《官场：书记的第一红人》 第1章 主动投怀!! 04年，王剑飞和相恋五年的女朋友程虹分手。 “王剑飞，你和我们家程虹不合适！你是从下面县城来的，父母都在农村！我们家程虹长期在市里生活，你们在一起不会有幸福……” 听到这样的话，王剑飞肠子如同沾了灰，他和程虹刚刚好的那会儿，程虹还只是乡下的小学老师。 当时程虹的父母跟王剑飞讲：“剑飞，你和我们家程虹谈朋友我们很赞成！但是……你要想办法把程虹调市里来，这样你们才能保持感情稳定……” 王剑飞怎么办呢？他这几年把自己的事情一概搁置，他自己需要求人解决的问题一律暂时不解决，而是利用当记者跑得多，认识的人多，脸皮面子都不顾，拼尽全力就找各种关系，求各种人，送各种礼，优先程虹，调程虹进城。 程虹进城是个复杂的过程，先从乡村到县城，从县城再调进市里的小学，然后从小学调进中学，最后从中学再进市教育局。 每一关都要找人，每一关都要搞关系，王剑飞回顾那段日子，真的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 这世上最难吃的是屎，最难的事是求人。 王剑飞这么多年的付出，人家轻飘飘三个字“不合适”就给打发了。 现在程家父母和他们家所有的亲戚到处吹，说程虹这孩子厉害，从基层做起，通过自己的努力，一路考上来，最后考进了市教育局，而且已经是科长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是一个超级励志的故事！ 程虹跟王剑飞讲： “王剑飞，你放心，房子装修你出了钱回头我会还你，算我欠你的！以后我们就少来往，当然，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毕竟你以后应该也不会在市里工作……” 王剑飞看着眼前的女人，心直接冰封！ 这个女人一语道破了两人分手的真正原因，王剑飞事业遇到了挫折，在单位遭到了打压。电视台要把王剑飞踢到下面区县！ 离开了程家，王剑飞走到沙州的大街上，他感觉天空都是灰暗的。 “王剑飞，你得罪我，我让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王剑飞脑海里浮现出茂阳集团丁茂阳那狰狞的面孔。 丁茂阳涉黑涉恶，侵吞国资，行贿官员， 王剑飞其实也没想过跟谁斗，只是他的工作就是记者，恰好做到了这个报道，人家就觉得被冒犯，要摁死王剑飞这只小蚂蚁。 当然，现在性质已经不一样了，王剑飞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决心横下一条心，他找了一处网吧，把自己手头掌握的关于丁茂阳的材料通过邮件形式发了出去。 回到单位，正在开会，电视台一把手贺吉武正在抖威风，耍官威呢！ 王剑飞迟到，被贺吉武叫到面前，他皮笑肉不笑的问： “王剑飞同志，针对这一次台党委的决定，你什么意见？” 决定都有了，还征求意见？ 贺吉武这是要在所有人面前羞辱王剑飞！ 他整王剑飞的人，还要让王剑飞下跪唱征服， 贺吉武把自己当成了封建社会的皇帝？ 王剑飞一笑，突然一个箭步，众人只听到“啪”一声，好响亮的一嘴巴子，贺吉武被抽了一个趔趄： “狗日的，问老子的意见，这就是老子的意见！” 轰！ 会场顷刻大乱，贺吉武在大会上被“老实巴交”的王剑飞打得哭爹喊娘，王剑飞就没准备当好日子过了。 贺吉武那个恨啊，他今天其实做了准备，专门加了保安呢，就是想万一秩序混乱，他可以应急处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王剑飞这狗日的不讲武德，一点征兆没有，直接就是嘴巴子招呼，他的应急准备没派上用场。 大意了，没有躲，脸吃了大亏…… 打人的王剑飞风头出大了，撂挑子回去睡觉。 迷迷糊糊电话响了，“王主任？晚上一起吃饭？” 王剑飞倏然一惊，一下就醒了。 她怎么会打电话？台里的第一美女肖琳娜？两人八竿子打不上关系，肖琳娜跟他约饭？ 其实说起这个女人，王剑飞之前和她还有点交集。 两人是同一批分配进台里的，搞入职培训的时候，王剑飞把对方惊为天人，当时就动念头想把人家办了！ 试探了几次，一毛不拔，后面他和程虹谈了朋友，这事儿就过了。 但是肖琳娜似乎一直有优越感，两人在台里见面基本零交流，后面肖又担任了新闻部的主任，王剑飞拼了老命只混个总编室副主任，两人属于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就更难有交集了。 女人都是攀强附贵的，男人追名逐利最原始的驱动就是争夺交配权，若干年前，王剑飞顶着大才子的光环，人还长得高大帅气，在那种情况下，他都拿不到肖琳娜的交配优先权。 如今王剑飞要落魄了，肖琳娜这时候来劲儿，不能解释成这个女人忽然之间口味变异吧？ 肖琳娜今天穿一袭紧身长裙 ，领口大开，脖颈裸露的肌肤，肤白如脂，往下沟壑峰岚隐约可现。一双长腿修长挺直，深不见底。 她的态度热情，笑靥如花： “王主任，咱们是同期的兄妹，平常工作忙，难得一聚！今天机会好，我们要喝好聊透，不醉不归……” 酒菜上齐了，平常在一个单位见面都不说话的两个人，推杯换盏，聊得热火朝天。 王剑飞一肚子的疑惑，但他不好问！肖琳娜则摆出一副只叙旧，不谈事的架势，只聊贺吉武的那些糗事，吐槽电视台内部狗屁倒灶的龌龊。 她句句都能说到王剑飞的心坎上，让王剑飞感觉遇到了知音，肖琳娜甚至讲： “贺吉武要踢你走， 你走了，我也走，干脆都撂挑子！去下面区县还没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儿，我们下去至少能混个清闲自在！” 男女共处一室，聊得投机，喝得酣畅，聊到后面那自然就得带点颜色。 先是肖琳娜问：“剑飞？你和程虹分手了，是怎么回事？” 王剑飞愣了一下，道：“你消息咋这么灵通？” “这是消息灵通吗？我是关心你的生活！” 王剑飞摇摇头：“不想提这茬子事儿……” 肖琳娜喝了酒，醉眼朦胧，她悄悄凑到王剑飞耳边，吐气如兰，声音压得很低： “不会是那方面生活不和谐吧？程虹一看就是需求强烈的主儿呢！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态度有问题？” 王剑飞胸口一团火蹭一下就飚起来了。 怒火掺杂着欲火的升腾，让他没把持住，伸手要抓肖琳娜，这女人往后躲，堪堪的躲开，笑得肆无忌惮。 她似乎不是躲，因为王剑飞较真能抓住，抓住了就是一种越挣扎，越兴奋的既视感，男人女人之间的那点兴奋，硬是被玩透了。 王剑飞没有较真，因为他搞不明白今天是个什么局，肖琳娜今天这个诡异转换背后是什么原委？ 于是他摆摆手道： “你这么说也对，男人在女人面前能占什么便宜？俗话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我跟你讲个笑话，前段时间昌河县有一妇人，见几个流氓调戏女孩，她见义勇为，让这个女孩免遭侵犯，自己却被轮了。 回头安排记者去采访，你道人家怎么讲？” 肖琳娜眉头一挑：“怎么讲？” 王剑飞道：“她讲说当时她根本没想那么多，就只想这么美的事儿，可不能让那小骚妮子一个人占了……” “噗！”肖琳娜直接笑喷：“王剑飞，你太污了，亏我还当是个真经话呢！” 王剑飞：“这可不就一本真经？” “那你继续，再讲一个，不好笑罚酒哈！” 王剑飞立马就讲：“一对情人做那事儿，男的总说：我要弄死你！忽忽几日未见，女找到男单位，男问：有事吗？女柔声道：没啥事，就是想死……” 肖琳娜听罢又捂着肚子大笑。 王剑飞是记者，走南闯北多的是段子，肖琳娜开始还有保留，喝几杯酒也愈发露骨。 食色男女，酒后暧昧，餐食的隔壁就是ktv，酒后放歌跳舞，放浪形骸。 王剑飞想自己活了快三十岁，这种经历也绝无仅有，他本来心怀警惕，想问个为什么。 酒喝上头了，就懒得琢磨为什么了，他王剑飞要钱没钱，和权势也不沾半毛，都要混不下去了，别人还有什么图的？ 一个晚上，像做梦一样，若干年前，王剑飞拼上自己的青春，甚至准备拼上一辈子想去拿肖琳娜的优先权一毛不拔，现在忽如一夜春风来，天上的馅饼就掉下来直接砸头上了？ 第2章 天上掉馅饼! 王剑飞当记者的电话多， 今天快中午的时候市委办突然来一通电话，让他下午去一趟市委。 王剑飞问：“领导，能不能透露一下什么事情？” 对方冷淡：“来了再说！听秘书长的安排！” 沙州市委院子王剑飞很熟悉，他参加工作前三年都背机子跑市委，最早是跟那时候常务副书记杜杰 ，后面又跟了一段时间当时的市委书记段文雄，后面写东西混出来了才回台里坐班。 王剑飞到市委直奔秘书长徐彩华的办公室。 徐的办公室虚掩着，说明他在，这是徐的风格，他如果不在，办公室的门反而大开，王剑飞长期跑市委，这些套路门清。 徐彩华果然在，王剑飞看到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写写画画，便闪身溜进去，道： “秘书长，您这一屋子兰花香，我嗅到一点都觉得自己升华了，您天天受熏陶， 难怪我们沙州政通人和，经济社会发展蒸蒸日上！” 徐彩华抬头瞟了一眼王剑飞，把手中的笔放下： “你这个王憨憨，这么能说会道，怎么就跟你们贺台长要拧着来呢？我听说又闹了不愉快？” 徐彩华五旬的年龄，白面无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给人的感觉特别的知性稳重。 他和王剑飞有个关联，那就是两个人年龄虽然相差20岁，但是都是沙州师范毕业的，而且都是历史系，老师都是同一人——湘南人文历史学院泰斗汤望岳教授。 有这么一层关系，王剑飞人又不傻，当然希望能做点文章，但是他的努力就和当初追肖琳娜一样，一毛不拔。 其实王剑飞对靠近徐彩华的事情，比追女人更上心，追女人他没请外援，为了搭徐彩华的关系，他甚至请了汤教授出面。 当着教授的面，徐彩华胸脯拍得震天响，结果饭局一过，就啥啥都没有了。 后面王剑飞了解到请汤教授可能是一步臭棋，徐好像很忌讳别人说他和汤教授之间的关系，所以王剑飞把这当成一次教训。 人心隔肚皮，跑关系拓人脉，千万不能想当然。沙州都知道徐彩华和汤望岳师徒情深，真是师徒情深？ 就好比现在徐彩华对王剑飞笑脸相迎，真的是热情？ 王剑飞心中明白，贺吉武背后就有徐彩华，王剑飞虽然级别不高，但是在沙州也是新闻界的一号人物，贺吉武想踩就踩，没有背景靠山怎么可能？ 再说了，王剑飞盯着茂阳集团的丁茂阳，丁茂阳要搞王剑飞，丁和徐关系非常紧密王剑飞很清楚，贺吉武充其量就是冲在前面的打手。 这么多龃龉在里面，从徐彩华这里哪里能看出分毫？ 徐彩华请王剑飞坐下，还亲自给他冲了一杯茶，搞得王剑飞无所适从。 “剑飞啊！其实你的才华大家都有目共睹！我一直觉得你在新闻口屈才了。但是你这样的人才，在哪里都是香饽饽，我轻易动你，宣传部的领导舍得放人？ 正好，你和贺台长关系搞不好，这是个契机，我想安排你来市委，你愿不愿意来？” 王剑飞懵了！ 徐彩华这是搞的什么局？如果换其他的领导，王剑飞那肯定心花怒放，胸脯一挺，立马表态。 可是对方是徐彩华，王剑飞心中忐忑，道： “秘书长，我来市委干什么？都喊我王憨憨，说我一根筋，真来市委院子，我怕活不过新手村！” 徐彩华哈哈大笑： “你这小子，嘴里都是一些什么虎狼之词，什么新手村，旧手村的！我跟你讲实话，新任市委唐宜书记到任你应该知道吧？ 唐书记上任给我安排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帮他物色一名秘书！我想来想去，咱们沙州市能够胜任这个位置的就只有你王剑飞！ 你我是校友，这么多年我都一直关注你的成长，沙州说到年轻人的才华，除了你不做第二人想……” “好了，废话不多说！书记在办公室，我们过去吧，你好好表现，千万别丢你师兄我的脸！” 王剑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当市委书记的秘书？市委一把手的秘书，那可是被人称为二号首长的关键岗位，这种好事能轮到王剑飞？ 但是徐彩华堂堂市委常委，他会拿这事儿开涮？ 王剑飞没有时间思考，徐彩华说走就走，领着王剑飞就上楼，楼上东头是市委书记唐宜的办公室，这里王剑飞熟悉，因为当年他跟段书记跑记者的时候，段书记也用这间办公室。 徐彩华在门口敲了敲门： “书记，人我带来了，您看……” “好，彩华，你先去忙！我和小王聊一聊！” 王剑飞这才看清唐宜，唐宜五十多岁的年龄，枣红脸，头发往后梳着，身材比较高大，他坐在办公室后面批文件。 王剑飞进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等了四五分钟，唐宜书记还是没抬头。 他便道： “唐书记，我是王剑飞！” “嗯！” 唐宜不置可否，眉头皱起来，似乎被某个问题给难住了不能分心，王剑飞就站着，当记者的人，时间观念很强，他瞟了一眼腕表，足足过了十五分钟，唐宜才把手中的笔放下来。 加上前面还有四五分钟，王剑飞差不多站了二十分钟。 放下了笔，唐书记抬头，他的目光很柔和，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他道： “小王，你是秘书长力荐的人，我就只讲一条，你明天上班，能不能行？” “能！”王剑飞立马回答。 唐宜说了一声“好”！然后又低下头了，王剑飞走还是留？ 好像应该走！ 但是他从这里离开，肯定去徐彩华那边汇报，徐倘若问书记跟他谈了什么，他怎么说？ 王剑飞脑子里一瞬间就转过这些念头。 从唐宜冷淡的态度，他嗅到了危险，唐宜履新沙州有很多传言！ 沙州现在的市长杜杰是政治强人，上一任书记詹长云就是被杜杰排挤黯然离场的！都说詹走了，杜要上，结果省委派了唐宜来履新，出了这样的意外，沙州政坛未来的局势能不惹人联想？ 唐宜在上任沙州市委书记之前，他一直担任省委政研室主任，所以他履新沙州政坛有人开玩笑，说以后沙州的政局就是秀才遇到兵。 秀才肯定是指唐宜，“兵”肯定就是杜杰！杜市长从常务副市长就在沙州，然后又干副书记，从副书记升市长，在沙州他干了十年了。 而他的仕途也是从沙州市的昌河县崛起的，属于地地道道的土生土长，现在人家都说沙州有个“昌河”帮，老杜就是帮主，都当帮主了，那还不是“兵”吗？可能“兵”还不足以形容杜杰，只是很多人不敢用“匪”这个字…… 王剑飞忽然之间就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卷入到了一个大局之中，这是天上掉了大馅饼吗？猛一看是，细细一咂，细思极恐。 他现在脑子还转不过弯，他凭直觉想自己是一枚棋子？再仔细想一想可能棋子还是高估，可能只是石子，投石问路的石！！ 第3章 不服输! 人的际遇有时候就像是一场梦！ 王剑飞从市委院子出来，脑袋还是懵的，这样他就是市委书记秘书了？刚才徐彩华当着他的面亲自给电视台的主要领导打电话，明确告知，王剑飞要调市委，明天就要过来！ 然后，王剑飞从电视台一个不受待见的记者，摇身一变就成了正科级官员了。 市委人事科这边请示徐彩华，说王剑飞的级别问题…… 徐彩华大手一挥：“特事特办，剑飞是副高的职称，相当副教授呢！在电视台他也是科长级，进市委肯定也是科长！” 那个年代，公务员制度还不完善，王剑飞的编制都不算公务员，但是徐彩华一句话，特事特办，各部门高速运转，一天之内，王剑飞就成了沙州市委正科级的干部了。 当然，王剑飞从市委离开的时间要更早一点！他本来没想回台里。 但是他一琢磨，发现徐彩华刚才没有给台长贺吉武打电话，他的电话打给了台里的党组书记副台长苏洪。 王剑飞心中一动，觉得自己得回一趟电视台！ 就在他坐公交回电视台这么一段路，他的手机开始忙了。 下面三个县的主要领导，电话先后打进来，王剑飞和他们以前就认识，但是今天王剑飞接电话，明显感觉到了对方超乎寻常的热情。 尤其是欧泽归，他是从市教育局的分管局长下去当县长的。 当初王剑飞为程虹调进城的事情，求到了欧泽归，是实实在在的被他上了很多课，这个过程的精彩程度可以写成一部官场现形记。 但是今天欧泽归很爽朗，电话一通，他第一句话：“剑飞老弟！哥哥我在市里开会，刚刚听到关于你的好消息，特别高兴！ 老弟，功夫不负有心人，你终于熬出来了，恭喜你！ 我想今天你应该是有空的，我安排，咱们哥俩喝几杯！” 欧泽归这一说，王剑飞差点就答应了，不过好在他反应快： “欧县长，你饶了我吧，我现在都是懵逼的，这个时候还在采编新闻，马上贺台长还要开业务会，这个时候哪里有时候喝酒？估计晚饭不一定能吃一碗热乎的……” 欧泽归哈哈一笑，道：“你老弟啊，敬业，低调！行，你先忙，回头咱们兄弟再联系……” 挂了电话，电话就停不下来了，到了台里，电话越来越多。 王剑飞把声音关掉，所有的电话全都视而不见，把手机装进了口袋。 他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奔老贺那边。 门口就遇到了马飞，马飞拦着他：“王剑飞，你去哪里？” 王剑飞有点乐！ 综合楼四楼东头就只有贺吉武一间办公室，除了办公室之外，马飞为了讨好一把手，硬是动用台里的资金，给贺吉武在四楼装修了一套精致的套房。 对外说是休息室，其实就是贺吉武一个人享用。 马飞肯定拦不住王剑飞，王剑飞还是坐到了贺吉武的面前。 老贺的脸色阴沉，怎么讲呢，如果一条狗是这种情绪，王剑飞肯定离得远远的，因为一个疏忽，肯定会被咬。 王剑飞看到老贺那张还没消肿的脸有点乐：“贺台，我专程过来给您道别，您怎么这么不高兴？是不是我离开了，您舍不得哟！” 贺吉武一双三角眼颤动，硬是憋不住要放狠话了。 恰在这时候，“咚”、“咚”两下，苏洪来了。 苏洪进来，没有跟贺吉武打招呼，而是跑到王剑飞的身边，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深藏不露啊，咋这么深的城府？真的是无声无息，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你是要给我们全台天大的惊喜啊！” 苏洪那股子领导的热乎劲儿，让贺吉武懵逼得很。 苏洪这才转过去给贺吉武汇报： “贺台，天大的喜事！刚才市委徐秘书长亲自打电话，调剑飞去市委，十万火急，明天就要到岗！” 贺吉武的表情很复杂，可以参照周星驰的“喜剧之王”的演技，尤其是苏洪最后补一句： “我们电视台走出了一个二号首长，以后我们电视台有人帮我们说话了！” 贺吉武的表情的转变，大抵是老父亲死了哭丧，然后给哭活了，又要做寿，笑迎天下客，马飞刚好懵懵懂懂的进来。 他吩咐： “马飞，安排碧岩酒店，今天单位正科级以上同志们一起，我们欢送剑飞，一定要搞隆重，一定要搞得气氛热烈……” 然后马飞就忙飞了，老寿星死了，道士都请到位了，一应准备都妥当了。 丧事突然变成了喜事了，要欢天喜地，喜气洋洋办大寿，这么大的转变，对他这个办公室主任是最大的考验。 这一幕让王剑飞忽然想到一句话，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一切关系都可以看成是表演，当我们有分量，让别人感受到了利益的存在，演员才会演得认真。 …… 回到家里，差不多晚上九点多了，王剑飞感觉有点累。 他把手机拿出来，包括多次来电的，一共竟然有四百多个未接来电，他翻了一下，挑了几个电话回了一下，其他的电话都忽略。 他再看短信，竟然也有百多条，看着这些电话和短信背后的名字，王剑飞脑海中开始想象他们一个个样子，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认识这么多人啊！而且这些人都是达官贵人。 “叮，叮……”电话又响了。 王剑飞看了一眼来电，犹豫了一下接听： “剑飞！” “什么事？”王剑飞语气很平静，程虹打来的电话。 “你不高兴吗？剑飞！” 王剑飞：“你直接讲事情嘛！” “没事儿我不能给你打电话吗？我想请你吃饭，行不行？”程虹语气温和，好像两人处在热恋中。 王剑飞心中一阵厌恶，他觉得多说一个字都要破防。 所以他挂了电话，然后迅速关机！ 世界一下安静下来了，王剑飞的情绪也一下上来了！这些年的经历事业的，感情的事情，点点滴滴都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想到一句话“人在低谷的时候，一定要更拼命！这不是自残，而是只有走出低谷，才有机会善待自己！” 这句话支撑了王剑飞，王剑飞这一次和丁茂阳的茂阳集团的斗争，如同飞蛾扑火！但是他义无反顾，其实就是拼命。 他就是一个记者，啥都不是，如果他随波逐流，就会泯然众人，他这个年龄了，哪里还有机会？ 所以宁愿飞蛾扑火也不能平庸！ 今天，他想自己人生出现了一个很大的转折，和他拼命肯定有关系的！当然这里面的关系非常的复杂，而且王剑飞未来的前途更可能是极度坎坷。 但是那又如何？王剑飞缺的只是机会罢了，那些混得比他好的人，真的比他多长一个脑袋？ 程虹父母最刺痛他的一句话，就是他是来自乡下山里的。 他和程虹的恋情可以归结为一句话，山里人愚蠢，活该被城里人戏耍。 但是山里的人也有一股子不服输的狠劲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王剑飞心中有种子，虽然埋得很深，却从来不曾放弃…… 第4章 细节!!! 王剑飞调市委，担任市委第一秘，这个消息在沙州发酵得很快。 很多人议论唐宜用这么一个“憨憨”秘书，是不是有针对性？意味着他到沙州是要大刀阔斧的搞事情？ “憨憨”在沙州话的语境中不是愚蠢，而是指一个人执拗，很轴，一根筋。 王剑飞外号王憨憨，就说他做事情执拗，咬住了就不放，沙州最有名的一个案子就是王剑飞咬住茂阳集团丁茂阳侵吞国资，偷税漏税，非法集资的案子。 丁茂阳手眼通天，从市里到区县，他的关系都是通的，但是王剑飞这个记者不通，就是咬死了要搞。 王剑飞和贺吉武矛盾公开化，就是为丁茂阳的案子。 当然，结局王剑飞是失败的，但是这个过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王剑飞为了一件事，不讲情面，敢得罪人，咬死不放，名头响亮。 …… 王剑飞早上第一件事见秘书长徐彩华，和秘书长确认唐宜书记一天的日程。 徐彩华一反之前的疏远，很耐心，很亲热： “剑飞，你现在是新的工作环境，也是新身份，很多人说你不一定干得好这个工作，但是我很看好你，你放心大胆的去干，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王剑飞立马道：“秘书长您给我机会，我一定认认真真，兢兢业业，不给您丢脸！” 徐彩华道：“我们是师兄弟，沙州师范大学是个有光荣传统的大学，我们要继承发扬这个传统……” 王剑飞和徐彩华说了不少话，谈得非常的“投机”，因为徐彩华热情，王剑飞就更要表现。 至于说两个人之间有多少真诚，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了。 徐彩华用王剑飞，他真想让王剑飞长期干下去？ 唐宜是不会相信徐彩华，更不会相信徐彩华安排的秘书，所以老徐用王剑飞这一招，既是“投石问路”，又是“下马威”！ 唐宜空降沙州，杜市长心里不舒服，他又不能有什么动作，那下面的人就得领悟意图先动作，徐彩华就动一下，再加上这一点，这一招就是“一石三鸟”。 所以王剑飞说“感激”秘书长，他有多感激？ 有一句话说得好，不用感激任何人，养猪只是为了吃猪肉，并不是让猪过幸福生活。 徐彩华真念及和王剑飞之间的所谓“校友”情谊，王剑飞当初费那么大的劲儿，连徐彩华家的门槛都进不去？ 当然，王剑飞不是猪，所以他必须“感激”徐彩华，因为他也是演员，需要演好自己的角色。 从秘书长这里离开了，王剑飞就改变了态度。 面对唐宜书记，王剑飞就八个字：“多做少说，管好生活！” 唐宜书记刚来，住在市委兰园酒店，酒店后面有独栋的院子，环境很好。王剑飞昨天已经和酒店这边沟通协调好了。 书记那边卫生要达到什么标准，晚上的水果要怎么搭配，王剑飞都提了要求。还有王剑飞跟兰园酒店经理张明华讲： “张经理，晚上要安排至少一个服务员专门服务一号楼！书记刚刚履新，很多干部可能晚上要去叨扰，那边没有人服务不行……” 唐宜书记的司机名叫汤科，王剑飞又请汤科吃饭，两人敲定了一些工作上的细节。 王剑飞盯三个字：“吃住行”，日常工作就是保证书记的办公工作环境，接待客人环境，全是本职工作。 王剑飞跟徐彩华说的那一套话，他从不跟唐宜说。 王剑飞当记者这么多年的经验，越是面对地位高的人，越是不能过分热情，王剑飞谨守这一点。 唐宜书记不相信他，这不是他能改变的事情，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是靠一方努力能改变的，所以他绝对不刻意去表露自己的忠心，而是扎扎实实行动。 唐宜书记肯定要观察他，而王剑飞也会观察领导。 唐宜履新沙州不被看好，很多人认为唐宜是个书生，沙州这个地方复杂，省委主要领导对这里的情况非常头疼。 之前传言省委是要派一个强势书记过来，结果派了一个书生，有人猜测，唐宜的履新，可能是省委博弈妥协的结果。 但是王剑飞对此有另外的看法，他掌握的情况，省委主要领导对全省的局面把握非常牢固，在主要的人事问题上，怎么可能还存在妥协？ 组织选派任用一个重要领导干部，用错的概率其实很低，唐宜是书生，当不好沙州市委书记？ 王剑飞用自己类比，他这个记者，就当不好书记秘书？ 王剑飞不认同这个逻辑，他当记者个性执拗，那是因为他就是那个身份，屁股决定脑袋，王剑飞现在屁股的位置换了，他还是个憨憨？ 人的成熟不是看年龄，要看经历，王剑飞的经历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受到过很多人一辈子没有受到的教育。 王剑飞沉浮多年最大的收获，就是他弄懂了一个道理，男人要在这个社会上赢得尊重，一定要掌握金钱或者掌握权力。 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千百年来老祖宗的总结乃至理名言。 …… 不知不觉，王剑飞到市委一个多星期了。 工作上面比较平淡，每天重复做简单的事情，唐宜书记刚来，大量的工作都是谈话，办公室进进出出的人多。偶尔书记会出去，但是都没有让他跟随，有时候是副秘书长田登科陪同，有时候是秘书长徐彩华亲自陪同。 王剑飞的角色很尴尬，他心里其实着急，但是面上不表现。 他有时候想自己可能需要找个老师指点一下。 但是这个念头一动，他就打消了，成年人遇到的很多困难，其实都需要自己解决，找谁其实都不合适。 自己解决，就要用心琢磨，比如王剑飞现在接到了饭局邀约特别多。 每个打电话过来的人都是顶尖话术，让人难以拒绝！ 王剑飞刚开始无所适从，但是后面他经过琢磨之后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王剑飞现在收到的大多数饭局邀约都是礼节，当官要勤烧香，王剑飞是一把手的秘书，这一炷香必须烧！ 王剑飞可以毫无压力的推掉或者接受。 另外，每一个来书记办公室的干部，基本上都会给王剑飞塞烟。 王剑飞把这些烟都妥妥收好，都是下面区县的主要领导干部，过来给王剑飞塞一条烟，这就是官场的潜规则。 王剑飞还能跟人家书记、县长去推诿推搡？ 但是他收了不用，因为现在他的容错率低，他轻易不给别人落口实！ 周末，唐宜要回省城雍州，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下午你就不用上班了，小汤送我回雍州……” 王剑飞回来琢磨了一下，下午两点半依旧准时上班，他跟司机汤科买烟买槟榔，两人又一起检查了汽车，然后他跟汤科讲： “汤哥，车后面随时都要放蛋黄派和薄荷糖！书记有时候会低血糖！” 唐科四十多岁，但是性格比较豪爽： “王主任，为什么一定是蛋黄派和薄荷糖，玉米糖不行？” 王剑飞笑笑：“你听安排，别犯憨！” 一切安排好，下午唐宜回雍州，秘书长徐彩华赶到了兰园酒店，唐宜看到了王剑飞，上车的时候又多看了他一眼，然后车开动，走了。 从沙州到雍州有180多公里，车程比较长，唐宜闭目养神的休息，忽然心有点慌，他睁眼： “小汤，车上有没有吃的？” 汤科道：“您扶手下面有薄荷糖和蛋黄派！” 唐宜吃了一个蛋黄派，心情不错：“小汤，你准备零食用心了！” 汤科道：“书记，这是王主任准备的，说您有时候低血糖，买了蛋黄派和薄荷糖！我开玩笑，说玉米糖行不行，他说玉米糖让我自己吃……” 唐宜皱了皱眉头，不讲话了。 沙州的工作开展困难！唐宜想等一等多看看，可是时不待我。 现在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沙州区县班子调整的问题，詹长生时代就积压的事情现在不能不做呀，下面的干部望眼欲穿，唐宜履新了，这个工作迟迟不动，全市的干部群众谁还有心思干事？ 可是这个调整怎么动？ 唐宜觉得很孤独，省委看得起他，让他单枪匹马就履新，嘿！ “小汤，稍微可以开快点，赶在省委下班之前到！”唐宜说完，闭上了眼睛继续休息。 而这个时候王剑飞则是完全没事了，但是对周末的安排，他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徐彩华在兰园酒店又给王剑飞一番鼓励和嘱托，让他感觉越来越不妙，就好比猪发现日子越来越好过，可能意味着屠宰的日子就越来越近。 回到办公室，王剑飞收拾东西，电话来了。 “王剑飞，当了大秘书了，电话都难打通了哟！”肖琳娜在电话那头笑。 王剑飞才意识到肖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没回！ 他忙道： “肖大美女，我鼓了几次勇气，都没敢回你的电话！” “切，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的嘴！” 王剑飞‘无辜’的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回你电话，怕你想不开，怕你想死！！” 第5章 小突破! 女人真的是造物主赐予男人最好的礼物，王剑飞的心情本来比较沉重，感觉压力很大。 但是肖琳娜的电话一来，两人一撩骚，所有的烦恼都忘记了。 男人和女人的那点事，就怕有第一次，有了第一次，后续就轻车熟路。 王剑飞说怕肖琳娜想死，一下就把这女人给撩到了，因为那天两人喝酒王剑飞就讲的就是那个想死的段子。 男人干那事儿喜欢说要弄死女的，结果几天没那个啥的，女人就想死了。 肖琳娜道：“我想死难道你不想死？要死一起死，死得轰轰烈烈！” 然后又在同一酒店，这一次那些虚头巴脑的前戏都取消了，见面之后直奔主题，干柴烈火，水乳交融，酣畅淋漓！ 一番疯狂的释放之后，王剑飞躺在床上，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发现自己的脑子变得出奇的冷静和清醒。 他想到自己现在尴尬的处境。 徐彩华利用他，把他当一枚石子扔出去，王剑飞如果一直不主动作为，这就是死局。 他从一个记者摇身一变成为市委书记的秘书，这是从地狱冲到了天堂，如果短时间再跌下来，那会是怎样场景？ 我们乘坐一架飞机从地面飞到空中，飞机在空中解体，我们跌下来那还是原来的我们吗？ 王剑飞苦苦的等待，历经了无数的苦难才得到老天爷的垂怜给了他一线机会，他会坐以待毙？ 王剑飞要走，肖琳娜显然还意犹未尽，上来像八爪鱼似的缠着他： “怎么这么忙吗？周末就好好放松休息嘛！” 王剑飞看着怀里眉目含春，娇柔温柔的女人，他当然心软，但是他想到他能搂着肖琳娜背后的深层逻辑和原因，却更觉得危机。 他拍了女人屁股一巴掌： “等忙完了这一茬，我们逃离这座城市，彻底的赴死一场，哈哈……” 回家，王剑飞有点享受肖琳娜那意犹未尽的幽怨。 回家之后他翻出自己的记事本。 记事本记录的是这两个星期唐宜书记会客的所有信息，这些信息包括这些人的职务，会见的时长，客人的精神状态等等。 对会见的方方面面都描述得力求详细，比如下面区县的主要领导干部中，他会见时间最长的是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两人聊了快一个小时。 而桃花区区委书记张尚坤，来的时候表情最轻松，临走的时候唐宜亲自送他到门口，两人在门口双手紧握，还说了一会儿话，聊得十分“投机”。 除了下面区县主要领导，市里各局、办领导，还有银行，税务，新华书店，大型国企等等领导，最多的一天，唐书记见了四十多人。 王剑飞算了一下，一个人就算只谈十分钟，也谈了六个小时，王剑飞只进出冲茶换茶盏，都跑得小腿肚子抽筋。 能感觉得出来，唐宜书记很急，但是过去两周，王剑飞没有看到他有实质性的动作。 王剑飞想，这种状态肯定不会持续，马上到来的一周，唐宜书记可能会有动作了！ 王剑飞抽丝剥茧，反复分析，他选了一个关键要点：“老干局！” 唐宜履新后一直没有去这里调研，没有组织老干部座谈，现在市委的压力聚焦在区县班子调整的工作，唐书记很为难。 他如果全盘继承接受之前的方案，就意味着新一届区县班子的人事全都遵照了杜杰的安排，那唐宜的主政还怎么贯彻意志？ 所以唐书记履新的第一考就是这件事，王剑飞觉得自己的机会也就在这件事中！ 沙州市老干局副局长汤启功是汤教授的长子，王剑飞和汤启功是铁杆的关系，他当记者的时候为老干工作做了大量的宣传报道。 因此王剑飞把自己第一考的地方选在老干局，把自己的第一考，和唐宜面临的第一考结合起来，他觉得这是能否破局的关键。 他就担心唐宜完全放弃他，下去调研永远不带他，那他的很多想法就难实施。 所以王剑飞必须想办法，他把自己这几年对老干局的各种新闻报道都整理成资料，然后把目前沙州市老干群体的详细资料也进行了整理总结，把这些东西都理清楚，以备唐宜参考。 这个工作说起来简单，要做起来困难很大，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王剑飞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上班，他一大早就把准备的东西放到了唐宜书记的办公室，这些东西和日常的报纸，以及内参消息放在一起。 然后他去见秘书长徐彩华。 徐彩华依旧热情，询问王剑飞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各种嘘寒问暖： “剑飞，工作上的事情你不要太焦虑，万事开头难，万丈高楼平地起！唐书记是文化人，做事用人谨慎，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坚持住，要有一股子牛劲儿……” 听到老徐这番话，王剑飞就感觉腻歪，他把日程表对好之后，回办公室。 唐宜让他过去，王剑飞过去准备给唐宜添水。 唐书记忽然问：“剑飞，你对老干局比较熟悉？” 王剑飞道：“老干局的汤启功副局长是师范大学汤教授的儿子，我在电视台的时候，对他们报道比较多，对那边的情况比较熟悉！” 唐宜道：“今天是什么日程安排？” 王剑飞把日程表递过去，唐宜看了一眼：“电厂那边暂时就缓一缓吧，你联系一下，我们去老干局坐一坐！” 王剑飞人一下就精神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等了两周多，总算有了一个小机会。 他立马给汤启功打电话：“汤哥，我剑飞！跟你讲一件事，今天下午两点半，唐书记想到你们局看一看！您能不能安排好接待？” 汤启功道： “好你个剑飞，你现在真是老母鸡变鸭了，摇身一变成了二号首长，这事儿我刚刚才听说！还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贺喜！” 王剑飞道：“汤哥， 你不怪我我就烧高香了，因为这事儿是福是祸还不好讲，秘书长把我调过来的，您懂的。” “汤哥，今天书记过来是私底下的安排，老弟我把这事儿跟您通气，您给我个准信！” 汤启功道： “老干局接待领导最轻车熟路，这还是个事儿？倒是你小子要小心点，不要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汤哥，回头咱们喝酒再聊，电话里面不讲太多！” 挂了汤启功的电话，王剑飞立刻联系司机汤科，然后又确定今天下午陪同人员！ 王剑飞没有改动名单上的任何一人，都一一的电话通知到位，拟定安排的去处还是去沙州电厂调研视察。 但到了下午，车队出发的时候，汤科的车载着唐书记的车直奔老干局，后面的跟随车懵逼，司机给王剑飞打电话。 王剑飞坐在副驾驶，很平淡的道： “跟上就行！” 老干局这一边，今天组织了几场活动，一场是老年乒乓球比赛，一场是老年陈氏太极拳的表演。当然关键还有个座谈会，这是给唐宜的发挥空间。 唐宜的兴致很高，亲自下场跟前沙州市政协副主席李小平打了一盘球，两人互动频繁，现场一片的欢声笑语。 老干局的班子都陪同，趁着人多的机会，汤启功凑到王剑飞面前，悄悄的道： “剑飞，徐彩华这个人你一定要小心，他把你当棋子用，这个人你还不了解？” 王剑飞点点头，道：“哥，我们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现在光棍一条，别人惦记我也捞不到什么油水！” 汤启功不再提这一茬，话锋一转道： “局里准备了一点礼物，我让司机汤科把你的那一份也捎上了……” “哥，咱们之间……” “这哪里是咱们之间？是公家的事情，公事公办！” 王剑飞无言以对，汤启功的个性是很强烈的，身上的棱角很多。进老干局之前，他一直在党校系统工作，虽然父亲是沙州名人，但是他在仕途上却不太得志。 如今年过四十了，浸染在官场这个染缸中也终于渐渐融入了。 当然，也许是早就融入了，只是王剑飞以前自己屁股下面没位子，所以没有发现他的变化而已。 唐宜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尤其是跟老干部座谈之后，回市委的路上，他主动问王剑飞： “小王，沙州的老干工作干得很不错，闻名不如见面，今天我很受感染！” “我都想，等我退休了，也回沙州养老！” 王剑飞心想，你老唐要回沙州，那肯定要在沙州干出大成绩，要不然哪里有心情？ 就好像詹长生从沙州铩羽而归，他这一辈子提到沙州估计都血压飙升，退休之后还能来这边养老？ 王剑飞道： “书记，沙州的人居环境在全省来说多年稳居第一，未来在您的治理之下，我们的城市发展肯定还会有进一步的跃升，到那个时候您就算从省领导退下来，估计沙州也将是您的备选养老地之一！” 王剑飞这番话不是随便说的，而是有的放矢。 王剑飞提到人居环境，引出城市建设，目的性明显，因为唐宜是这方面的专家，雍州的城市规划建设唐宜出过大力。 唐宜现在是沙州的市委书记，沙州的城市建设未来必然能上台阶。 第6章 徐的不满!! 王剑飞的才学是很过硬的，肚子里是真有东西。 所以他和唐宜的沟通很流畅，王剑飞也有心，他专门研究过唐宜，唐宜在省市重要报纸和刊物上发表过的文章，他都认真仔细的拜读过。 读唐宜的文章，就能明白他对国民经济发展，国家战略，国家经济金融，国家城市化发展规划等方方面面的思想和认知，唐宜曾经是省委智囊团的核心人物，水平之高，不是一般的人能比。 王剑飞虽然自诩有才学，但是也不敢说能完全读懂唐宜的思想，所以他和唐宜谈话，竭力避免谈一些很专业的事情，点到即止，把握恰当的分寸。 从老干局回市委，也就一二十分钟的车程，王剑飞把话题控制在一个点上，就聊沙州市的城市规划和建设。 现在很多地方流行建设新城，对沙州来说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沙州基本都是新城，城市建设的规划一直很超前，王剑飞主要是“汇报”，扮演好“秘书”的角色，帮助唐书记尽快的了解沙州这座城市。 但是“汇报”里面也夹杂着王剑飞对城建的些许“浅薄”见解，这些见解是绝对契合唐宜的个人思想的！ 王剑飞有记者的功底，掌握“分寸”，不吹捧，不显摆，听上去是闲聊，但是很多内容和思想都在闲聊之中彰显！ 看似就是十多分钟的聊天，王剑飞暗中下了几个星期的功夫，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机会不多，只要有一点点机会，他就需要全力以赴的把握！ 回到市委，王剑飞刚刚坐下，秘书长徐彩华的电话就过来了。 王剑飞去他的办公室，徐彩华端坐在桌子后面，眼皮都不抬一下！ 王剑飞叫了一声：“秘书长！” “嗯！”徐彩华低头写写画画，硬是端了几分钟的架子，才抬头道： “剑飞，你干工作有点粗糙啊！最近唐书记主要是熟悉我们全市干部的情况，书记那边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你有没有记录？” 王剑飞道：“秘书长，我主要把重点放在服务上面！书记会见客人速度很快，人很多，哪些人过来我有记录，但是他们谈的什么，我也没有权限知道！” 徐彩华冷冷的道： “如果只要招个服务员，兰园酒店那么多服务员，还用得着你这么一个大才子？” “你现在不是记者了，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干了几个星期了，还不知道角色转变？你要有危机意识，市委重要的岗位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徐彩华开始赤裸裸的威胁，很显然他对今天的事情很不满意。 王剑飞装聋作哑，道： “秘书长，我能来市委工作都是托您的照顾，我这个秘书如果太短命，那是给您的脸上抹黑了！所以，我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千万要指点批评！” 徐彩华瞥了一眼王剑飞，嘴唇掀动，差点就要质问今天唐宜书记日程的事情。 但是话到嘴边，他没讲！ 市委书记下去调研视察，都得按秘书长的安排走规定动作？徐彩华因为这件事发飙生气，还对市委书记秘书施压，他这个秘书长还想不想干？ 官场之上，每个人的行为都需要符合自己的身份，徐彩华再跋扈，他也不敢公然质疑市委书记。 但是这事儿没结束，市委马上就有事，第一件事市委综合一科来了一个新科长，名字叫石小刚！市委综合科专门服务市委主要领导。 综合一科就是服务市委书记唐宜的，正常情况下应该是王剑飞当科长，这样王剑飞就能调动全科的资源为书记服务。 这下好了，徐彩华让王剑飞给唐宜当秘书，又安排了一个综合一科科长，他是什么意图？ 石小刚傲气得很，上班就是一副要抢班夺权的架势，似乎要让市委人人都知道，王剑飞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时间进入了倒计时。 除了这事儿之外，徐彩华又还公开挑刺王剑飞。 他去唐书记那边汇报工作，王剑飞过去给他倒茶，他冷着脸道： “剑飞，跟在书记身边工作，着重是要替书记排忧解难！你现在就当一个服务员的角色，一天忙得脚不沾地，这能干好工作？ 就说冲茶泡茶这事儿，我每天来书记这里很多次，你每一次都给我冲一杯茶，有什么必要？先别说浪费了办公资源，关键是影响了你的本职工作，我这么讲你明白？” 这是王剑飞第一次见徐彩华黑脸，他这个黑脸让王剑飞很尴尬，但是隐隐又还别有所指，唐宜的神色特别平静，但是王剑飞还是感受到了一些微妙。 徐彩华黑脸，王剑飞当场认错！角色扮演嘛，面对秘书长，顶头上司的批评，王剑飞永远要以最真诚，最认真的态度认错。 但是认错之后呢？ 徐彩华走了之后，王剑飞该干啥干啥，工作一点也不受影响！ 唐宜也忙事情，好像也没有在意这事儿，只是到了快下班的时候，王剑飞过去给唐宜添最后一杯茶的时候。 唐书记伸了一个懒腰，问：“剑飞，你这么大一才子，被安排到我这里搞服务工作！搞得不好还两头受气，你这个角色适应不容易吧？” 王剑飞道： “书记，您千万别这么讲！能在您身边工作，不知羡煞了多少人！消息公布的当天，我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有几百个，全都是打电话祝贺的。” “之前我干记者工作，接触人和事都是走马观花，浮光掠影！现在在市委工作，才明白什么是扎扎实实的干事，我是特别想把这个工作干好！可惜事与愿违，还没有达到领导的要求。” 王剑飞这几句话发自肺腑，同时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忧虑。 徐彩华把备胎都准备好了，随时随地要拿下王剑飞，王剑飞能不紧张？ 唐宜哈哈大笑：“你这个‘扎扎实实’讲得好，只要扎扎实实的工作，你在哪里都是香饽饽，都会受欢迎……” 王剑飞感觉上，唐宜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 但是对这份工作的前途，他还是比较悲观，因为徐彩华明显是要搞事，针对性非常强。 王剑飞去综合科协调工作，综合科副科长罗安都有点消极应对，跟王剑飞讲： “王主任，现在石科长刚到任，您是不是跟石科长协调一下？” 石小刚年龄30岁，之前也在市委机关督查室，他从督查室调综合科，说是平调，其实是提拔。 石小刚和徐彩华关系很深，他进市委就是走的徐彩华的关系，为了这一次提拔，他又私底下单独向徐彩华汇报了多次。 尤其是几次去徐家里汇报，不仅带了酒水信封，甚至还给徐的老婆塞了一张银行卡。 徐讲得很清楚，王剑飞就是个过度人物，因为书记刚来，大家摸不准书记的脾气，所以没有直接委派成熟的秘书。 等唐书记的脾气大家都摸清楚了，王剑飞擅长啥还可以去干啥，王剑飞之后，石小刚得做好万全准备，随时要准备好给市委一把手服务。 石小刚有徐彩华这样的交底，他还会遂王剑飞的意？ 他到岗第一件事就是把督查室的一帮铁哥们叫上，然后综合一科的几个年轻干部加上副科长罗安一起聚餐，吃饭的时候石小刚讲得很直白，他来的目的就是给书记服务的，来势咄咄逼人。 王剑飞和石小刚碰头，石小刚道： “王主任，您要干任何事情，我们都全力配合您，您放心，我在市委工作今年是第七个年头，上上下下没有我不熟悉的人和事。 只要您安排叮嘱的事情，我们综合一科有条件要完成，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完成！” 王剑飞一听这一口海话心中就烦躁，石小刚是嘴上抹了蜜，实际上手底下刀子捅得凶呢！ 石小刚凶到什么程度呢？今天唐书记的一系列工作就受到了影响了，综合科需要完成几个讲话稿都差强人意，书记需要批示的一批文件报告的运转效率也突然降低了。 石小刚还在这里胸口碎大石的拍胸脯，王剑飞一阵烦躁，更多的是愤怒和恼火。 他想是不是要去找一找徐彩华？ 但是找徐彩华干什么呢？自取其辱吗？ 下班，王剑飞有些郁闷，他想喝酒，但是把手机通讯录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嘿，成年人的烦恼真的是跟谁讲都不合适！ 回到家，电话来了：“王主任，您好！” “你好，您是……”王剑飞听对方声音蛮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我是张蕾，想跟你汇报一下工作，您能在百忙之中抽点时间吗？” 张蕾？综合一科另外一个副科长张蕾！ 她最近一直在党校学习，王剑飞也就刚报到的那会儿见过她，这女人也就三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容知性，但是身材却特别的凸显，尤其是前面的那一团，很惹眼。 王剑飞不知道张蕾是什么意图，想了一下，就约了一个茶餐厅，没要卡座，而是让安排了一个小包房。 第7章 金蝉脱壳! 小包房，檀香袅袅，张蕾今天穿便装，一袭背带裤，戴着遮阳帽，头发扎着马尾，眼镜换成了茶色，活脱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王剑飞给张蕾冲了一杯工夫茶，道：“张科长，我初来乍到，您还要多指教！” 张蕾道：“王主任，今天我过来就跟您汇报一件事，石小刚的把柄在我手中，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分分钟就让姓石的完蛋！” 王剑飞愣了一下，被张蕾的简单直接给整懵了。 他道：“张科长，您说的话我有点不太懂！” 张蕾道：“王主任，徐彩华调您来市委，他想得很天真，觉得您这枚棋子他可以随便拿捏！殊不知请神容易送神难，您既然来了，怎么可能随便任其摆布？” “我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得罪了徐彩华，你要徐彩华的把柄我也有！这个姓徐的既贪财又好色，看到稍微漂亮一点的女人，他就想方设法要搞到手。 在他权力笼罩的范围之内，但凡是官运亨通，春风得意的女人，没有他没玩过的。 我的情况也不怕你笑话，姓徐的对我逼迫厉害，只差霸王硬上弓，所以我跟他势不两立，肯定要死磕……” 王剑飞皱皱眉头，心想这个张蕾第一次接触看不出来，文文静静，没有想到这么犀利生猛。 他爆料的这些东西，王剑飞不怀疑里面的真实性，但是这个女人把局面看得这么明白清楚，她能是易与之辈？ 王剑飞来市委工作，别人看来都是秘书长的“关照”，但是她却一眼看出王剑飞和徐彩华之间的龃龉，就凭这一点，这女人绝对不可小觑。 王剑飞不可能信任她，她应该也明白，既然这样，那她这么直白的坦诚心扉意思何在？ 恰在这时候，服务员上菜了，尴尬的气氛冲淡了很多。 等服务员走了，两人吃东西的时候，张蕾道： “王主任，你放心，这个时候我不会给您添麻烦！我这么冒昧的找你，你也不会相信我！但是没关系，我只跟你知会一声，石小刚的事情我肯定要捅出来。 他耀武扬威想来我们综合一科当老大，进而还想当第一秘，他想得美！” 王剑飞道：“你想干什么？” 张蕾道：“王主任，我干的事情对您有利！我跟您汇报也就是这事儿……” 卧槽！ 王剑飞心想如果石小刚真有什么事儿，别人会怎么看这事儿？石小刚威胁的是王剑飞的地位，别人首先会想到王剑飞。 这个女人啊，王剑飞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道： “张科长，都是同事，很多事情一定要做成无法挽回？” 张蕾道： “王主任真是菩萨心肠，您现在都这个处境了，还这么宅心仁厚！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您真在这个位置上干不下去了，一个月都没有坚持到。 您也不甘心就这么夹着尾巴走吧？徐彩华您是不是该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徐彩华最懂这个道理！” 王剑飞皱皱眉，想到徐彩华，这家伙白面无须，慢条斯理，笑里藏刀。听张蕾说这家伙背地里最喜欢找女人，十有八九也不是虚的。 和张蕾吃了一顿饭，王剑飞回去之后一直就琢磨。 他不得不承认张蕾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不可能轻易的放弃，也绝对不会任人摆布！他已经在酝酿新招了。 他想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市委书记的秘书，之前他在电视台干个小记者，都能把茂阳集团搅得地覆天翻，现在他跟在唐宜书记身边，还想不到办法？ 一夜没有怎么休息，第二天王剑飞就拿到了唐宜拟定下去调研的日程。 拿到这个日程，他第一时间就送到唐宜办公室。 “书记，下去调研可能需要两到三天，您看这些人员是不是恰当合适？”王剑飞问。 唐宜拿着日程表和随行人员名单看了又看，这都是徐彩华布置安排的，日程和随行人员都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推敲，安排很周到，事无巨细，都考虑得充分。 徐彩华的能力毋庸置疑，在沙州官场他外号“万花筒”，是出了名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唐宜看了看人员名单，突然问：“你是怎么看的？” 在王剑飞的印象中，这还是唐宜第一次征求他的意见，他有预案，道： “人员名单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行程我觉得可以考虑去商溪，然后良山，再看是不是去昌河还有南乡！毕竟时间有限，从远到近，可能更有利于提升效率！” 王剑飞这个建议非常大胆，相当于是推翻了徐彩华的安排。 徐彩华的安排是去昌河，还有南乡，这都在附近，而且这几个地方有什么看头？杜杰市长就是从昌河县委书记开始当道的，南乡也在杜杰的势力范围之内。 唐宜的调研肯定要有所突破，商溪离市里最远，经济发展也蛮有特色，完全可以跳出去。 唐宜道： “你光有建议，能不能落实？” 王剑飞一听唐宜这话，内心大定，道：“我认为没有问题，还是可以比照老干局的模式，是不是可以考虑就安排考斯特……” 唐宜道： “就一辆考斯特吧，你随行，让文荣留在市里，其他的随行人员，环保局，交通局这几个职能部门都可以精简！这一次下去主要是走一走，看一看，聊一聊……” 唐宜提出人员精简，显然是想把这一次调研搞得更随意一些，但是前提王剑飞不能提前泄露行踪！ 他想了一个办法，就是他先不跟副秘书长尚文荣沟通，而是等到车队准备出发的时候，他突然找到尚文荣： “尚秘书长，书记让您留在市里，可能省里有督察组下来，您要随时待命！” 尚文荣愕然，他不敢怀疑王剑飞这话的真实性，这能撒谎？ 尚文荣下车，王剑飞上车，司机早就安排好了，一辆考斯特直奔商溪县。 去商溪县，王剑飞第一时间给商溪县县委副书记宋雅发信息：“姐，今天市委唐书记来商溪调研！” 他信息发出去，只隔一分钟，宋雅的电话就过来了。 王剑飞道： “我正在车上，还没有出城！” 王剑飞这么讲，宋雅就知道他和唐宜在一起，然后宋雅也能预判到唐宜到商溪县的时间。 等唐宜车到的时候，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已经率领四套班子组成的车队抵达高速路口等着了！ 马革平一马当先站在前面，唐宜冲着窗外看了一眼，跟王剑飞道： “直接去目的地，在这里也不能谈话啊！” 王剑飞道：“马书记可能迫不及待的要向您汇报工作！” 唐宜一笑，道：“这种官场迎来送往的陋习，怎么都改不了……” 看到唐宜这个态度，王剑飞便有底了，他下去沟通，商溪的干部一听唐书记不下车，马革平手一挥，车队浩浩荡荡就准备跟着考斯特回县城。 王剑飞喊了一声：“马书记！书记在车上，您跟书记介绍一下商溪的城建和风土人情？” 马革平特别高兴，十分感激的冲着王剑飞点头，极为兴奋的上了考斯特。 王剑飞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马革平一路进城都不闲着，给唐宜介绍商溪县的方方面面的情况。 马革平的背景关系王剑飞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个人肯定不是杜杰的人，唐宜在市委会见他的时候，两人聊了三十多分钟，从这个信号王剑飞也能判断，唐宜对马革平颇为看重。 现在沙州的局面虽然是市长杜杰一家独大，下面副书记秦海，常务副市长王辉也有自己的班底，唐宜并非完全没有空间。 只是操作的难度很高，回旋的余地不大，真要把事情捋顺，彻底掌握局面，绝非简单轻松能搞定的。 车队到了商溪县县委，唐书记接见商溪县四大家的领导，因为副秘书长尚文荣没有随行，会议记录工作只能由王剑飞负责，开会间隙，宋雅过来找王剑飞： “剑飞，今天你很给力，不枉老姐疼你一场！” 王剑飞脸一下泛红，宋雅的风格他多少有点不适应，宋雅哈哈一笑： “马书记想留唐书记在商溪住一晚！你是商溪人，能不能想个办法留客？” 王剑飞道：“要留客有办法，把商溪的一帮文化名人请过来，让书记去一下县博物馆，书记兴致高了，肯定就留下了！” 王剑飞也希望唐宜能在商溪住一晚，这样他能忙里偷闲回去看一看父母，另外，为家乡考虑，现在商溪的发展面临瓶颈，市委书记能够多关注商溪，对商溪的社会各界来说那至少能振奋信心。 由王剑飞的“指导”，商溪党政班子的效率也高，一番操作下来，唐宜一行人就顺利下榻了商溪国际酒店。 唐宜心情似乎很好，晚上和商溪本地的几个作家和文艺家座谈聊天，兴致非常高，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喝了三大杯酒，把王剑飞给吓住了，生怕唐宜身体吃不消！ 第8章 过夜! 商溪县是王剑飞的家乡，这里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唐宜书记履新后区县调研的第一站选在商溪，这对商溪县来说是很大的荣誉。 很多人都会联想到王剑飞，至少商溪本地的官员感觉到了朝中有人好办事的优越感。 所以从马革平到县长王任资，都单独跟王剑飞碰杯交流，那种感觉和王剑飞当记者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王剑飞当记者那会儿，他是别人请的干活儿的长工，领导跟他互动是慰问，算领导平易近人。 但是现在王剑飞跟他们是平起平坐，领导一口一个老弟的叫着，言语之中尽是客气的示好，王剑飞有个妹妹王乐，大学毕业之后在县里没关系，王剑飞想办法找人把她安排到县自来水公司，工作不是很满意。 今天王任资就主动提到这一茬，了解情况之后，他道： “回头我给老婆讲一下，我老婆单位现在正缺人才，都是线管单位，调整安排也容易！” 结果一顿饭吃完，王剑飞就接到妹妹的电话，王乐在电话里面非常兴奋： “哥，您帮我调动了工作是不是？哎呀，我做梦都想进移动，以前不敢想，考了几次没考上，没想到现在梦想实现了……” 04年那会儿，手机刚刚普及，移动公司火出了天际，在小县城上班能进移动，那绝对妥妥的有面子。 王乐能打这个电话过来，肯定也是有人给了她暗示，看到小妹这么高兴，王剑飞很温暖。 前些年他和程虹谈恋爱，一门心思都为程虹的事情奔波，对家人忽视太多了。 妹妹高中的成绩本来蛮不错，王剑飞当时如果认真盯着，考个一本没有问题，结果王剑飞完全疏忽，妹妹就考了一个大专，起点低了，工作肯定就不那么理想了。 “换了工作要好好干，别给领导找麻烦！”王剑飞叮嘱王乐道。 挂了电话，他无比感叹！他想当年为了程虹调动的事情到处求爹爹，拜奶奶，而且还要拿钱开路，每挪动一小步都无比的艰辛。 如今王乐的工作问题，王剑飞甚至都没有主动提，一天之内就妥妥给办好了，这就是权力的力量。 本来王剑飞想好晚上回家一趟看一下爸妈，但是唐宜书记喝酒有点多，他思忖再三没敢离岗。 宋雅给王剑飞打电话说要坐一坐，王剑飞便说能不能在国际安排一个地方。 商溪国际酒店名头很响亮，其实老板就是商溪本地的土老板覃飞华，老覃早年在外面见过大世面，回来就开了一家商溪国际酒店，号称投资五千万。 刚开始很多人不看好，结果酒店一开，生意火爆无比，尤其是很多政府接待，都往国际酒店安排，乍一听，感觉小小的商溪县还真和国际接轨了。 国际酒店还有一个亮点，就是酒店的顶楼还搞了一家旋转餐厅，餐厅针对的群体主要是情侣，餐厅布局都是一个个私密性的卡座，还有小包房。 宋雅就安排了一个小包房，她和王剑飞两人喝酒聊天呢！ 王剑飞和宋雅认识是在沙州，当时宋雅担任桃花区区委常委，宣传部长，那还是段文雄主政时期。 老段为了打造文明城市，把全国性的围棋比赛引进到了沙州，并且把赛场定在了桃花区！为了造势，桃花区就研究拍一个宣传片，由宋雅牵头负责。 当时这个宣传片的文案难度很高，因为老段亲自过问，段文雄好围棋，又还喜欢写诗，一般的文案入不了他的眼。 宋雅找人写了很多文案，老段都不点头，最后段文雄跟她讲： “写个围棋的文案复杂吗？如果觉得复杂，你们就拍一个点，就一个问题，围棋是什么？就以这个问题为导向拍一个宣传片……” 宋雅头都大了，她在全市找能人搞这个文案，最后找到了王剑飞。 王剑飞当时就写了一个文案，就叫《围棋是什么？》，老段一看拍手叫好，宋雅那时候才二十多岁，在公开讲话中，她毫不掩饰对王剑飞的欣赏和肯定。 但是，王剑飞真正和宋雅有更深的交集还是她担任桃花区常委副县长，分管文教卫，王剑飞找上门请她帮忙，为程虹工作调动的事情。 宋雅看了材料就问：“你跟程虹是什么关系？是不是结婚了？” 王剑飞道：“没有结婚，准备结婚！” 宋雅冷笑： “如果你们结婚了，是夫妻关系，你找到我，我可以想办法给你签字！你们就是个同居关系，这让我怎么签这个字？” 然后她问王剑飞知不知道从下面进城意味着什么？每年有多少想进城的老师卡在各种条件上，程虹的条件在这些人中只能算很普通，她凭什么就能比别人先进城？ 宋雅火力全开，冲着王剑飞就是一通批评，最后这个事儿就黄了！ 当时王剑飞还不能理解，宋雅这边走不通，他就想别的办法去了！直到后面他和程虹分手，然后再想宋雅当年的话，他悔自己当时鬼迷心窍，怎么就听不懂良言呢？ 宋雅比王剑飞刚好大一岁，个子很高，非常的干练利落，在女性的年轻干部中，她被认为是最有前途的。 “剑飞，今天我很感动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人才，但是你对我好像有成见！今天唐书记第一站选择我们商溪县，你能给我发信息，说明你没有忘记老关系，老朋友！”宋雅道。 王剑飞道： “姐，你别这么讲，跟您我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我现在虽然在书记身边工作，但是面临的压力巨大！市委是个什么环境，我又是个什么情况您应该都有所了解。 我现在想法很简单，能干一天工作就兢兢业业把工作干好，其他的事情我都没多想！” 宋雅担任商溪县委副书记，但是她的关系在市里，她的家庭背景都是从政的，父亲是沙州的老副市长，对沙州政治生态，宋雅有很高的认知。 “王剑飞，你压力大什么？唐书记能够用你，你就不要有压力！你这个岗位在政治上是最简单的，给书记搞好服务，帮书记排除一些不必要的干扰，如果能进一步，帮书记能排忧解难那就更了不得！ 你在沙州干了快十年的记者，号称沙州市每一寸土地你都用脚丈量过！对沙州六县两区一市的风土人情，经济发展，政治生态你都了若指掌。 你有这么一身本领傍身，你怕什么？” 宋雅这么一说，王剑飞立马觉得精神一震，不得不承认宋雅说得对。 唐宜刚来沙州，对方方面面的情况都不熟悉，王剑飞给他担任秘书，绝对是最好的人选！首先能力没有问题，服务没有问题！最重要的一点忠诚没有问题！ 王剑飞虽然是徐彩华安排的秘书，但是他和徐彩华不是一条心，他也不可能充当徐彩华的棋子。 至于帮书记排除干扰，现在最大的干扰可能就来自于徐彩华，王剑飞和徐彩华现在关系微妙，这不就帮唐宜排除干扰了吗？ 至于排忧解难，后续王剑飞也有信心能做到，他在沙州认识的人最多，以前他当记者，人微言轻，别人不把他当回事。 可如今他成了市委书记的秘书，如果能好好运作一下，之前很多关系都能用。 想想他刚刚去市委的那天，手机上的几百个未接来电，其他的人估计很难有那样的待遇。 和宋雅小酌几杯，王剑飞精神振奋，心情大好。 下楼之后，他就去找唐宜的情况。 走到唐宜房门口，他听到里面有动静，便问： “书记，您还没休息？” 唐宜把门打开，他穿着睡袍，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刚洗了澡！ 王剑飞忙找吹风给他把头发吹干，道：“书记，您醒了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我就住您旁边呢！” 唐宜道：“一个小小的商溪县文化底蕴还很深，好像他们中作协的会员就有八个？中书协的会员有六个，还是了不起的！” 王剑飞道： “商溪相对偏远，其西北部属于武陵山脉了，可能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商溪的文化一直都有传承。在我们沙州市来说，商溪的经济相对落后，但是文化方面一直居第一！” 唐宜看了一眼窗外：“ 我好久没有喝这么多酒了，这个时候感觉肚子饿！” 王剑飞说立马让安排一点吃的！ 唐宜摆摆手： “我看外面夜色不错！你是商溪人，沙州都有夜市文化，你当向导，我出去转一转，走一走！” 唐宜提出要出去，王剑飞怎么办？市委书记出行，随行是有安保人员的，但是这时候估计也休息了，但是王剑飞只略作考虑，便同意出去。 大活人不能被尿憋死，王剑飞现在的关键就是必须得到唐宜的认同！ 宋雅的话讲得非常的通透明白，王剑飞是唐宜的秘书，他的前途完全由唐宜说了算。 现在他和徐彩华的关系紧张，在某种意义上是帮唐宜排除干扰，看上去好像岌岌可危，其实在唐书记这里是加分项！ 既然这样，那王剑飞还瞻前顾后干什么？索性应该放开手脚，尽情发挥，今天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王剑飞错过了就不再有了。 第9章 强硬表态! 商溪县的夜市摊最出名的就是“王三样”，所谓三样就是三种烧烤，牛肉，香干和五花肉，烧烤店就这三样烧烤，然后主食就是炒饭和夜包子，每天火爆得很。 王剑飞和唐宜两人过去找了一个卡座，可以居高临下看到整个商溪县夜市的风土人情。 宋雅说王剑飞了解整个沙州的风土人情那是一点没错，不止风土人情，王剑飞嗜好美食，沙州六县两区一市哪里有美食他了如指掌。 商溪的夜市他也是通的，今天他选的这地方就是环境最好，味道最佳，视野最好的地方！ 商溪产糯米酒，酒里面兑了蜂蜜，甜醇适口，滋味独特，唐宜喝了之后感觉特别好。 两人吃东西的这会儿就聊了一些事情，王剑飞主动就聊到了宋雅，这是唐宜的一个兴趣点。因为唐宜要打开局面，一定要慢慢建立自己的班底。 宋雅是好人选，她的家庭背景在沙州相当扎实，宋市长虽然退下来了，但是门生故吏遍布沙州各区县，在利益条件合适的情况下，宋雅都能用得上的。 想想宋雅不到三十岁就能干区委常委，宣传部长，三十出头就是县委副书记，她个人能力固然出众，没有关系背景那也是不可能的！ 唐宜是个文人，号称是湘南第一笔杆子，他关注点就比较独特。 王剑飞给他汇报自己和宋雅认识的过程，唐宜突然问：“你写的这个《围棋是什么》的文案你记得吗？念一下我听一听？” 王剑飞记不住，但是他有记录，随身带着本子呢！ 这个文案：“ 围棋是什么？是诸葛孔明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的感叹吗？是天元即太极，四方分四时，八星即八卦，落子分阴阳的玄妙吗？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变化吗？是“坐隐”、“忘忧”、“手谈”、“烂柯”的超脱吗？是“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的智慧吗？ 是的，这就是围棋，围棋是教育，是《道经》、是《论语》，是上古圣王教子之良方，蕴含天地万物之至理。 围棋是兵法，是孟德之新书，是诸葛之妙算，是伟人攻守之韬略，守乃敌后做眼，日寇虽凶，八年抗战亦俯首。攻则三军齐聚，谈笑之间，百万雄师过大江，江山旧貌换新颜。 围棋是人生，有白乐天“山僧对棋坐”，“时闻下子声”的境界，有苏东波“胜固欣然，败亦可喜”的洒脱，有欧阳修“棋罢不知人世换”的挫折，有主席“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豪迈。 围棋，围棋，变化万千，骈罗列布，无穷无尽，如浩瀚星河之深邃无垠、与时光同在，融中华五千年文明于一炉，得妙手，便得天人合一，尝意趣，便沉醉，世间香醇美酒亦不及万一…… ” 唐宜看了一下，笑了，王剑飞道：“在您面前，这是班门弄斧！当年段书记时代，他是围棋棋迷，要搞这么一个文化活动，我算是矮子里面拔将军，硬给拔上去的！” 王剑飞明显感觉得出来，唐宜的话多了，这个信号显示他对王剑飞的态度有了变化。 今天这一顿商溪夜市收获巨大，除了两个人的关系走近之外，王剑飞还能感受到唐宜身上那一种从容自信的气质。 明明现在唐书记的处境不妙，但是感受不到分毫，他思维敏捷，淡定从容，同时又极具文人的浪漫主义气质。 比如聊宋雅，他不谈什么家庭背景这些，反而对《围棋是什么》这个文案有兴趣，一点也没有官员政客的功利，反而有一种书生意气在其中。 王剑飞阅人无数，唐宜给他的感觉和很多大领导都不一样，唐宜有一种超然的气质，有一种藐视天下的气度，书生的豪迈是很有感染力的。 比如伟人的“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任何时候诵读这样的词，都能让人血脉贲张。 不过晚上的夜市也不是完全没有瑕疵，主要是商溪这边的经济不行，夜市一条街龙蛇混杂，最多的就是站街的流萤，另外就是从国际酒店后面出来那一条巷子，巷子里面全亮粉红的灯光，外面挂着休闲的牌子，其实全都是操皮肉生意的门店。 王剑飞和唐宜两个大男人，又还喝了酒，回去的路上一路被搭讪，唐宜没有这样的经验，反应有点混沌，遇到一个女的很生猛主动，竟然拽人。 感觉得出来，这种门店背后可能还有保护势力，黑暗中隐隐约约还能看到 王剑飞吓得酒都醒一半，差点要给这一边治安巡防的派出所打电话，唐宜也很狼狈，回到酒店，有点恼火，王剑飞立马检讨： “都是我工作疏忽，应该让酒店安排一辆车！” 唐宜冷笑：“商溪的夜市亮点多多，这是不是也是亮点？我们讲发展经济要解放思想，但是绝对不能泥沙俱下，这样的商溪，城市形象得不到保证，未来还有什么前途？” 唐宜显然是生气了，王剑飞顺着他的话道： “商溪的社会治安的确抓得不行，可能这不止是商溪的问题，而是我们沙州全市都存在一系列的问题！明天我第一时间向他们反馈，务必要让公安局拿一套整治方案出来！” 唐宜不讲话了，第二天清早，王剑飞就把这个情况向商溪相关人员通报。 商溪县委书记马革平和县长王任资腿都吓软了，两人联袂过来检讨。 唐宜道： “我们抓经济建设的同时，千万不能忽视社会环境的净化和治理，我们在快速发展中发现了问题，就要及时的解决问题，商溪的班子你们要多动脑筋，我希望你们引以为戒！” 马革平和王任资下去之后，立刻召开常委会研究全县范围内的扫黄打非，相关方案在唐宜等到良山县的时候就报送过来了。 良山县县委书记王成刚昨天就跟王剑飞联系了，他之前在商溪干过常务副书记，唐书记调研商溪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收到了。 商溪和良山县距离只有四十公里，王成刚肯定要提前准备。但是他良山的情况和商溪有所不同，因为他和县长欧泽归的关系比较微妙，良山县没有商溪那种团结一心的氛围。 而欧泽归也没有闲着，他打的电话比王成刚还多，王剑飞对欧泽归了解比较深，欧在市教育局干常务的时候，别人就喊他套路局长。 别人找他办事，他跟手底下人叮嘱，如果他签字往上翘，这事儿就非办不可，他平着签字，就可办可不办，他的签字往下跌，这事儿就不能办。 王剑飞当初就被欧局套路到想死。 其实欧泽归的套路还不止这个，他签字的句号倘若是圆圈，这事儿也不能办，能办的事儿句号都直接打一个实心点。 王剑飞对这些情况都如实的跟唐宜反馈，唐宜听了之后，对欧泽归的做派很反感： “芝麻绿豆大一点官，真把自己当老爷了？我们领导干部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办事做人要光明磊落，要经得起时间和历史的考验！” 然后第二天唐宜到良山，他和王成刚握手之后，对欧泽归伸出的手直接忽略，这一幕良山很多干部都看在眼里，欧的脸色当时是绿的。 可以肯定，欧泽归和王成刚之间的斗争很快就能有结果，市委一把手对欧不满意，欧泽归的话在良山县还有多少人会听？ 王成刚作为一个比较成熟的领导干部，这样的天赐良机他都把握不住，那他这个县委书记怕也当不了太长。 王剑飞看得比较明白，其实唐宜的很多做法就是一种测试。 比如在商溪县他针对社会治安的问题，就看马革平为首的商溪县委的态度，是不是足够积极，是不是假积极，办事是不是虎头蛇尾。 另外，通过这件事后续的发酵，他还能看出马革平的能力，以及他对整个班子的掌控力。 同样的道理，他在良山冷落欧泽归，也是测试他作为市委书记在良山这边有多少威信！现在他的威信不是个人树立的，而是组织给予的。 所以良山县的干部对组织还有多少敬畏，还有多少忠诚，就从这些细微细小的方面是能发现的！ 另外，欧泽归完全倒向杜杰，这可能是关键原因，欧之前是没有太多背景的，但是他当了县长之后，分量不一样了，再加上他自己积极主动，靠拢杜杰也绝对够资格。 这个信息是宋雅提供给王剑飞的，王剑飞让她“感动”，她也不能不给反馈！他给王剑飞的反馈，其实也就是给唐宜的反馈。 宋雅跟唐宜表态讲： “我们这些干部都是党的干部，要绝对忠于组织，我父亲在我孩提的时候就教诲我这一点，我一辈子都要践行这一点！” 宋雅的这个表态就是明确的亮明政治立场，唐宜是组织任命的沙州市市委书记，宋雅必须拥护支持，这个女人政治上的成熟和果断让王剑飞折服。 第10章 苦秦久矣! 徐彩华忍了王剑飞两天，第三天早上他忍不住了，给王剑飞打电话： “剑飞，你们现在在哪里？” 徐彩华语气听上去就带金属感，随时准备发飙，王剑飞苦笑道： “秘书长，我跟书记在一起，要不您跟书记讲话？” 王剑飞不接招，徐彩华很恼火：“书记调研视察，要讲效率，更要讲安全，你跟在书记身边怎么这么没有组织纪律性？ 你要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这不是你当记者跑腿的时候了，你不能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王剑飞立马道：“秘书长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回来后第一时间给您做书面检讨！” 徐彩华还要发飙，唐宜坐在车上把王剑飞的电话拿过去了，道： “彩华，你不要批评剑飞！他也是替我背锅，我去哪里，看什么地方，你秘书长都没有做上主，王剑飞有多大的神通，他能做主？” 徐彩华明显懵逼了，他以为王剑飞之前讲让书记听电话，是王剑飞耍花招。 这年头当秘书的都擅长扯虎皮当大旗，徐彩华见过这种套路太多了，他没有想到唐宜真在王剑飞身边，而且还真替王剑飞讲话。 他有点慌乱，道： “书记，主要是担心您的安全问题，再说了，下面的区县他们都很紧张，怕书记对他们的工作不满意，所以一个个都给我打电话，让我不胜其烦！” 唐宜道： “安全问题不都有公安的同志随行吗？我去昌河县安全，到商溪县就不安全？至于下面区县他们的担心，你也在下面干过一把手，每逢领导调研视察，那是什么感受你还不清楚？” 徐彩华道：“是，是，书记您这样更能看到真实的一面，但是王剑飞怎么不汇报？这种毛病也不能惯！” “他倘若汇报，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你那里就是个情报中心，消息到了你那里，立刻就能散播出去！” 唐宜这话说得有点意思，口吻是开玩笑，但是成年人的真话很多时候就在玩笑中。 隔着电话王剑飞都能想象徐彩华那张脸有多难看，而对王剑飞来说，他感觉通体舒坦，太爽了！ 徐彩华被唐宜怼得哑口无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清醒一些，作为秘书长，不和书记一条心，以后可能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而几乎就在同时，王剑飞又收到了张蕾的信息，她那边动作了，矛头直指综合一科的科长石小刚。 石小刚家里本来很穷，能够走上仕途依靠的是岳父一家，他岳父以前是桃花区副区长退休，石小刚属于入赘的性质。 但是石科长比较风流，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张蕾把确凿的证据往他老婆那边一丢。 石小刚后院就是一场大火，这一场火直接就烧到了市委院子，石小刚的老婆鲁茜年轻的时候是小太妹，在家里相当的霸道。 好家伙，石小刚背着她在外面找野女人，这还了得？她冲到市委就上演了全武行，石小刚的脸都被抓破了。 相比身体的伤害，更要命的是社会性死亡，石小刚雄赳赳，气昂昂刚接手综合一科的科长位子，下一步他是准备接手王剑飞的工作，担任市委书记秘书的。 这么一搞，丑闻人人知道，他这个工作还怎么开展？ 徐彩华被唐宜“批评”之后，正在气头上呢，他有点不明白，王剑飞到市委没有多长时间，又没有任何的背景关系，唐宜怎么会信任他？ 今天唐宜明显是替王剑飞出头了，搞得徐彩华很被动，他甚至意识到自己可能走错了棋，王剑飞还真是个人才？一遇风云就化龙了？ 就在徐彩华心情沉闷的时候，副秘书长尚文荣过来跟他汇报石小刚闹的丑闻。 徐彩华一听，人都炸了： “市委的院子是菜市场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来？一个泼妇在市委大吵大闹，成何体统？这件事一定要追责，相关责任人该处分处分，该免职免职，绝不姑息！” 尚文荣道： “责任人肯定要问责，但是石科长这边怎么安排？” 徐彩华沉默了，石小刚为了上位，去他家里“汇报”了很多次，每一次都诚意满满！现在石小刚当科长还只几天，难不成就要免职？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安排督查室调查一下，不能听一面之词！夫妻闹矛盾这是家事，也是常事，舌头和牙齿都有打架的时候嘛，我们不包庇任何人，但是也不能冤枉一个好干部……” 尚文荣走了，徐彩华气得摔杯子。 石小刚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恰就在这个时候闹了这么一出，这相当于是一巴掌打在了徐彩华的脸上。 徐彩华想这是不是王剑飞搞的？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思就有点乱，王剑飞一个小记者，能吃得这么深？但是想想王剑飞之前的那些光辉事迹，他一个小记者，硬是把茂阳集团的丁茂阳整破防，这家伙真能折腾啊。 徐彩华想静静的思考一下问题呢，电话又来了，唐宜书记调研结束，返程了。 徐彩华立刻到楼下迎接，礼节性的东西徐彩华是最注意的，不管他心中怎么想，但是在面子上对市委书记的尊重所有人有目共睹。 王剑飞先一步下车，然后唐宜才下车，徐彩华立刻迎了过去： “书记，您一路马不停蹄好几天，太辛苦了！晚上要不要安排……” 唐宜摆摆手： “出去了几天，工作积累了一大堆，先干工作，你通知一下，让建平部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唐宜不顾旅途劳顿，回来就立马投入工作，而是点名让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唐建平去见他，这是个重大的信号释放，唐书记对区县班子的调整有动作了？ 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唐建平个子也很高，身形魁梧，眉毛浓眉，一看就威风凛凛！他走过来的时候神色严肃。 王剑飞站起来迎接：“唐部长，书记今天让我特意买了白云银针，说是您的最爱！” 唐建平这才露出笑容：“准是你小子泄了我的底，要不然书记怎么会知道这些？” 唐建平也是沙州市的老人，之前担任过商溪县县委书记，在商溪的时候，他发力打造县里的茶叶产业，开发了白云银针的品牌。 从此之后，他一直身体力行，到哪里都推广这个品牌，哪怕当了市领导，他也坚持喝这一款茶。 唐宜这一次去了商溪县，回来就立马见唐建平，王剑飞适当的做个预热，其实也是替唐宜扫除一些思维和沟通上面的障碍。 唐建平进去之后，王剑飞给两位领导冲茶，他们聊得不错，气氛融洽。 王剑飞听到唐宜提到了常委会，应该是为常委例会在做准备，这一次常委会关注度很高，因为大家都关注区县班子调整的事情。 这件事拖得太久了，唐宜履新之后必须解决，迟迟不解决，下面怨声载道，他这个书记怕是难以树立威信。 而仓促解决，杜杰市长那必然赚得盆满钵满，唐宜后面的工作开展难度也会很高，所以这件事非常的棘手，王剑飞私底下也想了一些东西，但是他绞尽脑汁，也找不到该如何妥善处理这事儿。 唐宜书记看上去胸有成竹，王剑飞就想看一看唐宜怎么解决这一难题呢？ 王剑飞回自己的办公区，恰好电话响起来了。 打电话过来的是市公安局局长柳克圭，他道： “剑飞主任，我作为市公安局局长要向书记做检讨，我们在全市扫黄打非上面的作为不够，导致我们很多地方还存在一些明显的社会治安相关问题。 在电话里面，有些话我讲不好，您看我能不能当面向书记检讨汇报？” 王剑飞大吃一惊，唐宜在商溪县的一次反馈测试，这么快竟然反馈到了市公安局长柳克圭这里？ 这传递速度有点快啊！柳克圭可不是一般的局长，他是副厅级领导干部，他要向唐宜汇报工作，王剑飞一定要安排！ 王剑飞想了想，道： “柳局长，如果您比较紧急，我可能就安排在下班时间？您看方不方便？” 柳克圭道：“王主任，一切听从您的安排，遵照书记的时间。” 王剑飞挂了电话，等唐建平离开之后，他立马去见唐宜，把柳克圭的事情向唐宜汇报。 唐宜的表情平静，似乎不感觉到任何意外，他说了一句： “柳克圭这个时候看清局面了？天下苦秦久矣！你找个地方吧，秘书长盛情要安排晚饭，我拿工作给搪塞了！结果这个时候肚子反而觉得饿，你就约柳局长，一起吃顿饭吧！” 王剑飞出来想了想，给肖琳娜打电话，阳光酒店是个好地方，但是一般人不好订。 柳克圭肯定能订到，但是这事儿他不可能让柳克圭安排。 订了地方，王剑飞就去找副秘书长尚文荣，市委接待工作是尚负责，以前唐宜事无巨细都直接叫上尚文荣，王剑飞这个秘书完全是空气。 如今局面有点微妙的变化，王剑飞当然需要和尚文荣认真沟通。 第11章 扭转乾坤! 尚文荣是个比较严肃的人，话不多，王剑飞感觉他比较难接近。 他以前担任过良山县常务副县长，援藏三年上正处，本来是拟定要提拔，但是下面的位子都紧张，最后就只给他安个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厅副主任兼接待办主任。 王剑飞在电视台的时候，经常要到市委这边找人批条子，有时候他宁愿找徐彩华也不愿找尚文荣。 尚文荣永远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电视台相比市委又是弱势单位，王剑飞想让尚文荣签个字，经常遭他半天的盘查，腌臜腻歪得很。 但是今天王剑飞找尚文荣，尚文荣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道： “剑飞，以后关乎书记的这些事情，你安排罗安跑腿就行，你天天跟在书记身边要管大事，这么一些经费报销的事，还需要你跑什么？” 尚文荣说话，他抓起电话就直接拨一科的罗安，罗安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尚文荣就跟罗安讲： “小罗，你们是专门服务书记的科室，你就不能替剑飞分担一些工作？接待报销剑飞都自己跑，你们的工作是不是有瑕疵？” 罗安满脸通红：“尚秘书长，是我的工作没做好，以后一定杜绝！” 从尚文荣那边回来，王剑飞就品咂这官场上的事儿，真的是滋味无穷。 尚文荣明显是示好，这和之前王剑飞认为的市委被徐彩华经营得铁板一块存在很大的偏差，再琢磨唐宜书记讲的那句话“天下苦秦久矣”，那感觉完全不一样。 唐宜书记是懂权力的，权力的游戏就是平衡的游戏，这个平衡是动态的！唐宜没有上任之前，以杜杰为首的沙州市的权力是一个动态平衡，唐宜来了之后，砝码变了，平衡就要被打破。 一旦平衡打破了，操盘者的空间就来了，在新的权力角逐之中，落子的双方又有一番争斗和布局，很显然，唐宜现在正在做的就是这事儿。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一次下去调研的收获很大，但是这个收获是不是能够解决问题呢？ 唐宜和柳克圭的饭局，王剑飞本来没准备参与，唐宜跟他讲： “剑飞，你酒量不够就服务来凑，我今天跟克圭多喝两杯！” 喝酒唐宜是海量，柳克圭军旅出身，喝酒自然不含糊，王剑飞对能参与这种级别的饭局很高兴，他想自己和唐宜的关系现在进入了一个稳定期。 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唐宜意识到了他的价值，这就是积极信号。 柳克圭准备了一套完整的扫黄打非的方案，他道： “唐书记，我们公安战线一定为我们沙州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一定要整治好社会治安环境，作为公安局长，我的意志坚定不移！ 扫黄打非，黄是扫，关键还要‘打’，最近随着我们社会的发展，各地滋生了很多车匪路霸的势力，这些人已经有了涉黑的性质，我们公安再不作为，沙州的经济发展大局可能就会被动摇！” 柳克圭军人出身，这番话讲得铿锵有力，但是王剑飞听起来就觉得很怪异。 怎么说呢！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唐宜书记给公安提要求，柳克圭今天却是主动请缨，摆出的是一副只要书记一声令下，他手底下的兵就如同猛虎下山的立马开展行动。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帮唐宜烧履新沙州的第一把火吗？ 扫黄打非是公安的日常工作，这个工作能够进行到什么程度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如果要进行到底，那就是一次大行动，事情的性质就不止是扫黄打非那么简单。 因为地方的所谓黑恶势力，他们之所以能够做大做强背后肯定有保护伞，而抓保护伞就是要对整个沙州的官僚体系动手，那牵扯到轰轰烈烈的反腐败。 唐宜怎么回应呢？ 唐宜道：“柳局长，你的政治站位很高，很不错！这一块工作你尽快出方案，方案要有可行性，行动的时候有困难可以找政法委，也可以找市委，回头武警支队我们也通一下气，沙州的经济发展必须要有安定团结的环境，你们作为公安系统责无旁贷！” 唐宜的回应也硬，是不是马上就有一场运动性的扫黄打非？ 王剑飞的感觉应该不会，柳克圭如此积极的表现，他肯定有自己的诉求。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他的表现如此给力，这体现的是他执政风格。 市委主要领导，一定要弘扬正气，支持正义，实际上这个工作难度巨大，但是唐宜不提一句，坚决支持，这就是他作为市委书记的担当。 有句话说得好，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唐宜这番话体现的是光明的前途，至于曲折的道路，那就是接下来要做的工作。 这种谈话比较正能量，柳克圭很受鼓舞，他现在是副厅级，但是在政治上面受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郭秀清压制，在政府层面，他没有进常委的副市长，杜杰对他的防备很深。 新书记上任，他当然希望能够干一些事情，所以他拍胸脯，起高腔，王剑飞的理解只到这里。 王剑飞想自己倘若是市委书记，一定会很警惕这种情况，因为柳克圭万一打着唐书记的旗号在外面办事情怎么办？ 但是唐宜回应非常积极，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种反应和王剑飞比起来就高下立判。 谁说唐宜是书生？这种担当和果断一般人能比？ 饭局之后，王剑飞送唐宜回住处，唐宜问王剑飞：“你对柳克圭同志怎么看？” 王剑飞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他想了一下，道：“柳局长想干事情，得到了您的鼓励，他的积极性会更高！” 王剑飞这话非常委婉，实际上这话也可以翻译成柳克圭不安分，想要搞事，书记您这么鼓励他，可能会让他更急功近利！ 但是中华文化的厉害就在这里，什么话都能说得特别好听。 唐宜道：“只要我们的干部想有作为，我们都要大力支持，不要怕干部有私心，人非圣贤，都有私心！有句名言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话在我们沙州也适合！ 我想很多时候可能我们瞻前顾后多了，该下决心的时候少了，要不然为什么沙州会存在这么多问题？” 唐宜喝了酒，讲话一针见血，平常他都很沉默，不怎么说话了。 送唐宜到了家里，王剑飞还想坐一会儿，专门负责唐书记饮食生活的赵婷过来道： “王主任，书记每天十点必须休息，您以后安排阶段可能需要稍微把握一下时间！” 王剑飞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他哪里还敢留，立马道歉告辞。 赵婷“砰”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这小姑娘只有二十多岁，长得娇俏伶俐，脾气可真是湘南小辣椒，唐宜身边的服务员，兰园酒店安排的服务人员最终都没用，赵婷是从省里调过来的，当然现在也是兰园酒店的员工，里面更深层次的一些关系就不宜多揣度猜测。 从唐宜家出来，王剑飞给肖玲娜打电话。 肖玲娜道：“今天请什么贵客，这么大阵仗？” 王剑飞道：“你这个美女记者比我的能力还大，我安排不了的地方你能安排，我想向你取经呢！” 肖玲娜嘿嘿一笑，道：“你这人说话颠三倒四，你真要安排，一个电话，覃焱亲自安排到位！” 王剑飞嘿嘿一笑，道： “对，对，你说的都对，我颠三倒四把话说反了，每一次都是你向我取精，是不是这样？” 肖玲娜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了，直接对着电话“啐”了一口：“你这家伙，啥事儿都能往那方面联想！” “男人和女人不就那点事儿吗？没那点事儿也行，我们找个地方，我跟你讲一讲你们这一次报到书记调研的新闻视角问题……” 肖玲娜和王剑飞又约了，王剑飞在市委处境微妙，但是这些龃龉下面人不知道。电视台贺吉武现在“重用”肖玲娜，不仅在业务放权，更是在地位上面给肖玲娜倾斜资源。 这其中的原因肯定和王剑飞有一定关系，这一次书记下去调研视察，新闻记者这一块，他直接就跟肖玲娜沟通，电视台其他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这种信号释放得非常明确。 和肖琳娜的一番激情，王剑飞的头脑又变得无比清醒，他想跟之前的被动局面相比，如今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也许可以尝试有更多的发挥。 比如现在最重要的综合一科，这本来属于王剑飞的阵地，王剑飞觉得有必要跟石小刚科长好好聊一聊。 他想了一下，第二天就给石小刚打电话，说能不能请科里的几个兄弟一起小聚一下，王剑飞把姿态放得比较低，这可不是谦虚，因为王剑飞现在有力量，没有实力那是谦虚卑微，有力量的人客气就是素质和格局。 石小刚没有拒绝的余地，之前的傲气早就不存在了，说起客套话来也是一副孙子样儿。 第12章 一坨屎! 王剑飞现在很忙，因为常委会马上召开，唐宜开始分头和各常委碰头。 这就是共和国政治的特点，越是大的会议越不做决定，真正做决定的是私底下的碰头研究，这就是所谓的统一思想。 沙州市委常委有十几人，每一个常委都分管一块，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都掌握很大的权力，唐宜现在要重新调整沙州权力的新平衡，那这些常委的沟通就是必须的。 有人欢喜有人忧，这就是政治的特点，没有谁能够永远满意，这就好比对弈一样，有时候要退一步放手，而该进攻的时候则又要抓住战机求进。 王剑飞感觉唐宜是高手，他高在什么地方呢？王剑飞不好讲。 大致就是臭棋篓子看高手下棋一样，就觉得人家下的棋合理，进退有度，赏心悦目。 还有王剑飞很佩服唐宜的不急不躁，和人谈话沟通，在工作上的这种处事策略，唐宜都比较灵活，好像从不想在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上占大便宜。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很多领导上任之后喜欢轰轰烈烈的干几件大事， 从而确立作为领导的威信！但是唐宜明显不是这种风格，但是他遇到了像柳克圭这种，愿意冲在前面，好像时刻都能帮唐宜猛烧一把火的干部，他又能妥善巧妙的处理。 这里面的东西看似简单，其实每个环节都非常考究。 王剑飞如临大敌，他时时刻刻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那就是千方百计的要为唐宜书记排除干扰。 他最大的优势就是这些常委他个个都认识，而且大部分常委都非常熟悉，因为他以前当了那么多年记者，专门跟书记都跑过，市委、市政府是他跑得最勤码头。 只是说那个时候他就是个跑腿的，现在进步了，成了书记身边的人，属于老母鸡变鸭，熬出头，变化翻天覆地。 所以他很小心的利用这个优势，一方面是跟唐书记适当的准备一些相关常委的资料，另外就是让各领导过来的时候，拥有一个相对轻松的谈话环境。 在所有的常委中，市长杜杰的到来比较突然，王剑飞事先没有收到通知。 王剑飞习惯性的低头写东西，装作没看到有人来！主要是每天进进出出唐书记办公室的人太多，王剑飞每个人都迎来送往，一天下来腿都能僵。 他后来想明白了，他当记者的时候，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那是因为他随时要抓素材，随时要准备巴结领导，发现资源。 但是现在他角色转变了，成为市委书记秘书了，他再眼观四路就不合适了。 很多人不是我们尊重他，他们就会尊重我们，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关键看的是彼此的实力和地位，王剑飞在这个位置上有时候甚至还要端一些，这样别人反而自在。 “剑飞，你小子现在当秘书有模有样，早知道你还有这方面的擅长，当年我早可以把你调到身边工作！” 杜杰第一句话就很有水平，领导就是这样，讲话总能让人舒服。 王剑飞最早就跟杜杰跑，天天背摄像机寒暑不休，那个时候国企刚刚改革，地方经济压力山大，杜杰经常往外面跑项目找资金。 王剑飞跟着他跑了很多省，那个时候杜杰真要重用王剑飞，王剑飞还需要熬到今天？ 所以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就是语言，一句好话三冬暖，领导在这方面那是非常娴熟的！ 杜杰这么讲话，王剑飞要忠于职守啊。 他道： “市长，我去看一下书记是不是在批文件！” 王剑飞说完，小心翼翼的去唐宜的办公室：“书记，杜市长过来了！” 唐宜站起身来，亲自走出来迎接，他和杜杰握手，眼睛看向王剑飞： “剑飞，你干工作要有灵活性，杜市长过来你直接请进去，你这一迂腐，我反而觉得过意不去了……” 杜杰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唐宜请他在沙发上坐，王剑飞给杜杰冲茶，两人一句工作的事情都没有聊。 王剑飞离开后，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一些什么，反正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唐宜亲自送杜杰出门，场景就有点像千王之王里面玉面飞龙送周星驰的场景。 两人谈笑风生，让闻风过来的市委秘书长徐彩华都是一脸的迷茫，不知道两位大佬聊了一些什么，聊得这么投机和愉快。 杜杰走了，徐彩华给唐宜汇报常委会筹备的相关事情，唐宜把王剑飞叫过去： “剑飞，明天开常委会！你负责会议记录，你有记者的底子，这个工作难不到你，彩华，现在下面对这一次常委会有些什么议论？” 徐彩华瞥了一眼王剑飞，王剑飞准备撤，唐宜道： “剑飞，你重新给我换一杯新茶！” 徐彩华无奈，道：“书记，老实说议论很少，但是特别关注，很多人都找各种借口进城了，应该是想先一步知道消息！” 唐宜点点头： “看来大家对这一次人事调整都翘首以盼，这一次常委会我们着力解决落实这件事！” 徐彩华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复杂，唐宜对王剑飞道： “剑飞，今天你提前下班，明天打起精神工作！” 王剑飞晚上约了局，综合一科本来是一正两副的科长，但是被徐彩华的骚操作，现在搞成了一正三副。 王剑飞是正科级干部，他担任副科长是过渡，正常他应该要担任科长的。 结果徐彩华把石小刚调到科长的位置上，王剑飞就以副科长的名义请几个正副科长吃饭。 这个场景特别有意思，开场白王剑飞就讲： “几位领导，今天吃饭就一个目的！我们综合一科都给书记做服务，最近估计大家压力大，有些工作可能稍微有点欠缺！ 我今天请兄弟姐妹吃饭，就是拜托几位老大，以后咱们在工作上一定要默契配合，如果我们效率一直达不到书记的要求，回头书记一怒，徐秘书长就必然找我们的麻烦，到时候都没有好果子吃！” 张蕾今天一袭职业装，靓丽干练，她道： “王大秘您放心，我管的这一块我百分之百干好，绝对不拖后腿！” 王剑飞道：“有张科长这么硬的表态，我提议我们举杯走一个！” 王剑飞端起酒杯，局面就完全掌控了，石小刚表情一直是麻木的！他想自己干脆不当这个科长可能还没有这么尴尬，现在他唯一的作用就是背锅。 石小刚怀疑过是不是王剑飞在背后搞他，但是他没有证据，关键是他和王剑飞不熟，他搞的那些龌龊事王剑飞怎么会知道？ 不过这好像不重要，现在石小刚想按照原计划担任书记的秘书已经不可能了！徐彩华只要没得失心疯，他都不会用一个明显有污点的人在书记身边。 没有人能担得起这个政治责任，石小刚有自知之明。 之前态度的消极的罗安，现在看清了形势，又加上之前尚文荣当面对他有敲打，他看到张蕾积极，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但是对罗安，王剑飞的态度就有微妙的差距，夸赞张蕾的话，他一句都不用在罗安身上。 尚文荣对罗安都已经安排工作了，罗安以后就负责这些跑腿的活儿，科里核心的工作，王剑飞都一股脑儿的交给张蕾负责。 他也不安排工作，就是跟张蕾讲： “张科长，这本来是我的本职工作，现在就麻烦你一定帮我分担一点！我跟在书记身边，天天忙得滴溜溜的转，真的是一点时间都没有！” 张蕾一唱一和，配合很好： “王科长，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你在一线冲锋陷阵，我们在后面给你拖后腿那是猪狗不如！” 王剑飞哈哈大笑，他是掩饰自己真的笑。 张蕾作为女人，心思还是小，说话很有指，她用“猪狗不如”四个字，不就是送给石小刚的吗？当然，罗安也没有被冤枉。 这顿饭吃了之后，回头徐彩华肯定又会被人请教，但是现在综合一科的事情，徐彩华作为秘书长他也没有办法扭转这个局面了。 所以领导干部用人真是大学问，用人不当很多时候反噬自身，石小刚这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目前所有人都照顾徐彩华的面子，到目前为止没有人提议调整石小刚的工作，但是这种给面子，反而让徐彩华更难堪。 饭局结束之后，张蕾给王剑飞打电话： “王科长，你看现在石小刚像什么？” 王剑飞道：“我想象力有限，真不知道你的思维！” 张蕾哈哈大笑，道：“他像不像一坨屎？我看他特别像徐彩华头顶上的一坨屎！所以我们一科一定要确定石小刚科长的中心地位，这不仅是讲政治，更重要的是让这坨屎能够留得长一些，这样臭味儿是不是就能散播得更远？” 王剑飞摸了摸鼻子，心想男人千万不要轻易的去惹女人，女人心狠手辣起来，跟男人没关系。 挂了电话，王剑飞心情不错，但是他很清楚，像石小刚这些事情在市委都只是职场的一些小龃龉，上不了台面，真正的大局还没有开始。 第13章 外生枝? 沙州市委常委会，这个场面王剑飞一点都不陌生，但是担任会议记录，这是破天荒第一次！ 会议在常委楼的小会议室举行，会务由副秘书长尚文荣亲自操办，现场布置一丝不苟，尤其是长条桌上的鲜花，给本来严肃的会场点缀了不少的活力。 唐宜的精神状态很不错，他过来的时间不早不晚，过来之后就和几个常委拉家常聊天，话题主要是沙州文史这一块。 说他以前对沙州的了解肤浅，履新之后才真正开始了解沙州，才发现沙州这块地方竟然有这么深厚的文化底蕴。 聊的中途，组织部长唐建平过来了，常务副市长王辉来了，最后市长杜杰过来，人差不多到齐了！ 所有的常委中，军分区司令员郑智一袭戎装最惹眼，而其他的领导都是黑西装，齐刷刷的坐下，个个都显得有精神。 唐宜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道： “我这两天听说沙州很热闹，下面区县的很多干部都在沙州住着，有些干部白天到县里上班，晚上就回沙州！看来人民群众对我们区县班子的调整工作翘首以盼了。 这几天我和党委以及政府的主要领导都有沟通，有句话讲得好，欲治兵者必先选将。我们沙州市的工作要搞起来，关键还是要依靠我们广大的干部群众。 所以该调整的班子我们落实好，这样才好干事情，今天我们的会议核心议题就是人事问题！唐部长，你们组织部为了方案没少辛苦，今天你就跟同志们把方案讲一讲？” 唐建平用手摸了摸面前的话筒，清了清嗓子道： “我们唐书记走马上任第一件事就把干部工作放在第一的位置，这体现了书记雷厉风行的工作风格！关于这一次调整方案的问题，组织部的方案大致是这样……” 唐建平先把调整方案说了一个大概，主要是一些原则性的东西，说明这一次调整的原因背景，主要的思路，侧重点等等这一些。 讲了四五分钟，大家都听得很认真，讲完之后，他道： “各位领导，我请大家就我讲的这几点说一下意见！各位如果没有意见，那我就继续往下讲，说明拟定调整的相关人选的问题……” 会议室非常的安静，落针可闻！ 王剑飞看了一下表，这个时候会议开始还不足十分钟！ 十分钟之前，大家还在闲聊文史，聊沙州市的传统文化，气氛还非常的融洽轻松。 十分钟之后，现在就要动真格，真正要落实人事工作了！从这节奏来看，唐宜书记可不像是优柔寡断的书生啊！ 唐建平的目光落在每个领导的脸上，停了差不多一分钟，他清清嗓子，正要说话，副书记秦海道： “同志们，我跟大家讲一件事，我们今天常委会董林部长没有来参会！我这里掌握情况，董部长另有重用！省委的文件已经下来了。 董林部长履新后，我们统战部长的人选就空出来了！我跟唐书记的意思都是积极向省委争取，希望我们内部来消化这个人选。 既然是这样，我看是不是今天也趁这机会，我们先把统战部长的拟定推荐人选先定一下？今天同志们都在，我们一起群策群力，先定这个推荐人选，然后再落实区县干部调整……” 秦海忽然讲话，抛出了这么一个信息，会场明显有点躁动。 这个问题不在今日的议题之中，但是这个问题又非常重要，因为如果统战部长真的从内部提拔，那一个人动了，后面要动一帮人。 王剑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唐宜，发现唐宜的神色很平静。 秦海讲了这个话，唐宜道： “老秦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儿，你提这个干什么？真是将我一军！统战部长是市委常委，位置很重要，省委能不能给我们沙州内部提拔的机会，话没有说死。 你这么一搞，回头逼着我到省里跟李康书记做工作，李书记的工作可没有那么容易做哎！” 秦海道：“唐书记，您谦虚了，在我看来希望非常的大，就算希望不大，我们也要努力争取！” 秦海这么一讲，这个问题就得落实了。 王剑飞所处的位置太低，看不清其中的精彩博弈，但是作为资深记者他能感觉出来，秦海把这事儿当成机会了！ 秦海想干什么？他想争人事上的权力。 或者说他对唐建平马上要拿出来的这个方案是不满意的。 市长杜杰脸色有些阴沉，很显然他不满意这个意外情况，但是他又不好轻易说话。 还有谁不满意呢？ 好像从大家的表情来看，王剑飞看不出端倪来！ 会场有点僵持，唐宜道： “老杜，你推荐一个人！老秦，你也说一个人，其他的同志有好的推荐也发言！我们就定两到三个人选报省委。这个事情我们加快速度定下来！” 唐宜把主动权给了杜杰，杜杰脸色略微好看了一点。 他道：“我想了一下，觉得可能赵承刚同志最合适，而且他的资历被省委认可的几率也大！” 杜杰推的赵承刚是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赵之前就有呼声提拔副市长，但是在最后的竞争中败下阵来。 这一次区县班子调整的关口，他肯定不会继续担任区委书记了，那下一步去向问题就很考究了。 如果机会好，履新副市长肯定是好选择，如果机会没有那么好，可能就只能进人大或者政协干个副主任或者副主席，那肯定不能满意。 现在有个直接任常委的机会，如果赵承刚能上去，他的仕途就因此攀上一个高峰。 秦海呢？他道： “承钢资历和能力都是上佳人选，我完全同意！但是从几率角度来说，我再推荐一个人，马革平同志和承刚的资历差不多，而且他又是统战工作方面的资深专家，我推荐他！” 秦海推荐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这个人选分量肯定要轻一些。 沙州的局面，六县两区的主要领导，那肯定是桃花区和澧河区的一把手分量最重。这一次马革平调整的方向应该是争取能进城担任区的主要领导。 现在秦海却提出一步到位，直接让他跃升到市委常委？ 再联想到唐宜书记调研的第一个县就是商溪县，秦海推荐的这个人背后是不是有唐宜的意思？ 但是不管是什么意思，今天这个会议的方向肯定是悄然有变化了，因为选三个人的话，再推荐一个人，大家群策群力，推荐了纪委的常务副书记卓德文，而卓德文也是这一次唐建平方案中的人。 三个人落实下来，唐建平这个方案落实就面临问题了。 唐建平就把这个困难讲出来，问： “各位领导，我们这个方案如今碰到了冲突！” 秦海道：“如果有冲突，那就调整一下嘛！方案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不简单吗？” 秦海说简单，其实怎么可能简单？ 唐建平为了这个方案，头发都整白了，方案上的白纸黑字，背后都是方方面面的利益牵扯，牵一发动全身。 秦海让调整，常务副市长王辉则干脆建议先搁置，他的意思让省里的反馈先过来，然后在定，这样就避免冲突。 两个人的意见不统一，就出现了争执。 唐宜不说话了，低头写写画画，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批阅重要的文件？ 这个动作王剑飞比较熟悉，王剑飞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个状态。 王剑飞本来想今天的常委会是不是真的要把人事问题落实，现在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唐宜书记摆出的阵势是要把事情落实，可是偏偏就有“节外生枝”，这是刻意造成的局面吗？ 王剑飞感觉不到有任何刻意。 那唐宜书记在开会之前就知道今天的会议不会顺利？ 王剑飞感觉自己当了十年的资深记者，脑子根本就不够用，在政治上面的理解力简直是空白的。 僵持了差不多十多分钟，唐宜书记道： “你们存在争议，都各有各的道理，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要遵从群众的呼声！今天开会就是要定方案，所以尽管有变化，我觉得方案也要定！” “建平部长，你继续把方案的细节给同志们讲一讲！讲了之后，我们可以针对某一些争议的问题进行表决！我的意思是今天定，把需要上报的方案上报！ 同志们啊，我们沙州要发展，人事问题要冲在最前面，其他的工作都能拖，就这个工作绝对不能拖，要尽快落实，调整要务必快速到位！” 唐宜一锤定音，议程继续推进。 然而，局面完全不一样了，等唐建平再把方案公布出来的时候，之前的那种鸦雀无声的默契完全不存在了。 常委们都开始各抒己见。 或有人说，在开会之前这个方案不是都私底下酝酿沟通好了吗？ 的确是如此，但是出现“节外生枝”之后，这种之前酝酿和沟通竟然不能落实了？共识不存在了？ 常委会的分歧很明显，那怎么办？ 唐宜的办法就是大家举手表决，要落实！ 第14章 落实方案! 市长杜杰今天说话很少，他一直都想保持沉默。 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人，杜杰现在掌握了沙州太多的资源和人脉，在沙州政坛，他占据绝对的主动权，在这种情况下，他给自己的定位就不是随便说话的人。 尤其是今天的常委会，杜杰之前已经做了大量工作，这个方案超过八成的内容都是贯彻的他的意志，可以说这个方案落地，他是大赢家。 然而…… 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的会竟然开炸炉了，这种冲突不是新来的唐宜书记干预制造问题，而是沙州本来的班子成员之间，之前的默契和平衡破了。 看到这一幕，王剑飞有点回过味来了。 这让他想到了一个故事，说某个人性情刚烈，被敌方捉住之后宁死不屈，敌人怎么也攻破不了其内心。 最后敌方有个玩弄人心的高手，把这兄台拉出去枪毙，这兄弟听到啪啪枪响，一同行刑的人都被乱枪打死了。 他觉得自己也死了，直接昏迷过去。 结果等他醒来发现没死，然后意志瞬间崩溃。 今天的会议上出现的神奇一幕就有点这种意思，本来已经默契的方案，因为最后落地之前出现了干扰，之前的某些利益方不干了，这个会议不就开炸了嘛！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方案中的议题要落地，就需要举手表决，今天是不是一定要落地呢？ 唐宜的态度很坚定，今天既然讨论这个议题，不能说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下面的人对方案翘首以盼，都想着靴子落地，不能说常委之间有了分歧，这事儿就不办了。 他道： “人事议题是我们酝酿了很久的工作，今天既然摆在桌上讨论，那肯定需要一个结果！这样吧，我们今天大家都各抒己见了，我看就针对组织部的方案，我们一条一条的议。 针对这一次拟定提拔为副处级干部的这个二十人名单，我们先一个个发言表态，同志们借着这个机会多讲一讲，畅所欲言……” 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他在人事上拥有绝对的发言权，甚至可以说市委书记权力的核心就是人事权！但是今天他把这个权力拿出来让大家畅所欲言，这一手玩得很有讲究。 杜杰之前的意志可能能落地，但是唐宜已经把刺栽下了，沙州的班子内部，杜杰强则强矣，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领导各自都有利益，杜杰能够做到各方利益都能照顾？ 而在利益分配上面，有人满意就会有人不满意。以前杜杰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整了一个方案出来，那是在唐宜没有履新的时候。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杜杰会接任市委书记，所以那个方案是以这一点为前提的。 现在唐宜书记履新了，杜杰到不到书记的位置上了，这个方案还要继续落地，在利益方面肯定有了变化！ 唐宜对这一切洞若观火，所以他大胆的推这个方案，所有人以为唐宜进退都困难，实际上他对里面的弯弯绕了然于胸。 之前是杜杰利用各种条件推动这个方案，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有点逼宫的架势。 而现在呢？ 唐宜之前的犹豫，之前的徘徊都不一定是真的，那都是铺垫，今天他一旦亮明态度，就是坚决要拍板落实！ 大家有分歧有争议，就摆在桌上上一个个发言表态，杜杰之前的所谓权威，今天在常委会上被摁在地面上摩擦。 今天发言活跃的几个人，副书记秦海，常务副市长王辉，他们都有比较鲜明的态度。 针对副处级调整的几个干部，他们就公开提出自己的质疑，而且有理有据，很有说服力。 这说明这些话早就在他们心里，但是在之前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讲的，今天唐宜提供了“舞台”给他们，他们就在这个“舞台”上得以挥洒。 然后很有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杜杰发言对唐宜讲： “唐书记，如今看来唐部长的这个方案还真的没有完全成熟，我觉得让他们重新调整一下再上会！” 王剑飞听到杜杰这个发言，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杜市长之前天天要推这个方案，今天他自己主动要停下来？ 会开到这里，今天这个会议开得可以说毫无效率，主要议题没有落地，但是说这个会议的效果呢？ 王剑飞觉得效果真的太大了。 唐宜书记的政治谋略通过这次会议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对权力运行的理解之深刻，让王剑飞大受教育。 政治斗争很多时候就是艺术，并不是说绝对的看敌我双方的实力，如果说实力，唐宜现在就只有一个市委书记的空架子。 但是他依托这个空架子，却能想到巧妙处理问题的方式和办法，“成功”的召开了一次重要的常委会。 这一次常委会必然会造成很大的反响，因为在会上市长杜杰提出区县的人事问题还要再往后拖，他什么意思？是不是还嫌自己的人没有谋到好位置？ 唐宜讲了一句话，叫“天下苦秦久矣”，杜杰搞的所谓昌河帮在极大范围内其实不得人心。 只是在杜杰掌控局面，顺风满帆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轻易触及敏感。唐宜只是小试牛刀，便收到了奇效，至少他在常委的层面，勾出了一些人的怒火。 开一次会议，就对常委的情况有了全盘的了解，杜杰身边究竟是哪一些人他可以看明白七七八八。 王剑飞想了很多问题，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常委会后面的事情。 常委会是党委最高规格的会议，讨论的都是全市的重要的问题，本来这样的会议是严格保密的，但是实际情况这个会议根本就做不到保密。 组织部的名单和方案在常委会上已经报了，唐建平把方案都拿出来了！ 那这个方案当天下午全市利益相关的干部就知道这个方案了！ 方案最终没有通过，或者说暂时没有定。 问题也很清楚，市委一把手唐宜书记是坚决要把方案落实的，但是最终争议大，市长杜杰提议让组织部继续把方案完善，然后再安排落实。 这就热闹了！方案上牵扯到五十多个干部的调整任免，其中还有下面区县主要干部的调整，在名单上的，他们很紧张，因为本来要落地了，却又黄了，那组织部再修改一版方案，自己还能不能保证位置？ 而没有在名单上的人，这个时候也急眼啊，因为这一次方案没有落地，预示着他们还有机会！关键时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该要找人找关系的，这个时候一定要行动起来。 王剑飞的电话成了热线了，因为干部调整任用，市委书记的分量太重了。 之前很多人沉默，是因为他们感觉当下沙州市是杜杰的一手遮天，而且相关的调整方案杜杰已经掌控！现在情况发生变化了。 杜杰不能掌控这么大的事情，他也更没有办法一手遮天，唐宜是市委书记，一把手，这个时候再不行动，再不在书记面前混个脸熟，就没有机会了呀！ 尤其是某些没有在名单上的干部，很多人可能之前是靠拢市长杜杰的，但是现在态度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利益。 面对这些电话，王剑飞也是非常客气的应对，反正所有人他都不得罪！力所能及他能安排的都安排，当然，这里面就分三六九等。 比如这一次宋雅的安排，王剑飞就特别上心，安排在周末，而且安排在老干疗养院。 市委唐书记看望疗养院的老同志，顺便见了宋雅，当然一并也见了宋老市长宋金波。 宋金波市长退下来之后一直住疗养院，他喜欢这里的环境，另外用他的说法就是不愿意给后人添麻烦。 他五十多岁就丧偶了，后面也没有找老伴，这在大领导中是比较罕见的。 唐宜和他相谈甚欢，两人还找到了一个共同的话题，那就是关于沙州的城市建设的问题。 宋金波道： “当年我们搞城建，沙州市是走在全省最前列的，那个时候我负责抓这一块的工作！我们请的是德国人给我们做的规划，这在全国都是开先河的！ 唐书记您是这一方面的专家，当年可能你没有关注到我们沙州，但是现在一点也不晚！组织安排您过来主政沙州，应该也是希望您能展露所长……” 聊了这一块，就会聊到相关的人，悄无声息间，其实就达成了某种默契。 说得更严谨一点，其实是一种利益的交换，宋金波大谈城建的事情，这并不是表自己的功劳，而是跟唐宜传递一个信号，他在这一块依旧有重大影响力，相关的人员都是他这条线上的。 唐宜的回应是什么呢？ 回应其实隐晦得很，这一次宋雅提拔担任县长的事情，应该是可以落实。 唐宜还是要推组织部的老方案，这个老方案对杜杰有利，但是老方案之中已经有人质疑，如果这些质疑的人选先待定。这个方案是不是还对杜杰有利呢？ 第15章 烧菜!! 有句话说得好，当潮水褪去的时候，才能看得清究竟谁在裸泳。 这一次沙州市的人事风波完全出乎意料，来得很突然，尤其是常委会召开之后，风波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有人认为这可能是唐宜书记到沙州之后烧的第一把火！ 因为作为市委书记，唐宜肯定要把牢人事权，杜杰在这个问题上如果还是老思维，两人可能就会有一次激烈的交锋。 官场之上，党委和政府各有各的领地，杜杰和詹长生两人水火不容的原因就是两个人都没有边际感。 杜杰喜欢在党委工作上面发挥自己的影响力，动辄要在人事权上面发力！ 詹长生为了制衡，他又在政府管辖的范围之内掺沙子，最后两人斗得两败俱伤，詹长生离开了沙州，杜杰也没有被省委进一步重用。 唐宜履新之后，按照正常的思维，他肯定是要拨乱反正。 这一次机会又好，“天下苦秦久矣”，常委会开炸了，各方面的利益群体都蹦出来了，这不正是唐宜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吗？ 王剑飞也是这么想，觉得唐宜肯定会有所作为。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风波三天后，唐宜以市委书记的名义重新召集常委开会，在会上他明确三点： “第一，人事风波就是人心浮动，只有迅速解决问题，让靴子落地，这个风波才能过去！” “第二，既然要尽快落地，那就不能让组织部重新再出方案，因为来不及，方案还是原方案，就按老方案落实！” “第三，方案有存在冲突的情况，这只是少数几个人，这几个人暂时搁置，其他的人员调配不受影响！” 唐宜快刀斩乱麻，非常的果断，实际上他是替市长杜杰解了危。 王剑飞做会议记录的时候琢磨，心想古代人讲合纵连横，这一次风波沙州方方面面的利益群体都暴露出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唐宜最大的对手不是杜杰吗？ 正常情况下，唐宜应该用秦海，用陈辉几个人去做制衡，这不是领导的艺术吗？ 但是唐宜现在这么选择，完全遂了杜杰的心意，这是什么用意？ 王剑飞想不明白，但是他想唐宜做事情一定有道理，王剑飞想自己的道行还是不够。 唐宜亲自推动，方案之前的争议就难以发酵了，之前的争议是因为大家都指着唐宜书记能“主持公道”，而现在这个基础没了，还有什么争议呢？ 最终，用前前后后一个星期的时间，沙州市区县班子进行了一轮新的调整。 调整之后，正处级主要领导干部的情况，南乡县县委书记杨华、代县长彭操，广河县县委书记易勇 ，代县长秦杰、资江县县委书记 杨生鹏，代县长 蔡代进。 商溪县代县长则是宋雅，商溪前县长王任资安排进入党校学习。 这一波大调整，牵扯到六县一区，主要领导有的轮岗，有的提拔，有的年龄到岗退线，新调整后的班子基本上为未来沙州市的政治骨干定了基调。 有人欢喜有人愁，赢家还是杜杰的“昌河帮”，唐宜并没有动“昌河帮”的打算。 王剑飞看得出来，有些人蛮失落，当然这种失落不会写在脸上，就是一种感觉，但是唐宜还是平常的样子。 散会之后，回到办公室，王剑飞给他添茶。 他抬头道： “剑飞，你是个美食家，我最近感觉有些水土不服！主要是长期在外面吃东西胃有点受伤，赵婷这丫头，什么都好，但是厨艺水平还是差强人意，你抽空可以给她做一些指导！” 王剑飞愕然，旋即他道： “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安排好这方面的培训，提高她的厨艺！” 王剑飞下来之后就给赵婷打电话。 他存了赵婷的号码，但是从来就没有拨过，主要是这女孩从省城过来，骨子里有点傲气。 她又是书记身边的人，王剑飞得罪不起，怕万一两人关系处理不好，那王剑飞的处境岂不更尴尬？ 但是今天书记突然有这个吩咐，王剑飞立刻就行动。 赵婷道：“王哥，厨艺这一块我一时半会儿也学不好，看是不是找个阿姨……” 王剑飞正想这一茬，但是就这么一瞬间，他脑子里有了灵感。 唐宜对生活品质的追求，不像是特别在意饮食细节的人，怎么忽然就提到厨艺呢？ 还有最关键的一句话，唐宜让王剑飞“指导”，是让王剑飞请阿姨指导？ 一念及此，王剑飞道： “没事，我下班稍微提前一点，书记不外出的情况下，我就过来把这个担子挑起来！” 王剑飞是个饕餮大王，喜欢吃的人，基本都有一手做饭的手艺。 书记有指示，王剑飞能不把握这个机会？今天书记就没有安排，正好，他提前给赵婷发了消息，让她买书记喜欢吃的菜。 下班之后，王剑飞直接陪唐宜回家里，晚上他就露了一手。 王剑飞今天做的是土家炖肉，鱼头炖豆腐，滚石腰花，清炒莴笋，另外加一个红苋菜。五个菜，单数，这也是雍州那一带的讲究。 他们讲究单为阳，偶数为阴，饭是做给书记吃的，那肯定得单数。 五个菜色香味俱全，关键是用时只有二十多分钟，主要是赵婷把前期工作都做扎实了，王剑飞过来就是做最后一道工序。 唐宜非常高兴，他道： “小婷，去拿一瓶酒来，今天是剑飞第一次到家里吃饭！” 晚上王剑飞就陪唐宜喝了两杯，喝酒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对领导意图的领悟应该是对的，这事儿有没有后续？ 后续在三四天之后，这一天正常下班，唐宜晚上也没安排。 王剑飞送唐宜回家，准备去烧菜，唐宜抬抬手： “等一等，不急！你讲一下，赵承刚是个什么情况？” 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本来这一次是拟定要调整的，但是因为被市委推荐到省委，省委拟定对其考察，他是三个备选的市委常委，统战部长之一。 和他一起备选的还有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和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 赵承刚在这三个人中肯定是占据优势，但是他的危机意识很强，最近一直通过各种关系走王剑飞的路子。 王剑飞向唐宜也积极汇报过，但是唐宜书记没有给明确的回复，所以王剑飞也只能拖着。 今天唐宜忽然问赵承刚的事儿，王剑飞立马就汇报道： “赵承刚是老资历的书记，在下面好几个县市区都干过一把手，工作风格比较扎实！……” “我听说他还有个外号，叫什么……大王？” 王剑飞笑道：“水果大王！” 他这个名头是担任澧河区委书记之后烧的第一把火，整顿澧河的菜市场和水果市场，当时的社会环境和现在不一样，那个时候菜市场，水果市场里面充斥着各种黑恶势力。 尤其是欺行霸市大行其道，而澧河的市场又关乎我们整个沙州的市场，国家搞菜篮子工程，我们沙州的水果蔬菜价格就是下不了。 王剑飞是资深记者，对那一段历史非常了解，因为那会儿他天天就背机子跟着拍摄呢！ 赵承刚铁腕治理市场，和某些不法商人发生对峙，高峰期三个县老百姓的数百万斤柑橘滞销，商人裹挟了老百姓的利益跟赵承刚叫板。 赵承刚最后采用的策略是亲自卖水果，以区委书记的名义把水果发给蒙省和东北，一天时间就发了100多辆大挂车，他还明确表态，说就算没有水果商人了，政府成立专门的水果贸易公司，绝对不会让水果滞销。 后面总结这一战，他在大会上掷地有声的表态：“这件事没有什么难度，要说难度，就只有一点，那就是我赵承刚必须要能当得了‘水果大王’！” 这一句话就成就了他“水果大王”的外号。 王剑飞把这些来龙去脉跟唐宜做了汇报，唐宜哈哈一笑： “这个赵承刚，还有丰富的斗争经验！如今我们市公安局柳局长提了方案过来，想要在全市范围内搞扫黄打非活动！我看他是不是可以跟我们的‘水果大王’赵承刚取一取经？” 王剑飞提到柳克圭也感觉头疼，因为老柳自从被“唐宜”鼓励之后，干劲很足，搞了一整套所谓的扫黄打非的方案！ 从方案来看，他是想搞大动作，要在全市范围内搞成运动性质的活动。 他的想法容易理解，他觉得唐宜刚来沙州，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唐宜的第一把火完全可以放到“打黑”上面。 柳克圭想着能够积极的乘唐宜书记的东风，他要干出一番事业出来。 唐宜书记肯定不会轻易的表态，柳克圭也想到从王剑飞这边使劲儿，王剑飞现在也比较头疼。 聊了赵承刚，楼下有汽车引擎的声音，司机老汤接人去了？ 唐宜把茶杯放下： “剑飞，你可以烧菜了，好好露一手啊！今天我太太跟着妇联一起到了沙州，晚上咱们是家庭晚宴！” 第16章 炖牛肉!! 唐宜的太太王剑飞不认识，因为之前他和唐宜之间的关系比较微妙，唐宜回省城从来都不安排王剑飞随行。 唐宜的太太今天第一次来沙州，王剑飞人在厨房呢！ 今天厨房比较宽松，因为平常的时候厨房里有个赵婷站在旁边，名义上是跟王剑飞学厨艺，但是王剑飞感觉上对方像监工，有她在炒菜很别扭。 另外，赵婷又着实长得漂亮，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味，王剑飞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厨房又比较狭窄，两人待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难免会出现一些接触摩擦。 因为是书记家里，王剑飞在生理上肯定能够控制，就是心理上总没有办法心如止水！ 今天好，赵婷不在，王剑飞可以大开大合的发挥，人的精神状态就轻松。 唐宜不知什么时候背着手进来，说了一句话： “炖牛肉的要领最关键的一点是不能急，急就把握不了火候，而火候没有把握好，炖的肉就肯定不香！” 王剑飞立马回头：“书记！” 唐宜哈哈一笑： “你出来一下，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太太！” 王剑飞见到唐宜老婆的第一眼，王剑飞脑子里想的问题就少儿不宜。 因为唐宜的老婆黄阿姨，怎么讲呢，个子很高，比唐宜都差不多，其实女高男低都正常，关键是黄阿姨的体型实在是…… 王剑飞目测了一下，觉得这个女人应该是250，这不是骂人的意思，而是斤两在这个数字往上。 王剑飞脑子里下意识就想一个画面，那就是唐宜书记趴在对方身上，两个人以什么样的姿势才能完成一次男女结合的事儿呢？ 唐宜的体型体型不算小，但是那要看参照谁，参照王剑飞算是高个，但是站在黄阿姨身边，立马就成了小卡拉米了。气质也不一样，他温文尔雅，夫妻两人站在一起，有孙猴子配猪悟能的既视感。 “金彩，剑飞是美食家，今天你有口福，因为你来，我特意让加了一个炖牛肉！”唐宜道。 黄金彩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倒是会过日子，还知道在家里烧菜吃！” 王剑飞道： “阿姨，书记吃不惯外面的菜，说是自己烧的菜，哪怕只是青菜豆腐也比外面的香！” 唐宜道： “我们是两个单身光棍，下班了不研究一下美食，不小酌一杯，日子怎么消磨？大家都说市委书记忙，的确是忙，但是再忙，我们要讲生活……” 唐宜这么讲，王剑飞当然附和，其实大部分时间，唐宜都不可能回来吃饭。所以今天这种家庭家宴的感觉，就是一种刻意营造出的气氛。 为了营造这个气氛，之前就有一次预演，那一天王剑飞做了四菜一汤五个菜。 今天加了一个菜，还是之前那五个菜，加一个炖牛肉，成了六个菜。 雍州那边的风俗，单为阳，双为阴，黄阿姨今天是坐在最显要的位置。 王剑飞此时也把之前的种种关窍想明白了，他为自己有点悟性而庆幸，那天倘若真安排一个阿姨来做饭，那可能就没有今天这个场景出现。 而实际上王剑飞的感觉也没错，他做饭赵婷站在旁边就是监工的角色，当然，王剑飞的这几手厨艺，赵婷美女冰雪聪明，看一次肯定就会了。 唐宜的酒兴很浓，喝了两杯之后，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今天黄阿姨来了，我晚上肯定不工作了！你也悠着点，工作怎么忙得完嘛，你今天也休息！ 既然都休息，那咱们就干脆把这瓶酒给清掉，不能浪费嘛！” 两个人一瓶酒，王剑飞真的喝得有点高。 从王宜家里离开，司机汤哥把他直接送回家。 回家他躺在沙发上，他就想到唐宜书记今天讲的一句话：“炖牛肉的第一要领是不能急！” 就这么平凡的一句话，偏偏王剑飞就记住了，在这种晕晕沉沉的状态下，王剑飞品这句话就越品越有味道。 唐宜书记是文化人啊，做事情谋定而后动，而且他讲的每一句话都有内容，绝对不讲一句废话。 “炖牛肉不能急！”急就错过了“火候”，王宜做事也不急，他给自己创造了很好的机会，但是机会出现了，他又让其溜走了，就这么一个过程，王剑飞现在回想都觉得不能理解。 但是在这样的时候，夜深人静，一个人独处的状态下，再去琢磨，又觉得里面滋味无穷。 王剑飞觉得唐宜的所谓放掉机会，其实是不冒进，这一次人事风波在唐宜那边的定位从来就不是选定的战场。可能更多的就是试探和摸底。 从事情的演变来看，这件事已经达到了这两个目的，既然目的达到，就不贪功，这其实是很厉害的政治智慧！ “叮，叮，叮！” 电话响了。 王剑飞一看来电，一下就从沙发上坐起来了。 “先前怎么不接电话？”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软糯。 这是王剑飞第一次听到宋雅用这种语气讲话。 “姐，我在书记家里，今天书记的太太过来了，一起吃饭呢！” 宋雅打电话过来，当然是对王剑飞表示感谢，这一次商溪县的班子本来是不调整的，因为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暂时不能动，所以正常情况下宋雅也就动不了。 在这个问题上，唐宜和唐建平两人碰头沟通，选择让王任资去党校学习，把宋雅扶正上位了。 宋雅担任代县长也在之前的老方案中，但是这事儿也可以暂时搁置，因此宋雅打电话称谢也完全恰当的。 王剑飞第一次感觉到他这个身份很多时候其实不是代表自己，而是代表唐宜，所以她跟宋雅讲： “姐，以后您别忘记我这个老弟就行，我的情况您清楚，一没有关系，二没有背景，这都不是问题，最可怕的是有时候没有智慧，说得更露骨就是没脑子。 所以以后还需要姐您多提携！” “哈哈！”宋雅哈哈大笑：“你也知道你没脑子了吧？当年你为了那个女朋友付出那么多，捞到了什么？那个时候你肯定是恨我的，现在能反省，还有救药！” “对了，明天你有什么安排没有？如果没有安排，跟我去碧岩湖。我跟你透露一点，赵承刚明天在，他最近是不是绕着湾子找你？ 你不能总躲人家领导，你这个位置，要学会给别人机会，更要学会给别人面子！ 明天你去碧岩湖，是给了我宋雅的面子，也同时给赵承刚机会，这样你这个二号首长是不是就当出了水平了？” 宋雅说赵承刚在，王剑飞下意识就想打退堂鼓，但是宋雅这番话又让他没办法退缩了。他考虑到明天唐宜书记那边可能还有事。 因为一般唐宜不回省城，王剑飞周末都是没有办法休息的。 毕竟唐书记刚刚履新，需要安排的地方很多，有时候忙起来，综合一科一个科室的人员都不够用，王剑飞还需要到市委办请求支援。 如果这种情况，一般就会比较困难，因为徐彩华对王剑飞已经非常厌恶了。 有时候想一想人类的行为真的不可思议，王剑飞是徐彩华亲自安排进市委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两个人都应该亲密无间才对。 但是偏偏现在关系就僵，所以人和人之间的微妙，怎么都不好讲，不能看表面，王剑飞现在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人难。 第二天，周末。 王剑飞清早就给唐宜打电话，就说： “书记，今天碧岩湖那边宋雅有个局，说让我去参加，明确跟我讲赵承刚书记可能在，如果您上午没有特别的事情，我……” “你去吧，周末的时间一直都没有强制加班的要求！而且今天下午我回雍州，对了，昨天的牛肉炖得香，你黄阿姨吃了之后赞不绝口，一直夸赞！” 王剑飞忙谦虚，他隐隐听到电话那头好像有黄金彩的说话声音。 挂了电话他就想笑，因为昨天牛肉根本就不是他炖的，他烧菜的时间那么短，怎么可能炖得好一锅牛肉嘛。 牛肉之前都炖了，那肯定是赵婷安排好的。 一个下厨不怎么行的女孩子，现在牛肉都能炖这么香了，肯定学有所成了，至少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了。 所以从下个星期开始，王剑飞做饭的事情应该可以暂时缓一缓了。 至于他什么时候再去当老师，那就要根据情况，可能某个时间唐宜书记想吃新的菜品，到那个时候，王剑飞可能需要发挥一下自己美食家的特长，再出马一下，那都是后话。 成年人的世界，讲出来的话就是海面上露出来的冰山，水下面的冰是露出来冰山的无数倍之多，那就是所谓的心照不宣。 很多事情不能说，不能问，问和说就是不懂规矩！ 王剑飞想自己昨天做梦，梦中竟然都梦到了黄阿姨和唐宜几个人一起，他想着之前听到的一些说法，说唐宜年轻的时候也是家境贫寒，后面读书出来遇到了贵人，娶了老婆入了豪门，这才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第17章 三缺一!! 赵承刚在沙州算是一个比较传奇的人物，他和他老婆郑兰娇当年都是国企的高管。 98年国企改制之前，赵承刚先知先觉，从国企调整到政府部门，那个时候他拥有国企的资源和人脉，到了党政部门如鱼得水，很快就平步青云。 从副处级然后正处，然后县长、书记到如今区委书记，他无论在哪里任职都能搞出影响，当然，他最得意的还是在澧河区当“水果大王”。 他整治蔬菜水果市场，被人用农民的利益裹挟，老百姓几百万斤水果滞销，在形势万分危急的情况下，他绝不妥协，最后取得全面的胜利，把澧河的水果蔬菜的价格硬是打下去了。 当时王剑飞作为记者，他还是挺佩服赵承刚这股子狠劲的。 当然，赵承刚能够平步青云不光是他会干事，更重要的是他跟杜杰绑得很死，沙州有四大金刚之说，他就是所谓的四大金刚之一。 他的老婆也是牛人，国企改制之后，自己承包连杆厂，三年就赚了几百万，后来有人搞举报，为了赵承刚仕途考虑，郑兰娇才从连杆厂退股。 但是她名声在外，手腕犀利，沙州领导干部夫人这个圈子，她经营得很深，关键是手头有钱！赵承刚得了一个“水果大王”的外号之后，她干脆在碧岩湖边上搞了一个“恋家水果”庄园。 这个水果庄园不卖水果，而是流转了几百亩土地，里面栽了各种果树，关键是在山上盖了庄园，也不靠这个盈利，目的就是交朋结友，这里可以露营，可以烧烤，可以钓鱼，可以打牌。 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基本都需要他们夫妇邀请，两夫妇各有圈子，过来的基本都是他们圈子内的人！ 王剑飞知道这个地方，也来过不止一次，但是每一次都不是被邀请，而是匆匆来拍一些新闻素材。 所以他和赵承刚两夫妇都比较熟。 今天他跟宋雅一起过来，赵承刚两夫妇好像是先知先觉，两人提前在门口迎接。 王剑飞下车的时候，赵承刚很夸张，哈哈大笑道：“剑飞，我这里你肯定不陌生！我这里从栽第一棵树就请你过来给我们搞宣传报道的！ 今天你看漫山的草木丰茂，这都是对你和宋县长最隆重的欢迎……” 王剑飞不敢托大，道：“赵书记，您太给我脸上贴金了！您水果大王的名声连唐宜书记都知晓，他还找我咨询你这个‘大王’的来历呢！ 我只了解一部分，所以也只说一部分，今天过来亲自向您学习一下，关键是好好参观一下庄园，真正的把水果庄园吃透……” 王剑飞这番话讲得很巧妙，也很直接！ 他只要出面的场合，就不光代表他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是市委书记唐宜的影子。 其实他没有那么重要，唐宜也没有完全信任他，但是他自己必须把这种感觉营造出来，当秘书关键就要擅长扯虎皮，王剑飞在记者圈混成了老油条，对这一套戏码十分熟稔。 赵承刚给了王剑飞和宋雅非常高的礼遇。 他老婆郑兰娇拉着宋雅的手，道：“妹子，姐不羡慕那些男人，最羡慕的就是你！命运自己掌握，前途自己做主，我们讲妇女也是半边天，就是因为有妹子你这样的女能人。” “我当年也有点志向！我在企业的时候位置比赵承刚还高，但是后面赵承刚出来得早，我又没有赶上国家的大政策，嘿！ 现在就只能相夫教子，沦为男人的附庸了！” 赵承刚在一旁道： “郑兰娇你讲些什么话哦！剑飞在这里，你这么讲是不是不准备让剑飞找媳妇了？” 两口子小斗一下嘴，更让气氛显得融洽，很自然，就聊到一块去了！ 进了门，赵承刚亲自坐庄喝茶，就聊水果山庄，说他自己每天早上四点半就起床，起床先写一个小时的字，天亮了就开始在后院干活儿。 后院里种了各种瓜果蔬菜，都是两口子亲自种的，没有请外人帮忙。 赵承刚道： “现在的人都强调健康，我们很多干部有人游泳，有人跑步，有人打拳，市里各种协会满天飞，什么运动都搞个协会！ 我那些都不搞，我的锻炼就是种菜，种果树，每天一个半小时。现在我在位子上有些事情不好推进，等将来我退下来了，就搞个种菜协会，哈哈……” 赵承刚很健谈，而且很能把握分寸。 他是区委书记，而且澧河的分量很重，他在沙州政坛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宋雅和王剑飞都是后辈，正常情况下，大家是聊不到这么投机的！ 但是现在赵承刚有求于王剑飞，因为他想更进一步，成为副厅实职，市委常委，统战部长出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如果把握住这个机会，他的仕途将迎来又一次的腾飞。 但是现在他能否腾飞的按钮把握在新任市委书记唐宜的手中，赵承刚最吃亏的一点就在这里。 从条件来说，从实力来说，他在三个人中是最有竞争力的。 但是从政治站位的角度来看，他又排在了最后。 这三个人选，杜杰推荐一个，秦海推荐一个，另外一个是所谓的共同推选，推选的是卓德文，而赵承刚是杜杰推荐的人。 这里面的悖论太明显了，唐宜怎么可能在常委队伍里面增补一个对手的人？ 赵承刚现在必须要加强沟通，要变不可能为可能，在书记和市长存在微妙关系的局面下，他需要破解这个超级难题。 王剑飞说话不多，主要是倾听，他就想看赵承刚如何来破这个局？ 都说赵书记厉害，唐宜书记刻意提到他，那肯定也有所掌握。统战部长的人选这是唐宜手中的一张好牌，这张牌唐书记准备打，赵承刚要如何改变这个态势呢？ 聊了二十分钟，外面又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赵承刚起身道： “剑飞，宋雅，我们出门去迎接领导！” 王剑飞一头雾水，宋雅道：“赵书记你搞得挺神秘，我们小范围里聚一下，你请什么领导啊？” 赵承刚道： “打麻将三缺一，不请个人过来牌局怎么凑得齐？” 第18章 要打牌!! 王剑飞跟在宋雅身后，最后一个出到院子外面。 他老远就看到了市委的车，然后看到了石小刚，随即就看到了秘书长徐彩华。 看到徐彩华的一刹那，他就有点明白赵承刚的用心了，赵承刚是真有办法！ 而他的办法和当年自己接近徐彩华想的办法差不多，自己当年是死皮赖脸请了恩师汤望岳教授出面，想着打一打老师牌。 而今天赵承刚请徐彩华出面，他这是打“伯乐”牌！ 因为王剑飞本来就是一个普通平凡的记者，而且因为和领导搞不好关系，差一点被台里的领导扫地出门了，关键时候是徐彩华这个“伯乐”及时提携了王剑飞，这才有了王剑飞人生的大转折。 赵承刚这么做肯定没有错，但是事情能不能达到预期效果很多时候可能不是人力能为，不是有句话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里面的东西很微妙。 徐彩华下车之后看到了宋雅，非常高兴，道： “小雅，你现在越长越漂亮！我之前还讲了，说我们全省最美县长肯定在我们沙州，非你小雅莫属！” 徐彩华的模样很儒雅，女人缘肯定不差，王剑飞再想到了张蕾对她的爆料，嘿嘿，老徐生活中可能真玩得挺花。 不过宋雅他应该也只能远观，面对徐彩华的调侃，宋雅应对很得体。 不像有些女人那样和徐彩华“理论”，她只是含笑不语，领导讲的话不符合她的观感，她不冒犯，也不接招。 这个机会恰好留给了王剑飞，让王剑飞可以很好的表现。 王剑飞快步上去： “秘书长，赵书记一直神神秘秘，说今天有个重量级领导要过来，让我们严阵以待，准备迎接！弄得我们挺紧张，早知道是您要过来，我和宋县长肯定都会松一口气。 您是大领导没错，但是绝对接地气，绝对平易近人，断然不会让我们有如临大敌的紧张！” 王剑飞恭恭敬敬，站得标杆笔直，一副等着秘书长训话的神态。 这也是王剑飞现在坚持的策略。 不管徐彩华对他多么厌恶，或者说徐彩华表面上客气，内心极度厌恶。反正王剑飞的策略就是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只要有徐彩华存在，他就要把徐彩华高看一眼。 尊重别人八分，尊重徐彩华就要十分，捧别人十分，捧徐彩华就要十二分，尤其是在外面，那更要做到这一点。 徐彩华看到了王剑飞，明显很惊讶。 他道： “剑飞，你怎么有时间？书记身边没人不成啊，你不能把本职工作给疏忽啊！” 徐彩华表现得很“温和”，其实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批评，而且批评得还比较严肃。 这是有宋雅和赵承刚在现场，如果不是这两位在现场，他的脸色就会是另一个模样。 王剑飞浑然不在意，俏皮的道： “书记身边的工作重要，陪秘书长您同样重要！甚至我觉得有时候可能更重要！” 这话讲了之后，王剑飞才解释，说唐书记的夫人过来了，今天汤师傅送他们夫妇回雍州了。 徐彩华话锋一转，看向赵承刚道： “承刚，剑飞没说错，你搞得神神秘秘！都是几个熟人，完全没有必要故弄玄虚！” 徐彩华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言语间其实已经流露出他的不愉，王剑飞对他来说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控制得了王剑飞。 他本来用的一招投石问路，现在成了肉包子打狗了！ 更让他恼火的是王剑飞并不“尊重”他这个秘书长，徐彩华在市委的很多安排，王剑飞都给他破了，徐彩华几乎不掌握唐宜的情况了。 徐彩华想换人，但是找了一个石小刚过来，这小子自己不争气，刚来就闹丑闻。 偏偏他在市委别人还给他面子，石小刚的问题没有人进一步追究，搞得现在他非常被动。 张蕾说石小刚现在像一坨屎，就顶在徐彩华的脑门顶上，这话很刻薄，但是的确是有一定的道理。 关键是今天石小刚竟然也来了！ 他现在没有办法，在综合一科虽然是科长，可是他管不了任何事情，两个副科长都唯王剑飞马首是瞻。 他是新来的，业务还不熟悉，想要给王剑飞添堵都要有人助力才行。 所以他现在就是紧跟徐彩华，他反正给徐彩华表了很多忠心，向徐彩华的汇报非常扎实彻底，总不能比当年督查室混得还惨啊！ 徐彩华也无奈，暂时甩不掉，目前有没有好位置。 他倒是动过脑筋，秦海的秘书郭秀东之前一直就在运作，想着能到下面去挂职锻炼。徐彩华就想动这个脑筋。 但是秦海很聪明，他会轻易掺和到这个是非之中去？ 他私底下跟郭秀东讲，科级下去锻炼不会有好位子，干脆在机关混到副处了再往下走。 郭秀东得到了老大的准话了，他八风不动了，就没有石小刚的位子了。 今天这个局石小刚是综合一科科长，王剑飞是副科长，但是上桌玩牌，王剑飞是打牌的，石小刚是搞服务的。 当然，赵承刚水平很高，他问石小刚： “石科长，今天你上桌玩几局？长沙麻将，你绝对是高手！” 石小刚连忙摆手，道：“赵书记，我不会，我跟秘书长过来就是欣赏咱们水果庄园来的！” 赵承刚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道： “你不会打牌？年轻人这可要学会啊，这样，你既然不上桌就搞好服务，秘书长你要保护好，今天我们几个人都是要赢秘书长钱的，你的责任重大，秘书长有任何风吹草动你都要迅速反应。 要不然回头被我们打败了，那要怪你工作没做到位！” 得，赵承刚是老资格的区委书记，霸气的一面立马就彰显了！说来说去就是利益和地位嘛，赵承刚知道石小刚在市委是怎样的存在。 他这种霸气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做给王剑飞看的呀！ 赵承刚发话了，徐彩华也没办法护短，他看王剑飞一百个不顺眼，那是内部矛盾，绝对不能摆在台面上的！ 要不然他这个市委秘书长的脸往哪里搁？ 第19章 不给面子!! 打牌是打长沙麻将，一桌四个人，王剑飞和宋雅坐对家，他上手坐的是赵承刚，下手坐的是秘书长徐彩华。 长麻可以吃，可以碰，打法很有技巧，而且上下手的关系很大。 今天的牌局，大家都很认真，不存在任何放水的情况，颇有一点赌桌上无父子的意味。 徐彩华的城府深，胜负心很强，打牌算得很精。 恰好王剑飞打长麻也是高手，表面上他很给秘书长的面子，徐彩华想吃的牌王剑飞都能放一些。 其实王剑飞特别关注下手，只要下手有做大做强的苗头，他就会迅速停牌戳胎。 打过长麻的都知道，长麻的关键是要做大做强，要胡大牌才能赢钱，小平胡胡再多也没用。 徐彩华今天好几盘将将胡停牌了被戳胎，而宋雅的手风又特别的高，打了几个小时，徐彩华就输了一万多，王剑飞只是小赢，宋雅是大赢。 徐彩华心里别扭，主要是他作为市领导，没有感受到被众人簇拥的感觉，如果不是赵承刚的面子，他牌桌都不会上，勉强上桌，又还输了钱，他当然更不舒服。 好在这时候饭安排好了，他把牌一推： “吃饭，吃饭！今天的手风太差了！” 他问王剑飞：“剑飞，下午你是不去雍州接书记？” 王剑飞以为徐彩华不想打牌了，他其实也不想打，跟徐彩华距离太近，总有一种时时刻刻防备的心态，他便说： “下午可能得去一趟雍州！” 徐彩华就冲赵承刚嚷嚷： “赵承刚，你跟陆国良打电话，把他叫过来补缺，饭后继续！” 宋雅笑道：“秘书长，我下午得回商溪了，这一次进城本来就是百忙之中抽的时间，赵书记和郑总盛情难却，我们过来参观庄园就只定半天，留一天可难呢！” 宋雅这就是拆台！ 大家都笑嘻嘻的说话，实际是徐彩华先发难，他把王剑飞支走，就不要提打牌的事儿了嘛。 又让赵承刚再把昌河县委书记陆国良叫过来，就显得刻意。 宋雅不惯着他，实际上也就是划清界限，赵承刚那么精明的人，他还能不发现问题？ “先吃饭，一切等吃饭了再说！” 吃饭的时候，王剑飞就化身服务员了，热情的先给徐彩华倒酒，表现得处处都维护秘书长权威的姿态，反正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看不出王剑飞和徐彩华之间存在龃龉。 这就是王剑飞对自己的要求，因为他要在市委混下去，一定要演好属于自己的角色。 他一个普通的小记者，凭什么就能成为二号首长呢？关键有徐彩华这个“伯乐”，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王剑飞要把这一点体现出来，要让人家的这种认为落到实处。 饭后，宋雅没有避嫌，让司机开车过来，把王剑飞一同带走。 刚刚出门，她就道： “我今天有点好心办坏事，我也不知道赵承刚会把徐彩华叫过来，这不弄巧成拙吗？” 王剑飞心想，赵承刚这事儿他本来是没想掺和，但是现在他反而有了一些灵感。 唐宜书记在沙州人事调整上面，绕了天大个圈子，最终还是用了原本的方案，这里面其实有很多内容。 唐宜要掌握局面，他怎么也绕不开杜杰，指望绕开所谓“昌河帮”，根本就不现实。 因为人都是趋强的，杜杰之前掌握那么多资源，身边跟的人肯定多，放眼全市六区两县一市，任何一个主要领导背后都有人。 不管谁来当书记，还是要用这些人，赵承刚在政治上很成熟，他肯定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但是他这么积极主动，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所以王剑飞从碧岩湖离开之后，没多久赵承刚打电话过来，他就道： “赵书记，您想跟书记汇报工作我很清楚！但是唐书记很反感干部跑官，所以您真要汇报，那得想个辙，这是我个人给您的建议！” 赵承刚道： “剑飞，你我是兄弟，别一口一个书记叫得生分！今天没喝上酒，主要是考虑到打牌，这样吧，晚上我们兄弟俩找个地方小酌几杯！ 哥现在迷茫，想找老弟谈谈心！” 赵承刚今天其实是用心安排的局，但是他迅速意识到这个局不对，所以弥补的速度很快。 中午没喝酒，晚上他把王剑飞约到了他们澧河区的一处农庄里面，就两个人，整了几个下酒菜，端杯的时候，他就一手搭在王剑飞的肩膀上： “剑飞，老哥需要你给我指点迷津！你也在体制内混了多年的人，前些年运气不太好，才华被埋没。但是现在你这块金子发光了，了不得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些年老哥在官场浮沉，看上去风光无限，其实也有很多苦难言……” 赵承刚真的摆出一副“交心”的心态，所谓“交心”其实就是态度。 他跟王剑飞表明态度，那肯定不是他的目的，关键是王剑飞不代表他个人，背后还有一个唐宜呢！ 他当然是希望王剑飞能把态度传递给唐宜。 这里面就是政治筹码的交换，赵承刚愿意拿出诚意来！但是…… 王剑飞道： “赵哥，既然咱们是兄弟，我就跟您讲实话，唐书记初来乍到，开展工作不容易！您如果能帮唐书记解决一些难题，那老弟我无论如何也站在老哥您这一边……” 赵承刚立马就要和王剑飞干杯，干杯之后就让王剑飞给他一点建议。 王剑飞道： “市公安局柳局长搞了一个全市扫黄打非的运动方案，这个方案要贯彻执行难度特别高！书记没有表态，但是柳局长又特别急！ 他的情况就跟您一样，也是想让书记下决心，我现在夹在中间也左右为难，赵哥，你在澧河区最得意的手笔就是‘打黑’，您想一想，这是不是个点？ 如果通过这个点发挥一下，我想这既能解决难题，又有社会效应！最重要的一点，当下省委正是考察干部的关键时候，您能认真表现一下，书记的决心可能就容易下……” 第20章 背后高人! 赵承刚找王剑飞交心，他的目标就是准备靠拢唐宜。 他是杜杰的人，之前一直跟杜杰绑得比较紧，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当下有巨大的利益他可以去争取，之前的那些关系为什么不能变化呢？ 他和杜杰捆绑也是因为利益，所以官场之上的人际关系其实微妙。 王剑飞之前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现在他懂了！ 既然懂了，那他就得给赵承刚点一下，在当前局面下，赵承刚要靠拢唐宜，不是光嘴皮子功夫能行的。 老赵去见唐宜书记，拍几下胸脯，表几句忠心，老唐能信得过？所以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现在眼前就有一个机会摆着！ 市公安局局长柳克圭急于表现，想着要搞事情，王剑飞现在也很难受。 唐宜初来乍到，他的性格也不是在全市烧一把火的性格，赵承刚是老资格的区县一把手，对澧河区的掌握很牢固，这个时候，是不是在澧河区范围内搞一次扫黄打非甚至打黑的运动？ 澧河区和桃花区属于沙州市区，澧河行动起来了，桃花区也就能跟着联动，这几年社会治安问题比较凸显，尤其是市火车站的附近盗抢等各种恶性案件经常发生。 之前甚至还有从外地流窜过来的摩托党，砍手党，给当地群众造成了很多困扰，给整个沙州的城市形象也造成了负面影响。 王剑飞是知名记者，长期在新闻一线工作，对这方面情况掌握得比较多。 王剑飞跟赵承刚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就亮明了讲！ 赵承刚今天喝酒不少，但是他脑子还是清醒的，王剑飞的意思他能不明白？ 这就是个选择问题，关键时候，赵承刚能不能下这个决心呢？ 他沉吟了很久，道：“老弟，还真应了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王剑飞道： “赵哥，换个思维可能更积极！澧河县的经济发展搞得不错，您之前抓菜篮子工程也富有成效，老百姓的幸福指数也上来了！ 但是……真正关乎老百姓幸福指数的还是社会治安，安全是第一！我上一次陪书记去商溪县，晚上我们出去逛一逛，在半路差点被人劫了。 回来之后唐书记非常恼火，您想一想，我和书记一起，稍微有眼力劲的都能看出来咱们不是一般人！换成普通老百姓，那会是什么情况？那肯定更糟糕，社会的治安状况，社会风气到了这个程度，能不让人担忧？ 您作为父母官，下定决心管一管，这是不是利国利民？” 王剑飞反正喝了酒，书生意气迸发。 今天和赵承刚既然聊开了，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指出来为什么各地方都不愿意抓治安，搞扫黄打非！ 无非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担心影响经济，这些黄赌毒的东西，可以制造一种虚假的繁荣，一旦下决心打击，可能在短时间让地方的经济受损，现在当领导的都缺乏耐心，都盯着gdp的考核指标呢！ 全市六个县两区一市，天天就比数据，大家暗中都较劲在考核的指标上，谁会关心不考核的事情？ 另外还有一个关键原因，就是打黑扫黄会触及很多人的利益，尤其是可能会得罪到那些大佬，黑之所以敢黑，就是因为背后有保护伞，官场上都是花花轿子人人抬，大家都糊涂，哪里能容得下清醒的官员？ 王剑飞这一番讲下来，赵承刚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弟，你今天真讲了肺腑之言！但是这是不是唐书记的决心？唐书记有没有这样的决心？” 王剑飞道： “这我怎么知道？咱们今天喝酒，我只是给您一点建议！你要去跟书记汇报工作，总要有重点嘛！ 唐宜书记多敏感？您倘若汇报一些不疼不痒的事情，在他那里可能就是跑官要官去的，他能有好印象？” 王剑飞讲这话，其实就是提醒赵承刚，市委常委，统战部长这个位置如此关键，这是唐宜目前手中分量最重的一张牌。 赵承刚想跟唐宜书记交换利益，必须要有过硬的东西。 这个东西王剑飞给了赵承刚思路了，下一步他自己去琢磨，如果能沿着这条路走，可能机会就比较大，如果赵承刚不敢下决心，那就是另外的故事。 反正今天王剑飞“交心”了，言尽于此，再讲就是多说无益！ 其实王剑飞希望赵承刚能干点事情，因为这事儿促成对王剑飞也好处多多。 唐宜正是用人的时候，在这件事上王剑飞有突出表现，远远比平常跟在唐宜身边献殷勤更有效果。 王剑飞在市委的处境非常尴尬，市委秘书长徐彩华现在极度厌恶他，他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要抓住唐宜书记，所以唐宜书记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 唐书记不能讲的话，他要领悟书记意图之中，去斡旋传递，促成。 目前王剑飞这都是自己琢磨领悟而做的一些动作，他心里其实没底，但是他别无选择。 …… 周一，赵承刚还是要见书记，跟唐宜做工作汇报。 王剑飞反复思忖之后，建议唐宜：“书记，今天日程比较满！可不可以干脆就安排赵书记和您一起吃午饭！您上次说想吃蒸菜，回头我就安排一个小卡座，您和赵书记边吃饭，就可以边聊一聊！” 唐宜道：“吃饭的时候就吃饭，再忙也不差那点时候！” 王剑飞不掌握赵承刚究竟是什么想法，他考虑了一下，跟唐宜道： “赵书记那边可能想响应一下市公安局柳局长的方案，目前全市大范围的运动式打黑可能还有难度！但是澧河区先行，尤其是我们火车站，汽车总站这几个要害地方，集中认真整顿一下，这绝对会广受欢迎……” 唐宜愕然，他看了一眼王剑飞：“这个赵承刚有高人指点吗？发球这么刁钻？” 王剑飞笑道： “赵书记背后倘若真有高人，那高人肯定还是您唐书记！上次您跟我汇报‘水果大王’的故事，您说可能得让柳局长向赵书记多取经。 这不周末赵书记和我吃饭，我就跟他讲公安系统要扫黄打非以及社会治安的问题，他一下就意识到这是个重点工作……” 第21章 开始动了!! 湘南省的饮食风格各地都不一样。 沙州的饮食风格是钵子菜为主，但是唐宜书记不是沙州人，他比较喜欢吃蒸菜。 沙州这边就有一家蒸菜比较好，王剑飞今天安排好了之后，便给赵承刚打电话。 赵承刚道：“老弟，在澧河区的地盘上吃饭，哪里能让你安排！中午的时候，我提前恭候！” 王剑飞和唐宜中午过去的时候，之前定的小包换成了大包，桌子还是小桌子，但是空间很宽，有沙发茶桌，不仅可以吃饭，喝茶聊天甚至打牌娱乐都没有问题。 赵承刚有备而来，他带来了一个澧河区社会治安全面整治的详细方案过来，包括不限于和市公安局合作，要全面全方位的整顿治理澧河区的涉黄涉赌等等各种治安问题。 他主动跟唐宜汇报道： “这个方案我们区委内部已经有了共识，我也主动找市公安局柳局长联系汇报，他非常支持！我们区分局的同志们积极性也很高！” 唐宜点点头，道：“承刚同志，你担任区委书记能够有这份责任感我觉得很好！你们这个想法我赞成，成效如何，那就要看你们的力度和能力如何了！” 赵承刚一听唐宜这话，人立马精神了！ 他庆幸自己听了王剑飞的建议，找到了突破口，唐宜的话比较委婉，但是意思很明白。 赵承刚如今的思路是对的，关键要看效果，如果能有预期的效果，那他在唐宜那边绝对加分。 赵承刚要得到唐宜的支持，前提条件是他上了常委之后不能和唐唱对台戏，而要保证这一点，赵承刚的诚意就要表现在前面。 赵承刚非常重视这个工作，和唐宜谈了话之后，他就迅速行动，他把市公安局柳克圭局长叫到了一起，然后把澧河区委主要领导干部的思想疏通达成共识。 最后又把澧河分局的局长黄强叫到了市局，把这个行动确定为市局的“雷霆行动”，旗号是全市的行动，当下主要就针对澧河区。 这里面又有一个插曲，那就是澧河公安分局的局长黄强和王剑飞之前有点恩怨。 王剑飞曾经跟茂阳集团丁茂阳斗，丁在公检法的关系很深，尤其这个黄强估计私底下得了好处，他就专门针对王剑飞搞事情，不限于恐吓，甚至一度还要搞王剑飞的拘留。 王剑飞当记者那会儿也天不怕地不怕，跟黄强硬怼，里面有不少精彩的故事。 这一次搞治安整治专项行动，黄强先跟赵承刚“坦白”，说他之前和王剑飞主任存在一些“误会”，赵承刚听了之后非常的重视，专门安排组局。 王剑飞不明白原委，直到黄强忽然出现，恭恭敬敬的给他敬酒赔罪，然后赵承刚又出面，道： “剑飞老弟！之前都是黄强不懂事，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这小子和一些做生意的人走近了，该警告的我们都给了警告，甚至还背了处分！ 这一次我们搞‘雷霆行动’的专项行动，他要将功补过，今天我安排这个局，就是希望你剑飞老弟能给他一个机会！” 王剑飞感觉好笑，心想自己就是个秘书，能给人家公安局长什么机会？赵承刚搞这么夸张，无非就是彰显黄强是他心腹的事实。 他沉吟了一下，道： “赵哥，我和黄局之间的分歧都是人民内部矛盾， 既然你老哥组这个局，那就不算个事儿！” 黄强敬的酒王剑飞喝了，赵承刚非常高兴，连赞王剑飞大气，够兄弟。 这顿饭吃了之后，黄强就给赵承刚建议，这一次要扫黑，茂阳集团肯定绕不开，丁茂阳搞的很多事情他都清楚，抓住一个丁茂阳，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结果市局“雷霆行动”一开始，在全市范围内当天晚上就查了三十几个场子，抓了五百多人，动用警力上千人！在这其中抓得最大的一条鱼就是市m2夜总会的老板丁茂松。 丁茂松就是丁茂阳的亲弟弟，早年就是混社会起家的，长期经营娱乐场所和赌场，其实就是跟着大哥丁茂阳混的。 丁茂阳混社会之后，靠承包水泥厂起家，澧河区水泥厂上亿的资产，丁茂阳只用八百万就拿下了。 更可鄙的是当初他承诺安置水泥厂老员工一百八十多人，结果他只安置三十个人，剩下的人他一概不管！ 水泥厂老职工闹事，他就动用社会力量，指使地痞流氓搞恐吓，那个年代公检法也比较乱，丁茂阳反正拿钱开路，下面这些办事的人一个个都向着他。 当然，关键是他的水泥厂据说上层某些领导还有暗股，有这些利益勾连存在，王剑飞当年想要搞倒他，怎么可能呢？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今天丁茂阳倒霉了，背刺他的人是黄强。 黄强是绑紧赵承刚的，他替赵承刚出谋划策，老赵要拿到合适的投名状，丁茂阳最合适！ 丁茂阳一动，触碰到的就是昌河帮某些人的利益，赵承刚毫不手软，摆出一副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架势，开始打保护伞，底下的派出所长抓了几个，抓了一个区分局的副局长。 市局柳克圭局长大力支持，市局副局长蔡庆东的问题浮出水面，柳克圭毫不犹豫的将蔡庆东相关的问题线索反馈给了市纪委。 04年那个年代，社会问题实在是太多，打黑一打就准，打保护伞拔出萝卜就能带出泥！ 就一个澧河区的动作，在全市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市纪委陈中达书记忽然之间就成了唐宜书记办公室的常客！而同样频繁汇报工作的还是政法委书记郭秀清。 王剑飞还记得郭秀清和唐宜刚碰头的情形，唐宜道： “秀清书记，你们市政法委在你的领导下，我看同志们很是敢于作为啊！市局搞的这个‘雷霆行动’反馈似乎不错！是不是动作起来之后感到了压力，或者遇到了困难？” 郭秀清的表情十分的古怪，他刚刚和柳克圭碰头，说了狠话，质问柳克圭搞这么大的行动，怎么不汇报。 柳克圭皮笑肉不笑的回应： “郭书记，这是澧河区赵承刚牵头搞的行动，他要挂我们市局的牌子，这个面子我总得给啊！守一方平安是我们的责任，地方党政长官让我们配合，我们不能拖他们的后腿！” 第22章 徐彩华的示好!! 以沙州市公安局的名义开展的这一次“雷霆行动”，王剑飞现在看来真的是神来之笔。 这个行动核心关键是两个人，一个是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另外一人就是市公安局局长柳克圭，他们两个人都是实权人物。 倘若让他们真搅动沙州市的局面那肯定有点难度，毕竟在市一级层面上，市委常委才是当权者，大部分的资源和力量都控制在这些人手中。 但是这两个人为核心，打一场局部战争却特别的富余，赵承刚对澧河的局面掌控非常彻底！而柳克圭在公安战线又耕耘了十多年，他们联手就盯着澧河区搞事情。 市里几个关键点，一个火车站，一个汽车总站，把这两个地方的苍蝇混混给扫清，社会的积极反响就非常的大！而在扫黄打非这一块，就紧盯深挖茂阳集团的所谓产业！ 像澧河分局黄强，他要“戴罪立功”，丁茂阳怎么防得住？之前丁氏兄弟搞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很多都是黄强这些人帮忙遮掩的。 现在这帮人刀柄反了方向，场面能不相当精彩？ 丁茂阳在沙州的政商两界都吃得特别深，他吃得究竟有多深，别人不清楚，王剑飞是最清楚的！ 因为王剑飞当记者的时候，他就专门搞丁卯阳的资料，两人是死对头！ 现在王剑飞又是唐宜的秘书，在这种情况下，这一次澧河区的行动直接就呼应到了市委书记唐宜这里了！ 丁茂阳身边的人已经被抓了，他的问题很多都暴露了，那他的保护伞怎么办？ 这些人是不是都去向赵承刚和柳克圭他们施压去？他们的施压未必起作用呀！ 政法委书记郭秀清明显很担忧，他被唐宜抢先表扬之后，迅速调整心态跟唐宜汇报，说担心澧河和市公安局这么搞，可能要搞出事来。唐宜道： “秀清同志，政法是你管的，这个尺度你就要把握好！不能打击同志们的积极性，同时也不能影响我们沙州市安定团结的大局！ 我大致了解了一点情况，目前好像牵扯到了一个茂阳集团，据说这个集团问题不小，牵扯到了某些保护伞！既然查出了问题，那我们也不能遮遮掩掩！ 你政法委存在压力，纪委这边要办案，他们可能压力更大！” 纪委书记陈中达这边什么情况呢？他们收到的问题线索有点多，但是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处理非常及时，发现有线索，就迅速有动作。 卓德文是办案子出来的老纪委，纪检监察经验非常的丰富，只要有确凿的问题线索，到他手上就绝对快准狠，这一次澧河区查保护伞查出的几个市管干部，他都第一时间把案子办扎实了，基本上有问题线索的案子，都落实了。 双开的官员可能就有四五人之多了，后续有几个人可能还要移送司法机关，这是动真格了呢！ 陈中达把这个情况向唐宜做了反馈，唐宜道： “中达同志，既然是证据确凿的问题线索，纪委当然要查，不仅要查，而且还要有查到底的精神！我们是讲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但是我们同时又讲了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我们的经济建设成果怎么才能得到保护？关键就是要社会稳定，干部清廉，现在下面一个区查保护伞，你们市一级的纪委都感觉有压力。 那如果澧河区他们搞得有成果，我们要全市推广，那市纪委的工作是不是要停摆？” 唐宜话讲到这里，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用力的一放，而后道： “中达书记，我们不能让下面的同志把咱们看扁了，更不能让他们将我们的军！” 然后唐宜就说郭秀清刚刚也来过，政法委那边他们也有一些想法和思路，既然这样，他问陈中达，是不是考虑和郭书记两个人碰一下，纪委和政法委的资源共享，可能更有利于当下的工作呢？ 陈中达满脸通红，又很尴尬，当即跟唐宜表态，他表示纪委一定把这个担子给挑起来，不给市委领导丢脸。 王剑飞过来给陈中达和唐宜书记添茶，他踏踏实实的感受到了什么是阳谋。 唐宜书记现在就用阳谋，下面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要表现，纪委常务副书记卓书记也要表现呐！而且用下面倒逼上面，让纪委、政法委这两个关键要害部门出出汗，烈度不至于太强，但是也没有那么轻松过关。 就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市委唐书记的办公室就不能不热闹，某些和丁茂阳过从甚密的人，这个时候怎么也做不到心如止水啊！ 而很多的这些人，可能都关乎“昌河帮”。 杜杰这个人有魅力，能干事，会干事，而且还很讲义气，这也是他为什么在沙州拥有这样地位的原因！但是，他的问题就是手底下的人太杂了。 沙州最能干事，最有能力的干部可能跟他能绑死，但是同样沙州最容易出事，最容易翻车的人，也跟他绑得很死，这一次赵承刚球真的发得刁钻，不出意外，沙州在某个圈子，或者某个小范围里，应该会出现一次洗牌。 王剑飞想着自己可以安安静静的当着观众，可是现实情况，他似乎很难完全置身事外。 比如徐彩华就主动找他，跟他谈话了。 老徐在市委一反之前的黑脸，他语气平和，让人如沐春风，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我很高兴你到市委工作之后进入角色很快！根据书记那边反馈的情况，他对你的工作很满意！你我都是为书记服务的，书记满意，我就放心！ 我这边正考虑重新做一些内部调整，综合一科这边，你要准备挑担子！” 徐彩华黑脸王剑飞不怕，就怕老徐笑语吟吟，王剑飞很不适应。 王剑飞道： “秘书长，我是您安排进市委的，工作的事情您怎么安排我坚决服从！唐书记这边对工作要求高，我反正谨记秘书长的教诲，那就是我的工作就是服务书记！ 书记的要求我必须遵从，绝对不打折扣！” 徐彩华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很好！你王剑飞果然是好苗子，我没看走眼！石小刚有你一半懂事，他也不至于落到这么尴尬的境地……” 第23章 恶心到了!! 徐彩华提到了石小刚，那这个人王剑飞就绕不开！因为王剑飞真的要把位子坐正，就需要石小刚腾地方。 石小刚显然有徐彩华的授意，老徐和王剑飞谈了话之后，他屁颠屁颠的找王剑飞说要安排一起吃个饭： “王主任，我们的合作虽然短暂，但是感觉特别的好！今天您给个面子，我们吃个便饭，算是我做兄弟的一点心意！” 石小刚这么讲，王剑飞怎么好拒绝？他说那行，把兄弟们都叫上，晚上聚一下。 消息发出去，张蕾就给王剑飞打电话： “徐彩华、石小刚都没安好心，这饭吃起来什么意思？” 王剑飞道：“张科长，石科长是正职，你我还有罗安都是副科长，领导安排要吃饭，你我能不能推辞？” 张蕾就不好说话了。 但是这个女人判断得准确，石小刚安排吃饭，饭局伊始，罗安就在旁边跟王剑飞讲悄悄话，说隔壁一桌好像是王辉市长一众人。 王辉是常务副市长，权柄很重，在这么一个农家乐碰到了，要不要去敬一下酒？ 王剑飞道：“市长日理万机，工作繁忙，我们小范围内吃个便餐，没有必要惊动王市长嘛！” 说是不惊动，但是喝了几杯酒之后，却有人上门来了。 政府副秘书长梁雄笑吟吟的推门进来： “剑飞主任，你别以为低调我就发现不了你！古人说什么来着？有才华的人就如囊中之锥，不管在哪里，都会冒头，哈哈……” 王剑飞很无奈，梁雄以前担任日报社总编辑，那个时候王剑飞就和他熟悉。 在广电一系，包括日报社众多领导中，梁雄对王剑飞算是最好的，他比较惜才，又喜欢舞文弄墨，算是很有文化的官员。 梁雄处级干部都过来敬酒了，王剑飞几个人再无动于衷那就扯淡了。 但是王剑飞等几人去给市长敬酒，进门就看到了两个人。 一个就是丁茂阳，这不是冤家路窄吗？另外一个赫然是澧河公安分局的局长黄强。 在这种场合，碰到这两个人都不合适，尤其是碰到黄强，彼此特别尴尬！因为前段时间赵承刚组局，黄强和王剑飞算是握手言和了。 结果澧河区搞行动，矛头就指茂阳集团，今天又在这个场合看到黄强和丁茂阳在一个桌上喝酒？ 这真就印证了一句话，做人的是他，当鬼的也是他，这算什么事儿？ 王剑飞和王辉也认识得比较早，最早可以追溯到王辉担任良山县县委书记那会儿。 那个时候良山县底子薄，工作难度大，又恰逢下岗潮，王辉就把宣传工作放在头等重要的位置。 只要王剑飞去良山，他常常亲自出面，两人都姓王，就叙长幼，两人见面王辉就喊王剑飞老弟。 那个时候王剑飞年轻，一度还有点飘，后面他没跟市委书记跑了，再去良山就很难见到王辉了。 等王辉进城担任了副市长之后，那个时候广电给下面的人都安排创收任务，王剑飞去找王辉。王辉跟王剑飞大倒苦水，说什么刚上任，财政又紧张，困难一大堆，一毛不拔。 等王剑飞回单位没几天，单位几个美女都搞到了钱，王剑飞一了解，这些资金来源都是王辉市长签的字。 今天王剑飞再跟王辉市长敬酒，王辉微醺醉意，一手搭在王剑飞的肩膀上，道： “剑飞，咱们是本家，一家人！你是我老弟，我听说你跟丁总之间有些矛盾，茂阳这个兄弟我了解，赚钱可能张扬了一些，轻狂了一些。 但是他对我们沙州市的贡献我们不能抹杀！国有企业改制的时候，全市的就业要依靠民营企业，茂阳集团解决了就业，又是纳税大户。 我想就算茂阳集团在发展过程中存在一些不规范的情况，那也是发展中的烦恼，咱们看问题是不是要主流，看大方面，看积极因素……” 王辉就直接点了丁茂阳，丁茂阳端起酒杯，脸笑得像菊花，摆出的架势就要给王剑飞敬酒。 王剑飞心想喝不喝这杯酒其实无所谓，关键是从余彩华找他谈话，然后石小刚安排饭局，现在又碰到王辉，丁茂阳这些人，这不能都是偶然的吧？ 王剑飞就是个小秘书而已，所见所闻都能这么丰富， 这说明了什么？ 是不是说明后面可能还有更多的后手？徐秘书长的每一个安排都不会那么简单，他要表达的意思也都不会那么单纯！ 王剑飞跟王辉道： “王市长，我王剑飞佩服的领导不多，您王市长是我最佩服的人！在良山的时候我就跟您学习，到现在为止也都只学到一点皮毛！ 今天我们科里小聚，碰到了您，那没什么说的，我一定要跟您敬一杯酒！” 王剑飞端起酒杯，将酒一口酒喝了。 王辉不跟王剑飞打马虎眼，他道： “咱们兄弟之间喝酒正常，丁总跟你喝酒，你能不能再喝一杯？” 王剑飞道： “王市长，丁总跟我的矛盾很多人都传，其实也都是人民内部矛盾，您王市长给我下令，这都不算事！” 一旁的丁茂阳一下就来劲儿了，他举着酒杯跟王剑飞道： “剑飞，你是个直性子的兄弟，我丁茂阳其实最佩服你这种人！以前老丁不懂事，冒犯得罪了你，以后你看老丁我的表现，我绝对将功补过！！” 丁茂阳那模样，真笑得像菊花。 王剑飞再喝一杯酒，感觉胃里在翻滚。 丁茂阳这个人，如果用道德来衡量他，他活脱脱的是人渣。 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玩女大学生，如今这个年代，礼乐崩坏，发财的老板砸钱玩女人都是愿打愿挨，也算正常，王剑飞咬牙也能接受。 但是丁茂阳还有一个爱好，就是他玩腻了抛弃的女孩，对方要想从良嫁人，他千方百计都找到对方的老公，然后亲自打电话给人家，跟人家分享当年他玩人家老婆的心得。 他就这么变态，王剑飞当记者，亲眼见了几次家破人亡的惨剧，都是丁茂阳搞的，这也是王剑飞之前死磕茂阳集团的原因，王剑飞骨子里面痛恨丁茂阳这种人，王剑飞觉得自己就算良知不多，也有良知。 只要有一丁点良知，了解了丁茂阳的做派，能不厌恶？ 第24章 出事了!! 丁茂阳喝了酒，表态很爽快，给领导的感觉豪气干云。 他一方面表示要赞助今年市里的机关篮球赛，另外，那个年代政府、市委每个科室基本上都有自己的小金库！王剑飞的综合一科，每年也要想办法在外面搞点钱，然后科里就有活动经费，节假日的时候，科里的干部和科员也都能发点福利。 石小刚是综合一科的科长，他和丁茂阳喝酒的时候就提到这个“困难”，丁茂阳马上表态，茂阳集团赞助十万，综合一科就这么几号人，一年的小金库开支人家一句话就解决了。 这就是套路了，王剑飞深知自己着了徐彩华的道，丁茂阳现在公然给综合一科砸钱，王剑飞推辞都不行，因为他只是副科长，石小刚现在还是科长呢。 王剑飞有一种骂娘的冲动，然后他再看黄强，这个黄局长也是玩得花，徐彩华安排这些人恶心王剑飞只是一方面，王剑飞算个什么东西？他代表的不光只是他自己。 王剑飞喝了酒之后，晚上就想去见唐宜，但是看了看时间马上过十点，他又只能暂时搁置。 回去之后他心里实在难受，找不到地方发泄。 张蕾的电话又过来了，电话接通，张蕾就笑： “王主任，怎么样？我就讲徐彩华和石小刚不安好心吧？跟他们这种人，你千万别讲什么客套，要不然吃亏的是你，今天你是不胃都要翻过来了？” 王剑飞被张蕾揶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道： “张科长，我们都是给书记服务的，受一点委屈不算什么事儿！关键是通过这件事，暴露了一些问题，这可能是我们不得不警惕的！” 张蕾嘿嘿笑道： “你的政治站位高，我自愧不如！但是你讲到了这里，我可以笃定，后面肯定会有麻烦！” 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不管有多少麻烦，我肯定站在你这一边！” “怎么样？我们是不找个地方聊一聊？” 王剑飞和张蕾约在了小区外面的小酒馆，张蕾换了一袭便装，很有一股子小家碧玉的味道。 她很直白的讲： “今天这个局，就是给你颜色看！徐彩华神通广大，王辉都受他的指挥安排。静下来想一想，你算个什么？这只是开始，后续肯定有事儿，有大事！” 王剑飞道：“你判断会有什么事情？” 张蕾道： “杜杰、徐彩华他们在沙州深耕了几十年，唐书记强龙难压地头蛇，真要有事儿，那出事儿的点就太多了！现在我也判断不了，但是澧河主导搞的‘雷霆行动’，现在还能进行得下去？ 今天澧河公安局的局长和丁茂阳就已经在一个桌上喝酒了，关于茂阳集团的事情还怎么深挖？” “还有，今天丁茂阳给我们一科大手一挥都给了十万！你我都还没有权力不要，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后面怎么办？” 王剑飞道： “张科长，你脑子灵活清醒，怎么就想着跟我一块儿混呢？换个队伍不好？” 张蕾道： “天下乌鸦一般黑！我看到徐彩华恶心，你至少不倒胃口！再说了，你现在自身难保，岌岌可危，我跟别人锦上添花，还不如跟你雪中送炭！ 跟徐彩华斗，你我可能都还嫩了，但是我可以跟你兜底，徐彩华有东西在我手中！真要逼急了，鱼死网破的话，我们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张蕾语气很温和，她的样子也很知性，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的狠，所以说张蕾不是简单的人！ 王剑飞笑了笑，张蕾道：“你笑什么？不信我吗？” 王剑飞道： “我们要彼此信任肯定需要时间！当然，基本信任我还是有，因为我现在没有什么好处境，连唐书记现在也压力山大……” 张蕾凑到王剑飞面前，吐气如兰： “想彼此快速了解信任，对男人和女人来说有很快捷的办法，你敢不敢试一试？” 王剑飞身子一僵，身体里的酒精很快就发挥了作用，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而且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怎么碰女人了，张蕾这样的挑逗，这不是要命吗？ 不过最终王剑飞还是冷静下来了。 张蕾不是肖琳娜，这个女人厉害犀利得多！王剑飞虽然血气旺盛，但是也不是20出头的愣头青了。 他和张蕾是合作的关系，是单位的同事，又是一个科里的搭档，两个在这种情况下搞到一起，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明智。 关键是王剑飞感受到的是巨大的危机，当一个人有强烈的危机意识，欲望就必然被遏制。 张蕾似乎有些失望，当然也可能是庆幸，因为王剑飞真的是一个无法控制自己情绪和欲望的人，他可能成不了事儿，现在看来，王剑飞还有股子能成事的气质。 晚上喝了酒，但是睡得不好，第二天王剑飞洗漱完毕准备去上班，司机汤科的电话打过来： “王主任，市委这边有点情况，我的车进不去了！ ” 王剑飞眉头一挑，瓮声道：“什么情况？书记在不在车上？” 汤科不说话了，王剑飞汗一下就冒出来了，市委肯定出事了！王剑飞招呼的士，但是今天见鬼了，街道上一辆的士车都没有。 他只能一路狂奔跑向市委，在路上就看到市委门口的澧河路边，沿着路边全部都是的士车停靠着，沙州的的士车都是黄色的千里马巨多，大街上一眼望不了尽头。 路上遇到跑步的大爷，他边跑边问情况，有大爷道： “应该是的士罢工了，把市委院子的门堵住了呢，可能是要讨说法！” 的士车罢工，诉求是要求市委和政府出面给他们降低费用，他们嚷嚷着过不动日子！关键是今天市委书记唐宜上班的车被的士车围住了，进不了市委，市委一把手被重重包围了。 王剑飞简直疯了，看这阵仗如果处理不好，出什么事儿可能都不意外。 他当即就给市公安局柳克圭打电话，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先调动警力解决市委这边的麻烦，而他脑子里想的却是昨天和张蕾喝酒，张蕾讲的话，一定有事情发生…… 第25章 没办法解决!! 市委秘书长徐彩华组织市委的安保人员，死死的护着市委一号车，而市委的大门已经被几十辆的士车堵得严严实实，院子里面也有的士。 一号车是进也难，退也难。 最终市委唐书记虽然被成功“解救”，但是很狼狈，徐彩华也狼狈，衬衫都被撕破了，眼镜也摔稀碎，但是他英勇救主的态度和形象却让大家都有目共睹。 市委召开紧急会议，市交管部门，市三和出租车运营公司，市运政管理局等各单位在市委开紧急会议！唐宜书记亲自接见了出租车司机代表了解情况。 会议开来开去，最终还是要牵扯到沙州市下岗职工再就业的问题上，98年国企大改革，沙州是全省国企下岗职工最多的市。 因为在国企改革之前，沙州是工业重镇，这里有全省最大的拖拉机厂，织布厂，茶厂，农机厂，水泥厂。另外还有一些市级水平的化工厂，连杆厂，炼钢厂，总共下岗职工接近五十万人。 这么多人下岗，怎么解决就业？从98年到04年，几乎每一年都会有因为失业问题要爆发的群体事件。 这一次出租车罢工闹事就是类似的群体事件，出租车司机里面有一大群人都是当年国企下岗职工，有人还是当年国企内部的领导。 这一次市里搞整顿，尤其是规范火车站和汽车站，要求的士都必须要打表载客，严禁拼客拼车，结果这帮的士受不住正规化，觉得赚钱变难了，直接就罢工闹事了。 的士车本来就是一个城市的形象，但是沙州的的士乱象全省出名， 司机从来不打表，价格都他们说了算，而且经常出现欺客，宰客的事情。 市相关部门不是没整顿过，但是整顿效果很小，因为这帮司机好像蛮有组织，他们非常的“团结”，一旦利益被触犯了，立马就会搞罢工，搞请愿。 这几年社会矛盾尖锐，沙州又是下岗的大市，每一年信访截访的压力非常的大，经常出现从省城甚至从京城转过来的举报，隔三岔五上面就会派调查组过来。 所以像的士不规范这种顽疾谁愿意动真格？这一次又出事了，把书记的一号车都给围了，大家开会能怎么办？ 降低的士的管理费那就要动利益，出租车公司的利润都是交了财政的，财政钱袋子紧张得很，全市公务员，教师，医生的工资福利要解决压力都非常大，还不用说政府需要搞的投资。 不开会不要紧，一开会问题暴露一大堆，从下岗职工的民生问题，到财政资金吃紧，公务员教师工资拖欠，再到上访截访的重点难点。 就一个会议，唐宜书记便面临天大的困难了，唐宜把徐彩华叫过去，问： “秘书长，你觉得这件事情怎么解决？” 徐彩华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问题看上去很大，其实可不可以让火车站，汽车站附近的管理稍微人性化一点，这样可能社会矛盾就少很多！” 唐宜道：“你是说赵承刚他们搞综合整治，导致了这一次的士车的群体事件？” 徐彩华道：“肯定是诱导因素，是导火索！” 唐宜不说话了，王剑飞看到这一幕，真的有些担心，唐宜的风格，他是不可能打击别人积极性的！赵承刚干的事情肯定是一件好事，作为市委书记，现在要他去踩刹车？ 王剑飞担心的是这可能只是一个开始，今天几个的士司机都能把市委一号车给围堵，以后还会出多少问题？ 唐宜不表态，不说话了，这事儿是不是就搁置了？怎么解决呢？ 徐彩华揣摩书记的意思，秘书长的权力就开始运转，他回办公室第一个就给赵承刚打电话…… 王剑飞给唐宜添茶，唐宜把批文件的笔放下，问： “剑飞，感觉你有点心浮气躁，情绪不稳，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 王剑飞很想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跟唐宜做个汇报，但是看唐宜的神情平静，似乎并没有受今天事情影响，他就不好讲了。 毕竟都是添堵的事儿，跟领导汇报这些干什么？让领导跟着添堵？ “书记，今天是我失职了，我应该提前过来，那样就不至于出事！”王剑飞道，他真的很自责。 唐宜哈哈一笑道： “你们都把这件事当成大事，这算什么事儿？这些开的士的同志，他们不是阶级敌人，我作为沙州市是市委书记，没有让他们提高收入，没有帮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拦一拦我的车，这算什么事？” 唐宜顿了顿，道： “对了，你是电视台出来的！你能不能联系电视台，准备一个演播室，回头我叫上秦士诏副市长，我们开个解决问题的办公会！” 王剑飞道： “这件事情我马上可以安排！电视台的领导早就想书记能够去调研。” 王剑飞讲这话是真的，电视台那边贺吉武和王剑飞有龃龉，但是苏洪和王剑飞联系非常的频繁，朝中有人好办事，这个道理谁都清楚。 王剑飞跟在市委一把手身边，电视台能不重视？ 苏洪很重视，王剑飞就给他打电话，开门见山： “苏台，你今天来市委一趟，唐宜书记想见一见你！” 苏洪在电话那头被整得语无伦次，他是单位二把手，贺吉武都还没有机会单独见唐书记呢，他抢在了一把手的前面能见唐书记，这幸福来得太突然。 他过来的时候，给王剑飞塞了两条蓝色芙蓉王，这在04年代绝对是大手笔。 能够感觉得出来， 苏洪还是很求进步的，特别重视今天的这一次谈话，王剑飞看了一下时间，还不错，唐宜跟苏洪谈了三十多分钟。 王剑飞并没有意识到唐宜去电视台调研会有什么安排，他把这个事情跟秘书长徐彩华汇报。 汇报的时候，唐宜的电话恰好打给徐彩华： “彩华，明天上午剑飞要帮我跑腿办点私事，电视台那边你陪我过去看一看！你通知一下秦士诏市长，明天让他去电视台我见一见他……” 第26章 免职!!! 副市长秦士诏分管交通运输，他也是从省里空降下来的副市长，在沙州也工作了两三年了。 唐宜书记跟他谈话，一行人直接就安排到了电视台提前安排的演播室。 唐宜讲： “士诏同志，今天请你过来，我们做个测试！你给交通运输几个单位的主要负责人都打电话，秘书长给财政局李永刚打电话，我们就借电视台这个演播室，今天搞一个办公会真人秀！” 唐宜就坐在这里了，两个领导电话就必须打出去，一会儿功夫，几个局的一把手就都往电视台赶。 他们都很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电视台门口还交头接耳呢！ 倒是有机灵的，他们给电视台贺吉武打电话，贺吉武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啊！唐宜书记到了电视台，苏洪才跟他汇报，他自己都忐忑得很呢！ 人陆续到齐了，来的人分别是交通局局长陈晓军，三和出租车公司董事长杨宝清，公安局长柳克圭，财政局长李永刚。 这其中李永刚在沙州政坛很有名气，所谓“四大金刚”他也居其一。 演播厅的布局呈环状，市委书记唐宜居中，他身边左边是秘书长徐彩华，右边是副市长秦士诏。 “同志们，今天我突然叫你们过来，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我想解决一件非常小的事情！” “我们沙州的士车乱象全省出名，我让人收集了一些网络上的，论坛上的材料，你们看一看……” 唐宜向严阵以待的电视台书记和副台长苏洪，苏洪立马把准备好的幻灯片播放出来，全部是百度论坛，新浪微博等等知名媒体针对沙州的士车的吐槽言论。 因为是特意搜集的，这么一眼看上去全部都是差评，足足可能有上万条之多，很多评论言辞激烈，甚至还有爆粗口的言论，看上去实在是触目惊心！ 唐宜抬手让关掉幻灯片，道： “今天我把你们叫过来，就解决这么一个小问题！我们怎么才能规范的士车的管理，今天所有人都来了，三和公司杨董，你第一个讲！” 唐宜清了清嗓子：“我强调一点，我不是让大家谈论能不能解决，因为这不是造原子弹，不是尖端科技！我们全省十多个地州市，其他的地方都解决得很好，就我们沙州不行！ 一定能解决，那就问你们怎么解决……直接回答问题！” 唐宜用手指了指演播室上面： “我们今天所有的谈话，都是全程跟踪录像的，你们对自己讲的每一句话都要负责！当然，我作为沙州市市委书记，我也对我讲的每一句话负责！” 全场鸦雀无声，都傻了！ 谁也没有想到唐宜竟然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突然之间又回到原点解决的士车的问题了！ 昨天出了那事儿之后，秘书长徐彩华和他沟通之后，唐书记没有讲什么话了，应该是默认让徐秘书长去处理了。 徐彩华的处理方式当然简单，就是直接向相关部门施压，原来是什么样子，又恢复什么样子。 这样一恢复，那之前澧河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要回到原来的样子，赵承刚搞的那些所谓“成果”，肯定就不能算数了！ 等于是要把这一次澧河的运动结束，市公安这一边的行动现在也要停止，徐彩华已经把这个意思传达下去了。 可是…… 唐宜今天忽然出手了，就解决这么一件事儿？ 徐彩华道：“书记，这么一件小事，您亲自出面，是不是小题大做？” 唐宜道：“关乎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小事！就算是小事，小事都不能解决，我们党委政府还想解决什么大事？” 三和董事长杨宝清发言说能解决，但是目前的出租车的费用一个月要降两千，公司目前有600台车，一个月有120万的资金缺口。 交通局局长陈晓军哑巴吃黄连，因为交通局内部分工，这一块工作属于运政管辖，他也不太了解业务！但是他一听杨宝清说一个月资金缺口120万，一年有一千多万的资金缺口。 这些钱运政怎么能解决？这都关乎兄弟们的利益，他作为交通局一把手，他不能把这一块利益给让出去啊！ 他当即就道： “交通局这一块，没有办法弥补资金缺口！因为资金一个菠萝一个坑，局里拿不出闲钱来补这个缺口！” 得！唐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点点头，道： “陈晓军局长！现在这个问题，到了你这里没有办法了！我的办法很简单，你这个局长没有办法，我现在要求你马上回去自己辞职，明天组织会重新安排有办法的局长上任！” 唐宜指了指头顶的装备： “所有的讲话表态，都有摄像，我唐宜对自己讲的话负责！苏洪台长，你请陈晓军同志出会议室，这个会议他可以不参加了！” 卧槽！ 陈晓军脸红脖子粗，人都要疯了！完全就是措手不及，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唐宜会如此极端的处理事情。 这个场合，他作为一个党龄二十年的老同志，完全被压制，他想要反击，他不服气，但是……头顶就是摄像头，他也不知道现在这些画面是不是就直接往外播出去了？ 陈晓军就这么被请出去了！剩下的人个个面如土色。 这里面尤其徐彩华，他做梦都没想到唐宜书记温文尔雅，一向给人的感觉都很平和，但是今天却突然之间就发力了！ 关键是这个发力很刁钻，他抓住了一个小点，出租车闹了事儿，他就抓出租车的这么一件小事，上纲上线，把这件事拔高到了维护城市形象和维护老百姓利益的高度来，谁能说他办错了？ 陈晓军想抵抗一下，唐宜一巴掌直接给他拍死！陈晓军被请出去的一瞬间，空气都是凝固的，市委书记的威压让在场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权力在唐宜的手上，用得像刀一样锋利，现在规范出租车的事情还是老大难吗？ 四大金刚之一的李永刚立马表态发言，表示财政一年还是有灵活预算，无论如何也可以保证出租车规范存在的资金缺口，杨宝清更是慷慨表态，回去之后立马给司机减负，而且加强司机素质方面的培训，一定给市委市政府交出满意的答卷…… 第27章 震动! 王剑飞大清早就去给唐宜书记取衣服，两套太极服，从省城托运到火车站，唐宜取了衣服送到兰园酒店，然后再去电视台。 在电视台门口他就碰到了市交通局陈晓军局长，陈晓军脸成猪肝色，谁都不理会，司机给他开前面车门，他却自己拉开车后座，脑袋一低就钻了进去。 王剑飞到了电视台演播室外面才知道出事了！ 肖琳娜蹑手蹑脚的跑到他身边：“唐宜书记当场把陈晓军免职了！” 王剑飞心中一惊，肖琳娜招招手，王剑飞跟他进机房，演播室的情形他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看清每个人脸上的微表情。 余彩华那张脸啊，没法看，死灰色！很显然，昨天唐宜给他打电话，让他陪同是刻意安排的，就是为今天的事情铺垫。 财政局局长李永刚精神百倍，三和公司董事长杨宝清容光焕发，慷慨激昂，昨天在市委开会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个姿态，就一个晚上的时间，所有的困难都不是困难了，都能解决了！ 小问题解决了，唐宜书记开始正式调研市电视台，而听到了风声的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覃建波匆匆赶过来，他一过来就直接观看电视台刚刚出炉的“现场问政”的片子。 这片子拍得很好，非常的清晰清楚，只是稍微的小剪辑一下，就能给人一种很震撼的效果。 唐宜把电视台一把手贺吉武叫过来，问： “贺台长，这个片子要播出去，要让全市人们都看到，你最快什么时候能播？” 贺吉武额头上冒汗，完全没有准备啊，这片子能不能播？他把目光投向了宣传部长覃建波，覃建波准备说话，唐宜的眉头一皱！ 贺吉武感觉后背发凉，立马道： “马上就可以安排！把正在播的普法节目暂停，马上就放这个片子！” 唐宜点头道：“那行， 我就请覃部长，还有刚才我们亲自参与了这个节目录制的同志们，我们一起再来看一看今天这个实地问政的过程！” 电视台把现场问政的片子在全市播出去，市委书记亲自坐镇，这个影响太大了，在沙州市的历史上没有人这么干过。 市委书记亲自开办公会解决问题，在办公会上对交通局长的消极强势出击，直接勒令其辞职，然后用三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把一直备受诟病的沙州城市出租车的问题给解决。 精彩的在三和公司针对出租车问题，杨宝清现场提出了十二条，条条都精彩，而且都直指问题的关键，把这十二条落实，什么问题解决不了？ 而财政局四大金刚之一的李永刚也有精彩的表演，他提出怎么解决出租车公司的资金缺口问题，也有三条办法，三条办法也十分稳妥可行。 所以一看片子大家都明白了，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关键是看当官的愿不愿意解决！唐宜书记亲自过问，就什么困难都解决了。 可以肯定这个片子一旦播出去，肯定反响巨大，而这个片子就今天在场的人看了之后，也都各有感触。 徐彩华今天才懂，他以前一直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唐宜，唐宜书记是书生没有错，但是绝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善于用谋，更深刻的理解权力二字，运用得太高了。 王剑飞也惊呆了，当然首先他感到的是痛快，唐宜书记今天这一手玩得实在是太帅了，这样的操作看上去简单，其实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环节都非常的关键，这其中只要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哪怕一点点的疏漏，可能都会玩砸。 但是唐宜的掌控力非常的强悍，硬是把效果打满了！ 而此时交通局局长陈晓军人都崩溃了，他从电视台出来之后立刻就跟市长杜杰联系，杜市长今天去了省城，他又跟常务副市长王辉打电话。 他跑到政府见王辉，简明扼要的把今天的事情讲了一遍，言语中他不无愤怒！ 因为他觉得自己太冤了，他虽然是交通局长，但是运政这一块不是他直接管理！再说了，唐宜问他问题，当时他只是下意识的维护自己分管工作的利益，怎么就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要把自己拿下呢？ 他担任交通局长这可是人大任命的，唐宜这么跋扈，说把自己拿下就拿下？ 王辉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只是摇头，他道： “你这样，跑一趟雍州，跟市长见个面沟通一下！” 而这个时候的杜市长已经收到消息了，而且电视台播放的“节目”他都从头到尾看完了！秘书关前进过来跟他汇报： “陈晓军局长想来雍州跟您当面汇报工作！” 杜杰皱了皱眉头，道： “不让他过来了，自己先辞职吧！吃一堑，长一智，跟书记顶牛，这就是下场！” 关前进嘴唇掀动，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一个字都没说。 他和陈晓军的关系不错，也觉得陈晓军比较冤！但是…… 他想既然是唐宜书记确定的事情，难不成为了这么一件事，杜市长要跟唐宜书记论理去？ 要命的是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在电视上播出去了，现在沙州市的老百姓看了电视之后都是一片叫好，恨不得唐宜书记能够把另外两个局长都给免了呢！ 面对这么汹涌的民意，杜杰不可能傻到替陈晓军说话，所以陈晓军就算冤，那也只能自认倒霉，这就是政治，很残酷！ 关前进想明白这个道理了，他悄悄给陈晓军回电话，就讲让他退一步海阔天空，大丈夫能屈能伸。 陈晓军瞬间明白事已经不可为了，他只能写辞职报告。 他辞职，那交通局长的位子谁来？这位子可是个香饽饽呢！很显然，现在全市的干部都还盯着这件事，陈晓军的辞职和新交通局局长的上任，带给全市干部的绝对都是震动。 王剑飞接到了很多电话，有些电话的邀约王剑飞之前婉拒过，对方也就没有太坚持，因为他们似乎也明白，唐宜书记在沙州还没有稳固的地位。 但是现在……王剑飞已经感觉有些电话很难拒绝了。 第28章 刘湘江! 王剑飞当下最烦躁的事情就是程虹，这个女人的死灰复燃让他特别恶心。 刚开始打电话只是耍刁蛮，王剑飞不理会，她又秀温柔，各种嘘寒问暖，甚至王剑飞下班在门口都碰到她。 最后发展到，不仅程虹一个人，还有程虹的家里人，程虹的母亲龚玉梅跟着程虹一起过来找王剑飞求复合，他情绪还特别激动： “王剑飞，你还是个人吗？我们家小虹大学毕业就跟你好！这么多年了，她把人生最美好的岁月都给你了，你现在变心了，不谈了，你就不摸一摸自己的良心？你就不觉得愧对小虹？” 卧槽！ 王剑飞真的想吐，他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在体制内，不宜做过激的行为，他可能直接会把这两个女人给轰出去。 王剑飞其实知道怎么对付像程虹这样的女人，但是他就是不愿意忍受恶心，或者说他没有那个心情！ 程虹现在想当科长，但是她在教育局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她都够不着，所以这个女人就是想借助王剑飞的资源。 她在教育局给自己立了一个王剑飞女朋友的人设，这个人设立了之后后果很严重的，教育局的领导都想通过她结识王剑飞。 尤其是教育局局长邓宗常专门找她谈话，说能不能约一下，他想和王主任一起吃顿饭呢！ 在这种情况下，程虹才死皮赖脸死灰复燃，甚至把恶心的老妈都拽上，真的是奇葩。 王剑飞干脆就不回自己的公寓住了，每天住酒店，反正他坚持一个原则，就是绝对不能和程虹这样的女人妥协，他的意志不可撼动，坚硬如铁。 同样是女人，肖琳娜的处理就聪明很多。 她也找了王剑飞，明确跟王剑飞讲： “剑飞，交通局的刘湘江副局长是我表姐夫，他的情况你也知道，属于一步慢的干部！当初我在电视台提拔，他出了力，帮了忙！ 如今交通局出了这事儿，换谁肯定都有点想法！你能不能帮他做个引荐，让他有机会见一见唐宜书记？” 王剑飞知道刘湘江，其实当年刘湘江在下面干过县长，本来是要提拔县委书记的，却因为得罪了杜杰，被调进了城。 他进城按照正常的资历安排，他担任一个科局办的一把手肯定没有问题，但是结果刘湘江先是被安排到旅游局干常务。 干了三年常务副局长，换届的时候，他想干脆进政协或者人大搞个部委办主任算了，但是杜杰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又把他摁到交通局干常务。 反正就是不让他过一把手的瘾，哪怕是在人大或者政协都不遂他的愿，这就是刘湘江的尴尬。 王剑飞不太清楚唐宜的想法，但是肖琳娜既然讲了这个话，他就抓住了一个机会跟唐宜汇报： “唐书记，最近我的电话一下变得很热闹了！下面的局长，区县的主要领导，好像突然觉得我这个秘书非结交不可，很多局推辞起来都困难！” 唐宜道: “这就是对你的考验，怎么去处理人和人的关系，是大学问，你现在的情况和你当记者的情况肯定不同，你自己好好把握，好自为之！” 王剑飞道： “有些表现很积极的同志，书记您是不是也可以见几个？” 唐宜笑了，他道： “我经常讲，做人做事，千万不要人云亦云，跟风从众！你看你，之前多清闲，那个时候这些人怎么就没有这么积极的态度呢？ 如今，你突然之间忙起来了，行，你既然提到了这一点，我就问你，目前你想安排谁让我见一见？” 唐宜道： “交通局目前群龙无首，常务副局长刘湘江在主持工作，他估计压力蛮大，连续都给我打了几个电话……” “这个可以见！” 王剑飞松了一口气，立马准备刘湘江的详细材料，他在这里又耍了一个小聪明，给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魏成龙打了一个电话： “魏部长，我找您帮个忙！交通局刘湘江副局长的履历资料，您能不能安排干部科给我整理一份？书记要跟他谈话，我手头没资料……” 魏成龙道：“行，我马上安排！” 王剑飞在魏成龙这里埋了一个伏笔，其实就是测试一下组织部唐建平部长的态度。 刘湘江想进步最大的阻力肯定是杜杰，现在就要看唐宜的态度是不是坚决！而决定唐宜的态度，能够影响到唐宜决策人组织部唐建平肯定很关键。 王剑飞也跟肖琳娜讲了，刘湘江虽然资历和水平当局长没有问题，但是从常务副直接提拔局长这种操作在现在的政治生态中不太多见，尤其是沙州很少这么提拔干部。 所以刘湘江如果有资源和人脉，这个时候该用就要用了，最好是方方面面的资源能够整合，形成合力，这样机会就大一些！！ 王剑飞这边操作好之后，他为了慎重起见，决定先一步接触一下刘湘江，王剑飞当记者的时候，周游在沙州的官场之上，但凡是稍微有头有脸的官员，他都认识，甚至大部分都打过交道。 但是刘湘江他硬是没有太深的印象，他对此也感觉奇怪。 因为刘湘江当过县长的人，正常情况下他应该认识啊，但是他就是想不起来这个人。 这说明要么刘湘江低非常低调，非常的内敛，要么就是这个人一直没有存在感，王剑飞想接触一下，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因为是肖琳娜安排局，她就把她的表姐也一同安排了，吃饭是在沙州比较贵的一家渔人码头餐厅吃海鲜，肖琳娜平常生活过得比较小资，家里收藏了很多红酒，海鲜搭配红酒，她喜欢这个调调。 刘湘江家庭的情况比较好，他自己是市交通局常务副局长，她的老婆熊萍是烟厂的中层干部，烟草单位的福利待遇很高，熊萍他们都是拿年薪，在沙州这样的地方，他们属于“土豪”。 肖琳娜私底下跟王剑飞交过底，说她以前和表姐熊萍的关系其实不好，因为熊萍的优越感太强，但是刘湘江为人的确不错，而且刘对肖玲娜有过帮助，肖琳娜欠有人情呢！ 第29章 有内情!! 刘湘江人很爽直，他的思维让王剑飞非常吃惊。 吃饭的时候，大家其乐融融，对工作方面的事情只字不提，吃饭之后，肖琳娜邀熊萍出去逛一逛，让刘湘江和王剑飞能够单独相处。 刘湘江开门见山的道： “剑飞主任，我知道外面有蛮多传言，大抵都是讲我和杜杰市长的矛盾！这些传言不准确，我跟杜杰其实是同学关系！ 另外还有一层关系，杜杰曾经追过熊萍，但是后面我和熊萍结了婚！所以关系微妙，他肯定不待见我，但是真碰到了事儿，我厚颜去找他，可能事情也能解决……” 刘湘江讲到这里，又道： “琳娜跟我讲了你们的关系，我这个妻表妹啊，前些年挑花了眼，硬生生把自己剩下来了。我希望你们能够有个好的结果，你是资深记者，社会阅历丰富，但是在政治上很多事情你可能需要多琢磨……” 刘湘江跟王剑飞的交流方式非常特别，两人好像是认识了多年一般，他没有怎么设防。 他讲唐宜目前用的策略就是“切香肠”，所谓“切香肠”就是一步步的去试探。 这一次通过电视问政，利用一个交通局长和“的士”的规范的小事来测试杜杰以及其他的人，他以市委书记的身份，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成？ 他现在办成了，威信就一点点的积攒了，那下面香肠就要继续往前切。 “我为什么想争取一下局长！我觉得机会蛮大，天时地利人和于我有利，要不然争取也是白争取！” 我从广河县到市里这么多年，一直很佛系，从旅游局到交通局，我兢兢业业的就埋头干工作，提拔的事情我压根儿不去想。 因为我清楚我去想也不顶用，天时地利人和不在我这一边，体制内能干事，会干事是组织提拔的基本条件，一把手的竞争如此激烈，只有我刘湘江会干事，能干事？ 卧槽！ 王剑飞被刘湘江说服了，刘湘江表达的意思非常的清楚，他可以成为唐宜书记的一颗钉子，而且是最锋利的钉子。 临走的时候，刘湘江给王剑飞留了两条好烟，两提五粮液，烟是最好的烟，五粮液也是当时最好的酒！ 王剑飞推辞，他道： “剑飞，我们是初次见面！这是基本的礼貌，你现在这个位置想见你的人很多，我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琳娜的关系，我要见你一面难！” 他指了指远处的熊萍： “我的老婆属于比较势利的女人，今天我带的礼物重，她就知道你的分量重！那样她们姊妹关系就能更融洽和谐， 你这么聪明，我一点你就通！” 果然，刘湘江两口子走了之后，肖琳娜挽着王剑飞的胳膊，说今天表姐破天荒的跟她交心说了很多家里的事儿。以前她都没那种待遇呢！ 王剑飞道：“那真是逼着我违规才行！‘土豪’送的东西值大几千！你这个表姐夫是个神人，送礼都和一般人不一样。” 肖琳娜嘿嘿笑道：“交通局一把手那顶帽子只几千？如果明码标价，估计几十万也是哄拥而上……” “嘘！” 王剑飞拍了拍肖琳娜的后背，提醒她，资深记者，公众人物，管住自己的嘴，不要乱讲话。 不过肖琳娜说得也有道理，想见王剑飞的人真的太多，大部分王剑飞都推掉了，最终还是有人没推掉，那就是以前的套路局长，现在的良山县县长欧泽归。 这个老欧这一次是铁了心要进城找机会，而且瞄准的就是唐宜书记，王剑飞跟他讲，说尽量帮他安排时间，结果老欧就直接找到市委来了。 他不敢到王剑飞那边，而是去了综合一科那边，张蕾给王剑飞打电话说明情况。 王剑飞过去的时候，欧泽归腆着肚子跟张蕾，罗安几人聊天呢，看他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哪里像个县长？ 王剑飞当初找欧泽归办事的时候，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市教育局的办公室，咧着嘴笑的时候，笑容又何曾是现在这模样？ 王剑飞有点不高兴，跟他讲： “欧县长，你得听我的安排！书记一天要见多少人，一天要批多少文件？我能安排过来，肯定安排您了，您这么突然找过来，让我很为难！” 欧泽归把王剑飞拽到一边，苦着脸道： “剑飞，老弟我跟你讲实话！我在下面待不住了，再待下去我和王成刚就会闹破天，不是万不得已，我怎么会让老弟为难？” 王剑飞心想你老欧是不是病急乱投医？我就是个秘书，你找我帮忙能帮上什么忙？ 事后王剑飞再琢磨这事儿， 他有点明白欧泽归这么急的原因了！他也是看中了唐宜现在正要用人，他想第一时间把握到这个机会呢！ 要不然通过正规的组织部遴选，考察，欧泽归在良山压根儿就没有干出成绩来，很多都是负面的消息，他凭什么能进步？ 王剑飞最终还是给欧泽归做了安排，但是唐宜书记只跟他谈十分钟出头，欧临走的时候给王剑飞塞了两条烟。 唐宜把王剑飞叫过去： “你给纪委卓德文书记打个电话，让他来我办公室！” 卓德文很快就过来了，唐宜没有让王剑飞回避，而是直接跟卓德文讲： “卓书记，你们用一只眼睛看一看良山县，我感觉这里应该有问题！一个经济贫困县，怎么内部就有这么多矛盾？” 卓德文道： “书记，您不吩咐我们也在调查了！最近我们收到关于良山的问题线索比较多！尤其是欧泽归同志的群众反应比较激烈……” 卓德文走了之后，唐宜含笑看向王剑飞道： “剑飞，你看到没有？病急乱投医就必然有内情，你能看到很多我看不到的东西，如果遇到了事情能多思考，多分析，我们的工作就方便开展很多！” 王剑飞额头上冒汗，很惭愧的道： “书记，我一定沉下心来认真学习提高！” 唐宜道：“你做得不错了，刘湘江这个同志不错， 思想成熟，可以暂代局长的职位！我已经跟建平同志打电话了，事情就这么定！” 第30章 各有路子!! 从雍州回沙州，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很枯燥，关前进坐在副驾驶座有些坐不住。 他忍不住用后视镜看后面，老杜心情肯定不好，从能源局出来就黑着脸，估计这一次沙州争大宋火电三期落地的方案又没落实。 为了这个项目，杜杰亲自跑省里都不下十次，还不包括分管副市长，市发改局等等其他的人，眼看着现在争不过来了。 这个项目争不过来，山沪铁路过境沙州市可能也就要打个问号，国家能源的布局和铁路的布局都绕过了沙州，沙州未来靠什么发展？ 项目的事情闹心，新到任的市委唐宜书记又突然发力，把交通局长陈晓军硬给免了，逼着陈晓军辞职，而且让常务副局长刘湘江代理局长。 今年是沙州市委市政府定的全市交通建设大投资年，未来五年则是交通先行的五年，从国家财政，省财政会调拨数十亿资金支持沙州搞基础建设，沙州财政本地配套也准备搞几十亿，争取三年到五年完成全省国道省道县道的改造硬化，并且百分之八十的地区要完成村村通的目标。 在这样大力投资交通建设的当口，刘湘江掌管交通局，再加上分管副市长秦士诏，他们两个人以后是不是就直接向唐宜书记汇报了？杜杰要完全失去掌控了？ 关前进觉得当市领导的人，真的个个都厉害，唐宜书记出手太刁了，搞得老杜很难受，又还哑巴吃黄连，不好讲！ 因为唐宜书记解决的事儿就是的士车管理规范的事儿，就是屁大点事儿，但是唐宜书记说这件事很大，谁敢说小？ 的士的不规范，影响的是沙州城市的形象，伤害的是沙州老百姓的切身利益，这是小事？ 用这么一件事免交通局长，能说唐宜书记免错了？ 共和国体制下，官僚体系其实还是人治，领导要办的事情横竖都是道理，书记又掌握人事大权，唐宜的这一冷招真的厉害！ 关前进忍不住想老杜会怎么反击？老杜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啊，就这么忍了，下面的兄弟们也不会答应吧？ 反正关前进这几天接到了不少的电话，其中某个县领导讲得很明确，交通局长陈晓军免了也就免了，让刘湘江当代局长这是什么意思？ 这明显就是得了一寸就要一尺，现在得了一尺，下一次可能就要一丈！政治上的很多事情，真的不是想退就能退的，也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那么简单的！ “前进！”杜杰突然喊关前进。 关前进立马打起精神回头道：“市长，您没有休息吗？我们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您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杜杰道： “你跟王剑飞认识吗？” 关前进挠了挠头，王剑飞他肯定认识，名气那么大的记者，但是也仅仅只是认识而已，没有什么交集！ 对了！ 有一次交集，就是去年王剑飞好像去了一趟市政府，应该是为单位的事情找某个副市长签字，当时见过一面，王剑飞看到关前进，主动叫了一声“关主任”。 关前进只是“哼”一声，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没办法， 关前进跟着杜杰身边工作，不能太平易近人，要不然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用在工作上都不够用。 “王剑飞是当记者的，当记者的时候是个憨憨，特别较真！我们的徐秘书长就把他安排给唐宜书记当秘书，结果你看看…… 徐秘书长现在还能掌握什么局面？什么都掌握不了了，这个时候他可能要考虑是不是要换个岗位了，毕竟市委秘书长和市委书记的关系不能融洽，这不是长久之计！”杜杰道。 关前进道： “王剑飞和丁茂阳之间的矛盾，之前传得比较多！我也听说过一些，只是没想到他在政治上其实很成熟！” “有机会你们要多交流，要多向人家学习，这样才能提高！”杜杰道。 他说完，拿了一条毯子盖身上：“我休息一会儿，到了也别叫醒我！今天就住九州吧！” “陆书记之前约了，说等您回来了要组个局，估计这时候他也进城了！” “这一次项目没有跑下来，陆国良估计会有些失望，回头还要让他继续跑！我们既然当了官，在其位就要谋其政！” “这一次组局就算了，我也不会参加，回头你委婉的跟陆国良讲！他如果打牌，周末休息可以打，平常工作期间，他如果再回市里打牌，可能不用我动手，他很快就要栽跟头！ 到时候栽了跟头，我是不会帮他讲话的……” 杜杰说话间，就捂着毛毯睡着了，睡得很沉，鼾声阵阵。 车终于进城了，关前进开始打电话，司机将车开到九州国际酒店，不走正门，而是绕到后面的迎新市场，从后面开了进去。 九州国际后面别有洞天，有专门的院落，杜杰喜欢住这里。 九州国际的老板童小丽，在沙州是赫赫威风的女人，杜杰车到的时候，她已经等在门口了。 关前进下车：“童总，市长在休息！” 童小丽身段妙曼窈窕，纤腰盈盈一握，她理了理披肩：“怎么？沿路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还休息不好么？” 说罢，她亲自过去开车后门。 杜杰也恰在这时候醒了，童小丽将他扶下车，关前进赫然看到还有其他的人在，他不由得吃了一惊。 而此人也很机灵，往前跨一步走到了杜杰的面前： “市长，您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 杜杰对来人似乎并不意外，他淡淡的道： “革平啊，秦书记非常重视你的事情，我在省里出差，他连续就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 “前进，你把书房简单收拾一下，我和革平去那边坐一坐。” 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他突然造访了杜杰，而且他能够把握到童小丽这一条线，说明功夫下得扎实，实打实的是费了心思。 看得出来，马革平还是有点紧张，关前进给他冲茶的时候，看到他没有把椅子坐满。 “马书记，您喝茶！在这里您别客气，有什么吩咐您跟我讲一声就行！”关前进提醒马革平，让他不要过于紧张，杜杰不喜欢小家子气的人。 第31章 送礼! 马革平紧张，因为他骨子里比较畏惧杜杰。 马革平一直都紧跟市委副书记秦海，属于秦海手底下头号能打的王牌！所以在工作上他难免和“昌河帮”出现摩擦和冲突。 杜杰不止一次整治过马革平，马革平现在躲在离市里最远的商溪县担任县委书记，这都是斗争的结果，要不然马革平几年前就能提副市长。 不过政治是很现实的，大家因为利益而斗，也就能够因为利益握手，当下就是这个情况。 马革平瞄准了市委常委的位子，他和秦海两人已经多次去省里疏通关系，而这一次秦海又跟马革平交底： “革平，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唐宜书记看中的人是赵承刚，你跟赵承刚比一丁点儿优势都没有！他在省领导心中是分量的，而你可能最多有个名字。 唐书记又是一把手，他的意见分量非常重，我们跑了这么多地方，该烧香的地方一个地方没落下！ 但是真要成事，把握最大的方式还是找一下杜市长！如果杜市长能坚定不移的支持你，这事儿咱们就有八成把握！” 马革平仔细想觉得秦海讲的是至理名言，所以之前的前嫌就不值一提了！ 秦海都能跟杜杰之间存在利益置换，马革平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所以马革平这一次见杜杰做了充分的准备，除了准备手提的礼物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准备了一张卡，卡就放在礼物里面，用一个信封装着。 杜市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马革平的出手也不会太寒碜，除此之外，他需要表达的关键一点，就是在政治上面，马革平以后是积极向杜杰市长靠拢的，这一点的表达最困难。 所以他切入点选择了从童小丽这边入手，老杜请他喝茶，其实这就是一次面试的考核。 两人谈的一个关键话题就是沙州工业复兴的话题，马革平做过功课，他道： “工业发展，两个关键抓手，一个就是能源的充裕，另外一个就是沙州要有便利的交通，低廉的物流成本！所以我坚决支持目前市委市政府的总体规划。 尤其是杜市长您对我们工业复兴蓝图的勾勒，很有想象力，很振奋人心，我想这一定是沙州未来的发展方向！” 杜杰道： “老马，你讲这番话让我感慨，我现在经常讲两点，我们沙州一手要抓民生，一手要抓发展，两只手都要硬！民生方面，我们大力推动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加大投资力度解决老百姓，尤其是山区老百姓出门难的问题，踏踏实实的搬掉阻碍发展最大的拦路石。 反战就是工业复兴！我们之前的思路就是大力招商引资，砸大把钱去搞宣传，搞营销，游说我们本土的老板回乡投资！ 现在可以确定的讲，那是舍本逐末，我们要做的应该是筑巢引凤……” 杜杰喜欢大谈发展，大谈民生，大谈他的施政思路，下面的干部如果在这方面跟他不对频，大概率这样的干部就不会被他欣赏。 马革平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县委书记，对杜杰的脾气又了解，所以谈思路谈发展，他也是一把好手，所以两人抽烟喝茶，聊得一派火热。 最后还是童小丽进来： “你们两个人聊得太嗨了！市长您车马劳顿，不需要休息的吗？” 马革平抬手看表，惊道：“哎呀，都快十二点了！聊得把时间都忘记了！” 马革平说话间就起身，临走的时候，他跟杜杰讲： “市长，我不敢给您带什么重礼，就一点心意，您别打我的脸！” 杜杰扫了一眼马革平的礼物，烟酒都垫平的，他嘿嘿一笑，道： “革平，把东西拿回去！我杜杰也不装清廉，也没遵守什么绝对不收礼的教条！但是我看重的兄弟，一律不准给我总钱送物！” 杜杰走到马革平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当官的有几个钱送礼？你给我送了，回头就要收人家的，我跟你讲，这种风气是很差的！你马革平有能力，我找机会向上面举荐你，你给我回报钱财，这是打我的脸！！” 杜杰讲这么重，马革平不敢把东西留下，出到门外，他悄悄跟童小丽讲： “童总，这么一点东西我拿回来了，总不能又拎回去，您给我一个面子……” 童小丽“嗤”一笑，道：“马书记，你是想市长把我活剐了吗？这东西是我能要的？走，走，今天老杜跟你谈得投机，你的事儿不算个事儿了！” 马革平回到车上很感慨，他以前就听人说杜杰仗义，但是他和杜杰因为一直都不太对付，也没有什么体会。 今天打了交道，他感觉名不虚传，要知道马革平只要去省城，跟秦海送的东西都不能少呢！过年过节还单独“汇报”，一年上头不是小数目。 让司机开车，马革平的手机响起，童小丽的来电： “马书记，明天约的局，你可不能忘记哦！要不然到时候您不来，我的面子就丢尽了！” “童总放心，您的局我马革平排除千险也都要来，绝对不会打任何的折扣！” 童小丽组局，参与者是商溪国际酒店的老板覃飞华，另外还有一个人就是号称沙州首富覃焱的老婆程霞。 这种局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马革平欠了人情，那肯定要投桃报李，杜杰那边念着手底下兄弟们不容易，不收东西。 童小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收礼，但是利用自己的人脉，居中让覃飞华，程霞跟马革平关系走近，这就显得很自然。 覃飞华就是商溪人，而且是商溪知名企业家，马革平和他的关系本来就很熟。只是以前的那种“熟”是很正式，很官方的熟悉。 现在既然组局，大家到了牌桌上，酒桌上，又是来沙州了，那肯定意义不一样了，这是私人关系和感情了！ 周末两天，马革平都安排在九州国际酒店，打牌赢了快十万，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手风特别的顺。 第32章 好思路! 唐宜现在天天打太极，王剑飞也就琢磨想报个班，也学一学太极。 肖琳娜开玩笑，说：“当年段文雄喜欢下围棋，市棋牌协会一年用财政几百万，那个时候走在大街上都是围棋宣传标语，真的是彩旗招展！” “杜杰喜欢打乒乓球，以前我们电视台干过主持的王亮，他看到了机会，电视台的工作都辞了，开了一家上千平米的乒乓球馆。 每天晚上，他那里生意爆满，而他也成为了杜杰的御用金牌陪练！我掌握的消息，好像如今打乒乓球成了一股热，乒乓球私教一个月收入能过万……” 王剑飞只是笑，他其实挺喜欢肖琳娜这种愤青范儿，说明她的思想并没有完全被社会同化。 现在很多女人八面玲珑，一点棱角都没有，这种女人其实很可怕。 肖琳娜又道：“电视台出人才，出了一个王亮，还出了一个程霞！现在又出了一个你王剑飞……” 王剑飞笑道：“未来还要出一个肖琳娜，哈哈……” 肖琳娜说的程霞，就是覃焱的老婆，覃是二婚，程霞也是真有本事，一个电视台普通的员工，竟然把首富都泡到了手，而今当阔太太，开的是百万豪车，上街看到一辆火红的宝马跑车，那就是程霞的座驾，回头率百分之百。 因为肖琳娜的关系，王剑飞现在和交通局代局长刘湘江的关系走得近。 无巧不巧，刘湘江就住在王剑飞对面的小区，晚上下班王剑飞只要 得空，便会约刘湘江一起散步。 刘湘江佛系做派，他天大的事儿都按时下班，天大的事儿饭后都要散步。 用他的话说，天地宇宙，再牛逼的人都是尘埃，所以工作要认真无可厚非，但是有工作也要有生活，要不然人活成了奴隶那有什么乐趣？ 王剑飞很佩服刘湘江的心态，他接触的人有刘湘江这种心态的人绝无仅有。 王剑飞私底下还研究过刘湘江，据说上学的那会儿，他的成绩碾压杜杰，两个人是一时瑜亮，刘湘江是诸葛亮，杜杰就是个永远的周瑜。 杜杰不仅读书被刘湘江压制，泡妞也不行，杜杰当年苦追熊萍，最终却让刘湘江给截胡了，杜杰哪里说理去？ 王剑飞把这个故事跟唐宜讲了一下，唐宜哈哈大笑，道： “你这个当记者的就是八卦掌握得多！不过也有好处，我在沙州两眼一抹黑，对沙州的人和事完全不掌握，你多给我讲一些故事， 我也能多了解一些干部！” 王剑飞跟刘湘江提到了这一点，刘湘江道： “沙州的故事多，有些关键人物不得不讲，比如你的对头丁茂阳，还有兰园酒店的总经理张玉兰，九州的那个女人童小丽，这里面都有很多故事，你也掌握！” “对了，你说学太极的事情！你最好的教练不就是唐书记吗？他打了很多年太极，据说还真正去过陈家沟考察，水平登堂入室，你拜他为师这就最好！” 刘湘江脑子转得灵活，王剑飞就每天清早去兰园酒店，陪唐书记打拳，然后顺道给唐书记说一点“故事”！ 坚持了一个星期，王剑飞就跟唐宜讲，说他也想学一下太极，能不能拜唐宜为师。 唐宜呵呵好笑： “你给我讲了这么多精彩的故事，我也要还你人情，你想学，我可以教，但是打拳那是水磨工夫，不是一朝一夕能有成绩的，你必须得坚持！” 唐宜然后就问，说现在王剑飞综合科的工作开展，有没有什么安排。 王剑飞道： “书记，我有个建议！上一次您搞的电视问政反响很大！我建议把这个当一个传统坚持下来！一个月搞一次，解决一件老百姓关系的具体的事情！ 我们现在很多干部工作态度消极，服务意识淡薄，甚至还有些人严重脱离群众。正好把这一个节目搞好，让干部直面问题，出一出汗，红一红脸，这多好？” 唐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搞一次就得罪了一波人，余波可能还没止住，如果一个月搞一次，可能会翻天覆地！” 王剑飞不慌不忙的道： “我们选择问题上面，可以深入的发展群众，和人大政协的工作联系起来！比如有代表提了提案的，明显是急需解决的问题，我们可以把代表组织到一起，让代表或者委员参与这样的问政！ 这样做我们指向性明确，目的性聚焦，肯定会受到老百姓的热烈欢迎！” 王剑飞讲这个东西，他能够这么理直气壮，背后都是下了功夫的！ 狗头军师就是刘湘江，刘湘江跟王剑飞讲： “杜杰这个人能干事，有热情，但是问题也多！他最大的问题一个是原则性不够，当领导干部的，过于重哥们儿意气！ 他自己吹牛说一心为民，他手底下的那帮兄弟是不是也有他的境界？ 另外一个就是吃女人的亏！他喜欢住九州酒店，哪里有个领导经常住酒店的？这本身就是问题。” 然后他讲杜杰身边的人被提拔的多，而一些和他不对付的人，很多都去人大和政协，这些人都是他的对手和敌人，所以这两个地方是完全可以当牌打的地方。 王剑飞茅塞顿开，就想了这个“电视问政”的事情，通过一件事联通代表和委员，让代表和委员跟市委书记同呼吸。同时又通过公开的方式，直面沙州目前存在的各种问题，这对目前这个阶段的唐宜来说价值是非常大的。 唐宜很高兴，称赞王剑飞现在能考虑问题了！ 但是……王剑飞是不是真的在政治上就很成熟了呢？那也未必，因为很快，沙州就发生了一件事。 省委常委会传来消息，常委会审议通过一批拟定担任副厅级领导干部的名单，这个名单公示之后，相关的任命就会落地。 而在这份名单中，沙州市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赫然在列！除了马革平之外，之前呼声很高的赵承刚以及卓德文没有名字。 沙州的高层政治格局又有了新变化了…… 第33章 添堵!! 刘湘江比较喜欢抽黑色的烟，那种烟嘴带甜味，散步的时候他经常戴一副墨镜，很有一种现代时尚的范儿。 他吸一口烟，吐一个烟圈，对王剑飞道： “我们的体制啊，值得琢磨的东西非常多！比如这种传言，说某某人要履新了，提拔了！这种都不是空穴来风，很多时候可能是提醒！” “比如说我刘湘江要当局长了！这就是提醒我该活动了，组织放了风，自己不活动，到头来不是一场空吗？” “从这个逻辑来看，马革平的事情好像很意外？” 刘湘江讲得委婉，王剑飞却听明白了。 这一次沙州三个干部没有动，这三个人同时推荐到了省里，三个人中，两个人的情况王剑飞都掌握。唯有一个马革平的情况，王剑飞根本就不了解。 王剑飞以为马革平觉得自己资历不够，没有竞争的举动，其实这个想法该是多么的天真？ 体制内的领导干部，谁不是削尖的脑袋往上面钻的？面对机会有条件要争取，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争取，马革平不是没有争取，而是他根本就没有走唐宜的路子。 刘湘江把最后一口烟吸完，道： “杜杰和秦海有默契了，唐书记会被动吗？” 王剑飞脑子一下转过弯来了，马革平能成为黑马，光一个秦海可能还不够，背后必然有杜杰的影子！ 现在好了，黑马一出来，沙州政坛的空气一下就变得很微妙了，之前大家都觉得唐宜肯定是要用赵承刚或者卓德文，因为这两个汇报最积极，都玩命的表现呢！ 尤其是赵承刚，澧河搞那么大的事情，丁茂阳都险些翻船了！很显然，赵承刚是铁了心要一条路走到黑，准备彻底的遵从唐宜书记的指示办事。 卓德文就不用讲了，纪委自唐宜履新之后，办案率提升了三四成，基本都是卓在主抓。现在好了，两个人都没戏，唐宜书记能不被动吗？ 王剑飞真的非常惭愧，他自诩消息灵通，能够看到很多书记看不到的东西，但是这个消息出来，他直接傻眼了！ 他甚至感觉在市委院子里面，都有人窃窃私语，徐彩华这边，之前一直讲的石小刚要动一动的事情，目前也没有明确的动静了。 还有一件事，唐宜一直住在沙州兰园酒店，他的意向是换个地方住。 可能是王剑飞那天讲的某个“故事”有关，因为目前沙州的三大酒店，除了兰园酒店之外，另外还有九州和阳光两家酒店。 九州国际酒店是市政府的接待单位，同时也是杜杰常去的地方。兰园酒店是市委的接待单位，市委书记长期就住这里吗？ 王剑飞把这事儿找尚文荣汇报，尚文荣刚开始胸脯拍得震天响，说正好市委三号区还有房子，那边环境也好，书记搬过去之后，后面就是夹板山，散步有地方。 但是第二天，尚文荣就过来找王剑飞，说徐彩华把这套房子拿出来搞整修， 说暂时可能搬不了。 王剑飞去跟徐彩华讲这事儿，徐彩华笑容可掬的道： “剑飞，你多把精力放在工作上面！书记搬家这一类的问题尚副秘书长亲自抓，肯定能解决！基于现在的情况，负责后勤工作的同志也有难处，任何事情都需要时间！” 王剑飞道： “秘书长，您能不能亲自跟书记汇报一下情况？您一句顶我们一万句！” 徐彩华的脸一下就黑了，道： “王剑飞，你讲这个话政治站位就有问题，什么叫一句顶一万句？你这是搞干群对立嘛！” 徐彩华就是这风格，扣帽子信手就来，这事儿讲起来真的能气死人！但是王剑飞只能忍住，因为他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他不能把情绪带给唐宜书记，让唐宜书记跟着添堵，有什么必要呢？ 跟徐彩华承认错误，低头，他出来就和张蕾联系。 张蕾给他回消息： “稳住，先等一等，看一看！别自乱阵脚！” 王剑飞喝了一口热茶，然后手捧着茶杯站到窗户边上，他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将自己内心的情绪压制，内心无比的惭愧。 他觉得自己的定力比一个女流之辈都差一些。 他调整好情绪，然后再去给唐宜书记添茶，看到唐书记低头批文件的认真模样，他太难受了！ “剑飞，你的情绪好像又不对，又有事儿吗？” 王剑飞调整了一下，道： “关于您搬家的事情，之前尚秘书长看好的房子，又发现了问题，需要整修！可能暂时您还得住一段时间的兰园酒店！” 唐宜道：“你就为这么点事情不舒服吗？这算什么事情？兰园酒店的房子是别墅，环境优雅舒服，之前很多年我在省委工作，住的都是公寓，跟现在的条件完全比不了…… 其实纵然有房屋万间，睡觉也只需三尺席，我们把精力聚焦到工作上，这才有价值！” 王剑飞想讲，工作现在也难，今年经济工作年度计划上面的进程一半都没有推进到！关键是市委经济工作会议召开，当初是杜杰主持的！ 杜杰没有当市委书记，他去市政府把市委的纲领带过去了，唐宜努力的想扳回局面，拨乱反正，但是从目前来看，尝试好像都落空失败了！ 但是王剑飞什么都没有讲，因为他从唐宜的状态中看不到任何“失败”的沮丧，唐宜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很从容，很淡定，这不是强自镇定，不是装出来的。 这一点王剑飞可以笃定，对此他只有佩服，不愧是市委书记啊，真的是能稳得住。 王剑飞从唐宜办公室出来，门口碰到了卓德文。 “卓书记！”王剑飞道。 卓德文点点头，他作为纪委常务副书记，表情永远都严肃，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书记在？” 王剑飞道： “您直接进去就行，书记在批阅文件！” 王剑飞给卓德文送茶去的时候，他听到唐宜讲： “这个案子你办得很及时，我考虑一下，要不等一个星期吧，等周末再安排抓捕！之前你不是讲纪委里面可能不干净吗？ 就充分利用这个案子，好好部署，把藏在暗处的蛀虫揪出来……” 第34章 愤怒! 碧岩湖，赵承刚躺在水果庄园，脸色有些难看。 老婆郑兰娇埋怨他：“马革平这个人城府多深，人家转着弯，找到姥姥家去了，都和老杜把关系搭上了！结果你看到了，老杜这边动一动，马革平就上去了！ 老赵，我说你是搭错了哪一根神经了，怎么就想着去找唐宜了？唐宜一个书生秀才，他在沙州能站稳脚跟？这一次你偏得太远了！” 赵承刚皱眉不语。 郑兰娇不放过他，道： “你怎么不说话？我跟你讲话呢！” “你想让我说什么？你是不是也认为澧河的扫黄打非，处理了这么多人和事都是错的？我们的工作都错了，需要检讨？” 郑兰娇道： “不是这个！我是跟你讲，亡羊补牢，犹未为晚！我跟童小丽姐妹关系结着呢，你该低头的时候低头！俗话说得好，人不犯错成神，驴不犯错成龙，哪有不犯错的人？ 咱错了就认个错，你跟老杜那么多年的关系，老杜从没有亏过你……” 赵承刚一跃从躺椅上坐起来，道： “你懂个什么？还有，童小丽又算个什么东西？我赵承刚是组织任命的澧河区区委书记，一把手，我现在要通过一个风骚女人为我自己的仕途铺路？ 我赵承刚可以作践自己，我不算个什么，但是我不能给组织丢脸，不能给组织抹黑！” 郑兰娇也怒了，道： “赵承刚，你怎么还起高腔起来了？你别跟我张口组织，闭口组织的！你倒向唐宜就是冲着市委常委的空缺去的！ 你觉得唐宜是省委派来的书记，沙州第一个内部提拔的常委肯定得唐宜掌控，所以你选择了唐宜，不惜把和老杜的多年关系都丢掉！ 今天倒霉了，事儿黄了，你不坦诚的认错，反而起高腔起来了，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你害臊不害臊？我都跟你丢人……” 赵承刚道： “你觉得丢人就不要管！男人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管好你自己的事！” 郑兰娇双手叉腰，道： “赵承刚，我看你是要造反了是不是？今天既然说了，那我也讲了一讲我的想法！我对你背叛老杜就是不满，老杜待你不薄啊，什么好处都想着你啊！ 你们他妈的是这么多年的兄弟，过命的交情啊！ 你赵承刚为了升官，啥啥都不要了，直接就去跪舔唐宜！你这么做有多少人唾弃你？我郑兰娇都看不起呢！” “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之前没说，随便你折腾！因为我也想你能够上到市委常委啊，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选择的路如果能达到目的，那也算你厉害！ 但是现在你看到了，出了大洋相了，马革平算个什么东西？他这么多年连老杜的家门都进不了！老杜最 厌恶的就是马革平这种人。 但是这一次人家就上去了，老杜把他推上去了，这是为什么？” 郑兰娇豁然道：“这是因为老杜恨透你了！你把他的心给伤着了，他推荐了你，你才有机会上去！你倒好，被推荐之后，把他给撩一边去了，倒向了唐宜，你想一想吧，你这是人干的事儿？” “我苦口婆心跟你讲，让你低头认错，你口口声声还没错，你真的没错？” “你看不起童小丽，说他是个风骚的婊子，我都觉得可笑，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人家？” “童小丽现在不是一个小老板那么简单，连覃焱现在都叫她一声童姐……” 赵承刚愣住了，他盯着自己的老婆，脸色无比的阴沉难看，过了很久，他说了一句话： “郑兰娇，当初你选择隐退，一门心思的搞恋家水果庄园真的太英明，神来之笔！如若不然，像你这样的人，这一辈子要死无葬身之地……” 赵承刚说完，转身就走，郑兰娇从后面追，赵承刚豁然回头用手指着她： “你别跟过来！老子赵承刚这一辈子顶天立地，我跟老杜的事情究竟如何，你懂不了，永远懂不了！所以你闭嘴，你没有资格冲着我指点。 我赵承刚是澧河的书记，是一百多万父老乡亲的父母官，除了组织能够给我评价，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评价我……” 赵承刚脸色非常的吓人，郑兰娇下意识的后退。 他们夫妻结婚几十年了，一起共患难，也一起共富贵，两个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虽然平常摩擦不少，但是牙齿和舌头也有打架的时候，这都很正常！然而今天这一次，两人分歧最大，郑兰娇从来没有见过赵承刚这么愤怒。 赵承刚甩掉了女人，一个人爬到水果庄园的山顶上。这座小山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月亮山，山不高，但是刚好可以看清碧岩湖。 碧岩湖蜿蜒曲折，深秋季节，湖水碧蓝，水天相接，美景美不胜收。 赵承刚看着湖面，他扪心自问自己之前和唐宜搭上线是不是为了市委常委这个位子？他摸着自己的良心讲，这个考虑因素占的份量很重。 但是他是不是就为了这个位子彻底的和杜杰决裂？两人多年的关系都不管不顾了，什么个人感情也不讲了，纯粹都奔着利益去了？ 赵承刚无法承认这一点！ 杜杰是好领导，好大哥，也是个人才，是个人物！但是……这些年走的路太偏了，他省城有老婆孩子这都不提，但是堂堂的市长，天天住在酒店里面公开睡别的女人。 这事儿还搞得人尽皆知，不管政界商界，什么阿猫阿狗要走杜杰的关系，都可以通过这个女人牵线搭桥，这还有体统吗？ 男女作风问题都是小问题，关键还有其他的，赵承刚和杜杰两人已经没有办法亲密无间了。 郑兰娇如今要赵承刚回头，赵承刚怎么回头？他回头就意味着要完全把澧河的扫黄打黑的成果都否定，全部归零，过去是什么样，现在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一切照旧。 那样他怎么跟澧河的百万父老乡亲交代？？ 一个人安静了很久，赵承刚拿出手机，拨通王剑飞的电话。 电话接通，赵承刚道： “剑飞，老哥我想跟你喝酒啊，你百忙中得抽出一点时间哟！” 第35章 悟性高吗? 赵承刚心情很糟糕，王剑飞情绪也不好，两个人凑到一起喝酒， 肯定一喝就有点高。 赵承刚喝高了就跟王剑飞讲： “剑飞老弟！我跟你交个底，我赵承刚这一辈子能够被组织信任，能够干到今天这个位置，我满足了！但是人这种动物贪婪，我之前还觉得不满意，想着再往上爬！ 有的人就认为我赵承刚为了往上爬，可能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我想说，这帮王八蛋根本就不懂我，根本就不了解我们的组织……” 赵承刚眼眶都是红的，像兔子似的，情绪很激动！ “我不可能允许澧河的社会发展倒退，更不允许别人否定我们既得的成绩和成果！这是底线！” 王剑飞点点头，道： “赵书记，你是条汉子，我佩服您，我敬您一杯！” 赵承刚摆手道： “老弟，以后你我是兄弟，别叫什么书记，那样太生分！我知道，唐宜书记现在可能面临一定的压力，我觉得这都是暂时的！ 组织不会选错人，组织也不会任由某些人永远走偏，暂时有点困难，长远那都不是事儿！” 王剑飞心中颇为感叹，他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对赵承刚的影响还真不小，要不然他堂堂的正处级区委书记，断然不会这么失态！ 喝了酒之后，王剑飞又跟赵承刚安排，赵承刚再一次跟唐宜汇报澧河的工作。 在汇报的时候赵承刚道： “唐书记，我现在很庆幸能在澧河继续干下去！只要我在澧河继续担任书记，就绝不允许社会倒退！我们这一次‘雷霆行动’的专项行动成绩斐然，老百姓反响热烈，这样的成绩任何人不能抹煞。 不仅不能抹煞，而且我们还要继续坚定不移的推动我们的治安和社会整顿，营造风清气正的社会风气和环境……” 唐宜点头道： “承刚，面临压力你能够挺起腰杆我很欣慰！但是我们干工作不能光凭一口热血，更要讲方法和策略！我们讲前途是美好的，道路是曲折的，现在我们就走在曲折的道路上。 这个时候，可以等一等，看一看，关键是冷静冷静，那么急干什么？有些人和事，一下是看不明白的，需要沉淀！” 赵承刚见了唐宜之后，情绪明显受到了感染。 唐宜的状况赵承刚比较清楚，但是从唐宜这里他看不到有任何负面的东西，唐书记给人的感觉永远是自信，永远是胸有成竹的！ 人讲的是气场，唐宜就有一把手的气场，哪怕现在沙州的事情看上去一团糟，但是唐宜都能给人一种尽在掌握的自信。 赵承刚见了唐宜之后，王剑飞送他出门，走到门口还是没有忍住，跟他提了一嘴黄强的事儿。 黄强就是两面三刀，见风使舵的人，之前被赵承刚重用，见到风声不对，立马就改变了方向！ 赵承刚一句话没说，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 男人之间很多时候不需要语言，就一个动作便能传达很多意思。 赵承刚走了，宋雅又进城了！ 她约王剑飞喝茶，直接讲： “我在商溪工作了很多年，之前一直和革平书记配合得很好！革平书记作风扎实，办事公允！但是现在我就觉得特别难，主要是我政府这边牵扯到要招标的几项工作，现在都遇到了阻力！ 以前我们没有什么保护本土企业的提法，现在他突然冒出了一个要保护本土企业发展的设想，这个思路和逻辑让政府非常被动！” 宋雅这番话讲得委婉，其实意思就是马革平插手工程，插手工程招标！宋雅现在代县长还没有转正，她肯定顶不住压力，所以心中很愤怒。 王剑飞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两人见面之后，他回住处，晚上又和刘湘江散步。 刘湘江道： “剑飞，你有时候想得太多。你必须明白一个道理，这些书记、县长遇到事情了找你喝酒喝茶，他们是要跟你吐槽交心吗？ 你顾虑会把这些情绪带给唐宜书记，这样的顾虑毫无道理！” “你明天安排宋县长见书记，同时也安排我也见一见书记！就近期交通局的投资问题，我也需要给书记做详细汇报！” 王剑飞点点头，他有点领悟刘湘江话中的含义了。 在困难的时候，大家过来见书记，给唐宜汇报工作，这就不止是汇报工作，更是一种态度。宋雅从商溪过来，她就是表示她的立场。 同样赵承刚也是表明自己的立场，而刘湘江也需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王剑飞再想一想，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也在积极汇报良山的案子，好像这个案子已经有了突破，唐宜指示让卓德文用这个案子为引子，整肃纪委内部存在的问题。 王剑飞下意识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柳克圭！ 公安局长柳克圭有一段时间王剑飞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疼，因为他很难缠，一个劲儿的要王剑飞帮忙安排见书记。 那一段时间柳克圭就是要唐宜表态支持他的扫黄打非专项行动，他那个方案非常的详细，而且非常有力度，王剑飞看过那个方案。 他当时的感觉就是柳克圭的意图太明显了，就是要利用唐宜书记搞事情，给自己造势。 可是现在老柳人去哪里了呢？黄强已经混到和丁茂阳一桌吃饭去了，柳克圭是不是还有心气继续坚定不移的推动“雷霆行动”继续往下走？ 王剑飞在柳克圭这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第二天清早，王剑飞又陪唐宜打太极，唐宜耐心的给王剑飞讲“虚实”的要领，王剑飞很用心的领悟，效果不错。 唐宜道：“当记者的人，脑子悟性都蛮高，不错，不错，今天进步很大！” 王剑飞道： “这都是书记您教得好，深入浅出，本来很复杂的东西，您一句话就能讲明白！” 唐宜哈哈大笑，道： “行了，现在轮到你深入浅出的讲故事了，今天你讲什么故事？我也想听一听，一听就懂的故事……” 第36章 细思极恐!! 王剑飞今天讲一个不那么舒心的故事，还是讲丁茂阳，讲茂阳集团。 茂阳集团当初买沙州水泥厂的故事，丁茂阳一分钱不掏，钱是领导打了招呼从银行给调拨过去的！水泥厂改制之后，工人、设备、制度全部没有变，就是通过改制手段，制造了两百多个下岗职工。 而且这两百多下岗职工有相当一部分还没得到补偿！因为当时政府的政策是买断的能拿一笔钱，安排就业的从国企转私企。 丁茂阳合同签得好，但是不履行职工安置任务，制造了当年最严重的群体事件！而丁茂阳只用三年时间就白得一家水泥厂，现在水泥厂卖掉了，茂阳集团大赚几千万，却再也无法追溯这段肮脏历史。 讲到这里，王剑飞就有点激动，他道： “书记，我有一点一直不认同，我们讲国企改革的阵痛，那是历史原因造成的。但是像茂阳集团他们这种，明目张胆的官商勾结，把党和人民智商摁在地上摩擦，赤裸裸搞腐败的做法，这不能归结成历史阵痛吧？ 我专门搞了一些材料，所以受到了迫害……” 唐宜爽快的笑道：“受到了迫害就只够资格来给我当秘书？” 王剑飞愣了一下，竟然无言以对，不过唐宜一句话提醒了他，他突然被调到市委，天上掉这么大一个馅饼下来，这背后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王剑飞回想当时自己的情况，如果贺吉武把王剑飞往死里整，只要整不死王剑飞，王剑飞就绝对不会低头，他死都要咬住茂阳集团。 但是把王剑飞从记者调到市委，而且直接担任市委书记秘书，王剑飞老母鸡变鸭，整个人人生都改变了，他感觉自己瞬间上了天堂，脚都沾不到地了，他还去盯过丁茂阳了没？ 很多事情不能细想，细思极恐！ “好了，剑飞，人生的很多事情都是造化弄人！我们不管走到一个什么阶段，都要牢记把握当下！等会儿上班你联系一下唐建平部长，让他过来我和他聊一下！” 唐宜安排唐建平，两人主要是讨论商溪新任县委书记的人选。 然后唐宜又见了政法委书记郭秀清，跟郭秀清谈近期政法工作的一些工作计划和安排，以及年度政法工作的重点。 到了下午，秘书长徐彩华跟王剑飞打电话： “剑飞，书记今天没有出去吗？” 王剑飞道：“秘书长，书记今天早上打拳扭了腰，有点不舒服，外出的日程暂时后推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汇报？” 王剑飞说他已经联系了相关单位和个人，都分头做了解释，他们都表示理解！ 徐彩华说下面的人不理解也会理解，因为谁敢质疑市委书记？但是……市委是权威机构，是有严肃性的部门，不要让下面人觉得市委干事情都是朝令夕改…… 王剑飞恨不得把电话扔到一边去，徐彩华真的就诠释了什么是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有道理，他就是要找王剑飞的不自在。 王剑飞挂了电话，徐彩华一会儿又过来了，他瞥了王剑飞一眼，径直就往唐宜的办公室走过去。 “书记！”徐彩华满脸堆笑，变脸如同翻书。 唐宜从办公位上起身，伸展了一下腰，道： “彩华来了？今天有点累，嘿嘿，年纪大了，身体隔三差五就造一下反，很多时候感觉力不从心！” 徐彩华道：“书记，您千万要保重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听说您早上打拳伤了腰，这种情况您要马上安排医生看一看，您的身体和我们五百万沙州人民息息相关，万万不能大意！” 唐宜道： “以后日程这一块你多跟剑飞沟通，把握一下节奏！” “还有一件事跟你讲一下，良山的情况搞得很糟糕，王成刚和欧泽归这两个完全尿不到一个壶里，两个人相互拆台，搞得不成体统！ 之前我让纪委这边盯着，卓德文查出了大问题，尤其是这个欧泽归，无法无天，回头我们可能要采取断然措施！” 徐彩华道： “欧泽归如果出事的话，那真就太让人扼腕了！这个同志当年跟我共事了多年，那个时候都在教育系统，他年年都评优评先！ 我们沙州现在的七中，现在全省出名，最早是欧泽归搞起来的！他抓七中教育的时候，每天孩子们没到他就到了，亲自站在校门口督导，无论寒暑，从不懈怠。 那个时候全校的老师都佩服感动，所以干事情都用命，学生和家长也非常的感动，最后七中把一中都干掉了，欧泽归也成了我们教育界的传奇！” 徐彩华这么一讲，过来添茶的王剑飞都吃惊。 他知道欧泽归以前名气大，但是没有想到欧泽归当年竟然干过这么牛逼的事情，王剑飞认识欧泽归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市教育局着名的“套路”局长了。 王剑飞被欧的套路折磨得欲仙欲死，王剑飞为跑程虹的事情，每一次老欧这边都能签字，但是结果就是搞不定，王剑飞懂得人心险恶欧泽归是非常成功的教练。 欧泽归从教育局副局长跳出去，担任良山县县长，这绝对是华丽的转身，组织给了他很大的舞台，这种机会一般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但是…… 徐彩华从唐宜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敛去了，他走到王剑飞这边，王剑飞立马站起身来： “秘书长，您有什么吩咐？” 徐彩华道： “你等会儿跟尚副秘书长一起去一下三号院，之前说施工完成了，但是我有点不放心，担心施工质量！你们去认真细致的做个检查。 如果没问题了就验收，回头再和书记协调，或者是找时间带书记自己去看一看房子的环境，确定好了再安排搬家！这件事你要认真对待，书记的事没有小事！” “是，秘书长！” 徐彩华又道： “以后书记晨练的时候，你要全程陪同，千万不要再出现受伤的事！” 第37章 夜奔雍州!! 王剑飞当了接近十年的记者，他有一种职业的敏感，他感觉这几天唐宜见了不少人。 撇开王剑飞安排的几个人之外，唐宜见的市委常委就有政法委书记郭秀清，纪委书记陈中达，宣传部长覃建波，秘书长徐彩华，另外还有组织部长唐建平。 唐宜见每个常委领导，都谈一件事情，他跟陈中达交流纪委办的某个案子的情况，而且这个情况他还通报给了徐彩华。 跟郭秀清谈政法工作，具体到这一次澧河的扫黄打非行动，明确要求郭秀清要支持澧河区委的工作，希望郭秀清和澧河区委书记赵承刚能建立比较顺畅的关系。 和覃建波聊的内容不知道，但是两个人见面聊了40分钟，是这几个常委中会见最长的。 和徐彩华聊的时间最短，甚至徐彩华都没有落座，就站着聊了几分钟。 另外一个就是组织部长唐建平！ 他跟唐建平研究一个关键性的用人，那就是商溪县县委书记的人选，他道： “建平，这个人选一定要用好！商溪县县长宋雅冲劲儿很足，而且头脑灵活，我们就要选一个老沉稳重的，还要能压得住她的书记！这样商溪未来的发展才能有新气象！” 唐建平道： “书记，您高瞻远瞩，是不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如果书记有合适的人选，那我们组织部就可以立刻实施考察！” 唐建平的这个态度非常的积极， 唐宜只是笑笑，道： “你们先拿个意见吧，选三个认为合适的人选，回头我们再多方面征求意见，慎重对待！” 唐建平说也好，他目前个人能想到的一个是商溪的前任县长王任资，他去党校学习回来，刚好可以接县委书记的位子，另外一个是发改局周进，周进基层工作经验蛮丰富，也能胜任。 唐宜道：“第三个考虑一下陈晓军？他从交通局下来还是有点冤，如果在思想上他能转过弯，在工作上态度积极，可以考虑再启用他！” 唐建平道：“书记心胸开阔，格局很大，这是我们沙州市党员干部的幸运！” 因为保密的原因，王剑飞没有办法把这些情况跟刘湘江交流，但是他总觉得这里面有很多自己还不掌握的东西，他就跟刘湘江讲： “刘局，最近书记见了很多人！谈了很多事情，好像有些事情还不怎么好落地，我就觉得云山雾罩，吃不透！” 刘湘江： “见的都是有分量的人，当然吃不透嘛！” 刘湘江依旧吸黑色的烟，他一语说到了关键，唐宜见的人都有分量，甚至都是市委常委，他们每个人都有很大的能量。 王剑飞就不太好再问了，两人沉默一直往前走，走了很久，刘湘江道： “剑飞，沙州的牌要慢慢开始洗了！唐书记还真不是简单的书生，他有思路，有策略，有想法！” 王剑飞皱皱眉头，还是不太懂，回到了家里，他洗了一个澡，准备吹头发然后读一会儿书，电话突然响了。 他一看来电，心中一惊，立马接听： “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唐宜在电话那头道： “你跟汤科打电话，我要回雍州！” “这么晚？一定要连夜去吗？” 唐宜道：“你也一起去吧！争取早一点赶到！” 王剑飞不敢问了，立刻给汤科打电话，两人风风火火的直奔唐宜的住处，唐宜就拎了一个小箱子，王剑飞下车帮他把箱子放好，然后迅速奔赴雍州。 王剑飞看了一下时间，刚好晚上8:30，这是他第一次陪唐宜去省城，没有想到是晚上，而且这么急切。 汽车上了高速飞驰，唐宜道： “车开稳一点，我休息一会儿，晚上到了雍州是个通宵！” 王剑飞立刻把空调调小，保持车里面的绝对的安静，他自己坐直身子，盯着前面，不发出丝毫的声音。 走了一个多小时，离雍州不远了，唐宜在后面忽然道： “车上带了烟没有？” 王剑飞愣了一下，道：“到雍州立刻去买……” 唐科掏出一条蓝王：“我这里有！” “嗯！可以！” 唐宜伸了一个懒腰，道：“剑飞，你松弛一点！别以为急着赶雍州是处理什么大事！我跟省委李康书记的时间不长，但是李书记喜欢用我写的东西！ 所以有时候关键的一些大的材料，省委办公厅还是要找我！你是写东西的人，应该理解什么叫命苦，我们这些人就是真命苦！” 王剑飞惊呆了，心想唐宜书记急匆匆的从沙州赶过来，竟然是为了给省委主要领导写材料？？ 他拿一条烟，就是写一晚材料吗？ 唐宜拆开一包烟，抽出两根，递给王剑飞一根： “抽一支烟吧，提提神！到了酒店之后，你和汤科休息，早点起来，明天还有个先进表彰会，如果时间来得及，我还是要参加一下！ 我刚到沙州，沙州各行各业的优秀代表我不混过脸熟，说不过去……” 王剑飞道： “书记，您太辛苦了！熬夜最伤身体……” “有什么办法呢？学了这个艺，有时候就没有办法！农村里学了道士，那就是天天要吃死人饭，这就是老人讲的男怕入错行，知不知道？” 唐宜这一说，自己笑了起来。 王剑飞也彻底放松了，跟唐宜聊写东西的事儿，也是故意班门弄斧，目的是让唐书记有给他指导的机会，两人聊得比较投机。 到了雍州，办公厅酒店都安排好了，有个副主任专门等着呢！唐宜几人一去，王剑飞和汤科就直接被分头安排了。 王剑飞还想自己晚上肯定不能睡，书记熬着夜，他能睡？ 但是现在他连唐宜的面都见不上，完全被隔离了，他不睡觉能干什么？只是睡觉也睡不香，总需要睁一只眼睛，天刚刚亮他就醒了。 到八点钟，唐宜才打电话过来，王剑飞去餐厅，唐宜坐在那边吃东西。 王剑飞见他一双眼睛都通红通红，布满了血丝，嘴唇干裂得很，头发凌乱，很憔悴，身上的那股烟味儿能把人熏倒。 王剑飞马上道： “书记，回去已经来不及赶日程了，您干脆好好休息一下！”王剑飞说完，自作主张就给徐彩华打电话，唐宜没有阻拦！！ 第38章 出事了! 既然不急着往回赶了，那干脆就可以在雍州留几天了！因为马上就是周末，刚好可以休息两天。 唐宜睡到下午才醒，洗澡，更衣，染发后，才重新满血复活。 他安排王剑飞给黄阿姨送东西，王剑飞一看全是吃的，酱板鸭，酱板鱼，卤甲鱼，香干子，满满几大包。 “王主任，我就住你房间了啊！我安排服务员重新清理收拾了，回头你自己再去开一间房！”赵婷冷不丁的冒出来了。 这么多东西都是她带过来的，王剑飞叫了汤科，汤科轻车熟路，将车直接开到了省委的家属院，王剑飞给黄阿姨打电话。 黄阿姨非常高兴，她问：“老唐什么情况？他没来雍州吗？” 王剑飞道：“唐宜书记来雍州我们就见不到人了，直接被隔离了，我们也不敢问！” 黄阿姨摇摇头：“行了，我知道了！剑飞，你跟在老唐身边，千万要多注意他的身体，他有低血糖的毛病，经常犯，这个要特别注意！” “阿姨您放心，我们到哪里都备了薄荷糖和蛋黄派，就是现在被隔离……” “省委这方面的安排很到位，这个你不用担心！安心待在酒店等就行。” 离开了唐宜的家，王剑飞就迷茫了，房间被鸠占鹊巢了，他能去哪里？ 当然，可能房间还在，王剑飞也不能回去啊。 他问汤科去哪里，汤科道：“自由活动，等电话就行了！到了雍州，书记的安排和行踪我们都是等电话的！” 王剑飞换一家酒店开房，然后等电话呗，汤科去野了，就留王剑飞一个人无聊。 而此时此刻，沙州的事情却爆发了，沙州市纪委发布了关于良山县县长欧泽归因为严重违规违纪双规的通知，沙州政坛震动。 纪委查明，欧泽归在担任市教育局常务副局长以及担任良山县县长期间，插手多项招标工程，接受巨额贿赂。在生活作风方面，欧的生活作风十分混乱，他在雍州，沙州，良山等多个地方都包养了情妇。 而且这些情妇都有欧安排购置的房产，并且还有婚外生子，涉嫌重婚罪，涉嫌违反国家计划生育政策等等！ 不查不知道，一查触目惊心，相关情况公布之后，在沙州被传疯了。 欧泽归名气很大，他曾经是沙州第七中学的老校长，甚至可以说是七中的奠基人！ 毫不夸张的说，欧泽归当年是英雄一般的人物，备受尊重和爱戴。 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人物，路会走偏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市纪委把这个案子公布的时间选择在周末，似乎也是刻意为之，根据办案的纪委副书记卓德文的反馈，欧泽归被抓的时候，整个人都疯了，拼命的喊冤，说要面见唐宜书记，他要伸冤。 现场纪委的办案人员面临很大的压力，好在把相关问题线索和证据给欧泽归讲清楚之后，欧的情绪才稳定，然后整个人迅速的崩溃了。 王剑飞是掌握这个案子全部的，这个案子对他的警示意义也很大。 因为欧泽归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甚至可以说刻骨铭心，套路局长的“套路”那真的是鲜活的教科书，而欧泽归所展示出的那种掌权者的风范，王剑飞一度也十分向往。 当时王剑飞就想如果这一辈子能够混到欧泽归那样的位置，那自己的人生真的就攀上到真正的巅峰了！ 如今欧泽归被抓了，马上面临双开，然后是漫长的监狱生涯，这还是王剑飞向往的人生？ 王剑飞住在酒店一个人想了很多的事情，中途又接到了秘书长徐彩华打来的电话。 徐彩华罕见的语气温和，他问： “剑飞，书记在雍州还待几天？” 王剑飞心想书记待几天，我这个秘书能知道？不过，他嘴上回答道： “正常应该是在雍州过周末，没有特殊的事情，周一能回！” 王剑飞这话听上去坦率，其实是废话，什么叫没有特殊事情？什么是特殊事情，回答了等于没回答。 但是这就是官场的用语，之前王剑飞不适应，经常被徐彩华挑刺，但是今天徐没有什么刺挑！他如果还想深入问，那就自己给唐宜打电话。 王剑飞感觉上徐彩华好像内心不那么安定，究竟是什么事心不定呢？莫非是因为欧泽归的案子，徐彩华在里面有什么瓜葛？ 徐彩华挂了电话，仰躺在床上，神色变幻不定。 他的身边，妖娆的女人像八爪鱼似的缠了过来：“彩华，发生了什么事？” 徐彩华看了怀里的女人一眼：“都让丁茂阳给气的，你这个表哥现在是越来越有想法了，我让他稳住，不要急躁，但他就是稳不住！” 女人道： “赵承刚有点疯，应该是受了刺激！他开常委扩大会议眉飞色舞的讲坚决不允许澧河社会倒退，‘雷霆行动’的成果不容否定，不仅不能否定，而且还要把案子进行到底！” “王剑飞现在是唐宜的秘书，他的手中有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极有可能已经转移到了赵承刚手中！在这个时候，茂阳怎么还能稳？稳不住了啊！” 徐彩华冷哼一声，勃然道： “我早就跟他讲，要他彻底的上岸！但是他听不听话？这一次是什么诱发的问题？就是因为丁茂松的娱乐场所，搞得不成体统，群众反映非常恶劣。 通过抓丁茂松，再联想到之前的茂阳集团，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出一系列的问题！” 女人不做声了，脑袋埋进了徐彩华的臂弯里面，道： “出事就出事吧，性格决定命运，狗改不了吃屎有什么办法？只要你把路走稳，不被牵连就行！” 徐彩华拍了拍怀里的女人，一阵心浮气躁。 恰在这时候，电话又来了，他一看来电，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不接听，过五分钟，同样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沉吟了一下，把电话抓在手中。 “克圭，什么事情？” “秘书长，我是真心诚意的想请秘书长小聚一下，希望秘书长能在百忙之中抽点时间，老柳有很多事情需要聆听您的指示啊！” 第39章 画个叉!! 柳克圭请徐彩华吃饭，两个人都是副厅级，级别平级，柳克圭是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实权派。 徐彩华则是市委常委，秘书长，手中的权柄也很重。 两个人之前的交集并不多，但是因为都在沙州政坛，彼此还是很熟悉，但是要一起吃饭喝酒，那就一定要有事，要不然怎么会聚在一起？ 柳克圭就跟徐彩华讲： “‘雷霆行动’这个事儿，这是唐宜书记过来烧的第一把火！其实刚动的时候我就不太看好，我们沙州的条件不成熟，社会矛盾本来又尖锐。 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饭都吃不起了，政府还要求这个不能搞，那个违规，老百姓是不答应的，他们的反弹可能非常激烈……” “果然，这个行动没搞多长时间，的士就闹了群体事件出来。” 柳克圭侃侃而谈，徐彩华面目含笑，只言片语也不说。 就这么一个举动，这两个谁占据主动就不言自明！ 柳克圭把这段讲完了，徐彩华才道：“我听说你们搞的这个偃旗息鼓了？” 柳克圭脸色有些尴尬，道：“不能说偃旗息鼓，应该说更讲策略了，传统的办案思路肯定走不通，所以我们现在要更加的讲智慧……” “柳局，你讲话云山雾罩，完全听不懂讲什么！” 柳克圭道： “秘书长，简单点说事情肯定要继续推进！赵承刚不是一个轻易服软的人，他那个人你知道，有时候一根筋！当书记都能卖橘子，混成了水果大王，这是一般人？” 徐彩华又不讲话了，柳克圭道： “秘书长，我跟你交个底！这一次茂阳集团可能比较难过关，问题线索太多了！” 徐彩华冷冷的道： “茂阳集团有那么多问题，你怎么还跟丁茂阳走那么近？我这边掌握的情况，丁茂阳最近频繁的搞宴请，宴请了王辉市长，宴请了你，甚至还宴请了澧河公安分局的黄强！ 你们搞行动，办案子，不要以为可以掩人耳目，别人什么都不知道！市委唐书记来了之后，要求上来了，不再是以前松松垮垮的局面了！ 所以克圭，咱们是兄弟，你今天又请我吃饭，所以有些话我说得比较重，可能不中听，但是忠言逆耳，希望你能听进去！！” 柳克圭神色变得无比精彩，他感觉今天自己设定的局面不是这样啊！ 他的想法是把茂阳集团的问题先抛出来，徐彩华和茂阳集团的牵扯比较深，他肯定会有反应，等徐彩华有了反应之后，这顿酒就好下肚了呀！ 但是徐彩华竟然反客为主？直接把谈话的节奏给打乱了。 柳克圭道： “秘书长，我知道丁茂阳跟您是老朋友，老关系！其实老丁这个人挺仗义，从男人的角度我……” “老柳，打住，老柳！” 徐彩华压压手：“我跟丁茂阳以前打过交道，关系不错这是事实！但是那个时候我抓工业，工作需要，我们称兄道弟！ 但是时过境迁了，我听说这个丁茂阳还是搞当初混社会的那一套！像这样的社会人，我徐彩华能跟他走多近？ 我不止一次的讲过，如果丁茂阳打我的旗号在外面办事，任何人都不要理会他，我跟他没有那么深的交情！” “所以老柳，你一定要保持自己的坚定立场，该你办的案子，你放手去办，茂阳集团倘若出事，功过是非后人自有评说！” 柳克圭道： “秘书长，你说到关键点了！我现在犹豫就是因为功过是非的问题！丁茂阳和茂阳集团为我们沙州经济是做过贡献的，在我们很困难的时候，茂阳集团挺身而出，替政府解决了很多难题！ 这不是我讲的话，是王辉市长在多个场合都讲过的原话！我担任公安局长，办案既要讲纪律和规矩，同时也要深刻领会领导意图。我现在觉得把茂阳集团打倒，可能会开一个很恶劣的先例，可能会导致我们全市的民营企业人人自危。 那样对我们沙州经济发展，对沙州营商环境都会造成很严重的负面影响……” 徐彩华哈哈一笑，道： “老柳啊，老柳！你这个家伙当公安局长屈才了！王辉的那个位子应该让你坐，你这种大局观和视野，当市长，当市委书记都问题不大！” 柳克圭哈哈大笑，立马摆手道：“秘书长，您就别取笑我了，我们今天是兄弟喝酒，有些话我是不吐不快！” 柳克圭顿了顿，就吐槽说他现在在沙州发展碰到了瓶颈，在工作上难以展开！他的想法是树挪死，人挪活，看能不能有机会挪个地方！ 徐彩华一听就觉得好笑，柳克圭这种人，唐宜刚来的时候，他天天拿着方案粘着唐书记，刚开始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摆出一副和郭秀清掰腕子的架势，想着借书记的势大干一场呢！ 结果杜杰两棍子打出来，好像唐宜书记的状况不妙，他立马就转向。但是他转向能去哪里？在杜杰那边，柳克圭一直就被踩在脚底板上面。 因为老杜的性格最厌恶的就是两面三刀的人，柳克圭等于是自掘坟墓！当然，也不能那么讲，丁茂阳能够混这么多年一直不倒，绝对有过人之处。 柳克圭也不是菩萨心肠，他能放丁茂阳一马，背后必然有利益置换，这都不用问！ 柳克圭得了实惠，估计也阔了，想着溜了，在政治上，沙州这边他看不到机会， 想去别的地方？ 徐彩华肯定赞同柳克圭的想法，而且表态掷地有声，能帮绝对帮，徐彩华的背景关系那是能通达省里某重要领导的，手里面有能量呢！ 当然，柳克圭唯一不完美的是今天他没有占据到主动。 他本来想拿丁茂阳说事，利用丁茂阳和徐彩华之间紧密的关系，他能在徐彩华这里再拿到一点实惠，只是徐彩华人称万花筒，柳克圭能收丁茂阳的钱，还想在徐彩华这里再得好处，那不是痴人做梦吗？ 徐彩华吃了这顿饭，柳克圭这个人已经是个大大的叉了，赵承刚就不是柳能比的呀，让人头疼！ 第40章 深刻体会! 周一，省委组织部公布了一批干部任用通知，其中沙州市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调任江州市担任市委委员，常委，统战部长。 这个人事任命夹在众多的通知中不起眼，但是在沙州市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沙州市委给省委推荐三个人选，这三个人是增补沙州统战部长空缺的人选，结果三个人中马革平上了省委组织部的拟任提拔名单。 马革平竟然不是增补沙州的空缺？ 马革平还是提拔了市委常委，担任了统战部长，不过去了江州，离开了沙州的权力中心，这让很多人傻眼了！徐彩华听到这个消息，他前列腺都闹革命了。 很多事情不能仔细想，仔细想就会恐惧，徐彩华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而王剑飞在省城刚开始只感觉电话很多，都是问唐宜书记情况的，这其中有个电话来自商溪县前任县长王任资。 王剑飞道： “王县长，我们还在雍州，书记应该在省委还有事情，所以我给不了准确的消息！” 王任资道：“剑飞老弟，我刚好飞机落在雍州！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我就想跟你老弟吃顿便饭！” 王剑飞不好推脱，只好答应，挂了王任资的电话，刘湘江打电话过来： “剑飞，你看到消息了没有？” 王剑飞这才知道省委把马革平调离沙州的事情，刘湘江道：“我就讲有思路，有办法，有自信……” 王剑飞回过味来了！他明白之前所谓马革平的事情就是烟雾弹，完全就是扰乱视听的！当时的情况是杜杰到省城跑项目，而唐宜趁着机会免了交通局长，把刘湘江推到了交通局代局长的位置。 那是一次很精准的定点试探，唐宜的操作毫无瑕疵，得了满分。 但是杜杰回来之后杀的就是血淋淋的回马枪，他迅速和秦海联手了，把马革平推上了位，让所有人的认知都出现了错位。 因为大家都觉得唐宜书记是能够影响省委的，他刚刚履新，省委会在新增补常委的人选上尊重他的意见，这也是支持他的工作，给他打气。 结果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杜杰在省委依旧有重大影响力，就这么一件事，唐宜之前的动作就失去了意义。 从当时的态势来看，唐宜履新沙州之后有几次尝试，看得出来唐宜不是简单的书生，他做事情很有想法，也很有办法。 只可惜沙州这个地方太顽固了，积弊难去，以杜杰为首的沙州的干部他们经营的时间太长，唐宜遇到了巨大的困难。 现在看来，困难是困难，但是困难也是有变化的！ 唐书记用人也有策略，他看好赵承刚，也不会立刻就用！同样的道理对卓德文，刘湘江等人都合适，当然对公安局长柳克圭也是合适的。 作为在重要岗位上的领导干部，关键时候有没有足够的政治定力？是不是听风就是雨，遇到了一点困难就退缩了？ 很显然，有人没有通过这样的考验！ 同样的道理，唐宜书记频繁见重要的领导干部，这也是一种考验！常委的领导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们是什么心态，这都非常的重要，因为这是未来沙州政治洗牌的重要参考。 卧槽！ 王剑飞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刘湘江总结得好，唐书记有思路，有办法，有自信，他永远给人一种积极的状态，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中，实际上也真都在掌握中。 王剑飞一个人琢磨了一会儿，王任资的电话打过来了，中午说是便餐，但是王任资安排得非常的丰盛。 他带了司机过来的，直接去了雍州最高档的海鲜餐厅，王任资还让司机拿了两瓶澳洲奔富红酒。 但是吃这顿饭，王剑飞就颇觉得遗憾！他想王任资如果是昨天打电话，可能王剑飞都能立刻给安排一下，但是……从星期天到星期一，时间只差几十个小时，情形却完全不一样了。 很多人的命运就在一天之内决定的，错过一天可能就错过了整个世界。 吃了饭，王剑飞回酒店感觉微醺醉意，下午三点，唐宜的电话过了，要回沙州了！ 经过了一个周末，唐宜精神状态明显不一样了，回去的路上，车上的气氛也不似来的时候那么沉闷。 唐宜和王剑飞聊了很多，工作上聊了欧泽归的问题，唐宜跟王剑飞讲： “这一次市纪委的动作迅速果断，准备充分！而且在办案的过程中，还敢于把刀刃向内，查出了纪委内部隐藏的蛀虫！ 按照相关规定，这几个人也都要严肃处理，这样震慑作用巨大，我们纪检干部队伍得到了锻炼，这是很重要的成绩……” 王剑飞道：“欧泽归的案子在沙州造成了巨大的震动！据说很多老百姓都觉得不可思议，沙州七中甚至还成了某些人的一个打卡点！ 但是欧的案子证据确凿，贪腐的数额巨大，让人触目惊心……” 唐宜道：“其实欧在七中的时候就已经管不住手了！当时他的功劳太大，组织上给予了宽容，他从七中校长调去教育局担任常务副局长，这既是组织对他的警告，也是组织对他的保护……” “但是，鬼使神差，他在教育局待了几年，竟然安排他担任县长！组织考察工作肯定是存在瑕疵的，他当县长的背后就有长官意志作祟。 这样的教训很深刻，回去之后我们要深入的吸取教训，尤其是我们干组织工作的同时，特别要从这个案子里吸取教训！” 唐宜侃侃而谈，之前很多话他都从来没有讲过，今天他跟王剑飞都讲出来了。 王剑飞才体会到，其实这个棋局唐宜一直都掌握得清清楚楚，所有的变化他都了然于胸。 只是用唐书记自己的话来讲，炖牛肉的要领第一是不能急，另外关键在火候！怎么把握这个火候，真的太有讲究了，让人不服不行！ 王剑飞最后给唐宜汇报了他在雍州这两天的见闻，重点讲了王任资，特别强调是今天中午王任资和他一起吃了饭。 第41章 两个议题!! 王剑飞回到了沙州之后，工作一下就忙碌起来了！ 上周五加上周末，还有这周周一，积累的很多事情要处理！清早王剑飞去和徐彩华对日程的时候，徐彩华非常高兴： “剑飞，好消息！石小刚这边的安排妥了，政府那边把他要过去了！综合科这边，关于你的任命马上安排！以后在工作上你就更能挥洒自如。” 看到徐彩华这张温暖和煦的脸，王剑飞心想您有这么高兴吗？要高兴应该我高兴才对！ 但是王剑飞面子上很激动：“谢谢秘书长！没有您的关心和爱护，我在市委机关寸步难行！” 徐彩华道： “剑飞，别这么讲，你在书记身边工作！位置太关键，太重要！正因为如此，有时候我对你的要求会严格一些，你不要见怪！ 我们都一心为工作，私人感情方面，你我是师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那不用多讲！” 徐彩华和王剑飞聊着天，副秘书长尚文荣刚好过来汇报工作，他十分羡慕，道： “剑飞，三号院房子的事情我去看过了，匠人整得非常好，之前有渗漏的地方，全部重新整治了！趁着这个机会，全套房子又进行了重新的布局改造，书记随时都可以搬家！” 王剑飞道： “谢谢，感谢两位秘书长！今天下班我就带书记过去看一看，我想书记肯定非常高兴！” 王剑飞略微思忖了一下，还是讲了一句话： “唐书记曾经跟我讲，说不是兰园酒店不好，而是他感觉一直住酒店，就像是一直在出差，不像是落地生根干工作，所以我才跟秘书长反应能不能搬家的事儿！” 徐彩华和尚文荣都“怪”王剑飞，尤其是徐彩华： “剑飞，你再不及时把事情汇报清楚，我真要生气了啊！书记讲的这么重要的话，你不跟我们汇报，以后传出去，我们在市委的工作还怎么进行？你要替领导考虑问题，知道吗？” 王剑飞灰溜溜的回自己的办公室，心情却比较愉快，徐彩华变脸的速度那是天下第一等，不过王剑飞也掌握了规律。 要想看徐彩华的好脸，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吃哑巴亏，或者是踩着他的尾巴！ 要不然你就只能任由他拿捏，他就没有好脸色看。 回到办公室，王剑飞刚刚坐下，面前桌子就有人敲，他一抬头立马站起身来： “秦书记！” 副书记秦海笑容满脸，他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剑飞，别这么正式！我过来跟书记聊一聊工作，属于不请自来，书记这会儿得不得空？” 王剑飞道： “书记今天准备去考察电厂三期的选址，这个时候因为在听电话汇报！我去看一看……” 王剑飞没有立刻答应秦海，硬是让他等了几分钟，秦海和唐宜见面之后，唐宜就讲： “老秦，马革平的路子野啊，我们推荐他增补沙州的常委，他自己去省里找关系，跑人脉，竟然一跃跳出了我们沙州的这个池塘了！ 得，商溪空了一个书记出来，你跟建平把这件事议一下，一个60万人的县，不能一日无主啊！” 秦海道： “唐书记，这个人选您要亲自把关，我跟建平部长通了气，他的意思是选三个人，然后您最终确定！” 唐宜道： “那就要让组织部搞准确，严格把关，欧泽归的教训太深刻了，当初欧泽归的调动是谁在背后使了劲的？” “根据纪委查的情况，欧在市七中的时候就已经有经济问题了！当时群众就有了一定的反映，这也是他调教育局的原因！ 到了教育局之后，对他的教育和保护都没有做好！后面还将他带病重用到下面当县长！搞得良山县这几年乌烟瘴气，县委书记王成刚没有办法主政，这样的教训太深刻了！” 秦海闹了一个大红脸，欧泽归提拔期间，他是组织部长，全程考察他都有签字的！ 当然，欧并不是走的他的路子，但是这事儿真要追责，他作为当时的组织部长，怎么能脱得了干系吗？ 唐宜只是点到即止，商溪那个地方以前是秦海的关系比较深，但是现在马革平走了，继任的人选问题肯定不能由秦海来主导，这个阵地肯定是丢了。 这就是政治洗牌，秦海在最近的博弈中落了下风，那就必须要退，很无奈！ 看到秦海无精打采的出去，王剑飞也明白当初自己是多么天真，王剑飞当时觉得唐宜应该合纵连横，秦海和王辉都有实力，唐宜完全可以利用这两个人和杜杰构成某种权力平衡，这样唐宜就能找到施展的空间。 现在王剑飞回头想，自己真的是书呆子想法，那是从纸上得到的所谓东西。 现实比那个复杂得多，秦海也好，还是王辉也罢，他们能不能合格，是不是合格盟友这是首先要考虑的事情！唐宜在不了解人的情况下，他怎么会轻易的搞那些名堂？ 幸亏没搞，要不然死翘翘完蛋，政治的东西，王剑飞以前当记者的时候，都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一看，然后凭自己脑补去想一些东西。 现在王剑飞跟着市委书记唐宜，零距离的见到了权力的运用和博弈，体会真的太深了。 秦海刚刚走，秘书长徐彩华又来汇报工作了，徐彩华汇报的工作是这一次常委会的相关议题。 常委例会一般是研究近一段时间全市的重大的工作，目前最重大的工作肯定是沙州大项目落实遇到了困难，杜杰已经去京城想办法了，从目前的反馈来看，应该还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另外就是几个重要的人事问题的研究，比如商溪县县委书记空缺，交通局局长目前还是代理，能不能考虑走人大程序，还有欧泽归出事了，良山县县长空着，是不是也要落实？ 唐宜听了徐彩华的汇报之后，点头道： “可以！你给杜市长和秦书记通个气，先要保证他能回来，要不然我们开会研究大项目，杜市长人待在京城，我们的研究就没有意义嘛！” 第42章 市长回归!! 常委会之前，杜杰回了沙州，秘书关前进这一次没有跟着去，长期跟惯了老板，老板一走，关前进工作没有了重心，感觉自己像个孤儿。 关键是市里最近发生的事情比较多，有些事情电话里面给老杜还说不好！ 再说老杜一门心思去跑项目了，其他的事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下面的人有什么想法，都压到关前进这里，他一个人怎么顶得住压力？ 在机场，杜杰风尘仆仆，身边跟着副秘书长梁雄，而秘书长伍千科和关前进是一起过来接机的。 “怎么回事啊？一个个这么严肃？”杜杰上车后，沉声道。 车上只有关前进和司机，秘书长和梁雄都有自己的车。 关前进道：“昨天市委徐秘书长跟我打电话，问您的行程！说是马上开常委会，您不来有些议程不好确定！” 杜杰嘿嘿笑道：“没了王屠夫，就只能吃带毛的猪吗？我看不是常委会离不开我老杜，是他徐彩华是不是有心事，要找人给他治一治了？” 关前进不好怎么说话了，他转移话题道： “市长，这一次在京城有没有突破？” 杜杰道：“京城能源部的项目堆积如山！都在卡审批，国家的大方向大战略是要提倡清洁能源，我们搞火电项目的审批靠后！” “还有一个关键，不是这个项目是否落地的问题，可能是项目可以落地，不一定落地到我们沙州，这就跟能源部没有关系，所以有时候我们努力了很多，但是却错了方向，嘿，要成个事情不容易！” 关前进道： “市长，您真是操心太多了！为了沙州付出也太多了，有些人还不理解，觉得市长您这也不对，那也不好，这些人真的就该千刀万剐！” 关前进这话有些过激，但是却是他的心声，他是发自内心的崇拜杜杰。杜杰就是他人生最大的偶像，无论是工作还是个人人生， 他觉得杜杰都做到了男人的巅峰。 一个男人就该像杜杰这样，风流不下流，又能干大事，身边的兄弟一呼百应，在沙州这块地面上，杜杰一句话，沙州的地面不是抖三抖，甚至可以说是直接地震！ 这不，落地在路上市委副书记秦海就打电话“关心”了！ 杜杰哈哈大笑，道：“马革平去江州我知道，也是统战部长嘛！从县委书记到市委常委，这是很大的飞跃，对他个人仕途有里程碑的意义！值得恭喜，可喜可贺！” 关前进一脸古怪，他虽然看不到那一头秦海书记的样子，但是可以想象秦书记肯定是一脸便秘。 他打这个电话给杜杰，是找情绪共鸣来的，结果遭杜杰一番嘲笑，这能不便秘？ 挂了电话，关前进道：“秦书记可能有点情绪，毕竟他对马书记期望很高……” “他是活该！一天到晚就琢磨一些没用的事儿，唐宜书记刚刚履新，他想着能搭一下一把手的顺风车。结果唐宜书记压根儿没看上他！ 得，因为马革平的事情，他又换了方向，直接把枪口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我跟马革平打招呼是没错，主要是赵承刚不是个东西。 有些人看上去很聪明，但是其实很愚蠢，就像秦海这种人，唐宜书记没看他。我的眼光比唐宜书记就差那么多？完全不带脑子！” 杜杰话锋一转，问： “常委会的议程是什么？是不是要研究市里的重大项目？” 关前进道：“市长您料事如神！” 杜杰哈哈大笑：“玩不出什么新花样，我在京城就知道就是这些事情……” …… 王剑飞跟刘湘江聊到工作的事情，王剑飞对他表示祝贺： “祝贺你刘局长，这一次调整你应该能确定担任局长了，不容易啊，从副局长到代局长然后到局长，这个过程相当曲折！” 刘湘江道：“陈晓军有没有什么安排？你知不知道情况？” 王剑飞摇头道：“人事的情况我一个秘书哪里能知道？但是常委会快要召开了，估计很多谜底都能揭晓！” 刘湘江道：“那明天我组个局，你千万给个面子，陈晓军是前任交通局长，我是他的副手，之前很多人说我和晓军局长关系不好，我想是时候破一破这些流言了！” 刘湘江显然早有准备，今天等着王剑飞呢！ 而陈晓军那边，他被唐宜书记免职之后，一直没安排，又不敢赋闲在家，暂时就只能到政府办上班报到！ 刘湘江偶尔给他打电话，刚开始陈晓军还带情绪。 刘湘江就跟他讲： “老陈，我跟你讲，支持我的工作就是支持你自己的工作！你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如果你还觉得自己冤，以后在仕途上的路就越走越窄……” 陈晓军和刘湘江共事好几年，他知道刘湘江的本事，现在他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有些问题也渐渐想通了。 唐宜书记要立威，杀鸡给猴看，他就是那只鸡！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但是他成了鸡之后，还能不能翻身？ 刘湘江跟他讲：“你要翻身，唐宜书记是绕不开的关键人！杜杰很恼火是没错，但是沙州还是分大小王，他杜杰再跋扈，也只是个小王！ 我说得不客气有点，杜杰有多少烦恼都没有办法解决，你陈晓军的事情他能完全放心上？ 要解决你的问题，相当于要推翻唐书记，咱们都干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干部，这意味着什么你不清楚？ 我们俩搭过班子，我推翻你，可不可能？” 陈晓军一下就开窍了，然后他迅速就行动，缠着刘湘江，他跟刘湘江讲： “交通局里面的关系杂，我知道你能力强，但是关键时候我还是能帮你出点主意！咱们搭过班子，如今又是兄弟，这一次你要帮我，一定要帮我……” 陈晓军这边低头服软了，刘湘江这边才说组局，而这个局时间刚刚合适，王剑飞在饭桌上没有敢表态，第二天他跟唐宜书记反馈，说陈晓军想通了，想跟您汇报一下思想。 唐宜嘿嘿笑道：“你安排！能想通说明他还是个人才，还能用！” 第43章 人事问题!! 沙州市委常委会，王剑飞担任会议记录！ 通过了几个月的磨合，王剑飞在市委的工作也逐渐的进入了角色，他刚刚来的时候，大家都当他是打短工！ 现在王剑飞和唐宜之间非常有默契，这个华丽转身，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王剑飞当记者的时候，在沙州的名气很大，很较真，是个刺头，曾经跟沙州市以及下面区县的很多领导都顶过牛，在单位和一把手关系也处理得非常的差，这种人是当秘书的料？ 可是很神奇，王剑飞进了市委之后竟然换了一个人，很难把如今的王主任和之前的沙州电视台王记者放在一起比较，因为他们完全不一样。 …… 今天常委会的气氛一如既往的严肃，议题事先确定，首先讨论的是商溪县县委书记的人选！唐宜直接开门见山： “商溪县委书记人选，我和建平部长以及秦副书记私底下已经有沟通！但是没有最终敲定，人选有三个，今天同志们就在这三个人中选一个！ 这三个人分别是发改局周进，商溪的前县长王任资，第三个人就是陈晓军吧！” “我要说明的是陈晓军，之前我在气头上免了他的职，那是因为我觉得咱们现在有些干部当惯了官老爷，只要让他们干活，他们就前怕狼后怕虎。 动辄就讲条件，摆困难，没有实干精神，缺乏应有的担当！所以我要杀鸡儆猴，我免了陈晓军，对他个人来说可能觉得冤枉！ 但是我们是个组织，作为一个久经考验的领导干部，他能不能有足够的气度和心胸？是不是一丁点委屈都不能承受？这是对他个人的考验！ 前几天他主动来市委，我跟他谈了话，我感觉这个同志思想有转变，能够正确认识和看待组织对他的处理！这很好，所以今天我把他的名字也推荐到了商溪县委书记的人选中……” 唐宜今天开会很主动，上来就定了盘子，接下来商溪县委书记人选上面就没有太多的争议。 陈晓军的条件比另外两位候选人都要好，而且陈晓军又是杜杰手底下头号能打的悍将，现在唐宜主动“网开一面” ，商溪县委书记肯定就是他了！ 陈晓军能通过，下一个就是交通局局长刘湘江， 刘湘江是唐宜推上去的局长，杜杰一派，覃建波部长提了一点： “刘湘江同志之前没有当过一把手，交通局是个要害单位，未来全市的发展要交通先行，关键时候他能不能带领全局上下打硬仗？” 组织部长唐建平很快回应，表示刘湘江的能力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其他的常委都不做声了，唐宜道：“那我们举手表决吧！” “刘湘江可以！”杜杰一语定乾坤，他一句话表决就全票过！ 交通局长难定，就是要考虑杜杰的感受，唐宜和杜杰在这个位置上有过激烈的博弈，今天两人如果要在这个阵地对掐，常委会肯定会出现非常激烈的局面。 然而最终妥协了，这也体现了唐宜高超的政治智慧。 唐宜重新启用陈晓军，这是他对杜杰的一次主动妥协，陈晓军的免职长官意志太明显，势必有很多人不满不服！唐宜一巴掌打得狠，现在回头再安抚，全市干部既看到了唐宜强势铁腕的一面，又能感受到他客观、真实以及勇于自我革命的胸怀。 两个人人选敲定之后，最后就是良山县县长的人选，唐建平作为组织部长，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良山县因为欧泽归的恶劣影响，现在面临很大的困难！新县长不仅要经验丰富，还要有能力肃清欧泽归的余毒！综合考虑，我建议还是安排王任资过去！” 唐建平的这个提议让在场的领导陷入了沉默，王任资本来是商溪县县长，他被安排去党校学习在某种意义上是给宋雅腾位置。 正常情况下，王任资学成归来是应该重用的，但是眼下没有合适的位子。关键还有一点，市委主要领导没有人帮他讲话。 “秦书记，唐部长这个意见你怎么看？”唐宜点名秦海！ 秦海刚刚在商溪受了挫折，他跟杜杰打电话探口风也没有得到积极的回应，这个时候他不敢贸然求进，道： “我觉得可以！王任资经验比较丰富，之前和马革平搭档工作干得比较出色，他去良山应该能开辟一个新局面！” 看到秦海无奈的表情，会场的气氛相当的微妙。 唐宜书记可不是以前的詹长生书记啊，秦海挑战唐书记的权威，这一次摔了跟头，教训深刻！ 秦海低头了，唐宜便道：“王任资可以定，但是他管政府工作，杜杰市长你代表组织跟他谈谈心，主要是把良山的困难跟他讲清楚，让他明白自己是受命于危难之时。 以后我们在干部任用提拔上面要营造风清气正的环境，对敢于临危受命，勇于担当的干部，我们组织部要重点关心和培养！所以王任资同志首先要摆正心态，这决定他在良山的工作态度和成绩，不是小事……” 王剑飞低头做记录，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王任资在政治上真的欠了一点火候，他如果能早一天到雍州，或者说提前活动，今天八成不会是这个结果！ 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哪里有如果一说呢？王任资不早不晚，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那也不是偶然，他是等待时机呢！ 这就好比韭菜炒股买股票，股票不涨不敢买，但是股票一旦涨，立马就是一骑绝尘，你再想买能赶上趟吗？ 王任资请王剑飞吃的那顿高档海鲜现在是白吃了，王剑飞有心帮一帮他，却也爱莫能助，他是唐宜书记的秘书，永远只能站在唐宜书记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和解决问题！ 人事问题落实了，这一次人事调整充分体现了沙州政治的新平衡，沙州的牌已经开始动了，只要动了就要慢慢开始洗牌，未来的博弈依旧会激烈，但是唐宜书记肯定是博弈的主导者之一，这一点已经毋庸质疑。 第44章 有备而来!! 沙州市的大项目工程，杜杰最在意最关心，并且当下正在亲自跟进的就是火电的第三期项目。 这个项目的主要特点第一，项目是四台60万千瓦国产超临界火电机组，04年那会儿，我们国家很多火电技术都是引进国外的技术。 但是这一次大宋三期要上马国产的先进设备，这个意义非常的大，因为火电技术的发展，超临界机组是主流，甚至将来还会有超超临界技术。 国家对能源的安全高度重视，装备国产化是大势所趋，国产超临界机组在沙州商用，沙州未来可能因此会成为国家能源布局的关键一环。 火力发电和重载铁路又密切关联，沙州要振兴工业，既要能源保障也需要物流保障，争取到这个大项目，可以决定未来沙州的工业盘子，这也是杜杰如此重视这个项目的原因。 今天既然讨论大项目，杜杰也就直接把这个项目抛了出来。 他道： “不瞒同志们，这个项目的竞争非常的激烈！我们省内江州，衡州，新田都在争，客观的说我们的条件肯定不是最好的！ 我们没有处在国家规划的铁路干线上面，从成本这个角度，在我们这里投资并不占绝对优势！ 目前我在省里跑的情况，局面比较被动，所以这一次去了国家能源部，去了能源部，才知道当下全国的能源投资在排队！ 国家的大政方针要向清洁能源倾斜！现在全球变暖，米西方对我们指手画脚，我们面临国际上的压力！发展新能源产业势在必行！所以我们这样的项目，在国家层面没有优先级……” 杜杰侃侃而谈，今天的常委会事先有通知，但是杜杰今天没有准备任何材料，他就脱稿谈项目，他是下过真功夫，关于火电三期项目的所有的内容细节他都清清楚楚。 从国家政策到省里的政策，以及国电的投资政策，大宋集团内部的态度等等，他都非常清楚。 他相当于是给常委会做了非常详细的上课，这样的课堂很多人听都听不懂，这其中就包括王剑飞。 杜杰讲完之后，让大家讨论，怎么讨论？ 常务副市长王辉道：“市长，您对这个项目吃得太透了，这说明您对项目有很深的研究，但是我们的问题是该怎么让项目落地？我们沙州六百万父老乡亲翘首以盼，能不能有一套效率最高的方案？” 杜杰道： “现在我们市政府，市发改局，市能源局，市规划局，我们各职能部门都调动起来了！我们成立了专门的工作小组，在组织架构上面，该做的都做了！ 但是项目的事情不是我们单方面努力能决定的，现在要突破项目，的确是存在困难！” 唐宜清了清嗓子，所有人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他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 “关键问题在外联工作！项目要落地，先要抓住大宋集团！或者说其他的国电公司！刚才王辉市长讲得好，我们在架构上需要进一步加强领导！ 现在在外面搞外联，杜市长一个人牵头，我们市委也挂个头！然后拢共成立领导小组！” 唐宜提到成立火电项目领导小组，立马就有详细的工作分工和安排！领导小组组长唐宜亲自担任，主要工作负责全面工作以及部门对外联络工作，积极推动项目迅速进行可行性研究…… 副组长则是杜杰担任，杜杰负责部门协调，以及相关选址协调，落地协调，指挥协调等等工作！同时协助唐宜组长进行对外联络。 组员包括常务副市长王辉，分管工业的副市长黄楚智，市发改局，市能源局，市规划局等重要领导全部都在其中。 从副组长到组员，每个人都有清晰的工作安排，而且不止如此！ 唐宜还强调，搞这样的竞争项目，这不能说成立一个小组，然后各司其职就行，这就是赛跑，这是竞技！ 所以从小组成立开始，那各个岗位上的负责人就要立马进入运动员的状态。 他道：“我作为组长，负责外联工作！我保证一个月之内，大宋集团能进驻我们沙州，同时我们包括环评在内的各种可行性的前期工作迅速落地！” “我们讲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这个项目能不能落地另说，关键是不能长期占有我们的政府资源和公共资源！能够落地就迅速推动落地，不能落地，那我们重新谋发展……” 唐宜一番讲话安排之后，最后道： “刚才杜市长讲我们火电的超临界技术！我看咱们有些同志听得目瞪口呆，那我就再讲一讲什么是超临界技术，这种技术的应用，以及四台六十万千万机组落地对我们沙州发展意味着什么！” 唐宜说完站起身来，副秘书长田登科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了，迅速的调试投影仪，唐宜则直接安排了电脑，电脑上面有详细的关于超临界机组的全部资料。 除了这些资料之外，电厂的规划图，效果图，铁路运输的立体图，运载列车的编排表都非常详细！ 这么大的项目每一天都能将一万多吨高质量燃煤转换为电能，一旦建成，沙州的重装运煤列车一天都有十几趟，能源向周边跨省输送，国家电网的高压输电，未来更有可能还有特高压输电等等工程和科研的项目，都有可能落户沙州。 窗帘拉上，等全部关掉，屋子里进入了观影模式，一屋子人大开眼界！ 如果是杜杰对项目的研究非常的深入，那唐宜书记这是什么情况？这不是简单的深入了解了吧？ 唐宜书记不仅对本地沙州的情况进行了优劣的评估，对沙州目前的竞争对手他也有详细的资料，在他的讲话中，全部都体现了出来，而且都是用数据说话，极度专业有说服力！ 不打无准备之仗，唐宜不愧是省政研室的主任出身，功底太扎实了，这样的深入研究和对项目的掌握了解，现场没有一个人能比，包括杜杰！ 第45章 极度的失落!! 唐宜书记做事很有章法，而且深谋远虑，王剑飞无比的折服。 市委办公厅里面，唐书记的工作面临的挑战很多，主要是徐彩华的掌控力度强，唐宜的工作有时候会被掣肘。 唐宜用的办法是一明和一暗。 他打的明牌就是王剑飞，因为王剑飞是他的秘书，是身边的人！用王剑飞干扰徐彩华，很多时候王剑飞是称职的背锅侠。 而一张暗牌就是田登科副秘书长，田秘书长平常非常低调，不显山不露水！但是这一次电厂三期项目他忽然冒头，唐宜对这个项目掌握得如此详实，准备如此充分，这是唐宜一个人下的功夫，做的功课？ 这是不可能的，市委办公厅肯定是下了大力气协助了唐宜，而这个居功至伟的人就是田登科！ 唐宜履新沙州这么长的时间，这一次终于开始动了，不动则已，一动就一鸣惊人。 沙州的大项目遇到了困难，杜杰牵头迟迟不能落地，那唐宜亲自领衔牵头！表现出的是他的实干精神！ 干工作扎实不是嘴皮子的扎实，而是敢于接受挑战，敢于迎接困难，组织任命他唐宜担任沙州的市委书记，不是让他来沙州走马观花的，他才是沙州经济社会发展和沙州改革的第一责任人。 他现在干的事就是啃骨头！啃硬骨头，这是他的心气，也是他的态度！ 沙州市委一下就热闹起来了，进进出出的人多了！唐宜亲自主导了大项目，下面关键要害单位的主要负责人还能不勤汇报？ 这里面又还有个插曲，那就是在常委会上，完成了所有的议题讨论之后，秘书长余彩华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各位领导，我有个小建议！之前书记讲我们市委统战部长的位置空缺，要力争自己内部提拔，当时我们推荐了三个人选给省委！ 最后省委提拔了马革平同志，但是革平同志却是去江州担任统战部长了！这种情况下，我们是不是把剩下的两位同志再向省委推荐一下，这样省委可能会更加重视我们的意见！” 徐彩华突然提这个事儿，会场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唐宜道： “这个问题我们会后碰头再研究！以后我们的常委例会要规范化，尽量只讨论约定的议程！临时增加议程最大的问题就是很多同志没有准备，措手不及，这不利于我们的民主集中制！” 唐宜没有同意徐彩华的意见，散会之后，他就和秦海有个碰头。 他跟秦海讲： “老秦，关于王任资的任职，杜市长跟他谈话之后，你也要跟他谈谈话！年轻干部很多时候可能会情绪化，你要跟他讲清楚，把他安排到良山去，也是组织对他的重用！ 让他必须端正心态，准备打硬仗，良山如果在他手中还是老样子，回头他可能当县长的机会都没有！” 唐宜这话显得严厉！ 王任资有情绪他也知道，所以让秦海去妥善处理，组织选拔任用干部，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而唐宜用人最厌恶下面的人挑肥炼瘦。 王任资是秦海的人，所以他也想看看秦海的态度！ 秦海道：“唐书记，您放心吧！王任资反不了天，如果他还敢闹情绪，我就把他调市里挂起来！” 秦海的态度不错，唐宜话锋一转，语气也就放缓了： “老秦，统战部长人选的问题，现在我发现好像有些同志很急！我的态度是宁缺毋滥，我把这个想法跟省相关领导做了汇报，领导也很认同。 所以暂时你可以要加一加担子，把这个位置给兼上！” 唐宜说话间把茶杯端起来：“我们要打硬仗，拳头就要先往回缩，我希望同志们能够意识到这一点！” 唐宜这一次让秦海长了记性，但是给了人家教训之后，他也给了秦海一点安慰！让他以副书记的身份兼任统战部长，这也是一种安抚。 权力的平衡唐宜拿捏得非常的精确，作为沙州的班长，对沙州领导班子的领导和协调，他已经开始渐渐的占据主动！ …… 王任资从省城回沙州，肠子像沾了灰一样难受。 他在省城见到了马革平，两人一起吃了饭，马革平跟他吐槽： “任资，从沙州到江州，这一步跨越考验非常大！对这边的情况我完全不熟悉，两眼一抹黑！老弟啊，在沙州跟唐宜书记的关系一定要处好！ 老秦有时候犯迷糊，我想现在他的处境可能非常被动！” 马革平是聪明人，他能够进入省委的视线这个过程他清楚！扮演关键角色的人是杜杰，当然，马革平也给了杜杰一定的回报！ 但是最后的结果，他离开沙州到江州，这完全是出乎意料的！ 马革平走马上任的路上，他想明白这应该唐宜发挥了关键作用，老秦这一次应该是要吃点小亏，这才有了他对王任资的吐槽。 就在吃饭的当口，王任资这边得到了常委会的消息，他一下懵逼了。 他之前是商溪县县长，商溪是六十万人口的大县，如今市委又安排他去良山当县长，良山只有三十多万人口，经济在全市几乎垫底。 他去党校学习几个月，那是镀金之旅，如今镀金回来竟然越混越差，还走了回头路，这换任何人都想不通啊！ 马革平也不好怎么安慰他，两个人一起在商溪搭班子，转眼就是各奔东西，际遇完全不一样。 王任资道：“马部长，你说我究竟哪里做错了？我都听了您的话，该拜的码头都拜过！” “不是你的错,老弟！如果真要吹毛求疵的说问题，可能就只有一点，你的动作慢了！关于我的提拔公示时间那么长，你怎么到火烧眉毛了才行动？临时抱佛脚有时候可能适得其反！” 马革平后面的话是肺腑之言！王任资听在耳中内心无比的苦涩。 他忽然意识到一点，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看似很冤，其实也有必然性。王任资之前的心态有问题，他觉得老秦是能行的，毕竟在沙州耕耘了这么多年，结果老秦在唐宜面前被打得溃不成军！ 第46章 狠狠的敲打!! 王任资不想见秦海，但是秦海却主动要见他。 见了面之后，秦海跟他讲：“任资，去良山你肯定有情绪，但是你只要在县长这个位子上，就意味着还有机会！你是聪明人，应该能懂我讲的话！” 王任资道：“秦书记，我去党校学习，其实就是给宋雅腾位子！就凭这一点，组织是不是应该给我一点酌情的考虑？至少也给我安排一个好点的地方？” 王任资实在是不能忍了，跟别的领导他不敢发牢骚！在秦海这里，两人是多年的关系，他不吐不快！ 秦海道： “你这样的话也就能关着门跟我讲一讲，如果去外面讲，你良山县都去不成！” “作为领导干部，政治成熟很必要！你这话的意思是跟谁讲条件？是不是跟组织讲条件？” 秦海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他的心情也很糟糕，但是他知道政治的运行规律，该退就必须退，千般不愿意也要退。 王任资这么讲话，好像对他都有怨气，这种毛病能惯？ 秦海一番臭骂，王任资冷静了很多。 秦海继续道：“你去找王剑飞，希望通过王剑飞能搭上唐书记的关系，这没有错！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你的时机对不对？你看到马革平去了江州，再过去找王剑飞那不晚吗？ 你把唐宜书记当成什么人？就算要去走书记的关系，你早一点多好？” 王任资的脸瞬间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秦海这几句话把他的遮羞布一把给扯掉了，这说明秦海真的火了！ 王任资这碗水浅得很，他还以为自己去找唐宜的关系能够瞒天过海，殊不知秦海斗不过唐宜，但是像王任资这种小卡拉米，在他面前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秦海解决王任资的问题，市委这边，秘书长徐彩华如今也感受到了四面楚歌。 王剑飞是他选的秘书，现在完全失去了控制！田登科他之前一直很忽视这个人，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人相当的厉害，他和唐宜的关系十分紧密，但是一直不显山露水。 现在忽然就冒头了，这种感觉就好像徐彩华和人下棋，对方突然施展妙手，让他一下就陷入到了被动的局面中，特别难受！ 而更难受的还在继续，唐宜给他打电话，让他过去。 在唐宜的办公室，唐书记道： “彩华，上一次剑飞给你泡茶，你批评了他，这下好了，今天我跟你要聊好几件事情，时间可能会比较长，你茶都没一杯！剑飞，给秘书长冲一杯茶！” 王剑飞冲茶进来，唐宜跟徐彩华讲： “彩华，你这几天辛苦一下，迅速拿一个接待方案出来！李康书记准备来我们沙州调研，这对我们沙州的发展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你是沙州通，又是秘书长，这个方案你亲自盯！一定要把这一次接待搞好，要让李书记满意，也更要让书记的这一次调研收到预期的效果……” 唐宜顿了顿，继续道： “登科现在专门跟我负责大项目领导小组去了！这一次李书记过来机会太好了！回头我会和省委办公厅沟通，到时候我们请能源厅，发改委，大宋集团相关领导都随行！ 把他们请来了，我们再现场看我们三期电厂的方案……” 唐宜侃侃而谈，提出了一系列的工作安排和部署，最后他道： “我们要搞大项目，一定要先搞上层建筑！必须要把领导层面的关系捋清捋顺，领导支持我们，后面的事情我们就好做得多！ 共和国的事情很多都是长官意志，对这样的客观我们不能否定！哪怕是大宋集团这样的企业，他们搞项目投资也要通盘考量！ 但是不管怎么通盘考量，政治要放在最前面！现在我们湘南省的最大政治是什么？最大的政治就是要搞大雍州战略！ 雍州的核心地位的巩固和我们沙州能源中心的打造这是两位一体的！雍州未来要成为中原最发达的城市，经济指数要排在中原前面，能源的安全必须要放在第一位！ 而要保障能源安排，我们沙州的火电布局就是关键的一环！这些东西，你们都要思考，都要通过这一次李书记的视察有所体现……” 卧槽！ 徐彩华一个头两个大，他来得仓促，准备很不充分！ 他立马冲王剑飞道： “剑飞，快去给我拿纸笔过来，我做记录！” 徐彩华号称万花筒，记忆力超群，但是现在他不敢托大，唐宜一出手就是连环招，根本就停不下来。以为常委会唐宜拿出来的就是大招，其实那只是小浪花。 真正的波澜在后面，把沙州的的发展和雍州的核心地位结合起来，这是什么思想？这样的思想是一天两天能构筑起来的吗？ 可以肯定唐宜一直在思索，一直在酝酿的这个思想，但是在此之前，唐书记都没有任何表露，也没有在任何场合提到这个话题。 这足以说明唐宜做事的风格，那就是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会讲出来！ 而只要他讲出来的东西，那就是一定能落地的东西，徐彩华用笔做着记录，胸口却闷得很，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因为他今天琢磨了一天，就是想该怎么脱困，摆脱当下不利的局面，他自己觉得好像找到了思路了。 这就好比一盘局面临难局，通过苦思冥想想到了妙手，好像可以解围！ 然而，他这个妙手自以为很妙，对手根本就没有给他喘息机会，招招犀利，让他完全没有喘息之机。他的想法都没有办法落地，没有那个时间，还有能不能来得及？ 唐宜和徐彩华聊了很多东西，聊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中途王剑飞进来添了三次茶，每一次过来徐彩华面前的杯子都是干的。 徐彩华今天好像特别的唇干舌燥，最后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去跟尚秘书长打个电话！让他迅速召集我们办公厅相关科室，我在书记这边接受了指示之后，我们立马就开个会，把书记的指示及时认真的贯彻下去！” 第47章 徐彩华的烦恼! 夜，男人和女人的呼吸急促而粗重！ 黑暗中，徐彩华一通折腾，突然戛然而止，房间的灯“啪”一下打开，然后他有点发福的身体一下就萎顿下去了。 女人失望的“嗯”一声，却迅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徐彩华用力拍了一下对方的屁股，颓然道： “他妈的，这块田耕不动了！” 女人乖巧的偎过来，道：“秘书长，您工作太劳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一定要注意身体呀！” 徐彩华叹了一口气，道：“都是让你这个表哥害的，他不折腾了，我就没压力了！” 女人道：“这个唐宜怎么这么厉害？他没有来多久，怎么就吃得这么深？老杜一点反击都没有吗？就任由这个姓唐的完全掌控局面？” 徐彩华皱眉不语，他把兰园酒店当成自己的自留地，唐宜履新之后，他一直把其安排在这里住，当时看是一步好棋，现在看很草率。 徐彩华想当初他其实没有必要这么选择，现在搞得非常难受！ 徐彩华人称“万花筒”，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整个沙州的官场，他都是通的，但是现在有两个点让徐彩华难受。 一个点就是澧河区的区委书记赵承刚的势力范围，徐彩华现在特别忌讳！ 另外就是纪委，卓德文如今被人称为“卓包公”，办案的水平和能力相当犀利。不仅如此，他还敢于触碰禁区！以前杜杰这块招牌在沙州名头很响亮，谁都给杜杰面子，如今有了卓德文，杜杰的牌已经不好打了！ 从态势上来看，卓德文似乎渐渐的要发展成唐宜手中一柄锋利的刀。 这两个地方太要命了，徐彩华如坐针毡！澧河区是丁茂阳的老巢，是他主要的活动区域，赵承刚公开放话，一定要维护“雷霆行动”的成果，一定要把扫黄打黑进行到底。 而卓德文如今只要有线索，他就敢查！欧泽归的案子办得干净利落，这个案子经过了多少任市委书记啊，最后欧泽归栽在了卓德文的手中了。 沙州现在的局面只有一个欧泽归吗？如果要较真的查下去，沙州的问题太多了！ 徐彩华在常委会上提议向省委再推荐赵承刚和卓德文，这个提议被唐宜否决， 转头省委就决定让市委副书记秦海兼任了统战部长！ 没有安排新人，没有从内部提拔，而是由市委副书记兼任统战部长，这个做法就是要让卓德文和赵承刚继续玩命的表现？唐宜要用两个人达到什么目的？ 这个问题不能深入仔细想，因为细思极恐。 女人又讲话了，这个女人并不是最年轻的，徐彩华好色出名，他身边的女人很多，但是就这个女人——兰园酒店总经理张玉兰最被看重，就是因为张玉兰不是花瓶，脑子里有东西。 “柳克圭这一次押错了宝，这个人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把政法郭秀清这条路走通，问题是不是就能解决？”张玉兰道。 “赵承刚的老婆郑兰娇我们是不是也想一想办法？赵承刚跟老杜的关系现在僵了，他是上了唐宜的船下不了了！如果我们能从中斡旋，让老杜调整一下态度，会不会好一些？” 徐彩华闭着眼睛，这些想法他都想过，但是都没有实施，因为他现在怕多做多错。 他总觉得唐宜现在好像是盯着他，徐彩华要做的事情，是不是恰恰就是唐宜盯着的那个点？ “我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徐彩华喃喃的道。 “你是关心则乱！”张玉兰道，“我感觉唐宜现在还没到挑战杜杰的时候，市委这一块事情他都没有完全捋顺呢，要求完全掌控哪里那么容易？” 徐彩华道：“还是跟老郭吃个饭吧？你有没有办法？” 张玉兰道：“这完全可以安排，老郭现在有点迷那个柳乐琴律师，我跟乐琴联系，回头饭局肯定不成问题！” 徐彩华点头道：“有办法就好！老郭还有一层关系你知不知道？” “是不是郭秀东的关系？” 政法委书记郭秀清，秦海的秘书，市委综合二科的科长郭秀东两个人是堂兄弟的关系，所以郭秀清的关键就在这里。 徐彩华最怕秦海完全倒向唐宜，这样的话市委这一边就无险可守了，唐宜可以一路平推下来。 而现在如果能抓住郭秀清这个关键，就能遏制这样的事情发生，老郭政法这一亩三分地他守得很牢固，老郭这里不松，丁茂阳就不可能出问题！ 当然，徐彩华觉得关键的关键，还是他自己在工作上要彻底改变态度。 之前他的想法很幼稚，他觉得紧跟杜杰肯定不会错，而现实情况是秘书长要当得长久，必须要紧密配合唐宜，否则，唐宜要拿捏他的办法很多！ 所以以后徐彩华告诫自己工作一定要抓好，在干好工作的前提下，再等待机会。 他干不了一辈子秘书长吧？省委再一次对沙州班子进行调整的时候，他总有机会动一动了吧？ 他这么一想又觉得豁然开朗，心情一顺畅，刚才没干成的事儿他又想干。 女人也是如狼似虎的年龄，立马配合帮助他热身，结果热身好像能行了，扑腾两下又完蛋了！ 徐彩华刚刚好一点的心情瞬间变得糟糕，他想可能明天睡觉还是得换地方，男人永远都对新鲜的花朵感兴趣，他对这个女人有点腻了。 王剑飞又和刘湘江散步，他很羡慕刘湘江： “刘局，你这么重量级的局长，天天能按时下班散步，可能沙州你是独一份！” 刘湘江哈哈笑道： “我算个啥，我是跟着唐宜书记学习，唐宜书记堂堂市委书记，他晚上也能休息，我这只是学一点皮毛！” “对了，剑飞！你说到了吃饭，这两天你根据时间安排一下，回头陈书记可能还要安排一个局！他去商溪县是涅盘重生，他最应该感谢的是你老弟！” “刘局，你不能搞捧杀！我帮了什么忙嘛，我的功劳跟您都比不上！” 刘湘江道：“你我是两位一体的，你有功，我才有功，要不然你我都是打酱油，那以后我们跟陈晓军就老死不相往来？” 第48章 沙州的复杂!! 刘湘江绝对是官场的老油子，他对官场的理解有一种置身事外的超然，这是很多在职领导不具备的。 他明明在体制中，又是领导干部，但是他就能跳出自己的身份，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待官场上的人和事，这一点太牛逼了。 陈晓军履新商溪县，王剑飞和刘湘江必须和陈晓军保持很紧密的关系，因为王剑飞的身份不止代表他自己，刘湘江和王剑飞又是一体的！ 这个关系就是陈晓军能够在免职之后被重新启用，启用他的人是唐宜书记，所以以后商溪的发展，陈晓军个人应该支持和靠拢的人是比较清楚的。 如果王剑飞和刘湘江和陈晓军关系处理不好，这背后就不是私人关系那么简单！ 王剑飞领悟到这一点，就觉得刘湘江是个牛逼人，他是真正能深刻领会领导意图的高手。 所以和陈晓军吃饭，喝酒，陈晓军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是商溪人！我现在在商溪工作，你一定要支持我！如果商溪的工作干不好，我没有颜面面对唐书记，以后也更没有脸跟你吃饭！” 王剑飞道： “陈书记，你的能耐沙州人人都知道！你去商溪对商溪发展最好的一点就是老百姓的交通看到希望了！全市这么区县，商溪是唯一一个以山区为主的县。 要致富，先修路，道理都能懂，但是谈何容易？如今好了，你陈书记过去了，商溪看到希望了！” 和陈晓军这一聊，就意识到陈晓军和刘湘江的关系必然密切，因为商溪县的发展市交通局倘若不支持，发展如何谈起？ 他把这些事情跟唐宜汇报，唐宜蛮高兴，道： “每个地方都要有商溪这样的明晰的发展目标，我们沙州的发展就无忧了！” “剑飞，商溪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宋雅和陈晓军之间的配合问题！希望他们不要有太长的磨合时间，关键是陈晓军要迅速的进入角色！” 唐宜点到即止，然后迅速转移话题道： “行了，到了讲故事的时间了！你今天准备跟我讲什么故事？” 王剑飞抬手看了看表，道： “今天秘书长汇报接待工作相关的事宜，时间可能有点紧！” 唐宜摆摆手道：“没关系，略微迟一点无伤大雅！打拳锻炼要持之以恒，不能轻易的就偷工减料！你讲故事，也是我们打拳的不能少的环节，这个环节不能省！” 唐宜想了想，就继续讲覃焱老婆程霞的系列故事，程霞从电视台出去之后，不仅嫁给了覃焱，更重要的是她利用自己的人脉，和赵承刚的老婆郑兰娇等等这些人，搞了一个“太太帮”，这一帮女人背后不是当官的就是经商的。 这些女人经常聚会，消息上面互通有无。 唐宜之前其实跟唐宜讲了一些，但是没有深入去聊。 王剑飞以前对里面的很多内幕也没有那么了解，他之前一直有个疑惑，那就是肖琳娜怎么就能先知先觉，知道他能够进市委，而且担任市委唐书记的秘书呢？ 王剑飞以前不好问，后面和肖琳娜处的时间长了，王剑飞就聊到这一块。 肖琳娜就提到了程霞，程霞又如何知道王剑飞会进市委呢？程霞是通过张玉兰，张玉兰就是兰园酒店的总经理，她和市委秘书长徐彩华的关系那就不用讲了。 像程霞，张玉兰还有九州国际酒店的童小丽，加上赵承刚的老婆郑兰娇，她们都是所谓的“太太帮”。 肖琳娜给王剑飞讲了很多，比如张玉兰的某些传闻，童小丽的某些传闻，王剑飞也不能全部都给唐宜讲，很多东西他都点到即止，完全是当故事讲出来，反正也不保证真假。 有些太劲爆，又没有证据的就不讲，比如张玉兰据说还跟市里某些领导介绍情人，甚至有些女孩还是省内某些大学的大学生。 这些东西王剑飞也没有证据，内容又太耸人听闻，这就不能乱讲。 唐宜对王剑飞的故事很满意，他道： “剑飞，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缘分！我来沙州之后，两眼一抹黑，你能给我当秘书，给我带来这么多沙州的前沿咨询，我觉得很幸运！” 王剑飞忙道： “书记，您这么讲让我诚惶诚恐！我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跟在您身边，我开了眼界，学了东西，感觉天地一下宽了很多！” 王剑飞能感觉出来唐宜对他和以前不一样了，这种信任是两人长期相处渐渐的建立起来，这个过程很不容易，王剑飞下了很多的功夫。 当然，王剑飞认识刘湘江之后，刘湘江也给了他很多的指点，让王剑飞更加的懂得了自己的角色定位。 早上上班之后，王剑飞接到了宋雅的电话。 宋雅到了沙州，他约王剑飞喝咖啡，见面之后，她跟王剑飞讲： “剑飞，商溪有件事我之前跟你提过，今天再给你交个底！马革平离开沙溪之前，他插手了好几个工程的招标，因为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以后万一有事情，查起来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马革平拍拍屁股走了，到时候追溯责任，可能我们还要给他背锅！所以今天跟你见面，我就是把相关的材料给你！你找合适的时机看能不能给唐宜书记做个汇报！” 宋雅做事很慎重，而且很有心！她给的这一叠材料可了不得，因为马革平这一次能够往上走，不止是秦海书记使劲了，据说关键还是杜杰市长发了力。 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马革平搭上杜杰的关系， 背后肯定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所以这几个工程的背后，可能就有利益输送的影子，这要真查起来，那可能要掀起滔天巨浪！ 宋雅把东西给王剑飞，一是撇清她自己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这可能是一把刀，关键时候唐宜可能用得上，就算唐书记暂时没有用，有这么一个东西放在那里，保不准有了合适的时机，就能派上用场呢！ 王剑飞拿到材料之后，他自己先认真看了一下，心中有底了，他才去向唐宜汇报。 第49章 上当了? 省委李康书记沙州调研，这是唐宜履新之后最重要的一次接待，也是他上任之后省委书记第一次来沙州。 这个时机很耐人寻味，唐宜和李康书记之间的关系湘南政坛人尽皆知，唐宜不是李康的秘书，但是他比秘书的作用更大，关系更紧密。 唐宜如果有需要，他刚刚来沙州，就完全有能力促成李康书记的沙州行，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在这个时候，促成了李康书记的沙州行。 李书记这一次来沙州，随行人员包括能源局，发改委，交通厅的主要领导以及大宋集团，路桥集团等大型国企的老总，一行二十多人。 人员规模不是很大，但是质量非常的高，这些人平常在省城都难得一见，而这一次他们都跟着李康书记到了沙州。 调研的第一天，省委一号车从雍州上高速开始，整个行程就都被掌握！ 这也不是秘密，反正下面的市州交警支队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一定要把省里的几辆关键号牌的车给盯牢！这几辆车只要出现在支队所在的辖区，支队就要迅速上报，一刻也不得延误。 这个做法不是唐宜安排的，而是一直以来就是惯例，也不止沙州这样做，其他的市州也都是这样做的。 所以李康的车到沙州，沙州唐宜率领四套班子就已经迎接到高速路口了。 面对沙州干部的热情，李康没有矫情的生气，而是从车上下来，在高速口就和大家见了一面。 见面之后，大家再上车，第一站是兰园酒店，李康书记将在这里接见沙州的主要干部。 兰园酒店今天内内外外装点一新，最大的亮点就是花团锦簇，为了搞好李康书记的下榻环境，徐彩华亲自盯着细节，酒店内外的很多鲜花都是直接从云南空运过来的。 酒店的住宿、饮食、会议每个细节，事无巨细都做得一丝不苟，尚副秘书长都感叹，这绝对代表沙州市最高的接待标准和水平！ 李书记接见班子的时候，唐宜就讲了两点，第一个是希望李书记能够着重看一看沙州的火电项目的规划和选址！第二个，是希望李书记能够在沙州多住一晚，除了看沙州市的情况之外，还可以选择一个县下去看一看。 唐宜道：“沙州这个地方地大物博，人杰地灵！这里最大的亮点就是每个区县都有各自的特点，像我们商溪县是以山区为主的县，柑橘茶叶两个产业搞得非常好，经济发展水平在全市居于前列。 像昌河县就是我们湘南的鱼米之乡，全县有超过十万公顷的水稻，水产养殖总规模达到产值四五亿元。” 唐宜侃侃而谈，给李康书记介绍沙州，最后他总结，沙州的发展和我们湘南的总体战略非常的契合，他讲雍州核心战略，和沙州能源战略高度互补。 雍州要成为中原第一都市，那沙州的能源中心地位就不能动摇…… 唐宜今天讲这番话，他不止是跟李康书记讲，更重要的是跟在场所有的领导讲！发改委的领导，能源局的领导都在，唐宜在常委会上提到要走上层路线，今天他就牢牢的把握这个机会。 到了具体安排调研，在能源这一块，则是杜杰全权负责，因为目前领导小组的分工，杜杰就必须要搞好这一次省领导调研的接待工作。 杜杰这个人匪气十足，有时候的一些行为可能并不符合高级干部的身份，但是他干事情不含糊，相当扎实！ 上一次在常委会上他被唐宜上了一课之后，这一次接待他非常重视，每个细节都亲自抠，在接下来书记调研的过程中，在火电厂能源布局，选址等等方方面面，沙州的准备都非常的充分。 大宋集团总经理万宏宝很感动，他道： “沙州的工作真的做得很扎实，很好！我觉得沙州具备投资建厂的条件！” 当时他这话跟杜杰讲的，杜杰听了之后很激动，他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就迫不及待的向唐宜汇报。 唐宜道： “晚上我们碰个头，就谈这一件事！” 然后王剑飞晚上正加班呢，杜杰过来了，劈头就问： “王剑飞，你的精神不错啊，积极性蛮高呢！” 王剑飞立马站起身来，道：“市长，书记也在加班！您直接请！” 杜杰哈哈一笑，大踏步走进了唐宜的办公室，王剑飞立马安排给领导倒茶。 杜杰道：“书记，是不是感觉这个万总有什么蹊跷？” 唐宜道：“不是蹊跷，而是我这里有准确的消息，万宏宝的意向可能是要投江州！现在看来，你之前跑那么多地方成效不大，关键就是大宋集团内部存在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问题，我们能不能想其他的办法？我认为还是有办法！” 杜杰愣了一下，过了好大一会儿， 他一拍大腿： “书记，您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想起来了，这个万总我接触过几次，每一次都聊得特别投机！尤其是今天，他的表态掷地有声。 现在看来我们被忽悠了，这些个高级知识分子，嘴上说一套，手底下做一套，狡猾得很，一不小心就要上当……” 王剑飞在旁边倒茶，差点捂着肚子笑。 杜杰也是知识分子，他的基础学历是中专，可不能小瞧这个学历，在80年代能考上中专的人那绝对是妥妥的高材生。 杜杰后来又完成了专科、本科经济学的课程，只是说他是从下面往上爬的干部，年轻的时候在基层工作的时间长，身上有股子匪气，看上去像个大老粗似的。 杜杰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讲话有点口无遮拦，他立马转移话题，道： “书记，幸亏您亲自牵头搞这个项目，要不然我们到现在为止可能都找不到问题的根源所在！这下好了，我们找到了问题的原因，那就有办法想。 书记，我马上安排人拿方案，有了方案之后再向您汇报，我就不信，沙州这么好的硬条件，就拿不下我们看中的项目……” 第50章 徐彩华秀操作!! 省委书记李康调研沙州期间，唐宜和杜杰晚上碰头的这次谈话知道的人很少，这一次谈话的时间不长，但是气氛相当不错，两人谈的话题只有一个，就是火电厂的项目。 这一次谈话表面上好像是谈项目的症结所在，其实两人谈的内容应该是项目主导的问题，最终还是转到杜杰那边主导去了。 唐宜表达的意思是这个项目既然找到了症结，那杜杰完全就能顺利拿下了嘛！而杜杰的表态就是，书记您放心，看我老杜表演，这样的项目我很拿手，只要找到了问题，不管什么困难都能解决！ 两个人这个默契，内涵非常的丰富，唐宜相当于把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了，该政府负责的工作，他全权让杜杰去抓，而他只管属于自己的这一块工作。 这就是唐宜厉害的地方，他对权力的理解很深刻，他抓大项目的动作，现在看来就是一次试探。 能达到他的预期效果，就绝不贪心，他很清楚杜杰拥有的实力，所以能很巧妙的把握到分寸，今天好像沟通的就是“分寸”？ 王剑飞回去之后，一个人躺在床上就忍不住琢磨，他想唐宜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会是什么方向呢？ 目前市委的工作，办公厅的这一块，徐彩华肯定不太能让人放心，但是王剑飞也站稳了脚跟，找到了套路，唐宜的日常工作完全没有问题。 田登科能力很强，唐宜需要办公厅给他做的各种配合，各种前期或者后期工作，田登科都完全能搞定， 从这个角度来说，办公厅的博弈肯定是长期过程，但是紧迫性也不在最高优先级。 除此之外，那就是组织部，宣传部，政法委，纪委，统战部等等…… 统战工作虽然重要，但是相比其他部门还是没有那么重要，而且秦海兼任了部长，这一块唐书记不会有压力。 组织部，政法委这是重点，组织部长唐建平态度一直不明确，而郭秀清在沙州是出了名的守旧派，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看得很重，不容他人染指。 当然，政法工作必须在党委的领导下，只是当下沙州政坛主要博弈的双方还是唐宜和杜杰，郭秀清躲在一边，真要给他施压，下这个决心并不容易。 之前公安局长柳克圭蠢蠢欲动，唐宜批准了澧河区的“雷霆行动”当时是个比较好的机会！可惜，赵承刚比较靠谱，干事情有股子劲头，柳克圭却拉胯得很，毫无政治定力，这个人已经被打叉了。 王剑飞想来想去，觉得这一块的工作也很头疼，倒是纪委这一边，唐书记已经找到了支点，局面可以掌握！ 王剑飞脑子里天马行空，就想到了宣传部。 宣传部王剑飞比较熟悉，因为他是资深记者，这里面的工作，王剑飞感觉大有可为！ 宣传的关键喉舌单位就是电视台，王剑飞完全可以在这里想办法，先促成电视台的洗牌，这不就替唐宜书记排忧解难了吗？ 一想到这一点，王剑飞特别的兴奋，他下意识就想到刘湘江讲过的一句话。 在体制内工作，不管多忙，都一定要让自己有时间静一静，当官没有什么诀窍，关键就要会琢磨，一是琢磨人，二是琢磨事儿。 得，王剑飞听的时候觉得不错，老刘有东西，说得有道理。 但是那个时候他也就觉得有道理，此时此刻，他再想老刘的话，那真是至理名言，或者说肺腑之言。 电视台这一边，苏洪对王剑飞的态度积极得很，之前王剑飞有点矜持，因为他谨记自己的身份，他只是秘书，能够给苏洪解决多少问题？ 还有，他给自己惹那么多麻烦，有什么必要？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推动电视台洗牌，苏洪如果能用，唐宜书记就一下掌握到了宣传口最重要的一块阵地，这意义太大了。 更何况《电视问政》这个节目可能未来真要做下去，唐宜之前说做一期就得罪那么多人，引起那么多反响，后面还能做？ 当时王剑飞没有领悟到唐宜的意图，唐宜其实想做，但是有顾虑！ 因为他这一次是试探，他是把握到了对方不会摊牌翻脸，通过这种不断的，反复的试探，甚至通过一些切香肠的手法，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但是一直做，那就不是切香肠，那就是摊牌的做法，条件不成熟啊！ 琢磨到这一些，王剑飞就有底了，然后第二天上班，他好像一下就开窍了很多。 这几天综合科都在传，说是综合二科郭秀东可能要提拔副处了，郭秀东是秦海的秘书，他提拔副处，王剑飞一把手的秘书就只是科级而已，这多有意思？ 空穴不来风，秘书长徐彩华好像又在秀操作。 郭秀东除了是秦海的秘书之外， 他另外一个身份就是政法委书记郭秀清的堂弟，之前传过一次郭秀东要下放，后面又不了了之，如今又有风声来了，这一次风声还是他要提拔？ 今天是个好日子，市委空空荡荡，领导都陪同省委李书记去了，随行的人不需要那么多，无巧不巧，王剑飞和郭秀东今天都留在了市委。 闲着没事儿干你，王剑飞就来了一个主动出击，他溜达跑到郭秀东那边： “郭主任！” 郭秀东大吃一惊，他似乎没有想到王剑飞竟然串他的门，他立马道： “哎呀，王主任，您有事儿直接一个电话，哪用您亲自跑！” 王剑飞摆摆手：“没事，闲得蛋疼！你说是不是贱骨头，书记在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书记一不在，又闲得发慌……” “郭主任？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中午我们小聚一下？” 郭秀东道：“中午不能喝酒哎！是不是有点遗憾？” 那是零几年的时候，喝酒还不算个事儿，王剑飞就偷偷凑过去：“少喝一点，二两，下午请几个小时的假！老板有事儿会给咱打电话……” 郭秀东立马道：“那我安排！安排好了电话给你汇报！”他表现得很积极，王剑飞在市委的地位太特殊，妥妥的二号首长，郭秀东这点情商还不具备？ 第51章 真相印证! 王剑飞和郭秀东其实比较熟悉，毕竟都在市委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两人的工作很多时候还有交集，需要彼此协调。 但是两人一起喝酒这还是盘古开天第一次，主要是两人背后老板不同，老板之间的关系微妙，秘书怎么能太亲近？ 今天能促成这个局，一方面是老板都忙去了，最重要的是此一时，彼一时，市委的现在的局面和以前不一样了，郭秀东也意识到和王剑飞搞好关系的价值。 今天的局由郭秀东安排，王剑飞也没有矫情的客套，两人喝了一点酒，王剑飞道： “郭主任，听说你要高升了，恭喜你啊！不要理会市委的一些胡说八道，说什么书记的秘书是科级干部，副书记的秘书却要成处级干部，讲这些话的人内心都阴暗！ 你的资历比我老很多，早应该要提拔了，现在提拔我都觉得晚了！” 郭秀东摇摇头，道：“王主任，那都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儿，我现在是平常心！” 王剑飞端起酒杯：“来，咱们走一个，反正这是一件喜事！” 两人碰杯喝酒，气氛渐渐的融洽，酒是个好东西，本来平常客气生分的两个人，有了一杯酒，渐渐竟然还聊得蛮投机了。 郭秀东没控制住，冷不丁来了一句：“老徐突然要安排，还不知道是福是祸！” 就这一句话， 郭秀东的心境就凸显了出来，很忐忑，各种纠结，又想往上爬，又怕徐彩华给他设套子钻。 王剑飞拍了拍郭秀东的肩膀，道： “郭主任，你的情况跟我们不一样，你有郭书记这么一个老哥！老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的事情他肯定上心！再说你还有秦书记帮你讲话！ 你资历能力都到了，提拔副处那是顺水推舟的事儿！” 郭秀东哈哈大笑，道：“喝酒，喝酒！王主任！你老兄才是真的让人佩服！从记者转型干秘书，无缝衔接，精彩纷呈！ 当下在市委，老徐恐怕唯一不敢骂的就是你，这就是实力，我们比不上！” 郭秀东笑得勉强，欲言又止，王剑飞品咂一下，就觉得有点意思！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想靠拢徐彩华，动用了汤教授的关系，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赵承刚想跟自己搭上关系，他又用徐彩华的关系，打“伯乐”牌，这能成吗？ 如今徐彩华似乎在打郭秀清和郭秀东的“兄弟”牌，这张牌是不是真的有用？ 人与人关系的复杂很多时候是出人意料的，不是外面的传的师生情深，就一定是真的。而徐彩华这个“伯乐”也做到让王剑飞感恩戴德。 同样的道理，郭秀清和郭秀东名字就差一个字，是堂兄弟，郭秀清就一定提携自己的老弟？ 徐彩华秀操作，回头说不定就闹乌龙出洋相！ 郭秀东比较好酒，酒量也可以，王剑飞的酒量其实也可以，但是他平时绝对不喝超过二两，因为酒喝多了不舒服，他又不好酒，所以给人的印象他不太能喝。 本来今天中午说好只喝二两，但是两人一聊开了，郭秀东微醺醉意了，他就讲： “哎呀，反正今天领导都忙去了，下午咱们去不去谁管我们？我们这一瓶酒还带回去不成？干脆分了！” 一瓶酒喝完，郭秀东就彻底到位了。 他就讲，说之前他就想下去，待在市委太难受，下去天地广阔，但是秦海把他给拦住了。 “说起来也是徐彩华秀操作，他搞来的那个石小刚估计是冲着王哥你来的！结果这小子一来综合科立马就出了大洋相，唐宜书记怎么会用这样的人？ 徐彩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就想把石小刚塞给秦海，我这边一走，这事儿不就能成？ 但是老秦也不傻，他不会被徐彩华当枪使……” 今天郭秀东当事人亲自出面，总算把那段龃龉说清楚了，王剑飞也知道怎么回事。 “郭主任，反正不管怎样，以后我们要多聚，互通有无！我们以前讲压在共和国人民身上的三座大山，现在我们市委没有三座大山，但是有一座大山，这一座大山就压得我们喘不过气！ 你我兄弟倘若还不知道团结，那活该就是砧板上的肉！” 郭秀东用力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 “王主任，这顿酒我们早就该喝！喝迟了，不过没关系，如果我下去了，我们还是要互通有无！”郭秀东此时此刻可能在畅想自己离开市委，下放区县的的宏伟蓝图。 王剑飞问：“郭主任？有没有什么目标没有？” 郭秀东道：“竞争激烈啊，兄弟！我能下去搞个常委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哪个县，离市里近最好，如果能在区里就圆满！” 王剑飞点点头：“那回头一旦落地，你得请客！至少我这边的人马你都要请到！” 郭秀东大笑，心情一下就愉悦了，但是王剑飞却有一种预感，他感觉郭秀东这一次可能不会那么一帆风顺，至少应该有一些波折。 晚上王剑飞和刘湘江又碰头散步，刘湘江给王剑飞提供了一条信息： “剑飞，如今沙州有一种说法，说是唐书记故意把赵承刚还有卓德文压制，就让他们玩命的表现，说是唐书记权谋运用很妙！” 王剑飞道： “这么传迷惑性很强，这一次秦海书记兼任的统战部长，估计让一些人联想到了这些，我觉得也是人之常情！” “是人之常情，关键是当事人怎么看！赵承刚这个人做人做事都厉害，他的老婆就有些拖后腿。之前不是讲了一个什么‘太太帮’吗？ 这种事情传出去影响其实很恶劣，但是赵承刚的老婆好像还觉得这是个很光荣的事情，因为他们那帮女人代表了沙州的某个高层圈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王剑飞笑而不语，他心想李康书记轰轰烈烈的沙州调研结束了，明天又得陪唐宜书记打拳了！ 如今王剑飞陪书记打拳最头疼的是讲故事这个环节，今天有灵感了，明天早上可以把这个故事讲一讲？ 第52章 期望高失望大! 王剑飞的感觉没有毛病，他和郭秀东喝酒还不到一个星期，郭秀东又主动跟王剑飞打电话，约晚上喝一点。 王剑飞道： “郭主任，您是不是要请客了？要不要把兄弟们都叫上？” 郭秀东叹口气：“王哥，就咱俩小酌，见面了再说！” 晚上见面，郭秀东的脸色就很难看，酒菜上齐，他先自己灌了一杯酒，一杯酒下肚，他道： “徐彩华这狗日的王八羔子，他妈的耍我！” “怎么回事老郭，不是板上钉钉进入考察程序了吗？” “考察个屁！他妈的，他跟我说还是秦书记规划最好，干脆在办公厅混到副主任，下去能有个好位子。你说这他妈是不是耍我？”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郭秀东此时真就印证了这句话。 其实按正常思维，郭秀东是专职副书记的秘书，资历也有了，要下去干个副县长或者区县常委是顺水推舟的事儿。 但是到了郭秀东这里就好像特别困难！ 秘书长徐彩华不提携他，秦海副书记就不能斡旋安排吗？ 郭秀东今天情绪是真来了，他喝了酒也没有什么忌讳，直接说秦海书记忙肯定能帮，但是肯定要跟他“汇报”，郭秀东在机关混了这么多年，家里又是农村的，底子薄，怎么“汇报”？ 至于徐彩华就更不用讲了，最阴险，最贪婪，最狡诈非老徐莫属。 郭秀东还有一个靠山大哥郭秀清，提到郭书记，郭秀东眼睛都红了，事实正如王剑飞的判断，并不是堂兄弟的关系，郭秀东就能得到照拂。 相反他们郭家上一辈兄弟之间的关系就一直处不好，到了郭秀东这一辈，关系相当疏远。 “王哥，老辈人有句话说得好，穷不当官，我郭秀东就没谨守这句话，所以混成现在这样不上不下，也是我咎由自取！” 王剑飞道：“郭主任，你比大多数人好太多了，30岁左右就已经是市委副书记秘书了，你的前途可以预见！暂时一时的挫折不算什么，你在市委工作，就算论资排辈，也不需要多久便能排到你！” 郭秀东摇摇头，王剑飞感觉对方心态还是差！当然，他这种心态也是被徐彩华操作拿捏了，这一点就更加凸显徐彩华的可恶。 郭秀东进市委已经五六年了，给秦海当秘书也都快三年了，所以他知道很多王剑飞不了解的东西。 比如徐彩华在人事上面拿捏别人，很多时候是因为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魏成龙，世人都知道沙州有个“昌河帮”，却不知道沙州真正厉害的是“老虾会”。 所谓“老虾会”其实是沙州一个吃龙虾的夜市馆子，这个馆子是几个股东合伙开的，规模搞得很大，关键是采用的雍州口味，在沙州的生意最火爆。 “老虾会”其中最重要的股东就是徐彩华的弟弟徐超纲，另外几个股东也都和体制有点关系，据说魏成龙的某个亲戚也是股东之一。 郭秀东酒喝高了，跟王剑飞道： “我这么讲吧，我们市委办公厅，纪委、组织部等等，党委各个部门，老徐都能如鱼得水，他是有一套法子的！” 王剑飞仔细想也搞明白了，徐彩华懂一个道理，那就是不管什么单位和部门，除了领导之外，总要人真正沉下去干事，而这一些干事的人手中握的权力不小，甚至有些人还能影响到一把手的决策。 徐彩华就在这些人身上动脑筋，他万花筒长袖善舞的本事，在办公厅内部， 赫赫威风，像郭秀东、王剑飞这种年轻干部，他随便拿捏，那种嘴脸两人都感同身受。 但是出了办公厅，他又是另外一副姿态！试想一下，只要是沙州的官员，谁能不和办公厅搞好关系？ 徐彩华就利用这一点，整合各种资源，渐渐的就在市委编织成了一张隐形的网！私底下有人就把这个网叫“老虾会”，而郭秀东醉酒了，直接就嚷嚷： “什么老虾会，我觉得应该叫老鳖会，全尼玛乌龟王八蛋！” 两人喝酒中途又还有个插曲，就是郭秀东打电话给他的兄弟们各种吐槽，恰好有个哥们儿在附近，他过来看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一来，王剑飞竟然也认识，以前电视台的王亮，肖琳娜口中电视台出的牛逼人才。 王亮从电视台辞职之后，在市里开了一家乒乓球馆，又兼搞乒乓球的少儿培训。 市长杜杰喜欢打乒乓球，沙州全市乒乓球热，王亮又是杜杰双打的金牌搭档，平常也是金牌陪练，所以在沙州，王亮也算是一号人物。 他和郭秀东恰好是大学同学，又认识王剑飞，过来看到郭秀东和王剑飞喝酒，他一人敬了一杯。 王剑飞跟他讲：“王总，今天郭主任稍微喝高了一点，回头咱们另外找个时间好好聚一聚，今天就只能草草了事，然后我把郭主任送回家！” 王剑飞这么一讲，王亮就明白了，当即没久留，郭秀东还想拽着他，王剑飞叫了的士车直接让郭秀东上车了。 送郭秀东到他家楼下，他道：“剑飞，你让王亮走了干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喝醉了？” 王剑飞道：“我觉得兄弟间喝酒，喝个半途还是不好，以后有大把的机会，何必今天喝？” 郭秀东：“我知道你是怕我出丑！其实王亮也混圈子，我现在在市委这边指望不上了，可能得走他的路子！” “剑飞，我跟你比不得，你能有机会给唐宜书记当秘书，这是泼天际遇，行了，不多说了，很多事情你慢慢都会明白！” 送了郭秀东，王剑飞徒步回家，这一路上他思绪纷飞想了很多。 今天和郭秀东接触的这些事情，好像都不能编成故事给唐宜书记反馈！然而，王剑飞却感觉得到，唐宜书记对当下市委的情况是有比较清楚认识的。 包括目前甚嚣尘上的某些流言蜚语，唐宜和杜杰在省委李书记调研沙州期间的这一次见面碰头，其实立刻理解成一次两人的政治妥协。 唐宜把伸出的手缩回来了，这只手能闲着吗？ 第53章 老徐被怼! 徐彩华对郭秀东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背后的原因自然是郭秀清！ 老徐想把郭秀东当一张牌打，结果碰到了郭秀清极其冷淡的回应。在郭秀清那边，他不会说自己和郭秀东的关系只是一般。 他是老江湖，家庭内部的龃龉，兄弟之间的关系对外面的人表现出的永远是亲密无间的，这就是所谓家丑不外扬。 郭秀清给徐彩华反馈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我的家门老弟，他的前途还需要你徐彩华“关照”？我郭秀清连自己的小老弟都照顾不好？ 然后对徐彩华的示好和橄榄枝，他全部冷嘲热讽，他跟徐彩华讲： “老徐，你现在的关键是要服务好唐宜书记！这是你的本职工作，你这个工作做不好，其他的事情都是扯淡！我政法工作如今蒸蒸日上，这一块工作你想插手那不是内行指挥外行吗？ 咱们关系好，我不在意，但是我们政法队伍的兄弟们怎么看？那会闹出笑话来！” 郭秀清一番话，把徐彩华脸都怼绿了。 老郭的话很不客气，但是如果再翻译一下，那就更让人难堪。 老郭的意思其实很明白，就是你徐彩华跟我就没有平起平坐的资格，你秘书长算个什么东西？该干的事情是给唐宜书记搞好服务，而不应该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他郭秀清是政法委的书记，这一块天地他说了算，而且下一步郭秀清还要更进一步，他瞄准的是秦海现在的这个位置。 如果郭秀清能到那个位置，徐彩华也就要跟他服务，所以现在老徐在他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徐彩华那个气啊！他以前就知道郭秀清官威很重，没有想到郭秀清这么跋扈，他徐彩华觉得自己是很有诚意的呀！ 郭秀清面临的挑战很大，他的政法系统不是铁板一块，其他的人都不提，单单柳克圭就不是省油的灯。 零几年的时候公安的权力很大，柳克圭又专横跋扈，他和郭秀清经常顶牛，两人的矛盾虽然没有公开化，但是在沙州人尽皆知。 在这种情况下，郭秀清凭什么这么横？ 他越想越气，所以在郭秀东事件上翻脸就是必然，不仅如此，他还跟张玉兰讲： “郭秀清是不是跟那个叫柳乐琴的律师关系不清不白？我可听别人说这个柳律师不是省油的灯，女人的心机太深沉就是一张好牌！ 你们是好姐妹，就要积极作为，帮姐妹争取利益！关键时候甚至可以动一动，让这个姓郭的好看！” 张玉兰一听徐彩华这话，神色就很古怪，因为张玉兰自己就不是省油的灯，徐彩华是不是含沙射影？ 不过张玉兰沉吟了一下，道： “秘书长，乐琴和郭书记是真感情，两人是想长期厮守的，我相信乐琴有智慧去处理方方面面的关系，从而稳步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徐彩华对这个回答相当满意。 至于一个相差了快二十岁的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所谓真感情，他就只能冷笑。他内心期盼的是这一份真情越真挚越好，甚至真挚到疯狂最好。 …… 王剑飞一直有点担心最近沙州的某些传言，他想通过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跟唐宜汇报，但是一直还没找到妥善的方式。 他这边还在犹豫呢，唐宜早上忽然跟王剑飞讲： “剑飞，‘水果大王’的水果庄园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值得去看一看？有没有参观价值？” 王剑飞立马道： “书记，我认为完全可以去参观一下！我们的赵承刚夫人了不得，硬是搞了几座山头，山下有湖泊，山上有水库，休闲康养，娱乐放松都是好去处！” 唐宜道：“那好，这个周末就不回雍州了，去赵承刚的水果庄园看一看去！不要张扬，我们悄悄的去，不要搞得人尽皆知……” 王剑飞上班的第一件事就立马给赵承刚打电话。 赵承刚接到电话，在电话那边懵逼了半天，旋即就是狂喜： “剑飞，哎呀！我赵承刚何德何能呀，竟然能被书记这么重视！老弟，哥心中明白，这都是你从中斡旋努力了，这份感情在心里！” 他又道： “接待方面，虽然说简单，但是还是要你老弟给安排个基本框架！要不然我吃不准！” 王剑飞道： “光吃饭喝酒肯定不行，我看是不是还是要搞点小活动，唐书记在省城是打一点小麻将的，对手是不是得凑一桌麻将？” 王剑飞挂了赵承刚的电话， 转头就去问唐宜： “书记，赵承刚书记听说您要去，高兴得很，他说是不是在吃饭休闲之余，再约一桌小牌，小娱乐一下，也能消磨一下时间！” 唐宜道：“你让赵承刚安排吧！也可以那个啥，安排搞个家庭聚会，我们男人打牌钓鱼，女人也可以走马观花嘛！沙州不是有个‘太太帮’吗？ 我们也可以入乡随俗，是不是？” 唐宜这一提，王剑飞意识到肯定要修改思路，赵承刚这边就更重视，两人约了晚上还碰头研究了一下。 最终赵承刚和王剑飞一起出面邀请刘湘江夫妇，陈晓军夫妇，再加上赵承钢夫妇和唐宜夫妇，刚好四家人，王剑飞到时候负责搞调度服务。 赵承刚道：“剑飞老弟，到时候我们几个人都不带秘书，在山上有工作人员，书记身边有你，这样就更自在，关键是要陪书记愉快的度过周末！” 赵承刚和王剑飞商量好之后，回去立马跟老婆郑兰娇商量，郑兰娇一听，道：“哎呀，老赵，这是大事啊，我马上让人做准备，尤其几个还没收尾的工程，能竣工立刻竣工，暂时做不完的先停工！” 郑兰娇太激动了，晚上都有点失眠。 赵承刚道：“你怎么回事？不是说我被唐书记当枪使了吗？你怎么态度这么积极？” 郑兰娇道： “外面的那些传言我怎么可能信？唐宜书记不简单呢！不是我这么讲，连曹小丽都这么讲！这说明在老杜那里，他那么横的人，对唐书记还是忌惮！” 第54章 唐书记驭人!! 周末，碧岩湖畔的恋家水果庄园欢声笑语一片。 今天唐宜书记携夫人一起来庄园休闲度假，另外的客人还有市交通局局长刘湘江夫妇，商溪县县委书记陈晓军夫妇。 一共四家人一起，女人这边黄阿姨牵头领衔，他们散步观景，有郑兰娇当向导，玩得相当愉快。 男人就是一桌麻将，唐宜道： “我来沙州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打麻将！今天大家都要好好努力，你们三个谁打第一名，回头市委有好政策，第一个倾向你们！” 他瞟了一眼陈晓军： “尤其是晓军书记，你去商溪是妥妥的新人，你的名头这么响亮，商溪人民对你的期待很高， 你应该已经有了一个施政思路！ 我今天明确表态，你有思路就行动，市委给你最坚定的支持！！” 陈晓军激动得手都发抖，只有体制内的人才知道市委书记的这个表态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商溪县在今后几年的发展有了最硬的靠山了。 共和国的体制下，地方经济的发展无一例外都是政策和资源的推动，而无论是政策还是资源，其实都握在主要领导的手中，这就是官场的规则。 唐宜书记虽然来沙州没有多久，对沙州的局面还没有实现完全掌握，但是从目前沙州政坛的发展态势来看，唐书记掌握沙州的局面是迟早的事情。 即使就目前这种情况，唐书记只要表态支持商溪，这对商溪都意味着前所未有的发展机会！ 唐宜给了陈晓军明确的表态，刘湘江和赵承刚心中也都有底了，赵承刚之前就有个澧河区发展的大纲要，这个宏大的计划他之前就给市委和市政府主要领导汇报过。 但是那个时候效果不太好，主要是因为市委和政府的主要领导之间关系不是很融洽，赵承刚因为和市长杜杰的关系近，在市委一把手那边就得不到重视。 而杜杰这一边，他这个人太强调个人感情了，他经常讲的一句话就是兄弟们都不容易，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是政策资源，都得匀一点。 在赵承刚看来，杜杰的这种做法就是扯淡，因为共和国的体制优势是集中力量办大事。我们国家层面的发展也都是有先后，分主次的。 我们一直讲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先富带动后富，这个政策之所以这么制定，就是因为要集中优势政策和资源。 赵承刚如今在唐宜这边看到了机会，他感觉自己有用武之地了，打牌中场休息，吃饭的时候几个男人小酌一杯。 赵承刚作为主人先提一杯致欢迎词，气氛搞得很从容自由。 唐宜端起酒杯和赵承刚碰杯的时候，他道： “承刚，关于你的提拔问题这一次没有成！但是我觉得问题不大，是迟早的事情！而且我认为我们市委常委不一定就非得到市委院子里坐班！ 我们沙州要发展，要把我们的城市建设得越来越漂亮，任重而道远，未来国家经济发展中城市建设是最重要的增长点，我们要提升城镇化率的水平，像你们这种城区的骨干书记，都要给你们加担子！ 我来沙州任职也是重任在肩，李康书记这一次来沙州调研，跟我们讲沙州要敢为天下先！所以你们不怕没有机会，核心关键是机会来了之后，你们能不能把握住！” 唐宜一杯酒，把气氛就推向了高潮。 今天能来的这三个人，都是唐宜近期重用的人，沙州未来的政治版图中，他们都大有可为。官场之上，我们讲站队很重要。 唐宜到沙州打破了沙州的政治的平衡，而最早向他靠拢，并且经过他筛选考验过关的就是赵承刚和刘湘江两人，另外还加一个宋雅和卓德文。 陈晓军这边算是不打不相识，另外刘湘江和王剑飞从中斡旋，最终他靠拢到唐宜这边来的。 所以王剑飞目睹了唐宜孤家寡人过来，到现在渐渐的有自己的班底，未来这个队伍还要扩大那是后话，反正第一次私下场合的组局，今天特别成功。 另外一个层面，今天所谓“太太帮”，像郑兰娇也是大受震撼，她们在沙州平常是什么眼界？无非就是搞什么美容圈，健身圈，宠物圈，太极圈，这就是这帮太太们的生活。 可是唐宜的太太虽然其貌不扬，但人家是省妇联的领导，格局眼界完全不一样，黄阿姨过来讲的是妇女可顶半边天，鼓励像郑兰娇这样的女人完全可以在更广阔的舞台上去施展才华。 之前郑兰娇和人家合伙做生意那都是格局小了，妇联工作，人民政协工作，慈善工作那是多么广阔的天地？这一次小聚，郑兰娇的态度就翻天覆地了。 他跟赵承刚讲： “老赵，还是你有见识，唐宜书记绝对不是一般人，他的太太其貌不扬，但是特别的有魅力，今天我们几姐妹都被她折服了！ 下次我们约了去雍州，回头我们也可以参与到妇联的一些事情，妇女顶半边天，很多事情我们都可以做呢！” 郑兰娇以前和赵承刚都是国企的领导，如今时过境迁，赵承刚从政大获成功，郑兰娇只能搞水果庄园，她心中多少有点失落。 虽然说郑兰娇属于志大才疏，但是越这样的人，越会觉得自己的才华被埋没，现在有机会了，她能不高兴？ 赵承刚都懵逼了，他没有想到和唐宜的一次家庭聚会，竟然有这样神奇的效果，他最头疼的就是老婆大人郑兰娇，如今没有这个后顾之忧了，他在工作上就会少很多掣肘。 赵承刚甚至还问郑兰娇：“你变化是不是太快了？之前不是说我不够义气，不该和老杜翻脸吗？” 郑兰娇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都是人之常情！杜杰是个人才，但是层次和唐宜肯定比不了，在这两个人之间选择，那肯定选择靠拢唐宜嘛，你的选择正确，讲政治任何时候都不会错！” 赵承刚哭笑不得，同时他也不得不感叹，政治真的残酷，在里面打滚的人，很多时候真的是过狗一样的生活…… 第55章 杜杰的成功!! 杜杰在雍州住了一个星期，这一次返程的时候他的心情不错，因为电厂三期的项目终于有眉目了。 找到了症结之后，杜杰再办事就有的放矢了，省委李康书记刚刚视察了沙州，沙州现在从上到下都在认真学习贯彻省委李康书记调研沙州的重要讲话。 李康书记讲的最重要的一句话是：“沙州要敢为天下先！” 杜杰就把这一句话发挥，什么叫敢为天下先？那就是沙州作为湘南省的能源中心的地位不动摇，大宋集团既然在沙州投资有疑虑，缺了毛屠夫，沙州也不能吃带毛的猪，杜杰开始积极筹备接触山煤集团。 山煤是国家龙头级别的煤炭企业，这几年煤炭企业正在大踏步的进军电力行业，因为煤炭产能过剩，企业压力大，如果能够投资电力，就可以转煤为电，提升企业的核心竞争力。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如果有省委支持，山煤今天对湘南的能源投资绝对感兴趣，所以杜杰这里一动，大宋那边就急了！ 大宋的总经理万宏宝亲自和杜杰谈判，这一次谈判杜杰就把自己匪气的一面拿了出来，他根本不绕弯子，直接摊牌，指出大宋真正的目标是要投资江州，在这种背景下，沙州不可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杜杰道：“我们沙州是湘南省的传统工业重镇，承载了湘南六千万人民的感情！在如今湘南大雍州的战略下，沙州将成为湘南的能源保障，这是全省的战略！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大宋集团必须要紧跟省委和省政府相关部署，认认真真，扎扎实实的推进项目，让项目顺利落地沙州！” 万宏宝直接懵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沙州竟然洞悉了他们的商业机密，他们的想法是不得罪沙州，但是把项目投到更有利的江州，这样一来以后集团还是能保障他们在湘南各市州的利益。 现在杜杰直接摊牌，把他们的动向掌握了，这就很被动了。 万宏宝直接问杜杰，道： “杜市长，你刚才讲的这个能源中心的战略，这不是省委的规划吧？我怎么没有听说沙州将成为湘南的能源中心？” 杜杰心中嘿嘿的笑，这当然不是省委的规划，而是唐宜在沙州常委会上用来忽悠人的说法！但是就是这个说法，硬是被沙州的一众常委和唬住了，这其中包括杜杰。 仔细想一想很有道理啊，把沙州的发展和省里的规划结合起来，借助省城雍州的发展来推动沙州的发展，这是绝好的思路啊！ 但是这真不是省委的规划，不过此时此刻，杜杰的匪气又犯了，他道： “万总啊万总，你们在湘南投资做生意，怎么就吃不透省领导的精神？这一次你跟随李书记到沙州，看到的信号还不明显吗？ 沙州就是未来湘南的工业中心和能源中心，这个调子已经定下来了！文字性的东西很快就会出来，这个时候我们沙州正在深入学习李康书记到沙州视察的重要讲话。 这个讲话学习之后，省里的规划就能出来！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做生意就一定要先知先觉，你们大宋如果落后一步，保不准就让竞争对手抢先，到那个时候，湘南的这一片天你们还能不能完全罩住？” 杜杰来了第二次摊牌，就只差说他准备去找其他企业合作去了。 万宏宝是大宋湘南公司刚刚提拔的总经理，走马上任的时间还不长呢，过湘南这一边是憋着劲儿想干出成绩来的！现在这事儿如果处理不好，成绩啥的先撇一边，他把地方政府给得罪了，以后能有好果子吃？ 杜杰办事情有一套，他最厉害的一点就是不按套路出牌，眼看万宏宝陷入被动了，万总肯定要安抚了，当即拍胸脯表态，说一定优先考虑沙州云云。 杜杰可不吃他这一套，还说万总之前的承诺现在看来是空头承诺，他需要大宋总部那边的老总表态才行！或者说他自己干脆去京城跑一趟，拜访一下京城的老总。 杜杰这一招就要了万宏宝的命了，他现在在湘南根基并不稳当，如果杜杰真跑到集团总部搞个大闹天宫，万宏宝这个位子还能不能坐稳？肯定没有办法坐稳了嘛！ 没有办法，万宏宝只能同意起草合作备忘录，杜杰回去立马就准备，大宋集团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内完成项目的实地考察，可行性评估！ 其实这些东西之前就做过了，像这种国家层面的大项目，这都不是一个月两个月定的项目，电厂项目提前五年就开始选址。 在湘南一共选了四个址，所以是四个市竞争的局面，能够走到现在的都相当于是进了决赛了，条件什么的都评估完成了。 所以最后的评估也就是个过场，但是这个流程必须走，万宏宝私底下甚至跟杜杰给了承诺，如果项目没有办法落地，他就离开湘南，不在湘南干了。 两人沟通到了这一步，项目落地至少八成以上了，杜杰一路上都不断的感叹，还是要读书，还是知识分子牛逼！ 尽管他不愿意，但是他也得承认唐宜在这个项目上发挥了十分关键的作用，要不然杜杰当初可能还回不过神来。 其他的市州跑项目，都是市委牵头，全市配合，到了沙州这里没有办法，只能杜杰牵头，他一个人思虑难免没有那么周祥，唐宜的介入可以说时机正好。 关键是唐宜成立了一个工作小组，替项目解决了实际问题之后，他迅速就退了，杜杰还是全权负责项目，他的很多意图和想法并没有被干扰，这一点是杜杰比较满意的地方。 “人和人之间不能比较啊，一比较就发现差距特别的大！这个唐书记有点意思！”杜杰在省城和几个老哥们喝酒的时候，下意识流露出了自己的态度。 他在沙州没有当上市委书记内心一直耿耿，很多人劝他离开沙州，到雍州海阔天空，但是他心中还是舍不得这一方沃土！！ 第56章 两会召开!! 杜杰从雍州回来带回了喜讯，皆大欢喜，唐宜亲自打电话向他表示的祝贺，两人在电话里面聊了十多分钟。 气氛比较融洽，两人开始是聊项目，但是话题迅速转移到下一阶段工作重点，2004年马上年底了，年底是工作最忙的时候，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两会工作，今年两会选举任务重， 能不能把两会开好，这是唐宜履新之后重大的政治考验。 “杜市长，这个工作你要压实下去，对面临选举的同志，必须让他们到人大走一走，看一看，你要亲自带队过去，码头不拜，回头一旦选举上面出了洋相，这就是我们沙州全市的洋相！” 共和国的体制下，人大选举工作，体制外的人常常觉得是走过场，其实对体制内的人来说，这件事是非常大的事情。 首先，人大选举出现问题的例子比比皆是，一旦出问题那就是大事，这是典型党委不作为，组织意图得不到贯彻，书记就是第一责任人。 当下沙州的环境矛盾不至于激化到那种程度，但是市长、副市长还有其他主要单位一把手能否高票当选，这也是非常重要的指标。 假如某个副市长在选举中被投反对票多，这个副市长以后在工作上面肯定就会面临很多质疑，而作为同一级的党委和政府，也会因此感受到压力。 沙州这个盘子唐宜是班长，十几个常委都是关系紧密的同学，而政府的副市长和人大、政协这些厅级干部也都是拱卫在党委周围，大家一起构成的一个大家庭。 这个大家庭中任何一个成员出状况，对唐宜这个班长来说都是不能逃避的责任，这就是为什么市委书记权力大的原因，权力大就意味着责任大。 安排杜杰跑人大，提前拜码头不是唐宜的心血来潮，杜杰在沙州工作这么多年成绩卓着，但是在政治上他一直都是个矮个子。 尤其是对权力的理解和运用，杜杰存在明显的短板，沙州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团结，另外就是有团团伙伙的毛病。 杜杰对跟在自己身边的人的确是高看一眼，仗义疏财，义薄云天！但是对不支持他的人，或者说对他持反对态度的人，他动手也是一点也不含糊。 权力的平衡没有把握好，就导致存在很多的矛盾，矛盾最集中的地方就是政协这一边。 因为但凡是杜杰看得不爽的，这些人又不能随便处理的，就都想办法塞到政协的委办里面去了，所以很多人开玩笑，说沙州市政协里面人才济济。 现在两会召开在即，唐宜就亲自去政协，政协主席易先东是前任的市纪委书记调任，在沙州属于比较有影响力的干部，在座谈的时候他就讲： “今天很高兴唐书记能来我们政协调研视察！我代表政协的全体包括我们二百多名政协委员对书记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根据我们政协内部的调研情况，全市委员对唐宜书记领导下的沙州党委政府都寄予了最高的期待，我们都坚信，沙州的春天来了……” 易先东这个讲话很有意思，领导干部的讲话不能只看表面，而是要认真的品咂其内涵。 他说沙州的春天来了，潜台词就是之前是冬天，唐宜没来的时候，是杜杰代替书记职务，沙州的党政大权都是杜杰说了算。 另外一个潜台词，既然春天来了，那唐书记是不是要有所行动，是不是给我们有些同志昭雪平反一下？易先东反正年龄快到岗了，这辈子当政协主席便到顶了。 政协这一届工作干完，他就正式退休，所以他没有什么话不敢讲的！ 唐宜也听得明白，他讲话的时候道： “各位政协的同志们！今天我来政协机关和你们座谈主要是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马上就是两会了，我们机关的同志要忙起来了，我希望这一次政协大会，在易主席的带领之下，我们沙州能开成一次空前成功和胜利的大会，我今天过来就是看望和慰问大家！ 第二个意思，我们政协人才云集，在未来我们沙州的社会发展和经济发展中，政协的同志们要勇于担当，要随时做好挑担子的准备。我们以后用人， 不看出身，不看背景，主要看能力，看态度！ 沙州的干部队伍建设能不能出现风清气正的新局面，我想同志们都可以拭目以待，我唐某人对此持乐观态度！” 唐宜这话一讲，下面掌声雷动，唐宜和易先东两人你来我往，在大会上属于高手过招。 大会之后，唐宜单独和易先东为首的政协班子座谈，这个环境就轻松很多了！ 沙州政协和沙州人大的机关就隔一道墙，两栋大楼的样式格局都差不多，坐在易先东的办公室，能够看到对面人大的同事办公。 唐宜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们前期工作做得不扎实，我来政协了，不去人大能说过去吗？” 王剑飞道：“人大您肯定也去，但是先来政协，仅此一点政协的同志们都特别感动！” 唐宜笑了笑，没有深究，他道： “待会儿你要把人记住，不要事情一过，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王剑飞立刻警觉，他拿出了纸笔就跟在唐宜的身边。 座谈的时候，易先东就一个个给唐宜介绍政协的委办主任和副主任，政协的架构中，委办主任都是正处级干部，而且是正处级实职，和县委书记是平级对等的。 当然，权力和影响力完全不能同日而语，这就是官场的微妙，唐宜让王剑飞把人记住，肯定就是要记住这里面一些重点面孔。 王剑飞印象深刻的有三个人，一个是文史委主任邓华平 ，提案委主任伍学法和学习委主任覃先志。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三个人都当过下面区县或者局的一把手，另外一点，这三个人都很年轻，都在50岁左右，这正是处级干部的当打之年。 这其中邓华平最年轻，只有48岁，他这么年轻能干文史委主任，其实很不容易。 第57章 要动人事了? 政协文史委很多人都不了解，其实这个机构一把手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因为文史委的主要工作是征集和撰写文史资料?，组织政协委员及其所联系的社会各界人士撰写“三亲”史料，所谓“三亲”就是亲历、亲见、亲闻的史料，这是有历史责任在肩的工作。 这个位置权力不大，但是干这个位置的人必须要能镇住一方的文化人，另外还要被组织认可和信任，王剑飞和邓华平认识得比较早。 邓华平是在广河县担任县长和杜杰顶了牛，当时应该是和“昌河帮”某个领导闹了矛盾，难以调和，最后从广河县就调任市文联主席。 邓华平在文联把沙州文化事业搞得轰轰烈烈，他自己会写字，干三年文联主席，把自己干成了中书协的会员，市里的几个文学刊物，市里的剧团都被他推向市场，把一帮文化产业搞活了。 文化人厉害的地方就体现出来了，当初邓华平在广河县被停职免职的事情就重新被挖掘了出来，这帮人写文章，搞舆论，搞得杜杰心急火燎。 当时詹长生担任市委书记，詹书记也想利用这件事做文章，一度还搞出了很多事情出来。 最后的结果胳膊没有拧过大腿，邓华平调到了政协文史委担任主任来了。 唐宜书记政协之行之后，还没有来得去人大，小道消息就出来了，全市都传说唐宜书记可能要动市里的人事了。 这个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说什么唐宜书记刚刚履新沙州，当时就动了一次人事，但是那一次是全市区县班子调整，那一次调整其实是遂了杜杰的意，老杜成为最大赢家。 如今唐宜书记已经站稳脚跟了，这一次调整主要是针对市机关和部委办以及市直单位，这一次的调整是唐宜履新之后第一次贯彻书记意志，所以意义十分重大。 所谓空穴不来风，既然有消息传出来了，那这件事肯定事出有因。 懂政治的人都清楚，组织在释放消息，就意味着该活动的想挪位置的现在都可以开始动作了，这样的感觉最明显的就是王剑飞了。 王剑飞的电话忽然多起来，那肯定都是组各种局的人，要不就是打探消息，要不就是想在书记面前表现希望王剑飞提供方便的。 如今王剑飞也有经验了，对这些人的要求他都不直接拒绝，就是一个“拖”字诀。 在市委机关工作和当记者不一样，当记者属于自己的工作必须处理好，要不然必然出问题，但是当秘书则是他面临的大部分问题都是处理不好的。 这种情况很多问题不处理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能否“拖”住是考验秘书能力的关键。 当然不能所有人都拖，对有些人王剑飞则会“网开一面”。这些人都是进入了唐宜书记视野的，比如电视台书记和副台长苏洪。 比如去政协调研视察，唐宜让王剑飞记住的三个政协委办主任文史委主任邓华平 ，提案委主任伍学法和学习委主任覃先志。 这三个人中，覃先志长期在医卫战线工作，当过市第一人民医院党组书记，那个年代党组书记属于二把手，覃先志在人医有很多逸闻。 主要的轶事就是覃先志好色，他去人医狠抓风纪，尤其是抓正确佩戴工作牌！经常美女护士的工作牌佩戴不规范，他都亲自给人家扶正。 护士胸牌挂在胸前，覃先志这是要干什么？后来好像是女护士受不了骚扰，搞了举报，覃先志就被调整出了人医，进了政协之后干了学习委主任。 王剑飞为什么对此印象深刻呢？因为当时他正追着人医搞新闻拍摄，搞宣传素材，人医宣传部一帮小年轻个个咬牙切齿，说覃先志不是个东西，又说人医现在没法混，好白菜都被猪拱。 提案委主任伍学法王剑飞也早就认识，他是政法系统的干部，当过司法局副局长和局长，他是跟郭秀清斗法失败，被排挤到政协干了提案委主任。 因为王剑飞的安排，这几个人都和唐宜单独有见面，这一来，这些人能不能被唐宜看中先不论，王剑飞的压力一下就来了！ 如果之前有找王剑飞是试探，那现在看到有人在前面得到了机会，那这些人就特别紧迫疯狂了。 这其中让王剑飞最意外的人是汤启功，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我知道你现在很忙，找你的人很多！但是你不管多忙，我请你吃饭你要给个面子，能不能抽出时间？” 王剑飞道：“汤哥，咱们兄弟之间有必要这么搞吗？你是不是也想见一见唐书记，我给你安排！” 汤启功道： “我不见唐书记，我几斤几两自己的清楚，我干个老干局副局长，我还指望唐书记给我把位子搞正吗？不可能的嘛！” “我就是单纯要请吃顿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汤启功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王剑飞还怎么拒绝嘛！ 结果王剑飞去赴宴，竟然看到了电视台的一把手贺吉武，看到了老贺，王剑飞恨不得给汤启功一个嘴巴子，你老哥跟谁拉皮条不好，怎么就跟贺吉武搞到一起呢？ 但是这一点王剑飞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不管怎么样，王剑飞是从电视台出来的！出了单位，以前的单位的事情就不能说不好。 因为骂老单位不好，其实也就是给自己掉价，官场都是花花轿子人人抬，王剑飞哪怕是恶心，那他跟贺吉武见面也不能直接翻脸。 贺吉武也不是城府深的人，当年他在电视台整王剑飞的时候， 那副嘴脸王剑飞真的太印象深刻了。 他很庆幸贺吉武是人类，如果是畜生，王剑飞真担心被这家伙咬一口，这一点也不夸张。 但是今天贺吉武满脸堆笑，就是一朵菊花的样子，跟王剑飞讲，说他一直就想约一约剑飞，这一次老汤能约上，他真是太高兴了。 然后就把王剑飞吹上了天，说王剑飞是电视台的大骄傲，整个电视台都因为王剑飞受益良多…… 第58章 博弈的微妙!! 我们身边每个人都是演员，当我们有足够的实力，或者你能给别人足够的利益，他们就能演得很认真。 贺吉武现在演得多么认真？ 说到王剑飞和贺吉武之间的矛盾，不能单方面说贺吉武对王剑飞各种歇斯底里的打压，王剑飞受到了打压之后的反击也很犀利，是真捅过贺吉武的肺管子。 贺吉武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因为男女关系犯过错误，王剑飞就写了一篇文章《山村猪事》，这篇文章的主角有两个特征，一个是说话是夹舌头，跟贺吉武神似。 另外一点就是主角好人妻，贺吉武也有这爱好，王剑飞还在文章里让主角说了一句经典的话：“别人的老婆是最好的春药！”，这一句话成了沙州人口中的经典句子。 这篇文章写得生动，市刊、省刊都上了，最后还上了《小说选刊》，沙州看的人特别多，只要看过这小说的人，都能联想到贺吉武。 王剑飞在小说中还有特别露骨的提醒，比如主角名字叫“何继武”，这不就是贺吉武的谐音？情节里面，王剑飞写到主角喝洗脚水，在田埂上约会遭蛇咬，这都是当年贺吉武闹的一些笑话。 反正这文章写出来，贺吉武肺管子就被王剑飞捅了，两人成了势不两立的关系。 现在，在一个酒桌上，所谓势不两立都不提了，贺吉武的胸怀和格局该有多么了不起？ 王剑飞反正还是别扭难受，让他帮贺吉武仕途铺路，他没有办法做到心甘情愿。 但是贺吉武脸皮这么厚，又有汤启功在一起，王剑飞也不能拒绝，他甚至还不能跟别人讲这些东西，尤其是跟唐宜。 最终，王剑飞还是见了唐宜，跟他讲能不能安排贺吉武跟他汇报一次工作。 唐宜道：“电视台究竟谁做主？苏洪能不能做主？” 王剑飞道：“贺吉武是一把手！单位都是一把手做主！” “那你让他吃午饭之前过来！”，唐宜见了贺吉武，王剑飞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他心中清楚，并不是说唐宜见过的人，都能被组织选拔任用。 唐宜用人非常慎重，谈话只是一个开端，关键干部的选拔任用，是要经历重重考验的，贺吉武难过关。 最新的常委会的会议议程出来了，这一次常委会主要讨论两件事，第一件事是确定人大会和政协会的时间以及相关会议程序，第二件事就是研究部委办部分干部的调整问题。 在这个议程出来之前，省委组织部已经公示了新一期拟任副厅级干部的人员名单，在这个名单上面沙州又有两个人在列。 一个是澧河区委书记赵承刚，另外一人则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魏成龙，魏成龙要动了，那组织部常务的位置就空缺了出来，显然这个人选在常委会上应该就要定下来。 另外，政法委有个副书记的位子一直空缺，之前杜杰主持工作的时候就做了一个方案出来，但是这个方案没有被郭秀清认同，到目前为止这个位置也一直空着。 现在唐宜履新这么久了，又明确提出了要调整部委的干部，政法委这个位子肯定不能再空着了。 另外还有宣传部，统战部，纪委，这一调整就是整个党委系统的一次洗牌，很显然唐宜书记的目标非常明确，他决定在两会前就把这一次洗牌工作完成。 这个时机很巧妙，因为两会之前政府的压力最大，像政府的两个常委杜杰和陈辉，他们很难干预到市委部委的干部调整，唐宜等于把他们排除在外面了。 为了达到这个效果，唐宜之前已经做了很多的铺垫，包括在政府的多方面工作上面给了杜杰大力的支持，来而不往非礼也，唐宜把工作做到了前面，现在他要动党委内部的人事，时机显然已经成熟了。 党委各部门的主要领导这几天频繁过来向唐宜书记汇报工作，看得出来，大家的内心都不平静，因为此时此刻，需要他们明确态度的时候到了。 组织部长唐建平现在就非常纠结，因为现在的大势很清楚，唐宜履新沙州之后渐渐站稳了脚跟，一把手的意志谁能推翻？ 但是唐建平觉得自己努力这么多年，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不容易，他自己的利益也难以退让！这里面的分寸把握太难了，稍微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 人事调整，唐建平如今要拿方案，这个方案怎么拿？ 唐建平既要保障自己的利益，又要契合书记的意图，另外还要平衡好市委内部各部门的关系，这是三只鸡蛋上面跳舞。 他去找副书记秦海汇报工作，想着看能不能跟秦海抱团取暖，结果秦海拽着他一起再去见唐宜。 唐宜手捧茶杯，道： “组织人事问题是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老秦，建平，你们是沙州的老人，这个问题关键你们二位要把好关！这一次我们部委干部的调整，一定要把精干的力量充实进来。 我们沙州的经济社会要发展，第一个要干的工作就是加强干部队伍建设，我打个比方，现在我们政法委缺一个常务副书记，建平，你推荐一个人选？” 唐建平瞥了一眼秦海，道： “我推荐伍学法同志，他以前干过司法局局长，能力比较强……” 唐建平忽然想到，伍学法和秦海的关系好像一直都走得比较近，属于秦海的人！郭秀清和秦海一直有一些矛盾，可能和伍学法有关联。 唐宜这一次单独和伍学法谈过话，他是要用伍学法吗？ 唐建平自己推荐了这个人之后他才想明白，唐宜用谁或者不用谁，可能最关键的考量还是常委内部的权力要有新的平衡。 杜杰之前掌控大局依托的是什么？就是依托他对其他常委的掌握，比如徐彩华就一直绑死杜杰，郭秀清也是一样。 而现在唐宜要打破这样的平衡，势必要推一把秦海？ 唐建平一下明白了，他也苦某些人久矣，一直没有机会而已，现在是不是机会？ 唐宜道：“伍学法我跟他谈过话，我同意这个人选！对了，你们组织部魏副部长提拔了，也出缺了，他的继任人选你们也要认真考虑清楚，争取快点出方案……” 第59章 能否自己体面? 官场博弈的精彩，王剑飞现在真的感同身受，而唐宜书记在政治斗争艺术上的精巧拿捏，也让王剑飞佩服到极点。 现在市委的形势比较明朗，唐宜书记给秦海，唐建平还有宣传部长覃建波三个人充分的尊重，不仅能让他们各自的利益得到保障，而且很有可能还能让他们更进一步。 同时，政法委书记郭秀清，秘书长徐彩华则是被压制对象，纪委书记陈中达唐宜给予的是一种比较微妙的态度，应该是等陈书记自己选择，唐宜这一边表现得不急不躁。 马上的人事调整方案需要唐建平来拿，但是用人这一块，秦海、覃建波、唐建平他们自己的人肯定都能给合适的位子，但是不是都能用呢？唐宜又会给予一定的提示。 比如政协这边筛选出来的三个干部，伍学法一直紧跟秦海，秦海为了他和郭秀清都还生了龃龉，这个人能用。另外两个人可能就要待定。 这就是官场的现实，在官场上混，上面一定要有人就是这个道理，《西游记》里面有背景的妖怪都被接走，没有背景的妖怪都被乱棒打死，这其实就揭露了现实世界的官场。 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人选这是个比较关键的位置，唐建平肯定是希望能贯彻自己的意志，但是这里面唐宜书记也给他划了线。 唐宜书记在和唐建平谈话之后第二天就视察市委党校，在市委党校和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党校校长周泽华谈了话，而且亲切接见了党校班子成员。 这个活动由市委副秘书长田登科陪同，唐宜书记在谈话中强调，党校一定要组织全市范围内的宣讲团，要深入贯彻中央和省委相关会议精神和主要领导讲话精神。 尤其是要认真学习李康书记在沙州视察的重要讲话，党校要冲在最前面，要真正的引导全市掀起一股加强政治理论学习的浪潮。 周泽华因此就进入到了组织的视线中，唐建平也明白唐宜的意思，组织部常务部长位置太重要，像魏成龙这种人绝对不能允许存在。 而周泽华是什么情况呢？ 周以前和秘书长徐彩华搭过班子，在当年搭班子的时候，两个人就是死对头，在下面斗得不可开交！周泽华在担任良山县县委书记之后，进入省委党校任校长，他是冲着提拔副厅去的。 但是到了党校之后，组织部常务让魏成龙占了先，周泽华相当于被挂起来，权力被大大的削弱。 如今周如果能接替魏成龙，从资历上面顺理成章，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关键是周不是杜杰一系的人，考虑到唐建平的利益，唐建平和周泽华的上下级关系一直都处理得不错。 不止是如此，通过周泽华的任用，唐建平一下就找到了自己权力运用的边界。 唐宜其实给了他很大的权力，唐建平的权力体现在平衡各种关系上面，在某个位置上究竟怎么确定人选，只要他能够领悟唐宜的意图，他的自主性其实蛮强。 说得更直接一点，只要唐建平和某些人划清界限，属于他组织部长的权力都能得到充分的尊重。 同样的道理也适合秦海和覃建波，比如在宣传部人员的调整上面，覃建波的意见能否得到尊重呢？从目前的情况来，是完全可以得到尊重的。 比如以前宣传口的邓华平，这一次他是被政协的易主席推出来了，他又得以和市委书记唐宜汇报工作，两人谈话也非常愉快。 但是他能不能被任用呢？邓华平蛮有经验，立刻去拜唐建平部长的码头，他也是通过老领导搭上了唐建平部长的关系，唐建平了解了邓华平的情况之后，觉得这个人才可以用。 他就跟覃建波协调，他明确讲： “老覃，我们两兄弟之间，有些话我不藏着掖着，唐宜书记这一次对部委人事进行调整，关键一点就是要保证市委对各部委的掌控！ 老涂肯定要动一动，其他的副部长可能也要动一动，所以老兄，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跟我讲，我们一起协调解决！” 覃建波道：“唐部长，不瞒你讲，我现在非常头疼的就是这个问题！市委的意志我坚决支持，但是我又担心工作的问题，宣传部这么大一摊子事儿，没有几个得力的人，我们的工作很难干出色！” 唐建平道： “我给你推荐一个人，邓华平你觉得合不合适？这个人安排过来之后，如果你觉得力量还不够，把贺吉武调过来当副部长，这样你的队伍应该就蛮有战斗力！” 覃建波思忖了良久，他问：“部长，这是不是书记的意思？” 唐建平道： “这纯粹是我个人的想法！要落实得书记点头，但是我相信你和我倘若是一条心，书记那边问题不会太大！” 覃建波暗叹一口气，他明白唐建平在态度上已经完全转向唐宜了，副书记秦海当下也被唐宜书记拿捏得死死的，在这种情况下，覃建波努力认真的配合才是最好的选择。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一定要自己学会体面，如果自己学不会体面，等到别人帮你体面，那就是最大的不体面！ 覃建波这边点头了，那最后就是政法委郭秀清。 郭秀清那边唐建平就帮他体面了，这也是唐宜默许的，只是像这样不体面的事情，唐宜作为一把手他肯定不会出面，所以这个锅得唐建平去帮着背。 唐建平在覃建波这里尝到了甜头了，对此他也喜闻乐见，这一次人事调整的方案做出来，唐建平心情特别的愉快。 他感觉自己在组织部长位子上待了这么些年，这一次才真正的享受到组织部长应有的权力，这一次调整的规模不大，但是他在很多地方都实现了自己的意志贯彻。 现在他觉得唐宜书记真的给沙州带来了新希望，因为在唐宜书记之前，不管谁主政沙州，他们的思维都相对狭隘，远远没有唐宜书记这么开阔，也没有这么有格局。 第60章 调整落地! 沙州新一批人事调整方案出炉，目前涉及到的主要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人选，组织部提的方案是由周泽华接替这个位置，另外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则由邓华平担任，电视台台长贺吉武调整担任宣传部副部长，电视台台长则由苏洪接替。政法委常务副书记人选也新鲜出炉，由伍学法出任常务副书记。 这个方案在市委酝酿之后上了常委会，在常委会上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因为这个方案敲定是三个人，唐宜、秦海和组织部长唐建平。 党委管人事的铁三角已经有了共识的事情，在常委会上很难不通过，甚至举手表决的情况都没有出现，因为与此同时上常委会的是关于人大政协两会的工作，杜杰和常务副市长王辉的关注点都在两会上面。 没有办法，杜杰的软肋就是人大和政协会，因为他在沙州一直是个有争议的人物，他个人魅力很强，干了很多好事和大事。 同样他得罪的人也多，他得罪的很多人都在人大和政协，怎么讲呢，杜杰的所谓铁兄弟未必跟他铁，但是他的敌人和仇人，那个个都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两会期间，杜杰都低调，当然暗中他还是有很多安排，以他的个性从来就不会认输认怂的，那些针对他的人，他暗中会时刻注意，回头一定要秋后算账的。 杜杰经常跟周围的人讲，他没有办法保证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喜欢他，但是他能保证他的敌人和对手都怕他！ 所以杜杰整人是很残酷的，他理解的只要自己足够强，那些个反对他，针对他的人就都是小浪花，根本不值一提，他的这一套坚持这么多年下来，到目前也没有出大问题。 这一次常委会开得很成功，市委决定人大政协会议定在2005年1月7日和8日分别开幕，为期四天，同时，市委决定常委会研究的相关人事问题迅速公示，然后相关人员迅速到位。 在常委会召开之后，省委新的任命下来了，省委任命沙州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任沙州市委常委，他以常委的身份继续兼任澧河区委书记，这个信号给得太明显了。 在唐宜时代，澧河区将会成为沙州经济发展最重要的支点，一把手进了常委，澧河区的发展势必要迎来前所未有的新局面。 而和赵承刚一同提拔副厅级的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魏成龙调离沙州，异地任职担任副市长去了。 这一番调整下来，沙州的人都看明白了，唐宜书记在省委有重要的影响力，无论是赵承刚进入常委还是魏成龙被调离，这背后肯定都是唐宜书记动用了自己的影响力。 魏成龙和杜杰勾肩搭背，徐彩华和魏成龙的关系也非常的紧密，徐甚至可以凭此在很多干部选拔任用工作上面直接给人某些承诺。 现在唐宜安排魏成龙调离，这就是釜底抽薪，而他能做到这一点，也足以说明他的实力。 王剑飞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唐宜书记在一点点的掌控局面，而这一次人事调整牵扯到了岗位不多，但是岗位都很关键。 通过这些岗位的调整和落实，唐宜书记一方面是加强自己的掌控力，另一方面他也是在给未来更大的人事调整做铺垫。 市委的人事问题就那么几个部门，关键岗位也就那么三五个，但是市直单位，这些局、委、办的单位可是上百个，一旦调整就是一盘大棋。 下一步肯定要对全市的局委办进行调整，有了这一次预演，下一次调整唐宜再要贯彻意志就容易多了。 因为唐建平和秦海现在都靠拢唐宜了，秦海是被迫靠拢，而唐建平则是尝到了甜头，感受到了紧跟唐宜书记好处多多，他有更大的抱负。 至于纪委书记陈中达，政法委书记郭秀清，宣传部部长覃建波这几个人，唐宜一定会继续施展手段，对他们实施各个击破，那不会影响大局。 …… 夜，碧岩湖畔，奇石斋。 这里是本土着名作家李亚夫的产业，亚夫先生和王剑飞算是忘年交，王剑飞创作小说就是师从亚夫先生。 但是李老师绝不称师父，对王剑飞的称呼一向都是“老弟”，他其实已经六十多岁，用他的话说，叫王剑飞一声老弟，也显得他年轻一些。 奇石斋是李亚夫积攒一辈子打造了一处世外桃源，地处碧岩湖边上，占地两三亩面积，里面收藏的都是亚夫现在几十年搜罗的各种奇石，奇石搭配兰花，很有格调的一个地方。 唐宜书记有很强的文人情结，喜欢结交文化人，王剑飞出于一种想帮一下李亚夫老师的心态，带唐宜来过几次奇石斋，一来二去，李亚夫和唐宜谈得竟然蛮投机。 王剑飞抓住时机就跟唐宜讲： “亚夫先生是个理想主义者，他一辈子爱石，爱书，为石头他搞了这个奇石斋，搭上了他和老伴一辈子的积蓄！爱书他就在城里开了一个晨曦书屋，卖书，读书免费，提供咖啡饮品和简餐！ 如今这个时代，纸质书销量江河日下，晨曦书屋完全就是为情怀买单，苦苦支撑，非常难熬！” 唐宜道：“那要支持啊！我们想办法支持一下嘛！” 有市委书记这句话，王剑飞回去就跟尚文荣汇报这事儿，尚文荣道：“我们办公厅反正要发福利，我们就一人一张五百元的书卡嘛！” 王剑飞一下就给李亚夫办了几万块钱的书卡，李亚夫非常高兴，要请王剑飞吃饭： “剑飞老弟，蒋公当年就讲，结人要在其未发迹之时，我李亚夫就学老蒋，在你不怎么得志的时候就结交了你！ 你现在一跃入龙门，我的福利立马就来了！你们办公厅开了书卡，以后但凡是想要巴结唐书记的，我都可以给他们指路，让他们开书卡。 这样一来，我这个晨曦书屋不就盘活了吗？” 李亚夫说完哈哈大笑，说不出的豁达洒脱，王剑飞把这事儿跟唐宜一讲。 唐宜道：“亚夫老师能看透人情世故，却依旧能谨守赤子之心，这尤其难能可贵……” 第61章 男人的错!! 说到了李亚夫先生的奇石斋，今天晚上奇石斋这边，王剑飞却不是安排唐宜和李亚夫见面。 唐宜想和伍学法找个地方喝一杯茶，估计也是聊一些事情，在家里聊不是那么方便，因为唐宜住在市委三号院子，市委人多眼杂，有些情况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王剑飞觉得奇石斋好，反正他有钥匙，晚上亚夫先生也都回家休息了，他就在这里烧茶待客了。 伍学法过来之后欲言又止，王剑飞便道： “书记，您和伍书记聊，我去欣赏一下亚夫先生的奇石！” 王剑飞走了，唐宜端起茶杯，道：“学法，目前是个什么情况？政法工作现在很薄弱，你过去之后不必急于动作，关键是要找到症结，找到了问题之后，再针对问题想办法，这样事半功倍！” 伍学法道： “书记，现在有个很重要的情况！郭秀清跟一个叫柳乐琴的女律师关系搞得不明不白，现在这个柳律师黏上郭秀清了，要郭秀清离婚，闹得很凶！ 目前这个盖子还暂时捂住的，但是可能捂不住，这事儿如果爆出来那可了不得，绝对会成为沙州最劲爆的社会新闻！” 唐宜皱了皱眉头，他的面色很平静，并没有任何的惊讶或者意外。 伍学法本来说得眉飞色舞，但是看到唐宜的反应平淡，他立刻刹车不讲了。 唐宜道：“学法，不管你这个消息是从哪里来的！我跟你讲，我们做事情一定要走正路，郭秀清自己如果没有走正路，造成的恶劣的后果，那是他咎由自取！ 但是站在你的立场上，切忌把这样的事情当成机会！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郭秀清一旦处理不好，他自己丢脸是小事，关键是我们整个沙州班子都要跟着丢脸。 老百姓怎么看我们的领导干部？所以这件事你给我通报了，我知道了，就到此为止！” 伍学法凛然道：“是的，书记！我一定谨记您的教诲！” 他顿了顿，道：“书记，我觉得有人可能要在这里面做文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唐宜道：“嗯！这些工作你要把握好！第一，马上两会期间，各条战线都要绷紧弦，政法战线尤其重要！回头你和秘书长协调一下，我就这两天要到你们那边去看一看，然后到公安局、检察院、法院都要看一看……” 伍学法心领神会，他感觉自己的劲头儿一下就足了！ 他老伍等这一天太久了，当初他被郭秀清排挤，不得已进入政协的时候，他真的心如死灰，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在仕途上可能都难以翻身了。 在政协工作的这几年，他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工作上，因为政协的工作其实就是混吃等死，他大量的时间都在梳理自己的过去。 他把自己过去的得失进行了详细的总结，并且还给自己做了一个计划书，那就是他要重新杀回政法系统，他怎么做？ 现在机会来了，所以他不会平庸！ 唐宜跟他讲的一定要行正路，他觉得书记说得对，很有道理！ 但是他觉得正人用邪法，邪法亦正，只要目的是积极正确的，用什么办法有那么多讲究吗？郭秀清这家伙就喜欢玩阴的，要不然当初他凭什么往上爬？ 所以伍学法见了唐宜之后，他更有底了，回去之后，第二天上班，他第一时间就去郭秀清的办公室。 老郭跟他是老对手了，伍学法到政法委来，实际上就是老郭的眼中钉，肉中刺，唐宜敢于把这颗钉子扎进来，是不是对老郭的情况就已经有了某种预判？ 郭秀清没有之前的那股子霸道了，见到伍学法，他道： “学法，什么事情？” 伍法学道：“书记，两会在即，市委那边联系，说是唐书记要视察各条战线，我们政法战线首当其冲！今天我准备跟秘书长确定日程呢！” 郭秀清脸色明显变了，他强自镇定道： “学法，这事儿你全权去办，一切确定好了给我通报就行！” 伍学法笑了笑，忽然凑到郭秀清的面前： “书记，还有一件事跟您汇报，唐书记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你的事情他知道，你务必要自己把事情处理好。如果能处理好，事情就是小事，如果处理不好，那就是天大的事儿……” 郭秀清一下站起身来，豁然道： “伍学法，你胡说八道一些什么？你……” 伍学法皮笑肉不笑的道：“书记，隔墙有耳，冷静，冷静！你我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您倘若有什么吩咐安排，我立马去办，一定给您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郭秀清盯着伍学法，渐渐冷静下来，道： “学法啊，你这么讲就是对的！你我之前有矛盾，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你初来乍到，政法工作的人和事可能已经有演变了，你要迅速进入角色也不容易！” 伍学法道： “所以需要书记您给我大力支持！如今这个局面您应该清楚，有小人要害你，我姓伍的不会答应！唐书记肯定也不会答应，男人嘛，偶尔风流一下不算什么事儿。 但是偏偏有人就拿这种事儿做文章，对这些小人，我们不能不防！” 郭秀清颓然坐下，伍学法什么都知道，不仅知道他的事情，还知道目前郭秀清面临的难题。 柳律师以死相逼要跟他结婚，郭秀清在这时候能离婚？这个事情太大了，郭秀清什么手段都想过，但是没有一个手段他敢用，因为柳乐琴敢这么做，是因为她背后有人。 伍学法也没有过多刺激郭秀清，点到即止，出去之后他就给徐彩华打电话，确认唐书记巡视政法系统相关的日程问题。 而这个时间没有过多久，郭秀清也抓起了电话，他反复思忖之后，给徐彩华去了一个电话。 “秘书长，老郭想请你喝一杯，你不管多忙，都一定要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老郭恭候您！”郭秀清这段话讲得很艰难。 第62章 绝妙主意!! 徐彩华是顶级聪明的人，他被称为万花筒，在沙州政坛声名显赫。 他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包括郭秀清如今碰到了难题，徐彩华跟郭秀清很感叹的说： “这是咱们兄弟一次很迟的谈话，很多问题看上去困难，但是真要解决容易……” 郭秀清一直观察徐彩华，最近市委发生了很多事情，正常情况徐彩华应该是受到了打击，但是从徐彩华的谈吐和举止来看，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他还是这么自信，还是这么健谈，还是这么睿智。 郭秀清试探的道： “老徐，唐书记上任之后动作很大，你们是不是感受到了工作上的压力了？” 徐彩华心中冷笑，他上一次主动找郭秀清，郭秀清牛逼轰轰，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如今态度怎么就变了呢？ 他跟郭秀清讲： “郭书记，大海有潮起潮落，人生也有波澜起伏，我们平常心面对！我知道外面很多人说我徐彩华的坏话，说我搞什么帮派，手伸长了，估计郭书记也这么认为。 我现在明确的驳斥这些说法是胡说八道！我们沙州这么大一摊子事情，从詹书记那个时候以来，内内外外，上上下下，有多少事情让我去操心？ 有时候不是我自己去揽事情，而是大部分时候，事情主动找上门了，要办事不容易，没有方方面面的关系，不把码头拜好，事情能办成？ 现在唐宜书记来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唐书记有什么想法，我们积极配合，郭书记上一次给我教诲，让我必须服务好唐宜书记，这一点我牢记在心！” 徐彩华这番话说得很自然，听上去给人的感觉就天经地义，郭秀清暗暗点头，对这个人还是有点佩服。 官场之上要能屈能伸，能上能下，徐彩华对此理解领悟非常深刻。 现实也的确如此，徐彩华的所谓“老虾会”，这一次基本上被清缴得差不多了，但是在徐彩华这里看不到有任何的沮丧或者挫折。 他依旧精神饱满，工作依旧兢兢业业，这一点一般的人能做得到？ 郭秀清本来想着徐彩华可能会有很多诉求，那样他和徐之间就能完成某些利益的交换，结果徐彩华根本就没有诉求，郭秀清有求于人，他拿什么筹码呢？ 徐彩华反过来跟郭秀清讲，让他宽心！官场之上，谁都当不了一辈子的官，很多人在当官的时候风风光光，一旦下台了就是人走茶凉。 他道： “所以郭书记，我的理解就是我们在位子上的时候一定要多结善缘，多做善事，这样我们将来才会少一些失落！如若不然，我们孽缘结多了，因果福报怕就不能太好！” 郭秀清脸色变了变，如果是平常，徐彩华这么讲话他就直接撂挑子了，他一直不怎么瞧得起徐彩华，徐彩华干市委秘书长，说得不好听一点，那都是要仰别人鼻息的工作。 而他郭秀清担任政法委书记，公检法这一片地方都是他说了算，徐彩华凭什么跟他平起平坐？ 至于徐彩华长袖善舞，在他看来那都是空中楼阁，自己没有班底根基，在别人的根基上建房子，这不是笑话吗？ 但是今天郭秀清不能不忍，因为现在他遇到了天大的麻烦，而且这个麻烦被唐宜掌握了。 唐宜给他的警告很明确，就是要他自己抹平，如果这事儿抹不平，他就要承担后果，这个后果是郭秀清能承担的了的吗？ 被逼无奈，他今天找徐彩华，所以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他都得忍！ 不仅要忍，他还要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因为他需要徐彩华给他解决。 这个话题怎么讲？他只能讲：“秘书长！我这边遇到一些特殊情况，一个叫柳乐琴的律师，现在要给我惹麻烦！这个情况有点棘手，还希望秘书长能给一点好建议……” 徐彩华愣了一下，凑到他面前： “郭书记，这个柳乐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我问你一句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有决心跟这个女人厮守一生？” “卧槽！” 郭秀清骂娘的心都有，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儿，只要不是夫妻关系，大多数情况男人也就是想玩一玩而已，怎么可能当真？ 现在关键是这个女人当真了，说自己肚子里有了郭秀清的种，以死相逼，逼着郭秀清离婚娶她，而且已经闹出了一点风声来。 如果这事儿再闹下去，那就完蛋了！ 如果不是十万火急，郭秀清会病急乱投医找徐彩华？ 徐彩华看郭秀清的样子，嘿嘿一笑，道： “郭书记我明白了！那这事儿解决起来也不难，你的兄弟秀东条件这么好，目前也没有找对象，回头我安排一下，把柳律师跟他撮合成一对！ 这样一来，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到时候你们兄弟之间有什么问题也能沟通！ 我相信秀东能理解这件事，毕竟你们郭家你是顶梁柱，你如果出了问题，郭家的天都要塌，秀东也得遭牵连……” 徐彩华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硬是给郭秀清拿了一个方案出来。 郭秀清听了之后脸都绿了，觉得徐彩华简直是荒唐，这是搞什么名堂？他的女人自己哪怕不要了，怎么能给自己的堂弟呢？这不是乱了伦常吗？ 但是徐彩华给他一分析，他再仔细一琢磨，又觉得可行，郭秀东现在要求进步，在仕途上郭秀清能够给他很大的助力，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完全可以来一次利益交换嘛！ 让郭秀东和柳乐琴假结婚也不是不可以，为此付出一点代价算什么？关键是郭秀清只有一个女儿，做梦都想有个儿子，如果柳乐琴这边能有个儿子，他郭秀清就有后人了，这是拿权力都换不来的东西呢！ 现在郭秀清还有一个难点，就是这么荒诞的一件事，怎么去操作？ 徐彩华很有把握的道： “郭书记，柳乐琴这边我能想到办法！我负责安排人做他的工作，但是秀东那边你要自己去说，只要秀东能点头，这事儿就一定能成……” 第63章 石头落地? 唐宜巡视政法工作，郭秀清全程陪同，见了徐彩华之后，他的心神稳定了很多，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他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唐宜书记想看的公检法三方面的工作安排和部署，政法委都高度重视，方方面面的工作都准备得很扎实，为这一次两会期间的稳定确实是下了真功夫。 唐宜在政法班子会上表扬了市政法工作的成绩，他道： “政法工作是我们当下最重要的工作，我们沙州因为历史原因，社会矛盾一定比较尖锐，我们政法工作的担子比较重！ 尤其是两会期间，实话讲我作为新任书记，初来乍到，内心还是比较忐忑的！因为我不愿意刚来上任，两会就出幺蛾子……” 唐宜很平易近人，他这几句话一讲，下面都笑起来。 唐宜继续道：“今天我来政法委巡视，看到大家准备这么充分，工作状态这么好，精神这么饱满，我非常高兴！我们公安战线的同志都在坚守岗位，我们法院，检察院的同志，也都绷紧了弦，这很好！我坚信有你们的努力工作，这一次我们的两会会圆满成功……” 唐宜讲到这里，语气放缓，但是言辞却更严肃： “但是……” 他说出“但是”二字，那肯定就有内容，果然，唐宜继续道： “我这里还是说一点！两会期间，我们遵照的原则不会变，那就是谁出问题谁负责，哪个部门和单位出问题，哪个部门和单位就要负责！ 自从我履新之后，在纪律规矩方面是很严格的，不依规矩不能成方圆，这没有情面讲，所以我丑话说在前面！不止是你们政法战线，其他的战线也一样，以后我们沙州就要把这个规矩立起来！” 唐宜讲到规矩的时候，语气非常的柔和，但是他的话让人听起来，却是言语如刀，在场的人刚开始感觉很轻松，骤然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刚刚上任的常务副书记伍学法心中凛然，心想自己经历过的领导也多，很多领导喜欢耍官腔，抖官威，但是伍学法面对这些领导内心都比较平静，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但是唐宜书记就真不一样，言语之间自有一股凛然的官威，让人不自然的心生敬畏和紧张，那种压力骤然都降临，神经自然绷紧。 伍学法有这种感觉，郭秀清就更觉得压力山大。 他的情况就是迟迟下不了决心，因为徐彩华这个人套路太深，他担心自己一旦陷进去之后，再要出来就不可能。 但是现在他又没有选择，徐彩华给他策划的这条路好像最合理，最能度过难关！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单独跟唐宜书记汇报，把自己的情况坦白，但是最终他控制住了这种欲望！ 唐宜书记什么都知道，也已经给他划了底线，剩下的事情就要靠郭秀清自己搞定，搞定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没有搞定，那嘿嘿，唐宜书记讲得很清楚，规矩面前没有情面讲，他郭秀清就要成为唐宜铁面无私的牺牲品。 送走了唐宜书记，郭秀清就像热窝上的蚂蚁，他拿了很多次手机，都没有拨电话。 等到晚上，徐彩华给他打电话：“郭书记，小柳这边的工作能做通，你那边怎么样？” 郭秀清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他心想柳乐琴那么执着的人，工作怎么做通的？ 让柳乐琴嫁给郭秀东，这个工作都能做通，那这个女人还是个什么东西？ 这么一想，他觉得心中一阵厌恶，他想徐彩华这就是给他设套子，就是故意围猎他的！ 一念及此，他道： “彩华，我们聊了这么多，你跟我讲实话，或者说你给我提个要求！我们都是成年人，不用藏着掖着，有些话我们说清楚了才好！” 徐彩华哈哈大笑，他想郭秀清这人啊，也就这么点出息，平常看上去傲气得很，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真正碰到了事情，立马六神无主，优柔寡断，什么决定都没有，这种人坐到政法委书记的位子上真的尸位素餐，组织选错了人！ 郭秀清的反应在徐彩华的意料之中，郭秀清就怕徐彩华拿捏他，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存在。 徐彩华混了这么多年的政治，他怎么会那么天真？他肯定要利用这件事做一点文章，但是绝对不会愚蠢到用这件事掌控郭秀清，那怎么可能？ 郭秀清这样的政坛老江湖，经历得风浪太多了，徐彩华不可能玩火。 徐彩华和郭秀清又见面，这一次徐彩华讲得很清楚，他老徐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他不可能还想和唐宜书记搞对抗，怎么可能嘛！ 他市委秘书长怎么有能力推翻市委书记的东西？那个念头动了就是错的，那种错误徐彩华能犯？ 徐彩华强调能屈能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他肯定被压制了，但是无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也不急于这一时一定要如何翻身，他想都没有那么想过。 但是他找郭秀清肯定也有事情相求，因为这年头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郭秀清问：“老徐，你说什么事情？我能办到一定办到！” 徐彩华道： “这事儿跟覃焱有关系，覃焱当年搞煤矿的事情，如今有人在搞材料，一方面说他当年是侵吞了国有资产！另外一点，就是4.28矿难瞒报。 这两件事情市委之前都有了定论，但是现在别人翻旧账……” 徐彩华说完，从手提包里面就拿出了厚厚的一沓卷宗，都是覃焱发家的“旧账”！ “郭书记，我跟你讲实话，我跟覃焱是多年的朋友，我的太太和覃焱的夫人也是朋友！因为这种情况，我不得不跟他说公道话！ 当年他接手煤矿完全是为了给市里甩包袱！那个时候金河煤矿一年亏上千万啊！他接手的时候，一次性就给了市财政三千万，而且还是承包合同！” “我们不能说他赚钱了，再回头说人家侵占国资……” 徐彩华说得很激动，边说边把材料的内容一一的给郭秀清看，郭秀清心中的一块石头也渐渐的落地了。 第64章 怒从心起 徐彩华不求在官场上要寻求反击，这一点说明徐对官场有很深的理解，而且深谙进退之道，知道该退的时候一定要退，政治就是要能上能下，能屈能伸。 有了这个基础，郭秀清的戒心就放下了一多半，然后徐彩华再提要求，他的要求就是让郭秀清碰到了覃焱的案子，一定要想办法遮掩，网开一面！ 这一来，郭秀清就更有底了，这事在他权责范围之内，就不算个事儿，所以他欣然答应。 这就完成了一次利益的交换，郭秀清心中一下就踏实了！ 但是这里面徐彩华真真假假耍了花招！他决定退这是真的，因为唐宜发力了，他胳膊拧不过大腿，对这个局面他有很清楚的判断。 他不仅准备退，而且准备完全倒向唐宜，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就当好秘书长！ 他把秘书长当好，等待时机，只要暂时稳住，下一次省委调整沙州班子的时候，他肯定有机会嘛！ 政治的规律本来就是这样，关键时候一定要能忍耐，要懂得等待的价值，很多人不懂这个道理。 就好比炒股一样，炒股赚钱的秘籍就是一定要善于等待，一定要懂得忍耐和退让，政治也是一样。 但是徐彩华在这里还是布了一个局，他让郭秀清对覃焱网开一面，并且给了很多关于覃焱的所谓材料，这些材料他就是送给郭秀清的把柄！ 他知道郭秀清一定会寻求安全感，要寻求安全感，他就会把覃焱的发家过程，覃焱所犯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都查清楚。 老覃是沙州的首富，在如今这个年代，哪个有钱人早期不是打擦边球甚至是从灰色甚至黑暗的产业中杀出来的？真要查，没有一个经得起查！ 覃焱肯定有问题， 他靠煤矿发家，几年就成为沙州首富，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覃焱也有个团体，这个团体绝对不简单，只要查就能查出很多问题！ 徐彩华知道里面有一些线索，查覃焱就一定会查到杜杰，一旦查到了杜杰，沙州的水就彻底的搅浑了。 覃焱都有这么严重的问题，丁茂阳有问题有什么奇怪呢？法不责众，如果真要追责，那就都追责，徐彩华真正紧张的是丁茂阳，只要丁茂阳不出事，徐彩华就绝对安全。 他在郭秀清这里下了钩子，把覃焱的所有的证据巧妙的交给郭秀清，一旦出事，政法系统有现成的证据， 首富覃焱就挡在丁茂阳的前面，市长杜杰也就挡在他徐彩华的前面，他布了这个局，回去再当缩头乌龟就心安理得。 郭秀清的事情基本上就这么平了。 郭秀清找到了郭秀东，对郭秀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关键是给郭秀东许了天大的好处。 他跟郭秀东道： “秀东，我们兄弟之前存在一些误会和芥蒂，但是在别人眼中，你我兄弟这一层关系是怎么也否定不了的！所以在官场上我们是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的关系！ 你一直想下区县，我迟迟没有点头就是考虑时机的问题。如果下去你就担任一个副县长，从副县长进常委谈何容易？你要一路走出来都很难……” “但是这一次我可以安排你直接到常委，而且还是比较好的位子！” 郭秀清给郭秀东先说好处，然后威胁在后面：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在市里给你说话，比秦海强很多。秦书记是从上面下来的干部，他从骨子里就瞧不起我们这些本土的干部，你给他当这么久的秘书，他认同你吗？ 如果秦海真要帮你，你的事情何至于到现在还解决不了？所以老哥我有事，你绝对有事，这一辈子仕途估计也会完蛋！” 郭秀东脸色非常的难看，大家都是聪明人，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事儿早几年，他年轻气盛肯定直接拒绝，没有任何商量。 但是现在……他能拒绝吗？在仕途和个人生活之间做选择，他该怎么选择？作为一个男人，他太清楚自己该拥有什么，那种掌握权力的滋味，那种被众人追捧，众星拱月的感觉，那是谁都无法抵御的诱惑。 郭秀东很清楚，如果今天跟郭秀清完不成这个利益交换，他的仕途可能会走向另外一个相反的方向，他想保住现在的位置都不可能…… “哥，咱们兄弟，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这件事我肯定替您办好！”郭秀东道。 郭秀清拍了拍他的肩膀： “秀东，你是条汉子！过去哥委屈你了！” 郭秀清说完，转身拿了一个信封过来，把信封递给郭秀东。 郭秀东一脸迷茫！ “这里面有一张卡！里面有二十万块钱，我知道你这几年就靠一点死工资过日子，男人没有钱，就好像动物没有了脊柱，那就是软体动物！” 他拍了拍郭秀东：“把卡拿着，挺起腰杆子，下去之后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干工作，一定要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不要被别人一点小恩小惠就收买，记住哥的话，我们兄弟之间怎么来都可以，但是外人千万要警惕！” 郭秀清这番话是他当官的肺腑之言！官场之上，一定要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最忌讳轻易的收人家的钱财物品，因为那样会被人看轻。 郭秀清这么多年，在这方面非常的严谨，不是特别信任的下属，谁也近不了他的身，就凭这一点，他躲过了很多次危机。 郭秀东回到家里，手中拿着沉甸甸的银行卡，想着堂哥郭秀清给他掷地有声的承诺，他内心真的百感交集，无法用言语描述。 他有兴奋，有痛苦，有期待，有厌恶，各种感觉五味杂陈到一起。 在这种情绪中，他接到了来自柳乐琴的电话，而他见到柳乐琴的时候，更是被这个女人的美色给震撼到了，他何德何能，能够有机会娶这样的美女？ 然后他迅速想到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属于他，他只是别人的一个道具而已。 “我是个律师，喜欢谨遵规则！郭主任，我今天拟定了一个规则，你看一看，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以后我们就谨遵规则相处！”柳乐琴道，她的语气冰冷，不带人类的感情色彩，这和她惊人的美色特别的违和。 这种违和足以让郭秀东怒从心起！！ 第65章 肠子悔青!! 元旦节刚过，沙州的人大、政协两会就拉开了帷幕。 在市委书记唐宜亲自的部署督导之下，这一次两会开得相当成功，尤其是人大选举这一块，没有出现任何的幺蛾子。 当然，很多副市长的候选人也都施展了全力，比如这一次副市长黄楚智在会议之前，他单独拜访代表，让秘书每个人送了一个纪念品。 他嘴上说得好，说是代表们来自各行各业，一定要支持政府工作，一定要帮政府多宣传！沙州政府印了一本日历，日历上面全是沙州全域的景点的照片，送给代表们做纪念，关键是让代表们帮忙宣传。 结果他的手提袋里面不仅有日历，另外每个代表还得到了一件开尔衬衫，这件衬衫价值一百元。 那个时候一百元可不是个小数目，全市几百名代表这就要花几万元，代表们妥妥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权力得到了尊重。 所以投票的时候黄楚智就满票通过，还有几个没有这么安排的副市长，选举就都有反对票！ 这事儿被反馈到唐宜书记这里，唐宜把人大主任沈志辉，市委副书记秦海叫到办公室： “这件事情反馈到我这里来了，你们说怎么办？” 秦海捏捏诺诺不明确表态，沈志辉道： “唐书记，人大会议我们沙州是最清廉的，最多也就给别人送点小礼物！我听说衡州、江州他们的人大会议，代表们米面油盐都能收到，我觉得正确认识这件事非常重要。 我不认为黄市长这个安排有什么不妥！我们能当代表的同志，基本上是全县的精英，他们会因为一件衬衫就改变自己的理想信念？那是不可能的嘛！ 只能说黄市长的这个安排比较贴心，让代表们感受到了温暖，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把这件事上纲上线！” 沈志辉这么讲了，秦海也就立马附和了，杜杰市长也打电话过来，解释黄楚智的事情，说这种事情肯定不能提倡，但是也没有必要否定。 关键是这一笔钱是市政府办公室掏的钱，这是政府行为， 不是黄楚智个人行为。 杜杰打电话保人了，唐宜就不好再较真，其实唐宜也是一次试探，他看看这件事常委们的普遍反应是怎样的，现在看来，大家对此持开放态度。 既然这样，以后的两会可能都会在小礼品上下些功夫，当前上面也没有这方面的政策界定，唐宜从结果论，觉得这样的结果皆大欢喜，至少市长、副市长以及市政府的一些关键岗位都能够高票通过，这对市委的能力也是高度的认可。 …… 沙州电视台换了一把手，苏洪上任之后，把之前贺吉武搞的那一套全部推翻，贺吉武重用的人，他全部进行了调整。 他在沙州电视台也干了多年，有自己的一帮的人马，而且熟悉业务，他的新政策可以说是对贺吉武工作的“拨乱反正”，所以电视台的气象改变非常大。 肖琳娜的收获最大，苏洪力推她进电视台班子，报告已经打上来了，王剑飞这边都已经收到了风声。 王剑飞和肖琳娜的关系处在半公开的状态，程虹为此还恶心的闹了一次！ 但是程虹这个蠢女人她稍微一闹，风声传出去，教育局那边她反而非常被动，本来他就资历不够，领导又认为她撒谎轻浮，处境一下就不妙了。 王剑飞趁机给程虹的父母讲： “我和程虹的情况你们都清楚，之前是好合好散！现在如果你们真和程虹一起胡搅蛮缠，那可能朋友都做不了！ 我们和平分手，她还能在市教育局里面有个位置，如果撕破的脸闹翻了，我分分钟就能让她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然后王剑飞就再也不客气，狠狠的耍了一把官威： “我王剑飞当年凭一个穷记者就能把他从县里面调进市里，现在我一句话，就能把她打回原形，如果你们不信，就试一试！” 人就是这样，如果软弱别人就会得寸进尺，而一旦你凶狠，别人掂量一下自己不是对手，立马就会秒怂！ 程虹的父母典型就是欺软怕硬的小市民，王剑飞官威一抖，吓得他们胆都破了。 回去立马就跟程虹做工作，她的母亲龚玉梅道： “小虹，王剑飞咱们惹不起了，这事儿就算了！要说也是咱们没这命，谁能想到这小子从一个穷记者，能一跃当这么大的官？ 现在咱们不惹他，你在教育局的工作还是很体面，如果真惹恼了他，他翻脸了那可能就不好办了！” 程虹“哇”一下就哭了！ 她把家里摔了个稀巴烂，然后怼龚玉梅： “我和王剑飞分手，就是你们逼的！你们之前瞧不起王剑飞，觉得他是农村出来的，嫌弃人家家底薄！现在人家当官了，有权力有势力了，你们怕了，那我现在还哪里去找男朋友？还能找到王剑飞这样的男朋友吗？” 程虹哭得嗓子都哑了，她肠子都悔青，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肖琳娜她早就认识，人家方方面面的条件不知甩她多少条街！ 势利的女人又喜欢攀比又特别敏感，程虹面对肖琳娜，她骨子里就是自卑，这种自卑就是绝望。她自己是个男人，在选择女人的时候也必然选择肖琳娜嘛！ 王剑飞终于和程虹没有瓜葛了，但是其实还是有些隐忧。 他和肖琳娜相处是蛮好，肖琳娜找他虽然带有一些功利心，这一点绝对不能否认！ 不过肖琳娜把功利控制在一个理性的范围之内，而且她历经岁月的洗礼，善解人意，深谙人情世故，她和王剑飞在一起，就是两个比较般配的人一起生活，门当户对。 而且两个人现在接触了之后，随着她对王剑飞方方面面的了解，对王剑飞愈发的满意，在感情上，两人已经有了基础。 但是婚恋观，两人略微有点错位，肖不急于结婚，更不急于生娃，甚至她还想能不能和王剑飞将来就丁克，这一点王剑飞感觉为难…… 第66章 忽然调整!! 权力洗牌的过程就有人欢喜有人愁，随着唐宜逐渐的掌控沙州，沙州很多干部也历经沉浮。 像之前不太得志的邓华平，伍学法这几个人被重新启用，而之前红红火火，如日中天的像贺吉武等人，则明显边缘化。 而更加激烈的可能还在下面区县，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进常委之后，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在澧河全境进行了一次干部整肃整风，在这一次整肃整风的过程中，市公安局澧河分局局长黄强落马。 这是一次刀刃向内的革命，在某种意义上体现了赵承刚的权威，也体现了他的决心！ 赵承刚如今已经提拔担任市委常委，他以市委常委的身份兼任澧河区区委书记，这预示着从省里到市里，对澧河区的未来发展有全新的规划和强烈的期待。 在这种情况下，赵承刚率先动作，在某种意义上也和唐宜在市委的动作形成了配合！而且他的第一个动作放在政法系统反腐，这似乎也是某种暗示。 现在很多人都想赵承刚的动作背后是不是有领导的授意呢？ 就好比之前澧河的“雷霆行动”，这明显就是全市统一行动之前的试验版，那个行动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向全市推广，如今赵承刚的这个动作，会不会从澧河辐射到全市呢？ 另外赵承刚拿下了黄强，在市一级层面上，市公安局长柳克圭是不是也危险呢？ 柳克圭最近有点疯，又开始频繁给王剑飞打电话了。 他现在很没有安全感，因为在沙州他和杜杰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如今市委书记唐宜也不待见他，他想靠拢谁好像都难，该怎么办？ 政法委这一边，郭秀清对他非常忌惮，两个人的斗争从一开始就没有停过，到如今的斗争也异常激烈。 所以柳克圭如今感觉很难，黄强被市纪委立案，相关问题线索公布之后，他更如惊弓之鸟。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整个社会和公安系统都处在一个混乱的阶段！国家财政收入不足以支撑庞大的消耗，公安一大部分收入需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在那种背景下，系统不规范，甚至有个别地方很混乱都是正常的，真的要查，没有几个人经得起查！ 黄强的问题很多，但是他最大的问题就是对赵承刚的背叛！ 赵承刚把他当一把插向敌人的尖刀，结果他中途叛逃了，反而和敌人推杯换盏，勾肩搭背了，这口气赵承刚能咽下去？ 而黄强的情况和柳克圭的情况颇有相似性，柳克圭不紧张才怪呢！ 这个情况王剑飞也吃不准，他只好向唐宜汇报。 唐宜嘿嘿的道： “政法的问题肯定很大，但是现在关键还是要靠他们自己的自律！柳克圭现在还是要继续配合澧河，把事情搞得善始善终……” 唐宜这话的意思是他不会见柳，唐宜在巡视政法委的时候，和柳克圭见过面，再单独见怎么可能呢？ 而唐宜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他暂时无意动柳克圭。 政法很复杂，牵扯到的利益非常的多，唐宜现在还没有看到解决这一块问题的契机！再说公安局一把手位置太重要，柳克圭这个人办事能力没有问题，在业务上是高手。 他最大的问题是政治上的矮子，唐宜目前留这个矮子反而有利，至少他不会倒向另一方！ 王剑飞有了底，他就跟柳克圭道： “柳局，你如果真要见唐宜书记，通过我这一边肯定难！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去找赵书记！赵书记跟你之前合作很紧密，你们有基础！ 回头赵书记安排一个局，私底下组织活动不是啥都有了吗？” 柳克圭一听，以为这是唐宜的意思！这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政治交换呢？如果这一点能做到，他柳克圭暂时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柳克圭作为副厅级干部，他在省里也还有些关系，他之前给自己的仕途安排是离开沙州，树挪死，人挪活，他想换一个地方！ 但是他这个想法一直落不到实处，这种情况换做谁也没有办法做到心如止水！如今王剑飞给了他一个答复，让他安心了很多。 他再去找赵承刚，心态就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赵承刚只是处级的区县一把手，柳克圭在赵面前还挺有优越感，觉得就算是配合一起行动，也是赵承刚配合他行动。 但是现在赵承刚提拔担任了市委常委，地位已经凌驾于柳克圭之上了，现在要开展工作，只能是他柳克圭配合赵承刚！ 赵承刚跟柳克圭讲： “柳局长，我的态度一直很明确，那就是我们的‘雷霆行动’意义重大，得到了我们澧河区老百姓的高度评价！但是很遗憾，我们这个‘行动’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坚持到最后，搞了一个半途而废！ 现在组织把我们澧河放在了更加重要的地位，也给我赵承刚更大的权力和荣誉，在这种情况下，我主持继续推进‘雷霆行动’势在必行，柳局长，我非常高兴你一如既往的支持我澧河县的工作！” 柳克圭支持澧河的工作，这样的支持如何体现？ 首先澧河分局局长的人选肯定要支持赵承刚！赵承刚看中的是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田明智，田在市局和柳克圭的关系一直很微妙，但是他业务能力强，柳也不能拿人家怎么样。 这一次赵承刚提出要求，柳克圭没有办法拒绝，他第一时间就去修补自己和田明智的关系去了。 有市局的推动，赵承刚这一边给组织部建议，田明智任澧河分局局长的任命很快就落实下来！这个位置一旦落实，很多人就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看明白了，唐宜书记要重用赵承刚，而赵也配合冲在最前面，通过澧河一个彻底完整的整顿整肃，将来从一个地方辐射到全市所有的区县市，这是一盘大棋呢！ 而王剑飞很意外的一件事则是郭秀东忽然之间要调整了，他从市委调整到区县，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 第67章 郭秀东履新!! 农历新年之前的一波干部调整本不在计划之中，很显然这一波干部调整一方面是现实需要，另外也是唐建平作为组织部长刻意推动的调整。 这一次调整主要是针对副处级干部，包括下面区县常委班子和政府班子的调整以及市直单位的党委班子的调整，牵扯到的干部接近五十人。 这是唐建平对自己权力的一次检阅，通过这样一次干部调整，他觉得自己市委组织部长的权威真正得到了体现，这是他以前没有的体验。 通过这件事，充分体现了唐宜书记的工作风格。 唐书记不愧是省委下来的干部，领导艺术高超，非常的有边际感！他知道书记应该抓什么工作，如果把一个市所有的资源和权力比喻成一座蛋糕，唐书记懂得怎么去切分这个蛋糕，而绝不会把整个蛋糕都放在手中。 在这一次调整中，有个比较关键的人，此人就是市委郭秀东的工作安排！ 郭秀东是市委副书记秦海的秘书，同时又是政法委书记郭秀清的堂弟，关于他下放的风声已经有至少一年的时间了，但是一直没有落实。 这一次怎么落实了呢？ 王剑飞给郭秀东去电话：“郭主任，你不声不响，怎么说下去就下去了啊？之前不是说这个事情成不了吗？” 郭秀东道： “王主任，有些事情一言难尽！我倘若说我不想下去，想继续留在市委，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真是这么想的！” 王剑飞一听感觉郭秀东兴致不是特别高，他本来开玩笑让郭秀东安排请客的，这话就卡在喉咙里没说了。 然后回去肖琳娜突然问他： “剑飞，你认不认得郭秀东？” 然后肖琳娜给了王剑飞一个惊天八卦： “郭秀清和郭秀东两兄弟大有故事……” 王剑飞草草听了一下，三观都被颠覆了，道：“这是以讹传讹，胡说八道的吧？这种事情你都知道了，那还不人尽皆知吗？” 肖琳娜凑到王剑飞耳边，压低声音道：“一点也不奇怪，当初你去市委的消息我也知道啊！” “秘密都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的，对一些特殊的群体根本就没有秘密……” 王剑飞被肖琳娜这话给怔住了，这女人的话总是一语让人触动。 “郭秀东是真和这个姓柳的律师结婚？” 肖琳娜道：“那肯定要结婚啊！至少形式上肯定要是真的！男方那边估计没有动静，但是女的这一方已经行动了！” 肖琳娜把请柬给王剑飞看，请柬上面写着郭秀东、柳乐琴新婚志庆字样。 王剑飞盯着这请柬，都觉得自己无法组织语言，他能说什么呢？ 他甚至想这是不是能作为一个故事给唐宜书记分享？他迅速否定了这个念头。 郭秀东就是千千万万没关系，没背景，出身寒门学子的缩影！如果说才华，郭秀东在市委是很强的笔杆子，是连续参与了好多次县委经济工作会议报告撰写的能人。 他给秦海干了几年秘书，表现也比较亮眼，他差的地方还是视野，还是格局，还是待人接物。 王剑飞回想自己的家庭背景，自己的父辈何曾懂官场的人情世故和待人接物？从这个角度来说，王剑飞很感谢自己的记者经历。 他当记者的那几年有机会跟在市委书记身边跑，有机会接触几十上百个领导干部，并且天天跟他们打交道！ 要不然王剑飞现在是什么样子？在体制的囚笼中，他也只会是被人忽视的尘埃。 郭秀东现在的做法颠覆一般人三观，但是…… 王剑飞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了很久。 “怎么了？看上去情绪不高？”肖琳娜凑过来，从后面挽住了王剑飞的脖子，吐气如兰。 王剑飞嘿嘿笑笑，道：“情绪一般，无喜无忧，就只是想新的一年来了，2005年又会有些什么故事！” 王剑飞其实情绪真的有些低落，但是他克制了情绪！还是那句话，成年人的烦恼和心事跟谁讲都不合适，哪怕这个是跟你同床共枕的情人。 成年人的虚弱和软弱也绝对不能轻易流露，因为真诚就是垃圾,是无人问津的野草,是亲手奉上的刀！ 王剑飞本想把郭秀东这事淡忘。 但是第二天郭秀东就主动约王剑飞，王剑飞和他一沟通，原来郭秀东这一次下去可能去澧河区，位子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 王剑飞道：“郭主任！这个位子好哇！澧河区委常委，起点不错，恭喜啊！” 郭秀东道：“剑飞，实话讲我感觉挺有压力！我很想把工作干好，您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赵承刚书记？” 郭秀东想迅速向赵承刚靠拢，这让王剑飞意外，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郭秀东并不准备和郭秀清绑死，可能以后也不会靠拢秦海，他为了这一次下放豁出去了，但是一旦下去，他颇有一点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意思了。 王剑飞给赵承刚打了一个电话，赵承刚嘿嘿一笑，道： “这个郭秀东啊，现在关于他尽是故事！” 王剑飞道：“他的故事可以半信半疑，但是对澧河区的工作来说，我认为他应该是一把好手！” “那就周末安排一下嘛！唐书记回省城，我们组个局，回头你把湘江局长叫上，我们好好放松放松！” 王剑飞把情况给郭秀东一反馈，郭秀东非常感动。 他很清楚安排周末意味着什么，如今年底了，时间很紧张，王剑飞如果能安排几个小时，或者是吃一顿饭郭秀东都感激莫名。 他太清楚王剑飞现在有多忙，下面区县很多书记和县长都在排队想请王剑飞吃饭或者组局，王剑飞能给郭秀东安排得这么好，这是特别够兄弟的！ 刘湘江跟王剑飞讲： “郭秀东看上去能成大事！他的态度我认为蛮好，如今也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尤其是澧河区，你别看赵承刚的气势如虹，其实他真面临不小的压力，这个局我参加！” 刘湘江和王剑飞如今关系走得近，这并不是因为刘湘江是肖琳娜的表姐夫，而是王剑飞对刘湘江这个人比较认同。 两个人现在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在刘湘江这里，王剑飞真的学到了很多。 刘湘江跟王剑飞讲： “剑飞，我在仕途上能够当到交通局长基本上走到尽头了！其实大部分人，不管你有多高的才华，在市一级能够混到正处这都算人中之龙！ 从处级再往上走，除了个人才华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根基背景！你现在这个年龄有机会搭上通向厅级干部的末班车，当然，这个过程可能会曲折，甚至可以说机会并不大！ 但是我们在体制内工作，只要有机会，就应该尽全力把握，没有把握住也不会有遗憾！” 刘湘江这番话真的是肺腑之言，王剑飞当年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是何等的踌躇满志，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坦途。但是很快他就被现实打击得伤痕累累。 到现在他明白了，作为这个世界上的独立个体，再牛逼的人可能也只是尘埃！而社会的三六九等其实早就分门别类安排得清清楚楚了。 像王剑飞这样出身农村的人，想要去实现阶层的跨越，才华的占比可能百分之十都不到，这才是赤裸裸的社会现实…… 刘湘江说出了这个真理，但是他并没有以一种负面情绪来表达，相反他的态度很积极，给王剑飞带来的也是正能量。 而周末在恋家水果山庄，郭秀东和刘湘江，王剑飞还有赵承刚四个人一桌麻将，一场麻将打结束了，一切就尽在不言中了。 郭秀东的态度非常明确，那就是以后他在澧河区必须全力支持赵承刚书记的工作！现在很多人不理解，认为澧河区的搞法有些过激，郭秀东道： “伟人曾经有一篇文章，说矫枉必须过正！这个说法我们姑且不说，就当下我们澧河的情况来看，我认为不仅不是过激的问题，而是力度还不够的问题，还需要继续加大力度！ 所以我们的宣传工作要加强，要全力配合区委、区政府把整风整肃进行到底！” 赵承刚听了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郭部长，我就坚信组织不会选错人！澧河如今是冲在最前面，我们要为整个沙州做一个模板，趟一条路出来，这个任务很光荣！ 我们一方面抓风纪，整风整顿，一方面抓社会治安！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再把经济建设抓好，其实这是相辅相成的过程。 这些细节以后我们再讲，我作为澧河区委书记表个态，我代表区委党组欢迎你郭部长的加盟……” 赵承刚不愧是成熟的政治人物，他虽然对郭秀东的有些选择和做法不以为然，甚至可能是嗤之以鼻，但是他也并没有把郭秀东排斥在外。 这个世界很复杂，不是非黑即白，任何一个人掰开了，揉碎了，真的都有几分人的模样？ 第68章 疯狂!! 郭秀东醉酒了，他想到马上就是自己的大喜日子，就要迎娶那个女人进门，他的心情就没有办法做到平静！ 这个时候郭家已经沉浸在一片喜悦之后，母亲打电话给他，说村里啥都准备好了，他们知道郭秀东在城里上班忙，没有工夫回去张罗婚事。 但是没关系，家里有父母，有妹妹，有乡里乡亲，婚礼筹备这些事儿根本就不用郭秀东费心。 郭秀东只需要提前带儿媳妇回家就行！ “秀东，儿媳妇的照片我和你爹都看过了，很不错，很好咧，我们老郭家祖上有德，娃娃出息了……” 母亲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和自豪，是啊，儿子在城里当了大官，儿媳妇又有工作，据说收入还挺高，放在郭秀东的那个小山村，这种家庭不要太幸福。 但是……郭秀东现在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呢？他一个人躲进卫生间，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 他今天跟王剑飞一起喝酒，有好几次他都想邀请王剑飞参加他的婚礼，但是最后这话都没有说出口。 他说不出口！他这不是结婚，而是政治交换，为了仕途，他把人生最宝贵的幸福可能都要放弃，这就是现实！ 他在卫生间慢慢的平定自己的情绪，洗了一把脸出来收拾行李，然后他给柳乐琴打电话，打电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经完全镇定了。 柳乐琴也收拾了行李，然后匆匆过他这一边来，两人碰面之后，这个女人一如既往的骄傲。 郭秀东和她商量回去的事情，柳乐琴道： “按照我们的规矩，我父母提出来多少还是要一点彩礼，你给你爸妈打电话准备一下！” 郭秀东道：“彩礼？要多少？” “最便宜也要八万八！” 郭秀东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操！” 柳乐琴眉头一挑：“你说什么？” 郭秀东豁然起身，凑到柳乐琴面前：“我说去你妈的！” 柳乐琴生得漂亮，但是性格也是非常大胆泼辣的，当即抬手就给郭秀东一巴掌，一巴掌打得很重，打了之后，柳乐琴还十分凶狠：“我替你哥哥教训你！” 郭秀东一听到郭秀清，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柳乐琴推到沙发上，破口大骂： “你这个骚货，跟我结婚了你就别想骑在老子头上拉屎！狗日的，老子今天也开开荤，看看狗日的是什么货色！” 郭秀东疯了，他的情绪本来就处在一种酒后亢奋的状态，柳乐琴的举动又让他感到不能忍受的羞辱。 一瞬间，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想到自己当年青春年少，天不怕地不怕，就在那个小山村里面，每一次考试都是全区第一名。 那个时候郭秀东觉得自己可以拥有整个世界，他想自己可能就是天选之子！ 对！他觉得自己人生最高光，最幸福的时候就是那个时候，自从山里走出来以后，上高中，上大学，参加工作，他就再也没有过那样的高光人生。 不仅没有，反而越混越压抑，越混越低潮！ 他本来觉得这个世界上自己最大的依仗是自己的能力和本事，但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所谓一身本领无人问津，他想要往上爬就要放弃自己的尊严， 放弃自己的人生幸福，要生活在耻辱和羞耻之中！ 他受够了！ 柳乐琴大惊失色，拼命的喊叫，但是郭秀东已经下定了决心，三下五除二就把女人剥精光了。 “你再喊，我就把你扔出去，让所有人都看一看沙州最美的女律师！我穷苦出身，最多这一辈子又回去，就当从来没有出来过！ 你他妈的什么都没有了！你想要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你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柄！！” 郭秀东冰冷的道，这一刻他不是人类，内心只有野蛮和疯狂！ 柳乐琴吓住了！ 她本以为自己很强大，完全可以把这个男人拿捏，但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这个男人是个疯子，他根本就不是郭秀清认为的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是狼，甚至比郭秀清更凶狠果断，非常可怕！ 柳乐琴不敢喊了，她盯着郭秀东，用近乎哀求的声音道： “我错了，秀东，我错了！你放了我，我们以后认真紧密的合作，我们一起合作共赢，都各自收获自己需要的东西！” 郭秀东笑了，笑得鬼魅。 他心想你刚才的牛逼劲儿呢？你之前的那股傲气呢？ 都尼玛是假的，这个世界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真实！人类就没有走出过丛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柳乐琴的软肋在什么地方？这个女人贪婪，这个女人有强烈的欲望，要不然她这么年纪轻轻，而且肤白貌美，她怎么会去勾搭郭秀清？ 两人的年龄差距先不论， 单单郭秀清的那一副尊容，身高不足一米六，体重超过170斤，这种人的魅力在哪里？无非就是其手中掌握了权力罢了。 “乐琴，你瞧瞧你，这么像缎子一样美的肌肤，天天却要陪那么一个肥腻到流油的王八蛋睡觉，那就是暴殄天物！” “现在好了，你嫁给我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真正合法的夫妻，我会陪你！好好的陪你！” 郭秀东也不是柳下惠，面对这样的美色他也不可能心如止水！再说了，他内心有一种扭曲的疯狂，如果他头脑清醒的状态下，他可能任何事情都不会做，因为他需要掂量利弊。 但是此时此刻，他醉酒了，酒是人的胆，酒也是色的媒，所以他什么都不管了，完全不管不顾，硬是把这个女人给强睡了。 柳乐琴眼中含泪，渐渐的竟然也陷入到了一种迷糊混乱的精神状态之中！ 郭秀东和郭秀清虽然是堂兄弟，但是两个人的形象完全不一样，郭秀东的身材虽然谈不上高大，但是超过一米七的个头，长期自律的身材一身肌肉，体魄强健。 还有他年轻的身体，拥有澎湃的动力，这是任何女人都难以拒绝的条件。 郭秀东完全沉浸在了一种扭曲的疯狂之中，忘我到无法自拔…… …… 一年一度的春节，王剑飞今年的春节和往年过得都不一样。 以前的春节他总会早早的请假，因为考虑到程虹老师的假期，但是大部分时间他都没有办法回商溪老家，经常也就过年回去一两天，然后就会匆匆返程。 今年王剑飞的假期比较短，但是他完全安排在商溪，妹妹已经把父母都接到了商溪，一家人在商溪团聚，春节过得特别的舒心。 当然，主要是王剑飞如今身份和地位不一样了，他人回商溪，商溪这一边陈晓军把很多东西都准备好了！ 家里的年货置办完全不用他费心，不仅如此，年夜饭的劵王乐手中有三四张，她们公司就给了她两张，县委这边给一张，宋雅县政府这边又安排一张。 知道王剑飞回来，过来拜访的人很多，但是这些人都聪明，来了之后就简单聊一下，放了东西就走。 王剑飞简简单单住几天，家里贵重的烟酒收了一大堆，王乐把这些东西拿去换了现金，回来偷偷跟王剑飞讲： “哥，太多了，根本都不敢跟爸妈讲！” 王剑飞问有多少，王乐把钱拿出来，竟然有四沓整百元大钞！ 王剑飞目前一年的工资加奖金只有两万多，一个春节就是工资的两倍，这还是他刻意低调的情况呢！ 王剑飞存了三万，给爸妈和妹妹一人四千，他考虑了一下，最后决定干脆在商溪县城买一套房。 商溪目前的商品房价也就700元一平，王剑飞手中另外还有一点钱，一套房全款拿下，以后爸妈进城，就可以住自己的房子了！ 王乐跟他讲：“哥，你有钱为啥不在市里买房？你在市里自己住得多一些呢！” 王剑飞笑笑，他心想自己给唐宜当秘书只有几个月的时间，立马就在沙州买房，就算再低调行事，都还是有些不妥。 王剑飞时时刻刻都牢记自己的身份，跟在书记身边工作，他就只能把自己定位成服务者，时时刻刻都要保持警觉，时时刻刻都要保持低调。 “乐乐，哥买了房你暂时可以住！将来你结婚，我们家的情况你知道，别指望爸妈能给你多少嫁妆！哥这套房子就当你的嫁妆，知道吗？”王剑飞道。 王乐一下愣住，眼眶一下就湿润了。 她没有想到老哥竟然这么大方，竟然会给一套房作为她将来的嫁妆？ “哥，嫂子……” “没有嫂子，我和程虹早分了！你放心，以后哥就算给你找嫂子也找通情达理，懂冷暖的女人！还有，不管怎样，在哥心中，你和爸妈才是最重要的人！ 我希望你也谨记这一点，这世界上真正指望你过得好的人，只能是爸妈还有你老哥……” 王乐用力的点头，她也是农村长大的女娃，这些年出来打拼也有经历，王剑飞讲的这些话她能听懂。 第69章 百年难遇!! 王乐是比较多愁善感的那一类女孩，她和王剑飞的年龄差了六七岁，小时候她就是王剑飞的小跟屁虫，上了高中之后，王剑飞参加工作恋爱那一段时间，对家里疏于照拂，王乐还是挺失落的。 上大学那会儿，她还写了一首诗《哥哥》，在诗里她写：“哥哥，孤独的时候想你，孤独是温暖的。哥哥，被人欺负的时候想你，被人欺负是温暖的……” 王剑飞那时候鬼迷心窍，甚至父母一辈子辛苦攒的钱给他，让他买房的，结果他把钱花在了程虹房子的装修上面！ 老王家是传统的家庭，父母有点重男轻女，王乐曾经是非常失落的，加上高考失利，工作刚开始又不如意，对王剑飞她还是很有看法。 但是现在一切都好了，她觉得今年的春节过得特别踏实，那个照拂关心她的哥哥又回来了，家里的顶梁柱又回来了呢！ 虽然王剑飞来去匆匆，在家里一共也只能待两三天，但是就这么短暂的日子，让这个家特别的温暖。 王剑飞的心情也特别好，所以从商溪到雍州，王剑飞脑子里面也灵感迸发。 他第一个灵感，去书记唐宜的家里专门就带土家族的各种零食，酱板鸭，卤小甲鱼，牛肉，凤爪还有椒麻鸡，麻辣兔。 这些东西一带过去，黄阿姨非常高兴，乐呵得很： “唐宜，这么多拜年的，就是剑飞最用心！” 唐宜忍不住笑：“剑飞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每一次我在沙州给你准备东西，都经过他的手，其他的人哪里知道你喜好什么？” 王剑飞的第二个灵感就是在雍州安排组了一个局，地点是尚文荣提供的，在雍州江边的一处会所，参加这个局的人全是唐宜当先在沙州比较亲近的人。 市委常委，澧河区委书记赵承刚，交通局长刘湘江，商溪县县委书记陈晓军，还有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周泽华，另外还有邓华平、伍学法，卓德文。 这都是去年唐宜重用提拔的干部，这些人都是要给唐宜拜年的，他们又吃不准唐宜的脾气，所以都给王剑飞打电话。 得！ 王剑飞给唐宜汇报之后，就定了一个统计的时间，安排在雍州大家聚一天！ 淡化拜年送礼的事情，纯粹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喝酒打牌玩一天，王剑飞和尚文荣搞服务工作，中途另外一个副秘书长田登科也过来了。 这个局势如今很多人都能看明白了，市委两个副秘书长都已经完全看清了形势，倒向了唐宜书记，市委的大局基本上定了。 当然，徐彩华这样的人才也是百年难遇，他现在的工作状态兢兢业业，滴水不漏，完全没有了之前拿腔捏调的做派，市委办的工作在他的领导之下干得有声有色。 尤其是年底各项大检查，另外还有经济工作会议的筹备和报告起草，这些事情王剑飞以前都没有经历过，第一次经历跟着徐彩华学到了很多。 唐宜跟王剑飞讲： “剑飞，经济工作报告这是市委年度最重要的报告，起草这个报告的全过程你都要积极参与！这是非常难得的学习和提高的机会，同时也是一种很高的荣誉！ 我们沙州是六百万人口的大市，我们全市的经济发展关乎六百万父老乡亲的福祉，你能亲自全程参与，这个意义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而徐彩华在报告起草上面要求，一定要符合实际，并且要有新意，尤其要体现唐宜书记执政沙州之后的工作特点和风格！ 具体工作由田登科副秘书长牵头，政研室，办公室，督查室都抽调精干的笔杆子参与，王剑飞除了参与撰写报告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协调沟通。 这么一个大报告的起草，并不是市委几个笔杆子闭门造车就能写出来的，而是需要全市各部门统筹协调，大家集思广益，最终才能把报告完善。 报告中每一个字都不是乱写的，都需要反复慎重才能敲定，其中不仅有态度问题，还牵扯到部分博弈的问题。 王剑飞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遇到了棘手问题很多，他解决不了的都去找徐彩华，结果一些看似棘手的问题，徐彩华处理起来非常的得心应手。 王剑飞春节的这个安排，唐宜很满意，他道： “剑飞，这种形式的拜年很好，大家都不觉得很有负担！关键还有一个重点，那就是在放松的状态下，还可以谈一谈工作，一年一度嘛，今年我们全市的工作重点大家都有底了，这个就蛮好！！” 王剑飞这边组局，另外一边，市长杜杰则在组更大的局。 因为杜杰的生日是正月初四，所以初四这一天，他家里一般都是车水马龙！ 杜杰在沙州工作了十多年，在沙州的人脉关系根深蒂固，他的个性又特别豪爽，所以捧场的特别多。 正月初四他一般在老家，家里都像办酒一样，控制了规模之后，大概是做生意的商人至少两桌，下面区县的干部至少两桌，市里各单位包括市政府机关的算起来至少四桌。 这个规模还不包括随行人员带的司机，秘书和家属，好在杜杰老家的院子足够大，他的老弟圈了八亩多地盖的一个庄园。 杜凯在省城经营房地产生意，每年过年他置办年货购买物资都是几十万，活脱脱就是大手笔。 今年初三徐彩华就过去了，一同过去的还有几个区县的一把手，初三就玩了一整天，初四继续玩一天。 这里面还有个小插曲，那就是杜杰的这一帮亲信拥趸，他们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并非都是一条心。 徐彩华和杜杰的关系一直走得近，但是他这一帮和桃花区区委书记张尚坤又不是一派，另外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又是一派。 陆国良这个人和杜杰的关系非常铁，他在所谓昌河帮里面有点平衡砝码的味道，喜欢左右逢源，而徐彩华和张尚坤两人则是真正的对头。 这不今年春节，张尚坤就没有客气，对徐彩华火力全开，冷嘲热讽不停。 再看徐彩华呢？ 反正不管张尚坤怎么讲话，他都笑脸应对，反正现在大家都在传说徐彩华失势了，他的资源基本上被唐宜书记连根给清理了。 对此徐彩华采取的态度是不承认，不否认， 不抱怨，可以说是相当的坦然。 难能可贵的是在工作上他还不表现出来，该他干的工作一样不少干，反而比以前干得更出色。 面对张尚坤这种他也不反击，反正你老张说什么都是对的！古有韩信能受胯下之辱，今有徐彩华能遭张尚坤爆锤。 最后还是杜杰看不下去了，冲着张尚坤喊： “张尚坤，你真有用回头就拿点本事出来！同样是区委书记，如今赵承刚已经骑到你头上拉屎拉尿了，也没有见你拿出东西来？ 这样行不行，你今年gdp来个反超澧河区，明年我给你也争个常委！” 杜杰讲话了，张尚坤就有点难堪，他道： “市长，现在沙州的事情和往常不一样了！关键时候您可能要挺身而出给兄弟们说说话才好！现在沙州用的干部都是一些什么人？ 以前犯了错的，以前跟您顶牛不听招呼的，如今一个个都提拔了，长此以往，沙州的还有什么体统？我们这些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干部，怕看不到希望了！” 张尚坤这么一讲，陆国良立马和稀泥： “好了，老张别讲了！马上开饭，有什么事情吃饭喝酒，在酒桌上去聊！” 当天一切没有异常，只是杜杰晚上喝酒有点不胜酒力，跟平常比似乎有明显的差距，秘书关前进敏锐的察觉到杜杰心情不好，吃完饭之后，他就问： “市长，这几天都太吵了，您好久都没有习字了，要不回头去写几个字？” 杜杰点点头：“也好！你安排大家吃好玩好！我稍后安安心心泡个热水澡，然后写写字吧！” 关前进知道杜杰待在雍州就没有精神，到雍州也有几天了，明天可以考虑安排回沙州了！ 张尚坤凑过来跟关前进讲： “前进，我知道今天市长可能有点不舒服！但是我说的是肺腑之言！沙州的发展市长立了汗马功劳，本来他就应该当书记的！ 如今他不仅没有当一把手，反而手上的资源和权力被人家这么一点点的蚕食了！这就是温水煮蛙，市长如果再不动作就来不及了，在沙州，以后他的话就不会有人听了！” 关前进心中一阵厌恶，他心想你们一个个摆出一副铮铮铁骨的样子，好像一切为了市长似的，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张尚坤这几天有点挑衅徐彩华的意思，说穿也是因为他心中不自在，无论是张尚坤还是徐彩华，都巴不得杜杰和唐宜书记两个人掐起来，一旦出现这种局面， 他们肯定摇旗呐喊。 只是这么做对整个沙州是不是有利呢？杜杰市长肯定有自己的判断。 第70章 什么魅力?? 杜杰写字也是这几年才养成的爱好，他觉得自己的性子太燥了，想找个修身养性的事儿，渐渐的就喜欢上写字。 他写字，关前进一般都陪着他，在旁边煮茶，焚香，尽量的让环境处于一种很清静的状态。 这个时候杜杰都是很安静的！ “前进，你怎么看这两天的这些人和事？”杜杰俯首写字，运笔轻盈，语气很平静。 关前进反复斟酌之后，道：“市长，我觉得他们讲的很多东西有道理！沙州现在的局面很复杂，感觉人心有些涣散，这么下去我担心今年的工作可能达不到预期！” 关前进这番话讲得很委婉，其实就是提醒杜杰，下面很多人对当下的局面多有不满！ 这也可以理解，资源一共就那么多，以前沙州都是杜杰一家独大，所以跟杜杰关系紧密的人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他们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状态。 而唐宜过来之后，他一节节的切香肠，已经分割出了很多资源了，切肤之痛的如今就有徐彩华！徐彩华很痛，张尚坤的内心也不平衡。 沙州的两个区，澧河区和桃花区，两个区的发展水平差不多，要较真了讲桃花区的发展还要早一些，只是从势头来说，澧河区的势头可能更强。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进了市常委，和张尚坤在档次上拉开了差距！张尚坤自问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亦或是政绩，他都不弱于赵承刚。 他和赵承刚唯一的区别就是赵承刚彻底倒向了唐宜书记，而他则没有动摇自己的政治意志，仅此而已！ 目前这两个是比较凸显出来的问题，还有更多人可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毫无疑问，杜杰在沙州的权威已经被动摇了。 杜杰没有说话，他笔走龙蛇，他正写的四个字是“群贤毕至”，他把这四个字写完之后，把笔轻轻的放在笔架山，然后抬起宣纸仔细端详。 关前进凑过去道： “市长，您写得真漂亮，真的赏心悦目！” 杜杰嘿嘿笑笑，道：“前进啊，平常让你多读一点书，你偏偏就不听！经常说话就开黄腔，书法最忌讳的四个字就是‘赏心悦目’，你说我的字‘赏心悦目’我当你没文化，倘若对别人也用这四字评语，那可能真就把人得罪死了！” “赏心悦目是小道，震撼魂魄乃大成！” 关前进闹了一个满脸通红，他的学历其实不低，还是正儿八经学中文的研究生，但是他对书法真的不懂，也不懂“赏心悦目”这个评语还有这种说法。 杜杰也不在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道： “人心散了，队伍带不动了吗？” 关前进道：“主要是大家都希望市长能够更好的团结大家，率领大家创造更大的辉煌！” 杜杰把茶杯重重的一放，道：“狗屁，全都是小心事！就说徐彩华，他一个秘书长，手伸到党委各个部门去了，他还觉得自己是长袖善舞！ 如今吃亏是咎由自取，唐宜讲道理，如果不讲道理，他现在得灰溜溜的滚蛋！” “当然，徐彩华也够聪明，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眼见形势不对能够迅速调整，政治上的表现还是比较成熟，不枉组织培养他这么多年！” 杜杰再一次把毛笔拿起来，道： “赵承刚是个人物，以前我小瞧了他！这一次他给我们大家都上了一课！” 关前进道： “我看就不是什么人物，就是个墙头草而已，墙头草，两边倒谁不会？” 杜杰冷笑道：“你懂什么？两边倒的人多了，柳克圭算实权干部了吧！他就是两边倒，结果怎么样？哪里那么简单容易，现在看来赵承刚之前跟着我的确是被束缚了……” 关前进不说话了。 杜杰的性格他知道，杜杰处处都在说别人的好话，这不一定是好兆头！ 如果杜杰真的就这么软弱，这么好被人拿捏，沙州经过了这么多市委书记，局面早就跟杜杰没有什么关系了！ 杜杰强就强在他永远知道什么时候是出手的时机，另外，他绝对是站在大局和大义上面做事情，让他为了某个人的利益牺牲大局那不可能。 像这一次徐彩华被收拾得惨不忍睹，杜杰根本看都不看，至于张尚坤的牢骚，那肯定就更小局。 杜市长做事情一定是做堂堂正正的大事。 关前进就琢磨，沙州能有什么地方是个发力点呢？ …… 沙州，关前进看到沙州的地界，他就觉得思想轻松了很多。 在雍州一方面是老杜永远不开心，怎么都差一点意思！原因就不讲了，反正老杜只要待在雍州，心情就觉得舒坦不了，因为他的心不在那边。 但是到了雍州就不一样了！只要到雍州，杜杰整个人就非常的鲜活，那完全就换了一个人。 另外在雍州人来人往的太多了，反正去年那些不怎么得意的人都往雍州跑，不止一个徐彩华，也不止一个张尚坤。这些人都摸到了杜市长的脾气，知道杜市长讲义气，看不得兄弟们吃亏受苦。 当然，关前进清楚，在杜杰那里人也分三六九等，像徐彩华这样的人，虽然是副厅级领导干部，而且是市委常委，其实杜杰不欣赏这样的人。 徐彩华靠近杜杰，完全是他自己想傍着大树乘凉，杜杰对此也不抵触，毕竟徐彩华在沙州能搞事，能量很大，有这么一个人，关键时候能用一下，杜杰能省去很多烦恼。 但饶是如此，看到徐彩华被收拾得这么惨，杜杰真能做到心如止水？关前进清楚，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的，杜杰看上去很霸道，其实吃软不吃硬，对兄弟和身边人特别心软。 关前进回雍州，他就不用再去应付这些人了，他非常清楚，杜杰肯定会有动作，2005年对沙州来说肯定不是平凡的一年。 “书记，马上就是经济工作会议！今年大年一过，我感觉时间好像忽然一下就开始加速了！”关前进道，他旁敲侧击。 杜杰嘿嘿笑道： “前进啊，有时候我觉得你比较成熟，很多难以处理的问题，你能处理得很好！但是有时候我觉得你这碗水又很浅，具体表现就是在你心中装不住事情的时候……” 杜杰一语道破了关前进的心思，关前进索性道： “市长，我的办事能力都是向您学的一点皮毛！至于心机城府这一块，那真的没办法，这是天生的性格，实在是长进不大！” 杜杰道： “没有长进就要多学习，我跟你讲过，让你多去学一学王剑飞，你联系过他没有？” 关前进道： “王剑飞是个记者，他能够上位完全是因为徐彩华秘书长！徐秘书长发掘了他，他才有今天……” 杜杰摇摇头，不说话了。 关前进跟着他这么多年，学到了一些东西，但是实在是受限于悟性，很多东西学不到。 关前进想问题永远不知道想深一层，唐宜秘书的那个位子是一般人能坐的吗？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位置。 王剑飞能在那个位置上站稳脚跟，而且能得到唐宜的绝对信任，这需要多厉害的本事？ 杜杰性格比较直接豪爽，但是不代表他的思维不缜密，沙州的人和事，没有几个他看不透的！只要他看重的人才，一般他都会用，哪怕这样的人才并不是完全站在他那一边的！ 杜杰惜才，很多人可能觉得是个笑话，但是这一点是千真万确的！ “越是想急着去办某件事情，就越是不能急！”杜杰喃喃的道。 他坐在车上，看向窗外：“这是去哪里？” 关前进道：“政府下午两点有个会！您需要亲自主持！” “让王辉主持，就说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杜杰说完，身子慢慢往后躺，司机扭头看了一眼关前进，关前进指了指左边，那个方向是去九州国际酒店的！ 有时候关前进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会傻傻的想，九州酒店的那个童小丽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她一个寡妇的身份，怎么就能把杜杰市长都迷得死死的呢？ 关前进对天发誓，童小丽绝对不是那种绝顶的尤物，如果当说相貌和美色，沙州有太多的女人超过童小丽了！ 但是到了杜杰这里，他就只认童小丽这一款。 不止是如此，杜杰在另外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绯闻，有时候关前进觉得是不是牛人的脑回路都跟常人不一样呢？ 还有，他苦思冥想杜杰究竟要等什么呢？ 关前进脑子天马行空，车到了目的地了，关前进才想到自己没有提前给童小丽打电话，这个失误太大了。 他手忙脚乱正要准备拨号，却发现那个女人已经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迎接了。 杜杰从车上下来，伸了伸胳膊，他感觉通体舒服舒坦，童小丽道：“不是说明天才回沙州吗？怎么提前了？” 杜杰哈哈大笑： “我恨不得大年都待在沙州过，雍州我一天都待不住……” 第71章 沙州可期? 年后沙州第一件大事就是市委经济工作会议隆重召开，这是唐宜书记履新之后的第一次经济工作会议，这一次会议也是全面体现他执政思路和执政方向的会议。 唐宜在大会上做了05年经济工作报告，纵观整个报告，核心就两个点，第一个点是“筑巢引凤”，第二个点就是“强投资”！ 所谓“筑巢引凤”就是沙州要重振工业，必须首先要解决营商环境的问题，包括社会环境和硬软件环境！社会环境方面，唐宜提出要整顿整肃风清气正的政治环境，要着力打击社会违法乱纪，涉黑涉恶的团伙，营造公平公正的竞争环境。 另外，沙州要坚定不移的打造湘南省铁路货运中心和湘南省能源中心这两个中心，把握两个中心，从而全方位的提升沙州在全国招商引资方面的核心竞争力。 唐宜的“筑巢引凤”思路可以说非常的清晰，这也体现了唐宜经过了接近半年调研和沉淀之后，他对沙州未来发展的认真思考。 当然，这样的方案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智慧，这是集思广益，体现了沙州很多有识之士的见解。唐宜不仅理论水平高，而且他也有丰富的实际工作经验，这一次这个报告就突出了这一点。 至于所谓“大投资”，唐宜提出要加大重点项目，重点工程的投资！这其中包括核心的重载铁路建设，电厂三期建设，另外还准备引进中原最大的水泥集团和化肥集团入驻，这都是重大工程项目。 除了重大工程项目之外，交通建设的投资每一年要保持百分之十以上的增长速度，要提前完成全市道路硬化村村通的项目。 唐宜强调，“强投资”也是筑巢引凤重要的一环，两者相辅相成，只有把两者有机结合，沙州经济才能实现腾飞！ 这个会议开了两天，与会的人员都感到鼓舞，在开会期间，唐宜频繁会见各区县的负责人。 在见商溪县委书记陈晓军和县长宋雅的时候，他讲： “我们市里对新一年的经济工作有总体部署，到了你们县一级更要认真贯彻落实！商溪是一个山区县，晓军书记尤其要发挥自己交通专家的优势，加快全县的道路硬化工程推动，抓住交通先行的机会！” 陈晓军很硬气的道： “书记，您放心！我和宋雅县长已经在这一块发力了，今年拟定硬化的国道差不多有100余公里，省道、县道有一百多公里，乡道还有两百余公里。 我们准备的总投资差不多是三个多亿！” “三个亿？资金从哪里来？” 陈晓军道：“我和宋雅县长跟书记汇报这个方案，就是希望市里能够给予政策倾斜！” 唐宜道： “好家伙，你们就是在这里等着我哎，你一个县就要搞几个亿，那我们一个市是不是就要拿几十个亿出来？目前我们沙州的财政情况你们清楚，我们肯定不具备这样的手笔……” 宋雅道：“书记，我们一直都强调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让先富带动后富！在沙州经济发展上面，尤其是在资源运用方面，总要有个中心重点！ 我们商溪是土家族聚集县，属于少数民族地区，按照国家的民族政策，资源向我们倾斜这不存在任何的问题！” 王剑飞过来泡茶听到这番话都忍不住好笑。 商溪的发展进入快车道是肯定必然，陈晓军今年到市交通局已经拿到了大几千万的指标了，宋雅的关系也运作起来了，估计直接从省财政厅能够落实几千万，再加上一般财政拨款，县域范围内的一般财政收入等等，拢共肯定有一到两个亿。 还剩下的缺口，回头可能会通过债务形式存在，通过银行贷款或者城投债多种形式融资，商溪大投资的局面已经是必然。 在这种情况下，宋雅和陈晓军还找唐宜要钱，那肯定是多多益善，这也是强调市委书记权力需要向他们倾斜。 市委书记的权力体现，除了人事权之外，地域的大项目的决断权力也在一把手，另外，财政方面政府管，但是大范围的投资需要一把手签字，只是沙州目前还没有这么执行而已。 从这个角度说，沙州的政治整顿和整肃还任重道远！ 陈晓军和宋雅如今是唐宜的嫡系，肯定不会让他们空手而归，唐宜给他们批了三个文件，都是同意他们申报的三个项目，其中有一个全县烟水工程改造项目，这是需要市委批了之后，通过环评，水利在过审，资金调拨要落到市烟草，属于是向财神爷要钱的项目。 有了宋雅和陈晓军的例子，唐宜会见其他的区县主要领导，也都有表示，这就是市委书记的权力体现！如果把全市的资源当成一块蛋糕，切分这块蛋糕的刀柄就握在唐宜的手中。 当下杜杰一派的人很多牢骚满天飞，肯定对当下的局面多有不满，但是不满又怎么样？ 在新的政治形势下，沙州是唐宜书记主政这是事实，一把手和其他领导的权力分割就是按照几何级数衰减的，这是共和国政治的特点。 当下很多人需要适应这种情况，而这一次全市经济工作会议就给了他们的机会。 这些人包括桃花区区委书记张尚坤，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还有像南乡县县委书记杨华等等这些杜杰市长的嫡系，这一次他们都需要向唐宜书记汇报工作，接受唐宜书记的谈话。 这是唐宜对全市各区县主要领导的一次检阅，谁都不敢轻示大意，王剑飞记者出身，心思比较细，他就感觉张尚坤比平常考究了很多。 唐宜刚履新的时候，张尚坤来见唐宜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很有一股子一方诸侯的威严，但是如今他更多的是谨小慎微。 和张尚坤资历差不多的赵承刚如今已经是市委常委了，两个人都在市里上班，办公室之间的距离也就十多公里的距离，但这十多公里的差距，可能很多人一辈子都跨越不过去。 而赵承刚完成这个跨越的关键并不是他能力比张尚坤强，只是因为唐宜给了机会，仅此而已！ 权力有时候在某些特定的人和事上面表现得特别的凸显，而这一次唐宜和张尚坤谈话之后，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送客，张尚坤也只享受其他区县一把手一样的待遇。 另外一个细节，就是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在唐宜的办公室竟然待了四十多分钟，半个多小时的谈话那肯定内容丰富，这在之前很难想象。 陆国良第一次见唐宜书记的时候，两个人的谈话只有十多分钟就结束了，时间有三倍多接近四倍的差距，这说明陆国良的工作汇报很详细，可能希望唐宜更了解昌河。 临走的时候，陆国良笑眯眯的走到王剑飞这边道： “王主任，我跟唐书记讲好了，今年无论如何书记要去一趟我们昌河县，回头日程能安排过来的时候，你一定给我通个气，我亲自过来再请！ 我们昌河的经济目前也处在关键的十字路口，在新时期新局面下不敢大意，尤其是不敢轻易错过机会……” 王剑飞自然说没有问题，陆国良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他下楼之后，一会儿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就跑过来，拎了一个手提袋放在了王剑飞的桌子上： “王主任，这是陆书记安排的！” “哎！” 王剑飞想推辞，年轻人一溜烟就跑了。 王剑飞把袋子打开一看，一提五粮液酒，05年那会儿酱酒没火，这是顶配好酒，再加两条钻石芙蓉王的烟，另外里面还装了一个信封，王剑飞把信封打开，里面妥妥的五千块现金。 王剑飞立马给陆国良打电话，他还没开口，陆国良道： “怎么了，王主任，你是不是看不起老哥？我知道你想讲什么，我陆国良不能让人认为我不懂礼数！一点小意思这不代表我个人，而是代表我昌河八十万父老乡亲！” 王剑飞竟然无言以对，陆国良被认为是杜杰的头号嫡系，果然有几分杜杰行事处事的风格。 挂了电话，王剑飞想是不是向唐宜书记汇报一下？但是这个念头一动他很快否定了，书记一天日理万机，这么芝麻绿豆一点事儿都汇报，那自己这个秘书也太无能了。 然后他再转念想，这样的礼品都是事先封装好的，肯定不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大抵应该是陆国良认为必要的人，都会安排一份，其他的区县其实也差不多，王剑飞春节在商溪也收了很多烟酒。 只是陆国良的手笔更大一些，当然也可能陆国良到王剑飞这里特意把档次提高了一档或者两档，一念及此，王剑飞就不纠结了，把注意力重新聚焦到工作上。 05年开局看上去不错，经济工作会议开得很成功，如果真的能把会议的计划落到实处，沙州今年可期！ 第72章 出事了?? 沙州，九州国际酒店。 关前进很意外的看着面前的人：“郭……郭书记……” 郭秀清腆着肚子，他个子不高，但是威严十足，他冲着关前进点头：“市长在？” 关前进忙道：“郭书记您这边请！” 郭秀清和杜杰见面，这在之前是很不容易的！老郭在常委中的排名不是很高，但是这个人很自负，对政法这一块盯得死，防备心很强，杜杰不喜欢这种人。 “市长，您这个地方真好，简单清净，让人羡慕！”郭秀清见到杜杰，就夸赞九州国际的环境好！ 杜杰哈哈笑道： “这个地方好不好，关键是看你郭书记来不来，你郭书记一过来，蓬荜生辉，肯定好！” 关前进很识趣的把茶端上来了，道：“郭书记，市政府家属院的房子现在都被人占着！都是一些老同志老资格，办公厅也不好强行赶人家走。 当然，关键是市长随和，不去较真，所以暂时就住这边，这边环境肯定要差一点，但是正好离市政府办公区近，市长住着也方便！” 关前进很随意的“解释”！郭秀清笑笑，端起茶杯道： “小关，你很辛苦啊，晚上都还要在这边搞服务！” 关前进笑了笑不说话，慢慢退了出去，杜杰道： “老郭，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天专门过来应该不是只为喝一杯茶吧？” 郭秀清道： “市长，过来主要是向你汇报目前我们工作上遇到的困境和难题！沙州这个情况你了解，社会矛盾一直比较尖锐！现在我们政法维稳的工作压力真的太大！ 尤其是之前牵扯到的几个问题，比如像两江水电站的事情，这么多年都是政府和我们政法委综治办，我们一起在苦苦支撑！ 但是我们的做法从来就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老百姓的事情，还是要梳，不能光堵啊！” 杜杰道： “郭书记，这个工作你为什么不向唐书记汇报？” 郭秀清道：“我肯定要向唐书记汇报，但是这个项目一直是您在管，另外，而且自从这个矛盾凸显以来，遇到了问题都是我们商量然后配合，所以我必须先跟您汇报才妥！” 杜杰沉吟不语，他端起茶杯呼呼啦啦的喝茶，一会儿一杯茶就喝完了。 一杯茶见底了，他又掏出一包烟给自己点了一根，然后才道： “老郭啊！我一直跟你讲，你肩膀上的责任重于泰山，政法工作要为我们全市的各项工作服务，你这里如果偏了，或者出问题了，那我们其他方面有再多成绩，都是一张废纸……” 郭秀清有些激动的道： “市长，我想说的是责任越大，权力也越大！如今这是个什么世道？现在我们面临这么多困难 ，总得帮我们解决吧？ 又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吃，这算什么门子的事儿？” 杜杰冷冷的道： “郭书记，你跟我讲这些话就不妥了！我们都是党的干部，各自都有自己管的一块工作，你管好你职责范围里面的事情！我杜杰管好政府的事情，你跟我提要求，讲条件这合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跟谁提条件去？” 杜杰忽然翻脸，语气十分的严肃，郭秀清脸色变了变，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郭秀清道： “杜市长，你在我们沙州扎根这么多年，拥有崇高的威望！在这个时候，我们都遇到了困难，您应该率领我们往前走……” “老郭，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唐宜书记主政，我的工作职责很清楚！在市委工作这一块，我积极协助支持唐宜书记！ 作为市长我全权负责政府工作，这一次经济工作会议你也参加了，应该知道这一次会议开得很成功，我们政府面临的压力很大，担子很重！ 我跟你掏心窝子讲，沙州这么一个地方要完成年度增长超7的目标难度不小！ 但是如果我们的gdp7都破不了，可能在全省就要被边缘化，所以有条件我们要完成任务，没有条件我们创造条件也要完成任务，这就是我现在最关心，同时也最头疼的事！” 杜杰这么一讲，再不跟郭秀清谈其他的事情了，两人聊了一个小时的样子，一直到郭秀清离开，都没有再争吵过。 郭秀清从九州国际酒店出来，司机立马过来帮他拉开车门，他回头看了一眼杜杰居住的小院，脸色非常的阴沉。 从杜杰这里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姓杜的这个家伙老奸巨猾，根本就不上当。 但是…… 郭秀清揉了揉太阳穴，他的心情一阵烦躁。 他想自己如果再没有任何动作，可能就温水煮蛙，彻底玩完了。 而此时的杜杰则站在窗口，一直看到郭秀清的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过了好久，他道： “郭秀清这个人大部分时候一无是处，但是有时候讲几句话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权力和责任就应该成正比，只享受权力，不承担责任，世界上哪里有那么美的事儿？” …… 下午，王剑飞陪同唐宜书记调研开发区，开发区是当年段书记牵头搞的，但是一直没有搞起来！ 目前整个开发区的范围，除了有寥寥几家国企在这里设厂之外，大部分都还是荒芜一片，完全没有看到任何开发的迹象。 开发区工委书记蒋高武五十出头，干干瘦瘦，烟瘾很大，一到空旷的地方就把烟点上了，烟雾吹起来，他的眼睛就眯着，两根手指都熏得像腊肉一样泛黄。 唐宜的“筑巢引凤”，开发区建设是关键性的一环，蒋高武今天主要是现场给唐宜讲开发区的基本情况，以及目前开发区基础建设需要解决的问题！ 他道：“书记，其他的问题都暂时不讲，单就是道路建设的问题，现在我们就亟待投资解决！刚才您过来的时候走过的路应该记忆深刻，就这样的泥巴路，我们现在都还没有实现完全贯通！ 根据当年我们开发区的总体规划，道路建设的总里程有三十多公里高标准四车道沥青路，但是现在一公里都没有！这是第一笔要解决的问题！ 另外就是地块的拆迁，搬迁，三通一平的问题，我们要‘筑巢引凤’，这些基础的东西应该要落实下来……” 蒋高武侃侃而谈，水平是真的有！ 其实他被调到开发区，完全是被杜杰压制，他以前干水利局局长，杜杰经常要调用水利的专项资金，蒋高武坚决不干，甚至有几次，蒋高武当着其他市领导的面都和杜杰顶过牛。 杜杰的个性多么霸道？老蒋这么不给面子，他直接就扔一双小鞋给他，让他当科协主任。 蒋高武去了科协之后，本来一个什么边缘化的单位，蒋高武硬是联系上了省茶科所，省柑橘办，省农业大学，在沙州搞了十多个农业科技项目，科协本来只有七八个编制，后面陆续补充达到了二三十人的规模。 蒋高武个人更是被省里评为全省的科技类协会的优秀干部，硕大的荣誉证书他就挂在科协进门的大厅里面，来来往往只要过来的人都能看到他这份荣誉。 在这种情况下，杜杰必须要把他挪动一下啊，于是把他搞到了开发区当工委书记。 开发区是老段脑子发热搞的，当时规划肯定很有远见，但是那个时候国企改革的大浪潮掀起，沙州老百姓吃饭生存都成问题，政府更是穷得叮当响，国企改制之后，到处都是需要政府擦屁股的烂摊子。 段文雄搞这么一个开发区，在地图上画了这么一个圈，蒋高武过来已经历经了三任工委书记了，他来的时候这里最热闹的地方就只剩一下还没有拆迁的公立养老院了，他入驻就有留守孤寡老人的感觉。像今天这样见市委书记，而且领着市委书记实地调研，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然而，事情并不很顺利，就在唐宜书记实地考察的时候，王剑飞忽然接到了政法委伍学法书记打过来的电话。 伍学法跟王剑飞讲： “剑飞，书记在忙什么？十万紧急，二江口电站那边又出事了，你需要立刻向书记汇报情况！” “啊？” 王剑飞一听到“两江口”三个字，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作为电视台的记者，他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个地名，因为在沙州所有没有解决的矛盾中，两江口水电站牵扯到的矛盾是最复杂，最难以解决的。 这个水电站当初的改制，已经有了明确的定性，这个改制就是国有资产大幅流失的典型案子，参与改制的领导收了巨额贿赂，收钱的之前的市长刘斌已经被双规逮捕了。 这个价值五个亿的水电项目，刘斌一个亿就卖给了浙省的私营老板段正华 ，结果项目出售之后，两江口1800多名职工，段正华只安置300多人，还有1500多人都买断下岗了。 矛盾的根源不是下岗，而是国资贱卖，相关责任人被抓之后，职工没有得到回馈和交代，刘斌端掉了1500人的饭碗，这背后是一千多个家庭，这个乱摊子谁也收拾不了啊…… 第73章 现场!! 两江口闹事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这一次规模相当大，整个两江大堤都站满了人，有胆大的人直接就站在了闸口上面，下面就是滚滚的江水，这种情况如果稍微有疏漏，立马就是人命案。 公安局，武警，交警等各个部门都差不多就位了，大家都知道这事儿，两江已经有差不多一年没有怎么闹了，但是这一次又闹起来了。 无数的横幅和标语，都是给杜市长和唐宜书记的，其中直接呼喊唐宜书记的标语最多！都是下岗的职工家庭，有的人还拖儿带女都来了，里面甚至还混杂有学生。 现场混乱无比，人群特别的激动，这种局面下，秩序根本就难以维持！ 人群中有人高喊：“我们要见唐宜，我们要唐宜给我们补钱！” “唐宜，唐宜，唐宜！！” 跟着就几百人都冲着天空嘶吼。 王剑飞听到这种嘶吼，内心瑟瑟发抖，公安局，武警方方面面传递过来的消息都是这里非常危险，唐宜书记不能过来，不能保证安全。 王剑飞道： “书记，您现在过来也无济于事，甚至可能把矛盾更加激化！现场老百姓的情绪非常激动，很混乱，在这么不冷静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唐宜神色平静，他透过车窗看外面，可以看到大堤。 后面秘书长徐彩华也陪着他一起过来，一路上徐都在给唐宜介绍两江口事情的前因后果！其中他讲： “这是历史遗留的问题！目前沙州凭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无法解决，因为我们没有办法从政府拿钱出来再搞一次下岗买断！” “就算政府咬牙砸锅卖铁掏钱了，也不一定能让这些人买账，因为时过境迁！他们是99年下岗的，如今已经过去了五年，五年的时间，社会发展速度很快，变化翻天覆地。 以前的补偿根标准已经不适应现在……” “一年都没有出现的事情，怎么现在忽然又来了呢？”唐宜道。 徐彩华道：“问题一直解决不了，都是通过一些政法综治手段，政府这边安排一些临时的应急办法苦苦支撑，但是本来就随时都会出问题，只是没有想到问题在这个时候发生！” 唐宜：“总结起来就是没有办法解决，牵扯资金太大太多。另外，事情发生了，也没有人有过错，因为这个事情本来就存在，秘书长，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 徐彩华无言以对，不怕他八面玲珑，这个问题他也没有办法回答。 王剑飞却在想，05年开局唐宜大顺，但是只顺几天，骤然就碰到这么大一件事，这件事…… 王剑飞绞尽脑汁，也根本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怎么解决？ 关键是这件事怎么忽然就来了呢？之前没有一点风声的吗？这么多部门，这么多单位，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里的事情应该早跟书记汇报？让书记能未雨绸缪？ 王剑飞其实知道这一茬子事儿，因为当年电视台最怕的就是两江口出事，因为一出事就要有人去现场，新闻不能报道，但是该做的记录和拍摄一样不能少。 上千人闹事的场面不是开玩笑，警察都弹压不住的局面，任何人靠近人身安全都难以得到保障。 还有…… 沙州人还有个很邪性的说法，就是只要两江口有事儿，就必然会有人命！ 人命大于天，任何一件事情只要出人命，那就是天大的事儿，两江口这个地方就这么邪性，只要有事就有命案！！ 王剑飞脑子里一瞬间转过无数念头，他越想越紧张，他扭头看向唐宜。 唐宜的神色非常的平静，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再看徐彩华，老徐的额头上冒汗，这肯定是紧张造成的！ “剑飞啊，你天天给我讲故事，怎么就没有讲这个两江口的事情呢？”唐宜道。 王剑飞道：“书记……我……我……” 唐宜抬抬手：“我不是怪你！因为沙州太大了，故事太多了，就算你给我讲了这个故事，也会有其他的故事没有讲，故事永远听不完！” 徐彩华道： “书记，市长应该过来了！” 唐宜看了一眼外面，政府一号车开过来了，杜杰应该在车上！ 唐宜给王剑飞一个眼色，王剑飞立刻把电话拨过去，杜杰的声音很洪亮： “唐书记！现在这件事只能交给公安和武警处理，还在三江社区这边好像有了一些行动，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出去，一旦出去，就会有很大的危险，那样我们全局可能都陷入被动！” “杜市长，我们都不出去，就这么待在车上看戏吗？” 杜杰道： “书记，我们现在不是看戏，而是坐镇现场指挥！公安，武警，以及军分区我们能调动的力量都调动起来了，这么多部门统筹协调，没有你我坐镇，怕是搞不好！” 唐宜“嗯”了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空气似乎瞬间就凝固了，王剑飞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也不好说出口了。 因为现场的声势越来越大了，很多人都涌向了闸口，闸口很危险的地方站的人多了几个，稍微动一下，一旦落下去，哪怕是善于游泳之人，那也绝对没有生存的可能！ 另外一部分人则是往这边涌过来，警察的人墙根本挡不住，现场指挥的公安局局长柳克圭的指挥车往前推，他拿着话筒冲着人群喊话。 他一喊话，人群喊得更凶！ 两江水电站的这些职工，他们都有经验，而且很多人都还年轻，四十岁左右的一大层，这些人就是中年人群体，上有老，下有小，真的是豁出去了要说法的！ 而且那个年头招工，都是搞什么军事化的管理，结果现在他们特别团结，而且很有纪律，一旦闹起来，油盐不进，喊话根本就不顶用！ 前面的警察顶不住，往后退，警车就被人推倒了！ 柳克圭气得摔话筒，冲着面喊： “准备催泪弹，辣椒水，硬是扛不住了，就只能来硬的了！” 王剑飞虽然和公安的指挥车距离有点远，但是这一幕场景他太熟悉了！因为有一次两江这边出事，他就在指挥车旁边跟踪记录。 那一次死两个人就是从闸口摔下去死的，其中有一个人只有27岁。 而那一次死人就是一片大乱，现场完全失控，催泪瓦斯扔出去，彻底把现场的状况搞糟糕了…… 这怎么办？ 王剑飞很想去拉门，但是手抓住了把手也不敢动！ 他王剑飞的身份是秘书，唐宜书记是今天这里的头，轮得到王剑飞乱动吗？ 就在王剑飞犹豫的刹那，后面的门忽然开了，唐宜书记直接推门下车了！ 徐彩华脸都白了，道：“书记，您……您千万别！” 王剑飞拉开车门就跟了过去，唐宜一溜小跑，直接就跑到了公安的指挥车那边！ 卧槽！ 几个公安都懵逼了，下意识的就要拦着唐宜，王剑飞在后面喊： “是唐宜书记！你们让！” 唐宜直接跑到指挥车附近，柳克圭看到了唐宜，脸色也变了： “书记，您什么防备都没有！这里非常危险……” 唐宜道：“不要管我，话筒给我！” 唐宜的语气毋庸置疑，他拿到了话筒，冲着话筒就喊： “两江水电站的兄弟姐妹，我是沙州市市委书记唐宜！！我就在今天的现场，我现在跟你们讲话！” “我讲第一句话，我作为沙州的一名新人，新领导，非常遗憾一直没有完整了解我们两江电站的问题，这是我工作的巨大失误！” “刚才我听了汇报，了解到两江水电站的改制牵扯到巨大的贪腐腐败案，这个案子给我们两江的职工兄弟们造成了不能挽回的损失和情感伤害，现在我都知道了……” “我既然当了沙州市委书记，那我这个市委书记就要为老百姓实实在在的解决问题，就是要扎扎实实的给你们解决困难！ 我恳请你们给我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内，两江的问题必然妥善解决！！ 你们如果信不过，可以向市委派遣督导和观察小组……” 卧槽！ 王剑飞惊呆了，唐宜的话让他不敢相信！ 书记这是急疯了吗？ 一个月解决问题，怎么能解决？ 如果说这个事情是轻松能解决的，也不可能拖这些年都解决不了！ 但是就当下这个情况，唐宜书记这几句话喊得实在是掷地有声！嘈杂的人群都懵逼了，似乎他们不敢相信这是市委书记喊的话。 有人已经要往这边涌过来了，警察还在拦你人！ 唐宜手脚利落，直接通过梯子爬到了指挥车上面，他站在车上面，然后道： “你们现在能不能看到我了？我就是唐宜，我去年来沙州上任的，过来满打满算只有半年时间！很多人可能都不认识我，今天大伙儿都聚在一起，就利用这个机会，我和你们都见过面！” 他冲着大坝闸口那边的人招手： “那边的几个兄弟，站在大闸口上多危险？都下来，都过来，我就站在这里，大家都听警察朋友的安排指挥，都过来，我跟大家唠一唠……” 第74章 书记的官威! 两江口闸门附近，气氛紧张到了顶点！ 王剑飞站在指挥车旁边，腿肚子都打颤！ 下岗职工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把指挥车团团围住，虽然有公安维持秩序，但是这种秩序的维护相当的脆弱，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关键是人群的敌意很强，有些人手中甚至还拿着东西，有拿石块，有拿棍棒的，这种情况就好比燃气大量泄漏，只要一点点火花，立马就是大爆炸，太危险了！ 唐宜站在指挥车的车顶上面，手中拿着喊话器，他道： “你们大家都围拢过来了，很好！我首先跟大家讲一讲，我唐宜之前是干什么工作的！” “很多人说我唐宜是搞城镇化研究的，今天我就跟你们交个底，我真正研究并且关心的群体就是下岗职工的群体！” “我们的国企改革从97年开始推行！到目前每一年，我们全国下岗职工的数量差不多有700万人！到去年年底，我们全国拥有下岗职工达到了接近3000万人！” “三千万啊！这是多么庞大的数字，这个数字背后更是几千万的家庭！ 在我们国家经济发展遇到困难的时候，在我们改革开放遭遇阻力的时候，是我们三千万下岗工人率先冲在前面，让我们国家甩掉了包袱，轻装前进。 你们为我们整个民族的发展和振兴做出了巨大贡献，国家和人民不会忘记你们……” 唐宜突然就即兴演讲了，讲到下岗职工的事情，他的情绪也变得非常激动，他几乎是甩开了喊话器，扯着脖子在讲！ 他讲了工人的不容易，然后话锋一转： “同志们，在我们国企改革改制中，有大发国难财的官员和资本家！这些人搞腐败，搞暗箱操作，造成大量国有资产的流失，同时也给我们工人朋友们造成了巨大的经济和情感伤害！ 两江水电站就是一起典型的腐败大案，这个案子目前还没有完全结尾，我唐宜在这里表个态！既然组织委派我到沙州担任市委书记，那这个案子就由我来结案！ 我一定要帮我们一千多工人朋友以及你们背后的家庭讨回公道，一定要把你们该得到的每一分补偿都送到你们手中……” 唐宜说到激动的时候，声音都嘶哑了，满眼含泪，声情并茂！ 王剑飞直接懵逼了，周围本来喧嚣嘈杂的工人队伍也都站住了身形，大家都看着唐宜，很显然没有一个人想到唐宜会有这么感性而富有激情的一面。 唐宜不知道两江水电站的情况，但是他知道全国很多地方下岗职工的生产生活情况，他手头上有大量的感人的素材，今天在这个场合他即兴发挥，跟大家都讲了出来。 关键是他有一股子特别的情绪，饱含深情，非常的具有感染力！ 这么复杂，这么混乱的场面，竟然硬是被他镇住了！ 看到这一幕，王剑飞立刻凑到公安局柳克圭面前，道： “柳局长，马上重新部署调集你的人手，准备疏散人群！” 杜杰也从车上下来了，他召集当地街道和社区的负责人，安排部署他们分头工作，尽快稳定疏散群众，一场非常可怕的群体事件，渐渐的稳定住局面，王剑飞紧张的的心情暂时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接下来…… 唐宜组织工人代表和区委区政府，街道办，社区等三级干部进行座谈，座谈持续了差不多四个多小时，从下午谈到晚上八点多，晚餐王剑飞从外面喊了工作餐就对付一口。 唐宜的态度比较坚决，他提出一定要解决问题，所以要求社区和街道办的同志都必须下沉，要求对两河口下岗职工进行全面的摸排调查。 一千多下岗职工，每个人都要建立档案，每个人的情况都要做成记录上交市委。 为了完成这一项工作，澧河区委区政府临时抽调干部二十多人！唐宜同时决定成立两江口水电站下岗职工纾困小组，他亲自担任组长，调集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蒋高武担任常务副组长。 然后再下面就是相关区、街道的责任人，小组一共十个人，其中有两个是下岗工人代表。 这个时候唐宜终于展示出自己市委书记的权威了，市里各个部门，不管是行政还是党委，还是公检法，全部要求随时听从调配，他强调，谁不支持下岗职工纾困小组的工作，谁就准备掉帽子。 他这个话在晚上座谈会上讲过之后，第二天立刻通知开全市干部大会，要求市四大家领导，市直单位所有一把手一律参加，在会上唐宜发表了杀气腾腾的讲话。 他讲： “昨天的两江事件很多人都在现场，当时那个情况你们都看到了！我现场发表了讲话，给工人朋友们做出了承诺，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兑现我的的承诺！ 如果到了时间我没有办法兑现承诺，我这个市委书记还当什么？我估计是当不下去了，我干不下去，在此之前，你们中间很多人先要遭殃。 我丑话说在前面，这一次你们中间有些人要准备下岗，所以都把精神给我集中起来，不要成了出头鸟，那样对不住你们半辈子的攀爬挣扎……” 卧槽! 唐宜书记讲话真的硬，这还是王剑飞第一次看到唐书记在大会上急眼，市委书记的赫赫官威从昨天到今天，他是真的全部释放出来了。 可以确定去年通过一段时间的工作，唐宜书记在沙州已经渐渐的站稳了脚跟。 但是沙州的局面依旧很复杂，唐书记对沙州的局面肯定做不到完全掌控，沙州的大局还是杜杰掌握，一把手权威弱的格局没有得到根本性改变。 可是……沙州忽然出事了，两江事件一下把唐书记的霸气给激发出来了，从在现场处理这件事开始，从昨天到今天，唐宜都完全释放，不再温文尔雅，不再让人如沐春风，而是出狠招，放狠话，后面可能还能下狠手。 唐宜书记第一次露峥嵘是在市电视台，那一次交通局长陈晓军被免职，可以说是当着全市六百万老百姓，他抖了一把市委书记的官威。 如今两江水电站出事，这一次从昨天到今天，沙州全市都处在非常紧张的状态，市委书记亲自抓的工作，谁撞枪口上谁就要掉帽子，这种感觉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王剑飞佩服到了极点！其实两江的事情暴露了很多问题，这件事应该算是一次巨大的危机。 因为群体事件一旦控制不住，不能妥善解决，市委书记作为一把手要承担第一责任，这个责任太沉重了。 关键是通过这个群体事件，暴露出的是沙州大面积下岗职工的矛盾问题，两江水电站只是沙州各种矛盾问题的缩影，或者说两江水电站的问题可能最紧要和凸显。 而沙州全境的下岗职工是以万计算的，号称有几十万，这么庞大的数字， 目前已经造成了社会问题怎么解决？有没有能力解决？ 在这种紧迫紧要的时候，唐宜书记爆发出了惊人的魄力。 他的表态掷地有声，那就是一定解决，首先就解决两江水电站的遗留问题，王剑飞在现场听到唐宜的表态，他感觉是天方夜谭。 两江水电站的问题怎么能解决？如果能解决也不会拖到现在了，杜杰集中全市的力量都没有解决问题，唐宜解决得了？ 所以解决两江的问题就是个圈套，就是个坑！ 两江水电站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就在这时候出事，这里面明显有人设局搞事的痕迹。 王剑飞当时非常担心，觉得唐宜书记应该是着了别人道。 但是从昨天到今天，连续开会，连续调度！王剑飞逐渐修正了自己的看法，唐宜对官场的理解非常的深刻！两江水电站的问题能不能解决先搁置到一边。 但是从这两天唐宜书记借这个题目，着实狠狠的发挥了一下，硬是把市委书记的权威彻底发挥了出来，这种感觉就是沙州的局面进入了全面紧急的状态，所有人所有单位都必须一切行动听指挥。 两江水电站的群体事件就是一场战斗的号角，战斗打响了，那就不分什么男女老幼了，以前讲关系，讲情面的如今都不讲了，六亲不认的步法的迈起来了，这多狠？ 至于最后问题怎么解决，以什么方式解决，那是后话，官字两个口，怎么讲都有道理！唐宜书记先把能发挥的充分发挥，在前面先把三板斧劈下去。 这种思路王剑飞以前怎么能想得到？不仅想不到，做梦也梦不到，这也是给唐宜当了秘书，跟在一把手身边，亲眼所见，然后再自己动脑筋想，如此才有体会和领悟，实话讲这个过程真的不容易！ 忽然之间，王剑飞对2005年的沙州又有了更深刻的判断和憧憬！他想今年沙州的政治博弈肯定会非常的激烈，唐宜书记能不能稳沙州，今年是关键一年！ 第75章 巨大考验! 连续开会，调度，再开会，个别谈话，工作部署，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啊！唐宜书记这几天节奏就是这么快，早上健身打拳的时间都被压缩了。 赵婷给王剑飞打了电话，让王剑飞一定要注意唐书记的身体，王剑飞便跟唐宜建议： “书记，一张一弛，文武之道！要不晚上我们去亚夫先生的‘奇石斋’喝茶去？” 唐宜道：“你准备叫谁？” 王剑飞想了一下，道：“赵书记，湘江局长还有蒋高武书记，这三个人行不行？” “嗯！” 唐宜揉了揉太阳穴，他抬手看了看表：“下班直接过去吧，晚上就吃点水果，承刚他们让他们八点过去就行！” 王剑飞想说现在就可以安排过去，唐宜道：“秘书长马上过来，你回头提醒一下我时间，我们把握一下时间！” 王剑飞从唐宜办公室出来，迎头就碰到了徐彩华！ 徐彩华笑眯眯的道：“剑飞，这几天辛苦了，跟着书记忙内忙外，要注意休息，时刻要谨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王剑飞道： “秘书长，跟领导比起来，我们最多也就劳了一点力，秘书长劳心又劳力，您才是真的辛苦！” 徐彩华一声干笑，踏步进了唐宜的办公室！ 唐宜书记对两江水电站的职工有承诺，一个月要解决问题，但是问题怎么解决？ 徐彩华道：“目前两江水电站的运营方段正华，段总背后是几家国内国外的大资本！他们不止是投资我们两江水电站，公司在全国7个省市，一共投资了三十多座水电站。 针对刘斌的事情，他们明确表示，如果这件事没有办法和政府协调协商，他们只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目前这个官司不敢打，因为这个官司可能导致我们整个湘南省的营商环境被质疑，这是上面领导很顾虑的地方！” 唐宜皱了皱眉头，道：“也就是说电站这一块一毛不拔，是不是？” 徐彩华道： “按照评估的五个亿，当初段总是不可能会以这个价格入手的！虽然说价值被低估，但实际低估肯定没有那么多，所以这个缺口非常的大！ 另外，电站下岗职工这个群体也很复杂，很多人好吃懒做，以前在国企上班，养尊处优习惯了，如今仗着这个案子，他们基本都是躺平找政府。 重要遇到困难了，他们就闹事，一闹事就会有人给他们补钱，这就导致了现在两江的局面棘手复杂……” 唐宜揉了揉太阳穴，道： “人类最大的劣根性就是对强者尤其宽容，而对弱者则极其刻薄！职工下岗的问题，里面很多人他们参加工作就在电站，几十年如一日就干一件事情！ 突然之间让他们离开了，走到社会上他们有什么生存能力？这几年经济状况如此之差，在这种小城市，基本没有生存的路子。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怪他们躺平？怪他们没有上进心？倒是有人上进，但是我们政府有没有积极的引导他们？或者说积极的给他们创造机会呢？” 徐彩华道： “书记，我们当领导干部的人肯定需要悲天悯人之心！但是关键还是要解决问题，如今一个月之内要解决问题，首先是方案问题，有了方案之后，再就是落实的问题！ 让对方完全接受的方案，肯定需要钱，而且需要大笔钱！一千多名下岗职工，每个职工补贴一万就要一千多万！我估计这肯定不够，我觉得可能需要补贴至少十万……” 徐彩华侃侃而谈，表现得非常有耐心！他把方方面面的工作都想得很细致，不得不承认作为秘书长，他的思虑周祥，而且反应敏捷，在沟通协调方面，他真的有专长。 唐宜道最后，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彩华，关于两江水电站的问题，过去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没有闹出大事来！当时是怎么处理的？还有，这一次事情又突然爆发了，这里面的根源你研究了没有？” 徐彩华愣了一下，摇头道： “书记，这个我还真没有研究！但是之前杜杰市长的处理大致都是财政想办法给困难下岗职工一定的补贴，都是基本生活补贴，费用不大！ 另外还有一些就业方面的照顾，包括鼓励这些下岗职工进工地，支持他们搞装修，搞砂石水泥运输等等这些工作……” 唐宜道： “就只有这么多么？” 唐宜的目光如电，冷冷的瞥了一眼徐彩华，徐彩华和唐宜的目光对视，他心中不由得一寒，一瞬间，额头上的汗就冒出来了！ 徐彩华属于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领导干部他都见过，但是唐宜的眼神还是让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战栗，就如同面临深渊一样，深不见底。 办公室一下就安静了，在这种绝对的安静之中，徐彩华其实内心非常煎熬，需要承受很大的压力！ 终于，他端起茶杯道： “这一次澧河搞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可能有些地方矫枉过正了！之前那边搞工程，搞装修那一块业务有很多不规范的地方！ 比如在开发区那一边的工程，一般都是固定交给几个公司负责，这几个公司下面的工人基本都是两江口的老职工！还有建材市场，装修工，砂石工这些都是两江口工人深度参与的一些工种！ 澧河那边一整顿，之前能干的活儿干不了了，矛盾肯定就会有激化，这可能是导火索……” 唐宜道： “我听说当地老百姓房子装修，砂石都是黑社会给送过去的，不要不行！老百姓自己家盖房子，不能在外面请工匠，必须要请他们施工队的人！ 就搞这种强买强卖的特别多，结果一整顿，就闹出这么大的祸来了？” 唐宜抓起电话拨给王剑飞。 王剑飞进来之后，唐宜道： “你用纸笔记一下！刚才秘书长讲了一个重要的关键点！这一次两江出事和我们澧河的社会整顿整肃，‘雷霆行动’有直接关系！ 主要就是在开发区一带，可能打黄扫非，打黑除恶的活动触犯了一些人的利益！可以说是触犯了部分下岗再就业职工的利益，结果导致了这么大的事情！” 王剑飞很迷茫，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看法，他只能老老实实的用笔做记录。 但是他又觉得荒谬，现在的很多问题老百姓其实深恶痛绝，但是为什么难以解决？ 一个雷霆风暴行动就惹出了这么多祸来了？这荒唐不荒唐？ 但是王剑飞又不得不承认，这种事情真有可能发生，因为他长期担任记者，很了解这个社会的复杂和矛盾。 社会的混乱就是在高速发展的过程中出现的，之所以混乱就是因为发展滋生了很多的矛盾！像沙州这样的老工业城市，下岗职工这么多，大部分下岗职工肯定都面临生活困境，这种情况给社会治安势必会造成负面的影响。 饥寒生盗心，这是古语，老百姓的生活有问题，就会滋生黑恶势力，就会滋生底层的各种社会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打黑扫恶，这就是一场很复杂的斗争，要真正把这些社会问题都解决，还是要靠发展，这里面存在一个辩证法。 徐彩华把问题讲到了这个份上，很多事情其实都浮出水面了，沙州这盘棋唐宜要下下去，他现在就必须要面对这么多复杂问题！ 王剑飞一下就想到了杜杰，老杜稳如泰山，去年一直都没有任何动作，今年一开年，经济工作会议刚刚落地，从上到下精神都还没有落实下去，沙州就出事了。 这个事情现在看来很难摆平，千头万绪，王剑飞能看到的就是一团糟的局面。 关键是这还只是一个问题，后面还有多少问题？ 王剑飞下意识的就想到讲故事，他如果就沙州的各种隐患和问题给唐宜讲故事，那三天三夜估计都讲不完！ 现在正处在矛盾尖锐激烈的时候，社会发展遇到了瓶颈，虽然有规划，但是规划到落实的距离又还比较遥远，经济承压，怎么办？ 下班的时间到了！ 王剑飞看了一下时间，想到之前唐宜的叮嘱，他立马道： “书记，该下班了！” 王剑飞这么一讲，如释重负的是徐彩华！ 徐彩华忙道：“书记，您下班，我还把今天该整的材料去整一整，稍后也下班了！” 徐彩华走了，唐宜却一直没有动。 王剑飞又过去给他添茶，唐宜摆摆手道：“不用添茶了，把杯子洗一下吧！我们去奇石斋！” 王剑飞立马去洗茶杯，出来的时候，唐宜说了一句： “剑飞啊，看到没有！现在有人将我们的军，你说这个将军会不会有绝杀？” 王剑飞一下愣住，不知道怎么讲，他只想到了杜杰！ 沙州能将唐宜军的人只有老杜啊，老杜这是撂挑子的意思吗？那这可能只是第一步，后面可能还有很多步接踵而至，那真就问题大了，唐宜书记面临的考验太沉重。 第76章 怎么办? 晚上，两江口所在的永岗街道办办公区依旧灯火通明，街道办工委书记蔡旭顶着黑眼圈还在安排部署工作。 他给马上准备下去摸排走访的工作队壮行： “同志们，我们年轻人在关键时候就要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这一次我们沉下去，就是要把我们两江口下岗的每一户，每一人都要搞清楚！ 现在有很多谣言，说两江口出刁民，这个说法肯定是错误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坏人，我们不能因为个别的例子，而完全否定我们两江口一千五百多下岗职工！ 两江口水电站的问题，是我们沙州一直就存在的一个重点难点的问题，这一次市委唐宜书记明确表态，要解决这个问题！ 对我们基层工作者来说，这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把握住这个机会，我们永岗街道办从此以后就不会再因为两江口的事情烦恼，这个事情的解决，也势必推动我们永岗街道迈向发展的快车道！” 蔡旭三十出头的年龄，年轻有激情，讲话抑扬顿挫，手足并用，有一股子年轻人敢打敢冲的气魄。 送走了工作队，办公室跟他汇报，说郭部长和公安局田局长过来了。 区委常委，宣传部长郭秀东作为常委联系永岗街道办的工作，市公安局澧河公安分局新上任的局长田明智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在永岗街道办蹲点！ 三个人在小会议室碰头，郭秀东问： “蔡旭，目前我们统计的情况怎样了？” 蔡旭道：“还能不能给我一天时间！其实大部分的资料我们都有，但是这一次市委重视，我们又进行了重新的校正！关键是有一批人南下打工去了，还有一些人可能成为了社会上的闲散人员，这两批人很重要很关键！” 田明智道： “这不矛盾，你们的工作继续，我们把手头上已经掌握的资料先整理然后汇报！” 郭秀东道： “好！田局长，相关汇报你去操作！” 田明智欲言又止，蔡旭心直口快，道： “郭部长，可能您汇报更好！您和王剑飞主任是老朋友老关系，您可以直接找到书记，其他人汇报都转了弯，效率低了……” 郭秀东矜持了笑了一下，看向田明智。 田明智道：“郭部长，您是常委，我们这个工作队您是头头，肯定是您领导我们干工作！” 得，田明智这话说到位了，平常很多分不清大小王，认为郭秀东是宣传部长，又是刚到任的部长，所以大家都习惯向田明智汇报工作。 因为田明智是副区长，也是副处级，他兼任公安分局局长，手头的权力很大。 在这种情况下，郭秀东肯定“歉让”，只是真要向上面汇报工作，田明智只能汇报到区委书记赵承刚那边，郭秀东则能够直接向唐宜书记汇报。 当着几个人的面，郭秀东给王剑飞拨电话。 王剑飞道： “书记在奇石斋喝茶，赵书记也在，郭部长你现在就可以过来！” 郭秀东挂掉电话，冲着田明智道： “走，老田！我们一起过去，我给你介绍剑飞主任认识一下，在当前的年轻一辈干部中，剑飞主任肯定是最有前途，最有水平的！以后在工作上，你们之间肯定有广阔的合作空间！” 郭秀东这么一讲，田明智欣然起身，刚才心中的一点点的不愉顷刻烟消云散了。 郭秀东会做人，面面俱到，他到澧河工作目前还是个空架子，现在正是结交人的时候。 这一次两江水电站出事故，很多人避之唯恐不及，郭秀东却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可以肯定参与这个项目工作的人，必然都是澧河精干的人。 郭秀东这个时候介入，如果事情能处理得好，他不仅可以快速的树立自己正面的形象，而且凭这个契机他也能迅速的结交一帮澧河的本土人才。 如果事情处理得有瑕疵，这么大一个锅，他宣传部长也背不了，他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工作了，事情还不能尽如人意，上面的领导就算要给处分，他们心中也明白参与者的不易。 郭秀东长期在市委工作，很多道理他想得很透彻，体制内干事情千万不要只看表面，领导面临太多的情非得已。 根据领导的思路走，哪怕背了处分，在领导心中都是加分的，而这个加分能得到的补偿远超寻常。 唐宜亲自抓的工作，下面人都重视，效率很快，两江水电站下岗职工的基本情况都摸得很清楚了。 形势不容乐观，目前1500多人中，只有三成出去务工，还有1100多人都在沙州本地。 这里面有一部分打零工，打散工，差不多有几百人在本地包揽工程，这一批人目前是问题最严重的！ 因为搞强买强卖，在当地还真搞成了一个产业，而且很多外面做生意的商人，他们也和这帮人勾结到了一起，打着是两江下岗职工的旗号，谁也不敢管，管他们就闹事。 而且两江闹事最邪性，一定会死人，这多可怕？ 相关的信息汇聚到了唐宜这边，唐宜召集几个关键人开会，正好就在奇石斋。 赵承刚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解决这个问题最终的矛头还是指向三水集团，他们收购两江水电站导致国资流失，在操作过程中他们明显是行贿罪，到现在竟然没有办法追究责任， 这是不是很荒唐？” “现在要解决问题，首先要钱，另外要平民愤！当年的市长犯了错误，老百姓却没有得到补偿，这是没有办法交代的！” 刘湘江捧着茶杯不说话。 唐宜道：“湘江，你怎么看？” 刘湘江道： “有一个问题我觉得要重视，当年事发之后，抓的人是刘斌，但是当年沙州市委书记却是老段！这里面有些东西是很值得琢磨研究的！” 刘湘江顿了顿，道： “我还想提一个敏感的话题，那就是如今这件事造成眼下这个局面，是不是有某些人刻意为之的？现在形势比较明朗，要彻底解决问题需要大笔钱，钱从何来？ 我们沙州本身的发展资金都严重不足，财政肯定是没有办法调拨资金解决两江问题，这是最大的困难！ 要解决这个困难，可能只有按赵书记讲的思路走，但是这条路能不能通？” 刘湘江把话说到这一步，再多说一句话可能都不合适了。 两江水电站这么大个腐败案，抓了一个刘斌，然后抓了几个小虾米就草草告一段落！后续必然是遇到了很大阻力了！ 还有购买两江水电站的三水集团和段正华的背景非常的扎实，而且还牵扯到之前沙州的市委书记段文雄，这里面不知牵扯到多复杂的东西。 事情肯定不简单，杜杰长期在沙州主政，他非常清楚这里面的东西，所以这个局就设在这里，就问唐宜怎么办？ 王剑飞感觉很憋屈，很难受！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当记者，就是背着摄像机跟杜杰跑，那个时候杜杰是市委副书记！ 杜杰这个人永远都是豪气干云，声若洪钟，但是他整人是出了名的厉害，跟他作对的人很多都被整得很惨！ 这个人最好的伪装就是豪气，其实心机城府非常的扎实！而且他有一个特点，喜欢反着说话！ 他经常称赞某人，可能回头整的就是这个人，而他的亲信和看重的人，常常都是要挨骂了，甚至有些人还说杜杰搞家长制作风，因为他还打过人。 杜杰的秘书关前进，据说有一次做错了什么事儿，杜杰就给了他一嘴巴子，当时很多人都亲眼目睹！可是实际上杜杰把关前进当干儿子养的，非常器重！ 茶室的气氛有些压抑，唐宜如今肯定面临了执政沙州以来最大的考验了，当时他为了平息事态，情急之下即兴演讲讲得痛快，但是真正要落实怎么办？如何落实？ 王剑飞下意识的去观察唐宜，他发现唐宜依旧神色平静，并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王剑飞就佩服老唐这一点，他永远都是那么从容自信，好像天大的困难在他那边都不算什么事儿一样。 他亲自坐庄泡茶，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茶，然后跟王剑飞讲： “剑飞，通知开常委会！在常委会之前，让郭秀清和柳克圭分别去跟我谈一谈！” 王剑飞立马起身给徐彩华打电话，市委书记可以召集开常委会，这一次常委会的问题简单，就解决一件事，统筹部署两江水电站下岗职工相关工作。 唐宜喝了一口茶，咂咂嘴道： “我从去年到沙州，现在也历经了大半年了！到沙州我就关心下岗职工这个群体，我在省委也专门针对这个群体做了很多研究和设想！ 我想我们是该针对这个群体做一些事情了！本来我想缓一缓，毕竟沙州要发展，大局还是要往前看，我们开了一个很成功的经济工作会议！ 但是很多事情事与愿违，这个时候爆发了两江口水电站的这件事，那这件事……” 第77章 直接王炸! 王剑飞和徐彩华联络，然后又给尚文荣打电话，随后通知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郭秀清，另外又联系市政府副市长，公安局长柳克圭。 最后，王剑飞给政法委常务副书记伍学法去了一个电话。 伍学法直接问：“王主任，书记在哪里？” 王剑飞道：“书记这个时候正在奇石斋喝茶，你这样吧，一个小时之后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王剑飞反复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安排伍学法和唐宜见个面！因为两江口这个事情的发生，可能是某些人刻意的！ 但是冲在最前面，在最一线的人肯定是政法系统。 国家综治维稳那么多经费资金，两江出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能脱得了干系？虽然说事情发生之后，郭秀清第一时间见过唐宜，并且做了深刻的检讨。 但是现在他们也是一块滚刀肉，沙州两江水电站的矛盾人人都知道，这个地方什么时候爆发事故都是正常的，不是他们政法综治办能够搞定的事情。 所以现在事情发生了，该处分就处分，他们也认了，而始作俑者永远处分不了，这就是现实的官场。 伍学法来得很快，他过来的时候，刘湘江几个人刚刚走，王剑飞跟唐宜讲： “书记，伍书记过来了？您是不是跟他再了解一下情况？” 唐宜点点头，冲着王剑飞道：“剑飞，你现在干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不错，就是要经事，如此才可以成长！” 伍学法过来了，王剑飞给两人冲了茶就离开了，有些话他不方便听。 两人聊了一个小时，伍学法走了！ 唐宜跟王剑飞道： “剑飞，我刚才跟伍书记聊了一个法律的问题，就是两江水电站的收购案子，行贿受贿既然成立，我们是不是能够把这个案子立案，完全按照法律的程序来推动这个案子！ 段正华行贿千万，证据确凿，逍遥法外，那是因为据说这个人国内国外都有关系，谁都不能动！ 现在有人就觉得这个局是死局，给我一将军，直接就绝杀了！真的是这样吗？ 我想这个时候沙州体制和老百姓都缺乏一种东西，你觉得是什么东西？” 王剑飞仔细聆听，认真思考，然后道：“是不是缺乏胆量？” “哈哈！胆量不缺，很多人胆子大得很，你看那天两江口的事故， 那是真有人敢不要命的！如果那天我不是果断及时的处理，可能又会有人命！” “还有我们体制内，有些领导干部根本就不管人间疾苦，老百姓的日子都这么难熬了，他们还肆无忌惮的贪腐，甚至发国难财，这种人不该绳之以法吗？” 唐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 “剑飞，我跟你讲，现在我们最缺的是信心！我们体制内的官员理想信念丧失，他们对我们要干的事业没有的信心，觉得我们的道路达不到我们的目的！ 老百姓也缺乏信心，觉得自己的生活没有希望，觉得看不到未来和前景……” “信心比黄金更宝贵！所以这一次两江口事件，我敢在全市老百姓面前夸下海口，表态一定要妥善处理，就是因为我决定通过这件事，把我们失去的最重要的东西拿回来！ 所以这不是一次简单的群体事件的处理，也不是一起一千多下岗职工问题的解决，而是一场战斗！这场战斗关乎我们沙州未来的士气，关乎我们能不能把精气神都振作起来，为了我们的事业全力以赴……” 唐宜这么一讲，他本来儒雅的气质凸显出了一股豪迈的意境，颇有一种儒将的风采。 王剑飞心想，当领导真的是需要异于常人的素质，唐宜这种信念坚定，乐观积极的态度一般人就不具备！ 如今沙州的局面这么混乱，这么糟糕，很多人都一片看衰，但是唐宜却胸有成竹，而且永远都信心十足，那该是多么坚定的信念在支撑啊！ 上车之后，王剑飞道： “书记，今天搞得太晚了，回头我又得挨骂，这怎么办？” 唐宜道： “你去兰园酒店开两间房，晚上我们就住那边去！非常时期，要打大仗，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的就不谈了！” …… 沙州市委常委会，这是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临时通知的会议。 常委们陆陆续续都来了，从气氛上看，大家都比较慎重！王剑飞今天担任会议记录，他刻意的去观察现场每个人的神情。 市长杜杰最轻松，身边左右跟他聊天的人很多，在沙州老杜是金字招牌，影响力和实力任何人不能小觑，唐宜没过来，他就是绝对的核心。 郭秀清低着头写写画画，脸色比较严肃，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组织部长唐建平端着茶杯牛饮，一会儿一杯茶就喝干了，王剑飞立刻给搞服务的综合科同事使眼色，马上添茶。 会议室稍微显得有点嘈杂，但是随着唐宜书记的脚步声响起，会议室迅速安静。 唐宜来了，神采奕奕，他站在门口，瞥了一眼里面，一笑： “同志们都来得早啊！我应该没有迟到啊！” 王剑飞立刻帮他把椅子拉开，等他坐下之后，他才坐在记录的位置上。 唐宜道： “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主要是为了两江电站的事情！首先我讲一点，两江电站这一次事故，我们公安部门，武警部门，应急部门，以及区、街道办、社区各方面工作都尽了最大努力！ 我们也得到了相对比较好的结果，没有出现大的失控，更没有出现生命财产的损失，所以这件事回头我们还要总结，该嘉奖的嘉奖，该奖励的要奖励……” 唐宜话锋一转： “但是，我在现场讲话给两江的职工一个确切的承诺，那就是这件事我一个月之内要解决！时间很紧张啊，我们连续召开了不下十场会议，各种级别的会议都有！ 从目前的反馈来说，好像同志们都比较悲观，觉得我老唐在现场夸了海口，这个事情解决不了，落不到实处！” “建平同志，你讲一讲？你是怎么想？” 唐建平有点懵，他没有想到书记会突然点他的名，他作为组织部长，跟这件事没有怎么沾边，这几天虽然了解了这事儿，但是他也没有深入的研究。 他沉吟了一下，道： “书记，我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我们群策群力去努力，总有解决的办法！我们小米加步枪都能建立新中国，区区两江的事情，我们沙州就没有智慧解决？” “哈哈！” 唐宜哈哈大笑，道：“建平讲得不错， 很提气！伟人讲过，我们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建平的这几句话，就是从战略上讲的！我们一定要解决问题，因为这点事儿我们肯定有智慧解决，有这个前提了，后面我们商量讨论就容易很多！” 唐宜抬手看了看表： “在常委会之前，我单独和政法委郭书记，公安局柳克圭局长，还有今天我们列席的检察院，法院，司法局等同志都单独见了面，单独聊过了！” “现在我宣布一件事！我决定，立刻逮捕三水集团董事长段正华！我这不是头脑发热，相关法律程序我们都是正义的，这一次逮捕是依法逮捕！ 今天开会就为这件事，他妈的！在我们沙州吃了人血馒头，至今还逍遥法外，老虎屁股摸不得吗？我唐宜就不信这个邪！我不管这个段正华和三水集团背后是一些什么了不起的牛人！就算他是阎王爷的背景，老子这一次也要让他拿黑白无常来抵命！！” 卧槽！ 唐宜不装了，直接上来就是王炸！他要抓人，而且态度非常坚决。 这个神秘的三水集团董事长段正华，据说在全国有三十多家水电站，这个人长期不在沙州！此时此刻，他正在滇南某个高尔夫球场和朋友打球。 唐宜昨天已经给公安局长柳克圭秘密的下令，市公安局已经安排了由田明智率领的特别行动小组连夜奔赴去滇南省。 为了确保抓捕工作万无一失，唐宜亲自参与研究了抓捕方案，抓捕采用秘密的方式，就在滇南高尔夫会所突然动手，抓了人之后立刻运回沙州，然后由沙州检察院开始起诉，直接上宣传手段，到时候要把这件事搞得铺天盖地！ 一屋子人都傻眼了，个个成了乌眼鸡！ “我尼玛，谁跟我讲唐宜是白面书生来着？这是书生能干的事情？抓段正华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魄力？杜杰的脸色都变了！” 杜杰长期在沙州工作，他太清楚两江水电站背后的三水集团是什么情况了。 段正华如果那么好拿捏，等不到今天！当时事情发生之后，三水集团给沙州补了三千万，就这么一笔钱的补偿，杜杰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历时一年才拿到。 现在唐宜直接抓人，杜杰怎么表态？ 秦海先表态了，他道： “书记，抓人是不是太激烈了？三水集团是知名企业，这么做可能会造成非常恶劣的社会影响……” 第78章 偷鸡不成! 常委会的气氛非常的紧张，所有的常委面面相觑，尤其是政法委书记郭秀清，他和唐宜见面是谈了很多东西，但是唐宜并没有说他要抓人。 抓段正华那是小事吗？段董事长这么好抓，早就抓了，就是抓不得，才一直拖到现在。 秦海有点怂，认为唐宜的的做法有点过激，常务副市长王辉道： “两江水电站腐败案发生之后，三水集团对沙州也提出了补偿的方案，补偿的三千万早就落地！现在我们再抓人，法律上可能不一定成立，在道义上可能更说不过去，所以我觉得有点担心！” 王辉讲了这番话，眼睛看向唐宜，唐宜道： “你们都讲一讲，我都听一听！要不杜市长，你讲一讲……” 杜杰清了清嗓子，道： “抓人是要慎重，因为这件事影响的可能不止是我们沙州一个市！可能会对湘南都造成影响，一旦出现状况，我们要考虑能不能顶住压力！” 唐宜道： “昨天我有感而发，问王剑飞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沙州如今究竟缺什么？今天在常委会上，我作为市委书记，我把这个问题拿出来问在座的各位，你们先在心中想一想，然后给我一个回答！” “建波，你是宣传部长，你先讲一讲！” 覃建波道：“沙州现在缺钱，财政太紧张了，我们有很多好的项目，很多好的设想都贯彻不下去！如果能想到好的融资办法，我们能把经济工作会议的相关决策都落实下去，我觉得沙州的未来可期！” 唐宜嘿嘿一笑，道： “我不为难你们了，我直接说我的感觉吧！我看我们沙州现在从上到下，从官员到普通老百姓，我们最缺的就是一样东西——信心！ 我们没有信心把事情干好，甚至有些人对国家的政策，省委的政策也失去信心，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觉得就这么随波逐流混下去混退休最好！ 这样的党委政府，让我们的老百姓也没有了信心，他们看不到过好日子的希望，看到的只是我们沙州这一片灰暗的天空！” 唐宜把手中的一沓资料拿出来，指着资料道： “这是两江口水电站所有下岗职工的详细资料表！这里面只有三成的人出去务工，还有三成的人成了盘踞在当地搞强买强卖，涉黑带恶性质务工、装修、建材等等这些勾当！ 有人涉黑，底层老百姓的日子就会更苦，因为党委政府不作为，黑恶势力又还压榨他们，老百姓的日子怎么过？日子过不下去了，他们怎么能不跟我们离心离德！ 官逼民反，这是老话！你们都睁开眼睛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吧，我们沙州现在搞成了什么样子了！在这个时候，我们作为党的高级干部，作为六百万沙州父老乡亲的代言人，你们还怕什么？ 我今天明确表态，我唐宜背后有六百万父老乡亲支持，天王老子我也不怕！段正华我抓定了，不仅要抓，我还要严惩！ 我从雍州来沙州当市委书记，这是组织信任我！如果这个人我抓错了，回头我的位子保不住了，那我无怨无悔！我希望你们中间如果有人还能接替我，你们依旧能像我一样，敢为天下先！” 唐宜一拍桌子，一句“敢为天下先”，那真是震慑当场。 这句话是省委李康书记调研沙州说的话，现在唐宜书记在这个场合再说出来，那股子气势太飚了，让现场人人脸红。 杜杰如此强势霸道的人，听了这句话都感觉脸上挂不住。 唐宜这个白面书生厉害啊，豁得出去，之前太小瞧他了，这是个能干事的人！ “我觉得唐书记讲得好，我坚决支持书记的决策！是不成体统啊，三水集团这么大的财团，通过一千万的贿赂就白得了四个亿的好处！ 案子早就板上钉钉了，刘斌都抓了几年了，行贿者却不被任何的惩罚，这怎么服众？老百姓怎么对党委和政府有信心？我觉得这样的人要抓！”赵承刚道。 他是新晋常委，排名靠后，但是此时此刻他站出来讲这句话时机太好了！ 因为其他的人虽然被唐宜所震慑，但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台阶下，如今赵承刚这么一讲，正好大家都能顺坡下驴！ 王剑飞在旁边做记录，他表面很平静，其实内心无比的激荡澎湃，真的太爽了。 唐书记今天一个人硬刚所有人，妥妥的展示了自己作为市委书记的权威和担当。这就是邪不胜正，不管常委们有多少小心事，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的这些小心思都是渣渣，全是笑话。 杜杰市长很牛逼的人啊，王剑飞很熟悉杜杰，老杜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不管出现在什么场合，他好像与生俱来都有主角光环。 但是今天在这个场合，老杜只能是唐宜书记的背影，这不是屁股决定脑袋的问题，而是实实在在两个之间的差距有体现。 唐书记用一堂常委会告诉在场所有人，什么叫“敢为天下先”，同时他也指出了沙州的根本问题！沙州现在的问题就是信心问题，从上到下没有信心。 没有信心干好事情，自然就会找各种客观原因，比如说沙州现在财政紧张缺钱，这话是没有错！但是我们国家发展经济，改革开放，不就是要解决缺钱的问题吗？ 国家要发展，老百姓的生活要提高，那必须要党委政府率领沙州六百万人民，大家艰苦奋斗，奋力拼搏，这样才能赢得未来。 像现在这样党委政府一团散沙，体制内的干部个个得过且过，更有甚者，有一部分人还搞贪腐，搞腐败，沙州怎么能发展？ 赵承刚讲话之后，纪委书记陈中达等都纷纷表态支持唐宜，他们之前没有讲话，现在眼看东风压了西风，这个时候他们再发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官字两个“口”，永远不要怀疑领导干部的口才，他们一番激情洋溢的表态把今天的会议渐渐的推向了高潮！ 然后唐宜再做最后的总结发言： “同志们，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沙州党委就要迅速的凝聚共识！这个共识就是我们两江口下岗职工的问题，不只是一千多人和数百个家庭的问题，这是一场战斗！ 这是我们沙州班子打的一场士气之战，信心之战，我们要把这场战斗打赢了，我们就能够重新赢得民心，我们沙州全市数万干部才能看到我们市委的勇气和决心。 我们才能继续进一步的凝聚共识，从而号召我们所有的干部一起都行动起来，为我们的美好沙州奉献自己的才华和热情……” 唐宜是个天生的演讲家，他这番演讲特别的精彩，特别的有激情。 唐宜的激情不止是浮在表面，而是那种内敛的澎湃，那种感觉让人有一种热血澎湃的感觉，一浪又一浪，他似乎给沙州未来几十年的发展都勾勒出了广阔的蓝图和未来。 散会后，政法委书记郭秀清一个人留在了最后，王剑飞凑过去道： “郭书记，去书记办公室吧！” 郭秀清内心无比的失落，他一直把政法委公检法当成自己的自留地，他觉得自己只要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心满意足。 他想自己完全有能力，有实力做到这一点，所以他觉得自己有资格和唐宜叫板一下！ 结果唐宜这一巴掌打得他找不到北！唐宜直接安排了柳克圭跨省抓人，而且刚刚收到的消息，人已经抓了，押送到了半途了。 这个时候郭秀清再去和唐宜谈话，这话怎么谈？ 他想自己应该要把关于两江事件相关责任人处分的报告拿着才有得谈了！两江出了群体事件，政法委和综治办难辞其咎，郭秀清不能只是口头检讨，他必须要拿出处分方案。 “老郭，关于两江的案子，人已经抓了后续的工作你要紧紧抓住！我们是否是正义的，在法律上要站住脚！你是政法委书记，要统筹做好善后！”唐宜道。 郭秀清腰杆子一挺，道： “书记放心，我一定安排精兵强将专门办这个案子！案子有任何的意外变化，我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郭秀清恨不得把自己心窝子都掏出来，因为唐宜这架势根本就不是一个要被将死的架势，他借题发挥，甚至可能通过这件事进一步确立自己在沙州的政治地位。 关键是唐宜一旦缓过劲来，这件事要被倒查，到时候秋后算账，郭秀清到哪里去说理去？ 郭秀清从唐宜办公室出来，刚刚回自己的办公室，电话来了。 他看了一下电话是郭秀东，他接听：“秀东，什么事情？” “哥，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保不住！” 郭秀清的脸豁然变色，他恨不得冲着电话骂娘，这么一瞬间，他有一种被戏耍戏弄的感觉！ 柳乐琴这个女人，郭秀清给她倾斜了多少资源？这些东西全部要折算成金钱，那是个可怕骇然的数字，现在的情况呢？ 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第79章 退一步? 郭秀东把电话挂断，内心有一股扭曲的快意！ 柳乐琴身子骨儿不利索，但是此时依旧像小猫一样依偎在他的怀中。 这个女人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郭秀清的掌控，而她手中握了大量的从郭秀清那边拿过来的资源，还有大笔的钱，她的律所如今在沙州市排名第一，这都是实打实的实力。 关键是她有头脑，郭秀东如今已经是区委常委，宣传部长了，两个人强强联手，柳乐琴大把的资源给郭秀东，用不了多久，郭秀东是什么地位和实力？ 关键是郭秀东年轻，可塑性强，柳乐琴跟了郭秀东她是正宫，她跟郭秀清永远只是附庸和小三，那完全就不能比！ 贪婪势利的女人，碰到了郭秀东这样的男人就如同发现了宝藏，而郭秀东这种家庭出身的男人，碰到了柳乐琴，他也能弥补自己从与生俱来的短板，这就是优势互补。 只可怜了郭秀清，自以为聪明，设计了一套好似天衣无缝的计划，结果被人戏弄，成为笑话了！ 三水集团董事长段正华被逮捕的消息在沙州迅速的发酵，这件事太让沙州老百姓震动了。 因为关于段正华的神秘身份，沙州人津津乐道，甚至有人把段正华扯到了京城的某些纽带关系，这么牛逼的人，沙州能把人家怎么样？ 一方面大家议论这件事，其实这种议论的背后也是老百姓的无奈和绝望，人家就是行贿了，沙州能把人家怎样？ 现在两江口一千多下岗职工苦逼得很，但那又怎样？穷不跟富斗，富不跟官斗，谁让人家三水集团牛逼呢？ 得！唐宜书记抓人了，就这一件事，老百姓就觉得特别牛逼，新来的唐书记有种啊，敢硬碰硬，解气！ 而这一次负责抓捕工作的负责人是沙州公安局澧河分局的局长田明智，田明智以前干过永岗街道办派出所的所长。 他当所长的时候，正是两江水电站改制的时候，他亲眼见过两江水电站老板段正华的嚣张气场！ 当时别说他田明智一个小派出所长，就是街道办书记，甚至澧河的区委书记在人家面前那都是一点面子没有，人家就是那么神气活现。 当初为了解决下岗职工就业的问题，就为几百人的劳动合同，澧河区委的这些单位在人家面前都是孙子。 那个时候田明智心中也不是滋味啊，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怎么就这么牛逼，在沙州就可以横着走？ 后来他明白好像对方不光是有钱，人家还有深不可测的背景，好像是市委领导甚至省一级的领导都要给他面子呢，这就不服不行了呀！ 田明智接到任务，让他抓段正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后市委书记唐宜亲自跟他壮行，临行之前唐宜握住他的手道： “田局长，我都了解过了，你是我们沙州市公安局最精锐，最有经验的警察！你从军八年，特种兵出身，一身都是本事，一身都是胆略！ 现在你施展才华的时候到了，三水集团段正华行贿罪成立，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归案，理由很荒唐，那就是据说这个姓段的好像背景深厚，没有人敢抓他！ 我唐宜就偏不信这个邪！这个狗日的让我们沙州两江水电站一千多个家庭生活困顿，他昧了几个亿的黑心钱，我不管他是什么背景身份，我是沙州的市委书记，我代表的是沙州老百姓的利益！ 所以这个人必须抓，这个任务交给你，完成任务给你立功，完不成任务，你领罚！！” 唐宜这番话，说得田明智热血沸腾，田明智直接敬军礼，然后道： “请首长放心，田明智坚决完成任务！” 然后田明智亲自挑选精兵强将，连夜出发，奔袭一千多公里，抓住段正华的时候，对方刚开始非常嚣张！但是当押送车辆进入了湘南省境内，段渐渐的开始意识到这一次动了真格，之前那股脾气开始收敛了。 最后他甚至以一种祈求的口吻想从田明智这里探口风！ 看到这一幕，田明智心中冷笑，他想到伟人说过的那句话，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段正华嚣张什么嘛，他所谓的威风神气，那都是某些不法分子，某些权贵赋予他的。 在党纪国法面前，在组织纪律面前，他就是个蝼蚁！沙州唐书记这一次下决心抓人，抓了就抓了，段正华有多硬的骨头？？ 田明智亲自向唐宜复命，唐宜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负众望！” “这个人给我看好喽！你的战斗结束了，我的战斗才刚开始！！” 田明智道：“首长一定打胜仗！” 唐宜哈哈大笑，道：“那是肯定，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身后站着六百万沙州父老乡亲！” 唐宜捅了马蜂窝了，全城都热议，关前进第一时间赶到九州国际酒店，果然，杜杰这边有点忙起来了！各种电话都来了啊，省城的关系，甚至更上面的一些关系，都在询问杜杰是怎么回事。 三水集团那不是一般的公司，里面的利益盘根错节，杜杰多少知道一点内面的情况！他也不知道唐宜决心这么大，真的就把段正华给抓了啊！ 人抓了，别人问，杜杰怎么回答？ 他不能说抓错了，但是他又要给别人解释，他更不能把一切责任都推给唐宜，那样岂不是让别人觉得沙州他杜杰已经没有影响力了？ 才几个电话，他就脑门子冒汗，看到了关前进，他如同见到了救星！ “前进，把电话给我管着，谁打电话都给我推掉，就说我在开会！” 杜杰把自己的电话都扔给了关前进，才倏然觉得轻松，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摸了摸自己已经很高的发际线，嘿嘿苦笑道： “真是应了一句话，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唐宜这个人真的看不出来，白面书生发起狠来，比黑脸的张飞都狠！他这哪里是抓人，他是捅马蜂窝！” 关前进道： “市长，您这里都备受压力了，我相信唐书记那边可能压力更大！” 杜杰道：“所以说怕不要命嘛！唐宜好回答啊，就说现在沙州百姓不答应，这事儿必须要抓人，必须要处理！天王老子了也要依法办案！ 县官不如现管，沙州市委书记在党内的地位很高，只要唐宜不怕死，就硬着脖子顶，三水集团这一次不补偿过不了关！所以真的狠，有胆子，敢霸蛮，不服不行！” 杜杰发出了由衷的感叹，其实两江口的案子他有先知先觉，因为在此之前，政法委郭秀清专门来找过他。 郭书记阴阳怪气讲了一些隐晦的话，杜杰知道他要搞事！ 对郭秀清杜杰采用的是放纵的态度，因为当下的局面，杜杰也想动一动了，要不然真就是人心散了，他的队伍带不动了。 他没有想到郭秀清这家伙竟然敢在两江口电站这边打马虎眼，而面对这个突然爆发的危机，唐宜的表现那更是让人惊掉下巴。 唐宜直接硬刚，他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彻底解决问题？ “前进，这件事你怎么看？”杜杰道，他平常很少问关前进，但是关前进被他器重，也是因为关前进脑子灵活，思维活跃，绝对是个人才。 所以杜杰今天才有这一问。 关前进沉吟了一会儿，道：“市长，我觉得这很冒险！” “冒险？” 杜杰似乎对这个新词汇很感兴趣，他站起身来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慢慢踱步到窗口，他把一根烟吸完，用力的把烟头掐灭，然后道： “你这个词用得好，是冒险！体现了唐宜这个人的特点和风格，彰显的是他的决心，沙州要变天了，前进啊，你跟了我几年了？” 关前进道：“我给您当了三年秘书，算上之前在政府办工作，一共七年了！” 杜杰道： “七年了啊，是该考虑你个人前途问题了！你自己想一想这个问题，想好了告诉我！我尽量给你安排一个好地方……” 关前进大惊失色，道：“市长，我跟在您身边能学到很多东西，我可以干到正处级再下去也不迟！” “正处级再下去？你下去干什么？当县长，当县委书记？你当主政一方那么简单吗？没有在下面锻炼几年，下面的人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你仔细想一想吧，趁现在下去可能还能拿到一个比较好的位置……” 杜杰说到这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道： “你不要多想！我杜杰在沙州干了这么多年，不会那么脆弱！我做事做人也对得起同志，更对得起老百姓。当然，人都有缺点，这些年可能对下面的有些人有些纵容，或者说宽容。 嘿嘿，佛家讲因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未来的事情究竟如何，可能早就是注定的呢！” 关前进沉默，他明白老杜是在为退一步做准备！其实这个时候杜杰依旧处在如日中天的时候，沙州的事情只要老杜振臂一呼，还是一呼百应。 但是这个时候，老杜就在考虑退一步开阔天空， 这就是高人的高明之处，关前进非常的佩服！！ 第80章 夜谈!! 沙州电视台，肖琳娜的提拔终于落地了！ 这个事情王剑飞肯定发挥了关键的作用，跑这种关系他擅长，当年他一个小记者都能找到门路，把女朋友从乡下跑到城里来。 现在他已经是唐宜书记的秘书了，跑关系那更是轻车熟路，肖琳娜在电视台资历也够，她的能力也得到了检验，进班子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突兀。 王剑飞想的办法就是找唐建平的秘书王怀周，王怀周在市委是比较傲气的，一般可以说生人勿近，但是王剑飞找到他，他非常小意，道： “王主任，这事儿简单！我先跟部长汇报，然后趁部长有空的时候，你自己去向部长打个招呼！” 王怀周先汇报，唐建平那边反馈不错，然后王剑飞就去见唐建平。 过去他没有空着手，给王怀周带了一条烟，王怀周也没客气，道： “能抽到王主任的烟，回头我牛皮能吹遍市委大院！” 他进唐建平的办公室，手中就没有拿东西，然后直接跟唐建平说了来意，唐建平道： “剑飞，你这是公然跑官啊，这让书记知道了，要处分你的！” 王剑飞嘿嘿笑道： “部长，所以您一定要替我保密，千万别让书记知道，要不然他肯定会批评我！” 唐建平嘿嘿一笑，道：“行，我知道了！”别看唐建平嘴上不饶人，其实他心中蛮高兴！王剑飞要解决女朋友的提拔问题，他完全可以跟唐宜汇报。 一个副处级干部的调整，唐宜只要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解决，但是王剑飞却找唐建平来解决问题。 这说明王建飞尊重他这个组织部长，这种尊重唐建平是蛮舒服的！ 另外，唐建平现在靠拢唐宜是确定的，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的作用很大，有些对书记意图掌握不清楚的情况，唐建平随时都可以询问。 所以肖琳娜的提拔就没有任何阻力，公示出来之后，王剑飞带肖琳娜又去拜访了唐建平，这一次就带了一点礼物过去。 唐建平也没有拒之门外，而是向肖琳娜揶揄： “肖台长，考察你的时候，我向干部科的人打听，他们年轻的小伙儿一个个都脸红，说您是我们沙州的当家主持！ 好家伙，当家主持被我们剑飞拿下来了，我们组织部这些年轻后生，眼红得很呐！” 然后他就给老婆介绍王剑飞和肖琳娜，唐建平的老婆覃阳是个活泛人，她就一个劲儿的留两人吃饭，无论如何不能走。 王剑飞和肖琳娜只好留下吃了一顿饭，唐建平和他还喝了半瓶酒！ 酒喝半酣，唐建平道：“剑飞，你如果哪一天要下去，提前知会我，我帮你留意，争取占据一个比较主动的位置，方便你施展才华，更要方便你的成长！” 王剑飞道： “部长，您放心！以后肯定要多多麻烦您，我就怕您不胜其烦，到时候嫌我不知进退！” 覃阳道：“你天天陪部长喝酒，他怎么都不会烦你！” 她这么一讲，大家都笑，气氛就相当融洽。 从唐建平家里出来，肖琳娜一直紧挽着王剑飞的手，王剑飞跟她开玩笑：“都当台领导的人了，还这么小鸟依人？” “不是你帮我，我这个副处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肖琳娜这话是发自肺腑的，她其实路子也比较野，跟所谓的“太太帮”有关系，但是官场上的事情，有时候真的盘根错节的复杂。 能够混到电视台领导的人，谁没有关系背景？肖琳娜想进步，别人一样想进步，真要拼起来，肖琳娜不占优势！ 但是有王剑飞在就不一样了，王剑飞现在是什么身份？别人在想跟肖琳娜争都要掂量一下。 再说整个沙州，有多少人削尖脑袋想去拜访唐建平？可是这些人有几个能进得了唐部长的家？ 王剑飞不仅进去了，还一起吃了饭，这种体验，肖琳娜真的觉得特别愉悦。 女人慕强是天性，王剑飞这样的实力，肖琳娜能不满心欢喜？ 公示之后正式任命下来，那是大庆祝，王剑飞却恰好碰到了这一次两江事件，没有时间参与。 等他们庆祝搞结束了，晚上王剑飞和肖琳娜倒是庆祝了一下，但是一番激情之后，本来觉得是可以睡觉，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澧河区赵承刚连夜又布置了工作，相比杜杰的失落不同，赵承刚现在精神头拉满了。 唐宜书记真的把段正华给抓了，这好哇，赵承刚觉得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赵承刚一直就想彻底妥善的解决两江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是澧河区境内的一颗定时炸弹，每年最怕过年过节，因为一旦这些特殊的日子，上访闹事的就层出不穷，让区委区政府疲于应付。 澧河党政班子一年的工作辛苦，可能就因为一次群体事件全部白忙活，还要背处分，赵承刚这个书记当得多窝囊？ 现在契机来了，段正华抓了，两江老百姓拍手称快，有人已经自发的买鞭炮放鞭炮了，这个时候赵承刚就要给两江人再加一把火，让他们有一种沙州青天大老爷到来的感觉。 反正积极正面宣传唐宜书记，这个工作做好了，再进一步把工作队派驻下去！把一部分思想比较进步的下岗职工，千方百计先解决一批就业，而对思想相对保守的职工，要进行一些辅导，思想教育！ 而对有一些已经堕落，甚至走上违法犯罪道路的人，该抓的要抓，这个时候不抓，不处理，以后就更难处理！ 处理几个典型，不给他们煽动群众闹事的机会，最好是等三水集团怂了之后，补偿方面出来了，然后澧河趁机把两江存在的问题彻底理清。 这样就可以全面彻底的整顿整肃整个澧河的社会治安环境，真正让澧河区做到老百姓人人有安全感，而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处处不公平，老百姓生活水深火热。 这些部署王剑飞是必须要掌握情况的，所以赵承刚开完了会，他也没看时间，就给王剑飞打电话。 肖丽娜失落幽怨王剑飞也顾不上，就直奔澧河区委去了。 他到澧河区委大部分人都下班了，赵承刚过来跟王剑飞讲： “剑飞，天塌了咱们都换个地方聊去！这几天你跟我肯定差不多，应该基本没有怎么休息！找个地方，咱们边喝边聊，喝了之后大睡一场休息一下，多快活，哈哈……” “要学会苦中作乐，没办法，我们这些人苦命，身体不是自己的！也就下班这会儿，能找点乐子！” 赵承刚和王剑飞喝酒的时候，他把澧河针对两江所做的具体工作，整个部署都向王剑飞做了说明。 这个部署非常的周密详细，这就不是仓促能够做出来的，赵承刚肯定一直在酝酿等待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他的方案就启动了！ 这个方案首先调用的干部就多达上百人，一共一千多下岗职工，牵扯到户头不足一千户，而且过去这么多年了，很多人都外迁了，真正留在两江的也就五百户左右。 基本一个干部五户人家，一个人做五个人的工作，掌握五个人的思想动态，然后解决五个人的具体困难！ 当然，这只是针对普通下岗工人，还有一些走了歪路邪路的，那就是公安的同志要蹲点监视，每个人存在的问题都要有记录，而且要评估一旦逮捕或者拘留，周边会不会出现一些骚动和群体事件。 非常的周密，王剑飞太折服了！ 赵承刚道： “老弟，跟你讲实话，这些想法我们早就有，而且还推演了很多次，但是一直不敢用！老百姓现在不信任政府了，我们不敢乱来，怕一旦乱动，适得其反！ 这一次两江事件，不是就有人说导火索是我们的‘雷霆行动’吗？如果不是唐书记顶着，后果严重得很，可能我这个澧河区委书记都要引咎辞职！” 王剑飞点点头，赵承刚讲的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那天两江的群体事件太可怕了，规模超过以往任何一次！如果不是唐宜书记的果决果断，那一天一旦死几个人，就不是那么草草收场了。 死人要追究责任，人死在澧河区，赵承刚就是第一责任人！他就算不辞职，记过处分，哪怕是严重警告处分，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党内处分是很严厉的过错，赵承刚借着自己入常委这股东风，踌躇满志，准备要在澧河区大干一场呢！然后上来背个处分，他还怎么大干一场？ 那些昌河帮的人，估计就看着赵承刚出丑闹笑话，只要赵承刚流露出软弱的一面，他就会死得很惨，甚至可能直接被人撕碎。 政治斗争就是这么残酷，文明礼貌的外表之下，骨架还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王剑飞和赵承刚聊得很多，也聊得投机，恰在气氛热烈的时候，王剑飞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下时间，尼玛凌晨一点钟，谁电话打得这么急促？？？ 第81章 突发事故! 电话急促，王剑飞一看来电，赫然是秘书长徐彩华。 他起身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接听：“秘书长，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指示？” 徐彩华道：“商溪出事了，矿山塌了，埋了几十个人！” 王剑飞只觉得脑袋“轰”一声，整个人都懵逼了，商溪县矿山塌了？消息能到徐彩华那边，那不可能是小事！ 现在怎么办？ “这么大的事情，需要第一时间向书记汇报！书记是不是去了雍州？” 王剑飞道： “秘书长，我马上联系书记，您稍等一下！” 唐宜今晚还在沙州，而且在家里住，明天一早汤科接他去省城，这一次进城低调隐秘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捅了马蜂窝，雍州已经有了很大的动静，唐宜需要先面见李书记，跟李书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汇报清楚，而后才能公开露面。 这么大的事情，唐宜先要顶住压力，他能顶住压力，下面的人就好办事！要不然回头这事儿一旦变化，那就回头了，可能会功亏一篑！ 计划都做好了，王剑飞这几天就扎根在澧河区，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盯着他们干群众工作，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把两江水电站的事情彻底，永久妥善解决。 但是现在…… 王剑飞尽管内心挣扎，但是他还是给唐宜拨了电话。 电话打通之后，唐宜让王剑飞安排到常委楼组织开个紧急会议，王剑飞赶到市委的时候，市委院子已经灯火通明。 秘书长徐彩华已经到了，市长杜杰，常务副市长王辉等人都到了。 一行人直奔常委会议室，王剑飞则在楼下继续等待，唐宜过来的时候，穿着非常整齐，头发一丝不苟，目光平静，他问王剑飞： “你给商溪打了电话没有？” “打了，但是没有打通，应该这个时候都很混乱，不过安监局那边反馈，救援第一时间已经跟上了！” 唐宜到了会场，气氛一片肃然，市安监局陆跃局长脸都成了乌色，紧张得腿肚子打闪。 秘书长徐彩华汇报情况，垮塌的是商溪的青山煤矿，这是老国营煤矿改制之后私营，改制一共还只有三年！ 这一次事故应该是一次典型的安全责任事故，垮塌的巷道长达一百米，里面被困的工人有四十多人…… 唐宜道： “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最先进的设备，争分夺秒也要救人！另外，迅速上报省委，这个时候不要遮遮掩掩了，重大安全责任事故真的定性了，我们在场的这些人没有几个有好果子吃的！ 所以这个时候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全力以赴的救援！！” 唐宜的语气非常的坚定，而且明确了这个案子会报省委，报上去了，那就没有办法遮掩了，如果人没有救出来，市委书记估计都要免职，因为事情太大了。 王剑飞做会议记录，手都有点抖，他长期担任记者，太清楚这种事故爆发之后意味着什么！首先，矿工的生命命悬一线，跟这些工人生命绑定在一起的则是从市到县各级官员和相关责任人。 在共和国的体制中，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绝对第一位的，在这方面出问题了，在其他方面取得再多成绩那都没有意义！ 现在商溪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唐宜上来就把所有人的路堵死了！这种魄力和勇气，着实让人钦佩。 大家都别想全身而退，包括他唐宜自己，如果救不了人，那大家都玩完！ 接下来的会议就简单了，杜杰决定亲自奔赴第一线去指挥救援，他担任总指挥！ 而唐宜凌晨去雍州的计划不变，他可能到雍州之后当面汇报这件事，不敢想象，省委李康书记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而唐宜又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当面汇报！ 会议很紧张，效率也很高，四十分钟各项工作都落实了！接下来就是所有人行动，全省最出色的救援设备和团队，不惜代价的往商溪赶。 武警，驻军都行动起来了，这一次救援队伍多达千人，其中又很快的细分成各种专业的团队，所有的团队一起行动，和死神赛跑，争分夺秒。 散会之后，王剑飞送唐宜，唐宜过来握着王剑飞的手： “剑飞，你不用跟我去省城！你去商溪，记住，带着眼睛看，少说话，多看！” 王剑飞点点头，唐宜道： “不要紧张，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像这种重大责任事故，暴露出的是沙州管理的混乱！如果这一次我们真的被一锅端了，那就是命！你怕什么？对你来说是宝贵的经验……” 唐宜表现非常豁达，他刚刚到沙州没有多久，沙州的局面一片混乱，问题层出不穷！他根本就还没有去照顾到安全生产上面去。 但是他是沙州的市委书记，安全生产出现重大问题，处分甚至免职他少不了！ 这就是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从这个角度来看，杜杰的工作失误很大，因为杜杰作为市长，他又是在沙州工作了多年的老同志，他不清楚沙州安全生产存在重大问题？ 当然，到县一级，商溪县委、县政府也没有办法逃避责任，这件事在他们的辖区，事情捅得有点太大了啊！ 说起来都是因为利益，矿产资源开发背后牵扯到庞大的利益，像青山煤矿一年的利益可能就上亿，这些钱都会流向各种利益群体，官员在利益面前甘当保护伞，商人在利益面前也漠视安全，其他的职能部门拿了钱，声音也就降八度。 最终煤矿出现惊天塌方，然后全玩完，煤矿的老板和法人王承龙第一时间已经被控制，他私人账户和煤矿公账第一时间被冻结。 以他为突破口，回头又能挖出多少人？沙州本来就多事之秋，这一下震动，不啻于一场大地震！ 事情太大，王剑飞连夜就赶到了商溪，到商溪天刚刚亮。 他到自家楼下吃米粉，准备吃了东西看能不能稍微休息一下，电话来了。 宋雅的电话！ “姐，我回商溪了，书记让我过来，就看着，什么都不干！” 宋雅道：“我让人来接你！” 宋雅的司机过来接王剑飞，车直接就开到了青山煤矿的山下，山下的临时指挥部已经搭建起来了，商溪县委书记陈晓军和县长宋雅一起坐镇现场。 整座煤矿山周围十公里都实施了管制，除非有特别通行证，其他的车辆一律不准进入！ 救援的队伍忙得一片火热，救援的后勤保障，物资保障，医疗保障等等全部到位。 王剑飞到现场一个多小时了，宋雅才过来见她一面，她看上去很疲劳， 眼睛里面都是血丝。 她刚刚被正式任命当县长啊，人大会才开一个月，如今就出这种事情，她的情况可想而知！ 但是她还是很冷静，他跟王剑飞讲：“目前我们能用的资源都用上了，黄金24小时我们调集了全省最先进的救援单位和设备到现场！ 你给唐宜书记汇报可以讲，我和晓军书记都豁出去了，其他的都搁置，一切以老百姓的生命财产为工作的最重中之重……” 宋雅讲完，陈晓军又过来，他握着王剑飞的手，没忍住，眼泪都流出来了。 王剑飞忙道： “晓军书记，唐书记特别关心商溪，让我过来陪着你们一起搞救援，您去忙，不用管我，我就带着眼睛看一看！对了，马上市长一行人应该会到，你们抓紧搜集信息，准备汇报，不要到时候一问三不知，那就更被动！” 王剑飞不忍心打扰他们，他躲在了一顶小帐篷里面抽烟。 他找了一本书，一个人安静的读书，这也让他想到一句话：“每临大事需有静气！” 宋雅可能稍微放松了一点，又过来找他，见面之后，宋雅道： “剑飞，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去盯一盯！” “姐，您有吩咐尽管讲，这个时候不是讲客气的时候！” 宋雅道： “宣传舆论这一块现在压力很大，你是这方面的专家，这件事我交给任何人都不太放心，你能不能想办法活动一下，尽量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宋雅当过宣传部长，对宣传工作非常重视。 这一次青山煤矿事发之后，很多媒体蜂拥而来，各种言论甚嚣尘上，在这种情况下，稳住舆论非常重要！ 好在05年那会儿移动互联网不存在，网络媒体相对薄弱，要不然这种事情根本捂不住！ 宋雅给王剑飞做了叮嘱，王剑飞亲自给市电视台苏洪打电话，这个时候对苏洪来说，他能接到电话，就觉得是自己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他立刻亲自奔赴省城活动去了，省里有了管控舆论的动作，官方主流媒体包括互联网正版网站就基本上不能乱讲了。 剩下的一些网络论坛，百度贴吧这些，王剑飞专业对口，他知道花钱平事的渠道，基本上一天的时间，舆论就控制住了。 而省委书记李康批示青山矿山事故，要求沙州市委市政府，商溪县委县政府一切以救援为核心，尽最大的努力挽救矿工的生命，到他这里，目前这事情告一段落，没有再往上报了。 第82章 争分夺秒!! 救援工作就是和时间赛跑，白天车水马龙的场景王剑飞都没有觉得太震撼，真正震撼的是晚上。 晚上整座山都灯火通明，来自全国全省的救援队都在紧锣密鼓的展开救援，很多都是专业的救援队，有一些甚至是从工程兵部队调遣过来的战士。 前面的救援队在紧张施工，后面的后勤工作的保障也是相当的扎实，整个后勤工作由宋雅负总责，她的临时办公室里架了三台电话，几乎就是电话不停！ 到了凌晨之后，后勤工作压力减少，这就是最难熬，最痛苦的时候！ 整个湘南省现在都盯着这里，40多名矿工的生命，现在就是压在所有人心头的大山！关键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生命也在流逝。 宋雅一个人蹲在地上，把手插进头发里面，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爆炸！ 王剑飞就在她旁边的帐篷，他出来抽烟看到这一幕，不敢过去打扰。 “剑飞，睡不着吗？”宋雅扭头看向王剑飞。 王剑飞道：“刚才睡了一会儿，醒了，出来抽一根烟！对了，唐书记在省城的事情暂时处理了，他可能从省城直接来商溪县！” 宋雅道：“现在这个局面，我们没有脸向书记汇报啊！” 王剑飞道：“已经打了两百米下去了，最早凌晨应该就有消息了，如果有反馈，就证明之前的救援方案是对的！按照这个方案实施救援路子就对！” 宋雅道：“就是等这个消息睡不着！这两天我也反思了，还是我们政府在工作上面瞻前顾后太多了，像青山这样有重要安全隐患的矿就应该停工整顿，必须保证绝对安全才可以施工！ 这个教训很深刻，出这么一次事情，造成人民生命财产的损失，也造成国家的巨大损失！还有这么多公共资源被占用，实话讲非常痛心！” 宋雅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虽然现在很憔悴，但是谈吐之间依旧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看得出来她很焦虑，压力非常大！ 王剑飞道： “吃点东西吧！简单吃一点，聊一下！” 王剑飞准备了一点熟食，又拿了两瓶啤酒，宋雅只吃食物，对酒不碰！她道： “如果这事儿能解决，顺利落地，我陪你喝一天酒！” 王剑飞也不好劝，毕竟这个特殊时候，县长还饮酒，那一旦有省委督查室，或者上面纪检的暗查组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有了食物，就可以聊天，王剑飞尽量不聊矿难的事情，他就聊市里刚刚发生的两江水电站的事情。这件事目前也在紧锣密鼓的处理中，从当下的情形来看形势也非常紧张，一个不小心可能就陷入极度被动。 宋雅道： “现在我们很多干部心都长歪了！像两江水电站的职工闹事，背后就能看到人为纵容的影子！这样的干部以后要严惩，必须让党内的干部知道什么是风清气正！” 王剑飞喝了一口啤酒，吃了一口菜，这几天他也实在是很疲惫，喝了两杯啤酒，他感觉整个人释放多了。 他道： “所以现在的工作很难做，很多事情我们知道原因所在，却没有办法去细究！唐书记定力很强，我感觉他有规划，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王剑飞这话说完，听不到声音了，他抬头看到宋雅竟然躺在椅子上沉沉睡去了。 王剑飞连忙拿了一条毯子给她搭上，自己也想休息一会儿，但是稍微躺一下，就觉得有凉意，他起身干脆出了帐篷，去外面跑步去了。 夜难熬，一直到凌晨六点，忽然听到山上传来欢呼声！然后就听到陈晓军的帐篷里“砰”一声响，陈晓军估计是把什么东西给摔碎了。 他的人一个健步从里面冲出来，冲着山上跑： “是不是有动静了？是有动静了？” 王剑飞也跟着跑，一路跑到山上，救援队那边的首长非常高兴的过来汇报： “报告，我们探到两百米，发出信号，下面有信号了！” 陈晓军眼泪都出来了，振臂高呼：“快，快，马上打通食物输送通道，同时救援通道迅速开始同步开工，一定要最快的速度把人救出来！ 先把食物送进去，他们有水和食物就不怕！！” 陈晓军非常激动，不断的和工程队的人握手，最后他一个健步跑到王剑飞面前，双手把王剑飞的手抓住道： “剑飞，你真的是我们的福将！” 王剑飞有点哭笑不得，他心想陈晓军真失态了，完全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高兴，王剑飞算什么福将？他就是代替唐宜过来在这里盯着现场而已！ 不过有好消息的确让人振奋，王剑飞顾不得时间早，他立马给唐宜去电话汇报。 唐宜这几天作息时间也很紊乱，王剑飞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人雍州，正准备往回赶呢，听到了王剑飞的汇报，他道： “好，很好！我估计上午九点就能到现场！你跟陈晓军和宋雅他们讲，让他们一定要鼓舞好士气，务必要把这一次救援工作搞成功！” 因为有好消息，天亮之后现场的气氛热烈了很多，杜杰又再一次来到现场亲自鼓舞士气，同时又开了市长调度会，要求市相关单位积极配合商溪的工作。 这一次杜杰也没有保留，明确讲了人命大于天，无论如何要把救人放在第一位，另外，商溪县委和县政府要畅通汇报通道，有任何情况都要及时汇报，不能隐瞒！ 杜杰开了会之后，马不停蹄的往市里赶了，他是市长，工作非常繁忙，不可能天天就盯在商溪这里！之所以他来这里过一夜，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严重。 如果死四十个人，他市长的位子可能都保不住，乍碰到这么大的事情，他有些慌神！ 现在既然有了好消息，死亡的人数应该能得到控制，在这种情况下，他就要考虑恢复正常的工作节奏了！ 临走的时候，他还专门把王剑飞叫了过去，他道： “剑飞，你在这里继续盯着？” 王剑飞道：“市长，今天也应该会回沙州，但是时间可能稍微晚一点！” 王剑飞没有跟他讲唐宜会过来的消息，唐宜作为市委书记过来，也是进一步强调这个工作的重要性，同时也是鼓舞救援人员和当地老百姓，还有矿工家属等等的士气。 大难面前领导必须要挺起，唐宜尽管这么忙，也过来现场指导工作，受到鼓励最大的肯定还是陈晓军和宋雅两人。 杜杰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 “行，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你要保持和唐宜书记的沟通，任何情况都要第一时间跟书记汇报！” 送走了杜杰，宋雅揉了揉太阳穴，偷偷对王剑飞道： “王剑飞，你昨天自己冻着了吧？把毯子都给我用了！” 王剑飞笑道：“姐，您是现场的定海神针，保证您的良好状态也是我的工作！” 宋雅道：“嘿，早知有好消息，昨天就该跟你喝一杯的！现在又不能喝了，马上唐书记要过来……” 唐宜九点半到现场，陪他一起来的是秘书长徐彩华，另外还有市委督查室，市纪委，市安监等相关人员。因为已经有了好的救援方案，而且得到了人还活着的信息，现场的气氛比之前就轻松多了。 唐宜跟陈晓军讲： “晓军书记，你一定要甩掉思想包袱，不要去想责任的问题！现在只有一个重点工作，就是救人！你和宋雅要注意分配，两个人不能都在这里坐镇！ 你们商溪还有六十万父老乡亲呢！你们作为父母官，也不能天天守在这座山上！该干的工作必须要干好，商溪今年的年度目标务必要完成……” 唐宜这番话语重心长，因为对他来说，对下面区县的掌控是最弱的！目前在所有的区县中，商溪县算是唐宜掌握的地方！ 所以他打心眼里希望商溪能出成绩，能在全市露脸！ 说来也巧，这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澧河区的范围内出群体事件，这事儿还没有摆平，完全一团糟的时候！商溪又出安全事故，这真就是祸不单行。 但是王剑飞想到这一层的时候，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能完全归类于巧合。 矿难的事情是有偶然性，但是偶然性的背后也有必然性！青山煤矿出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早有隐患，要不然怎么能定下是重大责任事故呢？ 所以很多时候看似偶然，偶然背后隐藏的东西太多了！沙州自然资源开采的乱象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经常会有问题出现呢？ 这背后都是利益，而利益就会牵扯到官员的腐败，还有社会治安的混乱，再往下面继续深挖，那必然还有更多触目惊心的东西出来。 回沙州，王剑飞想问唐宜雍州的情况，但是他限于身份又不好问，只能憋着。 唐宜道： “剑飞，你在宣传工作上面很有心得，这一点值得肯定！” 王剑飞愣了一下，立马明白了唐宜说的是什么，他道： “商溪县在慌乱中，难免顾此失彼！我当了这么多年记者，混新闻口的，看到问题了就稍微帮忙弄一下，也算是尽一点绵薄之力！！” 第83章 接受任务! 从商溪回沙州就如同换了人间，王剑飞到沙州了，妹妹王乐还跟他打电话： “哥，你在哪里呢？我是不是找个车来接你？” 王剑飞才意识到这一次回商溪家都没回，但是现在他连愧疚的时间都没有，他必须要集中精力迎接新的挑战。 两江口水电站的事情现在压力很大，唐宜自嘲的道：“抓段正华的确是捅了马蜂窝！但是好在我们能站住脚，虽然压力大，但是只要我们积极博弈，这件事还是有妥善解决的希望。 不过也有隐忧……” 唐宜说到隐忧，他就闭嘴不讲了，王剑飞却清楚“隐忧”在哪里，第一个隐忧是沙州的班子如今不团结，各自都有自己的盘算和小心事，甚至有人对唐宜还很不满。 两江的群体事件背后就折射了某些人不满的心态，不排除这些人在后面还执迷不悟，继续进一步的搅局，那对沙州来说就会非常困难。 另外一个隐忧，唐宜现在用人不得心应手，虽然现在靠拢他的人不少，澧河区委赵承刚完全倒向了他，但是很多操作层面的事情，唐宜还是感到被掣肘，关键是徐彩华占的位置太关键，很别扭。 “剑飞，有件事情可能要你去办！段正华我们抓了，目前关在看守所。我们的公检法工作继续推进，但是另外一个政治战场上，我们也要做到知己知彼！ 所以你去见一见他，跟他聊一聊？” 王剑飞的心一下就紧张了，他意识到这个任务不简单，他去见段正华代表的是唐宜，这样的见面怎么谈？段正华是江湖上的老油子，王剑飞不能保证自己能谈好啊。 关键是这样的见面太关键了！沙州两江事件最后能不能落地解决，段正华是关键人，这一次谈判可能就决定这件事的走向。 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他肯定不方便见段正华，这样会让人觉得沙州顶不住压力，而且这也会失去缓冲。 正常情况下徐彩华是个合适的人选，但是唐宜不可能放心徐，这么关键的工作，唐宜绝对要用自己最信任的人！ 还有两个副秘书长呢？ “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尽最大努力和段正华沟通！”王剑飞迅速调整心态，决定去见段正华。 这个时候不能讲任何理由，也不能退缩！ 唐宜书记虽然很自信，很坚定，但是再坚定的人内心可能也可能有动摇的时候！王剑飞作为和唐宜关系最近的人，他都不力挺书记，他都不能替唐宜排忧解难，唐书记还能指望谁？ 好在王剑飞早就认识段正华，这就是王剑飞资深记者的优势，沙州只要稍微有点面子的人，他都认识，甚至大部分人都有过接触，或者采访过。 他去市公安局，柳克圭道：“剑飞，段正华可不是一般的人，不好沟通呢！” 王剑飞皱皱眉头：“我找一下田局长了解情况，您也给我一点建议！” 柳克圭道：“如果说我的建议， 我就觉得这个人见不见无所谓，见了可能这小子还蹬鼻子上脸，还以为我们怕了！狗日的，鱼肉我们沙州的老百姓，这种人就该严查！” 王剑飞骤然觉得头疼，这一次唐宜去雍州压力最大的就在这里。 很多人都反馈说现在经济很脆弱，尤其是民营经济的发展很艰难！三水集团是优秀民营经济的代表，沙州把人家董事长给抓了，这件事影响非常的恶劣，这对整个湘南的经济发展都会造成负面影响。 现在柳克圭这么讲，这如果是被其他的媒体抓住了把柄，回头沙州可能会面临更大的压力！ 好在澧河分局的田明智要冷静很多，他反馈了段正华的基本情况： “刚抓的时候，这个人非常嚣张！口口声声要见领导，但是现在关进看守所几天了，他就安静了，但是天天要看书读报，也不问什么时候能出去，反正能吃能喝。 沙州这边他的朋友很多，天天都有人过来送东西探视的，搞得看守所比平常热闹很多！” 王剑飞做了记录，然后一个人琢磨了一会儿，道： “田局长，你跟我一起去会一会这个大老板！” 段正华肯定是大老板，三水集团的总资产过百亿，这可是零几年的时候，那个年代百亿企业可以称为巨无霸了，段正华是绝对的亿万富翁。 当下沙州的经济环境，人均月收入只有1200元，一个亿万富翁对当地老百姓的冲击是非常大的，所以关于两江水电站段总的故事在沙州有很多说法。 说段总有一年在沙州过生日， 沙州辉煌夜总会直接被包场，当天进出夜总会的人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份礼品！一个晚上光香烟的消耗都是上百条。 而大部分时候段正华都不在沙州，他基本上都在北上广深这些一线城市，另外就去滇南、川省这些地方。他酷爱打高尔夫和网球。 甚至有时候飞国外就为看一场高尔夫或者网球赛，关于他的新闻沙州有很多。 田明智道： “王主任，我还跟你提供一个信息！段正华有个司机是我们沙州人，他以前也是两江水电站的老职工，非常受器重……” 王剑飞道：“那就请田局长安排一下！我们小范围内碰头见一下！” 段正华的司机伍响是地道的澧河人，他和田明智是光屁股玩大的哥们儿，两个人的父母以前都是体制内的官员，小时候就一起玩。 伍响没搞清楚王剑飞的身份，王剑飞自我介绍说自己是记者。 伍响就搂着王剑飞的肩膀，道：“兄弟，你要好好的动一动笔杆子，把我们的田局长抬一抬！我跟你讲，我伍响这辈子不服人，就服田明智。 你道为什么？小时候我们天天都只知道海天胡地的玩耍，但是田明智就能读书一整天，不服不行啊！” 伍响就是个好酒好吹牛的兄弟，几杯酒下肚，就聊到了段正华。 伍响道：“你们别看抓了老段，但是你们奈何不了他的！老段牛得很，我跟他开车走南闯北，全国几十个省市都去过，他结交的朋友非常牛逼……” 王剑飞比较庆幸有这么一次谈话，通过伍响讲话的一些情形，王剑飞能够掌握到很多段正华的讯息。 比如段正华的三水集团背后很可能有某些大佬，段可能只是浮现表面的存在，这不能深讲。 还有三水集团的包装很讲究，其背后的资本号称全是国际资本，什么米国，欧洲的某些财团云云！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米国欧洲就是先进的代表，杀伤力很大！为了吸引外资，国家出台了很多政策，有些政策甚至是有些放下尊严的！ 所以那个时候公知满天飞，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真的什么丑态都有。 三水集团就把握这一点，搞出了很多花样，这些信息都蛮有价值。伍响喝了酒，什么话都讲： “剑飞，我跟你讲！米国人，欧洲人那都是幌子，都是扯淡的！这些人经常来国内我都接待过，他们其实穷得很，在段总面前哈巴狗一样！ 我们国内有些人不了解，一说就是国外怎么怎么牛逼，牛逼个毛！那都是一些崇洋媚外的王八羔子瞎几把乱讲的，我了解呢……” 王剑飞道： “你们段总厉害的地方就在这里，知道很多国人是这个德行，他就把这些外国人往前面推，把自己的生意说成外资背景，这样在国内就被保护，成了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啊！” 伍响咧嘴笑：“记者就是不一样，但是哥们儿，这事儿不能往外面写啊！不能乱报道！” 一旁的田明智道：“老伍，你这段日子逍遥，拿着工资又不用干活儿，你巴不得老板一直关着，这样你天天都可以喝酒！” 伍响道： “老田，话不能这么讲！我们两江改制你是知道的，我能够把这个工作保住很不容易！其实现在想起来，我们就是被这帮资本家给收割了！ 他们掏一点钱把当官的贿赂一下，妈的，我们这么大的两江水电站，那个时候全市力量修起来的重大水利工程，区区一个亿就卖了！ 这里面他们就赚了四个亿啊！实际上现在根据两江水电站的发电量来算，他们一年的时间就能赚接近一个亿！现在我们还要对三水感恩戴德，还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老板，他妈的，我都想造反……” 得！跟伍响吃这顿饭王剑飞收获很大，他脑子里甚至想，如果这事儿最终谈不妥，两江水电站甚至可以重新进行公开拍卖。 以目前两江的电站条件，怎么卖都能卖好几个亿，而且肯定有财团和投资人感兴趣！ 王剑飞再想过去一些年沙州干的一些事情，真的是昏招频出，不能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于历史的局限性。关键还是有些领导干部他们忘记了初心和使命，面对国企改革的汹涌浪潮，他们考虑更多的是个人的利益，甚至有人还存了发国难财的心思，这种人怎么能把沙州发展起来？ 第84章 唐宜的目的! 王剑飞到看守所见到了段正华，老段神色很轻松，他穿着一件很时尚的卫衣，面前摆着咖啡、牛奶和面包。 王剑飞开玩笑道：“段总，同样在看守所，你的待遇比其他人就要高很多，不仅有单独的空间，而且早餐还这么丰盛，这样的咖啡牛奶我们早上也喝不上呀！” 段正华嘿嘿冷笑，道：“王记者，你不要揶揄我！咱们也是老相识了，现在这个情况很清楚，我是受害者，被迫害得很惨！你作为一个有良知的记者，应该要揭露沙州的这种丑恶行径，要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们三水集团对沙州的经济发展是做了很大贡献的，我们电厂的税收也是支持了地方发展的……” 王剑飞感觉有些好笑，段正华对沙州真的是一点也不了解啊！他平常没有在沙州生活，因为他只要在沙州生活，就肯定知道王剑飞已经不是记者的身份了。 王剑飞道： “段总，我今天可不是以记者身份来看您的！我过来就是想跟你沟通一下，你觉得这个官司一定能赢吗？如果不能赢，会不会对三水集团的声誉造成影响？ 据我所知，三水集团正在准备上市，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上市，会不会得不偿失？” 段正华深深的看了王剑飞一眼，他敏锐的意识到王剑飞这番话是有备而来，他嘿嘿笑笑，道： “王记者，我们三水集团和政府之间的合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刘斌的事情爆发之后，我们给政府的补偿也是有协议和合同的。 我们集团是外资集团，是很讲契约精神的，如果在契约上面沙州想出尔反尔，这件事闹大了，可能会引起外交上的纠纷，我想沙州市委市政府怕还承担不了这个责任吧？” 王剑飞哈哈大笑，道：“段总，您多虑了！契约肯定没有问题，我指的是受贿罪，三水集团受贿罪成立，可能会因此遭到严厉的判罚！按照米国的标准，最高好像有判罚20亿美金的案例！ 当然，三水的案子判不了这么高，但是有前面的案例，真要判罚应该也不低！” 段正华道：“王记者，你什么时候改当法官了吗？还是你觉得自己拥有优秀律师的能力？我们三水是有法务团的！” 王剑飞道： “段总，三水包装成外资公司这是一个天才般的创意！但是如果是做生意的话，终究还是需要讲一点道义！沙州两江水电站这件事你们做得太过了。 两江的职工被你们坑惨了，一千多户家庭失去了经济来源，陷入到极度的困境中，现在两江已经成为了政府巨大的包袱，成为了沙州最不稳定的因素。 这里面的事情您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政府不抓你，不处理三水集团，没有办法平民愤！” 段正华立马急了，道： “王记者，你这是什么话？国企改革的问题是全国性的问题，又不是沙州才有！国家讲得很清楚，国企改革就是给政府甩包袱，让政府轻装上阵，从而进一步改革开放，进一步解放思想！ 我们三水集团当初接手两江水电站的时候，接手的也是烂摊子一个！我们接手之后，第一年投资都上亿元，而且我们还解决了数百人的就业问题，每一年我们给当地政府的纳税也破千万…… 你看看整个沙州，还有几家我们三水集团这样的优秀企业！政府要发展经济，应该是鼓励我们民营企业进一步加大对沙州的投资，而不是对我们搞杀鸡取卵……” 段正华能说会道，态度非常的强硬，而且有恃无恐，很显然他对自己的背景关系相当自信！ 王剑飞想谈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再谈好像也没有必要了。 但是……王剑飞回来见唐宜，唐宜跟王剑飞讲： “我安排你去见了段正华，在此之前我安排王辉也去见了他。段正华跟王辉的表态很明白，他们愿意拿一笔钱解决问题，这一笔钱足可以解决两江下岗职工的问题，保证政府没有后顾之忧！” “你想一想，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王剑飞皱眉，他好像能想到一些东西，但是却好像又抓不住。 唐宜道： “这个段正华很狡猾，他跟王辉讲的话就是设的陷阱！他抓住了政府想解决两江问题这个关键，提出拿一笔钱解决问题，就是希望我们能够认同这个方案！ 如果认同这个方案，他们就非常主动，因为这件事一旦这么做了，我们在道义上就站不住脚！我们不遵守契约精神，甚至可以说我们对他们敲诈勒索，那样后果非常严重！” “这帮人知道怎么跟政府和官员打交道，所以他们出招很刁钻，在我们内部进行分化拉拢，让我们内部意见出现分歧！嘿嘿，一不小心，就会堕入他们的算计！” 王剑飞道：“那书记的意思……” 唐宜道： “这个案子是个铁案，我们既然抓了人，就要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王辉提的方案我会否决，回头我再和杜市长碰头争取达成共识！ 我们绝不承认沙州政府是没有契约精神的政府，这不仅关乎沙州，甚至关乎我们整个湘南，甚至关乎我们这个国家！ 所以三水集团这个案子的程序正义非常重要，必须是堂堂正正，在法律框架里面解决问题，不存在任何私了的可能性！” 他压低声音道： “但是现在我们不能轻易的暴露意图，我们要虚虚实实，给他们一种错觉……” “顺水推舟！”王剑飞道。 唐宜点点头：“对，就是顺水推舟！” 唐宜立刻给王剑飞布置任务，让他准备找个可靠的律师团队，一定要把两江水电站和三水集团这个案子完全吃透，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必须要让三水集团没有回手的余地。 这个官司回头可能到省高院打，甚至不排除到最高法院打都不排除，反正不管打到哪里，必须要保证能赢！ 唐宜道：“要隐蔽，保密，这是第一！第二要专业，要能吃透案子，可能需要找我们沙州本土律师团队……” 王剑飞接到了这个任务，不敢大意啊，这事儿又不能跟别人商量，他给肖琳娜打电话，让肖琳娜去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打听，沙州目前厉害的律师有哪一些。 最终反复归拢各类信息，得到的答案让王剑飞哭笑不得，现在沙州最有名的律师赫然是柳乐琴和她的团队。 王剑飞看了柳乐琴的简历，她是上海某着名法学院毕业，在上海知名律师事务所有工作经历，从上海回沙州还只有五年时间。 短短五年，柳乐琴的律所已经成为了沙州第一律所，官司打到全国各地，而且特别擅长打经济纠纷的案子。 王剑飞通过伍学法又查到，之前柳乐琴手底下的好几个律师，都担任过三水集团的法务顾问，那个时候正是两江案腐败爆发的时候，三水集团为了自保，专门在沙州搞了一个法务团。 后面因为两江水电站在集团里面占的份量实在太低，这个法务团取消了，然后这些律师被柳乐琴收编了！ 王剑飞把这个情况给唐宜做了汇报。 唐宜道： “剑飞，我们找律师是看他们的专业水平，而不是先入为主的判断某些人！成年人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我看这个柳乐琴可以用！ 你和郭秀东的私人关系不错，你通过郭秀东先探一探！如果反馈不错，这件事情就你全权负责，这个工作非常重要，你这边万无一失了，我们就可以摊牌！” 唐宜的态度很坚决，他的意图早就讲清楚了，这是一场战斗，他战斗的目的不只是解决两江下岗职工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他要通过这件事提振沙州的信心。 要让老百姓重新相信政府的能力，要让体制内的公务员重拾信心，所以这是一盘大棋，现在这盘棋中，王剑飞竟然要负责关键的一环？ 王剑飞很难下定决心，这个问题他又不能跟任何人讲，最后反复斟酌之后，他给郭秀东打了一个电话。 他请郭秀东吃饭，两人酒喝半酣，他忽然道： “秀东，我们在市委上班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这些兄弟里面，你我的关系是走得比较近的！你说是不是？” 郭秀东道：“王主任，那是肯定的！我郭秀东也是个比较傲气的人，平常不怎么服人，但是对你王主任我心服口服！服你的才华，也佩服你的人品！” 王剑飞嘿嘿一笑，一手拍在郭秀东的肩膀上： “秀东，你结婚没有邀请我！我一直不明白这是为啥？” 郭秀东一下愣住，表情完全失神，甚至有些惊慌。 但是最后他低头道： “王主任，这是我的错，千错万错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这样好不好，我自罚三杯酒！” 郭秀东说完端起酒杯就干，王剑飞一把抓住他的手道： “秀东，今天你别喝醉了！今天我找你喝酒是有一件大事跟你讲……” 第85章 乐观主义! 王剑飞和郭秀东喝酒，主要是谈他和柳乐琴的关系究竟怎么样！ 所以王剑飞跟郭秀东交底讲得很清楚，他道： “秀东，我们是兄弟，我现在手上有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如果你老婆能做，这就是泼天的机会和富贵！我可以跟你稍微透个底，这事儿是唐书记亲自授意我干的事，责任重大，意义也重大！ 作为一个律师，如果这一辈子能得到这么一次机会，足以名扬天下，或者说下半辈子不会再为饭碗担忧……” 王剑飞这么一讲，郭秀东毛都立马炸开了。 他睁大眼睛道：“王主任，这事儿如果是真的，那就太感谢您了！我替家里那口子感谢您，我这么讲吧，这一次的案子肯定非常重要，非常关键，我郭秀东可以压上自己的前途，保证让小柳全力配合您，不打任何折扣的完成任务！” 王剑飞一听，尼玛这画风和想象的不一样啊！ 传说中郭秀东和柳乐琴是假结婚，是为郭秀清遮掩，现在听郭秀东这个表态，两口子明显是一条心！ 得，一条心就好！ 王剑飞当时就让郭秀东约柳乐琴，三个人找了一个茶室，悄悄见面。 柳乐琴还真长得漂亮，而且很干练，郭秀东已经跟她有过沟通，所以她大抵也知道是什么事情！ 王剑飞道：“柳律师，我跟秀东是哥们儿，我先强调一点！咱们现在要干的这个工作，保密等级非常的高！我这么讲吧，唐宜书记绝对不会和三水集团妥协，这个官司打定了！ 也就是说你的舞台是确定的，你一定会登台！等到你登台的时候，这个舞台可能在雍州，可能在京城，不管在哪个地方，你要保证在法律上绝对能赢！你的团队有没有这个能力！ 这个官司你背后站着沙州六百万人民，如果这个官司赢了，你想一想你在沙州将是什么地位吧……” 柳乐琴本来坐着，听王剑飞这么一讲，她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因为太激动，手都有点抖。 她是那种功利心极强的女人，正因为有功利心，所以现在碰到了这么一件能够让她得到巨大名和利的事情，这不啻于是天上掉了馅饼下来。 “王主任，您放心！柳乐琴一定把这个案子办好，关于两江的案子，我们团队有丰富的经验，我们团队有几个资深律师给两江做过法律顾问，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绝对能把这个案子办得天衣无缝！” 王剑飞道： “我跟你讲，这个案子没有协议！报酬暂时只能我们口头约定！你放心，案子成了，报酬肯定不会少你的……” 柳乐琴道： “王主任，您这说什么话？您是看秀东的面子给我这么一个机会，我还跟你讲什么报酬？再说了，我打这个官司是为沙州几十万失业工人朋友打的，这是维护法律的公平和正义，没有报酬也义不容辞！” 柳乐琴不愧是老江湖，这一番胸口碎大石相当的精彩，王剑飞道： “那保密协议我们还是要签！这件事一定保密，你们对律师也要签协议，参与的律师必须是精干团队！对了，进度的情况，你们及时给我通报……” 王剑飞和柳乐琴两口子谈了几个小时，谈得非常的透彻也很到位。 然后第二天，王剑飞刚刚上班，他迎头就碰到了政法委书记郭秀清。 郭秀清看上去比以前憔悴了不少，而且好像也亲和了不少，他以前见到王剑飞，很矜持，但是今天他主动打招呼： “剑飞，你上班可是踩着点来哎！书记日理万机，你的服务意识可不能松懈！” 郭秀清这话听上去是“批评”，其实蛮得体，他是领导，总不能像区县的一些干部一样直接和王剑飞套近乎，那样和他的身份不符合。 但是他讲这几句话其实也是拉近关系，由此可见唐宜书记的敲打充分发挥了作用。 王剑飞请郭秀清先到休息室，等到唐宜上班之后，然后再请郭秀清去见唐宜。 王剑飞给两人倒了茶准备出去，唐宜道： “剑飞，你拿个纸笔简单的做个记录！我和郭书记今天这个碰头比较关键！” 王剑飞参与了，就有点会议的气氛，唐宜道： “郭书记，是这样啊！王辉和段正华见了面！段总的态度比较积极，他知道自己理亏，所以答应拿一笔钱出来解决问题！ 当然这个金额肯定达不到4个亿，现在我们两江的问题解决，也不一定要那么多钱！而且我们拿了钱之后，也不可能全部都给下岗工人发下去！ 两江的职工要摆脱现在的窘境，不仅是钱的问题，还要给他们创造就业，或者给他们创业的机会，这都需要政府去投资甚至引导，这都是需要钱的！ 所以这个项目你要重视，因为你是政法委书记，现在段正华在政法委的掌握之中！王辉代表政府，你代表政法，协同合作，争取把这件事办圆满！” 王剑飞低头做记录，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唐宜让郭秀清配合王辉，而王剑飞这一边又秘密的组织了柳乐琴的律师团队，王辉就是虚与委蛇的，真正的目的绝对不是妥协。 但是如果柳乐琴给郭秀清透露了消息呢？这里面会不会存在问题？ 王剑飞长期跟在书记身边工作，他对唐宜的安排有不错的理解。 唐宜现在是要借助这一次危机，把危机当成机会！第一个他要重振沙州发展的信心，第二他要借此进一步敲打一些尾大不掉的干部。 比如目前常委中像常务副市长王辉，政法委书记郭秀清，他们都是骑墙派，可以说不怎么尊重唐宜这个书记！ 正好，唐宜这一次就利用这个机会，整他们一个心服口服！ 当然，归纳起来这就是打仗，既然是打仗那就是兵不厌诈，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郭秀清很认真的听唐宜谈话，听完之后，他挺着胸脯道： “书记您放心！我郭秀清这么多年的政法委书记不是白当的！我绝对配合好王市长， 我们一定要把这个奸商好好收拾一下，让他们知道沙州的老百姓不好欺负，我们沙州的党委政府不是草包！” 唐宜点点头道：“那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郭秀清离开之后，王剑飞立刻给唐宜汇报他这边的情况！ 唐宜听了之后，淡淡的道： “剑飞，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事情我们不能追求完美！我们尽最大的力量把事情做好，但是总有瑕疵。这其实没有关系，很多事情都是虚虚实实，错进错出的。 现在就耐心等待吧！等一等，再看一看……” 唐宜说完，竟然掏出一根烟来，他平常很少抽烟，更不在办公室抽烟。 但是今天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他问王剑飞：“剑飞，来不来一根？” 王剑飞点点头，也点了一根烟。 唐宜深吸了一口，吐了一口烟，突然哈哈大笑： “剑飞，这就是操蛋的工作和生活，总不会让我们如意！但是那又如何，苦中要能作乐，我们老一辈革命家经常讲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现在体悟这种精神，就特别的给人力量，你说是不是？” 王剑飞道： “书记，您说得太对了，您这番话也让我感受到了很强大的动力，让我觉得其实现实没有那么糟糕……” 王剑飞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感慨很多。 从今年开局，麻烦就没有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的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这一个多星期，王剑飞感觉自己的精神好像都有些崩溃了。 王剑飞一个秘书都这么大的压力，更不用说市委书记唐宜了！ 抓段正华，动三水集团，这面临多大的压力？王剑飞虽然没有陪唐宜去雍州，但是他清楚唐宜的雍州之行绝对不轻松！ 但是唐宜还是顶住了压力，而且回到雍州之后，进行巧妙的布局落子，一点也没有受到负面消息的影响！ 其实有时候想一想，唐宜的位置真的脆弱。 商溪煤矿如果这一批矿工救不出来，四十多人的生命，这是特大事故，市委书记都要掉帽子！就这么一件事，便可以将他的一切踌躇满志化为虚无。 但是，唐宜的意志无比的坚定，根本就不被这些东西干扰，他的思路清晰，用心深远，一点也不乱。 一根烟抽完，王剑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工作，内心平静了很多。他想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归结起来就是两个字“无常”。 既然这样，存那么多心思干什么呢？专注当下，把手头的事情做到最好就行了！这就是曾国藩讲的当时不杂吧！ 王剑飞读书很多，很多思想他都信手拈来，但是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还要经历人生的沉浮历练，如此方能真正的成长和成熟。 唐宜书记不愧是六百万人口大市的市委书记，稳如定海神针，普通人想都不敢想，根本无法抵挡的困难，在他眼中如草芥！ 第86章 壮士断腕?? 柳乐琴的工作能力非常强，工作积极性也出奇的高，她似乎有永远消耗不完的精力。 因为她的工作需要向王剑飞及时汇报，所以很多时候她半夜都会给王剑飞发qq消息，一发就是长篇大作，然后还有大量的法律条文的依据。 她甚至还跟王剑飞进行法律条文的科普，对三水集团行贿案的每个动作，每个细节，她都掌握得了若指掌，对证据链的考证也是无懈可击。 反正这个案子卷宗的准备就可能有几十万字之多，还有大量的证据，还有很多的法律条文依据！不过根据国内的法律有依据，根据三水集团背后的所谓欧美财团，他们国家的相关法律的东西，她手中也有依据。 也就是说这个案子可以在国内打官司，也可以去国际上打官司， 不管怎么打，沙州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柳乐琴在工作上吃苦，郭秀东这几天只要王剑飞下班，他都百忙中抽出时间要和他约一约，有时候两人小酌一杯！ 喝了酒他就跟王剑飞说澧河区的事情，把澧河的情况给王剑飞掰开了揉碎了说，这就是给王剑飞汇报了，让王剑飞做到心中有底。 另外，他还讲了很多秦海的事情，这些东西讲得比较隐晦，但是通过他的介绍，王剑飞对秦海，对王辉这些人在沙州的利益就有了更详实的了解。 所以说郭秀东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王剑飞需要什么，所以他投其所好。 一般像这种情况，简单粗暴的处理，让柳乐琴给王剑飞给个信封啥的，但是王剑飞肯定不会收，那样不会有效果。 而郭秀东讲的这些东西，这是他在市委工作接近十年积攒的一点东西。 这些东西对王剑飞的价值太大了，这不是花钱能买到的东西！有了郭秀东提供的这些东西，王剑飞完全有能力在沙州混得如鱼得水。 尤其是郭秀东还掌握徐彩华的两个私生子的详细讯息，徐的有个私生子当兵当了逃兵，然后又安排在外地某个单位上班，又出了事儿。 最后徐彩华又拿钱把这个娃搞回了沙州…… 这都不是空穴来风的，郭秀东掌握这些情况也是凭他的心机城府通过利益置换得到的！ 现在他给王剑飞讲这些，其实也是利益置换嘛！王剑飞给了他老婆机会，他投桃报李。 另外，郭秀东自己的仕途现在在澧河，王剑飞和澧河区委书记赵承刚的关系非常的铁，郭秀东也是对王剑飞进行长远投资。 一个星期之后，商溪那边终于传来消息了。 经过了连续八昼夜的救援，商溪被困的矿工26人被救，这条新闻上了当天的湘南电视台和央视新闻频道。当然，沙州本地电视台对这一次救援的重大胜利也进行了非常大篇幅的报道。 这个报道工作必须要围绕着人民财产大于天这一个主题中心，要营造出党政军民，所有人团结一心，众志成城救人的这种决心和氛围。 沙州这边电视台制作还没有经验，苏洪专门请了卫视，和卫视一起合作做出了非常感人的新闻和片子！当然这里面也有王剑飞的功劳，因为王剑飞作为资深记者，他又处在市委书记秘书的位子上。 王剑飞又特别叮嘱了苏洪，苏洪肯定就不惜代价的表现，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表现领导都能看得见！他从副台长到台长这个过程非常精彩，王剑飞必然发挥了作用。 现在王剑飞这张牌如果他能继续用好，他的仕途就只是一个台长吗？能不能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但是新闻报道搞得很好，责任还是掩盖不了！救援虽然尽力，但是还是重大安全责任事故。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死亡的人数超过十人！当然，通过这一系列的报道和遮掩，最终上报的人数可能不会到这个数字。 但是这么一起重大安全责任事故，不能没有人背锅！ 这个问题骤然变得很现实，也很沉重，唐宜和市委几个主要领导碰头研究了几次，王剑飞近水楼台，先知先觉，基本可以确定，商溪县委书记陈晓军和县长宋雅两个人得免一个。 这个结果太残酷了，但是没有办法，规矩就是这样！ 安全生产是铁律，在这方面出现重大事故，必须要有交代！ 王剑飞忽然就接到了宋雅的电话，她道：“王剑飞，你在哪里？上次讲了说喝酒的，今天我来沙州了，咱们喝一点！” 王剑飞和她约在了米兰西餐厅，找了一间包房，宋雅先不由分说就喝了一杯红酒。 王剑飞道： “姐，你别起猛了！我们悠着点，慢慢喝！” 宋雅道：“我今天想喝酒，你说奇怪不奇怪？” 王剑飞也端起酒杯，同样喝了一杯酒！有时候可能真的不需要说太多话，因为语言常常显得很苍白，行动比语言有力得多！ 宋雅是真想喝酒吗？ 商溪的事情一大堆，煤矿无限期停工，山里面还埋的人都挖不出来，因为这件事，商溪现在各项工作都遇到了困难！ 所以宋雅是心情郁闷，她需要借助酒精暂时的麻醉一下自己！ 所以王剑飞也就不说太多话了，就陪宋雅闷头喝，两个人喝了一件红酒，整整六瓶！ 宋雅明显喝醉了，趴在包房的沙发上就沉沉睡去，王剑飞拿电话，宋雅伸手打掉手机： “别跟任何人打手机，我就想待在这里，你如果有事可能先走！” 王剑飞怎么可能走呢？他给宋雅盖了一条毯子，然后就坐在旁边。 宋雅道： “剑飞，有时候想一想我们这些人挺悲哀！我们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生活，每天都被裹挟着干各种工作，我们基本上全都戴着面具和别人打交道，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也别想任性，甚至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没有真诚可言。 最可怕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我们甚至没有这样的本我意识，也就此时此刻，现在这个时候，似醉非醉，似醒非醒，才感觉到自我的真实存在。 想想可悲，可叹！” 王剑飞沉默不语，他想像宋雅这样的人不知多少人羡慕！王剑飞在电视台干了快十年的记者，那个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 手中丁点权力都没有，却偏偏又混迹在权贵之中，王剑飞亲眼见证过无数权力运用的实际，有时候他做梦都是自己提拔了，当了领导干部。 所以宋雅的这种理解和王剑飞并不在一个层面上，这就引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人类这种生物其实就是这样的物种。 永远不会满意自己的现状，永远觉得自己过得不如意，不管其处在什么层面。 “怎么不讲话呢？” “姐，我陪你休息一会儿，你安安静静的休息！” 宋雅道：“我大你几天，你这个姐叫得让人瘆得慌！” 王剑飞顿时无言，宋雅忽然笑了：“三十岁的男人，也会羞涩么？” 王剑飞道：“宋……没有，我只是忽然之间不知道怎么妥善的称呼，有点懵！” 宋雅又笑： “你叫宋雅不行吗？在这种私密的场合，你一定要遵从上下级的逻辑？” 王剑飞道：“宋雅，我知道你心情很糟糕，所以我也没有劝你，我甚至觉得语言特别苍白！我跟你讲唐宜书记的几件事，你听一听，希望对你有帮助！” 王剑飞便分享了唐宜的那种八风不动，稳若泰山的精神和意志，尤其是几件事的处理，王剑飞这些天反复咀嚼，真的是受益匪浅！ 然而宋雅刚开始听得蛮认真，后面她醉了，沉沉睡着了。 王剑飞住嘴，刚刚停一会儿，宋雅又道：“你讲啊，继续讲，我在听！” 王剑飞只好继续讲，宋雅再一次睡着了。 …… 王剑飞像往常一样上班，刚把相关文件资料准备好，他去徐彩华那边准备确认书记的日程。 唐宜出门冲着他招手。 “剑飞！今天安排一下，我们去见一下宋老市长！” “嗯？” 王剑飞愣了一下，旋即就感觉到异常，可能商溪的事情要尘埃落定了！ 这个时候沙州的事情一团糟，拖不了，宋雅这一次可能保不住了！ 果然，唐宜去拜访宋市长，宋老见到唐宜，直接就讲： “唐书记， 年轻人犯错了不要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是，组织纪律，政治规矩是绝对的红线，碰到了这样的红线，年轻人就需要付出成长的代价！” 唐宜长叹一口气，握着老宋的手道： “宋老，我跟你讲实话，这件事我是痛彻心扉！沙州现在这样的局面，正是用人的时候，但是现在必须要壮士断腕，实在是很无奈！” 宋老道： “唐书记，你是沙州六百万父老乡亲的父母官，关键时候你要发挥定海神针一样的作用！这几年风气有点坏了，魑魅魍魉都在冒头，沙州需要有人好好管一管了！” 唐宜道：“有一个问题，宋雅准备安排她去市政府任副秘书长，您觉得行不行？” 宋老沉默，低头很久没说话。 第87章 被惦记了! 宋雅辞去商溪县县长的职务，这件事在沙州政坛掀起了很大的波澜。 宋雅在人大会上正式当选县长半年不到，几个月就去职，这件事教训太深刻。本来唐宜和杜杰市长碰头研究后的结果，是安排宋雅担任市政府副秘书长。 但是这个方案被宋老给否掉了。 宋老的意见是市政府副秘书长是要职！宋雅是承担重大责任免职的干部，不宜放在这个重要岗位上，这样安排违背干部选拔任用的公平公正。 所以宋雅辞职之后，安排去外面考察学习，暂时不做安排，半年之后根据情况再酌情使用。 这个结果对宋雅来说真的太残忍了，王剑飞想给她去个电话，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最后他这个电话就没有准备打，有一天早上陪唐宜晨练，唐宜忽然道： “剑飞，你给宋雅打了电话没有？” 王剑飞道：“书记，我觉得不好安慰，一直没打！” “打一个电话吧！告诉她，现在遇挫折比将来遇挫折好！让她抓紧学习，认真沉淀，以后日子很长，还有大把的机会！” 王剑飞再给宋雅打电话，他道： “宋雅，你一直觉得我们这些人没有自由，每天戴着面具，日子十分的煎熬难受。得，你现在辞官归乡，是不是一下觉得自由放飞了？ 有没有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 宋雅笑道： “王剑飞你是懂安慰人的！你这么讲还真是，我好久没有回家住了，最近天天待在家里就读书看报，觉得日子特别的清闲幽静。 其实有时候想一想，换一种生活方式也不错，没有必要一条路走到黑！” 王剑飞道： “那敢情好，你心态这么好，我觉得用不了多久就会满血复活！我现在没有办法，跟着老板讨饭吃，没有人身自由可言，要不然我就要跟你取经，向你讨教一下如何保持良好心态！” “王剑飞，这可是你说的啊！今天下午我就安排你放假，让你过来陪我喝酒！” 结果果然，唐宜跟王剑飞讲： “你下午不用上班！ 你去宋雅那边看一看，带一点东西过去！” 王剑飞被整得无语，他想自己带什么过去呢？想来想去就只有带两瓶白酒和一件红酒过去！ 宋雅住在市内的莲花小区，是一个很低调而奢华的老小区！因为这个地方是卷烟厂的职工小区，房子盖得非常的豪华，而且特别大，宋雅一个人住一百八的房子，还是复式房，楼顶还有个空中花园。 见到王剑飞，她有点得意，道： “王剑飞，这年头酒可以多喝，但是话一定不要乱讲。你跟我打马虎眼，今天我就让你长个教训。还不错，知道拎酒过来，那我们就仗着这些酒，来个借酒浇愁，行不行？” 王剑飞吓得直摆手，宋雅人生得漂亮，也不是那种表现特别强势的女人。 作为领导干部，宋雅还是把女人的亲和和柔和发挥得很到位，官场风评很好，很多棘手的问题，她都有办法巧妙的解决！ 所以说人是真的生不平等的，宋雅家庭背景从小耳濡目染，她就知道该怎么处理问题，该怎么和人打交道！像王剑飞这种农村家庭出来的孩子，他小时候见到的都只有村里七大姑八大姨背后说人闲话，哪里懂什么人情世故？ …… 商溪的班子重新调整，陈晓军保住了县委书记的位子， 副书记周科被任命为代县长，而商溪县委新任副书记则给了关前进！ 关前进是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同时又是市长杜杰的秘书，沙州人都知道他是杜杰的干儿子，老杜是真正器重到骨子里的干部。 周科本来就是昌河常务副县长去商溪的，现在这么一调整，商溪的局面又非常微妙了。 陈晓军现在和唐宜书记的关系比较紧密，但是他以前也是紧跟老杜的人，毫不夸张的说，调整过后的商溪， 唐宜对其的掌控力被严重的削弱。 再看澧河，虽然赵承刚被拔了起来，但是赵承刚也有点跛脚鸭的意思，更何况澧河现在各种狗皮倒灶的事情缠身，唐宜要贯彻意志也需要时间。 这么算下来，唐宜的影响力真的出不了沙州城。唐宜刚上任的时候，有一些人笑话，说沙州市委书记有啥用？市委书记的命令出不了市委大院！ 唐宜如今在沙州脚跟是站住了，但是区县这一块还是铁板，这成了软肋和短板！ 归结原因，还是唐宜刚来的一次人事任命，那一次任命几乎都按照杜杰的意思去办了，这是后遗症。 主要是当时沙州的情况太复杂了，唐宜几乎没有多少活动空间。 如果沙州的局面稍微好一点，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他完全可以先冻结所有的人事，等自己对沙州的情况了解之后，然后再重启人事，这么做也是惯例。 但是沙州就是情况特殊，书记换得勤了，人事迟迟不能落实，人心完全散了！唐宜如果还不下决心，当时沙州的局面就可能崩盘。 还是难啊！唐宜书记到沙州之后不可谓没有作为，但是从去年到今年，这么兜兜转转到现在，王剑飞发现唐宜往前走一小步都非常艰难。 老杜不是省油的灯，他在沙州深耕十几年，实在是树大根深！他的反击甚至都润物无声，但是效果却非常的牛逼，搞得唐宜相当的难受。 老杜的秘书换了，新上任的秘书是谁呢？不错，是石小刚！ 石小刚从市委督查室，后面又担任市委综合一科的科长，然后再去市政府那边，现在终于担任了市政府综合一科的科长，同时担任杜杰的秘书。 据说石小刚还宴请了很多人，调子起得不低，他能上位，背后的运作少不了徐彩华的影子。 让王剑飞有点哭笑不得的是，石小刚竟然主动给他打电话。 他开门见山的就讲：“王主任，我跟杜市长服务第一天，市长就叮嘱我，一定要多向您学习和取经！说你当年就是个背机器的记者，他最早对你的印象就是小伙儿很灵活，能吃苦。 没有想到您天赋惊人，现在竟然能在市委工作如鱼得水，很难得……” 王剑飞完全懵逼，心中尽是不祥的预感！！ 第88章 站队难? 政治很多时候很耐人寻味。 比如按照唐宜书记的原定计划，2005年经济工作会议之后，他下一个动作就是要进行沙州市直机关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 这个风从去年就是开始吹，王剑飞一度还感到了作为二号首长的压力，因为实在是找他的电话太多了，基本都是想通过王剑飞走通书记关系的。 但是今年经济工作会议之后，忽然出了几件意外的事情，等唐宜书记收拾好局面，再要准备推动干部调整的时候，形势竟然有了很微妙的变化。 主要是很多人的态度有了变化，比如秦海！ 秦海副书记之前态度很积极，但是现在他的态度忽然有些消极，这是表现出来的状态！还有某些干部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实际上却能够让人感觉到。 这种感觉是无形的，王剑飞都觉得唐宜书记的计划实施可能会遇到比较大的阻力，这就是政治，无形中压力就来了啊！ 所以政治博弈就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唐宜去年攻城略地开局很不错，但是等到了老杜的反击之后，局面又变了！ 早上，王剑飞又陪唐宜打拳。 经过了几个月的学习，王剑飞的拳已经打得有模有样了，他能跟上唐宜的步调了，教拳就换了方式，不是天天教，而是隔三差五，唐宜会给王剑飞做一些指点。 相应的王剑飞也不用天天讲故事了，他只需要偶尔就沙州的某些事情给唐宜讲一讲，非官方的汇报，很多都是外面的传说，内容比较随意。 今天打了两趟拳，唐宜道： “剑飞，觉得你有些心不在焉？” 王剑飞道：“书记，今天我可能要早一点过去和秘书长确定您的日程，秘书长可能要参加某个会议，时间有点难以协调！” 唐宜摆摆手道： “这是小事！日程没有确定清楚，我们就去发改局，国资委这几个单位走一走看一看！对了，还有农业局，旅游局，商务局，都可以看一看！” 唐宜这么安排，传递的信息非常清楚，那就是他要推进的工作，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迟滞，他一定会按照自己既定的计划和方案，稳步向前，一直到达到目的。 这就是唐宜书记的特点。 顺风满帆的时候，他贯彻意志肯定轻松自如，但是不轻松自如的时候，唐宜对此却有另外一番解读。 他用人就是反复的试探，他在沙州筛选的一些亲近的干部，都是反复考验试探之后，才慢慢重用的！ 顺风顺水怎么筛选干部嘛，现在这种时候，唐宜恰恰就比较兴奋。 “剑飞，我们讲领导干部一定要德才兼备，以德为先！这句话可不是口号，德不配位，问题就很大！这一点你一定要谨记，你自己也要严格要求自己，千万不能失德！”唐宜道。 王剑飞跟了唐宜之后，对“德”的理解深刻了很多。 以前提到这个字，总会想应该是指品格高尚，高洁清雅这样的词汇，其实这么理解肯定片面。 “德”首先是要懂得政治规矩，政治纪律，需要有基本的政治道德。 比如我们党特别强调党的领导，非常重视上下级观念！唐宜到沙州他考验别人的第一个“德”，就是这一点。 对市委书记的权威不尊重，这就是“失德”，这样的干部能重用？ 还有去年唐宜贯彻意志那么容易，现在忽然之间就骤然感到压力了，是哪些人是在制造这样的压力？某些人看到风向不对，出现了犹豫，甚至还有改弦易辙的，这不是失德是什么？ 王剑飞理解到了这一点，他就跟不同常委打电话了。 因为唐宜的风格，每逢大事，他都会大面积的找人谈话，很多人他还反复谈话。 通过谈话掌握干部的思想和意识，尤其是市里的一些重要干部，唐宜密集的谈话，是他的拿手法宝呢！ …… 组织部长唐建平这几天感觉压力有点大。 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了一个难以平衡关系的尴尬境地！ 唐宜书记想让他往东，但是另外一些人又想裹挟唐建平往西！关键是两边他都不好得罪！ 现在他准备市直单位主要领导干部调整的方案，这个方案做了好几版，现在最新的版本是要动30多个局委办的一把手。 这个方案唐建平拿在手中反复看，他觉得在常委会上通过的可能性太小了。 因为人事调整，很多时候就是权力平衡的游戏！这个方案平衡不了权力，常委会上怎么过得了？ 唐建平唉声叹气，他老婆覃阳就问是怎么回事！ 唐建平道：“没什么事儿，都是工作上的一些堵心事儿，我跟你讲你也不懂！” “我怎么不懂？我知道现在沙州好像老杜和唐宜斗得很激烈，唐书记的能力很强，之前把老杜压制得有点厉害，但是老杜反击也犀利，好像最近沙州连续出事儿吧？” 覃阳也在行政单位上班，现在关于沙州政治博弈的传闻很多，下面人对此津津乐道。 唐建平嘿嘿冷笑，道： “你讲的全是道听途说的玩意儿！唐书记和老杜都是有大格局的领导，怎么会像你们说的那么不堪？老百姓不知道什么是体制，完全就凭空想象，把村里的家长里短直接转嫁到市里的博弈上面。 很多话听一听就觉得好笑……” 覃阳道：“不管好不好笑，你得跟准人！你必须紧跟唐宜！” “你这是什么话？我组织部长也是市委常委，我非得要依附谁不成？” 覃阳道： “老唐，你还别不服！你唉声叹气估计心里就犹豫！其实仔细想一想，你在沙州的所谓利益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无非就是你看重的几个人怎么怎么滴……” 唐建平的老婆妇道人家，见识肯定只是一般！但是她讲的话有时候真能给唐建平触动。 覃阳就讲：“这个时候，唐宜书记说不定就看着你的动静呢！你这么犹豫不决，他说不定已经把你看明白了！他拿杜杰可能没办法，但是要给你穿小鞋，让你难受，那应该分分钟都能办到……” 第89章 不忘职责? 唐建平靠拢唐宜的决心有所动摇，但是最终还是坚定了信心！ 因为他老婆帮他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他唐建平在沙州的所谓利益其实一文不值，对他来说这辈子最重要的还是个人前途。 他的个人前途需要省委更高层面的关系，这一块是他的薄弱环节！ 既然在省城的关系薄弱，他靠拢唐宜，紧跟唐宜，帮助唐宜在沙州开展工作，唐宜是能够给他提携和帮助的！而杜杰就不一样，杜杰在沙州的确拥有绝对的掌控力。 但是杜杰在省城的关系明显弱了一筹，他自己想要进一步都特别艰难，他又怎么能照顾到唐建平？ 唐建平想明白这个道理，他的态度就变得特别坚定，所以对第三版方案他就没有准备修改。 他把方案递送给唐宜书记，道： “书记，这个方案我觉得比较妥当！但是可能会有一些人有不同的看法，怎么平衡关系这一块，目前我还找不到一个妥善的思路！” 唐宜认真的看方案，从抽屉拿了一包烟出来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半，他抬头： “建平，你抽烟？” 唐建平摆手道：“我咽喉炎，戒烟有三四年了！” 唐宜笑道：“对自己太狠的男人，女人会很忌惮的，我抽烟以前很凶，现在抽烟少，但是绝对不说戒……” 唐建平很意外，因为唐宜平常都比较严肃，很少开这种俏皮的玩笑，从这个细节判断，可不可以认为唐宜对他的方案比较满意呢？ “建平，你先这样！你和秦海书记再研究一下，先不考虑平衡的问题！我们选拔任用干部，首先考虑的是公平公正，这个原则不能动摇！” 唐建平有点不能理解唐宜的意图，他心想跟秦海完善方案？是不是要考虑照顾秦海的利益？ 他出来之后，心里没底，他冲着王剑飞招手，把王剑飞叫到一边，道： “剑飞，关于市直单位的一些人事方案问题！书记的意思可能是要平衡秦书记的想法，你跟在书记身边久，你怎么看这件事？” 王剑飞哑然失笑，这怎么可能是唐宜书记的意思？ 唐书记的意思肯定是要摸清秦海的虚实，秦海在政治上比较摇摆，一直都在杜杰和唐宜之间左右摆动！这一次秦海摆到对手那边去了，唐宜当然要把他的底给摸准。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唐宜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些前期的摸底工作不搞准怎么行？ 王剑飞想了一下，他道： “部长，我是这么理解！我想书记肯定是希望能听到不同的声音，组织部拿一个方案，不一定大家都认同！不认同可能并不是干部任用的问题，他们可能自己怀有私心，具体是哪一种情况要具体分析。 但是书记还是希望对这些情况有个整体把握，部长你觉得是不是这样？” 唐建平一下明白了！唐宜是要知道秦海的诉求和目的，或者说想知道秦海开的什么价码！ 得，有了这个底之后，他再去和秦海见面那就自如多了。 秦海不敢跟唐宜叫板，他跟唐建平就没有那么多客气！ 他看了方案之后，冷冷的把方案一扔，道：“唐部长，你们这个方案完全就是想当然，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我们沙州干部队伍建设的实际情况。 有些干部的任用明显拔苗助长，有些干部的提拔存在不合理！还有更多的优秀干部的调动提拔，又没有在方案中体现，这怎么行？” 唐建平道： “秦书记，我这不是专门跟您汇报吗？方案的问题您具体批评指正！或者说您讲几个主要的点，我们再参考改正，行不行？” 秦海想了一下，针对唐建平的几个人事任命他都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比如发改局局长雷俊这个人选他觉得就不太合适，因为雷俊没有主政一方的经验，他只担任过副书记，县长。 唐建平拿着笔一个个记录，看到唐建平这么认真，秦海又把自己的一些“粗浅”想法提了出来！他是老江湖，而且在沙州的时间待得久，对各方的利益诉求都有认知。 所以他的问题不光是照顾自己的利益，更多的是考虑其他的平衡！这就是典型的“掺沙子”的做法，有些可能是考虑纪委，有些考虑政法委，有些考虑杜杰，有些考虑徐彩华。 这么反复的一讨论，唐建平的方案真就是问题方案，因为全都是问题。 唐建平刚开始还记录，到后面他发现没有办法记录了，他把笔放下，道： “秦书记！这个方案我给唐宜书记送了一份过去，到目前唐书记还没有给我反馈？要不你我一起去找唐书记，我们三个人碰头再讨论一下，这样是不是更能凝聚共识？” 秦海的脸一下就变了，他有些恼火的道： “老唐，你这个方案还不是周泽华做的？你们这个常务部长在党校教书时间长了，成了书呆子了，这么一个稀巴烂的方案，递给唐书记，还让我去参与讨论，讨论什么？根本就没有办法讨论！” 唐建平听秦海这么讲，他也有点火气了！但是秦海是市委专职副书记，在常委中的排名在他前面，他不能直接硬怼。 于是他便道： “秦书记，如果……唐宜书记觉得我们组织部这个方案充分可行，这怎么办？会不会我们因为沟通的问题，最后引发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甚至矛盾呢？” 秦海的表情一下就凝固住了！ 他暗吸一口气，心想唐建平这是直接跟他叫板来的吗？这是不是唐宜的意思？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的底气就有点不足了！但是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怂，当即就道： “不管什么情况，就事论事你们的方案就是有问题的！唐宜书记即使认可，但是我们也要考虑这个方案在常委会上能否通过啊？ 沙州的情况很复杂，唐书记来沙州的时间毕竟不长，像你我处在这么关键的位置上，协助书记决策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这个职责……” 第90章 融入圈子? 秦海讲话冠冕堂皇，但是明显感觉色厉内荏了，唐建平开始内心还有点紧张，但是秦海这么一怂，他的心态完全放松了。 秦海明显是倒向了杜杰，但是他内心又怂，对唐宜还是很惧怕，这就搞得四不像！ 说来说去，秦海还是很苦逼，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那一点利益！格局还是低了！ 秦海这边这个情况，门庭其实比较冷落，市直单位干部调整的风声已经吹起来了，很多人都往市里跑呢！ 王任资以前跟秦海比较近，他从商溪县长调整到良山继续担任县长，这样的调整他心里怎么能平衡？ 他老婆是市移动公司的副经理，叫付秀芳，是个比较有阅历的人，而且思维灵活。 王任资唉声叹气，感叹自己的位置被宋雅抢了，他心中很不忿。 付秀芳就讲：“老王啊，你这个认识实在是太差了，宋雅人家有关系有背景，她怎么都能上去，怎么能说她抢了你的位子呢？ 你的问题就是站错了队，跟的老板不给力，没有替你说上话，这是根本原因！你如果跟一个给力的老板，会是这个结果？” 王任资当即就不提宋雅这一茬了。 这一次市直干部调整，王任资待在良山实在是难受，他想回来，就跟老婆商量，是不是到秦书记那边“汇报”一下！ 付秀芳当即就火了，道： “你这个人怎么不长记性？你去老秦那边‘汇报’的次数还少吗？如果真管用， 你现在还这么处境尴尬？你真要进城混个好位置，必须另外想办法！” 付秀芳当即就安排： “你可以联系一下王剑飞啊！王剑飞的妹妹王乐的工作是我们安排的！他这个人口碑很不错，我们两口子诚心诚意，我觉得完全可行。 如果能接触到唐宜书记，事情完全可以解决好嘛！” 王任资信心有些不足，付秀芳就给王乐打电话，嘘寒问暖先聊了一番，最后就把话题引到了王剑飞身上。 王乐很聪明，很快就领悟到了付秀芳的意思，当即就道： “付经理，您放心，我马上给哥打电话……” 王剑飞知道了这事儿之后，他当即就直接给王任资打电话，他跟王任资道： “王县长，您跟我联系还绕那么多圈子干什么？您随时随地都可以联系我，我没有时间安排时间也得跟您汇报工作……” 王任资忙道： “剑飞！你这么讲就折煞老哥了，我比你大几岁，老哥我现在很惭愧啊！这样吧，我们见个面，小喝几杯，一切见面了再说！” 王任资两口子和王剑飞见面，见面喝酒还不算，临走非得要塞东西！ 王剑飞一看东西，就知道烟酒里面还夹杂了信封，他立刻道： “哥，嫂子，你们这么搞是看不起我王剑飞是怎么的？觉得我王剑飞不仗义？我跟你讲，我在唐书记身边工作，老唐的工作方式和我们沙州有些干部可不一样。 他最讨厌这么推推搡搡，你们这个必须给收回去！” “哥，你的事情我可以跟你交个底，我给你安排和唐宜书记见面！但是能聊到到什么程度我把握不了！但是你想知道什么，在不违背纪律的情况下，我能帮一定帮！！” 王剑飞把话说到这一步了，王任资两口子还能讲什么？把东西乖乖收回去了。 然后王任资就见到了唐宜！ 这一次见面非常成功，王任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唐宜却给他鼓励，让他一定要坚持扎根良山！这一聊，王任资心动了。 因为唐宜给了他很多掷地有声的表态，表示市委市政府坚决支持良山发展的决心和信心！ 王任资被唐宜的一番鼓励整得热血沸腾，他甚至都恨自己之前怎么那么短视，这么急着回城干什么？ 在共和国的政治体制中，县长和县委书记虽然都是正处级干部，但是当过县长没有当过县委书记的干部，政治地位和待遇那肯定不可同日而语。 王任资急着进城，就是急功近利，他在良山继续努力，前途一片光明！ 然后他再约王剑飞，王剑飞这一次就跟他讲得非常透彻。 王剑飞直言不讳的讲，说因为唐宜书记刚刚来沙州，虽然在沙州已经全方位的掌控局面，但是最薄弱的一块还是区县这一块！ 区县肯定是沙州发展的重中之重，沙州六百万人口，沙州市才几个人？大部分的人口都在下面。 所以区县书记掌握巨大的权力和资源，唐宜如今在用人的时候，王任资只要德才兼备，还怕没有机会？ 王任资是聪明人，一下就领悟到了王剑飞的意思。 “剑飞，哥怎么讲呢！真的是感谢你，我觉得自己过去几十年真活到狗身上去了！真的什么都懵懂！你一席话，让我拨云见日，从此觉得有了努力的方向了……” 王任资回去之后跟付秀芳讲这些前因后果，付秀芳道： “老王，你看看，我一直跟你讲，你当官一定要多结善缘，你当初给王乐解决工作这件事，现在看来是神来之笔！ 就这么一件事，你就给王剑飞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现在开花结果了吧？” “你如果不听我的，没有这个关系在，你这个时候去找老秦，给老秦送钱送物，那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什么都得不到呢！” 王任资连忙点头，道：“所以说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必然有个伟大的女人，你就是我背后伟大的女人啊！” 王任资心情太好了，因为他现在有资格紧紧靠拢唐宜书记了，这种机会他以前哪里敢想？ 当然，现在有些人还是不看好唐宜书记，但是王任资心里跟明镜似的。 唐书记对沙州的掌握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曲折，但是结果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王任资给自己制定的计划是继续吃苦三年，三年吃苦之后后面就苦尽甘来！！ 很快，他的想法就越来越多的得到的验证，因为王剑飞已经开始引导他融入到如今的圈子了…… 第91章 记不住人! 唐书记在两江问题上有承诺，他承诺一个月时间要给两江下岗职工一个交代，市委书记一诺千金，可不是开玩笑的。 目前唐书记已经下令将两江水电站如今的董事长段正华逮捕了，这个逮捕大快人心，两江的下岗职工个个奔走相告，就这么一件事，唐宜书记如今在两江职工的心中都特别给力。 对他们来说生活能够有希望，这就是非常难能可贵的，现在大家都等着看，这个案子是什么结果？ 常务副市长王辉正在主导谈判，协助他工作的是政法委书记郭秀清，小道消息传出来，好像是三水集团愿意拿一笔钱出来平事，现在应该是要研究具体的赔偿金额。 有人说这一次三水集团要拿五千万，有的说是要拿一个亿，反正不管哪一种说法，方针好像是确定了。 于是就有些传言，说两江的问题最终解决不了，人家有钱人能拿钱买命，政府抓了段正华就是要搞人家的钱，人家给点钱啥事都没了。 两江的职工还是这个鸟样，指望政府给大家分钱？那怎么可能？当官的搞这么一点钱，肯定要层层盘剥，能到老百姓手中的可能十之无一。 这个传言一起，人心又开始浮动了，尤其是两江这边的一些活跃分子，他们又开始搞上访！澧河区这一边的压力陡增。 两江上访最大的压力承受单位是两江所在的永岗街道办，街道办工委书记这几天精神高度紧绷，几乎是吃住都在办公室。 蔡旭年轻，干工作认真，下面人都劝他： “蔡书记，两江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我们小街道办能解决的问题！上面神仙打架，我们就算把命抵出去，有什么用？我们两江有几千人，我们就二十多个干部，我们能盯住几个人？ 别说是盯住这么多人，就算是盯这么多只羊，我们也盯不过来啊……” 蔡旭严肃批评这种说法，道： “你们这些人，工作认识就存在很大的问题！我们执政一方，就要履责尽责！现在从区委到市委都高度重视两江的工作，我们作为一线人员，保持定力，竭尽全力，这是给领导争取时间……” 蔡旭态度坚决，他自己又以身作则，街道办上下士气还是蛮高涨。 他的工作压力大，采用的办法就是天天汇报，每天汇报联系领导宣传部长郭秀东！三天给区委书记赵承刚打个汇报电话。 他也不说困难，就把这几天街道办的工作情况向领导说明，营造的感觉就是两江形势严峻，压力很大！ 赵承刚是个火爆脾气，他的压力也大，蔡旭这么干让他觉得压力更大，他心头火起，逮住蔡旭一顿臭骂： “蔡旭，你街道办有压力，我们区委就没有压力吗？你们一线把工作沉下去，做扎实，等市委的消息，天天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我如果能够解决问题，早就给解决了，不至于等到今天……” 赵承刚骂人蔡旭也虚心接受，但是他该打的电话还是要打！ 搞得宣传部长郭秀东压力山大，他跟蔡旭讲： “蔡旭同志，你的工作汇报到我这里就行了！有什么情况我及时和书记沟通！书记一天日理万机，你这么干工作，书记能不恼火？” 蔡旭道：“部长，跟您我是天天汇报，跟书记我三天一汇报！这个工作制度是市委唐书记之前要求的，在两江的形势比较紧张的时候，必须要保持上下级沟通的绝对通畅，现在两江的形势越来越严峻，我不汇报怎么行？” 蔡旭头铁，郭秀东也拿他没办法，他只能跟赵承刚继续沟通。 赵承刚道：“市里要开常委会了！结果应该很快就有了，让蔡旭这小子多点耐心，让他下去稳住，千万不要乱了……” 赵承刚不止一次的想去见唐宜书记，但是最终他都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唐宜书记现在压力也很大，如今市里通知开常委会了，他有点按耐不住了，给王剑飞打电话： “剑飞，我想见一见唐书记，你给我安排个合适的时间！” 王剑飞道：“赵书记，这几天书记的工作很忙，您暂时还是先别给书记压力，好不好？” “剑飞，你这是什么话？我能给书记什么压力？我跟你的角色是一样的，都是竭尽全力帮助书记解决问题的……” 他态度坚决，王剑飞也只能安排。 平常上班的时候唐宜书记确实忙，王剑飞就安排一起吃晚饭，想着也营造一个宽松的环境，尽量让两位领导压力小一些。 唐宜最近的确有些疲劳，主要是频繁调研，沙州这么大的范围，区县撇开不谈，就大几十个市直单位，每个单位都调研一遍，这个工作量都非常的巨大。 王剑飞做记录，他专门买了一个小本子就记人名和职务，有些重要干部他稍微记录一下履历，这个小本子不知不觉记满了。 他统计了一下，这个小本子记录了正处级领导干部70多人，其中重要的干部40多人，都是沙州比较资深的干部，副处级干部100多人，很多人其实就记录一个名字，但是副处级干部中还有30多个重点干部。 毫不夸张的说，因为人太多，用个不恰当词就是“眼花缭乱”！ 唐宜书记工作要求高，王剑飞不仅要记住这些人，还要对上号！通过一次调研，王剑飞怎么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唐宜书记每调研一个单位，唐宜都会要求其单位办公室，让他们做一个简历报告给综合一科！ 简历报告唐宜不要别的东西，就让张蕾把目标人的简历照片打出来，然后在照片上标注名字，回去之后一个个对着照片记忆。 他把这些干部记录之后，还记录关键的一个指标，就是这些干部中有哪些人给他王剑飞打过电话？ 体制内的规则，一旦上面有人事调整的风声出来，其实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这些可能调整的对象可以开始活动了。 第92章 如何落子? 赵承刚和唐宜的见面被安排在碧岩老村，这是碧岩湖畔一个比较偏僻的农家乐。 因为偏僻，所以风景很好，农家乐的老板经营餐饮几十年，一家子都住在这边，所以氛围搞得比较好！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里环境好，客人不多，能给客人很多的私密空间。 唐宜问赵承刚：“承刚，你工作很辛苦，今天喝一点？你想喝什么酒？” 赵承刚吐槽道： “他妈的，老百姓天天都骂我们是贪官，骂我们吸人血，狗日的，有时候真想就像某些人一样，也天天躺平，胡吃海喝，逍遥自在算了！ 就尼玛当个庸官，好吃好喝的天天伺候，只要钱不往自己兜里揣，组织也不能奈何我，何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得很，天天搞得压力山大，还背个贪官的臭名……” 唐宜道： “承刚，牢骚不要太多！我今天不是请你喝酒吗？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今天就好好喝几杯！” 赵承刚也不推辞，真和唐宜喝了几杯。 几杯喝了，赵承刚道： “书记，我跟您汇报！我觉得两江现在这个搞法不行！三水集团这帮家伙狡猾得很，想跟他们妥协，跟他们合作，那是与虎谋皮，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我们搞成了拉锯战，问题迟迟解决不了，老百姓的耐心又被消磨掉了！上一次这种事情我们干过，那一次三水就给了三千万了结！ 三千万那就是杯水车薪，说得不好听一点，这笔钱我们解决两江那边的基本生活硬件问题都不够！但就是这么点钱，我们都要求爹爹，拜奶奶……” “现在我们继续走这一条路，我认为走不通！说不定他们回头倒打一耙，说我们政府搞敲诈勒索，这帮人在上层有人，人家占了道理，在上面一句顶我们一万句，那我们羊没吃上，反而惹一身骚！” 唐宜道： “承刚，你讲得有道理！但是俗话说我们现在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我们是没有办法啊！沙州是个什么情况你清楚，我们现在可以说一穷二白，就这点家底，我们要搞发展该怎么搞？ 如果说沙州上下同心，众志成城，我们艰苦奋斗可以克服困难！但是现在一盘散沙，社会问题这么复杂，两江问题不解决发展寸步难行，尤其是你们澧河区，做了这么多规划，没有一个安定稳定的发展环境，怎么落实？” 赵承刚低头喝闷酒，半晌，他道： “书记，您讲得有道理！我没有办法辩驳，但是我觉得这个方法存在疑虑，我担心王辉把事情办砸！” “不，我觉得这事儿不妙，一定办砸！” 王剑飞在旁边搞服务，赵承刚扯着王剑飞道： “剑飞，你说句公道话，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 王剑飞心中好笑，心想赵承刚讲得有什么道理嘛，完全没道理，你老赵能想到的事情，唐书记能想不到？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能讲，只能打太极道： “赵书记，您别这么讲！我一天稿子都写不完，您讲这些东西太深奥，我完全不懂！” “狗屁，王剑飞！你迟早要下来的！你不要在市委待几年待成了书呆子了，那样你以后就完蛋了！还有，你也不要当滑头，这样的干部也没有前途！” 王剑飞道： “赵书记，我再给您满上？这样行不行，唐书记好不容易有个时间放松一下，您就不要提工作的事情！今天这样，您先陪书记把酒喝好！” 赵承刚心中郁闷，其实又哪里只有赵承刚？ 商溪县县委书记陈晓军现在压力也非常大，刘湘江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天天约王剑飞散步。 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老唐现在究竟是怎么安排的？你跟着老板，就一点口风都不透露？” 王剑飞道： “刘局，我跟你们一样，心里也急得很，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对我来说，天天工作也忙不完，每天跟书记搞好服务是本职工作，其他的能管得了？” 刘湘江跟陈晓军打电话讲： “陈书记，你把心放肚子里！唐书记胸有成竹，我估计马上开的常委会大有文章！我想如果常委会开成常委扩大会议，我觉得这事儿可能就可为！” 刘湘江给陈晓军打电话只两天，市委发了通知，召开常委扩大会议，会议主要研究两个议题。 第一个议题是研究两江水电站的妥善协调处理问题，第二个问题是沙州市直单位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问题，陈晓军被要求参加扩大会议。 从通知可以看出，市委委员应该都要求参会？ 王剑飞其实对这个通知也蛮意外，他大抵知道了书记的意图，但是如此开扩大会议能够掌控局面吗？ 体制内的会议很有讲究，真正决定事情的会议都在小范围内！关键是两江的事情一直是明暗两条线，这两条线王剑飞掌握的是暗线，到目前为止虽然万事俱备，但是什么时候能够化暗为明？？ 徐彩华似乎有先知先觉，他专门把王剑飞叫过去，态度十分和蔼的道： “剑飞！这一次常委会研究的两个议题感觉比较宽泛，市委办抓不住重点，这一块你综合一科可能要跟进，要确保这一次会议胜利圆满！” 徐彩华这话讲得很隐晦，什么叫确保会议胜利圆满？其实就是要保证会议不能出岔子，万一到时候开会分歧太大了，常委们撕破脸吵起来了，那就不成体统了。 政治斗争大多数时候都是斗而不破的，真要撕破了脸，那整个班子的团结就成了大问题了，这种情况下就会造成权力运行的瘫痪，那沙州就完蛋了。 徐彩华好像很担心这样的局面出现，其实这体现的是他内心的忐忑。 他是沙州政坛的万花筒，以前沙州的事情没有他不能洞悉，看不明白的。但是这一次他搞不明白了，唐宜想怎么出牌呢？ 都知道唐宜和市长杜杰的博弈非常激烈，但是这样的博弈唐宜是怎么落子呢？？ 第93章 驱狼吞虎! 常委扩大会议召开在即，这个会议的议程怎么推进落实，王剑飞现在进入了未知领域，他想破脑壳也不明白唐宜的思路。 唐书记是非常资深的领导干部，对权力的运行和运用拥有丰富的经验，他应该不会把局面导向一个十分激烈，甚至可能失控的局面。 现在市直主要干部的调整方案，这个方案就没有经过充分酝酿，这种情况下要在常委扩大会议上讨论，怎么可能达成共识？ 人事的权力主要是书记掌控不错，但是必须要把握平衡，组织部目前的方案在平衡方面没有得到其他常委的认同，这势必导致这个方案存在争议。 如果唐宜强行把方案执行下去，回头后患很大，沙州本来就人心涣散，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出乱子了。 第二点，两江的问题目前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唐宜书记也拿不出妥善方案来。这个时候常委扩大会议讨论这个问题，能有共识吗？ 王剑飞想这两个问题，早上陪唐宜打拳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连续几个地方都出错！ 唐宜就讲： “剑飞，打拳须用心，心静是要紧关键！” 王剑飞心中苦笑，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却怎么也做不到心如止水！但是他终究没有开口询问，因为他知道唐宜做任何事情，他一定有自己的安排和构思，断然不会贸然行事。 王剑飞的角色就是服务好书记，然后就要学会闭嘴，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能说，不该问的事情，绝对不能问！ 上班的时候，王剑飞看到了常务副市长王辉和政法委书记郭秀清双双过来了。 两个人的神色都比较严肃，尤其是王辉，脸色非常的阴沉！ 王剑飞给他们冲茶，道：“两位领导先喝茶！我给秘书长打个电话！” 王剑飞立刻给徐彩华去电话，道：“秘书长，今天书记的日程可能需要调整，王辉市长和郭书记过来给书记汇报工作了！” 徐彩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十多秒，“嗯”了一声。 几分钟后，徐彩华踱步过来了，这时候唐书记那边刚好忙完，王剑飞过去汇报！ 唐宜走出来，道： “彩华在这里正好，我们先简单的碰个头，彩华你作一下记录！” 这个碰头会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王辉和郭秀清过来甚至没有提前打招呼，但是会议却开得非常紧张。 王辉和郭秀清把他们目前的情况向唐宜做了汇报！ 唐宜冷冷的道： “从你们的汇报看，三水集团一直就是耍花枪，你们完全被他们戏弄，现在他们反过来倒打我们一耙，说我们搞敲诈勒索，这个事情已经反馈到了商务部，国家发改委，再上一层可能到更高层面…… 你们事情是怎么干的？事情搞得这么严重才汇报，你们能够承担起这个责任吗？ 这样也好，如果这件事真的要追责，你王辉和郭秀清是直接参与者，你们责任无法逃避！” 唐宜这几句话讲得非常严厉，杀气腾腾！ 王辉和郭秀清当场色变，王辉道： “我承认自己的工作有急功近利的地方！但是我们还是在法律框架下和他们展开的谈判，他们现在这么咬死说我们政府搞敲诈太过分，这件事情在法律上他们也站不稳脚跟吧？” 郭秀清脸色就难看了，王辉这家伙谈判的时候急功近利，恨不得把所有的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现在出问题，捅篓子了，他开始往法律这边靠。 他什么意思？就是说郭秀清给的支持不给力嘛！ 他当即就道： “王市长，你要搞明白一点！现在事情到了国家发改委和国家商务部，这就不是法律问题，而是政策问题！我们市一级党委政府干了不符合国家政策的事情，甚至违背国家政策的事情。 这方面我们是不是要反省自己的工作有违背政策的情况？如果有这种情况，我们要立刻改正！！” 王辉红着脸道： “改正？怎么改正？我们现在羊肉没有吃到，惹了一身骚，难不成这个时候半途而废？那样对方也不一定饶得了我们？” 郭秀清道： “那这就是谈判工作的重大失误！当初是谁主张谈判的？在提出这个主张的时候考虑到现实困难没有？正好常委会要研究这件事，我看该追究责任就要追究！！” 郭秀清和王辉两人先干起来了，徐彩华在旁边直皱眉头，真的是狗咬狗，一嘴毛，徒惹书记笑话。 他道：“两位，这个时候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现在要解决问题！相比较而言，个人的荣辱得失和我们两江事件的妥善顺利解决比起来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徐彩华这话一说，郭秀清和王辉两人都觉得刺耳。 尤其是王辉，他心想你徐彩华一肚子坏水，看热闹不嫌事大，平常屁责任不担，滑溜得像泥鳅，出事了，开始人五人六了，真尼玛日了狗。 王辉道：“徐秘书长，你的组织协调能力，外联沟通能力都是最强的，基于如今这个情况，要不你想个办法，我们都配合你，争取把这件事给稳一下？” 王辉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徐彩华手中拿着笔，恨不得摔笔骂娘！ 唐宜道： “好了，这个时候是考验我们团结的时候了！彩华，当初主张谈判的人中，你的态度是比较强烈的！王辉市长没有冤枉你！ 还有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你可能都存在一些误判，包括澧河区的‘雷霆行动’的一些事情，这些事实是比较清楚的！所以这个时候，任何关于责任的话题都不恰当也不合适！ 现在这种撕破脸的斗争，别人万事俱备，我们自乱阵脚， 一团散沙，你们想一想会是什么结果？我们沙州党委政府将成为全国的反面教材，我们每个人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你觉得这件事只有我唐宜一个人翻车？我想绝对不会，大家都要翻车，无一人能够幸免……” 卧槽！ 徐彩华当即脸都绿了，瑟瑟发抖！ 他忽然意识到，今天这个突然的碰头会，是不是专门冲着他来的？ 徐彩华在沙州的势力本来就被唐宜清理得不多了，唐宜如果借助这个机会收拾他，就用一招驱狼吞虎他就完蛋了。 第94章 大佬碰头! 徐彩华的危机感骤然变得强烈，今天这个局面唐宜完全掌握了话语权，王辉和郭秀清平常人五人六很厉害，但是今天在这个场合被唐宜彻底的压制。 唐宜现在调头过来“批评”徐彩华，这种压力太大了。 徐彩华脑门子上冒汗，硬是做声不得！ 唐宜这才道： “基于这种情况，现在我们要共渡难关，这一次常委会我们要就这件事！我希望你们能够认清事情的严峻性，认认真真，确确实实的把目前这件事的现实情况给讲一讲！ 彩华，你先讲一讲，你觉得这件事怎么讲？” 徐彩华道： “这件事我之前认识很不足，犯了想当然的错误，觉得事情可以妥善解决！其实和三水公司妥协无异于与虎谋皮！对他们这种不讲诚信，不讲道德，不讲法治的工作，我们一定不能仁慈。 而是要以牙还牙，坚决斗争，始终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为老百姓代言，为老百姓伸张正义！” 卧槽！徐彩华不愧是“万花筒”，这个弯转得太快了，也转得太急了，可以说相当的精彩。 王辉和郭秀清能够到这个位置，他们都是聪明人！徐彩华给他们打了样，他们还不知道怎么讲？ 尤其是王辉，当即先自我批评一番，然后非常沉痛的讲这件事目前已经面临的严重恶果，最后，跟上徐彩华的强调，给唐宜建议，一定要坚决顶住压力为百姓代言！ 所以很多时候人很滑稽，尤其是一些领导干部，他们之前对唐宜的强硬怎么看？他们觉得不以为然，真正自己的地位面临危机了，这个时候就突然爆发了，讲话义正言辞，特别让人振奋和感动。 这个碰头会之后，关于两江事件的统一思想可以说定了大局！ 唐宜便就这一次沙州的人事调整征求他们的意见，几个常委各自都分管一块，他们都有各自的利益诉求！如果是平时，他们想方设法都要推自己的人往上走。 但是今天他们自身难保，哪里来的底气？ 唐宜提了几个关键岗位的人选方案，他们都不反对，甚至积极的表示支持！ 那唐宜也投桃报李，对政法委的几个关键岗位的人选任用，都支持了郭秀清！政府财政局长的调整，他支持了王辉的想法。 王辉是常务副市长，分管财政，管钱袋子，他的权力要扎实，财政局长和他一条心非常关键重要，唐宜在这个人选上面给了他照顾，他还能说什么？ 至于徐彩华，唐宜也适度给予了安抚！徐彩华寝食难安的事情还是茂阳集团的那一摊子事情！唐宜就隐晦的给了承诺，目前沙州一切以大局为重，不翻旧账，不搞追溯，总之一句话，让徐彩华安心。 当然前提是徐现在要以大局为重，当下沙州什么是大局？ 沙州的大局就是要稳定局面，团结协作，众志成城，最后实现沙州经济的持续高速发展，沙州老百姓的生产生活质量持续得到改善。 …… 王剑飞并不掌握这一次碰头会的情况，他只知道几个人进去的时候一脸严肃样儿，出来的时候神色也没有丝毫的松懈。 尤其是徐彩华，刚开始看上去还很有温度，从唐宜办公室出来，脸上能刮下一层霜来！ 王剑飞叫了一声：“秘书长！” 徐彩华看了他一眼，表情在很短的时间里从冰封转为温和，他冲着王剑飞点头道： “剑飞，你要努力的工作，争取三年之内有机会下去锻炼！” 王剑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徐彩华怎么忽然飚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什么意思呢？ 就在王剑飞措辞准备回答的时候，唐宜踱步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徐彩华笑了笑，走了！ 唐宜对王剑飞道： “剑飞，你和石小刚的关系还比较可以吧？” 王剑飞道：“石科长以前在我们综合一科担任过科长，一起共过事，算是比较熟悉！” “你跟他联系一下，问一下杜市长的时间！找个时间，我跟市长碰个头！” 王剑飞愕然。 一般书记和市长碰头，这事儿都是秘书长徐彩华去协调安排的！因为徐是市委常委，沟通协调有分量！他一个电话过去，基本就能把事情敲定。 王剑飞分量还是轻了点，他找石小刚，石小刚也决定不了市长的日程，回头还要一番协调。 不过王剑飞没有多问，立马就行动，他直接打电话给石小刚，然后把事情说明白。 石小刚显然也没有经验，唐宜书记要见市长，这是能怠慢的事情？ 他立马向杜杰市长汇报！然后没有反馈，王剑飞打电话问，石小刚支支吾吾，应该是没有得到杜杰市长的准确答复。 王剑飞回去准备向唐宜汇报，唐宜冲他招手： “晚上安排一下奇石斋吧！我请杜市长品茶，你跟着一起去！” 王剑飞立马安排，下了班他和唐宜直奔奇石斋，刚刚到一会儿，市长杜杰也就到了！ 杜杰打着哈哈笑道： “哎呀，书记，您找的这个地方真的是神仙地方，清雅高端，我进门就感觉有一种沁人心脾的舒坦！” 唐宜道：“我是借花献佛，这是亚夫先生的风水宝地！亚夫先生今天不在，我让剑飞过来冲茶，我们算是鸠占鹊巢了！” 杜杰道：“李亚夫是雅人，很有情怀！他在市里开书屋非常执着，对这样有情怀的知识分子一定要支持！回头我跟伍千科讲一下，我们政府也要支持一下！” 王剑飞道： “市长，书记，你们喝茶！我去给你们准备一些茶点！” 杜杰摆摆手道： “剑飞，你别去！我们这个年龄了，晚上还吃啥点心！书记说你是半个主人，你不动手，我和书记哪里来的茶喝？” 王剑飞哭笑不得！ 他是找个借口撤退，因为两位领导私底下的谈话，他一个秘书能掺和吗？ 杜杰是真没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有，今天两位大佬只是喝茶吗？唐宜在常委会开始之前突然见杜杰，这个碰头能够解决问题？ 第95章 要摊牌吗? 王剑飞泡茶，唐宜也没有阻止，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好像今晚真就只是喝茶！ 喝茶的时候杜杰就讲： “剑飞啊，当年你刚入行当记者，第一年是不是就跟我跑？” 王剑飞道：“市长，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您经常批评我！台里的领导也经常批评我！” 杜杰哈哈笑道：“那个时候我没想到你还有干机关的才华，就觉得小伙子很阳光，精力旺盛，大热天背着机器跑前跑后，有挥洒不尽的力气，让我们羡慕！” “一晃也差不多快十年了！你成长了，我们衰老了，江山代有才人出，未来的世界属于你们年轻人！”杜杰感叹道。 王剑飞跟他跑记者的时候，杜杰当时是市委副书记，应该是没多久杜杰就提拔担任市长，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市长。 而王剑飞从当年跑腿的小记者，现在成了市委书记的秘书，这才有他的感叹，说王剑飞成长了，他老了…… 当领导的讲话句句严谨！ 唐宜道：“市长，你是把青春和精力都奉献出来了！沙州六百万父老乡亲都要感谢你！” 杜杰道：“书记，不敢那么说啊！如今沙州局势严峻，我们都希望能在书记您的带领下尽快走出困境！沙州耽误不起了，再耽误我们就要落后其他兄弟市州了！” 唐宜道： “我这两天在读一本书《虚损》，这本书把中医的东西讲得深入浅出，受益匪浅！像沙州当下的情况，我想就是长期疾病缠身，邪气入体，已经导致阴阳两虚。 真要治病，先要审正求属，补虚扶正，而后再看标本缓急！市长，你觉得沙州如今是啥情况？” 杜杰连忙摆手道： “书记，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老杜虽然顶了一个大学的文凭，其实读书真不多！不是那种专家型干部，中医的东西博大精深，包罗万象，您给我谈中医那真是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唐宜道： “剑飞， 我车上有这一本书，你拿过来给市长！” 王剑飞从茶室出来，走到院子里他迎头就碰到了石小刚。 石小刚一个人围着政府一号车转圈圈，无聊至极！他看到了王剑飞，如同看到了多年的老友，道： “王主任，你可来了！来，来，抽烟，有一些事情我还想跟您请教哎！” 王剑飞笑道：“石主任，今天我可陪不了您，两位领导搞服务全是我负责，您一个人再转转？” 王剑飞拿了书，转身就重新去茶室了，石小刚目送王剑飞，心中各种羡慕嫉妒恨。 他是杜杰的秘书，杜杰现在基本不怎么用他，他的角色完全就是端茶递水，拎包跑腿搞服务的角色。而王剑飞则不同，非常受器重，唐宜和杜杰两人会晤，王剑飞能在身边，他石小刚就只配在外面喝西北风。 唐宜拿了书，在扉页用笔写：“赠杜杰同志！”后面再落款写自己的大名附上日期。 杜杰拿着书，认真的道： “我一定认真拜读，书记您推荐的书，定然大有裨益！” 他顿了顿而后道： “中医虽然深奥，但是道听途说我也听了一些理论！我觉得可能沙州的局面应该属于大虚之人，治疗可能得温和，徐徐图之才是良方！” 唐宜笑了笑，道：“这就是我刚才讲的要断标本缓急，缓则治本，急则治标！如今的沙州接二连三都出岔子，很多事情不遂人愿，来得很急！所以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 王剑飞听唐宜和杜杰两人讲话，两人就以一本书《虚损》为由头，聊的好像是中医，其实却是聊沙州的事情。 很显然两人的意见不一，但是彼此各抒己见的同时，也并没有丝毫红脸的征兆。 很有一种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我们各自都有坚持的范儿！但是究竟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呢？ 王剑飞在旁边倒茶，却也很享受这种大佬的博弈。 他们似乎并不急于一定要说服对方，唐宜道： “杜市长，书上得来终觉浅，还是要实践！就像书中的东西，阴虚阳虚，五脏六腑损伤，有伤气血，有伤阴阳，辨证论治，究竟能不能治标治本，那得实践才能验证！ 所以我们现在有了书，就要落地实践，南巡首长不是讲过吗，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才是好猫嘛，是不是？” 杜杰点头道： “的确是这样！我坚决赞同书记您的这个思想！现在我们就是空谈得太多了，实干的人太少了！夸夸其谈谁都会，但是真正要干事情，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现在我们选拔任用干部，也一定要看政绩，要定规矩，不能看某些人能说会道，会搞政绩工程我们就提拔，这样会形成误导，不利于我们沙州各级党委政府的风气！” 杜杰这么一讲，总算把话题扯到了干部选拔任用上来了。 这一次常委扩大会议，就要研究市直主要干部的调整，其中一把手就涉及有三十多人，这个重量级调整目前已经有了方案，但是这个方案显然没有经过充分酝酿。 唐宜听杜杰这么讲，他也没藏着掖着，道： “这一次对市直单位主要干部的调整，我也是本着市长你的想法，还是没有把步子迈大，走徐徐图之的路子！组织部搞了一个简单的方案，党委这一边我们已经开了几次碰头会，基本有了共识！ 今天我把这个基础方案给市长看一看，你看如何？” 唐宜说罢，就真拿了一个方案出来给杜杰！ 王剑飞看到这一幕，心脏似乎都不敢跳动了，他心想唐书记拿这个方案出来，难道不怕杜市长当场爆炸吗？ 这个方案据说副书记秦海都跳得很高，更何况杜杰呢？ 之前区县主要领导的调整方案落实下去之后，唐宜的工作非常的被动，所以这一次的方案唐宜肯定不会重蹈覆辙，他不会再咽下不掌握人事的苦果，因此这个方案唐宜的意志贯彻非常的清楚。 用一句话来说这个方案，就是唐宜一定要贯彻意志， 一定要确立自己作为市委书记的绝对权威，这个方案在这个时候抛给杜杰，这是要摊牌吗？ 第96章 不欢而散? 茶室骤然安静下来了，落针可闻。 王剑飞恨不得把自己的呼吸都暂时停止，他倒茶的手都有点发抖，而唐宜却掏出烟来，好整以暇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他递给杜杰一支：“烟！” 杜杰眼睛盯着方案，拿了一根烟也点上了。 足足一根烟抽完，杜杰把手中的方案放下，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 唐宜道：“建平部长的这个方案市长您怎么看？” 杜杰道： “看同志们的意见吧！我没有什么意见，如果同志们的意见都一致，我当然坚决支持市委的决议！” 杜杰的态度好像很温和。 但是王剑飞却从他温和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怒气。 什么叫听同志们的意见？他的意思就是常委会这个方案很难过去！ 唐宜怎么讲呢？ 唐宜道： “那行，实践出真知，我觉得这一次我们的常委扩大会议一定是一次胜利的会议，成功的会议！” 杜杰打了一个哈哈，道： “常委扩大会肯定成功，因为之前没有不成功的先例！但是以前常委会倒是有几次比较大的争议，每一次出现争议，其实对我们沙州的同志关系都是很大的伤害！” 唐宜道：“行！有你杜市长这句话那就绝对没有问题！剑飞，你去把我的岩茶的拿过来，我再请杜市长喝岩茶！” 唐宜喜欢喝武夷岩茶，但是奇石斋没有这种茶，王剑飞把茶拿过来，唐宜亲自冲茶。 这一次冲茶就有讲究，一泡茶喝完，两人再也没有谈任何工作，杜杰甚至都没有讲话。 茶喝完了，他就站起身来道： “书记，今天感谢您的好茶！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告辞，以后再有时间，再和书记喝岩茶！” 他拿着书，道：“这书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研读，争取能够领悟到书中的些许精髓，那样也能终生裨益！” 杜杰走了。 唐宜手捧着茶杯，把最后的茶慢慢的喝完，然后说了一句话： “不欢而散啊！” 王剑飞心中一凛，他想到马上就是常委扩大会议，这一次会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今天杜杰的态度很强硬，摆出的架势是要和唐宜好好碰一碰的架势！当然，唐宜的态度更强硬，他直接画了线，相当于是向杜杰摊牌。 双方没有谈拢，那就是不欢而散，既然不欢而散，那这一次会议是不是会成功？ 杜杰讲常委扩大会议没有不成功的先例，他的意思是不希望唐宜开创这个先例，因为这么多人参加的会议，一旦会场乱了，大家干起来没完没了，那沙州政坛还怎么稳定？ 杜杰的话警告的意思非常的强烈！ 不过唐宜的反馈简单，就是泡茶送客了！一壶茶喝完，杜杰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谈不拢那就战场上见。 这不就是书上得来终觉浅，还是要实践出真知吗？ “剑飞，这一次常委扩大会议，你依旧担任会议记录！因为是扩大会议，参会的人员比较多，你要多用点心思，尤其是要多留心眼儿，把会议记录做详实！” 王剑飞道：“书记您放心，我一定认真用心的记录！” 王剑飞对记录工作有自信，因为他干了多年的记者，不仅经验丰富，而且设备也齐全，他随身带有录音笔，可以针对每个领导的发言进行录音。 就算记录不完善的地方，回头他也能够根据录音进行重新整理完善，业务方面他断然不会有问题！ 他担心的就是常委会出问题，不过他一想唐宜和杜杰两个之间，迟早都会碰一碰的！ 既然这样，早点碰一碰可能对沙州不是什么坏事！ 王剑飞跟唐宜的时间不算很短了，他很清楚以唐宜的性格，他如果没有把握应该是不会贸然动手的！他非常的有耐心，高手对弈落子，从来不寻求在某个局部就把对手击溃。 更多的时候都是积小胜为大胜，最后才给致命一击！ 如今的局面看似剑拔弩张，好像两人要上演一场决战，但是很可能到时候又峰回路转，形成某种妥协呢？ …… 杜杰情绪不太好，这是秘书长石小刚的感觉。 石小刚让司机开车去九州国际，到了酒店门口，杜杰道：“怎么到这里来了？” 石小刚愣了一下！ 他为了干好秘书，还专门跑了一趟商溪去请教前任关前进，关前进给他面授机宜，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如果市长没有说去哪里，那车一定要开往九州国际酒店。 今天好像符合这个情况！所以杜杰这一问，石小刚不知道怎么回应！ “市长，您……您可以早点休息……” “去政府家属区！” 石小刚连忙给司机使眼色，车拐了一个弯，从九州国际的门口溜走了！ 石小刚疑惑了半天，又想到关前进叮嘱过他，市长在心情非常差的时候，一般都会去政府家属院那边住，所以那边的房子一定要安排人定期打扫。 这么说来，市长的心情真的糟糕得很，难不成今天和唐宜书记之间生了矛盾吗？亦或是两人真的撕破了脸？ 石小刚这么一动念头，心脏就怦怦跳，他有冲动给王剑飞打个电话。 但是……以他的身份…… 车进家属楼了！石小刚拎着包送市长上楼，进了房间，房间的卫生还是干净，但是…… 石小刚拍了一下脑袋，他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杜杰酷爱吃水果，晚上一定要备水果！他本来都想好了打电话让人送，但是刚才的分心让他把这事儿给忽略了。 “市长，您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拿点水果过来……” 杜杰摆摆手道： “算了吧，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要开会！嘿，这个会可一点也不轻松！” 杜杰说的会，当然是明天的常委扩大会议，把石小刚打发走了，杜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关前进的电话打过来了： “市长，今晚请您宵夜一下？就小酌一两杯，我人恰好在市里呢！” “好！” 杜杰心情好了很多，关前进突然一走，杜杰感觉很不适应！虽然这个石小刚很殷勤，干事情也很认真，但是总感觉缺点东西，差那么点意思，用着不太顺手。 第97章 常委会!! 沙州市常委扩大会议，一大清早，市委院子里的气氛就非常严肃紧张。 所有进入市委的车辆，都有专人引导，按照严格的秩序停在不同的车位上，市委副秘书长尚文荣站在常委楼下，亲自指挥调度，有领导过来，他亲自引导。 常委楼的大会议室，会议室布置成了两个环形，最中间的小环是市委常委的坐席，市委书记唐宜的椅子最高，他的椅子两旁悬挂国旗和党旗，椅子后面便是“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 会议室的外面一圈就是市委委员和列席人员的座位，今天主要过来的市委委员都是各区县的主要负责人，市直主要单位的一部分负责人！还有人大、政协的列席人员等等。 今天会议这么大的规模，气氛搞得这么紧张，事先甚至都没有进行过充分酝酿，参会的人心里都打鼓。 尤其是下面区县的主要领导，今天研究的两个议题第一个是沙州两江的问题，这个问题他们之前并没有得到通报，对进度不掌握，如果需要他们发言，他们怎么发言呢？ 另外就是市直单位主要领导的调整，他们自己可能就在调整名单之中，有些干部可能还需要回避。 所以今天这个扩大会议，主要就是让大家见证这一次沙州两件大事的落实！唐宜书记这是在经济工作会议之后，连续遇到了困难，现在要开始坚定不移的贯彻自己作为书记的意志了？ 与会人员陆续的到齐，几乎没有人缺席，更没有人迟到！ 稍微有政治嗅觉的人都能意识到今天这一次会议的重要性，这种关键会议，谁敢缺席和迟到？ 唐宜今天最后一个过来，王剑飞陪同，本来会场有点嘈杂，唐书记一到，全场瞬间鸦雀无声，这种肃然的气氛立刻攀升了几个等级。 沙州的干部不得不承认，唐宜书记对沙州局面掌控与否大家可能有疑虑，但是说到官威，唐书记的官威那真的大，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唐书记出场，好像温度就要降低几度，空气就要稀薄几分。 杜杰市长在沙州威信很高，但是杜杰今天也在现场，他来的时候也有一股躁动，但是跟唐宜书记的出场一比，立马就相形见绌。 杜杰皱了皱眉头，他昨天喝了酒，以他多年的政治敏锐性判断，他已经察觉到了很多东西！ 而今天在现场，这种感觉更强烈，他不由得想唐宜不声不响，现在真的吃得这么深吗？ 对沙州的干部，杜杰还是比较了解的，沙州这个班子，除了市委常委，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之外，其他的人杜杰都掌握情况。 怎么可能忽然之间情况就出现大的变化呢？ 就在杜杰疑惑间，唐宜亲自主持的常委扩大会议开始了，唐宜道： “同志们，今天召开常委会，主要研究的两个问题事先都分发给你们了，我想你们应该也都有了一些了解，掌握了一些情况！ 在开会之前，我也单独和一些同志私底下交流！可能交流不是那么充分，酝酿没有那么完善，但是我觉得没有关系，今天我们开会大家都各抒己见，多讲一讲，我们最终把两个问题给解决好！” “第一个问题，两江的问题，之前两江出现了群体事件，我在现场讲话给他们有承诺！我的承诺是一个月要解决问题！ 如今时间过得飞快，一个月的时间弹指间就要过去了。关键还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两江的问题出现了重大的，不利于我们沙州的局面，在这种时候，我们不能再拖延了，必须要果决果断，采取断然措施！” 唐宜讲到这里，声音突然拔高几度，现场紧张的气氛立马就拉满。 他目光扫向众人，落在王辉身上： “王市长，你先讲一讲，你讲了之后政法委郭秀清书记再讲一讲，你们讲了之后，我们再讨论！” 王辉严肃的站起身来，先冲着众人弯腰鞠躬，然后再坐下来，道： “各位同志，我在两江事件的解决上面犯了比较的严重的错误！我过于轻视三水集团的实力和能力，没有防备好他们的奸诈手段，在两江问题上，因为我的不当处理，目前已经造成了比较严重的问题出现……” 王辉上来就检讨，检讨的过程中就把目前两江的情况向在座的各位做了汇报。 两江这事儿现在已经捅到京城去了，这件事在国家发改委，国家水利局，国家能源局，国家商务局都已经当成了一个典型问题在处理。 从目前上面反馈的情况来看，两江的问题对沙州市委市政府非常的不利，尤其是对王辉不利！因为王辉参与这件事的过程中，因为他自己的疏忽和不规范，落下了把柄，现在三水集团就手握这些东西，把状告到上面去了。 王辉一番检讨，不管他是不是演的，说得声泪俱下，这事儿那是如何如何不容易，对方是如何给沙州设套等等，不论真假，王辉的发言达到了两个效果。 第一个效果现场每个人的怒火都被他挑拨起来了，第二个效果，王辉把自己的苦逼和委屈给衬托出来了。 他去主导谈判，那是为解决两江一千多职工的问题为出发点的，他一心为沙州担了责任，但是最后出了问题他的责任不能推辞，他多冤枉？ 他讲话之后，郭秀清立马讲话！ 郭秀清讲话也是先检讨，但是后面他强调，沙州现在去找三水公司解决问题是有法可依的！三水集团的行贿案一直没有公诉，他们这个犯罪事实早已经确定了，这也是三水集团使诈的原因。 他们自己不能过硬，就利用沙州市政府想快速解决问题的心理，巧妙设陷阱，让沙州的干部钻了他们的圈套，最后导致当下这个困难的局面。 郭秀清的讲话非常的巧妙，他特别突出“市政府”，把市政府和急功近利四个字挂钩，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两江问题骑虎难下，搞成这样一个被动局面，王辉脱不了干系，市政府一把手杜杰也别想推脱责任！ 郭秀清可以说把矛头直接就指向了市长杜杰…… 第98章 彩排过吗? 沙州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好像斗地主一样，开局就上炸了！ 第一个两江问题的讨论，一上来就带给了现场极度紧张的状况！从王辉讲的情况来看，如今沙州市委市政府因为两江的问题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这个事情三水集团已经走上层路线，现在就是要追究沙州市委市政府对民营企业敲诈勒索的责任，这事儿可大可小，尤其还牵扯到外资， 那个年代我们国家还处在韬光养晦，谨小慎微的时候。 对外商和外资的保护非常的重视，三水集团这么一家有外资背景的公司， 沙州和这样的公司出现了如此尖锐的矛盾，这个问题多么严重？ 杜杰听了两个人讲话之后，肺都气炸了，他实在是没忍住，勃然道： “问题这么严重，你们为什么早不汇报？王市长，我们上一次政府党组会议还只有半个月，在当时你碰到了这么严重的问题，那个时候为什么不提出来？” “现在你突然急了，这个时候在常委会上哭丧能解决问题吗？” 王辉脸都绿了，他内心苦啊！因为这事儿发生得非常突然，因为三水集团他们既然存心要搞事，事先肯定不会透露任何风声。 他们的人和王辉一直都保持很稳定友好的联系，直到突然翻脸，王辉根本就不知道啊。 事情一出，王辉就知道坏了，他第一反应那肯定要自救啊，他需要在杜杰和唐宜面前做选择。 他肯定选择唐宜，因为唐宜承诺一个月解决两江问题，现在出现危机了，这事儿要黄，唐宜是最可能支持王辉的人。 杜杰的风格强势得很，王辉搞成这样了，他壮士断腕一点不奇怪，用王辉一个人的仕途和前途，换沙州平安度过危机，这是划算的买卖。 所以当杜杰生气的时候，王辉的反击也就是必然！ 只要王辉反击，杜杰就不得不亲自下场，在今天这个局面下，杜杰的对手是唐宜，昨天唐宜找他谈话，两个人一直都维护住了面子上的和平，并没有红脸。 今天他没有忍住，那这个局面就有意思了！ 接下来常委们开始分头发言，王辉是政府的常务副市长，他捅了篓子，出了问题，政府不可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吧？ 杜杰在沙州虽然威望很高，但是目前常委里面，他的铁杆死忠也就那么几个！ 如今组织部长唐建平是铁了心倒向唐宜了，另外澧河区委书记赵承刚也是唐宜的铁杆！其他的几个常委，唐宜已经率先拿下了王辉，郭秀清，秘书长徐彩华。 唐宜敢开常委扩大会，那定然是有把握和底气的！要不然他敢拼着破坏班子团结为代价，在这个时候召开常委扩大会议？ 市委副书记秦海看到形势不对，就站出来开始和稀泥。 他道： “同志们，我们现在不是追究责任，也没有到追究责任的时候！两江的事情搞成现在这个地步了，我们怎么收尾？ 两江问题对三水集团来说可能就是经济问题，但是对我们沙州来说，不止是经济问题，更重要的是关乎我们沙州局势的稳定，两江解决不好，我们沙州的发展就会被掣肘，社会不稳，我们怎么发展？” 秦海这么一讲，会场的气氛略微缓和了一下，然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出谋划策。 但是大部分人的讲话都讲不到要点上面，最后赵承刚道： “三水集团违法事实如铁，证据切磋，现在他们倒打一耙，竟然反过来指责我们的问题，真的是岂有此理！我认为这件事绝对不能退缩，一定要顶住压力！ 现在这个情况，他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我们就打他们行贿这张牌，摆出鱼死网破的架势！ 狗日的，他们连做生意的规矩都忘记了，生意讲和气生财，他们连这个规矩都不懂，那我们还客气什么？绝对不能退缩！” 赵承刚这一讲， 唐宜一拍桌子，道： “赵书记讲得好！我这两天气得睡不着觉，我想沙州我们这一届班子就算熊，但是我们沙州六百万人是不是也都是熊蛋？ 这件事三水集团就是欺负我们穷，就是欺负我们没有底气和他们干！甚至他们吃准了我们当领导干部的没有决心和勇气和他们决裂，因为我们要保帽子！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来硬的，来个轰轰烈烈的不怕死！我不瞒各位，我已经准备了沙州最好的律师团队，我们对这个案子进行了很多次的模拟推演，不管从哪个角度，三水集团必须认罚！ 我看光认罚不行，最重要的是刑事犯罪一定要人负责，行贿上千万，侵吞国资四个多亿！这个姓段的不坐牢，天理何在，法律的公平正义何在？” “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这一次我们要跟三水集团干到底！同志们，我作为沙州市委书记，这个案子从今天起我亲自负责，如果上面追责，我承担一切责任！”唐宜道。 他突然拍桌子，突然亮出了自己的王炸，他这番话讲得激情昂扬，听者无不荡气回肠！ 沙州人在很多人心中都是有股子地域精神在的，他们吃得苦，霸得蛮，在面对危机时候，他们团结对外！很显然唐宜就把握住了沙州人的特点，他这番表态，把现场的气氛彻底点燃了。 人大、政协列席的这些干部，一个个交头接耳，看他们激动的样子，恨不得发言讲几句！ 气氛到了这一步了，今天这个问题的大局定了，秦海还有点不死心，道： “书记，真的要鱼死网破，那就要万无一失啊！我们做好了起诉的预案和准备了没有？如果没有事先准备，仓促之间，会不会……” 秦海话说一半，就被人打断了。 打断他的是谁呢？ 不是唐宜，更不可能是王剑飞，而是市委秘书长徐彩华。 王剑飞本来低头做记录呢，一听徐彩华发言，他瞬间意识到！尼玛今天这个场景之前肯定彩排过，因为两江这个案子的法律解决的准备工作，一直是王剑飞在秘密负责，徐彩华现在站出来了，这还不是彩排过？ 第99章 谁敢叫板? 沙州市委常委会，柳乐琴律师团队今天露了脸了，他们为了两江的案子准备了几十万字的卷宗。 他们律师事务所安排了三个高级律师专门办这个案子，柳乐琴掷地有声的表示，这个官司就算是打到了米国，沙州都必定赢，因为法律的神圣不容亵渎，三水集团严重刑事违法板上钉钉。 只要沙州市委市政府坚定信心，主持正义，三水集团就要受法律的严惩！ 柳乐琴的一番表演固然是她个人的高光时刻，但是沙州的领导干部也都看明白了，这件事唐宜早就谋篇布局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王辉和郭秀清搞不定，所以他就准备了后手。 现在局势果然如他所预料，这说明唐宜书记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在这种情况下，常委会表决一致通过坚决公诉三水集团的决议！通过决议之后，唐宜对宣传部长覃建波道： “覃部长，接下来我们要展开一波大的宣传攻势！在沙州境内，我们从市到县到乡镇再下来到行政村，我们要针对全市十万公职人员和干部教师宣传这个案子，传达市委的决定！要营造出全市一盘棋，坚决做斗争的态势。 在外面宣传，我们要在省主要媒体，甚至是卫视媒体严正的表明我们沙州市委市政府的立场！要客观的介绍这个案子的案情！ 对所谓的外资企业的三水集团，我们要对他们进行起底，要把这个伪外资企业的虚伪面貌揭露出来，让全国的干部群众都看到他们的嘴脸！” 唐宜的这番讲话也不是兴之所至，而是早有准备，他的这些安排部署招招都是狠招，都打在要害上面！ 这样安排下来，等于是沙州举全市之力要和三水集团死磕到底，而且唐宜明确讲了，三水集团在沙州并不是投资，而是通过行贿的手段造成国有资产流失。 对沙州人民来说，三水集团带来的是伤害，是资本的收割，并没有给老百姓带来任何福祉。从法律的角度，三水集团是犯罪组织，沙州人民和政府并不认同三水集团在沙州是合法的外资企业。 最后唐宜强调，沙州人民欢迎全世界各地的企业和资本前来投资，但是对这些打着投资为幌子，实际上行不法之事的商人和企业，沙州绝不姑息。 沙州党委和政府谨记执政为民，一切以人民利益为重的宗旨，对那些吸人血，伤害普通老百姓利益的资本和集团，沙州市委和市政府必定要坚决与其斗争。 唐宜洋洋洒洒讲了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的讲话系统详细的阐述了他针对两江集团的想法，通过他的阐述，两江集团这个案子的性质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这是一场斗争，而且不是普通的斗争，而是敌我之间的斗争，这是要你死我活的！ 不仅如此，唐宜对沙州各部门都做了要求，宣传部门，政府部门，政法系统，以及其他关乎这个案子的各单位，所有人要围绕市委常委会的精神，认真扎实的做好斗争工作，要把这个斗争当成沙州当下最重要的工作狠抓。 对工作上面有突出成绩的同志和单位，对其要实施奖励，对消极怠工，甚至是和市委的决策背道而驰的单位和个人，要进行严厉的惩罚和处分！ 王剑飞做着会议记录，内心真的热血沸腾！ 他无数次想过今天常委会的情形，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常委会竟然开成了这个样子！ 唐宜拥有丰富的斗争经验，不仅如此，他肯定已经把今天的会议进行了无数次的预演，要不然这一次会议不可能开得这样成功。 另外，王剑飞也进一步意识到党领导下的沙州市委和市政府拥有的强大的资源掌控能力和调度能力！这样的能力是任何人和集团都不能抵挡的。 三水集团可能有实力，他们可能有一些上层的关系，甚至他们可能有一些外资的背景。 但是党委政府真要整肃他们，他们的那些所谓实力，关系，背景那都是浮云！可以肯定，今天之后，三水集团将会遭遇重创，他们会为自己的傲慢和无知付出巨大的代价。 第一个议题把常委会的气氛掀起了高潮，尤其是众多市委委员和列席人员，他们都非常激动！ 王剑飞对唐宜的佩服到了极点，唐书记特别擅长利用资源化不利为有利，两江事件本来是非常不利的一件事情。但是经过了他这么一番运作，现在这件事情把沙州的班子团结起来了。 因为有了这件事，唐宜可以亲自指挥调度政法各单位，市直各单位，在指挥调度过程中，不仅可以贯彻其意志，更重要的是通过这种方式，他能够实现对沙州的很多干部的掌握和掌控。 市委书记管人事，管干部，全市的干部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不能用，唐宜在几条线很快就会摸清楚。 在气氛高涨中，常委会进入第二个议题，这个议题就是市直单位的人事问题！ 组织部唐建平给常委汇报了组织部的方案，在汇报的时候他强调： “关于这个方案，基本宗旨就是加强党对干部工作的领导！突出市委唐宜书记的权威！唐宜书记履新沙州之后，沙州进行了一次区县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 那一次调整唐宜书记高风亮节，尊重了前一任党委的具体意见。而市直干部在唐书记履新之后一直没有调整过，这一次调整唐书记亲自指导，我们组织部严肃认真的出方案！” 唐建平眼睛扫向在座众人： “这个方案各位看了都明白，不是为了面面俱到出的方案！但是基本还是谨慎的，没有出现一例违规违纪的调整和提拔！ 我们组织部内部多次开会调研，市委主要领导多次碰头商议，最终把这个方案拿了出来……” 唐建平这番话讲得很清楚，这一次调整目的就是唐宜书记履新之后，他要掌控局面！不能让沙州的局面继续放任放纵！ 这话讲得够直白，下面大家发言谁反对方案，是不是就意味着要直接跟书记叫板？ 第100章 胜利的大会!! 沙州市直主要干部的调整方案下发常委，唐建平同时宣布现场需要暂时回避的干部。 讨论的第一个发言是市委常委，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赵承刚道： “我坚决同意这个方案！这个方案体现了我们新一届党委主要领导对沙州干部选拔任用上面的改革决心！我刚才看了，这里面有很多干部能力很强，但是之前因为得罪了某些个人和团体，一直不被重用！ 这一次在方案中，他们被安排到了关键岗位上面，这是我们沙州干部选拔任用的重大进步，看到这样的方案，让人觉得特别的振奋！” 赵承刚配合唐建平说的这番话也像彩排过，这明显就是冲着杜杰去的嘛！ 沙州之前在人事上有重要影响力的人就是杜杰，老杜为首的“昌河帮”在沙州搞出很大的名气，沙州人人都知道其存在呢！ 现在这个方案就是不照顾昌河帮的利益，唐宜就是要贯彻一下自己的意志，就问这个方案能不能过？ 今天杜杰的铁杆常委都哑火了，一方面是今天的气氛烘托起来了，唐宜书记霸气毕露，用一个多小时的长篇讲话彰显了他作为沙州市委书记的勇气和担当。 两江的案子多么难搞，但是在唐宜书记这里他不惧困难，坚决要搞，而且调动了全市的人力物力，要坚决斗争，这个态度就让人感到鼓舞。 三水集团实在是太气人了，他们仗着自己财大气粗，仗着自己有上层关系不把沙州市委市政府放在眼里。在之前东窗事发之后，他们搞个三千万就想把事情摆平。 就为这三千万，当时市里拿这一笔钱都像孙子一样受了不知多少委屈。 现在唐宜书记挺起腰杆来了，态度明确就四个字“绝不妥协”，而且他坚定不移的要让三水集团相关责任人承担刑事责任。 所谓承担刑事责任那就是要坐牢！至于经济补偿，那是法院直接判决惩罚和罚款！ 唐宜书记今天气势太盛，谁敢在这个时候挑战他？ 另外，唐宜为了今天的事情早就准备，让几个靠拢杜杰的常委投鼠忌器！比如秘书长徐彩华，他之前的爪牙就被唐宜已经拔得干干净净了。 这一次唐宜摆出的架势是要直接把他拿下，徐彩华如果胆敢胳膊肘往外拐，后果必然非常严重，在碰头会上唐宜就给了他很大的威慑。 在这种情况下，徐彩华哪里还敢跳出来？再说今天十几个常委，唐宜掌握了超过一半人，这个时候杜杰如果反击，两个人直接叫板干一场，杜杰必败无疑！ 形势比较明朗，杜杰的脸色非常的阴沉，现场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因为市委委员中，杜杰占据的肯定是压倒性的优势，九个市、区、县的主要干部基本上都是杜杰的人，这些人都是市委委员！ 各局办的一把手，杜杰的人也有很多，今天与会的基本上都是杜杰的人！ 唐宜召开常委扩大会议的意图似乎一下就表现得很明显了，为什么是常委扩大会议？唐宜就是要利用今天这个会议告诉沙州所有人，在沙州这块地面上，他才是大王！ 杜杰是厉害，影响力很大，但是他再厉害，再蹦跶，他也是小王！！这个分寸从今天开始，就必须确立，要不然沙州还有什么政治规矩，政治纪律？ 今天这么多市委委员都在，唐宜就要通过市直单位的人事方案！这个方案唐建平讲得很清楚，宗旨就是要保证唐宜书记在沙州的绝对权威。 唐宜书记的权威怎么体现？体现方式就是要在人事上完全贯彻意志，所谓的“昌河帮”被压制，这是必然的。 这一次沙州的人事调整就充分体现了这一点，市直单位主要领导干部，除了很多单位进行对调之外，另外还启用了一些以前不太得志，但是比较有能力的干部。 人大、政协里面有很多人之前受到打压压制的干部，这一次也都被启用。 所以今天列席会议的人大、政协的领导感到特别鼓舞，他们是非常支持这一次组织部方案的！ 在这种形势下，常委表决的结果很明朗，组织部拟定的人事调整方案获得通过！能够通过这个方案，唐建平的心情非常的愉快。 因为对他来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在唐宜没有履新之前，他组织部长在主要人事调整上面根本就没有话语权！一旦市里有干部调整的时候，这些人直接走上层路线，很多位置都被杜杰给事先就安排好了！ 杜杰有了人选，然后再到组织部走程序，组织部长的权力受到了很大的制约。 但是唐宜的规则不同，他是必须先通过组织部走程序，组织部基本按照他的意图拟定方案，他只对方案进行微调，大部分的东西都尊重了组织部的意见。 这个前后顺序的调整，组织部的价值和意义一下就得到了彰显，唐建平能不高兴？ 唐建平从20岁参加工作，努力了30多年，到今天才爬到这个位置上，他当然希望自己能掌握更多更大的权力，这是人之常情！ 唐宜如今给了他充分的自由，他投桃报李，肯定彻底抛弃之前靠拢杜杰的想法了！ 常委会结束了，唐宜主动去找杜杰握手，握手的时候，他另一只手搭上去用力的摇了摇，道： “市长，借你吉言，今天的会议开得很成功！这是一次具有重大意义的常委扩大会议！我相信以此为转折点，沙州的人心能够聚拢，我们一定能够按照自己的规划，稳步达到自己的目的！ ” 唐宜这话讲得掷地有声，杜杰点点头道： “书记说得好！两江事件如果能够妥善，顺利的解决，这是沙州人民的胜利！沙州从97年开始，我们国企改革每一年都完成了省委给的任务，但是这个任务的背后牺牲的是大量的下岗职工的利益！ 现在沙州市委和市政府开始着重考虑这个问题了，那后续我们沙州经济复兴的基础应该就具备了……” 第101章 前途无量? 下午王剑飞送唐宜书记回家，唐宜的情绪似乎不是很高，很沉默。 王剑飞道：“书记，我感觉您真的特别辛苦，要不安排去放松一下？” 唐宜道：“你安排一下吧，嘿，最近感觉神经衰弱，睡眠的问题也不理想，真的特别烦人！” 王剑飞心想，最近唐宜筹备这个常委会不知道要耗损多少精力！尤其是唐宜今天的讲话，所有的讲话内容王剑飞之前都片言不知，可以肯定，市委综合科，政研室这些部门肯定也不会知道。 这些内容都是唐宜亲自操刀完成的，他在背后肯定反复润色，对今天常委会的过程他也进行过很多次推演。 这个过程怎么会不伤神耗力？ 一场大战，大获全胜，惊艳全市！可以肯定今天之后，沙州的格局会完全改变，这件事会炒作到天上去！三水集团会被钉在沙州的耻辱柱上，这一次肯定要遭受重创。 而斩杀一个三水集团，得到的是沙州老百姓的人心，沙州社会的信心起来了！唐宜的很多设想就都能够落实了。 另外，沙州干部队伍建设的步伐也迈出去了，这一次市直单位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这个调整落实之后，沙州市直部门的气象肯定会焕然一新。 之前沙州的政坛全是陈腐的气息，主要原因就是近亲繁育太露骨了，“昌河帮”这个名号已经喊出来了，这就是说明沙州的政坛拉帮结派，山头主义泛滥的现状。 现在唐宜打破这种现状，那肯定意义重大。 大战之后，唐宜想放松，王剑飞立刻安排人！ 他想了一下，联系了刘湘江，联系了商溪县县委书记陈晓军，还差一个人他联系谁呢？他想到了赵承刚，但是反复考虑之后，最终他决定给王任资打个电话。 这一次市直干部的调整，唐宜完全贯彻了意志，这是一次大捷！但是在沙州的政治核心还是六县两区一县级市的掌控力！ 这个阵地非常重要，目前这是唐宜最大的短板和弱点，而且这个短板短时间内不能化解。 主要原因是目前沙州大量的干部还是靠拢杜杰，唐宜不可能把全市的干部都换掉！在市直这一块唐宜打了胜仗，到区县他要撼动就很困难。 因为在共和国的政治体制下，区县的书记县长地位是非常重要的，县委书记权力大得吓人，甚至有些老百姓直言县委书记就相当于一方土皇帝。 同样是正处级干部，县委书记的重要性超过市直大多数单位，目前市直单位真正重量级的单位也就财政局，交通局，教育局等几个大局！ 这几个局的一把手可以和区县书记抗衡，其他的局都达不到这个高度，很多局局长下去担任县委书记那都是重用！ 这是零几的情况，后面因为县委书记的位置实在太重要，直接成为省管干部，县委书记需要在省里备案，这是后话！ 王剑飞把王任资喊过来，一方面是给王任资机会，另外也是让唐宜提前在区县布局找到突破口。 王剑飞把这个想法跟唐宜沟通，唐宜点头道： “可以嘛！” 然后他感叹了一句：“任重道远啊，沙州的工作才开头！” 唐宜一句任重道远，说出了他自己的心声！从去年到今年，唐宜书记在工作上一直都发力，但是搞到这个程度，再要继续往前推进已经面临了难局。 关键是沙州的经济要发展，各项指标要跟上，唐宜没有办法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和杜杰两人的博弈上面。 沙州的发展离不开杜杰，两个人的关系既是斗争的关系，也要是合作的关系，要不然两人一直去斗了，沙州的发展怎么办？ 王任资今天恰好在市里，接到王剑飞的电话他非常高兴，等他赶过来看到了唐宜书记，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 实话讲幸福来得太突然，他一直都在思考怎么把自己和唐宜书记之间的关系升华一下。 当下唐书记对他的工作寄予厚望，在良山县的资源上面，唐宜书记也的确给予了不少的支持，王任资感觉自己在县里的腰杆子明显硬了很多。 只是工作关系融洽固然重要，王任资清楚，他在仕途上面要更进一步，还需要和唐宜书记建立可靠并且稳固的私人关系。 唐宜书记是省里下来的干部，工作很严谨，私人生活也非常的简朴，尤其是对送礼送物的这种事情，唐宜书记的态度非常的坚决。 他多次在全市干部大会上讲话强调，不准下面的干部给他拜年，没有特殊情况他甚至不要求下面的干部去他的住处汇报工作。 还有，有些干部拎着礼物去省城找路子，想要给他拜年的，基本都吃了闭门羹。 王任资明白，并不是唐宜书记真的就是古板不通人情世故，怎么可能嘛！唐宜能够担任市委书记的人，这是迂腐的人能爬上去的？ 所谓吃闭门羹，关键还是关系没有到位，没有得到唐宜书记的认同。 所以和唐书记建立私人关系，关键是要找对人，王剑飞今天请他陪书记打牌，这就是天赐良机！ 王任资和刘湘江还有陈晓军都比较熟悉了，因为之前大家凑到一起参加了几次活动。 所以这种情况下，大家打牌感觉就比较亲切，气氛不会尴尬。 王任资内心对王剑飞也的确佩服，王剑飞做事情真的很细致，考虑问题相当的周到。 之前王剑飞有意的安排王任资进入某个圈子，就是为了今天这样的活动做铺垫，通过几次私底下的活动接触，王剑飞对王任资的各方面观察都到位了，觉得这个人可以进一步的推动，这才有今天的局呢！ 要不然王任资哪里有机会在这种隐私场合见唐宜？ 一场活动搞到凌晨一点多，王任资虽然小输了一点钱，但是整个人却处在兴奋的状态，他回去之后把今天的情况向老婆做了“汇报”。 他老婆道： “啊呀，这个王剑飞不简单！老公，咱俩以后一定要和他保持密切的关系，这人前途无量……” 第102章 两江问题!! 沙州两江水电站的事件最终引起了全国关注，沙州检察院起诉三水集团涉嫌行贿罪，沙州中级人民法院判决三水集团董事长段正华有期徒刑7年，并且判三水集团罚款金额总计3.8亿元。 这个案子从起诉到判决时间很短，而这个很短的时间，沙州也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宣传活动。 首先宣传活动是起底三水集团以及背后的资本，揭露三水集团伪外资的面目，这家企业实际上就是私人企业，段正华勾连几个民间投资人，还勾连了几个所谓的有关系背景的商人，一起组建的一家公司。 这家公司主营的就是水电项目，瞄准国企改革的机会，廉价收购国资，在廉价的背后往往伴随的是他们对主要领导干部的巨额贿赂。 起底了三水集团，沙州进一步宣传两江下岗职工从99年开始下岗之后，这些年的苦逼生活！沙州的态度非常鲜明，明确两江职工如此困难，主要在三水集团兑现承诺。 他们之前承诺的解决职工就业的人数没有兑现，仅仅兑现三分之一！他们承诺成立下岗职工再就业基金和服务的，也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质性行动。 另外，保留的十分之一的职工，三水集团也没有给予他们应有的工作和保险待遇，这和之前的合同要求也是不匹配的。 最后，沙州把依法施政摆在最前面宣传，强调任何组织和个人，在沙州都需要依法依规办事，任何组织和个人，都不要低估沙州党委政府的勇气和决心！ 整个宣传策划是唐宜书记亲自制定，具体由市委宣传部实施，这个宣传工作由内而外，铺天盖地！ 效果真的太好了，在沙州市这个案子是非常轰动的，尤其是在两江职工的心中，唐宜书记太给力了，可以说帮他们出了这么多年的一口恶气。 很多人都哭了，在法院宣判的当天，很多职工奔走相告，甚至有人为了表示内心的激动，还买了烟花炮竹在河堤上燃放。 老百姓自发组织起来搞游行，坚决支持市委市政府的英明决策。 这里面又还一个插曲，在办案期间，两江水电站所在的永岗街道办一直神经紧绷，街道办工委书记蔡旭蛮紧张，搞得有些神经质。 某天午休，蔡旭刚刚睡着一会儿，冷不丁听到忽然有人喊： “蔡书记，今天职工们游行去了！” 蔡旭人在睡梦中呢，一听到“游行”两个字，吓得浑身一激灵，当即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了。 他风风火火跑到现场一看，敢情是两江水电站的下岗职工自发组织支持市委和市政府的游行，这一次唐宜书记给力，让大家见识到了市委支持下岗职工的力度，硬是和不可一世的三水集团硬怼，以前沙州哪里有这样的官员？ 之前两江下岗的职工之所以难管，主要是因为他们心中有怨气，觉得自己为国家工作了那么多年，结果说抛弃就抛弃了。 现在唐宜书记公开表态一个月解决两江的问题，如今刚刚一个月，唐宜书记就把三水集团的人抓了，不仅抓了，而且还判了。 虽然说三水集团不服上诉到了高院，但是从目前沙州市委市政府的态度来看，从目前的宣传动静来看，电视报纸都是要把三水集团彻底摁在地上摩擦的架势呢！ 从目前的态势来看，局势肯定不会逆转了，三水集团内部也慌了神，这一次他们董事会全员出动，一起奔赴沙州。 但是他们想要见沙州市主要领导的要求被拒绝，沙州市委和市政府的态度异常坚决，一切以法律为依据，一切依法规办理。 然后三水集团请了最牛逼的法务团，结果在省高院上诉败诉，高院维持原判，三水集团的董事长段正华判处7年有期徒刑，即刻执行！同时三水集团被判罚金3.8亿元！ 高院判决之后，这个案子就成了铁案，任何人和组织都没有办法再推翻！傲慢的三水集团在沙州栽了大跟头，刚开始他们还想着在法律之外叫冤喊屈。 但是很快他们的一些行动就被更高层面的领导警告！ 从当下的情形来看，沙州的行动肯定得到了省委主要领导的支持，湘南省决心要动的人，国家部委也必须支持下级省委，关键是这一次沙州的动作有理有据，三水集团犯法的事实俱在，在事实面前根本就没有办法翻案！ 实际情况是三水集团不止在沙州有项目，他在全国很多省份一共有几十个水电站，有些水电站也是通过非正常手段得到的。 在这种情况下，三水集团也面临其他地方的压力。 有些地方没有东窗事发，那些收了钱的人惶惶不可终日，他们给三水集团施加了巨大的压力！ 在各方压力之下，他们的董事会只能接受当下这个结果，段正华坐牢七年，另外集团认罚3.8个亿，董事会研究之后，罚没的资金很快就到账了！ 官司胜利，唐宜开始部署两江水电站的善后工作了！他专门成立了一个两江善后工作组，赵承刚亲自担任组长，常务副组长由郭秀东担任。 郭秀东只是宣传部长，他能够拿到这么关键重要的岗位，这充分体现了赵承刚书记对他能力的认可！ 当然，除了能力之外，关系也是重要的考量因素！郭秀东和王剑飞的关系很紧密， 这一次两江官司的律师团又是郭秀东老婆的团队，很多因素综合到一起，让郭秀东有了一个展露自己才华的舞台。 两江职工的解决方案，一方面政府拿钱给职工一定额度的补偿，每个下岗职工能得到政府的新的补偿资金！ 除了补偿之外，政府成立专门的就业指导小组，由政府联系社会力量，协助两江下岗职工再就业！ 最后，政府又还设立了一笔奖励资金，对下岗职工中表现优秀的职工进行精神和物质的多重奖励，要树标杆，弘扬正能量，要通过积极正确的思想武装职工的头脑。 通过这一揽子的政策出台，让沙州干部谈之色变的两江问题终于走到正确妥善解决的道路上…… 第103章 任重道远? 王剑飞过生日，难得有一天些许放松！ 实际上王剑飞对生日看得很淡，上学那会儿他常常都把这事儿忘记，那个年代也没有电话，父母提醒他的时候，时间很多时候都会错过。 大学毕业之后他和程虹谈朋友，程虹对自己的生日高度重视，各种仪式感满满！王剑飞的生日都简单，有时候两人就吃顿饭。 但是王剑飞和肖琳娜好上之后，平常两人真的都很忙，尤其是王剑飞，跟在书记身边工作，他大量的时间都被占据。 但是不管多忙，肖琳娜对这事儿特别上心，给王剑飞订蛋糕，订鲜花，组织搞派对，而且把王乐还请到了市里，就是为了搞好气氛。 晚上，王剑飞拥着肖琳娜，他内心觉得特别的安静。 肖琳娜咯咯的笑： “剑飞，你想不想听八卦？” “什么八卦？” 肖琳娜道：“跟你讲，市教育局一个姓冉的副局长出轨市三中一个女副校长，两个人在床上睡觉，结果被人家老公抓了现形，被堵在了床上。” 王剑飞嘿嘿笑笑，摇头道： “成年人的世界啊，有时候真的超出我们的想象！每每就有这么一些惊爆眼球的八卦爆出来，让人哭笑不得！” 肖琳娜嘿嘿笑道： “这个冉局长你可能不认识，但是他是离异的！据说现在他和你的前女友已经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双方好像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得，这个时候冒出这么一条八卦，这婚还能不能结？” 卧槽！ 王剑飞表情直接石化，程虹真的没救了，这个女人脑子里永远只有利益！ 他用力搂着肖琳娜，竟然有些庆幸当年自己的落魄，如若不然，真要和程虹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那样的人生真的太灰暗了。 他想普通人之所以普通，就是因为他们喜欢把希望寄托在自己之外的人身上。 就好像王剑飞当年就一门心思的觉得和程虹结婚，两人组建一个和谐的二人小家庭，然后这一辈子就能自得快乐！其实经历过才知道，这样的概率并不高。 我们眼之所见，好像都是这样的普通人，但大多数都是未经他人苦，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琳娜，我们结婚吧？” 肖琳娜扭头：“你是求婚吗？” 王剑飞道：“我可以单膝跪下求婚！” 肖琳娜哈哈的笑：“你如果真想好了，确定咱们可以一直走下去，我们就结婚！但是有一点你也清楚，我不是那种很主流的女人！ 如果可以进行性别选择，我宁愿选择自己是个男人！只恨不是男人……” 肖琳娜眉眼妖娆，硬是让王剑飞无言以对。 王剑飞觉得自己现在什么都好，但是就是组建家庭好像总有障碍。 肖琳娜两人也是因为利益走到一起，但是肖不失为一个好伴侣！只是……两人在家庭生活这一块，思路肯定不一样，两人可以相爱。 但是几十年一起生活， 一起过日子，王剑飞还是希望家庭能够更完整，两个人丁克，王剑飞没有信心能走到最后！ 成年人的情绪，有时候莫名其妙，忽然就会陷入到低潮。 王剑飞搂着怀里的女人，只想着时间静止，就这样安静的待着多好？ …… 肖琳娜说的八卦事件发酵很快，正好市直单位主要领导的调整完成之后，市直单位班子的新一轮洗牌也要随之而来。 这一轮洗牌的目的就是要确定唐宜书记的中心地位，其实这也是唐宜投桃报李，给唐建平更多运用施展权力的机会。 教育局的班子成员竞争非常激烈，这个叫冉承光的副局长闹出了这种事情，虽然说通过一些紧急灭火处理，把这个盖子暂时捂住了。 但是事情既然发生了，组织部和纪委也都收到了相关举报了，冉承光还想留在教育局那还怎么可能？ 最后冉承光去了市党史办担任副职，这个消息落实之后，据说程虹和他的所谓谈婚论嫁那也成了小孩子过家家，也就跟着结束了。 王剑飞把这个八卦当成故事和唐宜讲了讲。 唐宜笑道： “剑飞，你对生活和家庭以及婚恋的很多的认知都要重新构筑！男大大婚，按照我们华夏的传统，就是到了某个年龄，就应该要做符合这个年龄的事情！ 男儿志在四方，婚姻和女人都不应该成为困扰。不要想在婚姻和女人那边得到很多。” 他顿了顿，又道： “沙州如今才刚刚开个头！我们对沙州的了解可能还只是皮毛，沙州存在更多深层次的社会问题，还有，沙州官场还有深水区我们根本都还没有触及！ 这些事情我们都要一条条的去解决，我想好了，如果我在沙州只干一届，我就用五年时间，一定要把沙州的局面进行一次全面的梳理……” 王剑飞连连点头，他道： “书记，您说得很对！我现在跟在您身边，从上面往下面看，看到很多都是和谐的！但是我当年当记者的时候，看到的则完全是不一样的风景。 沙州深层面问题的确很大，尤其是官场生态的问题，另外还有社会生态问题！底层老百姓的日子是很苦的，这是一方面。 关键是我们现在的社会治安环境，官场生态环境不利于我们搞招商引资发展经济，这尤其要解决！营商环境不是一句话，而是企业入驻我们沙州之后，他们实实在在的感受……” 王剑飞有当记者的经验，太清楚下面的情况下！说得不好听一点，在底层黑恶势力泛滥，做生意的人根本没有机会公平竞争。 像两江那边为什么会出现工人和装修垄断这种情况，归根到底是沙州底层的土壤坏了，黑恶势力背后又还有保护伞，保护伞就牵扯到官场的黑幕。 这个盖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揭开，但是一旦揭开对整个沙州来说可能就是彻底的革命！这个革命在唐宜手中能不能闹起来呢？ 唐宜自己讲的那句话还是很到位，的确是“任重道远”啊！！ 第104章 又出事!! 王剑飞和唐宜聊了一会儿，唐宜锻炼之后早上洗澡，王剑飞和司机小汤闲聊。 电话恰在这时候来了，王剑飞一看来电是交通局刘湘江局长。 “刘局，这么早来电话？” 刘湘江在电话中语气低沉：“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哪件事？”王剑飞心一沉，他敏锐的意识到出事了。 “你竟然不知道？” “那你当我没说！”刘湘江说完，“啪”一下把电话挂断了。 刘湘江的电话刚刚挂断，新的电话就来了，市公安局局长柳克圭的电话： “王主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亲自向书记汇报！” “发生了什么事情？是真是假？” 王剑飞问得很有策略，他这么问就是向柳克圭表明他已经听到传言了。 柳克圭道：“周进坠楼了，排除他杀，目前现场已经封锁，我们的干警掌握所有的现场情况！” “轰！”王剑飞觉得脑子一下就炸开了，沙州发改局局长，这一次调整刚刚去教育局担任一把手的周进竟然坠楼？ 刚刚王剑飞还和唐宜两个人聊所谓深水区的事情呢，结果这才几分钟的功夫，就出这种事儿，这尼玛真见鬼了。 周进王剑飞认识，而且比较熟悉！之前他是拟定安排到下面区县担任县委书记的，发改局和县委书记都是很重要的位置，但是像昌河县这样的百万人口大县，县委书记的位置还是分量更重。 这一次周进从发改局调任教育局一把手，这也是委以重任，组织部任命刚刚下了没几天，他出事了！ 公安局长柳克圭来得很快，他当面向唐宜书记汇报了情况，唐宜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道：“柳局长，结论不要下得太早！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臭味很快就会传遍全市！想一想老百姓怎么看这件事吧，市教育局局长，赫赫威风，掌握全市几乎所有的高端教育资源。 这样一个地位举足轻重的人，跺一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是什么原因想不开，竟然要走这样的极端？” 柳克圭的神色也非常严肃，他道： “书记，我们并没有放松调查，只是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周局长肯定是自杀！当然，他自杀的背后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现在光靠我们公安局怕是很难调查明白……” 唐宜没有说话，阴着脸上了车！ 王剑飞帮他关上车门，对柳克圭道：“柳局，您先回去，回头市委再有会议，你要准备好汇报材料！” 王剑飞说完坐到了副驾驶上，车开动之后，唐宜问： “剑飞，你怎么看这事儿？” 王剑飞道：“书记，刚才我们还在讲沙州官场这潭水深，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就出事了！” 他顿了顿，道：“周局长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自杀，是不是最近有关于他的举报呢？亦或是某个地方出了漏洞，已经捂不住盖子了？” 唐宜没有做声，显然他陷入了沉思。 他感觉沙州的事情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本来想沙州不管有多少问题，但是发展是硬道理！只要保持沙州的经济稳定快速发展，在这个过程中应该能够掩盖很多问题。 但是现实操作起来发现难度非常的高！经济工作会议之后，市委很难把所有人的人心归拢，大家一起在某个点上面发力。 这种情况下唐宜也意识到，沙州能够掌握局面的人还是杜杰！沙州要保持稳定，要推动经济向前走， 他必须要和杜杰合作。 如果把沙州比喻成一条破船，那这条破船唐宜的能力和实力竟然没有办法驾驭！杜杰长期驾驶这条破船，他有驾驶的能力。 破船到处都漏水，要想这条船能够顺利的抵达目的地就必须要维修，但是船又不能停下来，因为船停就有可能沉，这种情况真的很难，可以说太难了！！ 市委，王剑飞第一眼就看到了徐彩华！ 徐彩华最擅长搞表面功夫，他上班的时间总比唐宜早一点，所以他基本都在楼下等唐宜的车过来，然后亲自给书记拉开车门。 王剑飞感觉今天徐彩华好像有些神采，这仅仅只是感觉，在表面上似乎看不出来。 唐宜下车，徐彩华凑过去道： “书记，昨晚发生了一件事情……” “嗯，你怎么看？” 徐彩华道：“案子背后的原因可能很复杂！纪委和政法委的两位书记都来了，都在等着您呢！” 纪委书记陈中达，政法委书记郭秀清两人的脸色都难看。 毕竟沙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每个人脸上都不光彩，陈中达道： “书记，我们纪委并没有收到过针对周进的任何举报！周进据说诊断有抑郁症，之前就有病历记录，这样的病很难缠，搞不好可能真就会走极端！ 会不会是因为抑郁症出事的？” 郭秀清道：“真实情况究竟如何，需要科学严谨的判断！目前我们政法系统已经开始专门调查这件事，我相信很快就有结论！ 公安局的初步结论是自杀……” 王剑飞并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碰头会，他只是添茶的时候听到只言片语。 感觉上所有人都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事实好像周进自杀！另外周进有抑郁症的事情好像也真有好几年病史。 下午的时候，王剑飞就看到了一个报告，这是柳克圭让人送过来的，证明周进抑郁症至少有五年，据说把周进从昌河县县长调进城，让他饱受压力，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情绪就经常不好！ 而上一次周进准备下放区县，又没有落地，因此他的病情进一步加重…… 好家伙，王剑飞看了报告，里面都是市人民医院的详细病历资料，还有相关医生的佐证。 其中有一条信息显示，在事发前一个月左右，周进在其夫人的陪同下去了一趟第一人民医院，当时医生提醒他的夫人，一定要叮嘱他吃药，绝对大意不得。 结果一个月时间，他就走了！ 王剑飞看不出这个报告有任何问题，他想把这个报告送给唐宜，但是他考虑了一下，报告还是没送…… 第105章 真的自杀? 王剑飞和周进是比较熟悉的，老实说这个人心思比较深，绝对是一个非常成熟的老江湖。 王剑飞认识的人中，最夸张的干部是欧泽圭，然后可能就是周进。 周进和欧泽归不一样，欧是话多，周的话少，但是每一句话的意思都晦涩，属于那种特别喜欢讲官话的人。 这个人就四个字概括“云山雾罩”，他的下属经常吐槽，领悟周局长的意图那要靠天才的悟性，要不然搞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甚至有人还翻出了明朝的嘉靖帝，那个有名的皇帝是顶级权谋家，也是从来不好好讲话的，下面的臣子经常都需要玩猜谜语的游戏。 这样的一个人有抑郁症也不奇怪，但是因为抑郁症自杀，王剑飞感觉还是荒诞。 这么重要的领导干部，如果是重度抑郁症他早就出事了，或者说纪委、组织部门早就掌握情况了！ 现在他人死了，调查出来他多年抑郁症， 那沙州干部队伍的建设漏洞有多大？沙州纪委和组织部门的工作有多么失职？ 另外，王剑飞还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就在这两天，市教育局出大新闻，教育局某个副局长跟三中的女副校长搞到了一起，还被捉奸，这个新闻相当的爆炸，然后很吸引眼球。 在新闻爆炸的时候，教育局刚上任的局长死了！而且这个局长的老婆无巧不巧，就是三中的一把手汪琴。 三中两个女校长，一个副校长偷人，一个正校长的老公坠楼自杀，这天底下巧合的事情都这么离谱？ 王剑飞把这个报告摁了一天，晚上下班他约刘湘江。 刘湘江道： “从周进工作的轨迹来看嘛！他在昌河县当过县长，马上就进财政局干常务，从财政局直接提拔担任发改局一把手，创造了一个奇迹！” “从这个轨迹看，都和钱关系很大，县长管钱，财政局管钱，到了发改局实际上也是管经济……” 刘湘江的思维果然不一样，他一语中的说到了问题的关键。 周进的死跟经济可能有关系，刘湘江又讲： “像这种死人的事情，一般单纯体制内的事情，怎么捂住都难！所以大概率可能还牵扯到一些社会关系！” 王剑飞想如果是社会关系的话，那近五年和市里关系紧密的企业和商人这里面就可能有问题！ 沙州的风云人物就那么些人，这些人和政府关系纽带都不难查清楚！顺着这个线索查，如果够谨慎，就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剑飞，我讲实话，这样的事情可能只是刚刚开始！因为随着唐宜书记不断的掌握沙州的局面，沙州以前的权力架构将渐渐的解体。 权力和金钱之间从来都不会孤立存在，你干过这么多年记者，沙州是个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那么多依附于权力的存在，当权力架构坍塌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所以肯定有很多盖子捂不住，人要保命，很多时候就会歇斯底里，铤而走险，嘿，沙州的事情啊，真的难以理顺！” 王剑飞点了一根烟，他想周进这个案子现在要办其实简单，就是让纪委介入，就调查沙州这些年财政的项目，发改局的项目，一个个项目盯着。 这里面肯定已经出了问题了，只要找到问题出现的地方，就顺藤摸瓜找到周进的死因。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找到了周进的死因之后，这个案子停滞不前，因为所有的过错都周进背锅了，死的人永远闭嘴了 ，线索就在那里中断。 就算要追究责任，可能最多也就免去分管领导的职务，其他的问题线索可能都找不到。 王剑飞想来想去，觉得明天可能还是要把公安局送的这个东西给唐宜书记。 …… 粗重的呼吸声，徐彩华经过了一番凶猛的折腾，四仰八叉的躺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她身边的女人明显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却很违心的道：“秘书长，你今天特别生猛，我都感觉吃不住劲儿了！” 徐彩华嘿嘿的笑：“人逢喜事精神爽！” “周进死的事情吗？就这么让人高兴？” 徐彩华摇摇头：“周进死不死我不关心，我只是这两年有点受够了，憋屈够了！他妈的，现在有些看笑话的看得明白了吧，这么下去要死人！ 周进是死第一个，后面还要死多少个？” 徐彩华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他言语之间讲出了一个血淋淋的道理，那就是沙州的某些干部其实没有妥协的资格。 因为沙州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那是历史原因，是这么多年的积弊造成的结果。 在这个大染缸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谁也别想觉得自己超脱！ 徐彩华因为所处的位置特殊，从一开始就被唐宜针对，他的资源和布局被唐宜连根都拔掉了！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当笑话看，觉得徐彩华活该倒霉呢！ 如今再看看现在的情况，还有几个人能笑得出来？ 周进就这么一跃而死，是什么原因能让这么一个意志坚定的领导干部跳楼而死？ 女人又问： “秘书长，你觉得这是因什么而起的？” 徐彩华道：“周进从财政局搞到发改局，这里面牵扯到多少资金的流动，多少项目的审批！可以明确的讲，每一笔钱背后都多少存在一些猫腻！ 还有项目这一块，发改局手中的项目又有几个里面没有暗箱操作的？这些项目只要随便一个出事，那都要完蛋！ 周进是聪明人，如果事情爆发了，他自我了断还能留个体面！至少家庭和孩子能够得到安稳，如若不然，自己身败名裂，老婆孩子也要跟着全部葬送，整个家庭都完蛋，那多惨？” 徐彩华说完，站起身来脚下蹒跚，但是他嘴里面却忍不住哼小曲儿。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但是骤然之间他就感觉自己的压力小了！ 他兢兢业业，埋头扎根的工作就行了，根本就不用担心还会有安全问题，因为此时此刻，睡不着觉的人多了去了，他徐彩华算不得啥！！ 第106章 问题出在哪? 沙州火电厂三期项目顺利落地，选址在澧河区，四台60万千瓦的超临界机组，电厂可以保障给地方创造利税收入4个多亿。 这个项目一直都是杜杰推动，最终项目落地也是他签字，在项目调度会上，杜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在讲话中他表态一定要把火电三期项目建设成标杆项目，争取这个项目两年之内就能够投产收益。 拿下这个项目，杜杰的心情非常好，成就感爆棚！因为沙州打造湘南能源中心的理念如今已经越来越被上层所接受，尤其是省委和省政府，他们很重视这个理念。 而且马上还有一个更大的能源项目，这是国内第一个内陆核电项目，中核集团准备来湘南选址，沙州已经被推荐，杜杰上个星期已经和中核的领导在雍州见面碰头。 如果沙州能够建核电站，那沙州能源中心的地位将无可撼动！当然，难度很大，很多人谈核色变，再说内陆核电我们国家也还没有先例，沙州第一个吃螃蟹可能还有很多人担心。 但是风险其实就是机会，我们国家的核电政策一直都是把安全放在第一位！我们既然敢在内陆搞核电站，那就肯定可以保证绝对安全。 核电一旦落地沙州，那其发电规模和发电质量都会把沙州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从目前基本规划来看，这一次核电项目的一台机组的装机容量就达百万千瓦！初步预计可能会有八台核电机组，这样算下来一个核电站的发电水平，超过火电站三座还多。 沙州到那个时候可就不止是湘南的能源中心，很可能是中原的能源中心了！ 从三期电站项目上下来，秘书长石小刚跟杜杰汇报： “市长，公安局那边汇报，教育局周进坠楼！” 杜杰愕然，半晌没说话！ “让柳克圭在政府院子等我！我们立刻回！” 杜杰上车之后情绪非常的低落，中途徐彩华又打电话过来，跟杜杰汇报周进追悼会的事情，杜杰把电话抓过来，一字一句的道： “周进的追悼会，我要亲自参加！他是一位有责任心，有担当，有作为的好同志！！” 杜杰到了市政府院子，没有看到柳克圭，他当即就暴跳如雷： “柳克圭这个局长是怎么当的？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汇报？” 市政府秘书长伍千科道： “柳市长正在往这边赶，他估计知道您和周局长的感情深，担心您接受不了，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亲自汇报！” 杜杰回到办公室，长叹一声，用手握拳狠狠的捶了几下沙发，扭头抹眼泪。 他和周进的关系是非常好的，周进能从财政局常务副局长被提拔担任发改局局长，这背后是杜杰的大力支持！真要追溯两人的关系，好像两人最早还在下面搭过班子，交情特别深。 知道杜杰的人都明白，杜杰提拔干部有两个特点，第一个特点是不拘一格，他欣赏的人那肯定要提拔！第二个特点你跟他玩送钱送物那一套他是比较反感的。 经常是某个干部可能准备提拔，这个干部拎了财物去找杜杰跑关系，走后门，结果这个提拔被终止！ 不是说杜杰不爱财，而是他认为这些干部平常大家走动不勤快，临到提拔的时候找他，给他送钱送物，那就是不尊重他，羞辱他，这种干部是人品问题，怎么能用？ 这里面又存在悖论，那就是杜杰是出了名的难结交，想平常烧香的人很多，但是有几个人能够进入杜杰的视野呢？ 久而久之，杜杰身边就有那么几个人，下面的干部想跑杜杰的关系就需要走曲线救国的路子。 杜杰心情不舒服，石小刚瑟瑟发抖，因为柳克圭过来的时候就挨骂了。 别看柳克圭当公安局长为人比较跋扈，但是在杜杰面前他屁都不敢放一个，杜市长的风格相当强势霸道的！柳克圭跟他掰腕子还不够格。 骂了柳克圭之后，他要求： “周进的事情一定要查，认真查清楚！不能一句自杀了事！我和周进是多年的关系，说他有抑郁症倒是有可能，但是绝对到不到自杀的程度！ 他自杀背后肯定有原因，必须把这个原因给找到！该追究的责任一定要追究！这事儿不处理好，下面的干部怎么看我们？还有，老百姓又怎么看我们这些当领导干部的？” 柳克圭走了之后，杜杰一个人休息了很久，抓起电话拨了一个号。 一会儿常务副市长王辉过来。 杜杰问：“王市长，周进死了，你怎么看这件事？” 王辉情绪低落，道：“太痛心了！这么一位敬业认真的同志，说走就走，真的让人措手不及！刚才徐彩华给我打电话，问周进追悼会的事情，我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杜杰道： “周进从商贸战线转到教育战线，战线一换，立马就出这种事！事情出在哪里？大概率是出在你这里，财政局或者发改局，这都是你管的，你认真想一想吧，甚至可以查一查……” 王辉低头不语，他是常务副市长，管钱袋子管经济，周进一死，现在很多人都把矛头往他这边指，他无法辩驳。 但是他反复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没有做过太出格的事情，再说周进又不是他王辉的人，他也不可能替王辉背锅，所以这里面很多事情真的特别复杂。 但是这些话王辉都不可能讲！他总不能讲周进的死可能和杜杰有关系吧？这话他讲了，当场杜杰就会炸！ 但是真实情况可能就是那样的，因为杜杰这个人做事情很多时候是非常情感化的！有时候他认为对的事情，可能会不顾一切的要推动落实。 但是往往这些事情容易出问题，跟随杜杰的很多人良莠不齐，龙蛇混杂，别人有心算无心，捅了篓子可能还不是小事情！ 最近这些年，沙州有太多的事情经不起查了，只要查那就必然出事！！ 第107章 首富夫妇? 周进的死触动了沙州很多人敏感的神经。 丁茂阳今天又秘密的见了张玉兰，张玉兰和覃焱的老婆程霞的关系又不错，他们也是随时互通有无的。 丁茂阳问张玉兰关于徐彩华的情绪变化，张玉兰道：“老徐心情很好，之前他每一天都惶惶不可终日，觉得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好像被人掐死了！ 但是这一下，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行了，周进的死，可能会让他的压力骤减！” 丁茂阳嘿嘿冷笑，他道： “周进这个人我之前接触过，很难打交道！你从程霞口中能不能探到东西？” 张玉兰道：“很难，程霞那个人城府很深，覃焱我根本就接触不到！你是怀疑覃焱和周的事情有关？” “不是怀疑，我是肯定！覃焱和市里领导关系绑得很死，这些年他做了很多生意，他的生意我们做不到，这里面的原因还不清楚吗？ 我想周进的这件事肯定牵扯到某个大项目，嘿嘿，我想我们的机会来了！” “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张玉兰一脸疑惑，丁茂阳倏然凑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张玉兰一下就不自在了。 丁茂阳道： “怎么了？是不是跟徐彩华习惯了，觉得跟着我不自在了？” 张玉兰和丁茂阳的关系一言难尽，她之所以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和丁茂阳密不可分。 丁给她机会，让他结识了徐彩华，这才是她腾飞的关键。当然，这也导致徐彩华和丁茂阳之间的捆绑关系！ “丁总，你可能是失态了！这样的感觉并不好！” 丁茂阳神色疯狂，道：“他妈的，徐彩华就是属乌龟的！屁大一点担当都没有，自从这个唐宜来沙州之后，他就彻底萎靡了！ 从去年到今年，我们什么都没有动，这多兄弟姐妹要吃饭，大家都要过日子，像徐彩华这样干事情，我们都喝西北风吗？” “这一次是个机会！王辉这一次怕是脱不了干系，我们就趁这个机会把王辉拉拢过来！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唐宜我看根本就不可怕。 他虽然是市委书记，但是他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沙州的这一堆烂事，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理清楚，彻底弄明白……” 张玉兰脸色一变数变！ 她不是一般的女人，虽然她曾经和丁茂阳搞到一起，而且一直和丁茂阳有合作，但是这些年她位置走高了，眼界也开阔了。 像丁茂阳这种靠黑起家的人，她其实不愿意和其扯上太深的关系！ 因为一个人的底色其实决定了这个的高度！丁茂阳的底色就是黑的，不管他现在怎么弥补，想着化黑为白都千难万难，甚至可以说不可能！ 徐彩华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是徐的警觉性很高，他懂得见好就收！丁茂阳不懂这个道理，这才忍耐多长一点时间，就忍不住了，张玉兰嗅到了危险气息。 但是他知道丁茂阳刚愎自用的性格，所以她也懒得规劝！ 其实在她心中，她真正相信的人既不是徐彩华，也不是丁茂阳！他真正信任的人是程霞。 程霞是覃焱的老婆，夫妇两人在沙州拥有庞大的商业帝国，不止是如此，程霞非常讲义气，对姐妹尤其关照！沙州范围内，她的姐妹很多，这里面都是资源，运用得好，每个姐妹都能受益匪浅。 张玉兰去见程霞的时候，程霞一脸神秘兮兮的道： “玉兰，我们家那口子非常感谢你，说要请你吃顿饭！你无论如何要给我们两口子面子！” 张玉兰还从来没有和覃焱吃过饭，听程霞这么讲，她受宠若惊。 覃焱请她吃私房菜，特别照顾她的口味，张玉兰的老家不是沙州人，她是衡州人！今天的菜式中就有衡州的茶油鸡，还有脆肚。 吃饭的时候，覃焱就讲： “玉兰老总，你和我们家程霞是多年的姐妹，她经常都跟我提起你！这一次你帮了我的大忙，怎么讲呢，我和程霞两个人这些年做了一些生意，也赚了一点钱！ 人性都善妒，有些人看我们有一点成绩可能就会眼红！所以很多跟我们八竿子搭不上关系的人，在别人嘴里说出来都绘声绘色！ 最近沙州不太平，出了一些事情，外面以讹传讹的很多！你关心程霞，同时也关心我们这个家庭，给了我们很多帮助……” 覃焱说到这里，端起酒杯道： “来，我和程霞一起敬你，我们走一个！” 覃焱个子不高，身形微胖，尤其是肚子凸显，看上去有点港台导演王晶的既视感！他喜欢笑，笑起来的样子给人的感觉特别的憨厚。 他和张玉兰碰了杯，一口就把杯中的酒干了。 张玉兰也把酒喝干了，明显有些激动。 张玉兰身份不低，但是在官场上，在商界很多人不怎么看得起她。因为她的底细不是秘密。 一个靠陪男人睡觉上位的女人，能在别人心中有多高的地位？ 甚至有人私底下说她是“婊子”的，张玉兰外面冷傲，其实骨子里是非常自卑的。 但是覃焱夫妇对她是很真诚的，尤其是程霞，但凡有什么事情都想着她！出国旅游，回来肯定给她带礼物，在雍州美容院充美容卡，也必然给张玉兰一份。 所以张玉兰对他们的感情也是很真诚的！ 这一次沙州出事之后，张玉兰掌握到的一些讯息，她第一时间就给覃焱夫妇讲了。在她看来，沙州真正能帮她的就是覃焱和程霞，其他的人都不可靠。 至于丁茂阳说周进的死肯定和覃焱有关系，她也全当没听见。 在她看来覃焱和程霞都是体面人，虽然说他们赚的也是政策钱，但是怎么可能还会去伤及人命？完全没有必要的嘛！ 沙州首富拥有永远都花不光的财富，这样的人还需要什么？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一顿饭吃完，覃焱去忙工作了，程霞又陪张玉兰，两姐妹去做美容，一直到很晚，程霞回家，她和覃焱才重新商量沙州的落子布局。 第108章 阵地要丢? “老覃，你说一说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忽然就闹出了人命了？周进这么一个大活人说死就死，实话讲，我挺害怕啊……”程霞道。 覃焱揉了揉太阳穴，淡淡的道： “烟水工程的项目全市一共5000多万，实际上落实落地的项目只有2000多万！还有3000万钱是到位了，但是项目不存在，这件事完全经不起查！ 周进就死在这个项目上，这个工程承包方坑了他，也坑了王辉，甚至坑了老杜……” “谁在查这个案子？是不是你在其中掺和了？如果你真掺和了，那不是引火烧身吗？我们这些年的生意，也经不起查啊……” 覃焱道： “老婆啊，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很奇怪，遇到的事情倘若怕事儿，那这些事儿就阴魂不散，怎么都解决不了。所以，与其不怕事，还不如逢山开路，遇水架桥。 现在我们集团的生意面临最大的危机是什么？就是当下政治格局的转变，我们靠老杜！但是现在沙州姓唐的要当家啊，这里面我们面临多大的危机？” 程霞沉默了一会儿，道： “孩子们都在米国，我们在米国的投资移民也很快能落实下来！老覃，我觉得咱们赚的钱也够多了，待在沙州这么一个闭塞的地方干什么呢？ 外面的世界很大，天地很宽，我们去国外跟孩子们一起过，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嘛！” 覃焱道： “所以我们需要时间！不能让沙州这么快就翻天！老杜这个人够兄弟，够朋友，但是有时候脑子里缺一根筋！当然，这也可能是他的所谓情怀！ 现在沙州的局面完全翻天了，如果这么下去，今年之内，可能大家都要玩完！” “你放心吧，这件事没有人会真正知道原因！周进抑郁症不是秘密，他会直接寻死也着实让人意外！但是他死了，至少烟水工程的这个盖子能够捂住！ 现在丁茂阳蠢蠢欲动，那正好让他去动嘛！他这个人还是想钱，人都快发疯！这种情况王辉和他就很契合，哼！” 覃焱不屑的哼了哼： “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我们去参与！任何事情都有相应的人去处理，我们做的事情就是交朋结友！你把你的这些朋友结交好，我把我的这些兄弟结交好！ 我们在沙州就不用有任何担心，除非沙州官场商界的人都完蛋，那样我们……” “那样我们也不会完蛋！等不到那一天，我们就走了！捞够了不走，待在国内任人宰割吗？”程霞道。 覃焱哈哈大笑，拿起面前的小烟枪端着烟枪悠哉悠哉的抽烟。 “周进的葬礼你我都要亲自去！老周是个很够兄弟的人，我们不能忘记他！” 周进死了，参加葬礼的人不少，这倒不是说周进有多少关系，关键是这个葬礼市长杜杰亲自参加！杜杰看重周进，沙州的政商两界就没有人敢不看重他。 哪怕这个人死了，大家都要来露一下面，倘若能够趁此机会和杜杰市长亲密接触，那就赚大发了。 杜杰市长在追悼会上落了泪，给了周进很高的评价！而且他这个评价的背书是代表沙州市委市政府，很显然，周进人死了，但是名声保住了，杜杰的态度非常坚决。 王剑飞也去了现场，这个现场唐宜肯定不便过来，王剑飞就过来露个面，也相当于是代表市委唐书记的某种态度。 唐宜的心情不好，他在外面见了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 卓德文跟他讲： “书记！我认为周进的死说明当下很多人比较恐慌！他们非常害怕当下沙州的固有秩序被破坏！您只是把周进调整一个岗位，问题就立马暴露出来，这说明之前某些人的贪赃枉法，内幕交易，利益输送肯定到了明目张胆的程度！ 周进一死，很多人怕是睡不着觉，这个时候市委和市政府都面临压力！” 唐宜手中拿着一枚打火机，他用手指轻轻的抚摸打火机上的金属凹痕，道： “你的意思是现在时机不成熟？” 卓德文老实的道： “从大局角度，从稳定的角度，时机肯定不成熟！而且沙州的局势非常复杂，我们甚至看不清背后究竟是谁早操弄局面，贸然动手，局面一旦失控，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唐宜哼了一声，沉默不语。 卓德文道： “我建议还是先在区县动手，农村包围城市，一步一个脚印的来！从下而上，这样容易控制风险，也可以集中优势力量办事情！ 我们沙州纪委满编满员，如果只是针对一个县城，我们还是有把握！” 唐宜皱眉，道：“等一等吧！” 等一等可能是当下最好的选择，虽然说这件事很恶心，臭味熏天！但是沙州目前主要的事情还是要谋发展！ 沙州电厂落地，今年投资开发区，开发区的基础建设要搞出模样来！另外，两江下岗职工那片区域，要搞基础建设投入，要建设下岗职工再就业的模范基地。 除此之外，交通基础建设的规划要全部落实下去，全市该要动的项目都要动起来。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艘破船必须要动起来，如果不动，就会立刻沉下去！这不是沙州一个地方的问题。 为什么首长说发展是硬道理，因为只要社会在发展，经济在发展，很多矛盾在发展中能够得到暂时的掩盖！在发展中，我们有拨乱反正的机会。 如果发展停止了，那所有的问题都会浮出水面，局面就会更糟糕！ 所以政治很多时候很无奈！哪怕唐宜觉得卓德文是非常不错的纪检干部，这个人特别有能力，而且很执着，有股子较真务实的精神。 但是他也只能等待和忍耐，当下必须等一等，看一看…… 王剑飞回来第一时间向他汇报工作，主要是汇报今年的所见所闻！唐宜情绪不高，道： “安排一个调研吧！你跟刘湘江打个招呼，这一次下去调研主要是调研各区县交通建设，事情太多抓不完，那就抓重点要点！” 王剑飞点点头，正要去安排，唐宜忽然道： “陈晓军给你打过电话没有？” 王剑飞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是不是商溪有什么事情？” 唐宜摆摆手，不讲话。 王剑飞出来之后心里嘀咕，他总觉得唐宜有什么话没讲，但是……跟商溪县有关系？陈晓军是不是最近有是想法？ 唐宜没有直接给陈晓军去电话，而是耐心等待。 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陈晓军电话来了！ 晚上约局啊，那肯定是有事！果然，陈晓军见到王剑飞之后，就跟王剑飞吐槽商溪现在工作难以展开！说来说去，他来了一句： “剑飞，教育局局长这个位子如今怕没有人愿意去坐！我跟你讲真心话，我可能更适合在市里工作！区县工作感觉不好发力啊……” 卧槽！ 陈晓军这话让王剑飞惊呆了。 陈晓军什么意思？商溪县县委书记不想干了，想回城里当教育局局长？ 难怪唐宜之前问陈晓军给了王剑飞电话没有，唐宜怎么听到了这个风声了呢？从什么渠道了解了这事儿？ “陈书记，你跟我讲实话！你这个想法跟别人讲过没有？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吧？” 陈晓军道：“不是！我跟湘江讲过，另外我家里人也知道！” 王剑飞了解刘湘江，他不可能把这事儿跟唐宜讲！陈晓军的心思却能被唐宜知道，那说明什么？ 这不能说明唐宜对陈晓军的信息把握很准，而是说明陈晓军周围已经被渗透得像筛子了！ 这个信息怎么看都像是徐彩华递给唐宜的，徐彩华怎么知道这个情况？细思极恐！ 王剑飞根本就没有心情吃饭了！陈晓军想离开商溪，说明商溪这个地方他已经稳不住局面了，自从煤矿的事情爆发，宋雅被免职，陈晓军留下来是被寄予厚望的。 但是事与愿违，现在搞成了这样一个局面，唐宜书记心情能好得了？ 王剑飞本来没想说什么，但是实在忍不住，道： “陈书记，你去商溪才几个月的时间，一年都不到！屁股都没坐热就想走，你让唐书记的脸怎么挂得住？” 陈晓军苦笑： “剑飞，你讲得太对了！但是有很多事情不是颜面的事情，当下这个局面，我认为回城可能更恰当！我回城属于平调，不算重用，更不算提拔！ 你也是比较成熟的人了，有些事情退一步海阔天空……” 王剑飞心里憋得难受，还想说话，但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商溪当下县长是周科，副书记是关前进，这两个人都是杜杰的铁杆，尤其是关前进，人称小杜杰，可以想象这家伙的厉害！ 但是王剑飞还是不能理解陈晓军，他很想说早知道陈晓军是这个样子，当初在陈晓军和宋雅之间选择的时候，干脆陈晓军下来，宋雅留任。 宋雅的性格绝对不会这么半途而废吧！商溪是阵地，是唐宜的阵地，就这么丢掉了，唐宜内心是多么失望？ 第109章 内功深厚!! 王剑飞心中郁闷，他都不好怎么跟唐宜汇报。 晚上他约刘湘江散步，就忍不住吐槽：“晓军书记怎么这样啊？商溪县委书记屁股都没坐热就想跑，这让唐宜书记怎么想？” 刘湘江道： “陈晓军也有难处！你想啊，他跟我的情况不一样，我和杜杰一直不怎么对付！而他以前和杜杰是穿一条裤子的人！ 如今商溪的事情他需要和周科还有关前进正面冲突！肯定面临难局，彻底撕破脸，那他以后一点回旋余地没有，还不一定能达到目的，他肯定感到难受……” 刘湘江这一说，把道理讲到根子上了，陈晓军还是不愿意和他们昌河帮彻底翻脸！但是商溪当下这个局面，他不翻脸又不能贯彻意志，这里面必然就为难。 王剑飞道：“那我回头只能跟唐书记如实汇报！” 刘湘江道：“之前王任资在商溪担任过县长，他去党校学习之后就拟任提拔的，把他放在良山干了这么久，现在这个时候有位子出来了，他能不能去商溪？” 刘湘江这一讲，王剑飞脑子里一下就有了灵感。 商溪县县委书记这是个最紧要的位置，唐宜好不容易才拿下这个位置，中间经历了太多波折！现在不得不放弃，唐宜心中肯定不能接受。 在这种情况下，王任资不就有机会了吗？ 一念及此，他马上给王任资去电话，王任资不明所以，问： “剑飞老弟，是不是沙州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剑飞道： “老兄，不管你手头上的事情有多忙，我都希望你马上来一趟市里，明天早上我安排，你去向书记汇报一下工作！这事儿不开玩笑，非常紧急！” 王任资本来还在召开政府党组会议呢！听王剑飞说得这么急，他立刻休会，然后带司机直奔沙州。 到了沙州之后，王剑飞连夜和他见面，跟他讲了商溪的事情。 “周进没了，市教育局局长的位子空着！陈晓军想进城，你在商溪干了那么多年，对商溪熟悉，这个机会我是真心希望你老哥能把握！ 你好好酝酿一下，想一想明天和书记见面汇报工作你讲什么内容！” 王剑飞这么一讲，王任资激动得手都有些抖！ 这个机会太难得了，简直是千载难逢！本来商溪县县委书记的位子早就是他的，当初马革平走之后，他就应该接手商溪县委书记。 但是后面出了差错，关键是他之前跟的人不给力，路子没有给他安排好，导致他去党校学习回来之后，竟然还是当县长，而且还去了一个穷县。 这一次突然有机会了，他最近又成功靠拢了唐宜书记，此时此刻他能不激动？ 他双手紧握王剑飞的手： “剑飞，你真是我的亲弟弟，什么事情都想着老哥，我真的无以为报，很惭愧！你放心，明天我一定以饱满的精神状态，积极的工作热情向书记汇报工作，保证让书记能够满意！” 王任资能力没有问题，做事情有一套！当年为了接手商溪县委书记，他暗地里做了充分的准备，甚至把自己的施政思路和纲要都做出来了。 主政商溪应该怎么抓工作，他思路特别清晰！明天他见到唐宜书记，肯定会谈这些，他有绝对的信心能让唐宜书记满意！ 再说徐彩华！ 他心中是比较得意的！商溪陈晓军想开小差，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唐宜，唐宜当时的神色他印象太深刻了！ 唐书记的城府深，自从他到沙州之后，鲜少看到他喜怒形于色的，但是这个消息让唐宜很破防，唐宜的脸色当时就阴沉了。 徐彩华心想你老唐也有今天？沙州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老唐还做不到一手遮天！真要彻底掌握沙州的局面，还差得远呢！ 在区县的布局中，商溪是唐宜唯一掌控的县城，但是商溪出了一次事故，宋雅先走了！如今陈晓军也打退堂鼓了，商溪眼睁睁的就要丢了！ 当下商溪的周科和副书记关前进，这两个人资历不老，但是都是实力派，杜杰欣赏的年轻干部没有几个是庸手！他们逼走了陈晓军，以后商溪还有谁听唐宜的呢？ 然而，徐彩华第二天上班，他隐隐就嗅到了气氛不对。 王剑飞每一天都和他见面，今天王剑飞的神情和以往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徐彩华问：“剑飞，书记是不是心情不好？你在书记身边工作，一定要时时刻刻的照顾好领导的脾气，书记有不舒服的地方，你第一时间要找到问题，然后迅速解决问题，懂吗？” 王剑飞道： “秘书长，今天清早陪唐书记打太极，我感觉和往常一样！打完太极吃早饭，他比平常还多吃一块荞饼！” 王剑飞说罢，转身走了，刚好王任资来了！ 王任资和唐宜见了面，两个人足足聊了一个小时，他出来的时候，给王剑飞做了一个“ok”的手势，看来谈得非常不错！ 王任资走后，王剑飞去唐宜办公室，唐宜冲着他笑了笑，道： “剑飞，你的脑子转得灵活，王任资同志是个好同志！他之前受了一些委屈，如今有这个机会，可以找补回来！” 唐宜沉吟了一下，继续道： “但是这里面存在一个小问题！那就是这个方案落实还是要排除一些阻力，你已经跟王任资有过沟通，是不是还可以想一想办法？” 王剑飞有点不明所以，不知道唐宜的意思是什么！ 他回来之后琢磨了一下，他给唐建平去了一个电话！ 他跟唐建平讲： “部长，为了沙州的人事调整问题，您的头发都白了很多！最近沙州教育局又出了事情，唐书记的意思希望这个工作您落实！” 王剑飞很巧妙的打出了唐宜的牌！ 因为他直接和唐建平沟通根本就不够资格，区县人事的问题，他一个秘书怎么好谈？ 但是唐宜也不给唐建平打电话，这里面的原因在哪里？ 王剑飞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区县主要领导干部的选拔任用，唐宜目前还没有办法完全掌控！ 现在唐宜可以让陈晓军进城，但是陈晓军之后的接替人选必须是王任资，这将于是一次政治上的交换！ 这个事情要落地，杜杰绕不开！如果唐宜直接出面，杜杰明确反对，两个人就成了针尖对麦芒，这对沙州的大局是很不利的！ 所以这事儿他需要唐建平去落实，但是他又不愿意自己去找唐建平，这里面还牵涉到书记权威和面子的问题。 唐宜作为沙州市委书记，他在人事上面理应有绝对话语权，他理应是掌控一切的，但是现在他却没有绝对的把握，这事儿怎么办？ 当然，理论上唐宜用人这个分寸不会有问题，杜杰如果连这样的安排都说三道四，甚至还有其他的幺蛾子，那未免说不过去。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杜杰要找茬，唐宜面子遭不住嘛！ 王剑飞见了唐建平之后，把这些东西向唐部长做了很精准的传达！唐建平是非常精明的人，他听了之后岂能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 他跟王剑飞讲： “王任资和杜市长的关系怎么样？杜市长是个比较看重能力的干部，他看人可是很刁钻的！” 王剑飞笑道： “唐书记看得起的人岂能是庸碌之辈？如果以唐书记的标准来对比杜市长的标准，我可以笃定唐书记的标准要高很多！” 唐建平盯着王剑飞笑了。 他想耍个滑头，讲话的意思是希望王任资能够自己想办法去找杜杰活动一下，这样唐建平再去沟通，这个流程就会相当的顺畅。 但是王剑飞直接就怼了回来，怎么可能嘛！ 唐宜之所以用王任资，不止是看重王任资的才能！更看重王任资的政治站位，官场本来就是这样嘛，在这里从来就不缺乏有才华的人。 商溪县委书记的人选选不出来？能力匹配的一抓一大把，关键是唐宜是否满意，这些人站对了队没有，这才是关键要点。 让王任资去找杜杰，就算解决问题了，唐宜心中能痛快吗？ 唐建平在王剑飞面前耍滑头耍不过去，王剑飞来之前做了功课，把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考虑在内了，他的准备相当充分呢！ 唐建平被王剑飞这么一讲，他就没有办法推脱，这事儿他得去斡旋！ 最后他去找杜杰沟通，自然是绞尽脑汁，用了很多政治智慧，这事儿终究还是在杜杰那边过了！杜杰点头了，其他的常委的沟通就简单了！ 所以在常委例会上，关于沙州近期的几个人事任命通过很顺利，陈晓军担任沙州市教育局新任局长！王任资担任商溪县县委书记！ 良山县代县长的人选则是留给了杜杰提名，杜杰提了他的亲信汪晓平，这个人选肯定也会通过！ 这一次人事调整很多人都看得明白，唐宜和杜杰两个人完成了一次隔空对掌，这里面的一招一式大家可能看不清细节，但是内力深厚每个人都感同身受。 第110章 一件大事! 周进的事件随着最新的人事调整，似乎就落下帷幕了，一个官员纵身一跃坠楼，老百姓茶余饭后多了很多谈资，对外公开的消息都是自杀，而且是因为抑郁症自杀。 所以很多时候官方放出的消息是很降智的，堂堂的教育局局长，如果是重度抑郁症患者，他是怎么走到这个岗位上的？ 就这么一个反问，便可以把官方的说辞驳斥得体无完肤，但就是这么降智的结论，竟然就能把这事儿渐渐平息掉。 当然，实际上这件事肯定在发酵，因为有人借助这件事要搞自己的幺蛾子。 丁茂阳被悄无声息的推到了前台，因为他这一年多蛰伏，一直不敢有动作，这一次他看到了机会！对他这种人来说，一旦有机会，他们都不会错过的。 覃焱站在高处，对这些情形洞若观火，所以他巧妙施展手段，围三缺一，让丁茂阳自然就去找王辉去了。 丁茂阳和王辉沟通，直接就讲： “王市长，这一次周进局长突然出事，应该就是有人举报烟水工程的项目！这个项目没有多大一点钱，我看了一下，就算有缺口，估计也就一两千万！ 就为这么一点钱，周进局长就把自己的一条命给送掉，真的让人太痛心了！” 丁茂阳直接抛出了问题，然后把“举报材料”递给王辉，王辉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丁茂阳道：“市长，您放心！这事儿我老丁既然知道了原委，那肯定会想办法处理解决，我们这些人都是跟领导贴心的！屁大一点事儿都搞不好，我们又怎么能在沙州这块地面上生存？” 王辉心情肯定好不了，他也不是等闲之辈，丁茂阳找他是什么意思很清楚，这是明显的跟他摊牌，要跟他捆绑利益呢！ 如果是以前，王辉肯定当场翻脸，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气运不佳，在沙州被唐宜书记拿捏得厉害，如果真跟丁茂阳闹翻了，这家伙混黑道的，不按常规出牌，他恐怕没好果子吃。 宁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丁茂阳这种底层的小人万万不能轻易得罪，但是王辉心情不佳，让他笑逐颜开，虚与委蛇那又困难！ 丁茂阳看王辉这个姿态，当即话锋一转，道： “王市长，您想过一个问题没有！现在沙州这么搞下去可能要出大事，周局长出事这是一个很强烈的信号！这说明唐宜过来之后，把沙州的局面搞乱了，天怒人怨啊！ 唐宜以前在省里耍笔杆子，不接地气！到了沙州之后，摆出一副清高的姿态，先是搞什么扫黄打非，其实就是要杀鸡儆猴，借机打压沙州本土的干部！ 如今这年头，不是沙州一个地方的问题，当领导干部兢兢业业，辛辛苦苦，倘若都只拿一个月千把块钱的死工资，这个世上还有谁削尖脑袋当领导？” “这一次周进的死，可以说唤醒了很多人！唐宜的话不会有人听了！因为听唐宜的，沙州就会大乱！后续可能还要死人，不死人可能也要蹲监狱。 沙州几个人能经得查？一个都没有，这是我丁茂阳讲的……” 丁茂阳洋洋洒洒一番吐槽，实际上就讲一个中心主题，唐宜搞的这一套不得人心，沙州的所有干部都会跳出来反对。 而且他还举了一个鲜活的例子，那就是商溪县委书记陈晓军撂挑子不干了。 “陈晓军是唐宜亲自安排到商溪担任县委书记的吧？商溪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死了那么多人，唐宜把宋雅舍弃了，死保陈晓军！ 结果这一次周进一死，陈晓军直接撂挑子！他明白局势凶险，不愿意再给唐宜卖命了！ 你们这些常委领导，有哪个人跟唐宜贴心的？徐彩华提起唐宜都咬牙切齿，他是没有机会，如果有机会，他肯定第一个扑上去撕咬唐宜，不信走着瞧！” 丁茂阳能够从黑道混出来， 也着实有几把刷子，这一番言辞还真有煽动性，把王辉说得有那么几分动容。 王辉既然不想得罪丁茂阳，那肯定就得给他一点好处，当即就表态，让丁茂阳参与几个政府正在操作的招投标，这几个地方都是王辉的自留地，他是能做主的！ 项目不大，本来他想用自己的人，但是今天丁茂阳找他了，那他就给丁茂阳给点机会！ 这事儿之后，王辉就想到了徐彩华，他跟徐彩华约了一个地方见面，然后直接就抛出了丁茂阳的事儿。 他道： “这个老丁啊，打着你的幌子找我！咱们的关系一向不错，我不给面子说不过去！” 徐彩华道：“王市长，你千万别这么想！你我之间什么事情都公事公办，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喜欢攀关系，那些话能当真？丁茂阳找你办事，你完全不用理会他，这个家伙越来越不成样子……” 王辉道： “是不成样子，他还拿了一个什么举报材料过来，说周进死在什么案子上面！他是想把政府主要领导都纳入到周进的死因上面去！ 老徐啊，你这个兄弟是个能人，能赚钱，有名气，但是这年头不比以往了，如果出事的话，那可能就是天大的事儿！ 他找我办事，无非就是求财！我手头的一些项目，给谁做都是做，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给他一点无所谓！但是，老徐，我跟你讲话就有些忠言逆耳，你可能不爱听，但是我是真心为你好……” 王辉咬死徐彩华和丁茂阳的关系！但是他比丁茂阳要高，丁茂阳是搞了一个举报材料，觉得这个材料就是王辉的把柄。 王辉也不解释，来了个顺水推舟，他给了丁茂阳一点甜头， 回过来就来徐彩华这里找补。 他就空口白话，但是字字句句都让别人感觉到他不是随便胡说八道的，他手中也有东西的！ 徐彩华想撇清和丁茂阳之间的关系，这怎么可能？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徐彩华和丁茂阳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是个人都知道，撇不开呢！ 现在丁茂阳冒出来要搞事了，王辉约徐彩华就是警告！如果丁搞的太出格，徐彩华别想着能置身事外。 徐彩华非常恼火，但是却也没有办法，想来想去他还是对丁茂阳忌惮，这家伙迟早要惹事，一点心机城府都没有，怎么能有出息？ 这个世界上评判一个人的本事，不是看这个人跳起来有多高，很多时候关键是看这个人蹲下去多低！大丈夫能屈能伸，需要低头的时候就一定要弯腰低头。 …… 王剑飞接到宋雅的电话有些意外。 宋雅在电话里面揶揄：“王主任，好家伙，你现在真的是忙得飞起来呀！几个月咱们也联系不上一次，是不是跟在书记身边就硬是那么忙？要不要我给你安排几天假期？” 宋雅的本事王剑飞见识过，她一个电话准能搞定唐宜，他忙道： “宋雅，咱们之间的这点小事就不惊动书记了！是不是好久没喝酒了，今天又想喝酒？这简单，下班了我们约个局！” 接到宋雅的电话王剑飞还是蛮高兴的，宋雅在党校学习之后，这一次工作调整还是要进市政府，位置是副秘书长！ 对宋雅来说，她的能力担任这个职务肯定没有问题！ 而且她的优势是在市里的人脉关系广，宋市长很多老部下，老关系都在市里。当年的老宋不是普通副市长，他本来是拟定担任市人大主任的，省里任命都要下了，结果他查出身体患了癌症，提前退了。 一晃他退休快十年，他不仅战胜了病魔，身体反而越来越好，很多人都说老宋这个人当年给沙州干的好事多，这是福报！ 和宋雅吃饭，王剑飞自然要跟唐宜汇报。 唐宜嘿嘿一笑道：“以后这种私人活动不用跟我汇报！宋雅进市政府，我们不会让她为难！沙州的局面虽然复杂，但是绝对不会让她夹在中间为难！” 唐宜笑声爽朗，看得出来虽然压力大，但是他依旧信心十足，根本就不为困难有丝毫动摇，而且他骨子里有一股浪漫主义精神。 王剑飞跟唐宜的时间越久，他就越佩服唐宜身上的坚韧不拔！他有时候跟王剑飞讲，共和国大部分的家庭，其实生活也都是一地鸡毛的，哪里有那么多事事顺心的事儿？ 沙州市其实就是一个大家庭，一个拥有600多万人的大家庭，作为市委一把手，最重要的是需要充分的耐心，充分的信心，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市委书记就干不好。 正是因为这样的心态，唐宜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表现镇定，天塌下来了，他的脸色也都不变！这一次人事调整，磕磕绊绊还是落实了，各方都有妥协！ 最近的关于交通的调研，也如火如荼，从省、市、县三级，今年都聚焦农村交通，沙州这一次争取成为全省的试点，可能今年直接拨款的金额能超过十个亿，有了这一笔钱， 对沙州的建设来说肯定是一件大事。 第111章 琢磨人? 王剑飞和宋雅喝了不少酒，看得出来宋雅的心情不错，她端起酒杯，双颊嫣红： “王剑飞，来，来，走一个！我千杯不醉，今天趁着我还休假，等上班了，咱们再想要喝酒那就千难万难……” 王剑飞心想你宋雅还千杯不醉，上一次醉得不省人事！ 王剑飞和宋雅碰杯，故意把节奏降下来，他道：“我们沙州有个资江县，面积是我们市第一大，人口好像也是第一多！明天我可能陪书记去那边！ 这么大一个县，经济一直发展不尽如人意，书记今天问我原因，我还真不掌握情况……” 宋雅道： “你当记者这么多年，沙州哪个角落你没去过？资江估计每个乡镇你都到过吧！这一次全市大搞交通，资江的情况如果能把交通抓扎实，快速发展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毕竟也是山区为主的县，这个县资源还是蛮丰富，老百姓还是蛮淳朴，政策引导是发展的关键……” 宋雅不愧是当过县长的人，对沙州政治的理解还是颇有见地！王剑飞当年虽然当记者全市各地跑，但是那个时候的关注点在新闻上面，完全没有站在政治角度考虑问题。 这一次王剑飞跟随唐宜书记到区县调研又有新的发现，他最大的发现就是沙州的政治不是铁板一块！杜杰市长的确拥有崇高的威望，但是杜杰市长最大的问题是这个人的领导艺术很缺失。 他有一批铁杆兄弟，这帮人是团结在身边的核心！正因为如此，也就造成其实有一批干部对杜杰市长还是颇有微词的！ 当然，这些干部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这种姿态，但是从他们给唐宜汇报工作的时候，这种感觉明显不一样！ 王剑飞这才真正的体会到唐宜对政治理解的深刻！ 唐宜到区县调研的次数不多，主要是因为沙州当下这个局面，他需要办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而且他给自己制定的策略就是从市内开始，徐徐图之！ 从去年到今年上半年，唐宜基本上把市直单位这一级的情况给摸通捋顺了！现在他开始瞄准区县，他策略就是调研，调研聚焦一个点就是交通。 因为交通局局长刘湘江是他的铁杆亲信，而且他还掌握省交通厅的资源，从省到市，这条路唐宜都走通了！ 通过交通实实在在的助力各区县发展，这是市里的发展战略，另外，通过这一个支点，唐宜要开始进行区县的布局，为下一步针对区县的洗牌做准备。 这又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唐宜书记当年在市里的工作也是这么一步步来的，现在他的步伐依旧坚定！ 这就是唐宜书记的成熟，不管外面的形势怎么风云变幻，不管沙州出了多少幺蛾子，他面临多少干扰！他始终坚定的朝着自己制定的目标前行，而且他很有章法和步骤，绝对不冒进，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稳当可靠！ 王剑飞和宋雅喝一顿酒，又大有收获，宋雅后面搞明白了，有点恼火，怪王剑飞喝酒都不安生，是不是工作狂了？ 这顿酒喝了之后，宋雅还是清醒的，这让王剑飞比较欣慰，说明宋雅醉酒也只会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如今她马上进市政府办，仕途又有新的开端，这是喜事！ 晚上，王剑飞还是去找刘湘江。 刘湘江是个狗头军师，的确属于体制内少有的高人，但是高人也有短板，刘湘江的短板就是他之前长期没有干一把手，对沙州的人脉不是那么熟悉。 刘湘江跟王剑飞讲： “剑飞，政治的事情有时候很复杂，真的要两分的看待问题！我跟你讲陈晓军这个人，这一次他从商溪县回市里，你肯定对他一肚子意见，估计唐宜书记对他印象也很糟糕！ 但是，我们讲用人就要用其所长，陈晓军最厉害的一点就是他认识的人多，在官场上奉行结善缘的原则！他在商溪干不下去打退堂鼓，但是到了市里，他的优长反而能发挥……” 王剑飞觉得头疼，他道： “刘局，陈局现在是教育局一把手，权柄很重！我和他的关系本没到咱们这个程度，我总不能屁大一点事儿都去找他吧？” 刘湘江道：“你找他的事儿都是大事，书记身边有小事吗？” “资江县县委书记杨生鹏和蔡代进这两个人，他们是什么底细，是什么性格你了解？你不了解，书记就不了解，书记时间那么宝贵，去资江县调研能收到预期效果？” 卧槽！ 王剑飞真的服刘湘江，这家伙就是用阳谋！陈晓军这一次的行为着实惹恼了唐宜，王剑飞也觉得不能忍！ 但是现在刘湘江就是当定了这个说客，王剑飞还不好完全拒绝。 刘湘江好像吃透了王剑飞的心思，他道： “剑飞，唐书记那边你不用先汇报！站在你的角度，你需要务实做事！这方面陈局能给你帮助，你有何必一根筋？” 刘湘江组局，当天晚上陈晓军就和王剑飞碰上了头。 陈晓军还是和往常一样，他的风格就是一种温开水的感觉，杜杰对他据说还有很经典的一句评语。 他说陈晓军当局长可以，让他当县委书记明显强人所难，你看，他果然就撂挑子干不下去了。 王剑飞当时就想把杜杰的一评语转给陈晓军，但是最终经过反复考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天他和陈晓军再一次见面，陈晓军也没有说太多话，他就跟王剑飞讲： “剑飞，杨生鹏这个人年龄要到岗了，他求进取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这个人是个怪才，在沙州他属于无门无派，跟谁都不亲！ 他能当县委书记，主要是这个人有硬实力，这个人维稳能力强，哪里不团结，派他去哪里，他总能稳局面……” 然后陈晓军就讲杜杰这个的风格，杜杰看人用人还是有本事的！他不是市委书记，但是比市委书记更重视用人！杨生鹏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资江作为全市人口和面积第一大县，为什么经济发展搞不起来？关键就是内部矛盾很深，干部群众都不稳定，动辄就出事情，杨生鹏过去就是维稳去的。 “县长蔡代进！光头一个，个子不高，擅长下象棋，脑子转得特别快！他是从基层爬上来的干部，江湖那一套特别熟悉，比杜杰还江湖！ 这样的人干基层工作能力一流，资江县有他发挥的舞台！” 陈晓军一讲，把资江县的情况就讲透彻了。 其实把陈晓军的话仔细品咂翻译，资江这个地方就是被杜杰舍弃的地方！派一个杨生鹏过去就是稳局面不出乱子，反正也不求有多少进步，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而蔡代进又是江湖套路深的人，这种人一辈子走到这一步就到顶了，王剑飞心想，唐宜书记抓资江县的话，一时还不容易找到支点！ 第二天上班，王剑飞立马向唐宜书记汇报资江的情况，尤其是详细给他介绍资江的县长和县委书记。 唐宜道： “这个杨生鹏我知道，资江都称他‘杨先生’，就跟那封建社会的先生一样，一天摇头晃脑，跟他聊喝酒打牌那没问题，跟他聊地方发展他就头疼，就是这么个主儿！ 蔡代进倒是有点能力，去了资江还干了几件漂亮的事儿！你想办法和这个人接触一下！” “对了，你这样吧，蔡代进不是说喜欢象棋吗？我们把资江的调研先推迟，你找个时间会一会，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水平？” 王剑飞完全懵逼，心想去资江是调研去的，又不是下棋去的，还先摸一摸人家象棋的水平？ 王剑飞会下棋，但是水平属于街头高手的水平，小区冠军都难！ 但是唐宜的水平蛮高，王剑飞和他下过一次，感觉上老唐跟他能让马，真有这么大差距。 下来之后，王剑飞就总结，其实官场上混，说一千道一万，就是琢磨人！放眼整个沙州，还有多少人在琢磨唐宜书记？ 同样，唐宜书记也需要琢磨下面的人！比如这一次对资江县唐书记就很重视！ 但是这种重视只有王剑飞一个人知道，王剑飞现在就要出色的完成任务！他想来想去，自己出面也不太妥当，他当记者认识的人脉广，很快就联系上了沙州的棋牌协会。 棋牌协会的主席易勇主席，在沙州象棋江湖是头把交椅，他和王剑飞早就认得，当时他参加省里比赛拿了冠军，王剑飞给他做过采访。 王剑飞约他吃饭，没怎么绕圈子，就提到了蔡代进县长，易勇喝了一点酒，打哈哈道： “剑飞老弟，跟你讲实话，真要下，我跟蔡县长让匹马他过不了关。但是这种事儿能干吗？人家这么大领导，对咱们沙州的象棋做出这么大贡献，这种事儿不能干嘛！” 王剑飞一听，你老易能跟人家让匹马，蔡代进水平能高到哪里去？ 他想自己是不是可以试一试？？免得小马过河，不知道深浅？ 第112章 彻底打服!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王剑飞自诩见过的领导多，有些领导喜欢钱，有些领导喜欢女人，有的喜欢文化，但是喜欢下象棋的领导还只有蔡县长。 老蔡有这个爱好，不止是资江县，整个沙州市的象棋水平都能保持一个比较高的水平。 易勇和蔡代进关系好，周末就约了一个局，王剑飞参加了！吃饭的时候，易勇就给蔡代进讲： “蔡县长，我们少喝一点，酒足饭饱之后，你和剑飞老师杀几盘！反正公平公正起见，你让一匹马，彩头也不搞太大，一只土鸡怎么样？” 蔡代进当然认识王剑飞，他嘿嘿一笑道：“王主任，没想到你还喜欢下棋！让你一匹马没问题，但是彩头一只土鸡是不小了？” 沙州这边象棋下彩棋，所谓一只土鸡就是50块钱，05年代，就是这个说法。 蔡县长下棋很公道，和高手下，他会让自己处在下风一点，给高手输一点钱，算是支持这个项目发展。 但是面对王剑飞，他却没有准备让，王剑飞虽然不年轻了，象棋的水平也不能算高手，但是他还是有股子傲气，他想蔡县长也不是什么顶尖高手，易勇能让他一匹马呢！ 王剑飞象棋水平也还可以，在棋摊上对付那些老头儿还是蛮有办法，被让一匹马他能怕？ 蔡代进说要加大彩头，王剑飞欣然接受，两人吃完饭之后开战，王剑飞几个小时就输了一千多块！100块一盘，相当于净输十几盘，两人之间就不是一个马的差距。 王剑飞被上课，被杀得丢盔弃甲，蔡代进跟王剑飞讲： “剑飞主任，以后多多参加我们棋社的活动！你的水平其实可以，输棋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棋生疏！第二个原因就是不适应下棋按钟！多操练几回， 我们再交手十有八九我得输！” 蔡代进这番话听上去蛮有道理，但是仔细琢磨就是江湖套路，象棋江湖就是讲套路的，说不定今天蔡代进还留了余力呢！ 王剑飞想自己真有点坐井观天了，用自己的一点小业余爱好，去挑战别人几十年的浸淫，那不是闹笑话吗？ 王剑飞把这个情况向唐宜做了汇报，唐宜哈哈好笑，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剑飞啊！所以我们干任何事情都不要想当然！你以为自己的象棋水平可以，那要看跟谁比！ 现在你应该清醒自己究竟是什么水平了吧？” 唐宜的心情不错， 马上就安排资江行，到了资江之后，杨生鹏和蔡代进陪同他考察调研了几个主要乡镇，资江是大县，又有山区。 最远的乡镇离县城有一百二十公里远，路况不好的情况下，这一趟山路车行要四五个小时。 唐宜讲： “这一次来资江县，我就是要沉下去看一看！有的同志劝我不要下去，说山高路远，安全得不到保障！我就想问一下，五盖山镇几万老百姓，他们祖祖辈辈就生活在大山里面，他们的安全怎么保障的？ 所以这一次不光我要去，我想资江县的同志也要去，我们就走一走这一条难走的‘天路’！” 唐宜坚持，结果车队在路上真就折腾了五个多小时，没有办法，路途遥远，而且路年久失修！一路上还有很多运煤运矿的车，真的是太折腾了。 到了目的地之后，五盖山镇党委书记叫陈博，他当书记之后还没有接待过这么多领导，紧张得很！ 他和唐宜握手的时候，讲话的声音都有点发抖，他道： “唐……唐书记！我们山里的老百姓听说市委书记要来，大家都激动得很！很多人老人活了六十多岁，都还没有亲眼见过市委书记，更没敢想市委书记会来咱们这个穷地方！” 王剑飞在街上转了一圈，还真穷，一条街稀稀拉拉估计也就几十个住户，四五家商店！唐宜书记率领的这一行人几十人，走到哪里都显得特别的惹眼。 街上唯一的一座旅馆，今天全部被镇政府包了，但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唐宜书记怎么住？旅馆条件太差了，陈博在镇里腾了两间房子出来，全部换新被套被褥，其中一间肯定留给唐宜，另外一间怎么用？ 县委书记杨生鹏跟王剑飞讲：“剑飞主任，您就陪书记住政府，我们去旅馆住，有任何情况你即时通知联系……” 王剑飞向唐宜汇报，唐宜在晚餐的时候道： “今天晚上政府的两间房杨书记和湘江局长住，我和代进县长今天晚上不休息，我听闻代进县长是象棋高手！平常我和他也没有机会切磋。 正好到了这个五盖山，饭后也没有什么活动安排，我们就切磋一下棋艺！这既是交流，同时也是为五盖山腾住房，我们搞个办公室足矣！” 我靠！ 所有人都懵逼了，王剑飞也没想到唐宜会有这个安排。 他悄悄凑到唐宜身边道：“书记，一宿不睡，加上今天车马劳顿……” “你去问代进县长，象棋下彩是不是还睡觉？一下就一夜，没有打退堂鼓的！” 市委书记和县长下象棋，而且还带彩，两人挑灯夜战，其他人都被清场，只留王剑飞一个人搞服务。 唐宜跟蔡代进讲：“蔡县长，你车上肯定有棋钟，把棋钟拿过来我们按钟！你在沙州算高手，你让王剑飞一匹马他都赢不了！ 今天我们也就不讲让的话了，时间30分钟包干，反正平着下，彩头还是一百元！你拿出本事来，如果你能赢，从你们县城到五盖山这一条路我帮你想办法解决资金。 你蔡代进也是沙州象棋界的名人，应该还没下过这么大的彩棋吧？” 蔡代进懵了，本来他想着今天陪市委书记下棋，就是陪太子读书，反正输赢随意，哄书记高兴就行！ 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这彩头太大啊，控制不住啊！ 王剑飞心中也很吃惊，他没有想到唐宜竟然这么自信，他的棋是可以，但是能下过蔡县长？ 虽然说帮资江解决一条路的资金问题是顺水人情，跟下棋可能没有关系，但是他把这事儿放在台面上，那种感觉就不一样了。 唐宜日理万机，对象棋的研究理解能有多深？ 蔡代进把棋钟拿过来，两人直接开战了，好家伙，两个大佬进入状态非常快，一入棋盘似乎就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完全忘我。 唐宜的实力竟然非常强大，和蔡代进对垒丝毫不落下风，开头三盘，两人和了两盘，唐宜赢了一盘！ 后面两人持久战打响之后，双方互有胜负，但是唐宜一直都压着蔡代进打，棋盘上车马喧嚣，刀光剑影，真的相当精彩哎！ 王剑飞在旁边看得如痴如醉，而蔡代进则是面红耳赤！他本来就是光头，刚开始他表情蛮轻松，下到后面，他表情越来越严肃。 下到半夜，他已经输了六七百了，硬亏六七盘！他道： “书记，稍等一下，我上个卫生间！” 他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认真调整了一下，看上去精神状态果然好了很多，回来之后他扳回了两盘，但是很快，后面又被唐宜书记给连续击溃！ 反正两人真就血战了一夜，下到快天亮的时候，蔡县长给随行人员打电话要拿钱了，他身上一共只有一千多块现金全部输光了。 看到蔡代进要打电话，唐宜哈哈大笑，道： “算了，算了，蔡县长！我也赢得够多了，见好就收！天快亮了，房间比较暖和，我们趁机眯一会儿，下棋下得爽，但是白天的工作我们要继续干好！不能因为下棋影响工作……” 当即三个人就在办公室，和衣打盹，估摸着一个多小时天就亮了，天一亮，唐宜就醒了，拽着王剑飞就去打太极！一趟拳打下来神采奕奕。 “剑飞，怎么样？熬夜之后是不是问题不大？” 王剑飞道：“幸亏天亮稍微休息了一下，要不然今天肯定精神萎靡！” 唐宜道：“所以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平常晨练锻炼身体看似耗费时间，其实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你瞧瞧我们的湘江局长，昨天到这里下车就吐！ 他如果晚上再陪着下一夜棋，今天估计就得躺床了！湘江的才华是高，但是就这小身板，让他抓全市交通是不是很吃力？ 就像资江县的这几条路，他作为交通局长不亲自过来看清楚，回头解决问题难免就会出现一些问题，下面的人可能没有那么用心认真，说不定被糊弄也正常……” 唐宜一行离开五盖山之后，接着又去千金庄，长潭河这几个地方，都是资江县偏远的地区。 他似乎有耗费不完的精力，连续三晚他都下棋，虽然只有第一晚下通宵，后面都只下半夜！但是蔡代进被他彻底打服了。 头一天晚上蔡惨败，第二天唐宜就给他让先，结果还是赢！ 第三天唐给蔡让两先，蔡还是输！ 最后蔡代进道：“书记，我老蔡在棋上面不服人，但是这一次真服了！你妥妥省冠军水平，我万万不是您的对手……” 第113章 真的慌了!! 唐宜这一次资江县的调研很成功，第一个成功是调研很深入，资江全县方方面面的情况通过这一次调研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次随行这么多人，大家都看到了这个县的情况，以后展开工作就能做到有的放矢！ 另外一个成功就是唐宜通过这一次调研，基本上把杨生鹏和蔡代进给掌握住了，尤其是蔡代进，这个人还是有点傲气的。 他刚开始和王剑飞接触的时候，他并不像其他的区县领导巴结王剑飞，他表现很淡定，甚至和王剑飞下棋之后，他还不忘记上点江湖手段。 但是这一次资江调研之后，他偷偷给王剑飞塞了几条烟，道： “剑飞老弟，真的没有想到唐书记竟然也是爱棋之人！我经常讲一句话，爱棋的人没有坏人！唐书记这一次来资江，他扎实务实的工作作风让我们全县干部群众都特别感动！ 本来我们是个很穷的县，干部士气不高，群众信心不足！但是唐书记调研之后，我们从上到下，都有了信心！我蔡代进保证资江县的交通在我的的任内一定会有一个颠覆性的变化！ 我们也希望下一次书记再调研我们资江的时候，能够走得比这一次轻松……” 蔡代进硬是被整得心服口服，把唐宜惊为天人，他这种基层爬上来的人，平常身上江湖气匪气很浓，不属于那种正统的官场中人。 他们搞关系，搞人脉有一套，但是城府比不上机关的那些老油条。 还有，他们轻易不服人，但是只要折服于某人，他们就敢于下本钱，敢于押宝！ 蔡代进如今成了唐宜的铁杆，那肯定不用讲，宝都全部压到唐宜这边来了。他本来和杜杰就没有攀上关系，属于沙州无门无派的典型，他们从底层爬起来，爬到这个位置还是希望能干出一些成绩来的…… 杨生鹏是好好先生，县里的权力蛋糕他分得清清楚楚，他只拿自己的那一块品咂得津津有味，所以蔡代进施展的空间很广阔！ 今年交通年，刚好又碰到了唐宜书记向这边倾斜政策，这种事情杨生鹏当然喜闻乐见。 作为地方一把手，没有人不想干事情，哪怕是咸鱼也希望自己能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嘛！之前机会不大，杨生鹏就比较佛系，如今有了机会，他当然也不会怂，在把握机会这方面，他还是很有胆略的。 王剑飞从资江回沙州之后，他大致看明白唐宜进入区县的思路了！ 先容易后困难，先吃肉后啃骨头！资江县这一次顺利拿下，可以说相当漂亮，兵不血刃。总结原因，就是工作做得扎实，调研扎实，然后把人琢磨得很清楚明白，做到这两点，就轻松获得成功！ 当然，市里最近还是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这种不和谐主要表现在某些人在工作上面的态度消极，尤其是在执行市委战略上面表现得犹豫甚至是退缩。 从这个情形来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鼓捣，王剑飞还弄得有点紧张，但是唐宜表现得丝毫不在意！ 某一天，他忽然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有个举报？好像是商溪那边搞出来的，针对的是马革平！当时我们把这个举报压制了，因为主要是考虑我们沙州需要团结稳定的发展大局！ 但是……事实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掩盖！这些材料我们纪检部门还是要重视……” 王剑飞这才想起来，当初马革平好像是为了提拔，他去主动靠拢市长杜杰！杜杰给了马革平承诺，马回去之后就立马突击批了几个项目。 这几个项目有利的一方好像是商溪县的本土商人覃飞华，而覃飞华和童小丽的关系很不一般！童小丽是什么背景来历那就不讲了，沙州十个人都知道她是杜杰的女人。 所以马革平这个案子要查起来，那肯定就要牵扯到童小丽，唐宜一直把这个案子抓在手中引而不发，王剑飞都以为唐宜书记是没有准备动这个案子。 毕竟沙州如今的局面这么复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唐宜书记一直都在等时机！ 唐宜很快就见了卓德文，卓德文迅速的就针对举报进行详细的调查，只经过不到两个星期的调查，卓德文就把相关问题调查得很清楚了。 覃飞华当初的确是通过了暗箱操作的招标，拿到了政府的两个价值三千万的标段！为了投桃报李，覃飞华私底下给马革平送了150万的好处费，马革平通过他小舅子的银行账户收了这一笔钱！ 卓德文是办这一类案子的老手，查证之后，迅速动手，商溪县商务局，城建局几个主要领导第一时间被带走，市纪委工作组迅速进驻商溪，商溪的政治气氛骤然变得非常紧张。 与此同时，市检察院，市公安局也配合纪委开始联动，商溪国际酒店的老板覃飞华被带走调查！ 市纪委的动作看似在商溪，其实只要把人一抓，尤其是对几个关键人进行双规之后，沙州的气氛也紧张起来了。 商溪的案子和沙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商溪这些年的利益输送和利益交换，背后真正主导者都在沙州市！ 这一次市纪委突然剑指商溪县，很显然这是唐宜的意志，唐宜在沙州站稳脚跟之后，开始寻求更大的进取了。 刘湘江跟王剑飞聊天的时候， 他忍不住感叹： “唐宜书记不愧是市委书记，干事情真的魄力惊人！我之前一直在想区县的问题，觉得这些问题很棘手，难对付，唐书记要想破局困难很大！ 我万万没想到唐宜书记早就有布局了！有时候一些案子看似闲棋冷子，但是真正运用起来之后，才发现，这些闲棋冷子有时候才真的致命！ 我想这一下沙州的局面肯定会很精彩，因为商溪的案子牵扯到很多人！覃飞华搞商溪的工作，他走的是童小丽的关系！ 所以童小丽也是得了经济好处的！商溪的主要领导，职能部门负责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到了‘照顾’，童小丽明面上就是沙州的一个酒店的老板，这事儿她怎么置身事外呢？” 刘湘江这一分析，抽丝剥茧，那着实让人开眼界！ 唐宜书记这一次果断出手，既是要整顿整肃干部队伍， 要净化商溪乃至于沙州的政治环境，更重要的是为未来进一步的动作进行铺垫！ 这是唐书记做事情的一贯手法，他做事绝对不用力过猛，他在针对商溪出手，其实是为未来更大的动作进行铺垫和积累经验！ 好家伙，这样的警告意义太大了！这个时候有多少人睡不着觉？ 童小丽一向是个很稳重的女人，她能够被杜杰器重，靠的就是她的气质和为人，但是这一次她真慌了！ 商溪和她关系好的一帮人都完蛋了，不管是商界还是政界，他忽然之间就觉得没人可以联系了，这多吓人？ 这几天，她坐在酒店办公室往下面看，他每每看到有黑色的轿车从酒店门口进进出出，她内心就感觉瑟瑟发抖。 她实在是觉得忍受不了，便去找杜杰。 他跟杜杰讲： “老杜，商溪一下抓了这么多人！纪委这是要干什么？是不是要把什么猴年马月旧账都翻出来？” “我感觉这是冲着马革平去的！马革平当初升副厅可是你老杜帮忙的！马如果出事了，你的面子上是不是也难看？” 杜杰斜睨着童小丽，问： “小丽，你是不是在这件事上得了好处？” 杜杰这一问，童小丽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杜杰的风格她太清楚了，老杜在用人上面是从来厌恶那些迎来送往，甚至是买官卖官。 童小丽在马革平那边肯定得了好处，但是这里面还是转了弯！ “老杜，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干你瞧不起的事儿？主要是覃飞华，他和马革平好像搞了一些违规的事情，现在被抓住了把柄！ 覃飞华如果完蛋，我和她合伙做了这么多事情，恐怕也会被牵连……”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如果真怕，那说明不能过硬！”杜杰顿了顿，道： “小丽，我经常讲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钱谁都喜欢，我也喜欢！但是在经济问题上，我必须有底线！你小丽也是一样，你贵为九州国际酒店的老总，九州国际在沙州是排在最前列的酒店！ 你这样一年经营下来收获已经很多了，还不满足，还要在其他地方继续搞钱，现在知道怕了吧？ 这才哪儿到哪里？这不过是刚刚查几个科级干部吧，副处级干部都还没有动，瞧把你吓成什么样子了？” 童小丽眼泪一下就出来了，道： “老杜，我知道错了，真的错了！我当初就不该跟覃飞华走那么近！覃飞华在商溪包工程我组过局……” “只组局吗？只组局那就不算事儿，我看你怕是还收了钱！钱收多少我不讲，但是现在这钱很烫手，你是否感觉到了？” 第114章 双簧? 如果说商溪的动静让很多人不安，那省纪委那边的案情通报就更让沙州风声鹤唳，省纪委通报，江州市委常委，统战部长马革平涉嫌严重违规违纪被双规，这个消息给沙州带来的震动就太大了。 马革平在沙州工作了二十多年，在商溪县当了四年多县委书记，可以肯定他的问题肯定出在商溪县，这就能解释之前商溪官员频繁落马的原因了。 有人也认为是沙州这边有了行动之后，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到了马革平，反正不管那种情况，沙州的很多人都非常紧张，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个案子继续牵连下去会到什么程度。 王剑飞最近比较忙，主要是商溪的案子不断发酵，各方面的压力都非常大，沙州明显能感觉到人心浮动。 正如有些人讲沙州的局面很复杂，很不好处理，突然出现这么一宗贪腐案子，而且处理得这么严肃，这势必会引起一些恐慌。 毕竟这些年沙州不止一个马革平，甚至可以说马革平的事情并不是最严重的，从省纪委调查的情况，马革平的案子涉案金额大约有三千余万。 零几年一个县委书记在四年多的时间内敛财三千多万，商溪又还是有名的贫困县，这样的数字的确是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秦书记好！”王剑飞抬头就看到了秦海，他刚才一直埋头奋笔疾书，感觉到面前好像有个影子他没有抬头。 等了差不多半分钟，他感觉好像对方身份不低，没想到赫然是秦海。 秦副书记是比较矜持的人，他很少来唐宜这边，属于那种书记不喊他，他从不主动的领导。 沙州如今的局面是唐杜之争，秦海作为三把手显得很尴尬，所以他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情绪！ 不过今天秦海的状态蛮好，满脸堆笑， 他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剑飞，坐，坐！不要搞得这么严肃，我就问书记忙不忙啊？” 王剑飞立马去见唐宜。 唐宜和秦海碰头会晤，是他主动的，主要就是讲马革平的事情，秦海道： “唐书记，这个马革平啊！都怪我识人不明，他这个人城府很深，当初我觉得沙州9个区县市的一把手，他应该是比较可靠稳重的干部！ 他干商溪县一把手，在工作上也做得扎实，成绩有目共睹！但是谁能想到在暗地里他竟然贪了这么多钱？触目惊心，实在是让人不敢想象，难以置信……” 秦海一连用了四五个形容词，表情无比的愤怒，好像是过于气愤，感觉浑身都在发抖！ 王剑飞给他倒茶，看到秦海这模样，心想你老秦真这么气愤，早干啥去了，一直不吱声，这个时候忽然爆发出来，是不是感觉要烧到自己身上来了呢？ 唐宜道：“老秦，这也正常，我们讲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当初也觉得马革平是个好同志，我到沙州之后第一个调研的地方就是商溪县！ 但是结果商溪就是多事之地，这一次马革平的案子办下来，触目惊心……” 秦海道： “书记，我觉得您处理这个案子很及时，很果断！同时，我们沙州纪委办案子的能力和水平，通过这个案子也得到了充分的提现！ 沙州的确有一支精干能打的队伍，这特别重要！我相信有这个案子的效应，沙州的政治整顿和整肃完全可以铺开，沙州政坛太需要扭转当前的颓势了！” 唐宜道：“难啊，沙州现在就像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这一次商溪的案子可能就是一剂猛药！正常情况下这一剂药到了之后，应该要出一身大汗，结果头晕脑胀，甚至还昏昏欲睡，这典型就像是虚不受补呢！” 唐宜这么一讲，秦海的表情明显放松了很多，他道： “沙州的问题在您来了之后得到了很大的改观，我们都感同身受！我们都坚信形势会越来越好，一切都才刚开始，后面徐徐图之，沙州会扭转乾坤，扭转颓势！” 唐宜跟王剑飞讲：“剑飞，你联系一下杜市长，刚好秦海书记今天有空，我们几个主要领导碰一下，就近期几个重要的问题，我们达成一下共识！” 唐宜忽然要开碰头会，这就是他作为书记的权力！ 沙州人心浮动，市里肯定需要定个调子，但是唐宜一直不出面说话，直到今天，他决定开碰头会，显然也是很好的把握到了分寸。 杜杰今天有些情绪，开会的时候他直接讲： “商溪的事情一闹，最近沙州的人心浮动，很多我们既定的工作当下都遇到了挑战。但是商溪这事儿现在也不能搞个半途而废！ 当时很多工程项目，现在要查都还很值得查，比如那个时候王任资当县长，他是不是也批了文件？还有宋雅也当过县长，我看十有八九也有问题！ 纪委这边要认真客观的办案，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杜杰这话一讲，明显就是冲着唐宜来的了！商溪搞出这么多事情，那一查到底，是不是就只一个马革平？王任资能不能经得起查？ 那都查一下，唐宜之前的布局落子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秦海在旁边道： “市长，我觉得暂时这些事情都可以告一个段落！沙州的事情发展才是硬道理。我们还是要考虑大局，不能只是办案……” “老秦，磨刀不误砍柴工！古有关云长刮骨疗伤，如今有我们沙州推动的大反腐！商溪就可以做一个样板，我们就对商溪搞一个刮骨疗伤，回头再看能不能推广全市……”杜杰道。 唐宜端起茶杯，伏牛伏牛喝水，他道： “行了，老杜，你们俩也别跟我演双簧！关于商溪的案子，我已经跟纪委正副书记都谈过话，让他们把案子控制在适度的范围之内！ 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沙州的局面也不会因为我们某一个案子的处理就能扭转乾坤，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但是商溪的案子目前在沙州形成了一定的震慑，同时也让我们知道沙州的干部还是有敬畏之心，我想这就是意义所在……” 第115章 哪里落子? 王剑飞给领导添茶，他能够感觉到会议的气氛变得缓和！ 很显然唐宜书记应该是寻求了妥协！商溪的事情暂时不动了，杜杰放了狠话出来，潜台词就是唐宜这么搞下去，他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商溪新任县委书记王任资刚刚走马上任，这是唐宜意志的贯彻，王任资现在妥妥是唐宜的人！唐宜费了这么多心思把人送到这个位子上，屁股都没坐热又得走，回头丢的是谁的面子？ 今天杜杰和市委副书记秦海似乎形成了合力，最后三巨头把这个事情敲定了？ 王剑飞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因为唐宜做事情是很讲策略，很有方法的！他选择在这个时候碰头，估计就预判到当下的局面了。 商溪这个案子暂时就这么结束了，影响还是很大，但是并没有波及到全局！ 王任资私底下和王剑飞喝酒，他讲： “商溪以前很多事情很难做，但是如今局面改善了很多！覃飞华在商溪影响很大，这一次他被抓造成了很大的震动！ 不管是体制内还是体制外，以前不怎么听话的人现在都明显改变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 王剑飞了解了这个情况，他想跟唐宜汇报，刘湘江跟王剑飞讲： “你讲的事情唐宜书记肯定知道！其实一个案子出来之后，通过查处，然后顺藤摸瓜的牵连，整个案子办完之后，究竟对当地的政治生态，对社会发展甚至是经济发展有怎样的影响，这不是一下就能显现出来的！ 这里面会有一个过程，这个关键的过程需要时间，这个时间书记是必须要等待的！你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评估做出来，然后准确的给书记反馈，明白吗？” 刘湘江狗头军师是厉害，王剑飞道：“刘局，你真的是起步迟了，如果你早些年就跟领导，如今妥妥是厅级干部，你干个局长太屈才了！” 刘湘江哈哈大笑，道： “唐书记讲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就吃亏在身体上面！你瞧瞧人家唐宜书记，年龄比我们长，但是人家下一整晚象棋，还丝毫不影响工作，这我们能比？完全比不了呢！” “剑飞，对了！我还跟你讲，你一定要特别注意我们公检法，纪检单位！我认为公安局长柳克圭你就需要特别注意，这个人有能力，但是在沙州处境尴尬。 从他身上是能挖出东西来的……” 王剑飞想到公安局柳克圭就感觉头疼，这个人为人处世真的是一言难尽，王剑飞甚至有时候想柳克圭这人怎么当到副市长兼任公安局长的呢？ 刘湘江道： “所以我们就讲辩证法真的很伟大！柳市长这样的人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在官场上很罕见！正因为罕见，说明这个人有过人之处！ 唐宜书记虽然厉害，但是他也不是圣人，不能什么都做得面面俱到，这一块你要发挥作用……” “沙州的局面要破局，一定是要有案子！商溪的案子是个样板，唐宜书记看到了这个样板，他会有评估！” 王剑飞把和刘湘江的这个谈话一直捂着，就好像当初李亚夫老师教王剑飞写小说一般！亚夫老师跟王剑飞讲，写小说的要点就是一旦有灵感之后，千万不能马上动笔。 灵感需要捂一捂，因为不管是谁，乍得到好的灵感都会特别激动，那个时候的作家是处于一个不冷静的状态，容易高估自己的灵感。 所以这种情况就一定要捂一捂，捂一个星期如果还是觉得灵感精彩，再开始动笔写作。 王剑飞和刘湘江谈话之后，他也暂时捂一捂。 这一个星期他天天跟在唐宜书记身边，观察唐宜书记的工作和生活，陪着书记频繁出席各种活动！今年沙州的发展项目比较多，政府那边忙得很，唐宜书记这一边主要把握两个方面。 一个是全市的交通建设，这是和刘湘江一起协同，目前已经拟定的在建项目投资就超过了十个亿！这还不包括马上要动工的从市里到良山的快速干线一级公路。 除了交通建设之外，另外一个重点就是城建！沙州城市建设的投资目前的规划可能至少三十个亿，当下的缺口比较大！ 为了弥补这个缺口，唐宜在积极斡旋准备先从征地拆迁，然后鼓励发展房地产产业着手！目前房地产的发展在沿海地区已经掀起了一波热潮，从国家层面已经开始提全国的城镇化建设了。 推动城镇化建设，就是房地产开始起飞的开端！在这个背景下，城市建设的规划迫在眉睫，通过合理的规划，找到有价值的投资地块，筑巢引凤，让外面大型的，有资质的国家级房地产公司进入沙州，和沙州本土的企业同平台竞争，从而带动沙州的城市建设迅速上一个台阶。 唐宜频繁讲话，不断的开调度会，甚至经常还开展现场办公活动，他做事情很认真，很务实，而且办法很多！他亲自抓的事情，往往都能有好的结果，这就是能力的体现！ 然而沙州的工作还是推进困难，主要是遭遇的掣肘比较多！唐宜书记对市里的掌握目前有了根基，但是从市里往下渗透，处处都觉得困难。 王剑飞再琢磨刘湘江的话，他就觉得有道理！唐宜现在需要寻找破局的机会，但是当下他手中的牌不多，可以说没有漂亮的牌打，这种情况下，那肯定是需要另辟蹊径。 商溪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最大的收获就是商溪县委书记王任资迅速的掌握的局面，之前的周科和关前进的声音小了很多！ 一次重大的反腐行动，就是一次全面的官场洗牌！王任资又在商溪县干了多年的县长，他的关系多，人脉广，两方面因素的加持，之前陈晓军遭遇的狼狈局面已经不复存在了！ 但是一共9个区县市，唐宜目前仅仅占三分之一，而且这个三分之一除了澧河之外，其他的两个县都是偏远而且特别穷的县，唐宜书记下一步棋落子在哪里呢？ 第116章 调整政法! 王剑飞借助早上的时间跟唐宜讲故事，他主要就讲柳克圭那个时候破案子的故事。 柳克圭破案子有一手，从部队回来到公安战线，他就专门找那些难破的案子，90年代的时候，社会比较乱，很多地方都有杀人案，而且都是无头案子，有些案子挤压很多年都没有办法破。 柳克圭当县公安局局长之后，就从破案子入手，几年的功夫就成了有名的神探。 因为业务能力强，他经常被省厅抽调去负责全省的一些大案要案，他职业生涯最有名的一个案子就是当年风靡全国的张铭抢劫案。 张铭伙同三名同伙持枪抢劫银行，案发之后全国震动，社会影响非常的大，柳克圭当时还是副局长，省厅让他挂帅办案，一个星期他就把这个案子破了，而且将相关悍匪捉拿归案。 王剑飞道： “柳局长还是有一些英雄事迹，最近几年可能领导当大了，在新的岗位没有了以前的光芒，但是这个人在沙州来说还是一个传奇！” 王剑飞虽然当了多年记者，但是关于柳克圭的“传奇”他之前了解也不多，因为柳克圭钻天入地办案子的时候，那还是他在区县的时候，那还比较早。 王剑飞的记者资历不够老，对柳克圭的“英雄事迹”了解得不多！刘湘江提醒之后， 他再去深入了解，还是挖掘出柳克圭很多优点。 比如柳克圭还有一个特点，他在公安队伍里面培养侦查人员比较多，沙州公安局包括下面区县公安局跟其他的地方比起来，普遍办案能力比较强，这是柳克圭能力的体现。 当然，这些能力不足以让他担任公安局长，柳克圭在政治上是个投机分子，他押宝最成功的人就是段文雄！ 段文雄当年掌握沙州的局面，据说背后柳克圭给予了非常强力的支持，段书记投桃报李，最后力推他，才让他实现从正处到副厅这一步非常大的跨越。 唐宜听了“故事”之后，点点头道：“是个人才啊！有时候想想可能还是我狭隘了，当领导的关键就是要用人所长！在这一方面我有疏忽！” 王剑飞道： “书记，那也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之前沙州的工作重心和重点不在某些方面！您是沙州的主要领导，肯定只能关心到最关键核心的东西，不可能什么都面面俱到！” 唐宜没有再说话了，一直到上班工作都正常进行，到了下午午休过后，唐宜忽然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联系一下柳市长，我找个时间请他喝茶？” 唐宜重新要用柳克圭，那肯定是用他所长。 以史为鉴，当年段文雄到沙州之后，就是利用柳克圭的本事，然后没过多久他就掌握了沙州的局面！段文雄的功过是非暂且不表，就说他在沙州工作的那些年，他老段还是绝对的权威。 杜杰跟段文雄绑得比较紧，段文雄离开沙州之后，把大量的政治资源都转移给了杜杰，这也是为什么杜杰能够在沙州做大做强，甚至力压詹长生书记的原因。 柳克圭这一次见唐宜表现得非常的积极！因为现在他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沙州两个主要领导都不给他面子，尤其是杜杰，老杜最厌恶的干部就是柳克圭。 老杜这个人，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政治家，他这个人比较情绪化！他比较认同的干部，那就特别钟爱，而他厌恶的干部，这个人就算有所长，他也懒得用！ 其实老杜这种人不当领导干部，在平常生活中是很有个性，很有魅力的人！但是作为领导干部，有时候就失于客观。 在政府那一边，柳克圭就是老杜出气筒，柳克圭在政治上又是个见风使舵的人，可以说有奶便是娘。 唐宜弃用他也就是这个原因嘛！这一次唐宜重新给他机会，他知道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机会了。 他老柳想要跳出沙州，或者说突破当下的瓶颈，就必须得到重量级领导的支持，老唐这个机会他必须把握！ 得，王剑飞安排了一个局，然后唐宜和柳克圭深谈了两个小时，谈了之后，唐宜的心情看上去不错，王剑飞大抵清楚，应该是谈得不错。 第二天清早打太极拳，唐宜就问王剑飞： “剑飞，你觉得郭秀清书记这个人怎么样？” 王剑飞提到郭秀清，内心就比较厌恶，因为这一类的干部也是他不喜欢的。 老郭权力欲望非常强烈，把公检法看成自己的自留地，谁都不让染指，就这一点便很难让人生出好感来！ 还有一个关键，那就是老郭这个人能力又很一般，他想掌控局面，但是掌控不住，公检法三条战线，现在哪一条线他似乎都掌握不住！ “书记，郭书记这个人还是很稳重，我感觉他自信很足！”王剑飞道。 王剑飞没有办法去评价人家市委常委，就算对方再不咋地，王剑飞也要正面积极的给予评价。 唐宜陷入了沉默，这种沉默让王剑飞想到唐宜是不是要酝酿调整沙州的政法委？ 唐宜下一步破局，很可能需要一支精干高效的政法队伍，就比如这一次两江事件，这件事沙州能够顶住压力，唐宜的收获是很大的。 通过办这个案子，唐宜对公安、检察院、法院三条线的人马有了很完整的了解和掌握！那段时间检察院，法院的主要领导，业务骨干都频繁往市委向唐宜汇报工作。 有了那个案子的铺垫，政法整顿或者说改革的时机其实趋于成熟…… 但是唐宜一直引而不发，并没有急于动公检法的人事，直到今天，他见了柳克圭之后，才下定决心？ 王剑飞反复想了一下，他给澧河公安分局局长田明智发了一条信息！信息的内容很简单，提醒他趁着这个机会多向赵书记汇报。 田明智一直想竞争市局副局长的位子，但是之前时机都不成熟，这一次唐宜要动政法方面的人事，机会来了…… 第117章 天赐良机 柳克圭很激动，因为正如他所料，唐宜这一次要重用他！ 唐宜给他的承诺很清晰，如果他在后续政法战线有重要的表现，唐宜可以考虑推荐他更上一层楼，也就是从副市长进常委，成为市委常委。 这一步太重要了，柳克圭这么多年被郭秀清压一头就是因为郭秀清是市委常委，柳克圭如果成为常委，郭秀清肯定就要调动，政法系统不可能进两个常委。 所以柳克圭表现的时候到了。 他第一个表现就是大力支持唐宜书记调整公检法的系列人事！公安这边的人事方案，他必须支持唐宜，这没有问题，公安局的人事落地了，检察院，法院都比较好掌握。 关键一点，就是让柳克圭的路子能越走越宽，而郭秀清的对手越来越多，达到了这个效果，下一笔郭秀清出局就顺理成章！ 柳克圭回来跟他老婆商量，他老婆道： “老柳，你可要小心点，郭秀清好像不是省油的灯！我感觉唐宜就拿你当枪使，让你去得罪人，他当好好先生！” 柳克圭冷笑道： “你懂什么？我和郭秀清本来就是死对头！我就算想和他缓和关系，他能信任我？再说了，我想要进步，他就是绊脚石，在这个时候我还忍什么？ 郭秀清这老小子这两年走霉运，先是把那个律师的肚子搞大了，险些出了大事！如果不是他老婆‘顾全大局’，一旦闹起来，他早就要滚蛋了！ 当然，他有个堂弟郭秀东当了接盘侠，把这个女人和娶了，这才把一把火灭掉！ 嘿嘿，你再看看唐宜的手段，利用两江的案子，从律师到检察院，到法院！基本上他亲自指挥到了具体的人！公检法这条线很多人都恨透郭秀清，之前没有机会。 这一次唐宜亲自指挥，这些人还不往市委书记身边凑？王剑飞那边收了多少政法系统的烟，就意味着有多少人已经倒向了唐宜！ 唐宜这个人，做事非常的扎实谨慎，绝对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嘿嘿……” 柳克圭政治立场很摇摆，甚至可以说他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但是这个人对政坛的各种事情盯得还是很牢，而且消息灵通，官方的，非正式的，甚至有些八卦他都清清楚楚。 这就是他作为公安局长的优势，他培养了很多侦查员，这些人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情报人员，郭秀清搞的那些烂事，他都清清楚楚。 柳克圭的老婆道：“我就担心你太相信唐宜，回头把公安局拱手送给了人家，回头该拿的好处又是空头支票，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克圭哈哈大笑，道： “你以为唐宜的目的就是掌握政法委吗？他堂堂的市委书记就只有这点追求？就郭秀清这么个半残废，还劳他亲自出手？你想多了！”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柳克圭道：“唐宜真正要斗法的人是杜杰！杜杰手上有个‘昌河帮’，这帮人不仅在官场上绑得很死，而且他们在沙州生意人中，也有强大的力量。 甚至还有各地的黑恶势力，这些势力背后也多多少少有昌河帮的影子！ 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他表面上风光，其实对区县的掌控非常的弱！像昌河县就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和县长柳军振，他们都只听杜杰的，唐宜的话根本就不管用！ 除了昌河之外，像南乡县、广河县都是一样的情况！现在很多人都笑话唐宜，说他市委书记的命令出不了沙州城！” 在这种情况下，唐宜破局是必然，这才是你老公我的价值！ 柳克圭这一分析，未免有些得意。 他第一次发挥大作用是跟段文雄，那个时候段文雄借助柳克圭的力量，在全市搞了几次严打，然后迅速就掌握了全市的局面。 柳克圭当初就想复制段文雄的套路，所以唐宜刚刚来沙州，他就迅速向唐宜靠拢！ 但是他错就错在判断错了形势，主要是唐宜刚开始来，看上去太弱不禁风了，稍微动一动好像就要完蛋！ 柳克圭看到那种情形，生怕自己陷得太深，一条路走到黑，从而成为了杜杰枪下亡魂，所以他当时就退了。 他这一退就完了。 唐宜可不是沙州人认为的只知道耍笔杆子的文弱书生，这家伙打得一手好太极，以柔克刚的本事太厉害了！ “老婆，我这一辈子自我觉得看人很准，但是唐宜我肯定看错了！你看看唐宜的手段，可以说四面楚歌，但是他硬是一点点的杀出了一条血路！ 如今的沙州，唐宜的威望已经很高了，杜杰跟他比，就是经营了十多年，底子厚而已！真要比手段，比心机，比韬略，差距太大了！ 现在看来唐宜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的谨慎，步步为营，扎实得很！” 柳克圭之前肠子都悔青了，恨没有绑上唐宜的这辆车，如今唐宜回头过来给他机会了，他必须要表现了！ “还是老办法，找案子，破案子！搞几个大案子，要案子，吸引人眼球的案子出来……” 柳克圭自言自语，然后他回到书房开始打电话。 他在全市各个地方都有侦查员，也就是所谓的眼线，这些人都是帮他搜罗信息的！尤其是地方上某些案子，可能因为某些压力，或者说地方领导的意志，把这个案子捂住了。 这种情况柳克圭都会收到禀报，然后他会根据情况考虑是否干预！ 大部分情况他肯定不会干预，因为他犯不着去得罪人，但是如果某个案子和他的切身利益相关了，那就另外一说了！ 当公安都翻脸不认人，柳克圭更是翻脸的鼻祖！ 他现在要搞案子，目标就钉在沙州几个啃不动的区县，他打了十几个电话，昌河那边有个侦查员给他提供了一个线索，这个线索让他一下精神倍增…… 我尼玛，事情出现在昌河县，这不是杜杰的老巢吗？ 这个案子可以深挖，死了人，又牵扯到地方黑恶势力，这种案子这不是天赐良机吗？ 第118章 惊天的案子 昌河出事了！ 田明智得到了相关问题线索之后，他率领精干干警二十多人连夜奔袭昌河县，就在昌河县二中的篮球场下面，按照线人提供的线索，动用挖掘机三台，通过两个小时的施工挖掘，赫然挖出了一具尸体。 尸体大部分腐烂，但是法医确定这应该就是二中操场篮球场建设的时候，这具尸体埋下去的！得到了这个结论，田明智迅速向市局主要领导汇报。 市局局长柳克圭下令迅速控制二中操场改造的所有工程人员，包括各级分包包工头，招标公司的老板等等，这个名单上一共有八十多人。 然后他立刻去市委向唐宜汇报。 “唐书记，昌河发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杀人案！犯罪嫌疑人竟然将人活埋在了二中操场的篮球场下面！如果不是田局长亲自带队去挖掘，我们拿到了全部的证据，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敢想象这样的消息一旦散布出去， 我们将面临多大的舆论压力！老百姓会不会问昌河那个地方还是不是我们党的江山？” 柳克圭语气很夸张，手舞足蹈，特别激动！ 唐宜面沉如水，道： “柳市长，你判断一下这个案子的性质？是一起什么性质的案子？” 柳克圭道：“目前很难判断！但是昌河的社会治安非常的混乱，黑恶势力很猖獗！根据我掌握的情况，好像因为昌河二中工程的问题，曾经就有两方势力火并过！ 从这个线索分析，不排除操场埋尸就是因为这两方势力的拼杀，当然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唐宜点点头不说话了，很显然他在考虑这个案子背后会牵扯出多少问题！ 他做事是很谨慎的，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从他来沙州之后，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实，当初很多人都觉得唐宜在沙州可能难以坚持，但是现在看来那些人错得很远。 唐宜书记单枪匹马过来，到现在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他基本确定了自己作为市委书记的权威！至少市委的这一摊子事情，他是绝对的核心。 杜杰的势力已经很强大，但是唐宜的存在也没有人敢无视，两个人目前可以说是分庭抗礼，实力伯仲之间！ 能有这个效果很不容易了！毕竟杜杰在沙州经营了十多年，而且他几乎是完全继承了段文雄的政治资源。如今唐宜再要往前走，那就要触碰到杜杰最核心的利益了，这一块就是区县的势力。 柳克圭的动作很快，抢点很准，一下就拿到了昌河县的案子，这个案子触目惊心，只听案情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但是这个案子办下去会办成什么样子？ 唐宜在思忖，柳克圭道： “书记，这个案子捂是捂不住的，如今互联网论坛很发达，我估计这个时候外面已经很多人知道了！触目惊心的案子，如果我们不能给老百姓一个交代，沙州过不了这一关！” 柳克圭这话的潜台词就是这个案子肯定要办，而且他还会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 其实他对昌河县也恼火，因为他作为市局局长，对昌河县工作局的掌控力很弱！昌河县公安局局长卫国清也是个政治强人，而且他死绑着昌河县委书记陆国良，市局的话他不怎么听。 柳克圭这一次抓住昌河的把柄，后续已经准备了一系列的狠手，卫国清这一次要想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 搞掉了卫国清，继续深挖昌河县，站在公安这一条战线就能挖出保护伞来！如果从政治的角度考量，甚至昌河县这些年的龌龊都能查清楚。 现在就看唐宜有没有魄力，对杜杰实施直捣黄龙的战术！这一战如果能成，沙州的政治格局将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案子你准备交给谁去办？”唐宜道。 柳克圭道：“办这个案子最合适的肯定是田明智！老田经验丰富，关键是可靠，他去办绝对没有问题！” “异地办案会不会有掣肘？” 柳克圭嘿嘿冷笑，道：“掣肘什么？这么大的案子，我第一步就是要把卫国清给架空，我会安排他到市里暂居！不用任何担心，我们公安办案是有规矩和规则的，一切按照规则办！” 柳克圭顿了顿，道： “书记您放心，这件事很快就会惊动省厅，到时候省厅一定会安排专家团队来指导我们！我们有省厅给的尚方宝剑，昌河县就算是陆国良也反不了天！” 柳克圭这个人人品不咋地，但是他的长处就是办案！在这一方面他着实专业，而且套路非常熟悉，杀伐决断，一点也不含糊。 他今天面见唐宜，把方方面面的问题都拿出来讲清楚了，就是让唐宜不要担心，他绝对能把这个案子办得天衣无缝。 唐宜一拍桌子，道： “那就查！一定要查个明明白白，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仅要查出这个案子的施暴方，而且还要顺藤摸瓜揪住保护伞！ 必要的时候，我们纪委也要一起行动，总之一句话，这个事情要一查到底！” 唐宜下定决心了，一查到底！ 他考虑问题肯定不是柳克圭那么简单的，柳克圭只考虑一个案子，唐宜考虑的是要通过一个案子，拔出萝卜带出泥，然后要趁机把昌河县进行一次全面而彻底的整肃和洗牌！ 之前唐宜的工作策略都是先容易后困难，先吃肉后啃骨头！但是现在他要一反之前的办事原则，这一次他要先攻最难攻的堡垒！ 昌河县是沙州经济第一强县，也是沙州人口最多的县，这里号称是全国最古老的城市之一，有很丰富的人类遗址文化！ 昌河进入新时期之后经济的腾飞杜杰是居功至伟的，杜杰在昌河干县委书记的时候，他干了两件大事，第一件是促成了南北铁路建设走昌河，让昌河县成为了重要的铁路运输枢纽。 另外一件事就是他打造了沙州第一中学昌河一中，让昌河一中成为了整个沙州地区升学率最高，影响力最大的中学…… 第119章 查到什么程度? 昌河二中操场埋尸案震惊全国，这个消息先在昌河县内部蔓延，像病毒一样不能遏制，最多几天功夫，整个昌河县老百姓都在热议这件事。 昌河县委县政府了解这个情况之后，陆国良紧急召开常委会要控制舆论，但是为时已晚，舆论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恐怖，太骇人听闻了。 学校的操场，施工方在施工的时候，竟然在里面埋下一具尸体，这么想一下都让人毛骨悚然。昌河县又是传统的教育强县，昌河一中是沙州第一的学校，别说是沙州，很多其他市州的有钱有势的家长都慕名把孩子送到昌河接受教育。 现在昌河的中学里面埋了死人了，这尼玛让千千万万的学生家长怎么接受？这件事直接就闹到县委县政府去了！ 老百姓平常都温顺，但是一旦触碰到了子女的问题，这就是天大的事情，昌河县明显弹压不住了。 陆国良和县长柳军振两个人如今是一脑门子的包，柳军振比较冲动，拍桌子道： “他妈的，市局是什么意思？柳克圭这是要搞我们昌河还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事先通个气？如今搞得我们这么被动！” 陆国良道： “现在这个局面我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今天晚上你我一起宴请柳克圭吧！他亲自下来督战，我们县局的人全部靠边站，来势汹汹！” 柳军振道： “我看他还是来者不善！陆书记，我们昌河县良好的发展局面来之不易，现在有人要破坏我们这个局面，这件事我们视而不见？” 陆国良脸色阴沉，作为执政一方的大员，在政治上他肯定敏感成熟！ 柳克圭和杜杰市长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杜市长很厌恶老柳。昌河县是杜市长的大本营，正常情况下柳克圭哪里有胆子在昌河县搞这么大的动作？ 现在他不仅来了，而且一来就搞出了一个王炸案子，陆国良可以肯定，这老小子背后有靠山！ 沙州敢不给杜杰面子的人除了唐宜再不存在有第二个人！ “军振，少发一点牢骚！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很被动了，这个案子也的确触目惊心，是不是我们有些人斗得太狠了，真把昌河县当成黑恶势力的温床了？ 如果是这样，这一次市局出面打一打也不是坏事！”陆国良道。 他不愧是县委书记，关键时候还是稳得住！一个操场埋尸案，想要撼动沙州的根基目前还不可能！ 既然这样，陆国良先稳住阵型，且看对方怎么出牌！ 晚上陆国良设宴请柳克圭，柳克圭见面就道： “陆书记，不好意思啊！这一次我们市局的动作有点大，很多人说我喧宾夺主！我想关键是案子太大，我们有些人胆大包天，竟然光天化日都敢杀人！ 这个案子的影响你们也知道，现在全国热议，我今天之所以来昌河县一方面是亲自督战，督导我们的侦破工作快速推进！ 另外，这个案子惊动了省厅，省厅要派领导和专家专门针对这个案子做指导和督导，我必须过来接受督导！” 柳克圭先声夺势，直接把这个案子的情况往严重了说，案子省厅都在关注，昌河县就不要出幺蛾子了。 当然，昌河县现在要想闹出幺蛾子也不可能，昌河所谓的黑恶势力很嚣张，那得看他们是面对谁！ 市公安局之前是不稀得收拾他们，所以他们才越来越跋扈，这一次柳克圭决定动真格，一声令下就先抓了八十多个人！ 柳克圭是搞侦查出身，最擅长的工作就是和这帮人打交道，他要动手，别人外逃的机会都给堵死，这就是市局的专业！ 陆国良道： “柳市长，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昌河县委县政府坚决支持市局的一切行动！我今天和军振过来就是听你调遣的，你让我们往东我们就往东，你让我们往西， 我们就往西……” 陆国良这一说，柳克圭倒不敢大意了！ 陆国良是何许人也，他是杜杰手底下的头号悍将，种子选手！这么一个牛逼的人，今天这么服软，这是好兆头？ 当然，不排除现在昌河的局面很被动，陆国良能屈能伸，但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就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柳克圭立刻转移话题，就讲这个操场埋尸案。 他道： “两位领导，我跟你们讲，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应该是昌河的两个帮派火并！你们昌河有个‘小刀帮’，二位知不知道？” 陆国良一脸迷茫，看向身边的县长：“什么‘小刀帮’？” 柳军振很尴尬，道：“那都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说是什么帮派！就是覃小雷嘛！” “对！就是覃小雷，还有他的对头叫卢伍！这个案子就是他们两个人内斗的案子！卢伍很长时间没有冒头了是不是？ 根据我们法医解剖，然后dna比对，被埋在操场底下的人就是卢伍！” 陆国良脸色大变，一拍桌子道： “简直是无法无天！我们昌河竟然发生了这么令人发指的事情，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这件事必须要严肃追责，我们的公安系统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公安局长卫国清人在哪里？我要当面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如此恶劣的事件？真的是天大的笑话……” 陆国良是真的怒了！但是他要找的卫国清肯定没在这里了，柳克圭怎么可能还留一个碍眼的人在昌河县呢？ 实际上现在昌河县公安局基本都被接管了，整个公安局只有交警队还在正常的运转， 其他的部门和系统都被田明智掌握。 不仅如此，地方武警也都接到了通知，一切行动听市局指挥！当下的昌河县，国家机器掌握者是柳克圭，这个案子怎么查，查到什么程度和地步，柳克圭拥有绝对的权力。 初步的案情查清楚了，所谓的“小刀帮”这一次肯定要覆灭，覃小雷这个人有很多前科，据说手眼通天，这一次他自然成为了柳克圭重点要突破的目标！！ 第120章 一查到底! 覃小雷号称“覃天王”，土家族人，十多岁就出来闯江湖，主要就是凶狠勇猛，能杀敢杀，就是靠杀出来的江湖老大。 他在昌河就是一霸，他有个狗头军师叫崔大壮，崔是他的亲妹夫，早年搞货运，人很奸诈精明，长袖善舞。他仗着覃小雷的勇猛，很快就垄断了昌河县的部分货运市场，尤其是水产市场他几乎完全掌控。 赚到钱之后，他把大量的钱砸出去搞关系，买通各级官员尤其是公安战线的干警，通过搞这些关系开始跨界承包工程，渐渐的在昌河做大做强。 这一次二中埋尸案，就是覃小雷和卢伍两伙人马因为工程承包的矛盾火拼，覃小雷让人杀了卢伍，却不知道怎么处理尸体，最后由催大壮连夜把卢的尸体扔在正施工的二中操场下面，当天晚上就进行了混凝土浇筑，完成毁尸灭迹。 柳克圭手中有拿了重赏的侦查员，掌握这个情况之后，直接挖出了尸体，然后再对相关作恶人员突击审查，这一波操作对柳克圭来说太轻车熟路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田明智，田明智也是办案的老手，他把所有的抓捕人员进行隔离审查，一个个的深挖，很快就获得了突破，把覃小雷犯罪集团的事情给捋得清清楚楚。 其实这一次行动的目标肯定不是抓几个小蟊贼，几个涉黑人员算什么事儿？关键是通过覃小雷的事件发掘其背后的保护伞，这作为一个重点的工作在开展！ 与覃小雷案同步办案的是市纪委的常务副书记卓德文，卓德文安排了三个小组，专门针对这一次公安局提供的问题线索，迅速行动，对整个昌河地区进行布控。 经过了20多个昼夜的努力，纪委掌握了昌河县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谢宗华严重违纪违法的证据，另外也掌握了昌河县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张淼的严重违纪线索。 掌握到了线索之后，卓德文亲自向唐宜汇报相关情况！ 唐宜指示：“马上根据相关问题线索抓人！这个案子我们一定要认真严查，一查到底！” 卓德文道：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分析，这个案子怕不简单，其背后可能还要牵涉到昌河县的主要领导干部！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案子可能就会越办越大，我们纪委可能也会承担巨大的压力……” 唐宜道：“卓书记，这个案子你大胆去办，一定要保证保密性，隐蔽性，我相信这个案子对你们纪检队伍也是一次检阅和考验！ 如果这个案子能办好，以后不管遇到怎样的案子，我们都能有一支能打能干的纪检队伍！” 卓德文跃跃欲试，作为一个长期办案的老人，他太清楚这个案子背后意味着什么了。 沙州如今的局面越来越让人忧心，从市里到下面的区县，腐败问题真的是触目惊心，纪委一年收到的举报材料堆积成山！ 但是这些案子真要去查都会面临很大的阻力，卓德文是很想去查的，但是他只是常务书记，上面还有一把手！更重要的是纪检的办案，背后永远都掺杂有政治的博弈。 沙州的政治格局这么多年都是老杜一人独大，唐宜书记来之后，虽然说不断的在打破这个局面，但是双方的博弈太激烈，唐宜书记也一直没有敢在纪检工作上面搞出大动作。 这一次唐宜决定对昌河动手，这个意义太大了，相当于是直接冲着杜杰的老巢去了！ 如果这个案子办好了，卓德文都能想象得到沙州会迎来怎样的局面。 王剑飞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也特别振奋，其实这几年私底下找他打听消息的人很多！毕竟昌河操场埋尸案非同小可，这可不是一般的小案子，谁都知道这个案子背后意味着什么。 从一个案子着手，整肃整个昌河县的问题，从民间到官方，尤其是昌河县目前的党委政府能不能经得起查？ 当然，这里有个前提，就是市委主要领导首先有没有这个决心去查！ 很多人找王剑飞，其实就是想知道唐宜书记的决心究竟如何！ 王剑飞对唐宜是有绝对信心的，但是他对这些打探消息者的回应都非常保守，这是他作为秘书的基本素质。 今天他看到唐宜掷地有声的讲一查到底，他的振奋是必然的！ 看到卓德文斗志昂扬的离开，王剑飞过来给唐宜添茶，本来想说几句拍马屁的话。 但是他看到唐宜情绪似乎并不高，唐宜办公室悬挂着一副字，这是省委李书记的字：“无喜无悲”！ 这四个字写得刚劲有力，特别的醒目！ 一般唐宜不会盯着欣赏这幅字，他在看这幅字的时候，常常都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需要认真思考的时候。 现在唐书记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王剑飞不敢问，给唐宜添了茶就准备出去！ “剑飞！” “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唐宜道：“你觉不觉得昌河的事情进展过于顺利？” “呃……” 王剑飞沉吟了一下，道：“我觉得主要是这个案子太明显，柳克圭和田明智两个人都是办案子的老手！他们准备充分，一气呵成，自然就能把案子迅速办成！” 唐宜点点头，不说话了。 过了好久，他道：“你给秘书长打电话，让他过来一下！” 徐彩华来得很快，见到了唐宜，他道：“书记，您找我？” 唐宜道： “刚刚纪委汇报，昌河县的问题很严重！目前确定的是他们副书记和政法委书记严重违纪，谢宗华和张淼这两个人你认不认识？” “认识！不会吧，这两个人做事一向都挺谨慎，问题很严重？”徐彩华道，他这一问试探口风的意思特别明显。 唐宜道： “看到了问题线索，我们的同志们就沉不住气！这个案子交给卓德文去办，我感觉可能会办不好！你想一想，如果这个案子办出了问题，市委应该怎么办？ 你想一个方案出来，我们一起研究一下……” 第121章 必须沟通!! 唐宜让徐彩华想一个失败的方案，这一手王剑飞一时半会儿没琢磨明白。 唐宜很不看好卓德文吗？既然非常不看好，那为什么不捂一捂呢？还有，徐彩华能拿出什么方案来？ 王剑飞很疑惑，领悟不到唐宜的意图。 但是徐彩华很聪明，他心中跟明镜似的，唐宜说要他拿方案，所谓的方案就是需要他做一些传话的工作了。 昌河县出事，自始至终都是唐宜亲自在调度指挥，但是那个地方一直都是杜杰的势力范围，这事儿如果唐宜能够一下把局面都掌控也罢了，万一事情搞砸了，回头杜杰还能去帮他收拾残局？ 所以事情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唐宜就需要通盘考虑问题！他不可能因为一个昌河县的某个案子，和杜杰直接决裂，政治斗争是很复杂的，斗而不破才是常态。 在昌河县遇到这个多问题的时候，唐宜的选择还是没想把宝押死，他的策略没有那么激进。 徐彩华领悟了意图之后迅速打电话联系，联系到杜杰之后，杜杰冷冷的道： “几个混混杀人的案子，公安局去处理就行了，还用得着我过问吗？这么点事儿你堂堂市委秘书长打电话，几个意思？” 徐彩华道： “市长，给你打电话肯定不是几个混混的事情！而是这个案子现在越搞越大了，通过挖掘保护伞，目前已经掌握了很多领导干部的问题线索。 这个问题书记决定要和你碰头，认真研究讨论一下！你不至于这个面子都不给，让我很难办吧？” 徐彩华直接把唐宜抛了出来，就是促成两位大佬的见面沟通，这也就是唐宜的意图。 王剑飞见到了杜杰市长的时候，他似乎有点回过神来了，尤其是看到徐彩华亲自陪同杜杰市长一起过来，他眼里价再差，也不敢托大。 他道： “市长，秘书长，书记在里面，你们跟我来！” 把杜杰和徐彩华送到了位，王剑飞再出来准备茶水，再进去的时候，就听到杜杰道： “真的搞得太不成体统了！操场埋尸，让人毛骨悚然，骇人听闻！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昌河县，我第一次听到汇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昌河是一个教育强县，是我们沙州市的教育标杆县城，这样的发生之后如果案子不查明白，搞清楚，怎么面对昌河百万老百姓？” 杜杰是真的火了，他道： “书记，我的态度很坚决，案子一定要一查到底！不管牵扯到什么人，牵扯到什么关系，都要给我刨出来！我知道这些年我们的干部队伍建设存在松懈，有些人可能觉得可以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了！ 正好趁着这一次机会好好的抓一批典型，震慑一下我们的干部队伍，让他们知道我们沙州市委市政府对干部队伍的建设一直在路上，从来就没有让他们放任自由！” 杜杰的这番表态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王剑飞在旁边听得也激荡澎湃，感觉特别的带劲给力。 杜杰在沙州被很多人认为是霸王，做事嚣张跋扈，独断专横！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是真有人格魅力，像昌河发生的这件事， 他的态度和旗帜就很鲜明。 当然，知人知面不知心，杜杰内心究竟是怎么想谁都不知道，但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至少杜杰此时此刻很好的饰演了属于自己的角色，这一点很难能可贵。 徐彩华在旁边画蛇添足： “市长，目前我们纪委的干部跃跃欲试，卓书记的劲头很足！但是唐书记还是比较担心，他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可能会存在变数！” 杜杰道： “那怎么办？我们一个昌河的案子是不是还要找兄弟单位帮忙？我看卓德文这个人平常工作很扎实，她既然信心十足就让他去办。 办成了，说明我们纪检这支队伍可以打硬仗，我们纪检的领导干部在关键时候能经受住考验！如果有什么问题，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发现问题就解决问题，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唐宜点点头道： “市长这个想法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已经让卓德文去办了，卓在跟我汇报的时候明确讲到了一点，昌河县的案子如果进一步深挖，很有可能会牵扯到当下昌河县的主要领导干部！ 我跟徐秘书长讲了这一点，不知道他跟你有没有汇报？” 唐宜这话一说，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简直是落针可闻。 这个话题太敏感了，现在沙州人人都说“昌河帮”，所谓昌河帮就是杜杰为帮主的一帮干部，昌河县肯定是这个帮的大本营。 昌河县的县委书记陆国良和县长柳军振这都是杜杰最亲近的人！ 杜杰周末打牌娱乐，可以说陆国良是必定的陪同和跟随人员，这在沙州不是秘密。 杜杰江湖气重，他和陆国良之间不止是上下级关系，平常称兄道弟只差是歃血拜把子呢！ 这也让陆国良拥有远超于他县委书记的能量，因为很多需要市长出面才能解决的问题，通过陆国良，他都能帮忙运作解决，这就是成就了陆国良在沙州政坛的特殊地位。 在这种情况下，唐宜主动表示相关案子可能牵扯到昌河的主要领导干部，这就是直接给杜杰的一次摊牌！ 卧槽！ 王剑飞倒了茶之后迅速出去了，徐彩华都想脚底抹油溜了算了！ 唐宜书记不愧是沙州一把手，真的是有股子气势，关键时候敢于摊牌，而且动作猝不及防。明确让杜杰表态，如果查到了陆国亮或者柳军振怎么办？ 杜杰嘿嘿笑了笑，道： “书记，我讲了！不管查到谁，都决不能姑息！我之前讲了，我们的干部一定要经得住考验，一定要立身正！我希望昌河县的干部能把我的话听进去。 嘿嘿，如果听不进去，他们自己以身犯错，那我也绝对不会讲情面！在党纪国法面前谁都没有情面可以讲，必须一视同仁……” 第122章 压力在哪里? 昌河县的案子唐宜书记和杜杰市长两个人私底下碰头，达成了比较坚定的“共识”！王剑飞觉得这个“共识”意义很大，这也充分体现了唐宜作为市委书记的政治智慧。 唐宜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能够精准的把握和拿捏权力的分寸，昌河的这个案子是柳克圭搞起来的，但是因为一个刑事案件，最后搞成一个打保护伞，甚至后面搞成一个反腐的案子，这是通过一个案子深挖，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效果。 沙州如今的局面谁都知道经不起查，沙州的积弊除了机制和体制问题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干部的管理出了问题，因为管理的问题导致整个作风建设出现了大问题。 昌河县这样的地方，一个公安局刑侦大队一年光吃吃喝喝的费用都是几百万，这是纪委那边刚刚反馈上来的数据，根据当地老百姓的反馈。 昌河县公安局的领导，像队长这种不能算有级别的领导，哪怕一个人吃顿饭都是一桌子菜，普通过一个生日能收上百条香烟，而且这些社会混子还安排卡拉ok包房，反正基本就是前呼后拥打成一片。 昌河县刑侦队队长姓朱，叫朱安！初步统计他的财产，目前他在县城拥有四套住宅，老婆开的昌河县规模和影响力最大的农家乐，光装修的投入就一百多万，另外账户上还有一百多万现金，家里还搜出了三万多美金！ 这还只是一个小虾米，往上到公安局班子成员，公安局局长就更查出问题来了。 昌河县公安局长卫国清特别有意思，他被限定在沙州市里行动，这家伙竟然偷偷跑到市委来了。 而且直接就冲到唐宜办公室门口了，王剑飞上班的时候感觉很懵逼，因为他发现有人大马金刀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您就是王剑飞主任吧？”卫国清见到王剑飞，一点也不怯场，表现得非常的从容！ “您是……” “我是卫国清！今天我过来有重要的事情向唐书记汇报，昌河那边出了恶性案子，这是我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我甘愿被处罚！ 但是现在有人拿着这个案子为幌子，排除异己，搞打压搞报复，他们欲加之罪，要置我于死地！今天我要向唐书记汇报这个情况，我要请唐书记主持公道正义……” 王剑飞直接懵逼了！ 卫国清这简直是无赖行径嘛！他也是党的领导干部，怎么搞这种直接闯市委书记办公室的动作？ 王剑飞当然不能让卫国清见唐宜，他是公安局长，是掌握国家机器的存在，谁知道他现在处在一个什么精神状态？ 万一他铤而走险，说不定身上还带有管制武器，那后果太严重了。 王剑飞没有惯着他，立刻给汤师傅打电话，让他不要把唐书记的车开进市委，然后迅速启动市委的安保系统。 同时把这个情况向市委秘书长和市委副秘书长汇报。 市委的安排平常是有个保安队，但同时市武警支队在这边常驻安排了一个中队，一旦遇到应急的情况，武警中队迅速就能调动。 一般这个环节不会用到，因为毕竟社会治安情况良好，这也是市委平常用保安队的原因！但是零几年那会儿，情况还是很复杂。 王剑飞不敢大意，直接动用了武警安保。 把这件事情紧急扑灭之后，柳克圭亲自过来向唐宜书记赔礼道歉，回去之后他就冒火： “狗日的，这个卫国清是要让我下不了他，拆我的台！那我一不做二不休，把你的情况直接移送纪委！结果资料送到纪委，下午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就宣布对卫国清实施双规！” 这个闯市委书记办公室的副处级干部，涉案金额高达一千多万，这可是05年的时候，这绝对是天文数字。不止如此，卫国清是私生活非常的紊乱，基本查清的情妇就多达四十多人。 其中有十多个情妇就在沙州市，每个情妇卫国清都给她们买了房，他自己通过这个情妇生育的子女竟然有十几个，这个事情就太触目惊心了。 要知道在计划生育是高压线的年底，湘南省又是全国计划生育执行最严格的地方，卫国清竟然有十多个子女，这足以说明这个人把权力已经当成自己的私人工具了。 看到这个案情，唐宜气得摔了杯子，他道： “这样的人不查处，我们的政权都可能要颠覆！这样的人查处了，对我们的干部队伍和党的威信依旧造成重大的不可逆的伤害！ 看看这些案情，老百姓看到了他们怎么看待我们官员这个群体？” 在王剑飞的记忆中，唐宜是非常冷静的，很少看到他失态，但是卫国清的案子他失态了，这表明他的确太愤怒，愤怒到不能忍耐！ 卓德文掌握的纪委的所有的纪检监察组都开始行动，正如他自己所说，市纪委的人马如果针对全市调动起来可能会显得人力不足。 但是现在只针对一个昌河县，一旦开始行动，数百人的行动，真的就如同虎入羊群！卓德文卓越的办案能力和强大的组织能力展露得淋漓尽致！ 昌河县县委副书记谢宗华，昌河县政法委书记张淼被双规，昌河县副县长公安局长被双规，这一次双规的副处级干部多达六人，而正科级干部有八人，副科级及其以下的干部，第一批查处就多达60多人。 一次操场埋尸案终于演变成了昌河县官场的一次大地震，整个昌河都笼罩在风声鹤唳之中，无数干部夜不能寐，惶惶不可终日。 这个时候压力最大的可能是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了，沙州很多人都议论这一次陆国良可能要完蛋，因为稍微懂政治的人都看得明白。 这一次大反腐，大行动是唐宜书记亲自推动的！唐宜书记亲自推动，那肯定是冲着陆国良去的，因为要撼动杜杰在沙州的地位，必须要先斩其羽翼，陆国良就是杜杰手底下的头号悍将呢！ 第123章 人跑了?? 昌河县，陆国良像平常一样上班，县委的气氛跟往常相比紧张得太多了，市纪委的工作组就驻扎在县委。 与此同时，市纪委在县里几个宾馆都安排了巡查组，这还不包括市纪委暗中的布局！ 昌河这一次出了这么的大的事情，呈现出塌方式腐败的征兆，市纪委的行动那肯定来势凶猛，可以说把昌河县给包围成了水泄不通了。 陆国良也难得有一个没有明显日程的上午，他可以坐在办公室安静的批文件。 十点左右，秘书过来汇报：“柳县长过来向您汇报工作了！” “请进来！” 昌河县县长柳军振明显沉不住气了，进来就是一脸慌张加满头大汗，见到了陆国良之后先跺脚： “我的陆书记哎！你还在这里稳坐钓鱼台哟！现在有人骑在你的脑袋上拉屎撒尿了，再这么下去，您的话可能就没有人听了！” “昌河县这一次出了一个恶心的案子，这的确是我们工作上面的疏忽和失误，但是这个案子归根到底就是卫国清的问题！ 公安局这些年权力太大了，无法无天，是他们把天给捅破了！ 但是现在有人拿着这个案子，是要把我们昌河县所有的地方都翻一遍，这明显就是借题发挥，摆明是要搞事情呀！” 柳军振拍着桌子道： “我明确的讲，这就是冲着你陆国良来的,要把你搞掉，我上次也这么讲过，今天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来找你，还是同样的话， 同样的观念！” 陆国良嘿嘿冷笑，道： “同样的观念表达一次就可以了！你天天这么发牢骚有什么好处？一点好处都没有嘛！解决不了问题，反而把自己置于一个小丑的位置，有什么意思？” 柳军振道： “陆书记，什么是小丑？我觉得现在咱们现在就应该直接跟他们干！打狗也要看主人呢，他们不尊重我们，我们凭什么尊重他们！ 真要干起来，我们还怕他们不成？” 陆国良冷笑道： “你讲这些话完全不成体统，我们怎么干？他们查案子，人家通过证据链来说话，现在我们都讲法治，都讲证据，我们撇开这些东西了跟人家干？ 这年头什么事情都要讲道理，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无理就寸步难行，你这就沉不住气了？我觉得这是好事，昌河县存在这么多问题，市纪委出面整顿整肃一下，我们自己再配合整肃一下，把我们的政治搞清明一点，这不是好事吗？” 陆国良这话一说，柳军振反而没有那么激动了。 他和老陆搭班子的时间长，知道陆国良的性格！ 陆书记和杜杰市长很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愤怒的时候说话反而和气，昌河现在这个局面这么演变下去非常危险，陆国良肯定清楚。 他既然敢稳坐钓鱼台，那他肯定也不是坐以待毙的姿态！ 说到反腐的事情，柳军振觉得这就是伪概念，这年头大家拼命往上爬，爬到了领导干部位置上个个都去当和尚不成？ 只要不要搞得太离谱，组织应该都可以给个尺度！像现在市纪委这么搞，那索性可以眼睛一闭，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只要去查就没有一个被冤枉！ 陆国良终于送走了柳军振，他把手中的笔放下，背负双手走到窗口。 他看着外面，县委大院的一切风景和以前一无二致，只是进出往来的人，他们的神色不同以往了。 山雨欲来啊！陆国良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但是他一直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他永远牢记一句话，那就是越是急的事情，就越是不能急！ 现在昌河县的局面很危机，但是这个危机是他陆国良的危机吗？他陆国良这么多年在昌河县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他自认为对得起昌河县的一百万父老乡亲。 但是他处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面，也不可能完全不食人间烟火，所以昌河县上上下下有很多干部存在问题他也清楚。 但是那又怎么样？整个官场生态就是这样，他陆国良能够一个人扭转乾坤？ 所以这一次昌河的危机，他不认为是因为昌河的官场出现了巨大的问题，这件事本质上就是上面的神仙打架，就是唐宜和老杜两个人在搞。 在这种情况下，陆国良他乱动反而不利于局面的改观。 “谢宗华都完蛋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陆国良喃喃的道。 恰在这时候，他看到了县委大门口委办主任黄建军急匆匆的往这边跑过来，跑的方向应该就是常委楼。 看到这一幕，他瞳孔遽然一收，他意识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老黄一向以老持着称，今天这么急急匆匆，那肯定不是小事嘛！ 陆国良不慌不忙的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然后用手轻轻的把窗户合拢，回头再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他刚刚落下，一根烟还只抽一半，就听到外面秘书站起身来叫：“黄主任！” “书记在不在？我有重要的事情向书记汇报！” 然后黄建军就急匆匆的进来了，他还没开口，陆国良先发制人： “老黄，慌慌张张干什么？是什么事情，慢慢讲，不要急！” “书记，刚刚收到消息，那个……张淼书记跑了！” 陆国良冷冷的道：“胡说八道，张淼是被市纪委双规了，哪里跑？” “书记，是真的跑了！他在运输途中，车上跑的！目前市纪委还没有通报，但是他们第一时间联系了我，让我迅速向您汇报，千万要注意张淼的动向！” 陆国良豁然道： “市纪委双规的人，半途跑掉了？这简直是荒唐，市纪委这些办案的人干什么吃的？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黄建军咽了一口唾沫，没有说话，而是问： “书记，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封锁消息，认真注意政法委的动静，我们现在没有人可以用，我们的政法系统基本被市里接管了！既然这样，那就等着吧，等这件事发酵，我想应该能等出一个结果来……” 第124章 最安全? 昌河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张淼在双规的半途跑了，这件事震惊了整个沙州。 这怎么可能呢？纪委的办案一向缜密，双规的行程也都是保密的！一个双规对象半途跑掉的可能性几率不能说不存在，但是机率实在是太低了。 沙州因为纪检办案出过的问题很多，比如有双规对象自杀的案子，还有双规对象出现严重安全事故的案子，但是逃跑的案子以前从来没有过。 沙州市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和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陈中达一起向唐宜汇报这个情况，唐宜很严肃的道： “问题出现在你们内部！你们纪委的办案人员被渗透了！” 陈中达道：“参与这个案子的知情者我们现在都进行了隔离，相关主要责任人我们都分开拘留，这个案子我们和公安检察机关一起配合，一定要把余毒完全肃清！” 唐宜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找到张淼，布下天罗地网也要找到！” 恰在这时候，柳克圭赶过来了，他表示这件事他们已经汇报了省公安厅，省公安厅已经启动了最高等级的追逃响应，并且通报了其他各省以及公安部。 “书记，您放心，张淼只要还在我们国境线之内，我们就一定有能力把他揪出来。这一次事情是一次意外，但是这个意外可以弥补，我认为这件事不会对大局造成影响！”柳克圭道。 他收到了张淼逃跑的消息，人都疯了！虽然说这是纪委的案子，但是昌河这个案子从公检法介入，到纪检介入这是一条线。 昌河的案子最终能解决到什么程度，能不能达到唐宜的预期效果，这才是重点！ 这一次机会实在太好了，柳克圭找到了一个绝好的切入点，通过惊爆人眼球的操场埋尸案突破，可以说风卷残云，很快从涉黑涉恶的案子，迅速挖出保护伞，而后演变成一次轰轰烈烈的官场整顿整肃反腐的大案。 这个案子办得好，昌河县的问题可以完全解决！有了昌河这个蓝本，后续其他的区县不管有多少问题，阻力都要小很多了！ 其实沙州的局面关键是东风压西风，还是西风压东风，说穿了，就是看唐宜和杜杰两个人谁能占上风。 在这个关键时候出事，谁能不恼火？ 唐宜心想但愿柳克圭讲得对，但是他判断大概率还有更大的事情！ 张淼逃走的事情如此骇人听闻，这里面简单得了？纪委内部出问题是肯定的，关键是运作这件事的背后力量，他们会蠢到救一个被双规的人？这个逻辑本来就没有办法解释！ 所以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当然唐宜没有讲，现在这个情况他也只能依靠公检法的力量去找人。 那个年代天网没有普及，技侦手段还远远达不到二十年以后的程度，张淼本身就是公安出身，当过公安局长，反侦查能力很强，所以他逃了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直接回到了昌河县。 他很清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准备在昌河县待一个星期左右，然后再想办法出省。 出省的路径他都想好了，因为沙州本来就靠近湘北省，从昌河可以出省，但是张淼想的是走商溪县，这样更隐蔽。 商溪县往湘北省那边发的绿通车的情况张淼都掌握，他可以直接乘坐绿通卡车，从昌河到商溪，然后从商溪出去，这样就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张淼现在问题是缺钱，还有出省之后下一步怎么走他一时没有目标，所以他必须要联系人。 他想来想去，最后找了一个电话亭，拨了一个很隐蔽的电话。 这个电话他是打给卢春，卢春是卢伍的弟弟，他的老哥就是操场埋尸案的那一具尸体！卢伍死了之后卢春接手了老哥的势力，也在昌河这一带承揽项目工程，搞蔬菜水运这一套。 他跟卢春讲： “阿春，你接了我的电话之后就不要再打电话了，所有的事情你都用腿去跑！我如果出事了，大家都要完蛋，你清楚，那个人也清楚！ 现在我要钱，另外，我需要外围的接应，我想好了，如果能出国，那一切就皆大欢喜！” 卢春对张淼惧怕得要死，因为他的把柄就掌握在张淼的手中。 卢伍死在覃小雷手上是没错，但是卢伍也是一方豪强，覃小雷要无声无息的弄死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覃小雷的狗头军师崔大壮就找到了卢春。 卢春和卢伍兄弟之间生死仇人，主要原因当然也是因为利益，卢伍这个人非常贪婪，兄弟之间处事非常霸道。 两个人曾经一起搞了一家夜总会，说好两人一人一半出钱，然后两人各自占一半股份。 结果生意做起来之后，卢伍要拿7成股份，理由就是夜总会的场子是他出面罩的，如果不是他的面子加持，这家夜总会怎么能赚这么多钱？ 卢春当然不爽，两兄弟的矛盾就这样滋生了。 后面这家夜总会的生意越来越好，卢伍更贪心，逼着卢春给了一个白菜价买断，等于是两兄弟的生意变成了卢伍一个人的生意了，两兄弟也就因此彻底结仇了。 两人有这个仇，覃小雷又要搞卢伍，崔大壮就找到了卢春做内应，卢春悄悄的把卢伍引了出来，然后覃小雷直接把卢伍给干死，埋尸，一气呵成！ 现在的情况已经查清楚了，覃小雷干这件事的时候，张淼是县局的公安局长！张淼对覃小雷杀人的事情了如指掌，覃小雷给了他两百万的封口费。 张淼没有白收这笔费用，而是给了覃小雷一个处理尸体的所谓“绝妙”方式，就是操场埋尸！ 只可惜张淼和覃小雷都觉得这个方式只有天知地知，还有他们俩知道！却不知道张淼身边一直就有内鬼，这就是柳泽圭养的线人。 柳泽圭非常懂人性，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所以在公安战线他大规模的秘密发展线人，这就是所谓侦查员！ 为此他一年支出高达几百上千万，而这些钱花出去，关键时候果然能起大作用。 第125章 满城风雨!! 张淼给卢春去了电话，卢春自然按照他的指示去汇报，然后两个人约定到县郊外的一处烂尾楼场地见面。 卢春过来的时候把车停得远远的，然后拿了十万现金，外加一张工商银行卡，卡里面还有五十万！见面之后，张淼嘿嘿的笑： “卢春，你还算守信用！没有乱出幺蛾子，我跟你讲实话，如果你胆敢跟我耍花招，我分分钟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卢春道： “张书记， 您说这些话干什么？你对我恩同再造！再说了，你之所以能够安全，这也是老板给你打了招呼，如若不然，你哪里有机会逃？” 卢春顿了顿，道： “这里有十万现金，老板考虑你在外面跑，带现金太多不安全，又给了单独一张卡，卡里面五十万，密码八个八，随时随地都能取钱！ 关键是你要靠自己的力量到粤省，这样那边才能接应安排你出国！ 老板说了，只要你出国安全，再安排一千个让你暗度晚年！” 张淼哈哈大笑，道：“那我得感谢他，是不是？” 他笑容忽然敛去，道：“卢春，我跟你讲实话，我谁都不感谢！狗日的，喂猪就是为了吃猪肉，除此之外，另外还安了什么好心不成？” 张淼拿了钱，看了一眼银行卡，扭头看向卢春： “行了，老卢！回头你安排一台车给我，就是运蔬菜的绿通车，我去湘北省再说！” 卢春一脸谄笑：“张书记，您放心，我肯定妥妥的给你安排好，保证送您到湘北省！在湘北那边还有朋友，回头也给你安排方便，我们绕个圈子再去粤省……” 卢春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然后把活儿干完了，慢慢离开！ 张淼看着卢春走了，他抽了一支烟，也想走，可就在这时候， 他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阵寒意。 他脸色一变数变：“狗日的卢春，卖我！” 张淼有这个意识的时候，一切都迟了，卢春安排的是职业干这个的人，两人一前一后把张淼堵住，张淼哪怕是练家子也没有办法突围。 但是几人斗了一会儿，对方没有下杀手的意思，张淼就问： “兄弟，如果是求财好说，我这里有十万，你们两人分，放我一马！” 两个黑脸汉子看了一眼张淼的脸，咧嘴一笑，然后骤然翻脸，重新扑过来，这一次张淼硬是被两人扑住，他意识到两个人可能会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准备张嘴喊，却也迟了。 他的嘴被人家捂住了，两个人把他运到了烂尾楼的上面，直接将他从上面往下推。 昌河的风云人物，一代牛逼局长张淼就这么死了，摔死了！ 发现他尸体的是附近养鸡场的一个老人，这个老人喜欢在这一片废弃的地方寻找斑鸠和鸽子的踪迹，跑到这里一下看到了死人，然后迅速报警。 警察赶到已经是好几天了，尸体都开始腐烂了！法医过来根本就拿不到像样的线索和证据。 但是可以确定，死的人是张淼！ 柳克圭亲自从沙州赶到现场，看到现场这一幕，他气得捶胸顿足！他想过事情最坏的情况就是这样，结果真就出现了最坏的情况了，这尼玛的完了！ 张淼是整个案子的关键人物，他是昌河县黑恶势力的最大保护伞，但是张淼上面肯定还有人。 目前迁出来的常务副书记谢宗华倒像是后台，但其实谢宗华在昌河县的权力还不如张淼那么大！张淼在政法系统是一手遮天的。 现在这么一个关键人死了！而且他是逃了之后，现在看来是自杀的！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一切都显示张淼是跳楼自杀啊…… “局长，张淼的家属闹事了，用棺材把昌河县委县政府给堵了！说要讨公道，要让县里给一个清白……” 柳克圭一听就头大了！ 张淼只要活着，他就是腐败分子，就是要被双规的对象，但是他一死！这问题就很难说清楚了，因为站在法律的角度，张淼是不是真腐败，这需要法院认定判决的。 现在张淼人刚刚被抓，结果就死了，而且是从纪委手上逃走之后死的，现在他家里人闹起来要讨公道，这公道哪个单位负责？ “回沙州！”柳克圭决定立刻回沙州！ 但是他这个念头刚动，就走不了了，昌河县县长柳军振找上门来让他解决问题了。 柳军振的态度很明确，就是如今昌河县的公权力机构已经完全停摆了， 昌河县委县政府的指令已经没有人听了，在这种情况下，面对昌河的群体事件，柳克圭就必须负责，要不然一旦出事，甚至闹出人命那怎么了得？ 另外，县委县政府失去了权力，相应的安全就没有办法保障了！如今县委门口人声鼎沸，张淼的家属以及他在世的那么多亲朋好友， 其中还有一些人是下岗职工，现在他们都闹起来了，县委的安保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只能求市公安局想办法保证县委的安排…… 柳军振这两个要求提得有理有据，的确目前就是这个情况，柳克圭人又在昌河县，这个问题能不解决？ 柳克圭没有办法，只好部署警力，对昌河的群体事件进行控制！ 但是这种控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柳克圭不是昌河县的人，对昌河县的情况不了解，而且昌河本地的一些主要的警察系统的干部都因为犯事被抓了。 这一闹起来，那就是一锅粥！ 好在柳克圭毕竟是在公安战线久经考验的，他分两步走，一方面控制形势，另一方面他把昌河县的主要领导先秘密安排转移！ 局面硬是控制不住了，他摊牌，说陆国良和柳军振都在市里开会，让张淼的家属安排代表去市里，由市里出面解决问题！ 他想到这么一个歪招，最后才把这件事暂时平息下来，但是这一通折腾就是七八的小时，他回到沙州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钟了，这件事的臭气已经在沙州传开，甚至闹得满城风雨…… 第126章 风向变了? 张淼的死肯定是非常严重的事故，这件事发酵得很快，沙州纪委的工作被严肃质疑，参与这个案件的相关责任人基本都被隔离调查。 其实这里面有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张淼究竟是自杀的还是他杀的！ 如果是自杀，张淼在双规之前他完全可以自杀，为什么逃跑之后再自杀？如果是他杀，那背后指使的人究竟是谁？这要查又是一个重大的侦查案子！ 但是张淼一死，环境逆转了！昌河县的操场埋尸案成了无头案了，现在要跟老百姓交代，就只能把这个案子查到张淼这里为止了。 因为后面的线索现在拿不到了，死无对证了！关键是沙州内部的反击来了啊，以张淼之死为契机，市纪委首先扛不住压力，然后公安这边可能存在不正规，不规范办案的情况。 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郭秀清之前好像被完全拿捏，这个时候他突然活跃起来了，召开政法工作会议，要在全市展开政法战线的风纪整肃。 在会上他讲： “同志们，这一次昌河县的操场埋尸案，我们多好的机会啊！从我们发现线索之后，公安局迅速介入，这一系列的动作可以说相当的专业，当时我就觉得咱们公安局在柳局长的率领之下，已经成长起来了，这一次要立大功！ 但是后面看来，问题很大，我们在配合纪委的工作方面，我们在内部的革命方面问题太大了！我们内部面临腐败，甚至有些地方根子都烂了！” 作为政法委书记，郭秀清这话就是一盆冷水泼下来，基本把公安局在昌河的行动否定了一多半！在某些方面而言，这也是体制的特点。 那就是很多时候，不管我们干了多少事情，立了多少功劳，但是只要干错一件事情，那些成绩和功劳都会被掩盖。所以才有人讲说体制内多干多错，少干少错，不干不错，这番话蛮有道理！！ 郭秀清这边把柳克圭给打压了，纪委那边，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现在要站出来承担责任，因为事情本来就是他负责的，纪委书记陈中达在这个时候也施展起了政治手段。 很多时候日久见人心，陈中达打的算盘是纪委工作让卓德文去干，干得好，他作为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功劳肯定是第一位的！ 但是现在事情捅了篓子，这明显是卓德文的急功近利，这个责任谁承担？ 卓德文本来是个踏实肯干，兢兢业业的干部，如今一下就陷入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王剑飞和他见面，他拽着王剑飞： “剑飞，天大的事儿今天都算了！书记让你过来说什么我也明白，今天我想喝酒，能不能陪我喝酒？” 王剑飞很懵逼，在他印象中卓德文属于那种很有性格的干部，作为纪委的常务副书记，正处级干部，他非常注意自己的身份和形象，平常是很严肃的一个人。 王剑飞和他一起因为工作关系吃了不少饭，基本是滴酒不沾，甚至王任资还跟王剑飞说了一个笑话。 他讲： “剑飞，你以后要出差，千万别跟卓书记一起！因为卓书记不管去哪里，当地的领导肯定就请他吃包萝卜炖肉！因为老卓这个人严肃啊，下面人倘若不安排宴请又说不过去，从礼数上面显得很缺失。 但是如果安排得太隆重了，卓书记可能还当场翻脸，那样下面人一番好心反而办了坏事，那没地方说理！所以就安排肉炖萝卜，以萝卜为主，简单朴素，卓书记没有地方挑理！” 老卓是这么一个人，今天却主动提出来喝酒，这足以说明他内心的郁闷到了极点。 王剑飞没有推辞，喝酒的地方两人选了一个很破旧的苍蝇馆子，酒是叫的是沙州最近流行的尖庄，菜除了花生米之外，就是油炸土豆片，这是商溪山里的风味，另外就是酱牛肉三斤，另外再加一个卤猪儿。 王剑飞道： “卓书记，张淼的这案子也不能怪你！应该是多重原因促成的！沙州这个地方本来就复杂，首先纪检内部的问题就不是您一个人能洞察！ 其实书记对这个案子的还是有一定的预判，因为他很清楚沙州的事情没有办法一蹴而就都解决，他认为沙州的事情只能一点一滴的往前面走，走得慢，走得稳可能才是常态……” 卓德文不说话，端起酒杯将一杯酒喝干，道： “剑飞，如今死个人，一切都变了！本来这个案子还能继续查，我们纪委内部有内鬼查内鬼，趁着这个案子完全可以把我们纪委进行一次全面彻底的整顿，为我们未来办更重要，更大的案子做准备！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根本就不存在！沙州的声音是全面的否定，甚至有人明确讲我们的做法是搞错了，就不应该有动作……” 卓德文将酒杯一摔，道： “狗日的，一个政法委书记，前公安局长几千万财产来历不明！除了钱之外，还牵扯到大量的司法不公，贪赃枉法，为黑恶势力提供保护，对老百姓的生产和生活造成了巨大的负面影响！ 这样的一个政法委书记，我们纪委把他办错了？这个道理说到京城去，那也是狗屁道理……” 卓德文非常激动，他喝了酒，情绪本来就亢奋，这番话说出来，脖子青筋都鼓起来了，显然内心特别压抑！ 王剑飞也心有戚戚，但是来之前唐宜给他交代过，让他不要轻易表达态度。 政治的事情很复杂，不是简单的公平正义四个字可以概括！如果说只要是坚持公平正义，所有的工作都能摆平，那事情倒简单了，唐宜书记早就掌握沙州的全部局面了，何至于会是现在这个情况呢？ 卓德文这一次肯定受委屈了，正常情况下唐宜是要亲自安抚的，但是唐宜没有这么做，那肯定他有更深层次的考量。 还是一句话，在泱泱大势面前，任何个体的荣辱都只是尘埃，而这个尘埃落在某一个肩膀上，那种残酷是能够让人怀疑人生的…… 第127章 退缩了?? 沙州的局面逆转了？主要表现是张淼死之后，很多人都跳起来了，而且跳得很高，什么狗屁牛鬼神蛇都往外面蹦。本来前期一直进攻的市公安局柳克圭，市政法委，市纪委都被人踩了刹车。 当然最重要，最关键的是整个案子的推动者，市委书记唐宜没有明确的给予信号，似乎是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准备暂时退缩？ 昌河这个案子是不好再查啊，再查可能就是演变成他和杜杰的直接正面的对抗，那样的局面不是沙州现在需要的，也是不利于沙州的进步和发展的！ 但是唐宜不说话，那这个事情逆转就成定局，昌河埋尸案这个案子没有问题，杀人偿命，埋尸案的行凶者覃小雷罪大恶极，百死莫赎，包括覃小雷在内的整个涉黑涉恶势力覆灭是正义的胜利！ 这个案子当下已经在昌河被通告，昌河县委县政府召开全县干部大会，在大会上常委县委书记陆国良发表重要讲话，要坚决坚定的稳定社会治安，要全方位的清除覃小雷等黑恶势力的流毒，要还昌河县老百姓一个郎朗的晴天。 覃小雷的案子没有问题，因为覃小雷牵扯出的保护伞，陆国良也表态坚决支持市委和市纪委对黑恶势力保护伞的严肃查处，这一次查了公安局长，公安班子几乎全部牵连其中，总共警察队伍有四十多人涉案。 再往上就是县委常委有两人，两人都涉嫌严重贪腐，这个案子陆国良都表态支持！而且陆国良还亲自出面，最终平息了张淼这个案子的家属闹事，把张淼这个案子也定义成了贪腐案。 然而，张淼贪腐是没有问题，但是张淼的办案出现严重失误，这是另外一回事，昌河这边没有权力追究，但是市里现在闹得欢腾，很显然这是另外一个层面，市长杜杰的力量肯定是动了！ 王剑飞这几天压力非常大，因为他感觉这种气氛对唐宜书记很不利！目前很多人都盯着唐宜书记，都希望唐宜书记能够有积极而正面的回应。 但是最终唐宜书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进行明确的表态，或者说他默许了纪委内部和政法委内部对张淼事件的处理！这才是局面逆转的真实原因。 王剑飞了解唐宜，他明白唐宜绝对不是要把这口气咽下去。 唐宜肯定有他的个人想法！ 所以这几天早上打拳的时候，王剑飞在讲故事的环节都讲了目前沙州几个典型的故事，大致都是跟社会和体制内部的一些不公平的因素有关系。 唐宜道： “剑飞，你想啊，我们每一天面临这么大的工作压力，面临这么多的困难，但是除了工作之外，我们还是抽出时间来打拳，来聊天讲故事，这是什么原因？” 王剑飞道：“书记，您讲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要想在工作上取得成绩，一定要有一副良好的身体！！” 唐宜摇头道： “不止那么简单！很多事情我们并不愿意，就好像我们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吃饭和睡觉！如果不用吃饭，不用睡觉，那我们岂不是能节约很多时间出来？ 所以，很多事情就像吃饭和睡觉一样，我们不愿意做，但是又不得不做……” 王剑飞有点迷糊，他琢磨唐宜讲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唐宜道： “沙州的事情，张淼如果不是自杀，那谁策划了他的死？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王剑飞倏然一惊，唐宜这个问题太犀利了，这个问题真的细思极恐啊！如果张淼是别人灭口的，谁灭口的？ 答案呼之欲出！！？ 如果这个人是沙州的，那可能和杜杰有直接的关系，甚至是杜杰都有可能！如果是昌河的，那还能是谁嘛！！张淼在昌河县是有重要影响力的干部，属于霸王级别的存在，昌河谁比他的地位高，能够给他提供保护？ 这么一想，王剑飞就忽然意识到唐宜讲这话的意思。 唐宜判断张淼的死不是自杀，因为从情理上说不通，张淼是他杀，那这个案子其实就到了对手什么都不管不顾，完全是歇斯底里的疯狂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唐宜没有轻举妄动，实际上他是考虑到对手万一铤而走险，可能会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所以唐宜选择了沉默，甚至可以说是默许，这就是一种故意释放的错误信号，给某些人的感觉就是这事情过去了，唐宜书记妥协了。 但是他真的妥协了吗？选择在对手松懈的时候，再遽然出手，那样可能才有最好的收获！ 王剑飞领悟到了这么多，但是他不知道自己领悟得是不是正确，他也不好问，便道： “书记，今年的区县调研工作是不是还要继续进行？” 唐宜道： “暂时先缓一缓吧！剑飞啊，时间真的像一匹野马，跑起来就不停歇！你瞧瞧，去年你进市委，一恍然就一年多了，2005年只剩两个月了！ 马上这个年一翻过去，你就来两个年头了……” 王剑飞道： “书记，时间是过得快！主要是我们平常的工作很忙碌，这样就更显得时间飞快流逝！” 唐宜叹了一口气，道：“大部分都是瞎忙！今年真正的成绩还是在交通上面，我们全市投资接近百亿！这个投资规模和手笔放眼全省，我们是排在最前面的！ 你这样吧，联系一下开发区！蒋高武那边一直哭穷，今年年初我们去过，那边的确是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回头你让综合科把年初的照片那几幅，这一次去我们再拍几幅！ 蒋书记的成绩我们不看其他的，就看照片上的变化，我想这应该是有说服力的！” 唐宜话锋一转，开始谈经济建设了，沙州经济建设今年还真亮点频频，除了政府投资之外，沙州引进的三个大型项目，总投资规模百亿元，现在都陆续落地了。 两江水电的的遗留问题解决，让沙州下岗职工的问题找到了解决的途径，整个沙州的社会矛盾开始趋于缓和…… 第128章 唐宜的用心!! 唐宜忽然之间就转移了工作重心，这种转变也似乎符合当下沙州的实际。 毕竟晃晃悠悠又是一年的光景快过去了，沙州今年能不能交出一份说得过去的答卷呢？其他兄弟市在盯着沙州，省里的领导也盯着沙州呢！ 所以年底将近，最后几个月在经济上面冲一冲，作为市委书记亲自来抓，这完全可以理解！而且最近沙州因为昌河的事情议论很多，在这个时候稍微缓一缓，也可以把这件事降温处理。 唐宜这一次考察开发区，他用的策略是带了一摞照片，到了开发区之后，他召开开发区班子会议，他讲： “今年一年你们开发区的工作，我今天通过一个新颖的方式对你们进行简单的评判！我带了几个电视台的摄影师，我们找个制高点重新拍照，这些照片拍过来之后，我们拿过来比对一下，就知道开发区干了多少事……” 唐宜的这个手段让开发区的班子措手不及，开发区工委书记蒋高武有点慌神，他悄悄给王剑飞塞烟： “剑飞老弟，江湖救急！你能不能跟电视台的几个记者兄弟打个招呼，让他们在拍照的时候稍微往东城方向走一点，这样拍得可能更生动！” 王剑飞哈哈大笑，他道：“蒋书记，你和电视台苏台的关系又不是不好，你打个电话给他，他讲一句话，那不是一句顶我一万句吗？” 王剑飞这就是给苏洪抬轿子了！如今电视台生存压力比较大，主要是电视台并不是全额财政拨款的单位，他们有三分之一的员工是需要自收自支的。 电视台本身经营可以盈利一部分，剩下的缺口就需要找各单位化缘搞钱，这个压力是比较大的，作为电视台的一把手，交往不宽，路子不野会很吃力。 苏洪以前长期干二把手，在工作上没有感受到一把手的压力，当了台长之后，权力的确是大了，但是压力也大！尤其是资金面临问题，让他有点苦恼。 他跟王剑飞讲：“剑飞，我跟你讲实话！现在有些人啊，看不得别人好！就我们电视台的情况，别人看我苏洪上位了，恨不得我玩不下去，等着看笑话呢！ 现在这个情况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实话跟你讲，在工作上我需要得到你的支持……” 苏洪把话讲得这么明白了，在电视台他自然就重用肖琳娜，肖琳娜刚刚提拔进班子，权力本来没有那么大，但是苏洪力挺她，如今的电视台，肖琳娜俨然是仅次于苏洪的权力存在了。 有了这个条件，王剑飞在市委便把电视台高看一眼，像这种帮书记服务的工作，王剑飞不忘记电视台！苏洪跟着唐宜，就可以狐假虎威。 蒋高武电话打给苏洪，这个时候他就意识到以后开发区跟电视台的关系必须要搞好了，要不然再遇到这种突然袭击，他怎么好找人家帮忙？ 蒋高武打了电话之后，照片发回来，前后的照片对比，唐宜道： “还不错啊！蒋高武，虽然说今年你们开发区很困难！但是我们年初定下来的任务，你还是记得，尤其是道路建设的工作，我看还搞得可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沙州筑巢引凤的战略应该是初步有了点架构了，我很高兴，对你们的工作成绩表示肯定！！” 唐宜这么一讲，以蒋高武为首的开发区班子都站起身来，明显能感觉到他们比较激动，有人眼眶都开始泛红了！ 开发区的工作难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当初这是老段搞的一个事情，但是后面又被詹书记当成了一张牌打，詹长生一走，开发区就被彻底边缘化。 杜杰的发展思路中，开发区的建设就没有放在重点中心的位置，唐宜书记过来之后，提出了“筑巢引凤”的战略，开发区被重新推到前台。 但是开发区要发展资金从哪里来？资源从哪里来？杜杰不给机会，蒋高武就只能借助唐宜的资源，从当下的局面来看，他今年也是苦苦支撑。 但是今天唐宜过来能够给班子这么大的肯定，他们也感觉一年的付出值得了！ 从开发区回去的路上，唐宜问王剑飞： “蒋高武这个人能力还是比较强的嘛！开发区这么困难，他今年工作干得蛮不错！” 王剑飞道： “蒋书记本来就是有名的会干事的领导，以前口碑很不错！” 唐宜道： “开发区能够体现他的部分能力，但是能不能经受住更大的考验现在也不知道，昌河县目前这个情况我想是不是要进行一些调整？” 王剑飞一下明白唐宜的意思了。 唐宜心中还是没有放下昌河县，他应该是等待时机要调整昌河县的主要领导干部呢！ 一念及此，王剑飞迅速意识到唐宜中意干部可能是蒋高武，而这个布局可能从今年年初就开始了！ 唐宜的风格就是这样的，他要干的事情，绝对不追求一步到位，他会先进行火力试探，然后再调整精心部署，徐徐图之，最后事情办成的时候往往水到渠成，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的突兀。 而他用人更是如此，他要用某人，必须先反复考察，尤其是关键岗位，他更加谨慎！而这种考察试探很多时候当事人和旁观者都不会察觉。 就好比蒋高武，从年初他视察开发区，然后部署开发区的工作，从那个时候他应该就在考察蒋高武各方面的能力，还有蒋在政治上的态度等等。 现在看来他对蒋比较认同，下一步就准备要重用？ 还是昌河县，唐宜这个时候突然“怂”，也是为下一步调整昌河县的班子做准备！王剑飞有了这个判断，他感到很振奋，他恨不得把这个情况跟卓德文做个说明。 但是这件事太重要，必须要非常的隐蔽，他又不能跟任何人讲，他甚至都不能跟刘湘江！ 但是他笃定，今年年底，最迟明年年初，昌河县的班子肯定要调整了…… 第129章 要调整? 昌河县的事情渐渐冷却，沙州政坛的风向因为这件事改变很大，很多人都认为昌河的案子其实是唐宜书记和杜杰市长两人的一次正面碰撞。 从结果来看，唐宜书记好像是落入了下风，杜杰市长在沙州根深蒂固，不可撼动！ 但是……关于昌河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昌河县动人事这是唐宜第一个提出来的，唐宜单独找到杜杰，两人碰面之后，他直接讲： “老杜，昌河县今年闹的事情有点大！一个操场埋尸案，拔出萝卜带出泥，打了一堆的保护伞！这过程中还出现了一个张淼的意外，要不然可能还能继续深挖！ 这个盖子我们没有完全掀开，但是上上下下，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昌河县委和县政府的班子肯定要动，今天我跟你碰头把调子定下来，具体怎么动，让建平他们去研究……” 唐宜讲这话态度比较坚决，并没有要和杜杰商量的意思，杜杰也没有觉得意外，他沉吟了一下，道： “我同意！陆国良在昌河待的时间可能有点长了！” 杜杰提出动陆国良，那另外一个人柳军振可能就不想动，昌河县书记和县长都换是不是要把昌河帮都给清走？还是有其他什么用心呢？ 王剑飞现在有点看不明白这个局，他不知道唐宜和杜杰两个人之间交锋背后的逻辑！ 唐宜怎么确定杜杰能让步同意呢？会不会是唐宜背后还有另外的安排？ 王剑飞有这个意识，其实也大抵反映了昌河案的部分真实情况。 昌河案在冷却的过程中，市政法委常务副书记伍学法一直不断的给杜杰汇报工作！昌河的这个案子唐宜不可能完全放弃，这么大的案子，人命关天，他怎么可能说‘怂’就‘怂’呢？ 他已经给伍学法下了死命令，让他无论如何要把这个案子查清楚，同时收到命令的还有田明智。 唐宜对政法的掌控，并不是靠柳克圭，他布局落子的关键人是伍学法，另外公安战线就是田明智！ 而伍学法和杜杰之间的竟然有联系，之前所有人都认为伍学法被杜杰打压！这个事情可能也不一定是假的。 但是政治的事情很多时候微妙，反正杜杰现在能从伍学法这里收到消息。 伍学法跟杜杰汇报讲得很清楚，目前掌握了很多信息都说明张淼不是自杀，可能是他杀！ 如果是他杀，那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如果真相大白，昌河的问题可能比想象的更严重。 杜杰当场暴怒，他跟伍学法讲： “老伍，你是个专业政法，你讲话一定要证据确凿，怎么能信口开河的乱讲呢？你知不道这事儿是什么性质？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那我们沙州是不是根子都烂透了？” 杜杰愤怒了，伍学法就不说话，但是也不低头。 伍学法还是比较有个性的干部，在沙州他还是很有性格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不太得志的原因。 伍学法心中肯定是认同唐宜的，但是他之所以跟杜杰汇报，在某种意义上他也是想充当唐宜和杜杰之间的纽带。 这么大的案子，不可能不沟通，两位大佬斗法不可避免，但是斗法也要有底线，不能因为两个人个人争权夺利，伤及到整个沙州的大局。 伍学法不说话，就拿东西和证据，而且他还讲： “杜市长，您是领导，但是我也要有所防备！我讲的这几个点您可以去验证判断，但是相关证据材料我不能留！而且我给您汇报过，相应我也会有记录，回头如果出了事情，我这边的记录也会往上面交！” 杜杰气得笑了，他道：“你他娘是不是觉得我杜杰也有问题，也参与了杀人的幕后策划了？如果是这样，你跟我汇报个啥？ 我看你伍学法被整是有原因的，狗嘴不吐象牙，能不被整？ ” 杜杰那个气啊，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平常一向都以光明磊落自居，实际上他对自己的要求还算严格，不屑于搞那些下三滥的东西。 但是伍学法给他感觉，就是姓伍的很怀疑他的为人，甚至怀疑他帮昌河灭火甚至灭口。 他把伍学法臭骂了一顿，伍学法一走，他冷静下来再琢磨，心中越想越难受！ 现在的人啊，怎么就这么贪得无厌？他杜杰对下属，对干部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他知道干部也要过日子，大家都食人间烟火，所以只要不搞得过分，杜杰不愿意去干涉。 像下面一个县委书记，一年上头收点红包收点礼品，把日子过得滋润点， 手头活泛一些这不是什么毛病！但是…… 现在看来有些地方可能不是这么回事，昌河的路子是不是真的走偏了？ 杜杰想是不是跟陆国良谈一谈，大家兄弟之间什么话放在明面上讲，这样也算是对陆国良负责任。 但是反复思忖之后，杜杰还是没有这么选择，他毕竟是市长，从政多年，非常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因为他的原因，最后导致沙州政治出现重大的坍塌，他责无旁贷。 所以杜杰这事憋在心中，唐宜对此洞若观火，唐宜很清楚伍学法见过杜杰，其实这何尝又不是唐宜的一种试探呢？ 唐宜也要摸清楚杜杰这个人的底线在哪里，如果杜杰真的是无可救药，自己已经完全滑落深渊，那沙州的局面可能就需要早做打算，甚至可能要做好破而后立的打算。 唐宜作为沙州的市委书记，他必须反复的考量，反复的斟酌，每一步都大意不得。 他找杜杰商量人事问题，同样是试探，杜杰能够答应，能够点头，这是好现象！ 他立刻把秦海和唐建平叫过来，讲： “我跟杜市长的意思是昌河县今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可能班子需要动一动！尤其是主要领导干部需要动一下，建平和你秦书记一起协同，拿个方案出来，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在常委会上把这个事情定下来，争取年内就落实……” 第130章 送钱! 陆国良最近在市里活动比较少，主要是昌河出的事情比较大，他作为县委书记，需要亲自坐镇。 当然，这只是外面的认为，真实的情况是怎样的呢？陆国良的风格一向喜欢待沙州， 他虽然是昌河的县委书记，却有一半的时间待在沙州。 周末更不用讲，他基本上都会组局，而一多半的局都是和杜杰在一起。 杜杰喜欢住九州国际酒店，陆国良也让昌河县委在九州国际酒店搞了一个长租房，其实就是长期打牌聚会的地方，表示他陆国良和杜杰走得近，两人基本上吃喝玩乐都在一起。 杜杰不拘小节，他虽然是官场中人，但是身上有股子江湖人的义气！像陆国良，南乡县委书记杨华等等这些人，他都当成是自己的兄弟。 兄弟之间要保持良好的感情那肯定要经常走动，所以搞活动隔三差五，但是最近大家气氛有点异常。 杜杰就跟杨华讲： “老杨，我们好久没聚过了，怎么回事？是不是到年底了，兄弟们都忙着发财去了，这点二十、三十、五十的麻将牌九都瞧不上了？” 杜市长发话了，就是老大寂寞了，下面的小弟们能不有所表现？ 所以杨华很快就组局了，陆国良那肯定必须参加，几个人先玩了几场牌，杜杰也没有说什么话，一切都似乎回归了和以前一样平静。 终于有一天，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事情都结束了，沙州一切都回归正轨了，杜杰在打牌的间隙，大家一起吃饭呢！ 他冷不丁的跟陆国良讲：“国良，昌河县操场埋尸的案子，这么大的影响，全国都出名了！现在又查出了这么多问题，保护伞实实在在的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昌河县的班子要动一动，你和军振留一个！你看怎么办？你自己是什么意见？” 杜杰这话一讲，饭桌上瞬间鸦雀无声，大家都不敢说话了，陆国良也有点懵，不过他反应很快，道： “我肯定不能挡军振的路！” 杜杰哈哈一笑道： “那市里的位子你看好哪一个，自己选一个！提拔想都不要想，我能把我保下来，让你能够平调就费了老劲了！” 杜杰说到这里，用手指着杨华几个人道： “你们都要吸取教训，像国良这里教训就太深刻了！之前就传说陆国良肯定要提拔，我想他搞个副厅问题也不大，谁料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陆国良洒脱的笑了笑，道： “我经常讲啊，人都是命！所以市长，这没有什么可惜的！这一次事情出在了昌河县，我们只能自认倒霉！实话讲，我都做好了被免职的准备了！ 所以我进城能够有一碗饭吃，能够有一个位子我就心满意足了，另外还敢有更高的奢望？” 杜杰冷冷一笑道： “倒是有人想把你免了，但是我能同意吗？昌河县再怎么搞还是我们沙州第一县！经济实力和水平就是全市第一，全市第一的书记，因为死个把人就要免职，那以后组织规矩和纪律还怎么执行？” 杜杰这番话维护陆国良的意思很明显，陆国良很感动的道： “市长谢谢您，反正我陆国良早就讲了，跟市长走绝对不会错，反正我这一辈子就永远跟您走了！” 陆国良这番话很直白，不太符合他的政治身份，但是正是这种直白的表示，也表明他对杜杰是五体投地的佩服！ 他忠诚于杜杰，已经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了，甚至有了一点封建社会的这种奴才对主子的忠心了。 当然，这是陆国良一直表现出来的东西，在沙州这么多干部中，他在这方面的表现最明确，也最直接，所以他和杜杰也走得最近。 这场牌局结束了，陆国良散场之后回家，她老婆见他脸色不对，道： “老陆什么情况？今天又在外面受委屈了？” 陆国良的老婆陈楠在市里某国营银行上班，他岳父以前是这家国有银行沙州分行的行长，陆国良的仕途开端也是靠岳父。 陆国良道： “今天杜杰跟我谈话，说让我回市里！给我一个位子让我挑！” 陈楠道：“这是好事啊！你之前还一直担心，说杜杰会骂你，甚至还会免你的职！现在能进城，在城里干个局长也不错了！这些年在昌河县该拿的东西都拿了，还继续待下去干什么？ 再说了，柳军振也要进步，你一直不提拔，柳军振一直就原地踏步，时间长了，你们的关系肯定会有芥蒂嘛！” 陆国良坐在沙发上，他道： “老婆，你不了解杜杰这个人！他如果真骂人了，这事儿可能好办，现在他不骂人，还处处维护我，给我好位子，我就感觉他有点防备我的意思……” 陈楠道： “老陆，你真神经过敏，你跟老杜是几十年的关系，铁一般的兄弟，他防着你早防了，等得到今天才防着你？” 陆国良嘿嘿笑道： “现在这个时候，哪里有什么铁一般的兄弟，那都是嘴上讲的！很多夫妻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是兄弟，嘿，不是我敏感，而是如今沙州的局面越来越复杂，我们身在其中，不能不谨慎小心！” 陆国良目光炯炯，此时的他哪里还有面对杜杰的奴才嘴脸？ 一个人甘愿把自己当成奴才，那定然是怀有正常人没有的目的，陆国良就是这样的人！ 杜杰给了他权力，给了他很多别人拿不到的资源，这是陆国良这么多年能够在沙州屹立不倒的根源。 “陈楠，你找机会给童小丽送两张卡过去！一张卡五十万，送一百万！”陆国良道。 陈楠瞪大眼睛道： “陆国良你疯了吗？无缘无故送什么钱？你以为你自己很有钱，一出手就是一百万？还有，童小丽捞钱的手段很高，她还差你这一百万吗？” 陆国良很不耐烦的道： “你不要讲那么多废话，让你送你就去送！我这么安排肯定有道理，这个事情要快速落实，要在我调整之前就办好……” 第131章 裂痕!! 陆国良让老婆陈楠给童小丽送钱。 他一方面看重童小丽是生意人，比较贪财！沙州很多人都通过童小丽结识杜杰，这个路子没有秘密可言。 一般来说童小丽接触商人比较多，做生意的人大家可以在商言商，反正童小丽收了钱那肯定是有回报的，这在沙州她是有口碑的。 陆国良和童小丽打交道很多，他在昌河县经常照顾九州国际的生意。 但是……陆国良还是有点小瞧童小丽，童小丽能够和杜杰关系搞这么好，一方面是这个人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她其实蛮有分寸。 她爱财是肯定的，但是她也很讲道义，可不是什么钱都收呢！ 陈楠给她送钱，而且送这么多，童小丽就很为难。 但是这个女人很精明，他意识到陈楠送钱背后肯定是有东西，陆国良和杜杰之间这么铁的关系，背后的女人却一送一百万，这表现出的可能是男人之间存在某些微妙啊！ 所以她没有怠慢，第一时间就去见了杜杰，跟杜杰讲： “市长，陈楠给我送了两张卡，里面一百万！这钱不能收吧？” 杜杰道： “一百万？国良这些年在下面没少捞啊，我经常跟他们讲，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当领导干部只要不在钱上面栽跟头，在其他任何地方栽跟头可能都能爬起来……” 童小丽道： “那我明天就去找陈楠，把卡退回去！” 杜杰摇摇头，道： “她都送了，你退什么？你如果退了，别人会怎么想？收下吧！” 杜杰让童小丽把钱收下，情绪也变得非常低落！ 他能够当市长，什么人没有见过？陆国良是什么心思他不明白？陆国良通过送钱的办法试探杜杰呢！ 这么做有点犯杜杰的忌讳，因为杜杰最忌讳别人瞧不起他。 陆国良这么做不就是瞧不起他吗？一百万这是钱吗？这是要把杜杰拽上水的绳子，狗日的看不起谁？就一百万能把他杜杰拽下水？ 杜杰心中失望到极点，也痛苦到极点！但是政治就是这样残酷，他不能够把对陆国良的不满发泄出来，因为沙州人人都知道陆国良是他的铁杆。 在这个时候，两人的铁杆关系破裂了，那会造成怎样的军心异动？ 所以这件事杜杰就这么搁置了！他给唐建平送了顺水人情，昌河的人事他同意组织部的建议，他这边没有问题，那组织部的意见其实就是唐宜的意志。 唐宜在这件事上意志得到了贯彻，这让老唐的内心也挺复杂。 唐宜做事情也是很有章法的，他动昌河县的人事，其实也是对杜杰的一次试探！他想看一看杜杰是不是陷进去很深的，现在从反馈的情况看，事情和他想象的存在差距。 老杜在关键问题上面还是没有含糊，在昌河干部的问题上，他没有表现出歇斯底里！ 唐宜在这种情况下，亲自找蒋高武谈话。 蒋高武一听唐书记要把他安排到昌河县去担任县委书记，他懵逼了！他心想自己和杜杰是死不对付的一个人，竟然能到杜杰的老巢去担任县委书记？ 这是不是太玄幻了？ 但是唐宜的态度很坚决，他道： “蒋高武，选你去昌河县我也是考虑了很久的！首先我要看你有没有能力，现在看来你的能力不错，开发区你能干成这样，我很满意！ 另外，就看你有没有责任心和使命感！昌河县今年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情，我相信你应该知道！从目前的情况下看，我们发现的问题可能只是冰山一角，下面隐藏的可能还有更多，更严重的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组织安排你去当一把手，就是委你以重任，希望你能去给昌河县一百万父老乡亲一个朗朗的乾坤！” 蒋高武腰杆一挺道： “唐书记，您别讲了，我去昌河县绝对一千万愿意，一万个愿意！我蒋高武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干县委书记，我是有能力干县委书记的，但是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受到了某些人的打压走了弯路！ 开发区为什么发展搞不好，我想我们努力不够是一方面，还有重要的一方面，我蒋高武在沙州的政治地位不够也是重要因素！ 开发区要和各区县平起平坐，那我蒋高武就要有和他们一样的政治资历，但是我比不上他们，这一点人人心中都有杆秤……” 蒋高武顿了顿，继续道： “但是书记……我担心……” “你不用担心！”唐宜道：“书记管人事是政治规矩！沙州也在这个规矩之中！” 唐宜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这也是他最近才有的态度！唐宜已经下定决心把属于自己书记的权威全部拿回来了，在过去接近两年的时间，唐宜在政治上付出了太多的妥协和委婉。 当然，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唐宜的妥协和委婉非常必要，因为他避免了沙州出现最激烈的矛盾冲突，稳住了沙州的大局！ 如今沙州有现在的局面，唐宜的功劳是非常大的，省委也高度认同这一点！ 但是饶是如此，唐宜自己还是不满意！沙州这盘棋怎么落子，怎么大展宏图，他还没有开始完全贯彻意志呢！ 唐宜和蒋高武谈话之后，迅速就找陆国良谈话。 跟陆国良谈话他完全改变了态度，他特意让王剑飞先倒茶，王剑飞过来的时候，他道： “剑飞！国良书记喜欢喝滇红，你去茶室把上一次我在省里带过来的拿一盒滇红拿过来……” 王剑飞把茶泡好了，气氛似乎已经非常融洽了。 唐宜才道：“国良，这一次把你的工作进行调整，其实是给你加担子！我们经济工作会议，政府工作报告都把开发区建设放在了前面！ 我说的是新一年的报告，开发区这个大梁要你来挑！沙州要发展，我们要摆脱98年之后一直不能经济腾飞的魔咒，就必须要大力发展开发区，要筑巢引凤，我们不吸引外资我们怎么发展得起来？我们要解决就业，也必须要靠这个法宝啊……” 第132章 副书记人选! 2005年年底，市委终于在昌河县主要领导的调整上面有了共识，这一次干部调整对唐宜的意义重大，王剑飞甚至都有点疏忽，因为这一次调整之后，沙州很快就迎来了出乎意料的新局面。 政治的东西微妙和难理解的很多时候就在这些方面，昌河的事情乍一看唐宜多少受了一些委屈，甚至因为这件事他的威信都受到了一些压制，杜杰市长的风头大盛。 但是实际上两位大佬的暗中角力之中不是这么回事，杜杰意识到了自己理亏，在昌河的事情上他没有办法挺起腰杆！如果说昌河真的是唐宜发动的政治斗争，那以杜杰的个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现实不是那样，昌河的事情很严重，可能比想象的更严重，所以形势相当的微妙。 昌河县县委副书记的人选怎么定？唐建平一时也有些吃不准，他跟唐宜汇报的时候讲： “书记，昌河县县委副书记的位子其实很重要，必须要安排一个得力的人过去！目前的昌河县，蒋高武是刚刚过去，柳军振又是个强势的个性，他们搭班子能不能和睦很难讲，所以三把手要得力！” 唐宜道： “有什么好的人选嘛，你酝酿一下！” 唐建平道：“书记，这个人选可能需要您亲自定！” 唐建平讲这话的意思，就是希望唐宜能拍板，也是提醒唐宜在这个人选上要安排心腹亲信！唐宜道：“先放一放，把其他的人先安排！” 唐宜放一放就是有技巧，因为下面每一个位置都有人盯着，昌河县县委副书记这个位置空着，多少人想上去？ 这就是体制的微妙，有位置空着，其实也是在放风，盯着这些位置的人就要趁这个机会多动。 而只要有人活动，王剑飞这里是第一时间能感觉。 想靠拢唐宜的人，那肯定直接找王剑飞，这是一个圈子，而没有直接找王剑飞的，则是通过其他的常委或者市领导打招呼，探口风，那又是另外一种形式。 王剑飞渐渐的体会到了市委书记权力运转的规律，市里这么多位置，大部分位置背后都和市里的头头脑脑关联的！而市里的头头脑脑则需要通过书记把这些位置落实成自己的人。 而书记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平衡整个沙州的权力，这个系统一旦运转起来，就如同一座永不停歇的熔炉，市委书记可以操作这一座大熔炉，从而做到掌控全市的帽子和资源。 唐宜虽然没有完全掌握沙州，但是这个熔炉也已经有了一定的雏形，王剑飞扮演的角色是什么呢？王剑飞觉得自己的角色就是传感器。 他可以感应到整个沙州官场每个位置的温度，这种感觉其实蛮奇妙。 再众多活动的人中，郭秀东无疑是让人最吃惊的人，他提拔担任澧河区区委常委，宣传部长时间还不长，这一次他就想进步了。 但是郭秀东要进步也符合规则，从区委常委调任县委常委属于平调，非得要讲算是重用！郭秀东05年有重大立功，重用没有问题。 两江的问题顺利解决，郭秀东是出了大风头的呢，而这一次他先跟赵承刚沟通，赵承刚是比较开明的，下面的人要进步，他拦着干什么？ 所以他亲自给王剑飞打了电话，然后跟王剑飞讲： “剑飞，这个事儿唐书记直接拍板的，郭秀东跟你的关系走得近，他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便让我跟你打个招呼！这里面也有深意，你说是不是？” 郭秀东当然有深意，他通过赵承刚打招呼，首先说明他在澧河的工作得到了一把手的高度肯定，赵承刚这个表态太重要了。 另外一个用意，赵承刚是唐宜的铁杆，郭秀东是赵承刚推荐的，那不也是自己人吗？郭秀东这是完全的完成自己的政治站队。 当然，郭秀东在赵承刚那边做了铺垫之后，王剑飞这一边他第一时间也打招呼。 王剑飞道： “秀东，有一点我向你请教！你在澧河干得风生水起，又有重大立功表现，马上澧河的干部调整你也能赶上趟，为什么非得这个时候要去昌河县？” 王剑飞这番话是肺腑之言，因为昌河是多事之秋，沙州很多有底子的人现在都在避雷！郭秀东为什么趟这浑水？ 郭秀东道： “剑飞，我跟你讲，这人生下来就有命！像我的命就是干活儿的命，俗话就是牛马命！我要体现自己的价值，就要到最困难最艰苦的地方去！ 昌河县是个烂摊子，但是这个摊子也是当前书记最看重的地方！昌河的问题目前只是冰山一角，未来肯定会有更多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我下去配合工作，这不是顺理成章吗？” 郭秀东这番话让王剑飞佩服无比，他讲得很明白，就是他没有关系，没有背景，要混官场那就要靠自己的硬本事！他管两江的事情立功，就是靠的敢打敢拼，敢于沉下去处理最棘手的事情，有股子气势。 如今去昌河县那更是如此，这个地方是“昌河帮”的老巢，刚刚因为反腐反死了人，黑恶势力虽然打掉了一组，但是那地方恶势力依旧还猖獗，要真正把治安工作整下来还需要干大量的工作。 还有一点，就是郭秀东和柳乐琴结婚之后，柳乐琴和郭秀清的那个孩子流产了，现在又怀孕了，而且应该就要生在06年上半年。 在这种情况下，郭秀东还下定决心去昌河，这不是一般的狠角色。 不仅他狠，柳乐琴也狠，他们两口子请王剑飞吃饭的时候，柳乐琴就讲： “昌河到市里也就几十分钟的车程，又不是太远，老郭过去是进步的！我们夫妻就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有这个共同点才走到一起！ 所以去昌河这件事，我双手支持他！” 王剑飞把这个情况向唐宜汇报之后，唐宜哈哈大笑，道： “行，那就定郭秀东，秀东有股子狠劲，昌河需要这样的狠干部！” 第133章 隐蔽风暴!! 昌河县的人事调整结束已经到年底，今年这个年王剑飞一家都搬到了市里过年。 原因是王剑飞的妹妹王乐的工作已经调到市公司工作了，办这事儿的自然是王任资的老婆付秀芳，付秀芳是懂得运用自己权力的女人。 她以市公司老总的身份亲自安排一个基层员工的职业路径，那肯定是完美路径！她跟王乐谈话的时候讲： “乐乐，在企业干和你哥在体制内差别很大！企业干一定要在上面机关多工作，这样你才能了解到我们企业的架构和运作模式！ 你在市公司干一年比在下面干三年都重要！所以进市公司这是最好的机会，而更好的机会是省公司会从下面遴选干部往上面去。 我希望你要把握机会，如果能在省公司锻炼几年，以后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付秀芳这哪里只是给王乐规划职业，更重要的是她是要和王乐建立紧密的关系，把王乐当成自己的人培养！ 她很清楚，抓住王乐了，王剑飞这个绳子也就抓在了手中，王任资现在是唐宜的嫡系，他这个嫡系能不能在沙州有大作为，王剑飞的作用绝对不能忽视嘛！ 王乐进城了，王剑飞在市里今年也搞了一套房子，他虽然现在还没有结婚对象，但是他和肖琳娜的感情也相当稳定。 肖琳娜就是怕生孩子，两人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达成共识，关键是王剑飞和肖琳娜实在是太忙，王剑飞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手头需要办的事情太多了。 而肖琳娜如今实际上是电视台的总编辑，相当于是二把手的角色，手头的事情也搞不完呢！ 到城里过年现在气氛也好，因为商家为了搞促销，他们把沙州这座小城装点得非常的有年味儿。 当然，王剑飞春节期间又还要组局，他在沙州待一两天，大部分时间都去雍州了。 今年和去年比完全不一样了，因为唐宜书记对沙州的掌握更彻底，手中的资源和人手更多，唐宜又不喜欢搞迎来送往收礼这一套。 所以王剑飞在省城的张罗就非常关键，反正想要见唐宜的干部都要找安排。 至于唐宜想不想见，用什么方式见，那肯定根据对方身份地位和远近关系不一样，王剑飞就安排各种不同的局。 最关键的局还是唐宜身边目前的这些铁杆，今年多了蒋高武，王任资，另外还加上郭秀东！郭秀东本来是秦海的秘书，但是现在他已经彻底倒向了唐宜，而且被唐宜委以重任。 整个春节假期，王剑飞忙得脚不沾地，假期快结束的时候唐宜开王剑飞的玩笑： “剑飞，我怎么讲呢！春节你很辛苦，但是春节过后你可能会更辛苦！今年我们的工作要全面打开，你要做好辛苦的准备！” 王剑飞道： “书记，您放心，我时刻准备着！” 王剑飞说时刻准备着，事后证明他没有深刻理解到唐宜这番话的深刻内涵，因为06年刚刚开始，沙州市打黑工作就突然上马。 这一波扫黑自然是沙州公安局推动的，背后还有省厅的影子，出风头的人则是柳克圭，真正决定做这件事的人是谁呢？ 很显然，这件事是唐宜下的决心，关键这不是决心的问题，因为这么重要的工作，肯定需要先酝酿策划，需要经过反复的部署最终才能落地。 而整个过程王剑飞作为唐宜的秘书竟然不知情，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个工作的保密工作做到了极致！ 极度的保密，很可能柳克圭是在雍州去见的唐宜书记，两个之间可能也是直接联系的！ 因为在沙州，王剑飞和唐宜基本都在一起，不可能柳克圭偷偷见唐宜王剑飞会不知道呢！ 这一手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实在是漂亮，打得很多人措手不及，这一次打黑主要是打区县，从商溪往南，八个区县个个都有动作，市局动用警力五百多人，各区县抽调警力一千四百多人，另外省厅派的指导小组八十多人。 外加上市武警支队，八个区县的武警中队，参与的武警队伍还有一千多人。 这是一次三千多人的行动，这个行动的代号名为“隐蔽风暴”，真的是够隐蔽，动作也够迅速，影响力也够大，可以说春节一过，整个沙州市都是一片鸡飞狗跳。 昌河一个操场埋尸案牵扯出的黑恶势力就搞出这么多事情，如今半个月的时间，抓捕逮捕了十一个涉黑涉恶的犯罪团队，总共抓捕了一千多犯罪嫌疑人，其中重要的犯罪嫌疑人两百多人。 到下半个月，省厅已经开始调动江州等其他地方的警力进入沙州，沙州这个扫黑活动愈演愈烈。 在常委会上，唐宜针对“隐蔽风暴”讲话： “同志们，‘隐蔽风暴’行动是省政法委，省公安厅联合我们沙州市政法委，市公安厅进行的一场重要的扫黑除恶的专项行动！ 这个行动是省厅统一部署策划，我们沙州公安局主要执行的一次大行动，沙州市委市政府对这个行动要大力支持！这个行动能够在沙州落地，对我们来说是革命性的机会，我们要通过这个行动，彻底整顿整肃整个沙州的社会乱象，要还我们沙州六百万父老乡亲朗朗乾坤！” 卧槽！ 唐宜的这个讲话真的是激情飞扬，掷地有声，实在是讲得太好了，同时这也是他开年的一次大亮剑！ 借力打力，借省里的力量解决沙州的问题，动作隐蔽突然，谁能想到沙州去年年底的那一波被埋了，今年年初竟然突然来这么大一场风波？ 别说是其他人懵逼，王剑飞都是懵逼的！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唐宜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唐宜书记做事行事可以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深不可测”！ 王剑飞是非常清楚沙州的各种关系的，“隐蔽风暴”能够打响，这里面有太多匪夷所思的安排，至少以王剑飞目前的智商，他不知道唐宜是怎么发力下功夫的…… 第134章 变脸! “隐蔽风暴”拉开了沙州市的2006年，这个活动来势之凶猛，影响之巨大，效果之震撼，可以说前所未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一个月之内，以摧枯拉朽之势扫掉了十多个黑恶势力团伙，抓捕了一千多犯人，马上又揪出了上百个保护伞！这个行动策划得太缜密了，一旦动起来真的迅雷不及掩耳，甚至很多县的党政一把手都来不及回过神来。 就是这样的迅速动作，直接导致沙州的政治格局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扭转，本来沙州政治格局还是“昌河帮”的天下，杜杰跺一跺脚，沙州都要坍塌发抖的。但是现在忽然之间就成了唐宜书记成了绝对权威了。 因为唐宜书记在常委扩大会议上讲话之后，九个区县市的主要领导干部个个都马灯似的向唐宜书记汇报工作！个个都讲“隐蔽风暴”行动，很显然，在真刀真枪面前，在刀被架到了脖子上的时候，平常的那些道理，平常的那些斗争的机关算计都虚弱不堪了。 唐宜这一次突然发力，目标非常清楚，就是他要完全掌握沙州的局面，沙州的区县一把手都得表态靠拢，然后配合市委和省委进行整顿整肃。 谁在这个时候拎不清，政治站位不明确，可以肯定下场会非常惨！去年昌河县唐宜好像是栽了跟头，但是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都调离了！ 而今年看这架势，如果还有第二个陆国良，那可能就不是调离那么简单！ 王剑飞对此的感受太真切了，这里可以讲一讲南乡县县委书记杨华，在王剑飞的记忆中，杨华很少单独来见唐宜书记。 他极其有限的汇报工作都很严肃，而且都让秘书提前约好，他过来之后基本就是冲王剑飞点点头，然后就径直去见唐宜。 他的这种表现也契合他的身份，因为他是杜杰最铁杆的嫡系之一，他向唐宜汇报工作，纯粹就是维护一种面子上的尊重，实际上唐宜的命令他能听多少？ 作为下级，他必须要尊重上一级的书记，但是王剑飞这种书记身边的人，他的态度就非常冷淡，这不是他情商低，而是故意为之！ 因为王剑飞刚刚上任的时候，杨华可是给他送过烟的！但是后面态度有变化，那说明他已经把自己站的队伍进行了完全的确认！ 可是今年不一样，杨华来县委之后没有马上去见唐宜。 而是拎着一个黑色手提袋，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老弟！说跟你拜年显得俗气，我就给你拎点烟酒！你千万别推辞，逢年过节，我们这是礼尚往来！市里我们都有安排，只是老弟的这一份今天我亲自给您带来……” 王剑飞有点懵，看到杨华这笑容可掬的脸，他都怀疑今天来错了人！ 王剑飞有记者功底，对摄影娴熟，他都可惜没有把杨华前后的形象拍成照片，如果这一组对比照片能存在，那绝对是让人最感受到冲击力的照片。 杨华人家县委书记姿态搞得这么低，说明什么？说明他已经意识到沙州的天要变了呀！ 唐宜书记的出招诠释了什么叫势如破竹，从前年到去年，他都是步步为营，给人的感觉他就是那种不紧不慢的风格，他会一段段的切香肠，一步步的和杜杰斗法。 而当这种认识形成之后，唐宜突然来了一个节奏的巨变，破竹的势头骤然降临，时机，火候，力度都到位，一下就把整个沙州的局面扭转过来了。 杨华给唐宜汇报工作的时间达到了惊人的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王剑飞进去添了两次茶，他看到杨华拿着本子一边用笔写，一边认真的针对南乡县的问题逐一的向唐宜做详细的汇报。 好家伙，这是向书记汇报‘隐蔽风暴’吗？肯定不是嘛，这是直接跪了，表忠心，认老大来了呢！ 这就是政治！唐宜书记一旦掌握了局面，那就迅速的迎来局面的全面转向，杨华能够担任这么多年的县委书记，他这点灵活性没有？ 杨华之后就是他的搭档彭操，反正区县的主要领导排着队过来，这一波王剑飞又收了一波东西，烟酒都有！尤其是酒比较贵，收了几万块钱的酒呢！ …… 沙州开发区，新任的开发区工委书记陆国良对工作的要求很高，上班之后就三板斧直接砍下来，开发区之前的人淘汰三分之一，另外开发区扩编扩容，总规模要在去年的基础上翻番。 他用一个月时间，把开发区的班子和团队打造得焕然一新，然后又提出开发区三年之内招商引资五十亿的宏伟目标，他这一套打法让人想到了他的外号“陆炮头”！ 老陆是很能干事情的，他在昌河干的事情也是让人刮目相看的，他去昌河第一年就进行昌河县的全城改造，一次性投资高达八个亿！ 全城的下水道建设全部比照德国标准，道路建设统一规划成国家标准，绿化配套都是请的杭州的专家做的策划。 昌河的路灯用的是白玉兰灯，要把昌河县打造成玉兰之城，用三年时间，就把昌河县改造成全省的示范县，然后又成为了全国人居最佳百县，又是全国文明卫生之城。 所以陆国良那么横他是有资本的，这一次到开发区之后，从去年到今年，他干的几件事情也的确够硬！ 但是……一方面工作他兢兢业业，但是下班回去之后，他就一个人都要闷头喝酒。 有时候他老婆陈楠劝他，道：“国良，你急什么？现在是一天盖一地人！唐宜搞的这个‘隐蔽风暴’谁都想不到，现在个个都只知道放马后炮。 我觉得你从昌河县委书记位子上退下来时机正好，没有必要去趟浑水，你安安心心的在市里搞开发区，隔岸观火，看看热闹就行嘛！” 陆国良嘿嘿的笑，不断的摇头，也不说什么。 被陈楠追得不着急了，他就讲： “你看不懂的！这个唐宜真的太厉害了，杜杰要被他虐得渣都剩不下来……” 第135章 彰显实力!! 陆国良借酒浇愁，因为他的确是很愁。 他作为杜杰的最亲信，太清楚唐宜现在掌握沙州之后，接下来沙州将会是什么局面！ “秋后算账”这四个字可不是苍白的文字，而是可以预见的马上能够落地的现实了，这太可怕了！陆国良不敢想未来会是什么后果。 陈楠不服，道：“国良，你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老杜也纵横官场这么多年，什么场面都见过，他会就这么怂下去？” 陆国良道：“你懂个屁！唐宜敢这么做，他就已经把一切都想好了！这个‘隐蔽风暴’太隐蔽，谁都想不到啊！据说他的秘书王剑飞都不知道这个事情，你说说这个人城府多深！” “这里面有个关键人柳克圭！姓柳的在沙州的处境非常尴尬，老杜瞧不上他，他和唐宜的关系也糟糕！但是就这么一个人，又占据了公安局长这么一个重要的岗位！ 正常的情况下，唐宜作为市委书记推动，公安局长完全是可以调整的！但是这个人就硬是没有调整！” 陈楠道： “这很正常啊，公安局长那肯定争得厉害啊，唐宜和杜杰必然要争这个位置，唐宜不一定能占优势！” 陆国良道： “所以才说唐宜厉害嘛！他知道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他故意让柳克圭就一直能留在这个位置上！柳克圭这个人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业务能力强，办案子厉害，甚至有一些变态，特别喜欢干挑战性的事情！ 唐宜就把握这一点，表面上和柳克圭不怎么对付，暗中却和柳配合搞一盘大棋，这个‘隐蔽风暴’这是一天能搞定了吗？保密等级做到这么高，部署得这么完善缜密，细思极恐……” 陆国良这番话发自肺腑，因为唐宜表现出的政治手腕，心机城府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差距，不服不行。 而唐宜刚刚来的时候，文弱书生一个，哪里像能在沙州待长的人？后面唐宜虽然表现出了一些过人之处，但是大家都是体制内的领导干部，给人的感觉就是唐宜不愧是市委书记，组织并没有选错人。 而现在的唐宜，当大家彻底看清看明白，才发现这个人被低估了！但是有什么用呢？来不及了！ 陆国良想到了昌河的人和事，他内心就不能安静，现在苦思冥想都在想应对之法。 柳军振也慌了神，去年年底，柳军振跟陆国良喝酒，他表态： “陆哥你放心，昌河县不管谁来当书记，昌河还是以前的昌河，变不了天！我们永远记得昌河的底子是你奠定的，卧槽，昌河人讲感情，不会忘记这一点！” 柳军振很踌躇满志，对掌握局面有信心，陆国良也觉得问题不大，因为他在市里，就可以更加的团结好“昌河帮”，市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能迅速的给下面人以反馈，谁去昌河能轻松拿得下来？ 可是现在一个春节过去，全部变了样了，柳军振发现蒋高武不是一个人过去的，他背后是市里甚至还有省里的一大帮人和事，全都搞到昌河去了。 陆国良今天喝了不少酒，已经有点醉了，柳军振的电话又来了。 他接电话： “军振，我跟你讲了，让你少打电话！当下都困难，一天盖一地人，你急什么？我们昌河县去年才大规模打黑过，这个时候工作是最好做的时候，我们不应该有后顾之忧……” 柳军振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低沉，道： “书记，今天下午卢春失联了！” “啥？卢……失联？什么意思？他跑了，去哪里了？” 柳军振道：“可能是被抓！应该是市局的行动，还是打黑除恶的行动……” 陆国良道：“我知道了！” 陆国良挂了电话，整个人都傻了！卢春怎么可能被抓？柳克圭吃得这么深吗？ 他想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到关键要害，最后颓然坐下，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很多！ 陈楠过来跟他讲： “国良，我跟你讲，现在很多人可能都想溜！覃焱两口子我感觉迟早都要溜，他们把孩子早就送国外去了，孩子已经习惯了外面的生活。 而他们好像也在往外面逐渐转移资产，上次我们聊天，她对澳洲，美国，加拿大的移民政策了解得很！很显然她研究很深……” 陆国良道： “他是商人，比我们要自由！我们要出去，谈何容易？” 陈楠道： “国良，我想我们也要考虑一下了！一方面孩子读书争气，他能去国外镀金发展非常重要！另外，我们老了，待在国外压力小，也安全！ 你看看你现在，一天到晚愁眉苦脸，这日子怎么算个头？” 陆国良没有再说话，而是站起身来去书房！ 这些年他的圈子宽，认识的人多，当然知道很多人都在想出国的路子！但是陆国良一直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他的思想比较传统，觉得人就应该落叶归根，出国有什么好？ 但是今天陈楠提到出国，他没有激烈的反对！ 这让他想到一句话，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 人生哪能都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实际上他能做到半称心都难…… 他一个人坐在书房很久，他抽了半包烟，最后拨了一个电话： “卢春没有什么大问题，他跟他哥哥完全不一样，不存在涉黑！柳克圭抓了人，你让卢春自己想办法搞点钱，然后用你的渠道去找柳克圭。 速度要快，给钱不要犹豫，一定要一次就搞好！” 陆国良打完这通电话，精神一下振奋精神了，他铺开宣纸，挥毫泼墨写了一幅大字《满江红》，一幅字写完，他再翻阅案头的材料。 他的书房最近全部都是企业资料，开发区要发展，筑巢引凤要收到成效，关键就是要招商引资！ 陆国良夸下了海口，如今他就要兑现！而深入的研究企业的资料，然后再研究沙州的本地优势，两方面结合，他想06年打一张漂亮的牌出来，彰显一下他作为开发区一把手的实力！！ 第136章 手上有牌!! 陆国良最近跑市委比较勤，一直难以推动的开发区工作在陆国良手中似乎有了松动，从目前开发区的动作来看，06年很值得期待。 陆国良跟唐宜汇报的时候讲： “书记，我准备策划在广东搞一个企业家联谊会！我们和广东湘南商会已经联系上了！我们就瞄准湘南商会搞，到时候我们把沙州的投资招商政策，我们的地区政策优势向他们做推介！ 我想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诚意，我们能够拿出优惠好的政策，我想这个活动肯定能有收获！” 陆国良其实有了方案，他的想法是瞄准沿海劳动密集型的企业，最务实的是电子厂，这种企业的主要成本是人工成本！ 沙州这边给他们免费提供土地，对他们免征两年税收，另外还给予一定的建厂补贴，这么优厚的条件给他们，企业不用自己投多少钱，做生意的人有利可图，他们当然愿意来投资。 陆国良道： “我的想法是引进一到两家比较典型的大企业！有了大企业愿意过来，我们就能趁机解决失业问题，我们沙州现在最大的矛盾是就业矛盾，这个问题一解决，沙州这个盘子就能活！ 有了几家标志性的企业进驻了，那和这家企业相关的产业链也就能带动，回头我们肯定就能收获一批灵活的中小企业，渐渐的我们在沙州就可以建成一个产业链……” 陆国良懂经济，而且对沿海的研究也深，他分析的当初国内改革开放的很多成功案例，讲得头头是道。 他讲到电子产业链的时候功底扎实，很显然在之前他做了大量的功夫，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沙州开发区建设的思路，在陆国良这一番筹谋规划下渐渐的具备了雏形。 唐宜很高兴，他道： “老陆，看来让你来干这个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是用对人了！你这一套想法和思路非常的好，我觉得可以马上落实，你放心，招商引资工作和开发区工作是我们沙州工作的重点！ 我唐宜还有市长杜杰，你需要调用我们提前打招呼，不管要克服怎样的困难我们都努力克服！” 看得出来唐宜的高兴是发自肺腑的，他是省政研室走出来的干部，到了沙州之后他心怀雄心壮志，是准备要干一番轰轰烈烈事业的。 但是他履新沙州两年，目前沙州依旧步履蹒跚，他的很多想法受限于各种条件的制约没有办法实现。今年他开年就扔出王炸，目的就是要彻底整肃沙州的内部问题。 现在这个动作很有成效，而沙州发展的方向又充满了希望，他能不高兴？ 王剑飞对陆国良也是刮目相看！王剑飞给一把手当记者，这些年看多了下面官员的各种“投其所好”，毫不夸张的讲，在巴结领导这一块，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下面人做不到。 王剑飞当年为了替程虹跑调动，他也专门研究过一套搞关系的办法，但是他的办法跟当下这些高段位的领导比起来真的太小儿科。 而陆国良现在这一手就是返璞归真，真的是一下就挠到了唐宜的痒，和陆国良谈了之后， 他跟王剑飞私底下讲： “陆国良是个人才，难得的人才！之前没有用好，太可惜了……” 王剑飞道： “书记，再厉害的人才也需要伯乐！书记您就是发掘人才的伯乐！” 唐宜道：“剑飞，虽然知道你是拍马屁，但是你讲这番话让我听得蛮舒服！‘隐蔽风暴现在看来是不是有点效果？” 王剑飞道： “书记，我觉得效果太大了！因为这一次风暴，沙州所有的领导干部都意识到，在您领导的沙州工作，靠以前的那一套散漫应付，有些地方甚至是放任堕落那路子绝对走不通。现在大家要表现，那都要拿实打实的政绩出来。 事实证明沙州的干部能力还是可以，就是前些年我们的管理出现了问题，或者是体制机制，思想意识形态没有抓好……” 唐宜话锋一转，对王剑飞道： “还有一个问题，对核电站的事情你怎么看？” 王剑飞愣了一下，心想这不是杜杰一直在跟进的项目吗？ 杜杰对这个项目非常激动，因为一座核电站落户沙州，相当于四五座大型火电站，而且沙州一旦成为第一座内陆核电站，这个城市也会因此名扬华夏，后续有更大的意义。 王剑飞不好置喙这样的项目，他道： “书记，我觉得项目肯定是好项目，但是肯定需要时间！政策方面，技术方面，甚至国际环境方面等等，可能哪一个环节有细小的问题都落实不了！ 所以项目跟进是必然，但是沙州的发展还是要多条腿走路……” 唐宜点头道： “剑飞，你讲得好，我们一定要多条腿走路！我们今年水泥厂要运转起来，下一步我准备亲自抓一抓大项目……” 唐宜这一讲，王剑飞内心震动无比。 他忽然意识到今年唐宜准备的不止一个突然袭击，而是一套组合拳，开年的这个“隐蔽风暴”可能只是开胃菜，后续才会上大菜！ 唐宜道： “是要动一动了，沙州再不动我们要落伍了！我们是老工业区，各方面的条件也趋于成熟，如今全国性的大型企业尤其是国企都在抢占战略要地。 这对沙州来说是个很大的机会，我认为沙州当下最大的机会还是央企国企的机会……” 唐宜的思路一下转变到大型央企国企，这足以说明他手上有牌。 因为像国家大型企业，很多都是副部级甚至正部级的企业，地级市和这样的企业对话都做不到平等，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选择在地级市投资那一般都需要在省一级层面上面沟通谈判。 很显然，唐宜这是利用自己在市委多年的人脉关系，已经把握到了方向和脉络了，很有可能沙州今年会迎来很大的惊喜！ 王剑飞不由得感叹，他去年年底的时候，都感觉沙州的天空还是遮天蔽日，很迷茫看不清方向，现在短短一个多月，便拨云见日，成了朗朗乾坤了？ 第137章 大手笔!! 沙州公安局的班子调整，澧河区公安分局局长田明智被调整担任市公安局副局长，分管全市的刑侦系统，这个人事调整完成，相当于唐宜完成了对市公安局的基本掌控。 唐宜的特点就是这样，党委各部门的一把手都是市委常委，这些常委都各有利益，并非能保证他们都倒向唐宜！所以唐宜的策略就是这些部门的常务必须要是他的人。 现在公安局也用这一套，田明智成了公安局副局长，这个意义是很大的。 田明智和王剑飞的关系处理得很好，他的任命落实之后第一时间请王剑飞，两人小酌了一顿，第二天他径直奔唐宜的办公室。 他跟唐宜汇报昌河县的打黑除恶的情况，他直接讲： “书记，有个情况我跟您汇报，我们在昌河抓了卢春，这个人是昌河黑势力卢伍的弟弟！卢伍死了之后，其势力和产业基本都被卢春掌握！ 不仅如此，卢春还接管了覃小雷的势力，他在昌河县现在的声名如日中天！但是……” “市局最后把这个人放掉了，检察院也免于起诉……” 唐宜嘿嘿道：“柳克圭收了人家的钱？” 唐宜对此毫不忌讳，田明智则是尴尬的笑，还怎么说什么嘛！反正柳克圭是公安局长，操作的灵活性很大，而且柳克圭为人又跋扈，在公安局容不得他人挑衅。 但是唐宜对他了解，知道是怎么回事！ “明智，案子的事情你自己把握！我相信你的办案能力，我觉得这个人如果真重要，放了也好！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时间长了，终究就会有人露马脚！！” 唐宜讲到虚虚实实的时候，王剑飞会心一笑，跟唐宜的时间久了，太能体会这句话了，在这方面唐宜真的是顶级的高手。 政法委郭秀清和唐宜的关系一直反反复复，所有人都觉得两个人可能是决裂的关系，去年年底，郭秀清疯狂作妖，完全就是一副趁火打劫的嘴脸。 而真实情况郭秀清早就被唐宜给拿捏了，全都是在配合演戏呢！郭秀清的演技高，把所有人都骗了，今年开春，他立马变成另外一副嘴脸，彻底完全的倒向了唐宜。 唐宜要亲自抓新项目，这个项目赫然是湘汽集团的汽车制造项目，湘汽集团准备投资100亿元在湘南省物色新的汽车加工基地，基地的初步规模是年产汽车30万台。 这个项目一直处在保密状态，王剑飞跟唐宜跑雍州，连续拜访了雍州的很多大领导，大干部，这个项目才浮出水面！ 项目浮出水面的第一时间，唐宜给杜杰打电话，电话一接通，他道： “老杜，你百忙之中能不能抽出时间来一趟雍州？我们现在有个很大的机会，你和我要一起用力，争取能把握这个机会……” 唐宜打这个电话表面上是询问，其实就是命令，他作为一把手，命令市长迅速到雍州和他汇合，和他保持一致！ 杜杰当然能听懂唐宜的意思，所以他来得很快，可以说是一路风尘仆仆。 见了面之后，唐宜没有卖关子，知己就讲湘汽集团二厂投资的事情，他道： “我的想法是二厂建在沙州，我们沙州把这一块肉吃下去！目前这个项目他们集团已经敲定，省委和省政府背后给了他们助力！ 项目定了之后，就要选址，我们沙州能不能拿个快速方案出来？” 杜杰有点懵，但是他反应很快，立刻伸出双手和唐宜握手，道： “书记，这真的太好了！这是天降喜事啊，湘汽是我们省第一龙头企业，如果我们能搭上湘汽的快车，那沙州将要腾飞！ 我想建设二厂我们面临最大的竞争对手可能是雍州，因为雍州作为省城，他是不愿意这样的核心产业外流的……” 唐宜道： “你讲得很准确，雍州的领导肯定不愿意二厂北移！但是湘汽的目标是进攻中原，另外要联通西北！我们沙州处在川黔咽喉的位置，而且毗邻湘北，铁路枢纽从我们这里交错，如果设厂，货物运输就能四通八达，这是湘汽二厂最大的优势……” 唐宜说到这里，顿了顿，道： “老杜，我想这是你政府的担子，你亲自把这个担子挑起来！核电的项目我们依旧重视，但是核电不是一朝一夕，你可以趁机把工作交给王辉市长，完成一次巧妙的乾坤大挪移……” 唐宜这么讲，内涵太丰富了。 去年一年，老杜对核电项目简直走火入魔，逢人就讲这个项目，似乎这个项目到他的手上就一定能落实一般！ 可是经过了连续多次的活动之后，老杜终于渐渐清醒，沙州的官员也都开始清醒，意识到核电作为国家战略的布局投资，那不是简单的事情！ 虽然说现在核电技术比较成熟，但是内陆核电站国内还没有先例，首先这事儿国内现在都还存在争议，所以这想一下落地有难度。 只是杜杰骑虎难下，他又是要面子的事情，这个项目他调子起那么高，能轻易的就放弃？ 今天唐宜一下就把这个遮羞布给他撕破了，老杜也只能接受市委书记的重新安排！ 湘汽二厂如果能落地，这可是一百个亿啊！对当前的沙州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沙州要重新恢复老工业基地的荣光，这一战就可以定乾坤！ 唐宜进一步讲细节，他讲： “这一次我们光建设用地可能就要超过三千亩！我们可以更慷慨一些，直接给湘汽划四千亩土地！我们政府不赚钱，只让他们给土地补偿。” 杜杰道：“如果他们真有诚意，土地我们还能给他返钱！我们找国土资源厅搞几个项目，搞个把亿或者几个亿，把这个单都给他们买了，只要他们落地沙州，一切都好商量！” 说到这里，杜杰有点激动： “四千亩土地啊！我的天，澧河那一片工业区就直接可以画圈圈，我们之前荒废的大量的工业用地可以重新都用起来，沙州的发展，和沙州人民的生活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138章 内部调整!! 湘汽集团这是一张很大的牌，甚至可以说是王牌！ 湘汽集团的董事长王光明担任过省委秘书长，后面提拔担任省常务副省长，他从常务副省长的位置上提拔担任了湘汽集团的董事长，属于从行政转型的领导干部。 他和唐宜的交集很深，因为唐宜在省委被提拔就是从王光明手底下开始的！王光明比较重视干部，尤其欣赏肚子里有货，笔杆子过硬的干部，唐宜被他欣赏很正常。 当然关键是唐宜搞关系的功夫深，他一直都把自己和王光明的关系维护得非常好！王光明去湘汽担任董事长之后，他第一时间祝贺，但是当时他并没有去考虑湘汽和沙洲合作的事情。 他隐忍了一年多，硬是等到他在沙洲已经打开了局面，他市委书记开始掌握大局之后，他再和湘汽的战略结合，和王光明一起推动湘汽二厂的建设。 汽车工业放在任何省都是支柱工业，当然同时也是竞争激烈的行业，我们国家的汽车产业实在是落后太多，在改革开放之后，我们在造车方面的决心和思路又走错走偏，导致我们汽车产业一直处在落后的位置。 尤其是小汽车，现在基本被西方垄断，我们国家的小汽车太落后了。 而卡车相对好一点，但是目前我们国内的卡车水平在世界的排名也靠后，湘南汽车主要是生产卡车和工具用车还有农用车。 王光明担任董事长之后踌躇满志，他提出湘南汽车要把握国家改革开放，走出去，引进来的关键机会，一定要在技术上面实现突破和革命，一定要把质量和技术放在第一位。 这一次湘汽二厂建设就是引进的德国新技术，生产的卡车为湘汽重卡，目前已经有了原型车，通过测试之后这样的重卡在国内的性能和水平都领先，建设新厂就是要实现湘汽重卡的量产！ 杜杰到雍州跟着唐宜两人一起参观了湘汽集团，唐宜带着他和湘汽的相关领导见面并且谈判，谈了之后，参观了之后，杜杰非常的激动。 他跟唐宜讲： “唐书记，我马上终止核电的事情，那个事情交给王辉去跟进！今年我就盯牢湘汽这一个项目！只要能把这个项目拿下来，我这个市长就可以彪炳史册！” 杜杰讲得有点夸张，甚至用了“彪炳史册”这样的词汇，唐宜哈哈大笑，道： “老杜，有你这个表态我就放心了！你我团结一心，共同努力，我们就可以排除万难，成功促成这个项目！” 唐宜的心情真的不错，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杜市长这个人我们要客观的评价！之前关于他的负面评价我们听了很多，主要就是讲他做事情独断专横，听不进别人的意见，而且喜欢揽权，不尊重党委主要领导！ 这些毛病存在，但是在工作上面，他还是一心为民的！沙州这些年的经济发展一直还可以，至少在我们湘南省来说还排在前面，杜市长的功劳是不能抹煞的！” 唐宜很罕见的称赞了杜杰，这太不容易了，王剑飞以前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难不成以前杜杰在工作上就不敬业？或者说唐宜就没有发现他的优点？ 很显然肯定不是的，关键还是以前唐宜在斗争中处于下风，他都没有办法完全掌握局面，属于他市委书记的权力他没有办法掌握。 那个时候他怎么评价？ 如今他要给杜杰客观评价了，这种心态就发生微妙变化了，沙州的局面如今已经改天换地，换了颜色了！ 一次雍州之行，沙州的一把手和二把手进行了深刻的互动，这种互动基本奠定了沙州未来的政治方向。 沙州的大王和小王现在可以明晰的分清楚了，而这种区分王剑飞是感觉最清楚的。 他收的烟多起来了，他的电话忙碌起来了，关键是市委院子尤其是常委楼排队汇报工作的领导也多起来了。 另外，进出市委院子的政府牌照的车也多起来了，政府有7个副市长，以前他们到市委来的次数比较少，但是现在很频繁。 他们在各自分管的工作方面，如今都及时的找唐宜汇报，生怕汇报不充分，回头出问题。 而唐宜在市委常委会上有提出了《常委会议事规程》，他讲： “我们今天提出这个规程，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增强我们沙州市委和市政府的工作效率！我想规范一些哪些工作我们需要到常委会上讨论，而另外一些工作我们不需要上常委会，那该怎么决策？” 唐宜强调，所谓沙州市的核心重点工作，第一肯定是人事，他表示以后正处级的人事问题，还有重要的副处级人事问题才上常委会，一般的副处级干部的选拔任用，书记碰头会商量为准。 另外就是经济的问题，财政的问题！牵扯到千万级别资金的调动，招标等相关问题需要上常委会，需要常委会表决通过才能生效，这是以前没有的规范。 唐宜这一手的目的就是收拢钱袋子，党委要把经济的大权也要牢牢的把握住。 所谓上常委会，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要通过市委书记！常委会的决策权是以书记为中心的，以前政府可以决策的事情，现在需要书记点头，杜杰的权力肯定是被削弱的。 在体制内有工作经验的人都清楚，常委会本身其实没有太大的决策能力，常委会的议题事先就研究好了！针对这个议题，常委们私底下都已经沟通默契了，上会就是一次默契的仪式。 这个仪式最关键的一环就是有详细的会议记录，这个会议记录就是权威性，一件事通过常委会决策了，那这件事就有正当性和合法性，即使最后事情事与愿违也没有关系，因为这是集体的决策，追责大家都有责任。 但是如果不是常委会的决策，是某个个人的意志，那这件事的性质就不一样，一旦出事就会成为某领导的个人污点，这个差别是非常大的！ 第139章 大开眼界!! 唐宜是省委工作多年的干部，对机关，对程序，对体制的理解是非常深的。 所以他对沙州市委市政府内部改革的推动，也是抠得非常细，很多事情看上去是小事情，但是经过他的推动，慢慢的改变，就会发现不知不觉，整个市委的风气和效率变得不一样了。 市委和市政府之间的差距悄无声息之间就拉开了，市委的权威性和重要性，渐渐的在沙州变得最具权重！连秘书长徐彩华都跟王剑飞感叹： “剑飞，真的是活到老，学到老！以前我觉得自己在机关待得久，对体制理解深，在沙州这一边算是权威！但是现在看看唐书记的操作，我才知道自己差得太远了！ 领导的艺术，我们不能不学，只可惜我的慧根差了一些，剑飞，你要把握这个机会，认真学习，将来都用得上呢！” 王剑飞哑然失笑，他能说什么呢？徐彩华如今马屁拍得震天响，天天恨不得亲自给唐宜当秘书，这种姿态王剑飞都忍不住发笑。 王剑飞跟徐彩华讲： “秘书长，今年书记主要是要发力在经济建设上面！这一次去雍州谈了大项目，另外开发区的建设今年也找到了突破口。 各区县如今马上就要召开经济工作会议，每个区县根据他们各自的特色，今年也都要齐发力，为整个沙州的发展添砖加瓦！” 王剑飞这么讲，就是转移话题，徐彩华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道： “剑飞，你的进步太大了，你的这个意图领悟深刻！” “是啊，下面很多人都觉得书记是要借题发挥，要搞反腐败，要搞洗牌！我看这些人都小看书记的格局了，书记是一心为民的，时时刻刻都牵挂我们沙州的发展和沙州老百姓的利益！ 我们的各级官员只要兢兢业业工作，关键是端正态度，我想书记肯定会给他们机会，而断然不会搞所谓的一网打尽……” 徐彩华有些絮絮叨叨，唐宜究竟是怎么想的呢？王剑飞不敢确定，但是可以肯定，徐彩华的想法那是个人自嗨，肯定不能代表唐宜的意思。 唐宜今年要谋发展是肯定的，交通局刘湘江局长就擅长把握机会。 他频繁跟唐宜汇报工作，他讲： “书记，要发展先修路，基础建设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讲！去年我们上马的项目多，有些地方效果已经显现了！但是我觉得还不够，今年我们应该乘胜直追，我建议把交通投资再提速，我们三年之内把村村通实现！” 唐宜道： “好你个刘湘江，你还真会找时候伸手！你要提速的心情我理解，但是钱从哪里来？今年我们财政比去年要困难，我们从上面能够得到的资金也少……” 刘湘江道： “书记，资金我认为问题不大！第一个我们城镇化建设今年要加速，我们房地产投资肯定要加强，这样土地财政收入我想至少翻倍，这些钱都是我们政府的可支配资金！ 除了我们自己财政增收之外，我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我们要谋发展就不要怕欠债！我建议您动用关系和四大行协同合作，我们从四大行想办法搞贷款，今年目标搞十个亿……” 刘湘江这一讲就彻底激动了，他的知识储备深，这些套路他早就有思路。 只是以前他没有干一把手，他有想法不好提！后来他虽然当了交通局长，但是唐宜没有对沙州实现完全掌控，他提这些操作的空间也不大。 但是现在机会来了，刘湘江肯定要畅所欲言！ 他们的谈话没有避讳王剑飞，王剑飞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不服不行！ 这个刘湘江真是个鬼才，对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熟悉得很，对政府借贷发债，然后通过基础建设投资，通过城镇化建设增产增收他有一套系统的思想。 他这一套思想和目前沙州工业振兴又还结合了起来，他讲： “我们大力发展开发区，引进大企业入驻沙州，目的就是解决沙州的就业问题！沙州的就业不光是城镇居民，我们沙州一年有百万的打工族外出！ 试想，如果我们能够把这一百万人都留在沙州，那我们现在沙州的城市规模要扩大多少？” 刘湘江掰起手指头给唐宜算账，目前沙州市区人口只有三十多万！如果增长到百万城市人口，那现在的城市要翻两倍还多。 这么多人口的增长，需要多少土地，需要多少房子，需要多少资源？ 土地、房子这都是国家的，国家在城镇化的过程中，实际上是增加的财政收入的，这些增加的财政收入又投入到地区基础建设上面，这样推动了整个社会的发展！ 至于为什么要借债，刘湘江讲得更透彻： “一定要借债，因为我们要追求速度！现在的社会不光是大鱼吃小鱼，更是快鱼吃慢鱼！湘南省除了省会雍州之外，其他的地级市谁先脱颖而出，谁就是湘南的副省会，我们不借债，按部就班， 也能发展，但是拉不开和别人的差距！ 我们现在要利于人家还没有解放思想的机会，我们先动手，抢先一步就能步步在前面……” 卧槽！ 王剑飞把刘湘江惊为天人，唐宜也很激动，他道： “湘江，你真是张良之才啊，讲得太好了！你这个‘解放思想’四个字尤其讲得好，不错，不错，要解放思想！ 这样，我们常委会要搞个‘解放思想’的专门题目，到时候你去给大家上上课，让我们都知道一下什么是‘解放思想’……” 王剑飞心想沙州真的藏龙卧虎，他早就知道刘湘江厉害，但是他没有想到刘湘江不仅深谙官场，对经济，对政治的理解和领悟力那也是一等一的强大。 只可惜他只是处级干部，如果他能领导沙州发展，那肯定又是另外的格局和风采。 当然，唐宜也非常强，王剑飞觉得自己跟唐宜当秘书，实在是的就是每天都在学习，天天都经历头脑风暴，真的是大开眼界！ 第140章 急在心里 刘湘江搞了一个“解放思想”在沙州硬是搞出了影响，杜杰听了他的这个思路之后，道： “刘湘江当交通局长这是神来之笔！唐书记慧眼识人，我当年只看到一个陈晓军，书记却挖掘出了刘湘江，这就是书记的水平啊！” 杜杰这番话明显是捧唐宜，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解读，沙州如今唐宜掌握大局已经确定。 这也让整个沙州的发展迎来了新局面，沙州有了一个头，再配合整个官场和社会的整肃，下面的干部就意识到之前的得过且过已经不行了，在新形势下，大家都要搞点成绩出来才行。 刘湘江提出要发地方债，进一步扩大全市范围内的交通投资，开发区工委书记陆国良就把团队带到了广州，带到了深圳，而且提出来沙州是不是可以考虑派一部分干部外出学习？ 沙州的干部外出学习，那肯定不是简单的搞旅游，而是去沿海发达的地方学习，另外，还有一个渠道，就是去发达国家，比如新加坡这些国家学习。 陆国良这个建议是比较超前的，现在沙州讲提升营商环境，政府和企业究竟应该是怎么样处理关系，内地的干部不懂。 那个年代消息比较闭塞，内地都是官本位思想，对民营企业的支持和服务意识淡薄！在这种情况下，政府谈服务就是空话。 只有让干部到沿海学习，看看人家沿海地区的政府是怎么开展工作的，这对他们未来搞招商引资这才有好处！ 唐宜非常看重这个建议，他一次让组织部组织了八十多个干部外出学习，这些干部最高级别是副处级，最低级别是副科级。 有二十多个干部甚至会安排到沿海地区工作两年，这恰好符合国家关于干部跨区域学习的政策。国家提出西部大开发的概念之后，西部地区，尤其是川渝地区派了很多干部去沿海，刚好这一次湘南省就赶这一波潮头。 …… 丁茂阳最近花钱如流水，主要还是拓展业务！ 他之前搞的老一套赚钱的模式现在不行了，尤其是打擦边球的那一些娱乐休闲，歌厅舞厅的业务，现在在沙州全市扫黄打黑的大背景之下，那些东西显得那么的不合时宜。 所以丁茂阳还是要搞工程，但是现在工程这一块，牵扯到交通方面的，市政府主要领导都没有办法安插中标，因为交通局局长刘湘江是唐宜书记的铁杆。 除非唐宜书记打招呼，要不然杜杰打招呼管一点用，其他那都不管用。 丁茂阳在常务副市长王辉身上下了大本钱，但是王辉现在没有太多能给他回报的，因为王辉触及不到当下沙州的核心项目啊！ 丁茂阳又去找徐彩华，徐彩华很恶心丁茂阳，对这个人厌恶到极点。 但是面上他又不能和其撕破脸，他便道： “茂阳，当下沙州的局面你也看到了，大家都听老唐的！你跟老唐直接搭上线不现实，但是你可以和王剑飞把关系搞扎实！ 如果王剑飞愿意帮你，你一年搞几个工程，赚点钱绝对没有问题！” 丁茂阳一听徐彩华这个点子，表情就很难看！ 王剑飞恨他入骨，这个时候丁茂阳敢去找王剑飞？提到王剑飞，他心里还真有点后悔，他怎么想不到当年那么落魄的一个小记者，如今在沙州能够赫赫威风。 丁茂阳其实最愿意投资人脉关系的，但是当时他忽略了，王剑飞报道茂阳集团的时候，如果丁茂阳态度柔和一点，甚至给王剑飞一些好处和甜头，哪里会有后面这么多屁事？ 后悔莫及了，丁茂阳跟徐彩华道： “王剑飞那边也得秘书长给我引荐！市委这一块都是你的地盘，王剑飞是你的下属，你在中间协调，让我们把关系搞缓和一点不难吧？ 秘书长，这些年我们合作得很愉快，但是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我是个劳碌命，必须要干活儿，几天不干活下面人就要造反，因为没有日子过了嘛！ 我想如果这么搞下去， 兄弟们吃不了饭了，回头大家日子就都不好过了！” 丁茂阳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他给了徐彩华很多好处呢，徐彩华这些年吃香喝辣，那都是他背后支撑的，这个时候老徐不管他，休怪他不客气。 徐彩华真的是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但是他又不能翻脸，如今他在沙州一直韬光养晦，让他去找王剑飞怎么可能？ 人要脸，树要皮，再说了，王剑飞和丁茂阳那是仇人，这个时候避之不及呢！ 想来想去，徐彩华还是想到了办法，他盯上了开发区的陆国良。 陆国良这家伙在昌河县干县委书记这么多年，昌河那边是一地鸡毛，这个时候的陆国良估计都在瑟瑟发抖呢！在这种情况下徐彩华觉得机会来了。 他私底下和陆国良联系，见了面之后他开门见山： “国良，我们是这么多年兄弟！如果昌河搞成现在这个局面，我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里！我现在特别希望昌河将来如果有事，你老弟不受牵连……” 陆国良一听徐彩华这番话，他心中冷笑。 他和徐彩华都属于杜杰一派的人，但是骨子里陆国良不怎么瞧得上徐彩华！ 老徐纯粹就是靠耍手腕，搞权谋搞到如今位置的，这个人自己不过硬，没有担当，挑不起大梁。 但是徐彩华找到他了，秘书长的利用价值也很大，只是陆国良怎么用好这张牌呢？ 他道： “秘书长，我现在是开发区的工委书记，你跟我讲昌河县是什么意思？昌河县的问题多，那也不是我陆国良造成的问题，杜市长当年还当过昌河县的县委书记呢，这么讲起来，追根溯源，那没有一个干净的！” 他顿了顿，道：“所以秘书长，你跟我就不要悲天悯人了，我老陆做事情光明磊落，倘若真有什么事情，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们的命都是党和人民的……” 第141章 相互算计! 徐彩华和陆国良两人碰到了，那是狐狸遇到黄鼠狼，彼此都是算计的高手！ 徐彩华希望把丁茂阳推给陆国良，陆国良在沙州是实权派，丁茂阳傍着陆国良有项目做，有钱赚，徐彩华这边就可以减轻压力。 另外，就算回头出了什么事情，陆国良的屁股不干净的地方在昌河县，昌河的事情爆发，也牵扯不到开发区，相比较起来，这个关系竟然挺安全。 但是陆国良怎么会让徐彩华轻易如愿？他装聋作哑，让徐彩华都不好提丁茂阳的这件事。 两人见面之后，陆国良立刻把开发区主任凌晨叫过来，道： “老凌，我们开发区现在在别人眼中是一块肥肉，我想找你打招呼的人应该不少吧？” 凌晨嘿嘿笑道：“书记，您是一把手！他们找我打招呼也不管用，我都跟他们讲了，有事情找书记，我是协助您工作的人！” 陆国良嗔怒道： “老凌，你这就不好了啊！咱们兄弟之间这么见外干什么？开发区你我都是主心骨，咱们要商量着来！今年开发区我们搞这么大的动作，回头我可能长期在外面跑，你在家里坐镇，那就要做主呢！” 陆国良这番话一讲，凌晨受宠若惊，特别的激动。 陆国良在沙州的履历资历比他牛逼太多了，凌晨跟他搭班子完全没有自信，陆国良如今主动跟他示好，他能不激动？ 陆国良然后跟他讲： “凌晨，徐秘书长可能对开发区有一些想法！我和他的关系比较熟，需要稍微的避嫌！你和徐秘书长多接触，他想干什么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你可以适当的给他一些方便！ 我们开发区以后占据的资源多，市里盯我们的眼睛也就多，不跟领导把关系搞好不行呢！” 凌晨领了陆国良的命令，他觉得自己手头有权力了，之前徐彩华也向他伸了橄榄枝，现在他刚好可以把这个橄榄枝接下来。 徐彩华不怎么相信凌晨，但是在陆国良那边一毛不拔，他还是需要一点面子的嘛！ 凌晨跟他讲： “秘书长，我这么跟您汇报吧！陆书记那肯定是我们开发区的头头，只是他长期在昌河县工作，到了市里之后，不能说什么都比我们懂吧！ 所以开发区的事情不是昌河的模式，我凌晨还是能够说得上话的！还有，您秘书长这边有什么想法要求，我安排了，我想陆书记也要综合考虑一下吧？总不能他吃肉了，我们不喝点汤，是不是？” 凌晨在年轻一辈干部中还是很有东西的，他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有了运用操作权力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徐彩华现在也没有太多选择，他便引荐丁茂阳。 丁茂阳和凌晨一起吃饭，凌晨好酒，喝了酒就吹牛皮，他跟丁茂阳表态道： “丁总，你跟秘书长是兄弟！秘书长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你是搞工程的是不是？我开发区有工程你能不能能干？ 如果你能干，而且能干好，那一切好说！我给谁干不是干？自家兄弟能干好， 我肯定给自家兄弟嘛！” 丁茂阳道： “凌主任，陆书记那边是不是也要安排打点一下？或者说我们找几个碰个头，吃个饭？” “老丁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开发区我说了不算？那这样的话，你直接去找陆书记，这事儿我当不知道！” 凌晨明显恼火生气了。 徐彩华道： “凌晨，你跟我生啥气嘛！老丁不懂，你更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徐彩华扭头就骂丁茂阳，反正半真半假，之前他还不好骂人，今天逮着这个机会骂老丁一顿，也算是泄愤呢！ 他一骂，丁茂阳也回过神来了，凌晨哈哈大笑，当即就拍板，正好有个项目准备找人做，项目不大，基础建设项目，投资五百多万。 “老丁，你去投标嘛！这些套路应该不需要我讲，如果你能拿下来，这事儿不就成了吗？” 丁茂阳也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操作，没想到一个星期，中标了！ 卧槽！ 丁茂阳一下来劲儿了，项目虽然一共才几百万！但是开发区如今是沙州发展的重点，去年投资了上亿，未来可能还有好多亿的投资要砸下去，这可是香饽饽啊。 丁茂阳一次性就给了凌晨三十万的好处，他直接拿了一张卡给凌晨，而且明确跟他讲： “凌主任，你瞧得起我老丁你就别推辞！你帮了我，我铭记在心，我老丁不是吃独食的人，你想，徐秘书长为我这么奔波，我做人有问题，哪里能得到这些便利？” 丁茂阳软磨硬泡，把钱送出去了，凌晨不知道这就是丁茂阳的手段。 丁茂阳这个人刚开始接触给人的感觉就是仗义，就是爱交朋友，对钱财看得很淡。 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丁茂阳送了钱其实就是给官员递刀子，大家你好我好的时候那肯定没有问题。 而一旦情况出现了变化，他的利益遭遇到了危机的时候，他翻脸也是很快的！ 徐彩华帮丁茂阳也是饮鸩止渴，他也是没有办法，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呢！ 丁茂阳和凌晨搭上了关系，这让陆国良洞若观火！他给凌晨放权，其实就是给自己加保护锁！如果后续昌河县出事情，或者其他地方他面临危机，凌晨这个地方就是绝好的挡箭牌。 凌晨和丁茂阳两个人的关系干净不了，他们后面还有个市委秘书长，这拔出萝卜带出泥，足够震动整个沙州！ 当然，昌河的事情陆国良其实也片刻不敢放松，目前来看，柳军震还是很给力，对昌河县的局面把握比较牢固，在这种情况下，昌河的问题就开不了盖子。 “叮叮！” 电话又来了，陆国良接电话：“军震，这么晚还不休息啊？” “书记，他妈的，这个郭秀东有点烦人啊！自打上任之后，就不在县城老实待着，天天都下去调研！昌河每个乡镇他跑了几遍，现在又还要继续跑，他妈的，我担心这么搞下去可能会出事……” 第142章 钱从哪里来? 陆国良如今接到昌河的电话就觉得头疼！他的心情，血压，睡眠一切的一切都和昌河关联！ 柳军振跟他汇报昌河郭秀东的行踪，他就非常警惕，昌河的事情经不起查，这个盖子一旦掀开，那绝对是非常严重的后果。 郭秀东是不是掀盖子的角色？ “军振，你不要慌！昌河不是你一个人的昌河，这么多人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吃饭，你慌什么？”陆国良跟柳军振鼓气。 他知道柳军振这个人能力没有问题，关键是昌河这一摊子事情柳也是参与者，真要追究问题，陆国良有多少问题，柳的问题少不了。 陆国良能够混到今天的政治地位，他是有一套自己的手段的，但看他和凌晨的相处的套路就可以看出他这个人的厉害。 实际上在昌河他也是这样的操作，柳军振在昌河虽然是县长，但是也是有权有利的！甚至有些利比陆国良还盛！让柳军振得利，一方面也是笼络下属，团结班子，另外也是他找到的挡箭牌。 一旦出事了，他躲在后面，前面别人给他挡子弹呢！陆国良狡兔三窟，套路特别深，但是他内心深处也不希望有他施展套路的机会！ 最近这一段时间他在开发区除了搞日常工作之外，另外他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查开发区过去几年的账，他最擅长就是挖别人的问题。 蒋高武在开发区干了这么多年党工委书记，这个是干净的？他觉得不可能！ 如果他能拿到蒋高武的东西，那昌河的很多事情解决起来就容易，只可惜现在他还没有拿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开发区之前实在是太穷了，蒋高武当穷家，一年用于搞接待的费用都不够，至于工程招标这一块，开发区基本没有独立自主招标，而是通过其他单位一起联合，或者直接走政府招标流程。 蒋高武有他自己的一套思路，那就是开发区缺钱，他就自己不管钱，但凡是要搞基础建设投资，他就去找领导，领导给了钱，那工程这一块的施工蒋高武也就不从开发区招标。 他搞这个模式，实际上也是方便某些领导搞利益输送，但是他自己可以置身事外，省却麻烦而且找钱的路子一下就拓宽了！ 所以当领导干部的人，真的是猪往前面拱，鸡往后面刨，都各有各的办法，蒋高武有他的一套办法，反正他在开发区干得也有成绩，而且现在陆国良还揪不住人家的鞭子。 陆国良还有一个隐忧，那就是他感觉杜杰市长和他的关系好像没有以前那么亲密无间了！这只是一种感觉，但是很真实。 他让老婆给杜杰的情人童小丽送了一百万人民币，钱送出去了，他想是不是因为这笔钱让杜杰对他有了看法呢？ 他想去找杜杰推心置腹的谈一谈，但是又鼓不起勇气，因为万一杜杰问他：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送礼的？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就这一个问题陆国良就没有办法回答。 杜杰这个人喜欢弄权，而且也喜欢独断专横，做事情也不是那么循规蹈矩的！但是他这个人在经济上比较大条，睁着眼前捞钱的事情老杜是从来不干的。 陆国良和杜杰认识这么多年，他了解其性格，所以现在他也很难鼓起勇气和杜杰摊牌。 而陆国良现在只能试探，他担任开发区工委书记，开发区现在特别缺钱缺项目，所以陆国良就伸手找领导要钱。 杜杰那边见到陆国良的报告基本上都批准了，他作为昌河帮核心的存在，面子里子都还是有，至少在沙州的干部眼中，老陆那绝对是厉害角色。 陆国良的老婆陈楠有时候讲他： “老陆，我看你就是惊弓之鸟，完全没有的事情，你就喜欢疑神疑鬼！老杜跟咱们是多少年的关系了，他如果不器重你了，要和你保持距离了，你在开发区的工作能开展得这么顺利？ 还有，咱们给小童的钱人家也收了，官场上的事情你还不懂吗？很多事情都不能讲出来的，人家收钱就是默认了，知道吗？” 陆国良道： “我也没说什么啊，我就是感觉睡眠不好，总是做梦！” “那都是因为你习惯了在昌河当土皇帝，如今到了市里来了，天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觉得不适应，是不是？” 陆国良嘿嘿笑了笑，陈楠这么一讲，他还真感觉不适应。 他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在昌河那边天地他可以说一言九鼎，走到哪里别人都给他面子。 说得夸张一点，他如果想得到什么东西，只要心中有那么一个小念头，很快就有人能帮他实现，这就是县委书记的权力，一点都不夸张。 平常有时候想打牌，他只需要有这么一个念头，秘书马上就会意了。 陆国良心情不太好，他就安排老板陪陆打牌，一方面打牌的时候陆国良可以发牢骚骂骂人！另外，这样的牌局陆国良永远是赢的。 甚至还有个故事，有点陆国良的手气实在是太差了，人家让了牌他竟然都难赢，最后某老板跟他讲： “书记，你这张牌不合适没关系，再摸一张嘛，你看这张就合适……” 这哥们直接帮陆国良摸了两张牌，最后陆国良自然胡牌了，大家都给钱，这事儿不知怎么露了风声，搞得沙州都知道陆国良打麻将摸两张牌。 陆国良现在回忆自己在昌河的工作，再比较现在的情况，真的落差太大了。 不过他转念想，心中他还是开发区的工委书记，手中还是握有权柄，走出去还是赫赫威风，沙州提起他陆国良，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这么一想，心情愉快了很多。 陈楠道： “老陆，我跟你讲实话，所谓的反腐也好，还是扫黑也罢，那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戏码！谁当市委书记都要这么搞一搞，如果不用这些手段，他怎么掌握权力？ 沙州的事情搞得鸡飞狗跳，关键就是唐宜一直没有掌权，所以在这一方面，有时候你要积极的引导老杜……” 第143章 心急! 陆国良听老婆陈楠一席话，他感觉受益太多了。 别看陈楠是女人，但是她的思想还真不是一般男人能比的！ 他讲说沙州搞这么多事情，主要是主要领导争权，真的一语中的，说到了关键要点上了。 陆国良豁然开朗之后，他就感觉找到了工作的方向了！他的工作就是要搞好开发区，要把开发区搞成沙州的一张名片，关键是要通过搞开发区，他要得到唐宜书记的认同！ 另外，唐宜是省委任命的沙州市委书记，那沙州的事情就应该唐宜当家做主，老杜那么跋扈，完全不听招呼，这样对沙州的政治影响很大。 陆国良坚定了这个信心之后，在工作上的步子一下就迈开了，他积极跑外面，带了办公室主任，带了几个骨干直接就奔赴广州深圳。 走之前他开班子会议讲： “我这一次带队去广东两个意图，第一个意图是实地的考察沿海发达地区的情况，我们带着学习的心态过去，一方面了解人家当地的政府是怎么服务企业的。另外，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多接触企业，了解企业的发展和他们对投资的需求。 第二点，我们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要为唐宜书记的广东行打前哨站！我们沙州开发区要发展，要打招商引资的牌，书记的露面非常重要！ 如果我们的市委书记能够到广东亲自洽谈招商，这就能充分的展示沙州的诚意，我想这对沙州的发展来说绝对有十分积极正面的影响……” 陆国良讲话洋洋洒洒，激情飞扬，他对开发区的所有人都有要求，同时也提出了绩效奖励。招商工作不比其他工作，这带有业务性质，下面的人用命的干，陆国良不仅给予职务晋升的便利，而且还给予金钱的奖励。 体制内的干部都拿死工资，平常捞外水也只有当领导的才有机会，普通的公务员哪里来外水嘛！ 如今陆国良就开了先河，只要能招商，一律给奖励，最少都是几千块，上不封顶，真有本事能够招到有实力的投资人，按照投资比例的百分之一抽成。 也就是人家投资一百万就能抽一万，投资一千万就能抽十万，这太有吸引力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陆国良提出的方案两年内有效，如果两年真能用命，这些人能够招商几个亿，政府花出去几百万又算个什么事儿？ 陆国良风风火火的跑广东，而场合这一边，郭秀东则是疯狂的寻找突破口。 他跟蒋高武讲： “蒋书记，我听说有人在开发区天天查您的账！看来咱们到昌河来人家警觉了，觉得咱们是来搞事来的，我给您当副手，只希望蒋书记您能顶住！” 蒋高武嘿嘿冷笑，道： “我老蒋如果有问题，唐书记会安排我来昌河吗？唐书记用人，人家不是随随便便决定的，我的底细书记查得清清楚楚了！” 蒋高武也是官场老油条，郭秀东立功心切他很清楚，所以他现在也要用郭秀东的这股子劲头。 昌河县的问题肯定要翻出来，现在蒋高武就盯两个方向，一个方向是昌河县城市改造工程！几个亿的项目，招标程序根本就不规范，最后落实到施工方的这一批人，全都是和陆国良或者柳军振关系密切的，这里面必然有利益输送。 另外，蒋高武还是盯打黑除恶，昌河县的黑恶势力没有打完，这里的黄赌毒很猖獗！ 他老蒋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他和政法系统的关系紧密，公安系统长期和黄赌毒打交道，沙州这么区县，哪个地方是重灾区他不知道？ 所以蒋高武现在关键是要牢牢抓住公安局长，另外，他和市公安局常务局长田明智关系走得近！一旦昌河有事，他可以直接调动市局的人马！ 线索蒋高武现在肯定掌握一些，但是他没有轻举妄动。 打黄赌毒抓几个毛贼那不算个事儿，也不是蒋高武需要的！蒋现在需要的是通过某件事能够快速的整顿整肃昌河县，让他这个县委书记当得名副其实。 相比起来郭秀东一门心思就是要搞昌河县的问题，这和蒋高武的差别比较大。 蒋的想法还是首先关注自身，自己要稳住脚，把属于自己的权力抓在手中，到那个时候他可进可退，所以现在他就利用郭秀东，但是自己并不热心去针对整个昌河搞事情。 他也没有忘记提醒郭秀东，他道： “郭书记，有道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初来乍到，先想办法把局面稳住！稳住局面了，后面我们徐徐图之，太急容易适得其反！” 郭秀东道：“书记你放心，我频繁调研主要也是因为工作！昌河县十多个乡镇，地域很宽，每个乡镇的特点又不一样，我多走一走，看一看，借机多掌握一些一手资料！” 郭秀东并没有跟蒋高武讲真话，他老婆是律师，公检法的关系多，关于昌河的问题，郭秀东在沙州就做了充分的准备。 他手中带着东西来的，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一一印证搞清楚，一旦拿到了关键线索，他就可以迅速的从沙州安排人以雷霆之势来拿下相关人员。 到那个时候，昌河就是一声枪响，翻天覆地。昌河的盖子掀开了，那就是刮骨疗伤，有了昌河这个先河，整个沙州的整顿整肃都能进行，到那个时候他郭秀东继续居功至伟。 郭秀东感觉到蒋高武消极，他还是挺失落，他趁着周末回沙州便给王剑飞打电话： “王主任，我到了昌河县之后，给您汇报的次数就少了！我现在感觉一肚子话想跟您讲，您能不能百忙中抽一点时间出来，我们小聚一下？” 王剑飞见到了郭秀东大吃一惊，他道： “秀东，你晒黑啊！也感觉瘦了，昌河是个什么地方？那边的水土就那么不养人？你去没多久，就搞成这副模样了……” 郭秀东摆手道： “剑飞， 真的一言难尽！咱们吃饭，边吃边聊……” 第144章 背锅侠 郭秀东的情绪有些激动，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我跟你讲，昌河的问题非常的严重！根据我掌握的问题线索，昌河有些地方烂到根子上去了！他们有一个乡镇产磷矿。 这本来是国家的矿产，但是现在改制成了私人的矿产。从村到乡镇甚至县里的领导都在其中有股份！这几年他们疯狂开发，导致他们乡镇有几个村都频繁爆发地质灾害！” “老百姓苦不堪言，又告状无门，群体事件爆发了很多次，但是每一次都被弹压下去！我初步估计，这里面的利益可能牵扯到几个亿，甚至十几个亿！ 剑飞啊，我的王主任，这么多财富都是掠夺来的！官商勾结一起搞钱，黑恶势力掺杂其中，他们这是搞独立的王国，我甚至想昌河还是不是我们当领导下的县城……” 郭秀东一说起来就停不了，他说得很严重，关键时候咬牙切齿，捶胸顿足。 王剑飞有点奇怪，他心想郭秀东去昌河县的时间并不长，怎么能吃这么深？ 但是他没有细问，道： “秀东，我们是老哥们儿，我跟你提个醒，凡事欲速则不达！昌河县挑大梁的是蒋书记，你干任何事情都要跟上他的节奏，要不然你单枪匹马涉险，万一出问题怎么办？ 如果说昌河县的事情真是你说的这么严重，那这事儿就得蒋书记缜密部署安排，慢慢的解决问题！否则急功近利可能会出事！” 王剑飞跟他讲了昌河县之前出的事，他道： “唐书记不可谓不小心吧！但是昌河县他也栽了跟头，着了人家道！去年春节期间是什么情况你不清楚？书记都打落了牙和血吞，这是深刻的教训！” 郭秀东道： “剑飞，我找你喝酒就是想跟你谈谈蒋书记！我们蒋书记到了昌河之后，他感觉像是龙归大海一样！在开发区当工委书记好像很憋屈，到了昌河县之后，当了百万父老乡亲的父母官，立马就不一样了呀！ 昌河官场的习气不用我讲嘛，那都是吹捧成风的！蒋书记一过去，他好像还蛮享受这种感觉！” “剑飞，唐宜书记安排我们到昌河县是为工作！我们肩上背负沉甸甸的责任，反正这一点我铭记于心！” 王剑飞暗暗叹气，他心想郭秀东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功利心太强了！ 他提拔得相当快了，从区委常委宣传部长现在已经担任了县委副书记了！按照这个节奏，干几年提拔县长问题不是很大。 但是郭秀东还是沉不住气，恨不得明天就出成绩，这怎么可能？ 蒋高武明显沉稳很多，他去昌河县并不急于做事，而是先融入当地，先把官当得有权有职，而后再徐徐图之，则就厉害多了。 唐宜到沙州之后，沙州积弊很深，但是他也没有轻举妄动，也是不急不躁，一点点的掌握权力！这个过程很煎熬，很漫长。 王剑飞有幸经历了整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唐宜真的是动用了很多智慧，尤其是试探的智慧，不断反复的试探，然后一点点的调整策略，里面的点点滴滴都是学问。 而当所有人都习惯了唐宜的风格之后，今年开年，唐宜忽然变了节奏！他利用省公安厅，然后利用柳克圭。另外他在政法委，纪委，组织部都安插有自己的暗棋。 一动起来全部行动，迅雷不及掩耳，沙州九个区县的事情他一蹴而就地解决，分分钟就把权力给抓在了手中，这一套手段王剑飞看得眼花缭乱，然后是五体投地。 这么比较起来，郭秀东这碗水还是浅了。 他想了一想，还是跟郭秀东讲： “秀东，急不得！千万急不得，你刚到一个地方，切忌随便乱动！我认为你还是要跟蒋书记多沟通，千万不要引起什么误会，那样不好……” 郭秀东道： “剑飞，你放心，我老郭在机关待了这么多年，大小王能分不清楚？我讲老蒋的话是咱们兄弟之间交流，在外面我怎么可能讲？ 蒋书记和我沟通比较多，对我也很鼓励！我们的关系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我也坚定的支持以他为核心的县委班子……” 郭秀东这么讲了，王剑飞就不要再劝了。 郭秀东在市委干了那么多年的秘书，在领导身边工作耳濡目染，他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这么一想王剑飞就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 但是他反复思忖之后，还是把这个情况向唐宜做了汇报，他很清楚唐宜对蒋高武寄予厚望，昌河又是沙州第一县，标杆示范的意义很大，昌河的动向唐宜必须要随时掌握。 唐宜皱了皱眉头： “剑飞，你跟那个谁柳律师认识嘛！你提醒一下她，让她多注意郭秀东，不要操之过急！” “你和郭秀东的私人关系不错，以后昌河的情况你随时掌握……” 唐宜说到这里，又问：“卓德文现在是什么情况？” 提到卓德文，唐宜就头疼！卓德文本来是纪委常务副书记，去年因为昌河的事情，最终卓背了锅，在纪委工作就不合适了。 刚刚背锅， 往下面安排也不合适，关键也安排不到什么好位子，所以就搁置。 王剑飞偶尔去看一看他，一方面是跟他聊天，另外这也是唐宜在展示一种态度。表示唐书记没有忘记他。 卓德文背锅是替唐宜背锅，肚子里还是有委屈的嘛！ 王剑飞道： “最近不是要组织干部去新加坡学习吗？干脆让卓书记作为带队领导呗，这样也免得他赋闲在家里面。另外，卓书记闲不住，在家里天天和老婆吵架，也不是长久之计！” 唐宜道： “你跟建平部长讲，就这么安排！新加坡学习三个月到半年，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一次我们派30干部过去，你一定要叮嘱，人选精挑细选，出去就是镀金……” 王剑飞开玩笑道： “书记，您这么一讲，我都有点东西了，也想去镀镀金！” 唐宜哈哈大笑，道： “那你秘书不干了，换人，你可以去镀金……” 第145章 动弹不得! 王剑飞和唐宜纯粹是开玩笑，但是玩笑中也有一些真实想法。 因为今年过去王剑飞就是进市委的第三个年头，真是时间过得太快了！王剑飞工作三年，正常情况肯定是要动一下。 他现在还是科级干部，跟在书记身边兢兢业业三年，近水楼台，到了提拔的时候他不提拔，别人怎么好提拔？ 王剑飞提拔之后，很可能就往下面走，最近徐彩华都拿这事儿开玩笑。 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回头选个好的地方，早点物色好了，到时候让建平部长一次性跟你搞到位！” 徐彩华讲这话就有点示好的意思了。 现在徐彩华已经没有了当年万花筒的风采了！他一直在运作想给自己挪个位子，因为唐宜不怎么信任他，他待在市委也觉得没有意思。 但是省委那边征求唐宜的意见，唐宜对徐彩华大加赞赏，认为他这个秘书长工作很出色，目前不可或缺。 好家伙，徐彩华就硬是被摁在这里，动弹不得！他堂堂的秘书长，当年赫赫威风，现在被唐宜把牙齿全部拔掉了，现在市委这一边徐彩华还有多少权威？ 唐宜对徐彩华是最严厉的，打压得最狠！市委两个副秘书长直接向唐宜汇报，徐彩华在工作上完全没有了价值，他的价值就是花瓶价值。 这就是唐宜施展的手段，他需要给全市干部立一个反面榜样，这个榜样就是徐彩华！ 沙州现在都知道，得罪唐宜的后果很严重，倘若有人不信，那就参照徐彩华。 徐彩华不是政治智慧很高吗？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那好啊，唐宜就让大家都见识一下徐彩华的能屈能伸…… 所以王剑飞在市委已经兼任了部分秘书长的工作了，至少下面的官员都清楚，想要找唐宜的事情，首先得找王剑飞。 王剑飞就是个筛子，王剑飞这里过不了，一切都是空的。 王剑飞的位置重要了，那烟酒红包啥的就不少！王剑飞原则上收一点烟酒，但是红包很多时候防不胜防，而且下面的人很多都是领导，他们也拿捏住分寸。 反正时候就一张购物卡，或者是一个小信封，钱不会很多，一千块到三千，这么一点钱王剑飞拿在手中也不好跟人家退。 他把这事儿跟刘湘江讲，刘湘江大笑： “剑飞，我这么跟你讲吧！沙州现在就是这个风气，下面的领导干部给你一个小红包，你只能当是基本礼貌！下面一个常务副市长，一年光签字红包也能收几十万，这事儿纪委怎么管？ 你现在是书记跟前的头号红人，二号首长！毫不夸张的说，你比徐彩华都重要，你倘若收不到红包才是不正常，因为说明唐宜书记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嘛！” 卧槽！ 刘湘江这番话真的是让王剑飞无言以对，他道： “我收红包这还是唐宜书记受尊重的原因？” “那肯定啊，你就是书记的传感器！古时候讲狐假虎威，你就是典型的代表，哈哈……” 刘湘江哈哈大笑，王剑飞也笑了。 他把这些物品安排妹妹处理，自然也是通过烟酒店消化的，反正2006年以来，王剑飞烟酒已经处理了六万多块钱了。另外收红包总共有七八万，一共十多万块钱了。 而王剑飞的工资拿到手一个月不足两千，十多万差不多可以在市里买个小居室了！目前沙州的房价也就两千左右呢！这还是涨了一点的。 …… 陆国良的广东之行收获颇丰，这一次去效果比他想象的要好。 沙州人有出息啊，尤其是从沙州走出去在外面闯荡的这一批人现在混出来的很多！这些人在外面赚钱发了财，都想着衣锦还乡，毕竟这是传统思维嘛。 以前沙州在联系本地民营企业家方面没有动作，这一次市里高度重视，陆国良作为昌河县之前的县委书记，现在的开发区工委书记，他出现在广东，对广东的沙州人来说这是父母官过来了。 大家都争相款待，而且都表示如果家乡有比较好的投资条件，他们也愿意回去创业。 陆国良非常的受鼓舞，他想如果市委书记亲自到广东来搞一次招商会，那效果杠杠的！ 他是会干事的人，当即就把几个主要老板做了统计，他想了一个办法，想先邀请这些人来沙州一趟！一方面让这些老板实实在在的感受一下家乡的诚意，让他们看一看目前沙州的软件和硬件条件，这么大的开发区，他们过来之后政府给予一系列的优惠。 只要他们愿意入驻，土地可以让他们用，各种税收优惠现在都已经在陆国良的推动下出台了。 而且市委书记还能亲自接待他们，请他们吃饭，这么一来陆国良再安排唐宜书记的广东行，那这一次行程就必然收获满满。 市委书记作为一把手，他到某个地方象征意义很大！广东这一边各种意向落地了，市委书记再走一遭，收获满满硕果。 一方面唐宜有面子，关键是不管前面做了多少铺垫，成绩都是领导取得的，这是实打实的政绩。 陆国良深谙官场之道，他很清楚要搞好和唐宜的关系，不能简单的靠跑和送，关键还是要把握到唐宜的核心诉求，然后投其所好，很多事情自然就顺理成章。 陆国良回来第一时间到市委汇报，汇报的时候他激情飞扬，把这次广东之行讲得绘声绘色。 唐宜很高兴，道： “国良，看来选你当这个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是选对人了！你有办法，有思路，有点子！你想要搞什么策划放手去搞，市委和政府坚决支持你搞！ 我们沙州的经济要全面开花，今年我们一定要出彩，该有动作了，再不动作我们就要被其他的兄弟市州给甩在身后了……” 唐宜讲这番话显得踌躇满志，同时也显得信心十足，的确，沙州如今已经被他完全掌握了，他作为绝对的权威，自然有信心能把沙州的经济搞起来…… 第146章 大项目落地 时间在一步步的向前奔跑，沙州自进入06年之后，发展明显上了快车道！ 大项目方面，湘汽集团的投资计划推进速度非常的快！这个项目唐宜亲自挂帅，实际执行交给了市长杜杰。杜杰也是厉害，他真能盯住，隔三差五就跑到人家集团去了。 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集团上下班子成员个个他都见过，各种方案论证他全部参与，沙州这边能给的政策他当场拍板，他跟湘汽集团的董事长王光明讲： “王董，湘汽集团是我们湘南省的第一龙头，是我们全省的脊梁！我们湘南省未来的发展肯定雍州是核心，沙州是副中心！ 我们沙州最大的优势第一是能源优势，第二是地理优势，因为我们处在南北交界的接壤地区，第三是交通优势！ 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我们老一辈领导人就看中了沙州的特殊地理位置，沙州是我们湘南的工业中心！我想在未来，沙州也可以肩负起工业发展的重任！ 湘汽如果在沙州设厂，这必然是战略性的，对集团和沙州来说都是巨大的机会……” 市长都亲自全力配合了，而且杜杰还把握一个点，就是王光明这个人比较信传统文化，杜杰为此专门请了风水堪舆大师，把沙州的风水配合湘汽的发展也找到了最优的解决方案。 最终，王光明第二次到沙州，这一次沙州之行唐宜和杜杰两位大佬全程陪同，唐宜和王光明的关系比较好，他开玩笑道： “王董，你第二次能来，那咱们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你看看为了湘汽的建厂我们动了多少人力物力！杜市长亲自部署工作，我们为了腾这三千多亩土地，光拆迁可能都要投入上千万！另外，我们土地三通一平交给你们，我们政府实际上投入巨大…… 但是为了我们湘汽集团，我们高兴投入，只要你们能够投资建厂，能够帮我们解决就业问题，我们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王光明这一次过来，其实就是决定拍板，随行的董事会和高管一共有二十多个人，最后通过综合考虑，包括省委和省政府这边各种流程走下来，到酷暑6月底，湘汽集团和沙州市政府签署合作备忘录。 湘汽集团拟定在沙州投资100亿建设湘汽集团重型卡车制造中心，计划年产重型卡车三十万台！ 这个消息一发布出去，沙州成了全省瞩目的焦点，好家伙，湘汽集团被称为是湘南的长子，目前湘南国企中，最优质的企业就是湘汽。 现在这个长子没有继续在雍州扩张，而是把重要的投资放在了沙州，这个信号太强烈了！这意味着沙州可能成为湘南省仅次于雍州的副中心？ 备忘录签署当天，沙州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全市九个区县市包括市直单位，一共五百多人参加了仪式，在仪式上一共有三百多的演员队伍参演放歌，这在沙州之前从来没有过。 这一次活动由沙州电视台全面负责，这一个演出庆祝项目，市委市政府投资五百多万，电视台赚麻了！电视台台长苏洪特别激动，他专门请王剑飞吃饭，当然肖琳娜作陪。 吃饭的时候他就感慨： “剑飞，我现在最大的体会就是领导身边一定要有自己的人！这一次活动有人想安排省台策划的，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市台只能喝点汤，收益可能最多现在的五分之一！ 你是电视台走出去的，电视台是个什么情况你最清楚，我们最缺的就是钱，这么大的摊子要养活呢！没钱挣的寸步难行呀！” 苏洪这话发自肺腑，电视台的一把手谁当家谁知道，单位有一百多人都是自收自支的，电视台必须要搞到收入给这些人发工资和福利。 另外，全额财政拨款的这些人，福利待遇要保障好，那也要在外面搞到钱才行啊！更何况当领导干部的谁不想手头宽裕一点，搞点小金库啥的。 另外，单位金库有钱，领导干部出去学习一下，组织一下旅游什么的，那也有利于团队凝聚力啊！ 今年好了，市台搞一场大活动赚几百万，经费问题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这背后王剑飞的作用太大了。 王剑飞给唐宜建议，唐宜大手一挥： “搞庆祝活动我们自己就可以搞，我们沙州市电视台不培养，以后我们怎么做大做强？” 市委书记表态了，这么一点事儿谁还敢找不愉快？ 再说，湘汽落户是天大的喜事，最大的一个趣事就是第二天唐宜就带王剑飞，两人直奔雍州，在雍州唐宜宴请两位大行长。 农业银行湘南分行行长和工商银行的一把手！吃饭的时候他就讲： “两位领导，我请你们吃饭没有别的事情，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就是找你们借钱来的！反正你们各家给我借五个亿，三年期限！ 沙州现在的局面你们看到了，发展轰轰烈烈！湘汽集团我们的投资都是百亿元，这是很好的机会啊，你们要把握。” 唐宜很踌躇满志，他道： “我们沙州要进入发展的快车道，我唐宜不会忘记兄弟们！尤其是两位行长，我们希望你们能够搭上沙州快速发展的这一趟高速列车！” 关于从银行贷款的问题，上半年努力的几次，进展不是很顺利！主要是金融机构还有所顾忌，担心沙州的发展能不能达到预期。 反正沙州本地的几家银行现在都犹豫不决，唐宜现在就直接绕过市行，而是找省行联络。 他表现得这么有底气，省行权力大，两位领导也给了他足够的面子。 见了面之后，唐宜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想一想，我们沙州经投公司，谁来当这个董事长比较合适？” 唐宜这一问，王剑飞就意识到，唐宜已经决定要调整沙州的人事了，这一次调整可能不光是经投董事长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下面区县的主要领导应该会有一波调整。 第147章 大项目落地!! 唐宜不愧是市委书记，而且他长期在省委工作，业务非常的熟悉。 到了什么阶段，工作怎么开展，沙州这盘棋怎么下，他了如指掌，一切尽在掌握，这个时候动人事，完成沙州各区县的彻底洗牌，沙州从此就不再有变数了。 一切都水到渠成！ 像这种人事的风声一旦吹起来了，沙州就热闹起来了，至少在王剑飞这里感受就特别的清晰。 大家都想动啊，都觉得这是机会啊，这个时候不找不跑，好事怎么能落到自己头上。 别的人先不提，就连政府副秘书长宋雅都找王剑飞了。 她跟王剑飞讲： “王剑飞，你是不是现在真忙得脚不沾地啊！反正我不主动联系你，你是绝对不跟我联系的，是不是？” 王剑飞苦笑道： “我的大秘书长，我再忙有你秘书长忙？我平常不敢联系你，担心让你为难，毕竟我在书记身边工作，你在政府当秘书长， 可能有些事情还不好讲……” “你就找借口吧！我无所谓，都当你说的是真的！晚上安排喝酒啊，你抽不出时间我就帮你请假……” 王剑飞最怕的就是宋雅帮忙请假，因为她肯定能请准，关键是唐宜看王剑飞的眼神有点怪味儿，让王剑飞感觉不自在。 两人吃西餐，喝红酒，王剑飞主动问： “秘书长，马上区县要动人事，你还想不想下去？” 宋雅道：“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儿！本来我可以直接找唐书记，但是想了一想，领导考虑问题都需要下功夫通盘考虑，我还是找你探探口风！” 王剑飞道： “我感觉你的意愿比较重要，如果你有这个想法，书记肯定要考虑你！” 宋雅在商溪县的工作干得不错，属于出事了背锅下台的，关键是商溪和宋雅搭班子的县委书记陈晓军没有坚持下来，关键时候退缩了，唐宜书记恼火得很！ 在这种情况下，宋雅想再努力一把，唐宜的性格肯定会给机会！但是宋雅想一步到位到下面当县委书记应该没有机会！ 唐宜用人还是比较谨慎，尤其是对县委书记人选他非常的重视，宋雅的资历还是略显浅了一些！ 除了宋雅之外，另外一个人也关键，就是资江县的象棋县长蔡代进。 王剑飞跟唐宜提了一下，唐宜兴趣很高，道： “这个蔡县长你安排一下！我找机会再跟他切磋一下彩棋，看看他涨棋了没有？” 唐宜要下棋，王剑飞肯定安排，蔡代进这一次就没有资江那水平了，因为心中背了负担，半夜功夫被唐宜杀得鸡飞狗跳。 唐宜开玩笑道： “老蔡，都说你下棋遇强则强，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脑子里没有想下棋的事情，表现可不尽如人意啊！” 蔡代进道： “书记，您如果转型下棋，肯定能成为职业大师，水平我和您是真有差距！当然，您是领导，跟您下棋我压力大也是一方面！ 但是关键还是棋艺和境界存在明显的差距，真的赢不了……” 唐宜道：“那今天就下到这里，这样吧，你棋艺没有通过考验，你就讲一讲你资江当下的局面吧，我看一看你们现在的问题，还有你们解决问题的思路！” 唐宜突然考蔡代进，王剑飞在一旁就替他捏一把冷汗。 他清楚唐宜书记要求严格，老唐自己又是省政研室出来的，本来水平非常高，一般的干部很难让唐宜满意！ 但是蔡代进今天明显有备而来，面对唐宜的考题他不慌不忙，讲了这几年资江县的发展情况，他道： “书记，好的方面我就不讲了，我着重讲现在我们的问题所在，以及我们下一步工作的重点！” 蔡代进讲问题就剖析得很到位，第一个问题就讲社会风气不健康，主要是闲散人员过多，治安问题，地方黑恶势力横行的问题，这需要下大力气解决。 另外就是经济问题一盘散沙，资江在发展经济上面没有以人为本， 或者说之前做得不够好，资江不应该跟其他的县比经济规模，而应该走自己的特色，关注民生，踏踏实实的帮老百姓增产增收。 最后他讲说资江从去年开始变化很大，主要原因就是市委和市政府支持力度大，尤其是交通建设的力度大，让资江在硬件建设上面跟上了步伐。 他道： “书记，我们关键的几条大路贯通了，当地的老百姓自发的放鞭炮搞庆祝，尤其是老百姓知道道路是您亲自过问，并且亲自安排拨款的，老乡们都交口称赞，说是要给您送锦旗，还要欢迎您去我们资江再看一看呢！” 好家伙，王剑飞感觉自己又学到了，这个蔡代进看上去彪形大汉一个，其实内心细得很，拍马屁的功夫那更是一流。 今天下棋他没有准备，但是其他方面准备堪称一流，这些问题他好像事先都研究过，什么时候拍马屁他都信手拈来，不服不行！ 果然这一次见面之后，唐宜书记找了资江县委书记杨生鹏，他跟杨生鹏讲： “老杨，马上干部要调整了，我给你留了一个位置，你考虑一下，看愿不愿意去！” 杨生鹏聪明得很，他道：“书记，您安排我服从，不管什么位置，我一定把工作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干好！” 看杨生鹏这个表态，王剑飞意识到沙州经投公司董事长的位置应该敲定了，唐宜果然选了一个自己最信任的人。 杨生鹏倒向唐宜的速度快，而且很彻底，如今沙州要搞大发展，经投公司作为市政府的平台公司，以后会总揽所有的工程招标，手中的权力会非常大，杨生鹏作为董事长，权力肯定很大。 资江的问题可能是第一个解决，象棋县长蔡代进更进一步担任县委书记，那县长人选呢？ 王剑飞意识到宋雅的机会来了！资江县目前是是非最少的县，唐宜应该倾向让宋雅过去资江，从这个节奏来看，沙州的这一次人事调整落地会很快！ 第148章 逃不了! 王剑飞的判断是准确的，唐宜书记在这一次区县主要领导的调整上面没有太多的酝酿，实际上经过了06年上半年的工作，他已经基本掌握了沙州的局面，对沙州的人事也都了解。 区县一把手位置很关键，他在心中都已经布局谋篇搞得差不多了，一旦决定要动人，动起来就很容易，他自己的意志通过唐建平贯彻下去完全没有难度，在这样的情况下，需要耗费多少时间？ 正如王剑飞判断的那样，杨生鹏被他安排担任沙州市经投公司的董事长，实际上就成了唐宜掌握沙州投资的头号心腹。 而资江县的县委书记则由蔡代进担任，宋雅担任资江县代县长，另外的几个区县，他采用轮换对调的方式解决了部分问题，另外像商溪县的干部刚刚调整没有多久，这一次也暂时捂住没有动。 商溪的局面自从王任资过去之后改变很大，王任资在商溪担任了多年的县长，树大根深，这一次回去担任书记，一呼百应，之前周科和关前进搞的那一套被他轻松瓦解。 而且王任资斗争水平很高，他专门就搞关前进，关前进是县委副书记，副书记跟一把手怎么斗嘛！王任资施展手段让关前进灰头灰脸，颜面扫地，之前那些迷信关前进的干部一个个都和他划清界限。 关前进那个气啊，他的关系都在市里，所以他想到市里搬救兵！但是让他头疼的事儿这事儿他不敢跟杜杰讲。 杜杰是很要强的性格，关前进在外面受了委屈，没有斗人家赢，杜杰倘若听到了必然破口大骂！ 倘若关前进在外面欺负别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杜杰就算批评，私底下也会安抚！他杜杰的秘书，只存在欺负别人，不存在被别人拿捏！ 现在关前进搞得灰头灰脸了，他回市里有什么颜面去跟杜杰诉说委屈？关前进找其他的人，这事儿传到了组织部长唐建平的耳朵里面。 唐建平亲自给他打电话，两人见面之后，唐建平跟他讲： “前进，我听说你在商溪和书记搞不好关系！根据我的经验，副书记和书记的关系搞不好，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都出在副书记身上！ 我这不是护短，而是实实在在的讲实话！你是杜市长的秘书，在沙州有重要影响力，如果说你在商溪县的履新不成功，对杜市长的影响也会非常大！ 市长是个要强的人，他对你也非常的看重！你如果在给他拖了后腿，给他丢了面子，我想以市长的性格怕是不好交代！” 唐建平的这个谈话太给力了，可以说是明确的警告，他可是市委组织部长，赫赫威风的。 关前进只是一个副处级干部，唐建平能够花时间找他谈话，无非他是市长的秘书，要不然他哪里有这种机会？ 关前进郁闷的回去，到家里一个人反复思忖，觉得这事儿不行，他得低头了。 王任资整关前进就是要打击他的嚣张气焰，就是要他低头，说得更直接一点，王任资需要让下面人认清商溪县谁是大小王。 关前进低头了，那矛盾就不存在了，多大的事儿嘛，商溪的局面也就不存在问题了！ 沙州的区县班子的主要领导干部调整好了，对唐宜来说，后续的工作就可以顺风顺水的往前推进了，他对沙州的发展有各种想法，现在都可以开始落实。 比如唐宜最擅长的是城建，之前他就一直想在城建上面动脑筋，想办法，但是因为各种原因制约，他没有精力来搞这件事。 但是现在他酝酿了一个二十亿的城市建设计划！这个计划包括对全市的街道、绿化，下水道、道路进行全面整顿改造。 这就是所谓提质改造的工程，政府通过提质改造，提高城市的人居环境，另外也是为沙州城镇化的加速做准备！ 06年的时候，全国的房地产市场和股市都开始抬头了，经济的热度上来了！沙州在这个时候启动城市提质改造非常合时宜。 这里面又还牵扯到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就是沙州的首富覃焱。 按照覃焱的计划，他今年就准备举家出国，以后重量级的投资都放在国外，国内的产业慢慢的淡出，通过三五年时间的过渡，他彻底的在国外扎根。 可是他出国了几次之后，他在国外的一些关系都想办法要回国投资。 其中有个人跟他讲： “老覃，我跟你讲实话，资本主义国家我们只适合生活，这边生活节奏慢，我们过日子没有问题！但是想要赚钱，那还是国内机会多多！ 你的思想一定要转变，不要觉得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现在中国才是最好的机会……” 覃焱刚开始不以为意，但是到了米国进行一番实地考察之后，他发现那个国家搞投资根本就是扯断，不管哪一方面跟国内都差远了。 米国人都去搞金融去了，制造业完全空心化了，以覃焱熟悉的那个领域而言，在米国投资的成本都奇高无比，根本就不可能有回报和利润。 至于金融方面，华尔街那都是被家族财团所垄断的，一个亚洲面孔的移民哪里有什么机会？完全就没有机会！ 而且他还发现，只要他见到有几个钱的米国人，跟他一聊都是聊中国的投资机会，不管是什么面孔，大家都把中国当成自己的淘金地呢！ 然后覃焱再回国考察了沿海城市，去了北上广深这些大城市走了一圈之后，他意识到国家蓬勃发展的机会来了，可能最好赚钱的时候到了。 覃焱所谓的沙州首富，他真正的现金可能还不够一个亿，这么多钱放在国内算有钱人，到了国外也就只是普普通通，他想到米国躺平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在米国过一辈子人上人的生活显然还不够呢！ 所以覃焱不得不临时决定，还是要在国内搞生意，而对他来说，最好赚钱的地方还是在沙州，因为他的人脉关系都在沙州！ 第149章 尝到甜头! 沙州的发展离不开企业，尤其是城镇化建设，现在沙州面临比较大的资金缺口。 唐宜想的办法就是快速推动城镇化，而在这个过程中，政府需要鼓励企业加大投资，尤其是房地产投资！ 房地产投资怎么才能拉动呢？ 杜杰在常委会上提出一个观念，他讲： “各位，我讲一个想法！房地产经济的核心在于教育，我们要把房地产和教育挂钩在一起！目前我们沙州市第一中学是最好的学校！ 我们围绕第一中学做文章，把城市改造放在第一中学附近……” 杜杰现场给大家讲解了他的思路，他硬是在一中附近开辟了三个地块出来，这三个地块就是沙州核心的教育地块，在这里盖房子，绝对能让地产商赚得盆满钵满。 然后他提出所有地块要实施拍卖，但是需要一块一块的卖，先卖最差的一块！ 而这一块竞标的企业由市委市政府亲自做动员，在这种情况下，覃焱就获得了和市委主要领导见面的机会！ 王剑飞和覃焱早就认识，因为他当记者的时候搞采访，沙州稍微有头有脸的人他都面熟，大家也都认识他。 王剑飞是知名记者嘛，能说会道又会写，而且那个时候王剑飞也善于包装自己，给自己立的人设就是刚正不阿的。 他和茂阳集团死磕不退缩，让他这个人设立得很牢，老百姓吃这一套，甚至有些老板也吃这一套。 当然， 这些老板不包括沙州首富覃焱。 覃焱城府很深，看上去人畜无害，其实心机非常的扎实。 他来见唐宜的时候，满脸堆笑，笑眯眯的！ 看到王剑飞，他伸出双手握手，道： “王主任！我一直都想找机会单独向你请教，但是考虑到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又怕耽误你的工作，进退两难！今天正好，我故意早一点过来，一方面是怕书记等，另外就是想趁此机会向你多请教……” 王剑飞道： “覃总，您这么大的人物，跺一跺脚沙州地面都抖三抖的大老板，跟我这种小角色请教什么？我这水平跟您提鞋都不配！” “王主任，你千万别这么讲！当初我的公司就是靠你的采访和宣传，要不然我们阳光酒店哪里会有今天这样的江湖地位哦！” “我马上要投资搞房地产，房地产的宣传策划也是最重要最关键的，你是我们沙州顶尖的大才子，回头你不帮我出主意，我怕这生意黄啊！” 覃焱把王剑飞抬得可高了，而且也不是空口白话，他给王剑飞带了两条极品芙蓉王，另外还有一提1573。 零几的时候，酱酒还没有热起来，1573就是王牌龙头，覃焱稍微出手也是几千块的礼物了。 见到了唐宜之后，覃焱道： “书记，我覃焱就是沙州的人！为了沙州的经济发展我身上肩负责任，所以市委市政府有需要我的地方， 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唐宜道： “覃总慷慨豪爽我早就有耳闻，今天一见面，比传说中的更豪情万丈！” “我们沙州经济要发展，关键要靠我们政府正确的政策引导，而绝非是牺牲个人利益！现在我们鼓励像覃总这样的老板投资！同时也希望你们能把握历史机遇，赚到大钱！ 现在房地产就是历史机遇，我们这一次放出来的地块寸土寸金，回头希望覃总能够把握机会……” 唐宜顿了顿，道： “覃总，我讲实话！我在雍州有一些关系，所以雍州的地产企业肯定也会来一批！他们能够中标，对我们吸引外来资本肯定有积极意义！ 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本土的企业能够把握好机会！沙州第一中学附近的最好楼盘，我们本土企业能够拿下来，这是很重要的……” 覃焱立马表态说一定竭尽全力，当然同时也提了一些要求，比如政府能不能帮忙斡旋，促成企业和银行之间形成某种合作关系。 唐宜道： “覃总，你放心！我们沙州市委市政府支持民营企业发展的决心很大！只要你们足够争气，我们不仅帮你搞牵线搭桥的事情，还能直接给你们利益！ 比如我们龙头企业的一些奖励措施，政策！还有，我们未来政府投资的一些工程项目，我们龙头企业都优先考虑……” 唐宜准备很充分，如今他也清楚，沙州要搞发展，党委政府是主力军不错，但是一定要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 像覃焱为首的这一批民营企业家他们的投资也很关键，现在沙州需要榜样，覃焱名气大，暂时可以作为一个榜样嘛！ 当然，关键是这个榜样能不能争气，所以这一次对覃焱也是考验！ 覃焱能当沙州首富的人，智商和情商那绝对都是顶尖的！这一次一中的第一块地他志在必得，最终，这一块地拍卖价格创造了沙州的当时第一，一个平方的土地成交价格2650元。 最终这一块地拍了1.8个亿，这在06年可是天价啊！这块土地拍卖成功，震动整个沙州。 怎么讲呢，那个年代房地产才刚刚开始搞，房价还没有搞起来！沙州一块土地拍1.8个亿，可以说彻底点燃了房地产的激情，杜杰高兴得手都发抖。 他跟唐宜汇报的时候讲： “唐书记，如果我们的路子搞得对，我们一中地块财政保守能搞六个亿！六个亿这只是我们沙州的冰山一角啊！我们城建的二十个亿的投资，现在看来毫无压力！ 我现在有信心三年之内，把沙州建设成全省第一流的市级城市，这个信心我非常的笃定！！” 卖地发财了，这是杜杰要表达的意思，那个时候政府财政真的穷，尤其是国企改制的那几年，苦日子过长了，真的穷怕了呢！ 现在一中地块拍卖搞成功，相当于尝到了城镇化的甜头了，这一发就不可收拾！ 这里面还有一个笑话，就是某个副市长私底下发牢骚，说引进一个湘汽给了三千亩地，如果这三千亩用来搞地产，财政直接收入四五十亿了，还要什么湘汽集团？ 第150章 一肚子怨气! 覃焱拍下了沙州一中第一地块，标志着沙州的城镇化建设正式走上快车道，沙州市委和市政府又组织召开专门的会议，在会上沙州市委书记唐宜发表重要讲话： “同志们，我们今天开会主要讲一个主题，你就是‘解放思想’，我们沙州要想迈步走向发展的快车道，就一定要解放思想！” 唐宜讲的解放思想，就是要想办法融资，要加大政府的融资力度，然后将融资用来进行大投资，大投入，城市建设要大投资，全市的交通建设，基础建设也要进行大投资！ 他不仅提出要政府举债，另外，他还提出沙州要通过迅速的推动城镇化，要用土地换资本换资源，从而引进省内外的大企业，鼓励民间资本多投资，从而实现沙州快速稳定的发展。 唐宜召开这个会议，可以说是火力全开，把之前一直酝酿想要干的事情，现在都和盘托出准备干！他私底下跟沙州的领导干部讲，沙州的发展要给所有人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一块土地遍地都是黄金，只要愿意在沙州投资，其一定就能收获巨大！ 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沙州的会议开得非常成功，体制内的干部个个激情高涨，而社会上的企业家，资本也都蠢蠢欲动，整个经济形势和格局一派欣欣向荣。 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发区工委书记陆国良又成为了沙州的焦点和明星，沙州市开发区现在是沙州发展的关键重点！所谓解放思想，沙州开发区陆国良冲在了最前面。 这一次湘汽集团落户沙州，实际上就是落户在沙州开发区，沙州开发区凭这一家企业，可以说名扬全省！湘汽集团的百亿投资，后续带来的投资肯定巨大，现在陆国良已经在策划整个大汽车产业链的规划和布局。 不得不承认陆国良搞经济建设很有一套，尤其是他擅长搞宣传工作，湘汽集团的投资落地之后，他第一时间把重心放在了宣传上面，而且同时启动沙州广东的招商会。 他到市委向唐宜汇报工作，他讲： “书记，现在广东那边的很多企业家都翘首以盼，非常希望我们沙州能到广东现场招商！我已经把招商会的各项准备工作都做扎实了！ 开发区的情况现在有些困难，主要在经济费用方面我们还面临一些掣肘！但是这都不是问题，我们有热心的企业家愿意给咱们赞助！ 为了保证这一次广东的招商会成功，我们前面进行了摸底调查，我们可以确定至少有五家企业会和我们签订合作备忘录，我们首批招商确定超过三千万投资！ 当然，为了提高招商的质量，这一次参加招商会的企业报名的已经上百家了！大部分企业都是我们沙州本地的老板和湘南本地的老板！ 我们中国人的思想都讲究衣锦还乡，我们现在有好的平台，有好的机会，有优惠的招商的条件，我想一定能够吸引他们回乡投资……” 唐宜点点头道： “另外，还要强调我们有先进的服务意识！我们派遣了几十名干部外出学习培训！这些干部回来之后会充实到我们各个职能部门中！ 他们都是具备服务意识的！ 同时，你要给政府和党委提供建议，关键核心的议题就是如何提升我们的政府意识，我们在制度上要进行改革……” 陆国良道： “书记，这方面的议题我们都准备好了！不管我们开发区要准备这样的议题，我们已经联络了人大和政协，下一次两会的协商发言，我们就会聚焦营商环境和企业服务的议题！ 我们要在全市掀起一股改善营商环境，提高政府服务水平的热潮，让我们所有的干部都意识到我们职能功能的转变。” 他顿了顿， 道： “书记，您在大会上强调要解放思想！我想转变政府职能的核心也是要解放思想，我们之前搞的老一套墨守成规的东西不行了，我们都要换脑子！” 卧槽！ 王剑飞在一旁听到陆国良的这一系列表述，真的五体投地，陆国良真的是个人才，他不仅懂经济，更加懂人情世故。 他讲的话，钻研的内容，可以说每个点都能挠到唐宜书记的痒处。 唐宜心中想什么，陆国良总能准确的掌握，然后他会迅速的回应，让领导有一种意志能迅速贯彻的感觉。试想哪个领导不想拥有这样的下属？ 跟领导相处很多时候真的需要悟性，陆国良的悟性实在是太高了，王剑飞自愧不如。 他每一次见唐宜书记都超时，两人谈得特别投机，谈了之后，唐宜书记都会有新的想法，陆国良能迅速成为沙州的政治明星，那是真有功底！ 这一次见面之后，唐宜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跟秘书长研究一下！我们要去广东，看看哪些人随行，可以多安排几个人一起过去，一方面我们可以让这一次招商会更加的成功！ 另外，我们的一些干部跟着过去了，也能跟着换一换脑子！广东是我们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是我们祖国的南大门，以后我们要多去看一看，学习人家的先进经验！” 唐宜一锤定音，广东之行日程就迅速定下来。 徐彩华明显有些吃味，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啊，陆国良的本事你见识到了吧？你们年轻人以后要多向国良书记这样的领导学习，学习他们的本事，学习他们的领悟领导意图的能力！” 徐彩华作为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如今被排斥边缘化，可以说被唐宜整成了负面的标兵。 陆国良在昌河县属于被逼离职，到了市里之后，竟然风生水起，徐彩华现在跟人家比不了！从仕途前景来看，徐彩华再被摁几年，他的政治生涯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 所以现在徐彩华一肚子都是怨气，王剑飞有时候都觉得好笑。 他道： “秘书长，这一次广东之行您可能要亲自去一下，书记应该要安排您亲自陪同，广东是好地方，您就当出去散心嘛！” 第151章 怎么解决?? 唐宜去广东，最终随行人员一共二十多人，可以说沙州跟经济相关的领导和职能部门负责人都随行了。 因为唐宜讲了，要大家跟着出去学习，他现在是沙州的绝对权威，但凡是政治嗅觉敏锐的干部，谁会错过这个机会呢？ 而这样重量级的队伍去广东，其实间接的助力了陆国良的工作，让陆国良的开发区显得更加被重视，更加的有面子。 其实陆国良也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春风得意，他的压力其实很大。 昌河县的柳军振最近有点神经质，基本上隔三差五就来找陆国良。 他跟陆国良讲： “国良书记，您在开发区的工作干得这么出色，我非常的高兴，也备受鼓舞！但是书记啊，您干得再出色，我们昌河县的盖子不能被人轻易揭开啊！ 现在有人要翻你的老窝，要在您背后捅刀子呢！” 陆国良道： “军振，你不要一惊一乍的，沙州现在的中心工作在发展经济！昌河县一定要把握这个中心，一定要把经济建设放在最前面！ 你们蒋书记的政治站位很高，他肯定能领会市委意图，你和蒋书记要团结起来，为昌河的发展谋篇布局……” 柳军振道： “陆书记，蒋高武这个人目前没有问题，在工作上我可以做到积极配合！大家都为昌河百万老百姓服务嘛，我这个政治素养还是具备的！ 但是郭秀东太过分，他上蹿下跳，真的是步步都踩在我的神经上！这么搞迟早要出事，他把我们磷矿的材料搜集了很多，说要把牵扯磷矿案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要查清楚，搞明白，对那些涉案贪腐的人，他绝不姑息！” “陆书记，他这么搞，昌河将会是什么样子，我的天！我感觉天都都要被他捅破……” “他的堂哥是市政法委书记，好像他的老婆又是律师，市里政法的关系他非常熟悉。” 柳军振天天跟陆国良讲昌河的情况，搞得陆国良不胜其烦。 有时候晚上睡觉，忽然之间都会被梦惊醒，真的搞得有点神经质了。马上又要去广州，这一次去广州可能要持续半个月的时间，沙州的事情他真的不能完全放心。 他想了想给昌河县东山磷矿的老板曹富军打了一个电话。 曹富军接到陆国良的电话，冲着话筒大声道： “陆书记，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您的指示了！您怎么安排我怎么干，反正现在我们东山磷矿已经岌岌可危，有人要翻我们的老底，有人要把我们的根都给斩掉了！ 反正我是想得明白，我曹富军本来就是小痞子起家，能混到今天，我觉得现在死都不算个事儿，都值得了！ 我就担心连累领导，让领导跟着我这个小痞子倒霉，那就不值得了！” 陆国良冷冷的道： “曹富军你少阴阳怪气！你觉得自己手中有把柄，是不是能把昌河都掀个底朝天？” 曹富军立马端正态度，道：“陆书记，我哪里敢有这样的念头？我现在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吗？真的是苦逼兮兮啊，实在是要到狗急跳墙的地步了……” 陆国良道： “老曹，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自己能解决问题！但是有一点，你干任何事情都要多跟柳县长商量，不要自作聪明，知道吗？” 曹富军道： “书记您放心， 我老曹做事最可靠，最认真！您和柳县长是我最佩服的人，当然，关键是您要给我指导，您不开口，我也不敢乱来，是不是？” 陆国良挂了电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没有跟曹富军讲太多，但是他清楚曹富军肯定早有准备。 柳军振也是个聪明人，他频繁找陆国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其实是希望陆国良能够帮他下定某些决心。 但是陆国良怎么可能跟柳军振下决心？他想来想去找了曹富军，因为曹富军是个生意人，他懂得怎么去协调和官场的关系，这一点尤为重要。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无能为力的事情，很无奈啊！” 陆国良感叹了一句，迅速就转移了思维，开始琢磨广州之行了。 这一次广州之行陆国良非常重视，他觉得这是开发区发展的一次重量级的机会！市委书记亲自带队，到广东省实地招商，这个活动在目前湘南省来说是开先河的！ 陆国良在广东那边已经把风都吹出去了，明确讲了沙州要开湘南的先河，他讲： “我们沙州人在外面闯是最有出息的，广东是沙州老板的第二故乡，很多人在广东都闯出了大名堂，取得了骄人的成绩！ 所谓富贵不还乡就如同锦衣夜行，如今沙州也要进入发展的快车道了，在这个时候沙州市委怀着诚意来招商，希望沙州籍贯的企业家能够积极响应，能够把自己的企业开到本乡本土去，沙州会因为这些企业而骄傲，而且本土企业家的企业在沙州也一定能够赚得盆满钵满……” 陆国良不仅只是耍嘴皮子功夫，而且他实打实的制定了很多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这些政策他不仅参照了湘南各地，而且他还参照了浙省，苏省，徽省等地方的优秀经验。 总之一句话，就是要把企业引进到沙州来，要彻底解决沙州的就业问题，要让筑巢引凤的政策落到实处，要推动沙州大战略稳步向前。 他为了说服唐宜，甚至讲： “如果我们能够引进企业，就能够引进更多的城镇人口！我们有了足够的城镇人口，我们城市化的步伐就能提速！ 筑巢引凤的关键是引进企业，但是重点则是让城市人口实现急速的膨胀，只要有人，我们就能想办法让他们落户，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地产行业，城镇化进城都会高速发展！ 发展了，我们就能有财税收入，我们就能有土地收入，沙州的经济才能腾飞，沙州的财政才能盘活……” 因为准备充分，所以唐宜一行到广州之后受到了空前的礼遇和热烈的欢迎，广州的沙州商会举行了隆重的欢迎宴会…… 第152章 被怼了! 广州是共和国的南大门，06年的时候正好赶上广东经济高速发展的时候，恰好是一波地产的牛市崛起。 王剑飞陪着唐宜住在广州天河，天河体育中心一眼望去全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唐宜感叹道： “剑飞，到了这种地方真的就觉得自己特别的渺小，我们都如同尘埃啊！” 王剑飞道：“古人讲大隐隐于市，您这样的大领导在这样的地方都能藏住，说明古人讲的话着实精辟！” 唐宜哈哈大笑，他道：“大家的感觉怎么样？对这一次广州之行还算满意吗？” 王剑飞道： “大家都觉得开了眼界，同时也备受鼓舞，甚至有人说广东能够发展得这么好，未来我们内地也能发展好！ 因为我们内地劳动力如果能就近就业，我们的经济也能发展起来……” “另外，这一次招商谈判也挺成功，目前已经有四五家企业有意向落户沙州，如果我们运作得好，可能明年沙州开发区就能有新企业入驻，我们沙州在汽车产业落地生根的同时，我们的电子可能也会搞成一个产业！” 唐宜踌躇满志的道： “这才好嘛，百家争鸣，遍地开花，我们沙州要恢复当年工业基地的荣光，就需要我们的各种各样的企业都去扎根，都去投资！” “陆国良是懂经济的人，搞发展是一把好手！他接手了开发区之后，开发区有了实质性的飞跃，我想按照这个势头在搞几年，沙州的经济就一定能起来！” 王剑飞道： “书记，我也觉得挺震撼！到了广州看到这边火爆的房地产市场，看到售楼部排队买房的情形，这里面真的全是利益啊！地产商固然赚得盆满钵满，关键是政府在这个过程中也是赢家！ 广东为什么建设得这么好，我想关键就是财政有钱，一个地区和个人其实相似，人有钱腰杆子就硬。一个地区有钱，发展的底气也就足，在建设方面就跟能敢想敢干，时间日积月累，别的地方原地踏步，经济发达地区自然就一骑绝尘……” 唐宜点点头，然后开始大谈中原崛起的战略，沙州处在中原地区，地理位置非常的特殊，一方面沙州有老工业城的底子，另外现在的沙州拥有公路铁路甚至还有水路的优势，一旦工业化恢复，就很有竞争力，到时候沙州可能不光是湘南的沙州，甚至可能是中原的沙州。 唐宜在广州召开内部会议，他在会上讲： “同志们，这一次广东之行大家都开了眼界，我感觉你们的士气和斗志都起来了，这很好！我们现在干的事情，是为沙州六百万人民谋福祉。 沙州现在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我觉得最大的优势就是我们远离雍州，远离省会！雍州的虹吸效应对沙州的影响最小，我们可以独立的制订发展战略！ 这一次招商引资从目前看来是很成功的，接下来我们去深圳，去惠州我想肯定还能有更多的收获。我希望大家都保持这种激情和热情，让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和工作能够获得更大的成功！” 唐宜很高兴，晚上敞开了喝酒，王剑飞有几次准备跟他挡酒，他都拒绝了，摆出的架势竟然是不醉不归，搞得王剑飞有些紧张。 因为在雍州的时候，唐宜的老婆叮嘱了王剑飞，说唐宜的身体检查可能有点小问题，医生特别提到绝对要喝酒，让王剑飞一定要盯着这一点。 但是今天唐宜完全放开了，王剑飞也没有办法，这个场合他也不好劝，内心还是有些着急，就怕万一喝多了出什么突发事情，那真就麻烦了。 唐宜作为市委书记，在广东这样的地方受到这么隆重的欢迎，他很有成就感。而且自今年以来，沙州的局面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沙州市他是第一权威了，无论是党委工作还是政府工作，基本都围绕他为核心展开。 他在沙州的时候，作为一把手，有些情绪可能还不好释放，但是出门在外了，他没有那么多顾虑，再说，围着他转的都是一些成功的企业家，跟这些人打交道他也无需有太多的防备，所以今天特别放得开。 徐彩华这一次也随行，作为市委秘书长，他本来是要全权负责后勤的，但是尚文荣也来了，主要的安排都是尚文荣负责，徐彩华基本就是陪着唐宜当个花瓶的角色。 有时候需要唐宜之外的人讲话，政府来了一个分管副市长，分管副市长讲话的次数比徐彩华多得多！就连在酒桌上，徐彩华也完全被唐宜的光环所笼罩，实在是挺尴尬。 不过今天王剑飞觉得他可以派上用场，他跟徐彩华私下讲： “秘书长，今天书记放得可能太开了！关键时候您要把握一下度，我的级别太低，很多时候不好出面！” 徐彩华嘿嘿笑道： “剑飞，你有时候也迂腐！书记在沙州日理万机，工作太繁忙，根本就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在外面稍微放松一下这算什么事儿？ 书记自己没有分寸吗？你当秘书不能杞人忧天！” 卧槽！王剑飞被徐彩华怼得没脾气。 这鸟人肚子里一肚子气，实在是没地方发泄，王剑飞算是撞他枪口了。 通过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徐彩华现在真的是憋着坏，今天唐宜书记明显有嗨过头的趋势，他不仅不想管，可能还准备推波助澜，这不是憋坏是什么？ 但是王剑飞也没有办法，人家是市委常委，秘书长，级别比他高三个大级，他尽管恼火，也拿人家没办法。 最后他只能找陆国良，陆国良拍拍王剑飞的肩膀，道： “王主任，没事儿！我盯着呢！可能会稍微多喝一点，但是应该不会太过量！喝酒之后还搞个文化交流活动，稍微走一走，动一动，酒很快就能散了！不影响晚上休息，也不会影响明天工作，你放心……” 陆国良很是意气风发，他感觉唐宜今天这么放得开，是对他工作最大的肯定！ 第153章 车祸!! 广州的酒还在喝，唐宜书记并没有喝醉，王剑飞觉得可能还是自己太敏感了，唐宜书记那么自律的人，怎么可能喝醉嘛！ 但是不知为什么，王剑飞今天就有些不安，总觉得不自在。 他的感觉和今天现场的这种喜庆高兴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今天在场的官员，企业家，老板，甚至连搞服务的服务员，好像个个都享受这种气氛，唯独王剑飞感觉有点脱离现场。 吃饭喝酒之后，他们的商会安排了粤剧，另外又还有一批文艺家过来捧场，很显然他们都研究了唐宜，知道唐宜的喜好，完全是投其所好呢！ 王剑飞觉得当今社会成功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会搞关系， 会折磨人！广东这些企业家能赚钱，赚钱的背后也是各种梳理人脉关系。 唐宜作为市委书记，手中握着大量的权力和资源，如果他们真的回沙州或者回湘南，能和唐宜把关系搞好，他们的事业和企业那肯定能有自己独特的竞争力。 所以在我们国家讲企业的核心竞争力，除了产品，人才，管理这些方面之外，还有隐形的，看不到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关系”，这是我们国家的特色。 搞这些活动，唐宜可以醒酒，同时也能给他一些释放情绪的机会，气氛就更加的热点。 王剑飞一个人置身事外，就当旁观者看热闹。 到了差不多晚上十一点左右，王剑飞的电话忽然响了，他一看来电，是市委副秘书长田登科。 唐宜把徐彩华带出来了，市委的事情就交给田登科负责，其实也没有多少事儿，王剑飞和田登科一天还通不上一通电话。 但是这个时候田登科忽然来电话，是什么事情？ 王剑飞问：“田秘书长，这么晚打电话什么事情？” 田登科的声音特别低沉，道：“剑飞，昌河出事了！” 卧槽！ 王剑飞一颗心遽然沉到了谷底，昌河出事了？什么事情？ 他道：“你稍微等一下，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王剑飞转身出门，到酒店大堂的一个隐蔽的角落，田登科道： “郭秀东副书记在东山回县城的路上出了严重的车祸！司机当场死了，他自己重伤，情况非常严重，可能……结果不会太好！” 王剑飞大吃一惊，脸色一下变得非常的难看： “什么时候的事情？是……是今天吗？” “今天下午三点半左右出事的！他们差不多六点多才上报！上报之后我安排摸清情况刚刚才得到反馈，我现在人还在市第一人民医院……” “秀东什么情况？医生怎么讲？” 田登科叹了一口气，道： “医生讲，说最好的情况可能是植物人！” 卧槽！ 王剑飞一屁股就委顿到了沙发上，他和郭秀东虽然不是那么要好，但是在机关来说，两个人打交道还是比较多的。 郭秀东这个人功利心的确强了一些，但是为人做事还是有一股子朝气，而且这个人心眼不坏，立身也比较正，王剑飞对他的印象是真不错。 这么一个鲜活的人，说出事就出事，这尼玛的太突然了。 王剑飞记得上一次和他喝酒还提醒了他，让他悠着点，千万不要太急于求成。 得！ 一顿酒可以说成了诀别，郭秀东最好的情况是植物人，等于人就废了，而他和柳乐琴这个奇怪的婚姻，两人刚刚生小孩儿，小孩应该也就两三个月的光景。 因为按照沙州的风俗，小孩百日是要庆祝的，虽然郭秀东碍于自己领导干部的身份，可能不会办酒，但是请客还是要请的。 上一次喝酒的时候他提过这个话题，王剑飞当时还讲他肯定要准备红包呢！ 现在小孩百日没满，他出事了！ 王剑飞内心非常的难受，这种难受不止是因为身边的一个熟人出了意外，更重要的是这件事的背后，凸显的是昌河内部存在的巨大的问题。 县委副书记就这么死了，这能是意外吗？ 如果是意外那也就罢了，如果不是意外，这背后的事情想一想就让人脊背发凉，昌河这个地方太乱了，某些人已经丧心病狂，不择手段了。 王剑飞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浑浑噩噩差不多待了一个小时，他再上楼这时候活动渐渐的接近尾声！ 他站在最后面观察所有人，他看到陆国良一直陪在唐宜书记身边，笑容可掬，兴致盎然。 他忽然想昌河县的事情下午三点多发生的，估计当时县里主要领导就知道了这件事！昌河县是陆国良工作多年的地方。 甚至很多人暗中说陆国良是昌河县的土皇帝，所以王剑飞能够笃定，陆国良比自己早知道消息！ 可能在今天宴会之前他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但是今天的晚宴，今天的所有活动，陆国良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情绪出来，在他心中昌河县的这件事可能就是一件普通的意外事故？ 王剑飞可能有点钻牛角尖，但是他觉得这些事情真的不能细想，不能仔细琢磨，细思极恐！ 唐宜酒好像醒了很多，他看到王剑飞，冲着王剑飞招手道： “剑飞，你跑哪里去了？刚才我还想跟你讲一下明天日程安排呢！明天我们调整一下行程，在深圳多住一天……” 唐宜说在深圳多住一天，原来是深圳某个老总说自己在深圳某个地方停了一艘游艇，想请唐宜书记参观。 唐宜喝酒了，兴趣很高，当即就表态答应，马上找王剑飞却没有看到人。 王剑飞道： “书记，刚才我在外面处理一点事情！日程的事情没有关系，回头我跟尚秘书长协调安排好！” 王剑飞竭力的让自己表现得若无其事，尽管此时此刻他内心非常的惊慌，但是官场一定要讲城府， 泰山崩脸色也不能变。 王剑飞刚才冷眼观察陆国良，现在他是不是也在被别人观察呢？ 王剑飞陪着唐宜，又是免不了和当地的一些老板寒暄，然后逐一告辞，差不多到了凌晨，王剑飞才送唐宜回房间。 一到房间，唐宜问：“剑飞，是有什么事情吗？” 第154章 柳乐琴的电话 唐宜是很敏锐的风格，王剑飞跟他这么久，他对王剑飞也非常的了解，他知道王剑飞行为反常必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王剑飞当即跟他汇报昌河的事情，被唐宜寄予厚望的昌河县出事，县委副书记郭秀东车祸，就在王剑飞给唐宜汇报的时候，田登科的电话又来了。 王剑飞道：“书记在我旁边，田秘书长你跟书记讲！” 唐宜接电话，田登科道：“书记，刚刚从医院那边得到最新消息，郭秀东书记抢救无效，已经走了……” 王剑飞在旁听到这个情况，整个人都懵掉了，郭秀东死了！ 唐宜之前没有做心理建设，乍听到这个消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过了好大一会儿：“公安局那边没有任何汇报吗？” 田登科道： “相关肇事者都已经控制了！从当时的情形判断应该就是车祸，货车和小车碰撞，情况非常严重，货车上面有乘客，也有受伤……” 田登科沉吟了一会儿，道： “目前没有迹象证明这一起车祸还有其他的原因，所以公安局这边目前还需要做工作！” 田登科是老机关，他的政治敏锐性也很高，他讲这一些话基本都是揣摩着唐宜的意图讲的，他回答得也比较充分，用不多的言语把目前的情况讲清楚了。 唐宜道： “我知道了！” 他把电话挂断了，房间一下变得非常安静，落针可闻。 过了很久，唐宜道： “没有看出来，郭秀东只有这么长的生命，生离死别，让人扼腕！” 王剑飞沉默，唐宜这话带有一种宿命的无奈，但是这肯定不是他本来的意思，因为郭秀东的事情太“巧合”，昌河县委的司机都是精挑细选的可靠人，怎么可能出现如此恶劣的车祸？ 车祸猛于虎，没有人能说可以避免，但是这种可能性还是小概率事件，郭秀东的车祸还是疑云密布。 王剑飞想了好大一会儿，他道： “郭秀东上一次来市里请我吃饭，吃饭的时候我提醒他，让他千万要小心，尤其不能急功近利，急于求成！当时他说自己调查出了东山镇的磷矿问题，里面存在大量的腐败！ 昌河县的问题又不是存在一天两天，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彻底解决，郭秀东想一过去就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这怎么可能？” 唐宜道：“你们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没听你说？” 王剑飞道：“应该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这种事情我不好汇报，因为昌河县的县委书记是蒋高武，郭秀东和蒋高武他们有没有默契我也不清楚。 他是副书记，我想应该决定不了大势和大局……” 王剑飞把话题引到了蒋高武身上，蒋书记是唐宜钦点的一把手，郭秀东过去昌河县主要是辅佐的意思，蒋高武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昌河县是什么情况唐宜书记并不掌握。 对此第一责任人肯定是蒋高武，郭秀东现在突然出事，这件事背后究竟是什么情况，蒋高武有没有准确的反馈和汇报？ 唐宜道： “剑飞，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明天深圳的日程按照原计划，这一次招商很成功，但是沙州的工作也有些紧迫，我们在外面也不宜长期逗留！” 唐宜明显是醒酒了，也冷静下来了，他意识到沙州的情况还很复杂，他所谓的掌握全局也只是表面的，沙州有很多非常深层次，非常复杂的东西他根本就没有掌握。 但是沙州真正要进步，真正要发展，社会变革是必须的，那些固有的，老的，腐朽的东西都必须给横扫清楚，真的是任重道远呀！ 晚上王剑飞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到凌晨两点左右，电话忽然响起。 他一看是陌生电话，犹豫了一下接听：“你好！” “是王主任吧？我是柳乐琴，我们家秀东出事了！他是被人故意杀死的！他死得很惨，死在昌河……” 王剑飞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柳乐琴今天会给他打电话。 这女人很激动，在电话那头说着话，然后泣不成声： “秀东这一走，我都不知道未来怎么活下去！孩子还没有满百日啊，她连爸爸都喊不了……” “王主任，秀东其实有预感，他跟我讲，如果他万一有意外，他掌握的东西让我转给您，说您绝对能够信任……” 王剑飞道： “柳律师，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安安心心的送郭书记最后一程！很遗憾我在广东，书记身边离不开人，我可能没有办法及时赶回来！ 在这个时候，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搁置不谈，唐书记已经针对这一起车祸做了指示，沙州市公安局已经启动全面的调查，在这个时候要相信组织，相信领导……” 王剑飞的声音压得很低，也尽量的让自己冷静。 柳乐琴讲的一些话他全当没有听见，说什么郭秀东让她转交东西云云，王剑飞更是直接忽略。 在这种时候，王剑飞不会相信任何人，更不会因为柳乐琴和郭秀东两人是夫妻他就信任柳乐琴！ 郭秀东的死透露出太多的诡异，如果真是有人故意为之，那说明某些人已经歇斯底里，丧心病狂，面对这样的存在，什么人是值得信任的？ 在利益面前一切的人类的情感都不值得信任，更何况柳乐琴这个女人本身有太多的故事，王剑飞能轻信？ 王剑飞不可能从柳乐琴手中拿东西，柳乐琴如果有东西，王剑飞也会换一个更合理的方式拿到手中。 两人聊了十多分钟，王剑飞选择结束了通话，这样的情况下王剑飞就更难以入眠了。 那一天他和郭秀东吃饭喝酒的情形如同放电影一般，一帧一帧的在王剑飞面前播放，尤其是郭秀东讲东山镇磷矿的事情： “剑飞，东山镇的磷矿盗采国家资源的情况非常的严重，当地的老百姓苦不堪言！但是这里的矿产资源背后牵扯到官商勾结，从村到乡镇到县里面，各级官员的利益都牵扯到其中……” 第155章 最敏感的神经! 从广州到深圳到惠州然后中山，这一圈的调研视察又是收获满满。 唐宜书记似乎并没有受到沙州昌河事情的影响，他一直保持良好的状态和浓厚的兴趣，在深圳，在惠州都签了备忘录，这一次招商的规模也差不多接近一个亿了。 一个亿的民营总投资将入驻沙州，这是巨大的成功，作为沙州开发区工委书记的陆国良操盘了这个活动， 他可以说居功至伟。 但是这几天王剑飞一直表现得沉默，他基本不说话，就陪在领导身边搞服务，他的表现很符合其秘书的身份。但其实他脑子里全是天马行空，想了很多的人和事。 他尤其观察陆国良，他相信陆国良对昌河县的事情肯定了如指掌，但是自始至终，陆国良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其他的情绪，他的精力和注意力好像全部投入到招商工作中，每一天都忙忙碌碌，每一天都元气满满。 所以不得不承认，陆国良这个人有很深的城府，而这种城府也让王剑飞感到害怕，他想昌河的情况陆国良不清楚吗？ 陆国良在昌河被称为土皇帝，昌河这么多年的利益他掌握了多少？ 马上要回沙州了，最后一晚回广州下榻，陆国良回到房间的时候觉得特别疲惫。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七八个未接来电，他皱了皱眉头，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他准备去洗澡，电话又来了，他抓起电话道： “老柳，你有多少事情需要跟我打电话？我是沙州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不是昌河县县委书记，你这个角色转换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柳军振在电话那头道： “书记，郭秀东被人撞死了，现在非得有人说是非正常死亡，唯恐天下不乱！昌河现在内部有一些人也有动摇，甚至有人还偷偷跑到沙州搞举报！ 书记啊，现在事情搞成了一锅粥，我该怎么处理？” 陆国良道： “老柳，你讲这些话我哭笑不得！昌河的蒋书记是吃干饭的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蒋书记肯定会出面妥善解决！你要做的事情就是配合一把手工作。 我觉得你老柳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好好的摆正自己的位置啊？我跟你讲，党领导一切，县委拥有绝对的权威，这一点你要清楚！ 没有上下级观念的领导干部寸步难行，你要认真的体会我讲的这句话，希望你好自为之……” 陆国良对柳军振进行十分严肃的批评，柳军振道： “书记，我现在就问您一个问题，郭秀东在东山出事，会不会跟曹富军有点关系？如果曹富军真的犯了迷糊，那问题可就严重呢！ 我这么讲不是无的放矢，而是郭秀东最近一直就盯着磷矿，东山镇的情况他摸得非常熟悉！他在市政法系统有关系，是不是他已经摸到了一些问题线索……” 陆国良脸瞬间变得无比的阴沉，他很想直接挂断电话，但是又觉得那么做可能不妥。 所以他以最大的耐心听完了柳军振的话，然后道： “你应该跟曹富军打电话，我远在几千里之外，天天都开招商会，我能知道昌河的事情？我就是神仙，也总得要掐指算一算，现在我连掐手指头的时间都没有，这就是目前我的工作现状！” 柳军振还要再说话，陆国良抢先道： “行了，军振，大家工作都不容易，今天我们一天跑了四百公里，到现在澡都没洗，今天先就这样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回来再聊！ 对了，最好是不聊，现在我们都各自有自己的工作，我的工作重心早已经不在昌河县了，沙州开发区的工作压力很大，我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陆国良说完，直接把电话挂断。 这是他多年以来对柳军振态度最恶劣的一次。 柳军振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干部，还是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在手机里面能什么话都讲吗？他提到曹富军就是个错误，昌河的事情已经够乱了，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不排除整个昌河县的领导干部都在某些人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惕，不能问的问题坚决不能问，不能讲的事情坚决不能讲，在这一点上柳军振表现得太差了！ 陆国良放了热水泡了一个澡，然后倒了一杯茶，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不好入眠了。 昌河出的这件事他也很意外，郭秀东竟然死了！ 一条人命真的是死在了陆国良最敏感的神经上面！他其实非常想知道事情的所有经过，但是他没有跟任何人打电话，昌河那边给他主动联系的人，他都只让对方讲这件事的结果，不听他们所谓的前因。 他脑子里想的和柳军振想的是同一个人，就是曹富军！ 如果事情真的和曹富军有关系该怎么办？陆国良额头上冒汗，他想曹富军一向做事情严谨，怎么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无数次，陆国良把手机掏出来翻到曹富军的号码，但是这个电话他终究没有打出去。 这样的电话永远打不出去，因为他在来广东之前和曹富军打了一个电话，就针对东山磷矿的事情，他让曹富军自己积极协调处理。 现在看来那个电话他留了太大的隐患，他恨不得动用自己所有的关系想办法把那一次通话的所有痕迹都抹除掉。 他一个电话，郭秀东一条命就没了，这么一琢磨都让人内心觉得恐惧！ 他现在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该怎么和昌河切割，他现在离开那个地方了，他不希望昌河的事情再牵连到他身上。 想这个问题，真的就让人头疼，任他陆国良能力超群，智商无敌一时也找不到妥善的解决办法。 今天也奇怪，整个沙州考察团都特别安静，似乎这些天的广东之行大家都累了，秘书长徐彩华有时候会喊人出去逛一逛，今天他也特别的安静。 大家都是官场中人，全部都有敏锐的嗅觉，虽然这几天一切照旧，但是大家都感受到了别样的气氛，昌河的事情谁也不能够视而不见…… 第156章 闯进来了? 离开了广东，唐宜似乎精神就有些萎靡，飞机直接飞沙州，在机场沙州市委副书记秦海率领几个常委过去接机。 唐宜和他们握手，他跟秦海道： “老秦，你跟我一起走？” 秦海跟唐宜上了一台车，这样的情况比较罕见，很显然唐宜没有在沙州的这些天，秦海作为市委副书记暂时主持市委部分工作，因为市长杜杰最近实在是分不开身。 湘汽集团的招商备忘录虽然签订了，但是如何把合同落实，关键是湘汽的第一批资金和人马落地，这个进程必须快速推动起来。 杜杰最近天天都在省城待着，亲自盯着搞这件大事，另外，据说省委当下正在酝酿全省各市州的领导干部调整，杜杰在沙州苦熬了这么多年，他现在盼星星盼月亮也想盼到机会啊，他当了这么多年市长了，当然也想有机会能再进一步嘛！ 沙州这一边唐宜书记的位子不可撼动，但是其他市州也有空缺，杜杰在省城也在加紧活动。 秦海上车之后，他跟唐宜讲： “唐书记，昌河的事情真的太意外了，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郭秀东同志属于因公殉职，给我们全市的干部树立了标杆和榜样，我建议正面积极的宣传，让郭秀东同志的事迹能够鼓舞全市的各级干部……” 唐宜皱了皱眉头，秦海主动汇报这件事，说明这件事已经在沙州发酵了！ 郭秀东只是县委副书记，因为车祸身亡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是因为郭秀东在沙州有重要影响力？很显然不是这样的，而是这件事情背后大家看到了不正常。 目前郭秀东死于车祸这个说法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昌河县这些年的各种矛盾问题老百姓人民群众都知道，官场里面也不是秘密。 在这种情况下，郭秀东就算是真死于车祸，别人也不会这么认为。 秦海提出加大宣传郭秀东的事迹，很显然是表达自己的态度，他的意思是市委和市政府进行舆论引导，把这一股舆情压下去。 王剑飞坐在副驾驶，对秦海的这个提议很恼火。 他心想郭秀东是不是正常死亡现在都没有定论，这个时候就开始利用死人来搞事情，是不是太肮脏了？ 但是这话他不能讲，只能闷在心中。 实话讲，王剑飞对郭秀东的意外死亡还是耿耿于怀，在体制内大家都带着面具，平常逢人只说三分话，谁和谁之间都难谈走近。 但是王剑飞觉得郭秀东还是相对走得近的人，可能这个人功利心太强，并不符合王剑飞的脾胃。 但是这个人很真实，王剑飞和他打交道也多，从领导干部的角度来说，郭秀东算是很有追求，很能干事的领导，没有辜负组织对他的培养。 但是这样一个人在昌河突然死了，如果不是车祸，是被别人弄死的，那昌河现在是什么样子？从昌河的情况放眼整个沙州，沙州的社会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从机场到市委几十分钟，唐宜一直没有说什么，到了市委，唐宜跟秦海讲： “老秦，你刚才讲的意思我明白，就按你说的办，你去部署安排吧！” 唐宜说完下车，王剑飞跟在他身后一起上楼。 田秘书长等在门口，办公室早就收拾得窗明几净，唐宜冲着田登科点点头： “登科，这段时间辛苦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今天感觉有点累，我稍微休息会儿！” 田登科走了之后，王剑飞就回自己的办公区整理桌上的文件。 唐宜打电话过来让他进去，王剑飞看到唐宜根本没有休息，而是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目光炯炯。 “剑飞，你怎么看昌河的事情？” 王剑飞道：“我还是感觉车祸的情况是小概率！当然希望只是车祸，要不然这件事太可怕……” 唐宜手中拿着一份文件，他把文件往桌上一丢： “我完全不信车祸说！柳可圭给我打电话做了详细的汇报，肇事车辆的驾驶员之前就有犯罪前科，嘿嘿，而且人就是那个镇附近的，实际上东山镇就是个黑恶势力的窝。 在这一带出现了车祸，这还是简单的车祸吗？” 唐宜豁然站起身来，把刚才的文件拿起来又狠狠的砸出去，他的怒火憋了这么多天，今天终于爆发了： “沙州的问题是从根子上可能就已经烂了，烂透了！这样的政治环境有什么前途？沙州终究可能发展不起来，沙州的几百万老百姓可能一直就生活在暗无天日之中……” 唐宜是真怒了！ 很显然郭秀东的这个突发事件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觉得没有办法忍耐，完全忍不了。 但是作为市委书记，他又不能轻易的表露情绪，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只能装成若无其事，把这件事当成一件小事。 毕竟沙州这么大，一个副处级干部意外车祸身亡，这种事情着实算不得大事嘛！ 王剑飞在一旁站立，不知道说什么。 他想唐宜书记同意秦海的方案，把郭秀东的“事迹”广泛宣传，他的用意也很深远！ 这事儿现在查不清楚，就权当是意外身亡吧，但是昌河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结束，昌河县的这一块硬骨头必须要啃下来，要不然沙州的全局都可能会陷入被动，这件事不得不办！ 王剑飞这么一想，就觉得当市委书记真的太不容易了，很多事情都必须要从大局着眼，都必须要通盘考虑，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足够的理性和冷静。 王剑飞在郭秀东这件事情上就表现得非常不冷静，他多少带有情绪化，现在看来道行还是浅了！ 从唐宜办公室出来，王剑飞继续整理文件，只一会儿功夫，就听到外面有人喧哗。 他凑出去一看，就看到走廊上好像有人拉拉扯扯。 “王主任，王剑飞主任！我是柳乐琴，我要见唐宜书记，我有重要的情况要向唐宜书记汇报！” 一个女人奋力的挣脱两个保安，直接扑到了王剑飞面前，这不是柳乐琴又是谁？ 第157章 解围!! 卧槽！ 王剑飞一个头两个大，柳乐琴疯了吗？这个时候闯市委，而且冲到了唐宜书记的门口来了，这怎么办？ 这个时候唐宜书记见柳乐琴肯定特别不合适，因为这个女人看上去就不是那么冷静理性，再说了，郭秀东这件事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很复杂，市委和唐宜在这件事上面目前是不可能拿出什么明确态度的。 但是柳乐琴已经到了门口了，而且已经拽住王剑飞了，王剑飞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柳乐琴另外一重身份还是市政协的委员，她又是郭秀东的遗孀，从感情上也没有办法拒人千里之外！尽管市委书记需要冷静理性，但是在工作上又需要有温度，要不然太冷漠，老百姓怎么看？ “柳律师，你需要冷静一下！你这个状态书记怎么见你？” 王剑飞讲这话也是调整自己的情绪，他在为自己腾出思考和处理问题的时间。 他想柳乐琴是怎么冲到常委楼来的？市委常委楼警戒森严，一个女人怎么能冲进来？从这么一个细节就看出市委内部有人“放”了这个女人。 柳乐琴看上去冷静了一些，但是这个女人是律师身份，另外她在沙州有很大的名气，谁都不能预料她和唐宜书记见面会怎么表现。 太被动了！ 王剑飞转身进唐宜办公室，轻声跟他把这个事情讲了一下。 唐宜道：“让他进来……” “休息室那边的小会议室空着！” 唐宜看了一眼王剑飞，点头道：“好，那我们去那边坐一坐！” “你让徐秘书长也过来！” 小会议室，徐彩华也过来了，王剑飞做记录，柳乐琴看到唐宜，眼眶就红了，她道： “唐书记，秀东的车祸肯定是人为的！我非常了解秀东最近在调查的事情，昌河那边某些人的利益被秀东触碰到了，所以他们就铤而走险，采用了歇斯底里的疯狂手段！ 如果秀东这件事不调查清楚，那以后区县的领导干部还有几个人敢作为？这件事太恶劣了，县委副书记他们都敢谋害，那沙州的各级官员还有什么安全感？” 柳乐琴的言辞非常犀利，徐彩华道： “小柳，秀东的案子究竟是什么情况，沙州市公安局已经立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明确的结论！你放心，这个案子一定会仔细认真的调查，如果真的是恶性案件，市委和市政府肯定要严惩！ 所以你要多给一点时间，也要多一些耐心……” 王剑飞一下明白唐宜把徐彩华叫过来的原因了，徐彩华人称万花筒，尤其擅长处理这些复杂需要动口舌的场合，徐彩华讲话了，唐宜书记就不能讲太多。 但是柳乐琴今天来了明显就是不依不饶，她也是有备而来，准备了很多“材料”，都是证明郭秀东是被害的，她道： “反正今天我当着市委书记的面把材料都拿出来，如果这些材料最后反而被不法分子利用了，或者是昌河的那些恶势力更加嚣张了，我想这也不能怪我！ 我是律师，秀东的事情我最清楚，他死了，我就一定要替他伸冤，不管多困难，不管遇到多少阻力我都要坚持做这件事……” 徐彩华还要再说话。 唐宜清了清嗓子道： “小柳，你是律师，同时也是一名党员！在这个时候作为沙州市委书记， 我希望你能够信任组织，信任党！ 秀东书记的事情我们肯定会一直调查！最终是什么情况我们以调查的情况为准！但是目前我们要确定一点，那就是秀东书记是因公殉职，组织会把这件事定性好，他的生命虽然逝去了，但是他的血不会白流……” 柳乐琴“哇”一下哭出声来，这么一个场合，她真哭了。 王剑飞面上平静，内心觉得凄然，他之前根本就不相信柳乐琴这个女人，因为他清楚柳乐琴和郭秀东的婚姻是怎么回事。 他们两个人的结合完全是因为利益，这样的结合能有多少感情？ 但是现在王剑飞忍不住修正这种想法，因为他觉得就算再牛逼的演员，可能也演不出柳乐琴如此崩溃式的悲伤。 如果柳乐琴真的手中掌握郭秀东的材料，那这些材料价值很大，王剑飞想是不是可以考虑把这些东西都挖掘出来，抓在手中呢？ 但是这个念头只在王剑飞脑子里闪现一下，他迅速就否决了。 郭秀东的事情绝对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另外，郭秀东的死本来就是一个很深的教训，王剑飞提醒了他很多次，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急于求成，他哪怕稍微听一点点，可能也不会造成这种悲剧。 场面有点失控，王剑飞立刻给张蕾打电话，女同志过来更方便安抚柳乐琴。 王剑飞跟柳乐琴讲： “柳律师，你的诉求和汇报书记都知道了，也给了你承诺！这事儿需要一些时间，你多一点耐心。书记去广东这么长时间，积压了很多的工作和文件需要批……” 王剑飞帮唐宜“解围”，然后给张蕾使眼色。 唐宜书记回到了办公室，王剑飞道： “柳律师竟然闯到了常委楼，市委的门禁实在是太松弛了， 要跟田秘书讲一讲，抓一抓这一块工作了！” 唐宜没有说话，王剑飞也不好再讲什么，关上门出去了。 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唐宜给王剑飞打电话让他进去。 王剑飞发现老唐又一个坐在沙发上，烟灰缸里还有好几个烟头，唐宜应该是抽烟了。 “唐书记……” “你坐！” 唐宜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他揉着太阳穴道： “最近感觉精力有些跟不上，上一次体检医生跟我讲让我多休息，嘿，在我这个位置上，有一件事情能让我安生的休息吗？” 王剑飞道：“书记，我觉得您就算再忙，也要休息好！磨刀不误砍柴工，任何时候身体还是第一位的……” 唐宜摆摆手道：“好了，不谈这个事！我跟你谈一下你个人前途的问题，你不可能当一辈子秘书！！” 第158章 要下去吗? 唐宜忽然跟王剑飞谈个人前途，王剑飞根本就没有准备，唐宜道： “你到市委第三年了，从你个人发展角度，最好是动一动了！一直待在市委机关级别能提上去，但是没有实践工作经验，再耗几年没有年龄优势了，再想要干事情就不容易了！” 王剑飞道： “书记，我以前是记者，能给您当秘书这几年学了太多东西了！我想您如果用我，我下去也不会给您丢脸，肯定认认真真，兢兢业业把工作干好！ 只是在您身边工作的机会很宝贵，我主观上一直没有想过下去的事情！” 唐宜道： “昌河现在问题比较严重！郭秀东的事情太恶劣了，他这个位子你去接吧，记住，千万要谨慎小心，切记不能操之过急！ 沙州的局面你是比较清楚的，当下昌河县是关键！全市所有的区县都盯着昌河县，如果这个阵地拿不下来，沙州就没有未来！” 唐宜顿了顿，继续道： “从郭秀东这件事可以看出底层社会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老百姓可以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是人民的服务员，勤务兵，这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现在我们这些坐在机关里的干部什么都不知道了，而我们一线基层的很多干部已经被彻底围猎腐蚀了！昌河县的问题线索有很多，但是一直查不下来……” 王剑飞沉默，说实话他很意外，因为昌河这个局面副书记的人选有很多！比如之前政法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他是个能干事，有经验的干部。 他去干昌河县副书记虽然职级有点不匹配，但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昌河形势这么严峻，卓德文过去加强昌河党委班子的力量肯定是合适的。 王剑飞处在关键的位置上，对这样的风声最敏感，估计是唐宜人在广东的时候，沙州内部可能就有人在吹这样的风。 结束了和唐宜的谈话之后，王剑飞下班了就有点不安稳。 他给肖琳娜打电话，肖琳娜在筹备丰收晚会的事情，可能还要加班，他就给刘湘江打电话。 刘湘江风尘仆仆，原来他今年也下乡去了，炎热的天，他晒得皮肤黝黑。 “剑飞，广东之行是不是收获很大？06年对沙州来说说转折的一年，前几年我们死气沉沉，今年开始生机勃勃，我们交通的投资今年创历史记录。 招商引资的工作也获得了大突破，湘汽集团三十万辆的总装厂落户沙州，保守估计能解决上万人的就业问题！这一次广东之行据说收获也很大，过几年我们沙州的工业复兴便可以成为现实！” 王剑飞道：“希望很大，但是隐患也很大！这一次昌河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嘿嘿，书记现在为这事很恼火！” 刘湘江道： “昌河的事情教训深刻，郭秀东太急功近利了！昌河县这么多年的问题，利益关系非常的复杂，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问题的！ 蒋高武是县委书记，他都没有多少动静，偏偏郭秀东沉不住气，急于求成，最终酿成了大祸！” 王剑飞沉默，过了一会儿，他道： “刘局长，书记今天跟我谈话，想让我去昌河县，就接替郭秀东的位子！” “嗯？” 刘湘江很吃惊道：“我的天，老唐是动了肝火了！让你去昌河县这是一个态度，那就是昌河县的事情肯定要想办法解决，这是对干部的鞭策，同时也是给某些人敲丧钟！” “剑飞，对你来说这是很大的机会，当然同时也是挑战！说是机会，因为你资历浅，现在还只是正科级干部，从正科级干部一步提到县委副书记，只有临危受命这一项才有可能！所以书记让你去昌河县，就是临危受命！ 挑战就不用讲了，你的前任命都丢了，你现在过去昌河，多少人盯着你？你面临的困难肯定非常大，而你要做到掌握局面，最终解决昌河的问题，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 刘湘江讲得很诚恳，他和王剑飞的关系很近，所以也没有任何客套可讲。 就事论事，王剑飞现在面临的就是这个局面，王剑飞嘿嘿笑了笑。 他想自己昨天还在想招商引资的事情，还在想这一次回沙州之后怎么安排一些人和唐宜书记见面的操作，仅仅过一天时间，他的思维就需要彻底改变。 他要去昌河了？ 昌河县和王剑飞的家乡商溪县接壤，两个县城的距离只有四十多公里，但是王剑飞对昌河县完全不了解，可以说两眼一抹黑。 唐宜让他去昌河担任县委副书记，他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他真的担心工作做不好。 王剑飞把这种担心拿出来给刘湘江分享，刘湘江道： “剑飞，你跑了那么多年的记者，应该体会很深，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个世界上最简单，最容易的事情可能就是当官！ 让你去昌河做生意可能难，让你去昌河带兵打仗可能也不容易，唯独让你去昌河当官最简单！ 你一个副书记而已，主要就是去辅佐蒋高武去的，副书记的岗位职责清清楚楚，协助书记管理党群工作，最多联系几个单位，这个岗位你还干不好？” 王剑飞愕然。 他很想说唐宜书记可能不是这么想的，唐宜书记是对他王剑飞寄予厚望的！ 刘湘江似乎能看穿王剑飞的心思，他嘿嘿一笑，道： “剑飞，很多事情形式大于内容！尤其是官场上的事情，你一定要用心仔细体会，如果你不懂这个道理，在官场上寸步难行！” 王剑飞用心琢磨刘湘江的话，一时难以想明白，直到两人散步完成了，他一个人回家，到了家里他才豁然开朗。 刘湘江讲的形式大于内容，意思就是唐宜安排王剑飞去担任副书记这个形式很重要，这体现了市委一把手对昌河工作的震怒，也体现了一把手的决心。 但是唐宜去昌河怎么干事情，怎么开展工作，其中就没有那么重要！昌河的事情如此复杂，王剑飞一个副书记能彻底解决问题？ 第159章 组织谈话! 王剑飞混官场可能资历浅，但是他的悟性还是不错。 刘湘江讲的话他仔细品咂，便品出了味道，他一下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这一次去昌河县更多的是唐宜书记给他一个好机会。 唐宜从来没有执政一方的经验，唐宜的性格怎么会把宝押在王剑飞身上呢？所以安排王剑飞去担任昌河县县委副书记，真的就是形式大于内容。 唐宜肯定要解决昌河的问题，但是昌河的事情怎么解决，他必然另有安排和部署，王剑飞不在他的安排部署之中，说得更直白一点，王剑飞最多也就担任一股疑兵而已。 王剑飞这么一想，内心豁然开朗，之前的担心和顾虑瞬间烟消云散。 他又想起刘湘江讲说世界上最好干的事情就是当官，这话听上去无厘头，但是仔细品一品，也是有道理的。 当领导干部要干好事情不容易，要造福一方也很困难，但是仅仅只是当个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还不简单？ 屁股决定脑袋，自己处在某个位置上，就干某个位置上的事情，王剑飞去昌河县，他会跟郭秀东一样急功近利，那是不可能的嘛！ 当然，王剑飞也不会让自己平庸，只是做事情一定要讲方法，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王剑飞从唐宜身上学到太多东西了。 现在他需要的是学以致用，自己去实践，走一条自己的路出来。 肖琳娜回来了，两人聊到了广州，肖琳娜忽然道： “剑飞，你不是要下去了？” “嗯？没听到这个说法啊？” 肖琳娜道： “我听到有人讲，说唐宜书记准备安排你下去！可能让你去接替郭秀东的位子！唐书记还真是拧巴，郭秀东死在了这个位置上，如今又把自己的秘书派到这个位置上，他是要干什么啊……” 王剑飞大吃一惊，心想今天下午唐宜才跟自己谈话，这个时候肖琳娜就知道消息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肖琳娜的消息灵通？肖琳娜消息再灵通，她也需要渠道。 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唐宜已经就这个问题和市委的几个主要领导交换了意见，这几个领导包括唐建平部长，可能还有市委副书记秦海。 这就是官场，看上去好像大家都有保密条例限制，其实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放出一点消息，很快就会发酵。 “剑飞，我跟你讲，你应该跟唐宜书记沟通，你就说你暂时不下去，还是希望能跟在书记身边工作！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你自己主观上不下去，他应该也不会……” “琳娜，我想下去试一试！我不可能一辈子就当秘书啊！” “不是……你下去哪里没有位子？偏偏要去昌河县？昌河县现在谁都不想去，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老杜和老唐的主战场就在昌河县，谁愿意蹚浑水？ 你不要觉得去当副书记，好像起点不错，但是这是个没前途的地方，稍有差错可能还出事！郭秀东连命都送在了这个位置上！” “不吉利啊，剑飞，这个位置不吉利，反正我是不愿意你去！” 王剑飞把肖琳娜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 “我们是唯物主义者，没有什么不吉利的说法！你也知道，郭秀东我和的关系不错，他出事我的心中是非常难受的！ 昌河县情况很复杂，这也是唐宜书记希望我过去的原因，作为市委书记，他怎么会没有认真考虑这事儿？” 肖琳娜眼泪都出来了，道： “你就倔吧！有你吃亏的时候，你哪怕去商溪也好……” 王剑飞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看肖琳娜这个样子，他内心还是觉得温暖，被人关心其实是一种幸福。 “琳娜，我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我就是电视台一个不得志的小记者，我能够有今天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所以我还挑三拣四干什么？” 王剑飞道。 他嘴上这么讲，其实心中却又是另外一个思路。 他骨子里还是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他就觉得昌河这种情况就该去勇于接受挑战！他本来就是个小记者，如果不是跟唐宜书记当秘书，他怎么可能有今天？ 还有当初他能当上唐宜书记的秘书靠的是什么？就靠他敢于跟茂阳集团丁茂阳死磕！ 丁茂阳参天大树啊，那个时候王剑飞就是个小蚂蚁，但是王剑飞真豁出去不要命，也有人怕啊！ 徐彩华不就是因为怕了才想出把王剑飞调市委的歪招吗？ 所以很多事情都是阴差阳错的，但是关键还是王剑飞自己在推动。 现在同样的道理，昌河是险地，要不然王剑飞能提拔他担任县委副书记？ 这是机会，挑战很大，但是王剑飞凭什么不接受这个挑战？ 一夜无话，第二天唐建平给王剑飞打电话，两人在组织部见面，唐建平很严肃的道： “剑飞，今天我叫你过来，是代表组织跟你谈话，我希望你认真对待！” “昌河郭秀东的事情你知道，这件事我们很痛心，但是他这个位置很关键，我们现在要安排合适的人去接替这个位置！ 我们经过反复考虑酝酿，觉得你是个合适的人选，剑飞，你愿不愿意去接受这个挑战？” 王剑飞道： “部长，我服从组织安排！” 唐建平点点头，他走到王剑飞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昨天唐书记跟我讲了这件事，我问他可能性大不大，关键是你个人意愿的问题！他说一半对一半！没想到书记是谦虚，你剑飞任何时候都不让人失望，关键时候能够挺得起腰杆！” 唐建平给了王剑飞高度的肯定，接下来的谈话就偏向程式化！谈话之后，唐宜迅速召开市委碰头会，特事特办，碰头会让徐彩华担任记录。 市长杜杰也赶过来开会，唐宜讲： “今天开会商量第一件事就是昌河县委副书记的人选问题！建平，你讲一讲！” 唐建平清了清嗓子，没有绕任何弯子，直接提出组织部的人选，这个人就是王剑飞…… 第160章 履新!! 王剑飞被确定担任昌河县县委委员，常委，副书记，这个消息在组织部公布出来，在沙州引起了很大的关注。 王剑飞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爱出风头的小记者了，这几年他跟在唐宜身边，被认为是唐宜的左膀右臂，虽然只是秘书，但是被认为是唐宜最信任的人，就这一点，便决定了王剑飞在沙州政坛特殊的地位。 所以王剑飞去担任县委副书记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王剑飞如今的面子和影响力，一般的县委副书记还比不上。 然而王剑飞去昌河，而且是接替郭秀东的位置，这就很不寻常了！ 用刘湘江的话说形式大于内容，王剑飞的履新被认为体现的是唐宜书记的决心，唐宜书记一定要解决昌河的问题，一定要把昌河的盖子给掀开？ 王剑飞赴任由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周泽华陪同，周泽华是唐宜书记亲自提拔起来的组织部常务部长，在当下沙州的政治环境中，他手中是握了比较重的权柄的。 王剑飞和他的关系也比较近，路上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昌河县是个大县，在我们沙州来说无论是人口还是经济都排在前面！你在这里履新，先要站稳脚跟，把手头的工作都做好了，再求进取。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切忌操之过急！” 周泽华说得委婉，意思表达得很明白，他还是担心王剑飞。 王剑飞心存感激，而到了昌河县之后，昌河县搞得很隆重，蒋高武竟然为了这件事召开全县干部大会，这个待遇一般只有县委一把手到任才有。 周泽华还在全县干部大会上讲了话，他讲： “昌河县是沙州最有实力的县，这一次王剑飞同志的履新必然能够充实昌河县的班子，让昌河的工作能够越做越好，昌河的发展必然能再上一个台阶……” 周泽华是党校出身，讲课本来就有一套，他讲话也是激情飞扬，而且很有领导艺术，讲的都是积极正能量的，让人听得兴奋，听得热血沸腾的话。 而那些阴暗的，负面的，消极的东西他只字不提。 那个年代吃吃喝喝不算个事儿，晚上蒋高武安排了丰盛的晚宴，所有的常委、副处以上的干部都参加欢迎宴会，气氛搞得很热烈。 王剑飞是今天的主角，大家都凑过来冲着他敬酒，蒋高武带着王剑飞一桌一桌的走，俨然是老大哥的做派！ 王剑飞印象最深的还是和柳军振碰杯，柳军振凑过来一手搂着王剑飞的胳膊，道： “剑飞，到了昌河之后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老柳能力一般，但是在昌河待了一些年，对这里相对比较熟悉一点，能给你做个向导或者指引！” 王剑飞道： “柳县长，你太客气了！我过来就是辅佐蒋书记和你的，我的底细你也清楚，干了多年的记者，然后在市委机关工作，下来干工作还是头一回，我现在两眼一抹黑，回头肯定需要你给我多指点，多领路！” 王剑飞表现得很谦逊低调，这就是酒桌上的称兄道弟，柳军振久经沙场，他肯定是一个字都不会信！ 而不管对方信不信，王剑飞也必须按照这个套路表演，这就是官场，大家都戴着面具，每个人都在饰演自己的角色呢！ 王剑飞反正喝得酩酊大醉，喝醉了酒，他跟蒋高武半真半假的交心： “蒋书记，我来昌河县的时候，刘局长跟我讲，说这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就是当官，尤其是当副职！本来我很紧张，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可能很重。 但是刘湘江局长这么一讲，让我豁然开朗！我来昌河县就是协助您工作的嘛！ 您指哪里我打哪里，您决定的事情我支持就行，主要学习为主，跟您学到东西才是根本……” 王剑飞和蒋高武相差了十多岁的年龄，他是小字辈，两人也比较熟悉，所以他这么讲话也不会觉得突兀。 蒋高武端着酒杯，眯眼盯着眼前的年轻人，他道： “剑飞，昌河这么大，一定有你的舞台！你刚来先熟悉情况，不用急，万丈高楼平地起，很多事情都慢慢来……” 蒋高武当然不会轻易相信王剑飞的话，王剑飞是唐宜的秘书，他会来昌河县躺平？怎么看都不可信嘛！ 但是，蒋高武能够当上昌河县县委书记，这也是他付出了半辈子的努力和艰辛才拿下的位子，在这个位置上他肯定要手握权柄，好好的作为几年。 所以王剑飞不管是什么身份，在权力上面绝对不能挑战他，否则他蒋高武也不是吃素的。 实际上唐宜安排蒋高武来昌河县，对蒋是寄予厚望的，但是蒋高武到了昌河之后，似乎把唐宜的一些思路全部给抛掉了。 他很快就融入到了昌河县的这个大染缸之中，他开始把手伸到昌河的方方面面，在这一方面他和柳军振之间的斗争很激烈。 而昌河本来的常委和权力组合也因为他的入局，重新在寻找平衡，从政治上来说，当下的昌河县也是非常微妙的。 王剑飞知道蒋高武不会相信他，但是他说到做到，到了昌河之后，根本就不急于干工作，而是先把注意力放在生活的安排上。 他现在住在昌河县委的家属区，里面有个漂亮的三房，县委办主任陈启星亲自给他安排布置，搞得花花草草很漂亮，环境很舒服。 另外在用车这一块，那个年代也没有严格的规定，很多局都有四五台车，陈启星给王剑飞安排了一台丰田越野，在那个年代这个配置相当高了。 而司机这一块，王剑飞在沙州的时候，田明智就专门找到他： “王主任，你去昌河县其他的我没有什么安排的，回头我给你安排一个司机！人可靠，做事扎实，有他跟着你的安全多一份保障！” 田明智的背后是唐宜，所以司机王剑飞是从市里带过来的。 司机陈志刚王剑飞第一眼见就觉得这小伙儿不一般，不是那种锋芒毕露的感觉，而是那种朴素憨实的内敛，话不多，但是特别的可靠。 第161章 忌惮!! 王剑飞履新昌河一个星期，老实讲工作有些无聊，他大部分时候都在办公室看资料，然后就跟身边的人聊一聊天。 他身边的人一是司机陈志刚，上下班两人才能碰一碰，另外就是县委办副主任唐敏，唐敏是专门服务王剑飞的副主任，年龄还比王剑飞大了好几岁。 唐敏还有一个身份，那之前是电视台的台长，应该是犯了一点小事儿，本来他是想去人大或者政协养老算了，结果人大政协的委办主任还没有空缺，他就被调到了县委办干副主任来了。 王剑飞看到唐敏就很感慨，因为王剑飞当年是小记者的时候，唐敏人家是县里的台长，两人的身份差距悬殊。 然而短短几年，王剑飞成了县委副书记，唐敏却成了服务他的副主任，这种身份的转变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唐主任，你本来可以去人大享清福，结果跑到县委办跟我受苦，在一线部门工作，辛苦呢！” 唐敏很讪讪，他当过一把手的人，现在要跟王剑飞屁股后面跑，有时候出门还要帮着拎包搞服务，他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但是他也清楚，王剑飞不是一般的人，瞧他履新的阵仗，开全县的干部大会，又还举办如此隆重的欢迎宴会，这都远远超过了副书记的待遇。 王剑飞的背后是市委书记唐宜，在某种意义上王剑飞的履新，代表的是唐宜的某种意志！ 现在的小道消息好像是唐宜对蒋高武不满，王剑飞过来就是监督督促，甚至不排除过半年、一年，如果昌河还是老样子，王剑飞还能将蒋高武取而代之。 所以唐敏现在内心也能平衡，他是犯了小错到县委办的，如果能在县委办混几年，跟着老板一起水涨船高，他在退休之前说不定还能干一任局长。 而且王剑飞到昌河县之后表现得比较佛系，没有之前郭秀东那样是上蹿下跳，相比较起来，唐敏还觉得不错。 万一来一个郭秀东一样的副书记，他天天跟在屁股后面担惊受怕，甚至可能还酿成车祸送命呢！ 昌河县委，组织部龚力部长向蒋高武汇报工作，他道： “书记，您肩膀上的担子这么重，上面还在给您加担子！秀东书记刚刚出事，又来个剑飞书记，一个个走马灯，书记，您可要顶住压力啊！” 蒋高武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龚力。 龚力这话有点上眼药的意思，但是偏偏他说得还有点道理！王剑飞身份实在是太特殊，蒋高武这几天硬是觉得不那么自在。 但是龚力的话，对他来说肯定不顶用， 他道： “龚部长，做事情还是要按组织程序，你这边的相关人事材料先要向剑飞书记汇报！你们基本有了共识，再给我看，这样可以提高工作效率！” 龚力道： “书记，材料剑飞书记都看过了，可以给您过目了！” 王剑飞的确和龚力有碰头，他的态度比较诚恳，表示刚刚过来，在党群人事上面没有什么意见，直接签字同意转书记阅。 蒋高武看到了王剑飞的签字，他的心情感觉舒服了一点。 至少王剑飞不像郭秀东那么生硬，在人情世故这一块还是要强很多。 蒋高武针对龚力的几个人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所谓的看法，其实就是让龚力直接改！这就是一把手权力的体现。 昌河的用人，没有他蒋高武的点头就不能落地，蒋高武能做到这一点，这都是通过斗争确定的权威。 龚力确认了蒋高武的意图，这事就完了，但是他没有马上离开。 “书记，剑飞书记到昌河县的时间不长，但是感觉上主动融入我们昌河的意愿并不强烈！我们是不是要组织安排几个活动，促成一些互动的机会？” 蒋高武皱了皱眉头。 他其实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是一时不好决定。 王剑飞好像很沉得住气，每天不急不躁，到昌河虽然只一个多星期，但是这几天他都非常低调，调研也局限于党校，统战部几个部委，然后就是找几个人聊聊天。 王剑飞跟人聊也都聊一些家常，聊一些昌河县的风土人情，蒋高武有考虑，如果主动安排一些互动，是不是合适？ “龚部长，顺其自然吧！剑飞是市委的干部，对机关工作相当熟悉，他有必要的情况下，肯定会自己协调安排！到时候大家都配合一下就行！”蒋高武道。 他这么讲，龚力明显有些失望。 龚力内心不平衡，是因为他担任县委副书记的呼声非常高，而且他也有行动，甚至杜杰都给他一定的承诺，表示一定尽力帮他争取。 但是结果王剑飞过来接手了副书记，稳坐昌河县三把手的交椅，龚力能不失落？ 所以龚力还是考虑跟王剑飞稍微掰掰腕子，利用一下蒋高武和柳军振对王剑飞的忌惮，他冲在前面压一压，回头在常委会上他可以稳固住目前的地位和实力。 但是很显然蒋高武并不遂他的意愿，蒋完全可以利用龚力考验甚至试探王剑飞，但是他不这么选择，这也充分体现了他对王剑飞的谨慎和重视。 王剑飞没有主动对他构成威胁，他就不能先发制人，因为蒋高武很清楚一旦和王剑飞的关系处理成了一团糟，那就不是不是开玩笑的。 王剑飞不是郭秀东，他是直接能沟通唐宜的人，唐宜在沙州的手段蒋高武太清楚了，他老蒋没有必要惹一身骚嘛！ 而此时此刻，昌河县另外一个大佬柳军振也恰好在去了沙州，这一次在沙州，他百忙之中去拜访昌河县的老书记陆国良，这一次他没有了之前的抱怨和紧张，而是相对心态轻松。 当然，他之所以找陆国良，那也是他内心还是有一些担忧，当下昌河县大家都关注的焦点人物就是新任副书记王剑飞。 柳军振也不敢无视王剑飞的存在，所以他希望陆国良能够给他一些点拨，让他做到心中有数！！ 第162章 各有心思!! 陆国良如今一门心思都放在沙州开发区的工作上面，他的工作和生活重心可以说已经远离昌河县了。 柳军振过来拜访他，陆国良道： “军振，你过来找我喝酒咱们把酒言欢，但是你要谈工作，我现在真没有什么谈的了！我已经离开昌河好长时间了，在我们的体制中，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我在昌河那就有一份责任，但是现在我到了开发区，开发区的事情我让我心力憔悴了，我还有精力去管昌河的事情？” 柳军振道： “老书记，你一直都是我的大哥！我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不找你我找谁去？这一次王剑飞履新昌河，很多人弄得蛮紧张，我心中其实也没有底！” 陆国良瞥了一眼柳军振，哈哈好笑： “剑飞主任长期在唐宜书记身边工作，能力强，本事高，他去昌河县肯定是好事！你和他也熟悉，你们多沟通，紧密合作，昌河的发展肯定越来越好……” 陆国良现在在沙州态度转变很快，给人的感觉是他已经迅速的靠拢了市委书记唐宜！甚至杜杰身边的某些人对陆国良都有了看法！ 陆国良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意图，就好比柳军振在昌河的工作也很讲策略和技巧。 别人都觉得蒋高武去昌河之后，蒋和柳之间肯定会有激烈的斗争，因为柳军振不会轻易的交权，再说昌河内部的问题很多，如果蒋高武真要搞整顿整肃，昌河的盖子一旦揭开，那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柳军振有办法啊，蒋高武一过去，不用他安排，昌河本地的干部、商人各种利益群体，主动就去靠拢老蒋去了。 只要老蒋能够和本地人打成一片，柳军振就充分尊重书记的权威，或者是有些阵地根据情况进行抵抗！他阻挠抵抗的目的就是要让蒋高武去想办法。 昌河的事情要解决还是要依靠昌河的干部群众，蒋高武还是要用陆国良时代的人，要用人就要交心，单单交心可能还不够，还需要在利益上面有一些牵扯联系。 而昌河本地的商人本来就无孔不入，老蒋能不能走近“群众”？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一块表现得还不错，所以蒋高武在昌河的地位是渐渐稳固的。 郭秀东为什么失败？关键就是郭秀东太刚了，以为自己市里有关系很牛逼，实际上连蒋高武都不站在他那边，在昌河他只有敌人，没有朋友，焉能不败？ 陆国良对柳军振的这些手段全部掌握，但是柳军振从来不跟他汇报这些事情，碰到了陆国良就哭丧着脸诉苦，这何尝不是一种策略？ 陆国良领导下的场合，里面很多事情和他牵连到一起，柳军振就需要时时刻刻“提醒”陆国良，大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陆国良现在越来越烦昌河的事情，他暗中也在化解自己和昌河之间的各种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觉这个纽带在渐渐的变细，所以面对柳军振，他越来越有底气。 王剑飞去昌河之后并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完全符合他机关干部出身的风格，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每天深居简出，就专门搞学习，看材料，这很正常！ 在陆国良看来，昌河的事情不是某个人能够一下就把盖子揭开，王剑飞去昌河县只是唐书记的一种态度而已，如果自乱阵脚，可能反而会出事情。 陆国良态度冷淡，柳军振就不好提昌河的话题，他陪陆国良喝酒，三杯下肚，微醺醉意，便道： “陆哥，你到市里来工作了，咱们兄弟之间喝酒就少了！但是我有一句话不吐不快，那就是这么多年，老杜对我们兄弟还是挺照顾，他这个人讲义气，我们跟着他吃香喝辣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支持，但是我觉得跟老杜的关系，我们还是要继续保持……” 陆国良嘿嘿笑笑，道： “军振，你是不是说我是白眼狼，到了沙州之后有时候翻脸不认人，跟老杜的关系疏远了？” 柳军振道： “陆哥，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也有苦衷，开发区这个地方本来鸟不拉屎，你被安排到这里工作，很多人都偷着乐，指着看你出洋相。 你这个人一辈子要强，怎么可能被人看轻？所以你心中憋了一口气，这一点我们都清楚，也都知道！” 陆国良摇摇头，柳军振的讲得比较有道理，陆国良打心底认同，但是面上他不可能承认。 陆国良比较好面子，这一点是天生的，这没有办法，后天改变不了。 在昌河县他是被免职的，之前那么风光，到了市里之后还能不能风光？人情冷暖陆国良已经体会到了，所以他下了决心到开发区之后，就一定要把开发区搞起来。 而要搞好开发区，他首先的条件就是要和唐宜搞好关系，要不然他拿不到资源，工作就无从谈起！ 唐宜和杜杰两个人是对立的存在，陆国良靠拢唐宜，就必然要和杜杰渐行渐远，这是残酷的现实！ “来，军振，喝一杯酒！” 陆国良和柳军振碰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很想说官场之上哪里有什么朋友兄弟，大家都戴着面具演戏而已，彼此之间维系关系的根本是利益。 陆国良靠拢唐宜还有一个用意，就是昌河的盖子他要捂住，如果一直和唐宜处在对立的状态，他怎么做到知己知彼？ 而且唐宜作为一把手，如果长期没有办法掌握到应有的权力，他肯定会不断的寻找突破的机会，不排除他采取断然措施。 陆国良迅速倒向唐宜，目的就是让沙州的政治秩序恢复正常，唐宜掌握了权力，对昌河对沙州，他还会走极端，采取断然措施吗？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唐宜来沙州如今已经三个年头了，再过两年组织上要考虑将他调走了，到那个时候，沙州还是原来的沙州，陆国良年龄也到了要退下来的时候。 陆国良只想当下局面平稳，稳个几年，大家都能落地！ 第163章 惬意生活!! 陆国良有很多想法，但是这些想法他都不能跟柳军振讲，反正现在大家对他有“误解”，他觉得这样正好，他可以理直气壮的搞开发区，他工作有成就感，之前的一些事情又暂时能够被保护，昌河的盖子要掀开越来越难…… 喝了酒，陆国良跟柳军振又叮嘱一点，那就是昌河的政治秩序一定要维护好，王剑飞去了昌河之后，昌河本地的干部不应该搞排外那一套。 王剑飞是县委副书记，他的权力和地位应该得到维护。 柳军振嘿嘿笑道： “陆哥，我这一边肯定一路绿灯！但是现在昌河是老蒋当家，老蒋是什么想法我也不知道！所以这一块也不是我担心的事情！” 柳军振讲这话的意思太明确了，他觉得蒋高武肯定会压一压王剑飞，那样他乐见其成！蒋高武这个人城府很深，也不是完全能信任，正好，他和王剑飞如果狗咬狗，昌河就太平很多！ 昌河几个主要领导都各有心思，而且个个都不是善茬，可以说很难对付呢！ 王剑飞作为县委副书记，除了协助书记管党群工作之外，他另外一个工作，就是联系文体教卫这几块的工作！ 昌河这一边常委各有分工，常委的分工和政府的副市长的分工相似，但是实际上事情都是常委做主！王剑飞分管的文化，体育，教育，卫生，作为联系常委，他是蛮有权威的。 县委办副主任唐敏已经多次提醒他，问他是不是去调研一下。 王剑飞都压下来了，表示暂时不急！ 他是不急，到了昌河之后先稳住心态，然后再观察环境，用唐宜的话说，到一个新地方先住下，住下之后再看周围的环境，熟悉了，慢慢的再活动，急什么呢！ 这一点王剑飞见识过唐宜的功夫，唐宜刚来沙州的时候，沙州可以说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在那种局面下，唐宜的意志出不了常委楼。 但是他硬是一步步的走出来了，如今基本掌握了沙州的大局，市委书记拥有的绝对的权威。 所以王剑飞现在完全能沉住气，他甚至给自己也搞了一个三年计划，用三年的时间，把自己副书记的这个位置完全搞扎实。 心情调整好了，他就开始研究昌河县城，昌河县和商溪县一衣带水！商水河从商溪流过昌河，昌河县也被商水一分为二。 漫步走在昌河的防洪大堤上，可以感受到这个县城的热情和活力，百万人口的县，县城常住人口超过十万，这是沙州第一县。 昌河体育馆和体育局就在河边，从西往东走，王剑飞当成平常散步，走到了体育场，刚好体育场那边比较热闹，露天篮球，足球，羽毛球，群众体育活动搞得有声有色。 “叮，叮”手机响了。 王剑飞接听，便听到司机陈志刚很焦急的道：“王书记，您现在在哪里？” 王剑飞笑道：“志刚，你好好休息，我出来散散心而已，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丢？” 陈志刚不善言辞，但是还是急得很。 开玩笑，从沙州到昌河，他是领了军令状过来的，田局长跟他交代了任务，王书记的安全大于一切工作。 而且市委书记唐宜还亲自见了陈志刚，把陈志刚都整飘了，他也意识到王剑飞书记那绝对不是一般人，他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王剑飞心思软，也不愿让陈志刚为难，便道： “行了，我在体育馆散散步，当调研一下昌河的群众体育运动的开展情况……” 王剑飞挂了电话，恰好走到篮球场边上，几个小伙子正在打球，水平看上去还可以。 王剑飞在边上转悠，便有人喊： “兄弟，来不来凑个场子，三打三缺个人！” 王剑飞才意识到对方是喊自己，小伙儿二十多岁，样子比较阳光，就是有一点，手臂上有点纹身。 “叫我吗？可以玩一场！”王剑飞饶有兴致。 王剑飞以前还经常玩篮球，当记者的时候市电视组篮球队，他还是主力队员。 但是去了市委之后，他就没有碰过了，但是唐宜书记比较强调锻炼，王剑飞几乎每一天都陪唐宜锻炼身体，打拳，这些年身体素质还是保持得不错。 这种三对三的野球，王剑飞打起来还是游刃有余，而且还感觉特别舒服，天气刚好不冷不热，打了两场都赢了。 昌河这边打球还是略带一点小彩头，输的要买饮料，阳光青年扔给王剑飞一瓶橙汁，道： “兄弟，球打得不错啊！” 王剑飞道：“平常没多玩，今天两场打下来，还觉得有点吃不消！” “我们有个队，昌河水果队，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起玩儿？”小伙儿发出了邀请。 王剑飞笑了，当然拒绝，推说平常上班没有时间。 就在几个人聊天的功夫，忽然看到有一辆警车“嗖”一下开过来，几个干警从车上溜下来，其中一个人喊： “周华，看你今天还往哪里跑？” 卧槽！这个孙瘸子，他妈的追到这里来了？哥几个，我先撤了…… 阳光青年把手中的水直接扔掉，转身就跑。 “别让那小子跑了，抓住那小子！” 体育场一下乱成一锅粥，叫周华的小青年打篮球水平一般，但是着实灵活，在体育馆这么空旷的地方上蹿下跳，几个警察还真抓不住他。 一会儿功夫就被他蹿过了灌木丛，一溜烟跑得没踪影。 周华跑了，周围就有人议论，说公安现在是狗腿子，就尼玛欺负人！周华就是后面的人没了，才被人家欺负，要不然这帮家伙敢动他？ “小鹏哥如果还在昌河，就凭这几个货色敢动周华？狗日的，派出所都给他们拆了，他妈的……” 几个哥们替周华鸣不平呢！ 王剑飞在一旁琢磨，估计是市井小混子被警察逮的故事，昌河也好还是王剑飞的老家商溪也罢，最出名的就是混子街溜子文化。 这帮混子升华一下就是涉黑涉恶势力，现在沙州市各区县虽然打了一波，但是势头也只是稍稍被遏制…… 第164章 家宴!! 体育馆一游就是个小插曲，陈志刚开车过来之后，王剑飞再想自由逛一逛就不那么自由了。 06年那会儿，小汽车还远远没有普及，丰田车还特别的打眼，王剑飞坐在车上就必然要受人关注，他跟陈志刚讲： “志刚，算了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去！晚上我妹妹过来，昌河有什么好一点的馆子没有？” 陈志刚一听有客人，当即不敢怠慢，他联系唐敏，分分钟就安排好了！ 今天晚上吃饭除了妹妹王乐之外，关键还有王剑飞小姨一家几口！ 王剑飞的小姨陈淑芬和姨父邓国仁以前都是经贸战线的，本来都在商溪工作，到90年代百货公司要改制了，当时搞关系转行，陈淑芬两口子为了进信用社系统从商溪跑到了昌河，然后就在昌河扎根定居。 如今一晃很多年过去，他们的孩子也长大成人，两老也快到了退休的年龄。 王剑飞履新之后，王乐一直就说过来看老哥，然后两兄妹一起看一下小姨一家，所以才有了王剑飞今天晚上安排的这个饭局。 唐敏安排了一个农家乐孔雀山庄，王剑飞到了地方才发现昌河县竟然还有这么一处好地方。 昌河东城一片橘子山，车沿着盘山路往上，一路可以俯瞰下面的蜿蜒曲折的商水河，到了目的地便看到一处十分幽静的院落，普通的农家乐给人的感觉都是喧嚣嘈杂。 但是这个孔雀山庄却刻意的分了院落，每个院落都有一个小名字，命名都是以昌河县各乡镇命名，比如有的院子叫东山镇，楚兴镇，新水乡。 王剑飞今天在的院落就叫半月镇，一个小院落就是一桌客人，客人吃饭之余还配了卡拉ok可以唱歌，从院落高处往下看，这些院落都坐落在桔园里面，鳞次栉比，特别的有条理。 王乐他们是打车过来的，一车来了五个人，除了王乐之外，还有小姨和姨父两口子，另外还有表妹邓倩，邓倩还带了一个男朋友。 小时候王剑飞和邓倩倒是玩得多，自从他们家搬到昌河这边之后，两家的联系就少了，王剑飞都有七八年没有见过这个表妹了。 血浓于水，虽然这些年和小姨一家来往少，但是见了面之后还是倍感亲切。 其实两家之所以来往少，关键还是王剑飞这一边，老爸老妈下岗，为了子女上学的问题焦头烂额，有道是穷在闹市无人问，也不是全讲人情冷暖。 而是当一个家庭需要为生存攀爬挣扎的情况下，像平常走亲访友这些肯定就会被忽视，这些年小姨一家人也不容易，从商溪转到昌河，一家人人生地不熟，要扎根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剑飞，你是不是还在市电视台？哎呀，上次碰到你爸，你爸愁啊，说电视台有创收的任务，如果不能帮单位捞到利益，工资都发不出来！ 我跟他讲，让他别愁，子孙自有子孙福，你剑飞还有正规工作，而且属于行政单位，再怎样也不会像我们当年一样，说下岗就要被下岗，是不是？”姨父邓国仁道。 王剑飞有些懵，瞥了一眼妹妹王乐，王乐摊摊手，她没跟姨父一家讲王剑飞到昌河是当领导了。 王剑飞也不好做自我介绍，只是笑道： “姨父，你说得对！反正怎么都是过日子，慢慢努力，慢慢奋斗嘛！” 邓倩道： “爸，你别小瞧剑飞哥！剑飞人家可厉害了，市里的很多领导他都认识，各县的领导他也认识！王乐姐的工作都是他帮忙找的呢！ 王乐姐如今在市移动公司，正规编制，一年的奖金都顶得上我的工资了呢！” 邓倩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虽然是女孩子，但是颇有男儿之风，大大咧咧，口无遮拦。 他凑到王剑飞身边，道： “哥，要不你帮我也活动活动，让我也进城！我现在跟张小伟谈朋友，两地分居太难受了！关键是小伟家里也嫌弃，一提就说我是乡下教书的，不知猴年马月能进城……” 王剑飞瞥了一眼邓倩身边的年轻小伙，这小伙看上去文文静静，和邓倩的性格绝对迥异嘛！ 张小伟被王剑飞目光一盯就有点紧张，王剑飞问： “小伟是吧，你在哪里上班？” 张小伟道：“我……我在社保局，上班也只有一年多……” 王剑飞看向邓倩道：“社保局也不一定比老师好啊！你当老师一年还有三个月假，这个工作是蛮好的！” 邓倩道：“好是好，但是我现在在东山镇，离县城实在太远了！周末回城了之后，真的不想再回去！一想到坐这趟车我就头疼！” 东山镇是矿区，离县城远，而且沿途国道矿车多，道路状况很糟糕，坐客车要几个小时才能到目的地。 王剑飞道： “倩倩你不急，回头我想一想办法，但是你这种情况直接进城可能有难度，可以先调到城区周边，楚兴镇、或者半月镇都可以……” “哎呀呀，哥，你说到我心坎上了！啥都别说了，我敬你一杯，我要敬你一杯！” 邓倩心花怒放，好像王剑飞真帮她把调动搞定了一般。 小姨陈淑芬道：“剑飞，你反正量力而行便可以，也不用钻天入地！如果你回头活动需要资金啥的，你讲一声，我和你姨父拿几万块钱还是没问题的！” 王剑飞摆摆手道： “小姨，钱就别拿了！咱小老百姓过日子不容易，花那么多钱为调动个工作不值得！” 邓国仁道： “剑飞，昌河的情况你可能不了解，你讲的从乡村调到三直，一般是三万块钱明码标价的！如果想进城，至少五万块钱，这还要得找硬关系！” 邓国仁讲到丫头的工作调动，他真的是深有感触。 邓倩一个人在东山镇教书，那个地方乱得很，又离家远。关键是邓倩现在找的男朋友，家里条件很不错，张小伟的老爸以前是县里文化局的局长退休，老妈又是银行的。 邓倩在乡下进不了城，男方那边对这桩婚事就不是那么热心…… 第165章 美女老板! 孔雀山庄的菜味道搞得很好，地道的商水流域的味，也是钵子菜，讲究香脆爽口，辣椒一定要火辣辣，炖起来热气腾腾，这样就胃口大开。 王剑飞和小姨姨父一家也是很多年没有这么聚过，今天聚在一起，又搞了几杯酒，气氛搞得非常热烈，大家聊天也有说不完的话。 话题就是家长里短的一些事情，一方面讲王剑飞一家子这些年的不容易，父母工作本来就有困难，又还送孩子读书，王剑飞倒还好，王乐上学找工作家里人着实付出了很多。 小姨他们从商溪到昌河也是背井离乡，他们过来的时候邓倩刚刚上初中，也是正要钱的时候，而且他们是空着手到昌河县，刚来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到现在扎根买房，真的很不容易！ 陈淑芬还是性情中人，说到委屈的地方忍不住落泪，邓国仁就乐观豪爽很多，他哈哈笑道： “老婆你也不怕在晚辈面前闹笑话，哭什么哭？我们这一辈人吃的苦年轻人哪里能懂？他们这一代好了，而且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我看剑飞，乐乐他们都不错，倩倩虽然工作地方远一点，但是年轻吃点苦也不算个事……” 王剑飞也喝了酒，看小姨这么感性，当即道： “小姨， 你放心， 我说帮倩倩调动工作，这事儿我准上心！我肯定帮你把丫头搞到城里来，好不好？” 王剑飞这么一表态，陈淑芬精神一震，道： “剑飞，如果你真有这本事，那小姨真就感激你一辈子……” 邓倩道：“妈，你拉倒吧，要感激也我去感激，剑飞哥现在还没结婚，大不了回头我给他找个漂亮的嫂子，这不就报答了吗？” 邓倩一提王剑飞的个人问题，陈淑芬又絮絮叨叨，言辞自然是催王剑飞结婚呢！ 王剑飞听得头疼，为结婚的事情，如今家里两老也没有之前那么淡定了，变着法子在施压，王剑飞在沙州的时候实在是太忙，对这个问题都没有办法去认真考虑。 如今下放了，老爸听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打电话，提到个人问题的目的蛮明确。 今天被长辈碰上了，这个话题都不知道怎么绕过去。 正在尴尬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王乐过去开门，便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是不是县委唐敏主任的客人？” 王剑飞看向门口，门口亭亭站着一个女人，女人年龄应该也就二十七八岁，身形高挑，气质从容，光彩照人。 她身边跟着一个衣着笔挺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先鞠躬： “各位领导，这是我们周总，周总专门过来给领导敬酒！” 有人介绍，女人便含笑进门，她道： “我叫周芳，唐敏主任和我是老朋友，今天说是朋友办家宴，我专门过来给老板以及长辈们敬一杯酒！” 女人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在商场上打滚了多年的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有一股子不俗的派头。 她一双眼睛尤其敏锐，目光落在别人身上，给人一种很亲和的感觉。 王剑飞和她碰杯，她问：“您贵姓！” 王剑飞道：“免贵姓王！” “王主任您好！我先干为敬！” 她真把一小杯酒干了，然后又跟邓国仁和小姨喝了一杯，才道： “阿姨，王主任，你们吃好喝好！有什么要求随便提，如果对我们的条件满意，别忘记帮我们做一做宣传……” 女人来了又走，这一来一去，立马就有了话题。 邓倩道：“啧啧，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周芳哎，她就是我的偶像，真的是偶像……” “很出名吗？”王剑飞问。 “怎么不出名？哥，可出名了呢！她是陈小鹏都没有追到的女人，你说出名不出名？” 陈小鹏又是谁？ 这一次轮到小姨解释了，陈淑芬道： “陈小鹏当初开发我们昌河步行街的老板，黑白两道通吃，在我们昌河这个小地方算个大老板！” “那真了不起，回头有机会要认识一下！”王剑飞道。 “这个人没在昌河县了，好像去市里了！” 邓国仁道： “我看这个陈小鹏也不一定有多少钱，他各个银行都有贷款，在我们农商行的贷款都有五六百万！我们不放贷不行，人家背后是陆国良！ 陆国良跟我们行长吃饭，公开讲的，让我们支持！在昌河县陆国良讲话了就是圣旨，比圣旨都管用，谁敢不听？ 陈小鹏跟着陆国良捞够了，陆走了，他肯定也要走啊，到市里继续发财去嘛……”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对民间的这些传言他一向都是以怀疑的态度看待。 但是邓国仁可不是简单的老百姓，他现在是昌河县农商行的业务骨干，他的情商比较高，善于跟领导搞关系，要不然当初下岗的时候，其他人都走投无路，唯独他竟然找到了一条避免下岗的路。 在王剑飞父亲那一辈人中，姨父邓国仁算是个能人，所以他讲的这个讯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王剑飞在沙州的时候就听到了很多关于陆国良的传说，他履新昌河县之后，虽然时间比较短，但是他真的能感受到陆国良在这个地方根深蒂固的影响力。 哪怕王剑飞昨天去体育馆转一圈，打球之前听人议论，几个老头子都提陆国良。说陆国良在昌河县事情确实干了不少，但是捞钱也绝对捞够了，捞足了。 昌河县现在的体育馆和运动中心，昌河县沿河马路和风光带，以及昌河目前唯一的滨江公园这都是陆国良搞起来的。 他之前还有一个提法，说昌河县以后要想办法申请县市级，要达到要求，昌河县的城区常住人口至少要搞到二十万人，在目前的基础上翻一倍多。 陆国良这个人是个人才，干事情是一把好手，目前沙州的开发区搞得风生水起就能看出来。昌河县现在搞得这么好，陆国良肯定有功劳。 但是…… 昌河县现在问题这么多，陆国良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第166章 太离谱!! 王剑飞小姨一家没有开车，他便让陈志刚开车送客人，他自己则是散步下山。 酒足饭饱之后， 夜色正好，昌河一座小县城，景色竟然相当不错，尤其是蜿蜒流淌的商水河，夜色中两岸的灯光点缀，很有一种婉约含蓄的美。 王剑飞独自漫步，感觉惬意舒爽，忽然背后传来“嘀嘀”，他扭头，看到一台红色的小轿车唰一下停在了身边。 前窗放下来，探出一个靓丽的脑袋，不是山庄老板周芳吗？ “你好！”王剑飞冲着她抬抬手。 “王主任，下山我载你一段儿！” 王剑飞下意识想婉拒，周芳却把车停稳下车拉开了后门。 周芳比较健谈，也比较敏锐，和王剑飞聊了几句，就问：“王主任，听你的口音是商溪人？” 王剑飞道： “生在商溪，很多年工作都在市里，我感觉我和昌河的口音差别也不是很大，你竟然能听出来？” 周芳道：“我主要是商溪那边也跑得多，对我们两地的口音比一般人更敏锐一些！” 两人聊得比较随意，周芳又问了一下王剑飞对孔雀山庄的观感，然后又主动介绍，孔雀山庄不光有餐饮，山上还有昌河比较大的儿童游乐基地，后续可能还会运营研学基地，劳动基地等等！ 王剑飞心想这还真是个不小的产业，这样的产业别说在昌河县，就是放眼整个沙州都算了不起了。周芳一个女流之辈，年龄也不是特别大，竟然能运作这么大的产业，着实不一般。 王剑飞之前当记者的时候昌河这边跑得也不少，但是以前也没有听过周芳这号人物，应该是近几年才崛起，而且这样的人一般都有不俗的家庭背景。 王剑飞正琢磨，车已经下山进城，周芳问： “王主任，您住哪里？” “没关系，你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我走过去不远！” 周芳道：“我去县委附近，您顺不顺路？” “那就再走几步也可以……” 那个年代街道上的车不多，王剑飞坐在车上可以很惬意的欣赏小城的夜景，昌河的城市条件比商溪的确要好很多，尤其是商水流到了这一边变得很平缓，曲折蜿蜒，两岸都是冲积平原，土地肥沃，沃野千里。 周芳的车开到了县委家属楼附近，王剑飞忙道： “好，好！我就在这里！” 王剑飞说两个好字，周芳把车刚停稳， 王剑飞下车，还没来得及说感谢，就看到旁边窜出一个黑影，一下就窜到了前面的驾驶位外面。 “周芳，好哇！你天天对我不冷不热，敢情是偷偷找了男人！” 周芳从车上下来，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道： “张正威，你嘴巴放干净点！我跟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别信口雌黄！” 周芳杏目怒睁，语气凛然，那男的被其气势所夺，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说话。但是旋即他都恼羞成怒，他转身就冲着王剑飞来了： “小子，你等一下，别走！你哪里混的？我张正威你认不认得？” 周芳道： “张正威，你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王主任，您先去忙，今天真的对不起，让您……” “我操你麻辣隔壁！”姓张的男人被周芳这样一阻拦，他更是妒火中烧，当即就直接破防了： “周芳，你别跟老子装清高，我张正威看上你是给你机会，要不然我分分钟都能弄死你！你老弟犯了事儿，公安这几天抓他呢，你信不信，我分分钟能送你老弟去坐牢……” “还有你小子，姓王是不是？你也不打听打听昌河我张正威是什么人，我看上的女人你他妈的竟然敢觊觎，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张正威说罢就要扑向王剑飞这一边，他应该是喝了一点酒，有点撒酒疯的意思呢！ 王剑飞很尴尬，他想今天怎么这种糗事都能碰到？他想置身事外，可是这姓张的不依不饶。 就在他为难的时候，冷不丁窜过来一人，不由分说直接把张正威拎到一边，道： “你咋的了？是不是撒酒疯？” 王剑飞一看是陈志刚过来了，王剑飞上了周芳的车之后就给陈志刚发信息，说直接回去了，陈志刚送完了王剑飞的小姨一家和王乐，立马转过来找王剑飞，恰好碰到了这一幕。 张正威是什么货色他不会管，他的任务是保护王剑飞的绝对安全，姓张的敢动手动脚，那还说什么？ 张正威平常在昌河神气活现，作威作福习惯了，一下碰到了陈志刚这种敢直接挑衅他的人，那还了得？当即就不管不顾的冲着陈志刚动手。 只是他碰到到了硬茬，陈志刚正经特种兵出身，两人几个回合张正威就被干趴下了。 这小子还不服气，恼羞成怒，竟然一个翻身用嘴咬，陈志刚吃痛，腿用力直接一脚把这家伙踢飞了几米远，这一下重重摔下去，碰了个狗啃屎。 这小子立马哭爹喊娘，这里毕竟是县委家属区附近，这一闹就惹了不少人注意，张正威嘴巴里牙齿磕掉了一颗，满嘴都是血，却越发凶狠，竟然掏出手机打电话喊人。 陈志刚恼火得很，一手揪住他的前胸，目光中杀气凛然： “你不知死活是不是？” 张正威凶是仗势欺人，真碰到了狠角色，碰到了陈志刚这种战场上杀过人，流过血的狠人，两人一对眼，他觉得骨头都发软。 “你……你……你是谁？” “我叫陈志刚，小子，别不知死活，今天是给你一个教训，再瞎眼不认人，我就没这么客气了！” 这一波闹剧就这么过去了，结果事儿没结束，王剑飞刚刚上楼，就听到下面有动静，好像是张正威还喊了人过来？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心中就有点火了，搞什么名堂？这个张正威是什么来历？ “你跟王野打个电话，问一下是什么情况？这么大的公安局，连县委家属区的治安都维系不了？”王剑飞是真动怒了，昌河是够乱，但是这是不是也乱得太离谱？ 第167章 找打!! 张正威在昌河那是有名的公子哥儿，年龄三十出头了还没结婚，平常上班在公安，其实和社会上的一些打混的人走得还近一些。 反正昌河当下的环境就是这个样子，社会比较混乱，鱼龙混杂，张正威仗着自己老爸是县领导，那是真横得厉害！ 今天他竟然吃了亏，被人打掉了牙，这事儿他能善罢甘休？ 让他更气的是他苦追孔雀山庄的老板周芳，周芳对他不理不睬，结果这女人私底下跟别的男人有一腿，这尼玛还了得？ 张正威今天必须出这一口气！ 他打电话喊了一批人马，然后自己亲自率领就要来个大闹小区，狗日的他张正威不闹出一点动静来，别人不知道他的名头。 但见这小子双手叉腰，站在老式家属区的小院喊： “狗日的姓王的，有种的你自己站出来，老子今天找上门找到你了，不打残你我不姓张！” 张正威这一喊，陈志刚就抄着家伙下楼了，看到陈志刚，张正威就有点怂，但是一想今天自己带这么多号人，他怕个毛。 当就指挥人：“就这个狗日的，哥几个给我干，干死了算我的！” 这边还没开干呢，警笛就响了，警车直接冲进了院子。 一群干警直接下车将张正威一群人围住了。 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王野从车上下来，他脸色铁青冷冷的道： “你们干什么？搞什么名堂？” 张正威一看是县局的人，他一点也不紧张，王野他认识啊，县局的常务副局，是个狠人，过来之后处理了很多不听话的人。 但是张正威和他关系不错，因为张正威毕竟出身于官场世家，他在外面嚣张跋扈，神气活现那是欺负普通人。在官场上他很懂进退的。 他老爸是县领导，但是对王野他很恭敬，因为王野是实权派，手上是真有东西的人。 “王局，呵呵， 是我啊，正威呢！今天收拾个不听招呼的王八蛋，他妈的，谁尼玛惊动了我们王局？” 张正威满脸堆笑，屁颠屁颠的凑到王野身边，掏出芙蓉王就给王野递过去。 王野一看是张正威，真的是气疯了！ 张正威是个什么货色他太清楚了，这狗日的能惹事，今天事儿惹得太大了！ 王剑飞刚刚履新的时候，市局的田明智副局长就把王野叫到办公室，面授机宜，明确跟他讲： “在昌河县所有人你都可以得罪，唯独王书记你必须跟他保持紧密的联系！你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机密！你能当上昌河县常务副局长，关键就在这里，你自己把握这个关键，就握住了你的前途，把握不住嘿嘿，我想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王野听了田明智这番话，他能不明白其中的分量？ 他在昌河担任常务副局长，这就是市里给王剑飞书记留的一支奇兵，谁有这么大的能量？不用讲了，这肯定牵涉到了市委的主要领导！ 王剑飞到了昌河之后，他一直没有和王野见面，王野又不敢轻易主动，他内心忐忑，急得很，生怕王剑飞书记不给他机会，那他在昌河的前途还剩下多少？ 万万没有想到，王剑飞找他的第一件事赫然是这么一茬事儿，他满脑子是包！ 看到张正威那一脸笑，他就觉得火冒三丈，没办法忍。 这狗日的惹事竟然惹到王书记身上了，这不是添乱添堵吗？ “去你妈的个逼！”王野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一巴掌糊张正威脸上。 他也是个暴脾气，田明智带出来的兵，能打能杀见过血的，狠起来六亲不认。 平常张正威有个好老子，王野可以给他几分面子，不必要撕破脸。 但是张正威踩了红线，那没啥说的，先把这狗日的干服，要不然怎么向王书记交代？ 张正威被王野一巴掌给糊迷糊了，他一想自己的老子是县领导，王野尼玛这么狠？他脖子一仰：“王野，你他妈……” “你他妈，谁他妈？” 王野直接上来一顿暴揍，张正威虽然批了一张公安的皮子，战斗力那是弱鸡，在王野这种狠人面前，被揍得连妈都不认得。 “你们愣着干什么？这帮杂碎，有一个算一个，全他们给老子拷起来，都送局里去！” 王野二话不说，直接一副银手镯给拷张正威腕儿上，然后全部塞进了车里面一车给拉走了。 都走了，王野留下，他凑到陈志刚面前道： “你是志刚兄吧？田局跟我提到你，今天这事儿弄的，这个张正威仗着自己老子的威风，实在是太不像样子了……” 陈志刚盯着王野，倘若是其他人，他绝对转身就走。 但是王野毕竟是市局安排下来的，属于自己人，但是今天的事儿有些太离谱，他还是有气，当即道： “你跟我来吧！” 王野跟着陈志刚，到了王剑飞家里他浑身不自在，他没有一点准备，两手空空，真的没脸见人。 看到王剑飞，他吃了一惊，他知道王剑飞年龄不大，但是没想到这么年轻，看上去比他还年轻好几岁，这就是县委副书记？ 王剑飞从抽屉里拿了两包烟，给陈志刚和王野一人扔一包。 “王局，今天晚上都没有让你休息，这一趟辛苦！” 王野本来落座了，一听王剑飞这话，“唰”一下立正： “王书记，是我们工作没做到位，这个张正威我一定严肃教育，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王剑飞哈哈一笑，道： “王野，你不要搞这么紧张，我刚来昌河县，很多人其实没有把我当回事！你搞这么正式，我反而不自在！这个张正威是怎么回事？什么来历？” 王野额头上冒汗，他第一眼看王剑飞觉得对方年轻，但是简单聊几句之后，他就觉得对方真的深不可测，很随意的几句话，能给人极大的威压。 昌河县的确有人可能不把王剑飞当回事，那是无知者无畏，很多人觉得王剑飞可能和郭秀东是一个位置，只有王野知道那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第168章 要烧第一把火? 张正威是县政法委书记张鹏的儿子，张鹏是搞政法的一把好手，也是从公安战线办案起家，后来搞到澧河区的公安局长，从澧河调昌河担任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 他属于业务和官声都过得硬的干部，口碑不错，可是软肋就是这个张正威！这个小子小时候就叛逆，上了高中之后在学校斗殴，学校决定将他开除。 张鹏涎着老脸让张正威混到了高中毕业，然后让其去部队锻炼，结果这小子吃不了苦，竟然当了部队的逃兵。 这就不是闹着玩的，逃避兵役是非常恶劣严重的行径，不过张鹏还是施展神通，最后硬是把这件事都给摆平了。 但是张正威回来之后也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张鹏曾经有一次发了狠，背着老婆找了一个安全房，将张正威绑在铁架子上用鞭子抽到半死。 他是知法犯法，但是也实在是觉得自己父子可以同归于尽，自从那一次打了之后，张正威才稍微改变一点，后面搞了一个公安的编制，在体制内天天接受教育，有点慢慢上路的意思。 然而，狗改不了吃屎，张鹏这几年缰绳稍微松一点，张正威赫然又跟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混子有勾连，而且还打着张鹏的名头在外面搞事情，这不这一次就惹祸了，被公安局自己人给抓进局子去了。 谁都知道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王野是个狠人，这一次王野抓了人，非得张鹏亲自出面不可。 张鹏和王野见了面，王野道： “书记，我知道你对我可能有点意见！但是这一次我抓正威那也是没办法……” 王野把张正威出格的事情跟张鹏讲了一下，他道： “张书记，是不是你不把剑飞书记放在眼里？我明确的讲，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肯定不能配合你！剑飞书记是县委副书记，是县里的第三号领导！ 张正威带着几十个混子打上门去，把小区都给堵了，站在楼下直接叫嚣喊‘姓王的’，我这个公安局长这都不管，那您说我还管什么？” 张鹏直接懵逼了，知子莫若父，张正威这家伙跋扈是跋扈，但是他审时度势的本事也高啊，这里面莫非有什么猫腻不成？ “这小子，抓得好，就该狠狠的教育！”张鹏当即表态。 然后他道：“王局长，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严肃处理，我绝对不护犊子，不护短！” “不过，我能不能见一见这小子？单独给他一点教育？” 张鹏是政法委书记，县委常委，王野也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那就让张鹏父子见面吧！ 这一见面，张鹏把事情搞清楚了，在看守所他还给了张正威两个嘴巴子，把这小子打得哭鼻子。 然后他出来之后，上班的第一件事就去找王剑飞。 王剑飞正在琢磨昌河的一些人和事，他到昌河的时间不长，但是当前分管的工作比较明晰！ 党群人事这一块先不讲，因为按照之前昌河县的一些规定，王剑飞作为副书记是很有签字权的，比如像事业单位一些人事调整，包括临时工转正式工等事宜，王剑飞签字之后就生效，不用再送县委书记。 这样的规定也合理，毕竟王剑飞作为县委副书记，就是协助书记工作的！一个县公职人员几万人，县委书记的主要精力是管好干部，尤其是科级和副科级的这些干部。 像事业编制的一些人员调整，下面有人事局，组织部，编办，领导归拢到副书记这里签字就蛮适合。 但是王剑飞最近牵扯到的类似签字，他都后面批示转书记阅！实际上也体现了他对一把手的充分尊重。 总体来说，王剑飞履新昌河之后，感觉还是蛮和谐的，不过也有难言之隐。 比如王剑飞现在分管文化，体育，教育，卫健，到目前为止几个局的局长态度有些微妙，尤其是教育局局长吴权，都没有来汇报过工作。 正常情况下，常委联系领导到岗了，作为下属不拜码头，这事儿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昌河是教育大县强县这一点王剑飞也承认，但是教育局长这么不给他这个常委面子，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王剑飞反复琢磨，他把委办副主任唐敏叫到自己办公室，跟唐敏讲： “唐主任，给你安排一个小任务！你去教育局跑一趟，就一件事情，我有个亲戚在东山镇当小学老师！你也懂的嘛，亲戚找上门要帮忙，想调整一个离县城相对近一点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昌河这边教师的调动调整是怎么操作的，你去给我打个前哨，找教育局咨询一下！” 唐敏有点懵，王剑飞这个问题讲的如此直接，一帮的领导不是这么操作的呀！ “唐主任，怎么？有什么问题？” “没，没问题！我觉得这样的事情，你直接给吴局长打个电话，是不是更容易解决！” 王剑飞一笑道： “唐主任！我看未必，我来了这么久，局长认识了好几个，唯独吴局长我还不认识！我让你去办，事情没有办成也没有关系。 我自己打电话，又是生面孔，万一事情没有办法解决，或者说干脆被顶牛，那样总归不好，一点缓冲都没有了嘛，是不是？” 唐敏瞬间明白，王剑飞这不是解决私人问题那么简单，他是要探一探教育局的水深呢！ 王剑飞履新之后，这一次是真的要有所动作了？准备拿教育局开刀？ 唐敏也是当过一把手的人，他想自己如果在教育局长的位子上，只怕淡定不了！ 昌河县的核心权力不在教育局，正因为如此，王剑飞在这一块可以很有作为，因为王剑飞在市里的资源太多了，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那就是教育这一块这么多年官场上对其都宽容。 因为教书育人嘛，这是很高尚的事业，但实际上昌河县教育界已经腐朽烂透了，王剑飞真要动，凭他手中的资源，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昌河县一批人都要跟着倒霉！ 第169章 不顶用?? 王剑飞给唐敏安排了任务，他又开始看材料，了解情况了！ 他几个星期看上去浑浑噩噩，过得平平淡淡，其实他跟写文章一样一直在布局谋篇，他现在已经想好了，就从文化、体育、卫生、教育这个几个板块着手。 他作为分管常委，这是他的自留地， 管好这几个板块，昌河县的气象肯定为之一新！ 而且这几个板块远离政法，远离昌河县最敏感的部分，王剑飞就算在这些方面掀个底朝天，谁也不会在意嘛！ 但是这几个板块利益也很大，教育的利益非常大！昌河的教育腐败问题沙州已经收到了很多线索，沙州纪委一直没有处理，就是考虑到这一块工作影响很大，可以说牵扯到千家万户。 但是这个盖子不可能一直捂住嘛！王剑飞这一次想根据情况，稍微动一动，要不然一点不动，王剑飞这个分管常委就显得太没有作为。 “书记，张书记过来了！” 综合二股胡立股长进来向王剑飞汇报。 县一级领导没有配秘书，但实际上都有秘书，王剑飞的秘书就是胡立！只是这样的秘书关系不比市领导那么紧密，当然也是因人而异。 王剑飞刚刚过来，也没有干多少工作，和下面的年轻干部之间没有多少互动，也谈不上有多少了解。 张鹏过来了，王剑飞苦笑摇头。 张鹏生得高大威猛，和他的儿子张正威完全不一样，张正威个子也高，但是一看给人的感觉就是废柴，但是张鹏双目炯炯，顾盼之间威风凛凛，有一股子政法干部的气势。 “王书记！真的很惭愧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讲……” 张鹏伸出双手和王剑飞握手：“我老张这一辈子，最失败的地方就是生了一个草包儿子！这小子给我丢尽了脸，我从他十多岁上初中开始，就为他的事情给人跪！ 从初中跪高中，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认我省心过，嘿嘿，真的太惭愧……” 张鹏这么一来，王剑飞有点整不会了。 他道：“张书记，我和正威之前不认识，应该是他有所误会！我跟王野讲了，让他把事情跟正威讲明白，说清楚！ 因为我跟他讲在那种情况下他也不会听，王野去讲，他们是同事，王野又是他的领导，肯定容易接受一些……” 张鹏道： “我跟王野讲了，这一次一定要让张正威长个记性，寻衅滋事违反治安管理条例，坚决拘留！而且他本身是公安的人，知法犯法，情节更严重，要从重从严处理！” 卧槽！ 王剑飞瞥了一眼张鹏，心想这人教子这么严格的吗？这里面是不是有悖论？ 父亲这么严格，儿子怎么能胡作非为？ 张鹏这是不是有点要跟自己叫板的意思？ 王剑飞道：“张书记，年轻人还是要多给机会！一棍子打死要不得，拘留再从重从严，这是他很大的污点，他又是体制内的人，以后要往上走，评优评先这都有负面影响……” “他还评优评先？他不给我惹事我就烧高香了！王书记，我今天过来就是跟您道歉的，这事儿我会狠狠的教育张正威，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出现……” 张鹏坚持这个态度，王剑飞也很无奈，本身这件事王剑飞属于是误伤，他无论主观还是客观都没有过错，张正威自己无理取闹，真要拘留也没有什么话讲。 再说了，不管张鹏内心是怎么想的，王剑飞也没有理由犯怵，身正不怕影子歪，张鹏如果因为这事儿心生芥蒂，王剑飞真是一点都不在意，完全无所谓。 张鹏走了之后，王剑飞给王野去了一个电话问情况。 王野道： “张书记教子心切，我也不能拆人家的台啊！已经安排好了，拘留十五天，一天都不能少！他妈的，老子跟拘留所的人叮嘱了，谁都不能送物资，要想搞改造就好好改造！ 住拘留所，想过得比外面还舒坦，没有这回事，不是要教育吗？那就认真好好的教育……” 王野也是个当兵的性子，估计看到张鹏那么惺惺作态，他也是一肚子不爽！ “我知道了！”王剑飞说了四个字，把电话挂了。 再说唐敏在王剑飞这里接受了任务，他立马就给教育局几个关系人打电话，几个关系人一听要调动老师，一个个都摇头： “唐主任，这事儿我们不能做主，必须局长点头签字，要不然谁都动不了！” 唐敏刚开始还比较有耐心，但是听到教育局某局长竟然也是这么一口话，他的火“蹭”一下就冒起来了。 狗日的教育局这么牛逼啊，他唐敏可以没面子，但是他代表的是县委，而且他明确讲了王剑飞书记有批示，到了教育局人家都不认？ 唐敏想直接给吴权打电话，但是反复思忖之后没有冲动，他是委办副主任，这事儿他考虑先汇报给主任陈启星。 陈启星把事情经过听了之后，嘿一笑，道： “我明白了唐敏，这样，我给吴权打个电话，看他自己的造化！吴权是个牛逼哄哄的人，当时还是陆书记提拔他的！ 行，我打个电话……” 陈启星电话打给吴权，吴权道： “陈主任，人事调动的问题得期末才能考虑，半途调动没有先例！” “那是肯定嘛，提前跟你讲一下，期末能不能安排？” “是这样陈主任，教育系统的人事都比较敏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的，一方面我们要对目标老师进行全面的考察！ 另外，我们也有一套考试的程序，如果真有人要进城，这一套程序还是要走……” 陈启星听明白了，在吴权那边，王剑飞的名字没有顶上用。 什么狗屁程序，狗日的当年陆国良一年调多少人进城？现在柳军振也一样啊，柳军振对教育这一块插手是最多的，吴权怎么就没有讲什么程序和规矩了？ 说穿了吴权这里就是一毛不拔，陈启星甚至想这事儿是不是跟蒋书记汇报一下？是不是蒋书记的话在教育局也顶不上用呢？ 第170章 报应来了? 官场上的人都混成了人精，唐敏转了一个弯向陈启星汇报，他作为副主任，重要的事情跟主任通气无可厚非。 但是他这个动作，实际上就是在给蒋高武书记传递消息！ 蒋高武是什么态度呢？陈启星第一时间向蒋书记汇报，蒋书记笑了，他道： “昌河这个地方了不得！我这里有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蒋高武讲副县长陈狂飙的故事，陈狂飙当初在下面乡镇干工作出色，得了省劳模，县里提出要给他嘉奖，让他自己提条件。 陈狂飚提了一个关键的条件，就是想进城，要进城就要有位子，陈狂飚当初跟县委书记陆国良不是很熟悉，他就向当时的人大主任讲，说他想担任县里几个大局的局长。 讲到这里，蒋高武嘿嘿一笑，道： “狂飚县长提到四个局，这四个局任何一个局的局长都可以！结果消息传到陆国良那边，国良书记酝酿了很久，说让狂飙竞争副县长嘛！” 陈启星当然知道这个故事，他是昌河的人能不知道这事儿？ 县里几个大局那都是唐僧肉，能担任这几个局的局长那就是手握了实权，比副县长还抢手，陈狂飚想当这么一个局长当不到，结果提拔当副县长了。 但是蒋高武讲这个故事他的目的性肯定不是强调这几个局长的实权，他是在表示自己的不满。 他蒋高武到昌河县之后，县长柳军振对他的态度很好，在工作上积极配合，蒋高武当下在昌河基本理顺了头绪，他这个县委书记可以说有职有权了。 但是…… 有那么几个地方总膈应人，第一个膈应他的就是教育局。 昌河是教育强县，全市第一！所以昌河教育战线的一些人尾大不掉，一中就不用讲了，省重点中学的校长级别规格比教育局局长还高半格！ 任何县委书记到了昌河， 首先要团结拉拢的人必然是一中校长，因为这才体现书记对教育的重视嘛！ 昌河县就是以教育立县的，教育是关乎千家万户的大事，所以这一块的工作要慎之又慎。 正因为如此，蒋高武有一块骨头卡在喉咙里面，一直不舒服，现在王剑飞过来了，这是要帮他通咽润喉吗？ “启星，剑飞书记刚来，我们昌河有些干部坐井观天，自以为了不起，我们县委肯定要力挺剑飞书记！有些人尾大不掉，那就要被教训，吃一堑长一智，某些人我们不让他们吃点亏，他们不会知道县委县政府的决心！” 蒋高武这话讲得有点重，意思就是陈启星这一次要大力支持王剑飞，让陈启星放手去干。 陈启星后面发凉，他心想这个吴权啊，这家伙自诩有读书人的傲气，这一次可能要倒霉了。 蒋高武一直没收拾他，因为蒋书记是一把手，教育的问题要慎重，对县委县政府的核心权力来说，教育只是一小块孤立的岛屿，所以这事儿才搁置。 这一次嘿嘿！ 陈启星已经在想怎么操作这事儿了，操作的最低目标是吴权滚蛋，最可怕的目标，怕是整个教育系统要翻船一批人马。 那是血淋淋的惨剧，陈启星回办公室喝了一杯茶，他觉得今天这茶的味道似乎和平常都不一样。 王剑飞履新昌河县，名头了不得，背景就更不用讲，那是相当的厚势，但是陈启星还是保留看法，他不认为王剑飞到了昌河能有多少作为。 昌河这个地方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的环境很复杂，简单的说昌河就是一个专治不服的地方。 很多人到昌河都铩羽而归，因为不服嘛，昌河这里就是这个政治生态，不服那就要吃亏，不服就要付出代价。 最鲜活的例子就是郭秀东嘛，郭秀东在昌河之后仗着自己有背景，想着大干一场， 要彻底的整顿整肃昌河县，要让昌河县成为全市的标杆县。 他的想法很好，但是怎么能落实？无法落实就注定了悲剧，最后把自己的命都送了！ 郭秀东死在昌河县，公安向社会公布的死因是车祸，但是长期在沙州工作的很多人都知道，这里面必然有猫腻，怎么可能这么大个书记死于车祸？ 书记的司机都是精挑细选的，驾驶技术相当过硬，再说了，就郭秀东出车祸的那个地方，在历史上也没有出现过车祸！ 如果说真是车祸， 那也能说明昌河这个地方邪性，不是一般的地方！ “这个剑飞书记有点意思，道行深啊！出手看似不经意，但是却恰好借力立威，他来昌河县区区一个月不到，怎么就能吃这么深？”陈启星一个人琢磨。 陈启星这边有谋略规划，县委也不是铁板一块啊！王剑飞跟唐敏沟通了，唐敏又向陈启星汇报了，有些消息多多少少就能往外传一些。 王剑飞现在秘书，也是综合二股的胡立琢磨出东西来了。 他也不知道这事儿会向什么方向演变，因为他的道行还不够，但是凭他多年在机关待的经验，他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牵扯到县委副书记和教育局长之间的龃龉和矛盾，这能简单得了？ 所以胡立抽了一个间隙，悄悄的给柳军振把消息发过去了。 他本来觉得这事儿也就是个日常汇报，应该不会有下文，没有想到下班的时候，柳军振亲自给他打电话过来。 然后晚餐都柳军振给他安排好了，两人见面之后，柳军振问情况，胡立也知道一点大概，他就把这个情况向柳军振作了详细的汇报。 卧槽！ 柳军振是什么人？他能够爬到县长的位置上该经历了多少风浪？ 他嗅出味道来了，王剑飞要动教育局，这个出手太刁了，吴权真的是个软肋，是陆国良留下的一个爷！他以为自己教育局长牛逼轰轰，在昌河没有人敢动他。 的确，蒋高武到现在为止对吴权都相当容忍，但是……现在报应来了啊！ 县委书记在很多事情上要通盘考虑，要考虑大局，但是县委副书记不一样啊，副书记干书记想干不能干的事情，吴权怎么跑？ 第171章 只服陆国良!! 柳军振的电话打给了陆国良，听到陆国良在电话里面略带惊慌的声音，柳军振内心很有快感。 这个老陆，就是一只褪了毛的猴子，实在是太精明，太滑溜了，从昌河到了市里，整个人翻天覆地。 这不止是工作上的翻天覆地，而是从工作到生活，甚至到政治站位都完全变了，以前陆国良和杜杰市长好得穿一条裤子。 几乎只要有时间，他就和杜市长聚在一起，打牌也好还是干其他的活动也罢，用昌河很多干部的话讲，真就是早请示，晚汇报。 现在陆国良彻底倒向了唐宜，柳军振见过现实的人，没见过陆国良这么现实的领导。 柳军振有时候甚至想，自己这么多年的仕途总比人家慢一步，是不是就是缺少陆国良这种素质？老陆就是这么厉害！ 而且陆国良对昌河的事情烦透了，柳军振找他现在是一毛不拔，好像他离开昌河了，这边的事情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了。 陆国良的理论其实简单，那就是昌河的盖子能不能捂住，他能做的事情就是在沙州上层瓦解主要领导的意志，这就是他完全倒向唐宜的原因。 至于基层的斗争，他能管得了那么多？ 他觉得昌河县的盖子要揭开，很多人一辈子都会结束，所以这些最前面的人肯定会拼命，不用他陆国良还去做什么工作。 相反，他老陆如果在其中居中操控局面，这些还有一种依赖思想，觉得天塌下来有老陆顶着，这样还容易出事。 陆国良索性完全脱钩，他甚至想过，就算昌河的盖子被揭开了，从一个案子顺藤摸瓜查到他陆国良，可能至少需要两年时间。 因为陆国良干什么事情都善于思考，他已经把很多坏的情况都想到了，他安排了很多挡箭牌，这里面他是有比较深用心的！ 但是…… 陆国良给王剑飞打了电话： “剑飞，你一去昌河县，咱们就一直没有联系了！怎么样？那个地方待得还习惯吧？” 王剑飞道： “陆书记，您肩上有千斤重担，我想找你取经，但是又怕耽误你重要的工作，所以一直都徘徊犹豫……” “我想到来昌河主要是辅佐高武书记，我没有什么大事要做，所以心态比较轻松，本着学习的态度嘛！” 陆国良道： “剑飞，咱们兄弟之间要多聚啊！你什么时候来沙州，我安排吃个饭，咱们好好聊一聊昌河的情况！我在昌河虚度了一些年，不敢说是昌河通，但是那边的事情我多少了解一些！ 你现在在那边去了，有些事情我跟你讲一些，你觉得对你有帮助就听一听，你觉得我讲的有些不确定的地方，你就忽略，好不好？” 陆国良态度很诚恳，跟王剑飞称兄道弟，王剑飞就知道这个局自己肯定要去。 陆国良那不是一般的书记，当年的昌河土皇帝，在沙州被认为是杜杰手底下的第一悍将，那就不是简单的人。 当下的昌河县，陆国良依旧拥有崇高的威信，这种威信不光是在干部中，在老百姓中也是一样的。 因为陆国良的确是有能力，能干事情，昌河县的沿江风光带，新体育场，老城的道路和排污改造，还有商河二桥的上马贯通，这都是解决老百姓切身问题的大项目，大工程。 在全市所有的区县中，昌河县的县城规模是最大的，也是建设得最漂亮的。 昌河县全县的路灯都是广东古镇订做的，白玉兰路灯，比沙州的红柚子路灯更高端，更霸气，从这一个细节就可以看出陆国良干事情的风格。 陆国良约了王剑飞之后，第二件事就是给吴权打电话。 吴权兴致勃勃跑到市里，结果被陆国良劈头盖脸一通怒骂！真的骂得狗血喷头。 陆国良就只讲一条，昌河你吴权怎么搞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得罪王剑飞！王剑飞是他能得罪的吗？ “吴权，我这么跟你讲吧，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陆国良见到他都恭恭敬敬，你算什么东西？” 吴权面红耳赤，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服，他道： “陆书记，我就不明白了，王剑飞不就是唐宜的秘书吗？有这么牛逼吗？” 卧槽！ 陆国良真的恨不得扇吴权一耳光，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不是敌人，最痛恨的是蠢货！ 吴权在政治上的低能简直让人发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讲。 陆国良不想讲道理，就跟他来硬的，让他立刻马上找王剑飞去赔礼，负荆请罪去！没有什么狗屁理由，反正这事儿必须办。 吴权如果这事儿干不了，那就准备滚蛋！还不用王剑飞那边动作，陆国良分分钟就能把吴权给踩下去。 陆国良是动了真怒，吴权也如梦初醒，他嘿嘿笑了笑， 道： “他妈的，我觉得官场就像西游记一样！同样是妖怪，有的妖怪就一棍子被打死，而有的妖怪就尼玛永远平安无事，区别就看背后有没有背景……” “你懂这么多， 还这么蠢，你还让我说什么呢？” 陆国良翻白眼： “你记住，在昌河县你和王剑飞的关系是第一！他随便动一下，你就完蛋，其他的人都不会动你！” “你不服也要执行，执行之后然后慢慢的去体会，去服！我给你画一条线，我在昌河的时候， 你是怎么对我的，你现在就怎么对王剑飞！ 你好好回忆一下吧！” 他终究没有忍住，还是一手揪住了吴权的衣领： “吴权，不要以为你厉害，在大多数人面前你厉害，但是有人可以像摁死蚂蚁一样摁死你！你要在官场上混得久，就要学会怎么甄别这样的人！ 王剑飞我帮你甄别了，以后你自己靠造化，好好的，认真想一想吧……” 吴权晚上还想在沙州留一下，陆国良坚决让他回昌河，立刻进行，片刻也不能耽误，这是天大的事情！ 吴权很无奈，他本来在沙州约了几个文化人，想着晚上聚一聚，喝点小酒，找点乐子呢！ 得，老板不给他机会，他只服陆国良！！ 第172章 低头! 二五仔胡立感觉有些心神不宁，他是王剑飞的秘书，但是他把王剑飞这边的消息向柳军振通报，这种做法肯定犯了官场大忌。 胡立能明显感觉到王剑飞对他的不信任，王剑飞出去基本上不带他，胡立的作用主要是写材料，但是最近几次王剑飞的发言材料，他都是临场发挥，胡立写的材料并没有用。 相比起来唐敏主任其实更像秘书，王剑飞这边的大小事情都通过唐敏，而且只要王剑飞出去，必然把唐敏带在身边。 王剑飞刚刚履新没有多久，工作本来就不多，胡立就更清闲，偶尔有人过来拜访王剑飞，胡立通过端茶递水才能找到一点存在感。 但是今天，胡立吓了一跳，因为他快下班的时候，冷不丁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教育局吴权局长？ “吴局长！” 吴权满脸堆笑，道：“胡立，我来拜访剑飞书记？剑飞书记这会儿是否得空？” 胡立心想王剑飞现在得空得很，他最多三分之一的时间会出去调研，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办公室看资料和批阅文件，甚至综合股的同事私底下聊天，说心里的剑飞书记和之前的郭书记两个极端。 郭秀东到昌河之后是一分钟都不待办公室，而王剑飞则是足不出户，这好像符合他秘书出身的风格。 文人才子，都是足不出户便能知道天下事儿嘛！ 胡立心中那么想，但是县委规则他还是懂，他先向王剑飞请示，然后再过去请吴权过去。 吴权刚刚进门，胡立出来准备拿杯子倒茶呢，唐敏像幽灵一样窜过来： “刚刚谁去见剑飞书记？” 胡立道：“吴权局长过来了！” “啊？”唐敏惊得要掉眼珠子。 吴权这是主动上门认怂吗？这怎么可能呢？ 吴权在昌河是有名的人物，这个家伙号称是有一股子文人风骨，他和陆国良据说都是不打不相识！ 另外，吴权当官是唯一不捞钱的，因为他家里身家千万，全部是他父亲留下来的，他的父亲是改革开放第一批下海赚了大钱的人。 赚了钱的父亲却不让儿子接手自己的生意，反而把儿子送进了公务员的队伍。 吴权的父亲吴德归跟身边的朋友讲，说某年他被政府无理罚款了十多万块钱，那根本就没有法律依据，完全就是通过行政手段搞的执行。 经历了这事儿之后，吴德归讲了一句名言，他说倘若他们吴家哪怕有个副科级干部，也不至于被人这么拿捏欺负呀。所以他就把吴权送进了公务员队伍。 吴权还没有当教育局长之前，他父亲过世了，他继承的遗产都有一两千万之多，那个年代拥有这么多钱，他当官不纯粹为情怀吗？ 当然，真正懂吴权的人还是清楚，吴权对权力的那种狂热是非常强的，当官不一定要搞钱嘛，手中握有权力，随心所欲，那是什么样的感觉？那绝对让人迷醉嘛！ 所以吴权所谓的书生意气那都是假的， 所谓书生意气就是傲气，一般人他瞧不上。 他真是书生意气，陆国良能把他整得服服帖帖？陆国良厉害的是权谋，吴权被陆国良的权谋征服，所以可以说他是拜陆国良为师。 所以吴权来拜访王剑飞是很诡异的，因为王剑飞没有表现出让吴权折服的实力，这家伙一向不见兔子不撒鹰。 反正蒋高武履新这么长时间了，吴权对他的态度都不冷不热，他好像就是想问一问蒋书记，是不是有决心对昌河的教育界开刀？ 胡立面对唐敏的问题，他也没有办法回答。 “唐主任，我还要给领导倒茶！” 唐敏摆摆手道：“你去忙，让我来！” 唐敏去王剑飞的办公室，吴权正毕恭毕敬的向王剑飞汇报工作，吴权道： “王书记，教育局的工作基本情况就是这样的，关于您之前讲的邓倩老师，我安排人事局了解了她的情况，这个老师非常优秀，连续几年都被评为乡村优秀老师！ 这样的老师我们局必须高度重视，所以我安排暂时借调到半月镇，等这个学期结束了，直接调进城，充实到我们城关镇一完小的教师队伍中来……” 王剑飞笑了笑，道： “行了，吴局长，邓倩还年轻，就先安排他到半月镇锻炼几年！要不然其他人见着了说怪话，教育是我们昌河县的一块金字招牌，这块招牌我们一定要珍惜爱护……” “书记的指示，我们绝对谨记！还有一件事要跟书记您汇报，我们半月镇的半月中学新址建成，我们拟定搞一个剪彩仪式，今天我专程请您作为我们的县领导出席这个仪式！ 这所学校是华侨捐赠修建的学校，里面还有两岸的友谊在其中，意义比较大……” 王剑飞愣了一下，他心想吴权态度转变很大啊，自己准备动手了，他突然转弯，背后有高人指点？ 半月中学王剑飞当然知道，他这么多天窝在办公室看资料他能不知道这所学校的意义？ 这所学校竣工，回头还牵涉到侨联的工作，统战部的工作，拟定的剪裁领导是县长柳军振，吴权把这个人都给换了，真的是弯转得很快。 “唐敏主任，你有什么事情没？” 唐敏端了茶过来，道： “胡立去替我办点小事，我给两位领导搞服务！” 王剑飞道： “你来了正好，今天吴局长来了，你不是一直跟我讲，让我多调研一下我们县的教育吗？你跟吴局长两个人沟通，找几个有价值的点，我们下去看一看！” 唐敏道： “王书记，全县的教育龙头在一中，先看一中！” 王剑飞哈哈一笑，道： “一中就不去了！唐主任，一中是蒋书记关怀的地方，我是副书记，能把一把手的风头盖过去吗？” 王剑飞这一句话， 让唐敏无言以对，吴权马上道： “王书记，您放心，我给您安排一个两天的考察日程，保证您通过这两天的考察，会对我们全县的教育工作有全面的认识！” 第173章 原来如此? 吴权是个能人，干事情效率高，从个人才华来说肯定是顶尖的。 他不仅会当官，而且另外还有两个特长，一个特长是写书法，书法取法魏碑，豪迈大气，艺术水平很高。另外一个，吴权打乒乓球，少年就得过县冠军，然后一直没有落下，当下昌河全县的少儿乒乓球水平都很高，跟吴权当教育局长重视很有关系。 王剑飞在吴权这里得到了正面的反馈，周末回沙州，陆国良热情款待他，吃饭到中途，吴权过去了！ 吴权舞文弄墨，在市里的书友和文友很多，几乎周末都来市里。 但是今天他来市里可不是为了会友，而是陆国良点名让他过来，吴权来了，陆国良站起身来跟王剑飞道： “剑飞，吴权在昌河就是个刺头，谁的面子都不给，属于一根筋的那种！你刚过去，我听说他在态度上有问题，我把他叫到沙州进行了严肃的批评！ 并且勒令他回去立马向你负荆请罪，搞到位没有？如果没有搞到位，今天我表个态，他这个局长给他撸了，上下级观念都没有，连你剑飞同志都不知道尊重的局长，留在位子上有什么用？” 陆国良借着喝酒，醉意微醺，讲的话半真半假，很有一股子匪气。 此时此刻的陆国良和他面对唐宜书记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他现在有土皇帝的风格，依稀能让人想到当年他在昌河的权威。 王剑飞品出味道了，陆国良半路救场了，让王剑飞在昌河没有来得及去动吴权！ 既然没有动，那暂时就不动了，化干戈为玉帛，换个思维，徐徐图之。 陆国良又道： “剑飞，我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我离开昌河之后，昌河的事情我完全绝缘，基本上不插手！为什么？人走茶凉这是江湖规矩，我从昌河走了，还插手昌河的事情，别人怎么看我陆国良？ 柳军振跟我是老搭档，我们也是好兄弟，老朋友！现在他对我意见很大，原因就是他认为我不帮他，昌河的很多事情他找我，我没有帮他解决，这是事实，我也没有必要遮掩！” “但是这一次不同，剑飞！你去昌河，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别人当枪使！” 王剑飞是自己把握机会，准备在自己分管的一亩三分地给动一下，当然是为了站稳脚跟，然后再在昌河进一步开展工作。 如今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蒋高武想着坐享其成，他没有去干的事情，王剑飞去干好，这样他这个书记的权威能得到进一步的提高。 结果王剑飞还没动手呢，对方先降了，这一降，那肯定会有规模效应啊，文化，体育，卫健紧跟其后都要降，吴权都唯王剑飞马首是瞻了，他们几个局长凭什么能顶得住？ 王剑飞兵不血刃拿下了阵地，从根子上寻找竟然和陆国良的关系紧密，什么人走茶凉，对陆国良不存在。 陆国良对柳军振不冷不热，但是他就是对王剑飞高看一眼，别人去哪里挑理去？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王剑飞准备去看望一下唐宜书记，结果唐宜去了雍州，他晚上就约刘湘江书记一起散步。 刘湘江如今也是大忙人，市交通局局长，手中大权在握，一年要投资的交通项目都是几十个亿。刘湘江当官谨慎，在经济上面坚守底线，但是吃吃喝喝如今都是这个风气，他能装清高？ 关键是刘湘江好一口酒，下面的人还能不投其所好？ 和王剑飞见面他很高兴，他道： “剑飞，陆国良给你伸橄榄枝，那还说什么嘛！你要借力迅速的把自己的影响力贯彻到昌河去！在基层当官和市机关完全不一样！ 当官就是管人，驭人，你要把握到这项艺术的精髓，就必须要深入下去，沉下去认认真真的研究。 一个好汉三个帮，你才华再高，没有几个帮助你的人也成不了事！唐宜书记单枪匹马到沙州，你一直陪在他身边，应该对此很有体会，唐书记的高超领导艺术你要多回忆，多领悟，然后运动到实践中……” 刘湘江这席话发自肺腑，语重心长，完全是前辈给后辈上课的态度。 这种情况在官场上很罕见，所以王剑飞很尊重刘局长，当他为良师益友。 王剑飞判断没有错，吴权这边动了，昌河体育局局长文振西拎着礼物直接去了商溪县王剑飞的老家，因为王剑飞在市里住一晚，第二天回商溪给父亲贺寿去了。 老王家一向对过生看得比较淡，从祖辈就不庆生，所以王剑飞一家也完全没有做准备。 就是王剑飞和王乐回家吃顿饭而已！ 结果王剑飞这一动，商溪王任资那边消息灵通得很，王任资亲自去了王剑飞家里。 好家伙，县委书记都惊动了，王剑飞一家还能安宁？在商溪的好几个常委领导就都到位了，中途文振西又去了，他一看王剑飞家里这么大的阵势，心中凛然。 他心想难怪王剑飞在昌河待的时间不长，吃得这么深，这人的关系太厉害了！ 吃饭的时候，王剑飞跟王任资开玩笑，道： “王书记，您是正书记，我是昌河县的副书记！在商溪你一言九鼎，而在昌河我刚刚过去，可能也就文化体育这一块，我稍微能有点话语权……” 王任资哈哈大笑，道： “剑飞老弟，我最爱的就是体育文化！这样吧，光说不练假把式，今年我们两县搞几场友谊赛，我们兄弟县市嘛，体育交流要搞起来，篮球，足球，排球，乒乓球，通过这种方式，促进我们两县的关系健康发展……” 王任资一句话，那下面还不屁颠屁颠的去办啊，刚好昌河县的体育局文振西局长在这里， 他还想通过方式向王剑飞表忠心呢！ 得！机会一下就来了！ 他立马就跟商溪的体育局长对接上了，两位大佬决定的事情，他们都要捧领导的脚丫子，那还讲什么嘛！方案策划24小时就出炉了，两县的文化体育的发展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契机！ 第174章 偶遇! 昌河县文化体育有动静，一帮文化人就比较活跃，文化一般的领导不怎么关心，但是从长期来看，这个东西真的是决定一个地方的发展水平。 昌河县在沙州来说属于一个文化比较强的县， 商溪河的码头文化可以追溯到一千多年之前，沈从文先生写湘西的散文，很多场景都和昌河县当年的码头文化是十分契合的。 昌河县对码头文化的保护也做得非常好，有专门的博物馆收藏码头文化的文物，湘西整理沅水文化曾经都到昌河县来做过调研甚至是借鉴！ 如今时代变迁了，商水河已经没有了以前的船运功能了，但是在新时代之下，昌河县却把握到了自己地处南北交界边界的优势，把县域经济往南北交流上面靠拢。 一方面昌河县大力发展交通，把县城打造成临省南下的必经之地，另外就是依托商水河的冲积平原优势，大力投资搞葡萄产业园和蔬菜产业园，对传统农业进行转型。 目前商水的蔬菜已经纳入到了湘北省几个市的菜篮子工程里面，吸引了湘北省的资本进入昌河！从这个角度来说，昌河县的民生工作其实做得不错。 王剑飞从商溪县回昌河县，他没有安排陈志刚接，陈志刚老婆怀孕，好不容易有个周末能在家里待，王剑飞还是综合考虑了他的不容易。 他坐商溪到昌河的汽车，车程刚好四十分钟，下车之后，刚好走外滩，可以看到步行街外面的商水河。 昌河搞沿江风光带的时候，当时有人提出这一段比较繁华的河堤，搞成文化艺术墙，这个方案陆国良给予了积极的回应。 文化艺术墙出了几次方案，总投资规模好像要六千多万，但是一直没有定稿，可能内部还存在一些争议和分歧。 结果陆国良调走了，这个方案就没有办法定了，蒋书记过来之后，他的工作重心并没有放在沿江风光带。 视察的时候，他到过这个地方，相关部门的负责人给他做了汇报，他讲了一句话： “现在的防洪大堤很朴实威风，昌河现在关键是要考虑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蒋高武这句话一说，谁还能提文化艺术墙的项目？ 昌河县现在问题很多，很多地方要花钱，搞个文化墙能有什么实际效果？能不能解决老百姓的实际困难？蒋高武没有讲这些话，但是潜台词已经很明确了。 这就是官字两个口嘛，怎么讲都能有道理，陆国良当年在昌河讲的就是文化引领，文化既然要发挥引领作用，那这个文化艺术墙肯定要搞。 现在蒋书记过来了，他不讲文化引领了，讲民生为大，这个事情就可以搁置。 王剑飞听了体育局文振西局长的一番“吐槽”，觉得很有意思， 他索性也就没回家，就准备在附近逛一逛，看一看呢！ 逛河堤，唤起的是王剑飞遥远的回忆，那个时候他上高中每一次回家要走商溪河的河堤，现在回想起来，当年的日子是最幸福，最充实的。 上大学之后，王剑飞参加工作就成了牛马，在电视台那几年现在回忆起来就是牛马，日子真的过得像鬼一样。 后面去了市委，虽然生存环境改变了，但是工作很忙，精神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就算是经常散步也都是晚上，很难有心情白天散步了。 天气很好，散步心情愉悦，王剑飞觉得自己可以完全融入到昌河的县城中，包括语言沟通都没有任何的障碍。 蒋高武有一点没有讲错，那就是昌河的防洪大堤着实威武！ 这是因为多年商水河汛期泛滥，河堤的建设是重中之重，是真正关乎到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核心工程，全市水利专项资金每年很多亿，这都是必须用夯实用到建设上面去的。 从河堤往下走，台阶很长，一直走到河边，边上有约莫一米的步道，因为天气好，偶尔能看到来来往往散步的人。 王剑飞欣赏着商水河的风景，很惬意。 “嗯？” 王剑飞扭头，看到前面有个人影，一个女人，一个人站在河边上，芦苇挡住了她半个身位。 女人很漂亮，这不是关键，关键这个女人王剑飞还认识。 这不就是孔雀山庄的那个美女老板吗？ 姓周……周芳！ 王剑飞想起了对方的名字，但是两人只见过一次面，酒桌上碰面打了一个招呼，另外就是王剑飞坐她的车，然后引起了一点误会，不过那是晚上，可能印象都不会太深刻。 王剑飞心中转过这个念头，就把头扭了过来，身后听忽然喊：“王主任吗？” 王剑飞再扭头，周芳踱步走过来了。 “周总你好！也在这里散步？” “散散心！” 对方走近了，王剑飞感觉周芳好像有点憔悴，眼睛周围黑眼圈，眼眶里面有血丝。 另外，感觉她的情绪也不太好，好像蛮低落。 “上次的事情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周芳道。 王剑飞道：“没事，那种巧合谁也不能预料！” 周芳叹了一口气，道：“张正威这个人你要特别小心，他这个人睚眦必报，很霸道，完全不讲道理！” 周芳说到这里，神色黯然，欲言又止。 王剑飞瞧她这模样，哈哈一笑，道： “没事儿，我不怕他呢！” 王剑飞说得理直气壮，本来周芳心情不好，似乎都被王剑飞感染了，笑了一下。 不过旋即她道： “其实可怕的不是张正威，张正威就是个混子，真正可怕的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是我们的县领导，作风很粗暴，在昌河这边出了名的凶狠！你在体制内工作，如果惹了这个人，哎……” 周芳一想到自己当下的困难，眼眶又红了。 她经营孔雀山庄当年也是依托陆国良那一批人给她捧场，那个时候陆国良有个心腹叫陈小鹏，他仰慕周芳，替她挡了很多事情。 现在昌河县的江山换了，陆国良那一批人基本都走了，她的孔雀山庄现在遇到了天大的麻烦…… 第175章 触碰底线!! 周芳肯定是遇到事情了，王剑飞和她没有多少交情，所以也不好管闲事。 但是牵扯到了张鹏，王剑飞还是有点兴趣，因为政法是昌河县的重中之重，昌河终极问题要解决，必须要有强有力的政法队伍。 陆国良时代，昌河县的政法队伍被腐蚀成了筛子，唐宜第一次动昌河的时候，那只是老唐的初级试探，但是那一次试探昌河县公安战线几乎连锅都端了。 那个时候老唐在沙州的力量还很弱，可是昌河实在是太不成样子了，哪怕有陆国良这样的政治强人，还有杜杰这样的强势市长都根本兜不住。 现在昌河县政法战线已经完成了换血，但是肯定还不行，郭秀东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嘛！ 郭秀东之所以出事，固然有他急功近利的原因，也有昌河县政法系统不给力，政法委书记张鹏这个人很可疑。 周芳提到了张正威的父亲，王剑飞嘻嘻一笑，道： “那我也不怕呢！他们父子我都不怕！” 周芳一下愣住，盯着王剑飞咬牙跺脚，道：“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回头问问唐主任，你就知道昌河有哪些人不能惹！” 王剑飞道： “你是不是现在惹麻烦了？这个张正威还因爱生恨？” 周芳道：“张正威的纠缠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一直能应付，但是这一次是张鹏下了黑手！这不，孔雀山庄现在都经营不了了，工商、质监、税务各种部门联合找我麻烦！初步是停业一个月整顿……” 周芳一提到停业整顿，整个人都崩溃了，她的孔雀山庄现在不是小生意，养那么多人，停业一个月人工设备，还有银行的贷款利息，这个损失可怕。 关键是这个山庄今年重新扩建打造过，现在正是好季节，再过一个月，冰天雪地了，山庄的生意会进入淡季，这一年都到头了。 “不止是如此，他们还抓我弟弟！我弟弟本来没有什么大错，张正威估计和他有点误会，但是这一次张鹏插手了，说我弟弟涉黑，让检察院起诉，搞不好还要蹲监狱……” “我弟弟涉什么黑？他就是个小混子，最多就敲敲边鼓，在家里杀鸡都不敢的娃！”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情绪一下就沉下去了。 张鹏这人阴着来啊，明面上找自己道歉，说得那是情真意切，暗中下黑手，可耻的是他对企业下手，对纳税人下手，这多恶劣？ 昌河要发展，经济要搞出活力来，鼓励民间资本投资创业，把民营经济搞活了，这是非常重要的方面！孔雀山庄在昌河名气很大，关键是一家山庄带动三四十人的就业，而且还纳税，这么一家标杆企业，张鹏因为私怨，利用公权来打击企业，这简直无法无天。 王剑飞感觉自己的底线被触碰了，王剑飞脸色变得很阴沉。 他不讲话了，周芳就继续讲。 这些天她也憋疯了，一肚子的委屈没有人可以吐槽，她一个人跑到外滩看着商水河，真的都有跳河的冲动。 现在碰到了王剑飞，两人聊到了这个话题，她真是不吐不快。 王剑飞一直沉默，安安静静的当听众，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路散步，不知不觉走上了大堤，冷不丁王剑飞问：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周芳道：“叫周华，刚刚20出头……” “是不是有点纹身，喜欢打篮球？” “啊？你……你认识他？” 王剑飞想起那天在体育场，应该就是那个小伙儿，当时就有几个干警要抓他呢！ “不是特别熟，在体育场跟他打了几次球！” “周华是不懂事，我也头疼，但是他绝对不可能涉黑，也就叛逆，贪玩，自制力差，也怪我没有时间管他，现在……他倘若真去坐牢……” “行了，这事回头我想想办法！” 周芳道：“王主任，谢谢你，但是有什么办法想？倘若有办法想，我早就想办法了！” “我在昌河做这么多年生意，也多少认得几个人，我托关系找了好几个人，其中有个还是政协的副主席，也是领导！但是张鹏一毛不拔，铁了心要整我，我现在考虑是不是去市里打官司……” “但是……” 王剑飞道： “做生意讲和气生财，你担心犯忌讳？” 周芳盯着王剑飞，咬着嘴唇点点头。 她又道：“我还担心不管用，什么时候民告官的官司赢过？” 王剑飞道：“也不能这么说，还是……” 他一想到自己和周芳的立场完全不一样，这个话题就没有必要多讲，他的心情也不好，便道： “周总，这事儿我知道，回头我还是试图想想办法……” 周芳道：“行了，王主任，你这么一讲，我心都宽了很多，感谢你！” “走，上车，陪我逛一圈，兜兜风，稍后我送你！” 王剑飞这才看清两人走到了车边上，零几年汽车还是很稀罕，尤其是在内地城市，所以周芳的这台座驾很惹眼。 “我住附近不远……” “让你上车就上车，你还怕我把你卖了不成？”周芳道：“是不是那一天的事儿让你怕了，尤其听我刚才这么一讲，你胆战心惊，要回去压惊去了？” 王剑飞一听周芳这么讲，伸手拉开了车门。 “坐前面！” 周芳心情真糟糕，可能也是真想发泄，车开得很快，从外滩大道一路狂飙，直接走到了城外的沙昌快速干线上去了！ 一上快速干线，更像脱缰野马的野马，她把音乐放老大，把天窗打开，任由摇滚和风呼啸。 “你能不能慢点？” “大声说，我听不清楚！” “我都怕，你大男人还怕什么？姐心情不好，想兜个风……” 王剑飞瞥了一眼表，车速到了一百二，不过快速干线是准高速，而且道上没有什么车，安全性还是蛮有保证。只是按照这个速度，是不是很快要到沙州了？ “王主任，去沙州吃大餐去，牛排海鲜，今天我请客！！我请你吃……” 第176章 一团糟! 周芳实在是压抑坏了，自从孔雀山庄被要求停业整顿之后，她整个人都崩溃了，这些天她把自己的关系都用上了，但是没用。 在绝对权力面前，一切的人情关系都很苍白，张鹏这一次摆明就是让她好看！目的就是整她！ 县里几个局的老大都和张鹏有关系，都听他的招呼，周芳完全就被人欺负。 她一个女流之辈，她该怎么办？她想过到市里找陈小鹏，然后通过陈小鹏再找到陆国良，然后通过陆国良再解决问题。 但是她下不了决心，因为这么做代价太大了，陈小鹏也不是真菩萨，这个人也是贪图她的美色，周芳这么多年都没愿意，现在她怎么能去求人？ 再说了，陆国良虽然是沙州的政治强人，但是他已经离开了昌河，人走茶凉，默契散场这是江湖的规矩，陆国良未必就能拿住张鹏。 所以周芳真的很绝望！ 她感觉自己再不找个方式释放一下，真的要疯掉！ 所以今天她喝了酒，她跟王剑飞讲：“王主任，感谢您陪我！我让您陪我喝酒就是觉得您这人没有坏心思，不会害我！ 还有，因为上一次你坐我车的事情，给您带来了麻烦，我很惭愧，却又无能为力！” “算了，不说了，走一个！” 周芳举杯和王剑飞又碰了一个，她的样子像是想哭，但是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她已经过了爱哭的年龄，成年人都知道这个世界是属于坚强者的，哪怕人已经绝望了，也要坚强， 要挺住！因为一旦挺不住就注定会失败。 王剑飞道：“行了，周总，少喝一点！喝醉了可不行，你这车也开不回去！” 周芳道： “嘿，先喝，先喝一点……” 周芳没有完全醉，但是步履有点蹒跚，从餐馆出来，因为这里是沙州，王剑飞还有些担心被人认出来。 他在昌河算是生面孔，沙州认识他的人可太多了。 王剑飞毕竟担任过市委书记的秘书，晚上和一个大美女两人喝醉了，醉醺醺满世界跑，也实在不太好看。 王剑飞就刻意把周芳带到碧岩湖畔散步，走了三四十分钟，酒意醒了很多，周芳的精神却愈发充沛了，恰好两人走到了碧岩湖枢纽附近，周芳指了指橘子影城的方向： “能不能请我看一场电影？” 看电影？ 走吧！ 看电影的时候，周芳问王剑飞：“王主任，还没问你，你在哪里上班？什么单位？” “县委！” 周芳道：“跟唐敏主任么？那敢情蛮好，唐敏虽然官运坎坷，但是这个人还是比较有担当，对下面的人也好……你这么年轻，在县委工作，又跟对了老板，前途无量……” 王剑飞忍不住笑，道：“我年轻？我多年轻？我再年轻也不会比你年轻……” “我老了，我在你面前是姐姐……” 周芳年龄肯定不小了，但是王剑飞感觉对方应该比自己小几岁，不过王剑飞也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较真，只是嘿嘿的笑。 “你笑什么？还不叫姐姐，我跟你讲，以后在昌河我罩你！我帮你找关系，找人脉，助你在仕途上往上爬！” “嗯？为啥？周总，你这么客气？” “什么客气不客气，姐姐我吃够苦了，想着以后也能有个当官的人罩！我现在投资你行不行？你爬上去了，我就再不会被人欺负了……” 王剑飞实在是想笑，道：“周总，你这个思路是没错，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我爬上去，你孔雀山庄可能早就熄火了……” “那不怕！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就算孔雀山庄倒了，只要我精神意志不垮，未来也会有机会！现在我开始重视体制，我觉得不晚……” “王主任，我说的是实话，也是真话，你考虑一下嘛！” 王剑飞瞥了一眼身旁的周芳，这个女人的漂亮先放一般，这个女人的这股子精神着实让人侧目，面对这么大的困难，竟然一点也没有气馁，反而想到就算跌倒还要爬起来。 这样的精神和心性别说是女人，百分之九十的男人也不具备呢！ “怎么不说话了？” 王剑飞道： “周总，我被你的精神感染了，我倘若有你这样的精神，我这一辈子不成事都难，哈哈……” 王剑飞哈哈笑了，连忙捂住了嘴，这里电影院，虽然人不多，但是周围有人呢！ 06年代的电影院还是比较简陋，那还是盗版天下的时代，大部分人都沉迷于在电脑上看盗版，两个人一场电影看完了，周芳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她道：“不管怎么样，今天感谢你！你陪我跑一趟沙州，我觉得心情畅快了好多！” “当官的厉害，他也厉害不了一辈子，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张鹏也会有走下坡路的时候！现在他猖狂一时，我垮了就垮了，将来我一定要回来……” 王剑飞道： “周总，你垮不了！绝对垮不了！” “我都没有信心，你哪里来的信心？” 王剑飞笑道：“我说你垮不了，你就垮不了！” “走了，时间不早了，得回去了，我跟你不一样，你自己当老总，谁都管不了你，我上面还有老板呢！” 周芳道：“多大一点事儿啊，大不了我给你老板打电话帮你请假？” “走，走！” 周芳去开车， 那个年代车少， 也没有什么酒驾一说，开车主要依靠自律，周芳驾车两人又一路飞奔回昌河县，送了王剑飞之后，周芳回到家里。 她忽然觉得今天的事情很荒唐，她怎么会约一个不怎么熟的男人去沙州？两个人竟然在沙州喝酒还看了电影，我的天，周芳觉得自己真疯了。 不过她感觉上还是不错，他觉得这个小王人蛮踏实，身上没有一点那种官场油子的习气，给人一种很真诚，值得信赖的感觉。 “哎！真是一团糟，什么都一团糟，生活一团糟，做事情现在也一团糟，怎么办？完全看不到一点希望……”周芳捂着脑袋，情绪又渐渐的低落。 第177章 一个冷眼!! 王剑飞上班，王野就匆匆的过县委向他汇报工作，到门口看到了胡立，他压低声音问： “小胡，王书记的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胡立愣了一下，道：“没有啊！我早上感觉他心情还蛮不错！” 王野摇摇头，他的直觉很准的，昨天晚上王剑飞给他的打电话，他就觉得今天肯定有事，所以心情很紧张。 这个周末他去了市里，田局长又跟他讲了，叮嘱王野就一条： “你在昌河其他的人都不用管，只对王剑飞书记负责！你听我的话准没错！如果你不听，后果会很严重……” 田明智跟王野的关系非常的铁，两人虽然是上下级，但是其实是兄弟般的感情。 田明智能上位也就是靠唐宜，他找到了路子，走对了方向，所以王野现在得听田明智的。 王野推开王剑飞办公室的门：“王书记！” “坐！我批个文件！” 王剑飞低头继续批阅文件，王野不敢坐，站着呢！ 过了一两分钟，王剑飞抬头瞥了他一眼： “王局长，我问一个人，周华被公安局抓了是个什么情况？” “周华？哪个周华？就是以前跟陈小鹏混……” “这个情况我不了解，没有报给我啊！” 王剑飞道：“那你一个副局长管什么事情？这是你分管的工作范围你不知道，那是不是马上我们和米国谈判的事情，你准备过问？” 王剑飞这话就讲得有点重了，王野脸都绿了： “书记，我马上去搞清楚，马上，你等我一分钟！” 王野立刻打电话，他很聪明，问了情况之后，立刻道： “他妈的，你们是胡闹，给我马上放人！狗日的，公安局不是你们公报私仇的场合，谁他妈给我惹事，我就弄谁！！” 王野先把人放了，才过来汇报道： “书记，弄清楚了，应该是张正威搞的事情，这个家伙仗着老子是政法委书记，在单位无法无天，有些基层的干警没有脑子，纪律意识淡薄，可能受他影响甚至蛊惑……” 王剑飞不说话了，继续低头批文件，似乎王野讲的话他也没听到。 王野心中就打鼓了，这个时候就考验一个人的悟性，王野是不是当官的料？ 领导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那肯定是有意思啊！要不然怎么不说话呢？ 王野毕竟混了半辈子官场了，能混到常务副局长，而且手握实权，那没有几把刷子是不行的！昌河县公安局局长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落实，因为争的人比较多，王野现在主持工作呢！ 他当局长肯定不行，级别不够，但是…… “书记，这个张正威我觉得有些问题！” “嗯？什么问题？” 王野凑到王剑飞面前，压低声音道： “这个人和社会上的闲散人员走得比较近，染上了很多恶习，他很可能沾毒品！” “嗯？” 王剑飞好像是惊讶，又好像是知道了，那个表情比较特别。 王野立马道：“我看过他进看守所的手续，一般我们对外面的人会查一下这方面，但是……张正威没有走这个程序……” “我准备马上把这个程序再完善一下，反正他现在还没出来呢！” 王剑飞看了一眼王野，道： “王局长，你要记住，我们公安干警是服务人民的，不是为某个人服务的，更不是为了黑恶势力做保护伞的！昌河需要一支强有力的政法队伍，尤其是公安队伍。 你现在处在公安局要害的位置上，要肩负起责任，要有使命感！” “是，书记，我谨遵您的教诲！” 王野立正站好，严肃行礼，庄严肃穆！ “你去忙吧！” 王野走了，唐敏副主任过来了，王剑飞道： “唐主任，上一次我小姨过来吃饭，那是我私人请客，你怎么把单给签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唐敏愣了一下，道： “王书记，您千万别这么讲！您到昌河之后，鲜少有什么应酬，您就吃顿饭而已，这点事我都服务不好，回头我还有什么脸面在县委待下去？” 王剑飞笑了，道：“下不为例，以后这种情况我自己安排就行！” “对了，唐主任，那个山庄环境不错！我妹妹今天带了一帮朋友过去，好像怎么停业了？你去了解一下什么情况？ 现在的经济形势不是很好，我们一定要保护好民营企业，孔雀山庄是我们昌河的一个很有特色的一家餐饮店，他们如果遇到了困难，是不是具有某种代表性？” 唐敏也不知道孔雀山庄停业的事情，但是他是人精，知道王剑飞讲话的重点是什么地方。 他从王剑飞办公室出来之后，立马就找人问情况。 孔雀山庄这种事情，昌河肯定有传言嘛，一家标志性餐厅生意火爆，突然干不了了，那肯定存在问题啊，老板不可能自己主动不干呀！ 唐敏一问，好家伙，各种消息和传言，让他目瞪口呆。 他再想王剑飞的话，那味道就不一样了！王剑飞书记已经掌握了很多情况了，这件事他准备要插手吗？ 但是这事儿可能是张鹏的事儿，王剑飞要跟张鹏碰一碰？ 唐敏现在有点吃不准，他按照自己一贯处理问题的原则，这事儿要跟县委办主任陈启星汇报。 陈启星对这事儿有耳闻，但是并没有动作，因为毕竟是一家餐馆经营的问题，虽然说这家餐馆话题性很多，但是那都是一些八卦。 高武书记日理万机，哪里有闲工夫理会这么一些小事情呢？ 但是……这事儿既然已经到了剑飞书记那边，王剑飞甚至已经在过问这事儿了，那性质又不一样了。 他找了机会立马向蒋高武提这件事。 蒋高武皱眉不表态，以目前昌河县的情况，蒋高武对张鹏还是很尊重的，当然这种尊重也是因为张鹏高情商，目前为止，在很多大问题上，张鹏对蒋高武都是充分的支持，没有掣肘拖过后腿。 现在出了这个情况下，蒋高武书记会怎么选择呢？ 蒋高武的选择就是给陈启星一个冷眼！ 第178章 发飙!! 陈启星肠子都悔青了，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傻帽。 蒋高武作为县委书记，有些东西他想知道，陈启星就需要及时汇报！但是有些事情蒋书记想知道吗？ 就像王剑飞准备跟张鹏掰掰腕子这种事情，陈启星屁颠屁颠的过来汇报，看似做事慎重，其实是给蒋高武出难题。 昌河这个班子蒋高武是班长，下面两个常委要掐起来了，他这个班长该不该管？如果该管，他怎么管？ 所以这事儿蒋高武最好先别知道，就让王剑飞和张鹏两个人先掐，两个人有矛盾，蒋书记的地位才能得到彰显嘛，关键时候他出面稍微调停一下，他县委书记的权威不就体现出来了吗？ “剑飞同志初来乍到，有些人他可能不熟悉，你和唐敏两个人要多做工作！尤其是你陈启星，在当下的昌河来说，你是老资格！ 昌河县旮旮旯旯的事儿你都清楚，你不能敝帚自珍……” 蒋高武讲话了，他这个话意图很明确，让陈启星要有所行动？ 陈启星也是老江湖，老狐狸！他是从乡镇一路爬上县领导干部的干部，太清楚昌河的人和事了！ 蒋书记的意思是要支持王剑飞？ 陈启星仔细品咂，品出了一点味道！老蒋对昌河的局面已经实现了基本的掌控！但是他这种掌控力度还不足以让他在昌河完全贯彻意志。 昌河积弊已深，关键是利益盘根错节，市委给蒋高武的任务是让他搞改革，但是现在昌河能改革吗？改革就要触碰利益，而触碰利益就会出乱子。 从这个角度来说，可以看出昌河县各条战线都不稳固，蒋高武和张鹏之间没有红过脸，张鹏很支持他，但是这种支持都是表面的。 真正牵扯到利益了，张鹏还能支持吗？ 所以，王剑飞碰张鹏， 蒋高武内心喜闻乐见，甚至还希望张鹏吃点瘪！ 陈启星把唐敏叫过来详细问情况，然后问题就聚焦到了孔雀山庄。 “孔雀山庄？周芳可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啊！很多人想摘这朵玫瑰没摘到……” 陈启星两大爱好，第一是好喝酒，第二就是好美女！孔雀山庄周芳不仅人美，而且还有自己不俗的事业，这种女人可是极品。 所以陈启星显得有点兴奋，唐敏道： “陈主任， 您是高手，可能要摘刺玫瑰，需要高手出马才行！” 陈启星哈哈一笑，摆摆手道： “不行了，不行了！年龄不再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些老头子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到陈启星这模样，唐敏想到一句话，好像是说男人最大的悲哀是啥来着？ 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陈启星这么多年沉迷酒色，在乡镇的时候就各种桃色绯闻不断，这家伙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的事业没有受影响，反而是步步高升，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厉害。 贪杯好色，却不因为杯中的物误事，而对女人，他也是从不为了女人而犯多少原则性错误，这就不是一般的厉害。 现在情况比较清楚，王剑飞和孔雀山庄有关系…… 唐敏道：“陈主任，我跟您汇报，剑飞书记以前从来没有来过昌河县，他知道孔雀山庄还是因为一次吃饭我安排到这个点，吃饭的时间离现在也就半个月！ 所以说剑飞书记和周芳很有关系，我持怀疑态度……” “不管什么情况，把几个局长找过来问一问，问他们什么意思？昌河县经济形势并不好，他们这么搞民营企业，是不是准备把民营企业都搞垮台？ 剑飞书记说这件事恶劣，那这件事就需要相关的职能部门向剑飞书记一个解释！” 陈启星决定了，他和唐敏两人那就要活动了。 王剑飞过问了这件事，县委唐敏就需要去落实执行，孔雀山庄停业的事情谁来解释？ 第一个向王剑飞汇报的是县质监局局长佟云，佟云拿了一大叠的材料把孔雀山庄的问题列了十几条，都是需要整改了！ 王剑飞瞥了一眼眼前的中年人，这个佟云年龄接近五十岁，国字脸，表情看上去很严肃。 虽然进来的姿态很恭敬，但是王剑飞能够感觉出来对方的不以为然。 县里有那么几个局权柄重，能当这几个局一把手的人都有很深的关系和背景！佟云不算是昌河县最有权势的局长，但是他也是有点尾大不掉的，因为他在昌河根子很深，张鹏和他是铁关系，另外，他的岳父担任过市人大副主任，他的关系背景可以到沙州。 “我没有分管这一块工作，佟局长，你给我解释这么多有什么意义？”王剑飞淡淡的道。 佟云道：“王书记，唐敏主任说您对孔雀山庄的停业有异议，所以我过来给您解释，我们绝对站得住脚，觉得经得起查！” 王剑飞本来心平气和，但是听佟云这么一讲，心中的一股火实在是按耐不住，当即把佟云给的一叠材料直接扔出去，来了一个天雨散花。 “佟云，你少在我面前耍腔调，你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行，你们对民营企业这样穷追猛打，我现在就明确跟你讲，我现在就查你质监局！ 你经得起查是不是？我一个星期之内，就让你这个局长滚蛋！不仅要滚蛋，你还要严肃诚恳的向全县甚至全市人民给我道歉！” “你们这些人，老百姓把你们供着养着，你们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公仆的身份了！有人许你们利益，你们就玩弄权力，气压百姓！ 昌河现在就乱成这样了是不是？我的前任郭秀东死在这里，我王剑飞前仆后继的又来了！我这条命也豁出去，我看能不能搞出动静来！” 王剑飞勃然大怒，指着佟云的鼻子直接发飙！ 佟云根本就没有准备，在他想来王剑飞是沙州机关出来的，机关的干部一般都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讲话也是软绵绵的。 然而现实完全不是这样，王剑飞这一通劈头盖脸，整得佟云脸都白了…… 第179章 你敢吗?? 王剑飞勃然大怒，震动了整个县委，唐敏胆战心惊，而胡立则吓得话都说不清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文质彬彬的王剑飞，发起火来这么厉害！ 要知道王剑飞到昌河之后，一直都表现得很温和，在工作上面他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和郭秀东完全是两个风格。 昌河的县委书记是蒋高武书记，王剑飞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 实际上王剑飞也没有怎么过问工作，一直都在搞调研，了解情况，看资料，熟悉工作和干部。 之前王剑飞和教育局有一点事情，但是解决也顺畅，按照正常情况，王剑飞应该是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会有其他的意外。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很了解王剑飞的时候，王剑飞突然烧了一把火，让所有人震动。 佟云挨骂，是不是只是挨顿骂？后续王剑飞怎么收场？ 王剑飞讲一个星期要严肃查一查质监局，那一个星期会发生什么事情？ 真实的情况没有等一个星期，三天过后，质监局就出事了！公安局缉毒大队和刑侦大队突然行动，对质监局所有人进行毛发检测，检测结果质监局一百多人中间有四个人涉嫌吸毒。 其中有一个人还是质监局的班子成员！ 公安局把这个情况直接汇报县委，王剑飞直接批示严肃处理，质监局四个人被开除出公务员队伍，同时佟云负领导责任，县纪委找佟云谈话。 县纪委书记熊哲召是个光头，个子不高，但是很有威严，他是这一次调整才履新昌河的，以前他担任市纪委纪检监察科科长多年，工作经验非常的丰富。 熊哲召盯着佟云，道： “佟局长，你有什么话说？” 佟云脸色非常的阴沉，这一次质监局的事情太大了，公务员涉毒，而且一次性查出四个人，其中有个人还是班子成员。这事情根本没有捂盖子，直接向社会公布，佟云当官要面子，现在面子丢尽了。 这事儿就是王剑飞安排的，摆明了查质监局，三天就查出了问题，如果继续往深处挖，让纪检监察部门来查，能不能经得起查？？ 佟云感到胆寒，因为王剑飞不是文弱书生，而是拼命三郎。 他这几天睡觉都想到王剑飞跟他讲的话，王剑飞讲前任郭秀东死在昌河，他前仆后继跟着来的！ 这话听在耳中就觉得瘆人，这年轻人有股子杀气啊，只差说自己是带着棺材来昌河的，佟云觉得自己像是被他当出头鸟了。 佟云可以反击啊，他有力量，有实力，但是他敢不敢动？ 王剑飞身为县委副书记，死都不怕，你佟云的反击结果可能非常凄惨！ “熊书记，质监局这一次查出这样的问题，作为一把手，我深感惭愧！我恳求组织给我处分，我接受组织的一切决定……” 佟云怂了。 熊哲召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佟局长，他为了今天的谈话准备了很多东西。 因为下面人都讲佟云的脾气不好，说不定谈话的时候会出现意外。 熊哲召作为一个资深的纪委工作人员，他当然准备了万全之策，但是……没用上…… 没用上就好啊，熊哲召道： “佟局长，你暂避一下风头吧！当然，在此之前，你还是解决一下孔雀山庄的事情！王书记明确讲，你们是欲加之罪，你们的做法能不能经得住历史的考验？ 我觉得不一定,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事情嘿嘿……” 熊哲召用“嘿嘿”两个字，实际上是表明了他的态度，佟云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如果今天佟云的表现不够好，熊哲召可能就不会这么和颜悦色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熊哲召和王剑飞其实穿一条裤子？ 王剑飞刚刚履新昌河县，他怎么就吃得这么深呢？ 从纪委出来，佟云肠子像沾了灰一样难受，因为他得辞职，局长当不了了，仕途遭遇了重大的挫折。 对领导干部来说，前途就是命运，当一个人前途蒙上了阴影，这种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佟云想不明白张鹏那么牛逼轰轰的，现在怎么沉默了？屁都不放一个吗？ 看到熊哲召的态度，佟云似乎有点悟了，那就是张鹏估计已经被搞定了，这个时候估计自顾不暇呢！ 张鹏的情况还真是狼狈。 首先儿子张正威被拘留了，他不敢回家，回家他老婆就跟他吵架！女人溺爱子女那是很恶心的，张鹏的老婆就一句话，政法委书记的儿子，又没有犯多大的事儿，怎么就被关了？ 是不是张鹏故意这么干的，如果不是他故意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张鹏觉得无语！ 另外，就是孔雀山庄的事情发酵闹大了！张鹏很恼火，以他的脾气就要跟王剑飞碰一碰！ “他妈的，给市委书记当了几天秘书，真以为自己能牛上天，到昌河也想耍横！老子张鹏给了你脸了，你既然不要脸，那别怪我不客气！！” 张鹏把自己在公安局安插的亲信刑侦队副队长汪涛叫过来了解情况。 汪涛道：“张书记，这件事一定要谨慎妥善处理！这一次搞涉毒筛查可不是走过场！质监局搞了四个人，这可能只是个开端！” “你什么意思，小汪！” 汪涛压低声音道： “书记啊，所有在看守所关押的人员都采样搞了检查！动作很隐蔽，王野亲自坐镇，相关检查都是从市医院安排的队伍做的！” 然后汪涛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是觉得不吐不快，便道： “正威平常和社会闲散人员走得近，现在昌河社会吸毒一窝蜂，正威可能不太乐观……” “什么？” 张鹏豁然站起身来，眼珠子瞪大，浑身发抖！ “这个狗日的小杂种，他……他竟然……吸毒……”张鹏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颓然坐了下去，一下仿佛老了四五岁。 汪涛道：“书记，要从长计议啊，这个王剑飞书记来者不善！王野跟他绑得非常死，一切唯他马首是瞻……” 第180章 请吃饭! 张鹏人都疯了，他的愤怒，不服等等各种情绪，顷刻之间就化为虚无。 他整个人都委顿到了沙发上，动弹不得！他想自己幸亏把汪涛叫过来问了情况，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王剑飞肯定已经把后手都准备了，如果张鹏敢动作，王剑飞立马掀桌子，到了那一步，张鹏想要体面退场就不可能！ “王剑飞书记和周芳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张鹏问。 汪涛道： “这个不清楚，我们局里的领导好像也有类似的疑惑！但是不重要，就算两个人是男女关系，那也不是问题！因为两人都是单身状态……” 张鹏皱了皱眉头，心情无比的压抑和烦躁。 他觉得自己这一次冒失了，他小瞧了孔雀山庄，他觉得凭他的权力和手段，整垮孔雀山庄小事一桩，他想着凭这件事让昌河县的社会各界认识一下他张鹏呢！ 张鹏到昌河之后还是想干事的，但是长期在公安政法战线工作，张鹏特别崇尚实力，他觉得自己搞孔雀山庄就是彰显实力。 周芳以前在昌河混得不错，那是陆国良时代，现在昌河改天换地了，凭什么他周芳还能混得不错？ 更可恶的是这个周芳有了两钱儿，觉得自己牛逼轰轰，她还瞧不上张正威，张鹏一方面怒儿子不争气，另一方面他也把周芳和恨上了。 当然，张鹏还是有冲动想碰一碰王剑飞，他想把昌河的政法系统搞成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没有强有力的手腕怎么行？ 现在完了…… 王剑飞已经把张鹏的小兄弟给整残了，潜台词就问张鹏敢不敢动？ 张鹏把汪涛打发走之后，一会儿功夫家里电话就过来了，他一回家，第一眼就看到了张正威。 这小子在看守所关了十几天瘦了，头发剃成了板寸头，张鹏的老婆心疼得直落泪。 张鹏在单位的时候， 还咬牙切齿，想着一定要好好把张正威给教育一下，必须拿鞭子抽。 但是现在却没有欲望了！ 孩子没有家教，社会会教育他，张正威这一次在看守所得到教育了！ “爸！”张正威站起身来，“你要跟我做主啊！狗日的王野不是个东西，兄弟们给我送吃的，他一个不让进！我这么多天天天就吃青菜豆腐，还有烟都没得抽，嘴里淡出鸟来了……” 张鹏本来觉得娃可怜，可是张正威一开口，他一天没有地方发泄的怒火就骤然飚升。 他劈头盖脸就给张正威几个嘴巴子： “你个小杂种，不学好！你给我跪下，跟我讲实话，是不是吸毒了？” 张正威被张鹏几个嘴巴子抽得哭爹喊娘，吓得人都疯了。 张鹏严厉逼问，最后张正威不得不吐露实情，他是搞过几次麻古，但是都是好奇心驱使，根本就没有瘾！ “爸，我也是没办法，晚上玩牌实在是困得不行，几个兄弟都搞！他们搞了之后精神百倍，我也就试了一下！ 没有想到试过之后，效果了不得，第一次试了，我赢了一千多块钱呢！” 张鹏彻底失去了希望，那是一种所有的底牌都被人看穿的绝望。 他还干个屁的事情啊，在昌河他被人踩在脚底板下面摩擦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生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 王剑飞接到了陌生电话。 电话接通，就听到了周芳的声音：“王主任，你在哪里？” “嗯？周总？”王剑飞才想到，那天周芳问他要了电话，那天在沙州，两人在一起看了电影，周芳还问王剑飞的名字，王剑飞当时就说自己叫“王飞”省了一个字。 “周总，你今天心情不错啊，感觉！” “是的呢！我跟你讲，我孔雀山庄的事情解决了！” 王剑飞暗暗好笑，道：“我就讲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有解决的办法，恭喜你，又可以日进斗金了！” “什么日进斗金哟，我也就混口饭吃！对了，今天心情不错，想请你吃顿饭，可不可以？” 王剑飞下意识就说算了，晚上还要加班。 “没事儿，我给唐敏主任打电话，保证你今天有空！” 卧槽！ 王剑飞服了，马上道： “行，我怕你了！不过稍微迟一点……” 周芳咯咯的笑，很是得意，王剑飞晚上又坐周芳的车，这一次是去孔雀山庄。 山庄复营业有两三天了，因为山庄名气比较大，消息传开之后，今天生意很棒，满山的院子都灯火通明。 周芳驾车从山下一路盘旋到最山顶，以前王剑飞没有到过这个地方。 这里有一个独门的院落，上下两三层，占地一亩多，完全采用别墅化的设计和装修，这样的院子在昌河可以算是顶级奢华了。 “我的天，你这里真的是奢华享受啊！”王剑飞道。 周芳道： “占了山庄的便宜！因为办企业才批到建设用地，要不然自己哪里能盖房子哟！” “今天请你过来试一试厨子的手艺，我们又准备换几个厨子了！” 周芳他们搞这种比较大型的地方特色餐饮，口味和风格是最重要的！ 一方面要确定口味具备地方特色，那就必须要有有实力的大厨长期坐镇，另外，又要保证餐厅菜式的变化，因为小县城的餐厅，必须要考虑回头客的问题，所以厨师也需要不断的更新，保持厨师一定的流动性！ 所以今天周芳在家里就备了一桌子菜，试菜的人就成了王剑飞和她两个人呢！ 看得出来周芳真高兴，用她自己的话说，压在她心头的绝望石头突然就挪开了，她都不敢相信山庄这么快就能开业！ “真的像做梦一样！感觉很不真实！看来是老天爷待我不薄，让我的辛勤付出能有回报！” 周芳的心情一号，直接就开了一瓶奔富红酒： “上次到沙州说请你喝好酒，但是当时没有太多好选择，今天说到做到，我周芳说话是算数的……” 王剑飞坐在楼上的餐厅，透过落地的窗户就可以俯瞰整个昌河县城，如果是白天风景肯定很好，现在夜幕降临，却更能清晰的感受万家灯火。 第181章 吹牛!! 王剑飞和周芳吃饭，气氛比较愉悦。 但是站在王剑飞的角度，却是感慨万千。 他还是为昌河的营商环境担忧，孔雀山庄在昌河搞得这么成功，生意做得这么出色，县里某个常委领导一句话就能让其陷入绝境。 那其他的行业和领域是什么情况可想而知，县域经济要发展，这样的官场生态那完全没有办法发展。 昌河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官员的权力大，另外就是官场勾结成常态，尤其是关乎到昌河重要经济命脉的一些行业，像采矿，地产，工程等等，基本都是盘根错节的关系。 社会的生态是畸形的，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这样的生态是非常不友好的，而对地方来说，昌河要发展，就必须要改革，就必须要打破当下这种情况，王剑飞这几天都在想这个问题，他稍微想一想都觉得头疼，因为实在是太难了。 触动利益就好比触动灵魂，昌河要从哪里着手？ 王剑飞想来想去，他觉得郭秀东当时选择搞磷矿方向其实是对的，先从昌河的资源着手，彻底的整肃官场生态，打击官商勾结，可能只有这样昌河才能有新生。 “王主任，喝酒！走一个！”周芳举杯。 王剑飞和她碰杯，道：“恭喜你啊！希望你经历了这一次困难，未来的生意能够一片坦途！” 周芳道：“谢谢，实话讲这一次困难很大，出乎意料！但是我不怕，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精神不垮，总有机会，这些年我遇到的困难也不少，但是最终都克服了！” 周芳很有一股子精神，这一点王剑飞觉得很难得。 两人聊着天，忽然周芳脸色一变：“坏了！” “怎么回事？” “没……没事！嘿，真是烦~” 周芳说烦，外面就听到有人喊：“姐！你干啥啊？我肚子饿了，有饭吃没有？” “没有！你还有脸回来，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没有？天天就只知道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你就准备混一辈子？” 周芳语气忽然变得严肃了，外面的门被人推开，一年轻小伙儿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有客人？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你看我……姐，你忙……” “哎？” 小伙儿看到餐厅还有一个男士，他慌不择路就准备撤，临走的时候认真瞥了一眼王剑飞，一下认出来了。 “你……你……兄弟，你不是……” 王剑飞也认出了这小伙儿，正是那一天在体育场打球的阳光青年。 “我们在体育场打过球啊！”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哎呀，没想到啊，你和我姐原来认识！” “我叫周华，呵呵，我姐跟你提过没有？” 周芳闹了一个脸红，很显然周华有点误会两人的关系了，不过今天这个安排，两人在家里吃这么一桌子菜，又还喝红酒，搞得这么有气氛，周华想不误会都难。 “周华，这么一桌子菜，你也一起吃点吧，你不说说肚子饿吗？刚好给你姐尝一下菜！” 周华瞥了一眼老姐：“姐……” “自己盛饭去，难不成还让我伺候你？” “好呢，谢谢老姐！” 周华兴奋得很，屁颠屁颠去盛饭了，周芳摇摇头道： “不好意思王主任，周华就是个混子，哎，我也没有办法！爸妈根本管不了他，我也没有精力去管他，就搞成这样了……” 周华吃饭了，那肯定要喝酒，喝了一点酒，小伙儿兴头就上来了。 他道：“王哥是吧？这一次我姐的山庄出了一点事儿，他妈的，是那个周鹏搞的事情，出的幺蛾子！我跟你讲，老子刀都买好了，兄弟们都叫上了！ 狗日的周鹏他以为自己当个副县长牛逼，老子就问他我们孔雀山庄能不能开，如果不能开，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周华吃了一口鸡腿，斜着眼睛，摆了一个很牛逼的姿势： “结果你看到了！狗日的怂了，当官的怕死，我周华不算个东西，就是个混子！其他的我都无所谓，但是谁他们要欺负我姐，我绝对豁出命跟他干。” 王剑飞都要笑喷了，实在是忍不住笑，问： “这么说来，孔雀山庄能重新开业，这都是你老弟的威慑起了作用？” “咳咳！”周华用手捂着嘴巴，估计吹牛吹得自己也不好意思，但是又架上了，不能不继续吹下去，那小表情分外精彩。 “低调，低调，王哥！来，来，我们走一个，走一个！” 两人又碰了一杯，周华道： “王哥，听你的口音不是我们昌河人！你是不是有单位？” 王剑飞道： “我是单位上班的，以前在沙州工作，刚刚过来没有多久！但是对昌河县还是有点熟悉，毕竟昌河是我们沙州最大的县嘛！” 周华道： “没事儿，以后你有什么困难跟我讲，在昌河这地方不是我吹牛，大事儿小事儿只要我周华出面，别人多少还是给点面子…… 尤其是单位上班的，你要跟领导搞好关系，那里面学问很大！我认得的人多，你想要在这方面有突破，只要跟我讲，我分分钟能帮你找到关系人……” 王剑飞一脸古怪，周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周华，你再胡言乱语，我直接让你滚蛋啊！肚子饿了就踏踏实实的吃饭，别吹牛！还有，你王哥不会求你帮忙，有什么事情我比你靠谱……” 周华立马缩脖子，冲着王剑飞傻笑： “没事儿王哥，我听姐的！我们一家人我姐最大，我最服她！” 一顿饭因为周华的加入，吃得妙趣横生，这个周华虽然满嘴跑火车，但是情商还是蛮高，吃饱喝足，立马脚底抹油告辞。 周芳又忍不住要骂他，说他一天不务正业，是不是又去外面跟人鬼混。 他道： “姐，你心中早就想撵我走，你以为我不知道？得，我遂了你的意，你还骂我，这女人不要这么虚伪行不行，哈哈……” 周芳大窘，脸红脖子粗，周华骑着摩托车，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第182章 三个方向? 周芳对王剑飞有好感，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她的婚恋观一向就觉得女人不能依靠男人，男人九成九都是靠不住的！她的家庭父母从小也是离异重组的家庭。 周芳自己也有不愉快的感情经历，所以她给自己的心理暗示就是不婚主义人事。但是这一次她碰到了王剑飞，心中有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在发酵。 最近她在事业上遇到了一些挫折，一度极其绝望，却在最低潮的时候遇到了王剑飞，王剑飞并没有一般小公务员的那种拘谨，也没有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公务员的那种狂傲。 王剑飞就是不卑不亢，恰到好处，没有说明显讨好安慰的话，却让周芳感到内心特别的温暖和鼓舞！ 而且周芳本来很绝望的事情，竟然突然就解决了，王剑飞真的是福星呢！ 王剑飞和周芳认识是一次饭局，那是王剑飞私人的宴请，当时唐敏订餐，他跟周芳讲： “周总，我们县委同事今天过你那边吃饭，你安排一个安静点的院落，餐费回头直接记在接待办的账上！” 唐敏很谨慎，没有透露王剑飞的身份，周芳怎么会想到王剑飞还是县一级的领导？ 关键是王剑飞的谈吐风度不像领导，昌河这边的领导很多都是从基层爬上来的，习惯把自己搞得牛逼轰轰，看看昌河的县级领导，哪个不是前呼后拥，众星捧月。 有些比较夸张的县领导，吃个饭都恨不得搞黄土铺地，净水泼街！ 而王剑飞来自市委机关，在市委他都是服务领导的人，所以到昌河之后，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架子！倒是有人想靠拢他，比如像胡立这样的人。 但是王剑飞比较谨慎，他到昌河并不求一蹴而就的搞出什么大事，他谨记“稳”字当头，不急不躁，所以周芳怎么也不会想到王剑飞赫然是县里的书记。 这里面就出现了一个认知的误会，王剑飞也不好解释，但是看到周芳的事情能够暂时的得以解决，王剑飞还是略微感到安慰。 昌河如今这个现状，指望通过体制机制来解决问题还是异常困难，人治还是主流，站在王剑飞的角度，他只能先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另外，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一点点的潜移默化的影响昌河官场的风气。 用四个字来概括当今的局面，就是“任重道远”！ 昌河县体育局、文化局、卫健局几个局长都闻风而动了，体制内的领导干部，个个都是人精，之前王剑飞初来乍到，他们不了解情况，但是经历了吴权的事情之后，他们还能不明白？ 文化、体育局属于清水衙门，他们态度最积极，关键是卫健局也算是重量级的局，局长李明风态度热情得很，不仅把卫健局和昌河这几年的医疗卫生情况向王剑飞做了详细汇报。 而且他表态讲： “书记，我们卫生健康和文化体育其实不分家！体育局文振西局长搞了一个大规模的体育友谊比赛的计划！包括我们沙州内部兄弟县市之间的篮球，兵乓球，足球等项目的比赛！ 又还有我们商溪流域的棋类文化比较和交流，总之可以预见的是您履新之后，我们昌河县的文化体育活动肯定要搞得轰轰烈烈！ 在这方面我们卫健系统一定积极参与，尤其是经费这一块，回头我们让人民医院，中医院都要鼎力支持！要把我们昌河的全民健身运动打造成一块金字招牌！” 李明风这个态度就很好，不是一味的只是讨好拍马屁，而是实实在在的为王剑飞解决困难！ 昌河的文体运动之前开展也不错，但是不成体系，规模效应和群众效应没有体现出来！这一次王剑飞调研了体育局之后提出昌河文化体育发展要瞄准三个方向。 第一个方向是昌河内部的全民健身运动要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搞全民健身就一定要通过比赛来激励，来拉动，全县各乡镇篮球比赛，乒乓球和羽毛球三项比赛一定要策划好，要搞得热闹，搞成规模，搞得轰轰烈烈！ 第二个方向，昌河和周边兄弟县市之间的体育交流运动一定要搞起来，昌河要组建县一级的篮球队，羽毛球队，乒乓球队，另外还要组建自己的棋类运动队等等！ 第三个方向，昌河要依托商溪，要打造成商溪流域的体育排头兵！商溪河绵延一千公里，不止是沙州这边，包括周边的江州几个县大家都要通过体育为媒介进行交流， 要通过这样的交流，带动经济层面，文化层面等等各方面的互动交流。 王剑飞提的这三个方向让体育局班子非常震动，而且备受鼓舞，体育局内部开班子会议，可把文振西给乐坏了。 刚好最近一段时间热播《亮剑》电视剧，文振西直接借电视剧的台词： “我他妈的，自从担任体育局局长以来，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账！王剑飞书记亲自抓体育，第一年给我们搞了两百万的经费，这还是只是第一批！后续我们只要策划，经费肯定源源不断……” 而文化局局长覃艺看到体育局拿到了海量的资源，赚得盆满钵满，可把他急坏了。 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去见王剑飞显得势单力薄，他干脆把昌河的几个文化名人都叫上，这么多人一起去县委见王剑飞。 王剑飞在县委二号会议室接见了昌河县的文化名人，包括作协，书协，摄影家协会，美术家协会等等的代表。 在会上覃艺跟王剑飞汇报，道： “王书记，文化这一块我可以很骄傲的向您汇报，我们昌河是大县，我们文化局和文联在全市同行面前都有面子！ 我们昌河县拥有国家级作家五人，摄影家，美术家，书法家都有国家级的存在，这在全市所有区县首屈一指，独占鳌头！” 王剑飞当即表态，他道： “关于体育运动，我提了三个方向，关于我昌河的文化发展，我就定三个目标……” 第183章 蒋书记吃味? 王剑飞推动体育文化运动蓬勃发展，这事儿并没有多少人关注，更谈不上有人会反对！ 过去很多年，县里没有领导重视文体发展，因为昌河就是个畸形存在，当官都忙着官商勾结，领导干部都想着能怎么多搞钱，整个社会都处在一种畸形的氛围中，很浮躁。 但是王剑飞回想我们国家70、80年代的时候，那个时候国家很弱小，着名的乒乓外交就是那个时候搞起来的，就是通过乒乓球破冰了华夏和米国的关系，那是佳话…… 而80年代，女排和围棋两个项目，给了我们国家数亿人以信心和激励，这就是文化体育能够带给人的东西。 昌河现在的形势很糟糕，老百姓对党委政府的信心降到了冰点，社会处在一个畸形发展的状态！王剑飞初来乍到，他没有实力来拨乱反正，而他现在选择从文体两个方向着手，看似没有抓重点工作，其实这就是真正的发动群众，到群众中去。 体育的全民健身方案公布之后，全县轰动，尤其是很多乡镇，听到了消息之后，体育局的咨询电话都接爆了！老百姓热爱体育的人很多，乡镇政府积极性也高，因为老百姓热爱的项目，他们搞好之后，团结一方百姓，增强一方百姓的凝聚力这是一方面。 另外，当下乡镇也面临窘境，他们也找不到工作的突破口，把体育运动先搞起来，把老百姓的积极性先调动起来，这不失一个好办法。 反正体育馆一下热闹起来了，从篮球开始，乡镇不仅来了队员，而且还专门组织了啦啦队！体育馆现在人山人海，拉动了一波地摊经济的热潮，很多人都闻风而动嘛！ …… 陈启星又被蒋高武叫到了办公室，蒋书记问他： “启星，我们昌河县现在体育运动搞得不错啊，挺热闹啊！” 陈启星道：“是啊，剑飞书记亲自安排部署，策划搞得好，经费搞得到位，基层的发动也搞得好，这一波热潮硬是带动起来了！” 蒋高武道：“我们传统讲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现在这个季节是什么季节？好是好啊，就是要看时令和季节啊……” 陈启星一脸懵逼，蒋高武讲话云山雾罩，把中医的套路都拿出来了。 老蒋什么意思？现在已经进入冬季了，全县体育热潮掀起来了，他是觉得时机不对吗？ 陈启星道： “很多乡镇都是党委书记或者镇长带队，有些人讲他们是穷开心，因为马上要过年了，一些地方工资都困难，还在搞体育狂欢，是有些说法！” 陈启星顺着蒋高武的意思讲，蒋高武皱了皱眉头。 老蒋是有点不高兴，因为现在他虽然是县委书记，但是对昌河的事情他缺乏有效的办法！昌河发展问题应该怎么搞？昌河的积弊很深，怎么解决？ 反正06年到尾声了，昌河还是这个样子，还是一堆问题，今年的gdp还下滑了，马上蒋高武要去市里述职，他不知道怎么跟唐宜书记汇报。 而这个时候，王剑飞搞文体活动搞得热火朝天，老蒋经常经过体育馆，看到那边的情况火爆无比，他觉得反差很大，他心中当然不怎么愉快。 但是…… 就这么点事儿，他能怎么样？王剑飞搞这些活动有没有动用县财政的钱，他在市里关系网广得很，市交通局给体育和文化两个局都支持了几百万，还不包括其他地方喊过来的钱。 老蒋沉默不说话，陈启星就有点摸不准意图了。 他也沉默，两人就这样安静了四五分钟，老蒋道： “剑飞书记在我们党群人事上面还是要多发表意见，多参与进来！我们的干部队伍建设，尤其是干部梯队建设当下存在的问题比较多！ 你回头跟剑飞书记多协调，他是党群副书记，该肩负起的责任要肩负起来！” 陈启星咳嗽了一声，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他终于有点明白老蒋是什么心态了！老蒋的心态就是又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的心态！ 王剑飞到昌河之后，老蒋的防备心很强的！什么党委书记的权力，老蒋什么时候放过权？王剑飞虽然主动讲，说他初来乍到，党群这一块很多事情把握不准，需要蒋书记把关。 这是王剑飞的客套话，结果蒋高武还真就把关去了！ 得，你老蒋这么干，王剑飞就干脆去搞文化体育，找乐子去！现在乐子搞起来了，搞热闹了，老蒋这里吃醋了，觉得王剑飞抢了风头，他要放权了？ 这个时候想到放权，早干什么去了？ “书记，回头我会向剑飞书记汇报，让剑飞书记再向您汇报！我相信他肯定不会辜负书记对他的期待和要求！”陈启星讲话也是滴水不漏。 蒋高武摆摆手： “启星，你去忙吧！一年一度了，年关难过，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蒋高武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陈启星听的！ 其实他肯定是希望陈启星把这种情绪向王剑飞传递，陈启星感到头疼，他这个县委办主任当得实在是不轻松，主要是老大心思太沉重…… 陈启星不敢怠慢，立马就去找王剑飞，结果只碰到唐敏。 唐敏道： “陈主任，这时候书记肯定在体育馆！今天决赛呢，篮球决赛， 决赛之后要筛选定县队，晚上还有大会餐！” 陈启星听唐敏眉飞色舞，他冷不丁的来一句： “那我就没有办法见到剑飞书记，唐主任，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唐敏愣了一下，陈启星一向很温和的个性，今天怎么突然犯冲起来了？ “陈主任，我马上给剑飞书记打电话！” 陈启星一生气就感觉不行，他陈启星算什么东西，让王剑飞主动见他？他有这个资格吗？ “行了，不用打电话了，我去一趟体育馆！” 唐敏立马给陈启星安排司机，心中迷糊得很，不知道陈启星这么急匆匆是要干什么…… 第184章 牛逼院长 今天其实不是全县篮球的决赛，而是半决赛。 全县十八个乡镇街道办，外加县科局单位一共组成三十多支队伍参赛，总共参赛队员三四百人，而带动的啦啦队，观众可能有数万人之多。 就像今天的半决赛，昌河县中医院队，人民医院队双双进入半决赛，另外两支队伍，一支是昌河县东山镇磷矿代表队，另外一个就是城关镇孔雀山庄代表队。 这四支队伍有三支都是县城的队伍，而且都是热门队伍，另外一支东山镇磷矿队，东山镇党委书记王国书亲自坐镇，不仅如此，东山镇磷矿董事长曹富军也亲临现场。 在赛前动员的时候，曹富军给每个队员讲： “这一次比赛如果能赢，我承诺首先给全队一万块钱的现金奖励！除此之外，对表现最优秀的两名队员，我们磷矿发聘书，专门聘请你们加入公司，你们不用像其他员工一样上班，以后就专门代表公司比赛，作为公司的特殊人才使用……” 曹总大手笔，财大气粗，他们磷矿要搞个篮球队，而且还专门养一帮人为单位打比赛，这样的手笔可以跟县人民医院比肩。 昌河县人民医院当下也是最牛逼哄哄的单位，这家医院在昌河县周边都是最有影响力的，可以说日进斗金，目前拥有医生护士多达两千多人。 院长王光建是个牛逼人，在昌河属于极有影响力，同时又是极有争议的人物。 他的影响力是因为他主政人民医院之后，大量的引进人才和设备，主要打造人民医院的骨科，肛肠科，外科，把县一级医院和省一级顶级医院结成了帮扶对子，通过省第一人民医院为县医院培养输送了大批人才。 像他这样的大手笔早期肯定是需要投入的，王光建把医院的土地和房产都做了抵押，从银行贷款了几个亿，把这个亿都用在人才引进，医院软硬件建设以及业务宣传上面。 事实证明他把握到了机会，在昌河及其周边县城优质医疗资源非常稀缺，昌河县人民医院的医疗水平上去之后，果然生意爆火，几年时间昌河人民医院的人气就搞起来了。 人民医院火爆之后，昌河就提出了搞中医院的战略，把医疗当成了一张牌打，结果昌河中医院的水平也提升上来了！ 王剑飞分管卫健局，医院这一块也在王剑飞的管辖之下，只是当今人民医院和中医院是昌河的两块金字招牌，卫健局在他们面前毫无优势，王剑飞这个领导他们也不怎么在意。 人民医院院长王光建私底下据说跟卫健局局长李明风讲： “李局长，我跟你讲个掏心窝子的话，你拍领导的马屁可不可能拍得太夸张！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领导当几年人就走了，而我们是这样行业的人，是昌河人永远走不了！你现在马屁拍过了，等下一任领导来了，你的花样都搞完了，后面的领导能够满意？” 王光建这番话就体现了他有争议的一面，那就是王院长尾大不掉，一般的领导他没有看在眼里，像王剑飞这样的副书记，他不怎么给面子呢！ 另外，王光建据说私底下捞了不少钱，一个儿子和女儿都送国外上学去了，他区区一个医院院长，就算他拿最高的工资，他有财力送儿女去国外留学？ 所以昌河告状的人很多，矛头都指向王光建，但是到目前为止，这些举报都没有落实，原因也众所周知，王光建在昌河的影响力太大了。 昌河当下的政治生态，王光建搞点钱是小儿科，昌河那么多官商勾结捞钱的人，把王光建都查了，其他人那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完蛋！ 今天王光建也在现场，他也喜欢搞竞技体育，鉴于这个情况，王剑飞就坐在体育馆的最高vip房不露面，因为一露面就要跟人打招呼，别人很累，王剑飞也累。 另外，万一遇到像王光建这种尾大不掉的，人家就是专心看球，才不管你什么书记不书记呢，那样王剑飞自己会觉得很尴尬，有什么必要？ 体育局文振西局长陪在王剑飞身边，他道： “王书记，啧啧，我可以负责任的讲，能够同时调动县磷矿董事长，县人民医院和中医院一把手的领导，全县怕只有你王书记！除了您绝无仅有，今天我们体育馆真的是豪华场！” 王剑飞嘿嘿笑道： “文局长，你少给我戴高帽子，这是体育的魅力，跟我王剑飞没半毛钱关系！” “不，不，昨天我和几个队的老板都喝酒了，在酒桌上大家一致都觉得您到昌河县真的是干了事实，实实在在的照顾到了老百姓的诉求和利益，像您这样的领导罕见！” 文振西这话说得很诚恳，反正他现在是佩服王剑飞的。 因为这样的体育赛事以前昌河没有搞过，今年第一次搞搞到这么大的影响力， 他体育局一个二三线的局，现在炙手可热，他之前根本就不敢想。 王剑飞通过体育凝聚人心，不仅是很快的让昌河的老百姓知道了他这号人，更重要的是昌河很多重量级人物也进到了他的圈子中。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人民医院的王光建，他在昌河是跺一跺脚都能让地面抖三抖的人物。 不管谁履新昌河担任县委书记，第一波要拜访的人中，王光建都必须在名单中的！ 王光建在昌河老百姓中拥有崇高的地位和威望，甚至有人讲，昌河人不认识县委书记的多，但是有几个人不认识王光建的？ 如今王光建和王书记都吃了好几顿饭了，而且饭局上气氛都很融洽，通过体育这样一个纽带，王剑飞把自己分管的几块工作逐一理顺了。 而这个时候，县委办主任陈启星到体育场了，他还想着自己县领导过来了，怎么着也得享受一点待遇吧，结果到了现场一看，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激烈的比赛上面，他这个县委常委没有人理会。 第185章 功劳属于领导!! 体育场是真热闹，能够容纳三千多人的篮球馆座无虚席，陈启星进来之后，就觉得自己完全被裹挟在人群中了，周围都是人声鼎沸，他县委常委一点光环都没有。 幸亏今天他带了一个司机进来，要不然他肯定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到哪里才能找到王剑飞。 如今的篮球馆分出了几个阵营，人民医院，中医医院，磷矿还有城关镇，不仅有队员还有啦啦队，另外还有领导！ 陈启星看到了王光建在现场，又看到了磷矿董事长曹富军在现场，他就忍不住咧嘴吸气，尼玛啊，他总算有点明白为啥蒋书记有点不高兴了。 这一次全县的全民健身体育活动搞得规模真的有点大，这风头出得太过了！ 像王光建这样的人，一般人能请动？这都是昌河有头有脸的存在，王剑飞刚来昌河县没有多久，好家伙，跟这些人都搭上关系了，蒋书记能不吃味？ 陈启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见到了王剑飞，王剑飞问： “陈主任，有什么事儿让唐敏主任打个电话就行了，你不用亲自跑一趟嘛！” 陈启星本来准备好了一番说辞，但是现在都不好用了，他便道： “王书记，我也是想过来看看球，顺带着过来跟你汇报一下工作！” “是很重要的工作？”王剑飞问。 “不，不是那么重要！” “那就先看球，进决赛之后，待会儿他们聚餐，我们这一边也小聚一下！搞运动打球是乐子，其实更大的乐子在于聚餐，你今天也跟着我们体验一下！” 陈启星暗暗叫苦，却没有办法推辞拒绝，王剑飞作为副书记，身上就有一股子领导的气质。 而且王剑飞在市里的关系很多，在昌河县他不干触及大众利益的事情，可以说畅通无阻！ 想想王剑飞的前任郭秀东，郭秀东到了昌河之后，天天就搞昌河的问题材料，无时无刻不想动昌河的利益团体，那个时候昌河县真的很紧张。 很多人都在县城像地下组织一样活动，陈启星都安排了好几次有人要秘密向蒋高武汇报工作的情形。 王剑飞接替郭秀东到昌河之后，昌河政坛和商界也一度感到压力，因为唐宜安排自己的秘书到昌河县，这说明唐书记肯定要彻查昌河的问题。 王剑飞不是郭秀东，他手中掌握的大量的人脉资源，他如果还跟郭秀东一样干工作，昌河社会各界将会面临怎样的压力？ 结果王剑飞到昌河，现在搞得全县运动热，方方面面的人士都加入到了全民健身的运动中，社会各界都一片叫好，这不是两个极端吗？ 陈启星还是没有想晚上聚餐的事情，他就利用打篮球休息的间隙，向王剑飞汇报了一下蒋书记一些指示。 蒋高武希望王剑飞把党群工作的担子挑起来，之前有些不需要蒋书记签字的地方，以后按照规矩办，别什么文件都送书记办公室，那样没有必要， 也降低工作效率。 王剑飞眯眼盯着陈启星，道： “陈主任，书记真这么讲吗？我还觉得自己对工作没有那么熟悉呢，很多地方把握不好，没有书记给我保驾护航，我担心会出乱子！” 陈启星实在是想笑，但是又不能笑。 王剑飞和蒋高武两个人算是一次悄无声息的博弈，这个博弈老蒋显然是输了！ 蒋高武是很在意权力的人，王剑飞到昌河之后先把自己的蛋糕双手给老蒋，这就是一次漂亮的出手！ 老蒋笑纳了，还想着王剑飞后续会不会反悔？ 结果，现在蒋高武把蛋糕乖乖的送回来了，这里面的东西耐人寻味。 王剑飞说什么没有书记保驾护航，他担心工作做不好，这纯粹就是虚伪，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当官的人，权力就是命根子，谁手中有了权力不知道施展，这还是当官吗？ 王剑飞以退为进这一手现在看来是真的高，从明天开始，昌河的很多问题签字就到王剑飞这里打止了。 比如明天县公安局有几个临时编外人员转正的事情，这一次公安局报了四个名额，这四个人能否成功转正，决定权就到王剑飞这里为止了。 而前一天，这个字还需要蒋高武签才算数。 无巧不巧，陈启星就有个关系是这四个人中的之一，他想把这个人落实，现在就需要跟王剑飞公关。 今天机会正好，他就讲了这件事： “王书记，公安局这一次转正有几个名额，他们报了四个，但是编制比较紧，可能只能解决三个！我有一个表外甥，在公安搞临时工四五年了，文字功底比较强，局里对他也比较重视…… 回头可能还需要王书记您签字，他才能把饭碗端牢……” 陈启星这就是跑私人关系了，王剑飞道： “你这样，跟编办做一下工作，把几年转正的拟定人选稍微扩一下，公安他们报四个，都给他们签了嘛！” 陈启星愣了一下，他能说什么？当然表态没问题！ 王剑飞借力打力，借陈启星的力量，把他的工作做到位，县委办这一块，编办，督查室，政研室，各综合股等等，这些单位能不能认同王剑飞，陈启星是能发挥重要关键作用的。 王剑飞给陈启星传递的意思很清晰，希望他能够发挥作用，陈启星在当下这个场合，他是不能拒绝的。 他前一分钟还在求王剑飞办事，现在王剑飞给他提的事情，他能不办吗？ 把事情都汇报完了，陈启星立刻告辞，王剑飞道： “你别啊，晚上我们搞聚餐！今天刚好周五，可以多喝一杯！” “王书记，您饶了我吧！我手头还有一大堆事需要办，再说了，喝酒我真的是小拇哥，老天爷没给我一副好肠胃，没办法……” 陈启星坚持要撤，王剑飞也不好留，最后是文局长送陈启星出体育馆，出了体育馆，陈启星总算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拍了拍文振西的肩膀，道： “老文啊！你这个体育局长当出了高水平，风头出大了！” 文振西笑嘻嘻的道：“陈主任，我们都是做事的人，功劳荣誉都是领导的，都是王书记的……” 第186章 高端局! 昌河县篮球半决赛后聚餐，队员们由各单位自行安排，而体育局这边则安排决赛两支队伍的领队餐，搞这个聚餐一方面是协调好决赛的相关事宜，另外一方面也是文振西凭这个机会搞自己的人脉关系。 所以这个聚餐的人员，文振西都是亲自落实安排的。 进决赛的两支球队是东山镇磷矿队，另外一支队伍是人民医院队！所以这一次会餐，东山这一边由两位老总，分别是磷矿老板曹富军，和东山采石场的老板冯佳，这两个都是昌河比较有名的人物，除了他们两人，东山镇党委书记王国书也参加。 而人民医院这一边则是院长大人王光建亲自参加，然后就是体育局这一边，文振西带上一个分管副局长，再加上王剑飞，一共就七八个人。 这个安排就是高端局，文振西安排的全是五粮液酒，反正搬一件放着。 王剑飞了解了这个情况之后，对文振西还是有几分认同，这家伙很擅长搞关系，他这么安排，实际上就是巧妙的利用各方心理，让一群有实力的大佬能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包括王剑飞来说，对这个局都喜闻乐见。 因为王剑飞到昌河是孤家寡人，他要慢慢建立自己的班底，肯定需要广泛的接触昌河各社会层面的精英！像东山镇这种地方非常的敏感，如果不是今天这样的机会，王剑飞怎么去认识东山镇这边的几个关键人物？ 王剑飞直接去东山镇调研，那太敏感，郭秀东人就死在东山镇呢！ 东山磷矿的老板曹富军面向很和善，光头，微胖，这个人的背景王剑飞了解，根红苗正的国企老总，国企改制之后下岗，然后他以私人的名义承包了东山磷矿。 现在的曹富军活脱脱是昌河县的首富。 做生意的人都长袖善舞，情商很高，曹富军双手跟王剑飞握手，道： “王书记，自打您来了我们昌河县， 我们昌河县的群众体育上了一个大台阶，我们磷矿篮球队的一群小伙子，一直抱怨说一身本领没地方施展，这一下好了，全县顶尖高手风云际会，年轻人有了展露才华的舞台。” 曹富军和王光建的私交竟然不错，两人见面一番客套，王光建之前告诫卫健局局长李明风，让李明风的马屁不要拍过了。 但是今天他和王剑飞见面，姿态摆得比较低，他王光建能够在昌河混这么多年，混成知名人物不是等闲之辈，上下级观念他能没有？ 私底下他揶揄李明风，那是针对李明风，他堂堂的院长需要在李局长面前彰显一下自己的独特地位。 他自己碰到了王剑飞，如果面子上都不能维持尊重， 那他估计也到不了今天这个地位。 王剑飞观察每一个人，这些人都是昌河的风云人物，包括东山镇党委书记王国书都不是等闲之辈！郭秀东跟王剑飞讲过，昌河县这个地方诡异得很。 看上去繁华的地方是县城，其实最重要的地方在东山镇，因为一座矿，把所有人的利益都牵扯到了一起。所以东山镇虽然远离县城，但是这个地方干部都是高配。 东山镇党委书记王国书是副处级干部，理由就是东山镇是两块牌子，除了东山镇党委之外，又是东山地质公园管理局，而这个管理局是副处的架子，所以东山镇党政一把手都是副处级干部。 王国书跟王剑飞汇报，道： “剑飞书记，我今天能吃上这顿饭，完全都是因为我们磷矿队的队员们给力， 要不然我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啊！还有我们王院长，平常我难得跟他见个面，吃饭那更是困难无比，今天也是很荣幸！” 王剑飞道： “那敢情好，我们包括王院长，我们三个都姓王，今天是不是三王聚首，回头我们要一起碰个杯！” 王剑飞是干记者出来的，虽然那个时候他在市里跟领导跑，对区县没有那么熟悉，但是昌河这边对他也不陌生。 关键是像今天这个场合，聚餐纯粹是为了全县的友谊篮球赛，大家不管什么身份，其实不存在根本的利益冲突。 没有利益冲突，那自然大家就是花花轿子随便抬，气氛搞得特别的融洽，喝酒也都放得开。 不过王剑飞还是比较关注东山镇采石场的冯佳冯总，因为这个人王剑飞之前没有在资料里面了解过，完全不熟悉，也没有听过这个人。 另外，这个人比较沉默寡言，甚至可以说木讷，这种性格不太像是生意场上的人。 敬酒的时候，他和曹富军一起给王剑飞敬酒，曹富军道： “王书记，冯总这个人实诚在心，不善言辞，但是对书记您也是很敬佩尊重的，我和他一起敬您一杯！” 王剑飞瞥了一眼冯佳，点点头道： “感谢，感谢！这一次东山镇篮球队能够异军突起出人意料！对了，这一次全县的篮球比赛结束之后，我们要组建县队，你们东山磷矿队要为县队输送人才，我们县队组建好之后，马上要进行商水河流域的篮球赛，到时候我们全流域八个县要一起角逐比赛，我们昌河县要力争上游……” 曹富军道： “王书记您放心，我跟文局长已经讲了，我们昌河县篮球组队，我们东山磷矿公司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我刚才跟王院长也讲了，人民医院也跟我们一个意思，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王剑飞哈哈大笑，把体育局文振西叫过来，道： “文局长，你听到没有，你们篮球问题今天彻底解决了！我给你一个建议，我们昌河县要趁着这个机会，迅速的把篮球协会成立起来！ 体育场这边现在市内球场环境不错，但是我们昌河全县的篮球设施还有欠缺，你们篮球协会搞好之后，一起给我打报告，我们想办法从省里，市里搞钱，要把我们全县的篮球运动设施搞完善……” 王剑飞大谈体育，好像对昌河主流的很多工作都不在意，这让现场气氛就更融洽。 第187章 见唐宜! 一件五粮液，基本上喝得七七八八了，酒喝多了，平常不说的话都能说一些！ 王剑飞是今天宴席的核心，话题当然是王剑飞来主导。 大家聊来聊去，就聊到人生上面，聊到体制，聊到了官场方面。 王剑飞就讲： “王院长，国书书记，我讲实话！我从市里到昌河当副书记，主要就是辅佐蒋书记来的，人摆正自己的位置最重要！ 我知道大事肯定干不了，关乎我们昌河经济发展的事情，我们昌河深化改革的事情，这些我都是辅助作用！” “既然大事干不了，那就干小事儿嘛！我就把昌河的体育和文化抓好，至于教育医疗这两个板块，我们昌河本来就是全市最强！ 所以教育依靠我们吴局长还有几个重要骨干，医疗主要就是要靠王院长。在两个板块，我指导不了你们，但是在政策上面，在人脉资源上面，你们遇到了困难，我可以设法去帮助你们！ 比如医疗设备投资这一方面，医疗人才引进这些方面，医院出台了政策之后，我们县委县政府可以给予一些配合，真正的把人才引进当成我们昌河医院的一项重点工作来抓……” 王剑飞这一番交心，自然又引来一片赞誉，都喝酒了，相互抬轿子嘛！ 王光建讲： “我王光建这一辈子就干一件事，就是把我们人民医院搞成沙州仅次于地区医院的最优质医院！现在我们昌河周边五六个县市的病人，基本上都往我们人民医院送病人！ 最早我们医院就是一两百医护人员，现在我们翻了十倍，拥有两千多医护人员！本科以上的医生百分之八十，这在全市稳居第一！ 但是王书记，掏心窝子的讲，现在很多人也看我王光建不顺眼，给我炮制了很多罪！我有时候想一想，我都快退休的人了，还跟那些人置气干什么？我现在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努力把我们人民医院搞得越来越好，影响力要越搞越大……” 王光建这么一表态，周围人都一片叫好，王剑飞道： “王院长，来，我们单独走一个！自古以来干事情的人都备受诟病，有人讲说不干不错，多干多错！你王院长能够不顾争议，这么多年扎实苦干，对昌河的医疗事业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我王剑飞以这一杯酒表达对你的敬意！” 王剑飞这一表态，把王光建搞感动了，连忙站起身来两人碰杯，一杯酒干了，王光建道： “剑飞书记， 我以前对你还有些误解，觉得您太年轻，可能不一定能够给昌河带来多少东西！但是现在看来我浅薄了，通过我们的交往，我觉得你虽然年轻，但是有大智慧，我们人民医院更上一层楼需要你的指导和支持，回头我一定频繁麻烦你……” 王剑飞和王光建互动良好，曹富军那边，王剑飞则直接讲： “我们昌河的经济这一块，曹总是金字招牌！我也没有管这一块，谈不上对我们曹总和东山磷矿公司能提供什么帮助，反正还是单独搞一杯吧！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们昌河的体育事业离不开曹总这样的企业家大力支持……” 吃饭之后，王剑飞心情很愉悦，刚好明天是周末了，王剑飞就给陈志刚打电话，两人连夜就回了沙州。 王剑飞必须要去找唐老板汇报工作了。 最近几次王剑飞去市里，老唐都回雍州了，这一周唐宜确定不回去，这是王剑飞找唐宜的新任秘书马平反复确认的。 王剑飞到雍州之后给唐宜去电话，唐宜道： “那你直接过来啊，我们坐一坐？” 王剑飞愕然，因为唐宜晚上一般都是不见客人的，之前也是如此，今天怎么例外了呢？ 王剑飞到了唐宜的家门口，看到里面停了一台雍州的车，他大抵清楚，应该是黄阿姨过来了。 果然，王剑飞在客厅就见到了黄金彩，他叫了一声：“黄阿姨！” 黄金彩道：“快进来坐，剑飞！你调到昌河之后，我们家老唐生活质量降低了很多，到雍州他就经常念你的好！” 王剑飞道：“阿姨，回头我一定给我们秘书长反映，在书记的生活上面安排细致一点的人负责，要不然影响书记的工作，那对我们沙州人民来说损失太大了！” 唐宜穿着睡衣，笑吟吟的从书房走出来，冲着王剑飞招手： “剑飞，来书房吧！” 王剑飞进了书房，唐宜道：“我听说你在昌河把体育搞得很红火，是不是准备干一任体育书记哦！” 王剑飞道：“书记，昌河的情况比较复杂，不容易找突破口， 我现在能在体育上面抓一抓，凝聚一下人心，深入的做一些调研，也是为后续工作做储备！ 您之前跟我讲过，说处理复杂的局面，首先要端正的心态是持久战的心态。现在我觉得昌河就是这个情况，从持久战的思维着手，先踏踏实实的把自己融入进去，然后再徐徐图之……” 唐宜笑了，道： “你昌河的体育运动搞起来了，周边的县都被你带动起来了！你觉得当体育书记可以，那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当这个体育书记吧！ 今年沙州的工作你看到了吧，大项目大工程陆续上马，沙州城市建设的总体规划出炉，未来三到五年的时间，我们的城市规模要几乎翻一翻，毫不夸张的说，我们现在进入了高速发展的阶段了！ 从市里到区县，很多人都已经在抄作业，昌河目前还稳坐钓鱼台！你在必要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提一提这方面的事情？ 昌河县号称沙州第一县，后知后觉让兄弟县市怎么看你们？” 王剑飞点头，他心中还是明白唐宜的意思，唐宜希望王剑飞能够更有作为，能够更积极的去参与昌河的各项工作中去。 领导讲话很有艺术，王剑飞跟唐宜这么长时间，他能听不懂？ 当即王剑飞道： “书记，蒋书记也找我谈话了，让我在党群工作上面多担当，回头我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和信任！” 第188章 机会! 王剑飞每一次和唐宜接触都会觉得有收获！ 他从一个记者蜕变成党的领导干部，之前他是没有任何经验的，他的所学全部都是师从唐宜！ 他去昌河的时间并不太长，但是在不太长的时间内他站稳了脚跟，而且在几个关键的博弈和角力上都占据了优势，这很体现他的能力和智慧。 他和政法委书记张鹏的碰撞，一直牢牢把握优势，看上去他似乎是用对了王野这个人，实际上他是把握到了斗争的精髓。 张鹏是个政治强人，很凶狠，很难对付，蒋高武和他一直都只是维护面子上的和睦，但是这一次王剑飞出手，就硬是狠狠的打击了他的嚣张气焰。 而王剑飞和蒋高武的博弈，他现在也占据主动。 蒋高武很忌惮王剑飞，担心王剑飞过去揽权，因为王剑飞是唐宜的秘书，在市里关系宽，人脉广！王剑飞如果真仗着自己的背景关系在昌河和蒋高武掰腕子，肯定会很难对付。 所以蒋高武其实暗中给王剑飞设置了不少的障碍，作为一个很有政治智慧的县委书记，蒋的准备相当充分。 但是王剑飞到任之后，不仅没有揽权，而且还把本来属于自己的权力都让给老蒋了，老蒋刚开始还疑惑，觉得王剑飞可能是故作姿态。 结果王剑飞真就去抓体育去了，把自己搞成了体育书记，县委蒋高武安排的那些布局都没有派上用场，等到如今一看昌河的局面，蒋高武终于要把王剑飞“请”回来。 老蒋去昌河县是唐宜点的将，到目前为止蒋高武还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突破，在这种情况下， 他怎么向唐宜书记汇报工作？ 所以在很多工作上面，蒋高武离不开王剑飞，王剑飞如果就一直当体育书记，蒋高武在昌河可以把局面掌控，但是到沙州，别人会怎么看他？ 所以老蒋最终还是选择了主动妥协！ 王剑飞回一趟沙州不容易，肖琳娜还是想求进步，她跟王剑飞讲：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们人生也就短短几十年，我现在有机会往上走，还是希望能够绽放一下！很多事情我也想过了，人生没有尽善尽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肖琳娜有追求，王剑飞能拦她吗？这一次好像是省委安排的，好像是一批女干部去沿海学习培训，为期一年！ 肖琳娜能够获得这个机会，也得益于她去年提拔了副处级，而且她的年龄刚刚踩线，也是诸多条件促成，刚好达标，像这样的机会在某种意义上属于逆天改命。 肖琳娜学成之后，大概率会由省委组织部再统一分配，那样的起点就完全不一样了。理论上她应该比王剑飞更快提拔正处，到了省一级平台上，肖琳娜又有年龄优势，前途真的无可限量。 一个晚上，肖琳娜都很疯狂，两人也是久别，折腾之后，她就哭。 王剑飞说你哭什么？这么好的机会能够腾飞，很多人梦寐以求都不能得，你还很伤心？ 肖琳娜不说话，就将头深深的埋在王剑飞的臂弯，她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为了事业和前途去拼搏腾飞！另外一个选择就是稳住现在的位置，和王剑飞组建家庭，相夫教子。 她骨子里就不是甘于平淡的人，要不然她也不会一直等到现在，王剑飞对此其实早已经释然。 他想人与人之间不管是怎样的关系，真诚都是最宝贵的，王剑飞之前和程虹的经历，现在回想起来里面全是利益的纠葛，那才是王剑飞的悲剧。 而像王剑飞和肖琳娜两人这样的关系，就算最终没有结婚，但是两人一起几年，彼此给对方的都是积极的正向的情绪价值，而且肖琳娜现在获得了机会，带给王剑飞的也是莫大的鞭策。 所以王剑飞可以轻松接受，只是肖琳娜比较感性，总觉得她这样的选择，可能就是她和王剑飞之间的感情终结。 “剑飞，如果你要结婚，一定要找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结婚！这样才会幸福！”肖琳娜道。 她抬头看着王剑飞：“你听到了吗？” 王剑飞笑了笑，道：“我还没想过这事儿！我觉得现在挺好，每一天都很充实！” 肖琳娜笑了，用手摸了摸王剑飞的脸颊，突然用双手把王剑飞紧紧的抱住，王剑飞用手拍了拍她的背，轻轻的叹息。 王剑飞想自己的人生，起点就那么高，当年父母都下岗，他就是一个浑浑噩噩，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 他能以那么低的起点，现在担任县委副书记，他很满足当下得到的一切。 如果说不完美，可能也仅是现在没有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但是以王剑飞的人生阅历来看，即使组建了家庭，是不是一定就是完美的呢？ “琳娜，你安心去学习，不要多想，如果硬是想我，从广东飞回来也行！一年之后，你也就在湘南境内，你真以为自己能飞多远？” 肖琳娜道： “今天就这样抱着睡觉，明天我要睡个大大的早床！” 一夜缠绵，第二天王剑飞顾不得儿女情长，他要考虑回昌河了！唐宜书记对他有更高的要求，那当下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昌河县公安局局长的人选问题。 昌河公安局长一直落实不了，因为这个位子竞争很激烈，谁都能看出这个位置的分量。 另外，这个位置又关键，昌河的问题真要解决，强有力的公安机关是必须的，从市里到县里，领导都需要满意这个人选，这个人选落实的难度也很大。 以昌河县的情况来看，柳军振和蒋高武在这个问题上存在很大的分歧，可能这也是人选一直不能落实的原因。 王剑飞之前都没有想过插手这件事，但是现在他感到这是个时机了！ 他这个体育书记除了搞好昌河的文化体育方面，在党群工作上面更要发挥自己的积极作用，昌河县的常委权力结构，王剑飞有必要去尝试着碰一碰了。 第189章 人选问题! 王剑飞要抓好党群工作，这是蒋高武书记对王剑飞的新要求，为了落实书记的这个要求，王剑飞除了在相关工作方面积极和县委各部门协调之外。 他跟组织部长龚力提了一个想法： “龚部长，现在有个比较紧要的问题一直没有落实解决！我们县公安局局长一直空缺，公安工作的重要性大家都很清楚，这个位置一直这么空缺下去，对昌河下一阶段的工作肯定大有弊端！” 龚力道： “剑飞书记，公安局长是高配的，我们县没有发言权，这应该到市里协调！” 龚力这话没毛病，公安局长现在都高配，而且有政法委书记兼任的比较多，所以这里面有个张鹏想兼任的角力！王剑飞提出要定这个人选，是不是也是冲着张鹏去的呢？ 龚力有这些想法可以理解，但是王剑飞作为县委副书记，他肯定不会轻易妥协。 他道： “龚部长，话是这么讲！但是这个人选一直落实不了，我想根本原因还是我们昌河内部的意见没有形成合力！所以这个工作需要你我两个人去加强沟通！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跟书记汇报一下，回头我去找一下柳县长，我们综合一下两位主要领导的意图，看能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途径！ 我知道可能很难，但是如果你我不尝试，这个问题自行能解决？” 王剑飞讲这话就是领导的口吻了，他是三把手，副书记！龚力之前很觊觎这个位置，但是没有增补上去，他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王剑飞刚到昌河那会儿，也从来不在常委中争高低，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局面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了，王剑飞再要出手，那就是血淋淋的回马枪。 龚力感觉不怎么适应王剑飞的风格，他从王剑飞办公室出来之后，直接就去见蒋高武。 见了蒋高武的面，龚力就讲： “蒋书记，刚才剑飞书记跟我沟通，说公安局长人选一直空着，让我协调看能不能在班子里凝聚一下共识！书记，公安局长一直都是高配，市公安局的意见也非常重要，这个人选我们怎么好定？” 龚力明显带着情绪，蒋高武瞥了他一眼，道： “龚部长，剑飞书记作为专职副书记，提出这个问题是站在县委工作的高度！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是可以根据其他区县的惯例，我在市里也表达了这个意思，但是市委一直没有明确的安排……” 蒋高武这个回复把龚力给整不会了。 他下意识想自己是不是被套进去了？怎么感觉蒋高武和王剑飞两人一唱一和，像是在唱双簧呢？ 蒋高武说的惯例，是不是倾向于张鹏？ 如果是张鹏能拿下公安局长，那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手中的权柄真的很大！王剑飞是不是担心这个结果出现？ 龚力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他刚才有点不适应王剑飞的态度，在他心中没有把王剑飞当成比他高的领导，所以带有一定的情绪。 现在看来，他这个情绪肯定是错了！王剑飞可能就是利用他这个情绪呢？ 王剑飞和县长柳军振的碰头就没有在正规场合，他跟胡立讲： “胡立，你联系一下政府办，约一下柳县长，目的是找一个县长有空的时候，我跟他坐一坐，喝茶喝酒都行，私底下我想跟县长谈点事情！” 胡立惊出一身冷汗，吓得脸都白了，因为他就是个二五仔啊，什么情况都往柳军振那边反馈的！ 现在王剑飞让他联系柳军振，是不是掌握这个情况了？ 我们平常讲做贼心虚，胡立现在就是真实写照。 王剑飞并没有在意他的神色，王剑飞在昌河给自己的定位是副书记，不决定大的事情，不掌握什么大机密，所以在秘书人选上面，他不做要求。 另外，王剑飞从唐宜那边学到了很多东西，唐宜最不信任的人肯定是徐彩华。 但是他一直让徐彩华担任秘书长，也没有考虑换人，结果沙州市委的各项工作都运转得非常好，并没有出现任何滞涩不畅的地方。 这里面体现的是唐宜高超的政治手腕，实际上即使最厉害的领导，也不可能保证自己下面的人个个都心向自己，所以怎么当好领导学问很大。 王剑飞也不会去管胡立是什么立场，因为这个人不在他培养的班底之中呢！ 柳军振那边反馈比较积极，很快两人就见上了面，柳军振请客，见面之后，他道： “剑飞书记，你这个想法我觉得很及时！昌河县公安局长绝对不能一直空着！但是昌河县的情况比较特殊，公安地位尤其重要！ 政法委书记管的事情本来就多，如果兼任了公安局长，那法院、检察院的地位是不是就会矮了一头，不利于昌河政法工作的开展！” 柳军振态度鲜明的反对张鹏，这让王剑飞多少有点意外。 张鹏在昌河是个什么情况？之前不是说他和蒋高武也只是表面和气吗？如今在柳军振这里竟然也不过关？ 王剑飞感觉政治真的复杂，很多事情不仔细深入的去了解，难以把握到里面的东西，那柳军振看重的是什么人呢？ 王剑飞没有刨根问底，只是道： “县长，你的这个意见很重要！我的想法是咱们昌河主要领导之间多协调沟通，如果能达成初步共识，市里操作起来就简单得多！” 柳军振道： “是啊，你讲的是至理名言！但是蒋书记估计是想让张鹏书记兼任，这里面存在认识上的不一样！蒋书记是一把手，你我也不能推翻他的意见，但是要协调统一的话，我还是有保留意见……” 柳军振这话一讲，把话题就敞开了。 王剑飞意识到他可以还是肤浅的认识了各常委之间的关系，张鹏和蒋高武之间一直都只是面上客气吗？如果只是面上客气，蒋高武会在这么关键的问题上力挺张鹏？ 僵局在哪里很清楚了，柳军振不支持张鹏，那他肯定心中有自己合适的人选…… 第190章 无中生有! 昌河公安局长一直不能落实，这个盖子大家都不揭开。 这背后牵扯到的其实是蒋高武和昌河本土派的一次深层次的博弈！蒋履新昌河之后，以柳军振为首的本土派在表面上对蒋高武的工作积极支持。 但是在暗中他们其实有分寸和红线，那就是蒋高武在这边搞经济发展，推动基础设施建设这些等等，他们都积极支持。 但是牵扯到政法战线，纪检战线，那情况就有点不一样了！柳军振非常清楚，昌河的盖子不能轻易揭开，一旦揭开后果会非常的严重。 蒋高武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宁愿这个人选不能落实，他也不愿意公安局长被柳军振拿下。 政法委书记张鹏对这个情况看得比较清楚，他不是昌河本土派，所以他觉得自己政法委要保证独立性，蒋高武非得要用他不可。 所以他在昌河并没有积极的向蒋高武靠拢，因为他如果靠拢蒋，可能更让柳忌惮，那样一来，他想要拿到公安局长的位置就更困难。 王剑飞和张鹏有一次碰撞，这一次碰撞他完全落入下风，他心中憋着一口气，想着自己一旦拿下公安局长位置之后，回头一定要和王剑飞再碰一碰。 结果，王剑飞现在就要揭这个盖子，怎么办？蒋高武和柳军振是不是要摊牌了？张鹏听到消息之后，哪里还能矜持？当天他就去拜访蒋高武，把自己的姿态完全放下去了。 他跟蒋高武讲： “蒋书记，我来昌河的时间也不短了，昌河这边的问题根深蒂固，政法工作担子非常重！蒋书记，我张鹏表个态，昌河的事情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张鹏肯定不畏艰难，一定把事情办好办妥！” 张鹏这个表态就彻彻底底的跪了，蒋高武指哪里他打哪里，这样一来政法这一块老蒋都可以完全掌握，那样昌河的各种问题是不是可以动起来了呢？ 张鹏这边行动了，昌河县瞄着公安局长的又岂止他一人？ 这其中最隐蔽的人选就是昌河县副县长陈狂飚。 不错，陈狂飚就是当初主动向陆国良申请想进城担任大局局长的那哥们儿，陆国良没有给他面子，明确他看中的那几个位置已经有了人选。 陈狂飚最终怎么上到副县长的呢？ 这里面也很传奇，因为当初组织意图陈狂飚不在其中，但是副县长需要搞差额竞选，陈狂飚的角色就是给其他人陪跑，说得更难听一点就是陪杀的。 但是老陈这个人在基层打拼了很多年，他的政治嗅觉非常的强，他在干乡镇党委书记的时候，当初恰好和市委组织部是联系帮扶的单位。 他和市委组织部干部科的某科长关系搞得比较熟悉了。 这一次他有这个陪杀的机会，他立马把当时自己在乡镇单位书记上面获得的成绩向这位科长做了说明，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去沙州有充分的准备。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他该下的本钱下了，又有干部科长帮他穿针引线，最后他成功拜访了市委组织部长唐建平！ 一个副县级干部的提拔，能够找到唐建平，能够进唐部长的家门，这还算个大事儿吗？ 陈狂飚本身的政绩又过硬，他在担任党委书记期间获得了省级优秀乡镇党委书记的称号，而且他在贫困乡镇工作超过十年，这都是硬成绩。 最后陈狂飙顺利从陪跑被确定担任昌河县副县长。 这个事情在昌河成为了一个传奇，陈狂飙也完成了很多乡镇干部一辈子也完成不了的大突破，这个人心机城府可见一斑。 而这一次王剑飞把公安局长的盖子一掀开，陈狂飙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机会来了！ 他在昌河县政府处境比较尴尬，虽然是副县长，但是柳军振完全不待见他！因为当初确定副县长的人选，陆国良和柳军振都是想推自己的人上去的。 结果陈狂飚成了黑马，柳军振能不给他小鞋穿？ 陈狂飚政治上比较成熟，他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他需要等待，所以他一直隐忍，如今机会来了！他立马就开始出击了，同样的套路，他直接跑市里去找组织部长唐建平！ 他跟唐建平详细阐述了当下昌河的局面，尤其是公安局长这个位置一直空悬，这件事背后牵扯到的各方利益博弈的问题。 唐建平听了之后，道： “狂飙，你政治上很敏锐，不错！悟性很高！但是这件事你找我作用不是很大，因为公安局长位置太关键，不是我能定得下来的！必须要当地主要领导认同才行……” 陈狂飚道： “部长，您说得太对了！我来向您汇报这件事，主要是希望您能给我点拨一下！我是这么蠢想的，这件事既然是剑飞书记揭开子的，那剑飞书记可能就是重要关键人！ 我跟剑飞书记见过面，但是关系不是特别熟！部长这边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剑飞书记能够近距离的接触一次！ 您这么大的领导，一句顶一万句，有您给我引荐，我想我有把握能够说服剑飞书记……” 唐建平深深的看了一眼陈狂飙，他不得不承认，当下的官场像陈狂飚这种干部实在是不多。 这人没有关系背景，全凭自己去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值得人琢磨！现在他施展的计谋又是无中生有的套路，他见王剑飞一面，就能被王剑飞认同吗？ 看来陈狂飙准备充分！ 一念及此，唐建平便考虑给陈狂飙一个机会！作为组织部长，唐建平还是有爱才之心！另外，他也想看看陈狂飙这一次怎么无中生有当上公安局长？ 唐建平亲自给王剑飞打电话，道： “剑飞，你能不能来一趟沙州啊，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谈一谈，你去昌河县时间不长，但是工作干得不错，我首先要恭喜你啊！” 唐建平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手握重权的市领导，他亲自给王剑飞打电话，王剑飞能不高度重视？ 而有了王剑飞的高度重视，陈狂飙就完全有发挥的空间！ 第191章 高人 王剑飞其实不太愿意回沙州。 之前回沙州有肖琳娜在，两人小别胜新婚，王剑飞感觉特别温馨。现在肖琳娜去学习了，空空荡荡没人，沙州就没有太大的意思了。 另外，柳乐琴这个女人最近有点疯狂，她一直就找王剑飞，说是给王剑飞搜罗了很多证据，然后就是疯狂给王剑飞打电话。 一打电话她就讲： “王书记，你和秀东是最铁的兄弟，他这一辈子最信任的就是你！你一定要给他沉冤昭雪，一定要把他的案子给查清楚……” 王剑飞真的不知道怎么应对，昌河的事情很复杂，不是凭一腔热血就能解决问题的。 但是跟女人哪里有什么道理讲？王剑飞又还不能得罪柳乐琴，关键是有柳乐琴这么一个女人提供线索，会不会打草惊蛇，弄巧成拙？ 所以王剑飞惹不起就只能躲，但是唐建平的电话来了，他就没有办法躲了，他到了沙州之后，发现唐建平今天是给陈狂飙做局。 这个陈狂飙王剑飞听过他的故事，在昌河也算是名人，没想到他竟然跟唐建平走得近？ 陈狂飙跟王剑飞握手的时候就道： “王书记，我在乡镇工作的时候，市委组织部是我们的扶贫单位，那个时候我有机会认识了唐部长！” 陈狂飙这么一解释，今天这个局就蛮合理了。 而陈狂飙接下来的表现则让王剑飞很吃惊，他跟王剑飞详细剖析了昌河当今的局面，然后道： “王书记，要破昌河的局，就一定要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昌河就是毁在磷矿上面，曹富军是个厉害角色，通过利益捆绑，把昌河的半壁江山都给腐蚀了！ 郭秀东书记到昌河之后励精图治，下定决心要动磷矿，他应该是拿到了不少的东西，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出事？” “剑飞书记，不管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反正我这边态度非常明确，那就是不管有多少困难，我们都必须迎难而上，都必须要下大力气解决问题，要不然我们昌河就没有希望了……” 卧槽！ 王剑飞对陈狂飙这番话蛮佩服，因为唐建平跟王剑飞讲得很直白。 他跟王剑飞私底下讲：“剑飞，昌河公安局长这个位置目前你们肯定存在争议，我给你推荐一个比较好的人选，这个人就是陈狂飙！” 陈狂飙当昌河县公安局长的优势很明白，第一这个人最早就是从公安系统出去的，对公安系统非常熟悉。 第二，陈狂飙在底层工作的时间长，尤其是在昌河几个乡镇都干过党委书记，熟悉情况，了解民情。 最重要的一点，陈狂飙这个人正直，不属于昌河的任何一派，用本土派的干部，能干大事情，陈狂飙能不合适？ 王剑飞对唐建平的这个说法肯定不会完全相信。 但是陈狂飙和王剑飞见面之后，直接就开门见山的上猛料，明确他有决心，更有能力解决昌河的问题，这尼玛太了不起了。 其他的放一边不讲，陈狂飙很清楚王剑飞需要什么，他投其所好的本事一流。 王剑飞跟他讲： “狂飙县长，昌河公安局长的位置空着，觊觎这个位置的人挺多！但是关键还是要看蒋书记的意思，你如果想竞争这个位置，可能也需要过蒋书记这一关！” 王剑飞讲这番话无可厚非，蒋高武是昌河的一把手，昌河关键人事任命蒋高武肯定占主导地位，王剑飞就算再牛逼，他能不尊重一把手？ 当然，王剑飞这么讲，其实也是一种推脱，他不可能给陈狂飙承诺任何东西嘛！ 陈狂飙一点也不在意，他道： “王书记，蒋书记到昌河之后兢兢业业，他的努力我们有目共睹！但是市委领导对昌河的工作可能谈不上满意，蒋书记要向市委汇报，现在看来可能存在一点的难度！ 在这个情况下，如果公安局长的位置能落实，市委领导应该能感受到蒋书记的决心，明年昌河的工作开展起来可能就更有信心……” 陈狂飙这话又抓住了蒋高武的软肋，蒋高武现在没有办法跟唐宜交代。 他去昌河之后，到现在一点动静没有，蒋高武难道真就去当官，给自己捞好处去了吗？ 基于这个情况，陈狂飙如果能当公安局长，这是不是蒋高武的一块遮羞布？ 再说，这里面有个隐蔽性，那就是陈狂飙上位，不会有人想到这里面有蒋高武的推动，因为蒋高武现在明确支持的人选是张鹏呢！ 王剑飞这么一想，对这个陈狂飙就不由得刮目相看，这家伙对人性的掌握也实在是高妙，王剑飞本来不怎么看好陈狂飙。 但是他现在反复斟酌，觉得陈狂飚可能是正确的选择。 因为他很明确要在昌河搞事情，这方面王剑飞不担心他信口雌黄，因为陈狂飙背后有组织部长唐建平的背书，唐建平专门选干部，他是轻易帮别人背书的人？ 这一顿饭吃了之后，王剑飞感触很深，他想到了刘湘江。 刘湘江曾经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去基层工作是很难得的机会！基层藏龙卧虎，你千万不要小瞧下面的人，很多人比你我都聪明，只是可能没有你我的机会和际遇罢了。 所以啊，有时候我们要感谢老天爷，我们的起点不高，但是比很多人其实高，你这么年轻就是县委副书记，前途不可限量，你去昌河就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扎根下去，一方面解决问题，另一方面充实自己，在基层学习，提高自己方方面面的水平……” 刘湘江这番话王剑飞现在想起来真的太符合现在这个场景了，陈狂飙这就是高人，一个乡镇党委书记，能够通过市委组织部长撬动方方面面的关系，最后都是给他的仕途铺路，几个人能做到？ 这一顿饭王剑飞也喝了不少酒，因为陈狂飙也能喝酒，而且陈狂飙又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基层官员，他学历不高，水平还蛮高，和王剑飞聊写作的当口，还能大谈文学，有水平！ 第192章 地位彰显! 昌河县公安局长的人选突然之间就明朗了，市公安局推荐，市委组织部考察，昌河县委常委会研究，多方协调，组织意图浮出水面。 昌河县副县长陈狂飙拟兼任昌河县公安局局长！ 这个消息再一次震动昌河县，昌河县公安局长空了快一年了，一直不能落实，主要竞争太激烈，另外就是昌河县主要领导之间的意见有分歧。 但是，大家都会认为这个位置只会在几个热门人选中间，结果陈狂飚杀出来， 这真是超级黑马，很多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然而很快就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陈狂飙之所以能够杀出重围，关键是他搭上了王剑飞的关系。 县委蒋书记中意的人选是政法委书记张鹏，这一次蒋书记在角力中竟然输给了副书记王剑飞？ 不得不佩服一些人的各种猜测和联想，但是很显然这些说法是没有根据的。 王剑飞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陈狂飙之所以能够上位，他是把握到了昌河县委主要领导的心态。 蒋高武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公安局长的人选尽快定下来，但是他又不愿意这个局长是柳军振的亲信，所以他才打张鹏的牌！ 而柳军振不愿意妥协，他担心公安局长完全倒向蒋高武，到时候在全县范围内搞大事儿，那样昌河的盖子将被掀开，那就是大事。 所以这个局面两人都需要台阶下，正好陈狂飙出现了，陈狂飙其实是自己搞定了蒋高武，而到柳军振那边，他也不能公然再反对。 因为陈狂飙是副县长，他兼任公安局长理论上还是在柳军振的掌控之下，陈狂飙又是本土干部，从参加工作开始就在昌河工作，他最早参加工作就是在公安局。 所以在多方促成之下，陈狂飙才顺利上位，只是他这个上位，间接上把王剑飞给捧起来，王剑飞似乎也成了这一次人事任命的赢家。 这种感觉胡立是最清楚的，之前到县委来找王剑飞的人很少，但现在渐渐多起来了，尤其是有些局里面的某些人事问题，王剑飞签字就能算数，一些想跟下面人争福利的领导，王剑飞这边的关系不跑通怎么行？ 比如这一次广电局这一边拟定转正的临时工计划内是两个人，结果唐敏是广电的老局长，对原单位有感情，他出面活动。 广电局这边就提了四个人的资料来王剑飞的办公室，王剑飞简单了解情况之后就签了字。 结果社保局这边今年转正的名额就被挤掉了，社保局长方和平私底下还收了别人的好处，但是编办通知他今年没名额了，他局里的人要等明年。 方和平气得直跺脚，打电话给人事局大闹，他是老资格局长，以前也在县委干过宣传部副部长，人事局也不敢得罪他。 最后事情闹到组织部龚力那边，龚力把他叫过去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 “你方和平牛什么牛？我看你是当的闭门局长，平常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也找不到人！你社保局的事情找人事局没有用，签字权在王剑飞局长手中。 我估计你连王书记的办公室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脸说是为自己下属争利益？ 在我看来，你这个局长就当得不合格，你这种局长干不了几年被手底下的人都要轰下台！” 龚力这一骂，方和平抱头鼠窜，羞愧难当，他也意识到自己工作着实存在失误，同时也给其他的领导提了醒!王剑飞是县委主要领导，你们这些人和他搞不好关系，活该被穿小鞋。 所以昌河的干部一下就清醒了，平常没有拜码头的那些人现在都紧急拜码头！这就是官员的权力，王剑飞之前无人问津，现在手中有了权力，立马就不一样了嘛！ 秘书胡立现在感觉压力非常大，因为县委这边很多同事看到他都窃窃私语，他名义上是王剑飞的秘书，其实王剑飞更信任唐敏。 他写的稿子王剑飞平常用得都不多，他这个秘书还能不能混下去？ 关键一点，胡立的心理压力挺大，因为他的屁股坐得歪，他私底下跟柳军振讲，说能不能给他换个位置，柳军振道： “小胡，别人削尖脑袋往县委钻，你能够有机会在剑飞书记身边工作这是多大的幸运？你竟然想着要去别的地方，如果真把你调走，会引来多少闲言碎语？” 胡立头都大了，他毕竟年轻，心性不稳，心中有事儿都写在脸上呢，日子过得痛苦不堪。 唐敏找他谈话，他实在是没憋住，就讲： “唐主任，我也是没有办法，因为最早我在政府工作，柳县长对我就比较照顾！后面我到现在这边搞文字工作之后，柳县长有很多事情都咨询我，一来二去，我和县长的关系就走得近一些……” 唐敏一听，好家伙，这是个二五仔啊，县委把他放在剑飞书记身边工作，那剑飞书记还能够有自己的独立性？ 他面上不动声色，反而安慰胡立，对胡立的情况表示充分的理解。 想想也能理解嘛，在体制内谁没有背景能行？人人都要找靠山，人人都需要找关系嘛！ 但是他转头就跟王剑飞把这个情况做了汇报，王剑飞笑笑道： “唐主任，我们的干部都是党的干部，我们自己也要接受群众监督，所以你讲的这个情况我了解，但是并不介意！胡立同志在工作上面还是很认真，交办给他的任务他能够不打折扣的完成，这就蛮好了！ 王剑飞表现得十分大度，一点也不追究这件事，唐敏心中暗暗佩服。 王剑飞还是有大将之风啊，不愧是唐宜的秘书出身，到昌河县之后，不显山不露水，不知不觉就站稳了脚跟，如今隐隐已经掌握到了三把手的实权。 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再工作一段时间，下一次组织人事调整，王剑飞就极有可能可以更进一步，因为随着王剑飞对权力的掌握，他开始被昌河政坛广泛接受。 ” 第193章 豪情万丈!! 陈狂飚担任公安局长，对他来说他面临的挑战是怎么在昌河县展开工作，如何平衡领导之间的关系。 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请王野吃饭。 吃饭的时候他就讲：“王局长，我今天请你吃饭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你是常务副局长，在我没有到任之前，昌河公安局的工作都是你在抓，以后这个局面不用改变，公安局的大多数事情你都可以做主，当然，我需要知道的事情一定要知道……” “第二件事最重点，那就是以后你我都要多跟剑飞书记走近！剑飞书记到昌河是被寄予厚望的，你我要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只有这样，我们昌河的事情才能解决好！” 王野直接懵逼了，他心想陈狂飙这是卖什么药？他一个昌河本土干部，怎么谈到剑飞书记什么寄予厚望上面去了？这是什么套路？ 陈狂飚似乎能看穿王野的心思，他道： “王局长，昌河要干大事，我们公安局是最要紧，最关键的部门！你肩负重任，我有干事之心，这是最重要的！当下，我们要在昌河目前的政治生态下生存下来。 你我如果完全靠拢蒋书记，那势必会引起某些人的忌惮，那样反而不利于我们发挥！ 现在沙州出了名的昌河帮可以说臭名昭着！跟他们我们必须保持距离，要不然事情干不成可能是小事，最可怕的是我们可能沦陷进去，那样的后果可能更加严重！！” 陈狂飙语重心长的道： “昌河的问题很严重，这些严重的问题迟早都要解决！你我肩上都背负了责任，我想就算你我干不好这件事，也要做一点的铺垫，让我们的继任者能够沿着我们的路子往下走……” 陈狂飙这么一讲，王野立马对他刮目相看，他迅速把这个情况向王剑飞汇报。 王剑飞道： “我以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才，现在看来是我肤浅了，这个世界上是真有天才！” 陈狂飙赚了一个官当，而且好像还给王剑飞带来了很大的好处，因为王剑飞在昌河掌握了公安局，他是不是地位更稳固？更能干很多事情？ 另一方面，陈狂飙在昌河本来就是一个异类，在昌河帮的眼中他不受待见，这种情况下，他靠拢王剑飞，以后不就有了自己稳固的靠山了吗？ 王剑飞是唐宜的秘书，说不定他还能通过王剑飞直接一飞冲天，和市委书记都搭上关系呢！ 所以陈狂飙这一番骚操作，人人都满意，大家都好像讨得了好处，这种情况不服不行！陈狂飙不是天才是什么？ 王剑飞挂了王野的电话，心中忽然一动，他心想柳乐琴这个女人很难对付，王剑飞感到非常棘手，陈狂飚这么厉害，可以让陈狂飚去试一试？ 一念及此，王剑飞就给陈狂飙主动去电话，道： “狂飙县长，你走马上任了，怎么着也得庆祝一下！大场合我们就不搞了，我们单独搞个地方，小酌几杯，然后顺便聊聊！” “好，好，剑飞书记！这样好不好，咱们不在外面搞！我们在家里搞，下班我让小陈把车直接开我家里去，我们安安静静的搞……” 陈狂飙住昌河的家是农民房，房子比较旧，但是位置很安静，外面一圈围墙围着，一个院落特别的幽静。 另外就是屋里屋外的卫生纤尘不染，很有一种商溪乡下农舍的感觉。 陈狂飙的儿子已经上大学了，家里就只有老婆一人，父母没有跟他住，她老婆是一家幼儿园的园长，很温和。 陈狂飙道： “书记，请你来家里吃饭，主要是我老婆会炖土鸡！这个味道是地道我们昌河高山味道，一般的地方吃不到……” 陈狂飙找了两瓶五粮液，菜式就是围绕炖土鸡搞的几个经典的昌河土菜。 味道果然比较惊艳，王剑飞的体会特别。 喝酒的时候，陈狂飙先讲： “剑飞书记，今天请你来家里吃饭还有另外一个意思！我想这个家很快就准备搬，我给老婆找了市里的一家幼儿园，联系好了，她进城！ 我父母年纪大了，刚好也需要享受城里的医疗了，也都进城！以后昌河这边就我一个人在这边，这样我这个公安局长就不会有什么牵挂……” 王剑飞道： “陈县长，你提到工作，我跟你讲一讲！咱们公安工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昌河这个盖子怎么揭开，这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 我们主要是充分做好准备，团结在蒋书记周围，认认真真的办好县委和县政府安排的工作……” 王剑飞具备和陈狂飙碰了一杯，然后才把话题引向柳乐琴。 柳乐琴是律师，在沙州政法系统关系很深，她又是郭秀东的老婆，手里面掌握不少东西！ 王剑飞道： “狂飙，你首先要想办法保护好人家！郭书记出事我想不会没有原因，你是昌河的老干部，定然清楚一些东西！另外，我刚才讲我们要做好准备！ 这个准备你现在就要有储备，不是嘴巴上讲一讲，而是实实在在的准备好……” 陈狂飙听得很认真，听了之后他道： “剑飞书记， 你放心！这件事我亲自去抓，以后我周周都会去沙州，回头联系上柳律师之后，我会把郭秀东书记的一些事情给摸清楚！ 我跟王野讲了，我们昌河一定会动，我们不可能永远是现在这个局面！ 所以我和他是使命在肩，我好不容易当上公安局长，也不是只想混个官当，也想有作为，也想干成事情……” “来，剑飞书记，我敬你一杯！我五十岁的人了，官也当不了太长时间了！从个人前途来说，到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想往上爬难度太大了，我也不想了！ 就这个公安局长，我想踏踏实实干好，能够配合县委县政府干几件漂亮的事情，这一辈子我也值得了……” 这一杯酒喝下去，陈狂飙豪情万丈，王剑飞都很受感染，他甚至觉得自己之前在工作上是不是功夫下得太少了？ 第194章 蒋高武能信任吗? 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田明智调研昌河县，本来这件事和王剑飞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最终招待这一块，王剑飞还是参与了。 有句话怎么讲来着，王剑飞想低调一些，毕竟最近出了一些风头，昌河的主要领导是蒋高武，另外是柳军振，维护一把手的权威这是讲政治。 但是现实中，实力好像又不允许，因为田明智点名要跟王剑飞吃饭，搞得县政府办那边安排的接待都蛮尴尬，因为柳军振本来说想和田明智吃饭的！ 田明智现在炙手可热，谁都知道他是唐宜的人，市公安局他的话比局长都管用！柳军振是非常精明的人，田明智到昌河县了，他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但是结果政府办跟他反馈：“县长，田局长今天在接见县公安局班子的时候，他主动提出来晚上要和王剑飞书记一起吃饭！ 要不要我们把接待安排了，再给剑飞书记打电话，让他也一并参加！” 柳军振皱了皱眉头，他想了蛮久，还是没有这么安排！他和王剑飞之间，名义上他是领导，因为排名靠前，实际上他还不太敢把自己放在前面。 因为王剑飞在市里的关系他比不了，除了唐宜书记这一条线之外，王剑飞现在和陆国良的关系也走得近！陆国良从昌河离开之后，已经旗帜鲜明的和昌河的人划清界限了。 柳军振找过他无数次，但是陆国良基本都袖手旁观，不掺和昌河的事情！之前陆国良在昌河的一些关系，他都渐渐的疏远了，但凡是疏远不了的，都转移到沙州去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昌河毕竟是小县城，沙州才是海阔天空！ 在这样的背景下，王剑飞在昌河的工作却被陆国良大力支持，老陆在昌河留了很多政治资源，这些资源都被王剑飞利用上了，王剑飞能很快站稳脚跟，甚至在昌河出了不小的风头，背后陆国良的力量不容小觑。 在这种情况下，柳军振和他一同出席宴会就没有必要，王不见王是官场的规矩，一桌宴席只能有一个老大和核心，昌河作为接待方，一下有了两个核心，下面的人也为难。 更何况田明智点名要跟王剑飞吃饭，说明两人的关系匪浅，柳军振掺和其中，有些话又不方便讲，完全没有必要嘛！ 柳军振这边就不安排了，晚上县公安局安排，王剑飞和田明智就碰了面。 见面吃饭，那自然是公安局这边局长、常务都在，陈狂飙作为地主，他表现得八面玲珑，气氛搞得非常融洽！ 然而重头戏还是在晚饭之后，田明智和王剑飞单独喝茶，这个安排除了两个人之外，只有王剑飞的司机陈志刚知道，而陈志刚又是田明智亲自安排的人。 见了面之后，田明智跟王剑飞讲： “王书记，我觉得昌河的有些工作可能不能再等了！陈狂飙这个人应该能干事，王野在这边也站稳了脚跟，昌河公安这一支队伍自从上一次整肃之后，改变很大！ 今天我调研县局，发现百分之八十的都是新面孔，实际上有三分之一都是异地调任，如果书记成熟了，就要动啊！” 王剑飞沉默不语，这不是拍脑袋， 头脑发热能决定的事情！昌河这么复杂的局面，牵一发动全身，要动昌河的人和事，下决心容易，一旦局面出现问题，再要收回来那就不可能了。 一盆水泼出去了，还能收回来吗？完全不可能嘛！ “狂飙局长的意见是怎样的？我想他的意见尤其重要，这么久都等了，多等一段时间其实无所谓！” 田明智道：“王书记，你是真懂陈狂飙，我没有直接跟陈狂飙讲这件事，只是间接的提醒，他的态度相对保守！” 王剑飞道： “我在昌河县的时间不算太长，而且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面，我都在抓文化和体育！其实文化、体育看上去是边缘化的部门，但是这两个部门接触到的是社会的各个层面。 尤其是体育这一块，昌河的各阶层都参与，三教九流的人都有！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复杂的，如果要有所动作，还是要缜密的计划部署……” 田明智道： “王书记，根据我们近一年多的侦查和摸排！大致可以认为郭秀东的死应该是人为！我不瞒你，在磷矿内部我们有线人，线人在里面进行了一系列的侦查，发现了不少的问题线索……” 王剑飞瞳孔一收，内心遽然紧张，虽然他之前笃定郭秀东出事必然有蹊跷，但是他那毕竟只是个人想法，他内心还是希望郭秀东的死只是意外。 每个人都希望这个世界是光明的，不希望这个世界有那么多黑暗和阴影，王剑飞也不能例外。 但是公安局侦查出了问题，这是实锤了，王剑飞还是内心震动，同时愤怒不能遏制！这件事太恶劣了，县委副书记可是昌河县的三把手，是重要的领导干部。 可是有人为了掩盖罪行，竟然想到了杀人的手段，仔细想一想，像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他们不敢干？ 人心真的不可窥探，很可怕！ 田明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继续道： “我们现在对昌河的情况掌握得比较仔细，如果要动手，肯定从黄赌毒入手！现在抓社会治安和风气，昌河县搞过公务员的涉毒筛查，出了问题！ 有些说这是少数情况，我说当我们发现了一只蟑螂，意味着存在无数的蟑螂，只是我们没有找到而已！” “黄赌毒是幌子，因为很多人和这三项是重叠在一起的，我们把人抓了，到了我们公安局管辖的范围之内，一切就是我们说了算了……” 王剑飞明白田明智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先抓一批涉案的人员进去，等进去之后再对他们进行审查，把他们其他的犯罪事实挖出来，掌握事实之后，再进一步深入行动，最后达到彻底整肃昌河政坛的目的。 王剑飞认真听田明智的部署安排，应该说老田是个人才，而且布局草蛇灰线，花了很多精力，很长时间在昌河的事情之上。 从他讲的策略来看，好像也可操作，但是王剑飞反复想了之后，觉得还是要谨慎！ 必须谨慎，不能轻举妄动，但是…… 王剑飞和田明智喝完茶之后，彻夜难眠，很显然不是喝茶的原因，而是心中装了事情。 昌河的问题能不能有所行动了呢？王剑飞一点底都没有，心中不踏实，这种感觉以前很少出现。 “还是太嫩了吗？没有经历太多的事情？”王剑飞暗想。 他跟在唐宜书记身边经历了很多事情，有些事还惊心动魄，但是那个时候他毕竟只是秘书的角色，天大的事情，天大的压力都是唐宜去顶的，他就是一个观摩的角色。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需要独挡一面，这事儿非同小可，让他遽然下决断还真的困难！ 他实在是睡不着觉，凌晨一两点了还迷迷糊糊，一直到凌晨四点左右，他才迷迷糊糊入睡。 睡觉了做噩梦，梦到了柳乐琴，说柳乐琴长得很漂亮，竟然是狐狸精变的！然后柳乐琴找到王剑飞，逼着他一定要找到杀郭秀东的凶手， 王剑飞实在是为难，没有办法达到要求。 然后柳乐琴突然变了，变成了一尊妖怪，张开的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王剑飞的脖子，就这一瞬间，王剑飞就豁然醒来了。 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从头到脚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看了看表，差不多七点左右了，他冷静了一会儿，给司机陈志刚打电话，说自己头有点晕，可能需要晚一点上班去，让他不要来太早。 王剑飞洗澡之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郭秀东的样子。 王剑飞和郭秀东认识还是在市委，那个时候郭秀东也是秘书，应该说王剑飞还要感谢他，因为郭秀东在市委待的时间差，很多地方都是他给王剑飞建议和指点，要不然王剑飞可能还要吃一些暗亏。 郭秀东下放去澧河区，王剑飞和赵承刚之间有互动，郭秀东也很懂人情世故，给了王剑飞很积极的回应。 尤其是郭秀东到了昌河县之后，他踌躇满志，要大干一场的神色王剑飞记忆非常深刻。 两人喝酒的时候，郭秀东跟王剑飞讲自己手中掌握的问题线索，义愤填膺： “剑飞，你看看这些王八蛋，他们不仅侵占国家资产，而且还鱼肉百姓！我们大部分当官的不仅没有约束他们，反而被他们收买，然后为虎作伥！ 东山镇是个什么样子，你没去过不能形容啊！老百姓很苦啊，他们的土地，他们的家园！现在满目疮痍，甚至有些人还背井离乡！ 我郭秀东既然被组织信任，组织安排我到了昌河县，我当这个副书记，就要肩负责任，就要解决问题……” 王剑飞当时劝郭秀东要小心谨慎，但是他也不能多劝。 那个时候王剑飞的想法是郭秀东立功心切，急功近利，但是现在看来，郭秀东内心的愤怒和冲动的重要因素不一定是为自己的仕途，可能真的有那份正义感。 我们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尤其是王剑飞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他年轻一二十岁的时候何尝不是眼睛里揉不进沙子，可以说是嫉恶如仇。 那个时候如果王剑飞面对这种情况，手中又有足够的权力，可能有会像郭秀东一样，因为郭秀东也不知道坏人能够坏到那种程度，这个世界上的人还有如此穷凶极恶的存在啊。 只是王剑飞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见过了太多的虚伪，他已经没有年轻的那一份真实了，他会用自己如今的城府去揣度别人。 他揣度郭秀东就是凭自己的城府，这里面是不是会有偏差？ 王剑飞抽了几支烟，难受极了！他之前有个想法，就是想去郭秀东墓地看一看，但是他现在压根儿忘记了。 也不是忘记了，他对柳乐琴的死缠乱打给搞怕了，生怕去看了郭秀东的墓地，柳乐琴又不依不饶，然后他不胜其烦。 王剑飞忽然觉得脸红，柳乐琴是个什么玩意儿？她最早是跟郭秀清搞在一起的，她跟郭秀东的结合纯粹就是堂弟给老哥解决麻烦。 就这么一个女人，郭秀东死了之后，她依旧无比执着的要给老公讨公道，不能说这个女人这么做是为了利益吧？因为这件事对她来说没有利益。 就这样一个女人，她内心还有是非和善良，王剑飞想自己有什么？ 他反复思忖，觉得今天内心很不通透，很多地方想不明白，也下不了决心，他最后把电话拨给了刘湘江。 刘湘江对他的帮助很大，有点人生导师的意思，官场上很难交真正的朋友，但是刘湘江是意外，这个人是真通透，如果他的功利心再强一点，肯定不止是交通局长。 他跟刘湘江也没客气，开门见山就讲现在的一些问题，当然，保密意识他还是有，只是说自己最近遇到困难，实在是拿不准主意去怎么干事情。 刘湘江一下就明白王剑飞的意思了，他道： “剑飞，你首先遇到了问题就要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昌河这个班子是市委定下来的！这个班子你是否信任！” 刘湘江这话一说，王剑飞愣了一下，考虑了良久，他道： “刘局，实话讲，我不能完全信任！” “那我再问你，你信不信任昌河县的一把手？” 卧槽！ 刘湘江这话简直是灵魂拷问，王剑飞能不能信任蒋高武？这怎么回答？ 刘湘江道： “我马上要开交通局的党组会议了，你把我这两个问题想明白了，我想你的困惑也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也能给你处理事情的答案！” 刘湘江说完，把电话挂了，王剑飞拿着手机，脑子里陷入了沉思，他就问自己一个问题，蒋高武能不能信任？ 如果蒋不能信任，他是一把手，那昌河的事情怎么解决？如何解决？王剑飞能解决吗？ 第195章 不太看好!! 每临大事需有静气，这是王剑飞对自己的告诫，他在昌河县的工作面临一个比较大的难题，他决定先静一静，等一等，看一看。 越是急的事情越是不能急，当我们决策要干一件大事的时候，不管多么热血沸腾，都应该让自己先捂一捂，当我们特别激动的时候，当时认为好的东西，冷静下来未必好。 我们觉得一定能成的事情，可能经不起现实的考验，所以冷静非常重要。 王剑飞在昌河捂了一周，周末他回沙州，回沙州第一件事就是联系柳乐琴。 见到柳乐琴之后，这个女人比之前明显清瘦多了，但是精神很好，一双眼睛比之前有神很多。王剑飞跟她讲： “柳律师，之前我一直没有主动跟你沟通，但是秀东的案子我一直放在心中！我去昌河是接替秀东的位子，这个位子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 但是柳律师，我的难处你也要理解，秀东的事情一定要解决，这个案子一定要查清楚！但是要讲策略，要用方法，不能随意草率的乱行动。 那样不仅达不到目的，甚至可能还有出现新的悲剧，这绝对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极有可能！” 柳乐琴道：“昌河的陈狂飙局长找过我，说是受你的委托，我柳乐琴干了这么多年的律师，明白这个案子的难处！所以陈狂飙局长我肯定不会认，他在我这里拿不到任何东西！ 如果想要拿到秀东留下的东西，或者是我掌握的线索，只有你王剑飞书记过来才有用……” 柳乐琴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脑子里很有沟壑，她就是要拽上王剑飞，因为他觉得只有王剑飞深度介入，郭秀东的案子才有希望。 她不找其他任何人，一方面是信任的原因，另一方面他觉得分量可能不够！ 柳乐琴和郭秀东的婚姻比较短暂，但是她给郭秀东生了一个孩子，目前这个孩子还小！在沙州来说，柳乐琴是绝对的成功人士，所以当下找她想给她介绍对象的人也很多。 另外，沙州一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对她也觊觎得很，柳乐琴有才有钱还有花容月貌，哪个男人能不喜欢？ 但是柳乐琴将所有人的人都拒绝了，她的执念都在郭秀东这边，这种情况下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王剑飞刚开始都还不怎么相信，但是架不住这个女人的执念啊！她独自带娃， 也不重新组建家庭，她甚至跟别人讲过： “我柳乐琴年龄虽然不太大，但是经历的事情很多，这世界上的人和事我基本都看明白，看透了！所以我现在其他的事情都不想，第一是把秀东的案子搞好，让他能够含笑九泉。 另外就是我把生的孩子养大，让他将来成为顶天立地有用的人，其他的我都不在意！” 王剑飞对柳乐琴这样的女人，以前只有鄙夷，但是现在他竟然有些佩服！ 这世界上的人真的太复杂，很难用好或者坏来标签，可能柳乐琴在没有碰到郭秀东之前，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坏女人，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伦理道德她都顾不上。 然而她遇到了郭秀东，整个人的改变便翻天覆地，可能有人之所以还在沉沦，只是没有遇到她命运中的那个能让他或者她改变的人吧！ 王剑飞去了郭秀东的墓地，这是个很普通的地方，只有一块简陋的石碑，石碑上写着郭秀东的名字，还有还有一张他帅气的照片。 王剑飞把花束放在他的墓碑前面，一语不发，他心想不管怎么样，既然田明智那边已经掌握了那么多的问题线索，郭秀东之死，这个案子一定要搞清楚。 王剑飞在昌河捂一个星期，这一次来沙州先看郭秀东的墓，这其实是在下定某种决心。 当然，从郭秀东墓碑这里离开之后，他下一站就是去找唐宜。 唐宜的新任秘书马平已经托了很多关系希望能和王剑飞见面，他要当面请教，他应该是觉得自己和唐书记没有太契合。 虽然王剑飞离开市委的时间不短了，但是唐宜还是经常提到王剑飞，这让马平倍感压力。 王剑飞先和马平吃饭，吃饭的时候他道： “马科长，书记的一些基本的情况我之前跟你沟通过，我们在电话里面谈了很多事情，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怎么讲呢，唐书记的秘书不好当，因为他本身的水平太高了！ 我们当秘书的要跟上书记的思维非常困难，所以在工作之外要多下功夫，这才是肺腑之言！书记喜欢有才华的人，如果才华够，这个工作就能得心应手！” 王剑飞这番话是肺腑之言，关键是他现在也只能这么讲。 马平和唐宜的关系不可能达到王剑飞和唐宜的关系，这不是才华的问题，而是两个人没有共患难的基础。 王剑飞给唐宜当秘书的时候，唐宜是最低潮的时候，当时很多人都认为唐宜坚持不了一年就要灰溜溜的离开，在那种情况下，王剑飞跟着唐宜经历了太多事情了。 唐宜虽然压不垮，但是其实压力很大，在巨大压力的情况下，唐宜和王剑飞谈了很多事情，甚至有些和政治没有关系，上升到哲学的高度去了呢！ 当今沙州的局面已经完全改变了，唐宜成了绝对的权威，沙州的局面他完全掌控！如果真要说还有瑕疵，那就是沙州深层次的改革，比如像昌河这样的区县， 从最底层的凸显的矛盾还是存在巨大的问题。 但是这些问题都不是唐宜切肤之痛了，马平在这种情况下给唐宜当秘书，怎么可能亲密无间？ 当然这些话不能讲，王剑飞能讲的都是积极正能量的东西，鼓励马平多学习，多下功夫肯定没有错，这对马平个人的成长也有好处。 和马平吃了一顿饭，因为喝了酒又是晚上了，当晚王剑飞就没有去见唐宜。 第二天清早，王剑飞就陪唐宜去打拳。 唐宜心情很好，他道： “剑飞，我的规矩你清楚，你跟我学打拳，付出的就必须要有故事！你今天想讲什么故事，想好了没有？” 王剑飞道：“书记，我今天就讲一讲郭秀东这个案子背后的一些故事，您听一听！” 王剑飞有备而来，他把目前从田明智那边拿到的一些东西，还有柳乐琴手中的一些东西，另外就是昌河目前的一些乱象和现状等等，王剑飞都讲了。 他讲得比较透，占的时间比较长，今天幸亏是休息日，要不然会耽误唐宜的上班时间。 唐宜听了之后，问： “剑飞，你讲了这么多，我想你应该想到了一些解决问题的办法，我想听一听你准备怎么去解决问题呢？” 王剑飞深吸了一口气，道： “书记，我想昌河问题的解决， 我个人的力量比较单薄！我一定要争取到蒋高武，蒋书记的支持！蒋书记去昌河是带着任务去的，您给他安排了作业我也清楚！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昌河的问题没有解决，或者说这个盖子还没有人敢揭开，市里有人说蒋书记可能不靠谱，昌河在他手中可能不会有大的变化，但是我觉得可能他有苦衷，暗中也有想法！” 王剑飞说到这里，忽然笑道： “书记，您是否还记得当年我们讨论过一个问题，把气节挂在嘴上的人，可能最早变节！见人都说仁义道德的人，可能肚子里全是男盗女娼，嘴上说钱不是问题的人，可能钱才是最大的问题……” “从这个定论来看，我想蒋高武书记是不是不能轻易的给他下定论？” 王剑飞绕天大一个圈子，最后当着唐宜书记的面， 问了一个问题，这是个疑问句， 需要唐宜书记给他一个回答！ 王剑飞在昌河捂了一个星期，他就反复想刘湘江的那个灵魂问题，那就是蒋高武究竟能信任吗？ 王剑飞完全不知道，老蒋现在当县委书记当得风生水起，在昌河他有赴不完的约，每天都有人请他吃饭，他和社会的三教九流都打成一片。 昌河的这些商人，基本上都请他吃过饭，或者说陪他打过牌。 老蒋喜欢打牌，所以陈启星安排的牌局很多，他们好像还有固定的据点，这些据点全是昌河社会各界精心安排准备好的！ 蒋高武在这种情况下，享受一把手的绝对权力，能信任？ 王剑飞想来想去，他觉得这个问题只能问唐宜，其他人的回答都不好使！唐宜还是否信任蒋高武？ “嘿，剑飞啊，我们有些日子没见了！今天见面我们打了拳，讲了故事，最后你还将我一军，嘿嘿！” 唐宜这一说，自己都笑了，他道： “剑飞，党的干部不是我唐宜选的，而是我们组织经过了反复的斟酌筛选出来的干部！他既然还是县委书记，组织就依旧信任他！ 你讲得很有道理，昌河的事情要依靠一把手，一把手要发挥十分关键的作用！ 但是如果这件事你去主导，那具体的事情具体分析，你经历的事情也不少，应该知道现实的情况往往很复杂，不是很简单能解决问题的！” 你在我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所有答案，但是能得到部分答案，你自己再去完善吧！ 王剑飞点点头，唐宜的话听上去云山雾罩，其实他的意思还是蒋高武可以信任。 但是当领导的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把话说死， 必须要留有余地。 不过王剑飞却有了解决问题的思路了，他从唐宜这里离开之后，第一件事就给陈启星打电话，他知道这个周末蒋高武也回沙州了，他要当面见蒋高武。 蒋高武在沙州是开发区的老书记，但是沙州开发区真正发展起来却是陆国良接手之后的事情！现在的开发区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整个开发区几千亩土地现在都开发了。 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湘汽集团的建设，一块荒地，几千亩地方，经过了一年多的高速建设，如今完全旧貌换新颜了。 从开发区再看沙州的城市建设，这两年城市发展太快了，建设的速度太惊人了，王剑飞走马观花看了一下，感觉完全陌生了。 沙州已经开始起飞了，昌河还是现在的样子，这么搞下去，昌河会不会错过这一次发展的机会？ 蒋高武的家住在沙州的郊区，他的父母都双双健在，两老都是八十多岁的高龄了，王剑飞今天过来就给两老带了一点礼物，都是老人用得上的东西，陈志刚亲自挑的。 蒋高武这一次回来，主要是侄子好像要订婚，按照土家族的习俗，仪式搞得比较隆重，所以蒋高武也会来参加。 王剑飞选择的时机是这件大事结束之后，王剑飞和蒋高武吃一顿饭，然后两人就需要双双返回昌河县。 “剑飞，什么事情都等不到咱们回昌河了说，我想肯定不是小事情吧？” 王剑飞道：“前几天，大约一个星期的样子，市公安局田明智副局长来我们昌河调研，他提出了我们昌河县存在一系列的问题，可能市公安局牵头，我们昌河县公安局为主力军，要在全县范围内搞一场涉黄、涉赌、涉毒的专项行动。 书记，这件事我当时不敢表态，想来想去这是一件大事，像这样的大事我必须及时跟您汇报，要您给指导！” 蒋高武皱眉道：“狂飙呢？他这个公安局长怎么不及时汇报？” 王剑飞道： “狂飙局长刚刚走马上任，可能手底下几个兵都还没有完全掌握清楚，我想他多少还是有一些疑虑！但是田明智局长，还有王野常务副局长的意思，昌河的问题好像必须是要动了……” 蒋高武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剑飞，欲言又止。 王剑飞立马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给他散一支，蒋高武烟瘾比较大，尤其是想问题的时候，他最喜欢抽烟！ 王剑飞帮他把烟点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秀东同志的案子是不是有线索？如果以这个案子为线索觉得可以搞清很多问题，我不太看好……” 第196章 要行动了?? 蒋高武的一句不看好，让王剑飞心中一沉，但是旋即他意识到老蒋这个人实在不简单。 可能王剑飞关注注意的事情，蒋高武也一样在关注，他掌握的情况可能比王剑飞更多一些？要不然为什么他一语就说郭秀东这个案子作为突破口，他并不看好呢？ 蒋高武道： “剑飞，这里没有别人，在我家里说话可以坦率一点！我讲实话，昌河县县委书记这个位子想做好难度很大，我们现在很多工作没有开始，上面的领导对昌河县的工作也不是很满意，我们自己也不满意嘛！ 但是有什么办法？昌河当下的现状不管谁来管这一摊子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规律，要处理棘手的事情必须要有充足的时间和充分的耐心，这一点你要理解！” 王剑飞愣了一下，心想蒋高武这番话有点发自肺腑，和他平日的作风差别很远。 老蒋在昌河担任县委书记，普遍认为他比较揽权，另外无论是工作还是作风，他都比较放得开，没有一般领导的那种谨小慎微，他属于身上有匪气，有江湖气的领导。 王剑飞刚到昌河的时候，感受到的压力其实比较大，蒋高武可不管王剑飞是不是唐宜的秘书。 他的逻辑很清楚，那就是他混了几十年，摸爬滚打才到昌河县委书记的位置上，他到了这个位置上，那就不是一个委屈自己的主儿。 王剑飞想用市里的主要领导压制他，那是痴心妄想，他有能力有把握把王剑飞整得无立足之地，当时王剑飞就是这种感觉，所以他选择避其锋芒。 但是现在看来，老蒋的沟壑在心中，当然，到了老蒋这个段位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他心中究竟怎么想的谁能知道呢？ 老蒋又讲： “郭秀东同志的死如果真不是意外，那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你如果是这件事幕后的人，你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王剑飞愕然。 蒋高武继续道： “解决的问题很简单，那就是制造这一次事故，或者说和这一次事故有关联的所有人都抹掉！” “这可能吗？俗话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只要做了，就会留蛛丝马迹，顺藤摸瓜，肯定能找到事情的根本！” 蒋高武笑了，道： “是，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别人干脆就留一条线索，顺着这个线索你去查，查到了凶手和幕后主使，然后这件事结案，真相大白了嘛！ 但是这个案子真相大白于我们昌河的问题解决有什么关联呢？有必然关联吗？” “我知道你心中想的是郭秀东同志的死可能和磷矿有关系！那磷矿应该是背后的主使是不是？” “我负责任的讲，绝对不可能！这个案子就算顺藤摸瓜查出来了，也绝对扯不到磷矿那边去！东山磷矿那是东山最大的利益纠葛体，如果真威胁到他们的生存了，那肯定会面临很大的危机。 但是这些危机能不能反噬他们呢？他们里面能人辈出，会想不到这件事会留天大的后患？” 蒋高武喝了一口茶： “剑飞，电视剧为什么精彩？我想精彩的原因很多时候不是主角有多强，而是主角的敌人很强，甚至比他还要强，可能这才精彩！ 所以你跟我讲的田明智的很多想法，前提是他觉得自己很聪明，别人比较傻，有这个前提的话，我想事情要解决只怕距离还非常的远……” 蒋高武这么一讲，王剑飞哑口无言。 他不得不承认蒋高武口才了得，而且思路清晰，王剑飞怎么讲？ 从沙州回昌河县，王剑飞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肯定是要动了！ 这件事就好比小马过河，有人说河浅，有人说河深，但这条河究竟是深还是浅呢？可能得自己趟一趟才知道。 然而，出乎他意料，常委例会的议题出来的时候，唐敏跟王剑飞汇报，说常委会要讨论昌河县扫黄打非，综合治理等相关问题，县委可能要牵头搞这件事。 王剑飞大吃一惊，这件事上常委会？这是蒋高武的意思吗？ 常委会的议题都必须事先有沟通，而不是说抛一个议题上去大家讨论，这种情况是非常少的！ 官场上的事情，讲究程序的严谨，常委会是一道重要的程序，定好的事情，在常委会上通过了，就代表这件事有了权威。 但是真正的事情决策不是常委会，就像扫黄打非的事情，这是政法沟通，现在上会的话，说明蒋高武至少和政法委书记张鹏通气并且达成共识了。 可能这还不够，因为这件事关联比较大，县长柳军振绕不开，那柳军振是不是也同意这件事了呢？ 王剑飞想了想，他跟胡立讲： “胡立，你联系一下政法委张鹏书记，看他什么时候得空，我跟他碰个头！” 政法委就在县委里面，但是张鹏和王剑飞见面的时间很少很少，实际上王剑飞和书记蒋高武在一层楼办公，两个人见面的时间都非常的少，这就是官场的特点。 很多人以为常委们经常能相互串门，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多数时候都是各自管自己的一摊子事情，很少出现碰在一起的情况。 当然，有些需要碰头的事情，一般来说都是蒋高武安排县委办联系，然后碰头研究，王剑飞则很少发这样的指令。 王剑飞不分管政法这一块，但是他分管党群，他把张鹏叫过来，和党群工作有没有关系？ 张鹏来得很快，王剑飞让胡立给他泡茶，然后道： “张书记，我刚才看常委会上要研究扫黄打非相关问题，这是县委要给你们加担子了！我前几天在沙州和蒋书记碰头见面，当时就提到了这个问题，因为前不久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田明智到了昌河！ 田局长觉得昌河公安队伍建设现在已经具备了充分的战斗力，可以打仗了，我又不分管这一块，田局长那天把我叫过去喝酒，我跟书记汇报之后，反馈这么积极，我想跟你也把这个情况简单的讲一讲……” 张鹏道： “剑飞书记，您但讲无妨，我洗耳恭听！” 王剑飞道： “我讲第一件事！我们公务员队伍里面涉毒的问题，田明智局长重点讲了这个问题！他说当我们发现了一只蟑螂，可能意味着我们整个屋子都是蟑螂了！ 公务员或者是其他国家公务人员吸毒涉毒，这样的事情要零容忍，田明智态度比较坚决，当然可能我们市一级组织部门和纪检部门也在制定相关政策和规定……” 王剑飞这番话讲得很随意，平淡得很，但是这番话听在张鹏的耳朵里面，那不啻于是惊雷阵阵。 因为张鹏的难言之隐就在这事情上，这就好比有些男人功能不行，内心很痛苦，面上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张鹏现在有个特别难搞的儿子张正威，这小子涉毒上一次已经查了一次查出了问题，虽然说这个问题如今被捂得死死的，但是如果这小子不改，再被查到了，碰到了全市范围内的公务员的统一查毒，那会是什么情况？ 张正威一个小公务员查了也就查了，最多丢掉工作而已，但是他的父亲是张鹏，政法委书记的儿子被查出涉毒，张鹏的仕途还要不要继续呢？ 王剑飞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张鹏表情的变化，他道： “张书记，所以这一次扫黄打非工作，政法委要发挥主导作用，我们县要积极配合市局，要认真扎实的把市里的要求夯实！ 本来我讲这些话不合适，但是书记让我管党群工作，但凡牵扯到干部的事情我都能管一点！我想这一次扫黄打非可能也不止是针对社会，还要我们刀尖向内， 要针对我们自己干部队伍进行刮目疗伤……” 张鹏一直没有说话，明显有点紧张！ 王剑飞为了缓和气氛，他从抽屉里拿了一盒烟出来，递给张鹏一支，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两人在办公室吞云吐雾，好像气氛就略微缓和了一些。 张鹏和王剑飞之前掰过腕子，在王剑飞的印象中，张鹏就是个很混蛋的干部，因为一己私利就拿人家孔雀山庄开刀，那一副官僚耍权力的嘴脸实在是太恶心！ 王剑飞当时真的不能忍，所以才果断出手， 以雷霆之势把张鹏给压了下去！ 但是这件事之后，王剑飞跟一些领导说到这个情况，领导的反馈在基层这种情况比较普遍，这也是为什么市里派了那么多人去沿海学习，去新加坡学习。 唐宜讲： “我们派干部出去学习，他们学到知识只是最基础的，关键是要见世面，然后长见识，要意识到我们党员干部应该以什么工作作风来干工作！” 唐宜的这个讲话是在全市干部大会上的讲话，也是在市委党校以及市委青干班上的讲话。 很显然张鹏就是没有跟上时代，他从基层爬上来，把一把手当成了一霸手，做事情很混蛋。 但是这种人对付起来也没有那么困难，那就是用更强的力量让他服软，让他意识到威慑的存在，王剑飞就用这个办法。 他跟张鹏提要求，让这一次公安的行动由政法主导，这是什么意思？ 实际上就是要张鹏全力支持，不能在后面拽后腿！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局长如果一条心，那昌河首先在内部大环境上面，能够保障这一次行动意见一致。 下午开常委会，除了县委常委参加之外，公安局局长陈狂飙，常务副局长王野，检察院正副检察长，人民法院的正副院长都参加了会议。 在会上一致通过政法委提出在全县范围内展开扫黄打非行动的方案！这个方案是政法委出来的，那张鹏是不是“主导”地位？ 蒋高武在会上也明确这个行动要在政法委的统一领导下，认真扎实的搞好，要实打实的让人民群众看到扫黄打非的成果，绝对不能走马观花，搞一些飘皮的事情。 政法委书记张鹏在会上表态发言，表示政法委，公安局，检察院等单位一定认真落实行动方案，一定把这项工作当成年度重点工作来抓！ 张鹏尤其讲到，说昌河要发展，必须要有良好公平的社会环境，必须要有稳定的社会治安，现在昌河社会治安问题很复杂， 综治工作难度大，人民群众的反应十分的强烈，在这种情况下，县委决定启动扫黄打非，时机正好…… 张鹏还是很能讲的，他趁着这个机会又把公安局的正副局长都表扬了一番，说陈狂飙是基层工作经验非常扎实丰富的局长，他率领的公安局一定能够为党和人民立大功。 王野常务副局长是多年的刑侦专家，本身又有部队背景，作风非常的扎实硬朗，是警察队伍中的精英，这一次县委决策搞专项行动，也是给王野发挥的舞台。 他希望王野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专长，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把工作做下去，做出成绩，做出成果！ 卧槽！ 真的人不可貌相，张鹏的发言充满了激情，让整个常委会会议上都有一种振奋向上的力量，如果第一次认识张鹏，一定会对其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觉得这个人实实在在是个干工作的好领导，这个人肯定值得党和人民信任。 然而，王剑飞又从这里想到了唐宜当年讲的那个“哲学”问题，那就是整天将仁义道德挂在嘴边的人，其实肚子里可能全是男盗女娼…… 王剑飞不能如此恶意的去攻击一个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但是张鹏的言行肯定存在不一致的地方，张鹏真有他讲话的这个高度，那王剑飞之前和他哪里还有矛盾爆发？ 在众人的掌声中，张鹏的讲话结束，他讲完之后特意的瞥了一眼王剑飞。 他心里现在一肚子苦水，因为本来他觉得这件事是蒋书记要完全掌握主导局面，那样他张鹏背靠老蒋，这一次要好好的出彩。 结果呢？？事情比他想象的复杂很多！！ 第197章 陪酒?? 周芳最近有些心事重重，她连续约了几次王剑飞，一次是约了去商溪看球，另外一次是在沙州吃海鲜，王剑飞都没有应约。 本来她热情蛮高，一下就冷却纠结了，内心有些失落，恰好最近她的闺蜜江灿又回来了，上一次她的孔雀山庄停业，她求人无门，只能跟远在深圳的江灿打电话。 江灿父母都是领导出身，而且他现在的公公又是昌河某局的局长，一把手，在昌河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昌河的事情就需要关系解决，当时周芳也准备了一些钱，想让江灿帮她运作呢！ 江灿回来之后，感觉周芳变化很大： “周芳，我感觉你改变很大，以前你一谈就是生意经，搞得我经常跟你泼冷水！在内地，尤其是我们昌河这种地方，要做生意必须要有关系，这就是人情社会，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在昌河待的原因。 就这么巴掌大一块地方，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你开个餐馆都这么难，更何况做大事？” 周芳笑笑，江灿盯着她上下打量一番，道： “我的天，你不会是因为感情的事情改变的吧？我可跟你讲芳芳，这可挺危险啊，我都跟你讲了，像你这种情况在昌河解决不了问题，你最好的选择是去雍州，不求找高富帅，但是一定要找个见过世面的人，在县城找个男的，那这一辈子都白瞎了……” 周芳叹口气道： “小灿，没那么简单！我们就是高不成，低不就，很多事情一言难尽，哎，不说了！今年遇到了一些坎坷，但是最终还是过来了，山庄的利润也可以，我心满意足了……” 江灿也是冰雪聪明的人，周芳这个态度她就明白事情肯定不简单，她拼命怂恿要见一见那个男的。 然后孔雀山庄这边的转危为安，江灿当时给自己的公公打过电话，她觉得这应该是自己家里人给力了，要不然孔雀山庄的大麻烦怎么能解决？ 周芳本来不太敢给王剑飞打电话了，但是经不住江灿的怂恿， 最后她咬紧牙关给王剑飞去了一个电话。 王剑飞正闲着无聊，便道： “周总，有没有其他人啊？要不要我带点酒！” “也……也没有什么人，我一个闺蜜从外面回来，主要是为我弟弟的事情……” 周芳的弟弟周华现在是天大的麻烦，无业游民，没事儿干，年轻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走歪路，周华之前跟社会上的某些人就走得太近，甚至还受到了一些牵连。 周芳这一次下定决心要把周华的事儿解决，她想的是送周华去部队，但是这年头考兵也要关系，她想趁着江灿这一次回来，把这个关系走通，安排周华到部队锻炼一下。 王剑飞来得比较快，打车呢，考虑有其他客人，他拎了两瓶酒。毕竟老是白吃白喝他也不好意思，到了周芳在孔雀山庄山顶的家里，感觉心旷神怡。 王剑飞上一次来过一次，那是那一天天气没有今天好，今天可以将县城的全部都尽收眼底！而孔雀山庄其实就是一座山头，整个山头就是一个农家乐和游乐场，这在昌河来说真的是头一号！ 周芳已经在楼底下等着了，王剑飞道： “周总实在是不好意思，上次说去商溪看球赛，我没去成！到沙州我也刚好撞了日程，今天没事儿，待会儿小酌两杯，当是赔罪！” 今天的周芳特意打扮过，穿了一件黑皮大衣，膝盖下黑色棉丝袜紧紧包裹着她秀气的腿，精致的黑皮靴，更多了几分成熟妩媚的味道。 她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水汪汪的大眼睛落在王剑飞的身上似乎还有些迷离，女人很美，有些动情的女人最美。 到了客厅，江灿当然就看到了王剑飞，第一眼她的印象就不太好。 王剑飞今天穿着夹克，脚下踩着皮鞋，这装束很老土，他觉得倘若是父辈或者是领导这么穿还行，王剑飞这么穿，不是显摆自己的身份吗？ 江灿在广东发展，对县城的人有一种骨子里面的轻视，尤其是县城的年轻人，大好青春就窝在小县城里面做井底之蛙，这样的人能有多少前途？ 她尤其厌恶县城的一些男的，考个小公务员，一个月拿一千出头点的工资就觉得自己了不起，自我感觉良好，觉得江灿他们之中在外面打拼的人都是无业游民，打工一族。 很显然，江灿对王剑飞就是这种印象。 她心想：“我的天，小芳是抽风了吗？如此优秀的大老板，看上这么一个小公务员，还自我感觉良好！真是气死人！” 江灿觉得一定要把这事儿搅黄，她瞥了一眼王剑飞看到王剑飞拎了两瓶好酒。 她瘪了瘪嘴道： “哎呀，芳芳，你这朋友可真上心，这两瓶酒都得花一个月工资了吧？” 王剑飞瞥了这女人一眼，他是何许人也？江灿尽管表现得很成熟，但是王剑飞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敌意和挑衅。 王剑飞有点想笑，他不知道对方的敌意从何而来？难不成就是因为自己和周芳走得近，这女人就针对自己？ “朋友送的两瓶酒，我没自己花钱！”王剑飞道。 江灿心中冷笑，心想讲这话什么意思？意思是自己在昌河有面子吗？朋友送酒都送五粮液？ 要知道当下可是零几年的时候，茅台还没有火起来，五粮液和1573是顶流，江灿家里都没有见几瓶这种酒呢，她的公公还是重要局的局长。 江灿心中不爽，想怼回去，周芳见情况不对，便道： “小灿，行了啊！王主任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就少说两句，今天我们是喝酒吃饭的！” 江灿心想完了，周芳是陷进去了，哎呀，多聪明的一个女人，怎么忽然就糊涂了呢？凭她的条件什么好男人找不到，竟然看中了这么一人？ 今天说是便饭，其实也是精心准备，孔雀山庄最不缺的就是美食，今天上了满满一桌子的美食。 江灿是个地地道道的吃货，她长期在沿海生活，对家乡菜特别的怀念，好菜一上来，她的注意力立马转移了，好家伙，大快朵颐，大吃大喝去了。 “不错，不错，就是这个味道，这就是家乡的味道！”江灿直呼过瘾。 “喝酒啊，你朋友把酒都带来了，咱不喝吗？” 江灿还真能喝，跟王剑飞上来就碰了好几个。 五粮液喷香感十足，感觉特别带劲儿呢！江灿道： “王飞主任？你能喝酒这是特长，你们在体制内一定要能喝！当然，光能喝不行，还要能说，还要情商高哈哈……” 王剑飞看了一眼周芳，周芳也恰好看向他，两人对视，同时笑起来。 这顿饭吃得比较舒服，尤其是周芳心情特别好，这么多年的纠结和郁闷似乎都没有了，她罕见的吃了两碗米饭呢！ 王剑飞也吃得不错，就是有一点，江灿喝了酒之后有点吹牛。 她跟王剑飞讲： “小伙儿，我跟你讲！你如果混体制，那就一定要往上爬，一定要当上领导才有前途！前段时间孔雀山庄的事儿你知道吧？ 芳芳得罪了某个领导，山庄硬是被人给停业整顿了，这么大的产业，停业一天损失巨大，芳芳人都崩溃了，给我打电话就哭呢！ 当时我也忙，没有办法回来，我就只能给我公公打电话！最终这事儿能够顺利解决，我想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在背后有运作，怎么可能顺利过关嘛，门都没有呢！” 王剑飞一听江灿这番话，人都懵了，什么意思？孔雀山庄的事情是江灿的公公解决的？ 他没有忍住，问道： “江美女，你公公是谁啊？我还没有请教哎！” 江灿道：“我公公姓方，方局长你认识不？” “我……我在县委上班，方局长？”王剑飞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哪个方局长。 周芳在一旁提醒：“人社局！” 王剑飞一下想起来了，是人社局方和平！就是这个老资格局长，上一次好像因为单位转正名额的事情，还发过牢骚！ 王剑飞当时好像给别的局多签了几个字，后面县委编办那边严格控制了人数，人社局都没有轮上！ 当然最终的结果是方和平恭恭敬敬的去给王剑飞汇报工作，上去就是自我批评一番，说自己局长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尤其是在党群建设方面没有跟上县委的步子，疏忽挺多，希望王剑飞能够见谅。 方和平能有这个态度都是被组织部给骂的，组织部长龚力和王剑飞的私人关系一般，但是他毕竟是组织部长，政治站位还是相当的高。 方和平这事儿看上去是小事，但是影响恶劣，如果方和平发牢骚这事儿不坚决处理，那不是王剑飞没有面子的问题，而是组织严肃性将会被挑战，这怎么行？ 王剑飞手上有一支笔，他就有签字权，下面的人有什么不服的？ 各单位转正名额事先确定，那是组织通盘考虑各单位平衡一下，其实不需要这样的平衡，按照组织规定来讲，能者上，庸者下，哪里有平衡一说？ 久而久之，一些下面的局长把倒顺搞反了，领导没有给他们签字，他们还有牢骚，这能惯吗？ 在体制内没有上下级观念的人，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我知道了！哈哈！” 王剑飞哈哈一笑，方和平有点资格是不错，但是方和平的话能在政法委书记张鹏那里起作用？这个江灿，对昌河的政治生态完全不懂，就是在沿海生活久了，想当然，然后满嘴跑火车呢！ 不过王剑飞也不想揽工，王剑飞出手帮孔雀山庄，还真不是因为私人关系。而是张鹏这件事干得太恶劣了，严重的损坏党委政府的公信力，严重的破坏地方的营商环境。 昌河如果总出这样的事情，那经济如何能够发展得了？迟早要落后其他的区县嘛！ 一顿饭吃完，三人约到后山散步，后山真的特别漂亮，漫山都是橘子树，还有一些迟果需要等到春节才采摘的，现在依旧红彤彤的挂在枝头，特别的醒目漂亮。 散了一会儿步，江灿道： “哎呀呀，芳芳，今天待会儿就可以， 好像人武部的赵部长今天刚好有空，回头就把局约在今天！” 江灿看向王剑飞： “王主任，还行不行？待会儿再喝一顿酒，陪一下领导！你今天要好好表现，这是为芳芳的事情呢！” 王剑飞一脸迷茫。 周芳道：“我弟弟周华天天游手好闲不是个事儿，我想让他考兵，明年将他送部队去！” 然后又说好像周华有点超龄，另外这小伙儿不懂事，身上还有点纹身，虽然说纹身通过技术手段洗掉了，但是暂时还留了一点疤痕，这种情况如果正规去考兵估计难，筛选可能过不了，所以需要运作一点关系！ 江灿道： “其实挺简单，我找一下人，然后芳芳花点钱，九牛一毛的一点钱而已，但是事情办成要喝点酒，这是基本礼貌，你是官场上的人，应该知道吧？” 王剑飞心想这个局自己能参加？回头那还不…… “我能不能不参加？我好像喝多了！” “不行， 一定要参加！关键时候你能躲得了？”江灿道，态度很强硬坚决！ 王剑飞一脸古怪，周芳就说今天就一个赵大全部长，没有其他的人，王剑飞没有听过这个人，应该不认识！吃顿饭问题也不大。 不过事情也很有戏剧性，王剑飞今天还真头有点晕，一方面是因为喝酒， 另外可能也是昨天晚上看书时间长了一点，睡眠不充足，散步之后，他回到周芳的家里，在客厅沙发上还真睡着了。 看到王剑飞睡了，江灿对他刚刚升腾起的一点好感立马降到冰点了，心想这男人还是要经历事情，这么一点小事儿就能看出这人没担当，太没担当了。 不就为周华的事情给领导陪一下酒吗？这多大一点事儿，说几句好听的话，赔笑脸，就算要给红包也不用他掏钱，他都打退堂鼓呢…… 第198章 这么不敢见人? 人武部副部长赵大全五十出头的年龄，好酒，喝酒之后特别喜欢吹牛！另外他还有点好色，也不是那种很下流的人，就是喝酒之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今天他就有点这种情况，周芳和江灿是两大美女，另外周华也在，周芳还请了两个山庄的管理人员一起陪酒，赵大全刚开始还好，喝了几杯酒讲话就不注意了，黄色笑话不顾场合的就飚出来了。 江灿一看这情形，就立马给自己公公打电话，方和平今天又刚好是分管副县长开现场办公会，晚上他们人社局搞接待，他作为一把手暂时又不能脱身。 这个场面就有点尴尬了！ 江灿就问：“赵部长，今天请你吃饭就问一件事情，咱们周华小伙儿这么帅，他考兵能不能运作一下！如果能运作，要多少钱您讲句真话！” 赵大全嘿嘿的笑，道： “你这小姑娘性子就是急！心急能吃得了热豆腐？现在想当兵的年轻人很多， 为什么这么多？就是因为部队锻炼人，在部队这个大熔炉中，哪怕一块废铁都能给炼成钢！” 赵大全一边说话，一双眼睛就不老实，像钩子一样就往两个女人身上瞟，也不是说有什么过分的动作，关键是那种猥琐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起鸡皮疙瘩。 周芳见过大世面，对此很免疫，但是江灿长期待在沿海，对内地的这一套腐朽的东西就很反感！至于酒桌上另外一个哥们儿周华，他年轻气盛，哪里能忍？ 当即周华就讲： “什么当兵不当兵的？这个兵我不当了，谁稀罕吗？我就不信就当兵才是出路……” 周华说完撂挑子了，赵大全脸上当即就挂不住了，当官的最要面子，周华这样公然驳面子这能行？ 眼看这个事情要糟糕，周芳连忙喝止，山庄的几个管事经理也立马周旋，费九牛二虎之力把局面稳住，周华却是待不住了，回楼上房间了。 他一到楼上，迎头就碰到了王剑飞。 王剑飞中午喝了酒，在沙发上睡着了，赵大全来得快，周芳和江灿没来得及叫他。 江灿倒是想叫，被周芳制止，她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呢！ 周华看到了王剑飞，道： “哎呀，你怎么在这里啊？你快去，我姐姐被人欺负， 我还不能动手，他妈的，老掉牙的玩意儿，仗着有个一官半职，神气活现得很呢！” 王剑飞愣了一下，道： “哎呀， 我竟然睡着了！都怪昨晚睡太迟了！在哪里啊？” 周华看到了王剑飞，感觉有点找到主心骨的意思，领着王剑飞下楼，这时候赵大全又开始口嗨了，讲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王剑飞比较讨厌酒品不好的人，平常看着很正常的人，一旦喝酒就撒酒疯，甚至严重失态，这种人就是借酒闹事，最可恶。 喝醉了真不明白，没见其把钱送给别人？就仗着喝酒了，把平常不敢表现出的东西表现出来，像赵大全这种，丑态百出，像什么样子？ 王剑飞故意“咳”了两声，道： “周总，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什么个情况？你们都喝上了么？” 王剑飞走过来，他一出现刚好解围，赵大全刚才又冲着江灿说黄色笑话呢，王剑飞出现了，把这个尴尬的局面打破了。 周芳看到了王剑飞，本来她心中很慌张，忽然之间就觉得内心稳住了，她连忙让阿姨添一把椅子在自己旁边。 一旁的江灿瘪瘪嘴，她对王剑飞真是失望透顶，这是什么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说好了晚上请客，竟然睡着了，这算什么事儿？ 王剑飞瞥了一眼赵大全，赵大全也在打量他，老赵人武部副部长，可能酒也真喝高了一点，感觉王剑飞好像有点面熟，但是竟然没有想起来。 王剑飞道： “赵部长是吧？酒是个好东西，但是喝多了可不好，不仅伤身体，而且还伤形象！” 赵大全道： “你是……” 周芳道：“这是我朋友，在县委上班，王主任，这正是赵部长！” 赵部长一听“王主任”的名号， 县委几个委办副主任他都清楚，没有一个王主任啊！当即他就明白，把王剑飞就当成普通公务员了。 这年头官场里面见人都叫“主任”，因为不叫主任不知道叫什么，反正叫主任没错。 一念及此，赵大全嘿嘿笑道： “你们县委办陈启星主任跟我是铁哥们，每一年我们都要喝几场酒的！” “年轻人，你要想进步，就一定要跟上领导的思维！你们启星主任经常讲，喝酒最好的就是交朋结友。今天我就交朋结友来的！ 我们两大女企业家，我们昌河的巾帼骄傲，这不就是很值得交的朋友吗？” “小伙儿，你今天过来也喝点，喝点了也交朋友！这样吧，你来迟了，先罚两杯，两位女企业家都是酒国高手，你自己选一个，喝两个交杯酒，这多好？助兴嘛，好不好？” 卧槽！ 王剑飞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赵大全真昏头了，满嘴跑火车，而且这一套江湖习气，哪里像个领导干部？活脱脱就是个江湖大哥！ 王剑飞正常情况下就懒得理这些人，但是今天在周芳这里，他不理又还不行。 但是他直接骂赵大全一顿又不是那么回事，那样肯定会激发矛盾，搞得乌烟瘴气，最后大家都不舒服。 当即他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给县委常委，人武部部长杜方金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杜方金在那边很谨慎的道： “王书记，哎呀？您亲自打电话有什么指示？” “杜部长，指示谈不上，就是你们有个赵部长酒喝多了一点，你能不能跟他讲两句话，让他稍微清醒一点点，要不然酒桌的气氛搞得太尴尬……” “啊？”杜方金大吃一惊，自己手底下的几号人他太清楚不过了，这个赵大全害死人，只要喝酒就准出丑，这个时候肯定是出了大丑了，要不然王剑飞书记怎么会亲自打电话？ “王书记，请您把电话给他！” 王剑飞回到酒桌，冲着赵大全道： “赵部长，你接听一下电话！” 赵大全还不明所以，抓起电话冲着话筒大声吼道：“喂，我赵大全，你哪一位？” “赵大全，你是不是喝了马尿又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告诉你赵大全，你马上给我清醒过来，如果清醒不了就去卫生间把脑袋钻到马桶里面用水冲！ 他妈的， 让你不要随便喝酒，尤其是在不能出丑的场合不喝酒， 你倒好，什么场合也不管，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杜方金那是军人作风，那发火起来是真的骇人，赵大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杜方金骂人。 一听电话那头是杜方金，酒立马醒了七八分，哪里还敢拿腔捏调？屁颠屁颠跑到一边去点头哈腰赔礼去了！ 等他回来人已经完全变了，他把电话还给王剑飞，道： “对不起王主任，刚才是有点失态啊！主任放心，周总交办的这件事我一定当成自己的事情办，认认真真，兢兢业业，一定努力把事情办好！” 赵大全这个表态和刚才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杜方金谨慎，没有提到王剑飞，因为那样太丢人，他担心赵大全更失态。 但是赵大全现在也明白王剑飞不是等闲之辈，肯定有背景， 他这样的官场老油条，最懂的道理就是趋利避害。 这不就老实了吗？ 周芳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她看向王剑飞的眼神尽是脉脉情意，而周华看到这一幕也冲着王剑飞伸大拇指： “牛，王哥，有办法！” 唯一不服的人就是江灿，她看王剑飞把赵大全给制住了，不就是认识某个领导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剑飞在县委工作，认识某个领导也不奇怪，今天赵大全这个情况之所以失控，关键是她公公今天有事抽不开身，如果今天公公在这里，赵大全敢这么乱讲话？ 嘿嘿，江灿觉得本来是自己帮周芳的，现在变得好像是王剑飞帮周芳一样，真的好搞笑。 接下来饭局也就差不多了，赵大全想走了，毕竟出了丑丢了人，自己又挨了骂，待在这里干什么？ 周芳也没有准备留客，江灿却忽然接了电话，然后道： “赵部长，你稍微等一下，等几分钟！几分钟就好！” 江灿让等几分钟，原来是方和平那边的县长局结束了，他急匆匆的往这边赶过来了，车已经到山下了。 方和平也挂着这事儿，因为赵大全的口碑实在是不好，他担心出幺蛾子。 好在他赶到的时候，看到场面好像还不错，赵大全看到了方和平，两人握手之后，方和平道： “对不起赵部长，今天邹县长临时安排搞现场办公，我根本抽不开身！要不然我肯定要亲自陪你喝几杯！”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很有气魄的道： “怎么样赵部长，我们周总的这事儿能不能落实？” 赵大全道： “方局，这事儿我尽量落实！但是招兵的权限不在我们手中，要等他们人过来了，我们在接洽，我认为问题不是很大……” 方和平点点头，他虽然觉得赵大全这口吻不够硬，但是这样也差不多了，毕竟是儿媳妇帮别人的忙，不是自己的事儿，能有这个反馈就相当不错了！ “怎么？就准备走吗？不喝杯茶走？” 方和平刚来肯定不可能走，周芳很机灵，早就让人安排了茶座，一应都布置好了。 孔雀山庄的服务肯定不用讲，又有昌河最顶尖的软件和硬件条件，这么一布置，一个丰盛的围炉煮茶的现场就安排好了！ 方和平要把赵大全推到首座上面，赵大全坚决不让，两人推辞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方和平勉为其难坐上去了。 没办法方和平在昌河属于老资格的局长，当过三个局的一把手，着实是实力派的官员。 在今天这个场合，他就是发号施令的领导。 当然，王剑飞看到方和平过来了，他避免尴尬，上楼去了。 他临走的时候跟周芳讲了：“周总，我就上楼休息会儿，你们聊！” 周芳点点头，表示理解：“刚才谢谢你啊，你不来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没事儿，赵部长还是有分寸，我们管不了他，有人能管，哈哈！” 王剑飞要避开，可是江灿就硬是盯上她了！她看方和平一来，王剑飞就躲，她就更来气。 刚才是不是觉得自己解围了挺有本事啊，怎么正主来了就躲了？躲什么躲呢？ 她觉得王剑飞如果是路人甲无所谓，反正大家都是萍水相逢嘛，不必要较真。 但是王剑飞不是路人甲啊，他是周芳想要的男人呢，这哪里能让他躲？必须要把这家伙虚伪的一面给揪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让周芳清醒，让他知道什么叫没有担当。 江灿就站在围炉煮茶的下面喊： “王主任，你下来啊！你作为半个主任不下来招待客人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你再不下来我鄙视你啊……” 周华跟着王剑飞一起上楼，他跟王剑飞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他就怕见当官的！ 这小子平常自由自在习惯了，那些当领导干部的惺惺作态他看到就反感，觉得跟这种人打交道难受。 但是江灿在楼下一喊，他又年轻气盛，跟王剑飞道： “王哥，卧槽，江灿姐真的岂有此理！她神气什么？不就是有个当官的公公吗？有什么了不起嘛！下去，下去，我陪你去会会他……” 王剑飞一下没忍住笑。 这个周华真是一身江湖习气，什么叫会会他？又不是江湖上的大佬碰头会面！ 不过江灿这么叫了，王剑飞再躲也躲不了了，这个方和平也是倒霉，上一次单位几个转正的名额没落实，据说他暗地里把人家的礼物都收了，结果事情办黄了，王剑飞事后才了解这个情况。 不过事情已经办了，也没有办法改过来，方和平吃个哑巴亏，还挨了组织部龚部长一顿臭骂…… 第199章 多尴尬啊! 方和平今天也喝了酒，他的心情不错，因为县政府邹县长作为年轻的副县长，对他充分的尊重，现场办公会方和平提的几点意见都被采纳，着实让他在下属面前彰显了面子。 喝酒了，兴致蛮高，讲话就是大嗓门，另外这个场合大家把他簇拥在中间，他既是官员又是长辈，那肯定要大讲特讲。 江灿叫王剑飞下楼呢，搞得周芳挺尴尬，她道：“江灿，你这是干什么嘛！王主任身体有点不舒服……” 江灿道：“什么身体不舒服？他是体制内混的，我公公过来了，认识一下对他好处多多，我这是帮他！” 周芳瞥了一眼方和平，很讪讪。 江灿道：“爸，小芳的一个朋友也是体制内的，回头您能帮可能还要帮一帮！” 方和平对自己的儿媳妇态度自然和蔼，他摆摆手：“好说，好说，这不算个事儿！反正我老头子年龄也要到岗了，现在属于站最后一班岗，现在我主要就是培养年轻人！”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到底是你们的……” 方和平又眉飞色舞，开始讲他怎么站最后一班岗的规划了。 他讲到兴奋的地方，双手挥舞，特别的激动，然而就那么一瞬间，他的动作就戛然而止了，大家的注意力本来都聚焦在他身上，忽然之间他突然收声，然后表情定格，动作凝固。 江灿看到这一幕，他下意识想：“坏了，老头子不会生病了吧？突然之间中风？” 而现场其他的人也一下安静，赵大全坐在方和平旁边，他们刚才算交谈甚欢，也看到了不对劲，他下意识想去碰一下方和平。 方和平恰在这时候动了，他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然后步子往后撤一步，这个动作让大家意识到他的身体状况至少正常。 王剑飞无奈，看到方和平的时候，两人四目对视，他立马就道： “方局长，我中午就来了，喝了一点酒头晕得很，江灿非得盯住我这个‘王主任’，我不下来喝一杯茶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方和平满脸通红，他可不是赵大全那样的副职，他是一把手，平常很注意自己形象的。 但是今天他肯定失态了，尤其在领导面前的表现，这不是出丑吗？ “王书……主任……” 方和平叫王剑飞王书记，但是刚才王剑飞给提醒了，但是他叫王主任也不妥啊，县委书记能被叫成主任吗？ 那真是尴尬啊，方和平瞥了一眼儿媳妇江灿，他很想问一下这丫头搞什么名堂？ 剑飞书记和周芳都是朋友了，那周华要当兵这事儿还用得着找方和平帮忙？那不是扯吗？ 剑飞书记是县委三把手，他如果都搞不定一个入伍名额，他方和平怎么可能搞定嘛！ 王剑飞感受到了方和平的尴尬，他摆手道： “方局长，坐，坐！喝茶随便坐！” 方和平坐下去，屁股一沾椅子又站起身来，他这个位子是核心位子，他怎么有资格坐？ 虽然说这不纯粹的官方场合，但是官场的森严等级那是刻进骨子里的，根本就改正不了。 再说了这里也不只有王剑飞和方和平，这事儿传出去对方和平的负面影响太大了！ “您……您坐这里吧？”方和平让出一个身位，坚决让王剑飞坐过去！ 现场江灿和周芳都惊呆了，尤其是江灿，她是方家的媳妇，最清楚自己公公的个性了。 方和平的官威是很厉害的，别说在官场上，在家里都很威风，江灿刚开始嫁到方家去都不适应呢！但是…… 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江灿这是第一次看到方和平满脸堆笑，谨小慎微，诚惶诚恐。 对就是那种小学生见到老师那种既视感，这完全颠覆了江灿本来的想象，江灿把王剑飞叫下来，是要揭穿这家伙的虚伪呢，他觉得王剑飞就是没担当，不能扛事儿。 她想让周芳仔细认真看一看这个男人的尴尬甚至可以说狼狈，结果怎么会这样呢？ 她后知后觉，其他人却意识到问题，尤其是周芳。 周芳盯着王剑飞，一颗心怦怦跳，她又兴奋又尴尬，又还有些手足无措！ 她一直把王剑飞当成是唐敏的下属，可能是县委秘书一类的人，但是现在看来……王剑飞是县委领导。 县委领导姓王的是谁？县委副书记王剑飞？ 一想到这个名字，周芳就想自己应该猜中了，她真的完全懵掉了，然后就是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 王剑飞没有办法推辞，只好坐在方和平原本的位置上，而围炉煮茶的氛围完全改变了，大家都盯着王剑飞呢！王剑飞道： “方局长，你刚才一直讲得蛮好的，你继续讲几句嘛！” 方和平忙摆手道： “没， 没，我没什么讲的，真要讲就一句话，我坚定支持周华小伙子入伍！” “呼！” 江灿长吐了一口气，她想自己公公怎么没话说了呢？刚才不是很多话吗？继续说啊，怎么不说话了呢？ 江灿不是体制内的人，她哪里了解体制内的规矩？ 体制内上下级关系森严，有领导在场的情况下，下面人哪怕有一肚子话也别讲，因为轮不到他讲嘛，有领导在就听领导的。 方和平之前怎么讲呢？因为他讲话，大家听，那就是众星捧月，所有人都以他为中心嘛！ 现在他不是这个中心了，他还讲就是不懂事了嘛！ 王剑飞道： “赵部长，你讲一讲？” 赵大全酒早就醒了，刚才他还不明白王剑飞的身份，以为王剑飞和杜方金部长熟而已，属于那种有关系有背景的年轻人。 但是现在看方和平这个态度，他是个猪也明白王剑飞是何许人了。 他平常就是酒喝多了脑子糊涂，要不然怎么连王剑飞都不认识呢？ “我……我也没有讲的，书记！” 他讲了一句书记，江灿抓住了重点，王剑飞是书记？什么书记？ “哎呀，王书记哦！原来是我们城关镇的书记，是不是？”江灿道，语气有点酸溜溜的。 “小灿！别胡说八道，剑飞书记是县委书记……”方和平立马喝止江灿。江灿眼睛瞪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县委书记？王剑飞看上去这么年轻，竟然……竟然是县委书记？ 不可能吧？ 但是方和平会骗自己儿媳妇？再说了，没看到方和平毕恭毕敬吗？也只有县委领导才能让他这么恭敬了吧？ 江灿本来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但是现在骤然就紧张了，因为她也没有和县委书记打过交道啊。 虽然她在外面混，自诩牛逼，不怎么瞧得起小县城里的人。 但是县委书记那还是一般小县城的人吗？那是这个世界上的特权阶层了嘛！ 江灿父母都是领导，从小耳濡目染，官本位的思想还是在她骨子里面！小县城的普通公务员，小角色她根本瞧不上，但是对官员，对领导，她又完全是另外一种认知。 至于县委书记那就更不用讲了，他们这些在外面混的人，再牛逼又算个什么嘛，真正牛逼的人是在家乡混成了人上人的存在。 比如王剑飞这种，年纪轻轻就手握大权，这太牛逼了吧！ 王剑飞一看这情形，再不调节一下这茶没法喝了，他便道： “都坐，都坐！别听方局长的介绍！我们今天坐在这里喝茶就是朋友之间的交流……” “江灿美女！你就坐我对面！周总，你们也都坐！” 大家重新落座，整理了座次，周华这小伙儿城府最浅，一双眼睛就盯着王剑飞，嘴里像念咒语一样： “牛逼，牛逼，我靠，我靠……县委书记，我尼玛……我总算见到活的了！” “那天还跟我一起打球了呢！嘻嘻，回头出去吹牛，能吹一辈子！” 他声音说得不大，王剑飞就当没听见，大家落座之后，王剑飞就讲： “今天不容易啊！我们方局长和赵部长来孔雀山庄做客，怎么讲呢！前段时间孔雀山庄遇到了一点事情，我们县里某位领导，因为私怨动用公权力，把我们孔雀山庄给整停业了！ 了解了这个情况之后，县委和县政府高度重视，因为我们昌河县要发展，经济要搞起来，这样的恶劣营商环境怎么可能呢？ 所以孔雀山庄就当成了一个典型的案子来抓，最终我们各部门协同也很快，山庄很快恢复营业，造成的恶劣影响得到了及时的弥补……” 王剑飞这话一讲，就把这话题讲开了！既然藏不住了，就不藏了，就通过方和平和赵大全的口，把这事儿讲出去！反正昌河马上就会有一场大改革，改革整顿的根本目标就是改善社会生态，净化社会风气。 孔雀山庄这个案子回头肯定还要挖出来讲，王剑飞今天反正没有什么聊的，所以就把这个拿出来讲明白，讲透。 江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她一直口口声声说孔雀山庄的危机解除是因为他公公的斡旋，现在看来他公公根本啥事儿没干，是人家县委书记亲自关注了，这样孔雀山庄的危机才迅速解除呢！ 她甚至觉得周芳是不是故意的，找了一个县委书记男朋友，是不是故意显摆来着？ 幸亏他了解周芳，要不然她真这么认为了。 看到周芳现在都一脸懵的，她内心五味杂陈，这妮子怎么回事，干这么大的事业从容自在，怎么自己找男朋友这么懵懵懂懂，连对方什么身份都没搞清楚，这不搞笑吗？ 喝茶一个多小时的样子，大家就很默契的散场，临走的时候方和平双手握着王剑飞的手，道： “王书记，我们人社局的工作之前没有干好，我作为一把手要严肃检讨！但是我们人社局班子全体，都希望王书记能够去调研视察，给我们鼓鼓劲！” 王剑飞道： “行，这样吧，你跟唐敏打个电话，让他安排时间。你们今年单位的几个临时工转正的名额问题，这可能是我的疏忽，我没有想到编办把名额卡这么死！ 明年你们局优先考虑，你早点把报告打过来，不要搞到最后等名额没了再送报告，那样报告到不到我这里，在编办就被压住了……” 王剑飞这话算是为今年的事情做了一个解释，方和平激动得连连点头。 不容易啊，这事儿方和平有点后怕，当时他发牢骚的时候，觉得王剑飞可能是刚来的书记，在班子里面被人排挤，他如果发牢骚，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导火索，这样一来他方和平不仅出了风头，关键还能解决问题。 结果他牢骚一发，组织部长龚力的反应前所未有的激烈，那一瞬间他很意外，他就想一个问题，王剑飞来昌河才几天？ 昌河政坛可是出了名的抱团排外，王剑飞来这么短的时间，就吃这么深？ 他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本来想出风头露个脸，结果把屁股给露出来了，这怎么整？ 方和平那个时候就意识到王剑飞在昌河政坛以后可能还有大事要干，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希望能有契机和王剑飞走近关系嘛！ 方和平两个儿子，一个儿子在沿海发展，但是小儿子在县城发展考了公务员，以后后人要进步，就需要方和平现在开始给他们铺路嘛！ 江灿本来是准备留下来再陪一陪周芳的，可是看到这情形，她也觉得尴尬，不想留了，就准备坐方和平的车准备回去呢！ 方和平道： “小灿， 你多陪陪周总！ 周总可是最记挂你的，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一定要跟周总多亲近，要不然等你一出门，再要回来一趟难上难！” 方和平让江灿留下来，也是利用江灿和周芳的关系，如果说能够攀上王剑飞，方家在方和平退下去之后，那后面的路就有路子了嘛！ 江灿很无奈，她能不明白自家公公的意思？她也知道这是个机会啊！ 但是……哎，算了，只能留下来了！ 她瞥了一眼王剑飞，心中有点后悔，真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王剑飞城府太深，根本瞧不出来…… 第200章 这是将军么? 周芳的心情非常复杂，她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都不知道怎么跟王剑飞说话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孔雀山庄遇到那么大的困难，她几乎完全绝望，而这件事能够顺利解决，赫然是王剑飞在背后默默的帮了她！ 她现在都能很清楚的记得当时的点点滴滴，他在商水河边遇到了王剑飞，然后两人散步，她诉苦吐槽然后崩溃。 随即她开车像发疯一样奔赴沙州，两人在沙州喝酒，那个时候周芳把王剑飞就当成了一种精神的依靠和寄托，那种感觉非常奇怪，到现在她都不能准确的描述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反正当时她非常焦虑，甚至绝望，但是和王剑飞在一起，她心中没有来由的就把王剑飞当成了一种依靠！尽管她觉得王剑飞可能只是一个小人物，根本帮不了她的事情。 但是当时她就觉得和王剑飞喝酒聊天，她便觉得自己的精神压力就能缓解很多。 她甚至还跟王剑飞讲，说要投资王剑飞，等王剑飞将来当了领导升了官，然后再回报她！现在她想到这些话，脸都发红…… 真实的情况是他孔雀山庄能够很快恢复营业，都是王剑飞帮他把事情摆平了，她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里，这让她觉得很惭愧。 当然，更多的还是高兴，毕竟她看上的人着实有本事，不是那种像江灿说的那样就是自我感觉良好的小公务员。 而另外，她又有些失落，因为王剑飞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公务员，她觉得自己和王剑飞可以更自如的相处。 现在王剑飞赫然是县委书记，那两人还怎么相处？ 周芳已经不是满脑子都是幻想的小姑娘了，她在商海摸爬滚打多年，早就成熟了，她太清楚现实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周芳虽然有点事业，但是她的这点事业在真正的大官面前算什么？ 一个政法委书记就可以置她于死地呢，王剑飞比张鹏的位置还要高，而且他还这么年轻，未来的前途无可限量啊！ 周芳反正纠结，复杂，内心五味杂陈。 王剑飞跟他讲： “周总，怎么回事啊？你都不记得咱们在沙州喝酒说的话了吗？以后你可要支持我，你支持我，我就能支持你，咱们在昌河县才能走一条新时代的官商勾结的康庄大道！” 周芳的脸一下就红了，道： “我……我之前真不知道您……” “你别这样啊，敬语都用上了！我跟你讲，咱们说话了要合作做朋友，你可不能变卦！对了，你不是一直约沙州吃海鲜吗？ 走啊！今天就去，咱们沙州海鲜走起！” 说走就走，不管不顾，似乎又回到了两人刚刚认识的那会儿，但是对周芳来说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第一次那是内心绝望，没有慰藉，驾车只想更快一些，享受的是开车飞驰的快感。 而这一次车速再也不敢开太快，但是心情却要愉悦舒服很多，尤其是王剑飞的态度让她欣喜，王剑飞和一般的领导完全不一样，一点架子也没有，而且很真诚洒脱。 当车开进了沙州，周芳已经完全松弛，整个人都变得鲜活了。 虽然是冬日，但是天气很好，繁星点点，皎月当空，到了目的地之后，雅致舒服的环境，让夜色中尽是浪漫。 周芳喝了酒，双颊绯红，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水汪汪的大眼睛尽是迷离，她如火的红唇吐气如兰： “我想去看电影！” 王剑飞笑了，这个时候周芳才是真正的女人，完全甩掉了身份和压力，变得很纯粹。 周芳就是渴望爱情，但是一直却没有碰到那个她认为合适恰当的男人，现在让她遇上了，哪能轻易放手？ 经历了在昌河的忐忑，犹豫，到了沙州便觉得世界海阔天空了。 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感受到的是宇宙的无垠和浩瀚，想到自己这一生其实如此短暂，能碰到一个自己能看上，而且性情还蛮相投的人是多么不容易？ 电影院里面，周芳和王剑飞几乎挤在了一起，她喝了酒，痴痴的笑，红红的指甲在王剑飞胸前轻轻的画圈：“剑飞，我就是喜欢你！想跟你一起！” 王剑飞愕然，周芳的大胆和直接让王剑飞有点吃惊，他低头看和自己近在咫尺的女人，朦胧中，女人的一双眼睛闪烁如星辰。 虽然看不清周芳的面容，但是王剑飞能够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心跳。 再近一点，急促的心跳瞬间转化成了惊人的弹力，王剑飞也看清了周芳的脸，面如桃花，眉目含春，殷红的嘴唇有一种让人很想咬上几口的诱惑。 更近一些？便是意乱情迷，王剑飞又不是柳下惠，哪里能受得住？ 男女相碰就如同干柴碰到烈火，瞬间点燃，两人便是一番酣畅淋漓的长吻…… 女人得到了爱情的滋润，精气神就完全不一样，生命都似乎得到了升华。反正王剑飞和周芳游了一趟沙州，回去之后江灿就感觉自己的闺蜜改变巨大，完全不一样了。 她跟周芳讲： “看到你的状态这么好，我都有点妒忌！哎，我的爱情都死了，你的爱情才绽放，感觉青春的激情还在涌动，能不让人嫉妒？” 周芳只是笑，道： “也不知道呢！反正也不想那些很遥远的事情，就觉得现在好，未来究竟好不好谁知道？” 周芳嘴里虽然这么讲，但是那种兴奋和激情，活力怎么也掩盖不住，她是真的恋爱了。周华最近都懂事了不少，他跟江灿讲： “灿姐，我未来的姐夫可是县委书记呢！我要改邪归正，隐退江湖了！不能给他添乱惹麻烦，哈哈……” “你小子，我看比你姐还高兴！你少在外面吹牛知道吗？”江灿骂道。 周华道：“知道，知道，低调，我懂呢！就算要吹牛，也要等我结婚后我再吹，哈哈……” 周华年轻人的心性，藏不住事儿，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似乎掌握到了“大是大非”…… …… 年底，昌河县并不平静，因为全县范围内的一轮“扫黄打非”行动突然就启动了。 陈狂飙局长亲自到县委汇报，他跟蒋书记详细汇报了公安局制定的方案，这个方案不仅是县公安局的方案，而且这个方案中市局也在积极参与。 蒋高武打电话给政法委书记张鹏，张鹏过来之后，他道： “张书记！公安局搞了方案出来，你积极参与过这个方案没有？不管你参与了没有，反正今天我们一起碰一下，然后看能不能执行！” 陈狂飚道： “两位领导，关于这个方案我要做一下说明！我们这个方案的思路是从简到繁，先易后难！我们扫黄打非，这四个字别人首先想到的是‘黄’，我想这个方案只要我们制定了，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外面肯定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所以我觉得这段时间我们的一些娱乐场所肯定有所防范准备，我们要动作收获不大！” “但是这四个字，黄我们其实就是扫一扫，关键重点是‘打’，我们打什么？我想第一个打赌博，尤其是聚众赌博，我们昌河县现在赌博的产业猖獗，甚至还有人暗中搞地下的赌场！ 我们掌握的情况，有一场赌博赌资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这样的赌博场合呈现流动的态势，一般他们都打一枪换个地方，非常难抓住他们，也不容易搜罗到证据。 所以我们就从这个点入手，把一帮团伙先打掉，打掉这帮团活之后，我们就能把昌河县之前没有解决的黑恶势力完全解决……” 陈狂飙侃侃而谈，很显然他搞的这一套方案是有精心策划部署的，不是随随便便做出的东西。 当然整个方案还有后续，都是环环相扣的，只是后面的方案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具体，实际上也是要根据行动的情况进行调整。 陈狂飚最后道： “两位书记，我们行动的关键就是要整肃社会风气！现在我们昌河的社会风气很乱，尤其是黑恶势力比较猖獗！这些势力盘踞在基层，严重的影响了老百姓正常的生产和生活。 我说得不客气一点，甚至我们公安系统，我们公务员系统还有人和他们勾连在一起，给他们提供保护伞！我们社会的不良生态，影响到了我们官场的生态！ 而我们官场生态的恶化，又会进一步影响到我们的社会生态，这就是个恶性循环，现在我们就要从社会生态开始整治……” 陈狂飙是聪明人，懂得逢人只说三分话的道理，哪怕是跟领导汇报，那都是技巧多多。 他把能说的都说出来，而潜台词则是领导去脑补。 搞扫黄打非的目的，其实就是要打保护伞，整顿官场，要把官场进行一次大清洗！但是陈狂飚不能直接讲嘛，而讲得很巧妙。 把社会生态和官场生态说成是相互影响，然后是“恶性循环”，这里面的潜台词太多了。 这也是公安局出面动手，而向党委汇报协调的原因。 因为县委配合，县纪委，政法委、组织部等多部门一起行动，配合公安机关把昌河这一次行动给搞出成绩，实际上这是07年昌河改革的第一枪。 “张鹏书记，你是什么意见？” 张鹏道： “狂飙同志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这件事怎么动，什么时机动，都需要您一把手定夺！” 蒋高武瞥了一眼张鹏，他想这应该不是张鹏的悟性差， 而是张鹏不愿意跟着蒋高武的思路走。 蒋高武和张鹏之间之前多次碰头，两个人在很多方面都有默契，包括对昌河政法工作的一些整顿整肃，蒋高武都有一套自己的设想。 陈狂飙搞的这个方案虽然好像跟政法整顿关系不大，但是内涵很丰富，一旦动起来，看到的都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山，而水下面的冰山有多大？完全就深不可测，深不见底！ 蒋高武想张鹏能不能再把这个方案“细化”一下？ 张鹏的回应是他完全支持陈狂飙，那就是政法这一条线大家是一条心？？ 蒋高武也不好直接反对啊，他这个班长虽然有绝对的权威，但是这种权威其实非常微妙，他需要用手段和程序来维护这种权威。 公安局的动作是之前一定决定的，上过常委会定的事情，哪怕是蒋高武也不能推翻。 他如果叫停公安的动作，那就是打他自己的脸，他这个县委书记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局面略微显得僵持。 陈狂飙道： “书记，您有什么批评的请讲，我们虚心接受！” 蒋高武道：“没有批评！你们的方案报送了柳县长没有？” 陈狂飙道： “我们和柳县长和剑飞书记都有汇报，柳县长没有明确的表态，剑飞书记讲，说我们的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昌河的事情很敏感，万一局面不在控制之中？ 或者说昌河的某些盖子被揭开了，会不会出事？” 陈狂飙咽了了一口唾沫，凑近一步，道： “市公安局调查的情况，可能郭秀东书记的死另有隐情！如果真是这样，昌河的问题就太复杂了，县委不下定决心，我们可能真不能轻举妄动！ 市局就担心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我们现在掌握的一些事情被泄露出去，昌河有可能导向更乱的局面，那样的话昌河可能也会非常困难！” 蒋高武豁然站起身来，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陈狂飙，心想这个陈狂飙很有意思啊，在这个地方突然将军了？ 王剑飞讲的顾虑，那是顾虑吗？那分明就是激将法，他讲了蒋高武想讲而没讲的话，蒋高武这么长时间一直下不定决心，就是王剑飞讲的这些担心嘛！ 但是这些话不能讲的，只能放在心里！官场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不是心里想的话都能说出来，其实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不能说的。 王剑飞现在和陈狂飙这么一唱一和，双簧演得如此逼真，这不是将他一把手的军是什么？ 第201章 有点窝囊! 陈狂飙在县委汇报工作，而与此同时，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王野却已经在组织全局精干力量准备迅速出击了！ 这一次行动王野部署了三个行动小组，他自己亲自带一组，另外两组一组由刑侦大队长王文斌率领，另一组则是由城管镇派出所长刘成带队。 王文斌和刘成两个人都是部队转业的干部，工作作风硬朗，能打硬仗敢打硬仗，面对复杂的局面决策果断，关键是政治上过硬，从目前王野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是昌河当下公安系统中比较可靠的干部。 当然，王野亲自深入一线的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他自己掌握最核心的行动，这样确保这一次市局和县局的联合部署一定能够有成效。 他等的时间太长了，他从沙州调到昌河都快两年时间了，这么长的时间，王野每一天都在侦查，都在部署，都在策划。 田明智第一次跟他谈话就让他到昌河来，把昌河的情况跟他交了底，告诉他昌河是全市治安刑侦的重灾区，如果沙州真要有大行动，要进行彻底的革命，昌河要打响第一枪。 王野当时特别的激动，说白了，他关系背景都一般，在体制内要想混出头，要想出人头地只能依靠打硬仗！在公安战线工作，就是挑一场硬仗来翻身，昌河就是他选择的战场。 然而等他到昌河之后发现局面的确是够乱，舞台的确是够大，但是上面的领导不给力，迟迟不能下决心！所以王野准备了几年，一直到现在行动才开始。 真的是憋疯了，再不动手，王野觉得自己都能抑郁。 王文斌道：“野哥，我们严阵以待是不是早了一点？局长还要跟老蒋汇报呢！老蒋的尿性昌河是个人都知道，他就是好好先生，屁责任都不担的，一根树叶子掉在脑袋上都怕脑袋破，就是这么个人呢！” 王野冷笑道： “由不得他，不管这一次老蒋点不点头，我们的行动不受影响！这一次我们是市局牵头的，老蒋点头我们要搞，他不点头我们也要搞，开弓没有回头箭！” “所以兄弟们，我们只管干事，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都给我听好了，我们观察摸排的这些目标，只要他们有行动，我们抓住了线索，立马就可以动手收网！” 王野这句话斩钉截铁，这也是他和陈狂飙两个人已经达成的共识！ 陈狂飙也是个肯干事情的人，他这一次能顺利当上公安局长， 就没有想过尸位素餐！他这么年龄了，组织还能重用他，那还说什么嘛！ 好好的干到退居二线的年龄，干出成绩来！ 陈狂飙现在不想进步了，只想干事了，心中畏惧就少了很多，他跟王野讲的很清楚： “兄弟们大胆的去干，要担责任我来承担，怕什么嘛！我们在市局的领导下工作，县委政府支持我们最好，就算领导有所犹豫，那我们也要干！ 我们要通过实际的成绩，改变领导之前的一些固有的，僵化的思维，让领导能够认识到咱们昌河的局面已经不动不行了……” 陈狂飚有了这个交底，王野还有什么顾忌？ 所以当他接到电话，说下面某个乡镇有一个团伙在动作的时候，他立马兴奋了，道： “好，那就收网！通知我这一组的干警，隐蔽行动，前面都是便衣，警车明天早上行动，今天晚上我们秘密奔赴现场，控制现场，完成抓捕工作！” 这一次的团伙是赌博团伙，这些赌博团伙都是利用农村做隐蔽，把赌客从县城及其周边组织召集到一起，然后分头奔赴某个山区小村落。 在村落里面选择那种单家独户的人家，给老板一笔钱，让老板给他们安排生活和住宿，他们则就地开赌！赌几天，有了足够的油水之后，立马又换地方，这种赌博很隐蔽，但是危害性很大。 因为赌博一旦发生纠纷，极有可能引发冲突，在荒郊野岭因为冲突砍杀事件，作案的各方如鸟兽散，给当地社会带来巨大的动荡和不安。 这些赌徒游走哪一方，哪一方的老百姓就不得安生，而且这种赌博涉案金额大，幕后组织方基本都有黑社会的背景，他们本身就是社会不安定的因素。 王野已经动了，这个消息几乎同步传给了王剑飞，而王剑飞却在想，老蒋这个人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蒋高武这种关键时候的犹豫，当断不断着实让人很烦躁。 之前老蒋主动开常委会，专门研究公安工作的扫黄打非的问题，现在要他做决定拍板了，他犹豫了。 关键是这件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蒋高武这边没有拍板，公安局的行动已经开始了，到时候一把手的权威怎么得到维护和巩固呢？ 王剑飞正在琢磨这件事呢！政府办那边来消息了，胡立过来跟他汇报： “王书记，柳市长说想跟您坐一坐，聊一点事情！” 王剑飞道：“哦？你给志刚打电话，让他发车，我去政府！” 柳军振见到王剑飞之后，第一句话就是： “剑飞老弟！昌河的情况是比较复杂的！这里诚然有很多问题，但是再多的问题要解决也不能一蹴而就，而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真正务实的找到解决的思路。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建议公安搞这么大规模的突然行动，理由也很简单，第一，马上就是春节了，春节是维稳第一位，我们要保证人民群众欢度佳节……” 柳军振有点激动，而且越说越激动，但是他讲的理由怎么站得住脚？ 反对行动是因为时间不对，马上春节来了不能搞行动？这个逻辑就有问题，春节打一波赌博，这不恰好更能让老百姓安度节日吗？ 赌博的猖獗就是因为春节的临近，因为在外面务工做生意的人一年一度都在陆续返程了，这一波人就是被赌博团伙盯上，几乎每一年春节期间都有恶性治安案件，这才是昌河最大的不稳定。 当然，王剑飞不会跟刘军振逐条争议，这个局看得很明白，明明就是老蒋想了办法，让柳军振来向王剑飞施压，他自己躲在后面呢！ 不得不承认老蒋在官场上玩权谋是一把好手，他既要享受权力，又不承担责任，这就是蒋高武的为官之道？ 现在“扫黄打非”这事情本来是个很好的事情， 现在压力反而落到了王剑飞身上，好像是王剑飞要推动的一般。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柳军振把不满和抗议对着了王剑飞，这事情已经不可能不干了，没干好，达不到预期目的，是不是要王剑飞去背锅？ 当然，倘若干好了，这事儿露脸了，去沙州的肯定是蒋高武，怎么可能轮到王剑飞？ 这尼玛真的日了狗，王剑飞就想拽着柳军振，两人一起去找蒋高武，三个人碰头一下，王剑飞就和柳军振站一条线，来个坚决反对，看一看蒋高武怎么把这个刹车给踩住？ 现在这个局是市公安局的动作，能不能止住？如果能止住，那就是昌河县县委把之前的方案完全推翻，常委会的决议直接否掉，再重新开常委会，以县委的名义和市公安局重新沟通，那可能吗？ 那不可能嘛！ 王剑飞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把内心的冲动给压制住了！ 没办法啊，谁让王剑飞是副书记呢？副书记有时候扮演的角色就是个背锅侠！因为在昌河搞很多事情柳军振肯定会十分警惕。 如果蒋高武坚定不移的去干这些事情，柳军振又坚定不移的反对，那是不是党政一把手之间必然要搞得水火不容呢？ 现在这样也好，蒋高武把脑袋缩进去了，王剑飞被顶到面前做挡箭牌，委屈是要受一些的，责任也是要承担的，反正就是他王剑飞啃骨头呗！ 王剑飞跟柳军振讲： “县长，关于这一次‘扫黄打非’的事情，这是县委常委会的决定，我没有分管政法，我也没有办法左右局面！当然，你我之间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东西！ 王野和陈狂飙他们和我的关系是走得比较近一点！但是……我们的交往都是君子之交，不存在利益纠葛，我怎么可能干涉他们的正常工作？ 我们政法公安的工作都是比较神圣的，担不起这么大的责，挑不起这么重的担！” 柳军振道： “剑飞同志，我想跟你一起积极沟通，是不是可以跟蒋书记我们三个人碰头一下？” 王剑飞手捧茶杯，狠狠的喝了一口茶，道： “县长，我不分管这一块工作，现在年底了，我自己管的这一摊子事儿都焦头烂额，这事儿我就不管了，你和书记是党政一把手，你们定好事情我们执行！” 王剑飞强硬的顶了回去，搞三个人碰头，鬼知道蒋高武会有什么骚操作呢，王剑飞绝对不会上这种当。 王剑飞现在肯定要跟陈狂飙和王野稍微顶一顶，蒋高武当缩头了，王剑飞再不顶一下，那不完犊子吗？ 从县政府出来，王剑飞想这一次把柳军振估计是得罪了，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到了这个位置上了，有些事情就不可避免的要得罪人，但是心中不爽，很烦躁！ 在一个地方工作舒服不舒服，关键要看搭档是些什么人，尤其是一把手太关键了。 摊上一个蒋书记，王剑飞真的无力吐槽，之前突然召开常委会研究，在常委会上摆出的架势好像昌河的这一次“扫黄打非”将是前所未有。 可是真正事到临头了，突然就往回缩脑袋，而且把王剑飞顶上去挡枪子，这种做法王剑飞感觉很难受。 没有地方撒气， 他想了想，给周芳去个电话。 周芳道：“是不是来吃饭？我这里把菜式都准备好！” 自从王剑飞和周芳的关系有了上一次的突破之后，现在升温很快，处在热恋中的女人最迷人，周芳如今就是这种状态。 孔雀山庄最多的就是美食，而最好的美食她都留下来，专门就等着王剑飞有空去品尝。 王剑飞工作很忙的时候，她就给陈志刚打电话，陈志刚把热腾腾的佳肴送到县委，王剑飞中午也能享受大餐！ “小芳，上一次你约我去商溪看球，那一次我太忙没去成，今天我们去商溪看球！” “啊？今天有球赛吗？好像没有听说有球赛啊！” “没有球赛就安排球赛！” 王剑飞给体育局文振西打电话： “文局长，联系一下商溪，我们搞一场两县友谊赛！搞个七场对抗，比照nba决赛的搞法！奖金搞丰富一点，队员搞精神一点！ 我想年底了，我们昌河和商溪一衣带水的关系，通过这种方式凝聚两地的民心，为新的一年我们开拓奋进奠定基础！” 王剑飞一句话，文振西立马道： “好，好，好！我马上联系安排！我们的队伍时刻都准备着，现在我们昌河的体育运动队兵强马壮，只要书记您一声令下，我们立马就可以杀出去开疆拓土，哈哈……” 文振西干活动精神头足，因为有活动就有经费，有经费年底体育就能过滋润，这个道理太通俗易懂了！ 运动员也想打球啊，平常球瘾来了不一定有合适的对手，就算有合适的对手，那也没有任何的效益！ 县里组织的友谊赛或者对抗赛就不一样了，体育局能给待遇，球衣球鞋要搞吧，另外每天安排生活肯定少不了吧？ 而自从王剑飞管了体育之后，待遇还进一步上升，代表县里出战打比赛的，赢了有奖金，输了有出场费！一场球打下来，吃喝玩乐了还有钱，谁不愿意玩？ 商溪那边的积极也高，因为商溪和王剑飞对接的直接是县委书记王任资！ 县委书记喜欢重视的事情，那是一呼万应的效果，全县各部门都会高度重视，这就是共和国的体制特点！只有半个小时，文局长电话就回过来了，让王剑飞定日期。 王剑飞道：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打第一场嘛！突然袭击，公平公正，检阅一下两地篮球队的备战水平……” 第202章 利益关系!! 年关将近，今年的磷矿有点难，董事长曹富军很头疼。 磷矿的摊子铺得大了，牵扯到的利益方很多，年底各方利益都要照顾，这个蛋糕怎么分才能维护平衡，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当然，曹富军当下还有一件事也让他内心不安定，那便是昌河如今山雨欲来的形势，昌河的公安局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就很难接触了，他老曹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一些人脉关系都不灵光了。 虽然说官场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但是昌河公安的人事调整太大了，从局长到副局长，到下面的大队长甚至很多中队长都换了，全县十多个乡镇的派出所所长、指导员也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整。 在这种情况下，曹富军听说马上要搞“扫黄打非”行动，他心中能安定得了？ 磷矿的运营背后一定有保护伞，黑白两道都必须要畅通的，昌河的黑恶势力很多，基本上和磷矿多少有点关系！ 当然，曹富军和这些人保持了相当的距离，但是关键时候又不能不用这些人。 这些人就是夜壶，用很爽，但是不用的时候那玩意儿也不好安放，现在曹富军就面临这个情况！ 东山镇采石场老板冯佳在昌河县城也买了房子，老婆孩子现在也都住县城，冯老板有两个爱好，第一爱好钓鱼，第二爱好女人。 寒冬腊月冯佳都下河钓鱼，而且他下河钓鱼身边也必然带女人一起去。 曹富军让手底下人找冯佳几天，老冯都在河里，曹富军实在是感觉心烦意乱，亲自开车到冯佳的钓点去。 到了地头，才看到老冯在这里搭建了天幕帐篷，帐篷还周围还搞得严严实实，里面取暖的炉子啥的一应俱全，俨然是享清福呢！ 帐篷里钻出一女的，三十多岁，妖娆风骚。 看到了曹富军，身子下意识就往身上贴，道：“曹总来了呀！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在河里待几天， 嘴里都淡出鸟来了！让你给捎点吃的过来多好？” 曹富军一阵厌恶，老冯这品味啊，什么女人都要，这女的早些年就尼玛在商河边操皮肉生意的，后面从良嫁人，老公常年在外面打工。 她在昌河也就跟别的男的搞到一起，换男人如换衣服，跟了老冯之后才收敛。 就这么一货色，曹富军能瞧得上？ 冯佳这时候还不顾外面寒风，在河滩上甩大鞭做钓呢，曹富军让司机丢了一包零食在天幕里面，把女人当狗喂，自己则踱步走到冯佳身边。 冯佳扭头看到曹富军，也不见太多客套，他道： “曹总，你这么大老板，估摸着赚了一屋子钱了吧？咋一点也不懂得享受生活呢？赚了钱不享受，整天就躺在家里数钱玩么？” 冯佳言语中有调侃的意思，他是采石场，曹富军是磷矿，两人都在东山镇做生意。 当然，从体量和规模来说，冯佳跟曹富军差距太大！冯佳充其量就是当地的一个小老板而已，但是曹富军却是放眼昌河，不做第二人想的绝对首富。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冯佳屁颠屁颠的去找曹富军才对，现在怎么反过来了呢？ 曹富军道： “老冯，我跟你讲的话你不要当耳边风！你让冯国这帮人稍微收敛一点，昌河最近会有动作，这些公安的人你知道，年底了没有搞到足够的票子，他们肯定就要想办法的啊！ 这种情况下，冯国他们万一被逮住了，这个大年过不好是一方面，而且还要大把的票子对付，这又是何必呢？” 冯佳不慌不忙的给鱼钩上饵，然后用力的甩鞭，把鱼饵“嗖”一下甩出去，把长炮杆压好了，他才道：“你曹老板的话，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听了！早跟他们讲了！” 曹富军有些恼火，道： “但是这帮人吃了你老冯的饭，却没有听你讲的话！” 冯佳皱了皱眉头，他瞥了一眼曹富军，嘿嘿笑道： “曹老板，二十年前咱们可能是一个行当的！国子他们现在操社会，这是一碗什么饭用得着我讲吗？富贵险中求，刀口舔血是常事，他们要搞钱，我能挡他们财路？ 你曹老板想让他们不搞钱， 办法也有，就是拿钱砸，给他们活儿干！你有没有活儿嘛！” 卧槽！ 曹富军感觉这帮人真的不可理喻，他难道不清楚一旦公安抓了人，后续会有怎样的恶果吗？ 从当下昌河公安局的情形来看，这一次行动就不是单纯的社会治安整顿行动，背后指不定还有其他的深谋远虑呢！ 冯佳他们这些人，以及冯佳手底下以冯国为首的一帮团伙，这些人身上都背有命案的，这帮人平常撒野一点无所谓，但是现在风雨欲来了，还不收敛，万一出事，那怎么办？ 曹富军有些后悔这些年和这帮人走近，但是想一想有没有办法，这么大一座磷矿，周围虎视眈眈的人很多，而且牵扯到了地方纠纷也很多，有些事情讲道理是没有办法讲的。 甚至在利益上面，有些谈判也没有办法进行，最简单的就是用冯国这帮人，在底层社会还是丛林法则最好用，就看谁的拳头硬嘛！ 冯佳伸手想找曹富军拿钱，曹富军就特别的烦，回去的路上，司机小赵跟他讲： “他妈的，姓冯的想钱想疯了，您为他们好，他们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要您给钱，这是岂有此理！” 曹富军抿嘴不语， 恰在这时候，手机响了，体育局文局长的电话来了。 “曹总，我们篮球队又要出征了，这一次是剑飞书记亲自点将，要和商溪队打友谊赛，按照nba规则，打七场比赛，把这个活动当成我们年终的体育活动来搞……” 曹富军愕然，旋即他反应过来，马上道： “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这个赞助我们磷矿负责！我马上就赶到局里来，我们当面谈，好好策划，一定把这个活动搞圆满，保证我们昌河县能够大获全胜……” 曹富军挂了电话，眉头就皱起来，怎么这个时候王剑飞忽然又抓体育了？ 不过曹富军觉得这算个好消息，至少说明昌河现在的气氛没有到完全剑拔弩张的时候，因为王剑飞现在还在打篮球…… …… 周芳非常兴奋，关键不是看篮球比赛，关键是她可以跟王剑飞一起出去玩儿，而且连续的比赛，一共七场，就算七场看不完，能看几场那也让人兴奋啊。 女人出一趟门，准备了整个后备箱，到了商溪的体育场，周芳像小女孩一样激动无比，第一场客场比赛，昌河的啦啦队显得势单力薄，每个前来观战的人都是主力队员。 今天从昌河来商溪看球的太多了，除了一帮子篮球铁杆球迷之外，磷矿的老总曹富军，人民医院，中医院的主要领导，还有体育局文局长都亲自来了。 他们都是有影响力的人，他们一动，整天围着他们转的一帮人都有行动。 这其中赫然还有江灿，江灿的老公方波在沿海专门搞医疗设备的生意，之前医疗设备生意比较好做，两口子在沿海过得挺滋润。 可是最近几年竞争加剧，生意内卷了，方波也把目光瞄准了内地市场。 昌河人民医院虽然是县级医院，但是在整个沙州市如今是排名靠前的大医院了，无论规模还是医疗实力都仅次于沙州地区医院。 方波回来调查了解之后发现市场大得很，而且还有中医院，搞得好一年能搞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业务。 这不就盯上了人家院长了吗？ 他们是有背景的家庭，方和平在昌河工作了几十年，社会关系盘根错节，现在方波两口子肯定把这些关系都用上了！ 但是生意能不能做成，还是要看利益能不能给到位，所以现在两口子还是跟紧领导。 “老公，老公！哎呀，那边是小芳！走，我们上去打个招呼！”江灿喊江波。 方波跟在人民医院院长王建光身边呢，他道：“你去吧，跟她讲一下，要不回头一起吃饭？” 江灿知道方波没搞清楚情况，当即就道： “建光院长，要不晚上我们约一下王剑飞书记，我们一起吃个便饭？” 王建光哈哈一笑，摆手道：“哎呀，那估计有难度！剑飞书记到了商溪，都是商溪一把手任资书记亲自接待了，我们没有资格上桌！” 王建光这么一讲，江灿心中暗暗震惊。 她今天环顾四周，发现来的人不少，这其中很多人都是昌河比较有实力的老板和官员，这些人都屁颠屁颠的跑到商溪来，他们都是如此的热爱篮球吗？ 她和方波两口子是完全不懂篮球，但是依旧热情投入，这不就是捧场吗？而且两口子还自掏腰包，给上场的每个队员都搞了一点小礼品，当成鼓励呢！ 江灿两口子巴结客户，而他们的客户不是和他们一样吗？ 医院的院长，磷矿公司的一把手，他们都是超级篮球迷？真要是超级球迷，他们去看nba岂不是更精彩？ 所以王建光他们这么热情的参与，就是冲着王剑飞来的，他们是捧县委书记的臭脚丫呢！ 想通了这个道理，江灿脑子里就飞快的运转，关键时候她还是要找闺蜜帮忙，周芳有些为难，但是她还是跟王剑飞讲： “剑飞，江灿想安排晚上吃饭……” “好啊，今天商溪的王书记去省里开会去了，江灿要安排就让她安排吧？” 周芳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王剑飞这么爽快答应，她欲言又止。 王剑飞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是不是江灿想打我的旗号请客？我看她和她老公两个人这么热心，那肯定是有求于人，估计也是为生意的事情！” 周芳心中瞬间感到特别温暖。 王剑飞啥都清楚，但是还是给了面子，这就是给她周芳的面子嘛！ 就在刚刚，已经有好几波人给王剑飞打电话想约饭了，其中不乏有商溪本地的重量级领导，但是王剑飞都婉拒了。 但是周芳开口安排，他立马答应，这说明什么？ 周芳把情况向江灿反馈，江灿立马把老公拽到一边， 道： “方波，快！我们去见王剑飞书记！今天晚餐这个局肯定成了，王剑飞书记点头了！” 两口子一起来见王剑飞，江灿沿海业务精英的才华充分施展，一张嘴噼里啪啦别提多灵活了，她跟方波介绍道： “方波这就是剑飞书记！我跟你讲，咱们今天能够组局吃顿饭，这都是因为剑飞书记给我们面子！当然，也是芳芳给我们说话了，以后在昌河，我们都要靠剑飞书记罩着！” 方波也是从小耳濡目染，多年的商海沉浮早就练就了八面玲珑的性格，王剑飞是县委副书记，那还说什么？他都怪江灿跟他讲迟了！ 我王剑飞握手的时候，他就讲： “书记，我看咱们的年龄应该差不多！但是您已经是县委书记了，我这辈子只能永远把您当成榜样学习了！” 方波这么一说，又说自己其实也是出自体制内的家庭，从小耳濡目染，深知在体制内工作的不容易。 他道： “江灿，领导的位置越高，责任越大！你看看爸爸当个局长，一天都有操不完的心！像王书记这样的县领导，那更是日理万机，工作繁忙，压力巨大！ 今天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吃饭，回头餐厅接待这一块你要亲自抓好，可不能拖后腿！” 方波也是拍马屁搞关系的高手，这么一番言辞说出来，让人觉得很熨帖舒服，周芳也觉得蛮有面子，因为这番话实际上也把周芳的作用凸显出来了。 因为由王剑飞的参与，这个局就组成了，这一次从昌河过来的一帮厉害的大佬全部赴宴，这其中就包括磷矿的老总曹富军。 曹富军在昌河如今是风云人物，昌河很多县级领导的局上面他都是常客，他有钱是一方面，关键是利益勾连很深，很多人把他当摇钱树呢！ 现在他也想寻找一种可能，看能不能和王剑飞搭上利益上的关系！！ 第203章 众星捧月!! 人民医院院长王光建在昌河属于非常狂的干部，一般的县领导他不怎么放在眼里。 县委书记、县长换届，到任基本上都要首先调研人民医院，这就是王光建的影响力，但是王光建对王剑飞高看一眼，表面上好像是王剑飞到昌河之后，大力发展体育文化产业，王剑飞的做派比较符合王光建的脾胃。 实际上是王剑飞的潜力巨大，王光建把这一点看得非常清楚。 王光建现在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看上去风光无限，其实危机四伏！他把人民医院搞得太成功，他的个人威望搞得太高了。 在我们国家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王光建能成事，成事的背后不可能什么都按照规范来！人民医院从小做到大，从几百名医生护士翻十倍做到了几千人的规模，医院的规模从占地几十亩到现在拓展到了几百亩的面积，这背后都牵扯到特别多的经济利益。 王光建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这么多年他干了事情，但是也不可避免的富了家。尤其是前几年，反腐倡廉抓得松懈，人民医院一年搞接待都要几百万。 更别说其他的什么工程基建，设备采购，药品采购，这背后都是非常可怕的利益！王光建一把手先不讲，就是他下面的那些科室的医生都赚得盆满钵满。 这些灰色的收入都是经不起查的，尤其是金额牵扯比较大的情况下，那就更经不起查。 更何况王光建还生了一个不懂事的儿子，他儿子结婚非得要买一台轿车，结果好家伙买了一台奔驰车！就这一台车，把王光建吓得半身不遂。 后来被举报之后，纪检去调查，发现这台车搞了按揭，王光建的工资卡每个月都被抵扣按揭，这个事情才遮掩过去。 后面很多次，王光建逢人就讲： “哎，我们当医生别人都说赚钱，其实也是看上去风光，真实情况难得很，我生了一个不懂事的儿子，买车都是拿我工资卡抵扣搞得按揭……” 他讲这些话没有一个人相信，但是他依旧喋喋不休，可以想象他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所以他是很有必要和王剑飞这样的官场新贵搞好关系的！而王剑飞跟他沟通也比较直接，王剑飞讲： “王院长，很多人都盯着人民医院的那点事！我觉得我们医疗、教育这么两件关乎老百姓直接利益的产业，我们昌河有这么多的问题，我们社会各种矛盾都凸显得厉害，相比较起来，医疗和教育是我们搞得最好的！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盯着医疗和教育干什么？我们应该要解决其他有问题的地方，而不是盯着我们搞得好的方向，人民医院搞得好，你王光建是有功劳的！ 我们把这个调子定下来了，我想昌河的工作就有方向……” 王剑飞这么讲，实际上就是给王光建吃定心丸，当下昌河的问题，王光建不是主要问题！当然，王光建自己也要引起重视，不能过于贪婪，要不然未来的事情就说不好。 反正现在这个时候，王光建和王剑飞的关系是非常好的！ 今天方波两口子请客也是把这个局搞对了，吃饭的时候，王光建当着所有人的面跟王剑飞敬酒，他道： “我王光建干了一辈子医疗事业！我经常讲，我们的领导是流水的领导，领导经常换，我们却要一直干下去，永远干下去！ 我讲这话是不恭敬的，尤其是我们有幸碰到像王书记这样的领导！王书记领导我们昌河的卫健医疗我们就能够走出沙州，走向全省甚至全国！” 王光建然后跟方波讲： “方总，你们是搞医疗相关生意的！之前你们找我我一直没有松口，今天王书记在这里， 我给王书记的面子，给你们一个机会！ 明年给你们两三百万的试用单试一试，如果能够合作，那以后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卧槽！ 王光建这个水平太高了，在这个时候突然给方波开个口子，让方波两口子高兴得手足无措，同时这又是给王剑飞送个顺水人情。 王光建讲得很清楚，本来方波没有什么机会的，他人民医院还怕没有供应商？人家都是比较稳定的供应商呢！ 但是今天王剑飞的面子很大，医院不能不考虑，所以方波才有这个机会嘛，这就是把王剑飞给抬了起来了！ 这就是官场，王光建能够屹立这么多年不倒，他的功力是非同一般的深。 文振西和磷矿的老总曹富军也都是超级捧哏，文振西讲： “我文振西混了一辈子体制，混到50岁才到体育局干个一手！我过来的时候体育局死气沉沉，我就想混几年算了！结果我们王书记上任了，体育运动的水平和规格一下就拉上了台阶了！ 以前人家说我是清水衙门，现在给个教育局长给我都不换……” 文振西这么一讲，曹富军就道： “我们磷矿以前在体育方面也喜欢搞一些支持！但是那个时候我都没有亲自参与！自从王书记到了昌河之后，我们昌河就不一样了，体育项目已经升华了！ 我们全县老百姓都在关注体育，全民健身运动已经成了我们县城的名片了！啧啧，这家伙，我们磷矿上下大家都特别支持我们在体育上面搞投入！ 所以明年的全民健身运动，我们要继续大力支持！我们要把昌河的体育名片完全擦亮，在王书记的率领之下，我们昌河的文体事业将获得前所未有的突破……” “来，喝酒，我们一起敬王书记一杯！” 这一桌子吃饭，王剑飞是唯一的核心，这就是官场组局，领导干部的这种官威就是在这些细节的方面体现出来的。 周芳坐在王剑飞旁边，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她和王剑飞在一起的时候，觉得王剑飞温文尔雅，像是邻家的男孩一般，完全就是阳光洒脱的感觉，哪里会联想到官场？ 然而，现在王剑飞在一帮权势官员中间，游刃有余，所有人都拱卫在他的周围，那种气势和官威真的特别让人上头。 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昌河牛逼的人，周芳在昌河也是比较成功的企业家，这些人她基本都接触过。 像王光建那是很牛逼轰轰的，至于曹富军那就更不用讲了，姓曹的被称为昌河的首富，除了有钱之外，在私生活方面也不怎么讲究，外面养了不少的女人。 曾经有一段时间，曹富军经常去孔雀山庄，而且总是用言语挑逗周芳，那种意思表现的很露骨。 那个时候周芳又气恼又无奈，因为做生意和气生财，她不能轻易得罪像曹富军这样的人，所以她不得不躲避，那一段经历她印象太深刻了。 可是今天曹富军哪里还有丝毫的不轨之心？坐都是正襟危坐，偶尔跟周芳讲一句话都是毕恭毕敬，客气有礼，而且说得很少，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让这个场合下周芳不被冷落，一切都是为了照顾王剑飞的情绪呢！ 还有喝酒，王剑飞喝了一杯酒，道： “你们继续喝啊！我的酒量有限，在县委班子里面，我们有时候聚餐蒋书记都保护我的！别人都给我起外号叫‘王二两’，我就喝二两养生酒！” 王剑飞放了酒杯，其他人个个都规规矩矩不喝酒了，王光建其实很爱喝酒的，而且酒量很大，他怎么讲呢！ 他道： “哎呀，跟王书记一起就是好！我这个人最要检讨的地方，我老婆最严厉批评我的地方就是喝酒有时候没止境！但是有王书记在，我喝酒正好的时候，书记立马给我刹车！ 这一刹车，头脑顷刻就能冷静，再品一品，吃两口菜，就能体悟到微醺最好的意境，哈哈……” 江灿坐在周芳身边，她记得前不久和王光建吃过一顿饭，王光建一个人喝了一瓶多五粮液，喝了那么多酒，依旧神清气爽，打牌啥的一点也不耽误。 今天他喝这么点酒，估计瘾都没沾边，但是他这番彩虹屁拍出来，那感觉把王剑飞踩刹车的本事给吹上天去了。 她城府毕竟浅一点，差点没忍住想笑。 周芳扭头过来看她，她没有忍住，凑到周芳耳边： “王书记那可是香饽饽，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哟，千万不要让这种男人在手上滑走了！” 周芳闹了个满脸通红，江灿又道： “回头感情升温了，有机会出去旅游，千万千万要给我们两口子一个面子， 去一趟深圳或者广州好不好？我们必定最热情最真诚的款待！” 江灿这话发自肺腑，因为以后他们的生意要回望沙州，有机会能和王剑飞搞好关系，那对他们以后的发展好处不言而喻。 周芳心想，江灿之前口口声声就瞧不起县城的人，然后一说就是规劝周芳去省城或者去沿海发展，其实那都是的人的城府而已。 在利益和现实面前那些所谓的优越感啥的完全不值一提，江灿现在还有什么优越感？她还不是在沿海卷不动了，想回内地通过关系，通过人脉讨口饭吃？ 一顿饭吃完，王剑飞跟周芳两个人在商溪县外滩散步，周芳挽着他的手臂，紧紧的依偎着，她道： “对这里的一切你都蛮熟悉吧？” 王剑飞道：“是啊，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沿着这一条路一直往前走就是一中！那个时候我在一中上学，几乎每一天都要骑车走两遍，白天和晚上都要走，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变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王剑飞回到商溪当然想回家，但是一想到周芳在身边，会不会让家里人很意外？另外，周芳是不是没有做好准备？ 他正这么想呢，周芳道： “剑飞，我其实准备了一些礼物！如果能去你家见伯父伯母，那样也不会太尴尬！” 王剑飞愕然，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儿。怀里的女人美艳不可方物，两人四目对视，周芳的手臂便更用力了一些，身子几乎贴到了王剑飞的身上，真是软玉温香，王剑飞惬意的呼吸着鼻间的甜香，感受拥抱那香香软软的舒适，这种怀抱美女的感觉特别的舒服。 王剑飞停住了脚步，周芳就贴得更近一些了，王剑飞便感觉小腹有一团火在迅速的升腾。 他心说还是得走路才行，他正要迈开步子，却觉得大腿一沉，周芳那柔软而充满弹力的长腿紧贴上来，今天周芳穿着浅色的风衣下，下身穿着紧身裤，修长的双腿被裤子裹得紧紧的，曲线毕露，分外的性感。 王剑飞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双腿惊人的弹力，而周芳把头却已经深深的埋在了王剑飞的臂弯。 再抬起头来，则是双目脉脉，情意满满，眉目中春意荡漾，王剑飞没有忍住，将身子俯下去，两人便吻成一团！ 这里是商溪，是王剑飞长大的地方，夜色特别的安静，两人面对的就是商溪河，虽然是冬日，但是两人拥在一起的感觉却特别的温暖。 “跟我回家吧！我爸妈其实很好相处，他们看到你肯定会特别高兴！” 王剑飞道。 周芳笑了，用力的点点头： “如果不高兴，我就哄他们高兴，反正一定要让他们不讨厌我！” 周芳说完，掏出手机打电话，一会儿功夫，她的车就开过来了，王剑飞大吃一惊，一看驾驶座，赫然是周华开着车呢！ 周华伸出脑袋来： “王哥！今天我们昌河篮球队，我当临时领队呢！赢球了，兄弟们都特别高兴，晚上大家都喝了酒，就我要开车没喝酒！” 周华本质上是个爱说话的阳光少年，把车停好了他就下车： “姐，王哥你们去忙，我终于可以喝酒了，哈哈，那边兄弟们场子没散，都等着我呢！” 周华说完，撒脚丫子一溜烟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周芳在后面哈哈大笑，王剑飞也觉得好笑，这小子，年纪轻轻，情商脑子都在线。只可惜以前没有人正确的引导，也没有交什么靠谱的朋友，可塑性还是很强的。 第204章 顶住压力! 王剑飞忽然带了个女朋友回家，王作栋两老有点措手不及，但是非常的高兴，尤其是老妈陈淑娥，兴奋得语无伦次。 如今老王家什么都好，儿女都有出息，周围街坊邻居都夸老王家生了一双好儿女，王作栋两老中年下岗，那个时候的确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是退休苦尽甘来，现在都有退休金，啥都不缺。 唯一的缺陷就是王剑飞现在还单身，眼看年龄不小了，还一个人，两口子急得吃饭睡觉都不踏实。 王剑飞官运、财运都不错，唯独就是婚姻一直动不了，之前找的女友程虹，白白荒废那么多年！当时王作栋两口子对这女孩就不是很满意，但是孩子喜欢，他们也不好直接反对。 结果还是没有结果，反而王剑飞还受了一些伤害！ 王剑飞找的第二任女朋友肖琳娜，女孩子漂亮，为人也不错，但是就是不结婚，永远不结婚那怎么能长久呢？ 老王两口子急啊，又不能过于干涉王剑飞的生活，儿子现在是县领导了，自己没主意？ 现在王剑飞把周芳带过来了，周芳情商非常高，嘴又甜，而且进门还大包小包带了很多礼物，把老两口哄得可开心了。 周芳给他们的感觉那就是居家过日子的人，聊的全是家长里短，很符合王作栋两老的脾性。 两老聊得高兴，王作栋就偷偷给王乐打电话： “小乐，你哥的事情你一点也不关心，给你打电话让你多关心，你啥都不知道！今天哥带了个嫂子回来，你是不是也傻傻什么都不了解？” 王乐大吃一惊，道： “爸，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现在在市里，我跟哥都几个月没见面了呢！” 王作栋嘿嘿笑道： “你啊，不跟你哥多亲近，埋头干再多也是瞎干！爸妈还想指望你，嘿，完全指望不上……” 王乐其实比两老还关心王剑飞的事儿，老哥年龄不小了，之前一直就跟肖姐谈恋爱，但就是不结婚！ 后面肖姐出去了，王乐都琢磨要不要再给自己找个漂亮的嫂子呢！ 王任资的老婆付秀芳甚至还专门找过王乐，说她手中的资源很多，让王乐找机会约一约王剑飞。 好家伙，这还没多久呢，老哥就拿下了新的嫂子？ 王剑飞没想到带周芳回家里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倒是周芳好像没有任何的不适，她准备充分，好像和王剑飞的认识已经很久，显然她暗中下了很大的功夫，也做好了强大的心理建设。 …… 昌河公安的行动终于动了，王野亲自指挥，出动警力两百多人次，通过近半个月的突击行动，抓获赌博团伙四个，抓捕相关涉案人员共计一百多人，查封赌资一千八百多万。 随着相关案情的逐渐发酵，很多惊人的消息被挖掘出来，敢情积极参与赌博的人中间不仅有社会的闲散人士，还有很多都是昌河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这其中还有国家工作人员。 根据纪委介入掌握的情况，国家工作人员参与赌博的涉案金额惊人，其中卫健局下属的某乡镇卫生院的一把手，仅06年一年就输了100多万人民币，而这些钱都是他挪用公款或者是职务侵占所得。 很多案子真是不动不知道，一动就是触目惊心，相关情况反馈到王剑飞这里，王剑飞原计划是不做批示，但是没有忍住，硬是做了“国家工作人员涉案要从严从重处理！”的严肃批示。 这个批示给纪委坚定了信心，这一批涉案的四个国家公务人员迅速的双开，然后对他们的经济问题展开进一步的调查，对存在经济问题的人员还要进一步严肃处理。 王任资给王剑飞打电话，开门见山就讲： “剑飞，你们搞的这个篮球友谊赛，赛制很好，按照nba总决赛的赛制，搞出了一股篮球热！反正商溪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今天春节我们体育话题很多！” “但是很遗憾，我最近都忙着在外面跑，你回来我也没有安排接待，回头咱们约一下，一定得好好的喝几杯！” 王任资和王剑飞的关系一直相处不错，当下在沙州的政治版图中，王任资能够坐稳商溪县委书记的位子， 也在于他积极的向唐宜书记靠拢，而王剑飞则扮演了牵线搭桥的角色。 两人寒暄了几句，王任资忽然道： “剑飞，这一次你们搞的这个‘扫黄打非’行动， 抓了有个兄弟叫冯国的，这个兄弟我比较了解，是有点好赌！但是人不坏，回头你能不能给下面稍微打点招呼，问题不是特别严重，能不能考虑从轻处理？” 王剑飞愣了一下，他道：“王哥，劳烦你一把手亲自打电话，这人路子咋这么野？” 王任资道： “老弟啊，如今各区县都困难！我们的财神爷就是这些老板，你抓过经济，知道营商环境的维护难度高，像冯国这个案子和营商环境就有一定的关系！ 怎么讲呢，沙州目前在我们商溪投资的几个老板都跟我反馈这个情况……” 王剑飞一听就有点头疼，王任资讲得委婉，其实大抵意思是 昌河搞扫黄打非好像还捅了马蜂窝？ 挂了王任资的电话，王剑飞准备给王野去个电话。 他想了想，让胡立通知陈志刚，直接开车去公安局。 公安局这一边，陈狂飙和王野亲自迎接，见面碰头之后，王剑飞问冯国是怎么回事！王野很委屈的道： “王书记，您是不是也让我们放人的？”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陈狂飙道： “书记，自从抓了这个冯国，我们就如同捅了马蜂窝，都是让我们放人的！县里柳县长，蒋书记都给我们打了电话，说让我们迅速放人……” 王野城府浅，忍不住道： “这个冯国绝对涉恶涉黑，从我们掌握的情况就有至少三次恶性治安案件和他有关联！此人长期盘踞在东山镇，这一次又是赌博的组织者！ 跟我我们掌握的情况，他还放高利贷，如果进一步摸排，可能还有更多的问题要浮出水面！” 王野顿了顿，道： “王书记，我们搞这个行动，目的就是要通过这个行动来处理昌河深层次的问题！这才刚开始，立马就出问题，这么一来我们的行动不就成了笑话吗？” “我们‘扫黄打非’是常委的决议，如果我们把这个活动搞成一个笑话了，那昌河县委和县政府还有什么威信？老百姓还有什么前途？” 王野比较激动，讲话的时候脸红脖子粗。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陈狂飙道： “书记，您现在能不能抽一点时间，我想约你去一个地方！” 陈狂飙和王野的风格不一样，王野是个急性子，但是陈狂飙比较冷静，做事情有章法，讲谋略。 跟陈狂飙一起，两人就带陈志刚一个司机，目的地是昌河县老茶厂的家属楼，这一带是老旧房的集中地，住的都是老下岗职工，还有一些是从农村进城干苦力的乡下人。 陈狂飚把王剑飞带到一幢斑驳的院子里面，他讲： “这几户都是从东山镇搬迁进城的家庭，全都来自矿区，他们本来在东山镇都有自己的土地和房屋，但是因为采矿他们的土地和宅基地都没了！ 矿区给他们极少数的补贴，一万块不到，然后就完全撒手不管……” 陈狂飚介绍，然后王剑飞就见到了几户人家，这几户人家普遍都是要不女人跟别人跑了，要不就是女人卧病在床。 而男的身体好像都有问题，有跛脚的，有手上残疾的！ 看到他们一个个木讷的样子，王剑飞心中难受极了，其实对磷矿的情况王剑飞早就知道！ 他当记者的时候去过一次东山镇，当时东山镇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市里和县里都对这个地方大力宣传，把这里当成一个地方的经济支柱来报道。 但是王剑飞当时的感觉就是这里特别的乱，而且特别的穷，矿区的这些老板那肯定纸醉金迷，东山镇也因为有磷矿的存在，给人一种十分虚假的繁荣感。 但是老百姓真的非常穷，那里的房子多数都是石头房子，木头房子都不多，那边的小孩子都灰蒙蒙的，眼睛都是呆滞的，根本就没有城市儿童的那种烂漫和天真。 虽然那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是王剑飞依旧记忆深刻！ 从老茶厂家属区出来，在车上陈狂飙跟王剑飞讲： “书记，您看到这些残疾可不是天生的，他们基本上都遭遇过暴力殴打！而这些暴力背后，都有冯国的影子！” “吱！”一个急刹车，陈志刚脸红脖子粗，特别激动，竟然把车都停住了。 “对，对不起！书记，我……我失态了！”陈志刚道，他是部队转业回地方的，嫉恶如仇，听陈狂飙讲刚才看到的这些人残疾都是被人打的，他一个没忍住，只觉得怒火直冲天灵感，恨不得立刻就下车打抱不平去！ 陈狂飙继续道： “我们掌握的情况，冯佳和冯国这两兄弟在东山镇经营踩石厂！这个踩石厂背后是磷矿支持的，他们就充当磷矿的打手，干脏活！ 我们怀疑他们兄弟手上有命案，尤其是冯国，他非常的心狠手辣，人称四哥，江湖绰号‘冯四’，早年就是在矿区砍人出名打出来的名头！” 王剑飞揉了揉太阳穴，他想这个时候自己背后肯定有很多眼睛在盯着，王剑飞能看到的一双眼睛就是张鹏！想来，他应该是要把这一次“扫黄打非”的行动当成笑话来看？ 一念及此，王剑飞胸中就有一团火在涌动，他想自己来昌河县这是唐宜书记点的将，到昌河的目的就是要解决昌河问题的。 王剑飞刚来的时候一直都很谨慎，一直都把自己放在一个副职的位置上，让自己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 但是现在箭已经发出去了，开弓不可能回头了，到了这一步，王剑飞还能退缩吗？ “冯国不能放，昌河顶不住压力， 就立刻送到市局去！然后关于他的问题线索要迅速的动作，你们做的前期侦查工作都要派上用场， 要把这个案子做扎实！”王剑飞指示。 陈狂飙道： “书记，你放心，您能顶住压力，我们就不怕丢帽子！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您这边点头，我立马就亲自送冯国去沙州！ 到了沙州，有田局长照应，这个案子肯定能迅速突破！” 陈狂飙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今天他就是说服王剑飞来的！当下的昌河，柳军振是坚决反对公安做法的，蒋高武书记狡猾如狐狸，从头到脚都是太极套路，指望他能硬起来几乎不可能。 能指望的只有王剑飞， 而王剑飞不仅在昌河能够说话，在市里的关系背景也相当扎实！有王剑飞顶着，陈狂飙就不怕。 陈狂飚亲自押送，秘密的将冯国转移到了沙州，这个工作很快就有了反馈，王任资再一次给王剑飞打电话，他道： “老弟啊！老哥我怎么讲呢，哎……” 王剑飞能够感受到王任资的不舒服，但是这些事情没有办法讲，更何况还牵扯一些保密的东西， 他只能道： “老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要理解我！昌河这个地方很邪门，我已经很小心谨慎了，但是有些事情也躲不开，避不了。 另外，我一个县委副书记，而且根本不分管政法，我的手也伸不到那么长！” 王剑飞现在也顾不得王任资不舒服了，他挂了王任资的电话就给张鹏打电话。 他把张鹏喊到自己的办公室，道： “张书记，‘扫黄打非’是县委常委会的决议，关键时候你作为政法委书记可要顶住压力！我听说有个叫冯刚的被抓了，说情的比较多，是个什么情况？” 张鹏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王剑飞，道： “冯刚好像没有什么大问题，这个人人脉比较宽，我们沙州的很多老板和他都有交集，我这边也有一些压力！” “没有大问题吗？我怎么听说的情况不一样？”王剑飞忽然变脸。 第205章 该怎么办呢? 王剑飞忽然变脸，那肯定手上掌握了东西嘛！ 张鹏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是一种看热闹甚至看笑话的心态，公安局搞抓赌，就好比某个学徒学理发，第一个客户就是络腮胡子，这个冯国是随便能碰的？ 江湖上的冯四，专门跟昌河甚至是沙州的一些大佬干脏活的人，陈狂飙抓冯四，那不是捅马蜂窝是什么？ 结果马蜂窝捅了，张鹏笑话没看到，被王剑飞直接怼到脸上来了！ 王剑飞道： “这个冯国不是没有问题，而是有很严重的问题！目前这个人已经被市局逮捕，人在市局，初步掌握的情况，这个人身上可能有命案！ 这么一个严重问题的罪犯，怎么就没有大问题了？这只是赌博的问题吗？” 王剑飞不容张鹏回话，立马道： “张书记，你应该明白，昌河的扫黄打非那只是表现，根本原因是要对昌河的深层次问题进行全面整肃！昌河的社会各个层面的问题有多少我们都清楚！ 但是一直以来没有人敢掀这个盖子，现在就是掀这个盖子的时候！可以说公安抓的人，没有一个是抓错的！ 你们作为政法委，这个时候应该要意识到这一点，如果这点责任都担不起来，昌河出了乱子，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的是政法委！” 王剑飞这话讲得就有点重了，表达的意思也很清楚，那就是你张鹏想看别人出洋相是不是？如果真出了洋相，第一个责任人就是你张鹏。 王剑飞这番话一说，张鹏脸都绿了！ 他觉得王剑飞真疯了，要把昌河的盖子揭开，那意味着什么？那可能意味着昌河的天都要塌陷，不仅如此，可能整个沙州都要塌陷半边天。 但是看王剑飞的样子不像是危言耸听，难道这是真的？卧槽！王剑飞这是扯了虎皮当大旗，昌河现在究竟是谁当家？ 蒋高武当不了家还有柳军振，什么时候轮到王剑飞来主持工作了呢？ 王剑飞似乎看穿了张鹏的心思，他道： “张书记，其实昌河现在就是一碗夹生饭，县委做出了相关决定之后，执行层面的事情本来就存在争议！但是既然是县委的决议，那‘扫黄打非’就不是浮在表面，我跟蒋书记讲了。 所谓‘扫黄’那是幌子，一个‘扫’字而已，真正的重点在‘打’！我们现在第一个打的是‘赌博’，然后下一步我们要搞毒品，要打社会风气，打官场风气， 这样拔出萝卜带出泥，最终的目的是彻底的改变昌河的社会和官场生态……” 王剑飞这么讲，张鹏额头上就冒汗，他感觉有些招架不住，甚至他有冲动去马上找蒋高武去，他担心昌河的局面会不会失控呢？ 就在他脑子里飞快运转的时候，王野的电话来了，王野在电话里跟王剑飞讲： “冯国的案子有重大突破！这个案子牵扯很广，可能需要向市里请示……” 王剑飞嘿嘿一笑，道： “王局长，你们政法委张鹏书记在我办公室，你把这个情况再向张书记做个汇报！” 张鹏接了电话，脸都是绿的，但是嘴上道： “好，很好，有市局的强力后盾，我们昌河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挂了电话，王剑飞道： “张书记啊，情况瞬息万变，市局在办案，甚至可能因为这个案子惊动市委或者市政府，这个时候我们地方上需要统一一下思想了，要不然等到上面给我们下指令，我们自己一盘散沙，那就会非常被动！” 王剑飞拽着张鹏，两人一起见蒋高武。 王剑飞把这个情况一通报，蒋高武摸了摸额头，道： “怎么办？你们是什么意见？” 王剑飞抿嘴不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张鹏牙齿都要咬碎，他觉得自己被坑惨了。 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没有办法指挥公安的行动，但是公安惹出的事情他又没有办法逃避，躲都躲不了。他之前想的是公检法都在他掌握之中，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王剑飞。 王剑飞来昌河，昌河的政治平衡被完全打破了，公检法首当其冲，他这个政法书记率先处在了最尴尬的位置，他去找谁说理去？ “蒋书记！我觉得我们可能要早点行动，要不然等市局那边出了大动作，我们再动可能就处在被动地位！到那个时候，我们整个昌河班子都会受牵连……”张鹏道。 蒋高武沉吟不语，瞥了一眼王剑飞，王剑飞不表态。 他问：“剑飞，你怎么看？” 王剑飞道： “冯国的案子很大，那可能拔出萝卜带出你，牵扯到多起命案！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些敏感背后是否牵扯到我们的干部！ 如果我们的干部队伍也被裹挟在其中，那昌河的局面可能会失控，会不会出现最坏的情况？” 蒋高武有些烦躁，他站起身来道： “那究竟怎么搞？我们也没有办法去制止这个案子往前推进啊！” 王剑飞： “我觉得先可以看一看，稳一稳！我想市局会有案情通报出来，然后市里有情况也一定会跟我们通气！所以等一等可能最稳妥！” 蒋高武沉吟不语，很显然他内心也颇为犹豫，王剑飞这个说法比较符合他的想法。 作为县委书记，蒋高武考虑问题比较细致，他不希望昌河在上级领导心中留下冒冒失失，不掌握局面的印象。如果这个时候昌河表现很急，往市里急着汇报，万一案情的进展没有那么顺利怎么办？ 还有，蒋高武需要考虑这个案子发生在昌河，昌河必然人心惶惶，留一点时间和空间给某些人，可能更有利于推动下一步工作。 要不然动作太快太急，狗急可能跳墙，兔子急了都能咬人。昌河的局面可能一下就大乱，而乱象一起，场面可能彻底失控，那种情况谁都不想看到。 “剑飞，这样吧，就按你说的办！但是这段时间，你要多去沙州，甚至蹲点沙州，要密切关注案子的动向！一旦有什么情况，你要第一时间跟我通气，我们要掌握最及时的一手资料……” 第206章 狗急摊牌!! 蒋高武现在明显有一种鸵鸟的心态，他是看明白了，公安这一次要掀盖子基本成了定局，走到这一步也很无奈，因为蒋高武到昌河这么长的时间，的确动作幅度太小。 前不久他去市里述职，唐宜跟他谈话的态度比较严厉，唐宜道： “老蒋，昌河的情况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大家都翘首以盼看你的戏，可是你就是拉稀摆台，到现在都停滞不前！如果是这样，当初市委安排你去昌河的意义何在？” 唐宜语气比较重，蒋高武只能讲困难，唐宜道： “你说有困难，我们哪个区县没有困难？但是有困难我们就不推进改革吗？有困难我们就裹足不前吗？沙州的局面现在日新月异，这个时候需要的是区县的改革要跟上，这样我们整体社会环境才能得到改善！ 现在我们讲狠抓营商环境，营商环境的问题不是我这个市委书记讲几句话能扭转的，这必须要对社会，对我们官场体制进行全面彻底的整肃，我们要把刀柄向内，自我革命，如此才能改变我们的政商环境！” 唐宜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另外，又极其严厉，让蒋高武意识到他再裹足不前已经不行了，他想稳着享受自己县委书记权力的路行不通了。 但是这个对话只有蒋高武自己清楚，因此现在这个时候，他明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昌河的盖子肯定要揭开了。 所以他安排让王剑飞去市里多走动，实际上就是把这个工作交给王剑飞去主导。 王剑飞去市里之后，肯定沟通市公安局，然后再协调市委相关部门，最终昌河这个盖子怎么揭开，会揭到什么程度，现在谁都说不好，蒋高武意识到必须要做比较充分的准备了。 实际上冯国的相关问题线索调查起来很快，因为前期准备充分，这个案子一直在侦查，市局和县局都秘密安排了侦查员在一线。 冯国牵扯到的命案突破飞快，因为这一次抓捕针对性非常强，冯国团伙的二十多个人抓捕之后第一时间就隔离审讯。 冯国是老江湖，他的口风非常紧，而且反侦察意识很强，但是这些年他和冯佳搞采石场，几乎是搞无本生意，钱赚得很快，手底下的追随者也越来越多。 他在事情没有干起来的时候，的确是谨慎小心，但是人一旦有了钱，飘起来也很快，这几年身边就不像以前那样单纯了，露出了破绽，那自然就瞬间要被击破。 冯国涉命案，这个消息根本就捂不住，而消息传到了昌河县，昌河官场和社会各界都无比的震动，这种紧张和压力，能让空气都凝固。 最喜欢钓鱼的冯佳人都疯了，他第一时间给磷矿的曹富军打电话，曹富军冷冷的道： “冯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情况，我老肠胃病犯了，要在雍州做手术……” 曹富军做手术是假的，根本原因是他不敢和冯佳见面，不仅不能见面，他必须迅速的和冯氏兄弟做切割。 他在沙州突然去见陆国良，见到陆国良，他第一句话就讲： “陆书记，有句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当下昌河可能就到了大难临头的时候了，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担心！ 这么多年磷矿的发展一直都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之下进步的，但是现在可能有人把磷矿的发展和一些恶性治安案件牵连到一起！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矿业公司经营是不是进行不下去了？” 陆国良嘿嘿的笑道： “曹总，昌河的事情我现在已经管不了了，你遇到了困难第一时间要找县委和县政府，天塌了有领导顶着你怕什么？只要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稳，那就可以做到无所畏惧，是不是？” 曹富军一听这话，心里真的是怒火中烧。 陆国良主政昌河那么多年，从磷矿里面捞了多少利益别人不清楚，他曹富军还不清楚？ 过去就不讲了，就讲现在陆国良还是在从昌河磷矿这里面搞利益，只是说不是自己伸手，而是通过代理人的方式攫取而已。 挖掘机挖磷矿，那么大大的一铲子，曹富军自己能得到多少？大部分都是给被人分了，曹富军算过了，他自己最多就得十分之一而已。 这么大的利益都让出去了，一旦出了问题却需要他一个人担责顶缸？真的岂有此理。 一念及此，曹富军也就没有那么多客气了，道： “曹书记，其他的事情我都没有太担心，就是郭秀东的那个事情如果一旦被翻过来，那将是石破天惊，到那个时候，我估计昌河都要被人翻过来！ 覆巢之下无完卵，到那个时候我想昌河县有无数人都要同归于尽啊……” 曹富军这话一说，陆国良脸色乍变，道： “老曹，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讲清楚！什么郭秀东的事情？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曹富军道： “书记，您健忘得很啊！但是没有关系，我们党内重要会议一般都有会议纪要，而我也一直都在学习进步，对领导打的重要电话，或者重要指示，我都有语音记录！” 曹富军说完，变戏法的掏出一支录音笔， 播放一段音频，恰就是陆国良给他打电话，让他处理郭秀东相关问题的音频。 这个音频陆国良言辞比较隐晦，没有提到要采用过激的手段，但是语气非常的阴沉，和陆国良平日的语气都不一样。 这个时候倘若明确了郭秀东的案子是一起恶性杀人案件，再听陆国良的这段音频，那绝对能让人毛骨悚然。 陆国良脸色瞬间变得的苍白，但是很快他便恢复正常，他端起茶杯慢慢的品茶，道： “富军，我在昌河工作了近十年，对这一块土地的感情很深！你们磷矿的发展壮大，这个过程我几乎全程参与，你们磷矿现在有这样的规模，有这样的实力，我认为来之不易。 冯刚兄弟和磷矿是两码事，你老曹在这方面注意得非常好，你放心，这件事肯定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第207章 一方天塌? 王剑飞最近待在沙州的时候比较多，他分管党群，恰好这一次市委党校科干高级班开班，王剑飞一方面是带队的领导，另外，党校这一边还给王剑飞安排了专门的党建课程。 另外，王剑飞又是体育局、文化局、卫健局等几个部门的联系常委， 年底这几块工作都在发力，尤其卫健局的工作，明年昌河人民医院，中医院都将推进新的发展纲要。 人民医院王光建野心很大，想选新址，把昌河人民医院的规模在现在的基础上再扩大一倍，目标是昌河人民医院要达到市地区医院的规模和水平。 不得不说王光建这想法很大胆，听上去不可思议，但是仔细琢磨比较振奋人心，蒋高武听了汇报之后，对此也很动心。 当然，要按照王光建的思路推进工作，基建投资就要几个亿，这个缺口比较大，没有市里支持肯定搞不起来！ 蒋高武就跟王剑飞布置任务： “剑飞，你在沙州的人脉关系很广，卫健又是你分管的工作，你在市里要跑一跑这个项目，要争取拿出方案来！” 蒋高武把王剑飞安排跑项目也是一种遮掩，他现在真正聚焦关心的还是昌河的盖子问题！ 王剑飞到沙州，周芳也就住沙州来了，她在沙州本来就买了房子，之前一直没有功夫装修，正好趁着最近待在沙州，她天天手头有事情做，忙活着装修房子呢！ 上一次去昌河他给王剑飞爸妈带了不少礼物， 但是走的时候，王作栋两老一人给她塞个红包，这是土家族的礼仪，儿媳妇第一次上门，倘若父母满意，临走都要给红包呢！ 周芳收了大大的红包，心情别提多惬意，到了沙州之后，王乐听闻消息那自然是热情的迎接，姑嫂完全处成了闺蜜，孔雀山庄那边的业务又基本稳定，周芳年内大部分时候就准备待在沙州了。 昌河的案子比较紧张，冯刚的相关案情坐实之后，市公安局和昌河县公安局迅速调动警力一百多人突袭东山镇，再一次逮捕了四十多人。 这些人就不限于是冯刚团伙了，东山镇采石场的冯佳则在昌河县城被逮捕，另外东山镇派出所从所长到指导员到干警几乎被一锅端！另外，东山镇已经掌握的官员的问题线索，王剑飞把这个情况向市委做了汇报。 他的汇报到了市纪委书记陈中达的面前，陈中达了解的情况之后，当即道： “这件事我们市纪委成立专案组，直接动作！对已经掌握证据的相关人员，我们来抓捕！” 这样，东山镇的官员又抓了四五人，东山镇那一块天直接塌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清了，这一次行动目标肯定是指向磷矿的。 昌河县利益纠葛最深，问题最严重的磷矿产业这一次终于不可避免的开始纳入整顿，这种恐慌的蔓延非常的可怕，这就是天塌的感觉。 王剑飞在沙州不回去，沙州的局面就是蒋高武在操盘，蒋高武现在就化身为鸵鸟，对市里的情况他完全不管，脑袋就一头扎进昌河。 昌河县委常委会扩大会议连续召开，王剑飞都因为出差“缺席”，昌河县委根据东山镇最近突然的变化，制定了一系列的办法，这些办法都带有“临时性”，但是维稳的意思非常明确。 比如，县委常委会决定加强东山镇的维稳力量，县武警中队和县公安局派遣五十多人驻扎当地，同时，县纪委，县组织部，县信访办专门组织工作组进驻东山镇。 同时县里由政法委书记张鹏亲自带队，带领工作组进入东山镇，实际上相当于把东镇镇党委政府的工作进行了全面的接管。 蒋高武性格谨慎，但是真正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他的动作还是很迅速，而且出击也果断。 王剑飞人在沙州，听到了陈狂飙在电话里面给他的汇报，他才意识到蒋高武绝对是个老六，这家伙态度一直暧昧，给人的感觉是他一旦有事就会缩回去。 这种姿态是让人迷惑的，搞得王剑飞很难受，心里一直七上八下，觉得昌河的工作没有办法推动。 其实蒋高武一直有准备，而且准备还很充分，他肯定对昌河的事情进行了无数的推演，要不然市里的事情一旦爆发，他在昌河反应会如此迅速？而且这些动作看起来效果都非常的好。 王剑飞感觉蒋高武其实一直都在准备借力，昌河的问题昌河自己解决困难，或者说变数多，压力大，借助外力肯定要好很多。 现在借力就好似借成了？压力反而到了王剑飞这一边，王剑飞和田明智碰头，对昌河的工作如何进一步推动呢？ 田明智跟王剑飞讲： “东山磷矿的曹富军是个人才！他和冯氏之间的这种合作非常的微妙，怎么讲呢！他要开采某一个地方，他自己绝对不主动处理当地事情。 而是冯氏兄弟出门去处理，处理好之后，磷矿再进驻，实际上磷矿是和冯氏兄弟合作，冯氏是个提篮子的角色！ 所以一切矛盾纠纷，甚至包括所谓命案等等， 跟磷矿扯不上关系！ 而且磷矿就是一种石头矿，和青石很多时候共生，冯氏兄弟可以免费得到磷矿的青石资源，能得到这样的资源，那磷矿在当地的所有问题和困难，冯氏兄弟都会解决，磷矿不沾分毫……” 王剑飞道： “我听明白了，也就是现在我们掌握的所有信息，没有办法牵扯到磷矿，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田明智点头道： “可以这样理解，磷矿的问题和冯氏兄弟的问题不可同日而语，曹富军这个人在沙州的人脉和社会关系，那更是了不得！ 我们公安局突破磷矿难度大，因为他们没有违法犯罪，我们就没有办法动！” 王剑飞嘿嘿摇头： “老田，田局长，你给我交底了，回头我就可以给老蒋交底！这样吧，我们先把能够掌握的东西能做尽做，现有的战果先巩固吧！” 第208章 突然造访? 蒋高武周末回沙州，他的应酬一点也不少。 除了官场上的应酬之外，沙州商界对他也蛮关心，他去了昌河之后，一直备受人诟病的就是他和商人的关系走得近，昌河本地的一些商人隔三差五就能跟他聚，而且据说还经常打牌赌博。 现在蒋高武到沙州那更免不了这些应酬，现在沙州商界都知道昌河要搞新城建设，蒋高武书记有雄才大略。 他跟沙州首富覃焱讲：“覃总，你是沙州标志性的企业家，你应该意识到未来我们国家将要进入高速发展的黄金期！这个黄金期是以城镇化为标志的。 你在沙州的连续投资都很成功，地产投一个地方赚一个地方，而且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我明确的讲，沙州除了城区之外，最有投资价值的一定是我们昌河！昌河新城已经在我们县委县政府的发展规划之中，昌河当下城区人口十万出头， 未来我们的人口要三倍增长，房地产的投资机会，商业地产的投资几乎都巨大！ 覃总，你可千万不要错过发展良机！” 蒋高武亲自招商引资，同时又释放出了强烈的信号，那就是未来昌河县将有巨额投资落地！昌河新城涉及到多少道路建设，多少城市改造工程，另外绿化工程，下水道工程等等。 这些工程都是巨大的商机，昌河县的机会可能是几十亿甚至上百亿的机会！ 正因为如此，蒋高武就受人欢迎，商人逐利，昌河县现在就有巨大的利益，那蒋高武到哪里不受人欢迎？ 县委书记在一个地方来说权力太大了，基本上牵扯到大资金，大工程的项目都要通过县委书记，所以蒋高武到沙州就是众星捧月。 然而这一次昌河受关注的点又有所不同，因为昌河最近出了大事，东山镇的天都塌了，很多人都觉得东山磷矿是不是经营不了了，亦或者昌河要进行全面整顿整肃，甚至要变天了。 蒋高武到了沙州，肯定要面对这些问题。 蒋高武的回馈简单： “昌河的发展肯定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目前我们查的问题都是治安问题，都是涉黑涉恶的问题！昌河大部分的人和事还是好的，昌河的企业家也是安全的，没有问题的！” 蒋高武这个表态相对积极，和当下的黑云压城的气氛完全不一样，这让很多暗中观察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陆国良这几天有点睡不着觉，他今年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沙州开发区的发展建设上面，在工作上他干得比较出色，甚至可以说卓有成效。 但是…… 嘿，狗日的曹富军这小子竟然上门威胁他，狗急跳墙了啊，他真觉得昌河要完蛋了吗？ 陆国良那个气啊，他主要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他是领导干部，而且是手握重权的领导干部，他要脸面啊！ 但是曹富军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上门见他直接就撕破脸，赤裸裸威胁他，这让他非常的恼火。 但是他想到了郭秀东，当时他让曹富军想办法，真的没有想过曹富军会用如此极端的办法。 现在可以肯定郭秀东的死和曹富军有关系。 曹富军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实际上就是要把两个的生死存亡绑在一起，如果曹富军完蛋，他陆国良也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陆国良没有办法，只能动用自己在沙州的人脉去了解打听情况。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这边打听，而昌河县委副书记王剑飞却突然造访他。 王剑飞跟他汇报了昌河目前的一些情况，王剑飞道： “陆书记，我们掌握的情况真的触目惊心！一个采石场的老板，身上背负了四五条命案，东山镇这两兄弟被称为活阎罗！ 我们已经深入到一线去调查，死的人不算，被他们无辜伤害致残的人，目前我们就掌握至少十个人的信息！这个案子除了主犯之外，从犯多达三十多人。 市局通过缜密的侦查和审讯，可以确定冯氏兄弟就是一个黑恶势力的团伙，而且这个势力团伙长期盘踞昌河县，东山镇采石场是他们的根据地！” 王剑飞把当下市公安局和昌河县公安局调查的所有情况向陆国良做了仔细的说明，基本上没有任何遮掩，有什么说什么，情况通报做得很彻底。 他道： “国良书记，我之所以跟您汇报，主要是因为您是昌河县多年的县委书记，这个情况您知道了能够给我们更多的建议和意见！ 当然，我在昌河能够站稳脚跟，能够从一个外人逐步的融入进去，您对我的支持是非常大的，从我个人的角度，我也想让您知道目前我们在昌河工作的一些情况！” 陆国良道： “冯氏兄弟采石和磷矿的关系密切，磷矿有没有问题？” 王剑飞道： “我认为磷矿应该脱不了干系！但是曹富军这个人非常的精明，和冯氏兄弟不在一个量级！公安没有掌握磷矿的问题，曹富军采用的办法是让冯氏兄弟冲在前面，他充分让利给采石场，实际上采石场在赚取利益的同时，给磷矿提供全方位的保护，这个模式非常的巧妙……” 王剑飞讲到这里，他略微沉吟了一下，道： “陆书记，我在昌河县只是副书记！我们蒋书记的性格您知道，他比较谨慎，而且他也比较关注民生和经济！所以我感觉这个案子可能查到这一步再要进行难度会很大！ 目前我没有将这些事情向唐宜书记汇报，因为我担心书记不满意这个结果！” 陆国良嘿嘿笑了笑，道： “书记不满意，那也是他对蒋高武的工作不满意！你去昌河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工作干得相当出色！尤其是你在昌河的文体两个方面，干出了亮点，影响力已经到了沙州了！ 沙州很多文化界的人都念你的好！我个人要感谢你，你把外滩的文化墙的项目重新搞起来了！这个项目搞起来，短期看上去没有收益，其实这是一个子孙工程，对提升昌河的整体文化水平效用巨大……” 第209章 成果巩固! 王剑飞突然拜访陆国良，老陆是比较慌张的，他现在越来越觉得王剑飞不可小觑！ 王剑飞是市委书记秘书的身份下去的，在昌河的人脉关系非常的宽，但是王剑飞到昌河很低调，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一切工作都以蒋高武为中心，并不急于建功立业。 从结果来看，王剑飞的策略很成功，现在王剑飞在昌河已经拥有了很好的威望，甚至在某些方面的风头盖过了县长柳军振。 当然，柳军振也是刻意的低调，老柳的策略是想着把蒋高武同化，让蒋能够深层次的融入到昌河的利益群体之中，所以在工作上柳比较软弱，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柳军振现在处境十分的尴尬。 见了王剑飞之后，陆国良很焦躁， 本来下午他安排了两个会议，都取消了，一个人在办公室内耗了一下午， 他还是没有忍住给曹富军去了电话。 曹富军最近一直就住沙州，他见到陆国良，道： “陆书记，您有什么指示？我洗耳恭听！” 陆国良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他非常清楚，局面无比的危险，但是相比局面的危机，像曹富军这些人的情绪更危险！ 曹富军是商人，这些年又赚了不少钱，鬼知道他们做了一些什么安排？ 所以陆国良很稳定，道：“老曹，刚刚王剑飞来我这里了！你和王剑飞关系怎么样？” 曹富军脸色一下变了，道：“王……书记来找您干什么？会不会是探口风？” 陆国良道： “他探我的口风有意义吗？他一个副书记，能管一管昌河的事情顶天了，他还能管到我陆国良身上来？” 陆国良瞥了一眼曹富军，道： “富军，把你叫过来是跟你讲，这一波磷矿应该能稳住！王剑飞不是一定要把磷矿给拿掉，因为他也知道这里面牵扯到巨大的利益！ 所以你们自己要稳住，不要听风就是雨！你在磷矿的经营上面一直很小心谨慎， 尤其是冯氏兄弟那边，你的距离保持得很好！ 没了冯氏兄弟，回头再想另外的办法， 其实当地的乡镇村委，利益纠葛都很深，不一定要打打杀杀嘛！” 陆国良顿了顿，道： “蒋高武的雄心壮志你也看到了，昌河要迎来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了，机会很多，赚钱的路子到处都是！磷矿搞了这么多年，回头有人接手你慢慢的淡出去！ 你曹富军这么大的老板，何必吊死在一座矿上面？” 陆国良端起茶杯， 细细的抿一口，话锋一转，道： “你这几天待在沙州，应该出去走了走！我开发区现在的发展你也看到了，这几年你在山上挖矿，可能觉得矿值钱！但实际上在我开发区搞项目的这些老板，未必看得上你那一山矿！ 所以，富军，换一换脑子吧！你如果有兴趣，我可能给你几个小项目先试一试，大家辛辛苦苦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吊死在一棵树上有什么意思？” 陆国良这一讲，让曹富军十分心动！他这一次真的是怕了，尤其是冯氏兄弟突然出事，虽然说他平常很狡猾，在处理磷矿和冯氏兄弟的关系上面，留了后手。 冯氏兄弟纵然出事，要牵连到他身上来，理论上是没有办法突破的，但是…… 他自己在东山镇这么多年，干了多少事情自己最清楚，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那面对如此重压，他怎么也做不到泰然自若。 要不然他不可能敢和陆国良完全撕破脸，然后进行强行的捆绑，这完全就是狗急跳墙了嘛！ 陆国良是老狐狸，这几天他一直在琢磨怎么破局，他想来想去就觉得曹富军是个关键人物。 以前他劝过曹富军，让他收手，但是人在利益的裹挟下，几个人能够见好就收呢？ 曹富军如果早收手，凭他的能力和本领，如今在沙州肯定混出大明堂了，而陆国良在昌河的风险现在也不存在了，昌河闹翻过来跟他的关系也不大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陆国良趁着这个机会，让曹富军再选择一次，反正就是一个“拖”字诀嘛！ 人就是这样，永远都有侥幸心理，王剑飞这一次来见陆国良，实际上也就是安他的心，事情到如今这一步，达到目的了，不会再往下走了！ 王剑飞这么做，还是从唐宜那边得到的灵感，那就是要干一件大事，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唐宜来沙州之后，他的策略就是切香肠，一段一段的来，让对手感觉痛，又不置人于死地，就这么一点点的把事情办成。 如今昌河也是一样，王剑飞如果一步到位，真要把磷矿的盖子完全掀开，在极度绝望的情况下，某些人肯定铤而走险，因为走投无路了嘛！ 更何况现在市公安局在调查上面遇到了瓶颈了，正好，就把当下的成果巩固住，先到此为止。如果一篇文章，写一段到这里算个阶段的结束。 王剑飞是这个意思，蒋高武是什么意思呢？ 王剑飞反复思忖，觉得这个事情还是要换一个思路去统一思想，他跟马平沟通，让唐宜的秘书马平给蒋高武去电话。 马平道： “蒋书记，我知道你在沙州！唐书记跟我讲了，让我安排时间他要跟你谈谈话，你自己讲个时间，好不好？” 蒋高武接电话的时候正在和一帮狐朋狗友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呢！ 一听唐宜要找他谈话，他酒立马醒了一多半，蒋高武最怕的就是唐宜，真的是一物降一物，不怕他狡诈如狐狸，在唐宜面前根本就不顶用，唐宜能够把他的花招破得干干净净。 挂了电话之后，喝酒就不怎么香了，他想唐宜找他是什么事情？肯定是昌河这一次东山镇的那些事情嘛，蒋高武脑子里乱得很，不知道该怎么跟唐宜汇报。 关键时候还是县委办主任陈启星机灵，陈启星提醒他： “书记，王剑飞书记也在沙州嘛！这个时候他完全能够替您排忧解难！” 第210章 这是一根刺!! 王剑飞用一计，蒋高武果然中计了。 半夜三更他把王剑飞叫到酒店，他道： “剑飞，唐宜书记比较关心我们昌河的情况，回头你跟我一起去见书记，重点跟书记汇报我们这一次‘扫黄打非’的成绩！” 王剑飞道： “书记，我现在比较怕见唐书记！因为我觉得咱们现在离他的要求还很远，万一唐书记不满意，怎么办？” 王剑飞这么一讲，蒋高武一脸便秘，王剑飞完全说出了他的心声啊。 蒋高武现在县委书记当得怡然自乐，在昌河县他的话可以说一言九鼎，打个夸张一点的比方，他如果想干一件什么事情，晚上做个梦，别人都能帮他实现。 但是……他唯一头疼的就是唐宜书记，唐宜给他提的要求让他很难受，昌河的事情他不想揭盖子啊，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念头。 现在王剑飞也说怕，他就问王剑飞是什么情况。 王剑飞就把目前的情况向他做了汇报。 蒋高武道： “这个情况很好啊，我们有重大突破，盘踞在东山镇的黑恶势力冯氏兄弟覆灭，这不是重大成果是什么？我想这件事一定是市公安局的重要成绩，也一定能够震慑全市的黑恶势力，让他们看一看不走正道，不行正事的下场！” 王剑飞道： “书记，唐书记的性格您知道，我觉得光凭这点东西可能过关不容易，我们还得再想一想办法！” 蒋高武道： “那你是不是有什么思路？讲一讲嘛！” 王剑飞凑到蒋高武面前，道： “在唐书记心中，郭秀东的事情一直是心病！我们的重要领导干部死在了昌河县，从当时的情况来分析，很难相信郭秀东的死是意外事故！ 而真实情况渐渐在明朗，郭秀东同志的死很可能是冯氏兄弟干的，而执行这件事的人可能就是冯国！” “当然，案情还需要进一步审理，市公安局已经把整个冯氏集团一网打尽了，后续怎么审，怎么挖，我想这是天长日久的事情。 我觉得我们这一次跟唐宜书记汇报，可以把这个点跟书记做说明，我们抓住了戕害郭秀东同志的真凶，让郭秀东同志的死真相大白，这应该是一个重大成绩！” 蒋高武长身而起，勃然道： “这是真的？这件事真的是冯氏兄弟干的？这帮王八蛋，真该千刀万剐！真要千刀万剐！！” 蒋高武特别激动，眼眶忽然就红了，语气中带了哭腔，道： “秀东同志是我对不起他啊，我这个班长没有肩负起责任来！如果我早发现异常，早一点出手干预，怎么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啊……” 蒋高武说完，眼泪哗啦啦的流。 王剑飞在一旁看着老蒋，心想就算是戛纳影帝怕也没有老蒋的这种本事吧？真的是说哭就能哭，而且情真意切。 郭秀东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蒋高武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嘛！ 说的不好听一点，蒋高武当初就是把郭秀东当枪使呢，他指望郭秀东在前面猛打猛冲，如果冲出了成绩，那自然蒋高武作为一把手，功劳少不了。 倘若郭秀东捅了篓子，那他刚好可以找个人背锅，昌河还是他的县委书记，他依旧掌握绝对的权力。 老蒋就是个老六，他想得很好，自己在昌河当好人，跟当地的三教九流都混得跟哥们儿一样，该捞的好处都能捞到。 郭秀东爱表现就让他表现，唐宜给老蒋布置安排的任务，最好是交给郭秀东来完成，那样就是最完美的情形。 只是老蒋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郭秀东操之过急，逼得昌河的某些人狗急跳墙，对方采用了匪夷所思的极端手段，直接就把郭秀东给杀害了。 郭秀东的死让蒋高武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他甚至不敢再想去掀昌河的盖子了，他有些怕了。 同时，他也意识到郭秀东的死跟他脱不了关系，郭秀东当时是什么情况他很清楚，当时如果稍微干预一下，郭秀东也不会那么急躁。 所以这件事在老蒋心中也是一根刺，王剑飞今天就把这事儿拿出来说，就是给他足够的刺激！ 过了好大一会儿，蒋高武的情绪总算渐渐稳定下来了，他也接受了王剑飞的建议，最后确定两个人一起去见唐宜！ 而在此之前，王剑飞又单独去见了唐宜。 唐宜的精神不太好，感觉头发白了不少，王剑飞道： “书记，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您现在是我们沙州五百万老百姓的希望，很多人都说未来的五年是我们沙州最辉煌的五年，这个五年辉煌需要您率领我们往前冲呢！” 唐宜摆摆手，道： “行了，我心中有数！你搞什么花样？跟我讲一讲？” 王剑飞就如实的把昌河的情况向唐宜做了汇报，然后道： “书记，我用了一点小阳谋，让马平主任给蒋书记上了一点眼药，说您要找蒋书记谈话，把他吓了一吓！效果比较明显，昨天晚上他深夜约我，我们谈了很多！” 唐宜道：“你是什么思路？” 王剑飞道：“我认为这一次扫黄打非是重大突破！有了这个突破，我们后续节奏再注意一点，昌河的事情肯定能够完全解决！ 我想采用切香肠的策略，不能逼太急，而应该张弛有度，这一次让他们紧张，但是又给他们留幻想！等我们继续做好充分准备之后，然后再进一步，到那个时候，磷矿的盖子就会掀开……” 唐宜认真听王剑飞汇报，他听得很仔细，听完之后他久久不语。 冷不丁，他说了一句：“大好的局面，大好的韶华啊！” 说完他轻轻叹息了一声，王剑飞道： “书记，现在这个情况下，我认为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当然，还需要您给予指导！” 唐宜点头道：“是最好的方式，但是你也要考虑整个大环境，大形势可能会变化！如果形势改变了，你的这个思路和想法能不能继续贯彻？剑飞啊，当下我们沙州的局面看似一片大好，其实内部有很多隐忧，很多事情只争朝夕呢……” 第211章 马屁不穿! 昌河的行动只到此为止，那今年春节基本就平安无事。 这个局面似乎是皆大欢喜，蒋高武因为有王剑飞的陪同和斡旋，他向唐宜书记的汇报也比较成功，尤其是他的新城建设的设想和思路，唐宜比较认同。 唐宜道： “城镇化是我们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我们沙州未来五年之内城市人口规模要增长五成以上，这里面蕴含巨大的机会，我们的城市建设的机会，我们房地产行业的机会，甚至我们整个社会变革的机会都在其中！ 你们昌河县是沙州第一大县，人口规模过百万，而且昌河离市里的距离也比较远，你们完全有能力辐射周边，利用你们医疗和教育两大优势，把周边的人口虹吸到昌河……” 唐宜的兴致比较高，因为搞城建是他的强项，今年一年沙州的城市建设成效卓着，在全省的排名都在前列。 通过城市建设，盘活沙州的土地资源，政府拿着土地资源置换成钱，拿这些钱再投入，这是个很积极的循环，有了这个循环，社会经济的发展有强大的动力和引擎，城市也因此能够建设得越来越漂亮。 当然，这个过程也是虹吸人口的过程，让农村人口出去务工赚钱，赚钱之后到城市买房，然后通过财富集中的方式，推动经济发展提速。 唐宜跟蒋高武讲得很透彻，道： “我们一直讲要解放思想，怎么解放思想呢？首先第一个思想，就是我们以前觉得老百姓要种地，他们是不会进城的！ 现在我们必须要懂，新时代的老百姓大部分都不种地了，他们都会进城务工了！如今是打工潮，他们在沿海赚了钱，再回农村生活已经不适应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在城里置业是完全可能实现的！ 有了这个观念，我们沙州的工业区的建设目的就是吸引劳动力进城，让更多的老百姓能够就近就业，他们有了工作，然后再置业就顺理成章……” 唐宜侃侃而谈，把当下沙州的经济发展方针政策，市委和市政府的规划部署重新细致的讲了一遍。 讲了之后，蒋高武道： “书记，真的太感谢您了！您一席话，让我们茅塞顿开，昌河未来五年甚至十年的发展思路我现在无比的清晰了！我想昌河肯定能走在全市的前列，不会辜负书记您对我们的期待！” 蒋高武马屁拍得震天响，表现欲非常的强烈，对昌河揭盖子的事情能不说就只字不提。 关于昌河当下的问题，王剑飞把情况再跟唐宜做了一次汇报。 唐宜道： “你们昌河的工作就是畏首畏尾，就是拖泥带水！蒋高武，你作为一把手理应要承担一定的责任，我这么讲你服不服气？” 蒋高武老六的风格又来了，他说哭就哭，眼泪哗啦啦的流： “书记，您说得太对了！郭秀东同志的牺牲我负有责任！当时我也没有想到昌河的局面恶劣到了那一步，竟然有人会铤而走险！ 郭秀东同志牺牲之后，我也意识到昌河的局面非常的危险，实话讲为了大局，为了昌河一百万父老乡亲的安定稳定，我在工作上的确是犹豫了……” 他喝了一口水，话锋一转，道： “幸亏剑飞同志及时到岗，剑飞到了昌河之后，给了我很大的信心！通过他的努力，我们这一次‘扫黄打非’走出了十分重要而且关键的一步！ 我想有了第一步，后面我们一定会抽丝剥茧，一点点的把昌河的问题都解决！昌河的体制和社会的整顿都将攀上一个新台阶！” 蒋高武给王剑飞抬轿子了，王剑飞立马讲： “蒋书记，昌河的工作都是您主导的！我主要是配合您工作，在配合您工作之余，我抓了一下体育和文化，这两块工作表面上不重要，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我们的一个亮点！” 蒋高武道： “剑飞同志讲得太对了，唐书记！剑飞不愧是文化人，到了昌河之后，尤其注意提升我们的软实力！我们昌河的社会问题比较凸显，他通过开展轰轰烈烈的体育运动，凝聚了人心和共识，把我们社会各界的同志们都团结到了一起！ 这一点我们昌河在全市都走到了最前面……” “另外，文化建设也非常重要！现在这个局面，每个地方都要发展，我们都要推进城镇化，那怎么才能让咱们的城市更有吸引力？ 我们讲搞医疗教育，这肯定没有错！但是最大的吸引力肯定是文化！我们昌河的文化挖掘出来之后，我们的城市就更有底蕴，更能有虹吸效应，所以文化建设似小实大……” 卧槽！ 王剑飞第一次见识蒋高武的口才！ 蒋高武在昌河的时候，经常是一副严肃的面孔，跟人沟通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现在看来这都是一把手的套路！老蒋故意搞得莫测高深，这样才让人觉得他作为县委书记挺有威信。 今天老蒋在唐宜书记面前，这种口才，这种八面玲珑，王剑飞真的见识了。 反正老唐被他哄得蛮高兴，这一次谈话可以说相当的成功！ 谈话之后， 王剑飞也一身轻松，因为他出来之后跟蒋高武讲： “蒋书记，今天跟您一起到一趟市委，我也觉得自己进步了！关键是我们文化墙建设的这块石头总算落地了，有您的支持，我们昌河文化投入就算有缺口，我想这个缺口不会太大……” 蒋高武瞥了一眼王剑飞，笑得很耐人寻味。 因为王剑飞简直就是活学活用，蒋高武刚才怎么拍唐宜的马屁，王剑飞现在就怎么拍他蒋高武。 所以自古以来官场的这一套就没有新鲜事，拍马屁的经典套路就那么几个，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依旧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王剑飞这一番马屁拍出来，在蒋高武这里他依旧觉得受用，他当即就表态道： “文化艺术墙你开年了就动工，回头协调财政和各单位都大力支持！要搞出效果来，要让昌河干部群众都要满意……” 第212章 被抓壮丁!! 周芳最近忙碌，而且充实！ 年底将近，远方的游子们都陆续返乡，酒店的生意，餐饮的生意都进入到了旺季。 孔雀山庄自去年重新加大投资重新改造之后，今年是第一次年经受旺季的考验，生意火爆，日进斗金，周芳之前还担心为了扩张搞了很多借贷，现在看来明年欠债的问题应该就能全部解决。 只要不欠债了，后续山庄的经营就毫无压力，周芳真的就可以完全放飞自我了。 事业顺利，爱情也顺利！周芳最近主要待在沙州，因为今年王剑飞一家子都在沙州过春节，王剑飞的妹妹王乐在沙州买了新房，今年是第一年，全家在这边给她家里暖新房呢！ 周芳现在和王剑飞的关系已经基本确定，周芳今年肯定要有所表现，刚好她想着把自己的房子也装好，到时候自己一家也在沙州过年，那样趁着春节这个契机，两家大人就可以走动，一些牵扯到两个人之间的婚嫁的事情，就方便谈一些。 周芳的家庭比王剑飞家里好一点，周芳的父亲周春林是老师，教音乐特长，虽然不是在城里，但是有技艺在手，收入还是挺优渥。 周芳的生母早就过世了，她的继母温霞林在镇上做百货生意，是个比较能干的人，有能力，但是算计也比较厉害， 她和周春华结婚之后又生了一个女儿，所以周芳还有个妹妹现在还在上学。 周芳正因为出自这种家庭，所以懂事早，比较独立！ 但是周芳家虽然是组合家庭，其实关系还处理得可以，唯一的瑕疵就是周华不太懂事，让周春林比较恼火，两人一度要断绝父子关系。 周芳可是是太在乎和王剑飞这段感情，她对自己家庭的事情还是不那么自信，王剑飞提了几次说去看看她的父母，她都显犹豫。 其实周芳的家就在半月镇，离县城也就三十多公里路。 王剑飞回昌河之后，恰好出差要去半月镇，也是做文化调研，蒋高武那里开了口子，昌河的外滩文化艺术墙要搞起来，不仅要搞，还要搞大气，搞漂亮。 王剑飞总负责，手里可以调动大几千万资金呢！半月镇这里产石料，另外，半月镇这里有抗战遗址。 王剑飞调研半月镇就是解决多个文化问题，调研进行比较顺利，王剑飞就给周华打个电话。 周华道： “哎呀，王哥，您给我打电话太及时了！我在半月镇老家，跟老头子的关系搞得比较僵，你来救我！” 王剑飞一听周华这番话，他之前就想见一见周芳的父亲，这不机会正好吗？ 王剑飞在个人问题上面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结婚的问题不仅是两个人的事情，更是两个家庭！王剑飞和程虹谈了几年分道扬镳，关键还是程虹的家庭。 所以现在王剑飞还是很想了解周芳的父亲。 周芳的家就在半月镇的街头，没有完全临街，从街道走一段岔路，经过一弯漂亮的竹林，便看到一幢小白楼，这就是周家。 周家有个小院子，搞得很整齐，一看家境就相当不错。 王剑飞给周华打电话，周华出来迎接，好家伙，这小子穿着一袭劳动服，头发乱糟糟全是灰尘，脸上也是灰蒙蒙的一片。 看到王剑飞，他想哭： “哥啊，我天天在家里被逼做苦力，你说苦不苦？” 王剑飞瞧周华平常一公子哥儿样子，在昌河那绝对神气活现，天天都是特别注意自己形象的人，今天这装扮活脱脱就是农民工的这种既视感。 王剑飞正觉得好笑了，就听人喊： “周华你小兔崽子干什么去了？快给老子过来帮忙！” 周华吐吐舌头，道：“哥，没办法，我总不能跟老头子打架，是不是？” 周华领着王剑飞进屋，看到周春林，周春林个子魁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今天不是老师的打扮，应该是家里搞什么小建设，家里自拌混凝土呢！ 王剑飞叫了一声：“周叔好！” 周春林瞥了一眼王剑飞，脸色不怎么好看，周华道：“爸，这是王哥……” “我知道！那正好啊，你刚才说挑不起担子，你喊了朋友过来，两人一人一桶混凝土往上面拎，这没有困难了吧？” 周春林对王剑飞没好脸色，因为他下意识就觉得周华身边全是一帮狐朋狗友，再说王剑飞衣着也比较朴素，更有戏剧性的是今天王剑飞因为去看石材场调研，没有穿行政夹克，身上穿着便装，而且还戴了安全帽。 “爸，不会吧，你让王哥跟咱干活儿？你……” 周春林道： “怎么了？瞧不起干活儿的人吗？我老周当了一辈子人民教师，从来也没有忘本。你看这盖这房子，我全程都参加劳动！ 到了你们这一代人，劳动竟然成了一件可耻的事情了，这我们党和国家还有什么前途和未来？” 王剑飞一听周春林出言不俗，而且讲得蛮有道理，当即他就道： “没事，小华！我给你搭把手，我们两个人给周叔打下手，应该不会拖后腿！” 王剑飞看明白了，周在楼顶好像盖个小房子，周春林负责砌墙，周华负责给他拎水泥浆和混凝土，看样子周华应该跟不上父亲的节奏。 王剑飞加入，真就捋起袖子干，两少一老，就跟楼顶这小房子给卯上了。王剑飞借上厕所的机会给陈志刚打电话，让他先回去，回头等他电话就行！ 再说周华，他想着王剑飞一过来是救他出苦海的，没有想到王剑飞竟然……竟然加入进来了，跟着老头子一起干活了，而且上来就猛得很，逼着他也要跟上节奏，他真是欲哭无泪。 他之前不敢跟老姐打电话，现在立马给周芳打电话，让她迅速回家，要不然会出大事。 周芳在孔雀山庄忙着理账呢，也忙得很，周华危言耸听的电话她根本没在意。 周华见老姐无动于衷，他放出杀手锏： “是真的老姐，王哥，王剑飞哥来咱家了，跟老头子卯上了……” 第213章 见岳父? 周芳在店里忙活呢，一听周华讲说王剑飞去她家里了，而且还跟老头子杠上了。 她魂儿都吓没了！她太清楚自己老爹的脾气了，周春林当了一辈子老师，在他眼中所有人都是他的学生，跟老婆孩子讲话的口吻，也基本上是老师对学生的口吻。 周芳一想王剑飞如果跟老爹对上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丢下手里的活儿，驾车风驰电掣的往家里赶，跑到家里一看，好家伙，王剑飞竟然跟周华还有周春林三个人搭伙干瓦工活儿。 王剑飞负责运混凝土，周华负责背砖头，老头子负责砌墙，三个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王剑飞虽然干活儿不多，但是他身体素质好，当那么多年记者， 后面又跟领导当秘书，那都需要很强的体力精力。 周华虽然是小伙儿，但是平常还没有王剑飞那么爱锻炼，等周芳过来的时候，周华几乎是被拉爆的架势！ 看到了老姐，他就像看到了救星：“姐，你可回来了！你快管一管咱爸还有王哥吧，这么搞下去，我今天非交代在这里不可！” 两姐弟上楼，王剑飞和周春林正聊天呢！ 周春林爱好不多，最大的爱好就是养鸽子，今天盖的就是楼顶的鸽舍，下面一截是砖石结构，上面则采用网状结构。 周春林看王剑飞干活踏实，对他的印象改观比较大，主动给他递烟，然后侃他的养鸽经。 信鸽是一项运动，每年各地都有信鸽比赛，养鸽子的人谈到赛鸽，个个都有说不完的东西。 王剑飞虽然不了解这个运动，但是商溪那边也有养鸽人，小时候王剑飞院子里就有个养信鸽的老大爷，所以他对信鸽的一些常识还是知道一些。 什么公棚比赛，什么“鸽眼”、“绑条”这一类的术语，他能讲一点，对周春林来说就遇到了知音。 两人抽烟聊天竟然还蛮投机，周春林对王剑飞的印象更好了： “你小伙子不错！干事踏实，以后多提点一下周华，走正道，行正路，道路就能越走越宽！” 周芳上楼看到这一幕她真是哭笑不得，不过心中却是暖暖的。 王剑飞可是县委书记啊，在昌河地面上他跺一跺脚都能让地面抖三抖，周芳可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人！她是很独立，很有见识的女强人。 她太清楚权力的可怕了，她的孔雀山庄如果不是王剑飞给他助力，现在可能还没有办法营业，这就是事实。 王剑飞能够干体力活，那都是看周芳的面子嘛，要不然怎么可能呢？ 周芳回来了，周春林心情好了蛮多： “那个啥，闺女！回来了就一起吃饭，今天我们干活也累，吃顿好的！” 周芳道： “爸，我店里一大堆事情还没搞完，我看你们这个工程也差不多了，周华跟我先回城里，回头还有一些事情跟他交代！ 还有年前这几天您把该忙的事情忙完，过年都去沙州，那边房子搞好了，我先让周华过去把家里还没有添置好的东西再添置一些……” 周芳比较独立，周春林还是很看重这个女儿，她在家里说话也顶用。 就是有一点，周春林如今最头疼的就是女儿的个人问题，婚姻一直不动，真的愁死人。 今年春节周春林和老婆两人做了一些安排部署，结果周芳却说要去市里过年，很多安排岂不是要放空？ 但是按照土家的习俗， 买了新房第一年是要春节要暖房的，周芳的这个安排也无可厚非。 从镇里到县城，王剑飞的心情明显不错，周芳内心也非常兴奋，她一直没有勇气把王剑飞介绍给父亲，一方面是怕她的家庭是组合家庭，王剑飞会嫌弃。 另外就是她老爸的性格太古怪，周芳这么多年没有结婚，有周春林性格古怪的原因！ 当老师的人古板，难相处，这些年还改了很多，周芳一二十岁的时候，周春林的性格更怪异古板。周芳怕因为这个原因把事情搞僵。 得，今天好像全解决了，她能不高兴？ 孔雀山庄的小别墅如今已经成了两人的爱巢，周芳把这里的格局都改了！第一个改的地方是车库改成了地下隐蔽的车库。 另外就是楼上布置了专门的书房还有茶水间，最顶楼改成了阳光房，主要用于早上的晨练和健身。 王剑飞经常要看书，另外晚上要批阅一些文件啥的，现在在孔雀山庄都方便。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通往孔雀山庄有两条路，一条是从正门盘旋上山，这一条路是客人通道！ 另外一条路是从后山水库过来，之前后山的路周芳故意没有贯通，因为当时她还没有想到孔雀山庄的完整开发方案，属于留一手。 但是现在她决定把居住的私密性放在了第一位，直接把后山的路导向了自己的别墅，这样一来，山顶别墅和经营区域就完全物理隔离。 王剑飞就算天天住孔雀山庄，孔雀山庄的经营区也完全不知道，通过这些点点滴滴，就能看出周芳这个女人的思虑周祥，这也是她年纪轻轻，就能干出一番事业的原因。 其实孔雀山庄有今天这个样子，周芳纯粹依靠的是她的周密的经营。 最早这里是一块荒山，周春林租四十年准备盖鸽舍养老的，当年的租金非常便宜，属于白菜价。周芳看中之后，从父亲手里买下来请人栽种进口的脐橙树。 周芳大学学的是农大苗木专业，那几年美国进口品种的橙子国内畅销，周芳的专业派上用场，而且又利用农大的关系把这里搞成农科所的一个研究基地。 农科所提供科研费用和技术支持，三年时间脐橙就大规模挂果，挂果之后就连续几年的大赚。 赚钱之后，周芳才开始打造“孔雀山庄”，一步步把山庄经营到现在这样的水平。 这几年脐橙的销路和价格不行了，但是孔雀山庄的农家乐经营却又崛起了，通过这个转变的历程，就可以看出周芳不是普通的女人，是真有商业头脑，而且谋算和执行力都非常强的存在。 第214章 宋雅的电话!! 春节临近，昌河和商溪的nba赛制的友谊赛也落下帷幕，昌河4:3险胜，这个成绩算是皆大欢喜，昌河县赢了，王剑飞今年狠抓体育工作画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最后的决赛之后，王剑飞人在商溪，王任资亲自给他打电话： “老弟，今天无论如何咱们哥俩要喝一杯啊！其他的人都撇开，就咱哥俩喝酒，人多了喝酒不畅快，不舒坦！” 王剑飞笑道： “我就带一个人行不行？” “那行，你带一个人，我就让老婆过来，我们搞家宴多好？” 王任资的情商是沙州第一，王剑飞和他的关系建立就是因为王任资在商溪当县长的时候，主动帮王乐找了移动公司的工作。 有了这一层关系之后， 王任资后面虽然经历了一些坎坷，但是最终还是王剑飞帮他发力，让他重新杀回了商溪，成为了商溪的县委书记。 王任资的老婆付秀芳现在是市移动公司的二把手，在女人中也是翘楚，他们夫妻都是能人，另外用王任资自己的话讲： “我和秀芳的夫妻，并不是我们两个人有多厉害，关键是我们劲儿能往一处使，都明白一个家庭团结是第一位，这是我认为最好的地方！” 付秀芳专门从市里回商溪，顺带把王乐也带上了。 所以吃饭的时候，真就是家宴！付秀芳见到周芳就夸，她道： “在路上我就跟乐乐聊天，我说什么牛逼的女人，把咱们剑飞书记给收了啊！乐乐就说嫂子那不是一般的女人，年轻漂亮是标配，关键是事业有成，能力还超群！ 我一直讲妇女顶半边天，我自己也是妇联的一份子，这一次我看到了芳芳，芳芳，以后你也要代表我们妇女多发声……” 付秀芳通过妇联一下就团结了周芳，王剑飞和王任资就可以放开了喝酒。 王任资道： “剑飞，商溪目前的情况我个人是比较满意的，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磨合，商溪的经济、政治的局面都趋于稳定了！ 尤其是今年我们两个县加强了体育文化的交流，这个交流意义很大，我觉得今年我们商溪县的很多工作推进顺畅，跟咱们文体活动开展得好有关系，所以明年我们要坚持！” 王任资心情明显不错，王剑飞立刻向他敬酒。 王任资到商溪也是寄予厚望的，因为自从陈晓军在商溪出局之后，商溪对唐宜书记来说完全失控了！本来是他绝对掌握的地方，因为陈晓军的不给力，这个地方要丢掉了。 商溪这一边的几个干部都是老杜的人， 甚至其中还有关前进这样老杜的铁杆心腹！ 在这种情况下，王任资被启用，王剑飞在其中扮演了关键角色。 王任资到商溪来的时候，这边的形势非常不乐观，班子里面几乎都是老杜的人！王任资厉害的地方的就是他在商溪当了四年多的县长，在基层人脉关系非常的深。 而且王任资情商非常高，在商溪当县长的时候他就以爱帮忙出名。 商溪的这些处级干部，对他的印象都非常好，王任资杀回马枪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就是召开老干部会议，这一次会议就定了调子，他在商溪的工作得到了老干部们的大力支持。 然后王任资利用自己在基层的人脉关系广阔为抓手，就从下面开始抓工作，搞农村包围城市，慢慢的把自己一把手的权力稳固了下来。 到当下，他完成了对局面的完全掌控！ 县委书记完全掌控局面，实际上就是一言九鼎的状态！这是共和国体制的特点，县委书记的权力就是大，全县的大小事务，县委书记基本可以做到说了算。 至于说常委会的制衡云云，那都是存在于理论上，因为常委会之前，县委书记基本都把事情沟通清楚了，有了结果才上会。 再说了，县委书记掌握不了常委会，这样的书记可以说没有掌握局面嘛！ 王任资比较满足当下的状态，王剑飞就想蒋高武是什么情况呢？ 蒋高武好像也差不多完成了对局面的掌控了，只是说老蒋的掌控和老唐不是一条心，这样让王剑飞夹在中间比较难受。 这顿饭吃得比较愉快，晚上王剑飞和周芳干脆就住在了商溪，第二天回到昌河，王剑飞还准备开个文化艺术墙的现场调度会，恰在这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宋雅打过来了，电话一接通，宋雅道： “王剑飞，如果我不主动给你打电话， 你可能永远不会联系我，是不是？” 宋雅这一说让王剑飞很尴尬： “宋县长，千万别这么讲！我跟你比不得，你在资江的工作如鱼得水，我在昌河的工作如履薄冰！本来说咱们和资江要继续深化体育运动友谊交流的，现在都不了了之！ 我想明年吧，明年我们两地多交流，这样我也能多向你请教学习！” 宋雅道： “你这人口是心非！是这样，今天我在沙州，我约你吃个西餐能不能赏面？不是我调子高摆谱，你如果不赏面，回头后悔就不要怪我！我是真有事情跟你谈！” 王剑飞没有犹豫，道： “好，你说时间嘛，我肯定赶到！” 王剑飞了解宋雅，宋雅经常嘴上不饶人，其实她做事情的思路非常的清晰，尤其是去资江县之后，她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她是一定要把工作干好，并且干出成绩来。 没有事情，宋雅怎么可能摆谱要在沙州请王剑飞吃西餐？所以一定是有事儿！ 王剑飞让陈志刚开车，赶到沙州的时候，宋雅已经到了。 她留着一头秀气的短发，杏眼桃腮，皮肤白皙，她今天穿便装，下身牛仔裤绷得紧紧的，显得弹力十足。 羽绒服脱下来放一边，里面穿着雪白的高领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身材迷人的曲线，分外的妖娆性感。 看到王剑飞，她的眼睛瞳孔遽然收缩一下，红唇露出一抹哂笑，皓齿晶莹似玉： “你虽然没迟到，但是还是有违风度，要多喝一杯酒！” 第215章 见宋县长! 宋雅的气色看上去真不错，看来她在资江的工作应该是蛮顺利。 她搭档的书记是蔡代进，和王剑飞是棋友，老蔡性格比较豪爽，不是那种爱较真的人，宋雅到资江之后舞台很大，她利用自己在沙州广泛的人脉广系，把资江县的建设也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王剑飞道： “宋县长，听你这么一聊，咱们真的差别巨大！我们昌河县的工作推进一点儿也不顺畅，远远没有达到满意的程度！前不久老蒋述职，把我拽上了一起去见唐宜书记，说明他心里虚着呢！” 宋雅道：“蒋高武出了名的狡猾，我感觉昌河的盖子可能很难掀开！唐宜书记的想法是把昌河县当成一个标杆县，昌河都能整顿整肃好，那其他的区县还有多少难度？” “所以用人真的很难，唐书记这么高瞻远瞩的人，用人上面也有瑕疵，昌河县出一个蒋高武，不仅昌河本身的发展和改革推进不顺利，甚至牵连到我们整个沙州的改革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 宋雅讲话很直爽，可能只有她和王剑飞两个人的原因，她也毫不掩饰对蒋高武的批评，不得不说，在沙州政坛，宋雅属于风格独特的一档。 敢说敢做，而且做事情目标性特别的强悍，执行力超一流，这样的干部沙州比较少见，如果有唐宜书记这样的好领导，宋雅就更能发挥！ 王剑飞和宋雅今天喝红酒，喝了一杯之后，宋雅道： “王剑飞，我跟你讲个事儿，根据我掌握的信息，唐书记可能要离开沙州，这个消息目前还非常保密，可以说在雍州知道的人都少。 我今天喊你过来吃饭，就是先跟你讲一下，你的情况可能比我还差一些，如果唐书记走了，昌河的工作还能不能继续沿着之前的思路往前推？” “啊？” 王剑飞大吃一惊，唐宜书记要离开沙州？王剑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个消息之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怎么忽然就说要离开？ 唐宜在沙州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省委对唐宜的工作也有非常高的评价，李康书记前不久来沙州还跟唐宜书记提了新的要求，明确跟唐宜书记讲，让他在任内无论如何要把沙州的城市规划完善，要打造湘南最宜居城市，如果能达到这个目标，唐宜在沙州的工作就是圆满的。 李康书记到沙州调研仅仅几个月，唐宜书记就要离开？ “怎么了？失落了？我跟你讲王剑飞，你必须适应没有唐宜书记的日子！我今天见你就是提醒你这一点！当然也是提醒我自己，我在资江的一些工作方式可能也被人诟病，以后可能也要注意！” 王剑飞抿嘴不语，宋雅讲得很对，其实王剑飞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唐宜书记离开沙州，沙州的政治格局重新调整改变了，王剑飞怎么工作？ 在体制内工作，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尤其是领导干部，下面要有一帮自己的人，也就是所谓的班底，上面也要有自己的人，也就是所谓的靠山。 现在王剑飞最大的靠山肯定是唐宜，有了唐宜这个靠山，王剑飞在沙州很多事情办起来都很顺畅，给人一种人脉广阔的感觉。 但是唐宜一旦走了之后，还是不是这样呢？ 王剑飞迅速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当下的组织部长唐建平，另外一个就是赵承刚，这两个人应该都要动一动，如果继续留下沙州，他们手中肯定要掌握更多的资源和权力。 王剑飞和这两人的关系私交都不错，而且一直都保持比较紧密的联系，尤其是赵承刚，王剑飞虽然和他见面不多，但是隔三差五都会给其发短信或者打电话。 其实王剑飞现在的人脉维系的方法都是当初当记者的那一套，当记者一定要关系广阔，关键时候这些关系派上用场记者才能当出彩。 所以王剑飞就专门搞了一个本子，本子上记录人名，这些名字按照“a”、“b”、“c”分级，a是最高级，这些人基本上一个星期要互动一次，再往下是一个月，然后半年。 王剑飞到了昌河之后，把这个办法重新延续的了下来，他也做了记录，其中a级的四五个人，王剑飞的关系维系没有松懈过。 他想今天这顿饭之后，这个名单肯定要扩大，至少宋雅肯定要进入这个级别，两人做到互通有无，另外王剑飞决定把陆国良也要拉进来。 唐宜离开沙州之后，如果是杜杰上位，陆国良会处在一个什么位置呢？ 陆之前是杜的心腹嫡系，但是到了沙州之后，陆完全倒向了唐宜，陆这么选择肯定有他的用意和道理，只是官场之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杜杰如果多年媳妇熬成婆，局面怎么会不微妙？ 可能是都有心事，宋雅和王剑飞都喝了不少酒，两人都微醺醉意。宋雅其实也有一些想法，比如她和杜杰之前的关系其实不错，宋雅这个家族包括她的父亲之前对杜杰的支持力度都非常的大。 宋雅未来要给自己寻求更宽松的政治环境，是不是也该转变思路呢？ 他跟王剑飞把这个想法讲了一下，王剑飞非常吃惊。 他心想宋雅真是什么话都讲，这些人际关系的事情能随便讲的吗？ 宋雅似乎能读懂王剑飞的想法，她道： “王剑飞，不知道你怎么认为！我有时候会想，我们这些人其实挺悲哀，我们一个个人模狗样，别人看到我们都仰视，把我们当成人上人！ 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为自己活，我们都活在虚幻之中，不管我们面对多么好的朋友伙伴，我们讲话最多就讲三分，七分话都不讲，这是不是很悲哀？” 王剑飞道： “宋县长我明白，我这边也有一些考虑，我跟你透个底……” 王剑飞讲了一些自己的思路，宋雅忽然笑了，她这一笑如同百合绽放，特别的娇艳。 看得出来她蛮高兴，道：“行，王剑飞，以后我们要互通有无，你记住一点，不管在任何地方，不管在任何岗位上，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都应该要看这个人是不是有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一个人混得再高，环视周围，所有人都是虚幻的，那这个人也是虚幻的，头重脚轻而已，最终是要摔跟头的……” 宋雅这一讲，王剑飞仔细品咂觉得有道理。 宋雅和王剑飞不是一样的出身，她自小就是出自干部的家庭，她的父亲当年也是沙州的风云人物，所以其眼界见识必然在王剑飞之上。 很多时候人活的就是认知和思维，今天宋雅就给王剑飞交了底，相当于两人以后要建立最稳固的信任关系。 作为女人，宋雅肯定是迷人的，作为领导干部，宋雅也是很有才干，很有魅力的！ 王剑飞对宋雅的好感度很高，宋雅对王剑飞其实也高看一眼。 但是成年人的思维都比较成熟，两人的关系一直都保持在某个刻度上面，再也没有往前面走。 “王剑飞，你在昌河也还是有成绩的，撇开工作不谈，你个人问题有了一个比较重大的突破！我听说你把昌河女子商界的一朵金花都给摘了，这真的要祝福你，了不起！手起刀落很利索！”宋雅道。 王剑飞愕然，不知道怎么回应，他沉吟良久道： “人生这一辈子，事业和家庭都不容易，事业上面的转折我是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家庭方面我也希望老天爷能够垂怜，这都是命运！” 王剑飞顿了顿，瞥了一眼宋雅，道： “宋县长，你在事业上也非常成功了，在家庭上面也可以认真考虑了！人生短暂，不过区区几十年而已，该抓住的就要抓住！” 宋雅笑了，道： “王剑飞，你还给我上人生课啊！我这里有句话，结婚是为了幸福，离婚也是为了幸福，不结婚也一样！哈哈……” 宋雅笑之后道： “我结过婚，又离婚了，你说我现在该怎么选择？无论怎么选择，人生经历都要比你丰富很多，是不是？” 王剑飞道： “对，对，你这句话把我怼无言了！不提这些事儿了，今天特别感谢你请我吃饭，更感谢你给我分享先知先觉的信息！” 王剑飞今天真喝得有点高了，和宋雅吃饭之后，他不想回昌河了，他回到沙州的家，精神非常的恍惚。 唐宜要走了，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但是又由不得他不信，因为唐宜到沙州也四年多五年了，他离开沙州也正常。 但是之前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呢？ 王剑飞忽然想到那天唐宜跟王剑飞讲，说很多事情只争朝夕，当时王剑飞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迷迷糊糊睡着了，很早却又醒了，外面的天气很冷，王剑飞穿好衣服洗了一把冷水脸出门，这个时候大街上已经很多人了。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哪怕是在隆冬季节，早上起来的人也很多，坚持晨练老人和匆忙上学的孩子们不算，就为了生活奔波的劳苦大众，也足以让大道上繁忙热闹了。 老百姓的生活很不易，王剑飞在人群中一路飞跑，一直跑到了唐宜的家门口，按照正常情况，唐宜也会起床，因为他是最讲究晨练的，几乎是风雨无阻。 但是今天王剑飞没有看到灯光，也没有看到外面有行人，他想了想，给马平去了一个电话。 马平道： “剑飞书记，唐书记很久都没有锻炼了！一般七点半到八点才起床，然后才上班！” 王剑飞看看表，时间还早，他又跑到外面吃了早餐，等到七点半之后再给马平打电话，马平已经过来了，两人一起接到了唐宜。 唐宜穿着羽绒服，看到王剑飞很吃惊，他道： “剑飞，你今天怎么在沙州？” 王剑飞道：“昨天就过来了，今早本来想看您是不是打拳呢！马主任说您今冬都没有怎么打拳……” 唐宜道： “中医讲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从今年冬天开始，我就没有早起了！可能人到了一定年龄之后，就不得不服老，如今服老了！” “时间不早了！今天半天还挺忙，要不晚上吃个饭吧！你选好地方了直接跟师傅讲，晚上我们聊一聊！” 王剑飞送唐宜上车，马平十分羡慕。 唐宜书记的时间可紧张了，很多下面的一把手想和唐宜单独见面都十分困难，王剑飞随随便便就能见书记，而且书记还主动提出来一起吃饭，这份殊荣怕也是整个沙州独一份。 王剑飞回去之后就和李亚夫联系，晚上就在亚夫先生的奇石斋吃饭，餐饮这一块王剑飞让唐敏专门联系沙州的几个经常搞接待的餐馆，让他们精心烹制几道唐宜书记最喜欢吃的菜式。 王剑飞内心其实挺后悔，他觉得自己去昌河之后最大的失误应该是跟书记的互动不够！如果能坚持每个星期都回沙州，到沙州之后周末都能陪一陪书记打拳，说不定现在情形完全不一样。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要保持紧密， 一定要多互动，哪怕是王剑飞和唐宜这样的关系，王剑飞觉得自己只要把工作做好，扎扎实实在昌河扎根进去，唐宜这边根本就不用担心。 现在看来王剑飞觉得自己对很多事情的理解还真的不深刻！体制内我们讲踏踏实实干工作，除了日常工作之外，人际关系的维护，自己班底的建设，这都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王剑飞只扎根昌河能成什么事情？只知道埋头干活儿的人，肯定不是优秀的领导干部！领导干部一定要有视野，有格局，有胸怀。 而所谓的视野、格局、胸怀那都是要从沟通交流中，从自己有价值的人脉关系中获取。王剑飞很早就到了奇石斋，他今天有一天的时间，把所有的应酬都谢绝了，他专心致志的就读书，就思考。 他用笔在洁白的纸上写了一句话：“在适当的时候放慢脚步,让灵魂跟上来……” 第216章 先知先觉的安排! 奇石斋的壁炉烧起来了，柴禾燃烧的声音噼啪作响，室内温暖如春！ 桌上的菜肴都是沙州的大厨精心烹制的，全是唐宜书记最喜欢的菜肴！唐宜来的时候天色刚刚黑，马平没有陪同，司机汤哥将他送到屋里之后，他立刻跟王剑飞讲： “王书记，多留书记一会儿，让我多开一会儿小差……” 汤哥聪明，知道这个场合没有他留下来的份儿，他先把尴尬化解了。 王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汤哥走了之后，唐宜道： “这是个好地方，壁炉烧得很暖和，南方过冬有这么一处地方当真最好了！” 他看了看书架上的书，道：“你今天读了几本书？” 王剑飞道：“您早上提到了中医，我就读了一本中医的书，《思考中医》，这是大家之作，没有读完，但是却也品味到了中医的博大精深，体会到了我们国家五千万文化的积累和积淀……” 唐宜笑了笑，叹了一口气道： “剑飞，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经历！其实我之前学的是医学，临床医学学西医！那个年代传统文化是被打倒的时候，对中医我们嗤之以鼻，中医讲阴阳五行，这是科学吗？ 完全没有科学根据，完全不按照试验来作推理，这样的东西不是糟粕是什么？那个时候年轻，觉得科学就是全部，殊不知，科学、宗教、哲学这些门类是没有高下之分的！ 中医说阴阳、说五行，你说这不科学！那反问一句科学，世界是什么构成的呢？你说的那些元素，那些原子粒子就一定是对的？肯定不是的嘛！” 唐宜侃侃而谈，拿着一本中医书用手摸着封面，神色颇为复杂。 王剑飞道： “书记，您这一说我就想起有时候一个人独处，我们仰望苍穹，就会想人类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从哪里来，又去哪里？ 在浩瀚的宇宙中，我们渺小如同尘埃，一瞬间，情绪会特别的低落。” 唐宜点点头，道： “所以说人有时候还是要从纷繁复杂的事物中走出来，留一些时间给自己！这对我们来说很难，因为我们作为领导干部，从走上这一条路开始就讲奉献，我们把自己奉献出去了，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嘿嘿……” 唐宜嘿嘿一笑，王剑飞心中略微有点吃惊。 他感觉唐宜的神情有些萧瑟，这和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样！在沙州局面最困难的时候，唐宜都是乐观积极的，从来没有消极一说。 但是现在唐宜的情绪底色似乎有些深颜色，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他的下一站不是那么令人满意？或者说他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难以言表？ “书记，今天的菜是否合您的口味？您还想吃什么？我很快就能叫过来，一点也不麻烦！”王剑飞把话题转到吃饭上。 唐宜道： “很丰盛了，只是我最近胃口不佳，不过饶是如此，今天我肯定能多吃一碗饭！” 唐宜不喝酒，吃饭肯定少了一点味道，不过两人聊天聊得不错，主要是王剑飞给唐宜当了几年秘书，知道怎么和唐宜聊天。 另外，今天从早上开始王剑飞就准备晚餐，他在准备晚餐的过程中，无数次推演了今天可以聊的话题。 唐宜书记博览群书，兴趣广泛，话匣子打开之后，古今中外，各种学科门类他都能聊，可以说无所不谈，而且都能谈得特别投机。 聊了一会儿天，唐宜忽然道： “剑飞，你是不是听到了某些小道消息？” 王剑飞心想唐宜是真厉害，很敏锐，王剑飞想这就是平常自己工作没有做到位的地方，如果王剑飞能够经常多见唐宜，他也不会这么敏锐。 王剑飞没有隐瞒，直接讲： “宋雅县长跟我吃饭，她悄悄跟我讲，说您可能会离开沙州！我又想到之前您跟我讲，说昌河的工作只争朝夕，当时我很愚钝，没有能理解到您的苦心……”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想您不会离开沙州，因为沙州还有太多的工作没有完成，您还有很多的规划没有落实下去！” 唐宜笑了笑，语气透露着些许无奈： “剑飞，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生之中聚聚散散都是常事，太平常不过了！再说了，工作上的遗憾永远都有，谁能避免？” 唐宜这话一说，王剑飞意识到宋雅的消息是准确的，唐宜应该是要离开了。 尽管王剑飞做了很多的思想建设，但是这一瞬间还是非常的失落！他非常后悔在昌河的工作慢一拍，其实他完全可以更积极主动一些，可以想更多的办法，利用更多的谋略。 蒋高武很难缠，但是王剑飞没有竭尽全力，现在昌河搞这么一个局面出来，回头麻烦很多。 不过王剑飞旋即就从这种情绪中转移回来了。 他道： “书记，您在沙州这些年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变化，沙州的经济如今上了快车道， 人民的生活水平显着提高，沙州的老百姓都特别的感谢您！” 唐宜道： “这些不提了！目前省委雍州都没有信息，只有我自己知道，还有省里的主要领导知道！宋雅能知道，你也应该明白她的关系和人脉到了什么级别！ 你啊，以后多想一想自己的事情，沙州的舞台其实很大，你现在还站在舞台的边上，你要想办法往中间走……” 唐宜这几句话语重心长，王剑飞认真的点头，他道： “书记，您的教诲我铭记于心！” 唐宜道： “消息应该要年后一段时间，至少还有两个月以上才会传开！你先知先觉，就要多做一些准备，我想你应该会有这方面的意识！” “行了，工作的事情不谈了，我们谈一谈其他的吧，我给你一个建议，以后看书多看一看中医！多体会一下中医的博大精深！” 他沉吟了一会儿，跟王剑飞讲，说人之所以要看中医，是因为中医其实是一门哲学，现在人们不相信中医，一方面是因为中医深奥，而且理论又源自传统哲学，一些人觉得没有科学根据。 更重要的一点是如今中医学院教出来的学生学艺不精，没有学到中医的精髓，导致中医在临床上的应用效果不如人意。 真要学好中医，必须对传统文化有很深的造诣，要懂易经，要懂古人的智慧和哲学。另外还要有高智商，而现在中医学院的学生，很多都是成绩并不是那么突出的人，这些人能学到什么真东西？ 王剑飞大感奇怪，不知道唐宜为什么突然把中医看得如此重要。 他道：“谢谢书记，我一定铭记您的话，认真学习，有不懂的地方向您请教！” 唐宜哈哈大笑，心情似乎一下变得不错了，他道：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剑飞，你有一副好身体，年纪又有优势，一定要把握这个优势，下功夫，沉下心，好好的干出一番事业……” 唐宜和王剑飞吃饭聊天一直到晚上十点左右，王剑飞才给汤哥打电话。 第二天清早，王剑飞回昌河，他的第一件事就把唐敏叫到办公室，唐敏是县委办副主任，在不久之前又兼任搞接待办主任。 县委的接待工作不光是接待，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年节以昌河的名义给上面的领导准备礼物，县里需要和市里的很多科局单位都互动，县委书记不可能都能照顾到，就需要接待办发挥一些作用。 王剑飞跟唐敏谈了几个人的年节送礼的问题，这几个人都是王剑飞本子上记录的a级名字，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关键人就是杜杰市长。 王剑飞和杜杰市长的互动很少，但是有一次王剑飞主动向杜杰汇报过工作，那是王剑飞被组织公示，在来昌河之前，王剑飞去政府专门见过杜杰。 当时聊的时间很短，这是王剑飞和杜杰的唯一一次接触。 但是这一次，王剑飞决定年前好好抓一抓工作，就抓送礼！ 唐敏刚刚接手接待办，正是缺乏经验，有些事情他还在酝酿是不是要向蒋书记请示呢！如今王剑飞主动来抓这一块工作，他在吃惊之余也觉得如释重负。 而且王剑飞表示： “唐主任，按照这些方案把东西备好，备好之后，我们分级去跑！对所有''a''级的单位和领导，我跟你两个人，我们亲自跑到，送到……” 王剑飞说话间，在杜杰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此时此刻，杜杰应该都不知道唐宜会动，这也是王剑飞很疑惑了地方，为什么这个消息这么保密呢？这个保密工作是怎么做到的？有什么意义？ 王剑飞百思不得其解，他只能感叹高层政治的一些东西看不懂，他现在的级别不够，很多事情也理解不了！ 王剑飞第二个画圈的人是陆国良，陆国良是昌河的老县委书记，暂时这个关系一定要加强，利用这个契机把互动搞频繁一些。 而第三个画圈的人是徐彩华，这个人王剑飞骨子里厌恶，但是有时候想一想，这几年徐彩华过的是什么日子呀！在唐宜时代，他这个秘书长连举白旗投降的份儿都没有，多憋屈窝囊呀！ 第217章 市长回礼 王剑飞在年底抓送礼，这个动作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 毕竟接待办是唐敏负责，唐敏又是专门服务王剑飞的副主任！他刚刚挑担子，需要王剑飞给他掌舵站台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没有人怀疑王剑飞在这其中还有多少考量和布局！ 王剑飞给杜杰送礼有个插曲，那就是杜杰在沙州是没有家的，他长期住酒店，九州国际酒店董事长童小丽和他的关系人尽皆知。 但是给杜杰送礼能不能送到九州国际又有讲究，据说有一部分人通过童小丽搞利益输送，那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事情。 王剑飞和杜杰之间不存在利益输送，王剑飞和杜杰的分寸把握应该在下级对上级的尊重和礼遇上面，体现王剑飞这个人做人做事风格，再过了就不及了，因为王剑飞不是杜杰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怎么琢磨呢？ 他想到了关前进，关前进在商溪县现在被王任资整治得服服帖帖，由不得他不服帖，王任资在商溪扎根很多年，方方面面的关系根深蒂固。 关前进刚开始倒是不太服气呢，不过很快他就尝到了被整治的滋味儿了，王任资随便动一动就让他吃不消。 几次交锋之后，王任资恩威并施，给他递梯子，他就不得不从梯子上面往下爬，所以现在他低调多了。 王剑飞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喝茶，关前进一点都不敢摆谱。 见了面，他道： “剑飞书记！你以后回商溪可一定要吱声啊！你不吱声我怎么好尽地主之宜？我听说咱们两县之间文化体育的交流亮点频频，这都是你组织安排的！ 我想这个活动明年是不是还要搞，还可以搞得更精彩？” 王剑飞道： “关书记，我跟你喝茶就是这个意思！明年咱们搞，我跟王书记建议，商溪就你负责总联络，总负责！王书记日理万机，我也不能老麻烦他是不是？” 王剑飞这话说得委婉，其实意思表达比较清晰，那就是他和关前进都是副书记，协调沟通就比较对等！ 关前进很聪明，一听王剑飞这么讲他也很高兴。 因为王任资和王剑飞之间的关系是非常铁的，王剑飞能够跟关前进说几句好话，这有利于他在商溪以后工作的开展！ 所以关前进的态度立马就热乎了很多，他经过了基层的历练，现在也懂得了低调谦虚了。 在市里机关的时候，他人五人六那是因为狐假虎威，他仗着杜市长的威风，别人肯定给他几分面子。 但是到了下面之后，杜市长的面子依旧管用，只是别人要拿捏他压根儿不用自己出手，甚至彼此都不用红脸。 跟混迹官场的老油条相比，关前进感受到了很大的差距！ 两人聊得比较投机了，王剑飞不经意的道： “前进，还有个小事儿跟你通气一下！今年春节我们昌河县给杜市长也备了一点礼品！怎么讲呢，杜市长是咱们昌河县的老书记，我们不能忘本！ 我现在负责县委接待这一块的工作，是主抓这一块工作的领导，这方面我经验缺失，还要你给我一点建议！” 王剑飞提这么一点事儿，关前进根本都不会往心里去。 首先可以确定一点，王剑飞给杜杰送礼绝对不是求着办事去的，因为王剑飞要办什么事情，他去找唐宜不更直接简单吗？ 所以这就是小事儿，关前进道： “剑飞书记，这件事简单！你这样，明天我就去沙州， 回头我跟你联系，我们在沙州见一下老杜！” 关前进和杜杰的关系非常的铁，王剑飞要找杜杰，他就有点显圣的意思，回到沙州之后，他专门见老杜，跟老杜讲： “杜市长，昌河王剑飞如今抓接待相关工作，他还专门说年底要来拜访您！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至少还念着您是昌河之前的老书记，昌河人民没有忘记您！” 杜杰嘿嘿笑了笑，道：“这年头能说这样话的人不多了！你安排吧！” 杜杰很清楚关前进的意思，关前进在下面需要资源，需要人脉，有时候老杜得出面给他站站台。 所以破天荒，王剑飞竟然还能和杜杰吃上一顿饭，唐敏跟王剑飞一起，得到了这样的待遇，他受宠若惊到不知道怎么表达。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剑飞书记的路子实在是太野了！他是唐宜书记的秘书出身，却能在杜杰市长这里逢源，不服不行！ 杜杰宴客肯定在九州酒店，来的时候王剑飞就跟唐敏讲： “九州酒店的童总你如果熟悉，以后县里出差或者其他的涉及到市里的接待可以考虑安排一些到九州国际酒店！这里的软件硬件条件都可以！” 见到杜杰之后，王剑飞讲： “杜市长，昌河县是您工作多年的地方！昌河县的很多干部和群众都念着您的好！以前您规划的外滩，当时是准备搞沿河步道的。 去年我负责这一块工作，不仅把这里的步道建起来了，而且还要搞一个文化艺术墙，目前正在施工。来来往往的老百姓都说这个规划总算落到实处了，都说是您的高瞻远瞩！” 王剑飞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 “市长，年前您恰好要巡视巡查节前工作，我诚挚的邀请您去一趟我们昌河县，去给我们文化艺术墙的建设做一下现场指导！” 王剑飞自从进门就表现得不卑不亢，非常的从容自在，就好像他面对的不是杜杰市长一般。 王剑飞和杜杰太熟悉了，他当年当记者跟着杜杰跑了一年多，杜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天天都在一起。只是后面因为阵营原因，还有两人身份的悬殊就没有联系了，但是杜杰的脾气秉性王剑飞还是掌握一点。 杜杰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官员，他的性格里面有一股子中国传统的“侠义”情怀，官场上他喜欢称兄道弟，喜欢讲个“义”字当头，这在官场上是非常罕见的。 可以说他能够成事也是因为这一点！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官场上的风气很坏，尤其是干部的选拔任用这一块，很多地方跑官要官，买官卖官成风。 但是杜杰对体制用人这一块他抓得很牢，他骨子里瞧不上能力不强的干部，在他的视线中，如果哪个干部干事不得力，就像通过金钱利益输送上位，那绝对不行！ 杜杰经常会讲义气的搞破格提拔，但是他提拔干部都是因为“欣赏”，绝对不收钱！ 当然，杜杰肯定不能说清廉，他骨子里有一种传统思想，中国传统的“士农工商”的等级根深蒂固，他觉得商人的钱那都是投机取巧得来的，来得容易，他们要办事花点钱是生意。 但是如果是体制内的干部，想花钱跑官，他就不能容忍，这种干部他甚至还会专门打压！ 所以杜杰有一帮子铁杆跟着他，这是他能够称霸一方的原因。 当然，像赵承刚和陆国良这样的人，曾经是他手下的大将，但是最后都和他渐行渐远，这让他很痛苦，很伤心，很愤怒。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里面的深层次的原因！ 杜杰的这种“侠义”有适用范围，到了赵承刚和陆国良他们这么高地位了，他们都成长为成熟的政客了，杜杰的这一套弊端就明显。 政治哪里有什么义气？这里就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赵承刚和陆国良都是因为各自的利益而做了调整改变，杜杰就不能接受，以至于如今的昌河帮威势跟以前完全不能比了。 王剑飞和杜杰吃饭聊天，聊得还蛮投机，因为杜杰念旧，对过去的事情有感情。 王剑飞对杜杰在昌河的工作情况了如指掌，杜杰就颇为意动，他道： “王剑飞，你一个副书记就邀请我去昌河，你能不能做主？” 王剑飞道：“市长，您这是什么话？您能去我们昌河县，让我们昌河草木生辉，蒋书记回头肯定要给我记功的！” 杜杰道： “那行，正好这几天我还有点时间！我就安排去你们昌河县看一看！昌河是百万人口的大县啊，全市第一，经济发展这么多年都是全市第一！ 我希望在你们手中，昌河的荣光能够继续发扬光大，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杜杰瞥了一眼王剑飞的礼物，道： “你这都搞的一些什么名堂？” “市长，这都是昌河县的一些土特产，高山的腊肉，冬笋，野生的石斛，还有一点野味……怎么讲呢，如果从金钱衡量不怎么值钱，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市长您以前经常接触的东西！ 山珍海味不稀奇，家乡的味道才珍贵，如今我们昌河县未来农产品的发展思路也要走这样的思路！现在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我们需要开始唤醒大家小时候的记忆了……” 杜杰哈哈一笑，道：“这个好，这个要得！我也不白拿东西，前进，你把那边一堆烟酒给剑飞装上车，算是我的回礼！！” 第218章 市长的接待!! 唐敏看着面前的几条烟和几瓶酒，表情非常精彩，他跟王剑飞讲： “书记，我唐敏给领导送了这么多年的礼了，送礼还能拿好烟好酒的这还是第一次！这些烟酒我不敢收啊！” 王剑飞道： “你还让我一个人吃独食？杜市长是性情中人，他给我们的东西我们就二一添作五，烟酒拿回去春节过年用得上，你我都用得上！” 王剑飞这么讲，唐敏才不得不收下！他心中对王剑飞也是佩服到了极点！ 王剑飞真的是路子宽，而且待人接物有本事，跟杜市长的见面沟通真的精彩极了。两人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但是王剑飞的思虑反应一点不落下风，而且在谈笑风生之间就能抓住市长的兴趣点，聊得十分投机。 通过一次拜访，就邀请到了市长去昌河县调研视察，蒋高武怕都没有这样的本事！ 王剑飞和唐敏的第二站是徐彩华，徐彩华也比较吃惊，他见到王剑飞之后，道： “剑飞，你这是搞什么名堂？” 王剑飞道：“秘书长，我现在管这一块工作，您作为秘书长，对我们昌河县的工作多年如一日的支持！我们蒋书记和柳县长对我们有明确的指示，我们年终一定要给领导们拜个年，这是基本的礼仪规矩！” 徐彩华哈哈大笑，道： “剑飞，你呀！我以前一直就跟别人讲，我这个小师弟厉害得很，属于一遇风云便化龙的角色！当初很多人不相信我的眼光，如今再看一看，我说得真的太对了！ 行，剑飞，你们的礼物我收了！你回头跟蒋高武和柳军振讲，昌河的工作在他们两个人的手上一定要搞出亮点来，昌河出了亮点，全市都有亮点，我们九个区县打擂台，昌河必须要上到第一位！” 徐彩华对王剑飞的态度相当的客气，王剑飞现在比较适应他这种极度势利，又极度“笑面虎”的风格！王剑飞把徐彩华的名字画到圈圈里面，主要是在沙州政坛，这个人是不能忽略的存在。 尽管这几年徐彩华被唐宜整得灰头灰脸，其风采和当年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但是沙州政坛他老徐的名头依然响亮，他还是那个“万花筒”。 在后唐宜时代，王剑飞也不指望和徐彩华维持多么紧密的关系，那肯定不现实！王剑飞只希望早点把两人的关系缓和一些，不至于等徐彩华翻身了，他第一个就念着王剑飞。 官场之上比较忌讳树敌，尤其是得罪小人那更后患无穷，徐彩华这种人骨子里其实就是“小人”，王剑飞肯定要防一手嘛！ 王剑飞和唐敏见的第三个人就是陆国良，陆国良这边王剑飞就随意多了，因为两个互动频繁！ 王剑飞在昌河能够站稳脚跟，他的工作开展得如此顺利，陆国良给了他不少的支持！ 所以今天王剑飞见陆国良，直接就讲： “陆书记！您自从离开昌河之后，对昌河的人和事就不再有丝毫的干预，你的高风亮节所有人都知道！实话讲很多人对您有意见，甚至有些人说您不近人情，离开昌河之后，对昌河的事情就不管不问了！” “但是……” 王剑飞非常诚恳的继续道：“但是您对我王剑飞还是破戒了！我在昌河遇到了困难找您，您每一次都给了我支持，对此我感激莫名……” 有了王剑飞这个开场白，今天送点东西过来就不用怎么解释了。 王剑飞道： “陆书记，不管怎么样，你是我们昌河县的老书记！你不愿意再管昌河的事情，那是因为你担心过度干预会造成负面影响！ 但是昌河的老百姓可都是念着您的，我举几个例子……” 王剑飞对昌河的事情掌握很多，他举的几个例子牵扯到昌河教育、医疗等几个关键的事情！ 昌河县现在的教育全市第一，医疗是沙州湘南省现象级的火热，陆国良的功劳非常大，很多事情难办，都是陆国良打破了固定的规则套路，很多事情都是特事特办搞成的。 比如当初一中建设新校区，投资一个多亿，昌河县财政和教育系统哪里那么多钱？后面陆书记拍板，全县各单位都要拿钱，一百多个科局办和下面的乡镇，只要是法人单位都掏钱，全县人民努力要把一中新校区盖起来。 各单位支援还剩下的缺口部分，由县委县政府用国有资产和国有土地做担保，通过银行融资三千多万，最后硬是把昌河县一中新校区搞起来了。 陆国良在昌河县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但是正因为这些“出格”让他在昌河拥有了别人不具备的崇高威望，他在某种意义上比杜杰还厉害一些。 杜杰不拘一格是讲“义气”，陆国良的“出格”那是不管不顾，一门心思就为成事！关键时候他敢担责。 王剑飞对陆国良的“事迹”肯定掌握，所以真要聊这一块必然“投机”，王剑飞也不是一味的吹捧，他是站在自己的角度，针对自己在昌河如何开展工作向陆国良“请教”。 这种“请教”学问太大了，陆国良这一辈子最高光的时刻肯定是昌河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他有很多“得意”之作，王剑飞在请教的时候，就会提到这些事情。 这就是挠痒处嘛，聊起来陆国良就比较高兴，有人认为陆国良是昌河的历史罪人，因为他把昌河的环境生态搞坏了，不仅是自然环境，还有官场生态和社会环境。 这些说法肯定有道理，所以陆国良是有争议的人物。 但是不管是否有争议，这个人能力超群，有自己独特的魅力是没有疑问的！所以王剑飞现在也不谈是非，就只谈自己的烦恼，聊了两个小时，最后陆国良还非得留王剑飞吃饭。 在吃饭的时候，陆国良跟唐敏讲： “唐敏，你从电视台一把手调到县委办干副主任，当时你还有点情绪，我那个时候就讲，这可能还是一件好事！现在你跟剑飞书记一起工作，这是不是好事？我想应该是好事！” 唐敏非常受宠若惊，陆国良是他的偶像。 他经常满脑子幻想，如果自己有朝一日当官能够达到陆书记的高度，那这样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巅峰。 今天他能跟陆国良坐一桌吃饭，听陆国良和王剑飞聊昌河县的过去和现在和将来，他觉得受益太多了！ 他道： “陆书记，您说得太对了！我非常幸运遇到剑飞书记，跟着剑飞书记一年的时间，我受益太多了！” 陆国良道： “你现在讲受益良多多少有点虚伪，真正受益的时候还没到！你看着吧，你可能还要干一把手，昌河这么多好地方，你唐敏只要能表现出才华，未来还有你的位子！” 陆国良这话立马让唐敏脸红脖子粗，内心的热血都燃烧了起来。 唐敏做梦都希望在退休之前还有机会再风光一下，他在县委办干副主任，天天服务领导固然好，但是哪里有在下面干一把手那么好？ 尤其是有一些油水丰厚的科局，在那些单位干一把手，真可以说跺一跺脚都能震动一方。 这话从别人口中讲出来，唐敏肯定不会激动，但是陆国良是一般的人？陆国良说他有机会，那他不仅要激动，回头还要玩命的表现。 王剑飞笑道： “唐敏，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陆书记这是给我布置作业呢，我倘若完不成，这就成了将我军了！” 王剑飞在昌河要建立自己的班底这是肯定的，所以他必须要有一帮自己的人，唐敏这个人可以用，王剑飞已经在想该怎么运作呢！ 陆国良讲这些话也是提醒王剑飞，要在昌河真正站稳脚跟，拥有影响力没有自己的班底不行！之前王剑飞一直觉得时间充裕，他不用急，动作有些迟缓。 可是现在形势不一样了！王剑飞心中念的是唐宜书记讲的四个字“只争朝夕”！ 王剑飞在沙州转了一圈，收获很大，回到昌河之后，他立马向蒋高武书记汇报，蒋高武一听杜市长要到昌河来，他道： “哎呀呀，那我马上让启星通知召开临时常委会研究杜市长的接待方案！” 他安排完工作，抬头神色复杂的看着王剑飞，道： “剑飞，你真是能人！杜市长那边也能说上话，这一次市长来昌河，究竟有一些什么想法？” 王剑飞道： “书记！老杜管钱袋子的，现在昌河的困难这么多，我们争取能够把握这个契机找他搞点钱！这年头有钱能让鬼推磨，我们昌河的工作开展不顺利，很大程度上也不是缺钱的问题吗？” 蒋高武哈哈大笑，他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道： “剑飞，你看得透彻，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年后要给你加点担子，政法这一块工作，你要多上点心，我们昌河发展的社会环境非常重要，公检法我们要加大力度！” 王剑飞道： “书记，年后的事情先不急，今天主要是定杜市长的昌河之行怎么安排能宾主尽欢！” 第219章 见唐宜!! 杜杰的昌河之行是临时安排，昌河这一边也是临时接待，这是唐敏担任接待办主任之后的第一次大考！ 县委常委会研究了接待方案之后，唐敏立刻行动，亲自安排部署，从酒店到餐饮到各地方的的协调，唐敏事无巨细都亲自抓。 忙碌是肯定忙碌，但是在这个忙碌过程中，唐敏还是很享受这种调动资源，掌握权力的滋味。 县委接待工作牵扯到很多单位和部门，尤其是酒店、餐饮，这都是很实惠的一些单位！之前很多人都还在观望，觉得唐敏当了接待办主任之后，能不能什么事情都做主。 如今这些观望不存在了，在这种情况下，该拉关系跑关系的人就都一窝蜂的找到了唐敏，唐敏连续都收好烟好酒。 对这些东西他也习以为常，他干过一把手，见过世面，只是到了县委办之后一直没找到之前的感觉，如今这种感觉来了，很良好。 杜杰市长来昌河县，县委书记蒋高武和县长柳军振全程陪同，而县委副书记王剑飞除了在杜杰市长接见班子的时候出席了，其他的时候王剑飞都不在。 王剑飞又去沙州了，他决定年前就住沙州，然后每一天早上都去接送唐宜书记。 王剑飞在沙州未雨绸缪的布局这么多，但是不管怎么样，重中之重还是唐宜书记！ 唐宜书记在沙州的时候，是他最大的靠山，老唐离开沙州了，依旧还是王剑飞最大的靠山。 老唐心情不是特别好，王剑飞有这样的感觉，但是高层的政治博弈他也不知道，他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抽时间能多陪一陪老唐，年底王剑飞手头的工作都忙完了，他不是党政一把手，一些象征性的工作不需要他亲自出面。 年底督导春节方面的工作，电视台的镜头都追着书记和县长，王剑飞在其中插一杠子有什么必要呢？ 正好，王剑飞在春节期间就住沙州，这也是王剑飞和周芳确定关系之后第一个春节，王剑飞也需要把重头戏回归家庭。 王剑飞和周芳在沙州的家基本竣工了， 王剑飞以前就有一套房子，周芳现在装修的新房子面积更大，又还有空中花园，顶楼还有阳光房，非常舒服。 王剑飞早上陪老唐在家里稍微运动一下，老唐学了中医，冬天不搞户外运动，主要就是在室内练一下八段锦，然后喝一碗小米粥，吃一点调理身体的中药便去上班。 有时候时间充裕，他还会看半小时书，王剑飞过来之后，老唐就不看书了，而是和王剑飞聊半个小时的书。 老唐看书很多，主要都是人文历史这一类的书籍，因为涉猎广泛，所以聊起来话题非常多！ 王剑飞跟他讲： “书记，我最近也是忙里偷闲！一方面我手头上的工作基本上差不多了，书记让我在市里跑人脉，跑资源！另外今年我交了一个女朋友，想趁着春节这个机会让双方的父母见个面，正式把关系确定下来！ 我现在已经是大龄青年了，需要考虑个人问题了！” 唐宜道：“哎呀，你交了女朋友天天还过来陪我这老头子？” 王剑飞笑道： “书记，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每天陪您的时间就早上这一会儿！我以前一直觉得和您相处的机会会很多，但是忽然之间就觉得之前我的想法错了！ 您离开沙州之后，肯定不会回来任职了！而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办法离开沙州，以后再要见您一面，就要专门去雍州，一年可能也就有限几次而已！” 王剑飞这番话说得很真诚，也的确是现在他心中所想。 他的仕途开始就是从唐宜这里，他跟唐宜几年，他的成长可以说脱胎换骨，从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成长为现在处级的领导干部，这都是唐宜给予他的。 从个人感情来说，唐宜在王剑飞心中的分量不言而喻，唐宜没有多说什么，下午马平打电话给王剑飞，道： “剑飞书记，唐书记说想请你吃顿饭，关键是他想看一看你的女朋友，你安排一下时间？最好是今天，因为过了今天，后面越近年关，日程就愈发说不好！” 王剑飞道： “行，就今天！” 王剑飞把这事儿给周芳一讲，周芳一下就紧张了，道：“我的天，你怎么不早讲啊！我……我没有时间准备，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王剑飞哈哈大笑，道： “你一点也不像是千万身家的老板！你在昌河做了那么多年生意，什么场合没有见过，怎么和唐书记吃个饭就这么紧张？” 周芳冲着王剑飞翻白眼：“那能一样吗？万一书记觉得我配不上你，让你不要跟我一起怎么办？你听还是不听？” “啊？” 王剑飞被周芳这话给整无语了，这让他想到了媳妇和妈掉河里该先救谁的送命题了。 女人的思维都是这么奇怪不可思议的吗？王剑飞真的服气！ 晚上周芳着装很隆重，罕见的去做了一个十分得体雍容的发型，吃饭的地方是碧岩湖畔的天水楼，这里是新开的一片商业区，按照当下沙州的规划，这里未来将是沙州文化旅游的核心区域。 天水楼的特别包房在三层，这里的层高比想象的高很多，虽然只是第三层，但是视野非常的开阔，王剑飞甚至通过这个楼想到了山西的鹳雀楼。 冬天的碧岩湖水呈墨绿色，一望无垠，可惜来得晚了一天，暮色渐渐的降临了！如果是夏天，或者是早一点，这里的风景当更美。 王剑飞心中这么感叹，忽然想到一句话：“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句话如此的萧瑟，恰好应今天之景？ 唐宜过来的时候天色完全暗下来了，周芳有点紧张，王剑飞牵着她的手。 唐宜笑得很温和，他看了一眼周芳，道： “哎呀，周总的名字我其实听过，之前就有人说昌河县有个种脐橙的女孩子，种出了大名堂！我记得好像是农业局有一次给我汇报吧！ 我们王剑飞同志是沙州鼎鼎大名的才子，我刚来沙州的时候让下面人给我推荐一个秘书，他们就推王剑飞给我！ 王剑飞当时是记者，没有干部的身份，也没有级别和职务！他进市委完全是特事特办，仅此一点就说明他是个难得的人才……” 唐宜把王剑飞和周芳都夸了一通，才道： “你们有缘牵手，我很高兴！我希望你们能一直不忘初心，能够一直相濡以沫…… 唐宜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一点也不像领导对下属，反而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殷殷祝福。 王剑飞心中很感动， 道：“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坚持正确的三观，尽最大的努力和周芳一起把家庭经营好，把事业经营好，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唐宜摆摆手，道： “不要讲那些大话，空话，人这一辈子哪里需要那么多轰轰烈烈！平平淡淡才是真的！这样吧，今天你喝点酒，我最近不能喝酒，就喝点饮料！” “小周，你吃菜，千万别客气，也不要拘谨！”唐宜招呼周芳吃菜。 王剑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唐宜和周芳都喝果汁，三个人碰了一下杯，气氛非常的温馨融洽，有一点春节过年的味道。 王剑飞问唐宜什么时候回雍州，唐宜沉吟了一下，道： “今年过年就不回雍州了，想着就在沙州过年算了！我来沙州有四年了，春节都没有在工作岗位上，今年我想和一线的同志们一起过节！” 王剑飞还要再说什么，唐宜道： “到时候你黄阿姨他们都会过来！春节一年一度，我们都很重视，只是有一点，父母年龄大了，到时候不确定能不能到沙州！回头让他们去安排吧！” 唐宜说到春节，话题迅速转移到碧岩湖的旅游开发上面，跟王剑飞讲他针对碧岩湖发展的一些规划和思路！ 他道： “城市建设是一门学问！我们沙州是湘南的能源和工业的基地！但是我们城市建设却要建成全省最宜居的城市，这里面是不是存在矛盾？” “很多人都觉得矛盾，其实一点不矛盾！以后我们的工业和能源都会越来越环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用环境来换经济了！ 另外，沙州有得天独厚的良好条件！怎么样的条件呢？你看看这碧岩湖的风景，这就是在城市里面的湖泊，全国就只有沙州有这样的条件呀！ 你再看城市当下的规模，现在城市的规模比较小，未来我们如果扩容三倍，就意味着我们可以重新规划，重新建设一座崭新的城市！ 这样的新城建设最具有可塑性，我们要用现代的理念然后融入传统的文化……” 唐宜渐渐的兴奋起来，边吃边聊，兴致非常的高！很显然王剑飞到昌河这一年的时间，唐宜领导下的沙州市委市政府各项工作的推进都非常的快捷高效。 沙州的发展已经进入到了快车道了，王剑飞也感觉到每一次来沙州都不一样，不止是一月一个样，甚至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 第220章 第二次上门? 外面的是隆冬，卧室却是春意盎然，屋子里暖身的地砖，温暖的吊顶，氛围温馨而浪漫。 周芳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的双颊还是红的，眉目含春，昨天一夜的折腾，王剑飞到早上还不安分…… 浴室里传来沐浴的声音，王剑飞洗澡出来，笑嘻嘻的凑到周芳面前，把手伸进被窝体验了一把惊人的弹力，周芳“哎呀”一声，却不敢动作过大，反而用手死死的把被子裹住，避免外泄春光。 “宝贝，快起床了，我们今天要去昌河呢！” 王剑飞今天和周芳一起去昌河县，这是王剑飞进门见周芳的父母，也趁机将他们一起接到沙州准备过春节。 去了昌河之后，就要去商溪，马上进入过年的节奏了，今年春节一直到初八，王剑飞在工作上可以说没有什么安排！ 第二次到半月镇，王剑飞没有用自己的车，而是和周芳一起驾车过去。 到了老周家，就听到客厅好像是有人在争什么，似乎是吵架？ 只听周春林的声音很气愤：“老大，你们两口子也太不把我老二当人了吧？你们给我们芳芳介绍的啥人？撇开年龄因素我不讲，就单单这人还带残疾那就不行，你这是关心芳芳吗？你们这是害芳芳！” “春林，你冷静一些！你怎么把咱们的好心当驴肝肺呢？我跟你讲，这孩子不是什么残疾，就是小时候淘气伤了一只眼睛而已！ 倘若不是这样，他能看得上咱们家芳芳？人家的家里可是当领导的，他的父亲是县人大的领导！你是教书匠，知道人大是怎么回事吧？这是我们昌河县最高的权力机关呢！” 王剑飞和周芳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吵闹十分的尴尬。 尤其是周芳，闹了一个满脸通红！ 这几年每年春节家里都消停不了，谁让她没有嫁人呢，父亲和后母都急，亲戚朋友打着灯笼火把帮忙找对象，今年周芳去市里装修房子，想着这一波总算躲过了吧？ 没有想到还是躲不过去，大伯两老又登门了。 周芳的大伯周春显是税务部门的公务员，伯母王登凤是社保局事业编退休的，两个人都是体制内的人，在老周家属于比较有面子的人！ 这一次他们两人一起来周春林家里帮忙做介绍，也不光是关心侄女，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们小孩还没有找到工作，他们想着给小孩在县里找个单位谋个工作。 恰好人大马其芳主任的独子到现在还没找到对象，周春林和马主任住一个小区，他就想着把这门婚事撮合成了，家里能够搭马其芳的关系，儿子小欢的工作还能有什么问题？ 周春显讲话还算客气，王登凤一张嘴就毫无遮拦，他道： “二叔，不是我讲你啊！你还把芳芳当宝留在家里，回头这丫头就要成老丫头！女人不比男人，男人四十还一枝花，女人三十就豆腐渣了！ 芳芳现在就是老丫头了，你们还挑三拣四，人家县领导家的条件你们还瞧不上，那干脆就把芳芳留家里养老呗！” 王登凤这么一讲，屋子里立马安静，周春林气得脖子都歪了，但是他也不好跟嫂子去吵架。 关键是王登凤一张嘴出了名的厉害，男人跟她斗嘴那不是自讨苦吃？ 周芳在外面听得实在是受不住了，清了清嗓子，故意弄出动静来。 “爸，妈，我回来了！” 周芳鼓起勇气拽住王剑飞的手，径直就进门。 周芳的后妈温霞林立马跑过来迎接，她是做百货生意的个体户，在老周家她知道自己没有太多话语权，所以一直都没有吭声。 但是她脑子里可转得灵活呢！ 她看到了周芳，还看到周芳还牵着一个男人的手，她哪里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即她就喊： “哎呀老头子，芳芳回来了！还带男朋友回来了呢！” 好家伙，她这一喊，老周家的气氛就特别精彩了，王剑飞本来是当领导的人，见过大场面，压根儿就没有把今天见周芳父母当回事。 可是这一下好了，成了别人围观的对象了。 王剑飞连忙叫温霞林阿姨，叫周春林叔叔，至于周春显两口子， 他就跟着周芳叫大伯和伯母。 温霞林欢天喜地，立马给周华打电话让他回来吃饭，又还把楼上做作业的小女儿周倩叫下楼和王剑飞见面。 周春林心中却也不怎么高兴，王剑飞上次来过家里，那一次他对王剑飞的印象还不错。 但是他一想到王剑飞是周华的朋友，心里就觉得腻歪，周华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太清楚了，周华的朋友都是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 王剑飞就算性格不错，人比较忠厚，但是倘若是个无业游民，那跟着女儿混吃混喝这算什么事儿？这样的婚姻也长久不了呀！ 周春林的脸色反正不见转晴，但是有老大两口子在，他也不能驱客。 倒是周春显两口子对王剑飞兴趣很大，尤其是王登凤，问得比较多。 她首先就问王剑飞干什么工作的呀，王剑飞道：“我也在体制内上班！” “哎呀，那不错！在哪个单位？什么战线？” 王登凤问战线是老问法，因为在计划经济的年代，分经贸战线，文体战线，教育战线，医疗卫生战线这些…… 王剑飞在县委上班，被这么一问他还不好分类。 他沉吟了一下，道：“我目前在县委上班！” 一听王剑飞在县委上班，周春显都忍不住仔细看了王剑飞两眼，他们混体制的，最是在意人的身份。 王剑飞能进县委，那说明可能有前途，而且说不定还有关系背景。 周春显是税务系统的，县委院子他比较熟悉，他问： “你在县委是什么部门？你们宣传部，组织部几个领导我都经常跟他们喝酒的……” 周春显比较好喝酒，但是他说经常和县委的领导喝酒那就是吹牛了，这些领导哪怕去税务局调研也轮不到他陪酒。 他的职业生涯倒是有几回和领导喝酒的经历，这有限的几回经历都是他这么几十年吹牛的资本，只是他喝酒的领导年代很久远，最近的可能都是十年前的副处级干部，在年轻人面前他说的名字大家都不认识了。 周华回来得很快，回来之后他看到了王剑飞，笑嘻嘻的道： “哎呀，我说妈怎么一定要我回来吃饭，是王哥来了啊！王哥，来，榔子来一枚不？” 周华有点兴奋，他知道大伯和伯母是什么德行，平常一家人聚在一起，他们就喜欢彰显他们吃公家饭的那副嘴脸，自己姐姐在昌河都算企业家了，在他们眼中也不怎么瞧得上呢！ 至于周华那就更不用讲了，饭桌上一提年轻一辈，周华就是个反面教材，让他很难受。 今天王剑飞来了，嘿嘿，周华心中充满了恶趣味。 温霞林是个麻利的人，本来家里就有准备饭菜，周华过来又从孔雀山庄打包了几个钵子菜，三下五除二就搞了一桌子菜了。 说要准备吃饭了，温霞林道： “嫂子，你让欢欢过来我们一起聚一聚啊！我们今年可能要去沙州过年，年内可能就这一次聚了……” 王登凤就给儿子打电话，打电话的时候就听到那边吵吵闹闹，他就明白儿子肯定又跟马小龙在一起耍。 这个马小龙就是王登凤要给周芳做介绍的主儿，年龄三十多了，天天窝在家里打游戏，也不出去上班，属于典型啃老一族。 王登凤两口子想搭上人大马主任的线，就故意让周欢和人家孩子一起玩，也是搞关系铺垫嘛！ 周欢也是有点心机的人，王登凤两口子今天去半月镇也是被寄予厚望的，去之前就有约定，说如果有戏王登凤就往回打电话，周欢就可以带着马小龙去半月镇呢！ 周欢接到老妈的电话，挂了电话他就喊： “小龙哥，快让你老爸安排车！我们去姐姐家里！” 好家伙，他这一嗓子喊出了意外来了了。 人大马其芳主任其实不是人大的主任，而是人大农业农村委的主任，相当于正科级单位，马其芳是个正科级干部。 只是说老马曾经担任过乡镇的一把手，在昌河有点势力。 他现在也快退下来了，升官发财的烦恼不多了，唯一的烦恼就是生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儿子小时候意外瞎了一只眼，从此以后两口子就宠得不行，结果长大了没出息，稀泥糊不上墙，现在眼看三十多了，怎么着也要找个人结婚啊！ 周春显说能介绍侄女周芳给他儿子做老婆，如果能成绝对是天上掉馅饼，马其芳听周欢这么一喊，根本不明情况，他立刻临时去安排车，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车，耽误了不少时间，好不容易车调过来去了一个多小时了…… 好在从县城到半月镇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车程，距离不太远， 反正真是好事的话，不会因为这么点小波折出现状况，马其芳心中还是蛮激动的。 第221章 乌龙有点大! 王剑飞吃饭的时候，就比较厌恶别人逼着喝酒。 但是周春显又是个酒鬼，属于无酒不欢的主儿，王剑飞今天第一次到老周家吃饭，周家的准女婿能说不会喝酒？ 周芳倒是豁得出去，道： “大伯，爸爸，剑飞不能喝酒，一滴酒都不能喝！你们要喝你们喝，反正他不能喝！” 周芳这一说，周春显就不怎么高兴，道： “芳芳，你现在生意做大了，在家里都当话事人了！如今吃顿团圆饭，我和你爸爸都要听你的安排是不是？” 周春林打圆场道： “行了，少喝一点吧！” 周春林这么一讲，王剑飞道： “叔，大伯！我量力陪你们喝一点！对了，是不是还有客人没来？” 周春显看到了好酒，肚子里的馋虫已经控制不住了，他也没想到今天为吃顿饭，周欢那边搞出这么多波折，他大手一挥： “小孩子没时间观念，等什么等！我们先开席，欢欢来了他们再吃！” 其实这个时候也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了，大家肚子都有点饿了，周春显说开吃，那还说什么嘛！ 王剑飞喝酒也是久经考验的，周春显的酒量不一定比王剑飞能喝，开局他的调门比较低，所以喝两杯下去，也不见有什么变化。 倒是周春显喝酒之后牛皮吹得震天响，典型的酒客特点，喝两杯酒，半月镇都是他说了算，再多喝一点，昌河县的事情他都基本能做主。 他甚至还跟王剑飞讲： “小伙子，你多陪大伯喝几杯，回头我跟你领导打招呼，让你领导提拔你！我跟你讲，大伯我混了一辈子体制，对体制的东西领悟非常深刻！ 你们年轻人初出茅庐，不知道深浅，回头我给你指点，保证你在官场上无往不利……” 王剑飞本来不爱笑，可是遇到了周春显这么一位长辈，他实在是有些憋不住。 而周芳吃饭都没劲儿了，夹了菜把碗端另外一间房去笑呢！ 王剑飞反正听着， 听得仔仔细细的，边听边点头。 倒是王登凤有时候听不下去，骂道： “老头子真是胡说八道，喝了二两猫尿就喜欢信口开河！你真有本事， 你给欢欢把事情搞好啊，娃都毕业一年多了，还没活儿干，你靠你喝酒的本事给娃找个工作！” 王登凤一开骂，周春显就缩脖子，牛皮多少就有点吹炸的意思了。 为了掩饰尴尬，周春显就只能拽着王剑飞和周春林继续喝酒。 酒喝正酣呢，突然外面传来了汽车喇叭声，王登凤刚刚吃饱饭，在外面瞅了一眼，脸色一下就变了，转身跑过来就嚷嚷： “坏了，坏了，老头子，好像是马主任的车来了！是不是马主任过来了？” 周春显本来已经喝酒到了一个位置了，一听老婆这话，他一个激灵迅速清醒：“什么？马……马主任来了？” 还真是马其芳来了，原来他还是不放心儿子单独过来，他临时从单位调了车过来，自己也就跟着过来了呢！ 突然来了三个人，还有领导，车又是人大的车，周家就显得乱。 周春显拽着周春林两人到外面迎接，看到马其芳拎了大包小包的礼物烟酒，周春显脸都白了，他想找老婆王登凤求援。 王登凤也懵逼， 躲得远远的，但是她脑子却转得灵活，心想今天马其芳主任亲自出动了，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瞧着老二对周芳带来的男娃不怎么看得上，再看看人家马其芳主任，手笔多大，拎这么多礼物上门。 还有马其芳的儿子马小龙说是有残疾，其实装了假眼睛，明面上根本就看不出来！而且马小龙人还长得高高大大，卖相相当不错呢！ 马其芳在两个老周的簇拥下，心情相当不错，周春显很痛心的道： “马主任啊，您来之前不打个招呼，这……这如何是好啊，我们吃饭到了个半途，不恭敬，真的太不恭敬了，太对不住了！” 周春显连说对不住。 马其芳大度的道：“没事儿，没事，老哥，我都吃饭了！我过来就是走一走，看一看，待在办公室一天也闲得慌！” “那是，那是……您这么大的领导，事情都可以交给下面人做……” 周春显寒暄着，还是想着让马其芳喝几杯，几人走到餐厅这边，马其芳忽然愣住，整个人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法。 本来他被簇拥，享受领导的感觉来着，可是…… 他反复确认，这不会错啊，这不是……剑飞书记吗？ 我的天，这是什么情况？ 马其芳额头上冒汗，周春显还不明白情况呢，还在吹捧寒暄。 马其芳一把把周春显扒开，大步流星的就往王剑飞那边走，王剑飞看到他，道： “马主任，相逢不如偶遇啊，这里就只有剩饭剩菜了，不嫌弃坐下喝两杯？” 马其芳真的是立正站好，然后弯腰鞠躬，伸出双手道： “剑飞书记！您今天亲自喝酒……” 他这话一出口，就出丑了！其实马其芳当过乡镇一把手的人，一般不会出这种洋相，关键是这仓促之间冒出一个王剑飞对他来说太突然了。 另外， 昌河县委常委这么多人，他最怕王剑飞。 因为王剑飞前段时间主导搞扫黄打非，当时是要掀昌河盖子的，马其芳在乡镇的时候屁股有点不干净，可能首当其冲，他魂都吓丢了，至今还没缓过神来呢！ 如今他当面见到了王剑飞，心情骤然紧张，这才闹出笑话。 王剑飞道： “你坐！搞这么客气干什么？大春节的今天是家宴，不搞得太紧张！” “是，是，坐！” 马其芳立马坐下，却还是紧张，周春显两兄弟在旁边完全傻眼了，都不知道怎么坐了，尤其是周春显，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什么情况？剑飞书记？这个……是书记，什么书记？ 远远瞅着这边的王登凤也忍不住问：“什么书记，咱们半月的书记吗？” 周华都憋了几个小时的坏了，实在是憋得受不住了，见伯母还傻乎乎的问，他凑过去道： “伯母，王哥是县委书记呢！不是镇书记！” “我的天！” 王登凤脸一下就白了，王登凤瞬间想到好像今年局里的方局长似乎得罪了一个叫什么王……对，就是王书记，县委王书记？ 好家伙，这件事可闹得很大呢，方和平局长那么厉害的人，号称在昌河什么事儿都能摆平，结果因为这件事，他差点掉了帽子。 王登凤也就听过有这么一个年轻厉害的县委书记，没有想到今天还能见到活人。 更让她不敢想象的是这个王书记竟然找了自家的侄女做女朋友，芳芳真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啊！ 老周家的气氛彻底改变了，重新安排上了几个硬菜，再坐下喝酒就不是那个味儿了，周春显哪里还能放得开？紧张得很，因为他看到马其芳紧张嘛！ 马其芳怎么来着，说要喝酒，他先端起酒杯跟王剑飞道： “剑飞书记，今天实在是不恭敬，我不知道您在这边，我来迟了，这第一杯酒我自罚！” 马其芳先罚一杯酒，一口把酒就喝下去了。 王剑飞道： “马主任你还这么拘谨！来，来，我们一起走一个！大伯，叔，今天我是第一次来周家吃饭，怎么讲呢，以后日子长，我以后肯定会经常陪你们喝酒，来，走一个！” 王剑飞带领，总算把酒喝下去了。 周春显不愧是酒鬼，本来紧张得要死，酒都醒了，如今尝到了酒的滋味，他立马放松了不少。 他人一放松，就羡慕老二的福气，好家伙，芳芳一直婚姻不动，一家人都愁死了，想着可能这丫头结不了婚了，就一直在家里养着了。 谁想到突然就憋出了一个大招，竟然攀上了县委书记，周春显混了一辈子体制，混到退休也就拿个科级干部的工资，而且他这个科级只是工资等级，他连股长都没当过呢！ 对他这样的公务员来说，县委书记那就是天上的神仙一样高不可攀，现在他有机会坐一起喝酒，这像是做梦一样。 王登凤是个非常务实的人，她很快就过来帮着弟妹忙前忙后了，趁着忙的机会，她突然跟王剑飞讲： “剑飞书记，我们家的周欢也是大学生，但是工作上面一直有点不幸运，到现在还没有着落！我就想您能不能给周欢开个口子，让他试一试，历练历练一下也好！” 王登凤鼓起勇气为儿子开口了，王剑飞道： “周欢我听芳芳提到过，但是我还没有见过呢！” 王登凤一听有戏，激动得手都有些抖： “欢欢，周欢，你快过来！快，你……” 周欢正和周华闹呢，仓促间被母亲拽到王剑飞跟前，周华跟在他后面：“叫王哥！” “王哥，您好！” 王剑飞瞥了一眼这小伙儿， 小伙儿比周华年龄大几岁，斯斯文文，人才还不错。有大学文凭的话，是可以考虑给机会。 一念及此，他道： “我给方和平打个电话，就暂时安排在你们社保局，先干一年临时工，表现好再考虑转正！” 第222章 无比萧瑟!! 王登凤觉得今天真是天上掉馅饼了，为了儿子的工作她真愁白了头。 她嘴上说周欢是大学生，其实周欢的大学是成人高考的大学，这种文凭太多了，不吃香，关键是周欢肚子里货不多，真要考公务员他又没本事考上。 别说是公务员，就是考事业编周欢那点水平也甭想。 王登凤倒是想让儿子进社保局，但是社保局的门槛高，他找方和平局长，给局长送礼，方局长直接给她讲： “王登凤同志，礼物你待会儿拿回去，这事儿办不了！我这么讲吧，你如果是咱们局的班子成员，我们综合一下倒是能考虑！ 但是现在人都安排不过来，牟局长的女儿都没能进咱们局，你说我把你家娃安排进来，我这个局长还要不要继续当下去？” 方和平讲得这么直白，王登凤就只能闹个大红脸了，此路不通啊！ 可是今天，王登凤亲眼看到王剑飞拨电话，然后王剑飞跟方和平讲： “方局，你们局的家属中有个叫周欢的小伙儿，明年你给他安排一个临时岗！你有没有什么困难？” 方和平在电话那头连声道： “书记，我马上安排，不用等明年，年前我就安排妥当！周欢这小伙儿以前是我看着长大的，很有礼貌，很懂事，我一直都比较看好！” 王剑飞道： “那行，回头我跟他家里讲，不能少你烟抽！” 方和平道：“哎呀，书记，您真是折煞我了，这么一点小事儿，您亲自给我打招呼了，我还有脸拿别人的烟！您安排这么一点任务我都干不好，我这个局长还当什么嘛？可以直接卷铺盖走人了！” 得，一个电话前后不到三分钟，周欢的工作就落实了，王登凤和周春显自然欢天喜地，他们都是体制内混的，对此习以为常。 倒是周春林两口子，他们一个当了一辈子老师，一直待象牙塔，另外一个是个体户，他们平常和官员接触的机会很少，今天第一次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权力！ 至于马其芳，他作为官场的老油条，哪里还看不清今天是什么局面？人家一家人聚餐吃饭呢，他跑过来就是不速之客！ 至于说什么给儿子找对象，那纯粹就是扯淡的，周欢这小子嘴上没毛，胡喊乱叫，今天就是天大的乌龙。 所以他待一会儿，找了一个漂亮的借口，立马就拎着自己懵逼犯傻的儿子溜了！ 一顿酒总算喝完了，去沙州的事情要马上安排了！周春林想这么多人都过沙州，周芳的一台车好像也不够，盘算是不是找车呢！ 王剑飞道： “叔，车不用您担心！您让阿姨把行李收好就行！” 王剑飞给陈志刚去电话，一会儿功夫车就过来了，周家人带的大包小包也都是陈志刚帮着拎上车！ 周华这小子凑到了陈志刚的副驾驶，冲着家里人嘿嘿笑： “今天我跟王哥走，临时过一把秘书的瘾！” 他这一说，大家都哄然好笑。 王剑飞道： “你先下车，让陈师傅先送伯父他们回县城，转身再来接我们去沙州！” …… 春节，这个春节对王剑飞来说意义太大了。 可以说这是他人生的一次重大转折，春节期间王剑飞的父母和周芳的父母见了面，而且两家在沙州还一起吃了团圆饭，除夕那一天，两家人又一同游览了碧岩湖。 双方的沟通非常的好，一切都顺畅，用王剑飞的老爸王作栋的话说： “孩子们都懂事，都比我们这一代人强，我们还干预他们干什么嘛！只要他们能过好日子，这就是我们老一辈最大的心愿！” 王作栋这话得到了周春林的赞同，所以没有什么沟通，基本上就定个日期，就定在新一年的国庆节，王剑飞和周芳两人正式办酒，当然结婚肯定还会更早。 反正基本上王剑飞的人生大事敲定下来了。 另外，这个春节王剑飞又还要照顾唐宜那边的情况，唐宜今年也在沙州过春节，但是过得非常简单，除夕当天他都在一线检查工作，忙忙碌碌的。 王剑飞想安排年夜饭，唐宜也婉拒了，王剑飞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一大家子安排服务。 从雍州老家那边的老人的生活安排，到沙州这边小家子的一些年货物资等等，基本上不需要唐宜两口子费心，过年的一应物资都给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唐宜要离开沙州的消息现在没有传出来，也几乎没有人知道！但是越是如此，王剑飞越清楚这件事不会有什么变数。 他有点疑惑的地方是唐宜的态度，他觉得唐宜内心深处有一种深深的忧虑或者说压抑，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 夜！ 除夕！ 唐宜洗了澡，他躺在沙发上，穿着睡衣，手中捧着一本书，读了一会儿书，又觉得百无聊赖，又把书给放下了。 唐宜的老婆黄金彩走过来，道： “老唐，你读了这么多书，说你应该什么都能想得开，可是明明是这个情况了，你还要撑在这里干什么？过年都不回雍州，天天还去一线，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唐宜道： “你别说意义了，人这一辈子哪里有什么意义？完全没有意义！” 唐宜抬抬手，道： “我讲了，今年春节你在雍州过，你自己要过来，其实没有必要！在沙州冷冷清清，你会很不适应！” 黄金彩皱了皱眉头，道： “老唐，你生的是病，有病就要去治病！你去米国，去英国，或者去俄罗斯都可以！人这一辈子多活些年还是好的，蝼蚁也偷生，更何况是人？” 唐宜嘿嘿冷笑，道： “我已经吃过药了！我的情况我自己最清楚，《金匮要略》里面讲‘上工治未病’，这些年我一直在调养，如果不管用，那米国和英国也不用去！ 不要觉得国外的月亮比我们国内圆，西方的东西很多都是骗人的，没有用！” “现在人类已经发现的疾病有几千种，西医能治疗痊愈的只有十多种，其他的都无法治愈，你说一说，我去西方国家养病干什么？ 人都要死的，生死有定数，这没有什么！” 唐宜的神色很平静，又拿起书来继续读。 黄金彩坐在他旁边，道： “反正都随你自己的，你想怎么弄都行！” 黄金彩没有得到回应，过了一会儿，她道： “老唐，王剑飞这个孩子不错啊，他跟你这么多年，对你的关心是发自肺腑的！这个春节你倒清闲，可是家里的事情基本都是剑飞给你安排的，包括你父母的年货！ 有时候你要想一想，跟随你的这些孩子，他们的前途和命运！像剑飞这种情况，是不是可以提携一二？” 唐宜眼睛瞥了一眼黄金彩：“你想说什么？” 黄金彩道： “剑飞没有结婚，可以将他和楠楠撮合一下，他如果娶楠楠，我想他的仕途不止于此，可能能够腾飞！说不定他能够比你走得还高！” 唐宜把书一扔，道： “你能不能不要提这些事情！剑飞今年春节已经订婚，他的老婆我看过，和他很般配，郎才女貌很好！我们干预他的私生活干什么？” “我怎么是干预他的私生活？是给他机会！楠楠你是了解的，多好的孩子？关键是王剑飞如果能娶她，就算是我们家的人了，很多资源他都能用得上，这多好？” 唐宜道： “行了，你想得太多了！剑飞现在很好，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当大官，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越走越高！高处不胜寒，其实没有太多的好处！” 黄金彩勃然大怒，道： “唐宜你这个人就是虚伪！你自己不为当大官吗？如果你不是身体原因，你的志向绝对不会是一个市委书记，你还想往上爬，甚至爬到李康的那个高度，甚至更高！” 唐宜不跟老婆争辩，躺倒沙发上慢慢闭上眼睛。 他不能否定黄金彩的说法，但是这一条路他自己走过了，几十年来并不觉得快乐！倘若让他再来一次，他还和黄金彩结婚吗？可能很难！ 有时候他想这个世界上可能没有什么事情是十全十美的吧，有所得就有所失，能量守恒这是科学道理呢！ 唐宜伸出一只手按自己的脉搏，反复按了之后，他叹了一口气。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但是他缺的就是这个本钱，其实他这个病也不是一天两天，有了一些年了！但是今年开始变得不受控制，明显走上恶化的路了。 所以说很多时候唐宜不是不想努力，不是不想挣扎，而是很无奈，没有办法！ 他想离开沙州吗？怎么也舍不得这一块土地啊！他还记得自己刚刚过来的时候，孤家寡人，单枪匹马，那个时候是多么的困难？ 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放眼沙州市，唐宜现在是绝对的权威，从上到下，他基本上可以做到一言九鼎！杜杰那么桀骜不驯的人，面对他唐宜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儿。 他的雄心壮志是要把沙州建设成湘南第二大城市，他觉得再给他三年他就能达到这个目标…… 第223章 去雍州!! 春节拜年，王剑飞第一家拜年肯定是来唐宜家里。 他带着周芳，拎着大包东西，其中最多的就是黄金彩喜欢的一些美食小吃！这些东西都是王剑飞动用了特殊的人脉关系在沙州各个地方搜罗出的具有地方特色的最好味道。 到了唐宜家里，唐宜显得蛮高兴，他道： “今天过年很有意义吧？我反正觉得蛮有意义，这么多年我都回了雍州，今年在沙州和一线的同志们一起过年，我觉得特别充实！” 唐宜面色有些潮红，他对周芳道： “小周，你嫁给我们这些人民公仆，就要做好为家庭牺牲的准备！我们这些人很多时候都不属于个人，而是属于组织的！ 很多时候我们都要兢兢业业的为人民服务，我们个人生活和家庭生活可能都要牺牲很多！反正这么多年我最愧对的就是孩子和太太！ 我的孩子今年去了国外没有回来，你黄阿姨从雍州过来陪我过年，我们的年非常的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寂寞，我觉得挺好，她多少有些怨言！” 黄金彩没有说话，她一直都在打量周芳，让周芳挺不自在。 王剑飞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道： “黄阿姨，周芳是昌河土生土长的人！我是商溪县的人，我们两个县是一衣带水的关系，而且距离比较近，只有四十公里左右的车程！ 我和周芳能走到一起也是缘分，我们的地域是一个地方，性格契合，双方的家庭、文化等等都是一样的！我觉得这样挺好，她也觉得好！” 黄金彩这才笑着点点头，道： “剑飞，你自己觉得好才是最好！你们唐宜书记有时候就会出现一种感知偏差！明明是不太好了，他却感觉良好，这种偏差其实危害很大！” 唐宜有些不高兴的道： “大过年了，孩子们给我们拜年，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们的传统风俗，过年都讲好的话，吉利的话，不提不愉快，不好的事情！” 黄金彩就不讲了！ 王剑飞道： “唐书记，您是不是这几天回雍州？如果回雍州，我就送您回去，顺便我也去看看家里的老人！正好周芳也要到雍州去，我们就一同陪您和黄阿姨回去！” 王剑飞这么安排其实略显不恰当，但是他作为唐宜多年的秘书，深切的感受到唐宜出现了一些异常，尤其是精神和情绪方面，和一年前的变化非常的大。 这一次春节王剑飞感触最深！以前王剑飞给唐宜安排的各种局和活动，唐宜都兴致盎然，就算是最后没有同意或者没有参与，他都是一种很遗憾的心态。 唐宜也想过得舒坦，也想每一天都享受生活，只是他处在高位之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时候唐宜表现出的是他的超强的自律。 但是这一次春节，王剑飞感觉唐宜是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他内心深处似乎有一种很深的孤独，这让王剑飞不得不重视，所以春节他就提出想陪唐宜回雍州，利用这短暂的几天，王剑飞想多了解一下唐宜的情况。 唐宜沉吟了良久，点点头。 从沙州到雍州，安排的是商务车，王剑飞、周芳、唐宜还有黄阿姨四个人在车上玩扑克牌，气氛搞得比较融洽，车里面欢声笑语不断。 坐车三个小时到了雍州，唐宜一大家子都聚聚在一起迎接，唐宜有三兄弟，六姊妹，三男三女。很显然唐宜是众多兄弟姐妹的主心骨。 他要回来的消息估计两天前就传回来了，一大家子都没有吃团年饭，等着唐宜回来了，他们才一起团圆呢！ 王剑飞以前不了解雍州的风俗，这一次春节期间深入到了雍州的生活中，他才发现雍州比沙州的规矩多太多了，而且春节的风俗也要隆重很多。 有时候想一想，我们五十六个民族，沙州是土家族的聚集地，土家族的风俗多但是毕竟是少数民族，底蕴和文化跟汉族比不了！ 雍州是汉族文化，中华文化延续了几千年，里面关于礼的东西太多了，雍州对春节的这种礼让王剑飞学到了很多。 在唐宜的老家待了一天多，主要是黄金彩不想再待了，虽然乡下的条件其实不错，唐宜父母家也有马桶淋浴等居家环境一应俱全。 但是黄金彩就嚷嚷说条件差，过得不习惯，尤其是说太冷了，完全待不住。 唐宜被吵得不胜其烦，然后就决定回城区，回城了，王剑飞就不好陪他们去家里了，王剑飞和周芳就直接去了酒店。 雍州是美食之城，王剑飞和周芳趁着难得的假期在这里享受二人世界呢！ 当然，王剑飞忙里偷闲还是去拜了几个年，沙州很多领导的家都在雍州，比如市长杜杰最近就在雍州。 王剑飞联系上了关前进，关前进也到了雍州，王剑飞和他一起去给杜杰拜了年。 他在这一方面的分寸和时间把握得蛮好，过去待一个小时的样子便从容撤了，另外王剑飞又去拜访了唐建平。 唐建平问王剑飞： “剑飞，你现在到了雍州，感觉雍州怎么样？” 王剑飞道： “部长，我觉得雍州很大，不愧是省会城市，到这里感觉自己很渺小！” 唐建平哈哈大笑，而后道：“剑飞啊，省会城市的大不是人口多那么简单！而是这里是我们湘南省的省会，是我们的政治和经济的中心！ 在这里我们看到的是比沙州更广阔的天地！你说我唐建平在沙州也算是一号人物，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多么赫赫威风？ 但是我在雍州也就蜗居在一百多平的陋室之中，普普通通，平平凡凡！” 王剑飞听唐建平这么说，他面露古怪之色。 他环顾唐建平的家里，两层的豪华复式房，楼顶的阳光房建成了中央花园，从楼顶一眼望去整个雍州都能尽收眼底，这还是“陋室”？ 王剑飞曾经看过一本书，说是香港某个资本大佬站在顶楼的豪华落地窗办公室里面，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湾，那是一种将整座城市都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如今在唐建平家里，就有一种将雍州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当然，唐建平讲的话蛮有道理，雍州的大不光是人口，更多的是舞台和空间！尤其对体制内的人来说，王剑飞到昌河这种小地方，一个副处级干部那都稀罕得很，在大家眼中绝对是不得了的领导。 但是在雍州随便碰到一个体制内的人都是处长，处级干部太多了，如同过江之鲫，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多如狗！ 唐建平继续道： “剑飞，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以后你的视野要放到雍州来，甚至你的家也要渐渐的转移到雍州，这样才能海阔天空！” 王剑飞被唐建平这话触动，唐建平不愧是组织部的干部，站位跟一般的人真的不一样了。 在基层工作看到的就是巴掌大一片天，到县一级工作，一个正科级的实职就是很多人一辈子追求的最高目标了，这样的平台肯定也就混不出多少名堂来。 像王剑飞这样，他的仕途是从沙州开始的，起点就比很多人高，所以他到了昌河县之后就能当县委副书记。 其实从个人能力，从混迹官场的智慧谋略来说，基层官场藏龙卧虎，高手如云，王剑飞算悟性极高的人，却也跟这些人可能比不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体制的森严等级，就足以把王剑飞和这些人分成高低的两个层次。 说得难听一点，在昌河王剑飞放个屁那都是香的，就是因为他是县委副书记，而下面的人再厉害，受限于职位和身份，人微言轻，王剑飞对他们是碾压的优势。 “唐部长，听您一席话，我触动很大！非常感谢您对我的提点和教诲！”王剑飞非常诚恳的道。 唐建平拍了拍他的肩膀： “剑飞，你在年轻一辈中很有悟性，你扎实工作，认真学习，努力提高，我想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 唐建平讲这话王剑飞听得明白，这明显就有示好拉拢的意思。 当下沙州的局面唐宜是绝对权威，唐建平的政治站位是最高的，他和唐宜是走得最近的！ 而王剑飞又是唐宜最看重的年轻干部，所以王剑飞是有很重分量的。 唐建平要想在沙州继续扎根，也要考虑自己的班底，王剑飞这样优秀有前途的年轻人当然是唐建平最看重的。 面对唐建平的示好，王剑飞的回应很积极！ 因为他很清楚，现在唐宜要走的事情都还是没有影的事情，保密工作做得太尼玛牛逼了。 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能够趁机用到的一些资源， 他当然是毫不吝惜的用起来，此时不用，过期作废，更待何时呢？ 拜访完唐建平之后，王剑飞就考虑回沙州，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唐宜忽然给他打电话： “剑飞，晚上来安康饭店，准备一点现金，吃了饭之后可能还会小娱乐一下！” 唐宜讲这话，王剑飞就意识到这应该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局，王剑飞不敢大意…… 第224章 省委黄秘书长 雍州安康饭店是老字号的国营饭店，在80、90年代，这里曾经是雍州最豪华的接待单位。 00年之后，国营改制转私营，由国企接手进行了重新的改造，开始对外经营，让普通人也得以享受到不逊于国际五星级酒店的超豪华服务了。 王剑飞过去的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秘书在楼下迎接他，到了五楼进会客厅，唐宜已经和几个人谈笑风生了。 看到王剑飞走过来，唐宜冲他招手： “剑飞，过来，过来！我跟你介绍一下！” 他指着一个四十多岁国字脸的中年男人道：“这是省委黄林黄秘书长，我和他是同学，也是老朋友，老伙计，在省委一起工作了十多年！” 王剑飞马上和黄林握手，道：“秘书长好，我叫王剑飞，沙州昌河县工作！” 黄林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干部，一直笑吟吟的，很带喜感，主要是眼睛比较小，眼睛眯起来的感觉就有一种天生喜剧特点。 唐宜道： “这是我们雍州花林区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邓子权同志，你们的年龄相当，以后要相互学习，多交流！” 王剑飞和邓子权握手，感觉对方的手很有力量，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王剑飞就意识到对方应该是受过精英教育，这种礼仪风度不像是基层干部。 坐下之后，王剑飞就听黄林和唐宜聊春节，聊经济，聊方针政策，最后聊国家战略，到后面就更是云山雾罩，听不懂了。 聊了一个多小时天，黄林道： “差不多了，我们去餐厅吧！子权，酒都准备了没有？” 邓子权道： “酒肯定准备了，但是唐书记喝什么？” 唐宜道： “我什么都不喝，保持头脑清醒，待会儿要赢你们的钱！” 到了餐厅就四个人吃饭，其实这很考验王剑飞，因为今天的饭局对他来说挺陌生，唐宜不喝酒，那王剑飞就需要围绕着黄林秘书长为中心，时时刻刻照顾秘书长的情绪。 黄林是省委副秘书长，目前也是正厅级，从他这个年龄来看，前途肯定还蛮广阔。 而邓子权这么年轻，就是省城的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在年轻干部中是绝对的翘楚，而且他的起点和王剑飞可能还不一样，人家极有可能一开始就是省委选调生，从高点起步的，身份和前途那肯定更加广阔。 好在王剑飞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历练，待人接物这一方面已经相当成熟，他和黄林以及邓子权推杯换盏，相谈很欢的同时，又能处处照顾老板唐宜，饭桌上聊天的内容从之前的政治经济这些敏感的东西，转移到了政治历史人文相当轻松的话题。 王剑飞能得唐宜的喜爱根本原因还是他肚子里有货，博览群书，对传统文化有自己独特的认识和理解，讲到传统文化的东西，王剑飞在任何时候都能赶上趟！ 比如讲到历史，他跟邓子权的交流就比较有意思！ 王剑飞讲西方历史的研究方法主要是通过各种考证考据，主要的目的就是一定要把历史复原，要刨根问底的还原历史的原貌。 而中国传统的历史着作《史记》等等这些东西，写得有文学的色彩，这体现的是华夏人对历史更高维度的理解！研究历史，主要的目的是以史为鉴，用历史映照现实， 从而让读史的人能够从历史中找到经验教训，指导现实遇到的问题。 所以华夏人和西方人对历史的侧重点是不一样的，华夏的历史的经典典籍如此重要的原因也在这里。 邓子权对此很认同折服，他跟王剑飞说，他大学就是学的历史，但是在历史的理解和研究上，还没有王剑飞这么通透。 黄林对王剑飞更是大为赞赏，他道： “唐书记，你看重的人果然是人才，我最佩服你的一点就是读书多，能够沉下心！物以类聚，你选中的年轻人和你有一样的特点！ 剑飞，以后到雍州之后， 咱们可一定要多聚一聚，经常聚，经常聊天！” 王剑飞端起酒杯道： “秘书长，我敬您一杯！以后我肯定要多向秘书长请教学习，唐书记其实经常跟我讲，说还是要多读书， 多沉下心，但是经常还是做不到……” 王剑飞和黄林碰杯喝酒，气氛也到了一个小高潮的时候。 王剑飞很清楚，唐宜做事情从来不会搞无效社交，今天既然组了这个局，就说明这个局的意义很大。 黄林和邓子权都值得王剑飞重视，王剑飞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结交。 但是这种的互动和结交又不能用力过猛，因为毕竟大家是初次接触，过犹不及，而且大家都是体制中的人，很多时候我们建立某种关系不是靠一方的热情就能达到目的的。 王剑飞还需要沉淀自己，增加自己的分量，这样在人际交往，人情世故之中才能有足够的筹码，对这些种种，王剑飞都通透，因此他也并没有表现得过分的巴结。 他喝酒以黄林为中心，但是其实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他心中还是把唐宜放在头号位置，随便说几句话，都会有意无意的显示出唐宜的关键而且重要的地位。 吃饭之后搞活动，打长沙麻将，这个时候的气氛就更加轻松了，打牌聊天这也是华夏人的传统文化，在一种很轻松， 很家常的氛围里面，待几个小时，通过麻将这种方式无疑是最好的。 这场牌打到晚上十二点多，唐宜赢了不少钱，非常高兴，王剑飞输了一点也很高兴，邓子权输最多，神色有点苦，黄林小赢，走的时候，他拽住王剑飞的手用力的摇了摇： “剑飞，你打牌的水平很高，就是运气太差！这一次切磋不充分，以后有机会要多切磋！” 王剑飞心中很清楚，他目前和黄林能打牌关键在唐宜，如果不是唐宜组局，两人怎么可能凑到一起打牌呢？ 至于黄林说以后多切磋这些话，都是场面话，大家初次见面， 临别客气，说的人诚恳，听的人认真，但是实现其实需要很特殊特别的条件，很多时候可能永远实现不了。 这就是成年人的社交，无效社交就是我们不断的走各种这样的场合，说各种这种让彼此都觉得亲切好听的话。 可是现实其实根本就落实不了，真有事情彼此也照顾不到相互的关切，这是没有意义的！ 王剑飞送唐宜回家，走到半途，唐宜说住酒店算了。 王剑飞道：“书记，您要注意身体，熬夜对身体不好！” 唐宜笑了笑，道：“剑飞啊，你讲得很对，身体很重要！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身体力不从心！黄林你需要认识，以后还要多接触！ 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以后有机会要经常接触！下一次市州班子调整，黄林可能会下去，去哪个市不知道，但是不管去哪里，湘南政坛都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邓副区长是什么人？” “邓子权之前做过黄林的秘书，他们的关系一直保持得很不错！今天我们约了一起吃饭打牌，我带一个人，他也带一个人嘛！” 王剑飞不再问了！ 唐宜今天这个安排其实是给王剑飞提供另外的一条人脉关系，用心良苦，王剑飞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思考。 他想唐宜离开沙州之后，难不成黄林会去沙州担任市委书记？ 王剑飞这么一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这种概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应该都是很小的。 所以王剑飞判断，在唐宜的重要人脉关系中，黄林应该是最合适介绍给王剑飞的。 唐宜最重要的人脉关系肯定是省委李康书记，但是李康书记的位置太高，远远不是王剑飞能够触摸到的！这样的资源王剑飞压根儿用不上。 而黄林可能就不一样，虽然王剑飞还是有点够不着，但是努力一下，未来王剑飞随着自己地位的提升，还是有机会触碰的。 从雍州回沙州，这个重要的春节假期就结束了，王剑飞要回归工作岗位了。 回到昌河之后，他专门给唐敏布置了任务，就是要搞一点土货打包，他给邓子权寄一点土特产！昌河作为山区县，最有优势的就是这些土货，城里人想吃吃不到，在山里比较平凡普通的东西，到了城里却金贵。 在这方面昌河人都有经验，唐敏的准备也充分。 王剑飞给邓子权打电话，对方明显很惊讶，王剑飞道： “子权老兄，这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土货，你们住在城里一般不容易碰到，我恰好在乡下占了地理优势！我寄了两份过来，黄秘书长那一份还劳您帮我转送，我不单独惊动大领导！” 邓子权道：“剑飞，你太客气了！你当山大王天天吃山珍海味，让我们这些住城市钢筋牢笼的人也跟着你享受一下，是不是这个心态？ 行，我知道你的心态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回头我跟黄秘书长汇报，小心黄秘书长兴致一来，拽着我直奔你的县里，到时候吃拿卡要，让你烦不胜烦……” 第225章 要出手了!! 新的一年开始，国内的经济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沿海的股市和楼市都开始飚了起来，这样的激情澎湃甚至从大城市传递到了昌河县这样的角落。 王剑飞因为好读书，而且之前当记者接触面比较广，所以他虽然生活在相对闭塞的小地方，但是他的思维还是比较前卫的。 他从02年左右就接触了股票，后面一直都学习研究炒股，股市有动静他的感觉是最清晰的！ 华夏的股市是政策市，并不一定和经济完全关联，但是股市躁动的情况下，国内的资本肯定也会躁动，各行各业的机会也会增加。 蒋高武到昌河县之后，他一直憋大招，他最大的招就是昌河新城，他认为昌河经济发展的引擎在城镇化。 王剑飞之前采用的策略都是静观其变，他把自己的工作重心放在配合蒋高武的工作上面，不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他不急不躁的去抓自己分管的文体教育卫生这些工作，给人一种不慌不忙的感觉。 当然，王剑飞这么做蒋高武喜闻乐见，柳军振也觉得蛮好，王剑飞也就参与不到昌河的核心决策中，他作为三把手的存在感更多的还是去年年底的那一次政法行动。 去年年底蒋高武让王剑飞联系政法，看似是给王剑飞充分放权，其实他采用的是一把手的分化拉拢的智慧。 王剑飞他惹不起，得罪不起，他最想达到的满意状态是让王剑飞在昌河混一点资历，然后敲锣打鼓的将其送走。 但是这事儿急不得，他自己又还不好亲自出手，现在昌河就是政法的水最深！ 而且政法委书记张鹏不止一次的找蒋高武汇报工作，在张鹏的汇报中，他对王剑飞的意见和不满几乎是毫不掩饰了！ 这不，蒋高武这么安排，就是让自己省心，有一个常委冲在前面去折腾王剑飞，两人最好闹出矛盾来，搞得矛盾比较大了，他这个班长再出来调和。 一个班子两个人水火不容，是不是可以建议市委稍微调整一下？不管怎么调整，组织对不讲团结的人肯定印象分都不高，这对蒋高武来说是有益无害的。 王剑飞不傻，他当然明白蒋高武的心思。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王剑飞还是会继续跟去年一样，不急不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现在的情况是时不待我了，王剑飞春节期间人闲着，脑子没有闲着，开年一上班，他就跟蒋高武汇报： “书记，今年春节我跟唐宜书记又当了一回秘书！唐宜书记跟我大讲了沙州城市建设和城镇化的一些思路！在书记讲的过程中，对我们昌河县的工作高度肯定。 尤其是您的新城建设规划，我们一中完成搬迁之后，一中巨大的虹吸效应因为您的新城建设，可以利用发挥到最高的水平，我们昌河凭此可以完全稳固沙州头号大县的地位，未来甚至能辐射周边，包括临省几个县城，成为湘南北部现象级的教育医疗的中心！” 王剑飞先这么一吹，蒋高武心情非常好，他听王剑飞讲的这么详细，明显是对他的思想吃得比较透，相比其他常委，王剑飞的悟性要高太多了。 在体制内，哪怕蒋高武作为县委书记，他要推进一项大战略都不容易！在任何情况，干大事都势必要承受不小的争议。 搞新城建设，之前就有人质疑说劳民伤财，又说昌河就一个小县城而已，老县城的建设都没搞好，又搞新城，回头会不会把县城搞成鬼城？ 甚至还有老干部在网上写文章，说昌河县的主要领导不顾县域经济的特点，强行照搬照抄省市大城市的发展思路。这个老干部在文章中讲，说昌河县是人口流失的大县，老百姓都去外面打工了，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 在这种情况下，昌河县搞新城建设，盖那么多房子，谁会进城？ 出去打工的人他们要安家也是去了外面，没有出去的人，他们的生产资料都在农村，又怎么会到城里置业买房？难不成老百姓住在县城，然后每天回乡下种田？ 不得不说这位老干部的文笔水平还是在线，而且还有一定的影响力，这样的文章写出来之后，在社会上引起了一些争议。 蒋高武也因此有些被动，虽然他作为县委书记，不管怎么被动他依旧能够把自己的政令继续往下推进，但是口碑必然还是受一些影响。 今天王剑飞这么一讲，他心情当然高兴。 然后王剑飞再讲： “书记，沙州他们搞开发区，陆国良书记去年一年完成招商引资几十个亿！唐书记的讲说是通过开发区虹吸人口，和沙州的城市建设配合，这样快速推动城镇化。 我觉得我们县城为什么不能借鉴这一条思路？我们不对外讲开发区的名字嘛，但是我们可以提高招商局的地位，给他们足够的资源，我们也搞几家企业过来，哪怕能解决几千人的就业问题，这对我们昌河社会各界的信心也是巨大的鼓舞！ 再说了，沙州要建成我们湘南的能源中心和工业中心，我们昌河就有条件蹭这一波热度，利用这些有利条件， 也把我们城镇化的步子迈得更大，更稳一些！” 王剑飞讲到这里，他压低声音道： “书记，我们不吃大肉，喝一点汤还是可以的嘛！现在唐宜书记在主政，雍州的很多关系人脉能用的都要尽量用！要不然错过了这个契机，过期就作废了！” 王剑飞这话讲得很有技巧，他给蒋高武传递一种错觉，那就是在招商引资这一块他有路子，而且他的路子是从唐宜那里得到的。 唐宜是什么人？在沙州唐书记是所有人都顶礼膜拜的大佬，下面的无数干部心中的偶像。 唐宜的人脉关系那还用讲？瞧瞧湘南的汽车产业转移到沙州的大手笔，就可以充分说明唐宜书记拥有的巨大能量嘛！ 蒋高武听了这番话，他当然心动不已，关键是这事儿不用投入太多的东西，成了那是天大的好事，失败了也无所谓，昌河也没有大张旗鼓的投入，甚至蒋高武连锅都不用背，王剑飞就是最好的背锅侠嘛！ 蒋高武这边点头同意了，王剑飞就直接开始干事了。 以前沙州的没有招商局，招商属于商务局下面的一个股室！现在王剑飞直接要新挂牌成立招商局，这个局的人员配置，办公环境，经费支持都排在第一序列。 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昌河社会各界都震动，大家都争相打听。 小县城的官场，大家对权力都特别的敏感，尤其是体制内的干部，县里的重量级的科局办竞争非常的激烈，因为哪怕是一个县的教育局，一年可以支配的资源都非常吓人。 昌河县教师接近万人，几十个乡镇，上百所学校，这么多人的前途命运都在教育局的掌管之下，教育局长的权力多大？ 现在昌河忽然冒出一个招商局来，正科级单位，资源配置比照一线局，这明显是县委的新动作，招商局长的分量还用说？ 王剑飞把这件事推到了常委会，常委会一致通过了新增招商局的方案，县招商局就这样正式确定了，在挂牌之前第一个要确定的是招商局局长人选。 在这个人选上面，王剑飞当仁不让，坚定的推荐文振西担任局长！文振西本来是体育局局长，这年头体育局有多少经费嘛，资源什么的都相对匮乏，在县里属于二三线的单位，仅仅比文化局，科技局好一点。 如今王剑飞把他推到招商局一把手的位置，这种提携实在是有点大。 要知道如果真是一线局的局长，很多人宁愿当局长，还不愿意去干一般的副处级干部，因为局长油水丰厚！ 而且王剑飞推荐文振西，这也捅了政府的肺管子，政府那边柳军振和常务副县长张华平都觉得受不了，因为招商局是县政府的单位，王剑飞要决定招商局的人选，实际上就是干预政府工作，他们能接受？ 但是他们是否接受影响不了最后的结果，在常委会上蒋高武支持王剑飞，蒋高武道： “招商局我们给了这么多资源和人力物力，下一步我们是要指望他们干大事情的！我十分同意剑飞书记的意见！党委严把人事关，文振西这个同志在乡镇的时候干工作就很扎实，到了体育局之后，把我们昌河体育事业干出了亮点。团结了群众，团结了干部，这样的优秀干部我们要大胆的用！” 县委书记和县委副书记同时支持一个提议，那谁反对都不顶用，甚至其他的人提都不能提，提了就是自讨没趣！ 常务副县长张华平有些年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散会之后他去找柳军振，直接跟柳军振讲： “柳县长，这个王剑飞比蒋高武还霸道！蒋高武还知道在用人上面尊重我们政府的意见，王剑飞如今一点也不尊重我们，以后我们政府工作还怎么开展？” 第226章 登门拜访!! 柳军振的心情其实不好，因为他觉得太压抑。 陆国良时代，柳军振在昌河就是个配角，昌河的大小事情都是陆做主，柳军振永远都是衬托，虽然他和陆国良的关系处得还不错，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柳军振隐忍，指望有朝一日能够顺利上位呢！ 陆国良离开得很突然，陆走之后，满怀期待的柳军振没有迎来重用，昌河空降了蒋高武过来。 如果柳军振风格硬朗，揽权厉害，他完全可以和蒋高武好好掰腕子，大不了两个人在昌河上演一番龙虎斗，不管怎么搞，柳军振在昌河根深蒂固，他不可能吃亏。 但是昌河的深层次的问题太多了，柳军振这些年太清楚昌河的盖子揭不得，上面的领导也叮嘱他要稳住，哪怕是忍辱负重，也要稳住。 所以柳军振的策略就是高度配合蒋高武，甚至要把蒋高武融入到昌河的利益链条之中，这样一来他就肯定要充分支持蒋高武。 在体制内当领导干部，谁不想掌握权力？谁不是为了权力？ 柳军振付出了很强的忍耐才稳住今天的局面，现在倒好了，王剑飞竟然蹬鼻子上脸，在他政府的一亩三分地上动手了？ 今天的常委会柳军振下了决心要和王剑飞碰一碰的，他就想告诉所有人，他柳军振在昌河混这么多年不是泥捏的。 王剑飞虽然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出身，但那又怎么样？在昌河这块地面上，柳军振是有能力让王剑飞铩羽而归！ 可是，当他看到王剑飞和蒋高武配合默契，一唱一和的时候，他有点不敢动了！ 王剑飞虽然年轻，但是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这一次他之所以突破常规，是不是背后有蒋高武的影子？ 蒋高武的意图就是要把手伸过来，故意给政府这边难堪？ 如果柳军振轻举妄动，会不会引发更恶劣的后果？甚至蒋高武趁机把昌河的盖子给掀掉了？ 卧槽！ 柳军振觉得很不妙，所以没有说话，张华平气愤不已的跟他吐槽，他也只是道： “华平，话不能这么讲，招商局担子重，任务大，看上去资源多，但不一定是好差事！剑飞书记要把这个局拿在手中，他掌握权力就要承担责任。 当下我们昌河重要的工作是新城建设，我们团结一心建设新城是重中之重，太过在意自己的个人利益怎么行？” 柳军振把张华平劝住，然后一个人在办公室生闷气，恰在这时候，电话响了。 他一看手机是陆国良打过来的，他忙振作精神接听： “国良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陆国良道： “军振，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本来不太合适，但是我反复思忖考虑之后还是拨了你的号码！你们昌河县设招商局，这是非常好的事情！ 剑飞书记年轻，到昌河县是憋着一股劲儿要成事的！你要记住，帮助年轻人成事，其实就是帮助我们自己，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都渐渐的变老了，未来是年轻人的世界了……” 柳军振愣了一下，道： “国良书记，你说得太对了！我……我茅塞顿开！” “是吗？我看你应该还蛮有情绪，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我想你应该认真仔细的考虑这个问题，招商局的工作你该怎么支持就有底了！” 陆国良挂了电话，柳军振反复思忖老陆的话，他豁然开朗明白老陆的意思了。 王剑飞要搞经济建设，这不是很好的信号吗？之前王剑飞抓政法，矛头直指东山磷矿，好像要把昌河捂了这么多年的盖子揭开，不知道多少人夜不能寐。 现在王剑飞抓招商工作，要成立招商局，自己亲自管理参与，这不是好事吗？ 如果在这一块工作上王剑飞搞出了成绩，那势必会让他转移注意力，那昌河的事情就能继续往后拖，时间越长，后面的事情就越有变数，就算有再多的问题，时间都能慢慢的化解呀…… 一念及此，柳军振如梦初醒，他一下意识到今天这个事儿其实非常不错，唯一的问题肯定是张华平的问题，如果张华平这一关过不去，回头把负面消息传递到政府各个角落，可能会影响他柳军振的威信。 …… 昌河县招商局挂牌的速度非常的快，挂牌仪式县委书记蒋高武亲自出席并揭牌，仪式搞得很隆重，所有在家的县委常委都参与了这个活动。 招商局新任局长文振西站在台上做表态发言，直到这个时候他脑子都还有些恍惚。 他还有些不相信县委把这么重要的担子交给他来负责！县招商局从商务局独立出来，这意味着昌河县未来的经济发展招商局要扮演关键的角色。 招商局办公大楼是原政协办公楼，政协和人大一起搬家之后，老政协院子竞争的单位很多，包括人事局、住建局等几个比较重要的局都想要这个院子。 四大家的老院子，规模格局不是一般的科局能比的，这种办公环境和条件，哪个局不羡慕？ 结果招商局把这个地方给占据了，而且编办一次性给招商局配备了20多个公务员，其中包括四个副局长，另外还有下面的股室骨干。 关于招商局相关工作激励，王剑飞从市开发区那边借鉴了蓝本，招商局上班的公务员不仅拿国家工资，还能享受局里的绩效工资。 只要能成功完成招商引资任务，局里都给提成奖励，奖励规则细则非常的振奋人心，公布之后县里有路子，有关系的公务员，对招商局的岗位趋之若鹜。 要知道普通公务员都是拿死工资的，他们想挣点外快提心吊胆，但是现在招商局有一个光明正大赚钱的机会，只要有能力，赚多少钱都能合理合法。 关键是赚钱之后还算政绩，只要是公务员达到一定目标之后都能获得提拔，这种好事谁不愿参与。 招商局局长文振西着实感受到了一线局长的忙碌，一天能接几十个电话，全部都是关乎人事关系的，然后就是各种饭局。 想想他以前在体育局门庭冷落，如今仅仅过一个春节，一切都大变样了。 他非常清楚，自己能够迈出关键的一步，就是因为王剑飞书记重用他，所以他觉得其他的饭局他都不用管，他首先要拜访王剑飞，向王书记表忠心。 去年他和王剑飞互动非常多，王剑飞抓体育两个人在工作上交集也多，但是那种交集都是工作，没有私人方面的交往。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文振西找到公安局王野副局长，让王野副局长帮他引荐，两人一起去拜访王剑飞。 王剑飞大多数时候住孔雀山庄，当然，工作忙的时候，他就住山下的日杂新村，这里也是周芳一套房产，优点是比较安静，日杂新村后面就是新一中，这个小区很多人都是过来租房带孩子的。 小区比较大，公共空间开阔，王剑飞住里面也不惹人注意。 文振西本来买了五千多块钱的烟酒，被王野制止。 他道：“王局长，我第一次去书记家里，不可能空着手吧？怎么也说不过去！” 王野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经常空手去见王剑飞，这不很正常吗？ 王书记自己懂投资，这些年又长期在市里工作，跟随的是沙州的一号人物，他会缺钱？ “你买点水果！” 文振西和王野两人就拎着水果就过来了。 周芳去开门，看到两位局长在外面，她准备客气呢！ 却见文振西满头大汗的道： “周……周总，您好！王书记在不在家？我专门来拜访书记！” 看到文振西如此紧张，周芳下意识的想笑，心中更多的是感叹。 她搞孔雀山庄时候，几乎每一次有体制内的客人，她都会去见面打招呼！那些局长是什么货色她太清楚了，一个个高高在上，有些好色的眼睛都冒绿光，瞅一眼就让人觉得腻歪难受。 倘若遇到了什么事情需要找这些领导，他们拿腔捏调，煞有介事，周芳吃足了苦头。 可是现在外面两个重量级的局长，诚惶诚恐，王野还好，因为比较熟，文振西就明显非常紧张，有点像小学生给老师拜年的既视感！ “剑飞，家里来客人了！” 周芳回头喊王剑飞。 王剑飞出来之后，把文振西和王野请进来，看到一大袋子水果，他笑道： “文局长，我家里就两人，你买这么多水果，如果禁止浪费的话，明天早上上班我估计得变成榴莲！” “嗤！”周芳没忍住笑了，王野哈哈大笑，道： “老文，我跟你讲让你别拿东西，你偏不听！” 王剑飞从抽屉里拿了两包烟一个扔一包，这是极品王烟，一百块一盒： “我自己不抽烟，一根根的给别人敬烟我不熟练，你们一人一包自己想抽就拿！” 文振西烟瘾比较大，但是这个场合他怎么可能会抽烟？他平定了自己的情绪，道： “王书记，感谢您的提携，要不然我的资历和背景怎么也当不到招商局长……” 第227章 剑飞之怒!! 文振西说感谢是发自肺腑，非常认真的。 王剑飞道：“老文，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你当这个招商局长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从你上任的那一刻开始，你额头上就写了我的名字！以后在整个昌河，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昌河县有蒋书记，有柳县长，他们都是老资格！我王剑飞年轻，资历浅，你跟我可能不一定有好果子吃！” 文振西一听王剑飞这么说，心中大喜过望！ 他最大的短板就是没有后台，要不然以他的才华和能力怎么可能混不出来？ 文振西当年可是昌河最年轻的乡镇镇长，而且是县团委书记的出身，那个时候在同龄人中是非常厉害的存在！但是最后他只混个体育局局长，其中的原因也不是一句话能讲清楚的。 他有一次喝酒之后跟别人吐槽，说他从镇长提拔书记的时候，换了三个乡镇都没有提拔上去。 原因是什么呢？他说他竟然很幼稚的认为组织上有了消息，他的事情应该八九不离十，后面他才明白，组织上有了消息，仅仅是意味着他该有所动作和表现了。 如果他什么动作表现都没有，这个消息最终可能就会是讹传。 到第三次他要提拔的时候，他忍不住了，拿了一万块钱准备送给当时的主要领导，也就陆国良！ 他去见陆国良的时候，进门就嗅到屋子里一口液化气的味道，他当即就喊： “陆书记，不好，你家里肯定煤气泄漏了！马上开窗通风……” 文振西反应敏捷，迅速把陆国良家里的所有窗户全部打开，陆国良道： “哎呀，那肯定是真的，我就说怎么有些头疼！” 等消防赶过来检查，发现陆国良厨房的煤气没关严实，应该是保姆用文火熬药的时候，小火被风吹灭了，他没有意识到煤气没关，下班走了，造成了煤气泄漏！ 经过了这一折腾，文振西再跟陆国良汇报思想，然后要给信封的时候。 陆国良当即就黑脸： “文振西你搞什么名堂？你救了我一命，我还收你什么红包？” 然后文振西顺利上位担任了乡镇书记，在陆国良任上，他又从书记到了体育局局长的位子！ 陆国良给了文振西机会，也不过就是正常提拔的机会，而能够成为昌河县主要科局办一把手的人，那必须是陆国良绝对的心腹，陈狂飙当年也想当某个大局的局长。 陆国良明确讲了，陈狂飙不要想那事儿，几个大局的局长人选都敲定了。 文振西今天能够被王剑飞认同，他能不高兴？以后只要王剑飞上去，他肯定跟着水涨船高。再说了，招商局现在舞台就很大，昌河没有工业基础，既然是零基础，就算取得一点很小的成绩，这都蛮好嘛！ 文振西从王剑飞这里离开之后，到招商局开始展开工作，上班一个多星期，下面人心就有点浮动。 几个副局长好像有点调皮，其中有个兄弟是交通局副局长调任过来的，姓邹，叫邹涛，资格比较老，有点将文振西军的意思。 在班子会上，邹涛就讲： “我们这些人进招商局都想大干一场来的！嘿嘿，谁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我们还没有发挥，别说外快捞不到，我们基本工资可能都发不出来！ 让我们搞招商，单位财务账上毛钱没有，我们怎么去招商？就靠两条腿，一张嘴去跑吗？” 邹涛这个发难的背后，是招商局如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是一线局，但是财政局不给钱，不拨款！ 文振西头就有点大，他想到王剑飞给他讲，现在他是王书记的人，这事儿他自己搞不定，得跟王剑飞汇报呢！ 他打电话给王剑飞，把这事儿吐槽一番，说： “招商局现在是一线局，可能有很多人不适应，尤其是财政局他们应该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要不然一分钱不给我们拨，搞得手底下的人闹事造反，我这个局长当得很尴尬！” 王剑飞道： “老文，同富贵，共患难对你这个新局长来说都应该有事情做！大家都奔着前程来你们招商局的，现在刚刚碰到一点困难，就有人打退堂鼓，或者说要挑事闹事，你还担心没事儿做吗？” 文振西被王剑飞这一讲，当即如梦初醒，不错啊！招商局这帮人整治他们是机会啊！ 尤其是几个副局长，当初都不是按照文振西的意思安排的，甚至王剑飞也没有去管几个副局长的人选，结果都是关系户，全部是其他人打招呼进来的。 当下这个情况，文振西直接跟他们摊牌： “你们爱干就干，干不了可以打报告，文振西保证让他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大家就算当了几天的同事，不影响彼此的感情！” 文振西毕竟干过一把手，还是有点杀气的！他在班子里面硬起来了，邹涛反而不敢直接跟他对抗了！ 当然，暗地里，邹涛的动作还更激烈。 不过王剑飞根本没闲着，招商局刚刚挂牌成立，财政局就在屁股后面捅刀子，财政局局长王林是什么意思？ 王剑飞给王林打电话，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把他叫到县委！ 王林赶到县委的时候，他心中还想怎么跟王剑飞顶牛呢！ 他能当财政局长，背景关系那肯定非常扎实，他觉得自己还真不怕王剑飞！王剑飞就算再牛逼，他一个副书记还能决定财政局长的任免？ 至于财政局内部的业务问题，这就不是王剑飞分管范围内的工作，财政缺钱这是大环境，王林也没有办法都照顾到啊。 招商局是一线局没错，但是文振西走马上任之后，财政局的门往哪边开他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王林怎么给他们“照顾”？ 官场本来就有潜规则，王剑飞还能把这些规则都摒除？ 让王林没想到，在门口他就被唐敏皮笑肉不笑的拦住了，然后直接带到休息室，他就没有进常委楼的二层半的区域。 他等了一个小时，胡立请他过去，到门口的时候，胡立悄悄跟王林讲： “王局，柳县长也在，你要小心！” 王林进王剑飞的门，就听到柳军振的声音： “剑飞，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他妈的，这事儿肯定是张华平背后搞鬼，王林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他不敢跟你顶牛，我这么讲吧，如果真是他跟你顶牛，那我二话不说，直接撤了！” 王林这时候进来了！ 柳军振黑着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王林被老柳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他不怕王剑飞，但是在柳军振面前他还能不规矩？ 他立马道： “王书记，招商局的拨款问题我这边程序有点没跟上……” “是程序没跟上，还是犯了错误？”王剑飞问。 “这……”王林沉吟了一下，咬牙道：“有犯错的因素！主要是思想上还没有接受招商局的突然出现，我们下面的同志们也没有做好准备，我的工作没有做好！” “犯错是犯在这里吗？” 王剑飞勃然大怒，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道： “你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屁大一点事儿，你惊动了柳县长！就这么针鼻子大一点事儿，我把你叫过来，我们两个人把事情说清楚还不行，还要惊动县长！ 县长从政府专门跑到县委，跟我一个副书记说明情况！ 你让我王剑飞以后在昌河怎么展开工作？别人会说我王剑飞年轻不懂事，找不准位置，把自己凌驾在柳县长之上，这是不是你想达到的效果？” 卧槽！ 王林脸都绿了。 天地良心啊，他王林真的没有惊动柳军振，这么一点小事他怎么会去找柳军振求援？ 但是柳军振现在真就在王剑飞这里，王林百口莫辩啊，他怎么解释？他怎么解释都是错的，问题会越来越严重！ 他一下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局，王剑飞早就给他安排好了，你王林不是牛逼吗？ 看你多牛逼？ 你还牛逼看一看？ 王林以前和王剑飞没有打过交道，只见过王剑飞几面，心想这么年轻的县委副书记，能够上位无非就是背景扎实而已。 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太肤浅了！ 组织上能够把王剑飞派到昌河担任县委副书记，那是随便安排的？ 王剑飞拿捏他的手段，王林做梦都想不到，今天他栽得很彻底！他恨不得把常务副县长张华平都招出来，因为此时此刻，他真诚坦诚可能才是最好的选择！ 王剑飞发火生气，摔了杯子，王林怂得很快，坚决承认错误，坦白从宽，然后当着两位领导的面深刻检讨！ 他有明确的态度，王剑飞也就不跟他一般见识： “王局，你我都姓王，还是本家！之前我们不太熟悉，但是现在不打不相识，算是认识了！你要明白今天柳县长亲自来我这里，这是你工作重大失误造成的！ 除此之外，你也要意识到招商局将在我们昌河发展中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你应该庆幸自己第一个把这个道理领悟得最深刻，对你以后的工作会有重大的指导意义……” 第228章 招商引资! 财政局局长王林被王剑飞整得服服帖帖，规规矩矩，柳军振就在旁边看着呢！ 不过此时他一点不愉快都没有，因为他想明白一个道理，王剑飞现在抓招商的工作，这是多好的事情？昌河的盖子不会有人再去掀了，柳军振必须支持！ 更何况抓招商对昌河的经济发展是大有利的事情，如果王剑飞能够在招商上面搞出成绩来，昌河的经济就能找到新的路子，昌河经济有了新契机，柳军振作为县长也大有面子嘛！ 王林离开之后，王剑飞道： “柳县长，刚才有点失态！但是关键还是狐假虎威，借您的威风给招商局助力，财政局王林的这一次掣肘，看上去好像是一件小事，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这就是一种试探！ 如果这一次招商局没有得到县委和县政府的强力支持，后续他们要开展工作难度就会很大，我们为什么要成立招商局，就是要把招商工作放在非常重要的地位！ 招商不仅是去外面游说老板来投资，这背后还关乎到我们昌河的整体营商环境的问题！我们的职能部门倘若不与时俱进，天天还把自己当成官老爷，我们招商的企业到了昌河县之后，需要天天伺候这些官老爷！ 我们还招什么商？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吧，现在很多地方政府为了招商，都在进行大范围，深层次的改革，强调政府的服务功能，人家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王剑飞是市委秘书出身，当初唐宜针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大量的工作，甚至包括派遣一大批干部去沿海学习。 甚至唐宜还派遣了相当一部分干部去新加坡学习人家的服务和管理，目的就是要进行政府职能改革，要从思想意识上改变我们干部的传统思维，最终的目的当然是推动沙州的整体进步。 王剑飞对这些东西太熟悉了，他以前天天就研究这些东西，笔记都记录了几十万字，所以今天和跟柳军振讲就是长篇大论，水平相当的高。 柳军振表示无比的折服，而且明确表态他绝对支持王剑飞的工作，招商局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资源给资源，一定要把昌河县的招商工作搞好，要彻底改变昌河的经济发展模式。 王剑飞是比较激动的，高谈阔论，眉飞色舞，柳军振也是蛮高兴的！倒不是王剑飞的激情让他受到了鼓舞，而是王剑飞进入角色这么快，那昌河今年工作的重心就不至于偏离太远。 这就对了嘛，从中央到省委都强调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发展是硬道理。昌河县的确有很多社会问题，但是这些所有问题都是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问题，老是揪着这些问题干什么？ 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一定要通过继续发展来解决，而不是轻易的就去揭盖子，从而激发矛盾，导致地方出现激烈的局面。 柳军振高高兴兴的走了，王剑飞回到办公室关上门，脸上却没有了一丁点的笑容。 王剑飞自今年开始突然改变策略，很抓招商，关键是他意识到在后唐宜时代，他要在沙州政坛立足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和班底，要不然头重脚轻就会自顾不暇。 王剑飞作为领导干部，自己保自己都困难，他还有什么能力去解决昌河的问题？ 去年年底，昌河的盖子差一点点就能揭开，正常情况沿着这件事的发展轨迹，今年王剑飞是准备要开始大动作的。 可是临时出了状况，王剑飞不得不重新调整，曲线救国，春节期间，柳乐琴还去给王剑飞拜年，还带上了孩子！ 小孩能走路了，但是不能说话，眉眼依稀有郭秀东的影子。 周芳抱孩子的时候，王剑飞仔细看了孩子的模样，心中忽然就难受起来了。 郭秀东可是县委副书记，在工作岗位上死在了昌河，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案情依旧不能水落石出，那昌河县还有多少普通老百姓的冤案被埋在深处呢？ 王剑飞本来说今年正月回昌河之前再去郭秀东墓前看一看，献一束花，但是最后他因为行色匆匆，这事儿也没有去干。 现在想一想也并非完全抽不出时间来，还是因为王剑飞心中有点躲避这件事，觉得自己无颜面对这事儿。 王剑飞把财政局局长王林完全拿捏，王林也意识到他之前听常务副县长张华平的指使在政治上太幼稚，张华平真有本事他自己在常委会上为什么不发力？ 常委会敲定的事情，张华平让王林当马前卒在前面，王林不吃亏谁吃亏？ 王林撞了南墙，知道王剑飞得罪不得，回来之后立马把招商局的经费报告全给过了！反倒是之前的几个局打的预算他打了折扣。 他的这个小动作一方面是县财政经费的确紧张，做不到有求必应，另外王林也是通过这种小动作告诉昌河县其他的单位，招商局如今有超然的地位，其虽然是从商务局分出来的局，但是其地位和能量不是当下商务局能比的。 文振西手中有了钱，腰杆子就挺起来了，各项工作也就能安排部署了。 再加上之前没钱的时候，文振西趁着机会已经放了一些狠话，招商局内部有人持观望态度，现在一看经费来了，招商局各种诉求都得到了满足，观望的人迅速转向，都纷纷倒向了文振西。 文振西此时再想王剑飞给他的指点，他真的佩服到了极点，什么叫政治智慧，王剑飞给他的点拨和指点就是政治智慧。 从做人来说，任何人都有高潮和低谷，春风得意的时候可能还看不清周围的人，只有遇到挫折和困难，才能把人看清楚。 同样的道理，在单位也是一样，招商局刚刚成立，如果立马就一帆风顺，各种条件都具备，这些人的特点和个性说不定都还不会彰显。 正好，招商局被人为难，文振西刚刚上任就遇到危机，这恰是一个看清班子，理顺关系的机会！文振西通过这个机会，已经把局里的人进行了标记，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不能用，他做到了心里有数了！ 局里条件有了，下一步工作该怎么搞？从哪个方面发力呢？ 文振西自己做了一些调研，然后去周围的县市跑了跑，利用关系去市里开发区看了看！回来之后他就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想向王剑飞汇报，说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王剑飞跟他讲： “老文，你做了这么多调研，我看聚焦一下，就盯着我们沙州是的湘南汽车产业中心！湘南汽车产业集团以后重心就在沙州，但是汽车周边产业的投资机会不一定都会落户沙州开发区！ 我们昌河县条件得天独厚，我们有交通优势，有地域优势，有水资源的优势，这些优势你整合综合一下，做成宣传材料，然后我想办法通过我们的一些媒体发出去……” 王剑飞给文振西布置这个工作，老文心中还是没有底！ 昌河的招商聚焦汽车产业究竟行不行？ 昌河搞招商不是一个新鲜概念， 之前的领导班子包括商务局也都探讨过招商的事情，但是当时无论领导还是商务局的招商大家都聚焦于搞电子厂，服装厂，食品厂这些，相对来说科技含量比较低， 劳动密集型很高的产业。 汽车制造是不是过于高大上了？昌河之前没敢想引进这样的企业，如今王剑飞提出来要把这个当成一个核心，究竟行不行？ 文振西心中怀疑，但是他在动作上却依旧严格执行王剑飞的安排。 在他的领导之下，招商局所有人都动起来，加班加点，把昌河的招商引资政策，优势，方案，计划都做了出来，做出来之后印刷成了精美的册子，县委和县政府的每个领导先送一份。 王剑飞看了这个东西，严格的说因为时间仓促，文振西他们自身的专业水平，政治站位等存在一定的缺陷，这一套东西差强人意。 但是…… 王剑飞横向比较其他的区县，他觉得昌河的这一套东西已经蛮可以了，很能打！ 另外，除了宣传资料之外，昌河的优势也比较明显，那就是昌河虽然说是山区县，但是昌河南边处在商水河的下游，下游造成的冲积平原，让昌河有广袤的土地可以用。 而且昌河连接南北，处在南北纵横的铁路干线之上，船运码头可以进出长江航道，高速建设发达，国家规划的三条高速都将取道昌河县， 这些有利的条件综合到一起，昌河的条件还真不错。 王剑飞自己亲自修改了一些东西，然后利用自己在广电工作多年的一些人脉关系，把这东西给了市电视台，然后在市电视媒体和报纸媒体做了报道之后，在省里几家报纸和电视台也做了一些推广和宣传。 对于王剑飞和招商局的一些动作，昌河政坛反应比较平淡，因为招商的事情昌河一直都在做，但是陆国良当年都没有干出多少成绩的事情，王剑飞能干出多少成绩，大家都比较观望。 第229章 被拦截!! 陆国良曾经作为昌河县的县委书记，他对昌河县的影响是全方位的！ 他的很多思想，很多风格，至今被昌河的干部群众津津乐道，因此陆国良绝对是比较有特点和魅力的干部。 招商引资这一块，陆国良曾经亲自抓过，提出了一系列的口号，甚至他还讲说沙州要恢复湘南工业重镇的地位，昌河县要乘这一波东风，也要恢复一部分工业和企业。 陆国良在任期间，他主导推进了昌河烟机厂的改制，另外昌河织布厂，罐头厂， 食品厂的私营化都得到过陆国良的重视和关照。 在招商这一块，陆国良还亲自带队去过广东上海，但是结果都不理想，反正昌河如今没有一家像样的企业入驻！所以企业税收一直是昌河的短板，作为沙州最大的县，昌河县一直没有摆脱吃饭财政的尴尬。 王剑飞现在要聚焦汽车产业发力，行不行？ 王剑飞也不知道究竟行不行，但是他和湘汽集团的董事长王光明认识， 对王光明的一些经营企业的思想颇有研究，他发现汽车产业对周边产业的带动很大，湘汽落户沙州之后，对沙州发展的带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完全开发。 昌河县应该要把握这个机会，优化资源，深挖这个机会！ 可能也真是运气不错，王剑飞的宣传发出去之后，恰在这个时候，位于湘北省的长河集团就在研究在湘南建设生产基地的相关方案。 长河集团是当下国内最大的汽车零配件生产企业，董事长贺祖耀非常看好湘汽集团的前景。 他认为进军湘南的契机到了，配合湘汽集团的发展，他们长河集团可以趁势占据湘南企业产业链的优势。 但是在选址上面，他们还是很犹豫。 沙州市开发区的条件不是那么的理想，主要是水资源不太方便，他们搞配件生产对水的要求比较高，另外，沙州市和长河集团总部之间的铁路运输又还有障碍，沙州没有在南北大纵线上面，很多物资可能要通过专列运输，物流成本比较高。 还有长河集团希望到湘南的投资能够在总部的完全掌握之中，最好是要求投资地离总部的距离在三百公里范围之内，沙州到湘北省会接近五百公里，距离相对有点远。 这一天，贺祖耀忽然看到一条招商信息，这条信息提到了一个昌河县，处在商水冲积洲平原之上，而且恰在两省交界的地方，处在南北铁路的大动脉上面。 这里方方面面的条件都适合建设配件厂，如果在这里设厂，专门供湘南汽车集团，简直是完美！ 一念及此，他立刻亲自给昌河县招商局打电话。 昌河招商局对外联络股的同志接到了咨询电话，人都是懵的，人家一说自己是长河集团的董事长，接电话的人不敢怠慢，立马把电话转给了招商局长文振西。 文振西恰好在搞招商资料，进入了角色，当即就跟贺祖耀一番详细的介绍，把昌河各种高大上的条件都搬了出来，还真的很有吸引力。 贺祖耀也是个很雷厉风行的人，他道： “文局长，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集团立刻安排考察团过来！我希望昌河真的是一个适合我们投资的地方，如果条件合适，今年年内我们就把投资安排到位！” 挂了电话，文振西心脏砰砰的跳，他立马让人查长河集团，下面人查了之后给他汇报，说长河集团是湘北省的龙头企业，上市公司，目前有百亿市值。 得到这个讯息，文振西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立马给王剑飞打电话汇报。 这个消息很快就反馈到了蒋高武那边，蒋高武一听长河集团的考察团要来昌河县，他内心的惊喜简直是莫可名状。 王剑飞搞招商局他大力支持，却没有想过能出多少成绩，他万万没有想到，招商局挂牌不到半个月，就有这么好的消息反馈过来了。 “好哇！长河集团如果投资昌河，招商局全体人员集体立功，我亲自给你们发奖金！”蒋高武在碰头会上高兴的道。 由不得他不高兴啊，现在昌河的发展已经落后了，之前昌河社会问题突出，官商勾结导致整个社会出现扭曲和撕裂，蒋高武在经济发展上面完全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他除了加大投资之外，就只有搞新城建设，搞城镇化， 完全是跟着市里的套路发展经济，这样搞有点四不像，其中最不像的一点就是沙州搞城镇化背后是工业化在支撑。 沙州通过工业化虹吸农村人口，城市人口增长了，置业的需求就会增加，城镇化落地就会顺利。 昌河搞城镇化靠什么？难不成就依靠学校和医院来推动昌河城市的人口翻倍？虽然说未来说不定可以实现，但是毕竟难度比较大，成功的几率谁也说不好。 现在好了，王剑飞搞了这个招商引资的东西，而且很快出成绩，那还说什么？这事儿一成，昌河的格局就会完全不一样。 昌河县县长柳军振也比较吃惊，他想法和蒋高武有点差异，他觉得王剑飞这么快就能有东西拿出来，这不是运气，肯定是一直就憋了招呢！ 王剑飞背后是市委书记唐宜，唐宜的人脉很广阔，他给王剑飞资源，王剑飞这么快才有政绩嘛！ 不管他们是什么心思，反正这一次昌河县班子的士气一下就搞起来了。 而这个时候在湘北省城的汉州市，长河集团也在召开会议研究这一次考察团一行的安排！ 贺祖耀在会上道： “考虑到这是第一次去考察，我就不亲自去了！原因也好理解，那就是保持我们的弹性，如果机会大，条件好，我们以后能合作，我再动，那样就一锤定音！ 这一次考察由谁来带队？” 贺祖耀的目光扫向一众的公司高管，众多高管都跃跃欲试！因为大家都清楚，这一次投资湘南是集团的重大战略，如果投资能落地，意味着长河集团和湘汽集团会深度绑定。 湘汽现在并没有发展起来，但是这家企业的技术积累雄厚，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修炼内功，贺祖耀认为一定会厚积薄发。 而这一次长河的投资是战略性的，这个考察团团长的含金量相当足。 贺祖耀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道： “海燕，你带队吧！” 叶海燕，长河集团高级管理团队中最年轻的副总裁，早年留学海外，担任过跨国公司的财务总监，拥有非常丰富的跨国集团工作经验！ 回归之后，长河集团重金将其收揽，贺祖耀甚至出让了一部分股份出去，叶海燕的到来给长河集团带来了很多新理念，可以说其地位炙手可热。 叶海燕站起身来道： “董事长， 我去湘南一定不辱使命，肯定拿到最好的条件！” 叶海燕很年轻，干练利落，配合她不俗的容颜，很有一种女强人的魅力。 她是国际化人才，在她的思维中生意就是生意，没有那么多关系和人情世故，企业和企业的合作，企业和政府的合作，大家都要寻求利益的契合点，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关系背景这些。 在企业内部，他搞了很多内控合规的整顿，展现出了极度的强势铁腕，清查了一大批内部的蛀虫，所以叶海燕在长河集团也有“夜罗刹”的绰号。 这一次她带队到湘南省，她事先跟团队讲： “我们这一次去的地方是一个县城，我看过他们的资料，他们对投资的需求非常的渴求，所以我们一定要利用这一点做文章，务必要拿到最好的条件！ 我这里特别要强调一点，那就是我们不能够担心失败，失败怕什么？我们集团拿着大笔的钱，还找不到一个地方投资？ 我们投资沙州地区，是考虑到和湘汽集团的合作方便，要不然我们哪里都能投，在本省投资可以拿到惊人的优惠条件……” 叶海燕把调子定了之后，然后亲自挑选随行团队，全部都是她到集团之后招揽的心腹，这些人共同点就是年轻，年轻的团队，朝气蓬勃，一点也不像是一家传统的汽车企业，反而像是如今的一些互联网的企业。 他们一行人坐火车先到了沙州市，到了沙州之后就不走了，因为他们到沙州的消息提前就通过各种渠道散布出去了。 沙州开发区陆国良一行人能不重视这事儿？不仅陆国良重视，这事儿直接捅到了市长杜杰那边，杜杰市长亲自出面宴请叶海燕，把他们一行留在了沙州。 昌河县这一边，县委办主任陈启星一直都亲自和叶海燕的团队联络，各种准备工作和接待安排都做好了，忽然之间叶海燕暂时不来了。 陈启星向蒋高武汇报，蒋高武在办公室气得骂娘，而于此同时，柳军振也跑到县委来，一帮常委都收到了通知赶过来，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柳军振的心情也非常糟糕，他罕见的跟蒋高武讲： “他妈的，他们市里天天大鱼大肉的吃，我们就喝一口汤而已，他们都不让，真是岂有此理！！” 第230章 谈判僵局! 王剑飞办公室，王剑飞正在批阅近期的文件，胡立站在他面前，招商局局长文振西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王剑飞把一份文件批阅完毕了，抬头道： “就这些吗？”胡立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好家伙，蒋书记都失控了，柳市长也失去冷静骂娘了，王剑飞却稳坐钓鱼台，一点也不为所动，很难相信他这种年龄就有这样的养气功夫。 王剑飞站起身来，道： “走，去蒋书记那边看看吧！” 昌河县常委办公楼就在一层，这一层楼是从县委主楼延伸过来的一套建筑，因为主楼后面有一座山，恰好这里有一座很漂亮的台阶，常委楼就建在台阶上。 所以从常委楼往西北方向开门， 那边的风景特别美，这个风景一般人看不到，只有到过常委楼的人才能享受这里独特的风景。 昌河老百姓口中大家常常津津乐道的“两层半”就是指这个地方。 王剑飞到蒋高武的办公室，蒋和柳都在，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王剑飞心想你们就算愤怒又能怎么样？把人拦截在沙州的是陆国良，你们谁能冲着他龇牙咧嘴？ 更何况晚上的接待是杜杰亲自安排的，杜杰还要出席宴会，你们一肚子气也是冤枉的！ 不过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官场的微妙，尤其是柳军振，他是妥妥的杜杰系，他和陆国良的关系也是非常的好，但是这种所谓的良好关系在利益面前，就显得特别的苍白。 这一次长河集团的投资利益很大，如果能落地对昌河来说绝对是非常重要的政绩，在体制内要往上爬就得有政绩，现在大家不就争这个吗？ 王剑飞道： “蒋书记，柳县长！我们和市里竞争，在某些条件上永远是争不过的，但是长河集团对我们昌河县有兴趣，那肯定是我们昌河县有市里不具备的优势条件！ 所以我认为不用担心市里的拦截， 如果市里的条件真比我们好，那我们没有办法！万一市里的短板弥补不了，只有我们昌河县最适合他们的企业，我想他们拦着也没有用……” 王剑飞一番心平气和的“劝慰”，蒋高武也渐渐的冷静了，柳军振也没有讲什么，他只是跟王剑飞道： “剑飞，你是搞招商引资的好手，这一次机会对我们昌河来说非常重要，如果能够好好把握，意义很大！” 再说叶海燕一行，他们在沙州受到了热情的款待，而且他们也对沙州的开发区进行了全面的参观，甚至他们还去了湘汽集团的工厂，和工厂的相关负责人进行了互动和沟通。 对叶海燕来说，他留在沙州一方面是接触湘汽集团，因为对他们长河来说，湘汽的合作才是重中之重，他们投资湘南的目的也是拿下湘汽的订单。 叶海燕希望自己能够和湘汽的某些高层建立一定的私人关系，这样等长河集团在沙州投资建厂之后，叶海燕可以保持对这边厂区的控制力。 另外，一个关键的因素叶海燕希望通过她的这个动作，给昌河县压力，让昌河县意识到他们渴望的投资可能不一定能落地。 在叶海燕的世界观里面，生意就是博弈，这种博弈是全方面的，作为操盘手，不应该带有任何的个人情感，而应该保持极度的冷静甚至是冷酷，如此才能做出最有利于自己一方的谈判出来。 叶海燕人在沙州，她暗中已经安排人到昌河了，这些人到了昌河之后，暗地里去看了他们认为的选址区域，深入昌河社会各个阶层了解这个地方，相关情况他们暗中给叶海燕汇报。 叶海燕收到的反馈是昌河这个地方特别适合长河集团建厂，地理条件，水资源条件，交通条件都是一流！而且这里征地这一块也特别方便，适合建厂的地方都一马平川， 不牵扯到多少房屋的拆迁，而且选址还很丰富。 因为长河集团的汽配制造还牵扯到一些金属的提炼，能源的需求相当的大，但是沙州是整个湘南的能源中心，湘南的最大火电厂离昌河县的直线距离只有30多公里。 而且据说这个火电厂未来还有三期工程，这个三期工程在现有基础上可能还要翻几番！ 叶海燕非常高兴， 但是她越高兴，反而越不急，在沙州本来只安排一天考察，她硬是逗留了三天，三天的时间，他又收到了一些反馈。 昌河那边的书记和县长好像都比较恼火，他们表现得很急迫，甚至还主动提出了一些之前双方协调沟通没有谈到的优惠条件。 这让叶海燕更笃定昌河地方政府对这一笔投资非常看重，这样她就能有更多要价的资本了。 三天之后，叶海燕一行从沙州到昌河县，当天晚上他们受到了昌河县委县政府的热烈欢迎和热情款待。 县委书记蒋高武和县长柳军振都出现在了欢迎晚宴上面，晚宴过后，晚上在酒店安排的第一次双方见面沟通上面，叶海燕提出了一些试探性的要求，对这些要求蒋高武都给予了非常积极的回应。 第二天，叶海燕在蒋高武的亲自陪同下调研了昌河县的多个地方，她也亲自感受了一下商水河冲积平原的美丽和开阔！ 尤其是商水河边上几块特别适合工业开发的地块， 叶海燕看了之后都非常的满意！ 在谈判的时候，叶海燕直接提出条件： “我们长河集团从来没有在县域的开发区投资过，主要原因是考虑到当地的营商环境可能并不符合我们企业的发展理念！ 另外，我们作为湘北省的龙头企业，在县一级投资之后，我们在沟通协调等等多个方面可能都会存在一些问题，这也是我们顾虑的地方！ 我们现在首先希望昌河县能够给我们足够的诚意，我们这一次投资的规模比较大，希望第一批政府能给我们一千亩土地！” 叶海燕狮子大开口，先找政府要一千亩土地，而且还要求这一块周边要实现三通一平，另外，对政府硬件设备方面也提出了一些要求，比如提出铁路要到基地等等。 反正这样的谈判让蒋高武很难受，蒋高武想的是能引进长河集团的投资之后，为本地解决就业的问题，另外还要解决一些税收的问题。 土地这一块政府可以提供一些便利，但是免费给一千亩土地这个要求难度大！ 因为土地政府拆迁征收是要花钱的，一千亩土地的征收款就要好几千万，还要实现三通一平，还要搞基础建设，政府投资大几千万出去，就为了引进一家企业？ 不过叶海燕表现得非常强硬，她摆出的架势是他们长河集团能解决至少六千人的就业问题，而且每一年给地方政府带来几千万的税收，反正就是能画饼。 而且她摆出的姿态就是她的条件已经提出来了，如果昌河这边没有办法接受，那也无所谓，长河集团作为上市公司，完全可以考虑投资地级市，沙州可以投资，江州也可以投资，甚至就投资在湘北省，他们还能得到当地政府更多的优惠！ 第一场谈判之后，蒋高武把县长柳军振叫过去两人商量，他道： “柳县长，我反复想了一下，人家作为上市公司提出这些条件也不能说人家过分，但是我们现在难度比较大！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蒋高武老六的个性又来了！ 他自己被叶海燕给镇住了，不敢有太多反抗了，但是他又不想自己表态拍板。 毕竟拍板了就要拿真金白银的，昌河县的财政这么差，哪里搞几千万块钱去？没有柳军振的全力配合，这个事情落地不了。 所以他希望柳军振也表态支持这事儿，只要老柳表了态，后面大家就只能同心协力的冲着一个目标去了！ 而柳军振怎么讲呢？ 他道：“蒋书记，我觉得这事儿还得剑飞去再谈一下，招商引资剑飞是专家！我们如果决定这事儿拿几千万出去，回头财政压力大，说不定背后还被人戳脊梁骨……” 柳军振能够混到这个位置不是简单的人，他怎么会甘心被蒋高武拿捏？所以他把王剑飞推出了挡在前面。 蒋高武脸色有些难看，王剑飞虽然是副书记，但是他手中握的是唐宜给的尚方宝剑，很多事情蒋高武不敢惹。 王剑飞去谈这个项目，蒋高武这个风头不就没了吗？ 但是柳军振不接招，而且给了明确的建议，蒋高武就没有办法把王剑飞撇开了。 王剑飞参与谈判到下半场，开门见山王剑飞就讲： “叶总，各位湘北长河集团的同志们，刚才你们提的条件已经反馈到我这里来了！看了这个条件之后，我非常震惊，这是一家上市公司投资提出的条件吗？ 你们是来投资的，还是来揩油的？我首先强调一点我们的立场，我们欢迎一切有诚意的企业来我们昌河投资，但是我们也有理由怀疑你们长河集团这一次的考察团是毫无诚意，完全不负责任的！” 第231章 绝对硬碰硬!! 县委一号会议室，这是今天长河集团和昌河县第二次投资谈判的会场。 第一次会议在昌河国际酒店，双方谈了之后，长河集团代表团的众人都感觉良好，叶海燕召开内部会议对谈判进行研判，大家一致认为昌河大概率会妥协。 为此叶海燕专门给董事长贺祖耀打电话报喜，这一次她蒙董事长信任率团考察谈判，时间很仓促，任务不轻松，但是她巧妙运用计谋，这一仗打得特别漂亮，对目前的这个局面他非常满意。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本来要一锤定音的第二次谈判，竟然风云突变，昌河县这一边忽然冒出了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的措辞非常强硬，而且矛头直指叶海燕的诚意有问题，明确了把上半场谈的东西全部推翻。 叶海燕提出政府免费提供一千亩土地，政府免费三通一平的投资，对方完全不接受，而且王剑飞提出来土地的征收由政府操盘，但是长河集团应该给政府以及相关工作人员一亩一万块钱的补偿，这个要求和市开发区的要求是一样的。 毕竟政府征收土地过程比较曲折，需要动用大量人力物力资源，企业不用自己和当地老百姓协调，坐享其成，理应要分担少量的费用，这是合理的，而且这也不是昌河县才这么做，其他的地方都是这么做的。 当下国家对耕地红线还卡得没有太严格，否则昌河县作为冲积平原，一下征地一千亩，昌河还没有办法做到，所以在当下情况下，昌河县如果为了招商背负债务，王剑飞肯定接受不了。 昌河要发展，发展就需要钱，现在缺的就是钱！如果再让长河集团薅羊毛，那怎么行？ 王剑飞的忽然强硬让叶海燕团队措手不及，叶海燕完全懵了，她忍不住问： “这位领导，我想问您一句，昌河的投资谈判，是不是以您为主？您能不能代表昌河县委县政府！” 王剑飞毫不示弱的道： “叶总，我坐在了您的前面，就肯定能够代表昌河县！倒是您需要考虑这一次长河集团的投资是不是一定就胸有成竹，占据完全的主动？” 叶海燕盯着王剑飞，她感觉面前这个领导不同于普通的领导，首先很年轻，这在体制内不多见。 还有，在叶海燕的印象中，体制内的领导讲话一般都含蓄，甚至有时候给人的感觉还云山雾罩，但是王剑飞非常的犀利，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咄咄逼人。 叶海燕意识到这一次团队的功课没有做扎实，忽略了这个年轻人的存在，但是她并不气馁。 在她看来在县城这个层面上，以她的视野和认知，没有人能够跟她博弈。 现在各地方政府都在抢招商引资，昌河县对投资的渴望非常强烈，这一次长河集团的投资不是小打小敲，一旦确定投资，至少是几个亿的规模。 这么大一笔投资，叶海燕肯定要敲地方政府竹杠，像王剑飞这样的强硬在她看来很可笑。 叶海燕把王剑飞当成了官僚，这还没有投资呢， 就这么咄咄逼人，一旦长河集团的投资落地了，那还不任人宰割？ 一念及此， 叶海燕冷冷的道： “这位领导，这样说的话，那我们就没有谈的必要了！我想我们长河集团作为龙头企业，上市公司，我们也不是冤大头！我可以决定这一笔投资不放在昌河县！” 叶海燕这一句话，让昌河一方的众多人脸色大变，尤其是蒋高武，他平常城府很深，可是今天他是关心则乱，情绪化比较严重。 他心中很急啊，因为他到昌河的时间不短了，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在全市的区县一把手中，他现在处在比较靠后点位置。 蒋高武还是希望利用昌河县委书记这个契机，取得了成绩之后能够继续往上走的，如果新城建设搞出成绩来了，再配合招商引资的成绩，那昌河就亮点多多呢！ 叶海燕底气十足，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明显是要崩盘的节奏了。 王剑飞很平静，他敢于发飙，背后是他对长河集团做了非常细致的研究和调研。 长河集团的前身是湘北连杆厂，妥妥的国企，98年股份制改革之后，准备私营化，后面因为种种原因，还是国资控股。 国资控股之后，为了盘活企业，湘北举全省之力推动其上市融资，上市之前把连杆厂的各种业务整合，成立了长河集团，而推动这一切的就是集团当下的董事长，也是长河集团的灵魂人物贺祖耀。 贺祖耀对公司的改革很成功，不仅整顿了公司的业务，更重要的是他全面的进行了管理改革，引进了像叶海燕这样的一批现代化管理人才。 但是…… 叶海燕这样的人才厉害是厉害，在企业管理方面他们的确有独到的优势，但是所谓国际化的人才需要接地气啊，我们国内的传统还是要懂体制，叶海燕完全不懂体制呢！ 不懂体制怎么办？王剑飞就从体制入手，进攻他的软肋。 面对叶海燕的强硬，王剑飞好整以暇的道： “叶总，长河集团和我们湘汽集团的合作这是当下的大势！湘汽集团是我们湘南省的龙头企业，其主要重心就在我们沙州市！ 我想问叶总，如果因为你的不理智，或者说毫无诚意，最后影响到了长河集团和湘汽集团的合作大局，你能不能承担得了这个责任？” 王剑飞这话一说，叶海燕脸色大变。 王剑飞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长河集团撂挑子走人，回头湘汽集团和长河集团的合作就困难了？这里面有什么逻辑吗？ 王剑飞瞥了一眼叶海燕，道： “叶总，我们国内的商业行为一定要符合国内的国情，我们讲建设特色社会主义，这里面蕴含非常深刻的道理！我们昌河县把我们的招商引资的方向定位为汽车相关产业，我们是有底气，有决心把我们招商工作做好的！ 叶总，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我的建议，然后认真思考湘汽集团和长河集团之间合作的大局！” 叶海燕额头上开始冒汗了。 这不是她熟悉的领域了，王剑飞言辞中有威胁的意味，长河集团在昌河很高调，肯定会影响两家企业合作的大局？听上去很荒唐，但是叶海燕可吃过这种亏。 在国内的生意不完全是商业行为，商业行为背后往往还有政策的因素，还有政府的意志等等。 王剑飞的意思翻译一下就是他们昌河县把汽车周边产业作为招商引资的方向，说明他们是有底气的，甚至可以说他们和湘汽是有关系的。 长河集团在昌河县这么咄咄逼人的搞投资，恨不得让昌河县给他们跪地提供服务，这种做法缺乏诚意，那湘汽集团会不会和这种企业合作？ 这个大局叶海燕敢负责？她完全没有这个权限。 叶海燕不敢嚣张了，气势上有点弱了，王剑飞趁机道： “叶总，没有关系的！你可以给总部打电话，你可以向你们董事长认真仔细的汇报！我们中国人做生意讲四个字，这四个字叫‘和气生财’！ 我相信你们董事长绝对懂这四个字，我们欢迎你们投资昌河县，我们一定给你们最好的服务，但是我们的合作一定是互利共赢的，因为只有共赢才能长久，只有共赢，我们长河集团的发展也才能蒸蒸日上……” 王剑飞这番话一讲出来，叶海燕心中更是打鼓， 因为王剑飞讲话的口吻和他们贺祖耀董事长竟然是一个口吻，叶海燕作为一个海龟，他听这种话就觉得特别绕。 什么“和气生财”绕来绕去，无非就是利益交换置换，这种东西和西方的直来直去完全不一样，不符合西方人的思维。 “王……王……领导！” 叶海燕下意识就怂了，她的助理凑过来压低声音提醒她： “叶总，他叫王剑飞，好像是昌河县的县委副书记，招商引资项目是他主抓，他应该有决定权！” 叶海燕吐了一口气，心想早干什么去了？怎么之前对昌河县的研究里面就没有王剑飞这个人？这样的准备太粗糙了，真的是失误巨大！ “王书记，我建议休会二十分钟，我们团队内部协调一下！” 休会之后， 叶海燕到休息室里面给贺祖耀打电话汇报谈判的情况，尤其她提到王剑飞的合作共赢思想，她道： “董事长，这个王剑飞好像很官僚，他的态度和之前他们书记和县长的态度完全不同，非常强硬！他让我们拿出诚意来，好像很有底牌！” 贺祖耀在电话那头很疑惑，道： “底牌，他有什么底牌你不能探清楚？” 叶海燕道：“我感觉他们是不是和湘汽集团有联系？我想这个叫王剑飞的书记似乎很了解我们集团，我觉得这一次来得还是太仓促了，有些大意！！” “现在他们提出的条件让我们很被动，我们不可能答应他们的条件呀！！” 第232章 无限妥协?? 叶海燕很恼火，因为作为这一次谈判的总负责，团队的一把手，她本来觉得事情已经拿下来了，现在却出现了可怕的反转。 所以她希望贺祖耀能够强硬，最好能够让昌河县的那个王剑飞很狼狈，甚至不得不去屈服。 然而让她失望了，她吐槽了几分钟，贺祖耀挂断了电话，只等五分钟，贺祖耀的电话打过来： “这个王剑飞很不一般，他是唐宜的秘书，而唐宜和王光明的关系非常的近！海燕啊，之前我们的条件的确是太苛刻了，我们投资建厂，基本的费用还是要给地方，完全一毛不拔，地方政府看不到利益，他们怎么能全心全意的支持我们呢？” 贺祖耀顿了顿，继续道： “你要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即使是在湘北省投资，我们也拿不到之前那种优厚的条件嘛，我们到别人的地方投资，还想好处占全，怎么可能呢？” 叶海燕哑口无言，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她冷静下来想贺祖耀的话的确有道理，只是从情绪上她感觉很挫败。 她是个要强的人，而且很自信，她从国外回来工作，优越感很强。 而且她从骨子里看不起官僚，她甚至有些极端的觉得共和国之所以落后，就是因为共和国太官僚。 但是现在，她要冷静，因为这一次集团的投资非常重要，关乎到集团的战略发展。 她仔细想一想，昌河县各方面的条件真的都合适，其他的地方找不到这么合适的投资条件，贺祖耀就是这个意思。 做生意的人要有战略的眼光，长河集团的投资是为了未来的腾飞，现在就为一点小钱斤斤计较，这是上市企业的格局？ 重新恢复谈判，叶海燕的姿态完全改变了，她表示长河集团可以按照昌河的条件投资，但是一千亩土地的征收不能变，昌河集团可以给政府付一定的土地征用资金。 王剑飞道： “如果叶总同意的话，那我们就签订合作备忘录！备忘录签订之后，我希望长河集团能够预付一千万的前期征地资金！当然，这一笔钱我们也可以认定为诚意金！” 叶海燕勃然大怒，她心想王剑飞真是欺人太甚，第一次考察投资就要马上敲定，而且敲定就要先付一千万块钱的？ 叶海燕本来就忍耐到了极限，现在他觉得忍无可忍了，当即就要发飙。 王剑飞凑到叶海燕面前，压低声音道： “叶总，不要觉得我们很急！现实的情况很复杂，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我们招商面向全国，全国做你们连杆等配件的企业比较多！ 我不瞒你，我们昌河县具有非常优越的条件！如果你们定不了， 只是一个意向，我们就会和别人谈合作，如果你们能定下来，那肯定皆大欢喜……” 叶海燕大惊失色，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这家伙这么嚣张，难道我们还真有竞争对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长河集团想着投资湘南，就是希望能和湘汽共同发展，但是国内搞汽车配件的企业很多，长河集团并没有碾压性的优势。 实际上长河集团现在厉害，不能排除湘北省对他们进行的地域保护的措施，湘北省的地方保护是比较严重的，长河集团在本省的配件都得到了政府的支持。 贺祖耀比较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把公司和湘汽的合作当成公司战略，实际上这里面也有政府高层公关的因素在其中呢！ 王剑飞又一次让叶海燕不得不去请示贺祖耀。 当贺祖耀听到了叶海燕的反馈之后，也是大吃一惊，然后他道： “海燕，你在那边等我，我马上安排车亲自过来一趟！” 贺祖耀作为董事长要亲自来昌河县，叶海燕竟然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实话讲她是一个功利心比较强的女人，这一次湘南之行她是想立功的。 从第一次谈判的进程上看，好像特别顺利，然而……最后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叶海燕反思自己还是准备不充分，对昌河县的领导没有完全掌握，他知道的书记和县长竟然不是做主的人？谈判的关键被一个副书记掌控，这让她措手不及。 可以肯定这个叫王剑飞的副书记必然有很深的背景，要不然怎么能有这样的本事？ 叶海燕精通财务，懂得国际商业规则，但是她的软肋和短板就是不懂国内的体制，不明白国内政策的运转运行方式！ 所以她和王剑飞的博弈就是不对称的博弈，王剑飞攻击她的短板，让她无所适从。 这一次跟随叶海燕一起过来的还有集团的董秘汪琴，汪琴是国内名校毕业的，其实在工作性质上她和叶海燕还有一些重叠的内容。 按照正常的提拔途径，本来汪琴是要提拔担任副总裁的，让叶海燕捷足先登了，所以汪的心中多少有点不服气。 叶海燕这一次栽这么大跟头，汪琴心中多少有点得意。 然后她瞅着王剑飞就觉得这年轻领导着实顺眼！她和叶海燕不一样，她是国内本土派，很接地气，在来长河集团之前，她担任过湘北驻京办的工作人员，正儿八经的体制内人员。 作为体制人，瞧着王剑飞这么年轻就能居高位，不仅如此，从王剑飞的谈吐和谈判的技巧来看，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绝对不是那种从下面往上爬起来的干部。 再联想到董事长的如此重视，汪琴把王剑飞当成背景深厚的超级官二代了呢！ 她跟叶海燕讲： “叶总，其实这一次我觉得不虚此行！这个王剑飞书记背景肯定非常扎实，而且极有可能是可以和湘汽集团高层直接对话的人！ 我们的企业如果落户昌河县，一年之内快速投产，我们的产品就能迅速的占据湘汽集团的配件供应市场，中途倘若需要磨合一些东西，我想这个王书记应该都能给我们提供帮助！” 叶海燕只翻白眼，不讲话，她很清楚汪琴的心态，这女人就是高兴呢！ 但是叶海燕也没有办法，这一次她吃亏了，没有办法反击回怼！ 她想着贺祖耀过来就好了，什么事情董事长拍板，这一关她就能过去。 然而半个小时之后，贺祖耀又来电话了，在电话中贺祖耀明确的道： “海燕，你和当地签订合作备忘录吧！合作签订之后，我们给他们预付一千万！” “啊？” “为什么？这件事就这么处理会不会草率？不是，我担心我们这么大一笔钱投出去，万一他们的服务不到位，那我们不是很被动？” 贺祖耀道：“海燕，你按我说的办就行了！” 叶海燕道：“董事长， 您不是说亲自过来吗？我觉得这件事比较重要，您还是亲自过来一趟……” 贺祖耀叹了一口气，道：“你把电话给汪琴吧！” 汪琴接电话，提高嗓音道：“董事长，我是汪琴！” “汪琴，这样吧，你代表公司和他们把合同签下来！这个项目我们集团一定要快，你签合同的时候要跟当地政府讲清楚，我们争取明年年底就能首批投产！” 汪琴大喜过望，道： “好，董事长您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这个时候不是计较那些一城一地得失的时候，关键是我们要率先拿下这一块地，为我们明年年底和湘汽集团的合作奠定坚实的基础！” 贺祖耀道： “不错，汪琴，在关键时候你能够领悟到集团的工作重点，这事儿就交给你办！” 贺祖耀临阵换人了，叶海燕完全懵逼，内心相当的失落！汪琴挂了电话之后并不骄傲，她道： “叶总，您不要往心里去！贺董事长之所以不来，就是担心他出面之后影响太大，反而不利于我们长河集团的这一次投资！ 我们现在追求的是速度，在昌河投资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湘汽集团在沙州，我们是就近配套！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不能够过于斤斤计较！” 汪琴又把昌河的地理优势，交通优势，关键是能源优势讲了一遍，尤其是能源优势，现在湘北都缺电，未来如果牵涉到汽车零配件的部分材料问题，可能昌河工厂还需要进一步扩张拓展，当然那是后话。 叶海燕能说什么呢？只能沮丧，她不懂官场，这是短板啊！ 她就不明白，怎么在国内干一件事情，做一个企业投资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竟然可以无限妥协，完全让别人拿捏，这真的是一笔正确的投资吗？ 不过此时她能否理解已经不重要了，这个时候王剑飞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电话，他为了拿下这一次的投资，也着实使出看看家的本事，他联系的唐宜。 唐宜亲自跟王光明有沟通，王光明和湘北长河集团的合作之前有签订备忘录，当然，湘汽集团的供应商很多，未来长河集团能够拿到多少份额那是后话。 不过这个时候王光明亲自给贺祖耀去了一个电话，他讲一句话： “贺总，你们能在沙州投资建厂，这对我们未来的合作肯定是非常有利的，我十分赞赏……” 第233章 大获成功!!! 有一本书，书名叫《一句顶一万句》，湘汽集团董事长王光明的一句话真的就一句顶一万句。 王剑飞也是豁出去了动用了能动用的所有资源！ 他非常清楚像招商引资这种事情，如果不能短平快，回头就是马拉松式的谈判！关键是王剑飞的机遇期不长了，一旦唐宜离开了沙州之后，沙州的政治局面将彻底的变化，到那个时候，王剑飞哪里找资源去？ 所以王剑飞采用很积极的策略，直接动了湘汽的关系，王光明亲自给贺祖耀打电话，就说一句话，看似什么都没讲，但是结合当下长河集团代表团到昌河考察的背景，这话就显得特别有分量。 可能王光明自己都不知道他一个电话背后还有这样的背景，但是这其实不重要，王光明和唐宜是铁关系，他打电话就是给唐宜的面子而已。 长河集团投资昌河县，在昌河县就近生产汽车配件，这对两家公司的合作肯定是有好处的，王光明这话讲得很客观，至于长河集团能够在湘汽的供应商中占据多高的位置，那又是在商言商另外的说法了。 就在县委一号会议室，汪琴红光满面，她的一双眼睛不断的在王剑飞脸上逡巡。 在她眼中王剑飞真是帅呆了，可以说是魅力四射，年纪轻轻，睿智犀利，面对长河集团这样的上市公司考察团，他毫不示弱，每一次出招都击中自己这一方的软肋。 汪琴虽然有点妒忌叶海燕，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叶海燕着实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思虑非常的周详，行事很冷酷，知识广博，经验丰富，实在难对付。 但是王剑飞竟然连续让叶海燕吃瘪，关键时候叶海燕甚至失去了贺祖耀的信任，汪琴临危受命担任考察团的负责人，直接和王剑飞签署合作备忘录。 长河集团的投资协议是昨晚连夜赶制出来的，招商局局长文振西一夜没合眼，县委办的笔杆子全部参与相关备忘录的起草，用唐敏的话说他们从来没有起草过这样的文件。 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甚至专门跑到市开发区找相关的备忘录蓝本，然后根据昌河县的实际情况进行修改，然后文本的内容还要和长河集团这边的法律顾问一起对照修改。 整个过程就24个小时完成，当合同签定之后，对方公司的第一笔“诚意金”到账就在半个小时之内，这个时候长河集团的相关人员已经送到酒店去了。 而昌河县的主要领导都在县委两层半等消息，文振西过来报喜的时候，舌头都有些转不过弯来，他道： “到了，到账了！真的一千万到账了，我们这一笔招商引资成功了！” “哄！”全场欢呼一片，蒋高武满脸通红，异常的激动。 他道：“这是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招商，这意味着我们昌河的经济发展从此迈入全新的阶段！招商局成立的时间不长，但是给我们昌河县百万老百姓带来了巨大的惊喜和希望！” 蒋高武临时的演讲非常的有感染力，他毫不吝惜对王剑飞的赞赏： “剑飞书记，招商局是你提议搞起来的，这么快就能开花结果，也是你推动的结果！我想在昌河的发展历史上，你王剑飞的名字将永远被铭记！” 王剑飞道： “蒋书记！一切成绩都是在以您为中心的昌河县委县政府领导下取得的，这一次我们的谈判很团结，凝聚了我们昌河各界的力量，这种精神尤其值得提倡和发扬，我们昌河以后工作都有这股子精神，何愁我们昌河的经济发展不腾飞？” 王剑飞没有居功，反而把这一次成功归功到了团结上面，应该说他这个回答比较得体，也蛮合理。 然而这一次长河集团的投资谈判，很多人自始至终都参与了，项目最终能够落地拿下来，王剑飞才是关键灵魂人物！招商局的几十号人全程都是工作人员，在谈判现场几个副局长心脏都跳到嗓子眼儿了。 看到对手在王剑飞的重压之下妥协，尤其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海归女副总裁，刚开始如此强势冷酷，给人极大的压力，面对蒋书记也是毫不妥协。 但是最终王剑飞逼迫她低头，让她在所有人面前花容失色，当时王剑飞的风采太让人难忘了，不知不觉王剑飞在昌河基层干部中已经收获了一波粉丝。 王书记不愧是市委书记秘书出身，见过大场面，干过大事情，面对长河集团这样的上市公司他一点也不犯怵，有礼有节，最后成功把对手征服。 他们看不到王剑飞在强硬的背后其实是有强力的支撑的，如果不是动用了唐宜的资源，背后靠了湘汽集团这一棵大树，王剑飞哪里有可能有强硬的资本呢？ 长河集团代表团要回了，临走的时候王剑飞率领招商局班子过去送行，他和叶海燕握手的时候，感觉对方的手冰冷。 他道： “叶总，长河集团迈出了战略关键的一步！如果你们的厂能够快速投产，未来集团依托湘汽集团的崛起将一起腾飞！ 这一次我们签一张小小的合同，撕开的却是未来宏伟的蓝图！我相信到时候你的功劳不会被忘记！” 叶海燕尽管不高兴，但是经过了一天多时间的调整，她也恢复理性了。 尤其投资的事情已经木已成舟了，未来长河集团要在人家地盘上办事，叶海燕必须要把心中的芥蒂个去掉， 她道： “王书记，你是我碰到的最特殊的干部！甚至我觉得您不像是体制内的干部，倒像是企业家……” 王剑飞哈哈大笑，道： “叶总，您从国外回来的时间还短，并不完全了解体制！我们国家最优秀的人才都在体制中，实际上像叶总您其实也是体制中的精英，只是您的思维还停留在所谓国际思维上面！” 王剑飞还要跟叶海燕说话，汪琴却凑过来和王剑飞握手了，汪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别的大胆，她跟王剑飞握手的时候道： “王书记， 我在驻京办工作了多年，是真正的体制内的干部！现在我是集团的董秘，这一次来昌河县学到了很多，希望集团将来能安排我来昌河工厂负责，那样我就能经常向王书记请教……” 王剑飞点点头，道： “你们长河集团对我们县的经济发展具有重要作用，我希望你能说服董事长，亲自主持湘汽的业务。助力我们湘汽在全国卡车企业中腾飞！” 一旁招商局的几个干部看得眼睛都直了，好家伙，剑飞书记魅力就是大。 这一次考察团的两大美女都围在王剑飞的身边，尤其是这个叫汪琴的美女，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都能滴水了，王剑飞倘若要泡人家，只需要勾勾手指头就能手到擒来。 人家可不是花瓶美女呢，上市公司的董秘年薪几百万，啧，啧，几百万对一个月拿几千块工资的公务员来说，那简直是高山仰止的存在，甚至有人yy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桃花运，那肯定不管不顾就扑上去了，这一辈子能得这么一个女人，还有什么奢求呢？ 文振西听着几个下属嘀嘀咕咕，他哼了一声： “别乱说话，嘀嘀咕咕成什么样子！” 他这一喊，把几个交头接耳的人给唬住了，他心中却想，王剑飞书记前途无量，这种人还缺什么钱？再说了，王书记的现任女朋友周芳就是昌河县的最大女老板，人家也是千万身家的主儿呢！ 文振西想到自己第一次去王剑飞家里，还拎几千块烟酒，幸亏王野及时制止，要不然那不丢人现眼吗？ 长河集团投资的规模第一期是三个亿，第一期计划用地三百亩，建设一家连杆厂和一家轴承厂，预估厂区规模四千人。 招商局把这个计划做出来，个个都觉得倍儿有面子，当然也有人显得尴尬，那就是副局长邹涛。 邹涛是第一个跳出来和文振西顶牛的副局长，文振西没有惯着他的臭脾气，这不刚好县里有个文件，要求全县各单位组织专项扶贫慰问小组深入到贫困一线去，为期一个星期的基层送温暖。 文振西就让邹涛带两个人下乡，等邹涛回来的时候，招商局一战成名，大放异彩，整个昌河县都为之震动！县委书记蒋高武说到做到，亲自给参与项目的同志们发奖金。 虽然说这一次主要功劳不是招商局，在提成上面没有完全兑现，但是根据岗位不同，少则两千，多则五千的奖金对工薪族来说那也着实鼓舞人心。 可惜邹涛跟项目完全没有关系，肯定就没有得到颁奖，不过文振西顾全大局，单位内部安排下乡的三个人，邹涛给一千，另外两个一个人给五百。 只是这钱不给也就罢了，给了反而感觉很打脸，而文振西海杀人诛心，还在单位内部搞了一个仪式，在大家营造的喜庆氛围之下，邹涛还不能破坏这种氛围，那感觉比吃屎还难受。 第234章 一中校长! 昌河招商引资成功之后，马上进入征地环节。 到了这个环节，王剑飞就和人民医院院长王光建联系，他最近一直研究湘汽集团比较多，他就问： “王院长，湘汽集团的董事长叫王光明，您和他就一字之差，是不是咱们王姓有个‘光’字辈？” 王光建摆手道：“这应该是巧合，这一次昌河搞了一笔大招商据说非常漂亮，您剑飞书记大放异彩，我都知道！恭喜您，对我们昌河的发展做了大贡献！” 王剑飞道： “王院长，我跟您讲，我们人民医院有没有可能在当下的规模上再翻倍？我想我们是有可能的，我们现在两条思路，第一是大力招商， 引进企业，解决就业， 增加城镇人口，对我们昌河县包括周边县的劳动力实现虹吸效果！ 第二，我们在教育和医疗上面持续维持优势地位，我们的老百姓为什么要进城？关键原因就是城里的医疗和教育比乡村要好，我们这两个优势一定要保证好，而且还要继续发扬……” 王光建对王剑飞的这一路思想兴趣非常的浓厚，他感觉人民医院的发展似乎又有新的机会了！ 他道：“哎呀，剑飞书记！您这么一讲我感觉机会很大啊！我们人民医院很明智开辟新院区，目的就是不让规模被限制，这样说起来，未来五年我们昌河县还有大机会啊！” 王剑飞道： “所以王院长，你要跟我稳住了，关键是要撇开那些杂音，要坚定信念，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把心思放在事业上，一定要把事业搞起来，好不好？” 王光建哈哈大笑，道： “王书记，我以后就听您的！您指东方我就打东方，您指西方我就打西方！” 王光建是场面上的人，绝对的老狐狸，他和王剑飞的关系之所以搞得比较好，是王剑飞之前有个很重要的讲话，那就是王剑飞会坚定支持他搞医院，搞发展。 王光建这些年担任人民医院的院长捞了不少的好处，很多人对此很眼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尤其是在昌河这样的小地方，有句话叫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王光建的日子过得战战兢兢。 王剑飞履新昌河县手中拿着尚方宝剑，人人都说王剑飞代表唐宜，到了昌河之后就要把昌河给掀翻天，昌河这些干了坏事的人一个都跑不掉，一个都逃不了。 在这种舆论背景之下，王光建心中肯定很慌，所以王剑飞抓体育的时候，他就积极和王剑飞接触，与其说他是对篮球感兴趣，还不如说他是对王剑飞感兴趣。 在体育的互动中，王剑飞和王光建接触，安他的心，在精神上和政策上继续支持王光建，让王光建意识到他在昌河要继续辉煌，必须和王剑飞联手，如果王剑飞能够在昌河待十年，十年之后王光建都退休了，安全落地，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评说去。 所以现在王剑飞重新讲昌河发展战略的时候，王光建非常的积极。 王剑飞道： “一中的校长我还不怎么熟悉，你是能人，能不能组个局？” 王光建道：“那没有问题，只是欧校长可能面临退休，如今一中校长这个位子竞争激烈，您是党群书记，应该知道这事儿吧？”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暗骂自己疏忽。 是啊，一中的欧阳虎校长今年年龄到岗，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呢？这个人事问题实际上是县里把握，但是……一中是省重点中学，校长是副处级，需要市委组织部来敲定，这个流程要从市里走。 王剑飞回办公室给唐敏打电话，询问一中的事情。 唐敏马上给王剑飞把相关人员资料都找过来了，他道： “从老蒋的意思看，他好像更看重向军华！当然，向军华的资历最老，人脉关系最广，他的希望是非常大的！” 王剑飞扫了一眼四个候选人，其中三个人他都听过名字。 昌河县一中的名气太大了，能够纳入一中校长候选人的人都是昌河的知名人士，妈的，王剑飞想到了教育局局长吴权，这家伙打马虎眼，怎么就不及时汇报？ 王剑飞作为常委联系教育，虽然说一中的地位超然，但是地位再超然，也在党委政府的管辖之下啊，一中校长相关信息，吴权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 昌河，蒋高武的住所是一幢隐蔽的复式楼，楼顶有空中花园，初春的季节，哪怕是春寒料峭，但是空中花园的保暖都搞得很好。 为了搞这个花园，陈启星暗中找了自己外甥的园林公司安排专人负责，这里的很多草本和灌木都是热带品种，一年四季都能有花开，这是投老蒋的所好！ 今天老蒋这里的客人是一中副校长向军华，多年的行政管理生涯，向军华的谈吐基本上没有老师的严谨和端庄了， 他活脱脱就是一个体制官僚的范儿。 他和陈启星的私交不错，这一次见蒋高武也是陈启星在背后推动。 陈启星跟他讲：“老向，不要觉得自己资历老，校长的位子就稳！你要想一想老欧推荐的是谁！你跟陈楠比不具备优势，人家在市里还有关系！” 向军华最近吃不好，晚上严重失眠，原因就是让这个一中校长给闹的，老欧退了，他的希望是最大的，但是他和老欧两个人在工作上一直都存在一些分歧。 欧阳虎和副校长陈楠之间可能还有些不清不白的关系，搞得陈楠现在呼声很高，向军华怎么睡得着觉呢？ 他挖空心思要把这事儿搞定，陈启星就是他最好的依仗。 他和陈启星制定了一个方案，这个方案简单，就是找合适的机会见老蒋，在工作思想之外，再准备一点东西！ 他的想法是准备一件台子再加十条极品王烟，这个数字够不够？ 陈启星嘿嘿笑道： “老向，你搞这么一些瓶瓶罐罐，书记住楼上，你确定自己搬进去没人看见？你这么搞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向军华道： “那怎么办？我是不是搞个信封，但是信封有点小？” 陈启星道：“直接放卡进去，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抠抠索索，这事儿办事儿的吗？” 向军华一咬牙，直接送了一张卡五万，没办法，向军华这些年在一中被欧阳看得有点死，手头没有攒多少钱，这一次出手是豁出去了干的。 结果在陈启星的精心运作之下，向军华在蒋书记的空中花园和其共进晚餐，吃饭的时候气氛非常的融洽，蒋高武一点也没有县委书记的架子，对一中的工作高度肯定，殷切希望。 从蒋高武的口吻看，就是把向军华当成了欧阳的接班人，一番叮嘱让向军华热血沸腾。 陈启星在旁边敲边鼓，道： “书记，现在很多说法，说陈楠要接替校长！这个女人好像在市里都有一些关系！” 蒋高武摆摆手道： “这些说法我有耳闻，但是欧阳和陈楠在外面有些风言风语，这蛮不好，我跟市里会反馈！昌河县一中还是在我们昌河，我们的意见还是关键重要的……” 我靠！ 向军华一听蒋高武这话，他心都飞上天了。 吃饭之后送了信封，陈启星送他出来，他的兴奋依旧不减，他道： “蒋书记给我们昌河县真的带来了新气象，我们昌河经济现在要腾飞，这都是蒋书记带来的好处！” 陈启星笑了笑，没有揭穿向军华的失态，向军华能提拔担任校长，陈启星在教育界多了一个关键的盟友，这对他以后在昌河的仕途和影响力作用很大。 陈启星有年龄优势，他还蛮有抱负，他和蒋高武之间的配合很协调，下一次党委班子调整，陈启星再到市里活动一下，他更进一步的机会蛮大。 他已经是县委常委了，再进一步那肯定往政府就担任常务副县长，其他党委部门也绝对是一把手。 向军华好像是稳了，但是几乎在同时，吴权接到了王剑飞的电话。 王剑飞不由分说，先劈头盖脸的对他就是一番批评！ 吴权可是有性格的干部，昌河县敢骂他的人不多，但是王剑飞这一通臭骂，他觉得浑身舒坦。 他涎着脸道： “王书记，您这一骂让我一下意识到自己教育局长在昌河教育局真的具有关键核心的地位！因为我还能推荐一中校长了嘛！ 我一个正科级，可以推荐副处级干部，我能不高兴？哈哈……” 吴权脸皮厚，一点也不生气，这就是他的特点。 他和王剑飞的来往比较愉快，他认王剑飞这个领导，那领导批评算个什么事儿？ 不仅不算个事儿，而且这种批评还充分说明领导对他的重视，王剑飞可不是一个随便骂人的人，他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城府很深，不重视他吴权，吴权哪里有资格挨骂？ 挨了骂，吴权动作了，他也不打电话，径直就徒步往一中方向走，他想看看自己心中昌河教育局的疯子现在在干什么！ 第235章 疯子苏飞? 一中，副校长苏飞蹲在一号宿舍楼的后面吃饭，七毛钱一餐的教师餐，他吃得津津有味。 晚上他要开高三数学教研组的教研会，时间紧，他只有四十分钟发挥，所以他下午一直在为此准备，怎么在有限的时间，把他要传递的东西传递给这些老师，这是他考量的关键重点。 吴权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苏！” 苏飞扭头，面无表情：“干啥？是不是又来检查卫生情况？” 吴权愕然，他堂堂的教育局局长到一中来就只配检查卫生，这是苏飞之前怼吴权的话！ 两个人认识了很多年，关系不算太好，经常掐，但是有一点，他们多少还是有些彼此欣赏。 很快吴权调整好心态了，他嘿嘿一笑，道：“老苏，跟我走吧，组了一个局！” 苏飞冷笑，道：“行了，你那些官僚局我一点兴趣没有！我晚上还有重要会议！” “什么会议这么重要？绝对不能取消？我作为教育局长命令你取消， 可不可以？” 苏飞道：“别说你教育局长， 就算你是蒋书记让我取消那也不可能！” “哎呀，你口气不小啊！行，那我跟你讲一句话……” 吴权凑到苏飞面前，压低声音道：“你想不想当校长？想当校长就跟我走，我在校门口等你，给你五分钟考虑……” 吴权说完，转身就走，苏飞懵逼站在原地，他愣了好一会儿，喊： “吴权，你等一下！” 吴权头都不回，他跑到一中门口真就只等五分钟，正要打车走呢，苏飞气喘吁吁的赶过来： “吴权，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吴权冷笑道：“蒋书记都取消不了的会议，一顶校长的官帽轻轻松松就能让你取消会议！苏飞，咱们之间的关系这么熟，你有必要装吗？ 想当官不丢人，我就想当官！装出一副狠抓业务，云淡风轻的样子干什么？你做梦都想当校长，你觉得我不知道？” 苏飞满脸通红，脸上实在是挂不住，他勃然道： “吴权，你耍我是不是？” “你看我像是在耍你吗？对了，就算我告诉你是耍你，你今天也会跟我走，因为哪怕你有百分之一的机会，都要把握！你别无选择！” 吴权杀人诛心，就讲苏飞和欧阳虎之间的分歧和矛盾，苏飞在昌河教育界是个人物，江湖人称“苏疯子”，为搞教育他很发疯。 他是恢复高考那个年代的考生，小时候家里的成分差，学习的机会少，没有办法受到良好的教育。 但是他对读书的事情非常执着，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读书，恢复高考之后，他勇敢参加考试，只考上中专。 他上中专之后不放弃，自学大专，然后又考本科。 进入教师队伍之后，他把自己没读书的遗憾全部寄托在学生身上，他教初中可以考全县第一，教高中，他一个班考全市第一，凭借教书他扬名沙州。 教书有了名气就获得提拔，先是在六中，后面去了五中，欧阳虎挖他到了一中，从一中从教导处干起，干到副校长。 这一次苏飞也是接替欧阳虎的人选之一，但是苏飞的底子太单薄了，欧阳虎现在也不支持他，因为苏飞太较真，在工作上面经常和欧阳虎顶牛，个性过于强烈。 吴权和苏飞一起上车，吴权想了想，道： “去日杂新村！” 吴权到了地方才给王剑飞打电话，他道： “王书记，我今天想当一回不速之客！关键是我带了一个人过来见您，我想您肯定有兴趣！” 王剑飞骂了吴权，早就忘记了这茬事儿了，回家之后和周芳两人享受舒服的二人世界呢！ 最近这段时间都围绕着长河集团谈判的事情工作，王剑飞可以说殚精竭虑，周芳不敢打扰他，现在大局定了，王剑飞难得放松。 但是吴权上门来了，王剑飞只能开门迎客。 周芳刚才还抱怨：“说了晚上吃火锅呢！这下又不知什么时候了！” 王剑飞还真有点饿，他跟吴权讲： “吴局，你这么急匆匆吃了晚饭没？” 吴权先给王剑飞介绍苏飞，王剑飞和苏飞握手，道： “苏校长，久仰大名啊！今天幸会！” 苏飞有些寡言，吴权道： “王书记，您亲自给我打电话了，我哪里还敢耽误一分钟？顾不上吃饭，我跑到一中的时候，苏校长刚开始吃饭便被我拽出来了！” 王剑飞道： “得，晚上我私人请客吧！吃火锅去！” 王剑飞让周芳去安排，四个人去老四川吃火锅，吃饭的时候，王剑飞问苏飞： “苏校长，最近一中校长要换！现在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我今天上午跟人民医院王院长碰头，我讲了我们县委县政府针对场合发展的战略！ 我们现在两条线，第一条线是通过招商引资解决就业问题，虹吸年轻劳动力进城！ 第二条线我们要继续在医疗和教育上面发力，所以校长，你对一中的发展有什么想法，我想听一听！” 苏飞本来吃饭呢，一听王剑飞让他谈办校的思路，他立马把筷子放下了。 他道： “王书记，我苏飞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我觉得我们昌河这种地方的孩子要走出去，唯有走高考这一条路！ 我们一中现在有一点成绩，但是这个成绩远远不行，远远没有达到我的预期……” 苏飞讲到办校，整个人开始激动，他讲： “我觉得在规模上，我们一中在现在的规模上应该扩张至少五倍以上！我们现在三个年级一共就两千左右的学生，我认为一中的规模应该要扩张到一万人！ 我们要向全国最优秀的学校学习，我们要毫不犹豫的打着‘高考’的旗帜，不仅我们昌河县的考生，我们周边县，沙州市，江州市，甚至湘北省的考生，我们都要把他们吸引过来！ 我们湘南高考是顶级的难度，这是我们的优势， 我们可以给其他省培养高考考生！ 我有一套完整的管理模式，这一套模式现在我们一中已经在使用，但是并不完整……” 苏飞讲他曾经花了两年时间专门去参观学习，全中国最牛逼的高中他都去过，不仅去过还在里面学习工作过！ 他去衡水中学蹲了两个月，把衡水中学的所有的管理和体制都搞清楚了，而且还做了详细的记录…… 苏飞讲到这一块就有讲不完的东西，他整个人处在一种很疯狂的状态，他最后道： “王书记，我苏飞不是吹牛逼！如果我当一中校长，我会在新城重新盖新校区，新校区占地至少一千亩！我用五年的时间把学校的规模做到现在三倍，也就是六千人！ 我用五年的时间把学生的人口做到一万人！书记啊，您想一想吧，如果我们昌河县一中有一万学生，我们的城镇化还是个问题吗？我一个一中就能给咱们城市增加几万人！ 我们将成为华南地区最大的，最有名的高中，昌河一中将会成为昌河的名片，不，我们会代表沙州，代表湘南，代表华南，我们就是第一…… 我们可以做得比衡水还厉害，比衡水还好……” 苏飞讲到后面，手舞足蹈，那个激情让王剑飞惊呆了，周芳坐在王剑飞旁边烫火锅吃呢，也忘记了手中的动作，我尼玛这个苏飞是放大招的吗？ 看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瘦瘦小小的，其貌不扬，但是这一番即兴演讲真的特别的有能量。 王剑飞心想幸亏今天安排了一个包房，如果是在露天场合，估计这桌子周围都要围满人！ “王书记，不疯不成魔！我们农村高中要杀出去就只有这一条路，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不要把应试教育当成禁忌！ 素质教育那是城市里的娃享受的，我们农村娃没有资格享受素质教育！我们只有考高分，这样我们才能在不公平中博取到一点点公平！ 我们农村娃要走出去，要改天换命，不通过高考一点机会都没有！现在我们昌河一中就敢为天下，我们就要助力我们的孩子，让他们也有机会考北大，考清华，也有机会实现阶层跨越……” 吴权道： “苏飞，你别把牛皮吹得太大了！你知不知道建设新校区要多少钱？要几个亿，这些钱哪里来？” 苏飞道： “只要有舞台， 钱的问题是个问题吗？我们讲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们昌河百万父老乡亲骨子里都是重视教育的！ 我们昌河走出去的那么多才俊俊杰，这些人我都有联络名单，我们昌河现在有副部级以上的干部三人，正厅级以上的干部十八人，正处级以上的干部一百一十三人。 企业家那就更多了，我们一中走出去在外面成为企业家的目前我掌握的差不多有一百多人，另外在部队的少将以上的将军有五人……” “只要我当一中校长，这些人我每个人都会亲自拜访，我要发展家乡教育，我要振兴我们昌河的文脉，我相信一定能振臂一呼，一呼百应，心有多大，舞台就能有多大……” 第236章 苏飞上位! 王剑飞和吴权单独喝茶，他心中颇有感叹： “老吴啊，我虽然分管联系你们教育战线，但是感觉很惭愧啊。我对昌河县教育好像是一无所知，尤其是对我们教育界的人才，你看苏飞校长，今天跟我们扎扎实实的上了一堂课。 我们昌河县的教育如果真按他说的这么搞，我们可以搞成现象级的中学，究竟可不可能？” 吴权道： “一般的人肯定不可能，但是苏飞可能性很大，因为这个人的确是个疯子，而且成魔！他以前教学的时候，当班主任带毕业班，一天二十四小时，最多休息六七个小时，其他的时间都跟学生泡在一起！ 教室里他给自己摆个座位，不管上什么课，他都跟学生一起上课，他就能疯成这样！” 吴权顿了顿，继续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也看到了，这家伙煽动很强，所以他手底下有一批跟他思想契合的人，他是一个团队！ 他要复制衡水中学的模式，这个模式关键一点就是要有超级强悍的团队和管理，另外早期还需要一定的资本运作！这方面苏飞都很强……” 王剑飞听着吴权的话，想到苏飞记录的那个本子，昌河县这些年走出去的人才苏飞个个都有记录，而且大部分他都有联络。 这些在外面的权贵，家乡人找他们办其他的事情可能不一定行，但是苏飞为了家乡的教育找他们，那效果可能不一样！ 实际上现在一中每年助学基金上百万，这些钱都是苏飞在外面喊的，这还只是小试牛刀， 未来苏飞如果当了校长，他肯定更加火力全开。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现在苏飞需要一个舞台！ 王剑飞反复思忖，然后问：“吴权，你觉得我有能力决定一中校长的人选？” 吴权道：“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苏飞肯定是最好的人选！根据我掌握的情况好像向军华志在必得，他和蒋书记绑得很紧，另外陈楠还有杜尚科机会都蛮大，老杜之前是老陆的铁杆，现在和柳军振走得特别近！” 王剑飞掏出一根烟，扔给吴权一支，他心想之前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在一中校长人选上面动脑筋！但是现在形势逼人，王剑飞想在其中动一下。 他跟吴权讲： “吴局长，这样吧，明天你叫上苏飞，我们三个人去沙州！你记住了，我们这一次是悄悄的进城，打枪的不要，保密工作一定要细致！” 吴权道： “我明白，那我们分头行动，我们不在昌河县碰头，而是分头直接去沙州汇合！” 到沙州，王剑飞把苏飞和吴权两个人带着直接拜访了组织部长唐建平，反正王剑飞也不多介绍，就让苏飞把他的激情表演当着唐建平再表演一遍。 唐建平的成长背景和苏飞比较相似，也是农村背景走出来的人，特别懂得山里娃的不容易，苏飞的这一套东西在他那边是有共鸣的！ 苏飞的思想有点极端，他认为小地方的高中就要抓应试教育，而且抓得越成功越好，山里的孩子先不用考虑素质的问题，首先要解决的是资格问题。 从山里走出去有资格成为名校的学生了，再提高素质一点也不迟，再说了，山里娃从小吃苦长大，素质再差也差不了哪里去，相比城市的孩子，山里的孩子缺的是视野，信心，而这些东西都需要高考才能弥补…… 苏飞的演讲效果蛮好，唐建平很动容，他直接表态： “苏校长，你有这个信心和决心，我很高兴，我只要在沙州工作，有困难你可以找我， 我不能承诺所有的困难都能给你解决，但是我想能解决一部分！ 如果沙州真的能有一所衡水中学，这对我们沙州市的教育来说绝对是无量功德的大事，希望你能顶住压力！” 苏飞道： “部长您放心， 我苏飞有机会登上舞台，我肯定顶住压力！就算我成为千古罪人，那都由后人去评说，我先把事情干在前面，我相信沙州人能懂得我的苦心！” 见了唐建平之后，王剑飞拽着苏飞直接去见陆国良。 陆国良见到王剑飞第一句话就道： “王剑飞，你这个好家伙，把我们的招商引资企业给截胡了！长河集团投资了昌河县，把我们开发区给抛弃了，市领导让我深刻检讨呢！” 陆国良说这话的时候笑容满面，嘴上说得严厉，面上很温和。 王剑飞当然要解释一番，说长河集团必须投资昌河县的理由，然后他道： “陆书记，别人对长河投资昌河县有看法，您应该高兴才对！昌河县的基础是您夯实的，现在您虽然离开了，但是我们昌河县百万父老乡亲没有忘记您，都挂念您！ 这一次我们招商引资迈出了重要一步，可能意味着我们昌河县的经济发展从此走向快车道，意义重大，今天我过来就是向您汇报的！” 王剑飞指了指苏飞，道： “陆书记，苏校长你应该认识！我们昌河县的教育是你奠定的基础，欧阳校长和您的私交非常不错，欧阳校长之后，昌河一中怎么发展？今天我们就请教陆书记给我们指导和指点！” 王剑飞这么一讲，陆国良连忙摆手道： “剑飞，千万别这么讲！我陆国良如今已经不是昌河县委书记了，昌河的事情我哪里能管得了？” 陆国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王剑飞也不在意，招呼苏飞和吴权进陆国良办公室，然后苏飞又继续演讲，苏飞的特点就是他能永远的保持激情，不管面对什么人， 他都不厌其烦的输出自己的思想。 关键是他极度坚持自己的思想，信任自己的思想，所以一旦激情飚起来，便是手足并用，特别的有感染力。 他不光是讲教育，而且把教育和昌河的发展结合起来，他说昌河要怎么保持住沙州第一的地位，关键要靠教育，没有什么比教育更适合成为昌河县的地位。 陆国良听得很认真，听了之后他也没表态，只是跟王剑飞讲： “剑飞，感谢你还记得我这个老书记！听了苏校长的演讲，我特别感动，也特别羡慕你，我真希望时光倒退十年，那样我就可以在昌河推进苏校长的理念……” 陆国良嘴上说他管不了昌河的事情，真实情况是这样的吗？王剑飞压根儿就不信，撇开陆国良这个人的处事为人，单单就能力来说，他在全市的区县书记中堪称翘楚。 从昌河到开发区， 他担任开发区工委书记之后，沙州开发区现在是腾飞式的发展，沙州这两年的变化翻天覆地，有一半是属于开发区的变化，陆国良的能力可见一斑。 见了陆国良之后，在昌河的层面上，苏飞的支持度完全被扭转了，以前柳军振支持杜校长，现在这些人都转而支持苏校长了。 市委这一边很快组织了针对一中校长的全面考察，考察之后，市委组织部以及市教育局等各方面人事都支持苏飞。 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唐建平亲自找昌河县县委书记蒋高武谈话，这一次谈话的内容外界没有人知道，但是谈话完成之后，蒋高武从沙州回昌河的路上，他忽然跟陈启星讲： “启星，你上次带向校长去我家里做客，他还给我留一个信封！他是搞什么名堂？一中校长如此重要的位置，难道我还能把这个官收钱给卖掉？我看这个向校长这些年混官场的时间久了，是不是有点疏远群众，把教书育人的道理给忘记了？” 陈启星大惊失色，道： “书记，有这样的事情？我……我真的不知道啊！这个老向，真的是糊涂……” 蒋高武扔给陈启星一个信封：“你回头转交给他吧，告诉他， 把专注力放在我们昌河的教书育人上面，不要整天满脑子都是跑官要官！” 陈启星接过信封，一颗心遽然沉到了谷底。 怎么回事？老向失去机会了？那谁上去了？陈楠，杜校长？ 两天之后，市委组织部那边出来了消息，昌河县苏飞同志拟任副处级职位，昌河县委召开常委会，研究昌河一中校长的人选问题，常委会经过研究，大家一致同意苏飞同志担任昌河一中校长。 一中校长四个候选人中，最没有关系，最没有背景的苏飞脱颖而出成为了校长，这一匹黑马崛起太突然了，真的出人意料。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就有消息传出来，说苏飞走的是王剑飞书记的路子！王剑飞书记亲自带着苏飞在沙州公关，沙州几个主要领导见了苏飞之后都改变了态度。 这个消息不管是真还是假，昌河的政坛几乎人人都选择了相信，同时王剑飞的声名和地位也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大家都知道在当下的昌河县，王剑飞书记的分量远远超过他副书记的地位。 而这个时候，王剑飞也基本完成了在唐宜离开前的布局，在昌河县他算是牢牢的站稳了脚跟！！ 第237章 连夜的消息! 王剑飞年后这段时间忙得连轴转，主要是落实他在过年期间的一些构思。 从结果来看，他的工作落实得相当不错，他之前设想成立招商局，然后在招商上面发力，结果出乎意料的成功。 招商局不仅成立了，而且还一下拿到了长河集团几个亿的大投资，不光创造了昌河县招商的历史，放眼整个沙州，这一次昌河县都出了大彩！ 另外，王剑飞这一次插手一中校长的人选，并且获得成功，苏飞率领下的昌河一中未来可期，在目前这个局面下，教育局局长吴权又是王剑飞的铁杆，所以教育这一块王剑飞牢牢的抓在手中。 政法这一块，王剑飞并没有中蒋高武的算计，老蒋是希望王剑飞在政法上和张鹏掐起来，他没有想到王剑飞今年腾挪闪转，转移了工作中心，干得非常漂亮，在当下的昌河县，王剑飞的风头不做第二人想。 沙州，春雨淅淅沥沥，王剑飞趁着夜色进城，进城之后就直奔唐宜的住处。 唐宜今天看上去分外的憔悴，王剑飞看到第一眼，大吃一惊，道：“书记，您瘦了？” 唐宜摆摆手，道： “瘦什么瘦，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看你一路风尘仆仆，赶路赶得辛苦吧？” 王剑飞道： “还好，现在我们都是享福，虽然我只是个副书记，但是也安排了专人伺候，说是要来沙州，自己不用动脑筋，自然安排得妥妥当当！” 唐宜道：“知道叫你过来是什么事吗？” 王剑飞心中黯然，他当然知道，其实早就知道了，去年就知道！ 但是事情到了临头，他还是觉得无比的失落，王剑飞道：“书记，您是不是身体有什么状况？” 唐宜道：“身体是老毛病了，以前以为好了，但是命运喜欢捉弄人，去年又给我闹了一下！有时候想一想，人这一辈子大多数的事情都是老天爷已经安排好了，老天爷让我早几年休息，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沙州有今日的局面我很欣慰，我在沙州四年多，刚开始很困难，从困难中一步步走出来走到现在，这个过程大部分你都经历过， 也有一些体会吧？” 王剑飞道： “书记，我太有体会了，刚开始非常艰难，但是每一次遇到困难都是您力挽狂澜，最后把问题漂亮的解决，我学到太多东西了！” 唐宜哈哈一笑，道： “那你昌河的事情想好了怎么解决没有？” 王剑飞一下愣住，从去年年底到今年这几个月，王剑飞一直都在想昌河的事情！王剑飞现在放弃了揭盖子的想法，他选择另辟蹊径，先找途径让自己站稳脚跟。 但是王剑飞站稳脚跟之后，他现在还有能力揭昌河的盖子吗？ 他没有能力解决，怎么办？昌河的事情就当不存在吗？这件事迟早要解决啊！ “书记，我很苦恼，现在还是没有找到比较妥善的解决办法！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缺乏政治智慧！” 唐宜道： “我帮你想了一条路！很多人说昌河的问题都是因为发展，既然这样，那同样要解决这些问题也可以靠发展！以前昌河的经济就靠矿山，靠破坏环境资源，以至于很多人的利益都捆绑到了矿山之上！ 但是现在昌河的发展格局变化了，以后昌河要快速推动城镇化，另外要加强招商引资，要加大基础建设投资！所以利益的焦点就会发生转变，我想在这个转变过程中利益又会重新分配！ 这里面完全有机会慢慢的解决昌河之前的问题，润物无声，最后把所有的问题都处理好……” 王剑飞一下愣住，他盯着唐宜，他是个聪明人，从一个记者转型当秘书，他还能当得非常成功，他的智商不容怀疑！ 唐书记讲的是什么意思？乍一听不太好懂，但是仔细揣摩之后翻译，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当下昌河的盖子不好揭，因为官商勾结构成了利益共同体，王剑飞不管从哪里动，他们都会群起反击，因为只要一个人出事，拔出萝卜带出泥，那就是一窝都是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唐宜给的方法通俗的说就是重新找利益点，重新分配，然后这帮利益一致的人在面临新的利益的时候，让他们之间出现利益的不均衡，从而一下就打破平衡，让他们狗咬狗，最后遍地都是狗毛，昌河过去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未来的问题就可以一锅烩。 王剑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内心豁然开朗，几乎一瞬间，他脑子里就生出了无数的灵感来！ 人就是这样，思维进了死胡同之后，关键时候需要有人点拨，唐宜的这个点拨如同拨云见日，一下让王剑飞找到了工作的思路。 本来他最近心情其实很沉重，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在向现实妥协，他没有能力解决沙州的问题，不得已才去搞招商，然后抓教育云云。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这几个月干的事情太有意义了，在昌河抓住了资源， 抓住了关键要点，后续按照唐宜书记的点拨，王剑飞可以施展的空间太大了。 良久，王剑飞道： “书记，我知道怎么开展工作了，您的指点如同拨云见日，解决了我这么长时间的困扰！” 唐宜点点头，道： “行，你有把握就行！明天之后，沙州政坛可能就会有一些变化，但是不管怎样，我觉得沙州还是充满了希望！” 唐宜说完站起身来，他走到王剑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他一个字都不讲了！ 王剑飞知道唐宜肯定是身体生病了，但是究竟是什么病？ 他想问，却又怕问出一个可怕的结果，那样他在心理上接受不了。 一直到离开，王剑飞也没有问出口，出了唐宜的家门，王剑飞回头看到唐宜家里就只有一盏灯，灯光昏暗，看上去特别的萧条。 王剑飞忽然生出一股悲凉，他抬手看看表，然后钻进车里面，司机陈志刚问： “书记，回昌河吗？” “回去吧！” 王剑飞坐在车后座，脑子里思绪纷飞，他想明天沙州的政治格局就会变化，这种变化王剑飞体会可以很深刻，因为他应该能看到很多有趣的面孔。 人走茶凉，默契散场这是江湖的规矩，王剑飞从此以后迎接的是全新的挑战！ 他想了想，拨了一个电话给蒋高武： “蒋书记，您休息了没有？” “剑飞？什么事情？” “如果您没有休息，我有个重要的消息跟您汇报！” 王剑飞到昌河之后连夜见了蒋高武，老蒋看上去心情不是那么好，因为他的夜生活比较丰富，王剑飞的一通电话把他的夜生活打扰了？ 不过王剑飞并不在意，他和老蒋的关系本来就微妙， 以后肯定会更加的微妙。 所以与其后知后觉的被动，还不如率先出击，王剑飞看着蒋高武，道：“书记，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您的休息！” 蒋高武摆摆手道： “剑飞，你跟我客气什么？你说有事情肯定是大事，说吧，是什么事情？” 王剑飞道： “唐宜书记应该要离开沙州了！究竟谁接任目前还不确定，但是唐书记走是确定的！” “什么？怎么可能？” 蒋高武大惊失色，他豁然起身脸都是白了，王剑飞设想过蒋高武听到这个消息会很惊讶，但是他没有想到蒋高武会如此失态。 老蒋脸都白了，煞白煞白，怎么回事？ “剑飞，你的消息百分之一百准确吗？怎么这么突然？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王剑飞道： “我今天去沙州就是见书记去了，我也觉得很突然，所以我在路上反复思忖，给您打了电话！” 老蒋明显失去了冷静，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而王剑飞的表现则非常的平静，一点也不慌张。 其实王剑飞的内心现在是很空虚的，但是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他必须表现得非常镇定，他越镇定，别人越看不透他。 因为唐宜离开沙州，他可能到更高的位置，王剑飞背后是唐宜，谁也不敢小瞧他。 另外，唐宜之后的继任者是谁呢？王剑飞跟老蒋先就讲他不知道，其实真的不知道吗？ 王剑飞其实已经有感觉，唐宜离开沙州，肯定杜杰要上位，王剑飞的这种感觉非常的清晰，很奇怪，唐宜没有讲，但是王剑飞似乎明白了。 唐宜是何等有智慧的人，他和杜杰之间的确是有矛盾，但是也有共识，与其空降一个书记，还不如推荐杜杰接替他。 这样操作沙州可以继续保持当下的发展趋势之外，其中还能有一些政治资源的交换，沙州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唐宜其实也给了答案，发展的问题还是要通过发展来解决，这是最好的方式！ 王剑飞正因为有这个判断，他才联系蒋高武，因为蒋高武怕唐宜，杜杰却更能要他的命，相比较而言，王剑飞虽然不是杜杰的人，但是他和杜杰之前至少没有过往的恩怨，这一点反而是他的优势！！ 第238章 幺蛾子来了! 沙州市委书记唐宜突然去职，省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免去唐宜同志沙州市委常委，书记职务，任命杜杰同志担任沙州市委委员，常委，书记。 这个消息公布之后，沙州一片哗然，沙州政坛出现剧烈的震动，杜杰沉寂了几年，现在突然又崛起了，这一次他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沙州的市委书记。 在全市干部大会上，杜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首先他感谢唐宜书记这几年给沙州带来的新思想，新变化，新发展，他表态沙州要继续沿着上一任党委的规划，踔厉奋发，继续前进，争取成为华中地区的工业和能源重镇，同时成为华中地区最宜居城市。 杜杰明显踌躇满志，准备要大干一场，而沙州政坛的调整也随之到位，省委任命省政府办公厅副秘书长韦强担任沙州市委副书记，名提名韦强担任副市长，代市长。 市委副书记秦海调进省城，唐建平接替秦海担任副书记，徐彩华担任市委组织部长，赵承刚担任市纪委书记，覃建波担任常务副市长，政法委书记由省里空降，贺坤担任沙州政法委书记，市委秘书长则落到了“四大金刚”之一的王成刚身上。 另外，陆国良被省委任命为沙州市委常委，继续担任沙州开发区党工委书记…… 经过了这一系列调整，沙州政坛的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家普遍认为“昌河帮”要彻底复活了，无论是政界和商界都异常的躁动，昌河这一边，柳军振去沙州开了一个大派对，昌河方方面面的大佬都参加了这个派对。 昌河帮嘛，昌河县肯定处在核心地位，杜书记走马上任了，大家能没有表示？再说了，处在核心地位的昌河县也要有主心骨，柳军振就是主心骨。 这么多年，柳军振一直和杜杰保持良好的互动，哪怕是陆国良和杜杰之间生了芥蒂，柳军振对杜杰的忠心都没有丝毫的动摇。 如今沙州由杜杰完全当政了，柳军振苦尽甘来了，不装了，摊牌！昌河的发展问题，他柳军振要发挥关键重要作用。 结果就是柳和蒋高武在常委会上出现了第一次冲突，冲突虽然不激烈，但是明显感觉到昌河政坛的气氛出现了变化，蒋高武以前觉得如臂使指的事情，现在有些不灵光了。 会议结束之后，王剑飞人还在雍州呢，他去雍州是陪唐宜回家。 到了唐宜老家之后，这边唐宜显然早就有安排，在离他老家差不多一公里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座小庙，占地估计也就两三亩地，小庙后面有一排寮房，房子都是崭新的，其中有一间寮房后面有院子，里面的家具电器装修都一应俱全。 唐宜跟王剑飞讲： “剑飞，这个地方怎么样？我也是偶然机会和这里结缘的！” 唐宜和王剑飞介绍这个包山寺，这里有两个小和尚，和尚年轻，励精图治，想着庙小了，也破旧了，就想把庙的建筑重新修葺，改造。 两个和尚办事比较扎实，而且信徒也不少，好不容易攒了钱把之前的寮房给拆掉了，但是拆房容易盖房难。 他们的施工很快就被叫停，理由是他们寮房和大雄宝殿之间的距离太近，不符合新的消防规定，房子盖不了。 而要盖房，需要他们把寮房往后面退六米，而六米之外又不是庙宇的范围，当地的老百姓不让地是一方面，另外，庙宇扩建又不允许，需要到民宗部门办一系列的手续。 两个小和尚从小研究佛经长大，哪里见识过世俗的套路？他们赖以生存的庙拆了竟然没办法重新盖起来，眼看就没有落脚之地了。 恰好唐宜有一天回老家碰到了这事儿，他了解情况之后当即就批示解决，他虽然是沙州的市委书记，但是这个批示竟然发挥了作用，本来困扰两个小和尚的超级难题，一切都迎刃而解，畅通无阻。 不仅如此，唐宜又还给他多捐了二十万，寮房盖得比之前设计的更合理，更漂亮，并且两个和尚还特意给唐宜留了一间房，就是当下唐宜住的这一间。 王剑飞帮唐宜把行李整理好，然后参观寺院周围，这周围真的一片荒凉，两个和尚倒是勤快，在后山荒地开了一块菜园，但是园子土地贫瘠，蔬菜寥寥，说不出的萧瑟。 王剑飞问： “书记，吃饭怎么办呢？” 王剑飞看两个小和尚，估计自己自保都难，怕也没有能力做饭！ 唐宜道：“这些你都不用担心，在这里就是青灯古庙，图个清净！就说吃饭这种事儿，现在的人不是吃不饱，而是吃太饱，营养过剩…… 你肩膀上的责任重大，工作繁重，在这里就不要留太久了，我现在自由，难得有时间这么自由，我想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想这辈子如果能有时间不被打扰，安安心心的读书该多好！ 现在总算如愿以偿……” 王剑飞沉默，从包山寺离开，王剑飞又去给黄阿姨送了一些东西，都是一些她爱吃的小吃零食。 王剑飞安排这个行程与其说是情商高，还不如说他希望从黄阿姨口中多了解一些唐宜的情况。黄金彩跟王剑飞讲： “老唐喜欢在庙里住，就安排他住庙里吧，生活都安排好了，请了一个人专门做斋饭，还有给他煎药！剑飞，他的性情你最清楚，不听人劝。 米国那边的医院我都联系好了，但是他死活不愿意去，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王剑飞几乎要脱口而出问什么病，但是终究没有开口，不用问也大抵能知道答案，只有一种病这么严重，唐宜正在当打之年，却不得不休息养病，还能有什么病这么厉害？ 王剑飞道： “黄阿姨，我觉得还是对国医保持信心吧！我感觉书记的心态其实挺好，不骄不躁，身体的疾病有国医慢慢调理，书记吉人天相，我想慢慢的定然能痊愈！” 黄金彩道： “剑飞， 难得你这么关心唐书记，你安心工作吧，有什么情况我会跟你联系，放心，唐书记的饮食起居都不会是问题，庙里的和尚也会天天替他祈福！” 王剑飞告别了黄金彩，脑子里忍不住胡思乱想，他就想自己倘若有朝一日也像唐宜书记这样，自己有没有这么良好的心态？ 还有，王剑飞能清晰的感觉到唐宜和黄金彩的感情其实很一般，两人说是夫妻，更多的却像是一种合作的关系，唐宜的身体状况出问题，黄金彩也是早知道的！ 可能她早知道，也早有了安排，政治很多时候真的冷漠得让人心惊，王剑飞想如果普通人追求的成为人上人，所有人的人上人的感情生活和夫妻生活都如唐宜这一般，这样的努力追求有什么意义呢？ 王剑飞回昌河，唐敏神秘兮兮的过来凑到他身边： “王书记，今天老蒋和老柳掐了一下！” “什么事情？” “就是上次研究的那个部分科局主要领导的调整方案！老柳在会上临时提出的意见，不同意之前的方案……” “怎么解决的？” “没有解决！说是要常委会举手表决，但是蒋书记给强行按住了，说是留在下一次常委会讨论！” 王剑飞一愣，他欲言又止。 蒋高武这是干什么？柳军振跟他在常委会上直接叫板，他没有敢接招吗？他没有把握掌握常委会？ 王剑飞一念及此，心中暗暗吃惊，他想过沙州政坛的局面一旦出现变局，昌河这一边肯定会有问题，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问题出现得这么快。 柳军振的动作也太快了，翻脸如同翻书！之前各科局主要领导的调整方案，从组织部到王剑飞这里，基本上都过了一遍，政府那边也都认同了。 在下面开碰头会已经有共识的事情，上常委会的目的是走流程，结果这个流程硬是没有走下来，柳军振临阵变卦！ 他这不是为了人事问题变卦，他这是要挑战蒋高武的权威，他要凭此确立他柳军振在昌河的新的政治地位！ 王剑飞点了一根烟，心想柳军振和蒋高武对掐，他能不能独善其身？结论肯定是否定的，柳军振推翻的是党委的人事方案，王剑飞也是党委的重要一员。 王剑飞把常委名单拿在手中扫一眼，他意识到这个名单中竟然有多半常委王剑飞没有什么交情，蒋高武没有把握赢，现在加一个王剑飞就有把握？ 如果县委书记和县委副书记一起支持的方案，在常委会上通不过，那会是什么后果？ 王剑飞瞥了一眼唐敏： “唐敏，这事儿你怎么看？” 唐敏道： “马上就是初中的中考，今年一中换了校长，据说一中要迎来有史以来最严格的招生，现在老百姓都议论纷纷，这件事对昌河来说肯定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苏飞校长是您提拔起来的，我想他再刚愎自用，关键时候您的话他也要听一些吧？” 第239章 阵营撕裂!! 唐敏的话有些云山雾罩，但是王剑飞却能听明白。 唐敏不看好老蒋，对王剑飞力挺老蒋持保留态度，毕竟县委正、副书记如果都推动不了某个方案，那以后县委的话下面就没有人听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幸亏王剑飞这一次常委会没有参加，要不然老柳这个突然袭击，把正副书记一网打尽，那就玩完了？ 当下的众多县委常委，蒋高武之前可能没有真正完全掌握，他的那种掌握带有欺骗性，因为之前柳军振是配合老蒋的，两个人相向而行，所以就不存在站队的问题。 但是如今局势不是这样了，蒋高武能够掌握的常委可能也就陈启星，其他的人会听他的招呼？ 王剑飞感觉很苦恼，再琢磨唐敏的话就别有味道。 唐敏的意思是王剑飞在昌河县掌握了属于自己的实力了，没有必要掺和，县委书记和县长两个人掐起来了，王剑飞不偏不倚，投个弃权票，两边不得罪，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守住多好？ 不能说唐敏讲的没有道理，但是唐敏的站位还是略有欠缺。 王剑飞是县委的副书记，他不可能睁眼让县委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唐敏走了，陈启星过来见王剑飞，道： “剑飞书记！现在蒋书记在工作上压力很大，我们有些同志不讲诚信，之前研究商量好的事情，临时变卦，你说这么搞，以后县里的工作该如何开展？” 王剑飞道： “陈主任，怎么回事你仔细讲一讲，是不是说最近科局的人事问题？” 陈启星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剑飞，道： “这个人事方案我们集体研究过，蒋书记现在比较气愤，因为有些人要把这个方案彻底的推翻！” 王剑飞道： “你转告书记，我绝对不同意这种做法，我相信我们有大局观的同志们也不会同意这种做法！这件事回头我们要妥善解决，我认为我们也有能力解决！” 王剑飞的态度一点也不含糊，明确表态支持蒋高武。 陈启星松了一口气，他立马回去禀报蒋高武，他问：“下一次常委会是不是要定这个方案？” 蒋高武目光炯炯，这一次常委会他被柳军振突袭，他现在仔细回顾这一次会议，他觉得简直是噩梦！完全是猝不及防，结果狼狈离场。 他强行把方案拖着不表决现在看来也未必明智，因为他不敢表决方案本身就意味着他示弱了。 而这个方案摁下来之后，不能一直摁在手中，必须要落地啊，因为人事的问题不比其他的问题。 这个问题关乎到很多人的帽子，一日不落地，很多工作一日就没有办法开展，下面的人人心惶惶。 “剑飞书记的确有担当， 是个好同志！”良久，蒋高武说出这句话来。 现在整个沙州都在议论“昌河帮”复苏， 振兴，蒋高武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他担心王剑飞会来个坐山观虎斗，那样他蒋高武肯定要丢丑出洋相。 关键是柳军振这么干事情，蒋高武还没有办法向上一级党委反馈，这种事儿反馈到杜杰那边，杜杰会是什么态度？ 老杜就一句话，蒋高武到昌河这么久了，昌河的几个人都没有把握住，他这个县委书记是怎么当的？ 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有道理，蒋高武很清楚道理现在不在他这一边！ 王剑飞这个表态很快在县委传播开来，县委之前紧张的气氛略微松缓了一些。 当然，在另外一个层面上，又意味着昌河的政治局势骤然之间变得更加紧张，柳军振之前可能是针对蒋，如今王剑飞可能也要被他针对，那这一次会不会是一次阵营的撕裂呢？ 王剑飞也没顾得上这些，因为下班之后王任资给他电话喊喝酒。 王任资平常很忙，他主动约王剑飞喝酒的不多，王剑飞道： “任资书记，这样，您从来没有过我们昌河，今天就约在昌河孔雀山庄！那地方你也没有去过，周芳搞的一个馆子，反正我们就在家里搞，厨师肯定安排昌河顶级厨师……” 王任资哈哈大笑，道： “行，我早就想看看弟妹的大事业，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过来！” 王任资比较注意细节，来周芳这边，他把老婆付秀芳也带来了，付秀芳过来给王剑飞和周芳一人带了一台手机，是移动公司合作的新款诺基亚，说是什么智能机，王剑飞听过这个名词，但是还没尝试用过。 两个女人有自己的话题，王剑飞和王任资则是喝酒，王任资跟王剑飞吐槽： “剑飞，唐书记刚刚走， 茶就凉了呢！现在有些人变脸如同翻书，骤然之间就感觉压力大起来了！我看你老弟还好啊，是不是昌河这边的风气比我们商溪好很多？” 王剑飞哑然失笑，王任资的压力来自于下面是肯定的，商溪之前就是杜杰安排了重兵的地方，县长周科，副书记关前进这都是老杜的心腹。 老杜现在上位了，他们憋了这么久的一口气肯定要释放出来了，王任资感受到一定的压力也是必然的。 但是两分来看，王剑飞觉得商溪的局面能不能稳住，关键还是要看王任资的个人手腕，王任资的情况和蒋高武不同，老蒋之前号称对昌河局面掌控，其实是一种伪掌控，他哪里掌控什么局面？ 不过是柳军振韬光隐晦，刻意的配合造成的一种假象，现在老柳不装了，昌河的局面就要翻盘。 王任资在商溪的根基很深，情况肯定有所不同，他说的局面变化，估计也是投鼠忌器，有点把握不了分寸！ 果然，王任资又讲： “剑飞，昌河这边的情况我其实多少了解一些，我觉得你还是要和陆国良书记沟通一下！昌河稳定的大局不能被轻易破坏，你和陆国良书记关系那么好，关键时候怎么就不运用呢？” 王剑飞一听王任资这话，他就明白了很多东西。 蒋高武和王任资两个人现在有点难兄难弟的感觉，他们联系上了，昌河的事情王任资想跟王剑飞支招呢！ 找陆国良是不是一个招？ 应该说这个招有点用，因为陆国良和杜杰之间的矛盾肯定不能消除，陆之前已经走到了杜杰的对立面，现在杜杰上位，陆虽然是市委常委，但是被压制是肯定的。 在这种情况下，陆把自己的影响力传递回昌河是一种选择！ 但是王剑飞只略微思忖，就否定了这个念头！昌河的事情蒋高武县委书记和自己县委副书记两个携手都搞不定，还指望一个前县委书记来摆平局面，自己和蒋高武吃屎去算了！ 王剑飞非常笃信一个道理，那就是求人不如求己，关键时候必须要自己硬，王剑飞这一次肯定要和柳军振碰一碰，现在看来昌河的局面很精彩，不光昌河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这边，整个沙州都有无数人看着这边呢！ 王剑飞端起酒杯对王任资道： “王书记，感谢你关心我们昌河县！我觉得困难肯定有，但是并非不能解决，一定能解决！” “来，我们走一个！” 王剑飞端起酒杯和王任资碰杯，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想好了，等这一次常委会之后，他一定要在沙州组个局，组这个局王剑飞准备请王任资，然后请宋雅，再请赵承刚，就四个人吃饭打牌玩一天。 沙州现在是改天换地了，但是唐宜的人还没有死绝，沙州不会是某个人一手遮天的局面，王剑飞要用事实证明这一点！ 不仅要证明，甚至像王任资他内心又何尝不迷茫？ 这顿酒王剑飞和王任资喝到很晚，喝到最后王任资有点醉了，他一只手搭在王剑飞肩膀上道： “剑飞啊， 唐书记说离开就离开，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怎么这么突然？？兄弟，我跟你讲，我心里难受啊，唐书记走的时候，我连送的机会都没有，说离开就离开了……” 王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任资书记，唐书记有句话说得好，这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命，我们沙州这么大好的局面，如果唐书记再干两年，那会是怎么样的局面？ 可惜……不提了，你我现在各自都在重要的位置上，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想这是对唐书记最好的回报！” 在王剑飞这里喝了酒，王任资和付秀芳一起回去，在路上付秀芳道： “任资，你要想想自己的前途问题了！老唐走了，上面根都没有了，未来怎么办？” 王任资沉默不语。 付秀芳道：“我在市里有点人脉，回头我们去见一见杜杰书记，这没有什么丢人的，杜杰书记是性情中人……” “你懂个屁！杜杰身边是一些什么人？我能插足进去吗？剑飞喝酒的时候讲了一句话，说这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命，我觉得他讲得对！ 他妈的，就这么着吧，我一个穷小子混到今天，混到了县委书记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我知足了……” 第240章 纷纷打脸! 昌河县第一中学今年招生大改革，苏飞上任之后，把昌河一中的招生范围扩展到了全省，而且分了两批招生，第一批是自主招生， 一中自己出题目，自己阅卷。 全省参加自主招生考试的学生只要能达到一中的标准直接录取，自主招生提前中考一个月，而中考招生只占一半，在昌河县通过中考招生的生员仅仅去年三分之二。 一中今年扩招高一新生，从去年的八百人扩招到一千六百人，但是这个扩招落实到昌河县的情况其实是缩招，苏飞把大量的机会给了周边的县、市、州。 苏飞采用的办法就是一个字“抢”！针对自主招生通过的外地学生，只要他们来一中，学费全免，对自主招生考试前一百名的学生，不仅学费全免，学校一个月还发两百元生活费。 同时，对中考不达标的考生，一中一刀切的拒之门外，以前一中采用的策略是划自费线，差分的考生可以花钱买分，这样学校多一笔收入，又还能解决一批学生入校的问题。 但是苏飞现在一刀切，没上线的考生一律拒之门外，就是强调昌河一中的高门槛！优秀的生源一中不计成本，不惜代价的全省挖人，而对没有上线的考生，连交钱的机会都不给。 苏飞懂得人的心理，知道怎么塑造学校的逼格，现在是个经济社会，很多人迷信金钱，认为花钱就能买一切。苏飞现在就要向世人宣告，在昌河一中金钱开路行不通。 这一刀切得太狠了，昌河很多有钱人，有权人的子女被拒之门外，一石激起千层浪。 但是苏飞能顶住压力，他的行政级别本来就超然，再说一中这么多年早就建立的很高的逼格，昌河县的这些所谓权贵要撼动一中的权威太难了。 另外，苏飞是黑马校长，之前的社会关系并没有那么广阔，现在不乏拐弯抹角找他攀关系的人，对这些人苏飞都是一个态度，谈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但是入学的事情这是一中的红线，不能谈！ 这真就要命了，有钱人吃瘪也就罢了，关键是今年的考生中不乏有领导干部的子女啊！ 这其中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易先红的儿子易东就堪堪差了两分没有上一中的线，易先红亲自给苏飞打电话，委婉的表示这个情况希望一中考虑一下。 苏飞回应： “部长，我觉得这恰好是你用实际行动支持我们一中的时候！你是县委常委，又是部长，你的儿子都不上一中，以后谁还质疑我一中的权威？ 昌河一中不是我苏飞的中学，是我们昌河县百万老百姓的中学，昌河一中具不具备权威，招生这一关具有决定性！所以我必须守好底线！” 苏飞的态度非常强硬，易先红给气得，鼻血都喷出来了，但是有什么办法？ 昌河县一中就是这么牛逼，欧阳校长以前就有传统，欧阳以前和陆国良都敢顶牛的，老易一个宣传部长算什么？ 气是被气着了，易先红就去找柳军振县长，把这个情况跟他讲。 柳军振拍胸脯跟他保证，说这事儿一定搞定，他表态道： “老易，你放心，昌河一中再牛逼他也在昌河党委政府的领导之下！其他人的子女进不了一中，我们县主要领导的干部都进不去，那这个一中还办什么？” 柳军振信心满满给苏飞打电话，他就乖巧多了，不直接说事儿，而是让苏飞到县政府来一趟，汇报一下一中相关工作。 但是柳军振的自信很快被打脸，苏飞跟他讲： “县长，您要当说客就直接讲！汇报工作的事情我们欧阳校长之前就有规矩，一中的工作汇报必须在十月之后，或者在五月份之前！ 在一中招生期间，我们不向县委县政府汇报任何工作！” 柳军振一听这话，勃然大怒，狠狠的批评苏飞，说苏飞不讲政治，没有上下级观念，完全不把县委政府放在眼里。 苏飞脾气那绝对火爆，出乎柳军振的意料，他道： “柳军振，你当县长是人民投票选你当上去的，我们在党委领导下开展工作是没有错，但是我们不是你柳军振的奴才，你也不是我的主子！ 我一中的规矩就这么定了，你想带头破坏规矩门都没有，你再威胁我，给我扣帽子，我就把咱们的电话录音给公布出去，我让咱们一百万父老乡亲平评论，看看谁有道理！” 卧槽！ 柳军振直接懵逼了，他干了一辈子领导，还没有碰到过像苏飞这种硬茬，说起来他也是吃了不调查的亏！ 如果他事先多了解一下苏飞的脾气，然后采用迂回的策略，先通过自己的亲信心腹慢慢的做工作，最后再把这事儿通过县委县政府集中讨论，充分酝酿，再慢慢的向一中施加压力，这事儿可能还有转机。 但是他当县长有点膨胀，平常身边全是溜须拍马的人，昌河县的事情他只要随便动一个念头，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他以为这件事情他县长表个态，发个话就能妥妥搞定，结果被硬生生的打脸。 柳军振那个气啊，但是他还不能乱来，因为苏飞不傻，明确讲了柳军振不服气，他就公布电话录音，这个录音公布出去，他还当什么县长？政治生涯分分钟就葬送了。 易先红等着这事儿呢，眼看柳军振支支吾吾，他就知道事情不妙，这事儿怎么办？他再去找蒋高武书记，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毕竟他先选择柳军振呢！ 再说一中这个盖子捂这么紧，易先红都吃瘪，那其他人就更不用讲了。 恰好最近新兵入伍，王剑飞通过人武部杜部长搞关系，把周华送到部队锻炼，这几天正在欢送新兵呢！ 周华的身体条件其实没有问题，他的问题是有纹身，洗了纹身之后留了一点疤痕。 当下当兵入伍竞争激烈，国家选兵也是优中选优，周华这种情况不搞点关系还真没有办法。 杜方金亲自出马把这事儿搞定了，王剑飞请他吃饭。 吃饭的中途， 杜方金就跟王剑飞讲： “剑飞书记，怎么讲呢！有件事情我真的不好开口，但是这事儿不开口又不行，如果您觉得为难，就当我没提！” 王剑飞道： “杜部长，咱们之间你讲这些干啥？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讲！” “也是为子女入学的事情，我的侄女杜小美，差一分上一中，现在上不了……” 王剑飞笑了笑，这几天这事儿闹得大，昌河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事儿，苏飞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出了大威力。 他这一招严把入学关，让昌河社会非常不适应，但同时反响又热烈，没考上的权贵心里不舒服，甚至很恼火，但是老百姓对此很高兴啊。 这个操蛋的社会，什么事情很有钱人和有权人都有特权，现在这下好了，苏校长当一中校长之后，直接打他们脸，老百姓感觉特别爽，解气啊。 所以现在昌河一中的名头通过这一次事情飚得非常高。 王剑飞心想这个苏飞，杜方金这样的县委常委入学都搞不定，那还真有几把刷子。 王剑飞道： “杜部长，我不能给你担保，我试一试看能不能变通解决！” 王剑飞给吴权打电话： “吴局长，苏飞苏校长新官上任火烧得这么猛，你会不会感到有压力？” 吴权哈哈大笑，道：“我有个屁压力，我一个正科的局长，我能干涉人家副处级的校长吗？剑飞书记，我看是您有压力了吧？是不是有人找到您帮忙当说客了？” “我跟你交个底，柳军振县长和苏飞都撕破脸了！县长的面子老苏都没给呢！” 王剑飞道： “得了，吴局长，你和老苏关系不错，你去问一下，他想怎么干？他之前肯定有个思路吧，他如果真是一根筋，他也当不了校长，是不是？” 吴权道： “他本来就当不了校长， 是您力排众议把他推上去的！不是您的话，他现在有这么风光？不可能的嘛！” 王剑飞道： “你把我整得没话讲了，反正你把我的话带到！” 王剑飞挂了电话只过五分钟，吴权的电话来了，问： “书记，您现在在哪里？” “我在孔雀山庄，怎么了？” “您等我，我们就过来！” 半个小时，吴权就过来了，后面跟着苏飞，两个人直接到周芳的别墅，王剑飞这边宴席都没散场呢！ 王剑飞看到苏飞，道： “苏校长，吴局！我这里就是残席了，是不是来一杯？苏校长最近是我们昌河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搞得我现在都不敢直接打电话，怕万一被打脸不好办，哈哈……” 王剑飞讲得比较幽默！而这个时候周芳早就安排重新上菜了。 孔雀山庄最不缺的就是美食，山庄的大厨都是十多个，变着法儿制作美食呢！ 苏飞和吴权两个人都是昌河最有个性的人才，尤其是苏飞，这一次昌河人民都见识到了他的强硬，但是在王剑飞这里，他们都不拘谨！ 第241章 有人放炮?? 重新整治了宴席，苏飞又是喝酒的人？几杯酒下肚了，他跟王剑飞汇报，道： “王书记，关于一中招生的事情我的计划是很缜密的，一刀切是真一刀切！谁找我说情不管用，这关乎一中的百年大计，我要完成打造昌河一中为全国中点中学的目标，这个红线就不能松！ 但是一刀切之外，我还给您留了一线生机，怎么操作呢！就是我一中给一个借读班，没有上一中的学生，可以来借读，名额就一个班！ 借读的学生学籍档案都不在一中，我们只是为了平衡社会人情，搞了这个班，这个班会打散安排到正常班里面去，学生平常上学读书不受影响。 但是他们参加高考报名，不能以我一中考生的名义报名，他们本来是什么学校就以什么学校报名……” 苏飞这么一讲，吴权道： “借读要交借读费，反正一年借读费统一标准，一年一万块钱，三年三万！” 苏飞道： “就你话多， 借读费是肯定的，关键是就算借读也要看成绩，太差的学生我们肯定不要！而且人数严格控制，反正剑飞书记，我讲直话，这个名额就你和我两个人有资格批。 我们一人一半，您最多不能超过批三十人！三十个人之内我认，超过三十人了我就不认了……” 苏飞这一番言论，一桌子人都懵逼得很。 一旁一直没有做声的杜方金心中感叹莫名，他之前觉得苏飞肯定是个愣头青，一根筋，可能要栽跟头，这么当一中校长，一点不懂人情世故，回头怎么立足？ 现在看来是他杜方金太天真了，苏飞早就精心设计了一套东西，他专门支持王剑飞去了！王剑飞提拔他，他投桃报李搞了这么一套牛逼方案出来，以后昌河县谁敢得罪王剑飞？ 全县的考不上一中的考生，想读一中苏飞六亲不认，只有王剑飞这里能批几个人，苏飞这个马屁拍到了巅峰了，而且这么一来，无形中苏飞自己也获得了保护。 毕竟还是有“网开一面”嘛，一中的逼格维护住了，又还能平衡人情世故，关键又还凸显了领导的关系。王剑飞以后在昌河还用干什么事情？他什么事情都不干，谁都不敢得罪他。 因为谁没有子女上学？自己没有子女，亲戚朋友也有啊，关键是县委书记县长都不管用，只有王剑飞管用，这尼玛就是当下昌河的政治生态么？ 杜方金这边，王剑飞就当场拍板把杜方金的侄女杜小美的事情解决，杜方金立刻给自己老弟打电话，老弟一家三口赶过来，苏飞亲自给他们给开录取介绍信，等于是开了绿灯。 “借读”这个词汇虽然让人不舒服，但是能读书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就算借读， 一百万人口的大县一年只开一个班的口子，能进去的是些什么子弟还用讲？ 杜方金的老弟杜方成临走的时候千恩万谢，当然王剑飞这边烟酒那必然少不了，这都正常人情世故！ 这事儿办成了，杜家肯定极度保密，但是像这样万众瞩目的事情，怎么都保密不了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消息传播速度很快。 大家都知道杜方成的丫头考一中差一分，但是通过极其特殊的“关系”进一中了，很多说苏飞那边有口子，其实苏飞有什么口子嘛，他这边铁板一块，他跟王剑飞说两人一人一半，那是故意为之，他给自己没有留名额。 或者说他留的名额都是笼络人心用的，比如一中骨干教师的子弟，万一出现考分不够的情况，他作为领导不能完全不讲一点情面吧？ 他率领的可是几百人的教师队伍，未来这个队伍可能要扩张到几千人，把队伍带好一定柔中带刚，所以苏飞这里的口子对外是不可能有的。 所以渐渐的就有人摸清了门道，这个门道就在王剑飞这里。 易先红作为县委宣传部长，他和王剑飞之前没有多少交集，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找王剑飞办事。 作为县委常委，他也需要面子呢，但是偏偏对一个家庭来说，其他的事儿都不算事儿，子女的事儿才是天大的事儿。 易东上学的事儿搞不定，两口子天天吵架，孩子甚至出现了自暴自弃的心态，天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也不出来，也不见人，平常最要好的同学也不来往了。 这么搞下去，孩子可能要废掉，易先红着实扛不住压力了，他又在县委院子上班，便通过胡立约了一下王剑飞。 见面之后，他就说孩子上学的问题，一脸苦瓜样！ 王剑飞道： “易部长，首先我还是希望你能理解昌河一中的不容易，苏飞要把这个牌子立起来，不动一点真格肯定达不到目标！ 至于你们家东东的读书问题，那肯定解决，必须解决！这样，你不方便出面，我去给你办了，中午让胡立给你送过来，你只管给他报名就行！” 王剑飞让胡立去一中把易东的推荐通知拿回来，中午就交给了易先红，看到了这个东西，易先红才松一口气，他心中却是感叹莫名。 柳军振在昌河县干了十年，口口声声什么事情都能办，结果这事儿就硬是没办成，不仅办不成，好像还把脸面丢光了。 他办不成的事儿王剑飞能办，这不差距就出来了吗？ 王剑飞当下在昌河县地位多稳固？他管辖的教育，卫健，体育文化那谁都撼动不了，现在招商这一块王剑飞完全掌握，经济上的事情王剑飞也能一言九鼎，昌河现在真是大小王都颠倒了！ 此时此刻，政府这一边柳军振只把一中的事情当成一个插曲，苏飞这个校长这么嚣张，暂时他也没有办法拿人家怎么样，毕竟教育的事情关乎千家万户，柳军振再有情绪也只能忍。 他现在关心的问题还是昌河的政局问题，他忍了这么多年，现在沙州的政坛翻过来了，他不想忍了！ 他和蒋高武在常委会上掐了一下，第一次小掐一下，他感觉自己可以完全掌握局面，现在昌河县十一个县委常委，蒋高武就占一个县委办主任陈启星，另外组织部长龚力有点暧昧。 在两人掐过之后，除了王剑飞之外，其他的常委都找了蒋高武，这个情形就很清楚了嘛！蒋高武这几年在昌河就搞了一个寂寞，毛都没搞到，常委完全没有笼络住。 当然，柳军振在昌河经营了十年了，之前还有陆国良的余威，蒋高武还真以为自己把昌河的局面都掌握住了呢！ 常务副县长张华平突然跑到柳军振的办公室，道： “县长，王剑飞回来了，态度明显嚣张，我看他还以为沙州是唐宜的沙州，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呢！说什么常委会的事情被推翻，这违背了基本议事原则！ 我觉得咱们这事儿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就算县委书记和县委副书记都觉得要干的事情，人民群众觉得不行，那这件事也不能干！ 我们党委班子是个集体，我们集体都反对他们，昌河县的事情就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张华平和王剑飞结了梁子，这一次王剑飞又恰好要得罪柳军振，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柳军振脸色非常的阴沉，张华平一句话说到他心坎上了，现在沙州不是唐宜的沙州了。 唐宜时代柳军振他们这批干部活得太压抑了，可以说天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那种日子简直就是噩梦一般！如今局面已经变了，柳军振感觉自己有必要让某些人清醒！ “常委例会是什么时候？这一次昌河的人事问题必须落地，我想一些局长这个时候应该也坐不住了，让他们闹一闹嘛，通过微博发发声！”柳军振发出了指令。 当天下午，宣传部这边就有舆情通报，说有人在微博上爆料昌河县县委工作效率低下，某几个局局长人选一直空缺，有的局局长空缺达到半年之久，人事不能落实，这足以说明昌河这一届县委班子的无能！ 宣传部把舆情一了解，发声的是县里的某个老干部，之前在政协干过副主席，退休之后经常喜欢在网上发声，脾气刚硬耿直，是个敢放炮的主儿。 舆情先送到王剑飞办公室，王剑飞看了一下，冷冷的一笑，他把陈启星叫过来，道： “陈主任，看一看吧，宣传部转过来的，树欲静，风不止啊，怎么办？” 陈启星道： “王书记，这种行为县委一定要严惩，如果人人都这么口无遮拦，那县委的工作还怎么贯彻落实？关键是这背后我能感觉到有人指使，这如果不管，以后他们变本加厉，情况会更糟！” 王剑飞道： “我向书记建议，必须按时开常委例会！我们昌河的班子如果再不凝聚共识，再不团结，那今年的工作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我们昌河发展刚刚摸到一点门路，如果因为我们自己的不努力，不团结把大好局面葬送，我们没有办法跟一百万父老乡亲交代！！” 第242章 上来直接干! 蒋高武最近有点郁闷，唐宜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他感觉很难受，因为他觉得自己很难适应唐宜的风格，老唐让他解决昌河的问题，但是昌河的问题如此复杂，他怎么能一下就解决？ 关键是蒋高武觉得昌河的大局还不错，他到昌河之后，大局牢牢把握，无论是政界还是商界，就没有不给他老蒋面子的！ 他大权在握，别人对他充分尊重，他很享受这种一言九鼎的感觉。 唐宜忽然去职，让他措手不及，他就怕杜杰上位，因为杜杰肯定要打压他！让他万万没想到，杜杰对他的打压还没来，昌河县内部柳军振先翻脸露出了獠牙。 这个姓柳的一直在装，之前装得特别的讲组织原则，很老实，尤其对蒋高武充分尊重。 但是沙州的政局一变，他变脸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他变脸之后就迅速的行动，竟然在常委会上突然发难，等于是直接挑战蒋高武的书记权威。 蒋高武当时特别愤怒，但是还是没有失去理智，他利用自己书记的特殊地位，把这件事硬生生给捂住，没有让表决。 可是现在他就有点恐惧了！ 因为关于科局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方案很紧急，捂不住的！下面人都翘首以盼的要上位，蒋高武把盖子捂住怎么行？现在就有人闹起来了，再不解决，别人甚至敢造反。 陈启星过来向他汇报，道： “书记，常委会肯定要开，这个议题也绕不过去！我看是不是在开会之前再酝酿一下？我们把众常委都见一遍，不能说柳军振就一手遮天，他能把所有的常委都左右吧？” 蒋高武脸色阴沉，陈启星能想到的招他能想不到？ 这几天蒋高武就在运作这件事，目前十一个常委中，态度明确的只有王剑飞一人，其他的人都支支吾吾。 组织部长龚力应该是最讲组织原则的人了吧？他都态度暧昧，这些墙头草，蒋高武真恨不得跳脚骂娘。 “剑飞书记也主张开常委会吗？”蒋高武问。 陈启星道： “是的，剑飞书记觉得事情肯定不能拖，必须开常委会！” 卧槽！ 蒋高武有点疑神疑鬼，他心想王剑飞不会出幺蛾子吧？毕竟之前蒋高武真正防的人是王剑飞，在唐宜时代，王剑飞他惹不起，所以采用的态度便是敬而远之。 不仅如此，蒋高武还想王剑飞最好能够被撵走，这样昌河就彻底清净。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把王剑飞安排到去协调政法，就是希望他和张鹏能掐起来，最好是斗得比较凶！ 昌河县政法问题如此复杂，搞得不好就引火烧身，王剑飞年轻气盛，栽跟头一点不稀奇。 但是从结果看，王剑飞丝毫没有上当，在这种情况下，蒋高武也不能把王剑飞当成自己的盟友！ 被逼无奈，蒋高武只能同意开常委会，昌河县两层半常委会议室，会议还没开始，气氛就有些悲壮！ 在会议开始之前，柳军振在办公室看电脑，他电脑上11个常委的名字， 照片都整理得非常清楚，这是县委网站准备上传的资料，昌河县主要领导资料在他电脑上存储着。 这一个个名字， 他反复琢磨，目前他和王剑飞没有沟通，其他的人沟通都非常充分。 “这个王剑飞，不知天高地厚！还当现在是唐宜时代吗？”这是张华平的话！ 张华平提到王剑飞就咬牙切齿： “县长，我觉得这一次人事方案就是我们绝好的反击机会！他妈的，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政府这一亩三分地从来都是您做主，但是他们把手伸过来了，招商局这么重要的局长，王剑飞硬是做主安排了，蒋高武也任由他这么胡来！ 那现在跟他们客气什么？我建议一锅端，让昌河社会各界都看一看，在昌河这块地面上，谁是最有实力的人！” 张华平是懂柳军振的，他这几句话鼓动性很强，柳军振听得热血沸腾！ 最近在市里搞聚会，有某个企业家跟柳军振敬酒，这个人就讲得很露骨，直接讲： “柳县长，不！我觉得不久就应该叫您柳书记了，所谓多年媳妇熬成婆，柳县长这一次您总算熬过头了，这么多年好事都让别人占了，现在您总该要翻身一把了吧？” 柳军振回来就决定动手，小试牛刀便感觉特别舒坦，现在他决定继续高歌猛进，逼蒋高武混不下去，让他自己觉得待在昌河没有意思，到那个时候，蒋高武去市里活动，柳军振再请市里几个关系比较近的领导敲边鼓，昌河的班子调整说不定就能如期而至。 所以这一次常委会，柳军振下了决心，他要火力全开。 他跟张华平讲： “华平，这一次我们不仅要跟老蒋讲道理，我们还要让王剑飞清醒一下！” 让王剑飞清醒，这就是柳军振下的决心，他跟蒋高武斗，别人还能说他是没有上下级观念，王剑飞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副书记而已，柳军振觉得自己想踩就踩，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柳军振有必胜的信心，所以他故意不急，常委会的时间到了，人都到齐了，他故意迟到两分钟。 等他赶到县委常委楼，进常委会办公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向他行注目礼。 他假惺惺的拱手：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早上听两个招商的汇报材料，卡着点过来，没想到路上堵了几分钟车，迟了两分钟！” 担任会议记录的县委办主任陈启星心想，老柳的吃相太难看了，今天这个行为，是不是就是胜利宣言？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有些绝望，现在沙州政坛的局势改变了，昌河这一边的情况也跟着转向了，蒋高武一夜之间被架空，今天这个局凶多吉少。 今天常委会研究的议题除了上一次没有表决的那个议题之外，另外主要讨论研究长河集团的征地补偿方案，这个方案落地之后，长河集团的征地才能彻底落实，回头昌河县才能保证顺利履行合同。 第二个议题是新城建设的投资的相关方案，昌河新城是蒋高武主政昌河最重要的政绩，从去年提出概念到推动实施，今年是要见大成效的一年。 要建新城，必须要加大投资，另外，县委县政府要率先带头垂范，蒋高武去年年底就讲各重要科局办和单位未来的行政办公设施，原则上都必须建在新城。 而这新城的基础就是之前人民医院搬迁的那一块区域，以那块区域为中心，向周边拓展差不多一两个平方公里的范围。 这两个方案都比较重要，都关乎昌河的未来发展，最后就是科局主要干部的方案，这是上次要表决，被蒋高武强行摁住了。 常委都到齐了，十一个人全部到齐，仅此一点也说明当下昌河的政治气氛的紧张。 本来是一个象征意义的会议，现在开成了剑拔弩张的斗争会，昌河局势可见一斑。 王剑飞作为县委副书记，被蒋高武安排主持今天的会议！这也比较罕见，可以认为是蒋对他的刻意拉拢，蒋高武今天也有一种搏一搏的心态。 他把两个比较重要的议题都拿上来，他想先把两个问题讨论，柳军振会不会舍小为大呢？ 王剑飞能够理解蒋的心态，但是当他看到柳军振的惺惺作态，还有他最后一个来，偏偏还要和常委挨个握手，柳军振表现出来的气势就是无比嚣张的。 今天的事情柳已经要决裂，所以蒋天真的以为能够在前面的议题中占便宜，那只能说是白日做梦。 既然是这样，那王剑飞觉得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今天常委会，大家就敞开了干一下，王剑飞就想看一看柳军振究竟有多牛逼，是不是唐宜从沙州一走，整个沙州的政坛就完全无可救药了？ 一念及此，王剑飞就道： “同志们，今天我受蒋书记委托主持会议！在正式开会之前，我讲一下上一次常委会的事情，我们上一次常委会有一个关于人事的议题没有通过！ 当时我没有参会，事后了解到，关于这个议题，我们组织部，包括我党群副书记，蒋书记都已经通过了！政府这一边，以及相关职能部门我们都充分沟通酝酿了。 在充分沟通的情况下，在常委会上面过不了！我想这件事的恶劣程度在座的人都清楚！” 王剑飞讲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就这么寥寥几句话， 一下就把常委会的紧张气氛给拉满了！ 陈启星做记录的手都忍不住发抖，王剑飞真的是够生猛啊，开会一点不给回旋余地，上来就直接干。 王剑飞言下之意表达得很清楚，上一次会议没有搞定的议题，今天先就这个议题搞定！把这事儿搞定了，再研究后面的事情！ 这个意思再翻译一下就是叫板，柳军振上一次搞突袭，把蒋书记狠狠的欺负了一下，那一次是王剑飞没在，今天王剑飞回来了，你姓柳的放马过来吧？ 第243章 绝地反击!! 昌河县委，常委会议室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包括众多常委在内，他们都没有想到会议一开始就直接引爆了。 大家都知道柳军振很急，迫不及待的想要掌握昌河的局面，似乎一分钟都不能等。 但是今天王剑飞告诉所有人，他不惯着柳的坏脾气，柳军振急着要抓权力，王剑飞就迎头直上要打脸！ 而且王剑飞这个讲话也很有逻辑性，上一次常委会没有决定的议题，今天开会之前先确定，这个提议符合逻辑，堂堂正正，不容有人反驳。 张华平和王剑飞之间芥蒂比较深，他针锋相对的道： “王书记，针对上一次常委会的议题，我们政府提出了异议并非违背组织原则！常委会本来就是研究问题的地方，我们认为组织部的这个方案不完整，没有充分照顾到我们干部的切身利益，没有完全做到公平公正，这非常合理！ 难不成我们常委会就只能举举手，不能有不同的意见？没有这个道理吧，王书记！” 张华平的发言也很犀利，王剑飞瞥了一眼张华平，道： “张县长，组织部的方案你们政府主要领导都有签字， 我们都通报过！你们有问题之前为什么不提，非得要在常委会上突然提出来，我有理由认为你们这么做就是故意为之。 在这里我要强调一点，昌河县有今天的局面不容易，任何人想要破坏昌河县当下安定团结的局面都不会得逞！现在的昌河县百废待举，如果有人不顾民意，挑起内部斗争，最终破坏了我们的发展形势，那我想不管是谁干这种事情，都会是历史的罪人，都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王剑飞毫不示弱，他是笔杆子出身，言辞方面很难有人在他面前占到便宜，王剑飞这几句话讲得掷地有声，常委会会议室都被他的声音充斥，嗡嗡作响。 张华平的气势都被其所夺，一时忘记了犀利的反击。 柳军振皱眉头清了清嗓子，道： “剑飞书记，所谓民意， 我想应该就在我们今天在座的众人中间！根据我们党委的仪式程序和规矩，你既然提出了这个方案，那我们就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处理这个方案！ 剑飞书记，你对此不会有异议吧？” 柳军振云淡风轻，似乎根本就不愿意和王剑飞逞口舌之利！ 他轻飘飘一句话，好像就是告诉在座的人，在实力面前，一切的口舌之利都是笑话，完全不值一提！ 王剑飞道： “龚部长，麻烦你再把之前的方案跟同志们讲一遍！” 组织部龚力部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二次讲方案了，上一次他以一种比较轻松的心态宣读方案，那个时候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方案会出问题。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大家有共识的方案，突然之间就过不了了，原因似乎是当下政治局势改变了。 之前昌河的政治形势，柳军振都韬光隐晦，不轻易的贯彻自己的意志，很多事情都向蒋高武妥协！但是现在他决定不妥协了，那之前的人事方案他能认同？他肯定要安排自己的人上位！ 矛盾一下激烈了，现在龚力再读这个方案，内心竟然有些紧张！ 他用眼睛的余光看周围的同事，大家的表情都很严肃，这样的常委会气氛之前很难见到，龚力都忍不住想，这个方案回头自己会不会举手？ 龚力心中一下乱了，竟然连续念错了几个地方，等他念完之后，全场肃静，竟然没有一丁点声音发出来。 可以想象气氛到了什么地步，大家内心的世界现在都十分丰富，昌河县党委和政府之间矛盾不可调和，今天要决裂了吗？ 王剑飞清了清嗓子，道： “各位同志，大家都听了龚力部长的方案！柳县长，你要不要讲几句？” 柳军振哼了一声，极其不屑的道：“我不用讲了！直接表决吧！” 王剑飞道：“那好，同志们，下面我们表决方案，同意这个方案的请举手！” 王剑飞先举手，蒋高武瞥了一眼周围，他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把手举起来，他作为一把手，今天故意没有主持会议，就是想给你自己保留面子，避免被柳军振穷追猛打，那样他一丁点面子都没有。 现在表决来得这么快，这是县委的方案，他能不举手？ 他举手了，陈启星肯定也要举手，只有三个人？ 十一个常委，只有三个人同意，这不是天大的笑话？ 蒋高武有点不敢看其他人的面孔了，如果此时此刻有个地洞，他肯定从地洞钻下去算了！ 陈启星的心态也差不多，他也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发烫，他甚至都有点后悔，当初和蒋高武走得太近，以至于现在他没有回头的余地。 他还是有抱负的，想着下一次班子调整，他能够更进一步，能够跳出去在部委任职，或者能干上政府的常务。 现在好像一切都变得如此遥远了！ 唯有王剑飞昂首挺胸，目光炯炯，一点也不退缩，他的意志似乎坚强如铁。 龚力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把手举起来了，这个方案是他们组织部的方案，他倘若不举手，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所以哪怕他不是那么愿意，但是作为县委常委，他也有自己的尊严，他想自己举手，不至于让县委蒋书记太难堪了，作为县委书记，党委常委会竟然失控，实在是不敢想象。 四个人支持，还有七个人没有举手？ 张华平轻蔑的笑了，县长柳军振也冷笑，王剑飞今天能不能清醒？他认清到自己的真实水平没有？ 唐宜担任市委书记，大家都给他的面子，现在不是那个…… 呃!! 柳军振忽然感觉不对，又有人举手了？ 他扭头看到，人武部部长杜方金把手举起来了！ 五票？ 柳军振心中很恼火，这个杜方金，他和柳军振的交情至少有八年以上了吧？柳军振待他一向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这家伙关键时候靠不住？ 不过……那又如何？还只有五票啊，五票也翻不了盘！ 柳军振已经在盘算这事儿之后，他要怎么去收拾这几个跟他作对的常委了，他想自己有的是办法，昌河政商两界他都实力雄厚，以前他是不轻易动而已，如今他没有顾忌了，那回头还不让这帮家伙好看？ “啊……” 忽然有人惊呼一声，柳军振的思绪一下被拽回来了，他扭头一看，发现张华平的脸都变颜色了。 什么情况？ 柳军振再看一遍众人，脸瞬间大变，他发现宣传部长易先红把手举起来了！ 这怎么可能？ 柳军振揉了揉眼睛，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老易和他是铁杆关系啊，怎么可能临阵倒戈？这不是背后捅刀子吗？ 逆转了！ 不可思议的逆转了，常委会投票表决，党委得了六票，这个方案已经通过了？ 蒋高武听到了惊呼声才扭头环顾四周，他惊喜的发现局面竟然对自己有利！陈启星也差不多回过神来，他再看王剑飞的眼神，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一场必输的战斗，在开局之前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对手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就是这么一场必输的博弈，偏偏逆转了，王剑飞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结果？ 如果真是这样，那王剑飞就太厉害了，这个人不可小觑，前途无量！ 大局已定，王剑飞的手还是没有放下来，他道： “表决现在是六票，还有没有人同意？” 他这话声音洪亮，气沉丹田讲出来的，出口带金石之声，就这么一句话，便让人感觉到一股凛然的正气。 不错！就是正气，昌河县党委的权威竟然受到了挑战，党委决定的事情，经过充分协调酝酿之后的方案，在常委会的会场竟然有人要推翻，这还是简单的政治斗争吗？ 这不是政治斗争了，而是有人在公开质疑党委的决策，挑战党委的权威！王剑飞作为党委副书记，他必须扞卫！ 所以这才有他推动，他和蒋高武联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可能失败，但是不能不战，这就是正气！ 王剑飞这话一说出口，奇迹发生了，纪委书记熊哲召举手，政法委书记张鹏举手，这已经八票了，剩下三个人政府占了两人，最后就是统战部长金耀没表态了。 金耀面临强大的压力，他终究没有顶住，把手举起来了！ 王剑飞道：“这个方案我们9票通过！高票通过，这说明我们党委在任何时候权威不容置疑，谁挑战党委权威的，谁就必然被钉在耻辱柱上！” “张县长，现在这个方案顺利通过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讲？”王剑飞把矛头指向了张华平。 就这一句话，便体现了王剑飞高超的斗争艺术！ 他没有把矛头指向县长柳军振，因为他排名在柳的后面，他不能给人一个下级挑战上级的口实！所以他就冲着张华平发飙，怼张华平，隔山打牛打在了柳军振身上，这种痛那更难受，更恶心！！ 第244章 剑飞的手段 常委会的局面失控，不错！就是失控，只是失控的是柳军振，他以为自己可以绝对的掌握常委会，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跟头摔得太狠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跳得越高，摔得越狠，他想着把王剑飞和蒋高武一锅烩，想着凭此彻底的掌握昌河的话语权，为此他不惜把基本组织原则都放弃，选择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发力点。 现在在常委会直接的对决之中惨败，9:2的比分，从这个比分就能看出来，他柳军振高估自己的实力了，在昌河县他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在十一个常委中，可能大多数常委都是比较倾向他的，这一点没有问题！但是这些常委都是组织甄选出来的优秀干部，他们都有自己的思想，这些不是柳军振豢养的门客。 柳军振完全不顾组织原则，以为自己能够绝对掌握局面，现实就会教育他！他想让王剑飞清醒，王剑飞今天就用9:2的碾压表决，让他知道什么叫邪不胜正！ 赢了！王剑飞那自然不会轻易干休，宜将剩勇追穷寇，王剑飞将矛头指向了张华平。 王剑飞讲的事情也有理有据，他就揪住张华平之前针对招商局背后搞的一些小动作，王剑飞手中证据非常充分。 他道： “张华平县长挑战党委的权威不是第一次了！我们今年成立招商局，招商局局长的人选我们也是党委充分酝酿，我们党委主要领导达成了共识之后，通过常委会正式确定了文振西担任招商局局长！ 张县长对此非常不满，暗中指使财政局对几个单位给招商局下绊子！这件事我这里证据相当充分！最后，这件事顺利解决还是靠柳县长亲自出面主持公道！ 我和柳县长两个人碰头会的会议记录我这里都有！我现在把这个会议记录发给各位看一看……” 王剑飞还真的印发了十一份会议记录，给每个常委发一份。 这个记录是王剑飞和柳军振碰头的会议记录，在会上柳军振明确讲： “剑飞书记，张县长没有顾全大局，在这件事上犯了大糊涂！我想这件事我们也家丑不外扬，毕竟这事儿我们已经妥善解决，就以团结为重，暂时就算了！” 王剑飞把这个会议记录拿出来，里面还有柳军振的佐证，相当于把柳军振和张华平进行了分化！ 张华平挑战党委权威不是王剑飞给他扣帽子，而是柳军振之前就把那件事定了性。 今天出现这种情况，王剑飞把矛头指向张华平，表示这是张华平再一次犯错误，同样的错误两次犯了，那今天常委会是不是要有个集体态度？ 看到这一幕，很多人的头皮都发麻，谁说在后唐宜时代王剑飞要走下坡路的？看看王剑飞的斗争水平，今天这一套组合拳环环相扣，非常的精妙，张华平今天躲都躲不了。 更重要的是王剑飞只是针对张华平吗？张华平背后是柳军振，王剑飞隔山打牛，柳军振能不受内伤？ 柳军振的脸色无比的阴沉，但是没有办法，今天他败了！此时此刻，他就算自诩在昌河有巨大影响力，他能够在政商两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都没有用！ 政治斗争就是这么残酷，赢了通吃，败了就要被搜刮羞辱。 蒋高武很高兴，今天绝地翻盘，让他重新掌握了主动的局面！当然，他心中很清楚，如果不是王剑飞的鼎力支持，他必败无疑，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王剑飞已经把张华平逼到墙角了，他看火候差不多了，便清了清嗓子，道： “我讲两句！张县长，刚才剑飞书记讲的话可能不太好听，甚至你可能听起来还觉得有点刺耳，但是我想说的是忠言逆耳，对你是很有好处的！ 我们昌河县委班子这么多同志，我们绝对不丢下一个同志，对有问题的同志，犯错误的同志，我们还是要保持耐心！ 张县长，你表个态，有没有决心改正错误？是否意识到自己存在某些错误？” 蒋高武这个人能力稀松平常，而且讲情怀也没有多少情怀，但是他对官僚的这一套操作手法玩得还是非常麻利熟练的，他摆出一副和事佬的姿态，干的却是杀人诛心的活儿。 他让张华平表态，就是要张华平低头，今天这个头不低也得低，如果头低不下去，张华平后面就将成为王剑飞和蒋高武联合的打击对象。 一般来说，县长和书记顶牛闹矛盾，这事儿闹出去大家都觉得正常！但是张华平一个常务副县长，挑战党委的权威，给书记顶牛对着干，这就是不讲政治，不懂政治规矩。 所以可以肯定张华平如果不退缩，他的跟头会栽得很惨！ 现在他是被王剑飞和蒋高武夹击，偏偏柳军振明知这个局面，他还没有办法伸出援手，因为王剑飞之前的会议记录就证明了柳军振对张华平的错误也是有表态的！ 柳军振刚刚栽跟头，他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所以万般无奈，张华平表态道： “蒋书记，我承认我错了！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我会公开向同志们做检讨，认真反思，保证以后绝对不再犯错！” 张华平跪了！ 蒋高武哈哈大笑，道：“好，张县长表态很利索，你有这个觉悟和表态，我相信你一定能改正错误，工作和思想能重新回到正确轨道上来！” “好了，这个事情告一段落，那我们今天常委会就正常召开，下面我们开始研究今天的两个主要议题！” 接下来的会议就简单了，柳军振马失前蹄之后，后面的议题他根本就没有反击的支点，两个问题都获得高票通过！ 第一个是长河集团征地方案，这个方案是招商局起草，王剑飞批示，蒋高武同意的方案！实际上这个方案就是贯彻王剑飞的意志。 在征地和补偿方面，王剑飞协调政府各个部门介入，关键是城关镇党委和政府的深度介入，实际上通过这个征地，王剑飞已经深度介入到昌河县的基层政治体系中了。 如果是之前，王剑飞的这个方案还不一定能顺利的通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蒋高武和柳军振撕破脸之后，他已经没有办法再防备王剑飞了！这一次不是王剑飞救他，他将一败涂地！ 而政府那一边，王剑飞要力推自己的方案，在常委会上他们占据不了主动地位，最多将来在执行层面，他们利用自己的优势再出一些幺蛾子。 但是在基层工作这一块，王剑飞虽然经验不是很丰富，但是他已经有了一个理念。 那就是他支持蒋高武搞进城建设，他自己主抓招商引资，然后实际上是推动开发区工作，未来这几个板块都会出现巨大的利益分配。 王剑飞的目标就是推动利益分配的改革，让昌河县一些传统的所谓的富人和昌河新兴势力之间形成一种制衡的关系，通过这种制衡，让昌河之前老的利益群体逐渐崩溃。 这就是唐宜讲的发展的问题要通过发展来解决，昌河的痼疾直接揭盖子条件不成熟，那就通过利益的再平衡，让之前的那些利益捆绑出现变数，那样一来，狗咬狗的局面就会出现。 只要磷矿之前的利益群体不是铁板一块了，后续再要揭盖子就水到渠成，顺理成章，昌河的方方面面的问题到时候都能解决！ 常委会散会之后，王剑飞身边的人气变得非常的旺盛，柳军振气鼓鼓的拿着自己的本子就走，而其他的常委都凑到王剑飞这边和他握手。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看明白了今天的局面，通过这一次直接的碰撞，王剑飞当下在昌河的实力和分量已经充分彰显出来了！ 实话讲王剑飞的崛起很突然，去年好像他都在组织搞打篮球，打羽毛球这些体育活动，在昌河政坛好像还挺边缘化。 但是今年王剑飞突然发力，在经济上面，在人事上面都贯彻自己的意志，而且干得非常的漂亮，不知不觉，他在昌河政坛已经牢牢的把握住了一块山头，即使柳军振也根本不可撼动。 张鹏的心情最复杂，去年他和王剑飞碰几次，他最终都败了，他内心多少还有些不服气！ 最近沙州政坛出现了一些变化之后，他跃跃欲试，有一种想重新翻盘的冲动！现在看来，他的冲动没有转化为现实的操作这是值得庆幸的！ 要不然，看王剑飞今天所表现出的实力和手段，张鹏估计会碰一鼻子灰！ “张书记，政法工作您是专家！我们昌河的公检法的问题复杂，我知道您压力很大！但是我相信只要下面的三大家紧密的配合，我想困难能解决……” 王剑飞和张鹏握手的时候，讲了几句很温和的话。 这几句话让张鹏感到温暖！现在张鹏难受的点就是陈狂飙和王野主导的公安局他有点指挥不动，如果他和王剑飞能够有某些默契和妥协，是不是他的日子能好过很多？ 第245章 内心屈辱! 沙州！陆国良躺在躺椅上，最近他头疼，去医院看医生，搞核磁共振，ct扫描，反正检查搞了一大堆，花了一千多块钱检查。 检查之后，医生拿着一大堆检查资料跟陆国讲： “陆书记，恭喜你啊！检查都没有问题，你的大脑一切正常！” 陆国良道：“那……那是什么情况？” “没有什么情况，正常啊！您可以回去了，静养就行！” 卧槽！ 陆国良当场就破防了，我说老子检查花了一千多块钱，啥情况都没有，药都不开一粒的吗？ 人家医生也不生气，反问他：“陆书记，花了钱搞检查不就是买个心安吗？难道您还想查出什么问题来？” 陆国良一向能言善辩，竟然被医生这句话给整得哑口无言了，人家医生的话没毛病，检查没毛病是应该高兴！ 但是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毕竟他头疼欲裂才去搞检查的，医生让他花了钱，结果问题又不解决，他还是头疼，这也不行啊！ 医生耐心的跟他解释，说头疼的毛病可能有一千多种致病机理，目前世界医学也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他作为医生只能检查是不是有器质性的问题，如果没有这方面的问题，那就建议陆国良静养，要不然就开去痛片！ 陆国良狼狈逃离医院，秘书过去接他，听到这个情况都被逗笑了！ 陆国良脑子里突发奇想，就觉得这当医生是不是和体制内当领导有时候很相似？遇到了疑难杂症，就这么绕来绕去，最终又不解决问题。 别人还没办法质疑，因为只要有质疑，指定说不赢人家，甚至可能还自取其辱。 陆国良头疼不得缓解，最后只能听秘书的建议，放弃大医院，去一家中医诊所，人家老中医看了看他的脸色和舌头，然后开了两剂药，陆国良吃了之后感觉渐渐的缓解。 头疼缓解了，手头上的工作也堆积得有点多了，秘书给他送了一大沓材料过来，跟他讲： “陆书记， 这是昌河王剑飞书记送过来的！说是最近昌河县两次常委会的会议纪要！剑飞书记说是请您过目一二！” 陆国良微微皱眉！ 陆国良想自己头疼，固然有身体的因素，但是也不排除最近在仕途上遇到了难题！ 他以前很多年都追随杜杰，是杜杰手底下的数一数二的悍将，然而从唐宜到沙州之后，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很多人不理解他的选择，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陆国良是个成熟的政治人物，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之前他追随杜杰也是为了利益，同样的道理，他放弃杜杰，转向唐宜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相比起来，杜杰的个性显得更加性情化，甚至很多时候还有些不成熟！ 如果杜杰很成熟，唐宜离开了沙州，陆国良和杜杰之间还是能好好配合，但是杜杰就是不成熟，他不能容忍陆国良的背叛，所以最近陆国良的日子非常难！ 陆国良不可能坐以待毙，但是在杜杰担任市委书记的情况下，他要立刻反击也没有可能！ 所以他只能痛苦的暂时隐忍，然后收缩力量，很痛苦，可能因为痛苦，搞得他内分泌都紊乱了，要不然怎么头疼欲裂呢？ 在这个时候王剑飞还给他昌河县常委会的会议纪要？这有什么看头？ “陆书记，王剑飞是不是希望您能介入昌河县的事情？”秘书问他。 陆国良不说话，把会议纪要拿出来百无聊赖的看。 他看了第一份纪要，眉头皱了皱，蒋高武在开发区当工委书记的时候，沙州开发区一点起色都没有，这足以看出他的能力。 老唐把他安排到昌河干县委书记，几年干下来，真的是一点东西也没有抓住啊，开常委会硬是被柳军振公然的羞辱！ 第二份会议纪要？ 陆国良看一半，豁然坐起身来，然后认认真真看完所有，看了之后他就没有再躺下了！ “这个王剑飞！有点东西啊，老柳栽这么大个跟头，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拯救他！” 陆国良哈哈大笑，这一笑，他再摸脑袋，感觉头疼好像好转了很多！ “这两个材料有意思！这样吧，转市委办公厅，就说是我送过去的！” 市委办公厅一天收到的材料是海量的，但是陆国良是市委常委，另外，他是杜杰当下最关注的常委之一！ 在当下的市委常委中，有两个常委的处境是微妙的，一个就是陆国良，另外一人就是赵承刚！很多人开玩笑，说唐宜到沙州最大的政绩不是搞了新城，也不是搞了开发区，而是他成功的培养了两个本土的常委。 赵承刚和陆国良这两个人现在都是杜杰咬牙切齿的人，曾经的朋友，现在的对手，以至于现在任何人空降沙州，杜杰都没有办法做到以前的那种可怕的掌控力，因为他之前引以为傲的“昌河帮”，现在其内部分裂了。 再说昌河县这一边，柳军振心中那个气啊，一个人在办公室暴跳如雷，人都要疯了！ 他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因为他在会议召开之前，已经充分沟通，众多常委他都摸底搞清楚了，不是万无一失，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大胆的举动？ 他这么大胆的挑战蒋高武，就是因为这种挑战够炸裂，虽然风险大，但是收获更大！ 只要在常委会上取胜，蒋高武的威信就彻底扫地，昌河县以后就是他柳军振的天下！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对垒他惨败，败得非常彻底！ 这个结果他没有办法接受，同时他也觉得太苦涩，这个跟头栽得太大了，关键是他轻视了王剑飞！ 他万万想不到，王剑飞在昌河不知不觉搞出了这么大的影响力，这怎么可能呢？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柳军振一直觉得王剑飞就是靠唐宜，他是唐宜的秘书，所以他在市里有很多资源可以利用，市里各单位都给他面子，让王剑飞能够拿到很多的资源！ 唐宜一旦离开，人走茶凉，王剑飞手中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了，他就没有威胁了！ 所以他才决定让王剑飞清醒，结果王剑飞是否清醒不知道，反正他柳军振遭遇当头一棒，人都要崩溃！ “叮叮！” 桌上电话响了，柳军振抓起电话：“你好，哪一位？” “柳县长吗？我石小刚！” “哎呀！” 柳军振立刻端正态度，石小刚如今可不一般啊，他现在跟着杜杰调到市委去了， 而且担任杜杰的秘书，在当今沙州政坛，他是二号首长了！ “石主任，您有什么指示？” “我没有指示！杜书记问你什么时候到沙州，他想跟你见个面，聊一聊！” 柳军振愣了一下，有点受宠若惊！他虽然是杜杰这一系的人，但是在杜杰的阵营中，他柳军振一直都是二线的干部！ 真正跟随杜杰的心腹之前都是杜国良，王成刚等等这些人，轮不到柳军振。 柳军振后面能得到杜杰的另眼相看，还得益于陆国良的举荐，这一点很多人都清楚。 现在杜杰主动要找柳军振？ “石主任，您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书记找我是什么方面的事情？” 石小刚道： “柳县长，这我真不知道！你如果来沙州，提前跟我打招呼，我想办法安排时间！书记现在很忙，您最好别周末过来，那样可能安排不过来！” 石小刚实话实说，杜杰周末的局很多，柳军振周末过去可能真排不上号！ 没办法，当下杜杰作为沙州的市委书记，那比之唐宜的时代完全不一样了。 杜杰的风格就是爱热闹，好交朋友，他三教九流的朋友很多很多！哪怕现在他优中选优，周末那都要排着队才能介入到杜杰的局中。 作为杜杰的秘书，石小刚当下最苦恼的时候就是怎么给杜杰的朋友们安排时间，很多关系让石小刚没有办法拒绝，有时候特别困难。 柳军振哪里敢怠慢？他立马就安排司机，然后下午就奔赴沙州，晚上他就和杜杰见了面！ 罕见的杜杰没有在九州国际酒店会客，杜杰见他的地方在碧岩湖边上，见面之后，杜杰直接扔给柳军振一沓材料。 看到这一沓材料，柳军振眼珠子都要滚出来了，这不是……昌河常委会的材料吗？会议纪要？ 在这里看到这一份会议纪要，柳军振觉得天旋地转，甚至觉得天都塌了！ 这是伤口撒盐啊，谁干的这事儿？是王剑飞干的这事儿吗？这是不是王剑飞干的？ “杜书记，这是谁送给您的？这是王剑飞干的吗？”柳军振道。 杜杰道：“这么说来，这个材料是真的？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在昌河县干了多少年？是不是有十年了？你当县长应该都七八年了吧？ 我想问你，这么多年你得到了一些什么东西？是不是就只得到常委会上的表决‘9:2’的结果？” 杜杰这话真就是诛心了，柳军振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内心的耻辱和痛苦达到了极点，忍不住当场泪崩！ 第246章 用人! 杜杰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老杜的风格就是这样，很性情，昌河县常委会的会议纪要是陆国良送到市委的，这个会议纪要很清晰的记录了柳军振在昌河如何栽跟头，如何出洋相的全过程。 柳军振一直隐忍，为什么忽然变化这么大呢？原因和杜杰上位有关系嘛！ 老杜上位之后，柳军振在沙州搞大聚会，昌河帮的所谓核心人员都汇聚一堂，尤其是昌河本地的一些利益群体，一些商人，大家都簇拥在柳军振身边，摆出的架势就是以后昌河政坛大家都要以柳为核心。 柳军振这么多年一直被压制，别人都叫他“万年老二”，谁都讲柳军振在昌河扎根很牢固，但是他就没有做过主，官场之上，大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就是为了手中的那点权力吗？ 所以老柳这一次的强势反弹是可以预见的，只是他的反弹是强烈，从高空坠落也很惨，摔得他妈都不认识。 这个情况由陆国良反馈给市委，杜杰看到这个反馈他是什么心情？ 这就是陆国良故意搞杜杰的心态，你老杜现在已经掌握不了沙州的局面了，还想回到当年一手遮天的状态不可能了！ 从昌河县这一个地方的滑铁卢，管中窥豹就能看到全市的情况！ 杜杰实在没有忍住，他劈头盖脸把柳军振臭骂了一顿。 “你一向都被认为很谨慎，应该懂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是你的所作所为你反思一下，已经充分酝酿，常委们私底下碰头决定的事情，你在常委会上突然变卦要推翻，你觉得这个方式是不是合理的？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狮子搏兔也要用全力，你在干什么？大煞风景，昌河的局面从此以后将失去控制，这个教训太深刻了！” 柳军振满脸通红，他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有句话“利令智昏”，柳军振现在反思自己真的就是利令智昏，他太轻视王剑飞了，蒋高武不堪一击让他膨胀了，他想蒋高武都只有这种水平，王剑飞那就更不值一提。 他万万没有想到王剑飞在昌河竟然吃得这么深，这个教训太深刻了。 “杜书记，我深刻检讨！主要是错误的判断了王剑飞这个人，我一直觉得他就是依靠唐宜生存，没有想到他在昌河吃得很深，手中实打实的掌握了东西……”柳军振道。 杜杰勃然道： “我不管他吃得多深，昌河如果还是这个情况，你就做好走人的准备！你现在跟我讲，你还有没有信心稳定局面？” 柳军振腰杆立刻挺起来，道： “书记您放心，在哪里跌倒我一定从哪里爬起来！” 柳军振非常清楚杜杰的性格，杜杰是性情中人，在任何时候他都不能容忍手底下的人犯怂！ 所以柳军振尽管没有信心，但是他表现出来的都是信心百倍，他一定要让杜杰相信他还有能力扭转乾坤！当然，柳军振手中的确还有牌打，这一次他受到了打击不小。 但是他大不了暂时退一步海阔天空，反正这么多年他都忍了，再重新继续忍嘛！ 昌河现在要推动发展，马上有大规模的投资，这些投资里面也都掺杂了很多的利益，至少在经济这一块，柳军振还是有话语权的！ 杜杰盯着柳军振，欲言又止，按照他的脾气，昌河应该要换人，但是现在他也有难言之隐！ 唐宜虽然离开了沙州，但是唐宜的影响力依旧存在，杜杰在市委的掌控上面还做不到如臂使指，他暂时还顾不到昌河县的人事上面去！ …… 长河集团的投资建厂的首批征地方案在常委会上获批通过，征地工作和长河集团的第一期建设工作马上就要紧锣密鼓的开始。 这工作面临的挑战比较大，招商局局长文振西跟王剑飞汇报： “书记，征地的工作看上去简单，但是牵扯到了利益错综复杂！尤其是到了基层之后，昌河社会治理问题一直存在痼疾！主要是基层一些三教九流，他们组成了非常复杂的利益群体，这个工作不轻松！” 王剑飞反复思考考虑，他把唐敏叫过来询问这一块工作。 唐敏道：“是有点棘手，但是也不是不能解决！还是用人的问题，人尽其用很重要！现在昌河很多有能力的人并不怎么得志，我觉得书记您都可以将这些人用起来！” 唐敏虽然只是科级干部，但是他对昌河政坛的理解是比较深刻的。 在陆国良时代，一方面陆国良提拔重用了大量有能力的人，但是另一方面，也势必有一些人被边缘化。 比如当下的政协主席孙腾云，他最早和柳军振争常务副县长失利，然后一步慢，步步慢，柳军振平步青云当了县长，孙腾云耽误之后去了纪委担任纪委书记，纪委书记之后再爬不上去了，就只能去政协干一把手解决正处级。 还有政协常务副主席欧阳辉，他和张华平之前在城关镇搭过班子。 本来在城关镇人事没有落地之前，所有人都认为欧阳辉是党委书记，张华平是镇长！结果组织部人事任命落地，所有人大跌眼镜，欧阳辉成了镇长，张华平担任了党委书记。 很显然在这里面张华平暗箱运作过，很多人都讲张华平去市里跑了关系，给杜杰送了钱，杜杰给县委打招呼，陆国良没有顶住压力，把党委书记和镇长来了一个对调！ 就这么一步之差，欧阳辉现在就只能在政协干个常务副主席，无论是地位还是影响力，他能和常务副县长比？ 唐敏对昌河县的这些轶事了解得非常多，王剑飞便想起他和唐宜以前的约定。 唐宜指导他打太极拳，他则需要给唐宜讲故事，王剑飞在昌河县干了多年的记者，对昌河县官场的很多事情都掌握，他讲的这些故事对唐宜很有好处。 如今王剑飞自己到了领导岗位上，唐敏给他讲这些轶事，他听了之后也是灵感爆棚，立马就有了很多新的想法。 他把这个想法向蒋高武汇报，蒋高武非常高兴，他道： “剑飞，还是你的脑子灵活！我们昌河县的发展问题一方面是我们党委要做好决策，另外一方面，就是要用好人，人尽其用！ 我们昌河县人大和政协里面人才云集，我们要充分发挥好他们的力量！” 蒋高武说干就干，当天下午他就带着陈启星去走访政协和人大，在和政协主要干部见面的时候，他讲： “同志们，今天我老蒋过来一是看一看你们的办公环境，了解一下我们人民政协的工作状态！另外，我也是过来给同志们加担子的！ 现在昌河县的发展头绪很多，我们要大量用人，政协是我们昌河县人才储备最丰富的地方，所以这一次我们政协要在招商引资，征地拆迁这一块要发挥作用！” 蒋高武搞政治动员还是很厉害的，他打了前哨战，王剑飞在后面跟进，很快就确定了长河集团拆迁征地工作，以及长河集团第一阶段厂区建设工作的总指挥部迅速成立。 政协常务副主席欧阳辉担任指挥部的指挥长，负责扎根下去，协调昌河县城关镇和下面的几个社区大家一起群策群力，高效率的完成拆迁工作和后续建设工作。 欧阳辉的工作经验非常丰富，他担任过城关镇的镇长和党委书记，对城关镇的情况相当了解！ 另外，这个人的社会关系很宽，他的大哥就是一中的前任校长欧阳虎，所以他们这个家族在昌河政坛都是很有名的存在。 当然，他们兄弟在陆国良时代并没有那么得志，陆国良身边的那些利益群体当下在昌河掌握了大量的资源，而且现在还要继续的掌握更多的资源，王剑飞如今用人就是不拘一格。 欧阳辉是个很性情的人，他和王剑飞喝酒的时候就讲： “剑飞书记，我跟你交个底！我欧阳一不赌博，二不贪财，平常在家里就看书，然后就好个舞文弄墨！当然，我知道您是行家里手，而且你是在国内大刊上都发表过大作的才子！ 我跟您肯定不能比，但是这些年也写了各种短篇、中篇小说上百篇！” 欧阳辉谈到了写作，谈到了文化就眉飞色舞，然后就讲到了文化艺术墙的建设，他道： “剑飞书记，您搞文化艺术墙的时候我是真有冲动主动请缨来当指挥长！但是……我们孙腾云主席比较谨慎，他说什么党委决策，政府执行，我们人大政协最多就只能敲敲边鼓，提提意见。 按孙主席的意思就是我还不够格搞这个指挥长！哈哈……” 欧阳辉说到这里哈哈大笑，王剑飞道： “欧阳主席！蒋书记讲得好，政协是我们全县的人才库！像您这样的人才正是当打之年，又德高望重，我了解过城关镇现在的这些干部不少都是当初你提拔起来的！ 所以现在你得帮我，反正我们长河集团的厂房一定要建起来，不仅要建，而且要成为标杆！” 第247章 第一次聚会? 从孔雀山庄山顶俯瞰昌河县夜景，夜色撩人。 王剑飞和周芳两人享受着美妙的二人世界，周芳刚刚洗澡，薄薄的睡袍下丰满的坚挺随着她一瞥一笑轻轻地颤动。浑圆翘起的弧线表现出惊人的弹力，两人拥在一起，王剑飞就有一种血脉喷张的感觉。 周芳脸又红了，道： “怎么回事嘛！又忍不住了？” 周芳说话舌头带着一种软糯的腔调，很有江南女子的那种婉约妩媚，在特定的场合下就特别的魅惑。 王剑飞笑哈哈的将她拥入怀中：“完全没有一点抵抗力，怎么办嘛！” 两人一番亲热，均是大汗淋漓，周芳道： “剑飞，这两天你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王剑飞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深深了将烟雾吸入肺中，周芳说得不错，这几天他的心情还真的不错。 因为他这几天在工作上面感觉很有收获，这种收获不止是在政治上面，他在昌河县已经牢牢站稳脚跟，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哪怕是昌河这样的地方，依旧还是有很多有情怀，想干事，能干事的干部！ 昌河的政治生态和社会生态是非常差的，尤其是官商勾结，这些利益群体非常的庞大，老百姓苦不堪言，社会各个层面都存在不公平的事情！ 王剑飞看到这些现象，内心非常痛心，却又很无力，凭他一己之力，找不到有效的解决途径。 可是这几天，王剑飞亲自主持征地工作，他发现像欧阳辉这样，还有一批人，这些人他们代表了积极和正能量，并非昌河所有的干部都烂透了。 只是在之前的昌河政治生态和社会生态的环境里面，劣币驱除良币，很多有情怀，想干事，会干事的人没有机会冒头！王剑飞现在既然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就利用自己的权力，一点点的把昌河的人才挖掘出来。 这就是用人之妙，唐宜在沙州担任市委书记，他凭什么在单枪匹马的情况下，一步步的最终掌控大局，很大程度上唐宜就是善于用人，王剑飞之前跟在唐宜身边，体会很深。 但是真正要学以致用，还是需要自己在领导岗位上去摸索，去实践！ 王剑飞去年一年在工作上可以说是浑浑噩噩，因为那个时候他毫无压力，觉得昌河的事情可以徐徐图之，根本就不用急。 直到忽然之间发现唐宜要走了，他才意识到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才开始如梦初醒的投身到工作中！ 所以人都是逼出来的，王剑飞今年能够这么顺利，他每走一步都特别的用心，也可以说厚积薄发。 …… 周末！ 沙州！ 王剑飞牵头组局，这一次组局四个人，王剑飞，王任资，宋雅，第四个人就是市委常委，纪委书记赵承刚！ 赵承刚最近一直都低调，谨慎，几乎不参加外面的组局！ 一方面是他现在身份特殊，身为纪委书记，他必须要维护自己正面严肃的形象，另外一方面，他现在也面临很多压力！ 从市委常委区委书记，走到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应该说是进步了！但是实际上，赵承刚现在手中掌握的资源还不一定有区委书记多，可以说有得有失。 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主动联系他，并且组了这个局，对赵承刚来说他是喜闻乐见的！ 尤其是参加局的这几个人，宋雅就不用讲了，她是沙州底子非常厚的存在，王任资是商溪县县委书记，在沙州政坛是妥妥的实力派，王剑飞虽然是副书记，但是他在昌河现在影响力很大。 沙州政坛就这么大一块地方，熟面孔就那一些人，今年各区县干了一些什么事情，哪一些人栽了跟头，哪一些人露脸了，大家都心中清楚。 所以赵承刚和王剑飞见面的第一句话，他就讲： “剑飞，今年你们昌河县的势头真的非常好啊！你一定要再接再厉，争取把握好这一次的先机，我想你们的城镇化建设，医疗卫生，教育改革全面发力，到那个时候，我们全市各区县都要向你们取经！” 王剑飞道： “赵书记，今天我把任资书记还有宋县长请过来，主要是最近大家都觉得压力很大，想聆听一下赵书记您的指导！” 王剑飞这话讲得有水平，而且这个马屁也拍得响亮。 王剑飞今天喊的这几个人，都是唐宜在昌河非常看重的干部，现在唐宜没在沙州了，王剑飞讲这话就明显是抬举赵承刚，希望赵承刚能把市里的担子挑起来。 赵承刚道： “剑飞，唐书记真的离开得太突然了，事先没有一点征兆，你是唐书记身边的人，书记现在是什么情况？病情不要紧吧？” 王剑飞道：“赵书记，唐书记的情况肯定不轻松，要不然以他的性格也不会说休息就休息！如今他一走，别人都说沙州变天了，前几天我跟任资书记喝酒，他还罕见的喝醉了，在工作上他也感到了迷茫！” 王剑飞和赵承刚说话间，王任资到了，他看到赵承刚，立马迎过来，然后伸出双手和其紧握： “赵书记，剑飞在电话里跟我神神秘秘的，说是重要领导要组局，原来是您，今天这个局分量一下就拉满了！” 宋雅最后过来，她今天穿得比较正统，过来之后就道： “王剑飞，你今天总算干了一件有功德的事儿！唐书记一走，我们这些人成了孤魂野鬼了，今天您把赵书记请过来，我一下就感觉有了主心骨，心情都愉快了很多！” 赵承刚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王剑飞一个人抬他，他还有点不适应，但是加上王任资和宋雅，他就感到了很大的分量！ 他现在在市委要发力，手底下没有班底根本做不到，他之前经营了这么多年，手底下多少有一些人，但是那一些人的分量和宋雅，王任资和王剑飞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毫不夸张的说，今天过来的三个人，都是三个县的主要领导。王剑飞虽然只是副书记，但是他这个副书记现在手握实权，一个星期之前，在常委会上狠狠的打击过县长柳军振的嚣张气焰，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有这三个人跟随赵承刚，赵承刚的腰杆子肯定就能挺起来，他也是杜杰一系出来的精英，对沙州政治的把握拿捏相当的到位。 吃饭之后，大家玩牌的时候，赵承刚就和王任资谈到商溪的一些问题。 王任资就讲： “现在我们商溪的政治生态存在不小的问题！我回头要跟赵书记您汇报，我们还需要市纪委对我们大力支持！” 赵承刚立马道今天这里有没有外人，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畅所欲言，宋雅和王剑飞还能帮忙参谋参谋。 王任资就提出要整顿干部队伍，要搞一次轰轰烈烈的大整风。 他道： “我们商溪现在处在发展的关键时候！我们的势头很好，而且县委也制定出了明确的方向，我们都知道该怎么努力！ 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干部队伍建设有短板，政治生态比较差，群众反应比较强烈！ 磨刀不误砍柴工，我想在全县范围内开展一次整风运动，整风纠风，抓一批负面典型，震慑一下我们有些同志，我们的政治生态风清气正了，我想我们商溪的发展就能更有保障！” 王任资这么一讲，赵承刚当即拍板表态，市纪委马上安排巡视组进驻商溪，对商溪方方面面的工作进行督查调查，一定配合昌河县委搞好整风纠风！ 得！ 前前后后只有半个小时，两位领导就达成了共识，马上确定在商溪搞一次大行动！王任资通过这种方式，要把商溪当下一些不良的苗头扼杀，从而继续巩固自己对商溪的全面掌控。 商溪是个什么局面王剑飞其实可以想象，因为昌河县最近的一些动荡和博弈王剑飞亲自经历，这样的博弈非常的惊心动魄，稍有差错就万劫不复。 商溪就算没有这么激烈，但是关前进和周科都不是吃斋念佛的主儿，他们肯定会有一些小动作，甚至可能还对王任资构成了不小的威胁。 现在王任资和赵承刚有了默契，回头有赵承刚暗中支持，商溪的局面很快就不一样！ 赵承刚显然比较满意这个结果，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今天我们这一聚气氛融洽，极有情绪价值！我想以后我们这样的局要多安排，你们在下面区县工作压力也大，平常想玩一下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形象！ 你们休息时间回沙州，我们打一打小牌，小聚一下，劳逸结合，这多好，是不是？” 赵承刚这么一讲，宋雅笑道： “赵书记说得对，我坚决支持！而且我希望我们的规模能越搞越大，以后除了一桌麻将，我们还可以搞一桌扑克。关键是吃饭人太少了气氛不到位，咱们四个人满满一大桌子菜，显得铺张浪费，我们多几个人一桌吃饭，气氛肯定能更好！” 宋雅这一句话，赵承刚心情就更好，他想杜杰要打压他，把他变成孤家寡人，那怎么可能？赵承刚在沙州政坛混这么多年，也不是光吃干饭！ 第248章 官本位! 时间如同一头野驴，跑起来就不停！转眼就到了盛夏，王剑飞和周芳小两口婚期越来越近。 王剑飞前段时间太忙，一心扑在工作上，到夏天才意识到之前安排的事情还没有做。王剑飞请了年假，两人飞到南方玩了一个星期，拍了婚纱照，买了一些东西，置办了衣服首饰等等。 回到昌河县之后，王剑飞和周芳联袂去拜访岳父周春林，周春林很高兴，周芳的后妈温霞林却欲言又止，明显是有事。 周芳比较敏感，一问才知道小妹周倩闹叛逆，和家里矛盾闹得比较深。 另外，马上初三了，就一年要考高中，今年一中招生前所未有的严格，周倩这个情况，两口子焦虑得不行！ 周芳道： “我看小妹提前转城里上初三！在半月镇爸爸这脾气，我估计两父女拧得更厉害！” 周芳太了解父亲的臭脾气了，一句话指出了问题的根源。 周春林虽然不太高兴，但是罕见的没有反驳，温霞林就讲从乡下转城里又是插班，怎么转得了？关键是家里在县城没买房，有房产可能孩子也能想办法！ 周春林两口子这些年钱挣了不少，但是周的思想比较老套，觉得井里鱼儿井里好，不愿意进城置业，有点钱就买鸽子，然后老房子搞扩张装修也花钱，现在孩子突然想进城，再置业又力不从心。 周芳找王剑飞商量，王剑飞道： “可以考虑让孩子先去三中！” 周倩也是大姑娘了，15岁有自己的想法了，王剑飞和周芳回来的时候，她把自己关在房里逃避呢，一听说能够进县城上学，她的心态立马转变。 周芳和周倩虽然只是同父异母，但是看孩子这样也心疼。 关键是两代人的思想不一样，父亲觉得乡下好，但是年轻人却向往能进城，能看到更多的新鲜事物！ 吃完饭喝酒的时候，王剑飞跟周春林讲： “叔，初三是最关键的一年，我刚才看了一下今年半月镇的中考情况，半月镇两百多学生上一中线的只有八人，百分之四的几率都不到！ 让倩倩去三中，您进城亲自盯一年，哪怕成绩能多个十几分，说不定一中就上了……” 周春林叹了一口气，道： “剑飞，你当领导说得轻巧，对一般的老百姓来说，孩子进城哪里那么容易？你不帮忙，倩倩怎么可能上得了三中嘛！” 周春林这话说得实在，王剑飞让胡立去联络安排。 第二天，王剑飞和周芳就带着周倩进城到三中预报名，三中这边接待的是一个姓邹的主任， 胡立联系好了估计不方便透露王剑飞的身份。 反正王剑飞过去的时候，邹主任一张马脸，公事公办： “现在稍微有俩钱的人都往城里钻，嘿，这些下去大家都只有吃土！” 他瞥了一眼周芳：“父母有没有房产？” 周芳道：“没！” “那父母的劳动合同带了没有？交了社保没有？” 周芳一脸迷茫，这姓邹的脸就难看了： “没房产，又不是进城务工的子弟，怎么插班？这不是乱来吗？还讲不讲规矩？”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道： “主任，既然把名报你这里来了，还是解决一下吧？” 王剑飞这话讲得委婉，意思比较明白，既然名单送到了，那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不然名单都到不到姓邹的手中来。 姓邹的瞥了一眼王剑飞，他心里当然明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着看能不能捞点好处。 这些基层的官僚惯用手段就是这些，这就是典型吃拿卡要的嘴脸！ 王剑飞没有给他机会，姓邹的心里不舒服，当即就道：“那就安排到九班吧！” 昌河县最好的高中是一中，最好的初中是三中，三中初中分实验班和平行班，王剑飞给周倩肯定拿的是实验班，到了邹德权这里他就让周倩去平行班。 周芳肯定不依，因为说好的是三班，分到九班怎么行？ 邹德权就开始耍官僚了，说下面的娃能进城都了不得了，本来是没有插班资格的，现在分班还挑肥拣瘦，还讲不讲一点公平？ 周芳说跟他们校长讲好了，邹德权在上面有点背景，直接脖子硬起来道： “跟县长讲好了也要讲规矩吧？不讲规矩，不讲公平，那我们还怎么教书育人？” 王剑飞一听这姓邹的是个老油条，他心中大火。 王剑飞当了多年记者，他太清楚基层这些人的嘴脸了，吃拿卡要，官字两张口，好像怎么讲都有道理似的。 他直接给教育局吴权打电话，道： “老吴是不是？我现在到三中送个娃读书，竟然被人卡住了，这事儿能不能办？” 吴权哈哈大笑，道： “哎呀，书记您亲自送娃，那肯定不一般！是不是姓邹的主任卡你？” 王剑飞哭笑不得，心想这吴权对自己手底下的人马那还真不是一般的熟悉。 “你少嬉皮笑脸！马上解决！” 吴权就让王剑飞把电话给邹德权。 邹德权一听是吴权的声音，浑身一激灵，直接吓尿了，他的背景就是吴权啊！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吴权。 吴权冷冷的道： “老邹，你在找死是不是？你睁开你的势利狗眼看一看你面前是什么人！狗日的，你连县委王剑飞书记都不认识，你还他妈的敢吃拿卡要？ 你他妈自己找死，还要把我捎上是不是？马上给书记赔礼道歉，马上把孩子给妥善安排！” 卧槽！ 邹德权一听面前这年轻人赫然是大名鼎鼎的王剑飞书记，他哪里还绷得住？挂了电话立马换成了一副奴才嘴脸，道： “王书记，哎呀， 我真是瞎了眼，吴局骂得太对了！您真的是负责任，亲自带妹妹报名，千错万错是我邹德权的错，周倩这孩子的成绩单我认真看过！ 从初一开始孩子的英语成绩就非常好，每一次都在95分以上！略微差一点的就是数学，但是没有低过80分，上学期期考数学也在90分！这个成绩在全县排名都接近一中线，这种好苗子，我们三中一定要高度重视，认真培养，争取为我们昌河县又培养一名未来的清华大学生……” 邹德权一讲话，嘴皮子溜得很。 你可以说这家伙官僚，但是你不能否认人家的专业！他对周倩的成绩了解清楚得很，周倩从初一开始每一次段考，期考的成绩他都完全掌握，而且记忆力惊人，而且非常专业！ 后面对周倩的学习建议等等，那就更了不得，他道： “剑飞书记您放心，回头我一定安排我们学校最好的老师给小倩补课！我们老师子弟有个专门的小课班，小倩的数学再补一补，明年保证能上一中！” 看到邹德权这变脸如翻书，王剑飞和周芳两个人经历很多，都习以为常，周倩作为小孩子，城府比较浅，硬是忍不住要发笑。 周芳连忙瞪眼，批评她没礼貌，周倩就一个人走到外面，躲在角落里笑。 邹德权恭恭敬敬，点头哈腰一直把王剑飞等三人送到门口，到车边上了，王剑飞让陈志刚拿两条烟过来，他给邹德权道： “邹主任，今天你辛苦，这就是一点小意思！” 邹德权大惊失色，道： “哎呀，王书记，您这是干什么？那绝对不能要！我们学校抓廉政非常严厉的，我要了你的烟，回头我公职都不一定保得住，您千万放过我……” 看到邹德权这副样子，王剑飞胃都要翻过来。 他道： “你把烟拿着，不拿着我马上让吴权把你免了！你放心，校长批评你，你就说跟吴局长学的，吴局长每一次去我那里都拿我的烟抽！” 王剑飞语气严肃，不容置疑，邹德权一脸便秘样，周芳过来给他解围，把烟塞给了他。 王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邹主任，以后孩子就交给你们学校了，希望您以后多关照！” 邹德权立马点头哈腰，道：“书记您放心，我绝对安排到最好！” 报名的事情妥了，周芳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下了，周倩也特别高兴，她在车上忽然问王剑飞： “哥，我……我将来也想当官，考什么大学才能当官？” “啊？” 王剑飞惊讶的扭头，周倩道： “我就是想当官嘛，当官才威风！我爸天天说教书多厉害，结果为我转学的事情，他跟我妈在家里拿钱，好像送了很多礼，三中就拿不下来！ 哥，您一句话，什么事儿都解决了，教书有啥用嘛。这个邹主任我以前就认得，去过我们半月镇的学校，特别的牛，我们校长在他面前都点头哈腰的！ 今天哥一句话，把他吓尿了，那样子太逗了，我笑得肚子疼……” “咳咳！”王剑飞尴尬的咳了咳，他瞥了一眼旁边开车的周芳，周芳也只能暗暗感慨。 别说是周倩了，就算是她如果再一次选择，她也可能会选择当官，但是当官也没有那么容易，在体制内没有关系，没有背景，要往上爬谈何容易？ 第249章 玩脏的? 周二，正常上班，王剑飞准备去征地现场看一看，政协欧主席昨天汇报，说第一批征地工作完成，马上要开始三通一平工程施工，可能还存在一部分资金缺口需要王剑飞出面搞定。 差不多十点左右，招商局文振西如丧考妣的过来，看到王剑飞，便道： “王书记，我这一次闯祸了，我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我……我完了！”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冷冷的道：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先喝一杯水，冷静五分钟再讲！” 秘书长胡立进来给文振西泡了一杯茶，文振西本来非常慌张，但是看到王剑飞如此沉稳，他一杯热茶下肚，好像也定神了一些。 他跟王剑飞汇报，说他去沙州招商，开了朋友车出了车祸，车是高端车，保险只有交强险，现在要几十万修车赔付，所以这一下他不仅家产要搭进去，可能回头职务也保不住。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他能感觉得出来文振西汇报的消息肯定不完整，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文振西招商局又不是没配车，文振西开朋友的车干啥？开车撞车，偏偏车没保险，造成大额财产损失，是不是还有很恶劣的社会影响？ 王剑飞转头和王野联系，问他的情况。 王野查了之后反馈给王剑飞，好像这事真闹得不小，文振西开的是一辆陆巡，现在修车要三十多万！另外，文振西车上还有一个招商局的女同事。 孤男寡女，开私家车去市里干啥？ 这种男女之间的消息最是吸人眼球，消息现在在发酵，据说这女的老公已经开始闹到招商局去了，文振西现在躲着都不敢上班！ “王书记，这台车车主叫陈建，包工头，又开了一家搅拌站，在昌河算是新崛起的土豪！” “和文振西一起去昌河的女的叫胡彩琴，他老公陆一波在国土局上班，一般公务员，两口子关系好像不怎么好，经常吵架！这个胡彩琴倒是有几分姿色……” 王野说到女人有几分姿色，露出猥琐的笑，还忍不住舔了舔舌头，一看也是性情中人。 王剑飞脸色一冷，道： “少嬉皮笑脸！这件事是什么性质你搞清楚没有？你觉得是一个局长带着女下属出去开房的性质，还是其他的性质？” 王剑飞的语气非常严厉，王野连忙收敛，他琢磨了一下，道： “是不是有人故意要搞文局长？” “文振西当局长没几天，又没有多少油水，搞他有什么……” 王野顺着王剑飞的思路琢磨，他觉得文振西根基浅，虽然招商局现在火热，但是他上位没有多久，吃得不深，搞他有什么意思？ 但是他一看王剑飞，倏然想到别人搞文振西那不算事儿，关键是这家伙可能冲着王剑飞去的？ 如果是这样，那这事儿那就不能小觑！ 王野再想到最近局里发生的事儿，他感觉可能还真有人会冲着王剑飞去。 他道： “王书记，最近局里也有点情况！交警队马传福和陈局顶了几次牛！” 王野提到公安的内斗，就提到了交警队，交警队现在实际上是县政府下面的正科级单位， 从级别来说和公安局都是正科，谁让人家权力大呢？ 当然，公安局局长一般高配，都是副处级干部，交警队队长只是正科级。 今年陈狂飙和交警队队长马传福斗了几次，起因是马传福不参加公安局的例行班子会议和内部会议！ 马队长对外公开讲话： “我们交警队又不花他们的钱，他们又不管我们的人，我们去开什么会？他妈的，一帮派出所长开会，我也跟着过去开会，这不搞笑吗？” 马传福这话讲得不能说没道理，交警队设了党组的，人事任命都是县委和县政府直接安排，不通过公安局！财务财政这一块，那更就不用讲了。 交警队一年的罚没收入一大块都要补贴财政了，虽然不能公开讲，但实际上交警队还是个重要的创收单位。 关键是马传福背景有点深，他就不给陈狂飙面子，陈狂飙能把他怎样？ 陈狂飙在局党组会议上发飙，拍桌子讲： “他妈的，马传福不来开会是不是？那回头让他把门口招牌上‘公安局’那三个字的抬头给抠掉，我不让他打公安的旗号！” 陈狂飚这话一讲，就显示出他的无奈。 目前这事儿还在拉扯，招商局又搞出这个幺蛾子，王野道： “书记，我感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搞事！这事儿我去查，肯定能查出蛛丝马迹，一旦有了线索，我就汇报您和狂飙局长，他妈的，老鼠躲在洞里面就觉得自己安全，他是没碰上能打的猫！” 王野走了，王剑飞哪里还有心情去现场调研？他让胡立取消了行程，然后一个人在办公室抽烟琢磨最近的局面。 文振西这事如果真的是有些人故意为之的话，那这件事真的非常恶劣。 说明某些人已经不通过正常的规矩办事了，开始干脏活儿了！虽然这种事儿在昌河不稀奇，甚至有人铤而走险能够杀人，郭秀东当初就是被人残忍杀害的。 但是郭秀东出事那是有人被逼得狗急跳墙，那性质不一样。 文振西这事儿不是这种情况，当下沙州的政治局面改天换地，短时间很多龌龊事都只能捂住盖子，在这种情况下，有人玩脏的，这绝对不能容忍！ 他想了想，给陈狂飚打了一个电话： “狂飙，有点事儿我跟王野讲过，你回头再跟他合计一下！你公安局内部吵来吵去看上去好像是有人尾大不掉，但也不排除这些事情都是关联到一起的！ 所以解决问题有时候不是头疼医头可以解决的，关键时候可能还是要辨证论治，治本才是根本！” “王书记，我陈狂飙表态，昌河有些人伸鬼爪子，我一定拦腰给斩断！” 王剑飞和陈狂飙又聊了几句，刚挂电话，胡立进来跟王剑飞汇报： “书记，蒋书记问您有没有时间！” 王剑飞去蒋高武办公室，蒋高武看到王剑飞，第一句话就问： “剑飞，文振西是个什么情况？这家伙从体育局跳到招商局，准备让他干大事儿的，怎么忽然搞了这么一摊子事出来？” 王剑飞听蒋高武这话，他心情就好不了。 老蒋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好像文振西出这么一件事情，他反而蛮高兴似的。 是啊，文振西跟他老蒋一毛钱关系没有，老文是王剑飞的人，他出事，王剑飞被打脸，他能不高兴? 但是换个角度想，文振西现在是昌河县招商局的一把手，代表昌河县的招商形象，老蒋作为县委书记， 对这样的事情应该是一种很惋惜，甚至很愤怒的态度才恰当吧？ “书记，目前这个情况还比较复杂，内部的问题头绪多，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当然，关键暂时怎么处理这件事，还需要书记您拿主意！” 蒋高武用两根手指头敲了敲桌子，道： “暂时只能先停职，停职调查！公检法和纪委都介入一下！调查是对干部最好的保护，回头你要跟文振西把这一点传达到位，让他必须端正态度……” 王剑飞想了一下，突然问： “书记，要不要跟柳县长和张县长都通报一下？” 蒋高武敲桌子的手更用力了一点，道： “剑飞啊，压力就是从他们那边来的！你当我会动文振西？不可能的嘛！” “前两年热播的电视剧《亮剑》，里面有个情节就是大孤镇的驻军问题，当时是李云龙和楚云飞两人角力的焦点，双方你来我往，斗得非常激烈！ 现在招商局就是这个情况，你把钉子掀进去了，在人家看来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活！所以剑飞，这一次事情考验是很大的，要想一想最坏的情况……” 王剑飞想最坏是什么情况？ 最坏就是文振西滚蛋，重新安排人上位，蒋高武讲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和王剑飞联手，重新推一个自己人上去，当然这个人应该是蒋来推！ 想想蒋高武前段时间和柳军振斗的核心是常委会之争，如果这个争论告一段落，柳军振短时间不会在那个层面发难了！ 现在大家就争下面了，蒋高武自担任昌河县委书记以来，他一直就扎根在下面，他夜生活丰富，业余文化生活充实，昌河的三教九流他都有接触。 所以蒋高武肯定有自己的班底，而且他的班底比王剑飞厚实！ 王剑飞这么一想，就明白老蒋是想王剑飞当冲锋队长的角色，老蒋遇到麻烦了，王剑飞冲上去给他挡挡枪，关键时候协助他把政治对手给撂倒。 至于撂倒之后的事情，蒋高武可以轻轻松松善后，这样他县委书记的权威不就得到确立了吗？ 王剑飞是县委副书记，他的职责就是协助县委书记工作，这些事情都是王剑飞天经地义的？ 王剑飞心中的窝火可想而知，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政治很多时候真的是让人像狗一样生活，再难受只能忍！！ 第250章 真相是啥? 国土局陆一波在昌河是比较有名的名人，他虽然只是一般的科员，但是这个人脑子灵活，在外面搞了一些产业，属于体制内脑瓜子灵光的那一类人。 但是这个人有弱点，一是好赌，二是好色，酒色沾身，有时候难免阴沟翻船，中人圈套。 这一天，陆一波下班之后又觉得心里痒痒，主要是县城刚刚开的夜宴酒吧，酒吧经理冷小琼那风骚的身段让他挺上瘾。 陆一波是个好享受的人，他经常跟朋友吹牛皮说他倡导“朝九晚五”的生活，所谓朝九，那就是早上得搞一杯早酒，这样一天都可以让自己处在一种微醺朦胧的状态，特别的享受。 而晚五则是晚上一定要搞活动，去歌厅，舞厅，酒吧，反正要把夜生活充实起来，这生活才过得扎实！ 陆一波今天去夜宴，就感觉这里的气氛特别的爽，尤其是吧台那几个搔首弄姿的娘们儿，很有那股子韵味，他过去蹭了会儿，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他对女人的要求还是有点讲究的，他家里的女人也是有几分风骚的主儿，因此对女人的口味有点刁，他就耐心的等待夜宴的目标出场。 到了差不多晚上八点，冷小琼来了！看这女人，鹅蛋脸，丹凤眼，一袭紫紧身连体裙将她柔软的腰束的紧紧的，更加突出了胸部的高耸，下身，纯黑丝袜紧紧包着她纤细修长的腿，黑色高跟鞋踩着地板，“蹬蹬蹬”迈着充满诱惑力的脚步。 她一出现，陆一波的眼神一下就亮了，然后毫不犹豫的凑到了近前： “冷经理！” 冷小琼看到了陆一波，眼睛也是一亮： “哎呀，陆主任又光临了，欢迎，欢迎，是不是今天喝几杯啊？” 女人咯咯的笑，一双眼睛拉丝，极尽挑逗的感觉，陆一波的骨头都酥了。 对付女人陆一波比较有经验，要浪漫先浪费嘛，必须要舍得砸钱，把钱砸够了，什么女人不手到擒来呢？ 冷小琼做这一门生意，也是把金主当上帝的！陆一波来了几次都很阔绰，让她赚得盆满钵满，对这样的客户那肯定要特殊照顾嘛！ 很快两人就找了一个小包间，几千块钱一瓶的洋酒奉上，两人推杯换盏，很快就打成了一片，那种男女之间撩骚的暧昧，对陆一波这样的中年男人来说最是要命，酒是色之媒，酒喝到位了，内心的那种蠢蠢欲动让陆一波心都醉了。 冷小琼也是百般配合，这年头笑贫不笑娼，挣钱嘛，出卖一点色相不丢人！就在一对男女，郎有情，妾有意，眼看就要成就好事的当口，忽然小包房的门“砰”一下被撞开了。 几个彪形大汉一窝蜂的冲进来，为首之人穿着花格子衬衫，手臂上有纹身，这人进来先吐一口唾沫，然后满脸凶狠： “狗日的王八蛋，我的马子都敢泡，你他妈找死！” “给我把这个狗日的架起来，老子今天不干死他不姓龙！” 陆一波酒一下就醒了，看清来人，他浑身一机灵，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昌河道上赫赫有名的大哥龙哥，龙哥可以说是昌河一霸，手底下养了上百号马仔，而且据说他下面喷子都有十几把，那是真嚣张人物。 龙哥拎着陆一波像拎小鸡一般，抓着人就塞到了夜宴的另外一间房里面，先不由分说上一顿手段，然后就突击追问陆一波最近手头这么活跃，他哪里来的钱。 陆一波的底细大家都知道，虽然说这家伙脑子灵活，在外面搞了不少的产业，挣了一些钱。 但是这家伙又嫖又赌，花钱如流水，手头并不宽裕，尤其是去年年底，好像是赌博欠了十多万高利贷，江湖人物杀到单位去逼债去了，搞得很大，连局长都找他谈话了。 在这种情况下，几个月之后，这小子不仅债务压力没了，反而天天花天酒地了，他哪里走的狗屎运？ 龙哥一番手段上了，陆一波哪里吃得消，立马道： “龙哥，您是江湖老哥，但是我是跟汪哥混的，汪哥罩我，我给他打个电话！！” 龙哥叫龙岳清，他的势力范围在城关镇，而所谓汪哥叫汪敏，当下这伙势力掌控的地盘在新城那边，现在县里搞新城建设，汪敏崛起的速度非常的快。 其实江湖势力的崛起都是由经济决定的，黑恶势力滋生的土壤依靠的是利益的盘根错节，新城建设工程项目多，三教九流云集，这里就容易滋生黑恶势力。 汪敏以前只是个小角色，但是这几年靠着新城搞到了钱，招兵买马，势力越来越强大了。 龙岳清给了陆一波一嘴巴子，然后勃然道： “你他妈的用姓汪的压我是不是？我他妈拿刀在街上砍人的时候，姓汪的还是个三好学生，你拿他吓唬我？” 龙岳清又是一通狂输出，陆一波哪里扛得住？有的没的 ，竹筒倒豆子就往外面讲。 另外一间房，王野通过视频可以把这里面的情形看得非常清楚。 这个陆一波果然有问题，他的老婆就是胡彩琴，这个女人在招商局上班，她和文振西同车去市里，然后出了车祸，惹出了轩然大波。 陆一波大闹招商局，盯着文振西讨要说法，甚至还扬言要对文振西动武，反正就是闹得特别凶！ 在他闹事的背后，也是源自别人的“指点”，他也收了好处，矛头指向就是这个汪敏。 汪敏用高利贷拿捏陆一波，陆一波通过自己的野路子，给汪敏介绍了老板认识，反正两个人现在利益纠缠比较深。 王野拿到了第一手的资料，立刻回去跟陈狂飙碰头，陈狂飙听了王野的汇报之后，道： “这个汪敏的背后是不是就是陈建？” “不错，就是陈建，陈建又给文振西借了自己的丰田陆巡，恰好车又出了事，陆一波上门闹事，背后也指向了他！所以这事儿是个什么情况，已经很清楚了！” 陈狂飙脸色平静，并不表态，良久，他道： “这都没有办法拿到完整的证据链，说来说去都是一些花边传言！” “怎么是传言？局长，我把龙岳清喊过来，您亲自跟他讲，他肯定能把事情来龙去脉给讲得清清楚楚！” 陈狂飙脸色一变，冷冷的道： “王野，你为什么不让龙岳清去向王书记汇报？你觉得这能行？” 王野立马哑口无言，像龙岳清这样的社会人员，用起来比较爽，王野用一下，马上就能抓住问题的关键点！但是爽了之后也有隐患，所以有人把这些人当夜壶，用的时候爽，用了之后，立马就要踢得远远的，生怕沾上气味，这是很鲜活的写照。 “局长，那怎么办？王书记给我布置的任务我们没有办法完成呀！” 陈狂飚道： “怎么办？凉拌，这件事文振西就是个小角色，他的死活哪里那么重要！人家之所以干这么脏，全是冲着王书记去的！ 既然这样，我们能摸清的事情就如实向书记汇报，我想王书记应该会有斟酌和决策！” 陈狂飚亲自去见王剑飞，见面之后他就把这个情况下原原本本的向王剑飞做了说明。 他讲得很直白： “剑飞书记，这就是个套！有人就是要用这个套把文振西装进去！有句话怎么说来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们单位这个胡彩琴也的确是有几分姿色，而且对文振西也有点那种意思！ 文振西也是顺水推舟，这就被人钻了空子，给他借豪车，偏偏豪车又出事，出事了又还要赔钱，想要暗箱操作因为金额太大了，也摆不平呢！” 王剑飞道： “这个王野，人如其名，路子还真野！你跟他讲，让他一定要稳住，他那个位置面临的诱惑很多，稳不住就容易翻车，一旦翻车，那就是万劫不复！” 他顿了顿道： “像文振西这个情况怎么弄？男人这点事儿把持不住，经常就面临灾难，现在他面临的就是灾难！昌河县当一个重量级的局长多不容易？ 招商局局长的位子盯的人很多，他有这个劣迹，还怎么用？” 陈狂飙皱眉道： “但是王书记，我有句话还是要讲！文振西是您的人，明显有人冲着您来的！如果这事儿就这么被人给摆了一刀，以后麻烦不知会有多少！ 这年头就是这样，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王书记，我觉得这事儿不能说一点态度都没有！”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陈狂飙讲的就是他现在烦恼的地方！ 政治这玩意儿有时候必须忍耐，但是又不能一直忍耐，从陈狂飙提供的信息来看，文振西事件的背后肯定就是某些人，说得直白一点就只能是张华平和柳军振。 他们改变了打法，用他们的长处来挑战王剑飞的短处，王剑飞应该怎么来表现自己的态度出来呢？ 陈狂飙可能有主意，但是王剑飞没有询问！因为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找别人出主意的，再说了，陈狂飙他也有自己的诉求，王剑飞也满足不了陈狂飙的胃口。 第251章 利益交换! 陆国良的开发区工作自今年开始，进入了高速发展后的平稳期。 去年沙州开发区大出风头，陆国良成为了全省的优秀干部，就是靠他开发区招商引资达到一百亿的这张漂亮的答卷。 现在的开发区湘汽集团年产15万台卡车的生产线已经投产，预计今年下半年完成产能爬坡，到年底产能能够达到设计产能的百分之九十，到那个时候，沙州的工业发展将会迈上一个新的高峰。 除此之外，沙州能源建设也要继续加码，火电第二个超临界机组的项目也准备落地，核电进入现场勘察阶段，如果核电能落地，沙州的腾飞就将成为必然。 形势一片大好，但是陆国良还是有些落寞，因为今年他虽然被提拔担任了市委常委，可是手中的权力遭到了明显的限制，杜杰对他相当的防范。 而且杜杰很了解陆国良，出招很犀利，把陆国良的手脚都捆住，让陆国良之前能够发挥的几个点，现在都发挥不出来了！ 另外，杜杰又利用自己市委书记的权力，在人事上面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 他名义上是加强开发区的干部队伍建设，实际上是给开发区掺沙子，杜杰的人渗透到了开发区之后，陆国良很多想法要落实就不容易。 开发区毕竟不是下面的区县，在区县当党委书记那就是土皇帝，天高皇帝远，手中掌握的资源很多，可以轻松的闪转腾挪，县官不如现管，县委书记发挥的空间非常的大。 而担任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基本上每一件事都需要找市里的其他单位协调配合，而且就在市委的眼皮子底下工作，稍微有点擦边的事儿，上面的领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再说了，开发区班子成员的构成也比较复杂，个个都有关系背景，搞得不好就有人在背后捅刀子，团结班子的难度也很大。 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约了陆国良。 两个人约见面的地方就在兰石斋，见面之后，王剑飞道： “陆书记，我今天叫了刘湘江局长和陈晓军局长，他们两人要稍微迟一点，晚上吃晚饭，我们还小娱乐一下！小赌怡情嘛，咱们好久都没玩过牌了！” 陆国良哈哈大笑，道： “剑飞，你这个二号首长有点后知后觉，唐书记离开沙州之后，你第一时间就应该要发挥二号首长的作用，把我们这些游兵散勇给聚集起来，让我们时时刻刻牢记唐书记的教诲，在任何时候不走偏方向！” 陆国良心情不错，因为王剑飞这个动作比较合他的胃口。 他现在面临的压力比较大，正是需要找人抱团的时候，但是他作为市委常委，自己的那一班人马实力又太弱，让他主动去联络刘湘江他又落不下面子。 王剑飞这个安排就恰到好处，王剑飞联系的两个人都是实权派，大家聚一聚，交流一下感情，对陆国良当下来说，是非常必要的。 王剑飞继续道： “陆书记，您是我昌河县的老书记！您对我的提携和教导太重要了，前段时间长河闹了一点小事儿，估计您也有所耳闻，柳县长要挑战蒋书记的权威，两个人在常委会上掐起来了。 我作为县委副书记，关键时候肯定要坚持原则，坚定站在蒋书记一边！结果你猜怎么着？常委会柳县长煞了风景了……” 王剑飞喝了一口茶，道： “这事儿我想应该是告一段落，但是后续偏偏又出状况！我给您看点东西！” 王剑飞跟陆国良没有任何隐瞒，直接把文振西这事儿前前后后，包括公安局当下掌握的材料都给陆国良讲了。 “陆书记，我们政治路线之争，在班子里面有不同的声音很正常！把这些争议阴暗化，我想这可能是比较危险的做法。如果都这么做，那昌河全都在暗中使绊子，以后政治生态会成什么样子？” 陆国良沉吟不语。 王剑飞又道： “文振西的问题可能是他咎由自取！但是文振西到招商局上去就干了一件漂亮的事情，他的能力毋庸置疑，能干事，会干事，现在就这么被拿掉，消极影响肯定有！” 陆国良道： “剑飞啊，我非桃花林中人了，管不了桃花林中的事儿！这些是是非非当年我就最厌恶，现在我听到这些烂事就觉得头疼！” 王剑飞道： “陆书记，我太理解您了！您的高风亮节昌河县有口皆碑，很多人没在位子上了，却还喜欢对一些事情指手画脚，您离开昌河县之后，对昌河的所有事情都放下，这一点能做到太难得！” 王剑飞先是一通恭维！ 官场之上，就不存在无缘无故的帮忙，王剑飞之前找陆国良很多次，陆屡屡帮他解决问题，背后也都有利益的考量！ 同样的道理，王剑飞今天来找陆国良，那也没有想过让陆国良帮忙，陆国良在昌河县一直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他和柳军振之间的关系现在已经渐行渐远，他的利益诉求现在怎么达成呢？ 另外，沙州的政治局面已经改变了，陆国良和杜杰早已经没有亲密无间，在这种情况下，陆国良面临极大的压力，他难道不需要在昌河彰显一下自己的影响力？ 王剑飞讲了这一些，后面的话就不多讲了！ 气氛就有点微妙，王剑飞把该讲的讲完，也不强求陆国良帮助，现在王剑飞选择来找陆国良，他也是反复考虑过。 上一次大家明面上直接对垒，有人就建议他找陆，但是那一次他拒绝了，因为堂堂正正大家斗阳谋，在王剑飞看来胜负无所谓，柳军振能赢说明他有本事。 但是现在出阴招，干脏活儿，那性质已经不一样了！王剑飞自己去干这些事情，有点自甘堕落，自贬身价，所以他想才从陆国良这里突破。 王剑飞自从组织了上一次和赵承刚的聚会之后，他意识到自己手中还有一些资源，陆国良他们对这些资源是完全用得上的。 另外，陆国良要继续保证自己对昌河县的影响力，要实现自己的一些诉求，王剑飞现在是可以作为一个支点的。 所有两人喝茶的当口，实际上就是彼此在盘算酝酿，尤其是陆国良，他在想应该怎么开口。 过了很久，他道： “剑飞，昌河县政府缺一个分管经济的常委，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现在各地方都强调这一点，所以经济管理要提升提质，我们沙州以后应该要走这一步，而我们昌河县也应该要考虑……” 王剑飞愣了一下，明白陆国良这是在提条件，这个价码不低啊！ 关键是王剑飞也决定不了进常委的人选，这必须是市委常委会决定啊！ 他问： “陆书记，您觉得我们昌河县政府谁最合适？” “韦唯县长吗？” 陆国良道： “韦县长扎根基层的精神让人感动，他本来是省委的干部啊，到了我们昌河之后就一直扎根下来，兢兢业业，认认真真，这种干部我们应该要大胆使用！” 王剑飞一下明白了，陆国良和昌河县副县长韦唯之间关系现在比较深！ 韦县长是省人大下来的挂职干部，在昌河现在干了三年多了，很年轻，比王剑飞还小几岁，前途不可限量。 陆国良现在要支持韦唯进常委，他希望王剑飞能够和他有共识。 王剑飞想了一下，道： “我完全赞同陆书记您的想法，韦县长我比较熟悉，他比我还小几岁，但是少年老成！在昌河经济战线应该有他的舞台！” 王剑飞这么一讲，陆国良便哈哈大笑，道： “剑飞，张华平这个人有一些鬼手段，但是上不得台面，我们作为党的干部，一定要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在暗中出阴招，使绊子，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国良顿了顿，继续道： “这个叫陈建的老板，你道他是干什么的？你们昌河县那个夜宴背后就是他的老板！另外，他在沙州市也入股搞所谓的娱乐业！ 估计是这几年生意没有那么好做了，才回昌河搞工程，开搅拌站，搞建筑公司，想着也是要跟某些人把利益捆绑到位！” 王剑飞道： “陆书记，这就是我的短板，我对昌河基层不了解，我们的工作要求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很惭愧，我的工作没有做扎实，现在遇到了困难也不能怪别人！” 陆国良道： “想收拾陈建的时候，你打个招呼，分分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陆国良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但是王剑飞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气，这就是陆国良，枭雄式的人，关键时候杀伐决断毫不含糊。 王剑飞把茶杯放下，道： “好了，陆书记，感谢你如此支持我的工作！我打电话催一催刘局和陈局，他们现在这时候还不来？早知这样，我就该打您的旗号！ 倘若我说您在这里，估计他们一刻也不敢迟到，分分钟就能赶过来！哈哈……” 第252章 不给面子? 招商局文振西出了事，大家都津津乐道，很多人都观望这件事最后如何收场呢！ 文振西当下处在停职状态，但是他的工作还是在招商局，他在家里休息了几天之后，竟然又去上班了！ 文振西上班的背后有什么故事呢？ 王剑飞最近去日杂那边的房子比较多，主要是周倩进城读书之后，周春林两老就经常过来，日杂的房子在城区，周倩上学住这里，周芳经常要过来照应，经常晚饭就安排在日杂吃饭。 文振西出事之后天天待在家里，惶惶不可终日，外面早就是谣言满天飞，说他文振西和女下属搞到了一起，然后又闹出了几十万的大案子，回头可能钱赔了，官也当不了了，那个惨不忍睹哟！ 文振西的老婆毕凤娇在县自来水公司当经理，性格比较泼辣，见过世面，瞧文振西这模样她气不打一处来，道： “老文，你当这个局长依靠的是王书记！现在出事了，你不去找王书记，难道还指望王书记过来找你吗？” 文振西很难堪，心想自己干了这样的糗事，还有什么颜面去找书记帮忙？ 毕凤娇道： “你不找书记是不是？那你自己跟人家赔钱，还有，你这一辈子的名声就这么毁掉了，下半辈子你还能翻身？” 文振西转念一想对啊，自己老文为党工作一辈子，不敢说十全十美，但是在工作上至少兢兢业业，怎么就落这么个下场？ 他能当局长的人也不是傻子，事发之后经过了这么多天，他大抵也有点回过味来了，这一次他十有八九是中了人家的圈套了。 毕凤娇道： “什么叫树大招风，你就差不多是这种情况！你在炙手可热的位子上，眼红的人多，当然容易出事嘛！” 老婆劝他，他一咬牙就决心去找王剑飞。 他到日杂院子里面，也不敢拎多少东西，就简简单单拎了一点水果。 周春林刚好给娃送晚饭回来，准备回来就开饭呢，在楼下迎头就碰到了文振西。 “文局长？” 文振西愣了一下，他不认得周春林。 周春林就自我介绍，说自己是鸽协的副会长，上一次鸽协成立的时候，他还专门去拜访过文振西！ 文振西哪里有什么印象？他当体育局长的时候，下面的协会十几个，什么羽毛球，乒乓球，篮球，棋牌都有协会，鸽协太小众了，他压根儿就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周春林却很热情，两人聊着就上了楼，等周春林拿钥匙把门打开，文振西一下愣住了： “这……这不是王书记的家吗？” 周春林道： “哎呀，你是找剑飞的呀！那请进，请进！” 文振西这才回过神来，这个老周头赫然是王剑飞的准岳父？ 王剑飞已经把酒倒好了，准备等着周春林回来就开吃呢！ 看到文振西也跟着进来了，他道：“老文，你来了好，喝一杯？” 文振西看到王剑飞就紧张，感觉无地自容，这几天他茶饭不思，别说喝酒了，吃饭都形同嚼蜡。 “书记，您先吃饭，我……我不饿！” 王剑飞瞥了一眼文振西道： “我看你是遇到了屁大一点事儿就六神无主了！你不吃饭是不是当神仙？你要想到，这个时候多少人看到你的狼狈，你越狼狈，他们越高兴，这个道理你能不能懂？” “到了我这里，你不吃饭就回去，我懒得管你的屁事！” 文振西哪里还敢推辞，连忙小心翼翼的帮忙倒酒盛饭来了。 周春林看到这一幕心情别提多复杂，文振西当体育局长的时候，鸽协为了请他出席，找了各种人脉关系。 那天协会成立时候聚餐，文振西被众多人簇拥在中间，周春林作为副会长也就只远远的给他敬一杯酒，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反正他对文振西的印象太深刻了，作为体育局一把手的那种威严，他随便表个态，对信鸽协会来说都是天大的喜讯，他说支持信鸽协会，然后当年昌河信鸽的比赛就赛出了新亮点和新高度。 可是现在，今天，文振西在自己家里面，毕恭毕敬，谨小慎微，和以前完全判若两人！ 吃了饭，文振西也喝了一点酒，他的情绪似乎好了很多。 王剑飞道： “老文，你虽然被暂时停了职务，但是你还是招商局的人，你休息了好几天了，该上班还是继续上班！招商局目前没有局长，但是工作还是要干，我们昌河县的招商工作是今年的重点，不能因为出了一点状况，这一块工作就不干了嘛，是不是？” 王剑飞瞥了一眼文振西，继续道： “至于那一台车的修理问题，回头也可以协商一下嘛！是不是修理费就必须高达三四十万？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我想慢慢来，事情发生了，后续咱们去解决！” 王剑飞的语气比较平和，文振西这几天情绪本来非常低落，但是听王剑飞讲了这些话之后，他感觉心情舒缓了很多。 王书记不愧是书记，水平真的高，看问题高瞻远瞩，相比起来文振西感觉自己太不成熟了。 反正和王剑飞聊了之后，文振西也能豁出去了，正常上下班，他一正常，招商局现在局长空缺，遇到了事情还是要找他解决，他实际上还是在主持工作。 招商工作很重要，而且今年亮点频频，昌河县所有的科局中间，招商局出的风头是最大的！ 现在招商局又运转起来了，是不是意味着新的一场博弈又会来？ 王野约王剑飞去夜宴坐一坐！ 昌河县的“夜宴”酒吧现如今成了时尚，生意特别的好！ 王野是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过去肯定大受欢迎，经理冷小琼亲自接待，这个风骚的女人感觉很敏锐，虽然她和王野在开玩笑，可是总留一双眼睛关注王剑飞。 王剑飞跟在王野身边，其实一点也不显山露水，王野公安局长的气场那绝对走路带风，到哪里都是焦点。 相比较起来，王剑飞斯斯文文，人又很年轻，实在是不怎么张扬。 王剑飞不太喜欢夜宴的氛围，倒不是他不去夜店，他当记者的人，夜店也经常去。 但是夜宴的氛围就是比较赤裸的暧昧，没有一点婉约萌动的风情，感觉不怎么好。 王野今天约了陈建，陈建四十左右的年龄，穿着很得体，西装笔挺，个子瘦瘦的，一点也不像是江湖人物，倒像是教书先生。 见面之后，他凑到王剑飞的近前，道： “您是王书记？哎呀，早就想认识您，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很荣幸认识了您，感谢王局长引荐！” 陈建嘴上说感谢，其实态度上看很平淡，他似乎并不觉得王剑飞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当然，他这种生意场上的人，挺会来事，他拍了拍冷小琼的肩膀，道： “小冷，一定要陪好王书记！” 冷小琼一直就琢磨王剑飞，现在一听王剑飞赫然是书记，那必然是牛逼人物。 关键是王剑飞和她平常陪的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不一样，但凡是有钱有势一般年龄都比较大，作风比较霸道，冷小琼跟这些人打交道其实一点乐趣没有，甚至经常感觉反胃。 而王剑飞则不同，年轻又很帅气，关键是王剑飞有一种读书人的书卷气，冷小琼最好这一口。 她坐到王剑飞身边，并没有太夸张的动作，就是给王剑飞倒酒，却是有意的用自己的敏感位置稍微蹭了蹭王剑飞，这种小暧昧她拿捏起来那绝对炉火纯青。 冷小琼是当下夜宴的当家花旦，人漂亮，性感又会来事，关键还不是花瓶，无论是谈吐还是心机城府都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比。 陈建和她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合作的关系，夜宴她也有一定的股份呢！ 陈建又敬了王剑飞一杯酒，王野道： “陈总，招商局文局长这事儿，你的损失蛮大！但是文局长你们这么好的关系，他一个公务员，经济上面肯定也有困难，你这边修车费用上面，能不能少一点？” 陈建道：“王局长，我和文局正是因为兄弟关系，要不然这车我不要了，大事故车，还修啥啊？车给他，我拿钱算了……” 王野道： “关键是一台车修理费二三十万，实在是太夸张，我们是不是找汽车修理厂讲一讲价格，让他们给个合理价？” 陈建哈哈一笑，道： “王局长，怎么讲呢！如果真是一台车的钱，我不在意！但是这事儿闹这么大，我的车实打实撞了，倘若我一分钱不要人家的，回头社会上乱嚼舌根子的更多！ 再说，我修车的钱又不是信口开河，本来就是4s店评估的价格，这东西还能讲价？” 王野还待说什么，王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局长，你代替老文签字吧！把车修好！总要修的嘛！” 王野直接懵逼了，二十多万？这可不是小数目啊，说给就给？ “让你签！” 王剑飞语气瞬间变冷，一旁的冷小琼骤然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度，这主儿可不像文弱书生的啊…… 第253章 就是整你! 文振西巨额债务二十余万，王剑飞让王野直接给签了，这股子魄力着实惊人。 文振西两口子一起来见王剑飞，王剑飞跟毕凤娇讲： “嫂子，二十多万跟老文的前途比起来孰轻孰重你应该清楚！这个钱我暂时安排代付了，回头你们慢慢还，不急一时！ 这一次事情老文主观上是存在一定问题的，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千万要吸取教训！” 毕凤娇点头道：“王书记，您放心，我们不是吃不起亏的人，吃了这个亏，以后就不会再犯类似错误，以后老文就跟着您工作，认认真真，兢兢业业……” 王剑飞拍了拍文振西肩膀，道： “老文，你找了一个贤惠有担当的老婆，这是天大的福分！” 王剑飞和陆国良既然已经有了交换，昌河这一边招商局的人事有人想要动就不容易，陆国良在昌河的影响力和实力是不容怀疑的。 相比起来张华平也罢，甚至包括柳军振都是生瓜蛋子！ 王剑飞现在就等着陆国良会从什么地方着手，反正这个叫陈建的哥们儿，王剑飞已经把名字给陆国良给报过去了。 县委，中午吃饭！ 王剑飞难得去一次县委小食堂！ 其实县委小食堂的伙食真的不错，除了日常的自助餐水平很高之外，领导一般还可以吃炒菜，今天也巧了，王剑飞过去迎头就碰到了政法委书记张鹏。 看到张鹏，他笑着点点头，张鹏却冲着食堂师傅招招手： “把我的猪蹄给炖了，另外再炒两个菜，我跟剑飞书记中午一起开开荤！” 王剑飞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张鹏竟然主动伸橄榄枝。 王剑飞道：“张书记，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小包间，张鹏拿了两瓶啤酒，那个年代还没有禁酒令，再说喝两瓶啤酒也不算个事儿，基本上没人在意。 菜上来之后，张鹏就笑： “剑飞书记，尝一尝这猪蹄，林业局的人给我送的，口味还是蛮正宗！我让家里那口子炖了，拎了一些到食堂存着！” 王剑飞一听林业局送的，他就有点底了，这应该不是家养的东西！ 山上纯天然的山猪，皮厚劲道，炖的功夫又到位，真的特别的爽口。 王剑飞吃了一口就赞：“这味道不得了，今天真是饱了口福！” 张鹏道：“关键是我家里那口子手艺好，所以到食堂我都从家里带点菜过来！” 王剑飞立马顺水推舟赞张鹏福气好，两人聊天的气氛就比较融洽。 聊得愉快了，张鹏就道： “剑飞书记，最近政法工作我们准备开辟新思路，主要抓给老百姓办事实！最近社会普遍反馈两个典型问题，一个是农民工待遇问题，有些不良企业压榨农民工劳动力，不给他们签劳动合同企图逃避责任！ 最近最典型一起案子就是建恒建筑公司，他们有一个农民工因公摔伤，人民医院确定为重度骨折，而且还存在生命危险，但是这家公司逃避责任，一毛不拔，理由就是没有劳动合同！ 对这样的案例，我们准备好好抓一下，我们相关的案例已经在申报典型案件，回头可能还会有国内的法律专家过来专门指导……” 王剑飞一听张鹏这么讲，就有点回过味来了。 建恒公司不就是陈建的公司吗？张鹏这个球发得刁啊！ 当然，张鹏的背后是谁就不用讲了，陆国良藏得果然蛮深。 “张书记，你们这个思路肯定没有问题！但是也要注意尺度，毕竟现在我们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我们的企业一方面给政府纳税，另外一方面又还要解决就业，我们经济发展还是要依靠企业……” “王书记，您说得太对了！但是有一些企业不值得同情，建恒公司的情况我这里有卷宗，您看一看，几个案子可以说令人发指。 现在有些企业不是在经营企业，他们是在搞黑社会！这个徐宗成七十多岁的年龄了，为儿子工伤的事情告状，奔波，前后接近两年时间，可以说搞得家徒四壁了！ 在这种情况下，这家公司不仅不履行义务，反而请社会上的打手对老人大打动手，把老人打进了医院！现在人家可以说告状无门！ 我掌握这个情况之后， 特别气愤，我在有些同志面前发了活，直接质问他们现在我们昌河的天下还是党的天下吗？” 张鹏有准备，给王剑飞看了不少卷宗，看了这些卷宗之后，王剑飞道： “张书记，昌河的政法工作任重道远！你既然要干，希望你能抛掉顾虑，放开手脚，好好的把这些问题解决，给昌河县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这顿饭吃得不错，吃了饭之后，张鹏的手段就迅速上来了。 针对徐宗成的案子，县人民法院认为徐宗成之子徐超华和建恒公司存在劳动关系毋庸置疑，虽然没有劳动合同，但是劳动关系需要以事实为基准。 法院在了解情况之后，判建恒公司给徐超华父子赔偿人民币十万元，并且还需要登报道歉！ 建恒公司不服，提出上诉，出乎意料，县人民检察院竟然提出了抗诉，最后这一抗诉，就抗出了几个县领导出面协调！ 最终这个案子闹到沙州，沙州市法院请了来自政法大学的法律专家，法律专家参与这个案子的庭审全过程，沙州法院维持原判，并且责令建恒公司的赔偿迅速到位。 这个案子一判决，昌河这边的传言就飞起来了！ 建恒公司的背景是张华平，后面又搭上了县长柳军振！如今法院出面重判了这个案子，这意味着建恒公司可能已经被昌河的主导势力给盯上。 果然，因为建恒的劳动合同问题，县相关部门又针对他们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这个调查对建恒非常不利。 因为陈建本来是捞偏门的人，捞偏门的人想做正经生意，他们很多时候出发点就是错的，而且有侥幸心理作祟，关键是这种心理就要命。 陈建的产业根本经不起查，查起来千疮百孔，后续又查出偷税漏税的问题，甚至还查出他的建筑公司还涉赌涉恶，陈建连续三个月，赔了一笔又一笔，赔得他一气之下把建恒公司暂停经营了。 但是他投资买了那么多设备，尤其是搅拌站的设备那不是一点点钱，一旦暂停，那要亏多少钱？ 不仅如此，市公安局在沙州又展开扫黄打非专项行动，陈建在沙州的某娱乐场所在这一次行动中查出严重问题，被直接查封，相关责任人直接抓捕，其中领头的人经过调查，涉嫌组织卖淫罪，移送司法机关处理。 陈建幸亏狡兔三窟，他没有用自己的名字登记法人，要不然这一次他吃不了兜着走，饶是如此，这一连串的打击之下，他人也崩溃了。 这个时候他意识到他的那点背景关系在真正的权力面前就是个笑话！ 古人有云穷不跟富斗，富不跟官斗，陈建这些年赚了一些钱，尤其是成立了建筑公司之后，仗着有县长作为靠山，他顺风满帆，赚了不少钱。 人有了钱就会自我膨胀，觉得自己很牛逼，而现在遭遇了一连串打击之后，他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 他给人家局长挖坑，坑人家的几十万，那几十万是那么好拿的吗？现在不仅要吐出来，而且还要连本带利。 陈建把这个情况跟张华平，张华平如今哪里有什么对策？ 招商局文振西都出了这种事儿了，局长职务暂停，但是也就只是这样，根本就撼动不了人家的位置！ 常委会倒是有相关议题，但是研究的结果一边倒的支持王剑飞！张华平甚至连反对意见都不敢提，担心一旦提出来，他会遭群起围攻。 张华平只是常务副县长，王剑飞的排名在他前面，王剑飞疏通了各路关系之后，现在就是要压他一头，张华平不服不行，他只能尊重事实。 张华平这么完全没有办法， 陈建就去找柳军振。 陈建自从投资搞工程以来，他其他的事儿不懂，但是拿钱开路这一点他思路清晰，他前前后后给柳军振送了十多万块钱，这还只是现金。 除了现金之外，名烟名酒也估计能值好几万，还有，他还给柳军振送了一块两万多的手表，现在陈建遇到这么大困难了，他决定还是要去找柳军振。 柳军振看到了陈建，他就觉得头大。 柳军振最近一直都在反思， 他就不知道自己今年究竟输在什么地方，他本来可以轻松的拿捏蒋高武，怎么多了一个王剑飞之后，形势就逆转了呢？ 最近陈建搞事他也知道，张华平个性就是这样，睚眦必报，眼睛里融不进沙子！ 柳军振也是一种观望态度，他想看一看王剑飞究竟是不是吃得足够深，什么事情他都能摆平搞定。 现在看到了陈建这副鬼样子，他基本可以确定王剑飞现在惹不得，他死保文振西，看上去如此的不明智，但是现在文振西就在招商局，谁能撼动？ 第254章 转矿!! 沙州，陆国良最近的心态一直处在十分平稳的状态。 杜杰担任市委书记之后，暗地里有很多人取笑陆国良，说他看不清形势，看到杜杰失势后就另投阵营，这一下好了吧？ 杜杰多年的媳妇熬成婆，陆国良现在成了老杜头号打击对象，日子难熬了吧？ 陆国良对这些传言都懒得驳斥，在沙州政坛混到了陆国良这个位置了，考虑的问题就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了。 陆国良当初为什么要和杜杰渐行渐远？他考虑的是自己这一辈子仕途已经接近尾声了，仕途的关键已经不是在升官发财了，他需要考虑的是平安落地，顺顺利利的站好最后一班岗。 现在同样是这样，在陆国良看来，杜杰如今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看上去好像风光无限，其实隐患太大了！ 这样其实蛮好，杜杰对他形成压制，但是陆国良却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他的开发区主要权力都抓在手中，一个开发区的资源，就足够陆国良挥洒自如了，更何况当今昌河县现在又机会多多，这一次在王剑飞的怂恿之下，陆国良在昌河县小小的动了一下，感觉很好。 昌河县还是以前的那个地方，他陆国良说话依旧算数！在唐宜时代，陆国良竭力的切割自己和昌河县之间的关联，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陆国良感觉那边其实是个舞台。 东山磷矿的董事长曹富军如今大部分时候都住在沙州，陆国良有意的对磷矿进行切割，这一年多以来，曹富军已经在沙州找到新路子了。 磷矿赚钱是赚钱，但是赚的钱有点脏，而且又还烫手，这年头赚矿产的钱，再怎么包装，在别人眼中都是暴发户的形象，这一点根本就改变不了。 而开发区这么多工程项目，曹富军资本雄厚，关系过硬的情况下，小试牛刀，站着就把钱挣了，这日子多逍遥。 曹富军赚钱了，陆国良这边，两人的关系就愈发升温。 陆国良跟他开玩笑，道：“老曹，现在外面都说我陆国良目光短浅，得罪了杜杰书记！沙州政坛局势已经改变了，你跟着我混有啥前途？你跟杜杰可以拿到更多好处嘛！” 曹富军道： “陆书记，您这说的什么话？我老曹一直就跟着您打天下，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混了几十年了，现在也混明白了，人这一辈子肯定有高低起伏，谁能风风光光一辈子？” “现在兄弟们有口饭吃，我们乐得逍遥，我觉得知足了，赚多少钱才是多嘛，是不是？” 曹富军一派云淡风轻，陆国良就道： “老曹，你是昌河县的人，昌河县的人和事你最清楚，最近你听到了什么消息没有？” 曹富军道： “您说的是陈建的事儿？陈建这哥们儿这几年可能太顺了，搞不清自己的位置了，他竟然给招商局文振西设套，搞了人家局长几十万！ 这事儿闹起来了，不管他什么背景，别人当官的整他那还不信手拈来？他据说是灰头灰脸，应该是出了洋相！” 陆国良道： “这么看来昌河的机会其实也蛮多！现在昌河搞新城建设，这是一波很大的机会，另外，昌河的工程项目也多，他们搞招商比较成功。 另外，据说一中要搞新校区，投资可能高达几个亿，还加上其他基础建设，包括房地产投资，我保守估计，一个昌河县未来可能就有上百亿的机会！” 曹富军一听陆国良谈昌河县的机会，他耳朵都竖起来了。 别看他表现得云淡风轻，其实商人逐利是本能，曹富军真要舍弃磷矿，他这个决心很难下，原因还是因为钱嘛！ 现在陆国良讲昌河的百亿机会，他能不心动？ 他在昌河吃得很深，但是现在昌河的政局有一些变化，从陈建这事儿就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昌河县做生意最出名的两个人，一个是曹富军，一个是伍志强。 曹富军就是搞矿出名，伍志强其实也搞矿，他在东山磷矿也有股份，但是两个人阵营不一样。 曹一直紧跟陆国良，以陆国良为核心的一帮子人的利益是他来负责！而伍志强是柳军振的人，柳背后的一些利益群体，伍志强负责。 柳军振抓经济，在陆国良离开昌河之后，昌河县政府的招商工作基本是柳军振一手负责，所以伍志强跟着他也在搞工程，交通工程，路桥工程这几年赚得不少。 相比较而言，曹富军因为老板陆国良的离开，他在昌河反而相对低调。 毕竟他堂堂的董事长，也不好跟其他人争外面的利益，面上也不好看嘛！ 这一次陆国良找曹富军就是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是东山磷矿转给伍志强去做，这是个天大的包袱，现在还赚钱，别人还意识不到这个包袱的沉重。 等几年之后国家政策变化了，国家对矿产矿业资源规范化了，那个时候谁手中有这样的资产，可能不仅不能赚钱，还是噩梦。 曹把矿让出去，表现自己的“大度”，陆国良把曹介绍给王剑飞。 曹富军和王剑飞本来就熟悉，之前他大力支持体育运动，矿上还专门成立了篮球队，王剑飞带队出去打友谊赛，他还全程陪同。 现在陆国良跟曹富军谈到了王剑飞，让曹富军大吃一惊，他心想王剑飞不是唐宜的秘书吗？唐宜人都没在沙州了，王剑飞的势头还这么厉害？ 陆国良道： “王剑飞这个人比较正派，做事扎实！可以肯定昌河县在他的手上一定能干出成绩来，你跟他规规矩矩做生意，这些年你挣了很多钱，但是你钱挣得越多，背后戳你脊梁骨的越多！ 所以，干干净净的挣钱多好？现在有了机会，你切入进去，你和王剑飞也算是互惠福利，他需要人干事，也需要人帮他平事！ 像招商局文振西这样的事情，别人钻空子的原因也都是因为王剑飞的底子还是薄了！如果有你帮他盯着，陈建的那点小动作怎么可能发挥作用？那分分钟都给他破得干干净净的嘛！” 曹富军道： “陆书记，行，我听您的！这个磷矿我早就不想干了，伍志强还把这地方当宝！这不杜杰书记上任之后，柳军振在昌河要抬头了，伍志强还请我喝酒，话内话外都有点那个啥，他想做主，想拿更多的股份啊！ 行，他伍志强不是想吗？那干脆让他干董事长，矿里的事情交给他算了……” 曹富军哈哈大笑，陆国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大丈夫！这年头一等人就是要审时度势，看准风向，老曹，这么多年我还是没有看错你，你有一股子魄力！” 曹富军道： “书记，我跟你说心里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能有今天都是靠谨慎！但是之前冯佳兄弟的事情把我给吓惨了，半条命都差点没了！ 以前您跟我讲，让我慢慢的从矿上往外撤，那个时候我根本听不懂，也不听，现在渐渐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您说的是对的！ 冯氏兄弟当年在东山镇那也是一等一的豪杰，手中有花不完的钱，但是一转眼就都成空了，一颗花生米直接命都丢了，化为尘土，一切都归零了……” 曹富军讲到这件事，依旧感慨莫名，同时也心有余悸。 他和冯氏兄弟之间存在很多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交易，那不是他曹富军心狠手辣，而是他在这个位子上，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多事情他不下狠手就不行。 东山磷矿不是他曹富军一个人的，磷矿背后是几十上百人的利益，这些人的利益如果得不到保障，他曹富军就会被人撕成碎片，连渣都剩不下来。 所以曹富军有时候不得已，必须要用强手，磷矿养这么多人，有时候因为某些事情停工，一旦停工，就意味着收入少一大截，回头他没有办法交代！ 见了陆国良之后，曹富军下定了决心，他决定和磷矿完全割裂。 他在沙州见了伍志强，伍志强比他小了八岁，是个很讲究的人，年轻，有朝气。 曹富军跟他讲： “志强，你上次跟我讲的事情，我经过反复的斟酌，觉得你讲的有道理！以后昌河县老柳要当家，磷矿这一边少不了老柳的支持！ 另外，你志强如今势头也飚起来了！这个时候矿上的事情你也要多担待了！ 我想这样，干脆你来管事得了！这个董事长我也干了这么多年了，你志强跟着我也能体会到我的苦！现在你年轻人接手，我想磷矿更有前途，更能发展！” 伍志强一下愣住，他没有想到曹富军找他是因为这件事。 之前他蠢蠢欲动是因为他感觉柳军振在昌河要当道了，柳掌握了昌河的局面，那伍志强肯定要紧跟步伐。结果柳军振没有雄起来，半途萎了，伍志强根本就不敢再跟曹富军提矿的事情。 他怎么会想到曹富军竟然能主动找上门来？ 第255章 什么是江湖?? 曹富军决定了要离开磷矿，那肯定就做好了很多舍弃的准备。 所以他和伍志强沟通的结果肯定超预期，伍志强梦寐以求想得到矿的控制权，所以给曹富军的条件也不拘小节。 结果曹富军非常满意，把董事长这个位子交出去之后，曹富军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压力遽然就放下了，浑身上下都觉得无比的通透快活。 通过这一次的交接，曹富军也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他厌恶至极，避之不及的事情，很多人却把其当成梦寐以求的事情，当成心肝宝贝。 说来说去，这无非就是一个人的认知不一样罢了。 熙熙攘攘，皆为利益，伍志强看着聪明，在昌河县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是他身在局中，在曹富军看来真的不值一提，太愚蠢。 曹富军已经决定全面从磷矿撤掉，他走了，慢慢的把他存在的痕迹都抹掉，再过三五年，磷矿就算塌了，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了。 他曹富军早就找到了新的领域…… 同样在沙州，曹富军又见到了王剑飞！这一次是陆国良组局，陆国良叫了曹富军，另外叫的一个人就是昌河县副县长韦唯。 韦县长年轻，目前是昌河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而且他是雍州的人，操一口地道的雍州话。 曹富军作为体制外的老板，今天这个局的一切安排自然他负责！ 吃饭的时候，曹富军就小意的跟王剑飞讲： “剑飞书记，咱们还是去年喝过酒！今年您抓经济工作去了，体育这一块活动目前又没有搞起来！我这边也就没有机会跟您喝酒！ 今天是托陆书记的福，我有机会给您敬一杯！” 曹富军说完端起了酒杯，王剑飞和他碰了杯之后，道： “曹总，你是我们昌河的首富，现在我们昌河要搞新城建设，又要发展招商引资，另外，医疗、教育的投资也会加大力度，全县交通路桥的投资现在处在全市的最前面，未来应该还要继续加强，应该说我们发展的机会比较多！ 我希望曹总也能积极参与，为我们家乡的建设贡献力量！” 陆国良哈哈笑道： “剑飞，你讲到这一点了，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跟曹总是多年的兄弟，自从我从昌河离开之后，曹总在昌河县的生意路子就窄了很多！ 剑飞，你比较强调规则规矩，我想以后我们昌河的经济发展，工程招标肯定会走向规范化！另外，新城建设牵扯到要大量的投资，这些投资回头肯定也会公开招标，老曹这里也不需要你特别照顾，只需要保障一个公平就行！ 他能够在公平的环境中，挣一份干净的钱，能达到这个目的，我想老曹未来给我们昌河县应该能带去很多的惊喜！” 陆国良讲话很坦诚，毫不掩饰今天组这个局的意思。 在曹富军这里，他就是帮曹富军攀关系！ 他进一步坦诚的讲：“剑飞，上一次你招商局的文局长出的那些事儿，在我看来就很冤枉！最终这个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文局长私人掏腰包赔了几十万，他两口子多年的积蓄都化为虚无了！ 其实这种事情完全可以避免，社会上这些三教九流玩脏活，老曹他们这种生意人经历得最多！他们经历得多，就知道如何防范，而且他们也有自己的眼线盯着！ 所以我今天可以跟你保证，以后在昌河县，像这些脏活下三滥，一旦有蛛丝马迹，老曹他们肯定能先一步知道！像文局长这样的事情就可以杜绝！” 王剑飞心想，既然曹富军有这么厉害，那文振西出事情之前，他是不是也是知情的。 他既然知情，却没有透露一点风声，这是不是他以另外一种方式在彰显实力呢？ 很多事情不能细想，细思极恐。 陆国良今天组这个局在王剑飞意料之中，如果是以前，王剑飞肯定会和曹富军这一类人敬而远之。 但是现在他渐渐体会到官场的复杂，官场的事情不是非黑即白，很多时候用人是大学问。 唐宜用人就是人尽其用，德才兼备的重用，存在的瑕疵的人也要用，有时候甚至还要重用，没有办法，一切唯形势尔！ 人生不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同样的道理适合于领导，领导在位置上，哪里有那么多合格德才兼备的人留给你？ 所以很多时候，哪怕是草台班子也要让其发挥作用，以前王剑飞有点吃亏的就在这方面。 行事有点过于刻意，不够灵活，挥洒不自如，因此在工作上就没有做到如臂使指。 曹富军在昌河影响力巨大，他的实力也很强，这种人用得好，是能给当地经济带来积极因素的！ 王剑飞和曹富军喝了好几杯酒，然后表态道： “曹总，你放心！昌河县我管的这几块地方，你放心大胆的干！我给你一路绿灯，但是有一点，我这个人不是说装清高，而是当下我实打实的不要别人的好处！ 你不能说赚钱了就给我塞一些，那我就有点为难！我老婆周芳胆子尤其小，说她做生意赚钱这一块已经不奢求太多，因此这一点我先跟你讲好！” 陆国良道： “王剑飞，你讲这些话就不合时宜！你娶了一个千万富翁的老婆，你让我和韦县长情何以堪？我们都没有娶到这种老婆，所以有时候可能还打一点擦边球……” 王剑飞道： “韦县长比我小好几岁，就结婚了吗？” 韦唯道：“剑飞书记，我小孩都快一岁了！” 王剑飞道： “那要喝酒，韦县长，我敬你一杯！以你为榜样，我认真学习，争取也能跟上你的脚步！” 王剑飞巧妙的把这个尴尬给化解了，他再举杯向陆国良道： “国良书记，我想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最值得珍惜的就是良师益友！您对我来说即是良师，也是益友，啥多话都不讲了，我敬您一杯， 这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王剑飞真一口把酒干了，感觉心情无比的畅快。 喝到半酣，王剑飞又道： “国良书记，我还是有件事向您请教，之前昌河出的那个事儿啊，牵扯到一个民营企业的老板陈建！后面好像陈建公司因为经营的问题，暴雷频频！ 据说有人把这些事情联想到是我在背后有动作，这不，这个陈建下血本把柳县长都说动了，说要找几个组个局！ 这样的局，我就不知道该不该去，如果去，我怎么妥善的把这个局给捋顺呢？” 陆国良呵呵笑道： “剑飞，你厉害啊！老柳都低头来为你组局了！你这个副书记混得比人家正头的县长还牛，佩服！” 陆国良嘴上说佩服，眼睛却眯成一条缝。 把陈建整这么惨，王剑飞真没有发力，其实这都是陆国良的手笔，陆国良人在沙州，只是遥控安排，对他来说真就叫稍微动一点，陈建就万劫不复。 关键是人家力度把握十分到位，现在谁也不知道陆国良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包括柳军振也不明所以，这就是老陆作为一个政客老辣的地方。 不显山不露水，深藏功与名，其实真正下棋的人就是他。 王剑飞问了，陆国良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揶揄。 王剑飞也就没有再问！ 吃饭之后几个人打牌娱乐，陆国良道：“剑飞，很多人都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你跟唐书记担任过秘书，我想问一问，你怎么理解这句话！” 王剑飞愣了一下，陆国良道： “你不用急着回答嘛！现在我们打牌，你认真打牌，要不然输了钱之后还说我出盘外招，那就不好了，是不是？” 王剑飞道： “陆书记，你盘外招已经出了，我输了钱肯定就是你盘外招的原因！” 四个人喝酒打牌，跟工作完全没有关联，但是人和人之间的私人关系建立，却必须依靠这些活动！打打牌，大家处在一个很放松状态，聊一些平常不聊的话题，无非就是生活上的，男男女女的，然后开一些不太出格，但是又带有一点味道的玩笑。 通过这种方式，渐渐的大家感情的交流就愈发深入。 这一场牌王剑飞还真小输了一点，散场的时候，陆国良道： “剑飞，今天对不起，用盘外招把你打败了！” 散场的时候，陆国良安排让曹富军去送韦唯县长，他这么一安排，就足以说明韦唯县长和曹富军之间的关系是比较牢固， 紧密的。 当然，陆国良把王剑飞留在最后，肯定还是要单独讲几句话。 两人在湖边散步，王剑飞很诚恳的道： “国良书记，您今天问的问题真的把我考住了，这句话我没有理解，所以恳请书记能教我！” 陆国良道： “这是唐宜书记曾经跟我聊天讲过的话，江湖是人情世故一点不错！但是，人情世故的前提必须是你能打打杀杀！你能打能杀，那就是一片祥和，大家都讲人情世故，什么都基于规则！ 你不能打不能杀，别人上来就把你剁了喂狗，哪里有人情世故？” 陆国良说完，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 “剑飞，昌河在你的手上要好起来，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第256章 县长组局! 陆国良讲的话发人深省，他讲江湖是人情世故的话，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给了王剑飞建议！ 陈建这事儿背后是张华平和柳军振，现在柳军振出面要组局，王剑飞完全可以讲一讲人情世故了。 陈建最近霉运当头，这些事情看似偶然，其实也有必然性，因为做生意还是要行得正，堂堂正正，这样才能做得长远。 在我们华夏的传统文化中，为富不仁是大忌，苍蝇不盯无缝的鸡蛋，这一次陈建就是被人发现了问题，揪住问题不放，跟他较真，他焉能不灰头灰脸？ 现在他在昌河的建筑公司一气之下暂停经营了，他做这个决定简单，一旦公司不转了，大量的人员和设备闲置，他哪里扛得住？ 他之前想得美，觉得自己老本行是娱乐产业，就算不搞工程了，他退回去搞娱乐业那也行。 但是捞偏门哪里那么容易？以前他陈建在偏门里面不显山不露水，闷声发财，如今他想把自己洗白，在外面风头出尽了，还想回去继续猥琐搞偏门，实际上难度已经很高了。 沙州的场子给他一封，昌河的“夜宴”目前虽然没有动他，但是外面的各种传言四起，陈建人完全崩溃，惶惶不可终日，他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墙倒众人推，他之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凄惨。 今天县长柳军振组局，陈建把夜宴的合作伙伴冷小琼给叫上。 冷小琼刻意打扮，穿得非常的妖娆性感。 陈建勃然道：“你干什么？是准备去卖吗？你知道今天咱是见什么人？就你这一身行头秀给谁看？马上给老子换掉！” 冷小琼吓得立马更衣，换上职业套装，把妆容也改了，浓妆改成了素颜妆，她底子不错，这么一改头换面，还真有一点职业精英的风采。 今天陈建安排的地方在河街石门院子，专门安排了一个独栋院落，晚上六点的饭局，两个人三点就到了，每个细节都小心翼翼。 冷小琼道： “陈总，你这么谨慎搞得我更紧张了！我……我能不能不吃饭？我去店里面哪怕吃一碗蛋炒饭也好！” 陈建道： “你是老板之一，不吃饭怎么行？必须吃饭，而且还要努力搞气氛！” 陈建把冷小琼拉上跟什么老板不老板没有半毛钱关系，而是他现在心中也怕，他以前觉得王剑飞一个副书记无所谓，他和县长都称兄道弟了，一个副书记能把他怎么样？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幼稚，王剑飞只是稍微动一动，陈建就觉得自己要完蛋。 用柳军振的话来说，人家碾死他，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所以今天这个局，柳军振跟他讲，让他少说话，甚至不说话，就搞服务，而且即使这样，今天这个局柳军振也不能保证说一定就能搞定。 到了六点，柳县长过来了，陈建和冷小琼都迎过去，老柳道： “稍等一下吧，剑飞书记应该在路上过来了！待会儿陈总你机灵点儿！” 陈建道： “柳县长，今天是您请书记吃饭，我和小琼就是搞服务工作而已！” “嗯？” 柳军振挑了挑眉头，嘿嘿一笑，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早有这觉悟，何至于这么被动？” 陈建一听这话，牙都痒痒，柳军振不知道之前的事情？肯定不至于嘛，陈建跟张华平走，当时没有考虑太多，以至于一脚踩偏了。 柳军振这个时候说风凉话，他真有本事，他怎么不力压王剑飞一头？ 当然，这些心思陈建都只能放在心里，面上一丁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王剑飞过来之后，柳军振非常热情的迎接，他两只手伸出来和王剑飞握手，道： “剑飞！这个石门院子新开的，正宗的山里味道，院子里的食材一应俱全都是从山里运过来的，腊肉都是土猪肉，山猪吃的熟食养大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呢！” 王剑飞道： “县长，您有什么指示，随随便便一通电话给我就行，何必还安排这么隆重的饭局？” 柳军振道： “剑飞，你这话就言重了，我们兄弟之间除了工作上要保持沟通交流之外，最重要，最关键的是咱们私底下要经常聚！ 我们经常碰一碰头，吃一吃饭，搞一搞活动，互通有无，增进感情嘛！” 柳军振说话间，把陈建和冷小琼叫过来： “剑飞，这是陈建，你们认不认识？” 陈建不等王剑飞说话，立马道： “县长，我这是第二次见王书记！上一次是王野局长引荐，我很荣幸认识书记，但是当时因为我的车出了一点状况，我这个人有些情绪化，那天真的招待不周！” 冷小琼露出笑脸，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书记，您还认得我吧？夜宴的冷小琼！” 王剑飞淡淡的道： “县长，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王剑飞经常跟别人讲，我来昌河县之后，对我帮助最大的就是你柳县长!这话我以后还要继续这么讲，所以县长，今天您请我吃饭，我特别感动，也特别高兴！” 王剑飞讲这话听上去好像是客套，但是仔细想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王剑飞刚来沙州，柳军振和他没有红过脸，很多次王剑飞遇到了问题去找柳军振，结果都还比较圆满，应该说那个时候，柳对维护和王剑飞的关系相当重视。 当然，那个时候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沙州还是唐宜当道，王剑飞有“二号首长” 的光环。 王剑飞和柳军振硬刚就是最近的一次，这一次柳军振过于高估自己，又太低估对手， 结果碰了满脑门子的包，撞了南墙之后总算意识到现实状况了。 如今沙州残酷的现实竟然是就算杜杰当了市委书记之后，沙州的政治生态也还没有到杜杰一言堂的地步，昌河帮的复兴比想象的要慢很多。 不仅如此，像王剑飞这种唐宜的最嫡系，并没有因为唐宜的离开而边缘化，王剑飞表现出了惊人的生命力，非常的厉害！ 王剑飞和蒋高武两个人联手，柳军振现在发现根本就没有办法抗衡！ 自上次他在常委会上被杀得大败之后，最近连续几次常委会，政府这边的话语权竟然可以忽略，甚至柳军振感到再这么下去，之前政府主导的经济工作，柳军振牢牢抓在手中的钱袋子都不一定抓得稳！ 毕竟在陆国良的时代，昌河县的大小事情基本上就是陆国良的一言堂，柳军振是二把手，但是实际上只扮演一个副手的角色。 在蒋高武时代，柳军振至少把政府的权力抓在了手中，他这个二把手当得名副其实。 权力这种东西，真的就如同毒品一样，一旦尝到了滋味，再要放弃就很困难，无比痛苦，柳军振不得已，屈从现实，他不得不往后退一步。 接下来的饭局，就是王剑飞和柳军振私底下交流，偶尔冷小琼过来帮两人端茶倒酒，搞一下服务，而陈建则躲得更远。 酒过三巡，柳军振主动就讲到了陈建的问题，他道： “剑飞，陈建和文振西搞的那件事，我事后才知道！这件事陈建搞得太差了，一点也没有老板格局！好兄弟才借车的嘛，既然借了车，车有点碰碰擦擦都是正常的！ 还搞什么鉴定，让人赔钱，这种搞法就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陈建这个人人品就有问题！” 柳军振讲话的时候，冷小琼正过来给两人倒酒，一听县长这话，她吓得手都抖了一下，心想完了，陈建真的完了，柳军振对他的评价到底了，这还有什么翻身的机会？ 王剑飞道： “县长，文振西可能也有点飘！毕竟从体育局转到招商局，到了一线大局之后，有点把握不住自己！苍蝇不叮无缝蛋，叫我说，这就是罪有应得，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王剑飞这话让冷小琼更觉得心惊肉跳。 他心想王剑飞看上去那么斯文，年龄那么年轻，刚开始冷小琼就觉得对这种男人有好感，因为够帅。 但是现在他才体会到人家当领导干部，那真是相当犀利厉害，每一句话那都是杀人的刀。 王剑飞说文振西不值得同情，罪有应得，这是说文振西吗？ 这一次陈建出事，不就是罪有应得吗？还有陈建就是自己问题严重，这也就是讲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王剑飞字字句句都是指向陈建。 文振西这事儿恶劣就恶劣在陈建下套，用圈套把文振西给罩进去，目的是要撼动王剑飞在昌河的地位，是冲着王剑飞去的。 这就是典型玩阴的，搞脏活儿，这事儿不是柳军振干的，他肯定不用赔礼道歉，但是这事儿柳军振知道！ 所以王剑飞现在要和柳军振讲江湖规矩，那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那这个人情世故怎么谈？ 今天柳军振要保一保陈建，那当然也可以，王剑飞现在管招商，民营企业犯错误绝对不能一棍子打死，要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嘛！ 第257章 敬酒赔罪!! 昌河当下的政治局面，核心权力主要分两个板块，一方面是人事权，党管人事，因为王剑飞的鼎力支持，蒋高武目前对这一块权力抓得还是比较牢固。 另外就是经济权，这一块权力蒋高武抓了一部分，因为当下搞新城建设，这是蒋高武搞出来的项目，新城的基础建设，征地，土地出让等等，蒋高武都把握得很牢固。 为此他还专门把城投和经投公司的主要负责人都换了一遍，以保证自己对权力的掌握。 另外一部分权力则是抓在柳军振手中，全县的交通投资建设，老城改造，县里主要的房地产板块土地出让招标，还有县里项目招投标等等。 王剑飞现在管招商局，目前手中抓一个项目就是长河集团的项目，这个项目他要玩转，就不得不求蒋高武和柳军振，之前就闹了一起财政局局长王林卡招商局经费的事情。 那件事王剑飞强力出手，把事情摆平了，但是通过那件事也可以看出来，王剑飞在昌河的力量还是单薄，没有掌握属于自己的资源。 今天王剑飞和柳军振谈人情世故，那自然他也希望柳军振能够有点诚意，空口白话肯定不行。 柳军振就跟王剑飞讲： “昌河现在搞新城，这是个好项目！但是招商引资今年搞得好，更应该要继续加强，我们沙州的发展为什么能够上快车道？唐书记到沙州之后干了两件硬事，一件就是大力搞开发区，全省第一！ 第二件事就是搞城建，把我们沙州市建设得越来越漂亮，规模越建越大！从理念来说，唐书记的理念放在全国都是排名靠前的，所以领导的水平高，我们心服口服，不服不行！” 柳军振和王剑飞再喝一杯酒，他道： “所以我们昌河县也要两条腿走路，我们现在搞招商引资，还需要和城关镇打交道！城关镇的这些干部考核，他们对招商这一块就不是那么热衷！ 你就说征地这事儿，基层干部听到就头疼，因为老百姓的工作不好干，谁不想在办公室里面舒舒服服吹空调？现在征地工作这么热的天，还需要天天跟老百姓打口水仗，不容易呢！” 王剑飞道： “县长，我能不能这么理解，你觉得这么干事情效率太低了！或者说通过镇里解决问题，他们缺乏主观能动性，干好了没有嘉奖，干坏了批评少不了，他们积极性就不高，从而会影响我们的工作效率！” 柳军振把酒杯一放，夹了一夹菜，道： “剑飞，你就是水平高，归纳总结的能力强，你讲得太对了，讲到了关键点上，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我们昌河县搞招商不能停留在嘴皮子上重视！你王剑飞一个人重视，加招商局那么几条枪怎么行？我们要打正规战，阵地战，那我们就要划一块区域出来，我们也要搞开发区，成立开发区党工委！” 柳军振这个表态铿锵有力，目的也很清楚，就是要成立昌河自己的开发区，很显然，这也是给王剑飞留足够的发挥空间。 成立了开发区，王剑飞就可以掌握一方力量，开发区的招商，基建，包括土地征收出让等等，这都是一块蛋糕呢！ 王剑飞笑了笑，道： “县长，这个事情回头我们要酝酿，我还要汇报蒋书记，我们几个主要领导如果有共识，我想开发区搞起来也应该没有问题！” 柳军振道： “剑飞，我这么讲吧！开发区这个牌子立起来容易，但是立起来之后，要干出成绩，干出亮点不简单！别说我们昌河县，就说咱们沙州市，当初开发区多少年没有出成绩？ 咱们关着门悄悄讲，蒋书记在沙州开发区干那些年，开发区在沙州毫无地位可言！ 所以我们昌河搞开发区肯定不存在问题，蒋书记自己干过开发区，他必然会大力支持！但是能不能有成绩，剑飞，这考验的是你的能力！” 柳军振这几句话讲得特别诚恳，也算是肺腑之言。 但是这话背后的意思就是开发区这一块地是留给王剑飞了，让王剑飞把心装肚子里去。 王剑飞现在可以操作的空间非常大，因为县一中校长苏飞一直在寻找地块准备建设新校区！王剑飞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开发区的地盘给多纳入一些，到时候在开发区划出一块地出来，一中新校区一旦搞起来，人气飙升，那不是第二个新城吗？ 当然，新城和开发区之间肯定也有重叠的地方，县城就这么巴掌大一块，开发区设立之后，相当于在行政上面加强了招商引资之后的服务和管理，企业进驻昌河县之后有了主管部门，遇到问题能够找人解决。 至于用地这一块，新城的土地肯定是主要方向，这么一来，新城建设和开发区建设之间就出现了交集，转来转去，王剑飞和蒋高武之间的权力协调将成为关键。 当然，柳军振这样的用心正常，这属于堂堂正正的阳谋，王剑飞就算懂这些内情，他也只能表示理解。 政治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永远都充满了斗争和博弈！ 王剑飞和柳军振谈话到了这里，应该说谈得相当融洽，今天这个局肯定成功了。 柳军振就比较放松了，他冲着冷小琼招招手，道： “小琼，你忙前忙后这么辛苦，坐下陪剑飞书记喝一杯！你们搞企业的，一定要学会搞好关系，搞好气氛！” 冷小琼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规规矩矩，板板正正的端起酒杯，道： “王书记，我冷小琼就开一家酒吧，您上回去过一次！以后我真心欢迎您能常去指导工作，因为我是半途过来喝酒，这一杯我先当罚了，先干了！” 冷小琼先干了一杯，然后再才敢给王剑飞敬酒！ 冷小琼在昌河也是名人，人长得漂亮，又有能力，在昌河粉丝拥趸也特别多。 平常她还是有点小傲娇的女人，一般的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法眼。 但是在王剑飞面前，她表现得特别的拘谨得体，一个酒吧的老板，见过大场面大世面，却表现得如同山里的小媳妇一样谨小慎微，这就是官场的权威。 酒局上有了女人，气氛自然就更好一些，虽然不是喝花酒，但是之前的铺垫不错，现在顺着这个铺垫往前走，那肯定就更融洽。 再进一步，陈建又过来给领导敬烟了。 柳军振又让陈建跟王剑飞敬酒，他道： “陈建，你最近公司遇到一些问题！对这些问题你首先要端正认识，你经营企业第一要守法，第二要诚信！你的员工出了工伤事故，你第一时间就应该要承担责任，而不是逃避责任！ 通过这件事你要吸取教训，以后如果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可能还会从严从重处罚……” 陈建连连称是，表现得非常的有觉悟，和冷小琼一样，他也先自己喝一杯，第二杯才敬王剑飞。 王剑飞和他喝酒的时候讲： “陈总，柳县长跟你讲的是至理名言，我就不多讲，我对企业家的态度一向都是尊重，当然，企业家一定要行得正，正大光明的挣钱，踏踏实实的经营，对这样的企业，我们政府就是要搞好服务，要提供公平公正的经营环境……” 王剑飞讲完，把酒喝了，陈建如释重负。 大家又喝了几杯酒，酒桌上的气氛更融洽了。 陈建跟王剑飞讲： “王书记，上次文局长的那件事我真的做错了，现在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想那一笔修车的钱还是不应该拿人家的，那样显得我不够朋友……” 王剑飞本来笑容可掬，一听陈建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 柳军振道： “陈总，，王书记在这里喝酒，他还有兴趣听你结交狐朋狗友的那点屁事儿？那些事儿谁都不感兴趣，我更不感兴趣！” 柳军振这话一说，陈建吓得脸都白了，他下意识就准备站起身来。 王剑飞压压手，道： “行了，柳县长，我还是那句话，在昌河这么几年，你柳县长对我的帮助是最大的！今天你组局，我们喝得很酣畅，很舒服，以后在工作上，我要多多向您请教，在生活上，咱们更要多交流，多聚！” 王剑飞端起酒杯，柳军振同时端起酒杯，两人碰杯之后，王剑飞道： “陆国良书记之前跟我讲过一句话，人走茶凉，默契散场，这是江湖规矩。我们市委唐书记离开了，我作为唐书记的第一任秘书，客观上肯定要受一些影响！ 这一杯酒我敬您，感谢您对我王剑飞不离不弃，感谢！” 王剑飞说完，一杯酒喝干，柳军振也把杯中酒喝干。 他心中无比的感慨，王剑飞之前就是个跑腿的小记者，经常背摄影机跑前跑后，他能被唐宜看重，很多人都说他是运气好，仗着能写点东西走运。 现在看来唐宜看中的人哪里那么简单？王剑飞实打实的有真本事，不是易与之辈呢！ 第258章 人事即政治? 昌河县经济开发区的设立风声越刮越大，蒋高武搞新城建设尝到甜头之后，今年招商引资又有突破。 再看沙州自唐宜到任之后，这几年大力发展开发区，大力推动城建，沙州的经济迅速腾飞！昌河是沙州最大的县城，人口最多，面积最大，而且跟沙州的距离相对比较远。 所以昌河县就是小沙州，完全按照沙州的先进模式发展经济基本上成了昌河人民的共识，沙州经济开发区发展得这么好，昌河现在肯定要搞开发区。 这个消息开始发酵之后，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的竞争就比较激烈了。 这个位置谁都想争，首先这个位子目前是正科级的架子，掌握非常的资源，权力很大。 另外，现在市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进了常委，陆国良如今是市领导，如果昌河招商引资搞得好，开发区发展势头也必然旺，开发区工委书记完全也可能进常委嘛！ 一般的乡镇领导，科局领导想爬到副处的位置千难万难，进常委那更是不敢想象，现在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这个位子可能就是一条捷径。 所以现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路人马都在施展自己的神通，想要把这个位置拿下。 城关镇党委书记左正功这几天就比较烦恼，因为开发区的事情炒得比较热，搞得他现在都心上心下，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去争一争呢？ 关键是已经有兄弟找他帮忙，人家讲话也蛮客气： “左书记，你已经是城关镇党委书记了，可以说是天子脚下第一号人物！开发区是新部门，刚开始成立，跟城关镇没有可比性！ 但是您瞧不上，对我来说这是进城最好的机会，所以希望左书记能够帮我引荐一下领导……” 左正功刚开始没觉得啥，但是最近征地的工作是城关镇在负责，三百亩土地半个月就到位，然后迅速开工行动，施工效率极高，政府一路绿灯，土地的三通一平工作工地上每天都热火朝天。 这么多人和车都在动，背后都是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持的呢！如果开发区成立了，那每天锣鼓喧天，实惠和权力肯定不小。 当然，左正功现在也不错，城关镇党委书记，下面的社区都有钱，在天子脚下，他这个位置让人羡慕。 左正功还是有点患得患失，他想来想去，拎了一点礼物去找县长柳军振。 他和柳军振是多年的老关系，严格意义上说，不能说算是柳的人！ 但是左正功长袖善舞，情商极高，在陆国良时代，他就和陆国良的关系搞得相当好！ 那个时候还有传言，说陆国良走了，不管昌河的事情了，人走茶凉，左正功可能没有人说话了，回头仕途可能受影响。 结果左正功在半月镇很快提拔担任党委书记，在半月镇只干一年，他又杀到城关镇担任党委书记，可以说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左正功找到了柳军振之后，开门见山就问开发区的事情。 柳军振道： “你问开发区就真问对了人！我这么跟你讲吧，目前沙州开发区陆书记已经入了常委，老陆虽然厉害，但是直接入常之前还是很少人能预料吧？ 原因就是开发区出了彩！” “现在我们昌河县据说还要增加一个管经济的副县长入常，这样一来我们县就十二个常委！按照惯例，常委是奇数比较合理！ 这样的话，你如果能够拿到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我们努一努力，说不定你就一步到位了！” 卧槽！ 柳军振这话一说，左正功眼睛都快要鼓出来了。 听老柳的这话，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非常关键重要，远远不是他城关镇党委书记能比的呀！ 那还说啥啊，没有什么犹豫的，这个位置肯定要争！ 柳军振嘿嘿笑道： “老左，你的优势不用讲，应该说优势很大！你熟悉基层，对我们昌河的三教九流都有工作经验。但是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关键人是谁你清不清楚？” 左正功肯定知道一些，但是在柳军振面前，他就算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必须要领导给指点，这样领导有成就感，下属也才有收获嘛！ 左正功非常虚心的让柳军振给他出点子。 柳军振道： “关键的关键是剑飞书记！你必须要过剑飞书记这一关，他如果不满意，这事儿就成不了！” 左正功道： “剑飞书记我和他有交集，最近征地的事情我经常跟他汇报工作，当然，私人交情这一块还没有找到思路！” 柳军振道： “那就找思路啊，尽快去找！你老左在昌河政坛是出了名的擅长搞关系，我相信你一定能得到剑飞书记的认同！” “正功，实话讲，我是希望你能担任这个书记的，因为你管开发区，我们协同配合就更好，另外，开发区也要能干事，会干事的干部，你左正功要争这个位置，我想昌河县没有谁有你的竞争力……” 柳军振给左正功这么高的评价，让老左更是不敢大意。 他可不是生瓜蛋子，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可以说一辈子了，柳军振的风格他能不清楚？ 左正功从柳军振这边回来之后，他再暗中打探消息，就听说这一次争开发区工委书记的还有一个一个强手，这个人就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万鑫！ 听到这个消息，左正功完全懵掉了。 你妈组织部主持日常工作的常务副部长，这个位子都不要了，要去干开发区党工委书记？ 左正功城关镇党委书记就算炙手可热，红得发紫，跟万鑫还是略有逊色！ 县一级单位，党委各部门的常务那都是妥妥实权派，地位比一般的乡镇党委书记要高，甚至比一般的科局一把手也要高。 组织部的常务那就更不用讲了，全县没有哪个局的局长能和这个位子比，左正功怎么跟万鑫竞争呢？ 但是…… 越是这种情况，现在左正功越有斗志，因为万鑫这种人长期在党委高层身边工作，消息最灵通。 万鑫的关系本来就在上面，他没有听到风声，怎么会去想到争这个工委书记？ 一念及此，左正功立刻行动，他找的第一个人就是招商局前局长文振西，文振西犯错误之后被停职，现在还没有给他恢复呢！ 但现在招商局工作实际上还是文振西在抓！不仅他在抓，而且他的威信还蛮高，招商局其他几个副局长完全掀不起风浪。 这一方面体现了文振西颇有能力，另一方面也说明招商工作这一块，县委的领导得力，主要领导的意志贯彻到位！ 招商工作王剑飞亲自抓，主要决策都是王剑飞把握，王剑飞授意让文振西管事，其他的副局长就算有想法那也无可奈何。 文振西一听左正功的意图，他大惊失色，道： “左书记，你这有什么必要呢？你城关镇的大书记，怎么想搞开发区？” 左正功道： “振西，我这个人你了解！一直想干点事情，尤其是在经济上面干点事情！昌河县未来发展的关键就在开发区和新城！ 新城建设你也知道，主要是工程项目，各种利益纠葛在里面！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开发区比较适合我，我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管一管咱们的企业，为昌河经济的发展实打实的干点事情，这是我的想法！” 文振西琢磨一下，觉得左正功如果担任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对他招商局来说肯定是最好的。 因为老左的人脉实在是广，县城这一带，包括郊区周边这一块，左正功的威信太高了，他在这一块扎根超过十年！如果是县委书记是土皇帝，那左正功绝对是铁帽子土亲王。 远的不讲，就说城关镇这些社区行政村，基层选拔的村干部和社区干部都是当地赫赫威风的名流，这些人一般人是降不住的。 而左正功拿捏这些人太灵活自如了，这一点文振西亲自见识过，他自愧不如。 他想了想，道： “左书记，这样吧，我出面约个局，你跟剑飞书记当面汇报一下！如果剑飞书记认为这事儿能成，那我觉得你的机会就蛮大！” 而王剑飞他现在主要是琢磨开发区具体工作的事情，为了搞清楚开发区的工作特性，他专门又去了一趟沙州，专程拜访沙州开发区陆国良书记。 陆国良见到他就开玩笑，道： “剑飞，你啊！有时候要全面的考虑问题！你们蒋书记是我的前任，搞开发区他最擅长，你到我这里取经，让蒋书记知道了，回头怎么看你？” 王剑飞道： “陆书记，您不对外讲，我们就是正常交流嘛！” 陆国良道： “你也别这么讲了，你想过没有，开发区谁负责？这个人要能在三个鸡蛋上跳舞！老蒋掌握先手，人事即政治，第一关可能就让人伤脑筋！” “所以剑飞，开发区的工作简单，具体的事情他们班子可以负责，现在你首先要解决的是人事！现在都说昌河是三足鼎立，别人这么说，可能有人未必心里服气！” 第259章 选下策?? 王剑飞并没有意识到昌河开发区成立对他来说最大的考验竟然是人事问题！即使陆国良给了他提醒之后，他也觉得可能没有那么严重。 然而很快，左正功通过文振西组局，再加上曹富军也参与，这个局除了吃饭喝酒之外，又还打了牌！很显然，左正功想到开发区。 对这个人选王剑飞还是挺满意的，因为左正功能力不用讲，绝对没有问题！另外，左正功之前一直参与长河集团招商的工作，征地这一块他轻车熟路，办事效率非常高，完全值得放心。 但是，在左正功之后，冷不丁冒出了一个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万鑫！ 万鑫要去开发区，这意图明显得很啊，这是老蒋暗中的安排！关键是万鑫的资历老，能力也强，在昌河政坛他一直都被认为是早该提拔，但是一直没提拔的人。 陆国良时代，万鑫担任国土局局长，那个时候昌河搞国土资源整治在全市排名前面，万鑫提拔副县长就有风声。 但是陆国良突然调走了，蒋高武过来之后，把万鑫调整担任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这几年配合相当不错，蒋高武对万鑫也非常满意！ 只是万鑫对开发区工委书记感兴趣，这太出人意料，可以肯定，他应该是得到了其他的承诺，应该是盯着工委书记能进常委么？ 王剑飞和唐敏聊天的时候，就忽然意识到，尼玛这个开发区的事情棘手，所谓三足鼎立，这个局像是这样，但是王剑飞能不能把这个立给鼎起来呢？ 两个很有实力的人争一个位子，一个是比较靠拢蒋高武的人，一个和柳军振的关系不错！这两个貌似和王剑飞都能处理好关系，但是王剑飞现在决策他怎么定？ 他不管选哪个人，好像都不合适，他支持万鑫，那柳军振那边以后是不是会疏远？ 撇开这个因素，关键是王剑飞还是更接受左正功！ 因为左正功的能力王剑飞认同，在搞开发区这一块左有人脉，有能力，有资源。 但是如果王剑飞倾向左正功，那老蒋面上能好看？ 蒋高武明确支持万鑫，他又是县委书记，王剑飞如果不支持，那副书记和书记之间是不是有了裂痕？回头各种谣言满天飞，对王剑飞当下的形象一点好处没有。 而且这里面还有更深一层，王剑飞仔细想过一个办法。 那就是无论是万鑫还是左正功，他们都是提拔副处的重量级人选！王剑飞可以把这事儿往市委推，把他们推荐给市委，看市委在两个人中间究竟提拔谁。 这一来王剑飞就可以巧妙的避免进入这个二选一的陷阱，从而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 这可能恰恰是某些人想看到的！ 因为一旦市委决定了人选，这两个人中的一个就有可能进入县委常委！ 假如他们进入了县委常委的序列，王剑飞又只是县委的副书记，他还能不能一定就驾驭得了开发区？ 开发区党工委书记本身就是县委常委，在常委会上面有自己的独立话语权，王剑飞这个这第三足可能就是一只跛脚了。 更何况这么选择，王剑飞还不一定能贯彻自己的意志，王剑飞希望左正功能上去，但是市委的事情他又没有办法控制，万鑫上去的可能性相当大！ 所以王剑飞真的纠结了！陆国良一语成谶，这成了头号难题了！ 问题怎么解决呢？常委会研究吗？ 王剑飞反复想了想，他去见蒋高武，道： “蒋书记！您还别说，我们讲要搞开发区， 开发区工委书记就成了香饽饽了！大家都争得厉害啊！” 蒋高武道： “剑飞，开发区是你搞的，招商引资你是专家！我早就在多个场合讲过，开发区党工委书记你的意见最关键，最重要！ 你看好哪个，我们先研究，多方协调沟通，然后常委会我们一次性搞定！在用人上面你不要有顾虑，大胆的用，一切为工作嘛！” 王剑飞哈哈的笑，他心想人类社会总充满了各种迷惑的行为，比如很多人越是在意的事情，他们嘴上就表现得越不在意。 蒋高武很在意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这个位子， 要不然他怎么会把万鑫这张王牌打出来？ 但是嘴上他讲得特别好听，一切以王剑飞的意见为准，王剑飞真要选了别人，蒋高武心中没有想法？不仅有想法，可能未来还有隐患。 王剑飞道： “书记，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跟您讨论这个问题！从目前组织部那边提供的名单来看，两个人是比较有优势的，一个是万鑫，一个是左正功！ 这两个都是您手底下的一等一的悍将，能力，人品都没有问题，德才兼备！您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老天爷要我在这两个人中间二选一？” 王剑飞开门见山，讲了自己的来意，而且他迅速的把其他的细枝末节都砍掉，直接把人选聚焦，就是左正功和万鑫两个人二选一。 蒋高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望剑飞，道： “剑飞，这就是幸福的烦恼啊！这也说明我们搞开发区是得人心的，我们内部对此是非常看好的！大家都在用脚投票呢！ 万鑫堂堂的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威风凛凛，大权在握，他要去开发区，这说明我们开发区未来一片光明！” 蒋高武这话看似是赞开发区的前途，实际上就是拿万鑫说事，明确他自己的态度。 好像万鑫这样的人要来开发区，王剑飞倘若都不要，那王剑飞得罪的不是一个万鑫，可能是整个昌河的政治生态！ 大家都看着呢，王剑飞的一举一动现在都会被放大！ 王剑飞道： “蒋书记，我跟你讲，昨天文振西组了一个局，周末大家吃顿饭，小聚一下嘛！我还没有引起重视，结果这个局是为左正功组的！ 好个左正功，他楚江镇党委书记当得好好的，为了想到开发区干工委书记，竟然还搞起公关来了！而且他跟我表态，明确了他自己的优势！ 他对县城周边的了解和工作基础，别人比不了！另外，他和招商局班子的关系也很融洽紧密，牵扯到部门协调配合的时候，他的优势非常明显！ 招商局的工作不好干，刚刚开始的时候财政局王林就欺生，硬是扣着他们的经费不给！后面是我发飙了，这事儿才平！ 所以开发区的工作必须要有强有力的领导，避免进入状态过慢，现在是时不待我，我们需要的是马上能工作的人……” 王剑飞讲这一段，意思就明白了 左正功都在搞公关，专门跟他交流沟通，人家的态度非常的到位！ 而到目前为止，万鑫一点动作没有，王剑飞在倾向上面，肯定不太愿意找一个看上去不怎么听话的人呀！ 当然，这些话都不能讲，讲的话永远是冠冕堂皇，滴水不漏的，倘若是个普通老百姓来听王剑飞和蒋高武的聊天，他们必定是一头雾水，什么都听不懂。 但是他们两个人暗中其实已经交了几次手了！ 蒋高武道： “剑飞，那你定嘛！你一锤定音，不管你定谁，我坚决支持你！” 得！ 蒋高武直接摊牌了，有点耍赖的意思？ 王剑飞道： “蒋书记，我是这么想啊！开发区既然这么叫好，我看咱们干脆一步到位，市开发区陆国良书记现在不是高配常委吗？ 我们也向市委推荐这两位，市委研究看用谁！市委提拔谁，我们就落实谁为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这样也有说服力，同时我们开发区的地位从一开始也就有高度！ 现在有人说怪话，说我们昌河县天天强调重视招商引资，重视民营企业，重视营商环境，其实就是嘴上喊得凶，什么实际行动都没有！ 得，这一次我们就搞个踏实的行动出来，书记您觉得如何？” 蒋高武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王剑飞竟然这么选择！ 如果说这事儿有上中下三策的话，王剑飞的这个选择应该是下策啊！ 开发区是王剑飞必须要掌握的地盘，现在王剑飞把这个重要的位子拱手让了？让了也就罢了，开发区工委书记这么快进常委，王剑飞还能否驾驭？ 蒋高武有点措手不及，他脑子里快速运转，斟酌这件事的利弊。 他没有这方面心理准备，因为他觉得王剑飞不会走这个下策，但是偏偏王剑飞的选择就是出乎意料。 怎么办？ 把两个人推荐到市里没有把握啊，他和柳军振就这两个人选博弈，万鑫是不是一定能赢？ 万鑫是厉害，但是左正功不是省油的灯啊，这两个人都是当下昌河县提拔副处呼声最高的存在。 “蒋书记，您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我是觉得这么做，更有利于我们开发区造势，搞开发区立起来容易，真正难的地方是运作！ 我们沙州有开发区，县一级再搞开发区，这个牌子我们举手就立了，但是能不能干出名堂来？实话讲，书记，我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所以我的想法是能拔高就一定要拔高，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实打实的在重视这一块工作，这样更有利于凝聚共识……” 第1章 主动投怀!! 04年，王剑飞和相恋五年的女朋友程虹分手。 “王剑飞，你和我们家程虹不合适！你是从下面县城来的，父母都在农村！我们家程虹长期在市里生活，你们在一起不会有幸福……” 听到这样的话，王剑飞肠子如同沾了灰，他和程虹刚刚好的那会儿，程虹还只是乡下的小学老师。 当时程虹的父母跟王剑飞讲：“剑飞，你和我们家程虹谈朋友我们很赞成！但是……你要想办法把程虹调市里来，这样你们才能保持感情稳定……” 王剑飞怎么办呢？他这几年把自己的事情一概搁置，他自己需要求人解决的问题一律暂时不解决，而是利用当记者跑得多，认识的人多，脸皮面子都不顾，拼尽全力就找各种关系，求各种人，送各种礼，优先程虹，调程虹进城。 程虹进城是个复杂的过程，先从乡村到县城，从县城再调进市里的小学，然后从小学调进中学，最后从中学再进市教育局。 每一关都要找人，每一关都要搞关系，王剑飞回顾那段日子，真的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 这世上最难吃的是屎，最难的事是求人。 王剑飞这么多年的付出，人家轻飘飘三个字“不合适”就给打发了。 现在程家父母和他们家所有的亲戚到处吹，说程虹这孩子厉害，从基层做起，通过自己的努力，一路考上来，最后考进了市教育局，而且已经是科长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是一个超级励志的故事！ 程虹跟王剑飞讲： “王剑飞，你放心，房子装修你出了钱回头我会还你，算我欠你的！以后我们就少来往，当然，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毕竟你以后应该也不会在市里工作……” 王剑飞看着眼前的女人，心直接冰封！ 这个女人一语道破了两人分手的真正原因，王剑飞事业遇到了挫折，在单位遭到了打压。电视台要把王剑飞踢到下面区县！ 离开了程家，王剑飞走到沙州的大街上，他感觉天空都是灰暗的。 “王剑飞，你得罪我，我让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王剑飞脑海里浮现出茂阳集团丁茂阳那狰狞的面孔。 丁茂阳涉黑涉恶，侵吞国资，行贿官员， 王剑飞其实也没想过跟谁斗，只是他的工作就是记者，恰好做到了这个报道，人家就觉得被冒犯，要摁死王剑飞这只小蚂蚁。 当然，现在性质已经不一样了，王剑飞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决心横下一条心，他找了一处网吧，把自己手头掌握的关于丁茂阳的材料通过邮件形式发了出去。 回到单位，正在开会，电视台一把手贺吉武正在抖威风，耍官威呢！ 王剑飞迟到，被贺吉武叫到面前，他皮笑肉不笑的问： “王剑飞同志，针对这一次台党委的决定，你什么意见？” 决定都有了，还征求意见？ 贺吉武这是要在所有人面前羞辱王剑飞！ 他整王剑飞的人，还要让王剑飞下跪唱征服， 贺吉武把自己当成了封建社会的皇帝？ 王剑飞一笑，突然一个箭步，众人只听到“啪”一声，好响亮的一嘴巴子，贺吉武被抽了一个趔趄： “狗日的，问老子的意见，这就是老子的意见！” 轰！ 会场顷刻大乱，贺吉武在大会上被“老实巴交”的王剑飞打得哭爹喊娘，王剑飞就没准备当好日子过了。 贺吉武那个恨啊，他今天其实做了准备，专门加了保安呢，就是想万一秩序混乱，他可以应急处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王剑飞这狗日的不讲武德，一点征兆没有，直接就是嘴巴子招呼，他的应急准备没派上用场。 大意了，没有躲，脸吃了大亏…… 打人的王剑飞风头出大了，撂挑子回去睡觉。 迷迷糊糊电话响了，“王主任？晚上一起吃饭？” 王剑飞倏然一惊，一下就醒了。 她怎么会打电话？台里的第一美女肖琳娜？两人八竿子打不上关系，肖琳娜跟他约饭？ 其实说起这个女人，王剑飞之前和她还有点交集。 两人是同一批分配进台里的，搞入职培训的时候，王剑飞把对方惊为天人，当时就动念头想把人家办了！ 试探了几次，一毛不拔，后面他和程虹谈了朋友，这事儿就过了。 但是肖琳娜似乎一直有优越感，两人在台里见面基本零交流，后面肖又担任了新闻部的主任，王剑飞拼了老命只混个总编室副主任，两人属于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就更难有交集了。 女人都是攀强附贵的，男人追名逐利最原始的驱动就是争夺交配权，若干年前，王剑飞顶着大才子的光环，人还长得高大帅气，在那种情况下，他都拿不到肖琳娜的交配优先权。 如今王剑飞要落魄了，肖琳娜这时候来劲儿，不能解释成这个女人忽然之间口味变异吧？ 肖琳娜今天穿一袭紧身长裙 ，领口大开，脖颈裸露的肌肤，肤白如脂，往下沟壑峰岚隐约可现。一双长腿修长挺直，深不见底。 她的态度热情，笑靥如花： “王主任，咱们是同期的兄妹，平常工作忙，难得一聚！今天机会好，我们要喝好聊透，不醉不归……” 酒菜上齐了，平常在一个单位见面都不说话的两个人，推杯换盏，聊得热火朝天。 王剑飞一肚子的疑惑，但他不好问！肖琳娜则摆出一副只叙旧，不谈事的架势，只聊贺吉武的那些糗事，吐槽电视台内部狗屁倒灶的龌龊。 她句句都能说到王剑飞的心坎上，让王剑飞感觉遇到了知音，肖琳娜甚至讲： “贺吉武要踢你走， 你走了，我也走，干脆都撂挑子！去下面区县还没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儿，我们下去至少能混个清闲自在！” 男女共处一室，聊得投机，喝得酣畅，聊到后面那自然就得带点颜色。 先是肖琳娜问：“剑飞？你和程虹分手了，是怎么回事？” 王剑飞愣了一下，道：“你消息咋这么灵通？” “这是消息灵通吗？我是关心你的生活！” 王剑飞摇摇头：“不想提这茬子事儿……” 肖琳娜喝了酒，醉眼朦胧，她悄悄凑到王剑飞耳边，吐气如兰，声音压得很低： “不会是那方面生活不和谐吧？程虹一看就是需求强烈的主儿呢！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态度有问题？” 王剑飞胸口一团火蹭一下就飚起来了。 怒火掺杂着欲火的升腾，让他没把持住，伸手要抓肖琳娜，这女人往后躲，堪堪的躲开，笑得肆无忌惮。 她似乎不是躲，因为王剑飞较真能抓住，抓住了就是一种越挣扎，越兴奋的既视感，男人女人之间的那点兴奋，硬是被玩透了。 王剑飞没有较真，因为他搞不明白今天是个什么局，肖琳娜今天这个诡异转换背后是什么原委？ 于是他摆摆手道： “你这么说也对，男人在女人面前能占什么便宜？俗话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我跟你讲个笑话，前段时间昌河县有一妇人，见几个流氓调戏女孩，她见义勇为，让这个女孩免遭侵犯，自己却被轮了。 回头安排记者去采访，你道人家怎么讲？” 肖琳娜眉头一挑：“怎么讲？” 王剑飞道：“她讲说当时她根本没想那么多，就只想这么美的事儿，可不能让那小骚妮子一个人占了……” “噗！”肖琳娜直接笑喷：“王剑飞，你太污了，亏我还当是个真经话呢！” 王剑飞：“这可不就一本真经？” “那你继续，再讲一个，不好笑罚酒哈！” 王剑飞立马就讲：“一对情人做那事儿，男的总说：我要弄死你！忽忽几日未见，女找到男单位，男问：有事吗？女柔声道：没啥事，就是想死……” 肖琳娜听罢又捂着肚子大笑。 王剑飞是记者，走南闯北多的是段子，肖琳娜开始还有保留，喝几杯酒也愈发露骨。 食色男女，酒后暧昧，餐食的隔壁就是ktv，酒后放歌跳舞，放浪形骸。 王剑飞想自己活了快三十岁，这种经历也绝无仅有，他本来心怀警惕，想问个为什么。 酒喝上头了，就懒得琢磨为什么了，他王剑飞要钱没钱，和权势也不沾半毛，都要混不下去了，别人还有什么图的？ 一个晚上，像做梦一样，若干年前，王剑飞拼上自己的青春，甚至准备拼上一辈子想去拿肖琳娜的优先权一毛不拔，现在忽如一夜春风来，天上的馅饼就掉下来直接砸头上了？ 第2章 天上掉馅饼! 王剑飞当记者的电话多， 今天快中午的时候市委办突然来一通电话，让他下午去一趟市委。 王剑飞问：“领导，能不能透露一下什么事情？” 对方冷淡：“来了再说！听秘书长的安排！” 沙州市委院子王剑飞很熟悉，他参加工作前三年都背机子跑市委，最早是跟那时候常务副书记杜杰 ，后面又跟了一段时间当时的市委书记段文雄，后面写东西混出来了才回台里坐班。 王剑飞到市委直奔秘书长徐彩华的办公室。 徐的办公室虚掩着，说明他在，这是徐的风格，他如果不在，办公室的门反而大开，王剑飞长期跑市委，这些套路门清。 徐彩华果然在，王剑飞看到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写写画画，便闪身溜进去，道： “秘书长，您这一屋子兰花香，我嗅到一点都觉得自己升华了，您天天受熏陶， 难怪我们沙州政通人和，经济社会发展蒸蒸日上！” 徐彩华抬头瞟了一眼王剑飞，把手中的笔放下： “你这个王憨憨，这么能说会道，怎么就跟你们贺台长要拧着来呢？我听说又闹了不愉快？” 徐彩华五旬的年龄，白面无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给人的感觉特别的知性稳重。 他和王剑飞有个关联，那就是两个人年龄虽然相差20岁，但是都是沙州师范毕业的，而且都是历史系，老师都是同一人——湘南人文历史学院泰斗汤望岳教授。 有这么一层关系，王剑飞人又不傻，当然希望能做点文章，但是他的努力就和当初追肖琳娜一样，一毛不拔。 其实王剑飞对靠近徐彩华的事情，比追女人更上心，追女人他没请外援，为了搭徐彩华的关系，他甚至请了汤教授出面。 当着教授的面，徐彩华胸脯拍得震天响，结果饭局一过，就啥啥都没有了。 后面王剑飞了解到请汤教授可能是一步臭棋，徐好像很忌讳别人说他和汤教授之间的关系，所以王剑飞把这当成一次教训。 人心隔肚皮，跑关系拓人脉，千万不能想当然。沙州都知道徐彩华和汤望岳师徒情深，真是师徒情深？ 就好比现在徐彩华对王剑飞笑脸相迎，真的是热情？ 王剑飞心中明白，贺吉武背后就有徐彩华，王剑飞虽然级别不高，但是在沙州也是新闻界的一号人物，贺吉武想踩就踩，没有背景靠山怎么可能？ 再说了，王剑飞盯着茂阳集团的丁茂阳，丁茂阳要搞王剑飞，丁和徐关系非常紧密王剑飞很清楚，贺吉武充其量就是冲在前面的打手。 这么多龃龉在里面，从徐彩华这里哪里能看出分毫？ 徐彩华请王剑飞坐下，还亲自给他冲了一杯茶，搞得王剑飞无所适从。 “剑飞啊！其实你的才华大家都有目共睹！我一直觉得你在新闻口屈才了。但是你这样的人才，在哪里都是香饽饽，我轻易动你，宣传部的领导舍得放人？ 正好，你和贺台长关系搞不好，这是个契机，我想安排你来市委，你愿不愿意来？” 王剑飞懵了！ 徐彩华这是搞的什么局？如果换其他的领导，王剑飞那肯定心花怒放，胸脯一挺，立马表态。 可是对方是徐彩华，王剑飞心中忐忑，道： “秘书长，我来市委干什么？都喊我王憨憨，说我一根筋，真来市委院子，我怕活不过新手村！” 徐彩华哈哈大笑： “你这小子，嘴里都是一些什么虎狼之词，什么新手村，旧手村的！我跟你讲实话，新任市委唐宜书记到任你应该知道吧？ 唐书记上任给我安排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帮他物色一名秘书！我想来想去，咱们沙州市能够胜任这个位置的就只有你王剑飞！ 你我是校友，这么多年我都一直关注你的成长，沙州说到年轻人的才华，除了你不做第二人想……” “好了，废话不多说！书记在办公室，我们过去吧，你好好表现，千万别丢你师兄我的脸！” 王剑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当市委书记的秘书？市委一把手的秘书，那可是被人称为二号首长的关键岗位，这种好事能轮到王剑飞？ 但是徐彩华堂堂市委常委，他会拿这事儿开涮？ 王剑飞没有时间思考，徐彩华说走就走，领着王剑飞就上楼，楼上东头是市委书记唐宜的办公室，这里王剑飞熟悉，因为当年他跟段书记跑记者的时候，段书记也用这间办公室。 徐彩华在门口敲了敲门： “书记，人我带来了，您看……” “好，彩华，你先去忙！我和小王聊一聊！” 王剑飞这才看清唐宜，唐宜五十多岁的年龄，枣红脸，头发往后梳着，身材比较高大，他坐在办公室后面批文件。 王剑飞进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等了四五分钟，唐宜书记还是没抬头。 他便道： “唐书记，我是王剑飞！” “嗯！” 唐宜不置可否，眉头皱起来，似乎被某个问题给难住了不能分心，王剑飞就站着，当记者的人，时间观念很强，他瞟了一眼腕表，足足过了十五分钟，唐宜才把手中的笔放下来。 加上前面还有四五分钟，王剑飞差不多站了二十分钟。 放下了笔，唐书记抬头，他的目光很柔和，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他道： “小王，你是秘书长力荐的人，我就只讲一条，你明天上班，能不能行？” “能！”王剑飞立马回答。 唐宜说了一声“好”！然后又低下头了，王剑飞走还是留？ 好像应该走！ 但是他从这里离开，肯定去徐彩华那边汇报，徐倘若问书记跟他谈了什么，他怎么说？ 王剑飞脑子里一瞬间就转过这些念头。 从唐宜冷淡的态度，他嗅到了危险，唐宜履新沙州有很多传言！ 沙州现在的市长杜杰是政治强人，上一任书记詹长云就是被杜杰排挤黯然离场的！都说詹走了，杜要上，结果省委派了唐宜来履新，出了这样的意外，沙州政坛未来的局势能不惹人联想？ 唐宜在上任沙州市委书记之前，他一直担任省委政研室主任，所以他履新沙州政坛有人开玩笑，说以后沙州的政局就是秀才遇到兵。 秀才肯定是指唐宜，“兵”肯定就是杜杰！杜市长从常务副市长就在沙州，然后又干副书记，从副书记升市长，在沙州他干了十年了。 而他的仕途也是从沙州市的昌河县崛起的，属于地地道道的土生土长，现在人家都说沙州有个“昌河”帮，老杜就是帮主，都当帮主了，那还不是“兵”吗？可能“兵”还不足以形容杜杰，只是很多人不敢用“匪”这个字…… 王剑飞忽然之间就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卷入到了一个大局之中，这是天上掉了大馅饼吗？猛一看是，细细一咂，细思极恐。 他现在脑子还转不过弯，他凭直觉想自己是一枚棋子？再仔细想一想可能棋子还是高估，可能只是石子，投石问路的石！！ 第3章 不服输! 人的际遇有时候就像是一场梦！ 王剑飞从市委院子出来，脑袋还是懵的，这样他就是市委书记秘书了？刚才徐彩华当着他的面亲自给电视台的主要领导打电话，明确告知，王剑飞要调市委，明天就要过来！ 然后，王剑飞从电视台一个不受待见的记者，摇身一变就成了正科级官员了。 市委人事科这边请示徐彩华，说王剑飞的级别问题…… 徐彩华大手一挥：“特事特办，剑飞是副高的职称，相当副教授呢！在电视台他也是科长级，进市委肯定也是科长！” 那个年代，公务员制度还不完善，王剑飞的编制都不算公务员，但是徐彩华一句话，特事特办，各部门高速运转，一天之内，王剑飞就成了沙州市委正科级的干部了。 当然，王剑飞从市委离开的时间要更早一点！他本来没想回台里。 但是他一琢磨，发现徐彩华刚才没有给台长贺吉武打电话，他的电话打给了台里的党组书记副台长苏洪。 王剑飞心中一动，觉得自己得回一趟电视台！ 就在他坐公交回电视台这么一段路，他的手机开始忙了。 下面三个县的主要领导，电话先后打进来，王剑飞和他们以前就认识，但是今天王剑飞接电话，明显感觉到了对方超乎寻常的热情。 尤其是欧泽归，他是从市教育局的分管局长下去当县长的。 当初王剑飞为程虹调进城的事情，求到了欧泽归，是实实在在的被他上了很多课，这个过程的精彩程度可以写成一部官场现形记。 但是今天欧泽归很爽朗，电话一通，他第一句话：“剑飞老弟！哥哥我在市里开会，刚刚听到关于你的好消息，特别高兴！ 老弟，功夫不负有心人，你终于熬出来了，恭喜你！ 我想今天你应该是有空的，我安排，咱们哥俩喝几杯！” 欧泽归这一说，王剑飞差点就答应了，不过好在他反应快： “欧县长，你饶了我吧，我现在都是懵逼的，这个时候还在采编新闻，马上贺台长还要开业务会，这个时候哪里有时候喝酒？估计晚饭不一定能吃一碗热乎的……” 欧泽归哈哈一笑，道：“你老弟啊，敬业，低调！行，你先忙，回头咱们兄弟再联系……” 挂了电话，电话就停不下来了，到了台里，电话越来越多。 王剑飞把声音关掉，所有的电话全都视而不见，把手机装进了口袋。 他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奔老贺那边。 门口就遇到了马飞，马飞拦着他：“王剑飞，你去哪里？” 王剑飞有点乐！ 综合楼四楼东头就只有贺吉武一间办公室，除了办公室之外，马飞为了讨好一把手，硬是动用台里的资金，给贺吉武在四楼装修了一套精致的套房。 对外说是休息室，其实就是贺吉武一个人享用。 马飞肯定拦不住王剑飞，王剑飞还是坐到了贺吉武的面前。 老贺的脸色阴沉，怎么讲呢，如果一条狗是这种情绪，王剑飞肯定离得远远的，因为一个疏忽，肯定会被咬。 王剑飞看到老贺那张还没消肿的脸有点乐：“贺台，我专程过来给您道别，您怎么这么不高兴？是不是我离开了，您舍不得哟！” 贺吉武一双三角眼颤动，硬是憋不住要放狠话了。 恰在这时候，“咚”、“咚”两下，苏洪来了。 苏洪进来，没有跟贺吉武打招呼，而是跑到王剑飞的身边，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深藏不露啊，咋这么深的城府？真的是无声无息，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你是要给我们全台天大的惊喜啊！” 苏洪那股子领导的热乎劲儿，让贺吉武懵逼得很。 苏洪这才转过去给贺吉武汇报： “贺台，天大的喜事！刚才市委徐秘书长亲自打电话，调剑飞去市委，十万火急，明天就要到岗！” 贺吉武的表情很复杂，可以参照周星驰的“喜剧之王”的演技，尤其是苏洪最后补一句： “我们电视台走出了一个二号首长，以后我们电视台有人帮我们说话了！” 贺吉武的表情的转变，大抵是老父亲死了哭丧，然后给哭活了，又要做寿，笑迎天下客，马飞刚好懵懵懂懂的进来。 他吩咐： “马飞，安排碧岩酒店，今天单位正科级以上同志们一起，我们欢送剑飞，一定要搞隆重，一定要搞得气氛热烈……” 然后马飞就忙飞了，老寿星死了，道士都请到位了，一应准备都妥当了。 丧事突然变成了喜事了，要欢天喜地，喜气洋洋办大寿，这么大的转变，对他这个办公室主任是最大的考验。 这一幕让王剑飞忽然想到一句话，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一切关系都可以看成是表演，当我们有分量，让别人感受到了利益的存在，演员才会演得认真。 …… 回到家里，差不多晚上九点多了，王剑飞感觉有点累。 他把手机拿出来，包括多次来电的，一共竟然有四百多个未接来电，他翻了一下，挑了几个电话回了一下，其他的电话都忽略。 他再看短信，竟然也有百多条，看着这些电话和短信背后的名字，王剑飞脑海中开始想象他们一个个样子，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认识这么多人啊！而且这些人都是达官贵人。 “叮，叮……”电话又响了。 王剑飞看了一眼来电，犹豫了一下接听： “剑飞！” “什么事？”王剑飞语气很平静，程虹打来的电话。 “你不高兴吗？剑飞！” 王剑飞：“你直接讲事情嘛！” “没事儿我不能给你打电话吗？我想请你吃饭，行不行？”程虹语气温和，好像两人处在热恋中。 王剑飞心中一阵厌恶，他觉得多说一个字都要破防。 所以他挂了电话，然后迅速关机！ 世界一下安静下来了，王剑飞的情绪也一下上来了！这些年的经历事业的，感情的事情，点点滴滴都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想到一句话“人在低谷的时候，一定要更拼命！这不是自残，而是只有走出低谷，才有机会善待自己！” 这句话支撑了王剑飞，王剑飞这一次和丁茂阳的茂阳集团的斗争，如同飞蛾扑火！但是他义无反顾，其实就是拼命。 他就是一个记者，啥都不是，如果他随波逐流，就会泯然众人，他这个年龄了，哪里还有机会？ 所以宁愿飞蛾扑火也不能平庸！ 今天，他想自己人生出现了一个很大的转折，和他拼命肯定有关系的！当然这里面的关系非常的复杂，而且王剑飞未来的前途更可能是极度坎坷。 但是那又如何？王剑飞缺的只是机会罢了，那些混得比他好的人，真的比他多长一个脑袋？ 程虹父母最刺痛他的一句话，就是他是来自乡下山里的。 他和程虹的恋情可以归结为一句话，山里人愚蠢，活该被城里人戏耍。 但是山里的人也有一股子不服输的狠劲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王剑飞心中有种子，虽然埋得很深，却从来不曾放弃…… 第4章 细节!!! 王剑飞调市委，担任市委第一秘，这个消息在沙州发酵得很快。 很多人议论唐宜用这么一个“憨憨”秘书，是不是有针对性？意味着他到沙州是要大刀阔斧的搞事情？ “憨憨”在沙州话的语境中不是愚蠢，而是指一个人执拗，很轴，一根筋。 王剑飞外号王憨憨，就说他做事情执拗，咬住了就不放，沙州最有名的一个案子就是王剑飞咬住茂阳集团丁茂阳侵吞国资，偷税漏税，非法集资的案子。 丁茂阳手眼通天，从市里到区县，他的关系都是通的，但是王剑飞这个记者不通，就是咬死了要搞。 王剑飞和贺吉武矛盾公开化，就是为丁茂阳的案子。 当然，结局王剑飞是失败的，但是这个过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王剑飞为了一件事，不讲情面，敢得罪人，咬死不放，名头响亮。 …… 王剑飞早上第一件事见秘书长徐彩华，和秘书长确认唐宜书记一天的日程。 徐彩华一反之前的疏远，很耐心，很亲热： “剑飞，你现在是新的工作环境，也是新身份，很多人说你不一定干得好这个工作，但是我很看好你，你放心大胆的去干，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王剑飞立马道：“秘书长您给我机会，我一定认认真真，兢兢业业，不给您丢脸！” 徐彩华道：“我们是师兄弟，沙州师范大学是个有光荣传统的大学，我们要继承发扬这个传统……” 王剑飞和徐彩华说了不少话，谈得非常的“投机”，因为徐彩华热情，王剑飞就更要表现。 至于说两个人之间有多少真诚，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了。 徐彩华用王剑飞，他真想让王剑飞长期干下去？ 唐宜是不会相信徐彩华，更不会相信徐彩华安排的秘书，所以老徐用王剑飞这一招，既是“投石问路”，又是“下马威”！ 唐宜空降沙州，杜市长心里不舒服，他又不能有什么动作，那下面的人就得领悟意图先动作，徐彩华就动一下，再加上这一点，这一招就是“一石三鸟”。 所以王剑飞说“感激”秘书长，他有多感激？ 有一句话说得好，不用感激任何人，养猪只是为了吃猪肉，并不是让猪过幸福生活。 徐彩华真念及和王剑飞之间的所谓“校友”情谊，王剑飞当初费那么大的劲儿，连徐彩华家的门槛都进不去？ 当然，王剑飞不是猪，所以他必须“感激”徐彩华，因为他也是演员，需要演好自己的角色。 从秘书长这里离开了，王剑飞就改变了态度。 面对唐宜书记，王剑飞就八个字：“多做少说，管好生活！” 唐宜书记刚来，住在市委兰园酒店，酒店后面有独栋的院子，环境很好。王剑飞昨天已经和酒店这边沟通协调好了。 书记那边卫生要达到什么标准，晚上的水果要怎么搭配，王剑飞都提了要求。还有王剑飞跟兰园酒店经理张明华讲： “张经理，晚上要安排至少一个服务员专门服务一号楼！书记刚刚履新，很多干部可能晚上要去叨扰，那边没有人服务不行……” 唐宜书记的司机名叫汤科，王剑飞又请汤科吃饭，两人敲定了一些工作上的细节。 王剑飞盯三个字：“吃住行”，日常工作就是保证书记的办公工作环境，接待客人环境，全是本职工作。 王剑飞跟徐彩华说的那一套话，他从不跟唐宜说。 王剑飞当记者这么多年的经验，越是面对地位高的人，越是不能过分热情，王剑飞谨守这一点。 唐宜书记不相信他，这不是他能改变的事情，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是靠一方努力能改变的，所以他绝对不刻意去表露自己的忠心，而是扎扎实实行动。 唐宜书记肯定要观察他，而王剑飞也会观察领导。 唐宜履新沙州不被看好，很多人认为唐宜是个书生，沙州这个地方复杂，省委主要领导对这里的情况非常头疼。 之前传言省委是要派一个强势书记过来，结果派了一个书生，有人猜测，唐宜的履新，可能是省委博弈妥协的结果。 但是王剑飞对此有另外的看法，他掌握的情况，省委主要领导对全省的局面把握非常牢固，在主要的人事问题上，怎么可能还存在妥协？ 组织选派任用一个重要领导干部，用错的概率其实很低，唐宜是书生，当不好沙州市委书记？ 王剑飞用自己类比，他这个记者，就当不好书记秘书？ 王剑飞不认同这个逻辑，他当记者个性执拗，那是因为他就是那个身份，屁股决定脑袋，王剑飞现在屁股的位置换了，他还是个憨憨？ 人的成熟不是看年龄，要看经历，王剑飞的经历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受到过很多人一辈子没有受到的教育。 王剑飞沉浮多年最大的收获，就是他弄懂了一个道理，男人要在这个社会上赢得尊重，一定要掌握金钱或者掌握权力。 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千百年来老祖宗的总结乃至理名言。 …… 不知不觉，王剑飞到市委一个多星期了。 工作上面比较平淡，每天重复做简单的事情，唐宜书记刚来，大量的工作都是谈话，办公室进进出出的人多。偶尔书记会出去，但是都没有让他跟随，有时候是副秘书长田登科陪同，有时候是秘书长徐彩华亲自陪同。 王剑飞的角色很尴尬，他心里其实着急，但是面上不表现。 他有时候想自己可能需要找个老师指点一下。 但是这个念头一动，他就打消了，成年人遇到的很多困难，其实都需要自己解决，找谁其实都不合适。 自己解决，就要用心琢磨，比如王剑飞现在接到了饭局邀约特别多。 每个打电话过来的人都是顶尖话术，让人难以拒绝！ 王剑飞刚开始无所适从，但是后面他经过琢磨之后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王剑飞现在收到的大多数饭局邀约都是礼节，当官要勤烧香，王剑飞是一把手的秘书，这一炷香必须烧！ 王剑飞可以毫无压力的推掉或者接受。 另外，每一个来书记办公室的干部，基本上都会给王剑飞塞烟。 王剑飞把这些烟都妥妥收好，都是下面区县的主要领导干部，过来给王剑飞塞一条烟，这就是官场的潜规则。 王剑飞还能跟人家书记、县长去推诿推搡？ 但是他收了不用，因为现在他的容错率低，他轻易不给别人落口实！ 周末，唐宜要回省城雍州，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下午你就不用上班了，小汤送我回雍州……” 王剑飞回来琢磨了一下，下午两点半依旧准时上班，他跟司机汤科买烟买槟榔，两人又一起检查了汽车，然后他跟汤科讲： “汤哥，车后面随时都要放蛋黄派和薄荷糖！书记有时候会低血糖！” 唐科四十多岁，但是性格比较豪爽： “王主任，为什么一定是蛋黄派和薄荷糖，玉米糖不行？” 王剑飞笑笑：“你听安排，别犯憨！” 一切安排好，下午唐宜回雍州，秘书长徐彩华赶到了兰园酒店，唐宜看到了王剑飞，上车的时候又多看了他一眼，然后车开动，走了。 从沙州到雍州有180多公里，车程比较长，唐宜闭目养神的休息，忽然心有点慌，他睁眼： “小汤，车上有没有吃的？” 汤科道：“您扶手下面有薄荷糖和蛋黄派！” 唐宜吃了一个蛋黄派，心情不错：“小汤，你准备零食用心了！” 汤科道：“书记，这是王主任准备的，说您有时候低血糖，买了蛋黄派和薄荷糖！我开玩笑，说玉米糖行不行，他说玉米糖让我自己吃……” 唐宜皱了皱眉头，不讲话了。 沙州的工作开展困难！唐宜想等一等多看看，可是时不待我。 现在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沙州区县班子调整的问题，詹长生时代就积压的事情现在不能不做呀，下面的干部望眼欲穿，唐宜履新了，这个工作迟迟不动，全市的干部群众谁还有心思干事？ 可是这个调整怎么动？ 唐宜觉得很孤独，省委看得起他，让他单枪匹马就履新，嘿！ “小汤，稍微可以开快点，赶在省委下班之前到！”唐宜说完，闭上了眼睛继续休息。 而这个时候王剑飞则是完全没事了，但是对周末的安排，他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徐彩华在兰园酒店又给王剑飞一番鼓励和嘱托，让他感觉越来越不妙，就好比猪发现日子越来越好过，可能意味着屠宰的日子就越来越近。 回到办公室，王剑飞收拾东西，电话来了。 “王剑飞，当了大秘书了，电话都难打通了哟！”肖琳娜在电话那头笑。 王剑飞才意识到肖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没回！ 他忙道： “肖大美女，我鼓了几次勇气，都没敢回你的电话！” “切，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的嘴！” 王剑飞‘无辜’的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回你电话，怕你想不开，怕你想死！！” 第5章 小突破! 女人真的是造物主赐予男人最好的礼物，王剑飞的心情本来比较沉重，感觉压力很大。 但是肖琳娜的电话一来，两人一撩骚，所有的烦恼都忘记了。 男人和女人的那点事，就怕有第一次，有了第一次，后续就轻车熟路。 王剑飞说怕肖琳娜想死，一下就把这女人给撩到了，因为那天两人喝酒王剑飞就讲的就是那个想死的段子。 男人干那事儿喜欢说要弄死女的，结果几天没那个啥的，女人就想死了。 肖琳娜道：“我想死难道你不想死？要死一起死，死得轰轰烈烈！” 然后又在同一酒店，这一次那些虚头巴脑的前戏都取消了，见面之后直奔主题，干柴烈火，水乳交融，酣畅淋漓！ 一番疯狂的释放之后，王剑飞躺在床上，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发现自己的脑子变得出奇的冷静和清醒。 他想到自己现在尴尬的处境。 徐彩华利用他，把他当一枚石子扔出去，王剑飞如果一直不主动作为，这就是死局。 他从一个记者摇身一变成为市委书记的秘书，这是从地狱冲到了天堂，如果短时间再跌下来，那会是怎样场景？ 我们乘坐一架飞机从地面飞到空中，飞机在空中解体，我们跌下来那还是原来的我们吗？ 王剑飞苦苦的等待，历经了无数的苦难才得到老天爷的垂怜给了他一线机会，他会坐以待毙？ 王剑飞要走，肖琳娜显然还意犹未尽，上来像八爪鱼似的缠着他： “怎么这么忙吗？周末就好好放松休息嘛！” 王剑飞看着怀里眉目含春，娇柔温柔的女人，他当然心软，但是他想到他能搂着肖琳娜背后的深层逻辑和原因，却更觉得危机。 他拍了女人屁股一巴掌： “等忙完了这一茬，我们逃离这座城市，彻底的赴死一场，哈哈……” 回家，王剑飞有点享受肖琳娜那意犹未尽的幽怨。 回家之后他翻出自己的记事本。 记事本记录的是这两个星期唐宜书记会客的所有信息，这些信息包括这些人的职务，会见的时长，客人的精神状态等等。 对会见的方方面面都描述得力求详细，比如下面区县的主要领导干部中，他会见时间最长的是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两人聊了快一个小时。 而桃花区区委书记张尚坤，来的时候表情最轻松，临走的时候唐宜亲自送他到门口，两人在门口双手紧握，还说了一会儿话，聊得十分“投机”。 除了下面区县主要领导，市里各局、办领导，还有银行，税务，新华书店，大型国企等等领导，最多的一天，唐书记见了四十多人。 王剑飞算了一下，一个人就算只谈十分钟，也谈了六个小时，王剑飞只进出冲茶换茶盏，都跑得小腿肚子抽筋。 能感觉得出来，唐宜书记很急，但是过去两周，王剑飞没有看到他有实质性的动作。 王剑飞想，这种状态肯定不会持续，马上到来的一周，唐宜书记可能会有动作了！ 王剑飞抽丝剥茧，反复分析，他选了一个关键要点：“老干局！” 唐宜履新后一直没有去这里调研，没有组织老干部座谈，现在市委的压力聚焦在区县班子调整的工作，唐书记很为难。 他如果全盘继承接受之前的方案，就意味着新一届区县班子的人事全都遵照了杜杰的安排，那唐宜的主政还怎么贯彻意志？ 所以唐书记履新的第一考就是这件事，王剑飞觉得自己的机会也就在这件事中！ 沙州市老干局副局长汤启功是汤教授的长子，王剑飞和汤启功是铁杆的关系，他当记者的时候为老干工作做了大量的宣传报道。 因此王剑飞把自己第一考的地方选在老干局，把自己的第一考，和唐宜面临的第一考结合起来，他觉得这是能否破局的关键。 他就担心唐宜完全放弃他，下去调研永远不带他，那他的很多想法就难实施。 所以王剑飞必须想办法，他把自己这几年对老干局的各种新闻报道都整理成资料，然后把目前沙州市老干群体的详细资料也进行了整理总结，把这些东西都理清楚，以备唐宜参考。 这个工作说起来简单，要做起来困难很大，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王剑飞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上班，他一大早就把准备的东西放到了唐宜书记的办公室，这些东西和日常的报纸，以及内参消息放在一起。 然后他去见秘书长徐彩华。 徐彩华依旧热情，询问王剑飞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各种嘘寒问暖： “剑飞，工作上的事情你不要太焦虑，万事开头难，万丈高楼平地起！唐书记是文化人，做事用人谨慎，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坚持住，要有一股子牛劲儿……” 听到老徐这番话，王剑飞就感觉腻歪，他把日程表对好之后，回办公室。 唐宜让他过去，王剑飞过去准备给唐宜添水。 唐书记忽然问：“剑飞，你对老干局比较熟悉？” 王剑飞道：“老干局的汤启功副局长是师范大学汤教授的儿子，我在电视台的时候，对他们报道比较多，对那边的情况比较熟悉！” 唐宜道：“今天是什么日程安排？” 王剑飞把日程表递过去，唐宜看了一眼：“电厂那边暂时就缓一缓吧，你联系一下，我们去老干局坐一坐！” 王剑飞人一下就精神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等了两周多，总算有了一个小机会。 他立马给汤启功打电话：“汤哥，我剑飞！跟你讲一件事，今天下午两点半，唐书记想到你们局看一看！您能不能安排好接待？” 汤启功道： “好你个剑飞，你现在真是老母鸡变鸭了，摇身一变成了二号首长，这事儿我刚刚才听说！还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贺喜！” 王剑飞道：“汤哥， 你不怪我我就烧高香了，因为这事儿是福是祸还不好讲，秘书长把我调过来的，您懂的。” “汤哥，今天书记过来是私底下的安排，老弟我把这事儿跟您通气，您给我个准信！” 汤启功道： “老干局接待领导最轻车熟路，这还是个事儿？倒是你小子要小心点，不要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汤哥，回头咱们喝酒再聊，电话里面不讲太多！” 挂了汤启功的电话，王剑飞立刻联系司机汤科，然后又确定今天下午陪同人员！ 王剑飞没有改动名单上的任何一人，都一一的电话通知到位，拟定安排的去处还是去沙州电厂调研视察。 但到了下午，车队出发的时候，汤科的车载着唐书记的车直奔老干局，后面的跟随车懵逼，司机给王剑飞打电话。 王剑飞坐在副驾驶，很平淡的道： “跟上就行！” 老干局这一边，今天组织了几场活动，一场是老年乒乓球比赛，一场是老年陈氏太极拳的表演。当然关键还有个座谈会，这是给唐宜的发挥空间。 唐宜的兴致很高，亲自下场跟前沙州市政协副主席李小平打了一盘球，两人互动频繁，现场一片的欢声笑语。 老干局的班子都陪同，趁着人多的机会，汤启功凑到王剑飞面前，悄悄的道： “剑飞，徐彩华这个人你一定要小心，他把你当棋子用，这个人你还不了解？” 王剑飞点点头，道：“哥，我们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现在光棍一条，别人惦记我也捞不到什么油水！” 汤启功不再提这一茬，话锋一转道： “局里准备了一点礼物，我让司机汤科把你的那一份也捎上了……” “哥，咱们之间……” “这哪里是咱们之间？是公家的事情，公事公办！” 王剑飞无言以对，汤启功的个性是很强烈的，身上的棱角很多。进老干局之前，他一直在党校系统工作，虽然父亲是沙州名人，但是他在仕途上却不太得志。 如今年过四十了，浸染在官场这个染缸中也终于渐渐融入了。 当然，也许是早就融入了，只是王剑飞以前自己屁股下面没位子，所以没有发现他的变化而已。 唐宜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尤其是跟老干部座谈之后，回市委的路上，他主动问王剑飞： “小王，沙州的老干工作干得很不错，闻名不如见面，今天我很受感染！” “我都想，等我退休了，也回沙州养老！” 王剑飞心想，你老唐要回沙州，那肯定要在沙州干出大成绩，要不然哪里有心情？ 就好像詹长生从沙州铩羽而归，他这一辈子提到沙州估计都血压飙升，退休之后还能来这边养老？ 王剑飞道： “书记，沙州的人居环境在全省来说多年稳居第一，未来在您的治理之下，我们的城市发展肯定还会有进一步的跃升，到那个时候您就算从省领导退下来，估计沙州也将是您的备选养老地之一！” 王剑飞这番话不是随便说的，而是有的放矢。 王剑飞提到人居环境，引出城市建设，目的性明显，因为唐宜是这方面的专家，雍州的城市规划建设唐宜出过大力。 唐宜现在是沙州的市委书记，沙州的城市建设未来必然能上台阶。 第6章 徐的不满!! 王剑飞的才学是很过硬的，肚子里是真有东西。 所以他和唐宜的沟通很流畅，王剑飞也有心，他专门研究过唐宜，唐宜在省市重要报纸和刊物上发表过的文章，他都认真仔细的拜读过。 读唐宜的文章，就能明白他对国民经济发展，国家战略，国家经济金融，国家城市化发展规划等方方面面的思想和认知，唐宜曾经是省委智囊团的核心人物，水平之高，不是一般的人能比。 王剑飞虽然自诩有才学，但是也不敢说能完全读懂唐宜的思想，所以他和唐宜谈话，竭力避免谈一些很专业的事情，点到即止，把握恰当的分寸。 从老干局回市委，也就一二十分钟的车程，王剑飞把话题控制在一个点上，就聊沙州市的城市规划和建设。 现在很多地方流行建设新城，对沙州来说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沙州基本都是新城，城市建设的规划一直很超前，王剑飞主要是“汇报”，扮演好“秘书”的角色，帮助唐书记尽快的了解沙州这座城市。 但是“汇报”里面也夹杂着王剑飞对城建的些许“浅薄”见解，这些见解是绝对契合唐宜的个人思想的！ 王剑飞有记者的功底，掌握“分寸”，不吹捧，不显摆，听上去是闲聊，但是很多内容和思想都在闲聊之中彰显！ 看似就是十多分钟的聊天，王剑飞暗中下了几个星期的功夫，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机会不多，只要有一点点机会，他就需要全力以赴的把握！ 回到市委，王剑飞刚刚坐下，秘书长徐彩华的电话就过来了。 王剑飞去他的办公室，徐彩华端坐在桌子后面，眼皮都不抬一下！ 王剑飞叫了一声：“秘书长！” “嗯！”徐彩华低头写写画画，硬是端了几分钟的架子，才抬头道： “剑飞，你干工作有点粗糙啊！最近唐书记主要是熟悉我们全市干部的情况，书记那边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你有没有记录？” 王剑飞道：“秘书长，我主要把重点放在服务上面！书记会见客人速度很快，人很多，哪些人过来我有记录，但是他们谈的什么，我也没有权限知道！” 徐彩华冷冷的道： “如果只要招个服务员，兰园酒店那么多服务员，还用得着你这么一个大才子？” “你现在不是记者了，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干了几个星期了，还不知道角色转变？你要有危机意识，市委重要的岗位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徐彩华开始赤裸裸的威胁，很显然他对今天的事情很不满意。 王剑飞装聋作哑，道： “秘书长，我能来市委工作都是托您的照顾，我这个秘书如果太短命，那是给您的脸上抹黑了！所以，我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千万要指点批评！” 徐彩华瞥了一眼王剑飞，嘴唇掀动，差点就要质问今天唐宜书记日程的事情。 但是话到嘴边，他没讲！ 市委书记下去调研视察，都得按秘书长的安排走规定动作？徐彩华因为这件事发飙生气，还对市委书记秘书施压，他这个秘书长还想不想干？ 官场之上，每个人的行为都需要符合自己的身份，徐彩华再跋扈，他也不敢公然质疑市委书记。 但是这事儿没结束，市委马上就有事，第一件事市委综合一科来了一个新科长，名字叫石小刚！市委综合科专门服务市委主要领导。 综合一科就是服务市委书记唐宜的，正常情况下应该是王剑飞当科长，这样王剑飞就能调动全科的资源为书记服务。 这下好了，徐彩华让王剑飞给唐宜当秘书，又安排了一个综合一科科长，他是什么意图？ 石小刚傲气得很，上班就是一副要抢班夺权的架势，似乎要让市委人人都知道，王剑飞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时间进入了倒计时。 除了这事儿之外，徐彩华又还公开挑刺王剑飞。 他去唐书记那边汇报工作，王剑飞过去给他倒茶，他冷着脸道： “剑飞，跟在书记身边工作，着重是要替书记排忧解难！你现在就当一个服务员的角色，一天忙得脚不沾地，这能干好工作？ 就说冲茶泡茶这事儿，我每天来书记这里很多次，你每一次都给我冲一杯茶，有什么必要？先别说浪费了办公资源，关键是影响了你的本职工作，我这么讲你明白？” 这是王剑飞第一次见徐彩华黑脸，他这个黑脸让王剑飞很尴尬，但是隐隐又还别有所指，唐宜的神色特别平静，但是王剑飞还是感受到了一些微妙。 徐彩华黑脸，王剑飞当场认错！角色扮演嘛，面对秘书长，顶头上司的批评，王剑飞永远要以最真诚，最认真的态度认错。 但是认错之后呢？ 徐彩华走了之后，王剑飞该干啥干啥，工作一点也不受影响！ 唐宜也忙事情，好像也没有在意这事儿，只是到了快下班的时候，王剑飞过去给唐宜添最后一杯茶的时候。 唐书记伸了一个懒腰，问：“剑飞，你这么大一才子，被安排到我这里搞服务工作！搞得不好还两头受气，你这个角色适应不容易吧？” 王剑飞道： “书记，您千万别这么讲！能在您身边工作，不知羡煞了多少人！消息公布的当天，我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有几百个，全都是打电话祝贺的。” “之前我干记者工作，接触人和事都是走马观花，浮光掠影！现在在市委工作，才明白什么是扎扎实实的干事，我是特别想把这个工作干好！可惜事与愿违，还没有达到领导的要求。” 王剑飞这几句话发自肺腑，同时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忧虑。 徐彩华把备胎都准备好了，随时随地要拿下王剑飞，王剑飞能不紧张？ 唐宜哈哈大笑：“你这个‘扎扎实实’讲得好，只要扎扎实实的工作，你在哪里都是香饽饽，都会受欢迎……” 王剑飞感觉上，唐宜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 但是对这份工作的前途，他还是比较悲观，因为徐彩华明显是要搞事，针对性非常强。 王剑飞去综合科协调工作，综合科副科长罗安都有点消极应对，跟王剑飞讲： “王主任，现在石科长刚到任，您是不是跟石科长协调一下？” 石小刚年龄30岁，之前也在市委机关督查室，他从督查室调综合科，说是平调，其实是提拔。 石小刚和徐彩华关系很深，他进市委就是走的徐彩华的关系，为了这一次提拔，他又私底下单独向徐彩华汇报了多次。 尤其是几次去徐家里汇报，不仅带了酒水信封，甚至还给徐的老婆塞了一张银行卡。 徐讲得很清楚，王剑飞就是个过度人物，因为书记刚来，大家摸不准书记的脾气，所以没有直接委派成熟的秘书。 等唐书记的脾气大家都摸清楚了，王剑飞擅长啥还可以去干啥，王剑飞之后，石小刚得做好万全准备，随时要准备好给市委一把手服务。 石小刚有徐彩华这样的交底，他还会遂王剑飞的意？ 他到岗第一件事就是把督查室的一帮铁哥们叫上，然后综合一科的几个年轻干部加上副科长罗安一起聚餐，吃饭的时候石小刚讲得很直白，他来的目的就是给书记服务的，来势咄咄逼人。 王剑飞和石小刚碰头，石小刚道： “王主任，您要干任何事情，我们都全力配合您，您放心，我在市委工作今年是第七个年头，上上下下没有我不熟悉的人和事。 只要您安排叮嘱的事情，我们综合一科有条件要完成，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完成！” 王剑飞一听这一口海话心中就烦躁，石小刚是嘴上抹了蜜，实际上手底下刀子捅得凶呢！ 石小刚凶到什么程度呢？今天唐书记的一系列工作就受到了影响了，综合科需要完成几个讲话稿都差强人意，书记需要批示的一批文件报告的运转效率也突然降低了。 石小刚还在这里胸口碎大石的拍胸脯，王剑飞一阵烦躁，更多的是愤怒和恼火。 他想是不是要去找一找徐彩华？ 但是找徐彩华干什么呢？自取其辱吗？ 下班，王剑飞有些郁闷，他想喝酒，但是把手机通讯录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嘿，成年人的烦恼真的是跟谁讲都不合适！ 回到家，电话来了：“王主任，您好！” “你好，您是……”王剑飞听对方声音蛮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我是张蕾，想跟你汇报一下工作，您能在百忙之中抽点时间吗？” 张蕾？综合一科另外一个副科长张蕾！ 她最近一直在党校学习，王剑飞也就刚报到的那会儿见过她，这女人也就三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容知性，但是身材却特别的凸显，尤其是前面的那一团，很惹眼。 王剑飞不知道张蕾是什么意图，想了一下，就约了一个茶餐厅，没要卡座，而是让安排了一个小包房。 第7章 金蝉脱壳! 小包房，檀香袅袅，张蕾今天穿便装，一袭背带裤，戴着遮阳帽，头发扎着马尾，眼镜换成了茶色，活脱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王剑飞给张蕾冲了一杯工夫茶，道：“张科长，我初来乍到，您还要多指教！” 张蕾道：“王主任，今天我过来就跟您汇报一件事，石小刚的把柄在我手中，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分分钟就让姓石的完蛋！” 王剑飞愣了一下，被张蕾的简单直接给整懵了。 他道：“张科长，您说的话我有点不太懂！” 张蕾道：“王主任，徐彩华调您来市委，他想得很天真，觉得您这枚棋子他可以随便拿捏！殊不知请神容易送神难，您既然来了，怎么可能随便任其摆布？” “我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得罪了徐彩华，你要徐彩华的把柄我也有！这个姓徐的既贪财又好色，看到稍微漂亮一点的女人，他就想方设法要搞到手。 在他权力笼罩的范围之内，但凡是官运亨通，春风得意的女人，没有他没玩过的。 我的情况也不怕你笑话，姓徐的对我逼迫厉害，只差霸王硬上弓，所以我跟他势不两立，肯定要死磕……” 王剑飞皱皱眉头，心想这个张蕾第一次接触看不出来，文文静静，没有想到这么犀利生猛。 他爆料的这些东西，王剑飞不怀疑里面的真实性，但是这个女人把局面看得这么明白清楚，她能是易与之辈？ 王剑飞来市委工作，别人看来都是秘书长的“关照”，但是她却一眼看出王剑飞和徐彩华之间的龃龉，就凭这一点，这女人绝对不可小觑。 王剑飞不可能信任她，她应该也明白，既然这样，那她这么直白的坦诚心扉意思何在？ 恰在这时候，服务员上菜了，尴尬的气氛冲淡了很多。 等服务员走了，两人吃东西的时候，张蕾道： “王主任，你放心，这个时候我不会给您添麻烦！我这么冒昧的找你，你也不会相信我！但是没关系，我只跟你知会一声，石小刚的事情我肯定要捅出来。 他耀武扬威想来我们综合一科当老大，进而还想当第一秘，他想得美！” 王剑飞道：“你想干什么？” 张蕾道：“王主任，我干的事情对您有利！我跟您汇报也就是这事儿……” 卧槽！ 王剑飞心想如果石小刚真有什么事儿，别人会怎么看这事儿？石小刚威胁的是王剑飞的地位，别人首先会想到王剑飞。 这个女人啊，王剑飞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道： “张科长，都是同事，很多事情一定要做成无法挽回？” 张蕾道： “王主任真是菩萨心肠，您现在都这个处境了，还这么宅心仁厚！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您真在这个位置上干不下去了，一个月都没有坚持到。 您也不甘心就这么夹着尾巴走吧？徐彩华您是不是该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徐彩华最懂这个道理！” 王剑飞皱皱眉，想到徐彩华，这家伙白面无须，慢条斯理，笑里藏刀。听张蕾说这家伙背地里最喜欢找女人，十有八九也不是虚的。 和张蕾吃了一顿饭，王剑飞回去之后一直就琢磨。 他不得不承认张蕾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不可能轻易的放弃，也绝对不会任人摆布！他已经在酝酿新招了。 他想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市委书记的秘书，之前他在电视台干个小记者，都能把茂阳集团搅得地覆天翻，现在他跟在唐宜书记身边，还想不到办法？ 一夜没有怎么休息，第二天王剑飞就拿到了唐宜拟定下去调研的日程。 拿到这个日程，他第一时间就送到唐宜办公室。 “书记，下去调研可能需要两到三天，您看这些人员是不是恰当合适？”王剑飞问。 唐宜拿着日程表和随行人员名单看了又看，这都是徐彩华布置安排的，日程和随行人员都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推敲，安排很周到，事无巨细，都考虑得充分。 徐彩华的能力毋庸置疑，在沙州官场他外号“万花筒”，是出了名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唐宜看了看人员名单，突然问：“你是怎么看的？” 在王剑飞的印象中，这还是唐宜第一次征求他的意见，他有预案，道： “人员名单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行程我觉得可以考虑去商溪，然后良山，再看是不是去昌河还有南乡！毕竟时间有限，从远到近，可能更有利于提升效率！” 王剑飞这个建议非常大胆，相当于是推翻了徐彩华的安排。 徐彩华的安排是去昌河，还有南乡，这都在附近，而且这几个地方有什么看头？杜杰市长就是从昌河县委书记开始当道的，南乡也在杜杰的势力范围之内。 唐宜的调研肯定要有所突破，商溪离市里最远，经济发展也蛮有特色，完全可以跳出去。 唐宜道： “你光有建议，能不能落实？” 王剑飞一听唐宜这话，内心大定，道：“我认为没有问题，还是可以比照老干局的模式，是不是可以考虑就安排考斯特……” 唐宜道： “就一辆考斯特吧，你随行，让文荣留在市里，其他的随行人员，环保局，交通局这几个职能部门都可以精简！这一次下去主要是走一走，看一看，聊一聊……” 唐宜提出人员精简，显然是想把这一次调研搞得更随意一些，但是前提王剑飞不能提前泄露行踪！ 他想了一个办法，就是他先不跟副秘书长尚文荣沟通，而是等到车队准备出发的时候，他突然找到尚文荣： “尚秘书长，书记让您留在市里，可能省里有督察组下来，您要随时待命！” 尚文荣愕然，他不敢怀疑王剑飞这话的真实性，这能撒谎？ 尚文荣下车，王剑飞上车，司机早就安排好了，一辆考斯特直奔商溪县。 去商溪县，王剑飞第一时间给商溪县县委副书记宋雅发信息：“姐，今天市委唐书记来商溪调研！” 他信息发出去，只隔一分钟，宋雅的电话就过来了。 王剑飞道： “我正在车上，还没有出城！” 王剑飞这么讲，宋雅就知道他和唐宜在一起，然后宋雅也能预判到唐宜到商溪县的时间。 等唐宜车到的时候，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已经率领四套班子组成的车队抵达高速路口等着了！ 马革平一马当先站在前面，唐宜冲着窗外看了一眼，跟王剑飞道： “直接去目的地，在这里也不能谈话啊！” 王剑飞道：“马书记可能迫不及待的要向您汇报工作！” 唐宜一笑，道：“这种官场迎来送往的陋习，怎么都改不了……” 看到唐宜这个态度，王剑飞便有底了，他下去沟通，商溪的干部一听唐书记不下车，马革平手一挥，车队浩浩荡荡就准备跟着考斯特回县城。 王剑飞喊了一声：“马书记！书记在车上，您跟书记介绍一下商溪的城建和风土人情？” 马革平特别高兴，十分感激的冲着王剑飞点头，极为兴奋的上了考斯特。 王剑飞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马革平一路进城都不闲着，给唐宜介绍商溪县的方方面面的情况。 马革平的背景关系王剑飞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个人肯定不是杜杰的人，唐宜在市委会见他的时候，两人聊了三十多分钟，从这个信号王剑飞也能判断，唐宜对马革平颇为看重。 现在沙州的局面虽然是市长杜杰一家独大，下面副书记秦海，常务副市长王辉也有自己的班底，唐宜并非完全没有空间。 只是操作的难度很高，回旋的余地不大，真要把事情捋顺，彻底掌握局面，绝非简单轻松能搞定的。 车队到了商溪县县委，唐书记接见商溪县四大家的领导，因为副秘书长尚文荣没有随行，会议记录工作只能由王剑飞负责，开会间隙，宋雅过来找王剑飞： “剑飞，今天你很给力，不枉老姐疼你一场！” 王剑飞脸一下泛红，宋雅的风格他多少有点不适应，宋雅哈哈一笑： “马书记想留唐书记在商溪住一晚！你是商溪人，能不能想个办法留客？” 王剑飞道：“要留客有办法，把商溪的一帮文化名人请过来，让书记去一下县博物馆，书记兴致高了，肯定就留下了！” 王剑飞也希望唐宜能在商溪住一晚，这样他能忙里偷闲回去看一看父母，另外，为家乡考虑，现在商溪的发展面临瓶颈，市委书记能够多关注商溪，对商溪的社会各界来说那至少能振奋信心。 由王剑飞的“指导”，商溪党政班子的效率也高，一番操作下来，唐宜一行人就顺利下榻了商溪国际酒店。 唐宜心情似乎很好，晚上和商溪本地的几个作家和文艺家座谈聊天，兴致非常高，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喝了三大杯酒，把王剑飞给吓住了，生怕唐宜身体吃不消！ 第8章 过夜! 商溪县是王剑飞的家乡，这里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唐宜书记履新后区县调研的第一站选在商溪，这对商溪县来说是很大的荣誉。 很多人都会联想到王剑飞，至少商溪本地的官员感觉到了朝中有人好办事的优越感。 所以从马革平到县长王任资，都单独跟王剑飞碰杯交流，那种感觉和王剑飞当记者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王剑飞当记者那会儿，他是别人请的干活儿的长工，领导跟他互动是慰问，算领导平易近人。 但是现在王剑飞跟他们是平起平坐，领导一口一个老弟的叫着，言语之中尽是客气的示好，王剑飞有个妹妹王乐，大学毕业之后在县里没关系，王剑飞想办法找人把她安排到县自来水公司，工作不是很满意。 今天王任资就主动提到这一茬，了解情况之后，他道： “回头我给老婆讲一下，我老婆单位现在正缺人才，都是线管单位，调整安排也容易！” 结果一顿饭吃完，王剑飞就接到妹妹的电话，王乐在电话里面非常兴奋： “哥，您帮我调动了工作是不是？哎呀，我做梦都想进移动，以前不敢想，考了几次没考上，没想到现在梦想实现了……” 04年那会儿，手机刚刚普及，移动公司火出了天际，在小县城上班能进移动，那绝对妥妥的有面子。 王乐能打这个电话过来，肯定也是有人给了她暗示，看到小妹这么高兴，王剑飞很温暖。 前些年他和程虹谈恋爱，一门心思都为程虹的事情奔波，对家人忽视太多了。 妹妹高中的成绩本来蛮不错，王剑飞当时如果认真盯着，考个一本没有问题，结果王剑飞完全疏忽，妹妹就考了一个大专，起点低了，工作肯定就不那么理想了。 “换了工作要好好干，别给领导找麻烦！”王剑飞叮嘱王乐道。 挂了电话，他无比感叹！他想当年为了程虹调动的事情到处求爹爹，拜奶奶，而且还要拿钱开路，每挪动一小步都无比的艰辛。 如今王乐的工作问题，王剑飞甚至都没有主动提，一天之内就妥妥给办好了，这就是权力的力量。 本来王剑飞想好晚上回家一趟看一下爸妈，但是唐宜书记喝酒有点多，他思忖再三没敢离岗。 宋雅给王剑飞打电话说要坐一坐，王剑飞便说能不能在国际安排一个地方。 商溪国际酒店名头很响亮，其实老板就是商溪本地的土老板覃飞华，老覃早年在外面见过大世面，回来就开了一家商溪国际酒店，号称投资五千万。 刚开始很多人不看好，结果酒店一开，生意火爆无比，尤其是很多政府接待，都往国际酒店安排，乍一听，感觉小小的商溪县还真和国际接轨了。 国际酒店还有一个亮点，就是酒店的顶楼还搞了一家旋转餐厅，餐厅针对的群体主要是情侣，餐厅布局都是一个个私密性的卡座，还有小包房。 宋雅就安排了一个小包房，她和王剑飞两人喝酒聊天呢！ 王剑飞和宋雅认识是在沙州，当时宋雅担任桃花区区委常委，宣传部长，那还是段文雄主政时期。 老段为了打造文明城市，把全国性的围棋比赛引进到了沙州，并且把赛场定在了桃花区！为了造势，桃花区就研究拍一个宣传片，由宋雅牵头负责。 当时这个宣传片的文案难度很高，因为老段亲自过问，段文雄好围棋，又还喜欢写诗，一般的文案入不了他的眼。 宋雅找人写了很多文案，老段都不点头，最后段文雄跟她讲： “写个围棋的文案复杂吗？如果觉得复杂，你们就拍一个点，就一个问题，围棋是什么？就以这个问题为导向拍一个宣传片……” 宋雅头都大了，她在全市找能人搞这个文案，最后找到了王剑飞。 王剑飞当时就写了一个文案，就叫《围棋是什么？》，老段一看拍手叫好，宋雅那时候才二十多岁，在公开讲话中，她毫不掩饰对王剑飞的欣赏和肯定。 但是，王剑飞真正和宋雅有更深的交集还是她担任桃花区常委副县长，分管文教卫，王剑飞找上门请她帮忙，为程虹工作调动的事情。 宋雅看了材料就问：“你跟程虹是什么关系？是不是结婚了？” 王剑飞道：“没有结婚，准备结婚！” 宋雅冷笑： “如果你们结婚了，是夫妻关系，你找到我，我可以想办法给你签字！你们就是个同居关系，这让我怎么签这个字？” 然后她问王剑飞知不知道从下面进城意味着什么？每年有多少想进城的老师卡在各种条件上，程虹的条件在这些人中只能算很普通，她凭什么就能比别人先进城？ 宋雅火力全开，冲着王剑飞就是一通批评，最后这个事儿就黄了！ 当时王剑飞还不能理解，宋雅这边走不通，他就想别的办法去了！直到后面他和程虹分手，然后再想宋雅当年的话，他悔自己当时鬼迷心窍，怎么就听不懂良言呢？ 宋雅比王剑飞刚好大一岁，个子很高，非常的干练利落，在女性的年轻干部中，她被认为是最有前途的。 “剑飞，今天我很感动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人才，但是你对我好像有成见！今天唐书记第一站选择我们商溪县，你能给我发信息，说明你没有忘记老关系，老朋友！”宋雅道。 王剑飞道： “姐，你别这么讲，跟您我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我现在虽然在书记身边工作，但是面临的压力巨大！市委是个什么环境，我又是个什么情况您应该都有所了解。 我现在想法很简单，能干一天工作就兢兢业业把工作干好，其他的事情我都没多想！” 宋雅担任商溪县委副书记，但是她的关系在市里，她的家庭背景都是从政的，父亲是沙州的老副市长，对沙州政治生态，宋雅有很高的认知。 “王剑飞，你压力大什么？唐书记能够用你，你就不要有压力！你这个岗位在政治上是最简单的，给书记搞好服务，帮书记排除一些不必要的干扰，如果能进一步，帮书记能排忧解难那就更了不得！ 你在沙州干了快十年的记者，号称沙州市每一寸土地你都用脚丈量过！对沙州六县两区一市的风土人情，经济发展，政治生态你都了若指掌。 你有这么一身本领傍身，你怕什么？” 宋雅这么一说，王剑飞立马觉得精神一震，不得不承认宋雅说得对。 唐宜刚来沙州，对方方面面的情况都不熟悉，王剑飞给他担任秘书，绝对是最好的人选！首先能力没有问题，服务没有问题！最重要的一点忠诚没有问题！ 王剑飞虽然是徐彩华安排的秘书，但是他和徐彩华不是一条心，他也不可能充当徐彩华的棋子。 至于帮书记排除干扰，现在最大的干扰可能就来自于徐彩华，王剑飞和徐彩华现在关系微妙，这不就帮唐宜排除干扰了吗？ 至于排忧解难，后续王剑飞也有信心能做到，他在沙州认识的人最多，以前他当记者，人微言轻，别人不把他当回事。 可如今他成了市委书记的秘书，如果能好好运作一下，之前很多关系都能用。 想想他刚刚去市委的那天，手机上的几百个未接来电，其他的人估计很难有那样的待遇。 和宋雅小酌几杯，王剑飞精神振奋，心情大好。 下楼之后，他就去找唐宜的情况。 走到唐宜房门口，他听到里面有动静，便问： “书记，您还没休息？” 唐宜把门打开，他穿着睡袍，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刚洗了澡！ 王剑飞忙找吹风给他把头发吹干，道：“书记，您醒了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我就住您旁边呢！” 唐宜道：“一个小小的商溪县文化底蕴还很深，好像他们中作协的会员就有八个？中书协的会员有六个，还是了不起的！” 王剑飞道： “商溪相对偏远，其西北部属于武陵山脉了，可能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商溪的文化一直都有传承。在我们沙州市来说，商溪的经济相对落后，但是文化方面一直居第一！” 唐宜看了一眼窗外：“ 我好久没有喝这么多酒了，这个时候感觉肚子饿！” 王剑飞说立马让安排一点吃的！ 唐宜摆摆手： “我看外面夜色不错！你是商溪人，沙州都有夜市文化，你当向导，我出去转一转，走一走！” 唐宜提出要出去，王剑飞怎么办？市委书记出行，随行是有安保人员的，但是这时候估计也休息了，但是王剑飞只略作考虑，便同意出去。 大活人不能被尿憋死，王剑飞现在的关键就是必须得到唐宜的认同！ 宋雅的话讲得非常的通透明白，王剑飞是唐宜的秘书，他的前途完全由唐宜说了算。 现在他和徐彩华的关系紧张，在某种意义上是帮唐宜排除干扰，看上去好像岌岌可危，其实在唐书记这里是加分项！ 既然这样，那王剑飞还瞻前顾后干什么？索性应该放开手脚，尽情发挥，今天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王剑飞错过了就不再有了。 第9章 强硬表态! 商溪县的夜市摊最出名的就是“王三样”，所谓三样就是三种烧烤，牛肉，香干和五花肉，烧烤店就这三样烧烤，然后主食就是炒饭和夜包子，每天火爆得很。 王剑飞和唐宜两人过去找了一个卡座，可以居高临下看到整个商溪县夜市的风土人情。 宋雅说王剑飞了解整个沙州的风土人情那是一点没错，不止风土人情，王剑飞嗜好美食，沙州六县两区一市哪里有美食他了如指掌。 商溪的夜市他也是通的，今天他选的这地方就是环境最好，味道最佳，视野最好的地方！ 商溪产糯米酒，酒里面兑了蜂蜜，甜醇适口，滋味独特，唐宜喝了之后感觉特别好。 两人吃东西的这会儿就聊了一些事情，王剑飞主动就聊到了宋雅，这是唐宜的一个兴趣点。因为唐宜要打开局面，一定要慢慢建立自己的班底。 宋雅是好人选，她的家庭背景在沙州相当扎实，宋市长虽然退下来了，但是门生故吏遍布沙州各区县，在利益条件合适的情况下，宋雅都能用得上的。 想想宋雅不到三十岁就能干区委常委，宣传部长，三十出头就是县委副书记，她个人能力固然出众，没有关系背景那也是不可能的！ 唐宜是个文人，号称是湘南第一笔杆子，他关注点就比较独特。 王剑飞给他汇报自己和宋雅认识的过程，唐宜突然问：“你写的这个《围棋是什么》的文案你记得吗？念一下我听一听？” 王剑飞记不住，但是他有记录，随身带着本子呢！ 这个文案：“ 围棋是什么？是诸葛孔明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的感叹吗？是天元即太极，四方分四时，八星即八卦，落子分阴阳的玄妙吗？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变化吗？是“坐隐”、“忘忧”、“手谈”、“烂柯”的超脱吗？是“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的智慧吗？ 是的，这就是围棋，围棋是教育，是《道经》、是《论语》，是上古圣王教子之良方，蕴含天地万物之至理。 围棋是兵法，是孟德之新书，是诸葛之妙算，是伟人攻守之韬略，守乃敌后做眼，日寇虽凶，八年抗战亦俯首。攻则三军齐聚，谈笑之间，百万雄师过大江，江山旧貌换新颜。 围棋是人生，有白乐天“山僧对棋坐”，“时闻下子声”的境界，有苏东波“胜固欣然，败亦可喜”的洒脱，有欧阳修“棋罢不知人世换”的挫折，有主席“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豪迈。 围棋，围棋，变化万千，骈罗列布，无穷无尽，如浩瀚星河之深邃无垠、与时光同在，融中华五千年文明于一炉，得妙手，便得天人合一，尝意趣，便沉醉，世间香醇美酒亦不及万一…… ” 唐宜看了一下，笑了，王剑飞道：“在您面前，这是班门弄斧！当年段书记时代，他是围棋棋迷，要搞这么一个文化活动，我算是矮子里面拔将军，硬给拔上去的！” 王剑飞明显感觉得出来，唐宜的话多了，这个信号显示他对王剑飞的态度有了变化。 今天这一顿商溪夜市收获巨大，除了两个人的关系走近之外，王剑飞还能感受到唐宜身上那一种从容自信的气质。 明明现在唐书记的处境不妙，但是感受不到分毫，他思维敏捷，淡定从容，同时又极具文人的浪漫主义气质。 比如聊宋雅，他不谈什么家庭背景这些，反而对《围棋是什么》这个文案有兴趣，一点也没有官员政客的功利，反而有一种书生意气在其中。 王剑飞阅人无数，唐宜给他的感觉和很多大领导都不一样，唐宜有一种超然的气质，有一种藐视天下的气度，书生的豪迈是很有感染力的。 比如伟人的“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任何时候诵读这样的词，都能让人血脉贲张。 不过晚上的夜市也不是完全没有瑕疵，主要是商溪这边的经济不行，夜市一条街龙蛇混杂，最多的就是站街的流萤，另外就是从国际酒店后面出来那一条巷子，巷子里面全亮粉红的灯光，外面挂着休闲的牌子，其实全都是操皮肉生意的门店。 王剑飞和唐宜两个大男人，又还喝了酒，回去的路上一路被搭讪，唐宜没有这样的经验，反应有点混沌，遇到一个女的很生猛主动，竟然拽人。 感觉得出来，这种门店背后可能还有保护势力，黑暗中隐隐约约还能看到 王剑飞吓得酒都醒一半，差点要给这一边治安巡防的派出所打电话，唐宜也很狼狈，回到酒店，有点恼火，王剑飞立马检讨： “都是我工作疏忽，应该让酒店安排一辆车！” 唐宜冷笑：“商溪的夜市亮点多多，这是不是也是亮点？我们讲发展经济要解放思想，但是绝对不能泥沙俱下，这样的商溪，城市形象得不到保证，未来还有什么前途？” 唐宜显然是生气了，王剑飞顺着他的话道： “商溪的社会治安的确抓得不行，可能这不止是商溪的问题，而是我们沙州全市都存在一系列的问题！明天我第一时间向他们反馈，务必要让公安局拿一套整治方案出来！” 唐宜不讲话了，第二天清早，王剑飞就把这个情况向商溪相关人员通报。 商溪县委书记马革平和县长王任资腿都吓软了，两人联袂过来检讨。 唐宜道： “我们抓经济建设的同时，千万不能忽视社会环境的净化和治理，我们在快速发展中发现了问题，就要及时的解决问题，商溪的班子你们要多动脑筋，我希望你们引以为戒！” 马革平和王任资下去之后，立刻召开常委会研究全县范围内的扫黄打非，相关方案在唐宜等到良山县的时候就报送过来了。 良山县县委书记王成刚昨天就跟王剑飞联系了，他之前在商溪干过常务副书记，唐书记调研商溪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收到了。 商溪和良山县距离只有四十公里，王成刚肯定要提前准备。但是他良山的情况和商溪有所不同，因为他和县长欧泽归的关系比较微妙，良山县没有商溪那种团结一心的氛围。 而欧泽归也没有闲着，他打的电话比王成刚还多，王剑飞对欧泽归了解比较深，欧在市教育局干常务的时候，别人就喊他套路局长。 别人找他办事，他跟手底下人叮嘱，如果他签字往上翘，这事儿就非办不可，他平着签字，就可办可不办，他的签字往下跌，这事儿就不能办。 王剑飞当初就被欧局套路到想死。 其实欧泽归的套路还不止这个，他签字的句号倘若是圆圈，这事儿也不能办，能办的事儿句号都直接打一个实心点。 王剑飞对这些情况都如实的跟唐宜反馈，唐宜听了之后，对欧泽归的做派很反感： “芝麻绿豆大一点官，真把自己当老爷了？我们领导干部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办事做人要光明磊落，要经得起时间和历史的考验！” 然后第二天唐宜到良山，他和王成刚握手之后，对欧泽归伸出的手直接忽略，这一幕良山很多干部都看在眼里，欧的脸色当时是绿的。 可以肯定，欧泽归和王成刚之间的斗争很快就能有结果，市委一把手对欧不满意，欧泽归的话在良山县还有多少人会听？ 王成刚作为一个比较成熟的领导干部，这样的天赐良机他都把握不住，那他这个县委书记怕也当不了太长。 王剑飞看得比较明白，其实唐宜的很多做法就是一种测试。 比如在商溪县他针对社会治安的问题，就看马革平为首的商溪县委的态度，是不是足够积极，是不是假积极，办事是不是虎头蛇尾。 另外，通过这件事后续的发酵，他还能看出马革平的能力，以及他对整个班子的掌控力。 同样的道理，他在良山冷落欧泽归，也是测试他作为市委书记在良山这边有多少威信！现在他的威信不是个人树立的，而是组织给予的。 所以良山县的干部对组织还有多少敬畏，还有多少忠诚，就从这些细微细小的方面是能发现的！ 另外，欧泽归完全倒向杜杰，这可能是关键原因，欧之前是没有太多背景的，但是他当了县长之后，分量不一样了，再加上他自己积极主动，靠拢杜杰也绝对够资格。 这个信息是宋雅提供给王剑飞的，王剑飞让她“感动”，她也不能不给反馈！他给王剑飞的反馈，其实也就是给唐宜的反馈。 宋雅跟唐宜表态讲： “我们这些干部都是党的干部，要绝对忠于组织，我父亲在我孩提的时候就教诲我这一点，我一辈子都要践行这一点！” 宋雅的这个表态就是明确的亮明政治立场，唐宜是组织任命的沙州市市委书记，宋雅必须拥护支持，这个女人政治上的成熟和果断让王剑飞折服。 第10章 苦秦久矣! 徐彩华忍了王剑飞两天，第三天早上他忍不住了，给王剑飞打电话： “剑飞，你们现在在哪里？” 徐彩华语气听上去就带金属感，随时准备发飙，王剑飞苦笑道： “秘书长，我跟书记在一起，要不您跟书记讲话？” 王剑飞不接招，徐彩华很恼火：“书记调研视察，要讲效率，更要讲安全，你跟在书记身边怎么这么没有组织纪律性？ 你要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这不是你当记者跑腿的时候了，你不能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王剑飞立马道：“秘书长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回来后第一时间给您做书面检讨！” 徐彩华还要发飙，唐宜坐在车上把王剑飞的电话拿过去了，道： “彩华，你不要批评剑飞！他也是替我背锅，我去哪里，看什么地方，你秘书长都没有做上主，王剑飞有多大的神通，他能做主？” 徐彩华明显懵逼了，他以为王剑飞之前讲让书记听电话，是王剑飞耍花招。 这年头当秘书的都擅长扯虎皮当大旗，徐彩华见过这种套路太多了，他没有想到唐宜真在王剑飞身边，而且还真替王剑飞讲话。 他有点慌乱，道： “书记，主要是担心您的安全问题，再说了，下面的区县他们都很紧张，怕书记对他们的工作不满意，所以一个个都给我打电话，让我不胜其烦！” 唐宜道： “安全问题不都有公安的同志随行吗？我去昌河县安全，到商溪县就不安全？至于下面区县他们的担心，你也在下面干过一把手，每逢领导调研视察，那是什么感受你还不清楚？” 徐彩华道：“是，是，书记您这样更能看到真实的一面，但是王剑飞怎么不汇报？这种毛病也不能惯！” “他倘若汇报，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你那里就是个情报中心，消息到了你那里，立刻就能散播出去！” 唐宜这话说得有点意思，口吻是开玩笑，但是成年人的真话很多时候就在玩笑中。 隔着电话王剑飞都能想象徐彩华那张脸有多难看，而对王剑飞来说，他感觉通体舒坦，太爽了！ 徐彩华被唐宜怼得哑口无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清醒一些，作为秘书长，不和书记一条心，以后可能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而几乎就在同时，王剑飞又收到了张蕾的信息，她那边动作了，矛头直指综合一科的科长石小刚。 石小刚家里本来很穷，能够走上仕途依靠的是岳父一家，他岳父以前是桃花区副区长退休，石小刚属于入赘的性质。 但是石科长比较风流，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张蕾把确凿的证据往他老婆那边一丢。 石小刚后院就是一场大火，这一场火直接就烧到了市委院子，石小刚的老婆鲁茜年轻的时候是小太妹，在家里相当的霸道。 好家伙，石小刚背着她在外面找野女人，这还了得？她冲到市委就上演了全武行，石小刚的脸都被抓破了。 相比身体的伤害，更要命的是社会性死亡，石小刚雄赳赳，气昂昂刚接手综合一科的科长位子，下一步他是准备接手王剑飞的工作，担任市委书记秘书的。 这么一搞，丑闻人人知道，他这个工作还怎么开展？ 徐彩华被唐宜“批评”之后，正在气头上呢，他有点不明白，王剑飞到市委没有多长时间，又没有任何的背景关系，唐宜怎么会信任他？ 今天唐宜明显是替王剑飞出头了，搞得徐彩华很被动，他甚至意识到自己可能走错了棋，王剑飞还真是个人才？一遇风云就化龙了？ 就在徐彩华心情沉闷的时候，副秘书长尚文荣过来跟他汇报石小刚闹的丑闻。 徐彩华一听，人都炸了： “市委的院子是菜市场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来？一个泼妇在市委大吵大闹，成何体统？这件事一定要追责，相关责任人该处分处分，该免职免职，绝不姑息！” 尚文荣道： “责任人肯定要问责，但是石科长这边怎么安排？” 徐彩华沉默了，石小刚为了上位，去他家里“汇报”了很多次，每一次都诚意满满！现在石小刚当科长还只几天，难不成就要免职？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安排督查室调查一下，不能听一面之词！夫妻闹矛盾这是家事，也是常事，舌头和牙齿都有打架的时候嘛，我们不包庇任何人，但是也不能冤枉一个好干部……” 尚文荣走了，徐彩华气得摔杯子。 石小刚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恰就在这个时候闹了这么一出，这相当于是一巴掌打在了徐彩华的脸上。 徐彩华想这是不是王剑飞搞的？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思就有点乱，王剑飞一个小记者，能吃得这么深？但是想想王剑飞之前的那些光辉事迹，他一个小记者，硬是把茂阳集团的丁茂阳整破防，这家伙真能折腾啊。 徐彩华想静静的思考一下问题呢，电话又来了，唐宜书记调研结束，返程了。 徐彩华立刻到楼下迎接，礼节性的东西徐彩华是最注意的，不管他心中怎么想，但是在面子上对市委书记的尊重所有人有目共睹。 王剑飞先一步下车，然后唐宜才下车，徐彩华立刻迎了过去： “书记，您一路马不停蹄好几天，太辛苦了！晚上要不要安排……” 唐宜摆摆手： “出去了几天，工作积累了一大堆，先干工作，你通知一下，让建平部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唐宜不顾旅途劳顿，回来就立马投入工作，而是点名让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唐建平去见他，这是个重大的信号释放，唐书记对区县班子的调整有动作了？ 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唐建平个子也很高，身形魁梧，眉毛浓眉，一看就威风凛凛！他走过来的时候神色严肃。 王剑飞站起来迎接：“唐部长，书记今天让我特意买了白云银针，说是您的最爱！” 唐建平这才露出笑容：“准是你小子泄了我的底，要不然书记怎么会知道这些？” 唐建平也是沙州市的老人，之前担任过商溪县县委书记，在商溪的时候，他发力打造县里的茶叶产业，开发了白云银针的品牌。 从此之后，他一直身体力行，到哪里都推广这个品牌，哪怕当了市领导，他也坚持喝这一款茶。 唐宜这一次去了商溪县，回来就立马见唐建平，王剑飞适当的做个预热，其实也是替唐宜扫除一些思维和沟通上面的障碍。 唐建平进去之后，王剑飞给两位领导冲茶，他们聊得不错，气氛融洽。 王剑飞听到唐宜提到了常委会，应该是为常委例会在做准备，这一次常委会关注度很高，因为大家都关注区县班子调整的事情。 这件事拖得太久了，唐宜履新之后必须解决，迟迟不解决，下面怨声载道，他这个书记怕是难以树立威信。 而仓促解决，杜杰市长那必然赚得盆满钵满，唐宜后面的工作开展难度也会很高，所以这件事非常的棘手，王剑飞私底下也想了一些东西，但是他绞尽脑汁，也找不到该如何妥善处理这事儿。 唐宜书记看上去胸有成竹，王剑飞就想看一看唐宜怎么解决这一难题呢？ 王剑飞回自己的办公区，恰好电话响起来了。 打电话过来的是市公安局局长柳克圭，他道： “剑飞主任，我作为市公安局局长要向书记做检讨，我们在全市扫黄打非上面的作为不够，导致我们很多地方还存在一些明显的社会治安相关问题。 在电话里面，有些话我讲不好，您看我能不能当面向书记检讨汇报？” 王剑飞大吃一惊，唐宜在商溪县的一次反馈测试，这么快竟然反馈到了市公安局长柳克圭这里？ 这传递速度有点快啊！柳克圭可不是一般的局长，他是副厅级领导干部，他要向唐宜汇报工作，王剑飞一定要安排！ 王剑飞想了想，道： “柳局长，如果您比较紧急，我可能就安排在下班时间？您看方不方便？” 柳克圭道：“王主任，一切听从您的安排，遵照书记的时间。” 王剑飞挂了电话，等唐建平离开之后，他立马去见唐宜，把柳克圭的事情向唐宜汇报。 唐宜的表情平静，似乎不感觉到任何意外，他说了一句： “柳克圭这个时候看清局面了？天下苦秦久矣！你找个地方吧，秘书长盛情要安排晚饭，我拿工作给搪塞了！结果这个时候肚子反而觉得饿，你就约柳局长，一起吃顿饭吧！” 王剑飞出来想了想，给肖琳娜打电话，阳光酒店是个好地方，但是一般人不好订。 柳克圭肯定能订到，但是这事儿他不可能让柳克圭安排。 订了地方，王剑飞就去找副秘书长尚文荣，市委接待工作是尚负责，以前唐宜事无巨细都直接叫上尚文荣，王剑飞这个秘书完全是空气。 如今局面有点微妙的变化，王剑飞当然需要和尚文荣认真沟通。 第11章 扭转乾坤! 尚文荣是个比较严肃的人，话不多，王剑飞感觉他比较难接近。 他以前担任过良山县常务副县长，援藏三年上正处，本来是拟定要提拔，但是下面的位子都紧张，最后就只给他安个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厅副主任兼接待办主任。 王剑飞在电视台的时候，经常要到市委这边找人批条子，有时候他宁愿找徐彩华也不愿找尚文荣。 尚文荣永远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电视台相比市委又是弱势单位，王剑飞想让尚文荣签个字，经常遭他半天的盘查，腌臜腻歪得很。 但是今天王剑飞找尚文荣，尚文荣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道： “剑飞，以后关乎书记的这些事情，你安排罗安跑腿就行，你天天跟在书记身边要管大事，这么一些经费报销的事，还需要你跑什么？” 尚文荣说话，他抓起电话就直接拨一科的罗安，罗安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尚文荣就跟罗安讲： “小罗，你们是专门服务书记的科室，你就不能替剑飞分担一些工作？接待报销剑飞都自己跑，你们的工作是不是有瑕疵？” 罗安满脸通红：“尚秘书长，是我的工作没做好，以后一定杜绝！” 从尚文荣那边回来，王剑飞就品咂这官场上的事儿，真的是滋味无穷。 尚文荣明显是示好，这和之前王剑飞认为的市委被徐彩华经营得铁板一块存在很大的偏差，再琢磨唐宜书记讲的那句话“天下苦秦久矣”，那感觉完全不一样。 唐宜书记是懂权力的，权力的游戏就是平衡的游戏，这个平衡是动态的！唐宜没有上任之前，以杜杰为首的沙州市的权力是一个动态平衡，唐宜来了之后，砝码变了，平衡就要被打破。 一旦平衡打破了，操盘者的空间就来了，在新的权力角逐之中，落子的双方又有一番争斗和布局，很显然，唐宜现在正在做的就是这事儿。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一次下去调研的收获很大，但是这个收获是不是能够解决问题呢？ 唐宜和柳克圭的饭局，王剑飞本来没准备参与，唐宜跟他讲： “剑飞，你酒量不够就服务来凑，我今天跟克圭多喝两杯！” 喝酒唐宜是海量，柳克圭军旅出身，喝酒自然不含糊，王剑飞对能参与这种级别的饭局很高兴，他想自己和唐宜的关系现在进入了一个稳定期。 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唐宜意识到了他的价值，这就是积极信号。 柳克圭准备了一套完整的扫黄打非的方案，他道： “唐书记，我们公安战线一定为我们沙州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一定要整治好社会治安环境，作为公安局长，我的意志坚定不移！ 扫黄打非，黄是扫，关键还要‘打’，最近随着我们社会的发展，各地滋生了很多车匪路霸的势力，这些人已经有了涉黑的性质，我们公安再不作为，沙州的经济发展大局可能就会被动摇！” 柳克圭军人出身，这番话讲得铿锵有力，但是王剑飞听起来就觉得很怪异。 怎么说呢！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唐宜书记给公安提要求，柳克圭今天却是主动请缨，摆出的是一副只要书记一声令下，他手底下的兵就如同猛虎下山的立马开展行动。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帮唐宜烧履新沙州的第一把火吗？ 扫黄打非是公安的日常工作，这个工作能够进行到什么程度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如果要进行到底，那就是一次大行动，事情的性质就不止是扫黄打非那么简单。 因为地方的所谓黑恶势力，他们之所以能够做大做强背后肯定有保护伞，而抓保护伞就是要对整个沙州的官僚体系动手，那牵扯到轰轰烈烈的反腐败。 唐宜怎么回应呢？ 唐宜道：“柳局长，你的政治站位很高，很不错！这一块工作你尽快出方案，方案要有可行性，行动的时候有困难可以找政法委，也可以找市委，回头武警支队我们也通一下气，沙州的经济发展必须要有安定团结的环境，你们作为公安系统责无旁贷！” 唐宜的回应也硬，是不是马上就有一场运动性的扫黄打非？ 王剑飞的感觉应该不会，柳克圭如此积极的表现，他肯定有自己的诉求。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他的表现如此给力，这体现的是他执政风格。 市委主要领导，一定要弘扬正气，支持正义，实际上这个工作难度巨大，但是唐宜不提一句，坚决支持，这就是他作为市委书记的担当。 有句话说得好，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唐宜这番话体现的是光明的前途，至于曲折的道路，那就是接下来要做的工作。 这种谈话比较正能量，柳克圭很受鼓舞，他现在是副厅级，但是在政治上面受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郭秀清压制，在政府层面，他没有进常委的副市长，杜杰对他的防备很深。 新书记上任，他当然希望能够干一些事情，所以他拍胸脯，起高腔，王剑飞的理解只到这里。 王剑飞想自己倘若是市委书记，一定会很警惕这种情况，因为柳克圭万一打着唐书记的旗号在外面办事情怎么办？ 但是唐宜回应非常积极，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种反应和王剑飞比起来就高下立判。 谁说唐宜是书生？这种担当和果断一般人能比？ 饭局之后，王剑飞送唐宜回住处，唐宜问王剑飞：“你对柳克圭同志怎么看？” 王剑飞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他想了一下，道：“柳局长想干事情，得到了您的鼓励，他的积极性会更高！” 王剑飞这话非常委婉，实际上这话也可以翻译成柳克圭不安分，想要搞事，书记您这么鼓励他，可能会让他更急功近利！ 但是中华文化的厉害就在这里，什么话都能说得特别好听。 唐宜道：“只要我们的干部想有作为，我们都要大力支持，不要怕干部有私心，人非圣贤，都有私心！有句名言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话在我们沙州也适合！ 我想很多时候可能我们瞻前顾后多了，该下决心的时候少了，要不然为什么沙州会存在这么多问题？” 唐宜喝了酒，讲话一针见血，平常他都很沉默，不怎么说话了。 送唐宜到了家里，王剑飞还想坐一会儿，专门负责唐书记饮食生活的赵婷过来道： “王主任，书记每天十点必须休息，您以后安排阶段可能需要稍微把握一下时间！” 王剑飞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他哪里还敢留，立马道歉告辞。 赵婷“砰”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这小姑娘只有二十多岁，长得娇俏伶俐，脾气可真是湘南小辣椒，唐宜身边的服务员，兰园酒店安排的服务人员最终都没用，赵婷是从省里调过来的，当然现在也是兰园酒店的员工，里面更深层次的一些关系就不宜多揣度猜测。 从唐宜家出来，王剑飞给肖玲娜打电话。 肖玲娜道：“今天请什么贵客，这么大阵仗？” 王剑飞道：“你这个美女记者比我的能力还大，我安排不了的地方你能安排，我想向你取经呢！” 肖玲娜嘿嘿一笑，道：“你这人说话颠三倒四，你真要安排，一个电话，覃焱亲自安排到位！” 王剑飞嘿嘿一笑，道： “对，对，你说的都对，我颠三倒四把话说反了，每一次都是你向我取精，是不是这样？” 肖玲娜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了，直接对着电话“啐”了一口：“你这家伙，啥事儿都能往那方面联想！” “男人和女人不就那点事儿吗？没那点事儿也行，我们找个地方，我跟你讲一讲你们这一次报到书记调研的新闻视角问题……” 肖玲娜和王剑飞又约了，王剑飞在市委处境微妙，但是这些龃龉下面人不知道。电视台贺吉武现在“重用”肖玲娜，不仅在业务放权，更是在地位上面给肖玲娜倾斜资源。 这其中的原因肯定和王剑飞有一定关系，这一次书记下去调研视察，新闻记者这一块，他直接就跟肖玲娜沟通，电视台其他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这种信号释放得非常明确。 和肖琳娜的一番激情，王剑飞的头脑又变得无比清醒，他想跟之前的被动局面相比，如今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也许可以尝试有更多的发挥。 比如现在最重要的综合一科，这本来属于王剑飞的阵地，王剑飞觉得有必要跟石小刚科长好好聊一聊。 他想了一下，第二天就给石小刚打电话，说能不能请科里的几个兄弟一起小聚一下，王剑飞把姿态放得比较低，这可不是谦虚，因为王剑飞现在有力量，没有实力那是谦虚卑微，有力量的人客气就是素质和格局。 石小刚没有拒绝的余地，之前的傲气早就不存在了，说起客套话来也是一副孙子样儿。 第12章 一坨屎! 王剑飞现在很忙，因为常委会马上召开，唐宜开始分头和各常委碰头。 这就是共和国政治的特点，越是大的会议越不做决定，真正做决定的是私底下的碰头研究，这就是所谓的统一思想。 沙州市委常委有十几人，每一个常委都分管一块，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都掌握很大的权力，唐宜现在要重新调整沙州权力的新平衡，那这些常委的沟通就是必须的。 有人欢喜有人忧，这就是政治的特点，没有谁能够永远满意，这就好比对弈一样，有时候要退一步放手，而该进攻的时候则又要抓住战机求进。 王剑飞感觉唐宜是高手，他高在什么地方呢？王剑飞不好讲。 大致就是臭棋篓子看高手下棋一样，就觉得人家下的棋合理，进退有度，赏心悦目。 还有王剑飞很佩服唐宜的不急不躁，和人谈话沟通，在工作上的这种处事策略，唐宜都比较灵活，好像从不想在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上占大便宜。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很多领导上任之后喜欢轰轰烈烈的干几件大事， 从而确立作为领导的威信！但是唐宜明显不是这种风格，但是他遇到了像柳克圭这种，愿意冲在前面，好像时刻都能帮唐宜猛烧一把火的干部，他又能妥善巧妙的处理。 这里面的东西看似简单，其实每个环节都非常考究。 王剑飞如临大敌，他时时刻刻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那就是千方百计的要为唐宜书记排除干扰。 他最大的优势就是这些常委他个个都认识，而且大部分常委都非常熟悉，因为他以前当了那么多年记者，专门跟书记都跑过，市委、市政府是他跑得最勤码头。 只是说那个时候他就是个跑腿的，现在进步了，成了书记身边的人，属于老母鸡变鸭，熬出头，变化翻天覆地。 所以他很小心的利用这个优势，一方面是跟唐书记适当的准备一些相关常委的资料，另外就是让各领导过来的时候，拥有一个相对轻松的谈话环境。 在所有的常委中，市长杜杰的到来比较突然，王剑飞事先没有收到通知。 王剑飞习惯性的低头写东西，装作没看到有人来！主要是每天进进出出唐书记办公室的人太多，王剑飞每个人都迎来送往，一天下来腿都能僵。 他后来想明白了，他当记者的时候，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那是因为他随时要抓素材，随时要准备巴结领导，发现资源。 但是现在他角色转变了，成为市委书记秘书了，他再眼观四路就不合适了。 很多人不是我们尊重他，他们就会尊重我们，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关键看的是彼此的实力和地位，王剑飞在这个位置上有时候甚至还要端一些，这样别人反而自在。 “剑飞，你小子现在当秘书有模有样，早知道你还有这方面的擅长，当年我早可以把你调到身边工作！” 杜杰第一句话就很有水平，领导就是这样，讲话总能让人舒服。 王剑飞最早就跟杜杰跑，天天背摄像机寒暑不休，那个时候国企刚刚改革，地方经济压力山大，杜杰经常往外面跑项目找资金。 王剑飞跟着他跑了很多省，那个时候杜杰真要重用王剑飞，王剑飞还需要熬到今天？ 所以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就是语言，一句好话三冬暖，领导在这方面那是非常娴熟的！ 杜杰这么讲话，王剑飞要忠于职守啊。 他道： “市长，我去看一下书记是不是在批文件！” 王剑飞说完，小心翼翼的去唐宜的办公室：“书记，杜市长过来了！” 唐宜站起身来，亲自走出来迎接，他和杜杰握手，眼睛看向王剑飞： “剑飞，你干工作要有灵活性，杜市长过来你直接请进去，你这一迂腐，我反而觉得过意不去了……” 杜杰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唐宜请他在沙发上坐，王剑飞给杜杰冲茶，两人一句工作的事情都没有聊。 王剑飞离开后，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一些什么，反正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唐宜亲自送杜杰出门，场景就有点像千王之王里面玉面飞龙送周星驰的场景。 两人谈笑风生，让闻风过来的市委秘书长徐彩华都是一脸的迷茫，不知道两位大佬聊了一些什么，聊得这么投机和愉快。 杜杰走了，徐彩华给唐宜汇报常委会筹备的相关事情，唐宜把王剑飞叫过去： “剑飞，明天开常委会！你负责会议记录，你有记者的底子，这个工作难不到你，彩华，现在下面对这一次常委会有些什么议论？” 徐彩华瞥了一眼王剑飞，王剑飞准备撤，唐宜道： “剑飞，你重新给我换一杯新茶！” 徐彩华无奈，道：“书记，老实说议论很少，但是特别关注，很多人都找各种借口进城了，应该是想先一步知道消息！” 唐宜点点头： “看来大家对这一次人事调整都翘首以盼，这一次常委会我们着力解决落实这件事！” 徐彩华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复杂，唐宜对王剑飞道： “剑飞，今天你提前下班，明天打起精神工作！” 王剑飞晚上约了局，综合一科本来是一正两副的科长，但是被徐彩华的骚操作，现在搞成了一正三副。 王剑飞是正科级干部，他担任副科长是过渡，正常他应该要担任科长的。 结果徐彩华把石小刚调到科长的位置上，王剑飞就以副科长的名义请几个正副科长吃饭。 这个场景特别有意思，开场白王剑飞就讲： “几位领导，今天吃饭就一个目的！我们综合一科都给书记做服务，最近估计大家压力大，有些工作可能稍微有点欠缺！ 我今天请兄弟姐妹吃饭，就是拜托几位老大，以后咱们在工作上一定要默契配合，如果我们效率一直达不到书记的要求，回头书记一怒，徐秘书长就必然找我们的麻烦，到时候都没有好果子吃！” 张蕾今天一袭职业装，靓丽干练，她道： “王大秘您放心，我管的这一块我百分之百干好，绝对不拖后腿！” 王剑飞道：“有张科长这么硬的表态，我提议我们举杯走一个！” 王剑飞端起酒杯，局面就完全掌控了，石小刚表情一直是麻木的！他想自己干脆不当这个科长可能还没有这么尴尬，现在他唯一的作用就是背锅。 石小刚怀疑过是不是王剑飞在背后搞他，但是他没有证据，关键是他和王剑飞不熟，他搞的那些龌龊事王剑飞怎么会知道？ 不过这好像不重要，现在石小刚想按照原计划担任书记的秘书已经不可能了！徐彩华只要没得失心疯，他都不会用一个明显有污点的人在书记身边。 没有人能担得起这个政治责任，石小刚有自知之明。 之前态度的消极的罗安，现在看清了形势，又加上之前尚文荣当面对他有敲打，他看到张蕾积极，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但是对罗安，王剑飞的态度就有微妙的差距，夸赞张蕾的话，他一句都不用在罗安身上。 尚文荣对罗安都已经安排工作了，罗安以后就负责这些跑腿的活儿，科里核心的工作，王剑飞都一股脑儿的交给张蕾负责。 他也不安排工作，就是跟张蕾讲： “张科长，这本来是我的本职工作，现在就麻烦你一定帮我分担一点！我跟在书记身边，天天忙得滴溜溜的转，真的是一点时间都没有！” 张蕾一唱一和，配合很好： “王科长，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你在一线冲锋陷阵，我们在后面给你拖后腿那是猪狗不如！” 王剑飞哈哈大笑，他是掩饰自己真的笑。 张蕾作为女人，心思还是小，说话很有指，她用“猪狗不如”四个字，不就是送给石小刚的吗？当然，罗安也没有被冤枉。 这顿饭吃了之后，回头徐彩华肯定又会被人请教，但是现在综合一科的事情，徐彩华作为秘书长他也没有办法扭转这个局面了。 所以领导干部用人真是大学问，用人不当很多时候反噬自身，石小刚这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目前所有人都照顾徐彩华的面子，到目前为止没有人提议调整石小刚的工作，但是这种给面子，反而让徐彩华更难堪。 饭局结束之后，张蕾给王剑飞打电话： “王科长，你看现在石小刚像什么？” 王剑飞道：“我想象力有限，真不知道你的思维！” 张蕾哈哈大笑，道：“他像不像一坨屎？我看他特别像徐彩华头顶上的一坨屎！所以我们一科一定要确定石小刚科长的中心地位，这不仅是讲政治，更重要的是让这坨屎能够留得长一些，这样臭味儿是不是就能散播得更远？” 王剑飞摸了摸鼻子，心想男人千万不要轻易的去惹女人，女人心狠手辣起来，跟男人没关系。 挂了电话，王剑飞心情不错，但是他很清楚，像石小刚这些事情在市委都只是职场的一些小龃龉，上不了台面，真正的大局还没有开始。 第13章 外生枝? 沙州市委常委会，这个场面王剑飞一点都不陌生，但是担任会议记录，这是破天荒第一次！ 会议在常委楼的小会议室举行，会务由副秘书长尚文荣亲自操办，现场布置一丝不苟，尤其是长条桌上的鲜花，给本来严肃的会场点缀了不少的活力。 唐宜的精神状态很不错，他过来的时间不早不晚，过来之后就和几个常委拉家常聊天，话题主要是沙州文史这一块。 说他以前对沙州的了解肤浅，履新之后才真正开始了解沙州，才发现沙州这块地方竟然有这么深厚的文化底蕴。 聊的中途，组织部长唐建平过来了，常务副市长王辉来了，最后市长杜杰过来，人差不多到齐了！ 所有的常委中，军分区司令员郑智一袭戎装最惹眼，而其他的领导都是黑西装，齐刷刷的坐下，个个都显得有精神。 唐宜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道： “我这两天听说沙州很热闹，下面区县的很多干部都在沙州住着，有些干部白天到县里上班，晚上就回沙州！看来人民群众对我们区县班子的调整工作翘首以盼了。 这几天我和党委以及政府的主要领导都有沟通，有句话讲得好，欲治兵者必先选将。我们沙州市的工作要搞起来，关键还是要依靠我们广大的干部群众。 所以该调整的班子我们落实好，这样才好干事情，今天我们的会议核心议题就是人事问题！唐部长，你们组织部为了方案没少辛苦，今天你就跟同志们把方案讲一讲？” 唐建平用手摸了摸面前的话筒，清了清嗓子道： “我们唐书记走马上任第一件事就把干部工作放在第一的位置，这体现了书记雷厉风行的工作风格！关于这一次调整方案的问题，组织部的方案大致是这样……” 唐建平先把调整方案说了一个大概，主要是一些原则性的东西，说明这一次调整的原因背景，主要的思路，侧重点等等这一些。 讲了四五分钟，大家都听得很认真，讲完之后，他道： “各位领导，我请大家就我讲的这几点说一下意见！各位如果没有意见，那我就继续往下讲，说明拟定调整的相关人选的问题……” 会议室非常的安静，落针可闻！ 王剑飞看了一下表，这个时候会议开始还不足十分钟！ 十分钟之前，大家还在闲聊文史，聊沙州市的传统文化，气氛还非常的融洽轻松。 十分钟之后，现在就要动真格，真正要落实人事工作了！从这节奏来看，唐宜书记可不像是优柔寡断的书生啊！ 唐建平的目光落在每个领导的脸上，停了差不多一分钟，他清清嗓子，正要说话，副书记秦海道： “同志们，我跟大家讲一件事，我们今天常委会董林部长没有来参会！我这里掌握情况，董部长另有重用！省委的文件已经下来了。 董林部长履新后，我们统战部长的人选就空出来了！我跟唐书记的意思都是积极向省委争取，希望我们内部来消化这个人选。 既然是这样，我看是不是今天也趁这机会，我们先把统战部长的拟定推荐人选先定一下？今天同志们都在，我们一起群策群力，先定这个推荐人选，然后再落实区县干部调整……” 秦海忽然讲话，抛出了这么一个信息，会场明显有点躁动。 这个问题不在今日的议题之中，但是这个问题又非常重要，因为如果统战部长真的从内部提拔，那一个人动了，后面要动一帮人。 王剑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唐宜，发现唐宜的神色很平静。 秦海讲了这个话，唐宜道： “老秦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儿，你提这个干什么？真是将我一军！统战部长是市委常委，位置很重要，省委能不能给我们沙州内部提拔的机会，话没有说死。 你这么一搞，回头逼着我到省里跟李康书记做工作，李书记的工作可没有那么容易做哎！” 秦海道：“唐书记，您谦虚了，在我看来希望非常的大，就算希望不大，我们也要努力争取！” 秦海这么一讲，这个问题就得落实了。 王剑飞所处的位置太低，看不清其中的精彩博弈，但是作为资深记者他能感觉出来，秦海把这事儿当成机会了！ 秦海想干什么？他想争人事上的权力。 或者说他对唐建平马上要拿出来的这个方案是不满意的。 市长杜杰脸色有些阴沉，很显然他不满意这个意外情况，但是他又不好轻易说话。 还有谁不满意呢？ 好像从大家的表情来看，王剑飞看不出端倪来！ 会场有点僵持，唐宜道： “老杜，你推荐一个人！老秦，你也说一个人，其他的同志有好的推荐也发言！我们就定两到三个人选报省委。这个事情我们加快速度定下来！” 唐宜把主动权给了杜杰，杜杰脸色略微好看了一点。 他道：“我想了一下，觉得可能赵承刚同志最合适，而且他的资历被省委认可的几率也大！” 杜杰推的赵承刚是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赵之前就有呼声提拔副市长，但是在最后的竞争中败下阵来。 这一次区县班子调整的关口，他肯定不会继续担任区委书记了，那下一步去向问题就很考究了。 如果机会好，履新副市长肯定是好选择，如果机会没有那么好，可能就只能进人大或者政协干个副主任或者副主席，那肯定不能满意。 现在有个直接任常委的机会，如果赵承刚能上去，他的仕途就因此攀上一个高峰。 秦海呢？他道： “承钢资历和能力都是上佳人选，我完全同意！但是从几率角度来说，我再推荐一个人，马革平同志和承刚的资历差不多，而且他又是统战工作方面的资深专家，我推荐他！” 秦海推荐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这个人选分量肯定要轻一些。 沙州的局面，六县两区的主要领导，那肯定是桃花区和澧河区的一把手分量最重。这一次马革平调整的方向应该是争取能进城担任区的主要领导。 现在秦海却提出一步到位，直接让他跃升到市委常委？ 再联想到唐宜书记调研的第一个县就是商溪县，秦海推荐的这个人背后是不是有唐宜的意思？ 但是不管是什么意思，今天这个会议的方向肯定是悄然有变化了，因为选三个人的话，再推荐一个人，大家群策群力，推荐了纪委的常务副书记卓德文，而卓德文也是这一次唐建平方案中的人。 三个人落实下来，唐建平这个方案落实就面临问题了。 唐建平就把这个困难讲出来，问： “各位领导，我们这个方案如今碰到了冲突！” 秦海道：“如果有冲突，那就调整一下嘛！方案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不简单吗？” 秦海说简单，其实怎么可能简单？ 唐建平为了这个方案，头发都整白了，方案上的白纸黑字，背后都是方方面面的利益牵扯，牵一发动全身。 秦海让调整，常务副市长王辉则干脆建议先搁置，他的意思让省里的反馈先过来，然后在定，这样就避免冲突。 两个人的意见不统一，就出现了争执。 唐宜不说话了，低头写写画画，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批阅重要的文件？ 这个动作王剑飞比较熟悉，王剑飞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个状态。 王剑飞本来想今天的常委会是不是真的要把人事问题落实，现在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唐宜书记摆出的阵势是要把事情落实，可是偏偏就有“节外生枝”，这是刻意造成的局面吗？ 王剑飞感觉不到有任何刻意。 那唐宜书记在开会之前就知道今天的会议不会顺利？ 王剑飞感觉自己当了十年的资深记者，脑子根本就不够用，在政治上面的理解力简直是空白的。 僵持了差不多十多分钟，唐宜书记道： “你们存在争议，都各有各的道理，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要遵从群众的呼声！今天开会就是要定方案，所以尽管有变化，我觉得方案也要定！” “建平部长，你继续把方案的细节给同志们讲一讲！讲了之后，我们可以针对某一些争议的问题进行表决！我的意思是今天定，把需要上报的方案上报！ 同志们啊，我们沙州要发展，人事问题要冲在最前面，其他的工作都能拖，就这个工作绝对不能拖，要尽快落实，调整要务必快速到位！” 唐宜一锤定音，议程继续推进。 然而，局面完全不一样了，等唐建平再把方案公布出来的时候，之前的那种鸦雀无声的默契完全不存在了。 常委们都开始各抒己见。 或有人说，在开会之前这个方案不是都私底下酝酿沟通好了吗？ 的确是如此，但是出现“节外生枝”之后，这种之前酝酿和沟通竟然不能落实了？共识不存在了？ 常委会的分歧很明显，那怎么办？ 唐宜的办法就是大家举手表决，要落实！ 第14章 落实方案! 市长杜杰今天说话很少，他一直都想保持沉默。 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人，杜杰现在掌握了沙州太多的资源和人脉，在沙州政坛，他占据绝对的主动权，在这种情况下，他给自己的定位就不是随便说话的人。 尤其是今天的常委会，杜杰之前已经做了大量工作，这个方案超过八成的内容都是贯彻的他的意志，可以说这个方案落地，他是大赢家。 然而…… 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的会竟然开炸炉了，这种冲突不是新来的唐宜书记干预制造问题，而是沙州本来的班子成员之间，之前的默契和平衡破了。 看到这一幕，王剑飞有点回过味来了。 这让他想到了一个故事，说某个人性情刚烈，被敌方捉住之后宁死不屈，敌人怎么也攻破不了其内心。 最后敌方有个玩弄人心的高手，把这兄台拉出去枪毙，这兄弟听到啪啪枪响，一同行刑的人都被乱枪打死了。 他觉得自己也死了，直接昏迷过去。 结果等他醒来发现没死，然后意志瞬间崩溃。 今天的会议上出现的神奇一幕就有点这种意思，本来已经默契的方案，因为最后落地之前出现了干扰，之前的某些利益方不干了，这个会议不就开炸了嘛！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方案中的议题要落地，就需要举手表决，今天是不是一定要落地呢？ 唐宜的态度很坚定，今天既然讨论这个议题，不能说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下面的人对方案翘首以盼，都想着靴子落地，不能说常委之间有了分歧，这事儿就不办了。 他道： “人事议题是我们酝酿了很久的工作，今天既然摆在桌上讨论，那肯定需要一个结果！这样吧，我们今天大家都各抒己见了，我看就针对组织部的方案，我们一条一条的议。 针对这一次拟定提拔为副处级干部的这个二十人名单，我们先一个个发言表态，同志们借着这个机会多讲一讲，畅所欲言……” 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他在人事上拥有绝对的发言权，甚至可以说市委书记权力的核心就是人事权！但是今天他把这个权力拿出来让大家畅所欲言，这一手玩得很有讲究。 杜杰之前的意志可能能落地，但是唐宜已经把刺栽下了，沙州的班子内部，杜杰强则强矣，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领导各自都有利益，杜杰能够做到各方利益都能照顾？ 而在利益分配上面，有人满意就会有人不满意。以前杜杰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整了一个方案出来，那是在唐宜没有履新的时候。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杜杰会接任市委书记，所以那个方案是以这一点为前提的。 现在唐宜书记履新了，杜杰到不到书记的位置上了，这个方案还要继续落地，在利益方面肯定有了变化！ 唐宜对这一切洞若观火，所以他大胆的推这个方案，所有人以为唐宜进退都困难，实际上他对里面的弯弯绕了然于胸。 之前是杜杰利用各种条件推动这个方案，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有点逼宫的架势。 而现在呢？ 唐宜之前的犹豫，之前的徘徊都不一定是真的，那都是铺垫，今天他一旦亮明态度，就是坚决要拍板落实！ 大家有分歧有争议，就摆在桌上上一个个发言表态，杜杰之前的所谓权威，今天在常委会上被摁在地面上摩擦。 今天发言活跃的几个人，副书记秦海，常务副市长王辉，他们都有比较鲜明的态度。 针对副处级调整的几个干部，他们就公开提出自己的质疑，而且有理有据，很有说服力。 这说明这些话早就在他们心里，但是在之前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讲的，今天唐宜提供了“舞台”给他们，他们就在这个“舞台”上得以挥洒。 然后很有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杜杰发言对唐宜讲： “唐书记，如今看来唐部长的这个方案还真的没有完全成熟，我觉得让他们重新调整一下再上会！” 王剑飞听到杜杰这个发言，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杜市长之前天天要推这个方案，今天他自己主动要停下来？ 会开到这里，今天这个会议开得可以说毫无效率，主要议题没有落地，但是说这个会议的效果呢？ 王剑飞觉得效果真的太大了。 唐宜书记的政治谋略通过这次会议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对权力运行的理解之深刻，让王剑飞大受教育。 政治斗争很多时候就是艺术，并不是说绝对的看敌我双方的实力，如果说实力，唐宜现在就只有一个市委书记的空架子。 但是他依托这个空架子，却能想到巧妙处理问题的方式和办法，“成功”的召开了一次重要的常委会。 这一次常委会必然会造成很大的反响，因为在会上市长杜杰提出区县的人事问题还要再往后拖，他什么意思？是不是还嫌自己的人没有谋到好位置？ 唐宜讲了一句话，叫“天下苦秦久矣”，杜杰搞的所谓昌河帮在极大范围内其实不得人心。 只是在杜杰掌控局面，顺风满帆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轻易触及敏感。唐宜只是小试牛刀，便收到了奇效，至少他在常委的层面，勾出了一些人的怒火。 开一次会议，就对常委的情况有了全盘的了解，杜杰身边究竟是哪一些人他可以看明白七七八八。 王剑飞想了很多问题，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常委会后面的事情。 常委会是党委最高规格的会议，讨论的都是全市的重要的问题，本来这样的会议是严格保密的，但是实际情况这个会议根本就做不到保密。 组织部的名单和方案在常委会上已经报了，唐建平把方案都拿出来了！ 那这个方案当天下午全市利益相关的干部就知道这个方案了！ 方案最终没有通过，或者说暂时没有定。 问题也很清楚，市委一把手唐宜书记是坚决要把方案落实的，但是最终争议大，市长杜杰提议让组织部继续把方案完善，然后再安排落实。 这就热闹了！方案上牵扯到五十多个干部的调整任免，其中还有下面区县主要干部的调整，在名单上的，他们很紧张，因为本来要落地了，却又黄了，那组织部再修改一版方案，自己还能不能保证位置？ 而没有在名单上的人，这个时候也急眼啊，因为这一次方案没有落地，预示着他们还有机会！关键时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该要找人找关系的，这个时候一定要行动起来。 王剑飞的电话成了热线了，因为干部调整任用，市委书记的分量太重了。 之前很多人沉默，是因为他们感觉当下沙州市是杜杰的一手遮天，而且相关的调整方案杜杰已经掌控！现在情况发生变化了。 杜杰不能掌控这么大的事情，他也更没有办法一手遮天，唐宜是市委书记，一把手，这个时候再不行动，再不在书记面前混个脸熟，就没有机会了呀！ 尤其是某些没有在名单上的干部，很多人可能之前是靠拢市长杜杰的，但是现在态度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利益。 面对这些电话，王剑飞也是非常客气的应对，反正所有人他都不得罪！力所能及他能安排的都安排，当然，这里面就分三六九等。 比如这一次宋雅的安排，王剑飞就特别上心，安排在周末，而且安排在老干疗养院。 市委唐书记看望疗养院的老同志，顺便见了宋雅，当然一并也见了宋老市长宋金波。 宋金波市长退下来之后一直住疗养院，他喜欢这里的环境，另外用他的说法就是不愿意给后人添麻烦。 他五十多岁就丧偶了，后面也没有找老伴，这在大领导中是比较罕见的。 唐宜和他相谈甚欢，两人还找到了一个共同的话题，那就是关于沙州的城市建设的问题。 宋金波道： “当年我们搞城建，沙州市是走在全省最前列的，那个时候我负责抓这一块的工作！我们请的是德国人给我们做的规划，这在全国都是开先河的！ 唐书记您是这一方面的专家，当年可能你没有关注到我们沙州，但是现在一点也不晚！组织安排您过来主政沙州，应该也是希望您能展露所长……” 聊了这一块，就会聊到相关的人，悄无声息间，其实就达成了某种默契。 说得更严谨一点，其实是一种利益的交换，宋金波大谈城建的事情，这并不是表自己的功劳，而是跟唐宜传递一个信号，他在这一块依旧有重大影响力，相关的人员都是他这条线上的。 唐宜的回应是什么呢？ 回应其实隐晦得很，这一次宋雅提拔担任县长的事情，应该是可以落实。 唐宜还是要推组织部的老方案，这个老方案对杜杰有利，但是老方案之中已经有人质疑，如果这些质疑的人选先待定。这个方案是不是还对杜杰有利呢？ 第15章 烧菜!! 有句话说得好，当潮水褪去的时候，才能看得清究竟谁在裸泳。 这一次沙州市的人事风波完全出乎意料，来得很突然，尤其是常委会召开之后，风波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有人认为这可能是唐宜书记到沙州之后烧的第一把火！ 因为作为市委书记，唐宜肯定要把牢人事权，杜杰在这个问题上如果还是老思维，两人可能就会有一次激烈的交锋。 官场之上，党委和政府各有各的领地，杜杰和詹长生两人水火不容的原因就是两个人都没有边际感。 杜杰喜欢在党委工作上面发挥自己的影响力，动辄要在人事权上面发力！ 詹长生为了制衡，他又在政府管辖的范围之内掺沙子，最后两人斗得两败俱伤，詹长生离开了沙州，杜杰也没有被省委进一步重用。 唐宜履新之后，按照正常的思维，他肯定是要拨乱反正。 这一次机会又好，“天下苦秦久矣”，常委会开炸了，各方面的利益群体都蹦出来了，这不正是唐宜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吗？ 王剑飞也是这么想，觉得唐宜肯定会有所作为。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风波三天后，唐宜以市委书记的名义重新召集常委开会，在会上他明确三点： “第一，人事风波就是人心浮动，只有迅速解决问题，让靴子落地，这个风波才能过去！” “第二，既然要尽快落地，那就不能让组织部重新再出方案，因为来不及，方案还是原方案，就按老方案落实！” “第三，方案有存在冲突的情况，这只是少数几个人，这几个人暂时搁置，其他的人员调配不受影响！” 唐宜快刀斩乱麻，非常的果断，实际上他是替市长杜杰解了危。 王剑飞做会议记录的时候琢磨，心想古代人讲合纵连横，这一次风波沙州方方面面的利益群体都暴露出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唐宜最大的对手不是杜杰吗？ 正常情况下，唐宜应该用秦海，用陈辉几个人去做制衡，这不是领导的艺术吗？ 但是唐宜现在这么选择，完全遂了杜杰的心意，这是什么用意？ 王剑飞想不明白，但是他想唐宜做事情一定有道理，王剑飞想自己的道行还是不够。 唐宜亲自推动，方案之前的争议就难以发酵了，之前的争议是因为大家都指着唐宜书记能“主持公道”，而现在这个基础没了，还有什么争议呢？ 最终，用前前后后一个星期的时间，沙州市区县班子进行了一轮新的调整。 调整之后，正处级主要领导干部的情况，南乡县县委书记杨华、代县长彭操，广河县县委书记易勇 ，代县长秦杰、资江县县委书记 杨生鹏，代县长 蔡代进。 商溪县代县长则是宋雅，商溪前县长王任资安排进入党校学习。 这一波大调整，牵扯到六县一区，主要领导有的轮岗，有的提拔，有的年龄到岗退线，新调整后的班子基本上为未来沙州市的政治骨干定了基调。 有人欢喜有人愁，赢家还是杜杰的“昌河帮”，唐宜并没有动“昌河帮”的打算。 王剑飞看得出来，有些人蛮失落，当然这种失落不会写在脸上，就是一种感觉，但是唐宜还是平常的样子。 散会之后，回到办公室，王剑飞给他添茶。 他抬头道： “剑飞，你是个美食家，我最近感觉有些水土不服！主要是长期在外面吃东西胃有点受伤，赵婷这丫头，什么都好，但是厨艺水平还是差强人意，你抽空可以给她做一些指导！” 王剑飞愕然，旋即他道： “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安排好这方面的培训，提高她的厨艺！” 王剑飞下来之后就给赵婷打电话。 他存了赵婷的号码，但是从来就没有拨过，主要是这女孩从省城过来，骨子里有点傲气。 她又是书记身边的人，王剑飞得罪不起，怕万一两人关系处理不好，那王剑飞的处境岂不更尴尬？ 但是今天书记突然有这个吩咐，王剑飞立刻就行动。 赵婷道：“王哥，厨艺这一块我一时半会儿也学不好，看是不是找个阿姨……” 王剑飞正想这一茬，但是就这么一瞬间，他脑子里有了灵感。 唐宜对生活品质的追求，不像是特别在意饮食细节的人，怎么忽然就提到厨艺呢？ 还有最关键的一句话，唐宜让王剑飞“指导”，是让王剑飞请阿姨指导？ 一念及此，王剑飞道： “没事，我下班稍微提前一点，书记不外出的情况下，我就过来把这个担子挑起来！” 王剑飞是个饕餮大王，喜欢吃的人，基本都有一手做饭的手艺。 书记有指示，王剑飞能不把握这个机会？今天书记就没有安排，正好，他提前给赵婷发了消息，让她买书记喜欢吃的菜。 下班之后，王剑飞直接陪唐宜回家里，晚上他就露了一手。 王剑飞今天做的是土家炖肉，鱼头炖豆腐，滚石腰花，清炒莴笋，另外加一个红苋菜。五个菜，单数，这也是雍州那一带的讲究。 他们讲究单为阳，偶数为阴，饭是做给书记吃的，那肯定得单数。 五个菜色香味俱全，关键是用时只有二十多分钟，主要是赵婷把前期工作都做扎实了，王剑飞过来就是做最后一道工序。 唐宜非常高兴，他道： “小婷，去拿一瓶酒来，今天是剑飞第一次到家里吃饭！” 晚上王剑飞就陪唐宜喝了两杯，喝酒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对领导意图的领悟应该是对的，这事儿有没有后续？ 后续在三四天之后，这一天正常下班，唐宜晚上也没安排。 王剑飞送唐宜回家，准备去烧菜，唐宜抬抬手： “等一等，不急！你讲一下，赵承刚是个什么情况？” 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本来这一次是拟定要调整的，但是因为被市委推荐到省委，省委拟定对其考察，他是三个备选的市委常委，统战部长之一。 和他一起备选的还有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和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 赵承刚在这三个人中肯定是占据优势，但是他的危机意识很强，最近一直通过各种关系走王剑飞的路子。 王剑飞向唐宜也积极汇报过，但是唐宜书记没有给明确的回复，所以王剑飞也只能拖着。 今天唐宜忽然问赵承刚的事儿，王剑飞立马就汇报道： “赵承刚是老资历的书记，在下面好几个县市区都干过一把手，工作风格比较扎实！……” “我听说他还有个外号，叫什么……大王？” 王剑飞笑道：“水果大王！” 他这个名头是担任澧河区委书记之后烧的第一把火，整顿澧河的菜市场和水果市场，当时的社会环境和现在不一样，那个时候菜市场，水果市场里面充斥着各种黑恶势力。 尤其是欺行霸市大行其道，而澧河的市场又关乎我们整个沙州的市场，国家搞菜篮子工程，我们沙州的水果蔬菜价格就是下不了。 王剑飞是资深记者，对那一段历史非常了解，因为那会儿他天天就背机子跟着拍摄呢！ 赵承刚铁腕治理市场，和某些不法商人发生对峙，高峰期三个县老百姓的数百万斤柑橘滞销，商人裹挟了老百姓的利益跟赵承刚叫板。 赵承刚最后采用的策略是亲自卖水果，以区委书记的名义把水果发给蒙省和东北，一天时间就发了100多辆大挂车，他还明确表态，说就算没有水果商人了，政府成立专门的水果贸易公司，绝对不会让水果滞销。 后面总结这一战，他在大会上掷地有声的表态：“这件事没有什么难度，要说难度，就只有一点，那就是我赵承刚必须要能当得了‘水果大王’！” 这一句话就成就了他“水果大王”的外号。 王剑飞把这些来龙去脉跟唐宜做了汇报，唐宜哈哈一笑： “这个赵承刚，还有丰富的斗争经验！如今我们市公安局柳局长提了方案过来，想要在全市范围内搞扫黄打非活动！我看他是不是可以跟我们的‘水果大王’赵承刚取一取经？” 王剑飞提到柳克圭也感觉头疼，因为老柳自从被“唐宜”鼓励之后，干劲很足，搞了一整套所谓的扫黄打非的方案！ 从方案来看，他是想搞大动作，要在全市范围内搞成运动性质的活动。 他的想法容易理解，他觉得唐宜刚来沙州，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唐宜的第一把火完全可以放到“打黑”上面。 柳克圭想着能够积极的乘唐宜书记的东风，他要干出一番事业出来。 唐宜书记肯定不会轻易的表态，柳克圭也想到从王剑飞这边使劲儿，王剑飞现在也比较头疼。 聊了赵承刚，楼下有汽车引擎的声音，司机老汤接人去了？ 唐宜把茶杯放下： “剑飞，你可以烧菜了，好好露一手啊！今天我太太跟着妇联一起到了沙州，晚上咱们是家庭晚宴！” 第16章 炖牛肉!! 唐宜的太太王剑飞不认识，因为之前他和唐宜之间的关系比较微妙，唐宜回省城从来都不安排王剑飞随行。 唐宜的太太今天第一次来沙州，王剑飞人在厨房呢！ 今天厨房比较宽松，因为平常的时候厨房里有个赵婷站在旁边，名义上是跟王剑飞学厨艺，但是王剑飞感觉上对方像监工，有她在炒菜很别扭。 另外，赵婷又着实长得漂亮，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味，王剑飞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厨房又比较狭窄，两人待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难免会出现一些接触摩擦。 因为是书记家里，王剑飞在生理上肯定能够控制，就是心理上总没有办法心如止水！ 今天好，赵婷不在，王剑飞可以大开大合的发挥，人的精神状态就轻松。 唐宜不知什么时候背着手进来，说了一句话： “炖牛肉的要领最关键的一点是不能急，急就把握不了火候，而火候没有把握好，炖的肉就肯定不香！” 王剑飞立马回头：“书记！” 唐宜哈哈一笑： “你出来一下，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太太！” 王剑飞见到唐宜老婆的第一眼，王剑飞脑子里想的问题就少儿不宜。 因为唐宜的老婆黄阿姨，怎么讲呢，个子很高，比唐宜都差不多，其实女高男低都正常，关键是黄阿姨的体型实在是…… 王剑飞目测了一下，觉得这个女人应该是250，这不是骂人的意思，而是斤两在这个数字往上。 王剑飞脑子里下意识就想一个画面，那就是唐宜书记趴在对方身上，两个人以什么样的姿势才能完成一次男女结合的事儿呢？ 唐宜的体型体型不算小，但是那要看参照谁，参照王剑飞算是高个，但是站在黄阿姨身边，立马就成了小卡拉米了。气质也不一样，他温文尔雅，夫妻两人站在一起，有孙猴子配猪悟能的既视感。 “金彩，剑飞是美食家，今天你有口福，因为你来，我特意让加了一个炖牛肉！”唐宜道。 黄金彩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倒是会过日子，还知道在家里烧菜吃！” 王剑飞道： “阿姨，书记吃不惯外面的菜，说是自己烧的菜，哪怕只是青菜豆腐也比外面的香！” 唐宜道： “我们是两个单身光棍，下班了不研究一下美食，不小酌一杯，日子怎么消磨？大家都说市委书记忙，的确是忙，但是再忙，我们要讲生活……” 唐宜这么讲，王剑飞当然附和，其实大部分时间，唐宜都不可能回来吃饭。所以今天这种家庭家宴的感觉，就是一种刻意营造出的气氛。 为了营造这个气氛，之前就有一次预演，那一天王剑飞做了四菜一汤五个菜。 今天加了一个菜，还是之前那五个菜，加一个炖牛肉，成了六个菜。 雍州那边的风俗，单为阳，双为阴，黄阿姨今天是坐在最显要的位置。 王剑飞此时也把之前的种种关窍想明白了，他为自己有点悟性而庆幸，那天倘若真安排一个阿姨来做饭，那可能就没有今天这个场景出现。 而实际上王剑飞的感觉也没错，他做饭赵婷站在旁边就是监工的角色，当然，王剑飞的这几手厨艺，赵婷美女冰雪聪明，看一次肯定就会了。 唐宜的酒兴很浓，喝了两杯之后，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今天黄阿姨来了，我晚上肯定不工作了！你也悠着点，工作怎么忙得完嘛，你今天也休息！ 既然都休息，那咱们就干脆把这瓶酒给清掉，不能浪费嘛！” 两个人一瓶酒，王剑飞真的喝得有点高。 从王宜家里离开，司机汤哥把他直接送回家。 回家他躺在沙发上，他就想到唐宜书记今天讲的一句话：“炖牛肉的第一要领是不能急！” 就这么平凡的一句话，偏偏王剑飞就记住了，在这种晕晕沉沉的状态下，王剑飞品这句话就越品越有味道。 唐宜书记是文化人啊，做事情谋定而后动，而且他讲的每一句话都有内容，绝对不讲一句废话。 “炖牛肉不能急！”急就错过了“火候”，王宜做事也不急，他给自己创造了很好的机会，但是机会出现了，他又让其溜走了，就这么一个过程，王剑飞现在回想都觉得不能理解。 但是在这样的时候，夜深人静，一个人独处的状态下，再去琢磨，又觉得里面滋味无穷。 王剑飞觉得唐宜的所谓放掉机会，其实是不冒进，这一次人事风波在唐宜那边的定位从来就不是选定的战场。可能更多的就是试探和摸底。 从事情的演变来看，这件事已经达到了这两个目的，既然目的达到，就不贪功，这其实是很厉害的政治智慧！ “叮，叮，叮！” 电话响了。 王剑飞一看来电，一下就从沙发上坐起来了。 “先前怎么不接电话？”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软糯。 这是王剑飞第一次听到宋雅用这种语气讲话。 “姐，我在书记家里，今天书记的太太过来了，一起吃饭呢！” 宋雅打电话过来，当然是对王剑飞表示感谢，这一次商溪县的班子本来是不调整的，因为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暂时不能动，所以正常情况下宋雅也就动不了。 在这个问题上，唐宜和唐建平两人碰头沟通，选择让王任资去党校学习，把宋雅扶正上位了。 宋雅担任代县长也在之前的老方案中，但是这事儿也可以暂时搁置，因此宋雅打电话称谢也完全恰当的。 王剑飞第一次感觉到他这个身份很多时候其实不是代表自己，而是代表唐宜，所以她跟宋雅讲： “姐，以后您别忘记我这个老弟就行，我的情况您清楚，一没有关系，二没有背景，这都不是问题，最可怕的是有时候没有智慧，说得更露骨就是没脑子。 所以以后还需要姐您多提携！” “哈哈！”宋雅哈哈大笑：“你也知道你没脑子了吧？当年你为了那个女朋友付出那么多，捞到了什么？那个时候你肯定是恨我的，现在能反省，还有救药！” “对了，明天你有什么安排没有？如果没有安排，跟我去碧岩湖。我跟你透露一点，赵承刚明天在，他最近是不是绕着湾子找你？ 你不能总躲人家领导，你这个位置，要学会给别人机会，更要学会给别人面子！ 明天你去碧岩湖，是给了我宋雅的面子，也同时给赵承刚机会，这样你这个二号首长是不是就当出了水平了？” 宋雅说赵承刚在，王剑飞下意识就想打退堂鼓，但是宋雅这番话又让他没办法退缩了。他考虑到明天唐宜书记那边可能还有事。 因为一般唐宜不回省城，王剑飞周末都是没有办法休息的。 毕竟唐书记刚刚履新，需要安排的地方很多，有时候忙起来，综合一科一个科室的人员都不够用，王剑飞还需要到市委办请求支援。 如果这种情况，一般就会比较困难，因为徐彩华对王剑飞已经非常厌恶了。 有时候想一想人类的行为真的不可思议，王剑飞是徐彩华亲自安排进市委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两个人都应该亲密无间才对。 但是偏偏现在关系就僵，所以人和人之间的微妙，怎么都不好讲，不能看表面，王剑飞现在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人难。 第二天，周末。 王剑飞清早就给唐宜打电话，就说： “书记，今天碧岩湖那边宋雅有个局，说让我去参加，明确跟我讲赵承刚书记可能在，如果您上午没有特别的事情，我……” “你去吧，周末的时间一直都没有强制加班的要求！而且今天下午我回雍州，对了，昨天的牛肉炖得香，你黄阿姨吃了之后赞不绝口，一直夸赞！” 王剑飞忙谦虚，他隐隐听到电话那头好像有黄金彩的说话声音。 挂了电话他就想笑，因为昨天牛肉根本就不是他炖的，他烧菜的时间那么短，怎么可能炖得好一锅牛肉嘛。 牛肉之前都炖了，那肯定是赵婷安排好的。 一个下厨不怎么行的女孩子，现在牛肉都能炖这么香了，肯定学有所成了，至少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了。 所以从下个星期开始，王剑飞做饭的事情应该可以暂时缓一缓了。 至于他什么时候再去当老师，那就要根据情况，可能某个时间唐宜书记想吃新的菜品，到那个时候，王剑飞可能需要发挥一下自己美食家的特长，再出马一下，那都是后话。 成年人的世界，讲出来的话就是海面上露出来的冰山，水下面的冰是露出来冰山的无数倍之多，那就是所谓的心照不宣。 很多事情不能说，不能问，问和说就是不懂规矩！ 王剑飞想自己昨天做梦，梦中竟然都梦到了黄阿姨和唐宜几个人一起，他想着之前听到的一些说法，说唐宜年轻的时候也是家境贫寒，后面读书出来遇到了贵人，娶了老婆入了豪门，这才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第17章 三缺一!! 赵承刚在沙州算是一个比较传奇的人物，他和他老婆郑兰娇当年都是国企的高管。 98年国企改制之前，赵承刚先知先觉，从国企调整到政府部门，那个时候他拥有国企的资源和人脉，到了党政部门如鱼得水，很快就平步青云。 从副处级然后正处，然后县长、书记到如今区委书记，他无论在哪里任职都能搞出影响，当然，他最得意的还是在澧河区当“水果大王”。 他整治蔬菜水果市场，被人用农民的利益裹挟，老百姓几百万斤水果滞销，在形势万分危急的情况下，他绝不妥协，最后取得全面的胜利，把澧河的水果蔬菜的价格硬是打下去了。 当时王剑飞作为记者，他还是挺佩服赵承刚这股子狠劲的。 当然，赵承刚能够平步青云不光是他会干事，更重要的是他跟杜杰绑得很死，沙州有四大金刚之说，他就是所谓的四大金刚之一。 他的老婆也是牛人，国企改制之后，自己承包连杆厂，三年就赚了几百万，后来有人搞举报，为了赵承刚仕途考虑，郑兰娇才从连杆厂退股。 但是她名声在外，手腕犀利，沙州领导干部夫人这个圈子，她经营得很深，关键是手头有钱！赵承刚得了一个“水果大王”的外号之后，她干脆在碧岩湖边上搞了一个“恋家水果”庄园。 这个水果庄园不卖水果，而是流转了几百亩土地，里面栽了各种果树，关键是在山上盖了庄园，也不靠这个盈利，目的就是交朋结友，这里可以露营，可以烧烤，可以钓鱼，可以打牌。 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基本都需要他们夫妇邀请，两夫妇各有圈子，过来的基本都是他们圈子内的人！ 王剑飞知道这个地方，也来过不止一次，但是每一次都不是被邀请，而是匆匆来拍一些新闻素材。 所以他和赵承刚两夫妇都比较熟。 今天他跟宋雅一起过来，赵承刚两夫妇好像是先知先觉，两人提前在门口迎接。 王剑飞下车的时候，赵承刚很夸张，哈哈大笑道：“剑飞，我这里你肯定不陌生！我这里从栽第一棵树就请你过来给我们搞宣传报道的！ 今天你看漫山的草木丰茂，这都是对你和宋县长最隆重的欢迎……” 王剑飞不敢托大，道：“赵书记，您太给我脸上贴金了！您水果大王的名声连唐宜书记都知晓，他还找我咨询你这个‘大王’的来历呢！ 我只了解一部分，所以也只说一部分，今天过来亲自向您学习一下，关键是好好参观一下庄园，真正的把水果庄园吃透……” 王剑飞这番话讲得很巧妙，也很直接！ 他只要出面的场合，就不光代表他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是市委书记唐宜的影子。 其实他没有那么重要，唐宜也没有完全信任他，但是他自己必须把这种感觉营造出来，当秘书关键就要擅长扯虎皮，王剑飞在记者圈混成了老油条，对这一套戏码十分熟稔。 赵承刚给了王剑飞和宋雅非常高的礼遇。 他老婆郑兰娇拉着宋雅的手，道：“妹子，姐不羡慕那些男人，最羡慕的就是你！命运自己掌握，前途自己做主，我们讲妇女也是半边天，就是因为有妹子你这样的女能人。” “我当年也有点志向！我在企业的时候位置比赵承刚还高，但是后面赵承刚出来得早，我又没有赶上国家的大政策，嘿！ 现在就只能相夫教子，沦为男人的附庸了！” 赵承刚在一旁道： “郑兰娇你讲些什么话哦！剑飞在这里，你这么讲是不是不准备让剑飞找媳妇了？” 两口子小斗一下嘴，更让气氛显得融洽，很自然，就聊到一块去了！ 进了门，赵承刚亲自坐庄喝茶，就聊水果山庄，说他自己每天早上四点半就起床，起床先写一个小时的字，天亮了就开始在后院干活儿。 后院里种了各种瓜果蔬菜，都是两口子亲自种的，没有请外人帮忙。 赵承刚道： “现在的人都强调健康，我们很多干部有人游泳，有人跑步，有人打拳，市里各种协会满天飞，什么运动都搞个协会！ 我那些都不搞，我的锻炼就是种菜，种果树，每天一个半小时。现在我在位子上有些事情不好推进，等将来我退下来了，就搞个种菜协会，哈哈……” 赵承刚很健谈，而且很能把握分寸。 他是区委书记，而且澧河的分量很重，他在沙州政坛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宋雅和王剑飞都是后辈，正常情况下，大家是聊不到这么投机的！ 但是现在赵承刚有求于王剑飞，因为他想更进一步，成为副厅实职，市委常委，统战部长出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如果把握住这个机会，他的仕途将迎来又一次的腾飞。 但是现在他能否腾飞的按钮把握在新任市委书记唐宜的手中，赵承刚最吃亏的一点就在这里。 从条件来说，从实力来说，他在三个人中是最有竞争力的。 但是从政治站位的角度来看，他又排在了最后。 这三个人选，杜杰推荐一个，秦海推荐一个，另外一个是所谓的共同推选，推选的是卓德文，而赵承刚是杜杰推荐的人。 这里面的悖论太明显了，唐宜怎么可能在常委队伍里面增补一个对手的人？ 赵承刚现在必须要加强沟通，要变不可能为可能，在书记和市长存在微妙关系的局面下，他需要破解这个超级难题。 王剑飞说话不多，主要是倾听，他就想看赵承刚如何来破这个局？ 都说赵书记厉害，唐宜书记刻意提到他，那肯定也有所掌握。统战部长的人选这是唐宜手中的一张好牌，这张牌唐书记准备打，赵承刚要如何改变这个态势呢？ 聊了二十分钟，外面又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赵承刚起身道： “剑飞，宋雅，我们出门去迎接领导！” 王剑飞一头雾水，宋雅道：“赵书记你搞得挺神秘，我们小范围里聚一下，你请什么领导啊？” 赵承刚道： “打麻将三缺一，不请个人过来牌局怎么凑得齐？” 第18章 要打牌!! 王剑飞跟在宋雅身后，最后一个出到院子外面。 他老远就看到了市委的车，然后看到了石小刚，随即就看到了秘书长徐彩华。 看到徐彩华的一刹那，他就有点明白赵承刚的用心了，赵承刚是真有办法！ 而他的办法和当年自己接近徐彩华想的办法差不多，自己当年是死皮赖脸请了恩师汤望岳教授出面，想着打一打老师牌。 而今天赵承刚请徐彩华出面，他这是打“伯乐”牌！ 因为王剑飞本来就是一个普通平凡的记者，而且因为和领导搞不好关系，差一点被台里的领导扫地出门了，关键时候是徐彩华这个“伯乐”及时提携了王剑飞，这才有了王剑飞人生的大转折。 赵承刚这么做肯定没有错，但是事情能不能达到预期效果很多时候可能不是人力能为，不是有句话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里面的东西很微妙。 徐彩华下车之后看到了宋雅，非常高兴，道： “小雅，你现在越长越漂亮！我之前还讲了，说我们全省最美县长肯定在我们沙州，非你小雅莫属！” 徐彩华的模样很儒雅，女人缘肯定不差，王剑飞再想到了张蕾对她的爆料，嘿嘿，老徐生活中可能真玩得挺花。 不过宋雅他应该也只能远观，面对徐彩华的调侃，宋雅应对很得体。 不像有些女人那样和徐彩华“理论”，她只是含笑不语，领导讲的话不符合她的观感，她不冒犯，也不接招。 这个机会恰好留给了王剑飞，让王剑飞可以很好的表现。 王剑飞快步上去： “秘书长，赵书记一直神神秘秘，说今天有个重量级领导要过来，让我们严阵以待，准备迎接！弄得我们挺紧张，早知道是您要过来，我和宋县长肯定都会松一口气。 您是大领导没错，但是绝对接地气，绝对平易近人，断然不会让我们有如临大敌的紧张！” 王剑飞恭恭敬敬，站得标杆笔直，一副等着秘书长训话的神态。 这也是王剑飞现在坚持的策略。 不管徐彩华对他多么厌恶，或者说徐彩华表面上客气，内心极度厌恶。反正王剑飞的策略就是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只要有徐彩华存在，他就要把徐彩华高看一眼。 尊重别人八分，尊重徐彩华就要十分，捧别人十分，捧徐彩华就要十二分，尤其是在外面，那更要做到这一点。 徐彩华看到了王剑飞，明显很惊讶。 他道： “剑飞，你怎么有时间？书记身边没人不成啊，你不能把本职工作给疏忽啊！” 徐彩华表现得很“温和”，其实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批评，而且批评得还比较严肃。 这是有宋雅和赵承刚在现场，如果不是这两位在现场，他的脸色就会是另一个模样。 王剑飞浑然不在意，俏皮的道： “书记身边的工作重要，陪秘书长您同样重要！甚至我觉得有时候可能更重要！” 这话讲了之后，王剑飞才解释，说唐书记的夫人过来了，今天汤师傅送他们夫妇回雍州了。 徐彩华话锋一转，看向赵承刚道： “承刚，剑飞没说错，你搞得神神秘秘！都是几个熟人，完全没有必要故弄玄虚！” 徐彩华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言语间其实已经流露出他的不愉，王剑飞对他来说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控制得了王剑飞。 他本来用的一招投石问路，现在成了肉包子打狗了！ 更让他恼火的是王剑飞并不“尊重”他这个秘书长，徐彩华在市委的很多安排，王剑飞都给他破了，徐彩华几乎不掌握唐宜的情况了。 徐彩华想换人，但是找了一个石小刚过来，这小子自己不争气，刚来就闹丑闻。 偏偏他在市委别人还给他面子，石小刚的问题没有人进一步追究，搞得现在他非常被动。 张蕾说石小刚现在像一坨屎，就顶在徐彩华的脑门顶上，这话很刻薄，但是的确是有一定的道理。 关键是今天石小刚竟然也来了！ 他现在没有办法，在综合一科虽然是科长，可是他管不了任何事情，两个副科长都唯王剑飞马首是瞻。 他是新来的，业务还不熟悉，想要给王剑飞添堵都要有人助力才行。 所以他现在就是紧跟徐彩华，他反正给徐彩华表了很多忠心，向徐彩华的汇报非常扎实彻底，总不能比当年督查室混得还惨啊！ 徐彩华也无奈，暂时甩不掉，目前有没有好位置。 他倒是动过脑筋，秦海的秘书郭秀东之前一直就在运作，想着能到下面去挂职锻炼。徐彩华就想动这个脑筋。 但是秦海很聪明，他会轻易掺和到这个是非之中去？ 他私底下跟郭秀东讲，科级下去锻炼不会有好位子，干脆在机关混到副处了再往下走。 郭秀东得到了老大的准话了，他八风不动了，就没有石小刚的位子了。 今天这个局石小刚是综合一科科长，王剑飞是副科长，但是上桌玩牌，王剑飞是打牌的，石小刚是搞服务的。 当然，赵承刚水平很高，他问石小刚： “石科长，今天你上桌玩几局？长沙麻将，你绝对是高手！” 石小刚连忙摆手，道：“赵书记，我不会，我跟秘书长过来就是欣赏咱们水果庄园来的！” 赵承刚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道： “你不会打牌？年轻人这可要学会啊，这样，你既然不上桌就搞好服务，秘书长你要保护好，今天我们几个人都是要赢秘书长钱的，你的责任重大，秘书长有任何风吹草动你都要迅速反应。 要不然回头被我们打败了，那要怪你工作没做到位！” 得，赵承刚是老资格的区委书记，霸气的一面立马就彰显了！说来说去就是利益和地位嘛，赵承刚知道石小刚在市委是怎样的存在。 他这种霸气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做给王剑飞看的呀！ 赵承刚发话了，徐彩华也没办法护短，他看王剑飞一百个不顺眼，那是内部矛盾，绝对不能摆在台面上的！ 要不然他这个市委秘书长的脸往哪里搁？ 第19章 不给面子!! 打牌是打长沙麻将，一桌四个人，王剑飞和宋雅坐对家，他上手坐的是赵承刚，下手坐的是秘书长徐彩华。 长麻可以吃，可以碰，打法很有技巧，而且上下手的关系很大。 今天的牌局，大家都很认真，不存在任何放水的情况，颇有一点赌桌上无父子的意味。 徐彩华的城府深，胜负心很强，打牌算得很精。 恰好王剑飞打长麻也是高手，表面上他很给秘书长的面子，徐彩华想吃的牌王剑飞都能放一些。 其实王剑飞特别关注下手，只要下手有做大做强的苗头，他就会迅速停牌戳胎。 打过长麻的都知道，长麻的关键是要做大做强，要胡大牌才能赢钱，小平胡胡再多也没用。 徐彩华今天好几盘将将胡停牌了被戳胎，而宋雅的手风又特别的高，打了几个小时，徐彩华就输了一万多，王剑飞只是小赢，宋雅是大赢。 徐彩华心里别扭，主要是他作为市领导，没有感受到被众人簇拥的感觉，如果不是赵承刚的面子，他牌桌都不会上，勉强上桌，又还输了钱，他当然更不舒服。 好在这时候饭安排好了，他把牌一推： “吃饭，吃饭！今天的手风太差了！” 他问王剑飞：“剑飞，下午你是不去雍州接书记？” 王剑飞以为徐彩华不想打牌了，他其实也不想打，跟徐彩华距离太近，总有一种时时刻刻防备的心态，他便说： “下午可能得去一趟雍州！” 徐彩华就冲赵承刚嚷嚷： “赵承刚，你跟陆国良打电话，把他叫过来补缺，饭后继续！” 宋雅笑道：“秘书长，我下午得回商溪了，这一次进城本来就是百忙之中抽的时间，赵书记和郑总盛情难却，我们过来参观庄园就只定半天，留一天可难呢！” 宋雅这就是拆台！ 大家都笑嘻嘻的说话，实际是徐彩华先发难，他把王剑飞支走，就不要提打牌的事儿了嘛。 又让赵承刚再把昌河县委书记陆国良叫过来，就显得刻意。 宋雅不惯着他，实际上也就是划清界限，赵承刚那么精明的人，他还能不发现问题？ “先吃饭，一切等吃饭了再说！” 吃饭的时候，王剑飞就化身服务员了，热情的先给徐彩华倒酒，表现得处处都维护秘书长权威的姿态，反正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看不出王剑飞和徐彩华之间存在龃龉。 这就是王剑飞对自己的要求，因为他要在市委混下去，一定要演好属于自己的角色。 他一个普通的小记者，凭什么就能成为二号首长呢？关键有徐彩华这个“伯乐”，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王剑飞要把这一点体现出来，要让人家的这种认为落到实处。 饭后，宋雅没有避嫌，让司机开车过来，把王剑飞一同带走。 刚刚出门，她就道： “我今天有点好心办坏事，我也不知道赵承刚会把徐彩华叫过来，这不弄巧成拙吗？” 王剑飞心想，赵承刚这事儿他本来是没想掺和，但是现在他反而有了一些灵感。 唐宜书记在沙州人事调整上面，绕了天大个圈子，最终还是用了原本的方案，这里面其实有很多内容。 唐宜要掌握局面，他怎么也绕不开杜杰，指望绕开所谓“昌河帮”，根本就不现实。 因为人都是趋强的，杜杰之前掌握那么多资源，身边跟的人肯定多，放眼全市六区两县一市，任何一个主要领导背后都有人。 不管谁来当书记，还是要用这些人，赵承刚在政治上很成熟，他肯定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但是他这么积极主动，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所以王剑飞从碧岩湖离开之后，没多久赵承刚打电话过来，他就道： “赵书记，您想跟书记汇报工作我很清楚！但是唐书记很反感干部跑官，所以您真要汇报，那得想个辙，这是我个人给您的建议！” 赵承刚道： “剑飞，你我是兄弟，别一口一个书记叫得生分！今天没喝上酒，主要是考虑到打牌，这样吧，晚上我们兄弟俩找个地方小酌几杯！ 哥现在迷茫，想找老弟谈谈心！” 赵承刚今天其实是用心安排的局，但是他迅速意识到这个局不对，所以弥补的速度很快。 中午没喝酒，晚上他把王剑飞约到了他们澧河区的一处农庄里面，就两个人，整了几个下酒菜，端杯的时候，他就一手搭在王剑飞的肩膀上： “剑飞，老哥需要你给我指点迷津！你也在体制内混了多年的人，前些年运气不太好，才华被埋没。但是现在你这块金子发光了，了不得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些年老哥在官场浮沉，看上去风光无限，其实也有很多苦难言……” 赵承刚真的摆出一副“交心”的心态，所谓“交心”其实就是态度。 他跟王剑飞表明态度，那肯定不是他的目的，关键是王剑飞不代表他个人，背后还有一个唐宜呢！ 他当然是希望王剑飞能把态度传递给唐宜。 这里面就是政治筹码的交换，赵承刚愿意拿出诚意来！但是…… 王剑飞道： “赵哥，既然咱们是兄弟，我就跟您讲实话，唐书记初来乍到，开展工作不容易！您如果能帮唐书记解决一些难题，那老弟我无论如何也站在老哥您这一边……” 赵承刚立马就要和王剑飞干杯，干杯之后就让王剑飞给他一点建议。 王剑飞道： “市公安局柳局长搞了一个全市扫黄打非的运动方案，这个方案要贯彻执行难度特别高！书记没有表态，但是柳局长又特别急！ 他的情况就跟您一样，也是想让书记下决心，我现在夹在中间也左右为难，赵哥，你在澧河区最得意的手笔就是‘打黑’，您想一想，这是不是个点？ 如果通过这个点发挥一下，我想这既能解决难题，又有社会效应！最重要的一点，当下省委正是考察干部的关键时候，您能认真表现一下，书记的决心可能就容易下……” 第20章 背后高人! 赵承刚找王剑飞交心，他的目标就是准备靠拢唐宜。 他是杜杰的人，之前一直跟杜杰绑得比较紧，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当下有巨大的利益他可以去争取，之前的那些关系为什么不能变化呢？ 他和杜杰捆绑也是因为利益，所以官场之上的人际关系其实微妙。 王剑飞之前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现在他懂了！ 既然懂了，那他就得给赵承刚点一下，在当前局面下，赵承刚要靠拢唐宜，不是光嘴皮子功夫能行的。 老赵去见唐宜书记，拍几下胸脯，表几句忠心，老唐能信得过？所以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现在眼前就有一个机会摆着！ 市公安局局长柳克圭急于表现，想着要搞事情，王剑飞现在也很难受。 唐宜初来乍到，他的性格也不是在全市烧一把火的性格，赵承刚是老资格的区县一把手，对澧河区的掌握很牢固，这个时候，是不是在澧河区范围内搞一次扫黄打非甚至打黑的运动？ 澧河区和桃花区属于沙州市区，澧河行动起来了，桃花区也就能跟着联动，这几年社会治安问题比较凸显，尤其是市火车站的附近盗抢等各种恶性案件经常发生。 之前甚至还有从外地流窜过来的摩托党，砍手党，给当地群众造成了很多困扰，给整个沙州的城市形象也造成了负面影响。 王剑飞是知名记者，长期在新闻一线工作，对这方面情况掌握得比较多。 王剑飞跟赵承刚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就亮明了讲！ 赵承刚今天喝酒不少，但是他脑子还是清醒的，王剑飞的意思他能不明白？ 这就是个选择问题，关键时候，赵承刚能不能下这个决心呢？ 他沉吟了很久，道：“老弟，还真应了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王剑飞道： “赵哥，换个思维可能更积极！澧河县的经济发展搞得不错，您之前抓菜篮子工程也富有成效，老百姓的幸福指数也上来了！ 但是……真正关乎老百姓幸福指数的还是社会治安，安全是第一！我上一次陪书记去商溪县，晚上我们出去逛一逛，在半路差点被人劫了。 回来之后唐书记非常恼火，您想一想，我和书记一起，稍微有眼力劲的都能看出来咱们不是一般人！换成普通老百姓，那会是什么情况？那肯定更糟糕，社会的治安状况，社会风气到了这个程度，能不让人担忧？ 您作为父母官，下定决心管一管，这是不是利国利民？” 王剑飞反正喝了酒，书生意气迸发。 今天和赵承刚既然聊开了，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指出来为什么各地方都不愿意抓治安，搞扫黄打非！ 无非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担心影响经济，这些黄赌毒的东西，可以制造一种虚假的繁荣，一旦下决心打击，可能在短时间让地方的经济受损，现在当领导的都缺乏耐心，都盯着gdp的考核指标呢！ 全市六个县两区一市，天天就比数据，大家暗中都较劲在考核的指标上，谁会关心不考核的事情？ 另外还有一个关键原因，就是打黑扫黄会触及很多人的利益，尤其是可能会得罪到那些大佬，黑之所以敢黑，就是因为背后有保护伞，官场上都是花花轿子人人抬，大家都糊涂，哪里能容得下清醒的官员？ 王剑飞这一番讲下来，赵承刚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弟，你今天真讲了肺腑之言！但是这是不是唐书记的决心？唐书记有没有这样的决心？” 王剑飞道： “这我怎么知道？咱们今天喝酒，我只是给您一点建议！你要去跟书记汇报工作，总要有重点嘛！ 唐宜书记多敏感？您倘若汇报一些不疼不痒的事情，在他那里可能就是跑官要官去的，他能有好印象？” 王剑飞讲这话，其实就是提醒赵承刚，市委常委，统战部长这个位置如此关键，这是唐宜目前手中分量最重的一张牌。 赵承刚想跟唐宜书记交换利益，必须要有过硬的东西。 这个东西王剑飞给了赵承刚思路了，下一步他自己去琢磨，如果能沿着这条路走，可能机会就比较大，如果赵承刚不敢下决心，那就是另外的故事。 反正今天王剑飞“交心”了，言尽于此，再讲就是多说无益！ 其实王剑飞希望赵承刚能干点事情，因为这事儿促成对王剑飞也好处多多。 唐宜正是用人的时候，在这件事上王剑飞有突出表现，远远比平常跟在唐宜身边献殷勤更有效果。 王剑飞在市委的处境非常尴尬，市委秘书长徐彩华现在极度厌恶他，他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要抓住唐宜书记，所以唐宜书记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 唐书记不能讲的话，他要领悟书记意图之中，去斡旋传递，促成。 目前王剑飞这都是自己琢磨领悟而做的一些动作，他心里其实没底，但是他别无选择。 …… 周一，赵承刚还是要见书记，跟唐宜做工作汇报。 王剑飞反复思忖之后，建议唐宜：“书记，今天日程比较满！可不可以干脆就安排赵书记和您一起吃午饭！您上次说想吃蒸菜，回头我就安排一个小卡座，您和赵书记边吃饭，就可以边聊一聊！” 唐宜道：“吃饭的时候就吃饭，再忙也不差那点时候！” 王剑飞不掌握赵承刚究竟是什么想法，他考虑了一下，跟唐宜道： “赵书记那边可能想响应一下市公安局柳局长的方案，目前全市大范围的运动式打黑可能还有难度！但是澧河区先行，尤其是我们火车站，汽车总站这几个要害地方，集中认真整顿一下，这绝对会广受欢迎……” 唐宜愕然，他看了一眼王剑飞：“这个赵承刚有高人指点吗？发球这么刁钻？” 王剑飞笑道： “赵书记背后倘若真有高人，那高人肯定还是您唐书记！上次您跟我汇报‘水果大王’的故事，您说可能得让柳局长向赵书记多取经。 这不周末赵书记和我吃饭，我就跟他讲公安系统要扫黄打非以及社会治安的问题，他一下就意识到这是个重点工作……” 第21章 开始动了!! 湘南省的饮食风格各地都不一样。 沙州的饮食风格是钵子菜为主，但是唐宜书记不是沙州人，他比较喜欢吃蒸菜。 沙州这边就有一家蒸菜比较好，王剑飞今天安排好了之后，便给赵承刚打电话。 赵承刚道：“老弟，在澧河区的地盘上吃饭，哪里能让你安排！中午的时候，我提前恭候！” 王剑飞和唐宜中午过去的时候，之前定的小包换成了大包，桌子还是小桌子，但是空间很宽，有沙发茶桌，不仅可以吃饭，喝茶聊天甚至打牌娱乐都没有问题。 赵承刚有备而来，他带来了一个澧河区社会治安全面整治的详细方案过来，包括不限于和市公安局合作，要全面全方位的整顿治理澧河区的涉黄涉赌等等各种治安问题。 他主动跟唐宜汇报道： “这个方案我们区委内部已经有了共识，我也主动找市公安局柳局长联系汇报，他非常支持！我们区分局的同志们积极性也很高！” 唐宜点点头，道：“承刚同志，你担任区委书记能够有这份责任感我觉得很好！你们这个想法我赞成，成效如何，那就要看你们的力度和能力如何了！” 赵承刚一听唐宜这话，人立马精神了！ 他庆幸自己听了王剑飞的建议，找到了突破口，唐宜的话比较委婉，但是意思很明白。 赵承刚如今的思路是对的，关键要看效果，如果能有预期的效果，那他在唐宜那边绝对加分。 赵承刚要得到唐宜的支持，前提条件是他上了常委之后不能和唐唱对台戏，而要保证这一点，赵承刚的诚意就要表现在前面。 赵承刚非常重视这个工作，和唐宜谈了话之后，他就迅速行动，他把市公安局柳克圭局长叫到了一起，然后把澧河区委主要领导干部的思想疏通达成共识。 最后又把澧河分局的局长黄强叫到了市局，把这个行动确定为市局的“雷霆行动”，旗号是全市的行动，当下主要就针对澧河区。 这里面又有一个插曲，那就是澧河公安分局的局长黄强和王剑飞之前有点恩怨。 王剑飞曾经跟茂阳集团丁茂阳斗，丁在公检法的关系很深，尤其这个黄强估计私底下得了好处，他就专门针对王剑飞搞事情，不限于恐吓，甚至一度还要搞王剑飞的拘留。 王剑飞当记者那会儿也天不怕地不怕，跟黄强硬怼，里面有不少精彩的故事。 这一次搞治安整治专项行动，黄强先跟赵承刚“坦白”，说他之前和王剑飞主任存在一些“误会”，赵承刚听了之后非常的重视，专门安排组局。 王剑飞不明白原委，直到黄强忽然出现，恭恭敬敬的给他敬酒赔罪，然后赵承刚又出面，道： “剑飞老弟！之前都是黄强不懂事，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这小子和一些做生意的人走近了，该警告的我们都给了警告，甚至还背了处分！ 这一次我们搞‘雷霆行动’的专项行动，他要将功补过，今天我安排这个局，就是希望你剑飞老弟能给他一个机会！” 王剑飞感觉好笑，心想自己就是个秘书，能给人家公安局长什么机会？赵承刚搞这么夸张，无非就是彰显黄强是他心腹的事实。 他沉吟了一下，道： “赵哥，我和黄局之间的分歧都是人民内部矛盾， 既然你老哥组这个局，那就不算个事儿！” 黄强敬的酒王剑飞喝了，赵承刚非常高兴，连赞王剑飞大气，够兄弟。 这顿饭吃了之后，黄强就给赵承刚建议，这一次要扫黑，茂阳集团肯定绕不开，丁茂阳搞的很多事情他都清楚，抓住一个丁茂阳，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结果市局“雷霆行动”一开始，在全市范围内当天晚上就查了三十几个场子，抓了五百多人，动用警力上千人！在这其中抓得最大的一条鱼就是市m2夜总会的老板丁茂松。 丁茂松就是丁茂阳的亲弟弟，早年就是混社会起家的，长期经营娱乐场所和赌场，其实就是跟着大哥丁茂阳混的。 丁茂阳混社会之后，靠承包水泥厂起家，澧河区水泥厂上亿的资产，丁茂阳只用八百万就拿下了。 更可鄙的是当初他承诺安置水泥厂老员工一百八十多人，结果他只安置三十个人，剩下的人他一概不管！ 水泥厂老职工闹事，他就动用社会力量，指使地痞流氓搞恐吓，那个年代公检法也比较乱，丁茂阳反正拿钱开路，下面这些办事的人一个个都向着他。 当然，关键是他的水泥厂据说上层某些领导还有暗股，有这些利益勾连存在，王剑飞当年想要搞倒他，怎么可能呢？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今天丁茂阳倒霉了，背刺他的人是黄强。 黄强是绑紧赵承刚的，他替赵承刚出谋划策，老赵要拿到合适的投名状，丁茂阳最合适！ 丁茂阳一动，触碰到的就是昌河帮某些人的利益，赵承刚毫不手软，摆出一副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架势，开始打保护伞，底下的派出所长抓了几个，抓了一个区分局的副局长。 市局柳克圭局长大力支持，市局副局长蔡庆东的问题浮出水面，柳克圭毫不犹豫的将蔡庆东相关的问题线索反馈给了市纪委。 04年那个年代，社会问题实在是太多，打黑一打就准，打保护伞拔出萝卜就能带出泥！ 就一个澧河区的动作，在全市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市纪委陈中达书记忽然之间就成了唐宜书记办公室的常客！而同样频繁汇报工作的还是政法委书记郭秀清。 王剑飞还记得郭秀清和唐宜刚碰头的情形，唐宜道： “秀清书记，你们市政法委在你的领导下，我看同志们很是敢于作为啊！市局搞的这个‘雷霆行动’反馈似乎不错！是不是动作起来之后感到了压力，或者遇到了困难？” 郭秀清的表情十分的古怪，他刚刚和柳克圭碰头，说了狠话，质问柳克圭搞这么大的行动，怎么不汇报。 柳克圭皮笑肉不笑的回应： “郭书记，这是澧河区赵承刚牵头搞的行动，他要挂我们市局的牌子，这个面子我总得给啊！守一方平安是我们的责任，地方党政长官让我们配合，我们不能拖他们的后腿！” 第22章 徐彩华的示好!! 以沙州市公安局的名义开展的这一次“雷霆行动”，王剑飞现在看来真的是神来之笔。 这个行动核心关键是两个人，一个是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另外一人就是市公安局局长柳克圭，他们两个人都是实权人物。 倘若让他们真搅动沙州市的局面那肯定有点难度，毕竟在市一级层面上，市委常委才是当权者，大部分的资源和力量都控制在这些人手中。 但是这两个人为核心，打一场局部战争却特别的富余，赵承刚对澧河的局面掌控非常彻底！而柳克圭在公安战线又耕耘了十多年，他们联手就盯着澧河区搞事情。 市里几个关键点，一个火车站，一个汽车总站，把这两个地方的苍蝇混混给扫清，社会的积极反响就非常的大！而在扫黄打非这一块，就紧盯深挖茂阳集团的所谓产业！ 像澧河分局黄强，他要“戴罪立功”，丁茂阳怎么防得住？之前丁氏兄弟搞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很多都是黄强这些人帮忙遮掩的。 现在这帮人刀柄反了方向，场面能不相当精彩？ 丁茂阳在沙州的政商两界都吃得特别深，他吃得究竟有多深，别人不清楚，王剑飞是最清楚的！ 因为王剑飞当记者的时候，他就专门搞丁卯阳的资料，两人是死对头！ 现在王剑飞又是唐宜的秘书，在这种情况下，这一次澧河区的行动直接就呼应到了市委书记唐宜这里了！ 丁茂阳身边的人已经被抓了，他的问题很多都暴露了，那他的保护伞怎么办？ 这些人是不是都去向赵承刚和柳克圭他们施压去？他们的施压未必起作用呀！ 政法委书记郭秀清明显很担忧，他被唐宜抢先表扬之后，迅速调整心态跟唐宜汇报，说担心澧河和市公安局这么搞，可能要搞出事来。唐宜道： “秀清同志，政法是你管的，这个尺度你就要把握好！不能打击同志们的积极性，同时也不能影响我们沙州市安定团结的大局！ 我大致了解了一点情况，目前好像牵扯到了一个茂阳集团，据说这个集团问题不小，牵扯到了某些保护伞！既然查出了问题，那我们也不能遮遮掩掩！ 你政法委存在压力，纪委这边要办案，他们可能压力更大！” 纪委书记陈中达这边什么情况呢？他们收到的问题线索有点多，但是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处理非常及时，发现有线索，就迅速有动作。 卓德文是办案子出来的老纪委，纪检监察经验非常的丰富，只要有确凿的问题线索，到他手上就绝对快准狠，这一次澧河区查保护伞查出的几个市管干部，他都第一时间把案子办扎实了，基本上有问题线索的案子，都落实了。 双开的官员可能就有四五人之多了，后续有几个人可能还要移送司法机关，这是动真格了呢！ 陈中达把这个情况向唐宜做了反馈，唐宜道： “中达同志，既然是证据确凿的问题线索，纪委当然要查，不仅要查，而且还要有查到底的精神！我们是讲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但是我们同时又讲了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我们的经济建设成果怎么才能得到保护？关键就是要社会稳定，干部清廉，现在下面一个区查保护伞，你们市一级的纪委都感觉有压力。 那如果澧河区他们搞得有成果，我们要全市推广，那市纪委的工作是不是要停摆？” 唐宜话讲到这里，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用力的一放，而后道： “中达书记，我们不能让下面的同志把咱们看扁了，更不能让他们将我们的军！” 然后唐宜就说郭秀清刚刚也来过，政法委那边他们也有一些想法和思路，既然这样，他问陈中达，是不是考虑和郭书记两个人碰一下，纪委和政法委的资源共享，可能更有利于当下的工作呢？ 陈中达满脸通红，又很尴尬，当即跟唐宜表态，他表示纪委一定把这个担子给挑起来，不给市委领导丢脸。 王剑飞过来给陈中达和唐宜书记添茶，他踏踏实实的感受到了什么是阳谋。 唐宜书记现在就用阳谋，下面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要表现，纪委常务副书记卓书记也要表现呐！而且用下面倒逼上面，让纪委、政法委这两个关键要害部门出出汗，烈度不至于太强，但是也没有那么轻松过关。 就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市委唐书记的办公室就不能不热闹，某些和丁茂阳过从甚密的人，这个时候怎么也做不到心如止水啊！ 而很多的这些人，可能都关乎“昌河帮”。 杜杰这个人有魅力，能干事，会干事，而且还很讲义气，这也是他为什么在沙州拥有这样地位的原因！但是，他的问题就是手底下的人太杂了。 沙州最能干事，最有能力的干部可能跟他能绑死，但是同样沙州最容易出事，最容易翻车的人，也跟他绑得很死，这一次赵承刚球真的发得刁钻，不出意外，沙州在某个圈子，或者某个小范围里，应该会出现一次洗牌。 王剑飞想着自己可以安安静静的当着观众，可是现实情况，他似乎很难完全置身事外。 比如徐彩华就主动找他，跟他谈话了。 老徐在市委一反之前的黑脸，他语气平和，让人如沐春风，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我很高兴你到市委工作之后进入角色很快！根据书记那边反馈的情况，他对你的工作很满意！你我都是为书记服务的，书记满意，我就放心！ 我这边正考虑重新做一些内部调整，综合一科这边，你要准备挑担子！” 徐彩华黑脸王剑飞不怕，就怕老徐笑语吟吟，王剑飞很不适应。 王剑飞道： “秘书长，我是您安排进市委的，工作的事情您怎么安排我坚决服从！唐书记这边对工作要求高，我反正谨记秘书长的教诲，那就是我的工作就是服务书记！ 书记的要求我必须遵从，绝对不打折扣！” 徐彩华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很好！你王剑飞果然是好苗子，我没看走眼！石小刚有你一半懂事，他也不至于落到这么尴尬的境地……” 第23章 恶心到了!! 徐彩华提到了石小刚，那这个人王剑飞就绕不开！因为王剑飞真的要把位子坐正，就需要石小刚腾地方。 石小刚显然有徐彩华的授意，老徐和王剑飞谈了话之后，他屁颠屁颠的找王剑飞说要安排一起吃个饭： “王主任，我们的合作虽然短暂，但是感觉特别的好！今天您给个面子，我们吃个便饭，算是我做兄弟的一点心意！” 石小刚这么讲，王剑飞怎么好拒绝？他说那行，把兄弟们都叫上，晚上聚一下。 消息发出去，张蕾就给王剑飞打电话： “徐彩华、石小刚都没安好心，这饭吃起来什么意思？” 王剑飞道：“张科长，石科长是正职，你我还有罗安都是副科长，领导安排要吃饭，你我能不能推辞？” 张蕾就不好说话了。 但是这个女人判断得准确，石小刚安排吃饭，饭局伊始，罗安就在旁边跟王剑飞讲悄悄话，说隔壁一桌好像是王辉市长一众人。 王辉是常务副市长，权柄很重，在这么一个农家乐碰到了，要不要去敬一下酒？ 王剑飞道：“市长日理万机，工作繁忙，我们小范围内吃个便餐，没有必要惊动王市长嘛！” 说是不惊动，但是喝了几杯酒之后，却有人上门来了。 政府副秘书长梁雄笑吟吟的推门进来： “剑飞主任，你别以为低调我就发现不了你！古人说什么来着？有才华的人就如囊中之锥，不管在哪里，都会冒头，哈哈……” 王剑飞很无奈，梁雄以前担任日报社总编辑，那个时候王剑飞就和他熟悉。 在广电一系，包括日报社众多领导中，梁雄对王剑飞算是最好的，他比较惜才，又喜欢舞文弄墨，算是很有文化的官员。 梁雄处级干部都过来敬酒了，王剑飞几个人再无动于衷那就扯淡了。 但是王剑飞等几人去给市长敬酒，进门就看到了两个人。 一个就是丁茂阳，这不是冤家路窄吗？另外一个赫然是澧河公安分局的局长黄强。 在这种场合，碰到这两个人都不合适，尤其是碰到黄强，彼此特别尴尬！因为前段时间赵承刚组局，黄强和王剑飞算是握手言和了。 结果澧河区搞行动，矛头就指茂阳集团，今天又在这个场合看到黄强和丁茂阳在一个桌上喝酒？ 这真就印证了一句话，做人的是他，当鬼的也是他，这算什么事儿？ 王剑飞和王辉也认识得比较早，最早可以追溯到王辉担任良山县县委书记那会儿。 那个时候良山县底子薄，工作难度大，又恰逢下岗潮，王辉就把宣传工作放在头等重要的位置。 只要王剑飞去良山，他常常亲自出面，两人都姓王，就叙长幼，两人见面王辉就喊王剑飞老弟。 那个时候王剑飞年轻，一度还有点飘，后面他没跟市委书记跑了，再去良山就很难见到王辉了。 等王辉进城担任了副市长之后，那个时候广电给下面的人都安排创收任务，王剑飞去找王辉。王辉跟王剑飞大倒苦水，说什么刚上任，财政又紧张，困难一大堆，一毛不拔。 等王剑飞回单位没几天，单位几个美女都搞到了钱，王剑飞一了解，这些资金来源都是王辉市长签的字。 今天王剑飞再跟王辉市长敬酒，王辉微醺醉意，一手搭在王剑飞的肩膀上，道： “剑飞，咱们是本家，一家人！你是我老弟，我听说你跟丁总之间有些矛盾，茂阳这个兄弟我了解，赚钱可能张扬了一些，轻狂了一些。 但是他对我们沙州市的贡献我们不能抹杀！国有企业改制的时候，全市的就业要依靠民营企业，茂阳集团解决了就业，又是纳税大户。 我想就算茂阳集团在发展过程中存在一些不规范的情况，那也是发展中的烦恼，咱们看问题是不是要主流，看大方面，看积极因素……” 王辉就直接点了丁茂阳，丁茂阳端起酒杯，脸笑得像菊花，摆出的架势就要给王剑飞敬酒。 王剑飞心想喝不喝这杯酒其实无所谓，关键是从余彩华找他谈话，然后石小刚安排饭局，现在又碰到王辉，丁茂阳这些人，这不能都是偶然的吧？ 王剑飞就是个小秘书而已，所见所闻都能这么丰富， 这说明了什么？ 是不是说明后面可能还有更多的后手？徐秘书长的每一个安排都不会那么简单，他要表达的意思也都不会那么单纯！ 王剑飞跟王辉道： “王市长，我王剑飞佩服的领导不多，您王市长是我最佩服的人！在良山的时候我就跟您学习，到现在为止也都只学到一点皮毛！ 今天我们科里小聚，碰到了您，那没什么说的，我一定要跟您敬一杯酒！” 王剑飞端起酒杯，将酒一口酒喝了。 王辉不跟王剑飞打马虎眼，他道： “咱们兄弟之间喝酒正常，丁总跟你喝酒，你能不能再喝一杯？” 王剑飞道： “王市长，丁总跟我的矛盾很多人都传，其实也都是人民内部矛盾，您王市长给我下令，这都不算事！” 一旁的丁茂阳一下就来劲儿了，他举着酒杯跟王剑飞道： “剑飞，你是个直性子的兄弟，我丁茂阳其实最佩服你这种人！以前老丁不懂事，冒犯得罪了你，以后你看老丁我的表现，我绝对将功补过！！” 丁茂阳那模样，真笑得像菊花。 王剑飞再喝一杯酒，感觉胃里在翻滚。 丁茂阳这个人，如果用道德来衡量他，他活脱脱的是人渣。 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玩女大学生，如今这个年代，礼乐崩坏，发财的老板砸钱玩女人都是愿打愿挨，也算正常，王剑飞咬牙也能接受。 但是丁茂阳还有一个爱好，就是他玩腻了抛弃的女孩，对方要想从良嫁人，他千方百计都找到对方的老公，然后亲自打电话给人家，跟人家分享当年他玩人家老婆的心得。 他就这么变态，王剑飞当记者，亲眼见了几次家破人亡的惨剧，都是丁茂阳搞的，这也是王剑飞之前死磕茂阳集团的原因，王剑飞骨子里面痛恨丁茂阳这种人，王剑飞觉得自己就算良知不多，也有良知。 只要有一丁点良知，了解了丁茂阳的做派，能不厌恶？ 第24章 出事了!! 丁茂阳喝了酒，表态很爽快，给领导的感觉豪气干云。 他一方面表示要赞助今年市里的机关篮球赛，另外，那个年代政府、市委每个科室基本上都有自己的小金库！王剑飞的综合一科，每年也要想办法在外面搞点钱，然后科里就有活动经费，节假日的时候，科里的干部和科员也都能发点福利。 石小刚是综合一科的科长，他和丁茂阳喝酒的时候就提到这个“困难”，丁茂阳马上表态，茂阳集团赞助十万，综合一科就这么几号人，一年的小金库开支人家一句话就解决了。 这就是套路了，王剑飞深知自己着了徐彩华的道，丁茂阳现在公然给综合一科砸钱，王剑飞推辞都不行，因为他只是副科长，石小刚现在还是科长呢。 王剑飞有一种骂娘的冲动，然后他再看黄强，这个黄局长也是玩得花，徐彩华安排这些人恶心王剑飞只是一方面，王剑飞算个什么东西？他代表的不光只是他自己。 王剑飞喝了酒之后，晚上就想去见唐宜，但是看了看时间马上过十点，他又只能暂时搁置。 回去之后他心里实在难受，找不到地方发泄。 张蕾的电话又过来了，电话接通，张蕾就笑： “王主任，怎么样？我就讲徐彩华和石小刚不安好心吧？跟他们这种人，你千万别讲什么客套，要不然吃亏的是你，今天你是不胃都要翻过来了？” 王剑飞被张蕾揶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道： “张科长，我们都是给书记服务的，受一点委屈不算什么事儿！关键是通过这件事，暴露了一些问题，这可能是我们不得不警惕的！” 张蕾嘿嘿笑道： “你的政治站位高，我自愧不如！但是你讲到了这里，我可以笃定，后面肯定会有麻烦！” 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不管有多少麻烦，我肯定站在你这一边！” “怎么样？我们是不找个地方聊一聊？” 王剑飞和张蕾约在了小区外面的小酒馆，张蕾换了一袭便装，很有一股子小家碧玉的味道。 她很直白的讲： “今天这个局，就是给你颜色看！徐彩华神通广大，王辉都受他的指挥安排。静下来想一想，你算个什么？这只是开始，后续肯定有事儿，有大事！” 王剑飞道：“你判断会有什么事情？” 张蕾道： “杜杰、徐彩华他们在沙州深耕了几十年，唐书记强龙难压地头蛇，真要有事儿，那出事儿的点就太多了！现在我也判断不了，但是澧河主导搞的‘雷霆行动’，现在还能进行得下去？ 今天澧河公安局的局长和丁茂阳就已经在一个桌上喝酒了，关于茂阳集团的事情还怎么深挖？” “还有，今天丁茂阳给我们一科大手一挥都给了十万！你我都还没有权力不要，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后面怎么办？” 王剑飞道： “张科长，你脑子灵活清醒，怎么就想着跟我一块儿混呢？换个队伍不好？” 张蕾道： “天下乌鸦一般黑！我看到徐彩华恶心，你至少不倒胃口！再说了，你现在自身难保，岌岌可危，我跟别人锦上添花，还不如跟你雪中送炭！ 跟徐彩华斗，你我可能都还嫩了，但是我可以跟你兜底，徐彩华有东西在我手中！真要逼急了，鱼死网破的话，我们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张蕾语气很温和，她的样子也很知性，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的狠，所以说张蕾不是简单的人！ 王剑飞笑了笑，张蕾道：“你笑什么？不信我吗？” 王剑飞道： “我们要彼此信任肯定需要时间！当然，基本信任我还是有，因为我现在没有什么好处境，连唐书记现在也压力山大……” 张蕾凑到王剑飞面前，吐气如兰： “想彼此快速了解信任，对男人和女人来说有很快捷的办法，你敢不敢试一试？” 王剑飞身子一僵，身体里的酒精很快就发挥了作用，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而且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怎么碰女人了，张蕾这样的挑逗，这不是要命吗？ 不过最终王剑飞还是冷静下来了。 张蕾不是肖琳娜，这个女人厉害犀利得多！王剑飞虽然血气旺盛，但是也不是20出头的愣头青了。 他和张蕾是合作的关系，是单位的同事，又是一个科里的搭档，两个在这种情况下搞到一起，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明智。 关键是王剑飞感受到的是巨大的危机，当一个人有强烈的危机意识，欲望就必然被遏制。 张蕾似乎有些失望，当然也可能是庆幸，因为王剑飞真的是一个无法控制自己情绪和欲望的人，他可能成不了事儿，现在看来，王剑飞还有股子能成事的气质。 晚上喝了酒，但是睡得不好，第二天王剑飞洗漱完毕准备去上班，司机汤科的电话打过来： “王主任，市委这边有点情况，我的车进不去了！ ” 王剑飞眉头一挑，瓮声道：“什么情况？书记在不在车上？” 汤科不说话了，王剑飞汗一下就冒出来了，市委肯定出事了！王剑飞招呼的士，但是今天见鬼了，街道上一辆的士车都没有。 他只能一路狂奔跑向市委，在路上就看到市委门口的澧河路边，沿着路边全部都是的士车停靠着，沙州的的士车都是黄色的千里马巨多，大街上一眼望不了尽头。 路上遇到跑步的大爷，他边跑边问情况，有大爷道： “应该是的士罢工了，把市委院子的门堵住了呢，可能是要讨说法！” 的士车罢工，诉求是要求市委和政府出面给他们降低费用，他们嚷嚷着过不动日子！关键是今天市委书记唐宜上班的车被的士车围住了，进不了市委，市委一把手被重重包围了。 王剑飞简直疯了，看这阵仗如果处理不好，出什么事儿可能都不意外。 他当即就给市公安局柳克圭打电话，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先调动警力解决市委这边的麻烦，而他脑子里想的却是昨天和张蕾喝酒，张蕾讲的话，一定有事情发生…… 第25章 没办法解决!! 市委秘书长徐彩华组织市委的安保人员，死死的护着市委一号车，而市委的大门已经被几十辆的士车堵得严严实实，院子里面也有的士。 一号车是进也难，退也难。 最终市委唐书记虽然被成功“解救”，但是很狼狈，徐彩华也狼狈，衬衫都被撕破了，眼镜也摔稀碎，但是他英勇救主的态度和形象却让大家都有目共睹。 市委召开紧急会议，市交管部门，市三和出租车运营公司，市运政管理局等各单位在市委开紧急会议！唐宜书记亲自接见了出租车司机代表了解情况。 会议开来开去，最终还是要牵扯到沙州市下岗职工再就业的问题上，98年国企大改革，沙州是全省国企下岗职工最多的市。 因为在国企改革之前，沙州是工业重镇，这里有全省最大的拖拉机厂，织布厂，茶厂，农机厂，水泥厂。另外还有一些市级水平的化工厂，连杆厂，炼钢厂，总共下岗职工接近五十万人。 这么多人下岗，怎么解决就业？从98年到04年，几乎每一年都会有因为失业问题要爆发的群体事件。 这一次出租车罢工闹事就是类似的群体事件，出租车司机里面有一大群人都是当年国企下岗职工，有人还是当年国企内部的领导。 这一次市里搞整顿，尤其是规范火车站和汽车站，要求的士都必须要打表载客，严禁拼客拼车，结果这帮的士受不住正规化，觉得赚钱变难了，直接就罢工闹事了。 的士车本来就是一个城市的形象，但是沙州的的士乱象全省出名， 司机从来不打表，价格都他们说了算，而且经常出现欺客，宰客的事情。 市相关部门不是没整顿过，但是整顿效果很小，因为这帮司机好像蛮有组织，他们非常的“团结”，一旦利益被触犯了，立马就会搞罢工，搞请愿。 这几年社会矛盾尖锐，沙州又是下岗的大市，每一年信访截访的压力非常的大，经常出现从省城甚至从京城转过来的举报，隔三岔五上面就会派调查组过来。 所以像的士不规范这种顽疾谁愿意动真格？这一次又出事了，把书记的一号车都给围了，大家开会能怎么办？ 降低的士的管理费那就要动利益，出租车公司的利润都是交了财政的，财政钱袋子紧张得很，全市公务员，教师，医生的工资福利要解决压力都非常大，还不用说政府需要搞的投资。 不开会不要紧，一开会问题暴露一大堆，从下岗职工的民生问题，到财政资金吃紧，公务员教师工资拖欠，再到上访截访的重点难点。 就一个会议，唐宜书记便面临天大的困难了，唐宜把徐彩华叫过去，问： “秘书长，你觉得这件事情怎么解决？” 徐彩华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问题看上去很大，其实可不可以让火车站，汽车站附近的管理稍微人性化一点，这样可能社会矛盾就少很多！” 唐宜道：“你是说赵承刚他们搞综合整治，导致了这一次的士车的群体事件？” 徐彩华道：“肯定是诱导因素，是导火索！” 唐宜不说话了，王剑飞看到这一幕，真的有些担心，唐宜的风格，他是不可能打击别人积极性的！赵承刚干的事情肯定是一件好事，作为市委书记，现在要他去踩刹车？ 王剑飞担心的是这可能只是一个开始，今天几个的士司机都能把市委一号车给围堵，以后还会出多少问题？ 唐宜不表态，不说话了，这事儿是不是就搁置了？怎么解决呢？ 徐彩华揣摩书记的意思，秘书长的权力就开始运转，他回办公室第一个就给赵承刚打电话…… 王剑飞给唐宜添茶，唐宜把批文件的笔放下，问： “剑飞，感觉你有点心浮气躁，情绪不稳，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 王剑飞很想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跟唐宜做个汇报，但是看唐宜的神情平静，似乎并没有受今天事情影响，他就不好讲了。 毕竟都是添堵的事儿，跟领导汇报这些干什么？让领导跟着添堵？ “书记，今天是我失职了，我应该提前过来，那样就不至于出事！”王剑飞道，他真的很自责。 唐宜哈哈一笑道： “你们都把这件事当成大事，这算什么事儿？这些开的士的同志，他们不是阶级敌人，我作为沙州市是市委书记，没有让他们提高收入，没有帮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拦一拦我的车，这算什么事？” 唐宜顿了顿，道： “对了，你是电视台出来的！你能不能联系电视台，准备一个演播室，回头我叫上秦士诏副市长，我们开个解决问题的办公会！” 王剑飞道： “这件事情我马上可以安排！电视台的领导早就想书记能够去调研。” 王剑飞讲这话是真的，电视台那边贺吉武和王剑飞有龃龉，但是苏洪和王剑飞联系非常的频繁，朝中有人好办事，这个道理谁都清楚。 王剑飞跟在市委一把手身边，电视台能不重视？ 苏洪很重视，王剑飞就给他打电话，开门见山： “苏台，你今天来市委一趟，唐宜书记想见一见你！” 苏洪在电话那头被整得语无伦次，他是单位二把手，贺吉武都还没有机会单独见唐书记呢，他抢在了一把手的前面能见唐书记，这幸福来得太突然。 他过来的时候，给王剑飞塞了两条蓝色芙蓉王，这在04年代绝对是大手笔。 能够感觉得出来， 苏洪还是很求进步的，特别重视今天的这一次谈话，王剑飞看了一下时间，还不错，唐宜跟苏洪谈了三十多分钟。 王剑飞并没有意识到唐宜去电视台调研会有什么安排，他把这个事情跟秘书长徐彩华汇报。 汇报的时候，唐宜的电话恰好打给徐彩华： “彩华，明天上午剑飞要帮我跑腿办点私事，电视台那边你陪我过去看一看！你通知一下秦士诏市长，明天让他去电视台我见一见他……” 第26章 免职!!! 副市长秦士诏分管交通运输，他也是从省里空降下来的副市长，在沙州也工作了两三年了。 唐宜书记跟他谈话，一行人直接就安排到了电视台提前安排的演播室。 唐宜讲： “士诏同志，今天请你过来，我们做个测试！你给交通运输几个单位的主要负责人都打电话，秘书长给财政局李永刚打电话，我们就借电视台这个演播室，今天搞一个办公会真人秀！” 唐宜就坐在这里了，两个领导电话就必须打出去，一会儿功夫，几个局的一把手就都往电视台赶。 他们都很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电视台门口还交头接耳呢！ 倒是有机灵的，他们给电视台贺吉武打电话，贺吉武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啊！唐宜书记到了电视台，苏洪才跟他汇报，他自己都忐忑得很呢！ 人陆续到齐了，来的人分别是交通局局长陈晓军，三和出租车公司董事长杨宝清，公安局长柳克圭，财政局长李永刚。 这其中李永刚在沙州政坛很有名气，所谓“四大金刚”他也居其一。 演播厅的布局呈环状，市委书记唐宜居中，他身边左边是秘书长徐彩华，右边是副市长秦士诏。 “同志们，今天我突然叫你们过来，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我想解决一件非常小的事情！” “我们沙州的士车乱象全省出名，我让人收集了一些网络上的，论坛上的材料，你们看一看……” 唐宜向严阵以待的电视台书记和副台长苏洪，苏洪立马把准备好的幻灯片播放出来，全部是百度论坛，新浪微博等等知名媒体针对沙州的士车的吐槽言论。 因为是特意搜集的，这么一眼看上去全部都是差评，足足可能有上万条之多，很多评论言辞激烈，甚至还有爆粗口的言论，看上去实在是触目惊心！ 唐宜抬手让关掉幻灯片，道： “今天我把你们叫过来，就解决这么一个小问题！我们怎么才能规范的士车的管理，今天所有人都来了，三和公司杨董，你第一个讲！” 唐宜清了清嗓子：“我强调一点，我不是让大家谈论能不能解决，因为这不是造原子弹，不是尖端科技！我们全省十多个地州市，其他的地方都解决得很好，就我们沙州不行！ 一定能解决，那就问你们怎么解决……直接回答问题！” 唐宜用手指了指演播室上面： “我们今天所有的谈话，都是全程跟踪录像的，你们对自己讲的每一句话都要负责！当然，我作为沙州市市委书记，我也对我讲的每一句话负责！” 全场鸦雀无声，都傻了！ 谁也没有想到唐宜竟然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突然之间又回到原点解决的士车的问题了！ 昨天出了那事儿之后，秘书长徐彩华和他沟通之后，唐书记没有讲什么话了，应该是默认让徐秘书长去处理了。 徐彩华的处理方式当然简单，就是直接向相关部门施压，原来是什么样子，又恢复什么样子。 这样一恢复，那之前澧河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要回到原来的样子，赵承刚搞的那些所谓“成果”，肯定就不能算数了！ 等于是要把这一次澧河的运动结束，市公安这一边的行动现在也要停止，徐彩华已经把这个意思传达下去了。 可是…… 唐宜今天忽然出手了，就解决这么一件事儿？ 徐彩华道：“书记，这么一件小事，您亲自出面，是不是小题大做？” 唐宜道：“关乎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小事！就算是小事，小事都不能解决，我们党委政府还想解决什么大事？” 三和董事长杨宝清发言说能解决，但是目前的出租车的费用一个月要降两千，公司目前有600台车，一个月有120万的资金缺口。 交通局局长陈晓军哑巴吃黄连，因为交通局内部分工，这一块工作属于运政管辖，他也不太了解业务！但是他一听杨宝清说一个月资金缺口120万，一年有一千多万的资金缺口。 这些钱运政怎么能解决？这都关乎兄弟们的利益，他作为交通局一把手，他不能把这一块利益给让出去啊！ 他当即就道： “交通局这一块，没有办法弥补资金缺口！因为资金一个菠萝一个坑，局里拿不出闲钱来补这个缺口！” 得！唐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点点头，道： “陈晓军局长！现在这个问题，到了你这里没有办法了！我的办法很简单，你这个局长没有办法，我现在要求你马上回去自己辞职，明天组织会重新安排有办法的局长上任！” 唐宜指了指头顶的装备： “所有的讲话表态，都有摄像，我唐宜对自己讲的话负责！苏洪台长，你请陈晓军同志出会议室，这个会议他可以不参加了！” 卧槽！ 陈晓军脸红脖子粗，人都要疯了！完全就是措手不及，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唐宜会如此极端的处理事情。 这个场合，他作为一个党龄二十年的老同志，完全被压制，他想要反击，他不服气，但是……头顶就是摄像头，他也不知道现在这些画面是不是就直接往外播出去了？ 陈晓军就这么被请出去了！剩下的人个个面如土色。 这里面尤其徐彩华，他做梦都没想到唐宜书记温文尔雅，一向给人的感觉都很平和，但是今天却突然之间就发力了！ 关键是这个发力很刁钻，他抓住了一个小点，出租车闹了事儿，他就抓出租车的这么一件小事，上纲上线，把这件事拔高到了维护城市形象和维护老百姓利益的高度来，谁能说他办错了？ 陈晓军想抵抗一下，唐宜一巴掌直接给他拍死！陈晓军被请出去的一瞬间，空气都是凝固的，市委书记的威压让在场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权力在唐宜的手上，用得像刀一样锋利，现在规范出租车的事情还是老大难吗？ 四大金刚之一的李永刚立马表态发言，表示财政一年还是有灵活预算，无论如何也可以保证出租车规范存在的资金缺口，杨宝清更是慷慨表态，回去之后立马给司机减负，而且加强司机素质方面的培训，一定给市委市政府交出满意的答卷…… 第27章 震动! 王剑飞大清早就去给唐宜书记取衣服，两套太极服，从省城托运到火车站，唐宜取了衣服送到兰园酒店，然后再去电视台。 在电视台门口他就碰到了市交通局陈晓军局长，陈晓军脸成猪肝色，谁都不理会，司机给他开前面车门，他却自己拉开车后座，脑袋一低就钻了进去。 王剑飞到了电视台演播室外面才知道出事了！ 肖琳娜蹑手蹑脚的跑到他身边：“唐宜书记当场把陈晓军免职了！” 王剑飞心中一惊，肖琳娜招招手，王剑飞跟他进机房，演播室的情形他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看清每个人脸上的微表情。 余彩华那张脸啊，没法看，死灰色！很显然，昨天唐宜给他打电话，让他陪同是刻意安排的，就是为今天的事情铺垫。 财政局局长李永刚精神百倍，三和公司董事长杨宝清容光焕发，慷慨激昂，昨天在市委开会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个姿态，就一个晚上的时间，所有的困难都不是困难了，都能解决了！ 小问题解决了，唐宜书记开始正式调研市电视台，而听到了风声的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覃建波匆匆赶过来，他一过来就直接观看电视台刚刚出炉的“现场问政”的片子。 这片子拍得很好，非常的清晰清楚，只是稍微的小剪辑一下，就能给人一种很震撼的效果。 唐宜把电视台一把手贺吉武叫过来，问： “贺台长，这个片子要播出去，要让全市人们都看到，你最快什么时候能播？” 贺吉武额头上冒汗，完全没有准备啊，这片子能不能播？他把目光投向了宣传部长覃建波，覃建波准备说话，唐宜的眉头一皱！ 贺吉武感觉后背发凉，立马道： “马上就可以安排！把正在播的普法节目暂停，马上就放这个片子！” 唐宜点头道：“那行， 我就请覃部长，还有刚才我们亲自参与了这个节目录制的同志们，我们一起再来看一看今天这个实地问政的过程！” 电视台把现场问政的片子在全市播出去，市委书记亲自坐镇，这个影响太大了，在沙州市的历史上没有人这么干过。 市委书记亲自开办公会解决问题，在办公会上对交通局长的消极强势出击，直接勒令其辞职，然后用三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把一直备受诟病的沙州城市出租车的问题给解决。 精彩的在三和公司针对出租车问题，杨宝清现场提出了十二条，条条都精彩，而且都直指问题的关键，把这十二条落实，什么问题解决不了？ 而财政局四大金刚之一的李永刚也有精彩的表演，他提出怎么解决出租车公司的资金缺口问题，也有三条办法，三条办法也十分稳妥可行。 所以一看片子大家都明白了，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关键是看当官的愿不愿意解决！唐宜书记亲自过问，就什么困难都解决了。 可以肯定这个片子一旦播出去，肯定反响巨大，而这个片子就今天在场的人看了之后，也都各有感触。 徐彩华今天才懂，他以前一直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唐宜，唐宜书记是书生没有错，但是绝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善于用谋，更深刻的理解权力二字，运用得太高了。 王剑飞也惊呆了，当然首先他感到的是痛快，唐宜书记今天这一手玩得实在是太帅了，这样的操作看上去简单，其实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环节都非常的关键，这其中只要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哪怕一点点的疏漏，可能都会玩砸。 但是唐宜的掌控力非常的强悍，硬是把效果打满了！ 而此时交通局局长陈晓军人都崩溃了，他从电视台出来之后立刻就跟市长杜杰联系，杜市长今天去了省城，他又跟常务副市长王辉打电话。 他跑到政府见王辉，简明扼要的把今天的事情讲了一遍，言语中他不无愤怒！ 因为他觉得自己太冤了，他虽然是交通局长，但是运政这一块不是他直接管理！再说了，唐宜问他问题，当时他只是下意识的维护自己分管工作的利益，怎么就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要把自己拿下呢？ 他担任交通局长这可是人大任命的，唐宜这么跋扈，说把自己拿下就拿下？ 王辉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只是摇头，他道： “你这样，跑一趟雍州，跟市长见个面沟通一下！” 而这个时候的杜市长已经收到消息了，而且电视台播放的“节目”他都从头到尾看完了！秘书关前进过来跟他汇报： “陈晓军局长想来雍州跟您当面汇报工作！” 杜杰皱了皱眉头，道： “不让他过来了，自己先辞职吧！吃一堑，长一智，跟书记顶牛，这就是下场！” 关前进嘴唇掀动，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一个字都没说。 他和陈晓军的关系不错，也觉得陈晓军比较冤！但是…… 他想既然是唐宜书记确定的事情，难不成为了这么一件事，杜市长要跟唐宜书记论理去？ 要命的是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在电视上播出去了，现在沙州市的老百姓看了电视之后都是一片叫好，恨不得唐宜书记能够把另外两个局长都给免了呢！ 面对这么汹涌的民意，杜杰不可能傻到替陈晓军说话，所以陈晓军就算冤，那也只能自认倒霉，这就是政治，很残酷！ 关前进想明白这个道理了，他悄悄给陈晓军回电话，就讲让他退一步海阔天空，大丈夫能屈能伸。 陈晓军瞬间明白事已经不可为了，他只能写辞职报告。 他辞职，那交通局长的位子谁来？这位子可是个香饽饽呢！很显然，现在全市的干部都还盯着这件事，陈晓军的辞职和新交通局局长的上任，带给全市干部的绝对都是震动。 王剑飞接到了很多电话，有些电话的邀约王剑飞之前婉拒过，对方也就没有太坚持，因为他们似乎也明白，唐宜书记在沙州还没有稳固的地位。 但是现在……王剑飞已经感觉有些电话很难拒绝了。 第28章 刘湘江! 王剑飞当下最烦躁的事情就是程虹，这个女人的死灰复燃让他特别恶心。 刚开始打电话只是耍刁蛮，王剑飞不理会，她又秀温柔，各种嘘寒问暖，甚至王剑飞下班在门口都碰到她。 最后发展到，不仅程虹一个人，还有程虹的家里人，程虹的母亲龚玉梅跟着程虹一起过来找王剑飞求复合，他情绪还特别激动： “王剑飞，你还是个人吗？我们家小虹大学毕业就跟你好！这么多年了，她把人生最美好的岁月都给你了，你现在变心了，不谈了，你就不摸一摸自己的良心？你就不觉得愧对小虹？” 卧槽！ 王剑飞真的想吐，他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在体制内，不宜做过激的行为，他可能直接会把这两个女人给轰出去。 王剑飞其实知道怎么对付像程虹这样的女人，但是他就是不愿意忍受恶心，或者说他没有那个心情！ 程虹现在想当科长，但是她在教育局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她都够不着，所以这个女人就是想借助王剑飞的资源。 她在教育局给自己立了一个王剑飞女朋友的人设，这个人设立了之后后果很严重的，教育局的领导都想通过她结识王剑飞。 尤其是教育局局长邓宗常专门找她谈话，说能不能约一下，他想和王主任一起吃顿饭呢！ 在这种情况下，程虹才死皮赖脸死灰复燃，甚至把恶心的老妈都拽上，真的是奇葩。 王剑飞干脆就不回自己的公寓住了，每天住酒店，反正他坚持一个原则，就是绝对不能和程虹这样的女人妥协，他的意志不可撼动，坚硬如铁。 同样是女人，肖琳娜的处理就聪明很多。 她也找了王剑飞，明确跟王剑飞讲： “剑飞，交通局的刘湘江副局长是我表姐夫，他的情况你也知道，属于一步慢的干部！当初我在电视台提拔，他出了力，帮了忙！ 如今交通局出了这事儿，换谁肯定都有点想法！你能不能帮他做个引荐，让他有机会见一见唐宜书记？” 王剑飞知道刘湘江，其实当年刘湘江在下面干过县长，本来是要提拔县委书记的，却因为得罪了杜杰，被调进了城。 他进城按照正常的资历安排，他担任一个科局办的一把手肯定没有问题，但是结果刘湘江先是被安排到旅游局干常务。 干了三年常务副局长，换届的时候，他想干脆进政协或者人大搞个部委办主任算了，但是杜杰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又把他摁到交通局干常务。 反正就是不让他过一把手的瘾，哪怕是在人大或者政协都不遂他的愿，这就是刘湘江的尴尬。 王剑飞不太清楚唐宜的想法，但是肖琳娜既然讲了这个话，他就抓住了一个机会跟唐宜汇报： “唐书记，最近我的电话一下变得很热闹了！下面的局长，区县的主要领导，好像突然觉得我这个秘书非结交不可，很多局推辞起来都困难！” 唐宜道: “这就是对你的考验，怎么去处理人和人的关系，是大学问，你现在的情况和你当记者的情况肯定不同，你自己好好把握，好自为之！” 王剑飞道： “有些表现很积极的同志，书记您是不是也可以见几个？” 唐宜笑了，他道： “我经常讲，做人做事，千万不要人云亦云，跟风从众！你看你，之前多清闲，那个时候这些人怎么就没有这么积极的态度呢？ 如今，你突然之间忙起来了，行，你既然提到了这一点，我就问你，目前你想安排谁让我见一见？” 唐宜道： “交通局目前群龙无首，常务副局长刘湘江在主持工作，他估计压力蛮大，连续都给我打了几个电话……” “这个可以见！” 王剑飞松了一口气，立马准备刘湘江的详细材料，他在这里又耍了一个小聪明，给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魏成龙打了一个电话： “魏部长，我找您帮个忙！交通局刘湘江副局长的履历资料，您能不能安排干部科给我整理一份？书记要跟他谈话，我手头没资料……” 魏成龙道：“行，我马上安排！” 王剑飞在魏成龙这里埋了一个伏笔，其实就是测试一下组织部唐建平部长的态度。 刘湘江想进步最大的阻力肯定是杜杰，现在就要看唐宜的态度是不是坚决！而决定唐宜的态度，能够影响到唐宜决策人组织部唐建平肯定很关键。 王剑飞也跟肖琳娜讲了，刘湘江虽然资历和水平当局长没有问题，但是从常务副直接提拔局长这种操作在现在的政治生态中不太多见，尤其是沙州很少这么提拔干部。 所以刘湘江如果有资源和人脉，这个时候该用就要用了，最好是方方面面的资源能够整合，形成合力，这样机会就大一些！！ 王剑飞这边操作好之后，他为了慎重起见，决定先一步接触一下刘湘江，王剑飞当记者的时候，周游在沙州的官场之上，但凡是稍微有头有脸的官员，他都认识，甚至大部分都打过交道。 但是刘湘江他硬是没有太深的印象，他对此也感觉奇怪。 因为刘湘江当过县长的人，正常情况下他应该认识啊，但是他就是想不起来这个人。 这说明要么刘湘江低非常低调，非常的内敛，要么就是这个人一直没有存在感，王剑飞想接触一下，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因为是肖琳娜安排局，她就把她的表姐也一同安排了，吃饭是在沙州比较贵的一家渔人码头餐厅吃海鲜，肖琳娜平常生活过得比较小资，家里收藏了很多红酒，海鲜搭配红酒，她喜欢这个调调。 刘湘江家庭的情况比较好，他自己是市交通局常务副局长，她的老婆熊萍是烟厂的中层干部，烟草单位的福利待遇很高，熊萍他们都是拿年薪，在沙州这样的地方，他们属于“土豪”。 肖琳娜私底下跟王剑飞交过底，说她以前和表姐熊萍的关系其实不好，因为熊萍的优越感太强，但是刘湘江为人的确不错，而且刘对肖玲娜有过帮助，肖琳娜欠有人情呢！ 第29章 有内情!! 刘湘江人很爽直，他的思维让王剑飞非常吃惊。 吃饭的时候，大家其乐融融，对工作方面的事情只字不提，吃饭之后，肖琳娜邀熊萍出去逛一逛，让刘湘江和王剑飞能够单独相处。 刘湘江开门见山的道： “剑飞主任，我知道外面有蛮多传言，大抵都是讲我和杜杰市长的矛盾！这些传言不准确，我跟杜杰其实是同学关系！ 另外还有一层关系，杜杰曾经追过熊萍，但是后面我和熊萍结了婚！所以关系微妙，他肯定不待见我，但是真碰到了事儿，我厚颜去找他，可能事情也能解决……” 刘湘江讲到这里，又道： “琳娜跟我讲了你们的关系，我这个妻表妹啊，前些年挑花了眼，硬生生把自己剩下来了。我希望你们能够有个好的结果，你是资深记者，社会阅历丰富，但是在政治上很多事情你可能需要多琢磨……” 刘湘江跟王剑飞的交流方式非常特别，两人好像是认识了多年一般，他没有怎么设防。 他讲唐宜目前用的策略就是“切香肠”，所谓“切香肠”就是一步步的去试探。 这一次通过电视问政，利用一个交通局长和“的士”的规范的小事来测试杜杰以及其他的人，他以市委书记的身份，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成？ 他现在办成了，威信就一点点的积攒了，那下面香肠就要继续往前切。 “我为什么想争取一下局长！我觉得机会蛮大，天时地利人和于我有利，要不然争取也是白争取！” 我从广河县到市里这么多年，一直很佛系，从旅游局到交通局，我兢兢业业的就埋头干工作，提拔的事情我压根儿不去想。 因为我清楚我去想也不顶用，天时地利人和不在我这一边，体制内能干事，会干事是组织提拔的基本条件，一把手的竞争如此激烈，只有我刘湘江会干事，能干事？ 卧槽！ 王剑飞被刘湘江说服了，刘湘江表达的意思非常的清楚，他可以成为唐宜书记的一颗钉子，而且是最锋利的钉子。 临走的时候，刘湘江给王剑飞留了两条好烟，两提五粮液，烟是最好的烟，五粮液也是当时最好的酒！ 王剑飞推辞，他道： “剑飞，我们是初次见面！这是基本的礼貌，你现在这个位置想见你的人很多，我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琳娜的关系，我要见你一面难！” 他指了指远处的熊萍： “我的老婆属于比较势利的女人，今天我带的礼物重，她就知道你的分量重！那样她们姊妹关系就能更融洽和谐， 你这么聪明，我一点你就通！” 果然，刘湘江两口子走了之后，肖琳娜挽着王剑飞的胳膊，说今天表姐破天荒的跟她交心说了很多家里的事儿。以前她都没那种待遇呢！ 王剑飞道：“那真是逼着我违规才行！‘土豪’送的东西值大几千！你这个表姐夫是个神人，送礼都和一般人不一样。” 肖琳娜嘿嘿笑道：“交通局一把手那顶帽子只几千？如果明码标价，估计几十万也是哄拥而上……” “嘘！” 王剑飞拍了拍肖琳娜的后背，提醒她，资深记者，公众人物，管住自己的嘴，不要乱讲话。 不过肖琳娜说得也有道理，想见王剑飞的人真的太多，大部分王剑飞都推掉了，最终还是有人没推掉，那就是以前的套路局长，现在的良山县县长欧泽归。 这个老欧这一次是铁了心要进城找机会，而且瞄准的就是唐宜书记，王剑飞跟他讲，说尽量帮他安排时间，结果老欧就直接找到市委来了。 他不敢到王剑飞那边，而是去了综合一科那边，张蕾给王剑飞打电话说明情况。 王剑飞过去的时候，欧泽归腆着肚子跟张蕾，罗安几人聊天呢，看他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哪里像个县长？ 王剑飞当初找欧泽归办事的时候，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市教育局的办公室，咧着嘴笑的时候，笑容又何曾是现在这模样？ 王剑飞有点不高兴，跟他讲： “欧县长，你得听我的安排！书记一天要见多少人，一天要批多少文件？我能安排过来，肯定安排您了，您这么突然找过来，让我很为难！” 欧泽归把王剑飞拽到一边，苦着脸道： “剑飞，老弟我跟你讲实话！我在下面待不住了，再待下去我和王成刚就会闹破天，不是万不得已，我怎么会让老弟为难？” 王剑飞心想你老欧是不是病急乱投医？我就是个秘书，你找我帮忙能帮上什么忙？ 事后王剑飞再琢磨这事儿， 他有点明白欧泽归这么急的原因了！他也是看中了唐宜现在正要用人，他想第一时间把握到这个机会呢！ 要不然通过正规的组织部遴选，考察，欧泽归在良山压根儿就没有干出成绩来，很多都是负面的消息，他凭什么能进步？ 王剑飞最终还是给欧泽归做了安排，但是唐宜书记只跟他谈十分钟出头，欧临走的时候给王剑飞塞了两条烟。 唐宜把王剑飞叫过去： “你给纪委卓德文书记打个电话，让他来我办公室！” 卓德文很快就过来了，唐宜没有让王剑飞回避，而是直接跟卓德文讲： “卓书记，你们用一只眼睛看一看良山县，我感觉这里应该有问题！一个经济贫困县，怎么内部就有这么多矛盾？” 卓德文道： “书记，您不吩咐我们也在调查了！最近我们收到关于良山的问题线索比较多！尤其是欧泽归同志的群众反应比较激烈……” 卓德文走了之后，唐宜含笑看向王剑飞道： “剑飞，你看到没有？病急乱投医就必然有内情，你能看到很多我看不到的东西，如果遇到了事情能多思考，多分析，我们的工作就方便开展很多！” 王剑飞额头上冒汗，很惭愧的道： “书记，我一定沉下心来认真学习提高！” 唐宜道：“你做得不错了，刘湘江这个同志不错， 思想成熟，可以暂代局长的职位！我已经跟建平同志打电话了，事情就这么定！” 第30章 各有路子!! 从雍州回沙州，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很枯燥，关前进坐在副驾驶座有些坐不住。 他忍不住用后视镜看后面，老杜心情肯定不好，从能源局出来就黑着脸，估计这一次沙州争大宋火电三期落地的方案又没落实。 为了这个项目，杜杰亲自跑省里都不下十次，还不包括分管副市长，市发改局等等其他的人，眼看着现在争不过来了。 这个项目争不过来，山沪铁路过境沙州市可能也就要打个问号，国家能源的布局和铁路的布局都绕过了沙州，沙州未来靠什么发展？ 项目的事情闹心，新到任的市委唐宜书记又突然发力，把交通局长陈晓军硬给免了，逼着陈晓军辞职，而且让常务副局长刘湘江代理局长。 今年是沙州市委市政府定的全市交通建设大投资年，未来五年则是交通先行的五年，从国家财政，省财政会调拨数十亿资金支持沙州搞基础建设，沙州财政本地配套也准备搞几十亿，争取三年到五年完成全省国道省道县道的改造硬化，并且百分之八十的地区要完成村村通的目标。 在这样大力投资交通建设的当口，刘湘江掌管交通局，再加上分管副市长秦士诏，他们两个人以后是不是就直接向唐宜书记汇报了？杜杰要完全失去掌控了？ 关前进觉得当市领导的人，真的个个都厉害，唐宜书记出手太刁了，搞得老杜很难受，又还哑巴吃黄连，不好讲！ 因为唐宜书记解决的事儿就是的士车管理规范的事儿，就是屁大点事儿，但是唐宜书记说这件事很大，谁敢说小？ 的士的不规范，影响的是沙州城市的形象，伤害的是沙州老百姓的切身利益，这是小事？ 用这么一件事免交通局长，能说唐宜书记免错了？ 共和国体制下，官僚体系其实还是人治，领导要办的事情横竖都是道理，书记又掌握人事大权，唐宜的这一冷招真的厉害！ 关前进忍不住想老杜会怎么反击？老杜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啊，就这么忍了，下面的兄弟们也不会答应吧？ 反正关前进这几天接到了不少的电话，其中某个县领导讲得很明确，交通局长陈晓军免了也就免了，让刘湘江当代局长这是什么意思？ 这明显就是得了一寸就要一尺，现在得了一尺，下一次可能就要一丈！政治上的很多事情，真的不是想退就能退的，也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那么简单的！ “前进！”杜杰突然喊关前进。 关前进立马打起精神回头道：“市长，您没有休息吗？我们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您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杜杰道： “你跟王剑飞认识吗？” 关前进挠了挠头，王剑飞他肯定认识，名气那么大的记者，但是也仅仅只是认识而已，没有什么交集！ 对了！ 有一次交集，就是去年王剑飞好像去了一趟市政府，应该是为单位的事情找某个副市长签字，当时见过一面，王剑飞看到关前进，主动叫了一声“关主任”。 关前进只是“哼”一声，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没办法， 关前进跟着杜杰身边工作，不能太平易近人，要不然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用在工作上都不够用。 “王剑飞是当记者的，当记者的时候是个憨憨，特别较真！我们的徐秘书长就把他安排给唐宜书记当秘书，结果你看看…… 徐秘书长现在还能掌握什么局面？什么都掌握不了了，这个时候他可能要考虑是不是要换个岗位了，毕竟市委秘书长和市委书记的关系不能融洽，这不是长久之计！”杜杰道。 关前进道： “王剑飞和丁茂阳之间的矛盾，之前传得比较多！我也听说过一些，只是没想到他在政治上其实很成熟！” “有机会你们要多交流，要多向人家学习，这样才能提高！”杜杰道。 他说完，拿了一条毯子盖身上：“我休息一会儿，到了也别叫醒我！今天就住九州吧！” “陆书记之前约了，说等您回来了要组个局，估计这时候他也进城了！” “这一次项目没有跑下来，陆国良估计会有些失望，回头还要让他继续跑！我们既然当了官，在其位就要谋其政！” “这一次组局就算了，我也不会参加，回头你委婉的跟陆国良讲！他如果打牌，周末休息可以打，平常工作期间，他如果再回市里打牌，可能不用我动手，他很快就要栽跟头！ 到时候栽了跟头，我是不会帮他讲话的……” 杜杰说话间，就捂着毛毯睡着了，睡得很沉，鼾声阵阵。 车终于进城了，关前进开始打电话，司机将车开到九州国际酒店，不走正门，而是绕到后面的迎新市场，从后面开了进去。 九州国际后面别有洞天，有专门的院落，杜杰喜欢住这里。 九州国际的老板童小丽，在沙州是赫赫威风的女人，杜杰车到的时候，她已经等在门口了。 关前进下车：“童总，市长在休息！” 童小丽身段妙曼窈窕，纤腰盈盈一握，她理了理披肩：“怎么？沿路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还休息不好么？” 说罢，她亲自过去开车后门。 杜杰也恰在这时候醒了，童小丽将他扶下车，关前进赫然看到还有其他的人在，他不由得吃了一惊。 而此人也很机灵，往前跨一步走到了杜杰的面前： “市长，您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 杜杰对来人似乎并不意外，他淡淡的道： “革平啊，秦书记非常重视你的事情，我在省里出差，他连续就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 “前进，你把书房简单收拾一下，我和革平去那边坐一坐。” 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他突然造访了杜杰，而且他能够把握到童小丽这一条线，说明功夫下得扎实，实打实的是费了心思。 看得出来，马革平还是有点紧张，关前进给他冲茶的时候，看到他没有把椅子坐满。 “马书记，您喝茶！在这里您别客气，有什么吩咐您跟我讲一声就行！”关前进提醒马革平，让他不要过于紧张，杜杰不喜欢小家子气的人。 第31章 送礼! 马革平紧张，因为他骨子里比较畏惧杜杰。 马革平一直都紧跟市委副书记秦海，属于秦海手底下头号能打的王牌！所以在工作上他难免和“昌河帮”出现摩擦和冲突。 杜杰不止一次整治过马革平，马革平现在躲在离市里最远的商溪县担任县委书记，这都是斗争的结果，要不然马革平几年前就能提副市长。 不过政治是很现实的，大家因为利益而斗，也就能够因为利益握手，当下就是这个情况。 马革平瞄准了市委常委的位子，他和秦海两人已经多次去省里疏通关系，而这一次秦海又跟马革平交底： “革平，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唐宜书记看中的人是赵承刚，你跟赵承刚比一丁点儿优势都没有！他在省领导心中是分量的，而你可能最多有个名字。 唐书记又是一把手，他的意见分量非常重，我们跑了这么多地方，该烧香的地方一个地方没落下！ 但是真要成事，把握最大的方式还是找一下杜市长！如果杜市长能坚定不移的支持你，这事儿咱们就有八成把握！” 马革平仔细想觉得秦海讲的是至理名言，所以之前的前嫌就不值一提了！ 秦海都能跟杜杰之间存在利益置换，马革平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所以马革平这一次见杜杰做了充分的准备，除了准备手提的礼物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准备了一张卡，卡就放在礼物里面，用一个信封装着。 杜市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马革平的出手也不会太寒碜，除此之外，他需要表达的关键一点，就是在政治上面，马革平以后是积极向杜杰市长靠拢的，这一点的表达最困难。 所以他切入点选择了从童小丽这边入手，老杜请他喝茶，其实这就是一次面试的考核。 两人谈的一个关键话题就是沙州工业复兴的话题，马革平做过功课，他道： “工业发展，两个关键抓手，一个就是能源的充裕，另外一个就是沙州要有便利的交通，低廉的物流成本！所以我坚决支持目前市委市政府的总体规划。 尤其是杜市长您对我们工业复兴蓝图的勾勒，很有想象力，很振奋人心，我想这一定是沙州未来的发展方向！” 杜杰道： “老马，你讲这番话让我感慨，我现在经常讲两点，我们沙州一手要抓民生，一手要抓发展，两只手都要硬！民生方面，我们大力推动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加大投资力度解决老百姓，尤其是山区老百姓出门难的问题，踏踏实实的搬掉阻碍发展最大的拦路石。 反战就是工业复兴！我们之前的思路就是大力招商引资，砸大把钱去搞宣传，搞营销，游说我们本土的老板回乡投资！ 现在可以确定的讲，那是舍本逐末，我们要做的应该是筑巢引凤……” 杜杰喜欢大谈发展，大谈民生，大谈他的施政思路，下面的干部如果在这方面跟他不对频，大概率这样的干部就不会被他欣赏。 马革平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县委书记，对杜杰的脾气又了解，所以谈思路谈发展，他也是一把好手，所以两人抽烟喝茶，聊得一派火热。 最后还是童小丽进来： “你们两个人聊得太嗨了！市长您车马劳顿，不需要休息的吗？” 马革平抬手看表，惊道：“哎呀，都快十二点了！聊得把时间都忘记了！” 马革平说话间就起身，临走的时候，他跟杜杰讲： “市长，我不敢给您带什么重礼，就一点心意，您别打我的脸！” 杜杰扫了一眼马革平的礼物，烟酒都垫平的，他嘿嘿一笑，道： “革平，把东西拿回去！我杜杰也不装清廉，也没遵守什么绝对不收礼的教条！但是我看重的兄弟，一律不准给我总钱送物！” 杜杰走到马革平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当官的有几个钱送礼？你给我送了，回头就要收人家的，我跟你讲，这种风气是很差的！你马革平有能力，我找机会向上面举荐你，你给我回报钱财，这是打我的脸！！” 杜杰讲这么重，马革平不敢把东西留下，出到门外，他悄悄跟童小丽讲： “童总，这么一点东西我拿回来了，总不能又拎回去，您给我一个面子……” 童小丽“嗤”一笑，道：“马书记，你是想市长把我活剐了吗？这东西是我能要的？走，走，今天老杜跟你谈得投机，你的事儿不算个事儿了！” 马革平回到车上很感慨，他以前就听人说杜杰仗义，但是他和杜杰因为一直都不太对付，也没有什么体会。 今天打了交道，他感觉名不虚传，要知道马革平只要去省城，跟秦海送的东西都不能少呢！过年过节还单独“汇报”，一年上头不是小数目。 让司机开车，马革平的手机响起，童小丽的来电： “马书记，明天约的局，你可不能忘记哦！要不然到时候您不来，我的面子就丢尽了！” “童总放心，您的局我马革平排除千险也都要来，绝对不会打任何的折扣！” 童小丽组局，参与者是商溪国际酒店的老板覃飞华，另外还有一个人就是号称沙州首富覃焱的老婆程霞。 这种局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马革平欠了人情，那肯定要投桃报李，杜杰那边念着手底下兄弟们不容易，不收东西。 童小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收礼，但是利用自己的人脉，居中让覃飞华，程霞跟马革平关系走近，这就显得很自然。 覃飞华就是商溪人，而且是商溪知名企业家，马革平和他的关系本来就很熟。只是以前的那种“熟”是很正式，很官方的熟悉。 现在既然组局，大家到了牌桌上，酒桌上，又是来沙州了，那肯定意义不一样了，这是私人关系和感情了！ 周末两天，马革平都安排在九州国际酒店，打牌赢了快十万，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手风特别的顺。 第32章 好思路! 唐宜现在天天打太极，王剑飞也就琢磨想报个班，也学一学太极。 肖琳娜开玩笑，说：“当年段文雄喜欢下围棋，市棋牌协会一年用财政几百万，那个时候走在大街上都是围棋宣传标语，真的是彩旗招展！” “杜杰喜欢打乒乓球，以前我们电视台干过主持的王亮，他看到了机会，电视台的工作都辞了，开了一家上千平米的乒乓球馆。 每天晚上，他那里生意爆满，而他也成为了杜杰的御用金牌陪练！我掌握的消息，好像如今打乒乓球成了一股热，乒乓球私教一个月收入能过万……” 王剑飞只是笑，他其实挺喜欢肖琳娜这种愤青范儿，说明她的思想并没有完全被社会同化。 现在很多女人八面玲珑，一点棱角都没有，这种女人其实很可怕。 肖琳娜又道：“电视台出人才，出了一个王亮，还出了一个程霞！现在又出了一个你王剑飞……” 王剑飞笑道：“未来还要出一个肖琳娜，哈哈……” 肖琳娜说的程霞，就是覃焱的老婆，覃是二婚，程霞也是真有本事，一个电视台普通的员工，竟然把首富都泡到了手，而今当阔太太，开的是百万豪车，上街看到一辆火红的宝马跑车，那就是程霞的座驾，回头率百分之百。 因为肖琳娜的关系，王剑飞现在和交通局代局长刘湘江的关系走得近。 无巧不巧，刘湘江就住在王剑飞对面的小区，晚上下班王剑飞只要 得空，便会约刘湘江一起散步。 刘湘江佛系做派，他天大的事儿都按时下班，天大的事儿饭后都要散步。 用他的话说，天地宇宙，再牛逼的人都是尘埃，所以工作要认真无可厚非，但是有工作也要有生活，要不然人活成了奴隶那有什么乐趣？ 王剑飞很佩服刘湘江的心态，他接触的人有刘湘江这种心态的人绝无仅有。 王剑飞私底下还研究过刘湘江，据说上学的那会儿，他的成绩碾压杜杰，两个人是一时瑜亮，刘湘江是诸葛亮，杜杰就是个永远的周瑜。 杜杰不仅读书被刘湘江压制，泡妞也不行，杜杰当年苦追熊萍，最终却让刘湘江给截胡了，杜杰哪里说理去？ 王剑飞把这个故事跟唐宜讲了一下，唐宜哈哈大笑，道： “你这个当记者的就是八卦掌握得多！不过也有好处，我在沙州两眼一抹黑，对沙州的人和事完全不掌握，你多给我讲一些故事， 我也能多了解一些干部！” 王剑飞跟刘湘江提到了这一点，刘湘江道： “沙州的故事多，有些关键人物不得不讲，比如你的对头丁茂阳，还有兰园酒店的总经理张玉兰，九州的那个女人童小丽，这里面都有很多故事，你也掌握！” “对了，你说学太极的事情！你最好的教练不就是唐书记吗？他打了很多年太极，据说还真正去过陈家沟考察，水平登堂入室，你拜他为师这就最好！” 刘湘江脑子转得灵活，王剑飞就每天清早去兰园酒店，陪唐书记打拳，然后顺道给唐书记说一点“故事”！ 坚持了一个星期，王剑飞就跟唐宜讲，说他也想学一下太极，能不能拜唐宜为师。 唐宜呵呵好笑： “你给我讲了这么多精彩的故事，我也要还你人情，你想学，我可以教，但是打拳那是水磨工夫，不是一朝一夕能有成绩的，你必须得坚持！” 唐宜然后就问，说现在王剑飞综合科的工作开展，有没有什么安排。 王剑飞道： “书记，我有个建议！上一次您搞的电视问政反响很大！我建议把这个当一个传统坚持下来！一个月搞一次，解决一件老百姓关系的具体的事情！ 我们现在很多干部工作态度消极，服务意识淡薄，甚至还有些人严重脱离群众。正好把这一个节目搞好，让干部直面问题，出一出汗，红一红脸，这多好？” 唐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搞一次就得罪了一波人，余波可能还没止住，如果一个月搞一次，可能会翻天覆地！” 王剑飞不慌不忙的道： “我们选择问题上面，可以深入的发展群众，和人大政协的工作联系起来！比如有代表提了提案的，明显是急需解决的问题，我们可以把代表组织到一起，让代表或者委员参与这样的问政！ 这样做我们指向性明确，目的性聚焦，肯定会受到老百姓的热烈欢迎！” 王剑飞讲这个东西，他能够这么理直气壮，背后都是下了功夫的！ 狗头军师就是刘湘江，刘湘江跟王剑飞讲： “杜杰这个人能干事，有热情，但是问题也多！他最大的问题一个是原则性不够，当领导干部的，过于重哥们儿意气！ 他自己吹牛说一心为民，他手底下的那帮兄弟是不是也有他的境界？ 另外一个就是吃女人的亏！他喜欢住九州酒店，哪里有个领导经常住酒店的？这本身就是问题。” 然后他讲杜杰身边的人被提拔的多，而一些和他不对付的人，很多都去人大和政协，这些人都是他的对手和敌人，所以这两个地方是完全可以当牌打的地方。 王剑飞茅塞顿开，就想了这个“电视问政”的事情，通过一件事联通代表和委员，让代表和委员跟市委书记同呼吸。同时又通过公开的方式，直面沙州目前存在的各种问题，这对目前这个阶段的唐宜来说价值是非常大的。 唐宜很高兴，称赞王剑飞现在能考虑问题了！ 但是……王剑飞是不是真的在政治上就很成熟了呢？那也未必，因为很快，沙州就发生了一件事。 省委常委会传来消息，常委会审议通过一批拟定担任副厅级领导干部的名单，这个名单公示之后，相关的任命就会落地。 而在这份名单中，沙州市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赫然在列！除了马革平之外，之前呼声很高的赵承刚以及卓德文没有名字。 沙州的高层政治格局又有了新变化了…… 第33章 添堵!! 刘湘江比较喜欢抽黑色的烟，那种烟嘴带甜味，散步的时候他经常戴一副墨镜，很有一种现代时尚的范儿。 他吸一口烟，吐一个烟圈，对王剑飞道： “我们的体制啊，值得琢磨的东西非常多！比如这种传言，说某某人要履新了，提拔了！这种都不是空穴来风，很多时候可能是提醒！” “比如说我刘湘江要当局长了！这就是提醒我该活动了，组织放了风，自己不活动，到头来不是一场空吗？” “从这个逻辑来看，马革平的事情好像很意外？” 刘湘江讲得委婉，王剑飞却听明白了。 这一次沙州三个干部没有动，这三个人同时推荐到了省里，三个人中，两个人的情况王剑飞都掌握。唯有一个马革平的情况，王剑飞根本就不了解。 王剑飞以为马革平觉得自己资历不够，没有竞争的举动，其实这个想法该是多么的天真？ 体制内的领导干部，谁不是削尖的脑袋往上面钻的？面对机会有条件要争取，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争取，马革平不是没有争取，而是他根本就没有走唐宜的路子。 刘湘江把最后一口烟吸完，道： “杜杰和秦海有默契了，唐书记会被动吗？” 王剑飞脑子一下转过弯来了，马革平能成为黑马，光一个秦海可能还不够，背后必然有杜杰的影子！ 现在好了，黑马一出来，沙州政坛的空气一下就变得很微妙了，之前大家都觉得唐宜肯定是要用赵承刚或者卓德文，因为这两个汇报最积极，都玩命的表现呢！ 尤其是赵承刚，澧河搞那么大的事情，丁茂阳都险些翻船了！很显然，赵承刚是铁了心要一条路走到黑，准备彻底的遵从唐宜书记的指示办事。 卓德文就不用讲了，纪委自唐宜履新之后，办案率提升了三四成，基本都是卓在主抓。现在好了，两个人都没戏，唐宜书记能不被动吗？ 王剑飞真的非常惭愧，他自诩消息灵通，能够看到很多书记看不到的东西，但是这个消息出来，他直接傻眼了！ 他甚至感觉在市委院子里面，都有人窃窃私语，徐彩华这边，之前一直讲的石小刚要动一动的事情，目前也没有明确的动静了。 还有一件事，唐宜一直住在沙州兰园酒店，他的意向是换个地方住。 可能是王剑飞那天讲的某个“故事”有关，因为目前沙州的三大酒店，除了兰园酒店之外，另外还有九州和阳光两家酒店。 九州国际酒店是市政府的接待单位，同时也是杜杰常去的地方。兰园酒店是市委的接待单位，市委书记长期就住这里吗？ 王剑飞把这事儿找尚文荣汇报，尚文荣刚开始胸脯拍得震天响，说正好市委三号区还有房子，那边环境也好，书记搬过去之后，后面就是夹板山，散步有地方。 但是第二天，尚文荣就过来找王剑飞，说徐彩华把这套房子拿出来搞整修， 说暂时可能搬不了。 王剑飞去跟徐彩华讲这事儿，徐彩华笑容可掬的道： “剑飞，你多把精力放在工作上面！书记搬家这一类的问题尚副秘书长亲自抓，肯定能解决！基于现在的情况，负责后勤工作的同志也有难处，任何事情都需要时间！” 王剑飞道： “秘书长，您能不能亲自跟书记汇报一下情况？您一句顶我们一万句！” 徐彩华的脸一下就黑了，道： “王剑飞，你讲这个话政治站位就有问题，什么叫一句顶一万句？你这是搞干群对立嘛！” 徐彩华就是这风格，扣帽子信手就来，这事儿讲起来真的能气死人！但是王剑飞只能忍住，因为他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他不能把情绪带给唐宜书记，让唐宜书记跟着添堵，有什么必要呢？ 跟徐彩华承认错误，低头，他出来就和张蕾联系。 张蕾给他回消息： “稳住，先等一等，看一看！别自乱阵脚！” 王剑飞喝了一口热茶，然后手捧着茶杯站到窗户边上，他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将自己内心的情绪压制，内心无比的惭愧。 他觉得自己的定力比一个女流之辈都差一些。 他调整好情绪，然后再去给唐宜书记添茶，看到唐书记低头批文件的认真模样，他太难受了！ “剑飞，你的情绪好像又不对，又有事儿吗？” 王剑飞调整了一下，道： “关于您搬家的事情，之前尚秘书长看好的房子，又发现了问题，需要整修！可能暂时您还得住一段时间的兰园酒店！” 唐宜道：“你就为这么点事情不舒服吗？这算什么事情？兰园酒店的房子是别墅，环境优雅舒服，之前很多年我在省委工作，住的都是公寓，跟现在的条件完全比不了…… 其实纵然有房屋万间，睡觉也只需三尺席，我们把精力聚焦到工作上，这才有价值！” 王剑飞想讲，工作现在也难，今年经济工作年度计划上面的进程一半都没有推进到！关键是市委经济工作会议召开，当初是杜杰主持的！ 杜杰没有当市委书记，他去市政府把市委的纲领带过去了，唐宜努力的想扳回局面，拨乱反正，但是从目前来看，尝试好像都落空失败了！ 但是王剑飞什么都没有讲，因为他从唐宜的状态中看不到任何“失败”的沮丧，唐宜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很从容，很淡定，这不是强自镇定，不是装出来的。 这一点王剑飞可以笃定，对此他只有佩服，不愧是市委书记啊，真的是能稳得住。 王剑飞从唐宜办公室出来，门口碰到了卓德文。 “卓书记！”王剑飞道。 卓德文点点头，他作为纪委常务副书记，表情永远都严肃，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书记在？” 王剑飞道： “您直接进去就行，书记在批阅文件！” 王剑飞给卓德文送茶去的时候，他听到唐宜讲： “这个案子你办得很及时，我考虑一下，要不等一个星期吧，等周末再安排抓捕！之前你不是讲纪委里面可能不干净吗？ 就充分利用这个案子，好好部署，把藏在暗处的蛀虫揪出来……” 第34章 愤怒! 碧岩湖，赵承刚躺在水果庄园，脸色有些难看。 老婆郑兰娇埋怨他：“马革平这个人城府多深，人家转着弯，找到姥姥家去了，都和老杜把关系搭上了！结果你看到了，老杜这边动一动，马革平就上去了！ 老赵，我说你是搭错了哪一根神经了，怎么就想着去找唐宜了？唐宜一个书生秀才，他在沙州能站稳脚跟？这一次你偏得太远了！” 赵承刚皱眉不语。 郑兰娇不放过他，道： “你怎么不说话？我跟你讲话呢！” “你想让我说什么？你是不是也认为澧河的扫黄打非，处理了这么多人和事都是错的？我们的工作都错了，需要检讨？” 郑兰娇道： “不是这个！我是跟你讲，亡羊补牢，犹未为晚！我跟童小丽姐妹关系结着呢，你该低头的时候低头！俗话说得好，人不犯错成神，驴不犯错成龙，哪有不犯错的人？ 咱错了就认个错，你跟老杜那么多年的关系，老杜从没有亏过你……” 赵承刚一跃从躺椅上坐起来，道： “你懂个什么？还有，童小丽又算个什么东西？我赵承刚是组织任命的澧河区区委书记，一把手，我现在要通过一个风骚女人为我自己的仕途铺路？ 我赵承刚可以作践自己，我不算个什么，但是我不能给组织丢脸，不能给组织抹黑！” 郑兰娇也怒了，道： “赵承刚，你怎么还起高腔起来了？你别跟我张口组织，闭口组织的！你倒向唐宜就是冲着市委常委的空缺去的！ 你觉得唐宜是省委派来的书记，沙州第一个内部提拔的常委肯定得唐宜掌控，所以你选择了唐宜，不惜把和老杜的多年关系都丢掉！ 今天倒霉了，事儿黄了，你不坦诚的认错，反而起高腔起来了，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你害臊不害臊？我都跟你丢人……” 赵承刚道： “你觉得丢人就不要管！男人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管好你自己的事！” 郑兰娇双手叉腰，道： “赵承刚，我看你是要造反了是不是？今天既然说了，那我也讲了一讲我的想法！我对你背叛老杜就是不满，老杜待你不薄啊，什么好处都想着你啊！ 你们他妈的是这么多年的兄弟，过命的交情啊！ 你赵承刚为了升官，啥啥都不要了，直接就去跪舔唐宜！你这么做有多少人唾弃你？我郑兰娇都看不起呢！” “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之前没说，随便你折腾！因为我也想你能够上到市委常委啊，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选择的路如果能达到目的，那也算你厉害！ 但是现在你看到了，出了大洋相了，马革平算个什么东西？他这么多年连老杜的家门都进不了！老杜最 厌恶的就是马革平这种人。 但是这一次人家就上去了，老杜把他推上去了，这是为什么？” 郑兰娇豁然道：“这是因为老杜恨透你了！你把他的心给伤着了，他推荐了你，你才有机会上去！你倒好，被推荐之后，把他给撩一边去了，倒向了唐宜，你想一想吧，你这是人干的事儿？” “我苦口婆心跟你讲，让你低头认错，你口口声声还没错，你真的没错？” “你看不起童小丽，说他是个风骚的婊子，我都觉得可笑，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人家？” “童小丽现在不是一个小老板那么简单，连覃焱现在都叫她一声童姐……” 赵承刚愣住了，他盯着自己的老婆，脸色无比的阴沉难看，过了很久，他说了一句话： “郑兰娇，当初你选择隐退，一门心思的搞恋家水果庄园真的太英明，神来之笔！如若不然，像你这样的人，这一辈子要死无葬身之地……” 赵承刚说完，转身就走，郑兰娇从后面追，赵承刚豁然回头用手指着她： “你别跟过来！老子赵承刚这一辈子顶天立地，我跟老杜的事情究竟如何，你懂不了，永远懂不了！所以你闭嘴，你没有资格冲着我指点。 我赵承刚是澧河的书记，是一百多万父老乡亲的父母官，除了组织能够给我评价，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评价我……” 赵承刚脸色非常的吓人，郑兰娇下意识的后退。 他们夫妻结婚几十年了，一起共患难，也一起共富贵，两个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虽然平常摩擦不少，但是牙齿和舌头也有打架的时候，这都很正常！然而今天这一次，两人分歧最大，郑兰娇从来没有见过赵承刚这么愤怒。 赵承刚甩掉了女人，一个人爬到水果庄园的山顶上。这座小山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月亮山，山不高，但是刚好可以看清碧岩湖。 碧岩湖蜿蜒曲折，深秋季节，湖水碧蓝，水天相接，美景美不胜收。 赵承刚看着湖面，他扪心自问自己之前和唐宜搭上线是不是为了市委常委这个位子？他摸着自己的良心讲，这个考虑因素占的份量很重。 但是他是不是就为了这个位子彻底的和杜杰决裂？两人多年的关系都不管不顾了，什么个人感情也不讲了，纯粹都奔着利益去了？ 赵承刚无法承认这一点！ 杜杰是好领导，好大哥，也是个人才，是个人物！但是……这些年走的路太偏了，他省城有老婆孩子这都不提，但是堂堂的市长，天天住在酒店里面公开睡别的女人。 这事儿还搞得人尽皆知，不管政界商界，什么阿猫阿狗要走杜杰的关系，都可以通过这个女人牵线搭桥，这还有体统吗？ 男女作风问题都是小问题，关键还有其他的，赵承刚和杜杰两人已经没有办法亲密无间了。 郑兰娇如今要赵承刚回头，赵承刚怎么回头？他回头就意味着要完全把澧河的扫黄打黑的成果都否定，全部归零，过去是什么样，现在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一切照旧。 那样他怎么跟澧河的百万父老乡亲交代？？ 一个人安静了很久，赵承刚拿出手机，拨通王剑飞的电话。 电话接通，赵承刚道： “剑飞，老哥我想跟你喝酒啊，你百忙中得抽出一点时间哟！” 第35章 悟性高吗? 赵承刚心情很糟糕，王剑飞情绪也不好，两个人凑到一起喝酒， 肯定一喝就有点高。 赵承刚喝高了就跟王剑飞讲： “剑飞老弟！我跟你交个底，我赵承刚这一辈子能够被组织信任，能够干到今天这个位置，我满足了！但是人这种动物贪婪，我之前还觉得不满意，想着再往上爬！ 有的人就认为我赵承刚为了往上爬，可能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我想说，这帮王八蛋根本就不懂我，根本就不了解我们的组织……” 赵承刚眼眶都是红的，像兔子似的，情绪很激动！ “我不可能允许澧河的社会发展倒退，更不允许别人否定我们既得的成绩和成果！这是底线！” 王剑飞点点头，道： “赵书记，你是条汉子，我佩服您，我敬您一杯！” 赵承刚摆手道： “老弟，以后你我是兄弟，别叫什么书记，那样太生分！我知道，唐宜书记现在可能面临一定的压力，我觉得这都是暂时的！ 组织不会选错人，组织也不会任由某些人永远走偏，暂时有点困难，长远那都不是事儿！” 王剑飞心中颇为感叹，他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对赵承刚的影响还真不小，要不然他堂堂的正处级区委书记，断然不会这么失态！ 喝了酒之后，王剑飞又跟赵承刚安排，赵承刚再一次跟唐宜汇报澧河的工作。 在汇报的时候赵承刚道： “唐书记，我现在很庆幸能在澧河继续干下去！只要我在澧河继续担任书记，就绝不允许社会倒退！我们这一次‘雷霆行动’的专项行动成绩斐然，老百姓反响热烈，这样的成绩任何人不能抹煞。 不仅不能抹煞，而且我们还要继续坚定不移的推动我们的治安和社会整顿，营造风清气正的社会风气和环境……” 唐宜点头道： “承刚，面临压力你能够挺起腰杆我很欣慰！但是我们干工作不能光凭一口热血，更要讲方法和策略！我们讲前途是美好的，道路是曲折的，现在我们就走在曲折的道路上。 这个时候，可以等一等，看一看，关键是冷静冷静，那么急干什么？有些人和事，一下是看不明白的，需要沉淀！” 赵承刚见了唐宜之后，情绪明显受到了感染。 唐宜的状况赵承刚比较清楚，但是从唐宜这里他看不到有任何负面的东西，唐书记给人的感觉永远是自信，永远是胸有成竹的！ 人讲的是气场，唐宜就有一把手的气场，哪怕现在沙州的事情看上去一团糟，但是唐宜都能给人一种尽在掌握的自信。 赵承刚见了唐宜之后，王剑飞送他出门，走到门口还是没有忍住，跟他提了一嘴黄强的事儿。 黄强就是两面三刀，见风使舵的人，之前被赵承刚重用，见到风声不对，立马就改变了方向！ 赵承刚一句话没说，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 男人之间很多时候不需要语言，就一个动作便能传达很多意思。 赵承刚走了，宋雅又进城了！ 她约王剑飞喝茶，直接讲： “我在商溪工作了很多年，之前一直和革平书记配合得很好！革平书记作风扎实，办事公允！但是现在我就觉得特别难，主要是我政府这边牵扯到要招标的几项工作，现在都遇到了阻力！ 以前我们没有什么保护本土企业的提法，现在他突然冒出了一个要保护本土企业发展的设想，这个思路和逻辑让政府非常被动！” 宋雅这番话讲得委婉，其实意思就是马革平插手工程，插手工程招标！宋雅现在代县长还没有转正，她肯定顶不住压力，所以心中很愤怒。 王剑飞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两人见面之后，他回住处，晚上又和刘湘江散步。 刘湘江道： “剑飞，你有时候想得太多。你必须明白一个道理，这些书记、县长遇到事情了找你喝酒喝茶，他们是要跟你吐槽交心吗？ 你顾虑会把这些情绪带给唐宜书记，这样的顾虑毫无道理！” “你明天安排宋县长见书记，同时也安排我也见一见书记！就近期交通局的投资问题，我也需要给书记做详细汇报！” 王剑飞点点头，他有点领悟刘湘江话中的含义了。 在困难的时候，大家过来见书记，给唐宜汇报工作，这就不止是汇报工作，更是一种态度。宋雅从商溪过来，她就是表示她的立场。 同样赵承刚也是表明自己的立场，而刘湘江也需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王剑飞再想一想，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也在积极汇报良山的案子，好像这个案子已经有了突破，唐宜指示让卓德文用这个案子为引子，整肃纪委内部存在的问题。 王剑飞下意识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柳克圭！ 公安局长柳克圭有一段时间王剑飞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疼，因为他很难缠，一个劲儿的要王剑飞帮忙安排见书记。 那一段时间柳克圭就是要唐宜表态支持他的扫黄打非专项行动，他那个方案非常的详细，而且非常有力度，王剑飞看过那个方案。 他当时的感觉就是柳克圭的意图太明显了，就是要利用唐宜书记搞事情，给自己造势。 可是现在老柳人去哪里了呢？黄强已经混到和丁茂阳一桌吃饭去了，柳克圭是不是还有心气继续坚定不移的推动“雷霆行动”继续往下走？ 王剑飞在柳克圭这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第二天清早，王剑飞又陪唐宜打太极，唐宜耐心的给王剑飞讲“虚实”的要领，王剑飞很用心的领悟，效果不错。 唐宜道：“当记者的人，脑子悟性都蛮高，不错，不错，今天进步很大！” 王剑飞道： “这都是书记您教得好，深入浅出，本来很复杂的东西，您一句话就能讲明白！” 唐宜哈哈大笑，道： “行了，现在轮到你深入浅出的讲故事了，今天你讲什么故事？我也想听一听，一听就懂的故事……” 第36章 细思极恐!! 王剑飞今天讲一个不那么舒心的故事，还是讲丁茂阳，讲茂阳集团。 茂阳集团当初买沙州水泥厂的故事，丁茂阳一分钱不掏，钱是领导打了招呼从银行给调拨过去的！水泥厂改制之后，工人、设备、制度全部没有变，就是通过改制手段，制造了两百多个下岗职工。 而且这两百多下岗职工有相当一部分还没得到补偿！因为当时政府的政策是买断的能拿一笔钱，安排就业的从国企转私企。 丁茂阳合同签得好，但是不履行职工安置任务，制造了当年最严重的群体事件！而丁茂阳只用三年时间就白得一家水泥厂，现在水泥厂卖掉了，茂阳集团大赚几千万，却再也无法追溯这段肮脏历史。 讲到这里，王剑飞就有点激动，他道： “书记，我有一点一直不认同，我们讲国企改革的阵痛，那是历史原因造成的。但是像茂阳集团他们这种，明目张胆的官商勾结，把党和人民智商摁在地上摩擦，赤裸裸搞腐败的做法，这不能归结成历史阵痛吧？ 我专门搞了一些材料，所以受到了迫害……” 唐宜爽快的笑道：“受到了迫害就只够资格来给我当秘书？” 王剑飞愣了一下，竟然无言以对，不过唐宜一句话提醒了他，他突然被调到市委，天上掉这么大一个馅饼下来，这背后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王剑飞回想当时自己的情况，如果贺吉武把王剑飞往死里整，只要整不死王剑飞，王剑飞就绝对不会低头，他死都要咬住茂阳集团。 但是把王剑飞从记者调到市委，而且直接担任市委书记秘书，王剑飞老母鸡变鸭，整个人人生都改变了，他感觉自己瞬间上了天堂，脚都沾不到地了，他还去盯过丁茂阳了没？ 很多事情不能细想，细思极恐！ “好了，剑飞，人生的很多事情都是造化弄人！我们不管走到一个什么阶段，都要牢记把握当下！等会儿上班你联系一下唐建平部长，让他过来我和他聊一下！” 唐宜安排唐建平，两人主要是讨论商溪新任县委书记的人选。 然后唐宜又见了政法委书记郭秀清，跟郭秀清谈近期政法工作的一些工作计划和安排，以及年度政法工作的重点。 到了下午，秘书长徐彩华跟王剑飞打电话： “剑飞，书记今天没有出去吗？” 王剑飞道：“秘书长，书记今天早上打拳扭了腰，有点不舒服，外出的日程暂时后推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汇报？” 王剑飞说他已经联系了相关单位和个人，都分头做了解释，他们都表示理解！ 徐彩华说下面的人不理解也会理解，因为谁敢质疑市委书记？但是……市委是权威机构，是有严肃性的部门，不要让下面人觉得市委干事情都是朝令夕改…… 王剑飞恨不得把电话扔到一边去，徐彩华真的就诠释了什么是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有道理，他就是要找王剑飞的不自在。 王剑飞挂了电话，徐彩华一会儿又过来了，他瞥了王剑飞一眼，径直就往唐宜的办公室走过去。 “书记！”徐彩华满脸堆笑，变脸如同翻书。 唐宜从办公位上起身，伸展了一下腰，道： “彩华来了？今天有点累，嘿嘿，年纪大了，身体隔三差五就造一下反，很多时候感觉力不从心！” 徐彩华道：“书记，您千万要保重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听说您早上打拳伤了腰，这种情况您要马上安排医生看一看，您的身体和我们五百万沙州人民息息相关，万万不能大意！” 唐宜道： “以后日程这一块你多跟剑飞沟通，把握一下节奏！” “还有一件事跟你讲一下，良山的情况搞得很糟糕，王成刚和欧泽归这两个完全尿不到一个壶里，两个人相互拆台，搞得不成体统！ 之前我让纪委这边盯着，卓德文查出了大问题，尤其是这个欧泽归，无法无天，回头我们可能要采取断然措施！” 徐彩华道： “欧泽归如果出事的话，那真就太让人扼腕了！这个同志当年跟我共事了多年，那个时候都在教育系统，他年年都评优评先！ 我们沙州现在的七中，现在全省出名，最早是欧泽归搞起来的！他抓七中教育的时候，每天孩子们没到他就到了，亲自站在校门口督导，无论寒暑，从不懈怠。 那个时候全校的老师都佩服感动，所以干事情都用命，学生和家长也非常的感动，最后七中把一中都干掉了，欧泽归也成了我们教育界的传奇！” 徐彩华这么一讲，过来添茶的王剑飞都吃惊。 他知道欧泽归以前名气大，但是没有想到欧泽归当年竟然干过这么牛逼的事情，王剑飞认识欧泽归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市教育局着名的“套路”局长了。 王剑飞被欧的套路折磨得欲仙欲死，王剑飞为跑程虹的事情，每一次老欧这边都能签字，但是结果就是搞不定，王剑飞懂得人心险恶欧泽归是非常成功的教练。 欧泽归从教育局副局长跳出去，担任良山县县长，这绝对是华丽的转身，组织给了他很大的舞台，这种机会一般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但是…… 徐彩华从唐宜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敛去了，他走到王剑飞这边，王剑飞立马站起身来： “秘书长，您有什么吩咐？” 徐彩华道： “你等会儿跟尚副秘书长一起去一下三号院，之前说施工完成了，但是我有点不放心，担心施工质量！你们去认真细致的做个检查。 如果没问题了就验收，回头再和书记协调，或者是找时间带书记自己去看一看房子的环境，确定好了再安排搬家！这件事你要认真对待，书记的事没有小事！” “是，秘书长！” 徐彩华又道： “以后书记晨练的时候，你要全程陪同，千万不要再出现受伤的事！” 第37章 夜奔雍州!! 王剑飞当了接近十年的记者，他有一种职业的敏感，他感觉这几天唐宜见了不少人。 撇开王剑飞安排的几个人之外，唐宜见的市委常委就有政法委书记郭秀清，纪委书记陈中达，宣传部长覃建波，秘书长徐彩华，另外还有组织部长唐建平。 唐宜见每个常委领导，都谈一件事情，他跟陈中达交流纪委办的某个案子的情况，而且这个情况他还通报给了徐彩华。 跟郭秀清谈政法工作，具体到这一次澧河的扫黄打非行动，明确要求郭秀清要支持澧河区委的工作，希望郭秀清和澧河区委书记赵承刚能建立比较顺畅的关系。 和覃建波聊的内容不知道，但是两个人见面聊了40分钟，是这几个常委中会见最长的。 和徐彩华聊的时间最短，甚至徐彩华都没有落座，就站着聊了几分钟。 另外一个就是组织部长唐建平！ 他跟唐建平研究一个关键性的用人，那就是商溪县县委书记的人选，他道： “建平，这个人选一定要用好！商溪县县长宋雅冲劲儿很足，而且头脑灵活，我们就要选一个老沉稳重的，还要能压得住她的书记！这样商溪未来的发展才能有新气象！” 唐建平道： “书记，您高瞻远瞩，是不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如果书记有合适的人选，那我们组织部就可以立刻实施考察！” 唐建平的这个态度非常的积极， 唐宜只是笑笑，道： “你们先拿个意见吧，选三个认为合适的人选，回头我们再多方面征求意见，慎重对待！” 唐建平说也好，他目前个人能想到的一个是商溪的前任县长王任资，他去党校学习回来，刚好可以接县委书记的位子，另外一个是发改局周进，周进基层工作经验蛮丰富，也能胜任。 唐宜道：“第三个考虑一下陈晓军？他从交通局下来还是有点冤，如果在思想上他能转过弯，在工作上态度积极，可以考虑再启用他！” 唐建平道：“书记心胸开阔，格局很大，这是我们沙州市党员干部的幸运！” 因为保密的原因，王剑飞没有办法把这些情况跟刘湘江交流，但是他总觉得这里面有很多自己还不掌握的东西，他就跟刘湘江讲： “刘局，最近书记见了很多人！谈了很多事情，好像有些事情还不怎么好落地，我就觉得云山雾罩，吃不透！” 刘湘江： “见的都是有分量的人，当然吃不透嘛！” 刘湘江依旧吸黑色的烟，他一语说到了关键，唐宜见的人都有分量，甚至都是市委常委，他们每个人都有很大的能量。 王剑飞就不太好再问了，两人沉默一直往前走，走了很久，刘湘江道： “剑飞，沙州的牌要慢慢开始洗了！唐书记还真不是简单的书生，他有思路，有策略，有想法！” 王剑飞皱皱眉头，还是不太懂，回到了家里，他洗了一个澡，准备吹头发然后读一会儿书，电话突然响了。 他一看来电，心中一惊，立马接听： “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唐宜在电话那头道： “你跟汤科打电话，我要回雍州！” “这么晚？一定要连夜去吗？” 唐宜道：“你也一起去吧！争取早一点赶到！” 王剑飞不敢问了，立刻给汤科打电话，两人风风火火的直奔唐宜的住处，唐宜就拎了一个小箱子，王剑飞下车帮他把箱子放好，然后迅速奔赴雍州。 王剑飞看了一下时间，刚好晚上8:30，这是他第一次陪唐宜去省城，没有想到是晚上，而且这么急切。 汽车上了高速飞驰，唐宜道： “车开稳一点，我休息一会儿，晚上到了雍州是个通宵！” 王剑飞立刻把空调调小，保持车里面的绝对的安静，他自己坐直身子，盯着前面，不发出丝毫的声音。 走了一个多小时，离雍州不远了，唐宜在后面忽然道： “车上带了烟没有？” 王剑飞愣了一下，道：“到雍州立刻去买……” 唐科掏出一条蓝王：“我这里有！” “嗯！可以！” 唐宜伸了一个懒腰，道：“剑飞，你松弛一点！别以为急着赶雍州是处理什么大事！我跟省委李康书记的时间不长，但是李书记喜欢用我写的东西！ 所以有时候关键的一些大的材料，省委办公厅还是要找我！你是写东西的人，应该理解什么叫命苦，我们这些人就是真命苦！” 王剑飞惊呆了，心想唐宜书记急匆匆的从沙州赶过来，竟然是为了给省委主要领导写材料？？ 他拿一条烟，就是写一晚材料吗？ 唐宜拆开一包烟，抽出两根，递给王剑飞一根： “抽一支烟吧，提提神！到了酒店之后，你和汤科休息，早点起来，明天还有个先进表彰会，如果时间来得及，我还是要参加一下！ 我刚到沙州，沙州各行各业的优秀代表我不混过脸熟，说不过去……” 王剑飞道： “书记，您太辛苦了！熬夜最伤身体……” “有什么办法呢？学了这个艺，有时候就没有办法！农村里学了道士，那就是天天要吃死人饭，这就是老人讲的男怕入错行，知不知道？” 唐宜这一说，自己笑了起来。 王剑飞也彻底放松了，跟唐宜聊写东西的事儿，也是故意班门弄斧，目的是让唐书记有给他指导的机会，两人聊得比较投机。 到了雍州，办公厅酒店都安排好了，有个副主任专门等着呢！唐宜几人一去，王剑飞和汤科就直接被分头安排了。 王剑飞还想自己晚上肯定不能睡，书记熬着夜，他能睡？ 但是现在他连唐宜的面都见不上，完全被隔离了，他不睡觉能干什么？只是睡觉也睡不香，总需要睁一只眼睛，天刚刚亮他就醒了。 到八点钟，唐宜才打电话过来，王剑飞去餐厅，唐宜坐在那边吃东西。 王剑飞见他一双眼睛都通红通红，布满了血丝，嘴唇干裂得很，头发凌乱，很憔悴，身上的那股烟味儿能把人熏倒。 王剑飞马上道： “书记，回去已经来不及赶日程了，您干脆好好休息一下！”王剑飞说完，自作主张就给徐彩华打电话，唐宜没有阻拦！！ 第38章 出事了! 既然不急着往回赶了，那干脆就可以在雍州留几天了！因为马上就是周末，刚好可以休息两天。 唐宜睡到下午才醒，洗澡，更衣，染发后，才重新满血复活。 他安排王剑飞给黄阿姨送东西，王剑飞一看全是吃的，酱板鸭，酱板鱼，卤甲鱼，香干子，满满几大包。 “王主任，我就住你房间了啊！我安排服务员重新清理收拾了，回头你自己再去开一间房！”赵婷冷不丁的冒出来了。 这么多东西都是她带过来的，王剑飞叫了汤科，汤科轻车熟路，将车直接开到了省委的家属院，王剑飞给黄阿姨打电话。 黄阿姨非常高兴，她问：“老唐什么情况？他没来雍州吗？” 王剑飞道：“唐宜书记来雍州我们就见不到人了，直接被隔离了，我们也不敢问！” 黄阿姨摇摇头：“行了，我知道了！剑飞，你跟在老唐身边，千万要多注意他的身体，他有低血糖的毛病，经常犯，这个要特别注意！” “阿姨您放心，我们到哪里都备了薄荷糖和蛋黄派，就是现在被隔离……” “省委这方面的安排很到位，这个你不用担心！安心待在酒店等就行。” 离开了唐宜的家，王剑飞就迷茫了，房间被鸠占鹊巢了，他能去哪里？ 当然，可能房间还在，王剑飞也不能回去啊。 他问汤科去哪里，汤科道：“自由活动，等电话就行了！到了雍州，书记的安排和行踪我们都是等电话的！” 王剑飞换一家酒店开房，然后等电话呗，汤科去野了，就留王剑飞一个人无聊。 而此时此刻，沙州的事情却爆发了，沙州市纪委发布了关于良山县县长欧泽归因为严重违规违纪双规的通知，沙州政坛震动。 纪委查明，欧泽归在担任市教育局常务副局长以及担任良山县县长期间，插手多项招标工程，接受巨额贿赂。在生活作风方面，欧的生活作风十分混乱，他在雍州，沙州，良山等多个地方都包养了情妇。 而且这些情妇都有欧安排购置的房产，并且还有婚外生子，涉嫌重婚罪，涉嫌违反国家计划生育政策等等！ 不查不知道，一查触目惊心，相关情况公布之后，在沙州被传疯了。 欧泽归名气很大，他曾经是沙州第七中学的老校长，甚至可以说是七中的奠基人！ 毫不夸张的说，欧泽归当年是英雄一般的人物，备受尊重和爱戴。 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人物，路会走偏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市纪委把这个案子公布的时间选择在周末，似乎也是刻意为之，根据办案的纪委副书记卓德文的反馈，欧泽归被抓的时候，整个人都疯了，拼命的喊冤，说要面见唐宜书记，他要伸冤。 现场纪委的办案人员面临很大的压力，好在把相关问题线索和证据给欧泽归讲清楚之后，欧的情绪才稳定，然后整个人迅速的崩溃了。 王剑飞是掌握这个案子全部的，这个案子对他的警示意义也很大。 因为欧泽归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甚至可以说刻骨铭心，套路局长的“套路”那真的是鲜活的教科书，而欧泽归所展示出的那种掌权者的风范，王剑飞一度也十分向往。 当时王剑飞就想如果这一辈子能够混到欧泽归那样的位置，那自己的人生真的就攀上到真正的巅峰了！ 如今欧泽归被抓了，马上面临双开，然后是漫长的监狱生涯，这还是王剑飞向往的人生？ 王剑飞住在酒店一个人想了很多的事情，中途又接到了秘书长徐彩华打来的电话。 徐彩华罕见的语气温和，他问： “剑飞，书记在雍州还待几天？” 王剑飞心想书记待几天，我这个秘书能知道？不过，他嘴上回答道： “正常应该是在雍州过周末，没有特殊的事情，周一能回！” 王剑飞这话听上去坦率，其实是废话，什么叫没有特殊事情？什么是特殊事情，回答了等于没回答。 但是这就是官场的用语，之前王剑飞不适应，经常被徐彩华挑刺，但是今天徐没有什么刺挑！他如果还想深入问，那就自己给唐宜打电话。 王剑飞感觉上徐彩华好像内心不那么安定，究竟是什么事心不定呢？莫非是因为欧泽归的案子，徐彩华在里面有什么瓜葛？ 徐彩华挂了电话，仰躺在床上，神色变幻不定。 他的身边，妖娆的女人像八爪鱼似的缠了过来：“彩华，发生了什么事？” 徐彩华看了怀里的女人一眼：“都让丁茂阳给气的，你这个表哥现在是越来越有想法了，我让他稳住，不要急躁，但他就是稳不住！” 女人道： “赵承刚有点疯，应该是受了刺激！他开常委扩大会议眉飞色舞的讲坚决不允许澧河社会倒退，‘雷霆行动’的成果不容否定，不仅不能否定，而且还要把案子进行到底！” “王剑飞现在是唐宜的秘书，他的手中有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极有可能已经转移到了赵承刚手中！在这个时候，茂阳怎么还能稳？稳不住了啊！” 徐彩华冷哼一声，勃然道： “我早就跟他讲，要他彻底的上岸！但是他听不听话？这一次是什么诱发的问题？就是因为丁茂松的娱乐场所，搞得不成体统，群众反映非常恶劣。 通过抓丁茂松，再联想到之前的茂阳集团，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出一系列的问题！” 女人不做声了，脑袋埋进了徐彩华的臂弯里面，道： “出事就出事吧，性格决定命运，狗改不了吃屎有什么办法？只要你把路走稳，不被牵连就行！” 徐彩华拍了拍怀里的女人，一阵心浮气躁。 恰在这时候，电话又来了，他一看来电，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不接听，过五分钟，同样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沉吟了一下，把电话抓在手中。 “克圭，什么事情？” “秘书长，我是真心诚意的想请秘书长小聚一下，希望秘书长能在百忙之中抽点时间，老柳有很多事情需要聆听您的指示啊！” 第39章 画个叉!! 柳克圭请徐彩华吃饭，两个人都是副厅级，级别平级，柳克圭是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实权派。 徐彩华则是市委常委，秘书长，手中的权柄也很重。 两个人之前的交集并不多，但是因为都在沙州政坛，彼此还是很熟悉，但是要一起吃饭喝酒，那就一定要有事，要不然怎么会聚在一起？ 柳克圭就跟徐彩华讲： “‘雷霆行动’这个事儿，这是唐宜书记过来烧的第一把火！其实刚动的时候我就不太看好，我们沙州的条件不成熟，社会矛盾本来又尖锐。 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饭都吃不起了，政府还要求这个不能搞，那个违规，老百姓是不答应的，他们的反弹可能非常激烈……” “果然，这个行动没搞多长时间，的士就闹了群体事件出来。” 柳克圭侃侃而谈，徐彩华面目含笑，只言片语也不说。 就这么一个举动，这两个谁占据主动就不言自明！ 柳克圭把这段讲完了，徐彩华才道：“我听说你们搞的这个偃旗息鼓了？” 柳克圭脸色有些尴尬，道：“不能说偃旗息鼓，应该说更讲策略了，传统的办案思路肯定走不通，所以我们现在要更加的讲智慧……” “柳局，你讲话云山雾罩，完全听不懂讲什么！” 柳克圭道： “秘书长，简单点说事情肯定要继续推进！赵承刚不是一个轻易服软的人，他那个人你知道，有时候一根筋！当书记都能卖橘子，混成了水果大王，这是一般人？” 徐彩华又不讲话了，柳克圭道： “秘书长，我跟你交个底！这一次茂阳集团可能比较难过关，问题线索太多了！” 徐彩华冷冷的道： “茂阳集团有那么多问题，你怎么还跟丁茂阳走那么近？我这边掌握的情况，丁茂阳最近频繁的搞宴请，宴请了王辉市长，宴请了你，甚至还宴请了澧河公安分局的黄强！ 你们搞行动，办案子，不要以为可以掩人耳目，别人什么都不知道！市委唐书记来了之后，要求上来了，不再是以前松松垮垮的局面了！ 所以克圭，咱们是兄弟，你今天又请我吃饭，所以有些话我说得比较重，可能不中听，但是忠言逆耳，希望你能听进去！！” 柳克圭神色变得无比精彩，他感觉今天自己设定的局面不是这样啊！ 他的想法是把茂阳集团的问题先抛出来，徐彩华和茂阳集团的牵扯比较深，他肯定会有反应，等徐彩华有了反应之后，这顿酒就好下肚了呀！ 但是徐彩华竟然反客为主？直接把谈话的节奏给打乱了。 柳克圭道： “秘书长，我知道丁茂阳跟您是老朋友，老关系！其实老丁这个人挺仗义，从男人的角度我……” “老柳，打住，老柳！” 徐彩华压压手：“我跟丁茂阳以前打过交道，关系不错这是事实！但是那个时候我抓工业，工作需要，我们称兄道弟！ 但是时过境迁了，我听说这个丁茂阳还是搞当初混社会的那一套！像这样的社会人，我徐彩华能跟他走多近？ 我不止一次的讲过，如果丁茂阳打我的旗号在外面办事，任何人都不要理会他，我跟他没有那么深的交情！” “所以老柳，你一定要保持自己的坚定立场，该你办的案子，你放手去办，茂阳集团倘若出事，功过是非后人自有评说！” 柳克圭道： “秘书长，你说到关键点了！我现在犹豫就是因为功过是非的问题！丁茂阳和茂阳集团为我们沙州经济是做过贡献的，在我们很困难的时候，茂阳集团挺身而出，替政府解决了很多难题！ 这不是我讲的话，是王辉市长在多个场合都讲过的原话！我担任公安局长，办案既要讲纪律和规矩，同时也要深刻领会领导意图。我现在觉得把茂阳集团打倒，可能会开一个很恶劣的先例，可能会导致我们全市的民营企业人人自危。 那样对我们沙州经济发展，对沙州营商环境都会造成很严重的负面影响……” 徐彩华哈哈一笑，道： “老柳啊，老柳！你这个家伙当公安局长屈才了！王辉的那个位子应该让你坐，你这种大局观和视野，当市长，当市委书记都问题不大！” 柳克圭哈哈大笑，立马摆手道：“秘书长，您就别取笑我了，我们今天是兄弟喝酒，有些话我是不吐不快！” 柳克圭顿了顿，就吐槽说他现在在沙州发展碰到了瓶颈，在工作上难以展开！他的想法是树挪死，人挪活，看能不能有机会挪个地方！ 徐彩华一听就觉得好笑，柳克圭这种人，唐宜刚来的时候，他天天拿着方案粘着唐书记，刚开始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摆出一副和郭秀清掰腕子的架势，想着借书记的势大干一场呢！ 结果杜杰两棍子打出来，好像唐宜书记的状况不妙，他立马就转向。但是他转向能去哪里？在杜杰那边，柳克圭一直就被踩在脚底板上面。 因为老杜的性格最厌恶的就是两面三刀的人，柳克圭等于是自掘坟墓！当然，也不能那么讲，丁茂阳能够混这么多年一直不倒，绝对有过人之处。 柳克圭也不是菩萨心肠，他能放丁茂阳一马，背后必然有利益置换，这都不用问！ 柳克圭得了实惠，估计也阔了，想着溜了，在政治上，沙州这边他看不到机会， 想去别的地方？ 徐彩华肯定赞同柳克圭的想法，而且表态掷地有声，能帮绝对帮，徐彩华的背景关系那是能通达省里某重要领导的，手里面有能量呢！ 当然，柳克圭唯一不完美的是今天他没有占据到主动。 他本来想拿丁茂阳说事，利用丁茂阳和徐彩华之间紧密的关系，他能在徐彩华这里再拿到一点实惠，只是徐彩华人称万花筒，柳克圭能收丁茂阳的钱，还想在徐彩华这里再得好处，那不是痴人做梦吗？ 徐彩华吃了这顿饭，柳克圭这个人已经是个大大的叉了，赵承刚就不是柳能比的呀，让人头疼！ 第40章 深刻体会! 周一，省委组织部公布了一批干部任用通知，其中沙州市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调任江州市担任市委委员，常委，统战部长。 这个人事任命夹在众多的通知中不起眼，但是在沙州市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沙州市委给省委推荐三个人选，这三个人是增补沙州统战部长空缺的人选，结果三个人中马革平上了省委组织部的拟任提拔名单。 马革平竟然不是增补沙州的空缺？ 马革平还是提拔了市委常委，担任了统战部长，不过去了江州，离开了沙州的权力中心，这让很多人傻眼了！徐彩华听到这个消息，他前列腺都闹革命了。 很多事情不能仔细想，仔细想就会恐惧，徐彩华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而王剑飞在省城刚开始只感觉电话很多，都是问唐宜书记情况的，这其中有个电话来自商溪县前任县长王任资。 王剑飞道： “王县长，我们还在雍州，书记应该在省委还有事情，所以我给不了准确的消息！” 王任资道：“剑飞老弟，我刚好飞机落在雍州！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我就想跟你老弟吃顿便饭！” 王剑飞不好推脱，只好答应，挂了王任资的电话，刘湘江打电话过来： “剑飞，你看到消息了没有？” 王剑飞这才知道省委把马革平调离沙州的事情，刘湘江道：“我就讲有思路，有办法，有自信……” 王剑飞回过味来了！他明白之前所谓马革平的事情就是烟雾弹，完全就是扰乱视听的！当时的情况是杜杰到省城跑项目，而唐宜趁着机会免了交通局长，把刘湘江推到了交通局代局长的位置。 那是一次很精准的定点试探，唐宜的操作毫无瑕疵，得了满分。 但是杜杰回来之后杀的就是血淋淋的回马枪，他迅速和秦海联手了，把马革平推上了位，让所有人的认知都出现了错位。 因为大家都觉得唐宜书记是能够影响省委的，他刚刚履新，省委会在新增补常委的人选上尊重他的意见，这也是支持他的工作，给他打气。 结果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杜杰在省委依旧有重大影响力，就这么一件事，唐宜之前的动作就失去了意义。 从当时的态势来看，唐宜履新沙州之后有几次尝试，看得出来唐宜不是简单的书生，他做事情很有想法，也很有办法。 只可惜沙州这个地方太顽固了，积弊难去，以杜杰为首的沙州的干部他们经营的时间太长，唐宜遇到了巨大的困难。 现在看来，困难是困难，但是困难也是有变化的！ 唐书记用人也有策略，他看好赵承刚，也不会立刻就用！同样的道理对卓德文，刘湘江等人都合适，当然对公安局长柳克圭也是合适的。 作为在重要岗位上的领导干部，关键时候有没有足够的政治定力？是不是听风就是雨，遇到了一点困难就退缩了？ 很显然，有人没有通过这样的考验！ 同样的道理，唐宜书记频繁见重要的领导干部，这也是一种考验！常委的领导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们是什么心态，这都非常的重要，因为这是未来沙州政治洗牌的重要参考。 卧槽！ 王剑飞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刘湘江总结得好，唐书记有思路，有办法，有自信，他永远给人一种积极的状态，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中，实际上也真都在掌握中。 王剑飞一个人琢磨了一会儿，王任资的电话打过来了，中午说是便餐，但是王任资安排得非常的丰盛。 他带了司机过来的，直接去了雍州最高档的海鲜餐厅，王任资还让司机拿了两瓶澳洲奔富红酒。 但是吃这顿饭，王剑飞就颇觉得遗憾！他想王任资如果是昨天打电话，可能王剑飞都能立刻给安排一下，但是……从星期天到星期一，时间只差几十个小时，情形却完全不一样了。 很多人的命运就在一天之内决定的，错过一天可能就错过了整个世界。 吃了饭，王剑飞回酒店感觉微醺醉意，下午三点，唐宜的电话过了，要回沙州了！ 经过了一个周末，唐宜精神状态明显不一样了，回去的路上，车上的气氛也不似来的时候那么沉闷。 唐宜和王剑飞聊了很多，工作上聊了欧泽归的问题，唐宜跟王剑飞讲： “这一次市纪委的动作迅速果断，准备充分！而且在办案的过程中，还敢于把刀刃向内，查出了纪委内部隐藏的蛀虫！ 按照相关规定，这几个人也都要严肃处理，这样震慑作用巨大，我们纪检干部队伍得到了锻炼，这是很重要的成绩……” 王剑飞道：“欧泽归的案子在沙州造成了巨大的震动！据说很多老百姓都觉得不可思议，沙州七中甚至还成了某些人的一个打卡点！ 但是欧的案子证据确凿，贪腐的数额巨大，让人触目惊心……” 唐宜道：“其实欧在七中的时候就已经管不住手了！当时他的功劳太大，组织上给予了宽容，他从七中校长调去教育局担任常务副局长，这既是组织对他的警告，也是组织对他的保护……” “但是，鬼使神差，他在教育局待了几年，竟然安排他担任县长！组织考察工作肯定是存在瑕疵的，他当县长的背后就有长官意志作祟。 这样的教训很深刻，回去之后我们要深入的吸取教训，尤其是我们干组织工作的同时，特别要从这个案子里吸取教训！” 唐宜侃侃而谈，之前很多话他都从来没有讲过，今天他跟王剑飞都讲出来了。 王剑飞才体会到，其实这个棋局唐宜一直都掌握得清清楚楚，所有的变化他都了然于胸。 只是用唐书记自己的话来讲，炖牛肉的要领第一是不能急，另外关键在火候！怎么把握这个火候，真的太有讲究了，让人不服不行！ 王剑飞最后给唐宜汇报了他在雍州这两天的见闻，重点讲了王任资，特别强调是今天中午王任资和他一起吃了饭。 第41章 两个议题!! 王剑飞回到了沙州之后，工作一下就忙碌起来了！ 上周五加上周末，还有这周周一，积累的很多事情要处理！清早王剑飞去和徐彩华对日程的时候，徐彩华非常高兴： “剑飞，好消息！石小刚这边的安排妥了，政府那边把他要过去了！综合科这边，关于你的任命马上安排！以后在工作上你就更能挥洒自如。” 看到徐彩华这张温暖和煦的脸，王剑飞心想您有这么高兴吗？要高兴应该我高兴才对！ 但是王剑飞面子上很激动：“谢谢秘书长！没有您的关心和爱护，我在市委机关寸步难行！” 徐彩华道： “剑飞，别这么讲，你在书记身边工作！位置太关键，太重要！正因为如此，有时候我对你的要求会严格一些，你不要见怪！ 我们都一心为工作，私人感情方面，你我是师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那不用多讲！” 徐彩华和王剑飞聊着天，副秘书长尚文荣刚好过来汇报工作，他十分羡慕，道： “剑飞，三号院房子的事情我去看过了，匠人整得非常好，之前有渗漏的地方，全部重新整治了！趁着这个机会，全套房子又进行了重新的布局改造，书记随时都可以搬家！” 王剑飞道： “谢谢，感谢两位秘书长！今天下班我就带书记过去看一看，我想书记肯定非常高兴！” 王剑飞略微思忖了一下，还是讲了一句话： “唐书记曾经跟我讲，说不是兰园酒店不好，而是他感觉一直住酒店，就像是一直在出差，不像是落地生根干工作，所以我才跟秘书长反应能不能搬家的事儿！” 徐彩华和尚文荣都“怪”王剑飞，尤其是徐彩华： “剑飞，你再不及时把事情汇报清楚，我真要生气了啊！书记讲的这么重要的话，你不跟我们汇报，以后传出去，我们在市委的工作还怎么进行？你要替领导考虑问题，知道吗？” 王剑飞灰溜溜的回自己的办公室，心情却比较愉快，徐彩华变脸的速度那是天下第一等，不过王剑飞也掌握了规律。 要想看徐彩华的好脸，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吃哑巴亏，或者是踩着他的尾巴！ 要不然你就只能任由他拿捏，他就没有好脸色看。 回到办公室，王剑飞刚刚坐下，面前桌子就有人敲，他一抬头立马站起身来： “秦书记！” 副书记秦海笑容满脸，他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剑飞，别这么正式！我过来跟书记聊一聊工作，属于不请自来，书记这会儿得不得空？” 王剑飞道： “书记今天准备去考察电厂三期的选址，这个时候因为在听电话汇报！我去看一看……” 王剑飞没有立刻答应秦海，硬是让他等了几分钟，秦海和唐宜见面之后，唐宜就讲： “老秦，马革平的路子野啊，我们推荐他增补沙州的常委，他自己去省里找关系，跑人脉，竟然一跃跳出了我们沙州的这个池塘了！ 得，商溪空了一个书记出来，你跟建平把这件事议一下，一个60万人的县，不能一日无主啊！” 秦海道： “唐书记，这个人选您要亲自把关，我跟建平部长通了气，他的意思是选三个人，然后您最终确定！” 唐宜道： “那就要让组织部搞准确，严格把关，欧泽归的教训太深刻了，当初欧泽归的调动是谁在背后使了劲的？” “根据纪委查的情况，欧在市七中的时候就已经有经济问题了！当时群众就有了一定的反映，这也是他调教育局的原因！ 到了教育局之后，对他的教育和保护都没有做好！后面还将他带病重用到下面当县长！搞得良山县这几年乌烟瘴气，县委书记王成刚没有办法主政，这样的教训太深刻了！” 秦海闹了一个大红脸，欧泽归提拔期间，他是组织部长，全程考察他都有签字的！ 当然，欧并不是走的他的路子，但是这事儿真要追责，他作为当时的组织部长，怎么能脱得了干系吗？ 唐宜只是点到即止，商溪那个地方以前是秦海的关系比较深，但是现在马革平走了，继任的人选问题肯定不能由秦海来主导，这个阵地肯定是丢了。 这就是政治洗牌，秦海在最近的博弈中落了下风，那就必须要退，很无奈！ 看到秦海无精打采的出去，王剑飞也明白当初自己是多么天真，王剑飞当时觉得唐宜应该合纵连横，秦海和王辉都有实力，唐宜完全可以利用这两个人和杜杰构成某种权力平衡，这样唐宜就能找到施展的空间。 现在王剑飞回头想，自己真的是书呆子想法，那是从纸上得到的所谓东西。 现实比那个复杂得多，秦海也好，还是王辉也罢，他们能不能合格，是不是合格盟友这是首先要考虑的事情！唐宜在不了解人的情况下，他怎么会轻易的搞那些名堂？ 幸亏没搞，要不然死翘翘完蛋，政治的东西，王剑飞以前当记者的时候，都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一看，然后凭自己脑补去想一些东西。 现在王剑飞跟着市委书记唐宜，零距离的见到了权力的运用和博弈，体会真的太深了。 秦海刚刚走，秘书长徐彩华又来汇报工作了，徐彩华汇报的工作是这一次常委会的相关议题。 常委例会一般是研究近一段时间全市的重大的工作，目前最重大的工作肯定是沙州大项目落实遇到了困难，杜杰已经去京城想办法了，从目前的反馈来看，应该还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另外就是几个重要的人事问题的研究，比如商溪县县委书记空缺，交通局局长目前还是代理，能不能考虑走人大程序，还有欧泽归出事了，良山县县长空着，是不是也要落实？ 唐宜听了徐彩华的汇报之后，点头道： “可以！你给杜市长和秦书记通个气，先要保证他能回来，要不然我们开会研究大项目，杜市长人待在京城，我们的研究就没有意义嘛！” 第42章 市长回归!! 常委会之前，杜杰回了沙州，秘书关前进这一次没有跟着去，长期跟惯了老板，老板一走，关前进工作没有了重心，感觉自己像个孤儿。 关键是市里最近发生的事情比较多，有些事情电话里面给老杜还说不好！ 再说老杜一门心思去跑项目了，其他的事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下面的人有什么想法，都压到关前进这里，他一个人怎么顶得住压力？ 在机场，杜杰风尘仆仆，身边跟着副秘书长梁雄，而秘书长伍千科和关前进是一起过来接机的。 “怎么回事啊？一个个这么严肃？”杜杰上车后，沉声道。 车上只有关前进和司机，秘书长和梁雄都有自己的车。 关前进道：“昨天市委徐秘书长跟我打电话，问您的行程！说是马上开常委会，您不来有些议程不好确定！” 杜杰嘿嘿笑道：“没了王屠夫，就只能吃带毛的猪吗？我看不是常委会离不开我老杜，是他徐彩华是不是有心事，要找人给他治一治了？” 关前进不好怎么说话了，他转移话题道： “市长，这一次在京城有没有突破？” 杜杰道：“京城能源部的项目堆积如山！都在卡审批，国家的大方向大战略是要提倡清洁能源，我们搞火电项目的审批靠后！” “还有一个关键，不是这个项目是否落地的问题，可能是项目可以落地，不一定落地到我们沙州，这就跟能源部没有关系，所以有时候我们努力了很多，但是却错了方向，嘿，要成个事情不容易！” 关前进道： “市长，您真是操心太多了！为了沙州付出也太多了，有些人还不理解，觉得市长您这也不对，那也不好，这些人真的就该千刀万剐！” 关前进这话有些过激，但是却是他的心声，他是发自内心的崇拜杜杰。杜杰就是他人生最大的偶像，无论是工作还是个人人生， 他觉得杜杰都做到了男人的巅峰。 一个男人就该像杜杰这样，风流不下流，又能干大事，身边的兄弟一呼百应，在沙州这块地面上，杜杰一句话，沙州的地面不是抖三抖，甚至可以说是直接地震！ 这不，落地在路上市委副书记秦海就打电话“关心”了！ 杜杰哈哈大笑，道：“马革平去江州我知道，也是统战部长嘛！从县委书记到市委常委，这是很大的飞跃，对他个人仕途有里程碑的意义！值得恭喜，可喜可贺！” 关前进一脸古怪，他虽然看不到那一头秦海书记的样子，但是可以想象秦书记肯定是一脸便秘。 他打这个电话给杜杰，是找情绪共鸣来的，结果遭杜杰一番嘲笑，这能不便秘？ 挂了电话，关前进道：“秦书记可能有点情绪，毕竟他对马书记期望很高……” “他是活该！一天到晚就琢磨一些没用的事儿，唐宜书记刚刚履新，他想着能搭一下一把手的顺风车。结果唐宜书记压根儿没看上他！ 得，因为马革平的事情，他又换了方向，直接把枪口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我跟马革平打招呼是没错，主要是赵承刚不是个东西。 有些人看上去很聪明，但是其实很愚蠢，就像秦海这种人，唐宜书记没看他。我的眼光比唐宜书记就差那么多？完全不带脑子！” 杜杰话锋一转，问： “常委会的议程是什么？是不是要研究市里的重大项目？” 关前进道：“市长您料事如神！” 杜杰哈哈大笑：“玩不出什么新花样，我在京城就知道就是这些事情……” …… 王剑飞跟刘湘江聊到工作的事情，王剑飞对他表示祝贺： “祝贺你刘局长，这一次调整你应该能确定担任局长了，不容易啊，从副局长到代局长然后到局长，这个过程相当曲折！” 刘湘江道：“陈晓军有没有什么安排？你知不知道情况？” 王剑飞摇头道：“人事的情况我一个秘书哪里能知道？但是常委会快要召开了，估计很多谜底都能揭晓！” 刘湘江道：“那明天我组个局，你千万给个面子，陈晓军是前任交通局长，我是他的副手，之前很多人说我和晓军局长关系不好，我想是时候破一破这些流言了！” 刘湘江显然早有准备，今天等着王剑飞呢！ 而陈晓军那边，他被唐宜书记免职之后，一直没安排，又不敢赋闲在家，暂时就只能到政府办上班报到！ 刘湘江偶尔给他打电话，刚开始陈晓军还带情绪。 刘湘江就跟他讲： “老陈，我跟你讲，支持我的工作就是支持你自己的工作！你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如果你还觉得自己冤，以后在仕途上的路就越走越窄……” 陈晓军和刘湘江共事好几年，他知道刘湘江的本事，现在他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有些问题也渐渐想通了。 唐宜书记要立威，杀鸡给猴看，他就是那只鸡！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但是他成了鸡之后，还能不能翻身？ 刘湘江跟他讲：“你要翻身，唐宜书记是绕不开的关键人！杜杰很恼火是没错，但是沙州还是分大小王，他杜杰再跋扈，也只是个小王！ 我说得不客气有点，杜杰有多少烦恼都没有办法解决，你陈晓军的事情他能完全放心上？ 要解决你的问题，相当于要推翻唐书记，咱们都干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干部，这意味着什么你不清楚？ 我们俩搭过班子，我推翻你，可不可能？” 陈晓军一下就开窍了，然后他迅速就行动，缠着刘湘江，他跟刘湘江讲： “交通局里面的关系杂，我知道你能力强，但是关键时候我还是能帮你出点主意！咱们搭过班子，如今又是兄弟，这一次你要帮我，一定要帮我……” 陈晓军这边低头服软了，刘湘江这边才说组局，而这个局时间刚刚合适，王剑飞在饭桌上没有敢表态，第二天他跟唐宜书记反馈，说陈晓军想通了，想跟您汇报一下思想。 唐宜嘿嘿笑道：“你安排！能想通说明他还是个人才，还能用！” 第43章 人事问题!! 沙州市委常委会，王剑飞担任会议记录！ 通过了几个月的磨合，王剑飞在市委的工作也逐渐的进入了角色，他刚刚来的时候，大家都当他是打短工！ 现在王剑飞和唐宜之间非常有默契，这个华丽转身，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王剑飞当记者的时候，在沙州的名气很大，很较真，是个刺头，曾经跟沙州市以及下面区县的很多领导都顶过牛，在单位和一把手关系也处理得非常的差，这种人是当秘书的料？ 可是很神奇，王剑飞进了市委之后竟然换了一个人，很难把如今的王主任和之前的沙州电视台王记者放在一起比较，因为他们完全不一样。 …… 今天常委会的气氛一如既往的严肃，议题事先确定，首先讨论的是商溪县县委书记的人选！唐宜直接开门见山： “商溪县委书记人选，我和建平部长以及秦副书记私底下已经有沟通！但是没有最终敲定，人选有三个，今天同志们就在这三个人中选一个！ 这三个人分别是发改局周进，商溪的前县长王任资，第三个人就是陈晓军吧！” “我要说明的是陈晓军，之前我在气头上免了他的职，那是因为我觉得咱们现在有些干部当惯了官老爷，只要让他们干活，他们就前怕狼后怕虎。 动辄就讲条件，摆困难，没有实干精神，缺乏应有的担当！所以我要杀鸡儆猴，我免了陈晓军，对他个人来说可能觉得冤枉！ 但是我们是个组织，作为一个久经考验的领导干部，他能不能有足够的气度和心胸？是不是一丁点委屈都不能承受？这是对他个人的考验！ 前几天他主动来市委，我跟他谈了话，我感觉这个同志思想有转变，能够正确认识和看待组织对他的处理！这很好，所以今天我把他的名字也推荐到了商溪县委书记的人选中……” 唐宜今天开会很主动，上来就定了盘子，接下来商溪县委书记人选上面就没有太多的争议。 陈晓军的条件比另外两位候选人都要好，而且陈晓军又是杜杰手底下头号能打的悍将，现在唐宜主动“网开一面” ，商溪县委书记肯定就是他了！ 陈晓军能通过，下一个就是交通局局长刘湘江， 刘湘江是唐宜推上去的局长，杜杰一派，覃建波部长提了一点： “刘湘江同志之前没有当过一把手，交通局是个要害单位，未来全市的发展要交通先行，关键时候他能不能带领全局上下打硬仗？” 组织部长唐建平很快回应，表示刘湘江的能力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其他的常委都不做声了，唐宜道：“那我们举手表决吧！” “刘湘江可以！”杜杰一语定乾坤，他一句话表决就全票过！ 交通局长难定，就是要考虑杜杰的感受，唐宜和杜杰在这个位置上有过激烈的博弈，今天两人如果要在这个阵地对掐，常委会肯定会出现非常激烈的局面。 然而最终妥协了，这也体现了唐宜高超的政治智慧。 唐宜重新启用陈晓军，这是他对杜杰的一次主动妥协，陈晓军的免职长官意志太明显，势必有很多人不满不服！唐宜一巴掌打得狠，现在回头再安抚，全市干部既看到了唐宜强势铁腕的一面，又能感受到他客观、真实以及勇于自我革命的胸怀。 两个人人选敲定之后，最后就是良山县县长的人选，唐建平作为组织部长，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良山县因为欧泽归的恶劣影响，现在面临很大的困难！新县长不仅要经验丰富，还要有能力肃清欧泽归的余毒！综合考虑，我建议还是安排王任资过去！” 唐建平的这个提议让在场的领导陷入了沉默，王任资本来是商溪县县长，他被安排去党校学习在某种意义上是给宋雅腾位置。 正常情况下，王任资学成归来是应该重用的，但是眼下没有合适的位子。关键还有一点，市委主要领导没有人帮他讲话。 “秦书记，唐部长这个意见你怎么看？”唐宜点名秦海！ 秦海刚刚在商溪受了挫折，他跟杜杰打电话探口风也没有得到积极的回应，这个时候他不敢贸然求进，道： “我觉得可以！王任资经验比较丰富，之前和马革平搭档工作干得比较出色，他去良山应该能开辟一个新局面！” 看到秦海无奈的表情，会场的气氛相当的微妙。 唐宜书记可不是以前的詹长生书记啊，秦海挑战唐书记的权威，这一次摔了跟头，教训深刻！ 秦海低头了，唐宜便道：“王任资可以定，但是他管政府工作，杜杰市长你代表组织跟他谈谈心，主要是把良山的困难跟他讲清楚，让他明白自己是受命于危难之时。 以后我们在干部任用提拔上面要营造风清气正的环境，对敢于临危受命，勇于担当的干部，我们组织部要重点关心和培养！所以王任资同志首先要摆正心态，这决定他在良山的工作态度和成绩，不是小事……” 王剑飞低头做记录，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王任资在政治上真的欠了一点火候，他如果能早一天到雍州，或者说提前活动，今天八成不会是这个结果！ 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哪里有如果一说呢？王任资不早不晚，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那也不是偶然，他是等待时机呢！ 这就好比韭菜炒股买股票，股票不涨不敢买，但是股票一旦涨，立马就是一骑绝尘，你再想买能赶上趟吗？ 王任资请王剑飞吃的那顿高档海鲜现在是白吃了，王剑飞有心帮一帮他，却也爱莫能助，他是唐宜书记的秘书，永远只能站在唐宜书记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和解决问题！ 人事问题落实了，这一次人事调整充分体现了沙州政治的新平衡，沙州的牌已经开始动了，只要动了就要慢慢开始洗牌，未来的博弈依旧会激烈，但是唐宜书记肯定是博弈的主导者之一，这一点已经毋庸质疑。 第44章 有备而来!! 沙州市的大项目工程，杜杰最在意最关心，并且当下正在亲自跟进的就是火电的第三期项目。 这个项目的主要特点第一，项目是四台60万千瓦国产超临界火电机组，04年那会儿，我们国家很多火电技术都是引进国外的技术。 但是这一次大宋三期要上马国产的先进设备，这个意义非常的大，因为火电技术的发展，超临界机组是主流，甚至将来还会有超超临界技术。 国家对能源的安全高度重视，装备国产化是大势所趋，国产超临界机组在沙州商用，沙州未来可能因此会成为国家能源布局的关键一环。 火力发电和重载铁路又密切关联，沙州要振兴工业，既要能源保障也需要物流保障，争取到这个大项目，可以决定未来沙州的工业盘子，这也是杜杰如此重视这个项目的原因。 今天既然讨论大项目，杜杰也就直接把这个项目抛了出来。 他道： “不瞒同志们，这个项目的竞争非常的激烈！我们省内江州，衡州，新田都在争，客观的说我们的条件肯定不是最好的！ 我们没有处在国家规划的铁路干线上面，从成本这个角度，在我们这里投资并不占绝对优势！ 目前我在省里跑的情况，局面比较被动，所以这一次去了国家能源部，去了能源部，才知道当下全国的能源投资在排队！ 国家的大政方针要向清洁能源倾斜！现在全球变暖，米西方对我们指手画脚，我们面临国际上的压力！发展新能源产业势在必行！所以我们这样的项目，在国家层面没有优先级……” 杜杰侃侃而谈，今天的常委会事先有通知，但是杜杰今天没有准备任何材料，他就脱稿谈项目，他是下过真功夫，关于火电三期项目的所有的内容细节他都清清楚楚。 从国家政策到省里的政策，以及国电的投资政策，大宋集团内部的态度等等，他都非常清楚。 他相当于是给常委会做了非常详细的上课，这样的课堂很多人听都听不懂，这其中就包括王剑飞。 杜杰讲完之后，让大家讨论，怎么讨论？ 常务副市长王辉道：“市长，您对这个项目吃得太透了，这说明您对项目有很深的研究，但是我们的问题是该怎么让项目落地？我们沙州六百万父老乡亲翘首以盼，能不能有一套效率最高的方案？” 杜杰道： “现在我们市政府，市发改局，市能源局，市规划局，我们各职能部门都调动起来了！我们成立了专门的工作小组，在组织架构上面，该做的都做了！ 但是项目的事情不是我们单方面努力能决定的，现在要突破项目，的确是存在困难！” 唐宜清了清嗓子，所有人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他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 “关键问题在外联工作！项目要落地，先要抓住大宋集团！或者说其他的国电公司！刚才王辉市长讲得好，我们在架构上需要进一步加强领导！ 现在在外面搞外联，杜市长一个人牵头，我们市委也挂个头！然后拢共成立领导小组！” 唐宜提到成立火电项目领导小组，立马就有详细的工作分工和安排！领导小组组长唐宜亲自担任，主要工作负责全面工作以及部门对外联络工作，积极推动项目迅速进行可行性研究…… 副组长则是杜杰担任，杜杰负责部门协调，以及相关选址协调，落地协调，指挥协调等等工作！同时协助唐宜组长进行对外联络。 组员包括常务副市长王辉，分管工业的副市长黄楚智，市发改局，市能源局，市规划局等重要领导全部都在其中。 从副组长到组员，每个人都有清晰的工作安排，而且不止如此！ 唐宜还强调，搞这样的竞争项目，这不能说成立一个小组，然后各司其职就行，这就是赛跑，这是竞技！ 所以从小组成立开始，那各个岗位上的负责人就要立马进入运动员的状态。 他道：“我作为组长，负责外联工作！我保证一个月之内，大宋集团能进驻我们沙州，同时我们包括环评在内的各种可行性的前期工作迅速落地！” “我们讲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这个项目能不能落地另说，关键是不能长期占有我们的政府资源和公共资源！能够落地就迅速推动落地，不能落地，那我们重新谋发展……” 唐宜一番讲话安排之后，最后道： “刚才杜市长讲我们火电的超临界技术！我看咱们有些同志听得目瞪口呆，那我就再讲一讲什么是超临界技术，这种技术的应用，以及四台六十万千万机组落地对我们沙州发展意味着什么！” 唐宜说完站起身来，副秘书长田登科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了，迅速的调试投影仪，唐宜则直接安排了电脑，电脑上面有详细的关于超临界机组的全部资料。 除了这些资料之外，电厂的规划图，效果图，铁路运输的立体图，运载列车的编排表都非常详细！ 这么大的项目每一天都能将一万多吨高质量燃煤转换为电能，一旦建成，沙州的重装运煤列车一天都有十几趟，能源向周边跨省输送，国家电网的高压输电，未来更有可能还有特高压输电等等工程和科研的项目，都有可能落户沙州。 窗帘拉上，等全部关掉，屋子里进入了观影模式，一屋子人大开眼界！ 如果是杜杰对项目的研究非常的深入，那唐宜书记这是什么情况？这不是简单的深入了解了吧？ 唐宜书记不仅对本地沙州的情况进行了优劣的评估，对沙州目前的竞争对手他也有详细的资料，在他的讲话中，全部都体现了出来，而且都是用数据说话，极度专业有说服力！ 不打无准备之仗，唐宜不愧是省政研室的主任出身，功底太扎实了，这样的深入研究和对项目的掌握了解，现场没有一个人能比，包括杜杰！ 第45章 极度的失落!! 唐宜书记做事很有章法，而且深谋远虑，王剑飞无比的折服。 市委办公厅里面，唐书记的工作面临的挑战很多，主要是徐彩华的掌控力度强，唐宜的工作有时候会被掣肘。 唐宜用的办法是一明和一暗。 他打的明牌就是王剑飞，因为王剑飞是他的秘书，是身边的人！用王剑飞干扰徐彩华，很多时候王剑飞是称职的背锅侠。 而一张暗牌就是田登科副秘书长，田秘书长平常非常低调，不显山不露水！但是这一次电厂三期项目他忽然冒头，唐宜对这个项目掌握得如此详实，准备如此充分，这是唐宜一个人下的功夫，做的功课？ 这是不可能的，市委办公厅肯定是下了大力气协助了唐宜，而这个居功至伟的人就是田登科！ 唐宜履新沙州这么长的时间，这一次终于开始动了，不动则已，一动就一鸣惊人。 沙州的大项目遇到了困难，杜杰牵头迟迟不能落地，那唐宜亲自领衔牵头！表现出的是他的实干精神！ 干工作扎实不是嘴皮子的扎实，而是敢于接受挑战，敢于迎接困难，组织任命他唐宜担任沙州的市委书记，不是让他来沙州走马观花的，他才是沙州经济社会发展和沙州改革的第一责任人。 他现在干的事就是啃骨头！啃硬骨头，这是他的心气，也是他的态度！ 沙州市委一下就热闹起来了，进进出出的人多了！唐宜亲自主导了大项目，下面关键要害单位的主要负责人还能不勤汇报？ 这里面又还有个插曲，那就是在常委会上，完成了所有的议题讨论之后，秘书长余彩华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各位领导，我有个小建议！之前书记讲我们市委统战部长的位置空缺，要力争自己内部提拔，当时我们推荐了三个人选给省委！ 最后省委提拔了马革平同志，但是革平同志却是去江州担任统战部长了！这种情况下，我们是不是把剩下的两位同志再向省委推荐一下，这样省委可能会更加重视我们的意见！” 徐彩华突然提这个事儿，会场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唐宜道： “这个问题我们会后碰头再研究！以后我们的常委例会要规范化，尽量只讨论约定的议程！临时增加议程最大的问题就是很多同志没有准备，措手不及，这不利于我们的民主集中制！” 唐宜没有同意徐彩华的意见，散会之后，他就和秦海有个碰头。 他跟秦海讲： “老秦，关于王任资的任职，杜市长跟他谈话之后，你也要跟他谈谈话！年轻干部很多时候可能会情绪化，你要跟他讲清楚，把他安排到良山去，也是组织对他的重用！ 让他必须端正心态，准备打硬仗，良山如果在他手中还是老样子，回头他可能当县长的机会都没有！” 唐宜这话显得严厉！ 王任资有情绪他也知道，所以让秦海去妥善处理，组织选拔任用干部，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而唐宜用人最厌恶下面的人挑肥炼瘦。 王任资是秦海的人，所以他也想看看秦海的态度！ 秦海道：“唐书记，您放心吧！王任资反不了天，如果他还敢闹情绪，我就把他调市里挂起来！” 秦海的态度不错，唐宜话锋一转，语气也就放缓了： “老秦，统战部长人选的问题，现在我发现好像有些同志很急！我的态度是宁缺毋滥，我把这个想法跟省相关领导做了汇报，领导也很认同。 所以暂时你可以要加一加担子，把这个位置给兼上！” 唐宜说话间把茶杯端起来：“我们要打硬仗，拳头就要先往回缩，我希望同志们能够意识到这一点！” 唐宜这一次让秦海长了记性，但是给了人家教训之后，他也给了秦海一点安慰！让他以副书记的身份兼任统战部长，这也是一种安抚。 权力的平衡唐宜拿捏得非常的精确，作为沙州的班长，对沙州领导班子的领导和协调，他已经开始渐渐的占据主动！ …… 王任资从省城回沙州，肠子像沾了灰一样难受。 他在省城见到了马革平，两人一起吃了饭，马革平跟他吐槽： “任资，从沙州到江州，这一步跨越考验非常大！对这边的情况我完全不熟悉，两眼一抹黑！老弟啊，在沙州跟唐宜书记的关系一定要处好！ 老秦有时候犯迷糊，我想现在他的处境可能非常被动！” 马革平是聪明人，他能够进入省委的视线这个过程他清楚！扮演关键角色的人是杜杰，当然，马革平也给了杜杰一定的回报！ 但是最后的结果，他离开沙州到江州，这完全是出乎意料的！ 马革平走马上任的路上，他想明白这应该唐宜发挥了关键作用，老秦这一次应该是要吃点小亏，这才有了他对王任资的吐槽。 就在吃饭的当口，王任资这边得到了常委会的消息，他一下懵逼了。 他之前是商溪县县长，商溪是六十万人口的大县，如今市委又安排他去良山当县长，良山只有三十多万人口，经济在全市几乎垫底。 他去党校学习几个月，那是镀金之旅，如今镀金回来竟然越混越差，还走了回头路，这换任何人都想不通啊！ 马革平也不好怎么安慰他，两个人一起在商溪搭班子，转眼就是各奔东西，际遇完全不一样。 王任资道：“马部长，你说我究竟哪里做错了？我都听了您的话，该拜的码头都拜过！” “不是你的错,老弟！如果真要吹毛求疵的说问题，可能就只有一点，你的动作慢了！关于我的提拔公示时间那么长，你怎么到火烧眉毛了才行动？临时抱佛脚有时候可能适得其反！” 马革平后面的话是肺腑之言！王任资听在耳中内心无比的苦涩。 他忽然意识到一点，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看似很冤，其实也有必然性。王任资之前的心态有问题，他觉得老秦是能行的，毕竟在沙州耕耘了这么多年，结果老秦在唐宜面前被打得溃不成军！ 第46章 狠狠的敲打!! 王任资不想见秦海，但是秦海却主动要见他。 见了面之后，秦海跟他讲：“任资，去良山你肯定有情绪，但是你只要在县长这个位子上，就意味着还有机会！你是聪明人，应该能懂我讲的话！” 王任资道：“秦书记，我去党校学习，其实就是给宋雅腾位子！就凭这一点，组织是不是应该给我一点酌情的考虑？至少也给我安排一个好点的地方？” 王任资实在是不能忍了，跟别的领导他不敢发牢骚！在秦海这里，两人是多年的关系，他不吐不快！ 秦海道： “你这样的话也就能关着门跟我讲一讲，如果去外面讲，你良山县都去不成！” “作为领导干部，政治成熟很必要！你这话的意思是跟谁讲条件？是不是跟组织讲条件？” 秦海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他的心情也很糟糕，但是他知道政治的运行规律，该退就必须退，千般不愿意也要退。 王任资这么讲话，好像对他都有怨气，这种毛病能惯？ 秦海一番臭骂，王任资冷静了很多。 秦海继续道：“你去找王剑飞，希望通过王剑飞能搭上唐书记的关系，这没有错！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你的时机对不对？你看到马革平去了江州，再过去找王剑飞那不晚吗？ 你把唐宜书记当成什么人？就算要去走书记的关系，你早一点多好？” 王任资的脸瞬间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秦海这几句话把他的遮羞布一把给扯掉了，这说明秦海真的火了！ 王任资这碗水浅得很，他还以为自己去找唐宜的关系能够瞒天过海，殊不知秦海斗不过唐宜，但是像王任资这种小卡拉米，在他面前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秦海解决王任资的问题，市委这边，秘书长徐彩华如今也感受到了四面楚歌。 王剑飞是他选的秘书，现在完全失去了控制！田登科他之前一直很忽视这个人，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人相当的厉害，他和唐宜的关系十分紧密，但是一直不显山露水。 现在忽然就冒头了，这种感觉就好像徐彩华和人下棋，对方突然施展妙手，让他一下就陷入到了被动的局面中，特别难受！ 而更难受的还在继续，唐宜给他打电话，让他过去。 在唐宜的办公室，唐书记道： “彩华，上一次剑飞给你泡茶，你批评了他，这下好了，今天我跟你要聊好几件事情，时间可能会比较长，你茶都没一杯！剑飞，给秘书长冲一杯茶！” 王剑飞冲茶进来，唐宜跟徐彩华讲： “彩华，你这几天辛苦一下，迅速拿一个接待方案出来！李康书记准备来我们沙州调研，这对我们沙州的发展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你是沙州通，又是秘书长，这个方案你亲自盯！一定要把这一次接待搞好，要让李书记满意，也更要让书记的这一次调研收到预期的效果……” 唐宜顿了顿，继续道： “登科现在专门跟我负责大项目领导小组去了！这一次李书记过来机会太好了！回头我会和省委办公厅沟通，到时候我们请能源厅，发改委，大宋集团相关领导都随行！ 把他们请来了，我们再现场看我们三期电厂的方案……” 唐宜侃侃而谈，提出了一系列的工作安排和部署，最后他道： “我们要搞大项目，一定要先搞上层建筑！必须要把领导层面的关系捋清捋顺，领导支持我们，后面的事情我们就好做得多！ 共和国的事情很多都是长官意志，对这样的客观我们不能否定！哪怕是大宋集团这样的企业，他们搞项目投资也要通盘考量！ 但是不管怎么通盘考量，政治要放在最前面！现在我们湘南省的最大政治是什么？最大的政治就是要搞大雍州战略！ 雍州的核心地位的巩固和我们沙州能源中心的打造这是两位一体的！雍州未来要成为中原最发达的城市，经济指数要排在中原前面，能源的安全必须要放在第一位！ 而要保障能源安排，我们沙州的火电布局就是关键的一环！这些东西，你们都要思考，都要通过这一次李书记的视察有所体现……” 卧槽！ 徐彩华一个头两个大，他来得仓促，准备很不充分！ 他立马冲王剑飞道： “剑飞，快去给我拿纸笔过来，我做记录！” 徐彩华号称万花筒，记忆力超群，但是现在他不敢托大，唐宜一出手就是连环招，根本就停不下来。以为常委会唐宜拿出来的就是大招，其实那只是小浪花。 真正的波澜在后面，把沙州的的发展和雍州的核心地位结合起来，这是什么思想？这样的思想是一天两天能构筑起来的吗？ 可以肯定唐宜一直在思索，一直在酝酿的这个思想，但是在此之前，唐书记都没有任何表露，也没有在任何场合提到这个话题。 这足以说明唐宜做事的风格，那就是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会讲出来！ 而只要他讲出来的东西，那就是一定能落地的东西，徐彩华用笔做着记录，胸口却闷得很，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因为他今天琢磨了一天，就是想该怎么脱困，摆脱当下不利的局面，他自己觉得好像找到了思路了。 这就好比一盘局面临难局，通过苦思冥想想到了妙手，好像可以解围！ 然而，他这个妙手自以为很妙，对手根本就没有给他喘息机会，招招犀利，让他完全没有喘息之机。他的想法都没有办法落地，没有那个时间，还有能不能来得及？ 唐宜和徐彩华聊了很多东西，聊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中途王剑飞进来添了三次茶，每一次过来徐彩华面前的杯子都是干的。 徐彩华今天好像特别的唇干舌燥，最后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去跟尚秘书长打个电话！让他迅速召集我们办公厅相关科室，我在书记这边接受了指示之后，我们立马就开个会，把书记的指示及时认真的贯彻下去！” 第47章 徐彩华的烦恼! 夜，男人和女人的呼吸急促而粗重！ 黑暗中，徐彩华一通折腾，突然戛然而止，房间的灯“啪”一下打开，然后他有点发福的身体一下就萎顿下去了。 女人失望的“嗯”一声，却迅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徐彩华用力拍了一下对方的屁股，颓然道： “他妈的，这块田耕不动了！” 女人乖巧的偎过来，道：“秘书长，您工作太劳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一定要注意身体呀！” 徐彩华叹了一口气，道：“都是让你这个表哥害的，他不折腾了，我就没压力了！” 女人道：“这个唐宜怎么这么厉害？他没有来多久，怎么就吃得这么深？老杜一点反击都没有吗？就任由这个姓唐的完全掌控局面？” 徐彩华皱眉不语，他把兰园酒店当成自己的自留地，唐宜履新之后，他一直把其安排在这里住，当时看是一步好棋，现在看很草率。 徐彩华想当初他其实没有必要这么选择，现在搞得非常难受！ 徐彩华人称“万花筒”，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整个沙州的官场，他都是通的，但是现在有两个点让徐彩华难受。 一个点就是澧河区的区委书记赵承刚的势力范围，徐彩华现在特别忌讳！ 另外就是纪委，卓德文如今被人称为“卓包公”，办案的水平和能力相当犀利。不仅如此，他还敢于触碰禁区！以前杜杰这块招牌在沙州名头很响亮，谁都给杜杰面子，如今有了卓德文，杜杰的牌已经不好打了！ 从态势上来看，卓德文似乎渐渐的要发展成唐宜手中一柄锋利的刀。 这两个地方太要命了，徐彩华如坐针毡！澧河区是丁茂阳的老巢，是他主要的活动区域，赵承刚公开放话，一定要维护“雷霆行动”的成果，一定要把扫黄打黑进行到底。 而卓德文如今只要有线索，他就敢查！欧泽归的案子办得干净利落，这个案子经过了多少任市委书记啊，最后欧泽归栽在了卓德文的手中了。 沙州现在的局面只有一个欧泽归吗？如果要较真的查下去，沙州的问题太多了！ 徐彩华在常委会上提议向省委再推荐赵承刚和卓德文，这个提议被唐宜否决， 转头省委就决定让市委副书记秦海兼任了统战部长！ 没有安排新人，没有从内部提拔，而是由市委副书记兼任统战部长，这个做法就是要让卓德文和赵承刚继续玩命的表现？唐宜要用两个人达到什么目的？ 这个问题不能深入仔细想，因为细思极恐。 女人又讲话了，这个女人并不是最年轻的，徐彩华好色出名，他身边的女人很多，但是就这个女人——兰园酒店总经理张玉兰最被看重，就是因为张玉兰不是花瓶，脑子里有东西。 “柳克圭这一次押错了宝，这个人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把政法郭秀清这条路走通，问题是不是就能解决？”张玉兰道。 “赵承刚的老婆郑兰娇我们是不是也想一想办法？赵承刚跟老杜的关系现在僵了，他是上了唐宜的船下不了了！如果我们能从中斡旋，让老杜调整一下态度，会不会好一些？” 徐彩华闭着眼睛，这些想法他都想过，但是都没有实施，因为他现在怕多做多错。 他总觉得唐宜现在好像是盯着他，徐彩华要做的事情，是不是恰恰就是唐宜盯着的那个点？ “我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徐彩华喃喃的道。 “你是关心则乱！”张玉兰道，“我感觉唐宜现在还没到挑战杜杰的时候，市委这一块事情他都没有完全捋顺呢，要求完全掌控哪里那么容易？” 徐彩华道：“还是跟老郭吃个饭吧？你有没有办法？” 张玉兰道：“这完全可以安排，老郭现在有点迷那个柳乐琴律师，我跟乐琴联系，回头饭局肯定不成问题！” 徐彩华点头道：“有办法就好！老郭还有一层关系你知不知道？” “是不是郭秀东的关系？” 政法委书记郭秀清，秦海的秘书，市委综合二科的科长郭秀东两个人是堂兄弟的关系，所以郭秀清的关键就在这里。 徐彩华最怕秦海完全倒向唐宜，这样的话市委这一边就无险可守了，唐宜可以一路平推下来。 而现在如果能抓住郭秀清这个关键，就能遏制这样的事情发生，老郭政法这一亩三分地他守得很牢固，老郭这里不松，丁茂阳就不可能出问题！ 当然，徐彩华觉得关键的关键，还是他自己在工作上要彻底改变态度。 之前他的想法很幼稚，他觉得紧跟杜杰肯定不会错，而现实情况是秘书长要当得长久，必须要紧密配合唐宜，否则，唐宜要拿捏他的办法很多！ 所以以后徐彩华告诫自己工作一定要抓好，在干好工作的前提下，再等待机会。 他干不了一辈子秘书长吧？省委再一次对沙州班子进行调整的时候，他总有机会动一动了吧？ 他这么一想又觉得豁然开朗，心情一顺畅，刚才没干成的事儿他又想干。 女人也是如狼似虎的年龄，立马配合帮助他热身，结果热身好像能行了，扑腾两下又完蛋了！ 徐彩华刚刚好一点的心情瞬间变得糟糕，他想可能明天睡觉还是得换地方，男人永远都对新鲜的花朵感兴趣，他对这个女人有点腻了。 王剑飞又和刘湘江散步，他很羡慕刘湘江： “刘局，你这么重量级的局长，天天能按时下班散步，可能沙州你是独一份！” 刘湘江哈哈笑道： “我算个啥，我是跟着唐宜书记学习，唐宜书记堂堂市委书记，他晚上也能休息，我这只是学一点皮毛！” “对了，剑飞！你说到了吃饭，这两天你根据时间安排一下，回头陈书记可能还要安排一个局！他去商溪县是涅盘重生，他最应该感谢的是你老弟！” “刘局，你不能搞捧杀！我帮了什么忙嘛，我的功劳跟您都比不上！” 刘湘江道：“你我是两位一体的，你有功，我才有功，要不然你我都是打酱油，那以后我们跟陈晓军就老死不相往来？” 第48章 沙州的复杂!! 刘湘江绝对是官场的老油子，他对官场的理解有一种置身事外的超然，这是很多在职领导不具备的。 他明明在体制中，又是领导干部，但是他就能跳出自己的身份，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待官场上的人和事，这一点太牛逼了。 陈晓军履新商溪县，王剑飞和刘湘江必须和陈晓军保持很紧密的关系，因为王剑飞的身份不止代表他自己，刘湘江和王剑飞又是一体的！ 这个关系就是陈晓军能够在免职之后被重新启用，启用他的人是唐宜书记，所以以后商溪的发展，陈晓军个人应该支持和靠拢的人是比较清楚的。 如果王剑飞和刘湘江和陈晓军关系处理不好，这背后就不是私人关系那么简单！ 王剑飞领悟到这一点，就觉得刘湘江是个牛逼人，他是真正能深刻领会领导意图的高手。 所以和陈晓军吃饭，喝酒，陈晓军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是商溪人！我现在在商溪工作，你一定要支持我！如果商溪的工作干不好，我没有颜面面对唐书记，以后也更没有脸跟你吃饭！” 王剑飞道： “陈书记，你的能耐沙州人人都知道！你去商溪对商溪发展最好的一点就是老百姓的交通看到希望了！全市这么区县，商溪是唯一一个以山区为主的县。 要致富，先修路，道理都能懂，但是谈何容易？如今好了，你陈书记过去了，商溪看到希望了！” 和陈晓军这一聊，就意识到陈晓军和刘湘江的关系必然密切，因为商溪县的发展市交通局倘若不支持，发展如何谈起？ 他把这些事情跟唐宜汇报，唐宜蛮高兴，道： “每个地方都要有商溪这样的明晰的发展目标，我们沙州的发展就无忧了！” “剑飞，商溪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宋雅和陈晓军之间的配合问题！希望他们不要有太长的磨合时间，关键是陈晓军要迅速的进入角色！” 唐宜点到即止，然后迅速转移话题道： “行了，到了讲故事的时间了！你今天准备跟我讲什么故事？” 王剑飞抬手看了看表，道： “今天秘书长汇报接待工作相关的事宜，时间可能有点紧！” 唐宜摆摆手道：“没关系，略微迟一点无伤大雅！打拳锻炼要持之以恒，不能轻易的就偷工减料！你讲故事，也是我们打拳的不能少的环节，这个环节不能省！” 唐宜想了想，就继续讲覃焱老婆程霞的系列故事，程霞从电视台出去之后，不仅嫁给了覃焱，更重要的是她利用自己的人脉，和赵承刚的老婆郑兰娇等等这些人，搞了一个“太太帮”，这一帮女人背后不是当官的就是经商的。 这些女人经常聚会，消息上面互通有无。 唐宜之前其实跟唐宜讲了一些，但是没有深入去聊。 王剑飞以前对里面的很多内幕也没有那么了解，他之前一直有个疑惑，那就是肖琳娜怎么就能先知先觉，知道他能够进市委，而且担任市委唐书记的秘书呢？ 王剑飞以前不好问，后面和肖琳娜处的时间长了，王剑飞就聊到这一块。 肖琳娜就提到了程霞，程霞又如何知道王剑飞会进市委呢？程霞是通过张玉兰，张玉兰就是兰园酒店的总经理，她和市委秘书长徐彩华的关系那就不用讲了。 像程霞，张玉兰还有九州国际酒店的童小丽，加上赵承刚的老婆郑兰娇，她们都是所谓的“太太帮”。 肖琳娜给王剑飞讲了很多，比如张玉兰的某些传闻，童小丽的某些传闻，王剑飞也不能全部都给唐宜讲，很多东西他都点到即止，完全是当故事讲出来，反正也不保证真假。 有些太劲爆，又没有证据的就不讲，比如张玉兰据说还跟市里某些领导介绍情人，甚至有些女孩还是省内某些大学的大学生。 这些东西王剑飞也没有证据，内容又太耸人听闻，这就不能乱讲。 唐宜对王剑飞的故事很满意，他道： “剑飞，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缘分！我来沙州之后，两眼一抹黑，你能给我当秘书，给我带来这么多沙州的前沿咨询，我觉得很幸运！” 王剑飞忙道： “书记，您这么讲让我诚惶诚恐！我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跟在您身边，我开了眼界，学了东西，感觉天地一下宽了很多！” 王剑飞能感觉出来唐宜对他和以前不一样了，这种信任是两人长期相处渐渐的建立起来，这个过程很不容易，王剑飞下了很多的功夫。 当然，王剑飞认识刘湘江之后，刘湘江也给了他很多的指点，让王剑飞更加的懂得了自己的角色定位。 早上上班之后，王剑飞接到了宋雅的电话。 宋雅到了沙州，他约王剑飞喝咖啡，见面之后，她跟王剑飞讲： “剑飞，商溪有件事我之前跟你提过，今天再给你交个底！马革平离开沙溪之前，他插手了好几个工程的招标，因为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以后万一有事情，查起来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马革平拍拍屁股走了，到时候追溯责任，可能我们还要给他背锅！所以今天跟你见面，我就是把相关的材料给你！你找合适的时机看能不能给唐宜书记做个汇报！” 宋雅做事很慎重，而且很有心！她给的这一叠材料可了不得，因为马革平这一次能够往上走，不止是秦海书记使劲了，据说关键还是杜杰市长发了力。 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马革平搭上杜杰的关系， 背后肯定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所以这几个工程的背后，可能就有利益输送的影子，这要真查起来，那可能要掀起滔天巨浪！ 宋雅把东西给王剑飞，一是撇清她自己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这可能是一把刀，关键时候唐宜可能用得上，就算唐书记暂时没有用，有这么一个东西放在那里，保不准有了合适的时机，就能派上用场呢！ 王剑飞拿到材料之后，他自己先认真看了一下，心中有底了，他才去向唐宜汇报。 第49章 上当了? 省委李康书记沙州调研，这是唐宜履新之后最重要的一次接待，也是他上任之后省委书记第一次来沙州。 这个时机很耐人寻味，唐宜和李康书记之间的关系湘南政坛人尽皆知，唐宜不是李康的秘书，但是他比秘书的作用更大，关系更紧密。 唐宜如果有需要，他刚刚来沙州，就完全有能力促成李康书记的沙州行，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在这个时候，促成了李康书记的沙州行。 李书记这一次来沙州，随行人员包括能源局，发改委，交通厅的主要领导以及大宋集团，路桥集团等大型国企的老总，一行二十多人。 人员规模不是很大，但是质量非常的高，这些人平常在省城都难得一见，而这一次他们都跟着李康书记到了沙州。 调研的第一天，省委一号车从雍州上高速开始，整个行程就都被掌握！ 这也不是秘密，反正下面的市州交警支队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一定要把省里的几辆关键号牌的车给盯牢！这几辆车只要出现在支队所在的辖区，支队就要迅速上报，一刻也不得延误。 这个做法不是唐宜安排的，而是一直以来就是惯例，也不止沙州这样做，其他的市州也都是这样做的。 所以李康的车到沙州，沙州唐宜率领四套班子就已经迎接到高速路口了。 面对沙州干部的热情，李康没有矫情的生气，而是从车上下来，在高速口就和大家见了一面。 见面之后，大家再上车，第一站是兰园酒店，李康书记将在这里接见沙州的主要干部。 兰园酒店今天内内外外装点一新，最大的亮点就是花团锦簇，为了搞好李康书记的下榻环境，徐彩华亲自盯着细节，酒店内外的很多鲜花都是直接从云南空运过来的。 酒店的住宿、饮食、会议每个细节，事无巨细都做得一丝不苟，尚副秘书长都感叹，这绝对代表沙州市最高的接待标准和水平！ 李书记接见班子的时候，唐宜就讲了两点，第一个是希望李书记能够着重看一看沙州的火电项目的规划和选址！第二个，是希望李书记能够在沙州多住一晚，除了看沙州市的情况之外，还可以选择一个县下去看一看。 唐宜道：“沙州这个地方地大物博，人杰地灵！这里最大的亮点就是每个区县都有各自的特点，像我们商溪县是以山区为主的县，柑橘茶叶两个产业搞得非常好，经济发展水平在全市居于前列。 像昌河县就是我们湘南的鱼米之乡，全县有超过十万公顷的水稻，水产养殖总规模达到产值四五亿元。” 唐宜侃侃而谈，给李康书记介绍沙州，最后他总结，沙州的发展和我们湘南的总体战略非常的契合，他讲雍州核心战略，和沙州能源战略高度互补。 雍州要成为中原第一都市，那沙州的能源中心地位就不能动摇…… 唐宜今天讲这番话，他不止是跟李康书记讲，更重要的是跟在场所有的领导讲！发改委的领导，能源局的领导都在，唐宜在常委会上提到要走上层路线，今天他就牢牢的把握这个机会。 到了具体安排调研，在能源这一块，则是杜杰全权负责，因为目前领导小组的分工，杜杰就必须要搞好这一次省领导调研的接待工作。 杜杰这个人匪气十足，有时候的一些行为可能并不符合高级干部的身份，但是他干事情不含糊，相当扎实！ 上一次在常委会上他被唐宜上了一课之后，这一次接待他非常重视，每个细节都亲自抠，在接下来书记调研的过程中，在火电厂能源布局，选址等等方方面面，沙州的准备都非常的充分。 大宋集团总经理万宏宝很感动，他道： “沙州的工作真的做得很扎实，很好！我觉得沙州具备投资建厂的条件！” 当时他这话跟杜杰讲的，杜杰听了之后很激动，他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就迫不及待的向唐宜汇报。 唐宜道： “晚上我们碰个头，就谈这一件事！” 然后王剑飞晚上正加班呢，杜杰过来了，劈头就问： “王剑飞，你的精神不错啊，积极性蛮高呢！” 王剑飞立马站起身来，道：“市长，书记也在加班！您直接请！” 杜杰哈哈一笑，大踏步走进了唐宜的办公室，王剑飞立马安排给领导倒茶。 杜杰道：“书记，是不是感觉这个万总有什么蹊跷？” 唐宜道：“不是蹊跷，而是我这里有准确的消息，万宏宝的意向可能是要投江州！现在看来，你之前跑那么多地方成效不大，关键就是大宋集团内部存在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问题，我们能不能想其他的办法？我认为还是有办法！” 杜杰愣了一下，过了好大一会儿， 他一拍大腿： “书记，您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想起来了，这个万总我接触过几次，每一次都聊得特别投机！尤其是今天，他的表态掷地有声。 现在看来我们被忽悠了，这些个高级知识分子，嘴上说一套，手底下做一套，狡猾得很，一不小心就要上当……” 王剑飞在旁边倒茶，差点捂着肚子笑。 杜杰也是知识分子，他的基础学历是中专，可不能小瞧这个学历，在80年代能考上中专的人那绝对是妥妥的高材生。 杜杰后来又完成了专科、本科经济学的课程，只是说他是从下面往上爬的干部，年轻的时候在基层工作的时间长，身上有股子匪气，看上去像个大老粗似的。 杜杰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讲话有点口无遮拦，他立马转移话题，道： “书记，幸亏您亲自牵头搞这个项目，要不然我们到现在为止可能都找不到问题的根源所在！这下好了，我们找到了问题的原因，那就有办法想。 书记，我马上安排人拿方案，有了方案之后再向您汇报，我就不信，沙州这么好的硬条件，就拿不下我们看中的项目……” 第50章 徐彩华秀操作!! 省委书记李康调研沙州期间，唐宜和杜杰晚上碰头的这次谈话知道的人很少，这一次谈话的时间不长，但是气氛相当不错，两人谈的话题只有一个，就是火电厂的项目。 这一次谈话表面上好像是谈项目的症结所在，其实两人谈的内容应该是项目主导的问题，最终还是转到杜杰那边主导去了。 唐宜表达的意思是这个项目既然找到了症结，那杜杰完全就能顺利拿下了嘛！而杜杰的表态就是，书记您放心，看我老杜表演，这样的项目我很拿手，只要找到了问题，不管什么困难都能解决！ 两个人这个默契，内涵非常的丰富，唐宜相当于把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了，该政府负责的工作，他全权让杜杰去抓，而他只管属于自己的这一块工作。 这就是唐宜厉害的地方，他对权力的理解很深刻，他抓大项目的动作，现在看来就是一次试探。 能达到他的预期效果，就绝不贪心，他很清楚杜杰拥有的实力，所以能很巧妙的把握到分寸，今天好像沟通的就是“分寸”？ 王剑飞回去之后，一个人躺在床上就忍不住琢磨，他想唐宜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会是什么方向呢？ 目前市委的工作，办公厅的这一块，徐彩华肯定不太能让人放心，但是王剑飞也站稳了脚跟，找到了套路，唐宜的日常工作完全没有问题。 田登科能力很强，唐宜需要办公厅给他做的各种配合，各种前期或者后期工作，田登科都完全能搞定， 从这个角度来说，办公厅的博弈肯定是长期过程，但是紧迫性也不在最高优先级。 除此之外，那就是组织部，宣传部，政法委，纪委，统战部等等…… 统战工作虽然重要，但是相比其他部门还是没有那么重要，而且秦海兼任了部长，这一块唐书记不会有压力。 组织部，政法委这是重点，组织部长唐建平态度一直不明确，而郭秀清在沙州是出了名的守旧派，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看得很重，不容他人染指。 当然，政法工作必须在党委的领导下，只是当下沙州政坛主要博弈的双方还是唐宜和杜杰，郭秀清躲在一边，真要给他施压，下这个决心并不容易。 之前公安局长柳克圭蠢蠢欲动，唐宜批准了澧河区的“雷霆行动”当时是个比较好的机会！可惜，赵承刚比较靠谱，干事情有股子劲头，柳克圭却拉胯得很，毫无政治定力，这个人已经被打叉了。 王剑飞想来想去，觉得这一块的工作也很头疼，倒是纪委这一边，唐书记已经找到了支点，局面可以掌握！ 王剑飞脑子里天马行空，就想到了宣传部。 宣传部王剑飞比较熟悉，因为他是资深记者，这里面的工作，王剑飞感觉大有可为！ 宣传的关键喉舌单位就是电视台，王剑飞完全可以在这里想办法，先促成电视台的洗牌，这不就替唐宜书记排忧解难了吗？ 一想到这一点，王剑飞特别的兴奋，他下意识就想到刘湘江讲过的一句话。 在体制内工作，不管多忙，都一定要让自己有时间静一静，当官没有什么诀窍，关键就要会琢磨，一是琢磨人，二是琢磨事儿。 得，王剑飞听的时候觉得不错，老刘有东西，说得有道理。 但是那个时候他也就觉得有道理，此时此刻，他再想老刘的话，那真是至理名言，或者说肺腑之言。 电视台这一边，苏洪对王剑飞的态度积极得很，之前王剑飞有点矜持，因为他谨记自己的身份，他只是秘书，能够给苏洪解决多少问题？ 还有，他给自己惹那么多麻烦，有什么必要？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推动电视台洗牌，苏洪如果能用，唐宜书记就一下掌握到了宣传口最重要的一块阵地，这意义太大了。 更何况《电视问政》这个节目可能未来真要做下去，唐宜之前说做一期就得罪那么多人，引起那么多反响，后面还能做？ 当时王剑飞没有领悟到唐宜的意图，唐宜其实想做，但是有顾虑！ 因为他这一次是试探，他是把握到了对方不会摊牌翻脸，通过这种不断的，反复的试探，甚至通过一些切香肠的手法，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但是一直做，那就不是切香肠，那就是摊牌的做法，条件不成熟啊！ 琢磨到这一些，王剑飞就有底了，然后第二天上班，他好像一下就开窍了很多。 这几天综合科都在传，说是综合二科郭秀东可能要提拔副处了，郭秀东是秦海的秘书，他提拔副处，王剑飞一把手的秘书就只是科级而已，这多有意思？ 空穴不来风，秘书长徐彩华好像又在秀操作。 郭秀东除了是秦海的秘书之外， 他另外一个身份就是政法委书记郭秀清的堂弟，之前传过一次郭秀东要下放，后面又不了了之，如今又有风声来了，这一次风声还是他要提拔？ 今天是个好日子，市委空空荡荡，领导都陪同省委李书记去了，随行的人不需要那么多，无巧不巧，王剑飞和郭秀东今天都留在了市委。 闲着没事儿干你，王剑飞就来了一个主动出击，他溜达跑到郭秀东那边： “郭主任！” 郭秀东大吃一惊，他似乎没有想到王剑飞竟然串他的门，他立马道： “哎呀，王主任，您有事儿直接一个电话，哪用您亲自跑！” 王剑飞摆摆手：“没事，闲得蛋疼！你说是不是贱骨头，书记在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书记一不在，又闲得发慌……” “郭主任？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中午我们小聚一下？” 郭秀东道：“中午不能喝酒哎！是不是有点遗憾？” 那是零几年的时候，喝酒还不算个事儿，王剑飞就偷偷凑过去：“少喝一点，二两，下午请几个小时的假！老板有事儿会给咱打电话……” 郭秀东立马道：“那我安排！安排好了电话给你汇报！”他表现得很积极，王剑飞在市委的地位太特殊，妥妥的二号首长，郭秀东这点情商还不具备？ 第51章 真相印证! 王剑飞和郭秀东其实比较熟悉，毕竟都在市委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两人的工作很多时候还有交集，需要彼此协调。 但是两人一起喝酒这还是盘古开天第一次，主要是两人背后老板不同，老板之间的关系微妙，秘书怎么能太亲近？ 今天能促成这个局，一方面是老板都忙去了，最重要的是此一时，彼一时，市委的现在的局面和以前不一样了，郭秀东也意识到和王剑飞搞好关系的价值。 今天的局由郭秀东安排，王剑飞也没有矫情的客套，两人喝了一点酒，王剑飞道： “郭主任，听说你要高升了，恭喜你啊！不要理会市委的一些胡说八道，说什么书记的秘书是科级干部，副书记的秘书却要成处级干部，讲这些话的人内心都阴暗！ 你的资历比我老很多，早应该要提拔了，现在提拔我都觉得晚了！” 郭秀东摇摇头，道：“王主任，那都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儿，我现在是平常心！” 王剑飞端起酒杯：“来，咱们走一个，反正这是一件喜事！” 两人碰杯喝酒，气氛渐渐的融洽，酒是个好东西，本来平常客气生分的两个人，有了一杯酒，渐渐竟然还聊得蛮投机了。 郭秀东没控制住，冷不丁来了一句：“老徐突然要安排，还不知道是福是祸！” 就这一句话， 郭秀东的心境就凸显了出来，很忐忑，各种纠结，又想往上爬，又怕徐彩华给他设套子钻。 王剑飞拍了拍郭秀东的肩膀，道： “郭主任，你的情况跟我们不一样，你有郭书记这么一个老哥！老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的事情他肯定上心！再说你还有秦书记帮你讲话！ 你资历能力都到了，提拔副处那是顺水推舟的事儿！” 郭秀东哈哈大笑，道：“喝酒，喝酒！王主任！你老兄才是真的让人佩服！从记者转型干秘书，无缝衔接，精彩纷呈！ 当下在市委，老徐恐怕唯一不敢骂的就是你，这就是实力，我们比不上！” 郭秀东笑得勉强，欲言又止，王剑飞品咂一下，就觉得有点意思！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想靠拢徐彩华，动用了汤教授的关系，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赵承刚想跟自己搭上关系，他又用徐彩华的关系，打“伯乐”牌，这能成吗？ 如今徐彩华似乎在打郭秀清和郭秀东的“兄弟”牌，这张牌是不是真的有用？ 人与人关系的复杂很多时候是出人意料的，不是外面的传的师生情深，就一定是真的。而徐彩华这个“伯乐”也做到让王剑飞感恩戴德。 同样的道理，郭秀清和郭秀东名字就差一个字，是堂兄弟，郭秀清就一定提携自己的老弟？ 徐彩华秀操作，回头说不定就闹乌龙出洋相！ 郭秀东比较好酒，酒量也可以，王剑飞的酒量其实也可以，但是他平时绝对不喝超过二两，因为酒喝多了不舒服，他又不好酒，所以给人的印象他不太能喝。 本来今天中午说好只喝二两，但是两人一聊开了，郭秀东微醺醉意了，他就讲： “哎呀，反正今天领导都忙去了，下午咱们去不去谁管我们？我们这一瓶酒还带回去不成？干脆分了！” 一瓶酒喝完，郭秀东就彻底到位了。 他就讲，说之前他就想下去，待在市委太难受，下去天地广阔，但是秦海把他给拦住了。 “说起来也是徐彩华秀操作，他搞来的那个石小刚估计是冲着王哥你来的！结果这小子一来综合科立马就出了大洋相，唐宜书记怎么会用这样的人？ 徐彩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就想把石小刚塞给秦海，我这边一走，这事儿不就能成？ 但是老秦也不傻，他不会被徐彩华当枪使……” 今天郭秀东当事人亲自出面，总算把那段龃龉说清楚了，王剑飞也知道怎么回事。 “郭主任，反正不管怎样，以后我们要多聚，互通有无！我们以前讲压在共和国人民身上的三座大山，现在我们市委没有三座大山，但是有一座大山，这一座大山就压得我们喘不过气！ 你我兄弟倘若还不知道团结，那活该就是砧板上的肉！” 郭秀东用力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 “王主任，这顿酒我们早就该喝！喝迟了，不过没关系，如果我下去了，我们还是要互通有无！”郭秀东此时此刻可能在畅想自己离开市委，下放区县的的宏伟蓝图。 王剑飞问：“郭主任？有没有什么目标没有？” 郭秀东道：“竞争激烈啊，兄弟！我能下去搞个常委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哪个县，离市里近最好，如果能在区里就圆满！” 王剑飞点点头：“那回头一旦落地，你得请客！至少我这边的人马你都要请到！” 郭秀东大笑，心情一下就愉悦了，但是王剑飞却有一种预感，他感觉郭秀东这一次可能不会那么一帆风顺，至少应该有一些波折。 晚上王剑飞和刘湘江又碰头散步，刘湘江给王剑飞提供了一条信息： “剑飞，如今沙州有一种说法，说是唐书记故意把赵承刚还有卓德文压制，就让他们玩命的表现，说是唐书记权谋运用很妙！” 王剑飞道： “这么传迷惑性很强，这一次秦海书记兼任的统战部长，估计让一些人联想到了这些，我觉得也是人之常情！” “是人之常情，关键是当事人怎么看！赵承刚这个人做人做事都厉害，他的老婆就有些拖后腿。之前不是讲了一个什么‘太太帮’吗？ 这种事情传出去影响其实很恶劣，但是赵承刚的老婆好像还觉得这是个很光荣的事情，因为他们那帮女人代表了沙州的某个高层圈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王剑飞笑而不语，他心想李康书记轰轰烈烈的沙州调研结束了，明天又得陪唐宜书记打拳了！ 如今王剑飞陪书记打拳最头疼的是讲故事这个环节，今天有灵感了，明天早上可以把这个故事讲一讲？ 第52章 期望高失望大! 王剑飞的感觉没有毛病，他和郭秀东喝酒还不到一个星期，郭秀东又主动跟王剑飞打电话，约晚上喝一点。 王剑飞道： “郭主任，您是不是要请客了？要不要把兄弟们都叫上？” 郭秀东叹口气：“王哥，就咱俩小酌，见面了再说！” 晚上见面，郭秀东的脸色就很难看，酒菜上齐，他先自己灌了一杯酒，一杯酒下肚，他道： “徐彩华这狗日的王八羔子，他妈的耍我！” “怎么回事老郭，不是板上钉钉进入考察程序了吗？” “考察个屁！他妈的，他跟我说还是秦书记规划最好，干脆在办公厅混到副主任，下去能有个好位子。你说这他妈是不是耍我？”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郭秀东此时真就印证了这句话。 其实按正常思维，郭秀东是专职副书记的秘书，资历也有了，要下去干个副县长或者区县常委是顺水推舟的事儿。 但是到了郭秀东这里就好像特别困难！ 秘书长徐彩华不提携他，秦海副书记就不能斡旋安排吗？ 郭秀东今天情绪是真来了，他喝了酒也没有什么忌讳，直接说秦海书记忙肯定能帮，但是肯定要跟他“汇报”，郭秀东在机关混了这么多年，家里又是农村的，底子薄，怎么“汇报”？ 至于徐彩华就更不用讲了，最阴险，最贪婪，最狡诈非老徐莫属。 郭秀东还有一个靠山大哥郭秀清，提到郭书记，郭秀东眼睛都红了，事实正如王剑飞的判断，并不是堂兄弟的关系，郭秀东就能得到照拂。 相反他们郭家上一辈兄弟之间的关系就一直处不好，到了郭秀东这一辈，关系相当疏远。 “王哥，老辈人有句话说得好，穷不当官，我郭秀东就没谨守这句话，所以混成现在这样不上不下，也是我咎由自取！” 王剑飞道：“郭主任，你比大多数人好太多了，30岁左右就已经是市委副书记秘书了，你的前途可以预见！暂时一时的挫折不算什么，你在市委工作，就算论资排辈，也不需要多久便能排到你！” 郭秀东摇摇头，王剑飞感觉对方心态还是差！当然，他这种心态也是被徐彩华操作拿捏了，这一点就更加凸显徐彩华的可恶。 郭秀东进市委已经五六年了，给秦海当秘书也都快三年了，所以他知道很多王剑飞不了解的东西。 比如徐彩华在人事上面拿捏别人，很多时候是因为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魏成龙，世人都知道沙州有个“昌河帮”，却不知道沙州真正厉害的是“老虾会”。 所谓“老虾会”其实是沙州一个吃龙虾的夜市馆子，这个馆子是几个股东合伙开的，规模搞得很大，关键是采用的雍州口味，在沙州的生意最火爆。 “老虾会”其中最重要的股东就是徐彩华的弟弟徐超纲，另外几个股东也都和体制有点关系，据说魏成龙的某个亲戚也是股东之一。 郭秀东酒喝高了，跟王剑飞道： “我这么讲吧，我们市委办公厅，纪委、组织部等等，党委各个部门，老徐都能如鱼得水，他是有一套法子的！” 王剑飞仔细想也搞明白了，徐彩华懂一个道理，那就是不管什么单位和部门，除了领导之外，总要人真正沉下去干事，而这一些干事的人手中握的权力不小，甚至有些人还能影响到一把手的决策。 徐彩华就在这些人身上动脑筋，他万花筒长袖善舞的本事，在办公厅内部， 赫赫威风，像郭秀东、王剑飞这种年轻干部，他随便拿捏，那种嘴脸两人都感同身受。 但是出了办公厅，他又是另外一副姿态！试想一下，只要是沙州的官员，谁能不和办公厅搞好关系？ 徐彩华就利用这一点，整合各种资源，渐渐的就在市委编织成了一张隐形的网！私底下有人就把这个网叫“老虾会”，而郭秀东醉酒了，直接就嚷嚷： “什么老虾会，我觉得应该叫老鳖会，全尼玛乌龟王八蛋！” 两人喝酒中途又还有个插曲，就是郭秀东打电话给他的兄弟们各种吐槽，恰好有个哥们儿在附近，他过来看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一来，王剑飞竟然也认识，以前电视台的王亮，肖琳娜口中电视台出的牛逼人才。 王亮从电视台辞职之后，在市里开了一家乒乓球馆，又兼搞乒乓球的少儿培训。 市长杜杰喜欢打乒乓球，沙州全市乒乓球热，王亮又是杜杰双打的金牌搭档，平常也是金牌陪练，所以在沙州，王亮也算是一号人物。 他和郭秀东恰好是大学同学，又认识王剑飞，过来看到郭秀东和王剑飞喝酒，他一人敬了一杯。 王剑飞跟他讲：“王总，今天郭主任稍微喝高了一点，回头咱们另外找个时间好好聚一聚，今天就只能草草了事，然后我把郭主任送回家！” 王剑飞这么一讲，王亮就明白了，当即没久留，郭秀东还想拽着他，王剑飞叫了的士车直接让郭秀东上车了。 送郭秀东到他家楼下，他道：“剑飞，你让王亮走了干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喝醉了？” 王剑飞道：“我觉得兄弟间喝酒，喝个半途还是不好，以后有大把的机会，何必今天喝？” 郭秀东：“我知道你是怕我出丑！其实王亮也混圈子，我现在在市委这边指望不上了，可能得走他的路子！” “剑飞，我跟你比不得，你能有机会给唐宜书记当秘书，这是泼天际遇，行了，不多说了，很多事情你慢慢都会明白！” 送了郭秀东，王剑飞徒步回家，这一路上他思绪纷飞想了很多。 今天和郭秀东接触的这些事情，好像都不能编成故事给唐宜书记反馈！然而，王剑飞却感觉得到，唐宜书记对当下市委的情况是有比较清楚认识的。 包括目前甚嚣尘上的某些流言蜚语，唐宜和杜杰在省委李书记调研沙州期间的这一次见面碰头，其实立刻理解成一次两人的政治妥协。 唐宜把伸出的手缩回来了，这只手能闲着吗？ 第53章 老徐被怼! 徐彩华对郭秀东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背后的原因自然是郭秀清！ 老徐想把郭秀东当一张牌打，结果碰到了郭秀清极其冷淡的回应。在郭秀清那边，他不会说自己和郭秀东的关系只是一般。 他是老江湖，家庭内部的龃龉，兄弟之间的关系对外面的人表现出的永远是亲密无间的，这就是所谓家丑不外扬。 郭秀清给徐彩华反馈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我的家门老弟，他的前途还需要你徐彩华“关照”？我郭秀清连自己的小老弟都照顾不好？ 然后对徐彩华的示好和橄榄枝，他全部冷嘲热讽，他跟徐彩华讲： “老徐，你现在的关键是要服务好唐宜书记！这是你的本职工作，你这个工作做不好，其他的事情都是扯淡！我政法工作如今蒸蒸日上，这一块工作你想插手那不是内行指挥外行吗？ 咱们关系好，我不在意，但是我们政法队伍的兄弟们怎么看？那会闹出笑话来！” 郭秀清一番话，把徐彩华脸都怼绿了。 老郭的话很不客气，但是如果再翻译一下，那就更让人难堪。 老郭的意思其实很明白，就是你徐彩华跟我就没有平起平坐的资格，你秘书长算个什么东西？该干的事情是给唐宜书记搞好服务，而不应该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他郭秀清是政法委的书记，这一块天地他说了算，而且下一步郭秀清还要更进一步，他瞄准的是秦海现在的这个位置。 如果郭秀清能到那个位置，徐彩华也就要跟他服务，所以现在老徐在他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徐彩华那个气啊！他以前就知道郭秀清官威很重，没有想到郭秀清这么跋扈，他徐彩华觉得自己是很有诚意的呀！ 郭秀清面临的挑战很大，他的政法系统不是铁板一块，其他的人都不提，单单柳克圭就不是省油的灯。 零几年的时候公安的权力很大，柳克圭又专横跋扈，他和郭秀清经常顶牛，两人的矛盾虽然没有公开化，但是在沙州人尽皆知。 在这种情况下，郭秀清凭什么这么横？ 他越想越气，所以在郭秀东事件上翻脸就是必然，不仅如此，他还跟张玉兰讲： “郭秀清是不是跟那个叫柳乐琴的律师关系不清不白？我可听别人说这个柳律师不是省油的灯，女人的心机太深沉就是一张好牌！ 你们是好姐妹，就要积极作为，帮姐妹争取利益！关键时候甚至可以动一动，让这个姓郭的好看！” 张玉兰一听徐彩华这话，神色就很古怪，因为张玉兰自己就不是省油的灯，徐彩华是不是含沙射影？ 不过张玉兰沉吟了一下，道： “秘书长，乐琴和郭书记是真感情，两人是想长期厮守的，我相信乐琴有智慧去处理方方面面的关系，从而稳步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徐彩华对这个回答相当满意。 至于一个相差了快二十岁的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所谓真感情，他就只能冷笑。他内心期盼的是这一份真情越真挚越好，甚至真挚到疯狂最好。 …… 王剑飞一直有点担心最近沙州的某些传言，他想通过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跟唐宜汇报，但是一直还没找到妥善的方式。 他这边还在犹豫呢，唐宜早上忽然跟王剑飞讲： “剑飞，‘水果大王’的水果庄园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值得去看一看？有没有参观价值？” 王剑飞立马道： “书记，我认为完全可以去参观一下！我们的赵承刚夫人了不得，硬是搞了几座山头，山下有湖泊，山上有水库，休闲康养，娱乐放松都是好去处！” 唐宜道：“那好，这个周末就不回雍州了，去赵承刚的水果庄园看一看去！不要张扬，我们悄悄的去，不要搞得人尽皆知……” 王剑飞上班的第一件事就立马给赵承刚打电话。 赵承刚接到电话，在电话那边懵逼了半天，旋即就是狂喜： “剑飞，哎呀！我赵承刚何德何能呀，竟然能被书记这么重视！老弟，哥心中明白，这都是你从中斡旋努力了，这份感情在心里！” 他又道： “接待方面，虽然说简单，但是还是要你老弟给安排个基本框架！要不然我吃不准！” 王剑飞道： “光吃饭喝酒肯定不行，我看是不是还是要搞点小活动，唐书记在省城是打一点小麻将的，对手是不是得凑一桌麻将？” 王剑飞挂了赵承刚的电话， 转头就去问唐宜： “书记，赵承刚书记听说您要去，高兴得很，他说是不是在吃饭休闲之余，再约一桌小牌，小娱乐一下，也能消磨一下时间！” 唐宜道：“你让赵承刚安排吧！也可以那个啥，安排搞个家庭聚会，我们男人打牌钓鱼，女人也可以走马观花嘛！沙州不是有个‘太太帮’吗？ 我们也可以入乡随俗，是不是？” 唐宜这一提，王剑飞意识到肯定要修改思路，赵承刚这边就更重视，两人约了晚上还碰头研究了一下。 最终赵承刚和王剑飞一起出面邀请刘湘江夫妇，陈晓军夫妇，再加上赵承钢夫妇和唐宜夫妇，刚好四家人，王剑飞到时候负责搞调度服务。 赵承刚道：“剑飞老弟，到时候我们几个人都不带秘书，在山上有工作人员，书记身边有你，这样就更自在，关键是要陪书记愉快的度过周末！” 赵承刚和王剑飞商量好之后，回去立马跟老婆郑兰娇商量，郑兰娇一听，道：“哎呀，老赵，这是大事啊，我马上让人做准备，尤其几个还没收尾的工程，能竣工立刻竣工，暂时做不完的先停工！” 郑兰娇太激动了，晚上都有点失眠。 赵承刚道：“你怎么回事？不是说我被唐书记当枪使了吗？你怎么态度这么积极？” 郑兰娇道： “外面的那些传言我怎么可能信？唐宜书记不简单呢！不是我这么讲，连曹小丽都这么讲！这说明在老杜那里，他那么横的人，对唐书记还是忌惮！” 第54章 唐书记驭人!! 周末，碧岩湖畔的恋家水果庄园欢声笑语一片。 今天唐宜书记携夫人一起来庄园休闲度假，另外的客人还有市交通局局长刘湘江夫妇，商溪县县委书记陈晓军夫妇。 一共四家人一起，女人这边黄阿姨牵头领衔，他们散步观景，有郑兰娇当向导，玩得相当愉快。 男人就是一桌麻将，唐宜道： “我来沙州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打麻将！今天大家都要好好努力，你们三个谁打第一名，回头市委有好政策，第一个倾向你们！” 他瞟了一眼陈晓军： “尤其是晓军书记，你去商溪是妥妥的新人，你的名头这么响亮，商溪人民对你的期待很高， 你应该已经有了一个施政思路！ 我今天明确表态，你有思路就行动，市委给你最坚定的支持！！” 陈晓军激动得手都发抖，只有体制内的人才知道市委书记的这个表态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商溪县在今后几年的发展有了最硬的靠山了。 共和国的体制下，地方经济的发展无一例外都是政策和资源的推动，而无论是政策还是资源，其实都握在主要领导的手中，这就是官场的规则。 唐宜书记虽然来沙州没有多久，对沙州的局面还没有实现完全掌握，但是从目前沙州政坛的发展态势来看，唐书记掌握沙州的局面是迟早的事情。 即使就目前这种情况，唐书记只要表态支持商溪，这对商溪都意味着前所未有的发展机会！ 唐宜给了陈晓军明确的表态，刘湘江和赵承刚心中也都有底了，赵承刚之前就有个澧河区发展的大纲要，这个宏大的计划他之前就给市委和市政府主要领导汇报过。 但是那个时候效果不太好，主要是因为市委和政府的主要领导之间关系不是很融洽，赵承刚因为和市长杜杰的关系近，在市委一把手那边就得不到重视。 而杜杰这一边，他这个人太强调个人感情了，他经常讲的一句话就是兄弟们都不容易，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是政策资源，都得匀一点。 在赵承刚看来，杜杰的这种做法就是扯淡，因为共和国的体制优势是集中力量办大事。我们国家层面的发展也都是有先后，分主次的。 我们一直讲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先富带动后富，这个政策之所以这么制定，就是因为要集中优势政策和资源。 赵承刚如今在唐宜这边看到了机会，他感觉自己有用武之地了，打牌中场休息，吃饭的时候几个男人小酌一杯。 赵承刚作为主人先提一杯致欢迎词，气氛搞得很从容自由。 唐宜端起酒杯和赵承刚碰杯的时候，他道： “承刚，关于你的提拔问题这一次没有成！但是我觉得问题不大，是迟早的事情！而且我认为我们市委常委不一定就非得到市委院子里坐班！ 我们沙州要发展，要把我们的城市建设得越来越漂亮，任重而道远，未来国家经济发展中城市建设是最重要的增长点，我们要提升城镇化率的水平，像你们这种城区的骨干书记，都要给你们加担子！ 我来沙州任职也是重任在肩，李康书记这一次来沙州调研，跟我们讲沙州要敢为天下先！所以你们不怕没有机会，核心关键是机会来了之后，你们能不能把握住！” 唐宜一杯酒，把气氛就推向了高潮。 今天能来的这三个人，都是唐宜近期重用的人，沙州未来的政治版图中，他们都大有可为。官场之上，我们讲站队很重要。 唐宜到沙州打破了沙州的政治的平衡，而最早向他靠拢，并且经过他筛选考验过关的就是赵承刚和刘湘江两人，另外还加一个宋雅和卓德文。 陈晓军这边算是不打不相识，另外刘湘江和王剑飞从中斡旋，最终他靠拢到唐宜这边来的。 所以王剑飞目睹了唐宜孤家寡人过来，到现在渐渐的有自己的班底，未来这个队伍还要扩大那是后话，反正第一次私下场合的组局，今天特别成功。 另外一个层面，今天所谓“太太帮”，像郑兰娇也是大受震撼，她们在沙州平常是什么眼界？无非就是搞什么美容圈，健身圈，宠物圈，太极圈，这就是这帮太太们的生活。 可是唐宜的太太虽然其貌不扬，但人家是省妇联的领导，格局眼界完全不一样，黄阿姨过来讲的是妇女可顶半边天，鼓励像郑兰娇这样的女人完全可以在更广阔的舞台上去施展才华。 之前郑兰娇和人家合伙做生意那都是格局小了，妇联工作，人民政协工作，慈善工作那是多么广阔的天地？这一次小聚，郑兰娇的态度就翻天覆地了。 他跟赵承刚讲： “老赵，还是你有见识，唐宜书记绝对不是一般人，他的太太其貌不扬，但是特别的有魅力，今天我们几姐妹都被她折服了！ 下次我们约了去雍州，回头我们也可以参与到妇联的一些事情，妇女顶半边天，很多事情我们都可以做呢！” 郑兰娇以前和赵承刚都是国企的领导，如今时过境迁，赵承刚从政大获成功，郑兰娇只能搞水果庄园，她心中多少有点失落。 虽然说郑兰娇属于志大才疏，但是越这样的人，越会觉得自己的才华被埋没，现在有机会了，她能不高兴？ 赵承刚都懵逼了，他没有想到和唐宜的一次家庭聚会，竟然有这样神奇的效果，他最头疼的就是老婆大人郑兰娇，如今没有这个后顾之忧了，他在工作上就会少很多掣肘。 赵承刚甚至还问郑兰娇：“你变化是不是太快了？之前不是说我不够义气，不该和老杜翻脸吗？” 郑兰娇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都是人之常情！杜杰是个人才，但是层次和唐宜肯定比不了，在这两个人之间选择，那肯定选择靠拢唐宜嘛，你的选择正确，讲政治任何时候都不会错！” 赵承刚哭笑不得，同时他也不得不感叹，政治真的残酷，在里面打滚的人，很多时候真的是过狗一样的生活…… 第55章 杜杰的成功!! 杜杰在雍州住了一个星期，这一次返程的时候他的心情不错，因为电厂三期的项目终于有眉目了。 找到了症结之后，杜杰再办事就有的放矢了，省委李康书记刚刚视察了沙州，沙州现在从上到下都在认真学习贯彻省委李康书记调研沙州的重要讲话。 李康书记讲的最重要的一句话是：“沙州要敢为天下先！” 杜杰就把这一句话发挥，什么叫敢为天下先？那就是沙州作为湘南省的能源中心的地位不动摇，大宋集团既然在沙州投资有疑虑，缺了毛屠夫，沙州也不能吃带毛的猪，杜杰开始积极筹备接触山煤集团。 山煤是国家龙头级别的煤炭企业，这几年煤炭企业正在大踏步的进军电力行业，因为煤炭产能过剩，企业压力大，如果能够投资电力，就可以转煤为电，提升企业的核心竞争力。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如果有省委支持，山煤今天对湘南的能源投资绝对感兴趣，所以杜杰这里一动，大宋那边就急了！ 大宋的总经理万宏宝亲自和杜杰谈判，这一次谈判杜杰就把自己匪气的一面拿了出来，他根本不绕弯子，直接摊牌，指出大宋真正的目标是要投资江州，在这种背景下，沙州不可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杜杰道：“我们沙州是湘南省的传统工业重镇，承载了湘南六千万人民的感情！在如今湘南大雍州的战略下，沙州将成为湘南的能源保障，这是全省的战略！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大宋集团必须要紧跟省委和省政府相关部署，认认真真，扎扎实实的推进项目，让项目顺利落地沙州！” 万宏宝直接懵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沙州竟然洞悉了他们的商业机密，他们的想法是不得罪沙州，但是把项目投到更有利的江州，这样一来以后集团还是能保障他们在湘南各市州的利益。 现在杜杰直接摊牌，把他们的动向掌握了，这就很被动了。 万宏宝直接问杜杰，道： “杜市长，你刚才讲的这个能源中心的战略，这不是省委的规划吧？我怎么没有听说沙州将成为湘南的能源中心？” 杜杰心中嘿嘿的笑，这当然不是省委的规划，而是唐宜在沙州常委会上用来忽悠人的说法！但是就是这个说法，硬是被沙州的一众常委和唬住了，这其中包括杜杰。 仔细想一想很有道理啊，把沙州的发展和省里的规划结合起来，借助省城雍州的发展来推动沙州的发展，这是绝好的思路啊！ 但是这真不是省委的规划，不过此时此刻，杜杰的匪气又犯了，他道： “万总啊万总，你们在湘南投资做生意，怎么就吃不透省领导的精神？这一次你跟随李书记到沙州，看到的信号还不明显吗？ 沙州就是未来湘南的工业中心和能源中心，这个调子已经定下来了！文字性的东西很快就会出来，这个时候我们沙州正在深入学习李康书记到沙州视察的重要讲话。 这个讲话学习之后，省里的规划就能出来！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做生意就一定要先知先觉，你们大宋如果落后一步，保不准就让竞争对手抢先，到那个时候，湘南的这一片天你们还能不能完全罩住？” 杜杰来了第二次摊牌，就只差说他准备去找其他企业合作去了。 万宏宝是大宋湘南公司刚刚提拔的总经理，走马上任的时间还不长呢，过湘南这一边是憋着劲儿想干出成绩来的！现在这事儿如果处理不好，成绩啥的先撇一边，他把地方政府给得罪了，以后能有好果子吃？ 杜杰办事情有一套，他最厉害的一点就是不按套路出牌，眼看万宏宝陷入被动了，万总肯定要安抚了，当即拍胸脯表态，说一定优先考虑沙州云云。 杜杰可不吃他这一套，还说万总之前的承诺现在看来是空头承诺，他需要大宋总部那边的老总表态才行！或者说他自己干脆去京城跑一趟，拜访一下京城的老总。 杜杰这一招就要了万宏宝的命了，他现在在湘南根基并不稳当，如果杜杰真跑到集团总部搞个大闹天宫，万宏宝这个位子还能不能坐稳？肯定没有办法坐稳了嘛！ 没有办法，万宏宝只能同意起草合作备忘录，杜杰回去立马就准备，大宋集团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内完成项目的实地考察，可行性评估！ 其实这些东西之前就做过了，像这种国家层面的大项目，这都不是一个月两个月定的项目，电厂项目提前五年就开始选址。 在湘南一共选了四个址，所以是四个市竞争的局面，能够走到现在的都相当于是进了决赛了，条件什么的都评估完成了。 所以最后的评估也就是个过场，但是这个流程必须走，万宏宝私底下甚至跟杜杰给了承诺，如果项目没有办法落地，他就离开湘南，不在湘南干了。 两人沟通到了这一步，项目落地至少八成以上了，杜杰一路上都不断的感叹，还是要读书，还是知识分子牛逼！ 尽管他不愿意，但是他也得承认唐宜在这个项目上发挥了十分关键的作用，要不然杜杰当初可能还回不过神来。 其他的市州跑项目，都是市委牵头，全市配合，到了沙州这里没有办法，只能杜杰牵头，他一个人思虑难免没有那么周祥，唐宜的介入可以说时机正好。 关键是唐宜成立了一个工作小组，替项目解决了实际问题之后，他迅速就退了，杜杰还是全权负责项目，他的很多意图和想法并没有被干扰，这一点是杜杰比较满意的地方。 “人和人之间不能比较啊，一比较就发现差距特别的大！这个唐书记有点意思！”杜杰在省城和几个老哥们喝酒的时候，下意识流露出了自己的态度。 他在沙州没有当上市委书记内心一直耿耿，很多人劝他离开沙州，到雍州海阔天空，但是他心中还是舍不得这一方沃土！！ 第56章 两会召开!! 杜杰从雍州回来带回了喜讯，皆大欢喜，唐宜亲自打电话向他表示的祝贺，两人在电话里面聊了十多分钟。 气氛比较融洽，两人开始是聊项目，但是话题迅速转移到下一阶段工作重点，2004年马上年底了，年底是工作最忙的时候，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两会工作，今年两会选举任务重， 能不能把两会开好，这是唐宜履新之后重大的政治考验。 “杜市长，这个工作你要压实下去，对面临选举的同志，必须让他们到人大走一走，看一看，你要亲自带队过去，码头不拜，回头一旦选举上面出了洋相，这就是我们沙州全市的洋相！” 共和国的体制下，人大选举工作，体制外的人常常觉得是走过场，其实对体制内的人来说，这件事是非常大的事情。 首先，人大选举出现问题的例子比比皆是，一旦出问题那就是大事，这是典型党委不作为，组织意图得不到贯彻，书记就是第一责任人。 当下沙州的环境矛盾不至于激化到那种程度，但是市长、副市长还有其他主要单位一把手能否高票当选，这也是非常重要的指标。 假如某个副市长在选举中被投反对票多，这个副市长以后在工作上面肯定就会面临很多质疑，而作为同一级的党委和政府，也会因此感受到压力。 沙州这个盘子唐宜是班长，十几个常委都是关系紧密的同学，而政府的副市长和人大、政协这些厅级干部也都是拱卫在党委周围，大家一起构成的一个大家庭。 这个大家庭中任何一个成员出状况，对唐宜这个班长来说都是不能逃避的责任，这就是为什么市委书记权力大的原因，权力大就意味着责任大。 安排杜杰跑人大，提前拜码头不是唐宜的心血来潮，杜杰在沙州工作这么多年成绩卓着，但是在政治上他一直都是个矮个子。 尤其是对权力的理解和运用，杜杰存在明显的短板，沙州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团结，另外就是有团团伙伙的毛病。 杜杰对跟在自己身边的人的确是高看一眼，仗义疏财，义薄云天！但是对不支持他的人，或者说对他持反对态度的人，他动手也是一点也不含糊。 权力的平衡没有把握好，就导致存在很多的矛盾，矛盾最集中的地方就是政协这一边。 因为但凡是杜杰看得不爽的，这些人又不能随便处理的，就都想办法塞到政协的委办里面去了，所以很多人开玩笑，说沙州市政协里面人才济济。 现在两会召开在即，唐宜就亲自去政协，政协主席易先东是前任的市纪委书记调任，在沙州属于比较有影响力的干部，在座谈的时候他就讲： “今天很高兴唐书记能来我们政协调研视察！我代表政协的全体包括我们二百多名政协委员对书记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根据我们政协内部的调研情况，全市委员对唐宜书记领导下的沙州党委政府都寄予了最高的期待，我们都坚信，沙州的春天来了……” 易先东这个讲话很有意思，领导干部的讲话不能只看表面，而是要认真的品咂其内涵。 他说沙州的春天来了，潜台词就是之前是冬天，唐宜没来的时候，是杜杰代替书记职务，沙州的党政大权都是杜杰说了算。 另外一个潜台词，既然春天来了，那唐书记是不是要有所行动，是不是给我们有些同志昭雪平反一下？易先东反正年龄快到岗了，这辈子当政协主席便到顶了。 政协这一届工作干完，他就正式退休，所以他没有什么话不敢讲的！ 唐宜也听得明白，他讲话的时候道： “各位政协的同志们！今天我来政协机关和你们座谈主要是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马上就是两会了，我们机关的同志要忙起来了，我希望这一次政协大会，在易主席的带领之下，我们沙州能开成一次空前成功和胜利的大会，我今天过来就是看望和慰问大家！ 第二个意思，我们政协人才云集，在未来我们沙州的社会发展和经济发展中，政协的同志们要勇于担当，要随时做好挑担子的准备。我们以后用人， 不看出身，不看背景，主要看能力，看态度！ 沙州的干部队伍建设能不能出现风清气正的新局面，我想同志们都可以拭目以待，我唐某人对此持乐观态度！” 唐宜这话一讲，下面掌声雷动，唐宜和易先东两人你来我往，在大会上属于高手过招。 大会之后，唐宜单独和易先东为首的政协班子座谈，这个环境就轻松很多了！ 沙州政协和沙州人大的机关就隔一道墙，两栋大楼的样式格局都差不多，坐在易先东的办公室，能够看到对面人大的同事办公。 唐宜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们前期工作做得不扎实，我来政协了，不去人大能说过去吗？” 王剑飞道：“人大您肯定也去，但是先来政协，仅此一点政协的同志们都特别感动！” 唐宜笑了笑，没有深究，他道： “待会儿你要把人记住，不要事情一过，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王剑飞立刻警觉，他拿出了纸笔就跟在唐宜的身边。 座谈的时候，易先东就一个个给唐宜介绍政协的委办主任和副主任，政协的架构中，委办主任都是正处级干部，而且是正处级实职，和县委书记是平级对等的。 当然，权力和影响力完全不能同日而语，这就是官场的微妙，唐宜让王剑飞把人记住，肯定就是要记住这里面一些重点面孔。 王剑飞印象深刻的有三个人，一个是文史委主任邓华平 ，提案委主任伍学法和学习委主任覃先志。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三个人都当过下面区县或者局的一把手，另外一点，这三个人都很年轻，都在50岁左右，这正是处级干部的当打之年。 这其中邓华平最年轻，只有48岁，他这么年轻能干文史委主任，其实很不容易。 第57章 要动人事了? 政协文史委很多人都不了解，其实这个机构一把手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因为文史委的主要工作是征集和撰写文史资料?，组织政协委员及其所联系的社会各界人士撰写“三亲”史料，所谓“三亲”就是亲历、亲见、亲闻的史料，这是有历史责任在肩的工作。 这个位置权力不大，但是干这个位置的人必须要能镇住一方的文化人，另外还要被组织认可和信任，王剑飞和邓华平认识得比较早。 邓华平是在广河县担任县长和杜杰顶了牛，当时应该是和“昌河帮”某个领导闹了矛盾，难以调和，最后从广河县就调任市文联主席。 邓华平在文联把沙州文化事业搞得轰轰烈烈，他自己会写字，干三年文联主席，把自己干成了中书协的会员，市里的几个文学刊物，市里的剧团都被他推向市场，把一帮文化产业搞活了。 文化人厉害的地方就体现出来了，当初邓华平在广河县被停职免职的事情就重新被挖掘了出来，这帮人写文章，搞舆论，搞得杜杰心急火燎。 当时詹长生担任市委书记，詹书记也想利用这件事做文章，一度还搞出了很多事情出来。 最后的结果胳膊没有拧过大腿，邓华平调到了政协文史委担任主任来了。 唐宜书记政协之行之后，还没有来得去人大，小道消息就出来了，全市都传说唐宜书记可能要动市里的人事了。 这个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说什么唐宜书记刚刚履新沙州，当时就动了一次人事，但是那一次是全市区县班子调整，那一次调整其实是遂了杜杰的意，老杜成为最大赢家。 如今唐宜书记已经站稳脚跟了，这一次调整主要是针对市机关和部委办以及市直单位，这一次的调整是唐宜履新之后第一次贯彻书记意志，所以意义十分重大。 所谓空穴不来风，既然有消息传出来了，那这件事肯定事出有因。 懂政治的人都清楚，组织在释放消息，就意味着该活动的想挪位置的现在都可以开始动作了，这样的感觉最明显的就是王剑飞了。 王剑飞的电话忽然多起来，那肯定都是组各种局的人，要不就是打探消息，要不就是想在书记面前表现希望王剑飞提供方便的。 如今王剑飞也有经验了，对这些人的要求他都不直接拒绝，就是一个“拖”字诀。 在市委机关工作和当记者不一样，当记者属于自己的工作必须处理好，要不然必然出问题，但是当秘书则是他面临的大部分问题都是处理不好的。 这种情况很多问题不处理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能否“拖”住是考验秘书能力的关键。 当然不能所有人都拖，对有些人王剑飞则会“网开一面”。这些人都是进入了唐宜书记视野的，比如电视台书记和副台长苏洪。 比如去政协调研视察，唐宜让王剑飞记住的三个政协委办主任文史委主任邓华平 ，提案委主任伍学法和学习委主任覃先志。 这三个人中，覃先志长期在医卫战线工作，当过市第一人民医院党组书记，那个年代党组书记属于二把手，覃先志在人医有很多逸闻。 主要的轶事就是覃先志好色，他去人医狠抓风纪，尤其是抓正确佩戴工作牌！经常美女护士的工作牌佩戴不规范，他都亲自给人家扶正。 护士胸牌挂在胸前，覃先志这是要干什么？后来好像是女护士受不了骚扰，搞了举报，覃先志就被调整出了人医，进了政协之后干了学习委主任。 王剑飞为什么对此印象深刻呢？因为当时他正追着人医搞新闻拍摄，搞宣传素材，人医宣传部一帮小年轻个个咬牙切齿，说覃先志不是个东西，又说人医现在没法混，好白菜都被猪拱。 提案委主任伍学法王剑飞也早就认识，他是政法系统的干部，当过司法局副局长和局长，他是跟郭秀清斗法失败，被排挤到政协干了提案委主任。 因为王剑飞的安排，这几个人都和唐宜单独有见面，这一来，这些人能不能被唐宜看中先不论，王剑飞的压力一下就来了！ 如果之前有找王剑飞是试探，那现在看到有人在前面得到了机会，那这些人就特别紧迫疯狂了。 这其中让王剑飞最意外的人是汤启功，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我知道你现在很忙，找你的人很多！但是你不管多忙，我请你吃饭你要给个面子，能不能抽出时间？” 王剑飞道：“汤哥，咱们兄弟之间有必要这么搞吗？你是不是也想见一见唐书记，我给你安排！” 汤启功道： “我不见唐书记，我几斤几两自己的清楚，我干个老干局副局长，我还指望唐书记给我把位子搞正吗？不可能的嘛！” “我就是单纯要请吃顿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汤启功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王剑飞还怎么拒绝嘛！ 结果王剑飞去赴宴，竟然看到了电视台的一把手贺吉武，看到了老贺，王剑飞恨不得给汤启功一个嘴巴子，你老哥跟谁拉皮条不好，怎么就跟贺吉武搞到一起呢？ 但是这一点王剑飞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不管怎么样，王剑飞是从电视台出来的！出了单位，以前的单位的事情就不能说不好。 因为骂老单位不好，其实也就是给自己掉价，官场都是花花轿子人人抬，王剑飞哪怕是恶心，那他跟贺吉武见面也不能直接翻脸。 贺吉武也不是城府深的人，当年他在电视台整王剑飞的时候， 那副嘴脸王剑飞真的太印象深刻了。 他很庆幸贺吉武是人类，如果是畜生，王剑飞真担心被这家伙咬一口，这一点也不夸张。 但是今天贺吉武满脸堆笑，就是一朵菊花的样子，跟王剑飞讲，说他一直就想约一约剑飞，这一次老汤能约上，他真是太高兴了。 然后就把王剑飞吹上了天，说王剑飞是电视台的大骄傲，整个电视台都因为王剑飞受益良多…… 第58章 博弈的微妙!! 我们身边每个人都是演员，当我们有足够的实力，或者你能给别人足够的利益，他们就能演得很认真。 贺吉武现在演得多么认真？ 说到王剑飞和贺吉武之间的矛盾，不能单方面说贺吉武对王剑飞各种歇斯底里的打压，王剑飞受到了打压之后的反击也很犀利，是真捅过贺吉武的肺管子。 贺吉武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因为男女关系犯过错误，王剑飞就写了一篇文章《山村猪事》，这篇文章的主角有两个特征，一个是说话是夹舌头，跟贺吉武神似。 另外一点就是主角好人妻，贺吉武也有这爱好，王剑飞还在文章里让主角说了一句经典的话：“别人的老婆是最好的春药！”，这一句话成了沙州人口中的经典句子。 这篇文章写得生动，市刊、省刊都上了，最后还上了《小说选刊》，沙州看的人特别多，只要看过这小说的人，都能联想到贺吉武。 王剑飞在小说中还有特别露骨的提醒，比如主角名字叫“何继武”，这不就是贺吉武的谐音？情节里面，王剑飞写到主角喝洗脚水，在田埂上约会遭蛇咬，这都是当年贺吉武闹的一些笑话。 反正这文章写出来，贺吉武肺管子就被王剑飞捅了，两人成了势不两立的关系。 现在，在一个酒桌上，所谓势不两立都不提了，贺吉武的胸怀和格局该有多么了不起？ 王剑飞反正还是别扭难受，让他帮贺吉武仕途铺路，他没有办法做到心甘情愿。 但是贺吉武脸皮这么厚，又有汤启功在一起，王剑飞也不能拒绝，他甚至还不能跟别人讲这些东西，尤其是跟唐宜。 最终，王剑飞还是见了唐宜，跟他讲能不能安排贺吉武跟他汇报一次工作。 唐宜道：“电视台究竟谁做主？苏洪能不能做主？” 王剑飞道：“贺吉武是一把手！单位都是一把手做主！” “那你让他吃午饭之前过来！”，唐宜见了贺吉武，王剑飞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他心中清楚，并不是说唐宜见过的人，都能被组织选拔任用。 唐宜用人非常慎重，谈话只是一个开端，关键干部的选拔任用，是要经历重重考验的，贺吉武难过关。 最新的常委会的会议议程出来了，这一次常委会主要讨论两件事，第一件事是确定人大会和政协会的时间以及相关会议程序，第二件事就是研究部委办部分干部的调整问题。 在这个议程出来之前，省委组织部已经公示了新一期拟任副厅级干部的人员名单，在这个名单上面沙州又有两个人在列。 一个是澧河区委书记赵承刚，另外一人则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魏成龙，魏成龙要动了，那组织部常务的位置就空缺了出来，显然这个人选在常委会上应该就要定下来。 另外，政法委有个副书记的位子一直空缺，之前杜杰主持工作的时候就做了一个方案出来，但是这个方案没有被郭秀清认同，到目前为止这个位置也一直空着。 现在唐宜履新这么久了，又明确提出了要调整部委的干部，政法委这个位子肯定不能再空着了。 另外还有宣传部，统战部，纪委，这一调整就是整个党委系统的一次洗牌，很显然唐宜书记的目标非常明确，他决定在两会前就把这一次洗牌工作完成。 这个时机很巧妙，因为两会之前政府的压力最大，像政府的两个常委杜杰和陈辉，他们很难干预到市委部委的干部调整，唐宜等于把他们排除在外面了。 为了达到这个效果，唐宜之前已经做了很多的铺垫，包括在政府的多方面工作上面给了杜杰大力的支持，来而不往非礼也，唐宜把工作做到了前面，现在他要动党委内部的人事，时机显然已经成熟了。 党委各部门的主要领导这几天频繁过来向唐宜书记汇报工作，看得出来，大家的内心都不平静，因为此时此刻，需要他们明确态度的时候到了。 组织部长唐建平现在就非常纠结，因为现在的大势很清楚，唐宜履新沙州之后渐渐站稳了脚跟，一把手的意志谁能推翻？ 但是唐建平觉得自己努力这么多年，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不容易，他自己的利益也难以退让！这里面的分寸把握太难了，稍微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 人事调整，唐建平如今要拿方案，这个方案怎么拿？ 唐建平既要保障自己的利益，又要契合书记的意图，另外还要平衡好市委内部各部门的关系，这是三只鸡蛋上面跳舞。 他去找副书记秦海汇报工作，想着看能不能跟秦海抱团取暖，结果秦海拽着他一起再去见唐宜。 唐宜手捧茶杯，道： “组织人事问题是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老秦，建平，你们是沙州的老人，这个问题关键你们二位要把好关！这一次我们部委干部的调整，一定要把精干的力量充实进来。 我们沙州的经济社会要发展，第一个要干的工作就是加强干部队伍建设，我打个比方，现在我们政法委缺一个常务副书记，建平，你推荐一个人选？” 唐建平瞥了一眼秦海，道： “我推荐伍学法同志，他以前干过司法局局长，能力比较强……” 唐建平忽然想到，伍学法和秦海的关系好像一直都走得比较近，属于秦海的人！郭秀清和秦海一直有一些矛盾，可能和伍学法有关联。 唐宜这一次单独和伍学法谈过话，他是要用伍学法吗？ 唐建平自己推荐了这个人之后他才想明白，唐宜用谁或者不用谁，可能最关键的考量还是常委内部的权力要有新的平衡。 杜杰之前掌控大局依托的是什么？就是依托他对其他常委的掌握，比如徐彩华就一直绑死杜杰，郭秀清也是一样。 而现在唐宜要打破这样的平衡，势必要推一把秦海？ 唐建平一下明白了，他也苦某些人久矣，一直没有机会而已，现在是不是机会？ 唐宜道：“伍学法我跟他谈过话，我同意这个人选！对了，你们组织部魏副部长提拔了，也出缺了，他的继任人选你们也要认真考虑清楚，争取快点出方案……” 第59章 能否自己体面? 官场博弈的精彩，王剑飞现在真的感同身受，而唐宜书记在政治斗争艺术上的精巧拿捏，也让王剑飞佩服到极点。 现在市委的形势比较明朗，唐宜书记给秦海，唐建平还有宣传部长覃建波三个人充分的尊重，不仅能让他们各自的利益得到保障，而且很有可能还能让他们更进一步。 同时，政法委书记郭秀清，秘书长徐彩华则是被压制对象，纪委书记陈中达唐宜给予的是一种比较微妙的态度，应该是等陈书记自己选择，唐宜这一边表现得不急不躁。 马上的人事调整方案需要唐建平来拿，但是用人这一块，秦海、覃建波、唐建平他们自己的人肯定都能给合适的位子，但是不是都能用呢？唐宜又会给予一定的提示。 比如政协这边筛选出来的三个干部，伍学法一直紧跟秦海，秦海为了他和郭秀清都还生了龃龉，这个人能用。另外两个人可能就要待定。 这就是官场的现实，在官场上混，上面一定要有人就是这个道理，《西游记》里面有背景的妖怪都被接走，没有背景的妖怪都被乱棒打死，这其实就揭露了现实世界的官场。 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人选这是个比较关键的位置，唐建平肯定是希望能贯彻自己的意志，但是这里面唐宜书记也给他划了线。 唐宜书记在和唐建平谈话之后第二天就视察市委党校，在市委党校和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党校校长周泽华谈了话，而且亲切接见了党校班子成员。 这个活动由市委副秘书长田登科陪同，唐宜书记在谈话中强调，党校一定要组织全市范围内的宣讲团，要深入贯彻中央和省委相关会议精神和主要领导讲话精神。 尤其是要认真学习李康书记在沙州视察的重要讲话，党校要冲在最前面，要真正的引导全市掀起一股加强政治理论学习的浪潮。 周泽华因此就进入到了组织的视线中，唐建平也明白唐宜的意思，组织部常务部长位置太重要，像魏成龙这种人绝对不能允许存在。 而周泽华是什么情况呢？ 周以前和秘书长徐彩华搭过班子，在当年搭班子的时候，两个人就是死对头，在下面斗得不可开交！周泽华在担任良山县县委书记之后，进入省委党校任校长，他是冲着提拔副厅去的。 但是到了党校之后，组织部常务让魏成龙占了先，周泽华相当于被挂起来，权力被大大的削弱。 如今周如果能接替魏成龙，从资历上面顺理成章，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关键是周不是杜杰一系的人，考虑到唐建平的利益，唐建平和周泽华的上下级关系一直都处理得不错。 不止是如此，通过周泽华的任用，唐建平一下就找到了自己权力运用的边界。 唐宜其实给了他很大的权力，唐建平的权力体现在平衡各种关系上面，在某个位置上究竟怎么确定人选，只要他能够领悟唐宜的意图，他的自主性其实蛮强。 说得更直接一点，只要唐建平和某些人划清界限，属于他组织部长的权力都能得到充分的尊重。 同样的道理也适合秦海和覃建波，比如在宣传部人员的调整上面，覃建波的意见能否得到尊重呢？从目前的情况来，是完全可以得到尊重的。 比如以前宣传口的邓华平，这一次他是被政协的易主席推出来了，他又得以和市委书记唐宜汇报工作，两人谈话也非常愉快。 但是他能不能被任用呢？邓华平蛮有经验，立刻去拜唐建平部长的码头，他也是通过老领导搭上了唐建平部长的关系，唐建平了解了邓华平的情况之后，觉得这个人才可以用。 他就跟覃建波协调，他明确讲： “老覃，我们两兄弟之间，有些话我不藏着掖着，唐宜书记这一次对部委人事进行调整，关键一点就是要保证市委对各部委的掌控！ 老涂肯定要动一动，其他的副部长可能也要动一动，所以老兄，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跟我讲，我们一起协调解决！” 覃建波道：“唐部长，不瞒你讲，我现在非常头疼的就是这个问题！市委的意志我坚决支持，但是我又担心工作的问题，宣传部这么大一摊子事儿，没有几个得力的人，我们的工作很难干出色！” 唐建平道： “我给你推荐一个人，邓华平你觉得合不合适？这个人安排过来之后，如果你觉得力量还不够，把贺吉武调过来当副部长，这样你的队伍应该就蛮有战斗力！” 覃建波思忖了良久，他问：“部长，这是不是书记的意思？” 唐建平道： “这纯粹是我个人的想法！要落实得书记点头，但是我相信你和我倘若是一条心，书记那边问题不会太大！” 覃建波暗叹一口气，他明白唐建平在态度上已经完全转向唐宜了，副书记秦海当下也被唐宜书记拿捏得死死的，在这种情况下，覃建波努力认真的配合才是最好的选择。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一定要自己学会体面，如果自己学不会体面，等到别人帮你体面，那就是最大的不体面！ 覃建波这边点头了，那最后就是政法委郭秀清。 郭秀清那边唐建平就帮他体面了，这也是唐宜默许的，只是像这样不体面的事情，唐宜作为一把手他肯定不会出面，所以这个锅得唐建平去帮着背。 唐建平在覃建波这里尝到了甜头了，对此他也喜闻乐见，这一次人事调整的方案做出来，唐建平心情特别的愉快。 他感觉自己在组织部长位子上待了这么些年，这一次才真正的享受到组织部长应有的权力，这一次调整的规模不大，但是他在很多地方都实现了自己的意志贯彻。 现在他觉得唐宜书记真的给沙州带来了新希望，因为在唐宜书记之前，不管谁主政沙州，他们的思维都相对狭隘，远远没有唐宜书记这么开阔，也没有这么有格局。 第60章 调整落地! 沙州新一批人事调整方案出炉，目前涉及到的主要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人选，组织部提的方案是由周泽华接替这个位置，另外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则由邓华平担任，电视台台长贺吉武调整担任宣传部副部长，电视台台长则由苏洪接替。政法委常务副书记人选也新鲜出炉，由伍学法出任常务副书记。 这个方案在市委酝酿之后上了常委会，在常委会上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因为这个方案敲定是三个人，唐宜、秦海和组织部长唐建平。 党委管人事的铁三角已经有了共识的事情，在常委会上很难不通过，甚至举手表决的情况都没有出现，因为与此同时上常委会的是关于人大政协两会的工作，杜杰和常务副市长王辉的关注点都在两会上面。 没有办法，杜杰的软肋就是人大和政协会，因为他在沙州一直是个有争议的人物，他个人魅力很强，干了很多好事和大事。 同样他得罪的人也多，他得罪的很多人都在人大和政协，怎么讲呢，杜杰的所谓铁兄弟未必跟他铁，但是他的敌人和仇人，那个个都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两会期间，杜杰都低调，当然暗中他还是有很多安排，以他的个性从来就不会认输认怂的，那些针对他的人，他暗中会时刻注意，回头一定要秋后算账的。 杜杰经常跟周围的人讲，他没有办法保证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喜欢他，但是他能保证他的敌人和对手都怕他！ 所以杜杰整人是很残酷的，他理解的只要自己足够强，那些个反对他，针对他的人就都是小浪花，根本不值一提，他的这一套坚持这么多年下来，到目前也没有出大问题。 这一次常委会开得很成功，市委决定人大政协会议定在2005年1月7日和8日分别开幕，为期四天，同时，市委决定常委会研究的相关人事问题迅速公示，然后相关人员迅速到位。 在常委会召开之后，省委新的任命下来了，省委任命沙州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任沙州市委常委，他以常委的身份继续兼任澧河区委书记，这个信号给得太明显了。 在唐宜时代，澧河区将会成为沙州经济发展最重要的支点，一把手进了常委，澧河区的发展势必要迎来前所未有的新局面。 而和赵承刚一同提拔副厅级的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魏成龙调离沙州，异地任职担任副市长去了。 这一番调整下来，沙州的人都看明白了，唐宜书记在省委有重要的影响力，无论是赵承刚进入常委还是魏成龙被调离，这背后肯定都是唐宜书记动用了自己的影响力。 魏成龙和杜杰勾肩搭背，徐彩华和魏成龙的关系也非常的紧密，徐甚至可以凭此在很多干部选拔任用工作上面直接给人某些承诺。 现在唐宜安排魏成龙调离，这就是釜底抽薪，而他能做到这一点，也足以说明他的实力。 王剑飞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唐宜书记在一点点的掌控局面，而这一次人事调整牵扯到了岗位不多，但是岗位都很关键。 通过这些岗位的调整和落实，唐宜书记一方面是加强自己的掌控力，另一方面他也是在给未来更大的人事调整做铺垫。 市委的人事问题就那么几个部门，关键岗位也就那么三五个，但是市直单位，这些局、委、办的单位可是上百个，一旦调整就是一盘大棋。 下一步肯定要对全市的局委办进行调整，有了这一次预演，下一次调整唐宜再要贯彻意志就容易多了。 因为唐建平和秦海现在都靠拢唐宜了，秦海是被迫靠拢，而唐建平则是尝到了甜头，感受到了紧跟唐宜书记好处多多，他有更大的抱负。 至于纪委书记陈中达，政法委书记郭秀清，宣传部部长覃建波这几个人，唐宜一定会继续施展手段，对他们实施各个击破，那不会影响大局。 …… 夜，碧岩湖畔，奇石斋。 这里是本土着名作家李亚夫的产业，亚夫先生和王剑飞算是忘年交，王剑飞创作小说就是师从亚夫先生。 但是李老师绝不称师父，对王剑飞的称呼一向都是“老弟”，他其实已经六十多岁，用他的话说，叫王剑飞一声老弟，也显得他年轻一些。 奇石斋是李亚夫积攒一辈子打造了一处世外桃源，地处碧岩湖边上，占地两三亩面积，里面收藏的都是亚夫现在几十年搜罗的各种奇石，奇石搭配兰花，很有格调的一个地方。 唐宜书记有很强的文人情结，喜欢结交文化人，王剑飞出于一种想帮一下李亚夫老师的心态，带唐宜来过几次奇石斋，一来二去，李亚夫和唐宜谈得竟然蛮投机。 王剑飞抓住时机就跟唐宜讲： “亚夫先生是个理想主义者，他一辈子爱石，爱书，为石头他搞了这个奇石斋，搭上了他和老伴一辈子的积蓄！爱书他就在城里开了一个晨曦书屋，卖书，读书免费，提供咖啡饮品和简餐！ 如今这个时代，纸质书销量江河日下，晨曦书屋完全就是为情怀买单，苦苦支撑，非常难熬！” 唐宜道：“那要支持啊！我们想办法支持一下嘛！” 有市委书记这句话，王剑飞回去就跟尚文荣汇报这事儿，尚文荣道：“我们办公厅反正要发福利，我们就一人一张五百元的书卡嘛！” 王剑飞一下就给李亚夫办了几万块钱的书卡，李亚夫非常高兴，要请王剑飞吃饭： “剑飞老弟，蒋公当年就讲，结人要在其未发迹之时，我李亚夫就学老蒋，在你不怎么得志的时候就结交了你！ 你现在一跃入龙门，我的福利立马就来了！你们办公厅开了书卡，以后但凡是想要巴结唐书记的，我都可以给他们指路，让他们开书卡。 这样一来，我这个晨曦书屋不就盘活了吗？” 李亚夫说完哈哈大笑，说不出的豁达洒脱，王剑飞把这事儿跟唐宜一讲。 唐宜道：“亚夫老师能看透人情世故，却依旧能谨守赤子之心，这尤其难能可贵……” 第61章 男人的错!! 说到了李亚夫先生的奇石斋，今天晚上奇石斋这边，王剑飞却不是安排唐宜和李亚夫见面。 唐宜想和伍学法找个地方喝一杯茶，估计也是聊一些事情，在家里聊不是那么方便，因为唐宜住在市委三号院子，市委人多眼杂，有些情况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王剑飞觉得奇石斋好，反正他有钥匙，晚上亚夫先生也都回家休息了，他就在这里烧茶待客了。 伍学法过来之后欲言又止，王剑飞便道： “书记，您和伍书记聊，我去欣赏一下亚夫先生的奇石！” 王剑飞走了，唐宜端起茶杯，道：“学法，目前是个什么情况？政法工作现在很薄弱，你过去之后不必急于动作，关键是要找到症结，找到了问题之后，再针对问题想办法，这样事半功倍！” 伍学法道： “书记，现在有个很重要的情况！郭秀清跟一个叫柳乐琴的女律师关系搞得不明不白，现在这个柳律师黏上郭秀清了，要郭秀清离婚，闹得很凶！ 目前这个盖子还暂时捂住的，但是可能捂不住，这事儿如果爆出来那可了不得，绝对会成为沙州最劲爆的社会新闻！” 唐宜皱了皱眉头，他的面色很平静，并没有任何的惊讶或者意外。 伍学法本来说得眉飞色舞，但是看到唐宜的反应平淡，他立刻刹车不讲了。 唐宜道：“学法，不管你这个消息是从哪里来的！我跟你讲，我们做事情一定要走正路，郭秀清自己如果没有走正路，造成的恶劣的后果，那是他咎由自取！ 但是站在你的立场上，切忌把这样的事情当成机会！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郭秀清一旦处理不好，他自己丢脸是小事，关键是我们整个沙州班子都要跟着丢脸。 老百姓怎么看我们的领导干部？所以这件事你给我通报了，我知道了，就到此为止！” 伍学法凛然道：“是的，书记！我一定谨记您的教诲！” 他顿了顿，道：“书记，我觉得有人可能要在这里面做文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唐宜道：“嗯！这些工作你要把握好！第一，马上两会期间，各条战线都要绷紧弦，政法战线尤其重要！回头你和秘书长协调一下，我就这两天要到你们那边去看一看，然后到公安局、检察院、法院都要看一看……” 伍学法心领神会，他感觉自己的劲头儿一下就足了！ 他老伍等这一天太久了，当初他被郭秀清排挤，不得已进入政协的时候，他真的心如死灰，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在仕途上可能都难以翻身了。 在政协工作的这几年，他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工作上，因为政协的工作其实就是混吃等死，他大量的时间都在梳理自己的过去。 他把自己过去的得失进行了详细的总结，并且还给自己做了一个计划书，那就是他要重新杀回政法系统，他怎么做？ 现在机会来了，所以他不会平庸！ 唐宜跟他讲的一定要行正路，他觉得书记说得对，很有道理！ 但是他觉得正人用邪法，邪法亦正，只要目的是积极正确的，用什么办法有那么多讲究吗？郭秀清这家伙就喜欢玩阴的，要不然当初他凭什么往上爬？ 所以伍学法见了唐宜之后，他更有底了，回去之后，第二天上班，他第一时间就去郭秀清的办公室。 老郭跟他是老对手了，伍学法到政法委来，实际上就是老郭的眼中钉，肉中刺，唐宜敢于把这颗钉子扎进来，是不是对老郭的情况就已经有了某种预判？ 郭秀清没有之前的那股子霸道了，见到伍学法，他道： “学法，什么事情？” 伍法学道：“书记，两会在即，市委那边联系，说是唐书记要视察各条战线，我们政法战线首当其冲！今天我准备跟秘书长确定日程呢！” 郭秀清脸色明显变了，他强自镇定道： “学法，这事儿你全权去办，一切确定好了给我通报就行！” 伍学法笑了笑，忽然凑到郭秀清的面前： “书记，还有一件事跟您汇报，唐书记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你的事情他知道，你务必要自己把事情处理好。如果能处理好，事情就是小事，如果处理不好，那就是天大的事儿……” 郭秀清一下站起身来，豁然道： “伍学法，你胡说八道一些什么？你……” 伍学法皮笑肉不笑的道：“书记，隔墙有耳，冷静，冷静！你我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您倘若有什么吩咐安排，我立马去办，一定给您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郭秀清盯着伍学法，渐渐冷静下来，道： “学法啊，你这么讲就是对的！你我之前有矛盾，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你初来乍到，政法工作的人和事可能已经有演变了，你要迅速进入角色也不容易！” 伍学法道： “所以需要书记您给我大力支持！如今这个局面您应该清楚，有小人要害你，我姓伍的不会答应！唐书记肯定也不会答应，男人嘛，偶尔风流一下不算什么事儿。 但是偏偏有人就拿这种事儿做文章，对这些小人，我们不能不防！” 郭秀清颓然坐下，伍学法什么都知道，不仅知道他的事情，还知道目前郭秀清面临的难题。 柳律师以死相逼要跟他结婚，郭秀清在这时候能离婚？这个事情太大了，郭秀清什么手段都想过，但是没有一个手段他敢用，因为柳乐琴敢这么做，是因为她背后有人。 伍学法也没有过多刺激郭秀清，点到即止，出去之后他就给徐彩华打电话，确认唐书记巡视政法系统相关的日程问题。 而这个时间没有过多久，郭秀清也抓起了电话，他反复思忖之后，给徐彩华去了一个电话。 “秘书长，老郭想请你喝一杯，你不管多忙，都一定要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老郭恭候您！”郭秀清这段话讲得很艰难。 第62章 绝妙主意!! 徐彩华是顶级聪明的人，他被称为万花筒，在沙州政坛声名显赫。 他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包括郭秀清如今碰到了难题，徐彩华跟郭秀清很感叹的说： “这是咱们兄弟一次很迟的谈话，很多问题看上去困难，但是真要解决容易……” 郭秀清一直观察徐彩华，最近市委发生了很多事情，正常情况徐彩华应该是受到了打击，但是从徐彩华的谈吐和举止来看，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他还是这么自信，还是这么健谈，还是这么睿智。 郭秀清试探的道： “老徐，唐书记上任之后动作很大，你们是不是感受到了工作上的压力了？” 徐彩华心中冷笑，他上一次主动找郭秀清，郭秀清牛逼轰轰，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如今态度怎么就变了呢？ 他跟郭秀清讲： “郭书记，大海有潮起潮落，人生也有波澜起伏，我们平常心面对！我知道外面很多人说我徐彩华的坏话，说我搞什么帮派，手伸长了，估计郭书记也这么认为。 我现在明确的驳斥这些说法是胡说八道！我们沙州这么大一摊子事情，从詹书记那个时候以来，内内外外，上上下下，有多少事情让我去操心？ 有时候不是我自己去揽事情，而是大部分时候，事情主动找上门了，要办事不容易，没有方方面面的关系，不把码头拜好，事情能办成？ 现在唐宜书记来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唐书记有什么想法，我们积极配合，郭书记上一次给我教诲，让我必须服务好唐宜书记，这一点我牢记在心！” 徐彩华这番话说得很自然，听上去给人的感觉就天经地义，郭秀清暗暗点头，对这个人还是有点佩服。 官场之上要能屈能伸，能上能下，徐彩华对此理解领悟非常深刻。 现实也的确如此，徐彩华的所谓“老虾会”，这一次基本上被清缴得差不多了，但是在徐彩华这里看不到有任何的沮丧或者挫折。 他依旧精神饱满，工作依旧兢兢业业，这一点一般的人能做得到？ 郭秀清本来想着徐彩华可能会有很多诉求，那样他和徐之间就能完成某些利益的交换，结果徐彩华根本就没有诉求，郭秀清有求于人，他拿什么筹码呢？ 徐彩华反过来跟郭秀清讲，让他宽心！官场之上，谁都当不了一辈子的官，很多人在当官的时候风风光光，一旦下台了就是人走茶凉。 他道： “所以郭书记，我的理解就是我们在位子上的时候一定要多结善缘，多做善事，这样我们将来才会少一些失落！如若不然，我们孽缘结多了，因果福报怕就不能太好！” 郭秀清脸色变了变，如果是平常，徐彩华这么讲话他就直接撂挑子了，他一直不怎么瞧得起徐彩华，徐彩华干市委秘书长，说得不好听一点，那都是要仰别人鼻息的工作。 而他郭秀清担任政法委书记，公检法这一片地方都是他说了算，徐彩华凭什么跟他平起平坐？ 至于徐彩华长袖善舞，在他看来那都是空中楼阁，自己没有班底根基，在别人的根基上建房子，这不是笑话吗？ 但是今天郭秀清不能不忍，因为现在他遇到了天大的麻烦，而且这个麻烦被唐宜掌握了。 唐宜给他的警告很明确，就是要他自己抹平，如果这事儿抹不平，他就要承担后果，这个后果是郭秀清能承担的了的吗？ 被逼无奈，他今天找徐彩华，所以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他都得忍！ 不仅要忍，他还要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因为他需要徐彩华给他解决。 这个话题怎么讲？他只能讲：“秘书长！我这边遇到一些特殊情况，一个叫柳乐琴的律师，现在要给我惹麻烦！这个情况有点棘手，还希望秘书长能给一点好建议……” 徐彩华愣了一下，凑到他面前： “郭书记，这个柳乐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我问你一句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有决心跟这个女人厮守一生？” “卧槽！” 郭秀清骂娘的心都有，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儿，只要不是夫妻关系，大多数情况男人也就是想玩一玩而已，怎么可能当真？ 现在关键是这个女人当真了，说自己肚子里有了郭秀清的种，以死相逼，逼着郭秀清离婚娶她，而且已经闹出了一点风声来。 如果这事儿再闹下去，那就完蛋了！ 如果不是十万火急，郭秀清会病急乱投医找徐彩华？ 徐彩华看郭秀清的样子，嘿嘿一笑，道： “郭书记我明白了！那这事儿解决起来也不难，你的兄弟秀东条件这么好，目前也没有找对象，回头我安排一下，把柳律师跟他撮合成一对！ 这样一来，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到时候你们兄弟之间有什么问题也能沟通！ 我相信秀东能理解这件事，毕竟你们郭家你是顶梁柱，你如果出了问题，郭家的天都要塌，秀东也得遭牵连……” 徐彩华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硬是给郭秀清拿了一个方案出来。 郭秀清听了之后脸都绿了，觉得徐彩华简直是荒唐，这是搞什么名堂？他的女人自己哪怕不要了，怎么能给自己的堂弟呢？这不是乱了伦常吗？ 但是徐彩华给他一分析，他再仔细一琢磨，又觉得可行，郭秀东现在要求进步，在仕途上郭秀清能够给他很大的助力，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完全可以来一次利益交换嘛！ 让郭秀东和柳乐琴假结婚也不是不可以，为此付出一点代价算什么？关键是郭秀清只有一个女儿，做梦都想有个儿子，如果柳乐琴这边能有个儿子，他郭秀清就有后人了，这是拿权力都换不来的东西呢！ 现在郭秀清还有一个难点，就是这么荒诞的一件事，怎么去操作？ 徐彩华很有把握的道： “郭书记，柳乐琴这边我能想到办法！我负责安排人做他的工作，但是秀东那边你要自己去说，只要秀东能点头，这事儿就一定能成……” 第63章 石头落地? 唐宜巡视政法工作，郭秀清全程陪同，见了徐彩华之后，他的心神稳定了很多，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他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唐宜书记想看的公检法三方面的工作安排和部署，政法委都高度重视，方方面面的工作都准备得很扎实，为这一次两会期间的稳定确实是下了真功夫。 唐宜在政法班子会上表扬了市政法工作的成绩，他道： “政法工作是我们当下最重要的工作，我们沙州因为历史原因，社会矛盾一定比较尖锐，我们政法工作的担子比较重！ 尤其是两会期间，实话讲我作为新任书记，初来乍到，内心还是比较忐忑的！因为我不愿意刚来上任，两会就出幺蛾子……” 唐宜很平易近人，他这几句话一讲，下面都笑起来。 唐宜继续道：“今天我来政法委巡视，看到大家准备这么充分，工作状态这么好，精神这么饱满，我非常高兴！我们公安战线的同志都在坚守岗位，我们法院，检察院的同志，也都绷紧了弦，这很好！我坚信有你们的努力工作，这一次我们的两会会圆满成功……” 唐宜讲到这里，语气放缓，但是言辞却更严肃： “但是……” 他说出“但是”二字，那肯定就有内容，果然，唐宜继续道： “我这里还是说一点！两会期间，我们遵照的原则不会变，那就是谁出问题谁负责，哪个部门和单位出问题，哪个部门和单位就要负责！ 自从我履新之后，在纪律规矩方面是很严格的，不依规矩不能成方圆，这没有情面讲，所以我丑话说在前面！不止是你们政法战线，其他的战线也一样，以后我们沙州就要把这个规矩立起来！” 唐宜讲到规矩的时候，语气非常的柔和，但是他的话让人听起来，却是言语如刀，在场的人刚开始感觉很轻松，骤然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刚刚上任的常务副书记伍学法心中凛然，心想自己经历过的领导也多，很多领导喜欢耍官腔，抖官威，但是伍学法面对这些领导内心都比较平静，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但是唐宜书记就真不一样，言语之间自有一股凛然的官威，让人不自然的心生敬畏和紧张，那种压力骤然都降临，神经自然绷紧。 伍学法有这种感觉，郭秀清就更觉得压力山大。 他的情况就是迟迟下不了决心，因为徐彩华这个人套路太深，他担心自己一旦陷进去之后，再要出来就不可能。 但是现在他又没有选择，徐彩华给他策划的这条路好像最合理，最能度过难关！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单独跟唐宜书记汇报，把自己的情况坦白，但是最终他控制住了这种欲望！ 唐宜书记什么都知道，也已经给他划了底线，剩下的事情就要靠郭秀清自己搞定，搞定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没有搞定，那嘿嘿，唐宜书记讲得很清楚，规矩面前没有情面讲，他郭秀清就要成为唐宜铁面无私的牺牲品。 送走了唐宜书记，郭秀清就像热窝上的蚂蚁，他拿了很多次手机，都没有拨电话。 等到晚上，徐彩华给他打电话：“郭书记，小柳这边的工作能做通，你那边怎么样？” 郭秀清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他心想柳乐琴那么执着的人，工作怎么做通的？ 让柳乐琴嫁给郭秀东，这个工作都能做通，那这个女人还是个什么东西？ 这么一想，他觉得心中一阵厌恶，他想徐彩华这就是给他设套子，就是故意围猎他的！ 一念及此，他道： “彩华，我们聊了这么多，你跟我讲实话，或者说你给我提个要求！我们都是成年人，不用藏着掖着，有些话我们说清楚了才好！” 徐彩华哈哈大笑，他想郭秀清这人啊，也就这么点出息，平常看上去傲气得很，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真正碰到了事情，立马六神无主，优柔寡断，什么决定都没有，这种人坐到政法委书记的位子上真的尸位素餐，组织选错了人！ 郭秀清的反应在徐彩华的意料之中，郭秀清就怕徐彩华拿捏他，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存在。 徐彩华混了这么多年的政治，他怎么会那么天真？他肯定要利用这件事做一点文章，但是绝对不会愚蠢到用这件事掌控郭秀清，那怎么可能？ 郭秀清这样的政坛老江湖，经历得风浪太多了，徐彩华不可能玩火。 徐彩华和郭秀清又见面，这一次徐彩华讲得很清楚，他老徐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他不可能还想和唐宜书记搞对抗，怎么可能嘛！ 他市委秘书长怎么有能力推翻市委书记的东西？那个念头动了就是错的，那种错误徐彩华能犯？ 徐彩华强调能屈能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他肯定被压制了，但是无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也不急于这一时一定要如何翻身，他想都没有那么想过。 但是他找郭秀清肯定也有事情相求，因为这年头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郭秀清问：“老徐，你说什么事情？我能办到一定办到！” 徐彩华道： “这事儿跟覃焱有关系，覃焱当年搞煤矿的事情，如今有人在搞材料，一方面说他当年是侵吞了国有资产！另外一点，就是4.28矿难瞒报。 这两件事情市委之前都有了定论，但是现在别人翻旧账……” 徐彩华说完，从手提包里面就拿出了厚厚的一沓卷宗，都是覃焱发家的“旧账”！ “郭书记，我跟你讲实话，我跟覃焱是多年的朋友，我的太太和覃焱的夫人也是朋友！因为这种情况，我不得不跟他说公道话！ 当年他接手煤矿完全是为了给市里甩包袱！那个时候金河煤矿一年亏上千万啊！他接手的时候，一次性就给了市财政三千万，而且还是承包合同！” “我们不能说他赚钱了，再回头说人家侵占国资……” 徐彩华说得很激动，边说边把材料的内容一一的给郭秀清看，郭秀清心中的一块石头也渐渐的落地了。 第64章 怒从心起 徐彩华不求在官场上要寻求反击，这一点说明徐对官场有很深的理解，而且深谙进退之道，知道该退的时候一定要退，政治就是要能上能下，能屈能伸。 有了这个基础，郭秀清的戒心就放下了一多半，然后徐彩华再提要求，他的要求就是让郭秀清碰到了覃焱的案子，一定要想办法遮掩，网开一面！ 这一来，郭秀清就更有底了，这事在他权责范围之内，就不算个事儿，所以他欣然答应。 这就完成了一次利益的交换，郭秀清心中一下就踏实了！ 但是这里面徐彩华真真假假耍了花招！他决定退这是真的，因为唐宜发力了，他胳膊拧不过大腿，对这个局面他有很清楚的判断。 他不仅准备退，而且准备完全倒向唐宜，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就当好秘书长！ 他把秘书长当好，等待时机，只要暂时稳住，下一次省委调整沙州班子的时候，他肯定有机会嘛！ 政治的规律本来就是这样，关键时候一定要能忍耐，要懂得等待的价值，很多人不懂这个道理。 就好比炒股一样，炒股赚钱的秘籍就是一定要善于等待，一定要懂得忍耐和退让，政治也是一样。 但是徐彩华在这里还是布了一个局，他让郭秀清对覃焱网开一面，并且给了很多关于覃焱的所谓材料，这些材料他就是送给郭秀清的把柄！ 他知道郭秀清一定会寻求安全感，要寻求安全感，他就会把覃焱的发家过程，覃焱所犯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都查清楚。 老覃是沙州的首富，在如今这个年代，哪个有钱人早期不是打擦边球甚至是从灰色甚至黑暗的产业中杀出来的？真要查，没有一个经得起查！ 覃焱肯定有问题， 他靠煤矿发家，几年就成为沙州首富，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覃焱也有个团体，这个团体绝对不简单，只要查就能查出很多问题！ 徐彩华知道里面有一些线索，查覃焱就一定会查到杜杰，一旦查到了杜杰，沙州的水就彻底的搅浑了。 覃焱都有这么严重的问题，丁茂阳有问题有什么奇怪呢？法不责众，如果真要追责，那就都追责，徐彩华真正紧张的是丁茂阳，只要丁茂阳不出事，徐彩华就绝对安全。 他在郭秀清这里下了钩子，把覃焱的所有的证据巧妙的交给郭秀清，一旦出事，政法系统有现成的证据， 首富覃焱就挡在丁茂阳的前面，市长杜杰也就挡在他徐彩华的前面，他布了这个局，回去再当缩头乌龟就心安理得。 郭秀清的事情基本上就这么平了。 郭秀清找到了郭秀东，对郭秀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关键是给郭秀东许了天大的好处。 他跟郭秀东道： “秀东，我们兄弟之前存在一些误会和芥蒂，但是在别人眼中，你我兄弟这一层关系是怎么也否定不了的！所以在官场上我们是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的关系！ 你一直想下区县，我迟迟没有点头就是考虑时机的问题。如果下去你就担任一个副县长，从副县长进常委谈何容易？你要一路走出来都很难……” “但是这一次我可以安排你直接到常委，而且还是比较好的位子！” 郭秀清给郭秀东先说好处，然后威胁在后面：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在市里给你说话，比秦海强很多。秦书记是从上面下来的干部，他从骨子里就瞧不起我们这些本土的干部，你给他当这么久的秘书，他认同你吗？ 如果秦海真要帮你，你的事情何至于到现在还解决不了？所以老哥我有事，你绝对有事，这一辈子仕途估计也会完蛋！” 郭秀东脸色非常的难看，大家都是聪明人，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事儿早几年，他年轻气盛肯定直接拒绝，没有任何商量。 但是现在……他能拒绝吗？在仕途和个人生活之间做选择，他该怎么选择？作为一个男人，他太清楚自己该拥有什么，那种掌握权力的滋味，那种被众人追捧，众星拱月的感觉，那是谁都无法抵御的诱惑。 郭秀东很清楚，如果今天跟郭秀清完不成这个利益交换，他的仕途可能会走向另外一个相反的方向，他想保住现在的位置都不可能…… “哥，咱们兄弟，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这件事我肯定替您办好！”郭秀东道。 郭秀清拍了拍他的肩膀： “秀东，你是条汉子！过去哥委屈你了！” 郭秀清说完，转身拿了一个信封过来，把信封递给郭秀东。 郭秀东一脸迷茫！ “这里面有一张卡！里面有二十万块钱，我知道你这几年就靠一点死工资过日子，男人没有钱，就好像动物没有了脊柱，那就是软体动物！” 他拍了拍郭秀东：“把卡拿着，挺起腰杆子，下去之后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干工作，一定要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不要被别人一点小恩小惠就收买，记住哥的话，我们兄弟之间怎么来都可以，但是外人千万要警惕！” 郭秀清这番话是他当官的肺腑之言！官场之上，一定要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最忌讳轻易的收人家的钱财物品，因为那样会被人看轻。 郭秀清这么多年，在这方面非常的严谨，不是特别信任的下属，谁也近不了他的身，就凭这一点，他躲过了很多次危机。 郭秀东回到家里，手中拿着沉甸甸的银行卡，想着堂哥郭秀清给他掷地有声的承诺，他内心真的百感交集，无法用言语描述。 他有兴奋，有痛苦，有期待，有厌恶，各种感觉五味杂陈到一起。 在这种情绪中，他接到了来自柳乐琴的电话，而他见到柳乐琴的时候，更是被这个女人的美色给震撼到了，他何德何能，能够有机会娶这样的美女？ 然后他迅速想到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属于他，他只是别人的一个道具而已。 “我是个律师，喜欢谨遵规则！郭主任，我今天拟定了一个规则，你看一看，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以后我们就谨遵规则相处！”柳乐琴道，她的语气冰冷，不带人类的感情色彩，这和她惊人的美色特别的违和。 这种违和足以让郭秀东怒从心起！！ 第65章 肠子悔青!! 元旦节刚过，沙州的人大、政协两会就拉开了帷幕。 在市委书记唐宜亲自的部署督导之下，这一次两会开得相当成功，尤其是人大选举这一块，没有出现任何的幺蛾子。 当然，很多副市长的候选人也都施展了全力，比如这一次副市长黄楚智在会议之前，他单独拜访代表，让秘书每个人送了一个纪念品。 他嘴上说得好，说是代表们来自各行各业，一定要支持政府工作，一定要帮政府多宣传！沙州政府印了一本日历，日历上面全是沙州全域的景点的照片，送给代表们做纪念，关键是让代表们帮忙宣传。 结果他的手提袋里面不仅有日历，另外每个代表还得到了一件开尔衬衫，这件衬衫价值一百元。 那个时候一百元可不是个小数目，全市几百名代表这就要花几万元，代表们妥妥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权力得到了尊重。 所以投票的时候黄楚智就满票通过，还有几个没有这么安排的副市长，选举就都有反对票！ 这事儿被反馈到唐宜书记这里，唐宜把人大主任沈志辉，市委副书记秦海叫到办公室： “这件事情反馈到我这里来了，你们说怎么办？” 秦海捏捏诺诺不明确表态，沈志辉道： “唐书记，人大会议我们沙州是最清廉的，最多也就给别人送点小礼物！我听说衡州、江州他们的人大会议，代表们米面油盐都能收到，我觉得正确认识这件事非常重要。 我不认为黄市长这个安排有什么不妥！我们能当代表的同志，基本上是全县的精英，他们会因为一件衬衫就改变自己的理想信念？那是不可能的嘛！ 只能说黄市长的这个安排比较贴心，让代表们感受到了温暖，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把这件事上纲上线！” 沈志辉这么讲了，秦海也就立马附和了，杜杰市长也打电话过来，解释黄楚智的事情，说这种事情肯定不能提倡，但是也没有必要否定。 关键是这一笔钱是市政府办公室掏的钱，这是政府行为， 不是黄楚智个人行为。 杜杰打电话保人了，唐宜就不好再较真，其实唐宜也是一次试探，他看看这件事常委们的普遍反应是怎样的，现在看来，大家对此持开放态度。 既然这样，以后的两会可能都会在小礼品上下些功夫，当前上面也没有这方面的政策界定，唐宜从结果论，觉得这样的结果皆大欢喜，至少市长、副市长以及市政府的一些关键岗位都能够高票通过，这对市委的能力也是高度的认可。 …… 沙州电视台换了一把手，苏洪上任之后，把之前贺吉武搞的那一套全部推翻，贺吉武重用的人，他全部进行了调整。 他在沙州电视台也干了多年，有自己的一帮的人马，而且熟悉业务，他的新政策可以说是对贺吉武工作的“拨乱反正”，所以电视台的气象改变非常大。 肖琳娜的收获最大，苏洪力推她进电视台班子，报告已经打上来了，王剑飞这边都已经收到了风声。 王剑飞和肖琳娜的关系处在半公开的状态，程虹为此还恶心的闹了一次！ 但是程虹这个蠢女人她稍微一闹，风声传出去，教育局那边她反而非常被动，本来他就资历不够，领导又认为她撒谎轻浮，处境一下就不妙了。 王剑飞趁机给程虹的父母讲： “我和程虹的情况你们都清楚，之前是好合好散！现在如果你们真和程虹一起胡搅蛮缠，那可能朋友都做不了！ 我们和平分手，她还能在市教育局里面有个位置，如果撕破的脸闹翻了，我分分钟就能让她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然后王剑飞就再也不客气，狠狠的耍了一把官威： “我王剑飞当年凭一个穷记者就能把他从县里面调进市里，现在我一句话，就能把她打回原形，如果你们不信，就试一试！” 人就是这样，如果软弱别人就会得寸进尺，而一旦你凶狠，别人掂量一下自己不是对手，立马就会秒怂！ 程虹的父母典型就是欺软怕硬的小市民，王剑飞官威一抖，吓得他们胆都破了。 回去立马就跟程虹做工作，她的母亲龚玉梅道： “小虹，王剑飞咱们惹不起了，这事儿就算了！要说也是咱们没这命，谁能想到这小子从一个穷记者，能一跃当这么大的官？ 现在咱们不惹他，你在教育局的工作还是很体面，如果真惹恼了他，他翻脸了那可能就不好办了！” 程虹“哇”一下就哭了！ 她把家里摔了个稀巴烂，然后怼龚玉梅： “我和王剑飞分手，就是你们逼的！你们之前瞧不起王剑飞，觉得他是农村出来的，嫌弃人家家底薄！现在人家当官了，有权力有势力了，你们怕了，那我现在还哪里去找男朋友？还能找到王剑飞这样的男朋友吗？” 程虹哭得嗓子都哑了，她肠子都悔青，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肖琳娜她早就认识，人家方方面面的条件不知甩她多少条街！ 势利的女人又喜欢攀比又特别敏感，程虹面对肖琳娜，她骨子里就是自卑，这种自卑就是绝望。她自己是个男人，在选择女人的时候也必然选择肖琳娜嘛！ 王剑飞终于和程虹没有瓜葛了，但是其实还是有些隐忧。 他和肖琳娜相处是蛮好，肖琳娜找他虽然带有一些功利心，这一点绝对不能否认！ 不过肖琳娜把功利控制在一个理性的范围之内，而且她历经岁月的洗礼，善解人意，深谙人情世故，她和王剑飞在一起，就是两个比较般配的人一起生活，门当户对。 而且两个人现在接触了之后，随着她对王剑飞方方面面的了解，对王剑飞愈发的满意，在感情上，两人已经有了基础。 但是婚恋观，两人略微有点错位，肖不急于结婚，更不急于生娃，甚至她还想能不能和王剑飞将来就丁克，这一点王剑飞感觉为难…… 第66章 忽然调整!! 权力洗牌的过程就有人欢喜有人愁，随着唐宜逐渐的掌控沙州，沙州很多干部也历经沉浮。 像之前不太得志的邓华平，伍学法这几个人被重新启用，而之前红红火火，如日中天的像贺吉武等人，则明显边缘化。 而更加激烈的可能还在下面区县，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进常委之后，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在澧河全境进行了一次干部整肃整风，在这一次整肃整风的过程中，市公安局澧河分局局长黄强落马。 这是一次刀刃向内的革命，在某种意义上体现了赵承刚的权威，也体现了他的决心！ 赵承刚如今已经提拔担任市委常委，他以市委常委的身份兼任澧河区区委书记，这预示着从省里到市里，对澧河区的未来发展有全新的规划和强烈的期待。 在这种情况下，赵承刚率先动作，在某种意义上也和唐宜在市委的动作形成了配合！而且他的第一个动作放在政法系统反腐，这似乎也是某种暗示。 现在很多人都想赵承刚的动作背后是不是有领导的授意呢？ 就好比之前澧河的“雷霆行动”，这明显就是全市统一行动之前的试验版，那个行动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向全市推广，如今赵承刚的这个动作，会不会从澧河辐射到全市呢？ 另外赵承刚拿下了黄强，在市一级层面上，市公安局长柳克圭是不是也危险呢？ 柳克圭最近有点疯，又开始频繁给王剑飞打电话了。 他现在很没有安全感，因为在沙州他和杜杰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如今市委书记唐宜也不待见他，他想靠拢谁好像都难，该怎么办？ 政法委这一边，郭秀清对他非常忌惮，两个人的斗争从一开始就没有停过，到如今的斗争也异常激烈。 所以柳克圭如今感觉很难，黄强被市纪委立案，相关问题线索公布之后，他更如惊弓之鸟。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整个社会和公安系统都处在一个混乱的阶段！国家财政收入不足以支撑庞大的消耗，公安一大部分收入需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在那种背景下，系统不规范，甚至有个别地方很混乱都是正常的，真的要查，没有几个人经得起查！ 黄强的问题很多，但是他最大的问题就是对赵承刚的背叛！ 赵承刚把他当一把插向敌人的尖刀，结果他中途叛逃了，反而和敌人推杯换盏，勾肩搭背了，这口气赵承刚能咽下去？ 而黄强的情况和柳克圭的情况颇有相似性，柳克圭不紧张才怪呢！ 这个情况王剑飞也吃不准，他只好向唐宜汇报。 唐宜嘿嘿的道： “政法的问题肯定很大，但是现在关键还是要靠他们自己的自律！柳克圭现在还是要继续配合澧河，把事情搞得善始善终……” 唐宜这话的意思是他不会见柳，唐宜在巡视政法委的时候，和柳克圭见过面，再单独见怎么可能呢？ 而唐宜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他暂时无意动柳克圭。 政法很复杂，牵扯到的利益非常的多，唐宜现在还没有看到解决这一块问题的契机！再说公安局一把手位置太重要，柳克圭这个人办事能力没有问题，在业务上是高手。 他最大的问题是政治上的矮子，唐宜目前留这个矮子反而有利，至少他不会倒向另一方！ 王剑飞有了底，他就跟柳克圭道： “柳局，你如果真要见唐宜书记，通过我这一边肯定难！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去找赵书记！赵书记跟你之前合作很紧密，你们有基础！ 回头赵书记安排一个局，私底下组织活动不是啥都有了吗？” 柳克圭一听，以为这是唐宜的意思！这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政治交换呢？如果这一点能做到，他柳克圭暂时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柳克圭作为副厅级干部，他在省里也还有些关系，他之前给自己的仕途安排是离开沙州，树挪死，人挪活，他想换一个地方！ 但是他这个想法一直落不到实处，这种情况换做谁也没有办法做到心如止水！如今王剑飞给了他一个答复，让他安心了很多。 他再去找赵承刚，心态就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赵承刚只是处级的区县一把手，柳克圭在赵面前还挺有优越感，觉得就算是配合一起行动，也是赵承刚配合他行动。 但是现在赵承刚提拔担任了市委常委，地位已经凌驾于柳克圭之上了，现在要开展工作，只能是他柳克圭配合赵承刚！ 赵承刚跟柳克圭讲： “柳局长，我的态度一直很明确，那就是我们的‘雷霆行动’意义重大，得到了我们澧河区老百姓的高度评价！但是很遗憾，我们这个‘行动’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坚持到最后，搞了一个半途而废！ 现在组织把我们澧河放在了更加重要的地位，也给我赵承刚更大的权力和荣誉，在这种情况下，我主持继续推进‘雷霆行动’势在必行，柳局长，我非常高兴你一如既往的支持我澧河县的工作！” 柳克圭支持澧河的工作，这样的支持如何体现？ 首先澧河分局局长的人选肯定要支持赵承刚！赵承刚看中的是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田明智，田在市局和柳克圭的关系一直很微妙，但是他业务能力强，柳也不能拿人家怎么样。 这一次赵承刚提出要求，柳克圭没有办法拒绝，他第一时间就去修补自己和田明智的关系去了。 有市局的推动，赵承刚这一边给组织部建议，田明智任澧河分局局长的任命很快就落实下来！这个位置一旦落实，很多人就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看明白了，唐宜书记要重用赵承刚，而赵也配合冲在最前面，通过澧河一个彻底完整的整顿整肃，将来从一个地方辐射到全市所有的区县市，这是一盘大棋呢！ 而王剑飞很意外的一件事则是郭秀东忽然之间要调整了，他从市委调整到区县，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 第67章 郭秀东履新!! 农历新年之前的一波干部调整本不在计划之中，很显然这一波干部调整一方面是现实需要，另外也是唐建平作为组织部长刻意推动的调整。 这一次调整主要是针对副处级干部，包括下面区县常委班子和政府班子的调整以及市直单位的党委班子的调整，牵扯到的干部接近五十人。 这是唐建平对自己权力的一次检阅，通过这样一次干部调整，他觉得自己市委组织部长的权威真正得到了体现，这是他以前没有的体验。 通过这件事，充分体现了唐宜书记的工作风格。 唐书记不愧是省委下来的干部，领导艺术高超，非常的有边际感！他知道书记应该抓什么工作，如果把一个市所有的资源和权力比喻成一座蛋糕，唐书记懂得怎么去切分这个蛋糕，而绝不会把整个蛋糕都放在手中。 在这一次调整中，有个比较关键的人，此人就是市委郭秀东的工作安排！ 郭秀东是市委副书记秦海的秘书，同时又是政法委书记郭秀清的堂弟，关于他下放的风声已经有至少一年的时间了，但是一直没有落实。 这一次怎么落实了呢？ 王剑飞给郭秀东去电话：“郭主任，你不声不响，怎么说下去就下去了啊？之前不是说这个事情成不了吗？” 郭秀东道： “王主任，有些事情一言难尽！我倘若说我不想下去，想继续留在市委，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真是这么想的！” 王剑飞一听感觉郭秀东兴致不是特别高，他本来开玩笑让郭秀东安排请客的，这话就卡在喉咙里没说了。 然后回去肖琳娜突然问他： “剑飞，你认不认得郭秀东？” 然后肖琳娜给了王剑飞一个惊天八卦： “郭秀清和郭秀东两兄弟大有故事……” 王剑飞草草听了一下，三观都被颠覆了，道：“这是以讹传讹，胡说八道的吧？这种事情你都知道了，那还不人尽皆知吗？” 肖琳娜凑到王剑飞耳边，压低声音道：“一点也不奇怪，当初你去市委的消息我也知道啊！” “秘密都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的，对一些特殊的群体根本就没有秘密……” 王剑飞被肖琳娜这话给怔住了，这女人的话总是一语让人触动。 “郭秀东是真和这个姓柳的律师结婚？” 肖琳娜道：“那肯定要结婚啊！至少形式上肯定要是真的！男方那边估计没有动静，但是女的这一方已经行动了！” 肖琳娜把请柬给王剑飞看，请柬上面写着郭秀东、柳乐琴新婚志庆字样。 王剑飞盯着这请柬，都觉得自己无法组织语言，他能说什么呢？ 他甚至想这是不是能作为一个故事给唐宜书记分享？他迅速否定了这个念头。 郭秀东就是千千万万没关系，没背景，出身寒门学子的缩影！如果说才华，郭秀东在市委是很强的笔杆子，是连续参与了好多次县委经济工作会议报告撰写的能人。 他给秦海干了几年秘书，表现也比较亮眼，他差的地方还是视野，还是格局，还是待人接物。 王剑飞回想自己的家庭背景，自己的父辈何曾懂官场的人情世故和待人接物？从这个角度来说，王剑飞很感谢自己的记者经历。 他当记者的那几年有机会跟在市委书记身边跑，有机会接触几十上百个领导干部，并且天天跟他们打交道！ 要不然王剑飞现在是什么样子？在体制的囚笼中，他也只会是被人忽视的尘埃。 郭秀东现在的做法颠覆一般人三观，但是…… 王剑飞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了很久。 “怎么了？看上去情绪不高？”肖琳娜凑过来，从后面挽住了王剑飞的脖子，吐气如兰。 王剑飞嘿嘿笑笑，道：“情绪一般，无喜无忧，就只是想新的一年来了，2005年又会有些什么故事！” 王剑飞其实情绪真的有些低落，但是他克制了情绪！还是那句话，成年人的烦恼和心事跟谁讲都不合适，哪怕这个是跟你同床共枕的情人。 成年人的虚弱和软弱也绝对不能轻易流露，因为真诚就是垃圾,是无人问津的野草,是亲手奉上的刀！ 王剑飞本想把郭秀东这事淡忘。 但是第二天郭秀东就主动约王剑飞，王剑飞和他一沟通，原来郭秀东这一次下去可能去澧河区，位子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 王剑飞道：“郭主任！这个位子好哇！澧河区委常委，起点不错，恭喜啊！” 郭秀东道：“剑飞，实话讲我感觉挺有压力！我很想把工作干好，您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赵承刚书记？” 郭秀东想迅速向赵承刚靠拢，这让王剑飞意外，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郭秀东并不准备和郭秀清绑死，可能以后也不会靠拢秦海，他为了这一次下放豁出去了，但是一旦下去，他颇有一点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意思了。 王剑飞给赵承刚打了一个电话，赵承刚嘿嘿一笑，道： “这个郭秀东啊，现在关于他尽是故事！” 王剑飞道：“他的故事可以半信半疑，但是对澧河区的工作来说，我认为他应该是一把好手！” “那就周末安排一下嘛！唐书记回省城，我们组个局，回头你把湘江局长叫上，我们好好放松放松！” 王剑飞把情况给郭秀东一反馈，郭秀东非常感动。 他很清楚安排周末意味着什么，如今年底了，时间很紧张，王剑飞如果能安排几个小时，或者是吃一顿饭郭秀东都感激莫名。 他太清楚王剑飞现在有多忙，下面区县很多书记和县长都在排队想请王剑飞吃饭或者组局，王剑飞能给郭秀东安排得这么好，这是特别够兄弟的！ 刘湘江跟王剑飞讲： “郭秀东看上去能成大事！他的态度我认为蛮好，如今也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尤其是澧河区，你别看赵承刚的气势如虹，其实他真面临不小的压力，这个局我参加！” 刘湘江和王剑飞如今关系走得近，这并不是因为刘湘江是肖琳娜的表姐夫，而是王剑飞对刘湘江这个人比较认同。 两个人现在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在刘湘江这里，王剑飞真的学到了很多。 刘湘江跟王剑飞讲： “剑飞，我在仕途上能够当到交通局长基本上走到尽头了！其实大部分人，不管你有多高的才华，在市一级能够混到正处这都算人中之龙！ 从处级再往上走，除了个人才华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根基背景！你现在这个年龄有机会搭上通向厅级干部的末班车，当然，这个过程可能会曲折，甚至可以说机会并不大！ 但是我们在体制内工作，只要有机会，就应该尽全力把握，没有把握住也不会有遗憾！” 刘湘江这番话真的是肺腑之言，王剑飞当年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是何等的踌躇满志，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坦途。但是很快他就被现实打击得伤痕累累。 到现在他明白了，作为这个世界上的独立个体，再牛逼的人可能也只是尘埃！而社会的三六九等其实早就分门别类安排得清清楚楚了。 像王剑飞这样出身农村的人，想要去实现阶层的跨越，才华的占比可能百分之十都不到，这才是赤裸裸的社会现实…… 刘湘江说出了这个真理，但是他并没有以一种负面情绪来表达，相反他的态度很积极，给王剑飞带来的也是正能量。 而周末在恋家水果山庄，郭秀东和刘湘江，王剑飞还有赵承刚四个人一桌麻将，一场麻将打结束了，一切就尽在不言中了。 郭秀东的态度非常明确，那就是以后他在澧河区必须全力支持赵承刚书记的工作！现在很多人不理解，认为澧河区的搞法有些过激，郭秀东道： “伟人曾经有一篇文章，说矫枉必须过正！这个说法我们姑且不说，就当下我们澧河的情况来看，我认为不仅不是过激的问题，而是力度还不够的问题，还需要继续加大力度！ 所以我们的宣传工作要加强，要全力配合区委、区政府把整风整肃进行到底！” 赵承刚听了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郭部长，我就坚信组织不会选错人！澧河如今是冲在最前面，我们要为整个沙州做一个模板，趟一条路出来，这个任务很光荣！ 我们一方面抓风纪，整风整顿，一方面抓社会治安！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再把经济建设抓好，其实这是相辅相成的过程。 这些细节以后我们再讲，我作为澧河区委书记表个态，我代表区委党组欢迎你郭部长的加盟……” 赵承刚不愧是成熟的政治人物，他虽然对郭秀东的有些选择和做法不以为然，甚至可能是嗤之以鼻，但是他也并没有把郭秀东排斥在外。 这个世界很复杂，不是非黑即白，任何一个人掰开了，揉碎了，真的都有几分人的模样？ 第68章 疯狂!! 郭秀东醉酒了，他想到马上就是自己的大喜日子，就要迎娶那个女人进门，他的心情就没有办法做到平静！ 这个时候郭家已经沉浸在一片喜悦之后，母亲打电话给他，说村里啥都准备好了，他们知道郭秀东在城里上班忙，没有工夫回去张罗婚事。 但是没关系，家里有父母，有妹妹，有乡里乡亲，婚礼筹备这些事儿根本就不用郭秀东费心。 郭秀东只需要提前带儿媳妇回家就行！ “秀东，儿媳妇的照片我和你爹都看过了，很不错，很好咧，我们老郭家祖上有德，娃娃出息了……” 母亲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和自豪，是啊，儿子在城里当了大官，儿媳妇又有工作，据说收入还挺高，放在郭秀东的那个小山村，这种家庭不要太幸福。 但是……郭秀东现在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呢？他一个人躲进卫生间，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 他今天跟王剑飞一起喝酒，有好几次他都想邀请王剑飞参加他的婚礼，但是最后这话都没有说出口。 他说不出口！他这不是结婚，而是政治交换，为了仕途，他把人生最宝贵的幸福可能都要放弃，这就是现实！ 他在卫生间慢慢的平定自己的情绪，洗了一把脸出来收拾行李，然后他给柳乐琴打电话，打电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经完全镇定了。 柳乐琴也收拾了行李，然后匆匆过他这一边来，两人碰面之后，这个女人一如既往的骄傲。 郭秀东和她商量回去的事情，柳乐琴道： “按照我们的规矩，我父母提出来多少还是要一点彩礼，你给你爸妈打电话准备一下！” 郭秀东道：“彩礼？要多少？” “最便宜也要八万八！” 郭秀东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操！” 柳乐琴眉头一挑：“你说什么？” 郭秀东豁然起身，凑到柳乐琴面前：“我说去你妈的！” 柳乐琴生得漂亮，但是性格也是非常大胆泼辣的，当即抬手就给郭秀东一巴掌，一巴掌打得很重，打了之后，柳乐琴还十分凶狠：“我替你哥哥教训你！” 郭秀东一听到郭秀清，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柳乐琴推到沙发上，破口大骂： “你这个骚货，跟我结婚了你就别想骑在老子头上拉屎！狗日的，老子今天也开开荤，看看狗日的是什么货色！” 郭秀东疯了，他的情绪本来就处在一种酒后亢奋的状态，柳乐琴的举动又让他感到不能忍受的羞辱。 一瞬间，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想到自己当年青春年少，天不怕地不怕，就在那个小山村里面，每一次考试都是全区第一名。 那个时候郭秀东觉得自己可以拥有整个世界，他想自己可能就是天选之子！ 对！他觉得自己人生最高光，最幸福的时候就是那个时候，自从山里走出来以后，上高中，上大学，参加工作，他就再也没有过那样的高光人生。 不仅没有，反而越混越压抑，越混越低潮！ 他本来觉得这个世界上自己最大的依仗是自己的能力和本事，但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所谓一身本领无人问津，他想要往上爬就要放弃自己的尊严， 放弃自己的人生幸福，要生活在耻辱和羞耻之中！ 他受够了！ 柳乐琴大惊失色，拼命的喊叫，但是郭秀东已经下定了决心，三下五除二就把女人剥精光了。 “你再喊，我就把你扔出去，让所有人都看一看沙州最美的女律师！我穷苦出身，最多这一辈子又回去，就当从来没有出来过！ 你他妈的什么都没有了！你想要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你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柄！！” 郭秀东冰冷的道，这一刻他不是人类，内心只有野蛮和疯狂！ 柳乐琴吓住了！ 她本以为自己很强大，完全可以把这个男人拿捏，但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这个男人是个疯子，他根本就不是郭秀清认为的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是狼，甚至比郭秀清更凶狠果断，非常可怕！ 柳乐琴不敢喊了，她盯着郭秀东，用近乎哀求的声音道： “我错了，秀东，我错了！你放了我，我们以后认真紧密的合作，我们一起合作共赢，都各自收获自己需要的东西！” 郭秀东笑了，笑得鬼魅。 他心想你刚才的牛逼劲儿呢？你之前的那股傲气呢？ 都尼玛是假的，这个世界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真实！人类就没有走出过丛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柳乐琴的软肋在什么地方？这个女人贪婪，这个女人有强烈的欲望，要不然她这么年纪轻轻，而且肤白貌美，她怎么会去勾搭郭秀清？ 两人的年龄差距先不论， 单单郭秀清的那一副尊容，身高不足一米六，体重超过170斤，这种人的魅力在哪里？无非就是其手中掌握了权力罢了。 “乐琴，你瞧瞧你，这么像缎子一样美的肌肤，天天却要陪那么一个肥腻到流油的王八蛋睡觉，那就是暴殄天物！” “现在好了，你嫁给我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真正合法的夫妻，我会陪你！好好的陪你！” 郭秀东也不是柳下惠，面对这样的美色他也不可能心如止水！再说了，他内心有一种扭曲的疯狂，如果他头脑清醒的状态下，他可能任何事情都不会做，因为他需要掂量利弊。 但是此时此刻，他醉酒了，酒是人的胆，酒也是色的媒，所以他什么都不管了，完全不管不顾，硬是把这个女人给强睡了。 柳乐琴眼中含泪，渐渐的竟然也陷入到了一种迷糊混乱的精神状态之中！ 郭秀东和郭秀清虽然是堂兄弟，但是两个人的形象完全不一样，郭秀东的身材虽然谈不上高大，但是超过一米七的个头，长期自律的身材一身肌肉，体魄强健。 还有他年轻的身体，拥有澎湃的动力，这是任何女人都难以拒绝的条件。 郭秀东完全沉浸在了一种扭曲的疯狂之中，忘我到无法自拔…… …… 一年一度的春节，王剑飞今年的春节和往年过得都不一样。 以前的春节他总会早早的请假，因为考虑到程虹老师的假期，但是大部分时间他都没有办法回商溪老家，经常也就过年回去一两天，然后就会匆匆返程。 今年王剑飞的假期比较短，但是他完全安排在商溪，妹妹已经把父母都接到了商溪，一家人在商溪团聚，春节过得特别的舒心。 当然，主要是王剑飞如今身份和地位不一样了，他人回商溪，商溪这一边陈晓军把很多东西都准备好了！ 家里的年货置办完全不用他费心，不仅如此，年夜饭的劵王乐手中有三四张，她们公司就给了她两张，县委这边给一张，宋雅县政府这边又安排一张。 知道王剑飞回来，过来拜访的人很多，但是这些人都聪明，来了之后就简单聊一下，放了东西就走。 王剑飞简简单单住几天，家里贵重的烟酒收了一大堆，王乐把这些东西拿去换了现金，回来偷偷跟王剑飞讲： “哥，太多了，根本都不敢跟爸妈讲！” 王剑飞问有多少，王乐把钱拿出来，竟然有四沓整百元大钞！ 王剑飞目前一年的工资加奖金只有两万多，一个春节就是工资的两倍，这还是他刻意低调的情况呢！ 王剑飞存了三万，给爸妈和妹妹一人四千，他考虑了一下，最后决定干脆在商溪县城买一套房。 商溪目前的商品房价也就700元一平，王剑飞手中另外还有一点钱，一套房全款拿下，以后爸妈进城，就可以住自己的房子了！ 王乐跟他讲：“哥，你有钱为啥不在市里买房？你在市里自己住得多一些呢！” 王剑飞笑笑，他心想自己给唐宜当秘书只有几个月的时间，立马就在沙州买房，就算再低调行事，都还是有些不妥。 王剑飞时时刻刻都牢记自己的身份，跟在书记身边工作，他就只能把自己定位成服务者，时时刻刻都要保持警觉，时时刻刻都要保持低调。 “乐乐，哥买了房你暂时可以住！将来你结婚，我们家的情况你知道，别指望爸妈能给你多少嫁妆！哥这套房子就当你的嫁妆，知道吗？”王剑飞道。 王乐一下愣住，眼眶一下就湿润了。 她没有想到老哥竟然这么大方，竟然会给一套房作为她将来的嫁妆？ “哥，嫂子……” “没有嫂子，我和程虹早分了！你放心，以后哥就算给你找嫂子也找通情达理，懂冷暖的女人！还有，不管怎样，在哥心中，你和爸妈才是最重要的人！ 我希望你也谨记这一点，这世界上真正指望你过得好的人，只能是爸妈还有你老哥……” 王乐用力的点头，她也是农村长大的女娃，这些年出来打拼也有经历，王剑飞讲的这些话她能听懂。 第69章 百年难遇!! 王乐是比较多愁善感的那一类女孩，她和王剑飞的年龄差了六七岁，小时候她就是王剑飞的小跟屁虫，上了高中之后，王剑飞参加工作恋爱那一段时间，对家里疏于照拂，王乐还是挺失落的。 上大学那会儿，她还写了一首诗《哥哥》，在诗里她写：“哥哥，孤独的时候想你，孤独是温暖的。哥哥，被人欺负的时候想你，被人欺负是温暖的……” 王剑飞那时候鬼迷心窍，甚至父母一辈子辛苦攒的钱给他，让他买房的，结果他把钱花在了程虹房子的装修上面！ 老王家是传统的家庭，父母有点重男轻女，王乐曾经是非常失落的，加上高考失利，工作刚开始又不如意，对王剑飞她还是很有看法。 但是现在一切都好了，她觉得今年的春节过得特别踏实，那个照拂关心她的哥哥又回来了，家里的顶梁柱又回来了呢！ 虽然王剑飞来去匆匆，在家里一共也只能待两三天，但是就这么短暂的日子，让这个家特别的温暖。 王剑飞的心情也特别好，所以从商溪到雍州，王剑飞脑子里面也灵感迸发。 他第一个灵感，去书记唐宜的家里专门就带土家族的各种零食，酱板鸭，卤小甲鱼，牛肉，凤爪还有椒麻鸡，麻辣兔。 这些东西一带过去，黄阿姨非常高兴，乐呵得很： “唐宜，这么多拜年的，就是剑飞最用心！” 唐宜忍不住笑：“剑飞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每一次我在沙州给你准备东西，都经过他的手，其他的人哪里知道你喜好什么？” 王剑飞的第二个灵感就是在雍州安排组了一个局，地点是尚文荣提供的，在雍州江边的一处会所，参加这个局的人全是唐宜当先在沙州比较亲近的人。 市委常委，澧河区委书记赵承刚，交通局长刘湘江，商溪县县委书记陈晓军，还有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周泽华，另外还有邓华平、伍学法，卓德文。 这都是去年唐宜重用提拔的干部，这些人都是要给唐宜拜年的，他们又吃不准唐宜的脾气，所以都给王剑飞打电话。 得！ 王剑飞给唐宜汇报之后，就定了一个统计的时间，安排在雍州大家聚一天！ 淡化拜年送礼的事情，纯粹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喝酒打牌玩一天，王剑飞和尚文荣搞服务工作，中途另外一个副秘书长田登科也过来了。 这个局势如今很多人都能看明白了，市委两个副秘书长都已经完全看清了形势，倒向了唐宜书记，市委的大局基本上定了。 当然，徐彩华这样的人才也是百年难遇，他现在的工作状态兢兢业业，滴水不漏，完全没有了之前拿腔捏调的做派，市委办的工作在他的领导之下干得有声有色。 尤其是年底各项大检查，另外还有经济工作会议的筹备和报告起草，这些事情王剑飞以前都没有经历过，第一次经历跟着徐彩华学到了很多。 唐宜跟王剑飞讲： “剑飞，经济工作报告这是市委年度最重要的报告，起草这个报告的全过程你都要积极参与！这是非常难得的学习和提高的机会，同时也是一种很高的荣誉！ 我们沙州是六百万人口的大市，我们全市的经济发展关乎六百万父老乡亲的福祉，你能亲自全程参与，这个意义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而徐彩华在报告起草上面要求，一定要符合实际，并且要有新意，尤其要体现唐宜书记执政沙州之后的工作特点和风格！ 具体工作由田登科副秘书长牵头，政研室，办公室，督查室都抽调精干的笔杆子参与，王剑飞除了参与撰写报告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协调沟通。 这么一个大报告的起草，并不是市委几个笔杆子闭门造车就能写出来的，而是需要全市各部门统筹协调，大家集思广益，最终才能把报告完善。 报告中每一个字都不是乱写的，都需要反复慎重才能敲定，其中不仅有态度问题，还牵扯到部分博弈的问题。 王剑飞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遇到了棘手问题很多，他解决不了的都去找徐彩华，结果一些看似棘手的问题，徐彩华处理起来非常的得心应手。 王剑飞春节的这个安排，唐宜很满意，他道： “剑飞，这种形式的拜年很好，大家都不觉得很有负担！关键还有一个重点，那就是在放松的状态下，还可以谈一谈工作，一年一度嘛，今年我们全市的工作重点大家都有底了，这个就蛮好！！” 王剑飞这边组局，另外一边，市长杜杰则在组更大的局。 因为杜杰的生日是正月初四，所以初四这一天，他家里一般都是车水马龙！ 杜杰在沙州工作了十多年，在沙州的人脉关系根深蒂固，他的个性又特别豪爽，所以捧场的特别多。 正月初四他一般在老家，家里都像办酒一样，控制了规模之后，大概是做生意的商人至少两桌，下面区县的干部至少两桌，市里各单位包括市政府机关的算起来至少四桌。 这个规模还不包括随行人员带的司机，秘书和家属，好在杜杰老家的院子足够大，他的老弟圈了八亩多地盖的一个庄园。 杜凯在省城经营房地产生意，每年过年他置办年货购买物资都是几十万，活脱脱就是大手笔。 今年初三徐彩华就过去了，一同过去的还有几个区县的一把手，初三就玩了一整天，初四继续玩一天。 这里面还有个小插曲，那就是杜杰的这一帮亲信拥趸，他们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并非都是一条心。 徐彩华和杜杰的关系一直走得近，但是他这一帮和桃花区区委书记张尚坤又不是一派，另外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又是一派。 陆国良这个人和杜杰的关系非常铁，他在所谓昌河帮里面有点平衡砝码的味道，喜欢左右逢源，而徐彩华和张尚坤两人则是真正的对头。 这不今年春节，张尚坤就没有客气，对徐彩华火力全开，冷嘲热讽不停。 再看徐彩华呢？ 反正不管张尚坤怎么讲话，他都笑脸应对，反正现在大家都在传说徐彩华失势了，他的资源基本上被唐宜书记连根给清理了。 对此徐彩华采取的态度是不承认，不否认， 不抱怨，可以说是相当的坦然。 难能可贵的是在工作上他还不表现出来，该他干的工作一样不少干，反而比以前干得更出色。 面对张尚坤这种他也不反击，反正你老张说什么都是对的！古有韩信能受胯下之辱，今有徐彩华能遭张尚坤爆锤。 最后还是杜杰看不下去了，冲着张尚坤喊： “张尚坤，你真有用回头就拿点本事出来！同样是区委书记，如今赵承刚已经骑到你头上拉屎拉尿了，也没有见你拿出东西来？ 这样行不行，你今年gdp来个反超澧河区，明年我给你也争个常委！” 杜杰讲话了，张尚坤就有点难堪，他道： “市长，现在沙州的事情和往常不一样了！关键时候您可能要挺身而出给兄弟们说说话才好！现在沙州用的干部都是一些什么人？ 以前犯了错的，以前跟您顶牛不听招呼的，如今一个个都提拔了，长此以往，沙州的还有什么体统？我们这些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干部，怕看不到希望了！” 张尚坤这么一讲，陆国良立马和稀泥： “好了，老张别讲了！马上开饭，有什么事情吃饭喝酒，在酒桌上去聊！” 当天一切没有异常，只是杜杰晚上喝酒有点不胜酒力，跟平常比似乎有明显的差距，秘书关前进敏锐的察觉到杜杰心情不好，吃完饭之后，他就问： “市长，这几天都太吵了，您好久都没有习字了，要不回头去写几个字？” 杜杰点点头：“也好！你安排大家吃好玩好！我稍后安安心心泡个热水澡，然后写写字吧！” 关前进知道杜杰待在雍州就没有精神，到雍州也有几天了，明天可以考虑安排回沙州了！ 张尚坤凑过来跟关前进讲： “前进，我知道今天市长可能有点不舒服！但是我说的是肺腑之言！沙州的发展市长立了汗马功劳，本来他就应该当书记的！ 如今他不仅没有当一把手，反而手上的资源和权力被人家这么一点点的蚕食了！这就是温水煮蛙，市长如果再不动作就来不及了，在沙州，以后他的话就不会有人听了！” 关前进心中一阵厌恶，他心想你们一个个摆出一副铮铮铁骨的样子，好像一切为了市长似的，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张尚坤这几天有点挑衅徐彩华的意思，说穿也是因为他心中不自在，无论是张尚坤还是徐彩华，都巴不得杜杰和唐宜书记两个人掐起来，一旦出现这种局面， 他们肯定摇旗呐喊。 只是这么做对整个沙州是不是有利呢？杜杰市长肯定有自己的判断。 第70章 什么魅力?? 杜杰写字也是这几年才养成的爱好，他觉得自己的性子太燥了，想找个修身养性的事儿，渐渐的就喜欢上写字。 他写字，关前进一般都陪着他，在旁边煮茶，焚香，尽量的让环境处于一种很清静的状态。 这个时候杜杰都是很安静的！ “前进，你怎么看这两天的这些人和事？”杜杰俯首写字，运笔轻盈，语气很平静。 关前进反复斟酌之后，道：“市长，我觉得他们讲的很多东西有道理！沙州现在的局面很复杂，感觉人心有些涣散，这么下去我担心今年的工作可能达不到预期！” 关前进这番话讲得很委婉，其实就是提醒杜杰，下面很多人对当下的局面多有不满！ 这也可以理解，资源一共就那么多，以前沙州都是杜杰一家独大，所以跟杜杰关系紧密的人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他们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状态。 而唐宜过来之后，他一节节的切香肠，已经分割出了很多资源了，切肤之痛的如今就有徐彩华！徐彩华很痛，张尚坤的内心也不平衡。 沙州的两个区，澧河区和桃花区，两个区的发展水平差不多，要较真了讲桃花区的发展还要早一些，只是从势头来说，澧河区的势头可能更强。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进了市常委，和张尚坤在档次上拉开了差距！张尚坤自问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亦或是政绩，他都不弱于赵承刚。 他和赵承刚唯一的区别就是赵承刚彻底倒向了唐宜书记，而他则没有动摇自己的政治意志，仅此而已！ 目前这两个是比较凸显出来的问题，还有更多人可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毫无疑问，杜杰在沙州的权威已经被动摇了。 杜杰没有说话，他笔走龙蛇，他正写的四个字是“群贤毕至”，他把这四个字写完之后，把笔轻轻的放在笔架山，然后抬起宣纸仔细端详。 关前进凑过去道： “市长，您写得真漂亮，真的赏心悦目！” 杜杰嘿嘿笑笑，道：“前进啊，平常让你多读一点书，你偏偏就不听！经常说话就开黄腔，书法最忌讳的四个字就是‘赏心悦目’，你说我的字‘赏心悦目’我当你没文化，倘若对别人也用这四字评语，那可能真就把人得罪死了！” “赏心悦目是小道，震撼魂魄乃大成！” 关前进闹了一个满脸通红，他的学历其实不低，还是正儿八经学中文的研究生，但是他对书法真的不懂，也不懂“赏心悦目”这个评语还有这种说法。 杜杰也不在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道： “人心散了，队伍带不动了吗？” 关前进道：“主要是大家都希望市长能够更好的团结大家，率领大家创造更大的辉煌！” 杜杰把茶杯重重的一放，道：“狗屁，全都是小心事！就说徐彩华，他一个秘书长，手伸到党委各个部门去了，他还觉得自己是长袖善舞！ 如今吃亏是咎由自取，唐宜讲道理，如果不讲道理，他现在得灰溜溜的滚蛋！” “当然，徐彩华也够聪明，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眼见形势不对能够迅速调整，政治上的表现还是比较成熟，不枉组织培养他这么多年！” 杜杰再一次把毛笔拿起来，道： “赵承刚是个人物，以前我小瞧了他！这一次他给我们大家都上了一课！” 关前进道： “我看就不是什么人物，就是个墙头草而已，墙头草，两边倒谁不会？” 杜杰冷笑道：“你懂什么？两边倒的人多了，柳克圭算实权干部了吧！他就是两边倒，结果怎么样？哪里那么简单容易，现在看来赵承刚之前跟着我的确是被束缚了……” 关前进不说话了。 杜杰的性格他知道，杜杰处处都在说别人的好话，这不一定是好兆头！ 如果杜杰真的就这么软弱，这么好被人拿捏，沙州经过了这么多市委书记，局面早就跟杜杰没有什么关系了！ 杜杰强就强在他永远知道什么时候是出手的时机，另外，他绝对是站在大局和大义上面做事情，让他为了某个人的利益牺牲大局那不可能。 像这一次徐彩华被收拾得惨不忍睹，杜杰根本看都不看，至于张尚坤的牢骚，那肯定就更小局。 杜市长做事情一定是做堂堂正正的大事。 关前进就琢磨，沙州能有什么地方是个发力点呢？ …… 沙州，关前进看到沙州的地界，他就觉得思想轻松了很多。 在雍州一方面是老杜永远不开心，怎么都差一点意思！原因就不讲了，反正老杜只要待在雍州，心情就觉得舒坦不了，因为他的心不在那边。 但是到了雍州就不一样了！只要到雍州，杜杰整个人就非常的鲜活，那完全就换了一个人。 另外在雍州人来人往的太多了，反正去年那些不怎么得意的人都往雍州跑，不止一个徐彩华，也不止一个张尚坤。这些人都摸到了杜市长的脾气，知道杜市长讲义气，看不得兄弟们吃亏受苦。 当然，关前进清楚，在杜杰那里人也分三六九等，像徐彩华这样的人，虽然是副厅级领导干部，而且是市委常委，其实杜杰不欣赏这样的人。 徐彩华靠近杜杰，完全是他自己想傍着大树乘凉，杜杰对此也不抵触，毕竟徐彩华在沙州能搞事，能量很大，有这么一个人，关键时候能用一下，杜杰能省去很多烦恼。 但饶是如此，看到徐彩华被收拾得这么惨，杜杰真能做到心如止水？关前进清楚，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的，杜杰看上去很霸道，其实吃软不吃硬，对兄弟和身边人特别心软。 关前进回雍州，他就不用再去应付这些人了，他非常清楚，杜杰肯定会有动作，2005年对沙州来说肯定不是平凡的一年。 “书记，马上就是经济工作会议！今年大年一过，我感觉时间好像忽然一下就开始加速了！”关前进道，他旁敲侧击。 杜杰嘿嘿笑道： “前进啊，有时候我觉得你比较成熟，很多难以处理的问题，你能处理得很好！但是有时候我觉得你这碗水又很浅，具体表现就是在你心中装不住事情的时候……” 杜杰一语道破了关前进的心思，关前进索性道： “市长，我的办事能力都是向您学的一点皮毛！至于心机城府这一块，那真的没办法，这是天生的性格，实在是长进不大！” 杜杰道： “没有长进就要多学习，我跟你讲过，让你多去学一学王剑飞，你联系过他没有？” 关前进道： “王剑飞是个记者，他能够上位完全是因为徐彩华秘书长！徐秘书长发掘了他，他才有今天……” 杜杰摇摇头，不说话了。 关前进跟着他这么多年，学到了一些东西，但是实在是受限于悟性，很多东西学不到。 关前进想问题永远不知道想深一层，唐宜秘书的那个位子是一般人能坐的吗？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位置。 王剑飞能在那个位置上站稳脚跟，而且能得到唐宜的绝对信任，这需要多厉害的本事？ 杜杰性格比较直接豪爽，但是不代表他的思维不缜密，沙州的人和事，没有几个他看不透的！只要他看重的人才，一般他都会用，哪怕这样的人才并不是完全站在他那一边的！ 杜杰惜才，很多人可能觉得是个笑话，但是这一点是千真万确的！ “越是想急着去办某件事情，就越是不能急！”杜杰喃喃的道。 他坐在车上，看向窗外：“这是去哪里？” 关前进道：“政府下午两点有个会！您需要亲自主持！” “让王辉主持，就说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杜杰说完，身子慢慢往后躺，司机扭头看了一眼关前进，关前进指了指左边，那个方向是去九州国际酒店的！ 有时候关前进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会傻傻的想，九州酒店的那个童小丽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她一个寡妇的身份，怎么就能把杜杰市长都迷得死死的呢？ 关前进对天发誓，童小丽绝对不是那种绝顶的尤物，如果当说相貌和美色，沙州有太多的女人超过童小丽了！ 但是到了杜杰这里，他就只认童小丽这一款。 不止是如此，杜杰在另外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绯闻，有时候关前进觉得是不是牛人的脑回路都跟常人不一样呢？ 还有，他苦思冥想杜杰究竟要等什么呢？ 关前进脑子天马行空，车到了目的地了，关前进才想到自己没有提前给童小丽打电话，这个失误太大了。 他手忙脚乱正要准备拨号，却发现那个女人已经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迎接了。 杜杰从车上下来，伸了伸胳膊，他感觉通体舒服舒坦，童小丽道：“不是说明天才回沙州吗？怎么提前了？” 杜杰哈哈大笑： “我恨不得大年都待在沙州过，雍州我一天都待不住……” 第71章 沙州可期? 年后沙州第一件大事就是市委经济工作会议隆重召开，这是唐宜书记履新之后的第一次经济工作会议，这一次会议也是全面体现他执政思路和执政方向的会议。 唐宜在大会上做了05年经济工作报告，纵观整个报告，核心就两个点，第一个点是“筑巢引凤”，第二个点就是“强投资”！ 所谓“筑巢引凤”就是沙州要重振工业，必须首先要解决营商环境的问题，包括社会环境和硬软件环境！社会环境方面，唐宜提出要整顿整肃风清气正的政治环境，要着力打击社会违法乱纪，涉黑涉恶的团伙，营造公平公正的竞争环境。 另外，沙州要坚定不移的打造湘南省铁路货运中心和湘南省能源中心这两个中心，把握两个中心，从而全方位的提升沙州在全国招商引资方面的核心竞争力。 唐宜的“筑巢引凤”思路可以说非常的清晰，这也体现了唐宜经过了接近半年调研和沉淀之后，他对沙州未来发展的认真思考。 当然，这样的方案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智慧，这是集思广益，体现了沙州很多有识之士的见解。唐宜不仅理论水平高，而且他也有丰富的实际工作经验，这一次这个报告就突出了这一点。 至于所谓“大投资”，唐宜提出要加大重点项目，重点工程的投资！这其中包括核心的重载铁路建设，电厂三期建设，另外还准备引进中原最大的水泥集团和化肥集团入驻，这都是重大工程项目。 除了重大工程项目之外，交通建设的投资每一年要保持百分之十以上的增长速度，要提前完成全市道路硬化村村通的项目。 唐宜强调，“强投资”也是筑巢引凤重要的一环，两者相辅相成，只有把两者有机结合，沙州经济才能实现腾飞！ 这个会议开了两天，与会的人员都感到鼓舞，在开会期间，唐宜频繁会见各区县的负责人。 在见商溪县委书记陈晓军和县长宋雅的时候，他讲： “我们市里对新一年的经济工作有总体部署，到了你们县一级更要认真贯彻落实！商溪是一个山区县，晓军书记尤其要发挥自己交通专家的优势，加快全县的道路硬化工程推动，抓住交通先行的机会！” 陈晓军很硬气的道： “书记，您放心！我和宋雅县长已经在这一块发力了，今年拟定硬化的国道差不多有100余公里，省道、县道有一百多公里，乡道还有两百余公里。 我们准备的总投资差不多是三个多亿！” “三个亿？资金从哪里来？” 陈晓军道：“我和宋雅县长跟书记汇报这个方案，就是希望市里能够给予政策倾斜！” 唐宜道： “好家伙，你们就是在这里等着我哎，你一个县就要搞几个亿，那我们一个市是不是就要拿几十个亿出来？目前我们沙州的财政情况你们清楚，我们肯定不具备这样的手笔……” 宋雅道：“书记，我们一直都强调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让先富带动后富！在沙州经济发展上面，尤其是在资源运用方面，总要有个中心重点！ 我们商溪是土家族聚集县，属于少数民族地区，按照国家的民族政策，资源向我们倾斜这不存在任何的问题！” 王剑飞过来泡茶听到这番话都忍不住好笑。 商溪的发展进入快车道是肯定必然，陈晓军今年到市交通局已经拿到了大几千万的指标了，宋雅的关系也运作起来了，估计直接从省财政厅能够落实几千万，再加上一般财政拨款，县域范围内的一般财政收入等等，拢共肯定有一到两个亿。 还剩下的缺口，回头可能会通过债务形式存在，通过银行贷款或者城投债多种形式融资，商溪大投资的局面已经是必然。 在这种情况下，宋雅和陈晓军还找唐宜要钱，那肯定是多多益善，这也是强调市委书记权力需要向他们倾斜。 市委书记的权力体现，除了人事权之外，地域的大项目的决断权力也在一把手，另外，财政方面政府管，但是大范围的投资需要一把手签字，只是沙州目前还没有这么执行而已。 从这个角度说，沙州的政治整顿和整肃还任重道远！ 陈晓军和宋雅如今是唐宜的嫡系，肯定不会让他们空手而归，唐宜给他们批了三个文件，都是同意他们申报的三个项目，其中有一个全县烟水工程改造项目，这是需要市委批了之后，通过环评，水利在过审，资金调拨要落到市烟草，属于是向财神爷要钱的项目。 有了宋雅和陈晓军的例子，唐宜会见其他的区县主要领导，也都有表示，这就是市委书记的权力体现！如果把全市的资源当成一块蛋糕，切分这块蛋糕的刀柄就握在唐宜的手中。 当下杜杰一派的人很多牢骚满天飞，肯定对当下的局面多有不满，但是不满又怎么样？ 在新的政治形势下，沙州是唐宜书记主政这是事实，一把手和其他领导的权力分割就是按照几何级数衰减的，这是共和国政治的特点。 当下很多人需要适应这种情况，而这一次全市经济工作会议就给了他们的机会。 这些人包括桃花区区委书记张尚坤，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还有像南乡县县委书记杨华等等这些杜杰市长的嫡系，这一次他们都需要向唐宜书记汇报工作，接受唐宜书记的谈话。 这是唐宜对全市各区县主要领导的一次检阅，谁都不敢轻示大意，王剑飞记者出身，心思比较细，他就感觉张尚坤比平常考究了很多。 唐宜刚履新的时候，张尚坤来见唐宜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很有一股子一方诸侯的威严，但是如今他更多的是谨小慎微。 和张尚坤资历差不多的赵承刚如今已经是市委常委了，两个人都在市里上班，办公室之间的距离也就十多公里的距离，但这十多公里的差距，可能很多人一辈子都跨越不过去。 而赵承刚完成这个跨越的关键并不是他能力比张尚坤强，只是因为唐宜给了机会，仅此而已！ 权力有时候在某些特定的人和事上面表现得特别的凸显，而这一次唐宜和张尚坤谈话之后，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送客，张尚坤也只享受其他区县一把手一样的待遇。 另外一个细节，就是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在唐宜的办公室竟然待了四十多分钟，半个多小时的谈话那肯定内容丰富，这在之前很难想象。 陆国良第一次见唐宜书记的时候，两个人的谈话只有十多分钟就结束了，时间有三倍多接近四倍的差距，这说明陆国良的工作汇报很详细，可能希望唐宜更了解昌河。 临走的时候，陆国良笑眯眯的走到王剑飞这边道： “王主任，我跟唐书记讲好了，今年无论如何书记要去一趟我们昌河县，回头日程能安排过来的时候，你一定给我通个气，我亲自过来再请！ 我们昌河的经济目前也处在关键的十字路口，在新时期新局面下不敢大意，尤其是不敢轻易错过机会……” 王剑飞自然说没有问题，陆国良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他下楼之后，一会儿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就跑过来，拎了一个手提袋放在了王剑飞的桌子上： “王主任，这是陆书记安排的！” “哎！” 王剑飞想推辞，年轻人一溜烟就跑了。 王剑飞把袋子打开一看，一提五粮液酒，05年那会儿酱酒没火，这是顶配好酒，再加两条钻石芙蓉王的烟，另外里面还装了一个信封，王剑飞把信封打开，里面妥妥的五千块现金。 王剑飞立马给陆国良打电话，他还没开口，陆国良道： “怎么了，王主任，你是不是看不起老哥？我知道你想讲什么，我陆国良不能让人认为我不懂礼数！一点小意思这不代表我个人，而是代表我昌河八十万父老乡亲！” 王剑飞竟然无言以对，陆国良被认为是杜杰的头号嫡系，果然有几分杜杰行事处事的风格。 挂了电话，王剑飞想是不是向唐宜书记汇报一下？但是这个念头一动他很快否定了，书记一天日理万机，这么芝麻绿豆一点事儿都汇报，那自己这个秘书也太无能了。 然后他再转念想，这样的礼品都是事先封装好的，肯定不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大抵应该是陆国良认为必要的人，都会安排一份，其他的区县其实也差不多，王剑飞春节在商溪也收了很多烟酒。 只是陆国良的手笔更大一些，当然也可能陆国良到王剑飞这里特意把档次提高了一档或者两档，一念及此，王剑飞就不纠结了，把注意力重新聚焦到工作上。 05年开局看上去不错，经济工作会议开得很成功，如果真的能把会议的计划落到实处，沙州今年可期！ 第72章 出事了?? 沙州，九州国际酒店。 关前进很意外的看着面前的人：“郭……郭书记……” 郭秀清腆着肚子，他个子不高，但是威严十足，他冲着关前进点头：“市长在？” 关前进忙道：“郭书记您这边请！” 郭秀清和杜杰见面，这在之前是很不容易的！老郭在常委中的排名不是很高，但是这个人很自负，对政法这一块盯得死，防备心很强，杜杰不喜欢这种人。 “市长，您这个地方真好，简单清净，让人羡慕！”郭秀清见到杜杰，就夸赞九州国际的环境好！ 杜杰哈哈笑道： “这个地方好不好，关键是看你郭书记来不来，你郭书记一过来，蓬荜生辉，肯定好！” 关前进很识趣的把茶端上来了，道：“郭书记，市政府家属院的房子现在都被人占着！都是一些老同志老资格，办公厅也不好强行赶人家走。 当然，关键是市长随和，不去较真，所以暂时就住这边，这边环境肯定要差一点，但是正好离市政府办公区近，市长住着也方便！” 关前进很随意的“解释”！郭秀清笑笑，端起茶杯道： “小关，你很辛苦啊，晚上都还要在这边搞服务！” 关前进笑了笑不说话，慢慢退了出去，杜杰道： “老郭，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天专门过来应该不是只为喝一杯茶吧？” 郭秀清道： “市长，过来主要是向你汇报目前我们工作上遇到的困境和难题！沙州这个情况你了解，社会矛盾一直比较尖锐！现在我们政法维稳的工作压力真的太大！ 尤其是之前牵扯到的几个问题，比如像两江水电站的事情，这么多年都是政府和我们政法委综治办，我们一起在苦苦支撑！ 但是我们的做法从来就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老百姓的事情，还是要梳，不能光堵啊！” 杜杰道： “郭书记，这个工作你为什么不向唐书记汇报？” 郭秀清道：“我肯定要向唐书记汇报，但是这个项目一直是您在管，另外，而且自从这个矛盾凸显以来，遇到了问题都是我们商量然后配合，所以我必须先跟您汇报才妥！” 杜杰沉吟不语，他端起茶杯呼呼啦啦的喝茶，一会儿一杯茶就喝完了。 一杯茶见底了，他又掏出一包烟给自己点了一根，然后才道： “老郭啊！我一直跟你讲，你肩膀上的责任重于泰山，政法工作要为我们全市的各项工作服务，你这里如果偏了，或者出问题了，那我们其他方面有再多成绩，都是一张废纸……” 郭秀清有些激动的道： “市长，我想说的是责任越大，权力也越大！如今这是个什么世道？现在我们面临这么多困难 ，总得帮我们解决吧？ 又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吃，这算什么门子的事儿？” 杜杰冷冷的道： “郭书记，你跟我讲这些话就不妥了！我们都是党的干部，各自都有自己管的一块工作，你管好你职责范围里面的事情！我杜杰管好政府的事情，你跟我提要求，讲条件这合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跟谁提条件去？” 杜杰忽然翻脸，语气十分的严肃，郭秀清脸色变了变，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郭秀清道： “杜市长，你在我们沙州扎根这么多年，拥有崇高的威望！在这个时候，我们都遇到了困难，您应该率领我们往前走……” “老郭，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唐宜书记主政，我的工作职责很清楚！在市委工作这一块，我积极协助支持唐宜书记！ 作为市长我全权负责政府工作，这一次经济工作会议你也参加了，应该知道这一次会议开得很成功，我们政府面临的压力很大，担子很重！ 我跟你掏心窝子讲，沙州这么一个地方要完成年度增长超7的目标难度不小！ 但是如果我们的gdp7都破不了，可能在全省就要被边缘化，所以有条件我们要完成任务，没有条件我们创造条件也要完成任务，这就是我现在最关心，同时也最头疼的事！” 杜杰这么一讲，再不跟郭秀清谈其他的事情了，两人聊了一个小时的样子，一直到郭秀清离开，都没有再争吵过。 郭秀清从九州国际酒店出来，司机立马过来帮他拉开车门，他回头看了一眼杜杰居住的小院，脸色非常的阴沉。 从杜杰这里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姓杜的这个家伙老奸巨猾，根本就不上当。 但是…… 郭秀清揉了揉太阳穴，他的心情一阵烦躁。 他想自己如果再没有任何动作，可能就温水煮蛙，彻底玩完了。 而此时的杜杰则站在窗口，一直看到郭秀清的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过了好久，他道： “郭秀清这个人大部分时候一无是处，但是有时候讲几句话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权力和责任就应该成正比，只享受权力，不承担责任，世界上哪里有那么美的事儿？” …… 下午，王剑飞陪同唐宜书记调研开发区，开发区是当年段书记牵头搞的，但是一直没有搞起来！ 目前整个开发区的范围，除了有寥寥几家国企在这里设厂之外，大部分都还是荒芜一片，完全没有看到任何开发的迹象。 开发区工委书记蒋高武五十出头，干干瘦瘦，烟瘾很大，一到空旷的地方就把烟点上了，烟雾吹起来，他的眼睛就眯着，两根手指都熏得像腊肉一样泛黄。 唐宜的“筑巢引凤”，开发区建设是关键性的一环，蒋高武今天主要是现场给唐宜讲开发区的基本情况，以及目前开发区基础建设需要解决的问题！ 他道：“书记，其他的问题都暂时不讲，单就是道路建设的问题，现在我们就亟待投资解决！刚才您过来的时候走过的路应该记忆深刻，就这样的泥巴路，我们现在都还没有实现完全贯通！ 根据当年我们开发区的总体规划，道路建设的总里程有三十多公里高标准四车道沥青路，但是现在一公里都没有！这是第一笔要解决的问题！ 另外就是地块的拆迁，搬迁，三通一平的问题，我们要‘筑巢引凤’，这些基础的东西应该要落实下来……” 蒋高武侃侃而谈，水平是真的有！ 其实他被调到开发区，完全是被杜杰压制，他以前干水利局局长，杜杰经常要调用水利的专项资金，蒋高武坚决不干，甚至有几次，蒋高武当着其他市领导的面都和杜杰顶过牛。 杜杰的个性多么霸道？老蒋这么不给面子，他直接就扔一双小鞋给他，让他当科协主任。 蒋高武去了科协之后，本来一个什么边缘化的单位，蒋高武硬是联系上了省茶科所，省柑橘办，省农业大学，在沙州搞了十多个农业科技项目，科协本来只有七八个编制，后面陆续补充达到了二三十人的规模。 蒋高武个人更是被省里评为全省的科技类协会的优秀干部，硕大的荣誉证书他就挂在科协进门的大厅里面，来来往往只要过来的人都能看到他这份荣誉。 在这种情况下，杜杰必须要把他挪动一下啊，于是把他搞到了开发区当工委书记。 开发区是老段脑子发热搞的，当时规划肯定很有远见，但是那个时候国企改革的大浪潮掀起，沙州老百姓吃饭生存都成问题，政府更是穷得叮当响，国企改制之后，到处都是需要政府擦屁股的烂摊子。 段文雄搞这么一个开发区，在地图上画了这么一个圈，蒋高武过来已经历经了三任工委书记了，他来的时候这里最热闹的地方就只剩一下还没有拆迁的公立养老院了，他入驻就有留守孤寡老人的感觉。像今天这样见市委书记，而且领着市委书记实地调研，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然而，事情并不很顺利，就在唐宜书记实地考察的时候，王剑飞忽然接到了政法委伍学法书记打过来的电话。 伍学法跟王剑飞讲： “剑飞，书记在忙什么？十万紧急，二江口电站那边又出事了，你需要立刻向书记汇报情况！” “啊？” 王剑飞一听到“两江口”三个字，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作为电视台的记者，他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个地名，因为在沙州所有没有解决的矛盾中，两江口水电站牵扯到的矛盾是最复杂，最难以解决的。 这个水电站当初的改制，已经有了明确的定性，这个改制就是国有资产大幅流失的典型案子，参与改制的领导收了巨额贿赂，收钱的之前的市长刘斌已经被双规逮捕了。 这个价值五个亿的水电项目，刘斌一个亿就卖给了浙省的私营老板段正华 ，结果项目出售之后，两江口1800多名职工，段正华只安置300多人，还有1500多人都买断下岗了。 矛盾的根源不是下岗，而是国资贱卖，相关责任人被抓之后，职工没有得到回馈和交代，刘斌端掉了1500人的饭碗，这背后是一千多个家庭，这个乱摊子谁也收拾不了啊…… 第73章 现场!! 两江口闹事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这一次规模相当大，整个两江大堤都站满了人，有胆大的人直接就站在了闸口上面，下面就是滚滚的江水，这种情况如果稍微有疏漏，立马就是人命案。 公安局，武警，交警等各个部门都差不多就位了，大家都知道这事儿，两江已经有差不多一年没有怎么闹了，但是这一次又闹起来了。 无数的横幅和标语，都是给杜市长和唐宜书记的，其中直接呼喊唐宜书记的标语最多！都是下岗的职工家庭，有的人还拖儿带女都来了，里面甚至还混杂有学生。 现场混乱无比，人群特别的激动，这种局面下，秩序根本就难以维持！ 人群中有人高喊：“我们要见唐宜，我们要唐宜给我们补钱！” “唐宜，唐宜，唐宜！！” 跟着就几百人都冲着天空嘶吼。 王剑飞听到这种嘶吼，内心瑟瑟发抖，公安局，武警方方面面传递过来的消息都是这里非常危险，唐宜书记不能过来，不能保证安全。 王剑飞道： “书记，您现在过来也无济于事，甚至可能把矛盾更加激化！现场老百姓的情绪非常激动，很混乱，在这么不冷静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唐宜神色平静，他透过车窗看外面，可以看到大堤。 后面秘书长徐彩华也陪着他一起过来，一路上徐都在给唐宜介绍两江口事情的前因后果！其中他讲： “这是历史遗留的问题！目前沙州凭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无法解决，因为我们没有办法从政府拿钱出来再搞一次下岗买断！” “就算政府咬牙砸锅卖铁掏钱了，也不一定能让这些人买账，因为时过境迁！他们是99年下岗的，如今已经过去了五年，五年的时间，社会发展速度很快，变化翻天覆地。 以前的补偿根标准已经不适应现在……” “一年都没有出现的事情，怎么现在忽然又来了呢？”唐宜道。 徐彩华道：“问题一直解决不了，都是通过一些政法综治手段，政府这边安排一些临时的应急办法苦苦支撑，但是本来就随时都会出问题，只是没有想到问题在这个时候发生！” 唐宜：“总结起来就是没有办法解决，牵扯资金太大太多。另外，事情发生了，也没有人有过错，因为这个事情本来就存在，秘书长，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 徐彩华无言以对，不怕他八面玲珑，这个问题他也没有办法回答。 王剑飞却在想，05年开局唐宜大顺，但是只顺几天，骤然就碰到这么大一件事，这件事…… 王剑飞绞尽脑汁，也根本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怎么解决？ 关键是这件事怎么忽然就来了呢？之前没有一点风声的吗？这么多部门，这么多单位，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里的事情应该早跟书记汇报？让书记能未雨绸缪？ 王剑飞其实知道这一茬子事儿，因为当年电视台最怕的就是两江口出事，因为一出事就要有人去现场，新闻不能报道，但是该做的记录和拍摄一样不能少。 上千人闹事的场面不是开玩笑，警察都弹压不住的局面，任何人靠近人身安全都难以得到保障。 还有…… 沙州人还有个很邪性的说法，就是只要两江口有事儿，就必然会有人命！ 人命大于天，任何一件事情只要出人命，那就是天大的事儿，两江口这个地方就这么邪性，只要有事就有命案！！ 王剑飞脑子里一瞬间转过无数念头，他越想越紧张，他扭头看向唐宜。 唐宜的神色非常的平静，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再看徐彩华，老徐的额头上冒汗，这肯定是紧张造成的！ “剑飞啊，你天天给我讲故事，怎么就没有讲这个两江口的事情呢？”唐宜道。 王剑飞道：“书记……我……我……” 唐宜抬抬手：“我不是怪你！因为沙州太大了，故事太多了，就算你给我讲了这个故事，也会有其他的故事没有讲，故事永远听不完！” 徐彩华道： “书记，市长应该过来了！” 唐宜看了一眼外面，政府一号车开过来了，杜杰应该在车上！ 唐宜给王剑飞一个眼色，王剑飞立刻把电话拨过去，杜杰的声音很洪亮： “唐书记！现在这件事只能交给公安和武警处理，还在三江社区这边好像有了一些行动，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出去，一旦出去，就会有很大的危险，那样我们全局可能都陷入被动！” “杜市长，我们都不出去，就这么待在车上看戏吗？” 杜杰道： “书记，我们现在不是看戏，而是坐镇现场指挥！公安，武警，以及军分区我们能调动的力量都调动起来了，这么多部门统筹协调，没有你我坐镇，怕是搞不好！” 唐宜“嗯”了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空气似乎瞬间就凝固了，王剑飞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也不好说出口了。 因为现场的声势越来越大了，很多人都涌向了闸口，闸口很危险的地方站的人多了几个，稍微动一下，一旦落下去，哪怕是善于游泳之人，那也绝对没有生存的可能！ 另外一部分人则是往这边涌过来，警察的人墙根本挡不住，现场指挥的公安局局长柳克圭的指挥车往前推，他拿着话筒冲着人群喊话。 他一喊话，人群喊得更凶！ 两江水电站的这些职工，他们都有经验，而且很多人都还年轻，四十岁左右的一大层，这些人就是中年人群体，上有老，下有小，真的是豁出去了要说法的！ 而且那个年头招工，都是搞什么军事化的管理，结果现在他们特别团结，而且很有纪律，一旦闹起来，油盐不进，喊话根本就不顶用！ 前面的警察顶不住，往后退，警车就被人推倒了！ 柳克圭气得摔话筒，冲着面喊： “准备催泪弹，辣椒水，硬是扛不住了，就只能来硬的了！” 王剑飞虽然和公安的指挥车距离有点远，但是这一幕场景他太熟悉了！因为有一次两江这边出事，他就在指挥车旁边跟踪记录。 那一次死两个人就是从闸口摔下去死的，其中有一个人只有27岁。 而那一次死人就是一片大乱，现场完全失控，催泪瓦斯扔出去，彻底把现场的状况搞糟糕了…… 这怎么办？ 王剑飞很想去拉门，但是手抓住了把手也不敢动！ 他王剑飞的身份是秘书，唐宜书记是今天这里的头，轮得到王剑飞乱动吗？ 就在王剑飞犹豫的刹那，后面的门忽然开了，唐宜书记直接推门下车了！ 徐彩华脸都白了，道：“书记，您……您千万别！” 王剑飞拉开车门就跟了过去，唐宜一溜小跑，直接就跑到了公安的指挥车那边！ 卧槽！ 几个公安都懵逼了，下意识的就要拦着唐宜，王剑飞在后面喊： “是唐宜书记！你们让！” 唐宜直接跑到指挥车附近，柳克圭看到了唐宜，脸色也变了： “书记，您什么防备都没有！这里非常危险……” 唐宜道：“不要管我，话筒给我！” 唐宜的语气毋庸置疑，他拿到了话筒，冲着话筒就喊： “两江水电站的兄弟姐妹，我是沙州市市委书记唐宜！！我就在今天的现场，我现在跟你们讲话！” “我讲第一句话，我作为沙州的一名新人，新领导，非常遗憾一直没有完整了解我们两江电站的问题，这是我工作的巨大失误！” “刚才我听了汇报，了解到两江水电站的改制牵扯到巨大的贪腐腐败案，这个案子给我们两江的职工兄弟们造成了不能挽回的损失和情感伤害，现在我都知道了……” “我既然当了沙州市委书记，那我这个市委书记就要为老百姓实实在在的解决问题，就是要扎扎实实的给你们解决困难！ 我恳请你们给我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内，两江的问题必然妥善解决！！ 你们如果信不过，可以向市委派遣督导和观察小组……” 卧槽！ 王剑飞惊呆了，唐宜的话让他不敢相信！ 书记这是急疯了吗？ 一个月解决问题，怎么能解决？ 如果说这个事情是轻松能解决的，也不可能拖这些年都解决不了！ 但是就当下这个情况，唐宜书记这几句话喊得实在是掷地有声！嘈杂的人群都懵逼了，似乎他们不敢相信这是市委书记喊的话。 有人已经要往这边涌过来了，警察还在拦你人！ 唐宜手脚利落，直接通过梯子爬到了指挥车上面，他站在车上面，然后道： “你们现在能不能看到我了？我就是唐宜，我去年来沙州上任的，过来满打满算只有半年时间！很多人可能都不认识我，今天大伙儿都聚在一起，就利用这个机会，我和你们都见过面！” 他冲着大坝闸口那边的人招手： “那边的几个兄弟，站在大闸口上多危险？都下来，都过来，我就站在这里，大家都听警察朋友的安排指挥，都过来，我跟大家唠一唠……” 第74章 书记的官威! 两江口闸门附近，气氛紧张到了顶点！ 王剑飞站在指挥车旁边，腿肚子都打颤！ 下岗职工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把指挥车团团围住，虽然有公安维持秩序，但是这种秩序的维护相当的脆弱，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关键是人群的敌意很强，有些人手中甚至还拿着东西，有拿石块，有拿棍棒的，这种情况就好比燃气大量泄漏，只要一点点火花，立马就是大爆炸，太危险了！ 唐宜站在指挥车的车顶上面，手中拿着喊话器，他道： “你们大家都围拢过来了，很好！我首先跟大家讲一讲，我唐宜之前是干什么工作的！” “很多人说我唐宜是搞城镇化研究的，今天我就跟你们交个底，我真正研究并且关心的群体就是下岗职工的群体！” “我们的国企改革从97年开始推行！到目前每一年，我们全国下岗职工的数量差不多有700万人！到去年年底，我们全国拥有下岗职工达到了接近3000万人！” “三千万啊！这是多么庞大的数字，这个数字背后更是几千万的家庭！ 在我们国家经济发展遇到困难的时候，在我们改革开放遭遇阻力的时候，是我们三千万下岗工人率先冲在前面，让我们国家甩掉了包袱，轻装前进。 你们为我们整个民族的发展和振兴做出了巨大贡献，国家和人民不会忘记你们……” 唐宜突然就即兴演讲了，讲到下岗职工的事情，他的情绪也变得非常激动，他几乎是甩开了喊话器，扯着脖子在讲！ 他讲了工人的不容易，然后话锋一转： “同志们，在我们国企改革改制中，有大发国难财的官员和资本家！这些人搞腐败，搞暗箱操作，造成大量国有资产的流失，同时也给我们工人朋友们造成了巨大的经济和情感伤害！ 两江水电站就是一起典型的腐败大案，这个案子目前还没有完全结尾，我唐宜在这里表个态！既然组织委派我到沙州担任市委书记，那这个案子就由我来结案！ 我一定要帮我们一千多工人朋友以及你们背后的家庭讨回公道，一定要把你们该得到的每一分补偿都送到你们手中……” 唐宜说到激动的时候，声音都嘶哑了，满眼含泪，声情并茂！ 王剑飞直接懵逼了，周围本来喧嚣嘈杂的工人队伍也都站住了身形，大家都看着唐宜，很显然没有一个人想到唐宜会有这么感性而富有激情的一面。 唐宜不知道两江水电站的情况，但是他知道全国很多地方下岗职工的生产生活情况，他手头上有大量的感人的素材，今天在这个场合他即兴发挥，跟大家都讲了出来。 关键是他有一股子特别的情绪，饱含深情，非常的具有感染力！ 这么复杂，这么混乱的场面，竟然硬是被他镇住了！ 看到这一幕，王剑飞立刻凑到公安局柳克圭面前，道： “柳局长，马上重新部署调集你的人手，准备疏散人群！” 杜杰也从车上下来了，他召集当地街道和社区的负责人，安排部署他们分头工作，尽快稳定疏散群众，一场非常可怕的群体事件，渐渐的稳定住局面，王剑飞紧张的的心情暂时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接下来…… 唐宜组织工人代表和区委区政府，街道办，社区等三级干部进行座谈，座谈持续了差不多四个多小时，从下午谈到晚上八点多，晚餐王剑飞从外面喊了工作餐就对付一口。 唐宜的态度比较坚决，他提出一定要解决问题，所以要求社区和街道办的同志都必须下沉，要求对两河口下岗职工进行全面的摸排调查。 一千多下岗职工，每个人都要建立档案，每个人的情况都要做成记录上交市委。 为了完成这一项工作，澧河区委区政府临时抽调干部二十多人！唐宜同时决定成立两江口水电站下岗职工纾困小组，他亲自担任组长，调集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蒋高武担任常务副组长。 然后再下面就是相关区、街道的责任人，小组一共十个人，其中有两个是下岗工人代表。 这个时候唐宜终于展示出自己市委书记的权威了，市里各个部门，不管是行政还是党委，还是公检法，全部要求随时听从调配，他强调，谁不支持下岗职工纾困小组的工作，谁就准备掉帽子。 他这个话在晚上座谈会上讲过之后，第二天立刻通知开全市干部大会，要求市四大家领导，市直单位所有一把手一律参加，在会上唐宜发表了杀气腾腾的讲话。 他讲： “昨天的两江事件很多人都在现场，当时那个情况你们都看到了！我现场发表了讲话，给工人朋友们做出了承诺，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兑现我的的承诺！ 如果到了时间我没有办法兑现承诺，我这个市委书记还当什么？我估计是当不下去了，我干不下去，在此之前，你们中间很多人先要遭殃。 我丑话说在前面，这一次你们中间有些人要准备下岗，所以都把精神给我集中起来，不要成了出头鸟，那样对不住你们半辈子的攀爬挣扎……” 卧槽! 唐宜书记讲话真的硬，这还是王剑飞第一次看到唐书记在大会上急眼，市委书记的赫赫官威从昨天到今天，他是真的全部释放出来了。 可以确定去年通过一段时间的工作，唐宜书记在沙州已经渐渐的站稳了脚跟。 但是沙州的局面依旧很复杂，唐书记对沙州的局面肯定做不到完全掌控，沙州的大局还是杜杰掌握，一把手权威弱的格局没有得到根本性改变。 可是……沙州忽然出事了，两江事件一下把唐书记的霸气给激发出来了，从在现场处理这件事开始，从昨天到今天，唐宜都完全释放，不再温文尔雅，不再让人如沐春风，而是出狠招，放狠话，后面可能还能下狠手。 唐宜书记第一次露峥嵘是在市电视台，那一次交通局长陈晓军被免职，可以说是当着全市六百万老百姓，他抖了一把市委书记的官威。 如今两江水电站出事，这一次从昨天到今天，沙州全市都处在非常紧张的状态，市委书记亲自抓的工作，谁撞枪口上谁就要掉帽子，这种感觉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王剑飞佩服到了极点！其实两江的事情暴露了很多问题，这件事应该算是一次巨大的危机。 因为群体事件一旦控制不住，不能妥善解决，市委书记作为一把手要承担第一责任，这个责任太沉重了。 关键是通过这个群体事件，暴露出的是沙州大面积下岗职工的矛盾问题，两江水电站只是沙州各种矛盾问题的缩影，或者说两江水电站的问题可能最紧要和凸显。 而沙州全境的下岗职工是以万计算的，号称有几十万，这么庞大的数字， 目前已经造成了社会问题怎么解决？有没有能力解决？ 在这种紧迫紧要的时候，唐宜书记爆发出了惊人的魄力。 他的表态掷地有声，那就是一定解决，首先就解决两江水电站的遗留问题，王剑飞在现场听到唐宜的表态，他感觉是天方夜谭。 两江水电站的问题怎么能解决？如果能解决也不会拖到现在了，杜杰集中全市的力量都没有解决问题，唐宜解决得了？ 所以解决两江的问题就是个圈套，就是个坑！ 两江水电站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就在这时候出事，这里面明显有人设局搞事的痕迹。 王剑飞当时非常担心，觉得唐宜书记应该是着了别人道。 但是从昨天到今天，连续开会，连续调度！王剑飞逐渐修正了自己的看法，唐宜对官场的理解非常的深刻！两江水电站的问题能不能解决先搁置到一边。 但是从这两天唐宜书记借这个题目，着实狠狠的发挥了一下，硬是把市委书记的权威彻底发挥了出来，这种感觉就是沙州的局面进入了全面紧急的状态，所有人所有单位都必须一切行动听指挥。 两江水电站的群体事件就是一场战斗的号角，战斗打响了，那就不分什么男女老幼了，以前讲关系，讲情面的如今都不讲了，六亲不认的步法的迈起来了，这多狠？ 至于最后问题怎么解决，以什么方式解决，那是后话，官字两个口，怎么讲都有道理！唐宜书记先把能发挥的充分发挥，在前面先把三板斧劈下去。 这种思路王剑飞以前怎么能想得到？不仅想不到，做梦也梦不到，这也是给唐宜当了秘书，跟在一把手身边，亲眼所见，然后再自己动脑筋想，如此才有体会和领悟，实话讲这个过程真的不容易！ 忽然之间，王剑飞对2005年的沙州又有了更深刻的判断和憧憬！他想今年沙州的政治博弈肯定会非常的激烈，唐宜书记能不能稳沙州，今年是关键一年！ 第75章 巨大考验! 连续开会，调度，再开会，个别谈话，工作部署，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啊！唐宜书记这几天节奏就是这么快，早上健身打拳的时间都被压缩了。 赵婷给王剑飞打了电话，让王剑飞一定要注意唐书记的身体，王剑飞便跟唐宜建议： “书记，一张一弛，文武之道！要不晚上我们去亚夫先生的‘奇石斋’喝茶去？” 唐宜道：“你准备叫谁？” 王剑飞想了一下，道：“赵书记，湘江局长还有蒋高武书记，这三个人行不行？” “嗯！” 唐宜揉了揉太阳穴，他抬手看了看表：“下班直接过去吧，晚上就吃点水果，承刚他们让他们八点过去就行！” 王剑飞想说现在就可以安排过去，唐宜道：“秘书长马上过来，你回头提醒一下我时间，我们把握一下时间！” 王剑飞从唐宜办公室出来，迎头就碰到了徐彩华！ 徐彩华笑眯眯的道：“剑飞，这几天辛苦了，跟着书记忙内忙外，要注意休息，时刻要谨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王剑飞道： “秘书长，跟领导比起来，我们最多也就劳了一点力，秘书长劳心又劳力，您才是真的辛苦！” 徐彩华一声干笑，踏步进了唐宜的办公室！ 唐宜书记对两江水电站的职工有承诺，一个月要解决问题，但是问题怎么解决？ 徐彩华道：“目前两江水电站的运营方段正华，段总背后是几家国内国外的大资本！他们不止是投资我们两江水电站，公司在全国7个省市，一共投资了三十多座水电站。 针对刘斌的事情，他们明确表示，如果这件事没有办法和政府协调协商，他们只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目前这个官司不敢打，因为这个官司可能导致我们整个湘南省的营商环境被质疑，这是上面领导很顾虑的地方！” 唐宜皱了皱眉头，道：“也就是说电站这一块一毛不拔，是不是？” 徐彩华道： “按照评估的五个亿，当初段总是不可能会以这个价格入手的！虽然说价值被低估，但实际低估肯定没有那么多，所以这个缺口非常的大！ 另外，电站下岗职工这个群体也很复杂，很多人好吃懒做，以前在国企上班，养尊处优习惯了，如今仗着这个案子，他们基本都是躺平找政府。 重要遇到困难了，他们就闹事，一闹事就会有人给他们补钱，这就导致了现在两江的局面棘手复杂……” 唐宜揉了揉太阳穴，道： “人类最大的劣根性就是对强者尤其宽容，而对弱者则极其刻薄！职工下岗的问题，里面很多人他们参加工作就在电站，几十年如一日就干一件事情！ 突然之间让他们离开了，走到社会上他们有什么生存能力？这几年经济状况如此之差，在这种小城市，基本没有生存的路子。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怪他们躺平？怪他们没有上进心？倒是有人上进，但是我们政府有没有积极的引导他们？或者说积极的给他们创造机会呢？” 徐彩华道： “书记，我们当领导干部的人肯定需要悲天悯人之心！但是关键还是要解决问题，如今一个月之内要解决问题，首先是方案问题，有了方案之后，再就是落实的问题！ 让对方完全接受的方案，肯定需要钱，而且需要大笔钱！一千多名下岗职工，每个职工补贴一万就要一千多万！我估计这肯定不够，我觉得可能需要补贴至少十万……” 徐彩华侃侃而谈，表现得非常有耐心！他把方方面面的工作都想得很细致，不得不承认作为秘书长，他的思虑周祥，而且反应敏捷，在沟通协调方面，他真的有专长。 唐宜道最后，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彩华，关于两江水电站的问题，过去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没有闹出大事来！当时是怎么处理的？还有，这一次事情又突然爆发了，这里面的根源你研究了没有？” 徐彩华愣了一下，摇头道： “书记，这个我还真没有研究！但是之前杜杰市长的处理大致都是财政想办法给困难下岗职工一定的补贴，都是基本生活补贴，费用不大！ 另外还有一些就业方面的照顾，包括鼓励这些下岗职工进工地，支持他们搞装修，搞砂石水泥运输等等这些工作……” 唐宜道： “就只有这么多么？” 唐宜的目光如电，冷冷的瞥了一眼徐彩华，徐彩华和唐宜的目光对视，他心中不由得一寒，一瞬间，额头上的汗就冒出来了！ 徐彩华属于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领导干部他都见过，但是唐宜的眼神还是让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战栗，就如同面临深渊一样，深不见底。 办公室一下就安静了，在这种绝对的安静之中，徐彩华其实内心非常煎熬，需要承受很大的压力！ 终于，他端起茶杯道： “这一次澧河搞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可能有些地方矫枉过正了！之前那边搞工程，搞装修那一块业务有很多不规范的地方！ 比如在开发区那一边的工程，一般都是固定交给几个公司负责，这几个公司下面的工人基本都是两江口的老职工！还有建材市场，装修工，砂石工这些都是两江口工人深度参与的一些工种！ 澧河那边一整顿，之前能干的活儿干不了了，矛盾肯定就会有激化，这可能是导火索……” 唐宜道： “我听说当地老百姓房子装修，砂石都是黑社会给送过去的，不要不行！老百姓自己家盖房子，不能在外面请工匠，必须要请他们施工队的人！ 就搞这种强买强卖的特别多，结果一整顿，就闹出这么大的祸来了？” 唐宜抓起电话拨给王剑飞。 王剑飞进来之后，唐宜道： “你用纸笔记一下！刚才秘书长讲了一个重要的关键点！这一次两江出事和我们澧河的社会整顿整肃，‘雷霆行动’有直接关系！ 主要就是在开发区一带，可能打黄扫非，打黑除恶的活动触犯了一些人的利益！可以说是触犯了部分下岗再就业职工的利益，结果导致了这么大的事情！” 王剑飞很迷茫，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看法，他只能老老实实的用笔做记录。 但是他又觉得荒谬，现在的很多问题老百姓其实深恶痛绝，但是为什么难以解决？ 一个雷霆风暴行动就惹出了这么多祸来了？这荒唐不荒唐？ 但是王剑飞又不得不承认，这种事情真有可能发生，因为他长期担任记者，很了解这个社会的复杂和矛盾。 社会的混乱就是在高速发展的过程中出现的，之所以混乱就是因为发展滋生了很多的矛盾！像沙州这样的老工业城市，下岗职工这么多，大部分下岗职工肯定都面临生活困境，这种情况给社会治安势必会造成负面的影响。 饥寒生盗心，这是古语，老百姓的生活有问题，就会滋生黑恶势力，就会滋生底层的各种社会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打黑扫恶，这就是一场很复杂的斗争，要真正把这些社会问题都解决，还是要靠发展，这里面存在一个辩证法。 徐彩华把问题讲到了这个份上，很多事情其实都浮出水面了，沙州这盘棋唐宜要下下去，他现在就必须要面对这么多复杂问题！ 王剑飞一下就想到了杜杰，老杜稳如泰山，去年一直都没有任何动作，今年一开年，经济工作会议刚刚落地，从上到下精神都还没有落实下去，沙州就出事了。 这个事情现在看来很难摆平，千头万绪，王剑飞能看到的就是一团糟的局面。 关键是这还只是一个问题，后面还有多少问题？ 王剑飞下意识的就想到讲故事，他如果就沙州的各种隐患和问题给唐宜讲故事，那三天三夜估计都讲不完！ 现在正处在矛盾尖锐激烈的时候，社会发展遇到了瓶颈，虽然有规划，但是规划到落实的距离又还比较遥远，经济承压，怎么办？ 下班的时间到了！ 王剑飞看了一下时间，想到之前唐宜的叮嘱，他立马道： “书记，该下班了！” 王剑飞这么一讲，如释重负的是徐彩华！ 徐彩华忙道：“书记，您下班，我还把今天该整的材料去整一整，稍后也下班了！” 徐彩华走了，唐宜却一直没有动。 王剑飞又过去给他添茶，唐宜摆摆手道：“不用添茶了，把杯子洗一下吧！我们去奇石斋！” 王剑飞立马去洗茶杯，出来的时候，唐宜说了一句： “剑飞啊，看到没有！现在有人将我们的军，你说这个将军会不会有绝杀？” 王剑飞一下愣住，不知道怎么讲，他只想到了杜杰！ 沙州能将唐宜军的人只有老杜啊，老杜这是撂挑子的意思吗？那这可能只是第一步，后面可能还有很多步接踵而至，那真就问题大了，唐宜书记面临的考验太沉重。 第76章 怎么办? 晚上，两江口所在的永岗街道办办公区依旧灯火通明，街道办工委书记蔡旭顶着黑眼圈还在安排部署工作。 他给马上准备下去摸排走访的工作队壮行： “同志们，我们年轻人在关键时候就要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这一次我们沉下去，就是要把我们两江口下岗的每一户，每一人都要搞清楚！ 现在有很多谣言，说两江口出刁民，这个说法肯定是错误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坏人，我们不能因为个别的例子，而完全否定我们两江口一千五百多下岗职工！ 两江口水电站的问题，是我们沙州一直就存在的一个重点难点的问题，这一次市委唐宜书记明确表态，要解决这个问题！ 对我们基层工作者来说，这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把握住这个机会，我们永岗街道办从此以后就不会再因为两江口的事情烦恼，这个事情的解决，也势必推动我们永岗街道迈向发展的快车道！” 蔡旭三十出头的年龄，年轻有激情，讲话抑扬顿挫，手足并用，有一股子年轻人敢打敢冲的气魄。 送走了工作队，办公室跟他汇报，说郭部长和公安局田局长过来了。 区委常委，宣传部长郭秀东作为常委联系永岗街道办的工作，市公安局澧河公安分局新上任的局长田明智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在永岗街道办蹲点！ 三个人在小会议室碰头，郭秀东问： “蔡旭，目前我们统计的情况怎样了？” 蔡旭道：“还能不能给我一天时间！其实大部分的资料我们都有，但是这一次市委重视，我们又进行了重新的校正！关键是有一批人南下打工去了，还有一些人可能成为了社会上的闲散人员，这两批人很重要很关键！” 田明智道： “这不矛盾，你们的工作继续，我们把手头上已经掌握的资料先整理然后汇报！” 郭秀东道： “好！田局长，相关汇报你去操作！” 田明智欲言又止，蔡旭心直口快，道： “郭部长，可能您汇报更好！您和王剑飞主任是老朋友老关系，您可以直接找到书记，其他人汇报都转了弯，效率低了……” 郭秀东矜持了笑了一下，看向田明智。 田明智道：“郭部长，您是常委，我们这个工作队您是头头，肯定是您领导我们干工作！” 得，田明智这话说到位了，平常很多分不清大小王，认为郭秀东是宣传部长，又是刚到任的部长，所以大家都习惯向田明智汇报工作。 因为田明智是副区长，也是副处级，他兼任公安分局局长，手头的权力很大。 在这种情况下，郭秀东肯定“歉让”，只是真要向上面汇报工作，田明智只能汇报到区委书记赵承刚那边，郭秀东则能够直接向唐宜书记汇报。 当着几个人的面，郭秀东给王剑飞拨电话。 王剑飞道： “书记在奇石斋喝茶，赵书记也在，郭部长你现在就可以过来！” 郭秀东挂掉电话，冲着田明智道： “走，老田！我们一起过去，我给你介绍剑飞主任认识一下，在当前的年轻一辈干部中，剑飞主任肯定是最有前途，最有水平的！以后在工作上，你们之间肯定有广阔的合作空间！” 郭秀东这么一讲，田明智欣然起身，刚才心中的一点点的不愉顷刻烟消云散了。 郭秀东会做人，面面俱到，他到澧河工作目前还是个空架子，现在正是结交人的时候。 这一次两江水电站出事故，很多人避之唯恐不及，郭秀东却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可以肯定参与这个项目工作的人，必然都是澧河精干的人。 郭秀东这个时候介入，如果事情能处理得好，他不仅可以快速的树立自己正面的形象，而且凭这个契机他也能迅速的结交一帮澧河的本土人才。 如果事情处理得有瑕疵，这么大一个锅，他宣传部长也背不了，他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工作了，事情还不能尽如人意，上面的领导就算要给处分，他们心中也明白参与者的不易。 郭秀东长期在市委工作，很多道理他想得很透彻，体制内干事情千万不要只看表面，领导面临太多的情非得已。 根据领导的思路走，哪怕背了处分，在领导心中都是加分的，而这个加分能得到的补偿远超寻常。 唐宜亲自抓的工作，下面人都重视，效率很快，两江水电站下岗职工的基本情况都摸得很清楚了。 形势不容乐观，目前1500多人中，只有三成出去务工，还有1100多人都在沙州本地。 这里面有一部分打零工，打散工，差不多有几百人在本地包揽工程，这一批人目前是问题最严重的！ 因为搞强买强卖，在当地还真搞成了一个产业，而且很多外面做生意的商人，他们也和这帮人勾结到了一起，打着是两江下岗职工的旗号，谁也不敢管，管他们就闹事。 而且两江闹事最邪性，一定会死人，这多可怕？ 相关的信息汇聚到了唐宜这边，唐宜召集几个关键人开会，正好就在奇石斋。 赵承刚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解决这个问题最终的矛头还是指向三水集团，他们收购两江水电站导致国资流失，在操作过程中他们明显是行贿罪，到现在竟然没有办法追究责任， 这是不是很荒唐？” “现在要解决问题，首先要钱，另外要平民愤！当年的市长犯了错误，老百姓却没有得到补偿，这是没有办法交代的！” 刘湘江捧着茶杯不说话。 唐宜道：“湘江，你怎么看？” 刘湘江道： “有一个问题我觉得要重视，当年事发之后，抓的人是刘斌，但是当年沙州市委书记却是老段！这里面有些东西是很值得琢磨研究的！” 刘湘江顿了顿，道： “我还想提一个敏感的话题，那就是如今这件事造成眼下这个局面，是不是有某些人刻意为之的？现在形势比较明朗，要彻底解决问题需要大笔钱，钱从何来？ 我们沙州本身的发展资金都严重不足，财政肯定是没有办法调拨资金解决两江问题，这是最大的困难！ 要解决这个困难，可能只有按赵书记讲的思路走，但是这条路能不能通？” 刘湘江把话说到这一步，再多说一句话可能都不合适了。 两江水电站这么大个腐败案，抓了一个刘斌，然后抓了几个小虾米就草草告一段落！后续必然是遇到了很大阻力了！ 还有购买两江水电站的三水集团和段正华的背景非常的扎实，而且还牵扯到之前沙州的市委书记段文雄，这里面不知牵扯到多复杂的东西。 事情肯定不简单，杜杰长期在沙州主政，他非常清楚这里面的东西，所以这个局就设在这里，就问唐宜怎么办？ 王剑飞感觉很憋屈，很难受！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当记者，就是背着摄像机跟杜杰跑，那个时候杜杰是市委副书记！ 杜杰这个人永远都是豪气干云，声若洪钟，但是他整人是出了名的厉害，跟他作对的人很多都被整得很惨！ 这个人最好的伪装就是豪气，其实心机城府非常的扎实！而且他有一个特点，喜欢反着说话！ 他经常称赞某人，可能回头整的就是这个人，而他的亲信和看重的人，常常都是要挨骂了，甚至有些人还说杜杰搞家长制作风，因为他还打过人。 杜杰的秘书关前进，据说有一次做错了什么事儿，杜杰就给了他一嘴巴子，当时很多人都亲眼目睹！可是实际上杜杰把关前进当干儿子养的，非常器重！ 茶室的气氛有些压抑，唐宜如今肯定面临了执政沙州以来最大的考验了，当时他为了平息事态，情急之下即兴演讲讲得痛快，但是真正要落实怎么办？如何落实？ 王剑飞下意识的去观察唐宜，他发现唐宜依旧神色平静，并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王剑飞就佩服老唐这一点，他永远都是那么从容自信，好像天大的困难在他那边都不算什么事儿一样。 他亲自坐庄泡茶，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茶，然后跟王剑飞讲： “剑飞，通知开常委会！在常委会之前，让郭秀清和柳克圭分别去跟我谈一谈！” 王剑飞立马起身给徐彩华打电话，市委书记可以召集开常委会，这一次常委会的问题简单，就解决一件事，统筹部署两江水电站下岗职工相关工作。 唐宜喝了一口茶，咂咂嘴道： “我从去年到沙州，现在也历经了大半年了！到沙州我就关心下岗职工这个群体，我在省委也专门针对这个群体做了很多研究和设想！ 我想我们是该针对这个群体做一些事情了！本来我想缓一缓，毕竟沙州要发展，大局还是要往前看，我们开了一个很成功的经济工作会议！ 但是很多事情事与愿违，这个时候爆发了两江口水电站的这件事，那这件事……” 第77章 直接王炸! 王剑飞和徐彩华联络，然后又给尚文荣打电话，随后通知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郭秀清，另外又联系市政府副市长，公安局长柳克圭。 最后，王剑飞给政法委常务副书记伍学法去了一个电话。 伍学法直接问：“王主任，书记在哪里？” 王剑飞道：“书记这个时候正在奇石斋喝茶，你这样吧，一个小时之后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王剑飞反复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安排伍学法和唐宜见个面！因为两江口这个事情的发生，可能是某些人刻意的！ 但是冲在最前面，在最一线的人肯定是政法系统。 国家综治维稳那么多经费资金，两江出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能脱得了干系？虽然说事情发生之后，郭秀清第一时间见过唐宜，并且做了深刻的检讨。 但是现在他们也是一块滚刀肉，沙州两江水电站的矛盾人人都知道，这个地方什么时候爆发事故都是正常的，不是他们政法综治办能够搞定的事情。 所以现在事情发生了，该处分就处分，他们也认了，而始作俑者永远处分不了，这就是现实的官场。 伍学法来得很快，他过来的时候，刘湘江几个人刚刚走，王剑飞跟唐宜讲： “书记，伍书记过来了？您是不是跟他再了解一下情况？” 唐宜点点头，冲着王剑飞道：“剑飞，你现在干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不错，就是要经事，如此才可以成长！” 伍学法过来了，王剑飞给两人冲了茶就离开了，有些话他不方便听。 两人聊了一个小时，伍学法走了！ 唐宜跟王剑飞道： “剑飞，我刚才跟伍书记聊了一个法律的问题，就是两江水电站的收购案子，行贿受贿既然成立，我们是不是能够把这个案子立案，完全按照法律的程序来推动这个案子！ 段正华行贿千万，证据确凿，逍遥法外，那是因为据说这个人国内国外都有关系，谁都不能动！ 现在有人就觉得这个局是死局，给我一将军，直接就绝杀了！真的是这样吗？ 我想这个时候沙州体制和老百姓都缺乏一种东西，你觉得是什么东西？” 王剑飞仔细聆听，认真思考，然后道：“是不是缺乏胆量？” “哈哈！胆量不缺，很多人胆子大得很，你看那天两江口的事故， 那是真有人敢不要命的！如果那天我不是果断及时的处理，可能又会有人命！” “还有我们体制内，有些领导干部根本就不管人间疾苦，老百姓的日子都这么难熬了，他们还肆无忌惮的贪腐，甚至发国难财，这种人不该绳之以法吗？” 唐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 “剑飞，我跟你讲，现在我们最缺的是信心！我们体制内的官员理想信念丧失，他们对我们要干的事业没有的信心，觉得我们的道路达不到我们的目的！ 老百姓也缺乏信心，觉得自己的生活没有希望，觉得看不到未来和前景……” “信心比黄金更宝贵！所以这一次两江口事件，我敢在全市老百姓面前夸下海口，表态一定要妥善处理，就是因为我决定通过这件事，把我们失去的最重要的东西拿回来！ 所以这不是一次简单的群体事件的处理，也不是一起一千多下岗职工问题的解决，而是一场战斗！这场战斗关乎我们沙州未来的士气，关乎我们能不能把精气神都振作起来，为了我们的事业全力以赴……” 唐宜这么一讲，他本来儒雅的气质凸显出了一股豪迈的意境，颇有一种儒将的风采。 王剑飞心想，当领导真的是需要异于常人的素质，唐宜这种信念坚定，乐观积极的态度一般人就不具备！ 如今沙州的局面这么混乱，这么糟糕，很多人都一片看衰，但是唐宜却胸有成竹，而且永远都信心十足，那该是多么坚定的信念在支撑啊！ 上车之后，王剑飞道： “书记，今天搞得太晚了，回头我又得挨骂，这怎么办？” 唐宜道： “你去兰园酒店开两间房，晚上我们就住那边去！非常时期，要打大仗，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的就不谈了！” …… 沙州市委常委会，这是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临时通知的会议。 常委们陆陆续续都来了，从气氛上看，大家都比较慎重！王剑飞今天担任会议记录，他刻意的去观察现场每个人的神情。 市长杜杰最轻松，身边左右跟他聊天的人很多，在沙州老杜是金字招牌，影响力和实力任何人不能小觑，唐宜没过来，他就是绝对的核心。 郭秀清低着头写写画画，脸色比较严肃，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组织部长唐建平端着茶杯牛饮，一会儿一杯茶就喝干了，王剑飞立刻给搞服务的综合科同事使眼色，马上添茶。 会议室稍微显得有点嘈杂，但是随着唐宜书记的脚步声响起，会议室迅速安静。 唐宜来了，神采奕奕，他站在门口，瞥了一眼里面，一笑： “同志们都来得早啊！我应该没有迟到啊！” 王剑飞立刻帮他把椅子拉开，等他坐下之后，他才坐在记录的位置上。 唐宜道： “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主要是为了两江电站的事情！首先我讲一点，两江电站这一次事故，我们公安部门，武警部门，应急部门，以及区、街道办、社区各方面工作都尽了最大努力！ 我们也得到了相对比较好的结果，没有出现大的失控，更没有出现生命财产的损失，所以这件事回头我们还要总结，该嘉奖的嘉奖，该奖励的要奖励……” 唐宜话锋一转： “但是，我在现场讲话给两江的职工一个确切的承诺，那就是这件事我一个月之内要解决！时间很紧张啊，我们连续召开了不下十场会议，各种级别的会议都有！ 从目前的反馈来说，好像同志们都比较悲观，觉得我老唐在现场夸了海口，这个事情解决不了，落不到实处！” “建平同志，你讲一讲？你是怎么想？” 唐建平有点懵，他没有想到书记会突然点他的名，他作为组织部长，跟这件事没有怎么沾边，这几天虽然了解了这事儿，但是他也没有深入的研究。 他沉吟了一下，道： “书记，我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我们群策群力去努力，总有解决的办法！我们小米加步枪都能建立新中国，区区两江的事情，我们沙州就没有智慧解决？” “哈哈！” 唐宜哈哈大笑，道：“建平讲得不错， 很提气！伟人讲过，我们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建平的这几句话，就是从战略上讲的！我们一定要解决问题，因为这点事儿我们肯定有智慧解决，有这个前提了，后面我们商量讨论就容易很多！” 唐宜抬手看了看表： “在常委会之前，我单独和政法委郭书记，公安局柳克圭局长，还有今天我们列席的检察院，法院，司法局等同志都单独见了面，单独聊过了！” “现在我宣布一件事！我决定，立刻逮捕三水集团董事长段正华！我这不是头脑发热，相关法律程序我们都是正义的，这一次逮捕是依法逮捕！ 今天开会就为这件事，他妈的！在我们沙州吃了人血馒头，至今还逍遥法外，老虎屁股摸不得吗？我唐宜就不信这个邪！我不管这个段正华和三水集团背后是一些什么了不起的牛人！就算他是阎王爷的背景，老子这一次也要让他拿黑白无常来抵命！！” 卧槽！ 唐宜不装了，直接上来就是王炸！他要抓人，而且态度非常坚决。 这个神秘的三水集团董事长段正华，据说在全国有三十多家水电站，这个人长期不在沙州！此时此刻，他正在滇南某个高尔夫球场和朋友打球。 唐宜昨天已经给公安局长柳克圭秘密的下令，市公安局已经安排了由田明智率领的特别行动小组连夜奔赴去滇南省。 为了确保抓捕工作万无一失，唐宜亲自参与研究了抓捕方案，抓捕采用秘密的方式，就在滇南高尔夫会所突然动手，抓了人之后立刻运回沙州，然后由沙州检察院开始起诉，直接上宣传手段，到时候要把这件事搞得铺天盖地！ 一屋子人都傻眼了，个个成了乌眼鸡！ “我尼玛，谁跟我讲唐宜是白面书生来着？这是书生能干的事情？抓段正华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魄力？杜杰的脸色都变了！” 杜杰长期在沙州工作，他太清楚两江水电站背后的三水集团是什么情况了。 段正华如果那么好拿捏，等不到今天！当时事情发生之后，三水集团给沙州补了三千万，就这么一笔钱的补偿，杜杰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历时一年才拿到。 现在唐宜直接抓人，杜杰怎么表态？ 秦海先表态了，他道： “书记，抓人是不是太激烈了？三水集团是知名企业，这么做可能会造成非常恶劣的社会影响……” 第78章 偷鸡不成! 常委会的气氛非常的紧张，所有的常委面面相觑，尤其是政法委书记郭秀清，他和唐宜见面是谈了很多东西，但是唐宜并没有说他要抓人。 抓段正华那是小事吗？段董事长这么好抓，早就抓了，就是抓不得，才一直拖到现在。 秦海有点怂，认为唐宜的的做法有点过激，常务副市长王辉道： “两江水电站腐败案发生之后，三水集团对沙州也提出了补偿的方案，补偿的三千万早就落地！现在我们再抓人，法律上可能不一定成立，在道义上可能更说不过去，所以我觉得有点担心！” 王辉讲了这番话，眼睛看向唐宜，唐宜道： “你们都讲一讲，我都听一听！要不杜市长，你讲一讲……” 杜杰清了清嗓子，道： “抓人是要慎重，因为这件事影响的可能不止是我们沙州一个市！可能会对湘南都造成影响，一旦出现状况，我们要考虑能不能顶住压力！” 唐宜道： “昨天我有感而发，问王剑飞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沙州如今究竟缺什么？今天在常委会上，我作为市委书记，我把这个问题拿出来问在座的各位，你们先在心中想一想，然后给我一个回答！” “建波，你是宣传部长，你先讲一讲！” 覃建波道：“沙州现在缺钱，财政太紧张了，我们有很多好的项目，很多好的设想都贯彻不下去！如果能想到好的融资办法，我们能把经济工作会议的相关决策都落实下去，我觉得沙州的未来可期！” 唐宜嘿嘿一笑，道： “我不为难你们了，我直接说我的感觉吧！我看我们沙州现在从上到下，从官员到普通老百姓，我们最缺的就是一样东西——信心！ 我们没有信心把事情干好，甚至有些人对国家的政策，省委的政策也失去信心，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觉得就这么随波逐流混下去混退休最好！ 这样的党委政府，让我们的老百姓也没有了信心，他们看不到过好日子的希望，看到的只是我们沙州这一片灰暗的天空！” 唐宜把手中的一沓资料拿出来，指着资料道： “这是两江口水电站所有下岗职工的详细资料表！这里面只有三成的人出去务工，还有三成的人成了盘踞在当地搞强买强卖，涉黑带恶性质务工、装修、建材等等这些勾当！ 有人涉黑，底层老百姓的日子就会更苦，因为党委政府不作为，黑恶势力又还压榨他们，老百姓的日子怎么过？日子过不下去了，他们怎么能不跟我们离心离德！ 官逼民反，这是老话！你们都睁开眼睛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吧，我们沙州现在搞成了什么样子了！在这个时候，我们作为党的高级干部，作为六百万沙州父老乡亲的代言人，你们还怕什么？ 我今天明确表态，我唐宜背后有六百万父老乡亲支持，天王老子我也不怕！段正华我抓定了，不仅要抓，我还要严惩！ 我从雍州来沙州当市委书记，这是组织信任我！如果这个人我抓错了，回头我的位子保不住了，那我无怨无悔！我希望你们中间如果有人还能接替我，你们依旧能像我一样，敢为天下先！” 唐宜一拍桌子，一句“敢为天下先”，那真是震慑当场。 这句话是省委李康书记调研沙州说的话，现在唐宜书记在这个场合再说出来，那股子气势太飚了，让现场人人脸红。 杜杰如此强势霸道的人，听了这句话都感觉脸上挂不住。 唐宜这个白面书生厉害啊，豁得出去，之前太小瞧他了，这是个能干事的人！ “我觉得唐书记讲得好，我坚决支持书记的决策！是不成体统啊，三水集团这么大的财团，通过一千万的贿赂就白得了四个亿的好处！ 案子早就板上钉钉了，刘斌都抓了几年了，行贿者却不被任何的惩罚，这怎么服众？老百姓怎么对党委和政府有信心？我觉得这样的人要抓！”赵承刚道。 他是新晋常委，排名靠后，但是此时此刻他站出来讲这句话时机太好了！ 因为其他的人虽然被唐宜所震慑，但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台阶下，如今赵承刚这么一讲，正好大家都能顺坡下驴！ 王剑飞在旁边做记录，他表面很平静，其实内心无比的激荡澎湃，真的太爽了。 唐书记今天一个人硬刚所有人，妥妥的展示了自己作为市委书记的权威和担当。这就是邪不胜正，不管常委们有多少小心事，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的这些小心思都是渣渣，全是笑话。 杜杰市长很牛逼的人啊，王剑飞很熟悉杜杰，老杜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不管出现在什么场合，他好像与生俱来都有主角光环。 但是今天在这个场合，老杜只能是唐宜书记的背影，这不是屁股决定脑袋的问题，而是实实在在两个之间的差距有体现。 唐书记用一堂常委会告诉在场所有人，什么叫“敢为天下先”，同时他也指出了沙州的根本问题！沙州现在的问题就是信心问题，从上到下没有信心。 没有信心干好事情，自然就会找各种客观原因，比如说沙州现在财政紧张缺钱，这话是没有错！但是我们国家发展经济，改革开放，不就是要解决缺钱的问题吗？ 国家要发展，老百姓的生活要提高，那必须要党委政府率领沙州六百万人民，大家艰苦奋斗，奋力拼搏，这样才能赢得未来。 像现在这样党委政府一团散沙，体制内的干部个个得过且过，更有甚者，有一部分人还搞贪腐，搞腐败，沙州怎么能发展？ 赵承刚讲话之后，纪委书记陈中达等都纷纷表态支持唐宜，他们之前没有讲话，现在眼看东风压了西风，这个时候他们再发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官字两个“口”，永远不要怀疑领导干部的口才，他们一番激情洋溢的表态把今天的会议渐渐的推向了高潮！ 然后唐宜再做最后的总结发言： “同志们，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沙州党委就要迅速的凝聚共识！这个共识就是我们两江口下岗职工的问题，不只是一千多人和数百个家庭的问题，这是一场战斗！ 这是我们沙州班子打的一场士气之战，信心之战，我们要把这场战斗打赢了，我们就能够重新赢得民心，我们沙州全市数万干部才能看到我们市委的勇气和决心。 我们才能继续进一步的凝聚共识，从而号召我们所有的干部一起都行动起来，为我们的美好沙州奉献自己的才华和热情……” 唐宜是个天生的演讲家，他这番演讲特别的精彩，特别的有激情。 唐宜的激情不止是浮在表面，而是那种内敛的澎湃，那种感觉让人有一种热血澎湃的感觉，一浪又一浪，他似乎给沙州未来几十年的发展都勾勒出了广阔的蓝图和未来。 散会后，政法委书记郭秀清一个人留在了最后，王剑飞凑过去道： “郭书记，去书记办公室吧！” 郭秀清内心无比的失落，他一直把政法委公检法当成自己的自留地，他觉得自己只要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心满意足。 他想自己完全有能力，有实力做到这一点，所以他觉得自己有资格和唐宜叫板一下！ 结果唐宜这一巴掌打得他找不到北！唐宜直接安排了柳克圭跨省抓人，而且刚刚收到的消息，人已经抓了，押送到了半途了。 这个时候郭秀清再去和唐宜谈话，这话怎么谈？ 他想自己应该要把关于两江事件相关责任人处分的报告拿着才有得谈了！两江出了群体事件，政法委和综治办难辞其咎，郭秀清不能只是口头检讨，他必须要拿出处分方案。 “老郭，关于两江的案子，人已经抓了后续的工作你要紧紧抓住！我们是否是正义的，在法律上要站住脚！你是政法委书记，要统筹做好善后！”唐宜道。 郭秀清腰杆子一挺，道： “书记放心，我一定安排精兵强将专门办这个案子！案子有任何的意外变化，我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郭秀清恨不得把自己心窝子都掏出来，因为唐宜这架势根本就不是一个要被将死的架势，他借题发挥，甚至可能通过这件事进一步确立自己在沙州的政治地位。 关键是唐宜一旦缓过劲来，这件事要被倒查，到时候秋后算账，郭秀清到哪里去说理去？ 郭秀清从唐宜办公室出来，刚刚回自己的办公室，电话来了。 他看了一下电话是郭秀东，他接听：“秀东，什么事情？” “哥，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保不住！” 郭秀清的脸豁然变色，他恨不得冲着电话骂娘，这么一瞬间，他有一种被戏耍戏弄的感觉！ 柳乐琴这个女人，郭秀清给她倾斜了多少资源？这些东西全部要折算成金钱，那是个可怕骇然的数字，现在的情况呢？ 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第79章 退一步? 郭秀东把电话挂断，内心有一股扭曲的快意！ 柳乐琴身子骨儿不利索，但是此时依旧像小猫一样依偎在他的怀中。 这个女人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郭秀清的掌控，而她手中握了大量的从郭秀清那边拿过来的资源，还有大笔的钱，她的律所如今在沙州市排名第一，这都是实打实的实力。 关键是她有头脑，郭秀东如今已经是区委常委，宣传部长了，两个人强强联手，柳乐琴大把的资源给郭秀东，用不了多久，郭秀东是什么地位和实力？ 关键是郭秀东年轻，可塑性强，柳乐琴跟了郭秀东她是正宫，她跟郭秀清永远只是附庸和小三，那完全就不能比！ 贪婪势利的女人，碰到了郭秀东这样的男人就如同发现了宝藏，而郭秀东这种家庭出身的男人，碰到了柳乐琴，他也能弥补自己从与生俱来的短板，这就是优势互补。 只可怜了郭秀清，自以为聪明，设计了一套好似天衣无缝的计划，结果被人戏弄，成为笑话了！ 三水集团董事长段正华被逮捕的消息在沙州迅速的发酵，这件事太让沙州老百姓震动了。 因为关于段正华的神秘身份，沙州人津津乐道，甚至有人把段正华扯到了京城的某些纽带关系，这么牛逼的人，沙州能把人家怎么样？ 一方面大家议论这件事，其实这种议论的背后也是老百姓的无奈和绝望，人家就是行贿了，沙州能把人家怎样？ 现在两江口一千多下岗职工苦逼得很，但那又怎样？穷不跟富斗，富不跟官斗，谁让人家三水集团牛逼呢？ 得！唐宜书记抓人了，就这一件事，老百姓就觉得特别牛逼，新来的唐书记有种啊，敢硬碰硬，解气！ 而这一次负责抓捕工作的负责人是沙州公安局澧河分局的局长田明智，田明智以前干过永岗街道办派出所的所长。 他当所长的时候，正是两江水电站改制的时候，他亲眼见过两江水电站老板段正华的嚣张气场！ 当时别说他田明智一个小派出所长，就是街道办书记，甚至澧河的区委书记在人家面前那都是一点面子没有，人家就是那么神气活现。 当初为了解决下岗职工就业的问题，就为几百人的劳动合同，澧河区委的这些单位在人家面前都是孙子。 那个时候田明智心中也不是滋味啊，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怎么就这么牛逼，在沙州就可以横着走？ 后来他明白好像对方不光是有钱，人家还有深不可测的背景，好像是市委领导甚至省一级的领导都要给他面子呢，这就不服不行了呀！ 田明智接到任务，让他抓段正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后市委书记唐宜亲自跟他壮行，临行之前唐宜握住他的手道： “田局长，我都了解过了，你是我们沙州市公安局最精锐，最有经验的警察！你从军八年，特种兵出身，一身都是本事，一身都是胆略！ 现在你施展才华的时候到了，三水集团段正华行贿罪成立，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归案，理由很荒唐，那就是据说这个姓段的好像背景深厚，没有人敢抓他！ 我唐宜就偏不信这个邪！这个狗日的让我们沙州两江水电站一千多个家庭生活困顿，他昧了几个亿的黑心钱，我不管他是什么背景身份，我是沙州的市委书记，我代表的是沙州老百姓的利益！ 所以这个人必须抓，这个任务交给你，完成任务给你立功，完不成任务，你领罚！！” 唐宜这番话，说得田明智热血沸腾，田明智直接敬军礼，然后道： “请首长放心，田明智坚决完成任务！” 然后田明智亲自挑选精兵强将，连夜出发，奔袭一千多公里，抓住段正华的时候，对方刚开始非常嚣张！但是当押送车辆进入了湘南省境内，段渐渐的开始意识到这一次动了真格，之前那股脾气开始收敛了。 最后他甚至以一种祈求的口吻想从田明智这里探口风！ 看到这一幕，田明智心中冷笑，他想到伟人说过的那句话，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段正华嚣张什么嘛，他所谓的威风神气，那都是某些不法分子，某些权贵赋予他的。 在党纪国法面前，在组织纪律面前，他就是个蝼蚁！沙州唐书记这一次下决心抓人，抓了就抓了，段正华有多硬的骨头？？ 田明智亲自向唐宜复命，唐宜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负众望！” “这个人给我看好喽！你的战斗结束了，我的战斗才刚开始！！” 田明智道：“首长一定打胜仗！” 唐宜哈哈大笑，道：“那是肯定，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身后站着六百万沙州父老乡亲！” 唐宜捅了马蜂窝了，全城都热议，关前进第一时间赶到九州国际酒店，果然，杜杰这边有点忙起来了！各种电话都来了啊，省城的关系，甚至更上面的一些关系，都在询问杜杰是怎么回事。 三水集团那不是一般的公司，里面的利益盘根错节，杜杰多少知道一点内面的情况！他也不知道唐宜决心这么大，真的就把段正华给抓了啊！ 人抓了，别人问，杜杰怎么回答？ 他不能说抓错了，但是他又要给别人解释，他更不能把一切责任都推给唐宜，那样岂不是让别人觉得沙州他杜杰已经没有影响力了？ 才几个电话，他就脑门子冒汗，看到了关前进，他如同见到了救星！ “前进，把电话给我管着，谁打电话都给我推掉，就说我在开会！” 杜杰把自己的电话都扔给了关前进，才倏然觉得轻松，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摸了摸自己已经很高的发际线，嘿嘿苦笑道： “真是应了一句话，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唐宜这个人真的看不出来，白面书生发起狠来，比黑脸的张飞都狠！他这哪里是抓人，他是捅马蜂窝！” 关前进道： “市长，您这里都备受压力了，我相信唐书记那边可能压力更大！” 杜杰道：“所以说怕不要命嘛！唐宜好回答啊，就说现在沙州百姓不答应，这事儿必须要抓人，必须要处理！天王老子了也要依法办案！ 县官不如现管，沙州市委书记在党内的地位很高，只要唐宜不怕死，就硬着脖子顶，三水集团这一次不补偿过不了关！所以真的狠，有胆子，敢霸蛮，不服不行！” 杜杰发出了由衷的感叹，其实两江口的案子他有先知先觉，因为在此之前，政法委郭秀清专门来找过他。 郭书记阴阳怪气讲了一些隐晦的话，杜杰知道他要搞事！ 对郭秀清杜杰采用的是放纵的态度，因为当下的局面，杜杰也想动一动了，要不然真就是人心散了，他的队伍带不动了。 他没有想到郭秀清这家伙竟然敢在两江口电站这边打马虎眼，而面对这个突然爆发的危机，唐宜的表现那更是让人惊掉下巴。 唐宜直接硬刚，他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彻底解决问题？ “前进，这件事你怎么看？”杜杰道，他平常很少问关前进，但是关前进被他器重，也是因为关前进脑子灵活，思维活跃，绝对是个人才。 所以杜杰今天才有这一问。 关前进沉吟了一会儿，道：“市长，我觉得这很冒险！” “冒险？” 杜杰似乎对这个新词汇很感兴趣，他站起身来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慢慢踱步到窗口，他把一根烟吸完，用力的把烟头掐灭，然后道： “你这个词用得好，是冒险！体现了唐宜这个人的特点和风格，彰显的是他的决心，沙州要变天了，前进啊，你跟了我几年了？” 关前进道：“我给您当了三年秘书，算上之前在政府办工作，一共七年了！” 杜杰道： “七年了啊，是该考虑你个人前途问题了！你自己想一想这个问题，想好了告诉我！我尽量给你安排一个好地方……” 关前进大惊失色，道：“市长，我跟在您身边能学到很多东西，我可以干到正处级再下去也不迟！” “正处级再下去？你下去干什么？当县长，当县委书记？你当主政一方那么简单吗？没有在下面锻炼几年，下面的人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你仔细想一想吧，趁现在下去可能还能拿到一个比较好的位置……” 杜杰说到这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道： “你不要多想！我杜杰在沙州干了这么多年，不会那么脆弱！我做事做人也对得起同志，更对得起老百姓。当然，人都有缺点，这些年可能对下面的有些人有些纵容，或者说宽容。 嘿嘿，佛家讲因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未来的事情究竟如何，可能早就是注定的呢！” 关前进沉默，他明白老杜是在为退一步做准备！其实这个时候杜杰依旧处在如日中天的时候，沙州的事情只要老杜振臂一呼，还是一呼百应。 但是这个时候，老杜就在考虑退一步开阔天空， 这就是高人的高明之处，关前进非常的佩服！！ 第80章 夜谈!! 沙州电视台，肖琳娜的提拔终于落地了！ 这个事情王剑飞肯定发挥了关键的作用，跑这种关系他擅长，当年他一个小记者都能找到门路，把女朋友从乡下跑到城里来。 现在他已经是唐宜书记的秘书了，跑关系那更是轻车熟路，肖琳娜在电视台资历也够，她的能力也得到了检验，进班子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突兀。 王剑飞想的办法就是找唐建平的秘书王怀周，王怀周在市委是比较傲气的，一般可以说生人勿近，但是王剑飞找到他，他非常小意，道： “王主任，这事儿简单！我先跟部长汇报，然后趁部长有空的时候，你自己去向部长打个招呼！” 王怀周先汇报，唐建平那边反馈不错，然后王剑飞就去见唐建平。 过去他没有空着手，给王怀周带了一条烟，王怀周也没客气，道： “能抽到王主任的烟，回头我牛皮能吹遍市委大院！” 他进唐建平的办公室，手中就没有拿东西，然后直接跟唐建平说了来意，唐建平道： “剑飞，你这是公然跑官啊，这让书记知道了，要处分你的！” 王剑飞嘿嘿笑道： “部长，所以您一定要替我保密，千万别让书记知道，要不然他肯定会批评我！” 唐建平嘿嘿一笑，道：“行，我知道了！”别看唐建平嘴上不饶人，其实他心中蛮高兴！王剑飞要解决女朋友的提拔问题，他完全可以跟唐宜汇报。 一个副处级干部的调整，唐宜只要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解决，但是王剑飞却找唐建平来解决问题。 这说明王建飞尊重他这个组织部长，这种尊重唐建平是蛮舒服的！ 另外，唐建平现在靠拢唐宜是确定的，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的作用很大，有些对书记意图掌握不清楚的情况，唐建平随时都可以询问。 所以肖琳娜的提拔就没有任何阻力，公示出来之后，王剑飞带肖琳娜又去拜访了唐建平，这一次就带了一点礼物过去。 唐建平也没有拒之门外，而是向肖琳娜揶揄： “肖台长，考察你的时候，我向干部科的人打听，他们年轻的小伙儿一个个都脸红，说您是我们沙州的当家主持！ 好家伙，当家主持被我们剑飞拿下来了，我们组织部这些年轻后生，眼红得很呐！” 然后他就给老婆介绍王剑飞和肖琳娜，唐建平的老婆覃阳是个活泛人，她就一个劲儿的留两人吃饭，无论如何不能走。 王剑飞和肖琳娜只好留下吃了一顿饭，唐建平和他还喝了半瓶酒！ 酒喝半酣，唐建平道：“剑飞，你如果哪一天要下去，提前知会我，我帮你留意，争取占据一个比较主动的位置，方便你施展才华，更要方便你的成长！” 王剑飞道： “部长，您放心！以后肯定要多多麻烦您，我就怕您不胜其烦，到时候嫌我不知进退！” 覃阳道：“你天天陪部长喝酒，他怎么都不会烦你！” 她这么一讲，大家都笑，气氛就相当融洽。 从唐建平家里出来，肖琳娜一直紧挽着王剑飞的手，王剑飞跟她开玩笑：“都当台领导的人了，还这么小鸟依人？” “不是你帮我，我这个副处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肖琳娜这话是发自肺腑的，她其实路子也比较野，跟所谓的“太太帮”有关系，但是官场上的事情，有时候真的盘根错节的复杂。 能够混到电视台领导的人，谁没有关系背景？肖琳娜想进步，别人一样想进步，真要拼起来，肖琳娜不占优势！ 但是有王剑飞在就不一样了，王剑飞现在是什么身份？别人在想跟肖琳娜争都要掂量一下。 再说整个沙州，有多少人削尖脑袋想去拜访唐建平？可是这些人有几个能进得了唐部长的家？ 王剑飞不仅进去了，还一起吃了饭，这种体验，肖琳娜真的觉得特别愉悦。 女人慕强是天性，王剑飞这样的实力，肖琳娜能不满心欢喜？ 公示之后正式任命下来，那是大庆祝，王剑飞却恰好碰到了这一次两江事件，没有时间参与。 等他们庆祝搞结束了，晚上王剑飞和肖琳娜倒是庆祝了一下，但是一番激情之后，本来觉得是可以睡觉，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澧河区赵承刚连夜又布置了工作，相比杜杰的失落不同，赵承刚现在精神头拉满了。 唐宜书记真的把段正华给抓了，这好哇，赵承刚觉得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赵承刚一直就想彻底妥善的解决两江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是澧河区境内的一颗定时炸弹，每年最怕过年过节，因为一旦这些特殊的日子，上访闹事的就层出不穷，让区委区政府疲于应付。 澧河党政班子一年的工作辛苦，可能就因为一次群体事件全部白忙活，还要背处分，赵承刚这个书记当得多窝囊？ 现在契机来了，段正华抓了，两江老百姓拍手称快，有人已经自发的买鞭炮放鞭炮了，这个时候赵承刚就要给两江人再加一把火，让他们有一种沙州青天大老爷到来的感觉。 反正积极正面宣传唐宜书记，这个工作做好了，再进一步把工作队派驻下去！把一部分思想比较进步的下岗职工，千方百计先解决一批就业，而对思想相对保守的职工，要进行一些辅导，思想教育！ 而对有一些已经堕落，甚至走上违法犯罪道路的人，该抓的要抓，这个时候不抓，不处理，以后就更难处理！ 处理几个典型，不给他们煽动群众闹事的机会，最好是等三水集团怂了之后，补偿方面出来了，然后澧河趁机把两江存在的问题彻底理清。 这样就可以全面彻底的整顿整肃整个澧河的社会治安环境，真正让澧河区做到老百姓人人有安全感，而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处处不公平，老百姓生活水深火热。 这些部署王剑飞是必须要掌握情况的，所以赵承刚开完了会，他也没看时间，就给王剑飞打电话。 肖丽娜失落幽怨王剑飞也顾不上，就直奔澧河区委去了。 他到澧河区委大部分人都下班了，赵承刚过来跟王剑飞讲： “剑飞，天塌了咱们都换个地方聊去！这几天你跟我肯定差不多，应该基本没有怎么休息！找个地方，咱们边喝边聊，喝了之后大睡一场休息一下，多快活，哈哈……” “要学会苦中作乐，没办法，我们这些人苦命，身体不是自己的！也就下班这会儿，能找点乐子！” 赵承刚和王剑飞喝酒的时候，他把澧河针对两江所做的具体工作，整个部署都向王剑飞做了说明。 这个部署非常的周密详细，这就不是仓促能够做出来的，赵承刚肯定一直在酝酿等待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他的方案就启动了！ 这个方案首先调用的干部就多达上百人，一共一千多下岗职工，牵扯到户头不足一千户，而且过去这么多年了，很多人都外迁了，真正留在两江的也就五百户左右。 基本一个干部五户人家，一个人做五个人的工作，掌握五个人的思想动态，然后解决五个人的具体困难！ 当然，这只是针对普通下岗工人，还有一些走了歪路邪路的，那就是公安的同志要蹲点监视，每个人存在的问题都要有记录，而且要评估一旦逮捕或者拘留，周边会不会出现一些骚动和群体事件。 非常的周密，王剑飞太折服了！ 赵承刚道： “老弟，跟你讲实话，这些想法我们早就有，而且还推演了很多次，但是一直不敢用！老百姓现在不信任政府了，我们不敢乱来，怕一旦乱动，适得其反！ 这一次两江事件，不是就有人说导火索是我们的‘雷霆行动’吗？如果不是唐书记顶着，后果严重得很，可能我这个澧河区委书记都要引咎辞职！” 王剑飞点点头，赵承刚讲的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那天两江的群体事件太可怕了，规模超过以往任何一次！如果不是唐宜书记的果决果断，那一天一旦死几个人，就不是那么草草收场了。 死人要追究责任，人死在澧河区，赵承刚就是第一责任人！他就算不辞职，记过处分，哪怕是严重警告处分，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党内处分是很严厉的过错，赵承刚借着自己入常委这股东风，踌躇满志，准备要在澧河区大干一场呢！然后上来背个处分，他还怎么大干一场？ 那些昌河帮的人，估计就看着赵承刚出丑闹笑话，只要赵承刚流露出软弱的一面，他就会死得很惨，甚至可能直接被人撕碎。 政治斗争就是这么残酷，文明礼貌的外表之下，骨架还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王剑飞和赵承刚聊得很多，也聊得投机，恰在气氛热烈的时候，王剑飞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下时间，尼玛凌晨一点钟，谁电话打得这么急促？？？ 第81章 突发事故! 电话急促，王剑飞一看来电，赫然是秘书长徐彩华。 他起身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接听：“秘书长，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指示？” 徐彩华道：“商溪出事了，矿山塌了，埋了几十个人！” 王剑飞只觉得脑袋“轰”一声，整个人都懵逼了，商溪县矿山塌了？消息能到徐彩华那边，那不可能是小事！ 现在怎么办？ “这么大的事情，需要第一时间向书记汇报！书记是不是去了雍州？” 王剑飞道： “秘书长，我马上联系书记，您稍等一下！” 唐宜今晚还在沙州，而且在家里住，明天一早汤科接他去省城，这一次进城低调隐秘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捅了马蜂窝，雍州已经有了很大的动静，唐宜需要先面见李书记，跟李书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汇报清楚，而后才能公开露面。 这么大的事情，唐宜先要顶住压力，他能顶住压力，下面的人就好办事！要不然回头这事儿一旦变化，那就回头了，可能会功亏一篑！ 计划都做好了，王剑飞这几天就扎根在澧河区，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盯着他们干群众工作，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把两江水电站的事情彻底，永久妥善解决。 但是现在…… 王剑飞尽管内心挣扎，但是他还是给唐宜拨了电话。 电话打通之后，唐宜让王剑飞安排到常委楼组织开个紧急会议，王剑飞赶到市委的时候，市委院子已经灯火通明。 秘书长徐彩华已经到了，市长杜杰，常务副市长王辉等人都到了。 一行人直奔常委会议室，王剑飞则在楼下继续等待，唐宜过来的时候，穿着非常整齐，头发一丝不苟，目光平静，他问王剑飞： “你给商溪打了电话没有？” “打了，但是没有打通，应该这个时候都很混乱，不过安监局那边反馈，救援第一时间已经跟上了！” 唐宜到了会场，气氛一片肃然，市安监局陆跃局长脸都成了乌色，紧张得腿肚子打闪。 秘书长徐彩华汇报情况，垮塌的是商溪的青山煤矿，这是老国营煤矿改制之后私营，改制一共还只有三年！ 这一次事故应该是一次典型的安全责任事故，垮塌的巷道长达一百米，里面被困的工人有四十多人…… 唐宜道： “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最先进的设备，争分夺秒也要救人！另外，迅速上报省委，这个时候不要遮遮掩掩了，重大安全责任事故真的定性了，我们在场的这些人没有几个有好果子吃的！ 所以这个时候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全力以赴的救援！！” 唐宜的语气非常的坚定，而且明确了这个案子会报省委，报上去了，那就没有办法遮掩了，如果人没有救出来，市委书记估计都要免职，因为事情太大了。 王剑飞做会议记录，手都有点抖，他长期担任记者，太清楚这种事故爆发之后意味着什么！首先，矿工的生命命悬一线，跟这些工人生命绑定在一起的则是从市到县各级官员和相关责任人。 在共和国的体制中，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绝对第一位的，在这方面出问题了，在其他方面取得再多成绩那都没有意义！ 现在商溪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唐宜上来就把所有人的路堵死了！这种魄力和勇气，着实让人钦佩。 大家都别想全身而退，包括他唐宜自己，如果救不了人，那大家都玩完！ 接下来的会议就简单了，杜杰决定亲自奔赴第一线去指挥救援，他担任总指挥！ 而唐宜凌晨去雍州的计划不变，他可能到雍州之后当面汇报这件事，不敢想象，省委李康书记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而唐宜又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当面汇报！ 会议很紧张，效率也很高，四十分钟各项工作都落实了！接下来就是所有人行动，全省最出色的救援设备和团队，不惜代价的往商溪赶。 武警，驻军都行动起来了，这一次救援队伍多达千人，其中又很快的细分成各种专业的团队，所有的团队一起行动，和死神赛跑，争分夺秒。 散会之后，王剑飞送唐宜，唐宜过来握着王剑飞的手： “剑飞，你不用跟我去省城！你去商溪，记住，带着眼睛看，少说话，多看！” 王剑飞点点头，唐宜道： “不要紧张，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像这种重大责任事故，暴露出的是沙州管理的混乱！如果这一次我们真的被一锅端了，那就是命！你怕什么？对你来说是宝贵的经验……” 唐宜表现非常豁达，他刚刚到沙州没有多久，沙州的局面一片混乱，问题层出不穷！他根本就还没有去照顾到安全生产上面去。 但是他是沙州的市委书记，安全生产出现重大问题，处分甚至免职他少不了！ 这就是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从这个角度来看，杜杰的工作失误很大，因为杜杰作为市长，他又是在沙州工作了多年的老同志，他不清楚沙州安全生产存在重大问题？ 当然，到县一级，商溪县委、县政府也没有办法逃避责任，这件事在他们的辖区，事情捅得有点太大了啊！ 说起来都是因为利益，矿产资源开发背后牵扯到庞大的利益，像青山煤矿一年的利益可能就上亿，这些钱都会流向各种利益群体，官员在利益面前甘当保护伞，商人在利益面前也漠视安全，其他的职能部门拿了钱，声音也就降八度。 最终煤矿出现惊天塌方，然后全玩完，煤矿的老板和法人王承龙第一时间已经被控制，他私人账户和煤矿公账第一时间被冻结。 以他为突破口，回头又能挖出多少人？沙州本来就多事之秋，这一下震动，不啻于一场大地震！ 事情太大，王剑飞连夜就赶到了商溪，到商溪天刚刚亮。 他到自家楼下吃米粉，准备吃了东西看能不能稍微休息一下，电话来了。 宋雅的电话！ “姐，我回商溪了，书记让我过来，就看着，什么都不干！” 宋雅道：“我让人来接你！” 宋雅的司机过来接王剑飞，车直接就开到了青山煤矿的山下，山下的临时指挥部已经搭建起来了，商溪县委书记陈晓军和县长宋雅一起坐镇现场。 整座煤矿山周围十公里都实施了管制，除非有特别通行证，其他的车辆一律不准进入！ 救援的队伍忙得一片火热，救援的后勤保障，物资保障，医疗保障等等全部到位。 王剑飞到现场一个多小时了，宋雅才过来见她一面，她看上去很疲劳， 眼睛里面都是血丝。 她刚刚被正式任命当县长啊，人大会才开一个月，如今就出这种事情，她的情况可想而知！ 但是她还是很冷静，他跟王剑飞讲：“目前我们能用的资源都用上了，黄金24小时我们调集了全省最先进的救援单位和设备到现场！ 你给唐宜书记汇报可以讲，我和晓军书记都豁出去了，其他的都搁置，一切以老百姓的生命财产为工作的最重中之重……” 宋雅讲完，陈晓军又过来，他握着王剑飞的手，没忍住，眼泪都流出来了。 王剑飞忙道： “晓军书记，唐书记特别关心商溪，让我过来陪着你们一起搞救援，您去忙，不用管我，我就带着眼睛看一看！对了，马上市长一行人应该会到，你们抓紧搜集信息，准备汇报，不要到时候一问三不知，那就更被动！” 王剑飞不忍心打扰他们，他躲在了一顶小帐篷里面抽烟。 他找了一本书，一个人安静的读书，这也让他想到一句话：“每临大事需有静气！” 宋雅可能稍微放松了一点，又过来找他，见面之后，宋雅道： “剑飞，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去盯一盯！” “姐，您有吩咐尽管讲，这个时候不是讲客气的时候！” 宋雅道： “宣传舆论这一块现在压力很大，你是这方面的专家，这件事我交给任何人都不太放心，你能不能想办法活动一下，尽量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宋雅当过宣传部长，对宣传工作非常重视。 这一次青山煤矿事发之后，很多媒体蜂拥而来，各种言论甚嚣尘上，在这种情况下，稳住舆论非常重要！ 好在05年那会儿移动互联网不存在，网络媒体相对薄弱，要不然这种事情根本捂不住！ 宋雅给王剑飞做了叮嘱，王剑飞亲自给市电视台苏洪打电话，这个时候对苏洪来说，他能接到电话，就觉得是自己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他立刻亲自奔赴省城活动去了，省里有了管控舆论的动作，官方主流媒体包括互联网正版网站就基本上不能乱讲了。 剩下的一些网络论坛，百度贴吧这些，王剑飞专业对口，他知道花钱平事的渠道，基本上一天的时间，舆论就控制住了。 而省委书记李康批示青山矿山事故，要求沙州市委市政府，商溪县委县政府一切以救援为核心，尽最大的努力挽救矿工的生命，到他这里，目前这事情告一段落，没有再往上报了。 第82章 争分夺秒!! 救援工作就是和时间赛跑，白天车水马龙的场景王剑飞都没有觉得太震撼，真正震撼的是晚上。 晚上整座山都灯火通明，来自全国全省的救援队都在紧锣密鼓的展开救援，很多都是专业的救援队，有一些甚至是从工程兵部队调遣过来的战士。 前面的救援队在紧张施工，后面的后勤工作的保障也是相当的扎实，整个后勤工作由宋雅负总责，她的临时办公室里架了三台电话，几乎就是电话不停！ 到了凌晨之后，后勤工作压力减少，这就是最难熬，最痛苦的时候！ 整个湘南省现在都盯着这里，40多名矿工的生命，现在就是压在所有人心头的大山！关键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生命也在流逝。 宋雅一个人蹲在地上，把手插进头发里面，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爆炸！ 王剑飞就在她旁边的帐篷，他出来抽烟看到这一幕，不敢过去打扰。 “剑飞，睡不着吗？”宋雅扭头看向王剑飞。 王剑飞道：“刚才睡了一会儿，醒了，出来抽一根烟！对了，唐书记在省城的事情暂时处理了，他可能从省城直接来商溪县！” 宋雅道：“现在这个局面，我们没有脸向书记汇报啊！” 王剑飞道：“已经打了两百米下去了，最早凌晨应该就有消息了，如果有反馈，就证明之前的救援方案是对的！按照这个方案实施救援路子就对！” 宋雅道：“就是等这个消息睡不着！这两天我也反思了，还是我们政府在工作上面瞻前顾后太多了，像青山这样有重要安全隐患的矿就应该停工整顿，必须保证绝对安全才可以施工！ 这个教训很深刻，出这么一次事情，造成人民生命财产的损失，也造成国家的巨大损失！还有这么多公共资源被占用，实话讲非常痛心！” 宋雅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虽然现在很憔悴，但是谈吐之间依旧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看得出来她很焦虑，压力非常大！ 王剑飞道： “吃点东西吧！简单吃一点，聊一下！” 王剑飞准备了一点熟食，又拿了两瓶啤酒，宋雅只吃食物，对酒不碰！她道： “如果这事儿能解决，顺利落地，我陪你喝一天酒！” 王剑飞也不好劝，毕竟这个特殊时候，县长还饮酒，那一旦有省委督查室，或者上面纪检的暗查组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有了食物，就可以聊天，王剑飞尽量不聊矿难的事情，他就聊市里刚刚发生的两江水电站的事情。这件事目前也在紧锣密鼓的处理中，从当下的情形来看形势也非常紧张，一个不小心可能就陷入极度被动。 宋雅道： “现在我们很多干部心都长歪了！像两江水电站的职工闹事，背后就能看到人为纵容的影子！这样的干部以后要严惩，必须让党内的干部知道什么是风清气正！” 王剑飞喝了一口啤酒，吃了一口菜，这几天他也实在是很疲惫，喝了两杯啤酒，他感觉整个人释放多了。 他道： “所以现在的工作很难做，很多事情我们知道原因所在，却没有办法去细究！唐书记定力很强，我感觉他有规划，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王剑飞这话说完，听不到声音了，他抬头看到宋雅竟然躺在椅子上沉沉睡去了。 王剑飞连忙拿了一条毯子给她搭上，自己也想休息一会儿，但是稍微躺一下，就觉得有凉意，他起身干脆出了帐篷，去外面跑步去了。 夜难熬，一直到凌晨六点，忽然听到山上传来欢呼声！然后就听到陈晓军的帐篷里“砰”一声响，陈晓军估计是把什么东西给摔碎了。 他的人一个健步从里面冲出来，冲着山上跑： “是不是有动静了？是有动静了？” 王剑飞也跟着跑，一路跑到山上，救援队那边的首长非常高兴的过来汇报： “报告，我们探到两百米，发出信号，下面有信号了！” 陈晓军眼泪都出来了，振臂高呼：“快，快，马上打通食物输送通道，同时救援通道迅速开始同步开工，一定要最快的速度把人救出来！ 先把食物送进去，他们有水和食物就不怕！！” 陈晓军非常激动，不断的和工程队的人握手，最后他一个健步跑到王剑飞面前，双手把王剑飞的手抓住道： “剑飞，你真的是我们的福将！” 王剑飞有点哭笑不得，他心想陈晓军真失态了，完全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高兴，王剑飞算什么福将？他就是代替唐宜过来在这里盯着现场而已！ 不过有好消息的确让人振奋，王剑飞顾不得时间早，他立马给唐宜去电话汇报。 唐宜这几天作息时间也很紊乱，王剑飞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人雍州，正准备往回赶呢，听到了王剑飞的汇报，他道： “好，很好！我估计上午九点就能到现场！你跟陈晓军和宋雅他们讲，让他们一定要鼓舞好士气，务必要把这一次救援工作搞成功！” 因为有好消息，天亮之后现场的气氛热烈了很多，杜杰又再一次来到现场亲自鼓舞士气，同时又开了市长调度会，要求市相关单位积极配合商溪的工作。 这一次杜杰也没有保留，明确讲了人命大于天，无论如何要把救人放在第一位，另外，商溪县委和县政府要畅通汇报通道，有任何情况都要及时汇报，不能隐瞒！ 杜杰开了会之后，马不停蹄的往市里赶了，他是市长，工作非常繁忙，不可能天天就盯在商溪这里！之所以他来这里过一夜，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严重。 如果死四十个人，他市长的位子可能都保不住，乍碰到这么大的事情，他有些慌神！ 现在既然有了好消息，死亡的人数应该能得到控制，在这种情况下，他就要考虑恢复正常的工作节奏了！ 临走的时候，他还专门把王剑飞叫了过去，他道： “剑飞，你在这里继续盯着？” 王剑飞道：“市长，今天也应该会回沙州，但是时间可能稍微晚一点！” 王剑飞没有跟他讲唐宜会过来的消息，唐宜作为市委书记过来，也是进一步强调这个工作的重要性，同时也是鼓舞救援人员和当地老百姓，还有矿工家属等等的士气。 大难面前领导必须要挺起，唐宜尽管这么忙，也过来现场指导工作，受到鼓励最大的肯定还是陈晓军和宋雅两人。 杜杰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 “行，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你要保持和唐宜书记的沟通，任何情况都要第一时间跟书记汇报！” 送走了杜杰，宋雅揉了揉太阳穴，偷偷对王剑飞道： “王剑飞，你昨天自己冻着了吧？把毯子都给我用了！” 王剑飞笑道：“姐，您是现场的定海神针，保证您的良好状态也是我的工作！” 宋雅道：“嘿，早知有好消息，昨天就该跟你喝一杯的！现在又不能喝了，马上唐书记要过来……” 唐宜九点半到现场，陪他一起来的是秘书长徐彩华，另外还有市委督查室，市纪委，市安监等相关人员。因为已经有了好的救援方案，而且得到了人还活着的信息，现场的气氛比之前就轻松多了。 唐宜跟陈晓军讲： “晓军书记，你一定要甩掉思想包袱，不要去想责任的问题！现在只有一个重点工作，就是救人！你和宋雅要注意分配，两个人不能都在这里坐镇！ 你们商溪还有六十万父老乡亲呢！你们作为父母官，也不能天天守在这座山上！该干的工作必须要干好，商溪今年的年度目标务必要完成……” 唐宜这番话语重心长，因为对他来说，对下面区县的掌控是最弱的！目前在所有的区县中，商溪县算是唐宜掌握的地方！ 所以他打心眼里希望商溪能出成绩，能在全市露脸！ 说来也巧，这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澧河区的范围内出群体事件，这事儿还没有摆平，完全一团糟的时候！商溪又出安全事故，这真就是祸不单行。 但是王剑飞想到这一层的时候，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能完全归类于巧合。 矿难的事情是有偶然性，但是偶然性的背后也有必然性！青山煤矿出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早有隐患，要不然怎么能定下是重大责任事故呢？ 所以很多时候看似偶然，偶然背后隐藏的东西太多了！沙州自然资源开采的乱象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经常会有问题出现呢？ 这背后都是利益，而利益就会牵扯到官员的腐败，还有社会治安的混乱，再往下面继续深挖，那必然还有更多触目惊心的东西出来。 回沙州，王剑飞想问唐宜雍州的情况，但是他限于身份又不好问，只能憋着。 唐宜道： “剑飞，你在宣传工作上面很有心得，这一点值得肯定！” 王剑飞愣了一下，立马明白了唐宜说的是什么，他道： “商溪县在慌乱中，难免顾此失彼！我当了这么多年记者，混新闻口的，看到问题了就稍微帮忙弄一下，也算是尽一点绵薄之力！！” 第83章 接受任务! 从商溪回沙州就如同换了人间，王剑飞到沙州了，妹妹王乐还跟他打电话： “哥，你在哪里呢？我是不是找个车来接你？” 王剑飞才意识到这一次回商溪家都没回，但是现在他连愧疚的时间都没有，他必须要集中精力迎接新的挑战。 两江口水电站的事情现在压力很大，唐宜自嘲的道：“抓段正华的确是捅了马蜂窝！但是好在我们能站住脚，虽然压力大，但是只要我们积极博弈，这件事还是有妥善解决的希望。 不过也有隐忧……” 唐宜说到隐忧，他就闭嘴不讲了，王剑飞却清楚“隐忧”在哪里，第一个隐忧是沙州的班子如今不团结，各自都有自己的盘算和小心事，甚至有人对唐宜还很不满。 两江的群体事件背后就折射了某些人不满的心态，不排除这些人在后面还执迷不悟，继续进一步的搅局，那对沙州来说就会非常困难。 另外一个隐忧，唐宜现在用人不得心应手，虽然现在靠拢他的人不少，澧河区委赵承刚完全倒向了他，但是很多操作层面的事情，唐宜还是感到被掣肘，关键是徐彩华占的位置太关键，很别扭。 “剑飞，有件事情可能要你去办！段正华我们抓了，目前关在看守所。我们的公检法工作继续推进，但是另外一个政治战场上，我们也要做到知己知彼！ 所以你去见一见他，跟他聊一聊？” 王剑飞的心一下就紧张了，他意识到这个任务不简单，他去见段正华代表的是唐宜，这样的见面怎么谈？段正华是江湖上的老油子，王剑飞不能保证自己能谈好啊。 关键是这样的见面太关键了！沙州两江事件最后能不能落地解决，段正华是关键人，这一次谈判可能就决定这件事的走向。 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他肯定不方便见段正华，这样会让人觉得沙州顶不住压力，而且这也会失去缓冲。 正常情况下徐彩华是个合适的人选，但是唐宜不可能放心徐，这么关键的工作，唐宜绝对要用自己最信任的人！ 还有两个副秘书长呢？ “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尽最大努力和段正华沟通！”王剑飞迅速调整心态，决定去见段正华。 这个时候不能讲任何理由，也不能退缩！ 唐宜书记虽然很自信，很坚定，但是再坚定的人内心可能也可能有动摇的时候！王剑飞作为和唐宜关系最近的人，他都不力挺书记，他都不能替唐宜排忧解难，唐书记还能指望谁？ 好在王剑飞早就认识段正华，这就是王剑飞资深记者的优势，沙州只要稍微有点面子的人，他都认识，甚至大部分人都有过接触，或者采访过。 他去市公安局，柳克圭道：“剑飞，段正华可不是一般的人，不好沟通呢！” 王剑飞皱皱眉头：“我找一下田局长了解情况，您也给我一点建议！” 柳克圭道：“如果说我的建议， 我就觉得这个人见不见无所谓，见了可能这小子还蹬鼻子上脸，还以为我们怕了！狗日的，鱼肉我们沙州的老百姓，这种人就该严查！” 王剑飞骤然觉得头疼，这一次唐宜去雍州压力最大的就在这里。 很多人都反馈说现在经济很脆弱，尤其是民营经济的发展很艰难！三水集团是优秀民营经济的代表，沙州把人家董事长给抓了，这件事影响非常的恶劣，这对整个湘南的经济发展都会造成负面影响。 现在柳克圭这么讲，这如果是被其他的媒体抓住了把柄，回头沙州可能会面临更大的压力！ 好在澧河分局的田明智要冷静很多，他反馈了段正华的基本情况： “刚抓的时候，这个人非常嚣张！口口声声要见领导，但是现在关进看守所几天了，他就安静了，但是天天要看书读报，也不问什么时候能出去，反正能吃能喝。 沙州这边他的朋友很多，天天都有人过来送东西探视的，搞得看守所比平常热闹很多！” 王剑飞做了记录，然后一个人琢磨了一会儿，道： “田局长，你跟我一起去会一会这个大老板！” 段正华肯定是大老板，三水集团的总资产过百亿，这可是零几年的时候，那个年代百亿企业可以称为巨无霸了，段正华是绝对的亿万富翁。 当下沙州的经济环境，人均月收入只有1200元，一个亿万富翁对当地老百姓的冲击是非常大的，所以关于两江水电站段总的故事在沙州有很多说法。 说段总有一年在沙州过生日， 沙州辉煌夜总会直接被包场，当天进出夜总会的人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份礼品！一个晚上光香烟的消耗都是上百条。 而大部分时候段正华都不在沙州，他基本上都在北上广深这些一线城市，另外就去滇南、川省这些地方。他酷爱打高尔夫和网球。 甚至有时候飞国外就为看一场高尔夫或者网球赛，关于他的新闻沙州有很多。 田明智道： “王主任，我还跟你提供一个信息！段正华有个司机是我们沙州人，他以前也是两江水电站的老职工，非常受器重……” 王剑飞道：“那就请田局长安排一下！我们小范围内碰头见一下！” 段正华的司机伍响是地道的澧河人，他和田明智是光屁股玩大的哥们儿，两个人的父母以前都是体制内的官员，小时候就一起玩。 伍响没搞清楚王剑飞的身份，王剑飞自我介绍说自己是记者。 伍响就搂着王剑飞的肩膀，道：“兄弟，你要好好的动一动笔杆子，把我们的田局长抬一抬！我跟你讲，我伍响这辈子不服人，就服田明智。 你道为什么？小时候我们天天都只知道海天胡地的玩耍，但是田明智就能读书一整天，不服不行啊！” 伍响就是个好酒好吹牛的兄弟，几杯酒下肚，就聊到了段正华。 伍响道：“你们别看抓了老段，但是你们奈何不了他的！老段牛得很，我跟他开车走南闯北，全国几十个省市都去过，他结交的朋友非常牛逼……” 王剑飞比较庆幸有这么一次谈话，通过伍响讲话的一些情形，王剑飞能够掌握到很多段正华的讯息。 比如段正华的三水集团背后很可能有某些大佬，段可能只是浮现表面的存在，这不能深讲。 还有三水集团的包装很讲究，其背后的资本号称全是国际资本，什么米国，欧洲的某些财团云云！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米国欧洲就是先进的代表，杀伤力很大！为了吸引外资，国家出台了很多政策，有些政策甚至是有些放下尊严的！ 所以那个时候公知满天飞，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真的什么丑态都有。 三水集团就把握这一点，搞出了很多花样，这些信息都蛮有价值。伍响喝了酒，什么话都讲： “剑飞，我跟你讲！米国人，欧洲人那都是幌子，都是扯淡的！这些人经常来国内我都接待过，他们其实穷得很，在段总面前哈巴狗一样！ 我们国内有些人不了解，一说就是国外怎么怎么牛逼，牛逼个毛！那都是一些崇洋媚外的王八羔子瞎几把乱讲的，我了解呢……” 王剑飞道： “你们段总厉害的地方就在这里，知道很多国人是这个德行，他就把这些外国人往前面推，把自己的生意说成外资背景，这样在国内就被保护，成了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啊！” 伍响咧嘴笑：“记者就是不一样，但是哥们儿，这事儿不能往外面写啊！不能乱报道！” 一旁的田明智道：“老伍，你这段日子逍遥，拿着工资又不用干活儿，你巴不得老板一直关着，这样你天天都可以喝酒！” 伍响道： “老田，话不能这么讲！我们两江改制你是知道的，我能够把这个工作保住很不容易！其实现在想起来，我们就是被这帮资本家给收割了！ 他们掏一点钱把当官的贿赂一下，妈的，我们这么大的两江水电站，那个时候全市力量修起来的重大水利工程，区区一个亿就卖了！ 这里面他们就赚了四个亿啊！实际上现在根据两江水电站的发电量来算，他们一年的时间就能赚接近一个亿！现在我们还要对三水感恩戴德，还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老板，他妈的，我都想造反……” 得！跟伍响吃这顿饭王剑飞收获很大，他脑子里甚至想，如果这事儿最终谈不妥，两江水电站甚至可以重新进行公开拍卖。 以目前两江的电站条件，怎么卖都能卖好几个亿，而且肯定有财团和投资人感兴趣！ 王剑飞再想过去一些年沙州干的一些事情，真的是昏招频出，不能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于历史的局限性。关键还是有些领导干部他们忘记了初心和使命，面对国企改革的汹涌浪潮，他们考虑更多的是个人的利益，甚至有人还存了发国难财的心思，这种人怎么能把沙州发展起来？ 第84章 唐宜的目的! 王剑飞到看守所见到了段正华，老段神色很轻松，他穿着一件很时尚的卫衣，面前摆着咖啡、牛奶和面包。 王剑飞开玩笑道：“段总，同样在看守所，你的待遇比其他人就要高很多，不仅有单独的空间，而且早餐还这么丰盛，这样的咖啡牛奶我们早上也喝不上呀！” 段正华嘿嘿冷笑，道：“王记者，你不要揶揄我！咱们也是老相识了，现在这个情况很清楚，我是受害者，被迫害得很惨！你作为一个有良知的记者，应该要揭露沙州的这种丑恶行径，要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们三水集团对沙州的经济发展是做了很大贡献的，我们电厂的税收也是支持了地方发展的……” 王剑飞感觉有些好笑，段正华对沙州真的是一点也不了解啊！他平常没有在沙州生活，因为他只要在沙州生活，就肯定知道王剑飞已经不是记者的身份了。 王剑飞道： “段总，我今天可不是以记者身份来看您的！我过来就是想跟你沟通一下，你觉得这个官司一定能赢吗？如果不能赢，会不会对三水集团的声誉造成影响？ 据我所知，三水集团正在准备上市，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上市，会不会得不偿失？” 段正华深深的看了王剑飞一眼，他敏锐的意识到王剑飞这番话是有备而来，他嘿嘿笑笑，道： “王记者，我们三水集团和政府之间的合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刘斌的事情爆发之后，我们给政府的补偿也是有协议和合同的。 我们集团是外资集团，是很讲契约精神的，如果在契约上面沙州想出尔反尔，这件事闹大了，可能会引起外交上的纠纷，我想沙州市委市政府怕还承担不了这个责任吧？” 王剑飞哈哈大笑，道：“段总，您多虑了！契约肯定没有问题，我指的是受贿罪，三水集团受贿罪成立，可能会因此遭到严厉的判罚！按照米国的标准，最高好像有判罚20亿美金的案例！ 当然，三水的案子判不了这么高，但是有前面的案例，真要判罚应该也不低！” 段正华道：“王记者，你什么时候改当法官了吗？还是你觉得自己拥有优秀律师的能力？我们三水是有法务团的！” 王剑飞道： “段总，三水包装成外资公司这是一个天才般的创意！但是如果是做生意的话，终究还是需要讲一点道义！沙州两江水电站这件事你们做得太过了。 两江的职工被你们坑惨了，一千多户家庭失去了经济来源，陷入到极度的困境中，现在两江已经成为了政府巨大的包袱，成为了沙州最不稳定的因素。 这里面的事情您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政府不抓你，不处理三水集团，没有办法平民愤！” 段正华立马急了，道： “王记者，你这是什么话？国企改革的问题是全国性的问题，又不是沙州才有！国家讲得很清楚，国企改革就是给政府甩包袱，让政府轻装上阵，从而进一步改革开放，进一步解放思想！ 我们三水集团当初接手两江水电站的时候，接手的也是烂摊子一个！我们接手之后，第一年投资都上亿元，而且我们还解决了数百人的就业问题，每一年我们给当地政府的纳税也破千万…… 你看看整个沙州，还有几家我们三水集团这样的优秀企业！政府要发展经济，应该是鼓励我们民营企业进一步加大对沙州的投资，而不是对我们搞杀鸡取卵……” 段正华能说会道，态度非常的强硬，而且有恃无恐，很显然他对自己的背景关系相当自信！ 王剑飞想谈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再谈好像也没有必要了。 但是……王剑飞回来见唐宜，唐宜跟王剑飞讲： “我安排你去见了段正华，在此之前我安排王辉也去见了他。段正华跟王辉的表态很明白，他们愿意拿一笔钱解决问题，这一笔钱足可以解决两江下岗职工的问题，保证政府没有后顾之忧！” “你想一想，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王剑飞皱眉，他好像能想到一些东西，但是却好像又抓不住。 唐宜道： “这个段正华很狡猾，他跟王辉讲的话就是设的陷阱！他抓住了政府想解决两江问题这个关键，提出拿一笔钱解决问题，就是希望我们能够认同这个方案！ 如果认同这个方案，他们就非常主动，因为这件事一旦这么做了，我们在道义上就站不住脚！我们不遵守契约精神，甚至可以说我们对他们敲诈勒索，那样后果非常严重！” “这帮人知道怎么跟政府和官员打交道，所以他们出招很刁钻，在我们内部进行分化拉拢，让我们内部意见出现分歧！嘿嘿，一不小心，就会堕入他们的算计！” 王剑飞道：“那书记的意思……” 唐宜道： “这个案子是个铁案，我们既然抓了人，就要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王辉提的方案我会否决，回头我再和杜市长碰头争取达成共识！ 我们绝不承认沙州政府是没有契约精神的政府，这不仅关乎沙州，甚至关乎我们整个湘南，甚至关乎我们这个国家！ 所以三水集团这个案子的程序正义非常重要，必须是堂堂正正，在法律框架里面解决问题，不存在任何私了的可能性！” 他压低声音道： “但是现在我们不能轻易的暴露意图，我们要虚虚实实，给他们一种错觉……” “顺水推舟！”王剑飞道。 唐宜点点头：“对，就是顺水推舟！” 唐宜立刻给王剑飞布置任务，让他准备找个可靠的律师团队，一定要把两江水电站和三水集团这个案子完全吃透，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必须要让三水集团没有回手的余地。 这个官司回头可能到省高院打，甚至不排除到最高法院打都不排除，反正不管打到哪里，必须要保证能赢！ 唐宜道：“要隐蔽，保密，这是第一！第二要专业，要能吃透案子，可能需要找我们沙州本土律师团队……” 王剑飞接到了这个任务，不敢大意啊，这事儿又不能跟别人商量，他给肖琳娜打电话，让肖琳娜去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打听，沙州目前厉害的律师有哪一些。 最终反复归拢各类信息，得到的答案让王剑飞哭笑不得，现在沙州最有名的律师赫然是柳乐琴和她的团队。 王剑飞看了柳乐琴的简历，她是上海某着名法学院毕业，在上海知名律师事务所有工作经历，从上海回沙州还只有五年时间。 短短五年，柳乐琴的律所已经成为了沙州第一律所，官司打到全国各地，而且特别擅长打经济纠纷的案子。 王剑飞通过伍学法又查到，之前柳乐琴手底下的好几个律师，都担任过三水集团的法务顾问，那个时候正是两江案腐败爆发的时候，三水集团为了自保，专门在沙州搞了一个法务团。 后面因为两江水电站在集团里面占的份量实在太低，这个法务团取消了，然后这些律师被柳乐琴收编了！ 王剑飞把这个情况给唐宜做了汇报。 唐宜道： “剑飞，我们找律师是看他们的专业水平，而不是先入为主的判断某些人！成年人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我看这个柳乐琴可以用！ 你和郭秀东的私人关系不错，你通过郭秀东先探一探！如果反馈不错，这件事情就你全权负责，这个工作非常重要，你这边万无一失了，我们就可以摊牌！” 唐宜的态度很坚决，他的意图早就讲清楚了，这是一场战斗，他战斗的目的不只是解决两江下岗职工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他要通过这件事提振沙州的信心。 要让老百姓重新相信政府的能力，要让体制内的公务员重拾信心，所以这是一盘大棋，现在这盘棋中，王剑飞竟然要负责关键的一环？ 王剑飞很难下定决心，这个问题他又不能跟任何人讲，最后反复斟酌之后，他给郭秀东打了一个电话。 他请郭秀东吃饭，两人酒喝半酣，他忽然道： “秀东，我们在市委上班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这些兄弟里面，你我的关系是走得比较近的！你说是不是？” 郭秀东道：“王主任，那是肯定的！我郭秀东也是个比较傲气的人，平常不怎么服人，但是对你王主任我心服口服！服你的才华，也佩服你的人品！” 王剑飞嘿嘿一笑，一手拍在郭秀东的肩膀上： “秀东，你结婚没有邀请我！我一直不明白这是为啥？” 郭秀东一下愣住，表情完全失神，甚至有些惊慌。 但是最后他低头道： “王主任，这是我的错，千错万错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这样好不好，我自罚三杯酒！” 郭秀东说完端起酒杯就干，王剑飞一把抓住他的手道： “秀东，今天你别喝醉了！今天我找你喝酒是有一件大事跟你讲……” 第85章 乐观主义! 王剑飞和郭秀东喝酒，主要是谈他和柳乐琴的关系究竟怎么样！ 所以王剑飞跟郭秀东交底讲得很清楚，他道： “秀东，我们是兄弟，我现在手上有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如果你老婆能做，这就是泼天的机会和富贵！我可以跟你稍微透个底，这事儿是唐书记亲自授意我干的事，责任重大，意义也重大！ 作为一个律师，如果这一辈子能得到这么一次机会，足以名扬天下，或者说下半辈子不会再为饭碗担忧……” 王剑飞这么一讲，郭秀东毛都立马炸开了。 他睁大眼睛道：“王主任，这事儿如果是真的，那就太感谢您了！我替家里那口子感谢您，我这么讲吧，这一次的案子肯定非常重要，非常关键，我郭秀东可以压上自己的前途，保证让小柳全力配合您，不打任何折扣的完成任务！” 王剑飞一听，尼玛这画风和想象的不一样啊！ 传说中郭秀东和柳乐琴是假结婚，是为郭秀清遮掩，现在听郭秀东这个表态，两口子明显是一条心！ 得，一条心就好！ 王剑飞当时就让郭秀东约柳乐琴，三个人找了一个茶室，悄悄见面。 柳乐琴还真长得漂亮，而且很干练，郭秀东已经跟她有过沟通，所以她大抵也知道是什么事情！ 王剑飞道：“柳律师，我跟秀东是哥们儿，我先强调一点！咱们现在要干的这个工作，保密等级非常的高！我这么讲吧，唐宜书记绝对不会和三水集团妥协，这个官司打定了！ 也就是说你的舞台是确定的，你一定会登台！等到你登台的时候，这个舞台可能在雍州，可能在京城，不管在哪个地方，你要保证在法律上绝对能赢！你的团队有没有这个能力！ 这个官司你背后站着沙州六百万人民，如果这个官司赢了，你想一想你在沙州将是什么地位吧……” 柳乐琴本来坐着，听王剑飞这么一讲，她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因为太激动，手都有点抖。 她是那种功利心极强的女人，正因为有功利心，所以现在碰到了这么一件能够让她得到巨大名和利的事情，这不啻于是天上掉了馅饼下来。 “王主任，您放心！柳乐琴一定把这个案子办好，关于两江的案子，我们团队有丰富的经验，我们团队有几个资深律师给两江做过法律顾问，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绝对能把这个案子办得天衣无缝！” 王剑飞道： “我跟你讲，这个案子没有协议！报酬暂时只能我们口头约定！你放心，案子成了，报酬肯定不会少你的……” 柳乐琴道： “王主任，您这说什么话？您是看秀东的面子给我这么一个机会，我还跟你讲什么报酬？再说了，我打这个官司是为沙州几十万失业工人朋友打的，这是维护法律的公平和正义，没有报酬也义不容辞！” 柳乐琴不愧是老江湖，这一番胸口碎大石相当的精彩，王剑飞道： “那保密协议我们还是要签！这件事一定保密，你们对律师也要签协议，参与的律师必须是精干团队！对了，进度的情况，你们及时给我通报……” 王剑飞和柳乐琴两口子谈了几个小时，谈得非常的透彻也很到位。 然后第二天，王剑飞刚刚上班，他迎头就碰到了政法委书记郭秀清。 郭秀清看上去比以前憔悴了不少，而且好像也亲和了不少，他以前见到王剑飞，很矜持，但是今天他主动打招呼： “剑飞，你上班可是踩着点来哎！书记日理万机，你的服务意识可不能松懈！” 郭秀清这话听上去是“批评”，其实蛮得体，他是领导，总不能像区县的一些干部一样直接和王剑飞套近乎，那样和他的身份不符合。 但是他讲这几句话其实也是拉近关系，由此可见唐宜书记的敲打充分发挥了作用。 王剑飞请郭秀清先到休息室，等到唐宜上班之后，然后再请郭秀清去见唐宜。 王剑飞给两人倒了茶准备出去，唐宜道： “剑飞，你拿个纸笔简单的做个记录！我和郭书记今天这个碰头比较关键！” 王剑飞参与了，就有点会议的气氛，唐宜道： “郭书记，是这样啊！王辉和段正华见了面！段总的态度比较积极，他知道自己理亏，所以答应拿一笔钱出来解决问题！ 当然这个金额肯定达不到4个亿，现在我们两江的问题解决，也不一定要那么多钱！而且我们拿了钱之后，也不可能全部都给下岗工人发下去！ 两江的职工要摆脱现在的窘境，不仅是钱的问题，还要给他们创造就业，或者给他们创业的机会，这都需要政府去投资甚至引导，这都是需要钱的！ 所以这个项目你要重视，因为你是政法委书记，现在段正华在政法委的掌握之中！王辉代表政府，你代表政法，协同合作，争取把这件事办圆满！” 王剑飞低头做记录，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唐宜让郭秀清配合王辉，而王剑飞这一边又秘密的组织了柳乐琴的律师团队，王辉就是虚与委蛇的，真正的目的绝对不是妥协。 但是如果柳乐琴给郭秀清透露了消息呢？这里面会不会存在问题？ 王剑飞长期跟在书记身边工作，他对唐宜的安排有不错的理解。 唐宜现在是要借助这一次危机，把危机当成机会！第一个他要重振沙州发展的信心，第二他要借此进一步敲打一些尾大不掉的干部。 比如目前常委中像常务副市长王辉，政法委书记郭秀清，他们都是骑墙派，可以说不怎么尊重唐宜这个书记！ 正好，唐宜这一次就利用这个机会，整他们一个心服口服！ 当然，归纳起来这就是打仗，既然是打仗那就是兵不厌诈，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郭秀清很认真的听唐宜谈话，听完之后，他挺着胸脯道： “书记您放心！我郭秀清这么多年的政法委书记不是白当的！我绝对配合好王市长， 我们一定要把这个奸商好好收拾一下，让他们知道沙州的老百姓不好欺负，我们沙州的党委政府不是草包！” 唐宜点点头道：“那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郭秀清离开之后，王剑飞立刻给唐宜汇报他这边的情况！ 唐宜听了之后，淡淡的道： “剑飞，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事情我们不能追求完美！我们尽最大的力量把事情做好，但是总有瑕疵。这其实没有关系，很多事情都是虚虚实实，错进错出的。 现在就耐心等待吧！等一等，再看一看……” 唐宜说完，竟然掏出一根烟来，他平常很少抽烟，更不在办公室抽烟。 但是今天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他问王剑飞：“剑飞，来不来一根？” 王剑飞点点头，也点了一根烟。 唐宜深吸了一口，吐了一口烟，突然哈哈大笑： “剑飞，这就是操蛋的工作和生活，总不会让我们如意！但是那又如何，苦中要能作乐，我们老一辈革命家经常讲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现在体悟这种精神，就特别的给人力量，你说是不是？” 王剑飞道： “书记，您说得太对了，您这番话也让我感受到了很强大的动力，让我觉得其实现实没有那么糟糕……” 王剑飞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感慨很多。 从今年开局，麻烦就没有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的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这一个多星期，王剑飞感觉自己的精神好像都有些崩溃了。 王剑飞一个秘书都这么大的压力，更不用说市委书记唐宜了！ 抓段正华，动三水集团，这面临多大的压力？王剑飞虽然没有陪唐宜去雍州，但是他清楚唐宜的雍州之行绝对不轻松！ 但是唐宜还是顶住了压力，而且回到雍州之后，进行巧妙的布局落子，一点也没有受到负面消息的影响！ 其实有时候想一想，唐宜的位置真的脆弱。 商溪煤矿如果这一批矿工救不出来，四十多人的生命，这是特大事故，市委书记都要掉帽子！就这么一件事，便可以将他的一切踌躇满志化为虚无。 但是，唐宜的意志无比的坚定，根本就不被这些东西干扰，他的思路清晰，用心深远，一点也不乱。 一根烟抽完，王剑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工作，内心平静了很多。他想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归结起来就是两个字“无常”。 既然这样，存那么多心思干什么呢？专注当下，把手头的事情做到最好就行了！这就是曾国藩讲的当时不杂吧！ 王剑飞读书很多，很多思想他都信手拈来，但是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还要经历人生的沉浮历练，如此方能真正的成长和成熟。 唐宜书记不愧是六百万人口大市的市委书记，稳如定海神针，普通人想都不敢想，根本无法抵挡的困难，在他眼中如草芥！ 第86章 壮士断腕?? 柳乐琴的工作能力非常强，工作积极性也出奇的高，她似乎有永远消耗不完的精力。 因为她的工作需要向王剑飞及时汇报，所以很多时候她半夜都会给王剑飞发qq消息，一发就是长篇大作，然后还有大量的法律条文的依据。 她甚至还跟王剑飞进行法律条文的科普，对三水集团行贿案的每个动作，每个细节，她都掌握得了若指掌，对证据链的考证也是无懈可击。 反正这个案子卷宗的准备就可能有几十万字之多，还有大量的证据，还有很多的法律条文依据！不过根据国内的法律有依据，根据三水集团背后的所谓欧美财团，他们国家的相关法律的东西，她手中也有依据。 也就是说这个案子可以在国内打官司，也可以去国际上打官司， 不管怎么打，沙州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柳乐琴在工作上吃苦，郭秀东这几天只要王剑飞下班，他都百忙中抽出时间要和他约一约，有时候两人小酌一杯！ 喝了酒他就跟王剑飞说澧河区的事情，把澧河的情况给王剑飞掰开了揉碎了说，这就是给王剑飞汇报了，让王剑飞做到心中有底。 另外，他还讲了很多秦海的事情，这些东西讲得比较隐晦，但是通过他的介绍，王剑飞对秦海，对王辉这些人在沙州的利益就有了更详实的了解。 所以说郭秀东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王剑飞需要什么，所以他投其所好。 一般像这种情况，简单粗暴的处理，让柳乐琴给王剑飞给个信封啥的，但是王剑飞肯定不会收，那样不会有效果。 而郭秀东讲的这些东西，这是他在市委工作接近十年积攒的一点东西。 这些东西对王剑飞的价值太大了，这不是花钱能买到的东西！有了郭秀东提供的这些东西，王剑飞完全有能力在沙州混得如鱼得水。 尤其是郭秀东还掌握徐彩华的两个私生子的详细讯息，徐的有个私生子当兵当了逃兵，然后又安排在外地某个单位上班，又出了事儿。 最后徐彩华又拿钱把这个娃搞回了沙州…… 这都不是空穴来风的，郭秀东掌握这些情况也是凭他的心机城府通过利益置换得到的！ 现在他给王剑飞讲这些，其实也是利益置换嘛！王剑飞给了他老婆机会，他投桃报李。 另外，郭秀东自己的仕途现在在澧河，王剑飞和澧河区委书记赵承刚的关系非常的铁，郭秀东也是对王剑飞进行长远投资。 一个星期之后，商溪那边终于传来消息了。 经过了连续八昼夜的救援，商溪被困的矿工26人被救，这条新闻上了当天的湘南电视台和央视新闻频道。当然，沙州本地电视台对这一次救援的重大胜利也进行了非常大篇幅的报道。 这个报道工作必须要围绕着人民财产大于天这一个主题中心，要营造出党政军民，所有人团结一心，众志成城救人的这种决心和氛围。 沙州这边电视台制作还没有经验，苏洪专门请了卫视，和卫视一起合作做出了非常感人的新闻和片子！当然这里面也有王剑飞的功劳，因为王剑飞作为资深记者，他又处在市委书记秘书的位子上。 王剑飞又特别叮嘱了苏洪，苏洪肯定就不惜代价的表现，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表现领导都能看得见！他从副台长到台长这个过程非常精彩，王剑飞必然发挥了作用。 现在王剑飞这张牌如果他能继续用好，他的仕途就只是一个台长吗？能不能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但是新闻报道搞得很好，责任还是掩盖不了！救援虽然尽力，但是还是重大安全责任事故。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死亡的人数超过十人！当然，通过这一系列的报道和遮掩，最终上报的人数可能不会到这个数字。 但是这么一起重大安全责任事故，不能没有人背锅！ 这个问题骤然变得很现实，也很沉重，唐宜和市委几个主要领导碰头研究了几次，王剑飞近水楼台，先知先觉，基本可以确定，商溪县委书记陈晓军和县长宋雅两个人得免一个。 这个结果太残酷了，但是没有办法，规矩就是这样！ 安全生产是铁律，在这方面出现重大事故，必须要有交代！ 王剑飞忽然就接到了宋雅的电话，她道：“王剑飞，你在哪里？上次讲了说喝酒的，今天我来沙州了，咱们喝一点！” 王剑飞和她约在了米兰西餐厅，找了一间包房，宋雅先不由分说就喝了一杯红酒。 王剑飞道： “姐，你别起猛了！我们悠着点，慢慢喝！” 宋雅道：“我今天想喝酒，你说奇怪不奇怪？” 王剑飞也端起酒杯，同样喝了一杯酒！有时候可能真的不需要说太多话，因为语言常常显得很苍白，行动比语言有力得多！ 宋雅是真想喝酒吗？ 商溪的事情一大堆，煤矿无限期停工，山里面还埋的人都挖不出来，因为这件事，商溪现在各项工作都遇到了困难！ 所以宋雅是心情郁闷，她需要借助酒精暂时的麻醉一下自己！ 所以王剑飞也就不说太多话了，就陪宋雅闷头喝，两个人喝了一件红酒，整整六瓶！ 宋雅明显喝醉了，趴在包房的沙发上就沉沉睡去，王剑飞拿电话，宋雅伸手打掉手机： “别跟任何人打手机，我就想待在这里，你如果有事可能先走！” 王剑飞怎么可能走呢？他给宋雅盖了一条毯子，然后就坐在旁边。 宋雅道： “剑飞，有时候想一想我们这些人挺悲哀！我们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生活，每天都被裹挟着干各种工作，我们基本上全都戴着面具和别人打交道，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也别想任性，甚至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没有真诚可言。 最可怕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我们甚至没有这样的本我意识，也就此时此刻，现在这个时候，似醉非醉，似醒非醒，才感觉到自我的真实存在。 想想可悲，可叹！” 王剑飞沉默不语，他想像宋雅这样的人不知多少人羡慕！王剑飞在电视台干了快十年的记者，那个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 手中丁点权力都没有，却偏偏又混迹在权贵之中，王剑飞亲眼见证过无数权力运用的实际，有时候他做梦都是自己提拔了，当了领导干部。 所以宋雅的这种理解和王剑飞并不在一个层面上，这就引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人类这种生物其实就是这样的物种。 永远不会满意自己的现状，永远觉得自己过得不如意，不管其处在什么层面。 “怎么不讲话呢？” “姐，我陪你休息一会儿，你安安静静的休息！” 宋雅道：“我大你几天，你这个姐叫得让人瘆得慌！” 王剑飞顿时无言，宋雅忽然笑了：“三十岁的男人，也会羞涩么？” 王剑飞道：“宋……没有，我只是忽然之间不知道怎么妥善的称呼，有点懵！” 宋雅又笑： “你叫宋雅不行吗？在这种私密的场合，你一定要遵从上下级的逻辑？” 王剑飞道：“宋雅，我知道你心情很糟糕，所以我也没有劝你，我甚至觉得语言特别苍白！我跟你讲唐宜书记的几件事，你听一听，希望对你有帮助！” 王剑飞便分享了唐宜的那种八风不动，稳若泰山的精神和意志，尤其是几件事的处理，王剑飞这些天反复咀嚼，真的是受益匪浅！ 然而宋雅刚开始听得蛮认真，后面她醉了，沉沉睡着了。 王剑飞住嘴，刚刚停一会儿，宋雅又道：“你讲啊，继续讲，我在听！” 王剑飞只好继续讲，宋雅再一次睡着了。 …… 王剑飞像往常一样上班，刚把相关文件资料准备好，他去徐彩华那边准备确认书记的日程。 唐宜出门冲着他招手。 “剑飞！今天安排一下，我们去见一下宋老市长！” “嗯？” 王剑飞愣了一下，旋即就感觉到异常，可能商溪的事情要尘埃落定了！ 这个时候沙州的事情一团糟，拖不了，宋雅这一次可能保不住了！ 果然，唐宜去拜访宋市长，宋老见到唐宜，直接就讲： “唐书记， 年轻人犯错了不要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是，组织纪律，政治规矩是绝对的红线，碰到了这样的红线，年轻人就需要付出成长的代价！” 唐宜长叹一口气，握着老宋的手道： “宋老，我跟你讲实话，这件事我是痛彻心扉！沙州现在这样的局面，正是用人的时候，但是现在必须要壮士断腕，实在是很无奈！” 宋老道： “唐书记，你是沙州六百万父老乡亲的父母官，关键时候你要发挥定海神针一样的作用！这几年风气有点坏了，魑魅魍魉都在冒头，沙州需要有人好好管一管了！” 唐宜道：“有一个问题，宋雅准备安排她去市政府任副秘书长，您觉得行不行？” 宋老沉默，低头很久没说话。 第87章 被惦记了! 宋雅辞去商溪县县长的职务，这件事在沙州政坛掀起了很大的波澜。 宋雅在人大会上正式当选县长半年不到，几个月就去职，这件事教训太深刻。本来唐宜和杜杰市长碰头研究后的结果，是安排宋雅担任市政府副秘书长。 但是这个方案被宋老给否掉了。 宋老的意见是市政府副秘书长是要职！宋雅是承担重大责任免职的干部，不宜放在这个重要岗位上，这样安排违背干部选拔任用的公平公正。 所以宋雅辞职之后，安排去外面考察学习，暂时不做安排，半年之后根据情况再酌情使用。 这个结果对宋雅来说真的太残忍了，王剑飞想给她去个电话，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最后他这个电话就没有准备打，有一天早上陪唐宜晨练，唐宜忽然道： “剑飞，你给宋雅打了电话没有？” 王剑飞道：“书记，我觉得不好安慰，一直没打！” “打一个电话吧！告诉她，现在遇挫折比将来遇挫折好！让她抓紧学习，认真沉淀，以后日子很长，还有大把的机会！” 王剑飞再给宋雅打电话，他道： “宋雅，你一直觉得我们这些人没有自由，每天戴着面具，日子十分的煎熬难受。得，你现在辞官归乡，是不是一下觉得自由放飞了？ 有没有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 宋雅笑道： “王剑飞你是懂安慰人的！你这么讲还真是，我好久没有回家住了，最近天天待在家里就读书看报，觉得日子特别的清闲幽静。 其实有时候想一想，换一种生活方式也不错，没有必要一条路走到黑！” 王剑飞道： “那敢情好，你心态这么好，我觉得用不了多久就会满血复活！我现在没有办法，跟着老板讨饭吃，没有人身自由可言，要不然我就要跟你取经，向你讨教一下如何保持良好心态！” “王剑飞，这可是你说的啊！今天下午我就安排你放假，让你过来陪我喝酒！” 结果果然，唐宜跟王剑飞讲： “你下午不用上班！ 你去宋雅那边看一看，带一点东西过去！” 王剑飞被整得无语，他想自己带什么过去呢？想来想去就只有带两瓶白酒和一件红酒过去！ 宋雅住在市内的莲花小区，是一个很低调而奢华的老小区！因为这个地方是卷烟厂的职工小区，房子盖得非常的豪华，而且特别大，宋雅一个人住一百八的房子，还是复式房，楼顶还有个空中花园。 见到王剑飞，她有点得意，道： “王剑飞，这年头酒可以多喝，但是话一定不要乱讲。你跟我打马虎眼，今天我就让你长个教训。还不错，知道拎酒过来，那我们就仗着这些酒，来个借酒浇愁，行不行？” 王剑飞吓得直摆手，宋雅人生得漂亮，也不是那种表现特别强势的女人。 作为领导干部，宋雅还是把女人的亲和和柔和发挥得很到位，官场风评很好，很多棘手的问题，她都有办法巧妙的解决！ 所以说人是真的生不平等的，宋雅家庭背景从小耳濡目染，她就知道该怎么处理问题，该怎么和人打交道！像王剑飞这种农村家庭出来的孩子，他小时候见到的都只有村里七大姑八大姨背后说人闲话，哪里懂什么人情世故？ …… 商溪的班子重新调整，陈晓军保住了县委书记的位子， 副书记周科被任命为代县长，而商溪县委新任副书记则给了关前进！ 关前进是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同时又是市长杜杰的秘书，沙州人都知道他是杜杰的干儿子，老杜是真正器重到骨子里的干部。 周科本来就是昌河常务副县长去商溪的，现在这么一调整，商溪的局面又非常微妙了。 陈晓军现在和唐宜书记的关系比较紧密，但是他以前也是紧跟老杜的人，毫不夸张的说，调整过后的商溪， 唐宜对其的掌控力被严重的削弱。 再看澧河，虽然赵承刚被拔了起来，但是赵承刚也有点跛脚鸭的意思，更何况澧河现在各种狗皮倒灶的事情缠身，唐宜要贯彻意志也需要时间。 这么算下来，唐宜的影响力真的出不了沙州城。唐宜刚上任的时候，有一些人笑话，说沙州市委书记有啥用？市委书记的命令出不了市委大院！ 唐宜如今在沙州脚跟是站住了，但是区县这一块还是铁板，这成了软肋和短板！ 归结原因，还是唐宜刚来的一次人事任命，那一次任命几乎都按照杜杰的意思去办了，这是后遗症。 主要是当时沙州的情况太复杂了，唐宜几乎没有多少活动空间。 如果沙州的局面稍微好一点，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他完全可以先冻结所有的人事，等自己对沙州的情况了解之后，然后再重启人事，这么做也是惯例。 但是沙州就是情况特殊，书记换得勤了，人事迟迟不能落实，人心完全散了！唐宜如果还不下决心，当时沙州的局面就可能崩盘。 还是难啊！唐宜书记到沙州之后不可谓没有作为，但是从去年到今年，这么兜兜转转到现在，王剑飞发现唐宜往前走一小步都非常艰难。 老杜不是省油的灯，他在沙州深耕十几年，实在是树大根深！他的反击甚至都润物无声，但是效果却非常的牛逼，搞得唐宜相当的难受。 老杜的秘书换了，新上任的秘书是谁呢？不错，是石小刚！ 石小刚从市委督查室，后面又担任市委综合一科的科长，然后再去市政府那边，现在终于担任了市政府综合一科的科长，同时担任杜杰的秘书。 据说石小刚还宴请了很多人，调子起得不低，他能上位，背后的运作少不了徐彩华的影子。 让王剑飞有点哭笑不得的是，石小刚竟然主动给他打电话。 他开门见山的就讲：“王主任，我跟杜市长服务第一天，市长就叮嘱我，一定要多向您学习和取经！说你当年就是个背机器的记者，他最早对你的印象就是小伙儿很灵活，能吃苦。 没有想到您天赋惊人，现在竟然能在市委工作如鱼得水，很难得……” 王剑飞完全懵逼，心中尽是不祥的预感！！ 第88章 站队难? 政治很多时候很耐人寻味。 比如按照唐宜书记的原定计划，2005年经济工作会议之后，他下一个动作就是要进行沙州市直机关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 这个风从去年就是开始吹，王剑飞一度还感到了作为二号首长的压力，因为实在是找他的电话太多了，基本都是想通过王剑飞走通书记关系的。 但是今年经济工作会议之后，忽然出了几件意外的事情，等唐宜书记收拾好局面，再要准备推动干部调整的时候，形势竟然有了很微妙的变化。 主要是很多人的态度有了变化，比如秦海！ 秦海副书记之前态度很积极，但是现在他的态度忽然有些消极，这是表现出来的状态！还有某些干部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实际上却能够让人感觉到。 这种感觉是无形的，王剑飞都觉得唐宜书记的计划实施可能会遇到比较大的阻力，这就是政治，无形中压力就来了啊！ 所以政治博弈就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唐宜去年攻城略地开局很不错，但是等到了老杜的反击之后，局面又变了！ 早上，王剑飞又陪唐宜打拳。 经过了几个月的学习，王剑飞的拳已经打得有模有样了，他能跟上唐宜的步调了，教拳就换了方式，不是天天教，而是隔三差五，唐宜会给王剑飞做一些指点。 相应的王剑飞也不用天天讲故事了，他只需要偶尔就沙州的某些事情给唐宜讲一讲，非官方的汇报，很多都是外面的传说，内容比较随意。 今天打了两趟拳，唐宜道： “剑飞，觉得你有些心不在焉？” 王剑飞道：“书记，今天我可能要早一点过去和秘书长确定您的日程，秘书长可能要参加某个会议，时间有点难以协调！” 唐宜摆摆手道： “这是小事！日程没有确定清楚，我们就去发改局，国资委这几个单位走一走看一看！对了，还有农业局，旅游局，商务局，都可以看一看！” 唐宜这么安排，传递的信息非常清楚，那就是他要推进的工作，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迟滞，他一定会按照自己既定的计划和方案，稳步向前，一直到达到目的。 这就是唐宜书记的特点。 顺风满帆的时候，他贯彻意志肯定轻松自如，但是不轻松自如的时候，唐宜对此却有另外一番解读。 他用人就是反复的试探，他在沙州筛选的一些亲近的干部，都是反复考验试探之后，才慢慢重用的！ 顺风顺水怎么筛选干部嘛，现在这种时候，唐宜恰恰就比较兴奋。 “剑飞，我们讲领导干部一定要德才兼备，以德为先！这句话可不是口号，德不配位，问题就很大！这一点你一定要谨记，你自己也要严格要求自己，千万不能失德！”唐宜道。 王剑飞跟了唐宜之后，对“德”的理解深刻了很多。 以前提到这个字，总会想应该是指品格高尚，高洁清雅这样的词汇，其实这么理解肯定片面。 “德”首先是要懂得政治规矩，政治纪律，需要有基本的政治道德。 比如我们党特别强调党的领导，非常重视上下级观念！唐宜到沙州他考验别人的第一个“德”，就是这一点。 对市委书记的权威不尊重，这就是“失德”，这样的干部能重用？ 还有去年唐宜贯彻意志那么容易，现在忽然之间就骤然感到压力了，是哪些人是在制造这样的压力？某些人看到风向不对，出现了犹豫，甚至还有改弦易辙的，这不是失德是什么？ 王剑飞理解到了这一点，他就跟不同常委打电话了。 因为唐宜的风格，每逢大事，他都会大面积的找人谈话，很多人他还反复谈话。 通过谈话掌握干部的思想和意识，尤其是市里的一些重要干部，唐宜密集的谈话，是他的拿手法宝呢！ …… 组织部长唐建平这几天感觉压力有点大。 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了一个难以平衡关系的尴尬境地！ 唐宜书记想让他往东，但是另外一些人又想裹挟唐建平往西！关键是两边他都不好得罪！ 现在他准备市直单位主要领导干部调整的方案，这个方案做了好几版，现在最新的版本是要动30多个局委办的一把手。 这个方案唐建平拿在手中反复看，他觉得在常委会上通过的可能性太小了。 因为人事调整，很多时候就是权力平衡的游戏！这个方案平衡不了权力，常委会上怎么过得了？ 唐建平唉声叹气，他老婆覃阳就问是怎么回事！ 唐建平道：“没什么事儿，都是工作上的一些堵心事儿，我跟你讲你也不懂！” “我怎么不懂？我知道现在沙州好像老杜和唐宜斗得很激烈，唐书记的能力很强，之前把老杜压制得有点厉害，但是老杜反击也犀利，好像最近沙州连续出事儿吧？” 覃阳也在行政单位上班，现在关于沙州政治博弈的传闻很多，下面人对此津津乐道。 唐建平嘿嘿冷笑，道： “你讲的全是道听途说的玩意儿！唐书记和老杜都是有大格局的领导，怎么会像你们说的那么不堪？老百姓不知道什么是体制，完全就凭空想象，把村里的家长里短直接转嫁到市里的博弈上面。 很多话听一听就觉得好笑……” 覃阳道：“不管好不好笑，你得跟准人！你必须紧跟唐宜！” “你这是什么话？我组织部长也是市委常委，我非得要依附谁不成？” 覃阳道： “老唐，你还别不服！你唉声叹气估计心里就犹豫！其实仔细想一想，你在沙州的所谓利益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无非就是你看重的几个人怎么怎么滴……” 唐建平的老婆妇道人家，见识肯定只是一般！但是她讲的话有时候真能给唐建平触动。 覃阳就讲：“这个时候，唐宜书记说不定就看着你的动静呢！你这么犹豫不决，他说不定已经把你看明白了！他拿杜杰可能没办法，但是要给你穿小鞋，让你难受，那应该分分钟都能办到……” 第89章 不忘职责? 唐建平靠拢唐宜的决心有所动摇，但是最终还是坚定了信心！ 因为他老婆帮他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他唐建平在沙州的所谓利益其实一文不值，对他来说这辈子最重要的还是个人前途。 他的个人前途需要省委更高层面的关系，这一块是他的薄弱环节！ 既然在省城的关系薄弱，他靠拢唐宜，紧跟唐宜，帮助唐宜在沙州开展工作，唐宜是能够给他提携和帮助的！而杜杰就不一样，杜杰在沙州的确拥有绝对的掌控力。 但是杜杰在省城的关系明显弱了一筹，他自己想要进一步都特别艰难，他又怎么能照顾到唐建平？ 唐建平想明白这个道理，他的态度就变得特别坚定，所以对第三版方案他就没有准备修改。 他把方案递送给唐宜书记，道： “书记，这个方案我觉得比较妥当！但是可能会有一些人有不同的看法，怎么平衡关系这一块，目前我还找不到一个妥善的思路！” 唐宜认真的看方案，从抽屉拿了一包烟出来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半，他抬头： “建平，你抽烟？” 唐建平摆手道：“我咽喉炎，戒烟有三四年了！” 唐宜笑道：“对自己太狠的男人，女人会很忌惮的，我抽烟以前很凶，现在抽烟少，但是绝对不说戒……” 唐建平很意外，因为唐宜平常都比较严肃，很少开这种俏皮的玩笑，从这个细节判断，可不可以认为唐宜对他的方案比较满意呢？ “建平，你先这样！你和秦海书记再研究一下，先不考虑平衡的问题！我们选拔任用干部，首先考虑的是公平公正，这个原则不能动摇！” 唐建平有点不能理解唐宜的意图，他心想跟秦海完善方案？是不是要考虑照顾秦海的利益？ 他出来之后，心里没底，他冲着王剑飞招手，把王剑飞叫到一边，道： “剑飞，关于市直单位的一些人事方案问题！书记的意思可能是要平衡秦书记的想法，你跟在书记身边久，你怎么看这件事？” 王剑飞哑然失笑，这怎么可能是唐宜书记的意思？ 唐书记的意思肯定是要摸清秦海的虚实，秦海在政治上比较摇摆，一直都在杜杰和唐宜之间左右摆动！这一次秦海摆到对手那边去了，唐宜当然要把他的底给摸准。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唐宜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些前期的摸底工作不搞准怎么行？ 王剑飞想了一下，他道： “部长，我是这么理解！我想书记肯定是希望能听到不同的声音，组织部拿一个方案，不一定大家都认同！不认同可能并不是干部任用的问题，他们可能自己怀有私心，具体是哪一种情况要具体分析。 但是书记还是希望对这些情况有个整体把握，部长你觉得是不是这样？” 唐建平一下明白了！唐宜是要知道秦海的诉求和目的，或者说想知道秦海开的什么价码！ 得，有了这个底之后，他再去和秦海见面那就自如多了。 秦海不敢跟唐宜叫板，他跟唐建平就没有那么多客气！ 他看了方案之后，冷冷的把方案一扔，道：“唐部长，你们这个方案完全就是想当然，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我们沙州干部队伍建设的实际情况。 有些干部的任用明显拔苗助长，有些干部的提拔存在不合理！还有更多的优秀干部的调动提拔，又没有在方案中体现，这怎么行？” 唐建平道： “秦书记，我这不是专门跟您汇报吗？方案的问题您具体批评指正！或者说您讲几个主要的点，我们再参考改正，行不行？” 秦海想了一下，针对唐建平的几个人事任命他都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比如发改局局长雷俊这个人选他觉得就不太合适，因为雷俊没有主政一方的经验，他只担任过副书记，县长。 唐建平拿着笔一个个记录，看到唐建平这么认真，秦海又把自己的一些“粗浅”想法提了出来！他是老江湖，而且在沙州的时间待得久，对各方的利益诉求都有认知。 所以他的问题不光是照顾自己的利益，更多的是考虑其他的平衡！这就是典型的“掺沙子”的做法，有些可能是考虑纪委，有些考虑政法委，有些考虑杜杰，有些考虑徐彩华。 这么反复的一讨论，唐建平的方案真就是问题方案，因为全都是问题。 唐建平刚开始还记录，到后面他发现没有办法记录了，他把笔放下，道： “秦书记！这个方案我给唐宜书记送了一份过去，到目前唐书记还没有给我反馈？要不你我一起去找唐书记，我们三个人碰头再讨论一下，这样是不是更能凝聚共识？” 秦海的脸一下就变了，他有些恼火的道： “老唐，你这个方案还不是周泽华做的？你们这个常务部长在党校教书时间长了，成了书呆子了，这么一个稀巴烂的方案，递给唐书记，还让我去参与讨论，讨论什么？根本就没有办法讨论！” 唐建平听秦海这么讲，他也有点火气了！但是秦海是市委专职副书记，在常委中的排名在他前面，他不能直接硬怼。 于是他便道： “秦书记，如果……唐宜书记觉得我们组织部这个方案充分可行，这怎么办？会不会我们因为沟通的问题，最后引发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甚至矛盾呢？” 秦海的表情一下就凝固住了！ 他暗吸一口气，心想唐建平这是直接跟他叫板来的吗？这是不是唐宜的意思？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的底气就有点不足了！但是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怂，当即就道： “不管什么情况，就事论事你们的方案就是有问题的！唐宜书记即使认可，但是我们也要考虑这个方案在常委会上能否通过啊？ 沙州的情况很复杂，唐书记来沙州的时间毕竟不长，像你我处在这么关键的位置上，协助书记决策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这个职责……” 第90章 融入圈子? 秦海讲话冠冕堂皇，但是明显感觉色厉内荏了，唐建平开始内心还有点紧张，但是秦海这么一怂，他的心态完全放松了。 秦海明显是倒向了杜杰，但是他内心又怂，对唐宜还是很惧怕，这就搞得四不像！ 说来说去，秦海还是很苦逼，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那一点利益！格局还是低了！ 秦海这边这个情况，门庭其实比较冷落，市直单位干部调整的风声已经吹起来了，很多人都往市里跑呢！ 王任资以前跟秦海比较近，他从商溪县长调整到良山继续担任县长，这样的调整他心里怎么能平衡？ 他老婆是市移动公司的副经理，叫付秀芳，是个比较有阅历的人，而且思维灵活。 王任资唉声叹气，感叹自己的位置被宋雅抢了，他心中很不忿。 付秀芳就讲：“老王啊，你这个认识实在是太差了，宋雅人家有关系有背景，她怎么都能上去，怎么能说她抢了你的位子呢？ 你的问题就是站错了队，跟的老板不给力，没有替你说上话，这是根本原因！你如果跟一个给力的老板，会是这个结果？” 王任资当即就不提宋雅这一茬了。 这一次市直干部调整，王任资待在良山实在是难受，他想回来，就跟老婆商量，是不是到秦书记那边“汇报”一下！ 付秀芳当即就火了，道： “你这个人怎么不长记性？你去老秦那边‘汇报’的次数还少吗？如果真管用， 你现在还这么处境尴尬？你真要进城混个好位置，必须另外想办法！” 付秀芳当即就安排： “你可以联系一下王剑飞啊！王剑飞的妹妹王乐的工作是我们安排的！他这个人口碑很不错，我们两口子诚心诚意，我觉得完全可行。 如果能接触到唐宜书记，事情完全可以解决好嘛！” 王任资信心有些不足，付秀芳就给王乐打电话，嘘寒问暖先聊了一番，最后就把话题引到了王剑飞身上。 王乐很聪明，很快就领悟到了付秀芳的意思，当即就道： “付经理，您放心，我马上给哥打电话……” 王剑飞知道了这事儿之后，他当即就直接给王任资打电话，他跟王任资道： “王县长，您跟我联系还绕那么多圈子干什么？您随时随地都可以联系我，我没有时间安排时间也得跟您汇报工作……” 王任资忙道： “剑飞！你这么讲就折煞老哥了，我比你大几岁，老哥我现在很惭愧啊！这样吧，我们见个面，小喝几杯，一切见面了再说！” 王任资两口子和王剑飞见面，见面喝酒还不算，临走非得要塞东西！ 王剑飞一看东西，就知道烟酒里面还夹杂了信封，他立刻道： “哥，嫂子，你们这么搞是看不起我王剑飞是怎么的？觉得我王剑飞不仗义？我跟你讲，我在唐书记身边工作，老唐的工作方式和我们沙州有些干部可不一样。 他最讨厌这么推推搡搡，你们这个必须给收回去！” “哥，你的事情我可以跟你交个底，我给你安排和唐宜书记见面！但是能聊到到什么程度我把握不了！但是你想知道什么，在不违背纪律的情况下，我能帮一定帮！！” 王剑飞把话说到这一步了，王任资两口子还能讲什么？把东西乖乖收回去了。 然后王任资就见到了唐宜！ 这一次见面非常成功，王任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唐宜却给他鼓励，让他一定要坚持扎根良山！这一聊，王任资心动了。 因为唐宜给了他很多掷地有声的表态，表示市委市政府坚决支持良山发展的决心和信心！ 王任资被唐宜的一番鼓励整得热血沸腾，他甚至都恨自己之前怎么那么短视，这么急着回城干什么？ 在共和国的政治体制中，县长和县委书记虽然都是正处级干部，但是当过县长没有当过县委书记的干部，政治地位和待遇那肯定不可同日而语。 王任资急着进城，就是急功近利，他在良山继续努力，前途一片光明！ 然后他再约王剑飞，王剑飞这一次就跟他讲得非常透彻。 王剑飞直言不讳的讲，说因为唐宜书记刚刚来沙州，虽然在沙州已经全方位的掌控局面，但是最薄弱的一块还是区县这一块！ 区县肯定是沙州发展的重中之重，沙州六百万人口，沙州市才几个人？大部分的人口都在下面。 所以区县书记掌握巨大的权力和资源，唐宜如今在用人的时候，王任资只要德才兼备，还怕没有机会？ 王任资是聪明人，一下就领悟到了王剑飞的意思。 “剑飞，哥怎么讲呢！真的是感谢你，我觉得自己过去几十年真活到狗身上去了！真的什么都懵懂！你一席话，让我拨云见日，从此觉得有了努力的方向了……” 王任资回去之后跟付秀芳讲这些前因后果，付秀芳道： “老王，你看看，我一直跟你讲，你当官一定要多结善缘，你当初给王乐解决工作这件事，现在看来是神来之笔！ 就这么一件事，你就给王剑飞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现在开花结果了吧？” “你如果不听我的，没有这个关系在，你这个时候去找老秦，给老秦送钱送物，那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什么都得不到呢！” 王任资连忙点头，道：“所以说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必然有个伟大的女人，你就是我背后伟大的女人啊！” 王任资心情太好了，因为他现在有资格紧紧靠拢唐宜书记了，这种机会他以前哪里敢想？ 当然，现在有些人还是不看好唐宜书记，但是王任资心里跟明镜似的。 唐书记对沙州的掌握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曲折，但是结果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王任资给自己制定的计划是继续吃苦三年，三年吃苦之后后面就苦尽甘来！！ 很快，他的想法就越来越多的得到的验证，因为王剑飞已经开始引导他融入到如今的圈子了…… 第91章 记不住人! 唐书记在两江问题上有承诺，他承诺一个月时间要给两江下岗职工一个交代，市委书记一诺千金，可不是开玩笑的。 目前唐书记已经下令将两江水电站如今的董事长段正华逮捕了，这个逮捕大快人心，两江的下岗职工个个奔走相告，就这么一件事，唐宜书记如今在两江职工的心中都特别给力。 对他们来说生活能够有希望，这就是非常难能可贵的，现在大家都等着看，这个案子是什么结果？ 常务副市长王辉正在主导谈判，协助他工作的是政法委书记郭秀清，小道消息传出来，好像是三水集团愿意拿一笔钱出来平事，现在应该是要研究具体的赔偿金额。 有人说这一次三水集团要拿五千万，有的说是要拿一个亿，反正不管哪一种说法，方针好像是确定了。 于是就有些传言，说两江的问题最终解决不了，人家有钱人能拿钱买命，政府抓了段正华就是要搞人家的钱，人家给点钱啥事都没了。 两江的职工还是这个鸟样，指望政府给大家分钱？那怎么可能？当官的搞这么一点钱，肯定要层层盘剥，能到老百姓手中的可能十之无一。 这个传言一起，人心又开始浮动了，尤其是两江这边的一些活跃分子，他们又开始搞上访！澧河区这一边的压力陡增。 两江上访最大的压力承受单位是两江所在的永岗街道办，街道办工委书记这几天精神高度紧绷，几乎是吃住都在办公室。 蔡旭年轻，干工作认真，下面人都劝他： “蔡书记，两江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我们小街道办能解决的问题！上面神仙打架，我们就算把命抵出去，有什么用？我们两江有几千人，我们就二十多个干部，我们能盯住几个人？ 别说是盯住这么多人，就算是盯这么多只羊，我们也盯不过来啊……” 蔡旭严肃批评这种说法，道： “你们这些人，工作认识就存在很大的问题！我们执政一方，就要履责尽责！现在从区委到市委都高度重视两江的工作，我们作为一线人员，保持定力，竭尽全力，这是给领导争取时间……” 蔡旭态度坚决，他自己又以身作则，街道办上下士气还是蛮高涨。 他的工作压力大，采用的办法就是天天汇报，每天汇报联系领导宣传部长郭秀东！三天给区委书记赵承刚打个汇报电话。 他也不说困难，就把这几天街道办的工作情况向领导说明，营造的感觉就是两江形势严峻，压力很大！ 赵承刚是个火爆脾气，他的压力也大，蔡旭这么干让他觉得压力更大，他心头火起，逮住蔡旭一顿臭骂： “蔡旭，你街道办有压力，我们区委就没有压力吗？你们一线把工作沉下去，做扎实，等市委的消息，天天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我如果能够解决问题，早就给解决了，不至于等到今天……” 赵承刚骂人蔡旭也虚心接受，但是他该打的电话还是要打！ 搞得宣传部长郭秀东压力山大，他跟蔡旭讲： “蔡旭同志，你的工作汇报到我这里就行了！有什么情况我及时和书记沟通！书记一天日理万机，你这么干工作，书记能不恼火？” 蔡旭道：“部长，跟您我是天天汇报，跟书记我三天一汇报！这个工作制度是市委唐书记之前要求的，在两江的形势比较紧张的时候，必须要保持上下级沟通的绝对通畅，现在两江的形势越来越严峻，我不汇报怎么行？” 蔡旭头铁，郭秀东也拿他没办法，他只能跟赵承刚继续沟通。 赵承刚道：“市里要开常委会了！结果应该很快就有了，让蔡旭这小子多点耐心，让他下去稳住，千万不要乱了……” 赵承刚不止一次的想去见唐宜书记，但是最终他都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唐宜书记现在压力也很大，如今市里通知开常委会了，他有点按耐不住了，给王剑飞打电话： “剑飞，我想见一见唐书记，你给我安排个合适的时间！” 王剑飞道：“赵书记，这几天书记的工作很忙，您暂时还是先别给书记压力，好不好？” “剑飞，你这是什么话？我能给书记什么压力？我跟你的角色是一样的，都是竭尽全力帮助书记解决问题的……” 他态度坚决，王剑飞也只能安排。 平常上班的时候唐宜书记确实忙，王剑飞就安排一起吃晚饭，想着也营造一个宽松的环境，尽量让两位领导压力小一些。 唐宜最近的确有些疲劳，主要是频繁调研，沙州这么大的范围，区县撇开不谈，就大几十个市直单位，每个单位都调研一遍，这个工作量都非常的巨大。 王剑飞做记录，他专门买了一个小本子就记人名和职务，有些重要干部他稍微记录一下履历，这个小本子不知不觉记满了。 他统计了一下，这个小本子记录了正处级领导干部70多人，其中重要的干部40多人，都是沙州比较资深的干部，副处级干部100多人，很多人其实就记录一个名字，但是副处级干部中还有30多个重点干部。 毫不夸张的说，因为人太多，用个不恰当词就是“眼花缭乱”！ 唐宜书记工作要求高，王剑飞不仅要记住这些人，还要对上号！通过一次调研，王剑飞怎么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唐宜书记每调研一个单位，唐宜都会要求其单位办公室，让他们做一个简历报告给综合一科！ 简历报告唐宜不要别的东西，就让张蕾把目标人的简历照片打出来，然后在照片上标注名字，回去之后一个个对着照片记忆。 他把这些干部记录之后，还记录关键的一个指标，就是这些干部中有哪些人给他王剑飞打过电话？ 体制内的规则，一旦上面有人事调整的风声出来，其实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这些可能调整的对象可以开始活动了。 第92章 如何落子? 赵承刚和唐宜的见面被安排在碧岩老村，这是碧岩湖畔一个比较偏僻的农家乐。 因为偏僻，所以风景很好，农家乐的老板经营餐饮几十年，一家子都住在这边，所以氛围搞得比较好！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里环境好，客人不多，能给客人很多的私密空间。 唐宜问赵承刚：“承刚，你工作很辛苦，今天喝一点？你想喝什么酒？” 赵承刚吐槽道： “他妈的，老百姓天天都骂我们是贪官，骂我们吸人血，狗日的，有时候真想就像某些人一样，也天天躺平，胡吃海喝，逍遥自在算了！ 就尼玛当个庸官，好吃好喝的天天伺候，只要钱不往自己兜里揣，组织也不能奈何我，何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得很，天天搞得压力山大，还背个贪官的臭名……” 唐宜道： “承刚，牢骚不要太多！我今天不是请你喝酒吗？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今天就好好喝几杯！” 赵承刚也不推辞，真和唐宜喝了几杯。 几杯喝了，赵承刚道： “书记，我跟您汇报！我觉得两江现在这个搞法不行！三水集团这帮家伙狡猾得很，想跟他们妥协，跟他们合作，那是与虎谋皮，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我们搞成了拉锯战，问题迟迟解决不了，老百姓的耐心又被消磨掉了！上一次这种事情我们干过，那一次三水就给了三千万了结！ 三千万那就是杯水车薪，说得不好听一点，这笔钱我们解决两江那边的基本生活硬件问题都不够！但就是这么点钱，我们都要求爹爹，拜奶奶……” “现在我们继续走这一条路，我认为走不通！说不定他们回头倒打一耙，说我们政府搞敲诈勒索，这帮人在上层有人，人家占了道理，在上面一句顶我们一万句，那我们羊没吃上，反而惹一身骚！” 唐宜道： “承刚，你讲得有道理！但是俗话说我们现在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我们是没有办法啊！沙州是个什么情况你清楚，我们现在可以说一穷二白，就这点家底，我们要搞发展该怎么搞？ 如果说沙州上下同心，众志成城，我们艰苦奋斗可以克服困难！但是现在一盘散沙，社会问题这么复杂，两江问题不解决发展寸步难行，尤其是你们澧河区，做了这么多规划，没有一个安定稳定的发展环境，怎么落实？” 赵承刚低头喝闷酒，半晌，他道： “书记，您讲得有道理！我没有办法辩驳，但是我觉得这个方法存在疑虑，我担心王辉把事情办砸！” “不，我觉得这事儿不妙，一定办砸！” 王剑飞在旁边搞服务，赵承刚扯着王剑飞道： “剑飞，你说句公道话，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 王剑飞心中好笑，心想赵承刚讲得有什么道理嘛，完全没道理，你老赵能想到的事情，唐书记能想不到？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能讲，只能打太极道： “赵书记，您别这么讲！我一天稿子都写不完，您讲这些东西太深奥，我完全不懂！” “狗屁，王剑飞！你迟早要下来的！你不要在市委待几年待成了书呆子了，那样你以后就完蛋了！还有，你也不要当滑头，这样的干部也没有前途！” 王剑飞道： “赵书记，我再给您满上？这样行不行，唐书记好不容易有个时间放松一下，您就不要提工作的事情！今天这样，您先陪书记把酒喝好！” 赵承刚心中郁闷，其实又哪里只有赵承刚？ 商溪县县委书记陈晓军现在压力也非常大，刘湘江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天天约王剑飞散步。 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老唐现在究竟是怎么安排的？你跟着老板，就一点口风都不透露？” 王剑飞道： “刘局，我跟你们一样，心里也急得很，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对我来说，天天工作也忙不完，每天跟书记搞好服务是本职工作，其他的能管得了？” 刘湘江跟陈晓军打电话讲： “陈书记，你把心放肚子里！唐书记胸有成竹，我估计马上开的常委会大有文章！我想如果常委会开成常委扩大会议，我觉得这事儿可能就可为！” 刘湘江给陈晓军打电话只两天，市委发了通知，召开常委扩大会议，会议主要研究两个议题。 第一个议题是研究两江水电站的妥善协调处理问题，第二个问题是沙州市直单位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问题，陈晓军被要求参加扩大会议。 从通知可以看出，市委委员应该都要求参会？ 王剑飞其实对这个通知也蛮意外，他大抵知道了书记的意图，但是如此开扩大会议能够掌控局面吗？ 体制内的会议很有讲究，真正决定事情的会议都在小范围内！关键是两江的事情一直是明暗两条线，这两条线王剑飞掌握的是暗线，到目前为止虽然万事俱备，但是什么时候能够化暗为明？？ 徐彩华似乎有先知先觉，他专门把王剑飞叫过去，态度十分和蔼的道： “剑飞！这一次常委会研究的两个议题感觉比较宽泛，市委办抓不住重点，这一块你综合一科可能要跟进，要确保这一次会议胜利圆满！” 徐彩华这话讲得很隐晦，什么叫确保会议胜利圆满？其实就是要保证会议不能出岔子，万一到时候开会分歧太大了，常委们撕破脸吵起来了，那就不成体统了。 政治斗争大多数时候都是斗而不破的，真要撕破了脸，那整个班子的团结就成了大问题了，这种情况下就会造成权力运行的瘫痪，那沙州就完蛋了。 徐彩华好像很担心这样的局面出现，其实这体现的是他内心的忐忑。 他是沙州政坛的万花筒，以前沙州的事情没有他不能洞悉，看不明白的。但是这一次他搞不明白了，唐宜想怎么出牌呢？ 都知道唐宜和市长杜杰的博弈非常激烈，但是这样的博弈唐宜是怎么落子呢？？ 第93章 驱狼吞虎! 常委扩大会议召开在即，这个会议的议程怎么推进落实，王剑飞现在进入了未知领域，他想破脑壳也不明白唐宜的思路。 唐书记是非常资深的领导干部，对权力的运行和运用拥有丰富的经验，他应该不会把局面导向一个十分激烈，甚至可能失控的局面。 现在市直主要干部的调整方案，这个方案就没有经过充分酝酿，这种情况下要在常委扩大会议上讨论，怎么可能达成共识？ 人事的权力主要是书记掌控不错，但是必须要把握平衡，组织部目前的方案在平衡方面没有得到其他常委的认同，这势必导致这个方案存在争议。 如果唐宜强行把方案执行下去，回头后患很大，沙州本来就人心涣散，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出乱子了。 第二点，两江的问题目前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唐宜书记也拿不出妥善方案来。这个时候常委扩大会议讨论这个问题，能有共识吗？ 王剑飞想这两个问题，早上陪唐宜打拳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连续几个地方都出错！ 唐宜就讲： “剑飞，打拳须用心，心静是要紧关键！” 王剑飞心中苦笑，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却怎么也做不到心如止水！但是他终究没有开口询问，因为他知道唐宜做任何事情，他一定有自己的安排和构思，断然不会贸然行事。 王剑飞的角色就是服务好书记，然后就要学会闭嘴，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能说，不该问的事情，绝对不能问！ 上班的时候，王剑飞看到了常务副市长王辉和政法委书记郭秀清双双过来了。 两个人的神色都比较严肃，尤其是王辉，脸色非常的阴沉！ 王剑飞给他们冲茶，道：“两位领导先喝茶！我给秘书长打个电话！” 王剑飞立刻给徐彩华去电话，道：“秘书长，今天书记的日程可能需要调整，王辉市长和郭书记过来给书记汇报工作了！” 徐彩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十多秒，“嗯”了一声。 几分钟后，徐彩华踱步过来了，这时候唐书记那边刚好忙完，王剑飞过去汇报！ 唐宜走出来，道： “彩华在这里正好，我们先简单的碰个头，彩华你作一下记录！” 这个碰头会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王辉和郭秀清过来甚至没有提前打招呼，但是会议却开得非常紧张。 王辉和郭秀清把他们目前的情况向唐宜做了汇报！ 唐宜冷冷的道： “从你们的汇报看，三水集团一直就是耍花枪，你们完全被他们戏弄，现在他们反过来倒打我们一耙，说我们搞敲诈勒索，这个事情已经反馈到了商务部，国家发改委，再上一层可能到更高层面…… 你们事情是怎么干的？事情搞得这么严重才汇报，你们能够承担起这个责任吗？ 这样也好，如果这件事真的要追责，你王辉和郭秀清是直接参与者，你们责任无法逃避！” 唐宜这几句话讲得非常严厉，杀气腾腾！ 王辉和郭秀清当场色变，王辉道： “我承认自己的工作有急功近利的地方！但是我们还是在法律框架下和他们展开的谈判，他们现在这么咬死说我们政府搞敲诈太过分，这件事情在法律上他们也站不稳脚跟吧？” 郭秀清脸色就难看了，王辉这家伙谈判的时候急功近利，恨不得把所有的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现在出问题，捅篓子了，他开始往法律这边靠。 他什么意思？就是说郭秀清给的支持不给力嘛！ 他当即就道： “王市长，你要搞明白一点！现在事情到了国家发改委和国家商务部，这就不是法律问题，而是政策问题！我们市一级党委政府干了不符合国家政策的事情，甚至违背国家政策的事情。 这方面我们是不是要反省自己的工作有违背政策的情况？如果有这种情况，我们要立刻改正！！” 王辉红着脸道： “改正？怎么改正？我们现在羊肉没有吃到，惹了一身骚，难不成这个时候半途而废？那样对方也不一定饶得了我们？” 郭秀清道： “那这就是谈判工作的重大失误！当初是谁主张谈判的？在提出这个主张的时候考虑到现实困难没有？正好常委会要研究这件事，我看该追究责任就要追究！！” 郭秀清和王辉两人先干起来了，徐彩华在旁边直皱眉头，真的是狗咬狗，一嘴毛，徒惹书记笑话。 他道：“两位，这个时候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现在要解决问题！相比较而言，个人的荣辱得失和我们两江事件的妥善顺利解决比起来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徐彩华这话一说，郭秀清和王辉两人都觉得刺耳。 尤其是王辉，他心想你徐彩华一肚子坏水，看热闹不嫌事大，平常屁责任不担，滑溜得像泥鳅，出事了，开始人五人六了，真尼玛日了狗。 王辉道：“徐秘书长，你的组织协调能力，外联沟通能力都是最强的，基于如今这个情况，要不你想个办法，我们都配合你，争取把这件事给稳一下？” 王辉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徐彩华手中拿着笔，恨不得摔笔骂娘！ 唐宜道： “好了，这个时候是考验我们团结的时候了！彩华，当初主张谈判的人中，你的态度是比较强烈的！王辉市长没有冤枉你！ 还有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你可能都存在一些误判，包括澧河区的‘雷霆行动’的一些事情，这些事实是比较清楚的！所以这个时候，任何关于责任的话题都不恰当也不合适！ 现在这种撕破脸的斗争，别人万事俱备，我们自乱阵脚， 一团散沙，你们想一想会是什么结果？我们沙州党委政府将成为全国的反面教材，我们每个人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你觉得这件事只有我唐宜一个人翻车？我想绝对不会，大家都要翻车，无一人能够幸免……” 卧槽！ 徐彩华当即脸都绿了，瑟瑟发抖！ 他忽然意识到，今天这个突然的碰头会，是不是专门冲着他来的？ 徐彩华在沙州的势力本来就被唐宜清理得不多了，唐宜如果借助这个机会收拾他，就用一招驱狼吞虎他就完蛋了。 第94章 大佬碰头! 徐彩华的危机感骤然变得强烈，今天这个局面唐宜完全掌握了话语权，王辉和郭秀清平常人五人六很厉害，但是今天在这个场合被唐宜彻底的压制。 唐宜现在调头过来“批评”徐彩华，这种压力太大了。 徐彩华脑门子上冒汗，硬是做声不得！ 唐宜这才道： “基于这种情况，现在我们要共渡难关，这一次常委会我们要就这件事！我希望你们能够认清事情的严峻性，认认真真，确确实实的把目前这件事的现实情况给讲一讲！ 彩华，你先讲一讲，你觉得这件事怎么讲？” 徐彩华道： “这件事我之前认识很不足，犯了想当然的错误，觉得事情可以妥善解决！其实和三水公司妥协无异于与虎谋皮！对他们这种不讲诚信，不讲道德，不讲法治的工作，我们一定不能仁慈。 而是要以牙还牙，坚决斗争，始终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为老百姓代言，为老百姓伸张正义！” 卧槽！徐彩华不愧是“万花筒”，这个弯转得太快了，也转得太急了，可以说相当的精彩。 王辉和郭秀清能够到这个位置，他们都是聪明人！徐彩华给他们打了样，他们还不知道怎么讲？ 尤其是王辉，当即先自我批评一番，然后非常沉痛的讲这件事目前已经面临的严重恶果，最后，跟上徐彩华的强调，给唐宜建议，一定要坚决顶住压力为百姓代言！ 所以很多时候人很滑稽，尤其是一些领导干部，他们之前对唐宜的强硬怎么看？他们觉得不以为然，真正自己的地位面临危机了，这个时候就突然爆发了，讲话义正言辞，特别让人振奋和感动。 这个碰头会之后，关于两江事件的统一思想可以说定了大局！ 唐宜便就这一次沙州的人事调整征求他们的意见，几个常委各自都分管一块，他们都有各自的利益诉求！如果是平时，他们想方设法都要推自己的人往上走。 但是今天他们自身难保，哪里来的底气？ 唐宜提了几个关键岗位的人选方案，他们都不反对，甚至积极的表示支持！ 那唐宜也投桃报李，对政法委的几个关键岗位的人选任用，都支持了郭秀清！政府财政局长的调整，他支持了王辉的想法。 王辉是常务副市长，分管财政，管钱袋子，他的权力要扎实，财政局长和他一条心非常关键重要，唐宜在这个人选上面给了他照顾，他还能说什么？ 至于徐彩华，唐宜也适度给予了安抚！徐彩华寝食难安的事情还是茂阳集团的那一摊子事情！唐宜就隐晦的给了承诺，目前沙州一切以大局为重，不翻旧账，不搞追溯，总之一句话，让徐彩华安心。 当然前提是徐现在要以大局为重，当下沙州什么是大局？ 沙州的大局就是要稳定局面，团结协作，众志成城，最后实现沙州经济的持续高速发展，沙州老百姓的生产生活质量持续得到改善。 …… 王剑飞并不掌握这一次碰头会的情况，他只知道几个人进去的时候一脸严肃样儿，出来的时候神色也没有丝毫的松懈。 尤其是徐彩华，刚开始看上去还很有温度，从唐宜办公室出来，脸上能刮下一层霜来！ 王剑飞叫了一声：“秘书长！” 徐彩华看了他一眼，表情在很短的时间里从冰封转为温和，他冲着王剑飞点头道： “剑飞，你要努力的工作，争取三年之内有机会下去锻炼！” 王剑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徐彩华怎么忽然飚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什么意思呢？ 就在王剑飞措辞准备回答的时候，唐宜踱步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徐彩华笑了笑，走了！ 唐宜对王剑飞道： “剑飞，你和石小刚的关系还比较可以吧？” 王剑飞道：“石科长以前在我们综合一科担任过科长，一起共过事，算是比较熟悉！” “你跟他联系一下，问一下杜市长的时间！找个时间，我跟市长碰个头！” 王剑飞愕然。 一般书记和市长碰头，这事儿都是秘书长徐彩华去协调安排的！因为徐是市委常委，沟通协调有分量！他一个电话过去，基本就能把事情敲定。 王剑飞分量还是轻了点，他找石小刚，石小刚也决定不了市长的日程，回头还要一番协调。 不过王剑飞没有多问，立马就行动，他直接打电话给石小刚，然后把事情说明白。 石小刚显然也没有经验，唐宜书记要见市长，这是能怠慢的事情？ 他立马向杜杰市长汇报！然后没有反馈，王剑飞打电话问，石小刚支支吾吾，应该是没有得到杜杰市长的准确答复。 王剑飞回去准备向唐宜汇报，唐宜冲他招手： “晚上安排一下奇石斋吧！我请杜市长品茶，你跟着一起去！” 王剑飞立马安排，下了班他和唐宜直奔奇石斋，刚刚到一会儿，市长杜杰也就到了！ 杜杰打着哈哈笑道： “哎呀，书记，您找的这个地方真的是神仙地方，清雅高端，我进门就感觉有一种沁人心脾的舒坦！” 唐宜道：“我是借花献佛，这是亚夫先生的风水宝地！亚夫先生今天不在，我让剑飞过来冲茶，我们算是鸠占鹊巢了！” 杜杰道：“李亚夫是雅人，很有情怀！他在市里开书屋非常执着，对这样有情怀的知识分子一定要支持！回头我跟伍千科讲一下，我们政府也要支持一下！” 王剑飞道： “市长，书记，你们喝茶！我去给你们准备一些茶点！” 杜杰摆摆手道： “剑飞，你别去！我们这个年龄了，晚上还吃啥点心！书记说你是半个主人，你不动手，我和书记哪里来的茶喝？” 王剑飞哭笑不得！ 他是找个借口撤退，因为两位领导私底下的谈话，他一个秘书能掺和吗？ 杜杰是真没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有，今天两位大佬只是喝茶吗？唐宜在常委会开始之前突然见杜杰，这个碰头能够解决问题？ 第95章 要摊牌吗? 王剑飞泡茶，唐宜也没有阻止，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好像今晚真就只是喝茶！ 喝茶的时候杜杰就讲： “剑飞啊，当年你刚入行当记者，第一年是不是就跟我跑？” 王剑飞道：“市长，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您经常批评我！台里的领导也经常批评我！” 杜杰哈哈笑道：“那个时候我没想到你还有干机关的才华，就觉得小伙子很阳光，精力旺盛，大热天背着机器跑前跑后，有挥洒不尽的力气，让我们羡慕！” “一晃也差不多快十年了！你成长了，我们衰老了，江山代有才人出，未来的世界属于你们年轻人！”杜杰感叹道。 王剑飞跟他跑记者的时候，杜杰当时是市委副书记，应该是没多久杜杰就提拔担任市长，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市长。 而王剑飞从当年跑腿的小记者，现在成了市委书记的秘书，这才有他的感叹，说王剑飞成长了，他老了…… 当领导的讲话句句严谨！ 唐宜道：“市长，你是把青春和精力都奉献出来了！沙州六百万父老乡亲都要感谢你！” 杜杰道：“书记，不敢那么说啊！如今沙州局势严峻，我们都希望能在书记您的带领下尽快走出困境！沙州耽误不起了，再耽误我们就要落后其他兄弟市州了！” 唐宜道： “我这两天在读一本书《虚损》，这本书把中医的东西讲得深入浅出，受益匪浅！像沙州当下的情况，我想就是长期疾病缠身，邪气入体，已经导致阴阳两虚。 真要治病，先要审正求属，补虚扶正，而后再看标本缓急！市长，你觉得沙州如今是啥情况？” 杜杰连忙摆手道： “书记，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老杜虽然顶了一个大学的文凭，其实读书真不多！不是那种专家型干部，中医的东西博大精深，包罗万象，您给我谈中医那真是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唐宜道： “剑飞， 我车上有这一本书，你拿过来给市长！” 王剑飞从茶室出来，走到院子里他迎头就碰到了石小刚。 石小刚一个人围着政府一号车转圈圈，无聊至极！他看到了王剑飞，如同看到了多年的老友，道： “王主任，你可来了！来，来，抽烟，有一些事情我还想跟您请教哎！” 王剑飞笑道：“石主任，今天我可陪不了您，两位领导搞服务全是我负责，您一个人再转转？” 王剑飞拿了书，转身就重新去茶室了，石小刚目送王剑飞，心中各种羡慕嫉妒恨。 他是杜杰的秘书，杜杰现在基本不怎么用他，他的角色完全就是端茶递水，拎包跑腿搞服务的角色。而王剑飞则不同，非常受器重，唐宜和杜杰两人会晤，王剑飞能在身边，他石小刚就只配在外面喝西北风。 唐宜拿了书，在扉页用笔写：“赠杜杰同志！”后面再落款写自己的大名附上日期。 杜杰拿着书，认真的道： “我一定认真拜读，书记您推荐的书，定然大有裨益！” 他顿了顿而后道： “中医虽然深奥，但是道听途说我也听了一些理论！我觉得可能沙州的局面应该属于大虚之人，治疗可能得温和，徐徐图之才是良方！” 唐宜笑了笑，道：“这就是我刚才讲的要断标本缓急，缓则治本，急则治标！如今的沙州接二连三都出岔子，很多事情不遂人愿，来得很急！所以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 王剑飞听唐宜和杜杰两人讲话，两人就以一本书《虚损》为由头，聊的好像是中医，其实却是聊沙州的事情。 很显然两人的意见不一，但是彼此各抒己见的同时，也并没有丝毫红脸的征兆。 很有一种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我们各自都有坚持的范儿！但是究竟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呢？ 王剑飞在旁边倒茶，却也很享受这种大佬的博弈。 他们似乎并不急于一定要说服对方，唐宜道： “杜市长，书上得来终觉浅，还是要实践！就像书中的东西，阴虚阳虚，五脏六腑损伤，有伤气血，有伤阴阳，辨证论治，究竟能不能治标治本，那得实践才能验证！ 所以我们现在有了书，就要落地实践，南巡首长不是讲过吗，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才是好猫嘛，是不是？” 杜杰点头道： “的确是这样！我坚决赞同书记您的这个思想！现在我们就是空谈得太多了，实干的人太少了！夸夸其谈谁都会，但是真正要干事情，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现在我们选拔任用干部，也一定要看政绩，要定规矩，不能看某些人能说会道，会搞政绩工程我们就提拔，这样会形成误导，不利于我们沙州各级党委政府的风气！” 杜杰这么一讲，总算把话题扯到了干部选拔任用上来了。 这一次常委扩大会议，就要研究市直主要干部的调整，其中一把手就涉及有三十多人，这个重量级调整目前已经有了方案，但是这个方案显然没有经过充分酝酿。 唐宜听杜杰这么讲，他也没藏着掖着，道： “这一次对市直单位主要干部的调整，我也是本着市长你的想法，还是没有把步子迈大，走徐徐图之的路子！组织部搞了一个简单的方案，党委这一边我们已经开了几次碰头会，基本有了共识！ 今天我把这个基础方案给市长看一看，你看如何？” 唐宜说罢，就真拿了一个方案出来给杜杰！ 王剑飞看到这一幕，心脏似乎都不敢跳动了，他心想唐书记拿这个方案出来，难道不怕杜市长当场爆炸吗？ 这个方案据说副书记秦海都跳得很高，更何况杜杰呢？ 之前区县主要领导的调整方案落实下去之后，唐宜的工作非常的被动，所以这一次的方案唐宜肯定不会重蹈覆辙，他不会再咽下不掌握人事的苦果，因此这个方案唐宜的意志贯彻非常的清楚。 用一句话来说这个方案，就是唐宜一定要贯彻意志， 一定要确立自己作为市委书记的绝对权威，这个方案在这个时候抛给杜杰，这是要摊牌吗？ 第96章 不欢而散? 茶室骤然安静下来了，落针可闻。 王剑飞恨不得把自己的呼吸都暂时停止，他倒茶的手都有点发抖，而唐宜却掏出烟来，好整以暇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他递给杜杰一支：“烟！” 杜杰眼睛盯着方案，拿了一根烟也点上了。 足足一根烟抽完，杜杰把手中的方案放下，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 唐宜道：“建平部长的这个方案市长您怎么看？” 杜杰道： “看同志们的意见吧！我没有什么意见，如果同志们的意见都一致，我当然坚决支持市委的决议！” 杜杰的态度好像很温和。 但是王剑飞却从他温和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怒气。 什么叫听同志们的意见？他的意思就是常委会这个方案很难过去！ 唐宜怎么讲呢？ 唐宜道： “那行，实践出真知，我觉得这一次我们的常委扩大会议一定是一次胜利的会议，成功的会议！” 杜杰打了一个哈哈，道： “常委扩大会肯定成功，因为之前没有不成功的先例！但是以前常委会倒是有几次比较大的争议，每一次出现争议，其实对我们沙州的同志关系都是很大的伤害！” 唐宜道：“行！有你杜市长这句话那就绝对没有问题！剑飞，你去把我的岩茶的拿过来，我再请杜市长喝岩茶！” 唐宜喜欢喝武夷岩茶，但是奇石斋没有这种茶，王剑飞把茶拿过来，唐宜亲自冲茶。 这一次冲茶就有讲究，一泡茶喝完，两人再也没有谈任何工作，杜杰甚至都没有讲话。 茶喝完了，他就站起身来道： “书记，今天感谢您的好茶！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告辞，以后再有时间，再和书记喝岩茶！” 他拿着书，道：“这书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研读，争取能够领悟到书中的些许精髓，那样也能终生裨益！” 杜杰走了。 唐宜手捧着茶杯，把最后的茶慢慢的喝完，然后说了一句话： “不欢而散啊！” 王剑飞心中一凛，他想到马上就是常委扩大会议，这一次会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今天杜杰的态度很强硬，摆出的架势是要和唐宜好好碰一碰的架势！当然，唐宜的态度更强硬，他直接画了线，相当于是向杜杰摊牌。 双方没有谈拢，那就是不欢而散，既然不欢而散，那这一次会议是不是会成功？ 杜杰讲常委扩大会议没有不成功的先例，他的意思是不希望唐宜开创这个先例，因为这么多人参加的会议，一旦会场乱了，大家干起来没完没了，那沙州政坛还怎么稳定？ 杜杰的话警告的意思非常的强烈！ 不过唐宜的反馈简单，就是泡茶送客了！一壶茶喝完，杜杰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谈不拢那就战场上见。 这不就是书上得来终觉浅，还是要实践出真知吗？ “剑飞，这一次常委扩大会议，你依旧担任会议记录！因为是扩大会议，参会的人员比较多，你要多用点心思，尤其是要多留心眼儿，把会议记录做详实！” 王剑飞道：“书记您放心，我一定认真用心的记录！” 王剑飞对记录工作有自信，因为他干了多年的记者，不仅经验丰富，而且设备也齐全，他随身带有录音笔，可以针对每个领导的发言进行录音。 就算记录不完善的地方，回头他也能够根据录音进行重新整理完善，业务方面他断然不会有问题！ 他担心的就是常委会出问题，不过他一想唐宜和杜杰两个之间，迟早都会碰一碰的！ 既然这样，早点碰一碰可能对沙州不是什么坏事！ 王剑飞跟唐宜的时间不算很短了，他很清楚以唐宜的性格，他如果没有把握应该是不会贸然动手的！他非常的有耐心，高手对弈落子，从来不寻求在某个局部就把对手击溃。 更多的时候都是积小胜为大胜，最后才给致命一击！ 如今的局面看似剑拔弩张，好像两人要上演一场决战，但是很可能到时候又峰回路转，形成某种妥协呢？ …… 杜杰情绪不太好，这是秘书长石小刚的感觉。 石小刚让司机开车去九州国际，到了酒店门口，杜杰道：“怎么到这里来了？” 石小刚愣了一下！ 他为了干好秘书，还专门跑了一趟商溪去请教前任关前进，关前进给他面授机宜，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如果市长没有说去哪里，那车一定要开往九州国际酒店。 今天好像符合这个情况！所以杜杰这一问，石小刚不知道怎么回应！ “市长，您……您可以早点休息……” “去政府家属区！” 石小刚连忙给司机使眼色，车拐了一个弯，从九州国际的门口溜走了！ 石小刚疑惑了半天，又想到关前进叮嘱过他，市长在心情非常差的时候，一般都会去政府家属院那边住，所以那边的房子一定要安排人定期打扫。 这么说来，市长的心情真的糟糕得很，难不成今天和唐宜书记之间生了矛盾吗？亦或是两人真的撕破了脸？ 石小刚这么一动念头，心脏就怦怦跳，他有冲动给王剑飞打个电话。 但是……以他的身份…… 车进家属楼了！石小刚拎着包送市长上楼，进了房间，房间的卫生还是干净，但是…… 石小刚拍了一下脑袋，他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杜杰酷爱吃水果，晚上一定要备水果！他本来都想好了打电话让人送，但是刚才的分心让他把这事儿给忽略了。 “市长，您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拿点水果过来……” 杜杰摆摆手道： “算了吧，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要开会！嘿，这个会可一点也不轻松！” 杜杰说的会，当然是明天的常委扩大会议，把石小刚打发走了，杜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关前进的电话打过来了： “市长，今晚请您宵夜一下？就小酌一两杯，我人恰好在市里呢！” “好！” 杜杰心情好了很多，关前进突然一走，杜杰感觉很不适应！虽然这个石小刚很殷勤，干事情也很认真，但是总感觉缺点东西，差那么点意思，用着不太顺手。 第97章 常委会!! 沙州市常委扩大会议，一大清早，市委院子里的气氛就非常严肃紧张。 所有进入市委的车辆，都有专人引导，按照严格的秩序停在不同的车位上，市委副秘书长尚文荣站在常委楼下，亲自指挥调度，有领导过来，他亲自引导。 常委楼的大会议室，会议室布置成了两个环形，最中间的小环是市委常委的坐席，市委书记唐宜的椅子最高，他的椅子两旁悬挂国旗和党旗，椅子后面便是“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 会议室的外面一圈就是市委委员和列席人员的座位，今天主要过来的市委委员都是各区县的主要负责人，市直主要单位的一部分负责人！还有人大、政协的列席人员等等。 今天会议这么大的规模，气氛搞得这么紧张，事先甚至都没有进行过充分酝酿，参会的人心里都打鼓。 尤其是下面区县的主要领导，今天研究的两个议题第一个是沙州两江的问题，这个问题他们之前并没有得到通报，对进度不掌握，如果需要他们发言，他们怎么发言呢？ 另外就是市直单位主要领导的调整，他们自己可能就在调整名单之中，有些干部可能还需要回避。 所以今天这个扩大会议，主要就是让大家见证这一次沙州两件大事的落实！唐宜书记这是在经济工作会议之后，连续遇到了困难，现在要开始坚定不移的贯彻自己作为书记的意志了？ 与会人员陆续的到齐，几乎没有人缺席，更没有人迟到！ 稍微有政治嗅觉的人都能意识到今天这一次会议的重要性，这种关键会议，谁敢缺席和迟到？ 唐宜今天最后一个过来，王剑飞陪同，本来会场有点嘈杂，唐书记一到，全场瞬间鸦雀无声，这种肃然的气氛立刻攀升了几个等级。 沙州的干部不得不承认，唐宜书记对沙州局面掌控与否大家可能有疑虑，但是说到官威，唐书记的官威那真的大，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唐书记出场，好像温度就要降低几度，空气就要稀薄几分。 杜杰市长在沙州威信很高，但是杜杰今天也在现场，他来的时候也有一股躁动，但是跟唐宜书记的出场一比，立马就相形见绌。 杜杰皱了皱眉头，他昨天喝了酒，以他多年的政治敏锐性判断，他已经察觉到了很多东西！ 而今天在现场，这种感觉更强烈，他不由得想唐宜不声不响，现在真的吃得这么深吗？ 对沙州的干部，杜杰还是比较了解的，沙州这个班子，除了市委常委，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之外，其他的人杜杰都掌握情况。 怎么可能忽然之间情况就出现大的变化呢？ 就在杜杰疑惑间，唐宜亲自主持的常委扩大会议开始了，唐宜道： “同志们，今天召开常委会，主要研究的两个问题事先都分发给你们了，我想你们应该也都有了一些了解，掌握了一些情况！ 在开会之前，我也单独和一些同志私底下交流！可能交流不是那么充分，酝酿没有那么完善，但是我觉得没有关系，今天我们开会大家都各抒己见，多讲一讲，我们最终把两个问题给解决好！” “第一个问题，两江的问题，之前两江出现了群体事件，我在现场讲话给他们有承诺！我的承诺是一个月要解决问题！ 如今时间过得飞快，一个月的时间弹指间就要过去了。关键还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两江的问题出现了重大的，不利于我们沙州的局面，在这种时候，我们不能再拖延了，必须要果决果断，采取断然措施！” 唐宜讲到这里，声音突然拔高几度，现场紧张的气氛立马就拉满。 他目光扫向众人，落在王辉身上： “王市长，你先讲一讲，你讲了之后政法委郭秀清书记再讲一讲，你们讲了之后，我们再讨论！” 王辉严肃的站起身来，先冲着众人弯腰鞠躬，然后再坐下来，道： “各位同志，我在两江事件的解决上面犯了比较的严重的错误！我过于轻视三水集团的实力和能力，没有防备好他们的奸诈手段，在两江问题上，因为我的不当处理，目前已经造成了比较严重的问题出现……” 王辉上来就检讨，检讨的过程中就把目前两江的情况向在座的各位做了汇报。 两江这事儿现在已经捅到京城去了，这件事在国家发改委，国家水利局，国家能源局，国家商务局都已经当成了一个典型问题在处理。 从目前上面反馈的情况来看，两江的问题对沙州市委市政府非常的不利，尤其是对王辉不利！因为王辉参与这件事的过程中，因为他自己的疏忽和不规范，落下了把柄，现在三水集团就手握这些东西，把状告到上面去了。 王辉一番检讨，不管他是不是演的，说得声泪俱下，这事儿那是如何如何不容易，对方是如何给沙州设套等等，不论真假，王辉的发言达到了两个效果。 第一个效果现场每个人的怒火都被他挑拨起来了，第二个效果，王辉把自己的苦逼和委屈给衬托出来了。 他去主导谈判，那是为解决两江一千多职工的问题为出发点的，他一心为沙州担了责任，但是最后出了问题他的责任不能推辞，他多冤枉？ 他讲话之后，郭秀清立马讲话！ 郭秀清讲话也是先检讨，但是后面他强调，沙州现在去找三水公司解决问题是有法可依的！三水集团的行贿案一直没有公诉，他们这个犯罪事实早已经确定了，这也是三水集团使诈的原因。 他们自己不能过硬，就利用沙州市政府想快速解决问题的心理，巧妙设陷阱，让沙州的干部钻了他们的圈套，最后导致当下这个困难的局面。 郭秀清的讲话非常的巧妙，他特别突出“市政府”，把市政府和急功近利四个字挂钩，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两江问题骑虎难下，搞成这样一个被动局面，王辉脱不了干系，市政府一把手杜杰也别想推脱责任！ 郭秀清可以说把矛头直接就指向了市长杜杰…… 第98章 彩排过吗? 沙州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好像斗地主一样，开局就上炸了！ 第一个两江问题的讨论，一上来就带给了现场极度紧张的状况！从王辉讲的情况来看，如今沙州市委市政府因为两江的问题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这个事情三水集团已经走上层路线，现在就是要追究沙州市委市政府对民营企业敲诈勒索的责任，这事儿可大可小，尤其还牵扯到外资， 那个年代我们国家还处在韬光养晦，谨小慎微的时候。 对外商和外资的保护非常的重视，三水集团这么一家有外资背景的公司， 沙州和这样的公司出现了如此尖锐的矛盾，这个问题多么严重？ 杜杰听了两个人讲话之后，肺都气炸了，他实在是没忍住，勃然道： “问题这么严重，你们为什么早不汇报？王市长，我们上一次政府党组会议还只有半个月，在当时你碰到了这么严重的问题，那个时候为什么不提出来？” “现在你突然急了，这个时候在常委会上哭丧能解决问题吗？” 王辉脸都绿了，他内心苦啊！因为这事儿发生得非常突然，因为三水集团他们既然存心要搞事，事先肯定不会透露任何风声。 他们的人和王辉一直都保持很稳定友好的联系，直到突然翻脸，王辉根本就不知道啊。 事情一出，王辉就知道坏了，他第一反应那肯定要自救啊，他需要在杜杰和唐宜面前做选择。 他肯定选择唐宜，因为唐宜承诺一个月解决两江问题，现在出现危机了，这事儿要黄，唐宜是最可能支持王辉的人。 杜杰的风格强势得很，王辉搞成这样了，他壮士断腕一点不奇怪，用王辉一个人的仕途和前途，换沙州平安度过危机，这是划算的买卖。 所以当杜杰生气的时候，王辉的反击也就是必然！ 只要王辉反击，杜杰就不得不亲自下场，在今天这个局面下，杜杰的对手是唐宜，昨天唐宜找他谈话，两个人一直都维护住了面子上的和平，并没有红脸。 今天他没有忍住，那这个局面就有意思了！ 接下来常委们开始分头发言，王辉是政府的常务副市长，他捅了篓子，出了问题，政府不可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吧？ 杜杰在沙州虽然威望很高，但是目前常委里面，他的铁杆死忠也就那么几个！ 如今组织部长唐建平是铁了心倒向唐宜了，另外澧河区委书记赵承刚也是唐宜的铁杆！其他的几个常委，唐宜已经率先拿下了王辉，郭秀清，秘书长徐彩华。 唐宜敢开常委扩大会，那定然是有把握和底气的！要不然他敢拼着破坏班子团结为代价，在这个时候召开常委扩大会议？ 市委副书记秦海看到形势不对，就站出来开始和稀泥。 他道： “同志们，我们现在不是追究责任，也没有到追究责任的时候！两江的事情搞成现在这个地步了，我们怎么收尾？ 两江问题对三水集团来说可能就是经济问题，但是对我们沙州来说，不止是经济问题，更重要的是关乎我们沙州局势的稳定，两江解决不好，我们沙州的发展就会被掣肘，社会不稳，我们怎么发展？” 秦海这么一讲，会场的气氛略微缓和了一下，然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出谋划策。 但是大部分人的讲话都讲不到要点上面，最后赵承刚道： “三水集团违法事实如铁，证据切磋，现在他们倒打一耙，竟然反过来指责我们的问题，真的是岂有此理！我认为这件事绝对不能退缩，一定要顶住压力！ 现在这个情况，他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我们就打他们行贿这张牌，摆出鱼死网破的架势！ 狗日的，他们连做生意的规矩都忘记了，生意讲和气生财，他们连这个规矩都不懂，那我们还客气什么？绝对不能退缩！” 赵承刚这一讲， 唐宜一拍桌子，道： “赵书记讲得好！我这两天气得睡不着觉，我想沙州我们这一届班子就算熊，但是我们沙州六百万人是不是也都是熊蛋？ 这件事三水集团就是欺负我们穷，就是欺负我们没有底气和他们干！甚至他们吃准了我们当领导干部的没有决心和勇气和他们决裂，因为我们要保帽子！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来硬的，来个轰轰烈烈的不怕死！我不瞒各位，我已经准备了沙州最好的律师团队，我们对这个案子进行了很多次的模拟推演，不管从哪个角度，三水集团必须认罚！ 我看光认罚不行，最重要的是刑事犯罪一定要人负责，行贿上千万，侵吞国资四个多亿！这个姓段的不坐牢，天理何在，法律的公平正义何在？” “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这一次我们要跟三水集团干到底！同志们，我作为沙州市委书记，这个案子从今天起我亲自负责，如果上面追责，我承担一切责任！”唐宜道。 他突然拍桌子，突然亮出了自己的王炸，他这番话讲得激情昂扬，听者无不荡气回肠！ 沙州人在很多人心中都是有股子地域精神在的，他们吃得苦，霸得蛮，在面对危机时候，他们团结对外！很显然唐宜就把握住了沙州人的特点，他这番表态，把现场的气氛彻底点燃了。 人大、政协列席的这些干部，一个个交头接耳，看他们激动的样子，恨不得发言讲几句！ 气氛到了这一步了，今天这个问题的大局定了，秦海还有点不死心，道： “书记，真的要鱼死网破，那就要万无一失啊！我们做好了起诉的预案和准备了没有？如果没有事先准备，仓促之间，会不会……” 秦海话说一半，就被人打断了。 打断他的是谁呢？ 不是唐宜，更不可能是王剑飞，而是市委秘书长徐彩华。 王剑飞本来低头做记录呢，一听徐彩华发言，他瞬间意识到！尼玛今天这个场景之前肯定彩排过，因为两江这个案子的法律解决的准备工作，一直是王剑飞在秘密负责，徐彩华现在站出来了，这还不是彩排过？ 第99章 谁敢叫板? 沙州市委常委会，柳乐琴律师团队今天露了脸了，他们为了两江的案子准备了几十万字的卷宗。 他们律师事务所安排了三个高级律师专门办这个案子，柳乐琴掷地有声的表示，这个官司就算是打到了米国，沙州都必定赢，因为法律的神圣不容亵渎，三水集团严重刑事违法板上钉钉。 只要沙州市委市政府坚定信心，主持正义，三水集团就要受法律的严惩！ 柳乐琴的一番表演固然是她个人的高光时刻，但是沙州的领导干部也都看明白了，这件事唐宜早就谋篇布局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王辉和郭秀清搞不定，所以他就准备了后手。 现在局势果然如他所预料，这说明唐宜书记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在这种情况下，常委会表决一致通过坚决公诉三水集团的决议！通过决议之后，唐宜对宣传部长覃建波道： “覃部长，接下来我们要展开一波大的宣传攻势！在沙州境内，我们从市到县到乡镇再下来到行政村，我们要针对全市十万公职人员和干部教师宣传这个案子，传达市委的决定！要营造出全市一盘棋，坚决做斗争的态势。 在外面宣传，我们要在省主要媒体，甚至是卫视媒体严正的表明我们沙州市委市政府的立场！要客观的介绍这个案子的案情！ 对所谓的外资企业的三水集团，我们要对他们进行起底，要把这个伪外资企业的虚伪面貌揭露出来，让全国的干部群众都看到他们的嘴脸！” 唐宜的这番讲话也不是兴之所至，而是早有准备，他的这些安排部署招招都是狠招，都打在要害上面！ 这样安排下来，等于是沙州举全市之力要和三水集团死磕到底，而且唐宜明确讲了，三水集团在沙州并不是投资，而是通过行贿的手段造成国有资产流失。 对沙州人民来说，三水集团带来的是伤害，是资本的收割，并没有给老百姓带来任何福祉。从法律的角度，三水集团是犯罪组织，沙州人民和政府并不认同三水集团在沙州是合法的外资企业。 最后唐宜强调，沙州人民欢迎全世界各地的企业和资本前来投资，但是对这些打着投资为幌子，实际上行不法之事的商人和企业，沙州绝不姑息。 沙州党委和政府谨记执政为民，一切以人民利益为重的宗旨，对那些吸人血，伤害普通老百姓利益的资本和集团，沙州市委和市政府必定要坚决与其斗争。 唐宜洋洋洒洒讲了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的讲话系统详细的阐述了他针对两江集团的想法，通过他的阐述，两江集团这个案子的性质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这是一场斗争，而且不是普通的斗争，而是敌我之间的斗争，这是要你死我活的！ 不仅如此，唐宜对沙州各部门都做了要求，宣传部门，政府部门，政法系统，以及其他关乎这个案子的各单位，所有人要围绕市委常委会的精神，认真扎实的做好斗争工作，要把这个斗争当成沙州当下最重要的工作狠抓。 对工作上面有突出成绩的同志和单位，对其要实施奖励，对消极怠工，甚至是和市委的决策背道而驰的单位和个人，要进行严厉的惩罚和处分！ 王剑飞做着会议记录，内心真的热血沸腾！ 他无数次想过今天常委会的情形，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常委会竟然开成了这个样子！ 唐宜拥有丰富的斗争经验，不仅如此，他肯定已经把今天的会议进行了无数次的预演，要不然这一次会议不可能开得这样成功。 另外，王剑飞也进一步意识到党领导下的沙州市委和市政府拥有的强大的资源掌控能力和调度能力！这样的能力是任何人和集团都不能抵挡的。 三水集团可能有实力，他们可能有一些上层的关系，甚至他们可能有一些外资的背景。 但是党委政府真要整肃他们，他们的那些所谓实力，关系，背景那都是浮云！可以肯定，今天之后，三水集团将会遭遇重创，他们会为自己的傲慢和无知付出巨大的代价。 第一个议题把常委会的气氛掀起了高潮，尤其是众多市委委员和列席人员，他们都非常激动！ 王剑飞对唐宜的佩服到了极点，唐书记特别擅长利用资源化不利为有利，两江事件本来是非常不利的一件事情。但是经过了他这么一番运作，现在这件事情把沙州的班子团结起来了。 因为有了这件事，唐宜可以亲自指挥调度政法各单位，市直各单位，在指挥调度过程中，不仅可以贯彻其意志，更重要的是通过这种方式，他能够实现对沙州的很多干部的掌握和掌控。 市委书记管人事，管干部，全市的干部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不能用，唐宜在几条线很快就会摸清楚。 在气氛高涨中，常委会进入第二个议题，这个议题就是市直单位的人事问题！ 组织部唐建平给常委汇报了组织部的方案，在汇报的时候他强调： “关于这个方案，基本宗旨就是加强党对干部工作的领导！突出市委唐宜书记的权威！唐宜书记履新沙州之后，沙州进行了一次区县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 那一次调整唐宜书记高风亮节，尊重了前一任党委的具体意见。而市直干部在唐书记履新之后一直没有调整过，这一次调整唐书记亲自指导，我们组织部严肃认真的出方案！” 唐建平眼睛扫向在座众人： “这个方案各位看了都明白，不是为了面面俱到出的方案！但是基本还是谨慎的，没有出现一例违规违纪的调整和提拔！ 我们组织部内部多次开会调研，市委主要领导多次碰头商议，最终把这个方案拿了出来……” 唐建平这番话讲得很清楚，这一次调整目的就是唐宜书记履新之后，他要掌控局面！不能让沙州的局面继续放任放纵！ 这话讲得够直白，下面大家发言谁反对方案，是不是就意味着要直接跟书记叫板？ 第100章 胜利的大会!! 沙州市直主要干部的调整方案下发常委，唐建平同时宣布现场需要暂时回避的干部。 讨论的第一个发言是市委常委，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赵承刚道： “我坚决同意这个方案！这个方案体现了我们新一届党委主要领导对沙州干部选拔任用上面的改革决心！我刚才看了，这里面有很多干部能力很强，但是之前因为得罪了某些个人和团体，一直不被重用！ 这一次在方案中，他们被安排到了关键岗位上面，这是我们沙州干部选拔任用的重大进步，看到这样的方案，让人觉得特别的振奋！” 赵承刚配合唐建平说的这番话也像彩排过，这明显就是冲着杜杰去的嘛！ 沙州之前在人事上有重要影响力的人就是杜杰，老杜为首的“昌河帮”在沙州搞出很大的名气，沙州人人都知道其存在呢！ 现在这个方案就是不照顾昌河帮的利益，唐宜就是要贯彻一下自己的意志，就问这个方案能不能过？ 今天杜杰的铁杆常委都哑火了，一方面是今天的气氛烘托起来了，唐宜书记霸气毕露，用一个多小时的长篇讲话彰显了他作为沙州市委书记的勇气和担当。 两江的案子多么难搞，但是在唐宜书记这里他不惧困难，坚决要搞，而且调动了全市的人力物力，要坚决斗争，这个态度就让人感到鼓舞。 三水集团实在是太气人了，他们仗着自己财大气粗，仗着自己有上层关系不把沙州市委市政府放在眼里。在之前东窗事发之后，他们搞个三千万就想把事情摆平。 就为这三千万，当时市里拿这一笔钱都像孙子一样受了不知多少委屈。 现在唐宜书记挺起腰杆来了，态度明确就四个字“绝不妥协”，而且他坚定不移的要让三水集团相关责任人承担刑事责任。 所谓承担刑事责任那就是要坐牢！至于经济补偿，那是法院直接判决惩罚和罚款！ 唐宜书记今天气势太盛，谁敢在这个时候挑战他？ 另外，唐宜为了今天的事情早就准备，让几个靠拢杜杰的常委投鼠忌器！比如秘书长徐彩华，他之前的爪牙就被唐宜已经拔得干干净净了。 这一次唐宜摆出的架势是要直接把他拿下，徐彩华如果胆敢胳膊肘往外拐，后果必然非常严重，在碰头会上唐宜就给了他很大的威慑。 在这种情况下，徐彩华哪里还敢跳出来？再说今天十几个常委，唐宜掌握了超过一半人，这个时候杜杰如果反击，两个人直接叫板干一场，杜杰必败无疑！ 形势比较明朗，杜杰的脸色非常的阴沉，现场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因为市委委员中，杜杰占据的肯定是压倒性的优势，九个市、区、县的主要干部基本上都是杜杰的人，这些人都是市委委员！ 各局办的一把手，杜杰的人也有很多，今天与会的基本上都是杜杰的人！ 唐宜召开常委扩大会议的意图似乎一下就表现得很明显了，为什么是常委扩大会议？唐宜就是要利用今天这个会议告诉沙州所有人，在沙州这块地面上，他才是大王！ 杜杰是厉害，影响力很大，但是他再厉害，再蹦跶，他也是小王！！这个分寸从今天开始，就必须确立，要不然沙州还有什么政治规矩，政治纪律？ 今天这么多市委委员都在，唐宜就要通过市直单位的人事方案！这个方案唐建平讲得很清楚，宗旨就是要保证唐宜书记在沙州的绝对权威。 唐宜书记的权威怎么体现？体现方式就是要在人事上完全贯彻意志，所谓的“昌河帮”被压制，这是必然的。 这一次沙州的人事调整就充分体现了这一点，市直单位主要领导干部，除了很多单位进行对调之外，另外还启用了一些以前不太得志，但是比较有能力的干部。 人大、政协里面有很多人之前受到打压压制的干部，这一次也都被启用。 所以今天列席会议的人大、政协的领导感到特别鼓舞，他们是非常支持这一次组织部方案的！ 在这种形势下，常委表决的结果很明朗，组织部拟定的人事调整方案获得通过！能够通过这个方案，唐建平的心情非常的愉快。 因为对他来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在唐宜没有履新之前，他组织部长在主要人事调整上面根本就没有话语权！一旦市里有干部调整的时候，这些人直接走上层路线，很多位置都被杜杰给事先就安排好了！ 杜杰有了人选，然后再到组织部走程序，组织部长的权力受到了很大的制约。 但是唐宜的规则不同，他是必须先通过组织部走程序，组织部基本按照他的意图拟定方案，他只对方案进行微调，大部分的东西都尊重了组织部的意见。 这个前后顺序的调整，组织部的价值和意义一下就得到了彰显，唐建平能不高兴？ 唐建平从20岁参加工作，努力了30多年，到今天才爬到这个位置上，他当然希望自己能掌握更多更大的权力，这是人之常情！ 唐宜如今给了他充分的自由，他投桃报李，肯定彻底抛弃之前靠拢杜杰的想法了！ 常委会结束了，唐宜主动去找杜杰握手，握手的时候，他另一只手搭上去用力的摇了摇，道： “市长，借你吉言，今天的会议开得很成功！这是一次具有重大意义的常委扩大会议！我相信以此为转折点，沙州的人心能够聚拢，我们一定能够按照自己的规划，稳步达到自己的目的！ ” 唐宜这话讲得掷地有声，杜杰点点头道： “书记说得好！两江事件如果能够妥善，顺利的解决，这是沙州人民的胜利！沙州从97年开始，我们国企改革每一年都完成了省委给的任务，但是这个任务的背后牺牲的是大量的下岗职工的利益！ 现在沙州市委和市政府开始着重考虑这个问题了，那后续我们沙州经济复兴的基础应该就具备了……” 第101章 前途无量? 下午王剑飞送唐宜书记回家，唐宜的情绪似乎不是很高，很沉默。 王剑飞道：“书记，我感觉您真的特别辛苦，要不安排去放松一下？” 唐宜道：“你安排一下吧，嘿，最近感觉神经衰弱，睡眠的问题也不理想，真的特别烦人！” 王剑飞心想，最近唐宜筹备这个常委会不知道要耗损多少精力！尤其是唐宜今天的讲话，所有的讲话内容王剑飞之前都片言不知，可以肯定，市委综合科，政研室这些部门肯定也不会知道。 这些内容都是唐宜亲自操刀完成的，他在背后肯定反复润色，对今天常委会的过程他也进行过很多次推演。 这个过程怎么会不伤神耗力？ 一场大战，大获全胜，惊艳全市！可以肯定今天之后，沙州的格局会完全改变，这件事会炒作到天上去！三水集团会被钉在沙州的耻辱柱上，这一次肯定要遭受重创。 而斩杀一个三水集团，得到的是沙州老百姓的人心，沙州社会的信心起来了！唐宜的很多设想就都能够落实了。 另外，沙州干部队伍建设的步伐也迈出去了，这一次市直单位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这个调整落实之后，沙州市直部门的气象肯定会焕然一新。 之前沙州的政坛全是陈腐的气息，主要原因就是近亲繁育太露骨了，“昌河帮”这个名号已经喊出来了，这就是说明沙州的政坛拉帮结派，山头主义泛滥的现状。 现在唐宜打破这种现状，那肯定意义重大。 大战之后，唐宜想放松，王剑飞立刻安排人！ 他想了一下，联系了刘湘江，联系了商溪县县委书记陈晓军，还差一个人他联系谁呢？他想到了赵承刚，但是反复考虑之后，最终他决定给王任资打个电话。 这一次市直干部的调整，唐宜完全贯彻了意志，这是一次大捷！但是在沙州的政治核心还是六县两区一县级市的掌控力！ 这个阵地非常重要，目前这是唐宜最大的短板和弱点，而且这个短板短时间内不能化解。 主要原因是目前沙州大量的干部还是靠拢杜杰，唐宜不可能把全市的干部都换掉！在市直这一块唐宜打了胜仗，到区县他要撼动就很困难。 因为在共和国的政治体制下，区县的书记县长地位是非常重要的，县委书记权力大得吓人，甚至有些老百姓直言县委书记就相当于一方土皇帝。 同样是正处级干部，县委书记的重要性超过市直大多数单位，目前市直单位真正重量级的单位也就财政局，交通局，教育局等几个大局！ 这几个局的一把手可以和区县书记抗衡，其他的局都达不到这个高度，很多局局长下去担任县委书记那都是重用！ 这是零几的情况，后面因为县委书记的位置实在太重要，直接成为省管干部，县委书记需要在省里备案，这是后话！ 王剑飞把王任资喊过来，一方面是给王任资机会，另外也是让唐宜提前在区县布局找到突破口。 王剑飞把这个想法跟唐宜沟通，唐宜点头道： “可以嘛！” 然后他感叹了一句：“任重道远啊，沙州的工作才开头！” 唐宜一句任重道远，说出了他自己的心声！从去年到今年，唐宜书记在工作上一直都发力，但是搞到这个程度，再要继续往前推进已经面临了难局。 关键是沙州的经济要发展，各项指标要跟上，唐宜没有办法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和杜杰两人的博弈上面。 沙州的发展离不开杜杰，两个人的关系既是斗争的关系，也要是合作的关系，要不然两人一直去斗了，沙州的发展怎么办？ 王任资今天恰好在市里，接到王剑飞的电话他非常高兴，等他赶过来看到了唐宜书记，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 实话讲幸福来得太突然，他一直都在思考怎么把自己和唐宜书记之间的关系升华一下。 当下唐书记对他的工作寄予厚望，在良山县的资源上面，唐宜书记也的确给予了不少的支持，王任资感觉自己在县里的腰杆子明显硬了很多。 只是工作关系融洽固然重要，王任资清楚，他在仕途上面要更进一步，还需要和唐宜书记建立可靠并且稳固的私人关系。 唐宜书记是省里下来的干部，工作很严谨，私人生活也非常的简朴，尤其是对送礼送物的这种事情，唐宜书记的态度非常的坚决。 他多次在全市干部大会上讲话强调，不准下面的干部给他拜年，没有特殊情况他甚至不要求下面的干部去他的住处汇报工作。 还有，有些干部拎着礼物去省城找路子，想要给他拜年的，基本都吃了闭门羹。 王任资明白，并不是唐宜书记真的就是古板不通人情世故，怎么可能嘛！唐宜能够担任市委书记的人，这是迂腐的人能爬上去的？ 所谓吃闭门羹，关键还是关系没有到位，没有得到唐宜书记的认同。 所以和唐书记建立私人关系，关键是要找对人，王剑飞今天请他陪书记打牌，这就是天赐良机！ 王任资和刘湘江还有陈晓军都比较熟悉了，因为之前大家凑到一起参加了几次活动。 所以这种情况下，大家打牌感觉就比较亲切，气氛不会尴尬。 王任资内心对王剑飞也的确佩服，王剑飞做事情真的很细致，考虑问题相当的周到。 之前王剑飞有意的安排王任资进入某个圈子，就是为了今天这样的活动做铺垫，通过几次私底下的活动接触，王剑飞对王任资的各方面观察都到位了，觉得这个人可以进一步的推动，这才有今天的局呢！ 要不然王任资哪里有机会在这种隐私场合见唐宜？ 一场活动搞到凌晨一点多，王任资虽然小输了一点钱，但是整个人却处在兴奋的状态，他回去之后把今天的情况向老婆做了“汇报”。 他老婆道： “啊呀，这个王剑飞不简单！老公，咱俩以后一定要和他保持密切的关系，这人前途无量……” 第102章 两江问题!! 沙州两江水电站的事件最终引起了全国关注，沙州检察院起诉三水集团涉嫌行贿罪，沙州中级人民法院判决三水集团董事长段正华有期徒刑7年，并且判三水集团罚款金额总计3.8亿元。 这个案子从起诉到判决时间很短，而这个很短的时间，沙州也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宣传活动。 首先宣传活动是起底三水集团以及背后的资本，揭露三水集团伪外资的面目，这家企业实际上就是私人企业，段正华勾连几个民间投资人，还勾连了几个所谓的有关系背景的商人，一起组建的一家公司。 这家公司主营的就是水电项目，瞄准国企改革的机会，廉价收购国资，在廉价的背后往往伴随的是他们对主要领导干部的巨额贿赂。 起底了三水集团，沙州进一步宣传两江下岗职工从99年开始下岗之后，这些年的苦逼生活！沙州的态度非常鲜明，明确两江职工如此困难，主要在三水集团兑现承诺。 他们之前承诺的解决职工就业的人数没有兑现，仅仅兑现三分之一！他们承诺成立下岗职工再就业基金和服务的，也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质性行动。 另外，保留的十分之一的职工，三水集团也没有给予他们应有的工作和保险待遇，这和之前的合同要求也是不匹配的。 最后，沙州把依法施政摆在最前面宣传，强调任何组织和个人，在沙州都需要依法依规办事，任何组织和个人，都不要低估沙州党委政府的勇气和决心！ 整个宣传策划是唐宜书记亲自制定，具体由市委宣传部实施，这个宣传工作由内而外，铺天盖地！ 效果真的太好了，在沙州市这个案子是非常轰动的，尤其是在两江职工的心中，唐宜书记太给力了，可以说帮他们出了这么多年的一口恶气。 很多人都哭了，在法院宣判的当天，很多职工奔走相告，甚至有人为了表示内心的激动，还买了烟花炮竹在河堤上燃放。 老百姓自发组织起来搞游行，坚决支持市委市政府的英明决策。 这里面又还一个插曲，在办案期间，两江水电站所在的永岗街道办一直神经紧绷，街道办工委书记蔡旭蛮紧张，搞得有些神经质。 某天午休，蔡旭刚刚睡着一会儿，冷不丁听到忽然有人喊： “蔡书记，今天职工们游行去了！” 蔡旭人在睡梦中呢，一听到“游行”两个字，吓得浑身一激灵，当即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了。 他风风火火跑到现场一看，敢情是两江水电站的下岗职工自发组织支持市委和市政府的游行，这一次唐宜书记给力，让大家见识到了市委支持下岗职工的力度，硬是和不可一世的三水集团硬怼，以前沙州哪里有这样的官员？ 之前两江下岗的职工之所以难管，主要是因为他们心中有怨气，觉得自己为国家工作了那么多年，结果说抛弃就抛弃了。 现在唐宜书记公开表态一个月解决两江的问题，如今刚刚一个月，唐宜书记就把三水集团的人抓了，不仅抓了，而且还判了。 虽然说三水集团不服上诉到了高院，但是从目前沙州市委市政府的态度来看，从目前的宣传动静来看，电视报纸都是要把三水集团彻底摁在地上摩擦的架势呢！ 从目前的态势来看，局势肯定不会逆转了，三水集团内部也慌了神，这一次他们董事会全员出动，一起奔赴沙州。 但是他们想要见沙州市主要领导的要求被拒绝，沙州市委和市政府的态度异常坚决，一切以法律为依据，一切依法规办理。 然后三水集团请了最牛逼的法务团，结果在省高院上诉败诉，高院维持原判，三水集团的董事长段正华判处7年有期徒刑，即刻执行！同时三水集团被判罚金3.8亿元！ 高院判决之后，这个案子就成了铁案，任何人和组织都没有办法再推翻！傲慢的三水集团在沙州栽了大跟头，刚开始他们还想着在法律之外叫冤喊屈。 但是很快他们的一些行动就被更高层面的领导警告！ 从当下的情形来看，沙州的行动肯定得到了省委主要领导的支持，湘南省决心要动的人，国家部委也必须支持下级省委，关键是这一次沙州的动作有理有据，三水集团犯法的事实俱在，在事实面前根本就没有办法翻案！ 实际情况是三水集团不止在沙州有项目，他在全国很多省份一共有几十个水电站，有些水电站也是通过非正常手段得到的。 在这种情况下，三水集团也面临其他地方的压力。 有些地方没有东窗事发，那些收了钱的人惶惶不可终日，他们给三水集团施加了巨大的压力！ 在各方压力之下，他们的董事会只能接受当下这个结果，段正华坐牢七年，另外集团认罚3.8个亿，董事会研究之后，罚没的资金很快就到账了！ 官司胜利，唐宜开始部署两江水电站的善后工作了！他专门成立了一个两江善后工作组，赵承刚亲自担任组长，常务副组长由郭秀东担任。 郭秀东只是宣传部长，他能够拿到这么关键重要的岗位，这充分体现了赵承刚书记对他能力的认可！ 当然，除了能力之外，关系也是重要的考量因素！郭秀东和王剑飞的关系很紧密， 这一次两江官司的律师团又是郭秀东老婆的团队，很多因素综合到一起，让郭秀东有了一个展露自己才华的舞台。 两江职工的解决方案，一方面政府拿钱给职工一定额度的补偿，每个下岗职工能得到政府的新的补偿资金！ 除了补偿之外，政府成立专门的就业指导小组，由政府联系社会力量，协助两江下岗职工再就业！ 最后，政府又还设立了一笔奖励资金，对下岗职工中表现优秀的职工进行精神和物质的多重奖励，要树标杆，弘扬正能量，要通过积极正确的思想武装职工的头脑。 通过这一揽子的政策出台，让沙州干部谈之色变的两江问题终于走到正确妥善解决的道路上…… 第103章 任重道远? 王剑飞过生日，难得有一天些许放松！ 实际上王剑飞对生日看得很淡，上学那会儿他常常都把这事儿忘记，那个年代也没有电话，父母提醒他的时候，时间很多时候都会错过。 大学毕业之后他和程虹谈朋友，程虹对自己的生日高度重视，各种仪式感满满！王剑飞的生日都简单，有时候两人就吃顿饭。 但是王剑飞和肖琳娜好上之后，平常两人真的都很忙，尤其是王剑飞，跟在书记身边工作，他大量的时间都被占据。 但是不管多忙，肖琳娜对这事儿特别上心，给王剑飞订蛋糕，订鲜花，组织搞派对，而且把王乐还请到了市里，就是为了搞好气氛。 晚上，王剑飞拥着肖琳娜，他内心觉得特别的安静。 肖琳娜咯咯的笑： “剑飞，你想不想听八卦？” “什么八卦？” 肖琳娜道：“跟你讲，市教育局一个姓冉的副局长出轨市三中一个女副校长，两个人在床上睡觉，结果被人家老公抓了现形，被堵在了床上。” 王剑飞嘿嘿笑笑，摇头道： “成年人的世界啊，有时候真的超出我们的想象！每每就有这么一些惊爆眼球的八卦爆出来，让人哭笑不得！” 肖琳娜嘿嘿笑道： “这个冉局长你可能不认识，但是他是离异的！据说现在他和你的前女友已经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双方好像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得，这个时候冒出这么一条八卦，这婚还能不能结？” 卧槽！ 王剑飞表情直接石化，程虹真的没救了，这个女人脑子里永远只有利益！ 他用力搂着肖琳娜，竟然有些庆幸当年自己的落魄，如若不然，真要和程虹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那样的人生真的太灰暗了。 他想普通人之所以普通，就是因为他们喜欢把希望寄托在自己之外的人身上。 就好像王剑飞当年就一门心思的觉得和程虹结婚，两人组建一个和谐的二人小家庭，然后这一辈子就能自得快乐！其实经历过才知道，这样的概率并不高。 我们眼之所见，好像都是这样的普通人，但大多数都是未经他人苦，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琳娜，我们结婚吧？” 肖琳娜扭头：“你是求婚吗？” 王剑飞道：“我可以单膝跪下求婚！” 肖琳娜哈哈的笑：“你如果真想好了，确定咱们可以一直走下去，我们就结婚！但是有一点你也清楚，我不是那种很主流的女人！ 如果可以进行性别选择，我宁愿选择自己是个男人！只恨不是男人……” 肖琳娜眉眼妖娆，硬是让王剑飞无言以对。 王剑飞觉得自己现在什么都好，但是就是组建家庭好像总有障碍。 肖琳娜两人也是因为利益走到一起，但是肖不失为一个好伴侣！只是……两人在家庭生活这一块，思路肯定不一样，两人可以相爱。 但是几十年一起生活， 一起过日子，王剑飞还是希望家庭能够更完整，两个人丁克，王剑飞没有信心能走到最后！ 成年人的情绪，有时候莫名其妙，忽然就会陷入到低潮。 王剑飞搂着怀里的女人，只想着时间静止，就这样安静的待着多好？ …… 肖琳娜说的八卦事件发酵很快，正好市直单位主要领导的调整完成之后，市直单位班子的新一轮洗牌也要随之而来。 这一轮洗牌的目的就是要确定唐宜书记的中心地位，其实这也是唐宜投桃报李，给唐建平更多运用施展权力的机会。 教育局的班子成员竞争非常激烈，这个叫冉承光的副局长闹出了这种事情，虽然说通过一些紧急灭火处理，把这个盖子暂时捂住了。 但是事情既然发生了，组织部和纪委也都收到了相关举报了，冉承光还想留在教育局那还怎么可能？ 最后冉承光去了市党史办担任副职，这个消息落实之后，据说程虹和他的所谓谈婚论嫁那也成了小孩子过家家，也就跟着结束了。 王剑飞把这个八卦当成故事和唐宜讲了讲。 唐宜笑道： “剑飞，你对生活和家庭以及婚恋的很多的认知都要重新构筑！男大大婚，按照我们华夏的传统，就是到了某个年龄，就应该要做符合这个年龄的事情！ 男儿志在四方，婚姻和女人都不应该成为困扰。不要想在婚姻和女人那边得到很多。” 他顿了顿，又道： “沙州如今才刚刚开个头！我们对沙州的了解可能还只是皮毛，沙州存在更多深层次的社会问题，还有，沙州官场还有深水区我们根本都还没有触及！ 这些事情我们都要一条条的去解决，我想好了，如果我在沙州只干一届，我就用五年时间，一定要把沙州的局面进行一次全面的梳理……” 王剑飞连连点头，他道： “书记，您说得很对！我现在跟在您身边，从上面往下面看，看到很多都是和谐的！但是我当年当记者的时候，看到的则完全是不一样的风景。 沙州深层面问题的确很大，尤其是官场生态的问题，另外还有社会生态问题！底层老百姓的日子是很苦的，这是一方面。 关键是我们现在的社会治安环境，官场生态环境不利于我们搞招商引资发展经济，这尤其要解决！营商环境不是一句话，而是企业入驻我们沙州之后，他们实实在在的感受……” 王剑飞有当记者的经验，太清楚下面的情况下！说得不好听一点，在底层黑恶势力泛滥，做生意的人根本没有机会公平竞争。 像两江那边为什么会出现工人和装修垄断这种情况，归根到底是沙州底层的土壤坏了，黑恶势力背后又还有保护伞，保护伞就牵扯到官场的黑幕。 这个盖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揭开，但是一旦揭开对整个沙州来说可能就是彻底的革命！这个革命在唐宜手中能不能闹起来呢？ 唐宜自己讲的那句话还是很到位，的确是“任重道远”啊！！ 第104章 又出事!! 王剑飞和唐宜聊了一会儿，唐宜锻炼之后早上洗澡，王剑飞和司机小汤闲聊。 电话恰在这时候来了，王剑飞一看来电是交通局刘湘江局长。 “刘局，这么早来电话？” 刘湘江在电话中语气低沉：“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哪件事？”王剑飞心一沉，他敏锐的意识到出事了。 “你竟然不知道？” “那你当我没说！”刘湘江说完，“啪”一下把电话挂断了。 刘湘江的电话刚刚挂断，新的电话就来了，市公安局局长柳克圭的电话： “王主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亲自向书记汇报！” “发生了什么事情？是真是假？” 王剑飞问得很有策略，他这么问就是向柳克圭表明他已经听到传言了。 柳克圭道：“周进坠楼了，排除他杀，目前现场已经封锁，我们的干警掌握所有的现场情况！” “轰！”王剑飞觉得脑子一下就炸开了，沙州发改局局长，这一次调整刚刚去教育局担任一把手的周进竟然坠楼？ 刚刚王剑飞还和唐宜两个人聊所谓深水区的事情呢，结果这才几分钟的功夫，就出这种事儿，这尼玛真见鬼了。 周进王剑飞认识，而且比较熟悉！之前他是拟定安排到下面区县担任县委书记的，发改局和县委书记都是很重要的位置，但是像昌河县这样的百万人口大县，县委书记的位置还是分量更重。 这一次周进从发改局调任教育局一把手，这也是委以重任，组织部任命刚刚下了没几天，他出事了！ 公安局长柳克圭来得很快，他当面向唐宜书记汇报了情况，唐宜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道：“柳局长，结论不要下得太早！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臭味很快就会传遍全市！想一想老百姓怎么看这件事吧，市教育局局长，赫赫威风，掌握全市几乎所有的高端教育资源。 这样一个地位举足轻重的人，跺一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是什么原因想不开，竟然要走这样的极端？” 柳克圭的神色也非常严肃，他道： “书记，我们并没有放松调查，只是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周局长肯定是自杀！当然，他自杀的背后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现在光靠我们公安局怕是很难调查明白……” 唐宜没有说话，阴着脸上了车！ 王剑飞帮他关上车门，对柳克圭道：“柳局，您先回去，回头市委再有会议，你要准备好汇报材料！” 王剑飞说完坐到了副驾驶上，车开动之后，唐宜问： “剑飞，你怎么看这事儿？” 王剑飞道：“书记，刚才我们还在讲沙州官场这潭水深，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就出事了！” 他顿了顿，道：“周局长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自杀，是不是最近有关于他的举报呢？亦或是某个地方出了漏洞，已经捂不住盖子了？” 唐宜没有做声，显然他陷入了沉思。 他感觉沙州的事情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本来想沙州不管有多少问题，但是发展是硬道理！只要保持沙州的经济稳定快速发展，在这个过程中应该能够掩盖很多问题。 但是现实操作起来发现难度非常的高！经济工作会议之后，市委很难把所有人的人心归拢，大家一起在某个点上面发力。 这种情况下唐宜也意识到，沙州能够掌握局面的人还是杜杰！沙州要保持稳定，要推动经济向前走， 他必须要和杜杰合作。 如果把沙州比喻成一条破船，那这条破船唐宜的能力和实力竟然没有办法驾驭！杜杰长期驾驶这条破船，他有驾驶的能力。 破船到处都漏水，要想这条船能够顺利的抵达目的地就必须要维修，但是船又不能停下来，因为船停就有可能沉，这种情况真的很难，可以说太难了！！ 市委，王剑飞第一眼就看到了徐彩华！ 徐彩华最擅长搞表面功夫，他上班的时间总比唐宜早一点，所以他基本都在楼下等唐宜的车过来，然后亲自给书记拉开车门。 王剑飞感觉今天徐彩华好像有些神采，这仅仅只是感觉，在表面上似乎看不出来。 唐宜下车，徐彩华凑过去道： “书记，昨晚发生了一件事情……” “嗯，你怎么看？” 徐彩华道：“案子背后的原因可能很复杂！纪委和政法委的两位书记都来了，都在等着您呢！” 纪委书记陈中达，政法委书记郭秀清两人的脸色都难看。 毕竟沙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每个人脸上都不光彩，陈中达道： “书记，我们纪委并没有收到过针对周进的任何举报！周进据说诊断有抑郁症，之前就有病历记录，这样的病很难缠，搞不好可能真就会走极端！ 会不会是因为抑郁症出事的？” 郭秀清道：“真实情况究竟如何，需要科学严谨的判断！目前我们政法系统已经开始专门调查这件事，我相信很快就有结论！ 公安局的初步结论是自杀……” 王剑飞并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碰头会，他只是添茶的时候听到只言片语。 感觉上所有人都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事实好像周进自杀！另外周进有抑郁症的事情好像也真有好几年病史。 下午的时候，王剑飞就看到了一个报告，这是柳克圭让人送过来的，证明周进抑郁症至少有五年，据说把周进从昌河县县长调进城，让他饱受压力，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情绪就经常不好！ 而上一次周进准备下放区县，又没有落地，因此他的病情进一步加重…… 好家伙，王剑飞看了报告，里面都是市人民医院的详细病历资料，还有相关医生的佐证。 其中有一条信息显示，在事发前一个月左右，周进在其夫人的陪同下去了一趟第一人民医院，当时医生提醒他的夫人，一定要叮嘱他吃药，绝对大意不得。 结果一个月时间，他就走了！ 王剑飞看不出这个报告有任何问题，他想把这个报告送给唐宜，但是他考虑了一下，报告还是没送…… 第105章 真的自杀? 王剑飞和周进是比较熟悉的，老实说这个人心思比较深，绝对是一个非常成熟的老江湖。 王剑飞认识的人中，最夸张的干部是欧泽圭，然后可能就是周进。 周进和欧泽归不一样，欧是话多，周的话少，但是每一句话的意思都晦涩，属于那种特别喜欢讲官话的人。 这个人就四个字概括“云山雾罩”，他的下属经常吐槽，领悟周局长的意图那要靠天才的悟性，要不然搞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甚至有人还翻出了明朝的嘉靖帝，那个有名的皇帝是顶级权谋家，也是从来不好好讲话的，下面的臣子经常都需要玩猜谜语的游戏。 这样的一个人有抑郁症也不奇怪，但是因为抑郁症自杀，王剑飞感觉还是荒诞。 这么重要的领导干部，如果是重度抑郁症他早就出事了，或者说纪委、组织部门早就掌握情况了！ 现在他人死了，调查出来他多年抑郁症， 那沙州干部队伍的建设漏洞有多大？沙州纪委和组织部门的工作有多么失职？ 另外，王剑飞还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就在这两天，市教育局出大新闻，教育局某个副局长跟三中的女副校长搞到了一起，还被捉奸，这个新闻相当的爆炸，然后很吸引眼球。 在新闻爆炸的时候，教育局刚上任的局长死了！而且这个局长的老婆无巧不巧，就是三中的一把手汪琴。 三中两个女校长，一个副校长偷人，一个正校长的老公坠楼自杀，这天底下巧合的事情都这么离谱？ 王剑飞把这个报告摁了一天，晚上下班他约刘湘江。 刘湘江道： “从周进工作的轨迹来看嘛！他在昌河县当过县长，马上就进财政局干常务，从财政局直接提拔担任发改局一把手，创造了一个奇迹！” “从这个轨迹看，都和钱关系很大，县长管钱，财政局管钱，到了发改局实际上也是管经济……” 刘湘江的思维果然不一样，他一语中的说到了问题的关键。 周进的死跟经济可能有关系，刘湘江又讲： “像这种死人的事情，一般单纯体制内的事情，怎么捂住都难！所以大概率可能还牵扯到一些社会关系！” 王剑飞想如果是社会关系的话，那近五年和市里关系紧密的企业和商人这里面就可能有问题！ 沙州的风云人物就那么些人，这些人和政府关系纽带都不难查清楚！顺着这个线索查，如果够谨慎，就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剑飞，我讲实话，这样的事情可能只是刚刚开始！因为随着唐宜书记不断的掌握沙州的局面，沙州以前的权力架构将渐渐的解体。 权力和金钱之间从来都不会孤立存在，你干过这么多年记者，沙州是个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那么多依附于权力的存在，当权力架构坍塌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所以肯定有很多盖子捂不住，人要保命，很多时候就会歇斯底里，铤而走险，嘿，沙州的事情啊，真的难以理顺！” 王剑飞点了一根烟，他想周进这个案子现在要办其实简单，就是让纪委介入，就调查沙州这些年财政的项目，发改局的项目，一个个项目盯着。 这里面肯定已经出了问题了，只要找到问题出现的地方，就顺藤摸瓜找到周进的死因。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找到了周进的死因之后，这个案子停滞不前，因为所有的过错都周进背锅了，死的人永远闭嘴了 ，线索就在那里中断。 就算要追究责任，可能最多也就免去分管领导的职务，其他的问题线索可能都找不到。 王剑飞想来想去，觉得明天可能还是要把公安局送的这个东西给唐宜书记。 …… 粗重的呼吸声，徐彩华经过了一番凶猛的折腾，四仰八叉的躺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她身边的女人明显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却很违心的道：“秘书长，你今天特别生猛，我都感觉吃不住劲儿了！” 徐彩华嘿嘿的笑：“人逢喜事精神爽！” “周进死的事情吗？就这么让人高兴？” 徐彩华摇摇头：“周进死不死我不关心，我只是这两年有点受够了，憋屈够了！他妈的，现在有些看笑话的看得明白了吧，这么下去要死人！ 周进是死第一个，后面还要死多少个？” 徐彩华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他言语之间讲出了一个血淋淋的道理，那就是沙州的某些干部其实没有妥协的资格。 因为沙州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那是历史原因，是这么多年的积弊造成的结果。 在这个大染缸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谁也别想觉得自己超脱！ 徐彩华因为所处的位置特殊，从一开始就被唐宜针对，他的资源和布局被唐宜连根都拔掉了！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当笑话看，觉得徐彩华活该倒霉呢！ 如今再看看现在的情况，还有几个人能笑得出来？ 周进就这么一跃而死，是什么原因能让这么一个意志坚定的领导干部跳楼而死？ 女人又问： “秘书长，你觉得这是因什么而起的？” 徐彩华道：“周进从财政局搞到发改局，这里面牵扯到多少资金的流动，多少项目的审批！可以明确的讲，每一笔钱背后都多少存在一些猫腻！ 还有项目这一块，发改局手中的项目又有几个里面没有暗箱操作的？这些项目只要随便一个出事，那都要完蛋！ 周进是聪明人，如果事情爆发了，他自我了断还能留个体面！至少家庭和孩子能够得到安稳，如若不然，自己身败名裂，老婆孩子也要跟着全部葬送，整个家庭都完蛋，那多惨？” 徐彩华说完，站起身来脚下蹒跚，但是他嘴里面却忍不住哼小曲儿。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但是骤然之间他就感觉自己的压力小了！ 他兢兢业业，埋头扎根的工作就行了，根本就不用担心还会有安全问题，因为此时此刻，睡不着觉的人多了去了，他徐彩华算不得啥！！ 第106章 问题出在哪? 沙州火电厂三期项目顺利落地，选址在澧河区，四台60万千瓦的超临界机组，电厂可以保障给地方创造利税收入4个多亿。 这个项目一直都是杜杰推动，最终项目落地也是他签字，在项目调度会上，杜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在讲话中他表态一定要把火电三期项目建设成标杆项目，争取这个项目两年之内就能够投产收益。 拿下这个项目，杜杰的心情非常好，成就感爆棚！因为沙州打造湘南能源中心的理念如今已经越来越被上层所接受，尤其是省委和省政府，他们很重视这个理念。 而且马上还有一个更大的能源项目，这是国内第一个内陆核电项目，中核集团准备来湘南选址，沙州已经被推荐，杜杰上个星期已经和中核的领导在雍州见面碰头。 如果沙州能够建核电站，那沙州能源中心的地位将无可撼动！当然，难度很大，很多人谈核色变，再说内陆核电我们国家也还没有先例，沙州第一个吃螃蟹可能还有很多人担心。 但是风险其实就是机会，我们国家的核电政策一直都是把安全放在第一位！我们既然敢在内陆搞核电站，那就肯定可以保证绝对安全。 核电一旦落地沙州，那其发电规模和发电质量都会把沙州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从目前基本规划来看，这一次核电项目的一台机组的装机容量就达百万千瓦！初步预计可能会有八台核电机组，这样算下来一个核电站的发电水平，超过火电站三座还多。 沙州到那个时候可就不止是湘南的能源中心，很可能是中原的能源中心了！ 从三期电站项目上下来，秘书长石小刚跟杜杰汇报： “市长，公安局那边汇报，教育局周进坠楼！” 杜杰愕然，半晌没说话！ “让柳克圭在政府院子等我！我们立刻回！” 杜杰上车之后情绪非常的低落，中途徐彩华又打电话过来，跟杜杰汇报周进追悼会的事情，杜杰把电话抓过来，一字一句的道： “周进的追悼会，我要亲自参加！他是一位有责任心，有担当，有作为的好同志！！” 杜杰到了市政府院子，没有看到柳克圭，他当即就暴跳如雷： “柳克圭这个局长是怎么当的？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汇报？” 市政府秘书长伍千科道： “柳市长正在往这边赶，他估计知道您和周局长的感情深，担心您接受不了，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亲自汇报！” 杜杰回到办公室，长叹一声，用手握拳狠狠的捶了几下沙发，扭头抹眼泪。 他和周进的关系是非常好的，周进能从财政局常务副局长被提拔担任发改局局长，这背后是杜杰的大力支持！真要追溯两人的关系，好像两人最早还在下面搭过班子，交情特别深。 知道杜杰的人都明白，杜杰提拔干部有两个特点，第一个特点是不拘一格，他欣赏的人那肯定要提拔！第二个特点你跟他玩送钱送物那一套他是比较反感的。 经常是某个干部可能准备提拔，这个干部拎了财物去找杜杰跑关系，走后门，结果这个提拔被终止！ 不是说杜杰不爱财，而是他认为这些干部平常大家走动不勤快，临到提拔的时候找他，给他送钱送物，那就是不尊重他，羞辱他，这种干部是人品问题，怎么能用？ 这里面又存在悖论，那就是杜杰是出了名的难结交，想平常烧香的人很多，但是有几个人能够进入杜杰的视野呢？ 久而久之，杜杰身边就有那么几个人，下面的干部想跑杜杰的关系就需要走曲线救国的路子。 杜杰心情不舒服，石小刚瑟瑟发抖，因为柳克圭过来的时候就挨骂了。 别看柳克圭当公安局长为人比较跋扈，但是在杜杰面前他屁都不敢放一个，杜市长的风格相当强势霸道的！柳克圭跟他掰腕子还不够格。 骂了柳克圭之后，他要求： “周进的事情一定要查，认真查清楚！不能一句自杀了事！我和周进是多年的关系，说他有抑郁症倒是有可能，但是绝对到不到自杀的程度！ 他自杀背后肯定有原因，必须把这个原因给找到！该追究的责任一定要追究！这事儿不处理好，下面的干部怎么看我们？还有，老百姓又怎么看我们这些当领导干部的？” 柳克圭走了之后，杜杰一个人休息了很久，抓起电话拨了一个号。 一会儿常务副市长王辉过来。 杜杰问：“王市长，周进死了，你怎么看这件事？” 王辉情绪低落，道：“太痛心了！这么一位敬业认真的同志，说走就走，真的让人措手不及！刚才徐彩华给我打电话，问周进追悼会的事情，我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杜杰道： “周进从商贸战线转到教育战线，战线一换，立马就出这种事！事情出在哪里？大概率是出在你这里，财政局或者发改局，这都是你管的，你认真想一想吧，甚至可以查一查……” 王辉低头不语，他是常务副市长，管钱袋子管经济，周进一死，现在很多人都把矛头往他这边指，他无法辩驳。 但是他反复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没有做过太出格的事情，再说周进又不是他王辉的人，他也不可能替王辉背锅，所以这里面很多事情真的特别复杂。 但是这些话王辉都不可能讲！他总不能讲周进的死可能和杜杰有关系吧？这话他讲了，当场杜杰就会炸！ 但是真实情况可能就是那样的，因为杜杰这个人做事情很多时候是非常情感化的！有时候他认为对的事情，可能会不顾一切的要推动落实。 但是往往这些事情容易出问题，跟随杜杰的很多人良莠不齐，龙蛇混杂，别人有心算无心，捅了篓子可能还不是小事情！ 最近这些年，沙州有太多的事情经不起查了，只要查那就必然出事！！ 第107章 首富夫妇? 周进的死触动了沙州很多人敏感的神经。 丁茂阳今天又秘密的见了张玉兰，张玉兰和覃焱的老婆程霞的关系又不错，他们也是随时互通有无的。 丁茂阳问张玉兰关于徐彩华的情绪变化，张玉兰道：“老徐心情很好，之前他每一天都惶惶不可终日，觉得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好像被人掐死了！ 但是这一下，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行了，周进的死，可能会让他的压力骤减！” 丁茂阳嘿嘿冷笑，他道： “周进这个人我之前接触过，很难打交道！你从程霞口中能不能探到东西？” 张玉兰道：“很难，程霞那个人城府很深，覃焱我根本就接触不到！你是怀疑覃焱和周的事情有关？” “不是怀疑，我是肯定！覃焱和市里领导关系绑得很死，这些年他做了很多生意，他的生意我们做不到，这里面的原因还不清楚吗？ 我想周进的这件事肯定牵扯到某个大项目，嘿嘿，我想我们的机会来了！” “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张玉兰一脸疑惑，丁茂阳倏然凑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张玉兰一下就不自在了。 丁茂阳道： “怎么了？是不是跟徐彩华习惯了，觉得跟着我不自在了？” 张玉兰和丁茂阳的关系一言难尽，她之所以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和丁茂阳密不可分。 丁给她机会，让他结识了徐彩华，这才是她腾飞的关键。当然，这也导致徐彩华和丁茂阳之间的捆绑关系！ “丁总，你可能是失态了！这样的感觉并不好！” 丁茂阳神色疯狂，道：“他妈的，徐彩华就是属乌龟的！屁大一点担当都没有，自从这个唐宜来沙州之后，他就彻底萎靡了！ 从去年到今年，我们什么都没有动，这多兄弟姐妹要吃饭，大家都要过日子，像徐彩华这样干事情，我们都喝西北风吗？” “这一次是个机会！王辉这一次怕是脱不了干系，我们就趁这个机会把王辉拉拢过来！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唐宜我看根本就不可怕。 他虽然是市委书记，但是他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沙州的这一堆烂事，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理清楚，彻底弄明白……” 张玉兰脸色一变数变！ 她不是一般的女人，虽然她曾经和丁茂阳搞到一起，而且一直和丁茂阳有合作，但是这些年她位置走高了，眼界也开阔了。 像丁茂阳这种靠黑起家的人，她其实不愿意和其扯上太深的关系！ 因为一个人的底色其实决定了这个的高度！丁茂阳的底色就是黑的，不管他现在怎么弥补，想着化黑为白都千难万难，甚至可以说不可能！ 徐彩华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是徐的警觉性很高，他懂得见好就收！丁茂阳不懂这个道理，这才忍耐多长一点时间，就忍不住了，张玉兰嗅到了危险气息。 但是他知道丁茂阳刚愎自用的性格，所以她也懒得规劝！ 其实在她心中，她真正相信的人既不是徐彩华，也不是丁茂阳！他真正信任的人是程霞。 程霞是覃焱的老婆，夫妇两人在沙州拥有庞大的商业帝国，不止是如此，程霞非常讲义气，对姐妹尤其关照！沙州范围内，她的姐妹很多，这里面都是资源，运用得好，每个姐妹都能受益匪浅。 张玉兰去见程霞的时候，程霞一脸神秘兮兮的道： “玉兰，我们家那口子非常感谢你，说要请你吃顿饭！你无论如何要给我们两口子面子！” 张玉兰还从来没有和覃焱吃过饭，听程霞这么讲，她受宠若惊。 覃焱请她吃私房菜，特别照顾她的口味，张玉兰的老家不是沙州人，她是衡州人！今天的菜式中就有衡州的茶油鸡，还有脆肚。 吃饭的时候，覃焱就讲： “玉兰老总，你和我们家程霞是多年的姐妹，她经常都跟我提起你！这一次你帮了我的大忙，怎么讲呢，我和程霞两个人这些年做了一些生意，也赚了一点钱！ 人性都善妒，有些人看我们有一点成绩可能就会眼红！所以很多跟我们八竿子搭不上关系的人，在别人嘴里说出来都绘声绘色！ 最近沙州不太平，出了一些事情，外面以讹传讹的很多！你关心程霞，同时也关心我们这个家庭，给了我们很多帮助……” 覃焱说到这里，端起酒杯道： “来，我和程霞一起敬你，我们走一个！” 覃焱个子不高，身形微胖，尤其是肚子凸显，看上去有点港台导演王晶的既视感！他喜欢笑，笑起来的样子给人的感觉特别的憨厚。 他和张玉兰碰了杯，一口就把杯中的酒干了。 张玉兰也把酒喝干了，明显有些激动。 张玉兰身份不低，但是在官场上，在商界很多人不怎么看得起她。因为她的底细不是秘密。 一个靠陪男人睡觉上位的女人，能在别人心中有多高的地位？ 甚至有人私底下说她是“婊子”的，张玉兰外面冷傲，其实骨子里是非常自卑的。 但是覃焱夫妇对她是很真诚的，尤其是程霞，但凡有什么事情都想着她！出国旅游，回来肯定给她带礼物，在雍州美容院充美容卡，也必然给张玉兰一份。 所以张玉兰对他们的感情也是很真诚的！ 这一次沙州出事之后，张玉兰掌握到的一些讯息，她第一时间就给覃焱夫妇讲了。在她看来，沙州真正能帮她的就是覃焱和程霞，其他的人都不可靠。 至于丁茂阳说周进的死肯定和覃焱有关系，她也全当没听见。 在她看来覃焱和程霞都是体面人，虽然说他们赚的也是政策钱，但是怎么可能还会去伤及人命？完全没有必要的嘛！ 沙州首富拥有永远都花不光的财富，这样的人还需要什么？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一顿饭吃完，覃焱去忙工作了，程霞又陪张玉兰，两姐妹去做美容，一直到很晚，程霞回家，她和覃焱才重新商量沙州的落子布局。 第108章 阵地要丢? “老覃，你说一说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忽然就闹出了人命了？周进这么一个大活人说死就死，实话讲，我挺害怕啊……”程霞道。 覃焱揉了揉太阳穴，淡淡的道： “烟水工程的项目全市一共5000多万，实际上落实落地的项目只有2000多万！还有3000万钱是到位了，但是项目不存在，这件事完全经不起查！ 周进就死在这个项目上，这个工程承包方坑了他，也坑了王辉，甚至坑了老杜……” “谁在查这个案子？是不是你在其中掺和了？如果你真掺和了，那不是引火烧身吗？我们这些年的生意，也经不起查啊……” 覃焱道： “老婆啊，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很奇怪，遇到的事情倘若怕事儿，那这些事儿就阴魂不散，怎么都解决不了。所以，与其不怕事，还不如逢山开路，遇水架桥。 现在我们集团的生意面临最大的危机是什么？就是当下政治格局的转变，我们靠老杜！但是现在沙州姓唐的要当家啊，这里面我们面临多大的危机？” 程霞沉默了一会儿，道： “孩子们都在米国，我们在米国的投资移民也很快能落实下来！老覃，我觉得咱们赚的钱也够多了，待在沙州这么一个闭塞的地方干什么呢？ 外面的世界很大，天地很宽，我们去国外跟孩子们一起过，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嘛！” 覃焱道： “所以我们需要时间！不能让沙州这么快就翻天！老杜这个人够兄弟，够朋友，但是有时候脑子里缺一根筋！当然，这也可能是他的所谓情怀！ 现在沙州的局面完全翻天了，如果这么下去，今年之内，可能大家都要玩完！” “你放心吧，这件事没有人会真正知道原因！周进抑郁症不是秘密，他会直接寻死也着实让人意外！但是他死了，至少烟水工程的这个盖子能够捂住！ 现在丁茂阳蠢蠢欲动，那正好让他去动嘛！他这个人还是想钱，人都快发疯！这种情况王辉和他就很契合，哼！” 覃焱不屑的哼了哼： “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我们去参与！任何事情都有相应的人去处理，我们做的事情就是交朋结友！你把你的这些朋友结交好，我把我的这些兄弟结交好！ 我们在沙州就不用有任何担心，除非沙州官场商界的人都完蛋，那样我们……” “那样我们也不会完蛋！等不到那一天，我们就走了！捞够了不走，待在国内任人宰割吗？”程霞道。 覃焱哈哈大笑，拿起面前的小烟枪端着烟枪悠哉悠哉的抽烟。 “周进的葬礼你我都要亲自去！老周是个很够兄弟的人，我们不能忘记他！” 周进死了，参加葬礼的人不少，这倒不是说周进有多少关系，关键是这个葬礼市长杜杰亲自参加！杜杰看重周进，沙州的政商两界就没有人敢不看重他。 哪怕这个人死了，大家都要来露一下面，倘若能够趁此机会和杜杰市长亲密接触，那就赚大发了。 杜杰市长在追悼会上落了泪，给了周进很高的评价！而且他这个评价的背书是代表沙州市委市政府，很显然，周进人死了，但是名声保住了，杜杰的态度非常坚决。 王剑飞也去了现场，这个现场唐宜肯定不便过来，王剑飞就过来露个面，也相当于是代表市委唐书记的某种态度。 唐宜的心情不好，他在外面见了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 卓德文跟他讲： “书记！我认为周进的死说明当下很多人比较恐慌！他们非常害怕当下沙州的固有秩序被破坏！您只是把周进调整一个岗位，问题就立马暴露出来，这说明之前某些人的贪赃枉法，内幕交易，利益输送肯定到了明目张胆的程度！ 周进一死，很多人怕是睡不着觉，这个时候市委和市政府都面临压力！” 唐宜手中拿着一枚打火机，他用手指轻轻的抚摸打火机上的金属凹痕，道： “你的意思是现在时机不成熟？” 卓德文老实的道： “从大局角度，从稳定的角度，时机肯定不成熟！而且沙州的局势非常复杂，我们甚至看不清背后究竟是谁早操弄局面，贸然动手，局面一旦失控，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唐宜哼了一声，沉默不语。 卓德文道： “我建议还是先在区县动手，农村包围城市，一步一个脚印的来！从下而上，这样容易控制风险，也可以集中优势力量办事情！ 我们沙州纪委满编满员，如果只是针对一个县城，我们还是有把握！” 唐宜皱眉，道：“等一等吧！” 等一等可能是当下最好的选择，虽然说这件事很恶心，臭味熏天！但是沙州目前主要的事情还是要谋发展！ 沙州电厂落地，今年投资开发区，开发区的基础建设要搞出模样来！另外，两江下岗职工那片区域，要搞基础建设投入，要建设下岗职工再就业的模范基地。 除此之外，交通基础建设的规划要全部落实下去，全市该要动的项目都要动起来。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艘破船必须要动起来，如果不动，就会立刻沉下去！这不是沙州一个地方的问题。 为什么首长说发展是硬道理，因为只要社会在发展，经济在发展，很多矛盾在发展中能够得到暂时的掩盖！在发展中，我们有拨乱反正的机会。 如果发展停止了，那所有的问题都会浮出水面，局面就会更糟糕！ 所以政治很多时候很无奈！哪怕唐宜觉得卓德文是非常不错的纪检干部，这个人特别有能力，而且很执着，有股子较真务实的精神。 但是他也只能等待和忍耐，当下必须等一等，看一看…… 王剑飞回来第一时间向他汇报工作，主要是汇报今年的所见所闻！唐宜情绪不高，道： “安排一个调研吧！你跟刘湘江打个招呼，这一次下去调研主要是调研各区县交通建设，事情太多抓不完，那就抓重点要点！” 王剑飞点点头，正要去安排，唐宜忽然道： “陈晓军给你打过电话没有？” 王剑飞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是不是商溪有什么事情？” 唐宜摆摆手，不讲话。 王剑飞出来之后心里嘀咕，他总觉得唐宜有什么话没讲，但是……跟商溪县有关系？陈晓军是不是最近有是想法？ 唐宜没有直接给陈晓军去电话，而是耐心等待。 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陈晓军电话来了！ 晚上约局啊，那肯定是有事！果然，陈晓军见到王剑飞之后，就跟王剑飞吐槽商溪现在工作难以展开！说来说去，他来了一句： “剑飞，教育局局长这个位子如今怕没有人愿意去坐！我跟你讲真心话，我可能更适合在市里工作！区县工作感觉不好发力啊……” 卧槽！ 陈晓军这话让王剑飞惊呆了。 陈晓军什么意思？商溪县县委书记不想干了，想回城里当教育局局长？ 难怪唐宜之前问陈晓军给了王剑飞电话没有，唐宜怎么听到了这个风声了呢？从什么渠道了解了这事儿？ “陈书记，你跟我讲实话！你这个想法跟别人讲过没有？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吧？” 陈晓军道：“不是！我跟湘江讲过，另外我家里人也知道！” 王剑飞了解刘湘江，他不可能把这事儿跟唐宜讲！陈晓军的心思却能被唐宜知道，那说明什么？ 这不能说明唐宜对陈晓军的信息把握很准，而是说明陈晓军周围已经被渗透得像筛子了！ 这个信息怎么看都像是徐彩华递给唐宜的，徐彩华怎么知道这个情况？细思极恐！ 王剑飞根本就没有心情吃饭了！陈晓军想离开商溪，说明商溪这个地方他已经稳不住局面了，自从煤矿的事情爆发，宋雅被免职，陈晓军留下来是被寄予厚望的。 但是事与愿违，现在搞成了这样一个局面，唐宜书记心情能好得了？ 王剑飞本来没想说什么，但是实在忍不住，道： “陈书记，你去商溪才几个月的时间，一年都不到！屁股都没坐热就想走，你让唐书记的脸怎么挂得住？” 陈晓军苦笑： “剑飞，你讲得太对了！但是有很多事情不是颜面的事情，当下这个局面，我认为回城可能更恰当！我回城属于平调，不算重用，更不算提拔！ 你也是比较成熟的人了，有些事情退一步海阔天空……” 王剑飞心里憋得难受，还想说话，但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商溪当下县长是周科，副书记是关前进，这两个人都是杜杰的铁杆，尤其是关前进，人称小杜杰，可以想象这家伙的厉害！ 但是王剑飞还是不能理解陈晓军，他很想说早知道陈晓军是这个样子，当初在陈晓军和宋雅之间选择的时候，干脆陈晓军下来，宋雅留任。 宋雅的性格绝对不会这么半途而废吧！商溪是阵地，是唐宜的阵地，就这么丢掉了，唐宜内心是多么失望？ 第109章 内功深厚!! 王剑飞心中郁闷，他都不好怎么跟唐宜汇报。 晚上他约刘湘江散步，就忍不住吐槽：“晓军书记怎么这样啊？商溪县委书记屁股都没坐热就想跑，这让唐宜书记怎么想？” 刘湘江道： “陈晓军也有难处！你想啊，他跟我的情况不一样，我和杜杰一直不怎么对付！而他以前和杜杰是穿一条裤子的人！ 如今商溪的事情他需要和周科还有关前进正面冲突！肯定面临难局，彻底撕破脸，那他以后一点回旋余地没有，还不一定能达到目的，他肯定感到难受……” 刘湘江这一说，把道理讲到根子上了，陈晓军还是不愿意和他们昌河帮彻底翻脸！但是商溪当下这个局面，他不翻脸又不能贯彻意志，这里面必然就为难。 王剑飞道：“那我回头只能跟唐书记如实汇报！” 刘湘江道：“之前王任资在商溪担任过县长，他去党校学习之后就拟任提拔的，把他放在良山干了这么久，现在这个时候有位子出来了，他能不能去商溪？” 刘湘江这一讲，王剑飞脑子里一下就有了灵感。 商溪县县委书记这是个最紧要的位置，唐宜好不容易才拿下这个位置，中间经历了太多波折！现在不得不放弃，唐宜心中肯定不能接受。 在这种情况下，王任资不就有机会了吗？ 一念及此，他马上给王任资去电话，王任资不明所以，问： “剑飞老弟，是不是沙州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剑飞道： “老兄，不管你手头上的事情有多忙，我都希望你马上来一趟市里，明天早上我安排，你去向书记汇报一下工作！这事儿不开玩笑，非常紧急！” 王任资本来还在召开政府党组会议呢！听王剑飞说得这么急，他立刻休会，然后带司机直奔沙州。 到了沙州之后，王剑飞连夜和他见面，跟他讲了商溪的事情。 “周进没了，市教育局局长的位子空着！陈晓军想进城，你在商溪干了那么多年，对商溪熟悉，这个机会我是真心希望你老哥能把握！ 你好好酝酿一下，想一想明天和书记见面汇报工作你讲什么内容！” 王剑飞这么一讲，王任资激动得手都有些抖！ 这个机会太难得了，简直是千载难逢！本来商溪县县委书记的位子早就是他的，当初马革平走之后，他就应该接手商溪县委书记。 但是后面出了差错，关键是他之前跟的人不给力，路子没有给他安排好，导致他去党校学习回来之后，竟然还是当县长，而且还去了一个穷县。 这一次突然有机会了，他最近又成功靠拢了唐宜书记，此时此刻他能不激动？ 他双手紧握王剑飞的手： “剑飞，你真是我的亲弟弟，什么事情都想着老哥，我真的无以为报，很惭愧！你放心，明天我一定以饱满的精神状态，积极的工作热情向书记汇报工作，保证让书记能够满意！” 王任资能力没有问题，做事情有一套！当年为了接手商溪县委书记，他暗地里做了充分的准备，甚至把自己的施政思路和纲要都做出来了。 主政商溪应该怎么抓工作，他思路特别清晰！明天他见到唐宜书记，肯定会谈这些，他有绝对的信心能让唐宜书记满意！ 再说徐彩华！ 他心中是比较得意的！商溪陈晓军想开小差，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唐宜，唐宜当时的神色他印象太深刻了！ 唐书记的城府深，自从他到沙州之后，鲜少看到他喜怒形于色的，但是这个消息让唐宜很破防，唐宜的脸色当时就阴沉了。 徐彩华心想你老唐也有今天？沙州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老唐还做不到一手遮天！真要彻底掌握沙州的局面，还差得远呢！ 在区县的布局中，商溪是唐宜唯一掌控的县城，但是商溪出了一次事故，宋雅先走了！如今陈晓军也打退堂鼓了，商溪眼睁睁的就要丢了！ 当下商溪的周科和副书记关前进，这两个人资历不老，但是都是实力派，杜杰欣赏的年轻干部没有几个是庸手！他们逼走了陈晓军，以后商溪还有谁听唐宜的呢？ 然而，徐彩华第二天上班，他隐隐就嗅到了气氛不对。 王剑飞每一天都和他见面，今天王剑飞的神情和以往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徐彩华问：“剑飞，书记是不是心情不好？你在书记身边工作，一定要时时刻刻的照顾好领导的脾气，书记有不舒服的地方，你第一时间要找到问题，然后迅速解决问题，懂吗？” 王剑飞道： “秘书长，今天清早陪唐书记打太极，我感觉和往常一样！打完太极吃早饭，他比平常还多吃一块荞饼！” 王剑飞说罢，转身走了，刚好王任资来了！ 王任资和唐宜见了面，两个人足足聊了一个小时，他出来的时候，给王剑飞做了一个“ok”的手势，看来谈得非常不错！ 王任资走后，王剑飞去唐宜办公室，唐宜冲着他笑了笑，道： “剑飞，你的脑子转得灵活，王任资同志是个好同志！他之前受了一些委屈，如今有这个机会，可以找补回来！” 唐宜沉吟了一下，继续道： “但是这里面存在一个小问题！那就是这个方案落实还是要排除一些阻力，你已经跟王任资有过沟通，是不是还可以想一想办法？” 王剑飞有点不明所以，不知道唐宜的意思是什么！ 他回来之后琢磨了一下，他给唐建平去了一个电话！ 他跟唐建平讲： “部长，为了沙州的人事调整问题，您的头发都白了很多！最近沙州教育局又出了事情，唐书记的意思希望这个工作您落实！” 王剑飞很巧妙的打出了唐宜的牌！ 因为他直接和唐建平沟通根本就不够资格，区县人事的问题，他一个秘书怎么好谈？ 但是唐宜也不给唐建平打电话，这里面的原因在哪里？ 王剑飞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区县主要领导干部的选拔任用，唐宜目前还没有办法完全掌控！ 现在唐宜可以让陈晓军进城，但是陈晓军之后的接替人选必须是王任资，这将于是一次政治上的交换！ 这个事情要落地，杜杰绕不开！如果唐宜直接出面，杜杰明确反对，两个人就成了针尖对麦芒，这对沙州的大局是很不利的！ 所以这事儿他需要唐建平去落实，但是他又不愿意自己去找唐建平，这里面还牵涉到书记权威和面子的问题。 唐宜作为沙州市委书记，他在人事上面理应有绝对话语权，他理应是掌控一切的，但是现在他却没有绝对的把握，这事儿怎么办？ 当然，理论上唐宜用人这个分寸不会有问题，杜杰如果连这样的安排都说三道四，甚至还有其他的幺蛾子，那未免说不过去。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杜杰要找茬，唐宜面子遭不住嘛！ 王剑飞见了唐建平之后，把这些东西向唐部长做了很精准的传达！唐建平是非常精明的人，他听了之后岂能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 他跟王剑飞讲： “王任资和杜市长的关系怎么样？杜市长是个比较看重能力的干部，他看人可是很刁钻的！” 王剑飞笑道： “唐书记看得起的人岂能是庸碌之辈？如果以唐书记的标准来对比杜市长的标准，我可以笃定唐书记的标准要高很多！” 唐建平盯着王剑飞笑了。 他想耍个滑头，讲话的意思是希望王任资能够自己想办法去找杜杰活动一下，这样唐建平再去沟通，这个流程就会相当的顺畅。 但是王剑飞直接就怼了回来，怎么可能嘛！ 唐宜之所以用王任资，不止是看重王任资的才能！更看重王任资的政治站位，官场本来就是这样嘛，在这里从来就不缺乏有才华的人。 商溪县委书记的人选选不出来？能力匹配的一抓一大把，关键是唐宜是否满意，这些人站对了队没有，这才是关键要点。 让王任资去找杜杰，就算解决问题了，唐宜心中能痛快吗？ 唐建平在王剑飞面前耍滑头耍不过去，王剑飞来之前做了功课，把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考虑在内了，他的准备相当充分呢！ 唐建平被王剑飞这么一讲，他就没有办法推脱，这事儿他得去斡旋！ 最后他去找杜杰沟通，自然是绞尽脑汁，用了很多政治智慧，这事儿终究还是在杜杰那边过了！杜杰点头了，其他的常委的沟通就简单了！ 所以在常委例会上，关于沙州近期的几个人事任命通过很顺利，陈晓军担任沙州市教育局新任局长！王任资担任商溪县县委书记！ 良山县代县长的人选则是留给了杜杰提名，杜杰提了他的亲信汪晓平，这个人选肯定也会通过！ 这一次人事调整很多人都看得明白，唐宜和杜杰两个人完成了一次隔空对掌，这里面的一招一式大家可能看不清细节，但是内力深厚每个人都感同身受。 第110章 一件大事! 周进的事件随着最新的人事调整，似乎就落下帷幕了，一个官员纵身一跃坠楼，老百姓茶余饭后多了很多谈资，对外公开的消息都是自杀，而且是因为抑郁症自杀。 所以很多时候官方放出的消息是很降智的，堂堂的教育局局长，如果是重度抑郁症患者，他是怎么走到这个岗位上的？ 就这么一个反问，便可以把官方的说辞驳斥得体无完肤，但就是这么降智的结论，竟然就能把这事儿渐渐平息掉。 当然，实际上这件事肯定在发酵，因为有人借助这件事要搞自己的幺蛾子。 丁茂阳被悄无声息的推到了前台，因为他这一年多蛰伏，一直不敢有动作，这一次他看到了机会！对他这种人来说，一旦有机会，他们都不会错过的。 覃焱站在高处，对这些情形洞若观火，所以他巧妙施展手段，围三缺一，让丁茂阳自然就去找王辉去了。 丁茂阳和王辉沟通，直接就讲： “王市长，这一次周进局长突然出事，应该就是有人举报烟水工程的项目！这个项目没有多大一点钱，我看了一下，就算有缺口，估计也就一两千万！ 就为这么一点钱，周进局长就把自己的一条命给送掉，真的让人太痛心了！” 丁茂阳直接抛出了问题，然后把“举报材料”递给王辉，王辉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丁茂阳道：“市长，您放心！这事儿我老丁既然知道了原委，那肯定会想办法处理解决，我们这些人都是跟领导贴心的！屁大一点事儿都搞不好，我们又怎么能在沙州这块地面上生存？” 王辉心情肯定好不了，他也不是等闲之辈，丁茂阳找他是什么意思很清楚，这是明显的跟他摊牌，要跟他捆绑利益呢！ 如果是以前，王辉肯定当场翻脸，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气运不佳，在沙州被唐宜书记拿捏得厉害，如果真跟丁茂阳闹翻了，这家伙混黑道的，不按常规出牌，他恐怕没好果子吃。 宁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丁茂阳这种底层的小人万万不能轻易得罪，但是王辉心情不佳，让他笑逐颜开，虚与委蛇那又困难！ 丁茂阳看王辉这个姿态，当即话锋一转，道： “王市长，您想过一个问题没有！现在沙州这么搞下去可能要出大事，周局长出事这是一个很强烈的信号！这说明唐宜过来之后，把沙州的局面搞乱了，天怒人怨啊！ 唐宜以前在省里耍笔杆子，不接地气！到了沙州之后，摆出一副清高的姿态，先是搞什么扫黄打非，其实就是要杀鸡儆猴，借机打压沙州本土的干部！ 如今这年头，不是沙州一个地方的问题，当领导干部兢兢业业，辛辛苦苦，倘若都只拿一个月千把块钱的死工资，这个世上还有谁削尖脑袋当领导？” “这一次周进的死，可以说唤醒了很多人！唐宜的话不会有人听了！因为听唐宜的，沙州就会大乱！后续可能还要死人，不死人可能也要蹲监狱。 沙州几个人能经得查？一个都没有，这是我丁茂阳讲的……” 丁茂阳洋洋洒洒一番吐槽，实际上就讲一个中心主题，唐宜搞的这一套不得人心，沙州的所有干部都会跳出来反对。 而且他还举了一个鲜活的例子，那就是商溪县委书记陈晓军撂挑子不干了。 “陈晓军是唐宜亲自安排到商溪担任县委书记的吧？商溪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死了那么多人，唐宜把宋雅舍弃了，死保陈晓军！ 结果这一次周进一死，陈晓军直接撂挑子！他明白局势凶险，不愿意再给唐宜卖命了！ 你们这些常委领导，有哪个人跟唐宜贴心的？徐彩华提起唐宜都咬牙切齿，他是没有机会，如果有机会，他肯定第一个扑上去撕咬唐宜，不信走着瞧！” 丁茂阳能够从黑道混出来， 也着实有几把刷子，这一番言辞还真有煽动性，把王辉说得有那么几分动容。 王辉既然不想得罪丁茂阳，那肯定就得给他一点好处，当即就表态，让丁茂阳参与几个政府正在操作的招投标，这几个地方都是王辉的自留地，他是能做主的！ 项目不大，本来他想用自己的人，但是今天丁茂阳找他了，那他就给丁茂阳给点机会！ 这事儿之后，王辉就想到了徐彩华，他跟徐彩华约了一个地方见面，然后直接就抛出了丁茂阳的事儿。 他道： “这个老丁啊，打着你的幌子找我！咱们的关系一向不错，我不给面子说不过去！” 徐彩华道：“王市长，你千万别这么想！你我之间什么事情都公事公办，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喜欢攀关系，那些话能当真？丁茂阳找你办事，你完全不用理会他，这个家伙越来越不成样子……” 王辉道： “是不成样子，他还拿了一个什么举报材料过来，说周进死在什么案子上面！他是想把政府主要领导都纳入到周进的死因上面去！ 老徐啊，你这个兄弟是个能人，能赚钱，有名气，但是这年头不比以往了，如果出事的话，那可能就是天大的事儿！ 他找我办事，无非就是求财！我手头的一些项目，给谁做都是做，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给他一点无所谓！但是，老徐，我跟你讲话就有些忠言逆耳，你可能不爱听，但是我是真心为你好……” 王辉咬死徐彩华和丁茂阳的关系！但是他比丁茂阳要高，丁茂阳是搞了一个举报材料，觉得这个材料就是王辉的把柄。 王辉也不解释，来了个顺水推舟，他给了丁茂阳一点甜头， 回过来就来徐彩华这里找补。 他就空口白话，但是字字句句都让别人感觉到他不是随便胡说八道的，他手中也有东西的！ 徐彩华想撇清和丁茂阳之间的关系，这怎么可能？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徐彩华和丁茂阳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是个人都知道，撇不开呢！ 现在丁茂阳冒出来要搞事了，王辉约徐彩华就是警告！如果丁搞的太出格，徐彩华别想着能置身事外。 徐彩华非常恼火，但是却也没有办法，想来想去他还是对丁茂阳忌惮，这家伙迟早要惹事，一点心机城府都没有，怎么能有出息？ 这个世界上评判一个人的本事，不是看这个人跳起来有多高，很多时候关键是看这个人蹲下去多低！大丈夫能屈能伸，需要低头的时候就一定要弯腰低头。 …… 王剑飞接到宋雅的电话有些意外。 宋雅在电话里面揶揄：“王主任，好家伙，你现在真的是忙得飞起来呀！几个月咱们也联系不上一次，是不是跟在书记身边就硬是那么忙？要不要我给你安排几天假期？” 宋雅的本事王剑飞见识过，她一个电话准能搞定唐宜，他忙道： “宋雅，咱们之间的这点小事就不惊动书记了！是不是好久没喝酒了，今天又想喝酒？这简单，下班了我们约个局！” 接到宋雅的电话王剑飞还是蛮高兴的，宋雅在党校学习之后，这一次工作调整还是要进市政府，位置是副秘书长！ 对宋雅来说，她的能力担任这个职务肯定没有问题！ 而且她的优势是在市里的人脉关系广，宋市长很多老部下，老关系都在市里。当年的老宋不是普通副市长，他本来是拟定担任市人大主任的，省里任命都要下了，结果他查出身体患了癌症，提前退了。 一晃他退休快十年，他不仅战胜了病魔，身体反而越来越好，很多人都说老宋这个人当年给沙州干的好事多，这是福报！ 和宋雅吃饭，王剑飞自然要跟唐宜汇报。 唐宜嘿嘿一笑道：“以后这种私人活动不用跟我汇报！宋雅进市政府，我们不会让她为难！沙州的局面虽然复杂，但是绝对不会让她夹在中间为难！” 唐宜笑声爽朗，看得出来虽然压力大，但是他依旧信心十足，根本就不为困难有丝毫动摇，而且他骨子里有一股浪漫主义精神。 王剑飞跟唐宜的时间越久，他就越佩服唐宜身上的坚韧不拔！他有时候跟王剑飞讲，共和国大部分的家庭，其实生活也都是一地鸡毛的，哪里有那么多事事顺心的事儿？ 沙州市其实就是一个大家庭，一个拥有600多万人的大家庭，作为市委一把手，最重要的是需要充分的耐心，充分的信心，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市委书记就干不好。 正是因为这样的心态，唐宜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表现镇定，天塌下来了，他的脸色也都不变！这一次人事调整，磕磕绊绊还是落实了，各方都有妥协！ 最近的关于交通的调研，也如火如荼，从省、市、县三级，今年都聚焦农村交通，沙州这一次争取成为全省的试点，可能今年直接拨款的金额能超过十个亿，有了这一笔钱， 对沙州的建设来说肯定是一件大事。 第111章 琢磨人? 王剑飞和宋雅喝了不少酒，看得出来宋雅的心情不错，她端起酒杯，双颊嫣红： “王剑飞，来，来，走一个！我千杯不醉，今天趁着我还休假，等上班了，咱们再想要喝酒那就千难万难……” 王剑飞心想你宋雅还千杯不醉，上一次醉得不省人事！ 王剑飞和宋雅碰杯，故意把节奏降下来，他道：“我们沙州有个资江县，面积是我们市第一大，人口好像也是第一多！明天我可能陪书记去那边！ 这么大一个县，经济一直发展不尽如人意，书记今天问我原因，我还真不掌握情况……” 宋雅道： “你当记者这么多年，沙州哪个角落你没去过？资江估计每个乡镇你都到过吧！这一次全市大搞交通，资江的情况如果能把交通抓扎实，快速发展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毕竟也是山区为主的县，这个县资源还是蛮丰富，老百姓还是蛮淳朴，政策引导是发展的关键……” 宋雅不愧是当过县长的人，对沙州政治的理解还是颇有见地！王剑飞当年虽然当记者全市各地跑，但是那个时候的关注点在新闻上面，完全没有站在政治角度考虑问题。 这一次王剑飞跟随唐宜书记到区县调研又有新的发现，他最大的发现就是沙州的政治不是铁板一块！杜杰市长的确拥有崇高的威望，但是杜杰市长最大的问题是这个人的领导艺术很缺失。 他有一批铁杆兄弟，这帮人是团结在身边的核心！正因为如此，也就造成其实有一批干部对杜杰市长还是颇有微词的！ 当然，这些干部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这种姿态，但是从他们给唐宜汇报工作的时候，这种感觉明显不一样！ 王剑飞这才真正的体会到唐宜对政治理解的深刻！ 唐宜到区县调研的次数不多，主要是因为沙州当下这个局面，他需要办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而且他给自己制定的策略就是从市内开始，徐徐图之！ 从去年到今年上半年，唐宜基本上把市直单位这一级的情况给摸通捋顺了！现在他开始瞄准区县，他策略就是调研，调研聚焦一个点就是交通。 因为交通局局长刘湘江是他的铁杆亲信，而且他还掌握省交通厅的资源，从省到市，这条路唐宜都走通了！ 通过交通实实在在的助力各区县发展，这是市里的发展战略，另外，通过这一个支点，唐宜要开始进行区县的布局，为下一步针对区县的洗牌做准备。 这又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唐宜书记当年在市里的工作也是这么一步步来的，现在他的步伐依旧坚定！ 这就是唐宜书记的成熟，不管外面的形势怎么风云变幻，不管沙州出了多少幺蛾子，他面临多少干扰！他始终坚定的朝着自己制定的目标前行，而且他很有章法和步骤，绝对不冒进，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稳当可靠！ 王剑飞和宋雅喝一顿酒，又大有收获，宋雅后面搞明白了，有点恼火，怪王剑飞喝酒都不安生，是不是工作狂了？ 这顿酒喝了之后，宋雅还是清醒的，这让王剑飞比较欣慰，说明宋雅醉酒也只会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如今她马上进市政府办，仕途又有新的开端，这是喜事！ 晚上，王剑飞还是去找刘湘江。 刘湘江是个狗头军师，的确属于体制内少有的高人，但是高人也有短板，刘湘江的短板就是他之前长期没有干一把手，对沙州的人脉不是那么熟悉。 刘湘江跟王剑飞讲： “剑飞，政治的事情有时候很复杂，真的要两分的看待问题！我跟你讲陈晓军这个人，这一次他从商溪县回市里，你肯定对他一肚子意见，估计唐宜书记对他印象也很糟糕！ 但是，我们讲用人就要用其所长，陈晓军最厉害的一点就是他认识的人多，在官场上奉行结善缘的原则！他在商溪干不下去打退堂鼓，但是到了市里，他的优长反而能发挥……” 王剑飞觉得头疼，他道： “刘局，陈局现在是教育局一把手，权柄很重！我和他的关系本没到咱们这个程度，我总不能屁大一点事儿都去找他吧？” 刘湘江道：“你找他的事儿都是大事，书记身边有小事吗？” “资江县县委书记杨生鹏和蔡代进这两个人，他们是什么底细，是什么性格你了解？你不了解，书记就不了解，书记时间那么宝贵，去资江县调研能收到预期效果？” 卧槽！ 王剑飞真的服刘湘江，这家伙就是用阳谋！陈晓军这一次的行为着实惹恼了唐宜，王剑飞也觉得不能忍！ 但是现在刘湘江就是当定了这个说客，王剑飞还不好完全拒绝。 刘湘江好像吃透了王剑飞的心思，他道： “剑飞，唐书记那边你不用先汇报！站在你的角度，你需要务实做事！这方面陈局能给你帮助，你有何必一根筋？” 刘湘江组局，当天晚上陈晓军就和王剑飞碰上了头。 陈晓军还是和往常一样，他的风格就是一种温开水的感觉，杜杰对他据说还有很经典的一句评语。 他说陈晓军当局长可以，让他当县委书记明显强人所难，你看，他果然就撂挑子干不下去了。 王剑飞当时就想把杜杰的一评语转给陈晓军，但是最终经过反复考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天他和陈晓军再一次见面，陈晓军也没有说太多话，他就跟王剑飞讲： “剑飞，杨生鹏这个人年龄要到岗了，他求进取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这个人是个怪才，在沙州他属于无门无派，跟谁都不亲！ 他能当县委书记，主要是这个人有硬实力，这个人维稳能力强，哪里不团结，派他去哪里，他总能稳局面……” 然后陈晓军就讲杜杰这个的风格，杜杰看人用人还是有本事的！他不是市委书记，但是比市委书记更重视用人！杨生鹏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资江作为全市人口和面积第一大县，为什么经济发展搞不起来？关键就是内部矛盾很深，干部群众都不稳定，动辄就出事情，杨生鹏过去就是维稳去的。 “县长蔡代进！光头一个，个子不高，擅长下象棋，脑子转得特别快！他是从基层爬上来的干部，江湖那一套特别熟悉，比杜杰还江湖！ 这样的人干基层工作能力一流，资江县有他发挥的舞台！” 陈晓军一讲，把资江县的情况就讲透彻了。 其实把陈晓军的话仔细品咂翻译，资江这个地方就是被杜杰舍弃的地方！派一个杨生鹏过去就是稳局面不出乱子，反正也不求有多少进步，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而蔡代进又是江湖套路深的人，这种人一辈子走到这一步就到顶了，王剑飞心想，唐宜书记抓资江县的话，一时还不容易找到支点！ 第二天上班，王剑飞立马向唐宜书记汇报资江的情况，尤其是详细给他介绍资江的县长和县委书记。 唐宜道： “这个杨生鹏我知道，资江都称他‘杨先生’，就跟那封建社会的先生一样，一天摇头晃脑，跟他聊喝酒打牌那没问题，跟他聊地方发展他就头疼，就是这么个主儿！ 蔡代进倒是有点能力，去了资江还干了几件漂亮的事儿！你想办法和这个人接触一下！” “对了，你这样吧，蔡代进不是说喜欢象棋吗？我们把资江的调研先推迟，你找个时间会一会，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水平？” 王剑飞完全懵逼，心想去资江是调研去的，又不是下棋去的，还先摸一摸人家象棋的水平？ 王剑飞会下棋，但是水平属于街头高手的水平，小区冠军都难！ 但是唐宜的水平蛮高，王剑飞和他下过一次，感觉上老唐跟他能让马，真有这么大差距。 下来之后，王剑飞就总结，其实官场上混，说一千道一万，就是琢磨人！放眼整个沙州，还有多少人在琢磨唐宜书记？ 同样，唐宜书记也需要琢磨下面的人！比如这一次对资江县唐书记就很重视！ 但是这种重视只有王剑飞一个人知道，王剑飞现在就要出色的完成任务！他想来想去，自己出面也不太妥当，他当记者认识的人脉广，很快就联系上了沙州的棋牌协会。 棋牌协会的主席易勇主席，在沙州象棋江湖是头把交椅，他和王剑飞早就认得，当时他参加省里比赛拿了冠军，王剑飞给他做过采访。 王剑飞约他吃饭，没怎么绕圈子，就提到了蔡代进县长，易勇喝了一点酒，打哈哈道： “剑飞老弟，跟你讲实话，真要下，我跟蔡县长让匹马他过不了关。但是这种事儿能干吗？人家这么大领导，对咱们沙州的象棋做出这么大贡献，这种事儿不能干嘛！” 王剑飞一听，你老易能跟人家让匹马，蔡代进水平能高到哪里去？ 他想自己是不是可以试一试？？免得小马过河，不知道深浅？ 第112章 彻底打服!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王剑飞自诩见过的领导多，有些领导喜欢钱，有些领导喜欢女人，有的喜欢文化，但是喜欢下象棋的领导还只有蔡县长。 老蔡有这个爱好，不止是资江县，整个沙州市的象棋水平都能保持一个比较高的水平。 易勇和蔡代进关系好，周末就约了一个局，王剑飞参加了！吃饭的时候，易勇就给蔡代进讲： “蔡县长，我们少喝一点，酒足饭饱之后，你和剑飞老师杀几盘！反正公平公正起见，你让一匹马，彩头也不搞太大，一只土鸡怎么样？” 蔡代进当然认识王剑飞，他嘿嘿一笑道：“王主任，没想到你还喜欢下棋！让你一匹马没问题，但是彩头一只土鸡是不小了？” 沙州这边象棋下彩棋，所谓一只土鸡就是50块钱，05年代，就是这个说法。 蔡县长下棋很公道，和高手下，他会让自己处在下风一点，给高手输一点钱，算是支持这个项目发展。 但是面对王剑飞，他却没有准备让，王剑飞虽然不年轻了，象棋的水平也不能算高手，但是他还是有股子傲气，他想蔡县长也不是什么顶尖高手，易勇能让他一匹马呢！ 王剑飞象棋水平也还可以，在棋摊上对付那些老头儿还是蛮有办法，被让一匹马他能怕？ 蔡代进说要加大彩头，王剑飞欣然接受，两人吃完饭之后开战，王剑飞几个小时就输了一千多块！100块一盘，相当于净输十几盘，两人之间就不是一个马的差距。 王剑飞被上课，被杀得丢盔弃甲，蔡代进跟王剑飞讲： “剑飞主任，以后多多参加我们棋社的活动！你的水平其实可以，输棋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棋生疏！第二个原因就是不适应下棋按钟！多操练几回， 我们再交手十有八九我得输！” 蔡代进这番话听上去蛮有道理，但是仔细琢磨就是江湖套路，象棋江湖就是讲套路的，说不定今天蔡代进还留了余力呢！ 王剑飞想自己真有点坐井观天了，用自己的一点小业余爱好，去挑战别人几十年的浸淫，那不是闹笑话吗？ 王剑飞把这个情况向唐宜做了汇报，唐宜哈哈好笑，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剑飞啊！所以我们干任何事情都不要想当然！你以为自己的象棋水平可以，那要看跟谁比！ 现在你应该清醒自己究竟是什么水平了吧？” 唐宜的心情不错， 马上就安排资江行，到了资江之后，杨生鹏和蔡代进陪同他考察调研了几个主要乡镇，资江是大县，又有山区。 最远的乡镇离县城有一百二十公里远，路况不好的情况下，这一趟山路车行要四五个小时。 唐宜讲： “这一次来资江县，我就是要沉下去看一看！有的同志劝我不要下去，说山高路远，安全得不到保障！我就想问一下，五盖山镇几万老百姓，他们祖祖辈辈就生活在大山里面，他们的安全怎么保障的？ 所以这一次不光我要去，我想资江县的同志也要去，我们就走一走这一条难走的‘天路’！” 唐宜坚持，结果车队在路上真就折腾了五个多小时，没有办法，路途遥远，而且路年久失修！一路上还有很多运煤运矿的车，真的是太折腾了。 到了目的地之后，五盖山镇党委书记叫陈博，他当书记之后还没有接待过这么多领导，紧张得很！ 他和唐宜握手的时候，讲话的声音都有点发抖，他道： “唐……唐书记！我们山里的老百姓听说市委书记要来，大家都激动得很！很多人老人活了六十多岁，都还没有亲眼见过市委书记，更没敢想市委书记会来咱们这个穷地方！” 王剑飞在街上转了一圈，还真穷，一条街稀稀拉拉估计也就几十个住户，四五家商店！唐宜书记率领的这一行人几十人，走到哪里都显得特别的惹眼。 街上唯一的一座旅馆，今天全部被镇政府包了，但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唐宜书记怎么住？旅馆条件太差了，陈博在镇里腾了两间房子出来，全部换新被套被褥，其中一间肯定留给唐宜，另外一间怎么用？ 县委书记杨生鹏跟王剑飞讲：“剑飞主任，您就陪书记住政府，我们去旅馆住，有任何情况你即时通知联系……” 王剑飞向唐宜汇报，唐宜在晚餐的时候道： “今天晚上政府的两间房杨书记和湘江局长住，我和代进县长今天晚上不休息，我听闻代进县长是象棋高手！平常我和他也没有机会切磋。 正好到了这个五盖山，饭后也没有什么活动安排，我们就切磋一下棋艺！这既是交流，同时也是为五盖山腾住房，我们搞个办公室足矣！” 我靠！ 所有人都懵逼了，王剑飞也没想到唐宜会有这个安排。 他悄悄凑到唐宜身边道：“书记，一宿不睡，加上今天车马劳顿……” “你去问代进县长，象棋下彩是不是还睡觉？一下就一夜，没有打退堂鼓的！” 市委书记和县长下象棋，而且还带彩，两人挑灯夜战，其他人都被清场，只留王剑飞一个人搞服务。 唐宜跟蔡代进讲：“蔡县长，你车上肯定有棋钟，把棋钟拿过来我们按钟！你在沙州算高手，你让王剑飞一匹马他都赢不了！ 今天我们也就不讲让的话了，时间30分钟包干，反正平着下，彩头还是一百元！你拿出本事来，如果你能赢，从你们县城到五盖山这一条路我帮你想办法解决资金。 你蔡代进也是沙州象棋界的名人，应该还没下过这么大的彩棋吧？” 蔡代进懵了，本来他想着今天陪市委书记下棋，就是陪太子读书，反正输赢随意，哄书记高兴就行！ 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这彩头太大啊，控制不住啊！ 王剑飞心中也很吃惊，他没有想到唐宜竟然这么自信，他的棋是可以，但是能下过蔡县长？ 虽然说帮资江解决一条路的资金问题是顺水人情，跟下棋可能没有关系，但是他把这事儿放在台面上，那种感觉就不一样了。 唐宜日理万机，对象棋的研究理解能有多深？ 蔡代进把棋钟拿过来，两人直接开战了，好家伙，两个大佬进入状态非常快，一入棋盘似乎就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完全忘我。 唐宜的实力竟然非常强大，和蔡代进对垒丝毫不落下风，开头三盘，两人和了两盘，唐宜赢了一盘！ 后面两人持久战打响之后，双方互有胜负，但是唐宜一直都压着蔡代进打，棋盘上车马喧嚣，刀光剑影，真的相当精彩哎！ 王剑飞在旁边看得如痴如醉，而蔡代进则是面红耳赤！他本来就是光头，刚开始他表情蛮轻松，下到后面，他表情越来越严肃。 下到半夜，他已经输了六七百了，硬亏六七盘！他道： “书记，稍等一下，我上个卫生间！” 他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认真调整了一下，看上去精神状态果然好了很多，回来之后他扳回了两盘，但是很快，后面又被唐宜书记给连续击溃！ 反正两人真就血战了一夜，下到快天亮的时候，蔡县长给随行人员打电话要拿钱了，他身上一共只有一千多块现金全部输光了。 看到蔡代进要打电话，唐宜哈哈大笑，道： “算了，算了，蔡县长！我也赢得够多了，见好就收！天快亮了，房间比较暖和，我们趁机眯一会儿，下棋下得爽，但是白天的工作我们要继续干好！不能因为下棋影响工作……” 当即三个人就在办公室，和衣打盹，估摸着一个多小时天就亮了，天一亮，唐宜就醒了，拽着王剑飞就去打太极！一趟拳打下来神采奕奕。 “剑飞，怎么样？熬夜之后是不是问题不大？” 王剑飞道：“幸亏天亮稍微休息了一下，要不然今天肯定精神萎靡！” 唐宜道：“所以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平常晨练锻炼身体看似耗费时间，其实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你瞧瞧我们的湘江局长，昨天到这里下车就吐！ 他如果晚上再陪着下一夜棋，今天估计就得躺床了！湘江的才华是高，但是就这小身板，让他抓全市交通是不是很吃力？ 就像资江县的这几条路，他作为交通局长不亲自过来看清楚，回头解决问题难免就会出现一些问题，下面的人可能没有那么用心认真，说不定被糊弄也正常……” 唐宜一行离开五盖山之后，接着又去千金庄，长潭河这几个地方，都是资江县偏远的地区。 他似乎有耗费不完的精力，连续三晚他都下棋，虽然只有第一晚下通宵，后面都只下半夜！但是蔡代进被他彻底打服了。 头一天晚上蔡惨败，第二天唐宜就给他让先，结果还是赢！ 第三天唐给蔡让两先，蔡还是输！ 最后蔡代进道：“书记，我老蔡在棋上面不服人，但是这一次真服了！你妥妥省冠军水平，我万万不是您的对手……” 第113章 真的慌了!! 唐宜这一次资江县的调研很成功，第一个成功是调研很深入，资江全县方方面面的情况通过这一次调研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次随行这么多人，大家都看到了这个县的情况，以后展开工作就能做到有的放矢！ 另外一个成功就是唐宜通过这一次调研，基本上把杨生鹏和蔡代进给掌握住了，尤其是蔡代进，这个人还是有点傲气的。 他刚开始和王剑飞接触的时候，他并不像其他的区县领导巴结王剑飞，他表现很淡定，甚至和王剑飞下棋之后，他还不忘记上点江湖手段。 但是这一次资江调研之后，他偷偷给王剑飞塞了几条烟，道： “剑飞老弟，真的没有想到唐书记竟然也是爱棋之人！我经常讲一句话，爱棋的人没有坏人！唐书记这一次来资江，他扎实务实的工作作风让我们全县干部群众都特别感动！ 本来我们是个很穷的县，干部士气不高，群众信心不足！但是唐书记调研之后，我们从上到下，都有了信心！我蔡代进保证资江县的交通在我的的任内一定会有一个颠覆性的变化！ 我们也希望下一次书记再调研我们资江的时候，能够走得比这一次轻松……” 蔡代进硬是被整得心服口服，把唐宜惊为天人，他这种基层爬上来的人，平常身上江湖气匪气很浓，不属于那种正统的官场中人。 他们搞关系，搞人脉有一套，但是城府比不上机关的那些老油条。 还有，他们轻易不服人，但是只要折服于某人，他们就敢于下本钱，敢于押宝！ 蔡代进如今成了唐宜的铁杆，那肯定不用讲，宝都全部压到唐宜这边来了。他本来和杜杰就没有攀上关系，属于沙州无门无派的典型，他们从底层爬起来，爬到这个位置还是希望能干出一些成绩来的…… 杨生鹏是好好先生，县里的权力蛋糕他分得清清楚楚，他只拿自己的那一块品咂得津津有味，所以蔡代进施展的空间很广阔！ 今年交通年，刚好又碰到了唐宜书记向这边倾斜政策，这种事情杨生鹏当然喜闻乐见。 作为地方一把手，没有人不想干事情，哪怕是咸鱼也希望自己能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嘛！之前机会不大，杨生鹏就比较佛系，如今有了机会，他当然也不会怂，在把握机会这方面，他还是很有胆略的。 王剑飞从资江回沙州之后，他大致看明白唐宜进入区县的思路了！ 先容易后困难，先吃肉后啃骨头！资江县这一次顺利拿下，可以说相当漂亮，兵不血刃。总结原因，就是工作做得扎实，调研扎实，然后把人琢磨得很清楚明白，做到这两点，就轻松获得成功！ 当然，市里最近还是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这种不和谐主要表现在某些人在工作上面的态度消极，尤其是在执行市委战略上面表现得犹豫甚至是退缩。 从这个情形来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鼓捣，王剑飞还弄得有点紧张，但是唐宜表现得丝毫不在意！ 某一天，他忽然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有个举报？好像是商溪那边搞出来的，针对的是马革平！当时我们把这个举报压制了，因为主要是考虑我们沙州需要团结稳定的发展大局！ 但是……事实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掩盖！这些材料我们纪检部门还是要重视……” 王剑飞这才想起来，当初马革平好像是为了提拔，他去主动靠拢市长杜杰！杜杰给了马革平承诺，马回去之后就立马突击批了几个项目。 这几个项目有利的一方好像是商溪县的本土商人覃飞华，而覃飞华和童小丽的关系很不一般！童小丽是什么背景来历那就不讲了，沙州十个人都知道她是杜杰的女人。 所以马革平这个案子要查起来，那肯定就要牵扯到童小丽，唐宜一直把这个案子抓在手中引而不发，王剑飞都以为唐宜书记是没有准备动这个案子。 毕竟沙州如今的局面这么复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唐宜书记一直都在等时机！ 唐宜很快就见了卓德文，卓德文迅速的就针对举报进行详细的调查，只经过不到两个星期的调查，卓德文就把相关问题调查得很清楚了。 覃飞华当初的确是通过了暗箱操作的招标，拿到了政府的两个价值三千万的标段！为了投桃报李，覃飞华私底下给马革平送了150万的好处费，马革平通过他小舅子的银行账户收了这一笔钱！ 卓德文是办这一类案子的老手，查证之后，迅速动手，商溪县商务局，城建局几个主要领导第一时间被带走，市纪委工作组迅速进驻商溪，商溪的政治气氛骤然变得非常紧张。 与此同时，市检察院，市公安局也配合纪委开始联动，商溪国际酒店的老板覃飞华被带走调查！ 市纪委的动作看似在商溪，其实只要把人一抓，尤其是对几个关键人进行双规之后，沙州的气氛也紧张起来了。 商溪的案子和沙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商溪这些年的利益输送和利益交换，背后真正主导者都在沙州市！ 这一次市纪委突然剑指商溪县，很显然这是唐宜的意志，唐宜在沙州站稳脚跟之后，开始寻求更大的进取了。 刘湘江跟王剑飞聊天的时候， 他忍不住感叹： “唐宜书记不愧是市委书记，干事情真的魄力惊人！我之前一直在想区县的问题，觉得这些问题很棘手，难对付，唐书记要想破局困难很大！ 我万万没想到唐宜书记早就有布局了！有时候一些案子看似闲棋冷子，但是真正运用起来之后，才发现，这些闲棋冷子有时候才真的致命！ 我想这一下沙州的局面肯定会很精彩，因为商溪的案子牵扯到很多人！覃飞华搞商溪的工作，他走的是童小丽的关系！ 所以童小丽也是得了经济好处的！商溪的主要领导，职能部门负责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到了‘照顾’，童小丽明面上就是沙州的一个酒店的老板，这事儿她怎么置身事外呢？” 刘湘江这一分析，抽丝剥茧，那着实让人开眼界！ 唐宜书记这一次果断出手，既是要整顿整肃干部队伍， 要净化商溪乃至于沙州的政治环境，更重要的是为未来进一步的动作进行铺垫！ 这是唐书记做事情的一贯手法，他做事绝对不用力过猛，他在针对商溪出手，其实是为未来更大的动作进行铺垫和积累经验！ 好家伙，这样的警告意义太大了！这个时候有多少人睡不着觉？ 童小丽一向是个很稳重的女人，她能够被杜杰器重，靠的就是她的气质和为人，但是这一次她真慌了！ 商溪和她关系好的一帮人都完蛋了，不管是商界还是政界，他忽然之间就觉得没人可以联系了，这多吓人？ 这几天，她坐在酒店办公室往下面看，他每每看到有黑色的轿车从酒店门口进进出出，她内心就感觉瑟瑟发抖。 她实在是觉得忍受不了，便去找杜杰。 他跟杜杰讲： “老杜，商溪一下抓了这么多人！纪委这是要干什么？是不是要把什么猴年马月旧账都翻出来？” “我感觉这是冲着马革平去的！马革平当初升副厅可是你老杜帮忙的！马如果出事了，你的面子上是不是也难看？” 杜杰斜睨着童小丽，问： “小丽，你是不是在这件事上得了好处？” 杜杰这一问，童小丽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杜杰的风格她太清楚了，老杜在用人上面是从来厌恶那些迎来送往，甚至是买官卖官。 童小丽在马革平那边肯定得了好处，但是这里面还是转了弯！ “老杜，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干你瞧不起的事儿？主要是覃飞华，他和马革平好像搞了一些违规的事情，现在被抓住了把柄！ 覃飞华如果完蛋，我和她合伙做了这么多事情，恐怕也会被牵连……”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如果真怕，那说明不能过硬！”杜杰顿了顿，道： “小丽，我经常讲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钱谁都喜欢，我也喜欢！但是在经济问题上，我必须有底线！你小丽也是一样，你贵为九州国际酒店的老总，九州国际在沙州是排在最前列的酒店！ 你这样一年经营下来收获已经很多了，还不满足，还要在其他地方继续搞钱，现在知道怕了吧？ 这才哪儿到哪里？这不过是刚刚查几个科级干部吧，副处级干部都还没有动，瞧把你吓成什么样子了？” 童小丽眼泪一下就出来了，道： “老杜，我知道错了，真的错了！我当初就不该跟覃飞华走那么近！覃飞华在商溪包工程我组过局……” “只组局吗？只组局那就不算事儿，我看你怕是还收了钱！钱收多少我不讲，但是现在这钱很烫手，你是否感觉到了？” 第114章 双簧? 如果说商溪的动静让很多人不安，那省纪委那边的案情通报就更让沙州风声鹤唳，省纪委通报，江州市委常委，统战部长马革平涉嫌严重违规违纪被双规，这个消息给沙州带来的震动就太大了。 马革平在沙州工作了二十多年，在商溪县当了四年多县委书记，可以肯定他的问题肯定出在商溪县，这就能解释之前商溪官员频繁落马的原因了。 有人也认为是沙州这边有了行动之后，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到了马革平，反正不管那种情况，沙州的很多人都非常紧张，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个案子继续牵连下去会到什么程度。 王剑飞最近比较忙，主要是商溪的案子不断发酵，各方面的压力都非常大，沙州明显能感觉到人心浮动。 正如有些人讲沙州的局面很复杂，很不好处理，突然出现这么一宗贪腐案子，而且处理得这么严肃，这势必会引起一些恐慌。 毕竟这些年沙州不止一个马革平，甚至可以说马革平的事情并不是最严重的，从省纪委调查的情况，马革平的案子涉案金额大约有三千余万。 零几年一个县委书记在四年多的时间内敛财三千多万，商溪又还是有名的贫困县，这样的数字的确是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秦书记好！”王剑飞抬头就看到了秦海，他刚才一直埋头奋笔疾书，感觉到面前好像有个影子他没有抬头。 等了差不多半分钟，他感觉好像对方身份不低，没想到赫然是秦海。 秦副书记是比较矜持的人，他很少来唐宜这边，属于那种书记不喊他，他从不主动的领导。 沙州如今的局面是唐杜之争，秦海作为三把手显得很尴尬，所以他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情绪！ 不过今天秦海的状态蛮好，满脸堆笑， 他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剑飞，坐，坐！不要搞得这么严肃，我就问书记忙不忙啊？” 王剑飞立马去见唐宜。 唐宜和秦海碰头会晤，是他主动的，主要就是讲马革平的事情，秦海道： “唐书记，这个马革平啊！都怪我识人不明，他这个人城府很深，当初我觉得沙州9个区县市的一把手，他应该是比较可靠稳重的干部！ 他干商溪县一把手，在工作上也做得扎实，成绩有目共睹！但是谁能想到在暗地里他竟然贪了这么多钱？触目惊心，实在是让人不敢想象，难以置信……” 秦海一连用了四五个形容词，表情无比的愤怒，好像是过于气愤，感觉浑身都在发抖！ 王剑飞给他倒茶，看到秦海这模样，心想你老秦真这么气愤，早干啥去了，一直不吱声，这个时候忽然爆发出来，是不是感觉要烧到自己身上来了呢？ 唐宜道：“老秦，这也正常，我们讲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当初也觉得马革平是个好同志，我到沙州之后第一个调研的地方就是商溪县！ 但是结果商溪就是多事之地，这一次马革平的案子办下来，触目惊心……” 秦海道： “书记，我觉得您处理这个案子很及时，很果断！同时，我们沙州纪委办案子的能力和水平，通过这个案子也得到了充分的提现！ 沙州的确有一支精干能打的队伍，这特别重要！我相信有这个案子的效应，沙州的政治整顿和整肃完全可以铺开，沙州政坛太需要扭转当前的颓势了！” 唐宜道：“难啊，沙州现在就像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这一次商溪的案子可能就是一剂猛药！正常情况下这一剂药到了之后，应该要出一身大汗，结果头晕脑胀，甚至还昏昏欲睡，这典型就像是虚不受补呢！” 唐宜这么一讲，秦海的表情明显放松了很多，他道： “沙州的问题在您来了之后得到了很大的改观，我们都感同身受！我们都坚信形势会越来越好，一切都才刚开始，后面徐徐图之，沙州会扭转乾坤，扭转颓势！” 唐宜跟王剑飞讲：“剑飞，你联系一下杜市长，刚好秦海书记今天有空，我们几个主要领导碰一下，就近期几个重要的问题，我们达成一下共识！” 唐宜忽然要开碰头会，这就是他作为书记的权力！ 沙州人心浮动，市里肯定需要定个调子，但是唐宜一直不出面说话，直到今天，他决定开碰头会，显然也是很好的把握到了分寸。 杜杰今天有些情绪，开会的时候他直接讲： “商溪的事情一闹，最近沙州的人心浮动，很多我们既定的工作当下都遇到了挑战。但是商溪这事儿现在也不能搞个半途而废！ 当时很多工程项目，现在要查都还很值得查，比如那个时候王任资当县长，他是不是也批了文件？还有宋雅也当过县长，我看十有八九也有问题！ 纪委这边要认真客观的办案，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杜杰这话一讲，明显就是冲着唐宜来的了！商溪搞出这么多事情，那一查到底，是不是就只一个马革平？王任资能不能经得起查？ 那都查一下，唐宜之前的布局落子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秦海在旁边道： “市长，我觉得暂时这些事情都可以告一个段落！沙州的事情发展才是硬道理。我们还是要考虑大局，不能只是办案……” “老秦，磨刀不误砍柴工！古有关云长刮骨疗伤，如今有我们沙州推动的大反腐！商溪就可以做一个样板，我们就对商溪搞一个刮骨疗伤，回头再看能不能推广全市……”杜杰道。 唐宜端起茶杯，伏牛伏牛喝水，他道： “行了，老杜，你们俩也别跟我演双簧！关于商溪的案子，我已经跟纪委正副书记都谈过话，让他们把案子控制在适度的范围之内！ 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沙州的局面也不会因为我们某一个案子的处理就能扭转乾坤，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但是商溪的案子目前在沙州形成了一定的震慑，同时也让我们知道沙州的干部还是有敬畏之心，我想这就是意义所在……” 第115章 哪里落子? 王剑飞给领导添茶，他能够感觉到会议的气氛变得缓和！ 很显然唐宜书记应该是寻求了妥协！商溪的事情暂时不动了，杜杰放了狠话出来，潜台词就是唐宜这么搞下去，他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商溪新任县委书记王任资刚刚走马上任，这是唐宜意志的贯彻，王任资现在妥妥是唐宜的人！唐宜费了这么多心思把人送到这个位子上，屁股都没坐热又得走，回头丢的是谁的面子？ 今天杜杰和市委副书记秦海似乎形成了合力，最后三巨头把这个事情敲定了？ 王剑飞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因为唐宜做事情是很讲策略，很有方法的！他选择在这个时候碰头，估计就预判到当下的局面了。 商溪这个案子暂时就这么结束了，影响还是很大，但是并没有波及到全局！ 王任资私底下和王剑飞喝酒，他讲： “商溪以前很多事情很难做，但是如今局面改善了很多！覃飞华在商溪影响很大，这一次他被抓造成了很大的震动！ 不管是体制内还是体制外，以前不怎么听话的人现在都明显改变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 王剑飞了解了这个情况，他想跟唐宜汇报，刘湘江跟王剑飞讲： “你讲的事情唐宜书记肯定知道！其实一个案子出来之后，通过查处，然后顺藤摸瓜的牵连，整个案子办完之后，究竟对当地的政治生态，对社会发展甚至是经济发展有怎样的影响，这不是一下就能显现出来的！ 这里面会有一个过程，这个关键的过程需要时间，这个时间书记是必须要等待的！你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评估做出来，然后准确的给书记反馈，明白吗？” 刘湘江狗头军师是厉害，王剑飞道：“刘局，你真的是起步迟了，如果你早些年就跟领导，如今妥妥是厅级干部，你干个局长太屈才了！” 刘湘江哈哈大笑，道： “唐书记讲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就吃亏在身体上面！你瞧瞧人家唐宜书记，年龄比我们长，但是人家下一整晚象棋，还丝毫不影响工作，这我们能比？完全比不了呢！” “剑飞，对了！我还跟你讲，你一定要特别注意我们公检法，纪检单位！我认为公安局长柳克圭你就需要特别注意，这个人有能力，但是在沙州处境尴尬。 从他身上是能挖出东西来的……” 王剑飞想到公安局柳克圭就感觉头疼，这个人为人处世真的是一言难尽，王剑飞甚至有时候想柳克圭这人怎么当到副市长兼任公安局长的呢？ 刘湘江道： “所以我们就讲辩证法真的很伟大！柳市长这样的人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在官场上很罕见！正因为罕见，说明这个人有过人之处！ 唐宜书记虽然厉害，但是他也不是圣人，不能什么都做得面面俱到，这一块你要发挥作用……” “沙州的局面要破局，一定是要有案子！商溪的案子是个样板，唐宜书记看到了这个样板，他会有评估！” 王剑飞把和刘湘江的这个谈话一直捂着，就好像当初李亚夫老师教王剑飞写小说一般！亚夫老师跟王剑飞讲，写小说的要点就是一旦有灵感之后，千万不能马上动笔。 灵感需要捂一捂，因为不管是谁，乍得到好的灵感都会特别激动，那个时候的作家是处于一个不冷静的状态，容易高估自己的灵感。 所以这种情况就一定要捂一捂，捂一个星期如果还是觉得灵感精彩，再开始动笔写作。 王剑飞和刘湘江谈话之后，他也暂时捂一捂。 这一个星期他天天跟在唐宜书记身边，观察唐宜书记的工作和生活，陪着书记频繁出席各种活动！今年沙州的发展项目比较多，政府那边忙得很，唐宜书记这一边主要把握两个方面。 一个是全市的交通建设，这是和刘湘江一起协同，目前已经拟定的在建项目投资就超过了十个亿！这还不包括马上要动工的从市里到良山的快速干线一级公路。 除了交通建设之外，另外一个重点就是城建！沙州城市建设的投资目前的规划可能至少三十个亿，当下的缺口比较大！ 为了弥补这个缺口，唐宜在积极斡旋准备先从征地拆迁，然后鼓励发展房地产产业着手！目前房地产的发展在沿海地区已经掀起了一波热潮，从国家层面已经开始提全国的城镇化建设了。 推动城镇化建设，就是房地产开始起飞的开端！在这个背景下，城市建设的规划迫在眉睫，通过合理的规划，找到有价值的投资地块，筑巢引凤，让外面大型的，有资质的国家级房地产公司进入沙州，和沙州本土的企业同平台竞争，从而带动沙州的城市建设迅速上一个台阶。 唐宜频繁讲话，不断的开调度会，甚至经常还开展现场办公活动，他做事情很认真，很务实，而且办法很多！他亲自抓的事情，往往都能有好的结果，这就是能力的体现！ 然而沙州的工作还是推进困难，主要是遭遇的掣肘比较多！唐宜书记对市里的掌握目前有了根基，但是从市里往下渗透，处处都觉得困难。 王剑飞再琢磨刘湘江的话，他就觉得有道理！唐宜现在需要寻找破局的机会，但是当下他手中的牌不多，可以说没有漂亮的牌打，这种情况下，那肯定是需要另辟蹊径。 商溪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最大的收获就是商溪县委书记王任资迅速的掌握的局面，之前的周科和关前进的声音小了很多！ 一次重大的反腐行动，就是一次全面的官场洗牌！王任资又在商溪县干了多年的县长，他的关系多，人脉广，两方面因素的加持，之前陈晓军遭遇的狼狈局面已经不复存在了！ 但是一共9个区县市，唐宜目前仅仅占三分之一，而且这个三分之一除了澧河之外，其他的两个县都是偏远而且特别穷的县，唐宜书记下一步棋落子在哪里呢？ 第116章 调整政法! 王剑飞借助早上的时间跟唐宜讲故事，他主要就讲柳克圭那个时候破案子的故事。 柳克圭破案子有一手，从部队回来到公安战线，他就专门找那些难破的案子，90年代的时候，社会比较乱，很多地方都有杀人案，而且都是无头案子，有些案子挤压很多年都没有办法破。 柳克圭当县公安局局长之后，就从破案子入手，几年的功夫就成了有名的神探。 因为业务能力强，他经常被省厅抽调去负责全省的一些大案要案，他职业生涯最有名的一个案子就是当年风靡全国的张铭抢劫案。 张铭伙同三名同伙持枪抢劫银行，案发之后全国震动，社会影响非常的大，柳克圭当时还是副局长，省厅让他挂帅办案，一个星期他就把这个案子破了，而且将相关悍匪捉拿归案。 王剑飞道： “柳局长还是有一些英雄事迹，最近几年可能领导当大了，在新的岗位没有了以前的光芒，但是这个人在沙州来说还是一个传奇！” 王剑飞虽然当了多年记者，但是关于柳克圭的“传奇”他之前了解也不多，因为柳克圭钻天入地办案子的时候，那还是他在区县的时候，那还比较早。 王剑飞的记者资历不够老，对柳克圭的“英雄事迹”了解得不多！刘湘江提醒之后， 他再去深入了解，还是挖掘出柳克圭很多优点。 比如柳克圭还有一个特点，他在公安队伍里面培养侦查人员比较多，沙州公安局包括下面区县公安局跟其他的地方比起来，普遍办案能力比较强，这是柳克圭能力的体现。 当然，这些能力不足以让他担任公安局长，柳克圭在政治上是个投机分子，他押宝最成功的人就是段文雄！ 段文雄当年掌握沙州的局面，据说背后柳克圭给予了非常强力的支持，段书记投桃报李，最后力推他，才让他实现从正处到副厅这一步非常大的跨越。 唐宜听了“故事”之后，点点头道：“是个人才啊！有时候想想可能还是我狭隘了，当领导的关键就是要用人所长！在这一方面我有疏忽！” 王剑飞道： “书记，那也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之前沙州的工作重心和重点不在某些方面！您是沙州的主要领导，肯定只能关心到最关键核心的东西，不可能什么都面面俱到！” 唐宜没有再说话了，一直到上班工作都正常进行，到了下午午休过后，唐宜忽然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联系一下柳市长，我找个时间请他喝茶？” 唐宜重新要用柳克圭，那肯定是用他所长。 以史为鉴，当年段文雄到沙州之后，就是利用柳克圭的本事，然后没过多久他就掌握了沙州的局面！段文雄的功过是非暂且不表，就说他在沙州工作的那些年，他老段还是绝对的权威。 杜杰跟段文雄绑得比较紧，段文雄离开沙州之后，把大量的政治资源都转移给了杜杰，这也是为什么杜杰能够在沙州做大做强，甚至力压詹长生书记的原因。 柳克圭这一次见唐宜表现得非常的积极！因为现在他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沙州两个主要领导都不给他面子，尤其是杜杰，老杜最厌恶的干部就是柳克圭。 老杜这个人，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政治家，他这个人比较情绪化！他比较认同的干部，那就特别钟爱，而他厌恶的干部，这个人就算有所长，他也懒得用！ 其实老杜这种人不当领导干部，在平常生活中是很有个性，很有魅力的人！但是作为领导干部，有时候就失于客观。 在政府那一边，柳克圭就是老杜出气筒，柳克圭在政治上又是个见风使舵的人，可以说有奶便是娘。 唐宜弃用他也就是这个原因嘛！这一次唐宜重新给他机会，他知道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机会了。 他老柳想要跳出沙州，或者说突破当下的瓶颈，就必须得到重量级领导的支持，老唐这个机会他必须把握！ 得，王剑飞安排了一个局，然后唐宜和柳克圭深谈了两个小时，谈了之后，唐宜的心情看上去不错，王剑飞大抵清楚，应该是谈得不错。 第二天清早打太极拳，唐宜就问王剑飞： “剑飞，你觉得郭秀清书记这个人怎么样？” 王剑飞提到郭秀清，内心就比较厌恶，因为这一类的干部也是他不喜欢的。 老郭权力欲望非常强烈，把公检法看成自己的自留地，谁都不让染指，就这一点便很难让人生出好感来！ 还有一个关键，那就是老郭这个人能力又很一般，他想掌控局面，但是掌控不住，公检法三条战线，现在哪一条线他似乎都掌握不住！ “书记，郭书记这个人还是很稳重，我感觉他自信很足！”王剑飞道。 王剑飞没有办法去评价人家市委常委，就算对方再不咋地，王剑飞也要正面积极的给予评价。 唐宜陷入了沉默，这种沉默让王剑飞想到唐宜是不是要酝酿调整沙州的政法委？ 唐宜下一步破局，很可能需要一支精干高效的政法队伍，就比如这一次两江事件，这件事沙州能够顶住压力，唐宜的收获是很大的。 通过办这个案子，唐宜对公安、检察院、法院三条线的人马有了很完整的了解和掌握！那段时间检察院，法院的主要领导，业务骨干都频繁往市委向唐宜汇报工作。 有了那个案子的铺垫，政法整顿或者说改革的时机其实趋于成熟…… 但是唐宜一直引而不发，并没有急于动公检法的人事，直到今天，他见了柳克圭之后，才下定决心？ 王剑飞反复想了一下，他给澧河公安分局局长田明智发了一条信息！信息的内容很简单，提醒他趁着这个机会多向赵书记汇报。 田明智一直想竞争市局副局长的位子，但是之前时机都不成熟，这一次唐宜要动政法方面的人事，机会来了…… 第117章 天赐良机 柳克圭很激动，因为正如他所料，唐宜这一次要重用他！ 唐宜给他的承诺很清晰，如果他在后续政法战线有重要的表现，唐宜可以考虑推荐他更上一层楼，也就是从副市长进常委，成为市委常委。 这一步太重要了，柳克圭这么多年被郭秀清压一头就是因为郭秀清是市委常委，柳克圭如果成为常委，郭秀清肯定就要调动，政法系统不可能进两个常委。 所以柳克圭表现的时候到了。 他第一个表现就是大力支持唐宜书记调整公检法的系列人事！公安这边的人事方案，他必须支持唐宜，这没有问题，公安局的人事落地了，检察院，法院都比较好掌握。 关键一点，就是让柳克圭的路子能越走越宽，而郭秀清的对手越来越多，达到了这个效果，下一笔郭秀清出局就顺理成章！ 柳克圭回来跟他老婆商量，他老婆道： “老柳，你可要小心点，郭秀清好像不是省油的灯！我感觉唐宜就拿你当枪使，让你去得罪人，他当好好先生！” 柳克圭冷笑道： “你懂什么？我和郭秀清本来就是死对头！我就算想和他缓和关系，他能信任我？再说了，我想要进步，他就是绊脚石，在这个时候我还忍什么？ 郭秀清这老小子这两年走霉运，先是把那个律师的肚子搞大了，险些出了大事！如果不是他老婆‘顾全大局’，一旦闹起来，他早就要滚蛋了！ 当然，他有个堂弟郭秀东当了接盘侠，把这个女人和娶了，这才把一把火灭掉！ 嘿嘿，你再看看唐宜的手段，利用两江的案子，从律师到检察院，到法院！基本上他亲自指挥到了具体的人！公检法这条线很多人都恨透郭秀清，之前没有机会。 这一次唐宜亲自指挥，这些人还不往市委书记身边凑？王剑飞那边收了多少政法系统的烟，就意味着有多少人已经倒向了唐宜！ 唐宜这个人，做事非常的扎实谨慎，绝对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嘿嘿……” 柳克圭政治立场很摇摆，甚至可以说他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但是这个人对政坛的各种事情盯得还是很牢，而且消息灵通，官方的，非正式的，甚至有些八卦他都清清楚楚。 这就是他作为公安局长的优势，他培养了很多侦查员，这些人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情报人员，郭秀清搞的那些烂事，他都清清楚楚。 柳克圭的老婆道：“我就担心你太相信唐宜，回头把公安局拱手送给了人家，回头该拿的好处又是空头支票，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克圭哈哈大笑，道： “你以为唐宜的目的就是掌握政法委吗？他堂堂的市委书记就只有这点追求？就郭秀清这么个半残废，还劳他亲自出手？你想多了！”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柳克圭道：“唐宜真正要斗法的人是杜杰！杜杰手上有个‘昌河帮’，这帮人不仅在官场上绑得很死，而且他们在沙州生意人中，也有强大的力量。 甚至还有各地的黑恶势力，这些势力背后也多多少少有昌河帮的影子！ 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他表面上风光，其实对区县的掌控非常的弱！像昌河县就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和县长柳军振，他们都只听杜杰的，唐宜的话根本就不管用！ 除了昌河之外，像南乡县、广河县都是一样的情况！现在很多人都笑话唐宜，说他市委书记的命令出不了沙州城！” 在这种情况下，唐宜破局是必然，这才是你老公我的价值！ 柳克圭这一分析，未免有些得意。 他第一次发挥大作用是跟段文雄，那个时候段文雄借助柳克圭的力量，在全市搞了几次严打，然后迅速就掌握了全市的局面。 柳克圭当初就想复制段文雄的套路，所以唐宜刚刚来沙州，他就迅速向唐宜靠拢！ 但是他错就错在判断错了形势，主要是唐宜刚开始来，看上去太弱不禁风了，稍微动一动好像就要完蛋！ 柳克圭看到那种情形，生怕自己陷得太深，一条路走到黑，从而成为了杜杰枪下亡魂，所以他当时就退了。 他这一退就完了。 唐宜可不是沙州人认为的只知道耍笔杆子的文弱书生，这家伙打得一手好太极，以柔克刚的本事太厉害了！ “老婆，我这一辈子自我觉得看人很准，但是唐宜我肯定看错了！你看看唐宜的手段，可以说四面楚歌，但是他硬是一点点的杀出了一条血路！ 如今的沙州，唐宜的威望已经很高了，杜杰跟他比，就是经营了十多年，底子厚而已！真要比手段，比心机，比韬略，差距太大了！ 现在看来唐宜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的谨慎，步步为营，扎实得很！” 柳克圭之前肠子都悔青了，恨没有绑上唐宜的这辆车，如今唐宜回头过来给他机会了，他必须要表现了！ “还是老办法，找案子，破案子！搞几个大案子，要案子，吸引人眼球的案子出来……” 柳克圭自言自语，然后他回到书房开始打电话。 他在全市各个地方都有侦查员，也就是所谓的眼线，这些人都是帮他搜罗信息的！尤其是地方上某些案子，可能因为某些压力，或者说地方领导的意志，把这个案子捂住了。 这种情况柳克圭都会收到禀报，然后他会根据情况考虑是否干预！ 大部分情况他肯定不会干预，因为他犯不着去得罪人，但是如果某个案子和他的切身利益相关了，那就另外一说了！ 当公安都翻脸不认人，柳克圭更是翻脸的鼻祖！ 他现在要搞案子，目标就钉在沙州几个啃不动的区县，他打了十几个电话，昌河那边有个侦查员给他提供了一个线索，这个线索让他一下精神倍增…… 我尼玛，事情出现在昌河县，这不是杜杰的老巢吗？ 这个案子可以深挖，死了人，又牵扯到地方黑恶势力，这种案子这不是天赐良机吗？ 第118章 惊天的案子 昌河出事了！ 田明智得到了相关问题线索之后，他率领精干干警二十多人连夜奔袭昌河县，就在昌河县二中的篮球场下面，按照线人提供的线索，动用挖掘机三台，通过两个小时的施工挖掘，赫然挖出了一具尸体。 尸体大部分腐烂，但是法医确定这应该就是二中操场篮球场建设的时候，这具尸体埋下去的！得到了这个结论，田明智迅速向市局主要领导汇报。 市局局长柳克圭下令迅速控制二中操场改造的所有工程人员，包括各级分包包工头，招标公司的老板等等，这个名单上一共有八十多人。 然后他立刻去市委向唐宜汇报。 “唐书记，昌河发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杀人案！犯罪嫌疑人竟然将人活埋在了二中操场的篮球场下面！如果不是田局长亲自带队去挖掘，我们拿到了全部的证据，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敢想象这样的消息一旦散布出去， 我们将面临多大的舆论压力！老百姓会不会问昌河那个地方还是不是我们党的江山？” 柳克圭语气很夸张，手舞足蹈，特别激动！ 唐宜面沉如水，道： “柳市长，你判断一下这个案子的性质？是一起什么性质的案子？” 柳克圭道：“目前很难判断！但是昌河的社会治安非常的混乱，黑恶势力很猖獗！根据我掌握的情况，好像因为昌河二中工程的问题，曾经就有两方势力火并过！ 从这个线索分析，不排除操场埋尸就是因为这两方势力的拼杀，当然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唐宜点点头不说话了，很显然他在考虑这个案子背后会牵扯出多少问题！ 他做事是很谨慎的，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从他来沙州之后，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实，当初很多人都觉得唐宜在沙州可能难以坚持，但是现在看来那些人错得很远。 唐宜书记单枪匹马过来，到现在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他基本确定了自己作为市委书记的权威！至少市委的这一摊子事情，他是绝对的核心。 杜杰的势力已经很强大，但是唐宜的存在也没有人敢无视，两个人目前可以说是分庭抗礼，实力伯仲之间！ 能有这个效果很不容易了！毕竟杜杰在沙州经营了十多年，而且他几乎是完全继承了段文雄的政治资源。如今唐宜再要往前走，那就要触碰到杜杰最核心的利益了，这一块就是区县的势力。 柳克圭的动作很快，抢点很准，一下就拿到了昌河县的案子，这个案子触目惊心，只听案情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但是这个案子办下去会办成什么样子？ 唐宜在思忖，柳克圭道： “书记，这个案子捂是捂不住的，如今互联网论坛很发达，我估计这个时候外面已经很多人知道了！触目惊心的案子，如果我们不能给老百姓一个交代，沙州过不了这一关！” 柳克圭这话的潜台词就是这个案子肯定要办，而且他还会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 其实他对昌河县也恼火，因为他作为市局局长，对昌河县工作局的掌控力很弱！昌河县公安局局长卫国清也是个政治强人，而且他死绑着昌河县委书记陆国良，市局的话他不怎么听。 柳克圭这一次抓住昌河的把柄，后续已经准备了一系列的狠手，卫国清这一次要想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 搞掉了卫国清，继续深挖昌河县，站在公安这一条战线就能挖出保护伞来！如果从政治的角度考量，甚至昌河县这些年的龌龊都能查清楚。 现在就看唐宜有没有魄力，对杜杰实施直捣黄龙的战术！这一战如果能成，沙州的政治格局将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案子你准备交给谁去办？”唐宜道。 柳克圭道：“办这个案子最合适的肯定是田明智！老田经验丰富，关键是可靠，他去办绝对没有问题！” “异地办案会不会有掣肘？” 柳克圭嘿嘿冷笑，道：“掣肘什么？这么大的案子，我第一步就是要把卫国清给架空，我会安排他到市里暂居！不用任何担心，我们公安办案是有规矩和规则的，一切按照规则办！” 柳克圭顿了顿，道： “书记您放心，这件事很快就会惊动省厅，到时候省厅一定会安排专家团队来指导我们！我们有省厅给的尚方宝剑，昌河县就算是陆国良也反不了天！” 柳克圭这个人人品不咋地，但是他的长处就是办案！在这一方面他着实专业，而且套路非常熟悉，杀伐决断，一点也不含糊。 他今天面见唐宜，把方方面面的问题都拿出来讲清楚了，就是让唐宜不要担心，他绝对能把这个案子办得天衣无缝。 唐宜一拍桌子，道： “那就查！一定要查个明明白白，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仅要查出这个案子的施暴方，而且还要顺藤摸瓜揪住保护伞！ 必要的时候，我们纪委也要一起行动，总之一句话，这个事情要一查到底！” 唐宜下定决心了，一查到底！ 他考虑问题肯定不是柳克圭那么简单的，柳克圭只考虑一个案子，唐宜考虑的是要通过一个案子，拔出萝卜带出泥，然后要趁机把昌河县进行一次全面而彻底的整肃和洗牌！ 之前唐宜的工作策略都是先容易后困难，先吃肉后啃骨头！但是现在他要一反之前的办事原则，这一次他要先攻最难攻的堡垒！ 昌河县是沙州经济第一强县，也是沙州人口最多的县，这里号称是全国最古老的城市之一，有很丰富的人类遗址文化！ 昌河进入新时期之后经济的腾飞杜杰是居功至伟的，杜杰在昌河干县委书记的时候，他干了两件大事，第一件是促成了南北铁路建设走昌河，让昌河县成为了重要的铁路运输枢纽。 另外一件事就是他打造了沙州第一中学昌河一中，让昌河一中成为了整个沙州地区升学率最高，影响力最大的中学…… 第119章 查到什么程度? 昌河二中操场埋尸案震惊全国，这个消息先在昌河县内部蔓延，像病毒一样不能遏制，最多几天功夫，整个昌河县老百姓都在热议这件事。 昌河县委县政府了解这个情况之后，陆国良紧急召开常委会要控制舆论，但是为时已晚，舆论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恐怖，太骇人听闻了。 学校的操场，施工方在施工的时候，竟然在里面埋下一具尸体，这么想一下都让人毛骨悚然。昌河县又是传统的教育强县，昌河一中是沙州第一的学校，别说是沙州，很多其他市州的有钱有势的家长都慕名把孩子送到昌河接受教育。 现在昌河的中学里面埋了死人了，这尼玛让千千万万的学生家长怎么接受？这件事直接就闹到县委县政府去了！ 老百姓平常都温顺，但是一旦触碰到了子女的问题，这就是天大的事情，昌河县明显弹压不住了。 陆国良和县长柳军振两个人如今是一脑门子的包，柳军振比较冲动，拍桌子道： “他妈的，市局是什么意思？柳克圭这是要搞我们昌河还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事先通个气？如今搞得我们这么被动！” 陆国良道： “现在这个局面我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今天晚上你我一起宴请柳克圭吧！他亲自下来督战，我们县局的人全部靠边站，来势汹汹！” 柳军振道： “我看他还是来者不善！陆书记，我们昌河县良好的发展局面来之不易，现在有人要破坏我们这个局面，这件事我们视而不见？” 陆国良脸色阴沉，作为执政一方的大员，在政治上他肯定敏感成熟！ 柳克圭和杜杰市长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杜市长很厌恶老柳。昌河县是杜市长的大本营，正常情况下柳克圭哪里有胆子在昌河县搞这么大的动作？ 现在他不仅来了，而且一来就搞出了一个王炸案子，陆国良可以肯定，这老小子背后有靠山！ 沙州敢不给杜杰面子的人除了唐宜再不存在有第二个人！ “军振，少发一点牢骚！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很被动了，这个案子也的确触目惊心，是不是我们有些人斗得太狠了，真把昌河县当成黑恶势力的温床了？ 如果是这样，这一次市局出面打一打也不是坏事！”陆国良道。 他不愧是县委书记，关键时候还是稳得住！一个操场埋尸案，想要撼动沙州的根基目前还不可能！ 既然这样，陆国良先稳住阵型，且看对方怎么出牌！ 晚上陆国良设宴请柳克圭，柳克圭见面就道： “陆书记，不好意思啊！这一次我们市局的动作有点大，很多人说我喧宾夺主！我想关键是案子太大，我们有些人胆大包天，竟然光天化日都敢杀人！ 这个案子的影响你们也知道，现在全国热议，我今天之所以来昌河县一方面是亲自督战，督导我们的侦破工作快速推进！ 另外，这个案子惊动了省厅，省厅要派领导和专家专门针对这个案子做指导和督导，我必须过来接受督导！” 柳克圭先声夺势，直接把这个案子的情况往严重了说，案子省厅都在关注，昌河县就不要出幺蛾子了。 当然，昌河县现在要想闹出幺蛾子也不可能，昌河所谓的黑恶势力很嚣张，那得看他们是面对谁！ 市公安局之前是不稀得收拾他们，所以他们才越来越跋扈，这一次柳克圭决定动真格，一声令下就先抓了八十多个人！ 柳克圭是搞侦查出身，最擅长的工作就是和这帮人打交道，他要动手，别人外逃的机会都给堵死，这就是市局的专业！ 陆国良道： “柳市长，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昌河县委县政府坚决支持市局的一切行动！我今天和军振过来就是听你调遣的，你让我们往东我们就往东，你让我们往西， 我们就往西……” 陆国良这一说，柳克圭倒不敢大意了！ 陆国良是何许人也，他是杜杰手底下的头号悍将，种子选手！这么一个牛逼的人，今天这么服软，这是好兆头？ 当然，不排除现在昌河的局面很被动，陆国良能屈能伸，但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就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柳克圭立刻转移话题，就讲这个操场埋尸案。 他道： “两位领导，我跟你们讲，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应该是昌河的两个帮派火并！你们昌河有个‘小刀帮’，二位知不知道？” 陆国良一脸迷茫，看向身边的县长：“什么‘小刀帮’？” 柳军振很尴尬，道：“那都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说是什么帮派！就是覃小雷嘛！” “对！就是覃小雷，还有他的对头叫卢伍！这个案子就是他们两个人内斗的案子！卢伍很长时间没有冒头了是不是？ 根据我们法医解剖，然后dna比对，被埋在操场底下的人就是卢伍！” 陆国良脸色大变，一拍桌子道： “简直是无法无天！我们昌河竟然发生了这么令人发指的事情，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这件事必须要严肃追责，我们的公安系统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公安局长卫国清人在哪里？我要当面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如此恶劣的事件？真的是天大的笑话……” 陆国良是真的怒了！但是他要找的卫国清肯定没在这里了，柳克圭怎么可能还留一个碍眼的人在昌河县呢？ 实际上现在昌河县公安局基本都被接管了，整个公安局只有交警队还在正常的运转， 其他的部门和系统都被田明智掌握。 不仅如此，地方武警也都接到了通知，一切行动听市局指挥！当下的昌河县，国家机器掌握者是柳克圭，这个案子怎么查，查到什么程度和地步，柳克圭拥有绝对的权力。 初步的案情查清楚了，所谓的“小刀帮”这一次肯定要覆灭，覃小雷这个人有很多前科，据说手眼通天，这一次他自然成为了柳克圭重点要突破的目标！！ 第120章 一查到底! 覃小雷号称“覃天王”，土家族人，十多岁就出来闯江湖，主要就是凶狠勇猛，能杀敢杀，就是靠杀出来的江湖老大。 他在昌河就是一霸，他有个狗头军师叫崔大壮，崔是他的亲妹夫，早年搞货运，人很奸诈精明，长袖善舞。他仗着覃小雷的勇猛，很快就垄断了昌河县的部分货运市场，尤其是水产市场他几乎完全掌控。 赚到钱之后，他把大量的钱砸出去搞关系，买通各级官员尤其是公安战线的干警，通过搞这些关系开始跨界承包工程，渐渐的在昌河做大做强。 这一次二中埋尸案，就是覃小雷和卢伍两伙人马因为工程承包的矛盾火拼，覃小雷让人杀了卢伍，却不知道怎么处理尸体，最后由催大壮连夜把卢的尸体扔在正施工的二中操场下面，当天晚上就进行了混凝土浇筑，完成毁尸灭迹。 柳克圭手中有拿了重赏的侦查员，掌握这个情况之后，直接挖出了尸体，然后再对相关作恶人员突击审查，这一波操作对柳克圭来说太轻车熟路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田明智，田明智也是办案的老手，他把所有的抓捕人员进行隔离审查，一个个的深挖，很快就获得了突破，把覃小雷犯罪集团的事情给捋得清清楚楚。 其实这一次行动的目标肯定不是抓几个小蟊贼，几个涉黑人员算什么事儿？关键是通过覃小雷的事件发掘其背后的保护伞，这作为一个重点的工作在开展！ 与覃小雷案同步办案的是市纪委的常务副书记卓德文，卓德文安排了三个小组，专门针对这一次公安局提供的问题线索，迅速行动，对整个昌河地区进行布控。 经过了20多个昼夜的努力，纪委掌握了昌河县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谢宗华严重违纪违法的证据，另外也掌握了昌河县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张淼的严重违纪线索。 掌握到了线索之后，卓德文亲自向唐宜汇报相关情况！ 唐宜指示：“马上根据相关问题线索抓人！这个案子我们一定要认真严查，一查到底！” 卓德文道：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分析，这个案子怕不简单，其背后可能还要牵涉到昌河县的主要领导干部！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案子可能就会越办越大，我们纪委可能也会承担巨大的压力……” 唐宜道：“卓书记，这个案子你大胆去办，一定要保证保密性，隐蔽性，我相信这个案子对你们纪检队伍也是一次检阅和考验！ 如果这个案子能办好，以后不管遇到怎样的案子，我们都能有一支能打能干的纪检队伍！” 卓德文跃跃欲试，作为一个长期办案的老人，他太清楚这个案子背后意味着什么了。 沙州如今的局面越来越让人忧心，从市里到下面的区县，腐败问题真的是触目惊心，纪委一年收到的举报材料堆积成山！ 但是这些案子真要去查都会面临很大的阻力，卓德文是很想去查的，但是他只是常务书记，上面还有一把手！更重要的是纪检的办案，背后永远都掺杂有政治的博弈。 沙州的政治格局这么多年都是老杜一人独大，唐宜书记来之后，虽然说不断的在打破这个局面，但是双方的博弈太激烈，唐宜书记也一直没有敢在纪检工作上面搞出大动作。 这一次唐宜决定对昌河动手，这个意义太大了，相当于是直接冲着杜杰的老巢去了！ 如果这个案子办好了，卓德文都能想象得到沙州会迎来怎样的局面。 王剑飞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也特别振奋，其实这几年私底下找他打听消息的人很多！毕竟昌河操场埋尸案非同小可，这可不是一般的小案子，谁都知道这个案子背后意味着什么。 从一个案子着手，整肃整个昌河县的问题，从民间到官方，尤其是昌河县目前的党委政府能不能经得起查？ 当然，这里有个前提，就是市委主要领导首先有没有这个决心去查！ 很多人找王剑飞，其实就是想知道唐宜书记的决心究竟如何！ 王剑飞对唐宜是有绝对信心的，但是他对这些打探消息者的回应都非常保守，这是他作为秘书的基本素质。 今天他看到唐宜掷地有声的讲一查到底，他的振奋是必然的！ 看到卓德文斗志昂扬的离开，王剑飞过来给唐宜添茶，本来想说几句拍马屁的话。 但是他看到唐宜情绪似乎并不高，唐宜办公室悬挂着一副字，这是省委李书记的字：“无喜无悲”！ 这四个字写得刚劲有力，特别的醒目！ 一般唐宜不会盯着欣赏这幅字，他在看这幅字的时候，常常都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需要认真思考的时候。 现在唐书记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王剑飞不敢问，给唐宜添了茶就准备出去！ “剑飞！” “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唐宜道：“你觉不觉得昌河的事情进展过于顺利？” “呃……” 王剑飞沉吟了一下，道：“我觉得主要是这个案子太明显，柳克圭和田明智两个人都是办案子的老手！他们准备充分，一气呵成，自然就能把案子迅速办成！” 唐宜点点头，不说话了。 过了好久，他道：“你给秘书长打电话，让他过来一下！” 徐彩华来得很快，见到了唐宜，他道：“书记，您找我？” 唐宜道： “刚刚纪委汇报，昌河县的问题很严重！目前确定的是他们副书记和政法委书记严重违纪，谢宗华和张淼这两个人你认不认识？” “认识！不会吧，这两个人做事一向都挺谨慎，问题很严重？”徐彩华道，他这一问试探口风的意思特别明显。 唐宜道： “看到了问题线索，我们的同志们就沉不住气！这个案子交给卓德文去办，我感觉可能会办不好！你想一想，如果这个案子办出了问题，市委应该怎么办？ 你想一个方案出来，我们一起研究一下……” 第121章 必须沟通!! 唐宜让徐彩华想一个失败的方案，这一手王剑飞一时半会儿没琢磨明白。 唐宜很不看好卓德文吗？既然非常不看好，那为什么不捂一捂呢？还有，徐彩华能拿出什么方案来？ 王剑飞很疑惑，领悟不到唐宜的意图。 但是徐彩华很聪明，他心中跟明镜似的，唐宜说要他拿方案，所谓的方案就是需要他做一些传话的工作了。 昌河县出事，自始至终都是唐宜亲自在调度指挥，但是那个地方一直都是杜杰的势力范围，这事儿如果唐宜能够一下把局面都掌控也罢了，万一事情搞砸了，回头杜杰还能去帮他收拾残局？ 所以事情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唐宜就需要通盘考虑问题！他不可能因为一个昌河县的某个案子，和杜杰直接决裂，政治斗争是很复杂的，斗而不破才是常态。 在昌河县遇到这个多问题的时候，唐宜的选择还是没想把宝押死，他的策略没有那么激进。 徐彩华领悟了意图之后迅速打电话联系，联系到杜杰之后，杜杰冷冷的道： “几个混混杀人的案子，公安局去处理就行了，还用得着我过问吗？这么点事儿你堂堂市委秘书长打电话，几个意思？” 徐彩华道： “市长，给你打电话肯定不是几个混混的事情！而是这个案子现在越搞越大了，通过挖掘保护伞，目前已经掌握了很多领导干部的问题线索。 这个问题书记决定要和你碰头，认真研究讨论一下！你不至于这个面子都不给，让我很难办吧？” 徐彩华直接把唐宜抛了出来，就是促成两位大佬的见面沟通，这也就是唐宜的意图。 王剑飞见到了杜杰市长的时候，他似乎有点回过神来了，尤其是看到徐彩华亲自陪同杜杰市长一起过来，他眼里价再差，也不敢托大。 他道： “市长，秘书长，书记在里面，你们跟我来！” 把杜杰和徐彩华送到了位，王剑飞再出来准备茶水，再进去的时候，就听到杜杰道： “真的搞得太不成体统了！操场埋尸，让人毛骨悚然，骇人听闻！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昌河县，我第一次听到汇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昌河是一个教育强县，是我们沙州市的教育标杆县城，这样的发生之后如果案子不查明白，搞清楚，怎么面对昌河百万老百姓？” 杜杰是真的火了，他道： “书记，我的态度很坚决，案子一定要一查到底！不管牵扯到什么人，牵扯到什么关系，都要给我刨出来！我知道这些年我们的干部队伍建设存在松懈，有些人可能觉得可以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了！ 正好趁着这一次机会好好的抓一批典型，震慑一下我们的干部队伍，让他们知道我们沙州市委市政府对干部队伍的建设一直在路上，从来就没有让他们放任自由！” 杜杰的这番表态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王剑飞在旁边听得也激荡澎湃，感觉特别的带劲给力。 杜杰在沙州被很多人认为是霸王，做事嚣张跋扈，独断专横！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是真有人格魅力，像昌河发生的这件事， 他的态度和旗帜就很鲜明。 当然，知人知面不知心，杜杰内心究竟是怎么想谁都不知道，但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至少杜杰此时此刻很好的饰演了属于自己的角色，这一点很难能可贵。 徐彩华在旁边画蛇添足： “市长，目前我们纪委的干部跃跃欲试，卓书记的劲头很足！但是唐书记还是比较担心，他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可能会存在变数！” 杜杰道： “那怎么办？我们一个昌河的案子是不是还要找兄弟单位帮忙？我看卓德文这个人平常工作很扎实，她既然信心十足就让他去办。 办成了，说明我们纪检这支队伍可以打硬仗，我们纪检的领导干部在关键时候能经受住考验！如果有什么问题，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发现问题就解决问题，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唐宜点点头道： “市长这个想法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已经让卓德文去办了，卓在跟我汇报的时候明确讲到了一点，昌河县的案子如果进一步深挖，很有可能会牵扯到当下昌河县的主要领导干部！ 我跟徐秘书长讲了这一点，不知道他跟你有没有汇报？” 唐宜这话一说，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简直是落针可闻。 这个话题太敏感了，现在沙州人人都说“昌河帮”，所谓昌河帮就是杜杰为帮主的一帮干部，昌河县肯定是这个帮的大本营。 昌河县的县委书记陆国良和县长柳军振这都是杜杰最亲近的人！ 杜杰周末打牌娱乐，可以说陆国良是必定的陪同和跟随人员，这在沙州不是秘密。 杜杰江湖气重，他和陆国良之间不止是上下级关系，平常称兄道弟只差是歃血拜把子呢！ 这也让陆国良拥有远超于他县委书记的能量，因为很多需要市长出面才能解决的问题，通过陆国良，他都能帮忙运作解决，这就是成就了陆国良在沙州政坛的特殊地位。 在这种情况下，唐宜主动表示相关案子可能牵扯到昌河的主要领导干部，这就是直接给杜杰的一次摊牌！ 卧槽！ 王剑飞倒了茶之后迅速出去了，徐彩华都想脚底抹油溜了算了！ 唐宜书记不愧是沙州一把手，真的是有股子气势，关键时候敢于摊牌，而且动作猝不及防。明确让杜杰表态，如果查到了陆国亮或者柳军振怎么办？ 杜杰嘿嘿笑了笑，道： “书记，我讲了！不管查到谁，都决不能姑息！我之前讲了，我们的干部一定要经得住考验，一定要立身正！我希望昌河县的干部能把我的话听进去。 嘿嘿，如果听不进去，他们自己以身犯错，那我也绝对不会讲情面！在党纪国法面前谁都没有情面可以讲，必须一视同仁……” 第122章 压力在哪里? 昌河县的案子唐宜书记和杜杰市长两个人私底下碰头，达成了比较坚定的“共识”！王剑飞觉得这个“共识”意义很大，这也充分体现了唐宜作为市委书记的政治智慧。 唐宜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能够精准的把握和拿捏权力的分寸，昌河的这个案子是柳克圭搞起来的，但是因为一个刑事案件，最后搞成一个打保护伞，甚至后面搞成一个反腐的案子，这是通过一个案子深挖，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效果。 沙州如今的局面谁都知道经不起查，沙州的积弊除了机制和体制问题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干部的管理出了问题，因为管理的问题导致整个作风建设出现了大问题。 昌河县这样的地方，一个公安局刑侦大队一年光吃吃喝喝的费用都是几百万，这是纪委那边刚刚反馈上来的数据，根据当地老百姓的反馈。 昌河县公安局的领导，像队长这种不能算有级别的领导，哪怕一个人吃顿饭都是一桌子菜，普通过一个生日能收上百条香烟，而且这些社会混子还安排卡拉ok包房，反正基本就是前呼后拥打成一片。 昌河县刑侦队队长姓朱，叫朱安！初步统计他的财产，目前他在县城拥有四套住宅，老婆开的昌河县规模和影响力最大的农家乐，光装修的投入就一百多万，另外账户上还有一百多万现金，家里还搜出了三万多美金！ 这还只是一个小虾米，往上到公安局班子成员，公安局局长就更查出问题来了。 昌河县公安局长卫国清特别有意思，他被限定在沙州市里行动，这家伙竟然偷偷跑到市委来了。 而且直接就冲到唐宜办公室门口了，王剑飞上班的时候感觉很懵逼，因为他发现有人大马金刀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您就是王剑飞主任吧？”卫国清见到王剑飞，一点也不怯场，表现得非常的从容！ “您是……” “我是卫国清！今天我过来有重要的事情向唐书记汇报，昌河那边出了恶性案子，这是我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我甘愿被处罚！ 但是现在有人拿着这个案子为幌子，排除异己，搞打压搞报复，他们欲加之罪，要置我于死地！今天我要向唐书记汇报这个情况，我要请唐书记主持公道正义……” 王剑飞直接懵逼了！ 卫国清这简直是无赖行径嘛！他也是党的领导干部，怎么搞这种直接闯市委书记办公室的动作？ 王剑飞当然不能让卫国清见唐宜，他是公安局长，是掌握国家机器的存在，谁知道他现在处在一个什么精神状态？ 万一他铤而走险，说不定身上还带有管制武器，那后果太严重了。 王剑飞没有惯着他，立刻给汤师傅打电话，让他不要把唐书记的车开进市委，然后迅速启动市委的安保系统。 同时把这个情况向市委秘书长和市委副秘书长汇报。 市委的安排平常是有个保安队，但同时市武警支队在这边常驻安排了一个中队，一旦遇到应急的情况，武警中队迅速就能调动。 一般这个环节不会用到，因为毕竟社会治安情况良好，这也是市委平常用保安队的原因！但是零几年那会儿，情况还是很复杂。 王剑飞不敢大意，直接动用了武警安保。 把这件事情紧急扑灭之后，柳克圭亲自过来向唐宜书记赔礼道歉，回去之后他就冒火： “狗日的，这个卫国清是要让我下不了他，拆我的台！那我一不做二不休，把你的情况直接移送纪委！结果资料送到纪委，下午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就宣布对卫国清实施双规！” 这个闯市委书记办公室的副处级干部，涉案金额高达一千多万，这可是05年的时候，这绝对是天文数字。不止如此，卫国清是私生活非常的紊乱，基本查清的情妇就多达四十多人。 其中有十多个情妇就在沙州市，每个情妇卫国清都给她们买了房，他自己通过这个情妇生育的子女竟然有十几个，这个事情就太触目惊心了。 要知道在计划生育是高压线的年底，湘南省又是全国计划生育执行最严格的地方，卫国清竟然有十多个子女，这足以说明这个人把权力已经当成自己的私人工具了。 看到这个案情，唐宜气得摔了杯子，他道： “这样的人不查处，我们的政权都可能要颠覆！这样的人查处了，对我们的干部队伍和党的威信依旧造成重大的不可逆的伤害！ 看看这些案情，老百姓看到了他们怎么看待我们官员这个群体？” 在王剑飞的记忆中，唐宜是非常冷静的，很少看到他失态，但是卫国清的案子他失态了，这表明他的确太愤怒，愤怒到不能忍耐！ 卓德文掌握的纪委的所有的纪检监察组都开始行动，正如他自己所说，市纪委的人马如果针对全市调动起来可能会显得人力不足。 但是现在只针对一个昌河县，一旦开始行动，数百人的行动，真的就如同虎入羊群！卓德文卓越的办案能力和强大的组织能力展露得淋漓尽致！ 昌河县县委副书记谢宗华，昌河县政法委书记张淼被双规，昌河县副县长公安局长被双规，这一次双规的副处级干部多达六人，而正科级干部有八人，副科级及其以下的干部，第一批查处就多达60多人。 一次操场埋尸案终于演变成了昌河县官场的一次大地震，整个昌河都笼罩在风声鹤唳之中，无数干部夜不能寐，惶惶不可终日。 这个时候压力最大的可能是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了，沙州很多人都议论这一次陆国良可能要完蛋，因为稍微懂政治的人都看得明白。 这一次大反腐，大行动是唐宜书记亲自推动的！唐宜书记亲自推动，那肯定是冲着陆国良去的，因为要撼动杜杰在沙州的地位，必须要先斩其羽翼，陆国良就是杜杰手底下的头号悍将呢！ 第123章 人跑了?? 昌河县，陆国良像平常一样上班，县委的气氛跟往常相比紧张得太多了，市纪委的工作组就驻扎在县委。 与此同时，市纪委在县里几个宾馆都安排了巡查组，这还不包括市纪委暗中的布局！ 昌河这一次出了这么的大的事情，呈现出塌方式腐败的征兆，市纪委的行动那肯定来势凶猛，可以说把昌河县给包围成了水泄不通了。 陆国良也难得有一个没有明显日程的上午，他可以坐在办公室安静的批文件。 十点左右，秘书过来汇报：“柳县长过来向您汇报工作了！” “请进来！” 昌河县县长柳军振明显沉不住气了，进来就是一脸慌张加满头大汗，见到了陆国良之后先跺脚： “我的陆书记哎！你还在这里稳坐钓鱼台哟！现在有人骑在你的脑袋上拉屎撒尿了，再这么下去，您的话可能就没有人听了！” “昌河县这一次出了一个恶心的案子，这的确是我们工作上面的疏忽和失误，但是这个案子归根到底就是卫国清的问题！ 公安局这些年权力太大了，无法无天，是他们把天给捅破了！ 但是现在有人拿着这个案子，是要把我们昌河县所有的地方都翻一遍，这明显就是借题发挥，摆明是要搞事情呀！” 柳军振拍着桌子道： “我明确的讲，这就是冲着你陆国良来的,要把你搞掉，我上次也这么讲过，今天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来找你，还是同样的话， 同样的观念！” 陆国良嘿嘿冷笑，道： “同样的观念表达一次就可以了！你天天这么发牢骚有什么好处？一点好处都没有嘛！解决不了问题，反而把自己置于一个小丑的位置，有什么意思？” 柳军振道： “陆书记，什么是小丑？我觉得现在咱们现在就应该直接跟他们干！打狗也要看主人呢，他们不尊重我们，我们凭什么尊重他们！ 真要干起来，我们还怕他们不成？” 陆国良冷笑道： “你讲这些话完全不成体统，我们怎么干？他们查案子，人家通过证据链来说话，现在我们都讲法治，都讲证据，我们撇开这些东西了跟人家干？ 这年头什么事情都要讲道理，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无理就寸步难行，你这就沉不住气了？我觉得这是好事，昌河县存在这么多问题，市纪委出面整顿整肃一下，我们自己再配合整肃一下，把我们的政治搞清明一点，这不是好事吗？” 陆国良这话一说，柳军振反而没有那么激动了。 他和老陆搭班子的时间长，知道陆国良的性格！ 陆书记和杜杰市长很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愤怒的时候说话反而和气，昌河现在这个局面这么演变下去非常危险，陆国良肯定清楚。 他既然敢稳坐钓鱼台，那他肯定也不是坐以待毙的姿态！ 说到反腐的事情，柳军振觉得这就是伪概念，这年头大家拼命往上爬，爬到了领导干部位置上个个都去当和尚不成？ 只要不要搞得太离谱，组织应该都可以给个尺度！像现在市纪委这么搞，那索性可以眼睛一闭，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只要去查就没有一个被冤枉！ 陆国良终于送走了柳军振，他把手中的笔放下，背负双手走到窗口。 他看着外面，县委大院的一切风景和以前一无二致，只是进出往来的人，他们的神色不同以往了。 山雨欲来啊！陆国良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但是他一直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他永远牢记一句话，那就是越是急的事情，就越是不能急！ 现在昌河县的局面很危机，但是这个危机是他陆国良的危机吗？他陆国良这么多年在昌河县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他自认为对得起昌河县的一百万父老乡亲。 但是他处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面，也不可能完全不食人间烟火，所以昌河县上上下下有很多干部存在问题他也清楚。 但是那又怎么样？整个官场生态就是这样，他陆国良能够一个人扭转乾坤？ 所以这一次昌河的危机，他不认为是因为昌河的官场出现了巨大的问题，这件事本质上就是上面的神仙打架，就是唐宜和老杜两个人在搞。 在这种情况下，陆国良他乱动反而不利于局面的改观。 “谢宗华都完蛋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陆国良喃喃的道。 恰在这时候，他看到了县委大门口委办主任黄建军急匆匆的往这边跑过来，跑的方向应该就是常委楼。 看到这一幕，他瞳孔遽然一收，他意识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老黄一向以老持着称，今天这么急急匆匆，那肯定不是小事嘛！ 陆国良不慌不忙的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然后用手轻轻的把窗户合拢，回头再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他刚刚落下，一根烟还只抽一半，就听到外面秘书站起身来叫：“黄主任！” “书记在不在？我有重要的事情向书记汇报！” 然后黄建军就急匆匆的进来了，他还没开口，陆国良先发制人： “老黄，慌慌张张干什么？是什么事情，慢慢讲，不要急！” “书记，刚刚收到消息，那个……张淼书记跑了！” 陆国良冷冷的道：“胡说八道，张淼是被市纪委双规了，哪里跑？” “书记，是真的跑了！他在运输途中，车上跑的！目前市纪委还没有通报，但是他们第一时间联系了我，让我迅速向您汇报，千万要注意张淼的动向！” 陆国良豁然道： “市纪委双规的人，半途跑掉了？这简直是荒唐，市纪委这些办案的人干什么吃的？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黄建军咽了一口唾沫，没有说话，而是问： “书记，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封锁消息，认真注意政法委的动静，我们现在没有人可以用，我们的政法系统基本被市里接管了！既然这样，那就等着吧，等这件事发酵，我想应该能等出一个结果来……” 第124章 最安全? 昌河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张淼在双规的半途跑了，这件事震惊了整个沙州。 这怎么可能呢？纪委的办案一向缜密，双规的行程也都是保密的！一个双规对象半途跑掉的可能性几率不能说不存在，但是机率实在是太低了。 沙州因为纪检办案出过的问题很多，比如有双规对象自杀的案子，还有双规对象出现严重安全事故的案子，但是逃跑的案子以前从来没有过。 沙州市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和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陈中达一起向唐宜汇报这个情况，唐宜很严肃的道： “问题出现在你们内部！你们纪委的办案人员被渗透了！” 陈中达道：“参与这个案子的知情者我们现在都进行了隔离，相关主要责任人我们都分开拘留，这个案子我们和公安检察机关一起配合，一定要把余毒完全肃清！” 唐宜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找到张淼，布下天罗地网也要找到！” 恰在这时候，柳克圭赶过来了，他表示这件事他们已经汇报了省公安厅，省公安厅已经启动了最高等级的追逃响应，并且通报了其他各省以及公安部。 “书记，您放心，张淼只要还在我们国境线之内，我们就一定有能力把他揪出来。这一次事情是一次意外，但是这个意外可以弥补，我认为这件事不会对大局造成影响！”柳克圭道。 他收到了张淼逃跑的消息，人都疯了！虽然说这是纪委的案子，但是昌河这个案子从公检法介入，到纪检介入这是一条线。 昌河的案子最终能解决到什么程度，能不能达到唐宜的预期效果，这才是重点！ 这一次机会实在太好了，柳克圭找到了一个绝好的切入点，通过惊爆人眼球的操场埋尸案突破，可以说风卷残云，很快从涉黑涉恶的案子，迅速挖出保护伞，而后演变成一次轰轰烈烈的官场整顿整肃反腐的大案。 这个案子办得好，昌河县的问题可以完全解决！有了昌河这个蓝本，后续其他的区县不管有多少问题，阻力都要小很多了！ 其实沙州的局面关键是东风压西风，还是西风压东风，说穿了，就是看唐宜和杜杰两个人谁能占上风。 在这个关键时候出事，谁能不恼火？ 唐宜心想但愿柳克圭讲得对，但是他判断大概率还有更大的事情！ 张淼逃走的事情如此骇人听闻，这里面简单得了？纪委内部出问题是肯定的，关键是运作这件事的背后力量，他们会蠢到救一个被双规的人？这个逻辑本来就没有办法解释！ 所以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当然唐宜没有讲，现在这个情况他也只能依靠公检法的力量去找人。 那个年代天网没有普及，技侦手段还远远达不到二十年以后的程度，张淼本身就是公安出身，当过公安局长，反侦查能力很强，所以他逃了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直接回到了昌河县。 他很清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准备在昌河县待一个星期左右，然后再想办法出省。 出省的路径他都想好了，因为沙州本来就靠近湘北省，从昌河可以出省，但是张淼想的是走商溪县，这样更隐蔽。 商溪县往湘北省那边发的绿通车的情况张淼都掌握，他可以直接乘坐绿通卡车，从昌河到商溪，然后从商溪出去，这样就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张淼现在问题是缺钱，还有出省之后下一步怎么走他一时没有目标，所以他必须要联系人。 他想来想去，最后找了一个电话亭，拨了一个很隐蔽的电话。 这个电话他是打给卢春，卢春是卢伍的弟弟，他的老哥就是操场埋尸案的那一具尸体！卢伍死了之后卢春接手了老哥的势力，也在昌河这一带承揽项目工程，搞蔬菜水运这一套。 他跟卢春讲： “阿春，你接了我的电话之后就不要再打电话了，所有的事情你都用腿去跑！我如果出事了，大家都要完蛋，你清楚，那个人也清楚！ 现在我要钱，另外，我需要外围的接应，我想好了，如果能出国，那一切就皆大欢喜！” 卢春对张淼惧怕得要死，因为他的把柄就掌握在张淼的手中。 卢伍死在覃小雷手上是没错，但是卢伍也是一方豪强，覃小雷要无声无息的弄死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覃小雷的狗头军师崔大壮就找到了卢春。 卢春和卢伍兄弟之间生死仇人，主要原因当然也是因为利益，卢伍这个人非常贪婪，兄弟之间处事非常霸道。 两个人曾经一起搞了一家夜总会，说好两人一人一半出钱，然后两人各自占一半股份。 结果生意做起来之后，卢伍要拿7成股份，理由就是夜总会的场子是他出面罩的，如果不是他的面子加持，这家夜总会怎么能赚这么多钱？ 卢春当然不爽，两兄弟的矛盾就这样滋生了。 后面这家夜总会的生意越来越好，卢伍更贪心，逼着卢春给了一个白菜价买断，等于是两兄弟的生意变成了卢伍一个人的生意了，两兄弟也就因此彻底结仇了。 两人有这个仇，覃小雷又要搞卢伍，崔大壮就找到了卢春做内应，卢春悄悄的把卢伍引了出来，然后覃小雷直接把卢伍给干死，埋尸，一气呵成！ 现在的情况已经查清楚了，覃小雷干这件事的时候，张淼是县局的公安局长！张淼对覃小雷杀人的事情了如指掌，覃小雷给了他两百万的封口费。 张淼没有白收这笔费用，而是给了覃小雷一个处理尸体的所谓“绝妙”方式，就是操场埋尸！ 只可惜张淼和覃小雷都觉得这个方式只有天知地知，还有他们俩知道！却不知道张淼身边一直就有内鬼，这就是柳泽圭养的线人。 柳泽圭非常懂人性，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所以在公安战线他大规模的秘密发展线人，这就是所谓侦查员！ 为此他一年支出高达几百上千万，而这些钱花出去，关键时候果然能起大作用。 第125章 满城风雨!! 张淼给卢春去了电话，卢春自然按照他的指示去汇报，然后两个人约定到县郊外的一处烂尾楼场地见面。 卢春过来的时候把车停得远远的，然后拿了十万现金，外加一张工商银行卡，卡里面还有五十万！见面之后，张淼嘿嘿的笑： “卢春，你还算守信用！没有乱出幺蛾子，我跟你讲实话，如果你胆敢跟我耍花招，我分分钟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卢春道： “张书记， 您说这些话干什么？你对我恩同再造！再说了，你之所以能够安全，这也是老板给你打了招呼，如若不然，你哪里有机会逃？” 卢春顿了顿，道： “这里有十万现金，老板考虑你在外面跑，带现金太多不安全，又给了单独一张卡，卡里面五十万，密码八个八，随时随地都能取钱！ 关键是你要靠自己的力量到粤省，这样那边才能接应安排你出国！ 老板说了，只要你出国安全，再安排一千个让你暗度晚年！” 张淼哈哈大笑，道：“那我得感谢他，是不是？” 他笑容忽然敛去，道：“卢春，我跟你讲实话，我谁都不感谢！狗日的，喂猪就是为了吃猪肉，除此之外，另外还安了什么好心不成？” 张淼拿了钱，看了一眼银行卡，扭头看向卢春： “行了，老卢！回头你安排一台车给我，就是运蔬菜的绿通车，我去湘北省再说！” 卢春一脸谄笑：“张书记，您放心，我肯定妥妥的给你安排好，保证送您到湘北省！在湘北那边还有朋友，回头也给你安排方便，我们绕个圈子再去粤省……” 卢春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然后把活儿干完了，慢慢离开！ 张淼看着卢春走了，他抽了一支烟，也想走，可就在这时候， 他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阵寒意。 他脸色一变数变：“狗日的卢春，卖我！” 张淼有这个意识的时候，一切都迟了，卢春安排的是职业干这个的人，两人一前一后把张淼堵住，张淼哪怕是练家子也没有办法突围。 但是几人斗了一会儿，对方没有下杀手的意思，张淼就问： “兄弟，如果是求财好说，我这里有十万，你们两人分，放我一马！” 两个黑脸汉子看了一眼张淼的脸，咧嘴一笑，然后骤然翻脸，重新扑过来，这一次张淼硬是被两人扑住，他意识到两个人可能会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准备张嘴喊，却也迟了。 他的嘴被人家捂住了，两个人把他运到了烂尾楼的上面，直接将他从上面往下推。 昌河的风云人物，一代牛逼局长张淼就这么死了，摔死了！ 发现他尸体的是附近养鸡场的一个老人，这个老人喜欢在这一片废弃的地方寻找斑鸠和鸽子的踪迹，跑到这里一下看到了死人，然后迅速报警。 警察赶到已经是好几天了，尸体都开始腐烂了！法医过来根本就拿不到像样的线索和证据。 但是可以确定，死的人是张淼！ 柳克圭亲自从沙州赶到现场，看到现场这一幕，他气得捶胸顿足！他想过事情最坏的情况就是这样，结果真就出现了最坏的情况了，这尼玛的完了！ 张淼是整个案子的关键人物，他是昌河县黑恶势力的最大保护伞，但是张淼上面肯定还有人。 目前迁出来的常务副书记谢宗华倒像是后台，但其实谢宗华在昌河县的权力还不如张淼那么大！张淼在政法系统是一手遮天的。 现在这么一个关键人死了！而且他是逃了之后，现在看来是自杀的！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一切都显示张淼是跳楼自杀啊…… “局长，张淼的家属闹事了，用棺材把昌河县委县政府给堵了！说要讨公道，要让县里给一个清白……” 柳克圭一听就头大了！ 张淼只要活着，他就是腐败分子，就是要被双规的对象，但是他一死！这问题就很难说清楚了，因为站在法律的角度，张淼是不是真腐败，这需要法院认定判决的。 现在张淼人刚刚被抓，结果就死了，而且是从纪委手上逃走之后死的，现在他家里人闹起来要讨公道，这公道哪个单位负责？ “回沙州！”柳克圭决定立刻回沙州！ 但是他这个念头刚动，就走不了了，昌河县县长柳军振找上门来让他解决问题了。 柳军振的态度很明确，就是如今昌河县的公权力机构已经完全停摆了， 昌河县委县政府的指令已经没有人听了，在这种情况下，面对昌河的群体事件，柳克圭就必须负责，要不然一旦出事，甚至闹出人命那怎么了得？ 另外，县委县政府失去了权力，相应的安全就没有办法保障了！如今县委门口人声鼎沸，张淼的家属以及他在世的那么多亲朋好友， 其中还有一些人是下岗职工，现在他们都闹起来了，县委的安保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只能求市公安局想办法保证县委的安排…… 柳军振这两个要求提得有理有据，的确目前就是这个情况，柳克圭人又在昌河县，这个问题能不解决？ 柳克圭没有办法，只好部署警力，对昌河的群体事件进行控制！ 但是这种控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柳克圭不是昌河县的人，对昌河县的情况不了解，而且昌河本地的一些主要的警察系统的干部都因为犯事被抓了。 这一闹起来，那就是一锅粥！ 好在柳克圭毕竟是在公安战线久经考验的，他分两步走，一方面控制形势，另一方面他把昌河县的主要领导先秘密安排转移！ 局面硬是控制不住了，他摊牌，说陆国良和柳军振都在市里开会，让张淼的家属安排代表去市里，由市里出面解决问题！ 他想到这么一个歪招，最后才把这件事暂时平息下来，但是这一通折腾就是七八的小时，他回到沙州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钟了，这件事的臭气已经在沙州传开，甚至闹得满城风雨…… 第126章 风向变了? 张淼的死肯定是非常严重的事故，这件事发酵得很快，沙州纪委的工作被严肃质疑，参与这个案件的相关责任人基本都被隔离调查。 其实这里面有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张淼究竟是自杀的还是他杀的！ 如果是自杀，张淼在双规之前他完全可以自杀，为什么逃跑之后再自杀？如果是他杀，那背后指使的人究竟是谁？这要查又是一个重大的侦查案子！ 但是张淼一死，环境逆转了！昌河县的操场埋尸案成了无头案了，现在要跟老百姓交代，就只能把这个案子查到张淼这里为止了。 因为后面的线索现在拿不到了，死无对证了！关键是沙州内部的反击来了啊，以张淼之死为契机，市纪委首先扛不住压力，然后公安这边可能存在不正规，不规范办案的情况。 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郭秀清之前好像被完全拿捏，这个时候他突然活跃起来了，召开政法工作会议，要在全市展开政法战线的风纪整肃。 在会上他讲： “同志们，这一次昌河县的操场埋尸案，我们多好的机会啊！从我们发现线索之后，公安局迅速介入，这一系列的动作可以说相当的专业，当时我就觉得咱们公安局在柳局长的率领之下，已经成长起来了，这一次要立大功！ 但是后面看来，问题很大，我们在配合纪委的工作方面，我们在内部的革命方面问题太大了！我们内部面临腐败，甚至有些地方根子都烂了！” 作为政法委书记，郭秀清这话就是一盆冷水泼下来，基本把公安局在昌河的行动否定了一多半！在某些方面而言，这也是体制的特点。 那就是很多时候，不管我们干了多少事情，立了多少功劳，但是只要干错一件事情，那些成绩和功劳都会被掩盖。所以才有人讲说体制内多干多错，少干少错，不干不错，这番话蛮有道理！！ 郭秀清这边把柳克圭给打压了，纪委那边，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现在要站出来承担责任，因为事情本来就是他负责的，纪委书记陈中达在这个时候也施展起了政治手段。 很多时候日久见人心，陈中达打的算盘是纪委工作让卓德文去干，干得好，他作为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功劳肯定是第一位的！ 但是现在事情捅了篓子，这明显是卓德文的急功近利，这个责任谁承担？ 卓德文本来是个踏实肯干，兢兢业业的干部，如今一下就陷入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王剑飞和他见面，他拽着王剑飞： “剑飞，天大的事儿今天都算了！书记让你过来说什么我也明白，今天我想喝酒，能不能陪我喝酒？” 王剑飞很懵逼，在他印象中卓德文属于那种很有性格的干部，作为纪委的常务副书记，正处级干部，他非常注意自己的身份和形象，平常是很严肃的一个人。 王剑飞和他一起因为工作关系吃了不少饭，基本是滴酒不沾，甚至王任资还跟王剑飞说了一个笑话。 他讲： “剑飞，你以后要出差，千万别跟卓书记一起！因为卓书记不管去哪里，当地的领导肯定就请他吃包萝卜炖肉！因为老卓这个人严肃啊，下面人倘若不安排宴请又说不过去，从礼数上面显得很缺失。 但是如果安排得太隆重了，卓书记可能还当场翻脸，那样下面人一番好心反而办了坏事，那没地方说理！所以就安排肉炖萝卜，以萝卜为主，简单朴素，卓书记没有地方挑理！” 老卓是这么一个人，今天却主动提出来喝酒，这足以说明他内心的郁闷到了极点。 王剑飞没有推辞，喝酒的地方两人选了一个很破旧的苍蝇馆子，酒是叫的是沙州最近流行的尖庄，菜除了花生米之外，就是油炸土豆片，这是商溪山里的风味，另外就是酱牛肉三斤，另外再加一个卤猪儿。 王剑飞道： “卓书记，张淼的这案子也不能怪你！应该是多重原因促成的！沙州这个地方本来就复杂，首先纪检内部的问题就不是您一个人能洞察！ 其实书记对这个案子的还是有一定的预判，因为他很清楚沙州的事情没有办法一蹴而就都解决，他认为沙州的事情只能一点一滴的往前面走，走得慢，走得稳可能才是常态……” 卓德文不说话，端起酒杯将一杯酒喝干，道： “剑飞，如今死个人，一切都变了！本来这个案子还能继续查，我们纪委内部有内鬼查内鬼，趁着这个案子完全可以把我们纪委进行一次全面彻底的整顿，为我们未来办更重要，更大的案子做准备！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根本就不存在！沙州的声音是全面的否定，甚至有人明确讲我们的做法是搞错了，就不应该有动作……” 卓德文将酒杯一摔，道： “狗日的，一个政法委书记，前公安局长几千万财产来历不明！除了钱之外，还牵扯到大量的司法不公，贪赃枉法，为黑恶势力提供保护，对老百姓的生产和生活造成了巨大的负面影响！ 这样的一个政法委书记，我们纪委把他办错了？这个道理说到京城去，那也是狗屁道理……” 卓德文非常激动，他喝了酒，情绪本来就亢奋，这番话说出来，脖子青筋都鼓起来了，显然内心特别压抑！ 王剑飞也心有戚戚，但是来之前唐宜给他交代过，让他不要轻易表达态度。 政治的事情很复杂，不是简单的公平正义四个字可以概括！如果说只要是坚持公平正义，所有的工作都能摆平，那事情倒简单了，唐宜书记早就掌握沙州的全部局面了，何至于会是现在这个情况呢？ 卓德文这一次肯定受委屈了，正常情况下唐宜是要亲自安抚的，但是唐宜没有这么做，那肯定他有更深层次的考量。 还是一句话，在泱泱大势面前，任何个体的荣辱都只是尘埃，而这个尘埃落在某一个肩膀上，那种残酷是能够让人怀疑人生的…… 第127章 退缩了?? 沙州的局面逆转了？主要表现是张淼死之后，很多人都跳起来了，而且跳得很高，什么狗屁牛鬼神蛇都往外面蹦。本来前期一直进攻的市公安局柳克圭，市政法委，市纪委都被人踩了刹车。 当然最重要，最关键的是整个案子的推动者，市委书记唐宜没有明确的给予信号，似乎是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准备暂时退缩？ 昌河这个案子是不好再查啊，再查可能就是演变成他和杜杰的直接正面的对抗，那样的局面不是沙州现在需要的，也是不利于沙州的进步和发展的！ 但是唐宜不说话，那这个事情逆转就成定局，昌河埋尸案这个案子没有问题，杀人偿命，埋尸案的行凶者覃小雷罪大恶极，百死莫赎，包括覃小雷在内的整个涉黑涉恶势力覆灭是正义的胜利！ 这个案子当下已经在昌河被通告，昌河县委县政府召开全县干部大会，在大会上常委县委书记陆国良发表重要讲话，要坚决坚定的稳定社会治安，要全方位的清除覃小雷等黑恶势力的流毒，要还昌河县老百姓一个郎朗的晴天。 覃小雷的案子没有问题，因为覃小雷牵扯出的保护伞，陆国良也表态坚决支持市委和市纪委对黑恶势力保护伞的严肃查处，这一次查了公安局长，公安班子几乎全部牵连其中，总共警察队伍有四十多人涉案。 再往上就是县委常委有两人，两人都涉嫌严重贪腐，这个案子陆国良都表态支持！而且陆国良还亲自出面，最终平息了张淼这个案子的家属闹事，把张淼这个案子也定义成了贪腐案。 然而，张淼贪腐是没有问题，但是张淼的办案出现严重失误，这是另外一回事，昌河这边没有权力追究，但是市里现在闹得欢腾，很显然这是另外一个层面，市长杜杰的力量肯定是动了！ 王剑飞这几天压力非常大，因为他感觉这种气氛对唐宜书记很不利！目前很多人都盯着唐宜书记，都希望唐宜书记能够有积极而正面的回应。 但是最终唐宜书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进行明确的表态，或者说他默许了纪委内部和政法委内部对张淼事件的处理！这才是局面逆转的真实原因。 王剑飞了解唐宜，他明白唐宜绝对不是要把这口气咽下去。 唐宜肯定有他的个人想法！ 所以这几天早上打拳的时候，王剑飞在讲故事的环节都讲了目前沙州几个典型的故事，大致都是跟社会和体制内部的一些不公平的因素有关系。 唐宜道： “剑飞，你想啊，我们每一天面临这么大的工作压力，面临这么多的困难，但是除了工作之外，我们还是抽出时间来打拳，来聊天讲故事，这是什么原因？” 王剑飞道：“书记，您讲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要想在工作上取得成绩，一定要有一副良好的身体！！” 唐宜摇头道： “不止那么简单！很多事情我们并不愿意，就好像我们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吃饭和睡觉！如果不用吃饭，不用睡觉，那我们岂不是能节约很多时间出来？ 所以，很多事情就像吃饭和睡觉一样，我们不愿意做，但是又不得不做……” 王剑飞有点迷糊，他琢磨唐宜讲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唐宜道： “沙州的事情，张淼如果不是自杀，那谁策划了他的死？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王剑飞倏然一惊，唐宜这个问题太犀利了，这个问题真的细思极恐啊！如果张淼是别人灭口的，谁灭口的？ 答案呼之欲出！！？ 如果这个人是沙州的，那可能和杜杰有直接的关系，甚至是杜杰都有可能！如果是昌河的，那还能是谁嘛！！张淼在昌河县是有重要影响力的干部，属于霸王级别的存在，昌河谁比他的地位高，能够给他提供保护？ 这么一想，王剑飞就忽然意识到唐宜讲这话的意思。 唐宜判断张淼的死不是自杀，因为从情理上说不通，张淼是他杀，那这个案子其实就到了对手什么都不管不顾，完全是歇斯底里的疯狂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唐宜没有轻举妄动，实际上他是考虑到对手万一铤而走险，可能会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所以唐宜选择了沉默，甚至可以说是默许，这就是一种故意释放的错误信号，给某些人的感觉就是这事情过去了，唐宜书记妥协了。 但是他真的妥协了吗？选择在对手松懈的时候，再遽然出手，那样可能才有最好的收获！ 王剑飞领悟到了这么多，但是他不知道自己领悟得是不是正确，他也不好问，便道： “书记，今年的区县调研工作是不是还要继续进行？” 唐宜道： “暂时先缓一缓吧！剑飞啊，时间真的像一匹野马，跑起来就不停歇！你瞧瞧，去年你进市委，一恍然就一年多了，2005年只剩两个月了！ 马上这个年一翻过去，你就来两个年头了……” 王剑飞道： “书记，时间是过得快！主要是我们平常的工作很忙碌，这样就更显得时间飞快流逝！” 唐宜叹了一口气，道：“大部分都是瞎忙！今年真正的成绩还是在交通上面，我们全市投资接近百亿！这个投资规模和手笔放眼全省，我们是排在最前面的！ 你这样吧，联系一下开发区！蒋高武那边一直哭穷，今年年初我们去过，那边的确是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回头你让综合科把年初的照片那几幅，这一次去我们再拍几幅！ 蒋书记的成绩我们不看其他的，就看照片上的变化，我想这应该是有说服力的！” 唐宜话锋一转，开始谈经济建设了，沙州经济建设今年还真亮点频频，除了政府投资之外，沙州引进的三个大型项目，总投资规模百亿元，现在都陆续落地了。 两江水电的的遗留问题解决，让沙州下岗职工的问题找到了解决的途径，整个沙州的社会矛盾开始趋于缓和…… 第128章 唐宜的用心!! 唐宜忽然之间就转移了工作重心，这种转变也似乎符合当下沙州的实际。 毕竟晃晃悠悠又是一年的光景快过去了，沙州今年能不能交出一份说得过去的答卷呢？其他兄弟市在盯着沙州，省里的领导也盯着沙州呢！ 所以年底将近，最后几个月在经济上面冲一冲，作为市委书记亲自来抓，这完全可以理解！而且最近沙州因为昌河的事情议论很多，在这个时候稍微缓一缓，也可以把这件事降温处理。 唐宜这一次考察开发区，他用的策略是带了一摞照片，到了开发区之后，他召开开发区班子会议，他讲： “今年一年你们开发区的工作，我今天通过一个新颖的方式对你们进行简单的评判！我带了几个电视台的摄影师，我们找个制高点重新拍照，这些照片拍过来之后，我们拿过来比对一下，就知道开发区干了多少事……” 唐宜的这个手段让开发区的班子措手不及，开发区工委书记蒋高武有点慌神，他悄悄给王剑飞塞烟： “剑飞老弟，江湖救急！你能不能跟电视台的几个记者兄弟打个招呼，让他们在拍照的时候稍微往东城方向走一点，这样拍得可能更生动！” 王剑飞哈哈大笑，他道：“蒋书记，你和电视台苏台的关系又不是不好，你打个电话给他，他讲一句话，那不是一句顶我一万句吗？” 王剑飞这就是给苏洪抬轿子了！如今电视台生存压力比较大，主要是电视台并不是全额财政拨款的单位，他们有三分之一的员工是需要自收自支的。 电视台本身经营可以盈利一部分，剩下的缺口就需要找各单位化缘搞钱，这个压力是比较大的，作为电视台的一把手，交往不宽，路子不野会很吃力。 苏洪以前长期干二把手，在工作上没有感受到一把手的压力，当了台长之后，权力的确是大了，但是压力也大！尤其是资金面临问题，让他有点苦恼。 他跟王剑飞讲：“剑飞，我跟你讲实话！现在有些人啊，看不得别人好！就我们电视台的情况，别人看我苏洪上位了，恨不得我玩不下去，等着看笑话呢！ 现在这个情况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实话跟你讲，在工作上我需要得到你的支持……” 苏洪把话讲得这么明白了，在电视台他自然就重用肖琳娜，肖琳娜刚刚提拔进班子，权力本来没有那么大，但是苏洪力挺她，如今的电视台，肖琳娜俨然是仅次于苏洪的权力存在了。 有了这个条件，王剑飞在市委便把电视台高看一眼，像这种帮书记服务的工作，王剑飞不忘记电视台！苏洪跟着唐宜，就可以狐假虎威。 蒋高武电话打给苏洪，这个时候他就意识到以后开发区跟电视台的关系必须要搞好了，要不然再遇到这种突然袭击，他怎么好找人家帮忙？ 蒋高武打了电话之后，照片发回来，前后的照片对比，唐宜道： “还不错啊！蒋高武，虽然说今年你们开发区很困难！但是我们年初定下来的任务，你还是记得，尤其是道路建设的工作，我看还搞得可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沙州筑巢引凤的战略应该是初步有了点架构了，我很高兴，对你们的工作成绩表示肯定！！” 唐宜这么一讲，以蒋高武为首的开发区班子都站起身来，明显能感觉到他们比较激动，有人眼眶都开始泛红了！ 开发区的工作难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当初这是老段搞的一个事情，但是后面又被詹书记当成了一张牌打，詹长生一走，开发区就被彻底边缘化。 杜杰的发展思路中，开发区的建设就没有放在重点中心的位置，唐宜书记过来之后，提出了“筑巢引凤”的战略，开发区被重新推到前台。 但是开发区要发展资金从哪里来？资源从哪里来？杜杰不给机会，蒋高武就只能借助唐宜的资源，从当下的局面来看，他今年也是苦苦支撑。 但是今天唐宜过来能够给班子这么大的肯定，他们也感觉一年的付出值得了！ 从开发区回去的路上，唐宜问王剑飞： “蒋高武这个人能力还是比较强的嘛！开发区这么困难，他今年工作干得蛮不错！” 王剑飞道： “蒋书记本来就是有名的会干事的领导，以前口碑很不错！” 唐宜道： “开发区能够体现他的部分能力，但是能不能经受住更大的考验现在也不知道，昌河县目前这个情况我想是不是要进行一些调整？” 王剑飞一下明白唐宜的意思了。 唐宜心中还是没有放下昌河县，他应该是等待时机要调整昌河县的主要领导干部呢！ 一念及此，王剑飞迅速意识到唐宜中意干部可能是蒋高武，而这个布局可能从今年年初就开始了！ 唐宜的风格就是这样的，他要干的事情，绝对不追求一步到位，他会先进行火力试探，然后再调整精心部署，徐徐图之，最后事情办成的时候往往水到渠成，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的突兀。 而他用人更是如此，他要用某人，必须先反复考察，尤其是关键岗位，他更加谨慎！而这种考察试探很多时候当事人和旁观者都不会察觉。 就好比蒋高武，从年初他视察开发区，然后部署开发区的工作，从那个时候他应该就在考察蒋高武各方面的能力，还有蒋在政治上的态度等等。 现在看来他对蒋比较认同，下一步就准备要重用？ 还是昌河县，唐宜这个时候突然“怂”，也是为下一步调整昌河县的班子做准备！王剑飞有了这个判断，他感到很振奋，他恨不得把这个情况跟卓德文做个说明。 但是这件事太重要，必须要非常的隐蔽，他又不能跟任何人讲，他甚至都不能跟刘湘江！ 但是他笃定，今年年底，最迟明年年初，昌河县的班子肯定要调整了…… 第129章 要调整? 昌河县的事情渐渐冷却，沙州政坛的风向因为这件事改变很大，很多人都认为昌河的案子其实是唐宜书记和杜杰市长两人的一次正面碰撞。 从结果来看，唐宜书记好像是落入了下风，杜杰市长在沙州根深蒂固，不可撼动！ 但是……关于昌河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昌河县动人事这是唐宜第一个提出来的，唐宜单独找到杜杰，两人碰面之后，他直接讲： “老杜，昌河县今年闹的事情有点大！一个操场埋尸案，拔出萝卜带出泥，打了一堆的保护伞！这过程中还出现了一个张淼的意外，要不然可能还能继续深挖！ 这个盖子我们没有完全掀开，但是上上下下，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昌河县委和县政府的班子肯定要动，今天我跟你碰头把调子定下来，具体怎么动，让建平他们去研究……” 唐宜讲这话态度比较坚决，并没有要和杜杰商量的意思，杜杰也没有觉得意外，他沉吟了一下，道： “我同意！陆国良在昌河待的时间可能有点长了！” 杜杰提出动陆国良，那另外一个人柳军振可能就不想动，昌河县书记和县长都换是不是要把昌河帮都给清走？还是有其他什么用心呢？ 王剑飞现在有点看不明白这个局，他不知道唐宜和杜杰两个人之间交锋背后的逻辑！ 唐宜怎么确定杜杰能让步同意呢？会不会是唐宜背后还有另外的安排？ 王剑飞有这个意识，其实也大抵反映了昌河案的部分真实情况。 昌河案在冷却的过程中，市政法委常务副书记伍学法一直不断的给杜杰汇报工作！昌河的这个案子唐宜不可能完全放弃，这么大的案子，人命关天，他怎么可能说‘怂’就‘怂’呢？ 他已经给伍学法下了死命令，让他无论如何要把这个案子查清楚，同时收到命令的还有田明智。 唐宜对政法的掌控，并不是靠柳克圭，他布局落子的关键人是伍学法，另外公安战线就是田明智！ 而伍学法和杜杰之间的竟然有联系，之前所有人都认为伍学法被杜杰打压！这个事情可能也不一定是假的。 但是政治的事情很多时候微妙，反正杜杰现在能从伍学法这里收到消息。 伍学法跟杜杰汇报讲得很清楚，目前掌握了很多信息都说明张淼不是自杀，可能是他杀！ 如果是他杀，那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如果真相大白，昌河的问题可能比想象的更严重。 杜杰当场暴怒，他跟伍学法讲： “老伍，你是个专业政法，你讲话一定要证据确凿，怎么能信口开河的乱讲呢？你知不道这事儿是什么性质？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那我们沙州是不是根子都烂透了？” 杜杰愤怒了，伍学法就不说话，但是也不低头。 伍学法还是比较有个性的干部，在沙州他还是很有性格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不太得志的原因。 伍学法心中肯定是认同唐宜的，但是他之所以跟杜杰汇报，在某种意义上他也是想充当唐宜和杜杰之间的纽带。 这么大的案子，不可能不沟通，两位大佬斗法不可避免，但是斗法也要有底线，不能因为两个人个人争权夺利，伤及到整个沙州的大局。 伍学法不说话，就拿东西和证据，而且他还讲： “杜市长，您是领导，但是我也要有所防备！我讲的这几个点您可以去验证判断，但是相关证据材料我不能留！而且我给您汇报过，相应我也会有记录，回头如果出了事情，我这边的记录也会往上面交！” 杜杰气得笑了，他道：“你他娘是不是觉得我杜杰也有问题，也参与了杀人的幕后策划了？如果是这样，你跟我汇报个啥？ 我看你伍学法被整是有原因的，狗嘴不吐象牙，能不被整？ ” 杜杰那个气啊，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平常一向都以光明磊落自居，实际上他对自己的要求还算严格，不屑于搞那些下三滥的东西。 但是伍学法给他感觉，就是姓伍的很怀疑他的为人，甚至怀疑他帮昌河灭火甚至灭口。 他把伍学法臭骂了一顿，伍学法一走，他冷静下来再琢磨，心中越想越难受！ 现在的人啊，怎么就这么贪得无厌？他杜杰对下属，对干部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他知道干部也要过日子，大家都食人间烟火，所以只要不搞得过分，杜杰不愿意去干涉。 像下面一个县委书记，一年上头收点红包收点礼品，把日子过得滋润点， 手头活泛一些这不是什么毛病！但是…… 现在看来有些地方可能不是这么回事，昌河的路子是不是真的走偏了？ 杜杰想是不是跟陆国良谈一谈，大家兄弟之间什么话放在明面上讲，这样也算是对陆国良负责任。 但是反复思忖之后，杜杰还是没有这么选择，他毕竟是市长，从政多年，非常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因为他的原因，最后导致沙州政治出现重大的坍塌，他责无旁贷。 所以杜杰这事憋在心中，唐宜对此洞若观火，唐宜很清楚伍学法见过杜杰，其实这何尝又不是唐宜的一种试探呢？ 唐宜也要摸清楚杜杰这个人的底线在哪里，如果杜杰真的是无可救药，自己已经完全滑落深渊，那沙州的局面可能就需要早做打算，甚至可能要做好破而后立的打算。 唐宜作为沙州的市委书记，他必须反复的考量，反复的斟酌，每一步都大意不得。 他找杜杰商量人事问题，同样是试探，杜杰能够答应，能够点头，这是好现象！ 他立刻把秦海和唐建平叫过来，讲： “我跟杜市长的意思是昌河县今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可能班子需要动一动！尤其是主要领导干部需要动一下，建平和你秦书记一起协同，拿个方案出来，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在常委会上把这个事情定下来，争取年内就落实……” 第130章 送钱! 陆国良最近在市里活动比较少，主要是昌河出的事情比较大，他作为县委书记，需要亲自坐镇。 当然，这只是外面的认为，真实的情况是怎样的呢？陆国良的风格一向喜欢待沙州， 他虽然是昌河的县委书记，却有一半的时间待在沙州。 周末更不用讲，他基本上都会组局，而一多半的局都是和杜杰在一起。 杜杰喜欢住九州国际酒店，陆国良也让昌河县委在九州国际酒店搞了一个长租房，其实就是长期打牌聚会的地方，表示他陆国良和杜杰走得近，两人基本上吃喝玩乐都在一起。 杜杰不拘小节，他虽然是官场中人，但是身上有股子江湖人的义气！像陆国良，南乡县委书记杨华等等这些人，他都当成是自己的兄弟。 兄弟之间要保持良好的感情那肯定要经常走动，所以搞活动隔三差五，但是最近大家气氛有点异常。 杜杰就跟杨华讲： “老杨，我们好久没聚过了，怎么回事？是不是到年底了，兄弟们都忙着发财去了，这点二十、三十、五十的麻将牌九都瞧不上了？” 杜市长发话了，就是老大寂寞了，下面的小弟们能不有所表现？ 所以杨华很快就组局了，陆国良那肯定必须参加，几个人先玩了几场牌，杜杰也没有说什么话，一切都似乎回归了和以前一样平静。 终于有一天，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事情都结束了，沙州一切都回归正轨了，杜杰在打牌的间隙，大家一起吃饭呢！ 他冷不丁的跟陆国良讲：“国良，昌河县操场埋尸的案子，这么大的影响，全国都出名了！现在又查出了这么多问题，保护伞实实在在的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昌河县的班子要动一动，你和军振留一个！你看怎么办？你自己是什么意见？” 杜杰这话一讲，饭桌上瞬间鸦雀无声，大家都不敢说话了，陆国良也有点懵，不过他反应很快，道： “我肯定不能挡军振的路！” 杜杰哈哈一笑道： “那市里的位子你看好哪一个，自己选一个！提拔想都不要想，我能把我保下来，让你能够平调就费了老劲了！” 杜杰说到这里，用手指着杨华几个人道： “你们都要吸取教训，像国良这里教训就太深刻了！之前就传说陆国良肯定要提拔，我想他搞个副厅问题也不大，谁料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陆国良洒脱的笑了笑，道： “我经常讲啊，人都是命！所以市长，这没有什么可惜的！这一次事情出在了昌河县，我们只能自认倒霉！实话讲，我都做好了被免职的准备了！ 所以我进城能够有一碗饭吃，能够有一个位子我就心满意足了，另外还敢有更高的奢望？” 杜杰冷冷一笑道： “倒是有人想把你免了，但是我能同意吗？昌河县再怎么搞还是我们沙州第一县！经济实力和水平就是全市第一，全市第一的书记，因为死个把人就要免职，那以后组织规矩和纪律还怎么执行？” 杜杰这番话维护陆国良的意思很明显，陆国良很感动的道： “市长谢谢您，反正我陆国良早就讲了，跟市长走绝对不会错，反正我这一辈子就永远跟您走了！” 陆国良这番话很直白，不太符合他的政治身份，但是正是这种直白的表示，也表明他对杜杰是五体投地的佩服！ 他忠诚于杜杰，已经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了，甚至有了一点封建社会的这种奴才对主子的忠心了。 当然，这是陆国良一直表现出来的东西，在沙州这么多干部中，他在这方面的表现最明确，也最直接，所以他和杜杰也走得最近。 这场牌局结束了，陆国良散场之后回家，她老婆见他脸色不对，道： “老陆什么情况？今天又在外面受委屈了？” 陆国良的老婆陈楠在市里某国营银行上班，他岳父以前是这家国有银行沙州分行的行长，陆国良的仕途开端也是靠岳父。 陆国良道： “今天杜杰跟我谈话，说让我回市里！给我一个位子让我挑！” 陈楠道：“这是好事啊！你之前还一直担心，说杜杰会骂你，甚至还会免你的职！现在能进城，在城里干个局长也不错了！这些年在昌河县该拿的东西都拿了，还继续待下去干什么？ 再说了，柳军振也要进步，你一直不提拔，柳军振一直就原地踏步，时间长了，你们的关系肯定会有芥蒂嘛！” 陆国良坐在沙发上，他道： “老婆，你不了解杜杰这个人！他如果真骂人了，这事儿可能好办，现在他不骂人，还处处维护我，给我好位子，我就感觉他有点防备我的意思……” 陈楠道： “老陆，你真神经过敏，你跟老杜是几十年的关系，铁一般的兄弟，他防着你早防了，等得到今天才防着你？” 陆国良嘿嘿笑道： “现在这个时候，哪里有什么铁一般的兄弟，那都是嘴上讲的！很多夫妻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是兄弟，嘿，不是我敏感，而是如今沙州的局面越来越复杂，我们身在其中，不能不谨慎小心！” 陆国良目光炯炯，此时的他哪里还有面对杜杰的奴才嘴脸？ 一个人甘愿把自己当成奴才，那定然是怀有正常人没有的目的，陆国良就是这样的人！ 杜杰给了他权力，给了他很多别人拿不到的资源，这是陆国良这么多年能够在沙州屹立不倒的根源。 “陈楠，你找机会给童小丽送两张卡过去！一张卡五十万，送一百万！”陆国良道。 陈楠瞪大眼睛道： “陆国良你疯了吗？无缘无故送什么钱？你以为你自己很有钱，一出手就是一百万？还有，童小丽捞钱的手段很高，她还差你这一百万吗？” 陆国良很不耐烦的道： “你不要讲那么多废话，让你送你就去送！我这么安排肯定有道理，这个事情要快速落实，要在我调整之前就办好……” 第131章 裂痕!! 陆国良让老婆陈楠给童小丽送钱。 他一方面看重童小丽是生意人，比较贪财！沙州很多人都通过童小丽结识杜杰，这个路子没有秘密可言。 一般来说童小丽接触商人比较多，做生意的人大家可以在商言商，反正童小丽收了钱那肯定是有回报的，这在沙州她是有口碑的。 陆国良和童小丽打交道很多，他在昌河县经常照顾九州国际的生意。 但是……陆国良还是有点小瞧童小丽，童小丽能够和杜杰关系搞这么好，一方面是这个人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她其实蛮有分寸。 她爱财是肯定的，但是她也很讲道义，可不是什么钱都收呢！ 陈楠给她送钱，而且送这么多，童小丽就很为难。 但是这个女人很精明，他意识到陈楠送钱背后肯定是有东西，陆国良和杜杰之间这么铁的关系，背后的女人却一送一百万，这表现出的可能是男人之间存在某些微妙啊！ 所以她没有怠慢，第一时间就去见了杜杰，跟杜杰讲： “市长，陈楠给我送了两张卡，里面一百万！这钱不能收吧？” 杜杰道： “一百万？国良这些年在下面没少捞啊，我经常跟他们讲，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当领导干部只要不在钱上面栽跟头，在其他任何地方栽跟头可能都能爬起来……” 童小丽道： “那我明天就去找陈楠，把卡退回去！” 杜杰摇摇头，道： “她都送了，你退什么？你如果退了，别人会怎么想？收下吧！” 杜杰让童小丽把钱收下，情绪也变得非常低落！ 他能够当市长，什么人没有见过？陆国良是什么心思他不明白？陆国良通过送钱的办法试探杜杰呢！ 这么做有点犯杜杰的忌讳，因为杜杰最忌讳别人瞧不起他。 陆国良这么做不就是瞧不起他吗？一百万这是钱吗？这是要把杜杰拽上水的绳子，狗日的看不起谁？就一百万能把他杜杰拽下水？ 杜杰心中失望到极点，也痛苦到极点！但是政治就是这样残酷，他不能够把对陆国良的不满发泄出来，因为沙州人人都知道陆国良是他的铁杆。 在这个时候，两人的铁杆关系破裂了，那会造成怎样的军心异动？ 所以这件事杜杰就这么搁置了！他给唐建平送了顺水人情，昌河的人事他同意组织部的建议，他这边没有问题，那组织部的意见其实就是唐宜的意志。 唐宜在这件事上意志得到了贯彻，这让老唐的内心也挺复杂。 唐宜做事情也是很有章法的，他动昌河县的人事，其实也是对杜杰的一次试探！他想看一看杜杰是不是陷进去很深的，现在从反馈的情况看，事情和他想象的存在差距。 老杜在关键问题上面还是没有含糊，在昌河干部的问题上，他没有表现出歇斯底里！ 唐宜在这种情况下，亲自找蒋高武谈话。 蒋高武一听唐书记要把他安排到昌河县去担任县委书记，他懵逼了！他心想自己和杜杰是死不对付的一个人，竟然能到杜杰的老巢去担任县委书记？ 这是不是太玄幻了？ 但是唐宜的态度很坚决，他道： “蒋高武，选你去昌河县我也是考虑了很久的！首先我要看你有没有能力，现在看来你的能力不错，开发区你能干成这样，我很满意！ 另外，就看你有没有责任心和使命感！昌河县今年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情，我相信你应该知道！从目前的情况下看，我们发现的问题可能只是冰山一角，下面隐藏的可能还有更多，更严重的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组织安排你去当一把手，就是委你以重任，希望你能去给昌河县一百万父老乡亲一个朗朗的乾坤！” 蒋高武腰杆一挺道： “唐书记，您别讲了，我去昌河县绝对一千万愿意，一万个愿意！我蒋高武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干县委书记，我是有能力干县委书记的，但是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受到了某些人的打压走了弯路！ 开发区为什么发展搞不好，我想我们努力不够是一方面，还有重要的一方面，我蒋高武在沙州的政治地位不够也是重要因素！ 开发区要和各区县平起平坐，那我蒋高武就要有和他们一样的政治资历，但是我比不上他们，这一点人人心中都有杆秤……” 蒋高武顿了顿，继续道： “但是书记……我担心……” “你不用担心！”唐宜道：“书记管人事是政治规矩！沙州也在这个规矩之中！” 唐宜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这也是他最近才有的态度！唐宜已经下定决心把属于自己书记的权威全部拿回来了，在过去接近两年的时间，唐宜在政治上付出了太多的妥协和委婉。 当然，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唐宜的妥协和委婉非常必要，因为他避免了沙州出现最激烈的矛盾冲突，稳住了沙州的大局！ 如今沙州有现在的局面，唐宜的功劳是非常大的，省委也高度认同这一点！ 但是饶是如此，唐宜自己还是不满意！沙州这盘棋怎么落子，怎么大展宏图，他还没有开始完全贯彻意志呢！ 唐宜和蒋高武谈话之后，迅速就找陆国良谈话。 跟陆国良谈话他完全改变了态度，他特意让王剑飞先倒茶，王剑飞过来的时候，他道： “剑飞！国良书记喜欢喝滇红，你去茶室把上一次我在省里带过来的拿一盒滇红拿过来……” 王剑飞把茶泡好了，气氛似乎已经非常融洽了。 唐宜才道：“国良，这一次把你的工作进行调整，其实是给你加担子！我们经济工作会议，政府工作报告都把开发区建设放在了前面！ 我说的是新一年的报告，开发区这个大梁要你来挑！沙州要发展，我们要摆脱98年之后一直不能经济腾飞的魔咒，就必须要大力发展开发区，要筑巢引凤，我们不吸引外资我们怎么发展得起来？我们要解决就业，也必须要靠这个法宝啊……” 第132章 副书记人选! 2005年年底，市委终于在昌河县主要领导的调整上面有了共识，这一次干部调整对唐宜的意义重大，王剑飞甚至都有点疏忽，因为这一次调整之后，沙州很快就迎来了出乎意料的新局面。 政治的东西微妙和难理解的很多时候就在这些方面，昌河的事情乍一看唐宜多少受了一些委屈，甚至因为这件事他的威信都受到了一些压制，杜杰市长的风头大盛。 但是实际上两位大佬的暗中角力之中不是这么回事，杜杰意识到了自己理亏，在昌河的事情上他没有办法挺起腰杆！如果说昌河真的是唐宜发动的政治斗争，那以杜杰的个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现实不是那样，昌河的事情很严重，可能比想象的更严重，所以形势相当的微妙。 昌河县县委副书记的人选怎么定？唐建平一时也有些吃不准，他跟唐宜汇报的时候讲： “书记，昌河县县委副书记的位子其实很重要，必须要安排一个得力的人过去！目前的昌河县，蒋高武是刚刚过去，柳军振又是个强势的个性，他们搭班子能不能和睦很难讲，所以三把手要得力！” 唐宜道： “有什么好的人选嘛，你酝酿一下！” 唐建平道：“书记，这个人选可能需要您亲自定！” 唐建平讲这话的意思，就是希望唐宜能拍板，也是提醒唐宜在这个人选上要安排心腹亲信！唐宜道：“先放一放，把其他的人先安排！” 唐宜放一放就是有技巧，因为下面每一个位置都有人盯着，昌河县县委副书记这个位置空着，多少人想上去？ 这就是体制的微妙，有位置空着，其实也是在放风，盯着这些位置的人就要趁这个机会多动。 而只要有人活动，王剑飞这里是第一时间能感觉。 想靠拢唐宜的人，那肯定直接找王剑飞，这是一个圈子，而没有直接找王剑飞的，则是通过其他的常委或者市领导打招呼，探口风，那又是另外一种形式。 王剑飞渐渐的体会到了市委书记权力运转的规律，市里这么多位置，大部分位置背后都和市里的头头脑脑关联的！而市里的头头脑脑则需要通过书记把这些位置落实成自己的人。 而书记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平衡整个沙州的权力，这个系统一旦运转起来，就如同一座永不停歇的熔炉，市委书记可以操作这一座大熔炉，从而做到掌控全市的帽子和资源。 唐宜虽然没有完全掌握沙州，但是这个熔炉也已经有了一定的雏形，王剑飞扮演的角色是什么呢？王剑飞觉得自己的角色就是传感器。 他可以感应到整个沙州官场每个位置的温度，这种感觉其实蛮奇妙。 再众多活动的人中，郭秀东无疑是让人最吃惊的人，他提拔担任澧河区区委常委，宣传部长时间还不长，这一次他就想进步了。 但是郭秀东要进步也符合规则，从区委常委调任县委常委属于平调，非得要讲算是重用！郭秀东05年有重大立功，重用没有问题。 两江的问题顺利解决，郭秀东是出了大风头的呢，而这一次他先跟赵承刚沟通，赵承刚是比较开明的，下面的人要进步，他拦着干什么？ 所以他亲自给王剑飞打了电话，然后跟王剑飞讲： “剑飞，这个事儿唐书记直接拍板的，郭秀东跟你的关系走得近，他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便让我跟你打个招呼！这里面也有深意，你说是不是？” 郭秀东当然有深意，他通过赵承刚打招呼，首先说明他在澧河的工作得到了一把手的高度肯定，赵承刚这个表态太重要了。 另外一个用意，赵承刚是唐宜的铁杆，郭秀东是赵承刚推荐的，那不也是自己人吗？郭秀东这是完全的完成自己的政治站队。 当然，郭秀东在赵承刚那边做了铺垫之后，王剑飞这一边他第一时间也打招呼。 王剑飞道： “秀东，有一点我向你请教！你在澧河干得风生水起，又有重大立功表现，马上澧河的干部调整你也能赶上趟，为什么非得这个时候要去昌河县？” 王剑飞这番话是肺腑之言，因为昌河是多事之秋，沙州很多有底子的人现在都在避雷！郭秀东为什么趟这浑水？ 郭秀东道： “剑飞，我跟你讲，这人生下来就有命！像我的命就是干活儿的命，俗话就是牛马命！我要体现自己的价值，就要到最困难最艰苦的地方去！ 昌河县是个烂摊子，但是这个摊子也是当前书记最看重的地方！昌河的问题目前只是冰山一角，未来肯定会有更多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我下去配合工作，这不是顺理成章吗？” 郭秀东这番话让王剑飞佩服无比，他讲得很明白，就是他没有关系，没有背景，要混官场那就要靠自己的硬本事！他管两江的事情立功，就是靠的敢打敢拼，敢于沉下去处理最棘手的事情，有股子气势。 如今去昌河县那更是如此，这个地方是“昌河帮”的老巢，刚刚因为反腐反死了人，黑恶势力虽然打掉了一组，但是那地方恶势力依旧还猖獗，要真正把治安工作整下来还需要干大量的工作。 还有一点，就是郭秀东和柳乐琴结婚之后，柳乐琴和郭秀清的那个孩子流产了，现在又怀孕了，而且应该就要生在06年上半年。 在这种情况下，郭秀东还下定决心去昌河，这不是一般的狠角色。 不仅他狠，柳乐琴也狠，他们两口子请王剑飞吃饭的时候，柳乐琴就讲： “昌河到市里也就几十分钟的车程，又不是太远，老郭过去是进步的！我们夫妻就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有这个共同点才走到一起！ 所以去昌河这件事，我双手支持他！” 王剑飞把这个情况向唐宜汇报之后，唐宜哈哈大笑，道： “行，那就定郭秀东，秀东有股子狠劲，昌河需要这样的狠干部！” 第133章 隐蔽风暴!! 昌河县的人事调整结束已经到年底，今年这个年王剑飞一家都搬到了市里过年。 原因是王剑飞的妹妹王乐的工作已经调到市公司工作了，办这事儿的自然是王任资的老婆付秀芳，付秀芳是懂得运用自己权力的女人。 她以市公司老总的身份亲自安排一个基层员工的职业路径，那肯定是完美路径！她跟王乐谈话的时候讲： “乐乐，在企业干和你哥在体制内差别很大！企业干一定要在上面机关多工作，这样你才能了解到我们企业的架构和运作模式！ 你在市公司干一年比在下面干三年都重要！所以进市公司这是最好的机会，而更好的机会是省公司会从下面遴选干部往上面去。 我希望你要把握机会，如果能在省公司锻炼几年，以后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付秀芳这哪里只是给王乐规划职业，更重要的是她是要和王乐建立紧密的关系，把王乐当成自己的人培养！ 她很清楚，抓住王乐了，王剑飞这个绳子也就抓在了手中，王任资现在是唐宜的嫡系，他这个嫡系能不能在沙州有大作为，王剑飞的作用绝对不能忽视嘛！ 王乐进城了，王剑飞在市里今年也搞了一套房子，他虽然现在还没有结婚对象，但是他和肖琳娜的感情也相当稳定。 肖琳娜就是怕生孩子，两人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达成共识，关键是王剑飞和肖琳娜实在是太忙，王剑飞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手头需要办的事情太多了。 而肖琳娜如今实际上是电视台的总编辑，相当于是二把手的角色，手头的事情也搞不完呢！ 到城里过年现在气氛也好，因为商家为了搞促销，他们把沙州这座小城装点得非常的有年味儿。 当然，王剑飞春节期间又还要组局，他在沙州待一两天，大部分时间都去雍州了。 今年和去年比完全不一样了，因为唐宜书记对沙州的掌握更彻底，手中的资源和人手更多，唐宜又不喜欢搞迎来送往收礼这一套。 所以王剑飞在省城的张罗就非常关键，反正想要见唐宜的干部都要找安排。 至于唐宜想不想见，用什么方式见，那肯定根据对方身份地位和远近关系不一样，王剑飞就安排各种不同的局。 最关键的局还是唐宜身边目前的这些铁杆，今年多了蒋高武，王任资，另外还加上郭秀东！郭秀东本来是秦海的秘书，但是现在他已经彻底倒向了唐宜，而且被唐宜委以重任。 整个春节假期，王剑飞忙得脚不沾地，假期快结束的时候唐宜开王剑飞的玩笑： “剑飞，我怎么讲呢！春节你很辛苦，但是春节过后你可能会更辛苦！今年我们的工作要全面打开，你要做好辛苦的准备！” 王剑飞道： “书记，您放心，我时刻准备着！” 王剑飞说时刻准备着，事后证明他没有深刻理解到唐宜这番话的深刻内涵，因为06年刚刚开始，沙州市打黑工作就突然上马。 这一波扫黑自然是沙州公安局推动的，背后还有省厅的影子，出风头的人则是柳克圭，真正决定做这件事的人是谁呢？ 很显然，这件事是唐宜下的决心，关键这不是决心的问题，因为这么重要的工作，肯定需要先酝酿策划，需要经过反复的部署最终才能落地。 而整个过程王剑飞作为唐宜的秘书竟然不知情，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个工作的保密工作做到了极致！ 极度的保密，很可能柳克圭是在雍州去见的唐宜书记，两个之间可能也是直接联系的！ 因为在沙州，王剑飞和唐宜基本都在一起，不可能柳克圭偷偷见唐宜王剑飞会不知道呢！ 这一手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实在是漂亮，打得很多人措手不及，这一次打黑主要是打区县，从商溪往南，八个区县个个都有动作，市局动用警力五百多人，各区县抽调警力一千四百多人，另外省厅派的指导小组八十多人。 外加上市武警支队，八个区县的武警中队，参与的武警队伍还有一千多人。 这是一次三千多人的行动，这个行动的代号名为“隐蔽风暴”，真的是够隐蔽，动作也够迅速，影响力也够大，可以说春节一过，整个沙州市都是一片鸡飞狗跳。 昌河一个操场埋尸案牵扯出的黑恶势力就搞出这么多事情，如今半个月的时间，抓捕逮捕了十一个涉黑涉恶的犯罪团队，总共抓捕了一千多犯罪嫌疑人，其中重要的犯罪嫌疑人两百多人。 到下半个月，省厅已经开始调动江州等其他地方的警力进入沙州，沙州这个扫黑活动愈演愈烈。 在常委会上，唐宜针对“隐蔽风暴”讲话： “同志们，‘隐蔽风暴’行动是省政法委，省公安厅联合我们沙州市政法委，市公安厅进行的一场重要的扫黑除恶的专项行动！ 这个行动是省厅统一部署策划，我们沙州公安局主要执行的一次大行动，沙州市委市政府对这个行动要大力支持！这个行动能够在沙州落地，对我们来说是革命性的机会，我们要通过这个行动，彻底整顿整肃整个沙州的社会乱象，要还我们沙州六百万父老乡亲朗朗乾坤！” 卧槽！ 唐宜的这个讲话真的是激情飞扬，掷地有声，实在是讲得太好了，同时这也是他开年的一次大亮剑！ 借力打力，借省里的力量解决沙州的问题，动作隐蔽突然，谁能想到沙州去年年底的那一波被埋了，今年年初竟然突然来这么大一场风波？ 别说是其他人懵逼，王剑飞都是懵逼的！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唐宜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唐宜书记做事行事可以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深不可测”！ 王剑飞是非常清楚沙州的各种关系的，“隐蔽风暴”能够打响，这里面有太多匪夷所思的安排，至少以王剑飞目前的智商，他不知道唐宜是怎么发力下功夫的…… 第134章 变脸! “隐蔽风暴”拉开了沙州市的2006年，这个活动来势之凶猛，影响之巨大，效果之震撼，可以说前所未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一个月之内，以摧枯拉朽之势扫掉了十多个黑恶势力团伙，抓捕了一千多犯人，马上又揪出了上百个保护伞！这个行动策划得太缜密了，一旦动起来真的迅雷不及掩耳，甚至很多县的党政一把手都来不及回过神来。 就是这样的迅速动作，直接导致沙州的政治格局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扭转，本来沙州政治格局还是“昌河帮”的天下，杜杰跺一跺脚，沙州都要坍塌发抖的。但是现在忽然之间就成了唐宜书记成了绝对权威了。 因为唐宜书记在常委扩大会议上讲话之后，九个区县市的主要领导干部个个都马灯似的向唐宜书记汇报工作！个个都讲“隐蔽风暴”行动，很显然，在真刀真枪面前，在刀被架到了脖子上的时候，平常的那些道理，平常的那些斗争的机关算计都虚弱不堪了。 唐宜这一次突然发力，目标非常清楚，就是他要完全掌握沙州的局面，沙州的区县一把手都得表态靠拢，然后配合市委和省委进行整顿整肃。 谁在这个时候拎不清，政治站位不明确，可以肯定下场会非常惨！去年昌河县唐宜好像是栽了跟头，但是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都调离了！ 而今年看这架势，如果还有第二个陆国良，那可能就不是调离那么简单！ 王剑飞对此的感受太真切了，这里可以讲一讲南乡县县委书记杨华，在王剑飞的记忆中，杨华很少单独来见唐宜书记。 他极其有限的汇报工作都很严肃，而且都让秘书提前约好，他过来之后基本就是冲王剑飞点点头，然后就径直去见唐宜。 他的这种表现也契合他的身份，因为他是杜杰最铁杆的嫡系之一，他向唐宜汇报工作，纯粹就是维护一种面子上的尊重，实际上唐宜的命令他能听多少？ 作为下级，他必须要尊重上一级的书记，但是王剑飞这种书记身边的人，他的态度就非常冷淡，这不是他情商低，而是故意为之！ 因为王剑飞刚刚上任的时候，杨华可是给他送过烟的！但是后面态度有变化，那说明他已经把自己站的队伍进行了完全的确认！ 可是今年不一样，杨华来县委之后没有马上去见唐宜。 而是拎着一个黑色手提袋，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老弟！说跟你拜年显得俗气，我就给你拎点烟酒！你千万别推辞，逢年过节，我们这是礼尚往来！市里我们都有安排，只是老弟的这一份今天我亲自给您带来……” 王剑飞有点懵，看到杨华这笑容可掬的脸，他都怀疑今天来错了人！ 王剑飞有记者功底，对摄影娴熟，他都可惜没有把杨华前后的形象拍成照片，如果这一组对比照片能存在，那绝对是让人最感受到冲击力的照片。 杨华人家县委书记姿态搞得这么低，说明什么？说明他已经意识到沙州的天要变了呀！ 唐宜书记的出招诠释了什么叫势如破竹，从前年到去年，他都是步步为营，给人的感觉他就是那种不紧不慢的风格，他会一段段的切香肠，一步步的和杜杰斗法。 而当这种认识形成之后，唐宜突然来了一个节奏的巨变，破竹的势头骤然降临，时机，火候，力度都到位，一下就把整个沙州的局面扭转过来了。 杨华给唐宜汇报工作的时间达到了惊人的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王剑飞进去添了两次茶，他看到杨华拿着本子一边用笔写，一边认真的针对南乡县的问题逐一的向唐宜做详细的汇报。 好家伙，这是向书记汇报‘隐蔽风暴’吗？肯定不是嘛，这是直接跪了，表忠心，认老大来了呢！ 这就是政治！唐宜书记一旦掌握了局面，那就迅速的迎来局面的全面转向，杨华能够担任这么多年的县委书记，他这点灵活性没有？ 杨华之后就是他的搭档彭操，反正区县的主要领导排着队过来，这一波王剑飞又收了一波东西，烟酒都有！尤其是酒比较贵，收了几万块钱的酒呢！ …… 沙州开发区，新任的开发区工委书记陆国良对工作的要求很高，上班之后就三板斧直接砍下来，开发区之前的人淘汰三分之一，另外开发区扩编扩容，总规模要在去年的基础上翻番。 他用一个月时间，把开发区的班子和团队打造得焕然一新，然后又提出开发区三年之内招商引资五十亿的宏伟目标，他这一套打法让人想到了他的外号“陆炮头”！ 老陆是很能干事情的，他在昌河干的事情也是让人刮目相看的，他去昌河第一年就进行昌河县的全城改造，一次性投资高达八个亿！ 全城的下水道建设全部比照德国标准，道路建设统一规划成国家标准，绿化配套都是请的杭州的专家做的策划。 昌河的路灯用的是白玉兰灯，要把昌河县打造成玉兰之城，用三年时间，就把昌河县改造成全省的示范县，然后又成为了全国人居最佳百县，又是全国文明卫生之城。 所以陆国良那么横他是有资本的，这一次到开发区之后，从去年到今年，他干的几件事情也的确够硬！ 但是……一方面工作他兢兢业业，但是下班回去之后，他就一个人都要闷头喝酒。 有时候他老婆陈楠劝他，道：“国良，你急什么？现在是一天盖一地人！唐宜搞的这个‘隐蔽风暴’谁都想不到，现在个个都只知道放马后炮。 我觉得你从昌河县委书记位子上退下来时机正好，没有必要去趟浑水，你安安心心的在市里搞开发区，隔岸观火，看看热闹就行嘛！” 陆国良嘿嘿的笑，不断的摇头，也不说什么。 被陈楠追得不着急了，他就讲： “你看不懂的！这个唐宜真的太厉害了，杜杰要被他虐得渣都剩不下来……” 第135章 彰显实力!! 陆国良借酒浇愁，因为他的确是很愁。 他作为杜杰的最亲信，太清楚唐宜现在掌握沙州之后，接下来沙州将会是什么局面！ “秋后算账”这四个字可不是苍白的文字，而是可以预见的马上能够落地的现实了，这太可怕了！陆国良不敢想未来会是什么后果。 陈楠不服，道：“国良，你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老杜也纵横官场这么多年，什么场面都见过，他会就这么怂下去？” 陆国良道：“你懂个屁！唐宜敢这么做，他就已经把一切都想好了！这个‘隐蔽风暴’太隐蔽，谁都想不到啊！据说他的秘书王剑飞都不知道这个事情，你说说这个人城府多深！” “这里面有个关键人柳克圭！姓柳的在沙州的处境非常尴尬，老杜瞧不上他，他和唐宜的关系也糟糕！但是就这么一个人，又占据了公安局长这么一个重要的岗位！ 正常的情况下，唐宜作为市委书记推动，公安局长完全是可以调整的！但是这个人就硬是没有调整！” 陈楠道： “这很正常啊，公安局长那肯定争得厉害啊，唐宜和杜杰必然要争这个位置，唐宜不一定能占优势！” 陆国良道： “所以才说唐宜厉害嘛！他知道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他故意让柳克圭就一直能留在这个位置上！柳克圭这个人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业务能力强，办案子厉害，甚至有一些变态，特别喜欢干挑战性的事情！ 唐宜就把握这一点，表面上和柳克圭不怎么对付，暗中却和柳配合搞一盘大棋，这个‘隐蔽风暴’这是一天能搞定了吗？保密等级做到这么高，部署得这么完善缜密，细思极恐……” 陆国良这番话发自肺腑，因为唐宜表现出的政治手腕，心机城府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差距，不服不行。 而唐宜刚刚来的时候，文弱书生一个，哪里像能在沙州待长的人？后面唐宜虽然表现出了一些过人之处，但是大家都是体制内的领导干部，给人的感觉就是唐宜不愧是市委书记，组织并没有选错人。 而现在的唐宜，当大家彻底看清看明白，才发现这个人被低估了！但是有什么用呢？来不及了！ 陆国良想到了昌河的人和事，他内心就不能安静，现在苦思冥想都在想应对之法。 柳军振也慌了神，去年年底，柳军振跟陆国良喝酒，他表态： “陆哥你放心，昌河县不管谁来当书记，昌河还是以前的昌河，变不了天！我们永远记得昌河的底子是你奠定的，卧槽，昌河人讲感情，不会忘记这一点！” 柳军振很踌躇满志，对掌握局面有信心，陆国良也觉得问题不大，因为他在市里，就可以更加的团结好“昌河帮”，市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能迅速的给下面人以反馈，谁去昌河能轻松拿得下来？ 可是现在一个春节过去，全部变了样了，柳军振发现蒋高武不是一个人过去的，他背后是市里甚至还有省里的一大帮人和事，全都搞到昌河去了。 陆国良今天喝了不少酒，已经有点醉了，柳军振的电话又来了。 他接电话： “军振，我跟你讲了，让你少打电话！当下都困难，一天盖一地人，你急什么？我们昌河县去年才大规模打黑过，这个时候工作是最好做的时候，我们不应该有后顾之忧……” 柳军振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低沉，道： “书记，今天下午卢春失联了！” “啥？卢……失联？什么意思？他跑了，去哪里了？” 柳军振道：“可能是被抓！应该是市局的行动，还是打黑除恶的行动……” 陆国良道：“我知道了！” 陆国良挂了电话，整个人都傻了！卢春怎么可能被抓？柳克圭吃得这么深吗？ 他想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到关键要害，最后颓然坐下，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很多！ 陈楠过来跟他讲： “国良，我跟你讲，现在很多人可能都想溜！覃焱两口子我感觉迟早都要溜，他们把孩子早就送国外去了，孩子已经习惯了外面的生活。 而他们好像也在往外面逐渐转移资产，上次我们聊天，她对澳洲，美国，加拿大的移民政策了解得很！很显然她研究很深……” 陆国良道： “他是商人，比我们要自由！我们要出去，谈何容易？” 陈楠道： “国良，我想我们也要考虑一下了！一方面孩子读书争气，他能去国外镀金发展非常重要！另外，我们老了，待在国外压力小，也安全！ 你看看你现在，一天到晚愁眉苦脸，这日子怎么算个头？” 陆国良没有再说话，而是站起身来去书房！ 这些年他的圈子宽，认识的人多，当然知道很多人都在想出国的路子！但是陆国良一直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他的思想比较传统，觉得人就应该落叶归根，出国有什么好？ 但是今天陈楠提到出国，他没有激烈的反对！ 这让他想到一句话，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 人生哪能都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实际上他能做到半称心都难…… 他一个人坐在书房很久，他抽了半包烟，最后拨了一个电话： “卢春没有什么大问题，他跟他哥哥完全不一样，不存在涉黑！柳克圭抓了人，你让卢春自己想办法搞点钱，然后用你的渠道去找柳克圭。 速度要快，给钱不要犹豫，一定要一次就搞好！” 陆国良打完这通电话，精神一下振奋精神了，他铺开宣纸，挥毫泼墨写了一幅大字《满江红》，一幅字写完，他再翻阅案头的材料。 他的书房最近全部都是企业资料，开发区要发展，筑巢引凤要收到成效，关键就是要招商引资！ 陆国良夸下了海口，如今他就要兑现！而深入的研究企业的资料，然后再研究沙州的本地优势，两方面结合，他想06年打一张漂亮的牌出来，彰显一下他作为开发区一把手的实力！！ 第136章 手上有牌!! 陆国良最近跑市委比较勤，一直难以推动的开发区工作在陆国良手中似乎有了松动，从目前开发区的动作来看，06年很值得期待。 陆国良跟唐宜汇报的时候讲： “书记，我准备策划在广东搞一个企业家联谊会！我们和广东湘南商会已经联系上了！我们就瞄准湘南商会搞，到时候我们把沙州的投资招商政策，我们的地区政策优势向他们做推介！ 我想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诚意，我们能够拿出优惠好的政策，我想这个活动肯定能有收获！” 陆国良其实有了方案，他的想法是瞄准沿海劳动密集型的企业，最务实的是电子厂，这种企业的主要成本是人工成本！ 沙州这边给他们免费提供土地，对他们免征两年税收，另外还给予一定的建厂补贴，这么优厚的条件给他们，企业不用自己投多少钱，做生意的人有利可图，他们当然愿意来投资。 陆国良道： “我的想法是引进一到两家比较典型的大企业！有了大企业愿意过来，我们就能趁机解决失业问题，我们沙州现在最大的矛盾是就业矛盾，这个问题一解决，沙州这个盘子就能活！ 有了几家标志性的企业进驻了，那和这家企业相关的产业链也就能带动，回头我们肯定就能收获一批灵活的中小企业，渐渐的我们在沙州就可以建成一个产业链……” 陆国良懂经济，而且对沿海的研究也深，他分析的当初国内改革开放的很多成功案例，讲得头头是道。 他讲到电子产业链的时候功底扎实，很显然在之前他做了大量的功夫，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沙州开发区建设的思路，在陆国良这一番筹谋规划下渐渐的具备了雏形。 唐宜很高兴，他道： “老陆，看来让你来干这个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是用对人了！你这一套想法和思路非常的好，我觉得可以马上落实，你放心，招商引资工作和开发区工作是我们沙州工作的重点！ 我唐宜还有市长杜杰，你需要调用我们提前打招呼，不管要克服怎样的困难我们都努力克服！” 看得出来唐宜的高兴是发自肺腑的，他是省政研室走出来的干部，到了沙州之后他心怀雄心壮志，是准备要干一番轰轰烈烈事业的。 但是他履新沙州两年，目前沙州依旧步履蹒跚，他的很多想法受限于各种条件的制约没有办法实现。今年他开年就扔出王炸，目的就是要彻底整肃沙州的内部问题。 现在这个动作很有成效，而沙州发展的方向又充满了希望，他能不高兴？ 王剑飞对陆国良也是刮目相看！王剑飞给一把手当记者，这些年看多了下面官员的各种“投其所好”，毫不夸张的讲，在巴结领导这一块，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下面人做不到。 王剑飞当年为了替程虹跑调动，他也专门研究过一套搞关系的办法，但是他的办法跟当下这些高段位的领导比起来真的太小儿科。 而陆国良现在这一手就是返璞归真，真的是一下就挠到了唐宜的痒，和陆国良谈了之后， 他跟王剑飞私底下讲： “陆国良是个人才，难得的人才！之前没有用好，太可惜了……” 王剑飞道： “书记，再厉害的人才也需要伯乐！书记您就是发掘人才的伯乐！” 唐宜道：“剑飞，虽然知道你是拍马屁，但是你讲这番话让我听得蛮舒服！‘隐蔽风暴现在看来是不是有点效果？” 王剑飞道： “书记，我觉得效果太大了！因为这一次风暴，沙州所有的领导干部都意识到，在您领导的沙州工作，靠以前的那一套散漫应付，有些地方甚至是放任堕落那路子绝对走不通。现在大家要表现，那都要拿实打实的政绩出来。 事实证明沙州的干部能力还是可以，就是前些年我们的管理出现了问题，或者是体制机制，思想意识形态没有抓好……” 唐宜话锋一转，对王剑飞道： “还有一个问题，对核电站的事情你怎么看？” 王剑飞愣了一下，心想这不是杜杰一直在跟进的项目吗？ 杜杰对这个项目非常激动，因为一座核电站落户沙州，相当于四五座大型火电站，而且沙州一旦成为第一座内陆核电站，这个城市也会因此名扬华夏，后续有更大的意义。 王剑飞不好置喙这样的项目，他道： “书记，我觉得项目肯定是好项目，但是肯定需要时间！政策方面，技术方面，甚至国际环境方面等等，可能哪一个环节有细小的问题都落实不了！ 所以项目跟进是必然，但是沙州的发展还是要多条腿走路……” 唐宜点头道： “剑飞，你讲得好，我们一定要多条腿走路！我们今年水泥厂要运转起来，下一步我准备亲自抓一抓大项目……” 唐宜这一讲，王剑飞内心震动无比。 他忽然意识到今年唐宜准备的不止一个突然袭击，而是一套组合拳，开年的这个“隐蔽风暴”可能只是开胃菜，后续才会上大菜！ 唐宜道： “是要动一动了，沙州再不动我们要落伍了！我们是老工业区，各方面的条件也趋于成熟，如今全国性的大型企业尤其是国企都在抢占战略要地。 这对沙州来说是个很大的机会，我认为沙州当下最大的机会还是央企国企的机会……” 唐宜的思路一下转变到大型央企国企，这足以说明他手上有牌。 因为像国家大型企业，很多都是副部级甚至正部级的企业，地级市和这样的企业对话都做不到平等，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选择在地级市投资那一般都需要在省一级层面上面沟通谈判。 很显然，唐宜这是利用自己在市委多年的人脉关系，已经把握到了方向和脉络了，很有可能沙州今年会迎来很大的惊喜！ 王剑飞不由得感叹，他去年年底的时候，都感觉沙州的天空还是遮天蔽日，很迷茫看不清方向，现在短短一个多月，便拨云见日，成了朗朗乾坤了？ 第137章 大手笔!! 沙州公安局的班子调整，澧河区公安分局局长田明智被调整担任市公安局副局长，分管全市的刑侦系统，这个人事调整完成，相当于唐宜完成了对市公安局的基本掌控。 唐宜的特点就是这样，党委各部门的一把手都是市委常委，这些常委都各有利益，并非能保证他们都倒向唐宜！所以唐宜的策略就是这些部门的常务必须要是他的人。 现在公安局也用这一套，田明智成了公安局副局长，这个意义是很大的。 田明智和王剑飞的关系处理得很好，他的任命落实之后第一时间请王剑飞，两人小酌了一顿，第二天他径直奔唐宜的办公室。 他跟唐宜汇报昌河县的打黑除恶的情况，他直接讲： “书记，有个情况我跟您汇报，我们在昌河抓了卢春，这个人是昌河黑势力卢伍的弟弟！卢伍死了之后，其势力和产业基本都被卢春掌握！ 不仅如此，卢春还接管了覃小雷的势力，他在昌河县现在的声名如日中天！但是……” “市局最后把这个人放掉了，检察院也免于起诉……” 唐宜嘿嘿道：“柳克圭收了人家的钱？” 唐宜对此毫不忌讳，田明智则是尴尬的笑，还怎么说什么嘛！反正柳克圭是公安局长，操作的灵活性很大，而且柳克圭为人又跋扈，在公安局容不得他人挑衅。 但是唐宜对他了解，知道是怎么回事！ “明智，案子的事情你自己把握！我相信你的办案能力，我觉得这个人如果真重要，放了也好！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时间长了，终究就会有人露马脚！！” 唐宜讲到虚虚实实的时候，王剑飞会心一笑，跟唐宜的时间久了，太能体会这句话了，在这方面唐宜真的是顶级的高手。 政法委郭秀清和唐宜的关系一直反反复复，所有人都觉得两个人可能是决裂的关系，去年年底，郭秀清疯狂作妖，完全就是一副趁火打劫的嘴脸。 而真实情况郭秀清早就被唐宜给拿捏了，全都是在配合演戏呢！郭秀清的演技高，把所有人都骗了，今年开春，他立马变成另外一副嘴脸，彻底完全的倒向了唐宜。 唐宜要亲自抓新项目，这个项目赫然是湘汽集团的汽车制造项目，湘汽集团准备投资100亿元在湘南省物色新的汽车加工基地，基地的初步规模是年产汽车30万台。 这个项目一直处在保密状态，王剑飞跟唐宜跑雍州，连续拜访了雍州的很多大领导，大干部，这个项目才浮出水面！ 项目浮出水面的第一时间，唐宜给杜杰打电话，电话一接通，他道： “老杜，你百忙之中能不能抽出时间来一趟雍州？我们现在有个很大的机会，你和我要一起用力，争取能把握这个机会……” 唐宜打这个电话表面上是询问，其实就是命令，他作为一把手，命令市长迅速到雍州和他汇合，和他保持一致！ 杜杰当然能听懂唐宜的意思，所以他来得很快，可以说是一路风尘仆仆。 见了面之后，唐宜没有卖关子，知己就讲湘汽集团二厂投资的事情，他道： “我的想法是二厂建在沙州，我们沙州把这一块肉吃下去！目前这个项目他们集团已经敲定，省委和省政府背后给了他们助力！ 项目定了之后，就要选址，我们沙州能不能拿个快速方案出来？” 杜杰有点懵，但是他反应很快，立刻伸出双手和唐宜握手，道： “书记，这真的太好了！这是天降喜事啊，湘汽是我们省第一龙头企业，如果我们能搭上湘汽的快车，那沙州将要腾飞！ 我想建设二厂我们面临最大的竞争对手可能是雍州，因为雍州作为省城，他是不愿意这样的核心产业外流的……” 唐宜道： “你讲得很准确，雍州的领导肯定不愿意二厂北移！但是湘汽的目标是进攻中原，另外要联通西北！我们沙州处在川黔咽喉的位置，而且毗邻湘北，铁路枢纽从我们这里交错，如果设厂，货物运输就能四通八达，这是湘汽二厂最大的优势……” 唐宜说到这里，顿了顿，道： “老杜，我想这是你政府的担子，你亲自把这个担子挑起来！核电的项目我们依旧重视，但是核电不是一朝一夕，你可以趁机把工作交给王辉市长，完成一次巧妙的乾坤大挪移……” 唐宜这么讲，内涵太丰富了。 去年一年，老杜对核电项目简直走火入魔，逢人就讲这个项目，似乎这个项目到他的手上就一定能落实一般！ 可是经过了连续多次的活动之后，老杜终于渐渐清醒，沙州的官员也都开始清醒，意识到核电作为国家战略的布局投资，那不是简单的事情！ 虽然说现在核电技术比较成熟，但是内陆核电站国内还没有先例，首先这事儿国内现在都还存在争议，所以这想一下落地有难度。 只是杜杰骑虎难下，他又是要面子的事情，这个项目他调子起那么高，能轻易的就放弃？ 今天唐宜一下就把这个遮羞布给他撕破了，老杜也只能接受市委书记的重新安排！ 湘汽二厂如果能落地，这可是一百个亿啊！对当前的沙州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沙州要重新恢复老工业基地的荣光，这一战就可以定乾坤！ 唐宜进一步讲细节，他讲： “这一次我们光建设用地可能就要超过三千亩！我们可以更慷慨一些，直接给湘汽划四千亩土地！我们政府不赚钱，只让他们给土地补偿。” 杜杰道：“如果他们真有诚意，土地我们还能给他返钱！我们找国土资源厅搞几个项目，搞个把亿或者几个亿，把这个单都给他们买了，只要他们落地沙州，一切都好商量！” 说到这里，杜杰有点激动： “四千亩土地啊！我的天，澧河那一片工业区就直接可以画圈圈，我们之前荒废的大量的工业用地可以重新都用起来，沙州的发展，和沙州人民的生活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138章 内部调整!! 湘汽集团这是一张很大的牌，甚至可以说是王牌！ 湘汽集团的董事长王光明担任过省委秘书长，后面提拔担任省常务副省长，他从常务副省长的位置上提拔担任了湘汽集团的董事长，属于从行政转型的领导干部。 他和唐宜的交集很深，因为唐宜在省委被提拔就是从王光明手底下开始的！王光明比较重视干部，尤其欣赏肚子里有货，笔杆子过硬的干部，唐宜被他欣赏很正常。 当然关键是唐宜搞关系的功夫深，他一直都把自己和王光明的关系维护得非常好！王光明去湘汽担任董事长之后，他第一时间祝贺，但是当时他并没有去考虑湘汽和沙洲合作的事情。 他隐忍了一年多，硬是等到他在沙洲已经打开了局面，他市委书记开始掌握大局之后，他再和湘汽的战略结合，和王光明一起推动湘汽二厂的建设。 汽车工业放在任何省都是支柱工业，当然同时也是竞争激烈的行业，我们国家的汽车产业实在是落后太多，在改革开放之后，我们在造车方面的决心和思路又走错走偏，导致我们汽车产业一直处在落后的位置。 尤其是小汽车，现在基本被西方垄断，我们国家的小汽车太落后了。 而卡车相对好一点，但是目前我们国内的卡车水平在世界的排名也靠后，湘南汽车主要是生产卡车和工具用车还有农用车。 王光明担任董事长之后踌躇满志，他提出湘南汽车要把握国家改革开放，走出去，引进来的关键机会，一定要在技术上面实现突破和革命，一定要把质量和技术放在第一位。 这一次湘汽二厂建设就是引进的德国新技术，生产的卡车为湘汽重卡，目前已经有了原型车，通过测试之后这样的重卡在国内的性能和水平都领先，建设新厂就是要实现湘汽重卡的量产！ 杜杰到雍州跟着唐宜两人一起参观了湘汽集团，唐宜带着他和湘汽的相关领导见面并且谈判，谈了之后，参观了之后，杜杰非常的激动。 他跟唐宜讲： “唐书记，我马上终止核电的事情，那个事情交给王辉去跟进！今年我就盯牢湘汽这一个项目！只要能把这个项目拿下来，我这个市长就可以彪炳史册！” 杜杰讲得有点夸张，甚至用了“彪炳史册”这样的词汇，唐宜哈哈大笑，道： “老杜，有你这个表态我就放心了！你我团结一心，共同努力，我们就可以排除万难，成功促成这个项目！” 唐宜的心情真的不错，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杜市长这个人我们要客观的评价！之前关于他的负面评价我们听了很多，主要就是讲他做事情独断专横，听不进别人的意见，而且喜欢揽权，不尊重党委主要领导！ 这些毛病存在，但是在工作上面，他还是一心为民的！沙州这些年的经济发展一直还可以，至少在我们湘南省来说还排在前面，杜市长的功劳是不能抹煞的！” 唐宜很罕见的称赞了杜杰，这太不容易了，王剑飞以前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难不成以前杜杰在工作上就不敬业？或者说唐宜就没有发现他的优点？ 很显然肯定不是的，关键还是以前唐宜在斗争中处于下风，他都没有办法完全掌握局面，属于他市委书记的权力他没有办法掌握。 那个时候他怎么评价？ 如今他要给杜杰客观评价了，这种心态就发生微妙变化了，沙州的局面如今已经改天换地，换了颜色了！ 一次雍州之行，沙州的一把手和二把手进行了深刻的互动，这种互动基本奠定了沙州未来的政治方向。 沙州的大王和小王现在可以明晰的分清楚了，而这种区分王剑飞是感觉最清楚的。 他收的烟多起来了，他的电话忙碌起来了，关键是市委院子尤其是常委楼排队汇报工作的领导也多起来了。 另外，进出市委院子的政府牌照的车也多起来了，政府有7个副市长，以前他们到市委来的次数比较少，但是现在很频繁。 他们在各自分管的工作方面，如今都及时的找唐宜汇报，生怕汇报不充分，回头出问题。 而唐宜在市委常委会上有提出了《常委会议事规程》，他讲： “我们今天提出这个规程，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增强我们沙州市委和市政府的工作效率！我想规范一些哪些工作我们需要到常委会上讨论，而另外一些工作我们不需要上常委会，那该怎么决策？” 唐宜强调，所谓沙州市的核心重点工作，第一肯定是人事，他表示以后正处级的人事问题，还有重要的副处级人事问题才上常委会，一般的副处级干部的选拔任用，书记碰头会商量为准。 另外就是经济的问题，财政的问题！牵扯到千万级别资金的调动，招标等相关问题需要上常委会，需要常委会表决通过才能生效，这是以前没有的规范。 唐宜这一手的目的就是收拢钱袋子，党委要把经济的大权也要牢牢的把握住。 所谓上常委会，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要通过市委书记！常委会的决策权是以书记为中心的，以前政府可以决策的事情，现在需要书记点头，杜杰的权力肯定是被削弱的。 在体制内有工作经验的人都清楚，常委会本身其实没有太大的决策能力，常委会的议题事先就研究好了！针对这个议题，常委们私底下都已经沟通默契了，上会就是一次默契的仪式。 这个仪式最关键的一环就是有详细的会议记录，这个会议记录就是权威性，一件事通过常委会决策了，那这件事就有正当性和合法性，即使最后事情事与愿违也没有关系，因为这是集体的决策，追责大家都有责任。 但是如果不是常委会的决策，是某个个人的意志，那这件事的性质就不一样，一旦出事就会成为某领导的个人污点，这个差别是非常大的！ 第139章 大开眼界!! 唐宜是省委工作多年的干部，对机关，对程序，对体制的理解是非常深的。 所以他对沙州市委市政府内部改革的推动，也是抠得非常细，很多事情看上去是小事情，但是经过他的推动，慢慢的改变，就会发现不知不觉，整个市委的风气和效率变得不一样了。 市委和市政府之间的差距悄无声息之间就拉开了，市委的权威性和重要性，渐渐的在沙州变得最具权重！连秘书长徐彩华都跟王剑飞感叹： “剑飞，真的是活到老，学到老！以前我觉得自己在机关待得久，对体制理解深，在沙州这一边算是权威！但是现在看看唐书记的操作，我才知道自己差得太远了！ 领导的艺术，我们不能不学，只可惜我的慧根差了一些，剑飞，你要把握这个机会，认真学习，将来都用得上呢！” 王剑飞哑然失笑，他能说什么呢？徐彩华如今马屁拍得震天响，天天恨不得亲自给唐宜当秘书，这种姿态王剑飞都忍不住发笑。 王剑飞跟徐彩华讲： “秘书长，今年书记主要是要发力在经济建设上面！这一次去雍州谈了大项目，另外开发区的建设今年也找到了突破口。 各区县如今马上就要召开经济工作会议，每个区县根据他们各自的特色，今年也都要齐发力，为整个沙州的发展添砖加瓦！” 王剑飞这么讲，就是转移话题，徐彩华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道： “剑飞，你的进步太大了，你的这个意图领悟深刻！” “是啊，下面很多人都觉得书记是要借题发挥，要搞反腐败，要搞洗牌！我看这些人都小看书记的格局了，书记是一心为民的，时时刻刻都牵挂我们沙州的发展和沙州老百姓的利益！ 我们的各级官员只要兢兢业业工作，关键是端正态度，我想书记肯定会给他们机会，而断然不会搞所谓的一网打尽……” 徐彩华有些絮絮叨叨，唐宜究竟是怎么想的呢？王剑飞不敢确定，但是可以肯定，徐彩华的想法那是个人自嗨，肯定不能代表唐宜的意思。 唐宜今年要谋发展是肯定的，交通局刘湘江局长就擅长把握机会。 他频繁跟唐宜汇报工作，他讲： “书记，要发展先修路，基础建设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讲！去年我们上马的项目多，有些地方效果已经显现了！但是我觉得还不够，今年我们应该乘胜直追，我建议把交通投资再提速，我们三年之内把村村通实现！” 唐宜道： “好你个刘湘江，你还真会找时候伸手！你要提速的心情我理解，但是钱从哪里来？今年我们财政比去年要困难，我们从上面能够得到的资金也少……” 刘湘江道： “书记，资金我认为问题不大！第一个我们城镇化建设今年要加速，我们房地产投资肯定要加强，这样土地财政收入我想至少翻倍，这些钱都是我们政府的可支配资金！ 除了我们自己财政增收之外，我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我们要谋发展就不要怕欠债！我建议您动用关系和四大行协同合作，我们从四大行想办法搞贷款，今年目标搞十个亿……” 刘湘江这一讲就彻底激动了，他的知识储备深，这些套路他早就有思路。 只是以前他没有干一把手，他有想法不好提！后来他虽然当了交通局长，但是唐宜没有对沙州实现完全掌控，他提这些操作的空间也不大。 但是现在机会来了，刘湘江肯定要畅所欲言！ 他们的谈话没有避讳王剑飞，王剑飞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不服不行！ 这个刘湘江真是个鬼才，对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熟悉得很，对政府借贷发债，然后通过基础建设投资，通过城镇化建设增产增收他有一套系统的思想。 他这一套思想和目前沙州工业振兴又还结合了起来，他讲： “我们大力发展开发区，引进大企业入驻沙州，目的就是解决沙州的就业问题！沙州的就业不光是城镇居民，我们沙州一年有百万的打工族外出！ 试想，如果我们能够把这一百万人都留在沙州，那我们现在沙州的城市规模要扩大多少？” 刘湘江掰起手指头给唐宜算账，目前沙州市区人口只有三十多万！如果增长到百万城市人口，那现在的城市要翻两倍还多。 这么多人口的增长，需要多少土地，需要多少房子，需要多少资源？ 土地、房子这都是国家的，国家在城镇化的过程中，实际上是增加的财政收入的，这些增加的财政收入又投入到地区基础建设上面，这样推动了整个社会的发展！ 至于为什么要借债，刘湘江讲得更透彻： “一定要借债，因为我们要追求速度！现在的社会不光是大鱼吃小鱼，更是快鱼吃慢鱼！湘南省除了省会雍州之外，其他的地级市谁先脱颖而出，谁就是湘南的副省会，我们不借债，按部就班， 也能发展，但是拉不开和别人的差距！ 我们现在要利于人家还没有解放思想的机会，我们先动手，抢先一步就能步步在前面……” 卧槽！ 王剑飞把刘湘江惊为天人，唐宜也很激动，他道： “湘江，你真是张良之才啊，讲得太好了！你这个‘解放思想’四个字尤其讲得好，不错，不错，要解放思想！ 这样，我们常委会要搞个‘解放思想’的专门题目，到时候你去给大家上上课，让我们都知道一下什么是‘解放思想’……” 王剑飞心想沙州真的藏龙卧虎，他早就知道刘湘江厉害，但是他没有想到刘湘江不仅深谙官场，对经济，对政治的理解和领悟力那也是一等一的强大。 只可惜他只是处级干部，如果他能领导沙州发展，那肯定又是另外的格局和风采。 当然，唐宜也非常强，王剑飞觉得自己跟唐宜当秘书，实在是的就是每天都在学习，天天都经历头脑风暴，真的是大开眼界！ 第140章 急在心里 刘湘江搞了一个“解放思想”在沙州硬是搞出了影响，杜杰听了他的这个思路之后，道： “刘湘江当交通局长这是神来之笔！唐书记慧眼识人，我当年只看到一个陈晓军，书记却挖掘出了刘湘江，这就是书记的水平啊！” 杜杰这番话明显是捧唐宜，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解读，沙州如今唐宜掌握大局已经确定。 这也让整个沙州的发展迎来了新局面，沙州有了一个头，再配合整个官场和社会的整肃，下面的干部就意识到之前的得过且过已经不行了，在新形势下，大家都要搞点成绩出来才行。 刘湘江提出要发地方债，进一步扩大全市范围内的交通投资，开发区工委书记陆国良就把团队带到了广州，带到了深圳，而且提出来沙州是不是可以考虑派一部分干部外出学习？ 沙州的干部外出学习，那肯定不是简单的搞旅游，而是去沿海发达的地方学习，另外，还有一个渠道，就是去发达国家，比如新加坡这些国家学习。 陆国良这个建议是比较超前的，现在沙州讲提升营商环境，政府和企业究竟应该是怎么样处理关系，内地的干部不懂。 那个年代消息比较闭塞，内地都是官本位思想，对民营企业的支持和服务意识淡薄！在这种情况下，政府谈服务就是空话。 只有让干部到沿海学习，看看人家沿海地区的政府是怎么开展工作的，这对他们未来搞招商引资这才有好处！ 唐宜非常看重这个建议，他一次让组织部组织了八十多个干部外出学习，这些干部最高级别是副处级，最低级别是副科级。 有二十多个干部甚至会安排到沿海地区工作两年，这恰好符合国家关于干部跨区域学习的政策。国家提出西部大开发的概念之后，西部地区，尤其是川渝地区派了很多干部去沿海，刚好这一次湘南省就赶这一波潮头。 …… 丁茂阳最近花钱如流水，主要还是拓展业务！ 他之前搞的老一套赚钱的模式现在不行了，尤其是打擦边球的那一些娱乐休闲，歌厅舞厅的业务，现在在沙州全市扫黄打黑的大背景之下，那些东西显得那么的不合时宜。 所以丁茂阳还是要搞工程，但是现在工程这一块，牵扯到交通方面的，市政府主要领导都没有办法安插中标，因为交通局局长刘湘江是唐宜书记的铁杆。 除非唐宜书记打招呼，要不然杜杰打招呼管一点用，其他那都不管用。 丁茂阳在常务副市长王辉身上下了大本钱，但是王辉现在没有太多能给他回报的，因为王辉触及不到当下沙州的核心项目啊！ 丁茂阳又去找徐彩华，徐彩华很恶心丁茂阳，对这个人厌恶到极点。 但是面上他又不能和其撕破脸，他便道： “茂阳，当下沙州的局面你也看到了，大家都听老唐的！你跟老唐直接搭上线不现实，但是你可以和王剑飞把关系搞扎实！ 如果王剑飞愿意帮你，你一年搞几个工程，赚点钱绝对没有问题！” 丁茂阳一听徐彩华这个点子，表情就很难看！ 王剑飞恨他入骨，这个时候丁茂阳敢去找王剑飞？提到王剑飞，他心里还真有点后悔，他怎么想不到当年那么落魄的一个小记者，如今在沙州能够赫赫威风。 丁茂阳其实最愿意投资人脉关系的，但是当时他忽略了，王剑飞报道茂阳集团的时候，如果丁茂阳态度柔和一点，甚至给王剑飞一些好处和甜头，哪里会有后面这么多屁事？ 后悔莫及了，丁茂阳跟徐彩华道： “王剑飞那边也得秘书长给我引荐！市委这一块都是你的地盘，王剑飞是你的下属，你在中间协调，让我们把关系搞缓和一点不难吧？ 秘书长，这些年我们合作得很愉快，但是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我是个劳碌命，必须要干活儿，几天不干活下面人就要造反，因为没有日子过了嘛！ 我想如果这么搞下去， 兄弟们吃不了饭了，回头大家日子就都不好过了！” 丁茂阳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他给了徐彩华很多好处呢，徐彩华这些年吃香喝辣，那都是他背后支撑的，这个时候老徐不管他，休怪他不客气。 徐彩华真的是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但是他又不能翻脸，如今他在沙州一直韬光养晦，让他去找王剑飞怎么可能？ 人要脸，树要皮，再说了，王剑飞和丁茂阳那是仇人，这个时候避之不及呢！ 想来想去，徐彩华还是想到了办法，他盯上了开发区的陆国良。 陆国良这家伙在昌河县干县委书记这么多年，昌河那边是一地鸡毛，这个时候的陆国良估计都在瑟瑟发抖呢！在这种情况下徐彩华觉得机会来了。 他私底下和陆国良联系，见了面之后他开门见山： “国良，我们是这么多年兄弟！如果昌河搞成现在这个局面，我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里！我现在特别希望昌河将来如果有事，你老弟不受牵连……” 陆国良一听徐彩华这番话，他心中冷笑。 他和徐彩华都属于杜杰一派的人，但是骨子里陆国良不怎么瞧得上徐彩华！ 老徐纯粹就是靠耍手腕，搞权谋搞到如今位置的，这个人自己不过硬，没有担当，挑不起大梁。 但是徐彩华找到他了，秘书长的利用价值也很大，只是陆国良怎么用好这张牌呢？ 他道： “秘书长，我现在是开发区的工委书记，你跟我讲昌河县是什么意思？昌河县的问题多，那也不是我陆国良造成的问题，杜市长当年还当过昌河县的县委书记呢，这么讲起来，追根溯源，那没有一个干净的！” 他顿了顿，道：“所以秘书长，你跟我就不要悲天悯人了，我老陆做事情光明磊落，倘若真有什么事情，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们的命都是党和人民的……” 第141章 相互算计! 徐彩华和陆国良两人碰到了，那是狐狸遇到黄鼠狼，彼此都是算计的高手！ 徐彩华希望把丁茂阳推给陆国良，陆国良在沙州是实权派，丁茂阳傍着陆国良有项目做，有钱赚，徐彩华这边就可以减轻压力。 另外，就算回头出了什么事情，陆国良的屁股不干净的地方在昌河县，昌河的事情爆发，也牵扯不到开发区，相比较起来，这个关系竟然挺安全。 但是陆国良怎么会让徐彩华轻易如愿？他装聋作哑，让徐彩华都不好提丁茂阳的这件事。 两人见面之后，陆国良立刻把开发区主任凌晨叫过来，道： “老凌，我们开发区现在在别人眼中是一块肥肉，我想找你打招呼的人应该不少吧？” 凌晨嘿嘿笑道：“书记，您是一把手！他们找我打招呼也不管用，我都跟他们讲了，有事情找书记，我是协助您工作的人！” 陆国良嗔怒道： “老凌，你这就不好了啊！咱们兄弟之间这么见外干什么？开发区你我都是主心骨，咱们要商量着来！今年开发区我们搞这么大的动作，回头我可能长期在外面跑，你在家里坐镇，那就要做主呢！” 陆国良这番话一讲，凌晨受宠若惊，特别的激动。 陆国良在沙州的履历资历比他牛逼太多了，凌晨跟他搭班子完全没有自信，陆国良如今主动跟他示好，他能不激动？ 陆国良然后跟他讲： “凌晨，徐秘书长可能对开发区有一些想法！我和他的关系比较熟，需要稍微的避嫌！你和徐秘书长多接触，他想干什么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你可以适当的给他一些方便！ 我们开发区以后占据的资源多，市里盯我们的眼睛也就多，不跟领导把关系搞好不行呢！” 凌晨领了陆国良的命令，他觉得自己手头有权力了，之前徐彩华也向他伸了橄榄枝，现在他刚好可以把这个橄榄枝接下来。 徐彩华不怎么相信凌晨，但是在陆国良那边一毛不拔，他还是需要一点面子的嘛！ 凌晨跟他讲： “秘书长，我这么跟您汇报吧！陆书记那肯定是我们开发区的头头，只是他长期在昌河县工作，到了市里之后，不能说什么都比我们懂吧！ 所以开发区的事情不是昌河的模式，我凌晨还是能够说得上话的！还有，您秘书长这边有什么想法要求，我安排了，我想陆书记也要综合考虑一下吧？总不能他吃肉了，我们不喝点汤，是不是？” 凌晨在年轻一辈干部中还是很有东西的，他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有了运用操作权力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徐彩华现在也没有太多选择，他便引荐丁茂阳。 丁茂阳和凌晨一起吃饭，凌晨好酒，喝了酒就吹牛皮，他跟丁茂阳表态道： “丁总，你跟秘书长是兄弟！秘书长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你是搞工程的是不是？我开发区有工程你能不能能干？ 如果你能干，而且能干好，那一切好说！我给谁干不是干？自家兄弟能干好， 我肯定给自家兄弟嘛！” 丁茂阳道： “凌主任，陆书记那边是不是也要安排打点一下？或者说我们找几个碰个头，吃个饭？” “老丁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开发区我说了不算？那这样的话，你直接去找陆书记，这事儿我当不知道！” 凌晨明显恼火生气了。 徐彩华道： “凌晨，你跟我生啥气嘛！老丁不懂，你更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徐彩华扭头就骂丁茂阳，反正半真半假，之前他还不好骂人，今天逮着这个机会骂老丁一顿，也算是泄愤呢！ 他一骂，丁茂阳也回过神来了，凌晨哈哈大笑，当即就拍板，正好有个项目准备找人做，项目不大，基础建设项目，投资五百多万。 “老丁，你去投标嘛！这些套路应该不需要我讲，如果你能拿下来，这事儿不就成了吗？” 丁茂阳也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操作，没想到一个星期，中标了！ 卧槽！ 丁茂阳一下来劲儿了，项目虽然一共才几百万！但是开发区如今是沙州发展的重点，去年投资了上亿，未来可能还有好多亿的投资要砸下去，这可是香饽饽啊。 丁茂阳一次性就给了凌晨三十万的好处，他直接拿了一张卡给凌晨，而且明确跟他讲： “凌主任，你瞧得起我老丁你就别推辞！你帮了我，我铭记在心，我老丁不是吃独食的人，你想，徐秘书长为我这么奔波，我做人有问题，哪里能得到这些便利？” 丁茂阳软磨硬泡，把钱送出去了，凌晨不知道这就是丁茂阳的手段。 丁茂阳这个人刚开始接触给人的感觉就是仗义，就是爱交朋友，对钱财看得很淡。 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丁茂阳送了钱其实就是给官员递刀子，大家你好我好的时候那肯定没有问题。 而一旦情况出现了变化，他的利益遭遇到了危机的时候，他翻脸也是很快的！ 徐彩华帮丁茂阳也是饮鸩止渴，他也是没有办法，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呢！ 丁茂阳和凌晨搭上了关系，这让陆国良洞若观火！他给凌晨放权，其实就是给自己加保护锁！如果后续昌河县出事情，或者其他地方他面临危机，凌晨这个地方就是绝好的挡箭牌。 凌晨和丁茂阳两个人的关系干净不了，他们后面还有个市委秘书长，这拔出萝卜带出泥，足够震动整个沙州！ 当然，昌河的事情陆国良其实也片刻不敢放松，目前来看，柳军震还是很给力，对昌河县的局面把握比较牢固，在这种情况下，昌河的问题就开不了盖子。 “叮叮！” 电话又来了，陆国良接电话：“军震，这么晚还不休息啊？” “书记，他妈的，这个郭秀东有点烦人啊！自打上任之后，就不在县城老实待着，天天都下去调研！昌河每个乡镇他跑了几遍，现在又还要继续跑，他妈的，我担心这么搞下去可能会出事……” 第142章 钱从哪里来? 陆国良如今接到昌河的电话就觉得头疼！他的心情，血压，睡眠一切的一切都和昌河关联！ 柳军振跟他汇报昌河郭秀东的行踪，他就非常警惕，昌河的事情经不起查，这个盖子一旦掀开，那绝对是非常严重的后果。 郭秀东是不是掀盖子的角色？ “军振，你不要慌！昌河不是你一个人的昌河，这么多人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吃饭，你慌什么？”陆国良跟柳军振鼓气。 他知道柳军振这个人能力没有问题，关键是昌河这一摊子事情柳也是参与者，真要追究问题，陆国良有多少问题，柳的问题少不了。 陆国良能够混到今天的政治地位，他是有一套自己的手段的，但看他和凌晨的相处的套路就可以看出他这个人的厉害。 实际上在昌河他也是这样的操作，柳军振在昌河虽然是县长，但是也是有权有利的！甚至有些利比陆国良还盛！让柳军振得利，一方面也是笼络下属，团结班子，另外也是他找到的挡箭牌。 一旦出事了，他躲在后面，前面别人给他挡子弹呢！陆国良狡兔三窟，套路特别深，但是他内心深处也不希望有他施展套路的机会！ 最近这一段时间他在开发区除了搞日常工作之外，另外他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查开发区过去几年的账，他最擅长就是挖别人的问题。 蒋高武在开发区干了这么多年党工委书记，这个是干净的？他觉得不可能！ 如果他能拿到蒋高武的东西，那昌河的很多事情解决起来就容易，只可惜现在他还没有拿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开发区之前实在是太穷了，蒋高武当穷家，一年用于搞接待的费用都不够，至于工程招标这一块，开发区基本没有独立自主招标，而是通过其他单位一起联合，或者直接走政府招标流程。 蒋高武有他自己的一套思路，那就是开发区缺钱，他就自己不管钱，但凡是要搞基础建设投资，他就去找领导，领导给了钱，那工程这一块的施工蒋高武也就不从开发区招标。 他搞这个模式，实际上也是方便某些领导搞利益输送，但是他自己可以置身事外，省却麻烦而且找钱的路子一下就拓宽了！ 所以当领导干部的人，真的是猪往前面拱，鸡往后面刨，都各有各的办法，蒋高武有他的一套办法，反正他在开发区干得也有成绩，而且现在陆国良还揪不住人家的鞭子。 陆国良还有一个隐忧，那就是他感觉杜杰市长和他的关系好像没有以前那么亲密无间了！这只是一种感觉，但是很真实。 他让老婆给杜杰的情人童小丽送了一百万人民币，钱送出去了，他想是不是因为这笔钱让杜杰对他有了看法呢？ 他想去找杜杰推心置腹的谈一谈，但是又鼓不起勇气，因为万一杜杰问他：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送礼的？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就这一个问题陆国良就没有办法回答。 杜杰这个人喜欢弄权，而且也喜欢独断专横，做事情也不是那么循规蹈矩的！但是他这个人在经济上比较大条，睁着眼前捞钱的事情老杜是从来不干的。 陆国良和杜杰认识这么多年，他了解其性格，所以现在他也很难鼓起勇气和杜杰摊牌。 而陆国良现在只能试探，他担任开发区工委书记，开发区现在特别缺钱缺项目，所以陆国良就伸手找领导要钱。 杜杰那边见到陆国良的报告基本上都批准了，他作为昌河帮核心的存在，面子里子都还是有，至少在沙州的干部眼中，老陆那绝对是厉害角色。 陆国良的老婆陈楠有时候讲他： “老陆，我看你就是惊弓之鸟，完全没有的事情，你就喜欢疑神疑鬼！老杜跟咱们是多少年的关系了，他如果不器重你了，要和你保持距离了，你在开发区的工作能开展得这么顺利？ 还有，咱们给小童的钱人家也收了，官场上的事情你还不懂吗？很多事情都不能讲出来的，人家收钱就是默认了，知道吗？” 陆国良道： “我也没说什么啊，我就是感觉睡眠不好，总是做梦！” “那都是因为你习惯了在昌河当土皇帝，如今到了市里来了，天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觉得不适应，是不是？” 陆国良嘿嘿笑了笑，陈楠这么一讲，他还真感觉不适应。 他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在昌河那边天地他可以说一言九鼎，走到哪里别人都给他面子。 说得夸张一点，他如果想得到什么东西，只要心中有那么一个小念头，很快就有人能帮他实现，这就是县委书记的权力，一点都不夸张。 平常有时候想打牌，他只需要有这么一个念头，秘书马上就会意了。 陆国良心情不太好，他就安排老板陪陆打牌，一方面打牌的时候陆国良可以发牢骚骂骂人！另外，这样的牌局陆国良永远是赢的。 甚至还有个故事，有点陆国良的手气实在是太差了，人家让了牌他竟然都难赢，最后某老板跟他讲： “书记，你这张牌不合适没关系，再摸一张嘛，你看这张就合适……” 这哥们直接帮陆国良摸了两张牌，最后陆国良自然胡牌了，大家都给钱，这事儿不知怎么露了风声，搞得沙州都知道陆国良打麻将摸两张牌。 陆国良现在回忆自己在昌河的工作，再比较现在的情况，真的落差太大了。 不过他转念想，心中他还是开发区的工委书记，手中还是握有权柄，走出去还是赫赫威风，沙州提起他陆国良，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这么一想，心情愉快了很多。 陈楠道： “老陆，我跟你讲实话，所谓的反腐也好，还是扫黑也罢，那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戏码！谁当市委书记都要这么搞一搞，如果不用这些手段，他怎么掌握权力？ 沙州的事情搞得鸡飞狗跳，关键就是唐宜一直没有掌权，所以在这一方面，有时候你要积极的引导老杜……” 第143章 心急! 陆国良听老婆陈楠一席话，他感觉受益太多了。 别看陈楠是女人，但是她的思想还真不是一般男人能比的！ 他讲说沙州搞这么多事情，主要是主要领导争权，真的一语中的，说到了关键要点上了。 陆国良豁然开朗之后，他就感觉找到了工作的方向了！他的工作就是要搞好开发区，要把开发区搞成沙州的一张名片，关键是要通过搞开发区，他要得到唐宜书记的认同！ 另外，唐宜是省委任命的沙州市委书记，那沙州的事情就应该唐宜当家做主，老杜那么跋扈，完全不听招呼，这样对沙州的政治影响很大。 陆国良坚定了这个信心之后，在工作上的步子一下就迈开了，他积极跑外面，带了办公室主任，带了几个骨干直接就奔赴广州深圳。 走之前他开班子会议讲： “我这一次带队去广东两个意图，第一个意图是实地的考察沿海发达地区的情况，我们带着学习的心态过去，一方面了解人家当地的政府是怎么服务企业的。另外，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多接触企业，了解企业的发展和他们对投资的需求。 第二点，我们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要为唐宜书记的广东行打前哨站！我们沙州开发区要发展，要打招商引资的牌，书记的露面非常重要！ 如果我们的市委书记能够到广东亲自洽谈招商，这就能充分的展示沙州的诚意，我想这对沙州的发展来说绝对有十分积极正面的影响……” 陆国良讲话洋洋洒洒，激情飞扬，他对开发区的所有人都有要求，同时也提出了绩效奖励。招商工作不比其他工作，这带有业务性质，下面的人用命的干，陆国良不仅给予职务晋升的便利，而且还给予金钱的奖励。 体制内的干部都拿死工资，平常捞外水也只有当领导的才有机会，普通的公务员哪里来外水嘛！ 如今陆国良就开了先河，只要能招商，一律给奖励，最少都是几千块，上不封顶，真有本事能够招到有实力的投资人，按照投资比例的百分之一抽成。 也就是人家投资一百万就能抽一万，投资一千万就能抽十万，这太有吸引力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陆国良提出的方案两年内有效，如果两年真能用命，这些人能够招商几个亿，政府花出去几百万又算个什么事儿？ 陆国良风风火火的跑广东，而场合这一边，郭秀东则是疯狂的寻找突破口。 他跟蒋高武讲： “蒋书记，我听说有人在开发区天天查您的账！看来咱们到昌河来人家警觉了，觉得咱们是来搞事来的，我给您当副手，只希望蒋书记您能顶住！” 蒋高武嘿嘿冷笑，道： “我老蒋如果有问题，唐书记会安排我来昌河吗？唐书记用人，人家不是随随便便决定的，我的底细书记查得清清楚楚了！” 蒋高武也是官场老油条，郭秀东立功心切他很清楚，所以他现在也要用郭秀东的这股子劲头。 昌河县的问题肯定要翻出来，现在蒋高武就盯两个方向，一个方向是昌河县城市改造工程！几个亿的项目，招标程序根本就不规范，最后落实到施工方的这一批人，全都是和陆国良或者柳军振关系密切的，这里面必然有利益输送。 另外，蒋高武还是盯打黑除恶，昌河县的黑恶势力没有打完，这里的黄赌毒很猖獗！ 他老蒋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他和政法系统的关系紧密，公安系统长期和黄赌毒打交道，沙州这么区县，哪个地方是重灾区他不知道？ 所以蒋高武现在关键是要牢牢抓住公安局长，另外，他和市公安局常务局长田明智关系走得近！一旦昌河有事，他可以直接调动市局的人马！ 线索蒋高武现在肯定掌握一些，但是他没有轻举妄动。 打黄赌毒抓几个毛贼那不算个事儿，也不是蒋高武需要的！蒋现在需要的是通过某件事能够快速的整顿整肃昌河县，让他这个县委书记当得名副其实。 相比起来郭秀东一门心思就是要搞昌河县的问题，这和蒋高武的差别比较大。 蒋的想法还是首先关注自身，自己要稳住脚，把属于自己的权力抓在手中，到那个时候他可进可退，所以现在他就利用郭秀东，但是自己并不热心去针对整个昌河搞事情。 他也没有忘记提醒郭秀东，他道： “郭书记，有道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初来乍到，先想办法把局面稳住！稳住局面了，后面我们徐徐图之，太急容易适得其反！” 郭秀东道：“书记你放心，我频繁调研主要也是因为工作！昌河县十多个乡镇，地域很宽，每个乡镇的特点又不一样，我多走一走，看一看，借机多掌握一些一手资料！” 郭秀东并没有跟蒋高武讲真话，他老婆是律师，公检法的关系多，关于昌河的问题，郭秀东在沙州就做了充分的准备。 他手中带着东西来的，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一一印证搞清楚，一旦拿到了关键线索，他就可以迅速的从沙州安排人以雷霆之势来拿下相关人员。 到那个时候，昌河就是一声枪响，翻天覆地。昌河的盖子掀开了，那就是刮骨疗伤，有了昌河这个先河，整个沙州的整顿整肃都能进行，到那个时候他郭秀东继续居功至伟。 郭秀东感觉到蒋高武消极，他还是挺失落，他趁着周末回沙州便给王剑飞打电话： “王主任，我到了昌河县之后，给您汇报的次数就少了！我现在感觉一肚子话想跟您讲，您能不能百忙中抽一点时间出来，我们小聚一下？” 王剑飞见到了郭秀东大吃一惊，他道： “秀东，你晒黑啊！也感觉瘦了，昌河是个什么地方？那边的水土就那么不养人？你去没多久，就搞成这副模样了……” 郭秀东摆手道： “剑飞， 真的一言难尽！咱们吃饭，边吃边聊……” 第144章 背锅侠 郭秀东的情绪有些激动，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我跟你讲，昌河的问题非常的严重！根据我掌握的问题线索，昌河有些地方烂到根子上去了！他们有一个乡镇产磷矿。 这本来是国家的矿产，但是现在改制成了私人的矿产。从村到乡镇甚至县里的领导都在其中有股份！这几年他们疯狂开发，导致他们乡镇有几个村都频繁爆发地质灾害！” “老百姓苦不堪言，又告状无门，群体事件爆发了很多次，但是每一次都被弹压下去！我初步估计，这里面的利益可能牵扯到几个亿，甚至十几个亿！ 剑飞啊，我的王主任，这么多财富都是掠夺来的！官商勾结一起搞钱，黑恶势力掺杂其中，他们这是搞独立的王国，我甚至想昌河还是不是我们当领导下的县城……” 郭秀东一说起来就停不了，他说得很严重，关键时候咬牙切齿，捶胸顿足。 王剑飞有点奇怪，他心想郭秀东去昌河县的时间并不长，怎么能吃这么深？ 但是他没有细问，道： “秀东，我们是老哥们儿，我跟你提个醒，凡事欲速则不达！昌河县挑大梁的是蒋书记，你干任何事情都要跟上他的节奏，要不然你单枪匹马涉险，万一出问题怎么办？ 如果说昌河县的事情真是你说的这么严重，那这事儿就得蒋书记缜密部署安排，慢慢的解决问题！否则急功近利可能会出事！” 王剑飞跟他讲了昌河县之前出的事，他道： “唐书记不可谓不小心吧！但是昌河县他也栽了跟头，着了人家道！去年春节期间是什么情况你不清楚？书记都打落了牙和血吞，这是深刻的教训！” 郭秀东道： “剑飞，我找你喝酒就是想跟你谈谈蒋书记！我们蒋书记到了昌河之后，他感觉像是龙归大海一样！在开发区当工委书记好像很憋屈，到了昌河县之后，当了百万父老乡亲的父母官，立马就不一样了呀！ 昌河官场的习气不用我讲嘛，那都是吹捧成风的！蒋书记一过去，他好像还蛮享受这种感觉！” “剑飞，唐宜书记安排我们到昌河县是为工作！我们肩上背负沉甸甸的责任，反正这一点我铭记于心！” 王剑飞暗暗叹气，他心想郭秀东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功利心太强了！ 他提拔得相当快了，从区委常委宣传部长现在已经担任了县委副书记了！按照这个节奏，干几年提拔县长问题不是很大。 但是郭秀东还是沉不住气，恨不得明天就出成绩，这怎么可能？ 蒋高武明显沉稳很多，他去昌河县并不急于做事，而是先融入当地，先把官当得有权有职，而后再徐徐图之，则就厉害多了。 唐宜到沙州之后，沙州积弊很深，但是他也没有轻举妄动，也是不急不躁，一点点的掌握权力！这个过程很煎熬，很漫长。 王剑飞有幸经历了整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唐宜真的是动用了很多智慧，尤其是试探的智慧，不断反复的试探，然后一点点的调整策略，里面的点点滴滴都是学问。 而当所有人都习惯了唐宜的风格之后，今年开年，唐宜忽然变了节奏！他利用省公安厅，然后利用柳克圭。另外他在政法委，纪委，组织部都安插有自己的暗棋。 一动起来全部行动，迅雷不及掩耳，沙州九个区县的事情他一蹴而就地解决，分分钟就把权力给抓在了手中，这一套手段王剑飞看得眼花缭乱，然后是五体投地。 这么比较起来，郭秀东这碗水还是浅了。 他想了一想，还是跟郭秀东讲： “秀东，急不得！千万急不得，你刚到一个地方，切忌随便乱动！我认为你还是要跟蒋书记多沟通，千万不要引起什么误会，那样不好……” 郭秀东道： “剑飞，你放心，我老郭在机关待了这么多年，大小王能分不清楚？我讲老蒋的话是咱们兄弟之间交流，在外面我怎么可能讲？ 蒋书记和我沟通比较多，对我也很鼓励！我们的关系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我也坚定的支持以他为核心的县委班子……” 郭秀东这么讲了，王剑飞就不要再劝了。 郭秀东在市委干了那么多年的秘书，在领导身边工作耳濡目染，他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这么一想王剑飞就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 但是他反复思忖之后，还是把这个情况向唐宜做了汇报，他很清楚唐宜对蒋高武寄予厚望，昌河又是沙州第一县，标杆示范的意义很大，昌河的动向唐宜必须要随时掌握。 唐宜皱了皱眉头： “剑飞，你跟那个谁柳律师认识嘛！你提醒一下她，让她多注意郭秀东，不要操之过急！” “你和郭秀东的私人关系不错，以后昌河的情况你随时掌握……” 唐宜说到这里，又问：“卓德文现在是什么情况？” 提到卓德文，唐宜就头疼！卓德文本来是纪委常务副书记，去年因为昌河的事情，最终卓背了锅，在纪委工作就不合适了。 刚刚背锅， 往下面安排也不合适，关键也安排不到什么好位子，所以就搁置。 王剑飞偶尔去看一看他，一方面是跟他聊天，另外这也是唐宜在展示一种态度。表示唐书记没有忘记他。 卓德文背锅是替唐宜背锅，肚子里还是有委屈的嘛！ 王剑飞道： “最近不是要组织干部去新加坡学习吗？干脆让卓书记作为带队领导呗，这样也免得他赋闲在家里面。另外，卓书记闲不住，在家里天天和老婆吵架，也不是长久之计！” 唐宜道： “你跟建平部长讲，就这么安排！新加坡学习三个月到半年，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一次我们派30干部过去，你一定要叮嘱，人选精挑细选，出去就是镀金……” 王剑飞开玩笑道： “书记，您这么一讲，我都有点东西了，也想去镀镀金！” 唐宜哈哈大笑，道： “那你秘书不干了，换人，你可以去镀金……” 第145章 动弹不得! 王剑飞和唐宜纯粹是开玩笑，但是玩笑中也有一些真实想法。 因为今年过去王剑飞就是进市委的第三个年头，真是时间过得太快了！王剑飞工作三年，正常情况肯定是要动一下。 他现在还是科级干部，跟在书记身边兢兢业业三年，近水楼台，到了提拔的时候他不提拔，别人怎么好提拔？ 王剑飞提拔之后，很可能就往下面走，最近徐彩华都拿这事儿开玩笑。 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回头选个好的地方，早点物色好了，到时候让建平部长一次性跟你搞到位！” 徐彩华讲这话就有点示好的意思了。 现在徐彩华已经没有了当年万花筒的风采了！他一直在运作想给自己挪个位子，因为唐宜不怎么信任他，他待在市委也觉得没有意思。 但是省委那边征求唐宜的意见，唐宜对徐彩华大加赞赏，认为他这个秘书长工作很出色，目前不可或缺。 好家伙，徐彩华就硬是被摁在这里，动弹不得！他堂堂的秘书长，当年赫赫威风，现在被唐宜把牙齿全部拔掉了，现在市委这一边徐彩华还有多少权威？ 唐宜对徐彩华是最严厉的，打压得最狠！市委两个副秘书长直接向唐宜汇报，徐彩华在工作上完全没有了价值，他的价值就是花瓶价值。 这就是唐宜施展的手段，他需要给全市干部立一个反面榜样，这个榜样就是徐彩华！ 沙州现在都知道，得罪唐宜的后果很严重，倘若有人不信，那就参照徐彩华。 徐彩华不是政治智慧很高吗？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那好啊，唐宜就让大家都见识一下徐彩华的能屈能伸…… 所以王剑飞在市委已经兼任了部分秘书长的工作了，至少下面的官员都清楚，想要找唐宜的事情，首先得找王剑飞。 王剑飞就是个筛子，王剑飞这里过不了，一切都是空的。 王剑飞的位置重要了，那烟酒红包啥的就不少！王剑飞原则上收一点烟酒，但是红包很多时候防不胜防，而且下面的人很多都是领导，他们也拿捏住分寸。 反正时候就一张购物卡，或者是一个小信封，钱不会很多，一千块到三千，这么一点钱王剑飞拿在手中也不好跟人家退。 他把这事儿跟刘湘江讲，刘湘江大笑： “剑飞，我这么跟你讲吧！沙州现在就是这个风气，下面的领导干部给你一个小红包，你只能当是基本礼貌！下面一个常务副市长，一年光签字红包也能收几十万，这事儿纪委怎么管？ 你现在是书记跟前的头号红人，二号首长！毫不夸张的说，你比徐彩华都重要，你倘若收不到红包才是不正常，因为说明唐宜书记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嘛！” 卧槽！ 刘湘江这番话真的是让王剑飞无言以对，他道： “我收红包这还是唐宜书记受尊重的原因？” “那肯定啊，你就是书记的传感器！古时候讲狐假虎威，你就是典型的代表，哈哈……” 刘湘江哈哈大笑，王剑飞也笑了。 他把这些物品安排妹妹处理，自然也是通过烟酒店消化的，反正2006年以来，王剑飞烟酒已经处理了六万多块钱了。另外收红包总共有七八万，一共十多万块钱了。 而王剑飞的工资拿到手一个月不足两千，十多万差不多可以在市里买个小居室了！目前沙州的房价也就两千左右呢！这还是涨了一点的。 …… 陆国良的广东之行收获颇丰，这一次去效果比他想象的要好。 沙州人有出息啊，尤其是从沙州走出去在外面闯荡的这一批人现在混出来的很多！这些人在外面赚钱发了财，都想着衣锦还乡，毕竟这是传统思维嘛。 以前沙州在联系本地民营企业家方面没有动作，这一次市里高度重视，陆国良作为昌河县之前的县委书记，现在的开发区工委书记，他出现在广东，对广东的沙州人来说这是父母官过来了。 大家都争相款待，而且都表示如果家乡有比较好的投资条件，他们也愿意回去创业。 陆国良非常的受鼓舞，他想如果市委书记亲自到广东来搞一次招商会，那效果杠杠的！ 他是会干事的人，当即就把几个主要老板做了统计，他想了一个办法，想先邀请这些人来沙州一趟！一方面让这些老板实实在在的感受一下家乡的诚意，让他们看一看目前沙州的软件和硬件条件，这么大的开发区，他们过来之后政府给予一系列的优惠。 只要他们愿意入驻，土地可以让他们用，各种税收优惠现在都已经在陆国良的推动下出台了。 而且市委书记还能亲自接待他们，请他们吃饭，这么一来陆国良再安排唐宜书记的广东行，那这一次行程就必然收获满满。 市委书记作为一把手，他到某个地方象征意义很大！广东这一边各种意向落地了，市委书记再走一遭，收获满满硕果。 一方面唐宜有面子，关键是不管前面做了多少铺垫，成绩都是领导取得的，这是实打实的政绩。 陆国良深谙官场之道，他很清楚要搞好和唐宜的关系，不能简单的靠跑和送，关键还是要把握到唐宜的核心诉求，然后投其所好，很多事情自然就顺理成章。 陆国良回来第一时间到市委汇报，汇报的时候他激情飞扬，把这次广东之行讲得绘声绘色。 唐宜很高兴，道： “国良，看来选你当这个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是选对人了！你有办法，有思路，有点子！你想要搞什么策划放手去搞，市委和政府坚决支持你搞！ 我们沙州的经济要全面开花，今年我们一定要出彩，该有动作了，再不动作我们就要被其他的兄弟市州给甩在身后了……” 唐宜讲这番话显得踌躇满志，同时也显得信心十足，的确，沙州如今已经被他完全掌握了，他作为绝对的权威，自然有信心能把沙州的经济搞起来…… 第146章 大项目落地 时间在一步步的向前奔跑，沙州自进入06年之后，发展明显上了快车道！ 大项目方面，湘汽集团的投资计划推进速度非常的快！这个项目唐宜亲自挂帅，实际执行交给了市长杜杰。杜杰也是厉害，他真能盯住，隔三差五就跑到人家集团去了。 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集团上下班子成员个个他都见过，各种方案论证他全部参与，沙州这边能给的政策他当场拍板，他跟湘汽集团的董事长王光明讲： “王董，湘汽集团是我们湘南省的第一龙头，是我们全省的脊梁！我们湘南省未来的发展肯定雍州是核心，沙州是副中心！ 我们沙州最大的优势第一是能源优势，第二是地理优势，因为我们处在南北交界的接壤地区，第三是交通优势！ 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我们老一辈领导人就看中了沙州的特殊地理位置，沙州是我们湘南的工业中心！我想在未来，沙州也可以肩负起工业发展的重任！ 湘汽如果在沙州设厂，这必然是战略性的，对集团和沙州来说都是巨大的机会……” 市长都亲自全力配合了，而且杜杰还把握一个点，就是王光明这个人比较信传统文化，杜杰为此专门请了风水堪舆大师，把沙州的风水配合湘汽的发展也找到了最优的解决方案。 最终，王光明第二次到沙州，这一次沙州之行唐宜和杜杰两位大佬全程陪同，唐宜和王光明的关系比较好，他开玩笑道： “王董，你第二次能来，那咱们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你看看为了湘汽的建厂我们动了多少人力物力！杜市长亲自部署工作，我们为了腾这三千多亩土地，光拆迁可能都要投入上千万！另外，我们土地三通一平交给你们，我们政府实际上投入巨大…… 但是为了我们湘汽集团，我们高兴投入，只要你们能够投资建厂，能够帮我们解决就业问题，我们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王光明这一次过来，其实就是决定拍板，随行的董事会和高管一共有二十多个人，最后通过综合考虑，包括省委和省政府这边各种流程走下来，到酷暑6月底，湘汽集团和沙州市政府签署合作备忘录。 湘汽集团拟定在沙州投资100亿建设湘汽集团重型卡车制造中心，计划年产重型卡车三十万台！ 这个消息一发布出去，沙州成了全省瞩目的焦点，好家伙，湘汽集团被称为是湘南的长子，目前湘南国企中，最优质的企业就是湘汽。 现在这个长子没有继续在雍州扩张，而是把重要的投资放在了沙州，这个信号太强烈了！这意味着沙州可能成为湘南省仅次于雍州的副中心？ 备忘录签署当天，沙州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全市九个区县市包括市直单位，一共五百多人参加了仪式，在仪式上一共有三百多的演员队伍参演放歌，这在沙州之前从来没有过。 这一次活动由沙州电视台全面负责，这一个演出庆祝项目，市委市政府投资五百多万，电视台赚麻了！电视台台长苏洪特别激动，他专门请王剑飞吃饭，当然肖琳娜作陪。 吃饭的时候他就感慨： “剑飞，我现在最大的体会就是领导身边一定要有自己的人！这一次活动有人想安排省台策划的，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市台只能喝点汤，收益可能最多现在的五分之一！ 你是电视台走出去的，电视台是个什么情况你最清楚，我们最缺的就是钱，这么大的摊子要养活呢！没钱挣的寸步难行呀！” 苏洪这话发自肺腑，电视台的一把手谁当家谁知道，单位有一百多人都是自收自支的，电视台必须要搞到收入给这些人发工资和福利。 另外，全额财政拨款的这些人，福利待遇要保障好，那也要在外面搞到钱才行啊！更何况当领导干部的谁不想手头宽裕一点，搞点小金库啥的。 另外，单位金库有钱，领导干部出去学习一下，组织一下旅游什么的，那也有利于团队凝聚力啊！ 今年好了，市台搞一场大活动赚几百万，经费问题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这背后王剑飞的作用太大了。 王剑飞给唐宜建议，唐宜大手一挥： “搞庆祝活动我们自己就可以搞，我们沙州市电视台不培养，以后我们怎么做大做强？” 市委书记表态了，这么一点事儿谁还敢找不愉快？ 再说，湘汽落户是天大的喜事，最大的一个趣事就是第二天唐宜就带王剑飞，两人直奔雍州，在雍州唐宜宴请两位大行长。 农业银行湘南分行行长和工商银行的一把手！吃饭的时候他就讲： “两位领导，我请你们吃饭没有别的事情，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就是找你们借钱来的！反正你们各家给我借五个亿，三年期限！ 沙州现在的局面你们看到了，发展轰轰烈烈！湘汽集团我们的投资都是百亿元，这是很好的机会啊，你们要把握。” 唐宜很踌躇满志，他道： “我们沙州要进入发展的快车道，我唐宜不会忘记兄弟们！尤其是两位行长，我们希望你们能够搭上沙州快速发展的这一趟高速列车！” 关于从银行贷款的问题，上半年努力的几次，进展不是很顺利！主要是金融机构还有所顾忌，担心沙州的发展能不能达到预期。 反正沙州本地的几家银行现在都犹豫不决，唐宜现在就直接绕过市行，而是找省行联络。 他表现得这么有底气，省行权力大，两位领导也给了他足够的面子。 见了面之后，唐宜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想一想，我们沙州经投公司，谁来当这个董事长比较合适？” 唐宜这一问，王剑飞就意识到，唐宜已经决定要调整沙州的人事了，这一次调整可能不光是经投董事长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下面区县的主要领导应该会有一波调整。 第147章 大项目落地!! 唐宜不愧是市委书记，而且他长期在省委工作，业务非常的熟悉。 到了什么阶段，工作怎么开展，沙州这盘棋怎么下，他了如指掌，一切尽在掌握，这个时候动人事，完成沙州各区县的彻底洗牌，沙州从此就不再有变数了。 一切都水到渠成！ 像这种人事的风声一旦吹起来了，沙州就热闹起来了，至少在王剑飞这里感受就特别的清晰。 大家都想动啊，都觉得这是机会啊，这个时候不找不跑，好事怎么能落到自己头上。 别的人先不提，就连政府副秘书长宋雅都找王剑飞了。 她跟王剑飞讲： “王剑飞，你是不是现在真忙得脚不沾地啊！反正我不主动联系你，你是绝对不跟我联系的，是不是？” 王剑飞苦笑道： “我的大秘书长，我再忙有你秘书长忙？我平常不敢联系你，担心让你为难，毕竟我在书记身边工作，你在政府当秘书长， 可能有些事情还不好讲……” “你就找借口吧！我无所谓，都当你说的是真的！晚上安排喝酒啊，你抽不出时间我就帮你请假……” 王剑飞最怕的就是宋雅帮忙请假，因为她肯定能请准，关键是唐宜看王剑飞的眼神有点怪味儿，让王剑飞感觉不自在。 两人吃西餐，喝红酒，王剑飞主动问： “秘书长，马上区县要动人事，你还想不想下去？” 宋雅道：“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儿！本来我可以直接找唐书记，但是想了一想，领导考虑问题都需要下功夫通盘考虑，我还是找你探探口风！” 王剑飞道： “我感觉你的意愿比较重要，如果你有这个想法，书记肯定要考虑你！” 宋雅在商溪县的工作干得不错，属于出事了背锅下台的，关键是商溪和宋雅搭班子的县委书记陈晓军没有坚持下来，关键时候退缩了，唐宜书记恼火得很！ 在这种情况下，宋雅想再努力一把，唐宜的性格肯定会给机会！但是宋雅想一步到位到下面当县委书记应该没有机会！ 唐宜用人还是比较谨慎，尤其是对县委书记人选他非常的重视，宋雅的资历还是略显浅了一些！ 除了宋雅之外，另外一个人也关键，就是资江县的象棋县长蔡代进。 王剑飞跟唐宜提了一下，唐宜兴趣很高，道： “这个蔡县长你安排一下！我找机会再跟他切磋一下彩棋，看看他涨棋了没有？” 唐宜要下棋，王剑飞肯定安排，蔡代进这一次就没有资江那水平了，因为心中背了负担，半夜功夫被唐宜杀得鸡飞狗跳。 唐宜开玩笑道： “老蔡，都说你下棋遇强则强，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脑子里没有想下棋的事情，表现可不尽如人意啊！” 蔡代进道： “书记，您如果转型下棋，肯定能成为职业大师，水平我和您是真有差距！当然，您是领导，跟您下棋我压力大也是一方面！ 但是关键还是棋艺和境界存在明显的差距，真的赢不了……” 唐宜道：“那今天就下到这里，这样吧，你棋艺没有通过考验，你就讲一讲你资江当下的局面吧，我看一看你们现在的问题，还有你们解决问题的思路！” 唐宜突然考蔡代进，王剑飞在一旁就替他捏一把冷汗。 他清楚唐宜书记要求严格，老唐自己又是省政研室出来的，本来水平非常高，一般的干部很难让唐宜满意！ 但是蔡代进今天明显有备而来，面对唐宜的考题他不慌不忙，讲了这几年资江县的发展情况，他道： “书记，好的方面我就不讲了，我着重讲现在我们的问题所在，以及我们下一步工作的重点！” 蔡代进讲问题就剖析得很到位，第一个问题就讲社会风气不健康，主要是闲散人员过多，治安问题，地方黑恶势力横行的问题，这需要下大力气解决。 另外就是经济问题一盘散沙，资江在发展经济上面没有以人为本， 或者说之前做得不够好，资江不应该跟其他的县比经济规模，而应该走自己的特色，关注民生，踏踏实实的帮老百姓增产增收。 最后他讲说资江从去年开始变化很大，主要原因就是市委和市政府支持力度大，尤其是交通建设的力度大，让资江在硬件建设上面跟上了步伐。 他道： “书记，我们关键的几条大路贯通了，当地的老百姓自发的放鞭炮搞庆祝，尤其是老百姓知道道路是您亲自过问，并且亲自安排拨款的，老乡们都交口称赞，说是要给您送锦旗，还要欢迎您去我们资江再看一看呢！” 好家伙，王剑飞感觉自己又学到了，这个蔡代进看上去彪形大汉一个，其实内心细得很，拍马屁的功夫那更是一流。 今天下棋他没有准备，但是其他方面准备堪称一流，这些问题他好像事先都研究过，什么时候拍马屁他都信手拈来，不服不行！ 果然这一次见面之后，唐宜书记找了资江县委书记杨生鹏，他跟杨生鹏讲： “老杨，马上干部要调整了，我给你留了一个位置，你考虑一下，看愿不愿意去！” 杨生鹏聪明得很，他道：“书记，您安排我服从，不管什么位置，我一定把工作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干好！” 看杨生鹏这个表态，王剑飞意识到沙州经投公司董事长的位置应该敲定了，唐宜果然选了一个自己最信任的人。 杨生鹏倒向唐宜的速度快，而且很彻底，如今沙州要搞大发展，经投公司作为市政府的平台公司，以后会总揽所有的工程招标，手中的权力会非常大，杨生鹏作为董事长，权力肯定很大。 资江的问题可能是第一个解决，象棋县长蔡代进更进一步担任县委书记，那县长人选呢？ 王剑飞意识到宋雅的机会来了！资江县目前是是非最少的县，唐宜应该倾向让宋雅过去资江，从这个节奏来看，沙州的这一次人事调整落地会很快！ 第148章 逃不了! 王剑飞的判断是准确的，唐宜书记在这一次区县主要领导的调整上面没有太多的酝酿，实际上经过了06年上半年的工作，他已经基本掌握了沙州的局面，对沙州的人事也都了解。 区县一把手位置很关键，他在心中都已经布局谋篇搞得差不多了，一旦决定要动人，动起来就很容易，他自己的意志通过唐建平贯彻下去完全没有难度，在这样的情况下，需要耗费多少时间？ 正如王剑飞判断的那样，杨生鹏被他安排担任沙州市经投公司的董事长，实际上就成了唐宜掌握沙州投资的头号心腹。 而资江县的县委书记则由蔡代进担任，宋雅担任资江县代县长，另外的几个区县，他采用轮换对调的方式解决了部分问题，另外像商溪县的干部刚刚调整没有多久，这一次也暂时捂住没有动。 商溪的局面自从王任资过去之后改变很大，王任资在商溪担任了多年的县长，树大根深，这一次回去担任书记，一呼百应，之前周科和关前进搞的那一套被他轻松瓦解。 而且王任资斗争水平很高，他专门就搞关前进，关前进是县委副书记，副书记跟一把手怎么斗嘛！王任资施展手段让关前进灰头灰脸，颜面扫地，之前那些迷信关前进的干部一个个都和他划清界限。 关前进那个气啊，他的关系都在市里，所以他想到市里搬救兵！但是让他头疼的事儿这事儿他不敢跟杜杰讲。 杜杰是很要强的性格，关前进在外面受了委屈，没有斗人家赢，杜杰倘若听到了必然破口大骂！ 倘若关前进在外面欺负别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杜杰就算批评，私底下也会安抚！他杜杰的秘书，只存在欺负别人，不存在被别人拿捏！ 现在关前进搞得灰头灰脸了，他回市里有什么颜面去跟杜杰诉说委屈？关前进找其他的人，这事儿传到了组织部长唐建平的耳朵里面。 唐建平亲自给他打电话，两人见面之后，唐建平跟他讲： “前进，我听说你在商溪和书记搞不好关系！根据我的经验，副书记和书记的关系搞不好，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都出在副书记身上！ 我这不是护短，而是实实在在的讲实话！你是杜市长的秘书，在沙州有重要影响力，如果说你在商溪县的履新不成功，对杜市长的影响也会非常大！ 市长是个要强的人，他对你也非常的看重！你如果在给他拖了后腿，给他丢了面子，我想以市长的性格怕是不好交代！” 唐建平的这个谈话太给力了，可以说是明确的警告，他可是市委组织部长，赫赫威风的。 关前进只是一个副处级干部，唐建平能够花时间找他谈话，无非他是市长的秘书，要不然他哪里有这种机会？ 关前进郁闷的回去，到家里一个人反复思忖，觉得这事儿不行，他得低头了。 王任资整关前进就是要打击他的嚣张气焰，就是要他低头，说得更直接一点，王任资需要让下面人认清商溪县谁是大小王。 关前进低头了，那矛盾就不存在了，多大的事儿嘛，商溪的局面也就不存在问题了！ 沙州的区县班子的主要领导干部调整好了，对唐宜来说，后续的工作就可以顺风顺水的往前推进了，他对沙州的发展有各种想法，现在都可以开始落实。 比如唐宜最擅长的是城建，之前他就一直想在城建上面动脑筋，想办法，但是因为各种原因制约，他没有精力来搞这件事。 但是现在他酝酿了一个二十亿的城市建设计划！这个计划包括对全市的街道、绿化，下水道、道路进行全面整顿改造。 这就是所谓提质改造的工程，政府通过提质改造，提高城市的人居环境，另外也是为沙州城镇化的加速做准备！ 06年的时候，全国的房地产市场和股市都开始抬头了，经济的热度上来了！沙州在这个时候启动城市提质改造非常合时宜。 这里面又还牵扯到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就是沙州的首富覃焱。 按照覃焱的计划，他今年就准备举家出国，以后重量级的投资都放在国外，国内的产业慢慢的淡出，通过三五年时间的过渡，他彻底的在国外扎根。 可是他出国了几次之后，他在国外的一些关系都想办法要回国投资。 其中有个人跟他讲： “老覃，我跟你讲实话，资本主义国家我们只适合生活，这边生活节奏慢，我们过日子没有问题！但是想要赚钱，那还是国内机会多多！ 你的思想一定要转变，不要觉得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现在中国才是最好的机会……” 覃焱刚开始不以为意，但是到了米国进行一番实地考察之后，他发现那个国家搞投资根本就是扯断，不管哪一方面跟国内都差远了。 米国人都去搞金融去了，制造业完全空心化了，以覃焱熟悉的那个领域而言，在米国投资的成本都奇高无比，根本就不可能有回报和利润。 至于金融方面，华尔街那都是被家族财团所垄断的，一个亚洲面孔的移民哪里有什么机会？完全就没有机会！ 而且他还发现，只要他见到有几个钱的米国人，跟他一聊都是聊中国的投资机会，不管是什么面孔，大家都把中国当成自己的淘金地呢！ 然后覃焱再回国考察了沿海城市，去了北上广深这些大城市走了一圈之后，他意识到国家蓬勃发展的机会来了，可能最好赚钱的时候到了。 覃焱所谓的沙州首富，他真正的现金可能还不够一个亿，这么多钱放在国内算有钱人，到了国外也就只是普普通通，他想到米国躺平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在米国过一辈子人上人的生活显然还不够呢！ 所以覃焱不得不临时决定，还是要在国内搞生意，而对他来说，最好赚钱的地方还是在沙州，因为他的人脉关系都在沙州！ 第149章 尝到甜头! 沙州的发展离不开企业，尤其是城镇化建设，现在沙州面临比较大的资金缺口。 唐宜想的办法就是快速推动城镇化，而在这个过程中，政府需要鼓励企业加大投资，尤其是房地产投资！ 房地产投资怎么才能拉动呢？ 杜杰在常委会上提出一个观念，他讲： “各位，我讲一个想法！房地产经济的核心在于教育，我们要把房地产和教育挂钩在一起！目前我们沙州市第一中学是最好的学校！ 我们围绕第一中学做文章，把城市改造放在第一中学附近……” 杜杰现场给大家讲解了他的思路，他硬是在一中附近开辟了三个地块出来，这三个地块就是沙州核心的教育地块，在这里盖房子，绝对能让地产商赚得盆满钵满。 然后他提出所有地块要实施拍卖，但是需要一块一块的卖，先卖最差的一块！ 而这一块竞标的企业由市委市政府亲自做动员，在这种情况下，覃焱就获得了和市委主要领导见面的机会！ 王剑飞和覃焱早就认识，因为他当记者的时候搞采访，沙州稍微有头有脸的人他都面熟，大家也都认识他。 王剑飞是知名记者嘛，能说会道又会写，而且那个时候王剑飞也善于包装自己，给自己立的人设就是刚正不阿的。 他和茂阳集团死磕不退缩，让他这个人设立得很牢，老百姓吃这一套，甚至有些老板也吃这一套。 当然， 这些老板不包括沙州首富覃焱。 覃焱城府很深，看上去人畜无害，其实心机非常的扎实。 他来见唐宜的时候，满脸堆笑，笑眯眯的！ 看到王剑飞，他伸出双手握手，道： “王主任！我一直都想找机会单独向你请教，但是考虑到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又怕耽误你的工作，进退两难！今天正好，我故意早一点过来，一方面是怕书记等，另外就是想趁此机会向你多请教……” 王剑飞道： “覃总，您这么大的人物，跺一跺脚沙州地面都抖三抖的大老板，跟我这种小角色请教什么？我这水平跟您提鞋都不配！” “王主任，你千万别这么讲！当初我的公司就是靠你的采访和宣传，要不然我们阳光酒店哪里会有今天这样的江湖地位哦！” “我马上要投资搞房地产，房地产的宣传策划也是最重要最关键的，你是我们沙州顶尖的大才子，回头你不帮我出主意，我怕这生意黄啊！” 覃焱把王剑飞抬得可高了，而且也不是空口白话，他给王剑飞带了两条极品芙蓉王，另外还有一提1573。 零几的时候，酱酒还没有热起来，1573就是王牌龙头，覃焱稍微出手也是几千块的礼物了。 见到了唐宜之后，覃焱道： “书记，我覃焱就是沙州的人！为了沙州的经济发展我身上肩负责任，所以市委市政府有需要我的地方， 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唐宜道： “覃总慷慨豪爽我早就有耳闻，今天一见面，比传说中的更豪情万丈！” “我们沙州经济要发展，关键要靠我们政府正确的政策引导，而绝非是牺牲个人利益！现在我们鼓励像覃总这样的老板投资！同时也希望你们能把握历史机遇，赚到大钱！ 现在房地产就是历史机遇，我们这一次放出来的地块寸土寸金，回头希望覃总能够把握机会……” 唐宜顿了顿，道： “覃总，我讲实话！我在雍州有一些关系，所以雍州的地产企业肯定也会来一批！他们能够中标，对我们吸引外来资本肯定有积极意义！ 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本土的企业能够把握好机会！沙州第一中学附近的最好楼盘，我们本土企业能够拿下来，这是很重要的……” 覃焱立马表态说一定竭尽全力，当然同时也提了一些要求，比如政府能不能帮忙斡旋，促成企业和银行之间形成某种合作关系。 唐宜道： “覃总，你放心！我们沙州市委市政府支持民营企业发展的决心很大！只要你们足够争气，我们不仅帮你搞牵线搭桥的事情，还能直接给你们利益！ 比如我们龙头企业的一些奖励措施，政策！还有，我们未来政府投资的一些工程项目，我们龙头企业都优先考虑……” 唐宜准备很充分，如今他也清楚，沙州要搞发展，党委政府是主力军不错，但是一定要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 像覃焱为首的这一批民营企业家他们的投资也很关键，现在沙州需要榜样，覃焱名气大，暂时可以作为一个榜样嘛！ 当然，关键是这个榜样能不能争气，所以这一次对覃焱也是考验！ 覃焱能当沙州首富的人，智商和情商那绝对都是顶尖的！这一次一中的第一块地他志在必得，最终，这一块地拍卖价格创造了沙州的当时第一，一个平方的土地成交价格2650元。 最终这一块地拍了1.8个亿，这在06年可是天价啊！这块土地拍卖成功，震动整个沙州。 怎么讲呢，那个年代房地产才刚刚开始搞，房价还没有搞起来！沙州一块土地拍1.8个亿，可以说彻底点燃了房地产的激情，杜杰高兴得手都发抖。 他跟唐宜汇报的时候讲： “唐书记，如果我们的路子搞得对，我们一中地块财政保守能搞六个亿！六个亿这只是我们沙州的冰山一角啊！我们城建的二十个亿的投资，现在看来毫无压力！ 我现在有信心三年之内，把沙州建设成全省第一流的市级城市，这个信心我非常的笃定！！” 卖地发财了，这是杜杰要表达的意思，那个时候政府财政真的穷，尤其是国企改制的那几年，苦日子过长了，真的穷怕了呢！ 现在一中地块拍卖搞成功，相当于尝到了城镇化的甜头了，这一发就不可收拾！ 这里面还有一个笑话，就是某个副市长私底下发牢骚，说引进一个湘汽给了三千亩地，如果这三千亩用来搞地产，财政直接收入四五十亿了，还要什么湘汽集团？ 第150章 一肚子怨气! 覃焱拍下了沙州一中第一地块，标志着沙州的城镇化建设正式走上快车道，沙州市委和市政府又组织召开专门的会议，在会上沙州市委书记唐宜发表重要讲话： “同志们，我们今天开会主要讲一个主题，你就是‘解放思想’，我们沙州要想迈步走向发展的快车道，就一定要解放思想！” 唐宜讲的解放思想，就是要想办法融资，要加大政府的融资力度，然后将融资用来进行大投资，大投入，城市建设要大投资，全市的交通建设，基础建设也要进行大投资！ 他不仅提出要政府举债，另外，他还提出沙州要通过迅速的推动城镇化，要用土地换资本换资源，从而引进省内外的大企业，鼓励民间资本多投资，从而实现沙州快速稳定的发展。 唐宜召开这个会议，可以说是火力全开，把之前一直酝酿想要干的事情，现在都和盘托出准备干！他私底下跟沙州的领导干部讲，沙州的发展要给所有人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一块土地遍地都是黄金，只要愿意在沙州投资，其一定就能收获巨大！ 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沙州的会议开得非常成功，体制内的干部个个激情高涨，而社会上的企业家，资本也都蠢蠢欲动，整个经济形势和格局一派欣欣向荣。 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发区工委书记陆国良又成为了沙州的焦点和明星，沙州市开发区现在是沙州发展的关键重点！所谓解放思想，沙州开发区陆国良冲在了最前面。 这一次湘汽集团落户沙州，实际上就是落户在沙州开发区，沙州开发区凭这一家企业，可以说名扬全省！湘汽集团的百亿投资，后续带来的投资肯定巨大，现在陆国良已经在策划整个大汽车产业链的规划和布局。 不得不承认陆国良搞经济建设很有一套，尤其是他擅长搞宣传工作，湘汽集团的投资落地之后，他第一时间把重心放在了宣传上面，而且同时启动沙州广东的招商会。 他到市委向唐宜汇报工作，他讲： “书记，现在广东那边的很多企业家都翘首以盼，非常希望我们沙州能到广东现场招商！我已经把招商会的各项准备工作都做扎实了！ 开发区的情况现在有些困难，主要在经济费用方面我们还面临一些掣肘！但是这都不是问题，我们有热心的企业家愿意给咱们赞助！ 为了保证这一次广东的招商会成功，我们前面进行了摸底调查，我们可以确定至少有五家企业会和我们签订合作备忘录，我们首批招商确定超过三千万投资！ 当然，为了提高招商的质量，这一次参加招商会的企业报名的已经上百家了！大部分企业都是我们沙州本地的老板和湘南本地的老板！ 我们中国人的思想都讲究衣锦还乡，我们现在有好的平台，有好的机会，有优惠的招商的条件，我想一定能够吸引他们回乡投资……” 唐宜点点头道： “另外，还要强调我们有先进的服务意识！我们派遣了几十名干部外出学习培训！这些干部回来之后会充实到我们各个职能部门中！ 他们都是具备服务意识的！ 同时，你要给政府和党委提供建议，关键核心的议题就是如何提升我们的政府意识，我们在制度上要进行改革……” 陆国良道： “书记，这方面的议题我们都准备好了！不管我们开发区要准备这样的议题，我们已经联络了人大和政协，下一次两会的协商发言，我们就会聚焦营商环境和企业服务的议题！ 我们要在全市掀起一股改善营商环境，提高政府服务水平的热潮，让我们所有的干部都意识到我们职能功能的转变。” 他顿了顿， 道： “书记，您在大会上强调要解放思想！我想转变政府职能的核心也是要解放思想，我们之前搞的老一套墨守成规的东西不行了，我们都要换脑子！” 卧槽！ 王剑飞在一旁听到陆国良的这一系列表述，真的五体投地，陆国良真的是个人才，他不仅懂经济，更加懂人情世故。 他讲的话，钻研的内容，可以说每个点都能挠到唐宜书记的痒处。 唐宜心中想什么，陆国良总能准确的掌握，然后他会迅速的回应，让领导有一种意志能迅速贯彻的感觉。试想哪个领导不想拥有这样的下属？ 跟领导相处很多时候真的需要悟性，陆国良的悟性实在是太高了，王剑飞自愧不如。 他每一次见唐宜书记都超时，两人谈得特别投机，谈了之后，唐宜书记都会有新的想法，陆国良能迅速成为沙州的政治明星，那是真有功底！ 这一次见面之后，唐宜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跟秘书长研究一下！我们要去广东，看看哪些人随行，可以多安排几个人一起过去，一方面我们可以让这一次招商会更加的成功！ 另外，我们的一些干部跟着过去了，也能跟着换一换脑子！广东是我们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是我们祖国的南大门，以后我们要多去看一看，学习人家的先进经验！” 唐宜一锤定音，广东之行日程就迅速定下来。 徐彩华明显有些吃味，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啊，陆国良的本事你见识到了吧？你们年轻人以后要多向国良书记这样的领导学习，学习他们的本事，学习他们的领悟领导意图的能力！” 徐彩华作为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如今被排斥边缘化，可以说被唐宜整成了负面的标兵。 陆国良在昌河县属于被逼离职，到了市里之后，竟然风生水起，徐彩华现在跟人家比不了！从仕途前景来看，徐彩华再被摁几年，他的政治生涯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 所以现在徐彩华一肚子都是怨气，王剑飞有时候都觉得好笑。 他道： “秘书长，这一次广东之行您可能要亲自去一下，书记应该要安排您亲自陪同，广东是好地方，您就当出去散心嘛！” 第151章 怎么解决?? 唐宜去广东，最终随行人员一共二十多人，可以说沙州跟经济相关的领导和职能部门负责人都随行了。 因为唐宜讲了，要大家跟着出去学习，他现在是沙州的绝对权威，但凡是政治嗅觉敏锐的干部，谁会错过这个机会呢？ 而这样重量级的队伍去广东，其实间接的助力了陆国良的工作，让陆国良的开发区显得更加被重视，更加的有面子。 其实陆国良也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春风得意，他的压力其实很大。 昌河县的柳军振最近有点神经质，基本上隔三差五就来找陆国良。 他跟陆国良讲： “国良书记，您在开发区的工作干得这么出色，我非常的高兴，也备受鼓舞！但是书记啊，您干得再出色，我们昌河县的盖子不能被人轻易揭开啊！ 现在有人要翻你的老窝，要在您背后捅刀子呢！” 陆国良道： “军振，你不要一惊一乍的，沙州现在的中心工作在发展经济！昌河县一定要把握这个中心，一定要把经济建设放在最前面！ 你们蒋书记的政治站位很高，他肯定能领会市委意图，你和蒋书记要团结起来，为昌河的发展谋篇布局……” 柳军振道： “陆书记，蒋高武这个人目前没有问题，在工作上我可以做到积极配合！大家都为昌河百万老百姓服务嘛，我这个政治素养还是具备的！ 但是郭秀东太过分，他上蹿下跳，真的是步步都踩在我的神经上！这么搞迟早要出事，他把我们磷矿的材料搜集了很多，说要把牵扯磷矿案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要查清楚，搞明白，对那些涉案贪腐的人，他绝不姑息！” “陆书记，他这么搞，昌河将会是什么样子，我的天！我感觉天都都要被他捅破……” “他的堂哥是市政法委书记，好像他的老婆又是律师，市里政法的关系他非常熟悉。” 柳军振天天跟陆国良讲昌河的情况，搞得陆国良不胜其烦。 有时候晚上睡觉，忽然之间都会被梦惊醒，真的搞得有点神经质了。马上又要去广州，这一次去广州可能要持续半个月的时间，沙州的事情他真的不能完全放心。 他想了想给昌河县东山磷矿的老板曹富军打了一个电话。 曹富军接到陆国良的电话，冲着话筒大声道： “陆书记，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您的指示了！您怎么安排我怎么干，反正现在我们东山磷矿已经岌岌可危，有人要翻我们的老底，有人要把我们的根都给斩掉了！ 反正我是想得明白，我曹富军本来就是小痞子起家，能混到今天，我觉得现在死都不算个事儿，都值得了！ 我就担心连累领导，让领导跟着我这个小痞子倒霉，那就不值得了！” 陆国良冷冷的道： “曹富军你少阴阳怪气！你觉得自己手中有把柄，是不是能把昌河都掀个底朝天？” 曹富军立马端正态度，道：“陆书记，我哪里敢有这样的念头？我现在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吗？真的是苦逼兮兮啊，实在是要到狗急跳墙的地步了……” 陆国良道： “老曹，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自己能解决问题！但是有一点，你干任何事情都要多跟柳县长商量，不要自作聪明，知道吗？” 曹富军道： “书记您放心， 我老曹做事最可靠，最认真！您和柳县长是我最佩服的人，当然，关键是您要给我指导，您不开口，我也不敢乱来，是不是？” 陆国良挂了电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没有跟曹富军讲太多，但是他清楚曹富军肯定早有准备。 柳军振也是个聪明人，他频繁找陆国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其实是希望陆国良能够帮他下定某些决心。 但是陆国良怎么可能跟柳军振下决心？他想来想去找了曹富军，因为曹富军是个生意人，他懂得怎么去协调和官场的关系，这一点尤为重要。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无能为力的事情，很无奈啊！” 陆国良感叹了一句，迅速就转移了思维，开始琢磨广州之行了。 这一次广州之行陆国良非常重视，他觉得这是开发区发展的一次重量级的机会！市委书记亲自带队，到广东省实地招商，这个活动在目前湘南省来说是开先河的！ 陆国良在广东那边已经把风都吹出去了，明确讲了沙州要开湘南的先河，他讲： “我们沙州人在外面闯是最有出息的，广东是沙州老板的第二故乡，很多人在广东都闯出了大名堂，取得了骄人的成绩！ 所谓富贵不还乡就如同锦衣夜行，如今沙州也要进入发展的快车道了，在这个时候沙州市委怀着诚意来招商，希望沙州籍贯的企业家能够积极响应，能够把自己的企业开到本乡本土去，沙州会因为这些企业而骄傲，而且本土企业家的企业在沙州也一定能够赚得盆满钵满……” 陆国良不仅只是耍嘴皮子功夫，而且他实打实的制定了很多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这些政策他不仅参照了湘南各地，而且他还参照了浙省，苏省，徽省等地方的优秀经验。 总之一句话，就是要把企业引进到沙州来，要彻底解决沙州的就业问题，要让筑巢引凤的政策落到实处，要推动沙州大战略稳步向前。 他为了说服唐宜，甚至讲： “如果我们能够引进企业，就能够引进更多的城镇人口！我们有了足够的城镇人口，我们城市化的步伐就能提速！ 筑巢引凤的关键是引进企业，但是重点则是让城市人口实现急速的膨胀，只要有人，我们就能想办法让他们落户，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地产行业，城镇化进城都会高速发展！ 发展了，我们就能有财税收入，我们就能有土地收入，沙州的经济才能腾飞，沙州的财政才能盘活……” 因为准备充分，所以唐宜一行到广州之后受到了空前的礼遇和热烈的欢迎，广州的沙州商会举行了隆重的欢迎宴会…… 第152章 被怼了! 广州是共和国的南大门，06年的时候正好赶上广东经济高速发展的时候，恰好是一波地产的牛市崛起。 王剑飞陪着唐宜住在广州天河，天河体育中心一眼望去全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唐宜感叹道： “剑飞，到了这种地方真的就觉得自己特别的渺小，我们都如同尘埃啊！” 王剑飞道：“古人讲大隐隐于市，您这样的大领导在这样的地方都能藏住，说明古人讲的话着实精辟！” 唐宜哈哈大笑，他道：“大家的感觉怎么样？对这一次广州之行还算满意吗？” 王剑飞道： “大家都觉得开了眼界，同时也备受鼓舞，甚至有人说广东能够发展得这么好，未来我们内地也能发展好！ 因为我们内地劳动力如果能就近就业，我们的经济也能发展起来……” “另外，这一次招商谈判也挺成功，目前已经有四五家企业有意向落户沙州，如果我们运作得好，可能明年沙州开发区就能有新企业入驻，我们沙州在汽车产业落地生根的同时，我们的电子可能也会搞成一个产业！” 唐宜踌躇满志的道： “这才好嘛，百家争鸣，遍地开花，我们沙州要恢复当年工业基地的荣光，就需要我们的各种各样的企业都去扎根，都去投资！” “陆国良是懂经济的人，搞发展是一把好手！他接手了开发区之后，开发区有了实质性的飞跃，我想按照这个势头在搞几年，沙州的经济就一定能起来！” 王剑飞道： “书记，我也觉得挺震撼！到了广州看到这边火爆的房地产市场，看到售楼部排队买房的情形，这里面真的全是利益啊！地产商固然赚得盆满钵满，关键是政府在这个过程中也是赢家！ 广东为什么建设得这么好，我想关键就是财政有钱，一个地区和个人其实相似，人有钱腰杆子就硬。一个地区有钱，发展的底气也就足，在建设方面就跟能敢想敢干，时间日积月累，别的地方原地踏步，经济发达地区自然就一骑绝尘……” 唐宜点点头，然后开始大谈中原崛起的战略，沙州处在中原地区，地理位置非常的特殊，一方面沙州有老工业城的底子，另外现在的沙州拥有公路铁路甚至还有水路的优势，一旦工业化恢复，就很有竞争力，到时候沙州可能不光是湘南的沙州，甚至可能是中原的沙州。 唐宜在广州召开内部会议，他在会上讲： “同志们，这一次广东之行大家都开了眼界，我感觉你们的士气和斗志都起来了，这很好！我们现在干的事情，是为沙州六百万人民谋福祉。 沙州现在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我觉得最大的优势就是我们远离雍州，远离省会！雍州的虹吸效应对沙州的影响最小，我们可以独立的制订发展战略！ 这一次招商引资从目前看来是很成功的，接下来我们去深圳，去惠州我想肯定还能有更多的收获。我希望大家都保持这种激情和热情，让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和工作能够获得更大的成功！” 唐宜很高兴，晚上敞开了喝酒，王剑飞有几次准备跟他挡酒，他都拒绝了，摆出的架势竟然是不醉不归，搞得王剑飞有些紧张。 因为在雍州的时候，唐宜的老婆叮嘱了王剑飞，说唐宜的身体检查可能有点小问题，医生特别提到绝对要喝酒，让王剑飞一定要盯着这一点。 但是今天唐宜完全放开了，王剑飞也没有办法，这个场合他也不好劝，内心还是有些着急，就怕万一喝多了出什么突发事情，那真就麻烦了。 唐宜作为市委书记，在广东这样的地方受到这么隆重的欢迎，他很有成就感。而且自今年以来，沙州的局面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沙州市他是第一权威了，无论是党委工作还是政府工作，基本都围绕他为核心展开。 他在沙州的时候，作为一把手，有些情绪可能还不好释放，但是出门在外了，他没有那么多顾虑，再说，围着他转的都是一些成功的企业家，跟这些人打交道他也无需有太多的防备，所以今天特别放得开。 徐彩华这一次也随行，作为市委秘书长，他本来是要全权负责后勤的，但是尚文荣也来了，主要的安排都是尚文荣负责，徐彩华基本就是陪着唐宜当个花瓶的角色。 有时候需要唐宜之外的人讲话，政府来了一个分管副市长，分管副市长讲话的次数比徐彩华多得多！就连在酒桌上，徐彩华也完全被唐宜的光环所笼罩，实在是挺尴尬。 不过今天王剑飞觉得他可以派上用场，他跟徐彩华私下讲： “秘书长，今天书记放得可能太开了！关键时候您要把握一下度，我的级别太低，很多时候不好出面！” 徐彩华嘿嘿笑道： “剑飞，你有时候也迂腐！书记在沙州日理万机，工作太繁忙，根本就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在外面稍微放松一下这算什么事儿？ 书记自己没有分寸吗？你当秘书不能杞人忧天！” 卧槽！王剑飞被徐彩华怼得没脾气。 这鸟人肚子里一肚子气，实在是没地方发泄，王剑飞算是撞他枪口了。 通过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徐彩华现在真的是憋着坏，今天唐宜书记明显有嗨过头的趋势，他不仅不想管，可能还准备推波助澜，这不是憋坏是什么？ 但是王剑飞也没有办法，人家是市委常委，秘书长，级别比他高三个大级，他尽管恼火，也拿人家没办法。 最后他只能找陆国良，陆国良拍拍王剑飞的肩膀，道： “王主任，没事儿！我盯着呢！可能会稍微多喝一点，但是应该不会太过量！喝酒之后还搞个文化交流活动，稍微走一走，动一动，酒很快就能散了！不影响晚上休息，也不会影响明天工作，你放心……” 陆国良很是意气风发，他感觉唐宜今天这么放得开，是对他工作最大的肯定！ 第153章 车祸!! 广州的酒还在喝，唐宜书记并没有喝醉，王剑飞觉得可能还是自己太敏感了，唐宜书记那么自律的人，怎么可能喝醉嘛！ 但是不知为什么，王剑飞今天就有些不安，总觉得不自在。 他的感觉和今天现场的这种喜庆高兴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今天在场的官员，企业家，老板，甚至连搞服务的服务员，好像个个都享受这种气氛，唯独王剑飞感觉有点脱离现场。 吃饭喝酒之后，他们的商会安排了粤剧，另外又还有一批文艺家过来捧场，很显然他们都研究了唐宜，知道唐宜的喜好，完全是投其所好呢！ 王剑飞觉得当今社会成功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会搞关系， 会折磨人！广东这些企业家能赚钱，赚钱的背后也是各种梳理人脉关系。 唐宜作为市委书记，手中握着大量的权力和资源，如果他们真的回沙州或者回湘南，能和唐宜把关系搞好，他们的事业和企业那肯定能有自己独特的竞争力。 所以在我们国家讲企业的核心竞争力，除了产品，人才，管理这些方面之外，还有隐形的，看不到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关系”，这是我们国家的特色。 搞这些活动，唐宜可以醒酒，同时也能给他一些释放情绪的机会，气氛就更加的热点。 王剑飞一个人置身事外，就当旁观者看热闹。 到了差不多晚上十一点左右，王剑飞的电话忽然响了，他一看来电，是市委副秘书长田登科。 唐宜把徐彩华带出来了，市委的事情就交给田登科负责，其实也没有多少事儿，王剑飞和田登科一天还通不上一通电话。 但是这个时候田登科忽然来电话，是什么事情？ 王剑飞问：“田秘书长，这么晚打电话什么事情？” 田登科的声音特别低沉，道：“剑飞，昌河出事了！” 卧槽！ 王剑飞一颗心遽然沉到了谷底，昌河出事了？什么事情？ 他道：“你稍微等一下，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王剑飞转身出门，到酒店大堂的一个隐蔽的角落，田登科道： “郭秀东副书记在东山回县城的路上出了严重的车祸！司机当场死了，他自己重伤，情况非常严重，可能……结果不会太好！” 王剑飞大吃一惊，脸色一下变得非常的难看： “什么时候的事情？是……是今天吗？” “今天下午三点半左右出事的！他们差不多六点多才上报！上报之后我安排摸清情况刚刚才得到反馈，我现在人还在市第一人民医院……” “秀东什么情况？医生怎么讲？” 田登科叹了一口气，道： “医生讲，说最好的情况可能是植物人！” 卧槽！ 王剑飞一屁股就委顿到了沙发上，他和郭秀东虽然不是那么要好，但是在机关来说，两个人打交道还是比较多的。 郭秀东这个人功利心的确强了一些，但是为人做事还是有一股子朝气，而且这个人心眼不坏，立身也比较正，王剑飞对他的印象是真不错。 这么一个鲜活的人，说出事就出事，这尼玛的太突然了。 王剑飞记得上一次和他喝酒还提醒了他，让他悠着点，千万不要太急于求成。 得！ 一顿酒可以说成了诀别，郭秀东最好的情况是植物人，等于人就废了，而他和柳乐琴这个奇怪的婚姻，两人刚刚生小孩儿，小孩应该也就两三个月的光景。 因为按照沙州的风俗，小孩百日是要庆祝的，虽然郭秀东碍于自己领导干部的身份，可能不会办酒，但是请客还是要请的。 上一次喝酒的时候他提过这个话题，王剑飞当时还讲他肯定要准备红包呢！ 现在小孩百日没满，他出事了！ 王剑飞内心非常的难受，这种难受不止是因为身边的一个熟人出了意外，更重要的是这件事的背后，凸显的是昌河内部存在的巨大的问题。 县委副书记就这么死了，这能是意外吗？ 如果是意外那也就罢了，如果不是意外，这背后的事情想一想就让人脊背发凉，昌河这个地方太乱了，某些人已经丧心病狂，不择手段了。 王剑飞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浑浑噩噩差不多待了一个小时，他再上楼这时候活动渐渐的接近尾声！ 他站在最后面观察所有人，他看到陆国良一直陪在唐宜书记身边，笑容可掬，兴致盎然。 他忽然想昌河县的事情下午三点多发生的，估计当时县里主要领导就知道了这件事！昌河县是陆国良工作多年的地方。 甚至很多人暗中说陆国良是昌河县的土皇帝，所以王剑飞能够笃定，陆国良比自己早知道消息！ 可能在今天宴会之前他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但是今天的晚宴，今天的所有活动，陆国良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情绪出来，在他心中昌河县的这件事可能就是一件普通的意外事故？ 王剑飞可能有点钻牛角尖，但是他觉得这些事情真的不能细想，不能仔细琢磨，细思极恐！ 唐宜酒好像醒了很多，他看到王剑飞，冲着王剑飞招手道： “剑飞，你跑哪里去了？刚才我还想跟你讲一下明天日程安排呢！明天我们调整一下行程，在深圳多住一天……” 唐宜说在深圳多住一天，原来是深圳某个老总说自己在深圳某个地方停了一艘游艇，想请唐宜书记参观。 唐宜喝酒了，兴趣很高，当即就表态答应，马上找王剑飞却没有看到人。 王剑飞道： “书记，刚才我在外面处理一点事情！日程的事情没有关系，回头我跟尚秘书长协调安排好！” 王剑飞竭力的让自己表现得若无其事，尽管此时此刻他内心非常的惊慌，但是官场一定要讲城府， 泰山崩脸色也不能变。 王剑飞刚才冷眼观察陆国良，现在他是不是也在被别人观察呢？ 王剑飞陪着唐宜，又是免不了和当地的一些老板寒暄，然后逐一告辞，差不多到了凌晨，王剑飞才送唐宜回房间。 一到房间，唐宜问：“剑飞，是有什么事情吗？” 第154章 柳乐琴的电话 唐宜是很敏锐的风格，王剑飞跟他这么久，他对王剑飞也非常的了解，他知道王剑飞行为反常必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王剑飞当即跟他汇报昌河的事情，被唐宜寄予厚望的昌河县出事，县委副书记郭秀东车祸，就在王剑飞给唐宜汇报的时候，田登科的电话又来了。 王剑飞道：“书记在我旁边，田秘书长你跟书记讲！” 唐宜接电话，田登科道：“书记，刚刚从医院那边得到最新消息，郭秀东书记抢救无效，已经走了……” 王剑飞在旁听到这个情况，整个人都懵掉了，郭秀东死了！ 唐宜之前没有做心理建设，乍听到这个消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过了好大一会儿：“公安局那边没有任何汇报吗？” 田登科道： “相关肇事者都已经控制了！从当时的情形判断应该就是车祸，货车和小车碰撞，情况非常严重，货车上面有乘客，也有受伤……” 田登科沉吟了一会儿，道： “目前没有迹象证明这一起车祸还有其他的原因，所以公安局这边目前还需要做工作！” 田登科是老机关，他的政治敏锐性也很高，他讲这一些话基本都是揣摩着唐宜的意图讲的，他回答得也比较充分，用不多的言语把目前的情况讲清楚了。 唐宜道： “我知道了！” 他把电话挂断了，房间一下变得非常安静，落针可闻。 过了很久，唐宜道： “没有看出来，郭秀东只有这么长的生命，生离死别，让人扼腕！” 王剑飞沉默，唐宜这话带有一种宿命的无奈，但是这肯定不是他本来的意思，因为郭秀东的事情太“巧合”，昌河县委的司机都是精挑细选的可靠人，怎么可能出现如此恶劣的车祸？ 车祸猛于虎，没有人能说可以避免，但是这种可能性还是小概率事件，郭秀东的车祸还是疑云密布。 王剑飞想了好大一会儿，他道： “郭秀东上一次来市里请我吃饭，吃饭的时候我提醒他，让他千万要小心，尤其不能急功近利，急于求成！当时他说自己调查出了东山镇的磷矿问题，里面存在大量的腐败！ 昌河县的问题又不是存在一天两天，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彻底解决，郭秀东想一过去就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这怎么可能？” 唐宜道：“你们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没听你说？” 王剑飞道：“应该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这种事情我不好汇报，因为昌河县的县委书记是蒋高武，郭秀东和蒋高武他们有没有默契我也不清楚。 他是副书记，我想应该决定不了大势和大局……” 王剑飞把话题引到了蒋高武身上，蒋书记是唐宜钦点的一把手，郭秀东过去昌河县主要是辅佐的意思，蒋高武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昌河县是什么情况唐宜书记并不掌握。 对此第一责任人肯定是蒋高武，郭秀东现在突然出事，这件事背后究竟是什么情况，蒋高武有没有准确的反馈和汇报？ 唐宜道： “剑飞，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明天深圳的日程按照原计划，这一次招商很成功，但是沙州的工作也有些紧迫，我们在外面也不宜长期逗留！” 唐宜明显是醒酒了，也冷静下来了，他意识到沙州的情况还很复杂，他所谓的掌握全局也只是表面的，沙州有很多非常深层次，非常复杂的东西他根本就没有掌握。 但是沙州真正要进步，真正要发展，社会变革是必须的，那些固有的，老的，腐朽的东西都必须给横扫清楚，真的是任重道远呀！ 晚上王剑飞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到凌晨两点左右，电话忽然响起。 他一看是陌生电话，犹豫了一下接听：“你好！” “是王主任吧？我是柳乐琴，我们家秀东出事了！他是被人故意杀死的！他死得很惨，死在昌河……” 王剑飞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柳乐琴今天会给他打电话。 这女人很激动，在电话那头说着话，然后泣不成声： “秀东这一走，我都不知道未来怎么活下去！孩子还没有满百日啊，她连爸爸都喊不了……” “王主任，秀东其实有预感，他跟我讲，如果他万一有意外，他掌握的东西让我转给您，说您绝对能够信任……” 王剑飞道： “柳律师，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安安心心的送郭书记最后一程！很遗憾我在广东，书记身边离不开人，我可能没有办法及时赶回来！ 在这个时候，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搁置不谈，唐书记已经针对这一起车祸做了指示，沙州市公安局已经启动全面的调查，在这个时候要相信组织，相信领导……” 王剑飞的声音压得很低，也尽量的让自己冷静。 柳乐琴讲的一些话他全当没有听见，说什么郭秀东让她转交东西云云，王剑飞更是直接忽略。 在这种时候，王剑飞不会相信任何人，更不会因为柳乐琴和郭秀东两人是夫妻他就信任柳乐琴！ 郭秀东的死透露出太多的诡异，如果真是有人故意为之，那说明某些人已经歇斯底里，丧心病狂，面对这样的存在，什么人是值得信任的？ 在利益面前一切的人类的情感都不值得信任，更何况柳乐琴这个女人本身有太多的故事，王剑飞能轻信？ 王剑飞不可能从柳乐琴手中拿东西，柳乐琴如果有东西，王剑飞也会换一个更合理的方式拿到手中。 两人聊了十多分钟，王剑飞选择结束了通话，这样的情况下王剑飞就更难以入眠了。 那一天他和郭秀东吃饭喝酒的情形如同放电影一般，一帧一帧的在王剑飞面前播放，尤其是郭秀东讲东山镇磷矿的事情： “剑飞，东山镇的磷矿盗采国家资源的情况非常的严重，当地的老百姓苦不堪言！但是这里的矿产资源背后牵扯到官商勾结，从村到乡镇到县里面，各级官员的利益都牵扯到其中……” 第155章 最敏感的神经! 从广州到深圳到惠州然后中山，这一圈的调研视察又是收获满满。 唐宜书记似乎并没有受到沙州昌河事情的影响，他一直保持良好的状态和浓厚的兴趣，在深圳，在惠州都签了备忘录，这一次招商的规模也差不多接近一个亿了。 一个亿的民营总投资将入驻沙州，这是巨大的成功，作为沙州开发区工委书记的陆国良操盘了这个活动， 他可以说居功至伟。 但是这几天王剑飞一直表现得沉默，他基本不说话，就陪在领导身边搞服务，他的表现很符合其秘书的身份。但其实他脑子里全是天马行空，想了很多的人和事。 他尤其观察陆国良，他相信陆国良对昌河县的事情肯定了如指掌，但是自始至终，陆国良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其他的情绪，他的精力和注意力好像全部投入到招商工作中，每一天都忙忙碌碌，每一天都元气满满。 所以不得不承认，陆国良这个人有很深的城府，而这种城府也让王剑飞感到害怕，他想昌河的情况陆国良不清楚吗？ 陆国良在昌河被称为土皇帝，昌河这么多年的利益他掌握了多少？ 马上要回沙州了，最后一晚回广州下榻，陆国良回到房间的时候觉得特别疲惫。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七八个未接来电，他皱了皱眉头，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他准备去洗澡，电话又来了，他抓起电话道： “老柳，你有多少事情需要跟我打电话？我是沙州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不是昌河县县委书记，你这个角色转换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柳军振在电话那头道： “书记，郭秀东被人撞死了，现在非得有人说是非正常死亡，唯恐天下不乱！昌河现在内部有一些人也有动摇，甚至有人还偷偷跑到沙州搞举报！ 书记啊，现在事情搞成了一锅粥，我该怎么处理？” 陆国良道： “老柳，你讲这些话我哭笑不得！昌河的蒋书记是吃干饭的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蒋书记肯定会出面妥善解决！你要做的事情就是配合一把手工作。 我觉得你老柳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好好的摆正自己的位置啊？我跟你讲，党领导一切，县委拥有绝对的权威，这一点你要清楚！ 没有上下级观念的领导干部寸步难行，你要认真的体会我讲的这句话，希望你好自为之……” 陆国良对柳军振进行十分严肃的批评，柳军振道： “书记，我现在就问您一个问题，郭秀东在东山出事，会不会跟曹富军有点关系？如果曹富军真的犯了迷糊，那问题可就严重呢！ 我这么讲不是无的放矢，而是郭秀东最近一直就盯着磷矿，东山镇的情况他摸得非常熟悉！他在市政法系统有关系，是不是他已经摸到了一些问题线索……” 陆国良脸瞬间变得无比的阴沉，他很想直接挂断电话，但是又觉得那么做可能不妥。 所以他以最大的耐心听完了柳军振的话，然后道： “你应该跟曹富军打电话，我远在几千里之外，天天都开招商会，我能知道昌河的事情？我就是神仙，也总得要掐指算一算，现在我连掐手指头的时间都没有，这就是目前我的工作现状！” 柳军振还要再说话，陆国良抢先道： “行了，军振，大家工作都不容易，今天我们一天跑了四百公里，到现在澡都没洗，今天先就这样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回来再聊！ 对了，最好是不聊，现在我们都各自有自己的工作，我的工作重心早已经不在昌河县了，沙州开发区的工作压力很大，我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陆国良说完，直接把电话挂断。 这是他多年以来对柳军振态度最恶劣的一次。 柳军振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干部，还是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在手机里面能什么话都讲吗？他提到曹富军就是个错误，昌河的事情已经够乱了，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不排除整个昌河县的领导干部都在某些人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惕，不能问的问题坚决不能问，不能讲的事情坚决不能讲，在这一点上柳军振表现得太差了！ 陆国良放了热水泡了一个澡，然后倒了一杯茶，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不好入眠了。 昌河出的这件事他也很意外，郭秀东竟然死了！ 一条人命真的是死在了陆国良最敏感的神经上面！他其实非常想知道事情的所有经过，但是他没有跟任何人打电话，昌河那边给他主动联系的人，他都只让对方讲这件事的结果，不听他们所谓的前因。 他脑子里想的和柳军振想的是同一个人，就是曹富军！ 如果事情真的和曹富军有关系该怎么办？陆国良额头上冒汗，他想曹富军一向做事情严谨，怎么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无数次，陆国良把手机掏出来翻到曹富军的号码，但是这个电话他终究没有打出去。 这样的电话永远打不出去，因为他在来广东之前和曹富军打了一个电话，就针对东山磷矿的事情，他让曹富军自己积极协调处理。 现在看来那个电话他留了太大的隐患，他恨不得动用自己所有的关系想办法把那一次通话的所有痕迹都抹除掉。 他一个电话，郭秀东一条命就没了，这么一琢磨都让人内心觉得恐惧！ 他现在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该怎么和昌河切割，他现在离开那个地方了，他不希望昌河的事情再牵连到他身上。 想这个问题，真的就让人头疼，任他陆国良能力超群，智商无敌一时也找不到妥善的解决办法。 今天也奇怪，整个沙州考察团都特别安静，似乎这些天的广东之行大家都累了，秘书长徐彩华有时候会喊人出去逛一逛，今天他也特别的安静。 大家都是官场中人，全部都有敏锐的嗅觉，虽然这几天一切照旧，但是大家都感受到了别样的气氛，昌河的事情谁也不能够视而不见…… 第156章 闯进来了? 离开了广东，唐宜似乎精神就有些萎靡，飞机直接飞沙州，在机场沙州市委副书记秦海率领几个常委过去接机。 唐宜和他们握手，他跟秦海道： “老秦，你跟我一起走？” 秦海跟唐宜上了一台车，这样的情况比较罕见，很显然唐宜没有在沙州的这些天，秦海作为市委副书记暂时主持市委部分工作，因为市长杜杰最近实在是分不开身。 湘汽集团的招商备忘录虽然签订了，但是如何把合同落实，关键是湘汽的第一批资金和人马落地，这个进程必须快速推动起来。 杜杰最近天天都在省城待着，亲自盯着搞这件大事，另外，据说省委当下正在酝酿全省各市州的领导干部调整，杜杰在沙州苦熬了这么多年，他现在盼星星盼月亮也想盼到机会啊，他当了这么多年市长了，当然也想有机会能再进一步嘛！ 沙州这一边唐宜书记的位子不可撼动，但是其他市州也有空缺，杜杰在省城也在加紧活动。 秦海上车之后，他跟唐宜讲： “唐书记，昌河的事情真的太意外了，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郭秀东同志属于因公殉职，给我们全市的干部树立了标杆和榜样，我建议正面积极的宣传，让郭秀东同志的事迹能够鼓舞全市的各级干部……” 唐宜皱了皱眉头，秦海主动汇报这件事，说明这件事已经在沙州发酵了！ 郭秀东只是县委副书记，因为车祸身亡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是因为郭秀东在沙州有重要影响力？很显然不是这样的，而是这件事情背后大家看到了不正常。 目前郭秀东死于车祸这个说法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昌河县这些年的各种矛盾问题老百姓人民群众都知道，官场里面也不是秘密。 在这种情况下，郭秀东就算是真死于车祸，别人也不会这么认为。 秦海提出加大宣传郭秀东的事迹，很显然是表达自己的态度，他的意思是市委和市政府进行舆论引导，把这一股舆情压下去。 王剑飞坐在副驾驶，对秦海的这个提议很恼火。 他心想郭秀东是不是正常死亡现在都没有定论，这个时候就开始利用死人来搞事情，是不是太肮脏了？ 但是这话他不能讲，只能闷在心中。 实话讲，王剑飞对郭秀东的意外死亡还是耿耿于怀，在体制内大家都带着面具，平常逢人只说三分话，谁和谁之间都难谈走近。 但是王剑飞觉得郭秀东还是相对走得近的人，可能这个人功利心太强，并不符合王剑飞的脾胃。 但是这个人很真实，王剑飞和他打交道也多，从领导干部的角度来说，郭秀东算是很有追求，很能干事的领导，没有辜负组织对他的培养。 但是这样一个人在昌河突然死了，如果不是车祸，是被别人弄死的，那昌河现在是什么样子？从昌河的情况放眼整个沙州，沙州的社会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从机场到市委几十分钟，唐宜一直没有说什么，到了市委，唐宜跟秦海讲： “老秦，你刚才讲的意思我明白，就按你说的办，你去部署安排吧！” 唐宜说完下车，王剑飞跟在他身后一起上楼。 田秘书长等在门口，办公室早就收拾得窗明几净，唐宜冲着田登科点点头： “登科，这段时间辛苦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今天感觉有点累，我稍微休息会儿！” 田登科走了之后，王剑飞就回自己的办公区整理桌上的文件。 唐宜打电话过来让他进去，王剑飞看到唐宜根本没有休息，而是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目光炯炯。 “剑飞，你怎么看昌河的事情？” 王剑飞道：“我还是感觉车祸的情况是小概率！当然希望只是车祸，要不然这件事太可怕……” 唐宜手中拿着一份文件，他把文件往桌上一丢： “我完全不信车祸说！柳可圭给我打电话做了详细的汇报，肇事车辆的驾驶员之前就有犯罪前科，嘿嘿，而且人就是那个镇附近的，实际上东山镇就是个黑恶势力的窝。 在这一带出现了车祸，这还是简单的车祸吗？” 唐宜豁然站起身来，把刚才的文件拿起来又狠狠的砸出去，他的怒火憋了这么多天，今天终于爆发了： “沙州的问题是从根子上可能就已经烂了，烂透了！这样的政治环境有什么前途？沙州终究可能发展不起来，沙州的几百万老百姓可能一直就生活在暗无天日之中……” 唐宜是真怒了！ 很显然郭秀东的这个突发事件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觉得没有办法忍耐，完全忍不了。 但是作为市委书记，他又不能轻易的表露情绪，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只能装成若无其事，把这件事当成一件小事。 毕竟沙州这么大，一个副处级干部意外车祸身亡，这种事情着实算不得大事嘛！ 王剑飞在一旁站立，不知道说什么。 他想唐宜书记同意秦海的方案，把郭秀东的“事迹”广泛宣传，他的用意也很深远！ 这事儿现在查不清楚，就权当是意外身亡吧，但是昌河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结束，昌河县的这一块硬骨头必须要啃下来，要不然沙州的全局都可能会陷入被动，这件事不得不办！ 王剑飞这么一想，就觉得当市委书记真的太不容易了，很多事情都必须要从大局着眼，都必须要通盘考虑，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足够的理性和冷静。 王剑飞在郭秀东这件事情上就表现得非常不冷静，他多少带有情绪化，现在看来道行还是浅了！ 从唐宜办公室出来，王剑飞继续整理文件，只一会儿功夫，就听到外面有人喧哗。 他凑出去一看，就看到走廊上好像有人拉拉扯扯。 “王主任，王剑飞主任！我是柳乐琴，我要见唐宜书记，我有重要的情况要向唐宜书记汇报！” 一个女人奋力的挣脱两个保安，直接扑到了王剑飞面前，这不是柳乐琴又是谁？ 第157章 解围!! 卧槽！ 王剑飞一个头两个大，柳乐琴疯了吗？这个时候闯市委，而且冲到了唐宜书记的门口来了，这怎么办？ 这个时候唐宜书记见柳乐琴肯定特别不合适，因为这个女人看上去就不是那么冷静理性，再说了，郭秀东这件事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很复杂，市委和唐宜在这件事上面目前是不可能拿出什么明确态度的。 但是柳乐琴已经到了门口了，而且已经拽住王剑飞了，王剑飞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柳乐琴另外一重身份还是市政协的委员，她又是郭秀东的遗孀，从感情上也没有办法拒人千里之外！尽管市委书记需要冷静理性，但是在工作上又需要有温度，要不然太冷漠，老百姓怎么看？ “柳律师，你需要冷静一下！你这个状态书记怎么见你？” 王剑飞讲这话也是调整自己的情绪，他在为自己腾出思考和处理问题的时间。 他想柳乐琴是怎么冲到常委楼来的？市委常委楼警戒森严，一个女人怎么能冲进来？从这么一个细节就看出市委内部有人“放”了这个女人。 柳乐琴看上去冷静了一些，但是这个女人是律师身份，另外她在沙州有很大的名气，谁都不能预料她和唐宜书记见面会怎么表现。 太被动了！ 王剑飞转身进唐宜办公室，轻声跟他把这个事情讲了一下。 唐宜道：“让他进来……” “休息室那边的小会议室空着！” 唐宜看了一眼王剑飞，点头道：“好，那我们去那边坐一坐！” “你让徐秘书长也过来！” 小会议室，徐彩华也过来了，王剑飞做记录，柳乐琴看到唐宜，眼眶就红了，她道： “唐书记，秀东的车祸肯定是人为的！我非常了解秀东最近在调查的事情，昌河那边某些人的利益被秀东触碰到了，所以他们就铤而走险，采用了歇斯底里的疯狂手段！ 如果秀东这件事不调查清楚，那以后区县的领导干部还有几个人敢作为？这件事太恶劣了，县委副书记他们都敢谋害，那沙州的各级官员还有什么安全感？” 柳乐琴的言辞非常犀利，徐彩华道： “小柳，秀东的案子究竟是什么情况，沙州市公安局已经立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明确的结论！你放心，这个案子一定会仔细认真的调查，如果真的是恶性案件，市委和市政府肯定要严惩！ 所以你要多给一点时间，也要多一些耐心……” 王剑飞一下明白唐宜把徐彩华叫过来的原因了，徐彩华人称万花筒，尤其擅长处理这些复杂需要动口舌的场合，徐彩华讲话了，唐宜书记就不能讲太多。 但是柳乐琴今天来了明显就是不依不饶，她也是有备而来，准备了很多“材料”，都是证明郭秀东是被害的，她道： “反正今天我当着市委书记的面把材料都拿出来，如果这些材料最后反而被不法分子利用了，或者是昌河的那些恶势力更加嚣张了，我想这也不能怪我！ 我是律师，秀东的事情我最清楚，他死了，我就一定要替他伸冤，不管多困难，不管遇到多少阻力我都要坚持做这件事……” 徐彩华还要再说话。 唐宜清了清嗓子道： “小柳，你是律师，同时也是一名党员！在这个时候作为沙州市委书记， 我希望你能够信任组织，信任党！ 秀东书记的事情我们肯定会一直调查！最终是什么情况我们以调查的情况为准！但是目前我们要确定一点，那就是秀东书记是因公殉职，组织会把这件事定性好，他的生命虽然逝去了，但是他的血不会白流……” 柳乐琴“哇”一下哭出声来，这么一个场合，她真哭了。 王剑飞面上平静，内心觉得凄然，他之前根本就不相信柳乐琴这个女人，因为他清楚柳乐琴和郭秀东的婚姻是怎么回事。 他们两个人的结合完全是因为利益，这样的结合能有多少感情？ 但是现在王剑飞忍不住修正这种想法，因为他觉得就算再牛逼的演员，可能也演不出柳乐琴如此崩溃式的悲伤。 如果柳乐琴真的手中掌握郭秀东的材料，那这些材料价值很大，王剑飞想是不是可以考虑把这些东西都挖掘出来，抓在手中呢？ 但是这个念头只在王剑飞脑子里闪现一下，他迅速就否决了。 郭秀东的事情绝对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另外，郭秀东的死本来就是一个很深的教训，王剑飞提醒了他很多次，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急于求成，他哪怕稍微听一点点，可能也不会造成这种悲剧。 场面有点失控，王剑飞立刻给张蕾打电话，女同志过来更方便安抚柳乐琴。 王剑飞跟柳乐琴讲： “柳律师，你的诉求和汇报书记都知道了，也给了你承诺！这事儿需要一些时间，你多一点耐心。书记去广东这么长时间，积压了很多的工作和文件需要批……” 王剑飞帮唐宜“解围”，然后给张蕾使眼色。 唐宜书记回到了办公室，王剑飞道： “柳律师竟然闯到了常委楼，市委的门禁实在是太松弛了， 要跟田秘书讲一讲，抓一抓这一块工作了！” 唐宜没有说话，王剑飞也不好再讲什么，关上门出去了。 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唐宜给王剑飞打电话让他进去。 王剑飞发现老唐又一个坐在沙发上，烟灰缸里还有好几个烟头，唐宜应该是抽烟了。 “唐书记……” “你坐！” 唐宜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他揉着太阳穴道： “最近感觉精力有些跟不上，上一次体检医生跟我讲让我多休息，嘿，在我这个位置上，有一件事情能让我安生的休息吗？” 王剑飞道：“书记，我觉得您就算再忙，也要休息好！磨刀不误砍柴工，任何时候身体还是第一位的……” 唐宜摆摆手道：“好了，不谈这个事！我跟你谈一下你个人前途的问题，你不可能当一辈子秘书！！” 第158章 要下去吗? 唐宜忽然跟王剑飞谈个人前途，王剑飞根本就没有准备，唐宜道： “你到市委第三年了，从你个人发展角度，最好是动一动了！一直待在市委机关级别能提上去，但是没有实践工作经验，再耗几年没有年龄优势了，再想要干事情就不容易了！” 王剑飞道： “书记，我以前是记者，能给您当秘书这几年学了太多东西了！我想您如果用我，我下去也不会给您丢脸，肯定认认真真，兢兢业业把工作干好！ 只是在您身边工作的机会很宝贵，我主观上一直没有想过下去的事情！” 唐宜道： “昌河现在问题比较严重！郭秀东的事情太恶劣了，他这个位子你去接吧，记住，千万要谨慎小心，切记不能操之过急！ 沙州的局面你是比较清楚的，当下昌河县是关键！全市所有的区县都盯着昌河县，如果这个阵地拿不下来，沙州就没有未来！” 唐宜顿了顿，继续道： “从郭秀东这件事可以看出底层社会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老百姓可以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是人民的服务员，勤务兵，这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现在我们这些坐在机关里的干部什么都不知道了，而我们一线基层的很多干部已经被彻底围猎腐蚀了！昌河县的问题线索有很多，但是一直查不下来……” 王剑飞沉默，说实话他很意外，因为昌河这个局面副书记的人选有很多！比如之前政法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他是个能干事，有经验的干部。 他去干昌河县副书记虽然职级有点不匹配，但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昌河形势这么严峻，卓德文过去加强昌河党委班子的力量肯定是合适的。 王剑飞处在关键的位置上，对这样的风声最敏感，估计是唐宜人在广东的时候，沙州内部可能就有人在吹这样的风。 结束了和唐宜的谈话之后，王剑飞下班了就有点不安稳。 他给肖琳娜打电话，肖琳娜在筹备丰收晚会的事情，可能还要加班，他就给刘湘江打电话。 刘湘江风尘仆仆，原来他今年也下乡去了，炎热的天，他晒得皮肤黝黑。 “剑飞，广东之行是不是收获很大？06年对沙州来说说转折的一年，前几年我们死气沉沉，今年开始生机勃勃，我们交通的投资今年创历史记录。 招商引资的工作也获得了大突破，湘汽集团三十万辆的总装厂落户沙州，保守估计能解决上万人的就业问题！这一次广东之行据说收获也很大，过几年我们沙州的工业复兴便可以成为现实！” 王剑飞道：“希望很大，但是隐患也很大！这一次昌河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嘿嘿，书记现在为这事很恼火！” 刘湘江道： “昌河的事情教训深刻，郭秀东太急功近利了！昌河县这么多年的问题，利益关系非常的复杂，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问题的！ 蒋高武是县委书记，他都没有多少动静，偏偏郭秀东沉不住气，急于求成，最终酿成了大祸！” 王剑飞沉默，过了一会儿，他道： “刘局长，书记今天跟我谈话，想让我去昌河县，就接替郭秀东的位子！” “嗯？” 刘湘江很吃惊道：“我的天，老唐是动了肝火了！让你去昌河县这是一个态度，那就是昌河县的事情肯定要想办法解决，这是对干部的鞭策，同时也是给某些人敲丧钟！” “剑飞，对你来说这是很大的机会，当然同时也是挑战！说是机会，因为你资历浅，现在还只是正科级干部，从正科级干部一步提到县委副书记，只有临危受命这一项才有可能！所以书记让你去昌河县，就是临危受命！ 挑战就不用讲了，你的前任命都丢了，你现在过去昌河，多少人盯着你？你面临的困难肯定非常大，而你要做到掌握局面，最终解决昌河的问题，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 刘湘江讲得很诚恳，他和王剑飞的关系很近，所以也没有任何客套可讲。 就事论事，王剑飞现在面临的就是这个局面，王剑飞嘿嘿笑了笑。 他想自己昨天还在想招商引资的事情，还在想这一次回沙州之后怎么安排一些人和唐宜书记见面的操作，仅仅过一天时间，他的思维就需要彻底改变。 他要去昌河了？ 昌河县和王剑飞的家乡商溪县接壤，两个县城的距离只有四十多公里，但是王剑飞对昌河县完全不了解，可以说两眼一抹黑。 唐宜让他去昌河担任县委副书记，他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他真的担心工作做不好。 王剑飞把这种担心拿出来给刘湘江分享，刘湘江道： “剑飞，你跑了那么多年的记者，应该体会很深，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个世界上最简单，最容易的事情可能就是当官！ 让你去昌河做生意可能难，让你去昌河带兵打仗可能也不容易，唯独让你去昌河当官最简单！ 你一个副书记而已，主要就是去辅佐蒋高武去的，副书记的岗位职责清清楚楚，协助书记管理党群工作，最多联系几个单位，这个岗位你还干不好？” 王剑飞愕然。 他很想说唐宜书记可能不是这么想的，唐宜书记是对他王剑飞寄予厚望的！ 刘湘江似乎能看穿王剑飞的心思，他嘿嘿一笑，道： “剑飞，很多事情形式大于内容！尤其是官场上的事情，你一定要用心仔细体会，如果你不懂这个道理，在官场上寸步难行！” 王剑飞用心琢磨刘湘江的话，一时难以想明白，直到两人散步完成了，他一个人回家，到了家里他才豁然开朗。 刘湘江讲的形式大于内容，意思就是唐宜安排王剑飞去担任副书记这个形式很重要，这体现了市委一把手对昌河工作的震怒，也体现了一把手的决心。 但是唐宜去昌河怎么干事情，怎么开展工作，其中就没有那么重要！昌河的事情如此复杂，王剑飞一个副书记能彻底解决问题？ 第159章 组织谈话! 王剑飞混官场可能资历浅，但是他的悟性还是不错。 刘湘江讲的话他仔细品咂，便品出了味道，他一下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这一次去昌河县更多的是唐宜书记给他一个好机会。 唐宜从来没有执政一方的经验，唐宜的性格怎么会把宝押在王剑飞身上呢？所以安排王剑飞去担任昌河县县委副书记，真的就是形式大于内容。 唐宜肯定要解决昌河的问题，但是昌河的事情怎么解决，他必然另有安排和部署，王剑飞不在他的安排部署之中，说得更直白一点，王剑飞最多也就担任一股疑兵而已。 王剑飞这么一想，内心豁然开朗，之前的担心和顾虑瞬间烟消云散。 他又想起刘湘江讲说世界上最好干的事情就是当官，这话听上去无厘头，但是仔细品一品，也是有道理的。 当领导干部要干好事情不容易，要造福一方也很困难，但是仅仅只是当个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还不简单？ 屁股决定脑袋，自己处在某个位置上，就干某个位置上的事情，王剑飞去昌河县，他会跟郭秀东一样急功近利，那是不可能的嘛！ 当然，王剑飞也不会让自己平庸，只是做事情一定要讲方法，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王剑飞从唐宜身上学到太多东西了。 现在他需要的是学以致用，自己去实践，走一条自己的路出来。 肖琳娜回来了，两人聊到了广州，肖琳娜忽然道： “剑飞，你不是要下去了？” “嗯？没听到这个说法啊？” 肖琳娜道： “我听到有人讲，说唐宜书记准备安排你下去！可能让你去接替郭秀东的位子！唐书记还真是拧巴，郭秀东死在了这个位置上，如今又把自己的秘书派到这个位置上，他是要干什么啊……” 王剑飞大吃一惊，心想今天下午唐宜才跟自己谈话，这个时候肖琳娜就知道消息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肖琳娜的消息灵通？肖琳娜消息再灵通，她也需要渠道。 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唐宜已经就这个问题和市委的几个主要领导交换了意见，这几个领导包括唐建平部长，可能还有市委副书记秦海。 这就是官场，看上去好像大家都有保密条例限制，其实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放出一点消息，很快就会发酵。 “剑飞，我跟你讲，你应该跟唐宜书记沟通，你就说你暂时不下去，还是希望能跟在书记身边工作！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你自己主观上不下去，他应该也不会……” “琳娜，我想下去试一试！我不可能一辈子就当秘书啊！” “不是……你下去哪里没有位子？偏偏要去昌河县？昌河县现在谁都不想去，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老杜和老唐的主战场就在昌河县，谁愿意蹚浑水？ 你不要觉得去当副书记，好像起点不错，但是这是个没前途的地方，稍有差错可能还出事！郭秀东连命都送在了这个位置上！” “不吉利啊，剑飞，这个位置不吉利，反正我是不愿意你去！” 王剑飞把肖琳娜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 “我们是唯物主义者，没有什么不吉利的说法！你也知道，郭秀东我和的关系不错，他出事我的心中是非常难受的！ 昌河县情况很复杂，这也是唐宜书记希望我过去的原因，作为市委书记，他怎么会没有认真考虑这事儿？” 肖琳娜眼泪都出来了，道： “你就倔吧！有你吃亏的时候，你哪怕去商溪也好……” 王剑飞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看肖琳娜这个样子，他内心还是觉得温暖，被人关心其实是一种幸福。 “琳娜，我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我就是电视台一个不得志的小记者，我能够有今天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所以我还挑三拣四干什么？” 王剑飞道。 他嘴上这么讲，其实心中却又是另外一个思路。 他骨子里还是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他就觉得昌河这种情况就该去勇于接受挑战！他本来就是个小记者，如果不是跟唐宜书记当秘书，他怎么可能有今天？ 还有当初他能当上唐宜书记的秘书靠的是什么？就靠他敢于跟茂阳集团丁茂阳死磕！ 丁茂阳参天大树啊，那个时候王剑飞就是个小蚂蚁，但是王剑飞真豁出去不要命，也有人怕啊！ 徐彩华不就是因为怕了才想出把王剑飞调市委的歪招吗？ 所以很多事情都是阴差阳错的，但是关键还是王剑飞自己在推动。 现在同样的道理，昌河是险地，要不然王剑飞能提拔他担任县委副书记？ 这是机会，挑战很大，但是王剑飞凭什么不接受这个挑战？ 一夜无话，第二天唐建平给王剑飞打电话，两人在组织部见面，唐建平很严肃的道： “剑飞，今天我叫你过来，是代表组织跟你谈话，我希望你认真对待！” “昌河郭秀东的事情你知道，这件事我们很痛心，但是他这个位置很关键，我们现在要安排合适的人去接替这个位置！ 我们经过反复考虑酝酿，觉得你是个合适的人选，剑飞，你愿不愿意去接受这个挑战？” 王剑飞道： “部长，我服从组织安排！” 唐建平点点头，他走到王剑飞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昨天唐书记跟我讲了这件事，我问他可能性大不大，关键是你个人意愿的问题！他说一半对一半！没想到书记是谦虚，你剑飞任何时候都不让人失望，关键时候能够挺得起腰杆！” 唐建平给了王剑飞高度的肯定，接下来的谈话就偏向程式化！谈话之后，唐宜迅速召开市委碰头会，特事特办，碰头会让徐彩华担任记录。 市长杜杰也赶过来开会，唐宜讲： “今天开会商量第一件事就是昌河县委副书记的人选问题！建平，你讲一讲！” 唐建平清了清嗓子，没有绕任何弯子，直接提出组织部的人选，这个人就是王剑飞…… 第160章 履新!! 王剑飞被确定担任昌河县县委委员，常委，副书记，这个消息在组织部公布出来，在沙州引起了很大的关注。 王剑飞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爱出风头的小记者了，这几年他跟在唐宜身边，被认为是唐宜的左膀右臂，虽然只是秘书，但是被认为是唐宜最信任的人，就这一点，便决定了王剑飞在沙州政坛特殊的地位。 所以王剑飞去担任县委副书记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王剑飞如今的面子和影响力，一般的县委副书记还比不上。 然而王剑飞去昌河，而且是接替郭秀东的位置，这就很不寻常了！ 用刘湘江的话说形式大于内容，王剑飞的履新被认为体现的是唐宜书记的决心，唐宜书记一定要解决昌河的问题，一定要把昌河的盖子给掀开？ 王剑飞赴任由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周泽华陪同，周泽华是唐宜书记亲自提拔起来的组织部常务部长，在当下沙州的政治环境中，他手中是握了比较重的权柄的。 王剑飞和他的关系也比较近，路上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昌河县是个大县，在我们沙州来说无论是人口还是经济都排在前面！你在这里履新，先要站稳脚跟，把手头的工作都做好了，再求进取。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切忌操之过急！” 周泽华说得委婉，意思表达得很明白，他还是担心王剑飞。 王剑飞心存感激，而到了昌河县之后，昌河县搞得很隆重，蒋高武竟然为了这件事召开全县干部大会，这个待遇一般只有县委一把手到任才有。 周泽华还在全县干部大会上讲了话，他讲： “昌河县是沙州最有实力的县，这一次王剑飞同志的履新必然能够充实昌河县的班子，让昌河的工作能够越做越好，昌河的发展必然能再上一个台阶……” 周泽华是党校出身，讲课本来就有一套，他讲话也是激情飞扬，而且很有领导艺术，讲的都是积极正能量的，让人听得兴奋，听得热血沸腾的话。 而那些阴暗的，负面的，消极的东西他只字不提。 那个年代吃吃喝喝不算个事儿，晚上蒋高武安排了丰盛的晚宴，所有的常委、副处以上的干部都参加欢迎宴会，气氛搞得很热烈。 王剑飞是今天的主角，大家都凑过来冲着他敬酒，蒋高武带着王剑飞一桌一桌的走，俨然是老大哥的做派！ 王剑飞印象最深的还是和柳军振碰杯，柳军振凑过来一手搂着王剑飞的胳膊，道： “剑飞，到了昌河之后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老柳能力一般，但是在昌河待了一些年，对这里相对比较熟悉一点，能给你做个向导或者指引！” 王剑飞道： “柳县长，你太客气了！我过来就是辅佐蒋书记和你的，我的底细你也清楚，干了多年的记者，然后在市委机关工作，下来干工作还是头一回，我现在两眼一抹黑，回头肯定需要你给我多指点，多领路！” 王剑飞表现得很谦逊低调，这就是酒桌上的称兄道弟，柳军振久经沙场，他肯定是一个字都不会信！ 而不管对方信不信，王剑飞也必须按照这个套路表演，这就是官场，大家都戴着面具，每个人都在饰演自己的角色呢！ 王剑飞反正喝得酩酊大醉，喝醉了酒，他跟蒋高武半真半假的交心： “蒋书记，我来昌河县的时候，刘局长跟我讲，说这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就是当官，尤其是当副职！本来我很紧张，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可能很重。 但是刘湘江局长这么一讲，让我豁然开朗！我来昌河县就是协助您工作的嘛！ 您指哪里我打哪里，您决定的事情我支持就行，主要学习为主，跟您学到东西才是根本……” 王剑飞和蒋高武相差了十多岁的年龄，他是小字辈，两人也比较熟悉，所以他这么讲话也不会觉得突兀。 蒋高武端着酒杯，眯眼盯着眼前的年轻人，他道： “剑飞，昌河这么大，一定有你的舞台！你刚来先熟悉情况，不用急，万丈高楼平地起，很多事情都慢慢来……” 蒋高武当然不会轻易相信王剑飞的话，王剑飞是唐宜的秘书，他会来昌河县躺平？怎么看都不可信嘛！ 但是，蒋高武能够当上昌河县县委书记，这也是他付出了半辈子的努力和艰辛才拿下的位子，在这个位置上他肯定要手握权柄，好好的作为几年。 所以王剑飞不管是什么身份，在权力上面绝对不能挑战他，否则他蒋高武也不是吃素的。 实际上唐宜安排蒋高武来昌河县，对蒋是寄予厚望的，但是蒋高武到了昌河之后，似乎把唐宜的一些思路全部给抛掉了。 他很快就融入到了昌河县的这个大染缸之中，他开始把手伸到昌河的方方面面，在这一方面他和柳军振之间的斗争很激烈。 而昌河本来的常委和权力组合也因为他的入局，重新在寻找平衡，从政治上来说，当下的昌河县也是非常微妙的。 王剑飞知道蒋高武不会相信他，但是他说到做到，到了昌河之后，根本就不急于干工作，而是先把注意力放在生活的安排上。 他现在住在昌河县委的家属区，里面有个漂亮的三房，县委办主任陈启星亲自给他安排布置，搞得花花草草很漂亮，环境很舒服。 另外在用车这一块，那个年代也没有严格的规定，很多局都有四五台车，陈启星给王剑飞安排了一台丰田越野，在那个年代这个配置相当高了。 而司机这一块，王剑飞在沙州的时候，田明智就专门找到他： “王主任，你去昌河县其他的我没有什么安排的，回头我给你安排一个司机！人可靠，做事扎实，有他跟着你的安全多一份保障！” 田明智的背后是唐宜，所以司机王剑飞是从市里带过来的。 司机陈志刚王剑飞第一眼见就觉得这小伙儿不一般，不是那种锋芒毕露的感觉，而是那种朴素憨实的内敛，话不多，但是特别的可靠。 第161章 忌惮!! 王剑飞履新昌河一个星期，老实讲工作有些无聊，他大部分时候都在办公室看资料，然后就跟身边的人聊一聊天。 他身边的人一是司机陈志刚，上下班两人才能碰一碰，另外就是县委办副主任唐敏，唐敏是专门服务王剑飞的副主任，年龄还比王剑飞大了好几岁。 唐敏还有一个身份，那之前是电视台的台长，应该是犯了一点小事儿，本来他是想去人大或者政协养老算了，结果人大政协的委办主任还没有空缺，他就被调到了县委办干副主任来了。 王剑飞看到唐敏就很感慨，因为王剑飞当年是小记者的时候，唐敏人家是县里的台长，两人的身份差距悬殊。 然而短短几年，王剑飞成了县委副书记，唐敏却成了服务他的副主任，这种身份的转变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唐主任，你本来可以去人大享清福，结果跑到县委办跟我受苦，在一线部门工作，辛苦呢！” 唐敏很讪讪，他当过一把手的人，现在要跟王剑飞屁股后面跑，有时候出门还要帮着拎包搞服务，他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但是他也清楚，王剑飞不是一般的人，瞧他履新的阵仗，开全县的干部大会，又还举办如此隆重的欢迎宴会，这都远远超过了副书记的待遇。 王剑飞的背后是市委书记唐宜，在某种意义上王剑飞的履新，代表的是唐宜的某种意志！ 现在的小道消息好像是唐宜对蒋高武不满，王剑飞过来就是监督督促，甚至不排除过半年、一年，如果昌河还是老样子，王剑飞还能将蒋高武取而代之。 所以唐敏现在内心也能平衡，他是犯了小错到县委办的，如果能在县委办混几年，跟着老板一起水涨船高，他在退休之前说不定还能干一任局长。 而且王剑飞到昌河县之后表现得比较佛系，没有之前郭秀东那样是上蹿下跳，相比较起来，唐敏还觉得不错。 万一来一个郭秀东一样的副书记，他天天跟在屁股后面担惊受怕，甚至可能还酿成车祸送命呢！ 昌河县委，组织部龚力部长向蒋高武汇报工作，他道： “书记，您肩膀上的担子这么重，上面还在给您加担子！秀东书记刚刚出事，又来个剑飞书记，一个个走马灯，书记，您可要顶住压力啊！” 蒋高武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龚力。 龚力这话有点上眼药的意思，但是偏偏他说得还有点道理！王剑飞身份实在是太特殊，蒋高武这几天硬是觉得不那么自在。 但是龚力的话，对他来说肯定不顶用， 他道： “龚部长，做事情还是要按组织程序，你这边的相关人事材料先要向剑飞书记汇报！你们基本有了共识，再给我看，这样可以提高工作效率！” 龚力道： “书记，材料剑飞书记都看过了，可以给您过目了！” 王剑飞的确和龚力有碰头，他的态度比较诚恳，表示刚刚过来，在党群人事上面没有什么意见，直接签字同意转书记阅。 蒋高武看到了王剑飞的签字，他的心情感觉舒服了一点。 至少王剑飞不像郭秀东那么生硬，在人情世故这一块还是要强很多。 蒋高武针对龚力的几个人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所谓的看法，其实就是让龚力直接改！这就是一把手权力的体现。 昌河的用人，没有他蒋高武的点头就不能落地，蒋高武能做到这一点，这都是通过斗争确定的权威。 龚力确认了蒋高武的意图，这事就完了，但是他没有马上离开。 “书记，剑飞书记到昌河县的时间不长，但是感觉上主动融入我们昌河的意愿并不强烈！我们是不是要组织安排几个活动，促成一些互动的机会？” 蒋高武皱了皱眉头。 他其实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是一时不好决定。 王剑飞好像很沉得住气，每天不急不躁，到昌河虽然只一个多星期，但是这几天他都非常低调，调研也局限于党校，统战部几个部委，然后就是找几个人聊聊天。 王剑飞跟人聊也都聊一些家常，聊一些昌河县的风土人情，蒋高武有考虑，如果主动安排一些互动，是不是合适？ “龚部长，顺其自然吧！剑飞是市委的干部，对机关工作相当熟悉，他有必要的情况下，肯定会自己协调安排！到时候大家都配合一下就行！”蒋高武道。 他这么讲，龚力明显有些失望。 龚力内心不平衡，是因为他担任县委副书记的呼声非常高，而且他也有行动，甚至杜杰都给他一定的承诺，表示一定尽力帮他争取。 但是结果王剑飞过来接手了副书记，稳坐昌河县三把手的交椅，龚力能不失落？ 所以龚力还是考虑跟王剑飞稍微掰掰腕子，利用一下蒋高武和柳军振对王剑飞的忌惮，他冲在前面压一压，回头在常委会上他可以稳固住目前的地位和实力。 但是很显然蒋高武并不遂他的意愿，蒋完全可以利用龚力考验甚至试探王剑飞，但是他不这么选择，这也充分体现了他对王剑飞的谨慎和重视。 王剑飞没有主动对他构成威胁，他就不能先发制人，因为蒋高武很清楚一旦和王剑飞的关系处理成了一团糟，那就不是不是开玩笑的。 王剑飞不是郭秀东，他是直接能沟通唐宜的人，唐宜在沙州的手段蒋高武太清楚了，他老蒋没有必要惹一身骚嘛！ 而此时此刻，昌河县另外一个大佬柳军振也恰好在去了沙州，这一次在沙州，他百忙之中去拜访昌河县的老书记陆国良，这一次他没有了之前的抱怨和紧张，而是相对心态轻松。 当然，他之所以找陆国良，那也是他内心还是有一些担忧，当下昌河县大家都关注的焦点人物就是新任副书记王剑飞。 柳军振也不敢无视王剑飞的存在，所以他希望陆国良能够给他一些点拨，让他做到心中有数！！ 第162章 各有心思!! 陆国良如今一门心思都放在沙州开发区的工作上面，他的工作和生活重心可以说已经远离昌河县了。 柳军振过来拜访他，陆国良道： “军振，你过来找我喝酒咱们把酒言欢，但是你要谈工作，我现在真没有什么谈的了！我已经离开昌河好长时间了，在我们的体制中，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我在昌河那就有一份责任，但是现在我到了开发区，开发区的事情我让我心力憔悴了，我还有精力去管昌河的事情？” 柳军振道： “老书记，你一直都是我的大哥！我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不找你我找谁去？这一次王剑飞履新昌河，很多人弄得蛮紧张，我心中其实也没有底！” 陆国良瞥了一眼柳军振，哈哈好笑： “剑飞主任长期在唐宜书记身边工作，能力强，本事高，他去昌河县肯定是好事！你和他也熟悉，你们多沟通，紧密合作，昌河的发展肯定越来越好……” 陆国良现在在沙州态度转变很快，给人的感觉是他已经迅速的靠拢了市委书记唐宜！甚至杜杰身边的某些人对陆国良都有了看法！ 陆国良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意图，就好比柳军振在昌河的工作也很讲策略和技巧。 别人都觉得蒋高武去昌河之后，蒋和柳之间肯定会有激烈的斗争，因为柳军振不会轻易的交权，再说昌河内部的问题很多，如果蒋高武真要搞整顿整肃，昌河的盖子一旦揭开，那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柳军振有办法啊，蒋高武一过去，不用他安排，昌河本地的干部、商人各种利益群体，主动就去靠拢老蒋去了。 只要老蒋能够和本地人打成一片，柳军振就充分尊重书记的权威，或者是有些阵地根据情况进行抵抗！他阻挠抵抗的目的就是要让蒋高武去想办法。 昌河的事情要解决还是要依靠昌河的干部群众，蒋高武还是要用陆国良时代的人，要用人就要交心，单单交心可能还不够，还需要在利益上面有一些牵扯联系。 而昌河本地的商人本来就无孔不入，老蒋能不能走近“群众”？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一块表现得还不错，所以蒋高武在昌河的地位是渐渐稳固的。 郭秀东为什么失败？关键就是郭秀东太刚了，以为自己市里有关系很牛逼，实际上连蒋高武都不站在他那边，在昌河他只有敌人，没有朋友，焉能不败？ 陆国良对柳军振的这些手段全部掌握，但是柳军振从来不跟他汇报这些事情，碰到了陆国良就哭丧着脸诉苦，这何尝不是一种策略？ 陆国良领导下的场合，里面很多事情和他牵连到一起，柳军振就需要时时刻刻“提醒”陆国良，大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陆国良现在越来越烦昌河的事情，他暗中也在化解自己和昌河之间的各种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觉这个纽带在渐渐的变细，所以面对柳军振，他越来越有底气。 王剑飞去昌河之后并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完全符合他机关干部出身的风格，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每天深居简出，就专门搞学习，看材料，这很正常！ 在陆国良看来，昌河的事情不是某个人能够一下就把盖子揭开，王剑飞去昌河县只是唐书记的一种态度而已，如果自乱阵脚，可能反而会出事情。 陆国良态度冷淡，柳军振就不好提昌河的话题，他陪陆国良喝酒，三杯下肚，微醺醉意，便道： “陆哥，你到市里来工作了，咱们兄弟之间喝酒就少了！但是我有一句话不吐不快，那就是这么多年，老杜对我们兄弟还是挺照顾，他这个人讲义气，我们跟着他吃香喝辣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支持，但是我觉得跟老杜的关系，我们还是要继续保持……” 陆国良嘿嘿笑笑，道： “军振，你是不是说我是白眼狼，到了沙州之后有时候翻脸不认人，跟老杜的关系疏远了？” 柳军振道： “陆哥，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也有苦衷，开发区这个地方本来鸟不拉屎，你被安排到这里工作，很多人都偷着乐，指着看你出洋相。 你这个人一辈子要强，怎么可能被人看轻？所以你心中憋了一口气，这一点我们都清楚，也都知道！” 陆国良摇摇头，柳军振的讲得比较有道理，陆国良打心底认同，但是面上他不可能承认。 陆国良比较好面子，这一点是天生的，这没有办法，后天改变不了。 在昌河县他是被免职的，之前那么风光，到了市里之后还能不能风光？人情冷暖陆国良已经体会到了，所以他下了决心到开发区之后，就一定要把开发区搞起来。 而要搞好开发区，他首先的条件就是要和唐宜搞好关系，要不然他拿不到资源，工作就无从谈起！ 唐宜和杜杰两个人是对立的存在，陆国良靠拢唐宜，就必然要和杜杰渐行渐远，这是残酷的现实！ “来，军振，喝一杯酒！” 陆国良和柳军振碰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很想说官场之上哪里有什么朋友兄弟，大家都戴着面具演戏而已，彼此之间维系关系的根本是利益。 陆国良靠拢唐宜还有一个用意，就是昌河的盖子他要捂住，如果一直和唐宜处在对立的状态，他怎么做到知己知彼？ 而且唐宜作为一把手，如果长期没有办法掌握到应有的权力，他肯定会不断的寻找突破的机会，不排除他采取断然措施。 陆国良迅速倒向唐宜，目的就是让沙州的政治秩序恢复正常，唐宜掌握了权力，对昌河对沙州，他还会走极端，采取断然措施吗？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唐宜来沙州如今已经三个年头了，再过两年组织上要考虑将他调走了，到那个时候，沙州还是原来的沙州，陆国良年龄也到了要退下来的时候。 陆国良只想当下局面平稳，稳个几年，大家都能落地！ 第163章 惬意生活!! 陆国良有很多想法，但是这些想法他都不能跟柳军振讲，反正现在大家对他有“误解”，他觉得这样正好，他可以理直气壮的搞开发区，他工作有成就感，之前的一些事情又暂时能够被保护，昌河的盖子要掀开越来越难…… 喝了酒，陆国良跟柳军振又叮嘱一点，那就是昌河的政治秩序一定要维护好，王剑飞去了昌河之后，昌河本地的干部不应该搞排外那一套。 王剑飞是县委副书记，他的权力和地位应该得到维护。 柳军振嘿嘿笑道： “陆哥，我这一边肯定一路绿灯！但是现在昌河是老蒋当家，老蒋是什么想法我也不知道！所以这一块也不是我担心的事情！” 柳军振讲这话的意思太明确了，他觉得蒋高武肯定会压一压王剑飞，那样他乐见其成！蒋高武这个人城府很深，也不是完全能信任，正好，他和王剑飞如果狗咬狗，昌河就太平很多！ 昌河几个主要领导都各有心思，而且个个都不是善茬，可以说很难对付呢！ 王剑飞作为县委副书记，除了协助书记管党群工作之外，他另外一个工作，就是联系文体教卫这几块的工作！ 昌河这一边常委各有分工，常委的分工和政府的副市长的分工相似，但是实际上事情都是常委做主！王剑飞分管的文化，体育，教育，卫生，作为联系常委，他是蛮有权威的。 县委办副主任唐敏已经多次提醒他，问他是不是去调研一下。 王剑飞都压下来了，表示暂时不急！ 他是不急，到了昌河之后先稳住心态，然后再观察环境，用唐宜的话说，到一个新地方先住下，住下之后再看周围的环境，熟悉了，慢慢的再活动，急什么呢！ 这一点王剑飞见识过唐宜的功夫，唐宜刚来沙州的时候，沙州可以说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在那种局面下，唐宜的意志出不了常委楼。 但是他硬是一步步的走出来了，如今基本掌握了沙州的大局，市委书记拥有的绝对的权威。 所以王剑飞现在完全能沉住气，他甚至给自己也搞了一个三年计划，用三年的时间，把自己副书记的这个位置完全搞扎实。 心情调整好了，他就开始研究昌河县城，昌河县和商溪县一衣带水！商水河从商溪流过昌河，昌河县也被商水一分为二。 漫步走在昌河的防洪大堤上，可以感受到这个县城的热情和活力，百万人口的县，县城常住人口超过十万，这是沙州第一县。 昌河体育馆和体育局就在河边，从西往东走，王剑飞当成平常散步，走到了体育场，刚好体育场那边比较热闹，露天篮球，足球，羽毛球，群众体育活动搞得有声有色。 “叮，叮”手机响了。 王剑飞接听，便听到司机陈志刚很焦急的道：“王书记，您现在在哪里？” 王剑飞笑道：“志刚，你好好休息，我出来散散心而已，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丢？” 陈志刚不善言辞，但是还是急得很。 开玩笑，从沙州到昌河，他是领了军令状过来的，田局长跟他交代了任务，王书记的安全大于一切工作。 而且市委书记唐宜还亲自见了陈志刚，把陈志刚都整飘了，他也意识到王剑飞书记那绝对不是一般人，他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王剑飞心思软，也不愿让陈志刚为难，便道： “行了，我在体育馆散散步，当调研一下昌河的群众体育运动的开展情况……” 王剑飞挂了电话，恰好走到篮球场边上，几个小伙子正在打球，水平看上去还可以。 王剑飞在边上转悠，便有人喊： “兄弟，来不来凑个场子，三打三缺个人！” 王剑飞才意识到对方是喊自己，小伙儿二十多岁，样子比较阳光，就是有一点，手臂上有点纹身。 “叫我吗？可以玩一场！”王剑飞饶有兴致。 王剑飞以前还经常玩篮球，当记者的时候市电视组篮球队，他还是主力队员。 但是去了市委之后，他就没有碰过了，但是唐宜书记比较强调锻炼，王剑飞几乎每一天都陪唐宜锻炼身体，打拳，这些年身体素质还是保持得不错。 这种三对三的野球，王剑飞打起来还是游刃有余，而且还感觉特别舒服，天气刚好不冷不热，打了两场都赢了。 昌河这边打球还是略带一点小彩头，输的要买饮料，阳光青年扔给王剑飞一瓶橙汁，道： “兄弟，球打得不错啊！” 王剑飞道：“平常没多玩，今天两场打下来，还觉得有点吃不消！” “我们有个队，昌河水果队，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起玩儿？”小伙儿发出了邀请。 王剑飞笑了，当然拒绝，推说平常上班没有时间。 就在几个人聊天的功夫，忽然看到有一辆警车“嗖”一下开过来，几个干警从车上溜下来，其中一个人喊： “周华，看你今天还往哪里跑？” 卧槽！这个孙瘸子，他妈的追到这里来了？哥几个，我先撤了…… 阳光青年把手中的水直接扔掉，转身就跑。 “别让那小子跑了，抓住那小子！” 体育场一下乱成一锅粥，叫周华的小青年打篮球水平一般，但是着实灵活，在体育馆这么空旷的地方上蹿下跳，几个警察还真抓不住他。 一会儿功夫就被他蹿过了灌木丛，一溜烟跑得没踪影。 周华跑了，周围就有人议论，说公安现在是狗腿子，就尼玛欺负人！周华就是后面的人没了，才被人家欺负，要不然这帮家伙敢动他？ “小鹏哥如果还在昌河，就凭这几个货色敢动周华？狗日的，派出所都给他们拆了，他妈的……” 几个哥们替周华鸣不平呢！ 王剑飞在一旁琢磨，估计是市井小混子被警察逮的故事，昌河也好还是王剑飞的老家商溪也罢，最出名的就是混子街溜子文化。 这帮混子升华一下就是涉黑涉恶势力，现在沙州市各区县虽然打了一波，但是势头也只是稍稍被遏制…… 第164章 家宴!! 体育馆一游就是个小插曲，陈志刚开车过来之后，王剑飞再想自由逛一逛就不那么自由了。 06年那会儿，小汽车还远远没有普及，丰田车还特别的打眼，王剑飞坐在车上就必然要受人关注，他跟陈志刚讲： “志刚，算了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去！晚上我妹妹过来，昌河有什么好一点的馆子没有？” 陈志刚一听有客人，当即不敢怠慢，他联系唐敏，分分钟就安排好了！ 今天晚上吃饭除了妹妹王乐之外，关键还有王剑飞小姨一家几口！ 王剑飞的小姨陈淑芬和姨父邓国仁以前都是经贸战线的，本来都在商溪工作，到90年代百货公司要改制了，当时搞关系转行，陈淑芬两口子为了进信用社系统从商溪跑到了昌河，然后就在昌河扎根定居。 如今一晃很多年过去，他们的孩子也长大成人，两老也快到了退休的年龄。 王剑飞履新之后，王乐一直就说过来看老哥，然后两兄妹一起看一下小姨一家，所以才有了王剑飞今天晚上安排的这个饭局。 唐敏安排了一个农家乐孔雀山庄，王剑飞到了地方才发现昌河县竟然还有这么一处好地方。 昌河东城一片橘子山，车沿着盘山路往上，一路可以俯瞰下面的蜿蜒曲折的商水河，到了目的地便看到一处十分幽静的院落，普通的农家乐给人的感觉都是喧嚣嘈杂。 但是这个孔雀山庄却刻意的分了院落，每个院落都有一个小名字，命名都是以昌河县各乡镇命名，比如有的院子叫东山镇，楚兴镇，新水乡。 王剑飞今天在的院落就叫半月镇，一个小院落就是一桌客人，客人吃饭之余还配了卡拉ok可以唱歌，从院落高处往下看，这些院落都坐落在桔园里面，鳞次栉比，特别的有条理。 王乐他们是打车过来的，一车来了五个人，除了王乐之外，还有小姨和姨父两口子，另外还有表妹邓倩，邓倩还带了一个男朋友。 小时候王剑飞和邓倩倒是玩得多，自从他们家搬到昌河这边之后，两家的联系就少了，王剑飞都有七八年没有见过这个表妹了。 血浓于水，虽然这些年和小姨一家来往少，但是见了面之后还是倍感亲切。 其实两家之所以来往少，关键还是王剑飞这一边，老爸老妈下岗，为了子女上学的问题焦头烂额，有道是穷在闹市无人问，也不是全讲人情冷暖。 而是当一个家庭需要为生存攀爬挣扎的情况下，像平常走亲访友这些肯定就会被忽视，这些年小姨一家人也不容易，从商溪转到昌河，一家人人生地不熟，要扎根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剑飞，你是不是还在市电视台？哎呀，上次碰到你爸，你爸愁啊，说电视台有创收的任务，如果不能帮单位捞到利益，工资都发不出来！ 我跟他讲，让他别愁，子孙自有子孙福，你剑飞还有正规工作，而且属于行政单位，再怎样也不会像我们当年一样，说下岗就要被下岗，是不是？”姨父邓国仁道。 王剑飞有些懵，瞥了一眼妹妹王乐，王乐摊摊手，她没跟姨父一家讲王剑飞到昌河是当领导了。 王剑飞也不好做自我介绍，只是笑道： “姨父，你说得对！反正怎么都是过日子，慢慢努力，慢慢奋斗嘛！” 邓倩道： “爸，你别小瞧剑飞哥！剑飞人家可厉害了，市里的很多领导他都认识，各县的领导他也认识！王乐姐的工作都是他帮忙找的呢！ 王乐姐如今在市移动公司，正规编制，一年的奖金都顶得上我的工资了呢！” 邓倩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虽然是女孩子，但是颇有男儿之风，大大咧咧，口无遮拦。 他凑到王剑飞身边，道： “哥，要不你帮我也活动活动，让我也进城！我现在跟张小伟谈朋友，两地分居太难受了！关键是小伟家里也嫌弃，一提就说我是乡下教书的，不知猴年马月能进城……” 王剑飞瞥了一眼邓倩身边的年轻小伙，这小伙看上去文文静静，和邓倩的性格绝对迥异嘛！ 张小伟被王剑飞目光一盯就有点紧张，王剑飞问： “小伟是吧，你在哪里上班？” 张小伟道：“我……我在社保局，上班也只有一年多……” 王剑飞看向邓倩道：“社保局也不一定比老师好啊！你当老师一年还有三个月假，这个工作是蛮好的！” 邓倩道：“好是好，但是我现在在东山镇，离县城实在太远了！周末回城了之后，真的不想再回去！一想到坐这趟车我就头疼！” 东山镇是矿区，离县城远，而且沿途国道矿车多，道路状况很糟糕，坐客车要几个小时才能到目的地。 王剑飞道： “倩倩你不急，回头我想一想办法，但是你这种情况直接进城可能有难度，可以先调到城区周边，楚兴镇、或者半月镇都可以……” “哎呀呀，哥，你说到我心坎上了！啥都别说了，我敬你一杯，我要敬你一杯！” 邓倩心花怒放，好像王剑飞真帮她把调动搞定了一般。 小姨陈淑芬道：“剑飞，你反正量力而行便可以，也不用钻天入地！如果你回头活动需要资金啥的，你讲一声，我和你姨父拿几万块钱还是没问题的！” 王剑飞摆摆手道： “小姨，钱就别拿了！咱小老百姓过日子不容易，花那么多钱为调动个工作不值得！” 邓国仁道： “剑飞，昌河的情况你可能不了解，你讲的从乡村调到三直，一般是三万块钱明码标价的！如果想进城，至少五万块钱，这还要得找硬关系！” 邓国仁讲到丫头的工作调动，他真的是深有感触。 邓倩一个人在东山镇教书，那个地方乱得很，又离家远。关键是邓倩现在找的男朋友，家里条件很不错，张小伟的老爸以前是县里文化局的局长退休，老妈又是银行的。 邓倩在乡下进不了城，男方那边对这桩婚事就不是那么热心…… 第165章 美女老板! 孔雀山庄的菜味道搞得很好，地道的商水流域的味，也是钵子菜，讲究香脆爽口，辣椒一定要火辣辣，炖起来热气腾腾，这样就胃口大开。 王剑飞和小姨姨父一家也是很多年没有这么聚过，今天聚在一起，又搞了几杯酒，气氛搞得非常热烈，大家聊天也有说不完的话。 话题就是家长里短的一些事情，一方面讲王剑飞一家子这些年的不容易，父母工作本来就有困难，又还送孩子读书，王剑飞倒还好，王乐上学找工作家里人着实付出了很多。 小姨他们从商溪到昌河也是背井离乡，他们过来的时候邓倩刚刚上初中，也是正要钱的时候，而且他们是空着手到昌河县，刚来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到现在扎根买房，真的很不容易！ 陈淑芬还是性情中人，说到委屈的地方忍不住落泪，邓国仁就乐观豪爽很多，他哈哈笑道： “老婆你也不怕在晚辈面前闹笑话，哭什么哭？我们这一辈人吃的苦年轻人哪里能懂？他们这一代好了，而且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我看剑飞，乐乐他们都不错，倩倩虽然工作地方远一点，但是年轻吃点苦也不算个事……” 王剑飞也喝了酒，看小姨这么感性，当即道： “小姨， 你放心， 我说帮倩倩调动工作，这事儿我准上心！我肯定帮你把丫头搞到城里来，好不好？” 王剑飞这么一表态，陈淑芬精神一震，道： “剑飞，如果你真有这本事，那小姨真就感激你一辈子……” 邓倩道：“妈，你拉倒吧，要感激也我去感激，剑飞哥现在还没结婚，大不了回头我给他找个漂亮的嫂子，这不就报答了吗？” 邓倩一提王剑飞的个人问题，陈淑芬又絮絮叨叨，言辞自然是催王剑飞结婚呢！ 王剑飞听得头疼，为结婚的事情，如今家里两老也没有之前那么淡定了，变着法子在施压，王剑飞在沙州的时候实在是太忙，对这个问题都没有办法去认真考虑。 如今下放了，老爸听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打电话，提到个人问题的目的蛮明确。 今天被长辈碰上了，这个话题都不知道怎么绕过去。 正在尴尬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王乐过去开门，便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是不是县委唐敏主任的客人？” 王剑飞看向门口，门口亭亭站着一个女人，女人年龄应该也就二十七八岁，身形高挑，气质从容，光彩照人。 她身边跟着一个衣着笔挺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先鞠躬： “各位领导，这是我们周总，周总专门过来给领导敬酒！” 有人介绍，女人便含笑进门，她道： “我叫周芳，唐敏主任和我是老朋友，今天说是朋友办家宴，我专门过来给老板以及长辈们敬一杯酒！” 女人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在商场上打滚了多年的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有一股子不俗的派头。 她一双眼睛尤其敏锐，目光落在别人身上，给人一种很亲和的感觉。 王剑飞和她碰杯，她问：“您贵姓！” 王剑飞道：“免贵姓王！” “王主任您好！我先干为敬！” 她真把一小杯酒干了，然后又跟邓国仁和小姨喝了一杯，才道： “阿姨，王主任，你们吃好喝好！有什么要求随便提，如果对我们的条件满意，别忘记帮我们做一做宣传……” 女人来了又走，这一来一去，立马就有了话题。 邓倩道：“啧啧，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周芳哎，她就是我的偶像，真的是偶像……” “很出名吗？”王剑飞问。 “怎么不出名？哥，可出名了呢！她是陈小鹏都没有追到的女人，你说出名不出名？” 陈小鹏又是谁？ 这一次轮到小姨解释了，陈淑芬道： “陈小鹏当初开发我们昌河步行街的老板，黑白两道通吃，在我们昌河这个小地方算个大老板！” “那真了不起，回头有机会要认识一下！”王剑飞道。 “这个人没在昌河县了，好像去市里了！” 邓国仁道： “我看这个陈小鹏也不一定有多少钱，他各个银行都有贷款，在我们农商行的贷款都有五六百万！我们不放贷不行，人家背后是陆国良！ 陆国良跟我们行长吃饭，公开讲的，让我们支持！在昌河县陆国良讲话了就是圣旨，比圣旨都管用，谁敢不听？ 陈小鹏跟着陆国良捞够了，陆走了，他肯定也要走啊，到市里继续发财去嘛……”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对民间的这些传言他一向都是以怀疑的态度看待。 但是邓国仁可不是简单的老百姓，他现在是昌河县农商行的业务骨干，他的情商比较高，善于跟领导搞关系，要不然当初下岗的时候，其他人都走投无路，唯独他竟然找到了一条避免下岗的路。 在王剑飞父亲那一辈人中，姨父邓国仁算是个能人，所以他讲的这个讯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王剑飞在沙州的时候就听到了很多关于陆国良的传说，他履新昌河县之后，虽然时间比较短，但是他真的能感受到陆国良在这个地方根深蒂固的影响力。 哪怕王剑飞昨天去体育馆转一圈，打球之前听人议论，几个老头子都提陆国良。说陆国良在昌河县事情确实干了不少，但是捞钱也绝对捞够了，捞足了。 昌河县现在的体育馆和运动中心，昌河县沿河马路和风光带，以及昌河目前唯一的滨江公园这都是陆国良搞起来的。 他之前还有一个提法，说昌河县以后要想办法申请县市级，要达到要求，昌河县的城区常住人口至少要搞到二十万人，在目前的基础上翻一倍多。 陆国良这个人是个人才，干事情是一把好手，目前沙州的开发区搞得风生水起就能看出来。昌河县现在搞得这么好，陆国良肯定有功劳。 但是…… 昌河县现在问题这么多，陆国良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第166章 太离谱!! 王剑飞小姨一家没有开车，他便让陈志刚开车送客人，他自己则是散步下山。 酒足饭饱之后， 夜色正好，昌河一座小县城，景色竟然相当不错，尤其是蜿蜒流淌的商水河，夜色中两岸的灯光点缀，很有一种婉约含蓄的美。 王剑飞独自漫步，感觉惬意舒爽，忽然背后传来“嘀嘀”，他扭头，看到一台红色的小轿车唰一下停在了身边。 前窗放下来，探出一个靓丽的脑袋，不是山庄老板周芳吗？ “你好！”王剑飞冲着她抬抬手。 “王主任，下山我载你一段儿！” 王剑飞下意识想婉拒，周芳却把车停稳下车拉开了后门。 周芳比较健谈，也比较敏锐，和王剑飞聊了几句，就问：“王主任，听你的口音是商溪人？” 王剑飞道： “生在商溪，很多年工作都在市里，我感觉我和昌河的口音差别也不是很大，你竟然能听出来？” 周芳道：“我主要是商溪那边也跑得多，对我们两地的口音比一般人更敏锐一些！” 两人聊得比较随意，周芳又问了一下王剑飞对孔雀山庄的观感，然后又主动介绍，孔雀山庄不光有餐饮，山上还有昌河比较大的儿童游乐基地，后续可能还会运营研学基地，劳动基地等等！ 王剑飞心想这还真是个不小的产业，这样的产业别说在昌河县，就是放眼整个沙州都算了不起了。周芳一个女流之辈，年龄也不是特别大，竟然能运作这么大的产业，着实不一般。 王剑飞之前当记者的时候昌河这边跑得也不少，但是以前也没有听过周芳这号人物，应该是近几年才崛起，而且这样的人一般都有不俗的家庭背景。 王剑飞正琢磨，车已经下山进城，周芳问： “王主任，您住哪里？” “没关系，你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我走过去不远！” 周芳道：“我去县委附近，您顺不顺路？” “那就再走几步也可以……” 那个年代街道上的车不多，王剑飞坐在车上可以很惬意的欣赏小城的夜景，昌河的城市条件比商溪的确要好很多，尤其是商水流到了这一边变得很平缓，曲折蜿蜒，两岸都是冲积平原，土地肥沃，沃野千里。 周芳的车开到了县委家属楼附近，王剑飞忙道： “好，好！我就在这里！” 王剑飞说两个好字，周芳把车刚停稳， 王剑飞下车，还没来得及说感谢，就看到旁边窜出一个黑影，一下就窜到了前面的驾驶位外面。 “周芳，好哇！你天天对我不冷不热，敢情是偷偷找了男人！” 周芳从车上下来，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道： “张正威，你嘴巴放干净点！我跟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别信口雌黄！” 周芳杏目怒睁，语气凛然，那男的被其气势所夺，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说话。但是旋即他都恼羞成怒，他转身就冲着王剑飞来了： “小子，你等一下，别走！你哪里混的？我张正威你认不认得？” 周芳道： “张正威，你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王主任，您先去忙，今天真的对不起，让您……” “我操你麻辣隔壁！”姓张的男人被周芳这样一阻拦，他更是妒火中烧，当即就直接破防了： “周芳，你别跟老子装清高，我张正威看上你是给你机会，要不然我分分钟都能弄死你！你老弟犯了事儿，公安这几天抓他呢，你信不信，我分分钟能送你老弟去坐牢……” “还有你小子，姓王是不是？你也不打听打听昌河我张正威是什么人，我看上的女人你他妈的竟然敢觊觎，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张正威说罢就要扑向王剑飞这一边，他应该是喝了一点酒，有点撒酒疯的意思呢！ 王剑飞很尴尬，他想今天怎么这种糗事都能碰到？他想置身事外，可是这姓张的不依不饶。 就在他为难的时候，冷不丁窜过来一人，不由分说直接把张正威拎到一边，道： “你咋的了？是不是撒酒疯？” 王剑飞一看是陈志刚过来了，王剑飞上了周芳的车之后就给陈志刚发信息，说直接回去了，陈志刚送完了王剑飞的小姨一家和王乐，立马转过来找王剑飞，恰好碰到了这一幕。 张正威是什么货色他不会管，他的任务是保护王剑飞的绝对安全，姓张的敢动手动脚，那还说什么？ 张正威平常在昌河神气活现，作威作福习惯了，一下碰到了陈志刚这种敢直接挑衅他的人，那还了得？当即就不管不顾的冲着陈志刚动手。 只是他碰到到了硬茬，陈志刚正经特种兵出身，两人几个回合张正威就被干趴下了。 这小子还不服气，恼羞成怒，竟然一个翻身用嘴咬，陈志刚吃痛，腿用力直接一脚把这家伙踢飞了几米远，这一下重重摔下去，碰了个狗啃屎。 这小子立马哭爹喊娘，这里毕竟是县委家属区附近，这一闹就惹了不少人注意，张正威嘴巴里牙齿磕掉了一颗，满嘴都是血，却越发凶狠，竟然掏出手机打电话喊人。 陈志刚恼火得很，一手揪住他的前胸，目光中杀气凛然： “你不知死活是不是？” 张正威凶是仗势欺人，真碰到了狠角色，碰到了陈志刚这种战场上杀过人，流过血的狠人，两人一对眼，他觉得骨头都发软。 “你……你……你是谁？” “我叫陈志刚，小子，别不知死活，今天是给你一个教训，再瞎眼不认人，我就没这么客气了！” 这一波闹剧就这么过去了，结果事儿没结束，王剑飞刚刚上楼，就听到下面有动静，好像是张正威还喊了人过来？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心中就有点火了，搞什么名堂？这个张正威是什么来历？ “你跟王野打个电话，问一下是什么情况？这么大的公安局，连县委家属区的治安都维系不了？”王剑飞是真动怒了，昌河是够乱，但是这是不是也乱得太离谱？ 第167章 找打!! 张正威在昌河那是有名的公子哥儿，年龄三十出头了还没结婚，平常上班在公安，其实和社会上的一些打混的人走得还近一些。 反正昌河当下的环境就是这个样子，社会比较混乱，鱼龙混杂，张正威仗着自己老爸是县领导，那是真横得厉害！ 今天他竟然吃了亏，被人打掉了牙，这事儿他能善罢甘休？ 让他更气的是他苦追孔雀山庄的老板周芳，周芳对他不理不睬，结果这女人私底下跟别的男人有一腿，这尼玛还了得？ 张正威今天必须出这一口气！ 他打电话喊了一批人马，然后自己亲自率领就要来个大闹小区，狗日的他张正威不闹出一点动静来，别人不知道他的名头。 但见这小子双手叉腰，站在老式家属区的小院喊： “狗日的姓王的，有种的你自己站出来，老子今天找上门找到你了，不打残你我不姓张！” 张正威这一喊，陈志刚就抄着家伙下楼了，看到陈志刚，张正威就有点怂，但是一想今天自己带这么多号人，他怕个毛。 当就指挥人：“就这个狗日的，哥几个给我干，干死了算我的！” 这边还没开干呢，警笛就响了，警车直接冲进了院子。 一群干警直接下车将张正威一群人围住了。 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王野从车上下来，他脸色铁青冷冷的道： “你们干什么？搞什么名堂？” 张正威一看是县局的人，他一点也不紧张，王野他认识啊，县局的常务副局，是个狠人，过来之后处理了很多不听话的人。 但是张正威和他关系不错，因为张正威毕竟出身于官场世家，他在外面嚣张跋扈，神气活现那是欺负普通人。在官场上他很懂进退的。 他老爸是县领导，但是对王野他很恭敬，因为王野是实权派，手上是真有东西的人。 “王局，呵呵， 是我啊，正威呢！今天收拾个不听招呼的王八蛋，他妈的，谁尼玛惊动了我们王局？” 张正威满脸堆笑，屁颠屁颠的凑到王野身边，掏出芙蓉王就给王野递过去。 王野一看是张正威，真的是气疯了！ 张正威是个什么货色他太清楚了，这狗日的能惹事，今天事儿惹得太大了！ 王剑飞刚刚履新的时候，市局的田明智副局长就把王野叫到办公室，面授机宜，明确跟他讲： “在昌河县所有人你都可以得罪，唯独王书记你必须跟他保持紧密的联系！你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机密！你能当上昌河县常务副局长，关键就在这里，你自己把握这个关键，就握住了你的前途，把握不住嘿嘿，我想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王野听了田明智这番话，他能不明白其中的分量？ 他在昌河担任常务副局长，这就是市里给王剑飞书记留的一支奇兵，谁有这么大的能量？不用讲了，这肯定牵涉到了市委的主要领导！ 王剑飞到了昌河之后，他一直没有和王野见面，王野又不敢轻易主动，他内心忐忑，急得很，生怕王剑飞书记不给他机会，那他在昌河的前途还剩下多少？ 万万没有想到，王剑飞找他的第一件事赫然是这么一茬事儿，他满脑子是包！ 看到张正威那一脸笑，他就觉得火冒三丈，没办法忍。 这狗日的惹事竟然惹到王书记身上了，这不是添乱添堵吗？ “去你妈的个逼！”王野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一巴掌糊张正威脸上。 他也是个暴脾气，田明智带出来的兵，能打能杀见过血的，狠起来六亲不认。 平常张正威有个好老子，王野可以给他几分面子，不必要撕破脸。 但是张正威踩了红线，那没啥说的，先把这狗日的干服，要不然怎么向王书记交代？ 张正威被王野一巴掌给糊迷糊了，他一想自己的老子是县领导，王野尼玛这么狠？他脖子一仰：“王野，你他妈……” “你他妈，谁他妈？” 王野直接上来一顿暴揍，张正威虽然批了一张公安的皮子，战斗力那是弱鸡，在王野这种狠人面前，被揍得连妈都不认得。 “你们愣着干什么？这帮杂碎，有一个算一个，全他们给老子拷起来，都送局里去！” 王野二话不说，直接一副银手镯给拷张正威腕儿上，然后全部塞进了车里面一车给拉走了。 都走了，王野留下，他凑到陈志刚面前道： “你是志刚兄吧？田局跟我提到你，今天这事儿弄的，这个张正威仗着自己老子的威风，实在是太不像样子了……” 陈志刚盯着王野，倘若是其他人，他绝对转身就走。 但是王野毕竟是市局安排下来的，属于自己人，但是今天的事儿有些太离谱，他还是有气，当即道： “你跟我来吧！” 王野跟着陈志刚，到了王剑飞家里他浑身不自在，他没有一点准备，两手空空，真的没脸见人。 看到王剑飞，他吃了一惊，他知道王剑飞年龄不大，但是没想到这么年轻，看上去比他还年轻好几岁，这就是县委副书记？ 王剑飞从抽屉里拿了两包烟，给陈志刚和王野一人扔一包。 “王局，今天晚上都没有让你休息，这一趟辛苦！” 王野本来落座了，一听王剑飞这话，“唰”一下立正： “王书记，是我们工作没做到位，这个张正威我一定严肃教育，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王剑飞哈哈一笑，道： “王野，你不要搞这么紧张，我刚来昌河县，很多人其实没有把我当回事！你搞这么正式，我反而不自在！这个张正威是怎么回事？什么来历？” 王野额头上冒汗，他第一眼看王剑飞觉得对方年轻，但是简单聊几句之后，他就觉得对方真的深不可测，很随意的几句话，能给人极大的威压。 昌河县的确有人可能不把王剑飞当回事，那是无知者无畏，很多人觉得王剑飞可能和郭秀东是一个位置，只有王野知道那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第168章 要烧第一把火? 张正威是县政法委书记张鹏的儿子，张鹏是搞政法的一把好手，也是从公安战线办案起家，后来搞到澧河区的公安局长，从澧河调昌河担任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 他属于业务和官声都过得硬的干部，口碑不错，可是软肋就是这个张正威！这个小子小时候就叛逆，上了高中之后在学校斗殴，学校决定将他开除。 张鹏涎着老脸让张正威混到了高中毕业，然后让其去部队锻炼，结果这小子吃不了苦，竟然当了部队的逃兵。 这就不是闹着玩的，逃避兵役是非常恶劣严重的行径，不过张鹏还是施展神通，最后硬是把这件事都给摆平了。 但是张正威回来之后也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张鹏曾经有一次发了狠，背着老婆找了一个安全房，将张正威绑在铁架子上用鞭子抽到半死。 他是知法犯法，但是也实在是觉得自己父子可以同归于尽，自从那一次打了之后，张正威才稍微改变一点，后面搞了一个公安的编制，在体制内天天接受教育，有点慢慢上路的意思。 然而，狗改不了吃屎，张鹏这几年缰绳稍微松一点，张正威赫然又跟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混子有勾连，而且还打着张鹏的名头在外面搞事情，这不这一次就惹祸了，被公安局自己人给抓进局子去了。 谁都知道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王野是个狠人，这一次王野抓了人，非得张鹏亲自出面不可。 张鹏和王野见了面，王野道： “书记，我知道你对我可能有点意见！但是这一次我抓正威那也是没办法……” 王野把张正威出格的事情跟张鹏讲了一下，他道： “张书记，是不是你不把剑飞书记放在眼里？我明确的讲，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肯定不能配合你！剑飞书记是县委副书记，是县里的第三号领导！ 张正威带着几十个混子打上门去，把小区都给堵了，站在楼下直接叫嚣喊‘姓王的’，我这个公安局长这都不管，那您说我还管什么？” 张鹏直接懵逼了，知子莫若父，张正威这家伙跋扈是跋扈，但是他审时度势的本事也高啊，这里面莫非有什么猫腻不成？ “这小子，抓得好，就该狠狠的教育！”张鹏当即表态。 然后他道：“王局长，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严肃处理，我绝对不护犊子，不护短！” “不过，我能不能见一见这小子？单独给他一点教育？” 张鹏是政法委书记，县委常委，王野也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那就让张鹏父子见面吧！ 这一见面，张鹏把事情搞清楚了，在看守所他还给了张正威两个嘴巴子，把这小子打得哭鼻子。 然后他出来之后，上班的第一件事就去找王剑飞。 王剑飞正在琢磨昌河的一些人和事，他到昌河的时间不长，但是当前分管的工作比较明晰！ 党群人事这一块先不讲，因为按照之前昌河县的一些规定，王剑飞作为副书记是很有签字权的，比如像事业单位一些人事调整，包括临时工转正式工等事宜，王剑飞签字之后就生效，不用再送县委书记。 这样的规定也合理，毕竟王剑飞作为县委副书记，就是协助书记工作的！一个县公职人员几万人，县委书记的主要精力是管好干部，尤其是科级和副科级的这些干部。 像事业编制的一些人员调整，下面有人事局，组织部，编办，领导归拢到副书记这里签字就蛮适合。 但是王剑飞最近牵扯到的类似签字，他都后面批示转书记阅！实际上也体现了他对一把手的充分尊重。 总体来说，王剑飞履新昌河之后，感觉还是蛮和谐的，不过也有难言之隐。 比如王剑飞现在分管文化，体育，教育，卫健，到目前为止几个局的局长态度有些微妙，尤其是教育局局长吴权，都没有来汇报过工作。 正常情况下，常委联系领导到岗了，作为下属不拜码头，这事儿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昌河是教育大县强县这一点王剑飞也承认，但是教育局长这么不给他这个常委面子，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王剑飞反复琢磨，他把委办副主任唐敏叫到自己办公室，跟唐敏讲： “唐主任，给你安排一个小任务！你去教育局跑一趟，就一件事情，我有个亲戚在东山镇当小学老师！你也懂的嘛，亲戚找上门要帮忙，想调整一个离县城相对近一点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昌河这边教师的调动调整是怎么操作的，你去给我打个前哨，找教育局咨询一下！” 唐敏有点懵，王剑飞这个问题讲的如此直接，一帮的领导不是这么操作的呀！ “唐主任，怎么？有什么问题？” “没，没问题！我觉得这样的事情，你直接给吴局长打个电话，是不是更容易解决！” 王剑飞一笑道： “唐主任！我看未必，我来了这么久，局长认识了好几个，唯独吴局长我还不认识！我让你去办，事情没有办成也没有关系。 我自己打电话，又是生面孔，万一事情没有办法解决，或者说干脆被顶牛，那样总归不好，一点缓冲都没有了嘛，是不是？” 唐敏瞬间明白，王剑飞这不是解决私人问题那么简单，他是要探一探教育局的水深呢！ 王剑飞履新之后，这一次是真的要有所动作了？准备拿教育局开刀？ 唐敏也是当过一把手的人，他想自己如果在教育局长的位子上，只怕淡定不了！ 昌河县的核心权力不在教育局，正因为如此，王剑飞在这一块可以很有作为，因为王剑飞在市里的资源太多了，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那就是教育这一块这么多年官场上对其都宽容。 因为教书育人嘛，这是很高尚的事业，但实际上昌河县教育界已经腐朽烂透了，王剑飞真要动，凭他手中的资源，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昌河县一批人都要跟着倒霉！ 第169章 不顶用?? 王剑飞给唐敏安排了任务，他又开始看材料，了解情况了！ 他几个星期看上去浑浑噩噩，过得平平淡淡，其实他跟写文章一样一直在布局谋篇，他现在已经想好了，就从文化、体育、卫生、教育这个几个板块着手。 他作为分管常委，这是他的自留地， 管好这几个板块，昌河县的气象肯定为之一新！ 而且这几个板块远离政法，远离昌河县最敏感的部分，王剑飞就算在这些方面掀个底朝天，谁也不会在意嘛！ 但是这几个板块利益也很大，教育的利益非常大！昌河的教育腐败问题沙州已经收到了很多线索，沙州纪委一直没有处理，就是考虑到这一块工作影响很大，可以说牵扯到千家万户。 但是这个盖子不可能一直捂住嘛！王剑飞这一次想根据情况，稍微动一动，要不然一点不动，王剑飞这个分管常委就显得太没有作为。 “书记，张书记过来了！” 综合二股胡立股长进来向王剑飞汇报。 县一级领导没有配秘书，但实际上都有秘书，王剑飞的秘书就是胡立！只是这样的秘书关系不比市领导那么紧密，当然也是因人而异。 王剑飞刚刚过来，也没有干多少工作，和下面的年轻干部之间没有多少互动，也谈不上有多少了解。 张鹏过来了，王剑飞苦笑摇头。 张鹏生得高大威猛，和他的儿子张正威完全不一样，张正威个子也高，但是一看给人的感觉就是废柴，但是张鹏双目炯炯，顾盼之间威风凛凛，有一股子政法干部的气势。 “王书记！真的很惭愧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讲……” 张鹏伸出双手和王剑飞握手：“我老张这一辈子，最失败的地方就是生了一个草包儿子！这小子给我丢尽了脸，我从他十多岁上初中开始，就为他的事情给人跪！ 从初中跪高中，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认我省心过，嘿嘿，真的太惭愧……” 张鹏这么一来，王剑飞有点整不会了。 他道：“张书记，我和正威之前不认识，应该是他有所误会！我跟王野讲了，让他把事情跟正威讲明白，说清楚！ 因为我跟他讲在那种情况下他也不会听，王野去讲，他们是同事，王野又是他的领导，肯定容易接受一些……” 张鹏道： “我跟王野讲了，这一次一定要让张正威长个记性，寻衅滋事违反治安管理条例，坚决拘留！而且他本身是公安的人，知法犯法，情节更严重，要从重从严处理！” 卧槽！ 王剑飞瞥了一眼张鹏，心想这人教子这么严格的吗？这里面是不是有悖论？ 父亲这么严格，儿子怎么能胡作非为？ 张鹏这是不是有点要跟自己叫板的意思？ 王剑飞道：“张书记，年轻人还是要多给机会！一棍子打死要不得，拘留再从重从严，这是他很大的污点，他又是体制内的人，以后要往上走，评优评先这都有负面影响……” “他还评优评先？他不给我惹事我就烧高香了！王书记，我今天过来就是跟您道歉的，这事儿我会狠狠的教育张正威，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出现……” 张鹏坚持这个态度，王剑飞也很无奈，本身这件事王剑飞属于是误伤，他无论主观还是客观都没有过错，张正威自己无理取闹，真要拘留也没有什么话讲。 再说了，不管张鹏内心是怎么想的，王剑飞也没有理由犯怵，身正不怕影子歪，张鹏如果因为这事儿心生芥蒂，王剑飞真是一点都不在意，完全无所谓。 张鹏走了之后，王剑飞给王野去了一个电话问情况。 王野道： “张书记教子心切，我也不能拆人家的台啊！已经安排好了，拘留十五天，一天都不能少！他妈的，老子跟拘留所的人叮嘱了，谁都不能送物资，要想搞改造就好好改造！ 住拘留所，想过得比外面还舒坦，没有这回事，不是要教育吗？那就认真好好的教育……” 王野也是个当兵的性子，估计看到张鹏那么惺惺作态，他也是一肚子不爽！ “我知道了！”王剑飞说了四个字，把电话挂了。 再说唐敏在王剑飞这里接受了任务，他立马就给教育局几个关系人打电话，几个关系人一听要调动老师，一个个都摇头： “唐主任，这事儿我们不能做主，必须局长点头签字，要不然谁都动不了！” 唐敏刚开始还比较有耐心，但是听到教育局某局长竟然也是这么一口话，他的火“蹭”一下就冒起来了。 狗日的教育局这么牛逼啊，他唐敏可以没面子，但是他代表的是县委，而且他明确讲了王剑飞书记有批示，到了教育局人家都不认？ 唐敏想直接给吴权打电话，但是反复思忖之后没有冲动，他是委办副主任，这事儿他考虑先汇报给主任陈启星。 陈启星把事情经过听了之后，嘿一笑，道： “我明白了唐敏，这样，我给吴权打个电话，看他自己的造化！吴权是个牛逼哄哄的人，当时还是陆书记提拔他的！ 行，我打个电话……” 陈启星电话打给吴权，吴权道： “陈主任，人事调动的问题得期末才能考虑，半途调动没有先例！” “那是肯定嘛，提前跟你讲一下，期末能不能安排？” “是这样陈主任，教育系统的人事都比较敏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的，一方面我们要对目标老师进行全面的考察！ 另外，我们也有一套考试的程序，如果真有人要进城，这一套程序还是要走……” 陈启星听明白了，在吴权那边，王剑飞的名字没有顶上用。 什么狗屁程序，狗日的当年陆国良一年调多少人进城？现在柳军振也一样啊，柳军振对教育这一块插手是最多的，吴权怎么就没有讲什么程序和规矩了？ 说穿了吴权这里就是一毛不拔，陈启星甚至想这事儿是不是跟蒋书记汇报一下？是不是蒋书记的话在教育局也顶不上用呢？ 第170章 报应来了? 官场上的人都混成了人精，唐敏转了一个弯向陈启星汇报，他作为副主任，重要的事情跟主任通气无可厚非。 但是他这个动作，实际上就是在给蒋高武书记传递消息！ 蒋高武是什么态度呢？陈启星第一时间向蒋书记汇报，蒋书记笑了，他道： “昌河这个地方了不得！我这里有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蒋高武讲副县长陈狂飙的故事，陈狂飙当初在下面乡镇干工作出色，得了省劳模，县里提出要给他嘉奖，让他自己提条件。 陈狂飚提了一个关键的条件，就是想进城，要进城就要有位子，陈狂飚当初跟县委书记陆国良不是很熟悉，他就向当时的人大主任讲，说他想担任县里几个大局的局长。 讲到这里，蒋高武嘿嘿一笑，道： “狂飚县长提到四个局，这四个局任何一个局的局长都可以！结果消息传到陆国良那边，国良书记酝酿了很久，说让狂飙竞争副县长嘛！” 陈启星当然知道这个故事，他是昌河的人能不知道这事儿？ 县里几个大局那都是唐僧肉，能担任这几个局的局长那就是手握了实权，比副县长还抢手，陈狂飚想当这么一个局长当不到，结果提拔当副县长了。 但是蒋高武讲这个故事他的目的性肯定不是强调这几个局长的实权，他是在表示自己的不满。 他蒋高武到昌河县之后，县长柳军振对他的态度很好，在工作上积极配合，蒋高武当下在昌河基本理顺了头绪，他这个县委书记可以说有职有权了。 但是…… 有那么几个地方总膈应人，第一个膈应他的就是教育局。 昌河是教育强县，全市第一！所以昌河教育战线的一些人尾大不掉，一中就不用讲了，省重点中学的校长级别规格比教育局局长还高半格！ 任何县委书记到了昌河， 首先要团结拉拢的人必然是一中校长，因为这才体现书记对教育的重视嘛！ 昌河县就是以教育立县的，教育是关乎千家万户的大事，所以这一块的工作要慎之又慎。 正因为如此，蒋高武有一块骨头卡在喉咙里面，一直不舒服，现在王剑飞过来了，这是要帮他通咽润喉吗？ “启星，剑飞书记刚来，我们昌河有些干部坐井观天，自以为了不起，我们县委肯定要力挺剑飞书记！有些人尾大不掉，那就要被教训，吃一堑长一智，某些人我们不让他们吃点亏，他们不会知道县委县政府的决心！” 蒋高武这话讲得有点重，意思就是陈启星这一次要大力支持王剑飞，让陈启星放手去干。 陈启星后面发凉，他心想这个吴权啊，这家伙自诩有读书人的傲气，这一次可能要倒霉了。 蒋高武一直没收拾他，因为蒋书记是一把手，教育的问题要慎重，对县委县政府的核心权力来说，教育只是一小块孤立的岛屿，所以这事儿才搁置。 这一次嘿嘿！ 陈启星已经在想怎么操作这事儿了，操作的最低目标是吴权滚蛋，最可怕的目标，怕是整个教育系统要翻船一批人马。 那是血淋淋的惨剧，陈启星回办公室喝了一杯茶，他觉得今天这茶的味道似乎和平常都不一样。 王剑飞履新昌河县，名头了不得，背景就更不用讲，那是相当的厚势，但是陈启星还是保留看法，他不认为王剑飞到了昌河能有多少作为。 昌河这个地方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的环境很复杂，简单的说昌河就是一个专治不服的地方。 很多人到昌河都铩羽而归，因为不服嘛，昌河这里就是这个政治生态，不服那就要吃亏，不服就要付出代价。 最鲜活的例子就是郭秀东嘛，郭秀东在昌河之后仗着自己有背景，想着大干一场， 要彻底的整顿整肃昌河县，要让昌河县成为全市的标杆县。 他的想法很好，但是怎么能落实？无法落实就注定了悲剧，最后把自己的命都送了！ 郭秀东死在昌河县，公安向社会公布的死因是车祸，但是长期在沙州工作的很多人都知道，这里面必然有猫腻，怎么可能这么大个书记死于车祸？ 书记的司机都是精挑细选的，驾驶技术相当过硬，再说了，就郭秀东出车祸的那个地方，在历史上也没有出现过车祸！ 如果说真是车祸， 那也能说明昌河这个地方邪性，不是一般的地方！ “这个剑飞书记有点意思，道行深啊！出手看似不经意，但是却恰好借力立威，他来昌河县区区一个月不到，怎么就能吃这么深？”陈启星一个人琢磨。 陈启星这边有谋略规划，县委也不是铁板一块啊！王剑飞跟唐敏沟通了，唐敏又向陈启星汇报了，有些消息多多少少就能往外传一些。 王剑飞现在秘书，也是综合二股的胡立琢磨出东西来了。 他也不知道这事儿会向什么方向演变，因为他的道行还不够，但是凭他多年在机关待的经验，他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牵扯到县委副书记和教育局长之间的龃龉和矛盾，这能简单得了？ 所以胡立抽了一个间隙，悄悄的给柳军振把消息发过去了。 他本来觉得这事儿也就是个日常汇报，应该不会有下文，没有想到下班的时候，柳军振亲自给他打电话过来。 然后晚餐都柳军振给他安排好了，两人见面之后，柳军振问情况，胡立也知道一点大概，他就把这个情况向柳军振作了详细的汇报。 卧槽！ 柳军振是什么人？他能够爬到县长的位置上该经历了多少风浪？ 他嗅出味道来了，王剑飞要动教育局，这个出手太刁了，吴权真的是个软肋，是陆国良留下的一个爷！他以为自己教育局长牛逼轰轰，在昌河没有人敢动他。 的确，蒋高武到现在为止对吴权都相当容忍，但是……现在报应来了啊！ 县委书记在很多事情上要通盘考虑，要考虑大局，但是县委副书记不一样啊，副书记干书记想干不能干的事情，吴权怎么跑？ 第171章 只服陆国良!! 柳军振的电话打给了陆国良，听到陆国良在电话里面略带惊慌的声音，柳军振内心很有快感。 这个老陆，就是一只褪了毛的猴子，实在是太精明，太滑溜了，从昌河到了市里，整个人翻天覆地。 这不止是工作上的翻天覆地，而是从工作到生活，甚至到政治站位都完全变了，以前陆国良和杜杰市长好得穿一条裤子。 几乎只要有时间，他就和杜市长聚在一起，打牌也好还是干其他的活动也罢，用昌河很多干部的话讲，真就是早请示，晚汇报。 现在陆国良彻底倒向了唐宜，柳军振见过现实的人，没见过陆国良这么现实的领导。 柳军振有时候甚至想，自己这么多年的仕途总比人家慢一步，是不是就是缺少陆国良这种素质？老陆就是这么厉害！ 而且陆国良对昌河的事情烦透了，柳军振找他现在是一毛不拔，好像他离开昌河了，这边的事情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了。 陆国良的理论其实简单，那就是昌河的盖子能不能捂住，他能做的事情就是在沙州上层瓦解主要领导的意志，这就是他完全倒向唐宜的原因。 至于基层的斗争，他能管得了那么多？ 他觉得昌河县的盖子要揭开，很多人一辈子都会结束，所以这些最前面的人肯定会拼命，不用他陆国良还去做什么工作。 相反，他老陆如果在其中居中操控局面，这些还有一种依赖思想，觉得天塌下来有老陆顶着，这样还容易出事。 陆国良索性完全脱钩，他甚至想过，就算昌河的盖子被揭开了，从一个案子顺藤摸瓜查到他陆国良，可能至少需要两年时间。 因为陆国良干什么事情都善于思考，他已经把很多坏的情况都想到了，他安排了很多挡箭牌，这里面他是有比较深用心的！ 但是…… 陆国良给王剑飞打了电话： “剑飞，你一去昌河县，咱们就一直没有联系了！怎么样？那个地方待得还习惯吧？” 王剑飞道： “陆书记，您肩上有千斤重担，我想找你取经，但是又怕耽误你重要的工作，所以一直都徘徊犹豫……” “我想到来昌河主要是辅佐高武书记，我没有什么大事要做，所以心态比较轻松，本着学习的态度嘛！” 陆国良道： “剑飞，咱们兄弟之间要多聚啊！你什么时候来沙州，我安排吃个饭，咱们好好聊一聊昌河的情况！我在昌河虚度了一些年，不敢说是昌河通，但是那边的事情我多少了解一些！ 你现在在那边去了，有些事情我跟你讲一些，你觉得对你有帮助就听一听，你觉得我讲的有些不确定的地方，你就忽略，好不好？” 陆国良态度很诚恳，跟王剑飞称兄道弟，王剑飞就知道这个局自己肯定要去。 陆国良那不是一般的书记，当年的昌河土皇帝，在沙州被认为是杜杰手底下的第一悍将，那就不是简单的人。 当下的昌河县，陆国良依旧拥有崇高的威信，这种威信不光是在干部中，在老百姓中也是一样的。 因为陆国良的确是有能力，能干事情，昌河县的沿江风光带，新体育场，老城的道路和排污改造，还有商河二桥的上马贯通，这都是解决老百姓切身问题的大项目，大工程。 在全市所有的区县中，昌河县的县城规模是最大的，也是建设得最漂亮的。 昌河县全县的路灯都是广东古镇订做的，白玉兰路灯，比沙州的红柚子路灯更高端，更霸气，从这一个细节就可以看出陆国良干事情的风格。 陆国良约了王剑飞之后，第二件事就是给吴权打电话。 吴权兴致勃勃跑到市里，结果被陆国良劈头盖脸一通怒骂！真的骂得狗血喷头。 陆国良就只讲一条，昌河你吴权怎么搞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得罪王剑飞！王剑飞是他能得罪的吗？ “吴权，我这么跟你讲吧，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陆国良见到他都恭恭敬敬，你算什么东西？” 吴权面红耳赤，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服，他道： “陆书记，我就不明白了，王剑飞不就是唐宜的秘书吗？有这么牛逼吗？” 卧槽！ 陆国良真的恨不得扇吴权一耳光，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不是敌人，最痛恨的是蠢货！ 吴权在政治上的低能简直让人发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讲。 陆国良不想讲道理，就跟他来硬的，让他立刻马上找王剑飞去赔礼，负荆请罪去！没有什么狗屁理由，反正这事儿必须办。 吴权如果这事儿干不了，那就准备滚蛋！还不用王剑飞那边动作，陆国良分分钟就能把吴权给踩下去。 陆国良是动了真怒，吴权也如梦初醒，他嘿嘿笑了笑， 道： “他妈的，我觉得官场就像西游记一样！同样是妖怪，有的妖怪就一棍子被打死，而有的妖怪就尼玛永远平安无事，区别就看背后有没有背景……” “你懂这么多， 还这么蠢，你还让我说什么呢？” 陆国良翻白眼： “你记住，在昌河县你和王剑飞的关系是第一！他随便动一下，你就完蛋，其他的人都不会动你！” “你不服也要执行，执行之后然后慢慢的去体会，去服！我给你画一条线，我在昌河的时候， 你是怎么对我的，你现在就怎么对王剑飞！ 你好好回忆一下吧！” 他终究没有忍住，还是一手揪住了吴权的衣领： “吴权，不要以为你厉害，在大多数人面前你厉害，但是有人可以像摁死蚂蚁一样摁死你！你要在官场上混得久，就要学会怎么甄别这样的人！ 王剑飞我帮你甄别了，以后你自己靠造化，好好的，认真想一想吧……” 吴权晚上还想在沙州留一下，陆国良坚决让他回昌河，立刻进行，片刻也不能耽误，这是天大的事情！ 吴权很无奈，他本来在沙州约了几个文化人，想着晚上聚一聚，喝点小酒，找点乐子呢！ 得，老板不给他机会，他只服陆国良！！ 第172章 低头! 二五仔胡立感觉有些心神不宁，他是王剑飞的秘书，但是他把王剑飞这边的消息向柳军振通报，这种做法肯定犯了官场大忌。 胡立能明显感觉到王剑飞对他的不信任，王剑飞出去基本上不带他，胡立的作用主要是写材料，但是最近几次王剑飞的发言材料，他都是临场发挥，胡立写的材料并没有用。 相比起来唐敏主任其实更像秘书，王剑飞这边的大小事情都通过唐敏，而且只要王剑飞出去，必然把唐敏带在身边。 王剑飞刚刚履新没有多久，工作本来就不多，胡立就更清闲，偶尔有人过来拜访王剑飞，胡立通过端茶递水才能找到一点存在感。 但是今天，胡立吓了一跳，因为他快下班的时候，冷不丁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教育局吴权局长？ “吴局长！” 吴权满脸堆笑，道：“胡立，我来拜访剑飞书记？剑飞书记这会儿是否得空？” 胡立心想王剑飞现在得空得很，他最多三分之一的时间会出去调研，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办公室看资料和批阅文件，甚至综合股的同事私底下聊天，说心里的剑飞书记和之前的郭书记两个极端。 郭秀东到昌河之后是一分钟都不待办公室，而王剑飞则是足不出户，这好像符合他秘书出身的风格。 文人才子，都是足不出户便能知道天下事儿嘛！ 胡立心中那么想，但是县委规则他还是懂，他先向王剑飞请示，然后再过去请吴权过去。 吴权刚刚进门，胡立出来准备拿杯子倒茶呢，唐敏像幽灵一样窜过来： “刚刚谁去见剑飞书记？” 胡立道：“吴权局长过来了！” “啊？”唐敏惊得要掉眼珠子。 吴权这是主动上门认怂吗？这怎么可能呢？ 吴权在昌河是有名的人物，这个家伙号称是有一股子文人风骨，他和陆国良据说都是不打不相识！ 另外，吴权当官是唯一不捞钱的，因为他家里身家千万，全部是他父亲留下来的，他的父亲是改革开放第一批下海赚了大钱的人。 赚了钱的父亲却不让儿子接手自己的生意，反而把儿子送进了公务员的队伍。 吴权的父亲吴德归跟身边的朋友讲，说某年他被政府无理罚款了十多万块钱，那根本就没有法律依据，完全就是通过行政手段搞的执行。 经历了这事儿之后，吴德归讲了一句名言，他说倘若他们吴家哪怕有个副科级干部，也不至于被人这么拿捏欺负呀。所以他就把吴权送进了公务员队伍。 吴权还没有当教育局长之前，他父亲过世了，他继承的遗产都有一两千万之多，那个年代拥有这么多钱，他当官不纯粹为情怀吗？ 当然，真正懂吴权的人还是清楚，吴权对权力的那种狂热是非常强的，当官不一定要搞钱嘛，手中握有权力，随心所欲，那是什么样的感觉？那绝对让人迷醉嘛！ 所以吴权所谓的书生意气那都是假的， 所谓书生意气就是傲气，一般人他瞧不上。 他真是书生意气，陆国良能把他整得服服帖帖？陆国良厉害的是权谋，吴权被陆国良的权谋征服，所以可以说他是拜陆国良为师。 所以吴权来拜访王剑飞是很诡异的，因为王剑飞没有表现出让吴权折服的实力，这家伙一向不见兔子不撒鹰。 反正蒋高武履新这么长时间了，吴权对他的态度都不冷不热，他好像就是想问一问蒋书记，是不是有决心对昌河的教育界开刀？ 胡立面对唐敏的问题，他也没有办法回答。 “唐主任，我还要给领导倒茶！” 唐敏摆摆手道：“你去忙，让我来！” 唐敏去王剑飞的办公室，吴权正毕恭毕敬的向王剑飞汇报工作，吴权道： “王书记，教育局的工作基本情况就是这样的，关于您之前讲的邓倩老师，我安排人事局了解了她的情况，这个老师非常优秀，连续几年都被评为乡村优秀老师！ 这样的老师我们局必须高度重视，所以我安排暂时借调到半月镇，等这个学期结束了，直接调进城，充实到我们城关镇一完小的教师队伍中来……” 王剑飞笑了笑，道： “行了，吴局长，邓倩还年轻，就先安排他到半月镇锻炼几年！要不然其他人见着了说怪话，教育是我们昌河县的一块金字招牌，这块招牌我们一定要珍惜爱护……” “书记的指示，我们绝对谨记！还有一件事要跟书记您汇报，我们半月镇的半月中学新址建成，我们拟定搞一个剪彩仪式，今天我专程请您作为我们的县领导出席这个仪式！ 这所学校是华侨捐赠修建的学校，里面还有两岸的友谊在其中，意义比较大……” 王剑飞愣了一下，他心想吴权态度转变很大啊，自己准备动手了，他突然转弯，背后有高人指点？ 半月中学王剑飞当然知道，他这么多天窝在办公室看资料他能不知道这所学校的意义？ 这所学校竣工，回头还牵涉到侨联的工作，统战部的工作，拟定的剪裁领导是县长柳军振，吴权把这个人都给换了，真的是弯转得很快。 “唐敏主任，你有什么事情没？” 唐敏端了茶过来，道： “胡立去替我办点小事，我给两位领导搞服务！” 王剑飞道： “你来了正好，今天吴局长来了，你不是一直跟我讲，让我多调研一下我们县的教育吗？你跟吴局长两个人沟通，找几个有价值的点，我们下去看一看！” 唐敏道： “王书记，全县的教育龙头在一中，先看一中！” 王剑飞哈哈一笑，道： “一中就不去了！唐主任，一中是蒋书记关怀的地方，我是副书记，能把一把手的风头盖过去吗？” 王剑飞这一句话， 让唐敏无言以对，吴权马上道： “王书记，您放心，我给您安排一个两天的考察日程，保证您通过这两天的考察，会对我们全县的教育工作有全面的认识！” 第173章 原来如此? 吴权是个能人，干事情效率高，从个人才华来说肯定是顶尖的。 他不仅会当官，而且另外还有两个特长，一个特长是写书法，书法取法魏碑，豪迈大气，艺术水平很高。另外一个，吴权打乒乓球，少年就得过县冠军，然后一直没有落下，当下昌河全县的少儿乒乓球水平都很高，跟吴权当教育局长重视很有关系。 王剑飞在吴权这里得到了正面的反馈，周末回沙州，陆国良热情款待他，吃饭到中途，吴权过去了！ 吴权舞文弄墨，在市里的书友和文友很多，几乎周末都来市里。 但是今天他来市里可不是为了会友，而是陆国良点名让他过来，吴权来了，陆国良站起身来跟王剑飞道： “剑飞，吴权在昌河就是个刺头，谁的面子都不给，属于一根筋的那种！你刚过去，我听说他在态度上有问题，我把他叫到沙州进行了严肃的批评！ 并且勒令他回去立马向你负荆请罪，搞到位没有？如果没有搞到位，今天我表个态，他这个局长给他撸了，上下级观念都没有，连你剑飞同志都不知道尊重的局长，留在位子上有什么用？” 陆国良借着喝酒，醉意微醺，讲的话半真半假，很有一股子匪气。 此时此刻的陆国良和他面对唐宜书记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他现在有土皇帝的风格，依稀能让人想到当年他在昌河的权威。 王剑飞品出味道了，陆国良半路救场了，让王剑飞在昌河没有来得及去动吴权！ 既然没有动，那暂时就不动了，化干戈为玉帛，换个思维，徐徐图之。 陆国良又道： “剑飞，我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我离开昌河之后，昌河的事情我完全绝缘，基本上不插手！为什么？人走茶凉这是江湖规矩，我从昌河走了，还插手昌河的事情，别人怎么看我陆国良？ 柳军振跟我是老搭档，我们也是好兄弟，老朋友！现在他对我意见很大，原因就是他认为我不帮他，昌河的很多事情他找我，我没有帮他解决，这是事实，我也没有必要遮掩！” “但是这一次不同，剑飞！你去昌河，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别人当枪使！” 王剑飞是自己把握机会，准备在自己分管的一亩三分地给动一下，当然是为了站稳脚跟，然后再在昌河进一步开展工作。 如今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蒋高武想着坐享其成，他没有去干的事情，王剑飞去干好，这样他这个书记的权威能得到进一步的提高。 结果王剑飞还没动手呢，对方先降了，这一降，那肯定会有规模效应啊，文化，体育，卫健紧跟其后都要降，吴权都唯王剑飞马首是瞻了，他们几个局长凭什么能顶得住？ 王剑飞兵不血刃拿下了阵地，从根子上寻找竟然和陆国良的关系紧密，什么人走茶凉，对陆国良不存在。 陆国良对柳军振不冷不热，但是他就是对王剑飞高看一眼，别人去哪里挑理去？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王剑飞准备去看望一下唐宜书记，结果唐宜去了雍州，他晚上就约刘湘江书记一起散步。 刘湘江如今也是大忙人，市交通局局长，手中大权在握，一年要投资的交通项目都是几十个亿。刘湘江当官谨慎，在经济上面坚守底线，但是吃吃喝喝如今都是这个风气，他能装清高？ 关键是刘湘江好一口酒，下面的人还能不投其所好？ 和王剑飞见面他很高兴，他道： “剑飞，陆国良给你伸橄榄枝，那还说什么嘛！你要借力迅速的把自己的影响力贯彻到昌河去！在基层当官和市机关完全不一样！ 当官就是管人，驭人，你要把握到这项艺术的精髓，就必须要深入下去，沉下去认认真真的研究。 一个好汉三个帮，你才华再高，没有几个帮助你的人也成不了事！唐宜书记单枪匹马到沙州，你一直陪在他身边，应该对此很有体会，唐书记的高超领导艺术你要多回忆，多领悟，然后运动到实践中……” 刘湘江这席话发自肺腑，语重心长，完全是前辈给后辈上课的态度。 这种情况在官场上很罕见，所以王剑飞很尊重刘局长，当他为良师益友。 王剑飞判断没有错，吴权这边动了，昌河体育局局长文振西拎着礼物直接去了商溪县王剑飞的老家，因为王剑飞在市里住一晚，第二天回商溪给父亲贺寿去了。 老王家一向对过生看得比较淡，从祖辈就不庆生，所以王剑飞一家也完全没有做准备。 就是王剑飞和王乐回家吃顿饭而已！ 结果王剑飞这一动，商溪王任资那边消息灵通得很，王任资亲自去了王剑飞家里。 好家伙，县委书记都惊动了，王剑飞一家还能安宁？在商溪的好几个常委领导就都到位了，中途文振西又去了，他一看王剑飞家里这么大的阵势，心中凛然。 他心想难怪王剑飞在昌河待的时间不长，吃得这么深，这人的关系太厉害了！ 吃饭的时候，王剑飞跟王任资开玩笑，道： “王书记，您是正书记，我是昌河县的副书记！在商溪你一言九鼎，而在昌河我刚刚过去，可能也就文化体育这一块，我稍微能有点话语权……” 王任资哈哈大笑，道： “剑飞老弟，我最爱的就是体育文化！这样吧，光说不练假把式，今年我们两县搞几场友谊赛，我们兄弟县市嘛，体育交流要搞起来，篮球，足球，排球，乒乓球，通过这种方式，促进我们两县的关系健康发展……” 王任资一句话，那下面还不屁颠屁颠的去办啊，刚好昌河县的体育局文振西局长在这里， 他还想通过方式向王剑飞表忠心呢！ 得！机会一下就来了！ 他立马就跟商溪的体育局长对接上了，两位大佬决定的事情，他们都要捧领导的脚丫子，那还讲什么嘛！方案策划24小时就出炉了，两县的文化体育的发展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契机！ 第174章 偶遇! 昌河县文化体育有动静，一帮文化人就比较活跃，文化一般的领导不怎么关心，但是从长期来看，这个东西真的是决定一个地方的发展水平。 昌河县在沙州来说属于一个文化比较强的县， 商溪河的码头文化可以追溯到一千多年之前，沈从文先生写湘西的散文，很多场景都和昌河县当年的码头文化是十分契合的。 昌河县对码头文化的保护也做得非常好，有专门的博物馆收藏码头文化的文物，湘西整理沅水文化曾经都到昌河县来做过调研甚至是借鉴！ 如今时代变迁了，商水河已经没有了以前的船运功能了，但是在新时代之下，昌河县却把握到了自己地处南北交界边界的优势，把县域经济往南北交流上面靠拢。 一方面昌河县大力发展交通，把县城打造成临省南下的必经之地，另外就是依托商水河的冲积平原优势，大力投资搞葡萄产业园和蔬菜产业园，对传统农业进行转型。 目前商水的蔬菜已经纳入到了湘北省几个市的菜篮子工程里面，吸引了湘北省的资本进入昌河！从这个角度来说，昌河县的民生工作其实做得不错。 王剑飞从商溪县回昌河县，他没有安排陈志刚接，陈志刚老婆怀孕，好不容易有个周末能在家里待，王剑飞还是综合考虑了他的不容易。 他坐商溪到昌河的汽车，车程刚好四十分钟，下车之后，刚好走外滩，可以看到步行街外面的商水河。 昌河搞沿江风光带的时候，当时有人提出这一段比较繁华的河堤，搞成文化艺术墙，这个方案陆国良给予了积极的回应。 文化艺术墙出了几次方案，总投资规模好像要六千多万，但是一直没有定稿，可能内部还存在一些争议和分歧。 结果陆国良调走了，这个方案就没有办法定了，蒋书记过来之后，他的工作重心并没有放在沿江风光带。 视察的时候，他到过这个地方，相关部门的负责人给他做了汇报，他讲了一句话： “现在的防洪大堤很朴实威风，昌河现在关键是要考虑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蒋高武这句话一说，谁还能提文化艺术墙的项目？ 昌河县现在问题很多，很多地方要花钱，搞个文化墙能有什么实际效果？能不能解决老百姓的实际困难？蒋高武没有讲这些话，但是潜台词已经很明确了。 这就是官字两个口嘛，怎么讲都能有道理，陆国良当年在昌河讲的就是文化引领，文化既然要发挥引领作用，那这个文化艺术墙肯定要搞。 现在蒋书记过来了，他不讲文化引领了，讲民生为大，这个事情就可以搁置。 王剑飞听了体育局文振西局长的一番“吐槽”，觉得很有意思， 他索性也就没回家，就准备在附近逛一逛，看一看呢！ 逛河堤，唤起的是王剑飞遥远的回忆，那个时候他上高中每一次回家要走商溪河的河堤，现在回想起来，当年的日子是最幸福，最充实的。 上大学之后，王剑飞参加工作就成了牛马，在电视台那几年现在回忆起来就是牛马，日子真的过得像鬼一样。 后面去了市委，虽然生存环境改变了，但是工作很忙，精神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就算是经常散步也都是晚上，很难有心情白天散步了。 天气很好，散步心情愉悦，王剑飞觉得自己可以完全融入到昌河的县城中，包括语言沟通都没有任何的障碍。 蒋高武有一点没有讲错，那就是昌河的防洪大堤着实威武！ 这是因为多年商水河汛期泛滥，河堤的建设是重中之重，是真正关乎到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核心工程，全市水利专项资金每年很多亿，这都是必须用夯实用到建设上面去的。 从河堤往下走，台阶很长，一直走到河边，边上有约莫一米的步道，因为天气好，偶尔能看到来来往往散步的人。 王剑飞欣赏着商水河的风景，很惬意。 “嗯？” 王剑飞扭头，看到前面有个人影，一个女人，一个人站在河边上，芦苇挡住了她半个身位。 女人很漂亮，这不是关键，关键这个女人王剑飞还认识。 这不就是孔雀山庄的那个美女老板吗？ 姓周……周芳！ 王剑飞想起了对方的名字，但是两人只见过一次面，酒桌上碰面打了一个招呼，另外就是王剑飞坐她的车，然后引起了一点误会，不过那是晚上，可能印象都不会太深刻。 王剑飞心中转过这个念头，就把头扭了过来，身后听忽然喊：“王主任吗？” 王剑飞再扭头，周芳踱步走过来了。 “周总你好！也在这里散步？” “散散心！” 对方走近了，王剑飞感觉周芳好像有点憔悴，眼睛周围黑眼圈，眼眶里面有血丝。 另外，感觉她的情绪也不太好，好像蛮低落。 “上次的事情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周芳道。 王剑飞道：“没事，那种巧合谁也不能预料！” 周芳叹了一口气，道：“张正威这个人你要特别小心，他这个人睚眦必报，很霸道，完全不讲道理！” 周芳说到这里，神色黯然，欲言又止。 王剑飞瞧她这模样，哈哈一笑，道： “没事儿，我不怕他呢！” 王剑飞说得理直气壮，本来周芳心情不好，似乎都被王剑飞感染了，笑了一下。 不过旋即她道： “其实可怕的不是张正威，张正威就是个混子，真正可怕的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是我们的县领导，作风很粗暴，在昌河这边出了名的凶狠！你在体制内工作，如果惹了这个人，哎……” 周芳一想到自己当下的困难，眼眶又红了。 她经营孔雀山庄当年也是依托陆国良那一批人给她捧场，那个时候陆国良有个心腹叫陈小鹏，他仰慕周芳，替她挡了很多事情。 现在昌河县的江山换了，陆国良那一批人基本都走了，她的孔雀山庄现在遇到了天大的麻烦…… 第175章 触碰底线!! 周芳肯定是遇到事情了，王剑飞和她没有多少交情，所以也不好管闲事。 但是牵扯到了张鹏，王剑飞还是有点兴趣，因为政法是昌河县的重中之重，昌河终极问题要解决，必须要有强有力的政法队伍。 陆国良时代，昌河县的政法队伍被腐蚀成了筛子，唐宜第一次动昌河的时候，那只是老唐的初级试探，但是那一次试探昌河县公安战线几乎连锅都端了。 那个时候老唐在沙州的力量还很弱，可是昌河实在是太不成样子了，哪怕有陆国良这样的政治强人，还有杜杰这样的强势市长都根本兜不住。 现在昌河县政法战线已经完成了换血，但是肯定还不行，郭秀东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嘛！ 郭秀东之所以出事，固然有他急功近利的原因，也有昌河县政法系统不给力，政法委书记张鹏这个人很可疑。 周芳提到了张正威的父亲，王剑飞嘻嘻一笑，道： “那我也不怕呢！他们父子我都不怕！” 周芳一下愣住，盯着王剑飞咬牙跺脚，道：“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回头问问唐主任，你就知道昌河有哪些人不能惹！” 王剑飞道： “你是不是现在惹麻烦了？这个张正威还因爱生恨？” 周芳道：“张正威的纠缠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一直能应付，但是这一次是张鹏下了黑手！这不，孔雀山庄现在都经营不了了，工商、质监、税务各种部门联合找我麻烦！初步是停业一个月整顿……” 周芳一提到停业整顿，整个人都崩溃了，她的孔雀山庄现在不是小生意，养那么多人，停业一个月人工设备，还有银行的贷款利息，这个损失可怕。 关键是这个山庄今年重新扩建打造过，现在正是好季节，再过一个月，冰天雪地了，山庄的生意会进入淡季，这一年都到头了。 “不止是如此，他们还抓我弟弟！我弟弟本来没有什么大错，张正威估计和他有点误会，但是这一次张鹏插手了，说我弟弟涉黑，让检察院起诉，搞不好还要蹲监狱……” “我弟弟涉什么黑？他就是个小混子，最多就敲敲边鼓，在家里杀鸡都不敢的娃！”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情绪一下就沉下去了。 张鹏这人阴着来啊，明面上找自己道歉，说得那是情真意切，暗中下黑手，可耻的是他对企业下手，对纳税人下手，这多恶劣？ 昌河要发展，经济要搞出活力来，鼓励民间资本投资创业，把民营经济搞活了，这是非常重要的方面！孔雀山庄在昌河名气很大，关键是一家山庄带动三四十人的就业，而且还纳税，这么一家标杆企业，张鹏因为私怨，利用公权来打击企业，这简直无法无天。 王剑飞感觉自己的底线被触碰了，王剑飞脸色变得很阴沉。 他不讲话了，周芳就继续讲。 这些天她也憋疯了，一肚子的委屈没有人可以吐槽，她一个人跑到外滩看着商水河，真的都有跳河的冲动。 现在碰到了王剑飞，两人聊到了这个话题，她真是不吐不快。 王剑飞一直沉默，安安静静的当听众，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路散步，不知不觉走上了大堤，冷不丁王剑飞问：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周芳道：“叫周华，刚刚20出头……” “是不是有点纹身，喜欢打篮球？” “啊？你……你认识他？” 王剑飞想起那天在体育场，应该就是那个小伙儿，当时就有几个干警要抓他呢！ “不是特别熟，在体育场跟他打了几次球！” “周华是不懂事，我也头疼，但是他绝对不可能涉黑，也就叛逆，贪玩，自制力差，也怪我没有时间管他，现在……他倘若真去坐牢……” “行了，这事回头我想想办法！” 周芳道：“王主任，谢谢你，但是有什么办法想？倘若有办法想，我早就想办法了！” “我在昌河做这么多年生意，也多少认得几个人，我托关系找了好几个人，其中有个还是政协的副主席，也是领导！但是张鹏一毛不拔，铁了心要整我，我现在考虑是不是去市里打官司……” “但是……” 王剑飞道： “做生意讲和气生财，你担心犯忌讳？” 周芳盯着王剑飞，咬着嘴唇点点头。 她又道：“我还担心不管用，什么时候民告官的官司赢过？” 王剑飞道：“也不能这么说，还是……” 他一想到自己和周芳的立场完全不一样，这个话题就没有必要多讲，他的心情也不好，便道： “周总，这事儿我知道，回头我还是试图想想办法……” 周芳道：“行了，王主任，你这么一讲，我心都宽了很多，感谢你！” “走，上车，陪我逛一圈，兜兜风，稍后我送你！” 王剑飞这才看清两人走到了车边上，零几年汽车还是很稀罕，尤其是在内地城市，所以周芳的这台座驾很惹眼。 “我住附近不远……” “让你上车就上车，你还怕我把你卖了不成？”周芳道：“是不是那一天的事儿让你怕了，尤其听我刚才这么一讲，你胆战心惊，要回去压惊去了？” 王剑飞一听周芳这么讲，伸手拉开了车门。 “坐前面！” 周芳心情真糟糕，可能也是真想发泄，车开得很快，从外滩大道一路狂飙，直接走到了城外的沙昌快速干线上去了！ 一上快速干线，更像脱缰野马的野马，她把音乐放老大，把天窗打开，任由摇滚和风呼啸。 “你能不能慢点？” “大声说，我听不清楚！” “我都怕，你大男人还怕什么？姐心情不好，想兜个风……” 王剑飞瞥了一眼表，车速到了一百二，不过快速干线是准高速，而且道上没有什么车，安全性还是蛮有保证。只是按照这个速度，是不是很快要到沙州了？ “王主任，去沙州吃大餐去，牛排海鲜，今天我请客！！我请你吃……” 第176章 一团糟! 周芳实在是压抑坏了，自从孔雀山庄被要求停业整顿之后，她整个人都崩溃了，这些天她把自己的关系都用上了，但是没用。 在绝对权力面前，一切的人情关系都很苍白，张鹏这一次摆明就是让她好看！目的就是整她！ 县里几个局的老大都和张鹏有关系，都听他的招呼，周芳完全就被人欺负。 她一个女流之辈，她该怎么办？她想过到市里找陈小鹏，然后通过陈小鹏再找到陆国良，然后通过陆国良再解决问题。 但是她下不了决心，因为这么做代价太大了，陈小鹏也不是真菩萨，这个人也是贪图她的美色，周芳这么多年都没愿意，现在她怎么能去求人？ 再说了，陆国良虽然是沙州的政治强人，但是他已经离开了昌河，人走茶凉，默契散场这是江湖的规矩，陆国良未必就能拿住张鹏。 所以周芳真的很绝望！ 她感觉自己再不找个方式释放一下，真的要疯掉！ 所以今天她喝了酒，她跟王剑飞讲：“王主任，感谢您陪我！我让您陪我喝酒就是觉得您这人没有坏心思，不会害我！ 还有，因为上一次你坐我车的事情，给您带来了麻烦，我很惭愧，却又无能为力！” “算了，不说了，走一个！” 周芳举杯和王剑飞又碰了一个，她的样子像是想哭，但是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她已经过了爱哭的年龄，成年人都知道这个世界是属于坚强者的，哪怕人已经绝望了，也要坚强， 要挺住！因为一旦挺不住就注定会失败。 王剑飞道：“行了，周总，少喝一点！喝醉了可不行，你这车也开不回去！” 周芳道： “嘿，先喝，先喝一点……” 周芳没有完全醉，但是步履有点蹒跚，从餐馆出来，因为这里是沙州，王剑飞还有些担心被人认出来。 他在昌河算是生面孔，沙州认识他的人可太多了。 王剑飞毕竟担任过市委书记的秘书，晚上和一个大美女两人喝醉了，醉醺醺满世界跑，也实在不太好看。 王剑飞就刻意把周芳带到碧岩湖畔散步，走了三四十分钟，酒意醒了很多，周芳的精神却愈发充沛了，恰好两人走到了碧岩湖枢纽附近，周芳指了指橘子影城的方向： “能不能请我看一场电影？” 看电影？ 走吧！ 看电影的时候，周芳问王剑飞：“王主任，还没问你，你在哪里上班？什么单位？” “县委！” 周芳道：“跟唐敏主任么？那敢情蛮好，唐敏虽然官运坎坷，但是这个人还是比较有担当，对下面的人也好……你这么年轻，在县委工作，又跟对了老板，前途无量……” 王剑飞忍不住笑，道：“我年轻？我多年轻？我再年轻也不会比你年轻……” “我老了，我在你面前是姐姐……” 周芳年龄肯定不小了，但是王剑飞感觉对方应该比自己小几岁，不过王剑飞也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较真，只是嘿嘿的笑。 “你笑什么？还不叫姐姐，我跟你讲，以后在昌河我罩你！我帮你找关系，找人脉，助你在仕途上往上爬！” “嗯？为啥？周总，你这么客气？” “什么客气不客气，姐姐我吃够苦了，想着以后也能有个当官的人罩！我现在投资你行不行？你爬上去了，我就再不会被人欺负了……” 王剑飞实在是想笑，道：“周总，你这个思路是没错，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我爬上去，你孔雀山庄可能早就熄火了……” “那不怕！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就算孔雀山庄倒了，只要我精神意志不垮，未来也会有机会！现在我开始重视体制，我觉得不晚……” “王主任，我说的是实话，也是真话，你考虑一下嘛！” 王剑飞瞥了一眼身旁的周芳，这个女人的漂亮先放一般，这个女人的这股子精神着实让人侧目，面对这么大的困难，竟然一点也没有气馁，反而想到就算跌倒还要爬起来。 这样的精神和心性别说是女人，百分之九十的男人也不具备呢！ “怎么不说话了？” 王剑飞道： “周总，我被你的精神感染了，我倘若有你这样的精神，我这一辈子不成事都难，哈哈……” 王剑飞哈哈笑了，连忙捂住了嘴，这里电影院，虽然人不多，但是周围有人呢！ 06年代的电影院还是比较简陋，那还是盗版天下的时代，大部分人都沉迷于在电脑上看盗版，两个人一场电影看完了，周芳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她道：“不管怎么样，今天感谢你！你陪我跑一趟沙州，我觉得心情畅快了好多！” “当官的厉害，他也厉害不了一辈子，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张鹏也会有走下坡路的时候！现在他猖狂一时，我垮了就垮了，将来我一定要回来……” 王剑飞道： “周总，你垮不了！绝对垮不了！” “我都没有信心，你哪里来的信心？” 王剑飞笑道：“我说你垮不了，你就垮不了！” “走了，时间不早了，得回去了，我跟你不一样，你自己当老总，谁都管不了你，我上面还有老板呢！” 周芳道：“多大一点事儿啊，大不了我给你老板打电话帮你请假？” “走，走！” 周芳去开车， 那个年代车少， 也没有什么酒驾一说，开车主要依靠自律，周芳驾车两人又一路飞奔回昌河县，送了王剑飞之后，周芳回到家里。 她忽然觉得今天的事情很荒唐，她怎么会约一个不怎么熟的男人去沙州？两个人竟然在沙州喝酒还看了电影，我的天，周芳觉得自己真疯了。 不过她感觉上还是不错，他觉得这个小王人蛮踏实，身上没有一点那种官场油子的习气，给人一种很真诚，值得信赖的感觉。 “哎！真是一团糟，什么都一团糟，生活一团糟，做事情现在也一团糟，怎么办？完全看不到一点希望……”周芳捂着脑袋，情绪又渐渐的低落。 第177章 一个冷眼!! 王剑飞上班，王野就匆匆的过县委向他汇报工作，到门口看到了胡立，他压低声音问： “小胡，王书记的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胡立愣了一下，道：“没有啊！我早上感觉他心情还蛮不错！” 王野摇摇头，他的直觉很准的，昨天晚上王剑飞给他的打电话，他就觉得今天肯定有事，所以心情很紧张。 这个周末他去了市里，田局长又跟他讲了，叮嘱王野就一条： “你在昌河其他的人都不用管，只对王剑飞书记负责！你听我的话准没错！如果你不听，后果会很严重……” 田明智跟王野的关系非常的铁，两人虽然是上下级，但是其实是兄弟般的感情。 田明智能上位也就是靠唐宜，他找到了路子，走对了方向，所以王野现在得听田明智的。 王野推开王剑飞办公室的门：“王书记！” “坐！我批个文件！” 王剑飞低头继续批阅文件，王野不敢坐，站着呢！ 过了一两分钟，王剑飞抬头瞥了他一眼： “王局长，我问一个人，周华被公安局抓了是个什么情况？” “周华？哪个周华？就是以前跟陈小鹏混……” “这个情况我不了解，没有报给我啊！” 王剑飞道：“那你一个副局长管什么事情？这是你分管的工作范围你不知道，那是不是马上我们和米国谈判的事情，你准备过问？” 王剑飞这话就讲得有点重了，王野脸都绿了： “书记，我马上去搞清楚，马上，你等我一分钟！” 王野立刻打电话，他很聪明，问了情况之后，立刻道： “他妈的，你们是胡闹，给我马上放人！狗日的，公安局不是你们公报私仇的场合，谁他妈给我惹事，我就弄谁！！” 王野先把人放了，才过来汇报道： “书记，弄清楚了，应该是张正威搞的事情，这个家伙仗着老子是政法委书记，在单位无法无天，有些基层的干警没有脑子，纪律意识淡薄，可能受他影响甚至蛊惑……” 王剑飞不说话了，继续低头批文件，似乎王野讲的话他也没听到。 王野心中就打鼓了，这个时候就考验一个人的悟性，王野是不是当官的料？ 领导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那肯定是有意思啊！要不然怎么不说话呢？ 王野毕竟混了半辈子官场了，能混到常务副局长，而且手握实权，那没有几把刷子是不行的！昌河县公安局局长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落实，因为争的人比较多，王野现在主持工作呢！ 他当局长肯定不行，级别不够，但是…… “书记，这个张正威我觉得有些问题！” “嗯？什么问题？” 王野凑到王剑飞面前，压低声音道： “这个人和社会上的闲散人员走得比较近，染上了很多恶习，他很可能沾毒品！” “嗯？” 王剑飞好像是惊讶，又好像是知道了，那个表情比较特别。 王野立马道：“我看过他进看守所的手续，一般我们对外面的人会查一下这方面，但是……张正威没有走这个程序……” “我准备马上把这个程序再完善一下，反正他现在还没出来呢！” 王剑飞看了一眼王野，道： “王局长，你要记住，我们公安干警是服务人民的，不是为某个人服务的，更不是为了黑恶势力做保护伞的！昌河需要一支强有力的政法队伍，尤其是公安队伍。 你现在处在公安局要害的位置上，要肩负起责任，要有使命感！” “是，书记，我谨遵您的教诲！” 王野立正站好，严肃行礼，庄严肃穆！ “你去忙吧！” 王野走了，唐敏副主任过来了，王剑飞道： “唐主任，上一次我小姨过来吃饭，那是我私人请客，你怎么把单给签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唐敏愣了一下，道： “王书记，您千万别这么讲！您到昌河之后，鲜少有什么应酬，您就吃顿饭而已，这点事我都服务不好，回头我还有什么脸面在县委待下去？” 王剑飞笑了，道：“下不为例，以后这种情况我自己安排就行！” “对了，唐主任，那个山庄环境不错！我妹妹今天带了一帮朋友过去，好像怎么停业了？你去了解一下什么情况？ 现在的经济形势不是很好，我们一定要保护好民营企业，孔雀山庄是我们昌河的一个很有特色的一家餐饮店，他们如果遇到了困难，是不是具有某种代表性？” 唐敏也不知道孔雀山庄停业的事情，但是他是人精，知道王剑飞讲话的重点是什么地方。 他从王剑飞办公室出来之后，立马就找人问情况。 孔雀山庄这种事情，昌河肯定有传言嘛，一家标志性餐厅生意火爆，突然干不了了，那肯定存在问题啊，老板不可能自己主动不干呀！ 唐敏一问，好家伙，各种消息和传言，让他目瞪口呆。 他再想王剑飞的话，那味道就不一样了！王剑飞书记已经掌握了很多情况了，这件事他准备要插手吗？ 但是这事儿可能是张鹏的事儿，王剑飞要跟张鹏碰一碰？ 唐敏现在有点吃不准，他按照自己一贯处理问题的原则，这事儿要跟县委办主任陈启星汇报。 陈启星对这事儿有耳闻，但是并没有动作，因为毕竟是一家餐馆经营的问题，虽然说这家餐馆话题性很多，但是那都是一些八卦。 高武书记日理万机，哪里有闲工夫理会这么一些小事情呢？ 但是……这事儿既然已经到了剑飞书记那边，王剑飞甚至已经在过问这事儿了，那性质又不一样了。 他找了机会立马向蒋高武提这件事。 蒋高武皱眉不表态，以目前昌河县的情况，蒋高武对张鹏还是很尊重的，当然这种尊重也是因为张鹏高情商，目前为止，在很多大问题上，张鹏对蒋高武都是充分的支持，没有掣肘拖过后腿。 现在出了这个情况下，蒋高武书记会怎么选择呢？ 蒋高武的选择就是给陈启星一个冷眼！ 第178章 发飙!! 陈启星肠子都悔青了，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傻帽。 蒋高武作为县委书记，有些东西他想知道，陈启星就需要及时汇报！但是有些事情蒋书记想知道吗？ 就像王剑飞准备跟张鹏掰掰腕子这种事情，陈启星屁颠屁颠的过来汇报，看似做事慎重，其实是给蒋高武出难题。 昌河这个班子蒋高武是班长，下面两个常委要掐起来了，他这个班长该不该管？如果该管，他怎么管？ 所以这事儿蒋高武最好先别知道，就让王剑飞和张鹏两个人先掐，两个人有矛盾，蒋书记的地位才能得到彰显嘛，关键时候他出面稍微调停一下，他县委书记的权威不就体现出来了吗？ “剑飞同志初来乍到，有些人他可能不熟悉，你和唐敏两个人要多做工作！尤其是你陈启星，在当下的昌河来说，你是老资格！ 昌河县旮旮旯旯的事儿你都清楚，你不能敝帚自珍……” 蒋高武讲话了，他这个话意图很明确，让陈启星要有所行动？ 陈启星也是老江湖，老狐狸！他是从乡镇一路爬上县领导干部的干部，太清楚昌河的人和事了！ 蒋书记的意思是要支持王剑飞？ 陈启星仔细品咂，品出了一点味道！老蒋对昌河的局面已经实现了基本的掌控！但是他这种掌控力度还不足以让他在昌河完全贯彻意志。 昌河积弊已深，关键是利益盘根错节，市委给蒋高武的任务是让他搞改革，但是现在昌河能改革吗？改革就要触碰利益，而触碰利益就会出乱子。 从这个角度来说，可以看出昌河县各条战线都不稳固，蒋高武和张鹏之间没有红过脸，张鹏很支持他，但是这种支持都是表面的。 真正牵扯到利益了，张鹏还能支持吗？ 所以，王剑飞碰张鹏， 蒋高武内心喜闻乐见，甚至还希望张鹏吃点瘪！ 陈启星把唐敏叫过来详细问情况，然后问题就聚焦到了孔雀山庄。 “孔雀山庄？周芳可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啊！很多人想摘这朵玫瑰没摘到……” 陈启星两大爱好，第一是好喝酒，第二就是好美女！孔雀山庄周芳不仅人美，而且还有自己不俗的事业，这种女人可是极品。 所以陈启星显得有点兴奋，唐敏道： “陈主任， 您是高手，可能要摘刺玫瑰，需要高手出马才行！” 陈启星哈哈一笑，摆摆手道： “不行了，不行了！年龄不再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些老头子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到陈启星这模样，唐敏想到一句话，好像是说男人最大的悲哀是啥来着？ 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陈启星这么多年沉迷酒色，在乡镇的时候就各种桃色绯闻不断，这家伙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的事业没有受影响，反而是步步高升，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厉害。 贪杯好色，却不因为杯中的物误事，而对女人，他也是从不为了女人而犯多少原则性错误，这就不是一般的厉害。 现在情况比较清楚，王剑飞和孔雀山庄有关系…… 唐敏道：“陈主任，我跟您汇报，剑飞书记以前从来没有来过昌河县，他知道孔雀山庄还是因为一次吃饭我安排到这个点，吃饭的时间离现在也就半个月！ 所以说剑飞书记和周芳很有关系，我持怀疑态度……” “不管什么情况，把几个局长找过来问一问，问他们什么意思？昌河县经济形势并不好，他们这么搞民营企业，是不是准备把民营企业都搞垮台？ 剑飞书记说这件事恶劣，那这件事就需要相关的职能部门向剑飞书记一个解释！” 陈启星决定了，他和唐敏两人那就要活动了。 王剑飞过问了这件事，县委唐敏就需要去落实执行，孔雀山庄停业的事情谁来解释？ 第一个向王剑飞汇报的是县质监局局长佟云，佟云拿了一大叠的材料把孔雀山庄的问题列了十几条，都是需要整改了！ 王剑飞瞥了一眼眼前的中年人，这个佟云年龄接近五十岁，国字脸，表情看上去很严肃。 虽然进来的姿态很恭敬，但是王剑飞能够感觉出来对方的不以为然。 县里有那么几个局权柄重，能当这几个局一把手的人都有很深的关系和背景！佟云不算是昌河县最有权势的局长，但是他也是有点尾大不掉的，因为他在昌河根子很深，张鹏和他是铁关系，另外，他的岳父担任过市人大副主任，他的关系背景可以到沙州。 “我没有分管这一块工作，佟局长，你给我解释这么多有什么意义？”王剑飞淡淡的道。 佟云道：“王书记，唐敏主任说您对孔雀山庄的停业有异议，所以我过来给您解释，我们绝对站得住脚，觉得经得起查！” 王剑飞本来心平气和，但是听佟云这么一讲，心中的一股火实在是按耐不住，当即把佟云给的一叠材料直接扔出去，来了一个天雨散花。 “佟云，你少在我面前耍腔调，你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行，你们对民营企业这样穷追猛打，我现在就明确跟你讲，我现在就查你质监局！ 你经得起查是不是？我一个星期之内，就让你这个局长滚蛋！不仅要滚蛋，你还要严肃诚恳的向全县甚至全市人民给我道歉！” “你们这些人，老百姓把你们供着养着，你们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公仆的身份了！有人许你们利益，你们就玩弄权力，气压百姓！ 昌河现在就乱成这样了是不是？我的前任郭秀东死在这里，我王剑飞前仆后继的又来了！我这条命也豁出去，我看能不能搞出动静来！” 王剑飞勃然大怒，指着佟云的鼻子直接发飙！ 佟云根本就没有准备，在他想来王剑飞是沙州机关出来的，机关的干部一般都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讲话也是软绵绵的。 然而现实完全不是这样，王剑飞这一通劈头盖脸，整得佟云脸都白了…… 第179章 你敢吗?? 王剑飞勃然大怒，震动了整个县委，唐敏胆战心惊，而胡立则吓得话都说不清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文质彬彬的王剑飞，发起火来这么厉害！ 要知道王剑飞到昌河之后，一直都表现得很温和，在工作上面他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和郭秀东完全是两个风格。 昌河的县委书记是蒋高武书记，王剑飞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 实际上王剑飞也没有怎么过问工作，一直都在搞调研，了解情况，看资料，熟悉工作和干部。 之前王剑飞和教育局有一点事情，但是解决也顺畅，按照正常情况，王剑飞应该是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会有其他的意外。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很了解王剑飞的时候，王剑飞突然烧了一把火，让所有人震动。 佟云挨骂，是不是只是挨顿骂？后续王剑飞怎么收场？ 王剑飞讲一个星期要严肃查一查质监局，那一个星期会发生什么事情？ 真实的情况没有等一个星期，三天过后，质监局就出事了！公安局缉毒大队和刑侦大队突然行动，对质监局所有人进行毛发检测，检测结果质监局一百多人中间有四个人涉嫌吸毒。 其中有一个人还是质监局的班子成员！ 公安局把这个情况直接汇报县委，王剑飞直接批示严肃处理，质监局四个人被开除出公务员队伍，同时佟云负领导责任，县纪委找佟云谈话。 县纪委书记熊哲召是个光头，个子不高，但是很有威严，他是这一次调整才履新昌河的，以前他担任市纪委纪检监察科科长多年，工作经验非常的丰富。 熊哲召盯着佟云，道： “佟局长，你有什么话说？” 佟云脸色非常的阴沉，这一次质监局的事情太大了，公务员涉毒，而且一次性查出四个人，其中有个人还是班子成员。这事情根本没有捂盖子，直接向社会公布，佟云当官要面子，现在面子丢尽了。 这事儿就是王剑飞安排的，摆明了查质监局，三天就查出了问题，如果继续往深处挖，让纪检监察部门来查，能不能经得起查？？ 佟云感到胆寒，因为王剑飞不是文弱书生，而是拼命三郎。 他这几天睡觉都想到王剑飞跟他讲的话，王剑飞讲前任郭秀东死在昌河，他前仆后继跟着来的！ 这话听在耳中就觉得瘆人，这年轻人有股子杀气啊，只差说自己是带着棺材来昌河的，佟云觉得自己像是被他当出头鸟了。 佟云可以反击啊，他有力量，有实力，但是他敢不敢动？ 王剑飞身为县委副书记，死都不怕，你佟云的反击结果可能非常凄惨！ “熊书记，质监局这一次查出这样的问题，作为一把手，我深感惭愧！我恳求组织给我处分，我接受组织的一切决定……” 佟云怂了。 熊哲召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佟局长，他为了今天的谈话准备了很多东西。 因为下面人都讲佟云的脾气不好，说不定谈话的时候会出现意外。 熊哲召作为一个资深的纪委工作人员，他当然准备了万全之策，但是……没用上…… 没用上就好啊，熊哲召道： “佟局长，你暂避一下风头吧！当然，在此之前，你还是解决一下孔雀山庄的事情！王书记明确讲，你们是欲加之罪，你们的做法能不能经得住历史的考验？ 我觉得不一定,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事情嘿嘿……” 熊哲召用“嘿嘿”两个字，实际上是表明了他的态度，佟云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如果今天佟云的表现不够好，熊哲召可能就不会这么和颜悦色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熊哲召和王剑飞其实穿一条裤子？ 王剑飞刚刚履新昌河县，他怎么就吃得这么深呢？ 从纪委出来，佟云肠子像沾了灰一样难受，因为他得辞职，局长当不了了，仕途遭遇了重大的挫折。 对领导干部来说，前途就是命运，当一个人前途蒙上了阴影，这种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佟云想不明白张鹏那么牛逼轰轰的，现在怎么沉默了？屁都不放一个吗？ 看到熊哲召的态度，佟云似乎有点悟了，那就是张鹏估计已经被搞定了，这个时候估计自顾不暇呢！ 张鹏的情况还真是狼狈。 首先儿子张正威被拘留了，他不敢回家，回家他老婆就跟他吵架！女人溺爱子女那是很恶心的，张鹏的老婆就一句话，政法委书记的儿子，又没有犯多大的事儿，怎么就被关了？ 是不是张鹏故意这么干的，如果不是他故意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张鹏觉得无语！ 另外，就是孔雀山庄的事情发酵闹大了！张鹏很恼火，以他的脾气就要跟王剑飞碰一碰！ “他妈的，给市委书记当了几天秘书，真以为自己能牛上天，到昌河也想耍横！老子张鹏给了你脸了，你既然不要脸，那别怪我不客气！！” 张鹏把自己在公安局安插的亲信刑侦队副队长汪涛叫过来了解情况。 汪涛道：“张书记，这件事一定要谨慎妥善处理！这一次搞涉毒筛查可不是走过场！质监局搞了四个人，这可能只是个开端！” “你什么意思，小汪！” 汪涛压低声音道： “书记啊，所有在看守所关押的人员都采样搞了检查！动作很隐蔽，王野亲自坐镇，相关检查都是从市医院安排的队伍做的！” 然后汪涛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是觉得不吐不快，便道： “正威平常和社会闲散人员走得近，现在昌河社会吸毒一窝蜂，正威可能不太乐观……” “什么？” 张鹏豁然站起身来，眼珠子瞪大，浑身发抖！ “这个狗日的小杂种，他……他竟然……吸毒……”张鹏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颓然坐了下去，一下仿佛老了四五岁。 汪涛道：“书记，要从长计议啊，这个王剑飞书记来者不善！王野跟他绑得非常死，一切唯他马首是瞻……” 第180章 请吃饭! 张鹏人都疯了，他的愤怒，不服等等各种情绪，顷刻之间就化为虚无。 他整个人都委顿到了沙发上，动弹不得！他想自己幸亏把汪涛叫过来问了情况，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王剑飞肯定已经把后手都准备了，如果张鹏敢动作，王剑飞立马掀桌子，到了那一步，张鹏想要体面退场就不可能！ “王剑飞书记和周芳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张鹏问。 汪涛道： “这个不清楚，我们局里的领导好像也有类似的疑惑！但是不重要，就算两个人是男女关系，那也不是问题！因为两人都是单身状态……” 张鹏皱了皱眉头，心情无比的压抑和烦躁。 他觉得自己这一次冒失了，他小瞧了孔雀山庄，他觉得凭他的权力和手段，整垮孔雀山庄小事一桩，他想着凭这件事让昌河县的社会各界认识一下他张鹏呢！ 张鹏到昌河之后还是想干事的，但是长期在公安政法战线工作，张鹏特别崇尚实力，他觉得自己搞孔雀山庄就是彰显实力。 周芳以前在昌河混得不错，那是陆国良时代，现在昌河改天换地了，凭什么他周芳还能混得不错？ 更可恶的是这个周芳有了两钱儿，觉得自己牛逼轰轰，她还瞧不上张正威，张鹏一方面怒儿子不争气，另一方面他也把周芳和恨上了。 当然，张鹏还是有冲动想碰一碰王剑飞，他想把昌河的政法系统搞成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没有强有力的手腕怎么行？ 现在完了…… 王剑飞已经把张鹏的小兄弟给整残了，潜台词就问张鹏敢不敢动？ 张鹏把汪涛打发走之后，一会儿功夫家里电话就过来了，他一回家，第一眼就看到了张正威。 这小子在看守所关了十几天瘦了，头发剃成了板寸头，张鹏的老婆心疼得直落泪。 张鹏在单位的时候， 还咬牙切齿，想着一定要好好把张正威给教育一下，必须拿鞭子抽。 但是现在却没有欲望了！ 孩子没有家教，社会会教育他，张正威这一次在看守所得到教育了！ “爸！”张正威站起身来，“你要跟我做主啊！狗日的王野不是个东西，兄弟们给我送吃的，他一个不让进！我这么多天天天就吃青菜豆腐，还有烟都没得抽，嘴里淡出鸟来了……” 张鹏本来觉得娃可怜，可是张正威一开口，他一天没有地方发泄的怒火就骤然飚升。 他劈头盖脸就给张正威几个嘴巴子： “你个小杂种，不学好！你给我跪下，跟我讲实话，是不是吸毒了？” 张正威被张鹏几个嘴巴子抽得哭爹喊娘，吓得人都疯了。 张鹏严厉逼问，最后张正威不得不吐露实情，他是搞过几次麻古，但是都是好奇心驱使，根本就没有瘾！ “爸，我也是没办法，晚上玩牌实在是困得不行，几个兄弟都搞！他们搞了之后精神百倍，我也就试了一下！ 没有想到试过之后，效果了不得，第一次试了，我赢了一千多块钱呢！” 张鹏彻底失去了希望，那是一种所有的底牌都被人看穿的绝望。 他还干个屁的事情啊，在昌河他被人踩在脚底板下面摩擦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生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 王剑飞接到了陌生电话。 电话接通，就听到了周芳的声音：“王主任，你在哪里？” “嗯？周总？”王剑飞才想到，那天周芳问他要了电话，那天在沙州，两人在一起看了电影，周芳还问王剑飞的名字，王剑飞当时就说自己叫“王飞”省了一个字。 “周总，你今天心情不错啊，感觉！” “是的呢！我跟你讲，我孔雀山庄的事情解决了！” 王剑飞暗暗好笑，道：“我就讲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有解决的办法，恭喜你，又可以日进斗金了！” “什么日进斗金哟，我也就混口饭吃！对了，今天心情不错，想请你吃顿饭，可不可以？” 王剑飞下意识就说算了，晚上还要加班。 “没事儿，我给唐敏主任打电话，保证你今天有空！” 卧槽！ 王剑飞服了，马上道： “行，我怕你了！不过稍微迟一点……” 周芳咯咯的笑，很是得意，王剑飞晚上又坐周芳的车，这一次是去孔雀山庄。 山庄复营业有两三天了，因为山庄名气比较大，消息传开之后，今天生意很棒，满山的院子都灯火通明。 周芳驾车从山下一路盘旋到最山顶，以前王剑飞没有到过这个地方。 这里有一个独门的院落，上下两三层，占地一亩多，完全采用别墅化的设计和装修，这样的院子在昌河可以算是顶级奢华了。 “我的天，你这里真的是奢华享受啊！”王剑飞道。 周芳道： “占了山庄的便宜！因为办企业才批到建设用地，要不然自己哪里能盖房子哟！” “今天请你过来试一试厨子的手艺，我们又准备换几个厨子了！” 周芳他们搞这种比较大型的地方特色餐饮，口味和风格是最重要的！ 一方面要确定口味具备地方特色，那就必须要有有实力的大厨长期坐镇，另外，又要保证餐厅菜式的变化，因为小县城的餐厅，必须要考虑回头客的问题，所以厨师也需要不断的更新，保持厨师一定的流动性！ 所以今天周芳在家里就备了一桌子菜，试菜的人就成了王剑飞和她两个人呢！ 看得出来周芳真高兴，用她自己的话说，压在她心头的绝望石头突然就挪开了，她都不敢相信山庄这么快就能开业！ “真的像做梦一样！感觉很不真实！看来是老天爷待我不薄，让我的辛勤付出能有回报！” 周芳的心情一号，直接就开了一瓶奔富红酒： “上次到沙州说请你喝好酒，但是当时没有太多好选择，今天说到做到，我周芳说话是算数的……” 王剑飞坐在楼上的餐厅，透过落地的窗户就可以俯瞰整个昌河县城，如果是白天风景肯定很好，现在夜幕降临，却更能清晰的感受万家灯火。 第181章 吹牛!! 王剑飞和周芳吃饭，气氛比较愉悦。 但是站在王剑飞的角度，却是感慨万千。 他还是为昌河的营商环境担忧，孔雀山庄在昌河搞得这么成功，生意做得这么出色，县里某个常委领导一句话就能让其陷入绝境。 那其他的行业和领域是什么情况可想而知，县域经济要发展，这样的官场生态那完全没有办法发展。 昌河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官员的权力大，另外就是官场勾结成常态，尤其是关乎到昌河重要经济命脉的一些行业，像采矿，地产，工程等等，基本都是盘根错节的关系。 社会的生态是畸形的，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这样的生态是非常不友好的，而对地方来说，昌河要发展，就必须要改革，就必须要打破当下这种情况，王剑飞这几天都在想这个问题，他稍微想一想都觉得头疼，因为实在是太难了。 触动利益就好比触动灵魂，昌河要从哪里着手？ 王剑飞想来想去，他觉得郭秀东当时选择搞磷矿方向其实是对的，先从昌河的资源着手，彻底的整肃官场生态，打击官商勾结，可能只有这样昌河才能有新生。 “王主任，喝酒！走一个！”周芳举杯。 王剑飞和她碰杯，道：“恭喜你啊！希望你经历了这一次困难，未来的生意能够一片坦途！” 周芳道：“谢谢，实话讲这一次困难很大，出乎意料！但是我不怕，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精神不垮，总有机会，这些年我遇到的困难也不少，但是最终都克服了！” 周芳很有一股子精神，这一点王剑飞觉得很难得。 两人聊着天，忽然周芳脸色一变：“坏了！” “怎么回事？” “没……没事！嘿，真是烦~” 周芳说烦，外面就听到有人喊：“姐！你干啥啊？我肚子饿了，有饭吃没有？” “没有！你还有脸回来，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没有？天天就只知道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你就准备混一辈子？” 周芳语气忽然变得严肃了，外面的门被人推开，一年轻小伙儿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有客人？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你看我……姐，你忙……” “哎？” 小伙儿看到餐厅还有一个男士，他慌不择路就准备撤，临走的时候认真瞥了一眼王剑飞，一下认出来了。 “你……你……兄弟，你不是……” 王剑飞也认出了这小伙儿，正是那一天在体育场打球的阳光青年。 “我们在体育场打过球啊！”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哎呀，没想到啊，你和我姐原来认识！” “我叫周华，呵呵，我姐跟你提过没有？” 周芳闹了一个脸红，很显然周华有点误会两人的关系了，不过今天这个安排，两人在家里吃这么一桌子菜，又还喝红酒，搞得这么有气氛，周华想不误会都难。 “周华，这么一桌子菜，你也一起吃点吧，你不说说肚子饿吗？刚好给你姐尝一下菜！” 周华瞥了一眼老姐：“姐……” “自己盛饭去，难不成还让我伺候你？” “好呢，谢谢老姐！” 周华兴奋得很，屁颠屁颠去盛饭了，周芳摇摇头道： “不好意思王主任，周华就是个混子，哎，我也没有办法！爸妈根本管不了他，我也没有精力去管他，就搞成这样了……” 周华吃饭了，那肯定要喝酒，喝了一点酒，小伙儿兴头就上来了。 他道：“王哥是吧？这一次我姐的山庄出了一点事儿，他妈的，是那个周鹏搞的事情，出的幺蛾子！我跟你讲，老子刀都买好了，兄弟们都叫上了！ 狗日的周鹏他以为自己当个副县长牛逼，老子就问他我们孔雀山庄能不能开，如果不能开，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周华吃了一口鸡腿，斜着眼睛，摆了一个很牛逼的姿势： “结果你看到了！狗日的怂了，当官的怕死，我周华不算个东西，就是个混子！其他的我都无所谓，但是谁他们要欺负我姐，我绝对豁出命跟他干。” 王剑飞都要笑喷了，实在是忍不住笑，问： “这么说来，孔雀山庄能重新开业，这都是你老弟的威慑起了作用？” “咳咳！”周华用手捂着嘴巴，估计吹牛吹得自己也不好意思，但是又架上了，不能不继续吹下去，那小表情分外精彩。 “低调，低调，王哥！来，来，我们走一个，走一个！” 两人又碰了一杯，周华道： “王哥，听你的口音不是我们昌河人！你是不是有单位？” 王剑飞道： “我是单位上班的，以前在沙州工作，刚刚过来没有多久！但是对昌河县还是有点熟悉，毕竟昌河是我们沙州最大的县嘛！” 周华道： “没事儿，以后你有什么困难跟我讲，在昌河这地方不是我吹牛，大事儿小事儿只要我周华出面，别人多少还是给点面子…… 尤其是单位上班的，你要跟领导搞好关系，那里面学问很大！我认得的人多，你想要在这方面有突破，只要跟我讲，我分分钟能帮你找到关系人……” 王剑飞一脸古怪，周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周华，你再胡言乱语，我直接让你滚蛋啊！肚子饿了就踏踏实实的吃饭，别吹牛！还有，你王哥不会求你帮忙，有什么事情我比你靠谱……” 周华立马缩脖子，冲着王剑飞傻笑： “没事儿王哥，我听姐的！我们一家人我姐最大，我最服她！” 一顿饭因为周华的加入，吃得妙趣横生，这个周华虽然满嘴跑火车，但是情商还是蛮高，吃饱喝足，立马脚底抹油告辞。 周芳又忍不住要骂他，说他一天不务正业，是不是又去外面跟人鬼混。 他道： “姐，你心中早就想撵我走，你以为我不知道？得，我遂了你的意，你还骂我，这女人不要这么虚伪行不行，哈哈……” 周芳大窘，脸红脖子粗，周华骑着摩托车，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第182章 三个方向? 周芳对王剑飞有好感，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她的婚恋观一向就觉得女人不能依靠男人，男人九成九都是靠不住的！她的家庭父母从小也是离异重组的家庭。 周芳自己也有不愉快的感情经历，所以她给自己的心理暗示就是不婚主义人事。但是这一次她碰到了王剑飞，心中有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在发酵。 最近她在事业上遇到了一些挫折，一度极其绝望，却在最低潮的时候遇到了王剑飞，王剑飞并没有一般小公务员的那种拘谨，也没有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公务员的那种狂傲。 王剑飞就是不卑不亢，恰到好处，没有说明显讨好安慰的话，却让周芳感到内心特别的温暖和鼓舞！ 而且周芳本来很绝望的事情，竟然突然就解决了，王剑飞真的是福星呢！ 王剑飞和周芳认识是一次饭局，那是王剑飞私人的宴请，当时唐敏订餐，他跟周芳讲： “周总，我们县委同事今天过你那边吃饭，你安排一个安静点的院落，餐费回头直接记在接待办的账上！” 唐敏很谨慎，没有透露王剑飞的身份，周芳怎么会想到王剑飞还是县一级的领导？ 关键是王剑飞的谈吐风度不像领导，昌河这边的领导很多都是从基层爬上来的，习惯把自己搞得牛逼轰轰，看看昌河的县级领导，哪个不是前呼后拥，众星捧月。 有些比较夸张的县领导，吃个饭都恨不得搞黄土铺地，净水泼街！ 而王剑飞来自市委机关，在市委他都是服务领导的人，所以到昌河之后，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架子！倒是有人想靠拢他，比如像胡立这样的人。 但是王剑飞比较谨慎，他到昌河并不求一蹴而就的搞出什么大事，他谨记“稳”字当头，不急不躁，所以周芳怎么也不会想到王剑飞赫然是县里的书记。 这里面就出现了一个认知的误会，王剑飞也不好解释，但是看到周芳的事情能够暂时的得以解决，王剑飞还是略微感到安慰。 昌河如今这个现状，指望通过体制机制来解决问题还是异常困难，人治还是主流，站在王剑飞的角度，他只能先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另外，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一点点的潜移默化的影响昌河官场的风气。 用四个字来概括当今的局面，就是“任重道远”！ 昌河县体育局、文化局、卫健局几个局长都闻风而动了，体制内的领导干部，个个都是人精，之前王剑飞初来乍到，他们不了解情况，但是经历了吴权的事情之后，他们还能不明白？ 文化、体育局属于清水衙门，他们态度最积极，关键是卫健局也算是重量级的局，局长李明风态度热情得很，不仅把卫健局和昌河这几年的医疗卫生情况向王剑飞做了详细汇报。 而且他表态讲： “书记，我们卫生健康和文化体育其实不分家！体育局文振西局长搞了一个大规模的体育友谊比赛的计划！包括我们沙州内部兄弟县市之间的篮球，兵乓球，足球等项目的比赛！ 又还有我们商溪流域的棋类文化比较和交流，总之可以预见的是您履新之后，我们昌河县的文化体育活动肯定要搞得轰轰烈烈！ 在这方面我们卫健系统一定积极参与，尤其是经费这一块，回头我们让人民医院，中医院都要鼎力支持！要把我们昌河的全民健身运动打造成一块金字招牌！” 李明风这个态度就很好，不是一味的只是讨好拍马屁，而是实实在在的为王剑飞解决困难！ 昌河的文体运动之前开展也不错，但是不成体系，规模效应和群众效应没有体现出来！这一次王剑飞调研了体育局之后提出昌河文化体育发展要瞄准三个方向。 第一个方向是昌河内部的全民健身运动要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搞全民健身就一定要通过比赛来激励，来拉动，全县各乡镇篮球比赛，乒乓球和羽毛球三项比赛一定要策划好，要搞得热闹，搞成规模，搞得轰轰烈烈！ 第二个方向，昌河和周边兄弟县市之间的体育交流运动一定要搞起来，昌河要组建县一级的篮球队，羽毛球队，乒乓球队，另外还要组建自己的棋类运动队等等！ 第三个方向，昌河要依托商溪，要打造成商溪流域的体育排头兵！商溪河绵延一千公里，不止是沙州这边，包括周边的江州几个县大家都要通过体育为媒介进行交流， 要通过这样的交流，带动经济层面，文化层面等等各方面的互动交流。 王剑飞提的这三个方向让体育局班子非常震动，而且备受鼓舞，体育局内部开班子会议，可把文振西给乐坏了。 刚好最近一段时间热播《亮剑》电视剧，文振西直接借电视剧的台词： “我他妈的，自从担任体育局局长以来，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账！王剑飞书记亲自抓体育，第一年给我们搞了两百万的经费，这还是只是第一批！后续我们只要策划，经费肯定源源不断……” 而文化局局长覃艺看到体育局拿到了海量的资源，赚得盆满钵满，可把他急坏了。 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去见王剑飞显得势单力薄，他干脆把昌河的几个文化名人都叫上，这么多人一起去县委见王剑飞。 王剑飞在县委二号会议室接见了昌河县的文化名人，包括作协，书协，摄影家协会，美术家协会等等的代表。 在会上覃艺跟王剑飞汇报，道： “王书记，文化这一块我可以很骄傲的向您汇报，我们昌河是大县，我们文化局和文联在全市同行面前都有面子！ 我们昌河县拥有国家级作家五人，摄影家，美术家，书法家都有国家级的存在，这在全市所有区县首屈一指，独占鳌头！” 王剑飞当即表态，他道： “关于体育运动，我提了三个方向，关于我昌河的文化发展，我就定三个目标……” 第183章 蒋书记吃味? 王剑飞推动体育文化运动蓬勃发展，这事儿并没有多少人关注，更谈不上有人会反对！ 过去很多年，县里没有领导重视文体发展，因为昌河就是个畸形存在，当官都忙着官商勾结，领导干部都想着能怎么多搞钱，整个社会都处在一种畸形的氛围中，很浮躁。 但是王剑飞回想我们国家70、80年代的时候，那个时候国家很弱小，着名的乒乓外交就是那个时候搞起来的，就是通过乒乓球破冰了华夏和米国的关系，那是佳话…… 而80年代，女排和围棋两个项目，给了我们国家数亿人以信心和激励，这就是文化体育能够带给人的东西。 昌河现在的形势很糟糕，老百姓对党委政府的信心降到了冰点，社会处在一个畸形发展的状态！王剑飞初来乍到，他没有实力来拨乱反正，而他现在选择从文体两个方向着手，看似没有抓重点工作，其实这就是真正的发动群众，到群众中去。 体育的全民健身方案公布之后，全县轰动，尤其是很多乡镇，听到了消息之后，体育局的咨询电话都接爆了！老百姓热爱体育的人很多，乡镇政府积极性也高，因为老百姓热爱的项目，他们搞好之后，团结一方百姓，增强一方百姓的凝聚力这是一方面。 另外，当下乡镇也面临窘境，他们也找不到工作的突破口，把体育运动先搞起来，把老百姓的积极性先调动起来，这不失一个好办法。 反正体育馆一下热闹起来了，从篮球开始，乡镇不仅来了队员，而且还专门组织了啦啦队！体育馆现在人山人海，拉动了一波地摊经济的热潮，很多人都闻风而动嘛！ …… 陈启星又被蒋高武叫到了办公室，蒋书记问他： “启星，我们昌河县现在体育运动搞得不错啊，挺热闹啊！” 陈启星道：“是啊，剑飞书记亲自安排部署，策划搞得好，经费搞得到位，基层的发动也搞得好，这一波热潮硬是带动起来了！” 蒋高武道：“我们传统讲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现在这个季节是什么季节？好是好啊，就是要看时令和季节啊……” 陈启星一脸懵逼，蒋高武讲话云山雾罩，把中医的套路都拿出来了。 老蒋什么意思？现在已经进入冬季了，全县体育热潮掀起来了，他是觉得时机不对吗？ 陈启星道： “很多乡镇都是党委书记或者镇长带队，有些人讲他们是穷开心，因为马上要过年了，一些地方工资都困难，还在搞体育狂欢，是有些说法！” 陈启星顺着蒋高武的意思讲，蒋高武皱了皱眉头。 老蒋是有点不高兴，因为现在他虽然是县委书记，但是对昌河的事情他缺乏有效的办法！昌河发展问题应该怎么搞？昌河的积弊很深，怎么解决？ 反正06年到尾声了，昌河还是这个样子，还是一堆问题，今年的gdp还下滑了，马上蒋高武要去市里述职，他不知道怎么跟唐宜书记汇报。 而这个时候，王剑飞搞文体活动搞得热火朝天，老蒋经常经过体育馆，看到那边的情况火爆无比，他觉得反差很大，他心中当然不怎么愉快。 但是…… 就这么点事儿，他能怎么样？王剑飞搞这些活动有没有动用县财政的钱，他在市里关系网广得很，市交通局给体育和文化两个局都支持了几百万，还不包括其他地方喊过来的钱。 老蒋沉默不说话，陈启星就有点摸不准意图了。 他也沉默，两人就这样安静了四五分钟，老蒋道： “剑飞书记在我们党群人事上面还是要多发表意见，多参与进来！我们的干部队伍建设，尤其是干部梯队建设当下存在的问题比较多！ 你回头跟剑飞书记多协调，他是党群副书记，该肩负起的责任要肩负起来！” 陈启星咳嗽了一声，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他终于有点明白老蒋是什么心态了！老蒋的心态就是又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的心态！ 王剑飞到昌河之后，老蒋的防备心很强的！什么党委书记的权力，老蒋什么时候放过权？王剑飞虽然主动讲，说他初来乍到，党群这一块很多事情把握不准，需要蒋书记把关。 这是王剑飞的客套话，结果蒋高武还真就把关去了！ 得，你老蒋这么干，王剑飞就干脆去搞文化体育，找乐子去！现在乐子搞起来了，搞热闹了，老蒋这里吃醋了，觉得王剑飞抢了风头，他要放权了？ 这个时候想到放权，早干什么去了？ “书记，回头我会向剑飞书记汇报，让剑飞书记再向您汇报！我相信他肯定不会辜负书记对他的期待和要求！”陈启星讲话也是滴水不漏。 蒋高武摆摆手： “启星，你去忙吧！一年一度了，年关难过，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蒋高武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陈启星听的！ 其实他肯定是希望陈启星把这种情绪向王剑飞传递，陈启星感到头疼，他这个县委办主任当得实在是不轻松，主要是老大心思太沉重…… 陈启星不敢怠慢，立马就去找王剑飞，结果只碰到唐敏。 唐敏道： “陈主任，这时候书记肯定在体育馆！今天决赛呢，篮球决赛， 决赛之后要筛选定县队，晚上还有大会餐！” 陈启星听唐敏眉飞色舞，他冷不丁的来一句： “那我就没有办法见到剑飞书记，唐主任，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唐敏愣了一下，陈启星一向很温和的个性，今天怎么突然犯冲起来了？ “陈主任，我马上给剑飞书记打电话！” 陈启星一生气就感觉不行，他陈启星算什么东西，让王剑飞主动见他？他有这个资格吗？ “行了，不用打电话了，我去一趟体育馆！” 唐敏立马给陈启星安排司机，心中迷糊得很，不知道陈启星这么急匆匆是要干什么…… 第184章 牛逼院长 今天其实不是全县篮球的决赛，而是半决赛。 全县十八个乡镇街道办，外加县科局单位一共组成三十多支队伍参赛，总共参赛队员三四百人，而带动的啦啦队，观众可能有数万人之多。 就像今天的半决赛，昌河县中医院队，人民医院队双双进入半决赛，另外两支队伍，一支是昌河县东山镇磷矿代表队，另外一个就是城关镇孔雀山庄代表队。 这四支队伍有三支都是县城的队伍，而且都是热门队伍，另外一支东山镇磷矿队，东山镇党委书记王国书亲自坐镇，不仅如此，东山镇磷矿董事长曹富军也亲临现场。 在赛前动员的时候，曹富军给每个队员讲： “这一次比赛如果能赢，我承诺首先给全队一万块钱的现金奖励！除此之外，对表现最优秀的两名队员，我们磷矿发聘书，专门聘请你们加入公司，你们不用像其他员工一样上班，以后就专门代表公司比赛，作为公司的特殊人才使用……” 曹总大手笔，财大气粗，他们磷矿要搞个篮球队，而且还专门养一帮人为单位打比赛，这样的手笔可以跟县人民医院比肩。 昌河县人民医院当下也是最牛逼哄哄的单位，这家医院在昌河县周边都是最有影响力的，可以说日进斗金，目前拥有医生护士多达两千多人。 院长王光建是个牛逼人，在昌河属于极有影响力，同时又是极有争议的人物。 他的影响力是因为他主政人民医院之后，大量的引进人才和设备，主要打造人民医院的骨科，肛肠科，外科，把县一级医院和省一级顶级医院结成了帮扶对子，通过省第一人民医院为县医院培养输送了大批人才。 像他这样的大手笔早期肯定是需要投入的，王光建把医院的土地和房产都做了抵押，从银行贷款了几个亿，把这个亿都用在人才引进，医院软硬件建设以及业务宣传上面。 事实证明他把握到了机会，在昌河及其周边县城优质医疗资源非常稀缺，昌河县人民医院的医疗水平上去之后，果然生意爆火，几年时间昌河人民医院的人气就搞起来了。 人民医院火爆之后，昌河就提出了搞中医院的战略，把医疗当成了一张牌打，结果昌河中医院的水平也提升上来了！ 王剑飞分管卫健局，医院这一块也在王剑飞的管辖之下，只是当今人民医院和中医院是昌河的两块金字招牌，卫健局在他们面前毫无优势，王剑飞这个领导他们也不怎么在意。 人民医院院长王光建私底下据说跟卫健局局长李明风讲： “李局长，我跟你讲个掏心窝子的话，你拍领导的马屁可不可能拍得太夸张！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领导当几年人就走了，而我们是这样行业的人，是昌河人永远走不了！你现在马屁拍过了，等下一任领导来了，你的花样都搞完了，后面的领导能够满意？” 王光建这番话就体现了他有争议的一面，那就是王院长尾大不掉，一般的领导他没有看在眼里，像王剑飞这样的副书记，他不怎么给面子呢！ 另外，王光建据说私底下捞了不少钱，一个儿子和女儿都送国外上学去了，他区区一个医院院长，就算他拿最高的工资，他有财力送儿女去国外留学？ 所以昌河告状的人很多，矛头都指向王光建，但是到目前为止，这些举报都没有落实，原因也众所周知，王光建在昌河的影响力太大了。 昌河当下的政治生态，王光建搞点钱是小儿科，昌河那么多官商勾结捞钱的人，把王光建都查了，其他人那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完蛋！ 今天王光建也在现场，他也喜欢搞竞技体育，鉴于这个情况，王剑飞就坐在体育馆的最高vip房不露面，因为一露面就要跟人打招呼，别人很累，王剑飞也累。 另外，万一遇到像王光建这种尾大不掉的，人家就是专心看球，才不管你什么书记不书记呢，那样王剑飞自己会觉得很尴尬，有什么必要？ 体育局文振西局长陪在王剑飞身边，他道： “王书记，啧啧，我可以负责任的讲，能够同时调动县磷矿董事长，县人民医院和中医院一把手的领导，全县怕只有你王书记！除了您绝无仅有，今天我们体育馆真的是豪华场！” 王剑飞嘿嘿笑道： “文局长，你少给我戴高帽子，这是体育的魅力，跟我王剑飞没半毛钱关系！” “不，不，昨天我和几个队的老板都喝酒了，在酒桌上大家一致都觉得您到昌河县真的是干了事实，实实在在的照顾到了老百姓的诉求和利益，像您这样的领导罕见！” 文振西这话说得很诚恳，反正他现在是佩服王剑飞的。 因为这样的体育赛事以前昌河没有搞过，今年第一次搞搞到这么大的影响力， 他体育局一个二三线的局，现在炙手可热，他之前根本就不敢想。 王剑飞通过体育凝聚人心，不仅是很快的让昌河的老百姓知道了他这号人，更重要的是昌河很多重量级人物也进到了他的圈子中。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人民医院的王光建，他在昌河是跺一跺脚都能让地面抖三抖的人物。 不管谁履新昌河担任县委书记，第一波要拜访的人中，王光建都必须在名单中的！ 王光建在昌河老百姓中拥有崇高的地位和威望，甚至有人讲，昌河人不认识县委书记的多，但是有几个人不认识王光建的？ 如今王光建和王书记都吃了好几顿饭了，而且饭局上气氛都很融洽，通过体育这样一个纽带，王剑飞把自己分管的几块工作逐一理顺了。 而这个时候，县委办主任陈启星到体育场了，他还想着自己县领导过来了，怎么着也得享受一点待遇吧，结果到了现场一看，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激烈的比赛上面，他这个县委常委没有人理会。 第185章 功劳属于领导!! 体育场是真热闹，能够容纳三千多人的篮球馆座无虚席，陈启星进来之后，就觉得自己完全被裹挟在人群中了，周围都是人声鼎沸，他县委常委一点光环都没有。 幸亏今天他带了一个司机进来，要不然他肯定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到哪里才能找到王剑飞。 如今的篮球馆分出了几个阵营，人民医院，中医医院，磷矿还有城关镇，不仅有队员还有啦啦队，另外还有领导！ 陈启星看到了王光建在现场，又看到了磷矿董事长曹富军在现场，他就忍不住咧嘴吸气，尼玛啊，他总算有点明白为啥蒋书记有点不高兴了。 这一次全县的全民健身体育活动搞得规模真的有点大，这风头出得太过了！ 像王光建这样的人，一般人能请动？这都是昌河有头有脸的存在，王剑飞刚来昌河县没有多久，好家伙，跟这些人都搭上关系了，蒋书记能不吃味？ 陈启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见到了王剑飞，王剑飞问： “陈主任，有什么事儿让唐敏主任打个电话就行了，你不用亲自跑一趟嘛！” 陈启星本来准备好了一番说辞，但是现在都不好用了，他便道： “王书记，我也是想过来看看球，顺带着过来跟你汇报一下工作！” “是很重要的工作？”王剑飞问。 “不，不是那么重要！” “那就先看球，进决赛之后，待会儿他们聚餐，我们这一边也小聚一下！搞运动打球是乐子，其实更大的乐子在于聚餐，你今天也跟着我们体验一下！” 陈启星暗暗叫苦，却没有办法推辞拒绝，王剑飞作为副书记，身上就有一股子领导的气质。 而且王剑飞在市里的关系很多，在昌河县他不干触及大众利益的事情，可以说畅通无阻！ 想想王剑飞的前任郭秀东，郭秀东到了昌河之后，天天就搞昌河的问题材料，无时无刻不想动昌河的利益团体，那个时候昌河县真的很紧张。 很多人都在县城像地下组织一样活动，陈启星都安排了好几次有人要秘密向蒋高武汇报工作的情形。 王剑飞接替郭秀东到昌河之后，昌河政坛和商界也一度感到压力，因为唐宜安排自己的秘书到昌河县，这说明唐书记肯定要彻查昌河的问题。 王剑飞不是郭秀东，他手中掌握的大量的人脉资源，他如果还跟郭秀东一样干工作，昌河社会各界将会面临怎样的压力？ 结果王剑飞到昌河，现在搞得全县运动热，方方面面的人士都加入到了全民健身的运动中，社会各界都一片叫好，这不是两个极端吗？ 陈启星还是没有想晚上聚餐的事情，他就利用打篮球休息的间隙，向王剑飞汇报了一下蒋书记一些指示。 蒋高武希望王剑飞把党群工作的担子挑起来，之前有些不需要蒋书记签字的地方，以后按照规矩办，别什么文件都送书记办公室，那样没有必要， 也降低工作效率。 王剑飞眯眼盯着陈启星，道： “陈主任，书记真这么讲吗？我还觉得自己对工作没有那么熟悉呢，很多地方把握不好，没有书记给我保驾护航，我担心会出乱子！” 陈启星实在是想笑，但是又不能笑。 王剑飞和蒋高武两个人算是一次悄无声息的博弈，这个博弈老蒋显然是输了！ 蒋高武是很在意权力的人，王剑飞到昌河之后先把自己的蛋糕双手给老蒋，这就是一次漂亮的出手！ 老蒋笑纳了，还想着王剑飞后续会不会反悔？ 结果，现在蒋高武把蛋糕乖乖的送回来了，这里面的东西耐人寻味。 王剑飞说什么没有书记保驾护航，他担心工作做不好，这纯粹就是虚伪，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当官的人，权力就是命根子，谁手中有了权力不知道施展，这还是当官吗？ 王剑飞以退为进这一手现在看来是真的高，从明天开始，昌河的很多问题签字就到王剑飞这里打止了。 比如明天县公安局有几个临时编外人员转正的事情，这一次公安局报了四个名额，这四个人能否成功转正，决定权就到王剑飞这里为止了。 而前一天，这个字还需要蒋高武签才算数。 无巧不巧，陈启星就有个关系是这四个人中的之一，他想把这个人落实，现在就需要跟王剑飞公关。 今天机会正好，他就讲了这件事： “王书记，公安局这一次转正有几个名额，他们报了四个，但是编制比较紧，可能只能解决三个！我有一个表外甥，在公安搞临时工四五年了，文字功底比较强，局里对他也比较重视…… 回头可能还需要王书记您签字，他才能把饭碗端牢……” 陈启星这就是跑私人关系了，王剑飞道： “你这样，跟编办做一下工作，把几年转正的拟定人选稍微扩一下，公安他们报四个，都给他们签了嘛！” 陈启星愣了一下，他能说什么？当然表态没问题！ 王剑飞借力打力，借陈启星的力量，把他的工作做到位，县委办这一块，编办，督查室，政研室，各综合股等等，这些单位能不能认同王剑飞，陈启星是能发挥重要关键作用的。 王剑飞给陈启星传递的意思很清晰，希望他能够发挥作用，陈启星在当下这个场合，他是不能拒绝的。 他前一分钟还在求王剑飞办事，现在王剑飞给他提的事情，他能不办吗？ 把事情都汇报完了，陈启星立刻告辞，王剑飞道： “你别啊，晚上我们搞聚餐！今天刚好周五，可以多喝一杯！” “王书记，您饶了我吧！我手头还有一大堆事需要办，再说了，喝酒我真的是小拇哥，老天爷没给我一副好肠胃，没办法……” 陈启星坚持要撤，王剑飞也不好留，最后是文局长送陈启星出体育馆，出了体育馆，陈启星总算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拍了拍文振西的肩膀，道： “老文啊！你这个体育局长当出了高水平，风头出大了！” 文振西笑嘻嘻的道：“陈主任，我们都是做事的人，功劳荣誉都是领导的，都是王书记的……” 第186章 高端局! 昌河县篮球半决赛后聚餐，队员们由各单位自行安排，而体育局这边则安排决赛两支队伍的领队餐，搞这个聚餐一方面是协调好决赛的相关事宜，另外一方面也是文振西凭这个机会搞自己的人脉关系。 所以这个聚餐的人员，文振西都是亲自落实安排的。 进决赛的两支球队是东山镇磷矿队，另外一支队伍是人民医院队！所以这一次会餐，东山这一边由两位老总，分别是磷矿老板曹富军，和东山采石场的老板冯佳，这两个都是昌河比较有名的人物，除了他们两人，东山镇党委书记王国书也参加。 而人民医院这一边则是院长大人王光建亲自参加，然后就是体育局这一边，文振西带上一个分管副局长，再加上王剑飞，一共就七八个人。 这个安排就是高端局，文振西安排的全是五粮液酒，反正搬一件放着。 王剑飞了解了这个情况之后，对文振西还是有几分认同，这家伙很擅长搞关系，他这么安排，实际上就是巧妙的利用各方心理，让一群有实力的大佬能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包括王剑飞来说，对这个局都喜闻乐见。 因为王剑飞到昌河是孤家寡人，他要慢慢建立自己的班底，肯定需要广泛的接触昌河各社会层面的精英！像东山镇这种地方非常的敏感，如果不是今天这样的机会，王剑飞怎么去认识东山镇这边的几个关键人物？ 王剑飞直接去东山镇调研，那太敏感，郭秀东人就死在东山镇呢！ 东山磷矿的老板曹富军面向很和善，光头，微胖，这个人的背景王剑飞了解，根红苗正的国企老总，国企改制之后下岗，然后他以私人的名义承包了东山磷矿。 现在的曹富军活脱脱是昌河县的首富。 做生意的人都长袖善舞，情商很高，曹富军双手跟王剑飞握手，道： “王书记，自打您来了我们昌河县， 我们昌河县的群众体育上了一个大台阶，我们磷矿篮球队的一群小伙子，一直抱怨说一身本领没地方施展，这一下好了，全县顶尖高手风云际会，年轻人有了展露才华的舞台。” 曹富军和王光建的私交竟然不错，两人见面一番客套，王光建之前告诫卫健局局长李明风，让李明风的马屁不要拍过了。 但是今天他和王剑飞见面，姿态摆得比较低，他王光建能够在昌河混这么多年，混成知名人物不是等闲之辈，上下级观念他能没有？ 私底下他揶揄李明风，那是针对李明风，他堂堂的院长需要在李局长面前彰显一下自己的独特地位。 他自己碰到了王剑飞，如果面子上都不能维持尊重， 那他估计也到不了今天这个地位。 王剑飞观察每一个人，这些人都是昌河的风云人物，包括东山镇党委书记王国书都不是等闲之辈！郭秀东跟王剑飞讲过，昌河县这个地方诡异得很。 看上去繁华的地方是县城，其实最重要的地方在东山镇，因为一座矿，把所有人的利益都牵扯到了一起。所以东山镇虽然远离县城，但是这个地方干部都是高配。 东山镇党委书记王国书是副处级干部，理由就是东山镇是两块牌子，除了东山镇党委之外，又是东山地质公园管理局，而这个管理局是副处的架子，所以东山镇党政一把手都是副处级干部。 王国书跟王剑飞汇报，道： “剑飞书记，我今天能吃上这顿饭，完全都是因为我们磷矿队的队员们给力， 要不然我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啊！还有我们王院长，平常我难得跟他见个面，吃饭那更是困难无比，今天也是很荣幸！” 王剑飞道： “那敢情好，我们包括王院长，我们三个都姓王，今天是不是三王聚首，回头我们要一起碰个杯！” 王剑飞是干记者出来的，虽然那个时候他在市里跟领导跑，对区县没有那么熟悉，但是昌河这边对他也不陌生。 关键是像今天这个场合，聚餐纯粹是为了全县的友谊篮球赛，大家不管什么身份，其实不存在根本的利益冲突。 没有利益冲突，那自然大家就是花花轿子随便抬，气氛搞得特别的融洽，喝酒也都放得开。 不过王剑飞还是比较关注东山镇采石场的冯佳冯总，因为这个人王剑飞之前没有在资料里面了解过，完全不熟悉，也没有听过这个人。 另外，这个人比较沉默寡言，甚至可以说木讷，这种性格不太像是生意场上的人。 敬酒的时候，他和曹富军一起给王剑飞敬酒，曹富军道： “王书记，冯总这个人实诚在心，不善言辞，但是对书记您也是很敬佩尊重的，我和他一起敬您一杯！” 王剑飞瞥了一眼冯佳，点点头道： “感谢，感谢！这一次东山镇篮球队能够异军突起出人意料！对了，这一次全县的篮球比赛结束之后，我们要组建县队，你们东山磷矿队要为县队输送人才，我们县队组建好之后，马上要进行商水河流域的篮球赛，到时候我们全流域八个县要一起角逐比赛，我们昌河县要力争上游……” 曹富军道： “王书记您放心，我跟文局长已经讲了，我们昌河县篮球组队，我们东山磷矿公司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我刚才跟王院长也讲了，人民医院也跟我们一个意思，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王剑飞哈哈大笑，把体育局文振西叫过来，道： “文局长，你听到没有，你们篮球问题今天彻底解决了！我给你一个建议，我们昌河县要趁着这个机会，迅速的把篮球协会成立起来！ 体育场这边现在市内球场环境不错，但是我们昌河全县的篮球设施还有欠缺，你们篮球协会搞好之后，一起给我打报告，我们想办法从省里，市里搞钱，要把我们全县的篮球运动设施搞完善……” 王剑飞大谈体育，好像对昌河主流的很多工作都不在意，这让现场气氛就更融洽。 第187章 见唐宜! 一件五粮液，基本上喝得七七八八了，酒喝多了，平常不说的话都能说一些！ 王剑飞是今天宴席的核心，话题当然是王剑飞来主导。 大家聊来聊去，就聊到人生上面，聊到体制，聊到了官场方面。 王剑飞就讲： “王院长，国书书记，我讲实话！我从市里到昌河当副书记，主要就是辅佐蒋书记来的，人摆正自己的位置最重要！ 我知道大事肯定干不了，关乎我们昌河经济发展的事情，我们昌河深化改革的事情，这些我都是辅助作用！” “既然大事干不了，那就干小事儿嘛！我就把昌河的体育和文化抓好，至于教育医疗这两个板块，我们昌河本来就是全市最强！ 所以教育依靠我们吴局长还有几个重要骨干，医疗主要就是要靠王院长。在两个板块，我指导不了你们，但是在政策上面，在人脉资源上面，你们遇到了困难，我可以设法去帮助你们！ 比如医疗设备投资这一方面，医疗人才引进这些方面，医院出台了政策之后，我们县委县政府可以给予一些配合，真正的把人才引进当成我们昌河医院的一项重点工作来抓……” 王剑飞这一番交心，自然又引来一片赞誉，都喝酒了，相互抬轿子嘛！ 王光建讲： “我王光建这一辈子就干一件事，就是把我们人民医院搞成沙州仅次于地区医院的最优质医院！现在我们昌河周边五六个县市的病人，基本上都往我们人民医院送病人！ 最早我们医院就是一两百医护人员，现在我们翻了十倍，拥有两千多医护人员！本科以上的医生百分之八十，这在全市稳居第一！ 但是王书记，掏心窝子的讲，现在很多人也看我王光建不顺眼，给我炮制了很多罪！我有时候想一想，我都快退休的人了，还跟那些人置气干什么？我现在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努力把我们人民医院搞得越来越好，影响力要越搞越大……” 王光建这么一表态，周围人都一片叫好，王剑飞道： “王院长，来，我们单独走一个！自古以来干事情的人都备受诟病，有人讲说不干不错，多干多错！你王院长能够不顾争议，这么多年扎实苦干，对昌河的医疗事业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我王剑飞以这一杯酒表达对你的敬意！” 王剑飞这一表态，把王光建搞感动了，连忙站起身来两人碰杯，一杯酒干了，王光建道： “剑飞书记， 我以前对你还有些误解，觉得您太年轻，可能不一定能够给昌河带来多少东西！但是现在看来我浅薄了，通过我们的交往，我觉得你虽然年轻，但是有大智慧，我们人民医院更上一层楼需要你的指导和支持，回头我一定频繁麻烦你……” 王剑飞和王光建互动良好，曹富军那边，王剑飞则直接讲： “我们昌河的经济这一块，曹总是金字招牌！我也没有管这一块，谈不上对我们曹总和东山磷矿公司能提供什么帮助，反正还是单独搞一杯吧！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们昌河的体育事业离不开曹总这样的企业家大力支持……” 吃饭之后，王剑飞心情很愉悦，刚好明天是周末了，王剑飞就给陈志刚打电话，两人连夜就回了沙州。 王剑飞必须要去找唐老板汇报工作了。 最近几次王剑飞去市里，老唐都回雍州了，这一周唐宜确定不回去，这是王剑飞找唐宜的新任秘书马平反复确认的。 王剑飞到雍州之后给唐宜去电话，唐宜道： “那你直接过来啊，我们坐一坐？” 王剑飞愕然，因为唐宜晚上一般都是不见客人的，之前也是如此，今天怎么例外了呢？ 王剑飞到了唐宜的家门口，看到里面停了一台雍州的车，他大抵清楚，应该是黄阿姨过来了。 果然，王剑飞在客厅就见到了黄金彩，他叫了一声：“黄阿姨！” 黄金彩道：“快进来坐，剑飞！你调到昌河之后，我们家老唐生活质量降低了很多，到雍州他就经常念你的好！” 王剑飞道：“阿姨，回头我一定给我们秘书长反映，在书记的生活上面安排细致一点的人负责，要不然影响书记的工作，那对我们沙州人民来说损失太大了！” 唐宜穿着睡衣，笑吟吟的从书房走出来，冲着王剑飞招手： “剑飞，来书房吧！” 王剑飞进了书房，唐宜道：“我听说你在昌河把体育搞得很红火，是不是准备干一任体育书记哦！” 王剑飞道：“书记，昌河的情况比较复杂，不容易找突破口， 我现在能在体育上面抓一抓，凝聚一下人心，深入的做一些调研，也是为后续工作做储备！ 您之前跟我讲过，说处理复杂的局面，首先要端正的心态是持久战的心态。现在我觉得昌河就是这个情况，从持久战的思维着手，先踏踏实实的把自己融入进去，然后再徐徐图之……” 唐宜笑了，道： “你昌河的体育运动搞起来了，周边的县都被你带动起来了！你觉得当体育书记可以，那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当这个体育书记吧！ 今年沙州的工作你看到了吧，大项目大工程陆续上马，沙州城市建设的总体规划出炉，未来三到五年的时间，我们的城市规模要几乎翻一翻，毫不夸张的说，我们现在进入了高速发展的阶段了！ 从市里到区县，很多人都已经在抄作业，昌河目前还稳坐钓鱼台！你在必要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提一提这方面的事情？ 昌河县号称沙州第一县，后知后觉让兄弟县市怎么看你们？” 王剑飞点头，他心中还是明白唐宜的意思，唐宜希望王剑飞能够更有作为，能够更积极的去参与昌河的各项工作中去。 领导讲话很有艺术，王剑飞跟唐宜这么长时间，他能听不懂？ 当即王剑飞道： “书记，蒋书记也找我谈话了，让我在党群工作上面多担当，回头我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和信任！” 第188章 机会! 王剑飞每一次和唐宜接触都会觉得有收获！ 他从一个记者蜕变成党的领导干部，之前他是没有任何经验的，他的所学全部都是师从唐宜！ 他去昌河的时间并不太长，但是在不太长的时间内他站稳了脚跟，而且在几个关键的博弈和角力上都占据了优势，这很体现他的能力和智慧。 他和政法委书记张鹏的碰撞，一直牢牢把握优势，看上去他似乎是用对了王野这个人，实际上他是把握到了斗争的精髓。 张鹏是个政治强人，很凶狠，很难对付，蒋高武和他一直都只是维护面子上的和睦，但是这一次王剑飞出手，就硬是狠狠的打击了他的嚣张气焰。 而王剑飞和蒋高武的博弈，他现在也占据主动。 蒋高武很忌惮王剑飞，担心王剑飞过去揽权，因为王剑飞是唐宜的秘书，在市里关系宽，人脉广！王剑飞如果真仗着自己的背景关系在昌河和蒋高武掰腕子，肯定会很难对付。 所以蒋高武其实暗中给王剑飞设置了不少的障碍，作为一个很有政治智慧的县委书记，蒋的准备相当充分。 但是王剑飞到任之后，不仅没有揽权，而且还把本来属于自己的权力都让给老蒋了，老蒋刚开始还疑惑，觉得王剑飞可能是故作姿态。 结果王剑飞真就去抓体育去了，把自己搞成了体育书记，县委蒋高武安排的那些布局都没有派上用场，等到如今一看昌河的局面，蒋高武终于要把王剑飞“请”回来。 老蒋去昌河县是唐宜点的将，到目前为止蒋高武还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突破，在这种情况下， 他怎么向唐宜书记汇报工作？ 所以在很多工作上面，蒋高武离不开王剑飞，王剑飞如果就一直当体育书记，蒋高武在昌河可以把局面掌控，但是到沙州，别人会怎么看他？ 所以老蒋最终还是选择了主动妥协！ 王剑飞回一趟沙州不容易，肖琳娜还是想求进步，她跟王剑飞讲：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们人生也就短短几十年，我现在有机会往上走，还是希望能够绽放一下！很多事情我也想过了，人生没有尽善尽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肖琳娜有追求，王剑飞能拦她吗？这一次好像是省委安排的，好像是一批女干部去沿海学习培训，为期一年！ 肖琳娜能够获得这个机会，也得益于她去年提拔了副处级，而且她的年龄刚刚踩线，也是诸多条件促成，刚好达标，像这样的机会在某种意义上属于逆天改命。 肖琳娜学成之后，大概率会由省委组织部再统一分配，那样的起点就完全不一样了。理论上她应该比王剑飞更快提拔正处，到了省一级平台上，肖琳娜又有年龄优势，前途真的无可限量。 一个晚上，肖琳娜都很疯狂，两人也是久别，折腾之后，她就哭。 王剑飞说你哭什么？这么好的机会能够腾飞，很多人梦寐以求都不能得，你还很伤心？ 肖琳娜不说话，就将头深深的埋在王剑飞的臂弯，她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为了事业和前途去拼搏腾飞！另外一个选择就是稳住现在的位置，和王剑飞组建家庭，相夫教子。 她骨子里就不是甘于平淡的人，要不然她也不会一直等到现在，王剑飞对此其实早已经释然。 他想人与人之间不管是怎样的关系，真诚都是最宝贵的，王剑飞之前和程虹的经历，现在回想起来里面全是利益的纠葛，那才是王剑飞的悲剧。 而像王剑飞和肖琳娜两人这样的关系，就算最终没有结婚，但是两人一起几年，彼此给对方的都是积极的正向的情绪价值，而且肖琳娜现在获得了机会，带给王剑飞的也是莫大的鞭策。 所以王剑飞可以轻松接受，只是肖琳娜比较感性，总觉得她这样的选择，可能就是她和王剑飞之间的感情终结。 “剑飞，如果你要结婚，一定要找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结婚！这样才会幸福！”肖琳娜道。 她抬头看着王剑飞：“你听到了吗？” 王剑飞笑了笑，道：“我还没想过这事儿！我觉得现在挺好，每一天都很充实！” 肖琳娜笑了，用手摸了摸王剑飞的脸颊，突然用双手把王剑飞紧紧的抱住，王剑飞用手拍了拍她的背，轻轻的叹息。 王剑飞想自己的人生，起点就那么高，当年父母都下岗，他就是一个浑浑噩噩，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 他能以那么低的起点，现在担任县委副书记，他很满足当下得到的一切。 如果说不完美，可能也仅是现在没有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但是以王剑飞的人生阅历来看，即使组建了家庭，是不是一定就是完美的呢？ “琳娜，你安心去学习，不要多想，如果硬是想我，从广东飞回来也行！一年之后，你也就在湘南境内，你真以为自己能飞多远？” 肖琳娜道： “今天就这样抱着睡觉，明天我要睡个大大的早床！” 一夜缠绵，第二天王剑飞顾不得儿女情长，他要考虑回昌河了！唐宜书记对他有更高的要求，那当下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昌河县公安局局长的人选问题。 昌河公安局长一直落实不了，因为这个位子竞争很激烈，谁都能看出这个位置的分量。 另外，这个位置又关键，昌河的问题真要解决，强有力的公安机关是必须的，从市里到县里，领导都需要满意这个人选，这个人选落实的难度也很大。 以昌河县的情况来看，柳军振和蒋高武在这个问题上存在很大的分歧，可能这也是人选一直不能落实的原因。 王剑飞之前都没有想过插手这件事，但是现在他感到这是个时机了！ 他这个体育书记除了搞好昌河的文化体育方面，在党群工作上面更要发挥自己的积极作用，昌河县的常委权力结构，王剑飞有必要去尝试着碰一碰了。 第189章 人选问题! 王剑飞要抓好党群工作，这是蒋高武书记对王剑飞的新要求，为了落实书记的这个要求，王剑飞除了在相关工作方面积极和县委各部门协调之外。 他跟组织部长龚力提了一个想法： “龚部长，现在有个比较紧要的问题一直没有落实解决！我们县公安局局长一直空缺，公安工作的重要性大家都很清楚，这个位置一直这么空缺下去，对昌河下一阶段的工作肯定大有弊端！” 龚力道： “剑飞书记，公安局长是高配的，我们县没有发言权，这应该到市里协调！” 龚力这话没毛病，公安局长现在都高配，而且有政法委书记兼任的比较多，所以这里面有个张鹏想兼任的角力！王剑飞提出要定这个人选，是不是也是冲着张鹏去的呢？ 龚力有这些想法可以理解，但是王剑飞作为县委副书记，他肯定不会轻易妥协。 他道： “龚部长，话是这么讲！但是这个人选一直落实不了，我想根本原因还是我们昌河内部的意见没有形成合力！所以这个工作需要你我两个人去加强沟通！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跟书记汇报一下，回头我去找一下柳县长，我们综合一下两位主要领导的意图，看能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途径！ 我知道可能很难，但是如果你我不尝试，这个问题自行能解决？” 王剑飞讲这话就是领导的口吻了，他是三把手，副书记！龚力之前很觊觎这个位置，但是没有增补上去，他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王剑飞刚到昌河那会儿，也从来不在常委中争高低，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局面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了，王剑飞再要出手，那就是血淋淋的回马枪。 龚力感觉不怎么适应王剑飞的风格，他从王剑飞办公室出来之后，直接就去见蒋高武。 见了蒋高武的面，龚力就讲： “蒋书记，刚才剑飞书记跟我沟通，说公安局长人选一直空着，让我协调看能不能在班子里凝聚一下共识！书记，公安局长一直都是高配，市公安局的意见也非常重要，这个人选我们怎么好定？” 龚力明显带着情绪，蒋高武瞥了他一眼，道： “龚部长，剑飞书记作为专职副书记，提出这个问题是站在县委工作的高度！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是可以根据其他区县的惯例，我在市里也表达了这个意思，但是市委一直没有明确的安排……” 蒋高武这个回复把龚力给整不会了。 他下意识想自己是不是被套进去了？怎么感觉蒋高武和王剑飞两人一唱一和，像是在唱双簧呢？ 蒋高武说的惯例，是不是倾向于张鹏？ 如果是张鹏能拿下公安局长，那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手中的权柄真的很大！王剑飞是不是担心这个结果出现？ 龚力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他刚才有点不适应王剑飞的态度，在他心中没有把王剑飞当成比他高的领导，所以带有一定的情绪。 现在看来，他这个情绪肯定是错了！王剑飞可能就是利用他这个情绪呢？ 王剑飞和县长柳军振的碰头就没有在正规场合，他跟胡立讲： “胡立，你联系一下政府办，约一下柳县长，目的是找一个县长有空的时候，我跟他坐一坐，喝茶喝酒都行，私底下我想跟县长谈点事情！” 胡立惊出一身冷汗，吓得脸都白了，因为他就是个二五仔啊，什么情况都往柳军振那边反馈的！ 现在王剑飞让他联系柳军振，是不是掌握这个情况了？ 我们平常讲做贼心虚，胡立现在就是真实写照。 王剑飞并没有在意他的神色，王剑飞在昌河给自己的定位是副书记，不决定大的事情，不掌握什么大机密，所以在秘书人选上面，他不做要求。 另外，王剑飞从唐宜那边学到了很多东西，唐宜最不信任的人肯定是徐彩华。 但是他一直让徐彩华担任秘书长，也没有考虑换人，结果沙州市委的各项工作都运转得非常好，并没有出现任何滞涩不畅的地方。 这里面体现的是唐宜高超的政治手腕，实际上即使最厉害的领导，也不可能保证自己下面的人个个都心向自己，所以怎么当好领导学问很大。 王剑飞也不会去管胡立是什么立场，因为这个人不在他培养的班底之中呢！ 柳军振那边反馈比较积极，很快两人就见上了面，柳军振请客，见面之后，他道： “剑飞书记，你这个想法我觉得很及时！昌河县公安局长绝对不能一直空着！但是昌河县的情况比较特殊，公安地位尤其重要！ 政法委书记管的事情本来就多，如果兼任了公安局长，那法院、检察院的地位是不是就会矮了一头，不利于昌河政法工作的开展！” 柳军振态度鲜明的反对张鹏，这让王剑飞多少有点意外。 张鹏在昌河是个什么情况？之前不是说他和蒋高武也只是表面和气吗？如今在柳军振这里竟然也不过关？ 王剑飞感觉政治真的复杂，很多事情不仔细深入的去了解，难以把握到里面的东西，那柳军振看重的是什么人呢？ 王剑飞没有刨根问底，只是道： “县长，你的这个意见很重要！我的想法是咱们昌河主要领导之间多协调沟通，如果能达成初步共识，市里操作起来就简单得多！” 柳军振道： “是啊，你讲的是至理名言！但是蒋书记估计是想让张鹏书记兼任，这里面存在认识上的不一样！蒋书记是一把手，你我也不能推翻他的意见，但是要协调统一的话，我还是有保留意见……” 柳军振这话一讲，把话题就敞开了。 王剑飞意识到他可以还是肤浅的认识了各常委之间的关系，张鹏和蒋高武之间一直都只是面上客气吗？如果只是面上客气，蒋高武会在这么关键的问题上力挺张鹏？ 僵局在哪里很清楚了，柳军振不支持张鹏，那他肯定心中有自己合适的人选…… 第190章 无中生有! 昌河公安局长一直不能落实，这个盖子大家都不揭开。 这背后牵扯到的其实是蒋高武和昌河本土派的一次深层次的博弈！蒋履新昌河之后，以柳军振为首的本土派在表面上对蒋高武的工作积极支持。 但是在暗中他们其实有分寸和红线，那就是蒋高武在这边搞经济发展，推动基础设施建设这些等等，他们都积极支持。 但是牵扯到政法战线，纪检战线，那情况就有点不一样了！柳军振非常清楚，昌河的盖子不能轻易揭开，一旦揭开后果会非常的严重。 蒋高武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宁愿这个人选不能落实，他也不愿意公安局长被柳军振拿下。 政法委书记张鹏对这个情况看得比较清楚，他不是昌河本土派，所以他觉得自己政法委要保证独立性，蒋高武非得要用他不可。 所以他在昌河并没有积极的向蒋高武靠拢，因为他如果靠拢蒋，可能更让柳忌惮，那样一来，他想要拿到公安局长的位置就更困难。 王剑飞和张鹏有一次碰撞，这一次碰撞他完全落入下风，他心中憋着一口气，想着自己一旦拿下公安局长位置之后，回头一定要和王剑飞再碰一碰。 结果，王剑飞现在就要揭这个盖子，怎么办？蒋高武和柳军振是不是要摊牌了？张鹏听到消息之后，哪里还能矜持？当天他就去拜访蒋高武，把自己的姿态完全放下去了。 他跟蒋高武讲： “蒋书记，我来昌河的时间也不短了，昌河这边的问题根深蒂固，政法工作担子非常重！蒋书记，我张鹏表个态，昌河的事情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张鹏肯定不畏艰难，一定把事情办好办妥！” 张鹏这个表态就彻彻底底的跪了，蒋高武指哪里他打哪里，这样一来政法这一块老蒋都可以完全掌握，那样昌河的各种问题是不是可以动起来了呢？ 张鹏这边行动了，昌河县瞄着公安局长的又岂止他一人？ 这其中最隐蔽的人选就是昌河县副县长陈狂飚。 不错，陈狂飚就是当初主动向陆国良申请想进城担任大局局长的那哥们儿，陆国良没有给他面子，明确他看中的那几个位置已经有了人选。 陈狂飚最终怎么上到副县长的呢？ 这里面也很传奇，因为当初组织意图陈狂飚不在其中，但是副县长需要搞差额竞选，陈狂飚的角色就是给其他人陪跑，说得更难听一点就是陪杀的。 但是老陈这个人在基层打拼了很多年，他的政治嗅觉非常的强，他在干乡镇党委书记的时候，当初恰好和市委组织部是联系帮扶的单位。 他和市委组织部干部科的某科长关系搞得比较熟悉了。 这一次他有这个陪杀的机会，他立马把当时自己在乡镇单位书记上面获得的成绩向这位科长做了说明，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去沙州有充分的准备。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他该下的本钱下了，又有干部科长帮他穿针引线，最后他成功拜访了市委组织部长唐建平！ 一个副县级干部的提拔，能够找到唐建平，能够进唐部长的家门，这还算个大事儿吗？ 陈狂飚本身的政绩又过硬，他在担任党委书记期间获得了省级优秀乡镇党委书记的称号，而且他在贫困乡镇工作超过十年，这都是硬成绩。 最后陈狂飙顺利从陪跑被确定担任昌河县副县长。 这个事情在昌河成为了一个传奇，陈狂飙也完成了很多乡镇干部一辈子也完成不了的大突破，这个人心机城府可见一斑。 而这一次王剑飞把公安局长的盖子一掀开，陈狂飙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机会来了！ 他在昌河县政府处境比较尴尬，虽然是副县长，但是柳军振完全不待见他！因为当初确定副县长的人选，陆国良和柳军振都是想推自己的人上去的。 结果陈狂飚成了黑马，柳军振能不给他小鞋穿？ 陈狂飚政治上比较成熟，他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他需要等待，所以他一直隐忍，如今机会来了！他立马就开始出击了，同样的套路，他直接跑市里去找组织部长唐建平！ 他跟唐建平详细阐述了当下昌河的局面，尤其是公安局长这个位置一直空悬，这件事背后牵扯到的各方利益博弈的问题。 唐建平听了之后，道： “狂飙，你政治上很敏锐，不错！悟性很高！但是这件事你找我作用不是很大，因为公安局长位置太关键，不是我能定得下来的！必须要当地主要领导认同才行……” 陈狂飚道： “部长，您说得太对了！我来向您汇报这件事，主要是希望您能给我点拨一下！我是这么蠢想的，这件事既然是剑飞书记揭开子的，那剑飞书记可能就是重要关键人！ 我跟剑飞书记见过面，但是关系不是特别熟！部长这边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剑飞书记能够近距离的接触一次！ 您这么大的领导，一句顶一万句，有您给我引荐，我想我有把握能够说服剑飞书记……” 唐建平深深的看了一眼陈狂飙，他不得不承认，当下的官场像陈狂飚这种干部实在是不多。 这人没有关系背景，全凭自己去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值得人琢磨！现在他施展的计谋又是无中生有的套路，他见王剑飞一面，就能被王剑飞认同吗？ 看来陈狂飙准备充分！ 一念及此，唐建平便考虑给陈狂飙一个机会！作为组织部长，唐建平还是有爱才之心！另外，他也想看看陈狂飙这一次怎么无中生有当上公安局长？ 唐建平亲自给王剑飞打电话，道： “剑飞，你能不能来一趟沙州啊，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谈一谈，你去昌河县时间不长，但是工作干得不错，我首先要恭喜你啊！” 唐建平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手握重权的市领导，他亲自给王剑飞打电话，王剑飞能不高度重视？ 而有了王剑飞的高度重视，陈狂飙就完全有发挥的空间！ 第191章 高人 王剑飞其实不太愿意回沙州。 之前回沙州有肖琳娜在，两人小别胜新婚，王剑飞感觉特别温馨。现在肖琳娜去学习了，空空荡荡没人，沙州就没有太大的意思了。 另外，柳乐琴这个女人最近有点疯狂，她一直就找王剑飞，说是给王剑飞搜罗了很多证据，然后就是疯狂给王剑飞打电话。 一打电话她就讲： “王书记，你和秀东是最铁的兄弟，他这一辈子最信任的就是你！你一定要给他沉冤昭雪，一定要把他的案子给查清楚……” 王剑飞真的不知道怎么应对，昌河的事情很复杂，不是凭一腔热血就能解决问题的。 但是跟女人哪里有什么道理讲？王剑飞又还不能得罪柳乐琴，关键是有柳乐琴这么一个女人提供线索，会不会打草惊蛇，弄巧成拙？ 所以王剑飞惹不起就只能躲，但是唐建平的电话来了，他就没有办法躲了，他到了沙州之后，发现唐建平今天是给陈狂飙做局。 这个陈狂飙王剑飞听过他的故事，在昌河也算是名人，没想到他竟然跟唐建平走得近？ 陈狂飙跟王剑飞握手的时候就道： “王书记，我在乡镇工作的时候，市委组织部是我们的扶贫单位，那个时候我有机会认识了唐部长！” 陈狂飙这么一解释，今天这个局就蛮合理了。 而陈狂飙接下来的表现则让王剑飞很吃惊，他跟王剑飞详细剖析了昌河当今的局面，然后道： “王书记，要破昌河的局，就一定要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昌河就是毁在磷矿上面，曹富军是个厉害角色，通过利益捆绑，把昌河的半壁江山都给腐蚀了！ 郭秀东书记到昌河之后励精图治，下定决心要动磷矿，他应该是拿到了不少的东西，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出事？” “剑飞书记，不管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反正我这边态度非常明确，那就是不管有多少困难，我们都必须迎难而上，都必须要下大力气解决问题，要不然我们昌河就没有希望了……” 卧槽！ 王剑飞对陈狂飙这番话蛮佩服，因为唐建平跟王剑飞讲得很直白。 他跟王剑飞私底下讲：“剑飞，昌河公安局长这个位置目前你们肯定存在争议，我给你推荐一个比较好的人选，这个人就是陈狂飙！” 陈狂飙当昌河县公安局长的优势很明白，第一这个人最早就是从公安系统出去的，对公安系统非常熟悉。 第二，陈狂飙在底层工作的时间长，尤其是在昌河几个乡镇都干过党委书记，熟悉情况，了解民情。 最重要的一点，陈狂飙这个人正直，不属于昌河的任何一派，用本土派的干部，能干大事情，陈狂飙能不合适？ 王剑飞对唐建平的这个说法肯定不会完全相信。 但是陈狂飙和王剑飞见面之后，直接就开门见山的上猛料，明确他有决心，更有能力解决昌河的问题，这尼玛太了不起了。 其他的放一边不讲，陈狂飙很清楚王剑飞需要什么，他投其所好的本事一流。 王剑飞跟他讲： “狂飙县长，昌河公安局长的位置空着，觊觎这个位置的人挺多！但是关键还是要看蒋书记的意思，你如果想竞争这个位置，可能也需要过蒋书记这一关！” 王剑飞讲这番话无可厚非，蒋高武是昌河的一把手，昌河关键人事任命蒋高武肯定占主导地位，王剑飞就算再牛逼，他能不尊重一把手？ 当然，王剑飞这么讲，其实也是一种推脱，他不可能给陈狂飙承诺任何东西嘛！ 陈狂飙一点也不在意，他道： “王书记，蒋书记到昌河之后兢兢业业，他的努力我们有目共睹！但是市委领导对昌河的工作可能谈不上满意，蒋书记要向市委汇报，现在看来可能存在一点的难度！ 在这个情况下，如果公安局长的位置能落实，市委领导应该能感受到蒋书记的决心，明年昌河的工作开展起来可能就更有信心……” 陈狂飙这话又抓住了蒋高武的软肋，蒋高武现在没有办法跟唐宜交代。 他去昌河之后，到现在一点动静没有，蒋高武难道真就去当官，给自己捞好处去了吗？ 基于这个情况，陈狂飙如果能当公安局长，这是不是蒋高武的一块遮羞布？ 再说，这里面有个隐蔽性，那就是陈狂飙上位，不会有人想到这里面有蒋高武的推动，因为蒋高武现在明确支持的人选是张鹏呢！ 王剑飞这么一想，对这个陈狂飙就不由得刮目相看，这家伙对人性的掌握也实在是高妙，王剑飞本来不怎么看好陈狂飙。 但是他现在反复斟酌，觉得陈狂飚可能是正确的选择。 因为他很明确要在昌河搞事情，这方面王剑飞不担心他信口雌黄，因为陈狂飙背后有组织部长唐建平的背书，唐建平专门选干部，他是轻易帮别人背书的人？ 这一顿饭吃了之后，王剑飞感触很深，他想到了刘湘江。 刘湘江曾经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去基层工作是很难得的机会！基层藏龙卧虎，你千万不要小瞧下面的人，很多人比你我都聪明，只是可能没有你我的机会和际遇罢了。 所以啊，有时候我们要感谢老天爷，我们的起点不高，但是比很多人其实高，你这么年轻就是县委副书记，前途不可限量，你去昌河就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扎根下去，一方面解决问题，另一方面充实自己，在基层学习，提高自己方方面面的水平……” 刘湘江这番话王剑飞现在想起来真的太符合现在这个场景了，陈狂飙这就是高人，一个乡镇党委书记，能够通过市委组织部长撬动方方面面的关系，最后都是给他的仕途铺路，几个人能做到？ 这一顿饭王剑飞也喝了不少酒，因为陈狂飙也能喝酒，而且陈狂飙又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基层官员，他学历不高，水平还蛮高，和王剑飞聊写作的当口，还能大谈文学，有水平！ 第192章 地位彰显! 昌河县公安局长的人选突然之间就明朗了，市公安局推荐，市委组织部考察，昌河县委常委会研究，多方协调，组织意图浮出水面。 昌河县副县长陈狂飙拟兼任昌河县公安局局长！ 这个消息再一次震动昌河县，昌河县公安局长空了快一年了，一直不能落实，主要竞争太激烈，另外就是昌河县主要领导之间的意见有分歧。 但是，大家都会认为这个位置只会在几个热门人选中间，结果陈狂飚杀出来， 这真是超级黑马，很多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然而很快就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陈狂飙之所以能够杀出重围，关键是他搭上了王剑飞的关系。 县委蒋书记中意的人选是政法委书记张鹏，这一次蒋书记在角力中竟然输给了副书记王剑飞？ 不得不佩服一些人的各种猜测和联想，但是很显然这些说法是没有根据的。 王剑飞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陈狂飙之所以能够上位，他是把握到了昌河县委主要领导的心态。 蒋高武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公安局长的人选尽快定下来，但是他又不愿意这个局长是柳军振的亲信，所以他才打张鹏的牌！ 而柳军振不愿意妥协，他担心公安局长完全倒向蒋高武，到时候在全县范围内搞大事儿，那样昌河的盖子将被掀开，那就是大事。 所以这个局面两人都需要台阶下，正好陈狂飙出现了，陈狂飙其实是自己搞定了蒋高武，而到柳军振那边，他也不能公然再反对。 因为陈狂飙是副县长，他兼任公安局长理论上还是在柳军振的掌控之下，陈狂飙又是本土干部，从参加工作开始就在昌河工作，他最早参加工作就是在公安局。 所以在多方促成之下，陈狂飙才顺利上位，只是他这个上位，间接上把王剑飞给捧起来，王剑飞似乎也成了这一次人事任命的赢家。 这种感觉胡立是最清楚的，之前到县委来找王剑飞的人很少，但现在渐渐多起来了，尤其是有些局里面的某些人事问题，王剑飞签字就能算数，一些想跟下面人争福利的领导，王剑飞这边的关系不跑通怎么行？ 比如这一次广电局这一边拟定转正的临时工计划内是两个人，结果唐敏是广电的老局长，对原单位有感情，他出面活动。 广电局这边就提了四个人的资料来王剑飞的办公室，王剑飞简单了解情况之后就签了字。 结果社保局这边今年转正的名额就被挤掉了，社保局长方和平私底下还收了别人的好处，但是编办通知他今年没名额了，他局里的人要等明年。 方和平气得直跺脚，打电话给人事局大闹，他是老资格局长，以前也在县委干过宣传部副部长，人事局也不敢得罪他。 最后事情闹到组织部龚力那边，龚力把他叫过去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 “你方和平牛什么牛？我看你是当的闭门局长，平常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也找不到人！你社保局的事情找人事局没有用，签字权在王剑飞局长手中。 我估计你连王书记的办公室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脸说是为自己下属争利益？ 在我看来，你这个局长就当得不合格，你这种局长干不了几年被手底下的人都要轰下台！” 龚力这一骂，方和平抱头鼠窜，羞愧难当，他也意识到自己工作着实存在失误，同时也给其他的领导提了醒!王剑飞是县委主要领导，你们这些人和他搞不好关系，活该被穿小鞋。 所以昌河的干部一下就清醒了，平常没有拜码头的那些人现在都紧急拜码头！这就是官员的权力，王剑飞之前无人问津，现在手中有了权力，立马就不一样了嘛！ 秘书胡立现在感觉压力非常大，因为县委这边很多同事看到他都窃窃私语，他名义上是王剑飞的秘书，其实王剑飞更信任唐敏。 他写的稿子王剑飞平常用得都不多，他这个秘书还能不能混下去？ 关键一点，胡立的心理压力挺大，因为他的屁股坐得歪，他私底下跟柳军振讲，说能不能给他换个位置，柳军振道： “小胡，别人削尖脑袋往县委钻，你能够有机会在剑飞书记身边工作这是多大的幸运？你竟然想着要去别的地方，如果真把你调走，会引来多少闲言碎语？” 胡立头都大了，他毕竟年轻，心性不稳，心中有事儿都写在脸上呢，日子过得痛苦不堪。 唐敏找他谈话，他实在是没憋住，就讲： “唐主任，我也是没有办法，因为最早我在政府工作，柳县长对我就比较照顾！后面我到现在这边搞文字工作之后，柳县长有很多事情都咨询我，一来二去，我和县长的关系就走得近一些……” 唐敏一听，好家伙，这是个二五仔啊，县委把他放在剑飞书记身边工作，那剑飞书记还能够有自己的独立性？ 他面上不动声色，反而安慰胡立，对胡立的情况表示充分的理解。 想想也能理解嘛，在体制内谁没有背景能行？人人都要找靠山，人人都需要找关系嘛！ 但是他转头就跟王剑飞把这个情况做了汇报，王剑飞笑笑道： “唐主任，我们的干部都是党的干部，我们自己也要接受群众监督，所以你讲的这个情况我了解，但是并不介意！胡立同志在工作上面还是很认真，交办给他的任务他能够不打折扣的完成，这就蛮好了！ 王剑飞表现得十分大度，一点也不追究这件事，唐敏心中暗暗佩服。 王剑飞还是有大将之风啊，不愧是唐宜的秘书出身，到昌河县之后，不显山不露水，不知不觉就站稳了脚跟，如今隐隐已经掌握到了三把手的实权。 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再工作一段时间，下一次组织人事调整，王剑飞就极有可能可以更进一步，因为随着王剑飞对权力的掌握，他开始被昌河政坛广泛接受。 ” 第193章 豪情万丈!! 陈狂飚担任公安局长，对他来说他面临的挑战是怎么在昌河县展开工作，如何平衡领导之间的关系。 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请王野吃饭。 吃饭的时候他就讲：“王局长，我今天请你吃饭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你是常务副局长，在我没有到任之前，昌河公安局的工作都是你在抓，以后这个局面不用改变，公安局的大多数事情你都可以做主，当然，我需要知道的事情一定要知道……” “第二件事最重点，那就是以后你我都要多跟剑飞书记走近！剑飞书记到昌河是被寄予厚望的，你我要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只有这样，我们昌河的事情才能解决好！” 王野直接懵逼了，他心想陈狂飙这是卖什么药？他一个昌河本土干部，怎么谈到剑飞书记什么寄予厚望上面去了？这是什么套路？ 陈狂飚似乎能看穿王野的心思，他道： “王局长，昌河要干大事，我们公安局是最要紧，最关键的部门！你肩负重任，我有干事之心，这是最重要的！当下，我们要在昌河目前的政治生态下生存下来。 你我如果完全靠拢蒋书记，那势必会引起某些人的忌惮，那样反而不利于我们发挥！ 现在沙州出了名的昌河帮可以说臭名昭着！跟他们我们必须保持距离，要不然事情干不成可能是小事，最可怕的是我们可能沦陷进去，那样的后果可能更加严重！！” 陈狂飙语重心长的道： “昌河的问题很严重，这些严重的问题迟早都要解决！你我肩上都背负了责任，我想就算你我干不好这件事，也要做一点的铺垫，让我们的继任者能够沿着我们的路子往下走……” 陈狂飙这么一讲，王野立马对他刮目相看，他迅速把这个情况向王剑飞汇报。 王剑飞道： “我以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才，现在看来是我肤浅了，这个世界上是真有天才！” 陈狂飙赚了一个官当，而且好像还给王剑飞带来了很大的好处，因为王剑飞在昌河掌握了公安局，他是不是地位更稳固？更能干很多事情？ 另一方面，陈狂飙在昌河本来就是一个异类，在昌河帮的眼中他不受待见，这种情况下，他靠拢王剑飞，以后不就有了自己稳固的靠山了吗？ 王剑飞是唐宜的秘书，说不定他还能通过王剑飞直接一飞冲天，和市委书记都搭上关系呢！ 所以陈狂飙这一番骚操作，人人都满意，大家都好像讨得了好处，这种情况不服不行！陈狂飙不是天才是什么？ 王剑飞挂了王野的电话，心中忽然一动，他心想柳乐琴这个女人很难对付，王剑飞感到非常棘手，陈狂飚这么厉害，可以让陈狂飚去试一试？ 一念及此，王剑飞就给陈狂飙主动去电话，道： “狂飙县长，你走马上任了，怎么着也得庆祝一下！大场合我们就不搞了，我们单独搞个地方，小酌几杯，然后顺便聊聊！” “好，好，剑飞书记！这样好不好，咱们不在外面搞！我们在家里搞，下班我让小陈把车直接开我家里去，我们安安静静的搞……” 陈狂飙住昌河的家是农民房，房子比较旧，但是位置很安静，外面一圈围墙围着，一个院落特别的幽静。 另外就是屋里屋外的卫生纤尘不染，很有一种商溪乡下农舍的感觉。 陈狂飙的儿子已经上大学了，家里就只有老婆一人，父母没有跟他住，她老婆是一家幼儿园的园长，很温和。 陈狂飙道： “书记，请你来家里吃饭，主要是我老婆会炖土鸡！这个味道是地道我们昌河高山味道，一般的地方吃不到……” 陈狂飙找了两瓶五粮液，菜式就是围绕炖土鸡搞的几个经典的昌河土菜。 味道果然比较惊艳，王剑飞的体会特别。 喝酒的时候，陈狂飙先讲： “剑飞书记，今天请你来家里吃饭还有另外一个意思！我想这个家很快就准备搬，我给老婆找了市里的一家幼儿园，联系好了，她进城！ 我父母年纪大了，刚好也需要享受城里的医疗了，也都进城！以后昌河这边就我一个人在这边，这样我这个公安局长就不会有什么牵挂……” 王剑飞道： “陈县长，你提到工作，我跟你讲一讲！咱们公安工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昌河这个盖子怎么揭开，这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 我们主要是充分做好准备，团结在蒋书记周围，认认真真的办好县委和县政府安排的工作……” 王剑飞具备和陈狂飙碰了一杯，然后才把话题引向柳乐琴。 柳乐琴是律师，在沙州政法系统关系很深，她又是郭秀东的老婆，手里面掌握不少东西！ 王剑飞道： “狂飙，你首先要想办法保护好人家！郭书记出事我想不会没有原因，你是昌河的老干部，定然清楚一些东西！另外，我刚才讲我们要做好准备！ 这个准备你现在就要有储备，不是嘴巴上讲一讲，而是实实在在的准备好……” 陈狂飙听得很认真，听了之后他道： “剑飞书记， 你放心！这件事我亲自去抓，以后我周周都会去沙州，回头联系上柳律师之后，我会把郭秀东书记的一些事情给摸清楚！ 我跟王野讲了，我们昌河一定会动，我们不可能永远是现在这个局面！ 所以我和他是使命在肩，我好不容易当上公安局长，也不是只想混个官当，也想有作为，也想干成事情……” “来，剑飞书记，我敬你一杯！我五十岁的人了，官也当不了太长时间了！从个人前途来说，到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想往上爬难度太大了，我也不想了！ 就这个公安局长，我想踏踏实实干好，能够配合县委县政府干几件漂亮的事情，这一辈子我也值得了……” 这一杯酒喝下去，陈狂飙豪情万丈，王剑飞都很受感染，他甚至觉得自己之前在工作上是不是功夫下得太少了？ 第194章 蒋高武能信任吗? 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田明智调研昌河县，本来这件事和王剑飞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最终招待这一块，王剑飞还是参与了。 有句话怎么讲来着，王剑飞想低调一些，毕竟最近出了一些风头，昌河的主要领导是蒋高武，另外是柳军振，维护一把手的权威这是讲政治。 但是现实中，实力好像又不允许，因为田明智点名要跟王剑飞吃饭，搞得县政府办那边安排的接待都蛮尴尬，因为柳军振本来说想和田明智吃饭的！ 田明智现在炙手可热，谁都知道他是唐宜的人，市公安局他的话比局长都管用！柳军振是非常精明的人，田明智到昌河县了，他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但是结果政府办跟他反馈：“县长，田局长今天在接见县公安局班子的时候，他主动提出来晚上要和王剑飞书记一起吃饭！ 要不要我们把接待安排了，再给剑飞书记打电话，让他也一并参加！” 柳军振皱了皱眉头，他想了蛮久，还是没有这么安排！他和王剑飞之间，名义上他是领导，因为排名靠前，实际上他还不太敢把自己放在前面。 因为王剑飞在市里的关系他比不了，除了唐宜书记这一条线之外，王剑飞现在和陆国良的关系也走得近！陆国良从昌河离开之后，已经旗帜鲜明的和昌河的人划清界限了。 柳军振找过他无数次，但是陆国良基本都袖手旁观，不掺和昌河的事情！之前陆国良在昌河的一些关系，他都渐渐的疏远了，但凡是疏远不了的，都转移到沙州去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昌河毕竟是小县城，沙州才是海阔天空！ 在这样的背景下，王剑飞在昌河的工作却被陆国良大力支持，老陆在昌河留了很多政治资源，这些资源都被王剑飞利用上了，王剑飞能很快站稳脚跟，甚至在昌河出了不小的风头，背后陆国良的力量不容小觑。 在这种情况下，柳军振和他一同出席宴会就没有必要，王不见王是官场的规矩，一桌宴席只能有一个老大和核心，昌河作为接待方，一下有了两个核心，下面的人也为难。 更何况田明智点名要跟王剑飞吃饭，说明两人的关系匪浅，柳军振掺和其中，有些话又不方便讲，完全没有必要嘛！ 柳军振这边就不安排了，晚上县公安局安排，王剑飞和田明智就碰了面。 见面吃饭，那自然是公安局这边局长、常务都在，陈狂飙作为地主，他表现得八面玲珑，气氛搞得非常融洽！ 然而重头戏还是在晚饭之后，田明智和王剑飞单独喝茶，这个安排除了两个人之外，只有王剑飞的司机陈志刚知道，而陈志刚又是田明智亲自安排的人。 见了面之后，田明智跟王剑飞讲： “王书记，我觉得昌河的有些工作可能不能再等了！陈狂飙这个人应该能干事，王野在这边也站稳了脚跟，昌河公安这一支队伍自从上一次整肃之后，改变很大！ 今天我调研县局，发现百分之八十的都是新面孔，实际上有三分之一都是异地调任，如果书记成熟了，就要动啊！” 王剑飞沉默不语，这不是拍脑袋， 头脑发热能决定的事情！昌河这么复杂的局面，牵一发动全身，要动昌河的人和事，下决心容易，一旦局面出现问题，再要收回来那就不可能了。 一盆水泼出去了，还能收回来吗？完全不可能嘛！ “狂飙局长的意见是怎样的？我想他的意见尤其重要，这么久都等了，多等一段时间其实无所谓！” 田明智道：“王书记，你是真懂陈狂飙，我没有直接跟陈狂飙讲这件事，只是间接的提醒，他的态度相对保守！” 王剑飞道： “我在昌河县的时间不算太长，而且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面，我都在抓文化和体育！其实文化、体育看上去是边缘化的部门，但是这两个部门接触到的是社会的各个层面。 尤其是体育这一块，昌河的各阶层都参与，三教九流的人都有！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复杂的，如果要有所动作，还是要缜密的计划部署……” 田明智道： “王书记，根据我们近一年多的侦查和摸排！大致可以认为郭秀东的死应该是人为！我不瞒你，在磷矿内部我们有线人，线人在里面进行了一系列的侦查，发现了不少的问题线索……” 王剑飞瞳孔一收，内心遽然紧张，虽然他之前笃定郭秀东出事必然有蹊跷，但是他那毕竟只是个人想法，他内心还是希望郭秀东的死只是意外。 每个人都希望这个世界是光明的，不希望这个世界有那么多黑暗和阴影，王剑飞也不能例外。 但是公安局侦查出了问题，这是实锤了，王剑飞还是内心震动，同时愤怒不能遏制！这件事太恶劣了，县委副书记可是昌河县的三把手，是重要的领导干部。 可是有人为了掩盖罪行，竟然想到了杀人的手段，仔细想一想，像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他们不敢干？ 人心真的不可窥探，很可怕！ 田明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继续道： “我们现在对昌河的情况掌握得比较仔细，如果要动手，肯定从黄赌毒入手！现在抓社会治安和风气，昌河县搞过公务员的涉毒筛查，出了问题！ 有些说这是少数情况，我说当我们发现了一只蟑螂，意味着存在无数的蟑螂，只是我们没有找到而已！” “黄赌毒是幌子，因为很多人和这三项是重叠在一起的，我们把人抓了，到了我们公安局管辖的范围之内，一切就是我们说了算了……” 王剑飞明白田明智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先抓一批涉案的人员进去，等进去之后再对他们进行审查，把他们其他的犯罪事实挖出来，掌握事实之后，再进一步深入行动，最后达到彻底整肃昌河政坛的目的。 王剑飞认真听田明智的部署安排，应该说老田是个人才，而且布局草蛇灰线，花了很多精力，很长时间在昌河的事情之上。 从他讲的策略来看，好像也可操作，但是王剑飞反复想了之后，觉得还是要谨慎！ 必须谨慎，不能轻举妄动，但是…… 王剑飞和田明智喝完茶之后，彻夜难眠，很显然不是喝茶的原因，而是心中装了事情。 昌河的问题能不能有所行动了呢？王剑飞一点底都没有，心中不踏实，这种感觉以前很少出现。 “还是太嫩了吗？没有经历太多的事情？”王剑飞暗想。 他跟在唐宜书记身边经历了很多事情，有些事还惊心动魄，但是那个时候他毕竟只是秘书的角色，天大的事情，天大的压力都是唐宜去顶的，他就是一个观摩的角色。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需要独挡一面，这事儿非同小可，让他遽然下决断还真的困难！ 他实在是睡不着觉，凌晨一两点了还迷迷糊糊，一直到凌晨四点左右，他才迷迷糊糊入睡。 睡觉了做噩梦，梦到了柳乐琴，说柳乐琴长得很漂亮，竟然是狐狸精变的！然后柳乐琴找到王剑飞，逼着他一定要找到杀郭秀东的凶手， 王剑飞实在是为难，没有办法达到要求。 然后柳乐琴突然变了，变成了一尊妖怪，张开的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王剑飞的脖子，就这一瞬间，王剑飞就豁然醒来了。 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从头到脚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看了看表，差不多七点左右了，他冷静了一会儿，给司机陈志刚打电话，说自己头有点晕，可能需要晚一点上班去，让他不要来太早。 王剑飞洗澡之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郭秀东的样子。 王剑飞和郭秀东认识还是在市委，那个时候郭秀东也是秘书，应该说王剑飞还要感谢他，因为郭秀东在市委待的时间差，很多地方都是他给王剑飞建议和指点，要不然王剑飞可能还要吃一些暗亏。 郭秀东下放去澧河区，王剑飞和赵承刚之间有互动，郭秀东也很懂人情世故，给了王剑飞很积极的回应。 尤其是郭秀东到了昌河县之后，他踌躇满志，要大干一场的神色王剑飞记忆非常深刻。 两人喝酒的时候，郭秀东跟王剑飞讲自己手中掌握的问题线索，义愤填膺： “剑飞，你看看这些王八蛋，他们不仅侵占国家资产，而且还鱼肉百姓！我们大部分当官的不仅没有约束他们，反而被他们收买，然后为虎作伥！ 东山镇是个什么样子，你没去过不能形容啊！老百姓很苦啊，他们的土地，他们的家园！现在满目疮痍，甚至有些人还背井离乡！ 我郭秀东既然被组织信任，组织安排我到了昌河县，我当这个副书记，就要肩负责任，就要解决问题……” 王剑飞当时劝郭秀东要小心谨慎，但是他也不能多劝。 那个时候王剑飞的想法是郭秀东立功心切，急功近利，但是现在看来，郭秀东内心的愤怒和冲动的重要因素不一定是为自己的仕途，可能真的有那份正义感。 我们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尤其是王剑飞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他年轻一二十岁的时候何尝不是眼睛里揉不进沙子，可以说是嫉恶如仇。 那个时候如果王剑飞面对这种情况，手中又有足够的权力，可能有会像郭秀东一样，因为郭秀东也不知道坏人能够坏到那种程度，这个世界上的人还有如此穷凶极恶的存在啊。 只是王剑飞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见过了太多的虚伪，他已经没有年轻的那一份真实了，他会用自己如今的城府去揣度别人。 他揣度郭秀东就是凭自己的城府，这里面是不是会有偏差？ 王剑飞抽了几支烟，难受极了！他之前有个想法，就是想去郭秀东墓地看一看，但是他现在压根儿忘记了。 也不是忘记了，他对柳乐琴的死缠乱打给搞怕了，生怕去看了郭秀东的墓地，柳乐琴又不依不饶，然后他不胜其烦。 王剑飞忽然觉得脸红，柳乐琴是个什么玩意儿？她最早是跟郭秀清搞在一起的，她跟郭秀东的结合纯粹就是堂弟给老哥解决麻烦。 就这么一个女人，郭秀东死了之后，她依旧无比执着的要给老公讨公道，不能说这个女人这么做是为了利益吧？因为这件事对她来说没有利益。 就这样一个女人，她内心还有是非和善良，王剑飞想自己有什么？ 他反复思忖，觉得今天内心很不通透，很多地方想不明白，也下不了决心，他最后把电话拨给了刘湘江。 刘湘江对他的帮助很大，有点人生导师的意思，官场上很难交真正的朋友，但是刘湘江是意外，这个人是真通透，如果他的功利心再强一点，肯定不止是交通局长。 他跟刘湘江也没客气，开门见山就讲现在的一些问题，当然，保密意识他还是有，只是说自己最近遇到困难，实在是拿不准主意去怎么干事情。 刘湘江一下就明白王剑飞的意思了，他道： “剑飞，你首先遇到了问题就要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昌河这个班子是市委定下来的！这个班子你是否信任！” 刘湘江这话一说，王剑飞愣了一下，考虑了良久，他道： “刘局，实话讲，我不能完全信任！” “那我再问你，你信不信任昌河县的一把手？” 卧槽！ 刘湘江这话简直是灵魂拷问，王剑飞能不能信任蒋高武？这怎么回答？ 刘湘江道： “我马上要开交通局的党组会议了，你把我这两个问题想明白了，我想你的困惑也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也能给你处理事情的答案！” 刘湘江说完，把电话挂了，王剑飞拿着手机，脑子里陷入了沉思，他就问自己一个问题，蒋高武能不能信任？ 如果蒋不能信任，他是一把手，那昌河的事情怎么解决？如何解决？王剑飞能解决吗？ 第195章 不太看好!! 每临大事需有静气，这是王剑飞对自己的告诫，他在昌河县的工作面临一个比较大的难题，他决定先静一静，等一等，看一看。 越是急的事情越是不能急，当我们决策要干一件大事的时候，不管多么热血沸腾，都应该让自己先捂一捂，当我们特别激动的时候，当时认为好的东西，冷静下来未必好。 我们觉得一定能成的事情，可能经不起现实的考验，所以冷静非常重要。 王剑飞在昌河捂了一周，周末他回沙州，回沙州第一件事就是联系柳乐琴。 见到柳乐琴之后，这个女人比之前明显清瘦多了，但是精神很好，一双眼睛比之前有神很多。王剑飞跟她讲： “柳律师，之前我一直没有主动跟你沟通，但是秀东的案子我一直放在心中！我去昌河是接替秀东的位子，这个位子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 但是柳律师，我的难处你也要理解，秀东的事情一定要解决，这个案子一定要查清楚！但是要讲策略，要用方法，不能随意草率的乱行动。 那样不仅达不到目的，甚至可能还有出现新的悲剧，这绝对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极有可能！” 柳乐琴道：“昌河的陈狂飙局长找过我，说是受你的委托，我柳乐琴干了这么多年的律师，明白这个案子的难处！所以陈狂飙局长我肯定不会认，他在我这里拿不到任何东西！ 如果想要拿到秀东留下的东西，或者是我掌握的线索，只有你王剑飞书记过来才有用……” 柳乐琴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脑子里很有沟壑，她就是要拽上王剑飞，因为他觉得只有王剑飞深度介入，郭秀东的案子才有希望。 她不找其他任何人，一方面是信任的原因，另一方面他觉得分量可能不够！ 柳乐琴和郭秀东的婚姻比较短暂，但是她给郭秀东生了一个孩子，目前这个孩子还小！在沙州来说，柳乐琴是绝对的成功人士，所以当下找她想给她介绍对象的人也很多。 另外，沙州一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对她也觊觎得很，柳乐琴有才有钱还有花容月貌，哪个男人能不喜欢？ 但是柳乐琴将所有人的人都拒绝了，她的执念都在郭秀东这边，这种情况下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王剑飞刚开始都还不怎么相信，但是架不住这个女人的执念啊！她独自带娃， 也不重新组建家庭，她甚至跟别人讲过： “我柳乐琴年龄虽然不太大，但是经历的事情很多，这世界上的人和事我基本都看明白，看透了！所以我现在其他的事情都不想，第一是把秀东的案子搞好，让他能够含笑九泉。 另外就是我把生的孩子养大，让他将来成为顶天立地有用的人，其他的我都不在意！” 王剑飞对柳乐琴这样的女人，以前只有鄙夷，但是现在他竟然有些佩服！ 这世界上的人真的太复杂，很难用好或者坏来标签，可能柳乐琴在没有碰到郭秀东之前，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坏女人，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伦理道德她都顾不上。 然而她遇到了郭秀东，整个人的改变便翻天覆地，可能有人之所以还在沉沦，只是没有遇到她命运中的那个能让他或者她改变的人吧！ 王剑飞去了郭秀东的墓地，这是个很普通的地方，只有一块简陋的石碑，石碑上写着郭秀东的名字，还有还有一张他帅气的照片。 王剑飞把花束放在他的墓碑前面，一语不发，他心想不管怎么样，既然田明智那边已经掌握了那么多的问题线索，郭秀东之死，这个案子一定要搞清楚。 王剑飞在昌河捂一个星期，这一次来沙州先看郭秀东的墓，这其实是在下定某种决心。 当然，从郭秀东墓碑这里离开之后，他下一站就是去找唐宜。 唐宜的新任秘书马平已经托了很多关系希望能和王剑飞见面，他要当面请教，他应该是觉得自己和唐书记没有太契合。 虽然王剑飞离开市委的时间不短了，但是唐宜还是经常提到王剑飞，这让马平倍感压力。 王剑飞先和马平吃饭，吃饭的时候他道： “马科长，书记的一些基本的情况我之前跟你沟通过，我们在电话里面谈了很多事情，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怎么讲呢，唐书记的秘书不好当，因为他本身的水平太高了！ 我们当秘书的要跟上书记的思维非常困难，所以在工作之外要多下功夫，这才是肺腑之言！书记喜欢有才华的人，如果才华够，这个工作就能得心应手！” 王剑飞这番话是肺腑之言，关键是他现在也只能这么讲。 马平和唐宜的关系不可能达到王剑飞和唐宜的关系，这不是才华的问题，而是两个人没有共患难的基础。 王剑飞给唐宜当秘书的时候，唐宜是最低潮的时候，当时很多人都认为唐宜坚持不了一年就要灰溜溜的离开，在那种情况下，王剑飞跟着唐宜经历了太多事情了。 唐宜虽然压不垮，但是其实压力很大，在巨大压力的情况下，唐宜和王剑飞谈了很多事情，甚至有些和政治没有关系，上升到哲学的高度去了呢！ 当今沙州的局面已经完全改变了，唐宜成了绝对的权威，沙州的局面他完全掌控！如果真要说还有瑕疵，那就是沙州深层次的改革，比如像昌河这样的区县， 从最底层的凸显的矛盾还是存在巨大的问题。 但是这些问题都不是唐宜切肤之痛了，马平在这种情况下给唐宜当秘书，怎么可能亲密无间？ 当然这些话不能讲，王剑飞能讲的都是积极正能量的东西，鼓励马平多学习，多下功夫肯定没有错，这对马平个人的成长也有好处。 和马平吃了一顿饭，因为喝了酒又是晚上了，当晚王剑飞就没有去见唐宜。 第二天清早，王剑飞就陪唐宜去打拳。 唐宜心情很好，他道： “剑飞，我的规矩你清楚，你跟我学打拳，付出的就必须要有故事！你今天想讲什么故事，想好了没有？” 王剑飞道：“书记，我今天就讲一讲郭秀东这个案子背后的一些故事，您听一听！” 王剑飞有备而来，他把目前从田明智那边拿到的一些东西，还有柳乐琴手中的一些东西，另外就是昌河目前的一些乱象和现状等等，王剑飞都讲了。 他讲得比较透，占的时间比较长，今天幸亏是休息日，要不然会耽误唐宜的上班时间。 唐宜听了之后，问： “剑飞，你讲了这么多，我想你应该想到了一些解决问题的办法，我想听一听你准备怎么去解决问题呢？” 王剑飞深吸了一口气，道： “书记，我想昌河问题的解决， 我个人的力量比较单薄！我一定要争取到蒋高武，蒋书记的支持！蒋书记去昌河是带着任务去的，您给他安排了作业我也清楚！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昌河的问题没有解决，或者说这个盖子还没有人敢揭开，市里有人说蒋书记可能不靠谱，昌河在他手中可能不会有大的变化，但是我觉得可能他有苦衷，暗中也有想法！” 王剑飞说到这里，忽然笑道： “书记，您是否还记得当年我们讨论过一个问题，把气节挂在嘴上的人，可能最早变节！见人都说仁义道德的人，可能肚子里全是男盗女娼，嘴上说钱不是问题的人，可能钱才是最大的问题……” “从这个定论来看，我想蒋高武书记是不是不能轻易的给他下定论？” 王剑飞绕天大一个圈子，最后当着唐宜书记的面， 问了一个问题，这是个疑问句， 需要唐宜书记给他一个回答！ 王剑飞在昌河捂了一个星期，他就反复想刘湘江的那个灵魂问题，那就是蒋高武究竟能信任吗？ 王剑飞完全不知道，老蒋现在当县委书记当得风生水起，在昌河他有赴不完的约，每天都有人请他吃饭，他和社会的三教九流都打成一片。 昌河的这些商人，基本上都请他吃过饭，或者说陪他打过牌。 老蒋喜欢打牌，所以陈启星安排的牌局很多，他们好像还有固定的据点，这些据点全是昌河社会各界精心安排准备好的！ 蒋高武在这种情况下，享受一把手的绝对权力，能信任？ 王剑飞想来想去，他觉得这个问题只能问唐宜，其他人的回答都不好使！唐宜还是否信任蒋高武？ “嘿，剑飞啊，我们有些日子没见了！今天见面我们打了拳，讲了故事，最后你还将我一军，嘿嘿！” 唐宜这一说，自己都笑了，他道： “剑飞，党的干部不是我唐宜选的，而是我们组织经过了反复的斟酌筛选出来的干部！他既然还是县委书记，组织就依旧信任他！ 你讲得很有道理，昌河的事情要依靠一把手，一把手要发挥十分关键的作用！ 但是如果这件事你去主导，那具体的事情具体分析，你经历的事情也不少，应该知道现实的情况往往很复杂，不是很简单能解决问题的！” 你在我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所有答案，但是能得到部分答案，你自己再去完善吧！ 王剑飞点点头，唐宜的话听上去云山雾罩，其实他的意思还是蒋高武可以信任。 但是当领导的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把话说死， 必须要留有余地。 不过王剑飞却有了解决问题的思路了，他从唐宜这里离开之后，第一件事就给陈启星打电话，他知道这个周末蒋高武也回沙州了，他要当面见蒋高武。 蒋高武在沙州是开发区的老书记，但是沙州开发区真正发展起来却是陆国良接手之后的事情！现在的开发区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整个开发区几千亩土地现在都开发了。 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湘汽集团的建设，一块荒地，几千亩地方，经过了一年多的高速建设，如今完全旧貌换新颜了。 从开发区再看沙州的城市建设，这两年城市发展太快了，建设的速度太惊人了，王剑飞走马观花看了一下，感觉完全陌生了。 沙州已经开始起飞了，昌河还是现在的样子，这么搞下去，昌河会不会错过这一次发展的机会？ 蒋高武的家住在沙州的郊区，他的父母都双双健在，两老都是八十多岁的高龄了，王剑飞今天过来就给两老带了一点礼物，都是老人用得上的东西，陈志刚亲自挑的。 蒋高武这一次回来，主要是侄子好像要订婚，按照土家族的习俗，仪式搞得比较隆重，所以蒋高武也会来参加。 王剑飞选择的时机是这件大事结束之后，王剑飞和蒋高武吃一顿饭，然后两人就需要双双返回昌河县。 “剑飞，什么事情都等不到咱们回昌河了说，我想肯定不是小事情吧？” 王剑飞道：“前几天，大约一个星期的样子，市公安局田明智副局长来我们昌河调研，他提出了我们昌河县存在一系列的问题，可能市公安局牵头，我们昌河县公安局为主力军，要在全县范围内搞一场涉黄、涉赌、涉毒的专项行动。 书记，这件事我当时不敢表态，想来想去这是一件大事，像这样的大事我必须及时跟您汇报，要您给指导！” 蒋高武皱眉道：“狂飙呢？他这个公安局长怎么不及时汇报？” 王剑飞道： “狂飙局长刚刚走马上任，可能手底下几个兵都还没有完全掌握清楚，我想他多少还是有一些疑虑！但是田明智局长，还有王野常务副局长的意思，昌河的问题好像必须是要动了……” 蒋高武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剑飞，欲言又止。 王剑飞立马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给他散一支，蒋高武烟瘾比较大，尤其是想问题的时候，他最喜欢抽烟！ 王剑飞帮他把烟点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秀东同志的案子是不是有线索？如果以这个案子为线索觉得可以搞清很多问题，我不太看好……” 第196章 要行动了?? 蒋高武的一句不看好，让王剑飞心中一沉，但是旋即他意识到老蒋这个人实在不简单。 可能王剑飞关注注意的事情，蒋高武也一样在关注，他掌握的情况可能比王剑飞更多一些？要不然为什么他一语就说郭秀东这个案子作为突破口，他并不看好呢？ 蒋高武道： “剑飞，这里没有别人，在我家里说话可以坦率一点！我讲实话，昌河县县委书记这个位子想做好难度很大，我们现在很多工作没有开始，上面的领导对昌河县的工作也不是很满意，我们自己也不满意嘛！ 但是有什么办法？昌河当下的现状不管谁来管这一摊子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规律，要处理棘手的事情必须要有充足的时间和充分的耐心，这一点你要理解！” 王剑飞愣了一下，心想蒋高武这番话有点发自肺腑，和他平日的作风差别很远。 老蒋在昌河担任县委书记，普遍认为他比较揽权，另外无论是工作还是作风，他都比较放得开，没有一般领导的那种谨小慎微，他属于身上有匪气，有江湖气的领导。 王剑飞刚到昌河的时候，感受到的压力其实比较大，蒋高武可不管王剑飞是不是唐宜的秘书。 他的逻辑很清楚，那就是他混了几十年，摸爬滚打才到昌河县委书记的位置上，他到了这个位置上，那就不是一个委屈自己的主儿。 王剑飞想用市里的主要领导压制他，那是痴心妄想，他有能力有把握把王剑飞整得无立足之地，当时王剑飞就是这种感觉，所以他选择避其锋芒。 但是现在看来，老蒋的沟壑在心中，当然，到了老蒋这个段位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他心中究竟怎么想的谁能知道呢？ 老蒋又讲： “郭秀东同志的死如果真不是意外，那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你如果是这件事幕后的人，你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王剑飞愕然。 蒋高武继续道： “解决的问题很简单，那就是制造这一次事故，或者说和这一次事故有关联的所有人都抹掉！” “这可能吗？俗话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只要做了，就会留蛛丝马迹，顺藤摸瓜，肯定能找到事情的根本！” 蒋高武笑了，道： “是，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别人干脆就留一条线索，顺着这个线索你去查，查到了凶手和幕后主使，然后这件事结案，真相大白了嘛！ 但是这个案子真相大白于我们昌河的问题解决有什么关联呢？有必然关联吗？” “我知道你心中想的是郭秀东同志的死可能和磷矿有关系！那磷矿应该是背后的主使是不是？” “我负责任的讲，绝对不可能！这个案子就算顺藤摸瓜查出来了，也绝对扯不到磷矿那边去！东山磷矿那是东山最大的利益纠葛体，如果真威胁到他们的生存了，那肯定会面临很大的危机。 但是这些危机能不能反噬他们呢？他们里面能人辈出，会想不到这件事会留天大的后患？” 蒋高武喝了一口茶： “剑飞，电视剧为什么精彩？我想精彩的原因很多时候不是主角有多强，而是主角的敌人很强，甚至比他还要强，可能这才精彩！ 所以你跟我讲的田明智的很多想法，前提是他觉得自己很聪明，别人比较傻，有这个前提的话，我想事情要解决只怕距离还非常的远……” 蒋高武这么一讲，王剑飞哑口无言。 他不得不承认蒋高武口才了得，而且思路清晰，王剑飞怎么讲？ 从沙州回昌河县，王剑飞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肯定是要动了！ 这件事就好比小马过河，有人说河浅，有人说河深，但这条河究竟是深还是浅呢？可能得自己趟一趟才知道。 然而，出乎他意料，常委例会的议题出来的时候，唐敏跟王剑飞汇报，说常委会要讨论昌河县扫黄打非，综合治理等相关问题，县委可能要牵头搞这件事。 王剑飞大吃一惊，这件事上常委会？这是蒋高武的意思吗？ 常委会的议题都必须事先有沟通，而不是说抛一个议题上去大家讨论，这种情况是非常少的！ 官场上的事情，讲究程序的严谨，常委会是一道重要的程序，定好的事情，在常委会上通过了，就代表这件事有了权威。 但是真正的事情决策不是常委会，就像扫黄打非的事情，这是政法沟通，现在上会的话，说明蒋高武至少和政法委书记张鹏通气并且达成共识了。 可能这还不够，因为这件事关联比较大，县长柳军振绕不开，那柳军振是不是也同意这件事了呢？ 王剑飞想了想，他跟胡立讲： “胡立，你联系一下政法委张鹏书记，看他什么时候得空，我跟他碰个头！” 政法委就在县委里面，但是张鹏和王剑飞见面的时间很少很少，实际上王剑飞和书记蒋高武在一层楼办公，两个人见面的时间都非常的少，这就是官场的特点。 很多人以为常委们经常能相互串门，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多数时候都是各自管自己的一摊子事情，很少出现碰在一起的情况。 当然，有些需要碰头的事情，一般来说都是蒋高武安排县委办联系，然后碰头研究，王剑飞则很少发这样的指令。 王剑飞不分管政法这一块，但是他分管党群，他把张鹏叫过来，和党群工作有没有关系？ 张鹏来得很快，王剑飞让胡立给他泡茶，然后道： “张书记，我刚才看常委会上要研究扫黄打非相关问题，这是县委要给你们加担子了！我前几天在沙州和蒋书记碰头见面，当时就提到了这个问题，因为前不久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田明智到了昌河！ 田局长觉得昌河公安队伍建设现在已经具备了充分的战斗力，可以打仗了，我又不分管这一块，田局长那天把我叫过去喝酒，我跟书记汇报之后，反馈这么积极，我想跟你也把这个情况简单的讲一讲……” 张鹏道： “剑飞书记，您但讲无妨，我洗耳恭听！” 王剑飞道： “我讲第一件事！我们公务员队伍里面涉毒的问题，田明智局长重点讲了这个问题！他说当我们发现了一只蟑螂，可能意味着我们整个屋子都是蟑螂了！ 公务员或者是其他国家公务人员吸毒涉毒，这样的事情要零容忍，田明智态度比较坚决，当然可能我们市一级组织部门和纪检部门也在制定相关政策和规定……” 王剑飞这番话讲得很随意，平淡得很，但是这番话听在张鹏的耳朵里面，那不啻于是惊雷阵阵。 因为张鹏的难言之隐就在这事情上，这就好比有些男人功能不行，内心很痛苦，面上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张鹏现在有个特别难搞的儿子张正威，这小子涉毒上一次已经查了一次查出了问题，虽然说这个问题如今被捂得死死的，但是如果这小子不改，再被查到了，碰到了全市范围内的公务员的统一查毒，那会是什么情况？ 张正威一个小公务员查了也就查了，最多丢掉工作而已，但是他的父亲是张鹏，政法委书记的儿子被查出涉毒，张鹏的仕途还要不要继续呢？ 王剑飞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张鹏表情的变化，他道： “张书记，所以这一次扫黄打非工作，政法委要发挥主导作用，我们县要积极配合市局，要认真扎实的把市里的要求夯实！ 本来我讲这些话不合适，但是书记让我管党群工作，但凡牵扯到干部的事情我都能管一点！我想这一次扫黄打非可能也不止是针对社会，还要我们刀尖向内， 要针对我们自己干部队伍进行刮目疗伤……” 张鹏一直没有说话，明显有点紧张！ 王剑飞为了缓和气氛，他从抽屉里拿了一盒烟出来，递给张鹏一支，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两人在办公室吞云吐雾，好像气氛就略微缓和了一些。 张鹏和王剑飞之前掰过腕子，在王剑飞的印象中，张鹏就是个很混蛋的干部，因为一己私利就拿人家孔雀山庄开刀，那一副官僚耍权力的嘴脸实在是太恶心！ 王剑飞当时真的不能忍，所以才果断出手， 以雷霆之势把张鹏给压了下去！ 但是这件事之后，王剑飞跟一些领导说到这个情况，领导的反馈在基层这种情况比较普遍，这也是为什么市里派了那么多人去沿海学习，去新加坡学习。 唐宜讲： “我们派干部出去学习，他们学到知识只是最基础的，关键是要见世面，然后长见识，要意识到我们党员干部应该以什么工作作风来干工作！” 唐宜的这个讲话是在全市干部大会上的讲话，也是在市委党校以及市委青干班上的讲话。 很显然张鹏就是没有跟上时代，他从基层爬上来，把一把手当成了一霸手，做事情很混蛋。 但是这种人对付起来也没有那么困难，那就是用更强的力量让他服软，让他意识到威慑的存在，王剑飞就用这个办法。 他跟张鹏提要求，让这一次公安的行动由政法主导，这是什么意思？ 实际上就是要张鹏全力支持，不能在后面拽后腿！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局长如果一条心，那昌河首先在内部大环境上面，能够保障这一次行动意见一致。 下午开常委会，除了县委常委参加之外，公安局局长陈狂飙，常务副局长王野，检察院正副检察长，人民法院的正副院长都参加了会议。 在会上一致通过政法委提出在全县范围内展开扫黄打非行动的方案！这个方案是政法委出来的，那张鹏是不是“主导”地位？ 蒋高武在会上也明确这个行动要在政法委的统一领导下，认真扎实的搞好，要实打实的让人民群众看到扫黄打非的成果，绝对不能走马观花，搞一些飘皮的事情。 政法委书记张鹏在会上表态发言，表示政法委，公安局，检察院等单位一定认真落实行动方案，一定把这项工作当成年度重点工作来抓！ 张鹏尤其讲到，说昌河要发展，必须要有良好公平的社会环境，必须要有稳定的社会治安，现在昌河社会治安问题很复杂， 综治工作难度大，人民群众的反应十分的强烈，在这种情况下，县委决定启动扫黄打非，时机正好…… 张鹏还是很能讲的，他趁着这个机会又把公安局的正副局长都表扬了一番，说陈狂飙是基层工作经验非常扎实丰富的局长，他率领的公安局一定能够为党和人民立大功。 王野常务副局长是多年的刑侦专家，本身又有部队背景，作风非常的扎实硬朗，是警察队伍中的精英，这一次县委决策搞专项行动，也是给王野发挥的舞台。 他希望王野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专长，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把工作做下去，做出成绩，做出成果！ 卧槽！ 真的人不可貌相，张鹏的发言充满了激情，让整个常委会会议上都有一种振奋向上的力量，如果第一次认识张鹏，一定会对其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觉得这个人实实在在是个干工作的好领导，这个人肯定值得党和人民信任。 然而，王剑飞又从这里想到了唐宜当年讲的那个“哲学”问题，那就是整天将仁义道德挂在嘴边的人，其实肚子里可能全是男盗女娼…… 王剑飞不能如此恶意的去攻击一个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但是张鹏的言行肯定存在不一致的地方，张鹏真有他讲话的这个高度，那王剑飞之前和他哪里还有矛盾爆发？ 在众人的掌声中，张鹏的讲话结束，他讲完之后特意的瞥了一眼王剑飞。 他心里现在一肚子苦水，因为本来他觉得这件事是蒋书记要完全掌握主导局面，那样他张鹏背靠老蒋，这一次要好好的出彩。 结果呢？？事情比他想象的复杂很多！！ 第197章 陪酒?? 周芳最近有些心事重重，她连续约了几次王剑飞，一次是约了去商溪看球，另外一次是在沙州吃海鲜，王剑飞都没有应约。 本来她热情蛮高，一下就冷却纠结了，内心有些失落，恰好最近她的闺蜜江灿又回来了，上一次她的孔雀山庄停业，她求人无门，只能跟远在深圳的江灿打电话。 江灿父母都是领导出身，而且他现在的公公又是昌河某局的局长，一把手，在昌河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昌河的事情就需要关系解决，当时周芳也准备了一些钱，想让江灿帮她运作呢！ 江灿回来之后，感觉周芳变化很大： “周芳，我感觉你改变很大，以前你一谈就是生意经，搞得我经常跟你泼冷水！在内地，尤其是我们昌河这种地方，要做生意必须要有关系，这就是人情社会，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在昌河待的原因。 就这么巴掌大一块地方，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你开个餐馆都这么难，更何况做大事？” 周芳笑笑，江灿盯着她上下打量一番，道： “我的天，你不会是因为感情的事情改变的吧？我可跟你讲芳芳，这可挺危险啊，我都跟你讲了，像你这种情况在昌河解决不了问题，你最好的选择是去雍州，不求找高富帅，但是一定要找个见过世面的人，在县城找个男的，那这一辈子都白瞎了……” 周芳叹口气道： “小灿，没那么简单！我们就是高不成，低不就，很多事情一言难尽，哎，不说了！今年遇到了一些坎坷，但是最终还是过来了，山庄的利润也可以，我心满意足了……” 江灿也是冰雪聪明的人，周芳这个态度她就明白事情肯定不简单，她拼命怂恿要见一见那个男的。 然后孔雀山庄这边的转危为安，江灿当时给自己的公公打过电话，她觉得这应该是自己家里人给力了，要不然孔雀山庄的大麻烦怎么能解决？ 周芳本来不太敢给王剑飞打电话了，但是经不住江灿的怂恿， 最后她咬紧牙关给王剑飞去了一个电话。 王剑飞正闲着无聊，便道： “周总，有没有其他人啊？要不要我带点酒！” “也……也没有什么人，我一个闺蜜从外面回来，主要是为我弟弟的事情……” 周芳的弟弟周华现在是天大的麻烦，无业游民，没事儿干，年轻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走歪路，周华之前跟社会上的某些人就走得太近，甚至还受到了一些牵连。 周芳这一次下定决心要把周华的事儿解决，她想的是送周华去部队，但是这年头考兵也要关系，她想趁着江灿这一次回来，把这个关系走通，安排周华到部队锻炼一下。 王剑飞来得比较快，打车呢，考虑有其他客人，他拎了两瓶酒。毕竟老是白吃白喝他也不好意思，到了周芳在孔雀山庄山顶的家里，感觉心旷神怡。 王剑飞上一次来过一次，那是那一天天气没有今天好，今天可以将县城的全部都尽收眼底！而孔雀山庄其实就是一座山头，整个山头就是一个农家乐和游乐场，这在昌河来说真的是头一号！ 周芳已经在楼底下等着了，王剑飞道： “周总实在是不好意思，上次说去商溪看球赛，我没去成！到沙州我也刚好撞了日程，今天没事儿，待会儿小酌两杯，当是赔罪！” 今天的周芳特意打扮过，穿了一件黑皮大衣，膝盖下黑色棉丝袜紧紧包裹着她秀气的腿，精致的黑皮靴，更多了几分成熟妩媚的味道。 她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水汪汪的大眼睛落在王剑飞的身上似乎还有些迷离，女人很美，有些动情的女人最美。 到了客厅，江灿当然就看到了王剑飞，第一眼她的印象就不太好。 王剑飞今天穿着夹克，脚下踩着皮鞋，这装束很老土，他觉得倘若是父辈或者是领导这么穿还行，王剑飞这么穿，不是显摆自己的身份吗？ 江灿在广东发展，对县城的人有一种骨子里面的轻视，尤其是县城的年轻人，大好青春就窝在小县城里面做井底之蛙，这样的人能有多少前途？ 她尤其厌恶县城的一些男的，考个小公务员，一个月拿一千出头点的工资就觉得自己了不起，自我感觉良好，觉得江灿他们之中在外面打拼的人都是无业游民，打工一族。 很显然，江灿对王剑飞就是这种印象。 她心想：“我的天，小芳是抽风了吗？如此优秀的大老板，看上这么一个小公务员，还自我感觉良好！真是气死人！” 江灿觉得一定要把这事儿搅黄，她瞥了一眼王剑飞看到王剑飞拎了两瓶好酒。 她瘪了瘪嘴道： “哎呀，芳芳，你这朋友可真上心，这两瓶酒都得花一个月工资了吧？” 王剑飞瞥了这女人一眼，他是何许人也？江灿尽管表现得很成熟，但是王剑飞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敌意和挑衅。 王剑飞有点想笑，他不知道对方的敌意从何而来？难不成就是因为自己和周芳走得近，这女人就针对自己？ “朋友送的两瓶酒，我没自己花钱！”王剑飞道。 江灿心中冷笑，心想讲这话什么意思？意思是自己在昌河有面子吗？朋友送酒都送五粮液？ 要知道当下可是零几年的时候，茅台还没有火起来，五粮液和1573是顶流，江灿家里都没有见几瓶这种酒呢，她的公公还是重要局的局长。 江灿心中不爽，想怼回去，周芳见情况不对，便道： “小灿，行了啊！王主任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就少说两句，今天我们是喝酒吃饭的！” 江灿心想完了，周芳是陷进去了，哎呀，多聪明的一个女人，怎么忽然就糊涂了呢？凭她的条件什么好男人找不到，竟然看中了这么一人？ 今天说是便饭，其实也是精心准备，孔雀山庄最不缺的就是美食，今天上了满满一桌子的美食。 江灿是个地地道道的吃货，她长期在沿海生活，对家乡菜特别的怀念，好菜一上来，她的注意力立马转移了，好家伙，大快朵颐，大吃大喝去了。 “不错，不错，就是这个味道，这就是家乡的味道！”江灿直呼过瘾。 “喝酒啊，你朋友把酒都带来了，咱不喝吗？” 江灿还真能喝，跟王剑飞上来就碰了好几个。 五粮液喷香感十足，感觉特别带劲儿呢！江灿道： “王飞主任？你能喝酒这是特长，你们在体制内一定要能喝！当然，光能喝不行，还要能说，还要情商高哈哈……” 王剑飞看了一眼周芳，周芳也恰好看向他，两人对视，同时笑起来。 这顿饭吃得比较舒服，尤其是周芳心情特别好，这么多年的纠结和郁闷似乎都没有了，她罕见的吃了两碗米饭呢！ 王剑飞也吃得不错，就是有一点，江灿喝了酒之后有点吹牛。 她跟王剑飞讲： “小伙儿，我跟你讲！你如果混体制，那就一定要往上爬，一定要当上领导才有前途！前段时间孔雀山庄的事儿你知道吧？ 芳芳得罪了某个领导，山庄硬是被人给停业整顿了，这么大的产业，停业一天损失巨大，芳芳人都崩溃了，给我打电话就哭呢！ 当时我也忙，没有办法回来，我就只能给我公公打电话！最终这事儿能够顺利解决，我想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在背后有运作，怎么可能顺利过关嘛，门都没有呢！” 王剑飞一听江灿这番话，人都懵了，什么意思？孔雀山庄的事情是江灿的公公解决的？ 他没有忍住，问道： “江美女，你公公是谁啊？我还没有请教哎！” 江灿道：“我公公姓方，方局长你认识不？” “我……我在县委上班，方局长？”王剑飞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哪个方局长。 周芳在一旁提醒：“人社局！” 王剑飞一下想起来了，是人社局方和平！就是这个老资格局长，上一次好像因为单位转正名额的事情，还发过牢骚！ 王剑飞当时好像给别的局多签了几个字，后面县委编办那边严格控制了人数，人社局都没有轮上！ 当然最终的结果是方和平恭恭敬敬的去给王剑飞汇报工作，上去就是自我批评一番，说自己局长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尤其是在党群建设方面没有跟上县委的步子，疏忽挺多，希望王剑飞能够见谅。 方和平能有这个态度都是被组织部给骂的，组织部长龚力和王剑飞的私人关系一般，但是他毕竟是组织部长，政治站位还是相当的高。 方和平这事儿看上去是小事，但是影响恶劣，如果方和平发牢骚这事儿不坚决处理，那不是王剑飞没有面子的问题，而是组织严肃性将会被挑战，这怎么行？ 王剑飞手上有一支笔，他就有签字权，下面的人有什么不服的？ 各单位转正名额事先确定，那是组织通盘考虑各单位平衡一下，其实不需要这样的平衡，按照组织规定来讲，能者上，庸者下，哪里有平衡一说？ 久而久之，一些下面的局长把倒顺搞反了，领导没有给他们签字，他们还有牢骚，这能惯吗？ 在体制内没有上下级观念的人，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我知道了！哈哈！” 王剑飞哈哈一笑，方和平有点资格是不错，但是方和平的话能在政法委书记张鹏那里起作用？这个江灿，对昌河的政治生态完全不懂，就是在沿海生活久了，想当然，然后满嘴跑火车呢！ 不过王剑飞也不想揽工，王剑飞出手帮孔雀山庄，还真不是因为私人关系。而是张鹏这件事干得太恶劣了，严重的损坏党委政府的公信力，严重的破坏地方的营商环境。 昌河如果总出这样的事情，那经济如何能够发展得了？迟早要落后其他的区县嘛！ 一顿饭吃完，三人约到后山散步，后山真的特别漂亮，漫山都是橘子树，还有一些迟果需要等到春节才采摘的，现在依旧红彤彤的挂在枝头，特别的醒目漂亮。 散了一会儿步，江灿道： “哎呀呀，芳芳，今天待会儿就可以， 好像人武部的赵部长今天刚好有空，回头就把局约在今天！” 江灿看向王剑飞： “王主任，还行不行？待会儿再喝一顿酒，陪一下领导！你今天要好好表现，这是为芳芳的事情呢！” 王剑飞一脸迷茫。 周芳道：“我弟弟周华天天游手好闲不是个事儿，我想让他考兵，明年将他送部队去！” 然后又说好像周华有点超龄，另外这小伙儿不懂事，身上还有点纹身，虽然说纹身通过技术手段洗掉了，但是暂时还留了一点疤痕，这种情况如果正规去考兵估计难，筛选可能过不了，所以需要运作一点关系！ 江灿道： “其实挺简单，我找一下人，然后芳芳花点钱，九牛一毛的一点钱而已，但是事情办成要喝点酒，这是基本礼貌，你是官场上的人，应该知道吧？” 王剑飞心想这个局自己能参加？回头那还不…… “我能不能不参加？我好像喝多了！” “不行， 一定要参加！关键时候你能躲得了？”江灿道，态度很强硬坚决！ 王剑飞一脸古怪，周芳就说今天就一个赵大全部长，没有其他的人，王剑飞没有听过这个人，应该不认识！吃顿饭问题也不大。 不过事情也很有戏剧性，王剑飞今天还真头有点晕，一方面是因为喝酒， 另外可能也是昨天晚上看书时间长了一点，睡眠不充足，散步之后，他回到周芳的家里，在客厅沙发上还真睡着了。 看到王剑飞睡了，江灿对他刚刚升腾起的一点好感立马降到冰点了，心想这男人还是要经历事情，这么一点小事儿就能看出这人没担当，太没担当了。 不就为周华的事情给领导陪一下酒吗？这多大一点事儿，说几句好听的话，赔笑脸，就算要给红包也不用他掏钱，他都打退堂鼓呢…… 第198章 这么不敢见人? 人武部副部长赵大全五十出头的年龄，好酒，喝酒之后特别喜欢吹牛！另外他还有点好色，也不是那种很下流的人，就是喝酒之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今天他就有点这种情况，周芳和江灿是两大美女，另外周华也在，周芳还请了两个山庄的管理人员一起陪酒，赵大全刚开始还好，喝了几杯酒讲话就不注意了，黄色笑话不顾场合的就飚出来了。 江灿一看这情形，就立马给自己公公打电话，方和平今天又刚好是分管副县长开现场办公会，晚上他们人社局搞接待，他作为一把手暂时又不能脱身。 这个场面就有点尴尬了！ 江灿就问：“赵部长，今天请你吃饭就问一件事情，咱们周华小伙儿这么帅，他考兵能不能运作一下！如果能运作，要多少钱您讲句真话！” 赵大全嘿嘿的笑，道： “你这小姑娘性子就是急！心急能吃得了热豆腐？现在想当兵的年轻人很多， 为什么这么多？就是因为部队锻炼人，在部队这个大熔炉中，哪怕一块废铁都能给炼成钢！” 赵大全一边说话，一双眼睛就不老实，像钩子一样就往两个女人身上瞟，也不是说有什么过分的动作，关键是那种猥琐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起鸡皮疙瘩。 周芳见过大世面，对此很免疫，但是江灿长期待在沿海，对内地的这一套腐朽的东西就很反感！至于酒桌上另外一个哥们儿周华，他年轻气盛，哪里能忍？ 当即周华就讲： “什么当兵不当兵的？这个兵我不当了，谁稀罕吗？我就不信就当兵才是出路……” 周华说完撂挑子了，赵大全脸上当即就挂不住了，当官的最要面子，周华这样公然驳面子这能行？ 眼看这个事情要糟糕，周芳连忙喝止，山庄的几个管事经理也立马周旋，费九牛二虎之力把局面稳住，周华却是待不住了，回楼上房间了。 他一到楼上，迎头就碰到了王剑飞。 王剑飞中午喝了酒，在沙发上睡着了，赵大全来得快，周芳和江灿没来得及叫他。 江灿倒是想叫，被周芳制止，她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呢！ 周华看到了王剑飞，道： “哎呀，你怎么在这里啊？你快去，我姐姐被人欺负， 我还不能动手，他妈的，老掉牙的玩意儿，仗着有个一官半职，神气活现得很呢！” 王剑飞愣了一下，道： “哎呀， 我竟然睡着了！都怪昨晚睡太迟了！在哪里啊？” 周华看到了王剑飞，感觉有点找到主心骨的意思，领着王剑飞下楼，这时候赵大全又开始口嗨了，讲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王剑飞比较讨厌酒品不好的人，平常看着很正常的人，一旦喝酒就撒酒疯，甚至严重失态，这种人就是借酒闹事，最可恶。 喝醉了真不明白，没见其把钱送给别人？就仗着喝酒了，把平常不敢表现出的东西表现出来，像赵大全这种，丑态百出，像什么样子？ 王剑飞故意“咳”了两声，道： “周总，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什么个情况？你们都喝上了么？” 王剑飞走过来，他一出现刚好解围，赵大全刚才又冲着江灿说黄色笑话呢，王剑飞出现了，把这个尴尬的局面打破了。 周芳看到了王剑飞，本来她心中很慌张，忽然之间就觉得内心稳住了，她连忙让阿姨添一把椅子在自己旁边。 一旁的江灿瘪瘪嘴，她对王剑飞真是失望透顶，这是什么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说好了晚上请客，竟然睡着了，这算什么事儿？ 王剑飞瞥了一眼赵大全，赵大全也在打量他，老赵人武部副部长，可能酒也真喝高了一点，感觉王剑飞好像有点面熟，但是竟然没有想起来。 王剑飞道： “赵部长是吧？酒是个好东西，但是喝多了可不好，不仅伤身体，而且还伤形象！” 赵大全道： “你是……” 周芳道：“这是我朋友，在县委上班，王主任，这正是赵部长！” 赵部长一听“王主任”的名号， 县委几个委办副主任他都清楚，没有一个王主任啊！当即他就明白，把王剑飞就当成普通公务员了。 这年头官场里面见人都叫“主任”，因为不叫主任不知道叫什么，反正叫主任没错。 一念及此，赵大全嘿嘿笑道： “你们县委办陈启星主任跟我是铁哥们，每一年我们都要喝几场酒的！” “年轻人，你要想进步，就一定要跟上领导的思维！你们启星主任经常讲，喝酒最好的就是交朋结友。今天我就交朋结友来的！ 我们两大女企业家，我们昌河的巾帼骄傲，这不就是很值得交的朋友吗？” “小伙儿，你今天过来也喝点，喝点了也交朋友！这样吧，你来迟了，先罚两杯，两位女企业家都是酒国高手，你自己选一个，喝两个交杯酒，这多好？助兴嘛，好不好？” 卧槽！ 王剑飞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赵大全真昏头了，满嘴跑火车，而且这一套江湖习气，哪里像个领导干部？活脱脱就是个江湖大哥！ 王剑飞正常情况下就懒得理这些人，但是今天在周芳这里，他不理又还不行。 但是他直接骂赵大全一顿又不是那么回事，那样肯定会激发矛盾，搞得乌烟瘴气，最后大家都不舒服。 当即他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给县委常委，人武部部长杜方金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杜方金在那边很谨慎的道： “王书记，哎呀？您亲自打电话有什么指示？” “杜部长，指示谈不上，就是你们有个赵部长酒喝多了一点，你能不能跟他讲两句话，让他稍微清醒一点点，要不然酒桌的气氛搞得太尴尬……” “啊？”杜方金大吃一惊，自己手底下的几号人他太清楚不过了，这个赵大全害死人，只要喝酒就准出丑，这个时候肯定是出了大丑了，要不然王剑飞书记怎么会亲自打电话？ “王书记，请您把电话给他！” 王剑飞回到酒桌，冲着赵大全道： “赵部长，你接听一下电话！” 赵大全还不明所以，抓起电话冲着话筒大声吼道：“喂，我赵大全，你哪一位？” “赵大全，你是不是喝了马尿又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告诉你赵大全，你马上给我清醒过来，如果清醒不了就去卫生间把脑袋钻到马桶里面用水冲！ 他妈的， 让你不要随便喝酒，尤其是在不能出丑的场合不喝酒， 你倒好，什么场合也不管，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杜方金那是军人作风，那发火起来是真的骇人，赵大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杜方金骂人。 一听电话那头是杜方金，酒立马醒了七八分，哪里还敢拿腔捏调？屁颠屁颠跑到一边去点头哈腰赔礼去了！ 等他回来人已经完全变了，他把电话还给王剑飞，道： “对不起王主任，刚才是有点失态啊！主任放心，周总交办的这件事我一定当成自己的事情办，认认真真，兢兢业业，一定努力把事情办好！” 赵大全这个表态和刚才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杜方金谨慎，没有提到王剑飞，因为那样太丢人，他担心赵大全更失态。 但是赵大全现在也明白王剑飞不是等闲之辈，肯定有背景， 他这样的官场老油条，最懂的道理就是趋利避害。 这不就老实了吗？ 周芳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她看向王剑飞的眼神尽是脉脉情意，而周华看到这一幕也冲着王剑飞伸大拇指： “牛，王哥，有办法！” 唯一不服的人就是江灿，她看王剑飞把赵大全给制住了，不就是认识某个领导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剑飞在县委工作，认识某个领导也不奇怪，今天赵大全这个情况之所以失控，关键是她公公今天有事抽不开身，如果今天公公在这里，赵大全敢这么乱讲话？ 嘿嘿，江灿觉得本来是自己帮周芳的，现在变得好像是王剑飞帮周芳一样，真的好搞笑。 接下来饭局也就差不多了，赵大全想走了，毕竟出了丑丢了人，自己又挨了骂，待在这里干什么？ 周芳也没有准备留客，江灿却忽然接了电话，然后道： “赵部长，你稍微等一下，等几分钟！几分钟就好！” 江灿让等几分钟，原来是方和平那边的县长局结束了，他急匆匆的往这边赶过来了，车已经到山下了。 方和平也挂着这事儿，因为赵大全的口碑实在是不好，他担心出幺蛾子。 好在他赶到的时候，看到场面好像还不错，赵大全看到了方和平，两人握手之后，方和平道： “对不起赵部长，今天邹县长临时安排搞现场办公，我根本抽不开身！要不然我肯定要亲自陪你喝几杯！”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很有气魄的道： “怎么样赵部长，我们周总的这事儿能不能落实？” 赵大全道： “方局，这事儿我尽量落实！但是招兵的权限不在我们手中，要等他们人过来了，我们在接洽，我认为问题不是很大……” 方和平点点头，他虽然觉得赵大全这口吻不够硬，但是这样也差不多了，毕竟是儿媳妇帮别人的忙，不是自己的事儿，能有这个反馈就相当不错了！ “怎么？就准备走吗？不喝杯茶走？” 方和平刚来肯定不可能走，周芳很机灵，早就让人安排了茶座，一应都布置好了。 孔雀山庄的服务肯定不用讲，又有昌河最顶尖的软件和硬件条件，这么一布置，一个丰盛的围炉煮茶的现场就安排好了！ 方和平要把赵大全推到首座上面，赵大全坚决不让，两人推辞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方和平勉为其难坐上去了。 没办法方和平在昌河属于老资格的局长，当过三个局的一把手，着实是实力派的官员。 在今天这个场合，他就是发号施令的领导。 当然，王剑飞看到方和平过来了，他避免尴尬，上楼去了。 他临走的时候跟周芳讲了：“周总，我就上楼休息会儿，你们聊！” 周芳点点头，表示理解：“刚才谢谢你啊，你不来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没事儿，赵部长还是有分寸，我们管不了他，有人能管，哈哈！” 王剑飞要避开，可是江灿就硬是盯上她了！她看方和平一来，王剑飞就躲，她就更来气。 刚才是不是觉得自己解围了挺有本事啊，怎么正主来了就躲了？躲什么躲呢？ 她觉得王剑飞如果是路人甲无所谓，反正大家都是萍水相逢嘛，不必要较真。 但是王剑飞不是路人甲啊，他是周芳想要的男人呢，这哪里能让他躲？必须要把这家伙虚伪的一面给揪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让周芳清醒，让他知道什么叫没有担当。 江灿就站在围炉煮茶的下面喊： “王主任，你下来啊！你作为半个主任不下来招待客人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你再不下来我鄙视你啊……” 周华跟着王剑飞一起上楼，他跟王剑飞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他就怕见当官的！ 这小子平常自由自在习惯了，那些当领导干部的惺惺作态他看到就反感，觉得跟这种人打交道难受。 但是江灿在楼下一喊，他又年轻气盛，跟王剑飞道： “王哥，卧槽，江灿姐真的岂有此理！她神气什么？不就是有个当官的公公吗？有什么了不起嘛！下去，下去，我陪你去会会他……” 王剑飞一下没忍住笑。 这个周华真是一身江湖习气，什么叫会会他？又不是江湖上的大佬碰头会面！ 不过江灿这么叫了，王剑飞再躲也躲不了了，这个方和平也是倒霉，上一次单位几个转正的名额没落实，据说他暗地里把人家的礼物都收了，结果事情办黄了，王剑飞事后才了解这个情况。 不过事情已经办了，也没有办法改过来，方和平吃个哑巴亏，还挨了组织部龚部长一顿臭骂…… 第199章 多尴尬啊! 方和平今天也喝了酒，他的心情不错，因为县政府邹县长作为年轻的副县长，对他充分的尊重，现场办公会方和平提的几点意见都被采纳，着实让他在下属面前彰显了面子。 喝酒了，兴致蛮高，讲话就是大嗓门，另外这个场合大家把他簇拥在中间，他既是官员又是长辈，那肯定要大讲特讲。 江灿叫王剑飞下楼呢，搞得周芳挺尴尬，她道：“江灿，你这是干什么嘛！王主任身体有点不舒服……” 江灿道：“什么身体不舒服？他是体制内混的，我公公过来了，认识一下对他好处多多，我这是帮他！” 周芳瞥了一眼方和平，很讪讪。 江灿道：“爸，小芳的一个朋友也是体制内的，回头您能帮可能还要帮一帮！” 方和平对自己的儿媳妇态度自然和蔼，他摆摆手：“好说，好说，这不算个事儿！反正我老头子年龄也要到岗了，现在属于站最后一班岗，现在我主要就是培养年轻人！”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到底是你们的……” 方和平又眉飞色舞，开始讲他怎么站最后一班岗的规划了。 他讲到兴奋的地方，双手挥舞，特别的激动，然而就那么一瞬间，他的动作就戛然而止了，大家的注意力本来都聚焦在他身上，忽然之间他突然收声，然后表情定格，动作凝固。 江灿看到这一幕，他下意识想：“坏了，老头子不会生病了吧？突然之间中风？” 而现场其他的人也一下安静，赵大全坐在方和平旁边，他们刚才算交谈甚欢，也看到了不对劲，他下意识想去碰一下方和平。 方和平恰在这时候动了，他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然后步子往后撤一步，这个动作让大家意识到他的身体状况至少正常。 王剑飞无奈，看到方和平的时候，两人四目对视，他立马就道： “方局长，我中午就来了，喝了一点酒头晕得很，江灿非得盯住我这个‘王主任’，我不下来喝一杯茶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方和平满脸通红，他可不是赵大全那样的副职，他是一把手，平常很注意自己形象的。 但是今天他肯定失态了，尤其在领导面前的表现，这不是出丑吗？ “王书……主任……” 方和平叫王剑飞王书记，但是刚才王剑飞给提醒了，但是他叫王主任也不妥啊，县委书记能被叫成主任吗？ 那真是尴尬啊，方和平瞥了一眼儿媳妇江灿，他很想问一下这丫头搞什么名堂？ 剑飞书记和周芳都是朋友了，那周华要当兵这事儿还用得着找方和平帮忙？那不是扯吗？ 剑飞书记是县委三把手，他如果都搞不定一个入伍名额，他方和平怎么可能搞定嘛！ 王剑飞感受到了方和平的尴尬，他摆手道： “方局长，坐，坐！喝茶随便坐！” 方和平坐下去，屁股一沾椅子又站起身来，他这个位子是核心位子，他怎么有资格坐？ 虽然说这不纯粹的官方场合，但是官场的森严等级那是刻进骨子里的，根本就改正不了。 再说了这里也不只有王剑飞和方和平，这事儿传出去对方和平的负面影响太大了！ “您……您坐这里吧？”方和平让出一个身位，坚决让王剑飞坐过去！ 现场江灿和周芳都惊呆了，尤其是江灿，她是方家的媳妇，最清楚自己公公的个性了。 方和平的官威是很厉害的，别说在官场上，在家里都很威风，江灿刚开始嫁到方家去都不适应呢！但是…… 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江灿这是第一次看到方和平满脸堆笑，谨小慎微，诚惶诚恐。 对就是那种小学生见到老师那种既视感，这完全颠覆了江灿本来的想象，江灿把王剑飞叫下来，是要揭穿这家伙的虚伪呢，他觉得王剑飞就是没担当，不能扛事儿。 她想让周芳仔细认真看一看这个男人的尴尬甚至可以说狼狈，结果怎么会这样呢？ 她后知后觉，其他人却意识到问题，尤其是周芳。 周芳盯着王剑飞，一颗心怦怦跳，她又兴奋又尴尬，又还有些手足无措！ 她一直把王剑飞当成是唐敏的下属，可能是县委秘书一类的人，但是现在看来……王剑飞是县委领导。 县委领导姓王的是谁？县委副书记王剑飞？ 一想到这个名字，周芳就想自己应该猜中了，她真的完全懵掉了，然后就是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 王剑飞没有办法推辞，只好坐在方和平原本的位置上，而围炉煮茶的氛围完全改变了，大家都盯着王剑飞呢！王剑飞道： “方局长，你刚才一直讲得蛮好的，你继续讲几句嘛！” 方和平忙摆手道： “没， 没，我没什么讲的，真要讲就一句话，我坚定支持周华小伙子入伍！” “呼！” 江灿长吐了一口气，她想自己公公怎么没话说了呢？刚才不是很多话吗？继续说啊，怎么不说话了呢？ 江灿不是体制内的人，她哪里了解体制内的规矩？ 体制内上下级关系森严，有领导在场的情况下，下面人哪怕有一肚子话也别讲，因为轮不到他讲嘛，有领导在就听领导的。 方和平之前怎么讲呢？因为他讲话，大家听，那就是众星捧月，所有人都以他为中心嘛！ 现在他不是这个中心了，他还讲就是不懂事了嘛！ 王剑飞道： “赵部长，你讲一讲？” 赵大全酒早就醒了，刚才他还不明白王剑飞的身份，以为王剑飞和杜方金部长熟而已，属于那种有关系有背景的年轻人。 但是现在看方和平这个态度，他是个猪也明白王剑飞是何许人了。 他平常就是酒喝多了脑子糊涂，要不然怎么连王剑飞都不认识呢？ “我……我也没有讲的，书记！” 他讲了一句书记，江灿抓住了重点，王剑飞是书记？什么书记？ “哎呀，王书记哦！原来是我们城关镇的书记，是不是？”江灿道，语气有点酸溜溜的。 “小灿！别胡说八道，剑飞书记是县委书记……”方和平立马喝止江灿。江灿眼睛瞪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县委书记？王剑飞看上去这么年轻，竟然……竟然是县委书记？ 不可能吧？ 但是方和平会骗自己儿媳妇？再说了，没看到方和平毕恭毕敬吗？也只有县委领导才能让他这么恭敬了吧？ 江灿本来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但是现在骤然就紧张了，因为她也没有和县委书记打过交道啊。 虽然她在外面混，自诩牛逼，不怎么瞧得起小县城里的人。 但是县委书记那还是一般小县城的人吗？那是这个世界上的特权阶层了嘛！ 江灿父母都是领导，从小耳濡目染，官本位的思想还是在她骨子里面！小县城的普通公务员，小角色她根本瞧不上，但是对官员，对领导，她又完全是另外一种认知。 至于县委书记那就更不用讲了，他们这些在外面混的人，再牛逼又算个什么嘛，真正牛逼的人是在家乡混成了人上人的存在。 比如王剑飞这种，年纪轻轻就手握大权，这太牛逼了吧！ 王剑飞一看这情形，再不调节一下这茶没法喝了，他便道： “都坐，都坐！别听方局长的介绍！我们今天坐在这里喝茶就是朋友之间的交流……” “江灿美女！你就坐我对面！周总，你们也都坐！” 大家重新落座，整理了座次，周华这小伙儿城府最浅，一双眼睛就盯着王剑飞，嘴里像念咒语一样： “牛逼，牛逼，我靠，我靠……县委书记，我尼玛……我总算见到活的了！” “那天还跟我一起打球了呢！嘻嘻，回头出去吹牛，能吹一辈子！” 他声音说得不大，王剑飞就当没听见，大家落座之后，王剑飞就讲： “今天不容易啊！我们方局长和赵部长来孔雀山庄做客，怎么讲呢！前段时间孔雀山庄遇到了一点事情，我们县里某位领导，因为私怨动用公权力，把我们孔雀山庄给整停业了！ 了解了这个情况之后，县委和县政府高度重视，因为我们昌河县要发展，经济要搞起来，这样的恶劣营商环境怎么可能呢？ 所以孔雀山庄就当成了一个典型的案子来抓，最终我们各部门协同也很快，山庄很快恢复营业，造成的恶劣影响得到了及时的弥补……” 王剑飞这话一讲，就把这话题讲开了！既然藏不住了，就不藏了，就通过方和平和赵大全的口，把这事儿讲出去！反正昌河马上就会有一场大改革，改革整顿的根本目标就是改善社会生态，净化社会风气。 孔雀山庄这个案子回头肯定还要挖出来讲，王剑飞今天反正没有什么聊的，所以就把这个拿出来讲明白，讲透。 江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她一直口口声声说孔雀山庄的危机解除是因为他公公的斡旋，现在看来他公公根本啥事儿没干，是人家县委书记亲自关注了，这样孔雀山庄的危机才迅速解除呢！ 她甚至觉得周芳是不是故意的，找了一个县委书记男朋友，是不是故意显摆来着？ 幸亏他了解周芳，要不然她真这么认为了。 看到周芳现在都一脸懵的，她内心五味杂陈，这妮子怎么回事，干这么大的事业从容自在，怎么自己找男朋友这么懵懵懂懂，连对方什么身份都没搞清楚，这不搞笑吗？ 喝茶一个多小时的样子，大家就很默契的散场，临走的时候方和平双手握着王剑飞的手，道： “王书记，我们人社局的工作之前没有干好，我作为一把手要严肃检讨！但是我们人社局班子全体，都希望王书记能够去调研视察，给我们鼓鼓劲！” 王剑飞道： “行，这样吧，你跟唐敏打个电话，让他安排时间。你们今年单位的几个临时工转正的名额问题，这可能是我的疏忽，我没有想到编办把名额卡这么死！ 明年你们局优先考虑，你早点把报告打过来，不要搞到最后等名额没了再送报告，那样报告到不到我这里，在编办就被压住了……” 王剑飞这话算是为今年的事情做了一个解释，方和平激动得连连点头。 不容易啊，这事儿方和平有点后怕，当时他发牢骚的时候，觉得王剑飞可能是刚来的书记，在班子里面被人排挤，他如果发牢骚，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导火索，这样一来他方和平不仅出了风头，关键还能解决问题。 结果他牢骚一发，组织部长龚力的反应前所未有的激烈，那一瞬间他很意外，他就想一个问题，王剑飞来昌河才几天？ 昌河政坛可是出了名的抱团排外，王剑飞来这么短的时间，就吃这么深？ 他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本来想出风头露个脸，结果把屁股给露出来了，这怎么整？ 方和平那个时候就意识到王剑飞在昌河政坛以后可能还有大事要干，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希望能有契机和王剑飞走近关系嘛！ 方和平两个儿子，一个儿子在沿海发展，但是小儿子在县城发展考了公务员，以后后人要进步，就需要方和平现在开始给他们铺路嘛！ 江灿本来是准备留下来再陪一陪周芳的，可是看到这情形，她也觉得尴尬，不想留了，就准备坐方和平的车准备回去呢！ 方和平道： “小灿， 你多陪陪周总！ 周总可是最记挂你的，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一定要跟周总多亲近，要不然等你一出门，再要回来一趟难上难！” 方和平让江灿留下来，也是利用江灿和周芳的关系，如果说能够攀上王剑飞，方家在方和平退下去之后，那后面的路就有路子了嘛！ 江灿很无奈，她能不明白自家公公的意思？她也知道这是个机会啊！ 但是……哎，算了，只能留下来了！ 她瞥了一眼王剑飞，心中有点后悔，真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王剑飞城府太深，根本瞧不出来…… 第200章 这是将军么? 周芳的心情非常复杂，她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都不知道怎么跟王剑飞说话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孔雀山庄遇到那么大的困难，她几乎完全绝望，而这件事能够顺利解决，赫然是王剑飞在背后默默的帮了她！ 她现在都能很清楚的记得当时的点点滴滴，他在商水河边遇到了王剑飞，然后两人散步，她诉苦吐槽然后崩溃。 随即她开车像发疯一样奔赴沙州，两人在沙州喝酒，那个时候周芳把王剑飞就当成了一种精神的依靠和寄托，那种感觉非常奇怪，到现在她都不能准确的描述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反正当时她非常焦虑，甚至绝望，但是和王剑飞在一起，她心中没有来由的就把王剑飞当成了一种依靠！尽管她觉得王剑飞可能只是一个小人物，根本帮不了她的事情。 但是当时她就觉得和王剑飞喝酒聊天，她便觉得自己的精神压力就能缓解很多。 她甚至还跟王剑飞讲，说要投资王剑飞，等王剑飞将来当了领导升了官，然后再回报她！现在她想到这些话，脸都发红…… 真实的情况是他孔雀山庄能够很快恢复营业，都是王剑飞帮他把事情摆平了，她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里，这让她觉得很惭愧。 当然，更多的还是高兴，毕竟她看上的人着实有本事，不是那种像江灿说的那样就是自我感觉良好的小公务员。 而另外，她又有些失落，因为王剑飞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公务员，她觉得自己和王剑飞可以更自如的相处。 现在王剑飞赫然是县委书记，那两人还怎么相处？ 周芳已经不是满脑子都是幻想的小姑娘了，她在商海摸爬滚打多年，早就成熟了，她太清楚现实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周芳虽然有点事业，但是她的这点事业在真正的大官面前算什么？ 一个政法委书记就可以置她于死地呢，王剑飞比张鹏的位置还要高，而且他还这么年轻，未来的前途无可限量啊！ 周芳反正纠结，复杂，内心五味杂陈。 王剑飞跟他讲： “周总，怎么回事啊？你都不记得咱们在沙州喝酒说的话了吗？以后你可要支持我，你支持我，我就能支持你，咱们在昌河县才能走一条新时代的官商勾结的康庄大道！” 周芳的脸一下就红了，道： “我……我之前真不知道您……” “你别这样啊，敬语都用上了！我跟你讲，咱们说话了要合作做朋友，你可不能变卦！对了，你不是一直约沙州吃海鲜吗？ 走啊！今天就去，咱们沙州海鲜走起！” 说走就走，不管不顾，似乎又回到了两人刚刚认识的那会儿，但是对周芳来说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第一次那是内心绝望，没有慰藉，驾车只想更快一些，享受的是开车飞驰的快感。 而这一次车速再也不敢开太快，但是心情却要愉悦舒服很多，尤其是王剑飞的态度让她欣喜，王剑飞和一般的领导完全不一样，一点架子也没有，而且很真诚洒脱。 当车开进了沙州，周芳已经完全松弛，整个人都变得鲜活了。 虽然是冬日，但是天气很好，繁星点点，皎月当空，到了目的地之后，雅致舒服的环境，让夜色中尽是浪漫。 周芳喝了酒，双颊绯红，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水汪汪的大眼睛尽是迷离，她如火的红唇吐气如兰： “我想去看电影！” 王剑飞笑了，这个时候周芳才是真正的女人，完全甩掉了身份和压力，变得很纯粹。 周芳就是渴望爱情，但是一直却没有碰到那个她认为合适恰当的男人，现在让她遇上了，哪能轻易放手？ 经历了在昌河的忐忑，犹豫，到了沙州便觉得世界海阔天空了。 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感受到的是宇宙的无垠和浩瀚，想到自己这一生其实如此短暂，能碰到一个自己能看上，而且性情还蛮相投的人是多么不容易？ 电影院里面，周芳和王剑飞几乎挤在了一起，她喝了酒，痴痴的笑，红红的指甲在王剑飞胸前轻轻的画圈：“剑飞，我就是喜欢你！想跟你一起！” 王剑飞愕然，周芳的大胆和直接让王剑飞有点吃惊，他低头看和自己近在咫尺的女人，朦胧中，女人的一双眼睛闪烁如星辰。 虽然看不清周芳的面容，但是王剑飞能够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心跳。 再近一点，急促的心跳瞬间转化成了惊人的弹力，王剑飞也看清了周芳的脸，面如桃花，眉目含春，殷红的嘴唇有一种让人很想咬上几口的诱惑。 更近一些？便是意乱情迷，王剑飞又不是柳下惠，哪里能受得住？ 男女相碰就如同干柴碰到烈火，瞬间点燃，两人便是一番酣畅淋漓的长吻…… 女人得到了爱情的滋润，精气神就完全不一样，生命都似乎得到了升华。反正王剑飞和周芳游了一趟沙州，回去之后江灿就感觉自己的闺蜜改变巨大，完全不一样了。 她跟周芳讲： “看到你的状态这么好，我都有点妒忌！哎，我的爱情都死了，你的爱情才绽放，感觉青春的激情还在涌动，能不让人嫉妒？” 周芳只是笑，道： “也不知道呢！反正也不想那些很遥远的事情，就觉得现在好，未来究竟好不好谁知道？” 周芳嘴里虽然这么讲，但是那种兴奋和激情，活力怎么也掩盖不住，她是真的恋爱了。周华最近都懂事了不少，他跟江灿讲： “灿姐，我未来的姐夫可是县委书记呢！我要改邪归正，隐退江湖了！不能给他添乱惹麻烦，哈哈……” “你小子，我看比你姐还高兴！你少在外面吹牛知道吗？”江灿骂道。 周华道：“知道，知道，低调，我懂呢！就算要吹牛，也要等我结婚后我再吹，哈哈……” 周华年轻人的心性，藏不住事儿，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似乎掌握到了“大是大非”…… …… 年底，昌河县并不平静，因为全县范围内的一轮“扫黄打非”行动突然就启动了。 陈狂飙局长亲自到县委汇报，他跟蒋书记详细汇报了公安局制定的方案，这个方案不仅是县公安局的方案，而且这个方案中市局也在积极参与。 蒋高武打电话给政法委书记张鹏，张鹏过来之后，他道： “张书记！公安局搞了方案出来，你积极参与过这个方案没有？不管你参与了没有，反正今天我们一起碰一下，然后看能不能执行！” 陈狂飚道： “两位领导，关于这个方案我要做一下说明！我们这个方案的思路是从简到繁，先易后难！我们扫黄打非，这四个字别人首先想到的是‘黄’，我想这个方案只要我们制定了，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外面肯定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所以我觉得这段时间我们的一些娱乐场所肯定有所防范准备，我们要动作收获不大！” “但是这四个字，黄我们其实就是扫一扫，关键重点是‘打’，我们打什么？我想第一个打赌博，尤其是聚众赌博，我们昌河县现在赌博的产业猖獗，甚至还有人暗中搞地下的赌场！ 我们掌握的情况，有一场赌博赌资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这样的赌博场合呈现流动的态势，一般他们都打一枪换个地方，非常难抓住他们，也不容易搜罗到证据。 所以我们就从这个点入手，把一帮团伙先打掉，打掉这帮团活之后，我们就能把昌河县之前没有解决的黑恶势力完全解决……” 陈狂飙侃侃而谈，很显然他搞的这一套方案是有精心策划部署的，不是随随便便做出的东西。 当然整个方案还有后续，都是环环相扣的，只是后面的方案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具体，实际上也是要根据行动的情况进行调整。 陈狂飚最后道： “两位书记，我们行动的关键就是要整肃社会风气！现在我们昌河的社会风气很乱，尤其是黑恶势力比较猖獗！这些势力盘踞在基层，严重的影响了老百姓正常的生产和生活。 我说得不客气一点，甚至我们公安系统，我们公务员系统还有人和他们勾连在一起，给他们提供保护伞！我们社会的不良生态，影响到了我们官场的生态！ 而我们官场生态的恶化，又会进一步影响到我们的社会生态，这就是个恶性循环，现在我们就要从社会生态开始整治……” 陈狂飙是聪明人，懂得逢人只说三分话的道理，哪怕是跟领导汇报，那都是技巧多多。 他把能说的都说出来，而潜台词则是领导去脑补。 搞扫黄打非的目的，其实就是要打保护伞，整顿官场，要把官场进行一次大清洗！但是陈狂飚不能直接讲嘛，而讲得很巧妙。 把社会生态和官场生态说成是相互影响，然后是“恶性循环”，这里面的潜台词太多了。 这也是公安局出面动手，而向党委汇报协调的原因。 因为县委配合，县纪委，政法委、组织部等多部门一起行动，配合公安机关把昌河这一次行动给搞出成绩，实际上这是07年昌河改革的第一枪。 “张鹏书记，你是什么意见？” 张鹏道： “狂飙同志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这件事怎么动，什么时机动，都需要您一把手定夺！” 蒋高武瞥了一眼张鹏，他想这应该不是张鹏的悟性差， 而是张鹏不愿意跟着蒋高武的思路走。 蒋高武和张鹏之间之前多次碰头，两个人在很多方面都有默契，包括对昌河政法工作的一些整顿整肃，蒋高武都有一套自己的设想。 陈狂飙搞的这个方案虽然好像跟政法整顿关系不大，但是内涵很丰富，一旦动起来，看到的都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山，而水下面的冰山有多大？完全就深不可测，深不见底！ 蒋高武想张鹏能不能再把这个方案“细化”一下？ 张鹏的回应是他完全支持陈狂飙，那就是政法这一条线大家是一条心？？ 蒋高武也不好直接反对啊，他这个班长虽然有绝对的权威，但是这种权威其实非常微妙，他需要用手段和程序来维护这种权威。 公安局的动作是之前一定决定的，上过常委会定的事情，哪怕是蒋高武也不能推翻。 他如果叫停公安的动作，那就是打他自己的脸，他这个县委书记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局面略微显得僵持。 陈狂飙道： “书记，您有什么批评的请讲，我们虚心接受！” 蒋高武道：“没有批评！你们的方案报送了柳县长没有？” 陈狂飙道： “我们和柳县长和剑飞书记都有汇报，柳县长没有明确的表态，剑飞书记讲，说我们的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昌河的事情很敏感，万一局面不在控制之中？ 或者说昌河的某些盖子被揭开了，会不会出事？” 陈狂飙咽了了一口唾沫，凑近一步，道： “市公安局调查的情况，可能郭秀东书记的死另有隐情！如果真是这样，昌河的问题就太复杂了，县委不下定决心，我们可能真不能轻举妄动！ 市局就担心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我们现在掌握的一些事情被泄露出去，昌河有可能导向更乱的局面，那样的话昌河可能也会非常困难！” 蒋高武豁然站起身来，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陈狂飙，心想这个陈狂飙很有意思啊，在这个地方突然将军了？ 王剑飞讲的顾虑，那是顾虑吗？那分明就是激将法，他讲了蒋高武想讲而没讲的话，蒋高武这么长时间一直下不定决心，就是王剑飞讲的这些担心嘛！ 但是这些话不能讲的，只能放在心里！官场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不是心里想的话都能说出来，其实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不能说的。 王剑飞现在和陈狂飙这么一唱一和，双簧演得如此逼真，这不是将他一把手的军是什么？ 第201章 有点窝囊! 陈狂飙在县委汇报工作，而与此同时，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王野却已经在组织全局精干力量准备迅速出击了！ 这一次行动王野部署了三个行动小组，他自己亲自带一组，另外两组一组由刑侦大队长王文斌率领，另一组则是由城管镇派出所长刘成带队。 王文斌和刘成两个人都是部队转业的干部，工作作风硬朗，能打硬仗敢打硬仗，面对复杂的局面决策果断，关键是政治上过硬，从目前王野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是昌河当下公安系统中比较可靠的干部。 当然，王野亲自深入一线的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他自己掌握最核心的行动，这样确保这一次市局和县局的联合部署一定能够有成效。 他等的时间太长了，他从沙州调到昌河都快两年时间了，这么长的时间，王野每一天都在侦查，都在部署，都在策划。 田明智第一次跟他谈话就让他到昌河来，把昌河的情况跟他交了底，告诉他昌河是全市治安刑侦的重灾区，如果沙州真要有大行动，要进行彻底的革命，昌河要打响第一枪。 王野当时特别的激动，说白了，他关系背景都一般，在体制内要想混出头，要想出人头地只能依靠打硬仗！在公安战线工作，就是挑一场硬仗来翻身，昌河就是他选择的战场。 然而等他到昌河之后发现局面的确是够乱，舞台的确是够大，但是上面的领导不给力，迟迟不能下决心！所以王野准备了几年，一直到现在行动才开始。 真的是憋疯了，再不动手，王野觉得自己都能抑郁。 王文斌道：“野哥，我们严阵以待是不是早了一点？局长还要跟老蒋汇报呢！老蒋的尿性昌河是个人都知道，他就是好好先生，屁责任都不担的，一根树叶子掉在脑袋上都怕脑袋破，就是这么个人呢！” 王野冷笑道： “由不得他，不管这一次老蒋点不点头，我们的行动不受影响！这一次我们是市局牵头的，老蒋点头我们要搞，他不点头我们也要搞，开弓没有回头箭！” “所以兄弟们，我们只管干事，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都给我听好了，我们观察摸排的这些目标，只要他们有行动，我们抓住了线索，立马就可以动手收网！” 王野这句话斩钉截铁，这也是他和陈狂飙两个人已经达成的共识！ 陈狂飙也是个肯干事情的人，他这一次能顺利当上公安局长， 就没有想过尸位素餐！他这么年龄了，组织还能重用他，那还说什么嘛！ 好好的干到退居二线的年龄，干出成绩来！ 陈狂飙现在不想进步了，只想干事了，心中畏惧就少了很多，他跟王野讲的很清楚： “兄弟们大胆的去干，要担责任我来承担，怕什么嘛！我们在市局的领导下工作，县委政府支持我们最好，就算领导有所犹豫，那我们也要干！ 我们要通过实际的成绩，改变领导之前的一些固有的，僵化的思维，让领导能够认识到咱们昌河的局面已经不动不行了……” 陈狂飚有了这个交底，王野还有什么顾忌？ 所以当他接到电话，说下面某个乡镇有一个团伙在动作的时候，他立马兴奋了，道： “好，那就收网！通知我这一组的干警，隐蔽行动，前面都是便衣，警车明天早上行动，今天晚上我们秘密奔赴现场，控制现场，完成抓捕工作！” 这一次的团伙是赌博团伙，这些赌博团伙都是利用农村做隐蔽，把赌客从县城及其周边组织召集到一起，然后分头奔赴某个山区小村落。 在村落里面选择那种单家独户的人家，给老板一笔钱，让老板给他们安排生活和住宿，他们则就地开赌！赌几天，有了足够的油水之后，立马又换地方，这种赌博很隐蔽，但是危害性很大。 因为赌博一旦发生纠纷，极有可能引发冲突，在荒郊野岭因为冲突砍杀事件，作案的各方如鸟兽散，给当地社会带来巨大的动荡和不安。 这些赌徒游走哪一方，哪一方的老百姓就不得安生，而且这种赌博涉案金额大，幕后组织方基本都有黑社会的背景，他们本身就是社会不安定的因素。 王野已经动了，这个消息几乎同步传给了王剑飞，而王剑飞却在想，老蒋这个人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蒋高武这种关键时候的犹豫，当断不断着实让人很烦躁。 之前老蒋主动开常委会，专门研究公安工作的扫黄打非的问题，现在要他做决定拍板了，他犹豫了。 关键是这件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蒋高武这边没有拍板，公安局的行动已经开始了，到时候一把手的权威怎么得到维护和巩固呢？ 王剑飞正在琢磨这件事呢！政府办那边来消息了，胡立过来跟他汇报： “王书记，柳市长说想跟您坐一坐，聊一点事情！” 王剑飞道：“哦？你给志刚打电话，让他发车，我去政府！” 柳军振见到王剑飞之后，第一句话就是： “剑飞老弟！昌河的情况是比较复杂的！这里诚然有很多问题，但是再多的问题要解决也不能一蹴而就，而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真正务实的找到解决的思路。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建议公安搞这么大规模的突然行动，理由也很简单，第一，马上就是春节了，春节是维稳第一位，我们要保证人民群众欢度佳节……” 柳军振有点激动，而且越说越激动，但是他讲的理由怎么站得住脚？ 反对行动是因为时间不对，马上春节来了不能搞行动？这个逻辑就有问题，春节打一波赌博，这不恰好更能让老百姓安度节日吗？ 赌博的猖獗就是因为春节的临近，因为在外面务工做生意的人一年一度都在陆续返程了，这一波人就是被赌博团伙盯上，几乎每一年春节期间都有恶性治安案件，这才是昌河最大的不稳定。 当然，王剑飞不会跟刘军振逐条争议，这个局看得很明白，明明就是老蒋想了办法，让柳军振来向王剑飞施压，他自己躲在后面呢！ 不得不承认老蒋在官场上玩权谋是一把好手，他既要享受权力，又不承担责任，这就是蒋高武的为官之道？ 现在“扫黄打非”这事情本来是个很好的事情， 现在压力反而落到了王剑飞身上，好像是王剑飞要推动的一般。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柳军振把不满和抗议对着了王剑飞，这事情已经不可能不干了，没干好，达不到预期目的，是不是要王剑飞去背锅？ 当然，倘若干好了，这事儿露脸了，去沙州的肯定是蒋高武，怎么可能轮到王剑飞？ 这尼玛真的日了狗，王剑飞就想拽着柳军振，两人一起去找蒋高武，三个人碰头一下，王剑飞就和柳军振站一条线，来个坚决反对，看一看蒋高武怎么把这个刹车给踩住？ 现在这个局是市公安局的动作，能不能止住？如果能止住，那就是昌河县县委把之前的方案完全推翻，常委会的决议直接否掉，再重新开常委会，以县委的名义和市公安局重新沟通，那可能吗？ 那不可能嘛！ 王剑飞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把内心的冲动给压制住了！ 没办法啊，谁让王剑飞是副书记呢？副书记有时候扮演的角色就是个背锅侠！因为在昌河搞很多事情柳军振肯定会十分警惕。 如果蒋高武坚定不移的去干这些事情，柳军振又坚定不移的反对，那是不是党政一把手之间必然要搞得水火不容呢？ 现在这样也好，蒋高武把脑袋缩进去了，王剑飞被顶到面前做挡箭牌，委屈是要受一些的，责任也是要承担的，反正就是他王剑飞啃骨头呗！ 王剑飞跟柳军振讲： “县长，关于这一次‘扫黄打非’的事情，这是县委常委会的决定，我没有分管政法，我也没有办法左右局面！当然，你我之间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东西！ 王野和陈狂飙他们和我的关系是走得比较近一点！但是……我们的交往都是君子之交，不存在利益纠葛，我怎么可能干涉他们的正常工作？ 我们政法公安的工作都是比较神圣的，担不起这么大的责，挑不起这么重的担！” 柳军振道： “剑飞同志，我想跟你一起积极沟通，是不是可以跟蒋书记我们三个人碰头一下？” 王剑飞手捧茶杯，狠狠的喝了一口茶，道： “县长，我不分管这一块工作，现在年底了，我自己管的这一摊子事儿都焦头烂额，这事儿我就不管了，你和书记是党政一把手，你们定好事情我们执行！” 王剑飞强硬的顶了回去，搞三个人碰头，鬼知道蒋高武会有什么骚操作呢，王剑飞绝对不会上这种当。 王剑飞现在肯定要跟陈狂飙和王野稍微顶一顶，蒋高武当缩头了，王剑飞再不顶一下，那不完犊子吗？ 从县政府出来，王剑飞想这一次把柳军振估计是得罪了，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到了这个位置上了，有些事情就不可避免的要得罪人，但是心中不爽，很烦躁！ 在一个地方工作舒服不舒服，关键要看搭档是些什么人，尤其是一把手太关键了。 摊上一个蒋书记，王剑飞真的无力吐槽，之前突然召开常委会研究，在常委会上摆出的架势好像昌河的这一次“扫黄打非”将是前所未有。 可是真正事到临头了，突然就往回缩脑袋，而且把王剑飞顶上去挡枪子，这种做法王剑飞感觉很难受。 没有地方撒气， 他想了想，给周芳去个电话。 周芳道：“是不是来吃饭？我这里把菜式都准备好！” 自从王剑飞和周芳的关系有了上一次的突破之后，现在升温很快，处在热恋中的女人最迷人，周芳如今就是这种状态。 孔雀山庄最多的就是美食，而最好的美食她都留下来，专门就等着王剑飞有空去品尝。 王剑飞工作很忙的时候，她就给陈志刚打电话，陈志刚把热腾腾的佳肴送到县委，王剑飞中午也能享受大餐！ “小芳，上一次你约我去商溪看球，那一次我太忙没去成，今天我们去商溪看球！” “啊？今天有球赛吗？好像没有听说有球赛啊！” “没有球赛就安排球赛！” 王剑飞给体育局文振西打电话： “文局长，联系一下商溪，我们搞一场两县友谊赛！搞个七场对抗，比照nba决赛的搞法！奖金搞丰富一点，队员搞精神一点！ 我想年底了，我们昌河和商溪一衣带水的关系，通过这种方式凝聚两地的民心，为新的一年我们开拓奋进奠定基础！” 王剑飞一句话，文振西立马道： “好，好，好！我马上联系安排！我们的队伍时刻都准备着，现在我们昌河的体育运动队兵强马壮，只要书记您一声令下，我们立马就可以杀出去开疆拓土，哈哈……” 文振西干活动精神头足，因为有活动就有经费，有经费年底体育就能过滋润，这个道理太通俗易懂了！ 运动员也想打球啊，平常球瘾来了不一定有合适的对手，就算有合适的对手，那也没有任何的效益！ 县里组织的友谊赛或者对抗赛就不一样了，体育局能给待遇，球衣球鞋要搞吧，另外每天安排生活肯定少不了吧？ 而自从王剑飞管了体育之后，待遇还进一步上升，代表县里出战打比赛的，赢了有奖金，输了有出场费！一场球打下来，吃喝玩乐了还有钱，谁不愿意玩？ 商溪那边的积极也高，因为商溪和王剑飞对接的直接是县委书记王任资！ 县委书记喜欢重视的事情，那是一呼万应的效果，全县各部门都会高度重视，这就是共和国的体制特点！只有半个小时，文局长电话就回过来了，让王剑飞定日期。 王剑飞道：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打第一场嘛！突然袭击，公平公正，检阅一下两地篮球队的备战水平……” 第202章 利益关系!! 年关将近，今年的磷矿有点难，董事长曹富军很头疼。 磷矿的摊子铺得大了，牵扯到的利益方很多，年底各方利益都要照顾，这个蛋糕怎么分才能维护平衡，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当然，曹富军当下还有一件事也让他内心不安定，那便是昌河如今山雨欲来的形势，昌河的公安局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就很难接触了，他老曹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一些人脉关系都不灵光了。 虽然说官场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但是昌河公安的人事调整太大了，从局长到副局长，到下面的大队长甚至很多中队长都换了，全县十多个乡镇的派出所所长、指导员也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整。 在这种情况下，曹富军听说马上要搞“扫黄打非”行动，他心中能安定得了？ 磷矿的运营背后一定有保护伞，黑白两道都必须要畅通的，昌河的黑恶势力很多，基本上和磷矿多少有点关系！ 当然，曹富军和这些人保持了相当的距离，但是关键时候又不能不用这些人。 这些人就是夜壶，用很爽，但是不用的时候那玩意儿也不好安放，现在曹富军就面临这个情况！ 东山镇采石场老板冯佳在昌河县城也买了房子，老婆孩子现在也都住县城，冯老板有两个爱好，第一爱好钓鱼，第二爱好女人。 寒冬腊月冯佳都下河钓鱼，而且他下河钓鱼身边也必然带女人一起去。 曹富军让手底下人找冯佳几天，老冯都在河里，曹富军实在是感觉心烦意乱，亲自开车到冯佳的钓点去。 到了地头，才看到老冯在这里搭建了天幕帐篷，帐篷还周围还搞得严严实实，里面取暖的炉子啥的一应俱全，俨然是享清福呢！ 帐篷里钻出一女的，三十多岁，妖娆风骚。 看到了曹富军，身子下意识就往身上贴，道：“曹总来了呀！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在河里待几天， 嘴里都淡出鸟来了！让你给捎点吃的过来多好？” 曹富军一阵厌恶，老冯这品味啊，什么女人都要，这女的早些年就尼玛在商河边操皮肉生意的，后面从良嫁人，老公常年在外面打工。 她在昌河也就跟别的男的搞到一起，换男人如换衣服，跟了老冯之后才收敛。 就这么一货色，曹富军能瞧得上？ 冯佳这时候还不顾外面寒风，在河滩上甩大鞭做钓呢，曹富军让司机丢了一包零食在天幕里面，把女人当狗喂，自己则踱步走到冯佳身边。 冯佳扭头看到曹富军，也不见太多客套，他道： “曹总，你这么大老板，估摸着赚了一屋子钱了吧？咋一点也不懂得享受生活呢？赚了钱不享受，整天就躺在家里数钱玩么？” 冯佳言语中有调侃的意思，他是采石场，曹富军是磷矿，两人都在东山镇做生意。 当然，从体量和规模来说，冯佳跟曹富军差距太大！冯佳充其量就是当地的一个小老板而已，但是曹富军却是放眼昌河，不做第二人想的绝对首富。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冯佳屁颠屁颠的去找曹富军才对，现在怎么反过来了呢？ 曹富军道： “老冯，我跟你讲的话你不要当耳边风！你让冯国这帮人稍微收敛一点，昌河最近会有动作，这些公安的人你知道，年底了没有搞到足够的票子，他们肯定就要想办法的啊！ 这种情况下，冯国他们万一被逮住了，这个大年过不好是一方面，而且还要大把的票子对付，这又是何必呢？” 冯佳不慌不忙的给鱼钩上饵，然后用力的甩鞭，把鱼饵“嗖”一下甩出去，把长炮杆压好了，他才道：“你曹老板的话，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听了！早跟他们讲了！” 曹富军有些恼火，道： “但是这帮人吃了你老冯的饭，却没有听你讲的话！” 冯佳皱了皱眉头，他瞥了一眼曹富军，嘿嘿笑道： “曹老板，二十年前咱们可能是一个行当的！国子他们现在操社会，这是一碗什么饭用得着我讲吗？富贵险中求，刀口舔血是常事，他们要搞钱，我能挡他们财路？ 你曹老板想让他们不搞钱， 办法也有，就是拿钱砸，给他们活儿干！你有没有活儿嘛！” 卧槽！ 曹富军感觉这帮人真的不可理喻，他难道不清楚一旦公安抓了人，后续会有怎样的恶果吗？ 从当下昌河公安局的情形来看，这一次行动就不是单纯的社会治安整顿行动，背后指不定还有其他的深谋远虑呢！ 冯佳他们这些人，以及冯佳手底下以冯国为首的一帮团伙，这些人身上都背有命案的，这帮人平常撒野一点无所谓，但是现在风雨欲来了，还不收敛，万一出事，那怎么办？ 曹富军有些后悔这些年和这帮人走近，但是想一想有没有办法，这么大一座磷矿，周围虎视眈眈的人很多，而且牵扯到了地方纠纷也很多，有些事情讲道理是没有办法讲的。 甚至在利益上面，有些谈判也没有办法进行，最简单的就是用冯国这帮人，在底层社会还是丛林法则最好用，就看谁的拳头硬嘛！ 冯佳伸手想找曹富军拿钱，曹富军就特别的烦，回去的路上，司机小赵跟他讲： “他妈的，姓冯的想钱想疯了，您为他们好，他们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要您给钱，这是岂有此理！” 曹富军抿嘴不语， 恰在这时候，手机响了，体育局文局长的电话来了。 “曹总，我们篮球队又要出征了，这一次是剑飞书记亲自点将，要和商溪队打友谊赛，按照nba规则，打七场比赛，把这个活动当成我们年终的体育活动来搞……” 曹富军愕然，旋即他反应过来，马上道： “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这个赞助我们磷矿负责！我马上就赶到局里来，我们当面谈，好好策划，一定把这个活动搞圆满，保证我们昌河县能够大获全胜……” 曹富军挂了电话，眉头就皱起来，怎么这个时候王剑飞忽然又抓体育了？ 不过曹富军觉得这算个好消息，至少说明昌河现在的气氛没有到完全剑拔弩张的时候，因为王剑飞现在还在打篮球…… …… 周芳非常兴奋，关键不是看篮球比赛，关键是她可以跟王剑飞一起出去玩儿，而且连续的比赛，一共七场，就算七场看不完，能看几场那也让人兴奋啊。 女人出一趟门，准备了整个后备箱，到了商溪的体育场，周芳像小女孩一样激动无比，第一场客场比赛，昌河的啦啦队显得势单力薄，每个前来观战的人都是主力队员。 今天从昌河来商溪看球的太多了，除了一帮子篮球铁杆球迷之外，磷矿的老总曹富军，人民医院，中医院的主要领导，还有体育局文局长都亲自来了。 他们都是有影响力的人，他们一动，整天围着他们转的一帮人都有行动。 这其中赫然还有江灿，江灿的老公方波在沿海专门搞医疗设备的生意，之前医疗设备生意比较好做，两口子在沿海过得挺滋润。 可是最近几年竞争加剧，生意内卷了，方波也把目光瞄准了内地市场。 昌河人民医院虽然是县级医院，但是在整个沙州市如今是排名靠前的大医院了，无论规模还是医疗实力都仅次于沙州地区医院。 方波回来调查了解之后发现市场大得很，而且还有中医院，搞得好一年能搞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业务。 这不就盯上了人家院长了吗？ 他们是有背景的家庭，方和平在昌河工作了几十年，社会关系盘根错节，现在方波两口子肯定把这些关系都用上了！ 但是生意能不能做成，还是要看利益能不能给到位，所以现在两口子还是跟紧领导。 “老公，老公！哎呀，那边是小芳！走，我们上去打个招呼！”江灿喊江波。 方波跟在人民医院院长王建光身边呢，他道：“你去吧，跟她讲一下，要不回头一起吃饭？” 江灿知道方波没搞清楚情况，当即就道： “建光院长，要不晚上我们约一下王剑飞书记，我们一起吃个便饭？” 王建光哈哈一笑，摆手道：“哎呀，那估计有难度！剑飞书记到了商溪，都是商溪一把手任资书记亲自接待了，我们没有资格上桌！” 王建光这么一讲，江灿心中暗暗震惊。 她今天环顾四周，发现来的人不少，这其中很多人都是昌河比较有实力的老板和官员，这些人都屁颠屁颠的跑到商溪来，他们都是如此的热爱篮球吗？ 她和方波两口子是完全不懂篮球，但是依旧热情投入，这不就是捧场吗？而且两口子还自掏腰包，给上场的每个队员都搞了一点小礼品，当成鼓励呢！ 江灿两口子巴结客户，而他们的客户不是和他们一样吗？ 医院的院长，磷矿公司的一把手，他们都是超级篮球迷？真要是超级球迷，他们去看nba岂不是更精彩？ 所以王建光他们这么热情的参与，就是冲着王剑飞来的，他们是捧县委书记的臭脚丫呢！ 想通了这个道理，江灿脑子里就飞快的运转，关键时候她还是要找闺蜜帮忙，周芳有些为难，但是她还是跟王剑飞讲： “剑飞，江灿想安排晚上吃饭……” “好啊，今天商溪的王书记去省里开会去了，江灿要安排就让她安排吧？” 周芳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王剑飞这么爽快答应，她欲言又止。 王剑飞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是不是江灿想打我的旗号请客？我看她和她老公两个人这么热心，那肯定是有求于人，估计也是为生意的事情！” 周芳心中瞬间感到特别温暖。 王剑飞啥都清楚，但是还是给了面子，这就是给她周芳的面子嘛！ 就在刚刚，已经有好几波人给王剑飞打电话想约饭了，其中不乏有商溪本地的重量级领导，但是王剑飞都婉拒了。 但是周芳开口安排，他立马答应，这说明什么？ 周芳把情况向江灿反馈，江灿立马把老公拽到一边， 道： “方波，快！我们去见王剑飞书记！今天晚餐这个局肯定成了，王剑飞书记点头了！” 两口子一起来见王剑飞，江灿沿海业务精英的才华充分施展，一张嘴噼里啪啦别提多灵活了，她跟方波介绍道： “方波这就是剑飞书记！我跟你讲，咱们今天能够组局吃顿饭，这都是因为剑飞书记给我们面子！当然，也是芳芳给我们说话了，以后在昌河，我们都要靠剑飞书记罩着！” 方波也是从小耳濡目染，多年的商海沉浮早就练就了八面玲珑的性格，王剑飞是县委副书记，那还说什么？他都怪江灿跟他讲迟了！ 我王剑飞握手的时候，他就讲： “书记，我看咱们的年龄应该差不多！但是您已经是县委书记了，我这辈子只能永远把您当成榜样学习了！” 方波这么一说，又说自己其实也是出自体制内的家庭，从小耳濡目染，深知在体制内工作的不容易。 他道： “江灿，领导的位置越高，责任越大！你看看爸爸当个局长，一天都有操不完的心！像王书记这样的县领导，那更是日理万机，工作繁忙，压力巨大！ 今天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吃饭，回头餐厅接待这一块你要亲自抓好，可不能拖后腿！” 方波也是拍马屁搞关系的高手，这么一番言辞说出来，让人觉得很熨帖舒服，周芳也觉得蛮有面子，因为这番话实际上也把周芳的作用凸显出来了。 因为由王剑飞的参与，这个局就组成了，这一次从昌河过来的一帮厉害的大佬全部赴宴，这其中就包括磷矿的老总曹富军。 曹富军在昌河如今是风云人物，昌河很多县级领导的局上面他都是常客，他有钱是一方面，关键是利益勾连很深，很多人把他当摇钱树呢！ 现在他也想寻找一种可能，看能不能和王剑飞搭上利益上的关系！！ 第203章 众星捧月!! 人民医院院长王光建在昌河属于非常狂的干部，一般的县领导他不怎么放在眼里。 县委书记、县长换届，到任基本上都要首先调研人民医院，这就是王光建的影响力，但是王光建对王剑飞高看一眼，表面上好像是王剑飞到昌河之后，大力发展体育文化产业，王剑飞的做派比较符合王光建的脾胃。 实际上是王剑飞的潜力巨大，王光建把这一点看得非常清楚。 王光建现在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看上去风光无限，其实危机四伏！他把人民医院搞得太成功，他的个人威望搞得太高了。 在我们国家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王光建能成事，成事的背后不可能什么都按照规范来！人民医院从小做到大，从几百名医生护士翻十倍做到了几千人的规模，医院的规模从占地几十亩到现在拓展到了几百亩的面积，这背后都牵扯到特别多的经济利益。 王光建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这么多年他干了事情，但是也不可避免的富了家。尤其是前几年，反腐倡廉抓得松懈，人民医院一年搞接待都要几百万。 更别说其他的什么工程基建，设备采购，药品采购，这背后都是非常可怕的利益！王光建一把手先不讲，就是他下面的那些科室的医生都赚得盆满钵满。 这些灰色的收入都是经不起查的，尤其是金额牵扯比较大的情况下，那就更经不起查。 更何况王光建还生了一个不懂事的儿子，他儿子结婚非得要买一台轿车，结果好家伙买了一台奔驰车！就这一台车，把王光建吓得半身不遂。 后来被举报之后，纪检去调查，发现这台车搞了按揭，王光建的工资卡每个月都被抵扣按揭，这个事情才遮掩过去。 后面很多次，王光建逢人就讲： “哎，我们当医生别人都说赚钱，其实也是看上去风光，真实情况难得很，我生了一个不懂事的儿子，买车都是拿我工资卡抵扣搞得按揭……” 他讲这些话没有一个人相信，但是他依旧喋喋不休，可以想象他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所以他是很有必要和王剑飞这样的官场新贵搞好关系的！而王剑飞跟他沟通也比较直接，王剑飞讲： “王院长，很多人都盯着人民医院的那点事！我觉得我们医疗、教育这么两件关乎老百姓直接利益的产业，我们昌河有这么多的问题，我们社会各种矛盾都凸显得厉害，相比较起来，医疗和教育是我们搞得最好的！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盯着医疗和教育干什么？我们应该要解决其他有问题的地方，而不是盯着我们搞得好的方向，人民医院搞得好，你王光建是有功劳的！ 我们把这个调子定下来了，我想昌河的工作就有方向……” 王剑飞这么讲，实际上就是给王光建吃定心丸，当下昌河的问题，王光建不是主要问题！当然，王光建自己也要引起重视，不能过于贪婪，要不然未来的事情就说不好。 反正现在这个时候，王光建和王剑飞的关系是非常好的！ 今天方波两口子请客也是把这个局搞对了，吃饭的时候，王光建当着所有人的面跟王剑飞敬酒，他道： “我王光建干了一辈子医疗事业！我经常讲，我们的领导是流水的领导，领导经常换，我们却要一直干下去，永远干下去！ 我讲这话是不恭敬的，尤其是我们有幸碰到像王书记这样的领导！王书记领导我们昌河的卫健医疗我们就能够走出沙州，走向全省甚至全国！” 王光建然后跟方波讲： “方总，你们是搞医疗相关生意的！之前你们找我我一直没有松口，今天王书记在这里， 我给王书记的面子，给你们一个机会！ 明年给你们两三百万的试用单试一试，如果能够合作，那以后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卧槽！ 王光建这个水平太高了，在这个时候突然给方波开个口子，让方波两口子高兴得手足无措，同时这又是给王剑飞送个顺水人情。 王光建讲得很清楚，本来方波没有什么机会的，他人民医院还怕没有供应商？人家都是比较稳定的供应商呢！ 但是今天王剑飞的面子很大，医院不能不考虑，所以方波才有这个机会嘛，这就是把王剑飞给抬了起来了！ 这就是官场，王光建能够屹立这么多年不倒，他的功力是非同一般的深。 文振西和磷矿的老总曹富军也都是超级捧哏，文振西讲： “我文振西混了一辈子体制，混到50岁才到体育局干个一手！我过来的时候体育局死气沉沉，我就想混几年算了！结果我们王书记上任了，体育运动的水平和规格一下就拉上了台阶了！ 以前人家说我是清水衙门，现在给个教育局长给我都不换……” 文振西这么一讲，曹富军就道： “我们磷矿以前在体育方面也喜欢搞一些支持！但是那个时候我都没有亲自参与！自从王书记到了昌河之后，我们昌河就不一样了，体育项目已经升华了！ 我们全县老百姓都在关注体育，全民健身运动已经成了我们县城的名片了！啧啧，这家伙，我们磷矿上下大家都特别支持我们在体育上面搞投入！ 所以明年的全民健身运动，我们要继续大力支持！我们要把昌河的体育名片完全擦亮，在王书记的率领之下，我们昌河的文体事业将获得前所未有的突破……” “来，喝酒，我们一起敬王书记一杯！” 这一桌子吃饭，王剑飞是唯一的核心，这就是官场组局，领导干部的这种官威就是在这些细节的方面体现出来的。 周芳坐在王剑飞旁边，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她和王剑飞在一起的时候，觉得王剑飞温文尔雅，像是邻家的男孩一般，完全就是阳光洒脱的感觉，哪里会联想到官场？ 然而，现在王剑飞在一帮权势官员中间，游刃有余，所有人都拱卫在他的周围，那种气势和官威真的特别让人上头。 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昌河牛逼的人，周芳在昌河也是比较成功的企业家，这些人她基本都接触过。 像王光建那是很牛逼轰轰的，至于曹富军那就更不用讲了，姓曹的被称为昌河的首富，除了有钱之外，在私生活方面也不怎么讲究，外面养了不少的女人。 曾经有一段时间，曹富军经常去孔雀山庄，而且总是用言语挑逗周芳，那种意思表现的很露骨。 那个时候周芳又气恼又无奈，因为做生意和气生财，她不能轻易得罪像曹富军这样的人，所以她不得不躲避，那一段经历她印象太深刻了。 可是今天曹富军哪里还有丝毫的不轨之心？坐都是正襟危坐，偶尔跟周芳讲一句话都是毕恭毕敬，客气有礼，而且说得很少，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让这个场合下周芳不被冷落，一切都是为了照顾王剑飞的情绪呢！ 还有喝酒，王剑飞喝了一杯酒，道： “你们继续喝啊！我的酒量有限，在县委班子里面，我们有时候聚餐蒋书记都保护我的！别人都给我起外号叫‘王二两’，我就喝二两养生酒！” 王剑飞放了酒杯，其他人个个都规规矩矩不喝酒了，王光建其实很爱喝酒的，而且酒量很大，他怎么讲呢！ 他道： “哎呀，跟王书记一起就是好！我这个人最要检讨的地方，我老婆最严厉批评我的地方就是喝酒有时候没止境！但是有王书记在，我喝酒正好的时候，书记立马给我刹车！ 这一刹车，头脑顷刻就能冷静，再品一品，吃两口菜，就能体悟到微醺最好的意境，哈哈……” 江灿坐在周芳身边，她记得前不久和王光建吃过一顿饭，王光建一个人喝了一瓶多五粮液，喝了那么多酒，依旧神清气爽，打牌啥的一点也不耽误。 今天他喝这么点酒，估计瘾都没沾边，但是他这番彩虹屁拍出来，那感觉把王剑飞踩刹车的本事给吹上天去了。 她城府毕竟浅一点，差点没忍住想笑。 周芳扭头过来看她，她没有忍住，凑到周芳耳边： “王书记那可是香饽饽，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哟，千万不要让这种男人在手上滑走了！” 周芳闹了个满脸通红，江灿又道： “回头感情升温了，有机会出去旅游，千万千万要给我们两口子一个面子， 去一趟深圳或者广州好不好？我们必定最热情最真诚的款待！” 江灿这话发自肺腑，因为以后他们的生意要回望沙州，有机会能和王剑飞搞好关系，那对他们以后的发展好处不言而喻。 周芳心想，江灿之前口口声声就瞧不起县城的人，然后一说就是规劝周芳去省城或者去沿海发展，其实那都是的人的城府而已。 在利益和现实面前那些所谓的优越感啥的完全不值一提，江灿现在还有什么优越感？她还不是在沿海卷不动了，想回内地通过关系，通过人脉讨口饭吃？ 一顿饭吃完，王剑飞跟周芳两个人在商溪县外滩散步，周芳挽着他的手臂，紧紧的依偎着，她道： “对这里的一切你都蛮熟悉吧？” 王剑飞道：“是啊，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沿着这一条路一直往前走就是一中！那个时候我在一中上学，几乎每一天都要骑车走两遍，白天和晚上都要走，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变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王剑飞回到商溪当然想回家，但是一想到周芳在身边，会不会让家里人很意外？另外，周芳是不是没有做好准备？ 他正这么想呢，周芳道： “剑飞，我其实准备了一些礼物！如果能去你家见伯父伯母，那样也不会太尴尬！” 王剑飞愕然，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儿。怀里的女人美艳不可方物，两人四目对视，周芳的手臂便更用力了一些，身子几乎贴到了王剑飞的身上，真是软玉温香，王剑飞惬意的呼吸着鼻间的甜香，感受拥抱那香香软软的舒适，这种怀抱美女的感觉特别的舒服。 王剑飞停住了脚步，周芳就贴得更近一些了，王剑飞便感觉小腹有一团火在迅速的升腾。 他心说还是得走路才行，他正要迈开步子，却觉得大腿一沉，周芳那柔软而充满弹力的长腿紧贴上来，今天周芳穿着浅色的风衣下，下身穿着紧身裤，修长的双腿被裤子裹得紧紧的，曲线毕露，分外的性感。 王剑飞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双腿惊人的弹力，而周芳把头却已经深深的埋在了王剑飞的臂弯。 再抬起头来，则是双目脉脉，情意满满，眉目中春意荡漾，王剑飞没有忍住，将身子俯下去，两人便吻成一团！ 这里是商溪，是王剑飞长大的地方，夜色特别的安静，两人面对的就是商溪河，虽然是冬日，但是两人拥在一起的感觉却特别的温暖。 “跟我回家吧！我爸妈其实很好相处，他们看到你肯定会特别高兴！” 王剑飞道。 周芳笑了，用力的点点头： “如果不高兴，我就哄他们高兴，反正一定要让他们不讨厌我！” 周芳说完，掏出手机打电话，一会儿功夫，她的车就开过来了，王剑飞大吃一惊，一看驾驶座，赫然是周华开着车呢！ 周华伸出脑袋来： “王哥！今天我们昌河篮球队，我当临时领队呢！赢球了，兄弟们都特别高兴，晚上大家都喝了酒，就我要开车没喝酒！” 周华本质上是个爱说话的阳光少年，把车停好了他就下车： “姐，王哥你们去忙，我终于可以喝酒了，哈哈，那边兄弟们场子没散，都等着我呢！” 周华说完，撒脚丫子一溜烟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周芳在后面哈哈大笑，王剑飞也觉得好笑，这小子，年纪轻轻，情商脑子都在线。只可惜以前没有人正确的引导，也没有交什么靠谱的朋友，可塑性还是很强的。 第204章 顶住压力! 王剑飞忽然带了个女朋友回家，王作栋两老有点措手不及，但是非常的高兴，尤其是老妈陈淑娥，兴奋得语无伦次。 如今老王家什么都好，儿女都有出息，周围街坊邻居都夸老王家生了一双好儿女，王作栋两老中年下岗，那个时候的确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是退休苦尽甘来，现在都有退休金，啥都不缺。 唯一的缺陷就是王剑飞现在还单身，眼看年龄不小了，还一个人，两口子急得吃饭睡觉都不踏实。 王剑飞官运、财运都不错，唯独就是婚姻一直动不了，之前找的女友程虹，白白荒废那么多年！当时王作栋两口子对这女孩就不是很满意，但是孩子喜欢，他们也不好直接反对。 结果还是没有结果，反而王剑飞还受了一些伤害！ 王剑飞找的第二任女朋友肖琳娜，女孩子漂亮，为人也不错，但是就是不结婚，永远不结婚那怎么能长久呢？ 老王两口子急啊，又不能过于干涉王剑飞的生活，儿子现在是县领导了，自己没主意？ 现在王剑飞把周芳带过来了，周芳情商非常高，嘴又甜，而且进门还大包小包带了很多礼物，把老两口哄得可开心了。 周芳给他们的感觉那就是居家过日子的人，聊的全是家长里短，很符合王作栋两老的脾性。 两老聊得高兴，王作栋就偷偷给王乐打电话： “小乐，你哥的事情你一点也不关心，给你打电话让你多关心，你啥都不知道！今天哥带了个嫂子回来，你是不是也傻傻什么都不了解？” 王乐大吃一惊，道： “爸，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现在在市里，我跟哥都几个月没见面了呢！” 王作栋嘿嘿笑道： “你啊，不跟你哥多亲近，埋头干再多也是瞎干！爸妈还想指望你，嘿，完全指望不上……” 王乐其实比两老还关心王剑飞的事儿，老哥年龄不小了，之前一直就跟肖姐谈恋爱，但就是不结婚！ 后面肖姐出去了，王乐都琢磨要不要再给自己找个漂亮的嫂子呢！ 王任资的老婆付秀芳甚至还专门找过王乐，说她手中的资源很多，让王乐找机会约一约王剑飞。 好家伙，这还没多久呢，老哥就拿下了新的嫂子？ 王剑飞没想到带周芳回家里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倒是周芳好像没有任何的不适，她准备充分，好像和王剑飞的认识已经很久，显然她暗中下了很大的功夫，也做好了强大的心理建设。 …… 昌河公安的行动终于动了，王野亲自指挥，出动警力两百多人次，通过近半个月的突击行动，抓获赌博团伙四个，抓捕相关涉案人员共计一百多人，查封赌资一千八百多万。 随着相关案情的逐渐发酵，很多惊人的消息被挖掘出来，敢情积极参与赌博的人中间不仅有社会的闲散人士，还有很多都是昌河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这其中还有国家工作人员。 根据纪委介入掌握的情况，国家工作人员参与赌博的涉案金额惊人，其中卫健局下属的某乡镇卫生院的一把手，仅06年一年就输了100多万人民币，而这些钱都是他挪用公款或者是职务侵占所得。 很多案子真是不动不知道，一动就是触目惊心，相关情况反馈到王剑飞这里，王剑飞原计划是不做批示，但是没有忍住，硬是做了“国家工作人员涉案要从严从重处理！”的严肃批示。 这个批示给纪委坚定了信心，这一批涉案的四个国家公务人员迅速的双开，然后对他们的经济问题展开进一步的调查，对存在经济问题的人员还要进一步严肃处理。 王任资给王剑飞打电话，开门见山就讲： “剑飞，你们搞的这个篮球友谊赛，赛制很好，按照nba总决赛的赛制，搞出了一股篮球热！反正商溪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今天春节我们体育话题很多！” “但是很遗憾，我最近都忙着在外面跑，你回来我也没有安排接待，回头咱们约一下，一定得好好的喝几杯！” 王任资和王剑飞的关系一直相处不错，当下在沙州的政治版图中，王任资能够坐稳商溪县委书记的位子， 也在于他积极的向唐宜书记靠拢，而王剑飞则扮演了牵线搭桥的角色。 两人寒暄了几句，王任资忽然道： “剑飞，这一次你们搞的这个‘扫黄打非’行动， 抓了有个兄弟叫冯国的，这个兄弟我比较了解，是有点好赌！但是人不坏，回头你能不能给下面稍微打点招呼，问题不是特别严重，能不能考虑从轻处理？” 王剑飞愣了一下，他道：“王哥，劳烦你一把手亲自打电话，这人路子咋这么野？” 王任资道： “老弟啊，如今各区县都困难！我们的财神爷就是这些老板，你抓过经济，知道营商环境的维护难度高，像冯国这个案子和营商环境就有一定的关系！ 怎么讲呢，沙州目前在我们商溪投资的几个老板都跟我反馈这个情况……” 王剑飞一听就有点头疼，王任资讲得委婉，其实大抵意思是 昌河搞扫黄打非好像还捅了马蜂窝？ 挂了王任资的电话，王剑飞准备给王野去个电话。 他想了想，让胡立通知陈志刚，直接开车去公安局。 公安局这一边，陈狂飙和王野亲自迎接，见面碰头之后，王剑飞问冯国是怎么回事！王野很委屈的道： “王书记，您是不是也让我们放人的？”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陈狂飙道： “书记，自从抓了这个冯国，我们就如同捅了马蜂窝，都是让我们放人的！县里柳县长，蒋书记都给我们打了电话，说让我们迅速放人……” 王野城府浅，忍不住道： “这个冯国绝对涉恶涉黑，从我们掌握的情况就有至少三次恶性治安案件和他有关联！此人长期盘踞在东山镇，这一次又是赌博的组织者！ 跟我我们掌握的情况，他还放高利贷，如果进一步摸排，可能还有更多的问题要浮出水面！” 王野顿了顿，道： “王书记，我们搞这个行动，目的就是要通过这个行动来处理昌河深层次的问题！这才刚开始，立马就出问题，这么一来我们的行动不就成了笑话吗？” “我们‘扫黄打非’是常委的决议，如果我们把这个活动搞成一个笑话了，那昌河县委和县政府还有什么威信？老百姓还有什么前途？” 王野比较激动，讲话的时候脸红脖子粗。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陈狂飙道： “书记，您现在能不能抽一点时间，我想约你去一个地方！” 陈狂飙和王野的风格不一样，王野是个急性子，但是陈狂飙比较冷静，做事情有章法，讲谋略。 跟陈狂飙一起，两人就带陈志刚一个司机，目的地是昌河县老茶厂的家属楼，这一带是老旧房的集中地，住的都是老下岗职工，还有一些是从农村进城干苦力的乡下人。 陈狂飚把王剑飞带到一幢斑驳的院子里面，他讲： “这几户都是从东山镇搬迁进城的家庭，全都来自矿区，他们本来在东山镇都有自己的土地和房屋，但是因为采矿他们的土地和宅基地都没了！ 矿区给他们极少数的补贴，一万块不到，然后就完全撒手不管……” 陈狂飚介绍，然后王剑飞就见到了几户人家，这几户人家普遍都是要不女人跟别人跑了，要不就是女人卧病在床。 而男的身体好像都有问题，有跛脚的，有手上残疾的！ 看到他们一个个木讷的样子，王剑飞心中难受极了，其实对磷矿的情况王剑飞早就知道！ 他当记者的时候去过一次东山镇，当时东山镇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市里和县里都对这个地方大力宣传，把这里当成一个地方的经济支柱来报道。 但是王剑飞当时的感觉就是这里特别的乱，而且特别的穷，矿区的这些老板那肯定纸醉金迷，东山镇也因为有磷矿的存在，给人一种十分虚假的繁荣感。 但是老百姓真的非常穷，那里的房子多数都是石头房子，木头房子都不多，那边的小孩子都灰蒙蒙的，眼睛都是呆滞的，根本就没有城市儿童的那种烂漫和天真。 虽然那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是王剑飞依旧记忆深刻！ 从老茶厂家属区出来，在车上陈狂飙跟王剑飞讲： “书记，您看到这些残疾可不是天生的，他们基本上都遭遇过暴力殴打！而这些暴力背后，都有冯国的影子！” “吱！”一个急刹车，陈志刚脸红脖子粗，特别激动，竟然把车都停住了。 “对，对不起！书记，我……我失态了！”陈志刚道，他是部队转业回地方的，嫉恶如仇，听陈狂飙讲刚才看到的这些人残疾都是被人打的，他一个没忍住，只觉得怒火直冲天灵感，恨不得立刻就下车打抱不平去！ 陈狂飙继续道： “我们掌握的情况，冯佳和冯国这两兄弟在东山镇经营踩石厂！这个踩石厂背后是磷矿支持的，他们就充当磷矿的打手，干脏活！ 我们怀疑他们兄弟手上有命案，尤其是冯国，他非常的心狠手辣，人称四哥，江湖绰号‘冯四’，早年就是在矿区砍人出名打出来的名头！” 王剑飞揉了揉太阳穴，他想这个时候自己背后肯定有很多眼睛在盯着，王剑飞能看到的一双眼睛就是张鹏！想来，他应该是要把这一次“扫黄打非”的行动当成笑话来看？ 一念及此，王剑飞胸中就有一团火在涌动，他想自己来昌河县这是唐宜书记点的将，到昌河的目的就是要解决昌河问题的。 王剑飞刚来的时候一直都很谨慎，一直都把自己放在一个副职的位置上，让自己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 但是现在箭已经发出去了，开弓不可能回头了，到了这一步，王剑飞还能退缩吗？ “冯国不能放，昌河顶不住压力， 就立刻送到市局去！然后关于他的问题线索要迅速的动作，你们做的前期侦查工作都要派上用场， 要把这个案子做扎实！”王剑飞指示。 陈狂飙道： “书记，你放心，您能顶住压力，我们就不怕丢帽子！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您这边点头，我立马就亲自送冯国去沙州！ 到了沙州，有田局长照应，这个案子肯定能迅速突破！” 陈狂飙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今天他就是说服王剑飞来的！当下的昌河，柳军振是坚决反对公安做法的，蒋高武书记狡猾如狐狸，从头到脚都是太极套路，指望他能硬起来几乎不可能。 能指望的只有王剑飞， 而王剑飞不仅在昌河能够说话，在市里的关系背景也相当扎实！有王剑飞顶着，陈狂飙就不怕。 陈狂飚亲自押送，秘密的将冯国转移到了沙州，这个工作很快就有了反馈，王任资再一次给王剑飞打电话，他道： “老弟啊！老哥我怎么讲呢，哎……” 王剑飞能够感受到王任资的不舒服，但是这些事情没有办法讲，更何况还牵扯一些保密的东西， 他只能道： “老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要理解我！昌河这个地方很邪门，我已经很小心谨慎了，但是有些事情也躲不开，避不了。 另外，我一个县委副书记，而且根本不分管政法，我的手也伸不到那么长！” 王剑飞现在也顾不得王任资不舒服了，他挂了王任资的电话就给张鹏打电话。 他把张鹏喊到自己的办公室，道： “张书记，‘扫黄打非’是县委常委会的决议，关键时候你作为政法委书记可要顶住压力！我听说有个叫冯刚的被抓了，说情的比较多，是个什么情况？” 张鹏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王剑飞，道： “冯刚好像没有什么大问题，这个人人脉比较宽，我们沙州的很多老板和他都有交集，我这边也有一些压力！” “没有大问题吗？我怎么听说的情况不一样？”王剑飞忽然变脸。 第205章 该怎么办呢? 王剑飞忽然变脸，那肯定手上掌握了东西嘛！ 张鹏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是一种看热闹甚至看笑话的心态，公安局搞抓赌，就好比某个学徒学理发，第一个客户就是络腮胡子，这个冯国是随便能碰的？ 江湖上的冯四，专门跟昌河甚至是沙州的一些大佬干脏活的人，陈狂飙抓冯四，那不是捅马蜂窝是什么？ 结果马蜂窝捅了，张鹏笑话没看到，被王剑飞直接怼到脸上来了！ 王剑飞道： “这个冯国不是没有问题，而是有很严重的问题！目前这个人已经被市局逮捕，人在市局，初步掌握的情况，这个人身上可能有命案！ 这么一个严重问题的罪犯，怎么就没有大问题了？这只是赌博的问题吗？” 王剑飞不容张鹏回话，立马道： “张书记，你应该明白，昌河的扫黄打非那只是表现，根本原因是要对昌河的深层次问题进行全面整肃！昌河的社会各个层面的问题有多少我们都清楚！ 但是一直以来没有人敢掀这个盖子，现在就是掀这个盖子的时候！可以说公安抓的人，没有一个是抓错的！ 你们作为政法委，这个时候应该要意识到这一点，如果这点责任都担不起来，昌河出了乱子，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的是政法委！” 王剑飞这话讲得就有点重了，表达的意思也很清楚，那就是你张鹏想看别人出洋相是不是？如果真出了洋相，第一个责任人就是你张鹏。 王剑飞这番话一说，张鹏脸都绿了！ 他觉得王剑飞真疯了，要把昌河的盖子揭开，那意味着什么？那可能意味着昌河的天都要塌陷，不仅如此，可能整个沙州都要塌陷半边天。 但是看王剑飞的样子不像是危言耸听，难道这是真的？卧槽！王剑飞这是扯了虎皮当大旗，昌河现在究竟是谁当家？ 蒋高武当不了家还有柳军振，什么时候轮到王剑飞来主持工作了呢？ 王剑飞似乎看穿了张鹏的心思，他道： “张书记，其实昌河现在就是一碗夹生饭，县委做出了相关决定之后，执行层面的事情本来就存在争议！但是既然是县委的决议，那‘扫黄打非’就不是浮在表面，我跟蒋书记讲了。 所谓‘扫黄’那是幌子，一个‘扫’字而已，真正的重点在‘打’！我们现在第一个打的是‘赌博’，然后下一步我们要搞毒品，要打社会风气，打官场风气， 这样拔出萝卜带出泥，最终的目的是彻底的改变昌河的社会和官场生态……” 王剑飞这么讲，张鹏额头上就冒汗，他感觉有些招架不住，甚至他有冲动去马上找蒋高武去，他担心昌河的局面会不会失控呢？ 就在他脑子里飞快运转的时候，王野的电话来了，王野在电话里跟王剑飞讲： “冯国的案子有重大突破！这个案子牵扯很广，可能需要向市里请示……” 王剑飞嘿嘿一笑，道： “王局长，你们政法委张鹏书记在我办公室，你把这个情况再向张书记做个汇报！” 张鹏接了电话，脸都是绿的，但是嘴上道： “好，很好，有市局的强力后盾，我们昌河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挂了电话，王剑飞道： “张书记啊，情况瞬息万变，市局在办案，甚至可能因为这个案子惊动市委或者市政府，这个时候我们地方上需要统一一下思想了，要不然等到上面给我们下指令，我们自己一盘散沙，那就会非常被动！” 王剑飞拽着张鹏，两人一起见蒋高武。 王剑飞把这个情况一通报，蒋高武摸了摸额头，道： “怎么办？你们是什么意见？” 王剑飞抿嘴不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张鹏牙齿都要咬碎，他觉得自己被坑惨了。 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没有办法指挥公安的行动，但是公安惹出的事情他又没有办法逃避，躲都躲不了。他之前想的是公检法都在他掌握之中，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王剑飞。 王剑飞来昌河，昌河的政治平衡被完全打破了，公检法首当其冲，他这个政法书记率先处在了最尴尬的位置，他去找谁说理去？ “蒋书记！我觉得我们可能要早点行动，要不然等市局那边出了大动作，我们再动可能就处在被动地位！到那个时候，我们整个昌河班子都会受牵连……”张鹏道。 蒋高武沉吟不语，瞥了一眼王剑飞，王剑飞不表态。 他问：“剑飞，你怎么看？” 王剑飞道： “冯国的案子很大，那可能拔出萝卜带出你，牵扯到多起命案！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些敏感背后是否牵扯到我们的干部！ 如果我们的干部队伍也被裹挟在其中，那昌河的局面可能会失控，会不会出现最坏的情况？” 蒋高武有些烦躁，他站起身来道： “那究竟怎么搞？我们也没有办法去制止这个案子往前推进啊！” 王剑飞： “我觉得先可以看一看，稳一稳！我想市局会有案情通报出来，然后市里有情况也一定会跟我们通气！所以等一等可能最稳妥！” 蒋高武沉吟不语，很显然他内心也颇为犹豫，王剑飞这个说法比较符合他的想法。 作为县委书记，蒋高武考虑问题比较细致，他不希望昌河在上级领导心中留下冒冒失失，不掌握局面的印象。如果这个时候昌河表现很急，往市里急着汇报，万一案情的进展没有那么顺利怎么办？ 还有，蒋高武需要考虑这个案子发生在昌河，昌河必然人心惶惶，留一点时间和空间给某些人，可能更有利于推动下一步工作。 要不然动作太快太急，狗急可能跳墙，兔子急了都能咬人。昌河的局面可能一下就大乱，而乱象一起，场面可能彻底失控，那种情况谁都不想看到。 “剑飞，这样吧，就按你说的办！但是这段时间，你要多去沙州，甚至蹲点沙州，要密切关注案子的动向！一旦有什么情况，你要第一时间跟我通气，我们要掌握最及时的一手资料……” 第206章 狗急摊牌!! 蒋高武现在明显有一种鸵鸟的心态，他是看明白了，公安这一次要掀盖子基本成了定局，走到这一步也很无奈，因为蒋高武到昌河这么长的时间，的确动作幅度太小。 前不久他去市里述职，唐宜跟他谈话的态度比较严厉，唐宜道： “老蒋，昌河的情况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大家都翘首以盼看你的戏，可是你就是拉稀摆台，到现在都停滞不前！如果是这样，当初市委安排你去昌河的意义何在？” 唐宜语气比较重，蒋高武只能讲困难，唐宜道： “你说有困难，我们哪个区县没有困难？但是有困难我们就不推进改革吗？有困难我们就裹足不前吗？沙州的局面现在日新月异，这个时候需要的是区县的改革要跟上，这样我们整体社会环境才能得到改善！ 现在我们讲狠抓营商环境，营商环境的问题不是我这个市委书记讲几句话能扭转的，这必须要对社会，对我们官场体制进行全面彻底的整肃，我们要把刀柄向内，自我革命，如此才能改变我们的政商环境！” 唐宜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另外，又极其严厉，让蒋高武意识到他再裹足不前已经不行了，他想稳着享受自己县委书记权力的路行不通了。 但是这个对话只有蒋高武自己清楚，因此现在这个时候，他明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昌河的盖子肯定要揭开了。 所以他安排让王剑飞去市里多走动，实际上就是把这个工作交给王剑飞去主导。 王剑飞去市里之后，肯定沟通市公安局，然后再协调市委相关部门，最终昌河这个盖子怎么揭开，会揭到什么程度，现在谁都说不好，蒋高武意识到必须要做比较充分的准备了。 实际上冯国的相关问题线索调查起来很快，因为前期准备充分，这个案子一直在侦查，市局和县局都秘密安排了侦查员在一线。 冯国牵扯到的命案突破飞快，因为这一次抓捕针对性非常强，冯国团伙的二十多个人抓捕之后第一时间就隔离审讯。 冯国是老江湖，他的口风非常紧，而且反侦察意识很强，但是这些年他和冯佳搞采石场，几乎是搞无本生意，钱赚得很快，手底下的追随者也越来越多。 他在事情没有干起来的时候，的确是谨慎小心，但是人一旦有了钱，飘起来也很快，这几年身边就不像以前那样单纯了，露出了破绽，那自然就瞬间要被击破。 冯国涉命案，这个消息根本就捂不住，而消息传到了昌河县，昌河官场和社会各界都无比的震动，这种紧张和压力，能让空气都凝固。 最喜欢钓鱼的冯佳人都疯了，他第一时间给磷矿的曹富军打电话，曹富军冷冷的道： “冯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情况，我老肠胃病犯了，要在雍州做手术……” 曹富军做手术是假的，根本原因是他不敢和冯佳见面，不仅不能见面，他必须迅速的和冯氏兄弟做切割。 他在沙州突然去见陆国良，见到陆国良，他第一句话就讲： “陆书记，有句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当下昌河可能就到了大难临头的时候了，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担心！ 这么多年磷矿的发展一直都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之下进步的，但是现在可能有人把磷矿的发展和一些恶性治安案件牵连到一起！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矿业公司经营是不是进行不下去了？” 陆国良嘿嘿的笑道： “曹总，昌河的事情我现在已经管不了了，你遇到了困难第一时间要找县委和县政府，天塌了有领导顶着你怕什么？只要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稳，那就可以做到无所畏惧，是不是？” 曹富军一听这话，心里真的是怒火中烧。 陆国良主政昌河那么多年，从磷矿里面捞了多少利益别人不清楚，他曹富军还不清楚？ 过去就不讲了，就讲现在陆国良还是在从昌河磷矿这里面搞利益，只是说不是自己伸手，而是通过代理人的方式攫取而已。 挖掘机挖磷矿，那么大大的一铲子，曹富军自己能得到多少？大部分都是给被人分了，曹富军算过了，他自己最多就得十分之一而已。 这么大的利益都让出去了，一旦出了问题却需要他一个人担责顶缸？真的岂有此理。 一念及此，曹富军也就没有那么多客气了，道： “曹书记，其他的事情我都没有太担心，就是郭秀东的那个事情如果一旦被翻过来，那将是石破天惊，到那个时候，我估计昌河都要被人翻过来！ 覆巢之下无完卵，到那个时候我想昌河县有无数人都要同归于尽啊……” 曹富军这话一说，陆国良脸色乍变，道： “老曹，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讲清楚！什么郭秀东的事情？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曹富军道： “书记，您健忘得很啊！但是没有关系，我们党内重要会议一般都有会议纪要，而我也一直都在学习进步，对领导打的重要电话，或者重要指示，我都有语音记录！” 曹富军说完，变戏法的掏出一支录音笔， 播放一段音频，恰就是陆国良给他打电话，让他处理郭秀东相关问题的音频。 这个音频陆国良言辞比较隐晦，没有提到要采用过激的手段，但是语气非常的阴沉，和陆国良平日的语气都不一样。 这个时候倘若明确了郭秀东的案子是一起恶性杀人案件，再听陆国良的这段音频，那绝对能让人毛骨悚然。 陆国良脸色瞬间变得的苍白，但是很快他便恢复正常，他端起茶杯慢慢的品茶，道： “富军，我在昌河工作了近十年，对这一块土地的感情很深！你们磷矿的发展壮大，这个过程我几乎全程参与，你们磷矿现在有这样的规模，有这样的实力，我认为来之不易。 冯刚兄弟和磷矿是两码事，你老曹在这方面注意得非常好，你放心，这件事肯定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第207章 一方天塌? 王剑飞最近待在沙州的时候比较多，他分管党群，恰好这一次市委党校科干高级班开班，王剑飞一方面是带队的领导，另外，党校这一边还给王剑飞安排了专门的党建课程。 另外，王剑飞又是体育局、文化局、卫健局等几个部门的联系常委， 年底这几块工作都在发力，尤其卫健局的工作，明年昌河人民医院，中医院都将推进新的发展纲要。 人民医院王光建野心很大，想选新址，把昌河人民医院的规模在现在的基础上再扩大一倍，目标是昌河人民医院要达到市地区医院的规模和水平。 不得不说王光建这想法很大胆，听上去不可思议，但是仔细琢磨比较振奋人心，蒋高武听了汇报之后，对此也很动心。 当然，要按照王光建的思路推进工作，基建投资就要几个亿，这个缺口比较大，没有市里支持肯定搞不起来！ 蒋高武就跟王剑飞布置任务： “剑飞，你在沙州的人脉关系很广，卫健又是你分管的工作，你在市里要跑一跑这个项目，要争取拿出方案来！” 蒋高武把王剑飞安排跑项目也是一种遮掩，他现在真正聚焦关心的还是昌河的盖子问题！ 王剑飞到沙州，周芳也就住沙州来了，她在沙州本来就买了房子，之前一直没有功夫装修，正好趁着最近待在沙州，她天天手头有事情做，忙活着装修房子呢！ 上一次去昌河他给王剑飞爸妈带了不少礼物， 但是走的时候，王作栋两老一人给她塞个红包，这是土家族的礼仪，儿媳妇第一次上门，倘若父母满意，临走都要给红包呢！ 周芳收了大大的红包，心情别提多惬意，到了沙州之后，王乐听闻消息那自然是热情的迎接，姑嫂完全处成了闺蜜，孔雀山庄那边的业务又基本稳定，周芳年内大部分时候就准备待在沙州了。 昌河的案子比较紧张，冯刚的相关案情坐实之后，市公安局和昌河县公安局迅速调动警力一百多人突袭东山镇，再一次逮捕了四十多人。 这些人就不限于是冯刚团伙了，东山镇采石场的冯佳则在昌河县城被逮捕，另外东山镇派出所从所长到指导员到干警几乎被一锅端！另外，东山镇已经掌握的官员的问题线索，王剑飞把这个情况向市委做了汇报。 他的汇报到了市纪委书记陈中达的面前，陈中达了解的情况之后，当即道： “这件事我们市纪委成立专案组，直接动作！对已经掌握证据的相关人员，我们来抓捕！” 这样，东山镇的官员又抓了四五人，东山镇那一块天直接塌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清了，这一次行动目标肯定是指向磷矿的。 昌河县利益纠葛最深，问题最严重的磷矿产业这一次终于不可避免的开始纳入整顿，这种恐慌的蔓延非常的可怕，这就是天塌的感觉。 王剑飞在沙州不回去，沙州的局面就是蒋高武在操盘，蒋高武现在就化身为鸵鸟，对市里的情况他完全不管，脑袋就一头扎进昌河。 昌河县委常委会扩大会议连续召开，王剑飞都因为出差“缺席”，昌河县委根据东山镇最近突然的变化，制定了一系列的办法，这些办法都带有“临时性”，但是维稳的意思非常明确。 比如，县委常委会决定加强东山镇的维稳力量，县武警中队和县公安局派遣五十多人驻扎当地，同时，县纪委，县组织部，县信访办专门组织工作组进驻东山镇。 同时县里由政法委书记张鹏亲自带队，带领工作组进入东山镇，实际上相当于把东镇镇党委政府的工作进行了全面的接管。 蒋高武性格谨慎，但是真正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他的动作还是很迅速，而且出击也果断。 王剑飞人在沙州，听到了陈狂飙在电话里面给他的汇报，他才意识到蒋高武绝对是个老六，这家伙态度一直暧昧，给人的感觉是他一旦有事就会缩回去。 这种姿态是让人迷惑的，搞得王剑飞很难受，心里一直七上八下，觉得昌河的工作没有办法推动。 其实蒋高武一直有准备，而且准备还很充分，他肯定对昌河的事情进行了无数的推演，要不然市里的事情一旦爆发，他在昌河反应会如此迅速？而且这些动作看起来效果都非常的好。 王剑飞感觉蒋高武其实一直都在准备借力，昌河的问题昌河自己解决困难，或者说变数多，压力大，借助外力肯定要好很多。 现在借力就好似借成了？压力反而到了王剑飞这一边，王剑飞和田明智碰头，对昌河的工作如何进一步推动呢？ 田明智跟王剑飞讲： “东山磷矿的曹富军是个人才！他和冯氏之间的这种合作非常的微妙，怎么讲呢！他要开采某一个地方，他自己绝对不主动处理当地事情。 而是冯氏兄弟出门去处理，处理好之后，磷矿再进驻，实际上磷矿是和冯氏兄弟合作，冯氏是个提篮子的角色！ 所以一切矛盾纠纷，甚至包括所谓命案等等， 跟磷矿扯不上关系！ 而且磷矿就是一种石头矿，和青石很多时候共生，冯氏兄弟可以免费得到磷矿的青石资源，能得到这样的资源，那磷矿在当地的所有问题和困难，冯氏兄弟都会解决，磷矿不沾分毫……” 王剑飞道： “我听明白了，也就是现在我们掌握的所有信息，没有办法牵扯到磷矿，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田明智点头道： “可以这样理解，磷矿的问题和冯氏兄弟的问题不可同日而语，曹富军这个人在沙州的人脉和社会关系，那更是了不得！ 我们公安局突破磷矿难度大，因为他们没有违法犯罪，我们就没有办法动！” 王剑飞嘿嘿摇头： “老田，田局长，你给我交底了，回头我就可以给老蒋交底！这样吧，我们先把能够掌握的东西能做尽做，现有的战果先巩固吧！” 第208章 突然造访? 蒋高武周末回沙州，他的应酬一点也不少。 除了官场上的应酬之外，沙州商界对他也蛮关心，他去了昌河之后，一直备受人诟病的就是他和商人的关系走得近，昌河本地的一些商人隔三差五就能跟他聚，而且据说还经常打牌赌博。 现在蒋高武到沙州那更免不了这些应酬，现在沙州商界都知道昌河要搞新城建设，蒋高武书记有雄才大略。 他跟沙州首富覃焱讲：“覃总，你是沙州标志性的企业家，你应该意识到未来我们国家将要进入高速发展的黄金期！这个黄金期是以城镇化为标志的。 你在沙州的连续投资都很成功，地产投一个地方赚一个地方，而且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我明确的讲，沙州除了城区之外，最有投资价值的一定是我们昌河！昌河新城已经在我们县委县政府的发展规划之中，昌河当下城区人口十万出头， 未来我们的人口要三倍增长，房地产的投资机会，商业地产的投资几乎都巨大！ 覃总，你可千万不要错过发展良机！” 蒋高武亲自招商引资，同时又释放出了强烈的信号，那就是未来昌河县将有巨额投资落地！昌河新城涉及到多少道路建设，多少城市改造工程，另外绿化工程，下水道工程等等。 这些工程都是巨大的商机，昌河县的机会可能是几十亿甚至上百亿的机会！ 正因为如此，蒋高武就受人欢迎，商人逐利，昌河县现在就有巨大的利益，那蒋高武到哪里不受人欢迎？ 县委书记在一个地方来说权力太大了，基本上牵扯到大资金，大工程的项目都要通过县委书记，所以蒋高武到沙州就是众星捧月。 然而这一次昌河受关注的点又有所不同，因为昌河最近出了大事，东山镇的天都塌了，很多人都觉得东山磷矿是不是经营不了了，亦或者昌河要进行全面整顿整肃，甚至要变天了。 蒋高武到了沙州，肯定要面对这些问题。 蒋高武的回馈简单： “昌河的发展肯定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目前我们查的问题都是治安问题，都是涉黑涉恶的问题！昌河大部分的人和事还是好的，昌河的企业家也是安全的，没有问题的！” 蒋高武这个表态相对积极，和当下的黑云压城的气氛完全不一样，这让很多暗中观察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陆国良这几天有点睡不着觉，他今年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沙州开发区的发展建设上面，在工作上他干得比较出色，甚至可以说卓有成效。 但是…… 嘿，狗日的曹富军这小子竟然上门威胁他，狗急跳墙了啊，他真觉得昌河要完蛋了吗？ 陆国良那个气啊，他主要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他是领导干部，而且是手握重权的领导干部，他要脸面啊！ 但是曹富军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上门见他直接就撕破脸，赤裸裸威胁他，这让他非常的恼火。 但是他想到了郭秀东，当时他让曹富军想办法，真的没有想过曹富军会用如此极端的办法。 现在可以肯定郭秀东的死和曹富军有关系。 曹富军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实际上就是要把两个的生死存亡绑在一起，如果曹富军完蛋，他陆国良也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陆国良没有办法，只能动用自己在沙州的人脉去了解打听情况。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这边打听，而昌河县委副书记王剑飞却突然造访他。 王剑飞跟他汇报了昌河目前的一些情况，王剑飞道： “陆书记，我们掌握的情况真的触目惊心！一个采石场的老板，身上背负了四五条命案，东山镇这两兄弟被称为活阎罗！ 我们已经深入到一线去调查，死的人不算，被他们无辜伤害致残的人，目前我们就掌握至少十个人的信息！这个案子除了主犯之外，从犯多达三十多人。 市局通过缜密的侦查和审讯，可以确定冯氏兄弟就是一个黑恶势力的团伙，而且这个势力团伙长期盘踞昌河县，东山镇采石场是他们的根据地！” 王剑飞把当下市公安局和昌河县公安局调查的所有情况向陆国良做了仔细的说明，基本上没有任何遮掩，有什么说什么，情况通报做得很彻底。 他道： “国良书记，我之所以跟您汇报，主要是因为您是昌河县多年的县委书记，这个情况您知道了能够给我们更多的建议和意见！ 当然，我在昌河能够站稳脚跟，能够从一个外人逐步的融入进去，您对我的支持是非常大的，从我个人的角度，我也想让您知道目前我们在昌河工作的一些情况！” 陆国良道： “冯氏兄弟采石和磷矿的关系密切，磷矿有没有问题？” 王剑飞道： “我认为磷矿应该脱不了干系！但是曹富军这个人非常的精明，和冯氏兄弟不在一个量级！公安没有掌握磷矿的问题，曹富军采用的办法是让冯氏兄弟冲在前面，他充分让利给采石场，实际上采石场在赚取利益的同时，给磷矿提供全方位的保护，这个模式非常的巧妙……” 王剑飞讲到这里，他略微沉吟了一下，道： “陆书记，我在昌河县只是副书记！我们蒋书记的性格您知道，他比较谨慎，而且他也比较关注民生和经济！所以我感觉这个案子可能查到这一步再要进行难度会很大！ 目前我没有将这些事情向唐宜书记汇报，因为我担心书记不满意这个结果！” 陆国良嘿嘿笑了笑，道： “书记不满意，那也是他对蒋高武的工作不满意！你去昌河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工作干得相当出色！尤其是你在昌河的文体两个方面，干出了亮点，影响力已经到了沙州了！ 沙州很多文化界的人都念你的好！我个人要感谢你，你把外滩的文化墙的项目重新搞起来了！这个项目搞起来，短期看上去没有收益，其实这是一个子孙工程，对提升昌河的整体文化水平效用巨大……” 第209章 成果巩固! 王剑飞突然拜访陆国良，老陆是比较慌张的，他现在越来越觉得王剑飞不可小觑！ 王剑飞是市委书记秘书的身份下去的，在昌河的人脉关系非常的宽，但是王剑飞到昌河很低调，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一切工作都以蒋高武为中心，并不急于建功立业。 从结果来看，王剑飞的策略很成功，现在王剑飞在昌河已经拥有了很好的威望，甚至在某些方面的风头盖过了县长柳军振。 当然，柳军振也是刻意的低调，老柳的策略是想着把蒋高武同化，让蒋能够深层次的融入到昌河的利益群体之中，所以在工作上柳比较软弱，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柳军振现在处境十分的尴尬。 见了王剑飞之后，陆国良很焦躁， 本来下午他安排了两个会议，都取消了，一个人在办公室内耗了一下午， 他还是没有忍住给曹富军去了电话。 曹富军最近一直就住沙州，他见到陆国良，道： “陆书记，您有什么指示？我洗耳恭听！” 陆国良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他非常清楚，局面无比的危险，但是相比局面的危机，像曹富军这些人的情绪更危险！ 曹富军是商人，这些年又赚了不少钱，鬼知道他们做了一些什么安排？ 所以陆国良很稳定，道：“老曹，刚刚王剑飞来我这里了！你和王剑飞关系怎么样？” 曹富军脸色一下变了，道：“王……书记来找您干什么？会不会是探口风？” 陆国良道： “他探我的口风有意义吗？他一个副书记，能管一管昌河的事情顶天了，他还能管到我陆国良身上来？” 陆国良瞥了一眼曹富军，道： “富军，把你叫过来是跟你讲，这一波磷矿应该能稳住！王剑飞不是一定要把磷矿给拿掉，因为他也知道这里面牵扯到巨大的利益！ 所以你们自己要稳住，不要听风就是雨！你在磷矿的经营上面一直很小心谨慎， 尤其是冯氏兄弟那边，你的距离保持得很好！ 没了冯氏兄弟，回头再想另外的办法， 其实当地的乡镇村委，利益纠葛都很深，不一定要打打杀杀嘛！” 陆国良顿了顿，道： “蒋高武的雄心壮志你也看到了，昌河要迎来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了，机会很多，赚钱的路子到处都是！磷矿搞了这么多年，回头有人接手你慢慢的淡出去！ 你曹富军这么大的老板，何必吊死在一座矿上面？” 陆国良端起茶杯， 细细的抿一口，话锋一转，道： “你这几天待在沙州，应该出去走了走！我开发区现在的发展你也看到了，这几年你在山上挖矿，可能觉得矿值钱！但实际上在我开发区搞项目的这些老板，未必看得上你那一山矿！ 所以，富军，换一换脑子吧！你如果有兴趣，我可能给你几个小项目先试一试，大家辛辛苦苦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吊死在一棵树上有什么意思？” 陆国良这一讲，让曹富军十分心动！他这一次真的是怕了，尤其是冯氏兄弟突然出事，虽然说他平常很狡猾，在处理磷矿和冯氏兄弟的关系上面，留了后手。 冯氏兄弟纵然出事，要牵连到他身上来，理论上是没有办法突破的，但是…… 他自己在东山镇这么多年，干了多少事情自己最清楚，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那面对如此重压，他怎么也做不到泰然自若。 要不然他不可能敢和陆国良完全撕破脸，然后进行强行的捆绑，这完全就是狗急跳墙了嘛！ 陆国良是老狐狸，这几天他一直在琢磨怎么破局，他想来想去就觉得曹富军是个关键人物。 以前他劝过曹富军，让他收手，但是人在利益的裹挟下，几个人能够见好就收呢？ 曹富军如果早收手，凭他的能力和本领，如今在沙州肯定混出大明堂了，而陆国良在昌河的风险现在也不存在了，昌河闹翻过来跟他的关系也不大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陆国良趁着这个机会，让曹富军再选择一次，反正就是一个“拖”字诀嘛！ 人就是这样，永远都有侥幸心理，王剑飞这一次来见陆国良，实际上也就是安他的心，事情到如今这一步，达到目的了，不会再往下走了！ 王剑飞这么做，还是从唐宜那边得到的灵感，那就是要干一件大事，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唐宜来沙州之后，他的策略就是切香肠，一段一段的来，让对手感觉痛，又不置人于死地，就这么一点点的把事情办成。 如今昌河也是一样，王剑飞如果一步到位，真要把磷矿的盖子完全掀开，在极度绝望的情况下，某些人肯定铤而走险，因为走投无路了嘛！ 更何况现在市公安局在调查上面遇到了瓶颈了，正好，就把当下的成果巩固住，先到此为止。如果一篇文章，写一段到这里算个阶段的结束。 王剑飞是这个意思，蒋高武是什么意思呢？ 王剑飞反复思忖，觉得这个事情还是要换一个思路去统一思想，他跟马平沟通，让唐宜的秘书马平给蒋高武去电话。 马平道： “蒋书记，我知道你在沙州！唐书记跟我讲了，让我安排时间他要跟你谈谈话，你自己讲个时间，好不好？” 蒋高武接电话的时候正在和一帮狐朋狗友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呢！ 一听唐宜要找他谈话，他酒立马醒了一多半，蒋高武最怕的就是唐宜，真的是一物降一物，不怕他狡诈如狐狸，在唐宜面前根本就不顶用，唐宜能够把他的花招破得干干净净。 挂了电话之后，喝酒就不怎么香了，他想唐宜找他是什么事情？肯定是昌河这一次东山镇的那些事情嘛，蒋高武脑子里乱得很，不知道该怎么跟唐宜汇报。 关键时候还是县委办主任陈启星机灵，陈启星提醒他： “书记，王剑飞书记也在沙州嘛！这个时候他完全能够替您排忧解难！” 第210章 这是一根刺!! 王剑飞用一计，蒋高武果然中计了。 半夜三更他把王剑飞叫到酒店，他道： “剑飞，唐宜书记比较关心我们昌河的情况，回头你跟我一起去见书记，重点跟书记汇报我们这一次‘扫黄打非’的成绩！” 王剑飞道： “书记，我现在比较怕见唐书记！因为我觉得咱们现在离他的要求还很远，万一唐书记不满意，怎么办？” 王剑飞这么一讲，蒋高武一脸便秘，王剑飞完全说出了他的心声啊。 蒋高武现在县委书记当得怡然自乐，在昌河县他的话可以说一言九鼎，打个夸张一点的比方，他如果想干一件什么事情，晚上做个梦，别人都能帮他实现。 但是……他唯一头疼的就是唐宜书记，唐宜给他提的要求让他很难受，昌河的事情他不想揭盖子啊，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念头。 现在王剑飞也说怕，他就问王剑飞是什么情况。 王剑飞就把目前的情况向他做了汇报。 蒋高武道： “这个情况很好啊，我们有重大突破，盘踞在东山镇的黑恶势力冯氏兄弟覆灭，这不是重大成果是什么？我想这件事一定是市公安局的重要成绩，也一定能够震慑全市的黑恶势力，让他们看一看不走正道，不行正事的下场！” 王剑飞道： “书记，唐书记的性格您知道，我觉得光凭这点东西可能过关不容易，我们还得再想一想办法！” 蒋高武道： “那你是不是有什么思路？讲一讲嘛！” 王剑飞凑到蒋高武面前，道： “在唐书记心中，郭秀东的事情一直是心病！我们的重要领导干部死在了昌河县，从当时的情况来分析，很难相信郭秀东的死是意外事故！ 而真实情况渐渐在明朗，郭秀东同志的死很可能是冯氏兄弟干的，而执行这件事的人可能就是冯国！” “当然，案情还需要进一步审理，市公安局已经把整个冯氏集团一网打尽了，后续怎么审，怎么挖，我想这是天长日久的事情。 我觉得我们这一次跟唐宜书记汇报，可以把这个点跟书记做说明，我们抓住了戕害郭秀东同志的真凶，让郭秀东同志的死真相大白，这应该是一个重大成绩！” 蒋高武长身而起，勃然道： “这是真的？这件事真的是冯氏兄弟干的？这帮王八蛋，真该千刀万剐！真要千刀万剐！！” 蒋高武特别激动，眼眶忽然就红了，语气中带了哭腔，道： “秀东同志是我对不起他啊，我这个班长没有肩负起责任来！如果我早发现异常，早一点出手干预，怎么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啊……” 蒋高武说完，眼泪哗啦啦的流。 王剑飞在一旁看着老蒋，心想就算是戛纳影帝怕也没有老蒋的这种本事吧？真的是说哭就能哭，而且情真意切。 郭秀东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蒋高武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嘛！ 说的不好听一点，蒋高武当初就是把郭秀东当枪使呢，他指望郭秀东在前面猛打猛冲，如果冲出了成绩，那自然蒋高武作为一把手，功劳少不了。 倘若郭秀东捅了篓子，那他刚好可以找个人背锅，昌河还是他的县委书记，他依旧掌握绝对的权力。 老蒋就是个老六，他想得很好，自己在昌河当好人，跟当地的三教九流都混得跟哥们儿一样，该捞的好处都能捞到。 郭秀东爱表现就让他表现，唐宜给老蒋布置安排的任务，最好是交给郭秀东来完成，那样就是最完美的情形。 只是老蒋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郭秀东操之过急，逼得昌河的某些人狗急跳墙，对方采用了匪夷所思的极端手段，直接就把郭秀东给杀害了。 郭秀东的死让蒋高武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他甚至不敢再想去掀昌河的盖子了，他有些怕了。 同时，他也意识到郭秀东的死跟他脱不了关系，郭秀东当时是什么情况他很清楚，当时如果稍微干预一下，郭秀东也不会那么急躁。 所以这件事在老蒋心中也是一根刺，王剑飞今天就把这事儿拿出来说，就是给他足够的刺激！ 过了好大一会儿，蒋高武的情绪总算渐渐稳定下来了，他也接受了王剑飞的建议，最后确定两个人一起去见唐宜！ 而在此之前，王剑飞又单独去见了唐宜。 唐宜的精神不太好，感觉头发白了不少，王剑飞道： “书记，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您现在是我们沙州五百万老百姓的希望，很多人都说未来的五年是我们沙州最辉煌的五年，这个五年辉煌需要您率领我们往前冲呢！” 唐宜摆摆手，道： “行了，我心中有数！你搞什么花样？跟我讲一讲？” 王剑飞就如实的把昌河的情况向唐宜做了汇报，然后道： “书记，我用了一点小阳谋，让马平主任给蒋书记上了一点眼药，说您要找蒋书记谈话，把他吓了一吓！效果比较明显，昨天晚上他深夜约我，我们谈了很多！” 唐宜道：“你是什么思路？” 王剑飞道：“我认为这一次扫黄打非是重大突破！有了这个突破，我们后续节奏再注意一点，昌河的事情肯定能够完全解决！ 我想采用切香肠的策略，不能逼太急，而应该张弛有度，这一次让他们紧张，但是又给他们留幻想！等我们继续做好充分准备之后，然后再进一步，到那个时候，磷矿的盖子就会掀开……” 唐宜认真听王剑飞汇报，他听得很仔细，听完之后他久久不语。 冷不丁，他说了一句：“大好的局面，大好的韶华啊！” 说完他轻轻叹息了一声，王剑飞道： “书记，现在这个情况下，我认为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当然，还需要您给予指导！” 唐宜点头道：“是最好的方式，但是你也要考虑整个大环境，大形势可能会变化！如果形势改变了，你的这个思路和想法能不能继续贯彻？剑飞啊，当下我们沙州的局面看似一片大好，其实内部有很多隐忧，很多事情只争朝夕呢……” 第211章 马屁不穿! 昌河的行动只到此为止，那今年春节基本就平安无事。 这个局面似乎是皆大欢喜，蒋高武因为有王剑飞的陪同和斡旋，他向唐宜书记的汇报也比较成功，尤其是他的新城建设的设想和思路，唐宜比较认同。 唐宜道： “城镇化是我们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我们沙州未来五年之内城市人口规模要增长五成以上，这里面蕴含巨大的机会，我们的城市建设的机会，我们房地产行业的机会，甚至我们整个社会变革的机会都在其中！ 你们昌河县是沙州第一大县，人口规模过百万，而且昌河离市里的距离也比较远，你们完全有能力辐射周边，利用你们医疗和教育两大优势，把周边的人口虹吸到昌河……” 唐宜的兴致比较高，因为搞城建是他的强项，今年一年沙州的城市建设成效卓着，在全省的排名都在前列。 通过城市建设，盘活沙州的土地资源，政府拿着土地资源置换成钱，拿这些钱再投入，这是个很积极的循环，有了这个循环，社会经济的发展有强大的动力和引擎，城市也因此能够建设得越来越漂亮。 当然，这个过程也是虹吸人口的过程，让农村人口出去务工赚钱，赚钱之后到城市买房，然后通过财富集中的方式，推动经济发展提速。 唐宜跟蒋高武讲得很透彻，道： “我们一直讲要解放思想，怎么解放思想呢？首先第一个思想，就是我们以前觉得老百姓要种地，他们是不会进城的！ 现在我们必须要懂，新时代的老百姓大部分都不种地了，他们都会进城务工了！如今是打工潮，他们在沿海赚了钱，再回农村生活已经不适应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在城里置业是完全可能实现的！ 有了这个观念，我们沙州的工业区的建设目的就是吸引劳动力进城，让更多的老百姓能够就近就业，他们有了工作，然后再置业就顺理成章……” 唐宜侃侃而谈，把当下沙州的经济发展方针政策，市委和市政府的规划部署重新细致的讲了一遍。 讲了之后，蒋高武道： “书记，真的太感谢您了！您一席话，让我们茅塞顿开，昌河未来五年甚至十年的发展思路我现在无比的清晰了！我想昌河肯定能走在全市的前列，不会辜负书记您对我们的期待！” 蒋高武马屁拍得震天响，表现欲非常的强烈，对昌河揭盖子的事情能不说就只字不提。 关于昌河当下的问题，王剑飞把情况再跟唐宜做了一次汇报。 唐宜道： “你们昌河的工作就是畏首畏尾，就是拖泥带水！蒋高武，你作为一把手理应要承担一定的责任，我这么讲你服不服气？” 蒋高武老六的风格又来了，他说哭就哭，眼泪哗啦啦的流： “书记，您说得太对了！郭秀东同志的牺牲我负有责任！当时我也没有想到昌河的局面恶劣到了那一步，竟然有人会铤而走险！ 郭秀东同志牺牲之后，我也意识到昌河的局面非常的危险，实话讲为了大局，为了昌河一百万父老乡亲的安定稳定，我在工作上的确是犹豫了……” 他喝了一口水，话锋一转，道： “幸亏剑飞同志及时到岗，剑飞到了昌河之后，给了我很大的信心！通过他的努力，我们这一次‘扫黄打非’走出了十分重要而且关键的一步！ 我想有了第一步，后面我们一定会抽丝剥茧，一点点的把昌河的问题都解决！昌河的体制和社会的整顿都将攀上一个新台阶！” 蒋高武给王剑飞抬轿子了，王剑飞立马讲： “蒋书记，昌河的工作都是您主导的！我主要是配合您工作，在配合您工作之余，我抓了一下体育和文化，这两块工作表面上不重要，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我们的一个亮点！” 蒋高武道： “剑飞同志讲得太对了，唐书记！剑飞不愧是文化人，到了昌河之后，尤其注意提升我们的软实力！我们昌河的社会问题比较凸显，他通过开展轰轰烈烈的体育运动，凝聚了人心和共识，把我们社会各界的同志们都团结到了一起！ 这一点我们昌河在全市都走到了最前面……” “另外，文化建设也非常重要！现在这个局面，每个地方都要发展，我们都要推进城镇化，那怎么才能让咱们的城市更有吸引力？ 我们讲搞医疗教育，这肯定没有错！但是最大的吸引力肯定是文化！我们昌河的文化挖掘出来之后，我们的城市就更有底蕴，更能有虹吸效应，所以文化建设似小实大……” 卧槽！ 王剑飞第一次见识蒋高武的口才！ 蒋高武在昌河的时候，经常是一副严肃的面孔，跟人沟通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现在看来这都是一把手的套路！老蒋故意搞得莫测高深，这样才让人觉得他作为县委书记挺有威信。 今天老蒋在唐宜书记面前，这种口才，这种八面玲珑，王剑飞真的见识了。 反正老唐被他哄得蛮高兴，这一次谈话可以说相当的成功！ 谈话之后， 王剑飞也一身轻松，因为他出来之后跟蒋高武讲： “蒋书记，今天跟您一起到一趟市委，我也觉得自己进步了！关键是我们文化墙建设的这块石头总算落地了，有您的支持，我们昌河文化投入就算有缺口，我想这个缺口不会太大……” 蒋高武瞥了一眼王剑飞，笑得很耐人寻味。 因为王剑飞简直就是活学活用，蒋高武刚才怎么拍唐宜的马屁，王剑飞现在就怎么拍他蒋高武。 所以自古以来官场的这一套就没有新鲜事，拍马屁的经典套路就那么几个，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依旧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王剑飞这一番马屁拍出来，在蒋高武这里他依旧觉得受用，他当即就表态道： “文化艺术墙你开年了就动工，回头协调财政和各单位都大力支持！要搞出效果来，要让昌河干部群众都要满意……” 第212章 被抓壮丁!! 周芳最近忙碌，而且充实！ 年底将近，远方的游子们都陆续返乡，酒店的生意，餐饮的生意都进入到了旺季。 孔雀山庄自去年重新加大投资重新改造之后，今年是第一次年经受旺季的考验，生意火爆，日进斗金，周芳之前还担心为了扩张搞了很多借贷，现在看来明年欠债的问题应该就能全部解决。 只要不欠债了，后续山庄的经营就毫无压力，周芳真的就可以完全放飞自我了。 事业顺利，爱情也顺利！周芳最近主要待在沙州，因为今年王剑飞一家子都在沙州过春节，王剑飞的妹妹王乐在沙州买了新房，今年是第一年，全家在这边给她家里暖新房呢！ 周芳现在和王剑飞的关系已经基本确定，周芳今年肯定要有所表现，刚好她想着把自己的房子也装好，到时候自己一家也在沙州过年，那样趁着春节这个契机，两家大人就可以走动，一些牵扯到两个人之间的婚嫁的事情，就方便谈一些。 周芳的家庭比王剑飞家里好一点，周芳的父亲周春林是老师，教音乐特长，虽然不是在城里，但是有技艺在手，收入还是挺优渥。 周芳的生母早就过世了，她的继母温霞林在镇上做百货生意，是个比较能干的人，有能力，但是算计也比较厉害， 她和周春华结婚之后又生了一个女儿，所以周芳还有个妹妹现在还在上学。 周芳正因为出自这种家庭，所以懂事早，比较独立！ 但是周芳家虽然是组合家庭，其实关系还处理得可以，唯一的瑕疵就是周华不太懂事，让周春林比较恼火，两人一度要断绝父子关系。 周芳可是是太在乎和王剑飞这段感情，她对自己家庭的事情还是不那么自信，王剑飞提了几次说去看看她的父母，她都显犹豫。 其实周芳的家就在半月镇，离县城也就三十多公里路。 王剑飞回昌河之后，恰好出差要去半月镇，也是做文化调研，蒋高武那里开了口子，昌河的外滩文化艺术墙要搞起来，不仅要搞，还要搞大气，搞漂亮。 王剑飞总负责，手里可以调动大几千万资金呢！半月镇这里产石料，另外，半月镇这里有抗战遗址。 王剑飞调研半月镇就是解决多个文化问题，调研进行比较顺利，王剑飞就给周华打个电话。 周华道： “哎呀，王哥，您给我打电话太及时了！我在半月镇老家，跟老头子的关系搞得比较僵，你来救我！” 王剑飞一听周华这番话，他之前就想见一见周芳的父亲，这不机会正好吗？ 王剑飞在个人问题上面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结婚的问题不仅是两个人的事情，更是两个家庭！王剑飞和程虹谈了几年分道扬镳，关键还是程虹的家庭。 所以现在王剑飞还是很想了解周芳的父亲。 周芳的家就在半月镇的街头，没有完全临街，从街道走一段岔路，经过一弯漂亮的竹林，便看到一幢小白楼，这就是周家。 周家有个小院子，搞得很整齐，一看家境就相当不错。 王剑飞给周华打电话，周华出来迎接，好家伙，这小子穿着一袭劳动服，头发乱糟糟全是灰尘，脸上也是灰蒙蒙的一片。 看到王剑飞，他想哭： “哥啊，我天天在家里被逼做苦力，你说苦不苦？” 王剑飞瞧周华平常一公子哥儿样子，在昌河那绝对神气活现，天天都是特别注意自己形象的人，今天这装扮活脱脱就是农民工的这种既视感。 王剑飞正觉得好笑了，就听人喊： “周华你小兔崽子干什么去了？快给老子过来帮忙！” 周华吐吐舌头，道：“哥，没办法，我总不能跟老头子打架，是不是？” 周华领着王剑飞进屋，看到周春林，周春林个子魁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今天不是老师的打扮，应该是家里搞什么小建设，家里自拌混凝土呢！ 王剑飞叫了一声：“周叔好！” 周春林瞥了一眼王剑飞，脸色不怎么好看，周华道：“爸，这是王哥……” “我知道！那正好啊，你刚才说挑不起担子，你喊了朋友过来，两人一人一桶混凝土往上面拎，这没有困难了吧？” 周春林对王剑飞没好脸色，因为他下意识就觉得周华身边全是一帮狐朋狗友，再说王剑飞衣着也比较朴素，更有戏剧性的是今天王剑飞因为去看石材场调研，没有穿行政夹克，身上穿着便装，而且还戴了安全帽。 “爸，不会吧，你让王哥跟咱干活儿？你……” 周春林道： “怎么了？瞧不起干活儿的人吗？我老周当了一辈子人民教师，从来也没有忘本。你看这盖这房子，我全程都参加劳动！ 到了你们这一代人，劳动竟然成了一件可耻的事情了，这我们党和国家还有什么前途和未来？” 王剑飞一听周春林出言不俗，而且讲得蛮有道理，当即他就道： “没事，小华！我给你搭把手，我们两个人给周叔打下手，应该不会拖后腿！” 王剑飞看明白了，周在楼顶好像盖个小房子，周春林负责砌墙，周华负责给他拎水泥浆和混凝土，看样子周华应该跟不上父亲的节奏。 王剑飞加入，真就捋起袖子干，两少一老，就跟楼顶这小房子给卯上了。王剑飞借上厕所的机会给陈志刚打电话，让他先回去，回头等他电话就行！ 再说周华，他想着王剑飞一过来是救他出苦海的，没有想到王剑飞竟然……竟然加入进来了，跟着老头子一起干活了，而且上来就猛得很，逼着他也要跟上节奏，他真是欲哭无泪。 他之前不敢跟老姐打电话，现在立马给周芳打电话，让她迅速回家，要不然会出大事。 周芳在孔雀山庄忙着理账呢，也忙得很，周华危言耸听的电话她根本没在意。 周华见老姐无动于衷，他放出杀手锏： “是真的老姐，王哥，王剑飞哥来咱家了，跟老头子卯上了……” 第213章 见岳父? 周芳在店里忙活呢，一听周华讲说王剑飞去她家里了，而且还跟老头子杠上了。 她魂儿都吓没了！她太清楚自己老爹的脾气了，周春林当了一辈子老师，在他眼中所有人都是他的学生，跟老婆孩子讲话的口吻，也基本上是老师对学生的口吻。 周芳一想王剑飞如果跟老爹对上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丢下手里的活儿，驾车风驰电掣的往家里赶，跑到家里一看，好家伙，王剑飞竟然跟周华还有周春林三个人搭伙干瓦工活儿。 王剑飞负责运混凝土，周华负责背砖头，老头子负责砌墙，三个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王剑飞虽然干活儿不多，但是他身体素质好，当那么多年记者， 后面又跟领导当秘书，那都需要很强的体力精力。 周华虽然是小伙儿，但是平常还没有王剑飞那么爱锻炼，等周芳过来的时候，周华几乎是被拉爆的架势！ 看到了老姐，他就像看到了救星：“姐，你可回来了！你快管一管咱爸还有王哥吧，这么搞下去，我今天非交代在这里不可！” 两姐弟上楼，王剑飞和周春林正聊天呢！ 周春林爱好不多，最大的爱好就是养鸽子，今天盖的就是楼顶的鸽舍，下面一截是砖石结构，上面则采用网状结构。 周春林看王剑飞干活踏实，对他的印象改观比较大，主动给他递烟，然后侃他的养鸽经。 信鸽是一项运动，每年各地都有信鸽比赛，养鸽子的人谈到赛鸽，个个都有说不完的东西。 王剑飞虽然不了解这个运动，但是商溪那边也有养鸽人，小时候王剑飞院子里就有个养信鸽的老大爷，所以他对信鸽的一些常识还是知道一些。 什么公棚比赛，什么“鸽眼”、“绑条”这一类的术语，他能讲一点，对周春林来说就遇到了知音。 两人抽烟聊天竟然还蛮投机，周春林对王剑飞的印象更好了： “你小伙子不错！干事踏实，以后多提点一下周华，走正道，行正路，道路就能越走越宽！” 周芳上楼看到这一幕她真是哭笑不得，不过心中却是暖暖的。 王剑飞可是县委书记啊，在昌河地面上他跺一跺脚都能让地面抖三抖，周芳可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人！她是很独立，很有见识的女强人。 她太清楚权力的可怕了，她的孔雀山庄如果不是王剑飞给他助力，现在可能还没有办法营业，这就是事实。 王剑飞能够干体力活，那都是看周芳的面子嘛，要不然怎么可能呢？ 周芳回来了，周春林心情好了蛮多： “那个啥，闺女！回来了就一起吃饭，今天我们干活也累，吃顿好的！” 周芳道： “爸，我店里一大堆事情还没搞完，我看你们这个工程也差不多了，周华跟我先回城里，回头还有一些事情跟他交代！ 还有年前这几天您把该忙的事情忙完，过年都去沙州，那边房子搞好了，我先让周华过去把家里还没有添置好的东西再添置一些……” 周芳比较独立，周春林还是很看重这个女儿，她在家里说话也顶用。 就是有一点，周春林如今最头疼的就是女儿的个人问题，婚姻一直不动，真的愁死人。 今年春节周春林和老婆两人做了一些安排部署，结果周芳却说要去市里过年，很多安排岂不是要放空？ 但是按照土家的习俗， 买了新房第一年是要春节要暖房的，周芳的这个安排也无可厚非。 从镇里到县城，王剑飞的心情明显不错，周芳内心也非常兴奋，她一直没有勇气把王剑飞介绍给父亲，一方面是怕她的家庭是组合家庭，王剑飞会嫌弃。 另外就是她老爸的性格太古怪，周芳这么多年没有结婚，有周春林性格古怪的原因！ 当老师的人古板，难相处，这些年还改了很多，周芳一二十岁的时候，周春林的性格更怪异古板。周芳怕因为这个原因把事情搞僵。 得，今天好像全解决了，她能不高兴？ 孔雀山庄的小别墅如今已经成了两人的爱巢，周芳把这里的格局都改了！第一个改的地方是车库改成了地下隐蔽的车库。 另外就是楼上布置了专门的书房还有茶水间，最顶楼改成了阳光房，主要用于早上的晨练和健身。 王剑飞经常要看书，另外晚上要批阅一些文件啥的，现在在孔雀山庄都方便。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通往孔雀山庄有两条路，一条是从正门盘旋上山，这一条路是客人通道！ 另外一条路是从后山水库过来，之前后山的路周芳故意没有贯通，因为当时她还没有想到孔雀山庄的完整开发方案，属于留一手。 但是现在她决定把居住的私密性放在了第一位，直接把后山的路导向了自己的别墅，这样一来，山顶别墅和经营区域就完全物理隔离。 王剑飞就算天天住孔雀山庄，孔雀山庄的经营区也完全不知道，通过这些点点滴滴，就能看出周芳这个女人的思虑周祥，这也是她年纪轻轻，就能干出一番事业的原因。 其实孔雀山庄有今天这个样子，周芳纯粹依靠的是她的周密的经营。 最早这里是一块荒山，周春林租四十年准备盖鸽舍养老的，当年的租金非常便宜，属于白菜价。周芳看中之后，从父亲手里买下来请人栽种进口的脐橙树。 周芳大学学的是农大苗木专业，那几年美国进口品种的橙子国内畅销，周芳的专业派上用场，而且又利用农大的关系把这里搞成农科所的一个研究基地。 农科所提供科研费用和技术支持，三年时间脐橙就大规模挂果，挂果之后就连续几年的大赚。 赚钱之后，周芳才开始打造“孔雀山庄”，一步步把山庄经营到现在这样的水平。 这几年脐橙的销路和价格不行了，但是孔雀山庄的农家乐经营却又崛起了，通过这个转变的历程，就可以看出周芳不是普通的女人，是真有商业头脑，而且谋算和执行力都非常强的存在。 第214章 宋雅的电话!! 春节临近，昌河和商溪的nba赛制的友谊赛也落下帷幕，昌河4:3险胜，这个成绩算是皆大欢喜，昌河县赢了，王剑飞今年狠抓体育工作画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最后的决赛之后，王剑飞人在商溪，王任资亲自给他打电话： “老弟，今天无论如何咱们哥俩要喝一杯啊！其他的人都撇开，就咱哥俩喝酒，人多了喝酒不畅快，不舒坦！” 王剑飞笑道： “我就带一个人行不行？” “那行，你带一个人，我就让老婆过来，我们搞家宴多好？” 王任资的情商是沙州第一，王剑飞和他的关系建立就是因为王任资在商溪当县长的时候，主动帮王乐找了移动公司的工作。 有了这一层关系之后， 王任资后面虽然经历了一些坎坷，但是最终还是王剑飞帮他发力，让他重新杀回了商溪，成为了商溪的县委书记。 王任资的老婆付秀芳现在是市移动公司的二把手，在女人中也是翘楚，他们夫妻都是能人，另外用王任资自己的话讲： “我和秀芳的夫妻，并不是我们两个人有多厉害，关键是我们劲儿能往一处使，都明白一个家庭团结是第一位，这是我认为最好的地方！” 付秀芳专门从市里回商溪，顺带把王乐也带上了。 所以吃饭的时候，真就是家宴！付秀芳见到周芳就夸，她道： “在路上我就跟乐乐聊天，我说什么牛逼的女人，把咱们剑飞书记给收了啊！乐乐就说嫂子那不是一般的女人，年轻漂亮是标配，关键是事业有成，能力还超群！ 我一直讲妇女顶半边天，我自己也是妇联的一份子，这一次我看到了芳芳，芳芳，以后你也要代表我们妇女多发声……” 付秀芳通过妇联一下就团结了周芳，王剑飞和王任资就可以放开了喝酒。 王任资道： “剑飞，商溪目前的情况我个人是比较满意的，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磨合，商溪的经济、政治的局面都趋于稳定了！ 尤其是今年我们两个县加强了体育文化的交流，这个交流意义很大，我觉得今年我们商溪县的很多工作推进顺畅，跟咱们文体活动开展得好有关系，所以明年我们要坚持！” 王任资心情明显不错，王剑飞立刻向他敬酒。 王任资到商溪也是寄予厚望的，因为自从陈晓军在商溪出局之后，商溪对唐宜书记来说完全失控了！本来是他绝对掌握的地方，因为陈晓军的不给力，这个地方要丢掉了。 商溪这一边的几个干部都是老杜的人， 甚至其中还有关前进这样老杜的铁杆心腹！ 在这种情况下，王任资被启用，王剑飞在其中扮演了关键角色。 王任资到商溪来的时候，这边的形势非常不乐观，班子里面几乎都是老杜的人！王任资厉害的地方的就是他在商溪当了四年多的县长，在基层人脉关系非常的深。 而且王任资情商非常高，在商溪当县长的时候他就以爱帮忙出名。 商溪的这些处级干部，对他的印象都非常好，王任资杀回马枪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就是召开老干部会议，这一次会议就定了调子，他在商溪的工作得到了老干部们的大力支持。 然后王任资利用自己在基层的人脉关系广阔为抓手，就从下面开始抓工作，搞农村包围城市，慢慢的把自己一把手的权力稳固了下来。 到当下，他完成了对局面的完全掌控！ 县委书记完全掌控局面，实际上就是一言九鼎的状态！这是共和国体制的特点，县委书记的权力就是大，全县的大小事务，县委书记基本可以做到说了算。 至于说常委会的制衡云云，那都是存在于理论上，因为常委会之前，县委书记基本都把事情沟通清楚了，有了结果才上会。 再说了，县委书记掌握不了常委会，这样的书记可以说没有掌握局面嘛！ 王任资比较满足当下的状态，王剑飞就想蒋高武是什么情况呢？ 蒋高武好像也差不多完成了对局面的掌控了，只是说老蒋的掌控和老唐不是一条心，这样让王剑飞夹在中间比较难受。 这顿饭吃得比较愉快，晚上王剑飞和周芳干脆就住在了商溪，第二天回到昌河，王剑飞还准备开个文化艺术墙的现场调度会，恰在这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宋雅打过来了，电话一接通，宋雅道： “王剑飞，如果我不主动给你打电话， 你可能永远不会联系我，是不是？” 宋雅这一说让王剑飞很尴尬： “宋县长，千万别这么讲！我跟你比不得，你在资江的工作如鱼得水，我在昌河的工作如履薄冰！本来说咱们和资江要继续深化体育运动友谊交流的，现在都不了了之！ 我想明年吧，明年我们两地多交流，这样我也能多向你请教学习！” 宋雅道： “你这人口是心非！是这样，今天我在沙州，我约你吃个西餐能不能赏面？不是我调子高摆谱，你如果不赏面，回头后悔就不要怪我！我是真有事情跟你谈！” 王剑飞没有犹豫，道： “好，你说时间嘛，我肯定赶到！” 王剑飞了解宋雅，宋雅经常嘴上不饶人，其实她做事情的思路非常的清晰，尤其是去资江县之后，她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她是一定要把工作干好，并且干出成绩来。 没有事情，宋雅怎么可能摆谱要在沙州请王剑飞吃西餐？所以一定是有事儿！ 王剑飞让陈志刚开车，赶到沙州的时候，宋雅已经到了。 她留着一头秀气的短发，杏眼桃腮，皮肤白皙，她今天穿便装，下身牛仔裤绷得紧紧的，显得弹力十足。 羽绒服脱下来放一边，里面穿着雪白的高领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身材迷人的曲线，分外的妖娆性感。 看到王剑飞，她的眼睛瞳孔遽然收缩一下，红唇露出一抹哂笑，皓齿晶莹似玉： “你虽然没迟到，但是还是有违风度，要多喝一杯酒！” 第215章 见宋县长! 宋雅的气色看上去真不错，看来她在资江的工作应该是蛮顺利。 她搭档的书记是蔡代进，和王剑飞是棋友，老蔡性格比较豪爽，不是那种爱较真的人，宋雅到资江之后舞台很大，她利用自己在沙州广泛的人脉广系，把资江县的建设也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王剑飞道： “宋县长，听你这么一聊，咱们真的差别巨大！我们昌河县的工作推进一点儿也不顺畅，远远没有达到满意的程度！前不久老蒋述职，把我拽上了一起去见唐宜书记，说明他心里虚着呢！” 宋雅道：“蒋高武出了名的狡猾，我感觉昌河的盖子可能很难掀开！唐宜书记的想法是把昌河县当成一个标杆县，昌河都能整顿整肃好，那其他的区县还有多少难度？” “所以用人真的很难，唐书记这么高瞻远瞩的人，用人上面也有瑕疵，昌河县出一个蒋高武，不仅昌河本身的发展和改革推进不顺利，甚至牵连到我们整个沙州的改革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 宋雅讲话很直爽，可能只有她和王剑飞两个人的原因，她也毫不掩饰对蒋高武的批评，不得不说，在沙州政坛，宋雅属于风格独特的一档。 敢说敢做，而且做事情目标性特别的强悍，执行力超一流，这样的干部沙州比较少见，如果有唐宜书记这样的好领导，宋雅就更能发挥！ 王剑飞和宋雅今天喝红酒，喝了一杯之后，宋雅道： “王剑飞，我跟你讲个事儿，根据我掌握的信息，唐书记可能要离开沙州，这个消息目前还非常保密，可以说在雍州知道的人都少。 我今天喊你过来吃饭，就是先跟你讲一下，你的情况可能比我还差一些，如果唐书记走了，昌河的工作还能不能继续沿着之前的思路往前推？” “啊？” 王剑飞大吃一惊，唐宜书记要离开沙州？王剑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个消息之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怎么忽然就说要离开？ 唐宜在沙州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省委对唐宜的工作也有非常高的评价，李康书记前不久来沙州还跟唐宜书记提了新的要求，明确跟唐宜书记讲，让他在任内无论如何要把沙州的城市规划完善，要打造湘南最宜居城市，如果能达到这个目标，唐宜在沙州的工作就是圆满的。 李康书记到沙州调研仅仅几个月，唐宜书记就要离开？ “怎么了？失落了？我跟你讲王剑飞，你必须适应没有唐宜书记的日子！我今天见你就是提醒你这一点！当然也是提醒我自己，我在资江的一些工作方式可能也被人诟病，以后可能也要注意！” 王剑飞抿嘴不语，宋雅讲得很对，其实王剑飞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唐宜书记离开沙州，沙州的政治格局重新调整改变了，王剑飞怎么工作？ 在体制内工作，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尤其是领导干部，下面要有一帮自己的人，也就是所谓的班底，上面也要有自己的人，也就是所谓的靠山。 现在王剑飞最大的靠山肯定是唐宜，有了唐宜这个靠山，王剑飞在沙州很多事情办起来都很顺畅，给人一种人脉广阔的感觉。 但是唐宜一旦走了之后，还是不是这样呢？ 王剑飞迅速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当下的组织部长唐建平，另外一个就是赵承刚，这两个人应该都要动一动，如果继续留下沙州，他们手中肯定要掌握更多的资源和权力。 王剑飞和这两人的关系私交都不错，而且一直都保持比较紧密的联系，尤其是赵承刚，王剑飞虽然和他见面不多，但是隔三差五都会给其发短信或者打电话。 其实王剑飞现在的人脉维系的方法都是当初当记者的那一套，当记者一定要关系广阔，关键时候这些关系派上用场记者才能当出彩。 所以王剑飞就专门搞了一个本子，本子上记录人名，这些名字按照“a”、“b”、“c”分级，a是最高级，这些人基本上一个星期要互动一次，再往下是一个月，然后半年。 王剑飞到了昌河之后，把这个办法重新延续的了下来，他也做了记录，其中a级的四五个人，王剑飞的关系维系没有松懈过。 他想今天这顿饭之后，这个名单肯定要扩大，至少宋雅肯定要进入这个级别，两人做到互通有无，另外王剑飞决定把陆国良也要拉进来。 唐宜离开沙州之后，如果是杜杰上位，陆国良会处在一个什么位置呢？ 陆之前是杜的心腹嫡系，但是到了沙州之后，陆完全倒向了唐宜，陆这么选择肯定有他的用意和道理，只是官场之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杜杰如果多年媳妇熬成婆，局面怎么会不微妙？ 可能是都有心事，宋雅和王剑飞都喝了不少酒，两人都微醺醉意。宋雅其实也有一些想法，比如她和杜杰之前的关系其实不错，宋雅这个家族包括她的父亲之前对杜杰的支持力度都非常的大。 宋雅未来要给自己寻求更宽松的政治环境，是不是也该转变思路呢？ 他跟王剑飞把这个想法讲了一下，王剑飞非常吃惊。 他心想宋雅真是什么话都讲，这些人际关系的事情能随便讲的吗？ 宋雅似乎能读懂王剑飞的想法，她道： “王剑飞，不知道你怎么认为！我有时候会想，我们这些人其实挺悲哀，我们一个个人模狗样，别人看到我们都仰视，把我们当成人上人！ 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为自己活，我们都活在虚幻之中，不管我们面对多么好的朋友伙伴，我们讲话最多就讲三分，七分话都不讲，这是不是很悲哀？” 王剑飞道： “宋县长我明白，我这边也有一些考虑，我跟你透个底……” 王剑飞讲了一些自己的思路，宋雅忽然笑了，她这一笑如同百合绽放，特别的娇艳。 看得出来她蛮高兴，道：“行，王剑飞，以后我们要互通有无，你记住一点，不管在任何地方，不管在任何岗位上，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都应该要看这个人是不是有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一个人混得再高，环视周围，所有人都是虚幻的，那这个人也是虚幻的，头重脚轻而已，最终是要摔跟头的……” 宋雅这一讲，王剑飞仔细品咂觉得有道理。 宋雅和王剑飞不是一样的出身，她自小就是出自干部的家庭，她的父亲当年也是沙州的风云人物，所以其眼界见识必然在王剑飞之上。 很多时候人活的就是认知和思维，今天宋雅就给王剑飞交了底，相当于两人以后要建立最稳固的信任关系。 作为女人，宋雅肯定是迷人的，作为领导干部，宋雅也是很有才干，很有魅力的！ 王剑飞对宋雅的好感度很高，宋雅对王剑飞其实也高看一眼。 但是成年人的思维都比较成熟，两人的关系一直都保持在某个刻度上面，再也没有往前面走。 “王剑飞，你在昌河也还是有成绩的，撇开工作不谈，你个人问题有了一个比较重大的突破！我听说你把昌河女子商界的一朵金花都给摘了，这真的要祝福你，了不起！手起刀落很利索！”宋雅道。 王剑飞愕然，不知道怎么回应，他沉吟良久道： “人生这一辈子，事业和家庭都不容易，事业上面的转折我是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家庭方面我也希望老天爷能够垂怜，这都是命运！” 王剑飞顿了顿，瞥了一眼宋雅，道： “宋县长，你在事业上也非常成功了，在家庭上面也可以认真考虑了！人生短暂，不过区区几十年而已，该抓住的就要抓住！” 宋雅笑了，道： “王剑飞，你还给我上人生课啊！我这里有句话，结婚是为了幸福，离婚也是为了幸福，不结婚也一样！哈哈……” 宋雅笑之后道： “我结过婚，又离婚了，你说我现在该怎么选择？无论怎么选择，人生经历都要比你丰富很多，是不是？” 王剑飞道： “对，对，你这句话把我怼无言了！不提这些事儿了，今天特别感谢你请我吃饭，更感谢你给我分享先知先觉的信息！” 王剑飞今天真喝得有点高了，和宋雅吃饭之后，他不想回昌河了，他回到沙州的家，精神非常的恍惚。 唐宜要走了，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但是又由不得他不信，因为唐宜到沙州也四年多五年了，他离开沙州也正常。 但是之前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呢？ 王剑飞忽然想到那天唐宜跟王剑飞讲，说很多事情只争朝夕，当时王剑飞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迷迷糊糊睡着了，很早却又醒了，外面的天气很冷，王剑飞穿好衣服洗了一把冷水脸出门，这个时候大街上已经很多人了。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哪怕是在隆冬季节，早上起来的人也很多，坚持晨练老人和匆忙上学的孩子们不算，就为了生活奔波的劳苦大众，也足以让大道上繁忙热闹了。 老百姓的生活很不易，王剑飞在人群中一路飞跑，一直跑到了唐宜的家门口，按照正常情况，唐宜也会起床，因为他是最讲究晨练的，几乎是风雨无阻。 但是今天王剑飞没有看到灯光，也没有看到外面有行人，他想了想，给马平去了一个电话。 马平道： “剑飞书记，唐书记很久都没有锻炼了！一般七点半到八点才起床，然后才上班！” 王剑飞看看表，时间还早，他又跑到外面吃了早餐，等到七点半之后再给马平打电话，马平已经过来了，两人一起接到了唐宜。 唐宜穿着羽绒服，看到王剑飞很吃惊，他道： “剑飞，你今天怎么在沙州？” 王剑飞道：“昨天就过来了，今早本来想看您是不是打拳呢！马主任说您今冬都没有怎么打拳……” 唐宜道： “中医讲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从今年冬天开始，我就没有早起了！可能人到了一定年龄之后，就不得不服老，如今服老了！” “时间不早了！今天半天还挺忙，要不晚上吃个饭吧！你选好地方了直接跟师傅讲，晚上我们聊一聊！” 王剑飞送唐宜上车，马平十分羡慕。 唐宜书记的时间可紧张了，很多下面的一把手想和唐宜单独见面都十分困难，王剑飞随随便便就能见书记，而且书记还主动提出来一起吃饭，这份殊荣怕也是整个沙州独一份。 王剑飞回去之后就和李亚夫联系，晚上就在亚夫先生的奇石斋吃饭，餐饮这一块王剑飞让唐敏专门联系沙州的几个经常搞接待的餐馆，让他们精心烹制几道唐宜书记最喜欢吃的菜式。 王剑飞内心其实挺后悔，他觉得自己去昌河之后最大的失误应该是跟书记的互动不够！如果能坚持每个星期都回沙州，到沙州之后周末都能陪一陪书记打拳，说不定现在情形完全不一样。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要保持紧密， 一定要多互动，哪怕是王剑飞和唐宜这样的关系，王剑飞觉得自己只要把工作做好，扎扎实实在昌河扎根进去，唐宜这边根本就不用担心。 现在看来王剑飞觉得自己对很多事情的理解还真的不深刻！体制内我们讲踏踏实实干工作，除了日常工作之外，人际关系的维护，自己班底的建设，这都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王剑飞只扎根昌河能成什么事情？只知道埋头干活儿的人，肯定不是优秀的领导干部！领导干部一定要有视野，有格局，有胸怀。 而所谓的视野、格局、胸怀那都是要从沟通交流中，从自己有价值的人脉关系中获取。王剑飞很早就到了奇石斋，他今天有一天的时间，把所有的应酬都谢绝了，他专心致志的就读书，就思考。 他用笔在洁白的纸上写了一句话：“在适当的时候放慢脚步,让灵魂跟上来……” 第216章 先知先觉的安排! 奇石斋的壁炉烧起来了，柴禾燃烧的声音噼啪作响，室内温暖如春！ 桌上的菜肴都是沙州的大厨精心烹制的，全是唐宜书记最喜欢的菜肴！唐宜来的时候天色刚刚黑，马平没有陪同，司机汤哥将他送到屋里之后，他立刻跟王剑飞讲： “王书记，多留书记一会儿，让我多开一会儿小差……” 汤哥聪明，知道这个场合没有他留下来的份儿，他先把尴尬化解了。 王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汤哥走了之后，唐宜道： “这是个好地方，壁炉烧得很暖和，南方过冬有这么一处地方当真最好了！” 他看了看书架上的书，道：“你今天读了几本书？” 王剑飞道：“您早上提到了中医，我就读了一本中医的书，《思考中医》，这是大家之作，没有读完，但是却也品味到了中医的博大精深，体会到了我们国家五千万文化的积累和积淀……” 唐宜笑了笑，叹了一口气道： “剑飞，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经历！其实我之前学的是医学，临床医学学西医！那个年代传统文化是被打倒的时候，对中医我们嗤之以鼻，中医讲阴阳五行，这是科学吗？ 完全没有科学根据，完全不按照试验来作推理，这样的东西不是糟粕是什么？那个时候年轻，觉得科学就是全部，殊不知，科学、宗教、哲学这些门类是没有高下之分的！ 中医说阴阳、说五行，你说这不科学！那反问一句科学，世界是什么构成的呢？你说的那些元素，那些原子粒子就一定是对的？肯定不是的嘛！” 唐宜侃侃而谈，拿着一本中医书用手摸着封面，神色颇为复杂。 王剑飞道： “书记，您这一说我就想起有时候一个人独处，我们仰望苍穹，就会想人类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从哪里来，又去哪里？ 在浩瀚的宇宙中，我们渺小如同尘埃，一瞬间，情绪会特别的低落。” 唐宜点点头，道： “所以说人有时候还是要从纷繁复杂的事物中走出来，留一些时间给自己！这对我们来说很难，因为我们作为领导干部，从走上这一条路开始就讲奉献，我们把自己奉献出去了，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嘿嘿……” 唐宜嘿嘿一笑，王剑飞心中略微有点吃惊。 他感觉唐宜的神情有些萧瑟，这和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样！在沙州局面最困难的时候，唐宜都是乐观积极的，从来没有消极一说。 但是现在唐宜的情绪底色似乎有些深颜色，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他的下一站不是那么令人满意？或者说他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难以言表？ “书记，今天的菜是否合您的口味？您还想吃什么？我很快就能叫过来，一点也不麻烦！”王剑飞把话题转到吃饭上。 唐宜道： “很丰盛了，只是我最近胃口不佳，不过饶是如此，今天我肯定能多吃一碗饭！” 唐宜不喝酒，吃饭肯定少了一点味道，不过两人聊天聊得不错，主要是王剑飞给唐宜当了几年秘书，知道怎么和唐宜聊天。 另外，今天从早上开始王剑飞就准备晚餐，他在准备晚餐的过程中，无数次推演了今天可以聊的话题。 唐宜书记博览群书，兴趣广泛，话匣子打开之后，古今中外，各种学科门类他都能聊，可以说无所不谈，而且都能谈得特别投机。 聊了一会儿天，唐宜忽然道： “剑飞，你是不是听到了某些小道消息？” 王剑飞心想唐宜是真厉害，很敏锐，王剑飞想这就是平常自己工作没有做到位的地方，如果王剑飞能够经常多见唐宜，他也不会这么敏锐。 王剑飞没有隐瞒，直接讲： “宋雅县长跟我吃饭，她悄悄跟我讲，说您可能会离开沙州！我又想到之前您跟我讲，说昌河的工作只争朝夕，当时我很愚钝，没有能理解到您的苦心……”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想您不会离开沙州，因为沙州还有太多的工作没有完成，您还有很多的规划没有落实下去！” 唐宜笑了笑，语气透露着些许无奈： “剑飞，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生之中聚聚散散都是常事，太平常不过了！再说了，工作上的遗憾永远都有，谁能避免？” 唐宜这话一说，王剑飞意识到宋雅的消息是准确的，唐宜应该是要离开了。 尽管王剑飞做了很多的思想建设，但是这一瞬间还是非常的失落！他非常后悔在昌河的工作慢一拍，其实他完全可以更积极主动一些，可以想更多的办法，利用更多的谋略。 蒋高武很难缠，但是王剑飞没有竭尽全力，现在昌河搞这么一个局面出来，回头麻烦很多。 不过王剑飞旋即就从这种情绪中转移回来了。 他道： “书记，您在沙州这些年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变化，沙州的经济如今上了快车道， 人民的生活水平显着提高，沙州的老百姓都特别的感谢您！” 唐宜道： “这些不提了！目前省委雍州都没有信息，只有我自己知道，还有省里的主要领导知道！宋雅能知道，你也应该明白她的关系和人脉到了什么级别！ 你啊，以后多想一想自己的事情，沙州的舞台其实很大，你现在还站在舞台的边上，你要想办法往中间走……” 唐宜这几句话语重心长，王剑飞认真的点头，他道： “书记，您的教诲我铭记于心！” 唐宜道： “消息应该要年后一段时间，至少还有两个月以上才会传开！你先知先觉，就要多做一些准备，我想你应该会有这方面的意识！” “行了，工作的事情不谈了，我们谈一谈其他的吧，我给你一个建议，以后看书多看一看中医！多体会一下中医的博大精深！” 他沉吟了一会儿，跟王剑飞讲，说人之所以要看中医，是因为中医其实是一门哲学，现在人们不相信中医，一方面是因为中医深奥，而且理论又源自传统哲学，一些人觉得没有科学根据。 更重要的一点是如今中医学院教出来的学生学艺不精，没有学到中医的精髓，导致中医在临床上的应用效果不如人意。 真要学好中医，必须对传统文化有很深的造诣，要懂易经，要懂古人的智慧和哲学。另外还要有高智商，而现在中医学院的学生，很多都是成绩并不是那么突出的人，这些人能学到什么真东西？ 王剑飞大感奇怪，不知道唐宜为什么突然把中医看得如此重要。 他道：“谢谢书记，我一定铭记您的话，认真学习，有不懂的地方向您请教！” 唐宜哈哈大笑，心情似乎一下变得不错了，他道：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剑飞，你有一副好身体，年纪又有优势，一定要把握这个优势，下功夫，沉下心，好好的干出一番事业……” 唐宜和王剑飞吃饭聊天一直到晚上十点左右，王剑飞才给汤哥打电话。 第二天清早，王剑飞回昌河，他的第一件事就把唐敏叫到办公室，唐敏是县委办副主任，在不久之前又兼任搞接待办主任。 县委的接待工作不光是接待，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年节以昌河的名义给上面的领导准备礼物，县里需要和市里的很多科局单位都互动，县委书记不可能都能照顾到，就需要接待办发挥一些作用。 王剑飞跟唐敏谈了几个人的年节送礼的问题，这几个人都是王剑飞本子上记录的a级名字，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关键人就是杜杰市长。 王剑飞和杜杰市长的互动很少，但是有一次王剑飞主动向杜杰汇报过工作，那是王剑飞被组织公示，在来昌河之前，王剑飞去政府专门见过杜杰。 当时聊的时间很短，这是王剑飞和杜杰的唯一一次接触。 但是这一次，王剑飞决定年前好好抓一抓工作，就抓送礼！ 唐敏刚刚接手接待办，正是缺乏经验，有些事情他还在酝酿是不是要向蒋书记请示呢！如今王剑飞主动来抓这一块工作，他在吃惊之余也觉得如释重负。 而且王剑飞表示： “唐主任，按照这些方案把东西备好，备好之后，我们分级去跑！对所有''a''级的单位和领导，我跟你两个人，我们亲自跑到，送到……” 王剑飞说话间，在杜杰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此时此刻，杜杰应该都不知道唐宜会动，这也是王剑飞很疑惑了地方，为什么这个消息这么保密呢？这个保密工作是怎么做到的？有什么意义？ 王剑飞百思不得其解，他只能感叹高层政治的一些东西看不懂，他现在的级别不够，很多事情也理解不了！ 王剑飞第二个画圈的人是陆国良，陆国良是昌河的老县委书记，暂时这个关系一定要加强，利用这个契机把互动搞频繁一些。 而第三个画圈的人是徐彩华，这个人王剑飞骨子里厌恶，但是有时候想一想，这几年徐彩华过的是什么日子呀！在唐宜时代，他这个秘书长连举白旗投降的份儿都没有，多憋屈窝囊呀！ 第217章 市长回礼 王剑飞在年底抓送礼，这个动作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 毕竟接待办是唐敏负责，唐敏又是专门服务王剑飞的副主任！他刚刚挑担子，需要王剑飞给他掌舵站台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没有人怀疑王剑飞在这其中还有多少考量和布局！ 王剑飞给杜杰送礼有个插曲，那就是杜杰在沙州是没有家的，他长期住酒店，九州国际酒店董事长童小丽和他的关系人尽皆知。 但是给杜杰送礼能不能送到九州国际又有讲究，据说有一部分人通过童小丽搞利益输送，那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事情。 王剑飞和杜杰之间不存在利益输送，王剑飞和杜杰的分寸把握应该在下级对上级的尊重和礼遇上面，体现王剑飞这个人做人做事风格，再过了就不及了，因为王剑飞不是杜杰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怎么琢磨呢？ 他想到了关前进，关前进在商溪县现在被王任资整治得服服帖帖，由不得他不服帖，王任资在商溪扎根很多年，方方面面的关系根深蒂固。 关前进刚开始倒是不太服气呢，不过很快他就尝到了被整治的滋味儿了，王任资随便动一动就让他吃不消。 几次交锋之后，王任资恩威并施，给他递梯子，他就不得不从梯子上面往下爬，所以现在他低调多了。 王剑飞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喝茶，关前进一点都不敢摆谱。 见了面，他道： “剑飞书记！你以后回商溪可一定要吱声啊！你不吱声我怎么好尽地主之宜？我听说咱们两县之间文化体育的交流亮点频频，这都是你组织安排的！ 我想这个活动明年是不是还要搞，还可以搞得更精彩？” 王剑飞道： “关书记，我跟你喝茶就是这个意思！明年咱们搞，我跟王书记建议，商溪就你负责总联络，总负责！王书记日理万机，我也不能老麻烦他是不是？” 王剑飞这话说得委婉，其实意思表达比较清晰，那就是他和关前进都是副书记，协调沟通就比较对等！ 关前进很聪明，一听王剑飞这么讲他也很高兴。 因为王任资和王剑飞之间的关系是非常铁的，王剑飞能够跟关前进说几句好话，这有利于他在商溪以后工作的开展！ 所以关前进的态度立马就热乎了很多，他经过了基层的历练，现在也懂得了低调谦虚了。 在市里机关的时候，他人五人六那是因为狐假虎威，他仗着杜市长的威风，别人肯定给他几分面子。 但是到了下面之后，杜市长的面子依旧管用，只是别人要拿捏他压根儿不用自己出手，甚至彼此都不用红脸。 跟混迹官场的老油条相比，关前进感受到了很大的差距！ 两人聊得比较投机了，王剑飞不经意的道： “前进，还有个小事儿跟你通气一下！今年春节我们昌河县给杜市长也备了一点礼品！怎么讲呢，杜市长是咱们昌河县的老书记，我们不能忘本！ 我现在负责县委接待这一块的工作，是主抓这一块工作的领导，这方面我经验缺失，还要你给我一点建议！” 王剑飞提这么一点事儿，关前进根本都不会往心里去。 首先可以确定一点，王剑飞给杜杰送礼绝对不是求着办事去的，因为王剑飞要办什么事情，他去找唐宜不更直接简单吗？ 所以这就是小事儿，关前进道： “剑飞书记，这件事简单！你这样，明天我就去沙州， 回头我跟你联系，我们在沙州见一下老杜！” 关前进和杜杰的关系非常的铁，王剑飞要找杜杰，他就有点显圣的意思，回到沙州之后，他专门见老杜，跟老杜讲： “杜市长，昌河王剑飞如今抓接待相关工作，他还专门说年底要来拜访您！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至少还念着您是昌河之前的老书记，昌河人民没有忘记您！” 杜杰嘿嘿笑了笑，道：“这年头能说这样话的人不多了！你安排吧！” 杜杰很清楚关前进的意思，关前进在下面需要资源，需要人脉，有时候老杜得出面给他站站台。 所以破天荒，王剑飞竟然还能和杜杰吃上一顿饭，唐敏跟王剑飞一起，得到了这样的待遇，他受宠若惊到不知道怎么表达。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剑飞书记的路子实在是太野了！他是唐宜书记的秘书出身，却能在杜杰市长这里逢源，不服不行！ 杜杰宴客肯定在九州酒店，来的时候王剑飞就跟唐敏讲： “九州酒店的童总你如果熟悉，以后县里出差或者其他的涉及到市里的接待可以考虑安排一些到九州国际酒店！这里的软件硬件条件都可以！” 见到杜杰之后，王剑飞讲： “杜市长，昌河县是您工作多年的地方！昌河县的很多干部和群众都念着您的好！以前您规划的外滩，当时是准备搞沿河步道的。 去年我负责这一块工作，不仅把这里的步道建起来了，而且还要搞一个文化艺术墙，目前正在施工。来来往往的老百姓都说这个规划总算落到实处了，都说是您的高瞻远瞩！” 王剑飞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 “市长，年前您恰好要巡视巡查节前工作，我诚挚的邀请您去一趟我们昌河县，去给我们文化艺术墙的建设做一下现场指导！” 王剑飞自从进门就表现得不卑不亢，非常的从容自在，就好像他面对的不是杜杰市长一般。 王剑飞和杜杰太熟悉了，他当年当记者跟着杜杰跑了一年多，杜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天天都在一起。只是后面因为阵营原因，还有两人身份的悬殊就没有联系了，但是杜杰的脾气秉性王剑飞还是掌握一点。 杜杰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官员，他的性格里面有一股子中国传统的“侠义”情怀，官场上他喜欢称兄道弟，喜欢讲个“义”字当头，这在官场上是非常罕见的。 可以说他能够成事也是因为这一点！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官场上的风气很坏，尤其是干部的选拔任用这一块，很多地方跑官要官，买官卖官成风。 但是杜杰对体制用人这一块他抓得很牢，他骨子里瞧不上能力不强的干部，在他的视线中，如果哪个干部干事不得力，就像通过金钱利益输送上位，那绝对不行！ 杜杰经常会讲义气的搞破格提拔，但是他提拔干部都是因为“欣赏”，绝对不收钱！ 当然，杜杰肯定不能说清廉，他骨子里有一种传统思想，中国传统的“士农工商”的等级根深蒂固，他觉得商人的钱那都是投机取巧得来的，来得容易，他们要办事花点钱是生意。 但是如果是体制内的干部，想花钱跑官，他就不能容忍，这种干部他甚至还会专门打压！ 所以杜杰有一帮子铁杆跟着他，这是他能够称霸一方的原因。 当然，像赵承刚和陆国良这样的人，曾经是他手下的大将，但是最后都和他渐行渐远，这让他很痛苦，很伤心，很愤怒。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里面的深层次的原因！ 杜杰的这种“侠义”有适用范围，到了赵承刚和陆国良他们这么高地位了，他们都成长为成熟的政客了，杜杰的这一套弊端就明显。 政治哪里有什么义气？这里就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赵承刚和陆国良都是因为各自的利益而做了调整改变，杜杰就不能接受，以至于如今的昌河帮威势跟以前完全不能比了。 王剑飞和杜杰吃饭聊天，聊得还蛮投机，因为杜杰念旧，对过去的事情有感情。 王剑飞对杜杰在昌河的工作情况了如指掌，杜杰就颇为意动，他道： “王剑飞，你一个副书记就邀请我去昌河，你能不能做主？” 王剑飞道：“市长，您这是什么话？您能去我们昌河县，让我们昌河草木生辉，蒋书记回头肯定要给我记功的！” 杜杰道： “那行，正好这几天我还有点时间！我就安排去你们昌河县看一看！昌河是百万人口的大县啊，全市第一，经济发展这么多年都是全市第一！ 我希望在你们手中，昌河的荣光能够继续发扬光大，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杜杰瞥了一眼王剑飞的礼物，道： “你这都搞的一些什么名堂？” “市长，这都是昌河县的一些土特产，高山的腊肉，冬笋，野生的石斛，还有一点野味……怎么讲呢，如果从金钱衡量不怎么值钱，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市长您以前经常接触的东西！ 山珍海味不稀奇，家乡的味道才珍贵，如今我们昌河县未来农产品的发展思路也要走这样的思路！现在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我们需要开始唤醒大家小时候的记忆了……” 杜杰哈哈一笑，道：“这个好，这个要得！我也不白拿东西，前进，你把那边一堆烟酒给剑飞装上车，算是我的回礼！！” 第218章 市长的接待!! 唐敏看着面前的几条烟和几瓶酒，表情非常精彩，他跟王剑飞讲： “书记，我唐敏给领导送了这么多年的礼了，送礼还能拿好烟好酒的这还是第一次！这些烟酒我不敢收啊！” 王剑飞道： “你还让我一个人吃独食？杜市长是性情中人，他给我们的东西我们就二一添作五，烟酒拿回去春节过年用得上，你我都用得上！” 王剑飞这么讲，唐敏才不得不收下！他心中对王剑飞也是佩服到了极点！ 王剑飞真的是路子宽，而且待人接物有本事，跟杜市长的见面沟通真的精彩极了。两人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但是王剑飞的思虑反应一点不落下风，而且在谈笑风生之间就能抓住市长的兴趣点，聊得十分投机。 通过一次拜访，就邀请到了市长去昌河县调研视察，蒋高武怕都没有这样的本事！ 王剑飞和唐敏的第二站是徐彩华，徐彩华也比较吃惊，他见到王剑飞之后，道： “剑飞，你这是搞什么名堂？” 王剑飞道：“秘书长，我现在管这一块工作，您作为秘书长，对我们昌河县的工作多年如一日的支持！我们蒋书记和柳县长对我们有明确的指示，我们年终一定要给领导们拜个年，这是基本的礼仪规矩！” 徐彩华哈哈大笑，道： “剑飞，你呀！我以前一直就跟别人讲，我这个小师弟厉害得很，属于一遇风云便化龙的角色！当初很多人不相信我的眼光，如今再看一看，我说得真的太对了！ 行，剑飞，你们的礼物我收了！你回头跟蒋高武和柳军振讲，昌河的工作在他们两个人的手上一定要搞出亮点来，昌河出了亮点，全市都有亮点，我们九个区县打擂台，昌河必须要上到第一位！” 徐彩华对王剑飞的态度相当的客气，王剑飞现在比较适应他这种极度势利，又极度“笑面虎”的风格！王剑飞把徐彩华的名字画到圈圈里面，主要是在沙州政坛，这个人是不能忽略的存在。 尽管这几年徐彩华被唐宜整得灰头灰脸，其风采和当年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但是沙州政坛他老徐的名头依然响亮，他还是那个“万花筒”。 在后唐宜时代，王剑飞也不指望和徐彩华维持多么紧密的关系，那肯定不现实！王剑飞只希望早点把两人的关系缓和一些，不至于等徐彩华翻身了，他第一个就念着王剑飞。 官场之上比较忌讳树敌，尤其是得罪小人那更后患无穷，徐彩华这种人骨子里其实就是“小人”，王剑飞肯定要防一手嘛！ 王剑飞和唐敏见的第三个人就是陆国良，陆国良这边王剑飞就随意多了，因为两个互动频繁！ 王剑飞在昌河能够站稳脚跟，他的工作开展得如此顺利，陆国良给了他不少的支持！ 所以今天王剑飞见陆国良，直接就讲： “陆书记！您自从离开昌河之后，对昌河的人和事就不再有丝毫的干预，你的高风亮节所有人都知道！实话讲很多人对您有意见，甚至有些人说您不近人情，离开昌河之后，对昌河的事情就不管不问了！” “但是……” 王剑飞非常诚恳的继续道：“但是您对我王剑飞还是破戒了！我在昌河遇到了困难找您，您每一次都给了我支持，对此我感激莫名……” 有了王剑飞这个开场白，今天送点东西过来就不用怎么解释了。 王剑飞道： “陆书记，不管怎么样，你是我们昌河县的老书记！你不愿意再管昌河的事情，那是因为你担心过度干预会造成负面影响！ 但是昌河的老百姓可都是念着您的，我举几个例子……” 王剑飞对昌河的事情掌握很多，他举的几个例子牵扯到昌河教育、医疗等几个关键的事情！ 昌河县现在的教育全市第一，医疗是沙州湘南省现象级的火热，陆国良的功劳非常大，很多事情难办，都是陆国良打破了固定的规则套路，很多事情都是特事特办搞成的。 比如当初一中建设新校区，投资一个多亿，昌河县财政和教育系统哪里那么多钱？后面陆书记拍板，全县各单位都要拿钱，一百多个科局办和下面的乡镇，只要是法人单位都掏钱，全县人民努力要把一中新校区盖起来。 各单位支援还剩下的缺口部分，由县委县政府用国有资产和国有土地做担保，通过银行融资三千多万，最后硬是把昌河县一中新校区搞起来了。 陆国良在昌河县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但是正因为这些“出格”让他在昌河拥有了别人不具备的崇高威望，他在某种意义上比杜杰还厉害一些。 杜杰不拘一格是讲“义气”，陆国良的“出格”那是不管不顾，一门心思就为成事！关键时候他敢担责。 王剑飞对陆国良的“事迹”肯定掌握，所以真要聊这一块必然“投机”，王剑飞也不是一味的吹捧，他是站在自己的角度，针对自己在昌河如何开展工作向陆国良“请教”。 这种“请教”学问太大了，陆国良这一辈子最高光的时刻肯定是昌河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他有很多“得意”之作，王剑飞在请教的时候，就会提到这些事情。 这就是挠痒处嘛，聊起来陆国良就比较高兴，有人认为陆国良是昌河的历史罪人，因为他把昌河的环境生态搞坏了，不仅是自然环境，还有官场生态和社会环境。 这些说法肯定有道理，所以陆国良是有争议的人物。 但是不管是否有争议，这个人能力超群，有自己独特的魅力是没有疑问的！所以王剑飞现在也不谈是非，就只谈自己的烦恼，聊了两个小时，最后陆国良还非得留王剑飞吃饭。 在吃饭的时候，陆国良跟唐敏讲： “唐敏，你从电视台一把手调到县委办干副主任，当时你还有点情绪，我那个时候就讲，这可能还是一件好事！现在你跟剑飞书记一起工作，这是不是好事？我想应该是好事！” 唐敏非常受宠若惊，陆国良是他的偶像。 他经常满脑子幻想，如果自己有朝一日当官能够达到陆书记的高度，那这样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巅峰。 今天他能跟陆国良坐一桌吃饭，听陆国良和王剑飞聊昌河县的过去和现在和将来，他觉得受益太多了！ 他道： “陆书记，您说得太对了！我非常幸运遇到剑飞书记，跟着剑飞书记一年的时间，我受益太多了！” 陆国良道： “你现在讲受益良多多少有点虚伪，真正受益的时候还没到！你看着吧，你可能还要干一把手，昌河这么多好地方，你唐敏只要能表现出才华，未来还有你的位子！” 陆国良这话立马让唐敏脸红脖子粗，内心的热血都燃烧了起来。 唐敏做梦都希望在退休之前还有机会再风光一下，他在县委办干副主任，天天服务领导固然好，但是哪里有在下面干一把手那么好？ 尤其是有一些油水丰厚的科局，在那些单位干一把手，真可以说跺一跺脚都能震动一方。 这话从别人口中讲出来，唐敏肯定不会激动，但是陆国良是一般的人？陆国良说他有机会，那他不仅要激动，回头还要玩命的表现。 王剑飞笑道： “唐敏，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陆书记这是给我布置作业呢，我倘若完不成，这就成了将我军了！” 王剑飞在昌河要建立自己的班底这是肯定的，所以他必须要有一帮自己的人，唐敏这个人可以用，王剑飞已经在想该怎么运作呢！ 陆国良讲这些话也是提醒王剑飞，要在昌河真正站稳脚跟，拥有影响力没有自己的班底不行！之前王剑飞一直觉得时间充裕，他不用急，动作有些迟缓。 可是现在形势不一样了！王剑飞心中念的是唐宜书记讲的四个字“只争朝夕”！ 王剑飞在沙州转了一圈，收获很大，回到昌河之后，他立马向蒋高武书记汇报，蒋高武一听杜市长要到昌河来，他道： “哎呀呀，那我马上让启星通知召开临时常委会研究杜市长的接待方案！” 他安排完工作，抬头神色复杂的看着王剑飞，道： “剑飞，你真是能人！杜市长那边也能说上话，这一次市长来昌河，究竟有一些什么想法？” 王剑飞道： “书记！老杜管钱袋子的，现在昌河的困难这么多，我们争取能够把握这个契机找他搞点钱！这年头有钱能让鬼推磨，我们昌河的工作开展不顺利，很大程度上也不是缺钱的问题吗？” 蒋高武哈哈大笑，他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道： “剑飞，你看得透彻，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年后要给你加点担子，政法这一块工作，你要多上点心，我们昌河发展的社会环境非常重要，公检法我们要加大力度！” 王剑飞道： “书记，年后的事情先不急，今天主要是定杜市长的昌河之行怎么安排能宾主尽欢！” 第219章 见唐宜!! 杜杰的昌河之行是临时安排，昌河这一边也是临时接待，这是唐敏担任接待办主任之后的第一次大考！ 县委常委会研究了接待方案之后，唐敏立刻行动，亲自安排部署，从酒店到餐饮到各地方的的协调，唐敏事无巨细都亲自抓。 忙碌是肯定忙碌，但是在这个忙碌过程中，唐敏还是很享受这种调动资源，掌握权力的滋味。 县委接待工作牵扯到很多单位和部门，尤其是酒店、餐饮，这都是很实惠的一些单位！之前很多人都还在观望，觉得唐敏当了接待办主任之后，能不能什么事情都做主。 如今这些观望不存在了，在这种情况下，该拉关系跑关系的人就都一窝蜂的找到了唐敏，唐敏连续都收好烟好酒。 对这些东西他也习以为常，他干过一把手，见过世面，只是到了县委办之后一直没找到之前的感觉，如今这种感觉来了，很良好。 杜杰市长来昌河县，县委书记蒋高武和县长柳军振全程陪同，而县委副书记王剑飞除了在杜杰市长接见班子的时候出席了，其他的时候王剑飞都不在。 王剑飞又去沙州了，他决定年前就住沙州，然后每一天早上都去接送唐宜书记。 王剑飞在沙州未雨绸缪的布局这么多，但是不管怎么样，重中之重还是唐宜书记！ 唐宜书记在沙州的时候，是他最大的靠山，老唐离开沙州了，依旧还是王剑飞最大的靠山。 老唐心情不是特别好，王剑飞有这样的感觉，但是高层的政治博弈他也不知道，他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抽时间能多陪一陪老唐，年底王剑飞手头的工作都忙完了，他不是党政一把手，一些象征性的工作不需要他亲自出面。 年底督导春节方面的工作，电视台的镜头都追着书记和县长，王剑飞在其中插一杠子有什么必要呢？ 正好，王剑飞在春节期间就住沙州，这也是王剑飞和周芳确定关系之后第一个春节，王剑飞也需要把重头戏回归家庭。 王剑飞和周芳在沙州的家基本竣工了， 王剑飞以前就有一套房子，周芳现在装修的新房子面积更大，又还有空中花园，顶楼还有阳光房，非常舒服。 王剑飞早上陪老唐在家里稍微运动一下，老唐学了中医，冬天不搞户外运动，主要就是在室内练一下八段锦，然后喝一碗小米粥，吃一点调理身体的中药便去上班。 有时候时间充裕，他还会看半小时书，王剑飞过来之后，老唐就不看书了，而是和王剑飞聊半个小时的书。 老唐看书很多，主要都是人文历史这一类的书籍，因为涉猎广泛，所以聊起来话题非常多！ 王剑飞跟他讲： “书记，我最近也是忙里偷闲！一方面我手头上的工作基本上差不多了，书记让我在市里跑人脉，跑资源！另外今年我交了一个女朋友，想趁着春节这个机会让双方的父母见个面，正式把关系确定下来！ 我现在已经是大龄青年了，需要考虑个人问题了！” 唐宜道：“哎呀，你交了女朋友天天还过来陪我这老头子？” 王剑飞笑道： “书记，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每天陪您的时间就早上这一会儿！我以前一直觉得和您相处的机会会很多，但是忽然之间就觉得之前我的想法错了！ 您离开沙州之后，肯定不会回来任职了！而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办法离开沙州，以后再要见您一面，就要专门去雍州，一年可能也就有限几次而已！” 王剑飞这番话说得很真诚，也的确是现在他心中所想。 他的仕途开始就是从唐宜这里，他跟唐宜几年，他的成长可以说脱胎换骨，从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成长为现在处级的领导干部，这都是唐宜给予他的。 从个人感情来说，唐宜在王剑飞心中的分量不言而喻，唐宜没有多说什么，下午马平打电话给王剑飞，道： “剑飞书记，唐书记说想请你吃顿饭，关键是他想看一看你的女朋友，你安排一下时间？最好是今天，因为过了今天，后面越近年关，日程就愈发说不好！” 王剑飞道： “行，就今天！” 王剑飞把这事儿给周芳一讲，周芳一下就紧张了，道：“我的天，你怎么不早讲啊！我……我没有时间准备，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王剑飞哈哈大笑，道： “你一点也不像是千万身家的老板！你在昌河做了那么多年生意，什么场合没有见过，怎么和唐书记吃个饭就这么紧张？” 周芳冲着王剑飞翻白眼：“那能一样吗？万一书记觉得我配不上你，让你不要跟我一起怎么办？你听还是不听？” “啊？” 王剑飞被周芳这话给整无语了，这让他想到了媳妇和妈掉河里该先救谁的送命题了。 女人的思维都是这么奇怪不可思议的吗？王剑飞真的服气！ 晚上周芳着装很隆重，罕见的去做了一个十分得体雍容的发型，吃饭的地方是碧岩湖畔的天水楼，这里是新开的一片商业区，按照当下沙州的规划，这里未来将是沙州文化旅游的核心区域。 天水楼的特别包房在三层，这里的层高比想象的高很多，虽然只是第三层，但是视野非常的开阔，王剑飞甚至通过这个楼想到了山西的鹳雀楼。 冬天的碧岩湖水呈墨绿色，一望无垠，可惜来得晚了一天，暮色渐渐的降临了！如果是夏天，或者是早一点，这里的风景当更美。 王剑飞心中这么感叹，忽然想到一句话：“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句话如此的萧瑟，恰好应今天之景？ 唐宜过来的时候天色完全暗下来了，周芳有点紧张，王剑飞牵着她的手。 唐宜笑得很温和，他看了一眼周芳，道： “哎呀，周总的名字我其实听过，之前就有人说昌河县有个种脐橙的女孩子，种出了大名堂！我记得好像是农业局有一次给我汇报吧！ 我们王剑飞同志是沙州鼎鼎大名的才子，我刚来沙州的时候让下面人给我推荐一个秘书，他们就推王剑飞给我！ 王剑飞当时是记者，没有干部的身份，也没有级别和职务！他进市委完全是特事特办，仅此一点就说明他是个难得的人才……” 唐宜把王剑飞和周芳都夸了一通，才道： “你们有缘牵手，我很高兴！我希望你们能一直不忘初心，能够一直相濡以沫…… 唐宜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一点也不像领导对下属，反而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殷殷祝福。 王剑飞心中很感动， 道：“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坚持正确的三观，尽最大的努力和周芳一起把家庭经营好，把事业经营好，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唐宜摆摆手，道： “不要讲那些大话，空话，人这一辈子哪里需要那么多轰轰烈烈！平平淡淡才是真的！这样吧，今天你喝点酒，我最近不能喝酒，就喝点饮料！” “小周，你吃菜，千万别客气，也不要拘谨！”唐宜招呼周芳吃菜。 王剑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唐宜和周芳都喝果汁，三个人碰了一下杯，气氛非常的温馨融洽，有一点春节过年的味道。 王剑飞问唐宜什么时候回雍州，唐宜沉吟了一下，道： “今年过年就不回雍州了，想着就在沙州过年算了！我来沙州有四年了，春节都没有在工作岗位上，今年我想和一线的同志们一起过节！” 王剑飞还要再说什么，唐宜道： “到时候你黄阿姨他们都会过来！春节一年一度，我们都很重视，只是有一点，父母年龄大了，到时候不确定能不能到沙州！回头让他们去安排吧！” 唐宜说到春节，话题迅速转移到碧岩湖的旅游开发上面，跟王剑飞讲他针对碧岩湖发展的一些规划和思路！ 他道： “城市建设是一门学问！我们沙州是湘南的能源和工业的基地！但是我们城市建设却要建成全省最宜居的城市，这里面是不是存在矛盾？” “很多人都觉得矛盾，其实一点不矛盾！以后我们的工业和能源都会越来越环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用环境来换经济了！ 另外，沙州有得天独厚的良好条件！怎么样的条件呢？你看看这碧岩湖的风景，这就是在城市里面的湖泊，全国就只有沙州有这样的条件呀！ 你再看城市当下的规模，现在城市的规模比较小，未来我们如果扩容三倍，就意味着我们可以重新规划，重新建设一座崭新的城市！ 这样的新城建设最具有可塑性，我们要用现代的理念然后融入传统的文化……” 唐宜渐渐的兴奋起来，边吃边聊，兴致非常的高！很显然王剑飞到昌河这一年的时间，唐宜领导下的沙州市委市政府各项工作的推进都非常的快捷高效。 沙州的发展已经进入到了快车道了，王剑飞也感觉到每一次来沙州都不一样，不止是一月一个样，甚至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 第220章 第二次上门? 外面的是隆冬，卧室却是春意盎然，屋子里暖身的地砖，温暖的吊顶，氛围温馨而浪漫。 周芳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的双颊还是红的，眉目含春，昨天一夜的折腾，王剑飞到早上还不安分…… 浴室里传来沐浴的声音，王剑飞洗澡出来，笑嘻嘻的凑到周芳面前，把手伸进被窝体验了一把惊人的弹力，周芳“哎呀”一声，却不敢动作过大，反而用手死死的把被子裹住，避免外泄春光。 “宝贝，快起床了，我们今天要去昌河呢！” 王剑飞今天和周芳一起去昌河县，这是王剑飞进门见周芳的父母，也趁机将他们一起接到沙州准备过春节。 去了昌河之后，就要去商溪，马上进入过年的节奏了，今年春节一直到初八，王剑飞在工作上可以说没有什么安排！ 第二次到半月镇，王剑飞没有用自己的车，而是和周芳一起驾车过去。 到了老周家，就听到客厅好像是有人在争什么，似乎是吵架？ 只听周春林的声音很气愤：“老大，你们两口子也太不把我老二当人了吧？你们给我们芳芳介绍的啥人？撇开年龄因素我不讲，就单单这人还带残疾那就不行，你这是关心芳芳吗？你们这是害芳芳！” “春林，你冷静一些！你怎么把咱们的好心当驴肝肺呢？我跟你讲，这孩子不是什么残疾，就是小时候淘气伤了一只眼睛而已！ 倘若不是这样，他能看得上咱们家芳芳？人家的家里可是当领导的，他的父亲是县人大的领导！你是教书匠，知道人大是怎么回事吧？这是我们昌河县最高的权力机关呢！” 王剑飞和周芳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吵闹十分的尴尬。 尤其是周芳，闹了一个满脸通红！ 这几年每年春节家里都消停不了，谁让她没有嫁人呢，父亲和后母都急，亲戚朋友打着灯笼火把帮忙找对象，今年周芳去市里装修房子，想着这一波总算躲过了吧？ 没有想到还是躲不过去，大伯两老又登门了。 周芳的大伯周春显是税务部门的公务员，伯母王登凤是社保局事业编退休的，两个人都是体制内的人，在老周家属于比较有面子的人！ 这一次他们两人一起来周春林家里帮忙做介绍，也不光是关心侄女，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们小孩还没有找到工作，他们想着给小孩在县里找个单位谋个工作。 恰好人大马其芳主任的独子到现在还没找到对象，周春林和马主任住一个小区，他就想着把这门婚事撮合成了，家里能够搭马其芳的关系，儿子小欢的工作还能有什么问题？ 周春显讲话还算客气，王登凤一张嘴就毫无遮拦，他道： “二叔，不是我讲你啊！你还把芳芳当宝留在家里，回头这丫头就要成老丫头！女人不比男人，男人四十还一枝花，女人三十就豆腐渣了！ 芳芳现在就是老丫头了，你们还挑三拣四，人家县领导家的条件你们还瞧不上，那干脆就把芳芳留家里养老呗！” 王登凤这么一讲，屋子里立马安静，周春林气得脖子都歪了，但是他也不好跟嫂子去吵架。 关键是王登凤一张嘴出了名的厉害，男人跟她斗嘴那不是自讨苦吃？ 周芳在外面听得实在是受不住了，清了清嗓子，故意弄出动静来。 “爸，妈，我回来了！” 周芳鼓起勇气拽住王剑飞的手，径直就进门。 周芳的后妈温霞林立马跑过来迎接，她是做百货生意的个体户，在老周家她知道自己没有太多话语权，所以一直都没有吭声。 但是她脑子里可转得灵活呢！ 她看到了周芳，还看到周芳还牵着一个男人的手，她哪里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即她就喊： “哎呀老头子，芳芳回来了！还带男朋友回来了呢！” 好家伙，她这一喊，老周家的气氛就特别精彩了，王剑飞本来是当领导的人，见过大场面，压根儿就没有把今天见周芳父母当回事。 可是这一下好了，成了别人围观的对象了。 王剑飞连忙叫温霞林阿姨，叫周春林叔叔，至于周春显两口子， 他就跟着周芳叫大伯和伯母。 温霞林欢天喜地，立马给周华打电话让他回来吃饭，又还把楼上做作业的小女儿周倩叫下楼和王剑飞见面。 周春林心中却也不怎么高兴，王剑飞上次来过家里，那一次他对王剑飞的印象还不错。 但是他一想到王剑飞是周华的朋友，心里就觉得腻歪，周华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太清楚了，周华的朋友都是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 王剑飞就算性格不错，人比较忠厚，但是倘若是个无业游民，那跟着女儿混吃混喝这算什么事儿？这样的婚姻也长久不了呀！ 周春林的脸色反正不见转晴，但是有老大两口子在，他也不能驱客。 倒是周春显两口子对王剑飞兴趣很大，尤其是王登凤，问得比较多。 她首先就问王剑飞干什么工作的呀，王剑飞道：“我也在体制内上班！” “哎呀，那不错！在哪个单位？什么战线？” 王登凤问战线是老问法，因为在计划经济的年代，分经贸战线，文体战线，教育战线，医疗卫生战线这些…… 王剑飞在县委上班，被这么一问他还不好分类。 他沉吟了一下，道：“我目前在县委上班！” 一听王剑飞在县委上班，周春显都忍不住仔细看了王剑飞两眼，他们混体制的，最是在意人的身份。 王剑飞能进县委，那说明可能有前途，而且说不定还有关系背景。 周春显是税务系统的，县委院子他比较熟悉，他问： “你在县委是什么部门？你们宣传部，组织部几个领导我都经常跟他们喝酒的……” 周春显比较好喝酒，但是他说经常和县委的领导喝酒那就是吹牛了，这些领导哪怕去税务局调研也轮不到他陪酒。 他的职业生涯倒是有几回和领导喝酒的经历，这有限的几回经历都是他这么几十年吹牛的资本，只是他喝酒的领导年代很久远，最近的可能都是十年前的副处级干部，在年轻人面前他说的名字大家都不认识了。 周华回来得很快，回来之后他看到了王剑飞，笑嘻嘻的道： “哎呀，我说妈怎么一定要我回来吃饭，是王哥来了啊！王哥，来，榔子来一枚不？” 周华有点兴奋，他知道大伯和伯母是什么德行，平常一家人聚在一起，他们就喜欢彰显他们吃公家饭的那副嘴脸，自己姐姐在昌河都算企业家了，在他们眼中也不怎么瞧得上呢！ 至于周华那就更不用讲了，饭桌上一提年轻一辈，周华就是个反面教材，让他很难受。 今天王剑飞来了，嘿嘿，周华心中充满了恶趣味。 温霞林是个麻利的人，本来家里就有准备饭菜，周华过来又从孔雀山庄打包了几个钵子菜，三下五除二就搞了一桌子菜了。 说要准备吃饭了，温霞林道： “嫂子，你让欢欢过来我们一起聚一聚啊！我们今年可能要去沙州过年，年内可能就这一次聚了……” 王登凤就给儿子打电话，打电话的时候就听到那边吵吵闹闹，他就明白儿子肯定又跟马小龙在一起耍。 这个马小龙就是王登凤要给周芳做介绍的主儿，年龄三十多了，天天窝在家里打游戏，也不出去上班，属于典型啃老一族。 王登凤两口子想搭上人大马主任的线，就故意让周欢和人家孩子一起玩，也是搞关系铺垫嘛！ 周欢也是有点心机的人，王登凤两口子今天去半月镇也是被寄予厚望的，去之前就有约定，说如果有戏王登凤就往回打电话，周欢就可以带着马小龙去半月镇呢！ 周欢接到老妈的电话，挂了电话他就喊： “小龙哥，快让你老爸安排车！我们去姐姐家里！” 好家伙，他这一嗓子喊出了意外来了了。 人大马其芳主任其实不是人大的主任，而是人大农业农村委的主任，相当于正科级单位，马其芳是个正科级干部。 只是说老马曾经担任过乡镇的一把手，在昌河有点势力。 他现在也快退下来了，升官发财的烦恼不多了，唯一的烦恼就是生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儿子小时候意外瞎了一只眼，从此以后两口子就宠得不行，结果长大了没出息，稀泥糊不上墙，现在眼看三十多了，怎么着也要找个人结婚啊！ 周春显说能介绍侄女周芳给他儿子做老婆，如果能成绝对是天上掉馅饼，马其芳听周欢这么一喊，根本不明情况，他立刻临时去安排车，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车，耽误了不少时间，好不容易车调过来去了一个多小时了…… 好在从县城到半月镇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车程，距离不太远， 反正真是好事的话，不会因为这么点小波折出现状况，马其芳心中还是蛮激动的。 第221章 乌龙有点大! 王剑飞吃饭的时候，就比较厌恶别人逼着喝酒。 但是周春显又是个酒鬼，属于无酒不欢的主儿，王剑飞今天第一次到老周家吃饭，周家的准女婿能说不会喝酒？ 周芳倒是豁得出去，道： “大伯，爸爸，剑飞不能喝酒，一滴酒都不能喝！你们要喝你们喝，反正他不能喝！” 周芳这一说，周春显就不怎么高兴，道： “芳芳，你现在生意做大了，在家里都当话事人了！如今吃顿团圆饭，我和你爸爸都要听你的安排是不是？” 周春林打圆场道： “行了，少喝一点吧！” 周春林这么一讲，王剑飞道： “叔，大伯！我量力陪你们喝一点！对了，是不是还有客人没来？” 周春显看到了好酒，肚子里的馋虫已经控制不住了，他也没想到今天为吃顿饭，周欢那边搞出这么多波折，他大手一挥： “小孩子没时间观念，等什么等！我们先开席，欢欢来了他们再吃！” 其实这个时候也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了，大家肚子都有点饿了，周春显说开吃，那还说什么嘛！ 王剑飞喝酒也是久经考验的，周春显的酒量不一定比王剑飞能喝，开局他的调门比较低，所以喝两杯下去，也不见有什么变化。 倒是周春显喝酒之后牛皮吹得震天响，典型的酒客特点，喝两杯酒，半月镇都是他说了算，再多喝一点，昌河县的事情他都基本能做主。 他甚至还跟王剑飞讲： “小伙子，你多陪大伯喝几杯，回头我跟你领导打招呼，让你领导提拔你！我跟你讲，大伯我混了一辈子体制，对体制的东西领悟非常深刻！ 你们年轻人初出茅庐，不知道深浅，回头我给你指点，保证你在官场上无往不利……” 王剑飞本来不爱笑，可是遇到了周春显这么一位长辈，他实在是有些憋不住。 而周芳吃饭都没劲儿了，夹了菜把碗端另外一间房去笑呢！ 王剑飞反正听着， 听得仔仔细细的，边听边点头。 倒是王登凤有时候听不下去，骂道： “老头子真是胡说八道，喝了二两猫尿就喜欢信口开河！你真有本事， 你给欢欢把事情搞好啊，娃都毕业一年多了，还没活儿干，你靠你喝酒的本事给娃找个工作！” 王登凤一开骂，周春显就缩脖子，牛皮多少就有点吹炸的意思了。 为了掩饰尴尬，周春显就只能拽着王剑飞和周春林继续喝酒。 酒喝正酣呢，突然外面传来了汽车喇叭声，王登凤刚刚吃饱饭，在外面瞅了一眼，脸色一下就变了，转身跑过来就嚷嚷： “坏了，坏了，老头子，好像是马主任的车来了！是不是马主任过来了？” 周春显本来已经喝酒到了一个位置了，一听老婆这话，他一个激灵迅速清醒：“什么？马……马主任来了？” 还真是马其芳来了，原来他还是不放心儿子单独过来，他临时从单位调了车过来，自己也就跟着过来了呢！ 突然来了三个人，还有领导，车又是人大的车，周家就显得乱。 周春显拽着周春林两人到外面迎接，看到马其芳拎了大包小包的礼物烟酒，周春显脸都白了，他想找老婆王登凤求援。 王登凤也懵逼， 躲得远远的，但是她脑子却转得灵活，心想今天马其芳主任亲自出动了，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瞧着老二对周芳带来的男娃不怎么看得上，再看看人家马其芳主任，手笔多大，拎这么多礼物上门。 还有马其芳的儿子马小龙说是有残疾，其实装了假眼睛，明面上根本就看不出来！而且马小龙人还长得高高大大，卖相相当不错呢！ 马其芳在两个老周的簇拥下，心情相当不错，周春显很痛心的道： “马主任啊，您来之前不打个招呼，这……这如何是好啊，我们吃饭到了个半途，不恭敬，真的太不恭敬了，太对不住了！” 周春显连说对不住。 马其芳大度的道：“没事儿，没事，老哥，我都吃饭了！我过来就是走一走，看一看，待在办公室一天也闲得慌！” “那是，那是……您这么大的领导，事情都可以交给下面人做……” 周春显寒暄着，还是想着让马其芳喝几杯，几人走到餐厅这边，马其芳忽然愣住，整个人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法。 本来他被簇拥，享受领导的感觉来着，可是…… 他反复确认，这不会错啊，这不是……剑飞书记吗？ 我的天，这是什么情况？ 马其芳额头上冒汗，周春显还不明白情况呢，还在吹捧寒暄。 马其芳一把把周春显扒开，大步流星的就往王剑飞那边走，王剑飞看到他，道： “马主任，相逢不如偶遇啊，这里就只有剩饭剩菜了，不嫌弃坐下喝两杯？” 马其芳真的是立正站好，然后弯腰鞠躬，伸出双手道： “剑飞书记！您今天亲自喝酒……” 他这话一出口，就出丑了！其实马其芳当过乡镇一把手的人，一般不会出这种洋相，关键是这仓促之间冒出一个王剑飞对他来说太突然了。 另外， 昌河县委常委这么多人，他最怕王剑飞。 因为王剑飞前段时间主导搞扫黄打非，当时是要掀昌河盖子的，马其芳在乡镇的时候屁股有点不干净，可能首当其冲，他魂都吓丢了，至今还没缓过神来呢！ 如今他当面见到了王剑飞，心情骤然紧张，这才闹出笑话。 王剑飞道： “你坐！搞这么客气干什么？大春节的今天是家宴，不搞得太紧张！” “是，是，坐！” 马其芳立马坐下，却还是紧张，周春显两兄弟在旁边完全傻眼了，都不知道怎么坐了，尤其是周春显，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什么情况？剑飞书记？这个……是书记，什么书记？ 远远瞅着这边的王登凤也忍不住问：“什么书记，咱们半月的书记吗？” 周华都憋了几个小时的坏了，实在是憋得受不住了，见伯母还傻乎乎的问，他凑过去道： “伯母，王哥是县委书记呢！不是镇书记！” “我的天！” 王登凤脸一下就白了，王登凤瞬间想到好像今年局里的方局长似乎得罪了一个叫什么王……对，就是王书记，县委王书记？ 好家伙，这件事可闹得很大呢，方和平局长那么厉害的人，号称在昌河什么事儿都能摆平，结果因为这件事，他差点掉了帽子。 王登凤也就听过有这么一个年轻厉害的县委书记，没有想到今天还能见到活人。 更让她不敢想象的是这个王书记竟然找了自家的侄女做女朋友，芳芳真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啊！ 老周家的气氛彻底改变了，重新安排上了几个硬菜，再坐下喝酒就不是那个味儿了，周春显哪里还能放得开？紧张得很，因为他看到马其芳紧张嘛！ 马其芳怎么来着，说要喝酒，他先端起酒杯跟王剑飞道： “剑飞书记，今天实在是不恭敬，我不知道您在这边，我来迟了，这第一杯酒我自罚！” 马其芳先罚一杯酒，一口把酒就喝下去了。 王剑飞道： “马主任你还这么拘谨！来，来，我们一起走一个！大伯，叔，今天我是第一次来周家吃饭，怎么讲呢，以后日子长，我以后肯定会经常陪你们喝酒，来，走一个！” 王剑飞带领，总算把酒喝下去了。 周春显不愧是酒鬼，本来紧张得要死，酒都醒了，如今尝到了酒的滋味，他立马放松了不少。 他人一放松，就羡慕老二的福气，好家伙，芳芳一直婚姻不动，一家人都愁死了，想着可能这丫头结不了婚了，就一直在家里养着了。 谁想到突然就憋出了一个大招，竟然攀上了县委书记，周春显混了一辈子体制，混到退休也就拿个科级干部的工资，而且他这个科级只是工资等级，他连股长都没当过呢！ 对他这样的公务员来说，县委书记那就是天上的神仙一样高不可攀，现在他有机会坐一起喝酒，这像是做梦一样。 王登凤是个非常务实的人，她很快就过来帮着弟妹忙前忙后了，趁着忙的机会，她突然跟王剑飞讲： “剑飞书记，我们家的周欢也是大学生，但是工作上面一直有点不幸运，到现在还没有着落！我就想您能不能给周欢开个口子，让他试一试，历练历练一下也好！” 王登凤鼓起勇气为儿子开口了，王剑飞道： “周欢我听芳芳提到过，但是我还没有见过呢！” 王登凤一听有戏，激动得手都有些抖： “欢欢，周欢，你快过来！快，你……” 周欢正和周华闹呢，仓促间被母亲拽到王剑飞跟前，周华跟在他后面：“叫王哥！” “王哥，您好！” 王剑飞瞥了一眼这小伙儿， 小伙儿比周华年龄大几岁，斯斯文文，人才还不错。有大学文凭的话，是可以考虑给机会。 一念及此，他道： “我给方和平打个电话，就暂时安排在你们社保局，先干一年临时工，表现好再考虑转正！” 第222章 无比萧瑟!! 王登凤觉得今天真是天上掉馅饼了，为了儿子的工作她真愁白了头。 她嘴上说周欢是大学生，其实周欢的大学是成人高考的大学，这种文凭太多了，不吃香，关键是周欢肚子里货不多，真要考公务员他又没本事考上。 别说是公务员，就是考事业编周欢那点水平也甭想。 王登凤倒是想让儿子进社保局，但是社保局的门槛高，他找方和平局长，给局长送礼，方局长直接给她讲： “王登凤同志，礼物你待会儿拿回去，这事儿办不了！我这么讲吧，你如果是咱们局的班子成员，我们综合一下倒是能考虑！ 但是现在人都安排不过来，牟局长的女儿都没能进咱们局，你说我把你家娃安排进来，我这个局长还要不要继续当下去？” 方和平讲得这么直白，王登凤就只能闹个大红脸了，此路不通啊！ 可是今天，王登凤亲眼看到王剑飞拨电话，然后王剑飞跟方和平讲： “方局，你们局的家属中有个叫周欢的小伙儿，明年你给他安排一个临时岗！你有没有什么困难？” 方和平在电话那头连声道： “书记，我马上安排，不用等明年，年前我就安排妥当！周欢这小伙儿以前是我看着长大的，很有礼貌，很懂事，我一直都比较看好！” 王剑飞道： “那行，回头我跟他家里讲，不能少你烟抽！” 方和平道：“哎呀，书记，您真是折煞我了，这么一点小事儿，您亲自给我打招呼了，我还有脸拿别人的烟！您安排这么一点任务我都干不好，我这个局长还当什么嘛？可以直接卷铺盖走人了！” 得，一个电话前后不到三分钟，周欢的工作就落实了，王登凤和周春显自然欢天喜地，他们都是体制内混的，对此习以为常。 倒是周春林两口子，他们一个当了一辈子老师，一直待象牙塔，另外一个是个体户，他们平常和官员接触的机会很少，今天第一次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权力！ 至于马其芳，他作为官场的老油条，哪里还看不清今天是什么局面？人家一家人聚餐吃饭呢，他跑过来就是不速之客！ 至于说什么给儿子找对象，那纯粹就是扯淡的，周欢这小子嘴上没毛，胡喊乱叫，今天就是天大的乌龙。 所以他待一会儿，找了一个漂亮的借口，立马就拎着自己懵逼犯傻的儿子溜了！ 一顿酒总算喝完了，去沙州的事情要马上安排了！周春林想这么多人都过沙州，周芳的一台车好像也不够，盘算是不是找车呢！ 王剑飞道： “叔，车不用您担心！您让阿姨把行李收好就行！” 王剑飞给陈志刚去电话，一会儿功夫车就过来了，周家人带的大包小包也都是陈志刚帮着拎上车！ 周华这小子凑到了陈志刚的副驾驶，冲着家里人嘿嘿笑： “今天我跟王哥走，临时过一把秘书的瘾！” 他这一说，大家都哄然好笑。 王剑飞道： “你先下车，让陈师傅先送伯父他们回县城，转身再来接我们去沙州！” …… 春节，这个春节对王剑飞来说意义太大了。 可以说这是他人生的一次重大转折，春节期间王剑飞的父母和周芳的父母见了面，而且两家在沙州还一起吃了团圆饭，除夕那一天，两家人又一同游览了碧岩湖。 双方的沟通非常的好，一切都顺畅，用王剑飞的老爸王作栋的话说： “孩子们都懂事，都比我们这一代人强，我们还干预他们干什么嘛！只要他们能过好日子，这就是我们老一辈最大的心愿！” 王作栋这话得到了周春林的赞同，所以没有什么沟通，基本上就定个日期，就定在新一年的国庆节，王剑飞和周芳两人正式办酒，当然结婚肯定还会更早。 反正基本上王剑飞的人生大事敲定下来了。 另外，这个春节王剑飞又还要照顾唐宜那边的情况，唐宜今年也在沙州过春节，但是过得非常简单，除夕当天他都在一线检查工作，忙忙碌碌的。 王剑飞想安排年夜饭，唐宜也婉拒了，王剑飞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一大家子安排服务。 从雍州老家那边的老人的生活安排，到沙州这边小家子的一些年货物资等等，基本上不需要唐宜两口子费心，过年的一应物资都给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唐宜要离开沙州的消息现在没有传出来，也几乎没有人知道！但是越是如此，王剑飞越清楚这件事不会有什么变数。 他有点疑惑的地方是唐宜的态度，他觉得唐宜内心深处有一种深深的忧虑或者说压抑，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 夜！ 除夕！ 唐宜洗了澡，他躺在沙发上，穿着睡衣，手中捧着一本书，读了一会儿书，又觉得百无聊赖，又把书给放下了。 唐宜的老婆黄金彩走过来，道： “老唐，你读了这么多书，说你应该什么都能想得开，可是明明是这个情况了，你还要撑在这里干什么？过年都不回雍州，天天还去一线，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唐宜道： “你别说意义了，人这一辈子哪里有什么意义？完全没有意义！” 唐宜抬抬手，道： “我讲了，今年春节你在雍州过，你自己要过来，其实没有必要！在沙州冷冷清清，你会很不适应！” 黄金彩皱了皱眉头，道： “老唐，你生的是病，有病就要去治病！你去米国，去英国，或者去俄罗斯都可以！人这一辈子多活些年还是好的，蝼蚁也偷生，更何况是人？” 唐宜嘿嘿冷笑，道： “我已经吃过药了！我的情况我自己最清楚，《金匮要略》里面讲‘上工治未病’，这些年我一直在调养，如果不管用，那米国和英国也不用去！ 不要觉得国外的月亮比我们国内圆，西方的东西很多都是骗人的，没有用！” “现在人类已经发现的疾病有几千种，西医能治疗痊愈的只有十多种，其他的都无法治愈，你说一说，我去西方国家养病干什么？ 人都要死的，生死有定数，这没有什么！” 唐宜的神色很平静，又拿起书来继续读。 黄金彩坐在他旁边，道： “反正都随你自己的，你想怎么弄都行！” 黄金彩没有得到回应，过了一会儿，她道： “老唐，王剑飞这个孩子不错啊，他跟你这么多年，对你的关心是发自肺腑的！这个春节你倒清闲，可是家里的事情基本都是剑飞给你安排的，包括你父母的年货！ 有时候你要想一想，跟随你的这些孩子，他们的前途和命运！像剑飞这种情况，是不是可以提携一二？” 唐宜眼睛瞥了一眼黄金彩：“你想说什么？” 黄金彩道： “剑飞没有结婚，可以将他和楠楠撮合一下，他如果娶楠楠，我想他的仕途不止于此，可能能够腾飞！说不定他能够比你走得还高！” 唐宜把书一扔，道： “你能不能不要提这些事情！剑飞今年春节已经订婚，他的老婆我看过，和他很般配，郎才女貌很好！我们干预他的私生活干什么？” “我怎么是干预他的私生活？是给他机会！楠楠你是了解的，多好的孩子？关键是王剑飞如果能娶她，就算是我们家的人了，很多资源他都能用得上，这多好？” 唐宜道： “行了，你想得太多了！剑飞现在很好，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当大官，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越走越高！高处不胜寒，其实没有太多的好处！” 黄金彩勃然大怒，道： “唐宜你这个人就是虚伪！你自己不为当大官吗？如果你不是身体原因，你的志向绝对不会是一个市委书记，你还想往上爬，甚至爬到李康的那个高度，甚至更高！” 唐宜不跟老婆争辩，躺倒沙发上慢慢闭上眼睛。 他不能否定黄金彩的说法，但是这一条路他自己走过了，几十年来并不觉得快乐！倘若让他再来一次，他还和黄金彩结婚吗？可能很难！ 有时候他想这个世界上可能没有什么事情是十全十美的吧，有所得就有所失，能量守恒这是科学道理呢！ 唐宜伸出一只手按自己的脉搏，反复按了之后，他叹了一口气。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但是他缺的就是这个本钱，其实他这个病也不是一天两天，有了一些年了！但是今年开始变得不受控制，明显走上恶化的路了。 所以说很多时候唐宜不是不想努力，不是不想挣扎，而是很无奈，没有办法！ 他想离开沙州吗？怎么也舍不得这一块土地啊！他还记得自己刚刚过来的时候，孤家寡人，单枪匹马，那个时候是多么的困难？ 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放眼沙州市，唐宜现在是绝对的权威，从上到下，他基本上可以做到一言九鼎！杜杰那么桀骜不驯的人，面对他唐宜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儿。 他的雄心壮志是要把沙州建设成湘南第二大城市，他觉得再给他三年他就能达到这个目标…… 第223章 去雍州!! 春节拜年，王剑飞第一家拜年肯定是来唐宜家里。 他带着周芳，拎着大包东西，其中最多的就是黄金彩喜欢的一些美食小吃！这些东西都是王剑飞动用了特殊的人脉关系在沙州各个地方搜罗出的具有地方特色的最好味道。 到了唐宜家里，唐宜显得蛮高兴，他道： “今天过年很有意义吧？我反正觉得蛮有意义，这么多年我都回了雍州，今年在沙州和一线的同志们一起过年，我觉得特别充实！” 唐宜面色有些潮红，他对周芳道： “小周，你嫁给我们这些人民公仆，就要做好为家庭牺牲的准备！我们这些人很多时候都不属于个人，而是属于组织的！ 很多时候我们都要兢兢业业的为人民服务，我们个人生活和家庭生活可能都要牺牲很多！反正这么多年我最愧对的就是孩子和太太！ 我的孩子今年去了国外没有回来，你黄阿姨从雍州过来陪我过年，我们的年非常的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寂寞，我觉得挺好，她多少有些怨言！” 黄金彩没有说话，她一直都在打量周芳，让周芳挺不自在。 王剑飞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道： “黄阿姨，周芳是昌河土生土长的人！我是商溪县的人，我们两个县是一衣带水的关系，而且距离比较近，只有四十公里左右的车程！ 我和周芳能走到一起也是缘分，我们的地域是一个地方，性格契合，双方的家庭、文化等等都是一样的！我觉得这样挺好，她也觉得好！” 黄金彩这才笑着点点头，道： “剑飞，你自己觉得好才是最好！你们唐宜书记有时候就会出现一种感知偏差！明明是不太好了，他却感觉良好，这种偏差其实危害很大！” 唐宜有些不高兴的道： “大过年了，孩子们给我们拜年，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们的传统风俗，过年都讲好的话，吉利的话，不提不愉快，不好的事情！” 黄金彩就不讲了！ 王剑飞道： “唐书记，您是不是这几天回雍州？如果回雍州，我就送您回去，顺便我也去看看家里的老人！正好周芳也要到雍州去，我们就一同陪您和黄阿姨回去！” 王剑飞这么安排其实略显不恰当，但是他作为唐宜多年的秘书，深切的感受到唐宜出现了一些异常，尤其是精神和情绪方面，和一年前的变化非常的大。 这一次春节王剑飞感触最深！以前王剑飞给唐宜安排的各种局和活动，唐宜都兴致盎然，就算是最后没有同意或者没有参与，他都是一种很遗憾的心态。 唐宜也想过得舒坦，也想每一天都享受生活，只是他处在高位之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时候唐宜表现出的是他的超强的自律。 但是这一次春节，王剑飞感觉唐宜是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他内心深处似乎有一种很深的孤独，这让王剑飞不得不重视，所以春节他就提出想陪唐宜回雍州，利用这短暂的几天，王剑飞想多了解一下唐宜的情况。 唐宜沉吟了良久，点点头。 从沙州到雍州，安排的是商务车，王剑飞、周芳、唐宜还有黄阿姨四个人在车上玩扑克牌，气氛搞得比较融洽，车里面欢声笑语不断。 坐车三个小时到了雍州，唐宜一大家子都聚聚在一起迎接，唐宜有三兄弟，六姊妹，三男三女。很显然唐宜是众多兄弟姐妹的主心骨。 他要回来的消息估计两天前就传回来了，一大家子都没有吃团年饭，等着唐宜回来了，他们才一起团圆呢！ 王剑飞以前不了解雍州的风俗，这一次春节期间深入到了雍州的生活中，他才发现雍州比沙州的规矩多太多了，而且春节的风俗也要隆重很多。 有时候想一想，我们五十六个民族，沙州是土家族的聚集地，土家族的风俗多但是毕竟是少数民族，底蕴和文化跟汉族比不了！ 雍州是汉族文化，中华文化延续了几千年，里面关于礼的东西太多了，雍州对春节的这种礼让王剑飞学到了很多。 在唐宜的老家待了一天多，主要是黄金彩不想再待了，虽然乡下的条件其实不错，唐宜父母家也有马桶淋浴等居家环境一应俱全。 但是黄金彩就嚷嚷说条件差，过得不习惯，尤其是说太冷了，完全待不住。 唐宜被吵得不胜其烦，然后就决定回城区，回城了，王剑飞就不好陪他们去家里了，王剑飞和周芳就直接去了酒店。 雍州是美食之城，王剑飞和周芳趁着难得的假期在这里享受二人世界呢！ 当然，王剑飞忙里偷闲还是去拜了几个年，沙州很多领导的家都在雍州，比如市长杜杰最近就在雍州。 王剑飞联系上了关前进，关前进也到了雍州，王剑飞和他一起去给杜杰拜了年。 他在这一方面的分寸和时间把握得蛮好，过去待一个小时的样子便从容撤了，另外王剑飞又去拜访了唐建平。 唐建平问王剑飞： “剑飞，你现在到了雍州，感觉雍州怎么样？” 王剑飞道： “部长，我觉得雍州很大，不愧是省会城市，到这里感觉自己很渺小！” 唐建平哈哈大笑，而后道：“剑飞啊，省会城市的大不是人口多那么简单！而是这里是我们湘南省的省会，是我们的政治和经济的中心！ 在这里我们看到的是比沙州更广阔的天地！你说我唐建平在沙州也算是一号人物，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多么赫赫威风？ 但是我在雍州也就蜗居在一百多平的陋室之中，普普通通，平平凡凡！” 王剑飞听唐建平这么说，他面露古怪之色。 他环顾唐建平的家里，两层的豪华复式房，楼顶的阳光房建成了中央花园，从楼顶一眼望去整个雍州都能尽收眼底，这还是“陋室”？ 王剑飞曾经看过一本书，说是香港某个资本大佬站在顶楼的豪华落地窗办公室里面，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湾，那是一种将整座城市都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如今在唐建平家里，就有一种将雍州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当然，唐建平讲的话蛮有道理，雍州的大不光是人口，更多的是舞台和空间！尤其对体制内的人来说，王剑飞到昌河这种小地方，一个副处级干部那都稀罕得很，在大家眼中绝对是不得了的领导。 但是在雍州随便碰到一个体制内的人都是处长，处级干部太多了，如同过江之鲫，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多如狗！ 唐建平继续道： “剑飞，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以后你的视野要放到雍州来，甚至你的家也要渐渐的转移到雍州，这样才能海阔天空！” 王剑飞被唐建平这话触动，唐建平不愧是组织部的干部，站位跟一般的人真的不一样了。 在基层工作看到的就是巴掌大一片天，到县一级工作，一个正科级的实职就是很多人一辈子追求的最高目标了，这样的平台肯定也就混不出多少名堂来。 像王剑飞这样，他的仕途是从沙州开始的，起点就比很多人高，所以他到了昌河县之后就能当县委副书记。 其实从个人能力，从混迹官场的智慧谋略来说，基层官场藏龙卧虎，高手如云，王剑飞算悟性极高的人，却也跟这些人可能比不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体制的森严等级，就足以把王剑飞和这些人分成高低的两个层次。 说得难听一点，在昌河王剑飞放个屁那都是香的，就是因为他是县委副书记，而下面的人再厉害，受限于职位和身份，人微言轻，王剑飞对他们是碾压的优势。 “唐部长，听您一席话，我触动很大！非常感谢您对我的提点和教诲！”王剑飞非常诚恳的道。 唐建平拍了拍他的肩膀： “剑飞，你在年轻一辈中很有悟性，你扎实工作，认真学习，努力提高，我想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 唐建平讲这话王剑飞听得明白，这明显就有示好拉拢的意思。 当下沙州的局面唐宜是绝对权威，唐建平的政治站位是最高的，他和唐宜是走得最近的！ 而王剑飞又是唐宜最看重的年轻干部，所以王剑飞是有很重分量的。 唐建平要想在沙州继续扎根，也要考虑自己的班底，王剑飞这样优秀有前途的年轻人当然是唐建平最看重的。 面对唐建平的示好，王剑飞的回应很积极！ 因为他很清楚，现在唐宜要走的事情都还是没有影的事情，保密工作做得太尼玛牛逼了。 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能够趁机用到的一些资源， 他当然是毫不吝惜的用起来，此时不用，过期作废，更待何时呢？ 拜访完唐建平之后，王剑飞就考虑回沙州，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唐宜忽然给他打电话： “剑飞，晚上来安康饭店，准备一点现金，吃了饭之后可能还会小娱乐一下！” 唐宜讲这话，王剑飞就意识到这应该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局，王剑飞不敢大意…… 第224章 省委黄秘书长 雍州安康饭店是老字号的国营饭店，在80、90年代，这里曾经是雍州最豪华的接待单位。 00年之后，国营改制转私营，由国企接手进行了重新的改造，开始对外经营，让普通人也得以享受到不逊于国际五星级酒店的超豪华服务了。 王剑飞过去的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秘书在楼下迎接他，到了五楼进会客厅，唐宜已经和几个人谈笑风生了。 看到王剑飞走过来，唐宜冲他招手： “剑飞，过来，过来！我跟你介绍一下！” 他指着一个四十多岁国字脸的中年男人道：“这是省委黄林黄秘书长，我和他是同学，也是老朋友，老伙计，在省委一起工作了十多年！” 王剑飞马上和黄林握手，道：“秘书长好，我叫王剑飞，沙州昌河县工作！” 黄林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干部，一直笑吟吟的，很带喜感，主要是眼睛比较小，眼睛眯起来的感觉就有一种天生喜剧特点。 唐宜道： “这是我们雍州花林区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邓子权同志，你们的年龄相当，以后要相互学习，多交流！” 王剑飞和邓子权握手，感觉对方的手很有力量，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王剑飞就意识到对方应该是受过精英教育，这种礼仪风度不像是基层干部。 坐下之后，王剑飞就听黄林和唐宜聊春节，聊经济，聊方针政策，最后聊国家战略，到后面就更是云山雾罩，听不懂了。 聊了一个多小时天，黄林道： “差不多了，我们去餐厅吧！子权，酒都准备了没有？” 邓子权道： “酒肯定准备了，但是唐书记喝什么？” 唐宜道： “我什么都不喝，保持头脑清醒，待会儿要赢你们的钱！” 到了餐厅就四个人吃饭，其实这很考验王剑飞，因为今天的饭局对他来说挺陌生，唐宜不喝酒，那王剑飞就需要围绕着黄林秘书长为中心，时时刻刻照顾秘书长的情绪。 黄林是省委副秘书长，目前也是正厅级，从他这个年龄来看，前途肯定还蛮广阔。 而邓子权这么年轻，就是省城的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在年轻干部中是绝对的翘楚，而且他的起点和王剑飞可能还不一样，人家极有可能一开始就是省委选调生，从高点起步的，身份和前途那肯定更加广阔。 好在王剑飞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历练，待人接物这一方面已经相当成熟，他和黄林以及邓子权推杯换盏，相谈很欢的同时，又能处处照顾老板唐宜，饭桌上聊天的内容从之前的政治经济这些敏感的东西，转移到了政治历史人文相当轻松的话题。 王剑飞能得唐宜的喜爱根本原因还是他肚子里有货，博览群书，对传统文化有自己独特的认识和理解，讲到传统文化的东西，王剑飞在任何时候都能赶上趟！ 比如讲到历史，他跟邓子权的交流就比较有意思！ 王剑飞讲西方历史的研究方法主要是通过各种考证考据，主要的目的就是一定要把历史复原，要刨根问底的还原历史的原貌。 而中国传统的历史着作《史记》等等这些东西，写得有文学的色彩，这体现的是华夏人对历史更高维度的理解！研究历史，主要的目的是以史为鉴，用历史映照现实， 从而让读史的人能够从历史中找到经验教训，指导现实遇到的问题。 所以华夏人和西方人对历史的侧重点是不一样的，华夏的历史的经典典籍如此重要的原因也在这里。 邓子权对此很认同折服，他跟王剑飞说，他大学就是学的历史，但是在历史的理解和研究上，还没有王剑飞这么通透。 黄林对王剑飞更是大为赞赏，他道： “唐书记，你看重的人果然是人才，我最佩服你的一点就是读书多，能够沉下心！物以类聚，你选中的年轻人和你有一样的特点！ 剑飞，以后到雍州之后， 咱们可一定要多聚一聚，经常聚，经常聊天！” 王剑飞端起酒杯道： “秘书长，我敬您一杯！以后我肯定要多向秘书长请教学习，唐书记其实经常跟我讲，说还是要多读书， 多沉下心，但是经常还是做不到……” 王剑飞和黄林碰杯喝酒，气氛也到了一个小高潮的时候。 王剑飞很清楚，唐宜做事情从来不会搞无效社交，今天既然组了这个局，就说明这个局的意义很大。 黄林和邓子权都值得王剑飞重视，王剑飞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结交。 但是这种的互动和结交又不能用力过猛，因为毕竟大家是初次接触，过犹不及，而且大家都是体制中的人，很多时候我们建立某种关系不是靠一方的热情就能达到目的的。 王剑飞还需要沉淀自己，增加自己的分量，这样在人际交往，人情世故之中才能有足够的筹码，对这些种种，王剑飞都通透，因此他也并没有表现得过分的巴结。 他喝酒以黄林为中心，但是其实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他心中还是把唐宜放在头号位置，随便说几句话，都会有意无意的显示出唐宜的关键而且重要的地位。 吃饭之后搞活动，打长沙麻将，这个时候的气氛就更加轻松了，打牌聊天这也是华夏人的传统文化，在一种很轻松， 很家常的氛围里面，待几个小时，通过麻将这种方式无疑是最好的。 这场牌打到晚上十二点多，唐宜赢了不少钱，非常高兴，王剑飞输了一点也很高兴，邓子权输最多，神色有点苦，黄林小赢，走的时候，他拽住王剑飞的手用力的摇了摇： “剑飞，你打牌的水平很高，就是运气太差！这一次切磋不充分，以后有机会要多切磋！” 王剑飞心中很清楚，他目前和黄林能打牌关键在唐宜，如果不是唐宜组局，两人怎么可能凑到一起打牌呢？ 至于黄林说以后多切磋这些话，都是场面话，大家初次见面， 临别客气，说的人诚恳，听的人认真，但是实现其实需要很特殊特别的条件，很多时候可能永远实现不了。 这就是成年人的社交，无效社交就是我们不断的走各种这样的场合，说各种这种让彼此都觉得亲切好听的话。 可是现实其实根本就落实不了，真有事情彼此也照顾不到相互的关切，这是没有意义的！ 王剑飞送唐宜回家，走到半途，唐宜说住酒店算了。 王剑飞道：“书记，您要注意身体，熬夜对身体不好！” 唐宜笑了笑，道：“剑飞啊，你讲得很对，身体很重要！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身体力不从心！黄林你需要认识，以后还要多接触！ 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以后有机会要经常接触！下一次市州班子调整，黄林可能会下去，去哪个市不知道，但是不管去哪里，湘南政坛都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邓副区长是什么人？” “邓子权之前做过黄林的秘书，他们的关系一直保持得很不错！今天我们约了一起吃饭打牌，我带一个人，他也带一个人嘛！” 王剑飞不再问了！ 唐宜今天这个安排其实是给王剑飞提供另外的一条人脉关系，用心良苦，王剑飞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思考。 他想唐宜离开沙州之后，难不成黄林会去沙州担任市委书记？ 王剑飞这么一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这种概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应该都是很小的。 所以王剑飞判断，在唐宜的重要人脉关系中，黄林应该是最合适介绍给王剑飞的。 唐宜最重要的人脉关系肯定是省委李康书记，但是李康书记的位置太高，远远不是王剑飞能够触摸到的！这样的资源王剑飞压根儿用不上。 而黄林可能就不一样，虽然王剑飞还是有点够不着，但是努力一下，未来王剑飞随着自己地位的提升，还是有机会触碰的。 从雍州回沙州，这个重要的春节假期就结束了，王剑飞要回归工作岗位了。 回到昌河之后，他专门给唐敏布置了任务，就是要搞一点土货打包，他给邓子权寄一点土特产！昌河作为山区县，最有优势的就是这些土货，城里人想吃吃不到，在山里比较平凡普通的东西，到了城里却金贵。 在这方面昌河人都有经验，唐敏的准备也充分。 王剑飞给邓子权打电话，对方明显很惊讶，王剑飞道： “子权老兄，这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土货，你们住在城里一般不容易碰到，我恰好在乡下占了地理优势！我寄了两份过来，黄秘书长那一份还劳您帮我转送，我不单独惊动大领导！” 邓子权道：“剑飞，你太客气了！你当山大王天天吃山珍海味，让我们这些住城市钢筋牢笼的人也跟着你享受一下，是不是这个心态？ 行，我知道你的心态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回头我跟黄秘书长汇报，小心黄秘书长兴致一来，拽着我直奔你的县里，到时候吃拿卡要，让你烦不胜烦……” 第225章 要出手了!! 新的一年开始，国内的经济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沿海的股市和楼市都开始飚了起来，这样的激情澎湃甚至从大城市传递到了昌河县这样的角落。 王剑飞因为好读书，而且之前当记者接触面比较广，所以他虽然生活在相对闭塞的小地方，但是他的思维还是比较前卫的。 他从02年左右就接触了股票，后面一直都学习研究炒股，股市有动静他的感觉是最清晰的！ 华夏的股市是政策市，并不一定和经济完全关联，但是股市躁动的情况下，国内的资本肯定也会躁动，各行各业的机会也会增加。 蒋高武到昌河县之后，他一直憋大招，他最大的招就是昌河新城，他认为昌河经济发展的引擎在城镇化。 王剑飞之前采用的策略都是静观其变，他把自己的工作重心放在配合蒋高武的工作上面，不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他不急不躁的去抓自己分管的文体教育卫生这些工作，给人一种不慌不忙的感觉。 当然，王剑飞这么做蒋高武喜闻乐见，柳军振也觉得蛮好，王剑飞也就参与不到昌河的核心决策中，他作为三把手的存在感更多的还是去年年底的那一次政法行动。 去年年底蒋高武让王剑飞联系政法，看似是给王剑飞充分放权，其实他采用的是一把手的分化拉拢的智慧。 王剑飞他惹不起，得罪不起，他最想达到的满意状态是让王剑飞在昌河混一点资历，然后敲锣打鼓的将其送走。 但是这事儿急不得，他自己又还不好亲自出手，现在昌河就是政法的水最深！ 而且政法委书记张鹏不止一次的找蒋高武汇报工作，在张鹏的汇报中，他对王剑飞的意见和不满几乎是毫不掩饰了！ 这不，蒋高武这么安排，就是让自己省心，有一个常委冲在前面去折腾王剑飞，两人最好闹出矛盾来，搞得矛盾比较大了，他这个班长再出来调和。 一个班子两个人水火不容，是不是可以建议市委稍微调整一下？不管怎么调整，组织对不讲团结的人肯定印象分都不高，这对蒋高武来说是有益无害的。 王剑飞不傻，他当然明白蒋高武的心思。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王剑飞还是会继续跟去年一样，不急不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现在的情况是时不待我了，王剑飞春节期间人闲着，脑子没有闲着，开年一上班，他就跟蒋高武汇报： “书记，今年春节我跟唐宜书记又当了一回秘书！唐宜书记跟我大讲了沙州城市建设和城镇化的一些思路！在书记讲的过程中，对我们昌河县的工作高度肯定。 尤其是您的新城建设规划，我们一中完成搬迁之后，一中巨大的虹吸效应因为您的新城建设，可以利用发挥到最高的水平，我们昌河凭此可以完全稳固沙州头号大县的地位，未来甚至能辐射周边，包括临省几个县城，成为湘南北部现象级的教育医疗的中心！” 王剑飞先这么一吹，蒋高武心情非常好，他听王剑飞讲的这么详细，明显是对他的思想吃得比较透，相比其他常委，王剑飞的悟性要高太多了。 在体制内，哪怕蒋高武作为县委书记，他要推进一项大战略都不容易！在任何情况，干大事都势必要承受不小的争议。 搞新城建设，之前就有人质疑说劳民伤财，又说昌河就一个小县城而已，老县城的建设都没搞好，又搞新城，回头会不会把县城搞成鬼城？ 甚至还有老干部在网上写文章，说昌河县的主要领导不顾县域经济的特点，强行照搬照抄省市大城市的发展思路。这个老干部在文章中讲，说昌河县是人口流失的大县，老百姓都去外面打工了，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 在这种情况下，昌河县搞新城建设，盖那么多房子，谁会进城？ 出去打工的人他们要安家也是去了外面，没有出去的人，他们的生产资料都在农村，又怎么会到城里置业买房？难不成老百姓住在县城，然后每天回乡下种田？ 不得不说这位老干部的文笔水平还是在线，而且还有一定的影响力，这样的文章写出来之后，在社会上引起了一些争议。 蒋高武也因此有些被动，虽然他作为县委书记，不管怎么被动他依旧能够把自己的政令继续往下推进，但是口碑必然还是受一些影响。 今天王剑飞这么一讲，他心情当然高兴。 然后王剑飞再讲： “书记，沙州他们搞开发区，陆国良书记去年一年完成招商引资几十个亿！唐书记的讲说是通过开发区虹吸人口，和沙州的城市建设配合，这样快速推动城镇化。 我觉得我们县城为什么不能借鉴这一条思路？我们不对外讲开发区的名字嘛，但是我们可以提高招商局的地位，给他们足够的资源，我们也搞几家企业过来，哪怕能解决几千人的就业问题，这对我们昌河社会各界的信心也是巨大的鼓舞！ 再说了，沙州要建成我们湘南的能源中心和工业中心，我们昌河就有条件蹭这一波热度，利用这些有利条件， 也把我们城镇化的步子迈得更大，更稳一些！” 王剑飞讲到这里，他压低声音道： “书记，我们不吃大肉，喝一点汤还是可以的嘛！现在唐宜书记在主政，雍州的很多关系人脉能用的都要尽量用！要不然错过了这个契机，过期就作废了！” 王剑飞这话讲得很有技巧，他给蒋高武传递一种错觉，那就是在招商引资这一块他有路子，而且他的路子是从唐宜那里得到的。 唐宜是什么人？在沙州唐书记是所有人都顶礼膜拜的大佬，下面的无数干部心中的偶像。 唐宜的人脉关系那还用讲？瞧瞧湘南的汽车产业转移到沙州的大手笔，就可以充分说明唐宜书记拥有的巨大能量嘛！ 蒋高武听了这番话，他当然心动不已，关键是这事儿不用投入太多的东西，成了那是天大的好事，失败了也无所谓，昌河也没有大张旗鼓的投入，甚至蒋高武连锅都不用背，王剑飞就是最好的背锅侠嘛！ 蒋高武这边点头同意了，王剑飞就直接开始干事了。 以前沙州的没有招商局，招商属于商务局下面的一个股室！现在王剑飞直接要新挂牌成立招商局，这个局的人员配置，办公环境，经费支持都排在第一序列。 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昌河社会各界都震动，大家都争相打听。 小县城的官场，大家对权力都特别的敏感，尤其是体制内的干部，县里的重量级的科局办竞争非常的激烈，因为哪怕是一个县的教育局，一年可以支配的资源都非常吓人。 昌河县教师接近万人，几十个乡镇，上百所学校，这么多人的前途命运都在教育局的掌管之下，教育局长的权力多大？ 现在昌河忽然冒出一个招商局来，正科级单位，资源配置比照一线局，这明显是县委的新动作，招商局长的分量还用说？ 王剑飞把这件事推到了常委会，常委会一致通过了新增招商局的方案，县招商局就这样正式确定了，在挂牌之前第一个要确定的是招商局局长人选。 在这个人选上面，王剑飞当仁不让，坚定的推荐文振西担任局长！文振西本来是体育局局长，这年头体育局有多少经费嘛，资源什么的都相对匮乏，在县里属于二三线的单位，仅仅比文化局，科技局好一点。 如今王剑飞把他推到招商局一把手的位置，这种提携实在是有点大。 要知道如果真是一线局的局长，很多人宁愿当局长，还不愿意去干一般的副处级干部，因为局长油水丰厚！ 而且王剑飞推荐文振西，这也捅了政府的肺管子，政府那边柳军振和常务副县长张华平都觉得受不了，因为招商局是县政府的单位，王剑飞要决定招商局的人选，实际上就是干预政府工作，他们能接受？ 但是他们是否接受影响不了最后的结果，在常委会上蒋高武支持王剑飞，蒋高武道： “招商局我们给了这么多资源和人力物力，下一步我们是要指望他们干大事情的！我十分同意剑飞书记的意见！党委严把人事关，文振西这个同志在乡镇的时候干工作就很扎实，到了体育局之后，把我们昌河体育事业干出了亮点。团结了群众，团结了干部，这样的优秀干部我们要大胆的用！” 县委书记和县委副书记同时支持一个提议，那谁反对都不顶用，甚至其他的人提都不能提，提了就是自讨没趣！ 常务副县长张华平有些年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散会之后他去找柳军振，直接跟柳军振讲： “柳县长，这个王剑飞比蒋高武还霸道！蒋高武还知道在用人上面尊重我们政府的意见，王剑飞如今一点也不尊重我们，以后我们政府工作还怎么开展？” 第226章 登门拜访!! 柳军振的心情其实不好，因为他觉得太压抑。 陆国良时代，柳军振在昌河就是个配角，昌河的大小事情都是陆做主，柳军振永远都是衬托，虽然他和陆国良的关系处得还不错，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柳军振隐忍，指望有朝一日能够顺利上位呢！ 陆国良离开得很突然，陆走之后，满怀期待的柳军振没有迎来重用，昌河空降了蒋高武过来。 如果柳军振风格硬朗，揽权厉害，他完全可以和蒋高武好好掰腕子，大不了两个人在昌河上演一番龙虎斗，不管怎么搞，柳军振在昌河根深蒂固，他不可能吃亏。 但是昌河的深层次的问题太多了，柳军振这些年太清楚昌河的盖子揭不得，上面的领导也叮嘱他要稳住，哪怕是忍辱负重，也要稳住。 所以柳军振的策略就是高度配合蒋高武，甚至要把蒋高武融入到昌河的利益链条之中，这样一来他就肯定要充分支持蒋高武。 在体制内当领导干部，谁不想掌握权力？谁不是为了权力？ 柳军振付出了很强的忍耐才稳住今天的局面，现在倒好了，王剑飞竟然蹬鼻子上脸，在他政府的一亩三分地上动手了？ 今天的常委会柳军振下了决心要和王剑飞碰一碰的，他就想告诉所有人，他柳军振在昌河混这么多年不是泥捏的。 王剑飞虽然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出身，但那又怎么样？在昌河这块地面上，柳军振是有能力让王剑飞铩羽而归！ 可是，当他看到王剑飞和蒋高武配合默契，一唱一和的时候，他有点不敢动了！ 王剑飞虽然年轻，但是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这一次他之所以突破常规，是不是背后有蒋高武的影子？ 蒋高武的意图就是要把手伸过来，故意给政府这边难堪？ 如果柳军振轻举妄动，会不会引发更恶劣的后果？甚至蒋高武趁机把昌河的盖子给掀掉了？ 卧槽！ 柳军振觉得很不妙，所以没有说话，张华平气愤不已的跟他吐槽，他也只是道： “华平，话不能这么讲，招商局担子重，任务大，看上去资源多，但不一定是好差事！剑飞书记要把这个局拿在手中，他掌握权力就要承担责任。 当下我们昌河重要的工作是新城建设，我们团结一心建设新城是重中之重，太过在意自己的个人利益怎么行？” 柳军振把张华平劝住，然后一个人在办公室生闷气，恰在这时候，电话响了。 他一看手机是陆国良打过来的，他忙振作精神接听： “国良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陆国良道： “军振，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本来不太合适，但是我反复思忖考虑之后还是拨了你的号码！你们昌河县设招商局，这是非常好的事情！ 剑飞书记年轻，到昌河县是憋着一股劲儿要成事的！你要记住，帮助年轻人成事，其实就是帮助我们自己，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都渐渐的变老了，未来是年轻人的世界了……” 柳军振愣了一下，道： “国良书记，你说得太对了！我……我茅塞顿开！” “是吗？我看你应该还蛮有情绪，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我想你应该认真仔细的考虑这个问题，招商局的工作你该怎么支持就有底了！” 陆国良挂了电话，柳军振反复思忖老陆的话，他豁然开朗明白老陆的意思了。 王剑飞要搞经济建设，这不是很好的信号吗？之前王剑飞抓政法，矛头直指东山磷矿，好像要把昌河捂了这么多年的盖子揭开，不知道多少人夜不能寐。 现在王剑飞抓招商工作，要成立招商局，自己亲自管理参与，这不是好事吗？ 如果在这一块工作上王剑飞搞出了成绩，那势必会让他转移注意力，那昌河的事情就能继续往后拖，时间越长，后面的事情就越有变数，就算有再多的问题，时间都能慢慢的化解呀…… 一念及此，柳军振如梦初醒，他一下意识到今天这个事儿其实非常不错，唯一的问题肯定是张华平的问题，如果张华平这一关过不去，回头把负面消息传递到政府各个角落，可能会影响他柳军振的威信。 …… 昌河县招商局挂牌的速度非常的快，挂牌仪式县委书记蒋高武亲自出席并揭牌，仪式搞得很隆重，所有在家的县委常委都参与了这个活动。 招商局新任局长文振西站在台上做表态发言，直到这个时候他脑子都还有些恍惚。 他还有些不相信县委把这么重要的担子交给他来负责！县招商局从商务局独立出来，这意味着昌河县未来的经济发展招商局要扮演关键的角色。 招商局办公大楼是原政协办公楼，政协和人大一起搬家之后，老政协院子竞争的单位很多，包括人事局、住建局等几个比较重要的局都想要这个院子。 四大家的老院子，规模格局不是一般的科局能比的，这种办公环境和条件，哪个局不羡慕？ 结果招商局把这个地方给占据了，而且编办一次性给招商局配备了20多个公务员，其中包括四个副局长，另外还有下面的股室骨干。 关于招商局相关工作激励，王剑飞从市开发区那边借鉴了蓝本，招商局上班的公务员不仅拿国家工资，还能享受局里的绩效工资。 只要能成功完成招商引资任务，局里都给提成奖励，奖励规则细则非常的振奋人心，公布之后县里有路子，有关系的公务员，对招商局的岗位趋之若鹜。 要知道普通公务员都是拿死工资的，他们想挣点外快提心吊胆，但是现在招商局有一个光明正大赚钱的机会，只要有能力，赚多少钱都能合理合法。 关键是赚钱之后还算政绩，只要是公务员达到一定目标之后都能获得提拔，这种好事谁不愿参与。 招商局局长文振西着实感受到了一线局长的忙碌，一天能接几十个电话，全部都是关乎人事关系的，然后就是各种饭局。 想想他以前在体育局门庭冷落，如今仅仅过一个春节，一切都大变样了。 他非常清楚，自己能够迈出关键的一步，就是因为王剑飞书记重用他，所以他觉得其他的饭局他都不用管，他首先要拜访王剑飞，向王书记表忠心。 去年他和王剑飞互动非常多，王剑飞抓体育两个人在工作上交集也多，但是那种交集都是工作，没有私人方面的交往。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文振西找到公安局王野副局长，让王野副局长帮他引荐，两人一起去拜访王剑飞。 王剑飞大多数时候住孔雀山庄，当然，工作忙的时候，他就住山下的日杂新村，这里也是周芳一套房产，优点是比较安静，日杂新村后面就是新一中，这个小区很多人都是过来租房带孩子的。 小区比较大，公共空间开阔，王剑飞住里面也不惹人注意。 文振西本来买了五千多块钱的烟酒，被王野制止。 他道：“王局长，我第一次去书记家里，不可能空着手吧？怎么也说不过去！” 王野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经常空手去见王剑飞，这不很正常吗？ 王书记自己懂投资，这些年又长期在市里工作，跟随的是沙州的一号人物，他会缺钱？ “你买点水果！” 文振西和王野两人就拎着水果就过来了。 周芳去开门，看到两位局长在外面，她准备客气呢！ 却见文振西满头大汗的道： “周……周总，您好！王书记在不在家？我专门来拜访书记！” 看到文振西如此紧张，周芳下意识的想笑，心中更多的是感叹。 她搞孔雀山庄时候，几乎每一次有体制内的客人，她都会去见面打招呼！那些局长是什么货色她太清楚了，一个个高高在上，有些好色的眼睛都冒绿光，瞅一眼就让人觉得腻歪难受。 倘若遇到了什么事情需要找这些领导，他们拿腔捏调，煞有介事，周芳吃足了苦头。 可是现在外面两个重量级的局长，诚惶诚恐，王野还好，因为比较熟，文振西就明显非常紧张，有点像小学生给老师拜年的既视感！ “剑飞，家里来客人了！” 周芳回头喊王剑飞。 王剑飞出来之后，把文振西和王野请进来，看到一大袋子水果，他笑道： “文局长，我家里就两人，你买这么多水果，如果禁止浪费的话，明天早上上班我估计得变成榴莲！” “嗤！”周芳没忍住笑了，王野哈哈大笑，道： “老文，我跟你讲让你别拿东西，你偏不听！” 王剑飞从抽屉里拿了两包烟一个扔一包，这是极品王烟，一百块一盒： “我自己不抽烟，一根根的给别人敬烟我不熟练，你们一人一包自己想抽就拿！” 文振西烟瘾比较大，但是这个场合他怎么可能会抽烟？他平定了自己的情绪，道： “王书记，感谢您的提携，要不然我的资历和背景怎么也当不到招商局长……” 第227章 剑飞之怒!! 文振西说感谢是发自肺腑，非常认真的。 王剑飞道：“老文，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你当这个招商局长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从你上任的那一刻开始，你额头上就写了我的名字！以后在整个昌河，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昌河县有蒋书记，有柳县长，他们都是老资格！我王剑飞年轻，资历浅，你跟我可能不一定有好果子吃！” 文振西一听王剑飞这么说，心中大喜过望！ 他最大的短板就是没有后台，要不然以他的才华和能力怎么可能混不出来？ 文振西当年可是昌河最年轻的乡镇镇长，而且是县团委书记的出身，那个时候在同龄人中是非常厉害的存在！但是最后他只混个体育局局长，其中的原因也不是一句话能讲清楚的。 他有一次喝酒之后跟别人吐槽，说他从镇长提拔书记的时候，换了三个乡镇都没有提拔上去。 原因是什么呢？他说他竟然很幼稚的认为组织上有了消息，他的事情应该八九不离十，后面他才明白，组织上有了消息，仅仅是意味着他该有所动作和表现了。 如果他什么动作表现都没有，这个消息最终可能就会是讹传。 到第三次他要提拔的时候，他忍不住了，拿了一万块钱准备送给当时的主要领导，也就陆国良！ 他去见陆国良的时候，进门就嗅到屋子里一口液化气的味道，他当即就喊： “陆书记，不好，你家里肯定煤气泄漏了！马上开窗通风……” 文振西反应敏捷，迅速把陆国良家里的所有窗户全部打开，陆国良道： “哎呀，那肯定是真的，我就说怎么有些头疼！” 等消防赶过来检查，发现陆国良厨房的煤气没关严实，应该是保姆用文火熬药的时候，小火被风吹灭了，他没有意识到煤气没关，下班走了，造成了煤气泄漏！ 经过了这一折腾，文振西再跟陆国良汇报思想，然后要给信封的时候。 陆国良当即就黑脸： “文振西你搞什么名堂？你救了我一命，我还收你什么红包？” 然后文振西顺利上位担任了乡镇书记，在陆国良任上，他又从书记到了体育局局长的位子！ 陆国良给了文振西机会，也不过就是正常提拔的机会，而能够成为昌河县主要科局办一把手的人，那必须是陆国良绝对的心腹，陈狂飙当年也想当某个大局的局长。 陆国良明确讲了，陈狂飙不要想那事儿，几个大局的局长人选都敲定了。 文振西今天能够被王剑飞认同，他能不高兴？以后只要王剑飞上去，他肯定跟着水涨船高。再说了，招商局现在舞台就很大，昌河没有工业基础，既然是零基础，就算取得一点很小的成绩，这都蛮好嘛！ 文振西从王剑飞这里离开之后，到招商局开始展开工作，上班一个多星期，下面人心就有点浮动。 几个副局长好像有点调皮，其中有个兄弟是交通局副局长调任过来的，姓邹，叫邹涛，资格比较老，有点将文振西军的意思。 在班子会上，邹涛就讲： “我们这些人进招商局都想大干一场来的！嘿嘿，谁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我们还没有发挥，别说外快捞不到，我们基本工资可能都发不出来！ 让我们搞招商，单位财务账上毛钱没有，我们怎么去招商？就靠两条腿，一张嘴去跑吗？” 邹涛这个发难的背后，是招商局如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是一线局，但是财政局不给钱，不拨款！ 文振西头就有点大，他想到王剑飞给他讲，现在他是王书记的人，这事儿他自己搞不定，得跟王剑飞汇报呢！ 他打电话给王剑飞，把这事儿吐槽一番，说： “招商局现在是一线局，可能有很多人不适应，尤其是财政局他们应该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要不然一分钱不给我们拨，搞得手底下的人闹事造反，我这个局长当得很尴尬！” 王剑飞道： “老文，同富贵，共患难对你这个新局长来说都应该有事情做！大家都奔着前程来你们招商局的，现在刚刚碰到一点困难，就有人打退堂鼓，或者说要挑事闹事，你还担心没事儿做吗？” 文振西被王剑飞这一讲，当即如梦初醒，不错啊！招商局这帮人整治他们是机会啊！ 尤其是几个副局长，当初都不是按照文振西的意思安排的，甚至王剑飞也没有去管几个副局长的人选，结果都是关系户，全部是其他人打招呼进来的。 当下这个情况，文振西直接跟他们摊牌： “你们爱干就干，干不了可以打报告，文振西保证让他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大家就算当了几天的同事，不影响彼此的感情！” 文振西毕竟干过一把手，还是有点杀气的！他在班子里面硬起来了，邹涛反而不敢直接跟他对抗了！ 当然，暗地里，邹涛的动作还更激烈。 不过王剑飞根本没闲着，招商局刚刚挂牌成立，财政局就在屁股后面捅刀子，财政局局长王林是什么意思？ 王剑飞给王林打电话，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把他叫到县委！ 王林赶到县委的时候，他心中还想怎么跟王剑飞顶牛呢！ 他能当财政局长，背景关系那肯定非常扎实，他觉得自己还真不怕王剑飞！王剑飞就算再牛逼，他一个副书记还能决定财政局长的任免？ 至于财政局内部的业务问题，这就不是王剑飞分管范围内的工作，财政缺钱这是大环境，王林也没有办法都照顾到啊。 招商局是一线局没错，但是文振西走马上任之后，财政局的门往哪边开他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王林怎么给他们“照顾”？ 官场本来就有潜规则，王剑飞还能把这些规则都摒除？ 让王林没想到，在门口他就被唐敏皮笑肉不笑的拦住了，然后直接带到休息室，他就没有进常委楼的二层半的区域。 他等了一个小时，胡立请他过去，到门口的时候，胡立悄悄跟王林讲： “王局，柳县长也在，你要小心！” 王林进王剑飞的门，就听到柳军振的声音： “剑飞，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他妈的，这事儿肯定是张华平背后搞鬼，王林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他不敢跟你顶牛，我这么讲吧，如果真是他跟你顶牛，那我二话不说，直接撤了！” 王林这时候进来了！ 柳军振黑着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王林被老柳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他不怕王剑飞，但是在柳军振面前他还能不规矩？ 他立马道： “王书记，招商局的拨款问题我这边程序有点没跟上……” “是程序没跟上，还是犯了错误？”王剑飞问。 “这……”王林沉吟了一下，咬牙道：“有犯错的因素！主要是思想上还没有接受招商局的突然出现，我们下面的同志们也没有做好准备，我的工作没有做好！” “犯错是犯在这里吗？” 王剑飞勃然大怒，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道： “你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屁大一点事儿，你惊动了柳县长！就这么针鼻子大一点事儿，我把你叫过来，我们两个人把事情说清楚还不行，还要惊动县长！ 县长从政府专门跑到县委，跟我一个副书记说明情况！ 你让我王剑飞以后在昌河怎么展开工作？别人会说我王剑飞年轻不懂事，找不准位置，把自己凌驾在柳县长之上，这是不是你想达到的效果？” 卧槽！ 王林脸都绿了。 天地良心啊，他王林真的没有惊动柳军振，这么一点小事他怎么会去找柳军振求援？ 但是柳军振现在真就在王剑飞这里，王林百口莫辩啊，他怎么解释？他怎么解释都是错的，问题会越来越严重！ 他一下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局，王剑飞早就给他安排好了，你王林不是牛逼吗？ 看你多牛逼？ 你还牛逼看一看？ 王林以前和王剑飞没有打过交道，只见过王剑飞几面，心想这么年轻的县委副书记，能够上位无非就是背景扎实而已。 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太肤浅了！ 组织上能够把王剑飞派到昌河担任县委副书记，那是随便安排的？ 王剑飞拿捏他的手段，王林做梦都想不到，今天他栽得很彻底！他恨不得把常务副县长张华平都招出来，因为此时此刻，他真诚坦诚可能才是最好的选择！ 王剑飞发火生气，摔了杯子，王林怂得很快，坚决承认错误，坦白从宽，然后当着两位领导的面深刻检讨！ 他有明确的态度，王剑飞也就不跟他一般见识： “王局，你我都姓王，还是本家！之前我们不太熟悉，但是现在不打不相识，算是认识了！你要明白今天柳县长亲自来我这里，这是你工作重大失误造成的！ 除此之外，你也要意识到招商局将在我们昌河发展中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你应该庆幸自己第一个把这个道理领悟得最深刻，对你以后的工作会有重大的指导意义……” 第228章 招商引资! 财政局局长王林被王剑飞整得服服帖帖，规规矩矩，柳军振就在旁边看着呢！ 不过此时他一点不愉快都没有，因为他想明白一个道理，王剑飞现在抓招商的工作，这是多好的事情？昌河的盖子不会有人再去掀了，柳军振必须支持！ 更何况抓招商对昌河的经济发展是大有利的事情，如果王剑飞能够在招商上面搞出成绩来，昌河的经济就能找到新的路子，昌河经济有了新契机，柳军振作为县长也大有面子嘛！ 王林离开之后，王剑飞道： “柳县长，刚才有点失态！但是关键还是狐假虎威，借您的威风给招商局助力，财政局王林的这一次掣肘，看上去好像是一件小事，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这就是一种试探！ 如果这一次招商局没有得到县委和县政府的强力支持，后续他们要开展工作难度就会很大，我们为什么要成立招商局，就是要把招商工作放在非常重要的地位！ 招商不仅是去外面游说老板来投资，这背后还关乎到我们昌河的整体营商环境的问题！我们的职能部门倘若不与时俱进，天天还把自己当成官老爷，我们招商的企业到了昌河县之后，需要天天伺候这些官老爷！ 我们还招什么商？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吧，现在很多地方政府为了招商，都在进行大范围，深层次的改革，强调政府的服务功能，人家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王剑飞是市委秘书出身，当初唐宜针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大量的工作，甚至包括派遣一大批干部去沿海学习。 甚至唐宜还派遣了相当一部分干部去新加坡学习人家的服务和管理，目的就是要进行政府职能改革，要从思想意识上改变我们干部的传统思维，最终的目的当然是推动沙州的整体进步。 王剑飞对这些东西太熟悉了，他以前天天就研究这些东西，笔记都记录了几十万字，所以今天和跟柳军振讲就是长篇大论，水平相当的高。 柳军振表示无比的折服，而且明确表态他绝对支持王剑飞的工作，招商局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资源给资源，一定要把昌河县的招商工作搞好，要彻底改变昌河的经济发展模式。 王剑飞是比较激动的，高谈阔论，眉飞色舞，柳军振也是蛮高兴的！倒不是王剑飞的激情让他受到了鼓舞，而是王剑飞进入角色这么快，那昌河今年工作的重心就不至于偏离太远。 这就对了嘛，从中央到省委都强调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发展是硬道理。昌河县的确有很多社会问题，但是这些所有问题都是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问题，老是揪着这些问题干什么？ 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一定要通过继续发展来解决，而不是轻易的就去揭盖子，从而激发矛盾，导致地方出现激烈的局面。 柳军振高高兴兴的走了，王剑飞回到办公室关上门，脸上却没有了一丁点的笑容。 王剑飞自今年开始突然改变策略，很抓招商，关键是他意识到在后唐宜时代，他要在沙州政坛立足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和班底，要不然头重脚轻就会自顾不暇。 王剑飞作为领导干部，自己保自己都困难，他还有什么能力去解决昌河的问题？ 去年年底，昌河的盖子差一点点就能揭开，正常情况沿着这件事的发展轨迹，今年王剑飞是准备要开始大动作的。 可是临时出了状况，王剑飞不得不重新调整，曲线救国，春节期间，柳乐琴还去给王剑飞拜年，还带上了孩子！ 小孩能走路了，但是不能说话，眉眼依稀有郭秀东的影子。 周芳抱孩子的时候，王剑飞仔细看了孩子的模样，心中忽然就难受起来了。 郭秀东可是县委副书记，在工作岗位上死在了昌河，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案情依旧不能水落石出，那昌河县还有多少普通老百姓的冤案被埋在深处呢？ 王剑飞本来说今年正月回昌河之前再去郭秀东墓前看一看，献一束花，但是最后他因为行色匆匆，这事儿也没有去干。 现在想一想也并非完全抽不出时间来，还是因为王剑飞心中有点躲避这件事，觉得自己无颜面对这事儿。 王剑飞把财政局局长王林完全拿捏，王林也意识到他之前听常务副县长张华平的指使在政治上太幼稚，张华平真有本事他自己在常委会上为什么不发力？ 常委会敲定的事情，张华平让王林当马前卒在前面，王林不吃亏谁吃亏？ 王林撞了南墙，知道王剑飞得罪不得，回来之后立马把招商局的经费报告全给过了！反倒是之前的几个局打的预算他打了折扣。 他的这个小动作一方面是县财政经费的确紧张，做不到有求必应，另外王林也是通过这种小动作告诉昌河县其他的单位，招商局如今有超然的地位，其虽然是从商务局分出来的局，但是其地位和能量不是当下商务局能比的。 文振西手中有了钱，腰杆子就挺起来了，各项工作也就能安排部署了。 再加上之前没钱的时候，文振西趁着机会已经放了一些狠话，招商局内部有人持观望态度，现在一看经费来了，招商局各种诉求都得到了满足，观望的人迅速转向，都纷纷倒向了文振西。 文振西此时再想王剑飞给他的指点，他真的佩服到了极点，什么叫政治智慧，王剑飞给他的点拨和指点就是政治智慧。 从做人来说，任何人都有高潮和低谷，春风得意的时候可能还看不清周围的人，只有遇到挫折和困难，才能把人看清楚。 同样的道理，在单位也是一样，招商局刚刚成立，如果立马就一帆风顺，各种条件都具备，这些人的特点和个性说不定都还不会彰显。 正好，招商局被人为难，文振西刚刚上任就遇到危机，这恰是一个看清班子，理顺关系的机会！文振西通过这个机会，已经把局里的人进行了标记，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不能用，他做到了心里有数了！ 局里条件有了，下一步工作该怎么搞？从哪个方面发力呢？ 文振西自己做了一些调研，然后去周围的县市跑了跑，利用关系去市里开发区看了看！回来之后他就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想向王剑飞汇报，说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王剑飞跟他讲： “老文，你做了这么多调研，我看聚焦一下，就盯着我们沙州是的湘南汽车产业中心！湘南汽车产业集团以后重心就在沙州，但是汽车周边产业的投资机会不一定都会落户沙州开发区！ 我们昌河县条件得天独厚，我们有交通优势，有地域优势，有水资源的优势，这些优势你整合综合一下，做成宣传材料，然后我想办法通过我们的一些媒体发出去……” 王剑飞给文振西布置这个工作，老文心中还是没有底！ 昌河的招商聚焦汽车产业究竟行不行？ 昌河搞招商不是一个新鲜概念， 之前的领导班子包括商务局也都探讨过招商的事情，但是当时无论领导还是商务局的招商大家都聚焦于搞电子厂，服装厂，食品厂这些，相对来说科技含量比较低， 劳动密集型很高的产业。 汽车制造是不是过于高大上了？昌河之前没敢想引进这样的企业，如今王剑飞提出来要把这个当成一个核心，究竟行不行？ 文振西心中怀疑，但是他在动作上却依旧严格执行王剑飞的安排。 在他的领导之下，招商局所有人都动起来，加班加点，把昌河的招商引资政策，优势，方案，计划都做了出来，做出来之后印刷成了精美的册子，县委和县政府的每个领导先送一份。 王剑飞看了这个东西，严格的说因为时间仓促，文振西他们自身的专业水平，政治站位等存在一定的缺陷，这一套东西差强人意。 但是…… 王剑飞横向比较其他的区县，他觉得昌河的这一套东西已经蛮可以了，很能打！ 另外，除了宣传资料之外，昌河的优势也比较明显，那就是昌河虽然说是山区县，但是昌河南边处在商水河的下游，下游造成的冲积平原，让昌河有广袤的土地可以用。 而且昌河连接南北，处在南北纵横的铁路干线之上，船运码头可以进出长江航道，高速建设发达，国家规划的三条高速都将取道昌河县， 这些有利的条件综合到一起，昌河的条件还真不错。 王剑飞自己亲自修改了一些东西，然后利用自己在广电工作多年的一些人脉关系，把这东西给了市电视台，然后在市电视媒体和报纸媒体做了报道之后，在省里几家报纸和电视台也做了一些推广和宣传。 对于王剑飞和招商局的一些动作，昌河政坛反应比较平淡，因为招商的事情昌河一直都在做，但是陆国良当年都没有干出多少成绩的事情，王剑飞能干出多少成绩，大家都比较观望。 第229章 被拦截!! 陆国良曾经作为昌河县的县委书记，他对昌河县的影响是全方位的！ 他的很多思想，很多风格，至今被昌河的干部群众津津乐道，因此陆国良绝对是比较有特点和魅力的干部。 招商引资这一块，陆国良曾经亲自抓过，提出了一系列的口号，甚至他还讲说沙州要恢复湘南工业重镇的地位，昌河县要乘这一波东风，也要恢复一部分工业和企业。 陆国良在任期间，他主导推进了昌河烟机厂的改制，另外昌河织布厂，罐头厂， 食品厂的私营化都得到过陆国良的重视和关照。 在招商这一块，陆国良还亲自带队去过广东上海，但是结果都不理想，反正昌河如今没有一家像样的企业入驻！所以企业税收一直是昌河的短板，作为沙州最大的县，昌河县一直没有摆脱吃饭财政的尴尬。 王剑飞现在要聚焦汽车产业发力，行不行？ 王剑飞也不知道究竟行不行，但是他和湘汽集团的董事长王光明认识， 对王光明的一些经营企业的思想颇有研究，他发现汽车产业对周边产业的带动很大，湘汽落户沙州之后，对沙州发展的带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完全开发。 昌河县应该要把握这个机会，优化资源，深挖这个机会！ 可能也真是运气不错，王剑飞的宣传发出去之后，恰在这个时候，位于湘北省的长河集团就在研究在湘南建设生产基地的相关方案。 长河集团是当下国内最大的汽车零配件生产企业，董事长贺祖耀非常看好湘汽集团的前景。 他认为进军湘南的契机到了，配合湘汽集团的发展，他们长河集团可以趁势占据湘南企业产业链的优势。 但是在选址上面，他们还是很犹豫。 沙州市开发区的条件不是那么的理想，主要是水资源不太方便，他们搞配件生产对水的要求比较高，另外，沙州市和长河集团总部之间的铁路运输又还有障碍，沙州没有在南北大纵线上面，很多物资可能要通过专列运输，物流成本比较高。 还有长河集团希望到湘南的投资能够在总部的完全掌握之中，最好是要求投资地离总部的距离在三百公里范围之内，沙州到湘北省会接近五百公里，距离相对有点远。 这一天，贺祖耀忽然看到一条招商信息，这条信息提到了一个昌河县，处在商水冲积洲平原之上，而且恰在两省交界的地方，处在南北铁路的大动脉上面。 这里方方面面的条件都适合建设配件厂，如果在这里设厂，专门供湘南汽车集团，简直是完美！ 一念及此，他立刻亲自给昌河县招商局打电话。 昌河招商局对外联络股的同志接到了咨询电话，人都是懵的，人家一说自己是长河集团的董事长，接电话的人不敢怠慢，立马把电话转给了招商局长文振西。 文振西恰好在搞招商资料，进入了角色，当即就跟贺祖耀一番详细的介绍，把昌河各种高大上的条件都搬了出来，还真的很有吸引力。 贺祖耀也是个很雷厉风行的人，他道： “文局长，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集团立刻安排考察团过来！我希望昌河真的是一个适合我们投资的地方，如果条件合适，今年年内我们就把投资安排到位！” 挂了电话，文振西心脏砰砰的跳，他立马让人查长河集团，下面人查了之后给他汇报，说长河集团是湘北省的龙头企业，上市公司，目前有百亿市值。 得到这个讯息，文振西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立马给王剑飞打电话汇报。 这个消息很快就反馈到了蒋高武那边，蒋高武一听长河集团的考察团要来昌河县，他内心的惊喜简直是莫可名状。 王剑飞搞招商局他大力支持，却没有想过能出多少成绩，他万万没有想到，招商局挂牌不到半个月，就有这么好的消息反馈过来了。 “好哇！长河集团如果投资昌河，招商局全体人员集体立功，我亲自给你们发奖金！”蒋高武在碰头会上高兴的道。 由不得他不高兴啊，现在昌河的发展已经落后了，之前昌河社会问题突出，官商勾结导致整个社会出现扭曲和撕裂，蒋高武在经济发展上面完全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他除了加大投资之外，就只有搞新城建设，搞城镇化， 完全是跟着市里的套路发展经济，这样搞有点四不像，其中最不像的一点就是沙州搞城镇化背后是工业化在支撑。 沙州通过工业化虹吸农村人口，城市人口增长了，置业的需求就会增加，城镇化落地就会顺利。 昌河搞城镇化靠什么？难不成就依靠学校和医院来推动昌河城市的人口翻倍？虽然说未来说不定可以实现，但是毕竟难度比较大，成功的几率谁也说不好。 现在好了，王剑飞搞了这个招商引资的东西，而且很快出成绩，那还说什么？这事儿一成，昌河的格局就会完全不一样。 昌河县县长柳军振也比较吃惊，他想法和蒋高武有点差异，他觉得王剑飞这么快就能有东西拿出来，这不是运气，肯定是一直就憋了招呢！ 王剑飞背后是市委书记唐宜，唐宜的人脉很广阔，他给王剑飞资源，王剑飞这么快才有政绩嘛！ 不管他们是什么心思，反正这一次昌河县班子的士气一下就搞起来了。 而这个时候在湘北省城的汉州市，长河集团也在召开会议研究这一次考察团一行的安排！ 贺祖耀在会上道： “考虑到这是第一次去考察，我就不亲自去了！原因也好理解，那就是保持我们的弹性，如果机会大，条件好，我们以后能合作，我再动，那样就一锤定音！ 这一次考察由谁来带队？” 贺祖耀的目光扫向一众的公司高管，众多高管都跃跃欲试！因为大家都清楚，这一次投资湘南是集团的重大战略，如果投资能落地，意味着长河集团和湘汽集团会深度绑定。 湘汽现在并没有发展起来，但是这家企业的技术积累雄厚，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修炼内功，贺祖耀认为一定会厚积薄发。 而这一次长河的投资是战略性的，这个考察团团长的含金量相当足。 贺祖耀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道： “海燕，你带队吧！” 叶海燕，长河集团高级管理团队中最年轻的副总裁，早年留学海外，担任过跨国公司的财务总监，拥有非常丰富的跨国集团工作经验！ 回归之后，长河集团重金将其收揽，贺祖耀甚至出让了一部分股份出去，叶海燕的到来给长河集团带来了很多新理念，可以说其地位炙手可热。 叶海燕站起身来道： “董事长， 我去湘南一定不辱使命，肯定拿到最好的条件！” 叶海燕很年轻，干练利落，配合她不俗的容颜，很有一种女强人的魅力。 她是国际化人才，在她的思维中生意就是生意，没有那么多关系和人情世故，企业和企业的合作，企业和政府的合作，大家都要寻求利益的契合点，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关系背景这些。 在企业内部，他搞了很多内控合规的整顿，展现出了极度的强势铁腕，清查了一大批内部的蛀虫，所以叶海燕在长河集团也有“夜罗刹”的绰号。 这一次她带队到湘南省，她事先跟团队讲： “我们这一次去的地方是一个县城，我看过他们的资料，他们对投资的需求非常的渴求，所以我们一定要利用这一点做文章，务必要拿到最好的条件！ 我这里特别要强调一点，那就是我们不能够担心失败，失败怕什么？我们集团拿着大笔的钱，还找不到一个地方投资？ 我们投资沙州地区，是考虑到和湘汽集团的合作方便，要不然我们哪里都能投，在本省投资可以拿到惊人的优惠条件……” 叶海燕把调子定了之后，然后亲自挑选随行团队，全部都是她到集团之后招揽的心腹，这些人共同点就是年轻，年轻的团队，朝气蓬勃，一点也不像是一家传统的汽车企业，反而像是如今的一些互联网的企业。 他们一行人坐火车先到了沙州市，到了沙州之后就不走了，因为他们到沙州的消息提前就通过各种渠道散布出去了。 沙州开发区陆国良一行人能不重视这事儿？不仅陆国良重视，这事儿直接捅到了市长杜杰那边，杜杰市长亲自出面宴请叶海燕，把他们一行留在了沙州。 昌河县这一边，县委办主任陈启星一直都亲自和叶海燕的团队联络，各种准备工作和接待安排都做好了，忽然之间叶海燕暂时不来了。 陈启星向蒋高武汇报，蒋高武在办公室气得骂娘，而于此同时，柳军振也跑到县委来，一帮常委都收到了通知赶过来，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柳军振的心情也非常糟糕，他罕见的跟蒋高武讲： “他妈的，他们市里天天大鱼大肉的吃，我们就喝一口汤而已，他们都不让，真是岂有此理！！” 第230章 谈判僵局! 王剑飞办公室，王剑飞正在批阅近期的文件，胡立站在他面前，招商局局长文振西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王剑飞把一份文件批阅完毕了，抬头道： “就这些吗？”胡立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好家伙，蒋书记都失控了，柳市长也失去冷静骂娘了，王剑飞却稳坐钓鱼台，一点也不为所动，很难相信他这种年龄就有这样的养气功夫。 王剑飞站起身来，道： “走，去蒋书记那边看看吧！” 昌河县常委办公楼就在一层，这一层楼是从县委主楼延伸过来的一套建筑，因为主楼后面有一座山，恰好这里有一座很漂亮的台阶，常委楼就建在台阶上。 所以从常委楼往西北方向开门， 那边的风景特别美，这个风景一般人看不到，只有到过常委楼的人才能享受这里独特的风景。 昌河老百姓口中大家常常津津乐道的“两层半”就是指这个地方。 王剑飞到蒋高武的办公室，蒋和柳都在，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王剑飞心想你们就算愤怒又能怎么样？把人拦截在沙州的是陆国良，你们谁能冲着他龇牙咧嘴？ 更何况晚上的接待是杜杰亲自安排的，杜杰还要出席宴会，你们一肚子气也是冤枉的！ 不过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官场的微妙，尤其是柳军振，他是妥妥的杜杰系，他和陆国良的关系也是非常的好，但是这种所谓的良好关系在利益面前，就显得特别的苍白。 这一次长河集团的投资利益很大，如果能落地对昌河来说绝对是非常重要的政绩，在体制内要往上爬就得有政绩，现在大家不就争这个吗？ 王剑飞道： “蒋书记，柳县长！我们和市里竞争，在某些条件上永远是争不过的，但是长河集团对我们昌河县有兴趣，那肯定是我们昌河县有市里不具备的优势条件！ 所以我认为不用担心市里的拦截， 如果市里的条件真比我们好，那我们没有办法！万一市里的短板弥补不了，只有我们昌河县最适合他们的企业，我想他们拦着也没有用……” 王剑飞一番心平气和的“劝慰”，蒋高武也渐渐的冷静了，柳军振也没有讲什么，他只是跟王剑飞道： “剑飞，你是搞招商引资的好手，这一次机会对我们昌河来说非常重要，如果能够好好把握，意义很大！” 再说叶海燕一行，他们在沙州受到了热情的款待，而且他们也对沙州的开发区进行了全面的参观，甚至他们还去了湘汽集团的工厂，和工厂的相关负责人进行了互动和沟通。 对叶海燕来说，他留在沙州一方面是接触湘汽集团，因为对他们长河来说，湘汽的合作才是重中之重，他们投资湘南的目的也是拿下湘汽的订单。 叶海燕希望自己能够和湘汽的某些高层建立一定的私人关系，这样等长河集团在沙州投资建厂之后，叶海燕可以保持对这边厂区的控制力。 另外，一个关键的因素叶海燕希望通过她的这个动作，给昌河县压力，让昌河县意识到他们渴望的投资可能不一定能落地。 在叶海燕的世界观里面，生意就是博弈，这种博弈是全方面的，作为操盘手，不应该带有任何的个人情感，而应该保持极度的冷静甚至是冷酷，如此才能做出最有利于自己一方的谈判出来。 叶海燕人在沙州，她暗中已经安排人到昌河了，这些人到了昌河之后，暗地里去看了他们认为的选址区域，深入昌河社会各个阶层了解这个地方，相关情况他们暗中给叶海燕汇报。 叶海燕收到的反馈是昌河这个地方特别适合长河集团建厂，地理条件，水资源条件，交通条件都是一流！而且这里征地这一块也特别方便，适合建厂的地方都一马平川， 不牵扯到多少房屋的拆迁，而且选址还很丰富。 因为长河集团的汽配制造还牵扯到一些金属的提炼，能源的需求相当的大，但是沙州是整个湘南的能源中心，湘南的最大火电厂离昌河县的直线距离只有30多公里。 而且据说这个火电厂未来还有三期工程，这个三期工程在现有基础上可能还要翻几番！ 叶海燕非常高兴， 但是她越高兴，反而越不急，在沙州本来只安排一天考察，她硬是逗留了三天，三天的时间，他又收到了一些反馈。 昌河那边的书记和县长好像都比较恼火，他们表现得很急迫，甚至还主动提出了一些之前双方协调沟通没有谈到的优惠条件。 这让叶海燕更笃定昌河地方政府对这一笔投资非常看重，这样她就能有更多要价的资本了。 三天之后，叶海燕一行从沙州到昌河县，当天晚上他们受到了昌河县委县政府的热烈欢迎和热情款待。 县委书记蒋高武和县长柳军振都出现在了欢迎晚宴上面，晚宴过后，晚上在酒店安排的第一次双方见面沟通上面，叶海燕提出了一些试探性的要求，对这些要求蒋高武都给予了非常积极的回应。 第二天，叶海燕在蒋高武的亲自陪同下调研了昌河县的多个地方，她也亲自感受了一下商水河冲积平原的美丽和开阔！ 尤其是商水河边上几块特别适合工业开发的地块， 叶海燕看了之后都非常的满意！ 在谈判的时候，叶海燕直接提出条件： “我们长河集团从来没有在县域的开发区投资过，主要原因是考虑到当地的营商环境可能并不符合我们企业的发展理念！ 另外，我们作为湘北省的龙头企业，在县一级投资之后，我们在沟通协调等等多个方面可能都会存在一些问题，这也是我们顾虑的地方！ 我们现在首先希望昌河县能够给我们足够的诚意，我们这一次投资的规模比较大，希望第一批政府能给我们一千亩土地！” 叶海燕狮子大开口，先找政府要一千亩土地，而且还要求这一块周边要实现三通一平，另外，对政府硬件设备方面也提出了一些要求，比如提出铁路要到基地等等。 反正这样的谈判让蒋高武很难受，蒋高武想的是能引进长河集团的投资之后，为本地解决就业的问题，另外还要解决一些税收的问题。 土地这一块政府可以提供一些便利，但是免费给一千亩土地这个要求难度大！ 因为土地政府拆迁征收是要花钱的，一千亩土地的征收款就要好几千万，还要实现三通一平，还要搞基础建设，政府投资大几千万出去，就为了引进一家企业？ 不过叶海燕表现得非常强硬，她摆出的架势是他们长河集团能解决至少六千人的就业问题，而且每一年给地方政府带来几千万的税收，反正就是能画饼。 而且她摆出的姿态就是她的条件已经提出来了，如果昌河这边没有办法接受，那也无所谓，长河集团作为上市公司，完全可以考虑投资地级市，沙州可以投资，江州也可以投资，甚至就投资在湘北省，他们还能得到当地政府更多的优惠！ 第一场谈判之后，蒋高武把县长柳军振叫过去两人商量，他道： “柳县长，我反复想了一下，人家作为上市公司提出这些条件也不能说人家过分，但是我们现在难度比较大！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蒋高武老六的个性又来了！ 他自己被叶海燕给镇住了，不敢有太多反抗了，但是他又不想自己表态拍板。 毕竟拍板了就要拿真金白银的，昌河县的财政这么差，哪里搞几千万块钱去？没有柳军振的全力配合，这个事情落地不了。 所以他希望柳军振也表态支持这事儿，只要老柳表了态，后面大家就只能同心协力的冲着一个目标去了！ 而柳军振怎么讲呢？ 他道：“蒋书记，我觉得这事儿还得剑飞去再谈一下，招商引资剑飞是专家！我们如果决定这事儿拿几千万出去，回头财政压力大，说不定背后还被人戳脊梁骨……” 柳军振能够混到这个位置不是简单的人，他怎么会甘心被蒋高武拿捏？所以他把王剑飞推出了挡在前面。 蒋高武脸色有些难看，王剑飞虽然是副书记，但是他手中握的是唐宜给的尚方宝剑，很多事情蒋高武不敢惹。 王剑飞去谈这个项目，蒋高武这个风头不就没了吗？ 但是柳军振不接招，而且给了明确的建议，蒋高武就没有办法把王剑飞撇开了。 王剑飞参与谈判到下半场，开门见山王剑飞就讲： “叶总，各位湘北长河集团的同志们，刚才你们提的条件已经反馈到我这里来了！看了这个条件之后，我非常震惊，这是一家上市公司投资提出的条件吗？ 你们是来投资的，还是来揩油的？我首先强调一点我们的立场，我们欢迎一切有诚意的企业来我们昌河投资，但是我们也有理由怀疑你们长河集团这一次的考察团是毫无诚意，完全不负责任的！” 第231章 绝对硬碰硬!! 县委一号会议室，这是今天长河集团和昌河县第二次投资谈判的会场。 第一次会议在昌河国际酒店，双方谈了之后，长河集团代表团的众人都感觉良好，叶海燕召开内部会议对谈判进行研判，大家一致认为昌河大概率会妥协。 为此叶海燕专门给董事长贺祖耀打电话报喜，这一次她蒙董事长信任率团考察谈判，时间很仓促，任务不轻松，但是她巧妙运用计谋，这一仗打得特别漂亮，对目前的这个局面他非常满意。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本来要一锤定音的第二次谈判，竟然风云突变，昌河县这一边忽然冒出了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的措辞非常强硬，而且矛头直指叶海燕的诚意有问题，明确了把上半场谈的东西全部推翻。 叶海燕提出政府免费提供一千亩土地，政府免费三通一平的投资，对方完全不接受，而且王剑飞提出来土地的征收由政府操盘，但是长河集团应该给政府以及相关工作人员一亩一万块钱的补偿，这个要求和市开发区的要求是一样的。 毕竟政府征收土地过程比较曲折，需要动用大量人力物力资源，企业不用自己和当地老百姓协调，坐享其成，理应要分担少量的费用，这是合理的，而且这也不是昌河县才这么做，其他的地方都是这么做的。 当下国家对耕地红线还卡得没有太严格，否则昌河县作为冲积平原，一下征地一千亩，昌河还没有办法做到，所以在当下情况下，昌河县如果为了招商背负债务，王剑飞肯定接受不了。 昌河要发展，发展就需要钱，现在缺的就是钱！如果再让长河集团薅羊毛，那怎么行？ 王剑飞的忽然强硬让叶海燕团队措手不及，叶海燕完全懵了，她忍不住问： “这位领导，我想问您一句，昌河的投资谈判，是不是以您为主？您能不能代表昌河县委县政府！” 王剑飞毫不示弱的道： “叶总，我坐在了您的前面，就肯定能够代表昌河县！倒是您需要考虑这一次长河集团的投资是不是一定就胸有成竹，占据完全的主动？” 叶海燕盯着王剑飞，她感觉面前这个领导不同于普通的领导，首先很年轻，这在体制内不多见。 还有，在叶海燕的印象中，体制内的领导讲话一般都含蓄，甚至有时候给人的感觉还云山雾罩，但是王剑飞非常的犀利，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咄咄逼人。 叶海燕意识到这一次团队的功课没有做扎实，忽略了这个年轻人的存在，但是她并不气馁。 在她看来在县城这个层面上，以她的视野和认知，没有人能够跟她博弈。 现在各地方政府都在抢招商引资，昌河县对投资的渴望非常强烈，这一次长河集团的投资不是小打小敲，一旦确定投资，至少是几个亿的规模。 这么大一笔投资，叶海燕肯定要敲地方政府竹杠，像王剑飞这样的强硬在她看来很可笑。 叶海燕把王剑飞当成了官僚，这还没有投资呢， 就这么咄咄逼人，一旦长河集团的投资落地了，那还不任人宰割？ 一念及此， 叶海燕冷冷的道： “这位领导，这样说的话，那我们就没有谈的必要了！我想我们长河集团作为龙头企业，上市公司，我们也不是冤大头！我可以决定这一笔投资不放在昌河县！” 叶海燕这一句话，让昌河一方的众多人脸色大变，尤其是蒋高武，他平常城府很深，可是今天他是关心则乱，情绪化比较严重。 他心中很急啊，因为他到昌河的时间不短了，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在全市的区县一把手中，他现在处在比较靠后点位置。 蒋高武还是希望利用昌河县委书记这个契机，取得了成绩之后能够继续往上走的，如果新城建设搞出成绩来了，再配合招商引资的成绩，那昌河就亮点多多呢！ 叶海燕底气十足，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明显是要崩盘的节奏了。 王剑飞很平静，他敢于发飙，背后是他对长河集团做了非常细致的研究和调研。 长河集团的前身是湘北连杆厂，妥妥的国企，98年股份制改革之后，准备私营化，后面因为种种原因，还是国资控股。 国资控股之后，为了盘活企业，湘北举全省之力推动其上市融资，上市之前把连杆厂的各种业务整合，成立了长河集团，而推动这一切的就是集团当下的董事长，也是长河集团的灵魂人物贺祖耀。 贺祖耀对公司的改革很成功，不仅整顿了公司的业务，更重要的是他全面的进行了管理改革，引进了像叶海燕这样的一批现代化管理人才。 但是…… 叶海燕这样的人才厉害是厉害，在企业管理方面他们的确有独到的优势，但是所谓国际化的人才需要接地气啊，我们国内的传统还是要懂体制，叶海燕完全不懂体制呢！ 不懂体制怎么办？王剑飞就从体制入手，进攻他的软肋。 面对叶海燕的强硬，王剑飞好整以暇的道： “叶总，长河集团和我们湘汽集团的合作这是当下的大势！湘汽集团是我们湘南省的龙头企业，其主要重心就在我们沙州市！ 我想问叶总，如果因为你的不理智，或者说毫无诚意，最后影响到了长河集团和湘汽集团的合作大局，你能不能承担得了这个责任？” 王剑飞这话一说，叶海燕脸色大变。 王剑飞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长河集团撂挑子走人，回头湘汽集团和长河集团的合作就困难了？这里面有什么逻辑吗？ 王剑飞瞥了一眼叶海燕，道： “叶总，我们国内的商业行为一定要符合国内的国情，我们讲建设特色社会主义，这里面蕴含非常深刻的道理！我们昌河县把我们的招商引资的方向定位为汽车相关产业，我们是有底气，有决心把我们招商工作做好的！ 叶总，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我的建议，然后认真思考湘汽集团和长河集团之间合作的大局！” 叶海燕额头上开始冒汗了。 这不是她熟悉的领域了，王剑飞言辞中有威胁的意味，长河集团在昌河很高调，肯定会影响两家企业合作的大局？听上去很荒唐，但是叶海燕可吃过这种亏。 在国内的生意不完全是商业行为，商业行为背后往往还有政策的因素，还有政府的意志等等。 王剑飞的意思翻译一下就是他们昌河县把汽车周边产业作为招商引资的方向，说明他们是有底气的，甚至可以说他们和湘汽是有关系的。 长河集团在昌河县这么咄咄逼人的搞投资，恨不得让昌河县给他们跪地提供服务，这种做法缺乏诚意，那湘汽集团会不会和这种企业合作？ 这个大局叶海燕敢负责？她完全没有这个权限。 叶海燕不敢嚣张了，气势上有点弱了，王剑飞趁机道： “叶总，没有关系的！你可以给总部打电话，你可以向你们董事长认真仔细的汇报！我们中国人做生意讲四个字，这四个字叫‘和气生财’！ 我相信你们董事长绝对懂这四个字，我们欢迎你们投资昌河县，我们一定给你们最好的服务，但是我们的合作一定是互利共赢的，因为只有共赢才能长久，只有共赢，我们长河集团的发展也才能蒸蒸日上……” 王剑飞这番话一讲出来，叶海燕心中更是打鼓， 因为王剑飞讲话的口吻和他们贺祖耀董事长竟然是一个口吻，叶海燕作为一个海龟，他听这种话就觉得特别绕。 什么“和气生财”绕来绕去，无非就是利益交换置换，这种东西和西方的直来直去完全不一样，不符合西方人的思维。 “王……王……领导！” 叶海燕下意识就怂了，她的助理凑过来压低声音提醒她： “叶总，他叫王剑飞，好像是昌河县的县委副书记，招商引资项目是他主抓，他应该有决定权！” 叶海燕吐了一口气，心想早干什么去了？怎么之前对昌河县的研究里面就没有王剑飞这个人？这样的准备太粗糙了，真的是失误巨大！ “王书记，我建议休会二十分钟，我们团队内部协调一下！” 休会之后， 叶海燕到休息室里面给贺祖耀打电话汇报谈判的情况，尤其她提到王剑飞的合作共赢思想，她道： “董事长，这个王剑飞好像很官僚，他的态度和之前他们书记和县长的态度完全不同，非常强硬！他让我们拿出诚意来，好像很有底牌！” 贺祖耀在电话那头很疑惑，道： “底牌，他有什么底牌你不能探清楚？” 叶海燕道：“我感觉他们是不是和湘汽集团有联系？我想这个叫王剑飞的书记似乎很了解我们集团，我觉得这一次来得还是太仓促了，有些大意！！” “现在他们提出的条件让我们很被动，我们不可能答应他们的条件呀！！” 第232章 无限妥协?? 叶海燕很恼火，因为作为这一次谈判的总负责，团队的一把手，她本来觉得事情已经拿下来了，现在却出现了可怕的反转。 所以她希望贺祖耀能够强硬，最好能够让昌河县的那个王剑飞很狼狈，甚至不得不去屈服。 然而让她失望了，她吐槽了几分钟，贺祖耀挂断了电话，只等五分钟，贺祖耀的电话打过来： “这个王剑飞很不一般，他是唐宜的秘书，而唐宜和王光明的关系非常的近！海燕啊，之前我们的条件的确是太苛刻了，我们投资建厂，基本的费用还是要给地方，完全一毛不拔，地方政府看不到利益，他们怎么能全心全意的支持我们呢？” 贺祖耀顿了顿，继续道： “你要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即使是在湘北省投资，我们也拿不到之前那种优厚的条件嘛，我们到别人的地方投资，还想好处占全，怎么可能呢？” 叶海燕哑口无言，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她冷静下来想贺祖耀的话的确有道理，只是从情绪上她感觉很挫败。 她是个要强的人，而且很自信，她从国外回来工作，优越感很强。 而且她从骨子里看不起官僚，她甚至有些极端的觉得共和国之所以落后，就是因为共和国太官僚。 但是现在，她要冷静，因为这一次集团的投资非常重要，关乎到集团的战略发展。 她仔细想一想，昌河县各方面的条件真的都合适，其他的地方找不到这么合适的投资条件，贺祖耀就是这个意思。 做生意的人要有战略的眼光，长河集团的投资是为了未来的腾飞，现在就为一点小钱斤斤计较，这是上市企业的格局？ 重新恢复谈判，叶海燕的姿态完全改变了，她表示长河集团可以按照昌河的条件投资，但是一千亩土地的征收不能变，昌河集团可以给政府付一定的土地征用资金。 王剑飞道： “如果叶总同意的话，那我们就签订合作备忘录！备忘录签订之后，我希望长河集团能够预付一千万的前期征地资金！当然，这一笔钱我们也可以认定为诚意金！” 叶海燕勃然大怒，她心想王剑飞真是欺人太甚，第一次考察投资就要马上敲定，而且敲定就要先付一千万块钱的？ 叶海燕本来就忍耐到了极限，现在他觉得忍无可忍了，当即就要发飙。 王剑飞凑到叶海燕面前，压低声音道： “叶总，不要觉得我们很急！现实的情况很复杂，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我们招商面向全国，全国做你们连杆等配件的企业比较多！ 我不瞒你，我们昌河县具有非常优越的条件！如果你们定不了， 只是一个意向，我们就会和别人谈合作，如果你们能定下来，那肯定皆大欢喜……” 叶海燕大惊失色，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这家伙这么嚣张，难道我们还真有竞争对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长河集团想着投资湘南，就是希望能和湘汽共同发展，但是国内搞汽车配件的企业很多，长河集团并没有碾压性的优势。 实际上长河集团现在厉害，不能排除湘北省对他们进行的地域保护的措施，湘北省的地方保护是比较严重的，长河集团在本省的配件都得到了政府的支持。 贺祖耀比较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把公司和湘汽的合作当成公司战略，实际上这里面也有政府高层公关的因素在其中呢！ 王剑飞又一次让叶海燕不得不去请示贺祖耀。 当贺祖耀听到了叶海燕的反馈之后，也是大吃一惊，然后他道： “海燕，你在那边等我，我马上安排车亲自过来一趟！” 贺祖耀作为董事长要亲自来昌河县，叶海燕竟然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实话讲她是一个功利心比较强的女人，这一次湘南之行她是想立功的。 从第一次谈判的进程上看，好像特别顺利，然而……最后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叶海燕反思自己还是准备不充分，对昌河县的领导没有完全掌握，他知道的书记和县长竟然不是做主的人？谈判的关键被一个副书记掌控，这让她措手不及。 可以肯定这个叫王剑飞的副书记必然有很深的背景，要不然怎么能有这样的本事？ 叶海燕精通财务，懂得国际商业规则，但是她的软肋和短板就是不懂国内的体制，不明白国内政策的运转运行方式！ 所以她和王剑飞的博弈就是不对称的博弈，王剑飞攻击她的短板，让她无所适从。 这一次跟随叶海燕一起过来的还有集团的董秘汪琴，汪琴是国内名校毕业的，其实在工作性质上她和叶海燕还有一些重叠的内容。 按照正常的提拔途径，本来汪琴是要提拔担任副总裁的，让叶海燕捷足先登了，所以汪的心中多少有点不服气。 叶海燕这一次栽这么大跟头，汪琴心中多少有点得意。 然后她瞅着王剑飞就觉得这年轻领导着实顺眼！她和叶海燕不一样，她是国内本土派，很接地气，在来长河集团之前，她担任过湘北驻京办的工作人员，正儿八经的体制内人员。 作为体制人，瞧着王剑飞这么年轻就能居高位，不仅如此，从王剑飞的谈吐和谈判的技巧来看，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绝对不是那种从下面往上爬起来的干部。 再联想到董事长的如此重视，汪琴把王剑飞当成背景深厚的超级官二代了呢！ 她跟叶海燕讲： “叶总，其实这一次我觉得不虚此行！这个王剑飞书记背景肯定非常扎实，而且极有可能是可以和湘汽集团高层直接对话的人！ 我们的企业如果落户昌河县，一年之内快速投产，我们的产品就能迅速的占据湘汽集团的配件供应市场，中途倘若需要磨合一些东西，我想这个王书记应该都能给我们提供帮助！” 叶海燕只翻白眼，不讲话，她很清楚汪琴的心态，这女人就是高兴呢！ 但是叶海燕也没有办法，这一次她吃亏了，没有办法反击回怼！ 她想着贺祖耀过来就好了，什么事情董事长拍板，这一关她就能过去。 然而半个小时之后，贺祖耀又来电话了，在电话中贺祖耀明确的道： “海燕，你和当地签订合作备忘录吧！合作签订之后，我们给他们预付一千万！” “啊？” “为什么？这件事就这么处理会不会草率？不是，我担心我们这么大一笔钱投出去，万一他们的服务不到位，那我们不是很被动？” 贺祖耀道：“海燕，你按我说的办就行了！” 叶海燕道：“董事长， 您不是说亲自过来吗？我觉得这件事比较重要，您还是亲自过来一趟……” 贺祖耀叹了一口气，道：“你把电话给汪琴吧！” 汪琴接电话，提高嗓音道：“董事长，我是汪琴！” “汪琴，这样吧，你代表公司和他们把合同签下来！这个项目我们集团一定要快，你签合同的时候要跟当地政府讲清楚，我们争取明年年底就能首批投产！” 汪琴大喜过望，道： “好，董事长您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这个时候不是计较那些一城一地得失的时候，关键是我们要率先拿下这一块地，为我们明年年底和湘汽集团的合作奠定坚实的基础！” 贺祖耀道： “不错，汪琴，在关键时候你能够领悟到集团的工作重点，这事儿就交给你办！” 贺祖耀临阵换人了，叶海燕完全懵逼，内心相当的失落！汪琴挂了电话之后并不骄傲，她道： “叶总，您不要往心里去！贺董事长之所以不来，就是担心他出面之后影响太大，反而不利于我们长河集团的这一次投资！ 我们现在追求的是速度，在昌河投资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湘汽集团在沙州，我们是就近配套！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不能够过于斤斤计较！” 汪琴又把昌河的地理优势，交通优势，关键是能源优势讲了一遍，尤其是能源优势，现在湘北都缺电，未来如果牵涉到汽车零配件的部分材料问题，可能昌河工厂还需要进一步扩张拓展，当然那是后话。 叶海燕能说什么呢？只能沮丧，她不懂官场，这是短板啊！ 她就不明白，怎么在国内干一件事情，做一个企业投资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竟然可以无限妥协，完全让别人拿捏，这真的是一笔正确的投资吗？ 不过此时她能否理解已经不重要了，这个时候王剑飞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电话，他为了拿下这一次的投资，也着实使出看看家的本事，他联系的唐宜。 唐宜亲自跟王光明有沟通，王光明和湘北长河集团的合作之前有签订备忘录，当然，湘汽集团的供应商很多，未来长河集团能够拿到多少份额那是后话。 不过这个时候王光明亲自给贺祖耀去了一个电话，他讲一句话： “贺总，你们能在沙州投资建厂，这对我们未来的合作肯定是非常有利的，我十分赞赏……” 第233章 大获成功!!! 有一本书，书名叫《一句顶一万句》，湘汽集团董事长王光明的一句话真的就一句顶一万句。 王剑飞也是豁出去了动用了能动用的所有资源！ 他非常清楚像招商引资这种事情，如果不能短平快，回头就是马拉松式的谈判！关键是王剑飞的机遇期不长了，一旦唐宜离开了沙州之后，沙州的政治局面将彻底的变化，到那个时候，王剑飞哪里找资源去？ 所以王剑飞采用很积极的策略，直接动了湘汽的关系，王光明亲自给贺祖耀打电话，就说一句话，看似什么都没讲，但是结合当下长河集团代表团到昌河考察的背景，这话就显得特别有分量。 可能王光明自己都不知道他一个电话背后还有这样的背景，但是这其实不重要，王光明和唐宜是铁关系，他打电话就是给唐宜的面子而已。 长河集团投资昌河县，在昌河县就近生产汽车配件，这对两家公司的合作肯定是有好处的，王光明这话讲得很客观，至于长河集团能够在湘汽的供应商中占据多高的位置，那又是在商言商另外的说法了。 就在县委一号会议室，汪琴红光满面，她的一双眼睛不断的在王剑飞脸上逡巡。 在她眼中王剑飞真是帅呆了，可以说是魅力四射，年纪轻轻，睿智犀利，面对长河集团这样的上市公司考察团，他毫不示弱，每一次出招都击中自己这一方的软肋。 汪琴虽然有点妒忌叶海燕，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叶海燕着实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思虑非常的周详，行事很冷酷，知识广博，经验丰富，实在难对付。 但是王剑飞竟然连续让叶海燕吃瘪，关键时候叶海燕甚至失去了贺祖耀的信任，汪琴临危受命担任考察团的负责人，直接和王剑飞签署合作备忘录。 长河集团的投资协议是昨晚连夜赶制出来的，招商局局长文振西一夜没合眼，县委办的笔杆子全部参与相关备忘录的起草，用唐敏的话说他们从来没有起草过这样的文件。 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甚至专门跑到市开发区找相关的备忘录蓝本，然后根据昌河县的实际情况进行修改，然后文本的内容还要和长河集团这边的法律顾问一起对照修改。 整个过程就24个小时完成，当合同签定之后，对方公司的第一笔“诚意金”到账就在半个小时之内，这个时候长河集团的相关人员已经送到酒店去了。 而昌河县的主要领导都在县委两层半等消息，文振西过来报喜的时候，舌头都有些转不过弯来，他道： “到了，到账了！真的一千万到账了，我们这一笔招商引资成功了！” “哄！”全场欢呼一片，蒋高武满脸通红，异常的激动。 他道：“这是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招商，这意味着我们昌河的经济发展从此迈入全新的阶段！招商局成立的时间不长，但是给我们昌河县百万老百姓带来了巨大的惊喜和希望！” 蒋高武临时的演讲非常的有感染力，他毫不吝惜对王剑飞的赞赏： “剑飞书记，招商局是你提议搞起来的，这么快就能开花结果，也是你推动的结果！我想在昌河的发展历史上，你王剑飞的名字将永远被铭记！” 王剑飞道： “蒋书记！一切成绩都是在以您为中心的昌河县委县政府领导下取得的，这一次我们的谈判很团结，凝聚了我们昌河各界的力量，这种精神尤其值得提倡和发扬，我们昌河以后工作都有这股子精神，何愁我们昌河的经济发展不腾飞？” 王剑飞没有居功，反而把这一次成功归功到了团结上面，应该说他这个回答比较得体，也蛮合理。 然而这一次长河集团的投资谈判，很多人自始至终都参与了，项目最终能够落地拿下来，王剑飞才是关键灵魂人物！招商局的几十号人全程都是工作人员，在谈判现场几个副局长心脏都跳到嗓子眼儿了。 看到对手在王剑飞的重压之下妥协，尤其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海归女副总裁，刚开始如此强势冷酷，给人极大的压力，面对蒋书记也是毫不妥协。 但是最终王剑飞逼迫她低头，让她在所有人面前花容失色，当时王剑飞的风采太让人难忘了，不知不觉王剑飞在昌河基层干部中已经收获了一波粉丝。 王书记不愧是市委书记秘书出身，见过大场面，干过大事情，面对长河集团这样的上市公司他一点也不犯怵，有礼有节，最后成功把对手征服。 他们看不到王剑飞在强硬的背后其实是有强力的支撑的，如果不是动用了唐宜的资源，背后靠了湘汽集团这一棵大树，王剑飞哪里有可能有强硬的资本呢？ 长河集团代表团要回了，临走的时候王剑飞率领招商局班子过去送行，他和叶海燕握手的时候，感觉对方的手冰冷。 他道： “叶总，长河集团迈出了战略关键的一步！如果你们的厂能够快速投产，未来集团依托湘汽集团的崛起将一起腾飞！ 这一次我们签一张小小的合同，撕开的却是未来宏伟的蓝图！我相信到时候你的功劳不会被忘记！” 叶海燕尽管不高兴，但是经过了一天多时间的调整，她也恢复理性了。 尤其投资的事情已经木已成舟了，未来长河集团要在人家地盘上办事，叶海燕必须要把心中的芥蒂个去掉， 她道： “王书记，你是我碰到的最特殊的干部！甚至我觉得您不像是体制内的干部，倒像是企业家……” 王剑飞哈哈大笑，道： “叶总，您从国外回来的时间还短，并不完全了解体制！我们国家最优秀的人才都在体制中，实际上像叶总您其实也是体制中的精英，只是您的思维还停留在所谓国际思维上面！” 王剑飞还要跟叶海燕说话，汪琴却凑过来和王剑飞握手了，汪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别的大胆，她跟王剑飞握手的时候道： “王书记， 我在驻京办工作了多年，是真正的体制内的干部！现在我是集团的董秘，这一次来昌河县学到了很多，希望集团将来能安排我来昌河工厂负责，那样我就能经常向王书记请教……” 王剑飞点点头，道： “你们长河集团对我们县的经济发展具有重要作用，我希望你能说服董事长，亲自主持湘汽的业务。助力我们湘汽在全国卡车企业中腾飞！” 一旁招商局的几个干部看得眼睛都直了，好家伙，剑飞书记魅力就是大。 这一次考察团的两大美女都围在王剑飞的身边，尤其是这个叫汪琴的美女，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都能滴水了，王剑飞倘若要泡人家，只需要勾勾手指头就能手到擒来。 人家可不是花瓶美女呢，上市公司的董秘年薪几百万，啧，啧，几百万对一个月拿几千块工资的公务员来说，那简直是高山仰止的存在，甚至有人yy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桃花运，那肯定不管不顾就扑上去了，这一辈子能得这么一个女人，还有什么奢求呢？ 文振西听着几个下属嘀嘀咕咕，他哼了一声： “别乱说话，嘀嘀咕咕成什么样子！” 他这一喊，把几个交头接耳的人给唬住了，他心中却想，王剑飞书记前途无量，这种人还缺什么钱？再说了，王书记的现任女朋友周芳就是昌河县的最大女老板，人家也是千万身家的主儿呢！ 文振西想到自己第一次去王剑飞家里，还拎几千块烟酒，幸亏王野及时制止，要不然那不丢人现眼吗？ 长河集团投资的规模第一期是三个亿，第一期计划用地三百亩，建设一家连杆厂和一家轴承厂，预估厂区规模四千人。 招商局把这个计划做出来，个个都觉得倍儿有面子，当然也有人显得尴尬，那就是副局长邹涛。 邹涛是第一个跳出来和文振西顶牛的副局长，文振西没有惯着他的臭脾气，这不刚好县里有个文件，要求全县各单位组织专项扶贫慰问小组深入到贫困一线去，为期一个星期的基层送温暖。 文振西就让邹涛带两个人下乡，等邹涛回来的时候，招商局一战成名，大放异彩，整个昌河县都为之震动！县委书记蒋高武说到做到，亲自给参与项目的同志们发奖金。 虽然说这一次主要功劳不是招商局，在提成上面没有完全兑现，但是根据岗位不同，少则两千，多则五千的奖金对工薪族来说那也着实鼓舞人心。 可惜邹涛跟项目完全没有关系，肯定就没有得到颁奖，不过文振西顾全大局，单位内部安排下乡的三个人，邹涛给一千，另外两个一个人给五百。 只是这钱不给也就罢了，给了反而感觉很打脸，而文振西海杀人诛心，还在单位内部搞了一个仪式，在大家营造的喜庆氛围之下，邹涛还不能破坏这种氛围，那感觉比吃屎还难受。 第234章 一中校长! 昌河招商引资成功之后，马上进入征地环节。 到了这个环节，王剑飞就和人民医院院长王光建联系，他最近一直研究湘汽集团比较多，他就问： “王院长，湘汽集团的董事长叫王光明，您和他就一字之差，是不是咱们王姓有个‘光’字辈？” 王光建摆手道：“这应该是巧合，这一次昌河搞了一笔大招商据说非常漂亮，您剑飞书记大放异彩，我都知道！恭喜您，对我们昌河的发展做了大贡献！” 王剑飞道： “王院长，我跟您讲，我们人民医院有没有可能在当下的规模上再翻倍？我想我们是有可能的，我们现在两条思路，第一是大力招商， 引进企业，解决就业， 增加城镇人口，对我们昌河县包括周边县的劳动力实现虹吸效果！ 第二，我们在教育和医疗上面持续维持优势地位，我们的老百姓为什么要进城？关键原因就是城里的医疗和教育比乡村要好，我们这两个优势一定要保证好，而且还要继续发扬……” 王光建对王剑飞的这一路思想兴趣非常的浓厚，他感觉人民医院的发展似乎又有新的机会了！ 他道：“哎呀，剑飞书记！您这么一讲我感觉机会很大啊！我们人民医院很明智开辟新院区，目的就是不让规模被限制，这样说起来，未来五年我们昌河县还有大机会啊！” 王剑飞道： “所以王院长，你要跟我稳住了，关键是要撇开那些杂音，要坚定信念，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把心思放在事业上，一定要把事业搞起来，好不好？” 王光建哈哈大笑，道： “王书记，我以后就听您的！您指东方我就打东方，您指西方我就打西方！” 王光建是场面上的人，绝对的老狐狸，他和王剑飞的关系之所以搞得比较好，是王剑飞之前有个很重要的讲话，那就是王剑飞会坚定支持他搞医院，搞发展。 王光建这些年担任人民医院的院长捞了不少的好处，很多人对此很眼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尤其是在昌河这样的小地方，有句话叫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王光建的日子过得战战兢兢。 王剑飞履新昌河县手中拿着尚方宝剑，人人都说王剑飞代表唐宜，到了昌河之后就要把昌河给掀翻天，昌河这些干了坏事的人一个都跑不掉，一个都逃不了。 在这种舆论背景之下，王光建心中肯定很慌，所以王剑飞抓体育的时候，他就积极和王剑飞接触，与其说他是对篮球感兴趣，还不如说他是对王剑飞感兴趣。 在体育的互动中，王剑飞和王光建接触，安他的心，在精神上和政策上继续支持王光建，让王光建意识到他在昌河要继续辉煌，必须和王剑飞联手，如果王剑飞能够在昌河待十年，十年之后王光建都退休了，安全落地，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评说去。 所以现在王剑飞重新讲昌河发展战略的时候，王光建非常的积极。 王剑飞道： “一中的校长我还不怎么熟悉，你是能人，能不能组个局？” 王光建道：“那没有问题，只是欧校长可能面临退休，如今一中校长这个位子竞争激烈，您是党群书记，应该知道这事儿吧？”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暗骂自己疏忽。 是啊，一中的欧阳虎校长今年年龄到岗，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呢？这个人事问题实际上是县里把握，但是……一中是省重点中学，校长是副处级，需要市委组织部来敲定，这个流程要从市里走。 王剑飞回办公室给唐敏打电话，询问一中的事情。 唐敏马上给王剑飞把相关人员资料都找过来了，他道： “从老蒋的意思看，他好像更看重向军华！当然，向军华的资历最老，人脉关系最广，他的希望是非常大的！” 王剑飞扫了一眼四个候选人，其中三个人他都听过名字。 昌河县一中的名气太大了，能够纳入一中校长候选人的人都是昌河的知名人士，妈的，王剑飞想到了教育局局长吴权，这家伙打马虎眼，怎么就不及时汇报？ 王剑飞作为常委联系教育，虽然说一中的地位超然，但是地位再超然，也在党委政府的管辖之下啊，一中校长相关信息，吴权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 昌河，蒋高武的住所是一幢隐蔽的复式楼，楼顶有空中花园，初春的季节，哪怕是春寒料峭，但是空中花园的保暖都搞得很好。 为了搞这个花园，陈启星暗中找了自己外甥的园林公司安排专人负责，这里的很多草本和灌木都是热带品种，一年四季都能有花开，这是投老蒋的所好！ 今天老蒋这里的客人是一中副校长向军华，多年的行政管理生涯，向军华的谈吐基本上没有老师的严谨和端庄了， 他活脱脱就是一个体制官僚的范儿。 他和陈启星的私交不错，这一次见蒋高武也是陈启星在背后推动。 陈启星跟他讲：“老向，不要觉得自己资历老，校长的位子就稳！你要想一想老欧推荐的是谁！你跟陈楠比不具备优势，人家在市里还有关系！” 向军华最近吃不好，晚上严重失眠，原因就是让这个一中校长给闹的，老欧退了，他的希望是最大的，但是他和老欧两个人在工作上一直都存在一些分歧。 欧阳虎和副校长陈楠之间可能还有些不清不白的关系，搞得陈楠现在呼声很高，向军华怎么睡得着觉呢？ 他挖空心思要把这事儿搞定，陈启星就是他最好的依仗。 他和陈启星制定了一个方案，这个方案简单，就是找合适的机会见老蒋，在工作思想之外，再准备一点东西！ 他的想法是准备一件台子再加十条极品王烟，这个数字够不够？ 陈启星嘿嘿笑道： “老向，你搞这么一些瓶瓶罐罐，书记住楼上，你确定自己搬进去没人看见？你这么搞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向军华道： “那怎么办？我是不是搞个信封，但是信封有点小？” 陈启星道：“直接放卡进去，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抠抠索索，这事儿办事儿的吗？” 向军华一咬牙，直接送了一张卡五万，没办法，向军华这些年在一中被欧阳看得有点死，手头没有攒多少钱，这一次出手是豁出去了干的。 结果在陈启星的精心运作之下，向军华在蒋书记的空中花园和其共进晚餐，吃饭的时候气氛非常的融洽，蒋高武一点也没有县委书记的架子，对一中的工作高度肯定，殷切希望。 从蒋高武的口吻看，就是把向军华当成了欧阳的接班人，一番叮嘱让向军华热血沸腾。 陈启星在旁边敲边鼓，道： “书记，现在很多说法，说陈楠要接替校长！这个女人好像在市里都有一些关系！” 蒋高武摆摆手道： “这些说法我有耳闻，但是欧阳和陈楠在外面有些风言风语，这蛮不好，我跟市里会反馈！昌河县一中还是在我们昌河，我们的意见还是关键重要的……” 我靠！ 向军华一听蒋高武这话，他心都飞上天了。 吃饭之后送了信封，陈启星送他出来，他的兴奋依旧不减，他道： “蒋书记给我们昌河县真的带来了新气象，我们昌河经济现在要腾飞，这都是蒋书记带来的好处！” 陈启星笑了笑，没有揭穿向军华的失态，向军华能提拔担任校长，陈启星在教育界多了一个关键的盟友，这对他以后在昌河的仕途和影响力作用很大。 陈启星有年龄优势，他还蛮有抱负，他和蒋高武之间的配合很协调，下一次党委班子调整，陈启星再到市里活动一下，他更进一步的机会蛮大。 他已经是县委常委了，再进一步那肯定往政府就担任常务副县长，其他党委部门也绝对是一把手。 向军华好像是稳了，但是几乎在同时，吴权接到了王剑飞的电话。 王剑飞不由分说，先劈头盖脸的对他就是一番批评！ 吴权可是有性格的干部，昌河县敢骂他的人不多，但是王剑飞这一通臭骂，他觉得浑身舒坦。 他涎着脸道： “王书记，您这一骂让我一下意识到自己教育局长在昌河教育局真的具有关键核心的地位！因为我还能推荐一中校长了嘛！ 我一个正科级，可以推荐副处级干部，我能不高兴？哈哈……” 吴权脸皮厚，一点也不生气，这就是他的特点。 他和王剑飞的来往比较愉快，他认王剑飞这个领导，那领导批评算个什么事儿？ 不仅不算个事儿，而且这种批评还充分说明领导对他的重视，王剑飞可不是一个随便骂人的人，他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城府很深，不重视他吴权，吴权哪里有资格挨骂？ 挨了骂，吴权动作了，他也不打电话，径直就徒步往一中方向走，他想看看自己心中昌河教育局的疯子现在在干什么！ 第235章 疯子苏飞? 一中，副校长苏飞蹲在一号宿舍楼的后面吃饭，七毛钱一餐的教师餐，他吃得津津有味。 晚上他要开高三数学教研组的教研会，时间紧，他只有四十分钟发挥，所以他下午一直在为此准备，怎么在有限的时间，把他要传递的东西传递给这些老师，这是他考量的关键重点。 吴权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苏！” 苏飞扭头，面无表情：“干啥？是不是又来检查卫生情况？” 吴权愕然，他堂堂的教育局局长到一中来就只配检查卫生，这是苏飞之前怼吴权的话！ 两个人认识了很多年，关系不算太好，经常掐，但是有一点，他们多少还是有些彼此欣赏。 很快吴权调整好心态了，他嘿嘿一笑，道：“老苏，跟我走吧，组了一个局！” 苏飞冷笑，道：“行了，你那些官僚局我一点兴趣没有！我晚上还有重要会议！” “什么会议这么重要？绝对不能取消？我作为教育局长命令你取消， 可不可以？” 苏飞道：“别说你教育局长， 就算你是蒋书记让我取消那也不可能！” “哎呀，你口气不小啊！行，那我跟你讲一句话……” 吴权凑到苏飞面前，压低声音道：“你想不想当校长？想当校长就跟我走，我在校门口等你，给你五分钟考虑……” 吴权说完，转身就走，苏飞懵逼站在原地，他愣了好一会儿，喊： “吴权，你等一下！” 吴权头都不回，他跑到一中门口真就只等五分钟，正要打车走呢，苏飞气喘吁吁的赶过来： “吴权，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吴权冷笑道：“蒋书记都取消不了的会议，一顶校长的官帽轻轻松松就能让你取消会议！苏飞，咱们之间的关系这么熟，你有必要装吗？ 想当官不丢人，我就想当官！装出一副狠抓业务，云淡风轻的样子干什么？你做梦都想当校长，你觉得我不知道？” 苏飞满脸通红，脸上实在是挂不住，他勃然道： “吴权，你耍我是不是？” “你看我像是在耍你吗？对了，就算我告诉你是耍你，你今天也会跟我走，因为哪怕你有百分之一的机会，都要把握！你别无选择！” 吴权杀人诛心，就讲苏飞和欧阳虎之间的分歧和矛盾，苏飞在昌河教育界是个人物，江湖人称“苏疯子”，为搞教育他很发疯。 他是恢复高考那个年代的考生，小时候家里的成分差，学习的机会少，没有办法受到良好的教育。 但是他对读书的事情非常执着，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读书，恢复高考之后，他勇敢参加考试，只考上中专。 他上中专之后不放弃，自学大专，然后又考本科。 进入教师队伍之后，他把自己没读书的遗憾全部寄托在学生身上，他教初中可以考全县第一，教高中，他一个班考全市第一，凭借教书他扬名沙州。 教书有了名气就获得提拔，先是在六中，后面去了五中，欧阳虎挖他到了一中，从一中从教导处干起，干到副校长。 这一次苏飞也是接替欧阳虎的人选之一，但是苏飞的底子太单薄了，欧阳虎现在也不支持他，因为苏飞太较真，在工作上面经常和欧阳虎顶牛，个性过于强烈。 吴权和苏飞一起上车，吴权想了想，道： “去日杂新村！” 吴权到了地方才给王剑飞打电话，他道： “王书记，我今天想当一回不速之客！关键是我带了一个人过来见您，我想您肯定有兴趣！” 王剑飞骂了吴权，早就忘记了这茬事儿了，回家之后和周芳两人享受舒服的二人世界呢！ 最近这段时间都围绕着长河集团谈判的事情工作，王剑飞可以说殚精竭虑，周芳不敢打扰他，现在大局定了，王剑飞难得放松。 但是吴权上门来了，王剑飞只能开门迎客。 周芳刚才还抱怨：“说了晚上吃火锅呢！这下又不知什么时候了！” 王剑飞还真有点饿，他跟吴权讲： “吴局，你这么急匆匆吃了晚饭没？” 吴权先给王剑飞介绍苏飞，王剑飞和苏飞握手，道： “苏校长，久仰大名啊！今天幸会！” 苏飞有些寡言，吴权道： “王书记，您亲自给我打电话了，我哪里还敢耽误一分钟？顾不上吃饭，我跑到一中的时候，苏校长刚开始吃饭便被我拽出来了！” 王剑飞道： “得，晚上我私人请客吧！吃火锅去！” 王剑飞让周芳去安排，四个人去老四川吃火锅，吃饭的时候，王剑飞问苏飞： “苏校长，最近一中校长要换！现在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我今天上午跟人民医院王院长碰头，我讲了我们县委县政府针对场合发展的战略！ 我们现在两条线，第一条线是通过招商引资解决就业问题，虹吸年轻劳动力进城！ 第二条线我们要继续在医疗和教育上面发力，所以校长，你对一中的发展有什么想法，我想听一听！” 苏飞本来吃饭呢，一听王剑飞让他谈办校的思路，他立马把筷子放下了。 他道： “王书记，我苏飞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我觉得我们昌河这种地方的孩子要走出去，唯有走高考这一条路！ 我们一中现在有一点成绩，但是这个成绩远远不行，远远没有达到我的预期……” 苏飞讲到办校，整个人开始激动，他讲： “我觉得在规模上，我们一中在现在的规模上应该扩张至少五倍以上！我们现在三个年级一共就两千左右的学生，我认为一中的规模应该要扩张到一万人！ 我们要向全国最优秀的学校学习，我们要毫不犹豫的打着‘高考’的旗帜，不仅我们昌河县的考生，我们周边县，沙州市，江州市，甚至湘北省的考生，我们都要把他们吸引过来！ 我们湘南高考是顶级的难度，这是我们的优势， 我们可以给其他省培养高考考生！ 我有一套完整的管理模式，这一套模式现在我们一中已经在使用，但是并不完整……” 苏飞讲他曾经花了两年时间专门去参观学习，全中国最牛逼的高中他都去过，不仅去过还在里面学习工作过！ 他去衡水中学蹲了两个月，把衡水中学的所有的管理和体制都搞清楚了，而且还做了详细的记录…… 苏飞讲到这一块就有讲不完的东西，他整个人处在一种很疯狂的状态，他最后道： “王书记，我苏飞不是吹牛逼！如果我当一中校长，我会在新城重新盖新校区，新校区占地至少一千亩！我用五年的时间把学校的规模做到现在三倍，也就是六千人！ 我用五年的时间把学生的人口做到一万人！书记啊，您想一想吧，如果我们昌河县一中有一万学生，我们的城镇化还是个问题吗？我一个一中就能给咱们城市增加几万人！ 我们将成为华南地区最大的，最有名的高中，昌河一中将会成为昌河的名片，不，我们会代表沙州，代表湘南，代表华南，我们就是第一…… 我们可以做得比衡水还厉害，比衡水还好……” 苏飞讲到后面，手舞足蹈，那个激情让王剑飞惊呆了，周芳坐在王剑飞旁边烫火锅吃呢，也忘记了手中的动作，我尼玛这个苏飞是放大招的吗？ 看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瘦瘦小小的，其貌不扬，但是这一番即兴演讲真的特别的有能量。 王剑飞心想幸亏今天安排了一个包房，如果是在露天场合，估计这桌子周围都要围满人！ “王书记，不疯不成魔！我们农村高中要杀出去就只有这一条路，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不要把应试教育当成禁忌！ 素质教育那是城市里的娃享受的，我们农村娃没有资格享受素质教育！我们只有考高分，这样我们才能在不公平中博取到一点点公平！ 我们农村娃要走出去，要改天换命，不通过高考一点机会都没有！现在我们昌河一中就敢为天下，我们就要助力我们的孩子，让他们也有机会考北大，考清华，也有机会实现阶层跨越……” 吴权道： “苏飞，你别把牛皮吹得太大了！你知不知道建设新校区要多少钱？要几个亿，这些钱哪里来？” 苏飞道： “只要有舞台， 钱的问题是个问题吗？我们讲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们昌河百万父老乡亲骨子里都是重视教育的！ 我们昌河走出去的那么多才俊俊杰，这些人我都有联络名单，我们昌河现在有副部级以上的干部三人，正厅级以上的干部十八人，正处级以上的干部一百一十三人。 企业家那就更多了，我们一中走出去在外面成为企业家的目前我掌握的差不多有一百多人，另外在部队的少将以上的将军有五人……” “只要我当一中校长，这些人我每个人都会亲自拜访，我要发展家乡教育，我要振兴我们昌河的文脉，我相信一定能振臂一呼，一呼百应，心有多大，舞台就能有多大……” 第236章 苏飞上位! 王剑飞和吴权单独喝茶，他心中颇有感叹： “老吴啊，我虽然分管联系你们教育战线，但是感觉很惭愧啊。我对昌河县教育好像是一无所知，尤其是对我们教育界的人才，你看苏飞校长，今天跟我们扎扎实实的上了一堂课。 我们昌河县的教育如果真按他说的这么搞，我们可以搞成现象级的中学，究竟可不可能？” 吴权道： “一般的人肯定不可能，但是苏飞可能性很大，因为这个人的确是个疯子，而且成魔！他以前教学的时候，当班主任带毕业班，一天二十四小时，最多休息六七个小时，其他的时间都跟学生泡在一起！ 教室里他给自己摆个座位，不管上什么课，他都跟学生一起上课，他就能疯成这样！” 吴权顿了顿，继续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也看到了，这家伙煽动很强，所以他手底下有一批跟他思想契合的人，他是一个团队！ 他要复制衡水中学的模式，这个模式关键一点就是要有超级强悍的团队和管理，另外早期还需要一定的资本运作！这方面苏飞都很强……” 王剑飞听着吴权的话，想到苏飞记录的那个本子，昌河县这些年走出去的人才苏飞个个都有记录，而且大部分他都有联络。 这些在外面的权贵，家乡人找他们办其他的事情可能不一定行，但是苏飞为了家乡的教育找他们，那效果可能不一样！ 实际上现在一中每年助学基金上百万，这些钱都是苏飞在外面喊的，这还只是小试牛刀， 未来苏飞如果当了校长，他肯定更加火力全开。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现在苏飞需要一个舞台！ 王剑飞反复思忖，然后问：“吴权，你觉得我有能力决定一中校长的人选？” 吴权道：“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苏飞肯定是最好的人选！根据我掌握的情况好像向军华志在必得，他和蒋书记绑得很紧，另外陈楠还有杜尚科机会都蛮大，老杜之前是老陆的铁杆，现在和柳军振走得特别近！” 王剑飞掏出一根烟，扔给吴权一支，他心想之前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在一中校长人选上面动脑筋！但是现在形势逼人，王剑飞想在其中动一下。 他跟吴权讲： “吴局长，这样吧，明天你叫上苏飞，我们三个人去沙州！你记住了，我们这一次是悄悄的进城，打枪的不要，保密工作一定要细致！” 吴权道： “我明白，那我们分头行动，我们不在昌河县碰头，而是分头直接去沙州汇合！” 到沙州，王剑飞把苏飞和吴权两个人带着直接拜访了组织部长唐建平，反正王剑飞也不多介绍，就让苏飞把他的激情表演当着唐建平再表演一遍。 唐建平的成长背景和苏飞比较相似，也是农村背景走出来的人，特别懂得山里娃的不容易，苏飞的这一套东西在他那边是有共鸣的！ 苏飞的思想有点极端，他认为小地方的高中就要抓应试教育，而且抓得越成功越好，山里的孩子先不用考虑素质的问题，首先要解决的是资格问题。 从山里走出去有资格成为名校的学生了，再提高素质一点也不迟，再说了，山里娃从小吃苦长大，素质再差也差不了哪里去，相比城市的孩子，山里的孩子缺的是视野，信心，而这些东西都需要高考才能弥补…… 苏飞的演讲效果蛮好，唐建平很动容，他直接表态： “苏校长，你有这个信心和决心，我很高兴，我只要在沙州工作，有困难你可以找我， 我不能承诺所有的困难都能给你解决，但是我想能解决一部分！ 如果沙州真的能有一所衡水中学，这对我们沙州市的教育来说绝对是无量功德的大事，希望你能顶住压力！” 苏飞道： “部长您放心， 我苏飞有机会登上舞台，我肯定顶住压力！就算我成为千古罪人，那都由后人去评说，我先把事情干在前面，我相信沙州人能懂得我的苦心！” 见了唐建平之后，王剑飞拽着苏飞直接去见陆国良。 陆国良见到王剑飞第一句话就道： “王剑飞，你这个好家伙，把我们的招商引资企业给截胡了！长河集团投资了昌河县，把我们开发区给抛弃了，市领导让我深刻检讨呢！” 陆国良说这话的时候笑容满面，嘴上说得严厉，面上很温和。 王剑飞当然要解释一番，说长河集团必须投资昌河县的理由，然后他道： “陆书记，别人对长河投资昌河县有看法，您应该高兴才对！昌河县的基础是您夯实的，现在您虽然离开了，但是我们昌河县百万父老乡亲没有忘记您，都挂念您！ 这一次我们招商引资迈出了重要一步，可能意味着我们昌河县的经济发展从此走向快车道，意义重大，今天我过来就是向您汇报的！” 王剑飞指了指苏飞，道： “陆书记，苏校长你应该认识！我们昌河县的教育是你奠定的基础，欧阳校长和您的私交非常不错，欧阳校长之后，昌河一中怎么发展？今天我们就请教陆书记给我们指导和指点！” 王剑飞这么一讲，陆国良连忙摆手道： “剑飞，千万别这么讲！我陆国良如今已经不是昌河县委书记了，昌河的事情我哪里能管得了？” 陆国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王剑飞也不在意，招呼苏飞和吴权进陆国良办公室，然后苏飞又继续演讲，苏飞的特点就是他能永远的保持激情，不管面对什么人， 他都不厌其烦的输出自己的思想。 关键是他极度坚持自己的思想，信任自己的思想，所以一旦激情飚起来，便是手足并用，特别的有感染力。 他不光是讲教育，而且把教育和昌河的发展结合起来，他说昌河要怎么保持住沙州第一的地位，关键要靠教育，没有什么比教育更适合成为昌河县的地位。 陆国良听得很认真，听了之后他也没表态，只是跟王剑飞讲： “剑飞，感谢你还记得我这个老书记！听了苏校长的演讲，我特别感动，也特别羡慕你，我真希望时光倒退十年，那样我就可以在昌河推进苏校长的理念……” 陆国良嘴上说他管不了昌河的事情，真实情况是这样的吗？王剑飞压根儿就不信，撇开陆国良这个人的处事为人，单单就能力来说，他在全市的区县书记中堪称翘楚。 从昌河到开发区， 他担任开发区工委书记之后，沙州开发区现在是腾飞式的发展，沙州这两年的变化翻天覆地，有一半是属于开发区的变化，陆国良的能力可见一斑。 见了陆国良之后，在昌河的层面上，苏飞的支持度完全被扭转了，以前柳军振支持杜校长，现在这些人都转而支持苏校长了。 市委这一边很快组织了针对一中校长的全面考察，考察之后，市委组织部以及市教育局等各方面人事都支持苏飞。 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唐建平亲自找昌河县县委书记蒋高武谈话，这一次谈话的内容外界没有人知道，但是谈话完成之后，蒋高武从沙州回昌河的路上，他忽然跟陈启星讲： “启星，你上次带向校长去我家里做客，他还给我留一个信封！他是搞什么名堂？一中校长如此重要的位置，难道我还能把这个官收钱给卖掉？我看这个向校长这些年混官场的时间久了，是不是有点疏远群众，把教书育人的道理给忘记了？” 陈启星大惊失色，道： “书记，有这样的事情？我……我真的不知道啊！这个老向，真的是糊涂……” 蒋高武扔给陈启星一个信封：“你回头转交给他吧，告诉他， 把专注力放在我们昌河的教书育人上面，不要整天满脑子都是跑官要官！” 陈启星接过信封，一颗心遽然沉到了谷底。 怎么回事？老向失去机会了？那谁上去了？陈楠，杜校长？ 两天之后，市委组织部那边出来了消息，昌河县苏飞同志拟任副处级职位，昌河县委召开常委会，研究昌河一中校长的人选问题，常委会经过研究，大家一致同意苏飞同志担任昌河一中校长。 一中校长四个候选人中，最没有关系，最没有背景的苏飞脱颖而出成为了校长，这一匹黑马崛起太突然了，真的出人意料。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就有消息传出来，说苏飞走的是王剑飞书记的路子！王剑飞书记亲自带着苏飞在沙州公关，沙州几个主要领导见了苏飞之后都改变了态度。 这个消息不管是真还是假，昌河的政坛几乎人人都选择了相信，同时王剑飞的声名和地位也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大家都知道在当下的昌河县，王剑飞书记的分量远远超过他副书记的地位。 而这个时候，王剑飞也基本完成了在唐宜离开前的布局，在昌河县他算是牢牢的站稳了脚跟！！ 第237章 连夜的消息! 王剑飞年后这段时间忙得连轴转，主要是落实他在过年期间的一些构思。 从结果来看，他的工作落实得相当不错，他之前设想成立招商局，然后在招商上面发力，结果出乎意料的成功。 招商局不仅成立了，而且还一下拿到了长河集团几个亿的大投资，不光创造了昌河县招商的历史，放眼整个沙州，这一次昌河县都出了大彩！ 另外，王剑飞这一次插手一中校长的人选，并且获得成功，苏飞率领下的昌河一中未来可期，在目前这个局面下，教育局局长吴权又是王剑飞的铁杆，所以教育这一块王剑飞牢牢的抓在手中。 政法这一块，王剑飞并没有中蒋高武的算计，老蒋是希望王剑飞在政法上和张鹏掐起来，他没有想到王剑飞今年腾挪闪转，转移了工作中心，干得非常漂亮，在当下的昌河县，王剑飞的风头不做第二人想。 沙州，春雨淅淅沥沥，王剑飞趁着夜色进城，进城之后就直奔唐宜的住处。 唐宜今天看上去分外的憔悴，王剑飞看到第一眼，大吃一惊，道：“书记，您瘦了？” 唐宜摆摆手，道： “瘦什么瘦，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看你一路风尘仆仆，赶路赶得辛苦吧？” 王剑飞道： “还好，现在我们都是享福，虽然我只是个副书记，但是也安排了专人伺候，说是要来沙州，自己不用动脑筋，自然安排得妥妥当当！” 唐宜道：“知道叫你过来是什么事吗？” 王剑飞心中黯然，他当然知道，其实早就知道了，去年就知道！ 但是事情到了临头，他还是觉得无比的失落，王剑飞道：“书记，您是不是身体有什么状况？” 唐宜道：“身体是老毛病了，以前以为好了，但是命运喜欢捉弄人，去年又给我闹了一下！有时候想一想，人这一辈子大多数的事情都是老天爷已经安排好了，老天爷让我早几年休息，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沙州有今日的局面我很欣慰，我在沙州四年多，刚开始很困难，从困难中一步步走出来走到现在，这个过程大部分你都经历过， 也有一些体会吧？” 王剑飞道： “书记，我太有体会了，刚开始非常艰难，但是每一次遇到困难都是您力挽狂澜，最后把问题漂亮的解决，我学到太多东西了！” 唐宜哈哈一笑，道： “那你昌河的事情想好了怎么解决没有？” 王剑飞一下愣住，从去年年底到今年这几个月，王剑飞一直都在想昌河的事情！王剑飞现在放弃了揭盖子的想法，他选择另辟蹊径，先找途径让自己站稳脚跟。 但是王剑飞站稳脚跟之后，他现在还有能力揭昌河的盖子吗？ 他没有能力解决，怎么办？昌河的事情就当不存在吗？这件事迟早要解决啊！ “书记，我很苦恼，现在还是没有找到比较妥善的解决办法！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缺乏政治智慧！” 唐宜道： “我帮你想了一条路！很多人说昌河的问题都是因为发展，既然这样，那同样要解决这些问题也可以靠发展！以前昌河的经济就靠矿山，靠破坏环境资源，以至于很多人的利益都捆绑到了矿山之上！ 但是现在昌河的发展格局变化了，以后昌河要快速推动城镇化，另外要加强招商引资，要加大基础建设投资！所以利益的焦点就会发生转变，我想在这个转变过程中利益又会重新分配！ 这里面完全有机会慢慢的解决昌河之前的问题，润物无声，最后把所有的问题都处理好……” 王剑飞一下愣住，他盯着唐宜，他是个聪明人，从一个记者转型当秘书，他还能当得非常成功，他的智商不容怀疑！ 唐书记讲的是什么意思？乍一听不太好懂，但是仔细揣摩之后翻译，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当下昌河的盖子不好揭，因为官商勾结构成了利益共同体，王剑飞不管从哪里动，他们都会群起反击，因为只要一个人出事，拔出萝卜带出泥，那就是一窝都是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唐宜给的方法通俗的说就是重新找利益点，重新分配，然后这帮利益一致的人在面临新的利益的时候，让他们之间出现利益的不均衡，从而一下就打破平衡，让他们狗咬狗，最后遍地都是狗毛，昌河过去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未来的问题就可以一锅烩。 王剑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内心豁然开朗，几乎一瞬间，他脑子里就生出了无数的灵感来！ 人就是这样，思维进了死胡同之后，关键时候需要有人点拨，唐宜的这个点拨如同拨云见日，一下让王剑飞找到了工作的思路。 本来他最近心情其实很沉重，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在向现实妥协，他没有能力解决沙州的问题，不得已才去搞招商，然后抓教育云云。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这几个月干的事情太有意义了，在昌河抓住了资源， 抓住了关键要点，后续按照唐宜书记的点拨，王剑飞可以施展的空间太大了。 良久，王剑飞道： “书记，我知道怎么开展工作了，您的指点如同拨云见日，解决了我这么长时间的困扰！” 唐宜点点头，道： “行，你有把握就行！明天之后，沙州政坛可能就会有一些变化，但是不管怎样，我觉得沙州还是充满了希望！” 唐宜说完站起身来，他走到王剑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他一个字都不讲了！ 王剑飞知道唐宜肯定是身体生病了，但是究竟是什么病？ 他想问，却又怕问出一个可怕的结果，那样他在心理上接受不了。 一直到离开，王剑飞也没有问出口，出了唐宜的家门，王剑飞回头看到唐宜家里就只有一盏灯，灯光昏暗，看上去特别的萧条。 王剑飞忽然生出一股悲凉，他抬手看看表，然后钻进车里面，司机陈志刚问： “书记，回昌河吗？” “回去吧！” 王剑飞坐在车后座，脑子里思绪纷飞，他想明天沙州的政治格局就会变化，这种变化王剑飞体会可以很深刻，因为他应该能看到很多有趣的面孔。 人走茶凉，默契散场这是江湖的规矩，王剑飞从此以后迎接的是全新的挑战！ 他想了想，拨了一个电话给蒋高武： “蒋书记，您休息了没有？” “剑飞？什么事情？” “如果您没有休息，我有个重要的消息跟您汇报！” 王剑飞到昌河之后连夜见了蒋高武，老蒋看上去心情不是那么好，因为他的夜生活比较丰富，王剑飞的一通电话把他的夜生活打扰了？ 不过王剑飞并不在意，他和老蒋的关系本来就微妙， 以后肯定会更加的微妙。 所以与其后知后觉的被动，还不如率先出击，王剑飞看着蒋高武，道：“书记，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您的休息！” 蒋高武摆摆手道： “剑飞，你跟我客气什么？你说有事情肯定是大事，说吧，是什么事情？” 王剑飞道： “唐宜书记应该要离开沙州了！究竟谁接任目前还不确定，但是唐书记走是确定的！” “什么？怎么可能？” 蒋高武大惊失色，他豁然起身脸都是白了，王剑飞设想过蒋高武听到这个消息会很惊讶，但是他没有想到蒋高武会如此失态。 老蒋脸都白了，煞白煞白，怎么回事？ “剑飞，你的消息百分之一百准确吗？怎么这么突然？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王剑飞道： “我今天去沙州就是见书记去了，我也觉得很突然，所以我在路上反复思忖，给您打了电话！” 老蒋明显失去了冷静，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而王剑飞的表现则非常的平静，一点也不慌张。 其实王剑飞的内心现在是很空虚的，但是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他必须表现得非常镇定，他越镇定，别人越看不透他。 因为唐宜离开沙州，他可能到更高的位置，王剑飞背后是唐宜，谁也不敢小瞧他。 另外，唐宜之后的继任者是谁呢？王剑飞跟老蒋先就讲他不知道，其实真的不知道吗？ 王剑飞其实已经有感觉，唐宜离开沙州，肯定杜杰要上位，王剑飞的这种感觉非常的清晰，很奇怪，唐宜没有讲，但是王剑飞似乎明白了。 唐宜是何等有智慧的人，他和杜杰之间的确是有矛盾，但是也有共识，与其空降一个书记，还不如推荐杜杰接替他。 这样操作沙州可以继续保持当下的发展趋势之外，其中还能有一些政治资源的交换，沙州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唐宜其实也给了答案，发展的问题还是要通过发展来解决，这是最好的方式！ 王剑飞正因为有这个判断，他才联系蒋高武，因为蒋高武怕唐宜，杜杰却更能要他的命，相比较而言，王剑飞虽然不是杜杰的人，但是他和杜杰之前至少没有过往的恩怨，这一点反而是他的优势！！ 第238章 幺蛾子来了! 沙州市委书记唐宜突然去职，省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免去唐宜同志沙州市委常委，书记职务，任命杜杰同志担任沙州市委委员，常委，书记。 这个消息公布之后，沙州一片哗然，沙州政坛出现剧烈的震动，杜杰沉寂了几年，现在突然又崛起了，这一次他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沙州的市委书记。 在全市干部大会上，杜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首先他感谢唐宜书记这几年给沙州带来的新思想，新变化，新发展，他表态沙州要继续沿着上一任党委的规划，踔厉奋发，继续前进，争取成为华中地区的工业和能源重镇，同时成为华中地区最宜居城市。 杜杰明显踌躇满志，准备要大干一场，而沙州政坛的调整也随之到位，省委任命省政府办公厅副秘书长韦强担任沙州市委副书记，名提名韦强担任副市长，代市长。 市委副书记秦海调进省城，唐建平接替秦海担任副书记，徐彩华担任市委组织部长，赵承刚担任市纪委书记，覃建波担任常务副市长，政法委书记由省里空降，贺坤担任沙州政法委书记，市委秘书长则落到了“四大金刚”之一的王成刚身上。 另外，陆国良被省委任命为沙州市委常委，继续担任沙州开发区党工委书记…… 经过了这一系列调整，沙州政坛的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家普遍认为“昌河帮”要彻底复活了，无论是政界和商界都异常的躁动，昌河这一边，柳军振去沙州开了一个大派对，昌河方方面面的大佬都参加了这个派对。 昌河帮嘛，昌河县肯定处在核心地位，杜书记走马上任了，大家能没有表示？再说了，处在核心地位的昌河县也要有主心骨，柳军振就是主心骨。 这么多年，柳军振一直和杜杰保持良好的互动，哪怕是陆国良和杜杰之间生了芥蒂，柳军振对杜杰的忠心都没有丝毫的动摇。 如今沙州由杜杰完全当政了，柳军振苦尽甘来了，不装了，摊牌！昌河的发展问题，他柳军振要发挥关键重要作用。 结果就是柳和蒋高武在常委会上出现了第一次冲突，冲突虽然不激烈，但是明显感觉到昌河政坛的气氛出现了变化，蒋高武以前觉得如臂使指的事情，现在有些不灵光了。 会议结束之后，王剑飞人还在雍州呢，他去雍州是陪唐宜回家。 到了唐宜老家之后，这边唐宜显然早就有安排，在离他老家差不多一公里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座小庙，占地估计也就两三亩地，小庙后面有一排寮房，房子都是崭新的，其中有一间寮房后面有院子，里面的家具电器装修都一应俱全。 唐宜跟王剑飞讲： “剑飞，这个地方怎么样？我也是偶然机会和这里结缘的！” 唐宜和王剑飞介绍这个包山寺，这里有两个小和尚，和尚年轻，励精图治，想着庙小了，也破旧了，就想把庙的建筑重新修葺，改造。 两个和尚办事比较扎实，而且信徒也不少，好不容易攒了钱把之前的寮房给拆掉了，但是拆房容易盖房难。 他们的施工很快就被叫停，理由是他们寮房和大雄宝殿之间的距离太近，不符合新的消防规定，房子盖不了。 而要盖房，需要他们把寮房往后面退六米，而六米之外又不是庙宇的范围，当地的老百姓不让地是一方面，另外，庙宇扩建又不允许，需要到民宗部门办一系列的手续。 两个小和尚从小研究佛经长大，哪里见识过世俗的套路？他们赖以生存的庙拆了竟然没办法重新盖起来，眼看就没有落脚之地了。 恰好唐宜有一天回老家碰到了这事儿，他了解情况之后当即就批示解决，他虽然是沙州的市委书记，但是这个批示竟然发挥了作用，本来困扰两个小和尚的超级难题，一切都迎刃而解，畅通无阻。 不仅如此，唐宜又还给他多捐了二十万，寮房盖得比之前设计的更合理，更漂亮，并且两个和尚还特意给唐宜留了一间房，就是当下唐宜住的这一间。 王剑飞帮唐宜把行李整理好，然后参观寺院周围，这周围真的一片荒凉，两个和尚倒是勤快，在后山荒地开了一块菜园，但是园子土地贫瘠，蔬菜寥寥，说不出的萧瑟。 王剑飞问： “书记，吃饭怎么办呢？” 王剑飞看两个小和尚，估计自己自保都难，怕也没有能力做饭！ 唐宜道：“这些你都不用担心，在这里就是青灯古庙，图个清净！就说吃饭这种事儿，现在的人不是吃不饱，而是吃太饱，营养过剩…… 你肩膀上的责任重大，工作繁重，在这里就不要留太久了，我现在自由，难得有时间这么自由，我想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想这辈子如果能有时间不被打扰，安安心心的读书该多好！ 现在总算如愿以偿……” 王剑飞沉默，从包山寺离开，王剑飞又去给黄阿姨送了一些东西，都是一些她爱吃的小吃零食。 王剑飞安排这个行程与其说是情商高，还不如说他希望从黄阿姨口中多了解一些唐宜的情况。黄金彩跟王剑飞讲： “老唐喜欢在庙里住，就安排他住庙里吧，生活都安排好了，请了一个人专门做斋饭，还有给他煎药！剑飞，他的性情你最清楚，不听人劝。 米国那边的医院我都联系好了，但是他死活不愿意去，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王剑飞几乎要脱口而出问什么病，但是终究没有开口，不用问也大抵能知道答案，只有一种病这么严重，唐宜正在当打之年，却不得不休息养病，还能有什么病这么厉害？ 王剑飞道： “黄阿姨，我觉得还是对国医保持信心吧！我感觉书记的心态其实挺好，不骄不躁，身体的疾病有国医慢慢调理，书记吉人天相，我想慢慢的定然能痊愈！” 黄金彩道： “剑飞， 难得你这么关心唐书记，你安心工作吧，有什么情况我会跟你联系，放心，唐书记的饮食起居都不会是问题，庙里的和尚也会天天替他祈福！” 王剑飞告别了黄金彩，脑子里忍不住胡思乱想，他就想自己倘若有朝一日也像唐宜书记这样，自己有没有这么良好的心态？ 还有，王剑飞能清晰的感觉到唐宜和黄金彩的感情其实很一般，两人说是夫妻，更多的却像是一种合作的关系，唐宜的身体状况出问题，黄金彩也是早知道的！ 可能她早知道，也早有了安排，政治很多时候真的冷漠得让人心惊，王剑飞想如果普通人追求的成为人上人，所有人的人上人的感情生活和夫妻生活都如唐宜这一般，这样的努力追求有什么意义呢？ 王剑飞回昌河，唐敏神秘兮兮的过来凑到他身边： “王书记，今天老蒋和老柳掐了一下！” “什么事情？” “就是上次研究的那个部分科局主要领导的调整方案！老柳在会上临时提出的意见，不同意之前的方案……” “怎么解决的？” “没有解决！说是要常委会举手表决，但是蒋书记给强行按住了，说是留在下一次常委会讨论！” 王剑飞一愣，他欲言又止。 蒋高武这是干什么？柳军振跟他在常委会上直接叫板，他没有敢接招吗？他没有把握掌握常委会？ 王剑飞一念及此，心中暗暗吃惊，他想过沙州政坛的局面一旦出现变局，昌河这一边肯定会有问题，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问题出现得这么快。 柳军振的动作也太快了，翻脸如同翻书！之前各科局主要领导的调整方案，从组织部到王剑飞这里，基本上都过了一遍，政府那边也都认同了。 在下面开碰头会已经有共识的事情，上常委会的目的是走流程，结果这个流程硬是没有走下来，柳军振临阵变卦！ 他这不是为了人事问题变卦，他这是要挑战蒋高武的权威，他要凭此确立他柳军振在昌河的新的政治地位！ 王剑飞点了一根烟，心想柳军振和蒋高武对掐，他能不能独善其身？结论肯定是否定的，柳军振推翻的是党委的人事方案，王剑飞也是党委的重要一员。 王剑飞把常委名单拿在手中扫一眼，他意识到这个名单中竟然有多半常委王剑飞没有什么交情，蒋高武没有把握赢，现在加一个王剑飞就有把握？ 如果县委书记和县委副书记一起支持的方案，在常委会上通不过，那会是什么后果？ 王剑飞瞥了一眼唐敏： “唐敏，这事儿你怎么看？” 唐敏道： “马上就是初中的中考，今年一中换了校长，据说一中要迎来有史以来最严格的招生，现在老百姓都议论纷纷，这件事对昌河来说肯定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苏飞校长是您提拔起来的，我想他再刚愎自用，关键时候您的话他也要听一些吧？” 第239章 阵营撕裂!! 唐敏的话有些云山雾罩，但是王剑飞却能听明白。 唐敏不看好老蒋，对王剑飞力挺老蒋持保留态度，毕竟县委正、副书记如果都推动不了某个方案，那以后县委的话下面就没有人听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幸亏王剑飞这一次常委会没有参加，要不然老柳这个突然袭击，把正副书记一网打尽，那就玩完了？ 当下的众多县委常委，蒋高武之前可能没有真正完全掌握，他的那种掌握带有欺骗性，因为之前柳军振是配合老蒋的，两个人相向而行，所以就不存在站队的问题。 但是如今局势不是这样了，蒋高武能够掌握的常委可能也就陈启星，其他的人会听他的招呼？ 王剑飞感觉很苦恼，再琢磨唐敏的话就别有味道。 唐敏的意思是王剑飞在昌河县掌握了属于自己的实力了，没有必要掺和，县委书记和县长两个人掐起来了，王剑飞不偏不倚，投个弃权票，两边不得罪，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守住多好？ 不能说唐敏讲的没有道理，但是唐敏的站位还是略有欠缺。 王剑飞是县委的副书记，他不可能睁眼让县委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唐敏走了，陈启星过来见王剑飞，道： “剑飞书记！现在蒋书记在工作上压力很大，我们有些同志不讲诚信，之前研究商量好的事情，临时变卦，你说这么搞，以后县里的工作该如何开展？” 王剑飞道： “陈主任，怎么回事你仔细讲一讲，是不是说最近科局的人事问题？” 陈启星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剑飞，道： “这个人事方案我们集体研究过，蒋书记现在比较气愤，因为有些人要把这个方案彻底的推翻！” 王剑飞道： “你转告书记，我绝对不同意这种做法，我相信我们有大局观的同志们也不会同意这种做法！这件事回头我们要妥善解决，我认为我们也有能力解决！” 王剑飞的态度一点也不含糊，明确表态支持蒋高武。 陈启星松了一口气，他立马回去禀报蒋高武，他问：“下一次常委会是不是要定这个方案？” 蒋高武目光炯炯，这一次常委会他被柳军振突袭，他现在仔细回顾这一次会议，他觉得简直是噩梦！完全是猝不及防，结果狼狈离场。 他强行把方案拖着不表决现在看来也未必明智，因为他不敢表决方案本身就意味着他示弱了。 而这个方案摁下来之后，不能一直摁在手中，必须要落地啊，因为人事的问题不比其他的问题。 这个问题关乎到很多人的帽子，一日不落地，很多工作一日就没有办法开展，下面的人人心惶惶。 “剑飞书记的确有担当， 是个好同志！”良久，蒋高武说出这句话来。 现在整个沙州都在议论“昌河帮”复苏， 振兴，蒋高武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他担心王剑飞会来个坐山观虎斗，那样他蒋高武肯定要丢丑出洋相。 关键是柳军振这么干事情，蒋高武还没有办法向上一级党委反馈，这种事儿反馈到杜杰那边，杜杰会是什么态度？ 老杜就一句话，蒋高武到昌河这么久了，昌河的几个人都没有把握住，他这个县委书记是怎么当的？ 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有道理，蒋高武很清楚道理现在不在他这一边！ 王剑飞这个表态很快在县委传播开来，县委之前紧张的气氛略微松缓了一些。 当然，在另外一个层面上，又意味着昌河的政治局势骤然之间变得更加紧张，柳军振之前可能是针对蒋，如今王剑飞可能也要被他针对，那这一次会不会是一次阵营的撕裂呢？ 王剑飞也没顾得上这些，因为下班之后王任资给他电话喊喝酒。 王任资平常很忙，他主动约王剑飞喝酒的不多，王剑飞道： “任资书记，这样，您从来没有过我们昌河，今天就约在昌河孔雀山庄！那地方你也没有去过，周芳搞的一个馆子，反正我们就在家里搞，厨师肯定安排昌河顶级厨师……” 王任资哈哈大笑，道： “行，我早就想看看弟妹的大事业，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过来！” 王任资比较注意细节，来周芳这边，他把老婆付秀芳也带来了，付秀芳过来给王剑飞和周芳一人带了一台手机，是移动公司合作的新款诺基亚，说是什么智能机，王剑飞听过这个名词，但是还没尝试用过。 两个女人有自己的话题，王剑飞和王任资则是喝酒，王任资跟王剑飞吐槽： “剑飞，唐书记刚刚走， 茶就凉了呢！现在有些人变脸如同翻书，骤然之间就感觉压力大起来了！我看你老弟还好啊，是不是昌河这边的风气比我们商溪好很多？” 王剑飞哑然失笑，王任资的压力来自于下面是肯定的，商溪之前就是杜杰安排了重兵的地方，县长周科，副书记关前进这都是老杜的心腹。 老杜现在上位了，他们憋了这么久的一口气肯定要释放出来了，王任资感受到一定的压力也是必然的。 但是两分来看，王剑飞觉得商溪的局面能不能稳住，关键还是要看王任资的个人手腕，王任资的情况和蒋高武不同，老蒋之前号称对昌河局面掌控，其实是一种伪掌控，他哪里掌控什么局面？ 不过是柳军振韬光隐晦，刻意的配合造成的一种假象，现在老柳不装了，昌河的局面就要翻盘。 王任资在商溪的根基很深，情况肯定有所不同，他说的局面变化，估计也是投鼠忌器，有点把握不了分寸！ 果然，王任资又讲： “剑飞，昌河这边的情况我其实多少了解一些，我觉得你还是要和陆国良书记沟通一下！昌河稳定的大局不能被轻易破坏，你和陆国良书记关系那么好，关键时候怎么就不运用呢？” 王剑飞一听王任资这话，他就明白了很多东西。 蒋高武和王任资两个人现在有点难兄难弟的感觉，他们联系上了，昌河的事情王任资想跟王剑飞支招呢！ 找陆国良是不是一个招？ 应该说这个招有点用，因为陆国良和杜杰之间的矛盾肯定不能消除，陆之前已经走到了杜杰的对立面，现在杜杰上位，陆虽然是市委常委，但是被压制是肯定的。 在这种情况下，陆把自己的影响力传递回昌河是一种选择！ 但是王剑飞只略微思忖，就否定了这个念头！昌河的事情蒋高武县委书记和自己县委副书记两个携手都搞不定，还指望一个前县委书记来摆平局面，自己和蒋高武吃屎去算了！ 王剑飞非常笃信一个道理，那就是求人不如求己，关键时候必须要自己硬，王剑飞这一次肯定要和柳军振碰一碰，现在看来昌河的局面很精彩，不光昌河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这边，整个沙州都有无数人看着这边呢！ 王剑飞端起酒杯对王任资道： “王书记，感谢你关心我们昌河县！我觉得困难肯定有，但是并非不能解决，一定能解决！” “来，我们走一个！” 王剑飞端起酒杯和王任资碰杯，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想好了，等这一次常委会之后，他一定要在沙州组个局，组这个局王剑飞准备请王任资，然后请宋雅，再请赵承刚，就四个人吃饭打牌玩一天。 沙州现在是改天换地了，但是唐宜的人还没有死绝，沙州不会是某个人一手遮天的局面，王剑飞要用事实证明这一点！ 不仅要证明，甚至像王任资他内心又何尝不迷茫？ 这顿酒王剑飞和王任资喝到很晚，喝到最后王任资有点醉了，他一只手搭在王剑飞肩膀上道： “剑飞啊， 唐书记说离开就离开，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怎么这么突然？？兄弟，我跟你讲，我心里难受啊，唐书记走的时候，我连送的机会都没有，说离开就离开了……” 王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任资书记，唐书记有句话说得好，这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命，我们沙州这么大好的局面，如果唐书记再干两年，那会是怎么样的局面？ 可惜……不提了，你我现在各自都在重要的位置上，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想这是对唐书记最好的回报！” 在王剑飞这里喝了酒，王任资和付秀芳一起回去，在路上付秀芳道： “任资，你要想想自己的前途问题了！老唐走了，上面根都没有了，未来怎么办？” 王任资沉默不语。 付秀芳道：“我在市里有点人脉，回头我们去见一见杜杰书记，这没有什么丢人的，杜杰书记是性情中人……” “你懂个屁！杜杰身边是一些什么人？我能插足进去吗？剑飞喝酒的时候讲了一句话，说这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命，我觉得他讲得对！ 他妈的，就这么着吧，我一个穷小子混到今天，混到了县委书记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我知足了……” 第240章 纷纷打脸! 昌河县第一中学今年招生大改革，苏飞上任之后，把昌河一中的招生范围扩展到了全省，而且分了两批招生，第一批是自主招生， 一中自己出题目，自己阅卷。 全省参加自主招生考试的学生只要能达到一中的标准直接录取，自主招生提前中考一个月，而中考招生只占一半，在昌河县通过中考招生的生员仅仅去年三分之二。 一中今年扩招高一新生，从去年的八百人扩招到一千六百人，但是这个扩招落实到昌河县的情况其实是缩招，苏飞把大量的机会给了周边的县、市、州。 苏飞采用的办法就是一个字“抢”！针对自主招生通过的外地学生，只要他们来一中，学费全免，对自主招生考试前一百名的学生，不仅学费全免，学校一个月还发两百元生活费。 同时，对中考不达标的考生，一中一刀切的拒之门外，以前一中采用的策略是划自费线，差分的考生可以花钱买分，这样学校多一笔收入，又还能解决一批学生入校的问题。 但是苏飞现在一刀切，没上线的考生一律拒之门外，就是强调昌河一中的高门槛！优秀的生源一中不计成本，不惜代价的全省挖人，而对没有上线的考生，连交钱的机会都不给。 苏飞懂得人的心理，知道怎么塑造学校的逼格，现在是个经济社会，很多人迷信金钱，认为花钱就能买一切。苏飞现在就要向世人宣告，在昌河一中金钱开路行不通。 这一刀切得太狠了，昌河很多有钱人，有权人的子女被拒之门外，一石激起千层浪。 但是苏飞能顶住压力，他的行政级别本来就超然，再说一中这么多年早就建立的很高的逼格，昌河县的这些所谓权贵要撼动一中的权威太难了。 另外，苏飞是黑马校长，之前的社会关系并没有那么广阔，现在不乏拐弯抹角找他攀关系的人，对这些人苏飞都是一个态度，谈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但是入学的事情这是一中的红线，不能谈！ 这真就要命了，有钱人吃瘪也就罢了，关键是今年的考生中不乏有领导干部的子女啊！ 这其中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易先红的儿子易东就堪堪差了两分没有上一中的线，易先红亲自给苏飞打电话，委婉的表示这个情况希望一中考虑一下。 苏飞回应： “部长，我觉得这恰好是你用实际行动支持我们一中的时候！你是县委常委，又是部长，你的儿子都不上一中，以后谁还质疑我一中的权威？ 昌河一中不是我苏飞的中学，是我们昌河县百万老百姓的中学，昌河一中具不具备权威，招生这一关具有决定性！所以我必须守好底线！” 苏飞的态度非常强硬，易先红给气得，鼻血都喷出来了，但是有什么办法？ 昌河县一中就是这么牛逼，欧阳校长以前就有传统，欧阳以前和陆国良都敢顶牛的，老易一个宣传部长算什么？ 气是被气着了，易先红就去找柳军振县长，把这个情况跟他讲。 柳军振拍胸脯跟他保证，说这事儿一定搞定，他表态道： “老易，你放心，昌河一中再牛逼他也在昌河党委政府的领导之下！其他人的子女进不了一中，我们县主要领导的干部都进不去，那这个一中还办什么？” 柳军振信心满满给苏飞打电话，他就乖巧多了，不直接说事儿，而是让苏飞到县政府来一趟，汇报一下一中相关工作。 但是柳军振的自信很快被打脸，苏飞跟他讲： “县长，您要当说客就直接讲！汇报工作的事情我们欧阳校长之前就有规矩，一中的工作汇报必须在十月之后，或者在五月份之前！ 在一中招生期间，我们不向县委县政府汇报任何工作！” 柳军振一听这话，勃然大怒，狠狠的批评苏飞，说苏飞不讲政治，没有上下级观念，完全不把县委政府放在眼里。 苏飞脾气那绝对火爆，出乎柳军振的意料，他道： “柳军振，你当县长是人民投票选你当上去的，我们在党委领导下开展工作是没有错，但是我们不是你柳军振的奴才，你也不是我的主子！ 我一中的规矩就这么定了，你想带头破坏规矩门都没有，你再威胁我，给我扣帽子，我就把咱们的电话录音给公布出去，我让咱们一百万父老乡亲平评论，看看谁有道理！” 卧槽！ 柳军振直接懵逼了，他干了一辈子领导，还没有碰到过像苏飞这种硬茬，说起来他也是吃了不调查的亏！ 如果他事先多了解一下苏飞的脾气，然后采用迂回的策略，先通过自己的亲信心腹慢慢的做工作，最后再把这事儿通过县委县政府集中讨论，充分酝酿，再慢慢的向一中施加压力，这事儿可能还有转机。 但是他当县长有点膨胀，平常身边全是溜须拍马的人，昌河县的事情他只要随便动一个念头，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他以为这件事情他县长表个态，发个话就能妥妥搞定，结果被硬生生的打脸。 柳军振那个气啊，但是他还不能乱来，因为苏飞不傻，明确讲了柳军振不服气，他就公布电话录音，这个录音公布出去，他还当什么县长？政治生涯分分钟就葬送了。 易先红等着这事儿呢，眼看柳军振支支吾吾，他就知道事情不妙，这事儿怎么办？他再去找蒋高武书记，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毕竟他先选择柳军振呢！ 再说一中这个盖子捂这么紧，易先红都吃瘪，那其他人就更不用讲了。 恰好最近新兵入伍，王剑飞通过人武部杜部长搞关系，把周华送到部队锻炼，这几天正在欢送新兵呢！ 周华的身体条件其实没有问题，他的问题是有纹身，洗了纹身之后留了一点疤痕。 当下当兵入伍竞争激烈，国家选兵也是优中选优，周华这种情况不搞点关系还真没有办法。 杜方金亲自出马把这事儿搞定了，王剑飞请他吃饭。 吃饭的中途， 杜方金就跟王剑飞讲： “剑飞书记，怎么讲呢！有件事情我真的不好开口，但是这事儿不开口又不行，如果您觉得为难，就当我没提！” 王剑飞道： “杜部长，咱们之间你讲这些干啥？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讲！” “也是为子女入学的事情，我的侄女杜小美，差一分上一中，现在上不了……” 王剑飞笑了笑，这几天这事儿闹得大，昌河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事儿，苏飞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出了大威力。 他这一招严把入学关，让昌河社会非常不适应，但同时反响又热烈，没考上的权贵心里不舒服，甚至很恼火，但是老百姓对此很高兴啊。 这个操蛋的社会，什么事情很有钱人和有权人都有特权，现在这下好了，苏校长当一中校长之后，直接打他们脸，老百姓感觉特别爽，解气啊。 所以现在昌河一中的名头通过这一次事情飚得非常高。 王剑飞心想这个苏飞，杜方金这样的县委常委入学都搞不定，那还真有几把刷子。 王剑飞道： “杜部长，我不能给你担保，我试一试看能不能变通解决！” 王剑飞给吴权打电话： “吴局长，苏飞苏校长新官上任火烧得这么猛，你会不会感到有压力？” 吴权哈哈大笑，道：“我有个屁压力，我一个正科的局长，我能干涉人家副处级的校长吗？剑飞书记，我看是您有压力了吧？是不是有人找到您帮忙当说客了？” “我跟你交个底，柳军振县长和苏飞都撕破脸了！县长的面子老苏都没给呢！” 王剑飞道： “得了，吴局长，你和老苏关系不错，你去问一下，他想怎么干？他之前肯定有个思路吧，他如果真是一根筋，他也当不了校长，是不是？” 吴权道： “他本来就当不了校长， 是您力排众议把他推上去的！不是您的话，他现在有这么风光？不可能的嘛！” 王剑飞道： “你把我整得没话讲了，反正你把我的话带到！” 王剑飞挂了电话只过五分钟，吴权的电话来了，问： “书记，您现在在哪里？” “我在孔雀山庄，怎么了？” “您等我，我们就过来！” 半个小时，吴权就过来了，后面跟着苏飞，两个人直接到周芳的别墅，王剑飞这边宴席都没散场呢！ 王剑飞看到苏飞，道： “苏校长，吴局！我这里就是残席了，是不是来一杯？苏校长最近是我们昌河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搞得我现在都不敢直接打电话，怕万一被打脸不好办，哈哈……” 王剑飞讲得比较幽默！而这个时候周芳早就安排重新上菜了。 孔雀山庄最不缺的就是美食，山庄的大厨都是十多个，变着法儿制作美食呢！ 苏飞和吴权两个人都是昌河最有个性的人才，尤其是苏飞，这一次昌河人民都见识到了他的强硬，但是在王剑飞这里，他们都不拘谨！ 第241章 有人放炮?? 重新整治了宴席，苏飞又是喝酒的人？几杯酒下肚了，他跟王剑飞汇报，道： “王书记，关于一中招生的事情我的计划是很缜密的，一刀切是真一刀切！谁找我说情不管用，这关乎一中的百年大计，我要完成打造昌河一中为全国中点中学的目标，这个红线就不能松！ 但是一刀切之外，我还给您留了一线生机，怎么操作呢！就是我一中给一个借读班，没有上一中的学生，可以来借读，名额就一个班！ 借读的学生学籍档案都不在一中，我们只是为了平衡社会人情，搞了这个班，这个班会打散安排到正常班里面去，学生平常上学读书不受影响。 但是他们参加高考报名，不能以我一中考生的名义报名，他们本来是什么学校就以什么学校报名……” 苏飞这么一讲，吴权道： “借读要交借读费，反正一年借读费统一标准，一年一万块钱，三年三万！” 苏飞道： “就你话多， 借读费是肯定的，关键是就算借读也要看成绩，太差的学生我们肯定不要！而且人数严格控制，反正剑飞书记，我讲直话，这个名额就你和我两个人有资格批。 我们一人一半，您最多不能超过批三十人！三十个人之内我认，超过三十人了我就不认了……” 苏飞这一番言论，一桌子人都懵逼得很。 一旁一直没有做声的杜方金心中感叹莫名，他之前觉得苏飞肯定是个愣头青，一根筋，可能要栽跟头，这么当一中校长，一点不懂人情世故，回头怎么立足？ 现在看来是他杜方金太天真了，苏飞早就精心设计了一套东西，他专门支持王剑飞去了！王剑飞提拔他，他投桃报李搞了这么一套牛逼方案出来，以后昌河县谁敢得罪王剑飞？ 全县的考不上一中的考生，想读一中苏飞六亲不认，只有王剑飞这里能批几个人，苏飞这个马屁拍到了巅峰了，而且这么一来，无形中苏飞自己也获得了保护。 毕竟还是有“网开一面”嘛，一中的逼格维护住了，又还能平衡人情世故，关键又还凸显了领导的关系。王剑飞以后在昌河还用干什么事情？他什么事情都不干，谁都不敢得罪他。 因为谁没有子女上学？自己没有子女，亲戚朋友也有啊，关键是县委书记县长都不管用，只有王剑飞管用，这尼玛就是当下昌河的政治生态么？ 杜方金这边，王剑飞就当场拍板把杜方金的侄女杜小美的事情解决，杜方金立刻给自己老弟打电话，老弟一家三口赶过来，苏飞亲自给他们给开录取介绍信，等于是开了绿灯。 “借读”这个词汇虽然让人不舒服，但是能读书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就算借读， 一百万人口的大县一年只开一个班的口子，能进去的是些什么子弟还用讲？ 杜方金的老弟杜方成临走的时候千恩万谢，当然王剑飞这边烟酒那必然少不了，这都正常人情世故！ 这事儿办成了，杜家肯定极度保密，但是像这样万众瞩目的事情，怎么都保密不了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消息传播速度很快。 大家都知道杜方成的丫头考一中差一分，但是通过极其特殊的“关系”进一中了，很多说苏飞那边有口子，其实苏飞有什么口子嘛，他这边铁板一块，他跟王剑飞说两人一人一半，那是故意为之，他给自己没有留名额。 或者说他留的名额都是笼络人心用的，比如一中骨干教师的子弟，万一出现考分不够的情况，他作为领导不能完全不讲一点情面吧？ 他率领的可是几百人的教师队伍，未来这个队伍可能要扩张到几千人，把队伍带好一定柔中带刚，所以苏飞这里的口子对外是不可能有的。 所以渐渐的就有人摸清了门道，这个门道就在王剑飞这里。 易先红作为县委宣传部长，他和王剑飞之前没有多少交集，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找王剑飞办事。 作为县委常委，他也需要面子呢，但是偏偏对一个家庭来说，其他的事儿都不算事儿，子女的事儿才是天大的事儿。 易东上学的事儿搞不定，两口子天天吵架，孩子甚至出现了自暴自弃的心态，天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也不出来，也不见人，平常最要好的同学也不来往了。 这么搞下去，孩子可能要废掉，易先红着实扛不住压力了，他又在县委院子上班，便通过胡立约了一下王剑飞。 见面之后，他就说孩子上学的问题，一脸苦瓜样！ 王剑飞道： “易部长，首先我还是希望你能理解昌河一中的不容易，苏飞要把这个牌子立起来，不动一点真格肯定达不到目标！ 至于你们家东东的读书问题，那肯定解决，必须解决！这样，你不方便出面，我去给你办了，中午让胡立给你送过来，你只管给他报名就行！” 王剑飞让胡立去一中把易东的推荐通知拿回来，中午就交给了易先红，看到了这个东西，易先红才松一口气，他心中却是感叹莫名。 柳军振在昌河县干了十年，口口声声什么事情都能办，结果这事儿就硬是没办成，不仅办不成，好像还把脸面丢光了。 他办不成的事儿王剑飞能办，这不差距就出来了吗？ 王剑飞当下在昌河县地位多稳固？他管辖的教育，卫健，体育文化那谁都撼动不了，现在招商这一块王剑飞完全掌握，经济上的事情王剑飞也能一言九鼎，昌河现在真是大小王都颠倒了！ 此时此刻，政府这一边柳军振只把一中的事情当成一个插曲，苏飞这个校长这么嚣张，暂时他也没有办法拿人家怎么样，毕竟教育的事情关乎千家万户，柳军振再有情绪也只能忍。 他现在关心的问题还是昌河的政局问题，他忍了这么多年，现在沙州的政坛翻过来了，他不想忍了！ 他和蒋高武在常委会上掐了一下，第一次小掐一下，他感觉自己可以完全掌握局面，现在昌河县十一个县委常委，蒋高武就占一个县委办主任陈启星，另外组织部长龚力有点暧昧。 在两人掐过之后，除了王剑飞之外，其他的常委都找了蒋高武，这个情形就很清楚了嘛！蒋高武这几年在昌河就搞了一个寂寞，毛都没搞到，常委完全没有笼络住。 当然，柳军振在昌河经营了十年了，之前还有陆国良的余威，蒋高武还真以为自己把昌河的局面都掌握住了呢！ 常务副县长张华平突然跑到柳军振的办公室，道： “县长，王剑飞回来了，态度明显嚣张，我看他还以为沙州是唐宜的沙州，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呢！说什么常委会的事情被推翻，这违背了基本议事原则！ 我觉得咱们这事儿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就算县委书记和县委副书记都觉得要干的事情，人民群众觉得不行，那这件事也不能干！ 我们党委班子是个集体，我们集体都反对他们，昌河县的事情就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张华平和王剑飞结了梁子，这一次王剑飞又恰好要得罪柳军振，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柳军振脸色非常的阴沉，张华平一句话说到他心坎上了，现在沙州不是唐宜的沙州了。 唐宜时代柳军振他们这批干部活得太压抑了，可以说天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那种日子简直就是噩梦一般！如今局面已经变了，柳军振感觉自己有必要让某些人清醒！ “常委例会是什么时候？这一次昌河的人事问题必须落地，我想一些局长这个时候应该也坐不住了，让他们闹一闹嘛，通过微博发发声！”柳军振发出了指令。 当天下午，宣传部这边就有舆情通报，说有人在微博上爆料昌河县县委工作效率低下，某几个局局长人选一直空缺，有的局局长空缺达到半年之久，人事不能落实，这足以说明昌河这一届县委班子的无能！ 宣传部把舆情一了解，发声的是县里的某个老干部，之前在政协干过副主席，退休之后经常喜欢在网上发声，脾气刚硬耿直，是个敢放炮的主儿。 舆情先送到王剑飞办公室，王剑飞看了一下，冷冷的一笑，他把陈启星叫过来，道： “陈主任，看一看吧，宣传部转过来的，树欲静，风不止啊，怎么办？” 陈启星道： “王书记，这种行为县委一定要严惩，如果人人都这么口无遮拦，那县委的工作还怎么贯彻落实？关键是这背后我能感觉到有人指使，这如果不管，以后他们变本加厉，情况会更糟！” 王剑飞道： “我向书记建议，必须按时开常委例会！我们昌河的班子如果再不凝聚共识，再不团结，那今年的工作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我们昌河发展刚刚摸到一点门路，如果因为我们自己的不努力，不团结把大好局面葬送，我们没有办法跟一百万父老乡亲交代！！” 第242章 上来直接干! 蒋高武最近有点郁闷，唐宜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他感觉很难受，因为他觉得自己很难适应唐宜的风格，老唐让他解决昌河的问题，但是昌河的问题如此复杂，他怎么能一下就解决？ 关键是蒋高武觉得昌河的大局还不错，他到昌河之后，大局牢牢把握，无论是政界还是商界，就没有不给他老蒋面子的！ 他大权在握，别人对他充分尊重，他很享受这种一言九鼎的感觉。 唐宜忽然去职，让他措手不及，他就怕杜杰上位，因为杜杰肯定要打压他！让他万万没想到，杜杰对他的打压还没来，昌河县内部柳军振先翻脸露出了獠牙。 这个姓柳的一直在装，之前装得特别的讲组织原则，很老实，尤其对蒋高武充分尊重。 但是沙州的政局一变，他变脸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他变脸之后就迅速的行动，竟然在常委会上突然发难，等于是直接挑战蒋高武的书记权威。 蒋高武当时特别愤怒，但是还是没有失去理智，他利用自己书记的特殊地位，把这件事硬生生给捂住，没有让表决。 可是现在他就有点恐惧了！ 因为关于科局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方案很紧急，捂不住的！下面人都翘首以盼的要上位，蒋高武把盖子捂住怎么行？现在就有人闹起来了，再不解决，别人甚至敢造反。 陈启星过来向他汇报，道： “书记，常委会肯定要开，这个议题也绕不过去！我看是不是在开会之前再酝酿一下？我们把众常委都见一遍，不能说柳军振就一手遮天，他能把所有的常委都左右吧？” 蒋高武脸色阴沉，陈启星能想到的招他能想不到？ 这几天蒋高武就在运作这件事，目前十一个常委中，态度明确的只有王剑飞一人，其他的人都支支吾吾。 组织部长龚力应该是最讲组织原则的人了吧？他都态度暧昧，这些墙头草，蒋高武真恨不得跳脚骂娘。 “剑飞书记也主张开常委会吗？”蒋高武问。 陈启星道： “是的，剑飞书记觉得事情肯定不能拖，必须开常委会！” 卧槽！ 蒋高武有点疑神疑鬼，他心想王剑飞不会出幺蛾子吧？毕竟之前蒋高武真正防的人是王剑飞，在唐宜时代，王剑飞他惹不起，所以采用的态度便是敬而远之。 不仅如此，蒋高武还想王剑飞最好能够被撵走，这样昌河就彻底清净。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把王剑飞安排到去协调政法，就是希望他和张鹏能掐起来，最好是斗得比较凶！ 昌河县政法问题如此复杂，搞得不好就引火烧身，王剑飞年轻气盛，栽跟头一点不稀奇。 但是从结果看，王剑飞丝毫没有上当，在这种情况下，蒋高武也不能把王剑飞当成自己的盟友！ 被逼无奈，蒋高武只能同意开常委会，昌河县两层半常委会议室，会议还没开始，气氛就有些悲壮！ 在会议开始之前，柳军振在办公室看电脑，他电脑上11个常委的名字， 照片都整理得非常清楚，这是县委网站准备上传的资料，昌河县主要领导资料在他电脑上存储着。 这一个个名字， 他反复琢磨，目前他和王剑飞没有沟通，其他的人沟通都非常充分。 “这个王剑飞，不知天高地厚！还当现在是唐宜时代吗？”这是张华平的话！ 张华平提到王剑飞就咬牙切齿： “县长，我觉得这一次人事方案就是我们绝好的反击机会！他妈的，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政府这一亩三分地从来都是您做主，但是他们把手伸过来了，招商局这么重要的局长，王剑飞硬是做主安排了，蒋高武也任由他这么胡来！ 那现在跟他们客气什么？我建议一锅端，让昌河社会各界都看一看，在昌河这块地面上，谁是最有实力的人！” 张华平是懂柳军振的，他这几句话鼓动性很强，柳军振听得热血沸腾！ 最近在市里搞聚会，有某个企业家跟柳军振敬酒，这个人就讲得很露骨，直接讲： “柳县长，不！我觉得不久就应该叫您柳书记了，所谓多年媳妇熬成婆，柳县长这一次您总算熬过头了，这么多年好事都让别人占了，现在您总该要翻身一把了吧？” 柳军振回来就决定动手，小试牛刀便感觉特别舒坦，现在他决定继续高歌猛进，逼蒋高武混不下去，让他自己觉得待在昌河没有意思，到那个时候，蒋高武去市里活动，柳军振再请市里几个关系比较近的领导敲边鼓，昌河的班子调整说不定就能如期而至。 所以这一次常委会，柳军振下了决心，他要火力全开。 他跟张华平讲： “华平，这一次我们不仅要跟老蒋讲道理，我们还要让王剑飞清醒一下！” 让王剑飞清醒，这就是柳军振下的决心，他跟蒋高武斗，别人还能说他是没有上下级观念，王剑飞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副书记而已，柳军振觉得自己想踩就踩，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柳军振有必胜的信心，所以他故意不急，常委会的时间到了，人都到齐了，他故意迟到两分钟。 等他赶到县委常委楼，进常委会办公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向他行注目礼。 他假惺惺的拱手：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早上听两个招商的汇报材料，卡着点过来，没想到路上堵了几分钟车，迟了两分钟！” 担任会议记录的县委办主任陈启星心想，老柳的吃相太难看了，今天这个行为，是不是就是胜利宣言？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有些绝望，现在沙州政坛的局势改变了，昌河这一边的情况也跟着转向了，蒋高武一夜之间被架空，今天这个局凶多吉少。 今天常委会研究的议题除了上一次没有表决的那个议题之外，另外主要讨论研究长河集团的征地补偿方案，这个方案落地之后，长河集团的征地才能彻底落实，回头昌河县才能保证顺利履行合同。 第二个议题是新城建设的投资的相关方案，昌河新城是蒋高武主政昌河最重要的政绩，从去年提出概念到推动实施，今年是要见大成效的一年。 要建新城，必须要加大投资，另外，县委县政府要率先带头垂范，蒋高武去年年底就讲各重要科局办和单位未来的行政办公设施，原则上都必须建在新城。 而这新城的基础就是之前人民医院搬迁的那一块区域，以那块区域为中心，向周边拓展差不多一两个平方公里的范围。 这两个方案都比较重要，都关乎昌河的未来发展，最后就是科局主要干部的方案，这是上次要表决，被蒋高武强行摁住了。 常委都到齐了，十一个人全部到齐，仅此一点也说明当下昌河的政治气氛的紧张。 本来是一个象征意义的会议，现在开成了剑拔弩张的斗争会，昌河局势可见一斑。 王剑飞作为县委副书记，被蒋高武安排主持今天的会议！这也比较罕见，可以认为是蒋对他的刻意拉拢，蒋高武今天也有一种搏一搏的心态。 他把两个比较重要的议题都拿上来，他想先把两个问题讨论，柳军振会不会舍小为大呢？ 王剑飞能够理解蒋的心态，但是当他看到柳军振的惺惺作态，还有他最后一个来，偏偏还要和常委挨个握手，柳军振表现出来的气势就是无比嚣张的。 今天的事情柳已经要决裂，所以蒋天真的以为能够在前面的议题中占便宜，那只能说是白日做梦。 既然是这样，那王剑飞觉得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今天常委会，大家就敞开了干一下，王剑飞就想看一看柳军振究竟有多牛逼，是不是唐宜从沙州一走，整个沙州的政坛就完全无可救药了？ 一念及此，王剑飞就道： “同志们，今天我受蒋书记委托主持会议！在正式开会之前，我讲一下上一次常委会的事情，我们上一次常委会有一个关于人事的议题没有通过！ 当时我没有参会，事后了解到，关于这个议题，我们组织部，包括我党群副书记，蒋书记都已经通过了！政府这一边，以及相关职能部门我们都充分沟通酝酿了。 在充分沟通的情况下，在常委会上面过不了！我想这件事的恶劣程度在座的人都清楚！” 王剑飞讲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就这么寥寥几句话， 一下就把常委会的紧张气氛给拉满了！ 陈启星做记录的手都忍不住发抖，王剑飞真的是够生猛啊，开会一点不给回旋余地，上来就直接干。 王剑飞言下之意表达得很清楚，上一次会议没有搞定的议题，今天先就这个议题搞定！把这事儿搞定了，再研究后面的事情！ 这个意思再翻译一下就是叫板，柳军振上一次搞突袭，把蒋书记狠狠的欺负了一下，那一次是王剑飞没在，今天王剑飞回来了，你姓柳的放马过来吧？ 第243章 绝地反击!! 昌河县委，常委会议室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包括众多常委在内，他们都没有想到会议一开始就直接引爆了。 大家都知道柳军振很急，迫不及待的想要掌握昌河的局面，似乎一分钟都不能等。 但是今天王剑飞告诉所有人，他不惯着柳的坏脾气，柳军振急着要抓权力，王剑飞就迎头直上要打脸！ 而且王剑飞这个讲话也很有逻辑性，上一次常委会没有决定的议题，今天开会之前先确定，这个提议符合逻辑，堂堂正正，不容有人反驳。 张华平和王剑飞之间芥蒂比较深，他针锋相对的道： “王书记，针对上一次常委会的议题，我们政府提出了异议并非违背组织原则！常委会本来就是研究问题的地方，我们认为组织部的这个方案不完整，没有充分照顾到我们干部的切身利益，没有完全做到公平公正，这非常合理！ 难不成我们常委会就只能举举手，不能有不同的意见？没有这个道理吧，王书记！” 张华平的发言也很犀利，王剑飞瞥了一眼张华平，道： “张县长，组织部的方案你们政府主要领导都有签字， 我们都通报过！你们有问题之前为什么不提，非得要在常委会上突然提出来，我有理由认为你们这么做就是故意为之。 在这里我要强调一点，昌河县有今天的局面不容易，任何人想要破坏昌河县当下安定团结的局面都不会得逞！现在的昌河县百废待举，如果有人不顾民意，挑起内部斗争，最终破坏了我们的发展形势，那我想不管是谁干这种事情，都会是历史的罪人，都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王剑飞毫不示弱，他是笔杆子出身，言辞方面很难有人在他面前占到便宜，王剑飞这几句话讲得掷地有声，常委会会议室都被他的声音充斥，嗡嗡作响。 张华平的气势都被其所夺，一时忘记了犀利的反击。 柳军振皱眉头清了清嗓子，道： “剑飞书记，所谓民意， 我想应该就在我们今天在座的众人中间！根据我们党委的仪式程序和规矩，你既然提出了这个方案，那我们就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处理这个方案！ 剑飞书记，你对此不会有异议吧？” 柳军振云淡风轻，似乎根本就不愿意和王剑飞逞口舌之利！ 他轻飘飘一句话，好像就是告诉在座的人，在实力面前，一切的口舌之利都是笑话，完全不值一提！ 王剑飞道： “龚部长，麻烦你再把之前的方案跟同志们讲一遍！” 组织部龚力部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二次讲方案了，上一次他以一种比较轻松的心态宣读方案，那个时候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方案会出问题。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大家有共识的方案，突然之间就过不了了，原因似乎是当下政治局势改变了。 之前昌河的政治形势，柳军振都韬光隐晦，不轻易的贯彻自己的意志，很多事情都向蒋高武妥协！但是现在他决定不妥协了，那之前的人事方案他能认同？他肯定要安排自己的人上位！ 矛盾一下激烈了，现在龚力再读这个方案，内心竟然有些紧张！ 他用眼睛的余光看周围的同事，大家的表情都很严肃，这样的常委会气氛之前很难见到，龚力都忍不住想，这个方案回头自己会不会举手？ 龚力心中一下乱了，竟然连续念错了几个地方，等他念完之后，全场肃静，竟然没有一丁点声音发出来。 可以想象气氛到了什么地步，大家内心的世界现在都十分丰富，昌河县党委和政府之间矛盾不可调和，今天要决裂了吗？ 王剑飞清了清嗓子，道： “各位同志，大家都听了龚力部长的方案！柳县长，你要不要讲几句？” 柳军振哼了一声，极其不屑的道：“我不用讲了！直接表决吧！” 王剑飞道：“那好，同志们，下面我们表决方案，同意这个方案的请举手！” 王剑飞先举手，蒋高武瞥了一眼周围，他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把手举起来，他作为一把手，今天故意没有主持会议，就是想给你自己保留面子，避免被柳军振穷追猛打，那样他一丁点面子都没有。 现在表决来得这么快，这是县委的方案，他能不举手？ 他举手了，陈启星肯定也要举手，只有三个人？ 十一个常委，只有三个人同意，这不是天大的笑话？ 蒋高武有点不敢看其他人的面孔了，如果此时此刻有个地洞，他肯定从地洞钻下去算了！ 陈启星的心态也差不多，他也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发烫，他甚至都有点后悔，当初和蒋高武走得太近，以至于现在他没有回头的余地。 他还是有抱负的，想着下一次班子调整，他能够更进一步，能够跳出去在部委任职，或者能干上政府的常务。 现在好像一切都变得如此遥远了！ 唯有王剑飞昂首挺胸，目光炯炯，一点也不退缩，他的意志似乎坚强如铁。 龚力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把手举起来了，这个方案是他们组织部的方案，他倘若不举手，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所以哪怕他不是那么愿意，但是作为县委常委，他也有自己的尊严，他想自己举手，不至于让县委蒋书记太难堪了，作为县委书记，党委常委会竟然失控，实在是不敢想象。 四个人支持，还有七个人没有举手？ 张华平轻蔑的笑了，县长柳军振也冷笑，王剑飞今天能不能清醒？他认清到自己的真实水平没有？ 唐宜担任市委书记，大家都给他的面子，现在不是那个…… 呃!! 柳军振忽然感觉不对，又有人举手了？ 他扭头看到，人武部部长杜方金把手举起来了！ 五票？ 柳军振心中很恼火，这个杜方金，他和柳军振的交情至少有八年以上了吧？柳军振待他一向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这家伙关键时候靠不住？ 不过……那又如何？还只有五票啊，五票也翻不了盘！ 柳军振已经在盘算这事儿之后，他要怎么去收拾这几个跟他作对的常委了，他想自己有的是办法，昌河政商两界他都实力雄厚，以前他是不轻易动而已，如今他没有顾忌了，那回头还不让这帮家伙好看？ “啊……” 忽然有人惊呼一声，柳军振的思绪一下被拽回来了，他扭头一看，发现张华平的脸都变颜色了。 什么情况？ 柳军振再看一遍众人，脸瞬间大变，他发现宣传部长易先红把手举起来了！ 这怎么可能？ 柳军振揉了揉眼睛，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老易和他是铁杆关系啊，怎么可能临阵倒戈？这不是背后捅刀子吗？ 逆转了！ 不可思议的逆转了，常委会投票表决，党委得了六票，这个方案已经通过了？ 蒋高武听到了惊呼声才扭头环顾四周，他惊喜的发现局面竟然对自己有利！陈启星也差不多回过神来，他再看王剑飞的眼神，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一场必输的战斗，在开局之前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对手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就是这么一场必输的博弈，偏偏逆转了，王剑飞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结果？ 如果真是这样，那王剑飞就太厉害了，这个人不可小觑，前途无量！ 大局已定，王剑飞的手还是没有放下来，他道： “表决现在是六票，还有没有人同意？” 他这话声音洪亮，气沉丹田讲出来的，出口带金石之声，就这么一句话，便让人感觉到一股凛然的正气。 不错！就是正气，昌河县党委的权威竟然受到了挑战，党委决定的事情，经过充分协调酝酿之后的方案，在常委会的会场竟然有人要推翻，这还是简单的政治斗争吗？ 这不是政治斗争了，而是有人在公开质疑党委的决策，挑战党委的权威！王剑飞作为党委副书记，他必须扞卫！ 所以这才有他推动，他和蒋高武联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可能失败，但是不能不战，这就是正气！ 王剑飞这话一说出口，奇迹发生了，纪委书记熊哲召举手，政法委书记张鹏举手，这已经八票了，剩下三个人政府占了两人，最后就是统战部长金耀没表态了。 金耀面临强大的压力，他终究没有顶住，把手举起来了！ 王剑飞道：“这个方案我们9票通过！高票通过，这说明我们党委在任何时候权威不容置疑，谁挑战党委权威的，谁就必然被钉在耻辱柱上！” “张县长，现在这个方案顺利通过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讲？”王剑飞把矛头指向了张华平。 就这一句话，便体现了王剑飞高超的斗争艺术！ 他没有把矛头指向县长柳军振，因为他排名在柳的后面，他不能给人一个下级挑战上级的口实！所以他就冲着张华平发飙，怼张华平，隔山打牛打在了柳军振身上，这种痛那更难受，更恶心！！ 第244章 剑飞的手段 常委会的局面失控，不错！就是失控，只是失控的是柳军振，他以为自己可以绝对的掌握常委会，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跟头摔得太狠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跳得越高，摔得越狠，他想着把王剑飞和蒋高武一锅烩，想着凭此彻底的掌握昌河的话语权，为此他不惜把基本组织原则都放弃，选择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发力点。 现在在常委会直接的对决之中惨败，9:2的比分，从这个比分就能看出来，他柳军振高估自己的实力了，在昌河县他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在十一个常委中，可能大多数常委都是比较倾向他的，这一点没有问题！但是这些常委都是组织甄选出来的优秀干部，他们都有自己的思想，这些不是柳军振豢养的门客。 柳军振完全不顾组织原则，以为自己能够绝对掌握局面，现实就会教育他！他想让王剑飞清醒，王剑飞今天就用9:2的碾压表决，让他知道什么叫邪不胜正！ 赢了！王剑飞那自然不会轻易干休，宜将剩勇追穷寇，王剑飞将矛头指向了张华平。 王剑飞讲的事情也有理有据，他就揪住张华平之前针对招商局背后搞的一些小动作，王剑飞手中证据非常充分。 他道： “张华平县长挑战党委的权威不是第一次了！我们今年成立招商局，招商局局长的人选我们也是党委充分酝酿，我们党委主要领导达成了共识之后，通过常委会正式确定了文振西担任招商局局长！ 张县长对此非常不满，暗中指使财政局对几个单位给招商局下绊子！这件事我这里证据相当充分！最后，这件事顺利解决还是靠柳县长亲自出面主持公道！ 我和柳县长两个人碰头会的会议记录我这里都有！我现在把这个会议记录发给各位看一看……” 王剑飞还真的印发了十一份会议记录，给每个常委发一份。 这个记录是王剑飞和柳军振碰头的会议记录，在会上柳军振明确讲： “剑飞书记，张县长没有顾全大局，在这件事上犯了大糊涂！我想这件事我们也家丑不外扬，毕竟这事儿我们已经妥善解决，就以团结为重，暂时就算了！” 王剑飞把这个会议记录拿出来，里面还有柳军振的佐证，相当于把柳军振和张华平进行了分化！ 张华平挑战党委权威不是王剑飞给他扣帽子，而是柳军振之前就把那件事定了性。 今天出现这种情况，王剑飞把矛头指向张华平，表示这是张华平再一次犯错误，同样的错误两次犯了，那今天常委会是不是要有个集体态度？ 看到这一幕，很多人的头皮都发麻，谁说在后唐宜时代王剑飞要走下坡路的？看看王剑飞的斗争水平，今天这一套组合拳环环相扣，非常的精妙，张华平今天躲都躲不了。 更重要的是王剑飞只是针对张华平吗？张华平背后是柳军振，王剑飞隔山打牛，柳军振能不受内伤？ 柳军振的脸色无比的阴沉，但是没有办法，今天他败了！此时此刻，他就算自诩在昌河有巨大影响力，他能够在政商两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都没有用！ 政治斗争就是这么残酷，赢了通吃，败了就要被搜刮羞辱。 蒋高武很高兴，今天绝地翻盘，让他重新掌握了主动的局面！当然，他心中很清楚，如果不是王剑飞的鼎力支持，他必败无疑，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王剑飞已经把张华平逼到墙角了，他看火候差不多了，便清了清嗓子，道： “我讲两句！张县长，刚才剑飞书记讲的话可能不太好听，甚至你可能听起来还觉得有点刺耳，但是我想说的是忠言逆耳，对你是很有好处的！ 我们昌河县委班子这么多同志，我们绝对不丢下一个同志，对有问题的同志，犯错误的同志，我们还是要保持耐心！ 张县长，你表个态，有没有决心改正错误？是否意识到自己存在某些错误？” 蒋高武这个人能力稀松平常，而且讲情怀也没有多少情怀，但是他对官僚的这一套操作手法玩得还是非常麻利熟练的，他摆出一副和事佬的姿态，干的却是杀人诛心的活儿。 他让张华平表态，就是要张华平低头，今天这个头不低也得低，如果头低不下去，张华平后面就将成为王剑飞和蒋高武联合的打击对象。 一般来说，县长和书记顶牛闹矛盾，这事儿闹出去大家都觉得正常！但是张华平一个常务副县长，挑战党委的权威，给书记顶牛对着干，这就是不讲政治，不懂政治规矩。 所以可以肯定张华平如果不退缩，他的跟头会栽得很惨！ 现在他是被王剑飞和蒋高武夹击，偏偏柳军振明知这个局面，他还没有办法伸出援手，因为王剑飞之前的会议记录就证明了柳军振对张华平的错误也是有表态的！ 柳军振刚刚栽跟头，他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所以万般无奈，张华平表态道： “蒋书记，我承认我错了！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我会公开向同志们做检讨，认真反思，保证以后绝对不再犯错！” 张华平跪了！ 蒋高武哈哈大笑，道：“好，张县长表态很利索，你有这个觉悟和表态，我相信你一定能改正错误，工作和思想能重新回到正确轨道上来！” “好了，这个事情告一段落，那我们今天常委会就正常召开，下面我们开始研究今天的两个主要议题！” 接下来的会议就简单了，柳军振马失前蹄之后，后面的议题他根本就没有反击的支点，两个问题都获得高票通过！ 第一个是长河集团征地方案，这个方案是招商局起草，王剑飞批示，蒋高武同意的方案！实际上这个方案就是贯彻王剑飞的意志。 在征地和补偿方面，王剑飞协调政府各个部门介入，关键是城关镇党委和政府的深度介入，实际上通过这个征地，王剑飞已经深度介入到昌河县的基层政治体系中了。 如果是之前，王剑飞的这个方案还不一定能顺利的通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蒋高武和柳军振撕破脸之后，他已经没有办法再防备王剑飞了！这一次不是王剑飞救他，他将一败涂地！ 而政府那一边，王剑飞要力推自己的方案，在常委会上他们占据不了主动地位，最多将来在执行层面，他们利用自己的优势再出一些幺蛾子。 但是在基层工作这一块，王剑飞虽然经验不是很丰富，但是他已经有了一个理念。 那就是他支持蒋高武搞进城建设，他自己主抓招商引资，然后实际上是推动开发区工作，未来这几个板块都会出现巨大的利益分配。 王剑飞的目标就是推动利益分配的改革，让昌河县一些传统的所谓的富人和昌河新兴势力之间形成一种制衡的关系，通过这种制衡，让昌河之前老的利益群体逐渐崩溃。 这就是唐宜讲的发展的问题要通过发展来解决，昌河的痼疾直接揭盖子条件不成熟，那就通过利益的再平衡，让之前的那些利益捆绑出现变数，那样一来，狗咬狗的局面就会出现。 只要磷矿之前的利益群体不是铁板一块了，后续再要揭盖子就水到渠成，顺理成章，昌河的方方面面的问题到时候都能解决！ 常委会散会之后，王剑飞身边的人气变得非常的旺盛，柳军振气鼓鼓的拿着自己的本子就走，而其他的常委都凑到王剑飞这边和他握手。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看明白了今天的局面，通过这一次直接的碰撞，王剑飞当下在昌河的实力和分量已经充分彰显出来了！ 实话讲王剑飞的崛起很突然，去年好像他都在组织搞打篮球，打羽毛球这些体育活动，在昌河政坛好像还挺边缘化。 但是今年王剑飞突然发力，在经济上面，在人事上面都贯彻自己的意志，而且干得非常的漂亮，不知不觉，他在昌河政坛已经牢牢的把握住了一块山头，即使柳军振也根本不可撼动。 张鹏的心情最复杂，去年他和王剑飞碰几次，他最终都败了，他内心多少还有些不服气！ 最近沙州政坛出现了一些变化之后，他跃跃欲试，有一种想重新翻盘的冲动！现在看来，他的冲动没有转化为现实的操作这是值得庆幸的！ 要不然，看王剑飞今天所表现出的实力和手段，张鹏估计会碰一鼻子灰！ “张书记，政法工作您是专家！我们昌河的公检法的问题复杂，我知道您压力很大！但是我相信只要下面的三大家紧密的配合，我想困难能解决……” 王剑飞和张鹏握手的时候，讲了几句很温和的话。 这几句话让张鹏感到温暖！现在张鹏难受的点就是陈狂飙和王野主导的公安局他有点指挥不动，如果他和王剑飞能够有某些默契和妥协，是不是他的日子能好过很多？ 第245章 内心屈辱! 沙州！陆国良躺在躺椅上，最近他头疼，去医院看医生，搞核磁共振，ct扫描，反正检查搞了一大堆，花了一千多块钱检查。 检查之后，医生拿着一大堆检查资料跟陆国讲： “陆书记，恭喜你啊！检查都没有问题，你的大脑一切正常！” 陆国良道：“那……那是什么情况？” “没有什么情况，正常啊！您可以回去了，静养就行！” 卧槽！ 陆国良当场就破防了，我说老子检查花了一千多块钱，啥情况都没有，药都不开一粒的吗？ 人家医生也不生气，反问他：“陆书记，花了钱搞检查不就是买个心安吗？难道您还想查出什么问题来？” 陆国良一向能言善辩，竟然被医生这句话给整得哑口无言了，人家医生的话没毛病，检查没毛病是应该高兴！ 但是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毕竟他头疼欲裂才去搞检查的，医生让他花了钱，结果问题又不解决，他还是头疼，这也不行啊！ 医生耐心的跟他解释，说头疼的毛病可能有一千多种致病机理，目前世界医学也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他作为医生只能检查是不是有器质性的问题，如果没有这方面的问题，那就建议陆国良静养，要不然就开去痛片！ 陆国良狼狈逃离医院，秘书过去接他，听到这个情况都被逗笑了！ 陆国良脑子里突发奇想，就觉得这当医生是不是和体制内当领导有时候很相似？遇到了疑难杂症，就这么绕来绕去，最终又不解决问题。 别人还没办法质疑，因为只要有质疑，指定说不赢人家，甚至可能还自取其辱。 陆国良头疼不得缓解，最后只能听秘书的建议，放弃大医院，去一家中医诊所，人家老中医看了看他的脸色和舌头，然后开了两剂药，陆国良吃了之后感觉渐渐的缓解。 头疼缓解了，手头上的工作也堆积得有点多了，秘书给他送了一大沓材料过来，跟他讲： “陆书记， 这是昌河王剑飞书记送过来的！说是最近昌河县两次常委会的会议纪要！剑飞书记说是请您过目一二！” 陆国良微微皱眉！ 陆国良想自己头疼，固然有身体的因素，但是也不排除最近在仕途上遇到了难题！ 他以前很多年都追随杜杰，是杜杰手底下的数一数二的悍将，然而从唐宜到沙州之后，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很多人不理解他的选择，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陆国良是个成熟的政治人物，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之前他追随杜杰也是为了利益，同样的道理，他放弃杜杰，转向唐宜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相比起来，杜杰的个性显得更加性情化，甚至很多时候还有些不成熟！ 如果杜杰很成熟，唐宜离开了沙州，陆国良和杜杰之间还是能好好配合，但是杜杰就是不成熟，他不能容忍陆国良的背叛，所以最近陆国良的日子非常难！ 陆国良不可能坐以待毙，但是在杜杰担任市委书记的情况下，他要立刻反击也没有可能！ 所以他只能痛苦的暂时隐忍，然后收缩力量，很痛苦，可能因为痛苦，搞得他内分泌都紊乱了，要不然怎么头疼欲裂呢？ 在这个时候王剑飞还给他昌河县常委会的会议纪要？这有什么看头？ “陆书记，王剑飞是不是希望您能介入昌河县的事情？”秘书问他。 陆国良不说话，把会议纪要拿出来百无聊赖的看。 他看了第一份纪要，眉头皱了皱，蒋高武在开发区当工委书记的时候，沙州开发区一点起色都没有，这足以看出他的能力。 老唐把他安排到昌河干县委书记，几年干下来，真的是一点东西也没有抓住啊，开常委会硬是被柳军振公然的羞辱！ 第二份会议纪要？ 陆国良看一半，豁然坐起身来，然后认认真真看完所有，看了之后他就没有再躺下了！ “这个王剑飞！有点东西啊，老柳栽这么大个跟头，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拯救他！” 陆国良哈哈大笑，这一笑，他再摸脑袋，感觉头疼好像好转了很多！ “这两个材料有意思！这样吧，转市委办公厅，就说是我送过去的！” 市委办公厅一天收到的材料是海量的，但是陆国良是市委常委，另外，他是杜杰当下最关注的常委之一！ 在当下的市委常委中，有两个常委的处境是微妙的，一个就是陆国良，另外一人就是赵承刚！很多人开玩笑，说唐宜到沙州最大的政绩不是搞了新城，也不是搞了开发区，而是他成功的培养了两个本土的常委。 赵承刚和陆国良这两个人现在都是杜杰咬牙切齿的人，曾经的朋友，现在的对手，以至于现在任何人空降沙州，杜杰都没有办法做到以前的那种可怕的掌控力，因为他之前引以为傲的“昌河帮”，现在其内部分裂了。 再说昌河县这一边，柳军振心中那个气啊，一个人在办公室暴跳如雷，人都要疯了！ 他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因为他在会议召开之前，已经充分沟通，众多常委他都摸底搞清楚了，不是万无一失，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大胆的举动？ 他这么大胆的挑战蒋高武，就是因为这种挑战够炸裂，虽然风险大，但是收获更大！ 只要在常委会上取胜，蒋高武的威信就彻底扫地，昌河县以后就是他柳军振的天下！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对垒他惨败，败得非常彻底！ 这个结果他没有办法接受，同时他也觉得太苦涩，这个跟头栽得太大了，关键是他轻视了王剑飞！ 他万万想不到，王剑飞在昌河不知不觉搞出了这么大的影响力，这怎么可能呢？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柳军振一直觉得王剑飞就是靠唐宜，他是唐宜的秘书，所以他在市里有很多资源可以利用，市里各单位都给他面子，让王剑飞能够拿到很多的资源！ 唐宜一旦离开，人走茶凉，王剑飞手中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了，他就没有威胁了！ 所以他才决定让王剑飞清醒，结果王剑飞是否清醒不知道，反正他柳军振遭遇当头一棒，人都要崩溃！ “叮叮！” 桌上电话响了，柳军振抓起电话：“你好，哪一位？” “柳县长吗？我石小刚！” “哎呀！” 柳军振立刻端正态度，石小刚如今可不一般啊，他现在跟着杜杰调到市委去了， 而且担任杜杰的秘书，在当今沙州政坛，他是二号首长了！ “石主任，您有什么指示？” “我没有指示！杜书记问你什么时候到沙州，他想跟你见个面，聊一聊！” 柳军振愣了一下，有点受宠若惊！他虽然是杜杰这一系的人，但是在杜杰的阵营中，他柳军振一直都是二线的干部！ 真正跟随杜杰的心腹之前都是杜国良，王成刚等等这些人，轮不到柳军振。 柳军振后面能得到杜杰的另眼相看，还得益于陆国良的举荐，这一点很多人都清楚。 现在杜杰主动要找柳军振？ “石主任，您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书记找我是什么方面的事情？” 石小刚道： “柳县长，这我真不知道！你如果来沙州，提前跟我打招呼，我想办法安排时间！书记现在很忙，您最好别周末过来，那样可能安排不过来！” 石小刚实话实说，杜杰周末的局很多，柳军振周末过去可能真排不上号！ 没办法，当下杜杰作为沙州的市委书记，那比之唐宜的时代完全不一样了。 杜杰的风格就是爱热闹，好交朋友，他三教九流的朋友很多很多！哪怕现在他优中选优，周末那都要排着队才能介入到杜杰的局中。 作为杜杰的秘书，石小刚当下最苦恼的时候就是怎么给杜杰的朋友们安排时间，很多关系让石小刚没有办法拒绝，有时候特别困难。 柳军振哪里敢怠慢？他立马就安排司机，然后下午就奔赴沙州，晚上他就和杜杰见了面！ 罕见的杜杰没有在九州国际酒店会客，杜杰见他的地方在碧岩湖边上，见面之后，杜杰直接扔给柳军振一沓材料。 看到这一沓材料，柳军振眼珠子都要滚出来了，这不是……昌河常委会的材料吗？会议纪要？ 在这里看到这一份会议纪要，柳军振觉得天旋地转，甚至觉得天都塌了！ 这是伤口撒盐啊，谁干的这事儿？是王剑飞干的这事儿吗？这是不是王剑飞干的？ “杜书记，这是谁送给您的？这是王剑飞干的吗？”柳军振道。 杜杰道：“这么说来，这个材料是真的？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在昌河县干了多少年？是不是有十年了？你当县长应该都七八年了吧？ 我想问你，这么多年你得到了一些什么东西？是不是就只得到常委会上的表决‘9:2’的结果？” 杜杰这话真就是诛心了，柳军振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内心的耻辱和痛苦达到了极点，忍不住当场泪崩！ 第246章 用人! 杜杰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老杜的风格就是这样，很性情，昌河县常委会的会议纪要是陆国良送到市委的，这个会议纪要很清晰的记录了柳军振在昌河如何栽跟头，如何出洋相的全过程。 柳军振一直隐忍，为什么忽然变化这么大呢？原因和杜杰上位有关系嘛！ 老杜上位之后，柳军振在沙州搞大聚会，昌河帮的所谓核心人员都汇聚一堂，尤其是昌河本地的一些利益群体，一些商人，大家都簇拥在柳军振身边，摆出的架势就是以后昌河政坛大家都要以柳为核心。 柳军振这么多年一直被压制，别人都叫他“万年老二”，谁都讲柳军振在昌河扎根很牢固，但是他就没有做过主，官场之上，大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就是为了手中的那点权力吗？ 所以老柳这一次的强势反弹是可以预见的，只是他的反弹是强烈，从高空坠落也很惨，摔得他妈都不认识。 这个情况由陆国良反馈给市委，杜杰看到这个反馈他是什么心情？ 这就是陆国良故意搞杜杰的心态，你老杜现在已经掌握不了沙州的局面了，还想回到当年一手遮天的状态不可能了！ 从昌河县这一个地方的滑铁卢，管中窥豹就能看到全市的情况！ 杜杰实在没有忍住，他劈头盖脸把柳军振臭骂了一顿。 “你一向都被认为很谨慎，应该懂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是你的所作所为你反思一下，已经充分酝酿，常委们私底下碰头决定的事情，你在常委会上突然变卦要推翻，你觉得这个方式是不是合理的？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狮子搏兔也要用全力，你在干什么？大煞风景，昌河的局面从此以后将失去控制，这个教训太深刻了！” 柳军振满脸通红，他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有句话“利令智昏”，柳军振现在反思自己真的就是利令智昏，他太轻视王剑飞了，蒋高武不堪一击让他膨胀了，他想蒋高武都只有这种水平，王剑飞那就更不值一提。 他万万没有想到王剑飞在昌河竟然吃得这么深，这个教训太深刻了。 “杜书记，我深刻检讨！主要是错误的判断了王剑飞这个人，我一直觉得他就是依靠唐宜生存，没有想到他在昌河吃得很深，手中实打实的掌握了东西……”柳军振道。 杜杰勃然道： “我不管他吃得多深，昌河如果还是这个情况，你就做好走人的准备！你现在跟我讲，你还有没有信心稳定局面？” 柳军振腰杆立刻挺起来，道： “书记您放心，在哪里跌倒我一定从哪里爬起来！” 柳军振非常清楚杜杰的性格，杜杰是性情中人，在任何时候他都不能容忍手底下的人犯怂！ 所以柳军振尽管没有信心，但是他表现出来的都是信心百倍，他一定要让杜杰相信他还有能力扭转乾坤！当然，柳军振手中的确还有牌打，这一次他受到了打击不小。 但是他大不了暂时退一步海阔天空，反正这么多年他都忍了，再重新继续忍嘛！ 昌河现在要推动发展，马上有大规模的投资，这些投资里面也都掺杂了很多的利益，至少在经济这一块，柳军振还是有话语权的！ 杜杰盯着柳军振，欲言又止，按照他的脾气，昌河应该要换人，但是现在他也有难言之隐！ 唐宜虽然离开了沙州，但是唐宜的影响力依旧存在，杜杰在市委的掌控上面还做不到如臂使指，他暂时还顾不到昌河县的人事上面去！ …… 长河集团的投资建厂的首批征地方案在常委会上获批通过，征地工作和长河集团的第一期建设工作马上就要紧锣密鼓的开始。 这工作面临的挑战比较大，招商局局长文振西跟王剑飞汇报： “书记，征地的工作看上去简单，但是牵扯到了利益错综复杂！尤其是到了基层之后，昌河社会治理问题一直存在痼疾！主要是基层一些三教九流，他们组成了非常复杂的利益群体，这个工作不轻松！” 王剑飞反复思考考虑，他把唐敏叫过来询问这一块工作。 唐敏道：“是有点棘手，但是也不是不能解决！还是用人的问题，人尽其用很重要！现在昌河很多有能力的人并不怎么得志，我觉得书记您都可以将这些人用起来！” 唐敏虽然只是科级干部，但是他对昌河政坛的理解是比较深刻的。 在陆国良时代，一方面陆国良提拔重用了大量有能力的人，但是另一方面，也势必有一些人被边缘化。 比如当下的政协主席孙腾云，他最早和柳军振争常务副县长失利，然后一步慢，步步慢，柳军振平步青云当了县长，孙腾云耽误之后去了纪委担任纪委书记，纪委书记之后再爬不上去了，就只能去政协干一把手解决正处级。 还有政协常务副主席欧阳辉，他和张华平之前在城关镇搭过班子。 本来在城关镇人事没有落地之前，所有人都认为欧阳辉是党委书记，张华平是镇长！结果组织部人事任命落地，所有人大跌眼镜，欧阳辉成了镇长，张华平担任了党委书记。 很显然在这里面张华平暗箱运作过，很多人都讲张华平去市里跑了关系，给杜杰送了钱，杜杰给县委打招呼，陆国良没有顶住压力，把党委书记和镇长来了一个对调！ 就这么一步之差，欧阳辉现在就只能在政协干个常务副主席，无论是地位还是影响力，他能和常务副县长比？ 唐敏对昌河县的这些轶事了解得非常多，王剑飞便想起他和唐宜以前的约定。 唐宜指导他打太极拳，他则需要给唐宜讲故事，王剑飞在昌河县干了多年的记者，对昌河县官场的很多事情都掌握，他讲的这些故事对唐宜很有好处。 如今王剑飞自己到了领导岗位上，唐敏给他讲这些轶事，他听了之后也是灵感爆棚，立马就有了很多新的想法。 他把这个想法向蒋高武汇报，蒋高武非常高兴，他道： “剑飞，还是你的脑子灵活！我们昌河县的发展问题一方面是我们党委要做好决策，另外一方面，就是要用好人，人尽其用！ 我们昌河县人大和政协里面人才云集，我们要充分发挥好他们的力量！” 蒋高武说干就干，当天下午他就带着陈启星去走访政协和人大，在和政协主要干部见面的时候，他讲： “同志们，今天我老蒋过来一是看一看你们的办公环境，了解一下我们人民政协的工作状态！另外，我也是过来给同志们加担子的！ 现在昌河县的发展头绪很多，我们要大量用人，政协是我们昌河县人才储备最丰富的地方，所以这一次我们政协要在招商引资，征地拆迁这一块要发挥作用！” 蒋高武搞政治动员还是很厉害的，他打了前哨战，王剑飞在后面跟进，很快就确定了长河集团拆迁征地工作，以及长河集团第一阶段厂区建设工作的总指挥部迅速成立。 政协常务副主席欧阳辉担任指挥部的指挥长，负责扎根下去，协调昌河县城关镇和下面的几个社区大家一起群策群力，高效率的完成拆迁工作和后续建设工作。 欧阳辉的工作经验非常丰富，他担任过城关镇的镇长和党委书记，对城关镇的情况相当了解！ 另外，这个人的社会关系很宽，他的大哥就是一中的前任校长欧阳虎，所以他们这个家族在昌河政坛都是很有名的存在。 当然，他们兄弟在陆国良时代并没有那么得志，陆国良身边的那些利益群体当下在昌河掌握了大量的资源，而且现在还要继续的掌握更多的资源，王剑飞如今用人就是不拘一格。 欧阳辉是个很性情的人，他和王剑飞喝酒的时候就讲： “剑飞书记，我跟你交个底！我欧阳一不赌博，二不贪财，平常在家里就看书，然后就好个舞文弄墨！当然，我知道您是行家里手，而且你是在国内大刊上都发表过大作的才子！ 我跟您肯定不能比，但是这些年也写了各种短篇、中篇小说上百篇！” 欧阳辉谈到了写作，谈到了文化就眉飞色舞，然后就讲到了文化艺术墙的建设，他道： “剑飞书记，您搞文化艺术墙的时候我是真有冲动主动请缨来当指挥长！但是……我们孙腾云主席比较谨慎，他说什么党委决策，政府执行，我们人大政协最多就只能敲敲边鼓，提提意见。 按孙主席的意思就是我还不够格搞这个指挥长！哈哈……” 欧阳辉说到这里哈哈大笑，王剑飞道： “欧阳主席！蒋书记讲得好，政协是我们全县的人才库！像您这样的人才正是当打之年，又德高望重，我了解过城关镇现在的这些干部不少都是当初你提拔起来的！ 所以现在你得帮我，反正我们长河集团的厂房一定要建起来，不仅要建，而且要成为标杆！” 第247章 第一次聚会? 从孔雀山庄山顶俯瞰昌河县夜景，夜色撩人。 王剑飞和周芳两人享受着美妙的二人世界，周芳刚刚洗澡，薄薄的睡袍下丰满的坚挺随着她一瞥一笑轻轻地颤动。浑圆翘起的弧线表现出惊人的弹力，两人拥在一起，王剑飞就有一种血脉喷张的感觉。 周芳脸又红了，道： “怎么回事嘛！又忍不住了？” 周芳说话舌头带着一种软糯的腔调，很有江南女子的那种婉约妩媚，在特定的场合下就特别的魅惑。 王剑飞笑哈哈的将她拥入怀中：“完全没有一点抵抗力，怎么办嘛！” 两人一番亲热，均是大汗淋漓，周芳道： “剑飞，这两天你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王剑飞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深深了将烟雾吸入肺中，周芳说得不错，这几天他的心情还真的不错。 因为他这几天在工作上面感觉很有收获，这种收获不止是在政治上面，他在昌河县已经牢牢站稳脚跟，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哪怕是昌河这样的地方，依旧还是有很多有情怀，想干事，能干事的干部！ 昌河的政治生态和社会生态是非常差的，尤其是官商勾结，这些利益群体非常的庞大，老百姓苦不堪言，社会各个层面都存在不公平的事情！ 王剑飞看到这些现象，内心非常痛心，却又很无力，凭他一己之力，找不到有效的解决途径。 可是这几天，王剑飞亲自主持征地工作，他发现像欧阳辉这样，还有一批人，这些人他们代表了积极和正能量，并非昌河所有的干部都烂透了。 只是在之前的昌河政治生态和社会生态的环境里面，劣币驱除良币，很多有情怀，想干事，会干事的人没有机会冒头！王剑飞现在既然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就利用自己的权力，一点点的把昌河的人才挖掘出来。 这就是用人之妙，唐宜在沙州担任市委书记，他凭什么在单枪匹马的情况下，一步步的最终掌控大局，很大程度上唐宜就是善于用人，王剑飞之前跟在唐宜身边，体会很深。 但是真正要学以致用，还是需要自己在领导岗位上去摸索，去实践！ 王剑飞去年一年在工作上可以说是浑浑噩噩，因为那个时候他毫无压力，觉得昌河的事情可以徐徐图之，根本就不用急。 直到忽然之间发现唐宜要走了，他才意识到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才开始如梦初醒的投身到工作中！ 所以人都是逼出来的，王剑飞今年能够这么顺利，他每走一步都特别的用心，也可以说厚积薄发。 …… 周末！ 沙州！ 王剑飞牵头组局，这一次组局四个人，王剑飞，王任资，宋雅，第四个人就是市委常委，纪委书记赵承刚！ 赵承刚最近一直都低调，谨慎，几乎不参加外面的组局！ 一方面是他现在身份特殊，身为纪委书记，他必须要维护自己正面严肃的形象，另外一方面，他现在也面临很多压力！ 从市委常委区委书记，走到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应该说是进步了！但是实际上，赵承刚现在手中掌握的资源还不一定有区委书记多，可以说有得有失。 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主动联系他，并且组了这个局，对赵承刚来说他是喜闻乐见的！ 尤其是参加局的这几个人，宋雅就不用讲了，她是沙州底子非常厚的存在，王任资是商溪县县委书记，在沙州政坛是妥妥的实力派，王剑飞虽然是副书记，但是他在昌河现在影响力很大。 沙州政坛就这么大一块地方，熟面孔就那一些人，今年各区县干了一些什么事情，哪一些人栽了跟头，哪一些人露脸了，大家都心中清楚。 所以赵承刚和王剑飞见面的第一句话，他就讲： “剑飞，今年你们昌河县的势头真的非常好啊！你一定要再接再厉，争取把握好这一次的先机，我想你们的城镇化建设，医疗卫生，教育改革全面发力，到那个时候，我们全市各区县都要向你们取经！” 王剑飞道： “赵书记，今天我把任资书记还有宋县长请过来，主要是最近大家都觉得压力很大，想聆听一下赵书记您的指导！” 王剑飞这话讲得有水平，而且这个马屁也拍得响亮。 王剑飞今天喊的这几个人，都是唐宜在昌河非常看重的干部，现在唐宜没在沙州了，王剑飞讲这话就明显是抬举赵承刚，希望赵承刚能把市里的担子挑起来。 赵承刚道： “剑飞，唐书记真的离开得太突然了，事先没有一点征兆，你是唐书记身边的人，书记现在是什么情况？病情不要紧吧？” 王剑飞道：“赵书记，唐书记的情况肯定不轻松，要不然以他的性格也不会说休息就休息！如今他一走，别人都说沙州变天了，前几天我跟任资书记喝酒，他还罕见的喝醉了，在工作上他也感到了迷茫！” 王剑飞和赵承刚说话间，王任资到了，他看到赵承刚，立马迎过来，然后伸出双手和其紧握： “赵书记，剑飞在电话里跟我神神秘秘的，说是重要领导要组局，原来是您，今天这个局分量一下就拉满了！” 宋雅最后过来，她今天穿得比较正统，过来之后就道： “王剑飞，你今天总算干了一件有功德的事儿！唐书记一走，我们这些人成了孤魂野鬼了，今天您把赵书记请过来，我一下就感觉有了主心骨，心情都愉快了很多！” 赵承刚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王剑飞一个人抬他，他还有点不适应，但是加上王任资和宋雅，他就感到了很大的分量！ 他现在在市委要发力，手底下没有班底根本做不到，他之前经营了这么多年，手底下多少有一些人，但是那一些人的分量和宋雅，王任资和王剑飞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毫不夸张的说，今天过来的三个人，都是三个县的主要领导。王剑飞虽然只是副书记，但是他这个副书记现在手握实权，一个星期之前，在常委会上狠狠的打击过县长柳军振的嚣张气焰，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有这三个人跟随赵承刚，赵承刚的腰杆子肯定就能挺起来，他也是杜杰一系出来的精英，对沙州政治的把握拿捏相当的到位。 吃饭之后，大家玩牌的时候，赵承刚就和王任资谈到商溪的一些问题。 王任资就讲： “现在我们商溪的政治生态存在不小的问题！我回头要跟赵书记您汇报，我们还需要市纪委对我们大力支持！” 赵承刚立马道今天这里有没有外人，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畅所欲言，宋雅和王剑飞还能帮忙参谋参谋。 王任资就提出要整顿干部队伍，要搞一次轰轰烈烈的大整风。 他道： “我们商溪现在处在发展的关键时候！我们的势头很好，而且县委也制定出了明确的方向，我们都知道该怎么努力！ 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干部队伍建设有短板，政治生态比较差，群众反应比较强烈！ 磨刀不误砍柴工，我想在全县范围内开展一次整风运动，整风纠风，抓一批负面典型，震慑一下我们有些同志，我们的政治生态风清气正了，我想我们商溪的发展就能更有保障！” 王任资这么一讲，赵承刚当即拍板表态，市纪委马上安排巡视组进驻商溪，对商溪方方面面的工作进行督查调查，一定配合昌河县委搞好整风纠风！ 得！ 前前后后只有半个小时，两位领导就达成了共识，马上确定在商溪搞一次大行动！王任资通过这种方式，要把商溪当下一些不良的苗头扼杀，从而继续巩固自己对商溪的全面掌控。 商溪是个什么局面王剑飞其实可以想象，因为昌河县最近的一些动荡和博弈王剑飞亲自经历，这样的博弈非常的惊心动魄，稍有差错就万劫不复。 商溪就算没有这么激烈，但是关前进和周科都不是吃斋念佛的主儿，他们肯定会有一些小动作，甚至可能还对王任资构成了不小的威胁。 现在王任资和赵承刚有了默契，回头有赵承刚暗中支持，商溪的局面很快就不一样！ 赵承刚显然比较满意这个结果，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今天我们这一聚气氛融洽，极有情绪价值！我想以后我们这样的局要多安排，你们在下面区县工作压力也大，平常想玩一下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形象！ 你们休息时间回沙州，我们打一打小牌，小聚一下，劳逸结合，这多好，是不是？” 赵承刚这么一讲，宋雅笑道： “赵书记说得对，我坚决支持！而且我希望我们的规模能越搞越大，以后除了一桌麻将，我们还可以搞一桌扑克。关键是吃饭人太少了气氛不到位，咱们四个人满满一大桌子菜，显得铺张浪费，我们多几个人一桌吃饭，气氛肯定能更好！” 宋雅这一句话，赵承刚心情就更好，他想杜杰要打压他，把他变成孤家寡人，那怎么可能？赵承刚在沙州政坛混这么多年，也不是光吃干饭！ 第248章 官本位! 时间如同一头野驴，跑起来就不停！转眼就到了盛夏，王剑飞和周芳小两口婚期越来越近。 王剑飞前段时间太忙，一心扑在工作上，到夏天才意识到之前安排的事情还没有做。王剑飞请了年假，两人飞到南方玩了一个星期，拍了婚纱照，买了一些东西，置办了衣服首饰等等。 回到昌河县之后，王剑飞和周芳联袂去拜访岳父周春林，周春林很高兴，周芳的后妈温霞林却欲言又止，明显是有事。 周芳比较敏感，一问才知道小妹周倩闹叛逆，和家里矛盾闹得比较深。 另外，马上初三了，就一年要考高中，今年一中招生前所未有的严格，周倩这个情况，两口子焦虑得不行！ 周芳道： “我看小妹提前转城里上初三！在半月镇爸爸这脾气，我估计两父女拧得更厉害！” 周芳太了解父亲的臭脾气了，一句话指出了问题的根源。 周春林虽然不太高兴，但是罕见的没有反驳，温霞林就讲从乡下转城里又是插班，怎么转得了？关键是家里在县城没买房，有房产可能孩子也能想办法！ 周春林两口子这些年钱挣了不少，但是周的思想比较老套，觉得井里鱼儿井里好，不愿意进城置业，有点钱就买鸽子，然后老房子搞扩张装修也花钱，现在孩子突然想进城，再置业又力不从心。 周芳找王剑飞商量，王剑飞道： “可以考虑让孩子先去三中！” 周倩也是大姑娘了，15岁有自己的想法了，王剑飞和周芳回来的时候，她把自己关在房里逃避呢，一听说能够进县城上学，她的心态立马转变。 周芳和周倩虽然只是同父异母，但是看孩子这样也心疼。 关键是两代人的思想不一样，父亲觉得乡下好，但是年轻人却向往能进城，能看到更多的新鲜事物！ 吃完饭喝酒的时候，王剑飞跟周春林讲： “叔，初三是最关键的一年，我刚才看了一下今年半月镇的中考情况，半月镇两百多学生上一中线的只有八人，百分之四的几率都不到！ 让倩倩去三中，您进城亲自盯一年，哪怕成绩能多个十几分，说不定一中就上了……” 周春林叹了一口气，道： “剑飞，你当领导说得轻巧，对一般的老百姓来说，孩子进城哪里那么容易？你不帮忙，倩倩怎么可能上得了三中嘛！” 周春林这话说得实在，王剑飞让胡立去联络安排。 第二天，王剑飞和周芳就带着周倩进城到三中预报名，三中这边接待的是一个姓邹的主任， 胡立联系好了估计不方便透露王剑飞的身份。 反正王剑飞过去的时候，邹主任一张马脸，公事公办： “现在稍微有俩钱的人都往城里钻，嘿，这些下去大家都只有吃土！” 他瞥了一眼周芳：“父母有没有房产？” 周芳道：“没！” “那父母的劳动合同带了没有？交了社保没有？” 周芳一脸迷茫，这姓邹的脸就难看了： “没房产，又不是进城务工的子弟，怎么插班？这不是乱来吗？还讲不讲规矩？”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道： “主任，既然把名报你这里来了，还是解决一下吧？” 王剑飞这话讲得委婉，意思比较明白，既然名单送到了，那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不然名单都到不到姓邹的手中来。 姓邹的瞥了一眼王剑飞，他心里当然明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着看能不能捞点好处。 这些基层的官僚惯用手段就是这些，这就是典型吃拿卡要的嘴脸！ 王剑飞没有给他机会，姓邹的心里不舒服，当即就道：“那就安排到九班吧！” 昌河县最好的高中是一中，最好的初中是三中，三中初中分实验班和平行班，王剑飞给周倩肯定拿的是实验班，到了邹德权这里他就让周倩去平行班。 周芳肯定不依，因为说好的是三班，分到九班怎么行？ 邹德权就开始耍官僚了，说下面的娃能进城都了不得了，本来是没有插班资格的，现在分班还挑肥拣瘦，还讲不讲一点公平？ 周芳说跟他们校长讲好了，邹德权在上面有点背景，直接脖子硬起来道： “跟县长讲好了也要讲规矩吧？不讲规矩，不讲公平，那我们还怎么教书育人？” 王剑飞一听这姓邹的是个老油条，他心中大火。 王剑飞当了多年记者，他太清楚基层这些人的嘴脸了，吃拿卡要，官字两张口，好像怎么讲都有道理似的。 他直接给教育局吴权打电话，道： “老吴是不是？我现在到三中送个娃读书，竟然被人卡住了，这事儿能不能办？” 吴权哈哈大笑，道： “哎呀，书记您亲自送娃，那肯定不一般！是不是姓邹的主任卡你？” 王剑飞哭笑不得，心想这吴权对自己手底下的人马那还真不是一般的熟悉。 “你少嬉皮笑脸！马上解决！” 吴权就让王剑飞把电话给邹德权。 邹德权一听是吴权的声音，浑身一激灵，直接吓尿了，他的背景就是吴权啊！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吴权。 吴权冷冷的道： “老邹，你在找死是不是？你睁开你的势利狗眼看一看你面前是什么人！狗日的，你连县委王剑飞书记都不认识，你还他妈的敢吃拿卡要？ 你他妈自己找死，还要把我捎上是不是？马上给书记赔礼道歉，马上把孩子给妥善安排！” 卧槽！ 邹德权一听面前这年轻人赫然是大名鼎鼎的王剑飞书记，他哪里还绷得住？挂了电话立马换成了一副奴才嘴脸，道： “王书记，哎呀， 我真是瞎了眼，吴局骂得太对了！您真的是负责任，亲自带妹妹报名，千错万错是我邹德权的错，周倩这孩子的成绩单我认真看过！ 从初一开始孩子的英语成绩就非常好，每一次都在95分以上！略微差一点的就是数学，但是没有低过80分，上学期期考数学也在90分！这个成绩在全县排名都接近一中线，这种好苗子，我们三中一定要高度重视，认真培养，争取为我们昌河县又培养一名未来的清华大学生……” 邹德权一讲话，嘴皮子溜得很。 你可以说这家伙官僚，但是你不能否认人家的专业！他对周倩的成绩了解清楚得很，周倩从初一开始每一次段考，期考的成绩他都完全掌握，而且记忆力惊人，而且非常专业！ 后面对周倩的学习建议等等，那就更了不得，他道： “剑飞书记您放心，回头我一定安排我们学校最好的老师给小倩补课！我们老师子弟有个专门的小课班，小倩的数学再补一补，明年保证能上一中！” 看到邹德权这变脸如翻书，王剑飞和周芳两个人经历很多，都习以为常，周倩作为小孩子，城府比较浅，硬是忍不住要发笑。 周芳连忙瞪眼，批评她没礼貌，周倩就一个人走到外面，躲在角落里笑。 邹德权恭恭敬敬，点头哈腰一直把王剑飞等三人送到门口，到车边上了，王剑飞让陈志刚拿两条烟过来，他给邹德权道： “邹主任，今天你辛苦，这就是一点小意思！” 邹德权大惊失色，道： “哎呀，王书记，您这是干什么？那绝对不能要！我们学校抓廉政非常严厉的，我要了你的烟，回头我公职都不一定保得住，您千万放过我……” 看到邹德权这副样子，王剑飞胃都要翻过来。 他道： “你把烟拿着，不拿着我马上让吴权把你免了！你放心，校长批评你，你就说跟吴局长学的，吴局长每一次去我那里都拿我的烟抽！” 王剑飞语气严肃，不容置疑，邹德权一脸便秘样，周芳过来给他解围，把烟塞给了他。 王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邹主任，以后孩子就交给你们学校了，希望您以后多关照！” 邹德权立马点头哈腰，道：“书记您放心，我绝对安排到最好！” 报名的事情妥了，周芳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下了，周倩也特别高兴，她在车上忽然问王剑飞： “哥，我……我将来也想当官，考什么大学才能当官？” “啊？” 王剑飞惊讶的扭头，周倩道： “我就是想当官嘛，当官才威风！我爸天天说教书多厉害，结果为我转学的事情，他跟我妈在家里拿钱，好像送了很多礼，三中就拿不下来！ 哥，您一句话，什么事儿都解决了，教书有啥用嘛。这个邹主任我以前就认得，去过我们半月镇的学校，特别的牛，我们校长在他面前都点头哈腰的！ 今天哥一句话，把他吓尿了，那样子太逗了，我笑得肚子疼……” “咳咳！”王剑飞尴尬的咳了咳，他瞥了一眼旁边开车的周芳，周芳也只能暗暗感慨。 别说是周倩了，就算是她如果再一次选择，她也可能会选择当官，但是当官也没有那么容易，在体制内没有关系，没有背景，要往上爬谈何容易？ 第249章 玩脏的? 周二，正常上班，王剑飞准备去征地现场看一看，政协欧主席昨天汇报，说第一批征地工作完成，马上要开始三通一平工程施工，可能还存在一部分资金缺口需要王剑飞出面搞定。 差不多十点左右，招商局文振西如丧考妣的过来，看到王剑飞，便道： “王书记，我这一次闯祸了，我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我……我完了！”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冷冷的道：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先喝一杯水，冷静五分钟再讲！” 秘书长胡立进来给文振西泡了一杯茶，文振西本来非常慌张，但是看到王剑飞如此沉稳，他一杯热茶下肚，好像也定神了一些。 他跟王剑飞汇报，说他去沙州招商，开了朋友车出了车祸，车是高端车，保险只有交强险，现在要几十万修车赔付，所以这一下他不仅家产要搭进去，可能回头职务也保不住。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他能感觉得出来文振西汇报的消息肯定不完整，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文振西招商局又不是没配车，文振西开朋友的车干啥？开车撞车，偏偏车没保险，造成大额财产损失，是不是还有很恶劣的社会影响？ 王剑飞转头和王野联系，问他的情况。 王野查了之后反馈给王剑飞，好像这事真闹得不小，文振西开的是一辆陆巡，现在修车要三十多万！另外，文振西车上还有一个招商局的女同事。 孤男寡女，开私家车去市里干啥？ 这种男女之间的消息最是吸人眼球，消息现在在发酵，据说这女的老公已经开始闹到招商局去了，文振西现在躲着都不敢上班！ “王书记，这台车车主叫陈建，包工头，又开了一家搅拌站，在昌河算是新崛起的土豪！” “和文振西一起去昌河的女的叫胡彩琴，他老公陆一波在国土局上班，一般公务员，两口子关系好像不怎么好，经常吵架！这个胡彩琴倒是有几分姿色……” 王野说到女人有几分姿色，露出猥琐的笑，还忍不住舔了舔舌头，一看也是性情中人。 王剑飞脸色一冷，道： “少嬉皮笑脸！这件事是什么性质你搞清楚没有？你觉得是一个局长带着女下属出去开房的性质，还是其他的性质？” 王剑飞的语气非常严厉，王野连忙收敛，他琢磨了一下，道： “是不是有人故意要搞文局长？” “文振西当局长没几天，又没有多少油水，搞他有什么……” 王野顺着王剑飞的思路琢磨，他觉得文振西根基浅，虽然招商局现在火热，但是他上位没有多久，吃得不深，搞他有什么意思？ 但是他一看王剑飞，倏然想到别人搞文振西那不算事儿，关键是这家伙可能冲着王剑飞去的？ 如果是这样，那这事儿那就不能小觑！ 王野再想到最近局里发生的事儿，他感觉可能还真有人会冲着王剑飞去。 他道： “王书记，最近局里也有点情况！交警队马传福和陈局顶了几次牛！” 王野提到公安的内斗，就提到了交警队，交警队现在实际上是县政府下面的正科级单位， 从级别来说和公安局都是正科，谁让人家权力大呢？ 当然，公安局局长一般高配，都是副处级干部，交警队队长只是正科级。 今年陈狂飙和交警队队长马传福斗了几次，起因是马传福不参加公安局的例行班子会议和内部会议！ 马队长对外公开讲话： “我们交警队又不花他们的钱，他们又不管我们的人，我们去开什么会？他妈的，一帮派出所长开会，我也跟着过去开会，这不搞笑吗？” 马传福这话讲得不能说没道理，交警队设了党组的，人事任命都是县委和县政府直接安排，不通过公安局！财务财政这一块，那更就不用讲了。 交警队一年的罚没收入一大块都要补贴财政了，虽然不能公开讲，但实际上交警队还是个重要的创收单位。 关键是马传福背景有点深，他就不给陈狂飙面子，陈狂飙能把他怎样？ 陈狂飙在局党组会议上发飙，拍桌子讲： “他妈的，马传福不来开会是不是？那回头让他把门口招牌上‘公安局’那三个字的抬头给抠掉，我不让他打公安的旗号！” 陈狂飚这话一讲，就显示出他的无奈。 目前这事儿还在拉扯，招商局又搞出这个幺蛾子，王野道： “书记，我感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搞事！这事儿我去查，肯定能查出蛛丝马迹，一旦有了线索，我就汇报您和狂飙局长，他妈的，老鼠躲在洞里面就觉得自己安全，他是没碰上能打的猫！” 王野走了，王剑飞哪里还有心情去现场调研？他让胡立取消了行程，然后一个人在办公室抽烟琢磨最近的局面。 文振西这事如果真的是有些人故意为之的话，那这件事真的非常恶劣。 说明某些人已经不通过正常的规矩办事了，开始干脏活儿了！虽然这种事儿在昌河不稀奇，甚至有人铤而走险能够杀人，郭秀东当初就是被人残忍杀害的。 但是郭秀东出事那是有人被逼得狗急跳墙，那性质不一样。 文振西这事儿不是这种情况，当下沙州的政治局面改天换地，短时间很多龌龊事都只能捂住盖子，在这种情况下，有人玩脏的，这绝对不能容忍！ 他想了想，给陈狂飚打了一个电话： “狂飙，有点事儿我跟王野讲过，你回头再跟他合计一下！你公安局内部吵来吵去看上去好像是有人尾大不掉，但也不排除这些事情都是关联到一起的！ 所以解决问题有时候不是头疼医头可以解决的，关键时候可能还是要辨证论治，治本才是根本！” “王书记，我陈狂飙表态，昌河有些人伸鬼爪子，我一定拦腰给斩断！” 王剑飞和陈狂飙又聊了几句，刚挂电话，胡立进来跟王剑飞汇报： “书记，蒋书记问您有没有时间！” 王剑飞去蒋高武办公室，蒋高武看到王剑飞，第一句话就问： “剑飞，文振西是个什么情况？这家伙从体育局跳到招商局，准备让他干大事儿的，怎么忽然搞了这么一摊子事出来？” 王剑飞听蒋高武这话，他心情就好不了。 老蒋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好像文振西出这么一件事情，他反而蛮高兴似的。 是啊，文振西跟他老蒋一毛钱关系没有，老文是王剑飞的人，他出事，王剑飞被打脸，他能不高兴? 但是换个角度想，文振西现在是昌河县招商局的一把手，代表昌河县的招商形象，老蒋作为县委书记， 对这样的事情应该是一种很惋惜，甚至很愤怒的态度才恰当吧？ “书记，目前这个情况还比较复杂，内部的问题头绪多，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当然，关键暂时怎么处理这件事，还需要书记您拿主意！” 蒋高武用两根手指头敲了敲桌子，道： “暂时只能先停职，停职调查！公检法和纪委都介入一下！调查是对干部最好的保护，回头你要跟文振西把这一点传达到位，让他必须端正态度……” 王剑飞想了一下，突然问： “书记，要不要跟柳县长和张县长都通报一下？” 蒋高武敲桌子的手更用力了一点，道： “剑飞啊，压力就是从他们那边来的！你当我会动文振西？不可能的嘛！” “前两年热播的电视剧《亮剑》，里面有个情节就是大孤镇的驻军问题，当时是李云龙和楚云飞两人角力的焦点，双方你来我往，斗得非常激烈！ 现在招商局就是这个情况，你把钉子掀进去了，在人家看来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活！所以剑飞，这一次事情考验是很大的，要想一想最坏的情况……” 王剑飞想最坏是什么情况？ 最坏就是文振西滚蛋，重新安排人上位，蒋高武讲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和王剑飞联手，重新推一个自己人上去，当然这个人应该是蒋来推！ 想想蒋高武前段时间和柳军振斗的核心是常委会之争，如果这个争论告一段落，柳军振短时间不会在那个层面发难了！ 现在大家就争下面了，蒋高武自担任昌河县委书记以来，他一直就扎根在下面，他夜生活丰富，业余文化生活充实，昌河的三教九流他都有接触。 所以蒋高武肯定有自己的班底，而且他的班底比王剑飞厚实！ 王剑飞这么一想，就明白老蒋是想王剑飞当冲锋队长的角色，老蒋遇到麻烦了，王剑飞冲上去给他挡挡枪，关键时候协助他把政治对手给撂倒。 至于撂倒之后的事情，蒋高武可以轻轻松松善后，这样他县委书记的权威不就得到确立了吗？ 王剑飞是县委副书记，他的职责就是协助县委书记工作，这些事情都是王剑飞天经地义的？ 王剑飞心中的窝火可想而知，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政治很多时候真的是让人像狗一样生活，再难受只能忍！！ 第250章 真相是啥? 国土局陆一波在昌河是比较有名的名人，他虽然只是一般的科员，但是这个人脑子灵活，在外面搞了一些产业，属于体制内脑瓜子灵光的那一类人。 但是这个人有弱点，一是好赌，二是好色，酒色沾身，有时候难免阴沟翻船，中人圈套。 这一天，陆一波下班之后又觉得心里痒痒，主要是县城刚刚开的夜宴酒吧，酒吧经理冷小琼那风骚的身段让他挺上瘾。 陆一波是个好享受的人，他经常跟朋友吹牛皮说他倡导“朝九晚五”的生活，所谓朝九，那就是早上得搞一杯早酒，这样一天都可以让自己处在一种微醺朦胧的状态，特别的享受。 而晚五则是晚上一定要搞活动，去歌厅，舞厅，酒吧，反正要把夜生活充实起来，这生活才过得扎实！ 陆一波今天去夜宴，就感觉这里的气氛特别的爽，尤其是吧台那几个搔首弄姿的娘们儿，很有那股子韵味，他过去蹭了会儿，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他对女人的要求还是有点讲究的，他家里的女人也是有几分风骚的主儿，因此对女人的口味有点刁，他就耐心的等待夜宴的目标出场。 到了差不多晚上八点，冷小琼来了！看这女人，鹅蛋脸，丹凤眼，一袭紫紧身连体裙将她柔软的腰束的紧紧的，更加突出了胸部的高耸，下身，纯黑丝袜紧紧包着她纤细修长的腿，黑色高跟鞋踩着地板，“蹬蹬蹬”迈着充满诱惑力的脚步。 她一出现，陆一波的眼神一下就亮了，然后毫不犹豫的凑到了近前： “冷经理！” 冷小琼看到了陆一波，眼睛也是一亮： “哎呀，陆主任又光临了，欢迎，欢迎，是不是今天喝几杯啊？” 女人咯咯的笑，一双眼睛拉丝，极尽挑逗的感觉，陆一波的骨头都酥了。 对付女人陆一波比较有经验，要浪漫先浪费嘛，必须要舍得砸钱，把钱砸够了，什么女人不手到擒来呢？ 冷小琼做这一门生意，也是把金主当上帝的！陆一波来了几次都很阔绰，让她赚得盆满钵满，对这样的客户那肯定要特殊照顾嘛！ 很快两人就找了一个小包间，几千块钱一瓶的洋酒奉上，两人推杯换盏，很快就打成了一片，那种男女之间撩骚的暧昧，对陆一波这样的中年男人来说最是要命，酒是色之媒，酒喝到位了，内心的那种蠢蠢欲动让陆一波心都醉了。 冷小琼也是百般配合，这年头笑贫不笑娼，挣钱嘛，出卖一点色相不丢人！就在一对男女，郎有情，妾有意，眼看就要成就好事的当口，忽然小包房的门“砰”一下被撞开了。 几个彪形大汉一窝蜂的冲进来，为首之人穿着花格子衬衫，手臂上有纹身，这人进来先吐一口唾沫，然后满脸凶狠： “狗日的王八蛋，我的马子都敢泡，你他妈找死！” “给我把这个狗日的架起来，老子今天不干死他不姓龙！” 陆一波酒一下就醒了，看清来人，他浑身一机灵，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昌河道上赫赫有名的大哥龙哥，龙哥可以说是昌河一霸，手底下养了上百号马仔，而且据说他下面喷子都有十几把，那是真嚣张人物。 龙哥拎着陆一波像拎小鸡一般，抓着人就塞到了夜宴的另外一间房里面，先不由分说上一顿手段，然后就突击追问陆一波最近手头这么活跃，他哪里来的钱。 陆一波的底细大家都知道，虽然说这家伙脑子灵活，在外面搞了不少的产业，挣了一些钱。 但是这家伙又嫖又赌，花钱如流水，手头并不宽裕，尤其是去年年底，好像是赌博欠了十多万高利贷，江湖人物杀到单位去逼债去了，搞得很大，连局长都找他谈话了。 在这种情况下，几个月之后，这小子不仅债务压力没了，反而天天花天酒地了，他哪里走的狗屎运？ 龙哥一番手段上了，陆一波哪里吃得消，立马道： “龙哥，您是江湖老哥，但是我是跟汪哥混的，汪哥罩我，我给他打个电话！！” 龙哥叫龙岳清，他的势力范围在城关镇，而所谓汪哥叫汪敏，当下这伙势力掌控的地盘在新城那边，现在县里搞新城建设，汪敏崛起的速度非常的快。 其实江湖势力的崛起都是由经济决定的，黑恶势力滋生的土壤依靠的是利益的盘根错节，新城建设工程项目多，三教九流云集，这里就容易滋生黑恶势力。 汪敏以前只是个小角色，但是这几年靠着新城搞到了钱，招兵买马，势力越来越强大了。 龙岳清给了陆一波一嘴巴子，然后勃然道： “你他妈的用姓汪的压我是不是？我他妈拿刀在街上砍人的时候，姓汪的还是个三好学生，你拿他吓唬我？” 龙岳清又是一通狂输出，陆一波哪里扛得住？有的没的 ，竹筒倒豆子就往外面讲。 另外一间房，王野通过视频可以把这里面的情形看得非常清楚。 这个陆一波果然有问题，他的老婆就是胡彩琴，这个女人在招商局上班，她和文振西同车去市里，然后出了车祸，惹出了轩然大波。 陆一波大闹招商局，盯着文振西讨要说法，甚至还扬言要对文振西动武，反正就是闹得特别凶！ 在他闹事的背后，也是源自别人的“指点”，他也收了好处，矛头指向就是这个汪敏。 汪敏用高利贷拿捏陆一波，陆一波通过自己的野路子，给汪敏介绍了老板认识，反正两个人现在利益纠缠比较深。 王野拿到了第一手的资料，立刻回去跟陈狂飙碰头，陈狂飙听了王野的汇报之后，道： “这个汪敏的背后是不是就是陈建？” “不错，就是陈建，陈建又给文振西借了自己的丰田陆巡，恰好车又出了事，陆一波上门闹事，背后也指向了他！所以这事儿是个什么情况，已经很清楚了！” 陈狂飙脸色平静，并不表态，良久，他道： “这都没有办法拿到完整的证据链，说来说去都是一些花边传言！” “怎么是传言？局长，我把龙岳清喊过来，您亲自跟他讲，他肯定能把事情来龙去脉给讲得清清楚楚！” 陈狂飙脸色一变，冷冷的道： “王野，你为什么不让龙岳清去向王书记汇报？你觉得这能行？” 王野立马哑口无言，像龙岳清这样的社会人员，用起来比较爽，王野用一下，马上就能抓住问题的关键点！但是爽了之后也有隐患，所以有人把这些人当夜壶，用的时候爽，用了之后，立马就要踢得远远的，生怕沾上气味，这是很鲜活的写照。 “局长，那怎么办？王书记给我布置的任务我们没有办法完成呀！” 陈狂飚道： “怎么办？凉拌，这件事文振西就是个小角色，他的死活哪里那么重要！人家之所以干这么脏，全是冲着王书记去的！ 既然这样，我们能摸清的事情就如实向书记汇报，我想王书记应该会有斟酌和决策！” 陈狂飚亲自去见王剑飞，见面之后他就把这个情况下原原本本的向王剑飞做了说明。 他讲得很直白： “剑飞书记，这就是个套！有人就是要用这个套把文振西装进去！有句话怎么说来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们单位这个胡彩琴也的确是有几分姿色，而且对文振西也有点那种意思！ 文振西也是顺水推舟，这就被人钻了空子，给他借豪车，偏偏豪车又出事，出事了又还要赔钱，想要暗箱操作因为金额太大了，也摆不平呢！” 王剑飞道： “这个王野，人如其名，路子还真野！你跟他讲，让他一定要稳住，他那个位置面临的诱惑很多，稳不住就容易翻车，一旦翻车，那就是万劫不复！” 他顿了顿道： “像文振西这个情况怎么弄？男人这点事儿把持不住，经常就面临灾难，现在他面临的就是灾难！昌河县当一个重量级的局长多不容易？ 招商局局长的位子盯的人很多，他有这个劣迹，还怎么用？” 陈狂飙皱眉道： “但是王书记，我有句话还是要讲！文振西是您的人，明显有人冲着您来的！如果这事儿就这么被人给摆了一刀，以后麻烦不知会有多少！ 这年头就是这样，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王书记，我觉得这事儿不能说一点态度都没有！”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陈狂飙讲的就是他现在烦恼的地方！ 政治这玩意儿有时候必须忍耐，但是又不能一直忍耐，从陈狂飙提供的信息来看，文振西事件的背后肯定就是某些人，说得直白一点就只能是张华平和柳军振。 他们改变了打法，用他们的长处来挑战王剑飞的短处，王剑飞应该怎么来表现自己的态度出来呢？ 陈狂飙可能有主意，但是王剑飞没有询问！因为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找别人出主意的，再说了，陈狂飙他也有自己的诉求，王剑飞也满足不了陈狂飙的胃口。 第251章 利益交换! 陆国良的开发区工作自今年开始，进入了高速发展后的平稳期。 去年沙州开发区大出风头，陆国良成为了全省的优秀干部，就是靠他开发区招商引资达到一百亿的这张漂亮的答卷。 现在的开发区湘汽集团年产15万台卡车的生产线已经投产，预计今年下半年完成产能爬坡，到年底产能能够达到设计产能的百分之九十，到那个时候，沙州的工业发展将会迈上一个新的高峰。 除此之外，沙州能源建设也要继续加码，火电第二个超临界机组的项目也准备落地，核电进入现场勘察阶段，如果核电能落地，沙州的腾飞就将成为必然。 形势一片大好，但是陆国良还是有些落寞，因为今年他虽然被提拔担任了市委常委，可是手中的权力遭到了明显的限制，杜杰对他相当的防范。 而且杜杰很了解陆国良，出招很犀利，把陆国良的手脚都捆住，让陆国良之前能够发挥的几个点，现在都发挥不出来了！ 另外，杜杰又利用自己市委书记的权力，在人事上面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 他名义上是加强开发区的干部队伍建设，实际上是给开发区掺沙子，杜杰的人渗透到了开发区之后，陆国良很多想法要落实就不容易。 开发区毕竟不是下面的区县，在区县当党委书记那就是土皇帝，天高皇帝远，手中掌握的资源很多，可以轻松的闪转腾挪，县官不如现管，县委书记发挥的空间非常的大。 而担任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基本上每一件事都需要找市里的其他单位协调配合，而且就在市委的眼皮子底下工作，稍微有点擦边的事儿，上面的领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再说了，开发区班子成员的构成也比较复杂，个个都有关系背景，搞得不好就有人在背后捅刀子，团结班子的难度也很大。 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约了陆国良。 两个人约见面的地方就在兰石斋，见面之后，王剑飞道： “陆书记，我今天叫了刘湘江局长和陈晓军局长，他们两人要稍微迟一点，晚上吃晚饭，我们还小娱乐一下！小赌怡情嘛，咱们好久都没玩过牌了！” 陆国良哈哈大笑，道： “剑飞，你这个二号首长有点后知后觉，唐书记离开沙州之后，你第一时间就应该要发挥二号首长的作用，把我们这些游兵散勇给聚集起来，让我们时时刻刻牢记唐书记的教诲，在任何时候不走偏方向！” 陆国良心情不错，因为王剑飞这个动作比较合他的胃口。 他现在面临的压力比较大，正是需要找人抱团的时候，但是他作为市委常委，自己的那一班人马实力又太弱，让他主动去联络刘湘江他又落不下面子。 王剑飞这个安排就恰到好处，王剑飞联系的两个人都是实权派，大家聚一聚，交流一下感情，对陆国良当下来说，是非常必要的。 王剑飞继续道： “陆书记，您是我昌河县的老书记！您对我的提携和教导太重要了，前段时间长河闹了一点小事儿，估计您也有所耳闻，柳县长要挑战蒋书记的权威，两个人在常委会上掐起来了。 我作为县委副书记，关键时候肯定要坚持原则，坚定站在蒋书记一边！结果你猜怎么着？常委会柳县长煞了风景了……” 王剑飞喝了一口茶，道： “这事儿我想应该是告一段落，但是后续偏偏又出状况！我给您看点东西！” 王剑飞跟陆国良没有任何隐瞒，直接把文振西这事儿前前后后，包括公安局当下掌握的材料都给陆国良讲了。 “陆书记，我们政治路线之争，在班子里面有不同的声音很正常！把这些争议阴暗化，我想这可能是比较危险的做法。如果都这么做，那昌河全都在暗中使绊子，以后政治生态会成什么样子？” 陆国良沉吟不语。 王剑飞又道： “文振西的问题可能是他咎由自取！但是文振西到招商局上去就干了一件漂亮的事情，他的能力毋庸置疑，能干事，会干事，现在就这么被拿掉，消极影响肯定有！” 陆国良道： “剑飞啊，我非桃花林中人了，管不了桃花林中的事儿！这些是是非非当年我就最厌恶，现在我听到这些烂事就觉得头疼！” 王剑飞道： “陆书记，我太理解您了！您的高风亮节昌河县有口皆碑，很多人没在位子上了，却还喜欢对一些事情指手画脚，您离开昌河县之后，对昌河的所有事情都放下，这一点能做到太难得！” 王剑飞先是一通恭维！ 官场之上，就不存在无缘无故的帮忙，王剑飞之前找陆国良很多次，陆屡屡帮他解决问题，背后也都有利益的考量！ 同样的道理，王剑飞今天来找陆国良，那也没有想过让陆国良帮忙，陆国良在昌河县一直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他和柳军振之间的关系现在已经渐行渐远，他的利益诉求现在怎么达成呢？ 另外，沙州的政治局面已经改变了，陆国良和杜杰早已经没有亲密无间，在这种情况下，陆国良面临极大的压力，他难道不需要在昌河彰显一下自己的影响力？ 王剑飞讲了这一些，后面的话就不多讲了！ 气氛就有点微妙，王剑飞把该讲的讲完，也不强求陆国良帮助，现在王剑飞选择来找陆国良，他也是反复考虑过。 上一次大家明面上直接对垒，有人就建议他找陆，但是那一次他拒绝了，因为堂堂正正大家斗阳谋，在王剑飞看来胜负无所谓，柳军振能赢说明他有本事。 但是现在出阴招，干脏活儿，那性质已经不一样了！王剑飞自己去干这些事情，有点自甘堕落，自贬身价，所以他想才从陆国良这里突破。 王剑飞自从组织了上一次和赵承刚的聚会之后，他意识到自己手中还有一些资源，陆国良他们对这些资源是完全用得上的。 另外，陆国良要继续保证自己对昌河县的影响力，要实现自己的一些诉求，王剑飞现在是可以作为一个支点的。 所有两人喝茶的当口，实际上就是彼此在盘算酝酿，尤其是陆国良，他在想应该怎么开口。 过了很久，他道： “剑飞，昌河县政府缺一个分管经济的常委，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现在各地方都强调这一点，所以经济管理要提升提质，我们沙州以后应该要走这一步，而我们昌河县也应该要考虑……” 王剑飞愣了一下，明白陆国良这是在提条件，这个价码不低啊！ 关键是王剑飞也决定不了进常委的人选，这必须是市委常委会决定啊！ 他问： “陆书记，您觉得我们昌河县政府谁最合适？” “韦唯县长吗？” 陆国良道： “韦县长扎根基层的精神让人感动，他本来是省委的干部啊，到了我们昌河之后就一直扎根下来，兢兢业业，认认真真，这种干部我们应该要大胆使用！” 王剑飞一下明白了，陆国良和昌河县副县长韦唯之间关系现在比较深！ 韦县长是省人大下来的挂职干部，在昌河现在干了三年多了，很年轻，比王剑飞还小几岁，前途不可限量。 陆国良现在要支持韦唯进常委，他希望王剑飞能够和他有共识。 王剑飞想了一下，道： “我完全赞同陆书记您的想法，韦县长我比较熟悉，他比我还小几岁，但是少年老成！在昌河经济战线应该有他的舞台！” 王剑飞这么一讲，陆国良便哈哈大笑，道： “剑飞，张华平这个人有一些鬼手段，但是上不得台面，我们作为党的干部，一定要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在暗中出阴招，使绊子，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国良顿了顿，继续道： “这个叫陈建的老板，你道他是干什么的？你们昌河县那个夜宴背后就是他的老板！另外，他在沙州市也入股搞所谓的娱乐业！ 估计是这几年生意没有那么好做了，才回昌河搞工程，开搅拌站，搞建筑公司，想着也是要跟某些人把利益捆绑到位！” 王剑飞道： “陆书记，这就是我的短板，我对昌河基层不了解，我们的工作要求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很惭愧，我的工作没有做扎实，现在遇到了困难也不能怪别人！” 陆国良道： “想收拾陈建的时候，你打个招呼，分分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陆国良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但是王剑飞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气，这就是陆国良，枭雄式的人，关键时候杀伐决断毫不含糊。 王剑飞把茶杯放下，道： “好了，陆书记，感谢你如此支持我的工作！我打电话催一催刘局和陈局，他们现在这时候还不来？早知这样，我就该打您的旗号！ 倘若我说您在这里，估计他们一刻也不敢迟到，分分钟就能赶过来！哈哈……” 第252章 不给面子? 招商局文振西出了事，大家都津津乐道，很多人都观望这件事最后如何收场呢！ 文振西当下处在停职状态，但是他的工作还是在招商局，他在家里休息了几天之后，竟然又去上班了！ 文振西上班的背后有什么故事呢？ 王剑飞最近去日杂那边的房子比较多，主要是周倩进城读书之后，周春林两老就经常过来，日杂的房子在城区，周倩上学住这里，周芳经常要过来照应，经常晚饭就安排在日杂吃饭。 文振西出事之后天天待在家里，惶惶不可终日，外面早就是谣言满天飞，说他文振西和女下属搞到了一起，然后又闹出了几十万的大案子，回头可能钱赔了，官也当不了了，那个惨不忍睹哟！ 文振西的老婆毕凤娇在县自来水公司当经理，性格比较泼辣，见过世面，瞧文振西这模样她气不打一处来，道： “老文，你当这个局长依靠的是王书记！现在出事了，你不去找王书记，难道还指望王书记过来找你吗？” 文振西很难堪，心想自己干了这样的糗事，还有什么颜面去找书记帮忙？ 毕凤娇道： “你不找书记是不是？那你自己跟人家赔钱，还有，你这一辈子的名声就这么毁掉了，下半辈子你还能翻身？” 文振西转念一想对啊，自己老文为党工作一辈子，不敢说十全十美，但是在工作上至少兢兢业业，怎么就落这么个下场？ 他能当局长的人也不是傻子，事发之后经过了这么多天，他大抵也有点回过味来了，这一次他十有八九是中了人家的圈套了。 毕凤娇道： “什么叫树大招风，你就差不多是这种情况！你在炙手可热的位子上，眼红的人多，当然容易出事嘛！” 老婆劝他，他一咬牙就决心去找王剑飞。 他到日杂院子里面，也不敢拎多少东西，就简简单单拎了一点水果。 周春林刚好给娃送晚饭回来，准备回来就开饭呢，在楼下迎头就碰到了文振西。 “文局长？” 文振西愣了一下，他不认得周春林。 周春林就自我介绍，说自己是鸽协的副会长，上一次鸽协成立的时候，他还专门去拜访过文振西！ 文振西哪里有什么印象？他当体育局长的时候，下面的协会十几个，什么羽毛球，乒乓球，篮球，棋牌都有协会，鸽协太小众了，他压根儿就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周春林却很热情，两人聊着就上了楼，等周春林拿钥匙把门打开，文振西一下愣住了： “这……这不是王书记的家吗？” 周春林道： “哎呀，你是找剑飞的呀！那请进，请进！” 文振西这才回过神来，这个老周头赫然是王剑飞的准岳父？ 王剑飞已经把酒倒好了，准备等着周春林回来就开吃呢！ 看到文振西也跟着进来了，他道：“老文，你来了好，喝一杯？” 文振西看到王剑飞就紧张，感觉无地自容，这几天他茶饭不思，别说喝酒了，吃饭都形同嚼蜡。 “书记，您先吃饭，我……我不饿！” 王剑飞瞥了一眼文振西道： “我看你是遇到了屁大一点事儿就六神无主了！你不吃饭是不是当神仙？你要想到，这个时候多少人看到你的狼狈，你越狼狈，他们越高兴，这个道理你能不能懂？” “到了我这里，你不吃饭就回去，我懒得管你的屁事！” 文振西哪里还敢推辞，连忙小心翼翼的帮忙倒酒盛饭来了。 周春林看到这一幕心情别提多复杂，文振西当体育局长的时候，鸽协为了请他出席，找了各种人脉关系。 那天协会成立时候聚餐，文振西被众多人簇拥在中间，周春林作为副会长也就只远远的给他敬一杯酒，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反正他对文振西的印象太深刻了，作为体育局一把手的那种威严，他随便表个态，对信鸽协会来说都是天大的喜讯，他说支持信鸽协会，然后当年昌河信鸽的比赛就赛出了新亮点和新高度。 可是现在，今天，文振西在自己家里面，毕恭毕敬，谨小慎微，和以前完全判若两人！ 吃了饭，文振西也喝了一点酒，他的情绪似乎好了很多。 王剑飞道： “老文，你虽然被暂时停了职务，但是你还是招商局的人，你休息了好几天了，该上班还是继续上班！招商局目前没有局长，但是工作还是要干，我们昌河县的招商工作是今年的重点，不能因为出了一点状况，这一块工作就不干了嘛，是不是？” 王剑飞瞥了一眼文振西，继续道： “至于那一台车的修理问题，回头也可以协商一下嘛！是不是修理费就必须高达三四十万？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我想慢慢来，事情发生了，后续咱们去解决！” 王剑飞的语气比较平和，文振西这几天情绪本来非常低落，但是听王剑飞讲了这些话之后，他感觉心情舒缓了很多。 王书记不愧是书记，水平真的高，看问题高瞻远瞩，相比起来文振西感觉自己太不成熟了。 反正和王剑飞聊了之后，文振西也能豁出去了，正常上下班，他一正常，招商局现在局长空缺，遇到了事情还是要找他解决，他实际上还是在主持工作。 招商工作很重要，而且今年亮点频频，昌河县所有的科局中间，招商局出的风头是最大的！ 现在招商局又运转起来了，是不是意味着新的一场博弈又会来？ 王野约王剑飞去夜宴坐一坐！ 昌河县的“夜宴”酒吧现如今成了时尚，生意特别的好！ 王野是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过去肯定大受欢迎，经理冷小琼亲自接待，这个风骚的女人感觉很敏锐，虽然她和王野在开玩笑，可是总留一双眼睛关注王剑飞。 王剑飞跟在王野身边，其实一点也不显山露水，王野公安局长的气场那绝对走路带风，到哪里都是焦点。 相比较起来，王剑飞斯斯文文，人又很年轻，实在是不怎么张扬。 王剑飞不太喜欢夜宴的氛围，倒不是他不去夜店，他当记者的人，夜店也经常去。 但是夜宴的氛围就是比较赤裸的暧昧，没有一点婉约萌动的风情，感觉不怎么好。 王野今天约了陈建，陈建四十左右的年龄，穿着很得体，西装笔挺，个子瘦瘦的，一点也不像是江湖人物，倒像是教书先生。 见面之后，他凑到王剑飞的近前，道： “您是王书记？哎呀，早就想认识您，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很荣幸认识了您，感谢王局长引荐！” 陈建嘴上说感谢，其实态度上看很平淡，他似乎并不觉得王剑飞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当然，他这种生意场上的人，挺会来事，他拍了拍冷小琼的肩膀，道： “小冷，一定要陪好王书记！” 冷小琼一直就琢磨王剑飞，现在一听王剑飞赫然是书记，那必然是牛逼人物。 关键是王剑飞和她平常陪的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不一样，但凡是有钱有势一般年龄都比较大，作风比较霸道，冷小琼跟这些人打交道其实一点乐趣没有，甚至经常感觉反胃。 而王剑飞则不同，年轻又很帅气，关键是王剑飞有一种读书人的书卷气，冷小琼最好这一口。 她坐到王剑飞身边，并没有太夸张的动作，就是给王剑飞倒酒，却是有意的用自己的敏感位置稍微蹭了蹭王剑飞，这种小暧昧她拿捏起来那绝对炉火纯青。 冷小琼是当下夜宴的当家花旦，人漂亮，性感又会来事，关键还不是花瓶，无论是谈吐还是心机城府都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比。 陈建和她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合作的关系，夜宴她也有一定的股份呢！ 陈建又敬了王剑飞一杯酒，王野道： “陈总，招商局文局长这事儿，你的损失蛮大！但是文局长你们这么好的关系，他一个公务员，经济上面肯定也有困难，你这边修车费用上面，能不能少一点？” 陈建道：“王局长，我和文局正是因为兄弟关系，要不然这车我不要了，大事故车，还修啥啊？车给他，我拿钱算了……” 王野道： “关键是一台车修理费二三十万，实在是太夸张，我们是不是找汽车修理厂讲一讲价格，让他们给个合理价？” 陈建哈哈一笑，道： “王局长，怎么讲呢！如果真是一台车的钱，我不在意！但是这事儿闹这么大，我的车实打实撞了，倘若我一分钱不要人家的，回头社会上乱嚼舌根子的更多！ 再说，我修车的钱又不是信口开河，本来就是4s店评估的价格，这东西还能讲价？” 王野还待说什么，王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局长，你代替老文签字吧！把车修好！总要修的嘛！” 王野直接懵逼了，二十多万？这可不是小数目啊，说给就给？ “让你签！” 王剑飞语气瞬间变冷，一旁的冷小琼骤然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度，这主儿可不像文弱书生的啊…… 第253章 就是整你! 文振西巨额债务二十余万，王剑飞让王野直接给签了，这股子魄力着实惊人。 文振西两口子一起来见王剑飞，王剑飞跟毕凤娇讲： “嫂子，二十多万跟老文的前途比起来孰轻孰重你应该清楚！这个钱我暂时安排代付了，回头你们慢慢还，不急一时！ 这一次事情老文主观上是存在一定问题的，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千万要吸取教训！” 毕凤娇点头道：“王书记，您放心，我们不是吃不起亏的人，吃了这个亏，以后就不会再犯类似错误，以后老文就跟着您工作，认认真真，兢兢业业……” 王剑飞拍了拍文振西肩膀，道： “老文，你找了一个贤惠有担当的老婆，这是天大的福分！” 王剑飞和陆国良既然已经有了交换，昌河这一边招商局的人事有人想要动就不容易，陆国良在昌河的影响力和实力是不容怀疑的。 相比起来张华平也罢，甚至包括柳军振都是生瓜蛋子！ 王剑飞现在就等着陆国良会从什么地方着手，反正这个叫陈建的哥们儿，王剑飞已经把名字给陆国良给报过去了。 县委，中午吃饭！ 王剑飞难得去一次县委小食堂！ 其实县委小食堂的伙食真的不错，除了日常的自助餐水平很高之外，领导一般还可以吃炒菜，今天也巧了，王剑飞过去迎头就碰到了政法委书记张鹏。 看到张鹏，他笑着点点头，张鹏却冲着食堂师傅招招手： “把我的猪蹄给炖了，另外再炒两个菜，我跟剑飞书记中午一起开开荤！” 王剑飞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张鹏竟然主动伸橄榄枝。 王剑飞道：“张书记，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小包间，张鹏拿了两瓶啤酒，那个年代还没有禁酒令，再说喝两瓶啤酒也不算个事儿，基本上没人在意。 菜上来之后，张鹏就笑： “剑飞书记，尝一尝这猪蹄，林业局的人给我送的，口味还是蛮正宗！我让家里那口子炖了，拎了一些到食堂存着！” 王剑飞一听林业局送的，他就有点底了，这应该不是家养的东西！ 山上纯天然的山猪，皮厚劲道，炖的功夫又到位，真的特别的爽口。 王剑飞吃了一口就赞：“这味道不得了，今天真是饱了口福！” 张鹏道：“关键是我家里那口子手艺好，所以到食堂我都从家里带点菜过来！” 王剑飞立马顺水推舟赞张鹏福气好，两人聊天的气氛就比较融洽。 聊得愉快了，张鹏就道： “剑飞书记，最近政法工作我们准备开辟新思路，主要抓给老百姓办事实！最近社会普遍反馈两个典型问题，一个是农民工待遇问题，有些不良企业压榨农民工劳动力，不给他们签劳动合同企图逃避责任！ 最近最典型一起案子就是建恒建筑公司，他们有一个农民工因公摔伤，人民医院确定为重度骨折，而且还存在生命危险，但是这家公司逃避责任，一毛不拔，理由就是没有劳动合同！ 对这样的案例，我们准备好好抓一下，我们相关的案例已经在申报典型案件，回头可能还会有国内的法律专家过来专门指导……” 王剑飞一听张鹏这么讲，就有点回过味来了。 建恒公司不就是陈建的公司吗？张鹏这个球发得刁啊！ 当然，张鹏的背后是谁就不用讲了，陆国良藏得果然蛮深。 “张书记，你们这个思路肯定没有问题！但是也要注意尺度，毕竟现在我们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我们的企业一方面给政府纳税，另外一方面又还要解决就业，我们经济发展还是要依靠企业……” “王书记，您说得太对了！但是有一些企业不值得同情，建恒公司的情况我这里有卷宗，您看一看，几个案子可以说令人发指。 现在有些企业不是在经营企业，他们是在搞黑社会！这个徐宗成七十多岁的年龄了，为儿子工伤的事情告状，奔波，前后接近两年时间，可以说搞得家徒四壁了！ 在这种情况下，这家公司不仅不履行义务，反而请社会上的打手对老人大打动手，把老人打进了医院！现在人家可以说告状无门！ 我掌握这个情况之后， 特别气愤，我在有些同志面前发了活，直接质问他们现在我们昌河的天下还是党的天下吗？” 张鹏有准备，给王剑飞看了不少卷宗，看了这些卷宗之后，王剑飞道： “张书记，昌河的政法工作任重道远！你既然要干，希望你能抛掉顾虑，放开手脚，好好的把这些问题解决，给昌河县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这顿饭吃得不错，吃了饭之后，张鹏的手段就迅速上来了。 针对徐宗成的案子，县人民法院认为徐宗成之子徐超华和建恒公司存在劳动关系毋庸置疑，虽然没有劳动合同，但是劳动关系需要以事实为基准。 法院在了解情况之后，判建恒公司给徐超华父子赔偿人民币十万元，并且还需要登报道歉！ 建恒公司不服，提出上诉，出乎意料，县人民检察院竟然提出了抗诉，最后这一抗诉，就抗出了几个县领导出面协调！ 最终这个案子闹到沙州，沙州市法院请了来自政法大学的法律专家，法律专家参与这个案子的庭审全过程，沙州法院维持原判，并且责令建恒公司的赔偿迅速到位。 这个案子一判决，昌河这边的传言就飞起来了！ 建恒公司的背景是张华平，后面又搭上了县长柳军振！如今法院出面重判了这个案子，这意味着建恒公司可能已经被昌河的主导势力给盯上。 果然，因为建恒的劳动合同问题，县相关部门又针对他们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这个调查对建恒非常不利。 因为陈建本来是捞偏门的人，捞偏门的人想做正经生意，他们很多时候出发点就是错的，而且有侥幸心理作祟，关键是这种心理就要命。 陈建的产业根本经不起查，查起来千疮百孔，后续又查出偷税漏税的问题，甚至还查出他的建筑公司还涉赌涉恶，陈建连续三个月，赔了一笔又一笔，赔得他一气之下把建恒公司暂停经营了。 但是他投资买了那么多设备，尤其是搅拌站的设备那不是一点点钱，一旦暂停，那要亏多少钱？ 不仅如此，市公安局在沙州又展开扫黄打非专项行动，陈建在沙州的某娱乐场所在这一次行动中查出严重问题，被直接查封，相关责任人直接抓捕，其中领头的人经过调查，涉嫌组织卖淫罪，移送司法机关处理。 陈建幸亏狡兔三窟，他没有用自己的名字登记法人，要不然这一次他吃不了兜着走，饶是如此，这一连串的打击之下，他人也崩溃了。 这个时候他意识到他的那点背景关系在真正的权力面前就是个笑话！ 古人有云穷不跟富斗，富不跟官斗，陈建这些年赚了一些钱，尤其是成立了建筑公司之后，仗着有县长作为靠山，他顺风满帆，赚了不少钱。 人有了钱就会自我膨胀，觉得自己很牛逼，而现在遭遇了一连串打击之后，他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 他给人家局长挖坑，坑人家的几十万，那几十万是那么好拿的吗？现在不仅要吐出来，而且还要连本带利。 陈建把这个情况跟张华平，张华平如今哪里有什么对策？ 招商局文振西都出了这种事儿了，局长职务暂停，但是也就只是这样，根本就撼动不了人家的位置！ 常委会倒是有相关议题，但是研究的结果一边倒的支持王剑飞！张华平甚至连反对意见都不敢提，担心一旦提出来，他会遭群起围攻。 张华平只是常务副县长，王剑飞的排名在他前面，王剑飞疏通了各路关系之后，现在就是要压他一头，张华平不服不行，他只能尊重事实。 张华平这么完全没有办法， 陈建就去找柳军振。 陈建自从投资搞工程以来，他其他的事儿不懂，但是拿钱开路这一点他思路清晰，他前前后后给柳军振送了十多万块钱，这还只是现金。 除了现金之外，名烟名酒也估计能值好几万，还有，他还给柳军振送了一块两万多的手表，现在陈建遇到这么大困难了，他决定还是要去找柳军振。 柳军振看到了陈建，他就觉得头大。 柳军振最近一直都在反思， 他就不知道自己今年究竟输在什么地方，他本来可以轻松的拿捏蒋高武，怎么多了一个王剑飞之后，形势就逆转了呢？ 最近陈建搞事他也知道，张华平个性就是这样，睚眦必报，眼睛里融不进沙子！ 柳军振也是一种观望态度，他想看一看王剑飞究竟是不是吃得足够深，什么事情他都能摆平搞定。 现在看到了陈建这副鬼样子，他基本可以确定王剑飞现在惹不得，他死保文振西，看上去如此的不明智，但是现在文振西就在招商局，谁能撼动？ 第254章 转矿!! 沙州，陆国良最近的心态一直处在十分平稳的状态。 杜杰担任市委书记之后，暗地里有很多人取笑陆国良，说他看不清形势，看到杜杰失势后就另投阵营，这一下好了吧？ 杜杰多年的媳妇熬成婆，陆国良现在成了老杜头号打击对象，日子难熬了吧？ 陆国良对这些传言都懒得驳斥，在沙州政坛混到了陆国良这个位置了，考虑的问题就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了。 陆国良当初为什么要和杜杰渐行渐远？他考虑的是自己这一辈子仕途已经接近尾声了，仕途的关键已经不是在升官发财了，他需要考虑的是平安落地，顺顺利利的站好最后一班岗。 现在同样是这样，在陆国良看来，杜杰如今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看上去好像风光无限，其实隐患太大了！ 这样其实蛮好，杜杰对他形成压制，但是陆国良却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他的开发区主要权力都抓在手中，一个开发区的资源，就足够陆国良挥洒自如了，更何况当今昌河县现在又机会多多，这一次在王剑飞的怂恿之下，陆国良在昌河县小小的动了一下，感觉很好。 昌河县还是以前的那个地方，他陆国良说话依旧算数！在唐宜时代，陆国良竭力的切割自己和昌河县之间的关联，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陆国良感觉那边其实是个舞台。 东山磷矿的董事长曹富军如今大部分时候都住在沙州，陆国良有意的对磷矿进行切割，这一年多以来，曹富军已经在沙州找到新路子了。 磷矿赚钱是赚钱，但是赚的钱有点脏，而且又还烫手，这年头赚矿产的钱，再怎么包装，在别人眼中都是暴发户的形象，这一点根本就改变不了。 而开发区这么多工程项目，曹富军资本雄厚，关系过硬的情况下，小试牛刀，站着就把钱挣了，这日子多逍遥。 曹富军赚钱了，陆国良这边，两人的关系就愈发升温。 陆国良跟他开玩笑，道：“老曹，现在外面都说我陆国良目光短浅，得罪了杜杰书记！沙州政坛局势已经改变了，你跟着我混有啥前途？你跟杜杰可以拿到更多好处嘛！” 曹富军道： “陆书记，您这说的什么话？我老曹一直就跟着您打天下，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混了几十年了，现在也混明白了，人这一辈子肯定有高低起伏，谁能风风光光一辈子？” “现在兄弟们有口饭吃，我们乐得逍遥，我觉得知足了，赚多少钱才是多嘛，是不是？” 曹富军一派云淡风轻，陆国良就道： “老曹，你是昌河县的人，昌河县的人和事你最清楚，最近你听到了什么消息没有？” 曹富军道： “您说的是陈建的事儿？陈建这哥们儿这几年可能太顺了，搞不清自己的位置了，他竟然给招商局文振西设套，搞了人家局长几十万！ 这事儿闹起来了，不管他什么背景，别人当官的整他那还不信手拈来？他据说是灰头灰脸，应该是出了洋相！” 陆国良道： “这么看来昌河的机会其实也蛮多！现在昌河搞新城建设，这是一波很大的机会，另外，昌河的工程项目也多，他们搞招商比较成功。 另外，据说一中要搞新校区，投资可能高达几个亿，还加上其他基础建设，包括房地产投资，我保守估计，一个昌河县未来可能就有上百亿的机会！” 曹富军一听陆国良谈昌河县的机会，他耳朵都竖起来了。 别看他表现得云淡风轻，其实商人逐利是本能，曹富军真要舍弃磷矿，他这个决心很难下，原因还是因为钱嘛！ 现在陆国良讲昌河的百亿机会，他能不心动？ 他在昌河吃得很深，但是现在昌河的政局有一些变化，从陈建这事儿就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昌河县做生意最出名的两个人，一个是曹富军，一个是伍志强。 曹富军就是搞矿出名，伍志强其实也搞矿，他在东山磷矿也有股份，但是两个人阵营不一样。 曹一直紧跟陆国良，以陆国良为核心的一帮子人的利益是他来负责！而伍志强是柳军振的人，柳背后的一些利益群体，伍志强负责。 柳军振抓经济，在陆国良离开昌河之后，昌河县政府的招商工作基本是柳军振一手负责，所以伍志强跟着他也在搞工程，交通工程，路桥工程这几年赚得不少。 相比较而言，曹富军因为老板陆国良的离开，他在昌河反而相对低调。 毕竟他堂堂的董事长，也不好跟其他人争外面的利益，面上也不好看嘛！ 这一次陆国良找曹富军就是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是东山磷矿转给伍志强去做，这是个天大的包袱，现在还赚钱，别人还意识不到这个包袱的沉重。 等几年之后国家政策变化了，国家对矿产矿业资源规范化了，那个时候谁手中有这样的资产，可能不仅不能赚钱，还是噩梦。 曹把矿让出去，表现自己的“大度”，陆国良把曹介绍给王剑飞。 曹富军和王剑飞本来就熟悉，之前他大力支持体育运动，矿上还专门成立了篮球队，王剑飞带队出去打友谊赛，他还全程陪同。 现在陆国良跟曹富军谈到了王剑飞，让曹富军大吃一惊，他心想王剑飞不是唐宜的秘书吗？唐宜人都没在沙州了，王剑飞的势头还这么厉害？ 陆国良道： “王剑飞这个人比较正派，做事扎实！可以肯定昌河县在他的手上一定能干出成绩来，你跟他规规矩矩做生意，这些年你挣了很多钱，但是你钱挣得越多，背后戳你脊梁骨的越多！ 所以，干干净净的挣钱多好？现在有了机会，你切入进去，你和王剑飞也算是互惠福利，他需要人干事，也需要人帮他平事！ 像招商局文振西这样的事情，别人钻空子的原因也都是因为王剑飞的底子还是薄了！如果有你帮他盯着，陈建的那点小动作怎么可能发挥作用？那分分钟都给他破得干干净净的嘛！” 曹富军道： “陆书记，行，我听您的！这个磷矿我早就不想干了，伍志强还把这地方当宝！这不杜杰书记上任之后，柳军振在昌河要抬头了，伍志强还请我喝酒，话内话外都有点那个啥，他想做主，想拿更多的股份啊！ 行，他伍志强不是想吗？那干脆让他干董事长，矿里的事情交给他算了……” 曹富军哈哈大笑，陆国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大丈夫！这年头一等人就是要审时度势，看准风向，老曹，这么多年我还是没有看错你，你有一股子魄力！” 曹富军道： “书记，我跟你说心里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能有今天都是靠谨慎！但是之前冯佳兄弟的事情把我给吓惨了，半条命都差点没了！ 以前您跟我讲，让我慢慢的从矿上往外撤，那个时候我根本听不懂，也不听，现在渐渐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您说的是对的！ 冯氏兄弟当年在东山镇那也是一等一的豪杰，手中有花不完的钱，但是一转眼就都成空了，一颗花生米直接命都丢了，化为尘土，一切都归零了……” 曹富军讲到这件事，依旧感慨莫名，同时也心有余悸。 他和冯氏兄弟之间存在很多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交易，那不是他曹富军心狠手辣，而是他在这个位子上，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多事情他不下狠手就不行。 东山磷矿不是他曹富军一个人的，磷矿背后是几十上百人的利益，这些人的利益如果得不到保障，他曹富军就会被人撕成碎片，连渣都剩不下来。 所以曹富军有时候不得已，必须要用强手，磷矿养这么多人，有时候因为某些事情停工，一旦停工，就意味着收入少一大截，回头他没有办法交代！ 见了陆国良之后，曹富军下定了决心，他决定和磷矿完全割裂。 他在沙州见了伍志强，伍志强比他小了八岁，是个很讲究的人，年轻，有朝气。 曹富军跟他讲： “志强，你上次跟我讲的事情，我经过反复的斟酌，觉得你讲的有道理！以后昌河县老柳要当家，磷矿这一边少不了老柳的支持！ 另外，你志强如今势头也飚起来了！这个时候矿上的事情你也要多担待了！ 我想这样，干脆你来管事得了！这个董事长我也干了这么多年了，你志强跟着我也能体会到我的苦！现在你年轻人接手，我想磷矿更有前途，更能发展！” 伍志强一下愣住，他没有想到曹富军找他是因为这件事。 之前他蠢蠢欲动是因为他感觉柳军振在昌河要当道了，柳掌握了昌河的局面，那伍志强肯定要紧跟步伐。结果柳军振没有雄起来，半途萎了，伍志强根本就不敢再跟曹富军提矿的事情。 他怎么会想到曹富军竟然能主动找上门来？ 第255章 什么是江湖?? 曹富军决定了要离开磷矿，那肯定就做好了很多舍弃的准备。 所以他和伍志强沟通的结果肯定超预期，伍志强梦寐以求想得到矿的控制权，所以给曹富军的条件也不拘小节。 结果曹富军非常满意，把董事长这个位子交出去之后，曹富军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压力遽然就放下了，浑身上下都觉得无比的通透快活。 通过这一次的交接，曹富军也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他厌恶至极，避之不及的事情，很多人却把其当成梦寐以求的事情，当成心肝宝贝。 说来说去，这无非就是一个人的认知不一样罢了。 熙熙攘攘，皆为利益，伍志强看着聪明，在昌河县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是他身在局中，在曹富军看来真的不值一提，太愚蠢。 曹富军已经决定全面从磷矿撤掉，他走了，慢慢的把他存在的痕迹都抹掉，再过三五年，磷矿就算塌了，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了。 他曹富军早就找到了新的领域…… 同样在沙州，曹富军又见到了王剑飞！这一次是陆国良组局，陆国良叫了曹富军，另外叫的一个人就是昌河县副县长韦唯。 韦县长年轻，目前是昌河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而且他是雍州的人，操一口地道的雍州话。 曹富军作为体制外的老板，今天这个局的一切安排自然他负责！ 吃饭的时候，曹富军就小意的跟王剑飞讲： “剑飞书记，咱们还是去年喝过酒！今年您抓经济工作去了，体育这一块活动目前又没有搞起来！我这边也就没有机会跟您喝酒！ 今天是托陆书记的福，我有机会给您敬一杯！” 曹富军说完端起了酒杯，王剑飞和他碰了杯之后，道： “曹总，你是我们昌河的首富，现在我们昌河要搞新城建设，又要发展招商引资，另外，医疗、教育的投资也会加大力度，全县交通路桥的投资现在处在全市的最前面，未来应该还要继续加强，应该说我们发展的机会比较多！ 我希望曹总也能积极参与，为我们家乡的建设贡献力量！” 陆国良哈哈笑道： “剑飞，你讲到这一点了，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跟曹总是多年的兄弟，自从我从昌河离开之后，曹总在昌河县的生意路子就窄了很多！ 剑飞，你比较强调规则规矩，我想以后我们昌河的经济发展，工程招标肯定会走向规范化！另外，新城建设牵扯到要大量的投资，这些投资回头肯定也会公开招标，老曹这里也不需要你特别照顾，只需要保障一个公平就行！ 他能够在公平的环境中，挣一份干净的钱，能达到这个目的，我想老曹未来给我们昌河县应该能带去很多的惊喜！” 陆国良讲话很坦诚，毫不掩饰今天组这个局的意思。 在曹富军这里，他就是帮曹富军攀关系！ 他进一步坦诚的讲：“剑飞，上一次你招商局的文局长出的那些事儿，在我看来就很冤枉！最终这个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文局长私人掏腰包赔了几十万，他两口子多年的积蓄都化为虚无了！ 其实这种事情完全可以避免，社会上这些三教九流玩脏活，老曹他们这种生意人经历得最多！他们经历得多，就知道如何防范，而且他们也有自己的眼线盯着！ 所以我今天可以跟你保证，以后在昌河县，像这些脏活下三滥，一旦有蛛丝马迹，老曹他们肯定能先一步知道！像文局长这样的事情就可以杜绝！” 王剑飞心想，既然曹富军有这么厉害，那文振西出事情之前，他是不是也是知情的。 他既然知情，却没有透露一点风声，这是不是他以另外一种方式在彰显实力呢？ 很多事情不能细想，细思极恐。 陆国良今天组这个局在王剑飞意料之中，如果是以前，王剑飞肯定会和曹富军这一类人敬而远之。 但是现在他渐渐体会到官场的复杂，官场的事情不是非黑即白，很多时候用人是大学问。 唐宜用人就是人尽其用，德才兼备的重用，存在的瑕疵的人也要用，有时候甚至还要重用，没有办法，一切唯形势尔！ 人生不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同样的道理适合于领导，领导在位置上，哪里有那么多合格德才兼备的人留给你？ 所以很多时候，哪怕是草台班子也要让其发挥作用，以前王剑飞有点吃亏的就在这方面。 行事有点过于刻意，不够灵活，挥洒不自如，因此在工作上就没有做到如臂使指。 曹富军在昌河影响力巨大，他的实力也很强，这种人用得好，是能给当地经济带来积极因素的！ 王剑飞和曹富军喝了好几杯酒，然后表态道： “曹总，你放心！昌河县我管的这几块地方，你放心大胆的干！我给你一路绿灯，但是有一点，我这个人不是说装清高，而是当下我实打实的不要别人的好处！ 你不能说赚钱了就给我塞一些，那我就有点为难！我老婆周芳胆子尤其小，说她做生意赚钱这一块已经不奢求太多，因此这一点我先跟你讲好！” 陆国良道： “王剑飞，你讲这些话就不合时宜！你娶了一个千万富翁的老婆，你让我和韦县长情何以堪？我们都没有娶到这种老婆，所以有时候可能还打一点擦边球……” 王剑飞道： “韦县长比我小好几岁，就结婚了吗？” 韦唯道：“剑飞书记，我小孩都快一岁了！” 王剑飞道： “那要喝酒，韦县长，我敬你一杯！以你为榜样，我认真学习，争取也能跟上你的脚步！” 王剑飞巧妙的把这个尴尬给化解了，他再举杯向陆国良道： “国良书记，我想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最值得珍惜的就是良师益友！您对我来说即是良师，也是益友，啥多话都不讲了，我敬您一杯， 这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王剑飞真一口把酒干了，感觉心情无比的畅快。 喝到半酣，王剑飞又道： “国良书记，我还是有件事向您请教，之前昌河出的那个事儿啊，牵扯到一个民营企业的老板陈建！后面好像陈建公司因为经营的问题，暴雷频频！ 据说有人把这些事情联想到是我在背后有动作，这不，这个陈建下血本把柳县长都说动了，说要找几个组个局！ 这样的局，我就不知道该不该去，如果去，我怎么妥善的把这个局给捋顺呢？” 陆国良呵呵笑道： “剑飞，你厉害啊！老柳都低头来为你组局了！你这个副书记混得比人家正头的县长还牛，佩服！” 陆国良嘴上说佩服，眼睛却眯成一条缝。 把陈建整这么惨，王剑飞真没有发力，其实这都是陆国良的手笔，陆国良人在沙州，只是遥控安排，对他来说真就叫稍微动一点，陈建就万劫不复。 关键是人家力度把握十分到位，现在谁也不知道陆国良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包括柳军振也不明所以，这就是老陆作为一个政客老辣的地方。 不显山不露水，深藏功与名，其实真正下棋的人就是他。 王剑飞问了，陆国良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揶揄。 王剑飞也就没有再问！ 吃饭之后几个人打牌娱乐，陆国良道：“剑飞，很多人都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你跟唐书记担任过秘书，我想问一问，你怎么理解这句话！” 王剑飞愣了一下，陆国良道： “你不用急着回答嘛！现在我们打牌，你认真打牌，要不然输了钱之后还说我出盘外招，那就不好了，是不是？” 王剑飞道： “陆书记，你盘外招已经出了，我输了钱肯定就是你盘外招的原因！” 四个人喝酒打牌，跟工作完全没有关联，但是人和人之间的私人关系建立，却必须依靠这些活动！打打牌，大家处在一个很放松状态，聊一些平常不聊的话题，无非就是生活上的，男男女女的，然后开一些不太出格，但是又带有一点味道的玩笑。 通过这种方式，渐渐的大家感情的交流就愈发深入。 这一场牌王剑飞还真小输了一点，散场的时候，陆国良道： “剑飞，今天对不起，用盘外招把你打败了！” 散场的时候，陆国良安排让曹富军去送韦唯县长，他这么一安排，就足以说明韦唯县长和曹富军之间的关系是比较牢固， 紧密的。 当然，陆国良把王剑飞留在最后，肯定还是要单独讲几句话。 两人在湖边散步，王剑飞很诚恳的道： “国良书记，您今天问的问题真的把我考住了，这句话我没有理解，所以恳请书记能教我！” 陆国良道： “这是唐宜书记曾经跟我聊天讲过的话，江湖是人情世故一点不错！但是，人情世故的前提必须是你能打打杀杀！你能打能杀，那就是一片祥和，大家都讲人情世故，什么都基于规则！ 你不能打不能杀，别人上来就把你剁了喂狗，哪里有人情世故？” 陆国良说完，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 “剑飞，昌河在你的手上要好起来，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第256章 县长组局! 陆国良讲的话发人深省，他讲江湖是人情世故的话，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给了王剑飞建议！ 陈建这事儿背后是张华平和柳军振，现在柳军振出面要组局，王剑飞完全可以讲一讲人情世故了。 陈建最近霉运当头，这些事情看似偶然，其实也有必然性，因为做生意还是要行得正，堂堂正正，这样才能做得长远。 在我们华夏的传统文化中，为富不仁是大忌，苍蝇不盯无缝的鸡蛋，这一次陈建就是被人发现了问题，揪住问题不放，跟他较真，他焉能不灰头灰脸？ 现在他在昌河的建筑公司一气之下暂停经营了，他做这个决定简单，一旦公司不转了，大量的人员和设备闲置，他哪里扛得住？ 他之前想得美，觉得自己老本行是娱乐产业，就算不搞工程了，他退回去搞娱乐业那也行。 但是捞偏门哪里那么容易？以前他陈建在偏门里面不显山不露水，闷声发财，如今他想把自己洗白，在外面风头出尽了，还想回去继续猥琐搞偏门，实际上难度已经很高了。 沙州的场子给他一封，昌河的“夜宴”目前虽然没有动他，但是外面的各种传言四起，陈建人完全崩溃，惶惶不可终日，他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墙倒众人推，他之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凄惨。 今天县长柳军振组局，陈建把夜宴的合作伙伴冷小琼给叫上。 冷小琼刻意打扮，穿得非常的妖娆性感。 陈建勃然道：“你干什么？是准备去卖吗？你知道今天咱是见什么人？就你这一身行头秀给谁看？马上给老子换掉！” 冷小琼吓得立马更衣，换上职业套装，把妆容也改了，浓妆改成了素颜妆，她底子不错，这么一改头换面，还真有一点职业精英的风采。 今天陈建安排的地方在河街石门院子，专门安排了一个独栋院落，晚上六点的饭局，两个人三点就到了，每个细节都小心翼翼。 冷小琼道： “陈总，你这么谨慎搞得我更紧张了！我……我能不能不吃饭？我去店里面哪怕吃一碗蛋炒饭也好！” 陈建道： “你是老板之一，不吃饭怎么行？必须吃饭，而且还要努力搞气氛！” 陈建把冷小琼拉上跟什么老板不老板没有半毛钱关系，而是他现在心中也怕，他以前觉得王剑飞一个副书记无所谓，他和县长都称兄道弟了，一个副书记能把他怎么样？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幼稚，王剑飞只是稍微动一动，陈建就觉得自己要完蛋。 用柳军振的话来说，人家碾死他，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所以今天这个局，柳军振跟他讲，让他少说话，甚至不说话，就搞服务，而且即使这样，今天这个局柳军振也不能保证说一定就能搞定。 到了六点，柳县长过来了，陈建和冷小琼都迎过去，老柳道： “稍等一下吧，剑飞书记应该在路上过来了！待会儿陈总你机灵点儿！” 陈建道： “柳县长，今天是您请书记吃饭，我和小琼就是搞服务工作而已！” “嗯？” 柳军振挑了挑眉头，嘿嘿一笑，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早有这觉悟，何至于这么被动？” 陈建一听这话，牙都痒痒，柳军振不知道之前的事情？肯定不至于嘛，陈建跟张华平走，当时没有考虑太多，以至于一脚踩偏了。 柳军振这个时候说风凉话，他真有本事，他怎么不力压王剑飞一头？ 当然，这些心思陈建都只能放在心里，面上一丁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王剑飞过来之后，柳军振非常热情的迎接，他两只手伸出来和王剑飞握手，道： “剑飞！这个石门院子新开的，正宗的山里味道，院子里的食材一应俱全都是从山里运过来的，腊肉都是土猪肉，山猪吃的熟食养大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呢！” 王剑飞道： “县长，您有什么指示，随随便便一通电话给我就行，何必还安排这么隆重的饭局？” 柳军振道： “剑飞，你这话就言重了，我们兄弟之间除了工作上要保持沟通交流之外，最重要，最关键的是咱们私底下要经常聚！ 我们经常碰一碰头，吃一吃饭，搞一搞活动，互通有无，增进感情嘛！” 柳军振说话间，把陈建和冷小琼叫过来： “剑飞，这是陈建，你们认不认识？” 陈建不等王剑飞说话，立马道： “县长，我这是第二次见王书记！上一次是王野局长引荐，我很荣幸认识书记，但是当时因为我的车出了一点状况，我这个人有些情绪化，那天真的招待不周！” 冷小琼露出笑脸，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书记，您还认得我吧？夜宴的冷小琼！” 王剑飞淡淡的道： “县长，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王剑飞经常跟别人讲，我来昌河县之后，对我帮助最大的就是你柳县长!这话我以后还要继续这么讲，所以县长，今天您请我吃饭，我特别感动，也特别高兴！” 王剑飞讲这话听上去好像是客套，但是仔细想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王剑飞刚来沙州，柳军振和他没有红过脸，很多次王剑飞遇到了问题去找柳军振，结果都还比较圆满，应该说那个时候，柳对维护和王剑飞的关系相当重视。 当然，那个时候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沙州还是唐宜当道，王剑飞有“二号首长” 的光环。 王剑飞和柳军振硬刚就是最近的一次，这一次柳军振过于高估自己，又太低估对手， 结果碰了满脑门子的包，撞了南墙之后总算意识到现实状况了。 如今沙州残酷的现实竟然是就算杜杰当了市委书记之后，沙州的政治生态也还没有到杜杰一言堂的地步，昌河帮的复兴比想象的要慢很多。 不仅如此，像王剑飞这种唐宜的最嫡系，并没有因为唐宜的离开而边缘化，王剑飞表现出了惊人的生命力，非常的厉害！ 王剑飞和蒋高武两个人联手，柳军振现在发现根本就没有办法抗衡！ 自上次他在常委会上被杀得大败之后，最近连续几次常委会，政府这边的话语权竟然可以忽略，甚至柳军振感到再这么下去，之前政府主导的经济工作，柳军振牢牢抓在手中的钱袋子都不一定抓得稳！ 毕竟在陆国良的时代，昌河县的大小事情基本上就是陆国良的一言堂，柳军振是二把手，但是实际上只扮演一个副手的角色。 在蒋高武时代，柳军振至少把政府的权力抓在了手中，他这个二把手当得名副其实。 权力这种东西，真的就如同毒品一样，一旦尝到了滋味，再要放弃就很困难，无比痛苦，柳军振不得已，屈从现实，他不得不往后退一步。 接下来的饭局，就是王剑飞和柳军振私底下交流，偶尔冷小琼过来帮两人端茶倒酒，搞一下服务，而陈建则躲得更远。 酒过三巡，柳军振主动就讲到了陈建的问题，他道： “剑飞，陈建和文振西搞的那件事，我事后才知道！这件事陈建搞得太差了，一点也没有老板格局！好兄弟才借车的嘛，既然借了车，车有点碰碰擦擦都是正常的！ 还搞什么鉴定，让人赔钱，这种搞法就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陈建这个人人品就有问题！” 柳军振讲话的时候，冷小琼正过来给两人倒酒，一听县长这话，她吓得手都抖了一下，心想完了，陈建真的完了，柳军振对他的评价到底了，这还有什么翻身的机会？ 王剑飞道： “县长，文振西可能也有点飘！毕竟从体育局转到招商局，到了一线大局之后，有点把握不住自己！苍蝇不叮无缝蛋，叫我说，这就是罪有应得，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王剑飞这话让冷小琼更觉得心惊肉跳。 他心想王剑飞看上去那么斯文，年龄那么年轻，刚开始冷小琼就觉得对这种男人有好感，因为够帅。 但是现在他才体会到人家当领导干部，那真是相当犀利厉害，每一句话那都是杀人的刀。 王剑飞说文振西不值得同情，罪有应得，这是说文振西吗？ 这一次陈建出事，不就是罪有应得吗？还有陈建就是自己问题严重，这也就是讲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王剑飞字字句句都是指向陈建。 文振西这事儿恶劣就恶劣在陈建下套，用圈套把文振西给罩进去，目的是要撼动王剑飞在昌河的地位，是冲着王剑飞去的。 这就是典型玩阴的，搞脏活儿，这事儿不是柳军振干的，他肯定不用赔礼道歉，但是这事儿柳军振知道！ 所以王剑飞现在要和柳军振讲江湖规矩，那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那这个人情世故怎么谈？ 今天柳军振要保一保陈建，那当然也可以，王剑飞现在管招商，民营企业犯错误绝对不能一棍子打死，要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嘛！ 第257章 敬酒赔罪!! 昌河当下的政治局面，核心权力主要分两个板块，一方面是人事权，党管人事，因为王剑飞的鼎力支持，蒋高武目前对这一块权力抓得还是比较牢固。 另外就是经济权，这一块权力蒋高武抓了一部分，因为当下搞新城建设，这是蒋高武搞出来的项目，新城的基础建设，征地，土地出让等等，蒋高武都把握得很牢固。 为此他还专门把城投和经投公司的主要负责人都换了一遍，以保证自己对权力的掌握。 另外一部分权力则是抓在柳军振手中，全县的交通投资建设，老城改造，县里主要的房地产板块土地出让招标，还有县里项目招投标等等。 王剑飞现在管招商局，目前手中抓一个项目就是长河集团的项目，这个项目他要玩转，就不得不求蒋高武和柳军振，之前就闹了一起财政局局长王林卡招商局经费的事情。 那件事王剑飞强力出手，把事情摆平了，但是通过那件事也可以看出来，王剑飞在昌河的力量还是单薄，没有掌握属于自己的资源。 今天王剑飞和柳军振谈人情世故，那自然他也希望柳军振能够有点诚意，空口白话肯定不行。 柳军振就跟王剑飞讲： “昌河现在搞新城，这是个好项目！但是招商引资今年搞得好，更应该要继续加强，我们沙州的发展为什么能够上快车道？唐书记到沙州之后干了两件硬事，一件就是大力搞开发区，全省第一！ 第二件事就是搞城建，把我们沙州市建设得越来越漂亮，规模越建越大！从理念来说，唐书记的理念放在全国都是排名靠前的，所以领导的水平高，我们心服口服，不服不行！” 柳军振和王剑飞再喝一杯酒，他道： “所以我们昌河县也要两条腿走路，我们现在搞招商引资，还需要和城关镇打交道！城关镇的这些干部考核，他们对招商这一块就不是那么热衷！ 你就说征地这事儿，基层干部听到就头疼，因为老百姓的工作不好干，谁不想在办公室里面舒舒服服吹空调？现在征地工作这么热的天，还需要天天跟老百姓打口水仗，不容易呢！” 王剑飞道： “县长，我能不能这么理解，你觉得这么干事情效率太低了！或者说通过镇里解决问题，他们缺乏主观能动性，干好了没有嘉奖，干坏了批评少不了，他们积极性就不高，从而会影响我们的工作效率！” 柳军振把酒杯一放，夹了一夹菜，道： “剑飞，你就是水平高，归纳总结的能力强，你讲得太对了，讲到了关键点上，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我们昌河县搞招商不能停留在嘴皮子上重视！你王剑飞一个人重视，加招商局那么几条枪怎么行？我们要打正规战，阵地战，那我们就要划一块区域出来，我们也要搞开发区，成立开发区党工委！” 柳军振这个表态铿锵有力，目的也很清楚，就是要成立昌河自己的开发区，很显然，这也是给王剑飞留足够的发挥空间。 成立了开发区，王剑飞就可以掌握一方力量，开发区的招商，基建，包括土地征收出让等等，这都是一块蛋糕呢！ 王剑飞笑了笑，道： “县长，这个事情回头我们要酝酿，我还要汇报蒋书记，我们几个主要领导如果有共识，我想开发区搞起来也应该没有问题！” 柳军振道： “剑飞，我这么讲吧！开发区这个牌子立起来容易，但是立起来之后，要干出成绩，干出亮点不简单！别说我们昌河县，就说咱们沙州市，当初开发区多少年没有出成绩？ 咱们关着门悄悄讲，蒋书记在沙州开发区干那些年，开发区在沙州毫无地位可言！ 所以我们昌河搞开发区肯定不存在问题，蒋书记自己干过开发区，他必然会大力支持！但是能不能有成绩，剑飞，这考验的是你的能力！” 柳军振这几句话讲得特别诚恳，也算是肺腑之言。 但是这话背后的意思就是开发区这一块地是留给王剑飞了，让王剑飞把心装肚子里去。 王剑飞现在可以操作的空间非常大，因为县一中校长苏飞一直在寻找地块准备建设新校区！王剑飞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开发区的地盘给多纳入一些，到时候在开发区划出一块地出来，一中新校区一旦搞起来，人气飙升，那不是第二个新城吗？ 当然，新城和开发区之间肯定也有重叠的地方，县城就这么巴掌大一块，开发区设立之后，相当于在行政上面加强了招商引资之后的服务和管理，企业进驻昌河县之后有了主管部门，遇到问题能够找人解决。 至于用地这一块，新城的土地肯定是主要方向，这么一来，新城建设和开发区建设之间就出现了交集，转来转去，王剑飞和蒋高武之间的权力协调将成为关键。 当然，柳军振这样的用心正常，这属于堂堂正正的阳谋，王剑飞就算懂这些内情，他也只能表示理解。 政治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永远都充满了斗争和博弈！ 王剑飞和柳军振谈话到了这里，应该说谈得相当融洽，今天这个局肯定成功了。 柳军振就比较放松了，他冲着冷小琼招招手，道： “小琼，你忙前忙后这么辛苦，坐下陪剑飞书记喝一杯！你们搞企业的，一定要学会搞好关系，搞好气氛！” 冷小琼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规规矩矩，板板正正的端起酒杯，道： “王书记，我冷小琼就开一家酒吧，您上回去过一次！以后我真心欢迎您能常去指导工作，因为我是半途过来喝酒，这一杯我先当罚了，先干了！” 冷小琼先干了一杯，然后再才敢给王剑飞敬酒！ 冷小琼在昌河也是名人，人长得漂亮，又有能力，在昌河粉丝拥趸也特别多。 平常她还是有点小傲娇的女人，一般的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法眼。 但是在王剑飞面前，她表现得特别的拘谨得体，一个酒吧的老板，见过大场面大世面，却表现得如同山里的小媳妇一样谨小慎微，这就是官场的权威。 酒局上有了女人，气氛自然就更好一些，虽然不是喝花酒，但是之前的铺垫不错，现在顺着这个铺垫往前走，那肯定就更融洽。 再进一步，陈建又过来给领导敬烟了。 柳军振又让陈建跟王剑飞敬酒，他道： “陈建，你最近公司遇到一些问题！对这些问题你首先要端正认识，你经营企业第一要守法，第二要诚信！你的员工出了工伤事故，你第一时间就应该要承担责任，而不是逃避责任！ 通过这件事你要吸取教训，以后如果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可能还会从严从重处罚……” 陈建连连称是，表现得非常的有觉悟，和冷小琼一样，他也先自己喝一杯，第二杯才敬王剑飞。 王剑飞和他喝酒的时候讲： “陈总，柳县长跟你讲的是至理名言，我就不多讲，我对企业家的态度一向都是尊重，当然，企业家一定要行得正，正大光明的挣钱，踏踏实实的经营，对这样的企业，我们政府就是要搞好服务，要提供公平公正的经营环境……” 王剑飞讲完，把酒喝了，陈建如释重负。 大家又喝了几杯酒，酒桌上的气氛更融洽了。 陈建跟王剑飞讲： “王书记，上次文局长的那件事我真的做错了，现在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想那一笔修车的钱还是不应该拿人家的，那样显得我不够朋友……” 王剑飞本来笑容可掬，一听陈建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 柳军振道： “陈总，，王书记在这里喝酒，他还有兴趣听你结交狐朋狗友的那点屁事儿？那些事儿谁都不感兴趣，我更不感兴趣！” 柳军振这话一说，陈建吓得脸都白了，他下意识就准备站起身来。 王剑飞压压手，道： “行了，柳县长，我还是那句话，在昌河这么几年，你柳县长对我的帮助是最大的！今天你组局，我们喝得很酣畅，很舒服，以后在工作上，我要多多向您请教，在生活上，咱们更要多交流，多聚！” 王剑飞端起酒杯，柳军振同时端起酒杯，两人碰杯之后，王剑飞道： “陆国良书记之前跟我讲过一句话，人走茶凉，默契散场，这是江湖规矩。我们市委唐书记离开了，我作为唐书记的第一任秘书，客观上肯定要受一些影响！ 这一杯酒我敬您，感谢您对我王剑飞不离不弃，感谢！” 王剑飞说完，一杯酒喝干，柳军振也把杯中酒喝干。 他心中无比的感慨，王剑飞之前就是个跑腿的小记者，经常背摄影机跑前跑后，他能被唐宜看重，很多人都说他是运气好，仗着能写点东西走运。 现在看来唐宜看中的人哪里那么简单？王剑飞实打实的有真本事，不是易与之辈呢！ 第258章 人事即政治? 昌河县经济开发区的设立风声越刮越大，蒋高武搞新城建设尝到甜头之后，今年招商引资又有突破。 再看沙州自唐宜到任之后，这几年大力发展开发区，大力推动城建，沙州的经济迅速腾飞！昌河是沙州最大的县城，人口最多，面积最大，而且跟沙州的距离相对比较远。 所以昌河县就是小沙州，完全按照沙州的先进模式发展经济基本上成了昌河人民的共识，沙州经济开发区发展得这么好，昌河现在肯定要搞开发区。 这个消息开始发酵之后，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的竞争就比较激烈了。 这个位置谁都想争，首先这个位子目前是正科级的架子，掌握非常的资源，权力很大。 另外，现在市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进了常委，陆国良如今是市领导，如果昌河招商引资搞得好，开发区发展势头也必然旺，开发区工委书记完全也可能进常委嘛！ 一般的乡镇领导，科局领导想爬到副处的位置千难万难，进常委那更是不敢想象，现在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这个位子可能就是一条捷径。 所以现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路人马都在施展自己的神通，想要把这个位置拿下。 城关镇党委书记左正功这几天就比较烦恼，因为开发区的事情炒得比较热，搞得他现在都心上心下，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去争一争呢？ 关键是已经有兄弟找他帮忙，人家讲话也蛮客气： “左书记，你已经是城关镇党委书记了，可以说是天子脚下第一号人物！开发区是新部门，刚开始成立，跟城关镇没有可比性！ 但是您瞧不上，对我来说这是进城最好的机会，所以希望左书记能够帮我引荐一下领导……” 左正功刚开始没觉得啥，但是最近征地的工作是城关镇在负责，三百亩土地半个月就到位，然后迅速开工行动，施工效率极高，政府一路绿灯，土地的三通一平工作工地上每天都热火朝天。 这么多人和车都在动，背后都是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持的呢！如果开发区成立了，那每天锣鼓喧天，实惠和权力肯定不小。 当然，左正功现在也不错，城关镇党委书记，下面的社区都有钱，在天子脚下，他这个位置让人羡慕。 左正功还是有点患得患失，他想来想去，拎了一点礼物去找县长柳军振。 他和柳军振是多年的老关系，严格意义上说，不能说算是柳的人！ 但是左正功长袖善舞，情商极高，在陆国良时代，他就和陆国良的关系搞得相当好！ 那个时候还有传言，说陆国良走了，不管昌河的事情了，人走茶凉，左正功可能没有人说话了，回头仕途可能受影响。 结果左正功在半月镇很快提拔担任党委书记，在半月镇只干一年，他又杀到城关镇担任党委书记，可以说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左正功找到了柳军振之后，开门见山就问开发区的事情。 柳军振道： “你问开发区就真问对了人！我这么跟你讲吧，目前沙州开发区陆书记已经入了常委，老陆虽然厉害，但是直接入常之前还是很少人能预料吧？ 原因就是开发区出了彩！” “现在我们昌河县据说还要增加一个管经济的副县长入常，这样一来我们县就十二个常委！按照惯例，常委是奇数比较合理！ 这样的话，你如果能够拿到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我们努一努力，说不定你就一步到位了！” 卧槽！ 柳军振这话一说，左正功眼睛都快要鼓出来了。 听老柳的这话，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非常关键重要，远远不是他城关镇党委书记能比的呀！ 那还说啥啊，没有什么犹豫的，这个位置肯定要争！ 柳军振嘿嘿笑道： “老左，你的优势不用讲，应该说优势很大！你熟悉基层，对我们昌河的三教九流都有工作经验。但是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关键人是谁你清不清楚？” 左正功肯定知道一些，但是在柳军振面前，他就算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必须要领导给指点，这样领导有成就感，下属也才有收获嘛！ 左正功非常虚心的让柳军振给他出点子。 柳军振道： “关键的关键是剑飞书记！你必须要过剑飞书记这一关，他如果不满意，这事儿就成不了！” 左正功道： “剑飞书记我和他有交集，最近征地的事情我经常跟他汇报工作，当然，私人交情这一块还没有找到思路！” 柳军振道： “那就找思路啊，尽快去找！你老左在昌河政坛是出了名的擅长搞关系，我相信你一定能得到剑飞书记的认同！” “正功，实话讲，我是希望你能担任这个书记的，因为你管开发区，我们协同配合就更好，另外，开发区也要能干事，会干事的干部，你左正功要争这个位置，我想昌河县没有谁有你的竞争力……” 柳军振给左正功这么高的评价，让老左更是不敢大意。 他可不是生瓜蛋子，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可以说一辈子了，柳军振的风格他能不清楚？ 左正功从柳军振这边回来之后，他再暗中打探消息，就听说这一次争开发区工委书记的还有一个一个强手，这个人就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万鑫！ 听到这个消息，左正功完全懵掉了。 你妈组织部主持日常工作的常务副部长，这个位子都不要了，要去干开发区党工委书记？ 左正功城关镇党委书记就算炙手可热，红得发紫，跟万鑫还是略有逊色！ 县一级单位，党委各部门的常务那都是妥妥实权派，地位比一般的乡镇党委书记要高，甚至比一般的科局一把手也要高。 组织部的常务那就更不用讲了，全县没有哪个局的局长能和这个位子比，左正功怎么跟万鑫竞争呢？ 但是…… 越是这种情况，现在左正功越有斗志，因为万鑫这种人长期在党委高层身边工作，消息最灵通。 万鑫的关系本来就在上面，他没有听到风声，怎么会去想到争这个工委书记？ 一念及此，左正功立刻行动，他找的第一个人就是招商局前局长文振西，文振西犯错误之后被停职，现在还没有给他恢复呢！ 但现在招商局工作实际上还是文振西在抓！不仅他在抓，而且他的威信还蛮高，招商局其他几个副局长完全掀不起风浪。 这一方面体现了文振西颇有能力，另一方面也说明招商工作这一块，县委的领导得力，主要领导的意志贯彻到位！ 招商工作王剑飞亲自抓，主要决策都是王剑飞把握，王剑飞授意让文振西管事，其他的副局长就算有想法那也无可奈何。 文振西一听左正功的意图，他大惊失色，道： “左书记，你这有什么必要呢？你城关镇的大书记，怎么想搞开发区？” 左正功道： “振西，我这个人你了解！一直想干点事情，尤其是在经济上面干点事情！昌河县未来发展的关键就在开发区和新城！ 新城建设你也知道，主要是工程项目，各种利益纠葛在里面！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开发区比较适合我，我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管一管咱们的企业，为昌河经济的发展实打实的干点事情，这是我的想法！” 文振西琢磨一下，觉得左正功如果担任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对他招商局来说肯定是最好的。 因为老左的人脉实在是广，县城这一带，包括郊区周边这一块，左正功的威信太高了，他在这一块扎根超过十年！如果是县委书记是土皇帝，那左正功绝对是铁帽子土亲王。 远的不讲，就说城关镇这些社区行政村，基层选拔的村干部和社区干部都是当地赫赫威风的名流，这些人一般人是降不住的。 而左正功拿捏这些人太灵活自如了，这一点文振西亲自见识过，他自愧不如。 他想了想，道： “左书记，这样吧，我出面约个局，你跟剑飞书记当面汇报一下！如果剑飞书记认为这事儿能成，那我觉得你的机会就蛮大！” 而王剑飞他现在主要是琢磨开发区具体工作的事情，为了搞清楚开发区的工作特性，他专门又去了一趟沙州，专程拜访沙州开发区陆国良书记。 陆国良见到他就开玩笑，道： “剑飞，你啊！有时候要全面的考虑问题！你们蒋书记是我的前任，搞开发区他最擅长，你到我这里取经，让蒋书记知道了，回头怎么看你？” 王剑飞道： “陆书记，您不对外讲，我们就是正常交流嘛！” 陆国良道： “你也别这么讲了，你想过没有，开发区谁负责？这个人要能在三个鸡蛋上跳舞！老蒋掌握先手，人事即政治，第一关可能就让人伤脑筋！” “所以剑飞，开发区的工作简单，具体的事情他们班子可以负责，现在你首先要解决的是人事！现在都说昌河是三足鼎立，别人这么说，可能有人未必心里服气！” 第259章 选下策?? 王剑飞并没有意识到昌河开发区成立对他来说最大的考验竟然是人事问题！即使陆国良给了他提醒之后，他也觉得可能没有那么严重。 然而很快，左正功通过文振西组局，再加上曹富军也参与，这个局除了吃饭喝酒之外，又还打了牌！很显然，左正功想到开发区。 对这个人选王剑飞还是挺满意的，因为左正功能力不用讲，绝对没有问题！另外，左正功之前一直参与长河集团招商的工作，征地这一块他轻车熟路，办事效率非常高，完全值得放心。 但是，在左正功之后，冷不丁冒出了一个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万鑫！ 万鑫要去开发区，这意图明显得很啊，这是老蒋暗中的安排！关键是万鑫的资历老，能力也强，在昌河政坛他一直都被认为是早该提拔，但是一直没提拔的人。 陆国良时代，万鑫担任国土局局长，那个时候昌河搞国土资源整治在全市排名前面，万鑫提拔副县长就有风声。 但是陆国良突然调走了，蒋高武过来之后，把万鑫调整担任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这几年配合相当不错，蒋高武对万鑫也非常满意！ 只是万鑫对开发区工委书记感兴趣，这太出人意料，可以肯定，他应该是得到了其他的承诺，应该是盯着工委书记能进常委么？ 王剑飞和唐敏聊天的时候，就忽然意识到，尼玛这个开发区的事情棘手，所谓三足鼎立，这个局像是这样，但是王剑飞能不能把这个立给鼎起来呢？ 两个很有实力的人争一个位子，一个是比较靠拢蒋高武的人，一个和柳军振的关系不错！这两个貌似和王剑飞都能处理好关系，但是王剑飞现在决策他怎么定？ 他不管选哪个人，好像都不合适，他支持万鑫，那柳军振那边以后是不是会疏远？ 撇开这个因素，关键是王剑飞还是更接受左正功！ 因为左正功的能力王剑飞认同，在搞开发区这一块左有人脉，有能力，有资源。 但是如果王剑飞倾向左正功，那老蒋面上能好看？ 蒋高武明确支持万鑫，他又是县委书记，王剑飞如果不支持，那副书记和书记之间是不是有了裂痕？回头各种谣言满天飞，对王剑飞当下的形象一点好处没有。 而且这里面还有更深一层，王剑飞仔细想过一个办法。 那就是无论是万鑫还是左正功，他们都是提拔副处的重量级人选！王剑飞可以把这事儿往市委推，把他们推荐给市委，看市委在两个人中间究竟提拔谁。 这一来王剑飞就可以巧妙的避免进入这个二选一的陷阱，从而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 这可能恰恰是某些人想看到的！ 因为一旦市委决定了人选，这两个人中的一个就有可能进入县委常委！ 假如他们进入了县委常委的序列，王剑飞又只是县委的副书记，他还能不能一定就驾驭得了开发区？ 开发区党工委书记本身就是县委常委，在常委会上面有自己的独立话语权，王剑飞这个这第三足可能就是一只跛脚了。 更何况这么选择，王剑飞还不一定能贯彻自己的意志，王剑飞希望左正功能上去，但是市委的事情他又没有办法控制，万鑫上去的可能性相当大！ 所以王剑飞真的纠结了！陆国良一语成谶，这成了头号难题了！ 问题怎么解决呢？常委会研究吗？ 王剑飞反复想了想，他去见蒋高武，道： “蒋书记！您还别说，我们讲要搞开发区， 开发区工委书记就成了香饽饽了！大家都争得厉害啊！” 蒋高武道： “剑飞，开发区是你搞的，招商引资你是专家！我早就在多个场合讲过，开发区党工委书记你的意见最关键，最重要！ 你看好哪个，我们先研究，多方协调沟通，然后常委会我们一次性搞定！在用人上面你不要有顾虑，大胆的用，一切为工作嘛！” 王剑飞哈哈的笑，他心想人类社会总充满了各种迷惑的行为，比如很多人越是在意的事情，他们嘴上就表现得越不在意。 蒋高武很在意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这个位子， 要不然他怎么会把万鑫这张王牌打出来？ 但是嘴上他讲得特别好听，一切以王剑飞的意见为准，王剑飞真要选了别人，蒋高武心中没有想法？不仅有想法，可能未来还有隐患。 王剑飞道： “书记，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跟您讨论这个问题！从目前组织部那边提供的名单来看，两个人是比较有优势的，一个是万鑫，一个是左正功！ 这两个都是您手底下的一等一的悍将，能力，人品都没有问题，德才兼备！您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老天爷要我在这两个人中间二选一？” 王剑飞开门见山，讲了自己的来意，而且他迅速的把其他的细枝末节都砍掉，直接把人选聚焦，就是左正功和万鑫两个人二选一。 蒋高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望剑飞，道： “剑飞，这就是幸福的烦恼啊！这也说明我们搞开发区是得人心的，我们内部对此是非常看好的！大家都在用脚投票呢！ 万鑫堂堂的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威风凛凛，大权在握，他要去开发区，这说明我们开发区未来一片光明！” 蒋高武这话看似是赞开发区的前途，实际上就是拿万鑫说事，明确他自己的态度。 好像万鑫这样的人要来开发区，王剑飞倘若都不要，那王剑飞得罪的不是一个万鑫，可能是整个昌河的政治生态！ 大家都看着呢，王剑飞的一举一动现在都会被放大！ 王剑飞道： “蒋书记，我跟你讲，昨天文振西组了一个局，周末大家吃顿饭，小聚一下嘛！我还没有引起重视，结果这个局是为左正功组的！ 好个左正功，他楚江镇党委书记当得好好的，为了想到开发区干工委书记，竟然还搞起公关来了！而且他跟我表态，明确了他自己的优势！ 他对县城周边的了解和工作基础，别人比不了！另外，他和招商局班子的关系也很融洽紧密，牵扯到部门协调配合的时候，他的优势非常明显！ 招商局的工作不好干，刚刚开始的时候财政局王林就欺生，硬是扣着他们的经费不给！后面是我发飙了，这事儿才平！ 所以开发区的工作必须要有强有力的领导，避免进入状态过慢，现在是时不待我，我们需要的是马上能工作的人……” 王剑飞讲这一段，意思就明白了 左正功都在搞公关，专门跟他交流沟通，人家的态度非常的到位！ 而到目前为止，万鑫一点动作没有，王剑飞在倾向上面，肯定不太愿意找一个看上去不怎么听话的人呀！ 当然，这些话都不能讲，讲的话永远是冠冕堂皇，滴水不漏的，倘若是个普通老百姓来听王剑飞和蒋高武的聊天，他们必定是一头雾水，什么都听不懂。 但是他们两个人暗中其实已经交了几次手了！ 蒋高武道： “剑飞，那你定嘛！你一锤定音，不管你定谁，我坚决支持你！” 得！ 蒋高武直接摊牌了，有点耍赖的意思？ 王剑飞道： “蒋书记，我是这么想啊！开发区既然这么叫好，我看咱们干脆一步到位，市开发区陆国良书记现在不是高配常委吗？ 我们也向市委推荐这两位，市委研究看用谁！市委提拔谁，我们就落实谁为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这样也有说服力，同时我们开发区的地位从一开始也就有高度！ 现在有人说怪话，说我们昌河县天天强调重视招商引资，重视民营企业，重视营商环境，其实就是嘴上喊得凶，什么实际行动都没有！ 得，这一次我们就搞个踏实的行动出来，书记您觉得如何？” 蒋高武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王剑飞竟然这么选择！ 如果说这事儿有上中下三策的话，王剑飞的这个选择应该是下策啊！ 开发区是王剑飞必须要掌握的地盘，现在王剑飞把这个重要的位子拱手让了？让了也就罢了，开发区工委书记这么快进常委，王剑飞还能否驾驭？ 蒋高武有点措手不及，他脑子里快速运转，斟酌这件事的利弊。 他没有这方面心理准备，因为他觉得王剑飞不会走这个下策，但是偏偏王剑飞的选择就是出乎意料。 怎么办？ 把两个人推荐到市里没有把握啊，他和柳军振就这两个人选博弈，万鑫是不是一定能赢？ 万鑫是厉害，但是左正功不是省油的灯啊，这两个人都是当下昌河县提拔副处呼声最高的存在。 “蒋书记，您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我是觉得这么做，更有利于我们开发区造势，搞开发区立起来容易，真正难的地方是运作！ 我们沙州有开发区，县一级再搞开发区，这个牌子我们举手就立了，但是能不能干出名堂来？实话讲，书记，我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所以我的想法是能拔高就一定要拔高，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实打实的在重视这一块工作，这样更有利于凝聚共识……” 第1章 主动投怀!! 04年，王剑飞和相恋五年的女朋友程虹分手。 “王剑飞，你和我们家程虹不合适！你是从下面县城来的，父母都在农村！我们家程虹长期在市里生活，你们在一起不会有幸福……” 听到这样的话，王剑飞肠子如同沾了灰，他和程虹刚刚好的那会儿，程虹还只是乡下的小学老师。 当时程虹的父母跟王剑飞讲：“剑飞，你和我们家程虹谈朋友我们很赞成！但是……你要想办法把程虹调市里来，这样你们才能保持感情稳定……” 王剑飞怎么办呢？他这几年把自己的事情一概搁置，他自己需要求人解决的问题一律暂时不解决，而是利用当记者跑得多，认识的人多，脸皮面子都不顾，拼尽全力就找各种关系，求各种人，送各种礼，优先程虹，调程虹进城。 程虹进城是个复杂的过程，先从乡村到县城，从县城再调进市里的小学，然后从小学调进中学，最后从中学再进市教育局。 每一关都要找人，每一关都要搞关系，王剑飞回顾那段日子，真的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 这世上最难吃的是屎，最难的事是求人。 王剑飞这么多年的付出，人家轻飘飘三个字“不合适”就给打发了。 现在程家父母和他们家所有的亲戚到处吹，说程虹这孩子厉害，从基层做起，通过自己的努力，一路考上来，最后考进了市教育局，而且已经是科长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是一个超级励志的故事！ 程虹跟王剑飞讲： “王剑飞，你放心，房子装修你出了钱回头我会还你，算我欠你的！以后我们就少来往，当然，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毕竟你以后应该也不会在市里工作……” 王剑飞看着眼前的女人，心直接冰封！ 这个女人一语道破了两人分手的真正原因，王剑飞事业遇到了挫折，在单位遭到了打压。电视台要把王剑飞踢到下面区县！ 离开了程家，王剑飞走到沙州的大街上，他感觉天空都是灰暗的。 “王剑飞，你得罪我，我让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王剑飞脑海里浮现出茂阳集团丁茂阳那狰狞的面孔。 丁茂阳涉黑涉恶，侵吞国资，行贿官员， 王剑飞其实也没想过跟谁斗，只是他的工作就是记者，恰好做到了这个报道，人家就觉得被冒犯，要摁死王剑飞这只小蚂蚁。 当然，现在性质已经不一样了，王剑飞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决心横下一条心，他找了一处网吧，把自己手头掌握的关于丁茂阳的材料通过邮件形式发了出去。 回到单位，正在开会，电视台一把手贺吉武正在抖威风，耍官威呢！ 王剑飞迟到，被贺吉武叫到面前，他皮笑肉不笑的问： “王剑飞同志，针对这一次台党委的决定，你什么意见？” 决定都有了，还征求意见？ 贺吉武这是要在所有人面前羞辱王剑飞！ 他整王剑飞的人，还要让王剑飞下跪唱征服， 贺吉武把自己当成了封建社会的皇帝？ 王剑飞一笑，突然一个箭步，众人只听到“啪”一声，好响亮的一嘴巴子，贺吉武被抽了一个趔趄： “狗日的，问老子的意见，这就是老子的意见！” 轰！ 会场顷刻大乱，贺吉武在大会上被“老实巴交”的王剑飞打得哭爹喊娘，王剑飞就没准备当好日子过了。 贺吉武那个恨啊，他今天其实做了准备，专门加了保安呢，就是想万一秩序混乱，他可以应急处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王剑飞这狗日的不讲武德，一点征兆没有，直接就是嘴巴子招呼，他的应急准备没派上用场。 大意了，没有躲，脸吃了大亏…… 打人的王剑飞风头出大了，撂挑子回去睡觉。 迷迷糊糊电话响了，“王主任？晚上一起吃饭？” 王剑飞倏然一惊，一下就醒了。 她怎么会打电话？台里的第一美女肖琳娜？两人八竿子打不上关系，肖琳娜跟他约饭？ 其实说起这个女人，王剑飞之前和她还有点交集。 两人是同一批分配进台里的，搞入职培训的时候，王剑飞把对方惊为天人，当时就动念头想把人家办了！ 试探了几次，一毛不拔，后面他和程虹谈了朋友，这事儿就过了。 但是肖琳娜似乎一直有优越感，两人在台里见面基本零交流，后面肖又担任了新闻部的主任，王剑飞拼了老命只混个总编室副主任，两人属于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就更难有交集了。 女人都是攀强附贵的，男人追名逐利最原始的驱动就是争夺交配权，若干年前，王剑飞顶着大才子的光环，人还长得高大帅气，在那种情况下，他都拿不到肖琳娜的交配优先权。 如今王剑飞要落魄了，肖琳娜这时候来劲儿，不能解释成这个女人忽然之间口味变异吧？ 肖琳娜今天穿一袭紧身长裙 ，领口大开，脖颈裸露的肌肤，肤白如脂，往下沟壑峰岚隐约可现。一双长腿修长挺直，深不见底。 她的态度热情，笑靥如花： “王主任，咱们是同期的兄妹，平常工作忙，难得一聚！今天机会好，我们要喝好聊透，不醉不归……” 酒菜上齐了，平常在一个单位见面都不说话的两个人，推杯换盏，聊得热火朝天。 王剑飞一肚子的疑惑，但他不好问！肖琳娜则摆出一副只叙旧，不谈事的架势，只聊贺吉武的那些糗事，吐槽电视台内部狗屁倒灶的龌龊。 她句句都能说到王剑飞的心坎上，让王剑飞感觉遇到了知音，肖琳娜甚至讲： “贺吉武要踢你走， 你走了，我也走，干脆都撂挑子！去下面区县还没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儿，我们下去至少能混个清闲自在！” 男女共处一室，聊得投机，喝得酣畅，聊到后面那自然就得带点颜色。 先是肖琳娜问：“剑飞？你和程虹分手了，是怎么回事？” 王剑飞愣了一下，道：“你消息咋这么灵通？” “这是消息灵通吗？我是关心你的生活！” 王剑飞摇摇头：“不想提这茬子事儿……” 肖琳娜喝了酒，醉眼朦胧，她悄悄凑到王剑飞耳边，吐气如兰，声音压得很低： “不会是那方面生活不和谐吧？程虹一看就是需求强烈的主儿呢！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态度有问题？” 王剑飞胸口一团火蹭一下就飚起来了。 怒火掺杂着欲火的升腾，让他没把持住，伸手要抓肖琳娜，这女人往后躲，堪堪的躲开，笑得肆无忌惮。 她似乎不是躲，因为王剑飞较真能抓住，抓住了就是一种越挣扎，越兴奋的既视感，男人女人之间的那点兴奋，硬是被玩透了。 王剑飞没有较真，因为他搞不明白今天是个什么局，肖琳娜今天这个诡异转换背后是什么原委？ 于是他摆摆手道： “你这么说也对，男人在女人面前能占什么便宜？俗话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我跟你讲个笑话，前段时间昌河县有一妇人，见几个流氓调戏女孩，她见义勇为，让这个女孩免遭侵犯，自己却被轮了。 回头安排记者去采访，你道人家怎么讲？” 肖琳娜眉头一挑：“怎么讲？” 王剑飞道：“她讲说当时她根本没想那么多，就只想这么美的事儿，可不能让那小骚妮子一个人占了……” “噗！”肖琳娜直接笑喷：“王剑飞，你太污了，亏我还当是个真经话呢！” 王剑飞：“这可不就一本真经？” “那你继续，再讲一个，不好笑罚酒哈！” 王剑飞立马就讲：“一对情人做那事儿，男的总说：我要弄死你！忽忽几日未见，女找到男单位，男问：有事吗？女柔声道：没啥事，就是想死……” 肖琳娜听罢又捂着肚子大笑。 王剑飞是记者，走南闯北多的是段子，肖琳娜开始还有保留，喝几杯酒也愈发露骨。 食色男女，酒后暧昧，餐食的隔壁就是ktv，酒后放歌跳舞，放浪形骸。 王剑飞想自己活了快三十岁，这种经历也绝无仅有，他本来心怀警惕，想问个为什么。 酒喝上头了，就懒得琢磨为什么了，他王剑飞要钱没钱，和权势也不沾半毛，都要混不下去了，别人还有什么图的？ 一个晚上，像做梦一样，若干年前，王剑飞拼上自己的青春，甚至准备拼上一辈子想去拿肖琳娜的优先权一毛不拔，现在忽如一夜春风来，天上的馅饼就掉下来直接砸头上了？ 第2章 天上掉馅饼! 王剑飞当记者的电话多， 今天快中午的时候市委办突然来一通电话，让他下午去一趟市委。 王剑飞问：“领导，能不能透露一下什么事情？” 对方冷淡：“来了再说！听秘书长的安排！” 沙州市委院子王剑飞很熟悉，他参加工作前三年都背机子跑市委，最早是跟那时候常务副书记杜杰 ，后面又跟了一段时间当时的市委书记段文雄，后面写东西混出来了才回台里坐班。 王剑飞到市委直奔秘书长徐彩华的办公室。 徐的办公室虚掩着，说明他在，这是徐的风格，他如果不在，办公室的门反而大开，王剑飞长期跑市委，这些套路门清。 徐彩华果然在，王剑飞看到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写写画画，便闪身溜进去，道： “秘书长，您这一屋子兰花香，我嗅到一点都觉得自己升华了，您天天受熏陶， 难怪我们沙州政通人和，经济社会发展蒸蒸日上！” 徐彩华抬头瞟了一眼王剑飞，把手中的笔放下： “你这个王憨憨，这么能说会道，怎么就跟你们贺台长要拧着来呢？我听说又闹了不愉快？” 徐彩华五旬的年龄，白面无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给人的感觉特别的知性稳重。 他和王剑飞有个关联，那就是两个人年龄虽然相差20岁，但是都是沙州师范毕业的，而且都是历史系，老师都是同一人——湘南人文历史学院泰斗汤望岳教授。 有这么一层关系，王剑飞人又不傻，当然希望能做点文章，但是他的努力就和当初追肖琳娜一样，一毛不拔。 其实王剑飞对靠近徐彩华的事情，比追女人更上心，追女人他没请外援，为了搭徐彩华的关系，他甚至请了汤教授出面。 当着教授的面，徐彩华胸脯拍得震天响，结果饭局一过，就啥啥都没有了。 后面王剑飞了解到请汤教授可能是一步臭棋，徐好像很忌讳别人说他和汤教授之间的关系，所以王剑飞把这当成一次教训。 人心隔肚皮，跑关系拓人脉，千万不能想当然。沙州都知道徐彩华和汤望岳师徒情深，真是师徒情深？ 就好比现在徐彩华对王剑飞笑脸相迎，真的是热情？ 王剑飞心中明白，贺吉武背后就有徐彩华，王剑飞虽然级别不高，但是在沙州也是新闻界的一号人物，贺吉武想踩就踩，没有背景靠山怎么可能？ 再说了，王剑飞盯着茂阳集团的丁茂阳，丁茂阳要搞王剑飞，丁和徐关系非常紧密王剑飞很清楚，贺吉武充其量就是冲在前面的打手。 这么多龃龉在里面，从徐彩华这里哪里能看出分毫？ 徐彩华请王剑飞坐下，还亲自给他冲了一杯茶，搞得王剑飞无所适从。 “剑飞啊！其实你的才华大家都有目共睹！我一直觉得你在新闻口屈才了。但是你这样的人才，在哪里都是香饽饽，我轻易动你，宣传部的领导舍得放人？ 正好，你和贺台长关系搞不好，这是个契机，我想安排你来市委，你愿不愿意来？” 王剑飞懵了！ 徐彩华这是搞的什么局？如果换其他的领导，王剑飞那肯定心花怒放，胸脯一挺，立马表态。 可是对方是徐彩华，王剑飞心中忐忑，道： “秘书长，我来市委干什么？都喊我王憨憨，说我一根筋，真来市委院子，我怕活不过新手村！” 徐彩华哈哈大笑： “你这小子，嘴里都是一些什么虎狼之词，什么新手村，旧手村的！我跟你讲实话，新任市委唐宜书记到任你应该知道吧？ 唐书记上任给我安排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帮他物色一名秘书！我想来想去，咱们沙州市能够胜任这个位置的就只有你王剑飞！ 你我是校友，这么多年我都一直关注你的成长，沙州说到年轻人的才华，除了你不做第二人想……” “好了，废话不多说！书记在办公室，我们过去吧，你好好表现，千万别丢你师兄我的脸！” 王剑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当市委书记的秘书？市委一把手的秘书，那可是被人称为二号首长的关键岗位，这种好事能轮到王剑飞？ 但是徐彩华堂堂市委常委，他会拿这事儿开涮？ 王剑飞没有时间思考，徐彩华说走就走，领着王剑飞就上楼，楼上东头是市委书记唐宜的办公室，这里王剑飞熟悉，因为当年他跟段书记跑记者的时候，段书记也用这间办公室。 徐彩华在门口敲了敲门： “书记，人我带来了，您看……” “好，彩华，你先去忙！我和小王聊一聊！” 王剑飞这才看清唐宜，唐宜五十多岁的年龄，枣红脸，头发往后梳着，身材比较高大，他坐在办公室后面批文件。 王剑飞进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等了四五分钟，唐宜书记还是没抬头。 他便道： “唐书记，我是王剑飞！” “嗯！” 唐宜不置可否，眉头皱起来，似乎被某个问题给难住了不能分心，王剑飞就站着，当记者的人，时间观念很强，他瞟了一眼腕表，足足过了十五分钟，唐宜才把手中的笔放下来。 加上前面还有四五分钟，王剑飞差不多站了二十分钟。 放下了笔，唐书记抬头，他的目光很柔和，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他道： “小王，你是秘书长力荐的人，我就只讲一条，你明天上班，能不能行？” “能！”王剑飞立马回答。 唐宜说了一声“好”！然后又低下头了，王剑飞走还是留？ 好像应该走！ 但是他从这里离开，肯定去徐彩华那边汇报，徐倘若问书记跟他谈了什么，他怎么说？ 王剑飞脑子里一瞬间就转过这些念头。 从唐宜冷淡的态度，他嗅到了危险，唐宜履新沙州有很多传言！ 沙州现在的市长杜杰是政治强人，上一任书记詹长云就是被杜杰排挤黯然离场的！都说詹走了，杜要上，结果省委派了唐宜来履新，出了这样的意外，沙州政坛未来的局势能不惹人联想？ 唐宜在上任沙州市委书记之前，他一直担任省委政研室主任，所以他履新沙州政坛有人开玩笑，说以后沙州的政局就是秀才遇到兵。 秀才肯定是指唐宜，“兵”肯定就是杜杰！杜市长从常务副市长就在沙州，然后又干副书记，从副书记升市长，在沙州他干了十年了。 而他的仕途也是从沙州市的昌河县崛起的，属于地地道道的土生土长，现在人家都说沙州有个“昌河”帮，老杜就是帮主，都当帮主了，那还不是“兵”吗？可能“兵”还不足以形容杜杰，只是很多人不敢用“匪”这个字…… 王剑飞忽然之间就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卷入到了一个大局之中，这是天上掉了大馅饼吗？猛一看是，细细一咂，细思极恐。 他现在脑子还转不过弯，他凭直觉想自己是一枚棋子？再仔细想一想可能棋子还是高估，可能只是石子，投石问路的石！！ 第3章 不服输! 人的际遇有时候就像是一场梦！ 王剑飞从市委院子出来，脑袋还是懵的，这样他就是市委书记秘书了？刚才徐彩华当着他的面亲自给电视台的主要领导打电话，明确告知，王剑飞要调市委，明天就要过来！ 然后，王剑飞从电视台一个不受待见的记者，摇身一变就成了正科级官员了。 市委人事科这边请示徐彩华，说王剑飞的级别问题…… 徐彩华大手一挥：“特事特办，剑飞是副高的职称，相当副教授呢！在电视台他也是科长级，进市委肯定也是科长！” 那个年代，公务员制度还不完善，王剑飞的编制都不算公务员，但是徐彩华一句话，特事特办，各部门高速运转，一天之内，王剑飞就成了沙州市委正科级的干部了。 当然，王剑飞从市委离开的时间要更早一点！他本来没想回台里。 但是他一琢磨，发现徐彩华刚才没有给台长贺吉武打电话，他的电话打给了台里的党组书记副台长苏洪。 王剑飞心中一动，觉得自己得回一趟电视台！ 就在他坐公交回电视台这么一段路，他的手机开始忙了。 下面三个县的主要领导，电话先后打进来，王剑飞和他们以前就认识，但是今天王剑飞接电话，明显感觉到了对方超乎寻常的热情。 尤其是欧泽归，他是从市教育局的分管局长下去当县长的。 当初王剑飞为程虹调进城的事情，求到了欧泽归，是实实在在的被他上了很多课，这个过程的精彩程度可以写成一部官场现形记。 但是今天欧泽归很爽朗，电话一通，他第一句话：“剑飞老弟！哥哥我在市里开会，刚刚听到关于你的好消息，特别高兴！ 老弟，功夫不负有心人，你终于熬出来了，恭喜你！ 我想今天你应该是有空的，我安排，咱们哥俩喝几杯！” 欧泽归这一说，王剑飞差点就答应了，不过好在他反应快： “欧县长，你饶了我吧，我现在都是懵逼的，这个时候还在采编新闻，马上贺台长还要开业务会，这个时候哪里有时候喝酒？估计晚饭不一定能吃一碗热乎的……” 欧泽归哈哈一笑，道：“你老弟啊，敬业，低调！行，你先忙，回头咱们兄弟再联系……” 挂了电话，电话就停不下来了，到了台里，电话越来越多。 王剑飞把声音关掉，所有的电话全都视而不见，把手机装进了口袋。 他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奔老贺那边。 门口就遇到了马飞，马飞拦着他：“王剑飞，你去哪里？” 王剑飞有点乐！ 综合楼四楼东头就只有贺吉武一间办公室，除了办公室之外，马飞为了讨好一把手，硬是动用台里的资金，给贺吉武在四楼装修了一套精致的套房。 对外说是休息室，其实就是贺吉武一个人享用。 马飞肯定拦不住王剑飞，王剑飞还是坐到了贺吉武的面前。 老贺的脸色阴沉，怎么讲呢，如果一条狗是这种情绪，王剑飞肯定离得远远的，因为一个疏忽，肯定会被咬。 王剑飞看到老贺那张还没消肿的脸有点乐：“贺台，我专程过来给您道别，您怎么这么不高兴？是不是我离开了，您舍不得哟！” 贺吉武一双三角眼颤动，硬是憋不住要放狠话了。 恰在这时候，“咚”、“咚”两下，苏洪来了。 苏洪进来，没有跟贺吉武打招呼，而是跑到王剑飞的身边，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深藏不露啊，咋这么深的城府？真的是无声无息，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你是要给我们全台天大的惊喜啊！” 苏洪那股子领导的热乎劲儿，让贺吉武懵逼得很。 苏洪这才转过去给贺吉武汇报： “贺台，天大的喜事！刚才市委徐秘书长亲自打电话，调剑飞去市委，十万火急，明天就要到岗！” 贺吉武的表情很复杂，可以参照周星驰的“喜剧之王”的演技，尤其是苏洪最后补一句： “我们电视台走出了一个二号首长，以后我们电视台有人帮我们说话了！” 贺吉武的表情的转变，大抵是老父亲死了哭丧，然后给哭活了，又要做寿，笑迎天下客，马飞刚好懵懵懂懂的进来。 他吩咐： “马飞，安排碧岩酒店，今天单位正科级以上同志们一起，我们欢送剑飞，一定要搞隆重，一定要搞得气氛热烈……” 然后马飞就忙飞了，老寿星死了，道士都请到位了，一应准备都妥当了。 丧事突然变成了喜事了，要欢天喜地，喜气洋洋办大寿，这么大的转变，对他这个办公室主任是最大的考验。 这一幕让王剑飞忽然想到一句话，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一切关系都可以看成是表演，当我们有分量，让别人感受到了利益的存在，演员才会演得认真。 …… 回到家里，差不多晚上九点多了，王剑飞感觉有点累。 他把手机拿出来，包括多次来电的，一共竟然有四百多个未接来电，他翻了一下，挑了几个电话回了一下，其他的电话都忽略。 他再看短信，竟然也有百多条，看着这些电话和短信背后的名字，王剑飞脑海中开始想象他们一个个样子，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认识这么多人啊！而且这些人都是达官贵人。 “叮，叮……”电话又响了。 王剑飞看了一眼来电，犹豫了一下接听： “剑飞！” “什么事？”王剑飞语气很平静，程虹打来的电话。 “你不高兴吗？剑飞！” 王剑飞：“你直接讲事情嘛！” “没事儿我不能给你打电话吗？我想请你吃饭，行不行？”程虹语气温和，好像两人处在热恋中。 王剑飞心中一阵厌恶，他觉得多说一个字都要破防。 所以他挂了电话，然后迅速关机！ 世界一下安静下来了，王剑飞的情绪也一下上来了！这些年的经历事业的，感情的事情，点点滴滴都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想到一句话“人在低谷的时候，一定要更拼命！这不是自残，而是只有走出低谷，才有机会善待自己！” 这句话支撑了王剑飞，王剑飞这一次和丁茂阳的茂阳集团的斗争，如同飞蛾扑火！但是他义无反顾，其实就是拼命。 他就是一个记者，啥都不是，如果他随波逐流，就会泯然众人，他这个年龄了，哪里还有机会？ 所以宁愿飞蛾扑火也不能平庸！ 今天，他想自己人生出现了一个很大的转折，和他拼命肯定有关系的！当然这里面的关系非常的复杂，而且王剑飞未来的前途更可能是极度坎坷。 但是那又如何？王剑飞缺的只是机会罢了，那些混得比他好的人，真的比他多长一个脑袋？ 程虹父母最刺痛他的一句话，就是他是来自乡下山里的。 他和程虹的恋情可以归结为一句话，山里人愚蠢，活该被城里人戏耍。 但是山里的人也有一股子不服输的狠劲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王剑飞心中有种子，虽然埋得很深，却从来不曾放弃…… 第4章 细节!!! 王剑飞调市委，担任市委第一秘，这个消息在沙州发酵得很快。 很多人议论唐宜用这么一个“憨憨”秘书，是不是有针对性？意味着他到沙州是要大刀阔斧的搞事情？ “憨憨”在沙州话的语境中不是愚蠢，而是指一个人执拗，很轴，一根筋。 王剑飞外号王憨憨，就说他做事情执拗，咬住了就不放，沙州最有名的一个案子就是王剑飞咬住茂阳集团丁茂阳侵吞国资，偷税漏税，非法集资的案子。 丁茂阳手眼通天，从市里到区县，他的关系都是通的，但是王剑飞这个记者不通，就是咬死了要搞。 王剑飞和贺吉武矛盾公开化，就是为丁茂阳的案子。 当然，结局王剑飞是失败的，但是这个过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王剑飞为了一件事，不讲情面，敢得罪人，咬死不放，名头响亮。 …… 王剑飞早上第一件事见秘书长徐彩华，和秘书长确认唐宜书记一天的日程。 徐彩华一反之前的疏远，很耐心，很亲热： “剑飞，你现在是新的工作环境，也是新身份，很多人说你不一定干得好这个工作，但是我很看好你，你放心大胆的去干，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王剑飞立马道：“秘书长您给我机会，我一定认认真真，兢兢业业，不给您丢脸！” 徐彩华道：“我们是师兄弟，沙州师范大学是个有光荣传统的大学，我们要继承发扬这个传统……” 王剑飞和徐彩华说了不少话，谈得非常的“投机”，因为徐彩华热情，王剑飞就更要表现。 至于说两个人之间有多少真诚，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了。 徐彩华用王剑飞，他真想让王剑飞长期干下去？ 唐宜是不会相信徐彩华，更不会相信徐彩华安排的秘书，所以老徐用王剑飞这一招，既是“投石问路”，又是“下马威”！ 唐宜空降沙州，杜市长心里不舒服，他又不能有什么动作，那下面的人就得领悟意图先动作，徐彩华就动一下，再加上这一点，这一招就是“一石三鸟”。 所以王剑飞说“感激”秘书长，他有多感激？ 有一句话说得好，不用感激任何人，养猪只是为了吃猪肉，并不是让猪过幸福生活。 徐彩华真念及和王剑飞之间的所谓“校友”情谊，王剑飞当初费那么大的劲儿，连徐彩华家的门槛都进不去？ 当然，王剑飞不是猪，所以他必须“感激”徐彩华，因为他也是演员，需要演好自己的角色。 从秘书长这里离开了，王剑飞就改变了态度。 面对唐宜书记，王剑飞就八个字：“多做少说，管好生活！” 唐宜书记刚来，住在市委兰园酒店，酒店后面有独栋的院子，环境很好。王剑飞昨天已经和酒店这边沟通协调好了。 书记那边卫生要达到什么标准，晚上的水果要怎么搭配，王剑飞都提了要求。还有王剑飞跟兰园酒店经理张明华讲： “张经理，晚上要安排至少一个服务员专门服务一号楼！书记刚刚履新，很多干部可能晚上要去叨扰，那边没有人服务不行……” 唐宜书记的司机名叫汤科，王剑飞又请汤科吃饭，两人敲定了一些工作上的细节。 王剑飞盯三个字：“吃住行”，日常工作就是保证书记的办公工作环境，接待客人环境，全是本职工作。 王剑飞跟徐彩华说的那一套话，他从不跟唐宜说。 王剑飞当记者这么多年的经验，越是面对地位高的人，越是不能过分热情，王剑飞谨守这一点。 唐宜书记不相信他，这不是他能改变的事情，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是靠一方努力能改变的，所以他绝对不刻意去表露自己的忠心，而是扎扎实实行动。 唐宜书记肯定要观察他，而王剑飞也会观察领导。 唐宜履新沙州不被看好，很多人认为唐宜是个书生，沙州这个地方复杂，省委主要领导对这里的情况非常头疼。 之前传言省委是要派一个强势书记过来，结果派了一个书生，有人猜测，唐宜的履新，可能是省委博弈妥协的结果。 但是王剑飞对此有另外的看法，他掌握的情况，省委主要领导对全省的局面把握非常牢固，在主要的人事问题上，怎么可能还存在妥协？ 组织选派任用一个重要领导干部，用错的概率其实很低，唐宜是书生，当不好沙州市委书记？ 王剑飞用自己类比，他这个记者，就当不好书记秘书？ 王剑飞不认同这个逻辑，他当记者个性执拗，那是因为他就是那个身份，屁股决定脑袋，王剑飞现在屁股的位置换了，他还是个憨憨？ 人的成熟不是看年龄，要看经历，王剑飞的经历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受到过很多人一辈子没有受到的教育。 王剑飞沉浮多年最大的收获，就是他弄懂了一个道理，男人要在这个社会上赢得尊重，一定要掌握金钱或者掌握权力。 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千百年来老祖宗的总结乃至理名言。 …… 不知不觉，王剑飞到市委一个多星期了。 工作上面比较平淡，每天重复做简单的事情，唐宜书记刚来，大量的工作都是谈话，办公室进进出出的人多。偶尔书记会出去，但是都没有让他跟随，有时候是副秘书长田登科陪同，有时候是秘书长徐彩华亲自陪同。 王剑飞的角色很尴尬，他心里其实着急，但是面上不表现。 他有时候想自己可能需要找个老师指点一下。 但是这个念头一动，他就打消了，成年人遇到的很多困难，其实都需要自己解决，找谁其实都不合适。 自己解决，就要用心琢磨，比如王剑飞现在接到了饭局邀约特别多。 每个打电话过来的人都是顶尖话术，让人难以拒绝！ 王剑飞刚开始无所适从，但是后面他经过琢磨之后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王剑飞现在收到的大多数饭局邀约都是礼节，当官要勤烧香，王剑飞是一把手的秘书，这一炷香必须烧！ 王剑飞可以毫无压力的推掉或者接受。 另外，每一个来书记办公室的干部，基本上都会给王剑飞塞烟。 王剑飞把这些烟都妥妥收好，都是下面区县的主要领导干部，过来给王剑飞塞一条烟，这就是官场的潜规则。 王剑飞还能跟人家书记、县长去推诿推搡？ 但是他收了不用，因为现在他的容错率低，他轻易不给别人落口实！ 周末，唐宜要回省城雍州，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下午你就不用上班了，小汤送我回雍州……” 王剑飞回来琢磨了一下，下午两点半依旧准时上班，他跟司机汤科买烟买槟榔，两人又一起检查了汽车，然后他跟汤科讲： “汤哥，车后面随时都要放蛋黄派和薄荷糖！书记有时候会低血糖！” 唐科四十多岁，但是性格比较豪爽： “王主任，为什么一定是蛋黄派和薄荷糖，玉米糖不行？” 王剑飞笑笑：“你听安排，别犯憨！” 一切安排好，下午唐宜回雍州，秘书长徐彩华赶到了兰园酒店，唐宜看到了王剑飞，上车的时候又多看了他一眼，然后车开动，走了。 从沙州到雍州有180多公里，车程比较长，唐宜闭目养神的休息，忽然心有点慌，他睁眼： “小汤，车上有没有吃的？” 汤科道：“您扶手下面有薄荷糖和蛋黄派！” 唐宜吃了一个蛋黄派，心情不错：“小汤，你准备零食用心了！” 汤科道：“书记，这是王主任准备的，说您有时候低血糖，买了蛋黄派和薄荷糖！我开玩笑，说玉米糖行不行，他说玉米糖让我自己吃……” 唐宜皱了皱眉头，不讲话了。 沙州的工作开展困难！唐宜想等一等多看看，可是时不待我。 现在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沙州区县班子调整的问题，詹长生时代就积压的事情现在不能不做呀，下面的干部望眼欲穿，唐宜履新了，这个工作迟迟不动，全市的干部群众谁还有心思干事？ 可是这个调整怎么动？ 唐宜觉得很孤独，省委看得起他，让他单枪匹马就履新，嘿！ “小汤，稍微可以开快点，赶在省委下班之前到！”唐宜说完，闭上了眼睛继续休息。 而这个时候王剑飞则是完全没事了，但是对周末的安排，他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徐彩华在兰园酒店又给王剑飞一番鼓励和嘱托，让他感觉越来越不妙，就好比猪发现日子越来越好过，可能意味着屠宰的日子就越来越近。 回到办公室，王剑飞收拾东西，电话来了。 “王剑飞，当了大秘书了，电话都难打通了哟！”肖琳娜在电话那头笑。 王剑飞才意识到肖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没回！ 他忙道： “肖大美女，我鼓了几次勇气，都没敢回你的电话！” “切，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的嘴！” 王剑飞‘无辜’的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回你电话，怕你想不开，怕你想死！！” 第5章 小突破! 女人真的是造物主赐予男人最好的礼物，王剑飞的心情本来比较沉重，感觉压力很大。 但是肖琳娜的电话一来，两人一撩骚，所有的烦恼都忘记了。 男人和女人的那点事，就怕有第一次，有了第一次，后续就轻车熟路。 王剑飞说怕肖琳娜想死，一下就把这女人给撩到了，因为那天两人喝酒王剑飞就讲的就是那个想死的段子。 男人干那事儿喜欢说要弄死女的，结果几天没那个啥的，女人就想死了。 肖琳娜道：“我想死难道你不想死？要死一起死，死得轰轰烈烈！” 然后又在同一酒店，这一次那些虚头巴脑的前戏都取消了，见面之后直奔主题，干柴烈火，水乳交融，酣畅淋漓！ 一番疯狂的释放之后，王剑飞躺在床上，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发现自己的脑子变得出奇的冷静和清醒。 他想到自己现在尴尬的处境。 徐彩华利用他，把他当一枚石子扔出去，王剑飞如果一直不主动作为，这就是死局。 他从一个记者摇身一变成为市委书记的秘书，这是从地狱冲到了天堂，如果短时间再跌下来，那会是怎样场景？ 我们乘坐一架飞机从地面飞到空中，飞机在空中解体，我们跌下来那还是原来的我们吗？ 王剑飞苦苦的等待，历经了无数的苦难才得到老天爷的垂怜给了他一线机会，他会坐以待毙？ 王剑飞要走，肖琳娜显然还意犹未尽，上来像八爪鱼似的缠着他： “怎么这么忙吗？周末就好好放松休息嘛！” 王剑飞看着怀里眉目含春，娇柔温柔的女人，他当然心软，但是他想到他能搂着肖琳娜背后的深层逻辑和原因，却更觉得危机。 他拍了女人屁股一巴掌： “等忙完了这一茬，我们逃离这座城市，彻底的赴死一场，哈哈……” 回家，王剑飞有点享受肖琳娜那意犹未尽的幽怨。 回家之后他翻出自己的记事本。 记事本记录的是这两个星期唐宜书记会客的所有信息，这些信息包括这些人的职务，会见的时长，客人的精神状态等等。 对会见的方方面面都描述得力求详细，比如下面区县的主要领导干部中，他会见时间最长的是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两人聊了快一个小时。 而桃花区区委书记张尚坤，来的时候表情最轻松，临走的时候唐宜亲自送他到门口，两人在门口双手紧握，还说了一会儿话，聊得十分“投机”。 除了下面区县主要领导，市里各局、办领导，还有银行，税务，新华书店，大型国企等等领导，最多的一天，唐书记见了四十多人。 王剑飞算了一下，一个人就算只谈十分钟，也谈了六个小时，王剑飞只进出冲茶换茶盏，都跑得小腿肚子抽筋。 能感觉得出来，唐宜书记很急，但是过去两周，王剑飞没有看到他有实质性的动作。 王剑飞想，这种状态肯定不会持续，马上到来的一周，唐宜书记可能会有动作了！ 王剑飞抽丝剥茧，反复分析，他选了一个关键要点：“老干局！” 唐宜履新后一直没有去这里调研，没有组织老干部座谈，现在市委的压力聚焦在区县班子调整的工作，唐书记很为难。 他如果全盘继承接受之前的方案，就意味着新一届区县班子的人事全都遵照了杜杰的安排，那唐宜的主政还怎么贯彻意志？ 所以唐书记履新的第一考就是这件事，王剑飞觉得自己的机会也就在这件事中！ 沙州市老干局副局长汤启功是汤教授的长子，王剑飞和汤启功是铁杆的关系，他当记者的时候为老干工作做了大量的宣传报道。 因此王剑飞把自己第一考的地方选在老干局，把自己的第一考，和唐宜面临的第一考结合起来，他觉得这是能否破局的关键。 他就担心唐宜完全放弃他，下去调研永远不带他，那他的很多想法就难实施。 所以王剑飞必须想办法，他把自己这几年对老干局的各种新闻报道都整理成资料，然后把目前沙州市老干群体的详细资料也进行了整理总结，把这些东西都理清楚，以备唐宜参考。 这个工作说起来简单，要做起来困难很大，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王剑飞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上班，他一大早就把准备的东西放到了唐宜书记的办公室，这些东西和日常的报纸，以及内参消息放在一起。 然后他去见秘书长徐彩华。 徐彩华依旧热情，询问王剑飞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各种嘘寒问暖： “剑飞，工作上的事情你不要太焦虑，万事开头难，万丈高楼平地起！唐书记是文化人，做事用人谨慎，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坚持住，要有一股子牛劲儿……” 听到老徐这番话，王剑飞就感觉腻歪，他把日程表对好之后，回办公室。 唐宜让他过去，王剑飞过去准备给唐宜添水。 唐书记忽然问：“剑飞，你对老干局比较熟悉？” 王剑飞道：“老干局的汤启功副局长是师范大学汤教授的儿子，我在电视台的时候，对他们报道比较多，对那边的情况比较熟悉！” 唐宜道：“今天是什么日程安排？” 王剑飞把日程表递过去，唐宜看了一眼：“电厂那边暂时就缓一缓吧，你联系一下，我们去老干局坐一坐！” 王剑飞人一下就精神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等了两周多，总算有了一个小机会。 他立马给汤启功打电话：“汤哥，我剑飞！跟你讲一件事，今天下午两点半，唐书记想到你们局看一看！您能不能安排好接待？” 汤启功道： “好你个剑飞，你现在真是老母鸡变鸭了，摇身一变成了二号首长，这事儿我刚刚才听说！还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贺喜！” 王剑飞道：“汤哥， 你不怪我我就烧高香了，因为这事儿是福是祸还不好讲，秘书长把我调过来的，您懂的。” “汤哥，今天书记过来是私底下的安排，老弟我把这事儿跟您通气，您给我个准信！” 汤启功道： “老干局接待领导最轻车熟路，这还是个事儿？倒是你小子要小心点，不要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汤哥，回头咱们喝酒再聊，电话里面不讲太多！” 挂了汤启功的电话，王剑飞立刻联系司机汤科，然后又确定今天下午陪同人员！ 王剑飞没有改动名单上的任何一人，都一一的电话通知到位，拟定安排的去处还是去沙州电厂调研视察。 但到了下午，车队出发的时候，汤科的车载着唐书记的车直奔老干局，后面的跟随车懵逼，司机给王剑飞打电话。 王剑飞坐在副驾驶，很平淡的道： “跟上就行！” 老干局这一边，今天组织了几场活动，一场是老年乒乓球比赛，一场是老年陈氏太极拳的表演。当然关键还有个座谈会，这是给唐宜的发挥空间。 唐宜的兴致很高，亲自下场跟前沙州市政协副主席李小平打了一盘球，两人互动频繁，现场一片的欢声笑语。 老干局的班子都陪同，趁着人多的机会，汤启功凑到王剑飞面前，悄悄的道： “剑飞，徐彩华这个人你一定要小心，他把你当棋子用，这个人你还不了解？” 王剑飞点点头，道：“哥，我们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现在光棍一条，别人惦记我也捞不到什么油水！” 汤启功不再提这一茬，话锋一转道： “局里准备了一点礼物，我让司机汤科把你的那一份也捎上了……” “哥，咱们之间……” “这哪里是咱们之间？是公家的事情，公事公办！” 王剑飞无言以对，汤启功的个性是很强烈的，身上的棱角很多。进老干局之前，他一直在党校系统工作，虽然父亲是沙州名人，但是他在仕途上却不太得志。 如今年过四十了，浸染在官场这个染缸中也终于渐渐融入了。 当然，也许是早就融入了，只是王剑飞以前自己屁股下面没位子，所以没有发现他的变化而已。 唐宜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尤其是跟老干部座谈之后，回市委的路上，他主动问王剑飞： “小王，沙州的老干工作干得很不错，闻名不如见面，今天我很受感染！” “我都想，等我退休了，也回沙州养老！” 王剑飞心想，你老唐要回沙州，那肯定要在沙州干出大成绩，要不然哪里有心情？ 就好像詹长生从沙州铩羽而归，他这一辈子提到沙州估计都血压飙升，退休之后还能来这边养老？ 王剑飞道： “书记，沙州的人居环境在全省来说多年稳居第一，未来在您的治理之下，我们的城市发展肯定还会有进一步的跃升，到那个时候您就算从省领导退下来，估计沙州也将是您的备选养老地之一！” 王剑飞这番话不是随便说的，而是有的放矢。 王剑飞提到人居环境，引出城市建设，目的性明显，因为唐宜是这方面的专家，雍州的城市规划建设唐宜出过大力。 唐宜现在是沙州的市委书记，沙州的城市建设未来必然能上台阶。 第6章 徐的不满!! 王剑飞的才学是很过硬的，肚子里是真有东西。 所以他和唐宜的沟通很流畅，王剑飞也有心，他专门研究过唐宜，唐宜在省市重要报纸和刊物上发表过的文章，他都认真仔细的拜读过。 读唐宜的文章，就能明白他对国民经济发展，国家战略，国家经济金融，国家城市化发展规划等方方面面的思想和认知，唐宜曾经是省委智囊团的核心人物，水平之高，不是一般的人能比。 王剑飞虽然自诩有才学，但是也不敢说能完全读懂唐宜的思想，所以他和唐宜谈话，竭力避免谈一些很专业的事情，点到即止，把握恰当的分寸。 从老干局回市委，也就一二十分钟的车程，王剑飞把话题控制在一个点上，就聊沙州市的城市规划和建设。 现在很多地方流行建设新城，对沙州来说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沙州基本都是新城，城市建设的规划一直很超前，王剑飞主要是“汇报”，扮演好“秘书”的角色，帮助唐书记尽快的了解沙州这座城市。 但是“汇报”里面也夹杂着王剑飞对城建的些许“浅薄”见解，这些见解是绝对契合唐宜的个人思想的！ 王剑飞有记者的功底，掌握“分寸”，不吹捧，不显摆，听上去是闲聊，但是很多内容和思想都在闲聊之中彰显！ 看似就是十多分钟的聊天，王剑飞暗中下了几个星期的功夫，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机会不多，只要有一点点机会，他就需要全力以赴的把握！ 回到市委，王剑飞刚刚坐下，秘书长徐彩华的电话就过来了。 王剑飞去他的办公室，徐彩华端坐在桌子后面，眼皮都不抬一下！ 王剑飞叫了一声：“秘书长！” “嗯！”徐彩华低头写写画画，硬是端了几分钟的架子，才抬头道： “剑飞，你干工作有点粗糙啊！最近唐书记主要是熟悉我们全市干部的情况，书记那边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你有没有记录？” 王剑飞道：“秘书长，我主要把重点放在服务上面！书记会见客人速度很快，人很多，哪些人过来我有记录，但是他们谈的什么，我也没有权限知道！” 徐彩华冷冷的道： “如果只要招个服务员，兰园酒店那么多服务员，还用得着你这么一个大才子？” “你现在不是记者了，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干了几个星期了，还不知道角色转变？你要有危机意识，市委重要的岗位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徐彩华开始赤裸裸的威胁，很显然他对今天的事情很不满意。 王剑飞装聋作哑，道： “秘书长，我能来市委工作都是托您的照顾，我这个秘书如果太短命，那是给您的脸上抹黑了！所以，我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千万要指点批评！” 徐彩华瞥了一眼王剑飞，嘴唇掀动，差点就要质问今天唐宜书记日程的事情。 但是话到嘴边，他没讲！ 市委书记下去调研视察，都得按秘书长的安排走规定动作？徐彩华因为这件事发飙生气，还对市委书记秘书施压，他这个秘书长还想不想干？ 官场之上，每个人的行为都需要符合自己的身份，徐彩华再跋扈，他也不敢公然质疑市委书记。 但是这事儿没结束，市委马上就有事，第一件事市委综合一科来了一个新科长，名字叫石小刚！市委综合科专门服务市委主要领导。 综合一科就是服务市委书记唐宜的，正常情况下应该是王剑飞当科长，这样王剑飞就能调动全科的资源为书记服务。 这下好了，徐彩华让王剑飞给唐宜当秘书，又安排了一个综合一科科长，他是什么意图？ 石小刚傲气得很，上班就是一副要抢班夺权的架势，似乎要让市委人人都知道，王剑飞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时间进入了倒计时。 除了这事儿之外，徐彩华又还公开挑刺王剑飞。 他去唐书记那边汇报工作，王剑飞过去给他倒茶，他冷着脸道： “剑飞，跟在书记身边工作，着重是要替书记排忧解难！你现在就当一个服务员的角色，一天忙得脚不沾地，这能干好工作？ 就说冲茶泡茶这事儿，我每天来书记这里很多次，你每一次都给我冲一杯茶，有什么必要？先别说浪费了办公资源，关键是影响了你的本职工作，我这么讲你明白？” 这是王剑飞第一次见徐彩华黑脸，他这个黑脸让王剑飞很尴尬，但是隐隐又还别有所指，唐宜的神色特别平静，但是王剑飞还是感受到了一些微妙。 徐彩华黑脸，王剑飞当场认错！角色扮演嘛，面对秘书长，顶头上司的批评，王剑飞永远要以最真诚，最认真的态度认错。 但是认错之后呢？ 徐彩华走了之后，王剑飞该干啥干啥，工作一点也不受影响！ 唐宜也忙事情，好像也没有在意这事儿，只是到了快下班的时候，王剑飞过去给唐宜添最后一杯茶的时候。 唐书记伸了一个懒腰，问：“剑飞，你这么大一才子，被安排到我这里搞服务工作！搞得不好还两头受气，你这个角色适应不容易吧？” 王剑飞道： “书记，您千万别这么讲！能在您身边工作，不知羡煞了多少人！消息公布的当天，我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有几百个，全都是打电话祝贺的。” “之前我干记者工作，接触人和事都是走马观花，浮光掠影！现在在市委工作，才明白什么是扎扎实实的干事，我是特别想把这个工作干好！可惜事与愿违，还没有达到领导的要求。” 王剑飞这几句话发自肺腑，同时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忧虑。 徐彩华把备胎都准备好了，随时随地要拿下王剑飞，王剑飞能不紧张？ 唐宜哈哈大笑：“你这个‘扎扎实实’讲得好，只要扎扎实实的工作，你在哪里都是香饽饽，都会受欢迎……” 王剑飞感觉上，唐宜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 但是对这份工作的前途，他还是比较悲观，因为徐彩华明显是要搞事，针对性非常强。 王剑飞去综合科协调工作，综合科副科长罗安都有点消极应对，跟王剑飞讲： “王主任，现在石科长刚到任，您是不是跟石科长协调一下？” 石小刚年龄30岁，之前也在市委机关督查室，他从督查室调综合科，说是平调，其实是提拔。 石小刚和徐彩华关系很深，他进市委就是走的徐彩华的关系，为了这一次提拔，他又私底下单独向徐彩华汇报了多次。 尤其是几次去徐家里汇报，不仅带了酒水信封，甚至还给徐的老婆塞了一张银行卡。 徐讲得很清楚，王剑飞就是个过度人物，因为书记刚来，大家摸不准书记的脾气，所以没有直接委派成熟的秘书。 等唐书记的脾气大家都摸清楚了，王剑飞擅长啥还可以去干啥，王剑飞之后，石小刚得做好万全准备，随时要准备好给市委一把手服务。 石小刚有徐彩华这样的交底，他还会遂王剑飞的意？ 他到岗第一件事就是把督查室的一帮铁哥们叫上，然后综合一科的几个年轻干部加上副科长罗安一起聚餐，吃饭的时候石小刚讲得很直白，他来的目的就是给书记服务的，来势咄咄逼人。 王剑飞和石小刚碰头，石小刚道： “王主任，您要干任何事情，我们都全力配合您，您放心，我在市委工作今年是第七个年头，上上下下没有我不熟悉的人和事。 只要您安排叮嘱的事情，我们综合一科有条件要完成，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完成！” 王剑飞一听这一口海话心中就烦躁，石小刚是嘴上抹了蜜，实际上手底下刀子捅得凶呢！ 石小刚凶到什么程度呢？今天唐书记的一系列工作就受到了影响了，综合科需要完成几个讲话稿都差强人意，书记需要批示的一批文件报告的运转效率也突然降低了。 石小刚还在这里胸口碎大石的拍胸脯，王剑飞一阵烦躁，更多的是愤怒和恼火。 他想是不是要去找一找徐彩华？ 但是找徐彩华干什么呢？自取其辱吗？ 下班，王剑飞有些郁闷，他想喝酒，但是把手机通讯录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嘿，成年人的烦恼真的是跟谁讲都不合适！ 回到家，电话来了：“王主任，您好！” “你好，您是……”王剑飞听对方声音蛮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我是张蕾，想跟你汇报一下工作，您能在百忙之中抽点时间吗？” 张蕾？综合一科另外一个副科长张蕾！ 她最近一直在党校学习，王剑飞也就刚报到的那会儿见过她，这女人也就三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容知性，但是身材却特别的凸显，尤其是前面的那一团，很惹眼。 王剑飞不知道张蕾是什么意图，想了一下，就约了一个茶餐厅，没要卡座，而是让安排了一个小包房。 第7章 金蝉脱壳! 小包房，檀香袅袅，张蕾今天穿便装，一袭背带裤，戴着遮阳帽，头发扎着马尾，眼镜换成了茶色，活脱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王剑飞给张蕾冲了一杯工夫茶，道：“张科长，我初来乍到，您还要多指教！” 张蕾道：“王主任，今天我过来就跟您汇报一件事，石小刚的把柄在我手中，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分分钟就让姓石的完蛋！” 王剑飞愣了一下，被张蕾的简单直接给整懵了。 他道：“张科长，您说的话我有点不太懂！” 张蕾道：“王主任，徐彩华调您来市委，他想得很天真，觉得您这枚棋子他可以随便拿捏！殊不知请神容易送神难，您既然来了，怎么可能随便任其摆布？” “我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得罪了徐彩华，你要徐彩华的把柄我也有！这个姓徐的既贪财又好色，看到稍微漂亮一点的女人，他就想方设法要搞到手。 在他权力笼罩的范围之内，但凡是官运亨通，春风得意的女人，没有他没玩过的。 我的情况也不怕你笑话，姓徐的对我逼迫厉害，只差霸王硬上弓，所以我跟他势不两立，肯定要死磕……” 王剑飞皱皱眉头，心想这个张蕾第一次接触看不出来，文文静静，没有想到这么犀利生猛。 他爆料的这些东西，王剑飞不怀疑里面的真实性，但是这个女人把局面看得这么明白清楚，她能是易与之辈？ 王剑飞来市委工作，别人看来都是秘书长的“关照”，但是她却一眼看出王剑飞和徐彩华之间的龃龉，就凭这一点，这女人绝对不可小觑。 王剑飞不可能信任她，她应该也明白，既然这样，那她这么直白的坦诚心扉意思何在？ 恰在这时候，服务员上菜了，尴尬的气氛冲淡了很多。 等服务员走了，两人吃东西的时候，张蕾道： “王主任，你放心，这个时候我不会给您添麻烦！我这么冒昧的找你，你也不会相信我！但是没关系，我只跟你知会一声，石小刚的事情我肯定要捅出来。 他耀武扬威想来我们综合一科当老大，进而还想当第一秘，他想得美！” 王剑飞道：“你想干什么？” 张蕾道：“王主任，我干的事情对您有利！我跟您汇报也就是这事儿……” 卧槽！ 王剑飞心想如果石小刚真有什么事儿，别人会怎么看这事儿？石小刚威胁的是王剑飞的地位，别人首先会想到王剑飞。 这个女人啊，王剑飞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道： “张科长，都是同事，很多事情一定要做成无法挽回？” 张蕾道： “王主任真是菩萨心肠，您现在都这个处境了，还这么宅心仁厚！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您真在这个位置上干不下去了，一个月都没有坚持到。 您也不甘心就这么夹着尾巴走吧？徐彩华您是不是该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徐彩华最懂这个道理！” 王剑飞皱皱眉，想到徐彩华，这家伙白面无须，慢条斯理，笑里藏刀。听张蕾说这家伙背地里最喜欢找女人，十有八九也不是虚的。 和张蕾吃了一顿饭，王剑飞回去之后一直就琢磨。 他不得不承认张蕾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不可能轻易的放弃，也绝对不会任人摆布！他已经在酝酿新招了。 他想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市委书记的秘书，之前他在电视台干个小记者，都能把茂阳集团搅得地覆天翻，现在他跟在唐宜书记身边，还想不到办法？ 一夜没有怎么休息，第二天王剑飞就拿到了唐宜拟定下去调研的日程。 拿到这个日程，他第一时间就送到唐宜办公室。 “书记，下去调研可能需要两到三天，您看这些人员是不是恰当合适？”王剑飞问。 唐宜拿着日程表和随行人员名单看了又看，这都是徐彩华布置安排的，日程和随行人员都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推敲，安排很周到，事无巨细，都考虑得充分。 徐彩华的能力毋庸置疑，在沙州官场他外号“万花筒”，是出了名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唐宜看了看人员名单，突然问：“你是怎么看的？” 在王剑飞的印象中，这还是唐宜第一次征求他的意见，他有预案，道： “人员名单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行程我觉得可以考虑去商溪，然后良山，再看是不是去昌河还有南乡！毕竟时间有限，从远到近，可能更有利于提升效率！” 王剑飞这个建议非常大胆，相当于是推翻了徐彩华的安排。 徐彩华的安排是去昌河，还有南乡，这都在附近，而且这几个地方有什么看头？杜杰市长就是从昌河县委书记开始当道的，南乡也在杜杰的势力范围之内。 唐宜的调研肯定要有所突破，商溪离市里最远，经济发展也蛮有特色，完全可以跳出去。 唐宜道： “你光有建议，能不能落实？” 王剑飞一听唐宜这话，内心大定，道：“我认为没有问题，还是可以比照老干局的模式，是不是可以考虑就安排考斯特……” 唐宜道： “就一辆考斯特吧，你随行，让文荣留在市里，其他的随行人员，环保局，交通局这几个职能部门都可以精简！这一次下去主要是走一走，看一看，聊一聊……” 唐宜提出人员精简，显然是想把这一次调研搞得更随意一些，但是前提王剑飞不能提前泄露行踪！ 他想了一个办法，就是他先不跟副秘书长尚文荣沟通，而是等到车队准备出发的时候，他突然找到尚文荣： “尚秘书长，书记让您留在市里，可能省里有督察组下来，您要随时待命！” 尚文荣愕然，他不敢怀疑王剑飞这话的真实性，这能撒谎？ 尚文荣下车，王剑飞上车，司机早就安排好了，一辆考斯特直奔商溪县。 去商溪县，王剑飞第一时间给商溪县县委副书记宋雅发信息：“姐，今天市委唐书记来商溪调研！” 他信息发出去，只隔一分钟，宋雅的电话就过来了。 王剑飞道： “我正在车上，还没有出城！” 王剑飞这么讲，宋雅就知道他和唐宜在一起，然后宋雅也能预判到唐宜到商溪县的时间。 等唐宜车到的时候，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已经率领四套班子组成的车队抵达高速路口等着了！ 马革平一马当先站在前面，唐宜冲着窗外看了一眼，跟王剑飞道： “直接去目的地，在这里也不能谈话啊！” 王剑飞道：“马书记可能迫不及待的要向您汇报工作！” 唐宜一笑，道：“这种官场迎来送往的陋习，怎么都改不了……” 看到唐宜这个态度，王剑飞便有底了，他下去沟通，商溪的干部一听唐书记不下车，马革平手一挥，车队浩浩荡荡就准备跟着考斯特回县城。 王剑飞喊了一声：“马书记！书记在车上，您跟书记介绍一下商溪的城建和风土人情？” 马革平特别高兴，十分感激的冲着王剑飞点头，极为兴奋的上了考斯特。 王剑飞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马革平一路进城都不闲着，给唐宜介绍商溪县的方方面面的情况。 马革平的背景关系王剑飞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个人肯定不是杜杰的人，唐宜在市委会见他的时候，两人聊了三十多分钟，从这个信号王剑飞也能判断，唐宜对马革平颇为看重。 现在沙州的局面虽然是市长杜杰一家独大，下面副书记秦海，常务副市长王辉也有自己的班底，唐宜并非完全没有空间。 只是操作的难度很高，回旋的余地不大，真要把事情捋顺，彻底掌握局面，绝非简单轻松能搞定的。 车队到了商溪县县委，唐书记接见商溪县四大家的领导，因为副秘书长尚文荣没有随行，会议记录工作只能由王剑飞负责，开会间隙，宋雅过来找王剑飞： “剑飞，今天你很给力，不枉老姐疼你一场！” 王剑飞脸一下泛红，宋雅的风格他多少有点不适应，宋雅哈哈一笑： “马书记想留唐书记在商溪住一晚！你是商溪人，能不能想个办法留客？” 王剑飞道：“要留客有办法，把商溪的一帮文化名人请过来，让书记去一下县博物馆，书记兴致高了，肯定就留下了！” 王剑飞也希望唐宜能在商溪住一晚，这样他能忙里偷闲回去看一看父母，另外，为家乡考虑，现在商溪的发展面临瓶颈，市委书记能够多关注商溪，对商溪的社会各界来说那至少能振奋信心。 由王剑飞的“指导”，商溪党政班子的效率也高，一番操作下来，唐宜一行人就顺利下榻了商溪国际酒店。 唐宜心情似乎很好，晚上和商溪本地的几个作家和文艺家座谈聊天，兴致非常高，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喝了三大杯酒，把王剑飞给吓住了，生怕唐宜身体吃不消！ 第8章 过夜! 商溪县是王剑飞的家乡，这里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唐宜书记履新后区县调研的第一站选在商溪，这对商溪县来说是很大的荣誉。 很多人都会联想到王剑飞，至少商溪本地的官员感觉到了朝中有人好办事的优越感。 所以从马革平到县长王任资，都单独跟王剑飞碰杯交流，那种感觉和王剑飞当记者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王剑飞当记者那会儿，他是别人请的干活儿的长工，领导跟他互动是慰问，算领导平易近人。 但是现在王剑飞跟他们是平起平坐，领导一口一个老弟的叫着，言语之中尽是客气的示好，王剑飞有个妹妹王乐，大学毕业之后在县里没关系，王剑飞想办法找人把她安排到县自来水公司，工作不是很满意。 今天王任资就主动提到这一茬，了解情况之后，他道： “回头我给老婆讲一下，我老婆单位现在正缺人才，都是线管单位，调整安排也容易！” 结果一顿饭吃完，王剑飞就接到妹妹的电话，王乐在电话里面非常兴奋： “哥，您帮我调动了工作是不是？哎呀，我做梦都想进移动，以前不敢想，考了几次没考上，没想到现在梦想实现了……” 04年那会儿，手机刚刚普及，移动公司火出了天际，在小县城上班能进移动，那绝对妥妥的有面子。 王乐能打这个电话过来，肯定也是有人给了她暗示，看到小妹这么高兴，王剑飞很温暖。 前些年他和程虹谈恋爱，一门心思都为程虹的事情奔波，对家人忽视太多了。 妹妹高中的成绩本来蛮不错，王剑飞当时如果认真盯着，考个一本没有问题，结果王剑飞完全疏忽，妹妹就考了一个大专，起点低了，工作肯定就不那么理想了。 “换了工作要好好干，别给领导找麻烦！”王剑飞叮嘱王乐道。 挂了电话，他无比感叹！他想当年为了程虹调动的事情到处求爹爹，拜奶奶，而且还要拿钱开路，每挪动一小步都无比的艰辛。 如今王乐的工作问题，王剑飞甚至都没有主动提，一天之内就妥妥给办好了，这就是权力的力量。 本来王剑飞想好晚上回家一趟看一下爸妈，但是唐宜书记喝酒有点多，他思忖再三没敢离岗。 宋雅给王剑飞打电话说要坐一坐，王剑飞便说能不能在国际安排一个地方。 商溪国际酒店名头很响亮，其实老板就是商溪本地的土老板覃飞华，老覃早年在外面见过大世面，回来就开了一家商溪国际酒店，号称投资五千万。 刚开始很多人不看好，结果酒店一开，生意火爆无比，尤其是很多政府接待，都往国际酒店安排，乍一听，感觉小小的商溪县还真和国际接轨了。 国际酒店还有一个亮点，就是酒店的顶楼还搞了一家旋转餐厅，餐厅针对的群体主要是情侣，餐厅布局都是一个个私密性的卡座，还有小包房。 宋雅就安排了一个小包房，她和王剑飞两人喝酒聊天呢！ 王剑飞和宋雅认识是在沙州，当时宋雅担任桃花区区委常委，宣传部长，那还是段文雄主政时期。 老段为了打造文明城市，把全国性的围棋比赛引进到了沙州，并且把赛场定在了桃花区！为了造势，桃花区就研究拍一个宣传片，由宋雅牵头负责。 当时这个宣传片的文案难度很高，因为老段亲自过问，段文雄好围棋，又还喜欢写诗，一般的文案入不了他的眼。 宋雅找人写了很多文案，老段都不点头，最后段文雄跟她讲： “写个围棋的文案复杂吗？如果觉得复杂，你们就拍一个点，就一个问题，围棋是什么？就以这个问题为导向拍一个宣传片……” 宋雅头都大了，她在全市找能人搞这个文案，最后找到了王剑飞。 王剑飞当时就写了一个文案，就叫《围棋是什么？》，老段一看拍手叫好，宋雅那时候才二十多岁，在公开讲话中，她毫不掩饰对王剑飞的欣赏和肯定。 但是，王剑飞真正和宋雅有更深的交集还是她担任桃花区常委副县长，分管文教卫，王剑飞找上门请她帮忙，为程虹工作调动的事情。 宋雅看了材料就问：“你跟程虹是什么关系？是不是结婚了？” 王剑飞道：“没有结婚，准备结婚！” 宋雅冷笑： “如果你们结婚了，是夫妻关系，你找到我，我可以想办法给你签字！你们就是个同居关系，这让我怎么签这个字？” 然后她问王剑飞知不知道从下面进城意味着什么？每年有多少想进城的老师卡在各种条件上，程虹的条件在这些人中只能算很普通，她凭什么就能比别人先进城？ 宋雅火力全开，冲着王剑飞就是一通批评，最后这个事儿就黄了！ 当时王剑飞还不能理解，宋雅这边走不通，他就想别的办法去了！直到后面他和程虹分手，然后再想宋雅当年的话，他悔自己当时鬼迷心窍，怎么就听不懂良言呢？ 宋雅比王剑飞刚好大一岁，个子很高，非常的干练利落，在女性的年轻干部中，她被认为是最有前途的。 “剑飞，今天我很感动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人才，但是你对我好像有成见！今天唐书记第一站选择我们商溪县，你能给我发信息，说明你没有忘记老关系，老朋友！”宋雅道。 王剑飞道： “姐，你别这么讲，跟您我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我现在虽然在书记身边工作，但是面临的压力巨大！市委是个什么环境，我又是个什么情况您应该都有所了解。 我现在想法很简单，能干一天工作就兢兢业业把工作干好，其他的事情我都没多想！” 宋雅担任商溪县委副书记，但是她的关系在市里，她的家庭背景都是从政的，父亲是沙州的老副市长，对沙州政治生态，宋雅有很高的认知。 “王剑飞，你压力大什么？唐书记能够用你，你就不要有压力！你这个岗位在政治上是最简单的，给书记搞好服务，帮书记排除一些不必要的干扰，如果能进一步，帮书记能排忧解难那就更了不得！ 你在沙州干了快十年的记者，号称沙州市每一寸土地你都用脚丈量过！对沙州六县两区一市的风土人情，经济发展，政治生态你都了若指掌。 你有这么一身本领傍身，你怕什么？” 宋雅这么一说，王剑飞立马觉得精神一震，不得不承认宋雅说得对。 唐宜刚来沙州，对方方面面的情况都不熟悉，王剑飞给他担任秘书，绝对是最好的人选！首先能力没有问题，服务没有问题！最重要的一点忠诚没有问题！ 王剑飞虽然是徐彩华安排的秘书，但是他和徐彩华不是一条心，他也不可能充当徐彩华的棋子。 至于帮书记排除干扰，现在最大的干扰可能就来自于徐彩华，王剑飞和徐彩华现在关系微妙，这不就帮唐宜排除干扰了吗？ 至于排忧解难，后续王剑飞也有信心能做到，他在沙州认识的人最多，以前他当记者，人微言轻，别人不把他当回事。 可如今他成了市委书记的秘书，如果能好好运作一下，之前很多关系都能用。 想想他刚刚去市委的那天，手机上的几百个未接来电，其他的人估计很难有那样的待遇。 和宋雅小酌几杯，王剑飞精神振奋，心情大好。 下楼之后，他就去找唐宜的情况。 走到唐宜房门口，他听到里面有动静，便问： “书记，您还没休息？” 唐宜把门打开，他穿着睡袍，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刚洗了澡！ 王剑飞忙找吹风给他把头发吹干，道：“书记，您醒了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我就住您旁边呢！” 唐宜道：“一个小小的商溪县文化底蕴还很深，好像他们中作协的会员就有八个？中书协的会员有六个，还是了不起的！” 王剑飞道： “商溪相对偏远，其西北部属于武陵山脉了，可能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商溪的文化一直都有传承。在我们沙州市来说，商溪的经济相对落后，但是文化方面一直居第一！” 唐宜看了一眼窗外：“ 我好久没有喝这么多酒了，这个时候感觉肚子饿！” 王剑飞说立马让安排一点吃的！ 唐宜摆摆手： “我看外面夜色不错！你是商溪人，沙州都有夜市文化，你当向导，我出去转一转，走一走！” 唐宜提出要出去，王剑飞怎么办？市委书记出行，随行是有安保人员的，但是这时候估计也休息了，但是王剑飞只略作考虑，便同意出去。 大活人不能被尿憋死，王剑飞现在的关键就是必须得到唐宜的认同！ 宋雅的话讲得非常的通透明白，王剑飞是唐宜的秘书，他的前途完全由唐宜说了算。 现在他和徐彩华的关系紧张，在某种意义上是帮唐宜排除干扰，看上去好像岌岌可危，其实在唐书记这里是加分项！ 既然这样，那王剑飞还瞻前顾后干什么？索性应该放开手脚，尽情发挥，今天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王剑飞错过了就不再有了。 第9章 强硬表态! 商溪县的夜市摊最出名的就是“王三样”，所谓三样就是三种烧烤，牛肉，香干和五花肉，烧烤店就这三样烧烤，然后主食就是炒饭和夜包子，每天火爆得很。 王剑飞和唐宜两人过去找了一个卡座，可以居高临下看到整个商溪县夜市的风土人情。 宋雅说王剑飞了解整个沙州的风土人情那是一点没错，不止风土人情，王剑飞嗜好美食，沙州六县两区一市哪里有美食他了如指掌。 商溪的夜市他也是通的，今天他选的这地方就是环境最好，味道最佳，视野最好的地方！ 商溪产糯米酒，酒里面兑了蜂蜜，甜醇适口，滋味独特，唐宜喝了之后感觉特别好。 两人吃东西的这会儿就聊了一些事情，王剑飞主动就聊到了宋雅，这是唐宜的一个兴趣点。因为唐宜要打开局面，一定要慢慢建立自己的班底。 宋雅是好人选，她的家庭背景在沙州相当扎实，宋市长虽然退下来了，但是门生故吏遍布沙州各区县，在利益条件合适的情况下，宋雅都能用得上的。 想想宋雅不到三十岁就能干区委常委，宣传部长，三十出头就是县委副书记，她个人能力固然出众，没有关系背景那也是不可能的！ 唐宜是个文人，号称是湘南第一笔杆子，他关注点就比较独特。 王剑飞给他汇报自己和宋雅认识的过程，唐宜突然问：“你写的这个《围棋是什么》的文案你记得吗？念一下我听一听？” 王剑飞记不住，但是他有记录，随身带着本子呢！ 这个文案：“ 围棋是什么？是诸葛孔明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的感叹吗？是天元即太极，四方分四时，八星即八卦，落子分阴阳的玄妙吗？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变化吗？是“坐隐”、“忘忧”、“手谈”、“烂柯”的超脱吗？是“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的智慧吗？ 是的，这就是围棋，围棋是教育，是《道经》、是《论语》，是上古圣王教子之良方，蕴含天地万物之至理。 围棋是兵法，是孟德之新书，是诸葛之妙算，是伟人攻守之韬略，守乃敌后做眼，日寇虽凶，八年抗战亦俯首。攻则三军齐聚，谈笑之间，百万雄师过大江，江山旧貌换新颜。 围棋是人生，有白乐天“山僧对棋坐”，“时闻下子声”的境界，有苏东波“胜固欣然，败亦可喜”的洒脱，有欧阳修“棋罢不知人世换”的挫折，有主席“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豪迈。 围棋，围棋，变化万千，骈罗列布，无穷无尽，如浩瀚星河之深邃无垠、与时光同在，融中华五千年文明于一炉，得妙手，便得天人合一，尝意趣，便沉醉，世间香醇美酒亦不及万一…… ” 唐宜看了一下，笑了，王剑飞道：“在您面前，这是班门弄斧！当年段书记时代，他是围棋棋迷，要搞这么一个文化活动，我算是矮子里面拔将军，硬给拔上去的！” 王剑飞明显感觉得出来，唐宜的话多了，这个信号显示他对王剑飞的态度有了变化。 今天这一顿商溪夜市收获巨大，除了两个人的关系走近之外，王剑飞还能感受到唐宜身上那一种从容自信的气质。 明明现在唐书记的处境不妙，但是感受不到分毫，他思维敏捷，淡定从容，同时又极具文人的浪漫主义气质。 比如聊宋雅，他不谈什么家庭背景这些，反而对《围棋是什么》这个文案有兴趣，一点也没有官员政客的功利，反而有一种书生意气在其中。 王剑飞阅人无数，唐宜给他的感觉和很多大领导都不一样，唐宜有一种超然的气质，有一种藐视天下的气度，书生的豪迈是很有感染力的。 比如伟人的“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任何时候诵读这样的词，都能让人血脉贲张。 不过晚上的夜市也不是完全没有瑕疵，主要是商溪这边的经济不行，夜市一条街龙蛇混杂，最多的就是站街的流萤，另外就是从国际酒店后面出来那一条巷子，巷子里面全亮粉红的灯光，外面挂着休闲的牌子，其实全都是操皮肉生意的门店。 王剑飞和唐宜两个大男人，又还喝了酒，回去的路上一路被搭讪，唐宜没有这样的经验，反应有点混沌，遇到一个女的很生猛主动，竟然拽人。 感觉得出来，这种门店背后可能还有保护势力，黑暗中隐隐约约还能看到 王剑飞吓得酒都醒一半，差点要给这一边治安巡防的派出所打电话，唐宜也很狼狈，回到酒店，有点恼火，王剑飞立马检讨： “都是我工作疏忽，应该让酒店安排一辆车！” 唐宜冷笑：“商溪的夜市亮点多多，这是不是也是亮点？我们讲发展经济要解放思想，但是绝对不能泥沙俱下，这样的商溪，城市形象得不到保证，未来还有什么前途？” 唐宜显然是生气了，王剑飞顺着他的话道： “商溪的社会治安的确抓得不行，可能这不止是商溪的问题，而是我们沙州全市都存在一系列的问题！明天我第一时间向他们反馈，务必要让公安局拿一套整治方案出来！” 唐宜不讲话了，第二天清早，王剑飞就把这个情况向商溪相关人员通报。 商溪县委书记马革平和县长王任资腿都吓软了，两人联袂过来检讨。 唐宜道： “我们抓经济建设的同时，千万不能忽视社会环境的净化和治理，我们在快速发展中发现了问题，就要及时的解决问题，商溪的班子你们要多动脑筋，我希望你们引以为戒！” 马革平和王任资下去之后，立刻召开常委会研究全县范围内的扫黄打非，相关方案在唐宜等到良山县的时候就报送过来了。 良山县县委书记王成刚昨天就跟王剑飞联系了，他之前在商溪干过常务副书记，唐书记调研商溪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收到了。 商溪和良山县距离只有四十公里，王成刚肯定要提前准备。但是他良山的情况和商溪有所不同，因为他和县长欧泽归的关系比较微妙，良山县没有商溪那种团结一心的氛围。 而欧泽归也没有闲着，他打的电话比王成刚还多，王剑飞对欧泽归了解比较深，欧在市教育局干常务的时候，别人就喊他套路局长。 别人找他办事，他跟手底下人叮嘱，如果他签字往上翘，这事儿就非办不可，他平着签字，就可办可不办，他的签字往下跌，这事儿就不能办。 王剑飞当初就被欧局套路到想死。 其实欧泽归的套路还不止这个，他签字的句号倘若是圆圈，这事儿也不能办，能办的事儿句号都直接打一个实心点。 王剑飞对这些情况都如实的跟唐宜反馈，唐宜听了之后，对欧泽归的做派很反感： “芝麻绿豆大一点官，真把自己当老爷了？我们领导干部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办事做人要光明磊落，要经得起时间和历史的考验！” 然后第二天唐宜到良山，他和王成刚握手之后，对欧泽归伸出的手直接忽略，这一幕良山很多干部都看在眼里，欧的脸色当时是绿的。 可以肯定，欧泽归和王成刚之间的斗争很快就能有结果，市委一把手对欧不满意，欧泽归的话在良山县还有多少人会听？ 王成刚作为一个比较成熟的领导干部，这样的天赐良机他都把握不住，那他这个县委书记怕也当不了太长。 王剑飞看得比较明白，其实唐宜的很多做法就是一种测试。 比如在商溪县他针对社会治安的问题，就看马革平为首的商溪县委的态度，是不是足够积极，是不是假积极，办事是不是虎头蛇尾。 另外，通过这件事后续的发酵，他还能看出马革平的能力，以及他对整个班子的掌控力。 同样的道理，他在良山冷落欧泽归，也是测试他作为市委书记在良山这边有多少威信！现在他的威信不是个人树立的，而是组织给予的。 所以良山县的干部对组织还有多少敬畏，还有多少忠诚，就从这些细微细小的方面是能发现的！ 另外，欧泽归完全倒向杜杰，这可能是关键原因，欧之前是没有太多背景的，但是他当了县长之后，分量不一样了，再加上他自己积极主动，靠拢杜杰也绝对够资格。 这个信息是宋雅提供给王剑飞的，王剑飞让她“感动”，她也不能不给反馈！他给王剑飞的反馈，其实也就是给唐宜的反馈。 宋雅跟唐宜表态讲： “我们这些干部都是党的干部，要绝对忠于组织，我父亲在我孩提的时候就教诲我这一点，我一辈子都要践行这一点！” 宋雅的这个表态就是明确的亮明政治立场，唐宜是组织任命的沙州市市委书记，宋雅必须拥护支持，这个女人政治上的成熟和果断让王剑飞折服。 第10章 苦秦久矣! 徐彩华忍了王剑飞两天，第三天早上他忍不住了，给王剑飞打电话： “剑飞，你们现在在哪里？” 徐彩华语气听上去就带金属感，随时准备发飙，王剑飞苦笑道： “秘书长，我跟书记在一起，要不您跟书记讲话？” 王剑飞不接招，徐彩华很恼火：“书记调研视察，要讲效率，更要讲安全，你跟在书记身边怎么这么没有组织纪律性？ 你要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这不是你当记者跑腿的时候了，你不能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王剑飞立马道：“秘书长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回来后第一时间给您做书面检讨！” 徐彩华还要发飙，唐宜坐在车上把王剑飞的电话拿过去了，道： “彩华，你不要批评剑飞！他也是替我背锅，我去哪里，看什么地方，你秘书长都没有做上主，王剑飞有多大的神通，他能做主？” 徐彩华明显懵逼了，他以为王剑飞之前讲让书记听电话，是王剑飞耍花招。 这年头当秘书的都擅长扯虎皮当大旗，徐彩华见过这种套路太多了，他没有想到唐宜真在王剑飞身边，而且还真替王剑飞讲话。 他有点慌乱，道： “书记，主要是担心您的安全问题，再说了，下面的区县他们都很紧张，怕书记对他们的工作不满意，所以一个个都给我打电话，让我不胜其烦！” 唐宜道： “安全问题不都有公安的同志随行吗？我去昌河县安全，到商溪县就不安全？至于下面区县他们的担心，你也在下面干过一把手，每逢领导调研视察，那是什么感受你还不清楚？” 徐彩华道：“是，是，书记您这样更能看到真实的一面，但是王剑飞怎么不汇报？这种毛病也不能惯！” “他倘若汇报，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你那里就是个情报中心，消息到了你那里，立刻就能散播出去！” 唐宜这话说得有点意思，口吻是开玩笑，但是成年人的真话很多时候就在玩笑中。 隔着电话王剑飞都能想象徐彩华那张脸有多难看，而对王剑飞来说，他感觉通体舒坦，太爽了！ 徐彩华被唐宜怼得哑口无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清醒一些，作为秘书长，不和书记一条心，以后可能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而几乎就在同时，王剑飞又收到了张蕾的信息，她那边动作了，矛头直指综合一科的科长石小刚。 石小刚家里本来很穷，能够走上仕途依靠的是岳父一家，他岳父以前是桃花区副区长退休，石小刚属于入赘的性质。 但是石科长比较风流，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张蕾把确凿的证据往他老婆那边一丢。 石小刚后院就是一场大火，这一场火直接就烧到了市委院子，石小刚的老婆鲁茜年轻的时候是小太妹，在家里相当的霸道。 好家伙，石小刚背着她在外面找野女人，这还了得？她冲到市委就上演了全武行，石小刚的脸都被抓破了。 相比身体的伤害，更要命的是社会性死亡，石小刚雄赳赳，气昂昂刚接手综合一科的科长位子，下一步他是准备接手王剑飞的工作，担任市委书记秘书的。 这么一搞，丑闻人人知道，他这个工作还怎么开展？ 徐彩华被唐宜“批评”之后，正在气头上呢，他有点不明白，王剑飞到市委没有多长时间，又没有任何的背景关系，唐宜怎么会信任他？ 今天唐宜明显是替王剑飞出头了，搞得徐彩华很被动，他甚至意识到自己可能走错了棋，王剑飞还真是个人才？一遇风云就化龙了？ 就在徐彩华心情沉闷的时候，副秘书长尚文荣过来跟他汇报石小刚闹的丑闻。 徐彩华一听，人都炸了： “市委的院子是菜市场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来？一个泼妇在市委大吵大闹，成何体统？这件事一定要追责，相关责任人该处分处分，该免职免职，绝不姑息！” 尚文荣道： “责任人肯定要问责，但是石科长这边怎么安排？” 徐彩华沉默了，石小刚为了上位，去他家里“汇报”了很多次，每一次都诚意满满！现在石小刚当科长还只几天，难不成就要免职？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安排督查室调查一下，不能听一面之词！夫妻闹矛盾这是家事，也是常事，舌头和牙齿都有打架的时候嘛，我们不包庇任何人，但是也不能冤枉一个好干部……” 尚文荣走了，徐彩华气得摔杯子。 石小刚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恰就在这个时候闹了这么一出，这相当于是一巴掌打在了徐彩华的脸上。 徐彩华想这是不是王剑飞搞的？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思就有点乱，王剑飞一个小记者，能吃得这么深？但是想想王剑飞之前的那些光辉事迹，他一个小记者，硬是把茂阳集团的丁茂阳整破防，这家伙真能折腾啊。 徐彩华想静静的思考一下问题呢，电话又来了，唐宜书记调研结束，返程了。 徐彩华立刻到楼下迎接，礼节性的东西徐彩华是最注意的，不管他心中怎么想，但是在面子上对市委书记的尊重所有人有目共睹。 王剑飞先一步下车，然后唐宜才下车，徐彩华立刻迎了过去： “书记，您一路马不停蹄好几天，太辛苦了！晚上要不要安排……” 唐宜摆摆手： “出去了几天，工作积累了一大堆，先干工作，你通知一下，让建平部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唐宜不顾旅途劳顿，回来就立马投入工作，而是点名让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唐建平去见他，这是个重大的信号释放，唐书记对区县班子的调整有动作了？ 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唐建平个子也很高，身形魁梧，眉毛浓眉，一看就威风凛凛！他走过来的时候神色严肃。 王剑飞站起来迎接：“唐部长，书记今天让我特意买了白云银针，说是您的最爱！” 唐建平这才露出笑容：“准是你小子泄了我的底，要不然书记怎么会知道这些？” 唐建平也是沙州市的老人，之前担任过商溪县县委书记，在商溪的时候，他发力打造县里的茶叶产业，开发了白云银针的品牌。 从此之后，他一直身体力行，到哪里都推广这个品牌，哪怕当了市领导，他也坚持喝这一款茶。 唐宜这一次去了商溪县，回来就立马见唐建平，王剑飞适当的做个预热，其实也是替唐宜扫除一些思维和沟通上面的障碍。 唐建平进去之后，王剑飞给两位领导冲茶，他们聊得不错，气氛融洽。 王剑飞听到唐宜提到了常委会，应该是为常委例会在做准备，这一次常委会关注度很高，因为大家都关注区县班子调整的事情。 这件事拖得太久了，唐宜履新之后必须解决，迟迟不解决，下面怨声载道，他这个书记怕是难以树立威信。 而仓促解决，杜杰市长那必然赚得盆满钵满，唐宜后面的工作开展难度也会很高，所以这件事非常的棘手，王剑飞私底下也想了一些东西，但是他绞尽脑汁，也找不到该如何妥善处理这事儿。 唐宜书记看上去胸有成竹，王剑飞就想看一看唐宜怎么解决这一难题呢？ 王剑飞回自己的办公区，恰好电话响起来了。 打电话过来的是市公安局局长柳克圭，他道： “剑飞主任，我作为市公安局局长要向书记做检讨，我们在全市扫黄打非上面的作为不够，导致我们很多地方还存在一些明显的社会治安相关问题。 在电话里面，有些话我讲不好，您看我能不能当面向书记检讨汇报？” 王剑飞大吃一惊，唐宜在商溪县的一次反馈测试，这么快竟然反馈到了市公安局长柳克圭这里？ 这传递速度有点快啊！柳克圭可不是一般的局长，他是副厅级领导干部，他要向唐宜汇报工作，王剑飞一定要安排！ 王剑飞想了想，道： “柳局长，如果您比较紧急，我可能就安排在下班时间？您看方不方便？” 柳克圭道：“王主任，一切听从您的安排，遵照书记的时间。” 王剑飞挂了电话，等唐建平离开之后，他立马去见唐宜，把柳克圭的事情向唐宜汇报。 唐宜的表情平静，似乎不感觉到任何意外，他说了一句： “柳克圭这个时候看清局面了？天下苦秦久矣！你找个地方吧，秘书长盛情要安排晚饭，我拿工作给搪塞了！结果这个时候肚子反而觉得饿，你就约柳局长，一起吃顿饭吧！” 王剑飞出来想了想，给肖琳娜打电话，阳光酒店是个好地方，但是一般人不好订。 柳克圭肯定能订到，但是这事儿他不可能让柳克圭安排。 订了地方，王剑飞就去找副秘书长尚文荣，市委接待工作是尚负责，以前唐宜事无巨细都直接叫上尚文荣，王剑飞这个秘书完全是空气。 如今局面有点微妙的变化，王剑飞当然需要和尚文荣认真沟通。 第11章 扭转乾坤! 尚文荣是个比较严肃的人，话不多，王剑飞感觉他比较难接近。 他以前担任过良山县常务副县长，援藏三年上正处，本来是拟定要提拔，但是下面的位子都紧张，最后就只给他安个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厅副主任兼接待办主任。 王剑飞在电视台的时候，经常要到市委这边找人批条子，有时候他宁愿找徐彩华也不愿找尚文荣。 尚文荣永远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电视台相比市委又是弱势单位，王剑飞想让尚文荣签个字，经常遭他半天的盘查，腌臜腻歪得很。 但是今天王剑飞找尚文荣，尚文荣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道： “剑飞，以后关乎书记的这些事情，你安排罗安跑腿就行，你天天跟在书记身边要管大事，这么一些经费报销的事，还需要你跑什么？” 尚文荣说话，他抓起电话就直接拨一科的罗安，罗安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尚文荣就跟罗安讲： “小罗，你们是专门服务书记的科室，你就不能替剑飞分担一些工作？接待报销剑飞都自己跑，你们的工作是不是有瑕疵？” 罗安满脸通红：“尚秘书长，是我的工作没做好，以后一定杜绝！” 从尚文荣那边回来，王剑飞就品咂这官场上的事儿，真的是滋味无穷。 尚文荣明显是示好，这和之前王剑飞认为的市委被徐彩华经营得铁板一块存在很大的偏差，再琢磨唐宜书记讲的那句话“天下苦秦久矣”，那感觉完全不一样。 唐宜书记是懂权力的，权力的游戏就是平衡的游戏，这个平衡是动态的！唐宜没有上任之前，以杜杰为首的沙州市的权力是一个动态平衡，唐宜来了之后，砝码变了，平衡就要被打破。 一旦平衡打破了，操盘者的空间就来了，在新的权力角逐之中，落子的双方又有一番争斗和布局，很显然，唐宜现在正在做的就是这事儿。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一次下去调研的收获很大，但是这个收获是不是能够解决问题呢？ 唐宜和柳克圭的饭局，王剑飞本来没准备参与，唐宜跟他讲： “剑飞，你酒量不够就服务来凑，我今天跟克圭多喝两杯！” 喝酒唐宜是海量，柳克圭军旅出身，喝酒自然不含糊，王剑飞对能参与这种级别的饭局很高兴，他想自己和唐宜的关系现在进入了一个稳定期。 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唐宜意识到了他的价值，这就是积极信号。 柳克圭准备了一套完整的扫黄打非的方案，他道： “唐书记，我们公安战线一定为我们沙州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一定要整治好社会治安环境，作为公安局长，我的意志坚定不移！ 扫黄打非，黄是扫，关键还要‘打’，最近随着我们社会的发展，各地滋生了很多车匪路霸的势力，这些人已经有了涉黑的性质，我们公安再不作为，沙州的经济发展大局可能就会被动摇！” 柳克圭军人出身，这番话讲得铿锵有力，但是王剑飞听起来就觉得很怪异。 怎么说呢！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唐宜书记给公安提要求，柳克圭今天却是主动请缨，摆出的是一副只要书记一声令下，他手底下的兵就如同猛虎下山的立马开展行动。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帮唐宜烧履新沙州的第一把火吗？ 扫黄打非是公安的日常工作，这个工作能够进行到什么程度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如果要进行到底，那就是一次大行动，事情的性质就不止是扫黄打非那么简单。 因为地方的所谓黑恶势力，他们之所以能够做大做强背后肯定有保护伞，而抓保护伞就是要对整个沙州的官僚体系动手，那牵扯到轰轰烈烈的反腐败。 唐宜怎么回应呢？ 唐宜道：“柳局长，你的政治站位很高，很不错！这一块工作你尽快出方案，方案要有可行性，行动的时候有困难可以找政法委，也可以找市委，回头武警支队我们也通一下气，沙州的经济发展必须要有安定团结的环境，你们作为公安系统责无旁贷！” 唐宜的回应也硬，是不是马上就有一场运动性的扫黄打非？ 王剑飞的感觉应该不会，柳克圭如此积极的表现，他肯定有自己的诉求。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他的表现如此给力，这体现的是他执政风格。 市委主要领导，一定要弘扬正气，支持正义，实际上这个工作难度巨大，但是唐宜不提一句，坚决支持，这就是他作为市委书记的担当。 有句话说得好，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唐宜这番话体现的是光明的前途，至于曲折的道路，那就是接下来要做的工作。 这种谈话比较正能量，柳克圭很受鼓舞，他现在是副厅级，但是在政治上面受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郭秀清压制，在政府层面，他没有进常委的副市长，杜杰对他的防备很深。 新书记上任，他当然希望能够干一些事情，所以他拍胸脯，起高腔，王剑飞的理解只到这里。 王剑飞想自己倘若是市委书记，一定会很警惕这种情况，因为柳克圭万一打着唐书记的旗号在外面办事情怎么办？ 但是唐宜回应非常积极，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种反应和王剑飞比起来就高下立判。 谁说唐宜是书生？这种担当和果断一般人能比？ 饭局之后，王剑飞送唐宜回住处，唐宜问王剑飞：“你对柳克圭同志怎么看？” 王剑飞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他想了一下，道：“柳局长想干事情，得到了您的鼓励，他的积极性会更高！” 王剑飞这话非常委婉，实际上这话也可以翻译成柳克圭不安分，想要搞事，书记您这么鼓励他，可能会让他更急功近利！ 但是中华文化的厉害就在这里，什么话都能说得特别好听。 唐宜道：“只要我们的干部想有作为，我们都要大力支持，不要怕干部有私心，人非圣贤，都有私心！有句名言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话在我们沙州也适合！ 我想很多时候可能我们瞻前顾后多了，该下决心的时候少了，要不然为什么沙州会存在这么多问题？” 唐宜喝了酒，讲话一针见血，平常他都很沉默，不怎么说话了。 送唐宜到了家里，王剑飞还想坐一会儿，专门负责唐书记饮食生活的赵婷过来道： “王主任，书记每天十点必须休息，您以后安排阶段可能需要稍微把握一下时间！” 王剑飞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他哪里还敢留，立马道歉告辞。 赵婷“砰”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这小姑娘只有二十多岁，长得娇俏伶俐，脾气可真是湘南小辣椒，唐宜身边的服务员，兰园酒店安排的服务人员最终都没用，赵婷是从省里调过来的，当然现在也是兰园酒店的员工，里面更深层次的一些关系就不宜多揣度猜测。 从唐宜家出来，王剑飞给肖玲娜打电话。 肖玲娜道：“今天请什么贵客，这么大阵仗？” 王剑飞道：“你这个美女记者比我的能力还大，我安排不了的地方你能安排，我想向你取经呢！” 肖玲娜嘿嘿一笑，道：“你这人说话颠三倒四，你真要安排，一个电话，覃焱亲自安排到位！” 王剑飞嘿嘿一笑，道： “对，对，你说的都对，我颠三倒四把话说反了，每一次都是你向我取精，是不是这样？” 肖玲娜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了，直接对着电话“啐”了一口：“你这家伙，啥事儿都能往那方面联想！” “男人和女人不就那点事儿吗？没那点事儿也行，我们找个地方，我跟你讲一讲你们这一次报到书记调研的新闻视角问题……” 肖玲娜和王剑飞又约了，王剑飞在市委处境微妙，但是这些龃龉下面人不知道。电视台贺吉武现在“重用”肖玲娜，不仅在业务放权，更是在地位上面给肖玲娜倾斜资源。 这其中的原因肯定和王剑飞有一定关系，这一次书记下去调研视察，新闻记者这一块，他直接就跟肖玲娜沟通，电视台其他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这种信号释放得非常明确。 和肖琳娜的一番激情，王剑飞的头脑又变得无比清醒，他想跟之前的被动局面相比，如今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也许可以尝试有更多的发挥。 比如现在最重要的综合一科，这本来属于王剑飞的阵地，王剑飞觉得有必要跟石小刚科长好好聊一聊。 他想了一下，第二天就给石小刚打电话，说能不能请科里的几个兄弟一起小聚一下，王剑飞把姿态放得比较低，这可不是谦虚，因为王剑飞现在有力量，没有实力那是谦虚卑微，有力量的人客气就是素质和格局。 石小刚没有拒绝的余地，之前的傲气早就不存在了，说起客套话来也是一副孙子样儿。 第12章 一坨屎! 王剑飞现在很忙，因为常委会马上召开，唐宜开始分头和各常委碰头。 这就是共和国政治的特点，越是大的会议越不做决定，真正做决定的是私底下的碰头研究，这就是所谓的统一思想。 沙州市委常委有十几人，每一个常委都分管一块，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都掌握很大的权力，唐宜现在要重新调整沙州权力的新平衡，那这些常委的沟通就是必须的。 有人欢喜有人忧，这就是政治的特点，没有谁能够永远满意，这就好比对弈一样，有时候要退一步放手，而该进攻的时候则又要抓住战机求进。 王剑飞感觉唐宜是高手，他高在什么地方呢？王剑飞不好讲。 大致就是臭棋篓子看高手下棋一样，就觉得人家下的棋合理，进退有度，赏心悦目。 还有王剑飞很佩服唐宜的不急不躁，和人谈话沟通，在工作上的这种处事策略，唐宜都比较灵活，好像从不想在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上占大便宜。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很多领导上任之后喜欢轰轰烈烈的干几件大事， 从而确立作为领导的威信！但是唐宜明显不是这种风格，但是他遇到了像柳克圭这种，愿意冲在前面，好像时刻都能帮唐宜猛烧一把火的干部，他又能妥善巧妙的处理。 这里面的东西看似简单，其实每个环节都非常考究。 王剑飞如临大敌，他时时刻刻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那就是千方百计的要为唐宜书记排除干扰。 他最大的优势就是这些常委他个个都认识，而且大部分常委都非常熟悉，因为他以前当了那么多年记者，专门跟书记都跑过，市委、市政府是他跑得最勤码头。 只是说那个时候他就是个跑腿的，现在进步了，成了书记身边的人，属于老母鸡变鸭，熬出头，变化翻天覆地。 所以他很小心的利用这个优势，一方面是跟唐书记适当的准备一些相关常委的资料，另外就是让各领导过来的时候，拥有一个相对轻松的谈话环境。 在所有的常委中，市长杜杰的到来比较突然，王剑飞事先没有收到通知。 王剑飞习惯性的低头写东西，装作没看到有人来！主要是每天进进出出唐书记办公室的人太多，王剑飞每个人都迎来送往，一天下来腿都能僵。 他后来想明白了，他当记者的时候，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那是因为他随时要抓素材，随时要准备巴结领导，发现资源。 但是现在他角色转变了，成为市委书记秘书了，他再眼观四路就不合适了。 很多人不是我们尊重他，他们就会尊重我们，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关键看的是彼此的实力和地位，王剑飞在这个位置上有时候甚至还要端一些，这样别人反而自在。 “剑飞，你小子现在当秘书有模有样，早知道你还有这方面的擅长，当年我早可以把你调到身边工作！” 杜杰第一句话就很有水平，领导就是这样，讲话总能让人舒服。 王剑飞最早就跟杜杰跑，天天背摄像机寒暑不休，那个时候国企刚刚改革，地方经济压力山大，杜杰经常往外面跑项目找资金。 王剑飞跟着他跑了很多省，那个时候杜杰真要重用王剑飞，王剑飞还需要熬到今天？ 所以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就是语言，一句好话三冬暖，领导在这方面那是非常娴熟的！ 杜杰这么讲话，王剑飞要忠于职守啊。 他道： “市长，我去看一下书记是不是在批文件！” 王剑飞说完，小心翼翼的去唐宜的办公室：“书记，杜市长过来了！” 唐宜站起身来，亲自走出来迎接，他和杜杰握手，眼睛看向王剑飞： “剑飞，你干工作要有灵活性，杜市长过来你直接请进去，你这一迂腐，我反而觉得过意不去了……” 杜杰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唐宜请他在沙发上坐，王剑飞给杜杰冲茶，两人一句工作的事情都没有聊。 王剑飞离开后，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一些什么，反正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唐宜亲自送杜杰出门，场景就有点像千王之王里面玉面飞龙送周星驰的场景。 两人谈笑风生，让闻风过来的市委秘书长徐彩华都是一脸的迷茫，不知道两位大佬聊了一些什么，聊得这么投机和愉快。 杜杰走了，徐彩华给唐宜汇报常委会筹备的相关事情，唐宜把王剑飞叫过去： “剑飞，明天开常委会！你负责会议记录，你有记者的底子，这个工作难不到你，彩华，现在下面对这一次常委会有些什么议论？” 徐彩华瞥了一眼王剑飞，王剑飞准备撤，唐宜道： “剑飞，你重新给我换一杯新茶！” 徐彩华无奈，道：“书记，老实说议论很少，但是特别关注，很多人都找各种借口进城了，应该是想先一步知道消息！” 唐宜点点头： “看来大家对这一次人事调整都翘首以盼，这一次常委会我们着力解决落实这件事！” 徐彩华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复杂，唐宜对王剑飞道： “剑飞，今天你提前下班，明天打起精神工作！” 王剑飞晚上约了局，综合一科本来是一正两副的科长，但是被徐彩华的骚操作，现在搞成了一正三副。 王剑飞是正科级干部，他担任副科长是过渡，正常他应该要担任科长的。 结果徐彩华把石小刚调到科长的位置上，王剑飞就以副科长的名义请几个正副科长吃饭。 这个场景特别有意思，开场白王剑飞就讲： “几位领导，今天吃饭就一个目的！我们综合一科都给书记做服务，最近估计大家压力大，有些工作可能稍微有点欠缺！ 我今天请兄弟姐妹吃饭，就是拜托几位老大，以后咱们在工作上一定要默契配合，如果我们效率一直达不到书记的要求，回头书记一怒，徐秘书长就必然找我们的麻烦，到时候都没有好果子吃！” 张蕾今天一袭职业装，靓丽干练，她道： “王大秘您放心，我管的这一块我百分之百干好，绝对不拖后腿！” 王剑飞道：“有张科长这么硬的表态，我提议我们举杯走一个！” 王剑飞端起酒杯，局面就完全掌控了，石小刚表情一直是麻木的！他想自己干脆不当这个科长可能还没有这么尴尬，现在他唯一的作用就是背锅。 石小刚怀疑过是不是王剑飞在背后搞他，但是他没有证据，关键是他和王剑飞不熟，他搞的那些龌龊事王剑飞怎么会知道？ 不过这好像不重要，现在石小刚想按照原计划担任书记的秘书已经不可能了！徐彩华只要没得失心疯，他都不会用一个明显有污点的人在书记身边。 没有人能担得起这个政治责任，石小刚有自知之明。 之前态度的消极的罗安，现在看清了形势，又加上之前尚文荣当面对他有敲打，他看到张蕾积极，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但是对罗安，王剑飞的态度就有微妙的差距，夸赞张蕾的话，他一句都不用在罗安身上。 尚文荣对罗安都已经安排工作了，罗安以后就负责这些跑腿的活儿，科里核心的工作，王剑飞都一股脑儿的交给张蕾负责。 他也不安排工作，就是跟张蕾讲： “张科长，这本来是我的本职工作，现在就麻烦你一定帮我分担一点！我跟在书记身边，天天忙得滴溜溜的转，真的是一点时间都没有！” 张蕾一唱一和，配合很好： “王科长，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你在一线冲锋陷阵，我们在后面给你拖后腿那是猪狗不如！” 王剑飞哈哈大笑，他是掩饰自己真的笑。 张蕾作为女人，心思还是小，说话很有指，她用“猪狗不如”四个字，不就是送给石小刚的吗？当然，罗安也没有被冤枉。 这顿饭吃了之后，回头徐彩华肯定又会被人请教，但是现在综合一科的事情，徐彩华作为秘书长他也没有办法扭转这个局面了。 所以领导干部用人真是大学问，用人不当很多时候反噬自身，石小刚这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目前所有人都照顾徐彩华的面子，到目前为止没有人提议调整石小刚的工作，但是这种给面子，反而让徐彩华更难堪。 饭局结束之后，张蕾给王剑飞打电话： “王科长，你看现在石小刚像什么？” 王剑飞道：“我想象力有限，真不知道你的思维！” 张蕾哈哈大笑，道：“他像不像一坨屎？我看他特别像徐彩华头顶上的一坨屎！所以我们一科一定要确定石小刚科长的中心地位，这不仅是讲政治，更重要的是让这坨屎能够留得长一些，这样臭味儿是不是就能散播得更远？” 王剑飞摸了摸鼻子，心想男人千万不要轻易的去惹女人，女人心狠手辣起来，跟男人没关系。 挂了电话，王剑飞心情不错，但是他很清楚，像石小刚这些事情在市委都只是职场的一些小龃龉，上不了台面，真正的大局还没有开始。 第13章 外生枝? 沙州市委常委会，这个场面王剑飞一点都不陌生，但是担任会议记录，这是破天荒第一次！ 会议在常委楼的小会议室举行，会务由副秘书长尚文荣亲自操办，现场布置一丝不苟，尤其是长条桌上的鲜花，给本来严肃的会场点缀了不少的活力。 唐宜的精神状态很不错，他过来的时间不早不晚，过来之后就和几个常委拉家常聊天，话题主要是沙州文史这一块。 说他以前对沙州的了解肤浅，履新之后才真正开始了解沙州，才发现沙州这块地方竟然有这么深厚的文化底蕴。 聊的中途，组织部长唐建平过来了，常务副市长王辉来了，最后市长杜杰过来，人差不多到齐了！ 所有的常委中，军分区司令员郑智一袭戎装最惹眼，而其他的领导都是黑西装，齐刷刷的坐下，个个都显得有精神。 唐宜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道： “我这两天听说沙州很热闹，下面区县的很多干部都在沙州住着，有些干部白天到县里上班，晚上就回沙州！看来人民群众对我们区县班子的调整工作翘首以盼了。 这几天我和党委以及政府的主要领导都有沟通，有句话讲得好，欲治兵者必先选将。我们沙州市的工作要搞起来，关键还是要依靠我们广大的干部群众。 所以该调整的班子我们落实好，这样才好干事情，今天我们的会议核心议题就是人事问题！唐部长，你们组织部为了方案没少辛苦，今天你就跟同志们把方案讲一讲？” 唐建平用手摸了摸面前的话筒，清了清嗓子道： “我们唐书记走马上任第一件事就把干部工作放在第一的位置，这体现了书记雷厉风行的工作风格！关于这一次调整方案的问题，组织部的方案大致是这样……” 唐建平先把调整方案说了一个大概，主要是一些原则性的东西，说明这一次调整的原因背景，主要的思路，侧重点等等这一些。 讲了四五分钟，大家都听得很认真，讲完之后，他道： “各位领导，我请大家就我讲的这几点说一下意见！各位如果没有意见，那我就继续往下讲，说明拟定调整的相关人选的问题……” 会议室非常的安静，落针可闻！ 王剑飞看了一下表，这个时候会议开始还不足十分钟！ 十分钟之前，大家还在闲聊文史，聊沙州市的传统文化，气氛还非常的融洽轻松。 十分钟之后，现在就要动真格，真正要落实人事工作了！从这节奏来看，唐宜书记可不像是优柔寡断的书生啊！ 唐建平的目光落在每个领导的脸上，停了差不多一分钟，他清清嗓子，正要说话，副书记秦海道： “同志们，我跟大家讲一件事，我们今天常委会董林部长没有来参会！我这里掌握情况，董部长另有重用！省委的文件已经下来了。 董林部长履新后，我们统战部长的人选就空出来了！我跟唐书记的意思都是积极向省委争取，希望我们内部来消化这个人选。 既然是这样，我看是不是今天也趁这机会，我们先把统战部长的拟定推荐人选先定一下？今天同志们都在，我们一起群策群力，先定这个推荐人选，然后再落实区县干部调整……” 秦海忽然讲话，抛出了这么一个信息，会场明显有点躁动。 这个问题不在今日的议题之中，但是这个问题又非常重要，因为如果统战部长真的从内部提拔，那一个人动了，后面要动一帮人。 王剑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唐宜，发现唐宜的神色很平静。 秦海讲了这个话，唐宜道： “老秦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儿，你提这个干什么？真是将我一军！统战部长是市委常委，位置很重要，省委能不能给我们沙州内部提拔的机会，话没有说死。 你这么一搞，回头逼着我到省里跟李康书记做工作，李书记的工作可没有那么容易做哎！” 秦海道：“唐书记，您谦虚了，在我看来希望非常的大，就算希望不大，我们也要努力争取！” 秦海这么一讲，这个问题就得落实了。 王剑飞所处的位置太低，看不清其中的精彩博弈，但是作为资深记者他能感觉出来，秦海把这事儿当成机会了！ 秦海想干什么？他想争人事上的权力。 或者说他对唐建平马上要拿出来的这个方案是不满意的。 市长杜杰脸色有些阴沉，很显然他不满意这个意外情况，但是他又不好轻易说话。 还有谁不满意呢？ 好像从大家的表情来看，王剑飞看不出端倪来！ 会场有点僵持，唐宜道： “老杜，你推荐一个人！老秦，你也说一个人，其他的同志有好的推荐也发言！我们就定两到三个人选报省委。这个事情我们加快速度定下来！” 唐宜把主动权给了杜杰，杜杰脸色略微好看了一点。 他道：“我想了一下，觉得可能赵承刚同志最合适，而且他的资历被省委认可的几率也大！” 杜杰推的赵承刚是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赵之前就有呼声提拔副市长，但是在最后的竞争中败下阵来。 这一次区县班子调整的关口，他肯定不会继续担任区委书记了，那下一步去向问题就很考究了。 如果机会好，履新副市长肯定是好选择，如果机会没有那么好，可能就只能进人大或者政协干个副主任或者副主席，那肯定不能满意。 现在有个直接任常委的机会，如果赵承刚能上去，他的仕途就因此攀上一个高峰。 秦海呢？他道： “承钢资历和能力都是上佳人选，我完全同意！但是从几率角度来说，我再推荐一个人，马革平同志和承刚的资历差不多，而且他又是统战工作方面的资深专家，我推荐他！” 秦海推荐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这个人选分量肯定要轻一些。 沙州的局面，六县两区的主要领导，那肯定是桃花区和澧河区的一把手分量最重。这一次马革平调整的方向应该是争取能进城担任区的主要领导。 现在秦海却提出一步到位，直接让他跃升到市委常委？ 再联想到唐宜书记调研的第一个县就是商溪县，秦海推荐的这个人背后是不是有唐宜的意思？ 但是不管是什么意思，今天这个会议的方向肯定是悄然有变化了，因为选三个人的话，再推荐一个人，大家群策群力，推荐了纪委的常务副书记卓德文，而卓德文也是这一次唐建平方案中的人。 三个人落实下来，唐建平这个方案落实就面临问题了。 唐建平就把这个困难讲出来，问： “各位领导，我们这个方案如今碰到了冲突！” 秦海道：“如果有冲突，那就调整一下嘛！方案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不简单吗？” 秦海说简单，其实怎么可能简单？ 唐建平为了这个方案，头发都整白了，方案上的白纸黑字，背后都是方方面面的利益牵扯，牵一发动全身。 秦海让调整，常务副市长王辉则干脆建议先搁置，他的意思让省里的反馈先过来，然后在定，这样就避免冲突。 两个人的意见不统一，就出现了争执。 唐宜不说话了，低头写写画画，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批阅重要的文件？ 这个动作王剑飞比较熟悉，王剑飞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个状态。 王剑飞本来想今天的常委会是不是真的要把人事问题落实，现在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唐宜书记摆出的阵势是要把事情落实，可是偏偏就有“节外生枝”，这是刻意造成的局面吗？ 王剑飞感觉不到有任何刻意。 那唐宜书记在开会之前就知道今天的会议不会顺利？ 王剑飞感觉自己当了十年的资深记者，脑子根本就不够用，在政治上面的理解力简直是空白的。 僵持了差不多十多分钟，唐宜书记道： “你们存在争议，都各有各的道理，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要遵从群众的呼声！今天开会就是要定方案，所以尽管有变化，我觉得方案也要定！” “建平部长，你继续把方案的细节给同志们讲一讲！讲了之后，我们可以针对某一些争议的问题进行表决！我的意思是今天定，把需要上报的方案上报！ 同志们啊，我们沙州要发展，人事问题要冲在最前面，其他的工作都能拖，就这个工作绝对不能拖，要尽快落实，调整要务必快速到位！” 唐宜一锤定音，议程继续推进。 然而，局面完全不一样了，等唐建平再把方案公布出来的时候，之前的那种鸦雀无声的默契完全不存在了。 常委们都开始各抒己见。 或有人说，在开会之前这个方案不是都私底下酝酿沟通好了吗？ 的确是如此，但是出现“节外生枝”之后，这种之前酝酿和沟通竟然不能落实了？共识不存在了？ 常委会的分歧很明显，那怎么办？ 唐宜的办法就是大家举手表决，要落实！ 第14章 落实方案! 市长杜杰今天说话很少，他一直都想保持沉默。 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人，杜杰现在掌握了沙州太多的资源和人脉，在沙州政坛，他占据绝对的主动权，在这种情况下，他给自己的定位就不是随便说话的人。 尤其是今天的常委会，杜杰之前已经做了大量工作，这个方案超过八成的内容都是贯彻的他的意志，可以说这个方案落地，他是大赢家。 然而…… 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的会竟然开炸炉了，这种冲突不是新来的唐宜书记干预制造问题，而是沙州本来的班子成员之间，之前的默契和平衡破了。 看到这一幕，王剑飞有点回过味来了。 这让他想到了一个故事，说某个人性情刚烈，被敌方捉住之后宁死不屈，敌人怎么也攻破不了其内心。 最后敌方有个玩弄人心的高手，把这兄台拉出去枪毙，这兄弟听到啪啪枪响，一同行刑的人都被乱枪打死了。 他觉得自己也死了，直接昏迷过去。 结果等他醒来发现没死，然后意志瞬间崩溃。 今天的会议上出现的神奇一幕就有点这种意思，本来已经默契的方案，因为最后落地之前出现了干扰，之前的某些利益方不干了，这个会议不就开炸了嘛！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方案中的议题要落地，就需要举手表决，今天是不是一定要落地呢？ 唐宜的态度很坚定，今天既然讨论这个议题，不能说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下面的人对方案翘首以盼，都想着靴子落地，不能说常委之间有了分歧，这事儿就不办了。 他道： “人事议题是我们酝酿了很久的工作，今天既然摆在桌上讨论，那肯定需要一个结果！这样吧，我们今天大家都各抒己见了，我看就针对组织部的方案，我们一条一条的议。 针对这一次拟定提拔为副处级干部的这个二十人名单，我们先一个个发言表态，同志们借着这个机会多讲一讲，畅所欲言……” 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他在人事上拥有绝对的发言权，甚至可以说市委书记权力的核心就是人事权！但是今天他把这个权力拿出来让大家畅所欲言，这一手玩得很有讲究。 杜杰之前的意志可能能落地，但是唐宜已经把刺栽下了，沙州的班子内部，杜杰强则强矣，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领导各自都有利益，杜杰能够做到各方利益都能照顾？ 而在利益分配上面，有人满意就会有人不满意。以前杜杰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整了一个方案出来，那是在唐宜没有履新的时候。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杜杰会接任市委书记，所以那个方案是以这一点为前提的。 现在唐宜书记履新了，杜杰到不到书记的位置上了，这个方案还要继续落地，在利益方面肯定有了变化！ 唐宜对这一切洞若观火，所以他大胆的推这个方案，所有人以为唐宜进退都困难，实际上他对里面的弯弯绕了然于胸。 之前是杜杰利用各种条件推动这个方案，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有点逼宫的架势。 而现在呢？ 唐宜之前的犹豫，之前的徘徊都不一定是真的，那都是铺垫，今天他一旦亮明态度，就是坚决要拍板落实！ 大家有分歧有争议，就摆在桌上上一个个发言表态，杜杰之前的所谓权威，今天在常委会上被摁在地面上摩擦。 今天发言活跃的几个人，副书记秦海，常务副市长王辉，他们都有比较鲜明的态度。 针对副处级调整的几个干部，他们就公开提出自己的质疑，而且有理有据，很有说服力。 这说明这些话早就在他们心里，但是在之前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讲的，今天唐宜提供了“舞台”给他们，他们就在这个“舞台”上得以挥洒。 然后很有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杜杰发言对唐宜讲： “唐书记，如今看来唐部长的这个方案还真的没有完全成熟，我觉得让他们重新调整一下再上会！” 王剑飞听到杜杰这个发言，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杜市长之前天天要推这个方案，今天他自己主动要停下来？ 会开到这里，今天这个会议开得可以说毫无效率，主要议题没有落地，但是说这个会议的效果呢？ 王剑飞觉得效果真的太大了。 唐宜书记的政治谋略通过这次会议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对权力运行的理解之深刻，让王剑飞大受教育。 政治斗争很多时候就是艺术，并不是说绝对的看敌我双方的实力，如果说实力，唐宜现在就只有一个市委书记的空架子。 但是他依托这个空架子，却能想到巧妙处理问题的方式和办法，“成功”的召开了一次重要的常委会。 这一次常委会必然会造成很大的反响，因为在会上市长杜杰提出区县的人事问题还要再往后拖，他什么意思？是不是还嫌自己的人没有谋到好位置？ 唐宜讲了一句话，叫“天下苦秦久矣”，杜杰搞的所谓昌河帮在极大范围内其实不得人心。 只是在杜杰掌控局面，顺风满帆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轻易触及敏感。唐宜只是小试牛刀，便收到了奇效，至少他在常委的层面，勾出了一些人的怒火。 开一次会议，就对常委的情况有了全盘的了解，杜杰身边究竟是哪一些人他可以看明白七七八八。 王剑飞想了很多问题，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常委会后面的事情。 常委会是党委最高规格的会议，讨论的都是全市的重要的问题，本来这样的会议是严格保密的，但是实际情况这个会议根本就做不到保密。 组织部的名单和方案在常委会上已经报了，唐建平把方案都拿出来了！ 那这个方案当天下午全市利益相关的干部就知道这个方案了！ 方案最终没有通过，或者说暂时没有定。 问题也很清楚，市委一把手唐宜书记是坚决要把方案落实的，但是最终争议大，市长杜杰提议让组织部继续把方案完善，然后再安排落实。 这就热闹了！方案上牵扯到五十多个干部的调整任免，其中还有下面区县主要干部的调整，在名单上的，他们很紧张，因为本来要落地了，却又黄了，那组织部再修改一版方案，自己还能不能保证位置？ 而没有在名单上的人，这个时候也急眼啊，因为这一次方案没有落地，预示着他们还有机会！关键时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该要找人找关系的，这个时候一定要行动起来。 王剑飞的电话成了热线了，因为干部调整任用，市委书记的分量太重了。 之前很多人沉默，是因为他们感觉当下沙州市是杜杰的一手遮天，而且相关的调整方案杜杰已经掌控！现在情况发生变化了。 杜杰不能掌控这么大的事情，他也更没有办法一手遮天，唐宜是市委书记，一把手，这个时候再不行动，再不在书记面前混个脸熟，就没有机会了呀！ 尤其是某些没有在名单上的干部，很多人可能之前是靠拢市长杜杰的，但是现在态度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利益。 面对这些电话，王剑飞也是非常客气的应对，反正所有人他都不得罪！力所能及他能安排的都安排，当然，这里面就分三六九等。 比如这一次宋雅的安排，王剑飞就特别上心，安排在周末，而且安排在老干疗养院。 市委唐书记看望疗养院的老同志，顺便见了宋雅，当然一并也见了宋老市长宋金波。 宋金波市长退下来之后一直住疗养院，他喜欢这里的环境，另外用他的说法就是不愿意给后人添麻烦。 他五十多岁就丧偶了，后面也没有找老伴，这在大领导中是比较罕见的。 唐宜和他相谈甚欢，两人还找到了一个共同的话题，那就是关于沙州的城市建设的问题。 宋金波道： “当年我们搞城建，沙州市是走在全省最前列的，那个时候我负责抓这一块的工作！我们请的是德国人给我们做的规划，这在全国都是开先河的！ 唐书记您是这一方面的专家，当年可能你没有关注到我们沙州，但是现在一点也不晚！组织安排您过来主政沙州，应该也是希望您能展露所长……” 聊了这一块，就会聊到相关的人，悄无声息间，其实就达成了某种默契。 说得更严谨一点，其实是一种利益的交换，宋金波大谈城建的事情，这并不是表自己的功劳，而是跟唐宜传递一个信号，他在这一块依旧有重大影响力，相关的人员都是他这条线上的。 唐宜的回应是什么呢？ 回应其实隐晦得很，这一次宋雅提拔担任县长的事情，应该是可以落实。 唐宜还是要推组织部的老方案，这个老方案对杜杰有利，但是老方案之中已经有人质疑，如果这些质疑的人选先待定。这个方案是不是还对杜杰有利呢？ 第15章 烧菜!! 有句话说得好，当潮水褪去的时候，才能看得清究竟谁在裸泳。 这一次沙州市的人事风波完全出乎意料，来得很突然，尤其是常委会召开之后，风波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有人认为这可能是唐宜书记到沙州之后烧的第一把火！ 因为作为市委书记，唐宜肯定要把牢人事权，杜杰在这个问题上如果还是老思维，两人可能就会有一次激烈的交锋。 官场之上，党委和政府各有各的领地，杜杰和詹长生两人水火不容的原因就是两个人都没有边际感。 杜杰喜欢在党委工作上面发挥自己的影响力，动辄要在人事权上面发力！ 詹长生为了制衡，他又在政府管辖的范围之内掺沙子，最后两人斗得两败俱伤，詹长生离开了沙州，杜杰也没有被省委进一步重用。 唐宜履新之后，按照正常的思维，他肯定是要拨乱反正。 这一次机会又好，“天下苦秦久矣”，常委会开炸了，各方面的利益群体都蹦出来了，这不正是唐宜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吗？ 王剑飞也是这么想，觉得唐宜肯定会有所作为。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风波三天后，唐宜以市委书记的名义重新召集常委开会，在会上他明确三点： “第一，人事风波就是人心浮动，只有迅速解决问题，让靴子落地，这个风波才能过去！” “第二，既然要尽快落地，那就不能让组织部重新再出方案，因为来不及，方案还是原方案，就按老方案落实！” “第三，方案有存在冲突的情况，这只是少数几个人，这几个人暂时搁置，其他的人员调配不受影响！” 唐宜快刀斩乱麻，非常的果断，实际上他是替市长杜杰解了危。 王剑飞做会议记录的时候琢磨，心想古代人讲合纵连横，这一次风波沙州方方面面的利益群体都暴露出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唐宜最大的对手不是杜杰吗？ 正常情况下，唐宜应该用秦海，用陈辉几个人去做制衡，这不是领导的艺术吗？ 但是唐宜现在这么选择，完全遂了杜杰的心意，这是什么用意？ 王剑飞想不明白，但是他想唐宜做事情一定有道理，王剑飞想自己的道行还是不够。 唐宜亲自推动，方案之前的争议就难以发酵了，之前的争议是因为大家都指着唐宜书记能“主持公道”，而现在这个基础没了，还有什么争议呢？ 最终，用前前后后一个星期的时间，沙州市区县班子进行了一轮新的调整。 调整之后，正处级主要领导干部的情况，南乡县县委书记杨华、代县长彭操，广河县县委书记易勇 ，代县长秦杰、资江县县委书记 杨生鹏，代县长 蔡代进。 商溪县代县长则是宋雅，商溪前县长王任资安排进入党校学习。 这一波大调整，牵扯到六县一区，主要领导有的轮岗，有的提拔，有的年龄到岗退线，新调整后的班子基本上为未来沙州市的政治骨干定了基调。 有人欢喜有人愁，赢家还是杜杰的“昌河帮”，唐宜并没有动“昌河帮”的打算。 王剑飞看得出来，有些人蛮失落，当然这种失落不会写在脸上，就是一种感觉，但是唐宜还是平常的样子。 散会之后，回到办公室，王剑飞给他添茶。 他抬头道： “剑飞，你是个美食家，我最近感觉有些水土不服！主要是长期在外面吃东西胃有点受伤，赵婷这丫头，什么都好，但是厨艺水平还是差强人意，你抽空可以给她做一些指导！” 王剑飞愕然，旋即他道： “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安排好这方面的培训，提高她的厨艺！” 王剑飞下来之后就给赵婷打电话。 他存了赵婷的号码，但是从来就没有拨过，主要是这女孩从省城过来，骨子里有点傲气。 她又是书记身边的人，王剑飞得罪不起，怕万一两人关系处理不好，那王剑飞的处境岂不更尴尬？ 但是今天书记突然有这个吩咐，王剑飞立刻就行动。 赵婷道：“王哥，厨艺这一块我一时半会儿也学不好，看是不是找个阿姨……” 王剑飞正想这一茬，但是就这么一瞬间，他脑子里有了灵感。 唐宜对生活品质的追求，不像是特别在意饮食细节的人，怎么忽然就提到厨艺呢？ 还有最关键的一句话，唐宜让王剑飞“指导”，是让王剑飞请阿姨指导？ 一念及此，王剑飞道： “没事，我下班稍微提前一点，书记不外出的情况下，我就过来把这个担子挑起来！” 王剑飞是个饕餮大王，喜欢吃的人，基本都有一手做饭的手艺。 书记有指示，王剑飞能不把握这个机会？今天书记就没有安排，正好，他提前给赵婷发了消息，让她买书记喜欢吃的菜。 下班之后，王剑飞直接陪唐宜回家里，晚上他就露了一手。 王剑飞今天做的是土家炖肉，鱼头炖豆腐，滚石腰花，清炒莴笋，另外加一个红苋菜。五个菜，单数，这也是雍州那一带的讲究。 他们讲究单为阳，偶数为阴，饭是做给书记吃的，那肯定得单数。 五个菜色香味俱全，关键是用时只有二十多分钟，主要是赵婷把前期工作都做扎实了，王剑飞过来就是做最后一道工序。 唐宜非常高兴，他道： “小婷，去拿一瓶酒来，今天是剑飞第一次到家里吃饭！” 晚上王剑飞就陪唐宜喝了两杯，喝酒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对领导意图的领悟应该是对的，这事儿有没有后续？ 后续在三四天之后，这一天正常下班，唐宜晚上也没安排。 王剑飞送唐宜回家，准备去烧菜，唐宜抬抬手： “等一等，不急！你讲一下，赵承刚是个什么情况？” 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本来这一次是拟定要调整的，但是因为被市委推荐到省委，省委拟定对其考察，他是三个备选的市委常委，统战部长之一。 和他一起备选的还有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和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 赵承刚在这三个人中肯定是占据优势，但是他的危机意识很强，最近一直通过各种关系走王剑飞的路子。 王剑飞向唐宜也积极汇报过，但是唐宜书记没有给明确的回复，所以王剑飞也只能拖着。 今天唐宜忽然问赵承刚的事儿，王剑飞立马就汇报道： “赵承刚是老资历的书记，在下面好几个县市区都干过一把手，工作风格比较扎实！……” “我听说他还有个外号，叫什么……大王？” 王剑飞笑道：“水果大王！” 他这个名头是担任澧河区委书记之后烧的第一把火，整顿澧河的菜市场和水果市场，当时的社会环境和现在不一样，那个时候菜市场，水果市场里面充斥着各种黑恶势力。 尤其是欺行霸市大行其道，而澧河的市场又关乎我们整个沙州的市场，国家搞菜篮子工程，我们沙州的水果蔬菜价格就是下不了。 王剑飞是资深记者，对那一段历史非常了解，因为那会儿他天天就背机子跟着拍摄呢！ 赵承刚铁腕治理市场，和某些不法商人发生对峙，高峰期三个县老百姓的数百万斤柑橘滞销，商人裹挟了老百姓的利益跟赵承刚叫板。 赵承刚最后采用的策略是亲自卖水果，以区委书记的名义把水果发给蒙省和东北，一天时间就发了100多辆大挂车，他还明确表态，说就算没有水果商人了，政府成立专门的水果贸易公司，绝对不会让水果滞销。 后面总结这一战，他在大会上掷地有声的表态：“这件事没有什么难度，要说难度，就只有一点，那就是我赵承刚必须要能当得了‘水果大王’！” 这一句话就成就了他“水果大王”的外号。 王剑飞把这些来龙去脉跟唐宜做了汇报，唐宜哈哈一笑： “这个赵承刚，还有丰富的斗争经验！如今我们市公安局柳局长提了方案过来，想要在全市范围内搞扫黄打非活动！我看他是不是可以跟我们的‘水果大王’赵承刚取一取经？” 王剑飞提到柳克圭也感觉头疼，因为老柳自从被“唐宜”鼓励之后，干劲很足，搞了一整套所谓的扫黄打非的方案！ 从方案来看，他是想搞大动作，要在全市范围内搞成运动性质的活动。 他的想法容易理解，他觉得唐宜刚来沙州，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唐宜的第一把火完全可以放到“打黑”上面。 柳克圭想着能够积极的乘唐宜书记的东风，他要干出一番事业出来。 唐宜书记肯定不会轻易的表态，柳克圭也想到从王剑飞这边使劲儿，王剑飞现在也比较头疼。 聊了赵承刚，楼下有汽车引擎的声音，司机老汤接人去了？ 唐宜把茶杯放下： “剑飞，你可以烧菜了，好好露一手啊！今天我太太跟着妇联一起到了沙州，晚上咱们是家庭晚宴！” 第16章 炖牛肉!! 唐宜的太太王剑飞不认识，因为之前他和唐宜之间的关系比较微妙，唐宜回省城从来都不安排王剑飞随行。 唐宜的太太今天第一次来沙州，王剑飞人在厨房呢！ 今天厨房比较宽松，因为平常的时候厨房里有个赵婷站在旁边，名义上是跟王剑飞学厨艺，但是王剑飞感觉上对方像监工，有她在炒菜很别扭。 另外，赵婷又着实长得漂亮，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味，王剑飞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厨房又比较狭窄，两人待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难免会出现一些接触摩擦。 因为是书记家里，王剑飞在生理上肯定能够控制，就是心理上总没有办法心如止水！ 今天好，赵婷不在，王剑飞可以大开大合的发挥，人的精神状态就轻松。 唐宜不知什么时候背着手进来，说了一句话： “炖牛肉的要领最关键的一点是不能急，急就把握不了火候，而火候没有把握好，炖的肉就肯定不香！” 王剑飞立马回头：“书记！” 唐宜哈哈一笑： “你出来一下，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太太！” 王剑飞见到唐宜老婆的第一眼，王剑飞脑子里想的问题就少儿不宜。 因为唐宜的老婆黄阿姨，怎么讲呢，个子很高，比唐宜都差不多，其实女高男低都正常，关键是黄阿姨的体型实在是…… 王剑飞目测了一下，觉得这个女人应该是250，这不是骂人的意思，而是斤两在这个数字往上。 王剑飞脑子里下意识就想一个画面，那就是唐宜书记趴在对方身上，两个人以什么样的姿势才能完成一次男女结合的事儿呢？ 唐宜的体型体型不算小，但是那要看参照谁，参照王剑飞算是高个，但是站在黄阿姨身边，立马就成了小卡拉米了。气质也不一样，他温文尔雅，夫妻两人站在一起，有孙猴子配猪悟能的既视感。 “金彩，剑飞是美食家，今天你有口福，因为你来，我特意让加了一个炖牛肉！”唐宜道。 黄金彩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倒是会过日子，还知道在家里烧菜吃！” 王剑飞道： “阿姨，书记吃不惯外面的菜，说是自己烧的菜，哪怕只是青菜豆腐也比外面的香！” 唐宜道： “我们是两个单身光棍，下班了不研究一下美食，不小酌一杯，日子怎么消磨？大家都说市委书记忙，的确是忙，但是再忙，我们要讲生活……” 唐宜这么讲，王剑飞当然附和，其实大部分时间，唐宜都不可能回来吃饭。所以今天这种家庭家宴的感觉，就是一种刻意营造出的气氛。 为了营造这个气氛，之前就有一次预演，那一天王剑飞做了四菜一汤五个菜。 今天加了一个菜，还是之前那五个菜，加一个炖牛肉，成了六个菜。 雍州那边的风俗，单为阳，双为阴，黄阿姨今天是坐在最显要的位置。 王剑飞此时也把之前的种种关窍想明白了，他为自己有点悟性而庆幸，那天倘若真安排一个阿姨来做饭，那可能就没有今天这个场景出现。 而实际上王剑飞的感觉也没错，他做饭赵婷站在旁边就是监工的角色，当然，王剑飞的这几手厨艺，赵婷美女冰雪聪明，看一次肯定就会了。 唐宜的酒兴很浓，喝了两杯之后，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今天黄阿姨来了，我晚上肯定不工作了！你也悠着点，工作怎么忙得完嘛，你今天也休息！ 既然都休息，那咱们就干脆把这瓶酒给清掉，不能浪费嘛！” 两个人一瓶酒，王剑飞真的喝得有点高。 从王宜家里离开，司机汤哥把他直接送回家。 回家他躺在沙发上，他就想到唐宜书记今天讲的一句话：“炖牛肉的第一要领是不能急！” 就这么平凡的一句话，偏偏王剑飞就记住了，在这种晕晕沉沉的状态下，王剑飞品这句话就越品越有味道。 唐宜书记是文化人啊，做事情谋定而后动，而且他讲的每一句话都有内容，绝对不讲一句废话。 “炖牛肉不能急！”急就错过了“火候”，王宜做事也不急，他给自己创造了很好的机会，但是机会出现了，他又让其溜走了，就这么一个过程，王剑飞现在回想都觉得不能理解。 但是在这样的时候，夜深人静，一个人独处的状态下，再去琢磨，又觉得里面滋味无穷。 王剑飞觉得唐宜的所谓放掉机会，其实是不冒进，这一次人事风波在唐宜那边的定位从来就不是选定的战场。可能更多的就是试探和摸底。 从事情的演变来看，这件事已经达到了这两个目的，既然目的达到，就不贪功，这其实是很厉害的政治智慧！ “叮，叮，叮！” 电话响了。 王剑飞一看来电，一下就从沙发上坐起来了。 “先前怎么不接电话？”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软糯。 这是王剑飞第一次听到宋雅用这种语气讲话。 “姐，我在书记家里，今天书记的太太过来了，一起吃饭呢！” 宋雅打电话过来，当然是对王剑飞表示感谢，这一次商溪县的班子本来是不调整的，因为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暂时不能动，所以正常情况下宋雅也就动不了。 在这个问题上，唐宜和唐建平两人碰头沟通，选择让王任资去党校学习，把宋雅扶正上位了。 宋雅担任代县长也在之前的老方案中，但是这事儿也可以暂时搁置，因此宋雅打电话称谢也完全恰当的。 王剑飞第一次感觉到他这个身份很多时候其实不是代表自己，而是代表唐宜，所以她跟宋雅讲： “姐，以后您别忘记我这个老弟就行，我的情况您清楚，一没有关系，二没有背景，这都不是问题，最可怕的是有时候没有智慧，说得更露骨就是没脑子。 所以以后还需要姐您多提携！” “哈哈！”宋雅哈哈大笑：“你也知道你没脑子了吧？当年你为了那个女朋友付出那么多，捞到了什么？那个时候你肯定是恨我的，现在能反省，还有救药！” “对了，明天你有什么安排没有？如果没有安排，跟我去碧岩湖。我跟你透露一点，赵承刚明天在，他最近是不是绕着湾子找你？ 你不能总躲人家领导，你这个位置，要学会给别人机会，更要学会给别人面子！ 明天你去碧岩湖，是给了我宋雅的面子，也同时给赵承刚机会，这样你这个二号首长是不是就当出了水平了？” 宋雅说赵承刚在，王剑飞下意识就想打退堂鼓，但是宋雅这番话又让他没办法退缩了。他考虑到明天唐宜书记那边可能还有事。 因为一般唐宜不回省城，王剑飞周末都是没有办法休息的。 毕竟唐书记刚刚履新，需要安排的地方很多，有时候忙起来，综合一科一个科室的人员都不够用，王剑飞还需要到市委办请求支援。 如果这种情况，一般就会比较困难，因为徐彩华对王剑飞已经非常厌恶了。 有时候想一想人类的行为真的不可思议，王剑飞是徐彩华亲自安排进市委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两个人都应该亲密无间才对。 但是偏偏现在关系就僵，所以人和人之间的微妙，怎么都不好讲，不能看表面，王剑飞现在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人难。 第二天，周末。 王剑飞清早就给唐宜打电话，就说： “书记，今天碧岩湖那边宋雅有个局，说让我去参加，明确跟我讲赵承刚书记可能在，如果您上午没有特别的事情，我……” “你去吧，周末的时间一直都没有强制加班的要求！而且今天下午我回雍州，对了，昨天的牛肉炖得香，你黄阿姨吃了之后赞不绝口，一直夸赞！” 王剑飞忙谦虚，他隐隐听到电话那头好像有黄金彩的说话声音。 挂了电话他就想笑，因为昨天牛肉根本就不是他炖的，他烧菜的时间那么短，怎么可能炖得好一锅牛肉嘛。 牛肉之前都炖了，那肯定是赵婷安排好的。 一个下厨不怎么行的女孩子，现在牛肉都能炖这么香了，肯定学有所成了，至少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了。 所以从下个星期开始，王剑飞做饭的事情应该可以暂时缓一缓了。 至于他什么时候再去当老师，那就要根据情况，可能某个时间唐宜书记想吃新的菜品，到那个时候，王剑飞可能需要发挥一下自己美食家的特长，再出马一下，那都是后话。 成年人的世界，讲出来的话就是海面上露出来的冰山，水下面的冰是露出来冰山的无数倍之多，那就是所谓的心照不宣。 很多事情不能说，不能问，问和说就是不懂规矩！ 王剑飞想自己昨天做梦，梦中竟然都梦到了黄阿姨和唐宜几个人一起，他想着之前听到的一些说法，说唐宜年轻的时候也是家境贫寒，后面读书出来遇到了贵人，娶了老婆入了豪门，这才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第17章 三缺一!! 赵承刚在沙州算是一个比较传奇的人物，他和他老婆郑兰娇当年都是国企的高管。 98年国企改制之前，赵承刚先知先觉，从国企调整到政府部门，那个时候他拥有国企的资源和人脉，到了党政部门如鱼得水，很快就平步青云。 从副处级然后正处，然后县长、书记到如今区委书记，他无论在哪里任职都能搞出影响，当然，他最得意的还是在澧河区当“水果大王”。 他整治蔬菜水果市场，被人用农民的利益裹挟，老百姓几百万斤水果滞销，在形势万分危急的情况下，他绝不妥协，最后取得全面的胜利，把澧河的水果蔬菜的价格硬是打下去了。 当时王剑飞作为记者，他还是挺佩服赵承刚这股子狠劲的。 当然，赵承刚能够平步青云不光是他会干事，更重要的是他跟杜杰绑得很死，沙州有四大金刚之说，他就是所谓的四大金刚之一。 他的老婆也是牛人，国企改制之后，自己承包连杆厂，三年就赚了几百万，后来有人搞举报，为了赵承刚仕途考虑，郑兰娇才从连杆厂退股。 但是她名声在外，手腕犀利，沙州领导干部夫人这个圈子，她经营得很深，关键是手头有钱！赵承刚得了一个“水果大王”的外号之后，她干脆在碧岩湖边上搞了一个“恋家水果”庄园。 这个水果庄园不卖水果，而是流转了几百亩土地，里面栽了各种果树，关键是在山上盖了庄园，也不靠这个盈利，目的就是交朋结友，这里可以露营，可以烧烤，可以钓鱼，可以打牌。 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基本都需要他们夫妇邀请，两夫妇各有圈子，过来的基本都是他们圈子内的人！ 王剑飞知道这个地方，也来过不止一次，但是每一次都不是被邀请，而是匆匆来拍一些新闻素材。 所以他和赵承刚两夫妇都比较熟。 今天他跟宋雅一起过来，赵承刚两夫妇好像是先知先觉，两人提前在门口迎接。 王剑飞下车的时候，赵承刚很夸张，哈哈大笑道：“剑飞，我这里你肯定不陌生！我这里从栽第一棵树就请你过来给我们搞宣传报道的！ 今天你看漫山的草木丰茂，这都是对你和宋县长最隆重的欢迎……” 王剑飞不敢托大，道：“赵书记，您太给我脸上贴金了！您水果大王的名声连唐宜书记都知晓，他还找我咨询你这个‘大王’的来历呢！ 我只了解一部分，所以也只说一部分，今天过来亲自向您学习一下，关键是好好参观一下庄园，真正的把水果庄园吃透……” 王剑飞这番话讲得很巧妙，也很直接！ 他只要出面的场合，就不光代表他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是市委书记唐宜的影子。 其实他没有那么重要，唐宜也没有完全信任他，但是他自己必须把这种感觉营造出来，当秘书关键就要擅长扯虎皮，王剑飞在记者圈混成了老油条，对这一套戏码十分熟稔。 赵承刚给了王剑飞和宋雅非常高的礼遇。 他老婆郑兰娇拉着宋雅的手，道：“妹子，姐不羡慕那些男人，最羡慕的就是你！命运自己掌握，前途自己做主，我们讲妇女也是半边天，就是因为有妹子你这样的女能人。” “我当年也有点志向！我在企业的时候位置比赵承刚还高，但是后面赵承刚出来得早，我又没有赶上国家的大政策，嘿！ 现在就只能相夫教子，沦为男人的附庸了！” 赵承刚在一旁道： “郑兰娇你讲些什么话哦！剑飞在这里，你这么讲是不是不准备让剑飞找媳妇了？” 两口子小斗一下嘴，更让气氛显得融洽，很自然，就聊到一块去了！ 进了门，赵承刚亲自坐庄喝茶，就聊水果山庄，说他自己每天早上四点半就起床，起床先写一个小时的字，天亮了就开始在后院干活儿。 后院里种了各种瓜果蔬菜，都是两口子亲自种的，没有请外人帮忙。 赵承刚道： “现在的人都强调健康，我们很多干部有人游泳，有人跑步，有人打拳，市里各种协会满天飞，什么运动都搞个协会！ 我那些都不搞，我的锻炼就是种菜，种果树，每天一个半小时。现在我在位子上有些事情不好推进，等将来我退下来了，就搞个种菜协会，哈哈……” 赵承刚很健谈，而且很能把握分寸。 他是区委书记，而且澧河的分量很重，他在沙州政坛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宋雅和王剑飞都是后辈，正常情况下，大家是聊不到这么投机的！ 但是现在赵承刚有求于王剑飞，因为他想更进一步，成为副厅实职，市委常委，统战部长出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如果把握住这个机会，他的仕途将迎来又一次的腾飞。 但是现在他能否腾飞的按钮把握在新任市委书记唐宜的手中，赵承刚最吃亏的一点就在这里。 从条件来说，从实力来说，他在三个人中是最有竞争力的。 但是从政治站位的角度来看，他又排在了最后。 这三个人选，杜杰推荐一个，秦海推荐一个，另外一个是所谓的共同推选，推选的是卓德文，而赵承刚是杜杰推荐的人。 这里面的悖论太明显了，唐宜怎么可能在常委队伍里面增补一个对手的人？ 赵承刚现在必须要加强沟通，要变不可能为可能，在书记和市长存在微妙关系的局面下，他需要破解这个超级难题。 王剑飞说话不多，主要是倾听，他就想看赵承刚如何来破这个局？ 都说赵书记厉害，唐宜书记刻意提到他，那肯定也有所掌握。统战部长的人选这是唐宜手中的一张好牌，这张牌唐书记准备打，赵承刚要如何改变这个态势呢？ 聊了二十分钟，外面又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赵承刚起身道： “剑飞，宋雅，我们出门去迎接领导！” 王剑飞一头雾水，宋雅道：“赵书记你搞得挺神秘，我们小范围里聚一下，你请什么领导啊？” 赵承刚道： “打麻将三缺一，不请个人过来牌局怎么凑得齐？” 第18章 要打牌!! 王剑飞跟在宋雅身后，最后一个出到院子外面。 他老远就看到了市委的车，然后看到了石小刚，随即就看到了秘书长徐彩华。 看到徐彩华的一刹那，他就有点明白赵承刚的用心了，赵承刚是真有办法！ 而他的办法和当年自己接近徐彩华想的办法差不多，自己当年是死皮赖脸请了恩师汤望岳教授出面，想着打一打老师牌。 而今天赵承刚请徐彩华出面，他这是打“伯乐”牌！ 因为王剑飞本来就是一个普通平凡的记者，而且因为和领导搞不好关系，差一点被台里的领导扫地出门了，关键时候是徐彩华这个“伯乐”及时提携了王剑飞，这才有了王剑飞人生的大转折。 赵承刚这么做肯定没有错，但是事情能不能达到预期效果很多时候可能不是人力能为，不是有句话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里面的东西很微妙。 徐彩华下车之后看到了宋雅，非常高兴，道： “小雅，你现在越长越漂亮！我之前还讲了，说我们全省最美县长肯定在我们沙州，非你小雅莫属！” 徐彩华的模样很儒雅，女人缘肯定不差，王剑飞再想到了张蕾对她的爆料，嘿嘿，老徐生活中可能真玩得挺花。 不过宋雅他应该也只能远观，面对徐彩华的调侃，宋雅应对很得体。 不像有些女人那样和徐彩华“理论”，她只是含笑不语，领导讲的话不符合她的观感，她不冒犯，也不接招。 这个机会恰好留给了王剑飞，让王剑飞可以很好的表现。 王剑飞快步上去： “秘书长，赵书记一直神神秘秘，说今天有个重量级领导要过来，让我们严阵以待，准备迎接！弄得我们挺紧张，早知道是您要过来，我和宋县长肯定都会松一口气。 您是大领导没错，但是绝对接地气，绝对平易近人，断然不会让我们有如临大敌的紧张！” 王剑飞恭恭敬敬，站得标杆笔直，一副等着秘书长训话的神态。 这也是王剑飞现在坚持的策略。 不管徐彩华对他多么厌恶，或者说徐彩华表面上客气，内心极度厌恶。反正王剑飞的策略就是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只要有徐彩华存在，他就要把徐彩华高看一眼。 尊重别人八分，尊重徐彩华就要十分，捧别人十分，捧徐彩华就要十二分，尤其是在外面，那更要做到这一点。 徐彩华看到了王剑飞，明显很惊讶。 他道： “剑飞，你怎么有时间？书记身边没人不成啊，你不能把本职工作给疏忽啊！” 徐彩华表现得很“温和”，其实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批评，而且批评得还比较严肃。 这是有宋雅和赵承刚在现场，如果不是这两位在现场，他的脸色就会是另一个模样。 王剑飞浑然不在意，俏皮的道： “书记身边的工作重要，陪秘书长您同样重要！甚至我觉得有时候可能更重要！” 这话讲了之后，王剑飞才解释，说唐书记的夫人过来了，今天汤师傅送他们夫妇回雍州了。 徐彩华话锋一转，看向赵承刚道： “承刚，剑飞没说错，你搞得神神秘秘！都是几个熟人，完全没有必要故弄玄虚！” 徐彩华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言语间其实已经流露出他的不愉，王剑飞对他来说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控制得了王剑飞。 他本来用的一招投石问路，现在成了肉包子打狗了！ 更让他恼火的是王剑飞并不“尊重”他这个秘书长，徐彩华在市委的很多安排，王剑飞都给他破了，徐彩华几乎不掌握唐宜的情况了。 徐彩华想换人，但是找了一个石小刚过来，这小子自己不争气，刚来就闹丑闻。 偏偏他在市委别人还给他面子，石小刚的问题没有人进一步追究，搞得现在他非常被动。 张蕾说石小刚现在像一坨屎，就顶在徐彩华的脑门顶上，这话很刻薄，但是的确是有一定的道理。 关键是今天石小刚竟然也来了！ 他现在没有办法，在综合一科虽然是科长，可是他管不了任何事情，两个副科长都唯王剑飞马首是瞻。 他是新来的，业务还不熟悉，想要给王剑飞添堵都要有人助力才行。 所以他现在就是紧跟徐彩华，他反正给徐彩华表了很多忠心，向徐彩华的汇报非常扎实彻底，总不能比当年督查室混得还惨啊！ 徐彩华也无奈，暂时甩不掉，目前有没有好位置。 他倒是动过脑筋，秦海的秘书郭秀东之前一直就在运作，想着能到下面去挂职锻炼。徐彩华就想动这个脑筋。 但是秦海很聪明，他会轻易掺和到这个是非之中去？ 他私底下跟郭秀东讲，科级下去锻炼不会有好位子，干脆在机关混到副处了再往下走。 郭秀东得到了老大的准话了，他八风不动了，就没有石小刚的位子了。 今天这个局石小刚是综合一科科长，王剑飞是副科长，但是上桌玩牌，王剑飞是打牌的，石小刚是搞服务的。 当然，赵承刚水平很高，他问石小刚： “石科长，今天你上桌玩几局？长沙麻将，你绝对是高手！” 石小刚连忙摆手，道：“赵书记，我不会，我跟秘书长过来就是欣赏咱们水果庄园来的！” 赵承刚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道： “你不会打牌？年轻人这可要学会啊，这样，你既然不上桌就搞好服务，秘书长你要保护好，今天我们几个人都是要赢秘书长钱的，你的责任重大，秘书长有任何风吹草动你都要迅速反应。 要不然回头被我们打败了，那要怪你工作没做到位！” 得，赵承刚是老资格的区委书记，霸气的一面立马就彰显了！说来说去就是利益和地位嘛，赵承刚知道石小刚在市委是怎样的存在。 他这种霸气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做给王剑飞看的呀！ 赵承刚发话了，徐彩华也没办法护短，他看王剑飞一百个不顺眼，那是内部矛盾，绝对不能摆在台面上的！ 要不然他这个市委秘书长的脸往哪里搁？ 第19章 不给面子!! 打牌是打长沙麻将，一桌四个人，王剑飞和宋雅坐对家，他上手坐的是赵承刚，下手坐的是秘书长徐彩华。 长麻可以吃，可以碰，打法很有技巧，而且上下手的关系很大。 今天的牌局，大家都很认真，不存在任何放水的情况，颇有一点赌桌上无父子的意味。 徐彩华的城府深，胜负心很强，打牌算得很精。 恰好王剑飞打长麻也是高手，表面上他很给秘书长的面子，徐彩华想吃的牌王剑飞都能放一些。 其实王剑飞特别关注下手，只要下手有做大做强的苗头，他就会迅速停牌戳胎。 打过长麻的都知道，长麻的关键是要做大做强，要胡大牌才能赢钱，小平胡胡再多也没用。 徐彩华今天好几盘将将胡停牌了被戳胎，而宋雅的手风又特别的高，打了几个小时，徐彩华就输了一万多，王剑飞只是小赢，宋雅是大赢。 徐彩华心里别扭，主要是他作为市领导，没有感受到被众人簇拥的感觉，如果不是赵承刚的面子，他牌桌都不会上，勉强上桌，又还输了钱，他当然更不舒服。 好在这时候饭安排好了，他把牌一推： “吃饭，吃饭！今天的手风太差了！” 他问王剑飞：“剑飞，下午你是不去雍州接书记？” 王剑飞以为徐彩华不想打牌了，他其实也不想打，跟徐彩华距离太近，总有一种时时刻刻防备的心态，他便说： “下午可能得去一趟雍州！” 徐彩华就冲赵承刚嚷嚷： “赵承刚，你跟陆国良打电话，把他叫过来补缺，饭后继续！” 宋雅笑道：“秘书长，我下午得回商溪了，这一次进城本来就是百忙之中抽的时间，赵书记和郑总盛情难却，我们过来参观庄园就只定半天，留一天可难呢！” 宋雅这就是拆台！ 大家都笑嘻嘻的说话，实际是徐彩华先发难，他把王剑飞支走，就不要提打牌的事儿了嘛。 又让赵承刚再把昌河县委书记陆国良叫过来，就显得刻意。 宋雅不惯着他，实际上也就是划清界限，赵承刚那么精明的人，他还能不发现问题？ “先吃饭，一切等吃饭了再说！” 吃饭的时候，王剑飞就化身服务员了，热情的先给徐彩华倒酒，表现得处处都维护秘书长权威的姿态，反正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看不出王剑飞和徐彩华之间存在龃龉。 这就是王剑飞对自己的要求，因为他要在市委混下去，一定要演好属于自己的角色。 他一个普通的小记者，凭什么就能成为二号首长呢？关键有徐彩华这个“伯乐”，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王剑飞要把这一点体现出来，要让人家的这种认为落到实处。 饭后，宋雅没有避嫌，让司机开车过来，把王剑飞一同带走。 刚刚出门，她就道： “我今天有点好心办坏事，我也不知道赵承刚会把徐彩华叫过来，这不弄巧成拙吗？” 王剑飞心想，赵承刚这事儿他本来是没想掺和，但是现在他反而有了一些灵感。 唐宜书记在沙州人事调整上面，绕了天大个圈子，最终还是用了原本的方案，这里面其实有很多内容。 唐宜要掌握局面，他怎么也绕不开杜杰，指望绕开所谓“昌河帮”，根本就不现实。 因为人都是趋强的，杜杰之前掌握那么多资源，身边跟的人肯定多，放眼全市六区两县一市，任何一个主要领导背后都有人。 不管谁来当书记，还是要用这些人，赵承刚在政治上很成熟，他肯定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但是他这么积极主动，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所以王剑飞从碧岩湖离开之后，没多久赵承刚打电话过来，他就道： “赵书记，您想跟书记汇报工作我很清楚！但是唐书记很反感干部跑官，所以您真要汇报，那得想个辙，这是我个人给您的建议！” 赵承刚道： “剑飞，你我是兄弟，别一口一个书记叫得生分！今天没喝上酒，主要是考虑到打牌，这样吧，晚上我们兄弟俩找个地方小酌几杯！ 哥现在迷茫，想找老弟谈谈心！” 赵承刚今天其实是用心安排的局，但是他迅速意识到这个局不对，所以弥补的速度很快。 中午没喝酒，晚上他把王剑飞约到了他们澧河区的一处农庄里面，就两个人，整了几个下酒菜，端杯的时候，他就一手搭在王剑飞的肩膀上： “剑飞，老哥需要你给我指点迷津！你也在体制内混了多年的人，前些年运气不太好，才华被埋没。但是现在你这块金子发光了，了不得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些年老哥在官场浮沉，看上去风光无限，其实也有很多苦难言……” 赵承刚真的摆出一副“交心”的心态，所谓“交心”其实就是态度。 他跟王剑飞表明态度，那肯定不是他的目的，关键是王剑飞不代表他个人，背后还有一个唐宜呢！ 他当然是希望王剑飞能把态度传递给唐宜。 这里面就是政治筹码的交换，赵承刚愿意拿出诚意来！但是…… 王剑飞道： “赵哥，既然咱们是兄弟，我就跟您讲实话，唐书记初来乍到，开展工作不容易！您如果能帮唐书记解决一些难题，那老弟我无论如何也站在老哥您这一边……” 赵承刚立马就要和王剑飞干杯，干杯之后就让王剑飞给他一点建议。 王剑飞道： “市公安局柳局长搞了一个全市扫黄打非的运动方案，这个方案要贯彻执行难度特别高！书记没有表态，但是柳局长又特别急！ 他的情况就跟您一样，也是想让书记下决心，我现在夹在中间也左右为难，赵哥，你在澧河区最得意的手笔就是‘打黑’，您想一想，这是不是个点？ 如果通过这个点发挥一下，我想这既能解决难题，又有社会效应！最重要的一点，当下省委正是考察干部的关键时候，您能认真表现一下，书记的决心可能就容易下……” 第20章 背后高人! 赵承刚找王剑飞交心，他的目标就是准备靠拢唐宜。 他是杜杰的人，之前一直跟杜杰绑得比较紧，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当下有巨大的利益他可以去争取，之前的那些关系为什么不能变化呢？ 他和杜杰捆绑也是因为利益，所以官场之上的人际关系其实微妙。 王剑飞之前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现在他懂了！ 既然懂了，那他就得给赵承刚点一下，在当前局面下，赵承刚要靠拢唐宜，不是光嘴皮子功夫能行的。 老赵去见唐宜书记，拍几下胸脯，表几句忠心，老唐能信得过？所以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现在眼前就有一个机会摆着！ 市公安局局长柳克圭急于表现，想着要搞事情，王剑飞现在也很难受。 唐宜初来乍到，他的性格也不是在全市烧一把火的性格，赵承刚是老资格的区县一把手，对澧河区的掌握很牢固，这个时候，是不是在澧河区范围内搞一次扫黄打非甚至打黑的运动？ 澧河区和桃花区属于沙州市区，澧河行动起来了，桃花区也就能跟着联动，这几年社会治安问题比较凸显，尤其是市火车站的附近盗抢等各种恶性案件经常发生。 之前甚至还有从外地流窜过来的摩托党，砍手党，给当地群众造成了很多困扰，给整个沙州的城市形象也造成了负面影响。 王剑飞是知名记者，长期在新闻一线工作，对这方面情况掌握得比较多。 王剑飞跟赵承刚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就亮明了讲！ 赵承刚今天喝酒不少，但是他脑子还是清醒的，王剑飞的意思他能不明白？ 这就是个选择问题，关键时候，赵承刚能不能下这个决心呢？ 他沉吟了很久，道：“老弟，还真应了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王剑飞道： “赵哥，换个思维可能更积极！澧河县的经济发展搞得不错，您之前抓菜篮子工程也富有成效，老百姓的幸福指数也上来了！ 但是……真正关乎老百姓幸福指数的还是社会治安，安全是第一！我上一次陪书记去商溪县，晚上我们出去逛一逛，在半路差点被人劫了。 回来之后唐书记非常恼火，您想一想，我和书记一起，稍微有眼力劲的都能看出来咱们不是一般人！换成普通老百姓，那会是什么情况？那肯定更糟糕，社会的治安状况，社会风气到了这个程度，能不让人担忧？ 您作为父母官，下定决心管一管，这是不是利国利民？” 王剑飞反正喝了酒，书生意气迸发。 今天和赵承刚既然聊开了，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指出来为什么各地方都不愿意抓治安，搞扫黄打非！ 无非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担心影响经济，这些黄赌毒的东西，可以制造一种虚假的繁荣，一旦下决心打击，可能在短时间让地方的经济受损，现在当领导的都缺乏耐心，都盯着gdp的考核指标呢！ 全市六个县两区一市，天天就比数据，大家暗中都较劲在考核的指标上，谁会关心不考核的事情？ 另外还有一个关键原因，就是打黑扫黄会触及很多人的利益，尤其是可能会得罪到那些大佬，黑之所以敢黑，就是因为背后有保护伞，官场上都是花花轿子人人抬，大家都糊涂，哪里能容得下清醒的官员？ 王剑飞这一番讲下来，赵承刚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弟，你今天真讲了肺腑之言！但是这是不是唐书记的决心？唐书记有没有这样的决心？” 王剑飞道： “这我怎么知道？咱们今天喝酒，我只是给您一点建议！你要去跟书记汇报工作，总要有重点嘛！ 唐宜书记多敏感？您倘若汇报一些不疼不痒的事情，在他那里可能就是跑官要官去的，他能有好印象？” 王剑飞讲这话，其实就是提醒赵承刚，市委常委，统战部长这个位置如此关键，这是唐宜目前手中分量最重的一张牌。 赵承刚想跟唐宜书记交换利益，必须要有过硬的东西。 这个东西王剑飞给了赵承刚思路了，下一步他自己去琢磨，如果能沿着这条路走，可能机会就比较大，如果赵承刚不敢下决心，那就是另外的故事。 反正今天王剑飞“交心”了，言尽于此，再讲就是多说无益！ 其实王剑飞希望赵承刚能干点事情，因为这事儿促成对王剑飞也好处多多。 唐宜正是用人的时候，在这件事上王剑飞有突出表现，远远比平常跟在唐宜身边献殷勤更有效果。 王剑飞在市委的处境非常尴尬，市委秘书长徐彩华现在极度厌恶他，他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要抓住唐宜书记，所以唐宜书记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 唐书记不能讲的话，他要领悟书记意图之中，去斡旋传递，促成。 目前王剑飞这都是自己琢磨领悟而做的一些动作，他心里其实没底，但是他别无选择。 …… 周一，赵承刚还是要见书记，跟唐宜做工作汇报。 王剑飞反复思忖之后，建议唐宜：“书记，今天日程比较满！可不可以干脆就安排赵书记和您一起吃午饭！您上次说想吃蒸菜，回头我就安排一个小卡座，您和赵书记边吃饭，就可以边聊一聊！” 唐宜道：“吃饭的时候就吃饭，再忙也不差那点时候！” 王剑飞不掌握赵承刚究竟是什么想法，他考虑了一下，跟唐宜道： “赵书记那边可能想响应一下市公安局柳局长的方案，目前全市大范围的运动式打黑可能还有难度！但是澧河区先行，尤其是我们火车站，汽车总站这几个要害地方，集中认真整顿一下，这绝对会广受欢迎……” 唐宜愕然，他看了一眼王剑飞：“这个赵承刚有高人指点吗？发球这么刁钻？” 王剑飞笑道： “赵书记背后倘若真有高人，那高人肯定还是您唐书记！上次您跟我汇报‘水果大王’的故事，您说可能得让柳局长向赵书记多取经。 这不周末赵书记和我吃饭，我就跟他讲公安系统要扫黄打非以及社会治安的问题，他一下就意识到这是个重点工作……” 第21章 开始动了!! 湘南省的饮食风格各地都不一样。 沙州的饮食风格是钵子菜为主，但是唐宜书记不是沙州人，他比较喜欢吃蒸菜。 沙州这边就有一家蒸菜比较好，王剑飞今天安排好了之后，便给赵承刚打电话。 赵承刚道：“老弟，在澧河区的地盘上吃饭，哪里能让你安排！中午的时候，我提前恭候！” 王剑飞和唐宜中午过去的时候，之前定的小包换成了大包，桌子还是小桌子，但是空间很宽，有沙发茶桌，不仅可以吃饭，喝茶聊天甚至打牌娱乐都没有问题。 赵承刚有备而来，他带来了一个澧河区社会治安全面整治的详细方案过来，包括不限于和市公安局合作，要全面全方位的整顿治理澧河区的涉黄涉赌等等各种治安问题。 他主动跟唐宜汇报道： “这个方案我们区委内部已经有了共识，我也主动找市公安局柳局长联系汇报，他非常支持！我们区分局的同志们积极性也很高！” 唐宜点点头，道：“承刚同志，你担任区委书记能够有这份责任感我觉得很好！你们这个想法我赞成，成效如何，那就要看你们的力度和能力如何了！” 赵承刚一听唐宜这话，人立马精神了！ 他庆幸自己听了王剑飞的建议，找到了突破口，唐宜的话比较委婉，但是意思很明白。 赵承刚如今的思路是对的，关键要看效果，如果能有预期的效果，那他在唐宜那边绝对加分。 赵承刚要得到唐宜的支持，前提条件是他上了常委之后不能和唐唱对台戏，而要保证这一点，赵承刚的诚意就要表现在前面。 赵承刚非常重视这个工作，和唐宜谈了话之后，他就迅速行动，他把市公安局柳克圭局长叫到了一起，然后把澧河区委主要领导干部的思想疏通达成共识。 最后又把澧河分局的局长黄强叫到了市局，把这个行动确定为市局的“雷霆行动”，旗号是全市的行动，当下主要就针对澧河区。 这里面又有一个插曲，那就是澧河公安分局的局长黄强和王剑飞之前有点恩怨。 王剑飞曾经跟茂阳集团丁茂阳斗，丁在公检法的关系很深，尤其这个黄强估计私底下得了好处，他就专门针对王剑飞搞事情，不限于恐吓，甚至一度还要搞王剑飞的拘留。 王剑飞当记者那会儿也天不怕地不怕，跟黄强硬怼，里面有不少精彩的故事。 这一次搞治安整治专项行动，黄强先跟赵承刚“坦白”，说他之前和王剑飞主任存在一些“误会”，赵承刚听了之后非常的重视，专门安排组局。 王剑飞不明白原委，直到黄强忽然出现，恭恭敬敬的给他敬酒赔罪，然后赵承刚又出面，道： “剑飞老弟！之前都是黄强不懂事，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这小子和一些做生意的人走近了，该警告的我们都给了警告，甚至还背了处分！ 这一次我们搞‘雷霆行动’的专项行动，他要将功补过，今天我安排这个局，就是希望你剑飞老弟能给他一个机会！” 王剑飞感觉好笑，心想自己就是个秘书，能给人家公安局长什么机会？赵承刚搞这么夸张，无非就是彰显黄强是他心腹的事实。 他沉吟了一下，道： “赵哥，我和黄局之间的分歧都是人民内部矛盾， 既然你老哥组这个局，那就不算个事儿！” 黄强敬的酒王剑飞喝了，赵承刚非常高兴，连赞王剑飞大气，够兄弟。 这顿饭吃了之后，黄强就给赵承刚建议，这一次要扫黑，茂阳集团肯定绕不开，丁茂阳搞的很多事情他都清楚，抓住一个丁茂阳，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结果市局“雷霆行动”一开始，在全市范围内当天晚上就查了三十几个场子，抓了五百多人，动用警力上千人！在这其中抓得最大的一条鱼就是市m2夜总会的老板丁茂松。 丁茂松就是丁茂阳的亲弟弟，早年就是混社会起家的，长期经营娱乐场所和赌场，其实就是跟着大哥丁茂阳混的。 丁茂阳混社会之后，靠承包水泥厂起家，澧河区水泥厂上亿的资产，丁茂阳只用八百万就拿下了。 更可鄙的是当初他承诺安置水泥厂老员工一百八十多人，结果他只安置三十个人，剩下的人他一概不管！ 水泥厂老职工闹事，他就动用社会力量，指使地痞流氓搞恐吓，那个年代公检法也比较乱，丁茂阳反正拿钱开路，下面这些办事的人一个个都向着他。 当然，关键是他的水泥厂据说上层某些领导还有暗股，有这些利益勾连存在，王剑飞当年想要搞倒他，怎么可能呢？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今天丁茂阳倒霉了，背刺他的人是黄强。 黄强是绑紧赵承刚的，他替赵承刚出谋划策，老赵要拿到合适的投名状，丁茂阳最合适！ 丁茂阳一动，触碰到的就是昌河帮某些人的利益，赵承刚毫不手软，摆出一副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架势，开始打保护伞，底下的派出所长抓了几个，抓了一个区分局的副局长。 市局柳克圭局长大力支持，市局副局长蔡庆东的问题浮出水面，柳克圭毫不犹豫的将蔡庆东相关的问题线索反馈给了市纪委。 04年那个年代，社会问题实在是太多，打黑一打就准，打保护伞拔出萝卜就能带出泥！ 就一个澧河区的动作，在全市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市纪委陈中达书记忽然之间就成了唐宜书记办公室的常客！而同样频繁汇报工作的还是政法委书记郭秀清。 王剑飞还记得郭秀清和唐宜刚碰头的情形，唐宜道： “秀清书记，你们市政法委在你的领导下，我看同志们很是敢于作为啊！市局搞的这个‘雷霆行动’反馈似乎不错！是不是动作起来之后感到了压力，或者遇到了困难？” 郭秀清的表情十分的古怪，他刚刚和柳克圭碰头，说了狠话，质问柳克圭搞这么大的行动，怎么不汇报。 柳克圭皮笑肉不笑的回应： “郭书记，这是澧河区赵承刚牵头搞的行动，他要挂我们市局的牌子，这个面子我总得给啊！守一方平安是我们的责任，地方党政长官让我们配合，我们不能拖他们的后腿！” 第22章 徐彩华的示好!! 以沙州市公安局的名义开展的这一次“雷霆行动”，王剑飞现在看来真的是神来之笔。 这个行动核心关键是两个人，一个是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另外一人就是市公安局局长柳克圭，他们两个人都是实权人物。 倘若让他们真搅动沙州市的局面那肯定有点难度，毕竟在市一级层面上，市委常委才是当权者，大部分的资源和力量都控制在这些人手中。 但是这两个人为核心，打一场局部战争却特别的富余，赵承刚对澧河的局面掌控非常彻底！而柳克圭在公安战线又耕耘了十多年，他们联手就盯着澧河区搞事情。 市里几个关键点，一个火车站，一个汽车总站，把这两个地方的苍蝇混混给扫清，社会的积极反响就非常的大！而在扫黄打非这一块，就紧盯深挖茂阳集团的所谓产业！ 像澧河分局黄强，他要“戴罪立功”，丁茂阳怎么防得住？之前丁氏兄弟搞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很多都是黄强这些人帮忙遮掩的。 现在这帮人刀柄反了方向，场面能不相当精彩？ 丁茂阳在沙州的政商两界都吃得特别深，他吃得究竟有多深，别人不清楚，王剑飞是最清楚的！ 因为王剑飞当记者的时候，他就专门搞丁卯阳的资料，两人是死对头！ 现在王剑飞又是唐宜的秘书，在这种情况下，这一次澧河区的行动直接就呼应到了市委书记唐宜这里了！ 丁茂阳身边的人已经被抓了，他的问题很多都暴露了，那他的保护伞怎么办？ 这些人是不是都去向赵承刚和柳克圭他们施压去？他们的施压未必起作用呀！ 政法委书记郭秀清明显很担忧，他被唐宜抢先表扬之后，迅速调整心态跟唐宜汇报，说担心澧河和市公安局这么搞，可能要搞出事来。唐宜道： “秀清同志，政法是你管的，这个尺度你就要把握好！不能打击同志们的积极性，同时也不能影响我们沙州市安定团结的大局！ 我大致了解了一点情况，目前好像牵扯到了一个茂阳集团，据说这个集团问题不小，牵扯到了某些保护伞！既然查出了问题，那我们也不能遮遮掩掩！ 你政法委存在压力，纪委这边要办案，他们可能压力更大！” 纪委书记陈中达这边什么情况呢？他们收到的问题线索有点多，但是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处理非常及时，发现有线索，就迅速有动作。 卓德文是办案子出来的老纪委，纪检监察经验非常的丰富，只要有确凿的问题线索，到他手上就绝对快准狠，这一次澧河区查保护伞查出的几个市管干部，他都第一时间把案子办扎实了，基本上有问题线索的案子，都落实了。 双开的官员可能就有四五人之多了，后续有几个人可能还要移送司法机关，这是动真格了呢！ 陈中达把这个情况向唐宜做了反馈，唐宜道： “中达同志，既然是证据确凿的问题线索，纪委当然要查，不仅要查，而且还要有查到底的精神！我们是讲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但是我们同时又讲了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我们的经济建设成果怎么才能得到保护？关键就是要社会稳定，干部清廉，现在下面一个区查保护伞，你们市一级的纪委都感觉有压力。 那如果澧河区他们搞得有成果，我们要全市推广，那市纪委的工作是不是要停摆？” 唐宜话讲到这里，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用力的一放，而后道： “中达书记，我们不能让下面的同志把咱们看扁了，更不能让他们将我们的军！” 然后唐宜就说郭秀清刚刚也来过，政法委那边他们也有一些想法和思路，既然这样，他问陈中达，是不是考虑和郭书记两个人碰一下，纪委和政法委的资源共享，可能更有利于当下的工作呢？ 陈中达满脸通红，又很尴尬，当即跟唐宜表态，他表示纪委一定把这个担子给挑起来，不给市委领导丢脸。 王剑飞过来给陈中达和唐宜书记添茶，他踏踏实实的感受到了什么是阳谋。 唐宜书记现在就用阳谋，下面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要表现，纪委常务副书记卓书记也要表现呐！而且用下面倒逼上面，让纪委、政法委这两个关键要害部门出出汗，烈度不至于太强，但是也没有那么轻松过关。 就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市委唐书记的办公室就不能不热闹，某些和丁茂阳过从甚密的人，这个时候怎么也做不到心如止水啊！ 而很多的这些人，可能都关乎“昌河帮”。 杜杰这个人有魅力，能干事，会干事，而且还很讲义气，这也是他为什么在沙州拥有这样地位的原因！但是，他的问题就是手底下的人太杂了。 沙州最能干事，最有能力的干部可能跟他能绑死，但是同样沙州最容易出事，最容易翻车的人，也跟他绑得很死，这一次赵承刚球真的发得刁钻，不出意外，沙州在某个圈子，或者某个小范围里，应该会出现一次洗牌。 王剑飞想着自己可以安安静静的当着观众，可是现实情况，他似乎很难完全置身事外。 比如徐彩华就主动找他，跟他谈话了。 老徐在市委一反之前的黑脸，他语气平和，让人如沐春风，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我很高兴你到市委工作之后进入角色很快！根据书记那边反馈的情况，他对你的工作很满意！你我都是为书记服务的，书记满意，我就放心！ 我这边正考虑重新做一些内部调整，综合一科这边，你要准备挑担子！” 徐彩华黑脸王剑飞不怕，就怕老徐笑语吟吟，王剑飞很不适应。 王剑飞道： “秘书长，我是您安排进市委的，工作的事情您怎么安排我坚决服从！唐书记这边对工作要求高，我反正谨记秘书长的教诲，那就是我的工作就是服务书记！ 书记的要求我必须遵从，绝对不打折扣！” 徐彩华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很好！你王剑飞果然是好苗子，我没看走眼！石小刚有你一半懂事，他也不至于落到这么尴尬的境地……” 第23章 恶心到了!! 徐彩华提到了石小刚，那这个人王剑飞就绕不开！因为王剑飞真的要把位子坐正，就需要石小刚腾地方。 石小刚显然有徐彩华的授意，老徐和王剑飞谈了话之后，他屁颠屁颠的找王剑飞说要安排一起吃个饭： “王主任，我们的合作虽然短暂，但是感觉特别的好！今天您给个面子，我们吃个便饭，算是我做兄弟的一点心意！” 石小刚这么讲，王剑飞怎么好拒绝？他说那行，把兄弟们都叫上，晚上聚一下。 消息发出去，张蕾就给王剑飞打电话： “徐彩华、石小刚都没安好心，这饭吃起来什么意思？” 王剑飞道：“张科长，石科长是正职，你我还有罗安都是副科长，领导安排要吃饭，你我能不能推辞？” 张蕾就不好说话了。 但是这个女人判断得准确，石小刚安排吃饭，饭局伊始，罗安就在旁边跟王剑飞讲悄悄话，说隔壁一桌好像是王辉市长一众人。 王辉是常务副市长，权柄很重，在这么一个农家乐碰到了，要不要去敬一下酒？ 王剑飞道：“市长日理万机，工作繁忙，我们小范围内吃个便餐，没有必要惊动王市长嘛！” 说是不惊动，但是喝了几杯酒之后，却有人上门来了。 政府副秘书长梁雄笑吟吟的推门进来： “剑飞主任，你别以为低调我就发现不了你！古人说什么来着？有才华的人就如囊中之锥，不管在哪里，都会冒头，哈哈……” 王剑飞很无奈，梁雄以前担任日报社总编辑，那个时候王剑飞就和他熟悉。 在广电一系，包括日报社众多领导中，梁雄对王剑飞算是最好的，他比较惜才，又喜欢舞文弄墨，算是很有文化的官员。 梁雄处级干部都过来敬酒了，王剑飞几个人再无动于衷那就扯淡了。 但是王剑飞等几人去给市长敬酒，进门就看到了两个人。 一个就是丁茂阳，这不是冤家路窄吗？另外一个赫然是澧河公安分局的局长黄强。 在这种场合，碰到这两个人都不合适，尤其是碰到黄强，彼此特别尴尬！因为前段时间赵承刚组局，黄强和王剑飞算是握手言和了。 结果澧河区搞行动，矛头就指茂阳集团，今天又在这个场合看到黄强和丁茂阳在一个桌上喝酒？ 这真就印证了一句话，做人的是他，当鬼的也是他，这算什么事儿？ 王剑飞和王辉也认识得比较早，最早可以追溯到王辉担任良山县县委书记那会儿。 那个时候良山县底子薄，工作难度大，又恰逢下岗潮，王辉就把宣传工作放在头等重要的位置。 只要王剑飞去良山，他常常亲自出面，两人都姓王，就叙长幼，两人见面王辉就喊王剑飞老弟。 那个时候王剑飞年轻，一度还有点飘，后面他没跟市委书记跑了，再去良山就很难见到王辉了。 等王辉进城担任了副市长之后，那个时候广电给下面的人都安排创收任务，王剑飞去找王辉。王辉跟王剑飞大倒苦水，说什么刚上任，财政又紧张，困难一大堆，一毛不拔。 等王剑飞回单位没几天，单位几个美女都搞到了钱，王剑飞一了解，这些资金来源都是王辉市长签的字。 今天王剑飞再跟王辉市长敬酒，王辉微醺醉意，一手搭在王剑飞的肩膀上，道： “剑飞，咱们是本家，一家人！你是我老弟，我听说你跟丁总之间有些矛盾，茂阳这个兄弟我了解，赚钱可能张扬了一些，轻狂了一些。 但是他对我们沙州市的贡献我们不能抹杀！国有企业改制的时候，全市的就业要依靠民营企业，茂阳集团解决了就业，又是纳税大户。 我想就算茂阳集团在发展过程中存在一些不规范的情况，那也是发展中的烦恼，咱们看问题是不是要主流，看大方面，看积极因素……” 王辉就直接点了丁茂阳，丁茂阳端起酒杯，脸笑得像菊花，摆出的架势就要给王剑飞敬酒。 王剑飞心想喝不喝这杯酒其实无所谓，关键是从余彩华找他谈话，然后石小刚安排饭局，现在又碰到王辉，丁茂阳这些人，这不能都是偶然的吧？ 王剑飞就是个小秘书而已，所见所闻都能这么丰富， 这说明了什么？ 是不是说明后面可能还有更多的后手？徐秘书长的每一个安排都不会那么简单，他要表达的意思也都不会那么单纯！ 王剑飞跟王辉道： “王市长，我王剑飞佩服的领导不多，您王市长是我最佩服的人！在良山的时候我就跟您学习，到现在为止也都只学到一点皮毛！ 今天我们科里小聚，碰到了您，那没什么说的，我一定要跟您敬一杯酒！” 王剑飞端起酒杯，将酒一口酒喝了。 王辉不跟王剑飞打马虎眼，他道： “咱们兄弟之间喝酒正常，丁总跟你喝酒，你能不能再喝一杯？” 王剑飞道： “王市长，丁总跟我的矛盾很多人都传，其实也都是人民内部矛盾，您王市长给我下令，这都不算事！” 一旁的丁茂阳一下就来劲儿了，他举着酒杯跟王剑飞道： “剑飞，你是个直性子的兄弟，我丁茂阳其实最佩服你这种人！以前老丁不懂事，冒犯得罪了你，以后你看老丁我的表现，我绝对将功补过！！” 丁茂阳那模样，真笑得像菊花。 王剑飞再喝一杯酒，感觉胃里在翻滚。 丁茂阳这个人，如果用道德来衡量他，他活脱脱的是人渣。 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玩女大学生，如今这个年代，礼乐崩坏，发财的老板砸钱玩女人都是愿打愿挨，也算正常，王剑飞咬牙也能接受。 但是丁茂阳还有一个爱好，就是他玩腻了抛弃的女孩，对方要想从良嫁人，他千方百计都找到对方的老公，然后亲自打电话给人家，跟人家分享当年他玩人家老婆的心得。 他就这么变态，王剑飞当记者，亲眼见了几次家破人亡的惨剧，都是丁茂阳搞的，这也是王剑飞之前死磕茂阳集团的原因，王剑飞骨子里面痛恨丁茂阳这种人，王剑飞觉得自己就算良知不多，也有良知。 只要有一丁点良知，了解了丁茂阳的做派，能不厌恶？ 第24章 出事了!! 丁茂阳喝了酒，表态很爽快，给领导的感觉豪气干云。 他一方面表示要赞助今年市里的机关篮球赛，另外，那个年代政府、市委每个科室基本上都有自己的小金库！王剑飞的综合一科，每年也要想办法在外面搞点钱，然后科里就有活动经费，节假日的时候，科里的干部和科员也都能发点福利。 石小刚是综合一科的科长，他和丁茂阳喝酒的时候就提到这个“困难”，丁茂阳马上表态，茂阳集团赞助十万，综合一科就这么几号人，一年的小金库开支人家一句话就解决了。 这就是套路了，王剑飞深知自己着了徐彩华的道，丁茂阳现在公然给综合一科砸钱，王剑飞推辞都不行，因为他只是副科长，石小刚现在还是科长呢。 王剑飞有一种骂娘的冲动，然后他再看黄强，这个黄局长也是玩得花，徐彩华安排这些人恶心王剑飞只是一方面，王剑飞算个什么东西？他代表的不光只是他自己。 王剑飞喝了酒之后，晚上就想去见唐宜，但是看了看时间马上过十点，他又只能暂时搁置。 回去之后他心里实在难受，找不到地方发泄。 张蕾的电话又过来了，电话接通，张蕾就笑： “王主任，怎么样？我就讲徐彩华和石小刚不安好心吧？跟他们这种人，你千万别讲什么客套，要不然吃亏的是你，今天你是不胃都要翻过来了？” 王剑飞被张蕾揶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道： “张科长，我们都是给书记服务的，受一点委屈不算什么事儿！关键是通过这件事，暴露了一些问题，这可能是我们不得不警惕的！” 张蕾嘿嘿笑道： “你的政治站位高，我自愧不如！但是你讲到了这里，我可以笃定，后面肯定会有麻烦！” 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不管有多少麻烦，我肯定站在你这一边！” “怎么样？我们是不找个地方聊一聊？” 王剑飞和张蕾约在了小区外面的小酒馆，张蕾换了一袭便装，很有一股子小家碧玉的味道。 她很直白的讲： “今天这个局，就是给你颜色看！徐彩华神通广大，王辉都受他的指挥安排。静下来想一想，你算个什么？这只是开始，后续肯定有事儿，有大事！” 王剑飞道：“你判断会有什么事情？” 张蕾道： “杜杰、徐彩华他们在沙州深耕了几十年，唐书记强龙难压地头蛇，真要有事儿，那出事儿的点就太多了！现在我也判断不了，但是澧河主导搞的‘雷霆行动’，现在还能进行得下去？ 今天澧河公安局的局长和丁茂阳就已经在一个桌上喝酒了，关于茂阳集团的事情还怎么深挖？” “还有，今天丁茂阳给我们一科大手一挥都给了十万！你我都还没有权力不要，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后面怎么办？” 王剑飞道： “张科长，你脑子灵活清醒，怎么就想着跟我一块儿混呢？换个队伍不好？” 张蕾道： “天下乌鸦一般黑！我看到徐彩华恶心，你至少不倒胃口！再说了，你现在自身难保，岌岌可危，我跟别人锦上添花，还不如跟你雪中送炭！ 跟徐彩华斗，你我可能都还嫩了，但是我可以跟你兜底，徐彩华有东西在我手中！真要逼急了，鱼死网破的话，我们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张蕾语气很温和，她的样子也很知性，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的狠，所以说张蕾不是简单的人！ 王剑飞笑了笑，张蕾道：“你笑什么？不信我吗？” 王剑飞道： “我们要彼此信任肯定需要时间！当然，基本信任我还是有，因为我现在没有什么好处境，连唐书记现在也压力山大……” 张蕾凑到王剑飞面前，吐气如兰： “想彼此快速了解信任，对男人和女人来说有很快捷的办法，你敢不敢试一试？” 王剑飞身子一僵，身体里的酒精很快就发挥了作用，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而且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怎么碰女人了，张蕾这样的挑逗，这不是要命吗？ 不过最终王剑飞还是冷静下来了。 张蕾不是肖琳娜，这个女人厉害犀利得多！王剑飞虽然血气旺盛，但是也不是20出头的愣头青了。 他和张蕾是合作的关系，是单位的同事，又是一个科里的搭档，两个在这种情况下搞到一起，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明智。 关键是王剑飞感受到的是巨大的危机，当一个人有强烈的危机意识，欲望就必然被遏制。 张蕾似乎有些失望，当然也可能是庆幸，因为王剑飞真的是一个无法控制自己情绪和欲望的人，他可能成不了事儿，现在看来，王剑飞还有股子能成事的气质。 晚上喝了酒，但是睡得不好，第二天王剑飞洗漱完毕准备去上班，司机汤科的电话打过来： “王主任，市委这边有点情况，我的车进不去了！ ” 王剑飞眉头一挑，瓮声道：“什么情况？书记在不在车上？” 汤科不说话了，王剑飞汗一下就冒出来了，市委肯定出事了！王剑飞招呼的士，但是今天见鬼了，街道上一辆的士车都没有。 他只能一路狂奔跑向市委，在路上就看到市委门口的澧河路边，沿着路边全部都是的士车停靠着，沙州的的士车都是黄色的千里马巨多，大街上一眼望不了尽头。 路上遇到跑步的大爷，他边跑边问情况，有大爷道： “应该是的士罢工了，把市委院子的门堵住了呢，可能是要讨说法！” 的士车罢工，诉求是要求市委和政府出面给他们降低费用，他们嚷嚷着过不动日子！关键是今天市委书记唐宜上班的车被的士车围住了，进不了市委，市委一把手被重重包围了。 王剑飞简直疯了，看这阵仗如果处理不好，出什么事儿可能都不意外。 他当即就给市公安局柳克圭打电话，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先调动警力解决市委这边的麻烦，而他脑子里想的却是昨天和张蕾喝酒，张蕾讲的话，一定有事情发生…… 第25章 没办法解决!! 市委秘书长徐彩华组织市委的安保人员，死死的护着市委一号车，而市委的大门已经被几十辆的士车堵得严严实实，院子里面也有的士。 一号车是进也难，退也难。 最终市委唐书记虽然被成功“解救”，但是很狼狈，徐彩华也狼狈，衬衫都被撕破了，眼镜也摔稀碎，但是他英勇救主的态度和形象却让大家都有目共睹。 市委召开紧急会议，市交管部门，市三和出租车运营公司，市运政管理局等各单位在市委开紧急会议！唐宜书记亲自接见了出租车司机代表了解情况。 会议开来开去，最终还是要牵扯到沙州市下岗职工再就业的问题上，98年国企大改革，沙州是全省国企下岗职工最多的市。 因为在国企改革之前，沙州是工业重镇，这里有全省最大的拖拉机厂，织布厂，茶厂，农机厂，水泥厂。另外还有一些市级水平的化工厂，连杆厂，炼钢厂，总共下岗职工接近五十万人。 这么多人下岗，怎么解决就业？从98年到04年，几乎每一年都会有因为失业问题要爆发的群体事件。 这一次出租车罢工闹事就是类似的群体事件，出租车司机里面有一大群人都是当年国企下岗职工，有人还是当年国企内部的领导。 这一次市里搞整顿，尤其是规范火车站和汽车站，要求的士都必须要打表载客，严禁拼客拼车，结果这帮的士受不住正规化，觉得赚钱变难了，直接就罢工闹事了。 的士车本来就是一个城市的形象，但是沙州的的士乱象全省出名， 司机从来不打表，价格都他们说了算，而且经常出现欺客，宰客的事情。 市相关部门不是没整顿过，但是整顿效果很小，因为这帮司机好像蛮有组织，他们非常的“团结”，一旦利益被触犯了，立马就会搞罢工，搞请愿。 这几年社会矛盾尖锐，沙州又是下岗的大市，每一年信访截访的压力非常的大，经常出现从省城甚至从京城转过来的举报，隔三岔五上面就会派调查组过来。 所以像的士不规范这种顽疾谁愿意动真格？这一次又出事了，把书记的一号车都给围了，大家开会能怎么办？ 降低的士的管理费那就要动利益，出租车公司的利润都是交了财政的，财政钱袋子紧张得很，全市公务员，教师，医生的工资福利要解决压力都非常大，还不用说政府需要搞的投资。 不开会不要紧，一开会问题暴露一大堆，从下岗职工的民生问题，到财政资金吃紧，公务员教师工资拖欠，再到上访截访的重点难点。 就一个会议，唐宜书记便面临天大的困难了，唐宜把徐彩华叫过去，问： “秘书长，你觉得这件事情怎么解决？” 徐彩华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问题看上去很大，其实可不可以让火车站，汽车站附近的管理稍微人性化一点，这样可能社会矛盾就少很多！” 唐宜道：“你是说赵承刚他们搞综合整治，导致了这一次的士车的群体事件？” 徐彩华道：“肯定是诱导因素，是导火索！” 唐宜不说话了，王剑飞看到这一幕，真的有些担心，唐宜的风格，他是不可能打击别人积极性的！赵承刚干的事情肯定是一件好事，作为市委书记，现在要他去踩刹车？ 王剑飞担心的是这可能只是一个开始，今天几个的士司机都能把市委一号车给围堵，以后还会出多少问题？ 唐宜不表态，不说话了，这事儿是不是就搁置了？怎么解决呢？ 徐彩华揣摩书记的意思，秘书长的权力就开始运转，他回办公室第一个就给赵承刚打电话…… 王剑飞给唐宜添茶，唐宜把批文件的笔放下，问： “剑飞，感觉你有点心浮气躁，情绪不稳，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 王剑飞很想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跟唐宜做个汇报，但是看唐宜的神情平静，似乎并没有受今天事情影响，他就不好讲了。 毕竟都是添堵的事儿，跟领导汇报这些干什么？让领导跟着添堵？ “书记，今天是我失职了，我应该提前过来，那样就不至于出事！”王剑飞道，他真的很自责。 唐宜哈哈一笑道： “你们都把这件事当成大事，这算什么事儿？这些开的士的同志，他们不是阶级敌人，我作为沙州市是市委书记，没有让他们提高收入，没有帮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拦一拦我的车，这算什么事？” 唐宜顿了顿，道： “对了，你是电视台出来的！你能不能联系电视台，准备一个演播室，回头我叫上秦士诏副市长，我们开个解决问题的办公会！” 王剑飞道： “这件事情我马上可以安排！电视台的领导早就想书记能够去调研。” 王剑飞讲这话是真的，电视台那边贺吉武和王剑飞有龃龉，但是苏洪和王剑飞联系非常的频繁，朝中有人好办事，这个道理谁都清楚。 王剑飞跟在市委一把手身边，电视台能不重视？ 苏洪很重视，王剑飞就给他打电话，开门见山： “苏台，你今天来市委一趟，唐宜书记想见一见你！” 苏洪在电话那头被整得语无伦次，他是单位二把手，贺吉武都还没有机会单独见唐书记呢，他抢在了一把手的前面能见唐书记，这幸福来得太突然。 他过来的时候，给王剑飞塞了两条蓝色芙蓉王，这在04年代绝对是大手笔。 能够感觉得出来， 苏洪还是很求进步的，特别重视今天的这一次谈话，王剑飞看了一下时间，还不错，唐宜跟苏洪谈了三十多分钟。 王剑飞并没有意识到唐宜去电视台调研会有什么安排，他把这个事情跟秘书长徐彩华汇报。 汇报的时候，唐宜的电话恰好打给徐彩华： “彩华，明天上午剑飞要帮我跑腿办点私事，电视台那边你陪我过去看一看！你通知一下秦士诏市长，明天让他去电视台我见一见他……” 第26章 免职!!! 副市长秦士诏分管交通运输，他也是从省里空降下来的副市长，在沙州也工作了两三年了。 唐宜书记跟他谈话，一行人直接就安排到了电视台提前安排的演播室。 唐宜讲： “士诏同志，今天请你过来，我们做个测试！你给交通运输几个单位的主要负责人都打电话，秘书长给财政局李永刚打电话，我们就借电视台这个演播室，今天搞一个办公会真人秀！” 唐宜就坐在这里了，两个领导电话就必须打出去，一会儿功夫，几个局的一把手就都往电视台赶。 他们都很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电视台门口还交头接耳呢！ 倒是有机灵的，他们给电视台贺吉武打电话，贺吉武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啊！唐宜书记到了电视台，苏洪才跟他汇报，他自己都忐忑得很呢！ 人陆续到齐了，来的人分别是交通局局长陈晓军，三和出租车公司董事长杨宝清，公安局长柳克圭，财政局长李永刚。 这其中李永刚在沙州政坛很有名气，所谓“四大金刚”他也居其一。 演播厅的布局呈环状，市委书记唐宜居中，他身边左边是秘书长徐彩华，右边是副市长秦士诏。 “同志们，今天我突然叫你们过来，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我想解决一件非常小的事情！” “我们沙州的士车乱象全省出名，我让人收集了一些网络上的，论坛上的材料，你们看一看……” 唐宜向严阵以待的电视台书记和副台长苏洪，苏洪立马把准备好的幻灯片播放出来，全部是百度论坛，新浪微博等等知名媒体针对沙州的士车的吐槽言论。 因为是特意搜集的，这么一眼看上去全部都是差评，足足可能有上万条之多，很多评论言辞激烈，甚至还有爆粗口的言论，看上去实在是触目惊心！ 唐宜抬手让关掉幻灯片，道： “今天我把你们叫过来，就解决这么一个小问题！我们怎么才能规范的士车的管理，今天所有人都来了，三和公司杨董，你第一个讲！” 唐宜清了清嗓子：“我强调一点，我不是让大家谈论能不能解决，因为这不是造原子弹，不是尖端科技！我们全省十多个地州市，其他的地方都解决得很好，就我们沙州不行！ 一定能解决，那就问你们怎么解决……直接回答问题！” 唐宜用手指了指演播室上面： “我们今天所有的谈话，都是全程跟踪录像的，你们对自己讲的每一句话都要负责！当然，我作为沙州市市委书记，我也对我讲的每一句话负责！” 全场鸦雀无声，都傻了！ 谁也没有想到唐宜竟然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突然之间又回到原点解决的士车的问题了！ 昨天出了那事儿之后，秘书长徐彩华和他沟通之后，唐书记没有讲什么话了，应该是默认让徐秘书长去处理了。 徐彩华的处理方式当然简单，就是直接向相关部门施压，原来是什么样子，又恢复什么样子。 这样一恢复，那之前澧河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要回到原来的样子，赵承刚搞的那些所谓“成果”，肯定就不能算数了！ 等于是要把这一次澧河的运动结束，市公安这一边的行动现在也要停止，徐彩华已经把这个意思传达下去了。 可是…… 唐宜今天忽然出手了，就解决这么一件事儿？ 徐彩华道：“书记，这么一件小事，您亲自出面，是不是小题大做？” 唐宜道：“关乎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小事！就算是小事，小事都不能解决，我们党委政府还想解决什么大事？” 三和董事长杨宝清发言说能解决，但是目前的出租车的费用一个月要降两千，公司目前有600台车，一个月有120万的资金缺口。 交通局局长陈晓军哑巴吃黄连，因为交通局内部分工，这一块工作属于运政管辖，他也不太了解业务！但是他一听杨宝清说一个月资金缺口120万，一年有一千多万的资金缺口。 这些钱运政怎么能解决？这都关乎兄弟们的利益，他作为交通局一把手，他不能把这一块利益给让出去啊！ 他当即就道： “交通局这一块，没有办法弥补资金缺口！因为资金一个菠萝一个坑，局里拿不出闲钱来补这个缺口！” 得！唐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点点头，道： “陈晓军局长！现在这个问题，到了你这里没有办法了！我的办法很简单，你这个局长没有办法，我现在要求你马上回去自己辞职，明天组织会重新安排有办法的局长上任！” 唐宜指了指头顶的装备： “所有的讲话表态，都有摄像，我唐宜对自己讲的话负责！苏洪台长，你请陈晓军同志出会议室，这个会议他可以不参加了！” 卧槽！ 陈晓军脸红脖子粗，人都要疯了！完全就是措手不及，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唐宜会如此极端的处理事情。 这个场合，他作为一个党龄二十年的老同志，完全被压制，他想要反击，他不服气，但是……头顶就是摄像头，他也不知道现在这些画面是不是就直接往外播出去了？ 陈晓军就这么被请出去了！剩下的人个个面如土色。 这里面尤其徐彩华，他做梦都没想到唐宜书记温文尔雅，一向给人的感觉都很平和，但是今天却突然之间就发力了！ 关键是这个发力很刁钻，他抓住了一个小点，出租车闹了事儿，他就抓出租车的这么一件小事，上纲上线，把这件事拔高到了维护城市形象和维护老百姓利益的高度来，谁能说他办错了？ 陈晓军想抵抗一下，唐宜一巴掌直接给他拍死！陈晓军被请出去的一瞬间，空气都是凝固的，市委书记的威压让在场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权力在唐宜的手上，用得像刀一样锋利，现在规范出租车的事情还是老大难吗？ 四大金刚之一的李永刚立马表态发言，表示财政一年还是有灵活预算，无论如何也可以保证出租车规范存在的资金缺口，杨宝清更是慷慨表态，回去之后立马给司机减负，而且加强司机素质方面的培训，一定给市委市政府交出满意的答卷…… 第27章 震动! 王剑飞大清早就去给唐宜书记取衣服，两套太极服，从省城托运到火车站，唐宜取了衣服送到兰园酒店，然后再去电视台。 在电视台门口他就碰到了市交通局陈晓军局长，陈晓军脸成猪肝色，谁都不理会，司机给他开前面车门，他却自己拉开车后座，脑袋一低就钻了进去。 王剑飞到了电视台演播室外面才知道出事了！ 肖琳娜蹑手蹑脚的跑到他身边：“唐宜书记当场把陈晓军免职了！” 王剑飞心中一惊，肖琳娜招招手，王剑飞跟他进机房，演播室的情形他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看清每个人脸上的微表情。 余彩华那张脸啊，没法看，死灰色！很显然，昨天唐宜给他打电话，让他陪同是刻意安排的，就是为今天的事情铺垫。 财政局局长李永刚精神百倍，三和公司董事长杨宝清容光焕发，慷慨激昂，昨天在市委开会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个姿态，就一个晚上的时间，所有的困难都不是困难了，都能解决了！ 小问题解决了，唐宜书记开始正式调研市电视台，而听到了风声的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覃建波匆匆赶过来，他一过来就直接观看电视台刚刚出炉的“现场问政”的片子。 这片子拍得很好，非常的清晰清楚，只是稍微的小剪辑一下，就能给人一种很震撼的效果。 唐宜把电视台一把手贺吉武叫过来，问： “贺台长，这个片子要播出去，要让全市人们都看到，你最快什么时候能播？” 贺吉武额头上冒汗，完全没有准备啊，这片子能不能播？他把目光投向了宣传部长覃建波，覃建波准备说话，唐宜的眉头一皱！ 贺吉武感觉后背发凉，立马道： “马上就可以安排！把正在播的普法节目暂停，马上就放这个片子！” 唐宜点头道：“那行， 我就请覃部长，还有刚才我们亲自参与了这个节目录制的同志们，我们一起再来看一看今天这个实地问政的过程！” 电视台把现场问政的片子在全市播出去，市委书记亲自坐镇，这个影响太大了，在沙州市的历史上没有人这么干过。 市委书记亲自开办公会解决问题，在办公会上对交通局长的消极强势出击，直接勒令其辞职，然后用三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把一直备受诟病的沙州城市出租车的问题给解决。 精彩的在三和公司针对出租车问题，杨宝清现场提出了十二条，条条都精彩，而且都直指问题的关键，把这十二条落实，什么问题解决不了？ 而财政局四大金刚之一的李永刚也有精彩的表演，他提出怎么解决出租车公司的资金缺口问题，也有三条办法，三条办法也十分稳妥可行。 所以一看片子大家都明白了，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关键是看当官的愿不愿意解决！唐宜书记亲自过问，就什么困难都解决了。 可以肯定这个片子一旦播出去，肯定反响巨大，而这个片子就今天在场的人看了之后，也都各有感触。 徐彩华今天才懂，他以前一直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唐宜，唐宜书记是书生没有错，但是绝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善于用谋，更深刻的理解权力二字，运用得太高了。 王剑飞也惊呆了，当然首先他感到的是痛快，唐宜书记今天这一手玩得实在是太帅了，这样的操作看上去简单，其实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环节都非常的关键，这其中只要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哪怕一点点的疏漏，可能都会玩砸。 但是唐宜的掌控力非常的强悍，硬是把效果打满了！ 而此时交通局局长陈晓军人都崩溃了，他从电视台出来之后立刻就跟市长杜杰联系，杜市长今天去了省城，他又跟常务副市长王辉打电话。 他跑到政府见王辉，简明扼要的把今天的事情讲了一遍，言语中他不无愤怒！ 因为他觉得自己太冤了，他虽然是交通局长，但是运政这一块不是他直接管理！再说了，唐宜问他问题，当时他只是下意识的维护自己分管工作的利益，怎么就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要把自己拿下呢？ 他担任交通局长这可是人大任命的，唐宜这么跋扈，说把自己拿下就拿下？ 王辉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只是摇头，他道： “你这样，跑一趟雍州，跟市长见个面沟通一下！” 而这个时候的杜市长已经收到消息了，而且电视台播放的“节目”他都从头到尾看完了！秘书关前进过来跟他汇报： “陈晓军局长想来雍州跟您当面汇报工作！” 杜杰皱了皱眉头，道： “不让他过来了，自己先辞职吧！吃一堑，长一智，跟书记顶牛，这就是下场！” 关前进嘴唇掀动，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一个字都没说。 他和陈晓军的关系不错，也觉得陈晓军比较冤！但是…… 他想既然是唐宜书记确定的事情，难不成为了这么一件事，杜市长要跟唐宜书记论理去？ 要命的是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在电视上播出去了，现在沙州市的老百姓看了电视之后都是一片叫好，恨不得唐宜书记能够把另外两个局长都给免了呢！ 面对这么汹涌的民意，杜杰不可能傻到替陈晓军说话，所以陈晓军就算冤，那也只能自认倒霉，这就是政治，很残酷！ 关前进想明白这个道理了，他悄悄给陈晓军回电话，就讲让他退一步海阔天空，大丈夫能屈能伸。 陈晓军瞬间明白事已经不可为了，他只能写辞职报告。 他辞职，那交通局长的位子谁来？这位子可是个香饽饽呢！很显然，现在全市的干部都还盯着这件事，陈晓军的辞职和新交通局局长的上任，带给全市干部的绝对都是震动。 王剑飞接到了很多电话，有些电话的邀约王剑飞之前婉拒过，对方也就没有太坚持，因为他们似乎也明白，唐宜书记在沙州还没有稳固的地位。 但是现在……王剑飞已经感觉有些电话很难拒绝了。 第28章 刘湘江! 王剑飞当下最烦躁的事情就是程虹，这个女人的死灰复燃让他特别恶心。 刚开始打电话只是耍刁蛮，王剑飞不理会，她又秀温柔，各种嘘寒问暖，甚至王剑飞下班在门口都碰到她。 最后发展到，不仅程虹一个人，还有程虹的家里人，程虹的母亲龚玉梅跟着程虹一起过来找王剑飞求复合，他情绪还特别激动： “王剑飞，你还是个人吗？我们家小虹大学毕业就跟你好！这么多年了，她把人生最美好的岁月都给你了，你现在变心了，不谈了，你就不摸一摸自己的良心？你就不觉得愧对小虹？” 卧槽！ 王剑飞真的想吐，他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在体制内，不宜做过激的行为，他可能直接会把这两个女人给轰出去。 王剑飞其实知道怎么对付像程虹这样的女人，但是他就是不愿意忍受恶心，或者说他没有那个心情！ 程虹现在想当科长，但是她在教育局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她都够不着，所以这个女人就是想借助王剑飞的资源。 她在教育局给自己立了一个王剑飞女朋友的人设，这个人设立了之后后果很严重的，教育局的领导都想通过她结识王剑飞。 尤其是教育局局长邓宗常专门找她谈话，说能不能约一下，他想和王主任一起吃顿饭呢！ 在这种情况下，程虹才死皮赖脸死灰复燃，甚至把恶心的老妈都拽上，真的是奇葩。 王剑飞干脆就不回自己的公寓住了，每天住酒店，反正他坚持一个原则，就是绝对不能和程虹这样的女人妥协，他的意志不可撼动，坚硬如铁。 同样是女人，肖琳娜的处理就聪明很多。 她也找了王剑飞，明确跟王剑飞讲： “剑飞，交通局的刘湘江副局长是我表姐夫，他的情况你也知道，属于一步慢的干部！当初我在电视台提拔，他出了力，帮了忙！ 如今交通局出了这事儿，换谁肯定都有点想法！你能不能帮他做个引荐，让他有机会见一见唐宜书记？” 王剑飞知道刘湘江，其实当年刘湘江在下面干过县长，本来是要提拔县委书记的，却因为得罪了杜杰，被调进了城。 他进城按照正常的资历安排，他担任一个科局办的一把手肯定没有问题，但是结果刘湘江先是被安排到旅游局干常务。 干了三年常务副局长，换届的时候，他想干脆进政协或者人大搞个部委办主任算了，但是杜杰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又把他摁到交通局干常务。 反正就是不让他过一把手的瘾，哪怕是在人大或者政协都不遂他的愿，这就是刘湘江的尴尬。 王剑飞不太清楚唐宜的想法，但是肖琳娜既然讲了这个话，他就抓住了一个机会跟唐宜汇报： “唐书记，最近我的电话一下变得很热闹了！下面的局长，区县的主要领导，好像突然觉得我这个秘书非结交不可，很多局推辞起来都困难！” 唐宜道: “这就是对你的考验，怎么去处理人和人的关系，是大学问，你现在的情况和你当记者的情况肯定不同，你自己好好把握，好自为之！” 王剑飞道： “有些表现很积极的同志，书记您是不是也可以见几个？” 唐宜笑了，他道： “我经常讲，做人做事，千万不要人云亦云，跟风从众！你看你，之前多清闲，那个时候这些人怎么就没有这么积极的态度呢？ 如今，你突然之间忙起来了，行，你既然提到了这一点，我就问你，目前你想安排谁让我见一见？” 唐宜道： “交通局目前群龙无首，常务副局长刘湘江在主持工作，他估计压力蛮大，连续都给我打了几个电话……” “这个可以见！” 王剑飞松了一口气，立马准备刘湘江的详细材料，他在这里又耍了一个小聪明，给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魏成龙打了一个电话： “魏部长，我找您帮个忙！交通局刘湘江副局长的履历资料，您能不能安排干部科给我整理一份？书记要跟他谈话，我手头没资料……” 魏成龙道：“行，我马上安排！” 王剑飞在魏成龙这里埋了一个伏笔，其实就是测试一下组织部唐建平部长的态度。 刘湘江想进步最大的阻力肯定是杜杰，现在就要看唐宜的态度是不是坚决！而决定唐宜的态度，能够影响到唐宜决策人组织部唐建平肯定很关键。 王剑飞也跟肖琳娜讲了，刘湘江虽然资历和水平当局长没有问题，但是从常务副直接提拔局长这种操作在现在的政治生态中不太多见，尤其是沙州很少这么提拔干部。 所以刘湘江如果有资源和人脉，这个时候该用就要用了，最好是方方面面的资源能够整合，形成合力，这样机会就大一些！！ 王剑飞这边操作好之后，他为了慎重起见，决定先一步接触一下刘湘江，王剑飞当记者的时候，周游在沙州的官场之上，但凡是稍微有头有脸的官员，他都认识，甚至大部分都打过交道。 但是刘湘江他硬是没有太深的印象，他对此也感觉奇怪。 因为刘湘江当过县长的人，正常情况下他应该认识啊，但是他就是想不起来这个人。 这说明要么刘湘江低非常低调，非常的内敛，要么就是这个人一直没有存在感，王剑飞想接触一下，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因为是肖琳娜安排局，她就把她的表姐也一同安排了，吃饭是在沙州比较贵的一家渔人码头餐厅吃海鲜，肖琳娜平常生活过得比较小资，家里收藏了很多红酒，海鲜搭配红酒，她喜欢这个调调。 刘湘江家庭的情况比较好，他自己是市交通局常务副局长，她的老婆熊萍是烟厂的中层干部，烟草单位的福利待遇很高，熊萍他们都是拿年薪，在沙州这样的地方，他们属于“土豪”。 肖琳娜私底下跟王剑飞交过底，说她以前和表姐熊萍的关系其实不好，因为熊萍的优越感太强，但是刘湘江为人的确不错，而且刘对肖玲娜有过帮助，肖琳娜欠有人情呢！ 第29章 有内情!! 刘湘江人很爽直，他的思维让王剑飞非常吃惊。 吃饭的时候，大家其乐融融，对工作方面的事情只字不提，吃饭之后，肖琳娜邀熊萍出去逛一逛，让刘湘江和王剑飞能够单独相处。 刘湘江开门见山的道： “剑飞主任，我知道外面有蛮多传言，大抵都是讲我和杜杰市长的矛盾！这些传言不准确，我跟杜杰其实是同学关系！ 另外还有一层关系，杜杰曾经追过熊萍，但是后面我和熊萍结了婚！所以关系微妙，他肯定不待见我，但是真碰到了事儿，我厚颜去找他，可能事情也能解决……” 刘湘江讲到这里，又道： “琳娜跟我讲了你们的关系，我这个妻表妹啊，前些年挑花了眼，硬生生把自己剩下来了。我希望你们能够有个好的结果，你是资深记者，社会阅历丰富，但是在政治上很多事情你可能需要多琢磨……” 刘湘江跟王剑飞的交流方式非常特别，两人好像是认识了多年一般，他没有怎么设防。 他讲唐宜目前用的策略就是“切香肠”，所谓“切香肠”就是一步步的去试探。 这一次通过电视问政，利用一个交通局长和“的士”的规范的小事来测试杜杰以及其他的人，他以市委书记的身份，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成？ 他现在办成了，威信就一点点的积攒了，那下面香肠就要继续往前切。 “我为什么想争取一下局长！我觉得机会蛮大，天时地利人和于我有利，要不然争取也是白争取！” 我从广河县到市里这么多年，一直很佛系，从旅游局到交通局，我兢兢业业的就埋头干工作，提拔的事情我压根儿不去想。 因为我清楚我去想也不顶用，天时地利人和不在我这一边，体制内能干事，会干事是组织提拔的基本条件，一把手的竞争如此激烈，只有我刘湘江会干事，能干事？ 卧槽！ 王剑飞被刘湘江说服了，刘湘江表达的意思非常的清楚，他可以成为唐宜书记的一颗钉子，而且是最锋利的钉子。 临走的时候，刘湘江给王剑飞留了两条好烟，两提五粮液，烟是最好的烟，五粮液也是当时最好的酒！ 王剑飞推辞，他道： “剑飞，我们是初次见面！这是基本的礼貌，你现在这个位置想见你的人很多，我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琳娜的关系，我要见你一面难！” 他指了指远处的熊萍： “我的老婆属于比较势利的女人，今天我带的礼物重，她就知道你的分量重！那样她们姊妹关系就能更融洽和谐， 你这么聪明，我一点你就通！” 果然，刘湘江两口子走了之后，肖琳娜挽着王剑飞的胳膊，说今天表姐破天荒的跟她交心说了很多家里的事儿。以前她都没那种待遇呢！ 王剑飞道：“那真是逼着我违规才行！‘土豪’送的东西值大几千！你这个表姐夫是个神人，送礼都和一般人不一样。” 肖琳娜嘿嘿笑道：“交通局一把手那顶帽子只几千？如果明码标价，估计几十万也是哄拥而上……” “嘘！” 王剑飞拍了拍肖琳娜的后背，提醒她，资深记者，公众人物，管住自己的嘴，不要乱讲话。 不过肖琳娜说得也有道理，想见王剑飞的人真的太多，大部分王剑飞都推掉了，最终还是有人没推掉，那就是以前的套路局长，现在的良山县县长欧泽归。 这个老欧这一次是铁了心要进城找机会，而且瞄准的就是唐宜书记，王剑飞跟他讲，说尽量帮他安排时间，结果老欧就直接找到市委来了。 他不敢到王剑飞那边，而是去了综合一科那边，张蕾给王剑飞打电话说明情况。 王剑飞过去的时候，欧泽归腆着肚子跟张蕾，罗安几人聊天呢，看他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哪里像个县长？ 王剑飞当初找欧泽归办事的时候，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市教育局的办公室，咧着嘴笑的时候，笑容又何曾是现在这模样？ 王剑飞有点不高兴，跟他讲： “欧县长，你得听我的安排！书记一天要见多少人，一天要批多少文件？我能安排过来，肯定安排您了，您这么突然找过来，让我很为难！” 欧泽归把王剑飞拽到一边，苦着脸道： “剑飞，老弟我跟你讲实话！我在下面待不住了，再待下去我和王成刚就会闹破天，不是万不得已，我怎么会让老弟为难？” 王剑飞心想你老欧是不是病急乱投医？我就是个秘书，你找我帮忙能帮上什么忙？ 事后王剑飞再琢磨这事儿， 他有点明白欧泽归这么急的原因了！他也是看中了唐宜现在正要用人，他想第一时间把握到这个机会呢！ 要不然通过正规的组织部遴选，考察，欧泽归在良山压根儿就没有干出成绩来，很多都是负面的消息，他凭什么能进步？ 王剑飞最终还是给欧泽归做了安排，但是唐宜书记只跟他谈十分钟出头，欧临走的时候给王剑飞塞了两条烟。 唐宜把王剑飞叫过去： “你给纪委卓德文书记打个电话，让他来我办公室！” 卓德文很快就过来了，唐宜没有让王剑飞回避，而是直接跟卓德文讲： “卓书记，你们用一只眼睛看一看良山县，我感觉这里应该有问题！一个经济贫困县，怎么内部就有这么多矛盾？” 卓德文道： “书记，您不吩咐我们也在调查了！最近我们收到关于良山的问题线索比较多！尤其是欧泽归同志的群众反应比较激烈……” 卓德文走了之后，唐宜含笑看向王剑飞道： “剑飞，你看到没有？病急乱投医就必然有内情，你能看到很多我看不到的东西，如果遇到了事情能多思考，多分析，我们的工作就方便开展很多！” 王剑飞额头上冒汗，很惭愧的道： “书记，我一定沉下心来认真学习提高！” 唐宜道：“你做得不错了，刘湘江这个同志不错， 思想成熟，可以暂代局长的职位！我已经跟建平同志打电话了，事情就这么定！” 第30章 各有路子!! 从雍州回沙州，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很枯燥，关前进坐在副驾驶座有些坐不住。 他忍不住用后视镜看后面，老杜心情肯定不好，从能源局出来就黑着脸，估计这一次沙州争大宋火电三期落地的方案又没落实。 为了这个项目，杜杰亲自跑省里都不下十次，还不包括分管副市长，市发改局等等其他的人，眼看着现在争不过来了。 这个项目争不过来，山沪铁路过境沙州市可能也就要打个问号，国家能源的布局和铁路的布局都绕过了沙州，沙州未来靠什么发展？ 项目的事情闹心，新到任的市委唐宜书记又突然发力，把交通局长陈晓军硬给免了，逼着陈晓军辞职，而且让常务副局长刘湘江代理局长。 今年是沙州市委市政府定的全市交通建设大投资年，未来五年则是交通先行的五年，从国家财政，省财政会调拨数十亿资金支持沙州搞基础建设，沙州财政本地配套也准备搞几十亿，争取三年到五年完成全省国道省道县道的改造硬化，并且百分之八十的地区要完成村村通的目标。 在这样大力投资交通建设的当口，刘湘江掌管交通局，再加上分管副市长秦士诏，他们两个人以后是不是就直接向唐宜书记汇报了？杜杰要完全失去掌控了？ 关前进觉得当市领导的人，真的个个都厉害，唐宜书记出手太刁了，搞得老杜很难受，又还哑巴吃黄连，不好讲！ 因为唐宜书记解决的事儿就是的士车管理规范的事儿，就是屁大点事儿，但是唐宜书记说这件事很大，谁敢说小？ 的士的不规范，影响的是沙州城市的形象，伤害的是沙州老百姓的切身利益，这是小事？ 用这么一件事免交通局长，能说唐宜书记免错了？ 共和国体制下，官僚体系其实还是人治，领导要办的事情横竖都是道理，书记又掌握人事大权，唐宜的这一冷招真的厉害！ 关前进忍不住想老杜会怎么反击？老杜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啊，就这么忍了，下面的兄弟们也不会答应吧？ 反正关前进这几天接到了不少的电话，其中某个县领导讲得很明确，交通局长陈晓军免了也就免了，让刘湘江当代局长这是什么意思？ 这明显就是得了一寸就要一尺，现在得了一尺，下一次可能就要一丈！政治上的很多事情，真的不是想退就能退的，也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那么简单的！ “前进！”杜杰突然喊关前进。 关前进立马打起精神回头道：“市长，您没有休息吗？我们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您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杜杰道： “你跟王剑飞认识吗？” 关前进挠了挠头，王剑飞他肯定认识，名气那么大的记者，但是也仅仅只是认识而已，没有什么交集！ 对了！ 有一次交集，就是去年王剑飞好像去了一趟市政府，应该是为单位的事情找某个副市长签字，当时见过一面，王剑飞看到关前进，主动叫了一声“关主任”。 关前进只是“哼”一声，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没办法， 关前进跟着杜杰身边工作，不能太平易近人，要不然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用在工作上都不够用。 “王剑飞是当记者的，当记者的时候是个憨憨，特别较真！我们的徐秘书长就把他安排给唐宜书记当秘书，结果你看看…… 徐秘书长现在还能掌握什么局面？什么都掌握不了了，这个时候他可能要考虑是不是要换个岗位了，毕竟市委秘书长和市委书记的关系不能融洽，这不是长久之计！”杜杰道。 关前进道： “王剑飞和丁茂阳之间的矛盾，之前传得比较多！我也听说过一些，只是没想到他在政治上其实很成熟！” “有机会你们要多交流，要多向人家学习，这样才能提高！”杜杰道。 他说完，拿了一条毯子盖身上：“我休息一会儿，到了也别叫醒我！今天就住九州吧！” “陆书记之前约了，说等您回来了要组个局，估计这时候他也进城了！” “这一次项目没有跑下来，陆国良估计会有些失望，回头还要让他继续跑！我们既然当了官，在其位就要谋其政！” “这一次组局就算了，我也不会参加，回头你委婉的跟陆国良讲！他如果打牌，周末休息可以打，平常工作期间，他如果再回市里打牌，可能不用我动手，他很快就要栽跟头！ 到时候栽了跟头，我是不会帮他讲话的……” 杜杰说话间，就捂着毛毯睡着了，睡得很沉，鼾声阵阵。 车终于进城了，关前进开始打电话，司机将车开到九州国际酒店，不走正门，而是绕到后面的迎新市场，从后面开了进去。 九州国际后面别有洞天，有专门的院落，杜杰喜欢住这里。 九州国际的老板童小丽，在沙州是赫赫威风的女人，杜杰车到的时候，她已经等在门口了。 关前进下车：“童总，市长在休息！” 童小丽身段妙曼窈窕，纤腰盈盈一握，她理了理披肩：“怎么？沿路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还休息不好么？” 说罢，她亲自过去开车后门。 杜杰也恰在这时候醒了，童小丽将他扶下车，关前进赫然看到还有其他的人在，他不由得吃了一惊。 而此人也很机灵，往前跨一步走到了杜杰的面前： “市长，您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 杜杰对来人似乎并不意外，他淡淡的道： “革平啊，秦书记非常重视你的事情，我在省里出差，他连续就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 “前进，你把书房简单收拾一下，我和革平去那边坐一坐。” 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他突然造访了杜杰，而且他能够把握到童小丽这一条线，说明功夫下得扎实，实打实的是费了心思。 看得出来，马革平还是有点紧张，关前进给他冲茶的时候，看到他没有把椅子坐满。 “马书记，您喝茶！在这里您别客气，有什么吩咐您跟我讲一声就行！”关前进提醒马革平，让他不要过于紧张，杜杰不喜欢小家子气的人。 第31章 送礼! 马革平紧张，因为他骨子里比较畏惧杜杰。 马革平一直都紧跟市委副书记秦海，属于秦海手底下头号能打的王牌！所以在工作上他难免和“昌河帮”出现摩擦和冲突。 杜杰不止一次整治过马革平，马革平现在躲在离市里最远的商溪县担任县委书记，这都是斗争的结果，要不然马革平几年前就能提副市长。 不过政治是很现实的，大家因为利益而斗，也就能够因为利益握手，当下就是这个情况。 马革平瞄准了市委常委的位子，他和秦海两人已经多次去省里疏通关系，而这一次秦海又跟马革平交底： “革平，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唐宜书记看中的人是赵承刚，你跟赵承刚比一丁点儿优势都没有！他在省领导心中是分量的，而你可能最多有个名字。 唐书记又是一把手，他的意见分量非常重，我们跑了这么多地方，该烧香的地方一个地方没落下！ 但是真要成事，把握最大的方式还是找一下杜市长！如果杜市长能坚定不移的支持你，这事儿咱们就有八成把握！” 马革平仔细想觉得秦海讲的是至理名言，所以之前的前嫌就不值一提了！ 秦海都能跟杜杰之间存在利益置换，马革平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所以马革平这一次见杜杰做了充分的准备，除了准备手提的礼物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准备了一张卡，卡就放在礼物里面，用一个信封装着。 杜市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马革平的出手也不会太寒碜，除此之外，他需要表达的关键一点，就是在政治上面，马革平以后是积极向杜杰市长靠拢的，这一点的表达最困难。 所以他切入点选择了从童小丽这边入手，老杜请他喝茶，其实这就是一次面试的考核。 两人谈的一个关键话题就是沙州工业复兴的话题，马革平做过功课，他道： “工业发展，两个关键抓手，一个就是能源的充裕，另外一个就是沙州要有便利的交通，低廉的物流成本！所以我坚决支持目前市委市政府的总体规划。 尤其是杜市长您对我们工业复兴蓝图的勾勒，很有想象力，很振奋人心，我想这一定是沙州未来的发展方向！” 杜杰道： “老马，你讲这番话让我感慨，我现在经常讲两点，我们沙州一手要抓民生，一手要抓发展，两只手都要硬！民生方面，我们大力推动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加大投资力度解决老百姓，尤其是山区老百姓出门难的问题，踏踏实实的搬掉阻碍发展最大的拦路石。 反战就是工业复兴！我们之前的思路就是大力招商引资，砸大把钱去搞宣传，搞营销，游说我们本土的老板回乡投资！ 现在可以确定的讲，那是舍本逐末，我们要做的应该是筑巢引凤……” 杜杰喜欢大谈发展，大谈民生，大谈他的施政思路，下面的干部如果在这方面跟他不对频，大概率这样的干部就不会被他欣赏。 马革平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县委书记，对杜杰的脾气又了解，所以谈思路谈发展，他也是一把好手，所以两人抽烟喝茶，聊得一派火热。 最后还是童小丽进来： “你们两个人聊得太嗨了！市长您车马劳顿，不需要休息的吗？” 马革平抬手看表，惊道：“哎呀，都快十二点了！聊得把时间都忘记了！” 马革平说话间就起身，临走的时候，他跟杜杰讲： “市长，我不敢给您带什么重礼，就一点心意，您别打我的脸！” 杜杰扫了一眼马革平的礼物，烟酒都垫平的，他嘿嘿一笑，道： “革平，把东西拿回去！我杜杰也不装清廉，也没遵守什么绝对不收礼的教条！但是我看重的兄弟，一律不准给我总钱送物！” 杜杰走到马革平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当官的有几个钱送礼？你给我送了，回头就要收人家的，我跟你讲，这种风气是很差的！你马革平有能力，我找机会向上面举荐你，你给我回报钱财，这是打我的脸！！” 杜杰讲这么重，马革平不敢把东西留下，出到门外，他悄悄跟童小丽讲： “童总，这么一点东西我拿回来了，总不能又拎回去，您给我一个面子……” 童小丽“嗤”一笑，道：“马书记，你是想市长把我活剐了吗？这东西是我能要的？走，走，今天老杜跟你谈得投机，你的事儿不算个事儿了！” 马革平回到车上很感慨，他以前就听人说杜杰仗义，但是他和杜杰因为一直都不太对付，也没有什么体会。 今天打了交道，他感觉名不虚传，要知道马革平只要去省城，跟秦海送的东西都不能少呢！过年过节还单独“汇报”，一年上头不是小数目。 让司机开车，马革平的手机响起，童小丽的来电： “马书记，明天约的局，你可不能忘记哦！要不然到时候您不来，我的面子就丢尽了！” “童总放心，您的局我马革平排除千险也都要来，绝对不会打任何的折扣！” 童小丽组局，参与者是商溪国际酒店的老板覃飞华，另外还有一个人就是号称沙州首富覃焱的老婆程霞。 这种局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马革平欠了人情，那肯定要投桃报李，杜杰那边念着手底下兄弟们不容易，不收东西。 童小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收礼，但是利用自己的人脉，居中让覃飞华，程霞跟马革平关系走近，这就显得很自然。 覃飞华就是商溪人，而且是商溪知名企业家，马革平和他的关系本来就很熟。只是以前的那种“熟”是很正式，很官方的熟悉。 现在既然组局，大家到了牌桌上，酒桌上，又是来沙州了，那肯定意义不一样了，这是私人关系和感情了！ 周末两天，马革平都安排在九州国际酒店，打牌赢了快十万，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手风特别的顺。 第32章 好思路! 唐宜现在天天打太极，王剑飞也就琢磨想报个班，也学一学太极。 肖琳娜开玩笑，说：“当年段文雄喜欢下围棋，市棋牌协会一年用财政几百万，那个时候走在大街上都是围棋宣传标语，真的是彩旗招展！” “杜杰喜欢打乒乓球，以前我们电视台干过主持的王亮，他看到了机会，电视台的工作都辞了，开了一家上千平米的乒乓球馆。 每天晚上，他那里生意爆满，而他也成为了杜杰的御用金牌陪练！我掌握的消息，好像如今打乒乓球成了一股热，乒乓球私教一个月收入能过万……” 王剑飞只是笑，他其实挺喜欢肖琳娜这种愤青范儿，说明她的思想并没有完全被社会同化。 现在很多女人八面玲珑，一点棱角都没有，这种女人其实很可怕。 肖琳娜又道：“电视台出人才，出了一个王亮，还出了一个程霞！现在又出了一个你王剑飞……” 王剑飞笑道：“未来还要出一个肖琳娜，哈哈……” 肖琳娜说的程霞，就是覃焱的老婆，覃是二婚，程霞也是真有本事，一个电视台普通的员工，竟然把首富都泡到了手，而今当阔太太，开的是百万豪车，上街看到一辆火红的宝马跑车，那就是程霞的座驾，回头率百分之百。 因为肖琳娜的关系，王剑飞现在和交通局代局长刘湘江的关系走得近。 无巧不巧，刘湘江就住在王剑飞对面的小区，晚上下班王剑飞只要 得空，便会约刘湘江一起散步。 刘湘江佛系做派，他天大的事儿都按时下班，天大的事儿饭后都要散步。 用他的话说，天地宇宙，再牛逼的人都是尘埃，所以工作要认真无可厚非，但是有工作也要有生活，要不然人活成了奴隶那有什么乐趣？ 王剑飞很佩服刘湘江的心态，他接触的人有刘湘江这种心态的人绝无仅有。 王剑飞私底下还研究过刘湘江，据说上学的那会儿，他的成绩碾压杜杰，两个人是一时瑜亮，刘湘江是诸葛亮，杜杰就是个永远的周瑜。 杜杰不仅读书被刘湘江压制，泡妞也不行，杜杰当年苦追熊萍，最终却让刘湘江给截胡了，杜杰哪里说理去？ 王剑飞把这个故事跟唐宜讲了一下，唐宜哈哈大笑，道： “你这个当记者的就是八卦掌握得多！不过也有好处，我在沙州两眼一抹黑，对沙州的人和事完全不掌握，你多给我讲一些故事， 我也能多了解一些干部！” 王剑飞跟刘湘江提到了这一点，刘湘江道： “沙州的故事多，有些关键人物不得不讲，比如你的对头丁茂阳，还有兰园酒店的总经理张玉兰，九州的那个女人童小丽，这里面都有很多故事，你也掌握！” “对了，你说学太极的事情！你最好的教练不就是唐书记吗？他打了很多年太极，据说还真正去过陈家沟考察，水平登堂入室，你拜他为师这就最好！” 刘湘江脑子转得灵活，王剑飞就每天清早去兰园酒店，陪唐书记打拳，然后顺道给唐书记说一点“故事”！ 坚持了一个星期，王剑飞就跟唐宜讲，说他也想学一下太极，能不能拜唐宜为师。 唐宜呵呵好笑： “你给我讲了这么多精彩的故事，我也要还你人情，你想学，我可以教，但是打拳那是水磨工夫，不是一朝一夕能有成绩的，你必须得坚持！” 唐宜然后就问，说现在王剑飞综合科的工作开展，有没有什么安排。 王剑飞道： “书记，我有个建议！上一次您搞的电视问政反响很大！我建议把这个当一个传统坚持下来！一个月搞一次，解决一件老百姓关系的具体的事情！ 我们现在很多干部工作态度消极，服务意识淡薄，甚至还有些人严重脱离群众。正好把这一个节目搞好，让干部直面问题，出一出汗，红一红脸，这多好？” 唐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搞一次就得罪了一波人，余波可能还没止住，如果一个月搞一次，可能会翻天覆地！” 王剑飞不慌不忙的道： “我们选择问题上面，可以深入的发展群众，和人大政协的工作联系起来！比如有代表提了提案的，明显是急需解决的问题，我们可以把代表组织到一起，让代表或者委员参与这样的问政！ 这样做我们指向性明确，目的性聚焦，肯定会受到老百姓的热烈欢迎！” 王剑飞讲这个东西，他能够这么理直气壮，背后都是下了功夫的！ 狗头军师就是刘湘江，刘湘江跟王剑飞讲： “杜杰这个人能干事，有热情，但是问题也多！他最大的问题一个是原则性不够，当领导干部的，过于重哥们儿意气！ 他自己吹牛说一心为民，他手底下的那帮兄弟是不是也有他的境界？ 另外一个就是吃女人的亏！他喜欢住九州酒店，哪里有个领导经常住酒店的？这本身就是问题。” 然后他讲杜杰身边的人被提拔的多，而一些和他不对付的人，很多都去人大和政协，这些人都是他的对手和敌人，所以这两个地方是完全可以当牌打的地方。 王剑飞茅塞顿开，就想了这个“电视问政”的事情，通过一件事联通代表和委员，让代表和委员跟市委书记同呼吸。同时又通过公开的方式，直面沙州目前存在的各种问题，这对目前这个阶段的唐宜来说价值是非常大的。 唐宜很高兴，称赞王剑飞现在能考虑问题了！ 但是……王剑飞是不是真的在政治上就很成熟了呢？那也未必，因为很快，沙州就发生了一件事。 省委常委会传来消息，常委会审议通过一批拟定担任副厅级领导干部的名单，这个名单公示之后，相关的任命就会落地。 而在这份名单中，沙州市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赫然在列！除了马革平之外，之前呼声很高的赵承刚以及卓德文没有名字。 沙州的高层政治格局又有了新变化了…… 第33章 添堵!! 刘湘江比较喜欢抽黑色的烟，那种烟嘴带甜味，散步的时候他经常戴一副墨镜，很有一种现代时尚的范儿。 他吸一口烟，吐一个烟圈，对王剑飞道： “我们的体制啊，值得琢磨的东西非常多！比如这种传言，说某某人要履新了，提拔了！这种都不是空穴来风，很多时候可能是提醒！” “比如说我刘湘江要当局长了！这就是提醒我该活动了，组织放了风，自己不活动，到头来不是一场空吗？” “从这个逻辑来看，马革平的事情好像很意外？” 刘湘江讲得委婉，王剑飞却听明白了。 这一次沙州三个干部没有动，这三个人同时推荐到了省里，三个人中，两个人的情况王剑飞都掌握。唯有一个马革平的情况，王剑飞根本就不了解。 王剑飞以为马革平觉得自己资历不够，没有竞争的举动，其实这个想法该是多么的天真？ 体制内的领导干部，谁不是削尖的脑袋往上面钻的？面对机会有条件要争取，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争取，马革平不是没有争取，而是他根本就没有走唐宜的路子。 刘湘江把最后一口烟吸完，道： “杜杰和秦海有默契了，唐书记会被动吗？” 王剑飞脑子一下转过弯来了，马革平能成为黑马，光一个秦海可能还不够，背后必然有杜杰的影子！ 现在好了，黑马一出来，沙州政坛的空气一下就变得很微妙了，之前大家都觉得唐宜肯定是要用赵承刚或者卓德文，因为这两个汇报最积极，都玩命的表现呢！ 尤其是赵承刚，澧河搞那么大的事情，丁茂阳都险些翻船了！很显然，赵承刚是铁了心要一条路走到黑，准备彻底的遵从唐宜书记的指示办事。 卓德文就不用讲了，纪委自唐宜履新之后，办案率提升了三四成，基本都是卓在主抓。现在好了，两个人都没戏，唐宜书记能不被动吗？ 王剑飞真的非常惭愧，他自诩消息灵通，能够看到很多书记看不到的东西，但是这个消息出来，他直接傻眼了！ 他甚至感觉在市委院子里面，都有人窃窃私语，徐彩华这边，之前一直讲的石小刚要动一动的事情，目前也没有明确的动静了。 还有一件事，唐宜一直住在沙州兰园酒店，他的意向是换个地方住。 可能是王剑飞那天讲的某个“故事”有关，因为目前沙州的三大酒店，除了兰园酒店之外，另外还有九州和阳光两家酒店。 九州国际酒店是市政府的接待单位，同时也是杜杰常去的地方。兰园酒店是市委的接待单位，市委书记长期就住这里吗？ 王剑飞把这事儿找尚文荣汇报，尚文荣刚开始胸脯拍得震天响，说正好市委三号区还有房子，那边环境也好，书记搬过去之后，后面就是夹板山，散步有地方。 但是第二天，尚文荣就过来找王剑飞，说徐彩华把这套房子拿出来搞整修， 说暂时可能搬不了。 王剑飞去跟徐彩华讲这事儿，徐彩华笑容可掬的道： “剑飞，你多把精力放在工作上面！书记搬家这一类的问题尚副秘书长亲自抓，肯定能解决！基于现在的情况，负责后勤工作的同志也有难处，任何事情都需要时间！” 王剑飞道： “秘书长，您能不能亲自跟书记汇报一下情况？您一句顶我们一万句！” 徐彩华的脸一下就黑了，道： “王剑飞，你讲这个话政治站位就有问题，什么叫一句顶一万句？你这是搞干群对立嘛！” 徐彩华就是这风格，扣帽子信手就来，这事儿讲起来真的能气死人！但是王剑飞只能忍住，因为他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他不能把情绪带给唐宜书记，让唐宜书记跟着添堵，有什么必要呢？ 跟徐彩华承认错误，低头，他出来就和张蕾联系。 张蕾给他回消息： “稳住，先等一等，看一看！别自乱阵脚！” 王剑飞喝了一口热茶，然后手捧着茶杯站到窗户边上，他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将自己内心的情绪压制，内心无比的惭愧。 他觉得自己的定力比一个女流之辈都差一些。 他调整好情绪，然后再去给唐宜书记添茶，看到唐书记低头批文件的认真模样，他太难受了！ “剑飞，你的情绪好像又不对，又有事儿吗？” 王剑飞调整了一下，道： “关于您搬家的事情，之前尚秘书长看好的房子，又发现了问题，需要整修！可能暂时您还得住一段时间的兰园酒店！” 唐宜道：“你就为这么点事情不舒服吗？这算什么事情？兰园酒店的房子是别墅，环境优雅舒服，之前很多年我在省委工作，住的都是公寓，跟现在的条件完全比不了…… 其实纵然有房屋万间，睡觉也只需三尺席，我们把精力聚焦到工作上，这才有价值！” 王剑飞想讲，工作现在也难，今年经济工作年度计划上面的进程一半都没有推进到！关键是市委经济工作会议召开，当初是杜杰主持的！ 杜杰没有当市委书记，他去市政府把市委的纲领带过去了，唐宜努力的想扳回局面，拨乱反正，但是从目前来看，尝试好像都落空失败了！ 但是王剑飞什么都没有讲，因为他从唐宜的状态中看不到任何“失败”的沮丧，唐宜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很从容，很淡定，这不是强自镇定，不是装出来的。 这一点王剑飞可以笃定，对此他只有佩服，不愧是市委书记啊，真的是能稳得住。 王剑飞从唐宜办公室出来，门口碰到了卓德文。 “卓书记！”王剑飞道。 卓德文点点头，他作为纪委常务副书记，表情永远都严肃，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书记在？” 王剑飞道： “您直接进去就行，书记在批阅文件！” 王剑飞给卓德文送茶去的时候，他听到唐宜讲： “这个案子你办得很及时，我考虑一下，要不等一个星期吧，等周末再安排抓捕！之前你不是讲纪委里面可能不干净吗？ 就充分利用这个案子，好好部署，把藏在暗处的蛀虫揪出来……” 第34章 愤怒! 碧岩湖，赵承刚躺在水果庄园，脸色有些难看。 老婆郑兰娇埋怨他：“马革平这个人城府多深，人家转着弯，找到姥姥家去了，都和老杜把关系搭上了！结果你看到了，老杜这边动一动，马革平就上去了！ 老赵，我说你是搭错了哪一根神经了，怎么就想着去找唐宜了？唐宜一个书生秀才，他在沙州能站稳脚跟？这一次你偏得太远了！” 赵承刚皱眉不语。 郑兰娇不放过他，道： “你怎么不说话？我跟你讲话呢！” “你想让我说什么？你是不是也认为澧河的扫黄打非，处理了这么多人和事都是错的？我们的工作都错了，需要检讨？” 郑兰娇道： “不是这个！我是跟你讲，亡羊补牢，犹未为晚！我跟童小丽姐妹关系结着呢，你该低头的时候低头！俗话说得好，人不犯错成神，驴不犯错成龙，哪有不犯错的人？ 咱错了就认个错，你跟老杜那么多年的关系，老杜从没有亏过你……” 赵承刚一跃从躺椅上坐起来，道： “你懂个什么？还有，童小丽又算个什么东西？我赵承刚是组织任命的澧河区区委书记，一把手，我现在要通过一个风骚女人为我自己的仕途铺路？ 我赵承刚可以作践自己，我不算个什么，但是我不能给组织丢脸，不能给组织抹黑！” 郑兰娇也怒了，道： “赵承刚，你怎么还起高腔起来了？你别跟我张口组织，闭口组织的！你倒向唐宜就是冲着市委常委的空缺去的！ 你觉得唐宜是省委派来的书记，沙州第一个内部提拔的常委肯定得唐宜掌控，所以你选择了唐宜，不惜把和老杜的多年关系都丢掉！ 今天倒霉了，事儿黄了，你不坦诚的认错，反而起高腔起来了，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你害臊不害臊？我都跟你丢人……” 赵承刚道： “你觉得丢人就不要管！男人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管好你自己的事！” 郑兰娇双手叉腰，道： “赵承刚，我看你是要造反了是不是？今天既然说了，那我也讲了一讲我的想法！我对你背叛老杜就是不满，老杜待你不薄啊，什么好处都想着你啊！ 你们他妈的是这么多年的兄弟，过命的交情啊！ 你赵承刚为了升官，啥啥都不要了，直接就去跪舔唐宜！你这么做有多少人唾弃你？我郑兰娇都看不起呢！” “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之前没说，随便你折腾！因为我也想你能够上到市委常委啊，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选择的路如果能达到目的，那也算你厉害！ 但是现在你看到了，出了大洋相了，马革平算个什么东西？他这么多年连老杜的家门都进不了！老杜最 厌恶的就是马革平这种人。 但是这一次人家就上去了，老杜把他推上去了，这是为什么？” 郑兰娇豁然道：“这是因为老杜恨透你了！你把他的心给伤着了，他推荐了你，你才有机会上去！你倒好，被推荐之后，把他给撩一边去了，倒向了唐宜，你想一想吧，你这是人干的事儿？” “我苦口婆心跟你讲，让你低头认错，你口口声声还没错，你真的没错？” “你看不起童小丽，说他是个风骚的婊子，我都觉得可笑，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人家？” “童小丽现在不是一个小老板那么简单，连覃焱现在都叫她一声童姐……” 赵承刚愣住了，他盯着自己的老婆，脸色无比的阴沉难看，过了很久，他说了一句话： “郑兰娇，当初你选择隐退，一门心思的搞恋家水果庄园真的太英明，神来之笔！如若不然，像你这样的人，这一辈子要死无葬身之地……” 赵承刚说完，转身就走，郑兰娇从后面追，赵承刚豁然回头用手指着她： “你别跟过来！老子赵承刚这一辈子顶天立地，我跟老杜的事情究竟如何，你懂不了，永远懂不了！所以你闭嘴，你没有资格冲着我指点。 我赵承刚是澧河的书记，是一百多万父老乡亲的父母官，除了组织能够给我评价，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评价我……” 赵承刚脸色非常的吓人，郑兰娇下意识的后退。 他们夫妻结婚几十年了，一起共患难，也一起共富贵，两个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虽然平常摩擦不少，但是牙齿和舌头也有打架的时候，这都很正常！然而今天这一次，两人分歧最大，郑兰娇从来没有见过赵承刚这么愤怒。 赵承刚甩掉了女人，一个人爬到水果庄园的山顶上。这座小山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月亮山，山不高，但是刚好可以看清碧岩湖。 碧岩湖蜿蜒曲折，深秋季节，湖水碧蓝，水天相接，美景美不胜收。 赵承刚看着湖面，他扪心自问自己之前和唐宜搭上线是不是为了市委常委这个位子？他摸着自己的良心讲，这个考虑因素占的份量很重。 但是他是不是就为了这个位子彻底的和杜杰决裂？两人多年的关系都不管不顾了，什么个人感情也不讲了，纯粹都奔着利益去了？ 赵承刚无法承认这一点！ 杜杰是好领导，好大哥，也是个人才，是个人物！但是……这些年走的路太偏了，他省城有老婆孩子这都不提，但是堂堂的市长，天天住在酒店里面公开睡别的女人。 这事儿还搞得人尽皆知，不管政界商界，什么阿猫阿狗要走杜杰的关系，都可以通过这个女人牵线搭桥，这还有体统吗？ 男女作风问题都是小问题，关键还有其他的，赵承刚和杜杰两人已经没有办法亲密无间了。 郑兰娇如今要赵承刚回头，赵承刚怎么回头？他回头就意味着要完全把澧河的扫黄打黑的成果都否定，全部归零，过去是什么样，现在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一切照旧。 那样他怎么跟澧河的百万父老乡亲交代？？ 一个人安静了很久，赵承刚拿出手机，拨通王剑飞的电话。 电话接通，赵承刚道： “剑飞，老哥我想跟你喝酒啊，你百忙中得抽出一点时间哟！” 第35章 悟性高吗? 赵承刚心情很糟糕，王剑飞情绪也不好，两个人凑到一起喝酒， 肯定一喝就有点高。 赵承刚喝高了就跟王剑飞讲： “剑飞老弟！我跟你交个底，我赵承刚这一辈子能够被组织信任，能够干到今天这个位置，我满足了！但是人这种动物贪婪，我之前还觉得不满意，想着再往上爬！ 有的人就认为我赵承刚为了往上爬，可能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我想说，这帮王八蛋根本就不懂我，根本就不了解我们的组织……” 赵承刚眼眶都是红的，像兔子似的，情绪很激动！ “我不可能允许澧河的社会发展倒退，更不允许别人否定我们既得的成绩和成果！这是底线！” 王剑飞点点头，道： “赵书记，你是条汉子，我佩服您，我敬您一杯！” 赵承刚摆手道： “老弟，以后你我是兄弟，别叫什么书记，那样太生分！我知道，唐宜书记现在可能面临一定的压力，我觉得这都是暂时的！ 组织不会选错人，组织也不会任由某些人永远走偏，暂时有点困难，长远那都不是事儿！” 王剑飞心中颇为感叹，他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对赵承刚的影响还真不小，要不然他堂堂的正处级区委书记，断然不会这么失态！ 喝了酒之后，王剑飞又跟赵承刚安排，赵承刚再一次跟唐宜汇报澧河的工作。 在汇报的时候赵承刚道： “唐书记，我现在很庆幸能在澧河继续干下去！只要我在澧河继续担任书记，就绝不允许社会倒退！我们这一次‘雷霆行动’的专项行动成绩斐然，老百姓反响热烈，这样的成绩任何人不能抹煞。 不仅不能抹煞，而且我们还要继续坚定不移的推动我们的治安和社会整顿，营造风清气正的社会风气和环境……” 唐宜点头道： “承刚，面临压力你能够挺起腰杆我很欣慰！但是我们干工作不能光凭一口热血，更要讲方法和策略！我们讲前途是美好的，道路是曲折的，现在我们就走在曲折的道路上。 这个时候，可以等一等，看一看，关键是冷静冷静，那么急干什么？有些人和事，一下是看不明白的，需要沉淀！” 赵承刚见了唐宜之后，情绪明显受到了感染。 唐宜的状况赵承刚比较清楚，但是从唐宜这里他看不到有任何负面的东西，唐书记给人的感觉永远是自信，永远是胸有成竹的！ 人讲的是气场，唐宜就有一把手的气场，哪怕现在沙州的事情看上去一团糟，但是唐宜都能给人一种尽在掌握的自信。 赵承刚见了唐宜之后，王剑飞送他出门，走到门口还是没有忍住，跟他提了一嘴黄强的事儿。 黄强就是两面三刀，见风使舵的人，之前被赵承刚重用，见到风声不对，立马就改变了方向！ 赵承刚一句话没说，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 男人之间很多时候不需要语言，就一个动作便能传达很多意思。 赵承刚走了，宋雅又进城了！ 她约王剑飞喝茶，直接讲： “我在商溪工作了很多年，之前一直和革平书记配合得很好！革平书记作风扎实，办事公允！但是现在我就觉得特别难，主要是我政府这边牵扯到要招标的几项工作，现在都遇到了阻力！ 以前我们没有什么保护本土企业的提法，现在他突然冒出了一个要保护本土企业发展的设想，这个思路和逻辑让政府非常被动！” 宋雅这番话讲得委婉，其实意思就是马革平插手工程，插手工程招标！宋雅现在代县长还没有转正，她肯定顶不住压力，所以心中很愤怒。 王剑飞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两人见面之后，他回住处，晚上又和刘湘江散步。 刘湘江道： “剑飞，你有时候想得太多。你必须明白一个道理，这些书记、县长遇到事情了找你喝酒喝茶，他们是要跟你吐槽交心吗？ 你顾虑会把这些情绪带给唐宜书记，这样的顾虑毫无道理！” “你明天安排宋县长见书记，同时也安排我也见一见书记！就近期交通局的投资问题，我也需要给书记做详细汇报！” 王剑飞点点头，他有点领悟刘湘江话中的含义了。 在困难的时候，大家过来见书记，给唐宜汇报工作，这就不止是汇报工作，更是一种态度。宋雅从商溪过来，她就是表示她的立场。 同样赵承刚也是表明自己的立场，而刘湘江也需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王剑飞再想一想，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也在积极汇报良山的案子，好像这个案子已经有了突破，唐宜指示让卓德文用这个案子为引子，整肃纪委内部存在的问题。 王剑飞下意识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柳克圭！ 公安局长柳克圭有一段时间王剑飞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疼，因为他很难缠，一个劲儿的要王剑飞帮忙安排见书记。 那一段时间柳克圭就是要唐宜表态支持他的扫黄打非专项行动，他那个方案非常的详细，而且非常有力度，王剑飞看过那个方案。 他当时的感觉就是柳克圭的意图太明显了，就是要利用唐宜书记搞事情，给自己造势。 可是现在老柳人去哪里了呢？黄强已经混到和丁茂阳一桌吃饭去了，柳克圭是不是还有心气继续坚定不移的推动“雷霆行动”继续往下走？ 王剑飞在柳克圭这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第二天清早，王剑飞又陪唐宜打太极，唐宜耐心的给王剑飞讲“虚实”的要领，王剑飞很用心的领悟，效果不错。 唐宜道：“当记者的人，脑子悟性都蛮高，不错，不错，今天进步很大！” 王剑飞道： “这都是书记您教得好，深入浅出，本来很复杂的东西，您一句话就能讲明白！” 唐宜哈哈大笑，道： “行了，现在轮到你深入浅出的讲故事了，今天你讲什么故事？我也想听一听，一听就懂的故事……” 第36章 细思极恐!! 王剑飞今天讲一个不那么舒心的故事，还是讲丁茂阳，讲茂阳集团。 茂阳集团当初买沙州水泥厂的故事，丁茂阳一分钱不掏，钱是领导打了招呼从银行给调拨过去的！水泥厂改制之后，工人、设备、制度全部没有变，就是通过改制手段，制造了两百多个下岗职工。 而且这两百多下岗职工有相当一部分还没得到补偿！因为当时政府的政策是买断的能拿一笔钱，安排就业的从国企转私企。 丁茂阳合同签得好，但是不履行职工安置任务，制造了当年最严重的群体事件！而丁茂阳只用三年时间就白得一家水泥厂，现在水泥厂卖掉了，茂阳集团大赚几千万，却再也无法追溯这段肮脏历史。 讲到这里，王剑飞就有点激动，他道： “书记，我有一点一直不认同，我们讲国企改革的阵痛，那是历史原因造成的。但是像茂阳集团他们这种，明目张胆的官商勾结，把党和人民智商摁在地上摩擦，赤裸裸搞腐败的做法，这不能归结成历史阵痛吧？ 我专门搞了一些材料，所以受到了迫害……” 唐宜爽快的笑道：“受到了迫害就只够资格来给我当秘书？” 王剑飞愣了一下，竟然无言以对，不过唐宜一句话提醒了他，他突然被调到市委，天上掉这么大一个馅饼下来，这背后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王剑飞回想当时自己的情况，如果贺吉武把王剑飞往死里整，只要整不死王剑飞，王剑飞就绝对不会低头，他死都要咬住茂阳集团。 但是把王剑飞从记者调到市委，而且直接担任市委书记秘书，王剑飞老母鸡变鸭，整个人人生都改变了，他感觉自己瞬间上了天堂，脚都沾不到地了，他还去盯过丁茂阳了没？ 很多事情不能细想，细思极恐！ “好了，剑飞，人生的很多事情都是造化弄人！我们不管走到一个什么阶段，都要牢记把握当下！等会儿上班你联系一下唐建平部长，让他过来我和他聊一下！” 唐宜安排唐建平，两人主要是讨论商溪新任县委书记的人选。 然后唐宜又见了政法委书记郭秀清，跟郭秀清谈近期政法工作的一些工作计划和安排，以及年度政法工作的重点。 到了下午，秘书长徐彩华跟王剑飞打电话： “剑飞，书记今天没有出去吗？” 王剑飞道：“秘书长，书记今天早上打拳扭了腰，有点不舒服，外出的日程暂时后推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汇报？” 王剑飞说他已经联系了相关单位和个人，都分头做了解释，他们都表示理解！ 徐彩华说下面的人不理解也会理解，因为谁敢质疑市委书记？但是……市委是权威机构，是有严肃性的部门，不要让下面人觉得市委干事情都是朝令夕改…… 王剑飞恨不得把电话扔到一边去，徐彩华真的就诠释了什么是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有道理，他就是要找王剑飞的不自在。 王剑飞挂了电话，徐彩华一会儿又过来了，他瞥了王剑飞一眼，径直就往唐宜的办公室走过去。 “书记！”徐彩华满脸堆笑，变脸如同翻书。 唐宜从办公位上起身，伸展了一下腰，道： “彩华来了？今天有点累，嘿嘿，年纪大了，身体隔三差五就造一下反，很多时候感觉力不从心！” 徐彩华道：“书记，您千万要保重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听说您早上打拳伤了腰，这种情况您要马上安排医生看一看，您的身体和我们五百万沙州人民息息相关，万万不能大意！” 唐宜道： “以后日程这一块你多跟剑飞沟通，把握一下节奏！” “还有一件事跟你讲一下，良山的情况搞得很糟糕，王成刚和欧泽归这两个完全尿不到一个壶里，两个人相互拆台，搞得不成体统！ 之前我让纪委这边盯着，卓德文查出了大问题，尤其是这个欧泽归，无法无天，回头我们可能要采取断然措施！” 徐彩华道： “欧泽归如果出事的话，那真就太让人扼腕了！这个同志当年跟我共事了多年，那个时候都在教育系统，他年年都评优评先！ 我们沙州现在的七中，现在全省出名，最早是欧泽归搞起来的！他抓七中教育的时候，每天孩子们没到他就到了，亲自站在校门口督导，无论寒暑，从不懈怠。 那个时候全校的老师都佩服感动，所以干事情都用命，学生和家长也非常的感动，最后七中把一中都干掉了，欧泽归也成了我们教育界的传奇！” 徐彩华这么一讲，过来添茶的王剑飞都吃惊。 他知道欧泽归以前名气大，但是没有想到欧泽归当年竟然干过这么牛逼的事情，王剑飞认识欧泽归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市教育局着名的“套路”局长了。 王剑飞被欧的套路折磨得欲仙欲死，王剑飞为跑程虹的事情，每一次老欧这边都能签字，但是结果就是搞不定，王剑飞懂得人心险恶欧泽归是非常成功的教练。 欧泽归从教育局副局长跳出去，担任良山县县长，这绝对是华丽的转身，组织给了他很大的舞台，这种机会一般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但是…… 徐彩华从唐宜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敛去了，他走到王剑飞这边，王剑飞立马站起身来： “秘书长，您有什么吩咐？” 徐彩华道： “你等会儿跟尚副秘书长一起去一下三号院，之前说施工完成了，但是我有点不放心，担心施工质量！你们去认真细致的做个检查。 如果没问题了就验收，回头再和书记协调，或者是找时间带书记自己去看一看房子的环境，确定好了再安排搬家！这件事你要认真对待，书记的事没有小事！” “是，秘书长！” 徐彩华又道： “以后书记晨练的时候，你要全程陪同，千万不要再出现受伤的事！” 第37章 夜奔雍州!! 王剑飞当了接近十年的记者，他有一种职业的敏感，他感觉这几天唐宜见了不少人。 撇开王剑飞安排的几个人之外，唐宜见的市委常委就有政法委书记郭秀清，纪委书记陈中达，宣传部长覃建波，秘书长徐彩华，另外还有组织部长唐建平。 唐宜见每个常委领导，都谈一件事情，他跟陈中达交流纪委办的某个案子的情况，而且这个情况他还通报给了徐彩华。 跟郭秀清谈政法工作，具体到这一次澧河的扫黄打非行动，明确要求郭秀清要支持澧河区委的工作，希望郭秀清和澧河区委书记赵承刚能建立比较顺畅的关系。 和覃建波聊的内容不知道，但是两个人见面聊了40分钟，是这几个常委中会见最长的。 和徐彩华聊的时间最短，甚至徐彩华都没有落座，就站着聊了几分钟。 另外一个就是组织部长唐建平！ 他跟唐建平研究一个关键性的用人，那就是商溪县县委书记的人选，他道： “建平，这个人选一定要用好！商溪县县长宋雅冲劲儿很足，而且头脑灵活，我们就要选一个老沉稳重的，还要能压得住她的书记！这样商溪未来的发展才能有新气象！” 唐建平道： “书记，您高瞻远瞩，是不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如果书记有合适的人选，那我们组织部就可以立刻实施考察！” 唐建平的这个态度非常的积极， 唐宜只是笑笑，道： “你们先拿个意见吧，选三个认为合适的人选，回头我们再多方面征求意见，慎重对待！” 唐建平说也好，他目前个人能想到的一个是商溪的前任县长王任资，他去党校学习回来，刚好可以接县委书记的位子，另外一个是发改局周进，周进基层工作经验蛮丰富，也能胜任。 唐宜道：“第三个考虑一下陈晓军？他从交通局下来还是有点冤，如果在思想上他能转过弯，在工作上态度积极，可以考虑再启用他！” 唐建平道：“书记心胸开阔，格局很大，这是我们沙州市党员干部的幸运！” 因为保密的原因，王剑飞没有办法把这些情况跟刘湘江交流，但是他总觉得这里面有很多自己还不掌握的东西，他就跟刘湘江讲： “刘局，最近书记见了很多人！谈了很多事情，好像有些事情还不怎么好落地，我就觉得云山雾罩，吃不透！” 刘湘江： “见的都是有分量的人，当然吃不透嘛！” 刘湘江依旧吸黑色的烟，他一语说到了关键，唐宜见的人都有分量，甚至都是市委常委，他们每个人都有很大的能量。 王剑飞就不太好再问了，两人沉默一直往前走，走了很久，刘湘江道： “剑飞，沙州的牌要慢慢开始洗了！唐书记还真不是简单的书生，他有思路，有策略，有想法！” 王剑飞皱皱眉头，还是不太懂，回到了家里，他洗了一个澡，准备吹头发然后读一会儿书，电话突然响了。 他一看来电，心中一惊，立马接听： “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唐宜在电话那头道： “你跟汤科打电话，我要回雍州！” “这么晚？一定要连夜去吗？” 唐宜道：“你也一起去吧！争取早一点赶到！” 王剑飞不敢问了，立刻给汤科打电话，两人风风火火的直奔唐宜的住处，唐宜就拎了一个小箱子，王剑飞下车帮他把箱子放好，然后迅速奔赴雍州。 王剑飞看了一下时间，刚好晚上8:30，这是他第一次陪唐宜去省城，没有想到是晚上，而且这么急切。 汽车上了高速飞驰，唐宜道： “车开稳一点，我休息一会儿，晚上到了雍州是个通宵！” 王剑飞立刻把空调调小，保持车里面的绝对的安静，他自己坐直身子，盯着前面，不发出丝毫的声音。 走了一个多小时，离雍州不远了，唐宜在后面忽然道： “车上带了烟没有？” 王剑飞愣了一下，道：“到雍州立刻去买……” 唐科掏出一条蓝王：“我这里有！” “嗯！可以！” 唐宜伸了一个懒腰，道：“剑飞，你松弛一点！别以为急着赶雍州是处理什么大事！我跟省委李康书记的时间不长，但是李书记喜欢用我写的东西！ 所以有时候关键的一些大的材料，省委办公厅还是要找我！你是写东西的人，应该理解什么叫命苦，我们这些人就是真命苦！” 王剑飞惊呆了，心想唐宜书记急匆匆的从沙州赶过来，竟然是为了给省委主要领导写材料？？ 他拿一条烟，就是写一晚材料吗？ 唐宜拆开一包烟，抽出两根，递给王剑飞一根： “抽一支烟吧，提提神！到了酒店之后，你和汤科休息，早点起来，明天还有个先进表彰会，如果时间来得及，我还是要参加一下！ 我刚到沙州，沙州各行各业的优秀代表我不混过脸熟，说不过去……” 王剑飞道： “书记，您太辛苦了！熬夜最伤身体……” “有什么办法呢？学了这个艺，有时候就没有办法！农村里学了道士，那就是天天要吃死人饭，这就是老人讲的男怕入错行，知不知道？” 唐宜这一说，自己笑了起来。 王剑飞也彻底放松了，跟唐宜聊写东西的事儿，也是故意班门弄斧，目的是让唐书记有给他指导的机会，两人聊得比较投机。 到了雍州，办公厅酒店都安排好了，有个副主任专门等着呢！唐宜几人一去，王剑飞和汤科就直接被分头安排了。 王剑飞还想自己晚上肯定不能睡，书记熬着夜，他能睡？ 但是现在他连唐宜的面都见不上，完全被隔离了，他不睡觉能干什么？只是睡觉也睡不香，总需要睁一只眼睛，天刚刚亮他就醒了。 到八点钟，唐宜才打电话过来，王剑飞去餐厅，唐宜坐在那边吃东西。 王剑飞见他一双眼睛都通红通红，布满了血丝，嘴唇干裂得很，头发凌乱，很憔悴，身上的那股烟味儿能把人熏倒。 王剑飞马上道： “书记，回去已经来不及赶日程了，您干脆好好休息一下！”王剑飞说完，自作主张就给徐彩华打电话，唐宜没有阻拦！！ 第38章 出事了! 既然不急着往回赶了，那干脆就可以在雍州留几天了！因为马上就是周末，刚好可以休息两天。 唐宜睡到下午才醒，洗澡，更衣，染发后，才重新满血复活。 他安排王剑飞给黄阿姨送东西，王剑飞一看全是吃的，酱板鸭，酱板鱼，卤甲鱼，香干子，满满几大包。 “王主任，我就住你房间了啊！我安排服务员重新清理收拾了，回头你自己再去开一间房！”赵婷冷不丁的冒出来了。 这么多东西都是她带过来的，王剑飞叫了汤科，汤科轻车熟路，将车直接开到了省委的家属院，王剑飞给黄阿姨打电话。 黄阿姨非常高兴，她问：“老唐什么情况？他没来雍州吗？” 王剑飞道：“唐宜书记来雍州我们就见不到人了，直接被隔离了，我们也不敢问！” 黄阿姨摇摇头：“行了，我知道了！剑飞，你跟在老唐身边，千万要多注意他的身体，他有低血糖的毛病，经常犯，这个要特别注意！” “阿姨您放心，我们到哪里都备了薄荷糖和蛋黄派，就是现在被隔离……” “省委这方面的安排很到位，这个你不用担心！安心待在酒店等就行。” 离开了唐宜的家，王剑飞就迷茫了，房间被鸠占鹊巢了，他能去哪里？ 当然，可能房间还在，王剑飞也不能回去啊。 他问汤科去哪里，汤科道：“自由活动，等电话就行了！到了雍州，书记的安排和行踪我们都是等电话的！” 王剑飞换一家酒店开房，然后等电话呗，汤科去野了，就留王剑飞一个人无聊。 而此时此刻，沙州的事情却爆发了，沙州市纪委发布了关于良山县县长欧泽归因为严重违规违纪双规的通知，沙州政坛震动。 纪委查明，欧泽归在担任市教育局常务副局长以及担任良山县县长期间，插手多项招标工程，接受巨额贿赂。在生活作风方面，欧的生活作风十分混乱，他在雍州，沙州，良山等多个地方都包养了情妇。 而且这些情妇都有欧安排购置的房产，并且还有婚外生子，涉嫌重婚罪，涉嫌违反国家计划生育政策等等！ 不查不知道，一查触目惊心，相关情况公布之后，在沙州被传疯了。 欧泽归名气很大，他曾经是沙州第七中学的老校长，甚至可以说是七中的奠基人！ 毫不夸张的说，欧泽归当年是英雄一般的人物，备受尊重和爱戴。 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人物，路会走偏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市纪委把这个案子公布的时间选择在周末，似乎也是刻意为之，根据办案的纪委副书记卓德文的反馈，欧泽归被抓的时候，整个人都疯了，拼命的喊冤，说要面见唐宜书记，他要伸冤。 现场纪委的办案人员面临很大的压力，好在把相关问题线索和证据给欧泽归讲清楚之后，欧的情绪才稳定，然后整个人迅速的崩溃了。 王剑飞是掌握这个案子全部的，这个案子对他的警示意义也很大。 因为欧泽归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甚至可以说刻骨铭心，套路局长的“套路”那真的是鲜活的教科书，而欧泽归所展示出的那种掌权者的风范，王剑飞一度也十分向往。 当时王剑飞就想如果这一辈子能够混到欧泽归那样的位置，那自己的人生真的就攀上到真正的巅峰了！ 如今欧泽归被抓了，马上面临双开，然后是漫长的监狱生涯，这还是王剑飞向往的人生？ 王剑飞住在酒店一个人想了很多的事情，中途又接到了秘书长徐彩华打来的电话。 徐彩华罕见的语气温和，他问： “剑飞，书记在雍州还待几天？” 王剑飞心想书记待几天，我这个秘书能知道？不过，他嘴上回答道： “正常应该是在雍州过周末，没有特殊的事情，周一能回！” 王剑飞这话听上去坦率，其实是废话，什么叫没有特殊事情？什么是特殊事情，回答了等于没回答。 但是这就是官场的用语，之前王剑飞不适应，经常被徐彩华挑刺，但是今天徐没有什么刺挑！他如果还想深入问，那就自己给唐宜打电话。 王剑飞感觉上徐彩华好像内心不那么安定，究竟是什么事心不定呢？莫非是因为欧泽归的案子，徐彩华在里面有什么瓜葛？ 徐彩华挂了电话，仰躺在床上，神色变幻不定。 他的身边，妖娆的女人像八爪鱼似的缠了过来：“彩华，发生了什么事？” 徐彩华看了怀里的女人一眼：“都让丁茂阳给气的，你这个表哥现在是越来越有想法了，我让他稳住，不要急躁，但他就是稳不住！” 女人道： “赵承刚有点疯，应该是受了刺激！他开常委扩大会议眉飞色舞的讲坚决不允许澧河社会倒退，‘雷霆行动’的成果不容否定，不仅不能否定，而且还要把案子进行到底！” “王剑飞现在是唐宜的秘书，他的手中有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极有可能已经转移到了赵承刚手中！在这个时候，茂阳怎么还能稳？稳不住了啊！” 徐彩华冷哼一声，勃然道： “我早就跟他讲，要他彻底的上岸！但是他听不听话？这一次是什么诱发的问题？就是因为丁茂松的娱乐场所，搞得不成体统，群众反映非常恶劣。 通过抓丁茂松，再联想到之前的茂阳集团，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出一系列的问题！” 女人不做声了，脑袋埋进了徐彩华的臂弯里面，道： “出事就出事吧，性格决定命运，狗改不了吃屎有什么办法？只要你把路走稳，不被牵连就行！” 徐彩华拍了拍怀里的女人，一阵心浮气躁。 恰在这时候，电话又来了，他一看来电，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不接听，过五分钟，同样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沉吟了一下，把电话抓在手中。 “克圭，什么事情？” “秘书长，我是真心诚意的想请秘书长小聚一下，希望秘书长能在百忙之中抽点时间，老柳有很多事情需要聆听您的指示啊！” 第39章 画个叉!! 柳克圭请徐彩华吃饭，两个人都是副厅级，级别平级，柳克圭是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实权派。 徐彩华则是市委常委，秘书长，手中的权柄也很重。 两个人之前的交集并不多，但是因为都在沙州政坛，彼此还是很熟悉，但是要一起吃饭喝酒，那就一定要有事，要不然怎么会聚在一起？ 柳克圭就跟徐彩华讲： “‘雷霆行动’这个事儿，这是唐宜书记过来烧的第一把火！其实刚动的时候我就不太看好，我们沙州的条件不成熟，社会矛盾本来又尖锐。 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饭都吃不起了，政府还要求这个不能搞，那个违规，老百姓是不答应的，他们的反弹可能非常激烈……” “果然，这个行动没搞多长时间，的士就闹了群体事件出来。” 柳克圭侃侃而谈，徐彩华面目含笑，只言片语也不说。 就这么一个举动，这两个谁占据主动就不言自明！ 柳克圭把这段讲完了，徐彩华才道：“我听说你们搞的这个偃旗息鼓了？” 柳克圭脸色有些尴尬，道：“不能说偃旗息鼓，应该说更讲策略了，传统的办案思路肯定走不通，所以我们现在要更加的讲智慧……” “柳局，你讲话云山雾罩，完全听不懂讲什么！” 柳克圭道： “秘书长，简单点说事情肯定要继续推进！赵承刚不是一个轻易服软的人，他那个人你知道，有时候一根筋！当书记都能卖橘子，混成了水果大王，这是一般人？” 徐彩华又不讲话了，柳克圭道： “秘书长，我跟你交个底！这一次茂阳集团可能比较难过关，问题线索太多了！” 徐彩华冷冷的道： “茂阳集团有那么多问题，你怎么还跟丁茂阳走那么近？我这边掌握的情况，丁茂阳最近频繁的搞宴请，宴请了王辉市长，宴请了你，甚至还宴请了澧河公安分局的黄强！ 你们搞行动，办案子，不要以为可以掩人耳目，别人什么都不知道！市委唐书记来了之后，要求上来了，不再是以前松松垮垮的局面了！ 所以克圭，咱们是兄弟，你今天又请我吃饭，所以有些话我说得比较重，可能不中听，但是忠言逆耳，希望你能听进去！！” 柳克圭神色变得无比精彩，他感觉今天自己设定的局面不是这样啊！ 他的想法是把茂阳集团的问题先抛出来，徐彩华和茂阳集团的牵扯比较深，他肯定会有反应，等徐彩华有了反应之后，这顿酒就好下肚了呀！ 但是徐彩华竟然反客为主？直接把谈话的节奏给打乱了。 柳克圭道： “秘书长，我知道丁茂阳跟您是老朋友，老关系！其实老丁这个人挺仗义，从男人的角度我……” “老柳，打住，老柳！” 徐彩华压压手：“我跟丁茂阳以前打过交道，关系不错这是事实！但是那个时候我抓工业，工作需要，我们称兄道弟！ 但是时过境迁了，我听说这个丁茂阳还是搞当初混社会的那一套！像这样的社会人，我徐彩华能跟他走多近？ 我不止一次的讲过，如果丁茂阳打我的旗号在外面办事，任何人都不要理会他，我跟他没有那么深的交情！” “所以老柳，你一定要保持自己的坚定立场，该你办的案子，你放手去办，茂阳集团倘若出事，功过是非后人自有评说！” 柳克圭道： “秘书长，你说到关键点了！我现在犹豫就是因为功过是非的问题！丁茂阳和茂阳集团为我们沙州经济是做过贡献的，在我们很困难的时候，茂阳集团挺身而出，替政府解决了很多难题！ 这不是我讲的话，是王辉市长在多个场合都讲过的原话！我担任公安局长，办案既要讲纪律和规矩，同时也要深刻领会领导意图。我现在觉得把茂阳集团打倒，可能会开一个很恶劣的先例，可能会导致我们全市的民营企业人人自危。 那样对我们沙州经济发展，对沙州营商环境都会造成很严重的负面影响……” 徐彩华哈哈一笑，道： “老柳啊，老柳！你这个家伙当公安局长屈才了！王辉的那个位子应该让你坐，你这种大局观和视野，当市长，当市委书记都问题不大！” 柳克圭哈哈大笑，立马摆手道：“秘书长，您就别取笑我了，我们今天是兄弟喝酒，有些话我是不吐不快！” 柳克圭顿了顿，就吐槽说他现在在沙州发展碰到了瓶颈，在工作上难以展开！他的想法是树挪死，人挪活，看能不能有机会挪个地方！ 徐彩华一听就觉得好笑，柳克圭这种人，唐宜刚来的时候，他天天拿着方案粘着唐书记，刚开始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摆出一副和郭秀清掰腕子的架势，想着借书记的势大干一场呢！ 结果杜杰两棍子打出来，好像唐宜书记的状况不妙，他立马就转向。但是他转向能去哪里？在杜杰那边，柳克圭一直就被踩在脚底板上面。 因为老杜的性格最厌恶的就是两面三刀的人，柳克圭等于是自掘坟墓！当然，也不能那么讲，丁茂阳能够混这么多年一直不倒，绝对有过人之处。 柳克圭也不是菩萨心肠，他能放丁茂阳一马，背后必然有利益置换，这都不用问！ 柳克圭得了实惠，估计也阔了，想着溜了，在政治上，沙州这边他看不到机会， 想去别的地方？ 徐彩华肯定赞同柳克圭的想法，而且表态掷地有声，能帮绝对帮，徐彩华的背景关系那是能通达省里某重要领导的，手里面有能量呢！ 当然，柳克圭唯一不完美的是今天他没有占据到主动。 他本来想拿丁茂阳说事，利用丁茂阳和徐彩华之间紧密的关系，他能在徐彩华这里再拿到一点实惠，只是徐彩华人称万花筒，柳克圭能收丁茂阳的钱，还想在徐彩华这里再得好处，那不是痴人做梦吗？ 徐彩华吃了这顿饭，柳克圭这个人已经是个大大的叉了，赵承刚就不是柳能比的呀，让人头疼！ 第40章 深刻体会! 周一，省委组织部公布了一批干部任用通知，其中沙州市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调任江州市担任市委委员，常委，统战部长。 这个人事任命夹在众多的通知中不起眼，但是在沙州市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沙州市委给省委推荐三个人选，这三个人是增补沙州统战部长空缺的人选，结果三个人中马革平上了省委组织部的拟任提拔名单。 马革平竟然不是增补沙州的空缺？ 马革平还是提拔了市委常委，担任了统战部长，不过去了江州，离开了沙州的权力中心，这让很多人傻眼了！徐彩华听到这个消息，他前列腺都闹革命了。 很多事情不能仔细想，仔细想就会恐惧，徐彩华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而王剑飞在省城刚开始只感觉电话很多，都是问唐宜书记情况的，这其中有个电话来自商溪县前任县长王任资。 王剑飞道： “王县长，我们还在雍州，书记应该在省委还有事情，所以我给不了准确的消息！” 王任资道：“剑飞老弟，我刚好飞机落在雍州！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我就想跟你老弟吃顿便饭！” 王剑飞不好推脱，只好答应，挂了王任资的电话，刘湘江打电话过来： “剑飞，你看到消息了没有？” 王剑飞这才知道省委把马革平调离沙州的事情，刘湘江道：“我就讲有思路，有办法，有自信……” 王剑飞回过味来了！他明白之前所谓马革平的事情就是烟雾弹，完全就是扰乱视听的！当时的情况是杜杰到省城跑项目，而唐宜趁着机会免了交通局长，把刘湘江推到了交通局代局长的位置。 那是一次很精准的定点试探，唐宜的操作毫无瑕疵，得了满分。 但是杜杰回来之后杀的就是血淋淋的回马枪，他迅速和秦海联手了，把马革平推上了位，让所有人的认知都出现了错位。 因为大家都觉得唐宜书记是能够影响省委的，他刚刚履新，省委会在新增补常委的人选上尊重他的意见，这也是支持他的工作，给他打气。 结果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杜杰在省委依旧有重大影响力，就这么一件事，唐宜之前的动作就失去了意义。 从当时的态势来看，唐宜履新沙州之后有几次尝试，看得出来唐宜不是简单的书生，他做事情很有想法，也很有办法。 只可惜沙州这个地方太顽固了，积弊难去，以杜杰为首的沙州的干部他们经营的时间太长，唐宜遇到了巨大的困难。 现在看来，困难是困难，但是困难也是有变化的！ 唐书记用人也有策略，他看好赵承刚，也不会立刻就用！同样的道理对卓德文，刘湘江等人都合适，当然对公安局长柳克圭也是合适的。 作为在重要岗位上的领导干部，关键时候有没有足够的政治定力？是不是听风就是雨，遇到了一点困难就退缩了？ 很显然，有人没有通过这样的考验！ 同样的道理，唐宜书记频繁见重要的领导干部，这也是一种考验！常委的领导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们是什么心态，这都非常的重要，因为这是未来沙州政治洗牌的重要参考。 卧槽！ 王剑飞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刘湘江总结得好，唐书记有思路，有办法，有自信，他永远给人一种积极的状态，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中，实际上也真都在掌握中。 王剑飞一个人琢磨了一会儿，王任资的电话打过来了，中午说是便餐，但是王任资安排得非常的丰盛。 他带了司机过来的，直接去了雍州最高档的海鲜餐厅，王任资还让司机拿了两瓶澳洲奔富红酒。 但是吃这顿饭，王剑飞就颇觉得遗憾！他想王任资如果是昨天打电话，可能王剑飞都能立刻给安排一下，但是……从星期天到星期一，时间只差几十个小时，情形却完全不一样了。 很多人的命运就在一天之内决定的，错过一天可能就错过了整个世界。 吃了饭，王剑飞回酒店感觉微醺醉意，下午三点，唐宜的电话过了，要回沙州了！ 经过了一个周末，唐宜精神状态明显不一样了，回去的路上，车上的气氛也不似来的时候那么沉闷。 唐宜和王剑飞聊了很多，工作上聊了欧泽归的问题，唐宜跟王剑飞讲： “这一次市纪委的动作迅速果断，准备充分！而且在办案的过程中，还敢于把刀刃向内，查出了纪委内部隐藏的蛀虫！ 按照相关规定，这几个人也都要严肃处理，这样震慑作用巨大，我们纪检干部队伍得到了锻炼，这是很重要的成绩……” 王剑飞道：“欧泽归的案子在沙州造成了巨大的震动！据说很多老百姓都觉得不可思议，沙州七中甚至还成了某些人的一个打卡点！ 但是欧的案子证据确凿，贪腐的数额巨大，让人触目惊心……” 唐宜道：“其实欧在七中的时候就已经管不住手了！当时他的功劳太大，组织上给予了宽容，他从七中校长调去教育局担任常务副局长，这既是组织对他的警告，也是组织对他的保护……” “但是，鬼使神差，他在教育局待了几年，竟然安排他担任县长！组织考察工作肯定是存在瑕疵的，他当县长的背后就有长官意志作祟。 这样的教训很深刻，回去之后我们要深入的吸取教训，尤其是我们干组织工作的同时，特别要从这个案子里吸取教训！” 唐宜侃侃而谈，之前很多话他都从来没有讲过，今天他跟王剑飞都讲出来了。 王剑飞才体会到，其实这个棋局唐宜一直都掌握得清清楚楚，所有的变化他都了然于胸。 只是用唐书记自己的话来讲，炖牛肉的要领第一是不能急，另外关键在火候！怎么把握这个火候，真的太有讲究了，让人不服不行！ 王剑飞最后给唐宜汇报了他在雍州这两天的见闻，重点讲了王任资，特别强调是今天中午王任资和他一起吃了饭。 第41章 两个议题!! 王剑飞回到了沙州之后，工作一下就忙碌起来了！ 上周五加上周末，还有这周周一，积累的很多事情要处理！清早王剑飞去和徐彩华对日程的时候，徐彩华非常高兴： “剑飞，好消息！石小刚这边的安排妥了，政府那边把他要过去了！综合科这边，关于你的任命马上安排！以后在工作上你就更能挥洒自如。” 看到徐彩华这张温暖和煦的脸，王剑飞心想您有这么高兴吗？要高兴应该我高兴才对！ 但是王剑飞面子上很激动：“谢谢秘书长！没有您的关心和爱护，我在市委机关寸步难行！” 徐彩华道： “剑飞，别这么讲，你在书记身边工作！位置太关键，太重要！正因为如此，有时候我对你的要求会严格一些，你不要见怪！ 我们都一心为工作，私人感情方面，你我是师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那不用多讲！” 徐彩华和王剑飞聊着天，副秘书长尚文荣刚好过来汇报工作，他十分羡慕，道： “剑飞，三号院房子的事情我去看过了，匠人整得非常好，之前有渗漏的地方，全部重新整治了！趁着这个机会，全套房子又进行了重新的布局改造，书记随时都可以搬家！” 王剑飞道： “谢谢，感谢两位秘书长！今天下班我就带书记过去看一看，我想书记肯定非常高兴！” 王剑飞略微思忖了一下，还是讲了一句话： “唐书记曾经跟我讲，说不是兰园酒店不好，而是他感觉一直住酒店，就像是一直在出差，不像是落地生根干工作，所以我才跟秘书长反应能不能搬家的事儿！” 徐彩华和尚文荣都“怪”王剑飞，尤其是徐彩华： “剑飞，你再不及时把事情汇报清楚，我真要生气了啊！书记讲的这么重要的话，你不跟我们汇报，以后传出去，我们在市委的工作还怎么进行？你要替领导考虑问题，知道吗？” 王剑飞灰溜溜的回自己的办公室，心情却比较愉快，徐彩华变脸的速度那是天下第一等，不过王剑飞也掌握了规律。 要想看徐彩华的好脸，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吃哑巴亏，或者是踩着他的尾巴！ 要不然你就只能任由他拿捏，他就没有好脸色看。 回到办公室，王剑飞刚刚坐下，面前桌子就有人敲，他一抬头立马站起身来： “秦书记！” 副书记秦海笑容满脸，他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剑飞，别这么正式！我过来跟书记聊一聊工作，属于不请自来，书记这会儿得不得空？” 王剑飞道： “书记今天准备去考察电厂三期的选址，这个时候因为在听电话汇报！我去看一看……” 王剑飞没有立刻答应秦海，硬是让他等了几分钟，秦海和唐宜见面之后，唐宜就讲： “老秦，马革平的路子野啊，我们推荐他增补沙州的常委，他自己去省里找关系，跑人脉，竟然一跃跳出了我们沙州的这个池塘了！ 得，商溪空了一个书记出来，你跟建平把这件事议一下，一个60万人的县，不能一日无主啊！” 秦海道： “唐书记，这个人选您要亲自把关，我跟建平部长通了气，他的意思是选三个人，然后您最终确定！” 唐宜道： “那就要让组织部搞准确，严格把关，欧泽归的教训太深刻了，当初欧泽归的调动是谁在背后使了劲的？” “根据纪委查的情况，欧在市七中的时候就已经有经济问题了！当时群众就有了一定的反映，这也是他调教育局的原因！ 到了教育局之后，对他的教育和保护都没有做好！后面还将他带病重用到下面当县长！搞得良山县这几年乌烟瘴气，县委书记王成刚没有办法主政，这样的教训太深刻了！” 秦海闹了一个大红脸，欧泽归提拔期间，他是组织部长，全程考察他都有签字的！ 当然，欧并不是走的他的路子，但是这事儿真要追责，他作为当时的组织部长，怎么能脱得了干系吗？ 唐宜只是点到即止，商溪那个地方以前是秦海的关系比较深，但是现在马革平走了，继任的人选问题肯定不能由秦海来主导，这个阵地肯定是丢了。 这就是政治洗牌，秦海在最近的博弈中落了下风，那就必须要退，很无奈！ 看到秦海无精打采的出去，王剑飞也明白当初自己是多么天真，王剑飞当时觉得唐宜应该合纵连横，秦海和王辉都有实力，唐宜完全可以利用这两个人和杜杰构成某种权力平衡，这样唐宜就能找到施展的空间。 现在王剑飞回头想，自己真的是书呆子想法，那是从纸上得到的所谓东西。 现实比那个复杂得多，秦海也好，还是王辉也罢，他们能不能合格，是不是合格盟友这是首先要考虑的事情！唐宜在不了解人的情况下，他怎么会轻易的搞那些名堂？ 幸亏没搞，要不然死翘翘完蛋，政治的东西，王剑飞以前当记者的时候，都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一看，然后凭自己脑补去想一些东西。 现在王剑飞跟着市委书记唐宜，零距离的见到了权力的运用和博弈，体会真的太深了。 秦海刚刚走，秘书长徐彩华又来汇报工作了，徐彩华汇报的工作是这一次常委会的相关议题。 常委例会一般是研究近一段时间全市的重大的工作，目前最重大的工作肯定是沙州大项目落实遇到了困难，杜杰已经去京城想办法了，从目前的反馈来看，应该还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另外就是几个重要的人事问题的研究，比如商溪县县委书记空缺，交通局局长目前还是代理，能不能考虑走人大程序，还有欧泽归出事了，良山县县长空着，是不是也要落实？ 唐宜听了徐彩华的汇报之后，点头道： “可以！你给杜市长和秦书记通个气，先要保证他能回来，要不然我们开会研究大项目，杜市长人待在京城，我们的研究就没有意义嘛！” 第42章 市长回归!! 常委会之前，杜杰回了沙州，秘书关前进这一次没有跟着去，长期跟惯了老板，老板一走，关前进工作没有了重心，感觉自己像个孤儿。 关键是市里最近发生的事情比较多，有些事情电话里面给老杜还说不好！ 再说老杜一门心思去跑项目了，其他的事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下面的人有什么想法，都压到关前进这里，他一个人怎么顶得住压力？ 在机场，杜杰风尘仆仆，身边跟着副秘书长梁雄，而秘书长伍千科和关前进是一起过来接机的。 “怎么回事啊？一个个这么严肃？”杜杰上车后，沉声道。 车上只有关前进和司机，秘书长和梁雄都有自己的车。 关前进道：“昨天市委徐秘书长跟我打电话，问您的行程！说是马上开常委会，您不来有些议程不好确定！” 杜杰嘿嘿笑道：“没了王屠夫，就只能吃带毛的猪吗？我看不是常委会离不开我老杜，是他徐彩华是不是有心事，要找人给他治一治了？” 关前进不好怎么说话了，他转移话题道： “市长，这一次在京城有没有突破？” 杜杰道：“京城能源部的项目堆积如山！都在卡审批，国家的大方向大战略是要提倡清洁能源，我们搞火电项目的审批靠后！” “还有一个关键，不是这个项目是否落地的问题，可能是项目可以落地，不一定落地到我们沙州，这就跟能源部没有关系，所以有时候我们努力了很多，但是却错了方向，嘿，要成个事情不容易！” 关前进道： “市长，您真是操心太多了！为了沙州付出也太多了，有些人还不理解，觉得市长您这也不对，那也不好，这些人真的就该千刀万剐！” 关前进这话有些过激，但是却是他的心声，他是发自内心的崇拜杜杰。杜杰就是他人生最大的偶像，无论是工作还是个人人生， 他觉得杜杰都做到了男人的巅峰。 一个男人就该像杜杰这样，风流不下流，又能干大事，身边的兄弟一呼百应，在沙州这块地面上，杜杰一句话，沙州的地面不是抖三抖，甚至可以说是直接地震！ 这不，落地在路上市委副书记秦海就打电话“关心”了！ 杜杰哈哈大笑，道：“马革平去江州我知道，也是统战部长嘛！从县委书记到市委常委，这是很大的飞跃，对他个人仕途有里程碑的意义！值得恭喜，可喜可贺！” 关前进一脸古怪，他虽然看不到那一头秦海书记的样子，但是可以想象秦书记肯定是一脸便秘。 他打这个电话给杜杰，是找情绪共鸣来的，结果遭杜杰一番嘲笑，这能不便秘？ 挂了电话，关前进道：“秦书记可能有点情绪，毕竟他对马书记期望很高……” “他是活该！一天到晚就琢磨一些没用的事儿，唐宜书记刚刚履新，他想着能搭一下一把手的顺风车。结果唐宜书记压根儿没看上他！ 得，因为马革平的事情，他又换了方向，直接把枪口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我跟马革平打招呼是没错，主要是赵承刚不是个东西。 有些人看上去很聪明，但是其实很愚蠢，就像秦海这种人，唐宜书记没看他。我的眼光比唐宜书记就差那么多？完全不带脑子！” 杜杰话锋一转，问： “常委会的议程是什么？是不是要研究市里的重大项目？” 关前进道：“市长您料事如神！” 杜杰哈哈大笑：“玩不出什么新花样，我在京城就知道就是这些事情……” …… 王剑飞跟刘湘江聊到工作的事情，王剑飞对他表示祝贺： “祝贺你刘局长，这一次调整你应该能确定担任局长了，不容易啊，从副局长到代局长然后到局长，这个过程相当曲折！” 刘湘江道：“陈晓军有没有什么安排？你知不知道情况？” 王剑飞摇头道：“人事的情况我一个秘书哪里能知道？但是常委会快要召开了，估计很多谜底都能揭晓！” 刘湘江道：“那明天我组个局，你千万给个面子，陈晓军是前任交通局长，我是他的副手，之前很多人说我和晓军局长关系不好，我想是时候破一破这些流言了！” 刘湘江显然早有准备，今天等着王剑飞呢！ 而陈晓军那边，他被唐宜书记免职之后，一直没安排，又不敢赋闲在家，暂时就只能到政府办上班报到！ 刘湘江偶尔给他打电话，刚开始陈晓军还带情绪。 刘湘江就跟他讲： “老陈，我跟你讲，支持我的工作就是支持你自己的工作！你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如果你还觉得自己冤，以后在仕途上的路就越走越窄……” 陈晓军和刘湘江共事好几年，他知道刘湘江的本事，现在他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有些问题也渐渐想通了。 唐宜书记要立威，杀鸡给猴看，他就是那只鸡！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但是他成了鸡之后，还能不能翻身？ 刘湘江跟他讲：“你要翻身，唐宜书记是绕不开的关键人！杜杰很恼火是没错，但是沙州还是分大小王，他杜杰再跋扈，也只是个小王！ 我说得不客气有点，杜杰有多少烦恼都没有办法解决，你陈晓军的事情他能完全放心上？ 要解决你的问题，相当于要推翻唐书记，咱们都干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干部，这意味着什么你不清楚？ 我们俩搭过班子，我推翻你，可不可能？” 陈晓军一下就开窍了，然后他迅速就行动，缠着刘湘江，他跟刘湘江讲： “交通局里面的关系杂，我知道你能力强，但是关键时候我还是能帮你出点主意！咱们搭过班子，如今又是兄弟，这一次你要帮我，一定要帮我……” 陈晓军这边低头服软了，刘湘江这边才说组局，而这个局时间刚刚合适，王剑飞在饭桌上没有敢表态，第二天他跟唐宜书记反馈，说陈晓军想通了，想跟您汇报一下思想。 唐宜嘿嘿笑道：“你安排！能想通说明他还是个人才，还能用！” 第43章 人事问题!! 沙州市委常委会，王剑飞担任会议记录！ 通过了几个月的磨合，王剑飞在市委的工作也逐渐的进入了角色，他刚刚来的时候，大家都当他是打短工！ 现在王剑飞和唐宜之间非常有默契，这个华丽转身，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王剑飞当记者的时候，在沙州的名气很大，很较真，是个刺头，曾经跟沙州市以及下面区县的很多领导都顶过牛，在单位和一把手关系也处理得非常的差，这种人是当秘书的料？ 可是很神奇，王剑飞进了市委之后竟然换了一个人，很难把如今的王主任和之前的沙州电视台王记者放在一起比较，因为他们完全不一样。 …… 今天常委会的气氛一如既往的严肃，议题事先确定，首先讨论的是商溪县县委书记的人选！唐宜直接开门见山： “商溪县委书记人选，我和建平部长以及秦副书记私底下已经有沟通！但是没有最终敲定，人选有三个，今天同志们就在这三个人中选一个！ 这三个人分别是发改局周进，商溪的前县长王任资，第三个人就是陈晓军吧！” “我要说明的是陈晓军，之前我在气头上免了他的职，那是因为我觉得咱们现在有些干部当惯了官老爷，只要让他们干活，他们就前怕狼后怕虎。 动辄就讲条件，摆困难，没有实干精神，缺乏应有的担当！所以我要杀鸡儆猴，我免了陈晓军，对他个人来说可能觉得冤枉！ 但是我们是个组织，作为一个久经考验的领导干部，他能不能有足够的气度和心胸？是不是一丁点委屈都不能承受？这是对他个人的考验！ 前几天他主动来市委，我跟他谈了话，我感觉这个同志思想有转变，能够正确认识和看待组织对他的处理！这很好，所以今天我把他的名字也推荐到了商溪县委书记的人选中……” 唐宜今天开会很主动，上来就定了盘子，接下来商溪县委书记人选上面就没有太多的争议。 陈晓军的条件比另外两位候选人都要好，而且陈晓军又是杜杰手底下头号能打的悍将，现在唐宜主动“网开一面” ，商溪县委书记肯定就是他了！ 陈晓军能通过，下一个就是交通局局长刘湘江， 刘湘江是唐宜推上去的局长，杜杰一派，覃建波部长提了一点： “刘湘江同志之前没有当过一把手，交通局是个要害单位，未来全市的发展要交通先行，关键时候他能不能带领全局上下打硬仗？” 组织部长唐建平很快回应，表示刘湘江的能力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其他的常委都不做声了，唐宜道：“那我们举手表决吧！” “刘湘江可以！”杜杰一语定乾坤，他一句话表决就全票过！ 交通局长难定，就是要考虑杜杰的感受，唐宜和杜杰在这个位置上有过激烈的博弈，今天两人如果要在这个阵地对掐，常委会肯定会出现非常激烈的局面。 然而最终妥协了，这也体现了唐宜高超的政治智慧。 唐宜重新启用陈晓军，这是他对杜杰的一次主动妥协，陈晓军的免职长官意志太明显，势必有很多人不满不服！唐宜一巴掌打得狠，现在回头再安抚，全市干部既看到了唐宜强势铁腕的一面，又能感受到他客观、真实以及勇于自我革命的胸怀。 两个人人选敲定之后，最后就是良山县县长的人选，唐建平作为组织部长，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良山县因为欧泽归的恶劣影响，现在面临很大的困难！新县长不仅要经验丰富，还要有能力肃清欧泽归的余毒！综合考虑，我建议还是安排王任资过去！” 唐建平的这个提议让在场的领导陷入了沉默，王任资本来是商溪县县长，他被安排去党校学习在某种意义上是给宋雅腾位置。 正常情况下，王任资学成归来是应该重用的，但是眼下没有合适的位子。关键还有一点，市委主要领导没有人帮他讲话。 “秦书记，唐部长这个意见你怎么看？”唐宜点名秦海！ 秦海刚刚在商溪受了挫折，他跟杜杰打电话探口风也没有得到积极的回应，这个时候他不敢贸然求进，道： “我觉得可以！王任资经验比较丰富，之前和马革平搭档工作干得比较出色，他去良山应该能开辟一个新局面！” 看到秦海无奈的表情，会场的气氛相当的微妙。 唐宜书记可不是以前的詹长生书记啊，秦海挑战唐书记的权威，这一次摔了跟头，教训深刻！ 秦海低头了，唐宜便道：“王任资可以定，但是他管政府工作，杜杰市长你代表组织跟他谈谈心，主要是把良山的困难跟他讲清楚，让他明白自己是受命于危难之时。 以后我们在干部任用提拔上面要营造风清气正的环境，对敢于临危受命，勇于担当的干部，我们组织部要重点关心和培养！所以王任资同志首先要摆正心态，这决定他在良山的工作态度和成绩，不是小事……” 王剑飞低头做记录，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王任资在政治上真的欠了一点火候，他如果能早一天到雍州，或者说提前活动，今天八成不会是这个结果！ 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哪里有如果一说呢？王任资不早不晚，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那也不是偶然，他是等待时机呢！ 这就好比韭菜炒股买股票，股票不涨不敢买，但是股票一旦涨，立马就是一骑绝尘，你再想买能赶上趟吗？ 王任资请王剑飞吃的那顿高档海鲜现在是白吃了，王剑飞有心帮一帮他，却也爱莫能助，他是唐宜书记的秘书，永远只能站在唐宜书记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和解决问题！ 人事问题落实了，这一次人事调整充分体现了沙州政治的新平衡，沙州的牌已经开始动了，只要动了就要慢慢开始洗牌，未来的博弈依旧会激烈，但是唐宜书记肯定是博弈的主导者之一，这一点已经毋庸质疑。 第44章 有备而来!! 沙州市的大项目工程，杜杰最在意最关心，并且当下正在亲自跟进的就是火电的第三期项目。 这个项目的主要特点第一，项目是四台60万千瓦国产超临界火电机组，04年那会儿，我们国家很多火电技术都是引进国外的技术。 但是这一次大宋三期要上马国产的先进设备，这个意义非常的大，因为火电技术的发展，超临界机组是主流，甚至将来还会有超超临界技术。 国家对能源的安全高度重视，装备国产化是大势所趋，国产超临界机组在沙州商用，沙州未来可能因此会成为国家能源布局的关键一环。 火力发电和重载铁路又密切关联，沙州要振兴工业，既要能源保障也需要物流保障，争取到这个大项目，可以决定未来沙州的工业盘子，这也是杜杰如此重视这个项目的原因。 今天既然讨论大项目，杜杰也就直接把这个项目抛了出来。 他道： “不瞒同志们，这个项目的竞争非常的激烈！我们省内江州，衡州，新田都在争，客观的说我们的条件肯定不是最好的！ 我们没有处在国家规划的铁路干线上面，从成本这个角度，在我们这里投资并不占绝对优势！ 目前我在省里跑的情况，局面比较被动，所以这一次去了国家能源部，去了能源部，才知道当下全国的能源投资在排队！ 国家的大政方针要向清洁能源倾斜！现在全球变暖，米西方对我们指手画脚，我们面临国际上的压力！发展新能源产业势在必行！所以我们这样的项目，在国家层面没有优先级……” 杜杰侃侃而谈，今天的常委会事先有通知，但是杜杰今天没有准备任何材料，他就脱稿谈项目，他是下过真功夫，关于火电三期项目的所有的内容细节他都清清楚楚。 从国家政策到省里的政策，以及国电的投资政策，大宋集团内部的态度等等，他都非常清楚。 他相当于是给常委会做了非常详细的上课，这样的课堂很多人听都听不懂，这其中就包括王剑飞。 杜杰讲完之后，让大家讨论，怎么讨论？ 常务副市长王辉道：“市长，您对这个项目吃得太透了，这说明您对项目有很深的研究，但是我们的问题是该怎么让项目落地？我们沙州六百万父老乡亲翘首以盼，能不能有一套效率最高的方案？” 杜杰道： “现在我们市政府，市发改局，市能源局，市规划局，我们各职能部门都调动起来了！我们成立了专门的工作小组，在组织架构上面，该做的都做了！ 但是项目的事情不是我们单方面努力能决定的，现在要突破项目，的确是存在困难！” 唐宜清了清嗓子，所有人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他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 “关键问题在外联工作！项目要落地，先要抓住大宋集团！或者说其他的国电公司！刚才王辉市长讲得好，我们在架构上需要进一步加强领导！ 现在在外面搞外联，杜市长一个人牵头，我们市委也挂个头！然后拢共成立领导小组！” 唐宜提到成立火电项目领导小组，立马就有详细的工作分工和安排！领导小组组长唐宜亲自担任，主要工作负责全面工作以及部门对外联络工作，积极推动项目迅速进行可行性研究…… 副组长则是杜杰担任，杜杰负责部门协调，以及相关选址协调，落地协调，指挥协调等等工作！同时协助唐宜组长进行对外联络。 组员包括常务副市长王辉，分管工业的副市长黄楚智，市发改局，市能源局，市规划局等重要领导全部都在其中。 从副组长到组员，每个人都有清晰的工作安排，而且不止如此！ 唐宜还强调，搞这样的竞争项目，这不能说成立一个小组，然后各司其职就行，这就是赛跑，这是竞技！ 所以从小组成立开始，那各个岗位上的负责人就要立马进入运动员的状态。 他道：“我作为组长，负责外联工作！我保证一个月之内，大宋集团能进驻我们沙州，同时我们包括环评在内的各种可行性的前期工作迅速落地！” “我们讲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这个项目能不能落地另说，关键是不能长期占有我们的政府资源和公共资源！能够落地就迅速推动落地，不能落地，那我们重新谋发展……” 唐宜一番讲话安排之后，最后道： “刚才杜市长讲我们火电的超临界技术！我看咱们有些同志听得目瞪口呆，那我就再讲一讲什么是超临界技术，这种技术的应用，以及四台六十万千万机组落地对我们沙州发展意味着什么！” 唐宜说完站起身来，副秘书长田登科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了，迅速的调试投影仪，唐宜则直接安排了电脑，电脑上面有详细的关于超临界机组的全部资料。 除了这些资料之外，电厂的规划图，效果图，铁路运输的立体图，运载列车的编排表都非常详细！ 这么大的项目每一天都能将一万多吨高质量燃煤转换为电能，一旦建成，沙州的重装运煤列车一天都有十几趟，能源向周边跨省输送，国家电网的高压输电，未来更有可能还有特高压输电等等工程和科研的项目，都有可能落户沙州。 窗帘拉上，等全部关掉，屋子里进入了观影模式，一屋子人大开眼界！ 如果是杜杰对项目的研究非常的深入，那唐宜书记这是什么情况？这不是简单的深入了解了吧？ 唐宜书记不仅对本地沙州的情况进行了优劣的评估，对沙州目前的竞争对手他也有详细的资料，在他的讲话中，全部都体现了出来，而且都是用数据说话，极度专业有说服力！ 不打无准备之仗，唐宜不愧是省政研室的主任出身，功底太扎实了，这样的深入研究和对项目的掌握了解，现场没有一个人能比，包括杜杰！ 第45章 极度的失落!! 唐宜书记做事很有章法，而且深谋远虑，王剑飞无比的折服。 市委办公厅里面，唐书记的工作面临的挑战很多，主要是徐彩华的掌控力度强，唐宜的工作有时候会被掣肘。 唐宜用的办法是一明和一暗。 他打的明牌就是王剑飞，因为王剑飞是他的秘书，是身边的人！用王剑飞干扰徐彩华，很多时候王剑飞是称职的背锅侠。 而一张暗牌就是田登科副秘书长，田秘书长平常非常低调，不显山不露水！但是这一次电厂三期项目他忽然冒头，唐宜对这个项目掌握得如此详实，准备如此充分，这是唐宜一个人下的功夫，做的功课？ 这是不可能的，市委办公厅肯定是下了大力气协助了唐宜，而这个居功至伟的人就是田登科！ 唐宜履新沙州这么长的时间，这一次终于开始动了，不动则已，一动就一鸣惊人。 沙州的大项目遇到了困难，杜杰牵头迟迟不能落地，那唐宜亲自领衔牵头！表现出的是他的实干精神！ 干工作扎实不是嘴皮子的扎实，而是敢于接受挑战，敢于迎接困难，组织任命他唐宜担任沙州的市委书记，不是让他来沙州走马观花的，他才是沙州经济社会发展和沙州改革的第一责任人。 他现在干的事就是啃骨头！啃硬骨头，这是他的心气，也是他的态度！ 沙州市委一下就热闹起来了，进进出出的人多了！唐宜亲自主导了大项目，下面关键要害单位的主要负责人还能不勤汇报？ 这里面又还有个插曲，那就是在常委会上，完成了所有的议题讨论之后，秘书长余彩华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各位领导，我有个小建议！之前书记讲我们市委统战部长的位置空缺，要力争自己内部提拔，当时我们推荐了三个人选给省委！ 最后省委提拔了马革平同志，但是革平同志却是去江州担任统战部长了！这种情况下，我们是不是把剩下的两位同志再向省委推荐一下，这样省委可能会更加重视我们的意见！” 徐彩华突然提这个事儿，会场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唐宜道： “这个问题我们会后碰头再研究！以后我们的常委例会要规范化，尽量只讨论约定的议程！临时增加议程最大的问题就是很多同志没有准备，措手不及，这不利于我们的民主集中制！” 唐宜没有同意徐彩华的意见，散会之后，他就和秦海有个碰头。 他跟秦海讲： “老秦，关于王任资的任职，杜市长跟他谈话之后，你也要跟他谈谈话！年轻干部很多时候可能会情绪化，你要跟他讲清楚，把他安排到良山去，也是组织对他的重用！ 让他必须端正心态，准备打硬仗，良山如果在他手中还是老样子，回头他可能当县长的机会都没有！” 唐宜这话显得严厉！ 王任资有情绪他也知道，所以让秦海去妥善处理，组织选拔任用干部，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而唐宜用人最厌恶下面的人挑肥炼瘦。 王任资是秦海的人，所以他也想看看秦海的态度！ 秦海道：“唐书记，您放心吧！王任资反不了天，如果他还敢闹情绪，我就把他调市里挂起来！” 秦海的态度不错，唐宜话锋一转，语气也就放缓了： “老秦，统战部长人选的问题，现在我发现好像有些同志很急！我的态度是宁缺毋滥，我把这个想法跟省相关领导做了汇报，领导也很认同。 所以暂时你可以要加一加担子，把这个位置给兼上！” 唐宜说话间把茶杯端起来：“我们要打硬仗，拳头就要先往回缩，我希望同志们能够意识到这一点！” 唐宜这一次让秦海长了记性，但是给了人家教训之后，他也给了秦海一点安慰！让他以副书记的身份兼任统战部长，这也是一种安抚。 权力的平衡唐宜拿捏得非常的精确，作为沙州的班长，对沙州领导班子的领导和协调，他已经开始渐渐的占据主动！ …… 王任资从省城回沙州，肠子像沾了灰一样难受。 他在省城见到了马革平，两人一起吃了饭，马革平跟他吐槽： “任资，从沙州到江州，这一步跨越考验非常大！对这边的情况我完全不熟悉，两眼一抹黑！老弟啊，在沙州跟唐宜书记的关系一定要处好！ 老秦有时候犯迷糊，我想现在他的处境可能非常被动！” 马革平是聪明人，他能够进入省委的视线这个过程他清楚！扮演关键角色的人是杜杰，当然，马革平也给了杜杰一定的回报！ 但是最后的结果，他离开沙州到江州，这完全是出乎意料的！ 马革平走马上任的路上，他想明白这应该唐宜发挥了关键作用，老秦这一次应该是要吃点小亏，这才有了他对王任资的吐槽。 就在吃饭的当口，王任资这边得到了常委会的消息，他一下懵逼了。 他之前是商溪县县长，商溪是六十万人口的大县，如今市委又安排他去良山当县长，良山只有三十多万人口，经济在全市几乎垫底。 他去党校学习几个月，那是镀金之旅，如今镀金回来竟然越混越差，还走了回头路，这换任何人都想不通啊！ 马革平也不好怎么安慰他，两个人一起在商溪搭班子，转眼就是各奔东西，际遇完全不一样。 王任资道：“马部长，你说我究竟哪里做错了？我都听了您的话，该拜的码头都拜过！” “不是你的错,老弟！如果真要吹毛求疵的说问题，可能就只有一点，你的动作慢了！关于我的提拔公示时间那么长，你怎么到火烧眉毛了才行动？临时抱佛脚有时候可能适得其反！” 马革平后面的话是肺腑之言！王任资听在耳中内心无比的苦涩。 他忽然意识到一点，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看似很冤，其实也有必然性。王任资之前的心态有问题，他觉得老秦是能行的，毕竟在沙州耕耘了这么多年，结果老秦在唐宜面前被打得溃不成军！ 第46章 狠狠的敲打!! 王任资不想见秦海，但是秦海却主动要见他。 见了面之后，秦海跟他讲：“任资，去良山你肯定有情绪，但是你只要在县长这个位子上，就意味着还有机会！你是聪明人，应该能懂我讲的话！” 王任资道：“秦书记，我去党校学习，其实就是给宋雅腾位子！就凭这一点，组织是不是应该给我一点酌情的考虑？至少也给我安排一个好点的地方？” 王任资实在是不能忍了，跟别的领导他不敢发牢骚！在秦海这里，两人是多年的关系，他不吐不快！ 秦海道： “你这样的话也就能关着门跟我讲一讲，如果去外面讲，你良山县都去不成！” “作为领导干部，政治成熟很必要！你这话的意思是跟谁讲条件？是不是跟组织讲条件？” 秦海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他的心情也很糟糕，但是他知道政治的运行规律，该退就必须退，千般不愿意也要退。 王任资这么讲话，好像对他都有怨气，这种毛病能惯？ 秦海一番臭骂，王任资冷静了很多。 秦海继续道：“你去找王剑飞，希望通过王剑飞能搭上唐书记的关系，这没有错！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你的时机对不对？你看到马革平去了江州，再过去找王剑飞那不晚吗？ 你把唐宜书记当成什么人？就算要去走书记的关系，你早一点多好？” 王任资的脸瞬间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秦海这几句话把他的遮羞布一把给扯掉了，这说明秦海真的火了！ 王任资这碗水浅得很，他还以为自己去找唐宜的关系能够瞒天过海，殊不知秦海斗不过唐宜，但是像王任资这种小卡拉米，在他面前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秦海解决王任资的问题，市委这边，秘书长徐彩华如今也感受到了四面楚歌。 王剑飞是他选的秘书，现在完全失去了控制！田登科他之前一直很忽视这个人，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人相当的厉害，他和唐宜的关系十分紧密，但是一直不显山露水。 现在忽然就冒头了，这种感觉就好像徐彩华和人下棋，对方突然施展妙手，让他一下就陷入到了被动的局面中，特别难受！ 而更难受的还在继续，唐宜给他打电话，让他过去。 在唐宜的办公室，唐书记道： “彩华，上一次剑飞给你泡茶，你批评了他，这下好了，今天我跟你要聊好几件事情，时间可能会比较长，你茶都没一杯！剑飞，给秘书长冲一杯茶！” 王剑飞冲茶进来，唐宜跟徐彩华讲： “彩华，你这几天辛苦一下，迅速拿一个接待方案出来！李康书记准备来我们沙州调研，这对我们沙州的发展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你是沙州通，又是秘书长，这个方案你亲自盯！一定要把这一次接待搞好，要让李书记满意，也更要让书记的这一次调研收到预期的效果……” 唐宜顿了顿，继续道： “登科现在专门跟我负责大项目领导小组去了！这一次李书记过来机会太好了！回头我会和省委办公厅沟通，到时候我们请能源厅，发改委，大宋集团相关领导都随行！ 把他们请来了，我们再现场看我们三期电厂的方案……” 唐宜侃侃而谈，提出了一系列的工作安排和部署，最后他道： “我们要搞大项目，一定要先搞上层建筑！必须要把领导层面的关系捋清捋顺，领导支持我们，后面的事情我们就好做得多！ 共和国的事情很多都是长官意志，对这样的客观我们不能否定！哪怕是大宋集团这样的企业，他们搞项目投资也要通盘考量！ 但是不管怎么通盘考量，政治要放在最前面！现在我们湘南省的最大政治是什么？最大的政治就是要搞大雍州战略！ 雍州的核心地位的巩固和我们沙州能源中心的打造这是两位一体的！雍州未来要成为中原最发达的城市，经济指数要排在中原前面，能源的安全必须要放在第一位！ 而要保障能源安排，我们沙州的火电布局就是关键的一环！这些东西，你们都要思考，都要通过这一次李书记的视察有所体现……” 卧槽！ 徐彩华一个头两个大，他来得仓促，准备很不充分！ 他立马冲王剑飞道： “剑飞，快去给我拿纸笔过来，我做记录！” 徐彩华号称万花筒，记忆力超群，但是现在他不敢托大，唐宜一出手就是连环招，根本就停不下来。以为常委会唐宜拿出来的就是大招，其实那只是小浪花。 真正的波澜在后面，把沙州的的发展和雍州的核心地位结合起来，这是什么思想？这样的思想是一天两天能构筑起来的吗？ 可以肯定唐宜一直在思索，一直在酝酿的这个思想，但是在此之前，唐书记都没有任何表露，也没有在任何场合提到这个话题。 这足以说明唐宜做事的风格，那就是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会讲出来！ 而只要他讲出来的东西，那就是一定能落地的东西，徐彩华用笔做着记录，胸口却闷得很，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因为他今天琢磨了一天，就是想该怎么脱困，摆脱当下不利的局面，他自己觉得好像找到了思路了。 这就好比一盘局面临难局，通过苦思冥想想到了妙手，好像可以解围！ 然而，他这个妙手自以为很妙，对手根本就没有给他喘息机会，招招犀利，让他完全没有喘息之机。他的想法都没有办法落地，没有那个时间，还有能不能来得及？ 唐宜和徐彩华聊了很多东西，聊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中途王剑飞进来添了三次茶，每一次过来徐彩华面前的杯子都是干的。 徐彩华今天好像特别的唇干舌燥，最后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去跟尚秘书长打个电话！让他迅速召集我们办公厅相关科室，我在书记这边接受了指示之后，我们立马就开个会，把书记的指示及时认真的贯彻下去！” 第47章 徐彩华的烦恼! 夜，男人和女人的呼吸急促而粗重！ 黑暗中，徐彩华一通折腾，突然戛然而止，房间的灯“啪”一下打开，然后他有点发福的身体一下就萎顿下去了。 女人失望的“嗯”一声，却迅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徐彩华用力拍了一下对方的屁股，颓然道： “他妈的，这块田耕不动了！” 女人乖巧的偎过来，道：“秘书长，您工作太劳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一定要注意身体呀！” 徐彩华叹了一口气，道：“都是让你这个表哥害的，他不折腾了，我就没压力了！” 女人道：“这个唐宜怎么这么厉害？他没有来多久，怎么就吃得这么深？老杜一点反击都没有吗？就任由这个姓唐的完全掌控局面？” 徐彩华皱眉不语，他把兰园酒店当成自己的自留地，唐宜履新之后，他一直把其安排在这里住，当时看是一步好棋，现在看很草率。 徐彩华想当初他其实没有必要这么选择，现在搞得非常难受！ 徐彩华人称“万花筒”，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整个沙州的官场，他都是通的，但是现在有两个点让徐彩华难受。 一个点就是澧河区的区委书记赵承刚的势力范围，徐彩华现在特别忌讳！ 另外就是纪委，卓德文如今被人称为“卓包公”，办案的水平和能力相当犀利。不仅如此，他还敢于触碰禁区！以前杜杰这块招牌在沙州名头很响亮，谁都给杜杰面子，如今有了卓德文，杜杰的牌已经不好打了！ 从态势上来看，卓德文似乎渐渐的要发展成唐宜手中一柄锋利的刀。 这两个地方太要命了，徐彩华如坐针毡！澧河区是丁茂阳的老巢，是他主要的活动区域，赵承刚公开放话，一定要维护“雷霆行动”的成果，一定要把扫黄打黑进行到底。 而卓德文如今只要有线索，他就敢查！欧泽归的案子办得干净利落，这个案子经过了多少任市委书记啊，最后欧泽归栽在了卓德文的手中了。 沙州现在的局面只有一个欧泽归吗？如果要较真的查下去，沙州的问题太多了！ 徐彩华在常委会上提议向省委再推荐赵承刚和卓德文，这个提议被唐宜否决， 转头省委就决定让市委副书记秦海兼任了统战部长！ 没有安排新人，没有从内部提拔，而是由市委副书记兼任统战部长，这个做法就是要让卓德文和赵承刚继续玩命的表现？唐宜要用两个人达到什么目的？ 这个问题不能深入仔细想，因为细思极恐。 女人又讲话了，这个女人并不是最年轻的，徐彩华好色出名，他身边的女人很多，但是就这个女人——兰园酒店总经理张玉兰最被看重，就是因为张玉兰不是花瓶，脑子里有东西。 “柳克圭这一次押错了宝，这个人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把政法郭秀清这条路走通，问题是不是就能解决？”张玉兰道。 “赵承刚的老婆郑兰娇我们是不是也想一想办法？赵承刚跟老杜的关系现在僵了，他是上了唐宜的船下不了了！如果我们能从中斡旋，让老杜调整一下态度，会不会好一些？” 徐彩华闭着眼睛，这些想法他都想过，但是都没有实施，因为他现在怕多做多错。 他总觉得唐宜现在好像是盯着他，徐彩华要做的事情，是不是恰恰就是唐宜盯着的那个点？ “我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徐彩华喃喃的道。 “你是关心则乱！”张玉兰道，“我感觉唐宜现在还没到挑战杜杰的时候，市委这一块事情他都没有完全捋顺呢，要求完全掌控哪里那么容易？” 徐彩华道：“还是跟老郭吃个饭吧？你有没有办法？” 张玉兰道：“这完全可以安排，老郭现在有点迷那个柳乐琴律师，我跟乐琴联系，回头饭局肯定不成问题！” 徐彩华点头道：“有办法就好！老郭还有一层关系你知不知道？” “是不是郭秀东的关系？” 政法委书记郭秀清，秦海的秘书，市委综合二科的科长郭秀东两个人是堂兄弟的关系，所以郭秀清的关键就在这里。 徐彩华最怕秦海完全倒向唐宜，这样的话市委这一边就无险可守了，唐宜可以一路平推下来。 而现在如果能抓住郭秀清这个关键，就能遏制这样的事情发生，老郭政法这一亩三分地他守得很牢固，老郭这里不松，丁茂阳就不可能出问题！ 当然，徐彩华觉得关键的关键，还是他自己在工作上要彻底改变态度。 之前他的想法很幼稚，他觉得紧跟杜杰肯定不会错，而现实情况是秘书长要当得长久，必须要紧密配合唐宜，否则，唐宜要拿捏他的办法很多！ 所以以后徐彩华告诫自己工作一定要抓好，在干好工作的前提下，再等待机会。 他干不了一辈子秘书长吧？省委再一次对沙州班子进行调整的时候，他总有机会动一动了吧？ 他这么一想又觉得豁然开朗，心情一顺畅，刚才没干成的事儿他又想干。 女人也是如狼似虎的年龄，立马配合帮助他热身，结果热身好像能行了，扑腾两下又完蛋了！ 徐彩华刚刚好一点的心情瞬间变得糟糕，他想可能明天睡觉还是得换地方，男人永远都对新鲜的花朵感兴趣，他对这个女人有点腻了。 王剑飞又和刘湘江散步，他很羡慕刘湘江： “刘局，你这么重量级的局长，天天能按时下班散步，可能沙州你是独一份！” 刘湘江哈哈笑道： “我算个啥，我是跟着唐宜书记学习，唐宜书记堂堂市委书记，他晚上也能休息，我这只是学一点皮毛！” “对了，剑飞！你说到了吃饭，这两天你根据时间安排一下，回头陈书记可能还要安排一个局！他去商溪县是涅盘重生，他最应该感谢的是你老弟！” “刘局，你不能搞捧杀！我帮了什么忙嘛，我的功劳跟您都比不上！” 刘湘江道：“你我是两位一体的，你有功，我才有功，要不然你我都是打酱油，那以后我们跟陈晓军就老死不相往来？” 第48章 沙州的复杂!! 刘湘江绝对是官场的老油子，他对官场的理解有一种置身事外的超然，这是很多在职领导不具备的。 他明明在体制中，又是领导干部，但是他就能跳出自己的身份，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待官场上的人和事，这一点太牛逼了。 陈晓军履新商溪县，王剑飞和刘湘江必须和陈晓军保持很紧密的关系，因为王剑飞的身份不止代表他自己，刘湘江和王剑飞又是一体的！ 这个关系就是陈晓军能够在免职之后被重新启用，启用他的人是唐宜书记，所以以后商溪的发展，陈晓军个人应该支持和靠拢的人是比较清楚的。 如果王剑飞和刘湘江和陈晓军关系处理不好，这背后就不是私人关系那么简单！ 王剑飞领悟到这一点，就觉得刘湘江是个牛逼人，他是真正能深刻领会领导意图的高手。 所以和陈晓军吃饭，喝酒，陈晓军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是商溪人！我现在在商溪工作，你一定要支持我！如果商溪的工作干不好，我没有颜面面对唐书记，以后也更没有脸跟你吃饭！” 王剑飞道： “陈书记，你的能耐沙州人人都知道！你去商溪对商溪发展最好的一点就是老百姓的交通看到希望了！全市这么区县，商溪是唯一一个以山区为主的县。 要致富，先修路，道理都能懂，但是谈何容易？如今好了，你陈书记过去了，商溪看到希望了！” 和陈晓军这一聊，就意识到陈晓军和刘湘江的关系必然密切，因为商溪县的发展市交通局倘若不支持，发展如何谈起？ 他把这些事情跟唐宜汇报，唐宜蛮高兴，道： “每个地方都要有商溪这样的明晰的发展目标，我们沙州的发展就无忧了！” “剑飞，商溪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宋雅和陈晓军之间的配合问题！希望他们不要有太长的磨合时间，关键是陈晓军要迅速的进入角色！” 唐宜点到即止，然后迅速转移话题道： “行了，到了讲故事的时间了！你今天准备跟我讲什么故事？” 王剑飞抬手看了看表，道： “今天秘书长汇报接待工作相关的事宜，时间可能有点紧！” 唐宜摆摆手道：“没关系，略微迟一点无伤大雅！打拳锻炼要持之以恒，不能轻易的就偷工减料！你讲故事，也是我们打拳的不能少的环节，这个环节不能省！” 唐宜想了想，就继续讲覃焱老婆程霞的系列故事，程霞从电视台出去之后，不仅嫁给了覃焱，更重要的是她利用自己的人脉，和赵承刚的老婆郑兰娇等等这些人，搞了一个“太太帮”，这一帮女人背后不是当官的就是经商的。 这些女人经常聚会，消息上面互通有无。 唐宜之前其实跟唐宜讲了一些，但是没有深入去聊。 王剑飞以前对里面的很多内幕也没有那么了解，他之前一直有个疑惑，那就是肖琳娜怎么就能先知先觉，知道他能够进市委，而且担任市委唐书记的秘书呢？ 王剑飞以前不好问，后面和肖琳娜处的时间长了，王剑飞就聊到这一块。 肖琳娜就提到了程霞，程霞又如何知道王剑飞会进市委呢？程霞是通过张玉兰，张玉兰就是兰园酒店的总经理，她和市委秘书长徐彩华的关系那就不用讲了。 像程霞，张玉兰还有九州国际酒店的童小丽，加上赵承刚的老婆郑兰娇，她们都是所谓的“太太帮”。 肖琳娜给王剑飞讲了很多，比如张玉兰的某些传闻，童小丽的某些传闻，王剑飞也不能全部都给唐宜讲，很多东西他都点到即止，完全是当故事讲出来，反正也不保证真假。 有些太劲爆，又没有证据的就不讲，比如张玉兰据说还跟市里某些领导介绍情人，甚至有些女孩还是省内某些大学的大学生。 这些东西王剑飞也没有证据，内容又太耸人听闻，这就不能乱讲。 唐宜对王剑飞的故事很满意，他道： “剑飞，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缘分！我来沙州之后，两眼一抹黑，你能给我当秘书，给我带来这么多沙州的前沿咨询，我觉得很幸运！” 王剑飞忙道： “书记，您这么讲让我诚惶诚恐！我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跟在您身边，我开了眼界，学了东西，感觉天地一下宽了很多！” 王剑飞能感觉出来唐宜对他和以前不一样了，这种信任是两人长期相处渐渐的建立起来，这个过程很不容易，王剑飞下了很多的功夫。 当然，王剑飞认识刘湘江之后，刘湘江也给了他很多的指点，让王剑飞更加的懂得了自己的角色定位。 早上上班之后，王剑飞接到了宋雅的电话。 宋雅到了沙州，他约王剑飞喝咖啡，见面之后，她跟王剑飞讲： “剑飞，商溪有件事我之前跟你提过，今天再给你交个底！马革平离开沙溪之前，他插手了好几个工程的招标，因为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以后万一有事情，查起来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马革平拍拍屁股走了，到时候追溯责任，可能我们还要给他背锅！所以今天跟你见面，我就是把相关的材料给你！你找合适的时机看能不能给唐宜书记做个汇报！” 宋雅做事很慎重，而且很有心！她给的这一叠材料可了不得，因为马革平这一次能够往上走，不止是秦海书记使劲了，据说关键还是杜杰市长发了力。 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马革平搭上杜杰的关系， 背后肯定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所以这几个工程的背后，可能就有利益输送的影子，这要真查起来，那可能要掀起滔天巨浪！ 宋雅把东西给王剑飞，一是撇清她自己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这可能是一把刀，关键时候唐宜可能用得上，就算唐书记暂时没有用，有这么一个东西放在那里，保不准有了合适的时机，就能派上用场呢！ 王剑飞拿到材料之后，他自己先认真看了一下，心中有底了，他才去向唐宜汇报。 第49章 上当了? 省委李康书记沙州调研，这是唐宜履新之后最重要的一次接待，也是他上任之后省委书记第一次来沙州。 这个时机很耐人寻味，唐宜和李康书记之间的关系湘南政坛人尽皆知，唐宜不是李康的秘书，但是他比秘书的作用更大，关系更紧密。 唐宜如果有需要，他刚刚来沙州，就完全有能力促成李康书记的沙州行，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在这个时候，促成了李康书记的沙州行。 李书记这一次来沙州，随行人员包括能源局，发改委，交通厅的主要领导以及大宋集团，路桥集团等大型国企的老总，一行二十多人。 人员规模不是很大，但是质量非常的高，这些人平常在省城都难得一见，而这一次他们都跟着李康书记到了沙州。 调研的第一天，省委一号车从雍州上高速开始，整个行程就都被掌握！ 这也不是秘密，反正下面的市州交警支队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一定要把省里的几辆关键号牌的车给盯牢！这几辆车只要出现在支队所在的辖区，支队就要迅速上报，一刻也不得延误。 这个做法不是唐宜安排的，而是一直以来就是惯例，也不止沙州这样做，其他的市州也都是这样做的。 所以李康的车到沙州，沙州唐宜率领四套班子就已经迎接到高速路口了。 面对沙州干部的热情，李康没有矫情的生气，而是从车上下来，在高速口就和大家见了一面。 见面之后，大家再上车，第一站是兰园酒店，李康书记将在这里接见沙州的主要干部。 兰园酒店今天内内外外装点一新，最大的亮点就是花团锦簇，为了搞好李康书记的下榻环境，徐彩华亲自盯着细节，酒店内外的很多鲜花都是直接从云南空运过来的。 酒店的住宿、饮食、会议每个细节，事无巨细都做得一丝不苟，尚副秘书长都感叹，这绝对代表沙州市最高的接待标准和水平！ 李书记接见班子的时候，唐宜就讲了两点，第一个是希望李书记能够着重看一看沙州的火电项目的规划和选址！第二个，是希望李书记能够在沙州多住一晚，除了看沙州市的情况之外，还可以选择一个县下去看一看。 唐宜道：“沙州这个地方地大物博，人杰地灵！这里最大的亮点就是每个区县都有各自的特点，像我们商溪县是以山区为主的县，柑橘茶叶两个产业搞得非常好，经济发展水平在全市居于前列。 像昌河县就是我们湘南的鱼米之乡，全县有超过十万公顷的水稻，水产养殖总规模达到产值四五亿元。” 唐宜侃侃而谈，给李康书记介绍沙州，最后他总结，沙州的发展和我们湘南的总体战略非常的契合，他讲雍州核心战略，和沙州能源战略高度互补。 雍州要成为中原第一都市，那沙州的能源中心地位就不能动摇…… 唐宜今天讲这番话，他不止是跟李康书记讲，更重要的是跟在场所有的领导讲！发改委的领导，能源局的领导都在，唐宜在常委会上提到要走上层路线，今天他就牢牢的把握这个机会。 到了具体安排调研，在能源这一块，则是杜杰全权负责，因为目前领导小组的分工，杜杰就必须要搞好这一次省领导调研的接待工作。 杜杰这个人匪气十足，有时候的一些行为可能并不符合高级干部的身份，但是他干事情不含糊，相当扎实！ 上一次在常委会上他被唐宜上了一课之后，这一次接待他非常重视，每个细节都亲自抠，在接下来书记调研的过程中，在火电厂能源布局，选址等等方方面面，沙州的准备都非常的充分。 大宋集团总经理万宏宝很感动，他道： “沙州的工作真的做得很扎实，很好！我觉得沙州具备投资建厂的条件！” 当时他这话跟杜杰讲的，杜杰听了之后很激动，他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就迫不及待的向唐宜汇报。 唐宜道： “晚上我们碰个头，就谈这一件事！” 然后王剑飞晚上正加班呢，杜杰过来了，劈头就问： “王剑飞，你的精神不错啊，积极性蛮高呢！” 王剑飞立马站起身来，道：“市长，书记也在加班！您直接请！” 杜杰哈哈一笑，大踏步走进了唐宜的办公室，王剑飞立马安排给领导倒茶。 杜杰道：“书记，是不是感觉这个万总有什么蹊跷？” 唐宜道：“不是蹊跷，而是我这里有准确的消息，万宏宝的意向可能是要投江州！现在看来，你之前跑那么多地方成效不大，关键就是大宋集团内部存在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问题，我们能不能想其他的办法？我认为还是有办法！” 杜杰愣了一下，过了好大一会儿， 他一拍大腿： “书记，您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想起来了，这个万总我接触过几次，每一次都聊得特别投机！尤其是今天，他的表态掷地有声。 现在看来我们被忽悠了，这些个高级知识分子，嘴上说一套，手底下做一套，狡猾得很，一不小心就要上当……” 王剑飞在旁边倒茶，差点捂着肚子笑。 杜杰也是知识分子，他的基础学历是中专，可不能小瞧这个学历，在80年代能考上中专的人那绝对是妥妥的高材生。 杜杰后来又完成了专科、本科经济学的课程，只是说他是从下面往上爬的干部，年轻的时候在基层工作的时间长，身上有股子匪气，看上去像个大老粗似的。 杜杰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讲话有点口无遮拦，他立马转移话题，道： “书记，幸亏您亲自牵头搞这个项目，要不然我们到现在为止可能都找不到问题的根源所在！这下好了，我们找到了问题的原因，那就有办法想。 书记，我马上安排人拿方案，有了方案之后再向您汇报，我就不信，沙州这么好的硬条件，就拿不下我们看中的项目……” 第50章 徐彩华秀操作!! 省委书记李康调研沙州期间，唐宜和杜杰晚上碰头的这次谈话知道的人很少，这一次谈话的时间不长，但是气氛相当不错，两人谈的话题只有一个，就是火电厂的项目。 这一次谈话表面上好像是谈项目的症结所在，其实两人谈的内容应该是项目主导的问题，最终还是转到杜杰那边主导去了。 唐宜表达的意思是这个项目既然找到了症结，那杜杰完全就能顺利拿下了嘛！而杜杰的表态就是，书记您放心，看我老杜表演，这样的项目我很拿手，只要找到了问题，不管什么困难都能解决！ 两个人这个默契，内涵非常的丰富，唐宜相当于把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了，该政府负责的工作，他全权让杜杰去抓，而他只管属于自己的这一块工作。 这就是唐宜厉害的地方，他对权力的理解很深刻，他抓大项目的动作，现在看来就是一次试探。 能达到他的预期效果，就绝不贪心，他很清楚杜杰拥有的实力，所以能很巧妙的把握到分寸，今天好像沟通的就是“分寸”？ 王剑飞回去之后，一个人躺在床上就忍不住琢磨，他想唐宜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会是什么方向呢？ 目前市委的工作，办公厅的这一块，徐彩华肯定不太能让人放心，但是王剑飞也站稳了脚跟，找到了套路，唐宜的日常工作完全没有问题。 田登科能力很强，唐宜需要办公厅给他做的各种配合，各种前期或者后期工作，田登科都完全能搞定， 从这个角度来说，办公厅的博弈肯定是长期过程，但是紧迫性也不在最高优先级。 除此之外，那就是组织部，宣传部，政法委，纪委，统战部等等…… 统战工作虽然重要，但是相比其他部门还是没有那么重要，而且秦海兼任了部长，这一块唐书记不会有压力。 组织部，政法委这是重点，组织部长唐建平态度一直不明确，而郭秀清在沙州是出了名的守旧派，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看得很重，不容他人染指。 当然，政法工作必须在党委的领导下，只是当下沙州政坛主要博弈的双方还是唐宜和杜杰，郭秀清躲在一边，真要给他施压，下这个决心并不容易。 之前公安局长柳克圭蠢蠢欲动，唐宜批准了澧河区的“雷霆行动”当时是个比较好的机会！可惜，赵承刚比较靠谱，干事情有股子劲头，柳克圭却拉胯得很，毫无政治定力，这个人已经被打叉了。 王剑飞想来想去，觉得这一块的工作也很头疼，倒是纪委这一边，唐书记已经找到了支点，局面可以掌握！ 王剑飞脑子里天马行空，就想到了宣传部。 宣传部王剑飞比较熟悉，因为他是资深记者，这里面的工作，王剑飞感觉大有可为！ 宣传的关键喉舌单位就是电视台，王剑飞完全可以在这里想办法，先促成电视台的洗牌，这不就替唐宜书记排忧解难了吗？ 一想到这一点，王剑飞特别的兴奋，他下意识就想到刘湘江讲过的一句话。 在体制内工作，不管多忙，都一定要让自己有时间静一静，当官没有什么诀窍，关键就要会琢磨，一是琢磨人，二是琢磨事儿。 得，王剑飞听的时候觉得不错，老刘有东西，说得有道理。 但是那个时候他也就觉得有道理，此时此刻，他再想老刘的话，那真是至理名言，或者说肺腑之言。 电视台这一边，苏洪对王剑飞的态度积极得很，之前王剑飞有点矜持，因为他谨记自己的身份，他只是秘书，能够给苏洪解决多少问题？ 还有，他给自己惹那么多麻烦，有什么必要？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推动电视台洗牌，苏洪如果能用，唐宜书记就一下掌握到了宣传口最重要的一块阵地，这意义太大了。 更何况《电视问政》这个节目可能未来真要做下去，唐宜之前说做一期就得罪那么多人，引起那么多反响，后面还能做？ 当时王剑飞没有领悟到唐宜的意图，唐宜其实想做，但是有顾虑！ 因为他这一次是试探，他是把握到了对方不会摊牌翻脸，通过这种不断的，反复的试探，甚至通过一些切香肠的手法，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但是一直做，那就不是切香肠，那就是摊牌的做法，条件不成熟啊！ 琢磨到这一些，王剑飞就有底了，然后第二天上班，他好像一下就开窍了很多。 这几天综合科都在传，说是综合二科郭秀东可能要提拔副处了，郭秀东是秦海的秘书，他提拔副处，王剑飞一把手的秘书就只是科级而已，这多有意思？ 空穴不来风，秘书长徐彩华好像又在秀操作。 郭秀东除了是秦海的秘书之外， 他另外一个身份就是政法委书记郭秀清的堂弟，之前传过一次郭秀东要下放，后面又不了了之，如今又有风声来了，这一次风声还是他要提拔？ 今天是个好日子，市委空空荡荡，领导都陪同省委李书记去了，随行的人不需要那么多，无巧不巧，王剑飞和郭秀东今天都留在了市委。 闲着没事儿干你，王剑飞就来了一个主动出击，他溜达跑到郭秀东那边： “郭主任！” 郭秀东大吃一惊，他似乎没有想到王剑飞竟然串他的门，他立马道： “哎呀，王主任，您有事儿直接一个电话，哪用您亲自跑！” 王剑飞摆摆手：“没事，闲得蛋疼！你说是不是贱骨头，书记在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书记一不在，又闲得发慌……” “郭主任？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中午我们小聚一下？” 郭秀东道：“中午不能喝酒哎！是不是有点遗憾？” 那是零几年的时候，喝酒还不算个事儿，王剑飞就偷偷凑过去：“少喝一点，二两，下午请几个小时的假！老板有事儿会给咱打电话……” 郭秀东立马道：“那我安排！安排好了电话给你汇报！”他表现得很积极，王剑飞在市委的地位太特殊，妥妥的二号首长，郭秀东这点情商还不具备？ 第51章 真相印证! 王剑飞和郭秀东其实比较熟悉，毕竟都在市委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两人的工作很多时候还有交集，需要彼此协调。 但是两人一起喝酒这还是盘古开天第一次，主要是两人背后老板不同，老板之间的关系微妙，秘书怎么能太亲近？ 今天能促成这个局，一方面是老板都忙去了，最重要的是此一时，彼一时，市委的现在的局面和以前不一样了，郭秀东也意识到和王剑飞搞好关系的价值。 今天的局由郭秀东安排，王剑飞也没有矫情的客套，两人喝了一点酒，王剑飞道： “郭主任，听说你要高升了，恭喜你啊！不要理会市委的一些胡说八道，说什么书记的秘书是科级干部，副书记的秘书却要成处级干部，讲这些话的人内心都阴暗！ 你的资历比我老很多，早应该要提拔了，现在提拔我都觉得晚了！” 郭秀东摇摇头，道：“王主任，那都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儿，我现在是平常心！” 王剑飞端起酒杯：“来，咱们走一个，反正这是一件喜事！” 两人碰杯喝酒，气氛渐渐的融洽，酒是个好东西，本来平常客气生分的两个人，有了一杯酒，渐渐竟然还聊得蛮投机了。 郭秀东没控制住，冷不丁来了一句：“老徐突然要安排，还不知道是福是祸！” 就这一句话， 郭秀东的心境就凸显了出来，很忐忑，各种纠结，又想往上爬，又怕徐彩华给他设套子钻。 王剑飞拍了拍郭秀东的肩膀，道： “郭主任，你的情况跟我们不一样，你有郭书记这么一个老哥！老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的事情他肯定上心！再说你还有秦书记帮你讲话！ 你资历能力都到了，提拔副处那是顺水推舟的事儿！” 郭秀东哈哈大笑，道：“喝酒，喝酒！王主任！你老兄才是真的让人佩服！从记者转型干秘书，无缝衔接，精彩纷呈！ 当下在市委，老徐恐怕唯一不敢骂的就是你，这就是实力，我们比不上！” 郭秀东笑得勉强，欲言又止，王剑飞品咂一下，就觉得有点意思！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想靠拢徐彩华，动用了汤教授的关系，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赵承刚想跟自己搭上关系，他又用徐彩华的关系，打“伯乐”牌，这能成吗？ 如今徐彩华似乎在打郭秀清和郭秀东的“兄弟”牌，这张牌是不是真的有用？ 人与人关系的复杂很多时候是出人意料的，不是外面的传的师生情深，就一定是真的。而徐彩华这个“伯乐”也做到让王剑飞感恩戴德。 同样的道理，郭秀清和郭秀东名字就差一个字，是堂兄弟，郭秀清就一定提携自己的老弟？ 徐彩华秀操作，回头说不定就闹乌龙出洋相！ 郭秀东比较好酒，酒量也可以，王剑飞的酒量其实也可以，但是他平时绝对不喝超过二两，因为酒喝多了不舒服，他又不好酒，所以给人的印象他不太能喝。 本来今天中午说好只喝二两，但是两人一聊开了，郭秀东微醺醉意了，他就讲： “哎呀，反正今天领导都忙去了，下午咱们去不去谁管我们？我们这一瓶酒还带回去不成？干脆分了！” 一瓶酒喝完，郭秀东就彻底到位了。 他就讲，说之前他就想下去，待在市委太难受，下去天地广阔，但是秦海把他给拦住了。 “说起来也是徐彩华秀操作，他搞来的那个石小刚估计是冲着王哥你来的！结果这小子一来综合科立马就出了大洋相，唐宜书记怎么会用这样的人？ 徐彩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就想把石小刚塞给秦海，我这边一走，这事儿不就能成？ 但是老秦也不傻，他不会被徐彩华当枪使……” 今天郭秀东当事人亲自出面，总算把那段龃龉说清楚了，王剑飞也知道怎么回事。 “郭主任，反正不管怎样，以后我们要多聚，互通有无！我们以前讲压在共和国人民身上的三座大山，现在我们市委没有三座大山，但是有一座大山，这一座大山就压得我们喘不过气！ 你我兄弟倘若还不知道团结，那活该就是砧板上的肉！” 郭秀东用力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 “王主任，这顿酒我们早就该喝！喝迟了，不过没关系，如果我下去了，我们还是要互通有无！”郭秀东此时此刻可能在畅想自己离开市委，下放区县的的宏伟蓝图。 王剑飞问：“郭主任？有没有什么目标没有？” 郭秀东道：“竞争激烈啊，兄弟！我能下去搞个常委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哪个县，离市里近最好，如果能在区里就圆满！” 王剑飞点点头：“那回头一旦落地，你得请客！至少我这边的人马你都要请到！” 郭秀东大笑，心情一下就愉悦了，但是王剑飞却有一种预感，他感觉郭秀东这一次可能不会那么一帆风顺，至少应该有一些波折。 晚上王剑飞和刘湘江又碰头散步，刘湘江给王剑飞提供了一条信息： “剑飞，如今沙州有一种说法，说是唐书记故意把赵承刚还有卓德文压制，就让他们玩命的表现，说是唐书记权谋运用很妙！” 王剑飞道： “这么传迷惑性很强，这一次秦海书记兼任的统战部长，估计让一些人联想到了这些，我觉得也是人之常情！” “是人之常情，关键是当事人怎么看！赵承刚这个人做人做事都厉害，他的老婆就有些拖后腿。之前不是讲了一个什么‘太太帮’吗？ 这种事情传出去影响其实很恶劣，但是赵承刚的老婆好像还觉得这是个很光荣的事情，因为他们那帮女人代表了沙州的某个高层圈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王剑飞笑而不语，他心想李康书记轰轰烈烈的沙州调研结束了，明天又得陪唐宜书记打拳了！ 如今王剑飞陪书记打拳最头疼的是讲故事这个环节，今天有灵感了，明天早上可以把这个故事讲一讲？ 第52章 期望高失望大! 王剑飞的感觉没有毛病，他和郭秀东喝酒还不到一个星期，郭秀东又主动跟王剑飞打电话，约晚上喝一点。 王剑飞道： “郭主任，您是不是要请客了？要不要把兄弟们都叫上？” 郭秀东叹口气：“王哥，就咱俩小酌，见面了再说！” 晚上见面，郭秀东的脸色就很难看，酒菜上齐，他先自己灌了一杯酒，一杯酒下肚，他道： “徐彩华这狗日的王八羔子，他妈的耍我！” “怎么回事老郭，不是板上钉钉进入考察程序了吗？” “考察个屁！他妈的，他跟我说还是秦书记规划最好，干脆在办公厅混到副主任，下去能有个好位子。你说这他妈是不是耍我？”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郭秀东此时真就印证了这句话。 其实按正常思维，郭秀东是专职副书记的秘书，资历也有了，要下去干个副县长或者区县常委是顺水推舟的事儿。 但是到了郭秀东这里就好像特别困难！ 秘书长徐彩华不提携他，秦海副书记就不能斡旋安排吗？ 郭秀东今天情绪是真来了，他喝了酒也没有什么忌讳，直接说秦海书记忙肯定能帮，但是肯定要跟他“汇报”，郭秀东在机关混了这么多年，家里又是农村的，底子薄，怎么“汇报”？ 至于徐彩华就更不用讲了，最阴险，最贪婪，最狡诈非老徐莫属。 郭秀东还有一个靠山大哥郭秀清，提到郭书记，郭秀东眼睛都红了，事实正如王剑飞的判断，并不是堂兄弟的关系，郭秀东就能得到照拂。 相反他们郭家上一辈兄弟之间的关系就一直处不好，到了郭秀东这一辈，关系相当疏远。 “王哥，老辈人有句话说得好，穷不当官，我郭秀东就没谨守这句话，所以混成现在这样不上不下，也是我咎由自取！” 王剑飞道：“郭主任，你比大多数人好太多了，30岁左右就已经是市委副书记秘书了，你的前途可以预见！暂时一时的挫折不算什么，你在市委工作，就算论资排辈，也不需要多久便能排到你！” 郭秀东摇摇头，王剑飞感觉对方心态还是差！当然，他这种心态也是被徐彩华操作拿捏了，这一点就更加凸显徐彩华的可恶。 郭秀东进市委已经五六年了，给秦海当秘书也都快三年了，所以他知道很多王剑飞不了解的东西。 比如徐彩华在人事上面拿捏别人，很多时候是因为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魏成龙，世人都知道沙州有个“昌河帮”，却不知道沙州真正厉害的是“老虾会”。 所谓“老虾会”其实是沙州一个吃龙虾的夜市馆子，这个馆子是几个股东合伙开的，规模搞得很大，关键是采用的雍州口味，在沙州的生意最火爆。 “老虾会”其中最重要的股东就是徐彩华的弟弟徐超纲，另外几个股东也都和体制有点关系，据说魏成龙的某个亲戚也是股东之一。 郭秀东酒喝高了，跟王剑飞道： “我这么讲吧，我们市委办公厅，纪委、组织部等等，党委各个部门，老徐都能如鱼得水，他是有一套法子的！” 王剑飞仔细想也搞明白了，徐彩华懂一个道理，那就是不管什么单位和部门，除了领导之外，总要人真正沉下去干事，而这一些干事的人手中握的权力不小，甚至有些人还能影响到一把手的决策。 徐彩华就在这些人身上动脑筋，他万花筒长袖善舞的本事，在办公厅内部， 赫赫威风，像郭秀东、王剑飞这种年轻干部，他随便拿捏，那种嘴脸两人都感同身受。 但是出了办公厅，他又是另外一副姿态！试想一下，只要是沙州的官员，谁能不和办公厅搞好关系？ 徐彩华就利用这一点，整合各种资源，渐渐的就在市委编织成了一张隐形的网！私底下有人就把这个网叫“老虾会”，而郭秀东醉酒了，直接就嚷嚷： “什么老虾会，我觉得应该叫老鳖会，全尼玛乌龟王八蛋！” 两人喝酒中途又还有个插曲，就是郭秀东打电话给他的兄弟们各种吐槽，恰好有个哥们儿在附近，他过来看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一来，王剑飞竟然也认识，以前电视台的王亮，肖琳娜口中电视台出的牛逼人才。 王亮从电视台辞职之后，在市里开了一家乒乓球馆，又兼搞乒乓球的少儿培训。 市长杜杰喜欢打乒乓球，沙州全市乒乓球热，王亮又是杜杰双打的金牌搭档，平常也是金牌陪练，所以在沙州，王亮也算是一号人物。 他和郭秀东恰好是大学同学，又认识王剑飞，过来看到郭秀东和王剑飞喝酒，他一人敬了一杯。 王剑飞跟他讲：“王总，今天郭主任稍微喝高了一点，回头咱们另外找个时间好好聚一聚，今天就只能草草了事，然后我把郭主任送回家！” 王剑飞这么一讲，王亮就明白了，当即没久留，郭秀东还想拽着他，王剑飞叫了的士车直接让郭秀东上车了。 送郭秀东到他家楼下，他道：“剑飞，你让王亮走了干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喝醉了？” 王剑飞道：“我觉得兄弟间喝酒，喝个半途还是不好，以后有大把的机会，何必今天喝？” 郭秀东：“我知道你是怕我出丑！其实王亮也混圈子，我现在在市委这边指望不上了，可能得走他的路子！” “剑飞，我跟你比不得，你能有机会给唐宜书记当秘书，这是泼天际遇，行了，不多说了，很多事情你慢慢都会明白！” 送了郭秀东，王剑飞徒步回家，这一路上他思绪纷飞想了很多。 今天和郭秀东接触的这些事情，好像都不能编成故事给唐宜书记反馈！然而，王剑飞却感觉得到，唐宜书记对当下市委的情况是有比较清楚认识的。 包括目前甚嚣尘上的某些流言蜚语，唐宜和杜杰在省委李书记调研沙州期间的这一次见面碰头，其实立刻理解成一次两人的政治妥协。 唐宜把伸出的手缩回来了，这只手能闲着吗？ 第53章 老徐被怼! 徐彩华对郭秀东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背后的原因自然是郭秀清！ 老徐想把郭秀东当一张牌打，结果碰到了郭秀清极其冷淡的回应。在郭秀清那边，他不会说自己和郭秀东的关系只是一般。 他是老江湖，家庭内部的龃龉，兄弟之间的关系对外面的人表现出的永远是亲密无间的，这就是所谓家丑不外扬。 郭秀清给徐彩华反馈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我的家门老弟，他的前途还需要你徐彩华“关照”？我郭秀清连自己的小老弟都照顾不好？ 然后对徐彩华的示好和橄榄枝，他全部冷嘲热讽，他跟徐彩华讲： “老徐，你现在的关键是要服务好唐宜书记！这是你的本职工作，你这个工作做不好，其他的事情都是扯淡！我政法工作如今蒸蒸日上，这一块工作你想插手那不是内行指挥外行吗？ 咱们关系好，我不在意，但是我们政法队伍的兄弟们怎么看？那会闹出笑话来！” 郭秀清一番话，把徐彩华脸都怼绿了。 老郭的话很不客气，但是如果再翻译一下，那就更让人难堪。 老郭的意思其实很明白，就是你徐彩华跟我就没有平起平坐的资格，你秘书长算个什么东西？该干的事情是给唐宜书记搞好服务，而不应该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他郭秀清是政法委的书记，这一块天地他说了算，而且下一步郭秀清还要更进一步，他瞄准的是秦海现在的这个位置。 如果郭秀清能到那个位置，徐彩华也就要跟他服务，所以现在老徐在他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徐彩华那个气啊！他以前就知道郭秀清官威很重，没有想到郭秀清这么跋扈，他徐彩华觉得自己是很有诚意的呀！ 郭秀清面临的挑战很大，他的政法系统不是铁板一块，其他的人都不提，单单柳克圭就不是省油的灯。 零几年的时候公安的权力很大，柳克圭又专横跋扈，他和郭秀清经常顶牛，两人的矛盾虽然没有公开化，但是在沙州人尽皆知。 在这种情况下，郭秀清凭什么这么横？ 他越想越气，所以在郭秀东事件上翻脸就是必然，不仅如此，他还跟张玉兰讲： “郭秀清是不是跟那个叫柳乐琴的律师关系不清不白？我可听别人说这个柳律师不是省油的灯，女人的心机太深沉就是一张好牌！ 你们是好姐妹，就要积极作为，帮姐妹争取利益！关键时候甚至可以动一动，让这个姓郭的好看！” 张玉兰一听徐彩华这话，神色就很古怪，因为张玉兰自己就不是省油的灯，徐彩华是不是含沙射影？ 不过张玉兰沉吟了一下，道： “秘书长，乐琴和郭书记是真感情，两人是想长期厮守的，我相信乐琴有智慧去处理方方面面的关系，从而稳步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徐彩华对这个回答相当满意。 至于一个相差了快二十岁的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所谓真感情，他就只能冷笑。他内心期盼的是这一份真情越真挚越好，甚至真挚到疯狂最好。 …… 王剑飞一直有点担心最近沙州的某些传言，他想通过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跟唐宜汇报，但是一直还没找到妥善的方式。 他这边还在犹豫呢，唐宜早上忽然跟王剑飞讲： “剑飞，‘水果大王’的水果庄园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值得去看一看？有没有参观价值？” 王剑飞立马道： “书记，我认为完全可以去参观一下！我们的赵承刚夫人了不得，硬是搞了几座山头，山下有湖泊，山上有水库，休闲康养，娱乐放松都是好去处！” 唐宜道：“那好，这个周末就不回雍州了，去赵承刚的水果庄园看一看去！不要张扬，我们悄悄的去，不要搞得人尽皆知……” 王剑飞上班的第一件事就立马给赵承刚打电话。 赵承刚接到电话，在电话那边懵逼了半天，旋即就是狂喜： “剑飞，哎呀！我赵承刚何德何能呀，竟然能被书记这么重视！老弟，哥心中明白，这都是你从中斡旋努力了，这份感情在心里！” 他又道： “接待方面，虽然说简单，但是还是要你老弟给安排个基本框架！要不然我吃不准！” 王剑飞道： “光吃饭喝酒肯定不行，我看是不是还是要搞点小活动，唐书记在省城是打一点小麻将的，对手是不是得凑一桌麻将？” 王剑飞挂了赵承刚的电话， 转头就去问唐宜： “书记，赵承刚书记听说您要去，高兴得很，他说是不是在吃饭休闲之余，再约一桌小牌，小娱乐一下，也能消磨一下时间！” 唐宜道：“你让赵承刚安排吧！也可以那个啥，安排搞个家庭聚会，我们男人打牌钓鱼，女人也可以走马观花嘛！沙州不是有个‘太太帮’吗？ 我们也可以入乡随俗，是不是？” 唐宜这一提，王剑飞意识到肯定要修改思路，赵承刚这边就更重视，两人约了晚上还碰头研究了一下。 最终赵承刚和王剑飞一起出面邀请刘湘江夫妇，陈晓军夫妇，再加上赵承钢夫妇和唐宜夫妇，刚好四家人，王剑飞到时候负责搞调度服务。 赵承刚道：“剑飞老弟，到时候我们几个人都不带秘书，在山上有工作人员，书记身边有你，这样就更自在，关键是要陪书记愉快的度过周末！” 赵承刚和王剑飞商量好之后，回去立马跟老婆郑兰娇商量，郑兰娇一听，道：“哎呀，老赵，这是大事啊，我马上让人做准备，尤其几个还没收尾的工程，能竣工立刻竣工，暂时做不完的先停工！” 郑兰娇太激动了，晚上都有点失眠。 赵承刚道：“你怎么回事？不是说我被唐书记当枪使了吗？你怎么态度这么积极？” 郑兰娇道： “外面的那些传言我怎么可能信？唐宜书记不简单呢！不是我这么讲，连曹小丽都这么讲！这说明在老杜那里，他那么横的人，对唐书记还是忌惮！” 第54章 唐书记驭人!! 周末，碧岩湖畔的恋家水果庄园欢声笑语一片。 今天唐宜书记携夫人一起来庄园休闲度假，另外的客人还有市交通局局长刘湘江夫妇，商溪县县委书记陈晓军夫妇。 一共四家人一起，女人这边黄阿姨牵头领衔，他们散步观景，有郑兰娇当向导，玩得相当愉快。 男人就是一桌麻将，唐宜道： “我来沙州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打麻将！今天大家都要好好努力，你们三个谁打第一名，回头市委有好政策，第一个倾向你们！” 他瞟了一眼陈晓军： “尤其是晓军书记，你去商溪是妥妥的新人，你的名头这么响亮，商溪人民对你的期待很高， 你应该已经有了一个施政思路！ 我今天明确表态，你有思路就行动，市委给你最坚定的支持！！” 陈晓军激动得手都发抖，只有体制内的人才知道市委书记的这个表态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商溪县在今后几年的发展有了最硬的靠山了。 共和国的体制下，地方经济的发展无一例外都是政策和资源的推动，而无论是政策还是资源，其实都握在主要领导的手中，这就是官场的规则。 唐宜书记虽然来沙州没有多久，对沙州的局面还没有实现完全掌握，但是从目前沙州政坛的发展态势来看，唐书记掌握沙州的局面是迟早的事情。 即使就目前这种情况，唐书记只要表态支持商溪，这对商溪都意味着前所未有的发展机会！ 唐宜给了陈晓军明确的表态，刘湘江和赵承刚心中也都有底了，赵承刚之前就有个澧河区发展的大纲要，这个宏大的计划他之前就给市委和市政府主要领导汇报过。 但是那个时候效果不太好，主要是因为市委和政府的主要领导之间关系不是很融洽，赵承刚因为和市长杜杰的关系近，在市委一把手那边就得不到重视。 而杜杰这一边，他这个人太强调个人感情了，他经常讲的一句话就是兄弟们都不容易，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是政策资源，都得匀一点。 在赵承刚看来，杜杰的这种做法就是扯淡，因为共和国的体制优势是集中力量办大事。我们国家层面的发展也都是有先后，分主次的。 我们一直讲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先富带动后富，这个政策之所以这么制定，就是因为要集中优势政策和资源。 赵承刚如今在唐宜这边看到了机会，他感觉自己有用武之地了，打牌中场休息，吃饭的时候几个男人小酌一杯。 赵承刚作为主人先提一杯致欢迎词，气氛搞得很从容自由。 唐宜端起酒杯和赵承刚碰杯的时候，他道： “承刚，关于你的提拔问题这一次没有成！但是我觉得问题不大，是迟早的事情！而且我认为我们市委常委不一定就非得到市委院子里坐班！ 我们沙州要发展，要把我们的城市建设得越来越漂亮，任重而道远，未来国家经济发展中城市建设是最重要的增长点，我们要提升城镇化率的水平，像你们这种城区的骨干书记，都要给你们加担子！ 我来沙州任职也是重任在肩，李康书记这一次来沙州调研，跟我们讲沙州要敢为天下先！所以你们不怕没有机会，核心关键是机会来了之后，你们能不能把握住！” 唐宜一杯酒，把气氛就推向了高潮。 今天能来的这三个人，都是唐宜近期重用的人，沙州未来的政治版图中，他们都大有可为。官场之上，我们讲站队很重要。 唐宜到沙州打破了沙州的政治的平衡，而最早向他靠拢，并且经过他筛选考验过关的就是赵承刚和刘湘江两人，另外还加一个宋雅和卓德文。 陈晓军这边算是不打不相识，另外刘湘江和王剑飞从中斡旋，最终他靠拢到唐宜这边来的。 所以王剑飞目睹了唐宜孤家寡人过来，到现在渐渐的有自己的班底，未来这个队伍还要扩大那是后话，反正第一次私下场合的组局，今天特别成功。 另外一个层面，今天所谓“太太帮”，像郑兰娇也是大受震撼，她们在沙州平常是什么眼界？无非就是搞什么美容圈，健身圈，宠物圈，太极圈，这就是这帮太太们的生活。 可是唐宜的太太虽然其貌不扬，但人家是省妇联的领导，格局眼界完全不一样，黄阿姨过来讲的是妇女可顶半边天，鼓励像郑兰娇这样的女人完全可以在更广阔的舞台上去施展才华。 之前郑兰娇和人家合伙做生意那都是格局小了，妇联工作，人民政协工作，慈善工作那是多么广阔的天地？这一次小聚，郑兰娇的态度就翻天覆地了。 他跟赵承刚讲： “老赵，还是你有见识，唐宜书记绝对不是一般人，他的太太其貌不扬，但是特别的有魅力，今天我们几姐妹都被她折服了！ 下次我们约了去雍州，回头我们也可以参与到妇联的一些事情，妇女顶半边天，很多事情我们都可以做呢！” 郑兰娇以前和赵承刚都是国企的领导，如今时过境迁，赵承刚从政大获成功，郑兰娇只能搞水果庄园，她心中多少有点失落。 虽然说郑兰娇属于志大才疏，但是越这样的人，越会觉得自己的才华被埋没，现在有机会了，她能不高兴？ 赵承刚都懵逼了，他没有想到和唐宜的一次家庭聚会，竟然有这样神奇的效果，他最头疼的就是老婆大人郑兰娇，如今没有这个后顾之忧了，他在工作上就会少很多掣肘。 赵承刚甚至还问郑兰娇：“你变化是不是太快了？之前不是说我不够义气，不该和老杜翻脸吗？” 郑兰娇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都是人之常情！杜杰是个人才，但是层次和唐宜肯定比不了，在这两个人之间选择，那肯定选择靠拢唐宜嘛，你的选择正确，讲政治任何时候都不会错！” 赵承刚哭笑不得，同时他也不得不感叹，政治真的残酷，在里面打滚的人，很多时候真的是过狗一样的生活…… 第55章 杜杰的成功!! 杜杰在雍州住了一个星期，这一次返程的时候他的心情不错，因为电厂三期的项目终于有眉目了。 找到了症结之后，杜杰再办事就有的放矢了，省委李康书记刚刚视察了沙州，沙州现在从上到下都在认真学习贯彻省委李康书记调研沙州的重要讲话。 李康书记讲的最重要的一句话是：“沙州要敢为天下先！” 杜杰就把这一句话发挥，什么叫敢为天下先？那就是沙州作为湘南省的能源中心的地位不动摇，大宋集团既然在沙州投资有疑虑，缺了毛屠夫，沙州也不能吃带毛的猪，杜杰开始积极筹备接触山煤集团。 山煤是国家龙头级别的煤炭企业，这几年煤炭企业正在大踏步的进军电力行业，因为煤炭产能过剩，企业压力大，如果能够投资电力，就可以转煤为电，提升企业的核心竞争力。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如果有省委支持，山煤今天对湘南的能源投资绝对感兴趣，所以杜杰这里一动，大宋那边就急了！ 大宋的总经理万宏宝亲自和杜杰谈判，这一次谈判杜杰就把自己匪气的一面拿了出来，他根本不绕弯子，直接摊牌，指出大宋真正的目标是要投资江州，在这种背景下，沙州不可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杜杰道：“我们沙州是湘南省的传统工业重镇，承载了湘南六千万人民的感情！在如今湘南大雍州的战略下，沙州将成为湘南的能源保障，这是全省的战略！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大宋集团必须要紧跟省委和省政府相关部署，认认真真，扎扎实实的推进项目，让项目顺利落地沙州！” 万宏宝直接懵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沙州竟然洞悉了他们的商业机密，他们的想法是不得罪沙州，但是把项目投到更有利的江州，这样一来以后集团还是能保障他们在湘南各市州的利益。 现在杜杰直接摊牌，把他们的动向掌握了，这就很被动了。 万宏宝直接问杜杰，道： “杜市长，你刚才讲的这个能源中心的战略，这不是省委的规划吧？我怎么没有听说沙州将成为湘南的能源中心？” 杜杰心中嘿嘿的笑，这当然不是省委的规划，而是唐宜在沙州常委会上用来忽悠人的说法！但是就是这个说法，硬是被沙州的一众常委和唬住了，这其中包括杜杰。 仔细想一想很有道理啊，把沙州的发展和省里的规划结合起来，借助省城雍州的发展来推动沙州的发展，这是绝好的思路啊！ 但是这真不是省委的规划，不过此时此刻，杜杰的匪气又犯了，他道： “万总啊万总，你们在湘南投资做生意，怎么就吃不透省领导的精神？这一次你跟随李书记到沙州，看到的信号还不明显吗？ 沙州就是未来湘南的工业中心和能源中心，这个调子已经定下来了！文字性的东西很快就会出来，这个时候我们沙州正在深入学习李康书记到沙州视察的重要讲话。 这个讲话学习之后，省里的规划就能出来！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做生意就一定要先知先觉，你们大宋如果落后一步，保不准就让竞争对手抢先，到那个时候，湘南的这一片天你们还能不能完全罩住？” 杜杰来了第二次摊牌，就只差说他准备去找其他企业合作去了。 万宏宝是大宋湘南公司刚刚提拔的总经理，走马上任的时间还不长呢，过湘南这一边是憋着劲儿想干出成绩来的！现在这事儿如果处理不好，成绩啥的先撇一边，他把地方政府给得罪了，以后能有好果子吃？ 杜杰办事情有一套，他最厉害的一点就是不按套路出牌，眼看万宏宝陷入被动了，万总肯定要安抚了，当即拍胸脯表态，说一定优先考虑沙州云云。 杜杰可不吃他这一套，还说万总之前的承诺现在看来是空头承诺，他需要大宋总部那边的老总表态才行！或者说他自己干脆去京城跑一趟，拜访一下京城的老总。 杜杰这一招就要了万宏宝的命了，他现在在湘南根基并不稳当，如果杜杰真跑到集团总部搞个大闹天宫，万宏宝这个位子还能不能坐稳？肯定没有办法坐稳了嘛！ 没有办法，万宏宝只能同意起草合作备忘录，杜杰回去立马就准备，大宋集团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内完成项目的实地考察，可行性评估！ 其实这些东西之前就做过了，像这种国家层面的大项目，这都不是一个月两个月定的项目，电厂项目提前五年就开始选址。 在湘南一共选了四个址，所以是四个市竞争的局面，能够走到现在的都相当于是进了决赛了，条件什么的都评估完成了。 所以最后的评估也就是个过场，但是这个流程必须走，万宏宝私底下甚至跟杜杰给了承诺，如果项目没有办法落地，他就离开湘南，不在湘南干了。 两人沟通到了这一步，项目落地至少八成以上了，杜杰一路上都不断的感叹，还是要读书，还是知识分子牛逼！ 尽管他不愿意，但是他也得承认唐宜在这个项目上发挥了十分关键的作用，要不然杜杰当初可能还回不过神来。 其他的市州跑项目，都是市委牵头，全市配合，到了沙州这里没有办法，只能杜杰牵头，他一个人思虑难免没有那么周祥，唐宜的介入可以说时机正好。 关键是唐宜成立了一个工作小组，替项目解决了实际问题之后，他迅速就退了，杜杰还是全权负责项目，他的很多意图和想法并没有被干扰，这一点是杜杰比较满意的地方。 “人和人之间不能比较啊，一比较就发现差距特别的大！这个唐书记有点意思！”杜杰在省城和几个老哥们喝酒的时候，下意识流露出了自己的态度。 他在沙州没有当上市委书记内心一直耿耿，很多人劝他离开沙州，到雍州海阔天空，但是他心中还是舍不得这一方沃土！！ 第56章 两会召开!! 杜杰从雍州回来带回了喜讯，皆大欢喜，唐宜亲自打电话向他表示的祝贺，两人在电话里面聊了十多分钟。 气氛比较融洽，两人开始是聊项目，但是话题迅速转移到下一阶段工作重点，2004年马上年底了，年底是工作最忙的时候，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两会工作，今年两会选举任务重， 能不能把两会开好，这是唐宜履新之后重大的政治考验。 “杜市长，这个工作你要压实下去，对面临选举的同志，必须让他们到人大走一走，看一看，你要亲自带队过去，码头不拜，回头一旦选举上面出了洋相，这就是我们沙州全市的洋相！” 共和国的体制下，人大选举工作，体制外的人常常觉得是走过场，其实对体制内的人来说，这件事是非常大的事情。 首先，人大选举出现问题的例子比比皆是，一旦出问题那就是大事，这是典型党委不作为，组织意图得不到贯彻，书记就是第一责任人。 当下沙州的环境矛盾不至于激化到那种程度，但是市长、副市长还有其他主要单位一把手能否高票当选，这也是非常重要的指标。 假如某个副市长在选举中被投反对票多，这个副市长以后在工作上面肯定就会面临很多质疑，而作为同一级的党委和政府，也会因此感受到压力。 沙州这个盘子唐宜是班长，十几个常委都是关系紧密的同学，而政府的副市长和人大、政协这些厅级干部也都是拱卫在党委周围，大家一起构成的一个大家庭。 这个大家庭中任何一个成员出状况，对唐宜这个班长来说都是不能逃避的责任，这就是为什么市委书记权力大的原因，权力大就意味着责任大。 安排杜杰跑人大，提前拜码头不是唐宜的心血来潮，杜杰在沙州工作这么多年成绩卓着，但是在政治上他一直都是个矮个子。 尤其是对权力的理解和运用，杜杰存在明显的短板，沙州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团结，另外就是有团团伙伙的毛病。 杜杰对跟在自己身边的人的确是高看一眼，仗义疏财，义薄云天！但是对不支持他的人，或者说对他持反对态度的人，他动手也是一点也不含糊。 权力的平衡没有把握好，就导致存在很多的矛盾，矛盾最集中的地方就是政协这一边。 因为但凡是杜杰看得不爽的，这些人又不能随便处理的，就都想办法塞到政协的委办里面去了，所以很多人开玩笑，说沙州市政协里面人才济济。 现在两会召开在即，唐宜就亲自去政协，政协主席易先东是前任的市纪委书记调任，在沙州属于比较有影响力的干部，在座谈的时候他就讲： “今天很高兴唐书记能来我们政协调研视察！我代表政协的全体包括我们二百多名政协委员对书记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根据我们政协内部的调研情况，全市委员对唐宜书记领导下的沙州党委政府都寄予了最高的期待，我们都坚信，沙州的春天来了……” 易先东这个讲话很有意思，领导干部的讲话不能只看表面，而是要认真的品咂其内涵。 他说沙州的春天来了，潜台词就是之前是冬天，唐宜没来的时候，是杜杰代替书记职务，沙州的党政大权都是杜杰说了算。 另外一个潜台词，既然春天来了，那唐书记是不是要有所行动，是不是给我们有些同志昭雪平反一下？易先东反正年龄快到岗了，这辈子当政协主席便到顶了。 政协这一届工作干完，他就正式退休，所以他没有什么话不敢讲的！ 唐宜也听得明白，他讲话的时候道： “各位政协的同志们！今天我来政协机关和你们座谈主要是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马上就是两会了，我们机关的同志要忙起来了，我希望这一次政协大会，在易主席的带领之下，我们沙州能开成一次空前成功和胜利的大会，我今天过来就是看望和慰问大家！ 第二个意思，我们政协人才云集，在未来我们沙州的社会发展和经济发展中，政协的同志们要勇于担当，要随时做好挑担子的准备。我们以后用人， 不看出身，不看背景，主要看能力，看态度！ 沙州的干部队伍建设能不能出现风清气正的新局面，我想同志们都可以拭目以待，我唐某人对此持乐观态度！” 唐宜这话一讲，下面掌声雷动，唐宜和易先东两人你来我往，在大会上属于高手过招。 大会之后，唐宜单独和易先东为首的政协班子座谈，这个环境就轻松很多了！ 沙州政协和沙州人大的机关就隔一道墙，两栋大楼的样式格局都差不多，坐在易先东的办公室，能够看到对面人大的同事办公。 唐宜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们前期工作做得不扎实，我来政协了，不去人大能说过去吗？” 王剑飞道：“人大您肯定也去，但是先来政协，仅此一点政协的同志们都特别感动！” 唐宜笑了笑，没有深究，他道： “待会儿你要把人记住，不要事情一过，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王剑飞立刻警觉，他拿出了纸笔就跟在唐宜的身边。 座谈的时候，易先东就一个个给唐宜介绍政协的委办主任和副主任，政协的架构中，委办主任都是正处级干部，而且是正处级实职，和县委书记是平级对等的。 当然，权力和影响力完全不能同日而语，这就是官场的微妙，唐宜让王剑飞把人记住，肯定就是要记住这里面一些重点面孔。 王剑飞印象深刻的有三个人，一个是文史委主任邓华平 ，提案委主任伍学法和学习委主任覃先志。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三个人都当过下面区县或者局的一把手，另外一点，这三个人都很年轻，都在50岁左右，这正是处级干部的当打之年。 这其中邓华平最年轻，只有48岁，他这么年轻能干文史委主任，其实很不容易。 第57章 要动人事了? 政协文史委很多人都不了解，其实这个机构一把手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因为文史委的主要工作是征集和撰写文史资料?，组织政协委员及其所联系的社会各界人士撰写“三亲”史料，所谓“三亲”就是亲历、亲见、亲闻的史料，这是有历史责任在肩的工作。 这个位置权力不大，但是干这个位置的人必须要能镇住一方的文化人，另外还要被组织认可和信任，王剑飞和邓华平认识得比较早。 邓华平是在广河县担任县长和杜杰顶了牛，当时应该是和“昌河帮”某个领导闹了矛盾，难以调和，最后从广河县就调任市文联主席。 邓华平在文联把沙州文化事业搞得轰轰烈烈，他自己会写字，干三年文联主席，把自己干成了中书协的会员，市里的几个文学刊物，市里的剧团都被他推向市场，把一帮文化产业搞活了。 文化人厉害的地方就体现出来了，当初邓华平在广河县被停职免职的事情就重新被挖掘了出来，这帮人写文章，搞舆论，搞得杜杰心急火燎。 当时詹长生担任市委书记，詹书记也想利用这件事做文章，一度还搞出了很多事情出来。 最后的结果胳膊没有拧过大腿，邓华平调到了政协文史委担任主任来了。 唐宜书记政协之行之后，还没有来得去人大，小道消息就出来了，全市都传说唐宜书记可能要动市里的人事了。 这个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说什么唐宜书记刚刚履新沙州，当时就动了一次人事，但是那一次是全市区县班子调整，那一次调整其实是遂了杜杰的意，老杜成为最大赢家。 如今唐宜书记已经站稳脚跟了，这一次调整主要是针对市机关和部委办以及市直单位，这一次的调整是唐宜履新之后第一次贯彻书记意志，所以意义十分重大。 所谓空穴不来风，既然有消息传出来了，那这件事肯定事出有因。 懂政治的人都清楚，组织在释放消息，就意味着该活动的想挪位置的现在都可以开始动作了，这样的感觉最明显的就是王剑飞了。 王剑飞的电话忽然多起来，那肯定都是组各种局的人，要不就是打探消息，要不就是想在书记面前表现希望王剑飞提供方便的。 如今王剑飞也有经验了，对这些人的要求他都不直接拒绝，就是一个“拖”字诀。 在市委机关工作和当记者不一样，当记者属于自己的工作必须处理好，要不然必然出问题，但是当秘书则是他面临的大部分问题都是处理不好的。 这种情况很多问题不处理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能否“拖”住是考验秘书能力的关键。 当然不能所有人都拖，对有些人王剑飞则会“网开一面”。这些人都是进入了唐宜书记视野的，比如电视台书记和副台长苏洪。 比如去政协调研视察，唐宜让王剑飞记住的三个政协委办主任文史委主任邓华平 ，提案委主任伍学法和学习委主任覃先志。 这三个人中，覃先志长期在医卫战线工作，当过市第一人民医院党组书记，那个年代党组书记属于二把手，覃先志在人医有很多逸闻。 主要的轶事就是覃先志好色，他去人医狠抓风纪，尤其是抓正确佩戴工作牌！经常美女护士的工作牌佩戴不规范，他都亲自给人家扶正。 护士胸牌挂在胸前，覃先志这是要干什么？后来好像是女护士受不了骚扰，搞了举报，覃先志就被调整出了人医，进了政协之后干了学习委主任。 王剑飞为什么对此印象深刻呢？因为当时他正追着人医搞新闻拍摄，搞宣传素材，人医宣传部一帮小年轻个个咬牙切齿，说覃先志不是个东西，又说人医现在没法混，好白菜都被猪拱。 提案委主任伍学法王剑飞也早就认识，他是政法系统的干部，当过司法局副局长和局长，他是跟郭秀清斗法失败，被排挤到政协干了提案委主任。 因为王剑飞的安排，这几个人都和唐宜单独有见面，这一来，这些人能不能被唐宜看中先不论，王剑飞的压力一下就来了！ 如果之前有找王剑飞是试探，那现在看到有人在前面得到了机会，那这些人就特别紧迫疯狂了。 这其中让王剑飞最意外的人是汤启功，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我知道你现在很忙，找你的人很多！但是你不管多忙，我请你吃饭你要给个面子，能不能抽出时间？” 王剑飞道：“汤哥，咱们兄弟之间有必要这么搞吗？你是不是也想见一见唐书记，我给你安排！” 汤启功道： “我不见唐书记，我几斤几两自己的清楚，我干个老干局副局长，我还指望唐书记给我把位子搞正吗？不可能的嘛！” “我就是单纯要请吃顿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汤启功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王剑飞还怎么拒绝嘛！ 结果王剑飞去赴宴，竟然看到了电视台的一把手贺吉武，看到了老贺，王剑飞恨不得给汤启功一个嘴巴子，你老哥跟谁拉皮条不好，怎么就跟贺吉武搞到一起呢？ 但是这一点王剑飞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不管怎么样，王剑飞是从电视台出来的！出了单位，以前的单位的事情就不能说不好。 因为骂老单位不好，其实也就是给自己掉价，官场都是花花轿子人人抬，王剑飞哪怕是恶心，那他跟贺吉武见面也不能直接翻脸。 贺吉武也不是城府深的人，当年他在电视台整王剑飞的时候， 那副嘴脸王剑飞真的太印象深刻了。 他很庆幸贺吉武是人类，如果是畜生，王剑飞真担心被这家伙咬一口，这一点也不夸张。 但是今天贺吉武满脸堆笑，就是一朵菊花的样子，跟王剑飞讲，说他一直就想约一约剑飞，这一次老汤能约上，他真是太高兴了。 然后就把王剑飞吹上了天，说王剑飞是电视台的大骄傲，整个电视台都因为王剑飞受益良多…… 第58章 博弈的微妙!! 我们身边每个人都是演员，当我们有足够的实力，或者你能给别人足够的利益，他们就能演得很认真。 贺吉武现在演得多么认真？ 说到王剑飞和贺吉武之间的矛盾，不能单方面说贺吉武对王剑飞各种歇斯底里的打压，王剑飞受到了打压之后的反击也很犀利，是真捅过贺吉武的肺管子。 贺吉武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因为男女关系犯过错误，王剑飞就写了一篇文章《山村猪事》，这篇文章的主角有两个特征，一个是说话是夹舌头，跟贺吉武神似。 另外一点就是主角好人妻，贺吉武也有这爱好，王剑飞还在文章里让主角说了一句经典的话：“别人的老婆是最好的春药！”，这一句话成了沙州人口中的经典句子。 这篇文章写得生动，市刊、省刊都上了，最后还上了《小说选刊》，沙州看的人特别多，只要看过这小说的人，都能联想到贺吉武。 王剑飞在小说中还有特别露骨的提醒，比如主角名字叫“何继武”，这不就是贺吉武的谐音？情节里面，王剑飞写到主角喝洗脚水，在田埂上约会遭蛇咬，这都是当年贺吉武闹的一些笑话。 反正这文章写出来，贺吉武肺管子就被王剑飞捅了，两人成了势不两立的关系。 现在，在一个酒桌上，所谓势不两立都不提了，贺吉武的胸怀和格局该有多么了不起？ 王剑飞反正还是别扭难受，让他帮贺吉武仕途铺路，他没有办法做到心甘情愿。 但是贺吉武脸皮这么厚，又有汤启功在一起，王剑飞也不能拒绝，他甚至还不能跟别人讲这些东西，尤其是跟唐宜。 最终，王剑飞还是见了唐宜，跟他讲能不能安排贺吉武跟他汇报一次工作。 唐宜道：“电视台究竟谁做主？苏洪能不能做主？” 王剑飞道：“贺吉武是一把手！单位都是一把手做主！” “那你让他吃午饭之前过来！”，唐宜见了贺吉武，王剑飞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他心中清楚，并不是说唐宜见过的人，都能被组织选拔任用。 唐宜用人非常慎重，谈话只是一个开端，关键干部的选拔任用，是要经历重重考验的，贺吉武难过关。 最新的常委会的会议议程出来了，这一次常委会主要讨论两件事，第一件事是确定人大会和政协会的时间以及相关会议程序，第二件事就是研究部委办部分干部的调整问题。 在这个议程出来之前，省委组织部已经公示了新一期拟任副厅级干部的人员名单，在这个名单上面沙州又有两个人在列。 一个是澧河区委书记赵承刚，另外一人则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魏成龙，魏成龙要动了，那组织部常务的位置就空缺了出来，显然这个人选在常委会上应该就要定下来。 另外，政法委有个副书记的位子一直空缺，之前杜杰主持工作的时候就做了一个方案出来，但是这个方案没有被郭秀清认同，到目前为止这个位置也一直空着。 现在唐宜履新这么久了，又明确提出了要调整部委的干部，政法委这个位子肯定不能再空着了。 另外还有宣传部，统战部，纪委，这一调整就是整个党委系统的一次洗牌，很显然唐宜书记的目标非常明确，他决定在两会前就把这一次洗牌工作完成。 这个时机很巧妙，因为两会之前政府的压力最大，像政府的两个常委杜杰和陈辉，他们很难干预到市委部委的干部调整，唐宜等于把他们排除在外面了。 为了达到这个效果，唐宜之前已经做了很多的铺垫，包括在政府的多方面工作上面给了杜杰大力的支持，来而不往非礼也，唐宜把工作做到了前面，现在他要动党委内部的人事，时机显然已经成熟了。 党委各部门的主要领导这几天频繁过来向唐宜书记汇报工作，看得出来，大家的内心都不平静，因为此时此刻，需要他们明确态度的时候到了。 组织部长唐建平现在就非常纠结，因为现在的大势很清楚，唐宜履新沙州之后渐渐站稳了脚跟，一把手的意志谁能推翻？ 但是唐建平觉得自己努力这么多年，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不容易，他自己的利益也难以退让！这里面的分寸把握太难了，稍微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 人事调整，唐建平如今要拿方案，这个方案怎么拿？ 唐建平既要保障自己的利益，又要契合书记的意图，另外还要平衡好市委内部各部门的关系，这是三只鸡蛋上面跳舞。 他去找副书记秦海汇报工作，想着看能不能跟秦海抱团取暖，结果秦海拽着他一起再去见唐宜。 唐宜手捧茶杯，道： “组织人事问题是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老秦，建平，你们是沙州的老人，这个问题关键你们二位要把好关！这一次我们部委干部的调整，一定要把精干的力量充实进来。 我们沙州的经济社会要发展，第一个要干的工作就是加强干部队伍建设，我打个比方，现在我们政法委缺一个常务副书记，建平，你推荐一个人选？” 唐建平瞥了一眼秦海，道： “我推荐伍学法同志，他以前干过司法局局长，能力比较强……” 唐建平忽然想到，伍学法和秦海的关系好像一直都走得比较近，属于秦海的人！郭秀清和秦海一直有一些矛盾，可能和伍学法有关联。 唐宜这一次单独和伍学法谈过话，他是要用伍学法吗？ 唐建平自己推荐了这个人之后他才想明白，唐宜用谁或者不用谁，可能最关键的考量还是常委内部的权力要有新的平衡。 杜杰之前掌控大局依托的是什么？就是依托他对其他常委的掌握，比如徐彩华就一直绑死杜杰，郭秀清也是一样。 而现在唐宜要打破这样的平衡，势必要推一把秦海？ 唐建平一下明白了，他也苦某些人久矣，一直没有机会而已，现在是不是机会？ 唐宜道：“伍学法我跟他谈过话，我同意这个人选！对了，你们组织部魏副部长提拔了，也出缺了，他的继任人选你们也要认真考虑清楚，争取快点出方案……” 第59章 能否自己体面? 官场博弈的精彩，王剑飞现在真的感同身受，而唐宜书记在政治斗争艺术上的精巧拿捏，也让王剑飞佩服到极点。 现在市委的形势比较明朗，唐宜书记给秦海，唐建平还有宣传部长覃建波三个人充分的尊重，不仅能让他们各自的利益得到保障，而且很有可能还能让他们更进一步。 同时，政法委书记郭秀清，秘书长徐彩华则是被压制对象，纪委书记陈中达唐宜给予的是一种比较微妙的态度，应该是等陈书记自己选择，唐宜这一边表现得不急不躁。 马上的人事调整方案需要唐建平来拿，但是用人这一块，秦海、覃建波、唐建平他们自己的人肯定都能给合适的位子，但是不是都能用呢？唐宜又会给予一定的提示。 比如政协这边筛选出来的三个干部，伍学法一直紧跟秦海，秦海为了他和郭秀清都还生了龃龉，这个人能用。另外两个人可能就要待定。 这就是官场的现实，在官场上混，上面一定要有人就是这个道理，《西游记》里面有背景的妖怪都被接走，没有背景的妖怪都被乱棒打死，这其实就揭露了现实世界的官场。 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人选这是个比较关键的位置，唐建平肯定是希望能贯彻自己的意志，但是这里面唐宜书记也给他划了线。 唐宜书记在和唐建平谈话之后第二天就视察市委党校，在市委党校和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党校校长周泽华谈了话，而且亲切接见了党校班子成员。 这个活动由市委副秘书长田登科陪同，唐宜书记在谈话中强调，党校一定要组织全市范围内的宣讲团，要深入贯彻中央和省委相关会议精神和主要领导讲话精神。 尤其是要认真学习李康书记在沙州视察的重要讲话，党校要冲在最前面，要真正的引导全市掀起一股加强政治理论学习的浪潮。 周泽华因此就进入到了组织的视线中，唐建平也明白唐宜的意思，组织部常务部长位置太重要，像魏成龙这种人绝对不能允许存在。 而周泽华是什么情况呢？ 周以前和秘书长徐彩华搭过班子，在当年搭班子的时候，两个人就是死对头，在下面斗得不可开交！周泽华在担任良山县县委书记之后，进入省委党校任校长，他是冲着提拔副厅去的。 但是到了党校之后，组织部常务让魏成龙占了先，周泽华相当于被挂起来，权力被大大的削弱。 如今周如果能接替魏成龙，从资历上面顺理成章，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关键是周不是杜杰一系的人，考虑到唐建平的利益，唐建平和周泽华的上下级关系一直都处理得不错。 不止是如此，通过周泽华的任用，唐建平一下就找到了自己权力运用的边界。 唐宜其实给了他很大的权力，唐建平的权力体现在平衡各种关系上面，在某个位置上究竟怎么确定人选，只要他能够领悟唐宜的意图，他的自主性其实蛮强。 说得更直接一点，只要唐建平和某些人划清界限，属于他组织部长的权力都能得到充分的尊重。 同样的道理也适合秦海和覃建波，比如在宣传部人员的调整上面，覃建波的意见能否得到尊重呢？从目前的情况来，是完全可以得到尊重的。 比如以前宣传口的邓华平，这一次他是被政协的易主席推出来了，他又得以和市委书记唐宜汇报工作，两人谈话也非常愉快。 但是他能不能被任用呢？邓华平蛮有经验，立刻去拜唐建平部长的码头，他也是通过老领导搭上了唐建平部长的关系，唐建平了解了邓华平的情况之后，觉得这个人才可以用。 他就跟覃建波协调，他明确讲： “老覃，我们两兄弟之间，有些话我不藏着掖着，唐宜书记这一次对部委人事进行调整，关键一点就是要保证市委对各部委的掌控！ 老涂肯定要动一动，其他的副部长可能也要动一动，所以老兄，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跟我讲，我们一起协调解决！” 覃建波道：“唐部长，不瞒你讲，我现在非常头疼的就是这个问题！市委的意志我坚决支持，但是我又担心工作的问题，宣传部这么大一摊子事儿，没有几个得力的人，我们的工作很难干出色！” 唐建平道： “我给你推荐一个人，邓华平你觉得合不合适？这个人安排过来之后，如果你觉得力量还不够，把贺吉武调过来当副部长，这样你的队伍应该就蛮有战斗力！” 覃建波思忖了良久，他问：“部长，这是不是书记的意思？” 唐建平道： “这纯粹是我个人的想法！要落实得书记点头，但是我相信你和我倘若是一条心，书记那边问题不会太大！” 覃建波暗叹一口气，他明白唐建平在态度上已经完全转向唐宜了，副书记秦海当下也被唐宜书记拿捏得死死的，在这种情况下，覃建波努力认真的配合才是最好的选择。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一定要自己学会体面，如果自己学不会体面，等到别人帮你体面，那就是最大的不体面！ 覃建波这边点头了，那最后就是政法委郭秀清。 郭秀清那边唐建平就帮他体面了，这也是唐宜默许的，只是像这样不体面的事情，唐宜作为一把手他肯定不会出面，所以这个锅得唐建平去帮着背。 唐建平在覃建波这里尝到了甜头了，对此他也喜闻乐见，这一次人事调整的方案做出来，唐建平心情特别的愉快。 他感觉自己在组织部长位子上待了这么些年，这一次才真正的享受到组织部长应有的权力，这一次调整的规模不大，但是他在很多地方都实现了自己的意志贯彻。 现在他觉得唐宜书记真的给沙州带来了新希望，因为在唐宜书记之前，不管谁主政沙州，他们的思维都相对狭隘，远远没有唐宜书记这么开阔，也没有这么有格局。 第60章 调整落地! 沙州新一批人事调整方案出炉，目前涉及到的主要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人选，组织部提的方案是由周泽华接替这个位置，另外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则由邓华平担任，电视台台长贺吉武调整担任宣传部副部长，电视台台长则由苏洪接替。政法委常务副书记人选也新鲜出炉，由伍学法出任常务副书记。 这个方案在市委酝酿之后上了常委会，在常委会上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因为这个方案敲定是三个人，唐宜、秦海和组织部长唐建平。 党委管人事的铁三角已经有了共识的事情，在常委会上很难不通过，甚至举手表决的情况都没有出现，因为与此同时上常委会的是关于人大政协两会的工作，杜杰和常务副市长王辉的关注点都在两会上面。 没有办法，杜杰的软肋就是人大和政协会，因为他在沙州一直是个有争议的人物，他个人魅力很强，干了很多好事和大事。 同样他得罪的人也多，他得罪的很多人都在人大和政协，怎么讲呢，杜杰的所谓铁兄弟未必跟他铁，但是他的敌人和仇人，那个个都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两会期间，杜杰都低调，当然暗中他还是有很多安排，以他的个性从来就不会认输认怂的，那些针对他的人，他暗中会时刻注意，回头一定要秋后算账的。 杜杰经常跟周围的人讲，他没有办法保证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喜欢他，但是他能保证他的敌人和对手都怕他！ 所以杜杰整人是很残酷的，他理解的只要自己足够强，那些个反对他，针对他的人就都是小浪花，根本不值一提，他的这一套坚持这么多年下来，到目前也没有出大问题。 这一次常委会开得很成功，市委决定人大政协会议定在2005年1月7日和8日分别开幕，为期四天，同时，市委决定常委会研究的相关人事问题迅速公示，然后相关人员迅速到位。 在常委会召开之后，省委新的任命下来了，省委任命沙州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任沙州市委常委，他以常委的身份继续兼任澧河区委书记，这个信号给得太明显了。 在唐宜时代，澧河区将会成为沙州经济发展最重要的支点，一把手进了常委，澧河区的发展势必要迎来前所未有的新局面。 而和赵承刚一同提拔副厅级的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魏成龙调离沙州，异地任职担任副市长去了。 这一番调整下来，沙州的人都看明白了，唐宜书记在省委有重要的影响力，无论是赵承刚进入常委还是魏成龙被调离，这背后肯定都是唐宜书记动用了自己的影响力。 魏成龙和杜杰勾肩搭背，徐彩华和魏成龙的关系也非常的紧密，徐甚至可以凭此在很多干部选拔任用工作上面直接给人某些承诺。 现在唐宜安排魏成龙调离，这就是釜底抽薪，而他能做到这一点，也足以说明他的实力。 王剑飞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唐宜书记在一点点的掌控局面，而这一次人事调整牵扯到了岗位不多，但是岗位都很关键。 通过这些岗位的调整和落实，唐宜书记一方面是加强自己的掌控力，另一方面他也是在给未来更大的人事调整做铺垫。 市委的人事问题就那么几个部门，关键岗位也就那么三五个，但是市直单位，这些局、委、办的单位可是上百个，一旦调整就是一盘大棋。 下一步肯定要对全市的局委办进行调整，有了这一次预演，下一次调整唐宜再要贯彻意志就容易多了。 因为唐建平和秦海现在都靠拢唐宜了，秦海是被迫靠拢，而唐建平则是尝到了甜头，感受到了紧跟唐宜书记好处多多，他有更大的抱负。 至于纪委书记陈中达，政法委书记郭秀清，宣传部部长覃建波这几个人，唐宜一定会继续施展手段，对他们实施各个击破，那不会影响大局。 …… 夜，碧岩湖畔，奇石斋。 这里是本土着名作家李亚夫的产业，亚夫先生和王剑飞算是忘年交，王剑飞创作小说就是师从亚夫先生。 但是李老师绝不称师父，对王剑飞的称呼一向都是“老弟”，他其实已经六十多岁，用他的话说，叫王剑飞一声老弟，也显得他年轻一些。 奇石斋是李亚夫积攒一辈子打造了一处世外桃源，地处碧岩湖边上，占地两三亩面积，里面收藏的都是亚夫现在几十年搜罗的各种奇石，奇石搭配兰花，很有格调的一个地方。 唐宜书记有很强的文人情结，喜欢结交文化人，王剑飞出于一种想帮一下李亚夫老师的心态，带唐宜来过几次奇石斋，一来二去，李亚夫和唐宜谈得竟然蛮投机。 王剑飞抓住时机就跟唐宜讲： “亚夫先生是个理想主义者，他一辈子爱石，爱书，为石头他搞了这个奇石斋，搭上了他和老伴一辈子的积蓄！爱书他就在城里开了一个晨曦书屋，卖书，读书免费，提供咖啡饮品和简餐！ 如今这个时代，纸质书销量江河日下，晨曦书屋完全就是为情怀买单，苦苦支撑，非常难熬！” 唐宜道：“那要支持啊！我们想办法支持一下嘛！” 有市委书记这句话，王剑飞回去就跟尚文荣汇报这事儿，尚文荣道：“我们办公厅反正要发福利，我们就一人一张五百元的书卡嘛！” 王剑飞一下就给李亚夫办了几万块钱的书卡，李亚夫非常高兴，要请王剑飞吃饭： “剑飞老弟，蒋公当年就讲，结人要在其未发迹之时，我李亚夫就学老蒋，在你不怎么得志的时候就结交了你！ 你现在一跃入龙门，我的福利立马就来了！你们办公厅开了书卡，以后但凡是想要巴结唐书记的，我都可以给他们指路，让他们开书卡。 这样一来，我这个晨曦书屋不就盘活了吗？” 李亚夫说完哈哈大笑，说不出的豁达洒脱，王剑飞把这事儿跟唐宜一讲。 唐宜道：“亚夫老师能看透人情世故，却依旧能谨守赤子之心，这尤其难能可贵……” 第61章 男人的错!! 说到了李亚夫先生的奇石斋，今天晚上奇石斋这边，王剑飞却不是安排唐宜和李亚夫见面。 唐宜想和伍学法找个地方喝一杯茶，估计也是聊一些事情，在家里聊不是那么方便，因为唐宜住在市委三号院子，市委人多眼杂，有些情况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王剑飞觉得奇石斋好，反正他有钥匙，晚上亚夫先生也都回家休息了，他就在这里烧茶待客了。 伍学法过来之后欲言又止，王剑飞便道： “书记，您和伍书记聊，我去欣赏一下亚夫先生的奇石！” 王剑飞走了，唐宜端起茶杯，道：“学法，目前是个什么情况？政法工作现在很薄弱，你过去之后不必急于动作，关键是要找到症结，找到了问题之后，再针对问题想办法，这样事半功倍！” 伍学法道： “书记，现在有个很重要的情况！郭秀清跟一个叫柳乐琴的女律师关系搞得不明不白，现在这个柳律师黏上郭秀清了，要郭秀清离婚，闹得很凶！ 目前这个盖子还暂时捂住的，但是可能捂不住，这事儿如果爆出来那可了不得，绝对会成为沙州最劲爆的社会新闻！” 唐宜皱了皱眉头，他的面色很平静，并没有任何的惊讶或者意外。 伍学法本来说得眉飞色舞，但是看到唐宜的反应平淡，他立刻刹车不讲了。 唐宜道：“学法，不管你这个消息是从哪里来的！我跟你讲，我们做事情一定要走正路，郭秀清自己如果没有走正路，造成的恶劣的后果，那是他咎由自取！ 但是站在你的立场上，切忌把这样的事情当成机会！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郭秀清一旦处理不好，他自己丢脸是小事，关键是我们整个沙州班子都要跟着丢脸。 老百姓怎么看我们的领导干部？所以这件事你给我通报了，我知道了，就到此为止！” 伍学法凛然道：“是的，书记！我一定谨记您的教诲！” 他顿了顿，道：“书记，我觉得有人可能要在这里面做文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唐宜道：“嗯！这些工作你要把握好！第一，马上两会期间，各条战线都要绷紧弦，政法战线尤其重要！回头你和秘书长协调一下，我就这两天要到你们那边去看一看，然后到公安局、检察院、法院都要看一看……” 伍学法心领神会，他感觉自己的劲头儿一下就足了！ 他老伍等这一天太久了，当初他被郭秀清排挤，不得已进入政协的时候，他真的心如死灰，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在仕途上可能都难以翻身了。 在政协工作的这几年，他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工作上，因为政协的工作其实就是混吃等死，他大量的时间都在梳理自己的过去。 他把自己过去的得失进行了详细的总结，并且还给自己做了一个计划书，那就是他要重新杀回政法系统，他怎么做？ 现在机会来了，所以他不会平庸！ 唐宜跟他讲的一定要行正路，他觉得书记说得对，很有道理！ 但是他觉得正人用邪法，邪法亦正，只要目的是积极正确的，用什么办法有那么多讲究吗？郭秀清这家伙就喜欢玩阴的，要不然当初他凭什么往上爬？ 所以伍学法见了唐宜之后，他更有底了，回去之后，第二天上班，他第一时间就去郭秀清的办公室。 老郭跟他是老对手了，伍学法到政法委来，实际上就是老郭的眼中钉，肉中刺，唐宜敢于把这颗钉子扎进来，是不是对老郭的情况就已经有了某种预判？ 郭秀清没有之前的那股子霸道了，见到伍学法，他道： “学法，什么事情？” 伍法学道：“书记，两会在即，市委那边联系，说是唐书记要视察各条战线，我们政法战线首当其冲！今天我准备跟秘书长确定日程呢！” 郭秀清脸色明显变了，他强自镇定道： “学法，这事儿你全权去办，一切确定好了给我通报就行！” 伍学法笑了笑，忽然凑到郭秀清的面前： “书记，还有一件事跟您汇报，唐书记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你的事情他知道，你务必要自己把事情处理好。如果能处理好，事情就是小事，如果处理不好，那就是天大的事儿……” 郭秀清一下站起身来，豁然道： “伍学法，你胡说八道一些什么？你……” 伍学法皮笑肉不笑的道：“书记，隔墙有耳，冷静，冷静！你我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您倘若有什么吩咐安排，我立马去办，一定给您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郭秀清盯着伍学法，渐渐冷静下来，道： “学法啊，你这么讲就是对的！你我之前有矛盾，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你初来乍到，政法工作的人和事可能已经有演变了，你要迅速进入角色也不容易！” 伍学法道： “所以需要书记您给我大力支持！如今这个局面您应该清楚，有小人要害你，我姓伍的不会答应！唐书记肯定也不会答应，男人嘛，偶尔风流一下不算什么事儿。 但是偏偏有人就拿这种事儿做文章，对这些小人，我们不能不防！” 郭秀清颓然坐下，伍学法什么都知道，不仅知道他的事情，还知道目前郭秀清面临的难题。 柳律师以死相逼要跟他结婚，郭秀清在这时候能离婚？这个事情太大了，郭秀清什么手段都想过，但是没有一个手段他敢用，因为柳乐琴敢这么做，是因为她背后有人。 伍学法也没有过多刺激郭秀清，点到即止，出去之后他就给徐彩华打电话，确认唐书记巡视政法系统相关的日程问题。 而这个时间没有过多久，郭秀清也抓起了电话，他反复思忖之后，给徐彩华去了一个电话。 “秘书长，老郭想请你喝一杯，你不管多忙，都一定要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老郭恭候您！”郭秀清这段话讲得很艰难。 第62章 绝妙主意!! 徐彩华是顶级聪明的人，他被称为万花筒，在沙州政坛声名显赫。 他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包括郭秀清如今碰到了难题，徐彩华跟郭秀清很感叹的说： “这是咱们兄弟一次很迟的谈话，很多问题看上去困难，但是真要解决容易……” 郭秀清一直观察徐彩华，最近市委发生了很多事情，正常情况徐彩华应该是受到了打击，但是从徐彩华的谈吐和举止来看，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他还是这么自信，还是这么健谈，还是这么睿智。 郭秀清试探的道： “老徐，唐书记上任之后动作很大，你们是不是感受到了工作上的压力了？” 徐彩华心中冷笑，他上一次主动找郭秀清，郭秀清牛逼轰轰，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如今态度怎么就变了呢？ 他跟郭秀清讲： “郭书记，大海有潮起潮落，人生也有波澜起伏，我们平常心面对！我知道外面很多人说我徐彩华的坏话，说我搞什么帮派，手伸长了，估计郭书记也这么认为。 我现在明确的驳斥这些说法是胡说八道！我们沙州这么大一摊子事情，从詹书记那个时候以来，内内外外，上上下下，有多少事情让我去操心？ 有时候不是我自己去揽事情，而是大部分时候，事情主动找上门了，要办事不容易，没有方方面面的关系，不把码头拜好，事情能办成？ 现在唐宜书记来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唐书记有什么想法，我们积极配合，郭书记上一次给我教诲，让我必须服务好唐宜书记，这一点我牢记在心！” 徐彩华这番话说得很自然，听上去给人的感觉就天经地义，郭秀清暗暗点头，对这个人还是有点佩服。 官场之上要能屈能伸，能上能下，徐彩华对此理解领悟非常深刻。 现实也的确如此，徐彩华的所谓“老虾会”，这一次基本上被清缴得差不多了，但是在徐彩华这里看不到有任何的沮丧或者挫折。 他依旧精神饱满，工作依旧兢兢业业，这一点一般的人能做得到？ 郭秀清本来想着徐彩华可能会有很多诉求，那样他和徐之间就能完成某些利益的交换，结果徐彩华根本就没有诉求，郭秀清有求于人，他拿什么筹码呢？ 徐彩华反过来跟郭秀清讲，让他宽心！官场之上，谁都当不了一辈子的官，很多人在当官的时候风风光光，一旦下台了就是人走茶凉。 他道： “所以郭书记，我的理解就是我们在位子上的时候一定要多结善缘，多做善事，这样我们将来才会少一些失落！如若不然，我们孽缘结多了，因果福报怕就不能太好！” 郭秀清脸色变了变，如果是平常，徐彩华这么讲话他就直接撂挑子了，他一直不怎么瞧得起徐彩华，徐彩华干市委秘书长，说得不好听一点，那都是要仰别人鼻息的工作。 而他郭秀清担任政法委书记，公检法这一片地方都是他说了算，徐彩华凭什么跟他平起平坐？ 至于徐彩华长袖善舞，在他看来那都是空中楼阁，自己没有班底根基，在别人的根基上建房子，这不是笑话吗？ 但是今天郭秀清不能不忍，因为现在他遇到了天大的麻烦，而且这个麻烦被唐宜掌握了。 唐宜给他的警告很明确，就是要他自己抹平，如果这事儿抹不平，他就要承担后果，这个后果是郭秀清能承担的了的吗？ 被逼无奈，他今天找徐彩华，所以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他都得忍！ 不仅要忍，他还要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因为他需要徐彩华给他解决。 这个话题怎么讲？他只能讲：“秘书长！我这边遇到一些特殊情况，一个叫柳乐琴的律师，现在要给我惹麻烦！这个情况有点棘手，还希望秘书长能给一点好建议……” 徐彩华愣了一下，凑到他面前： “郭书记，这个柳乐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我问你一句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有决心跟这个女人厮守一生？” “卧槽！” 郭秀清骂娘的心都有，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儿，只要不是夫妻关系，大多数情况男人也就是想玩一玩而已，怎么可能当真？ 现在关键是这个女人当真了，说自己肚子里有了郭秀清的种，以死相逼，逼着郭秀清离婚娶她，而且已经闹出了一点风声来。 如果这事儿再闹下去，那就完蛋了！ 如果不是十万火急，郭秀清会病急乱投医找徐彩华？ 徐彩华看郭秀清的样子，嘿嘿一笑，道： “郭书记我明白了！那这事儿解决起来也不难，你的兄弟秀东条件这么好，目前也没有找对象，回头我安排一下，把柳律师跟他撮合成一对！ 这样一来，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到时候你们兄弟之间有什么问题也能沟通！ 我相信秀东能理解这件事，毕竟你们郭家你是顶梁柱，你如果出了问题，郭家的天都要塌，秀东也得遭牵连……” 徐彩华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硬是给郭秀清拿了一个方案出来。 郭秀清听了之后脸都绿了，觉得徐彩华简直是荒唐，这是搞什么名堂？他的女人自己哪怕不要了，怎么能给自己的堂弟呢？这不是乱了伦常吗？ 但是徐彩华给他一分析，他再仔细一琢磨，又觉得可行，郭秀东现在要求进步，在仕途上郭秀清能够给他很大的助力，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完全可以来一次利益交换嘛！ 让郭秀东和柳乐琴假结婚也不是不可以，为此付出一点代价算什么？关键是郭秀清只有一个女儿，做梦都想有个儿子，如果柳乐琴这边能有个儿子，他郭秀清就有后人了，这是拿权力都换不来的东西呢！ 现在郭秀清还有一个难点，就是这么荒诞的一件事，怎么去操作？ 徐彩华很有把握的道： “郭书记，柳乐琴这边我能想到办法！我负责安排人做他的工作，但是秀东那边你要自己去说，只要秀东能点头，这事儿就一定能成……” 第63章 石头落地? 唐宜巡视政法工作，郭秀清全程陪同，见了徐彩华之后，他的心神稳定了很多，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他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唐宜书记想看的公检法三方面的工作安排和部署，政法委都高度重视，方方面面的工作都准备得很扎实，为这一次两会期间的稳定确实是下了真功夫。 唐宜在政法班子会上表扬了市政法工作的成绩，他道： “政法工作是我们当下最重要的工作，我们沙州因为历史原因，社会矛盾一定比较尖锐，我们政法工作的担子比较重！ 尤其是两会期间，实话讲我作为新任书记，初来乍到，内心还是比较忐忑的！因为我不愿意刚来上任，两会就出幺蛾子……” 唐宜很平易近人，他这几句话一讲，下面都笑起来。 唐宜继续道：“今天我来政法委巡视，看到大家准备这么充分，工作状态这么好，精神这么饱满，我非常高兴！我们公安战线的同志都在坚守岗位，我们法院，检察院的同志，也都绷紧了弦，这很好！我坚信有你们的努力工作，这一次我们的两会会圆满成功……” 唐宜讲到这里，语气放缓，但是言辞却更严肃： “但是……” 他说出“但是”二字，那肯定就有内容，果然，唐宜继续道： “我这里还是说一点！两会期间，我们遵照的原则不会变，那就是谁出问题谁负责，哪个部门和单位出问题，哪个部门和单位就要负责！ 自从我履新之后，在纪律规矩方面是很严格的，不依规矩不能成方圆，这没有情面讲，所以我丑话说在前面！不止是你们政法战线，其他的战线也一样，以后我们沙州就要把这个规矩立起来！” 唐宜讲到规矩的时候，语气非常的柔和，但是他的话让人听起来，却是言语如刀，在场的人刚开始感觉很轻松，骤然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刚刚上任的常务副书记伍学法心中凛然，心想自己经历过的领导也多，很多领导喜欢耍官腔，抖官威，但是伍学法面对这些领导内心都比较平静，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但是唐宜书记就真不一样，言语之间自有一股凛然的官威，让人不自然的心生敬畏和紧张，那种压力骤然都降临，神经自然绷紧。 伍学法有这种感觉，郭秀清就更觉得压力山大。 他的情况就是迟迟下不了决心，因为徐彩华这个人套路太深，他担心自己一旦陷进去之后，再要出来就不可能。 但是现在他又没有选择，徐彩华给他策划的这条路好像最合理，最能度过难关！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单独跟唐宜书记汇报，把自己的情况坦白，但是最终他控制住了这种欲望！ 唐宜书记什么都知道，也已经给他划了底线，剩下的事情就要靠郭秀清自己搞定，搞定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没有搞定，那嘿嘿，唐宜书记讲得很清楚，规矩面前没有情面讲，他郭秀清就要成为唐宜铁面无私的牺牲品。 送走了唐宜书记，郭秀清就像热窝上的蚂蚁，他拿了很多次手机，都没有拨电话。 等到晚上，徐彩华给他打电话：“郭书记，小柳这边的工作能做通，你那边怎么样？” 郭秀清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他心想柳乐琴那么执着的人，工作怎么做通的？ 让柳乐琴嫁给郭秀东，这个工作都能做通，那这个女人还是个什么东西？ 这么一想，他觉得心中一阵厌恶，他想徐彩华这就是给他设套子，就是故意围猎他的！ 一念及此，他道： “彩华，我们聊了这么多，你跟我讲实话，或者说你给我提个要求！我们都是成年人，不用藏着掖着，有些话我们说清楚了才好！” 徐彩华哈哈大笑，他想郭秀清这人啊，也就这么点出息，平常看上去傲气得很，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真正碰到了事情，立马六神无主，优柔寡断，什么决定都没有，这种人坐到政法委书记的位子上真的尸位素餐，组织选错了人！ 郭秀清的反应在徐彩华的意料之中，郭秀清就怕徐彩华拿捏他，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存在。 徐彩华混了这么多年的政治，他怎么会那么天真？他肯定要利用这件事做一点文章，但是绝对不会愚蠢到用这件事掌控郭秀清，那怎么可能？ 郭秀清这样的政坛老江湖，经历得风浪太多了，徐彩华不可能玩火。 徐彩华和郭秀清又见面，这一次徐彩华讲得很清楚，他老徐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他不可能还想和唐宜书记搞对抗，怎么可能嘛！ 他市委秘书长怎么有能力推翻市委书记的东西？那个念头动了就是错的，那种错误徐彩华能犯？ 徐彩华强调能屈能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他肯定被压制了，但是无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也不急于这一时一定要如何翻身，他想都没有那么想过。 但是他找郭秀清肯定也有事情相求，因为这年头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郭秀清问：“老徐，你说什么事情？我能办到一定办到！” 徐彩华道： “这事儿跟覃焱有关系，覃焱当年搞煤矿的事情，如今有人在搞材料，一方面说他当年是侵吞了国有资产！另外一点，就是4.28矿难瞒报。 这两件事情市委之前都有了定论，但是现在别人翻旧账……” 徐彩华说完，从手提包里面就拿出了厚厚的一沓卷宗，都是覃焱发家的“旧账”！ “郭书记，我跟你讲实话，我跟覃焱是多年的朋友，我的太太和覃焱的夫人也是朋友！因为这种情况，我不得不跟他说公道话！ 当年他接手煤矿完全是为了给市里甩包袱！那个时候金河煤矿一年亏上千万啊！他接手的时候，一次性就给了市财政三千万，而且还是承包合同！” “我们不能说他赚钱了，再回头说人家侵占国资……” 徐彩华说得很激动，边说边把材料的内容一一的给郭秀清看，郭秀清心中的一块石头也渐渐的落地了。 第64章 怒从心起 徐彩华不求在官场上要寻求反击，这一点说明徐对官场有很深的理解，而且深谙进退之道，知道该退的时候一定要退，政治就是要能上能下，能屈能伸。 有了这个基础，郭秀清的戒心就放下了一多半，然后徐彩华再提要求，他的要求就是让郭秀清碰到了覃焱的案子，一定要想办法遮掩，网开一面！ 这一来，郭秀清就更有底了，这事在他权责范围之内，就不算个事儿，所以他欣然答应。 这就完成了一次利益的交换，郭秀清心中一下就踏实了！ 但是这里面徐彩华真真假假耍了花招！他决定退这是真的，因为唐宜发力了，他胳膊拧不过大腿，对这个局面他有很清楚的判断。 他不仅准备退，而且准备完全倒向唐宜，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就当好秘书长！ 他把秘书长当好，等待时机，只要暂时稳住，下一次省委调整沙州班子的时候，他肯定有机会嘛！ 政治的规律本来就是这样，关键时候一定要能忍耐，要懂得等待的价值，很多人不懂这个道理。 就好比炒股一样，炒股赚钱的秘籍就是一定要善于等待，一定要懂得忍耐和退让，政治也是一样。 但是徐彩华在这里还是布了一个局，他让郭秀清对覃焱网开一面，并且给了很多关于覃焱的所谓材料，这些材料他就是送给郭秀清的把柄！ 他知道郭秀清一定会寻求安全感，要寻求安全感，他就会把覃焱的发家过程，覃焱所犯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都查清楚。 老覃是沙州的首富，在如今这个年代，哪个有钱人早期不是打擦边球甚至是从灰色甚至黑暗的产业中杀出来的？真要查，没有一个经得起查！ 覃焱肯定有问题， 他靠煤矿发家，几年就成为沙州首富，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覃焱也有个团体，这个团体绝对不简单，只要查就能查出很多问题！ 徐彩华知道里面有一些线索，查覃焱就一定会查到杜杰，一旦查到了杜杰，沙州的水就彻底的搅浑了。 覃焱都有这么严重的问题，丁茂阳有问题有什么奇怪呢？法不责众，如果真要追责，那就都追责，徐彩华真正紧张的是丁茂阳，只要丁茂阳不出事，徐彩华就绝对安全。 他在郭秀清这里下了钩子，把覃焱的所有的证据巧妙的交给郭秀清，一旦出事，政法系统有现成的证据， 首富覃焱就挡在丁茂阳的前面，市长杜杰也就挡在他徐彩华的前面，他布了这个局，回去再当缩头乌龟就心安理得。 郭秀清的事情基本上就这么平了。 郭秀清找到了郭秀东，对郭秀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关键是给郭秀东许了天大的好处。 他跟郭秀东道： “秀东，我们兄弟之前存在一些误会和芥蒂，但是在别人眼中，你我兄弟这一层关系是怎么也否定不了的！所以在官场上我们是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的关系！ 你一直想下区县，我迟迟没有点头就是考虑时机的问题。如果下去你就担任一个副县长，从副县长进常委谈何容易？你要一路走出来都很难……” “但是这一次我可以安排你直接到常委，而且还是比较好的位子！” 郭秀清给郭秀东先说好处，然后威胁在后面：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在市里给你说话，比秦海强很多。秦书记是从上面下来的干部，他从骨子里就瞧不起我们这些本土的干部，你给他当这么久的秘书，他认同你吗？ 如果秦海真要帮你，你的事情何至于到现在还解决不了？所以老哥我有事，你绝对有事，这一辈子仕途估计也会完蛋！” 郭秀东脸色非常的难看，大家都是聪明人，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事儿早几年，他年轻气盛肯定直接拒绝，没有任何商量。 但是现在……他能拒绝吗？在仕途和个人生活之间做选择，他该怎么选择？作为一个男人，他太清楚自己该拥有什么，那种掌握权力的滋味，那种被众人追捧，众星拱月的感觉，那是谁都无法抵御的诱惑。 郭秀东很清楚，如果今天跟郭秀清完不成这个利益交换，他的仕途可能会走向另外一个相反的方向，他想保住现在的位置都不可能…… “哥，咱们兄弟，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这件事我肯定替您办好！”郭秀东道。 郭秀清拍了拍他的肩膀： “秀东，你是条汉子！过去哥委屈你了！” 郭秀清说完，转身拿了一个信封过来，把信封递给郭秀东。 郭秀东一脸迷茫！ “这里面有一张卡！里面有二十万块钱，我知道你这几年就靠一点死工资过日子，男人没有钱，就好像动物没有了脊柱，那就是软体动物！” 他拍了拍郭秀东：“把卡拿着，挺起腰杆子，下去之后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干工作，一定要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不要被别人一点小恩小惠就收买，记住哥的话，我们兄弟之间怎么来都可以，但是外人千万要警惕！” 郭秀清这番话是他当官的肺腑之言！官场之上，一定要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最忌讳轻易的收人家的钱财物品，因为那样会被人看轻。 郭秀清这么多年，在这方面非常的严谨，不是特别信任的下属，谁也近不了他的身，就凭这一点，他躲过了很多次危机。 郭秀东回到家里，手中拿着沉甸甸的银行卡，想着堂哥郭秀清给他掷地有声的承诺，他内心真的百感交集，无法用言语描述。 他有兴奋，有痛苦，有期待，有厌恶，各种感觉五味杂陈到一起。 在这种情绪中，他接到了来自柳乐琴的电话，而他见到柳乐琴的时候，更是被这个女人的美色给震撼到了，他何德何能，能够有机会娶这样的美女？ 然后他迅速想到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属于他，他只是别人的一个道具而已。 “我是个律师，喜欢谨遵规则！郭主任，我今天拟定了一个规则，你看一看，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以后我们就谨遵规则相处！”柳乐琴道，她的语气冰冷，不带人类的感情色彩，这和她惊人的美色特别的违和。 这种违和足以让郭秀东怒从心起！！ 第65章 肠子悔青!! 元旦节刚过，沙州的人大、政协两会就拉开了帷幕。 在市委书记唐宜亲自的部署督导之下，这一次两会开得相当成功，尤其是人大选举这一块，没有出现任何的幺蛾子。 当然，很多副市长的候选人也都施展了全力，比如这一次副市长黄楚智在会议之前，他单独拜访代表，让秘书每个人送了一个纪念品。 他嘴上说得好，说是代表们来自各行各业，一定要支持政府工作，一定要帮政府多宣传！沙州政府印了一本日历，日历上面全是沙州全域的景点的照片，送给代表们做纪念，关键是让代表们帮忙宣传。 结果他的手提袋里面不仅有日历，另外每个代表还得到了一件开尔衬衫，这件衬衫价值一百元。 那个时候一百元可不是个小数目，全市几百名代表这就要花几万元，代表们妥妥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权力得到了尊重。 所以投票的时候黄楚智就满票通过，还有几个没有这么安排的副市长，选举就都有反对票！ 这事儿被反馈到唐宜书记这里，唐宜把人大主任沈志辉，市委副书记秦海叫到办公室： “这件事情反馈到我这里来了，你们说怎么办？” 秦海捏捏诺诺不明确表态，沈志辉道： “唐书记，人大会议我们沙州是最清廉的，最多也就给别人送点小礼物！我听说衡州、江州他们的人大会议，代表们米面油盐都能收到，我觉得正确认识这件事非常重要。 我不认为黄市长这个安排有什么不妥！我们能当代表的同志，基本上是全县的精英，他们会因为一件衬衫就改变自己的理想信念？那是不可能的嘛！ 只能说黄市长的这个安排比较贴心，让代表们感受到了温暖，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把这件事上纲上线！” 沈志辉这么讲了，秦海也就立马附和了，杜杰市长也打电话过来，解释黄楚智的事情，说这种事情肯定不能提倡，但是也没有必要否定。 关键是这一笔钱是市政府办公室掏的钱，这是政府行为， 不是黄楚智个人行为。 杜杰打电话保人了，唐宜就不好再较真，其实唐宜也是一次试探，他看看这件事常委们的普遍反应是怎样的，现在看来，大家对此持开放态度。 既然这样，以后的两会可能都会在小礼品上下些功夫，当前上面也没有这方面的政策界定，唐宜从结果论，觉得这样的结果皆大欢喜，至少市长、副市长以及市政府的一些关键岗位都能够高票通过，这对市委的能力也是高度的认可。 …… 沙州电视台换了一把手，苏洪上任之后，把之前贺吉武搞的那一套全部推翻，贺吉武重用的人，他全部进行了调整。 他在沙州电视台也干了多年，有自己的一帮的人马，而且熟悉业务，他的新政策可以说是对贺吉武工作的“拨乱反正”，所以电视台的气象改变非常大。 肖琳娜的收获最大，苏洪力推她进电视台班子，报告已经打上来了，王剑飞这边都已经收到了风声。 王剑飞和肖琳娜的关系处在半公开的状态，程虹为此还恶心的闹了一次！ 但是程虹这个蠢女人她稍微一闹，风声传出去，教育局那边她反而非常被动，本来他就资历不够，领导又认为她撒谎轻浮，处境一下就不妙了。 王剑飞趁机给程虹的父母讲： “我和程虹的情况你们都清楚，之前是好合好散！现在如果你们真和程虹一起胡搅蛮缠，那可能朋友都做不了！ 我们和平分手，她还能在市教育局里面有个位置，如果撕破的脸闹翻了，我分分钟就能让她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然后王剑飞就再也不客气，狠狠的耍了一把官威： “我王剑飞当年凭一个穷记者就能把他从县里面调进市里，现在我一句话，就能把她打回原形，如果你们不信，就试一试！” 人就是这样，如果软弱别人就会得寸进尺，而一旦你凶狠，别人掂量一下自己不是对手，立马就会秒怂！ 程虹的父母典型就是欺软怕硬的小市民，王剑飞官威一抖，吓得他们胆都破了。 回去立马就跟程虹做工作，她的母亲龚玉梅道： “小虹，王剑飞咱们惹不起了，这事儿就算了！要说也是咱们没这命，谁能想到这小子从一个穷记者，能一跃当这么大的官？ 现在咱们不惹他，你在教育局的工作还是很体面，如果真惹恼了他，他翻脸了那可能就不好办了！” 程虹“哇”一下就哭了！ 她把家里摔了个稀巴烂，然后怼龚玉梅： “我和王剑飞分手，就是你们逼的！你们之前瞧不起王剑飞，觉得他是农村出来的，嫌弃人家家底薄！现在人家当官了，有权力有势力了，你们怕了，那我现在还哪里去找男朋友？还能找到王剑飞这样的男朋友吗？” 程虹哭得嗓子都哑了，她肠子都悔青，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肖琳娜她早就认识，人家方方面面的条件不知甩她多少条街！ 势利的女人又喜欢攀比又特别敏感，程虹面对肖琳娜，她骨子里就是自卑，这种自卑就是绝望。她自己是个男人，在选择女人的时候也必然选择肖琳娜嘛！ 王剑飞终于和程虹没有瓜葛了，但是其实还是有些隐忧。 他和肖琳娜相处是蛮好，肖琳娜找他虽然带有一些功利心，这一点绝对不能否认！ 不过肖琳娜把功利控制在一个理性的范围之内，而且她历经岁月的洗礼，善解人意，深谙人情世故，她和王剑飞在一起，就是两个比较般配的人一起生活，门当户对。 而且两个人现在接触了之后，随着她对王剑飞方方面面的了解，对王剑飞愈发的满意，在感情上，两人已经有了基础。 但是婚恋观，两人略微有点错位，肖不急于结婚，更不急于生娃，甚至她还想能不能和王剑飞将来就丁克，这一点王剑飞感觉为难…… 第66章 忽然调整!! 权力洗牌的过程就有人欢喜有人愁，随着唐宜逐渐的掌控沙州，沙州很多干部也历经沉浮。 像之前不太得志的邓华平，伍学法这几个人被重新启用，而之前红红火火，如日中天的像贺吉武等人，则明显边缘化。 而更加激烈的可能还在下面区县，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进常委之后，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在澧河全境进行了一次干部整肃整风，在这一次整肃整风的过程中，市公安局澧河分局局长黄强落马。 这是一次刀刃向内的革命，在某种意义上体现了赵承刚的权威，也体现了他的决心！ 赵承刚如今已经提拔担任市委常委，他以市委常委的身份兼任澧河区区委书记，这预示着从省里到市里，对澧河区的未来发展有全新的规划和强烈的期待。 在这种情况下，赵承刚率先动作，在某种意义上也和唐宜在市委的动作形成了配合！而且他的第一个动作放在政法系统反腐，这似乎也是某种暗示。 现在很多人都想赵承刚的动作背后是不是有领导的授意呢？ 就好比之前澧河的“雷霆行动”，这明显就是全市统一行动之前的试验版，那个行动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向全市推广，如今赵承刚的这个动作，会不会从澧河辐射到全市呢？ 另外赵承刚拿下了黄强，在市一级层面上，市公安局长柳克圭是不是也危险呢？ 柳克圭最近有点疯，又开始频繁给王剑飞打电话了。 他现在很没有安全感，因为在沙州他和杜杰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如今市委书记唐宜也不待见他，他想靠拢谁好像都难，该怎么办？ 政法委这一边，郭秀清对他非常忌惮，两个人的斗争从一开始就没有停过，到如今的斗争也异常激烈。 所以柳克圭如今感觉很难，黄强被市纪委立案，相关问题线索公布之后，他更如惊弓之鸟。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整个社会和公安系统都处在一个混乱的阶段！国家财政收入不足以支撑庞大的消耗，公安一大部分收入需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在那种背景下，系统不规范，甚至有个别地方很混乱都是正常的，真的要查，没有几个人经得起查！ 黄强的问题很多，但是他最大的问题就是对赵承刚的背叛！ 赵承刚把他当一把插向敌人的尖刀，结果他中途叛逃了，反而和敌人推杯换盏，勾肩搭背了，这口气赵承刚能咽下去？ 而黄强的情况和柳克圭的情况颇有相似性，柳克圭不紧张才怪呢！ 这个情况王剑飞也吃不准，他只好向唐宜汇报。 唐宜嘿嘿的道： “政法的问题肯定很大，但是现在关键还是要靠他们自己的自律！柳克圭现在还是要继续配合澧河，把事情搞得善始善终……” 唐宜这话的意思是他不会见柳，唐宜在巡视政法委的时候，和柳克圭见过面，再单独见怎么可能呢？ 而唐宜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他暂时无意动柳克圭。 政法很复杂，牵扯到的利益非常的多，唐宜现在还没有看到解决这一块问题的契机！再说公安局一把手位置太重要，柳克圭这个人办事能力没有问题，在业务上是高手。 他最大的问题是政治上的矮子，唐宜目前留这个矮子反而有利，至少他不会倒向另一方！ 王剑飞有了底，他就跟柳克圭道： “柳局，你如果真要见唐宜书记，通过我这一边肯定难！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去找赵书记！赵书记跟你之前合作很紧密，你们有基础！ 回头赵书记安排一个局，私底下组织活动不是啥都有了吗？” 柳克圭一听，以为这是唐宜的意思！这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政治交换呢？如果这一点能做到，他柳克圭暂时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柳克圭作为副厅级干部，他在省里也还有些关系，他之前给自己的仕途安排是离开沙州，树挪死，人挪活，他想换一个地方！ 但是他这个想法一直落不到实处，这种情况换做谁也没有办法做到心如止水！如今王剑飞给了他一个答复，让他安心了很多。 他再去找赵承刚，心态就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赵承刚只是处级的区县一把手，柳克圭在赵面前还挺有优越感，觉得就算是配合一起行动，也是赵承刚配合他行动。 但是现在赵承刚提拔担任了市委常委，地位已经凌驾于柳克圭之上了，现在要开展工作，只能是他柳克圭配合赵承刚！ 赵承刚跟柳克圭讲： “柳局长，我的态度一直很明确，那就是我们的‘雷霆行动’意义重大，得到了我们澧河区老百姓的高度评价！但是很遗憾，我们这个‘行动’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坚持到最后，搞了一个半途而废！ 现在组织把我们澧河放在了更加重要的地位，也给我赵承刚更大的权力和荣誉，在这种情况下，我主持继续推进‘雷霆行动’势在必行，柳局长，我非常高兴你一如既往的支持我澧河县的工作！” 柳克圭支持澧河的工作，这样的支持如何体现？ 首先澧河分局局长的人选肯定要支持赵承刚！赵承刚看中的是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田明智，田在市局和柳克圭的关系一直很微妙，但是他业务能力强，柳也不能拿人家怎么样。 这一次赵承刚提出要求，柳克圭没有办法拒绝，他第一时间就去修补自己和田明智的关系去了。 有市局的推动，赵承刚这一边给组织部建议，田明智任澧河分局局长的任命很快就落实下来！这个位置一旦落实，很多人就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看明白了，唐宜书记要重用赵承刚，而赵也配合冲在最前面，通过澧河一个彻底完整的整顿整肃，将来从一个地方辐射到全市所有的区县市，这是一盘大棋呢！ 而王剑飞很意外的一件事则是郭秀东忽然之间要调整了，他从市委调整到区县，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 第67章 郭秀东履新!! 农历新年之前的一波干部调整本不在计划之中，很显然这一波干部调整一方面是现实需要，另外也是唐建平作为组织部长刻意推动的调整。 这一次调整主要是针对副处级干部，包括下面区县常委班子和政府班子的调整以及市直单位的党委班子的调整，牵扯到的干部接近五十人。 这是唐建平对自己权力的一次检阅，通过这样一次干部调整，他觉得自己市委组织部长的权威真正得到了体现，这是他以前没有的体验。 通过这件事，充分体现了唐宜书记的工作风格。 唐书记不愧是省委下来的干部，领导艺术高超，非常的有边际感！他知道书记应该抓什么工作，如果把一个市所有的资源和权力比喻成一座蛋糕，唐书记懂得怎么去切分这个蛋糕，而绝不会把整个蛋糕都放在手中。 在这一次调整中，有个比较关键的人，此人就是市委郭秀东的工作安排！ 郭秀东是市委副书记秦海的秘书，同时又是政法委书记郭秀清的堂弟，关于他下放的风声已经有至少一年的时间了，但是一直没有落实。 这一次怎么落实了呢？ 王剑飞给郭秀东去电话：“郭主任，你不声不响，怎么说下去就下去了啊？之前不是说这个事情成不了吗？” 郭秀东道： “王主任，有些事情一言难尽！我倘若说我不想下去，想继续留在市委，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真是这么想的！” 王剑飞一听感觉郭秀东兴致不是特别高，他本来开玩笑让郭秀东安排请客的，这话就卡在喉咙里没说了。 然后回去肖琳娜突然问他： “剑飞，你认不认得郭秀东？” 然后肖琳娜给了王剑飞一个惊天八卦： “郭秀清和郭秀东两兄弟大有故事……” 王剑飞草草听了一下，三观都被颠覆了，道：“这是以讹传讹，胡说八道的吧？这种事情你都知道了，那还不人尽皆知吗？” 肖琳娜凑到王剑飞耳边，压低声音道：“一点也不奇怪，当初你去市委的消息我也知道啊！” “秘密都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的，对一些特殊的群体根本就没有秘密……” 王剑飞被肖琳娜这话给怔住了，这女人的话总是一语让人触动。 “郭秀东是真和这个姓柳的律师结婚？” 肖琳娜道：“那肯定要结婚啊！至少形式上肯定要是真的！男方那边估计没有动静，但是女的这一方已经行动了！” 肖琳娜把请柬给王剑飞看，请柬上面写着郭秀东、柳乐琴新婚志庆字样。 王剑飞盯着这请柬，都觉得自己无法组织语言，他能说什么呢？ 他甚至想这是不是能作为一个故事给唐宜书记分享？他迅速否定了这个念头。 郭秀东就是千千万万没关系，没背景，出身寒门学子的缩影！如果说才华，郭秀东在市委是很强的笔杆子，是连续参与了好多次县委经济工作会议报告撰写的能人。 他给秦海干了几年秘书，表现也比较亮眼，他差的地方还是视野，还是格局，还是待人接物。 王剑飞回想自己的家庭背景，自己的父辈何曾懂官场的人情世故和待人接物？从这个角度来说，王剑飞很感谢自己的记者经历。 他当记者的那几年有机会跟在市委书记身边跑，有机会接触几十上百个领导干部，并且天天跟他们打交道！ 要不然王剑飞现在是什么样子？在体制的囚笼中，他也只会是被人忽视的尘埃。 郭秀东现在的做法颠覆一般人三观，但是…… 王剑飞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了很久。 “怎么了？看上去情绪不高？”肖琳娜凑过来，从后面挽住了王剑飞的脖子，吐气如兰。 王剑飞嘿嘿笑笑，道：“情绪一般，无喜无忧，就只是想新的一年来了，2005年又会有些什么故事！” 王剑飞其实情绪真的有些低落，但是他克制了情绪！还是那句话，成年人的烦恼和心事跟谁讲都不合适，哪怕这个是跟你同床共枕的情人。 成年人的虚弱和软弱也绝对不能轻易流露，因为真诚就是垃圾,是无人问津的野草,是亲手奉上的刀！ 王剑飞本想把郭秀东这事淡忘。 但是第二天郭秀东就主动约王剑飞，王剑飞和他一沟通，原来郭秀东这一次下去可能去澧河区，位子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 王剑飞道：“郭主任！这个位子好哇！澧河区委常委，起点不错，恭喜啊！” 郭秀东道：“剑飞，实话讲我感觉挺有压力！我很想把工作干好，您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赵承刚书记？” 郭秀东想迅速向赵承刚靠拢，这让王剑飞意外，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郭秀东并不准备和郭秀清绑死，可能以后也不会靠拢秦海，他为了这一次下放豁出去了，但是一旦下去，他颇有一点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意思了。 王剑飞给赵承刚打了一个电话，赵承刚嘿嘿一笑，道： “这个郭秀东啊，现在关于他尽是故事！” 王剑飞道：“他的故事可以半信半疑，但是对澧河区的工作来说，我认为他应该是一把好手！” “那就周末安排一下嘛！唐书记回省城，我们组个局，回头你把湘江局长叫上，我们好好放松放松！” 王剑飞把情况给郭秀东一反馈，郭秀东非常感动。 他很清楚安排周末意味着什么，如今年底了，时间很紧张，王剑飞如果能安排几个小时，或者是吃一顿饭郭秀东都感激莫名。 他太清楚王剑飞现在有多忙，下面区县很多书记和县长都在排队想请王剑飞吃饭或者组局，王剑飞能给郭秀东安排得这么好，这是特别够兄弟的！ 刘湘江跟王剑飞讲： “郭秀东看上去能成大事！他的态度我认为蛮好，如今也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尤其是澧河区，你别看赵承刚的气势如虹，其实他真面临不小的压力，这个局我参加！” 刘湘江和王剑飞如今关系走得近，这并不是因为刘湘江是肖琳娜的表姐夫，而是王剑飞对刘湘江这个人比较认同。 两个人现在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在刘湘江这里，王剑飞真的学到了很多。 刘湘江跟王剑飞讲： “剑飞，我在仕途上能够当到交通局长基本上走到尽头了！其实大部分人，不管你有多高的才华，在市一级能够混到正处这都算人中之龙！ 从处级再往上走，除了个人才华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根基背景！你现在这个年龄有机会搭上通向厅级干部的末班车，当然，这个过程可能会曲折，甚至可以说机会并不大！ 但是我们在体制内工作，只要有机会，就应该尽全力把握，没有把握住也不会有遗憾！” 刘湘江这番话真的是肺腑之言，王剑飞当年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是何等的踌躇满志，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坦途。但是很快他就被现实打击得伤痕累累。 到现在他明白了，作为这个世界上的独立个体，再牛逼的人可能也只是尘埃！而社会的三六九等其实早就分门别类安排得清清楚楚了。 像王剑飞这样出身农村的人，想要去实现阶层的跨越，才华的占比可能百分之十都不到，这才是赤裸裸的社会现实…… 刘湘江说出了这个真理，但是他并没有以一种负面情绪来表达，相反他的态度很积极，给王剑飞带来的也是正能量。 而周末在恋家水果山庄，郭秀东和刘湘江，王剑飞还有赵承刚四个人一桌麻将，一场麻将打结束了，一切就尽在不言中了。 郭秀东的态度非常明确，那就是以后他在澧河区必须全力支持赵承刚书记的工作！现在很多人不理解，认为澧河区的搞法有些过激，郭秀东道： “伟人曾经有一篇文章，说矫枉必须过正！这个说法我们姑且不说，就当下我们澧河的情况来看，我认为不仅不是过激的问题，而是力度还不够的问题，还需要继续加大力度！ 所以我们的宣传工作要加强，要全力配合区委、区政府把整风整肃进行到底！” 赵承刚听了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郭部长，我就坚信组织不会选错人！澧河如今是冲在最前面，我们要为整个沙州做一个模板，趟一条路出来，这个任务很光荣！ 我们一方面抓风纪，整风整顿，一方面抓社会治安！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再把经济建设抓好，其实这是相辅相成的过程。 这些细节以后我们再讲，我作为澧河区委书记表个态，我代表区委党组欢迎你郭部长的加盟……” 赵承刚不愧是成熟的政治人物，他虽然对郭秀东的有些选择和做法不以为然，甚至可能是嗤之以鼻，但是他也并没有把郭秀东排斥在外。 这个世界很复杂，不是非黑即白，任何一个人掰开了，揉碎了，真的都有几分人的模样？ 第68章 疯狂!! 郭秀东醉酒了，他想到马上就是自己的大喜日子，就要迎娶那个女人进门，他的心情就没有办法做到平静！ 这个时候郭家已经沉浸在一片喜悦之后，母亲打电话给他，说村里啥都准备好了，他们知道郭秀东在城里上班忙，没有工夫回去张罗婚事。 但是没关系，家里有父母，有妹妹，有乡里乡亲，婚礼筹备这些事儿根本就不用郭秀东费心。 郭秀东只需要提前带儿媳妇回家就行！ “秀东，儿媳妇的照片我和你爹都看过了，很不错，很好咧，我们老郭家祖上有德，娃娃出息了……” 母亲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和自豪，是啊，儿子在城里当了大官，儿媳妇又有工作，据说收入还挺高，放在郭秀东的那个小山村，这种家庭不要太幸福。 但是……郭秀东现在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呢？他一个人躲进卫生间，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 他今天跟王剑飞一起喝酒，有好几次他都想邀请王剑飞参加他的婚礼，但是最后这话都没有说出口。 他说不出口！他这不是结婚，而是政治交换，为了仕途，他把人生最宝贵的幸福可能都要放弃，这就是现实！ 他在卫生间慢慢的平定自己的情绪，洗了一把脸出来收拾行李，然后他给柳乐琴打电话，打电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经完全镇定了。 柳乐琴也收拾了行李，然后匆匆过他这一边来，两人碰面之后，这个女人一如既往的骄傲。 郭秀东和她商量回去的事情，柳乐琴道： “按照我们的规矩，我父母提出来多少还是要一点彩礼，你给你爸妈打电话准备一下！” 郭秀东道：“彩礼？要多少？” “最便宜也要八万八！” 郭秀东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操！” 柳乐琴眉头一挑：“你说什么？” 郭秀东豁然起身，凑到柳乐琴面前：“我说去你妈的！” 柳乐琴生得漂亮，但是性格也是非常大胆泼辣的，当即抬手就给郭秀东一巴掌，一巴掌打得很重，打了之后，柳乐琴还十分凶狠：“我替你哥哥教训你！” 郭秀东一听到郭秀清，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柳乐琴推到沙发上，破口大骂： “你这个骚货，跟我结婚了你就别想骑在老子头上拉屎！狗日的，老子今天也开开荤，看看狗日的是什么货色！” 郭秀东疯了，他的情绪本来就处在一种酒后亢奋的状态，柳乐琴的举动又让他感到不能忍受的羞辱。 一瞬间，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想到自己当年青春年少，天不怕地不怕，就在那个小山村里面，每一次考试都是全区第一名。 那个时候郭秀东觉得自己可以拥有整个世界，他想自己可能就是天选之子！ 对！他觉得自己人生最高光，最幸福的时候就是那个时候，自从山里走出来以后，上高中，上大学，参加工作，他就再也没有过那样的高光人生。 不仅没有，反而越混越压抑，越混越低潮！ 他本来觉得这个世界上自己最大的依仗是自己的能力和本事，但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所谓一身本领无人问津，他想要往上爬就要放弃自己的尊严， 放弃自己的人生幸福，要生活在耻辱和羞耻之中！ 他受够了！ 柳乐琴大惊失色，拼命的喊叫，但是郭秀东已经下定了决心，三下五除二就把女人剥精光了。 “你再喊，我就把你扔出去，让所有人都看一看沙州最美的女律师！我穷苦出身，最多这一辈子又回去，就当从来没有出来过！ 你他妈的什么都没有了！你想要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你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柄！！” 郭秀东冰冷的道，这一刻他不是人类，内心只有野蛮和疯狂！ 柳乐琴吓住了！ 她本以为自己很强大，完全可以把这个男人拿捏，但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这个男人是个疯子，他根本就不是郭秀清认为的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是狼，甚至比郭秀清更凶狠果断，非常可怕！ 柳乐琴不敢喊了，她盯着郭秀东，用近乎哀求的声音道： “我错了，秀东，我错了！你放了我，我们以后认真紧密的合作，我们一起合作共赢，都各自收获自己需要的东西！” 郭秀东笑了，笑得鬼魅。 他心想你刚才的牛逼劲儿呢？你之前的那股傲气呢？ 都尼玛是假的，这个世界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真实！人类就没有走出过丛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柳乐琴的软肋在什么地方？这个女人贪婪，这个女人有强烈的欲望，要不然她这么年纪轻轻，而且肤白貌美，她怎么会去勾搭郭秀清？ 两人的年龄差距先不论， 单单郭秀清的那一副尊容，身高不足一米六，体重超过170斤，这种人的魅力在哪里？无非就是其手中掌握了权力罢了。 “乐琴，你瞧瞧你，这么像缎子一样美的肌肤，天天却要陪那么一个肥腻到流油的王八蛋睡觉，那就是暴殄天物！” “现在好了，你嫁给我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真正合法的夫妻，我会陪你！好好的陪你！” 郭秀东也不是柳下惠，面对这样的美色他也不可能心如止水！再说了，他内心有一种扭曲的疯狂，如果他头脑清醒的状态下，他可能任何事情都不会做，因为他需要掂量利弊。 但是此时此刻，他醉酒了，酒是人的胆，酒也是色的媒，所以他什么都不管了，完全不管不顾，硬是把这个女人给强睡了。 柳乐琴眼中含泪，渐渐的竟然也陷入到了一种迷糊混乱的精神状态之中！ 郭秀东和郭秀清虽然是堂兄弟，但是两个人的形象完全不一样，郭秀东的身材虽然谈不上高大，但是超过一米七的个头，长期自律的身材一身肌肉，体魄强健。 还有他年轻的身体，拥有澎湃的动力，这是任何女人都难以拒绝的条件。 郭秀东完全沉浸在了一种扭曲的疯狂之中，忘我到无法自拔…… …… 一年一度的春节，王剑飞今年的春节和往年过得都不一样。 以前的春节他总会早早的请假，因为考虑到程虹老师的假期，但是大部分时间他都没有办法回商溪老家，经常也就过年回去一两天，然后就会匆匆返程。 今年王剑飞的假期比较短，但是他完全安排在商溪，妹妹已经把父母都接到了商溪，一家人在商溪团聚，春节过得特别的舒心。 当然，主要是王剑飞如今身份和地位不一样了，他人回商溪，商溪这一边陈晓军把很多东西都准备好了！ 家里的年货置办完全不用他费心，不仅如此，年夜饭的劵王乐手中有三四张，她们公司就给了她两张，县委这边给一张，宋雅县政府这边又安排一张。 知道王剑飞回来，过来拜访的人很多，但是这些人都聪明，来了之后就简单聊一下，放了东西就走。 王剑飞简简单单住几天，家里贵重的烟酒收了一大堆，王乐把这些东西拿去换了现金，回来偷偷跟王剑飞讲： “哥，太多了，根本都不敢跟爸妈讲！” 王剑飞问有多少，王乐把钱拿出来，竟然有四沓整百元大钞！ 王剑飞目前一年的工资加奖金只有两万多，一个春节就是工资的两倍，这还是他刻意低调的情况呢！ 王剑飞存了三万，给爸妈和妹妹一人四千，他考虑了一下，最后决定干脆在商溪县城买一套房。 商溪目前的商品房价也就700元一平，王剑飞手中另外还有一点钱，一套房全款拿下，以后爸妈进城，就可以住自己的房子了！ 王乐跟他讲：“哥，你有钱为啥不在市里买房？你在市里自己住得多一些呢！” 王剑飞笑笑，他心想自己给唐宜当秘书只有几个月的时间，立马就在沙州买房，就算再低调行事，都还是有些不妥。 王剑飞时时刻刻都牢记自己的身份，跟在书记身边工作，他就只能把自己定位成服务者，时时刻刻都要保持警觉，时时刻刻都要保持低调。 “乐乐，哥买了房你暂时可以住！将来你结婚，我们家的情况你知道，别指望爸妈能给你多少嫁妆！哥这套房子就当你的嫁妆，知道吗？”王剑飞道。 王乐一下愣住，眼眶一下就湿润了。 她没有想到老哥竟然这么大方，竟然会给一套房作为她将来的嫁妆？ “哥，嫂子……” “没有嫂子，我和程虹早分了！你放心，以后哥就算给你找嫂子也找通情达理，懂冷暖的女人！还有，不管怎样，在哥心中，你和爸妈才是最重要的人！ 我希望你也谨记这一点，这世界上真正指望你过得好的人，只能是爸妈还有你老哥……” 王乐用力的点头，她也是农村长大的女娃，这些年出来打拼也有经历，王剑飞讲的这些话她能听懂。 第69章 百年难遇!! 王乐是比较多愁善感的那一类女孩，她和王剑飞的年龄差了六七岁，小时候她就是王剑飞的小跟屁虫，上了高中之后，王剑飞参加工作恋爱那一段时间，对家里疏于照拂，王乐还是挺失落的。 上大学那会儿，她还写了一首诗《哥哥》，在诗里她写：“哥哥，孤独的时候想你，孤独是温暖的。哥哥，被人欺负的时候想你，被人欺负是温暖的……” 王剑飞那时候鬼迷心窍，甚至父母一辈子辛苦攒的钱给他，让他买房的，结果他把钱花在了程虹房子的装修上面！ 老王家是传统的家庭，父母有点重男轻女，王乐曾经是非常失落的，加上高考失利，工作刚开始又不如意，对王剑飞她还是很有看法。 但是现在一切都好了，她觉得今年的春节过得特别踏实，那个照拂关心她的哥哥又回来了，家里的顶梁柱又回来了呢！ 虽然王剑飞来去匆匆，在家里一共也只能待两三天，但是就这么短暂的日子，让这个家特别的温暖。 王剑飞的心情也特别好，所以从商溪到雍州，王剑飞脑子里面也灵感迸发。 他第一个灵感，去书记唐宜的家里专门就带土家族的各种零食，酱板鸭，卤小甲鱼，牛肉，凤爪还有椒麻鸡，麻辣兔。 这些东西一带过去，黄阿姨非常高兴，乐呵得很： “唐宜，这么多拜年的，就是剑飞最用心！” 唐宜忍不住笑：“剑飞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每一次我在沙州给你准备东西，都经过他的手，其他的人哪里知道你喜好什么？” 王剑飞的第二个灵感就是在雍州安排组了一个局，地点是尚文荣提供的，在雍州江边的一处会所，参加这个局的人全是唐宜当先在沙州比较亲近的人。 市委常委，澧河区委书记赵承刚，交通局长刘湘江，商溪县县委书记陈晓军，还有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周泽华，另外还有邓华平、伍学法，卓德文。 这都是去年唐宜重用提拔的干部，这些人都是要给唐宜拜年的，他们又吃不准唐宜的脾气，所以都给王剑飞打电话。 得！ 王剑飞给唐宜汇报之后，就定了一个统计的时间，安排在雍州大家聚一天！ 淡化拜年送礼的事情，纯粹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喝酒打牌玩一天，王剑飞和尚文荣搞服务工作，中途另外一个副秘书长田登科也过来了。 这个局势如今很多人都能看明白了，市委两个副秘书长都已经完全看清了形势，倒向了唐宜书记，市委的大局基本上定了。 当然，徐彩华这样的人才也是百年难遇，他现在的工作状态兢兢业业，滴水不漏，完全没有了之前拿腔捏调的做派，市委办的工作在他的领导之下干得有声有色。 尤其是年底各项大检查，另外还有经济工作会议的筹备和报告起草，这些事情王剑飞以前都没有经历过，第一次经历跟着徐彩华学到了很多。 唐宜跟王剑飞讲： “剑飞，经济工作报告这是市委年度最重要的报告，起草这个报告的全过程你都要积极参与！这是非常难得的学习和提高的机会，同时也是一种很高的荣誉！ 我们沙州是六百万人口的大市，我们全市的经济发展关乎六百万父老乡亲的福祉，你能亲自全程参与，这个意义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而徐彩华在报告起草上面要求，一定要符合实际，并且要有新意，尤其要体现唐宜书记执政沙州之后的工作特点和风格！ 具体工作由田登科副秘书长牵头，政研室，办公室，督查室都抽调精干的笔杆子参与，王剑飞除了参与撰写报告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协调沟通。 这么一个大报告的起草，并不是市委几个笔杆子闭门造车就能写出来的，而是需要全市各部门统筹协调，大家集思广益，最终才能把报告完善。 报告中每一个字都不是乱写的，都需要反复慎重才能敲定，其中不仅有态度问题，还牵扯到部分博弈的问题。 王剑飞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遇到了棘手问题很多，他解决不了的都去找徐彩华，结果一些看似棘手的问题，徐彩华处理起来非常的得心应手。 王剑飞春节的这个安排，唐宜很满意，他道： “剑飞，这种形式的拜年很好，大家都不觉得很有负担！关键还有一个重点，那就是在放松的状态下，还可以谈一谈工作，一年一度嘛，今年我们全市的工作重点大家都有底了，这个就蛮好！！” 王剑飞这边组局，另外一边，市长杜杰则在组更大的局。 因为杜杰的生日是正月初四，所以初四这一天，他家里一般都是车水马龙！ 杜杰在沙州工作了十多年，在沙州的人脉关系根深蒂固，他的个性又特别豪爽，所以捧场的特别多。 正月初四他一般在老家，家里都像办酒一样，控制了规模之后，大概是做生意的商人至少两桌，下面区县的干部至少两桌，市里各单位包括市政府机关的算起来至少四桌。 这个规模还不包括随行人员带的司机，秘书和家属，好在杜杰老家的院子足够大，他的老弟圈了八亩多地盖的一个庄园。 杜凯在省城经营房地产生意，每年过年他置办年货购买物资都是几十万，活脱脱就是大手笔。 今年初三徐彩华就过去了，一同过去的还有几个区县的一把手，初三就玩了一整天，初四继续玩一天。 这里面还有个小插曲，那就是杜杰的这一帮亲信拥趸，他们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并非都是一条心。 徐彩华和杜杰的关系一直走得近，但是他这一帮和桃花区区委书记张尚坤又不是一派，另外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又是一派。 陆国良这个人和杜杰的关系非常铁，他在所谓昌河帮里面有点平衡砝码的味道，喜欢左右逢源，而徐彩华和张尚坤两人则是真正的对头。 这不今年春节，张尚坤就没有客气，对徐彩华火力全开，冷嘲热讽不停。 再看徐彩华呢？ 反正不管张尚坤怎么讲话，他都笑脸应对，反正现在大家都在传说徐彩华失势了，他的资源基本上被唐宜书记连根给清理了。 对此徐彩华采取的态度是不承认，不否认， 不抱怨，可以说是相当的坦然。 难能可贵的是在工作上他还不表现出来，该他干的工作一样不少干，反而比以前干得更出色。 面对张尚坤这种他也不反击，反正你老张说什么都是对的！古有韩信能受胯下之辱，今有徐彩华能遭张尚坤爆锤。 最后还是杜杰看不下去了，冲着张尚坤喊： “张尚坤，你真有用回头就拿点本事出来！同样是区委书记，如今赵承刚已经骑到你头上拉屎拉尿了，也没有见你拿出东西来？ 这样行不行，你今年gdp来个反超澧河区，明年我给你也争个常委！” 杜杰讲话了，张尚坤就有点难堪，他道： “市长，现在沙州的事情和往常不一样了！关键时候您可能要挺身而出给兄弟们说说话才好！现在沙州用的干部都是一些什么人？ 以前犯了错的，以前跟您顶牛不听招呼的，如今一个个都提拔了，长此以往，沙州的还有什么体统？我们这些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干部，怕看不到希望了！” 张尚坤这么一讲，陆国良立马和稀泥： “好了，老张别讲了！马上开饭，有什么事情吃饭喝酒，在酒桌上去聊！” 当天一切没有异常，只是杜杰晚上喝酒有点不胜酒力，跟平常比似乎有明显的差距，秘书关前进敏锐的察觉到杜杰心情不好，吃完饭之后，他就问： “市长，这几天都太吵了，您好久都没有习字了，要不回头去写几个字？” 杜杰点点头：“也好！你安排大家吃好玩好！我稍后安安心心泡个热水澡，然后写写字吧！” 关前进知道杜杰待在雍州就没有精神，到雍州也有几天了，明天可以考虑安排回沙州了！ 张尚坤凑过来跟关前进讲： “前进，我知道今天市长可能有点不舒服！但是我说的是肺腑之言！沙州的发展市长立了汗马功劳，本来他就应该当书记的！ 如今他不仅没有当一把手，反而手上的资源和权力被人家这么一点点的蚕食了！这就是温水煮蛙，市长如果再不动作就来不及了，在沙州，以后他的话就不会有人听了！” 关前进心中一阵厌恶，他心想你们一个个摆出一副铮铮铁骨的样子，好像一切为了市长似的，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张尚坤这几天有点挑衅徐彩华的意思，说穿也是因为他心中不自在，无论是张尚坤还是徐彩华，都巴不得杜杰和唐宜书记两个人掐起来，一旦出现这种局面， 他们肯定摇旗呐喊。 只是这么做对整个沙州是不是有利呢？杜杰市长肯定有自己的判断。 第70章 什么魅力?? 杜杰写字也是这几年才养成的爱好，他觉得自己的性子太燥了，想找个修身养性的事儿，渐渐的就喜欢上写字。 他写字，关前进一般都陪着他，在旁边煮茶，焚香，尽量的让环境处于一种很清静的状态。 这个时候杜杰都是很安静的！ “前进，你怎么看这两天的这些人和事？”杜杰俯首写字，运笔轻盈，语气很平静。 关前进反复斟酌之后，道：“市长，我觉得他们讲的很多东西有道理！沙州现在的局面很复杂，感觉人心有些涣散，这么下去我担心今年的工作可能达不到预期！” 关前进这番话讲得很委婉，其实就是提醒杜杰，下面很多人对当下的局面多有不满！ 这也可以理解，资源一共就那么多，以前沙州都是杜杰一家独大，所以跟杜杰关系紧密的人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他们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状态。 而唐宜过来之后，他一节节的切香肠，已经分割出了很多资源了，切肤之痛的如今就有徐彩华！徐彩华很痛，张尚坤的内心也不平衡。 沙州的两个区，澧河区和桃花区，两个区的发展水平差不多，要较真了讲桃花区的发展还要早一些，只是从势头来说，澧河区的势头可能更强。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进了市常委，和张尚坤在档次上拉开了差距！张尚坤自问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亦或是政绩，他都不弱于赵承刚。 他和赵承刚唯一的区别就是赵承刚彻底倒向了唐宜书记，而他则没有动摇自己的政治意志，仅此而已！ 目前这两个是比较凸显出来的问题，还有更多人可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毫无疑问，杜杰在沙州的权威已经被动摇了。 杜杰没有说话，他笔走龙蛇，他正写的四个字是“群贤毕至”，他把这四个字写完之后，把笔轻轻的放在笔架山，然后抬起宣纸仔细端详。 关前进凑过去道： “市长，您写得真漂亮，真的赏心悦目！” 杜杰嘿嘿笑笑，道：“前进啊，平常让你多读一点书，你偏偏就不听！经常说话就开黄腔，书法最忌讳的四个字就是‘赏心悦目’，你说我的字‘赏心悦目’我当你没文化，倘若对别人也用这四字评语，那可能真就把人得罪死了！” “赏心悦目是小道，震撼魂魄乃大成！” 关前进闹了一个满脸通红，他的学历其实不低，还是正儿八经学中文的研究生，但是他对书法真的不懂，也不懂“赏心悦目”这个评语还有这种说法。 杜杰也不在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道： “人心散了，队伍带不动了吗？” 关前进道：“主要是大家都希望市长能够更好的团结大家，率领大家创造更大的辉煌！” 杜杰把茶杯重重的一放，道：“狗屁，全都是小心事！就说徐彩华，他一个秘书长，手伸到党委各个部门去了，他还觉得自己是长袖善舞！ 如今吃亏是咎由自取，唐宜讲道理，如果不讲道理，他现在得灰溜溜的滚蛋！” “当然，徐彩华也够聪明，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眼见形势不对能够迅速调整，政治上的表现还是比较成熟，不枉组织培养他这么多年！” 杜杰再一次把毛笔拿起来，道： “赵承刚是个人物，以前我小瞧了他！这一次他给我们大家都上了一课！” 关前进道： “我看就不是什么人物，就是个墙头草而已，墙头草，两边倒谁不会？” 杜杰冷笑道：“你懂什么？两边倒的人多了，柳克圭算实权干部了吧！他就是两边倒，结果怎么样？哪里那么简单容易，现在看来赵承刚之前跟着我的确是被束缚了……” 关前进不说话了。 杜杰的性格他知道，杜杰处处都在说别人的好话，这不一定是好兆头！ 如果杜杰真的就这么软弱，这么好被人拿捏，沙州经过了这么多市委书记，局面早就跟杜杰没有什么关系了！ 杜杰强就强在他永远知道什么时候是出手的时机，另外，他绝对是站在大局和大义上面做事情，让他为了某个人的利益牺牲大局那不可能。 像这一次徐彩华被收拾得惨不忍睹，杜杰根本看都不看，至于张尚坤的牢骚，那肯定就更小局。 杜市长做事情一定是做堂堂正正的大事。 关前进就琢磨，沙州能有什么地方是个发力点呢？ …… 沙州，关前进看到沙州的地界，他就觉得思想轻松了很多。 在雍州一方面是老杜永远不开心，怎么都差一点意思！原因就不讲了，反正老杜只要待在雍州，心情就觉得舒坦不了，因为他的心不在那边。 但是到了雍州就不一样了！只要到雍州，杜杰整个人就非常的鲜活，那完全就换了一个人。 另外在雍州人来人往的太多了，反正去年那些不怎么得意的人都往雍州跑，不止一个徐彩华，也不止一个张尚坤。这些人都摸到了杜市长的脾气，知道杜市长讲义气，看不得兄弟们吃亏受苦。 当然，关前进清楚，在杜杰那里人也分三六九等，像徐彩华这样的人，虽然是副厅级领导干部，而且是市委常委，其实杜杰不欣赏这样的人。 徐彩华靠近杜杰，完全是他自己想傍着大树乘凉，杜杰对此也不抵触，毕竟徐彩华在沙州能搞事，能量很大，有这么一个人，关键时候能用一下，杜杰能省去很多烦恼。 但饶是如此，看到徐彩华被收拾得这么惨，杜杰真能做到心如止水？关前进清楚，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的，杜杰看上去很霸道，其实吃软不吃硬，对兄弟和身边人特别心软。 关前进回雍州，他就不用再去应付这些人了，他非常清楚，杜杰肯定会有动作，2005年对沙州来说肯定不是平凡的一年。 “书记，马上就是经济工作会议！今年大年一过，我感觉时间好像忽然一下就开始加速了！”关前进道，他旁敲侧击。 杜杰嘿嘿笑道： “前进啊，有时候我觉得你比较成熟，很多难以处理的问题，你能处理得很好！但是有时候我觉得你这碗水又很浅，具体表现就是在你心中装不住事情的时候……” 杜杰一语道破了关前进的心思，关前进索性道： “市长，我的办事能力都是向您学的一点皮毛！至于心机城府这一块，那真的没办法，这是天生的性格，实在是长进不大！” 杜杰道： “没有长进就要多学习，我跟你讲过，让你多去学一学王剑飞，你联系过他没有？” 关前进道： “王剑飞是个记者，他能够上位完全是因为徐彩华秘书长！徐秘书长发掘了他，他才有今天……” 杜杰摇摇头，不说话了。 关前进跟着他这么多年，学到了一些东西，但是实在是受限于悟性，很多东西学不到。 关前进想问题永远不知道想深一层，唐宜秘书的那个位子是一般人能坐的吗？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位置。 王剑飞能在那个位置上站稳脚跟，而且能得到唐宜的绝对信任，这需要多厉害的本事？ 杜杰性格比较直接豪爽，但是不代表他的思维不缜密，沙州的人和事，没有几个他看不透的！只要他看重的人才，一般他都会用，哪怕这样的人才并不是完全站在他那一边的！ 杜杰惜才，很多人可能觉得是个笑话，但是这一点是千真万确的！ “越是想急着去办某件事情，就越是不能急！”杜杰喃喃的道。 他坐在车上，看向窗外：“这是去哪里？” 关前进道：“政府下午两点有个会！您需要亲自主持！” “让王辉主持，就说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杜杰说完，身子慢慢往后躺，司机扭头看了一眼关前进，关前进指了指左边，那个方向是去九州国际酒店的！ 有时候关前进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会傻傻的想，九州酒店的那个童小丽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她一个寡妇的身份，怎么就能把杜杰市长都迷得死死的呢？ 关前进对天发誓，童小丽绝对不是那种绝顶的尤物，如果当说相貌和美色，沙州有太多的女人超过童小丽了！ 但是到了杜杰这里，他就只认童小丽这一款。 不止是如此，杜杰在另外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绯闻，有时候关前进觉得是不是牛人的脑回路都跟常人不一样呢？ 还有，他苦思冥想杜杰究竟要等什么呢？ 关前进脑子天马行空，车到了目的地了，关前进才想到自己没有提前给童小丽打电话，这个失误太大了。 他手忙脚乱正要准备拨号，却发现那个女人已经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迎接了。 杜杰从车上下来，伸了伸胳膊，他感觉通体舒服舒坦，童小丽道：“不是说明天才回沙州吗？怎么提前了？” 杜杰哈哈大笑： “我恨不得大年都待在沙州过，雍州我一天都待不住……” 第71章 沙州可期? 年后沙州第一件大事就是市委经济工作会议隆重召开，这是唐宜书记履新之后的第一次经济工作会议，这一次会议也是全面体现他执政思路和执政方向的会议。 唐宜在大会上做了05年经济工作报告，纵观整个报告，核心就两个点，第一个点是“筑巢引凤”，第二个点就是“强投资”！ 所谓“筑巢引凤”就是沙州要重振工业，必须首先要解决营商环境的问题，包括社会环境和硬软件环境！社会环境方面，唐宜提出要整顿整肃风清气正的政治环境，要着力打击社会违法乱纪，涉黑涉恶的团伙，营造公平公正的竞争环境。 另外，沙州要坚定不移的打造湘南省铁路货运中心和湘南省能源中心这两个中心，把握两个中心，从而全方位的提升沙州在全国招商引资方面的核心竞争力。 唐宜的“筑巢引凤”思路可以说非常的清晰，这也体现了唐宜经过了接近半年调研和沉淀之后，他对沙州未来发展的认真思考。 当然，这样的方案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智慧，这是集思广益，体现了沙州很多有识之士的见解。唐宜不仅理论水平高，而且他也有丰富的实际工作经验，这一次这个报告就突出了这一点。 至于所谓“大投资”，唐宜提出要加大重点项目，重点工程的投资！这其中包括核心的重载铁路建设，电厂三期建设，另外还准备引进中原最大的水泥集团和化肥集团入驻，这都是重大工程项目。 除了重大工程项目之外，交通建设的投资每一年要保持百分之十以上的增长速度，要提前完成全市道路硬化村村通的项目。 唐宜强调，“强投资”也是筑巢引凤重要的一环，两者相辅相成，只有把两者有机结合，沙州经济才能实现腾飞！ 这个会议开了两天，与会的人员都感到鼓舞，在开会期间，唐宜频繁会见各区县的负责人。 在见商溪县委书记陈晓军和县长宋雅的时候，他讲： “我们市里对新一年的经济工作有总体部署，到了你们县一级更要认真贯彻落实！商溪是一个山区县，晓军书记尤其要发挥自己交通专家的优势，加快全县的道路硬化工程推动，抓住交通先行的机会！” 陈晓军很硬气的道： “书记，您放心！我和宋雅县长已经在这一块发力了，今年拟定硬化的国道差不多有100余公里，省道、县道有一百多公里，乡道还有两百余公里。 我们准备的总投资差不多是三个多亿！” “三个亿？资金从哪里来？” 陈晓军道：“我和宋雅县长跟书记汇报这个方案，就是希望市里能够给予政策倾斜！” 唐宜道： “好家伙，你们就是在这里等着我哎，你一个县就要搞几个亿，那我们一个市是不是就要拿几十个亿出来？目前我们沙州的财政情况你们清楚，我们肯定不具备这样的手笔……” 宋雅道：“书记，我们一直都强调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让先富带动后富！在沙州经济发展上面，尤其是在资源运用方面，总要有个中心重点！ 我们商溪是土家族聚集县，属于少数民族地区，按照国家的民族政策，资源向我们倾斜这不存在任何的问题！” 王剑飞过来泡茶听到这番话都忍不住好笑。 商溪的发展进入快车道是肯定必然，陈晓军今年到市交通局已经拿到了大几千万的指标了，宋雅的关系也运作起来了，估计直接从省财政厅能够落实几千万，再加上一般财政拨款，县域范围内的一般财政收入等等，拢共肯定有一到两个亿。 还剩下的缺口，回头可能会通过债务形式存在，通过银行贷款或者城投债多种形式融资，商溪大投资的局面已经是必然。 在这种情况下，宋雅和陈晓军还找唐宜要钱，那肯定是多多益善，这也是强调市委书记权力需要向他们倾斜。 市委书记的权力体现，除了人事权之外，地域的大项目的决断权力也在一把手，另外，财政方面政府管，但是大范围的投资需要一把手签字，只是沙州目前还没有这么执行而已。 从这个角度说，沙州的政治整顿和整肃还任重道远！ 陈晓军和宋雅如今是唐宜的嫡系，肯定不会让他们空手而归，唐宜给他们批了三个文件，都是同意他们申报的三个项目，其中有一个全县烟水工程改造项目，这是需要市委批了之后，通过环评，水利在过审，资金调拨要落到市烟草，属于是向财神爷要钱的项目。 有了宋雅和陈晓军的例子，唐宜会见其他的区县主要领导，也都有表示，这就是市委书记的权力体现！如果把全市的资源当成一块蛋糕，切分这块蛋糕的刀柄就握在唐宜的手中。 当下杜杰一派的人很多牢骚满天飞，肯定对当下的局面多有不满，但是不满又怎么样？ 在新的政治形势下，沙州是唐宜书记主政这是事实，一把手和其他领导的权力分割就是按照几何级数衰减的，这是共和国政治的特点。 当下很多人需要适应这种情况，而这一次全市经济工作会议就给了他们的机会。 这些人包括桃花区区委书记张尚坤，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还有像南乡县县委书记杨华等等这些杜杰市长的嫡系，这一次他们都需要向唐宜书记汇报工作，接受唐宜书记的谈话。 这是唐宜对全市各区县主要领导的一次检阅，谁都不敢轻示大意，王剑飞记者出身，心思比较细，他就感觉张尚坤比平常考究了很多。 唐宜刚履新的时候，张尚坤来见唐宜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很有一股子一方诸侯的威严，但是如今他更多的是谨小慎微。 和张尚坤资历差不多的赵承刚如今已经是市委常委了，两个人都在市里上班，办公室之间的距离也就十多公里的距离，但这十多公里的差距，可能很多人一辈子都跨越不过去。 而赵承刚完成这个跨越的关键并不是他能力比张尚坤强，只是因为唐宜给了机会，仅此而已！ 权力有时候在某些特定的人和事上面表现得特别的凸显，而这一次唐宜和张尚坤谈话之后，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送客，张尚坤也只享受其他区县一把手一样的待遇。 另外一个细节，就是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在唐宜的办公室竟然待了四十多分钟，半个多小时的谈话那肯定内容丰富，这在之前很难想象。 陆国良第一次见唐宜书记的时候，两个人的谈话只有十多分钟就结束了，时间有三倍多接近四倍的差距，这说明陆国良的工作汇报很详细，可能希望唐宜更了解昌河。 临走的时候，陆国良笑眯眯的走到王剑飞这边道： “王主任，我跟唐书记讲好了，今年无论如何书记要去一趟我们昌河县，回头日程能安排过来的时候，你一定给我通个气，我亲自过来再请！ 我们昌河的经济目前也处在关键的十字路口，在新时期新局面下不敢大意，尤其是不敢轻易错过机会……” 王剑飞自然说没有问题，陆国良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他下楼之后，一会儿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就跑过来，拎了一个手提袋放在了王剑飞的桌子上： “王主任，这是陆书记安排的！” “哎！” 王剑飞想推辞，年轻人一溜烟就跑了。 王剑飞把袋子打开一看，一提五粮液酒，05年那会儿酱酒没火，这是顶配好酒，再加两条钻石芙蓉王的烟，另外里面还装了一个信封，王剑飞把信封打开，里面妥妥的五千块现金。 王剑飞立马给陆国良打电话，他还没开口，陆国良道： “怎么了，王主任，你是不是看不起老哥？我知道你想讲什么，我陆国良不能让人认为我不懂礼数！一点小意思这不代表我个人，而是代表我昌河八十万父老乡亲！” 王剑飞竟然无言以对，陆国良被认为是杜杰的头号嫡系，果然有几分杜杰行事处事的风格。 挂了电话，王剑飞想是不是向唐宜书记汇报一下？但是这个念头一动他很快否定了，书记一天日理万机，这么芝麻绿豆一点事儿都汇报，那自己这个秘书也太无能了。 然后他再转念想，这样的礼品都是事先封装好的，肯定不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大抵应该是陆国良认为必要的人，都会安排一份，其他的区县其实也差不多，王剑飞春节在商溪也收了很多烟酒。 只是陆国良的手笔更大一些，当然也可能陆国良到王剑飞这里特意把档次提高了一档或者两档，一念及此，王剑飞就不纠结了，把注意力重新聚焦到工作上。 05年开局看上去不错，经济工作会议开得很成功，如果真的能把会议的计划落到实处，沙州今年可期！ 第72章 出事了?? 沙州，九州国际酒店。 关前进很意外的看着面前的人：“郭……郭书记……” 郭秀清腆着肚子，他个子不高，但是威严十足，他冲着关前进点头：“市长在？” 关前进忙道：“郭书记您这边请！” 郭秀清和杜杰见面，这在之前是很不容易的！老郭在常委中的排名不是很高，但是这个人很自负，对政法这一块盯得死，防备心很强，杜杰不喜欢这种人。 “市长，您这个地方真好，简单清净，让人羡慕！”郭秀清见到杜杰，就夸赞九州国际的环境好！ 杜杰哈哈笑道： “这个地方好不好，关键是看你郭书记来不来，你郭书记一过来，蓬荜生辉，肯定好！” 关前进很识趣的把茶端上来了，道：“郭书记，市政府家属院的房子现在都被人占着！都是一些老同志老资格，办公厅也不好强行赶人家走。 当然，关键是市长随和，不去较真，所以暂时就住这边，这边环境肯定要差一点，但是正好离市政府办公区近，市长住着也方便！” 关前进很随意的“解释”！郭秀清笑笑，端起茶杯道： “小关，你很辛苦啊，晚上都还要在这边搞服务！” 关前进笑了笑不说话，慢慢退了出去，杜杰道： “老郭，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天专门过来应该不是只为喝一杯茶吧？” 郭秀清道： “市长，过来主要是向你汇报目前我们工作上遇到的困境和难题！沙州这个情况你了解，社会矛盾一直比较尖锐！现在我们政法维稳的工作压力真的太大！ 尤其是之前牵扯到的几个问题，比如像两江水电站的事情，这么多年都是政府和我们政法委综治办，我们一起在苦苦支撑！ 但是我们的做法从来就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老百姓的事情，还是要梳，不能光堵啊！” 杜杰道： “郭书记，这个工作你为什么不向唐书记汇报？” 郭秀清道：“我肯定要向唐书记汇报，但是这个项目一直是您在管，另外，而且自从这个矛盾凸显以来，遇到了问题都是我们商量然后配合，所以我必须先跟您汇报才妥！” 杜杰沉吟不语，他端起茶杯呼呼啦啦的喝茶，一会儿一杯茶就喝完了。 一杯茶见底了，他又掏出一包烟给自己点了一根，然后才道： “老郭啊！我一直跟你讲，你肩膀上的责任重于泰山，政法工作要为我们全市的各项工作服务，你这里如果偏了，或者出问题了，那我们其他方面有再多成绩，都是一张废纸……” 郭秀清有些激动的道： “市长，我想说的是责任越大，权力也越大！如今这是个什么世道？现在我们面临这么多困难 ，总得帮我们解决吧？ 又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吃，这算什么门子的事儿？” 杜杰冷冷的道： “郭书记，你跟我讲这些话就不妥了！我们都是党的干部，各自都有自己管的一块工作，你管好你职责范围里面的事情！我杜杰管好政府的事情，你跟我提要求，讲条件这合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跟谁提条件去？” 杜杰忽然翻脸，语气十分的严肃，郭秀清脸色变了变，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郭秀清道： “杜市长，你在我们沙州扎根这么多年，拥有崇高的威望！在这个时候，我们都遇到了困难，您应该率领我们往前走……” “老郭，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唐宜书记主政，我的工作职责很清楚！在市委工作这一块，我积极协助支持唐宜书记！ 作为市长我全权负责政府工作，这一次经济工作会议你也参加了，应该知道这一次会议开得很成功，我们政府面临的压力很大，担子很重！ 我跟你掏心窝子讲，沙州这么一个地方要完成年度增长超7的目标难度不小！ 但是如果我们的gdp7都破不了，可能在全省就要被边缘化，所以有条件我们要完成任务，没有条件我们创造条件也要完成任务，这就是我现在最关心，同时也最头疼的事！” 杜杰这么一讲，再不跟郭秀清谈其他的事情了，两人聊了一个小时的样子，一直到郭秀清离开，都没有再争吵过。 郭秀清从九州国际酒店出来，司机立马过来帮他拉开车门，他回头看了一眼杜杰居住的小院，脸色非常的阴沉。 从杜杰这里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姓杜的这个家伙老奸巨猾，根本就不上当。 但是…… 郭秀清揉了揉太阳穴，他的心情一阵烦躁。 他想自己如果再没有任何动作，可能就温水煮蛙，彻底玩完了。 而此时的杜杰则站在窗口，一直看到郭秀清的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过了好久，他道： “郭秀清这个人大部分时候一无是处，但是有时候讲几句话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权力和责任就应该成正比，只享受权力，不承担责任，世界上哪里有那么美的事儿？” …… 下午，王剑飞陪同唐宜书记调研开发区，开发区是当年段书记牵头搞的，但是一直没有搞起来！ 目前整个开发区的范围，除了有寥寥几家国企在这里设厂之外，大部分都还是荒芜一片，完全没有看到任何开发的迹象。 开发区工委书记蒋高武五十出头，干干瘦瘦，烟瘾很大，一到空旷的地方就把烟点上了，烟雾吹起来，他的眼睛就眯着，两根手指都熏得像腊肉一样泛黄。 唐宜的“筑巢引凤”，开发区建设是关键性的一环，蒋高武今天主要是现场给唐宜讲开发区的基本情况，以及目前开发区基础建设需要解决的问题！ 他道：“书记，其他的问题都暂时不讲，单就是道路建设的问题，现在我们就亟待投资解决！刚才您过来的时候走过的路应该记忆深刻，就这样的泥巴路，我们现在都还没有实现完全贯通！ 根据当年我们开发区的总体规划，道路建设的总里程有三十多公里高标准四车道沥青路，但是现在一公里都没有！这是第一笔要解决的问题！ 另外就是地块的拆迁，搬迁，三通一平的问题，我们要‘筑巢引凤’，这些基础的东西应该要落实下来……” 蒋高武侃侃而谈，水平是真的有！ 其实他被调到开发区，完全是被杜杰压制，他以前干水利局局长，杜杰经常要调用水利的专项资金，蒋高武坚决不干，甚至有几次，蒋高武当着其他市领导的面都和杜杰顶过牛。 杜杰的个性多么霸道？老蒋这么不给面子，他直接就扔一双小鞋给他，让他当科协主任。 蒋高武去了科协之后，本来一个什么边缘化的单位，蒋高武硬是联系上了省茶科所，省柑橘办，省农业大学，在沙州搞了十多个农业科技项目，科协本来只有七八个编制，后面陆续补充达到了二三十人的规模。 蒋高武个人更是被省里评为全省的科技类协会的优秀干部，硕大的荣誉证书他就挂在科协进门的大厅里面，来来往往只要过来的人都能看到他这份荣誉。 在这种情况下，杜杰必须要把他挪动一下啊，于是把他搞到了开发区当工委书记。 开发区是老段脑子发热搞的，当时规划肯定很有远见，但是那个时候国企改革的大浪潮掀起，沙州老百姓吃饭生存都成问题，政府更是穷得叮当响，国企改制之后，到处都是需要政府擦屁股的烂摊子。 段文雄搞这么一个开发区，在地图上画了这么一个圈，蒋高武过来已经历经了三任工委书记了，他来的时候这里最热闹的地方就只剩一下还没有拆迁的公立养老院了，他入驻就有留守孤寡老人的感觉。像今天这样见市委书记，而且领着市委书记实地调研，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然而，事情并不很顺利，就在唐宜书记实地考察的时候，王剑飞忽然接到了政法委伍学法书记打过来的电话。 伍学法跟王剑飞讲： “剑飞，书记在忙什么？十万紧急，二江口电站那边又出事了，你需要立刻向书记汇报情况！” “啊？” 王剑飞一听到“两江口”三个字，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作为电视台的记者，他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个地名，因为在沙州所有没有解决的矛盾中，两江口水电站牵扯到的矛盾是最复杂，最难以解决的。 这个水电站当初的改制，已经有了明确的定性，这个改制就是国有资产大幅流失的典型案子，参与改制的领导收了巨额贿赂，收钱的之前的市长刘斌已经被双规逮捕了。 这个价值五个亿的水电项目，刘斌一个亿就卖给了浙省的私营老板段正华 ，结果项目出售之后，两江口1800多名职工，段正华只安置300多人，还有1500多人都买断下岗了。 矛盾的根源不是下岗，而是国资贱卖，相关责任人被抓之后，职工没有得到回馈和交代，刘斌端掉了1500人的饭碗，这背后是一千多个家庭，这个乱摊子谁也收拾不了啊…… 第73章 现场!! 两江口闹事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这一次规模相当大，整个两江大堤都站满了人，有胆大的人直接就站在了闸口上面，下面就是滚滚的江水，这种情况如果稍微有疏漏，立马就是人命案。 公安局，武警，交警等各个部门都差不多就位了，大家都知道这事儿，两江已经有差不多一年没有怎么闹了，但是这一次又闹起来了。 无数的横幅和标语，都是给杜市长和唐宜书记的，其中直接呼喊唐宜书记的标语最多！都是下岗的职工家庭，有的人还拖儿带女都来了，里面甚至还混杂有学生。 现场混乱无比，人群特别的激动，这种局面下，秩序根本就难以维持！ 人群中有人高喊：“我们要见唐宜，我们要唐宜给我们补钱！” “唐宜，唐宜，唐宜！！” 跟着就几百人都冲着天空嘶吼。 王剑飞听到这种嘶吼，内心瑟瑟发抖，公安局，武警方方面面传递过来的消息都是这里非常危险，唐宜书记不能过来，不能保证安全。 王剑飞道： “书记，您现在过来也无济于事，甚至可能把矛盾更加激化！现场老百姓的情绪非常激动，很混乱，在这么不冷静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唐宜神色平静，他透过车窗看外面，可以看到大堤。 后面秘书长徐彩华也陪着他一起过来，一路上徐都在给唐宜介绍两江口事情的前因后果！其中他讲： “这是历史遗留的问题！目前沙州凭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无法解决，因为我们没有办法从政府拿钱出来再搞一次下岗买断！” “就算政府咬牙砸锅卖铁掏钱了，也不一定能让这些人买账，因为时过境迁！他们是99年下岗的，如今已经过去了五年，五年的时间，社会发展速度很快，变化翻天覆地。 以前的补偿根标准已经不适应现在……” “一年都没有出现的事情，怎么现在忽然又来了呢？”唐宜道。 徐彩华道：“问题一直解决不了，都是通过一些政法综治手段，政府这边安排一些临时的应急办法苦苦支撑，但是本来就随时都会出问题，只是没有想到问题在这个时候发生！” 唐宜：“总结起来就是没有办法解决，牵扯资金太大太多。另外，事情发生了，也没有人有过错，因为这个事情本来就存在，秘书长，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 徐彩华无言以对，不怕他八面玲珑，这个问题他也没有办法回答。 王剑飞却在想，05年开局唐宜大顺，但是只顺几天，骤然就碰到这么大一件事，这件事…… 王剑飞绞尽脑汁，也根本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怎么解决？ 关键是这件事怎么忽然就来了呢？之前没有一点风声的吗？这么多部门，这么多单位，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里的事情应该早跟书记汇报？让书记能未雨绸缪？ 王剑飞其实知道这一茬子事儿，因为当年电视台最怕的就是两江口出事，因为一出事就要有人去现场，新闻不能报道，但是该做的记录和拍摄一样不能少。 上千人闹事的场面不是开玩笑，警察都弹压不住的局面，任何人靠近人身安全都难以得到保障。 还有…… 沙州人还有个很邪性的说法，就是只要两江口有事儿，就必然会有人命！ 人命大于天，任何一件事情只要出人命，那就是天大的事儿，两江口这个地方就这么邪性，只要有事就有命案！！ 王剑飞脑子里一瞬间转过无数念头，他越想越紧张，他扭头看向唐宜。 唐宜的神色非常的平静，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再看徐彩华，老徐的额头上冒汗，这肯定是紧张造成的！ “剑飞啊，你天天给我讲故事，怎么就没有讲这个两江口的事情呢？”唐宜道。 王剑飞道：“书记……我……我……” 唐宜抬抬手：“我不是怪你！因为沙州太大了，故事太多了，就算你给我讲了这个故事，也会有其他的故事没有讲，故事永远听不完！” 徐彩华道： “书记，市长应该过来了！” 唐宜看了一眼外面，政府一号车开过来了，杜杰应该在车上！ 唐宜给王剑飞一个眼色，王剑飞立刻把电话拨过去，杜杰的声音很洪亮： “唐书记！现在这件事只能交给公安和武警处理，还在三江社区这边好像有了一些行动，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出去，一旦出去，就会有很大的危险，那样我们全局可能都陷入被动！” “杜市长，我们都不出去，就这么待在车上看戏吗？” 杜杰道： “书记，我们现在不是看戏，而是坐镇现场指挥！公安，武警，以及军分区我们能调动的力量都调动起来了，这么多部门统筹协调，没有你我坐镇，怕是搞不好！” 唐宜“嗯”了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空气似乎瞬间就凝固了，王剑飞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也不好说出口了。 因为现场的声势越来越大了，很多人都涌向了闸口，闸口很危险的地方站的人多了几个，稍微动一下，一旦落下去，哪怕是善于游泳之人，那也绝对没有生存的可能！ 另外一部分人则是往这边涌过来，警察的人墙根本挡不住，现场指挥的公安局局长柳克圭的指挥车往前推，他拿着话筒冲着人群喊话。 他一喊话，人群喊得更凶！ 两江水电站的这些职工，他们都有经验，而且很多人都还年轻，四十岁左右的一大层，这些人就是中年人群体，上有老，下有小，真的是豁出去了要说法的！ 而且那个年头招工，都是搞什么军事化的管理，结果现在他们特别团结，而且很有纪律，一旦闹起来，油盐不进，喊话根本就不顶用！ 前面的警察顶不住，往后退，警车就被人推倒了！ 柳克圭气得摔话筒，冲着面喊： “准备催泪弹，辣椒水，硬是扛不住了，就只能来硬的了！” 王剑飞虽然和公安的指挥车距离有点远，但是这一幕场景他太熟悉了！因为有一次两江这边出事，他就在指挥车旁边跟踪记录。 那一次死两个人就是从闸口摔下去死的，其中有一个人只有27岁。 而那一次死人就是一片大乱，现场完全失控，催泪瓦斯扔出去，彻底把现场的状况搞糟糕了…… 这怎么办？ 王剑飞很想去拉门，但是手抓住了把手也不敢动！ 他王剑飞的身份是秘书，唐宜书记是今天这里的头，轮得到王剑飞乱动吗？ 就在王剑飞犹豫的刹那，后面的门忽然开了，唐宜书记直接推门下车了！ 徐彩华脸都白了，道：“书记，您……您千万别！” 王剑飞拉开车门就跟了过去，唐宜一溜小跑，直接就跑到了公安的指挥车那边！ 卧槽！ 几个公安都懵逼了，下意识的就要拦着唐宜，王剑飞在后面喊： “是唐宜书记！你们让！” 唐宜直接跑到指挥车附近，柳克圭看到了唐宜，脸色也变了： “书记，您什么防备都没有！这里非常危险……” 唐宜道：“不要管我，话筒给我！” 唐宜的语气毋庸置疑，他拿到了话筒，冲着话筒就喊： “两江水电站的兄弟姐妹，我是沙州市市委书记唐宜！！我就在今天的现场，我现在跟你们讲话！” “我讲第一句话，我作为沙州的一名新人，新领导，非常遗憾一直没有完整了解我们两江电站的问题，这是我工作的巨大失误！” “刚才我听了汇报，了解到两江水电站的改制牵扯到巨大的贪腐腐败案，这个案子给我们两江的职工兄弟们造成了不能挽回的损失和情感伤害，现在我都知道了……” “我既然当了沙州市委书记，那我这个市委书记就要为老百姓实实在在的解决问题，就是要扎扎实实的给你们解决困难！ 我恳请你们给我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内，两江的问题必然妥善解决！！ 你们如果信不过，可以向市委派遣督导和观察小组……” 卧槽！ 王剑飞惊呆了，唐宜的话让他不敢相信！ 书记这是急疯了吗？ 一个月解决问题，怎么能解决？ 如果说这个事情是轻松能解决的，也不可能拖这些年都解决不了！ 但是就当下这个情况，唐宜书记这几句话喊得实在是掷地有声！嘈杂的人群都懵逼了，似乎他们不敢相信这是市委书记喊的话。 有人已经要往这边涌过来了，警察还在拦你人！ 唐宜手脚利落，直接通过梯子爬到了指挥车上面，他站在车上面，然后道： “你们现在能不能看到我了？我就是唐宜，我去年来沙州上任的，过来满打满算只有半年时间！很多人可能都不认识我，今天大伙儿都聚在一起，就利用这个机会，我和你们都见过面！” 他冲着大坝闸口那边的人招手： “那边的几个兄弟，站在大闸口上多危险？都下来，都过来，我就站在这里，大家都听警察朋友的安排指挥，都过来，我跟大家唠一唠……” 第74章 书记的官威! 两江口闸门附近，气氛紧张到了顶点！ 王剑飞站在指挥车旁边，腿肚子都打颤！ 下岗职工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把指挥车团团围住，虽然有公安维持秩序，但是这种秩序的维护相当的脆弱，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关键是人群的敌意很强，有些人手中甚至还拿着东西，有拿石块，有拿棍棒的，这种情况就好比燃气大量泄漏，只要一点点火花，立马就是大爆炸，太危险了！ 唐宜站在指挥车的车顶上面，手中拿着喊话器，他道： “你们大家都围拢过来了，很好！我首先跟大家讲一讲，我唐宜之前是干什么工作的！” “很多人说我唐宜是搞城镇化研究的，今天我就跟你们交个底，我真正研究并且关心的群体就是下岗职工的群体！” “我们的国企改革从97年开始推行！到目前每一年，我们全国下岗职工的数量差不多有700万人！到去年年底，我们全国拥有下岗职工达到了接近3000万人！” “三千万啊！这是多么庞大的数字，这个数字背后更是几千万的家庭！ 在我们国家经济发展遇到困难的时候，在我们改革开放遭遇阻力的时候，是我们三千万下岗工人率先冲在前面，让我们国家甩掉了包袱，轻装前进。 你们为我们整个民族的发展和振兴做出了巨大贡献，国家和人民不会忘记你们……” 唐宜突然就即兴演讲了，讲到下岗职工的事情，他的情绪也变得非常激动，他几乎是甩开了喊话器，扯着脖子在讲！ 他讲了工人的不容易，然后话锋一转： “同志们，在我们国企改革改制中，有大发国难财的官员和资本家！这些人搞腐败，搞暗箱操作，造成大量国有资产的流失，同时也给我们工人朋友们造成了巨大的经济和情感伤害！ 两江水电站就是一起典型的腐败大案，这个案子目前还没有完全结尾，我唐宜在这里表个态！既然组织委派我到沙州担任市委书记，那这个案子就由我来结案！ 我一定要帮我们一千多工人朋友以及你们背后的家庭讨回公道，一定要把你们该得到的每一分补偿都送到你们手中……” 唐宜说到激动的时候，声音都嘶哑了，满眼含泪，声情并茂！ 王剑飞直接懵逼了，周围本来喧嚣嘈杂的工人队伍也都站住了身形，大家都看着唐宜，很显然没有一个人想到唐宜会有这么感性而富有激情的一面。 唐宜不知道两江水电站的情况，但是他知道全国很多地方下岗职工的生产生活情况，他手头上有大量的感人的素材，今天在这个场合他即兴发挥，跟大家都讲了出来。 关键是他有一股子特别的情绪，饱含深情，非常的具有感染力！ 这么复杂，这么混乱的场面，竟然硬是被他镇住了！ 看到这一幕，王剑飞立刻凑到公安局柳克圭面前，道： “柳局长，马上重新部署调集你的人手，准备疏散人群！” 杜杰也从车上下来了，他召集当地街道和社区的负责人，安排部署他们分头工作，尽快稳定疏散群众，一场非常可怕的群体事件，渐渐的稳定住局面，王剑飞紧张的的心情暂时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接下来…… 唐宜组织工人代表和区委区政府，街道办，社区等三级干部进行座谈，座谈持续了差不多四个多小时，从下午谈到晚上八点多，晚餐王剑飞从外面喊了工作餐就对付一口。 唐宜的态度比较坚决，他提出一定要解决问题，所以要求社区和街道办的同志都必须下沉，要求对两河口下岗职工进行全面的摸排调查。 一千多下岗职工，每个人都要建立档案，每个人的情况都要做成记录上交市委。 为了完成这一项工作，澧河区委区政府临时抽调干部二十多人！唐宜同时决定成立两江口水电站下岗职工纾困小组，他亲自担任组长，调集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蒋高武担任常务副组长。 然后再下面就是相关区、街道的责任人，小组一共十个人，其中有两个是下岗工人代表。 这个时候唐宜终于展示出自己市委书记的权威了，市里各个部门，不管是行政还是党委，还是公检法，全部要求随时听从调配，他强调，谁不支持下岗职工纾困小组的工作，谁就准备掉帽子。 他这个话在晚上座谈会上讲过之后，第二天立刻通知开全市干部大会，要求市四大家领导，市直单位所有一把手一律参加，在会上唐宜发表了杀气腾腾的讲话。 他讲： “昨天的两江事件很多人都在现场，当时那个情况你们都看到了！我现场发表了讲话，给工人朋友们做出了承诺，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兑现我的的承诺！ 如果到了时间我没有办法兑现承诺，我这个市委书记还当什么？我估计是当不下去了，我干不下去，在此之前，你们中间很多人先要遭殃。 我丑话说在前面，这一次你们中间有些人要准备下岗，所以都把精神给我集中起来，不要成了出头鸟，那样对不住你们半辈子的攀爬挣扎……” 卧槽! 唐宜书记讲话真的硬，这还是王剑飞第一次看到唐书记在大会上急眼，市委书记的赫赫官威从昨天到今天，他是真的全部释放出来了。 可以确定去年通过一段时间的工作，唐宜书记在沙州已经渐渐的站稳了脚跟。 但是沙州的局面依旧很复杂，唐书记对沙州的局面肯定做不到完全掌控，沙州的大局还是杜杰掌握，一把手权威弱的格局没有得到根本性改变。 可是……沙州忽然出事了，两江事件一下把唐书记的霸气给激发出来了，从在现场处理这件事开始，从昨天到今天，唐宜都完全释放，不再温文尔雅，不再让人如沐春风，而是出狠招，放狠话，后面可能还能下狠手。 唐宜书记第一次露峥嵘是在市电视台，那一次交通局长陈晓军被免职，可以说是当着全市六百万老百姓，他抖了一把市委书记的官威。 如今两江水电站出事，这一次从昨天到今天，沙州全市都处在非常紧张的状态，市委书记亲自抓的工作，谁撞枪口上谁就要掉帽子，这种感觉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王剑飞佩服到了极点！其实两江的事情暴露了很多问题，这件事应该算是一次巨大的危机。 因为群体事件一旦控制不住，不能妥善解决，市委书记作为一把手要承担第一责任，这个责任太沉重了。 关键是通过这个群体事件，暴露出的是沙州大面积下岗职工的矛盾问题，两江水电站只是沙州各种矛盾问题的缩影，或者说两江水电站的问题可能最紧要和凸显。 而沙州全境的下岗职工是以万计算的，号称有几十万，这么庞大的数字， 目前已经造成了社会问题怎么解决？有没有能力解决？ 在这种紧迫紧要的时候，唐宜书记爆发出了惊人的魄力。 他的表态掷地有声，那就是一定解决，首先就解决两江水电站的遗留问题，王剑飞在现场听到唐宜的表态，他感觉是天方夜谭。 两江水电站的问题怎么能解决？如果能解决也不会拖到现在了，杜杰集中全市的力量都没有解决问题，唐宜解决得了？ 所以解决两江的问题就是个圈套，就是个坑！ 两江水电站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就在这时候出事，这里面明显有人设局搞事的痕迹。 王剑飞当时非常担心，觉得唐宜书记应该是着了别人道。 但是从昨天到今天，连续开会，连续调度！王剑飞逐渐修正了自己的看法，唐宜对官场的理解非常的深刻！两江水电站的问题能不能解决先搁置到一边。 但是从这两天唐宜书记借这个题目，着实狠狠的发挥了一下，硬是把市委书记的权威彻底发挥了出来，这种感觉就是沙州的局面进入了全面紧急的状态，所有人所有单位都必须一切行动听指挥。 两江水电站的群体事件就是一场战斗的号角，战斗打响了，那就不分什么男女老幼了，以前讲关系，讲情面的如今都不讲了，六亲不认的步法的迈起来了，这多狠？ 至于最后问题怎么解决，以什么方式解决，那是后话，官字两个口，怎么讲都有道理！唐宜书记先把能发挥的充分发挥，在前面先把三板斧劈下去。 这种思路王剑飞以前怎么能想得到？不仅想不到，做梦也梦不到，这也是给唐宜当了秘书，跟在一把手身边，亲眼所见，然后再自己动脑筋想，如此才有体会和领悟，实话讲这个过程真的不容易！ 忽然之间，王剑飞对2005年的沙州又有了更深刻的判断和憧憬！他想今年沙州的政治博弈肯定会非常的激烈，唐宜书记能不能稳沙州，今年是关键一年！ 第75章 巨大考验! 连续开会，调度，再开会，个别谈话，工作部署，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啊！唐宜书记这几天节奏就是这么快，早上健身打拳的时间都被压缩了。 赵婷给王剑飞打了电话，让王剑飞一定要注意唐书记的身体，王剑飞便跟唐宜建议： “书记，一张一弛，文武之道！要不晚上我们去亚夫先生的‘奇石斋’喝茶去？” 唐宜道：“你准备叫谁？” 王剑飞想了一下，道：“赵书记，湘江局长还有蒋高武书记，这三个人行不行？” “嗯！” 唐宜揉了揉太阳穴，他抬手看了看表：“下班直接过去吧，晚上就吃点水果，承刚他们让他们八点过去就行！” 王剑飞想说现在就可以安排过去，唐宜道：“秘书长马上过来，你回头提醒一下我时间，我们把握一下时间！” 王剑飞从唐宜办公室出来，迎头就碰到了徐彩华！ 徐彩华笑眯眯的道：“剑飞，这几天辛苦了，跟着书记忙内忙外，要注意休息，时刻要谨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王剑飞道： “秘书长，跟领导比起来，我们最多也就劳了一点力，秘书长劳心又劳力，您才是真的辛苦！” 徐彩华一声干笑，踏步进了唐宜的办公室！ 唐宜书记对两江水电站的职工有承诺，一个月要解决问题，但是问题怎么解决？ 徐彩华道：“目前两江水电站的运营方段正华，段总背后是几家国内国外的大资本！他们不止是投资我们两江水电站，公司在全国7个省市，一共投资了三十多座水电站。 针对刘斌的事情，他们明确表示，如果这件事没有办法和政府协调协商，他们只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目前这个官司不敢打，因为这个官司可能导致我们整个湘南省的营商环境被质疑，这是上面领导很顾虑的地方！” 唐宜皱了皱眉头，道：“也就是说电站这一块一毛不拔，是不是？” 徐彩华道： “按照评估的五个亿，当初段总是不可能会以这个价格入手的！虽然说价值被低估，但实际低估肯定没有那么多，所以这个缺口非常的大！ 另外，电站下岗职工这个群体也很复杂，很多人好吃懒做，以前在国企上班，养尊处优习惯了，如今仗着这个案子，他们基本都是躺平找政府。 重要遇到困难了，他们就闹事，一闹事就会有人给他们补钱，这就导致了现在两江的局面棘手复杂……” 唐宜揉了揉太阳穴，道： “人类最大的劣根性就是对强者尤其宽容，而对弱者则极其刻薄！职工下岗的问题，里面很多人他们参加工作就在电站，几十年如一日就干一件事情！ 突然之间让他们离开了，走到社会上他们有什么生存能力？这几年经济状况如此之差，在这种小城市，基本没有生存的路子。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怪他们躺平？怪他们没有上进心？倒是有人上进，但是我们政府有没有积极的引导他们？或者说积极的给他们创造机会呢？” 徐彩华道： “书记，我们当领导干部的人肯定需要悲天悯人之心！但是关键还是要解决问题，如今一个月之内要解决问题，首先是方案问题，有了方案之后，再就是落实的问题！ 让对方完全接受的方案，肯定需要钱，而且需要大笔钱！一千多名下岗职工，每个职工补贴一万就要一千多万！我估计这肯定不够，我觉得可能需要补贴至少十万……” 徐彩华侃侃而谈，表现得非常有耐心！他把方方面面的工作都想得很细致，不得不承认作为秘书长，他的思虑周祥，而且反应敏捷，在沟通协调方面，他真的有专长。 唐宜道最后，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彩华，关于两江水电站的问题，过去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没有闹出大事来！当时是怎么处理的？还有，这一次事情又突然爆发了，这里面的根源你研究了没有？” 徐彩华愣了一下，摇头道： “书记，这个我还真没有研究！但是之前杜杰市长的处理大致都是财政想办法给困难下岗职工一定的补贴，都是基本生活补贴，费用不大！ 另外还有一些就业方面的照顾，包括鼓励这些下岗职工进工地，支持他们搞装修，搞砂石水泥运输等等这些工作……” 唐宜道： “就只有这么多么？” 唐宜的目光如电，冷冷的瞥了一眼徐彩华，徐彩华和唐宜的目光对视，他心中不由得一寒，一瞬间，额头上的汗就冒出来了！ 徐彩华属于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领导干部他都见过，但是唐宜的眼神还是让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战栗，就如同面临深渊一样，深不见底。 办公室一下就安静了，在这种绝对的安静之中，徐彩华其实内心非常煎熬，需要承受很大的压力！ 终于，他端起茶杯道： “这一次澧河搞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可能有些地方矫枉过正了！之前那边搞工程，搞装修那一块业务有很多不规范的地方！ 比如在开发区那一边的工程，一般都是固定交给几个公司负责，这几个公司下面的工人基本都是两江口的老职工！还有建材市场，装修工，砂石工这些都是两江口工人深度参与的一些工种！ 澧河那边一整顿，之前能干的活儿干不了了，矛盾肯定就会有激化，这可能是导火索……” 唐宜道： “我听说当地老百姓房子装修，砂石都是黑社会给送过去的，不要不行！老百姓自己家盖房子，不能在外面请工匠，必须要请他们施工队的人！ 就搞这种强买强卖的特别多，结果一整顿，就闹出这么大的祸来了？” 唐宜抓起电话拨给王剑飞。 王剑飞进来之后，唐宜道： “你用纸笔记一下！刚才秘书长讲了一个重要的关键点！这一次两江出事和我们澧河的社会整顿整肃，‘雷霆行动’有直接关系！ 主要就是在开发区一带，可能打黄扫非，打黑除恶的活动触犯了一些人的利益！可以说是触犯了部分下岗再就业职工的利益，结果导致了这么大的事情！” 王剑飞很迷茫，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看法，他只能老老实实的用笔做记录。 但是他又觉得荒谬，现在的很多问题老百姓其实深恶痛绝，但是为什么难以解决？ 一个雷霆风暴行动就惹出了这么多祸来了？这荒唐不荒唐？ 但是王剑飞又不得不承认，这种事情真有可能发生，因为他长期担任记者，很了解这个社会的复杂和矛盾。 社会的混乱就是在高速发展的过程中出现的，之所以混乱就是因为发展滋生了很多的矛盾！像沙州这样的老工业城市，下岗职工这么多，大部分下岗职工肯定都面临生活困境，这种情况给社会治安势必会造成负面的影响。 饥寒生盗心，这是古语，老百姓的生活有问题，就会滋生黑恶势力，就会滋生底层的各种社会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打黑扫恶，这就是一场很复杂的斗争，要真正把这些社会问题都解决，还是要靠发展，这里面存在一个辩证法。 徐彩华把问题讲到了这个份上，很多事情其实都浮出水面了，沙州这盘棋唐宜要下下去，他现在就必须要面对这么多复杂问题！ 王剑飞一下就想到了杜杰，老杜稳如泰山，去年一直都没有任何动作，今年一开年，经济工作会议刚刚落地，从上到下精神都还没有落实下去，沙州就出事了。 这个事情现在看来很难摆平，千头万绪，王剑飞能看到的就是一团糟的局面。 关键是这还只是一个问题，后面还有多少问题？ 王剑飞下意识的就想到讲故事，他如果就沙州的各种隐患和问题给唐宜讲故事，那三天三夜估计都讲不完！ 现在正处在矛盾尖锐激烈的时候，社会发展遇到了瓶颈，虽然有规划，但是规划到落实的距离又还比较遥远，经济承压，怎么办？ 下班的时间到了！ 王剑飞看了一下时间，想到之前唐宜的叮嘱，他立马道： “书记，该下班了！” 王剑飞这么一讲，如释重负的是徐彩华！ 徐彩华忙道：“书记，您下班，我还把今天该整的材料去整一整，稍后也下班了！” 徐彩华走了，唐宜却一直没有动。 王剑飞又过去给他添茶，唐宜摆摆手道：“不用添茶了，把杯子洗一下吧！我们去奇石斋！” 王剑飞立马去洗茶杯，出来的时候，唐宜说了一句： “剑飞啊，看到没有！现在有人将我们的军，你说这个将军会不会有绝杀？” 王剑飞一下愣住，不知道怎么讲，他只想到了杜杰！ 沙州能将唐宜军的人只有老杜啊，老杜这是撂挑子的意思吗？那这可能只是第一步，后面可能还有很多步接踵而至，那真就问题大了，唐宜书记面临的考验太沉重。 第76章 怎么办? 晚上，两江口所在的永岗街道办办公区依旧灯火通明，街道办工委书记蔡旭顶着黑眼圈还在安排部署工作。 他给马上准备下去摸排走访的工作队壮行： “同志们，我们年轻人在关键时候就要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这一次我们沉下去，就是要把我们两江口下岗的每一户，每一人都要搞清楚！ 现在有很多谣言，说两江口出刁民，这个说法肯定是错误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坏人，我们不能因为个别的例子，而完全否定我们两江口一千五百多下岗职工！ 两江口水电站的问题，是我们沙州一直就存在的一个重点难点的问题，这一次市委唐宜书记明确表态，要解决这个问题！ 对我们基层工作者来说，这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把握住这个机会，我们永岗街道办从此以后就不会再因为两江口的事情烦恼，这个事情的解决，也势必推动我们永岗街道迈向发展的快车道！” 蔡旭三十出头的年龄，年轻有激情，讲话抑扬顿挫，手足并用，有一股子年轻人敢打敢冲的气魄。 送走了工作队，办公室跟他汇报，说郭部长和公安局田局长过来了。 区委常委，宣传部长郭秀东作为常委联系永岗街道办的工作，市公安局澧河公安分局新上任的局长田明智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在永岗街道办蹲点！ 三个人在小会议室碰头，郭秀东问： “蔡旭，目前我们统计的情况怎样了？” 蔡旭道：“还能不能给我一天时间！其实大部分的资料我们都有，但是这一次市委重视，我们又进行了重新的校正！关键是有一批人南下打工去了，还有一些人可能成为了社会上的闲散人员，这两批人很重要很关键！” 田明智道： “这不矛盾，你们的工作继续，我们把手头上已经掌握的资料先整理然后汇报！” 郭秀东道： “好！田局长，相关汇报你去操作！” 田明智欲言又止，蔡旭心直口快，道： “郭部长，可能您汇报更好！您和王剑飞主任是老朋友老关系，您可以直接找到书记，其他人汇报都转了弯，效率低了……” 郭秀东矜持了笑了一下，看向田明智。 田明智道：“郭部长，您是常委，我们这个工作队您是头头，肯定是您领导我们干工作！” 得，田明智这话说到位了，平常很多分不清大小王，认为郭秀东是宣传部长，又是刚到任的部长，所以大家都习惯向田明智汇报工作。 因为田明智是副区长，也是副处级，他兼任公安分局局长，手头的权力很大。 在这种情况下，郭秀东肯定“歉让”，只是真要向上面汇报工作，田明智只能汇报到区委书记赵承刚那边，郭秀东则能够直接向唐宜书记汇报。 当着几个人的面，郭秀东给王剑飞拨电话。 王剑飞道： “书记在奇石斋喝茶，赵书记也在，郭部长你现在就可以过来！” 郭秀东挂掉电话，冲着田明智道： “走，老田！我们一起过去，我给你介绍剑飞主任认识一下，在当前的年轻一辈干部中，剑飞主任肯定是最有前途，最有水平的！以后在工作上，你们之间肯定有广阔的合作空间！” 郭秀东这么一讲，田明智欣然起身，刚才心中的一点点的不愉顷刻烟消云散了。 郭秀东会做人，面面俱到，他到澧河工作目前还是个空架子，现在正是结交人的时候。 这一次两江水电站出事故，很多人避之唯恐不及，郭秀东却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可以肯定参与这个项目工作的人，必然都是澧河精干的人。 郭秀东这个时候介入，如果事情能处理得好，他不仅可以快速的树立自己正面的形象，而且凭这个契机他也能迅速的结交一帮澧河的本土人才。 如果事情处理得有瑕疵，这么大一个锅，他宣传部长也背不了，他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工作了，事情还不能尽如人意，上面的领导就算要给处分，他们心中也明白参与者的不易。 郭秀东长期在市委工作，很多道理他想得很透彻，体制内干事情千万不要只看表面，领导面临太多的情非得已。 根据领导的思路走，哪怕背了处分，在领导心中都是加分的，而这个加分能得到的补偿远超寻常。 唐宜亲自抓的工作，下面人都重视，效率很快，两江水电站下岗职工的基本情况都摸得很清楚了。 形势不容乐观，目前1500多人中，只有三成出去务工，还有1100多人都在沙州本地。 这里面有一部分打零工，打散工，差不多有几百人在本地包揽工程，这一批人目前是问题最严重的！ 因为搞强买强卖，在当地还真搞成了一个产业，而且很多外面做生意的商人，他们也和这帮人勾结到了一起，打着是两江下岗职工的旗号，谁也不敢管，管他们就闹事。 而且两江闹事最邪性，一定会死人，这多可怕？ 相关的信息汇聚到了唐宜这边，唐宜召集几个关键人开会，正好就在奇石斋。 赵承刚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解决这个问题最终的矛头还是指向三水集团，他们收购两江水电站导致国资流失，在操作过程中他们明显是行贿罪，到现在竟然没有办法追究责任， 这是不是很荒唐？” “现在要解决问题，首先要钱，另外要平民愤！当年的市长犯了错误，老百姓却没有得到补偿，这是没有办法交代的！” 刘湘江捧着茶杯不说话。 唐宜道：“湘江，你怎么看？” 刘湘江道： “有一个问题我觉得要重视，当年事发之后，抓的人是刘斌，但是当年沙州市委书记却是老段！这里面有些东西是很值得琢磨研究的！” 刘湘江顿了顿，道： “我还想提一个敏感的话题，那就是如今这件事造成眼下这个局面，是不是有某些人刻意为之的？现在形势比较明朗，要彻底解决问题需要大笔钱，钱从何来？ 我们沙州本身的发展资金都严重不足，财政肯定是没有办法调拨资金解决两江问题，这是最大的困难！ 要解决这个困难，可能只有按赵书记讲的思路走，但是这条路能不能通？” 刘湘江把话说到这一步，再多说一句话可能都不合适了。 两江水电站这么大个腐败案，抓了一个刘斌，然后抓了几个小虾米就草草告一段落！后续必然是遇到了很大阻力了！ 还有购买两江水电站的三水集团和段正华的背景非常的扎实，而且还牵扯到之前沙州的市委书记段文雄，这里面不知牵扯到多复杂的东西。 事情肯定不简单，杜杰长期在沙州主政，他非常清楚这里面的东西，所以这个局就设在这里，就问唐宜怎么办？ 王剑飞感觉很憋屈，很难受！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当记者，就是背着摄像机跟杜杰跑，那个时候杜杰是市委副书记！ 杜杰这个人永远都是豪气干云，声若洪钟，但是他整人是出了名的厉害，跟他作对的人很多都被整得很惨！ 这个人最好的伪装就是豪气，其实心机城府非常的扎实！而且他有一个特点，喜欢反着说话！ 他经常称赞某人，可能回头整的就是这个人，而他的亲信和看重的人，常常都是要挨骂了，甚至有些人还说杜杰搞家长制作风，因为他还打过人。 杜杰的秘书关前进，据说有一次做错了什么事儿，杜杰就给了他一嘴巴子，当时很多人都亲眼目睹！可是实际上杜杰把关前进当干儿子养的，非常器重！ 茶室的气氛有些压抑，唐宜如今肯定面临了执政沙州以来最大的考验了，当时他为了平息事态，情急之下即兴演讲讲得痛快，但是真正要落实怎么办？如何落实？ 王剑飞下意识的去观察唐宜，他发现唐宜依旧神色平静，并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王剑飞就佩服老唐这一点，他永远都是那么从容自信，好像天大的困难在他那边都不算什么事儿一样。 他亲自坐庄泡茶，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茶，然后跟王剑飞讲： “剑飞，通知开常委会！在常委会之前，让郭秀清和柳克圭分别去跟我谈一谈！” 王剑飞立马起身给徐彩华打电话，市委书记可以召集开常委会，这一次常委会的问题简单，就解决一件事，统筹部署两江水电站下岗职工相关工作。 唐宜喝了一口茶，咂咂嘴道： “我从去年到沙州，现在也历经了大半年了！到沙州我就关心下岗职工这个群体，我在省委也专门针对这个群体做了很多研究和设想！ 我想我们是该针对这个群体做一些事情了！本来我想缓一缓，毕竟沙州要发展，大局还是要往前看，我们开了一个很成功的经济工作会议！ 但是很多事情事与愿违，这个时候爆发了两江口水电站的这件事，那这件事……” 第77章 直接王炸! 王剑飞和徐彩华联络，然后又给尚文荣打电话，随后通知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郭秀清，另外又联系市政府副市长，公安局长柳克圭。 最后，王剑飞给政法委常务副书记伍学法去了一个电话。 伍学法直接问：“王主任，书记在哪里？” 王剑飞道：“书记这个时候正在奇石斋喝茶，你这样吧，一个小时之后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王剑飞反复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安排伍学法和唐宜见个面！因为两江口这个事情的发生，可能是某些人刻意的！ 但是冲在最前面，在最一线的人肯定是政法系统。 国家综治维稳那么多经费资金，两江出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能脱得了干系？虽然说事情发生之后，郭秀清第一时间见过唐宜，并且做了深刻的检讨。 但是现在他们也是一块滚刀肉，沙州两江水电站的矛盾人人都知道，这个地方什么时候爆发事故都是正常的，不是他们政法综治办能够搞定的事情。 所以现在事情发生了，该处分就处分，他们也认了，而始作俑者永远处分不了，这就是现实的官场。 伍学法来得很快，他过来的时候，刘湘江几个人刚刚走，王剑飞跟唐宜讲： “书记，伍书记过来了？您是不是跟他再了解一下情况？” 唐宜点点头，冲着王剑飞道：“剑飞，你现在干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不错，就是要经事，如此才可以成长！” 伍学法过来了，王剑飞给两人冲了茶就离开了，有些话他不方便听。 两人聊了一个小时，伍学法走了！ 唐宜跟王剑飞道： “剑飞，我刚才跟伍书记聊了一个法律的问题，就是两江水电站的收购案子，行贿受贿既然成立，我们是不是能够把这个案子立案，完全按照法律的程序来推动这个案子！ 段正华行贿千万，证据确凿，逍遥法外，那是因为据说这个人国内国外都有关系，谁都不能动！ 现在有人就觉得这个局是死局，给我一将军，直接就绝杀了！真的是这样吗？ 我想这个时候沙州体制和老百姓都缺乏一种东西，你觉得是什么东西？” 王剑飞仔细聆听，认真思考，然后道：“是不是缺乏胆量？” “哈哈！胆量不缺，很多人胆子大得很，你看那天两江口的事故， 那是真有人敢不要命的！如果那天我不是果断及时的处理，可能又会有人命！” “还有我们体制内，有些领导干部根本就不管人间疾苦，老百姓的日子都这么难熬了，他们还肆无忌惮的贪腐，甚至发国难财，这种人不该绳之以法吗？” 唐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 “剑飞，我跟你讲，现在我们最缺的是信心！我们体制内的官员理想信念丧失，他们对我们要干的事业没有的信心，觉得我们的道路达不到我们的目的！ 老百姓也缺乏信心，觉得自己的生活没有希望，觉得看不到未来和前景……” “信心比黄金更宝贵！所以这一次两江口事件，我敢在全市老百姓面前夸下海口，表态一定要妥善处理，就是因为我决定通过这件事，把我们失去的最重要的东西拿回来！ 所以这不是一次简单的群体事件的处理，也不是一起一千多下岗职工问题的解决，而是一场战斗！这场战斗关乎我们沙州未来的士气，关乎我们能不能把精气神都振作起来，为了我们的事业全力以赴……” 唐宜这么一讲，他本来儒雅的气质凸显出了一股豪迈的意境，颇有一种儒将的风采。 王剑飞心想，当领导真的是需要异于常人的素质，唐宜这种信念坚定，乐观积极的态度一般人就不具备！ 如今沙州的局面这么混乱，这么糟糕，很多人都一片看衰，但是唐宜却胸有成竹，而且永远都信心十足，那该是多么坚定的信念在支撑啊！ 上车之后，王剑飞道： “书记，今天搞得太晚了，回头我又得挨骂，这怎么办？” 唐宜道： “你去兰园酒店开两间房，晚上我们就住那边去！非常时期，要打大仗，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的就不谈了！” …… 沙州市委常委会，这是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临时通知的会议。 常委们陆陆续续都来了，从气氛上看，大家都比较慎重！王剑飞今天担任会议记录，他刻意的去观察现场每个人的神情。 市长杜杰最轻松，身边左右跟他聊天的人很多，在沙州老杜是金字招牌，影响力和实力任何人不能小觑，唐宜没过来，他就是绝对的核心。 郭秀清低着头写写画画，脸色比较严肃，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组织部长唐建平端着茶杯牛饮，一会儿一杯茶就喝干了，王剑飞立刻给搞服务的综合科同事使眼色，马上添茶。 会议室稍微显得有点嘈杂，但是随着唐宜书记的脚步声响起，会议室迅速安静。 唐宜来了，神采奕奕，他站在门口，瞥了一眼里面，一笑： “同志们都来得早啊！我应该没有迟到啊！” 王剑飞立刻帮他把椅子拉开，等他坐下之后，他才坐在记录的位置上。 唐宜道： “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主要是为了两江电站的事情！首先我讲一点，两江电站这一次事故，我们公安部门，武警部门，应急部门，以及区、街道办、社区各方面工作都尽了最大努力！ 我们也得到了相对比较好的结果，没有出现大的失控，更没有出现生命财产的损失，所以这件事回头我们还要总结，该嘉奖的嘉奖，该奖励的要奖励……” 唐宜话锋一转： “但是，我在现场讲话给两江的职工一个确切的承诺，那就是这件事我一个月之内要解决！时间很紧张啊，我们连续召开了不下十场会议，各种级别的会议都有！ 从目前的反馈来说，好像同志们都比较悲观，觉得我老唐在现场夸了海口，这个事情解决不了，落不到实处！” “建平同志，你讲一讲？你是怎么想？” 唐建平有点懵，他没有想到书记会突然点他的名，他作为组织部长，跟这件事没有怎么沾边，这几天虽然了解了这事儿，但是他也没有深入的研究。 他沉吟了一下，道： “书记，我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我们群策群力去努力，总有解决的办法！我们小米加步枪都能建立新中国，区区两江的事情，我们沙州就没有智慧解决？” “哈哈！” 唐宜哈哈大笑，道：“建平讲得不错， 很提气！伟人讲过，我们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建平的这几句话，就是从战略上讲的！我们一定要解决问题，因为这点事儿我们肯定有智慧解决，有这个前提了，后面我们商量讨论就容易很多！” 唐宜抬手看了看表： “在常委会之前，我单独和政法委郭书记，公安局柳克圭局长，还有今天我们列席的检察院，法院，司法局等同志都单独见了面，单独聊过了！” “现在我宣布一件事！我决定，立刻逮捕三水集团董事长段正华！我这不是头脑发热，相关法律程序我们都是正义的，这一次逮捕是依法逮捕！ 今天开会就为这件事，他妈的！在我们沙州吃了人血馒头，至今还逍遥法外，老虎屁股摸不得吗？我唐宜就不信这个邪！我不管这个段正华和三水集团背后是一些什么了不起的牛人！就算他是阎王爷的背景，老子这一次也要让他拿黑白无常来抵命！！” 卧槽！ 唐宜不装了，直接上来就是王炸！他要抓人，而且态度非常坚决。 这个神秘的三水集团董事长段正华，据说在全国有三十多家水电站，这个人长期不在沙州！此时此刻，他正在滇南某个高尔夫球场和朋友打球。 唐宜昨天已经给公安局长柳克圭秘密的下令，市公安局已经安排了由田明智率领的特别行动小组连夜奔赴去滇南省。 为了确保抓捕工作万无一失，唐宜亲自参与研究了抓捕方案，抓捕采用秘密的方式，就在滇南高尔夫会所突然动手，抓了人之后立刻运回沙州，然后由沙州检察院开始起诉，直接上宣传手段，到时候要把这件事搞得铺天盖地！ 一屋子人都傻眼了，个个成了乌眼鸡！ “我尼玛，谁跟我讲唐宜是白面书生来着？这是书生能干的事情？抓段正华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魄力？杜杰的脸色都变了！” 杜杰长期在沙州工作，他太清楚两江水电站背后的三水集团是什么情况了。 段正华如果那么好拿捏，等不到今天！当时事情发生之后，三水集团给沙州补了三千万，就这么一笔钱的补偿，杜杰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历时一年才拿到。 现在唐宜直接抓人，杜杰怎么表态？ 秦海先表态了，他道： “书记，抓人是不是太激烈了？三水集团是知名企业，这么做可能会造成非常恶劣的社会影响……” 第78章 偷鸡不成! 常委会的气氛非常的紧张，所有的常委面面相觑，尤其是政法委书记郭秀清，他和唐宜见面是谈了很多东西，但是唐宜并没有说他要抓人。 抓段正华那是小事吗？段董事长这么好抓，早就抓了，就是抓不得，才一直拖到现在。 秦海有点怂，认为唐宜的的做法有点过激，常务副市长王辉道： “两江水电站腐败案发生之后，三水集团对沙州也提出了补偿的方案，补偿的三千万早就落地！现在我们再抓人，法律上可能不一定成立，在道义上可能更说不过去，所以我觉得有点担心！” 王辉讲了这番话，眼睛看向唐宜，唐宜道： “你们都讲一讲，我都听一听！要不杜市长，你讲一讲……” 杜杰清了清嗓子，道： “抓人是要慎重，因为这件事影响的可能不止是我们沙州一个市！可能会对湘南都造成影响，一旦出现状况，我们要考虑能不能顶住压力！” 唐宜道： “昨天我有感而发，问王剑飞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沙州如今究竟缺什么？今天在常委会上，我作为市委书记，我把这个问题拿出来问在座的各位，你们先在心中想一想，然后给我一个回答！” “建波，你是宣传部长，你先讲一讲！” 覃建波道：“沙州现在缺钱，财政太紧张了，我们有很多好的项目，很多好的设想都贯彻不下去！如果能想到好的融资办法，我们能把经济工作会议的相关决策都落实下去，我觉得沙州的未来可期！” 唐宜嘿嘿一笑，道： “我不为难你们了，我直接说我的感觉吧！我看我们沙州现在从上到下，从官员到普通老百姓，我们最缺的就是一样东西——信心！ 我们没有信心把事情干好，甚至有些人对国家的政策，省委的政策也失去信心，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觉得就这么随波逐流混下去混退休最好！ 这样的党委政府，让我们的老百姓也没有了信心，他们看不到过好日子的希望，看到的只是我们沙州这一片灰暗的天空！” 唐宜把手中的一沓资料拿出来，指着资料道： “这是两江口水电站所有下岗职工的详细资料表！这里面只有三成的人出去务工，还有三成的人成了盘踞在当地搞强买强卖，涉黑带恶性质务工、装修、建材等等这些勾当！ 有人涉黑，底层老百姓的日子就会更苦，因为党委政府不作为，黑恶势力又还压榨他们，老百姓的日子怎么过？日子过不下去了，他们怎么能不跟我们离心离德！ 官逼民反，这是老话！你们都睁开眼睛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吧，我们沙州现在搞成了什么样子了！在这个时候，我们作为党的高级干部，作为六百万沙州父老乡亲的代言人，你们还怕什么？ 我今天明确表态，我唐宜背后有六百万父老乡亲支持，天王老子我也不怕！段正华我抓定了，不仅要抓，我还要严惩！ 我从雍州来沙州当市委书记，这是组织信任我！如果这个人我抓错了，回头我的位子保不住了，那我无怨无悔！我希望你们中间如果有人还能接替我，你们依旧能像我一样，敢为天下先！” 唐宜一拍桌子，一句“敢为天下先”，那真是震慑当场。 这句话是省委李康书记调研沙州说的话，现在唐宜书记在这个场合再说出来，那股子气势太飚了，让现场人人脸红。 杜杰如此强势霸道的人，听了这句话都感觉脸上挂不住。 唐宜这个白面书生厉害啊，豁得出去，之前太小瞧他了，这是个能干事的人！ “我觉得唐书记讲得好，我坚决支持书记的决策！是不成体统啊，三水集团这么大的财团，通过一千万的贿赂就白得了四个亿的好处！ 案子早就板上钉钉了，刘斌都抓了几年了，行贿者却不被任何的惩罚，这怎么服众？老百姓怎么对党委和政府有信心？我觉得这样的人要抓！”赵承刚道。 他是新晋常委，排名靠后，但是此时此刻他站出来讲这句话时机太好了！ 因为其他的人虽然被唐宜所震慑，但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台阶下，如今赵承刚这么一讲，正好大家都能顺坡下驴！ 王剑飞在旁边做记录，他表面很平静，其实内心无比的激荡澎湃，真的太爽了。 唐书记今天一个人硬刚所有人，妥妥的展示了自己作为市委书记的权威和担当。这就是邪不胜正，不管常委们有多少小心事，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的这些小心思都是渣渣，全是笑话。 杜杰市长很牛逼的人啊，王剑飞很熟悉杜杰，老杜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不管出现在什么场合，他好像与生俱来都有主角光环。 但是今天在这个场合，老杜只能是唐宜书记的背影，这不是屁股决定脑袋的问题，而是实实在在两个之间的差距有体现。 唐书记用一堂常委会告诉在场所有人，什么叫“敢为天下先”，同时他也指出了沙州的根本问题！沙州现在的问题就是信心问题，从上到下没有信心。 没有信心干好事情，自然就会找各种客观原因，比如说沙州现在财政紧张缺钱，这话是没有错！但是我们国家发展经济，改革开放，不就是要解决缺钱的问题吗？ 国家要发展，老百姓的生活要提高，那必须要党委政府率领沙州六百万人民，大家艰苦奋斗，奋力拼搏，这样才能赢得未来。 像现在这样党委政府一团散沙，体制内的干部个个得过且过，更有甚者，有一部分人还搞贪腐，搞腐败，沙州怎么能发展？ 赵承刚讲话之后，纪委书记陈中达等都纷纷表态支持唐宜，他们之前没有讲话，现在眼看东风压了西风，这个时候他们再发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官字两个“口”，永远不要怀疑领导干部的口才，他们一番激情洋溢的表态把今天的会议渐渐的推向了高潮！ 然后唐宜再做最后的总结发言： “同志们，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沙州党委就要迅速的凝聚共识！这个共识就是我们两江口下岗职工的问题，不只是一千多人和数百个家庭的问题，这是一场战斗！ 这是我们沙州班子打的一场士气之战，信心之战，我们要把这场战斗打赢了，我们就能够重新赢得民心，我们沙州全市数万干部才能看到我们市委的勇气和决心。 我们才能继续进一步的凝聚共识，从而号召我们所有的干部一起都行动起来，为我们的美好沙州奉献自己的才华和热情……” 唐宜是个天生的演讲家，他这番演讲特别的精彩，特别的有激情。 唐宜的激情不止是浮在表面，而是那种内敛的澎湃，那种感觉让人有一种热血澎湃的感觉，一浪又一浪，他似乎给沙州未来几十年的发展都勾勒出了广阔的蓝图和未来。 散会后，政法委书记郭秀清一个人留在了最后，王剑飞凑过去道： “郭书记，去书记办公室吧！” 郭秀清内心无比的失落，他一直把政法委公检法当成自己的自留地，他觉得自己只要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心满意足。 他想自己完全有能力，有实力做到这一点，所以他觉得自己有资格和唐宜叫板一下！ 结果唐宜这一巴掌打得他找不到北！唐宜直接安排了柳克圭跨省抓人，而且刚刚收到的消息，人已经抓了，押送到了半途了。 这个时候郭秀清再去和唐宜谈话，这话怎么谈？ 他想自己应该要把关于两江事件相关责任人处分的报告拿着才有得谈了！两江出了群体事件，政法委和综治办难辞其咎，郭秀清不能只是口头检讨，他必须要拿出处分方案。 “老郭，关于两江的案子，人已经抓了后续的工作你要紧紧抓住！我们是否是正义的，在法律上要站住脚！你是政法委书记，要统筹做好善后！”唐宜道。 郭秀清腰杆子一挺，道： “书记放心，我一定安排精兵强将专门办这个案子！案子有任何的意外变化，我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郭秀清恨不得把自己心窝子都掏出来，因为唐宜这架势根本就不是一个要被将死的架势，他借题发挥，甚至可能通过这件事进一步确立自己在沙州的政治地位。 关键是唐宜一旦缓过劲来，这件事要被倒查，到时候秋后算账，郭秀清到哪里去说理去？ 郭秀清从唐宜办公室出来，刚刚回自己的办公室，电话来了。 他看了一下电话是郭秀东，他接听：“秀东，什么事情？” “哥，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保不住！” 郭秀清的脸豁然变色，他恨不得冲着电话骂娘，这么一瞬间，他有一种被戏耍戏弄的感觉！ 柳乐琴这个女人，郭秀清给她倾斜了多少资源？这些东西全部要折算成金钱，那是个可怕骇然的数字，现在的情况呢？ 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第79章 退一步? 郭秀东把电话挂断，内心有一股扭曲的快意！ 柳乐琴身子骨儿不利索，但是此时依旧像小猫一样依偎在他的怀中。 这个女人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郭秀清的掌控，而她手中握了大量的从郭秀清那边拿过来的资源，还有大笔的钱，她的律所如今在沙州市排名第一，这都是实打实的实力。 关键是她有头脑，郭秀东如今已经是区委常委，宣传部长了，两个人强强联手，柳乐琴大把的资源给郭秀东，用不了多久，郭秀东是什么地位和实力？ 关键是郭秀东年轻，可塑性强，柳乐琴跟了郭秀东她是正宫，她跟郭秀清永远只是附庸和小三，那完全就不能比！ 贪婪势利的女人，碰到了郭秀东这样的男人就如同发现了宝藏，而郭秀东这种家庭出身的男人，碰到了柳乐琴，他也能弥补自己从与生俱来的短板，这就是优势互补。 只可怜了郭秀清，自以为聪明，设计了一套好似天衣无缝的计划，结果被人戏弄，成为笑话了！ 三水集团董事长段正华被逮捕的消息在沙州迅速的发酵，这件事太让沙州老百姓震动了。 因为关于段正华的神秘身份，沙州人津津乐道，甚至有人把段正华扯到了京城的某些纽带关系，这么牛逼的人，沙州能把人家怎么样？ 一方面大家议论这件事，其实这种议论的背后也是老百姓的无奈和绝望，人家就是行贿了，沙州能把人家怎样？ 现在两江口一千多下岗职工苦逼得很，但那又怎样？穷不跟富斗，富不跟官斗，谁让人家三水集团牛逼呢？ 得！唐宜书记抓人了，就这一件事，老百姓就觉得特别牛逼，新来的唐书记有种啊，敢硬碰硬，解气！ 而这一次负责抓捕工作的负责人是沙州公安局澧河分局的局长田明智，田明智以前干过永岗街道办派出所的所长。 他当所长的时候，正是两江水电站改制的时候，他亲眼见过两江水电站老板段正华的嚣张气场！ 当时别说他田明智一个小派出所长，就是街道办书记，甚至澧河的区委书记在人家面前那都是一点面子没有，人家就是那么神气活现。 当初为了解决下岗职工就业的问题，就为几百人的劳动合同，澧河区委的这些单位在人家面前都是孙子。 那个时候田明智心中也不是滋味啊，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怎么就这么牛逼，在沙州就可以横着走？ 后来他明白好像对方不光是有钱，人家还有深不可测的背景，好像是市委领导甚至省一级的领导都要给他面子呢，这就不服不行了呀！ 田明智接到任务，让他抓段正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后市委书记唐宜亲自跟他壮行，临行之前唐宜握住他的手道： “田局长，我都了解过了，你是我们沙州市公安局最精锐，最有经验的警察！你从军八年，特种兵出身，一身都是本事，一身都是胆略！ 现在你施展才华的时候到了，三水集团段正华行贿罪成立，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归案，理由很荒唐，那就是据说这个姓段的好像背景深厚，没有人敢抓他！ 我唐宜就偏不信这个邪！这个狗日的让我们沙州两江水电站一千多个家庭生活困顿，他昧了几个亿的黑心钱，我不管他是什么背景身份，我是沙州的市委书记，我代表的是沙州老百姓的利益！ 所以这个人必须抓，这个任务交给你，完成任务给你立功，完不成任务，你领罚！！” 唐宜这番话，说得田明智热血沸腾，田明智直接敬军礼，然后道： “请首长放心，田明智坚决完成任务！” 然后田明智亲自挑选精兵强将，连夜出发，奔袭一千多公里，抓住段正华的时候，对方刚开始非常嚣张！但是当押送车辆进入了湘南省境内，段渐渐的开始意识到这一次动了真格，之前那股脾气开始收敛了。 最后他甚至以一种祈求的口吻想从田明智这里探口风！ 看到这一幕，田明智心中冷笑，他想到伟人说过的那句话，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段正华嚣张什么嘛，他所谓的威风神气，那都是某些不法分子，某些权贵赋予他的。 在党纪国法面前，在组织纪律面前，他就是个蝼蚁！沙州唐书记这一次下决心抓人，抓了就抓了，段正华有多硬的骨头？？ 田明智亲自向唐宜复命，唐宜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负众望！” “这个人给我看好喽！你的战斗结束了，我的战斗才刚开始！！” 田明智道：“首长一定打胜仗！” 唐宜哈哈大笑，道：“那是肯定，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身后站着六百万沙州父老乡亲！” 唐宜捅了马蜂窝了，全城都热议，关前进第一时间赶到九州国际酒店，果然，杜杰这边有点忙起来了！各种电话都来了啊，省城的关系，甚至更上面的一些关系，都在询问杜杰是怎么回事。 三水集团那不是一般的公司，里面的利益盘根错节，杜杰多少知道一点内面的情况！他也不知道唐宜决心这么大，真的就把段正华给抓了啊！ 人抓了，别人问，杜杰怎么回答？ 他不能说抓错了，但是他又要给别人解释，他更不能把一切责任都推给唐宜，那样岂不是让别人觉得沙州他杜杰已经没有影响力了？ 才几个电话，他就脑门子冒汗，看到了关前进，他如同见到了救星！ “前进，把电话给我管着，谁打电话都给我推掉，就说我在开会！” 杜杰把自己的电话都扔给了关前进，才倏然觉得轻松，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摸了摸自己已经很高的发际线，嘿嘿苦笑道： “真是应了一句话，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唐宜这个人真的看不出来，白面书生发起狠来，比黑脸的张飞都狠！他这哪里是抓人，他是捅马蜂窝！” 关前进道： “市长，您这里都备受压力了，我相信唐书记那边可能压力更大！” 杜杰道：“所以说怕不要命嘛！唐宜好回答啊，就说现在沙州百姓不答应，这事儿必须要抓人，必须要处理！天王老子了也要依法办案！ 县官不如现管，沙州市委书记在党内的地位很高，只要唐宜不怕死，就硬着脖子顶，三水集团这一次不补偿过不了关！所以真的狠，有胆子，敢霸蛮，不服不行！” 杜杰发出了由衷的感叹，其实两江口的案子他有先知先觉，因为在此之前，政法委郭秀清专门来找过他。 郭书记阴阳怪气讲了一些隐晦的话，杜杰知道他要搞事！ 对郭秀清杜杰采用的是放纵的态度，因为当下的局面，杜杰也想动一动了，要不然真就是人心散了，他的队伍带不动了。 他没有想到郭秀清这家伙竟然敢在两江口电站这边打马虎眼，而面对这个突然爆发的危机，唐宜的表现那更是让人惊掉下巴。 唐宜直接硬刚，他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彻底解决问题？ “前进，这件事你怎么看？”杜杰道，他平常很少问关前进，但是关前进被他器重，也是因为关前进脑子灵活，思维活跃，绝对是个人才。 所以杜杰今天才有这一问。 关前进沉吟了一会儿，道：“市长，我觉得这很冒险！” “冒险？” 杜杰似乎对这个新词汇很感兴趣，他站起身来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慢慢踱步到窗口，他把一根烟吸完，用力的把烟头掐灭，然后道： “你这个词用得好，是冒险！体现了唐宜这个人的特点和风格，彰显的是他的决心，沙州要变天了，前进啊，你跟了我几年了？” 关前进道：“我给您当了三年秘书，算上之前在政府办工作，一共七年了！” 杜杰道： “七年了啊，是该考虑你个人前途问题了！你自己想一想这个问题，想好了告诉我！我尽量给你安排一个好地方……” 关前进大惊失色，道：“市长，我跟在您身边能学到很多东西，我可以干到正处级再下去也不迟！” “正处级再下去？你下去干什么？当县长，当县委书记？你当主政一方那么简单吗？没有在下面锻炼几年，下面的人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你仔细想一想吧，趁现在下去可能还能拿到一个比较好的位置……” 杜杰说到这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道： “你不要多想！我杜杰在沙州干了这么多年，不会那么脆弱！我做事做人也对得起同志，更对得起老百姓。当然，人都有缺点，这些年可能对下面的有些人有些纵容，或者说宽容。 嘿嘿，佛家讲因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未来的事情究竟如何，可能早就是注定的呢！” 关前进沉默，他明白老杜是在为退一步做准备！其实这个时候杜杰依旧处在如日中天的时候，沙州的事情只要老杜振臂一呼，还是一呼百应。 但是这个时候，老杜就在考虑退一步开阔天空， 这就是高人的高明之处，关前进非常的佩服！！ 第80章 夜谈!! 沙州电视台，肖琳娜的提拔终于落地了！ 这个事情王剑飞肯定发挥了关键的作用，跑这种关系他擅长，当年他一个小记者都能找到门路，把女朋友从乡下跑到城里来。 现在他已经是唐宜书记的秘书了，跑关系那更是轻车熟路，肖琳娜在电视台资历也够，她的能力也得到了检验，进班子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突兀。 王剑飞想的办法就是找唐建平的秘书王怀周，王怀周在市委是比较傲气的，一般可以说生人勿近，但是王剑飞找到他，他非常小意，道： “王主任，这事儿简单！我先跟部长汇报，然后趁部长有空的时候，你自己去向部长打个招呼！” 王怀周先汇报，唐建平那边反馈不错，然后王剑飞就去见唐建平。 过去他没有空着手，给王怀周带了一条烟，王怀周也没客气，道： “能抽到王主任的烟，回头我牛皮能吹遍市委大院！” 他进唐建平的办公室，手中就没有拿东西，然后直接跟唐建平说了来意，唐建平道： “剑飞，你这是公然跑官啊，这让书记知道了，要处分你的！” 王剑飞嘿嘿笑道： “部长，所以您一定要替我保密，千万别让书记知道，要不然他肯定会批评我！” 唐建平嘿嘿一笑，道：“行，我知道了！”别看唐建平嘴上不饶人，其实他心中蛮高兴！王剑飞要解决女朋友的提拔问题，他完全可以跟唐宜汇报。 一个副处级干部的调整，唐宜只要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解决，但是王剑飞却找唐建平来解决问题。 这说明王建飞尊重他这个组织部长，这种尊重唐建平是蛮舒服的！ 另外，唐建平现在靠拢唐宜是确定的，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的作用很大，有些对书记意图掌握不清楚的情况，唐建平随时都可以询问。 所以肖琳娜的提拔就没有任何阻力，公示出来之后，王剑飞带肖琳娜又去拜访了唐建平，这一次就带了一点礼物过去。 唐建平也没有拒之门外，而是向肖琳娜揶揄： “肖台长，考察你的时候，我向干部科的人打听，他们年轻的小伙儿一个个都脸红，说您是我们沙州的当家主持！ 好家伙，当家主持被我们剑飞拿下来了，我们组织部这些年轻后生，眼红得很呐！” 然后他就给老婆介绍王剑飞和肖琳娜，唐建平的老婆覃阳是个活泛人，她就一个劲儿的留两人吃饭，无论如何不能走。 王剑飞和肖琳娜只好留下吃了一顿饭，唐建平和他还喝了半瓶酒！ 酒喝半酣，唐建平道：“剑飞，你如果哪一天要下去，提前知会我，我帮你留意，争取占据一个比较主动的位置，方便你施展才华，更要方便你的成长！” 王剑飞道： “部长，您放心！以后肯定要多多麻烦您，我就怕您不胜其烦，到时候嫌我不知进退！” 覃阳道：“你天天陪部长喝酒，他怎么都不会烦你！” 她这么一讲，大家都笑，气氛就相当融洽。 从唐建平家里出来，肖琳娜一直紧挽着王剑飞的手，王剑飞跟她开玩笑：“都当台领导的人了，还这么小鸟依人？” “不是你帮我，我这个副处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肖琳娜这话是发自肺腑的，她其实路子也比较野，跟所谓的“太太帮”有关系，但是官场上的事情，有时候真的盘根错节的复杂。 能够混到电视台领导的人，谁没有关系背景？肖琳娜想进步，别人一样想进步，真要拼起来，肖琳娜不占优势！ 但是有王剑飞在就不一样了，王剑飞现在是什么身份？别人在想跟肖琳娜争都要掂量一下。 再说整个沙州，有多少人削尖脑袋想去拜访唐建平？可是这些人有几个能进得了唐部长的家？ 王剑飞不仅进去了，还一起吃了饭，这种体验，肖琳娜真的觉得特别愉悦。 女人慕强是天性，王剑飞这样的实力，肖琳娜能不满心欢喜？ 公示之后正式任命下来，那是大庆祝，王剑飞却恰好碰到了这一次两江事件，没有时间参与。 等他们庆祝搞结束了，晚上王剑飞和肖琳娜倒是庆祝了一下，但是一番激情之后，本来觉得是可以睡觉，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澧河区赵承刚连夜又布置了工作，相比杜杰的失落不同，赵承刚现在精神头拉满了。 唐宜书记真的把段正华给抓了，这好哇，赵承刚觉得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赵承刚一直就想彻底妥善的解决两江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是澧河区境内的一颗定时炸弹，每年最怕过年过节，因为一旦这些特殊的日子，上访闹事的就层出不穷，让区委区政府疲于应付。 澧河党政班子一年的工作辛苦，可能就因为一次群体事件全部白忙活，还要背处分，赵承刚这个书记当得多窝囊？ 现在契机来了，段正华抓了，两江老百姓拍手称快，有人已经自发的买鞭炮放鞭炮了，这个时候赵承刚就要给两江人再加一把火，让他们有一种沙州青天大老爷到来的感觉。 反正积极正面宣传唐宜书记，这个工作做好了，再进一步把工作队派驻下去！把一部分思想比较进步的下岗职工，千方百计先解决一批就业，而对思想相对保守的职工，要进行一些辅导，思想教育！ 而对有一些已经堕落，甚至走上违法犯罪道路的人，该抓的要抓，这个时候不抓，不处理，以后就更难处理！ 处理几个典型，不给他们煽动群众闹事的机会，最好是等三水集团怂了之后，补偿方面出来了，然后澧河趁机把两江存在的问题彻底理清。 这样就可以全面彻底的整顿整肃整个澧河的社会治安环境，真正让澧河区做到老百姓人人有安全感，而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处处不公平，老百姓生活水深火热。 这些部署王剑飞是必须要掌握情况的，所以赵承刚开完了会，他也没看时间，就给王剑飞打电话。 肖丽娜失落幽怨王剑飞也顾不上，就直奔澧河区委去了。 他到澧河区委大部分人都下班了，赵承刚过来跟王剑飞讲： “剑飞，天塌了咱们都换个地方聊去！这几天你跟我肯定差不多，应该基本没有怎么休息！找个地方，咱们边喝边聊，喝了之后大睡一场休息一下，多快活，哈哈……” “要学会苦中作乐，没办法，我们这些人苦命，身体不是自己的！也就下班这会儿，能找点乐子！” 赵承刚和王剑飞喝酒的时候，他把澧河针对两江所做的具体工作，整个部署都向王剑飞做了说明。 这个部署非常的周密详细，这就不是仓促能够做出来的，赵承刚肯定一直在酝酿等待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他的方案就启动了！ 这个方案首先调用的干部就多达上百人，一共一千多下岗职工，牵扯到户头不足一千户，而且过去这么多年了，很多人都外迁了，真正留在两江的也就五百户左右。 基本一个干部五户人家，一个人做五个人的工作，掌握五个人的思想动态，然后解决五个人的具体困难！ 当然，这只是针对普通下岗工人，还有一些走了歪路邪路的，那就是公安的同志要蹲点监视，每个人存在的问题都要有记录，而且要评估一旦逮捕或者拘留，周边会不会出现一些骚动和群体事件。 非常的周密，王剑飞太折服了！ 赵承刚道： “老弟，跟你讲实话，这些想法我们早就有，而且还推演了很多次，但是一直不敢用！老百姓现在不信任政府了，我们不敢乱来，怕一旦乱动，适得其反！ 这一次两江事件，不是就有人说导火索是我们的‘雷霆行动’吗？如果不是唐书记顶着，后果严重得很，可能我这个澧河区委书记都要引咎辞职！” 王剑飞点点头，赵承刚讲的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那天两江的群体事件太可怕了，规模超过以往任何一次！如果不是唐宜书记的果决果断，那一天一旦死几个人，就不是那么草草收场了。 死人要追究责任，人死在澧河区，赵承刚就是第一责任人！他就算不辞职，记过处分，哪怕是严重警告处分，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党内处分是很严厉的过错，赵承刚借着自己入常委这股东风，踌躇满志，准备要在澧河区大干一场呢！然后上来背个处分，他还怎么大干一场？ 那些昌河帮的人，估计就看着赵承刚出丑闹笑话，只要赵承刚流露出软弱的一面，他就会死得很惨，甚至可能直接被人撕碎。 政治斗争就是这么残酷，文明礼貌的外表之下，骨架还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王剑飞和赵承刚聊得很多，也聊得投机，恰在气氛热烈的时候，王剑飞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下时间，尼玛凌晨一点钟，谁电话打得这么急促？？？ 第81章 突发事故! 电话急促，王剑飞一看来电，赫然是秘书长徐彩华。 他起身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接听：“秘书长，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指示？” 徐彩华道：“商溪出事了，矿山塌了，埋了几十个人！” 王剑飞只觉得脑袋“轰”一声，整个人都懵逼了，商溪县矿山塌了？消息能到徐彩华那边，那不可能是小事！ 现在怎么办？ “这么大的事情，需要第一时间向书记汇报！书记是不是去了雍州？” 王剑飞道： “秘书长，我马上联系书记，您稍等一下！” 唐宜今晚还在沙州，而且在家里住，明天一早汤科接他去省城，这一次进城低调隐秘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捅了马蜂窝，雍州已经有了很大的动静，唐宜需要先面见李书记，跟李书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汇报清楚，而后才能公开露面。 这么大的事情，唐宜先要顶住压力，他能顶住压力，下面的人就好办事！要不然回头这事儿一旦变化，那就回头了，可能会功亏一篑！ 计划都做好了，王剑飞这几天就扎根在澧河区，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盯着他们干群众工作，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把两江水电站的事情彻底，永久妥善解决。 但是现在…… 王剑飞尽管内心挣扎，但是他还是给唐宜拨了电话。 电话打通之后，唐宜让王剑飞安排到常委楼组织开个紧急会议，王剑飞赶到市委的时候，市委院子已经灯火通明。 秘书长徐彩华已经到了，市长杜杰，常务副市长王辉等人都到了。 一行人直奔常委会议室，王剑飞则在楼下继续等待，唐宜过来的时候，穿着非常整齐，头发一丝不苟，目光平静，他问王剑飞： “你给商溪打了电话没有？” “打了，但是没有打通，应该这个时候都很混乱，不过安监局那边反馈，救援第一时间已经跟上了！” 唐宜到了会场，气氛一片肃然，市安监局陆跃局长脸都成了乌色，紧张得腿肚子打闪。 秘书长徐彩华汇报情况，垮塌的是商溪的青山煤矿，这是老国营煤矿改制之后私营，改制一共还只有三年！ 这一次事故应该是一次典型的安全责任事故，垮塌的巷道长达一百米，里面被困的工人有四十多人…… 唐宜道： “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最先进的设备，争分夺秒也要救人！另外，迅速上报省委，这个时候不要遮遮掩掩了，重大安全责任事故真的定性了，我们在场的这些人没有几个有好果子吃的！ 所以这个时候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全力以赴的救援！！” 唐宜的语气非常的坚定，而且明确了这个案子会报省委，报上去了，那就没有办法遮掩了，如果人没有救出来，市委书记估计都要免职，因为事情太大了。 王剑飞做会议记录，手都有点抖，他长期担任记者，太清楚这种事故爆发之后意味着什么！首先，矿工的生命命悬一线，跟这些工人生命绑定在一起的则是从市到县各级官员和相关责任人。 在共和国的体制中，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绝对第一位的，在这方面出问题了，在其他方面取得再多成绩那都没有意义！ 现在商溪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唐宜上来就把所有人的路堵死了！这种魄力和勇气，着实让人钦佩。 大家都别想全身而退，包括他唐宜自己，如果救不了人，那大家都玩完！ 接下来的会议就简单了，杜杰决定亲自奔赴第一线去指挥救援，他担任总指挥！ 而唐宜凌晨去雍州的计划不变，他可能到雍州之后当面汇报这件事，不敢想象，省委李康书记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而唐宜又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当面汇报！ 会议很紧张，效率也很高，四十分钟各项工作都落实了！接下来就是所有人行动，全省最出色的救援设备和团队，不惜代价的往商溪赶。 武警，驻军都行动起来了，这一次救援队伍多达千人，其中又很快的细分成各种专业的团队，所有的团队一起行动，和死神赛跑，争分夺秒。 散会之后，王剑飞送唐宜，唐宜过来握着王剑飞的手： “剑飞，你不用跟我去省城！你去商溪，记住，带着眼睛看，少说话，多看！” 王剑飞点点头，唐宜道： “不要紧张，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像这种重大责任事故，暴露出的是沙州管理的混乱！如果这一次我们真的被一锅端了，那就是命！你怕什么？对你来说是宝贵的经验……” 唐宜表现非常豁达，他刚刚到沙州没有多久，沙州的局面一片混乱，问题层出不穷！他根本就还没有去照顾到安全生产上面去。 但是他是沙州的市委书记，安全生产出现重大问题，处分甚至免职他少不了！ 这就是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从这个角度来看，杜杰的工作失误很大，因为杜杰作为市长，他又是在沙州工作了多年的老同志，他不清楚沙州安全生产存在重大问题？ 当然，到县一级，商溪县委、县政府也没有办法逃避责任，这件事在他们的辖区，事情捅得有点太大了啊！ 说起来都是因为利益，矿产资源开发背后牵扯到庞大的利益，像青山煤矿一年的利益可能就上亿，这些钱都会流向各种利益群体，官员在利益面前甘当保护伞，商人在利益面前也漠视安全，其他的职能部门拿了钱，声音也就降八度。 最终煤矿出现惊天塌方，然后全玩完，煤矿的老板和法人王承龙第一时间已经被控制，他私人账户和煤矿公账第一时间被冻结。 以他为突破口，回头又能挖出多少人？沙州本来就多事之秋，这一下震动，不啻于一场大地震！ 事情太大，王剑飞连夜就赶到了商溪，到商溪天刚刚亮。 他到自家楼下吃米粉，准备吃了东西看能不能稍微休息一下，电话来了。 宋雅的电话！ “姐，我回商溪了，书记让我过来，就看着，什么都不干！” 宋雅道：“我让人来接你！” 宋雅的司机过来接王剑飞，车直接就开到了青山煤矿的山下，山下的临时指挥部已经搭建起来了，商溪县委书记陈晓军和县长宋雅一起坐镇现场。 整座煤矿山周围十公里都实施了管制，除非有特别通行证，其他的车辆一律不准进入！ 救援的队伍忙得一片火热，救援的后勤保障，物资保障，医疗保障等等全部到位。 王剑飞到现场一个多小时了，宋雅才过来见她一面，她看上去很疲劳， 眼睛里面都是血丝。 她刚刚被正式任命当县长啊，人大会才开一个月，如今就出这种事情，她的情况可想而知！ 但是她还是很冷静，他跟王剑飞讲：“目前我们能用的资源都用上了，黄金24小时我们调集了全省最先进的救援单位和设备到现场！ 你给唐宜书记汇报可以讲，我和晓军书记都豁出去了，其他的都搁置，一切以老百姓的生命财产为工作的最重中之重……” 宋雅讲完，陈晓军又过来，他握着王剑飞的手，没忍住，眼泪都流出来了。 王剑飞忙道： “晓军书记，唐书记特别关心商溪，让我过来陪着你们一起搞救援，您去忙，不用管我，我就带着眼睛看一看！对了，马上市长一行人应该会到，你们抓紧搜集信息，准备汇报，不要到时候一问三不知，那就更被动！” 王剑飞不忍心打扰他们，他躲在了一顶小帐篷里面抽烟。 他找了一本书，一个人安静的读书，这也让他想到一句话：“每临大事需有静气！” 宋雅可能稍微放松了一点，又过来找他，见面之后，宋雅道： “剑飞，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去盯一盯！” “姐，您有吩咐尽管讲，这个时候不是讲客气的时候！” 宋雅道： “宣传舆论这一块现在压力很大，你是这方面的专家，这件事我交给任何人都不太放心，你能不能想办法活动一下，尽量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宋雅当过宣传部长，对宣传工作非常重视。 这一次青山煤矿事发之后，很多媒体蜂拥而来，各种言论甚嚣尘上，在这种情况下，稳住舆论非常重要！ 好在05年那会儿移动互联网不存在，网络媒体相对薄弱，要不然这种事情根本捂不住！ 宋雅给王剑飞做了叮嘱，王剑飞亲自给市电视台苏洪打电话，这个时候对苏洪来说，他能接到电话，就觉得是自己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他立刻亲自奔赴省城活动去了，省里有了管控舆论的动作，官方主流媒体包括互联网正版网站就基本上不能乱讲了。 剩下的一些网络论坛，百度贴吧这些，王剑飞专业对口，他知道花钱平事的渠道，基本上一天的时间，舆论就控制住了。 而省委书记李康批示青山矿山事故，要求沙州市委市政府，商溪县委县政府一切以救援为核心，尽最大的努力挽救矿工的生命，到他这里，目前这事情告一段落，没有再往上报了。 第82章 争分夺秒!! 救援工作就是和时间赛跑，白天车水马龙的场景王剑飞都没有觉得太震撼，真正震撼的是晚上。 晚上整座山都灯火通明，来自全国全省的救援队都在紧锣密鼓的展开救援，很多都是专业的救援队，有一些甚至是从工程兵部队调遣过来的战士。 前面的救援队在紧张施工，后面的后勤工作的保障也是相当的扎实，整个后勤工作由宋雅负总责，她的临时办公室里架了三台电话，几乎就是电话不停！ 到了凌晨之后，后勤工作压力减少，这就是最难熬，最痛苦的时候！ 整个湘南省现在都盯着这里，40多名矿工的生命，现在就是压在所有人心头的大山！关键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生命也在流逝。 宋雅一个人蹲在地上，把手插进头发里面，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爆炸！ 王剑飞就在她旁边的帐篷，他出来抽烟看到这一幕，不敢过去打扰。 “剑飞，睡不着吗？”宋雅扭头看向王剑飞。 王剑飞道：“刚才睡了一会儿，醒了，出来抽一根烟！对了，唐书记在省城的事情暂时处理了，他可能从省城直接来商溪县！” 宋雅道：“现在这个局面，我们没有脸向书记汇报啊！” 王剑飞道：“已经打了两百米下去了，最早凌晨应该就有消息了，如果有反馈，就证明之前的救援方案是对的！按照这个方案实施救援路子就对！” 宋雅道：“就是等这个消息睡不着！这两天我也反思了，还是我们政府在工作上面瞻前顾后太多了，像青山这样有重要安全隐患的矿就应该停工整顿，必须保证绝对安全才可以施工！ 这个教训很深刻，出这么一次事情，造成人民生命财产的损失，也造成国家的巨大损失！还有这么多公共资源被占用，实话讲非常痛心！” 宋雅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虽然现在很憔悴，但是谈吐之间依旧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看得出来她很焦虑，压力非常大！ 王剑飞道： “吃点东西吧！简单吃一点，聊一下！” 王剑飞准备了一点熟食，又拿了两瓶啤酒，宋雅只吃食物，对酒不碰！她道： “如果这事儿能解决，顺利落地，我陪你喝一天酒！” 王剑飞也不好劝，毕竟这个特殊时候，县长还饮酒，那一旦有省委督查室，或者上面纪检的暗查组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有了食物，就可以聊天，王剑飞尽量不聊矿难的事情，他就聊市里刚刚发生的两江水电站的事情。这件事目前也在紧锣密鼓的处理中，从当下的情形来看形势也非常紧张，一个不小心可能就陷入极度被动。 宋雅道： “现在我们很多干部心都长歪了！像两江水电站的职工闹事，背后就能看到人为纵容的影子！这样的干部以后要严惩，必须让党内的干部知道什么是风清气正！” 王剑飞喝了一口啤酒，吃了一口菜，这几天他也实在是很疲惫，喝了两杯啤酒，他感觉整个人释放多了。 他道： “所以现在的工作很难做，很多事情我们知道原因所在，却没有办法去细究！唐书记定力很强，我感觉他有规划，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王剑飞这话说完，听不到声音了，他抬头看到宋雅竟然躺在椅子上沉沉睡去了。 王剑飞连忙拿了一条毯子给她搭上，自己也想休息一会儿，但是稍微躺一下，就觉得有凉意，他起身干脆出了帐篷，去外面跑步去了。 夜难熬，一直到凌晨六点，忽然听到山上传来欢呼声！然后就听到陈晓军的帐篷里“砰”一声响，陈晓军估计是把什么东西给摔碎了。 他的人一个健步从里面冲出来，冲着山上跑： “是不是有动静了？是有动静了？” 王剑飞也跟着跑，一路跑到山上，救援队那边的首长非常高兴的过来汇报： “报告，我们探到两百米，发出信号，下面有信号了！” 陈晓军眼泪都出来了，振臂高呼：“快，快，马上打通食物输送通道，同时救援通道迅速开始同步开工，一定要最快的速度把人救出来！ 先把食物送进去，他们有水和食物就不怕！！” 陈晓军非常激动，不断的和工程队的人握手，最后他一个健步跑到王剑飞面前，双手把王剑飞的手抓住道： “剑飞，你真的是我们的福将！” 王剑飞有点哭笑不得，他心想陈晓军真失态了，完全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高兴，王剑飞算什么福将？他就是代替唐宜过来在这里盯着现场而已！ 不过有好消息的确让人振奋，王剑飞顾不得时间早，他立马给唐宜去电话汇报。 唐宜这几天作息时间也很紊乱，王剑飞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人雍州，正准备往回赶呢，听到了王剑飞的汇报，他道： “好，很好！我估计上午九点就能到现场！你跟陈晓军和宋雅他们讲，让他们一定要鼓舞好士气，务必要把这一次救援工作搞成功！” 因为有好消息，天亮之后现场的气氛热烈了很多，杜杰又再一次来到现场亲自鼓舞士气，同时又开了市长调度会，要求市相关单位积极配合商溪的工作。 这一次杜杰也没有保留，明确讲了人命大于天，无论如何要把救人放在第一位，另外，商溪县委和县政府要畅通汇报通道，有任何情况都要及时汇报，不能隐瞒！ 杜杰开了会之后，马不停蹄的往市里赶了，他是市长，工作非常繁忙，不可能天天就盯在商溪这里！之所以他来这里过一夜，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严重。 如果死四十个人，他市长的位子可能都保不住，乍碰到这么大的事情，他有些慌神！ 现在既然有了好消息，死亡的人数应该能得到控制，在这种情况下，他就要考虑恢复正常的工作节奏了！ 临走的时候，他还专门把王剑飞叫了过去，他道： “剑飞，你在这里继续盯着？” 王剑飞道：“市长，今天也应该会回沙州，但是时间可能稍微晚一点！” 王剑飞没有跟他讲唐宜会过来的消息，唐宜作为市委书记过来，也是进一步强调这个工作的重要性，同时也是鼓舞救援人员和当地老百姓，还有矿工家属等等的士气。 大难面前领导必须要挺起，唐宜尽管这么忙，也过来现场指导工作，受到鼓励最大的肯定还是陈晓军和宋雅两人。 杜杰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 “行，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你要保持和唐宜书记的沟通，任何情况都要第一时间跟书记汇报！” 送走了杜杰，宋雅揉了揉太阳穴，偷偷对王剑飞道： “王剑飞，你昨天自己冻着了吧？把毯子都给我用了！” 王剑飞笑道：“姐，您是现场的定海神针，保证您的良好状态也是我的工作！” 宋雅道：“嘿，早知有好消息，昨天就该跟你喝一杯的！现在又不能喝了，马上唐书记要过来……” 唐宜九点半到现场，陪他一起来的是秘书长徐彩华，另外还有市委督查室，市纪委，市安监等相关人员。因为已经有了好的救援方案，而且得到了人还活着的信息，现场的气氛比之前就轻松多了。 唐宜跟陈晓军讲： “晓军书记，你一定要甩掉思想包袱，不要去想责任的问题！现在只有一个重点工作，就是救人！你和宋雅要注意分配，两个人不能都在这里坐镇！ 你们商溪还有六十万父老乡亲呢！你们作为父母官，也不能天天守在这座山上！该干的工作必须要干好，商溪今年的年度目标务必要完成……” 唐宜这番话语重心长，因为对他来说，对下面区县的掌控是最弱的！目前在所有的区县中，商溪县算是唐宜掌握的地方！ 所以他打心眼里希望商溪能出成绩，能在全市露脸！ 说来也巧，这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澧河区的范围内出群体事件，这事儿还没有摆平，完全一团糟的时候！商溪又出安全事故，这真就是祸不单行。 但是王剑飞想到这一层的时候，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能完全归类于巧合。 矿难的事情是有偶然性，但是偶然性的背后也有必然性！青山煤矿出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早有隐患，要不然怎么能定下是重大责任事故呢？ 所以很多时候看似偶然，偶然背后隐藏的东西太多了！沙州自然资源开采的乱象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经常会有问题出现呢？ 这背后都是利益，而利益就会牵扯到官员的腐败，还有社会治安的混乱，再往下面继续深挖，那必然还有更多触目惊心的东西出来。 回沙州，王剑飞想问唐宜雍州的情况，但是他限于身份又不好问，只能憋着。 唐宜道： “剑飞，你在宣传工作上面很有心得，这一点值得肯定！” 王剑飞愣了一下，立马明白了唐宜说的是什么，他道： “商溪县在慌乱中，难免顾此失彼！我当了这么多年记者，混新闻口的，看到问题了就稍微帮忙弄一下，也算是尽一点绵薄之力！！” 第83章 接受任务! 从商溪回沙州就如同换了人间，王剑飞到沙州了，妹妹王乐还跟他打电话： “哥，你在哪里呢？我是不是找个车来接你？” 王剑飞才意识到这一次回商溪家都没回，但是现在他连愧疚的时间都没有，他必须要集中精力迎接新的挑战。 两江口水电站的事情现在压力很大，唐宜自嘲的道：“抓段正华的确是捅了马蜂窝！但是好在我们能站住脚，虽然压力大，但是只要我们积极博弈，这件事还是有妥善解决的希望。 不过也有隐忧……” 唐宜说到隐忧，他就闭嘴不讲了，王剑飞却清楚“隐忧”在哪里，第一个隐忧是沙州的班子如今不团结，各自都有自己的盘算和小心事，甚至有人对唐宜还很不满。 两江的群体事件背后就折射了某些人不满的心态，不排除这些人在后面还执迷不悟，继续进一步的搅局，那对沙州来说就会非常困难。 另外一个隐忧，唐宜现在用人不得心应手，虽然现在靠拢他的人不少，澧河区委赵承刚完全倒向了他，但是很多操作层面的事情，唐宜还是感到被掣肘，关键是徐彩华占的位置太关键，很别扭。 “剑飞，有件事情可能要你去办！段正华我们抓了，目前关在看守所。我们的公检法工作继续推进，但是另外一个政治战场上，我们也要做到知己知彼！ 所以你去见一见他，跟他聊一聊？” 王剑飞的心一下就紧张了，他意识到这个任务不简单，他去见段正华代表的是唐宜，这样的见面怎么谈？段正华是江湖上的老油子，王剑飞不能保证自己能谈好啊。 关键是这样的见面太关键了！沙州两江事件最后能不能落地解决，段正华是关键人，这一次谈判可能就决定这件事的走向。 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他肯定不方便见段正华，这样会让人觉得沙州顶不住压力，而且这也会失去缓冲。 正常情况下徐彩华是个合适的人选，但是唐宜不可能放心徐，这么关键的工作，唐宜绝对要用自己最信任的人！ 还有两个副秘书长呢？ “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尽最大努力和段正华沟通！”王剑飞迅速调整心态，决定去见段正华。 这个时候不能讲任何理由，也不能退缩！ 唐宜书记虽然很自信，很坚定，但是再坚定的人内心可能也可能有动摇的时候！王剑飞作为和唐宜关系最近的人，他都不力挺书记，他都不能替唐宜排忧解难，唐书记还能指望谁？ 好在王剑飞早就认识段正华，这就是王剑飞资深记者的优势，沙州只要稍微有点面子的人，他都认识，甚至大部分人都有过接触，或者采访过。 他去市公安局，柳克圭道：“剑飞，段正华可不是一般的人，不好沟通呢！” 王剑飞皱皱眉头：“我找一下田局长了解情况，您也给我一点建议！” 柳克圭道：“如果说我的建议， 我就觉得这个人见不见无所谓，见了可能这小子还蹬鼻子上脸，还以为我们怕了！狗日的，鱼肉我们沙州的老百姓，这种人就该严查！” 王剑飞骤然觉得头疼，这一次唐宜去雍州压力最大的就在这里。 很多人都反馈说现在经济很脆弱，尤其是民营经济的发展很艰难！三水集团是优秀民营经济的代表，沙州把人家董事长给抓了，这件事影响非常的恶劣，这对整个湘南的经济发展都会造成负面影响。 现在柳克圭这么讲，这如果是被其他的媒体抓住了把柄，回头沙州可能会面临更大的压力！ 好在澧河分局的田明智要冷静很多，他反馈了段正华的基本情况： “刚抓的时候，这个人非常嚣张！口口声声要见领导，但是现在关进看守所几天了，他就安静了，但是天天要看书读报，也不问什么时候能出去，反正能吃能喝。 沙州这边他的朋友很多，天天都有人过来送东西探视的，搞得看守所比平常热闹很多！” 王剑飞做了记录，然后一个人琢磨了一会儿，道： “田局长，你跟我一起去会一会这个大老板！” 段正华肯定是大老板，三水集团的总资产过百亿，这可是零几年的时候，那个年代百亿企业可以称为巨无霸了，段正华是绝对的亿万富翁。 当下沙州的经济环境，人均月收入只有1200元，一个亿万富翁对当地老百姓的冲击是非常大的，所以关于两江水电站段总的故事在沙州有很多说法。 说段总有一年在沙州过生日， 沙州辉煌夜总会直接被包场，当天进出夜总会的人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份礼品！一个晚上光香烟的消耗都是上百条。 而大部分时候段正华都不在沙州，他基本上都在北上广深这些一线城市，另外就去滇南、川省这些地方。他酷爱打高尔夫和网球。 甚至有时候飞国外就为看一场高尔夫或者网球赛，关于他的新闻沙州有很多。 田明智道： “王主任，我还跟你提供一个信息！段正华有个司机是我们沙州人，他以前也是两江水电站的老职工，非常受器重……” 王剑飞道：“那就请田局长安排一下！我们小范围内碰头见一下！” 段正华的司机伍响是地道的澧河人，他和田明智是光屁股玩大的哥们儿，两个人的父母以前都是体制内的官员，小时候就一起玩。 伍响没搞清楚王剑飞的身份，王剑飞自我介绍说自己是记者。 伍响就搂着王剑飞的肩膀，道：“兄弟，你要好好的动一动笔杆子，把我们的田局长抬一抬！我跟你讲，我伍响这辈子不服人，就服田明智。 你道为什么？小时候我们天天都只知道海天胡地的玩耍，但是田明智就能读书一整天，不服不行啊！” 伍响就是个好酒好吹牛的兄弟，几杯酒下肚，就聊到了段正华。 伍响道：“你们别看抓了老段，但是你们奈何不了他的！老段牛得很，我跟他开车走南闯北，全国几十个省市都去过，他结交的朋友非常牛逼……” 王剑飞比较庆幸有这么一次谈话，通过伍响讲话的一些情形，王剑飞能够掌握到很多段正华的讯息。 比如段正华的三水集团背后很可能有某些大佬，段可能只是浮现表面的存在，这不能深讲。 还有三水集团的包装很讲究，其背后的资本号称全是国际资本，什么米国，欧洲的某些财团云云！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米国欧洲就是先进的代表，杀伤力很大！为了吸引外资，国家出台了很多政策，有些政策甚至是有些放下尊严的！ 所以那个时候公知满天飞，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真的什么丑态都有。 三水集团就把握这一点，搞出了很多花样，这些信息都蛮有价值。伍响喝了酒，什么话都讲： “剑飞，我跟你讲！米国人，欧洲人那都是幌子，都是扯淡的！这些人经常来国内我都接待过，他们其实穷得很，在段总面前哈巴狗一样！ 我们国内有些人不了解，一说就是国外怎么怎么牛逼，牛逼个毛！那都是一些崇洋媚外的王八羔子瞎几把乱讲的，我了解呢……” 王剑飞道： “你们段总厉害的地方就在这里，知道很多国人是这个德行，他就把这些外国人往前面推，把自己的生意说成外资背景，这样在国内就被保护，成了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啊！” 伍响咧嘴笑：“记者就是不一样，但是哥们儿，这事儿不能往外面写啊！不能乱报道！” 一旁的田明智道：“老伍，你这段日子逍遥，拿着工资又不用干活儿，你巴不得老板一直关着，这样你天天都可以喝酒！” 伍响道： “老田，话不能这么讲！我们两江改制你是知道的，我能够把这个工作保住很不容易！其实现在想起来，我们就是被这帮资本家给收割了！ 他们掏一点钱把当官的贿赂一下，妈的，我们这么大的两江水电站，那个时候全市力量修起来的重大水利工程，区区一个亿就卖了！ 这里面他们就赚了四个亿啊！实际上现在根据两江水电站的发电量来算，他们一年的时间就能赚接近一个亿！现在我们还要对三水感恩戴德，还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老板，他妈的，我都想造反……” 得！跟伍响吃这顿饭王剑飞收获很大，他脑子里甚至想，如果这事儿最终谈不妥，两江水电站甚至可以重新进行公开拍卖。 以目前两江的电站条件，怎么卖都能卖好几个亿，而且肯定有财团和投资人感兴趣！ 王剑飞再想过去一些年沙州干的一些事情，真的是昏招频出，不能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于历史的局限性。关键还是有些领导干部他们忘记了初心和使命，面对国企改革的汹涌浪潮，他们考虑更多的是个人的利益，甚至有人还存了发国难财的心思，这种人怎么能把沙州发展起来？ 第84章 唐宜的目的! 王剑飞到看守所见到了段正华，老段神色很轻松，他穿着一件很时尚的卫衣，面前摆着咖啡、牛奶和面包。 王剑飞开玩笑道：“段总，同样在看守所，你的待遇比其他人就要高很多，不仅有单独的空间，而且早餐还这么丰盛，这样的咖啡牛奶我们早上也喝不上呀！” 段正华嘿嘿冷笑，道：“王记者，你不要揶揄我！咱们也是老相识了，现在这个情况很清楚，我是受害者，被迫害得很惨！你作为一个有良知的记者，应该要揭露沙州的这种丑恶行径，要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们三水集团对沙州的经济发展是做了很大贡献的，我们电厂的税收也是支持了地方发展的……” 王剑飞感觉有些好笑，段正华对沙州真的是一点也不了解啊！他平常没有在沙州生活，因为他只要在沙州生活，就肯定知道王剑飞已经不是记者的身份了。 王剑飞道： “段总，我今天可不是以记者身份来看您的！我过来就是想跟你沟通一下，你觉得这个官司一定能赢吗？如果不能赢，会不会对三水集团的声誉造成影响？ 据我所知，三水集团正在准备上市，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上市，会不会得不偿失？” 段正华深深的看了王剑飞一眼，他敏锐的意识到王剑飞这番话是有备而来，他嘿嘿笑笑，道： “王记者，我们三水集团和政府之间的合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刘斌的事情爆发之后，我们给政府的补偿也是有协议和合同的。 我们集团是外资集团，是很讲契约精神的，如果在契约上面沙州想出尔反尔，这件事闹大了，可能会引起外交上的纠纷，我想沙州市委市政府怕还承担不了这个责任吧？” 王剑飞哈哈大笑，道：“段总，您多虑了！契约肯定没有问题，我指的是受贿罪，三水集团受贿罪成立，可能会因此遭到严厉的判罚！按照米国的标准，最高好像有判罚20亿美金的案例！ 当然，三水的案子判不了这么高，但是有前面的案例，真要判罚应该也不低！” 段正华道：“王记者，你什么时候改当法官了吗？还是你觉得自己拥有优秀律师的能力？我们三水是有法务团的！” 王剑飞道： “段总，三水包装成外资公司这是一个天才般的创意！但是如果是做生意的话，终究还是需要讲一点道义！沙州两江水电站这件事你们做得太过了。 两江的职工被你们坑惨了，一千多户家庭失去了经济来源，陷入到极度的困境中，现在两江已经成为了政府巨大的包袱，成为了沙州最不稳定的因素。 这里面的事情您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政府不抓你，不处理三水集团，没有办法平民愤！” 段正华立马急了，道： “王记者，你这是什么话？国企改革的问题是全国性的问题，又不是沙州才有！国家讲得很清楚，国企改革就是给政府甩包袱，让政府轻装上阵，从而进一步改革开放，进一步解放思想！ 我们三水集团当初接手两江水电站的时候，接手的也是烂摊子一个！我们接手之后，第一年投资都上亿元，而且我们还解决了数百人的就业问题，每一年我们给当地政府的纳税也破千万…… 你看看整个沙州，还有几家我们三水集团这样的优秀企业！政府要发展经济，应该是鼓励我们民营企业进一步加大对沙州的投资，而不是对我们搞杀鸡取卵……” 段正华能说会道，态度非常的强硬，而且有恃无恐，很显然他对自己的背景关系相当自信！ 王剑飞想谈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再谈好像也没有必要了。 但是……王剑飞回来见唐宜，唐宜跟王剑飞讲： “我安排你去见了段正华，在此之前我安排王辉也去见了他。段正华跟王辉的表态很明白，他们愿意拿一笔钱解决问题，这一笔钱足可以解决两江下岗职工的问题，保证政府没有后顾之忧！” “你想一想，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王剑飞皱眉，他好像能想到一些东西，但是却好像又抓不住。 唐宜道： “这个段正华很狡猾，他跟王辉讲的话就是设的陷阱！他抓住了政府想解决两江问题这个关键，提出拿一笔钱解决问题，就是希望我们能够认同这个方案！ 如果认同这个方案，他们就非常主动，因为这件事一旦这么做了，我们在道义上就站不住脚！我们不遵守契约精神，甚至可以说我们对他们敲诈勒索，那样后果非常严重！” “这帮人知道怎么跟政府和官员打交道，所以他们出招很刁钻，在我们内部进行分化拉拢，让我们内部意见出现分歧！嘿嘿，一不小心，就会堕入他们的算计！” 王剑飞道：“那书记的意思……” 唐宜道： “这个案子是个铁案，我们既然抓了人，就要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王辉提的方案我会否决，回头我再和杜市长碰头争取达成共识！ 我们绝不承认沙州政府是没有契约精神的政府，这不仅关乎沙州，甚至关乎我们整个湘南，甚至关乎我们这个国家！ 所以三水集团这个案子的程序正义非常重要，必须是堂堂正正，在法律框架里面解决问题，不存在任何私了的可能性！” 他压低声音道： “但是现在我们不能轻易的暴露意图，我们要虚虚实实，给他们一种错觉……” “顺水推舟！”王剑飞道。 唐宜点点头：“对，就是顺水推舟！” 唐宜立刻给王剑飞布置任务，让他准备找个可靠的律师团队，一定要把两江水电站和三水集团这个案子完全吃透，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必须要让三水集团没有回手的余地。 这个官司回头可能到省高院打，甚至不排除到最高法院打都不排除，反正不管打到哪里，必须要保证能赢！ 唐宜道：“要隐蔽，保密，这是第一！第二要专业，要能吃透案子，可能需要找我们沙州本土律师团队……” 王剑飞接到了这个任务，不敢大意啊，这事儿又不能跟别人商量，他给肖琳娜打电话，让肖琳娜去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打听，沙州目前厉害的律师有哪一些。 最终反复归拢各类信息，得到的答案让王剑飞哭笑不得，现在沙州最有名的律师赫然是柳乐琴和她的团队。 王剑飞看了柳乐琴的简历，她是上海某着名法学院毕业，在上海知名律师事务所有工作经历，从上海回沙州还只有五年时间。 短短五年，柳乐琴的律所已经成为了沙州第一律所，官司打到全国各地，而且特别擅长打经济纠纷的案子。 王剑飞通过伍学法又查到，之前柳乐琴手底下的好几个律师，都担任过三水集团的法务顾问，那个时候正是两江案腐败爆发的时候，三水集团为了自保，专门在沙州搞了一个法务团。 后面因为两江水电站在集团里面占的份量实在太低，这个法务团取消了，然后这些律师被柳乐琴收编了！ 王剑飞把这个情况给唐宜做了汇报。 唐宜道： “剑飞，我们找律师是看他们的专业水平，而不是先入为主的判断某些人！成年人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我看这个柳乐琴可以用！ 你和郭秀东的私人关系不错，你通过郭秀东先探一探！如果反馈不错，这件事情就你全权负责，这个工作非常重要，你这边万无一失了，我们就可以摊牌！” 唐宜的态度很坚决，他的意图早就讲清楚了，这是一场战斗，他战斗的目的不只是解决两江下岗职工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他要通过这件事提振沙州的信心。 要让老百姓重新相信政府的能力，要让体制内的公务员重拾信心，所以这是一盘大棋，现在这盘棋中，王剑飞竟然要负责关键的一环？ 王剑飞很难下定决心，这个问题他又不能跟任何人讲，最后反复斟酌之后，他给郭秀东打了一个电话。 他请郭秀东吃饭，两人酒喝半酣，他忽然道： “秀东，我们在市委上班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这些兄弟里面，你我的关系是走得比较近的！你说是不是？” 郭秀东道：“王主任，那是肯定的！我郭秀东也是个比较傲气的人，平常不怎么服人，但是对你王主任我心服口服！服你的才华，也佩服你的人品！” 王剑飞嘿嘿一笑，一手拍在郭秀东的肩膀上： “秀东，你结婚没有邀请我！我一直不明白这是为啥？” 郭秀东一下愣住，表情完全失神，甚至有些惊慌。 但是最后他低头道： “王主任，这是我的错，千错万错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这样好不好，我自罚三杯酒！” 郭秀东说完端起酒杯就干，王剑飞一把抓住他的手道： “秀东，今天你别喝醉了！今天我找你喝酒是有一件大事跟你讲……” 第85章 乐观主义! 王剑飞和郭秀东喝酒，主要是谈他和柳乐琴的关系究竟怎么样！ 所以王剑飞跟郭秀东交底讲得很清楚，他道： “秀东，我们是兄弟，我现在手上有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如果你老婆能做，这就是泼天的机会和富贵！我可以跟你稍微透个底，这事儿是唐书记亲自授意我干的事，责任重大，意义也重大！ 作为一个律师，如果这一辈子能得到这么一次机会，足以名扬天下，或者说下半辈子不会再为饭碗担忧……” 王剑飞这么一讲，郭秀东毛都立马炸开了。 他睁大眼睛道：“王主任，这事儿如果是真的，那就太感谢您了！我替家里那口子感谢您，我这么讲吧，这一次的案子肯定非常重要，非常关键，我郭秀东可以压上自己的前途，保证让小柳全力配合您，不打任何折扣的完成任务！” 王剑飞一听，尼玛这画风和想象的不一样啊！ 传说中郭秀东和柳乐琴是假结婚，是为郭秀清遮掩，现在听郭秀东这个表态，两口子明显是一条心！ 得，一条心就好！ 王剑飞当时就让郭秀东约柳乐琴，三个人找了一个茶室，悄悄见面。 柳乐琴还真长得漂亮，而且很干练，郭秀东已经跟她有过沟通，所以她大抵也知道是什么事情！ 王剑飞道：“柳律师，我跟秀东是哥们儿，我先强调一点！咱们现在要干的这个工作，保密等级非常的高！我这么讲吧，唐宜书记绝对不会和三水集团妥协，这个官司打定了！ 也就是说你的舞台是确定的，你一定会登台！等到你登台的时候，这个舞台可能在雍州，可能在京城，不管在哪个地方，你要保证在法律上绝对能赢！你的团队有没有这个能力！ 这个官司你背后站着沙州六百万人民，如果这个官司赢了，你想一想你在沙州将是什么地位吧……” 柳乐琴本来坐着，听王剑飞这么一讲，她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因为太激动，手都有点抖。 她是那种功利心极强的女人，正因为有功利心，所以现在碰到了这么一件能够让她得到巨大名和利的事情，这不啻于是天上掉了馅饼下来。 “王主任，您放心！柳乐琴一定把这个案子办好，关于两江的案子，我们团队有丰富的经验，我们团队有几个资深律师给两江做过法律顾问，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绝对能把这个案子办得天衣无缝！” 王剑飞道： “我跟你讲，这个案子没有协议！报酬暂时只能我们口头约定！你放心，案子成了，报酬肯定不会少你的……” 柳乐琴道： “王主任，您这说什么话？您是看秀东的面子给我这么一个机会，我还跟你讲什么报酬？再说了，我打这个官司是为沙州几十万失业工人朋友打的，这是维护法律的公平和正义，没有报酬也义不容辞！” 柳乐琴不愧是老江湖，这一番胸口碎大石相当的精彩，王剑飞道： “那保密协议我们还是要签！这件事一定保密，你们对律师也要签协议，参与的律师必须是精干团队！对了，进度的情况，你们及时给我通报……” 王剑飞和柳乐琴两口子谈了几个小时，谈得非常的透彻也很到位。 然后第二天，王剑飞刚刚上班，他迎头就碰到了政法委书记郭秀清。 郭秀清看上去比以前憔悴了不少，而且好像也亲和了不少，他以前见到王剑飞，很矜持，但是今天他主动打招呼： “剑飞，你上班可是踩着点来哎！书记日理万机，你的服务意识可不能松懈！” 郭秀清这话听上去是“批评”，其实蛮得体，他是领导，总不能像区县的一些干部一样直接和王剑飞套近乎，那样和他的身份不符合。 但是他讲这几句话其实也是拉近关系，由此可见唐宜书记的敲打充分发挥了作用。 王剑飞请郭秀清先到休息室，等到唐宜上班之后，然后再请郭秀清去见唐宜。 王剑飞给两人倒了茶准备出去，唐宜道： “剑飞，你拿个纸笔简单的做个记录！我和郭书记今天这个碰头比较关键！” 王剑飞参与了，就有点会议的气氛，唐宜道： “郭书记，是这样啊！王辉和段正华见了面！段总的态度比较积极，他知道自己理亏，所以答应拿一笔钱出来解决问题！ 当然这个金额肯定达不到4个亿，现在我们两江的问题解决，也不一定要那么多钱！而且我们拿了钱之后，也不可能全部都给下岗工人发下去！ 两江的职工要摆脱现在的窘境，不仅是钱的问题，还要给他们创造就业，或者给他们创业的机会，这都需要政府去投资甚至引导，这都是需要钱的！ 所以这个项目你要重视，因为你是政法委书记，现在段正华在政法委的掌握之中！王辉代表政府，你代表政法，协同合作，争取把这件事办圆满！” 王剑飞低头做记录，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唐宜让郭秀清配合王辉，而王剑飞这一边又秘密的组织了柳乐琴的律师团队，王辉就是虚与委蛇的，真正的目的绝对不是妥协。 但是如果柳乐琴给郭秀清透露了消息呢？这里面会不会存在问题？ 王剑飞长期跟在书记身边工作，他对唐宜的安排有不错的理解。 唐宜现在是要借助这一次危机，把危机当成机会！第一个他要重振沙州发展的信心，第二他要借此进一步敲打一些尾大不掉的干部。 比如目前常委中像常务副市长王辉，政法委书记郭秀清，他们都是骑墙派，可以说不怎么尊重唐宜这个书记！ 正好，唐宜这一次就利用这个机会，整他们一个心服口服！ 当然，归纳起来这就是打仗，既然是打仗那就是兵不厌诈，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郭秀清很认真的听唐宜谈话，听完之后，他挺着胸脯道： “书记您放心！我郭秀清这么多年的政法委书记不是白当的！我绝对配合好王市长， 我们一定要把这个奸商好好收拾一下，让他们知道沙州的老百姓不好欺负，我们沙州的党委政府不是草包！” 唐宜点点头道：“那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郭秀清离开之后，王剑飞立刻给唐宜汇报他这边的情况！ 唐宜听了之后，淡淡的道： “剑飞，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事情我们不能追求完美！我们尽最大的力量把事情做好，但是总有瑕疵。这其实没有关系，很多事情都是虚虚实实，错进错出的。 现在就耐心等待吧！等一等，再看一看……” 唐宜说完，竟然掏出一根烟来，他平常很少抽烟，更不在办公室抽烟。 但是今天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他问王剑飞：“剑飞，来不来一根？” 王剑飞点点头，也点了一根烟。 唐宜深吸了一口，吐了一口烟，突然哈哈大笑： “剑飞，这就是操蛋的工作和生活，总不会让我们如意！但是那又如何，苦中要能作乐，我们老一辈革命家经常讲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现在体悟这种精神，就特别的给人力量，你说是不是？” 王剑飞道： “书记，您说得太对了，您这番话也让我感受到了很强大的动力，让我觉得其实现实没有那么糟糕……” 王剑飞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感慨很多。 从今年开局，麻烦就没有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的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这一个多星期，王剑飞感觉自己的精神好像都有些崩溃了。 王剑飞一个秘书都这么大的压力，更不用说市委书记唐宜了！ 抓段正华，动三水集团，这面临多大的压力？王剑飞虽然没有陪唐宜去雍州，但是他清楚唐宜的雍州之行绝对不轻松！ 但是唐宜还是顶住了压力，而且回到雍州之后，进行巧妙的布局落子，一点也没有受到负面消息的影响！ 其实有时候想一想，唐宜的位置真的脆弱。 商溪煤矿如果这一批矿工救不出来，四十多人的生命，这是特大事故，市委书记都要掉帽子！就这么一件事，便可以将他的一切踌躇满志化为虚无。 但是，唐宜的意志无比的坚定，根本就不被这些东西干扰，他的思路清晰，用心深远，一点也不乱。 一根烟抽完，王剑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工作，内心平静了很多。他想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归结起来就是两个字“无常”。 既然这样，存那么多心思干什么呢？专注当下，把手头的事情做到最好就行了！这就是曾国藩讲的当时不杂吧！ 王剑飞读书很多，很多思想他都信手拈来，但是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还要经历人生的沉浮历练，如此方能真正的成长和成熟。 唐宜书记不愧是六百万人口大市的市委书记，稳如定海神针，普通人想都不敢想，根本无法抵挡的困难，在他眼中如草芥！ 第86章 壮士断腕?? 柳乐琴的工作能力非常强，工作积极性也出奇的高，她似乎有永远消耗不完的精力。 因为她的工作需要向王剑飞及时汇报，所以很多时候她半夜都会给王剑飞发qq消息，一发就是长篇大作，然后还有大量的法律条文的依据。 她甚至还跟王剑飞进行法律条文的科普，对三水集团行贿案的每个动作，每个细节，她都掌握得了若指掌，对证据链的考证也是无懈可击。 反正这个案子卷宗的准备就可能有几十万字之多，还有大量的证据，还有很多的法律条文依据！不过根据国内的法律有依据，根据三水集团背后的所谓欧美财团，他们国家的相关法律的东西，她手中也有依据。 也就是说这个案子可以在国内打官司，也可以去国际上打官司， 不管怎么打，沙州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柳乐琴在工作上吃苦，郭秀东这几天只要王剑飞下班，他都百忙中抽出时间要和他约一约，有时候两人小酌一杯！ 喝了酒他就跟王剑飞说澧河区的事情，把澧河的情况给王剑飞掰开了揉碎了说，这就是给王剑飞汇报了，让王剑飞做到心中有底。 另外，他还讲了很多秦海的事情，这些东西讲得比较隐晦，但是通过他的介绍，王剑飞对秦海，对王辉这些人在沙州的利益就有了更详实的了解。 所以说郭秀东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王剑飞需要什么，所以他投其所好。 一般像这种情况，简单粗暴的处理，让柳乐琴给王剑飞给个信封啥的，但是王剑飞肯定不会收，那样不会有效果。 而郭秀东讲的这些东西，这是他在市委工作接近十年积攒的一点东西。 这些东西对王剑飞的价值太大了，这不是花钱能买到的东西！有了郭秀东提供的这些东西，王剑飞完全有能力在沙州混得如鱼得水。 尤其是郭秀东还掌握徐彩华的两个私生子的详细讯息，徐的有个私生子当兵当了逃兵，然后又安排在外地某个单位上班，又出了事儿。 最后徐彩华又拿钱把这个娃搞回了沙州…… 这都不是空穴来风的，郭秀东掌握这些情况也是凭他的心机城府通过利益置换得到的！ 现在他给王剑飞讲这些，其实也是利益置换嘛！王剑飞给了他老婆机会，他投桃报李。 另外，郭秀东自己的仕途现在在澧河，王剑飞和澧河区委书记赵承刚的关系非常的铁，郭秀东也是对王剑飞进行长远投资。 一个星期之后，商溪那边终于传来消息了。 经过了连续八昼夜的救援，商溪被困的矿工26人被救，这条新闻上了当天的湘南电视台和央视新闻频道。当然，沙州本地电视台对这一次救援的重大胜利也进行了非常大篇幅的报道。 这个报道工作必须要围绕着人民财产大于天这一个主题中心，要营造出党政军民，所有人团结一心，众志成城救人的这种决心和氛围。 沙州这边电视台制作还没有经验，苏洪专门请了卫视，和卫视一起合作做出了非常感人的新闻和片子！当然这里面也有王剑飞的功劳，因为王剑飞作为资深记者，他又处在市委书记秘书的位子上。 王剑飞又特别叮嘱了苏洪，苏洪肯定就不惜代价的表现，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表现领导都能看得见！他从副台长到台长这个过程非常精彩，王剑飞必然发挥了作用。 现在王剑飞这张牌如果他能继续用好，他的仕途就只是一个台长吗？能不能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但是新闻报道搞得很好，责任还是掩盖不了！救援虽然尽力，但是还是重大安全责任事故。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死亡的人数超过十人！当然，通过这一系列的报道和遮掩，最终上报的人数可能不会到这个数字。 但是这么一起重大安全责任事故，不能没有人背锅！ 这个问题骤然变得很现实，也很沉重，唐宜和市委几个主要领导碰头研究了几次，王剑飞近水楼台，先知先觉，基本可以确定，商溪县委书记陈晓军和县长宋雅两个人得免一个。 这个结果太残酷了，但是没有办法，规矩就是这样！ 安全生产是铁律，在这方面出现重大事故，必须要有交代！ 王剑飞忽然就接到了宋雅的电话，她道：“王剑飞，你在哪里？上次讲了说喝酒的，今天我来沙州了，咱们喝一点！” 王剑飞和她约在了米兰西餐厅，找了一间包房，宋雅先不由分说就喝了一杯红酒。 王剑飞道： “姐，你别起猛了！我们悠着点，慢慢喝！” 宋雅道：“我今天想喝酒，你说奇怪不奇怪？” 王剑飞也端起酒杯，同样喝了一杯酒！有时候可能真的不需要说太多话，因为语言常常显得很苍白，行动比语言有力得多！ 宋雅是真想喝酒吗？ 商溪的事情一大堆，煤矿无限期停工，山里面还埋的人都挖不出来，因为这件事，商溪现在各项工作都遇到了困难！ 所以宋雅是心情郁闷，她需要借助酒精暂时的麻醉一下自己！ 所以王剑飞也就不说太多话了，就陪宋雅闷头喝，两个人喝了一件红酒，整整六瓶！ 宋雅明显喝醉了，趴在包房的沙发上就沉沉睡去，王剑飞拿电话，宋雅伸手打掉手机： “别跟任何人打手机，我就想待在这里，你如果有事可能先走！” 王剑飞怎么可能走呢？他给宋雅盖了一条毯子，然后就坐在旁边。 宋雅道： “剑飞，有时候想一想我们这些人挺悲哀！我们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生活，每天都被裹挟着干各种工作，我们基本上全都戴着面具和别人打交道，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也别想任性，甚至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没有真诚可言。 最可怕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我们甚至没有这样的本我意识，也就此时此刻，现在这个时候，似醉非醉，似醒非醒，才感觉到自我的真实存在。 想想可悲，可叹！” 王剑飞沉默不语，他想像宋雅这样的人不知多少人羡慕！王剑飞在电视台干了快十年的记者，那个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 手中丁点权力都没有，却偏偏又混迹在权贵之中，王剑飞亲眼见证过无数权力运用的实际，有时候他做梦都是自己提拔了，当了领导干部。 所以宋雅的这种理解和王剑飞并不在一个层面上，这就引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人类这种生物其实就是这样的物种。 永远不会满意自己的现状，永远觉得自己过得不如意，不管其处在什么层面。 “怎么不讲话呢？” “姐，我陪你休息一会儿，你安安静静的休息！” 宋雅道：“我大你几天，你这个姐叫得让人瘆得慌！” 王剑飞顿时无言，宋雅忽然笑了：“三十岁的男人，也会羞涩么？” 王剑飞道：“宋……没有，我只是忽然之间不知道怎么妥善的称呼，有点懵！” 宋雅又笑： “你叫宋雅不行吗？在这种私密的场合，你一定要遵从上下级的逻辑？” 王剑飞道：“宋雅，我知道你心情很糟糕，所以我也没有劝你，我甚至觉得语言特别苍白！我跟你讲唐宜书记的几件事，你听一听，希望对你有帮助！” 王剑飞便分享了唐宜的那种八风不动，稳若泰山的精神和意志，尤其是几件事的处理，王剑飞这些天反复咀嚼，真的是受益匪浅！ 然而宋雅刚开始听得蛮认真，后面她醉了，沉沉睡着了。 王剑飞住嘴，刚刚停一会儿，宋雅又道：“你讲啊，继续讲，我在听！” 王剑飞只好继续讲，宋雅再一次睡着了。 …… 王剑飞像往常一样上班，刚把相关文件资料准备好，他去徐彩华那边准备确认书记的日程。 唐宜出门冲着他招手。 “剑飞！今天安排一下，我们去见一下宋老市长！” “嗯？” 王剑飞愣了一下，旋即就感觉到异常，可能商溪的事情要尘埃落定了！ 这个时候沙州的事情一团糟，拖不了，宋雅这一次可能保不住了！ 果然，唐宜去拜访宋市长，宋老见到唐宜，直接就讲： “唐书记， 年轻人犯错了不要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是，组织纪律，政治规矩是绝对的红线，碰到了这样的红线，年轻人就需要付出成长的代价！” 唐宜长叹一口气，握着老宋的手道： “宋老，我跟你讲实话，这件事我是痛彻心扉！沙州现在这样的局面，正是用人的时候，但是现在必须要壮士断腕，实在是很无奈！” 宋老道： “唐书记，你是沙州六百万父老乡亲的父母官，关键时候你要发挥定海神针一样的作用！这几年风气有点坏了，魑魅魍魉都在冒头，沙州需要有人好好管一管了！” 唐宜道：“有一个问题，宋雅准备安排她去市政府任副秘书长，您觉得行不行？” 宋老沉默，低头很久没说话。 第87章 被惦记了! 宋雅辞去商溪县县长的职务，这件事在沙州政坛掀起了很大的波澜。 宋雅在人大会上正式当选县长半年不到，几个月就去职，这件事教训太深刻。本来唐宜和杜杰市长碰头研究后的结果，是安排宋雅担任市政府副秘书长。 但是这个方案被宋老给否掉了。 宋老的意见是市政府副秘书长是要职！宋雅是承担重大责任免职的干部，不宜放在这个重要岗位上，这样安排违背干部选拔任用的公平公正。 所以宋雅辞职之后，安排去外面考察学习，暂时不做安排，半年之后根据情况再酌情使用。 这个结果对宋雅来说真的太残忍了，王剑飞想给她去个电话，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最后他这个电话就没有准备打，有一天早上陪唐宜晨练，唐宜忽然道： “剑飞，你给宋雅打了电话没有？” 王剑飞道：“书记，我觉得不好安慰，一直没打！” “打一个电话吧！告诉她，现在遇挫折比将来遇挫折好！让她抓紧学习，认真沉淀，以后日子很长，还有大把的机会！” 王剑飞再给宋雅打电话，他道： “宋雅，你一直觉得我们这些人没有自由，每天戴着面具，日子十分的煎熬难受。得，你现在辞官归乡，是不是一下觉得自由放飞了？ 有没有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 宋雅笑道： “王剑飞你是懂安慰人的！你这么讲还真是，我好久没有回家住了，最近天天待在家里就读书看报，觉得日子特别的清闲幽静。 其实有时候想一想，换一种生活方式也不错，没有必要一条路走到黑！” 王剑飞道： “那敢情好，你心态这么好，我觉得用不了多久就会满血复活！我现在没有办法，跟着老板讨饭吃，没有人身自由可言，要不然我就要跟你取经，向你讨教一下如何保持良好心态！” “王剑飞，这可是你说的啊！今天下午我就安排你放假，让你过来陪我喝酒！” 结果果然，唐宜跟王剑飞讲： “你下午不用上班！ 你去宋雅那边看一看，带一点东西过去！” 王剑飞被整得无语，他想自己带什么过去呢？想来想去就只有带两瓶白酒和一件红酒过去！ 宋雅住在市内的莲花小区，是一个很低调而奢华的老小区！因为这个地方是卷烟厂的职工小区，房子盖得非常的豪华，而且特别大，宋雅一个人住一百八的房子，还是复式房，楼顶还有个空中花园。 见到王剑飞，她有点得意，道： “王剑飞，这年头酒可以多喝，但是话一定不要乱讲。你跟我打马虎眼，今天我就让你长个教训。还不错，知道拎酒过来，那我们就仗着这些酒，来个借酒浇愁，行不行？” 王剑飞吓得直摆手，宋雅人生得漂亮，也不是那种表现特别强势的女人。 作为领导干部，宋雅还是把女人的亲和和柔和发挥得很到位，官场风评很好，很多棘手的问题，她都有办法巧妙的解决！ 所以说人是真的生不平等的，宋雅家庭背景从小耳濡目染，她就知道该怎么处理问题，该怎么和人打交道！像王剑飞这种农村家庭出来的孩子，他小时候见到的都只有村里七大姑八大姨背后说人闲话，哪里懂什么人情世故？ …… 商溪的班子重新调整，陈晓军保住了县委书记的位子， 副书记周科被任命为代县长，而商溪县委新任副书记则给了关前进！ 关前进是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同时又是市长杜杰的秘书，沙州人都知道他是杜杰的干儿子，老杜是真正器重到骨子里的干部。 周科本来就是昌河常务副县长去商溪的，现在这么一调整，商溪的局面又非常微妙了。 陈晓军现在和唐宜书记的关系比较紧密，但是他以前也是紧跟老杜的人，毫不夸张的说，调整过后的商溪， 唐宜对其的掌控力被严重的削弱。 再看澧河，虽然赵承刚被拔了起来，但是赵承刚也有点跛脚鸭的意思，更何况澧河现在各种狗皮倒灶的事情缠身，唐宜要贯彻意志也需要时间。 这么算下来，唐宜的影响力真的出不了沙州城。唐宜刚上任的时候，有一些人笑话，说沙州市委书记有啥用？市委书记的命令出不了市委大院！ 唐宜如今在沙州脚跟是站住了，但是区县这一块还是铁板，这成了软肋和短板！ 归结原因，还是唐宜刚来的一次人事任命，那一次任命几乎都按照杜杰的意思去办了，这是后遗症。 主要是当时沙州的情况太复杂了，唐宜几乎没有多少活动空间。 如果沙州的局面稍微好一点，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他完全可以先冻结所有的人事，等自己对沙州的情况了解之后，然后再重启人事，这么做也是惯例。 但是沙州就是情况特殊，书记换得勤了，人事迟迟不能落实，人心完全散了！唐宜如果还不下决心，当时沙州的局面就可能崩盘。 还是难啊！唐宜书记到沙州之后不可谓没有作为，但是从去年到今年，这么兜兜转转到现在，王剑飞发现唐宜往前走一小步都非常艰难。 老杜不是省油的灯，他在沙州深耕十几年，实在是树大根深！他的反击甚至都润物无声，但是效果却非常的牛逼，搞得唐宜相当的难受。 老杜的秘书换了，新上任的秘书是谁呢？不错，是石小刚！ 石小刚从市委督查室，后面又担任市委综合一科的科长，然后再去市政府那边，现在终于担任了市政府综合一科的科长，同时担任杜杰的秘书。 据说石小刚还宴请了很多人，调子起得不低，他能上位，背后的运作少不了徐彩华的影子。 让王剑飞有点哭笑不得的是，石小刚竟然主动给他打电话。 他开门见山的就讲：“王主任，我跟杜市长服务第一天，市长就叮嘱我，一定要多向您学习和取经！说你当年就是个背机器的记者，他最早对你的印象就是小伙儿很灵活，能吃苦。 没有想到您天赋惊人，现在竟然能在市委工作如鱼得水，很难得……” 王剑飞完全懵逼，心中尽是不祥的预感！！ 第88章 站队难? 政治很多时候很耐人寻味。 比如按照唐宜书记的原定计划，2005年经济工作会议之后，他下一个动作就是要进行沙州市直机关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 这个风从去年就是开始吹，王剑飞一度还感到了作为二号首长的压力，因为实在是找他的电话太多了，基本都是想通过王剑飞走通书记关系的。 但是今年经济工作会议之后，忽然出了几件意外的事情，等唐宜书记收拾好局面，再要准备推动干部调整的时候，形势竟然有了很微妙的变化。 主要是很多人的态度有了变化，比如秦海！ 秦海副书记之前态度很积极，但是现在他的态度忽然有些消极，这是表现出来的状态！还有某些干部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实际上却能够让人感觉到。 这种感觉是无形的，王剑飞都觉得唐宜书记的计划实施可能会遇到比较大的阻力，这就是政治，无形中压力就来了啊！ 所以政治博弈就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唐宜去年攻城略地开局很不错，但是等到了老杜的反击之后，局面又变了！ 早上，王剑飞又陪唐宜打拳。 经过了几个月的学习，王剑飞的拳已经打得有模有样了，他能跟上唐宜的步调了，教拳就换了方式，不是天天教，而是隔三差五，唐宜会给王剑飞做一些指点。 相应的王剑飞也不用天天讲故事了，他只需要偶尔就沙州的某些事情给唐宜讲一讲，非官方的汇报，很多都是外面的传说，内容比较随意。 今天打了两趟拳，唐宜道： “剑飞，觉得你有些心不在焉？” 王剑飞道：“书记，今天我可能要早一点过去和秘书长确定您的日程，秘书长可能要参加某个会议，时间有点难以协调！” 唐宜摆摆手道： “这是小事！日程没有确定清楚，我们就去发改局，国资委这几个单位走一走看一看！对了，还有农业局，旅游局，商务局，都可以看一看！” 唐宜这么安排，传递的信息非常清楚，那就是他要推进的工作，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迟滞，他一定会按照自己既定的计划和方案，稳步向前，一直到达到目的。 这就是唐宜书记的特点。 顺风满帆的时候，他贯彻意志肯定轻松自如，但是不轻松自如的时候，唐宜对此却有另外一番解读。 他用人就是反复的试探，他在沙州筛选的一些亲近的干部，都是反复考验试探之后，才慢慢重用的！ 顺风顺水怎么筛选干部嘛，现在这种时候，唐宜恰恰就比较兴奋。 “剑飞，我们讲领导干部一定要德才兼备，以德为先！这句话可不是口号，德不配位，问题就很大！这一点你一定要谨记，你自己也要严格要求自己，千万不能失德！”唐宜道。 王剑飞跟了唐宜之后，对“德”的理解深刻了很多。 以前提到这个字，总会想应该是指品格高尚，高洁清雅这样的词汇，其实这么理解肯定片面。 “德”首先是要懂得政治规矩，政治纪律，需要有基本的政治道德。 比如我们党特别强调党的领导，非常重视上下级观念！唐宜到沙州他考验别人的第一个“德”，就是这一点。 对市委书记的权威不尊重，这就是“失德”，这样的干部能重用？ 还有去年唐宜贯彻意志那么容易，现在忽然之间就骤然感到压力了，是哪些人是在制造这样的压力？某些人看到风向不对，出现了犹豫，甚至还有改弦易辙的，这不是失德是什么？ 王剑飞理解到了这一点，他就跟不同常委打电话了。 因为唐宜的风格，每逢大事，他都会大面积的找人谈话，很多人他还反复谈话。 通过谈话掌握干部的思想和意识，尤其是市里的一些重要干部，唐宜密集的谈话，是他的拿手法宝呢！ …… 组织部长唐建平这几天感觉压力有点大。 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了一个难以平衡关系的尴尬境地！ 唐宜书记想让他往东，但是另外一些人又想裹挟唐建平往西！关键是两边他都不好得罪！ 现在他准备市直单位主要领导干部调整的方案，这个方案做了好几版，现在最新的版本是要动30多个局委办的一把手。 这个方案唐建平拿在手中反复看，他觉得在常委会上通过的可能性太小了。 因为人事调整，很多时候就是权力平衡的游戏！这个方案平衡不了权力，常委会上怎么过得了？ 唐建平唉声叹气，他老婆覃阳就问是怎么回事！ 唐建平道：“没什么事儿，都是工作上的一些堵心事儿，我跟你讲你也不懂！” “我怎么不懂？我知道现在沙州好像老杜和唐宜斗得很激烈，唐书记的能力很强，之前把老杜压制得有点厉害，但是老杜反击也犀利，好像最近沙州连续出事儿吧？” 覃阳也在行政单位上班，现在关于沙州政治博弈的传闻很多，下面人对此津津乐道。 唐建平嘿嘿冷笑，道： “你讲的全是道听途说的玩意儿！唐书记和老杜都是有大格局的领导，怎么会像你们说的那么不堪？老百姓不知道什么是体制，完全就凭空想象，把村里的家长里短直接转嫁到市里的博弈上面。 很多话听一听就觉得好笑……” 覃阳道：“不管好不好笑，你得跟准人！你必须紧跟唐宜！” “你这是什么话？我组织部长也是市委常委，我非得要依附谁不成？” 覃阳道： “老唐，你还别不服！你唉声叹气估计心里就犹豫！其实仔细想一想，你在沙州的所谓利益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无非就是你看重的几个人怎么怎么滴……” 唐建平的老婆妇道人家，见识肯定只是一般！但是她讲的话有时候真能给唐建平触动。 覃阳就讲：“这个时候，唐宜书记说不定就看着你的动静呢！你这么犹豫不决，他说不定已经把你看明白了！他拿杜杰可能没办法，但是要给你穿小鞋，让你难受，那应该分分钟都能办到……” 第89章 不忘职责? 唐建平靠拢唐宜的决心有所动摇，但是最终还是坚定了信心！ 因为他老婆帮他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他唐建平在沙州的所谓利益其实一文不值，对他来说这辈子最重要的还是个人前途。 他的个人前途需要省委更高层面的关系，这一块是他的薄弱环节！ 既然在省城的关系薄弱，他靠拢唐宜，紧跟唐宜，帮助唐宜在沙州开展工作，唐宜是能够给他提携和帮助的！而杜杰就不一样，杜杰在沙州的确拥有绝对的掌控力。 但是杜杰在省城的关系明显弱了一筹，他自己想要进一步都特别艰难，他又怎么能照顾到唐建平？ 唐建平想明白这个道理，他的态度就变得特别坚定，所以对第三版方案他就没有准备修改。 他把方案递送给唐宜书记，道： “书记，这个方案我觉得比较妥当！但是可能会有一些人有不同的看法，怎么平衡关系这一块，目前我还找不到一个妥善的思路！” 唐宜认真的看方案，从抽屉拿了一包烟出来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半，他抬头： “建平，你抽烟？” 唐建平摆手道：“我咽喉炎，戒烟有三四年了！” 唐宜笑道：“对自己太狠的男人，女人会很忌惮的，我抽烟以前很凶，现在抽烟少，但是绝对不说戒……” 唐建平很意外，因为唐宜平常都比较严肃，很少开这种俏皮的玩笑，从这个细节判断，可不可以认为唐宜对他的方案比较满意呢？ “建平，你先这样！你和秦海书记再研究一下，先不考虑平衡的问题！我们选拔任用干部，首先考虑的是公平公正，这个原则不能动摇！” 唐建平有点不能理解唐宜的意图，他心想跟秦海完善方案？是不是要考虑照顾秦海的利益？ 他出来之后，心里没底，他冲着王剑飞招手，把王剑飞叫到一边，道： “剑飞，关于市直单位的一些人事方案问题！书记的意思可能是要平衡秦书记的想法，你跟在书记身边久，你怎么看这件事？” 王剑飞哑然失笑，这怎么可能是唐宜书记的意思？ 唐书记的意思肯定是要摸清秦海的虚实，秦海在政治上比较摇摆，一直都在杜杰和唐宜之间左右摆动！这一次秦海摆到对手那边去了，唐宜当然要把他的底给摸准。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唐宜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些前期的摸底工作不搞准怎么行？ 王剑飞想了一下，他道： “部长，我是这么理解！我想书记肯定是希望能听到不同的声音，组织部拿一个方案，不一定大家都认同！不认同可能并不是干部任用的问题，他们可能自己怀有私心，具体是哪一种情况要具体分析。 但是书记还是希望对这些情况有个整体把握，部长你觉得是不是这样？” 唐建平一下明白了！唐宜是要知道秦海的诉求和目的，或者说想知道秦海开的什么价码！ 得，有了这个底之后，他再去和秦海见面那就自如多了。 秦海不敢跟唐宜叫板，他跟唐建平就没有那么多客气！ 他看了方案之后，冷冷的把方案一扔，道：“唐部长，你们这个方案完全就是想当然，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我们沙州干部队伍建设的实际情况。 有些干部的任用明显拔苗助长，有些干部的提拔存在不合理！还有更多的优秀干部的调动提拔，又没有在方案中体现，这怎么行？” 唐建平道： “秦书记，我这不是专门跟您汇报吗？方案的问题您具体批评指正！或者说您讲几个主要的点，我们再参考改正，行不行？” 秦海想了一下，针对唐建平的几个人事任命他都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比如发改局局长雷俊这个人选他觉得就不太合适，因为雷俊没有主政一方的经验，他只担任过副书记，县长。 唐建平拿着笔一个个记录，看到唐建平这么认真，秦海又把自己的一些“粗浅”想法提了出来！他是老江湖，而且在沙州的时间待得久，对各方的利益诉求都有认知。 所以他的问题不光是照顾自己的利益，更多的是考虑其他的平衡！这就是典型的“掺沙子”的做法，有些可能是考虑纪委，有些考虑政法委，有些考虑杜杰，有些考虑徐彩华。 这么反复的一讨论，唐建平的方案真就是问题方案，因为全都是问题。 唐建平刚开始还记录，到后面他发现没有办法记录了，他把笔放下，道： “秦书记！这个方案我给唐宜书记送了一份过去，到目前唐书记还没有给我反馈？要不你我一起去找唐书记，我们三个人碰头再讨论一下，这样是不是更能凝聚共识？” 秦海的脸一下就变了，他有些恼火的道： “老唐，你这个方案还不是周泽华做的？你们这个常务部长在党校教书时间长了，成了书呆子了，这么一个稀巴烂的方案，递给唐书记，还让我去参与讨论，讨论什么？根本就没有办法讨论！” 唐建平听秦海这么讲，他也有点火气了！但是秦海是市委专职副书记，在常委中的排名在他前面，他不能直接硬怼。 于是他便道： “秦书记，如果……唐宜书记觉得我们组织部这个方案充分可行，这怎么办？会不会我们因为沟通的问题，最后引发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甚至矛盾呢？” 秦海的表情一下就凝固住了！ 他暗吸一口气，心想唐建平这是直接跟他叫板来的吗？这是不是唐宜的意思？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的底气就有点不足了！但是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怂，当即就道： “不管什么情况，就事论事你们的方案就是有问题的！唐宜书记即使认可，但是我们也要考虑这个方案在常委会上能否通过啊？ 沙州的情况很复杂，唐书记来沙州的时间毕竟不长，像你我处在这么关键的位置上，协助书记决策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这个职责……” 第90章 融入圈子? 秦海讲话冠冕堂皇，但是明显感觉色厉内荏了，唐建平开始内心还有点紧张，但是秦海这么一怂，他的心态完全放松了。 秦海明显是倒向了杜杰，但是他内心又怂，对唐宜还是很惧怕，这就搞得四不像！ 说来说去，秦海还是很苦逼，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那一点利益！格局还是低了！ 秦海这边这个情况，门庭其实比较冷落，市直单位干部调整的风声已经吹起来了，很多人都往市里跑呢！ 王任资以前跟秦海比较近，他从商溪县长调整到良山继续担任县长，这样的调整他心里怎么能平衡？ 他老婆是市移动公司的副经理，叫付秀芳，是个比较有阅历的人，而且思维灵活。 王任资唉声叹气，感叹自己的位置被宋雅抢了，他心中很不忿。 付秀芳就讲：“老王啊，你这个认识实在是太差了，宋雅人家有关系有背景，她怎么都能上去，怎么能说她抢了你的位子呢？ 你的问题就是站错了队，跟的老板不给力，没有替你说上话，这是根本原因！你如果跟一个给力的老板，会是这个结果？” 王任资当即就不提宋雅这一茬了。 这一次市直干部调整，王任资待在良山实在是难受，他想回来，就跟老婆商量，是不是到秦书记那边“汇报”一下！ 付秀芳当即就火了，道： “你这个人怎么不长记性？你去老秦那边‘汇报’的次数还少吗？如果真管用， 你现在还这么处境尴尬？你真要进城混个好位置，必须另外想办法！” 付秀芳当即就安排： “你可以联系一下王剑飞啊！王剑飞的妹妹王乐的工作是我们安排的！他这个人口碑很不错，我们两口子诚心诚意，我觉得完全可行。 如果能接触到唐宜书记，事情完全可以解决好嘛！” 王任资信心有些不足，付秀芳就给王乐打电话，嘘寒问暖先聊了一番，最后就把话题引到了王剑飞身上。 王乐很聪明，很快就领悟到了付秀芳的意思，当即就道： “付经理，您放心，我马上给哥打电话……” 王剑飞知道了这事儿之后，他当即就直接给王任资打电话，他跟王任资道： “王县长，您跟我联系还绕那么多圈子干什么？您随时随地都可以联系我，我没有时间安排时间也得跟您汇报工作……” 王任资忙道： “剑飞！你这么讲就折煞老哥了，我比你大几岁，老哥我现在很惭愧啊！这样吧，我们见个面，小喝几杯，一切见面了再说！” 王任资两口子和王剑飞见面，见面喝酒还不算，临走非得要塞东西！ 王剑飞一看东西，就知道烟酒里面还夹杂了信封，他立刻道： “哥，嫂子，你们这么搞是看不起我王剑飞是怎么的？觉得我王剑飞不仗义？我跟你讲，我在唐书记身边工作，老唐的工作方式和我们沙州有些干部可不一样。 他最讨厌这么推推搡搡，你们这个必须给收回去！” “哥，你的事情我可以跟你交个底，我给你安排和唐宜书记见面！但是能聊到到什么程度我把握不了！但是你想知道什么，在不违背纪律的情况下，我能帮一定帮！！” 王剑飞把话说到这一步了，王任资两口子还能讲什么？把东西乖乖收回去了。 然后王任资就见到了唐宜！ 这一次见面非常成功，王任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唐宜却给他鼓励，让他一定要坚持扎根良山！这一聊，王任资心动了。 因为唐宜给了他很多掷地有声的表态，表示市委市政府坚决支持良山发展的决心和信心！ 王任资被唐宜的一番鼓励整得热血沸腾，他甚至都恨自己之前怎么那么短视，这么急着回城干什么？ 在共和国的政治体制中，县长和县委书记虽然都是正处级干部，但是当过县长没有当过县委书记的干部，政治地位和待遇那肯定不可同日而语。 王任资急着进城，就是急功近利，他在良山继续努力，前途一片光明！ 然后他再约王剑飞，王剑飞这一次就跟他讲得非常透彻。 王剑飞直言不讳的讲，说因为唐宜书记刚刚来沙州，虽然在沙州已经全方位的掌控局面，但是最薄弱的一块还是区县这一块！ 区县肯定是沙州发展的重中之重，沙州六百万人口，沙州市才几个人？大部分的人口都在下面。 所以区县书记掌握巨大的权力和资源，唐宜如今在用人的时候，王任资只要德才兼备，还怕没有机会？ 王任资是聪明人，一下就领悟到了王剑飞的意思。 “剑飞，哥怎么讲呢！真的是感谢你，我觉得自己过去几十年真活到狗身上去了！真的什么都懵懂！你一席话，让我拨云见日，从此觉得有了努力的方向了……” 王任资回去之后跟付秀芳讲这些前因后果，付秀芳道： “老王，你看看，我一直跟你讲，你当官一定要多结善缘，你当初给王乐解决工作这件事，现在看来是神来之笔！ 就这么一件事，你就给王剑飞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现在开花结果了吧？” “你如果不听我的，没有这个关系在，你这个时候去找老秦，给老秦送钱送物，那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什么都得不到呢！” 王任资连忙点头，道：“所以说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必然有个伟大的女人，你就是我背后伟大的女人啊！” 王任资心情太好了，因为他现在有资格紧紧靠拢唐宜书记了，这种机会他以前哪里敢想？ 当然，现在有些人还是不看好唐宜书记，但是王任资心里跟明镜似的。 唐书记对沙州的掌握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曲折，但是结果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王任资给自己制定的计划是继续吃苦三年，三年吃苦之后后面就苦尽甘来！！ 很快，他的想法就越来越多的得到的验证，因为王剑飞已经开始引导他融入到如今的圈子了…… 第91章 记不住人! 唐书记在两江问题上有承诺，他承诺一个月时间要给两江下岗职工一个交代，市委书记一诺千金，可不是开玩笑的。 目前唐书记已经下令将两江水电站如今的董事长段正华逮捕了，这个逮捕大快人心，两江的下岗职工个个奔走相告，就这么一件事，唐宜书记如今在两江职工的心中都特别给力。 对他们来说生活能够有希望，这就是非常难能可贵的，现在大家都等着看，这个案子是什么结果？ 常务副市长王辉正在主导谈判，协助他工作的是政法委书记郭秀清，小道消息传出来，好像是三水集团愿意拿一笔钱出来平事，现在应该是要研究具体的赔偿金额。 有人说这一次三水集团要拿五千万，有的说是要拿一个亿，反正不管哪一种说法，方针好像是确定了。 于是就有些传言，说两江的问题最终解决不了，人家有钱人能拿钱买命，政府抓了段正华就是要搞人家的钱，人家给点钱啥事都没了。 两江的职工还是这个鸟样，指望政府给大家分钱？那怎么可能？当官的搞这么一点钱，肯定要层层盘剥，能到老百姓手中的可能十之无一。 这个传言一起，人心又开始浮动了，尤其是两江这边的一些活跃分子，他们又开始搞上访！澧河区这一边的压力陡增。 两江上访最大的压力承受单位是两江所在的永岗街道办，街道办工委书记这几天精神高度紧绷，几乎是吃住都在办公室。 蔡旭年轻，干工作认真，下面人都劝他： “蔡书记，两江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我们小街道办能解决的问题！上面神仙打架，我们就算把命抵出去，有什么用？我们两江有几千人，我们就二十多个干部，我们能盯住几个人？ 别说是盯住这么多人，就算是盯这么多只羊，我们也盯不过来啊……” 蔡旭严肃批评这种说法，道： “你们这些人，工作认识就存在很大的问题！我们执政一方，就要履责尽责！现在从区委到市委都高度重视两江的工作，我们作为一线人员，保持定力，竭尽全力，这是给领导争取时间……” 蔡旭态度坚决，他自己又以身作则，街道办上下士气还是蛮高涨。 他的工作压力大，采用的办法就是天天汇报，每天汇报联系领导宣传部长郭秀东！三天给区委书记赵承刚打个汇报电话。 他也不说困难，就把这几天街道办的工作情况向领导说明，营造的感觉就是两江形势严峻，压力很大！ 赵承刚是个火爆脾气，他的压力也大，蔡旭这么干让他觉得压力更大，他心头火起，逮住蔡旭一顿臭骂： “蔡旭，你街道办有压力，我们区委就没有压力吗？你们一线把工作沉下去，做扎实，等市委的消息，天天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我如果能够解决问题，早就给解决了，不至于等到今天……” 赵承刚骂人蔡旭也虚心接受，但是他该打的电话还是要打！ 搞得宣传部长郭秀东压力山大，他跟蔡旭讲： “蔡旭同志，你的工作汇报到我这里就行了！有什么情况我及时和书记沟通！书记一天日理万机，你这么干工作，书记能不恼火？” 蔡旭道：“部长，跟您我是天天汇报，跟书记我三天一汇报！这个工作制度是市委唐书记之前要求的，在两江的形势比较紧张的时候，必须要保持上下级沟通的绝对通畅，现在两江的形势越来越严峻，我不汇报怎么行？” 蔡旭头铁，郭秀东也拿他没办法，他只能跟赵承刚继续沟通。 赵承刚道：“市里要开常委会了！结果应该很快就有了，让蔡旭这小子多点耐心，让他下去稳住，千万不要乱了……” 赵承刚不止一次的想去见唐宜书记，但是最终他都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唐宜书记现在压力也很大，如今市里通知开常委会了，他有点按耐不住了，给王剑飞打电话： “剑飞，我想见一见唐书记，你给我安排个合适的时间！” 王剑飞道：“赵书记，这几天书记的工作很忙，您暂时还是先别给书记压力，好不好？” “剑飞，你这是什么话？我能给书记什么压力？我跟你的角色是一样的，都是竭尽全力帮助书记解决问题的……” 他态度坚决，王剑飞也只能安排。 平常上班的时候唐宜书记确实忙，王剑飞就安排一起吃晚饭，想着也营造一个宽松的环境，尽量让两位领导压力小一些。 唐宜最近的确有些疲劳，主要是频繁调研，沙州这么大的范围，区县撇开不谈，就大几十个市直单位，每个单位都调研一遍，这个工作量都非常的巨大。 王剑飞做记录，他专门买了一个小本子就记人名和职务，有些重要干部他稍微记录一下履历，这个小本子不知不觉记满了。 他统计了一下，这个小本子记录了正处级领导干部70多人，其中重要的干部40多人，都是沙州比较资深的干部，副处级干部100多人，很多人其实就记录一个名字，但是副处级干部中还有30多个重点干部。 毫不夸张的说，因为人太多，用个不恰当词就是“眼花缭乱”！ 唐宜书记工作要求高，王剑飞不仅要记住这些人，还要对上号！通过一次调研，王剑飞怎么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唐宜书记每调研一个单位，唐宜都会要求其单位办公室，让他们做一个简历报告给综合一科！ 简历报告唐宜不要别的东西，就让张蕾把目标人的简历照片打出来，然后在照片上标注名字，回去之后一个个对着照片记忆。 他把这些干部记录之后，还记录关键的一个指标，就是这些干部中有哪些人给他王剑飞打过电话？ 体制内的规则，一旦上面有人事调整的风声出来，其实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这些可能调整的对象可以开始活动了。 第92章 如何落子? 赵承刚和唐宜的见面被安排在碧岩老村，这是碧岩湖畔一个比较偏僻的农家乐。 因为偏僻，所以风景很好，农家乐的老板经营餐饮几十年，一家子都住在这边，所以氛围搞得比较好！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里环境好，客人不多，能给客人很多的私密空间。 唐宜问赵承刚：“承刚，你工作很辛苦，今天喝一点？你想喝什么酒？” 赵承刚吐槽道： “他妈的，老百姓天天都骂我们是贪官，骂我们吸人血，狗日的，有时候真想就像某些人一样，也天天躺平，胡吃海喝，逍遥自在算了！ 就尼玛当个庸官，好吃好喝的天天伺候，只要钱不往自己兜里揣，组织也不能奈何我，何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得很，天天搞得压力山大，还背个贪官的臭名……” 唐宜道： “承刚，牢骚不要太多！我今天不是请你喝酒吗？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今天就好好喝几杯！” 赵承刚也不推辞，真和唐宜喝了几杯。 几杯喝了，赵承刚道： “书记，我跟您汇报！我觉得两江现在这个搞法不行！三水集团这帮家伙狡猾得很，想跟他们妥协，跟他们合作，那是与虎谋皮，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我们搞成了拉锯战，问题迟迟解决不了，老百姓的耐心又被消磨掉了！上一次这种事情我们干过，那一次三水就给了三千万了结！ 三千万那就是杯水车薪，说得不好听一点，这笔钱我们解决两江那边的基本生活硬件问题都不够！但就是这么点钱，我们都要求爹爹，拜奶奶……” “现在我们继续走这一条路，我认为走不通！说不定他们回头倒打一耙，说我们政府搞敲诈勒索，这帮人在上层有人，人家占了道理，在上面一句顶我们一万句，那我们羊没吃上，反而惹一身骚！” 唐宜道： “承刚，你讲得有道理！但是俗话说我们现在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我们是没有办法啊！沙州是个什么情况你清楚，我们现在可以说一穷二白，就这点家底，我们要搞发展该怎么搞？ 如果说沙州上下同心，众志成城，我们艰苦奋斗可以克服困难！但是现在一盘散沙，社会问题这么复杂，两江问题不解决发展寸步难行，尤其是你们澧河区，做了这么多规划，没有一个安定稳定的发展环境，怎么落实？” 赵承刚低头喝闷酒，半晌，他道： “书记，您讲得有道理！我没有办法辩驳，但是我觉得这个方法存在疑虑，我担心王辉把事情办砸！” “不，我觉得这事儿不妙，一定办砸！” 王剑飞在旁边搞服务，赵承刚扯着王剑飞道： “剑飞，你说句公道话，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 王剑飞心中好笑，心想赵承刚讲得有什么道理嘛，完全没道理，你老赵能想到的事情，唐书记能想不到？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能讲，只能打太极道： “赵书记，您别这么讲！我一天稿子都写不完，您讲这些东西太深奥，我完全不懂！” “狗屁，王剑飞！你迟早要下来的！你不要在市委待几年待成了书呆子了，那样你以后就完蛋了！还有，你也不要当滑头，这样的干部也没有前途！” 王剑飞道： “赵书记，我再给您满上？这样行不行，唐书记好不容易有个时间放松一下，您就不要提工作的事情！今天这样，您先陪书记把酒喝好！” 赵承刚心中郁闷，其实又哪里只有赵承刚？ 商溪县县委书记陈晓军现在压力也非常大，刘湘江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天天约王剑飞散步。 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老唐现在究竟是怎么安排的？你跟着老板，就一点口风都不透露？” 王剑飞道： “刘局，我跟你们一样，心里也急得很，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对我来说，天天工作也忙不完，每天跟书记搞好服务是本职工作，其他的能管得了？” 刘湘江跟陈晓军打电话讲： “陈书记，你把心放肚子里！唐书记胸有成竹，我估计马上开的常委会大有文章！我想如果常委会开成常委扩大会议，我觉得这事儿可能就可为！” 刘湘江给陈晓军打电话只两天，市委发了通知，召开常委扩大会议，会议主要研究两个议题。 第一个议题是研究两江水电站的妥善协调处理问题，第二个问题是沙州市直单位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问题，陈晓军被要求参加扩大会议。 从通知可以看出，市委委员应该都要求参会？ 王剑飞其实对这个通知也蛮意外，他大抵知道了书记的意图，但是如此开扩大会议能够掌控局面吗？ 体制内的会议很有讲究，真正决定事情的会议都在小范围内！关键是两江的事情一直是明暗两条线，这两条线王剑飞掌握的是暗线，到目前为止虽然万事俱备，但是什么时候能够化暗为明？？ 徐彩华似乎有先知先觉，他专门把王剑飞叫过去，态度十分和蔼的道： “剑飞！这一次常委会研究的两个议题感觉比较宽泛，市委办抓不住重点，这一块你综合一科可能要跟进，要确保这一次会议胜利圆满！” 徐彩华这话讲得很隐晦，什么叫确保会议胜利圆满？其实就是要保证会议不能出岔子，万一到时候开会分歧太大了，常委们撕破脸吵起来了，那就不成体统了。 政治斗争大多数时候都是斗而不破的，真要撕破了脸，那整个班子的团结就成了大问题了，这种情况下就会造成权力运行的瘫痪，那沙州就完蛋了。 徐彩华好像很担心这样的局面出现，其实这体现的是他内心的忐忑。 他是沙州政坛的万花筒，以前沙州的事情没有他不能洞悉，看不明白的。但是这一次他搞不明白了，唐宜想怎么出牌呢？ 都知道唐宜和市长杜杰的博弈非常激烈，但是这样的博弈唐宜是怎么落子呢？？ 第93章 驱狼吞虎! 常委扩大会议召开在即，这个会议的议程怎么推进落实，王剑飞现在进入了未知领域，他想破脑壳也不明白唐宜的思路。 唐书记是非常资深的领导干部，对权力的运行和运用拥有丰富的经验，他应该不会把局面导向一个十分激烈，甚至可能失控的局面。 现在市直主要干部的调整方案，这个方案就没有经过充分酝酿，这种情况下要在常委扩大会议上讨论，怎么可能达成共识？ 人事的权力主要是书记掌控不错，但是必须要把握平衡，组织部目前的方案在平衡方面没有得到其他常委的认同，这势必导致这个方案存在争议。 如果唐宜强行把方案执行下去，回头后患很大，沙州本来就人心涣散，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出乱子了。 第二点，两江的问题目前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唐宜书记也拿不出妥善方案来。这个时候常委扩大会议讨论这个问题，能有共识吗？ 王剑飞想这两个问题，早上陪唐宜打拳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连续几个地方都出错！ 唐宜就讲： “剑飞，打拳须用心，心静是要紧关键！” 王剑飞心中苦笑，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却怎么也做不到心如止水！但是他终究没有开口询问，因为他知道唐宜做任何事情，他一定有自己的安排和构思，断然不会贸然行事。 王剑飞的角色就是服务好书记，然后就要学会闭嘴，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能说，不该问的事情，绝对不能问！ 上班的时候，王剑飞看到了常务副市长王辉和政法委书记郭秀清双双过来了。 两个人的神色都比较严肃，尤其是王辉，脸色非常的阴沉！ 王剑飞给他们冲茶，道：“两位领导先喝茶！我给秘书长打个电话！” 王剑飞立刻给徐彩华去电话，道：“秘书长，今天书记的日程可能需要调整，王辉市长和郭书记过来给书记汇报工作了！” 徐彩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十多秒，“嗯”了一声。 几分钟后，徐彩华踱步过来了，这时候唐书记那边刚好忙完，王剑飞过去汇报！ 唐宜走出来，道： “彩华在这里正好，我们先简单的碰个头，彩华你作一下记录！” 这个碰头会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王辉和郭秀清过来甚至没有提前打招呼，但是会议却开得非常紧张。 王辉和郭秀清把他们目前的情况向唐宜做了汇报！ 唐宜冷冷的道： “从你们的汇报看，三水集团一直就是耍花枪，你们完全被他们戏弄，现在他们反过来倒打我们一耙，说我们搞敲诈勒索，这个事情已经反馈到了商务部，国家发改委，再上一层可能到更高层面…… 你们事情是怎么干的？事情搞得这么严重才汇报，你们能够承担起这个责任吗？ 这样也好，如果这件事真的要追责，你王辉和郭秀清是直接参与者，你们责任无法逃避！” 唐宜这几句话讲得非常严厉，杀气腾腾！ 王辉和郭秀清当场色变，王辉道： “我承认自己的工作有急功近利的地方！但是我们还是在法律框架下和他们展开的谈判，他们现在这么咬死说我们政府搞敲诈太过分，这件事情在法律上他们也站不稳脚跟吧？” 郭秀清脸色就难看了，王辉这家伙谈判的时候急功近利，恨不得把所有的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现在出问题，捅篓子了，他开始往法律这边靠。 他什么意思？就是说郭秀清给的支持不给力嘛！ 他当即就道： “王市长，你要搞明白一点！现在事情到了国家发改委和国家商务部，这就不是法律问题，而是政策问题！我们市一级党委政府干了不符合国家政策的事情，甚至违背国家政策的事情。 这方面我们是不是要反省自己的工作有违背政策的情况？如果有这种情况，我们要立刻改正！！” 王辉红着脸道： “改正？怎么改正？我们现在羊肉没有吃到，惹了一身骚，难不成这个时候半途而废？那样对方也不一定饶得了我们？” 郭秀清道： “那这就是谈判工作的重大失误！当初是谁主张谈判的？在提出这个主张的时候考虑到现实困难没有？正好常委会要研究这件事，我看该追究责任就要追究！！” 郭秀清和王辉两人先干起来了，徐彩华在旁边直皱眉头，真的是狗咬狗，一嘴毛，徒惹书记笑话。 他道：“两位，这个时候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现在要解决问题！相比较而言，个人的荣辱得失和我们两江事件的妥善顺利解决比起来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徐彩华这话一说，郭秀清和王辉两人都觉得刺耳。 尤其是王辉，他心想你徐彩华一肚子坏水，看热闹不嫌事大，平常屁责任不担，滑溜得像泥鳅，出事了，开始人五人六了，真尼玛日了狗。 王辉道：“徐秘书长，你的组织协调能力，外联沟通能力都是最强的，基于如今这个情况，要不你想个办法，我们都配合你，争取把这件事给稳一下？” 王辉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徐彩华手中拿着笔，恨不得摔笔骂娘！ 唐宜道： “好了，这个时候是考验我们团结的时候了！彩华，当初主张谈判的人中，你的态度是比较强烈的！王辉市长没有冤枉你！ 还有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你可能都存在一些误判，包括澧河区的‘雷霆行动’的一些事情，这些事实是比较清楚的！所以这个时候，任何关于责任的话题都不恰当也不合适！ 现在这种撕破脸的斗争，别人万事俱备，我们自乱阵脚， 一团散沙，你们想一想会是什么结果？我们沙州党委政府将成为全国的反面教材，我们每个人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你觉得这件事只有我唐宜一个人翻车？我想绝对不会，大家都要翻车，无一人能够幸免……” 卧槽！ 徐彩华当即脸都绿了，瑟瑟发抖！ 他忽然意识到，今天这个突然的碰头会，是不是专门冲着他来的？ 徐彩华在沙州的势力本来就被唐宜清理得不多了，唐宜如果借助这个机会收拾他，就用一招驱狼吞虎他就完蛋了。 第94章 大佬碰头! 徐彩华的危机感骤然变得强烈，今天这个局面唐宜完全掌握了话语权，王辉和郭秀清平常人五人六很厉害，但是今天在这个场合被唐宜彻底的压制。 唐宜现在调头过来“批评”徐彩华，这种压力太大了。 徐彩华脑门子上冒汗，硬是做声不得！ 唐宜这才道： “基于这种情况，现在我们要共渡难关，这一次常委会我们要就这件事！我希望你们能够认清事情的严峻性，认认真真，确确实实的把目前这件事的现实情况给讲一讲！ 彩华，你先讲一讲，你觉得这件事怎么讲？” 徐彩华道： “这件事我之前认识很不足，犯了想当然的错误，觉得事情可以妥善解决！其实和三水公司妥协无异于与虎谋皮！对他们这种不讲诚信，不讲道德，不讲法治的工作，我们一定不能仁慈。 而是要以牙还牙，坚决斗争，始终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为老百姓代言，为老百姓伸张正义！” 卧槽！徐彩华不愧是“万花筒”，这个弯转得太快了，也转得太急了，可以说相当的精彩。 王辉和郭秀清能够到这个位置，他们都是聪明人！徐彩华给他们打了样，他们还不知道怎么讲？ 尤其是王辉，当即先自我批评一番，然后非常沉痛的讲这件事目前已经面临的严重恶果，最后，跟上徐彩华的强调，给唐宜建议，一定要坚决顶住压力为百姓代言！ 所以很多时候人很滑稽，尤其是一些领导干部，他们之前对唐宜的强硬怎么看？他们觉得不以为然，真正自己的地位面临危机了，这个时候就突然爆发了，讲话义正言辞，特别让人振奋和感动。 这个碰头会之后，关于两江事件的统一思想可以说定了大局！ 唐宜便就这一次沙州的人事调整征求他们的意见，几个常委各自都分管一块，他们都有各自的利益诉求！如果是平时，他们想方设法都要推自己的人往上走。 但是今天他们自身难保，哪里来的底气？ 唐宜提了几个关键岗位的人选方案，他们都不反对，甚至积极的表示支持！ 那唐宜也投桃报李，对政法委的几个关键岗位的人选任用，都支持了郭秀清！政府财政局长的调整，他支持了王辉的想法。 王辉是常务副市长，分管财政，管钱袋子，他的权力要扎实，财政局长和他一条心非常关键重要，唐宜在这个人选上面给了他照顾，他还能说什么？ 至于徐彩华，唐宜也适度给予了安抚！徐彩华寝食难安的事情还是茂阳集团的那一摊子事情！唐宜就隐晦的给了承诺，目前沙州一切以大局为重，不翻旧账，不搞追溯，总之一句话，让徐彩华安心。 当然前提是徐现在要以大局为重，当下沙州什么是大局？ 沙州的大局就是要稳定局面，团结协作，众志成城，最后实现沙州经济的持续高速发展，沙州老百姓的生产生活质量持续得到改善。 …… 王剑飞并不掌握这一次碰头会的情况，他只知道几个人进去的时候一脸严肃样儿，出来的时候神色也没有丝毫的松懈。 尤其是徐彩华，刚开始看上去还很有温度，从唐宜办公室出来，脸上能刮下一层霜来！ 王剑飞叫了一声：“秘书长！” 徐彩华看了他一眼，表情在很短的时间里从冰封转为温和，他冲着王剑飞点头道： “剑飞，你要努力的工作，争取三年之内有机会下去锻炼！” 王剑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徐彩华怎么忽然飚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什么意思呢？ 就在王剑飞措辞准备回答的时候，唐宜踱步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徐彩华笑了笑，走了！ 唐宜对王剑飞道： “剑飞，你和石小刚的关系还比较可以吧？” 王剑飞道：“石科长以前在我们综合一科担任过科长，一起共过事，算是比较熟悉！” “你跟他联系一下，问一下杜市长的时间！找个时间，我跟市长碰个头！” 王剑飞愕然。 一般书记和市长碰头，这事儿都是秘书长徐彩华去协调安排的！因为徐是市委常委，沟通协调有分量！他一个电话过去，基本就能把事情敲定。 王剑飞分量还是轻了点，他找石小刚，石小刚也决定不了市长的日程，回头还要一番协调。 不过王剑飞没有多问，立马就行动，他直接打电话给石小刚，然后把事情说明白。 石小刚显然也没有经验，唐宜书记要见市长，这是能怠慢的事情？ 他立马向杜杰市长汇报！然后没有反馈，王剑飞打电话问，石小刚支支吾吾，应该是没有得到杜杰市长的准确答复。 王剑飞回去准备向唐宜汇报，唐宜冲他招手： “晚上安排一下奇石斋吧！我请杜市长品茶，你跟着一起去！” 王剑飞立马安排，下了班他和唐宜直奔奇石斋，刚刚到一会儿，市长杜杰也就到了！ 杜杰打着哈哈笑道： “哎呀，书记，您找的这个地方真的是神仙地方，清雅高端，我进门就感觉有一种沁人心脾的舒坦！” 唐宜道：“我是借花献佛，这是亚夫先生的风水宝地！亚夫先生今天不在，我让剑飞过来冲茶，我们算是鸠占鹊巢了！” 杜杰道：“李亚夫是雅人，很有情怀！他在市里开书屋非常执着，对这样有情怀的知识分子一定要支持！回头我跟伍千科讲一下，我们政府也要支持一下！” 王剑飞道： “市长，书记，你们喝茶！我去给你们准备一些茶点！” 杜杰摆摆手道： “剑飞，你别去！我们这个年龄了，晚上还吃啥点心！书记说你是半个主人，你不动手，我和书记哪里来的茶喝？” 王剑飞哭笑不得！ 他是找个借口撤退，因为两位领导私底下的谈话，他一个秘书能掺和吗？ 杜杰是真没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有，今天两位大佬只是喝茶吗？唐宜在常委会开始之前突然见杜杰，这个碰头能够解决问题？ 第95章 要摊牌吗? 王剑飞泡茶，唐宜也没有阻止，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好像今晚真就只是喝茶！ 喝茶的时候杜杰就讲： “剑飞啊，当年你刚入行当记者，第一年是不是就跟我跑？” 王剑飞道：“市长，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您经常批评我！台里的领导也经常批评我！” 杜杰哈哈笑道：“那个时候我没想到你还有干机关的才华，就觉得小伙子很阳光，精力旺盛，大热天背着机器跑前跑后，有挥洒不尽的力气，让我们羡慕！” “一晃也差不多快十年了！你成长了，我们衰老了，江山代有才人出，未来的世界属于你们年轻人！”杜杰感叹道。 王剑飞跟他跑记者的时候，杜杰当时是市委副书记，应该是没多久杜杰就提拔担任市长，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市长。 而王剑飞从当年跑腿的小记者，现在成了市委书记的秘书，这才有他的感叹，说王剑飞成长了，他老了…… 当领导的讲话句句严谨！ 唐宜道：“市长，你是把青春和精力都奉献出来了！沙州六百万父老乡亲都要感谢你！” 杜杰道：“书记，不敢那么说啊！如今沙州局势严峻，我们都希望能在书记您的带领下尽快走出困境！沙州耽误不起了，再耽误我们就要落后其他兄弟市州了！” 唐宜道： “我这两天在读一本书《虚损》，这本书把中医的东西讲得深入浅出，受益匪浅！像沙州当下的情况，我想就是长期疾病缠身，邪气入体，已经导致阴阳两虚。 真要治病，先要审正求属，补虚扶正，而后再看标本缓急！市长，你觉得沙州如今是啥情况？” 杜杰连忙摆手道： “书记，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老杜虽然顶了一个大学的文凭，其实读书真不多！不是那种专家型干部，中医的东西博大精深，包罗万象，您给我谈中医那真是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唐宜道： “剑飞， 我车上有这一本书，你拿过来给市长！” 王剑飞从茶室出来，走到院子里他迎头就碰到了石小刚。 石小刚一个人围着政府一号车转圈圈，无聊至极！他看到了王剑飞，如同看到了多年的老友，道： “王主任，你可来了！来，来，抽烟，有一些事情我还想跟您请教哎！” 王剑飞笑道：“石主任，今天我可陪不了您，两位领导搞服务全是我负责，您一个人再转转？” 王剑飞拿了书，转身就重新去茶室了，石小刚目送王剑飞，心中各种羡慕嫉妒恨。 他是杜杰的秘书，杜杰现在基本不怎么用他，他的角色完全就是端茶递水，拎包跑腿搞服务的角色。而王剑飞则不同，非常受器重，唐宜和杜杰两人会晤，王剑飞能在身边，他石小刚就只配在外面喝西北风。 唐宜拿了书，在扉页用笔写：“赠杜杰同志！”后面再落款写自己的大名附上日期。 杜杰拿着书，认真的道： “我一定认真拜读，书记您推荐的书，定然大有裨益！” 他顿了顿而后道： “中医虽然深奥，但是道听途说我也听了一些理论！我觉得可能沙州的局面应该属于大虚之人，治疗可能得温和，徐徐图之才是良方！” 唐宜笑了笑，道：“这就是我刚才讲的要断标本缓急，缓则治本，急则治标！如今的沙州接二连三都出岔子，很多事情不遂人愿，来得很急！所以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 王剑飞听唐宜和杜杰两人讲话，两人就以一本书《虚损》为由头，聊的好像是中医，其实却是聊沙州的事情。 很显然两人的意见不一，但是彼此各抒己见的同时，也并没有丝毫红脸的征兆。 很有一种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我们各自都有坚持的范儿！但是究竟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呢？ 王剑飞在旁边倒茶，却也很享受这种大佬的博弈。 他们似乎并不急于一定要说服对方，唐宜道： “杜市长，书上得来终觉浅，还是要实践！就像书中的东西，阴虚阳虚，五脏六腑损伤，有伤气血，有伤阴阳，辨证论治，究竟能不能治标治本，那得实践才能验证！ 所以我们现在有了书，就要落地实践，南巡首长不是讲过吗，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才是好猫嘛，是不是？” 杜杰点头道： “的确是这样！我坚决赞同书记您的这个思想！现在我们就是空谈得太多了，实干的人太少了！夸夸其谈谁都会，但是真正要干事情，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现在我们选拔任用干部，也一定要看政绩，要定规矩，不能看某些人能说会道，会搞政绩工程我们就提拔，这样会形成误导，不利于我们沙州各级党委政府的风气！” 杜杰这么一讲，总算把话题扯到了干部选拔任用上来了。 这一次常委扩大会议，就要研究市直主要干部的调整，其中一把手就涉及有三十多人，这个重量级调整目前已经有了方案，但是这个方案显然没有经过充分酝酿。 唐宜听杜杰这么讲，他也没藏着掖着，道： “这一次对市直单位主要干部的调整，我也是本着市长你的想法，还是没有把步子迈大，走徐徐图之的路子！组织部搞了一个简单的方案，党委这一边我们已经开了几次碰头会，基本有了共识！ 今天我把这个基础方案给市长看一看，你看如何？” 唐宜说罢，就真拿了一个方案出来给杜杰！ 王剑飞看到这一幕，心脏似乎都不敢跳动了，他心想唐书记拿这个方案出来，难道不怕杜市长当场爆炸吗？ 这个方案据说副书记秦海都跳得很高，更何况杜杰呢？ 之前区县主要领导的调整方案落实下去之后，唐宜的工作非常的被动，所以这一次的方案唐宜肯定不会重蹈覆辙，他不会再咽下不掌握人事的苦果，因此这个方案唐宜的意志贯彻非常的清楚。 用一句话来说这个方案，就是唐宜一定要贯彻意志， 一定要确立自己作为市委书记的绝对权威，这个方案在这个时候抛给杜杰，这是要摊牌吗？ 第96章 不欢而散? 茶室骤然安静下来了，落针可闻。 王剑飞恨不得把自己的呼吸都暂时停止，他倒茶的手都有点发抖，而唐宜却掏出烟来，好整以暇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他递给杜杰一支：“烟！” 杜杰眼睛盯着方案，拿了一根烟也点上了。 足足一根烟抽完，杜杰把手中的方案放下，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 唐宜道：“建平部长的这个方案市长您怎么看？” 杜杰道： “看同志们的意见吧！我没有什么意见，如果同志们的意见都一致，我当然坚决支持市委的决议！” 杜杰的态度好像很温和。 但是王剑飞却从他温和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怒气。 什么叫听同志们的意见？他的意思就是常委会这个方案很难过去！ 唐宜怎么讲呢？ 唐宜道： “那行，实践出真知，我觉得这一次我们的常委扩大会议一定是一次胜利的会议，成功的会议！” 杜杰打了一个哈哈，道： “常委扩大会肯定成功，因为之前没有不成功的先例！但是以前常委会倒是有几次比较大的争议，每一次出现争议，其实对我们沙州的同志关系都是很大的伤害！” 唐宜道：“行！有你杜市长这句话那就绝对没有问题！剑飞，你去把我的岩茶的拿过来，我再请杜市长喝岩茶！” 唐宜喜欢喝武夷岩茶，但是奇石斋没有这种茶，王剑飞把茶拿过来，唐宜亲自冲茶。 这一次冲茶就有讲究，一泡茶喝完，两人再也没有谈任何工作，杜杰甚至都没有讲话。 茶喝完了，他就站起身来道： “书记，今天感谢您的好茶！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告辞，以后再有时间，再和书记喝岩茶！” 他拿着书，道：“这书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研读，争取能够领悟到书中的些许精髓，那样也能终生裨益！” 杜杰走了。 唐宜手捧着茶杯，把最后的茶慢慢的喝完，然后说了一句话： “不欢而散啊！” 王剑飞心中一凛，他想到马上就是常委扩大会议，这一次会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今天杜杰的态度很强硬，摆出的架势是要和唐宜好好碰一碰的架势！当然，唐宜的态度更强硬，他直接画了线，相当于是向杜杰摊牌。 双方没有谈拢，那就是不欢而散，既然不欢而散，那这一次会议是不是会成功？ 杜杰讲常委扩大会议没有不成功的先例，他的意思是不希望唐宜开创这个先例，因为这么多人参加的会议，一旦会场乱了，大家干起来没完没了，那沙州政坛还怎么稳定？ 杜杰的话警告的意思非常的强烈！ 不过唐宜的反馈简单，就是泡茶送客了！一壶茶喝完，杜杰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谈不拢那就战场上见。 这不就是书上得来终觉浅，还是要实践出真知吗？ “剑飞，这一次常委扩大会议，你依旧担任会议记录！因为是扩大会议，参会的人员比较多，你要多用点心思，尤其是要多留心眼儿，把会议记录做详实！” 王剑飞道：“书记您放心，我一定认真用心的记录！” 王剑飞对记录工作有自信，因为他干了多年的记者，不仅经验丰富，而且设备也齐全，他随身带有录音笔，可以针对每个领导的发言进行录音。 就算记录不完善的地方，回头他也能够根据录音进行重新整理完善，业务方面他断然不会有问题！ 他担心的就是常委会出问题，不过他一想唐宜和杜杰两个之间，迟早都会碰一碰的！ 既然这样，早点碰一碰可能对沙州不是什么坏事！ 王剑飞跟唐宜的时间不算很短了，他很清楚以唐宜的性格，他如果没有把握应该是不会贸然动手的！他非常的有耐心，高手对弈落子，从来不寻求在某个局部就把对手击溃。 更多的时候都是积小胜为大胜，最后才给致命一击！ 如今的局面看似剑拔弩张，好像两人要上演一场决战，但是很可能到时候又峰回路转，形成某种妥协呢？ …… 杜杰情绪不太好，这是秘书长石小刚的感觉。 石小刚让司机开车去九州国际，到了酒店门口，杜杰道：“怎么到这里来了？” 石小刚愣了一下！ 他为了干好秘书，还专门跑了一趟商溪去请教前任关前进，关前进给他面授机宜，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如果市长没有说去哪里，那车一定要开往九州国际酒店。 今天好像符合这个情况！所以杜杰这一问，石小刚不知道怎么回应！ “市长，您……您可以早点休息……” “去政府家属区！” 石小刚连忙给司机使眼色，车拐了一个弯，从九州国际的门口溜走了！ 石小刚疑惑了半天，又想到关前进叮嘱过他，市长在心情非常差的时候，一般都会去政府家属院那边住，所以那边的房子一定要安排人定期打扫。 这么说来，市长的心情真的糟糕得很，难不成今天和唐宜书记之间生了矛盾吗？亦或是两人真的撕破了脸？ 石小刚这么一动念头，心脏就怦怦跳，他有冲动给王剑飞打个电话。 但是……以他的身份…… 车进家属楼了！石小刚拎着包送市长上楼，进了房间，房间的卫生还是干净，但是…… 石小刚拍了一下脑袋，他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杜杰酷爱吃水果，晚上一定要备水果！他本来都想好了打电话让人送，但是刚才的分心让他把这事儿给忽略了。 “市长，您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拿点水果过来……” 杜杰摆摆手道： “算了吧，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要开会！嘿，这个会可一点也不轻松！” 杜杰说的会，当然是明天的常委扩大会议，把石小刚打发走了，杜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关前进的电话打过来了： “市长，今晚请您宵夜一下？就小酌一两杯，我人恰好在市里呢！” “好！” 杜杰心情好了很多，关前进突然一走，杜杰感觉很不适应！虽然这个石小刚很殷勤，干事情也很认真，但是总感觉缺点东西，差那么点意思，用着不太顺手。 第97章 常委会!! 沙州市常委扩大会议，一大清早，市委院子里的气氛就非常严肃紧张。 所有进入市委的车辆，都有专人引导，按照严格的秩序停在不同的车位上，市委副秘书长尚文荣站在常委楼下，亲自指挥调度，有领导过来，他亲自引导。 常委楼的大会议室，会议室布置成了两个环形，最中间的小环是市委常委的坐席，市委书记唐宜的椅子最高，他的椅子两旁悬挂国旗和党旗，椅子后面便是“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 会议室的外面一圈就是市委委员和列席人员的座位，今天主要过来的市委委员都是各区县的主要负责人，市直主要单位的一部分负责人！还有人大、政协的列席人员等等。 今天会议这么大的规模，气氛搞得这么紧张，事先甚至都没有进行过充分酝酿，参会的人心里都打鼓。 尤其是下面区县的主要领导，今天研究的两个议题第一个是沙州两江的问题，这个问题他们之前并没有得到通报，对进度不掌握，如果需要他们发言，他们怎么发言呢？ 另外就是市直单位主要领导的调整，他们自己可能就在调整名单之中，有些干部可能还需要回避。 所以今天这个扩大会议，主要就是让大家见证这一次沙州两件大事的落实！唐宜书记这是在经济工作会议之后，连续遇到了困难，现在要开始坚定不移的贯彻自己作为书记的意志了？ 与会人员陆续的到齐，几乎没有人缺席，更没有人迟到！ 稍微有政治嗅觉的人都能意识到今天这一次会议的重要性，这种关键会议，谁敢缺席和迟到？ 唐宜今天最后一个过来，王剑飞陪同，本来会场有点嘈杂，唐书记一到，全场瞬间鸦雀无声，这种肃然的气氛立刻攀升了几个等级。 沙州的干部不得不承认，唐宜书记对沙州局面掌控与否大家可能有疑虑，但是说到官威，唐书记的官威那真的大，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唐书记出场，好像温度就要降低几度，空气就要稀薄几分。 杜杰市长在沙州威信很高，但是杜杰今天也在现场，他来的时候也有一股躁动，但是跟唐宜书记的出场一比，立马就相形见绌。 杜杰皱了皱眉头，他昨天喝了酒，以他多年的政治敏锐性判断，他已经察觉到了很多东西！ 而今天在现场，这种感觉更强烈，他不由得想唐宜不声不响，现在真的吃得这么深吗？ 对沙州的干部，杜杰还是比较了解的，沙州这个班子，除了市委常委，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之外，其他的人杜杰都掌握情况。 怎么可能忽然之间情况就出现大的变化呢？ 就在杜杰疑惑间，唐宜亲自主持的常委扩大会议开始了，唐宜道： “同志们，今天召开常委会，主要研究的两个问题事先都分发给你们了，我想你们应该也都有了一些了解，掌握了一些情况！ 在开会之前，我也单独和一些同志私底下交流！可能交流不是那么充分，酝酿没有那么完善，但是我觉得没有关系，今天我们开会大家都各抒己见，多讲一讲，我们最终把两个问题给解决好！” “第一个问题，两江的问题，之前两江出现了群体事件，我在现场讲话给他们有承诺！我的承诺是一个月要解决问题！ 如今时间过得飞快，一个月的时间弹指间就要过去了。关键还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两江的问题出现了重大的，不利于我们沙州的局面，在这种时候，我们不能再拖延了，必须要果决果断，采取断然措施！” 唐宜讲到这里，声音突然拔高几度，现场紧张的气氛立马就拉满。 他目光扫向众人，落在王辉身上： “王市长，你先讲一讲，你讲了之后政法委郭秀清书记再讲一讲，你们讲了之后，我们再讨论！” 王辉严肃的站起身来，先冲着众人弯腰鞠躬，然后再坐下来，道： “各位同志，我在两江事件的解决上面犯了比较的严重的错误！我过于轻视三水集团的实力和能力，没有防备好他们的奸诈手段，在两江问题上，因为我的不当处理，目前已经造成了比较严重的问题出现……” 王辉上来就检讨，检讨的过程中就把目前两江的情况向在座的各位做了汇报。 两江这事儿现在已经捅到京城去了，这件事在国家发改委，国家水利局，国家能源局，国家商务局都已经当成了一个典型问题在处理。 从目前上面反馈的情况来看，两江的问题对沙州市委市政府非常的不利，尤其是对王辉不利！因为王辉参与这件事的过程中，因为他自己的疏忽和不规范，落下了把柄，现在三水集团就手握这些东西，把状告到上面去了。 王辉一番检讨，不管他是不是演的，说得声泪俱下，这事儿那是如何如何不容易，对方是如何给沙州设套等等，不论真假，王辉的发言达到了两个效果。 第一个效果现场每个人的怒火都被他挑拨起来了，第二个效果，王辉把自己的苦逼和委屈给衬托出来了。 他去主导谈判，那是为解决两江一千多职工的问题为出发点的，他一心为沙州担了责任，但是最后出了问题他的责任不能推辞，他多冤枉？ 他讲话之后，郭秀清立马讲话！ 郭秀清讲话也是先检讨，但是后面他强调，沙州现在去找三水公司解决问题是有法可依的！三水集团的行贿案一直没有公诉，他们这个犯罪事实早已经确定了，这也是三水集团使诈的原因。 他们自己不能过硬，就利用沙州市政府想快速解决问题的心理，巧妙设陷阱，让沙州的干部钻了他们的圈套，最后导致当下这个困难的局面。 郭秀清的讲话非常的巧妙，他特别突出“市政府”，把市政府和急功近利四个字挂钩，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两江问题骑虎难下，搞成这样一个被动局面，王辉脱不了干系，市政府一把手杜杰也别想推脱责任！ 郭秀清可以说把矛头直接就指向了市长杜杰…… 第98章 彩排过吗? 沙州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好像斗地主一样，开局就上炸了！ 第一个两江问题的讨论，一上来就带给了现场极度紧张的状况！从王辉讲的情况来看，如今沙州市委市政府因为两江的问题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这个事情三水集团已经走上层路线，现在就是要追究沙州市委市政府对民营企业敲诈勒索的责任，这事儿可大可小，尤其还牵扯到外资， 那个年代我们国家还处在韬光养晦，谨小慎微的时候。 对外商和外资的保护非常的重视，三水集团这么一家有外资背景的公司， 沙州和这样的公司出现了如此尖锐的矛盾，这个问题多么严重？ 杜杰听了两个人讲话之后，肺都气炸了，他实在是没忍住，勃然道： “问题这么严重，你们为什么早不汇报？王市长，我们上一次政府党组会议还只有半个月，在当时你碰到了这么严重的问题，那个时候为什么不提出来？” “现在你突然急了，这个时候在常委会上哭丧能解决问题吗？” 王辉脸都绿了，他内心苦啊！因为这事儿发生得非常突然，因为三水集团他们既然存心要搞事，事先肯定不会透露任何风声。 他们的人和王辉一直都保持很稳定友好的联系，直到突然翻脸，王辉根本就不知道啊。 事情一出，王辉就知道坏了，他第一反应那肯定要自救啊，他需要在杜杰和唐宜面前做选择。 他肯定选择唐宜，因为唐宜承诺一个月解决两江问题，现在出现危机了，这事儿要黄，唐宜是最可能支持王辉的人。 杜杰的风格强势得很，王辉搞成这样了，他壮士断腕一点不奇怪，用王辉一个人的仕途和前途，换沙州平安度过危机，这是划算的买卖。 所以当杜杰生气的时候，王辉的反击也就是必然！ 只要王辉反击，杜杰就不得不亲自下场，在今天这个局面下，杜杰的对手是唐宜，昨天唐宜找他谈话，两个人一直都维护住了面子上的和平，并没有红脸。 今天他没有忍住，那这个局面就有意思了！ 接下来常委们开始分头发言，王辉是政府的常务副市长，他捅了篓子，出了问题，政府不可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吧？ 杜杰在沙州虽然威望很高，但是目前常委里面，他的铁杆死忠也就那么几个！ 如今组织部长唐建平是铁了心倒向唐宜了，另外澧河区委书记赵承刚也是唐宜的铁杆！其他的几个常委，唐宜已经率先拿下了王辉，郭秀清，秘书长徐彩华。 唐宜敢开常委扩大会，那定然是有把握和底气的！要不然他敢拼着破坏班子团结为代价，在这个时候召开常委扩大会议？ 市委副书记秦海看到形势不对，就站出来开始和稀泥。 他道： “同志们，我们现在不是追究责任，也没有到追究责任的时候！两江的事情搞成现在这个地步了，我们怎么收尾？ 两江问题对三水集团来说可能就是经济问题，但是对我们沙州来说，不止是经济问题，更重要的是关乎我们沙州局势的稳定，两江解决不好，我们沙州的发展就会被掣肘，社会不稳，我们怎么发展？” 秦海这么一讲，会场的气氛略微缓和了一下，然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出谋划策。 但是大部分人的讲话都讲不到要点上面，最后赵承刚道： “三水集团违法事实如铁，证据切磋，现在他们倒打一耙，竟然反过来指责我们的问题，真的是岂有此理！我认为这件事绝对不能退缩，一定要顶住压力！ 现在这个情况，他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我们就打他们行贿这张牌，摆出鱼死网破的架势！ 狗日的，他们连做生意的规矩都忘记了，生意讲和气生财，他们连这个规矩都不懂，那我们还客气什么？绝对不能退缩！” 赵承刚这一讲， 唐宜一拍桌子，道： “赵书记讲得好！我这两天气得睡不着觉，我想沙州我们这一届班子就算熊，但是我们沙州六百万人是不是也都是熊蛋？ 这件事三水集团就是欺负我们穷，就是欺负我们没有底气和他们干！甚至他们吃准了我们当领导干部的没有决心和勇气和他们决裂，因为我们要保帽子！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来硬的，来个轰轰烈烈的不怕死！我不瞒各位，我已经准备了沙州最好的律师团队，我们对这个案子进行了很多次的模拟推演，不管从哪个角度，三水集团必须认罚！ 我看光认罚不行，最重要的是刑事犯罪一定要人负责，行贿上千万，侵吞国资四个多亿！这个姓段的不坐牢，天理何在，法律的公平正义何在？” “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这一次我们要跟三水集团干到底！同志们，我作为沙州市委书记，这个案子从今天起我亲自负责，如果上面追责，我承担一切责任！”唐宜道。 他突然拍桌子，突然亮出了自己的王炸，他这番话讲得激情昂扬，听者无不荡气回肠！ 沙州人在很多人心中都是有股子地域精神在的，他们吃得苦，霸得蛮，在面对危机时候，他们团结对外！很显然唐宜就把握住了沙州人的特点，他这番表态，把现场的气氛彻底点燃了。 人大、政协列席的这些干部，一个个交头接耳，看他们激动的样子，恨不得发言讲几句！ 气氛到了这一步了，今天这个问题的大局定了，秦海还有点不死心，道： “书记，真的要鱼死网破，那就要万无一失啊！我们做好了起诉的预案和准备了没有？如果没有事先准备，仓促之间，会不会……” 秦海话说一半，就被人打断了。 打断他的是谁呢？ 不是唐宜，更不可能是王剑飞，而是市委秘书长徐彩华。 王剑飞本来低头做记录呢，一听徐彩华发言，他瞬间意识到！尼玛今天这个场景之前肯定彩排过，因为两江这个案子的法律解决的准备工作，一直是王剑飞在秘密负责，徐彩华现在站出来了，这还不是彩排过？ 第99章 谁敢叫板? 沙州市委常委会，柳乐琴律师团队今天露了脸了，他们为了两江的案子准备了几十万字的卷宗。 他们律师事务所安排了三个高级律师专门办这个案子，柳乐琴掷地有声的表示，这个官司就算是打到了米国，沙州都必定赢，因为法律的神圣不容亵渎，三水集团严重刑事违法板上钉钉。 只要沙州市委市政府坚定信心，主持正义，三水集团就要受法律的严惩！ 柳乐琴的一番表演固然是她个人的高光时刻，但是沙州的领导干部也都看明白了，这件事唐宜早就谋篇布局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王辉和郭秀清搞不定，所以他就准备了后手。 现在局势果然如他所预料，这说明唐宜书记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在这种情况下，常委会表决一致通过坚决公诉三水集团的决议！通过决议之后，唐宜对宣传部长覃建波道： “覃部长，接下来我们要展开一波大的宣传攻势！在沙州境内，我们从市到县到乡镇再下来到行政村，我们要针对全市十万公职人员和干部教师宣传这个案子，传达市委的决定！要营造出全市一盘棋，坚决做斗争的态势。 在外面宣传，我们要在省主要媒体，甚至是卫视媒体严正的表明我们沙州市委市政府的立场！要客观的介绍这个案子的案情！ 对所谓的外资企业的三水集团，我们要对他们进行起底，要把这个伪外资企业的虚伪面貌揭露出来，让全国的干部群众都看到他们的嘴脸！” 唐宜的这番讲话也不是兴之所至，而是早有准备，他的这些安排部署招招都是狠招，都打在要害上面！ 这样安排下来，等于是沙州举全市之力要和三水集团死磕到底，而且唐宜明确讲了，三水集团在沙州并不是投资，而是通过行贿的手段造成国有资产流失。 对沙州人民来说，三水集团带来的是伤害，是资本的收割，并没有给老百姓带来任何福祉。从法律的角度，三水集团是犯罪组织，沙州人民和政府并不认同三水集团在沙州是合法的外资企业。 最后唐宜强调，沙州人民欢迎全世界各地的企业和资本前来投资，但是对这些打着投资为幌子，实际上行不法之事的商人和企业，沙州绝不姑息。 沙州党委和政府谨记执政为民，一切以人民利益为重的宗旨，对那些吸人血，伤害普通老百姓利益的资本和集团，沙州市委和市政府必定要坚决与其斗争。 唐宜洋洋洒洒讲了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的讲话系统详细的阐述了他针对两江集团的想法，通过他的阐述，两江集团这个案子的性质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这是一场斗争，而且不是普通的斗争，而是敌我之间的斗争，这是要你死我活的！ 不仅如此，唐宜对沙州各部门都做了要求，宣传部门，政府部门，政法系统，以及其他关乎这个案子的各单位，所有人要围绕市委常委会的精神，认真扎实的做好斗争工作，要把这个斗争当成沙州当下最重要的工作狠抓。 对工作上面有突出成绩的同志和单位，对其要实施奖励，对消极怠工，甚至是和市委的决策背道而驰的单位和个人，要进行严厉的惩罚和处分！ 王剑飞做着会议记录，内心真的热血沸腾！ 他无数次想过今天常委会的情形，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常委会竟然开成了这个样子！ 唐宜拥有丰富的斗争经验，不仅如此，他肯定已经把今天的会议进行了无数次的预演，要不然这一次会议不可能开得这样成功。 另外，王剑飞也进一步意识到党领导下的沙州市委和市政府拥有的强大的资源掌控能力和调度能力！这样的能力是任何人和集团都不能抵挡的。 三水集团可能有实力，他们可能有一些上层的关系，甚至他们可能有一些外资的背景。 但是党委政府真要整肃他们，他们的那些所谓实力，关系，背景那都是浮云！可以肯定，今天之后，三水集团将会遭遇重创，他们会为自己的傲慢和无知付出巨大的代价。 第一个议题把常委会的气氛掀起了高潮，尤其是众多市委委员和列席人员，他们都非常激动！ 王剑飞对唐宜的佩服到了极点，唐书记特别擅长利用资源化不利为有利，两江事件本来是非常不利的一件事情。但是经过了他这么一番运作，现在这件事情把沙州的班子团结起来了。 因为有了这件事，唐宜可以亲自指挥调度政法各单位，市直各单位，在指挥调度过程中，不仅可以贯彻其意志，更重要的是通过这种方式，他能够实现对沙州的很多干部的掌握和掌控。 市委书记管人事，管干部，全市的干部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不能用，唐宜在几条线很快就会摸清楚。 在气氛高涨中，常委会进入第二个议题，这个议题就是市直单位的人事问题！ 组织部唐建平给常委汇报了组织部的方案，在汇报的时候他强调： “关于这个方案，基本宗旨就是加强党对干部工作的领导！突出市委唐宜书记的权威！唐宜书记履新沙州之后，沙州进行了一次区县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 那一次调整唐宜书记高风亮节，尊重了前一任党委的具体意见。而市直干部在唐书记履新之后一直没有调整过，这一次调整唐书记亲自指导，我们组织部严肃认真的出方案！” 唐建平眼睛扫向在座众人： “这个方案各位看了都明白，不是为了面面俱到出的方案！但是基本还是谨慎的，没有出现一例违规违纪的调整和提拔！ 我们组织部内部多次开会调研，市委主要领导多次碰头商议，最终把这个方案拿了出来……” 唐建平这番话讲得很清楚，这一次调整目的就是唐宜书记履新之后，他要掌控局面！不能让沙州的局面继续放任放纵！ 这话讲得够直白，下面大家发言谁反对方案，是不是就意味着要直接跟书记叫板？ 第100章 胜利的大会!! 沙州市直主要干部的调整方案下发常委，唐建平同时宣布现场需要暂时回避的干部。 讨论的第一个发言是市委常委，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赵承刚道： “我坚决同意这个方案！这个方案体现了我们新一届党委主要领导对沙州干部选拔任用上面的改革决心！我刚才看了，这里面有很多干部能力很强，但是之前因为得罪了某些个人和团体，一直不被重用！ 这一次在方案中，他们被安排到了关键岗位上面，这是我们沙州干部选拔任用的重大进步，看到这样的方案，让人觉得特别的振奋！” 赵承刚配合唐建平说的这番话也像彩排过，这明显就是冲着杜杰去的嘛！ 沙州之前在人事上有重要影响力的人就是杜杰，老杜为首的“昌河帮”在沙州搞出很大的名气，沙州人人都知道其存在呢！ 现在这个方案就是不照顾昌河帮的利益，唐宜就是要贯彻一下自己的意志，就问这个方案能不能过？ 今天杜杰的铁杆常委都哑火了，一方面是今天的气氛烘托起来了，唐宜书记霸气毕露，用一个多小时的长篇讲话彰显了他作为沙州市委书记的勇气和担当。 两江的案子多么难搞，但是在唐宜书记这里他不惧困难，坚决要搞，而且调动了全市的人力物力，要坚决斗争，这个态度就让人感到鼓舞。 三水集团实在是太气人了，他们仗着自己财大气粗，仗着自己有上层关系不把沙州市委市政府放在眼里。在之前东窗事发之后，他们搞个三千万就想把事情摆平。 就为这三千万，当时市里拿这一笔钱都像孙子一样受了不知多少委屈。 现在唐宜书记挺起腰杆来了，态度明确就四个字“绝不妥协”，而且他坚定不移的要让三水集团相关责任人承担刑事责任。 所谓承担刑事责任那就是要坐牢！至于经济补偿，那是法院直接判决惩罚和罚款！ 唐宜书记今天气势太盛，谁敢在这个时候挑战他？ 另外，唐宜为了今天的事情早就准备，让几个靠拢杜杰的常委投鼠忌器！比如秘书长徐彩华，他之前的爪牙就被唐宜已经拔得干干净净了。 这一次唐宜摆出的架势是要直接把他拿下，徐彩华如果胆敢胳膊肘往外拐，后果必然非常严重，在碰头会上唐宜就给了他很大的威慑。 在这种情况下，徐彩华哪里还敢跳出来？再说今天十几个常委，唐宜掌握了超过一半人，这个时候杜杰如果反击，两个人直接叫板干一场，杜杰必败无疑！ 形势比较明朗，杜杰的脸色非常的阴沉，现场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因为市委委员中，杜杰占据的肯定是压倒性的优势，九个市、区、县的主要干部基本上都是杜杰的人，这些人都是市委委员！ 各局办的一把手，杜杰的人也有很多，今天与会的基本上都是杜杰的人！ 唐宜召开常委扩大会议的意图似乎一下就表现得很明显了，为什么是常委扩大会议？唐宜就是要利用今天这个会议告诉沙州所有人，在沙州这块地面上，他才是大王！ 杜杰是厉害，影响力很大，但是他再厉害，再蹦跶，他也是小王！！这个分寸从今天开始，就必须确立，要不然沙州还有什么政治规矩，政治纪律？ 今天这么多市委委员都在，唐宜就要通过市直单位的人事方案！这个方案唐建平讲得很清楚，宗旨就是要保证唐宜书记在沙州的绝对权威。 唐宜书记的权威怎么体现？体现方式就是要在人事上完全贯彻意志，所谓的“昌河帮”被压制，这是必然的。 这一次沙州的人事调整就充分体现了这一点，市直单位主要领导干部，除了很多单位进行对调之外，另外还启用了一些以前不太得志，但是比较有能力的干部。 人大、政协里面有很多人之前受到打压压制的干部，这一次也都被启用。 所以今天列席会议的人大、政协的领导感到特别鼓舞，他们是非常支持这一次组织部方案的！ 在这种形势下，常委表决的结果很明朗，组织部拟定的人事调整方案获得通过！能够通过这个方案，唐建平的心情非常的愉快。 因为对他来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在唐宜没有履新之前，他组织部长在主要人事调整上面根本就没有话语权！一旦市里有干部调整的时候，这些人直接走上层路线，很多位置都被杜杰给事先就安排好了！ 杜杰有了人选，然后再到组织部走程序，组织部长的权力受到了很大的制约。 但是唐宜的规则不同，他是必须先通过组织部走程序，组织部基本按照他的意图拟定方案，他只对方案进行微调，大部分的东西都尊重了组织部的意见。 这个前后顺序的调整，组织部的价值和意义一下就得到了彰显，唐建平能不高兴？ 唐建平从20岁参加工作，努力了30多年，到今天才爬到这个位置上，他当然希望自己能掌握更多更大的权力，这是人之常情！ 唐宜如今给了他充分的自由，他投桃报李，肯定彻底抛弃之前靠拢杜杰的想法了！ 常委会结束了，唐宜主动去找杜杰握手，握手的时候，他另一只手搭上去用力的摇了摇，道： “市长，借你吉言，今天的会议开得很成功！这是一次具有重大意义的常委扩大会议！我相信以此为转折点，沙州的人心能够聚拢，我们一定能够按照自己的规划，稳步达到自己的目的！ ” 唐宜这话讲得掷地有声，杜杰点点头道： “书记说得好！两江事件如果能够妥善，顺利的解决，这是沙州人民的胜利！沙州从97年开始，我们国企改革每一年都完成了省委给的任务，但是这个任务的背后牺牲的是大量的下岗职工的利益！ 现在沙州市委和市政府开始着重考虑这个问题了，那后续我们沙州经济复兴的基础应该就具备了……” 第101章 前途无量? 下午王剑飞送唐宜书记回家，唐宜的情绪似乎不是很高，很沉默。 王剑飞道：“书记，我感觉您真的特别辛苦，要不安排去放松一下？” 唐宜道：“你安排一下吧，嘿，最近感觉神经衰弱，睡眠的问题也不理想，真的特别烦人！” 王剑飞心想，最近唐宜筹备这个常委会不知道要耗损多少精力！尤其是唐宜今天的讲话，所有的讲话内容王剑飞之前都片言不知，可以肯定，市委综合科，政研室这些部门肯定也不会知道。 这些内容都是唐宜亲自操刀完成的，他在背后肯定反复润色，对今天常委会的过程他也进行过很多次推演。 这个过程怎么会不伤神耗力？ 一场大战，大获全胜，惊艳全市！可以肯定今天之后，沙州的格局会完全改变，这件事会炒作到天上去！三水集团会被钉在沙州的耻辱柱上，这一次肯定要遭受重创。 而斩杀一个三水集团，得到的是沙州老百姓的人心，沙州社会的信心起来了！唐宜的很多设想就都能够落实了。 另外，沙州干部队伍建设的步伐也迈出去了，这一次市直单位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这个调整落实之后，沙州市直部门的气象肯定会焕然一新。 之前沙州的政坛全是陈腐的气息，主要原因就是近亲繁育太露骨了，“昌河帮”这个名号已经喊出来了，这就是说明沙州的政坛拉帮结派，山头主义泛滥的现状。 现在唐宜打破这种现状，那肯定意义重大。 大战之后，唐宜想放松，王剑飞立刻安排人！ 他想了一下，联系了刘湘江，联系了商溪县县委书记陈晓军，还差一个人他联系谁呢？他想到了赵承刚，但是反复考虑之后，最终他决定给王任资打个电话。 这一次市直干部的调整，唐宜完全贯彻了意志，这是一次大捷！但是在沙州的政治核心还是六县两区一县级市的掌控力！ 这个阵地非常重要，目前这是唐宜最大的短板和弱点，而且这个短板短时间内不能化解。 主要原因是目前沙州大量的干部还是靠拢杜杰，唐宜不可能把全市的干部都换掉！在市直这一块唐宜打了胜仗，到区县他要撼动就很困难。 因为在共和国的政治体制下，区县的书记县长地位是非常重要的，县委书记权力大得吓人，甚至有些老百姓直言县委书记就相当于一方土皇帝。 同样是正处级干部，县委书记的重要性超过市直大多数单位，目前市直单位真正重量级的单位也就财政局，交通局，教育局等几个大局！ 这几个局的一把手可以和区县书记抗衡，其他的局都达不到这个高度，很多局局长下去担任县委书记那都是重用！ 这是零几的情况，后面因为县委书记的位置实在太重要，直接成为省管干部，县委书记需要在省里备案，这是后话！ 王剑飞把王任资喊过来，一方面是给王任资机会，另外也是让唐宜提前在区县布局找到突破口。 王剑飞把这个想法跟唐宜沟通，唐宜点头道： “可以嘛！” 然后他感叹了一句：“任重道远啊，沙州的工作才开头！” 唐宜一句任重道远，说出了他自己的心声！从去年到今年，唐宜书记在工作上一直都发力，但是搞到这个程度，再要继续往前推进已经面临了难局。 关键是沙州的经济要发展，各项指标要跟上，唐宜没有办法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和杜杰两人的博弈上面。 沙州的发展离不开杜杰，两个人的关系既是斗争的关系，也要是合作的关系，要不然两人一直去斗了，沙州的发展怎么办？ 王任资今天恰好在市里，接到王剑飞的电话他非常高兴，等他赶过来看到了唐宜书记，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 实话讲幸福来得太突然，他一直都在思考怎么把自己和唐宜书记之间的关系升华一下。 当下唐书记对他的工作寄予厚望，在良山县的资源上面，唐宜书记也的确给予了不少的支持，王任资感觉自己在县里的腰杆子明显硬了很多。 只是工作关系融洽固然重要，王任资清楚，他在仕途上面要更进一步，还需要和唐宜书记建立可靠并且稳固的私人关系。 唐宜书记是省里下来的干部，工作很严谨，私人生活也非常的简朴，尤其是对送礼送物的这种事情，唐宜书记的态度非常的坚决。 他多次在全市干部大会上讲话强调，不准下面的干部给他拜年，没有特殊情况他甚至不要求下面的干部去他的住处汇报工作。 还有，有些干部拎着礼物去省城找路子，想要给他拜年的，基本都吃了闭门羹。 王任资明白，并不是唐宜书记真的就是古板不通人情世故，怎么可能嘛！唐宜能够担任市委书记的人，这是迂腐的人能爬上去的？ 所谓吃闭门羹，关键还是关系没有到位，没有得到唐宜书记的认同。 所以和唐书记建立私人关系，关键是要找对人，王剑飞今天请他陪书记打牌，这就是天赐良机！ 王任资和刘湘江还有陈晓军都比较熟悉了，因为之前大家凑到一起参加了几次活动。 所以这种情况下，大家打牌感觉就比较亲切，气氛不会尴尬。 王任资内心对王剑飞也的确佩服，王剑飞做事情真的很细致，考虑问题相当的周到。 之前王剑飞有意的安排王任资进入某个圈子，就是为了今天这样的活动做铺垫，通过几次私底下的活动接触，王剑飞对王任资的各方面观察都到位了，觉得这个人可以进一步的推动，这才有今天的局呢！ 要不然王任资哪里有机会在这种隐私场合见唐宜？ 一场活动搞到凌晨一点多，王任资虽然小输了一点钱，但是整个人却处在兴奋的状态，他回去之后把今天的情况向老婆做了“汇报”。 他老婆道： “啊呀，这个王剑飞不简单！老公，咱俩以后一定要和他保持密切的关系，这人前途无量……” 第102章 两江问题!! 沙州两江水电站的事件最终引起了全国关注，沙州检察院起诉三水集团涉嫌行贿罪，沙州中级人民法院判决三水集团董事长段正华有期徒刑7年，并且判三水集团罚款金额总计3.8亿元。 这个案子从起诉到判决时间很短，而这个很短的时间，沙州也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宣传活动。 首先宣传活动是起底三水集团以及背后的资本，揭露三水集团伪外资的面目，这家企业实际上就是私人企业，段正华勾连几个民间投资人，还勾连了几个所谓的有关系背景的商人，一起组建的一家公司。 这家公司主营的就是水电项目，瞄准国企改革的机会，廉价收购国资，在廉价的背后往往伴随的是他们对主要领导干部的巨额贿赂。 起底了三水集团，沙州进一步宣传两江下岗职工从99年开始下岗之后，这些年的苦逼生活！沙州的态度非常鲜明，明确两江职工如此困难，主要在三水集团兑现承诺。 他们之前承诺的解决职工就业的人数没有兑现，仅仅兑现三分之一！他们承诺成立下岗职工再就业基金和服务的，也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质性行动。 另外，保留的十分之一的职工，三水集团也没有给予他们应有的工作和保险待遇，这和之前的合同要求也是不匹配的。 最后，沙州把依法施政摆在最前面宣传，强调任何组织和个人，在沙州都需要依法依规办事，任何组织和个人，都不要低估沙州党委政府的勇气和决心！ 整个宣传策划是唐宜书记亲自制定，具体由市委宣传部实施，这个宣传工作由内而外，铺天盖地！ 效果真的太好了，在沙州市这个案子是非常轰动的，尤其是在两江职工的心中，唐宜书记太给力了，可以说帮他们出了这么多年的一口恶气。 很多人都哭了，在法院宣判的当天，很多职工奔走相告，甚至有人为了表示内心的激动，还买了烟花炮竹在河堤上燃放。 老百姓自发组织起来搞游行，坚决支持市委市政府的英明决策。 这里面又还一个插曲，在办案期间，两江水电站所在的永岗街道办一直神经紧绷，街道办工委书记蔡旭蛮紧张，搞得有些神经质。 某天午休，蔡旭刚刚睡着一会儿，冷不丁听到忽然有人喊： “蔡书记，今天职工们游行去了！” 蔡旭人在睡梦中呢，一听到“游行”两个字，吓得浑身一激灵，当即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了。 他风风火火跑到现场一看，敢情是两江水电站的下岗职工自发组织支持市委和市政府的游行，这一次唐宜书记给力，让大家见识到了市委支持下岗职工的力度，硬是和不可一世的三水集团硬怼，以前沙州哪里有这样的官员？ 之前两江下岗的职工之所以难管，主要是因为他们心中有怨气，觉得自己为国家工作了那么多年，结果说抛弃就抛弃了。 现在唐宜书记公开表态一个月解决两江的问题，如今刚刚一个月，唐宜书记就把三水集团的人抓了，不仅抓了，而且还判了。 虽然说三水集团不服上诉到了高院，但是从目前沙州市委市政府的态度来看，从目前的宣传动静来看，电视报纸都是要把三水集团彻底摁在地上摩擦的架势呢！ 从目前的态势来看，局势肯定不会逆转了，三水集团内部也慌了神，这一次他们董事会全员出动，一起奔赴沙州。 但是他们想要见沙州市主要领导的要求被拒绝，沙州市委和市政府的态度异常坚决，一切以法律为依据，一切依法规办理。 然后三水集团请了最牛逼的法务团，结果在省高院上诉败诉，高院维持原判，三水集团的董事长段正华判处7年有期徒刑，即刻执行！同时三水集团被判罚金3.8亿元！ 高院判决之后，这个案子就成了铁案，任何人和组织都没有办法再推翻！傲慢的三水集团在沙州栽了大跟头，刚开始他们还想着在法律之外叫冤喊屈。 但是很快他们的一些行动就被更高层面的领导警告！ 从当下的情形来看，沙州的行动肯定得到了省委主要领导的支持，湘南省决心要动的人，国家部委也必须支持下级省委，关键是这一次沙州的动作有理有据，三水集团犯法的事实俱在，在事实面前根本就没有办法翻案！ 实际情况是三水集团不止在沙州有项目，他在全国很多省份一共有几十个水电站，有些水电站也是通过非正常手段得到的。 在这种情况下，三水集团也面临其他地方的压力。 有些地方没有东窗事发，那些收了钱的人惶惶不可终日，他们给三水集团施加了巨大的压力！ 在各方压力之下，他们的董事会只能接受当下这个结果，段正华坐牢七年，另外集团认罚3.8个亿，董事会研究之后，罚没的资金很快就到账了！ 官司胜利，唐宜开始部署两江水电站的善后工作了！他专门成立了一个两江善后工作组，赵承刚亲自担任组长，常务副组长由郭秀东担任。 郭秀东只是宣传部长，他能够拿到这么关键重要的岗位，这充分体现了赵承刚书记对他能力的认可！ 当然，除了能力之外，关系也是重要的考量因素！郭秀东和王剑飞的关系很紧密， 这一次两江官司的律师团又是郭秀东老婆的团队，很多因素综合到一起，让郭秀东有了一个展露自己才华的舞台。 两江职工的解决方案，一方面政府拿钱给职工一定额度的补偿，每个下岗职工能得到政府的新的补偿资金！ 除了补偿之外，政府成立专门的就业指导小组，由政府联系社会力量，协助两江下岗职工再就业！ 最后，政府又还设立了一笔奖励资金，对下岗职工中表现优秀的职工进行精神和物质的多重奖励，要树标杆，弘扬正能量，要通过积极正确的思想武装职工的头脑。 通过这一揽子的政策出台，让沙州干部谈之色变的两江问题终于走到正确妥善解决的道路上…… 第103章 任重道远? 王剑飞过生日，难得有一天些许放松！ 实际上王剑飞对生日看得很淡，上学那会儿他常常都把这事儿忘记，那个年代也没有电话，父母提醒他的时候，时间很多时候都会错过。 大学毕业之后他和程虹谈朋友，程虹对自己的生日高度重视，各种仪式感满满！王剑飞的生日都简单，有时候两人就吃顿饭。 但是王剑飞和肖琳娜好上之后，平常两人真的都很忙，尤其是王剑飞，跟在书记身边工作，他大量的时间都被占据。 但是不管多忙，肖琳娜对这事儿特别上心，给王剑飞订蛋糕，订鲜花，组织搞派对，而且把王乐还请到了市里，就是为了搞好气氛。 晚上，王剑飞拥着肖琳娜，他内心觉得特别的安静。 肖琳娜咯咯的笑： “剑飞，你想不想听八卦？” “什么八卦？” 肖琳娜道：“跟你讲，市教育局一个姓冉的副局长出轨市三中一个女副校长，两个人在床上睡觉，结果被人家老公抓了现形，被堵在了床上。” 王剑飞嘿嘿笑笑，摇头道： “成年人的世界啊，有时候真的超出我们的想象！每每就有这么一些惊爆眼球的八卦爆出来，让人哭笑不得！” 肖琳娜嘿嘿笑道： “这个冉局长你可能不认识，但是他是离异的！据说现在他和你的前女友已经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双方好像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得，这个时候冒出这么一条八卦，这婚还能不能结？” 卧槽！ 王剑飞表情直接石化，程虹真的没救了，这个女人脑子里永远只有利益！ 他用力搂着肖琳娜，竟然有些庆幸当年自己的落魄，如若不然，真要和程虹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那样的人生真的太灰暗了。 他想普通人之所以普通，就是因为他们喜欢把希望寄托在自己之外的人身上。 就好像王剑飞当年就一门心思的觉得和程虹结婚，两人组建一个和谐的二人小家庭，然后这一辈子就能自得快乐！其实经历过才知道，这样的概率并不高。 我们眼之所见，好像都是这样的普通人，但大多数都是未经他人苦，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琳娜，我们结婚吧？” 肖琳娜扭头：“你是求婚吗？” 王剑飞道：“我可以单膝跪下求婚！” 肖琳娜哈哈的笑：“你如果真想好了，确定咱们可以一直走下去，我们就结婚！但是有一点你也清楚，我不是那种很主流的女人！ 如果可以进行性别选择，我宁愿选择自己是个男人！只恨不是男人……” 肖琳娜眉眼妖娆，硬是让王剑飞无言以对。 王剑飞觉得自己现在什么都好，但是就是组建家庭好像总有障碍。 肖琳娜两人也是因为利益走到一起，但是肖不失为一个好伴侣！只是……两人在家庭生活这一块，思路肯定不一样，两人可以相爱。 但是几十年一起生活， 一起过日子，王剑飞还是希望家庭能够更完整，两个人丁克，王剑飞没有信心能走到最后！ 成年人的情绪，有时候莫名其妙，忽然就会陷入到低潮。 王剑飞搂着怀里的女人，只想着时间静止，就这样安静的待着多好？ …… 肖琳娜说的八卦事件发酵很快，正好市直单位主要领导的调整完成之后，市直单位班子的新一轮洗牌也要随之而来。 这一轮洗牌的目的就是要确定唐宜书记的中心地位，其实这也是唐宜投桃报李，给唐建平更多运用施展权力的机会。 教育局的班子成员竞争非常激烈，这个叫冉承光的副局长闹出了这种事情，虽然说通过一些紧急灭火处理，把这个盖子暂时捂住了。 但是事情既然发生了，组织部和纪委也都收到了相关举报了，冉承光还想留在教育局那还怎么可能？ 最后冉承光去了市党史办担任副职，这个消息落实之后，据说程虹和他的所谓谈婚论嫁那也成了小孩子过家家，也就跟着结束了。 王剑飞把这个八卦当成故事和唐宜讲了讲。 唐宜笑道： “剑飞，你对生活和家庭以及婚恋的很多的认知都要重新构筑！男大大婚，按照我们华夏的传统，就是到了某个年龄，就应该要做符合这个年龄的事情！ 男儿志在四方，婚姻和女人都不应该成为困扰。不要想在婚姻和女人那边得到很多。” 他顿了顿，又道： “沙州如今才刚刚开个头！我们对沙州的了解可能还只是皮毛，沙州存在更多深层次的社会问题，还有，沙州官场还有深水区我们根本都还没有触及！ 这些事情我们都要一条条的去解决，我想好了，如果我在沙州只干一届，我就用五年时间，一定要把沙州的局面进行一次全面的梳理……” 王剑飞连连点头，他道： “书记，您说得很对！我现在跟在您身边，从上面往下面看，看到很多都是和谐的！但是我当年当记者的时候，看到的则完全是不一样的风景。 沙州深层面问题的确很大，尤其是官场生态的问题，另外还有社会生态问题！底层老百姓的日子是很苦的，这是一方面。 关键是我们现在的社会治安环境，官场生态环境不利于我们搞招商引资发展经济，这尤其要解决！营商环境不是一句话，而是企业入驻我们沙州之后，他们实实在在的感受……” 王剑飞有当记者的经验，太清楚下面的情况下！说得不好听一点，在底层黑恶势力泛滥，做生意的人根本没有机会公平竞争。 像两江那边为什么会出现工人和装修垄断这种情况，归根到底是沙州底层的土壤坏了，黑恶势力背后又还有保护伞，保护伞就牵扯到官场的黑幕。 这个盖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揭开，但是一旦揭开对整个沙州来说可能就是彻底的革命！这个革命在唐宜手中能不能闹起来呢？ 唐宜自己讲的那句话还是很到位，的确是“任重道远”啊！！ 第104章 又出事!! 王剑飞和唐宜聊了一会儿，唐宜锻炼之后早上洗澡，王剑飞和司机小汤闲聊。 电话恰在这时候来了，王剑飞一看来电是交通局刘湘江局长。 “刘局，这么早来电话？” 刘湘江在电话中语气低沉：“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哪件事？”王剑飞心一沉，他敏锐的意识到出事了。 “你竟然不知道？” “那你当我没说！”刘湘江说完，“啪”一下把电话挂断了。 刘湘江的电话刚刚挂断，新的电话就来了，市公安局局长柳克圭的电话： “王主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亲自向书记汇报！” “发生了什么事情？是真是假？” 王剑飞问得很有策略，他这么问就是向柳克圭表明他已经听到传言了。 柳克圭道：“周进坠楼了，排除他杀，目前现场已经封锁，我们的干警掌握所有的现场情况！” “轰！”王剑飞觉得脑子一下就炸开了，沙州发改局局长，这一次调整刚刚去教育局担任一把手的周进竟然坠楼？ 刚刚王剑飞还和唐宜两个人聊所谓深水区的事情呢，结果这才几分钟的功夫，就出这种事儿，这尼玛真见鬼了。 周进王剑飞认识，而且比较熟悉！之前他是拟定安排到下面区县担任县委书记的，发改局和县委书记都是很重要的位置，但是像昌河县这样的百万人口大县，县委书记的位置还是分量更重。 这一次周进从发改局调任教育局一把手，这也是委以重任，组织部任命刚刚下了没几天，他出事了！ 公安局长柳克圭来得很快，他当面向唐宜书记汇报了情况，唐宜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道：“柳局长，结论不要下得太早！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臭味很快就会传遍全市！想一想老百姓怎么看这件事吧，市教育局局长，赫赫威风，掌握全市几乎所有的高端教育资源。 这样一个地位举足轻重的人，跺一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是什么原因想不开，竟然要走这样的极端？” 柳克圭的神色也非常严肃，他道： “书记，我们并没有放松调查，只是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周局长肯定是自杀！当然，他自杀的背后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现在光靠我们公安局怕是很难调查明白……” 唐宜没有说话，阴着脸上了车！ 王剑飞帮他关上车门，对柳克圭道：“柳局，您先回去，回头市委再有会议，你要准备好汇报材料！” 王剑飞说完坐到了副驾驶上，车开动之后，唐宜问： “剑飞，你怎么看这事儿？” 王剑飞道：“书记，刚才我们还在讲沙州官场这潭水深，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就出事了！” 他顿了顿，道：“周局长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自杀，是不是最近有关于他的举报呢？亦或是某个地方出了漏洞，已经捂不住盖子了？” 唐宜没有做声，显然他陷入了沉思。 他感觉沙州的事情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本来想沙州不管有多少问题，但是发展是硬道理！只要保持沙州的经济稳定快速发展，在这个过程中应该能够掩盖很多问题。 但是现实操作起来发现难度非常的高！经济工作会议之后，市委很难把所有人的人心归拢，大家一起在某个点上面发力。 这种情况下唐宜也意识到，沙州能够掌握局面的人还是杜杰！沙州要保持稳定，要推动经济向前走， 他必须要和杜杰合作。 如果把沙州比喻成一条破船，那这条破船唐宜的能力和实力竟然没有办法驾驭！杜杰长期驾驶这条破船，他有驾驶的能力。 破船到处都漏水，要想这条船能够顺利的抵达目的地就必须要维修，但是船又不能停下来，因为船停就有可能沉，这种情况真的很难，可以说太难了！！ 市委，王剑飞第一眼就看到了徐彩华！ 徐彩华最擅长搞表面功夫，他上班的时间总比唐宜早一点，所以他基本都在楼下等唐宜的车过来，然后亲自给书记拉开车门。 王剑飞感觉今天徐彩华好像有些神采，这仅仅只是感觉，在表面上似乎看不出来。 唐宜下车，徐彩华凑过去道： “书记，昨晚发生了一件事情……” “嗯，你怎么看？” 徐彩华道：“案子背后的原因可能很复杂！纪委和政法委的两位书记都来了，都在等着您呢！” 纪委书记陈中达，政法委书记郭秀清两人的脸色都难看。 毕竟沙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每个人脸上都不光彩，陈中达道： “书记，我们纪委并没有收到过针对周进的任何举报！周进据说诊断有抑郁症，之前就有病历记录，这样的病很难缠，搞不好可能真就会走极端！ 会不会是因为抑郁症出事的？” 郭秀清道：“真实情况究竟如何，需要科学严谨的判断！目前我们政法系统已经开始专门调查这件事，我相信很快就有结论！ 公安局的初步结论是自杀……” 王剑飞并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碰头会，他只是添茶的时候听到只言片语。 感觉上所有人都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事实好像周进自杀！另外周进有抑郁症的事情好像也真有好几年病史。 下午的时候，王剑飞就看到了一个报告，这是柳克圭让人送过来的，证明周进抑郁症至少有五年，据说把周进从昌河县县长调进城，让他饱受压力，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情绪就经常不好！ 而上一次周进准备下放区县，又没有落地，因此他的病情进一步加重…… 好家伙，王剑飞看了报告，里面都是市人民医院的详细病历资料，还有相关医生的佐证。 其中有一条信息显示，在事发前一个月左右，周进在其夫人的陪同下去了一趟第一人民医院，当时医生提醒他的夫人，一定要叮嘱他吃药，绝对大意不得。 结果一个月时间，他就走了！ 王剑飞看不出这个报告有任何问题，他想把这个报告送给唐宜，但是他考虑了一下，报告还是没送…… 第105章 真的自杀? 王剑飞和周进是比较熟悉的，老实说这个人心思比较深，绝对是一个非常成熟的老江湖。 王剑飞认识的人中，最夸张的干部是欧泽圭，然后可能就是周进。 周进和欧泽归不一样，欧是话多，周的话少，但是每一句话的意思都晦涩，属于那种特别喜欢讲官话的人。 这个人就四个字概括“云山雾罩”，他的下属经常吐槽，领悟周局长的意图那要靠天才的悟性，要不然搞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甚至有人还翻出了明朝的嘉靖帝，那个有名的皇帝是顶级权谋家，也是从来不好好讲话的，下面的臣子经常都需要玩猜谜语的游戏。 这样的一个人有抑郁症也不奇怪，但是因为抑郁症自杀，王剑飞感觉还是荒诞。 这么重要的领导干部，如果是重度抑郁症他早就出事了，或者说纪委、组织部门早就掌握情况了！ 现在他人死了，调查出来他多年抑郁症， 那沙州干部队伍的建设漏洞有多大？沙州纪委和组织部门的工作有多么失职？ 另外，王剑飞还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就在这两天，市教育局出大新闻，教育局某个副局长跟三中的女副校长搞到了一起，还被捉奸，这个新闻相当的爆炸，然后很吸引眼球。 在新闻爆炸的时候，教育局刚上任的局长死了！而且这个局长的老婆无巧不巧，就是三中的一把手汪琴。 三中两个女校长，一个副校长偷人，一个正校长的老公坠楼自杀，这天底下巧合的事情都这么离谱？ 王剑飞把这个报告摁了一天，晚上下班他约刘湘江。 刘湘江道： “从周进工作的轨迹来看嘛！他在昌河县当过县长，马上就进财政局干常务，从财政局直接提拔担任发改局一把手，创造了一个奇迹！” “从这个轨迹看，都和钱关系很大，县长管钱，财政局管钱，到了发改局实际上也是管经济……” 刘湘江的思维果然不一样，他一语中的说到了问题的关键。 周进的死跟经济可能有关系，刘湘江又讲： “像这种死人的事情，一般单纯体制内的事情，怎么捂住都难！所以大概率可能还牵扯到一些社会关系！” 王剑飞想如果是社会关系的话，那近五年和市里关系紧密的企业和商人这里面就可能有问题！ 沙州的风云人物就那么些人，这些人和政府关系纽带都不难查清楚！顺着这个线索查，如果够谨慎，就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剑飞，我讲实话，这样的事情可能只是刚刚开始！因为随着唐宜书记不断的掌握沙州的局面，沙州以前的权力架构将渐渐的解体。 权力和金钱之间从来都不会孤立存在，你干过这么多年记者，沙州是个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那么多依附于权力的存在，当权力架构坍塌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所以肯定有很多盖子捂不住，人要保命，很多时候就会歇斯底里，铤而走险，嘿，沙州的事情啊，真的难以理顺！” 王剑飞点了一根烟，他想周进这个案子现在要办其实简单，就是让纪委介入，就调查沙州这些年财政的项目，发改局的项目，一个个项目盯着。 这里面肯定已经出了问题了，只要找到问题出现的地方，就顺藤摸瓜找到周进的死因。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找到了周进的死因之后，这个案子停滞不前，因为所有的过错都周进背锅了，死的人永远闭嘴了 ，线索就在那里中断。 就算要追究责任，可能最多也就免去分管领导的职务，其他的问题线索可能都找不到。 王剑飞想来想去，觉得明天可能还是要把公安局送的这个东西给唐宜书记。 …… 粗重的呼吸声，徐彩华经过了一番凶猛的折腾，四仰八叉的躺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她身边的女人明显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却很违心的道：“秘书长，你今天特别生猛，我都感觉吃不住劲儿了！” 徐彩华嘿嘿的笑：“人逢喜事精神爽！” “周进死的事情吗？就这么让人高兴？” 徐彩华摇摇头：“周进死不死我不关心，我只是这两年有点受够了，憋屈够了！他妈的，现在有些看笑话的看得明白了吧，这么下去要死人！ 周进是死第一个，后面还要死多少个？” 徐彩华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他言语之间讲出了一个血淋淋的道理，那就是沙州的某些干部其实没有妥协的资格。 因为沙州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那是历史原因，是这么多年的积弊造成的结果。 在这个大染缸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谁也别想觉得自己超脱！ 徐彩华因为所处的位置特殊，从一开始就被唐宜针对，他的资源和布局被唐宜连根都拔掉了！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当笑话看，觉得徐彩华活该倒霉呢！ 如今再看看现在的情况，还有几个人能笑得出来？ 周进就这么一跃而死，是什么原因能让这么一个意志坚定的领导干部跳楼而死？ 女人又问： “秘书长，你觉得这是因什么而起的？” 徐彩华道：“周进从财政局搞到发改局，这里面牵扯到多少资金的流动，多少项目的审批！可以明确的讲，每一笔钱背后都多少存在一些猫腻！ 还有项目这一块，发改局手中的项目又有几个里面没有暗箱操作的？这些项目只要随便一个出事，那都要完蛋！ 周进是聪明人，如果事情爆发了，他自我了断还能留个体面！至少家庭和孩子能够得到安稳，如若不然，自己身败名裂，老婆孩子也要跟着全部葬送，整个家庭都完蛋，那多惨？” 徐彩华说完，站起身来脚下蹒跚，但是他嘴里面却忍不住哼小曲儿。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但是骤然之间他就感觉自己的压力小了！ 他兢兢业业，埋头扎根的工作就行了，根本就不用担心还会有安全问题，因为此时此刻，睡不着觉的人多了去了，他徐彩华算不得啥！！ 第106章 问题出在哪? 沙州火电厂三期项目顺利落地，选址在澧河区，四台60万千瓦的超临界机组，电厂可以保障给地方创造利税收入4个多亿。 这个项目一直都是杜杰推动，最终项目落地也是他签字，在项目调度会上，杜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在讲话中他表态一定要把火电三期项目建设成标杆项目，争取这个项目两年之内就能够投产收益。 拿下这个项目，杜杰的心情非常好，成就感爆棚！因为沙州打造湘南能源中心的理念如今已经越来越被上层所接受，尤其是省委和省政府，他们很重视这个理念。 而且马上还有一个更大的能源项目，这是国内第一个内陆核电项目，中核集团准备来湘南选址，沙州已经被推荐，杜杰上个星期已经和中核的领导在雍州见面碰头。 如果沙州能够建核电站，那沙州能源中心的地位将无可撼动！当然，难度很大，很多人谈核色变，再说内陆核电我们国家也还没有先例，沙州第一个吃螃蟹可能还有很多人担心。 但是风险其实就是机会，我们国家的核电政策一直都是把安全放在第一位！我们既然敢在内陆搞核电站，那就肯定可以保证绝对安全。 核电一旦落地沙州，那其发电规模和发电质量都会把沙州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从目前基本规划来看，这一次核电项目的一台机组的装机容量就达百万千瓦！初步预计可能会有八台核电机组，这样算下来一个核电站的发电水平，超过火电站三座还多。 沙州到那个时候可就不止是湘南的能源中心，很可能是中原的能源中心了！ 从三期电站项目上下来，秘书长石小刚跟杜杰汇报： “市长，公安局那边汇报，教育局周进坠楼！” 杜杰愕然，半晌没说话！ “让柳克圭在政府院子等我！我们立刻回！” 杜杰上车之后情绪非常的低落，中途徐彩华又打电话过来，跟杜杰汇报周进追悼会的事情，杜杰把电话抓过来，一字一句的道： “周进的追悼会，我要亲自参加！他是一位有责任心，有担当，有作为的好同志！！” 杜杰到了市政府院子，没有看到柳克圭，他当即就暴跳如雷： “柳克圭这个局长是怎么当的？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汇报？” 市政府秘书长伍千科道： “柳市长正在往这边赶，他估计知道您和周局长的感情深，担心您接受不了，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亲自汇报！” 杜杰回到办公室，长叹一声，用手握拳狠狠的捶了几下沙发，扭头抹眼泪。 他和周进的关系是非常好的，周进能从财政局常务副局长被提拔担任发改局局长，这背后是杜杰的大力支持！真要追溯两人的关系，好像两人最早还在下面搭过班子，交情特别深。 知道杜杰的人都明白，杜杰提拔干部有两个特点，第一个特点是不拘一格，他欣赏的人那肯定要提拔！第二个特点你跟他玩送钱送物那一套他是比较反感的。 经常是某个干部可能准备提拔，这个干部拎了财物去找杜杰跑关系，走后门，结果这个提拔被终止！ 不是说杜杰不爱财，而是他认为这些干部平常大家走动不勤快，临到提拔的时候找他，给他送钱送物，那就是不尊重他，羞辱他，这种干部是人品问题，怎么能用？ 这里面又存在悖论，那就是杜杰是出了名的难结交，想平常烧香的人很多，但是有几个人能够进入杜杰的视野呢？ 久而久之，杜杰身边就有那么几个人，下面的干部想跑杜杰的关系就需要走曲线救国的路子。 杜杰心情不舒服，石小刚瑟瑟发抖，因为柳克圭过来的时候就挨骂了。 别看柳克圭当公安局长为人比较跋扈，但是在杜杰面前他屁都不敢放一个，杜市长的风格相当强势霸道的！柳克圭跟他掰腕子还不够格。 骂了柳克圭之后，他要求： “周进的事情一定要查，认真查清楚！不能一句自杀了事！我和周进是多年的关系，说他有抑郁症倒是有可能，但是绝对到不到自杀的程度！ 他自杀背后肯定有原因，必须把这个原因给找到！该追究的责任一定要追究！这事儿不处理好，下面的干部怎么看我们？还有，老百姓又怎么看我们这些当领导干部的？” 柳克圭走了之后，杜杰一个人休息了很久，抓起电话拨了一个号。 一会儿常务副市长王辉过来。 杜杰问：“王市长，周进死了，你怎么看这件事？” 王辉情绪低落，道：“太痛心了！这么一位敬业认真的同志，说走就走，真的让人措手不及！刚才徐彩华给我打电话，问周进追悼会的事情，我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杜杰道： “周进从商贸战线转到教育战线，战线一换，立马就出这种事！事情出在哪里？大概率是出在你这里，财政局或者发改局，这都是你管的，你认真想一想吧，甚至可以查一查……” 王辉低头不语，他是常务副市长，管钱袋子管经济，周进一死，现在很多人都把矛头往他这边指，他无法辩驳。 但是他反复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没有做过太出格的事情，再说周进又不是他王辉的人，他也不可能替王辉背锅，所以这里面很多事情真的特别复杂。 但是这些话王辉都不可能讲！他总不能讲周进的死可能和杜杰有关系吧？这话他讲了，当场杜杰就会炸！ 但是真实情况可能就是那样的，因为杜杰这个人做事情很多时候是非常情感化的！有时候他认为对的事情，可能会不顾一切的要推动落实。 但是往往这些事情容易出问题，跟随杜杰的很多人良莠不齐，龙蛇混杂，别人有心算无心，捅了篓子可能还不是小事情！ 最近这些年，沙州有太多的事情经不起查了，只要查那就必然出事！！ 第107章 首富夫妇? 周进的死触动了沙州很多人敏感的神经。 丁茂阳今天又秘密的见了张玉兰，张玉兰和覃焱的老婆程霞的关系又不错，他们也是随时互通有无的。 丁茂阳问张玉兰关于徐彩华的情绪变化，张玉兰道：“老徐心情很好，之前他每一天都惶惶不可终日，觉得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好像被人掐死了！ 但是这一下，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行了，周进的死，可能会让他的压力骤减！” 丁茂阳嘿嘿冷笑，他道： “周进这个人我之前接触过，很难打交道！你从程霞口中能不能探到东西？” 张玉兰道：“很难，程霞那个人城府很深，覃焱我根本就接触不到！你是怀疑覃焱和周的事情有关？” “不是怀疑，我是肯定！覃焱和市里领导关系绑得很死，这些年他做了很多生意，他的生意我们做不到，这里面的原因还不清楚吗？ 我想周进的这件事肯定牵扯到某个大项目，嘿嘿，我想我们的机会来了！” “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张玉兰一脸疑惑，丁茂阳倏然凑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张玉兰一下就不自在了。 丁茂阳道： “怎么了？是不是跟徐彩华习惯了，觉得跟着我不自在了？” 张玉兰和丁茂阳的关系一言难尽，她之所以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和丁茂阳密不可分。 丁给她机会，让他结识了徐彩华，这才是她腾飞的关键。当然，这也导致徐彩华和丁茂阳之间的捆绑关系！ “丁总，你可能是失态了！这样的感觉并不好！” 丁茂阳神色疯狂，道：“他妈的，徐彩华就是属乌龟的！屁大一点担当都没有，自从这个唐宜来沙州之后，他就彻底萎靡了！ 从去年到今年，我们什么都没有动，这多兄弟姐妹要吃饭，大家都要过日子，像徐彩华这样干事情，我们都喝西北风吗？” “这一次是个机会！王辉这一次怕是脱不了干系，我们就趁这个机会把王辉拉拢过来！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唐宜我看根本就不可怕。 他虽然是市委书记，但是他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沙州的这一堆烂事，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理清楚，彻底弄明白……” 张玉兰脸色一变数变！ 她不是一般的女人，虽然她曾经和丁茂阳搞到一起，而且一直和丁茂阳有合作，但是这些年她位置走高了，眼界也开阔了。 像丁茂阳这种靠黑起家的人，她其实不愿意和其扯上太深的关系！ 因为一个人的底色其实决定了这个的高度！丁茂阳的底色就是黑的，不管他现在怎么弥补，想着化黑为白都千难万难，甚至可以说不可能！ 徐彩华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是徐的警觉性很高，他懂得见好就收！丁茂阳不懂这个道理，这才忍耐多长一点时间，就忍不住了，张玉兰嗅到了危险气息。 但是他知道丁茂阳刚愎自用的性格，所以她也懒得规劝！ 其实在她心中，她真正相信的人既不是徐彩华，也不是丁茂阳！他真正信任的人是程霞。 程霞是覃焱的老婆，夫妇两人在沙州拥有庞大的商业帝国，不止是如此，程霞非常讲义气，对姐妹尤其关照！沙州范围内，她的姐妹很多，这里面都是资源，运用得好，每个姐妹都能受益匪浅。 张玉兰去见程霞的时候，程霞一脸神秘兮兮的道： “玉兰，我们家那口子非常感谢你，说要请你吃顿饭！你无论如何要给我们两口子面子！” 张玉兰还从来没有和覃焱吃过饭，听程霞这么讲，她受宠若惊。 覃焱请她吃私房菜，特别照顾她的口味，张玉兰的老家不是沙州人，她是衡州人！今天的菜式中就有衡州的茶油鸡，还有脆肚。 吃饭的时候，覃焱就讲： “玉兰老总，你和我们家程霞是多年的姐妹，她经常都跟我提起你！这一次你帮了我的大忙，怎么讲呢，我和程霞两个人这些年做了一些生意，也赚了一点钱！ 人性都善妒，有些人看我们有一点成绩可能就会眼红！所以很多跟我们八竿子搭不上关系的人，在别人嘴里说出来都绘声绘色！ 最近沙州不太平，出了一些事情，外面以讹传讹的很多！你关心程霞，同时也关心我们这个家庭，给了我们很多帮助……” 覃焱说到这里，端起酒杯道： “来，我和程霞一起敬你，我们走一个！” 覃焱个子不高，身形微胖，尤其是肚子凸显，看上去有点港台导演王晶的既视感！他喜欢笑，笑起来的样子给人的感觉特别的憨厚。 他和张玉兰碰了杯，一口就把杯中的酒干了。 张玉兰也把酒喝干了，明显有些激动。 张玉兰身份不低，但是在官场上，在商界很多人不怎么看得起她。因为她的底细不是秘密。 一个靠陪男人睡觉上位的女人，能在别人心中有多高的地位？ 甚至有人私底下说她是“婊子”的，张玉兰外面冷傲，其实骨子里是非常自卑的。 但是覃焱夫妇对她是很真诚的，尤其是程霞，但凡有什么事情都想着她！出国旅游，回来肯定给她带礼物，在雍州美容院充美容卡，也必然给张玉兰一份。 所以张玉兰对他们的感情也是很真诚的！ 这一次沙州出事之后，张玉兰掌握到的一些讯息，她第一时间就给覃焱夫妇讲了。在她看来，沙州真正能帮她的就是覃焱和程霞，其他的人都不可靠。 至于丁茂阳说周进的死肯定和覃焱有关系，她也全当没听见。 在她看来覃焱和程霞都是体面人，虽然说他们赚的也是政策钱，但是怎么可能还会去伤及人命？完全没有必要的嘛！ 沙州首富拥有永远都花不光的财富，这样的人还需要什么？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一顿饭吃完，覃焱去忙工作了，程霞又陪张玉兰，两姐妹去做美容，一直到很晚，程霞回家，她和覃焱才重新商量沙州的落子布局。 第108章 阵地要丢? “老覃，你说一说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忽然就闹出了人命了？周进这么一个大活人说死就死，实话讲，我挺害怕啊……”程霞道。 覃焱揉了揉太阳穴，淡淡的道： “烟水工程的项目全市一共5000多万，实际上落实落地的项目只有2000多万！还有3000万钱是到位了，但是项目不存在，这件事完全经不起查！ 周进就死在这个项目上，这个工程承包方坑了他，也坑了王辉，甚至坑了老杜……” “谁在查这个案子？是不是你在其中掺和了？如果你真掺和了，那不是引火烧身吗？我们这些年的生意，也经不起查啊……” 覃焱道： “老婆啊，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很奇怪，遇到的事情倘若怕事儿，那这些事儿就阴魂不散，怎么都解决不了。所以，与其不怕事，还不如逢山开路，遇水架桥。 现在我们集团的生意面临最大的危机是什么？就是当下政治格局的转变，我们靠老杜！但是现在沙州姓唐的要当家啊，这里面我们面临多大的危机？” 程霞沉默了一会儿，道： “孩子们都在米国，我们在米国的投资移民也很快能落实下来！老覃，我觉得咱们赚的钱也够多了，待在沙州这么一个闭塞的地方干什么呢？ 外面的世界很大，天地很宽，我们去国外跟孩子们一起过，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嘛！” 覃焱道： “所以我们需要时间！不能让沙州这么快就翻天！老杜这个人够兄弟，够朋友，但是有时候脑子里缺一根筋！当然，这也可能是他的所谓情怀！ 现在沙州的局面完全翻天了，如果这么下去，今年之内，可能大家都要玩完！” “你放心吧，这件事没有人会真正知道原因！周进抑郁症不是秘密，他会直接寻死也着实让人意外！但是他死了，至少烟水工程的这个盖子能够捂住！ 现在丁茂阳蠢蠢欲动，那正好让他去动嘛！他这个人还是想钱，人都快发疯！这种情况王辉和他就很契合，哼！” 覃焱不屑的哼了哼： “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我们去参与！任何事情都有相应的人去处理，我们做的事情就是交朋结友！你把你的这些朋友结交好，我把我的这些兄弟结交好！ 我们在沙州就不用有任何担心，除非沙州官场商界的人都完蛋，那样我们……” “那样我们也不会完蛋！等不到那一天，我们就走了！捞够了不走，待在国内任人宰割吗？”程霞道。 覃焱哈哈大笑，拿起面前的小烟枪端着烟枪悠哉悠哉的抽烟。 “周进的葬礼你我都要亲自去！老周是个很够兄弟的人，我们不能忘记他！” 周进死了，参加葬礼的人不少，这倒不是说周进有多少关系，关键是这个葬礼市长杜杰亲自参加！杜杰看重周进，沙州的政商两界就没有人敢不看重他。 哪怕这个人死了，大家都要来露一下面，倘若能够趁此机会和杜杰市长亲密接触，那就赚大发了。 杜杰市长在追悼会上落了泪，给了周进很高的评价！而且他这个评价的背书是代表沙州市委市政府，很显然，周进人死了，但是名声保住了，杜杰的态度非常坚决。 王剑飞也去了现场，这个现场唐宜肯定不便过来，王剑飞就过来露个面，也相当于是代表市委唐书记的某种态度。 唐宜的心情不好，他在外面见了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 卓德文跟他讲： “书记！我认为周进的死说明当下很多人比较恐慌！他们非常害怕当下沙州的固有秩序被破坏！您只是把周进调整一个岗位，问题就立马暴露出来，这说明之前某些人的贪赃枉法，内幕交易，利益输送肯定到了明目张胆的程度！ 周进一死，很多人怕是睡不着觉，这个时候市委和市政府都面临压力！” 唐宜手中拿着一枚打火机，他用手指轻轻的抚摸打火机上的金属凹痕，道： “你的意思是现在时机不成熟？” 卓德文老实的道： “从大局角度，从稳定的角度，时机肯定不成熟！而且沙州的局势非常复杂，我们甚至看不清背后究竟是谁早操弄局面，贸然动手，局面一旦失控，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唐宜哼了一声，沉默不语。 卓德文道： “我建议还是先在区县动手，农村包围城市，一步一个脚印的来！从下而上，这样容易控制风险，也可以集中优势力量办事情！ 我们沙州纪委满编满员，如果只是针对一个县城，我们还是有把握！” 唐宜皱眉，道：“等一等吧！” 等一等可能是当下最好的选择，虽然说这件事很恶心，臭味熏天！但是沙州目前主要的事情还是要谋发展！ 沙州电厂落地，今年投资开发区，开发区的基础建设要搞出模样来！另外，两江下岗职工那片区域，要搞基础建设投入，要建设下岗职工再就业的模范基地。 除此之外，交通基础建设的规划要全部落实下去，全市该要动的项目都要动起来。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艘破船必须要动起来，如果不动，就会立刻沉下去！这不是沙州一个地方的问题。 为什么首长说发展是硬道理，因为只要社会在发展，经济在发展，很多矛盾在发展中能够得到暂时的掩盖！在发展中，我们有拨乱反正的机会。 如果发展停止了，那所有的问题都会浮出水面，局面就会更糟糕！ 所以政治很多时候很无奈！哪怕唐宜觉得卓德文是非常不错的纪检干部，这个人特别有能力，而且很执着，有股子较真务实的精神。 但是他也只能等待和忍耐，当下必须等一等，看一看…… 王剑飞回来第一时间向他汇报工作，主要是汇报今年的所见所闻！唐宜情绪不高，道： “安排一个调研吧！你跟刘湘江打个招呼，这一次下去调研主要是调研各区县交通建设，事情太多抓不完，那就抓重点要点！” 王剑飞点点头，正要去安排，唐宜忽然道： “陈晓军给你打过电话没有？” 王剑飞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是不是商溪有什么事情？” 唐宜摆摆手，不讲话。 王剑飞出来之后心里嘀咕，他总觉得唐宜有什么话没讲，但是……跟商溪县有关系？陈晓军是不是最近有是想法？ 唐宜没有直接给陈晓军去电话，而是耐心等待。 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陈晓军电话来了！ 晚上约局啊，那肯定是有事！果然，陈晓军见到王剑飞之后，就跟王剑飞吐槽商溪现在工作难以展开！说来说去，他来了一句： “剑飞，教育局局长这个位子如今怕没有人愿意去坐！我跟你讲真心话，我可能更适合在市里工作！区县工作感觉不好发力啊……” 卧槽！ 陈晓军这话让王剑飞惊呆了。 陈晓军什么意思？商溪县县委书记不想干了，想回城里当教育局局长？ 难怪唐宜之前问陈晓军给了王剑飞电话没有，唐宜怎么听到了这个风声了呢？从什么渠道了解了这事儿？ “陈书记，你跟我讲实话！你这个想法跟别人讲过没有？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吧？” 陈晓军道：“不是！我跟湘江讲过，另外我家里人也知道！” 王剑飞了解刘湘江，他不可能把这事儿跟唐宜讲！陈晓军的心思却能被唐宜知道，那说明什么？ 这不能说明唐宜对陈晓军的信息把握很准，而是说明陈晓军周围已经被渗透得像筛子了！ 这个信息怎么看都像是徐彩华递给唐宜的，徐彩华怎么知道这个情况？细思极恐！ 王剑飞根本就没有心情吃饭了！陈晓军想离开商溪，说明商溪这个地方他已经稳不住局面了，自从煤矿的事情爆发，宋雅被免职，陈晓军留下来是被寄予厚望的。 但是事与愿违，现在搞成了这样一个局面，唐宜书记心情能好得了？ 王剑飞本来没想说什么，但是实在忍不住，道： “陈书记，你去商溪才几个月的时间，一年都不到！屁股都没坐热就想走，你让唐书记的脸怎么挂得住？” 陈晓军苦笑： “剑飞，你讲得太对了！但是有很多事情不是颜面的事情，当下这个局面，我认为回城可能更恰当！我回城属于平调，不算重用，更不算提拔！ 你也是比较成熟的人了，有些事情退一步海阔天空……” 王剑飞心里憋得难受，还想说话，但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商溪当下县长是周科，副书记是关前进，这两个人都是杜杰的铁杆，尤其是关前进，人称小杜杰，可以想象这家伙的厉害！ 但是王剑飞还是不能理解陈晓军，他很想说早知道陈晓军是这个样子，当初在陈晓军和宋雅之间选择的时候，干脆陈晓军下来，宋雅留任。 宋雅的性格绝对不会这么半途而废吧！商溪是阵地，是唐宜的阵地，就这么丢掉了，唐宜内心是多么失望？ 第109章 内功深厚!! 王剑飞心中郁闷，他都不好怎么跟唐宜汇报。 晚上他约刘湘江散步，就忍不住吐槽：“晓军书记怎么这样啊？商溪县委书记屁股都没坐热就想跑，这让唐宜书记怎么想？” 刘湘江道： “陈晓军也有难处！你想啊，他跟我的情况不一样，我和杜杰一直不怎么对付！而他以前和杜杰是穿一条裤子的人！ 如今商溪的事情他需要和周科还有关前进正面冲突！肯定面临难局，彻底撕破脸，那他以后一点回旋余地没有，还不一定能达到目的，他肯定感到难受……” 刘湘江这一说，把道理讲到根子上了，陈晓军还是不愿意和他们昌河帮彻底翻脸！但是商溪当下这个局面，他不翻脸又不能贯彻意志，这里面必然就为难。 王剑飞道：“那我回头只能跟唐书记如实汇报！” 刘湘江道：“之前王任资在商溪担任过县长，他去党校学习之后就拟任提拔的，把他放在良山干了这么久，现在这个时候有位子出来了，他能不能去商溪？” 刘湘江这一讲，王剑飞脑子里一下就有了灵感。 商溪县县委书记这是个最紧要的位置，唐宜好不容易才拿下这个位置，中间经历了太多波折！现在不得不放弃，唐宜心中肯定不能接受。 在这种情况下，王任资不就有机会了吗？ 一念及此，他马上给王任资去电话，王任资不明所以，问： “剑飞老弟，是不是沙州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剑飞道： “老兄，不管你手头上的事情有多忙，我都希望你马上来一趟市里，明天早上我安排，你去向书记汇报一下工作！这事儿不开玩笑，非常紧急！” 王任资本来还在召开政府党组会议呢！听王剑飞说得这么急，他立刻休会，然后带司机直奔沙州。 到了沙州之后，王剑飞连夜和他见面，跟他讲了商溪的事情。 “周进没了，市教育局局长的位子空着！陈晓军想进城，你在商溪干了那么多年，对商溪熟悉，这个机会我是真心希望你老哥能把握！ 你好好酝酿一下，想一想明天和书记见面汇报工作你讲什么内容！” 王剑飞这么一讲，王任资激动得手都有些抖！ 这个机会太难得了，简直是千载难逢！本来商溪县县委书记的位子早就是他的，当初马革平走之后，他就应该接手商溪县委书记。 但是后面出了差错，关键是他之前跟的人不给力，路子没有给他安排好，导致他去党校学习回来之后，竟然还是当县长，而且还去了一个穷县。 这一次突然有机会了，他最近又成功靠拢了唐宜书记，此时此刻他能不激动？ 他双手紧握王剑飞的手： “剑飞，你真是我的亲弟弟，什么事情都想着老哥，我真的无以为报，很惭愧！你放心，明天我一定以饱满的精神状态，积极的工作热情向书记汇报工作，保证让书记能够满意！” 王任资能力没有问题，做事情有一套！当年为了接手商溪县委书记，他暗地里做了充分的准备，甚至把自己的施政思路和纲要都做出来了。 主政商溪应该怎么抓工作，他思路特别清晰！明天他见到唐宜书记，肯定会谈这些，他有绝对的信心能让唐宜书记满意！ 再说徐彩华！ 他心中是比较得意的！商溪陈晓军想开小差，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唐宜，唐宜当时的神色他印象太深刻了！ 唐书记的城府深，自从他到沙州之后，鲜少看到他喜怒形于色的，但是这个消息让唐宜很破防，唐宜的脸色当时就阴沉了。 徐彩华心想你老唐也有今天？沙州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老唐还做不到一手遮天！真要彻底掌握沙州的局面，还差得远呢！ 在区县的布局中，商溪是唐宜唯一掌控的县城，但是商溪出了一次事故，宋雅先走了！如今陈晓军也打退堂鼓了，商溪眼睁睁的就要丢了！ 当下商溪的周科和副书记关前进，这两个人资历不老，但是都是实力派，杜杰欣赏的年轻干部没有几个是庸手！他们逼走了陈晓军，以后商溪还有谁听唐宜的呢？ 然而，徐彩华第二天上班，他隐隐就嗅到了气氛不对。 王剑飞每一天都和他见面，今天王剑飞的神情和以往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徐彩华问：“剑飞，书记是不是心情不好？你在书记身边工作，一定要时时刻刻的照顾好领导的脾气，书记有不舒服的地方，你第一时间要找到问题，然后迅速解决问题，懂吗？” 王剑飞道： “秘书长，今天清早陪唐书记打太极，我感觉和往常一样！打完太极吃早饭，他比平常还多吃一块荞饼！” 王剑飞说罢，转身走了，刚好王任资来了！ 王任资和唐宜见了面，两个人足足聊了一个小时，他出来的时候，给王剑飞做了一个“ok”的手势，看来谈得非常不错！ 王任资走后，王剑飞去唐宜办公室，唐宜冲着他笑了笑，道： “剑飞，你的脑子转得灵活，王任资同志是个好同志！他之前受了一些委屈，如今有这个机会，可以找补回来！” 唐宜沉吟了一下，继续道： “但是这里面存在一个小问题！那就是这个方案落实还是要排除一些阻力，你已经跟王任资有过沟通，是不是还可以想一想办法？” 王剑飞有点不明所以，不知道唐宜的意思是什么！ 他回来之后琢磨了一下，他给唐建平去了一个电话！ 他跟唐建平讲： “部长，为了沙州的人事调整问题，您的头发都白了很多！最近沙州教育局又出了事情，唐书记的意思希望这个工作您落实！” 王剑飞很巧妙的打出了唐宜的牌！ 因为他直接和唐建平沟通根本就不够资格，区县人事的问题，他一个秘书怎么好谈？ 但是唐宜也不给唐建平打电话，这里面的原因在哪里？ 王剑飞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区县主要领导干部的选拔任用，唐宜目前还没有办法完全掌控！ 现在唐宜可以让陈晓军进城，但是陈晓军之后的接替人选必须是王任资，这将于是一次政治上的交换！ 这个事情要落地，杜杰绕不开！如果唐宜直接出面，杜杰明确反对，两个人就成了针尖对麦芒，这对沙州的大局是很不利的！ 所以这事儿他需要唐建平去落实，但是他又不愿意自己去找唐建平，这里面还牵涉到书记权威和面子的问题。 唐宜作为沙州市委书记，他在人事上面理应有绝对话语权，他理应是掌控一切的，但是现在他却没有绝对的把握，这事儿怎么办？ 当然，理论上唐宜用人这个分寸不会有问题，杜杰如果连这样的安排都说三道四，甚至还有其他的幺蛾子，那未免说不过去。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杜杰要找茬，唐宜面子遭不住嘛！ 王剑飞见了唐建平之后，把这些东西向唐部长做了很精准的传达！唐建平是非常精明的人，他听了之后岂能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 他跟王剑飞讲： “王任资和杜市长的关系怎么样？杜市长是个比较看重能力的干部，他看人可是很刁钻的！” 王剑飞笑道： “唐书记看得起的人岂能是庸碌之辈？如果以唐书记的标准来对比杜市长的标准，我可以笃定唐书记的标准要高很多！” 唐建平盯着王剑飞笑了。 他想耍个滑头，讲话的意思是希望王任资能够自己想办法去找杜杰活动一下，这样唐建平再去沟通，这个流程就会相当的顺畅。 但是王剑飞直接就怼了回来，怎么可能嘛！ 唐宜之所以用王任资，不止是看重王任资的才能！更看重王任资的政治站位，官场本来就是这样嘛，在这里从来就不缺乏有才华的人。 商溪县委书记的人选选不出来？能力匹配的一抓一大把，关键是唐宜是否满意，这些人站对了队没有，这才是关键要点。 让王任资去找杜杰，就算解决问题了，唐宜心中能痛快吗？ 唐建平在王剑飞面前耍滑头耍不过去，王剑飞来之前做了功课，把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考虑在内了，他的准备相当充分呢！ 唐建平被王剑飞这么一讲，他就没有办法推脱，这事儿他得去斡旋！ 最后他去找杜杰沟通，自然是绞尽脑汁，用了很多政治智慧，这事儿终究还是在杜杰那边过了！杜杰点头了，其他的常委的沟通就简单了！ 所以在常委例会上，关于沙州近期的几个人事任命通过很顺利，陈晓军担任沙州市教育局新任局长！王任资担任商溪县县委书记！ 良山县代县长的人选则是留给了杜杰提名，杜杰提了他的亲信汪晓平，这个人选肯定也会通过！ 这一次人事调整很多人都看得明白，唐宜和杜杰两个人完成了一次隔空对掌，这里面的一招一式大家可能看不清细节，但是内力深厚每个人都感同身受。 第110章 一件大事! 周进的事件随着最新的人事调整，似乎就落下帷幕了，一个官员纵身一跃坠楼，老百姓茶余饭后多了很多谈资，对外公开的消息都是自杀，而且是因为抑郁症自杀。 所以很多时候官方放出的消息是很降智的，堂堂的教育局局长，如果是重度抑郁症患者，他是怎么走到这个岗位上的？ 就这么一个反问，便可以把官方的说辞驳斥得体无完肤，但就是这么降智的结论，竟然就能把这事儿渐渐平息掉。 当然，实际上这件事肯定在发酵，因为有人借助这件事要搞自己的幺蛾子。 丁茂阳被悄无声息的推到了前台，因为他这一年多蛰伏，一直不敢有动作，这一次他看到了机会！对他这种人来说，一旦有机会，他们都不会错过的。 覃焱站在高处，对这些情形洞若观火，所以他巧妙施展手段，围三缺一，让丁茂阳自然就去找王辉去了。 丁茂阳和王辉沟通，直接就讲： “王市长，这一次周进局长突然出事，应该就是有人举报烟水工程的项目！这个项目没有多大一点钱，我看了一下，就算有缺口，估计也就一两千万！ 就为这么一点钱，周进局长就把自己的一条命给送掉，真的让人太痛心了！” 丁茂阳直接抛出了问题，然后把“举报材料”递给王辉，王辉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丁茂阳道：“市长，您放心！这事儿我老丁既然知道了原委，那肯定会想办法处理解决，我们这些人都是跟领导贴心的！屁大一点事儿都搞不好，我们又怎么能在沙州这块地面上生存？” 王辉心情肯定好不了，他也不是等闲之辈，丁茂阳找他是什么意思很清楚，这是明显的跟他摊牌，要跟他捆绑利益呢！ 如果是以前，王辉肯定当场翻脸，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气运不佳，在沙州被唐宜书记拿捏得厉害，如果真跟丁茂阳闹翻了，这家伙混黑道的，不按常规出牌，他恐怕没好果子吃。 宁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丁茂阳这种底层的小人万万不能轻易得罪，但是王辉心情不佳，让他笑逐颜开，虚与委蛇那又困难！ 丁茂阳看王辉这个姿态，当即话锋一转，道： “王市长，您想过一个问题没有！现在沙州这么搞下去可能要出大事，周局长出事这是一个很强烈的信号！这说明唐宜过来之后，把沙州的局面搞乱了，天怒人怨啊！ 唐宜以前在省里耍笔杆子，不接地气！到了沙州之后，摆出一副清高的姿态，先是搞什么扫黄打非，其实就是要杀鸡儆猴，借机打压沙州本土的干部！ 如今这年头，不是沙州一个地方的问题，当领导干部兢兢业业，辛辛苦苦，倘若都只拿一个月千把块钱的死工资，这个世上还有谁削尖脑袋当领导？” “这一次周进的死，可以说唤醒了很多人！唐宜的话不会有人听了！因为听唐宜的，沙州就会大乱！后续可能还要死人，不死人可能也要蹲监狱。 沙州几个人能经得查？一个都没有，这是我丁茂阳讲的……” 丁茂阳洋洋洒洒一番吐槽，实际上就讲一个中心主题，唐宜搞的这一套不得人心，沙州的所有干部都会跳出来反对。 而且他还举了一个鲜活的例子，那就是商溪县委书记陈晓军撂挑子不干了。 “陈晓军是唐宜亲自安排到商溪担任县委书记的吧？商溪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死了那么多人，唐宜把宋雅舍弃了，死保陈晓军！ 结果这一次周进一死，陈晓军直接撂挑子！他明白局势凶险，不愿意再给唐宜卖命了！ 你们这些常委领导，有哪个人跟唐宜贴心的？徐彩华提起唐宜都咬牙切齿，他是没有机会，如果有机会，他肯定第一个扑上去撕咬唐宜，不信走着瞧！” 丁茂阳能够从黑道混出来， 也着实有几把刷子，这一番言辞还真有煽动性，把王辉说得有那么几分动容。 王辉既然不想得罪丁茂阳，那肯定就得给他一点好处，当即就表态，让丁茂阳参与几个政府正在操作的招投标，这几个地方都是王辉的自留地，他是能做主的！ 项目不大，本来他想用自己的人，但是今天丁茂阳找他了，那他就给丁茂阳给点机会！ 这事儿之后，王辉就想到了徐彩华，他跟徐彩华约了一个地方见面，然后直接就抛出了丁茂阳的事儿。 他道： “这个老丁啊，打着你的幌子找我！咱们的关系一向不错，我不给面子说不过去！” 徐彩华道：“王市长，你千万别这么想！你我之间什么事情都公事公办，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喜欢攀关系，那些话能当真？丁茂阳找你办事，你完全不用理会他，这个家伙越来越不成样子……” 王辉道： “是不成样子，他还拿了一个什么举报材料过来，说周进死在什么案子上面！他是想把政府主要领导都纳入到周进的死因上面去！ 老徐啊，你这个兄弟是个能人，能赚钱，有名气，但是这年头不比以往了，如果出事的话，那可能就是天大的事儿！ 他找我办事，无非就是求财！我手头的一些项目，给谁做都是做，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给他一点无所谓！但是，老徐，我跟你讲话就有些忠言逆耳，你可能不爱听，但是我是真心为你好……” 王辉咬死徐彩华和丁茂阳的关系！但是他比丁茂阳要高，丁茂阳是搞了一个举报材料，觉得这个材料就是王辉的把柄。 王辉也不解释，来了个顺水推舟，他给了丁茂阳一点甜头， 回过来就来徐彩华这里找补。 他就空口白话，但是字字句句都让别人感觉到他不是随便胡说八道的，他手中也有东西的！ 徐彩华想撇清和丁茂阳之间的关系，这怎么可能？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徐彩华和丁茂阳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是个人都知道，撇不开呢！ 现在丁茂阳冒出来要搞事了，王辉约徐彩华就是警告！如果丁搞的太出格，徐彩华别想着能置身事外。 徐彩华非常恼火，但是却也没有办法，想来想去他还是对丁茂阳忌惮，这家伙迟早要惹事，一点心机城府都没有，怎么能有出息？ 这个世界上评判一个人的本事，不是看这个人跳起来有多高，很多时候关键是看这个人蹲下去多低！大丈夫能屈能伸，需要低头的时候就一定要弯腰低头。 …… 王剑飞接到宋雅的电话有些意外。 宋雅在电话里面揶揄：“王主任，好家伙，你现在真的是忙得飞起来呀！几个月咱们也联系不上一次，是不是跟在书记身边就硬是那么忙？要不要我给你安排几天假期？” 宋雅的本事王剑飞见识过，她一个电话准能搞定唐宜，他忙道： “宋雅，咱们之间的这点小事就不惊动书记了！是不是好久没喝酒了，今天又想喝酒？这简单，下班了我们约个局！” 接到宋雅的电话王剑飞还是蛮高兴的，宋雅在党校学习之后，这一次工作调整还是要进市政府，位置是副秘书长！ 对宋雅来说，她的能力担任这个职务肯定没有问题！ 而且她的优势是在市里的人脉关系广，宋市长很多老部下，老关系都在市里。当年的老宋不是普通副市长，他本来是拟定担任市人大主任的，省里任命都要下了，结果他查出身体患了癌症，提前退了。 一晃他退休快十年，他不仅战胜了病魔，身体反而越来越好，很多人都说老宋这个人当年给沙州干的好事多，这是福报！ 和宋雅吃饭，王剑飞自然要跟唐宜汇报。 唐宜嘿嘿一笑道：“以后这种私人活动不用跟我汇报！宋雅进市政府，我们不会让她为难！沙州的局面虽然复杂，但是绝对不会让她夹在中间为难！” 唐宜笑声爽朗，看得出来虽然压力大，但是他依旧信心十足，根本就不为困难有丝毫动摇，而且他骨子里有一股浪漫主义精神。 王剑飞跟唐宜的时间越久，他就越佩服唐宜身上的坚韧不拔！他有时候跟王剑飞讲，共和国大部分的家庭，其实生活也都是一地鸡毛的，哪里有那么多事事顺心的事儿？ 沙州市其实就是一个大家庭，一个拥有600多万人的大家庭，作为市委一把手，最重要的是需要充分的耐心，充分的信心，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市委书记就干不好。 正是因为这样的心态，唐宜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表现镇定，天塌下来了，他的脸色也都不变！这一次人事调整，磕磕绊绊还是落实了，各方都有妥协！ 最近的关于交通的调研，也如火如荼，从省、市、县三级，今年都聚焦农村交通，沙州这一次争取成为全省的试点，可能今年直接拨款的金额能超过十个亿，有了这一笔钱， 对沙州的建设来说肯定是一件大事。 第111章 琢磨人? 王剑飞和宋雅喝了不少酒，看得出来宋雅的心情不错，她端起酒杯，双颊嫣红： “王剑飞，来，来，走一个！我千杯不醉，今天趁着我还休假，等上班了，咱们再想要喝酒那就千难万难……” 王剑飞心想你宋雅还千杯不醉，上一次醉得不省人事！ 王剑飞和宋雅碰杯，故意把节奏降下来，他道：“我们沙州有个资江县，面积是我们市第一大，人口好像也是第一多！明天我可能陪书记去那边！ 这么大一个县，经济一直发展不尽如人意，书记今天问我原因，我还真不掌握情况……” 宋雅道： “你当记者这么多年，沙州哪个角落你没去过？资江估计每个乡镇你都到过吧！这一次全市大搞交通，资江的情况如果能把交通抓扎实，快速发展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毕竟也是山区为主的县，这个县资源还是蛮丰富，老百姓还是蛮淳朴，政策引导是发展的关键……” 宋雅不愧是当过县长的人，对沙州政治的理解还是颇有见地！王剑飞当年虽然当记者全市各地跑，但是那个时候的关注点在新闻上面，完全没有站在政治角度考虑问题。 这一次王剑飞跟随唐宜书记到区县调研又有新的发现，他最大的发现就是沙州的政治不是铁板一块！杜杰市长的确拥有崇高的威望，但是杜杰市长最大的问题是这个人的领导艺术很缺失。 他有一批铁杆兄弟，这帮人是团结在身边的核心！正因为如此，也就造成其实有一批干部对杜杰市长还是颇有微词的！ 当然，这些干部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这种姿态，但是从他们给唐宜汇报工作的时候，这种感觉明显不一样！ 王剑飞这才真正的体会到唐宜对政治理解的深刻！ 唐宜到区县调研的次数不多，主要是因为沙州当下这个局面，他需要办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而且他给自己制定的策略就是从市内开始，徐徐图之！ 从去年到今年上半年，唐宜基本上把市直单位这一级的情况给摸通捋顺了！现在他开始瞄准区县，他策略就是调研，调研聚焦一个点就是交通。 因为交通局局长刘湘江是他的铁杆亲信，而且他还掌握省交通厅的资源，从省到市，这条路唐宜都走通了！ 通过交通实实在在的助力各区县发展，这是市里的发展战略，另外，通过这一个支点，唐宜要开始进行区县的布局，为下一步针对区县的洗牌做准备。 这又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唐宜书记当年在市里的工作也是这么一步步来的，现在他的步伐依旧坚定！ 这就是唐宜书记的成熟，不管外面的形势怎么风云变幻，不管沙州出了多少幺蛾子，他面临多少干扰！他始终坚定的朝着自己制定的目标前行，而且他很有章法和步骤，绝对不冒进，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稳当可靠！ 王剑飞和宋雅喝一顿酒，又大有收获，宋雅后面搞明白了，有点恼火，怪王剑飞喝酒都不安生，是不是工作狂了？ 这顿酒喝了之后，宋雅还是清醒的，这让王剑飞比较欣慰，说明宋雅醉酒也只会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如今她马上进市政府办，仕途又有新的开端，这是喜事！ 晚上，王剑飞还是去找刘湘江。 刘湘江是个狗头军师，的确属于体制内少有的高人，但是高人也有短板，刘湘江的短板就是他之前长期没有干一把手，对沙州的人脉不是那么熟悉。 刘湘江跟王剑飞讲： “剑飞，政治的事情有时候很复杂，真的要两分的看待问题！我跟你讲陈晓军这个人，这一次他从商溪县回市里，你肯定对他一肚子意见，估计唐宜书记对他印象也很糟糕！ 但是，我们讲用人就要用其所长，陈晓军最厉害的一点就是他认识的人多，在官场上奉行结善缘的原则！他在商溪干不下去打退堂鼓，但是到了市里，他的优长反而能发挥……” 王剑飞觉得头疼，他道： “刘局，陈局现在是教育局一把手，权柄很重！我和他的关系本没到咱们这个程度，我总不能屁大一点事儿都去找他吧？” 刘湘江道：“你找他的事儿都是大事，书记身边有小事吗？” “资江县县委书记杨生鹏和蔡代进这两个人，他们是什么底细，是什么性格你了解？你不了解，书记就不了解，书记时间那么宝贵，去资江县调研能收到预期效果？” 卧槽！ 王剑飞真的服刘湘江，这家伙就是用阳谋！陈晓军这一次的行为着实惹恼了唐宜，王剑飞也觉得不能忍！ 但是现在刘湘江就是当定了这个说客，王剑飞还不好完全拒绝。 刘湘江好像吃透了王剑飞的心思，他道： “剑飞，唐书记那边你不用先汇报！站在你的角度，你需要务实做事！这方面陈局能给你帮助，你有何必一根筋？” 刘湘江组局，当天晚上陈晓军就和王剑飞碰上了头。 陈晓军还是和往常一样，他的风格就是一种温开水的感觉，杜杰对他据说还有很经典的一句评语。 他说陈晓军当局长可以，让他当县委书记明显强人所难，你看，他果然就撂挑子干不下去了。 王剑飞当时就想把杜杰的一评语转给陈晓军，但是最终经过反复考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天他和陈晓军再一次见面，陈晓军也没有说太多话，他就跟王剑飞讲： “剑飞，杨生鹏这个人年龄要到岗了，他求进取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这个人是个怪才，在沙州他属于无门无派，跟谁都不亲！ 他能当县委书记，主要是这个人有硬实力，这个人维稳能力强，哪里不团结，派他去哪里，他总能稳局面……” 然后陈晓军就讲杜杰这个的风格，杜杰看人用人还是有本事的！他不是市委书记，但是比市委书记更重视用人！杨生鹏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资江作为全市人口和面积第一大县，为什么经济发展搞不起来？关键就是内部矛盾很深，干部群众都不稳定，动辄就出事情，杨生鹏过去就是维稳去的。 “县长蔡代进！光头一个，个子不高，擅长下象棋，脑子转得特别快！他是从基层爬上来的干部，江湖那一套特别熟悉，比杜杰还江湖！ 这样的人干基层工作能力一流，资江县有他发挥的舞台！” 陈晓军一讲，把资江县的情况就讲透彻了。 其实把陈晓军的话仔细品咂翻译，资江这个地方就是被杜杰舍弃的地方！派一个杨生鹏过去就是稳局面不出乱子，反正也不求有多少进步，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而蔡代进又是江湖套路深的人，这种人一辈子走到这一步就到顶了，王剑飞心想，唐宜书记抓资江县的话，一时还不容易找到支点！ 第二天上班，王剑飞立马向唐宜书记汇报资江的情况，尤其是详细给他介绍资江的县长和县委书记。 唐宜道： “这个杨生鹏我知道，资江都称他‘杨先生’，就跟那封建社会的先生一样，一天摇头晃脑，跟他聊喝酒打牌那没问题，跟他聊地方发展他就头疼，就是这么个主儿！ 蔡代进倒是有点能力，去了资江还干了几件漂亮的事儿！你想办法和这个人接触一下！” “对了，你这样吧，蔡代进不是说喜欢象棋吗？我们把资江的调研先推迟，你找个时间会一会，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水平？” 王剑飞完全懵逼，心想去资江是调研去的，又不是下棋去的，还先摸一摸人家象棋的水平？ 王剑飞会下棋，但是水平属于街头高手的水平，小区冠军都难！ 但是唐宜的水平蛮高，王剑飞和他下过一次，感觉上老唐跟他能让马，真有这么大差距。 下来之后，王剑飞就总结，其实官场上混，说一千道一万，就是琢磨人！放眼整个沙州，还有多少人在琢磨唐宜书记？ 同样，唐宜书记也需要琢磨下面的人！比如这一次对资江县唐书记就很重视！ 但是这种重视只有王剑飞一个人知道，王剑飞现在就要出色的完成任务！他想来想去，自己出面也不太妥当，他当记者认识的人脉广，很快就联系上了沙州的棋牌协会。 棋牌协会的主席易勇主席，在沙州象棋江湖是头把交椅，他和王剑飞早就认得，当时他参加省里比赛拿了冠军，王剑飞给他做过采访。 王剑飞约他吃饭，没怎么绕圈子，就提到了蔡代进县长，易勇喝了一点酒，打哈哈道： “剑飞老弟，跟你讲实话，真要下，我跟蔡县长让匹马他过不了关。但是这种事儿能干吗？人家这么大领导，对咱们沙州的象棋做出这么大贡献，这种事儿不能干嘛！” 王剑飞一听，你老易能跟人家让匹马，蔡代进水平能高到哪里去？ 他想自己是不是可以试一试？？免得小马过河，不知道深浅？ 第112章 彻底打服!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王剑飞自诩见过的领导多，有些领导喜欢钱，有些领导喜欢女人，有的喜欢文化，但是喜欢下象棋的领导还只有蔡县长。 老蔡有这个爱好，不止是资江县，整个沙州市的象棋水平都能保持一个比较高的水平。 易勇和蔡代进关系好，周末就约了一个局，王剑飞参加了！吃饭的时候，易勇就给蔡代进讲： “蔡县长，我们少喝一点，酒足饭饱之后，你和剑飞老师杀几盘！反正公平公正起见，你让一匹马，彩头也不搞太大，一只土鸡怎么样？” 蔡代进当然认识王剑飞，他嘿嘿一笑道：“王主任，没想到你还喜欢下棋！让你一匹马没问题，但是彩头一只土鸡是不小了？” 沙州这边象棋下彩棋，所谓一只土鸡就是50块钱，05年代，就是这个说法。 蔡县长下棋很公道，和高手下，他会让自己处在下风一点，给高手输一点钱，算是支持这个项目发展。 但是面对王剑飞，他却没有准备让，王剑飞虽然不年轻了，象棋的水平也不能算高手，但是他还是有股子傲气，他想蔡县长也不是什么顶尖高手，易勇能让他一匹马呢！ 王剑飞象棋水平也还可以，在棋摊上对付那些老头儿还是蛮有办法，被让一匹马他能怕？ 蔡代进说要加大彩头，王剑飞欣然接受，两人吃完饭之后开战，王剑飞几个小时就输了一千多块！100块一盘，相当于净输十几盘，两人之间就不是一个马的差距。 王剑飞被上课，被杀得丢盔弃甲，蔡代进跟王剑飞讲： “剑飞主任，以后多多参加我们棋社的活动！你的水平其实可以，输棋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棋生疏！第二个原因就是不适应下棋按钟！多操练几回， 我们再交手十有八九我得输！” 蔡代进这番话听上去蛮有道理，但是仔细琢磨就是江湖套路，象棋江湖就是讲套路的，说不定今天蔡代进还留了余力呢！ 王剑飞想自己真有点坐井观天了，用自己的一点小业余爱好，去挑战别人几十年的浸淫，那不是闹笑话吗？ 王剑飞把这个情况向唐宜做了汇报，唐宜哈哈好笑，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剑飞啊！所以我们干任何事情都不要想当然！你以为自己的象棋水平可以，那要看跟谁比！ 现在你应该清醒自己究竟是什么水平了吧？” 唐宜的心情不错， 马上就安排资江行，到了资江之后，杨生鹏和蔡代进陪同他考察调研了几个主要乡镇，资江是大县，又有山区。 最远的乡镇离县城有一百二十公里远，路况不好的情况下，这一趟山路车行要四五个小时。 唐宜讲： “这一次来资江县，我就是要沉下去看一看！有的同志劝我不要下去，说山高路远，安全得不到保障！我就想问一下，五盖山镇几万老百姓，他们祖祖辈辈就生活在大山里面，他们的安全怎么保障的？ 所以这一次不光我要去，我想资江县的同志也要去，我们就走一走这一条难走的‘天路’！” 唐宜坚持，结果车队在路上真就折腾了五个多小时，没有办法，路途遥远，而且路年久失修！一路上还有很多运煤运矿的车，真的是太折腾了。 到了目的地之后，五盖山镇党委书记叫陈博，他当书记之后还没有接待过这么多领导，紧张得很！ 他和唐宜握手的时候，讲话的声音都有点发抖，他道： “唐……唐书记！我们山里的老百姓听说市委书记要来，大家都激动得很！很多人老人活了六十多岁，都还没有亲眼见过市委书记，更没敢想市委书记会来咱们这个穷地方！” 王剑飞在街上转了一圈，还真穷，一条街稀稀拉拉估计也就几十个住户，四五家商店！唐宜书记率领的这一行人几十人，走到哪里都显得特别的惹眼。 街上唯一的一座旅馆，今天全部被镇政府包了，但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唐宜书记怎么住？旅馆条件太差了，陈博在镇里腾了两间房子出来，全部换新被套被褥，其中一间肯定留给唐宜，另外一间怎么用？ 县委书记杨生鹏跟王剑飞讲：“剑飞主任，您就陪书记住政府，我们去旅馆住，有任何情况你即时通知联系……” 王剑飞向唐宜汇报，唐宜在晚餐的时候道： “今天晚上政府的两间房杨书记和湘江局长住，我和代进县长今天晚上不休息，我听闻代进县长是象棋高手！平常我和他也没有机会切磋。 正好到了这个五盖山，饭后也没有什么活动安排，我们就切磋一下棋艺！这既是交流，同时也是为五盖山腾住房，我们搞个办公室足矣！” 我靠！ 所有人都懵逼了，王剑飞也没想到唐宜会有这个安排。 他悄悄凑到唐宜身边道：“书记，一宿不睡，加上今天车马劳顿……” “你去问代进县长，象棋下彩是不是还睡觉？一下就一夜，没有打退堂鼓的！” 市委书记和县长下象棋，而且还带彩，两人挑灯夜战，其他人都被清场，只留王剑飞一个人搞服务。 唐宜跟蔡代进讲：“蔡县长，你车上肯定有棋钟，把棋钟拿过来我们按钟！你在沙州算高手，你让王剑飞一匹马他都赢不了！ 今天我们也就不讲让的话了，时间30分钟包干，反正平着下，彩头还是一百元！你拿出本事来，如果你能赢，从你们县城到五盖山这一条路我帮你想办法解决资金。 你蔡代进也是沙州象棋界的名人，应该还没下过这么大的彩棋吧？” 蔡代进懵了，本来他想着今天陪市委书记下棋，就是陪太子读书，反正输赢随意，哄书记高兴就行！ 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这彩头太大啊，控制不住啊！ 王剑飞心中也很吃惊，他没有想到唐宜竟然这么自信，他的棋是可以，但是能下过蔡县长？ 虽然说帮资江解决一条路的资金问题是顺水人情，跟下棋可能没有关系，但是他把这事儿放在台面上，那种感觉就不一样了。 唐宜日理万机，对象棋的研究理解能有多深？ 蔡代进把棋钟拿过来，两人直接开战了，好家伙，两个大佬进入状态非常快，一入棋盘似乎就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完全忘我。 唐宜的实力竟然非常强大，和蔡代进对垒丝毫不落下风，开头三盘，两人和了两盘，唐宜赢了一盘！ 后面两人持久战打响之后，双方互有胜负，但是唐宜一直都压着蔡代进打，棋盘上车马喧嚣，刀光剑影，真的相当精彩哎！ 王剑飞在旁边看得如痴如醉，而蔡代进则是面红耳赤！他本来就是光头，刚开始他表情蛮轻松，下到后面，他表情越来越严肃。 下到半夜，他已经输了六七百了，硬亏六七盘！他道： “书记，稍等一下，我上个卫生间！” 他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认真调整了一下，看上去精神状态果然好了很多，回来之后他扳回了两盘，但是很快，后面又被唐宜书记给连续击溃！ 反正两人真就血战了一夜，下到快天亮的时候，蔡县长给随行人员打电话要拿钱了，他身上一共只有一千多块现金全部输光了。 看到蔡代进要打电话，唐宜哈哈大笑，道： “算了，算了，蔡县长！我也赢得够多了，见好就收！天快亮了，房间比较暖和，我们趁机眯一会儿，下棋下得爽，但是白天的工作我们要继续干好！不能因为下棋影响工作……” 当即三个人就在办公室，和衣打盹，估摸着一个多小时天就亮了，天一亮，唐宜就醒了，拽着王剑飞就去打太极！一趟拳打下来神采奕奕。 “剑飞，怎么样？熬夜之后是不是问题不大？” 王剑飞道：“幸亏天亮稍微休息了一下，要不然今天肯定精神萎靡！” 唐宜道：“所以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平常晨练锻炼身体看似耗费时间，其实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你瞧瞧我们的湘江局长，昨天到这里下车就吐！ 他如果晚上再陪着下一夜棋，今天估计就得躺床了！湘江的才华是高，但是就这小身板，让他抓全市交通是不是很吃力？ 就像资江县的这几条路，他作为交通局长不亲自过来看清楚，回头解决问题难免就会出现一些问题，下面的人可能没有那么用心认真，说不定被糊弄也正常……” 唐宜一行离开五盖山之后，接着又去千金庄，长潭河这几个地方，都是资江县偏远的地区。 他似乎有耗费不完的精力，连续三晚他都下棋，虽然只有第一晚下通宵，后面都只下半夜！但是蔡代进被他彻底打服了。 头一天晚上蔡惨败，第二天唐宜就给他让先，结果还是赢！ 第三天唐给蔡让两先，蔡还是输！ 最后蔡代进道：“书记，我老蔡在棋上面不服人，但是这一次真服了！你妥妥省冠军水平，我万万不是您的对手……” 第113章 真的慌了!! 唐宜这一次资江县的调研很成功，第一个成功是调研很深入，资江全县方方面面的情况通过这一次调研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次随行这么多人，大家都看到了这个县的情况，以后展开工作就能做到有的放矢！ 另外一个成功就是唐宜通过这一次调研，基本上把杨生鹏和蔡代进给掌握住了，尤其是蔡代进，这个人还是有点傲气的。 他刚开始和王剑飞接触的时候，他并不像其他的区县领导巴结王剑飞，他表现很淡定，甚至和王剑飞下棋之后，他还不忘记上点江湖手段。 但是这一次资江调研之后，他偷偷给王剑飞塞了几条烟，道： “剑飞老弟，真的没有想到唐书记竟然也是爱棋之人！我经常讲一句话，爱棋的人没有坏人！唐书记这一次来资江，他扎实务实的工作作风让我们全县干部群众都特别感动！ 本来我们是个很穷的县，干部士气不高，群众信心不足！但是唐书记调研之后，我们从上到下，都有了信心！我蔡代进保证资江县的交通在我的的任内一定会有一个颠覆性的变化！ 我们也希望下一次书记再调研我们资江的时候，能够走得比这一次轻松……” 蔡代进硬是被整得心服口服，把唐宜惊为天人，他这种基层爬上来的人，平常身上江湖气匪气很浓，不属于那种正统的官场中人。 他们搞关系，搞人脉有一套，但是城府比不上机关的那些老油条。 还有，他们轻易不服人，但是只要折服于某人，他们就敢于下本钱，敢于押宝！ 蔡代进如今成了唐宜的铁杆，那肯定不用讲，宝都全部压到唐宜这边来了。他本来和杜杰就没有攀上关系，属于沙州无门无派的典型，他们从底层爬起来，爬到这个位置还是希望能干出一些成绩来的…… 杨生鹏是好好先生，县里的权力蛋糕他分得清清楚楚，他只拿自己的那一块品咂得津津有味，所以蔡代进施展的空间很广阔！ 今年交通年，刚好又碰到了唐宜书记向这边倾斜政策，这种事情杨生鹏当然喜闻乐见。 作为地方一把手，没有人不想干事情，哪怕是咸鱼也希望自己能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嘛！之前机会不大，杨生鹏就比较佛系，如今有了机会，他当然也不会怂，在把握机会这方面，他还是很有胆略的。 王剑飞从资江回沙州之后，他大致看明白唐宜进入区县的思路了！ 先容易后困难，先吃肉后啃骨头！资江县这一次顺利拿下，可以说相当漂亮，兵不血刃。总结原因，就是工作做得扎实，调研扎实，然后把人琢磨得很清楚明白，做到这两点，就轻松获得成功！ 当然，市里最近还是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这种不和谐主要表现在某些人在工作上面的态度消极，尤其是在执行市委战略上面表现得犹豫甚至是退缩。 从这个情形来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鼓捣，王剑飞还弄得有点紧张，但是唐宜表现得丝毫不在意！ 某一天，他忽然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有个举报？好像是商溪那边搞出来的，针对的是马革平！当时我们把这个举报压制了，因为主要是考虑我们沙州需要团结稳定的发展大局！ 但是……事实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掩盖！这些材料我们纪检部门还是要重视……” 王剑飞这才想起来，当初马革平好像是为了提拔，他去主动靠拢市长杜杰！杜杰给了马革平承诺，马回去之后就立马突击批了几个项目。 这几个项目有利的一方好像是商溪县的本土商人覃飞华，而覃飞华和童小丽的关系很不一般！童小丽是什么背景来历那就不讲了，沙州十个人都知道她是杜杰的女人。 所以马革平这个案子要查起来，那肯定就要牵扯到童小丽，唐宜一直把这个案子抓在手中引而不发，王剑飞都以为唐宜书记是没有准备动这个案子。 毕竟沙州如今的局面这么复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唐宜书记一直都在等时机！ 唐宜很快就见了卓德文，卓德文迅速的就针对举报进行详细的调查，只经过不到两个星期的调查，卓德文就把相关问题调查得很清楚了。 覃飞华当初的确是通过了暗箱操作的招标，拿到了政府的两个价值三千万的标段！为了投桃报李，覃飞华私底下给马革平送了150万的好处费，马革平通过他小舅子的银行账户收了这一笔钱！ 卓德文是办这一类案子的老手，查证之后，迅速动手，商溪县商务局，城建局几个主要领导第一时间被带走，市纪委工作组迅速进驻商溪，商溪的政治气氛骤然变得非常紧张。 与此同时，市检察院，市公安局也配合纪委开始联动，商溪国际酒店的老板覃飞华被带走调查！ 市纪委的动作看似在商溪，其实只要把人一抓，尤其是对几个关键人进行双规之后，沙州的气氛也紧张起来了。 商溪的案子和沙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商溪这些年的利益输送和利益交换，背后真正主导者都在沙州市！ 这一次市纪委突然剑指商溪县，很显然这是唐宜的意志，唐宜在沙州站稳脚跟之后，开始寻求更大的进取了。 刘湘江跟王剑飞聊天的时候， 他忍不住感叹： “唐宜书记不愧是市委书记，干事情真的魄力惊人！我之前一直在想区县的问题，觉得这些问题很棘手，难对付，唐书记要想破局困难很大！ 我万万没想到唐宜书记早就有布局了！有时候一些案子看似闲棋冷子，但是真正运用起来之后，才发现，这些闲棋冷子有时候才真的致命！ 我想这一下沙州的局面肯定会很精彩，因为商溪的案子牵扯到很多人！覃飞华搞商溪的工作，他走的是童小丽的关系！ 所以童小丽也是得了经济好处的！商溪的主要领导，职能部门负责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到了‘照顾’，童小丽明面上就是沙州的一个酒店的老板，这事儿她怎么置身事外呢？” 刘湘江这一分析，抽丝剥茧，那着实让人开眼界！ 唐宜书记这一次果断出手，既是要整顿整肃干部队伍， 要净化商溪乃至于沙州的政治环境，更重要的是为未来进一步的动作进行铺垫！ 这是唐书记做事情的一贯手法，他做事绝对不用力过猛，他在针对商溪出手，其实是为未来更大的动作进行铺垫和积累经验！ 好家伙，这样的警告意义太大了！这个时候有多少人睡不着觉？ 童小丽一向是个很稳重的女人，她能够被杜杰器重，靠的就是她的气质和为人，但是这一次她真慌了！ 商溪和她关系好的一帮人都完蛋了，不管是商界还是政界，他忽然之间就觉得没人可以联系了，这多吓人？ 这几天，她坐在酒店办公室往下面看，他每每看到有黑色的轿车从酒店门口进进出出，她内心就感觉瑟瑟发抖。 她实在是觉得忍受不了，便去找杜杰。 他跟杜杰讲： “老杜，商溪一下抓了这么多人！纪委这是要干什么？是不是要把什么猴年马月旧账都翻出来？” “我感觉这是冲着马革平去的！马革平当初升副厅可是你老杜帮忙的！马如果出事了，你的面子上是不是也难看？” 杜杰斜睨着童小丽，问： “小丽，你是不是在这件事上得了好处？” 杜杰这一问，童小丽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杜杰的风格她太清楚了，老杜在用人上面是从来厌恶那些迎来送往，甚至是买官卖官。 童小丽在马革平那边肯定得了好处，但是这里面还是转了弯！ “老杜，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干你瞧不起的事儿？主要是覃飞华，他和马革平好像搞了一些违规的事情，现在被抓住了把柄！ 覃飞华如果完蛋，我和她合伙做了这么多事情，恐怕也会被牵连……”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如果真怕，那说明不能过硬！”杜杰顿了顿，道： “小丽，我经常讲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钱谁都喜欢，我也喜欢！但是在经济问题上，我必须有底线！你小丽也是一样，你贵为九州国际酒店的老总，九州国际在沙州是排在最前列的酒店！ 你这样一年经营下来收获已经很多了，还不满足，还要在其他地方继续搞钱，现在知道怕了吧？ 这才哪儿到哪里？这不过是刚刚查几个科级干部吧，副处级干部都还没有动，瞧把你吓成什么样子了？” 童小丽眼泪一下就出来了，道： “老杜，我知道错了，真的错了！我当初就不该跟覃飞华走那么近！覃飞华在商溪包工程我组过局……” “只组局吗？只组局那就不算事儿，我看你怕是还收了钱！钱收多少我不讲，但是现在这钱很烫手，你是否感觉到了？” 第114章 双簧? 如果说商溪的动静让很多人不安，那省纪委那边的案情通报就更让沙州风声鹤唳，省纪委通报，江州市委常委，统战部长马革平涉嫌严重违规违纪被双规，这个消息给沙州带来的震动就太大了。 马革平在沙州工作了二十多年，在商溪县当了四年多县委书记，可以肯定他的问题肯定出在商溪县，这就能解释之前商溪官员频繁落马的原因了。 有人也认为是沙州这边有了行动之后，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到了马革平，反正不管那种情况，沙州的很多人都非常紧张，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个案子继续牵连下去会到什么程度。 王剑飞最近比较忙，主要是商溪的案子不断发酵，各方面的压力都非常大，沙州明显能感觉到人心浮动。 正如有些人讲沙州的局面很复杂，很不好处理，突然出现这么一宗贪腐案子，而且处理得这么严肃，这势必会引起一些恐慌。 毕竟这些年沙州不止一个马革平，甚至可以说马革平的事情并不是最严重的，从省纪委调查的情况，马革平的案子涉案金额大约有三千余万。 零几年一个县委书记在四年多的时间内敛财三千多万，商溪又还是有名的贫困县，这样的数字的确是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秦书记好！”王剑飞抬头就看到了秦海，他刚才一直埋头奋笔疾书，感觉到面前好像有个影子他没有抬头。 等了差不多半分钟，他感觉好像对方身份不低，没想到赫然是秦海。 秦副书记是比较矜持的人，他很少来唐宜这边，属于那种书记不喊他，他从不主动的领导。 沙州如今的局面是唐杜之争，秦海作为三把手显得很尴尬，所以他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情绪！ 不过今天秦海的状态蛮好，满脸堆笑， 他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剑飞，坐，坐！不要搞得这么严肃，我就问书记忙不忙啊？” 王剑飞立马去见唐宜。 唐宜和秦海碰头会晤，是他主动的，主要就是讲马革平的事情，秦海道： “唐书记，这个马革平啊！都怪我识人不明，他这个人城府很深，当初我觉得沙州9个区县市的一把手，他应该是比较可靠稳重的干部！ 他干商溪县一把手，在工作上也做得扎实，成绩有目共睹！但是谁能想到在暗地里他竟然贪了这么多钱？触目惊心，实在是让人不敢想象，难以置信……” 秦海一连用了四五个形容词，表情无比的愤怒，好像是过于气愤，感觉浑身都在发抖！ 王剑飞给他倒茶，看到秦海这模样，心想你老秦真这么气愤，早干啥去了，一直不吱声，这个时候忽然爆发出来，是不是感觉要烧到自己身上来了呢？ 唐宜道：“老秦，这也正常，我们讲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当初也觉得马革平是个好同志，我到沙州之后第一个调研的地方就是商溪县！ 但是结果商溪就是多事之地，这一次马革平的案子办下来，触目惊心……” 秦海道： “书记，我觉得您处理这个案子很及时，很果断！同时，我们沙州纪委办案子的能力和水平，通过这个案子也得到了充分的提现！ 沙州的确有一支精干能打的队伍，这特别重要！我相信有这个案子的效应，沙州的政治整顿和整肃完全可以铺开，沙州政坛太需要扭转当前的颓势了！” 唐宜道：“难啊，沙州现在就像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这一次商溪的案子可能就是一剂猛药！正常情况下这一剂药到了之后，应该要出一身大汗，结果头晕脑胀，甚至还昏昏欲睡，这典型就像是虚不受补呢！” 唐宜这么一讲，秦海的表情明显放松了很多，他道： “沙州的问题在您来了之后得到了很大的改观，我们都感同身受！我们都坚信形势会越来越好，一切都才刚开始，后面徐徐图之，沙州会扭转乾坤，扭转颓势！” 唐宜跟王剑飞讲：“剑飞，你联系一下杜市长，刚好秦海书记今天有空，我们几个主要领导碰一下，就近期几个重要的问题，我们达成一下共识！” 唐宜忽然要开碰头会，这就是他作为书记的权力！ 沙州人心浮动，市里肯定需要定个调子，但是唐宜一直不出面说话，直到今天，他决定开碰头会，显然也是很好的把握到了分寸。 杜杰今天有些情绪，开会的时候他直接讲： “商溪的事情一闹，最近沙州的人心浮动，很多我们既定的工作当下都遇到了挑战。但是商溪这事儿现在也不能搞个半途而废！ 当时很多工程项目，现在要查都还很值得查，比如那个时候王任资当县长，他是不是也批了文件？还有宋雅也当过县长，我看十有八九也有问题！ 纪委这边要认真客观的办案，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杜杰这话一讲，明显就是冲着唐宜来的了！商溪搞出这么多事情，那一查到底，是不是就只一个马革平？王任资能不能经得起查？ 那都查一下，唐宜之前的布局落子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秦海在旁边道： “市长，我觉得暂时这些事情都可以告一个段落！沙州的事情发展才是硬道理。我们还是要考虑大局，不能只是办案……” “老秦，磨刀不误砍柴工！古有关云长刮骨疗伤，如今有我们沙州推动的大反腐！商溪就可以做一个样板，我们就对商溪搞一个刮骨疗伤，回头再看能不能推广全市……”杜杰道。 唐宜端起茶杯，伏牛伏牛喝水，他道： “行了，老杜，你们俩也别跟我演双簧！关于商溪的案子，我已经跟纪委正副书记都谈过话，让他们把案子控制在适度的范围之内！ 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沙州的局面也不会因为我们某一个案子的处理就能扭转乾坤，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但是商溪的案子目前在沙州形成了一定的震慑，同时也让我们知道沙州的干部还是有敬畏之心，我想这就是意义所在……” 第115章 哪里落子? 王剑飞给领导添茶，他能够感觉到会议的气氛变得缓和！ 很显然唐宜书记应该是寻求了妥协！商溪的事情暂时不动了，杜杰放了狠话出来，潜台词就是唐宜这么搞下去，他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商溪新任县委书记王任资刚刚走马上任，这是唐宜意志的贯彻，王任资现在妥妥是唐宜的人！唐宜费了这么多心思把人送到这个位子上，屁股都没坐热又得走，回头丢的是谁的面子？ 今天杜杰和市委副书记秦海似乎形成了合力，最后三巨头把这个事情敲定了？ 王剑飞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因为唐宜做事情是很讲策略，很有方法的！他选择在这个时候碰头，估计就预判到当下的局面了。 商溪这个案子暂时就这么结束了，影响还是很大，但是并没有波及到全局！ 王任资私底下和王剑飞喝酒，他讲： “商溪以前很多事情很难做，但是如今局面改善了很多！覃飞华在商溪影响很大，这一次他被抓造成了很大的震动！ 不管是体制内还是体制外，以前不怎么听话的人现在都明显改变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 王剑飞了解了这个情况，他想跟唐宜汇报，刘湘江跟王剑飞讲： “你讲的事情唐宜书记肯定知道！其实一个案子出来之后，通过查处，然后顺藤摸瓜的牵连，整个案子办完之后，究竟对当地的政治生态，对社会发展甚至是经济发展有怎样的影响，这不是一下就能显现出来的！ 这里面会有一个过程，这个关键的过程需要时间，这个时间书记是必须要等待的！你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评估做出来，然后准确的给书记反馈，明白吗？” 刘湘江狗头军师是厉害，王剑飞道：“刘局，你真的是起步迟了，如果你早些年就跟领导，如今妥妥是厅级干部，你干个局长太屈才了！” 刘湘江哈哈大笑，道： “唐书记讲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就吃亏在身体上面！你瞧瞧人家唐宜书记，年龄比我们长，但是人家下一整晚象棋，还丝毫不影响工作，这我们能比？完全比不了呢！” “剑飞，对了！我还跟你讲，你一定要特别注意我们公检法，纪检单位！我认为公安局长柳克圭你就需要特别注意，这个人有能力，但是在沙州处境尴尬。 从他身上是能挖出东西来的……” 王剑飞想到公安局柳克圭就感觉头疼，这个人为人处世真的是一言难尽，王剑飞甚至有时候想柳克圭这人怎么当到副市长兼任公安局长的呢？ 刘湘江道： “所以我们就讲辩证法真的很伟大！柳市长这样的人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在官场上很罕见！正因为罕见，说明这个人有过人之处！ 唐宜书记虽然厉害，但是他也不是圣人，不能什么都做得面面俱到，这一块你要发挥作用……” “沙州的局面要破局，一定是要有案子！商溪的案子是个样板，唐宜书记看到了这个样板，他会有评估！” 王剑飞把和刘湘江的这个谈话一直捂着，就好像当初李亚夫老师教王剑飞写小说一般！亚夫老师跟王剑飞讲，写小说的要点就是一旦有灵感之后，千万不能马上动笔。 灵感需要捂一捂，因为不管是谁，乍得到好的灵感都会特别激动，那个时候的作家是处于一个不冷静的状态，容易高估自己的灵感。 所以这种情况就一定要捂一捂，捂一个星期如果还是觉得灵感精彩，再开始动笔写作。 王剑飞和刘湘江谈话之后，他也暂时捂一捂。 这一个星期他天天跟在唐宜书记身边，观察唐宜书记的工作和生活，陪着书记频繁出席各种活动！今年沙州的发展项目比较多，政府那边忙得很，唐宜书记这一边主要把握两个方面。 一个是全市的交通建设，这是和刘湘江一起协同，目前已经拟定的在建项目投资就超过了十个亿！这还不包括马上要动工的从市里到良山的快速干线一级公路。 除了交通建设之外，另外一个重点就是城建！沙州城市建设的投资目前的规划可能至少三十个亿，当下的缺口比较大！ 为了弥补这个缺口，唐宜在积极斡旋准备先从征地拆迁，然后鼓励发展房地产产业着手！目前房地产的发展在沿海地区已经掀起了一波热潮，从国家层面已经开始提全国的城镇化建设了。 推动城镇化建设，就是房地产开始起飞的开端！在这个背景下，城市建设的规划迫在眉睫，通过合理的规划，找到有价值的投资地块，筑巢引凤，让外面大型的，有资质的国家级房地产公司进入沙州，和沙州本土的企业同平台竞争，从而带动沙州的城市建设迅速上一个台阶。 唐宜频繁讲话，不断的开调度会，甚至经常还开展现场办公活动，他做事情很认真，很务实，而且办法很多！他亲自抓的事情，往往都能有好的结果，这就是能力的体现！ 然而沙州的工作还是推进困难，主要是遭遇的掣肘比较多！唐宜书记对市里的掌握目前有了根基，但是从市里往下渗透，处处都觉得困难。 王剑飞再琢磨刘湘江的话，他就觉得有道理！唐宜现在需要寻找破局的机会，但是当下他手中的牌不多，可以说没有漂亮的牌打，这种情况下，那肯定是需要另辟蹊径。 商溪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最大的收获就是商溪县委书记王任资迅速的掌握的局面，之前的周科和关前进的声音小了很多！ 一次重大的反腐行动，就是一次全面的官场洗牌！王任资又在商溪县干了多年的县长，他的关系多，人脉广，两方面因素的加持，之前陈晓军遭遇的狼狈局面已经不复存在了！ 但是一共9个区县市，唐宜目前仅仅占三分之一，而且这个三分之一除了澧河之外，其他的两个县都是偏远而且特别穷的县，唐宜书记下一步棋落子在哪里呢？ 第116章 调整政法! 王剑飞借助早上的时间跟唐宜讲故事，他主要就讲柳克圭那个时候破案子的故事。 柳克圭破案子有一手，从部队回来到公安战线，他就专门找那些难破的案子，90年代的时候，社会比较乱，很多地方都有杀人案，而且都是无头案子，有些案子挤压很多年都没有办法破。 柳克圭当县公安局局长之后，就从破案子入手，几年的功夫就成了有名的神探。 因为业务能力强，他经常被省厅抽调去负责全省的一些大案要案，他职业生涯最有名的一个案子就是当年风靡全国的张铭抢劫案。 张铭伙同三名同伙持枪抢劫银行，案发之后全国震动，社会影响非常的大，柳克圭当时还是副局长，省厅让他挂帅办案，一个星期他就把这个案子破了，而且将相关悍匪捉拿归案。 王剑飞道： “柳局长还是有一些英雄事迹，最近几年可能领导当大了，在新的岗位没有了以前的光芒，但是这个人在沙州来说还是一个传奇！” 王剑飞虽然当了多年记者，但是关于柳克圭的“传奇”他之前了解也不多，因为柳克圭钻天入地办案子的时候，那还是他在区县的时候，那还比较早。 王剑飞的记者资历不够老，对柳克圭的“英雄事迹”了解得不多！刘湘江提醒之后， 他再去深入了解，还是挖掘出柳克圭很多优点。 比如柳克圭还有一个特点，他在公安队伍里面培养侦查人员比较多，沙州公安局包括下面区县公安局跟其他的地方比起来，普遍办案能力比较强，这是柳克圭能力的体现。 当然，这些能力不足以让他担任公安局长，柳克圭在政治上是个投机分子，他押宝最成功的人就是段文雄！ 段文雄当年掌握沙州的局面，据说背后柳克圭给予了非常强力的支持，段书记投桃报李，最后力推他，才让他实现从正处到副厅这一步非常大的跨越。 唐宜听了“故事”之后，点点头道：“是个人才啊！有时候想想可能还是我狭隘了，当领导的关键就是要用人所长！在这一方面我有疏忽！” 王剑飞道： “书记，那也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之前沙州的工作重心和重点不在某些方面！您是沙州的主要领导，肯定只能关心到最关键核心的东西，不可能什么都面面俱到！” 唐宜没有再说话了，一直到上班工作都正常进行，到了下午午休过后，唐宜忽然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联系一下柳市长，我找个时间请他喝茶？” 唐宜重新要用柳克圭，那肯定是用他所长。 以史为鉴，当年段文雄到沙州之后，就是利用柳克圭的本事，然后没过多久他就掌握了沙州的局面！段文雄的功过是非暂且不表，就说他在沙州工作的那些年，他老段还是绝对的权威。 杜杰跟段文雄绑得比较紧，段文雄离开沙州之后，把大量的政治资源都转移给了杜杰，这也是为什么杜杰能够在沙州做大做强，甚至力压詹长生书记的原因。 柳克圭这一次见唐宜表现得非常的积极！因为现在他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沙州两个主要领导都不给他面子，尤其是杜杰，老杜最厌恶的干部就是柳克圭。 老杜这个人，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政治家，他这个人比较情绪化！他比较认同的干部，那就特别钟爱，而他厌恶的干部，这个人就算有所长，他也懒得用！ 其实老杜这种人不当领导干部，在平常生活中是很有个性，很有魅力的人！但是作为领导干部，有时候就失于客观。 在政府那一边，柳克圭就是老杜出气筒，柳克圭在政治上又是个见风使舵的人，可以说有奶便是娘。 唐宜弃用他也就是这个原因嘛！这一次唐宜重新给他机会，他知道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机会了。 他老柳想要跳出沙州，或者说突破当下的瓶颈，就必须得到重量级领导的支持，老唐这个机会他必须把握！ 得，王剑飞安排了一个局，然后唐宜和柳克圭深谈了两个小时，谈了之后，唐宜的心情看上去不错，王剑飞大抵清楚，应该是谈得不错。 第二天清早打太极拳，唐宜就问王剑飞： “剑飞，你觉得郭秀清书记这个人怎么样？” 王剑飞提到郭秀清，内心就比较厌恶，因为这一类的干部也是他不喜欢的。 老郭权力欲望非常强烈，把公检法看成自己的自留地，谁都不让染指，就这一点便很难让人生出好感来！ 还有一个关键，那就是老郭这个人能力又很一般，他想掌控局面，但是掌控不住，公检法三条战线，现在哪一条线他似乎都掌握不住！ “书记，郭书记这个人还是很稳重，我感觉他自信很足！”王剑飞道。 王剑飞没有办法去评价人家市委常委，就算对方再不咋地，王剑飞也要正面积极的给予评价。 唐宜陷入了沉默，这种沉默让王剑飞想到唐宜是不是要酝酿调整沙州的政法委？ 唐宜下一步破局，很可能需要一支精干高效的政法队伍，就比如这一次两江事件，这件事沙州能够顶住压力，唐宜的收获是很大的。 通过办这个案子，唐宜对公安、检察院、法院三条线的人马有了很完整的了解和掌握！那段时间检察院，法院的主要领导，业务骨干都频繁往市委向唐宜汇报工作。 有了那个案子的铺垫，政法整顿或者说改革的时机其实趋于成熟…… 但是唐宜一直引而不发，并没有急于动公检法的人事，直到今天，他见了柳克圭之后，才下定决心？ 王剑飞反复想了一下，他给澧河公安分局局长田明智发了一条信息！信息的内容很简单，提醒他趁着这个机会多向赵书记汇报。 田明智一直想竞争市局副局长的位子，但是之前时机都不成熟，这一次唐宜要动政法方面的人事，机会来了…… 第117章 天赐良机 柳克圭很激动，因为正如他所料，唐宜这一次要重用他！ 唐宜给他的承诺很清晰，如果他在后续政法战线有重要的表现，唐宜可以考虑推荐他更上一层楼，也就是从副市长进常委，成为市委常委。 这一步太重要了，柳克圭这么多年被郭秀清压一头就是因为郭秀清是市委常委，柳克圭如果成为常委，郭秀清肯定就要调动，政法系统不可能进两个常委。 所以柳克圭表现的时候到了。 他第一个表现就是大力支持唐宜书记调整公检法的系列人事！公安这边的人事方案，他必须支持唐宜，这没有问题，公安局的人事落地了，检察院，法院都比较好掌握。 关键一点，就是让柳克圭的路子能越走越宽，而郭秀清的对手越来越多，达到了这个效果，下一笔郭秀清出局就顺理成章！ 柳克圭回来跟他老婆商量，他老婆道： “老柳，你可要小心点，郭秀清好像不是省油的灯！我感觉唐宜就拿你当枪使，让你去得罪人，他当好好先生！” 柳克圭冷笑道： “你懂什么？我和郭秀清本来就是死对头！我就算想和他缓和关系，他能信任我？再说了，我想要进步，他就是绊脚石，在这个时候我还忍什么？ 郭秀清这老小子这两年走霉运，先是把那个律师的肚子搞大了，险些出了大事！如果不是他老婆‘顾全大局’，一旦闹起来，他早就要滚蛋了！ 当然，他有个堂弟郭秀东当了接盘侠，把这个女人和娶了，这才把一把火灭掉！ 嘿嘿，你再看看唐宜的手段，利用两江的案子，从律师到检察院，到法院！基本上他亲自指挥到了具体的人！公检法这条线很多人都恨透郭秀清，之前没有机会。 这一次唐宜亲自指挥，这些人还不往市委书记身边凑？王剑飞那边收了多少政法系统的烟，就意味着有多少人已经倒向了唐宜！ 唐宜这个人，做事非常的扎实谨慎，绝对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嘿嘿……” 柳克圭政治立场很摇摆，甚至可以说他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但是这个人对政坛的各种事情盯得还是很牢，而且消息灵通，官方的，非正式的，甚至有些八卦他都清清楚楚。 这就是他作为公安局长的优势，他培养了很多侦查员，这些人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情报人员，郭秀清搞的那些烂事，他都清清楚楚。 柳克圭的老婆道：“我就担心你太相信唐宜，回头把公安局拱手送给了人家，回头该拿的好处又是空头支票，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克圭哈哈大笑，道： “你以为唐宜的目的就是掌握政法委吗？他堂堂的市委书记就只有这点追求？就郭秀清这么个半残废，还劳他亲自出手？你想多了！”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柳克圭道：“唐宜真正要斗法的人是杜杰！杜杰手上有个‘昌河帮’，这帮人不仅在官场上绑得很死，而且他们在沙州生意人中，也有强大的力量。 甚至还有各地的黑恶势力，这些势力背后也多多少少有昌河帮的影子！ 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他表面上风光，其实对区县的掌控非常的弱！像昌河县就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和县长柳军振，他们都只听杜杰的，唐宜的话根本就不管用！ 除了昌河之外，像南乡县、广河县都是一样的情况！现在很多人都笑话唐宜，说他市委书记的命令出不了沙州城！” 在这种情况下，唐宜破局是必然，这才是你老公我的价值！ 柳克圭这一分析，未免有些得意。 他第一次发挥大作用是跟段文雄，那个时候段文雄借助柳克圭的力量，在全市搞了几次严打，然后迅速就掌握了全市的局面。 柳克圭当初就想复制段文雄的套路，所以唐宜刚刚来沙州，他就迅速向唐宜靠拢！ 但是他错就错在判断错了形势，主要是唐宜刚开始来，看上去太弱不禁风了，稍微动一动好像就要完蛋！ 柳克圭看到那种情形，生怕自己陷得太深，一条路走到黑，从而成为了杜杰枪下亡魂，所以他当时就退了。 他这一退就完了。 唐宜可不是沙州人认为的只知道耍笔杆子的文弱书生，这家伙打得一手好太极，以柔克刚的本事太厉害了！ “老婆，我这一辈子自我觉得看人很准，但是唐宜我肯定看错了！你看看唐宜的手段，可以说四面楚歌，但是他硬是一点点的杀出了一条血路！ 如今的沙州，唐宜的威望已经很高了，杜杰跟他比，就是经营了十多年，底子厚而已！真要比手段，比心机，比韬略，差距太大了！ 现在看来唐宜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的谨慎，步步为营，扎实得很！” 柳克圭之前肠子都悔青了，恨没有绑上唐宜的这辆车，如今唐宜回头过来给他机会了，他必须要表现了！ “还是老办法，找案子，破案子！搞几个大案子，要案子，吸引人眼球的案子出来……” 柳克圭自言自语，然后他回到书房开始打电话。 他在全市各个地方都有侦查员，也就是所谓的眼线，这些人都是帮他搜罗信息的！尤其是地方上某些案子，可能因为某些压力，或者说地方领导的意志，把这个案子捂住了。 这种情况柳克圭都会收到禀报，然后他会根据情况考虑是否干预！ 大部分情况他肯定不会干预，因为他犯不着去得罪人，但是如果某个案子和他的切身利益相关了，那就另外一说了！ 当公安都翻脸不认人，柳克圭更是翻脸的鼻祖！ 他现在要搞案子，目标就钉在沙州几个啃不动的区县，他打了十几个电话，昌河那边有个侦查员给他提供了一个线索，这个线索让他一下精神倍增…… 我尼玛，事情出现在昌河县，这不是杜杰的老巢吗？ 这个案子可以深挖，死了人，又牵扯到地方黑恶势力，这种案子这不是天赐良机吗？ 第118章 惊天的案子 昌河出事了！ 田明智得到了相关问题线索之后，他率领精干干警二十多人连夜奔袭昌河县，就在昌河县二中的篮球场下面，按照线人提供的线索，动用挖掘机三台，通过两个小时的施工挖掘，赫然挖出了一具尸体。 尸体大部分腐烂，但是法医确定这应该就是二中操场篮球场建设的时候，这具尸体埋下去的！得到了这个结论，田明智迅速向市局主要领导汇报。 市局局长柳克圭下令迅速控制二中操场改造的所有工程人员，包括各级分包包工头，招标公司的老板等等，这个名单上一共有八十多人。 然后他立刻去市委向唐宜汇报。 “唐书记，昌河发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杀人案！犯罪嫌疑人竟然将人活埋在了二中操场的篮球场下面！如果不是田局长亲自带队去挖掘，我们拿到了全部的证据，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敢想象这样的消息一旦散布出去， 我们将面临多大的舆论压力！老百姓会不会问昌河那个地方还是不是我们党的江山？” 柳克圭语气很夸张，手舞足蹈，特别激动！ 唐宜面沉如水，道： “柳市长，你判断一下这个案子的性质？是一起什么性质的案子？” 柳克圭道：“目前很难判断！但是昌河的社会治安非常的混乱，黑恶势力很猖獗！根据我掌握的情况，好像因为昌河二中工程的问题，曾经就有两方势力火并过！ 从这个线索分析，不排除操场埋尸就是因为这两方势力的拼杀，当然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唐宜点点头不说话了，很显然他在考虑这个案子背后会牵扯出多少问题！ 他做事是很谨慎的，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从他来沙州之后，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实，当初很多人都觉得唐宜在沙州可能难以坚持，但是现在看来那些人错得很远。 唐宜书记单枪匹马过来，到现在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他基本确定了自己作为市委书记的权威！至少市委的这一摊子事情，他是绝对的核心。 杜杰的势力已经很强大，但是唐宜的存在也没有人敢无视，两个人目前可以说是分庭抗礼，实力伯仲之间！ 能有这个效果很不容易了！毕竟杜杰在沙州经营了十多年，而且他几乎是完全继承了段文雄的政治资源。如今唐宜再要往前走，那就要触碰到杜杰最核心的利益了，这一块就是区县的势力。 柳克圭的动作很快，抢点很准，一下就拿到了昌河县的案子，这个案子触目惊心，只听案情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但是这个案子办下去会办成什么样子？ 唐宜在思忖，柳克圭道： “书记，这个案子捂是捂不住的，如今互联网论坛很发达，我估计这个时候外面已经很多人知道了！触目惊心的案子，如果我们不能给老百姓一个交代，沙州过不了这一关！” 柳克圭这话的潜台词就是这个案子肯定要办，而且他还会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 其实他对昌河县也恼火，因为他作为市局局长，对昌河县工作局的掌控力很弱！昌河县公安局局长卫国清也是个政治强人，而且他死绑着昌河县委书记陆国良，市局的话他不怎么听。 柳克圭这一次抓住昌河的把柄，后续已经准备了一系列的狠手，卫国清这一次要想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 搞掉了卫国清，继续深挖昌河县，站在公安这一条战线就能挖出保护伞来！如果从政治的角度考量，甚至昌河县这些年的龌龊都能查清楚。 现在就看唐宜有没有魄力，对杜杰实施直捣黄龙的战术！这一战如果能成，沙州的政治格局将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案子你准备交给谁去办？”唐宜道。 柳克圭道：“办这个案子最合适的肯定是田明智！老田经验丰富，关键是可靠，他去办绝对没有问题！” “异地办案会不会有掣肘？” 柳克圭嘿嘿冷笑，道：“掣肘什么？这么大的案子，我第一步就是要把卫国清给架空，我会安排他到市里暂居！不用任何担心，我们公安办案是有规矩和规则的，一切按照规则办！” 柳克圭顿了顿，道： “书记您放心，这件事很快就会惊动省厅，到时候省厅一定会安排专家团队来指导我们！我们有省厅给的尚方宝剑，昌河县就算是陆国良也反不了天！” 柳克圭这个人人品不咋地，但是他的长处就是办案！在这一方面他着实专业，而且套路非常熟悉，杀伐决断，一点也不含糊。 他今天面见唐宜，把方方面面的问题都拿出来讲清楚了，就是让唐宜不要担心，他绝对能把这个案子办得天衣无缝。 唐宜一拍桌子，道： “那就查！一定要查个明明白白，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仅要查出这个案子的施暴方，而且还要顺藤摸瓜揪住保护伞！ 必要的时候，我们纪委也要一起行动，总之一句话，这个事情要一查到底！” 唐宜下定决心了，一查到底！ 他考虑问题肯定不是柳克圭那么简单的，柳克圭只考虑一个案子，唐宜考虑的是要通过一个案子，拔出萝卜带出泥，然后要趁机把昌河县进行一次全面而彻底的整肃和洗牌！ 之前唐宜的工作策略都是先容易后困难，先吃肉后啃骨头！但是现在他要一反之前的办事原则，这一次他要先攻最难攻的堡垒！ 昌河县是沙州经济第一强县，也是沙州人口最多的县，这里号称是全国最古老的城市之一，有很丰富的人类遗址文化！ 昌河进入新时期之后经济的腾飞杜杰是居功至伟的，杜杰在昌河干县委书记的时候，他干了两件大事，第一件是促成了南北铁路建设走昌河，让昌河县成为了重要的铁路运输枢纽。 另外一件事就是他打造了沙州第一中学昌河一中，让昌河一中成为了整个沙州地区升学率最高，影响力最大的中学…… 第119章 查到什么程度? 昌河二中操场埋尸案震惊全国，这个消息先在昌河县内部蔓延，像病毒一样不能遏制，最多几天功夫，整个昌河县老百姓都在热议这件事。 昌河县委县政府了解这个情况之后，陆国良紧急召开常委会要控制舆论，但是为时已晚，舆论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恐怖，太骇人听闻了。 学校的操场，施工方在施工的时候，竟然在里面埋下一具尸体，这么想一下都让人毛骨悚然。昌河县又是传统的教育强县，昌河一中是沙州第一的学校，别说是沙州，很多其他市州的有钱有势的家长都慕名把孩子送到昌河接受教育。 现在昌河的中学里面埋了死人了，这尼玛让千千万万的学生家长怎么接受？这件事直接就闹到县委县政府去了！ 老百姓平常都温顺，但是一旦触碰到了子女的问题，这就是天大的事情，昌河县明显弹压不住了。 陆国良和县长柳军振两个人如今是一脑门子的包，柳军振比较冲动，拍桌子道： “他妈的，市局是什么意思？柳克圭这是要搞我们昌河还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事先通个气？如今搞得我们这么被动！” 陆国良道： “现在这个局面我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今天晚上你我一起宴请柳克圭吧！他亲自下来督战，我们县局的人全部靠边站，来势汹汹！” 柳军振道： “我看他还是来者不善！陆书记，我们昌河县良好的发展局面来之不易，现在有人要破坏我们这个局面，这件事我们视而不见？” 陆国良脸色阴沉，作为执政一方的大员，在政治上他肯定敏感成熟！ 柳克圭和杜杰市长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杜市长很厌恶老柳。昌河县是杜市长的大本营，正常情况下柳克圭哪里有胆子在昌河县搞这么大的动作？ 现在他不仅来了，而且一来就搞出了一个王炸案子，陆国良可以肯定，这老小子背后有靠山！ 沙州敢不给杜杰面子的人除了唐宜再不存在有第二个人！ “军振，少发一点牢骚！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很被动了，这个案子也的确触目惊心，是不是我们有些人斗得太狠了，真把昌河县当成黑恶势力的温床了？ 如果是这样，这一次市局出面打一打也不是坏事！”陆国良道。 他不愧是县委书记，关键时候还是稳得住！一个操场埋尸案，想要撼动沙州的根基目前还不可能！ 既然这样，陆国良先稳住阵型，且看对方怎么出牌！ 晚上陆国良设宴请柳克圭，柳克圭见面就道： “陆书记，不好意思啊！这一次我们市局的动作有点大，很多人说我喧宾夺主！我想关键是案子太大，我们有些人胆大包天，竟然光天化日都敢杀人！ 这个案子的影响你们也知道，现在全国热议，我今天之所以来昌河县一方面是亲自督战，督导我们的侦破工作快速推进！ 另外，这个案子惊动了省厅，省厅要派领导和专家专门针对这个案子做指导和督导，我必须过来接受督导！” 柳克圭先声夺势，直接把这个案子的情况往严重了说，案子省厅都在关注，昌河县就不要出幺蛾子了。 当然，昌河县现在要想闹出幺蛾子也不可能，昌河所谓的黑恶势力很嚣张，那得看他们是面对谁！ 市公安局之前是不稀得收拾他们，所以他们才越来越跋扈，这一次柳克圭决定动真格，一声令下就先抓了八十多个人！ 柳克圭是搞侦查出身，最擅长的工作就是和这帮人打交道，他要动手，别人外逃的机会都给堵死，这就是市局的专业！ 陆国良道： “柳市长，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昌河县委县政府坚决支持市局的一切行动！我今天和军振过来就是听你调遣的，你让我们往东我们就往东，你让我们往西， 我们就往西……” 陆国良这一说，柳克圭倒不敢大意了！ 陆国良是何许人也，他是杜杰手底下的头号悍将，种子选手！这么一个牛逼的人，今天这么服软，这是好兆头？ 当然，不排除现在昌河的局面很被动，陆国良能屈能伸，但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就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柳克圭立刻转移话题，就讲这个操场埋尸案。 他道： “两位领导，我跟你们讲，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应该是昌河的两个帮派火并！你们昌河有个‘小刀帮’，二位知不知道？” 陆国良一脸迷茫，看向身边的县长：“什么‘小刀帮’？” 柳军振很尴尬，道：“那都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说是什么帮派！就是覃小雷嘛！” “对！就是覃小雷，还有他的对头叫卢伍！这个案子就是他们两个人内斗的案子！卢伍很长时间没有冒头了是不是？ 根据我们法医解剖，然后dna比对，被埋在操场底下的人就是卢伍！” 陆国良脸色大变，一拍桌子道： “简直是无法无天！我们昌河竟然发生了这么令人发指的事情，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这件事必须要严肃追责，我们的公安系统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公安局长卫国清人在哪里？我要当面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如此恶劣的事件？真的是天大的笑话……” 陆国良是真的怒了！但是他要找的卫国清肯定没在这里了，柳克圭怎么可能还留一个碍眼的人在昌河县呢？ 实际上现在昌河县公安局基本都被接管了，整个公安局只有交警队还在正常的运转， 其他的部门和系统都被田明智掌握。 不仅如此，地方武警也都接到了通知，一切行动听市局指挥！当下的昌河县，国家机器掌握者是柳克圭，这个案子怎么查，查到什么程度和地步，柳克圭拥有绝对的权力。 初步的案情查清楚了，所谓的“小刀帮”这一次肯定要覆灭，覃小雷这个人有很多前科，据说手眼通天，这一次他自然成为了柳克圭重点要突破的目标！！ 第120章 一查到底! 覃小雷号称“覃天王”，土家族人，十多岁就出来闯江湖，主要就是凶狠勇猛，能杀敢杀，就是靠杀出来的江湖老大。 他在昌河就是一霸，他有个狗头军师叫崔大壮，崔是他的亲妹夫，早年搞货运，人很奸诈精明，长袖善舞。他仗着覃小雷的勇猛，很快就垄断了昌河县的部分货运市场，尤其是水产市场他几乎完全掌控。 赚到钱之后，他把大量的钱砸出去搞关系，买通各级官员尤其是公安战线的干警，通过搞这些关系开始跨界承包工程，渐渐的在昌河做大做强。 这一次二中埋尸案，就是覃小雷和卢伍两伙人马因为工程承包的矛盾火拼，覃小雷让人杀了卢伍，却不知道怎么处理尸体，最后由催大壮连夜把卢的尸体扔在正施工的二中操场下面，当天晚上就进行了混凝土浇筑，完成毁尸灭迹。 柳克圭手中有拿了重赏的侦查员，掌握这个情况之后，直接挖出了尸体，然后再对相关作恶人员突击审查，这一波操作对柳克圭来说太轻车熟路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田明智，田明智也是办案的老手，他把所有的抓捕人员进行隔离审查，一个个的深挖，很快就获得了突破，把覃小雷犯罪集团的事情给捋得清清楚楚。 其实这一次行动的目标肯定不是抓几个小蟊贼，几个涉黑人员算什么事儿？关键是通过覃小雷的事件发掘其背后的保护伞，这作为一个重点的工作在开展！ 与覃小雷案同步办案的是市纪委的常务副书记卓德文，卓德文安排了三个小组，专门针对这一次公安局提供的问题线索，迅速行动，对整个昌河地区进行布控。 经过了20多个昼夜的努力，纪委掌握了昌河县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谢宗华严重违纪违法的证据，另外也掌握了昌河县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张淼的严重违纪线索。 掌握到了线索之后，卓德文亲自向唐宜汇报相关情况！ 唐宜指示：“马上根据相关问题线索抓人！这个案子我们一定要认真严查，一查到底！” 卓德文道：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分析，这个案子怕不简单，其背后可能还要牵涉到昌河县的主要领导干部！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案子可能就会越办越大，我们纪委可能也会承担巨大的压力……” 唐宜道：“卓书记，这个案子你大胆去办，一定要保证保密性，隐蔽性，我相信这个案子对你们纪检队伍也是一次检阅和考验！ 如果这个案子能办好，以后不管遇到怎样的案子，我们都能有一支能打能干的纪检队伍！” 卓德文跃跃欲试，作为一个长期办案的老人，他太清楚这个案子背后意味着什么了。 沙州如今的局面越来越让人忧心，从市里到下面的区县，腐败问题真的是触目惊心，纪委一年收到的举报材料堆积成山！ 但是这些案子真要去查都会面临很大的阻力，卓德文是很想去查的，但是他只是常务书记，上面还有一把手！更重要的是纪检的办案，背后永远都掺杂有政治的博弈。 沙州的政治格局这么多年都是老杜一人独大，唐宜书记来之后，虽然说不断的在打破这个局面，但是双方的博弈太激烈，唐宜书记也一直没有敢在纪检工作上面搞出大动作。 这一次唐宜决定对昌河动手，这个意义太大了，相当于是直接冲着杜杰的老巢去了！ 如果这个案子办好了，卓德文都能想象得到沙州会迎来怎样的局面。 王剑飞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也特别振奋，其实这几年私底下找他打听消息的人很多！毕竟昌河操场埋尸案非同小可，这可不是一般的小案子，谁都知道这个案子背后意味着什么。 从一个案子着手，整肃整个昌河县的问题，从民间到官方，尤其是昌河县目前的党委政府能不能经得起查？ 当然，这里有个前提，就是市委主要领导首先有没有这个决心去查！ 很多人找王剑飞，其实就是想知道唐宜书记的决心究竟如何！ 王剑飞对唐宜是有绝对信心的，但是他对这些打探消息者的回应都非常保守，这是他作为秘书的基本素质。 今天他看到唐宜掷地有声的讲一查到底，他的振奋是必然的！ 看到卓德文斗志昂扬的离开，王剑飞过来给唐宜添茶，本来想说几句拍马屁的话。 但是他看到唐宜情绪似乎并不高，唐宜办公室悬挂着一副字，这是省委李书记的字：“无喜无悲”！ 这四个字写得刚劲有力，特别的醒目！ 一般唐宜不会盯着欣赏这幅字，他在看这幅字的时候，常常都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需要认真思考的时候。 现在唐书记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王剑飞不敢问，给唐宜添了茶就准备出去！ “剑飞！” “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唐宜道：“你觉不觉得昌河的事情进展过于顺利？” “呃……” 王剑飞沉吟了一下，道：“我觉得主要是这个案子太明显，柳克圭和田明智两个人都是办案子的老手！他们准备充分，一气呵成，自然就能把案子迅速办成！” 唐宜点点头，不说话了。 过了好久，他道：“你给秘书长打电话，让他过来一下！” 徐彩华来得很快，见到了唐宜，他道：“书记，您找我？” 唐宜道： “刚刚纪委汇报，昌河县的问题很严重！目前确定的是他们副书记和政法委书记严重违纪，谢宗华和张淼这两个人你认不认识？” “认识！不会吧，这两个人做事一向都挺谨慎，问题很严重？”徐彩华道，他这一问试探口风的意思特别明显。 唐宜道： “看到了问题线索，我们的同志们就沉不住气！这个案子交给卓德文去办，我感觉可能会办不好！你想一想，如果这个案子办出了问题，市委应该怎么办？ 你想一个方案出来，我们一起研究一下……” 第121章 必须沟通!! 唐宜让徐彩华想一个失败的方案，这一手王剑飞一时半会儿没琢磨明白。 唐宜很不看好卓德文吗？既然非常不看好，那为什么不捂一捂呢？还有，徐彩华能拿出什么方案来？ 王剑飞很疑惑，领悟不到唐宜的意图。 但是徐彩华很聪明，他心中跟明镜似的，唐宜说要他拿方案，所谓的方案就是需要他做一些传话的工作了。 昌河县出事，自始至终都是唐宜亲自在调度指挥，但是那个地方一直都是杜杰的势力范围，这事儿如果唐宜能够一下把局面都掌控也罢了，万一事情搞砸了，回头杜杰还能去帮他收拾残局？ 所以事情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唐宜就需要通盘考虑问题！他不可能因为一个昌河县的某个案子，和杜杰直接决裂，政治斗争是很复杂的，斗而不破才是常态。 在昌河县遇到这个多问题的时候，唐宜的选择还是没想把宝押死，他的策略没有那么激进。 徐彩华领悟了意图之后迅速打电话联系，联系到杜杰之后，杜杰冷冷的道： “几个混混杀人的案子，公安局去处理就行了，还用得着我过问吗？这么点事儿你堂堂市委秘书长打电话，几个意思？” 徐彩华道： “市长，给你打电话肯定不是几个混混的事情！而是这个案子现在越搞越大了，通过挖掘保护伞，目前已经掌握了很多领导干部的问题线索。 这个问题书记决定要和你碰头，认真研究讨论一下！你不至于这个面子都不给，让我很难办吧？” 徐彩华直接把唐宜抛了出来，就是促成两位大佬的见面沟通，这也就是唐宜的意图。 王剑飞见到了杜杰市长的时候，他似乎有点回过神来了，尤其是看到徐彩华亲自陪同杜杰市长一起过来，他眼里价再差，也不敢托大。 他道： “市长，秘书长，书记在里面，你们跟我来！” 把杜杰和徐彩华送到了位，王剑飞再出来准备茶水，再进去的时候，就听到杜杰道： “真的搞得太不成体统了！操场埋尸，让人毛骨悚然，骇人听闻！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昌河县，我第一次听到汇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昌河是一个教育强县，是我们沙州市的教育标杆县城，这样的发生之后如果案子不查明白，搞清楚，怎么面对昌河百万老百姓？” 杜杰是真的火了，他道： “书记，我的态度很坚决，案子一定要一查到底！不管牵扯到什么人，牵扯到什么关系，都要给我刨出来！我知道这些年我们的干部队伍建设存在松懈，有些人可能觉得可以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了！ 正好趁着这一次机会好好的抓一批典型，震慑一下我们的干部队伍，让他们知道我们沙州市委市政府对干部队伍的建设一直在路上，从来就没有让他们放任自由！” 杜杰的这番表态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王剑飞在旁边听得也激荡澎湃，感觉特别的带劲给力。 杜杰在沙州被很多人认为是霸王，做事嚣张跋扈，独断专横！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是真有人格魅力，像昌河发生的这件事， 他的态度和旗帜就很鲜明。 当然，知人知面不知心，杜杰内心究竟是怎么想谁都不知道，但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至少杜杰此时此刻很好的饰演了属于自己的角色，这一点很难能可贵。 徐彩华在旁边画蛇添足： “市长，目前我们纪委的干部跃跃欲试，卓书记的劲头很足！但是唐书记还是比较担心，他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可能会存在变数！” 杜杰道： “那怎么办？我们一个昌河的案子是不是还要找兄弟单位帮忙？我看卓德文这个人平常工作很扎实，她既然信心十足就让他去办。 办成了，说明我们纪检这支队伍可以打硬仗，我们纪检的领导干部在关键时候能经受住考验！如果有什么问题，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发现问题就解决问题，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唐宜点点头道： “市长这个想法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已经让卓德文去办了，卓在跟我汇报的时候明确讲到了一点，昌河县的案子如果进一步深挖，很有可能会牵扯到当下昌河县的主要领导干部！ 我跟徐秘书长讲了这一点，不知道他跟你有没有汇报？” 唐宜这话一说，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简直是落针可闻。 这个话题太敏感了，现在沙州人人都说“昌河帮”，所谓昌河帮就是杜杰为帮主的一帮干部，昌河县肯定是这个帮的大本营。 昌河县的县委书记陆国良和县长柳军振这都是杜杰最亲近的人！ 杜杰周末打牌娱乐，可以说陆国良是必定的陪同和跟随人员，这在沙州不是秘密。 杜杰江湖气重，他和陆国良之间不止是上下级关系，平常称兄道弟只差是歃血拜把子呢！ 这也让陆国良拥有远超于他县委书记的能量，因为很多需要市长出面才能解决的问题，通过陆国良，他都能帮忙运作解决，这就是成就了陆国良在沙州政坛的特殊地位。 在这种情况下，唐宜主动表示相关案子可能牵扯到昌河的主要领导干部，这就是直接给杜杰的一次摊牌！ 卧槽！ 王剑飞倒了茶之后迅速出去了，徐彩华都想脚底抹油溜了算了！ 唐宜书记不愧是沙州一把手，真的是有股子气势，关键时候敢于摊牌，而且动作猝不及防。明确让杜杰表态，如果查到了陆国亮或者柳军振怎么办？ 杜杰嘿嘿笑了笑，道： “书记，我讲了！不管查到谁，都决不能姑息！我之前讲了，我们的干部一定要经得住考验，一定要立身正！我希望昌河县的干部能把我的话听进去。 嘿嘿，如果听不进去，他们自己以身犯错，那我也绝对不会讲情面！在党纪国法面前谁都没有情面可以讲，必须一视同仁……” 第122章 压力在哪里? 昌河县的案子唐宜书记和杜杰市长两个人私底下碰头，达成了比较坚定的“共识”！王剑飞觉得这个“共识”意义很大，这也充分体现了唐宜作为市委书记的政治智慧。 唐宜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能够精准的把握和拿捏权力的分寸，昌河的这个案子是柳克圭搞起来的，但是因为一个刑事案件，最后搞成一个打保护伞，甚至后面搞成一个反腐的案子，这是通过一个案子深挖，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效果。 沙州如今的局面谁都知道经不起查，沙州的积弊除了机制和体制问题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干部的管理出了问题，因为管理的问题导致整个作风建设出现了大问题。 昌河县这样的地方，一个公安局刑侦大队一年光吃吃喝喝的费用都是几百万，这是纪委那边刚刚反馈上来的数据，根据当地老百姓的反馈。 昌河县公安局的领导，像队长这种不能算有级别的领导，哪怕一个人吃顿饭都是一桌子菜，普通过一个生日能收上百条香烟，而且这些社会混子还安排卡拉ok包房，反正基本就是前呼后拥打成一片。 昌河县刑侦队队长姓朱，叫朱安！初步统计他的财产，目前他在县城拥有四套住宅，老婆开的昌河县规模和影响力最大的农家乐，光装修的投入就一百多万，另外账户上还有一百多万现金，家里还搜出了三万多美金！ 这还只是一个小虾米，往上到公安局班子成员，公安局局长就更查出问题来了。 昌河县公安局长卫国清特别有意思，他被限定在沙州市里行动，这家伙竟然偷偷跑到市委来了。 而且直接就冲到唐宜办公室门口了，王剑飞上班的时候感觉很懵逼，因为他发现有人大马金刀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您就是王剑飞主任吧？”卫国清见到王剑飞，一点也不怯场，表现得非常的从容！ “您是……” “我是卫国清！今天我过来有重要的事情向唐书记汇报，昌河那边出了恶性案子，这是我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我甘愿被处罚！ 但是现在有人拿着这个案子为幌子，排除异己，搞打压搞报复，他们欲加之罪，要置我于死地！今天我要向唐书记汇报这个情况，我要请唐书记主持公道正义……” 王剑飞直接懵逼了！ 卫国清这简直是无赖行径嘛！他也是党的领导干部，怎么搞这种直接闯市委书记办公室的动作？ 王剑飞当然不能让卫国清见唐宜，他是公安局长，是掌握国家机器的存在，谁知道他现在处在一个什么精神状态？ 万一他铤而走险，说不定身上还带有管制武器，那后果太严重了。 王剑飞没有惯着他，立刻给汤师傅打电话，让他不要把唐书记的车开进市委，然后迅速启动市委的安保系统。 同时把这个情况向市委秘书长和市委副秘书长汇报。 市委的安排平常是有个保安队，但同时市武警支队在这边常驻安排了一个中队，一旦遇到应急的情况，武警中队迅速就能调动。 一般这个环节不会用到，因为毕竟社会治安情况良好，这也是市委平常用保安队的原因！但是零几年那会儿，情况还是很复杂。 王剑飞不敢大意，直接动用了武警安保。 把这件事情紧急扑灭之后，柳克圭亲自过来向唐宜书记赔礼道歉，回去之后他就冒火： “狗日的，这个卫国清是要让我下不了他，拆我的台！那我一不做二不休，把你的情况直接移送纪委！结果资料送到纪委，下午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就宣布对卫国清实施双规！” 这个闯市委书记办公室的副处级干部，涉案金额高达一千多万，这可是05年的时候，这绝对是天文数字。不止如此，卫国清是私生活非常的紊乱，基本查清的情妇就多达四十多人。 其中有十多个情妇就在沙州市，每个情妇卫国清都给她们买了房，他自己通过这个情妇生育的子女竟然有十几个，这个事情就太触目惊心了。 要知道在计划生育是高压线的年底，湘南省又是全国计划生育执行最严格的地方，卫国清竟然有十多个子女，这足以说明这个人把权力已经当成自己的私人工具了。 看到这个案情，唐宜气得摔了杯子，他道： “这样的人不查处，我们的政权都可能要颠覆！这样的人查处了，对我们的干部队伍和党的威信依旧造成重大的不可逆的伤害！ 看看这些案情，老百姓看到了他们怎么看待我们官员这个群体？” 在王剑飞的记忆中，唐宜是非常冷静的，很少看到他失态，但是卫国清的案子他失态了，这表明他的确太愤怒，愤怒到不能忍耐！ 卓德文掌握的纪委的所有的纪检监察组都开始行动，正如他自己所说，市纪委的人马如果针对全市调动起来可能会显得人力不足。 但是现在只针对一个昌河县，一旦开始行动，数百人的行动，真的就如同虎入羊群！卓德文卓越的办案能力和强大的组织能力展露得淋漓尽致！ 昌河县县委副书记谢宗华，昌河县政法委书记张淼被双规，昌河县副县长公安局长被双规，这一次双规的副处级干部多达六人，而正科级干部有八人，副科级及其以下的干部，第一批查处就多达60多人。 一次操场埋尸案终于演变成了昌河县官场的一次大地震，整个昌河都笼罩在风声鹤唳之中，无数干部夜不能寐，惶惶不可终日。 这个时候压力最大的可能是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了，沙州很多人都议论这一次陆国良可能要完蛋，因为稍微懂政治的人都看得明白。 这一次大反腐，大行动是唐宜书记亲自推动的！唐宜书记亲自推动，那肯定是冲着陆国良去的，因为要撼动杜杰在沙州的地位，必须要先斩其羽翼，陆国良就是杜杰手底下的头号悍将呢！ 第123章 人跑了?? 昌河县，陆国良像平常一样上班，县委的气氛跟往常相比紧张得太多了，市纪委的工作组就驻扎在县委。 与此同时，市纪委在县里几个宾馆都安排了巡查组，这还不包括市纪委暗中的布局！ 昌河这一次出了这么的大的事情，呈现出塌方式腐败的征兆，市纪委的行动那肯定来势凶猛，可以说把昌河县给包围成了水泄不通了。 陆国良也难得有一个没有明显日程的上午，他可以坐在办公室安静的批文件。 十点左右，秘书过来汇报：“柳县长过来向您汇报工作了！” “请进来！” 昌河县县长柳军振明显沉不住气了，进来就是一脸慌张加满头大汗，见到了陆国良之后先跺脚： “我的陆书记哎！你还在这里稳坐钓鱼台哟！现在有人骑在你的脑袋上拉屎撒尿了，再这么下去，您的话可能就没有人听了！” “昌河县这一次出了一个恶心的案子，这的确是我们工作上面的疏忽和失误，但是这个案子归根到底就是卫国清的问题！ 公安局这些年权力太大了，无法无天，是他们把天给捅破了！ 但是现在有人拿着这个案子，是要把我们昌河县所有的地方都翻一遍，这明显就是借题发挥，摆明是要搞事情呀！” 柳军振拍着桌子道： “我明确的讲，这就是冲着你陆国良来的,要把你搞掉，我上次也这么讲过，今天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来找你，还是同样的话， 同样的观念！” 陆国良嘿嘿冷笑，道： “同样的观念表达一次就可以了！你天天这么发牢骚有什么好处？一点好处都没有嘛！解决不了问题，反而把自己置于一个小丑的位置，有什么意思？” 柳军振道： “陆书记，什么是小丑？我觉得现在咱们现在就应该直接跟他们干！打狗也要看主人呢，他们不尊重我们，我们凭什么尊重他们！ 真要干起来，我们还怕他们不成？” 陆国良冷笑道： “你讲这些话完全不成体统，我们怎么干？他们查案子，人家通过证据链来说话，现在我们都讲法治，都讲证据，我们撇开这些东西了跟人家干？ 这年头什么事情都要讲道理，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无理就寸步难行，你这就沉不住气了？我觉得这是好事，昌河县存在这么多问题，市纪委出面整顿整肃一下，我们自己再配合整肃一下，把我们的政治搞清明一点，这不是好事吗？” 陆国良这话一说，柳军振反而没有那么激动了。 他和老陆搭班子的时间长，知道陆国良的性格！ 陆书记和杜杰市长很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愤怒的时候说话反而和气，昌河现在这个局面这么演变下去非常危险，陆国良肯定清楚。 他既然敢稳坐钓鱼台，那他肯定也不是坐以待毙的姿态！ 说到反腐的事情，柳军振觉得这就是伪概念，这年头大家拼命往上爬，爬到了领导干部位置上个个都去当和尚不成？ 只要不要搞得太离谱，组织应该都可以给个尺度！像现在市纪委这么搞，那索性可以眼睛一闭，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只要去查就没有一个被冤枉！ 陆国良终于送走了柳军振，他把手中的笔放下，背负双手走到窗口。 他看着外面，县委大院的一切风景和以前一无二致，只是进出往来的人，他们的神色不同以往了。 山雨欲来啊！陆国良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但是他一直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他永远牢记一句话，那就是越是急的事情，就越是不能急！ 现在昌河县的局面很危机，但是这个危机是他陆国良的危机吗？他陆国良这么多年在昌河县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他自认为对得起昌河县的一百万父老乡亲。 但是他处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面，也不可能完全不食人间烟火，所以昌河县上上下下有很多干部存在问题他也清楚。 但是那又怎么样？整个官场生态就是这样，他陆国良能够一个人扭转乾坤？ 所以这一次昌河的危机，他不认为是因为昌河的官场出现了巨大的问题，这件事本质上就是上面的神仙打架，就是唐宜和老杜两个人在搞。 在这种情况下，陆国良他乱动反而不利于局面的改观。 “谢宗华都完蛋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陆国良喃喃的道。 恰在这时候，他看到了县委大门口委办主任黄建军急匆匆的往这边跑过来，跑的方向应该就是常委楼。 看到这一幕，他瞳孔遽然一收，他意识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老黄一向以老持着称，今天这么急急匆匆，那肯定不是小事嘛！ 陆国良不慌不忙的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然后用手轻轻的把窗户合拢，回头再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他刚刚落下，一根烟还只抽一半，就听到外面秘书站起身来叫：“黄主任！” “书记在不在？我有重要的事情向书记汇报！” 然后黄建军就急匆匆的进来了，他还没开口，陆国良先发制人： “老黄，慌慌张张干什么？是什么事情，慢慢讲，不要急！” “书记，刚刚收到消息，那个……张淼书记跑了！” 陆国良冷冷的道：“胡说八道，张淼是被市纪委双规了，哪里跑？” “书记，是真的跑了！他在运输途中，车上跑的！目前市纪委还没有通报，但是他们第一时间联系了我，让我迅速向您汇报，千万要注意张淼的动向！” 陆国良豁然道： “市纪委双规的人，半途跑掉了？这简直是荒唐，市纪委这些办案的人干什么吃的？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黄建军咽了一口唾沫，没有说话，而是问： “书记，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封锁消息，认真注意政法委的动静，我们现在没有人可以用，我们的政法系统基本被市里接管了！既然这样，那就等着吧，等这件事发酵，我想应该能等出一个结果来……” 第124章 最安全? 昌河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张淼在双规的半途跑了，这件事震惊了整个沙州。 这怎么可能呢？纪委的办案一向缜密，双规的行程也都是保密的！一个双规对象半途跑掉的可能性几率不能说不存在，但是机率实在是太低了。 沙州因为纪检办案出过的问题很多，比如有双规对象自杀的案子，还有双规对象出现严重安全事故的案子，但是逃跑的案子以前从来没有过。 沙州市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和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陈中达一起向唐宜汇报这个情况，唐宜很严肃的道： “问题出现在你们内部！你们纪委的办案人员被渗透了！” 陈中达道：“参与这个案子的知情者我们现在都进行了隔离，相关主要责任人我们都分开拘留，这个案子我们和公安检察机关一起配合，一定要把余毒完全肃清！” 唐宜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找到张淼，布下天罗地网也要找到！” 恰在这时候，柳克圭赶过来了，他表示这件事他们已经汇报了省公安厅，省公安厅已经启动了最高等级的追逃响应，并且通报了其他各省以及公安部。 “书记，您放心，张淼只要还在我们国境线之内，我们就一定有能力把他揪出来。这一次事情是一次意外，但是这个意外可以弥补，我认为这件事不会对大局造成影响！”柳克圭道。 他收到了张淼逃跑的消息，人都疯了！虽然说这是纪委的案子，但是昌河这个案子从公检法介入，到纪检介入这是一条线。 昌河的案子最终能解决到什么程度，能不能达到唐宜的预期效果，这才是重点！ 这一次机会实在太好了，柳克圭找到了一个绝好的切入点，通过惊爆人眼球的操场埋尸案突破，可以说风卷残云，很快从涉黑涉恶的案子，迅速挖出保护伞，而后演变成一次轰轰烈烈的官场整顿整肃反腐的大案。 这个案子办得好，昌河县的问题可以完全解决！有了昌河这个蓝本，后续其他的区县不管有多少问题，阻力都要小很多了！ 其实沙州的局面关键是东风压西风，还是西风压东风，说穿了，就是看唐宜和杜杰两个人谁能占上风。 在这个关键时候出事，谁能不恼火？ 唐宜心想但愿柳克圭讲得对，但是他判断大概率还有更大的事情！ 张淼逃走的事情如此骇人听闻，这里面简单得了？纪委内部出问题是肯定的，关键是运作这件事的背后力量，他们会蠢到救一个被双规的人？这个逻辑本来就没有办法解释！ 所以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当然唐宜没有讲，现在这个情况他也只能依靠公检法的力量去找人。 那个年代天网没有普及，技侦手段还远远达不到二十年以后的程度，张淼本身就是公安出身，当过公安局长，反侦查能力很强，所以他逃了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直接回到了昌河县。 他很清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准备在昌河县待一个星期左右，然后再想办法出省。 出省的路径他都想好了，因为沙州本来就靠近湘北省，从昌河可以出省，但是张淼想的是走商溪县，这样更隐蔽。 商溪县往湘北省那边发的绿通车的情况张淼都掌握，他可以直接乘坐绿通卡车，从昌河到商溪，然后从商溪出去，这样就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张淼现在问题是缺钱，还有出省之后下一步怎么走他一时没有目标，所以他必须要联系人。 他想来想去，最后找了一个电话亭，拨了一个很隐蔽的电话。 这个电话他是打给卢春，卢春是卢伍的弟弟，他的老哥就是操场埋尸案的那一具尸体！卢伍死了之后卢春接手了老哥的势力，也在昌河这一带承揽项目工程，搞蔬菜水运这一套。 他跟卢春讲： “阿春，你接了我的电话之后就不要再打电话了，所有的事情你都用腿去跑！我如果出事了，大家都要完蛋，你清楚，那个人也清楚！ 现在我要钱，另外，我需要外围的接应，我想好了，如果能出国，那一切就皆大欢喜！” 卢春对张淼惧怕得要死，因为他的把柄就掌握在张淼的手中。 卢伍死在覃小雷手上是没错，但是卢伍也是一方豪强，覃小雷要无声无息的弄死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覃小雷的狗头军师崔大壮就找到了卢春。 卢春和卢伍兄弟之间生死仇人，主要原因当然也是因为利益，卢伍这个人非常贪婪，兄弟之间处事非常霸道。 两个人曾经一起搞了一家夜总会，说好两人一人一半出钱，然后两人各自占一半股份。 结果生意做起来之后，卢伍要拿7成股份，理由就是夜总会的场子是他出面罩的，如果不是他的面子加持，这家夜总会怎么能赚这么多钱？ 卢春当然不爽，两兄弟的矛盾就这样滋生了。 后面这家夜总会的生意越来越好，卢伍更贪心，逼着卢春给了一个白菜价买断，等于是两兄弟的生意变成了卢伍一个人的生意了，两兄弟也就因此彻底结仇了。 两人有这个仇，覃小雷又要搞卢伍，崔大壮就找到了卢春做内应，卢春悄悄的把卢伍引了出来，然后覃小雷直接把卢伍给干死，埋尸，一气呵成！ 现在的情况已经查清楚了，覃小雷干这件事的时候，张淼是县局的公安局长！张淼对覃小雷杀人的事情了如指掌，覃小雷给了他两百万的封口费。 张淼没有白收这笔费用，而是给了覃小雷一个处理尸体的所谓“绝妙”方式，就是操场埋尸！ 只可惜张淼和覃小雷都觉得这个方式只有天知地知，还有他们俩知道！却不知道张淼身边一直就有内鬼，这就是柳泽圭养的线人。 柳泽圭非常懂人性，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所以在公安战线他大规模的秘密发展线人，这就是所谓侦查员！ 为此他一年支出高达几百上千万，而这些钱花出去，关键时候果然能起大作用。 第125章 满城风雨!! 张淼给卢春去了电话，卢春自然按照他的指示去汇报，然后两个人约定到县郊外的一处烂尾楼场地见面。 卢春过来的时候把车停得远远的，然后拿了十万现金，外加一张工商银行卡，卡里面还有五十万！见面之后，张淼嘿嘿的笑： “卢春，你还算守信用！没有乱出幺蛾子，我跟你讲实话，如果你胆敢跟我耍花招，我分分钟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卢春道： “张书记， 您说这些话干什么？你对我恩同再造！再说了，你之所以能够安全，这也是老板给你打了招呼，如若不然，你哪里有机会逃？” 卢春顿了顿，道： “这里有十万现金，老板考虑你在外面跑，带现金太多不安全，又给了单独一张卡，卡里面五十万，密码八个八，随时随地都能取钱！ 关键是你要靠自己的力量到粤省，这样那边才能接应安排你出国！ 老板说了，只要你出国安全，再安排一千个让你暗度晚年！” 张淼哈哈大笑，道：“那我得感谢他，是不是？” 他笑容忽然敛去，道：“卢春，我跟你讲实话，我谁都不感谢！狗日的，喂猪就是为了吃猪肉，除此之外，另外还安了什么好心不成？” 张淼拿了钱，看了一眼银行卡，扭头看向卢春： “行了，老卢！回头你安排一台车给我，就是运蔬菜的绿通车，我去湘北省再说！” 卢春一脸谄笑：“张书记，您放心，我肯定妥妥的给你安排好，保证送您到湘北省！在湘北那边还有朋友，回头也给你安排方便，我们绕个圈子再去粤省……” 卢春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然后把活儿干完了，慢慢离开！ 张淼看着卢春走了，他抽了一支烟，也想走，可就在这时候， 他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阵寒意。 他脸色一变数变：“狗日的卢春，卖我！” 张淼有这个意识的时候，一切都迟了，卢春安排的是职业干这个的人，两人一前一后把张淼堵住，张淼哪怕是练家子也没有办法突围。 但是几人斗了一会儿，对方没有下杀手的意思，张淼就问： “兄弟，如果是求财好说，我这里有十万，你们两人分，放我一马！” 两个黑脸汉子看了一眼张淼的脸，咧嘴一笑，然后骤然翻脸，重新扑过来，这一次张淼硬是被两人扑住，他意识到两个人可能会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准备张嘴喊，却也迟了。 他的嘴被人家捂住了，两个人把他运到了烂尾楼的上面，直接将他从上面往下推。 昌河的风云人物，一代牛逼局长张淼就这么死了，摔死了！ 发现他尸体的是附近养鸡场的一个老人，这个老人喜欢在这一片废弃的地方寻找斑鸠和鸽子的踪迹，跑到这里一下看到了死人，然后迅速报警。 警察赶到已经是好几天了，尸体都开始腐烂了！法医过来根本就拿不到像样的线索和证据。 但是可以确定，死的人是张淼！ 柳克圭亲自从沙州赶到现场，看到现场这一幕，他气得捶胸顿足！他想过事情最坏的情况就是这样，结果真就出现了最坏的情况了，这尼玛的完了！ 张淼是整个案子的关键人物，他是昌河县黑恶势力的最大保护伞，但是张淼上面肯定还有人。 目前迁出来的常务副书记谢宗华倒像是后台，但其实谢宗华在昌河县的权力还不如张淼那么大！张淼在政法系统是一手遮天的。 现在这么一个关键人死了！而且他是逃了之后，现在看来是自杀的！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一切都显示张淼是跳楼自杀啊…… “局长，张淼的家属闹事了，用棺材把昌河县委县政府给堵了！说要讨公道，要让县里给一个清白……” 柳克圭一听就头大了！ 张淼只要活着，他就是腐败分子，就是要被双规的对象，但是他一死！这问题就很难说清楚了，因为站在法律的角度，张淼是不是真腐败，这需要法院认定判决的。 现在张淼人刚刚被抓，结果就死了，而且是从纪委手上逃走之后死的，现在他家里人闹起来要讨公道，这公道哪个单位负责？ “回沙州！”柳克圭决定立刻回沙州！ 但是他这个念头刚动，就走不了了，昌河县县长柳军振找上门来让他解决问题了。 柳军振的态度很明确，就是如今昌河县的公权力机构已经完全停摆了， 昌河县委县政府的指令已经没有人听了，在这种情况下，面对昌河的群体事件，柳克圭就必须负责，要不然一旦出事，甚至闹出人命那怎么了得？ 另外，县委县政府失去了权力，相应的安全就没有办法保障了！如今县委门口人声鼎沸，张淼的家属以及他在世的那么多亲朋好友， 其中还有一些人是下岗职工，现在他们都闹起来了，县委的安保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只能求市公安局想办法保证县委的安排…… 柳军振这两个要求提得有理有据，的确目前就是这个情况，柳克圭人又在昌河县，这个问题能不解决？ 柳克圭没有办法，只好部署警力，对昌河的群体事件进行控制！ 但是这种控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柳克圭不是昌河县的人，对昌河县的情况不了解，而且昌河本地的一些主要的警察系统的干部都因为犯事被抓了。 这一闹起来，那就是一锅粥！ 好在柳克圭毕竟是在公安战线久经考验的，他分两步走，一方面控制形势，另一方面他把昌河县的主要领导先秘密安排转移！ 局面硬是控制不住了，他摊牌，说陆国良和柳军振都在市里开会，让张淼的家属安排代表去市里，由市里出面解决问题！ 他想到这么一个歪招，最后才把这件事暂时平息下来，但是这一通折腾就是七八的小时，他回到沙州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钟了，这件事的臭气已经在沙州传开，甚至闹得满城风雨…… 第126章 风向变了? 张淼的死肯定是非常严重的事故，这件事发酵得很快，沙州纪委的工作被严肃质疑，参与这个案件的相关责任人基本都被隔离调查。 其实这里面有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张淼究竟是自杀的还是他杀的！ 如果是自杀，张淼在双规之前他完全可以自杀，为什么逃跑之后再自杀？如果是他杀，那背后指使的人究竟是谁？这要查又是一个重大的侦查案子！ 但是张淼一死，环境逆转了！昌河县的操场埋尸案成了无头案了，现在要跟老百姓交代，就只能把这个案子查到张淼这里为止了。 因为后面的线索现在拿不到了，死无对证了！关键是沙州内部的反击来了啊，以张淼之死为契机，市纪委首先扛不住压力，然后公安这边可能存在不正规，不规范办案的情况。 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郭秀清之前好像被完全拿捏，这个时候他突然活跃起来了，召开政法工作会议，要在全市展开政法战线的风纪整肃。 在会上他讲： “同志们，这一次昌河县的操场埋尸案，我们多好的机会啊！从我们发现线索之后，公安局迅速介入，这一系列的动作可以说相当的专业，当时我就觉得咱们公安局在柳局长的率领之下，已经成长起来了，这一次要立大功！ 但是后面看来，问题很大，我们在配合纪委的工作方面，我们在内部的革命方面问题太大了！我们内部面临腐败，甚至有些地方根子都烂了！” 作为政法委书记，郭秀清这话就是一盆冷水泼下来，基本把公安局在昌河的行动否定了一多半！在某些方面而言，这也是体制的特点。 那就是很多时候，不管我们干了多少事情，立了多少功劳，但是只要干错一件事情，那些成绩和功劳都会被掩盖。所以才有人讲说体制内多干多错，少干少错，不干不错，这番话蛮有道理！！ 郭秀清这边把柳克圭给打压了，纪委那边，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现在要站出来承担责任，因为事情本来就是他负责的，纪委书记陈中达在这个时候也施展起了政治手段。 很多时候日久见人心，陈中达打的算盘是纪委工作让卓德文去干，干得好，他作为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功劳肯定是第一位的！ 但是现在事情捅了篓子，这明显是卓德文的急功近利，这个责任谁承担？ 卓德文本来是个踏实肯干，兢兢业业的干部，如今一下就陷入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王剑飞和他见面，他拽着王剑飞： “剑飞，天大的事儿今天都算了！书记让你过来说什么我也明白，今天我想喝酒，能不能陪我喝酒？” 王剑飞很懵逼，在他印象中卓德文属于那种很有性格的干部，作为纪委的常务副书记，正处级干部，他非常注意自己的身份和形象，平常是很严肃的一个人。 王剑飞和他一起因为工作关系吃了不少饭，基本是滴酒不沾，甚至王任资还跟王剑飞说了一个笑话。 他讲： “剑飞，你以后要出差，千万别跟卓书记一起！因为卓书记不管去哪里，当地的领导肯定就请他吃包萝卜炖肉！因为老卓这个人严肃啊，下面人倘若不安排宴请又说不过去，从礼数上面显得很缺失。 但是如果安排得太隆重了，卓书记可能还当场翻脸，那样下面人一番好心反而办了坏事，那没地方说理！所以就安排肉炖萝卜，以萝卜为主，简单朴素，卓书记没有地方挑理！” 老卓是这么一个人，今天却主动提出来喝酒，这足以说明他内心的郁闷到了极点。 王剑飞没有推辞，喝酒的地方两人选了一个很破旧的苍蝇馆子，酒是叫的是沙州最近流行的尖庄，菜除了花生米之外，就是油炸土豆片，这是商溪山里的风味，另外就是酱牛肉三斤，另外再加一个卤猪儿。 王剑飞道： “卓书记，张淼的这案子也不能怪你！应该是多重原因促成的！沙州这个地方本来就复杂，首先纪检内部的问题就不是您一个人能洞察！ 其实书记对这个案子的还是有一定的预判，因为他很清楚沙州的事情没有办法一蹴而就都解决，他认为沙州的事情只能一点一滴的往前面走，走得慢，走得稳可能才是常态……” 卓德文不说话，端起酒杯将一杯酒喝干，道： “剑飞，如今死个人，一切都变了！本来这个案子还能继续查，我们纪委内部有内鬼查内鬼，趁着这个案子完全可以把我们纪委进行一次全面彻底的整顿，为我们未来办更重要，更大的案子做准备！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根本就不存在！沙州的声音是全面的否定，甚至有人明确讲我们的做法是搞错了，就不应该有动作……” 卓德文将酒杯一摔，道： “狗日的，一个政法委书记，前公安局长几千万财产来历不明！除了钱之外，还牵扯到大量的司法不公，贪赃枉法，为黑恶势力提供保护，对老百姓的生产和生活造成了巨大的负面影响！ 这样的一个政法委书记，我们纪委把他办错了？这个道理说到京城去，那也是狗屁道理……” 卓德文非常激动，他喝了酒，情绪本来就亢奋，这番话说出来，脖子青筋都鼓起来了，显然内心特别压抑！ 王剑飞也心有戚戚，但是来之前唐宜给他交代过，让他不要轻易表达态度。 政治的事情很复杂，不是简单的公平正义四个字可以概括！如果说只要是坚持公平正义，所有的工作都能摆平，那事情倒简单了，唐宜书记早就掌握沙州的全部局面了，何至于会是现在这个情况呢？ 卓德文这一次肯定受委屈了，正常情况下唐宜是要亲自安抚的，但是唐宜没有这么做，那肯定他有更深层次的考量。 还是一句话，在泱泱大势面前，任何个体的荣辱都只是尘埃，而这个尘埃落在某一个肩膀上，那种残酷是能够让人怀疑人生的…… 第127章 退缩了?? 沙州的局面逆转了？主要表现是张淼死之后，很多人都跳起来了，而且跳得很高，什么狗屁牛鬼神蛇都往外面蹦。本来前期一直进攻的市公安局柳克圭，市政法委，市纪委都被人踩了刹车。 当然最重要，最关键的是整个案子的推动者，市委书记唐宜没有明确的给予信号，似乎是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准备暂时退缩？ 昌河这个案子是不好再查啊，再查可能就是演变成他和杜杰的直接正面的对抗，那样的局面不是沙州现在需要的，也是不利于沙州的进步和发展的！ 但是唐宜不说话，那这个事情逆转就成定局，昌河埋尸案这个案子没有问题，杀人偿命，埋尸案的行凶者覃小雷罪大恶极，百死莫赎，包括覃小雷在内的整个涉黑涉恶势力覆灭是正义的胜利！ 这个案子当下已经在昌河被通告，昌河县委县政府召开全县干部大会，在大会上常委县委书记陆国良发表重要讲话，要坚决坚定的稳定社会治安，要全方位的清除覃小雷等黑恶势力的流毒，要还昌河县老百姓一个郎朗的晴天。 覃小雷的案子没有问题，因为覃小雷牵扯出的保护伞，陆国良也表态坚决支持市委和市纪委对黑恶势力保护伞的严肃查处，这一次查了公安局长，公安班子几乎全部牵连其中，总共警察队伍有四十多人涉案。 再往上就是县委常委有两人，两人都涉嫌严重贪腐，这个案子陆国良都表态支持！而且陆国良还亲自出面，最终平息了张淼这个案子的家属闹事，把张淼这个案子也定义成了贪腐案。 然而，张淼贪腐是没有问题，但是张淼的办案出现严重失误，这是另外一回事，昌河这边没有权力追究，但是市里现在闹得欢腾，很显然这是另外一个层面，市长杜杰的力量肯定是动了！ 王剑飞这几天压力非常大，因为他感觉这种气氛对唐宜书记很不利！目前很多人都盯着唐宜书记，都希望唐宜书记能够有积极而正面的回应。 但是最终唐宜书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进行明确的表态，或者说他默许了纪委内部和政法委内部对张淼事件的处理！这才是局面逆转的真实原因。 王剑飞了解唐宜，他明白唐宜绝对不是要把这口气咽下去。 唐宜肯定有他的个人想法！ 所以这几天早上打拳的时候，王剑飞在讲故事的环节都讲了目前沙州几个典型的故事，大致都是跟社会和体制内部的一些不公平的因素有关系。 唐宜道： “剑飞，你想啊，我们每一天面临这么大的工作压力，面临这么多的困难，但是除了工作之外，我们还是抽出时间来打拳，来聊天讲故事，这是什么原因？” 王剑飞道：“书记，您讲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要想在工作上取得成绩，一定要有一副良好的身体！！” 唐宜摇头道： “不止那么简单！很多事情我们并不愿意，就好像我们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吃饭和睡觉！如果不用吃饭，不用睡觉，那我们岂不是能节约很多时间出来？ 所以，很多事情就像吃饭和睡觉一样，我们不愿意做，但是又不得不做……” 王剑飞有点迷糊，他琢磨唐宜讲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唐宜道： “沙州的事情，张淼如果不是自杀，那谁策划了他的死？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王剑飞倏然一惊，唐宜这个问题太犀利了，这个问题真的细思极恐啊！如果张淼是别人灭口的，谁灭口的？ 答案呼之欲出！！？ 如果这个人是沙州的，那可能和杜杰有直接的关系，甚至是杜杰都有可能！如果是昌河的，那还能是谁嘛！！张淼在昌河县是有重要影响力的干部，属于霸王级别的存在，昌河谁比他的地位高，能够给他提供保护？ 这么一想，王剑飞就忽然意识到唐宜讲这话的意思。 唐宜判断张淼的死不是自杀，因为从情理上说不通，张淼是他杀，那这个案子其实就到了对手什么都不管不顾，完全是歇斯底里的疯狂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唐宜没有轻举妄动，实际上他是考虑到对手万一铤而走险，可能会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所以唐宜选择了沉默，甚至可以说是默许，这就是一种故意释放的错误信号，给某些人的感觉就是这事情过去了，唐宜书记妥协了。 但是他真的妥协了吗？选择在对手松懈的时候，再遽然出手，那样可能才有最好的收获！ 王剑飞领悟到了这么多，但是他不知道自己领悟得是不是正确，他也不好问，便道： “书记，今年的区县调研工作是不是还要继续进行？” 唐宜道： “暂时先缓一缓吧！剑飞啊，时间真的像一匹野马，跑起来就不停歇！你瞧瞧，去年你进市委，一恍然就一年多了，2005年只剩两个月了！ 马上这个年一翻过去，你就来两个年头了……” 王剑飞道： “书记，时间是过得快！主要是我们平常的工作很忙碌，这样就更显得时间飞快流逝！” 唐宜叹了一口气，道：“大部分都是瞎忙！今年真正的成绩还是在交通上面，我们全市投资接近百亿！这个投资规模和手笔放眼全省，我们是排在最前面的！ 你这样吧，联系一下开发区！蒋高武那边一直哭穷，今年年初我们去过，那边的确是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回头你让综合科把年初的照片那几幅，这一次去我们再拍几幅！ 蒋书记的成绩我们不看其他的，就看照片上的变化，我想这应该是有说服力的！” 唐宜话锋一转，开始谈经济建设了，沙州经济建设今年还真亮点频频，除了政府投资之外，沙州引进的三个大型项目，总投资规模百亿元，现在都陆续落地了。 两江水电的的遗留问题解决，让沙州下岗职工的问题找到了解决的途径，整个沙州的社会矛盾开始趋于缓和…… 第128章 唐宜的用心!! 唐宜忽然之间就转移了工作重心，这种转变也似乎符合当下沙州的实际。 毕竟晃晃悠悠又是一年的光景快过去了，沙州今年能不能交出一份说得过去的答卷呢？其他兄弟市在盯着沙州，省里的领导也盯着沙州呢！ 所以年底将近，最后几个月在经济上面冲一冲，作为市委书记亲自来抓，这完全可以理解！而且最近沙州因为昌河的事情议论很多，在这个时候稍微缓一缓，也可以把这件事降温处理。 唐宜这一次考察开发区，他用的策略是带了一摞照片，到了开发区之后，他召开开发区班子会议，他讲： “今年一年你们开发区的工作，我今天通过一个新颖的方式对你们进行简单的评判！我带了几个电视台的摄影师，我们找个制高点重新拍照，这些照片拍过来之后，我们拿过来比对一下，就知道开发区干了多少事……” 唐宜的这个手段让开发区的班子措手不及，开发区工委书记蒋高武有点慌神，他悄悄给王剑飞塞烟： “剑飞老弟，江湖救急！你能不能跟电视台的几个记者兄弟打个招呼，让他们在拍照的时候稍微往东城方向走一点，这样拍得可能更生动！” 王剑飞哈哈大笑，他道：“蒋书记，你和电视台苏台的关系又不是不好，你打个电话给他，他讲一句话，那不是一句顶我一万句吗？” 王剑飞这就是给苏洪抬轿子了！如今电视台生存压力比较大，主要是电视台并不是全额财政拨款的单位，他们有三分之一的员工是需要自收自支的。 电视台本身经营可以盈利一部分，剩下的缺口就需要找各单位化缘搞钱，这个压力是比较大的，作为电视台的一把手，交往不宽，路子不野会很吃力。 苏洪以前长期干二把手，在工作上没有感受到一把手的压力，当了台长之后，权力的确是大了，但是压力也大！尤其是资金面临问题，让他有点苦恼。 他跟王剑飞讲：“剑飞，我跟你讲实话！现在有些人啊，看不得别人好！就我们电视台的情况，别人看我苏洪上位了，恨不得我玩不下去，等着看笑话呢！ 现在这个情况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实话跟你讲，在工作上我需要得到你的支持……” 苏洪把话讲得这么明白了，在电视台他自然就重用肖琳娜，肖琳娜刚刚提拔进班子，权力本来没有那么大，但是苏洪力挺她，如今的电视台，肖琳娜俨然是仅次于苏洪的权力存在了。 有了这个条件，王剑飞在市委便把电视台高看一眼，像这种帮书记服务的工作，王剑飞不忘记电视台！苏洪跟着唐宜，就可以狐假虎威。 蒋高武电话打给苏洪，这个时候他就意识到以后开发区跟电视台的关系必须要搞好了，要不然再遇到这种突然袭击，他怎么好找人家帮忙？ 蒋高武打了电话之后，照片发回来，前后的照片对比，唐宜道： “还不错啊！蒋高武，虽然说今年你们开发区很困难！但是我们年初定下来的任务，你还是记得，尤其是道路建设的工作，我看还搞得可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沙州筑巢引凤的战略应该是初步有了点架构了，我很高兴，对你们的工作成绩表示肯定！！” 唐宜这么一讲，以蒋高武为首的开发区班子都站起身来，明显能感觉到他们比较激动，有人眼眶都开始泛红了！ 开发区的工作难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当初这是老段搞的一个事情，但是后面又被詹书记当成了一张牌打，詹长生一走，开发区就被彻底边缘化。 杜杰的发展思路中，开发区的建设就没有放在重点中心的位置，唐宜书记过来之后，提出了“筑巢引凤”的战略，开发区被重新推到前台。 但是开发区要发展资金从哪里来？资源从哪里来？杜杰不给机会，蒋高武就只能借助唐宜的资源，从当下的局面来看，他今年也是苦苦支撑。 但是今天唐宜过来能够给班子这么大的肯定，他们也感觉一年的付出值得了！ 从开发区回去的路上，唐宜问王剑飞： “蒋高武这个人能力还是比较强的嘛！开发区这么困难，他今年工作干得蛮不错！” 王剑飞道： “蒋书记本来就是有名的会干事的领导，以前口碑很不错！” 唐宜道： “开发区能够体现他的部分能力，但是能不能经受住更大的考验现在也不知道，昌河县目前这个情况我想是不是要进行一些调整？” 王剑飞一下明白唐宜的意思了。 唐宜心中还是没有放下昌河县，他应该是等待时机要调整昌河县的主要领导干部呢！ 一念及此，王剑飞迅速意识到唐宜中意干部可能是蒋高武，而这个布局可能从今年年初就开始了！ 唐宜的风格就是这样的，他要干的事情，绝对不追求一步到位，他会先进行火力试探，然后再调整精心部署，徐徐图之，最后事情办成的时候往往水到渠成，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的突兀。 而他用人更是如此，他要用某人，必须先反复考察，尤其是关键岗位，他更加谨慎！而这种考察试探很多时候当事人和旁观者都不会察觉。 就好比蒋高武，从年初他视察开发区，然后部署开发区的工作，从那个时候他应该就在考察蒋高武各方面的能力，还有蒋在政治上的态度等等。 现在看来他对蒋比较认同，下一步就准备要重用？ 还是昌河县，唐宜这个时候突然“怂”，也是为下一步调整昌河县的班子做准备！王剑飞有了这个判断，他感到很振奋，他恨不得把这个情况跟卓德文做个说明。 但是这件事太重要，必须要非常的隐蔽，他又不能跟任何人讲，他甚至都不能跟刘湘江！ 但是他笃定，今年年底，最迟明年年初，昌河县的班子肯定要调整了…… 第129章 要调整? 昌河县的事情渐渐冷却，沙州政坛的风向因为这件事改变很大，很多人都认为昌河的案子其实是唐宜书记和杜杰市长两人的一次正面碰撞。 从结果来看，唐宜书记好像是落入了下风，杜杰市长在沙州根深蒂固，不可撼动！ 但是……关于昌河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昌河县动人事这是唐宜第一个提出来的，唐宜单独找到杜杰，两人碰面之后，他直接讲： “老杜，昌河县今年闹的事情有点大！一个操场埋尸案，拔出萝卜带出泥，打了一堆的保护伞！这过程中还出现了一个张淼的意外，要不然可能还能继续深挖！ 这个盖子我们没有完全掀开，但是上上下下，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昌河县委和县政府的班子肯定要动，今天我跟你碰头把调子定下来，具体怎么动，让建平他们去研究……” 唐宜讲这话态度比较坚决，并没有要和杜杰商量的意思，杜杰也没有觉得意外，他沉吟了一下，道： “我同意！陆国良在昌河待的时间可能有点长了！” 杜杰提出动陆国良，那另外一个人柳军振可能就不想动，昌河县书记和县长都换是不是要把昌河帮都给清走？还是有其他什么用心呢？ 王剑飞现在有点看不明白这个局，他不知道唐宜和杜杰两个人之间交锋背后的逻辑！ 唐宜怎么确定杜杰能让步同意呢？会不会是唐宜背后还有另外的安排？ 王剑飞有这个意识，其实也大抵反映了昌河案的部分真实情况。 昌河案在冷却的过程中，市政法委常务副书记伍学法一直不断的给杜杰汇报工作！昌河的这个案子唐宜不可能完全放弃，这么大的案子，人命关天，他怎么可能说‘怂’就‘怂’呢？ 他已经给伍学法下了死命令，让他无论如何要把这个案子查清楚，同时收到命令的还有田明智。 唐宜对政法的掌控，并不是靠柳克圭，他布局落子的关键人是伍学法，另外公安战线就是田明智！ 而伍学法和杜杰之间的竟然有联系，之前所有人都认为伍学法被杜杰打压！这个事情可能也不一定是假的。 但是政治的事情很多时候微妙，反正杜杰现在能从伍学法这里收到消息。 伍学法跟杜杰汇报讲得很清楚，目前掌握了很多信息都说明张淼不是自杀，可能是他杀！ 如果是他杀，那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如果真相大白，昌河的问题可能比想象的更严重。 杜杰当场暴怒，他跟伍学法讲： “老伍，你是个专业政法，你讲话一定要证据确凿，怎么能信口开河的乱讲呢？你知不道这事儿是什么性质？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那我们沙州是不是根子都烂透了？” 杜杰愤怒了，伍学法就不说话，但是也不低头。 伍学法还是比较有个性的干部，在沙州他还是很有性格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不太得志的原因。 伍学法心中肯定是认同唐宜的，但是他之所以跟杜杰汇报，在某种意义上他也是想充当唐宜和杜杰之间的纽带。 这么大的案子，不可能不沟通，两位大佬斗法不可避免，但是斗法也要有底线，不能因为两个人个人争权夺利，伤及到整个沙州的大局。 伍学法不说话，就拿东西和证据，而且他还讲： “杜市长，您是领导，但是我也要有所防备！我讲的这几个点您可以去验证判断，但是相关证据材料我不能留！而且我给您汇报过，相应我也会有记录，回头如果出了事情，我这边的记录也会往上面交！” 杜杰气得笑了，他道：“你他娘是不是觉得我杜杰也有问题，也参与了杀人的幕后策划了？如果是这样，你跟我汇报个啥？ 我看你伍学法被整是有原因的，狗嘴不吐象牙，能不被整？ ” 杜杰那个气啊，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平常一向都以光明磊落自居，实际上他对自己的要求还算严格，不屑于搞那些下三滥的东西。 但是伍学法给他感觉，就是姓伍的很怀疑他的为人，甚至怀疑他帮昌河灭火甚至灭口。 他把伍学法臭骂了一顿，伍学法一走，他冷静下来再琢磨，心中越想越难受！ 现在的人啊，怎么就这么贪得无厌？他杜杰对下属，对干部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他知道干部也要过日子，大家都食人间烟火，所以只要不搞得过分，杜杰不愿意去干涉。 像下面一个县委书记，一年上头收点红包收点礼品，把日子过得滋润点， 手头活泛一些这不是什么毛病！但是…… 现在看来有些地方可能不是这么回事，昌河的路子是不是真的走偏了？ 杜杰想是不是跟陆国良谈一谈，大家兄弟之间什么话放在明面上讲，这样也算是对陆国良负责任。 但是反复思忖之后，杜杰还是没有这么选择，他毕竟是市长，从政多年，非常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因为他的原因，最后导致沙州政治出现重大的坍塌，他责无旁贷。 所以杜杰这事憋在心中，唐宜对此洞若观火，唐宜很清楚伍学法见过杜杰，其实这何尝又不是唐宜的一种试探呢？ 唐宜也要摸清楚杜杰这个人的底线在哪里，如果杜杰真的是无可救药，自己已经完全滑落深渊，那沙州的局面可能就需要早做打算，甚至可能要做好破而后立的打算。 唐宜作为沙州的市委书记，他必须反复的考量，反复的斟酌，每一步都大意不得。 他找杜杰商量人事问题，同样是试探，杜杰能够答应，能够点头，这是好现象！ 他立刻把秦海和唐建平叫过来，讲： “我跟杜市长的意思是昌河县今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可能班子需要动一动！尤其是主要领导干部需要动一下，建平和你秦书记一起协同，拿个方案出来，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在常委会上把这个事情定下来，争取年内就落实……” 第130章 送钱! 陆国良最近在市里活动比较少，主要是昌河出的事情比较大，他作为县委书记，需要亲自坐镇。 当然，这只是外面的认为，真实的情况是怎样的呢？陆国良的风格一向喜欢待沙州， 他虽然是昌河的县委书记，却有一半的时间待在沙州。 周末更不用讲，他基本上都会组局，而一多半的局都是和杜杰在一起。 杜杰喜欢住九州国际酒店，陆国良也让昌河县委在九州国际酒店搞了一个长租房，其实就是长期打牌聚会的地方，表示他陆国良和杜杰走得近，两人基本上吃喝玩乐都在一起。 杜杰不拘小节，他虽然是官场中人，但是身上有股子江湖人的义气！像陆国良，南乡县委书记杨华等等这些人，他都当成是自己的兄弟。 兄弟之间要保持良好的感情那肯定要经常走动，所以搞活动隔三差五，但是最近大家气氛有点异常。 杜杰就跟杨华讲： “老杨，我们好久没聚过了，怎么回事？是不是到年底了，兄弟们都忙着发财去了，这点二十、三十、五十的麻将牌九都瞧不上了？” 杜市长发话了，就是老大寂寞了，下面的小弟们能不有所表现？ 所以杨华很快就组局了，陆国良那肯定必须参加，几个人先玩了几场牌，杜杰也没有说什么话，一切都似乎回归了和以前一样平静。 终于有一天，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事情都结束了，沙州一切都回归正轨了，杜杰在打牌的间隙，大家一起吃饭呢！ 他冷不丁的跟陆国良讲：“国良，昌河县操场埋尸的案子，这么大的影响，全国都出名了！现在又查出了这么多问题，保护伞实实在在的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昌河县的班子要动一动，你和军振留一个！你看怎么办？你自己是什么意见？” 杜杰这话一讲，饭桌上瞬间鸦雀无声，大家都不敢说话了，陆国良也有点懵，不过他反应很快，道： “我肯定不能挡军振的路！” 杜杰哈哈一笑道： “那市里的位子你看好哪一个，自己选一个！提拔想都不要想，我能把我保下来，让你能够平调就费了老劲了！” 杜杰说到这里，用手指着杨华几个人道： “你们都要吸取教训，像国良这里教训就太深刻了！之前就传说陆国良肯定要提拔，我想他搞个副厅问题也不大，谁料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陆国良洒脱的笑了笑，道： “我经常讲啊，人都是命！所以市长，这没有什么可惜的！这一次事情出在了昌河县，我们只能自认倒霉！实话讲，我都做好了被免职的准备了！ 所以我进城能够有一碗饭吃，能够有一个位子我就心满意足了，另外还敢有更高的奢望？” 杜杰冷冷一笑道： “倒是有人想把你免了，但是我能同意吗？昌河县再怎么搞还是我们沙州第一县！经济实力和水平就是全市第一，全市第一的书记，因为死个把人就要免职，那以后组织规矩和纪律还怎么执行？” 杜杰这番话维护陆国良的意思很明显，陆国良很感动的道： “市长谢谢您，反正我陆国良早就讲了，跟市长走绝对不会错，反正我这一辈子就永远跟您走了！” 陆国良这番话很直白，不太符合他的政治身份，但是正是这种直白的表示，也表明他对杜杰是五体投地的佩服！ 他忠诚于杜杰，已经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了，甚至有了一点封建社会的这种奴才对主子的忠心了。 当然，这是陆国良一直表现出来的东西，在沙州这么多干部中，他在这方面的表现最明确，也最直接，所以他和杜杰也走得最近。 这场牌局结束了，陆国良散场之后回家，她老婆见他脸色不对，道： “老陆什么情况？今天又在外面受委屈了？” 陆国良的老婆陈楠在市里某国营银行上班，他岳父以前是这家国有银行沙州分行的行长，陆国良的仕途开端也是靠岳父。 陆国良道： “今天杜杰跟我谈话，说让我回市里！给我一个位子让我挑！” 陈楠道：“这是好事啊！你之前还一直担心，说杜杰会骂你，甚至还会免你的职！现在能进城，在城里干个局长也不错了！这些年在昌河县该拿的东西都拿了，还继续待下去干什么？ 再说了，柳军振也要进步，你一直不提拔，柳军振一直就原地踏步，时间长了，你们的关系肯定会有芥蒂嘛！” 陆国良坐在沙发上，他道： “老婆，你不了解杜杰这个人！他如果真骂人了，这事儿可能好办，现在他不骂人，还处处维护我，给我好位子，我就感觉他有点防备我的意思……” 陈楠道： “老陆，你真神经过敏，你跟老杜是几十年的关系，铁一般的兄弟，他防着你早防了，等得到今天才防着你？” 陆国良嘿嘿笑道： “现在这个时候，哪里有什么铁一般的兄弟，那都是嘴上讲的！很多夫妻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是兄弟，嘿，不是我敏感，而是如今沙州的局面越来越复杂，我们身在其中，不能不谨慎小心！” 陆国良目光炯炯，此时的他哪里还有面对杜杰的奴才嘴脸？ 一个人甘愿把自己当成奴才，那定然是怀有正常人没有的目的，陆国良就是这样的人！ 杜杰给了他权力，给了他很多别人拿不到的资源，这是陆国良这么多年能够在沙州屹立不倒的根源。 “陈楠，你找机会给童小丽送两张卡过去！一张卡五十万，送一百万！”陆国良道。 陈楠瞪大眼睛道： “陆国良你疯了吗？无缘无故送什么钱？你以为你自己很有钱，一出手就是一百万？还有，童小丽捞钱的手段很高，她还差你这一百万吗？” 陆国良很不耐烦的道： “你不要讲那么多废话，让你送你就去送！我这么安排肯定有道理，这个事情要快速落实，要在我调整之前就办好……” 第131章 裂痕!! 陆国良让老婆陈楠给童小丽送钱。 他一方面看重童小丽是生意人，比较贪财！沙州很多人都通过童小丽结识杜杰，这个路子没有秘密可言。 一般来说童小丽接触商人比较多，做生意的人大家可以在商言商，反正童小丽收了钱那肯定是有回报的，这在沙州她是有口碑的。 陆国良和童小丽打交道很多，他在昌河县经常照顾九州国际的生意。 但是……陆国良还是有点小瞧童小丽，童小丽能够和杜杰关系搞这么好，一方面是这个人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她其实蛮有分寸。 她爱财是肯定的，但是她也很讲道义，可不是什么钱都收呢！ 陈楠给她送钱，而且送这么多，童小丽就很为难。 但是这个女人很精明，他意识到陈楠送钱背后肯定是有东西，陆国良和杜杰之间这么铁的关系，背后的女人却一送一百万，这表现出的可能是男人之间存在某些微妙啊！ 所以她没有怠慢，第一时间就去见了杜杰，跟杜杰讲： “市长，陈楠给我送了两张卡，里面一百万！这钱不能收吧？” 杜杰道： “一百万？国良这些年在下面没少捞啊，我经常跟他们讲，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当领导干部只要不在钱上面栽跟头，在其他任何地方栽跟头可能都能爬起来……” 童小丽道： “那我明天就去找陈楠，把卡退回去！” 杜杰摇摇头，道： “她都送了，你退什么？你如果退了，别人会怎么想？收下吧！” 杜杰让童小丽把钱收下，情绪也变得非常低落！ 他能够当市长，什么人没有见过？陆国良是什么心思他不明白？陆国良通过送钱的办法试探杜杰呢！ 这么做有点犯杜杰的忌讳，因为杜杰最忌讳别人瞧不起他。 陆国良这么做不就是瞧不起他吗？一百万这是钱吗？这是要把杜杰拽上水的绳子，狗日的看不起谁？就一百万能把他杜杰拽下水？ 杜杰心中失望到极点，也痛苦到极点！但是政治就是这样残酷，他不能够把对陆国良的不满发泄出来，因为沙州人人都知道陆国良是他的铁杆。 在这个时候，两人的铁杆关系破裂了，那会造成怎样的军心异动？ 所以这件事杜杰就这么搁置了！他给唐建平送了顺水人情，昌河的人事他同意组织部的建议，他这边没有问题，那组织部的意见其实就是唐宜的意志。 唐宜在这件事上意志得到了贯彻，这让老唐的内心也挺复杂。 唐宜做事情也是很有章法的，他动昌河县的人事，其实也是对杜杰的一次试探！他想看一看杜杰是不是陷进去很深的，现在从反馈的情况看，事情和他想象的存在差距。 老杜在关键问题上面还是没有含糊，在昌河干部的问题上，他没有表现出歇斯底里！ 唐宜在这种情况下，亲自找蒋高武谈话。 蒋高武一听唐书记要把他安排到昌河县去担任县委书记，他懵逼了！他心想自己和杜杰是死不对付的一个人，竟然能到杜杰的老巢去担任县委书记？ 这是不是太玄幻了？ 但是唐宜的态度很坚决，他道： “蒋高武，选你去昌河县我也是考虑了很久的！首先我要看你有没有能力，现在看来你的能力不错，开发区你能干成这样，我很满意！ 另外，就看你有没有责任心和使命感！昌河县今年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情，我相信你应该知道！从目前的情况下看，我们发现的问题可能只是冰山一角，下面隐藏的可能还有更多，更严重的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组织安排你去当一把手，就是委你以重任，希望你能去给昌河县一百万父老乡亲一个朗朗的乾坤！” 蒋高武腰杆一挺道： “唐书记，您别讲了，我去昌河县绝对一千万愿意，一万个愿意！我蒋高武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干县委书记，我是有能力干县委书记的，但是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受到了某些人的打压走了弯路！ 开发区为什么发展搞不好，我想我们努力不够是一方面，还有重要的一方面，我蒋高武在沙州的政治地位不够也是重要因素！ 开发区要和各区县平起平坐，那我蒋高武就要有和他们一样的政治资历，但是我比不上他们，这一点人人心中都有杆秤……” 蒋高武顿了顿，继续道： “但是书记……我担心……” “你不用担心！”唐宜道：“书记管人事是政治规矩！沙州也在这个规矩之中！” 唐宜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这也是他最近才有的态度！唐宜已经下定决心把属于自己书记的权威全部拿回来了，在过去接近两年的时间，唐宜在政治上付出了太多的妥协和委婉。 当然，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唐宜的妥协和委婉非常必要，因为他避免了沙州出现最激烈的矛盾冲突，稳住了沙州的大局！ 如今沙州有现在的局面，唐宜的功劳是非常大的，省委也高度认同这一点！ 但是饶是如此，唐宜自己还是不满意！沙州这盘棋怎么落子，怎么大展宏图，他还没有开始完全贯彻意志呢！ 唐宜和蒋高武谈话之后，迅速就找陆国良谈话。 跟陆国良谈话他完全改变了态度，他特意让王剑飞先倒茶，王剑飞过来的时候，他道： “剑飞！国良书记喜欢喝滇红，你去茶室把上一次我在省里带过来的拿一盒滇红拿过来……” 王剑飞把茶泡好了，气氛似乎已经非常融洽了。 唐宜才道：“国良，这一次把你的工作进行调整，其实是给你加担子！我们经济工作会议，政府工作报告都把开发区建设放在了前面！ 我说的是新一年的报告，开发区这个大梁要你来挑！沙州要发展，我们要摆脱98年之后一直不能经济腾飞的魔咒，就必须要大力发展开发区，要筑巢引凤，我们不吸引外资我们怎么发展得起来？我们要解决就业，也必须要靠这个法宝啊……” 第132章 副书记人选! 2005年年底，市委终于在昌河县主要领导的调整上面有了共识，这一次干部调整对唐宜的意义重大，王剑飞甚至都有点疏忽，因为这一次调整之后，沙州很快就迎来了出乎意料的新局面。 政治的东西微妙和难理解的很多时候就在这些方面，昌河的事情乍一看唐宜多少受了一些委屈，甚至因为这件事他的威信都受到了一些压制，杜杰市长的风头大盛。 但是实际上两位大佬的暗中角力之中不是这么回事，杜杰意识到了自己理亏，在昌河的事情上他没有办法挺起腰杆！如果说昌河真的是唐宜发动的政治斗争，那以杜杰的个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现实不是那样，昌河的事情很严重，可能比想象的更严重，所以形势相当的微妙。 昌河县县委副书记的人选怎么定？唐建平一时也有些吃不准，他跟唐宜汇报的时候讲： “书记，昌河县县委副书记的位子其实很重要，必须要安排一个得力的人过去！目前的昌河县，蒋高武是刚刚过去，柳军振又是个强势的个性，他们搭班子能不能和睦很难讲，所以三把手要得力！” 唐宜道： “有什么好的人选嘛，你酝酿一下！” 唐建平道：“书记，这个人选可能需要您亲自定！” 唐建平讲这话的意思，就是希望唐宜能拍板，也是提醒唐宜在这个人选上要安排心腹亲信！唐宜道：“先放一放，把其他的人先安排！” 唐宜放一放就是有技巧，因为下面每一个位置都有人盯着，昌河县县委副书记这个位置空着，多少人想上去？ 这就是体制的微妙，有位置空着，其实也是在放风，盯着这些位置的人就要趁这个机会多动。 而只要有人活动，王剑飞这里是第一时间能感觉。 想靠拢唐宜的人，那肯定直接找王剑飞，这是一个圈子，而没有直接找王剑飞的，则是通过其他的常委或者市领导打招呼，探口风，那又是另外一种形式。 王剑飞渐渐的体会到了市委书记权力运转的规律，市里这么多位置，大部分位置背后都和市里的头头脑脑关联的！而市里的头头脑脑则需要通过书记把这些位置落实成自己的人。 而书记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平衡整个沙州的权力，这个系统一旦运转起来，就如同一座永不停歇的熔炉，市委书记可以操作这一座大熔炉，从而做到掌控全市的帽子和资源。 唐宜虽然没有完全掌握沙州，但是这个熔炉也已经有了一定的雏形，王剑飞扮演的角色是什么呢？王剑飞觉得自己的角色就是传感器。 他可以感应到整个沙州官场每个位置的温度，这种感觉其实蛮奇妙。 再众多活动的人中，郭秀东无疑是让人最吃惊的人，他提拔担任澧河区区委常委，宣传部长时间还不长，这一次他就想进步了。 但是郭秀东要进步也符合规则，从区委常委调任县委常委属于平调，非得要讲算是重用！郭秀东05年有重大立功，重用没有问题。 两江的问题顺利解决，郭秀东是出了大风头的呢，而这一次他先跟赵承刚沟通，赵承刚是比较开明的，下面的人要进步，他拦着干什么？ 所以他亲自给王剑飞打了电话，然后跟王剑飞讲： “剑飞，这个事儿唐书记直接拍板的，郭秀东跟你的关系走得近，他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便让我跟你打个招呼！这里面也有深意，你说是不是？” 郭秀东当然有深意，他通过赵承刚打招呼，首先说明他在澧河的工作得到了一把手的高度肯定，赵承刚这个表态太重要了。 另外一个用意，赵承刚是唐宜的铁杆，郭秀东是赵承刚推荐的，那不也是自己人吗？郭秀东这是完全的完成自己的政治站队。 当然，郭秀东在赵承刚那边做了铺垫之后，王剑飞这一边他第一时间也打招呼。 王剑飞道： “秀东，有一点我向你请教！你在澧河干得风生水起，又有重大立功表现，马上澧河的干部调整你也能赶上趟，为什么非得这个时候要去昌河县？” 王剑飞这番话是肺腑之言，因为昌河是多事之秋，沙州很多有底子的人现在都在避雷！郭秀东为什么趟这浑水？ 郭秀东道： “剑飞，我跟你讲，这人生下来就有命！像我的命就是干活儿的命，俗话就是牛马命！我要体现自己的价值，就要到最困难最艰苦的地方去！ 昌河县是个烂摊子，但是这个摊子也是当前书记最看重的地方！昌河的问题目前只是冰山一角，未来肯定会有更多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我下去配合工作，这不是顺理成章吗？” 郭秀东这番话让王剑飞佩服无比，他讲得很明白，就是他没有关系，没有背景，要混官场那就要靠自己的硬本事！他管两江的事情立功，就是靠的敢打敢拼，敢于沉下去处理最棘手的事情，有股子气势。 如今去昌河县那更是如此，这个地方是“昌河帮”的老巢，刚刚因为反腐反死了人，黑恶势力虽然打掉了一组，但是那地方恶势力依旧还猖獗，要真正把治安工作整下来还需要干大量的工作。 还有一点，就是郭秀东和柳乐琴结婚之后，柳乐琴和郭秀清的那个孩子流产了，现在又怀孕了，而且应该就要生在06年上半年。 在这种情况下，郭秀东还下定决心去昌河，这不是一般的狠角色。 不仅他狠，柳乐琴也狠，他们两口子请王剑飞吃饭的时候，柳乐琴就讲： “昌河到市里也就几十分钟的车程，又不是太远，老郭过去是进步的！我们夫妻就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有这个共同点才走到一起！ 所以去昌河这件事，我双手支持他！” 王剑飞把这个情况向唐宜汇报之后，唐宜哈哈大笑，道： “行，那就定郭秀东，秀东有股子狠劲，昌河需要这样的狠干部！” 第133章 隐蔽风暴!! 昌河县的人事调整结束已经到年底，今年这个年王剑飞一家都搬到了市里过年。 原因是王剑飞的妹妹王乐的工作已经调到市公司工作了，办这事儿的自然是王任资的老婆付秀芳，付秀芳是懂得运用自己权力的女人。 她以市公司老总的身份亲自安排一个基层员工的职业路径，那肯定是完美路径！她跟王乐谈话的时候讲： “乐乐，在企业干和你哥在体制内差别很大！企业干一定要在上面机关多工作，这样你才能了解到我们企业的架构和运作模式！ 你在市公司干一年比在下面干三年都重要！所以进市公司这是最好的机会，而更好的机会是省公司会从下面遴选干部往上面去。 我希望你要把握机会，如果能在省公司锻炼几年，以后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付秀芳这哪里只是给王乐规划职业，更重要的是她是要和王乐建立紧密的关系，把王乐当成自己的人培养！ 她很清楚，抓住王乐了，王剑飞这个绳子也就抓在了手中，王任资现在是唐宜的嫡系，他这个嫡系能不能在沙州有大作为，王剑飞的作用绝对不能忽视嘛！ 王乐进城了，王剑飞在市里今年也搞了一套房子，他虽然现在还没有结婚对象，但是他和肖琳娜的感情也相当稳定。 肖琳娜就是怕生孩子，两人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达成共识，关键是王剑飞和肖琳娜实在是太忙，王剑飞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手头需要办的事情太多了。 而肖琳娜如今实际上是电视台的总编辑，相当于是二把手的角色，手头的事情也搞不完呢！ 到城里过年现在气氛也好，因为商家为了搞促销，他们把沙州这座小城装点得非常的有年味儿。 当然，王剑飞春节期间又还要组局，他在沙州待一两天，大部分时间都去雍州了。 今年和去年比完全不一样了，因为唐宜书记对沙州的掌握更彻底，手中的资源和人手更多，唐宜又不喜欢搞迎来送往收礼这一套。 所以王剑飞在省城的张罗就非常关键，反正想要见唐宜的干部都要找安排。 至于唐宜想不想见，用什么方式见，那肯定根据对方身份地位和远近关系不一样，王剑飞就安排各种不同的局。 最关键的局还是唐宜身边目前的这些铁杆，今年多了蒋高武，王任资，另外还加上郭秀东！郭秀东本来是秦海的秘书，但是现在他已经彻底倒向了唐宜，而且被唐宜委以重任。 整个春节假期，王剑飞忙得脚不沾地，假期快结束的时候唐宜开王剑飞的玩笑： “剑飞，我怎么讲呢！春节你很辛苦，但是春节过后你可能会更辛苦！今年我们的工作要全面打开，你要做好辛苦的准备！” 王剑飞道： “书记，您放心，我时刻准备着！” 王剑飞说时刻准备着，事后证明他没有深刻理解到唐宜这番话的深刻内涵，因为06年刚刚开始，沙州市打黑工作就突然上马。 这一波扫黑自然是沙州公安局推动的，背后还有省厅的影子，出风头的人则是柳克圭，真正决定做这件事的人是谁呢？ 很显然，这件事是唐宜下的决心，关键这不是决心的问题，因为这么重要的工作，肯定需要先酝酿策划，需要经过反复的部署最终才能落地。 而整个过程王剑飞作为唐宜的秘书竟然不知情，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个工作的保密工作做到了极致！ 极度的保密，很可能柳克圭是在雍州去见的唐宜书记，两个之间可能也是直接联系的！ 因为在沙州，王剑飞和唐宜基本都在一起，不可能柳克圭偷偷见唐宜王剑飞会不知道呢！ 这一手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实在是漂亮，打得很多人措手不及，这一次打黑主要是打区县，从商溪往南，八个区县个个都有动作，市局动用警力五百多人，各区县抽调警力一千四百多人，另外省厅派的指导小组八十多人。 外加上市武警支队，八个区县的武警中队，参与的武警队伍还有一千多人。 这是一次三千多人的行动，这个行动的代号名为“隐蔽风暴”，真的是够隐蔽，动作也够迅速，影响力也够大，可以说春节一过，整个沙州市都是一片鸡飞狗跳。 昌河一个操场埋尸案牵扯出的黑恶势力就搞出这么多事情，如今半个月的时间，抓捕逮捕了十一个涉黑涉恶的犯罪团队，总共抓捕了一千多犯罪嫌疑人，其中重要的犯罪嫌疑人两百多人。 到下半个月，省厅已经开始调动江州等其他地方的警力进入沙州，沙州这个扫黑活动愈演愈烈。 在常委会上，唐宜针对“隐蔽风暴”讲话： “同志们，‘隐蔽风暴’行动是省政法委，省公安厅联合我们沙州市政法委，市公安厅进行的一场重要的扫黑除恶的专项行动！ 这个行动是省厅统一部署策划，我们沙州公安局主要执行的一次大行动，沙州市委市政府对这个行动要大力支持！这个行动能够在沙州落地，对我们来说是革命性的机会，我们要通过这个行动，彻底整顿整肃整个沙州的社会乱象，要还我们沙州六百万父老乡亲朗朗乾坤！” 卧槽！ 唐宜的这个讲话真的是激情飞扬，掷地有声，实在是讲得太好了，同时这也是他开年的一次大亮剑！ 借力打力，借省里的力量解决沙州的问题，动作隐蔽突然，谁能想到沙州去年年底的那一波被埋了，今年年初竟然突然来这么大一场风波？ 别说是其他人懵逼，王剑飞都是懵逼的！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唐宜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唐宜书记做事行事可以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深不可测”！ 王剑飞是非常清楚沙州的各种关系的，“隐蔽风暴”能够打响，这里面有太多匪夷所思的安排，至少以王剑飞目前的智商，他不知道唐宜是怎么发力下功夫的…… 第134章 变脸! “隐蔽风暴”拉开了沙州市的2006年，这个活动来势之凶猛，影响之巨大，效果之震撼，可以说前所未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一个月之内，以摧枯拉朽之势扫掉了十多个黑恶势力团伙，抓捕了一千多犯人，马上又揪出了上百个保护伞！这个行动策划得太缜密了，一旦动起来真的迅雷不及掩耳，甚至很多县的党政一把手都来不及回过神来。 就是这样的迅速动作，直接导致沙州的政治格局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扭转，本来沙州政治格局还是“昌河帮”的天下，杜杰跺一跺脚，沙州都要坍塌发抖的。但是现在忽然之间就成了唐宜书记成了绝对权威了。 因为唐宜书记在常委扩大会议上讲话之后，九个区县市的主要领导干部个个都马灯似的向唐宜书记汇报工作！个个都讲“隐蔽风暴”行动，很显然，在真刀真枪面前，在刀被架到了脖子上的时候，平常的那些道理，平常的那些斗争的机关算计都虚弱不堪了。 唐宜这一次突然发力，目标非常清楚，就是他要完全掌握沙州的局面，沙州的区县一把手都得表态靠拢，然后配合市委和省委进行整顿整肃。 谁在这个时候拎不清，政治站位不明确，可以肯定下场会非常惨！去年昌河县唐宜好像是栽了跟头，但是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都调离了！ 而今年看这架势，如果还有第二个陆国良，那可能就不是调离那么简单！ 王剑飞对此的感受太真切了，这里可以讲一讲南乡县县委书记杨华，在王剑飞的记忆中，杨华很少单独来见唐宜书记。 他极其有限的汇报工作都很严肃，而且都让秘书提前约好，他过来之后基本就是冲王剑飞点点头，然后就径直去见唐宜。 他的这种表现也契合他的身份，因为他是杜杰最铁杆的嫡系之一，他向唐宜汇报工作，纯粹就是维护一种面子上的尊重，实际上唐宜的命令他能听多少？ 作为下级，他必须要尊重上一级的书记，但是王剑飞这种书记身边的人，他的态度就非常冷淡，这不是他情商低，而是故意为之！ 因为王剑飞刚刚上任的时候，杨华可是给他送过烟的！但是后面态度有变化，那说明他已经把自己站的队伍进行了完全的确认！ 可是今年不一样，杨华来县委之后没有马上去见唐宜。 而是拎着一个黑色手提袋，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老弟！说跟你拜年显得俗气，我就给你拎点烟酒！你千万别推辞，逢年过节，我们这是礼尚往来！市里我们都有安排，只是老弟的这一份今天我亲自给您带来……” 王剑飞有点懵，看到杨华这笑容可掬的脸，他都怀疑今天来错了人！ 王剑飞有记者功底，对摄影娴熟，他都可惜没有把杨华前后的形象拍成照片，如果这一组对比照片能存在，那绝对是让人最感受到冲击力的照片。 杨华人家县委书记姿态搞得这么低，说明什么？说明他已经意识到沙州的天要变了呀！ 唐宜书记的出招诠释了什么叫势如破竹，从前年到去年，他都是步步为营，给人的感觉他就是那种不紧不慢的风格，他会一段段的切香肠，一步步的和杜杰斗法。 而当这种认识形成之后，唐宜突然来了一个节奏的巨变，破竹的势头骤然降临，时机，火候，力度都到位，一下就把整个沙州的局面扭转过来了。 杨华给唐宜汇报工作的时间达到了惊人的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王剑飞进去添了两次茶，他看到杨华拿着本子一边用笔写，一边认真的针对南乡县的问题逐一的向唐宜做详细的汇报。 好家伙，这是向书记汇报‘隐蔽风暴’吗？肯定不是嘛，这是直接跪了，表忠心，认老大来了呢！ 这就是政治！唐宜书记一旦掌握了局面，那就迅速的迎来局面的全面转向，杨华能够担任这么多年的县委书记，他这点灵活性没有？ 杨华之后就是他的搭档彭操，反正区县的主要领导排着队过来，这一波王剑飞又收了一波东西，烟酒都有！尤其是酒比较贵，收了几万块钱的酒呢！ …… 沙州开发区，新任的开发区工委书记陆国良对工作的要求很高，上班之后就三板斧直接砍下来，开发区之前的人淘汰三分之一，另外开发区扩编扩容，总规模要在去年的基础上翻番。 他用一个月时间，把开发区的班子和团队打造得焕然一新，然后又提出开发区三年之内招商引资五十亿的宏伟目标，他这一套打法让人想到了他的外号“陆炮头”！ 老陆是很能干事情的，他在昌河干的事情也是让人刮目相看的，他去昌河第一年就进行昌河县的全城改造，一次性投资高达八个亿！ 全城的下水道建设全部比照德国标准，道路建设统一规划成国家标准，绿化配套都是请的杭州的专家做的策划。 昌河的路灯用的是白玉兰灯，要把昌河县打造成玉兰之城，用三年时间，就把昌河县改造成全省的示范县，然后又成为了全国人居最佳百县，又是全国文明卫生之城。 所以陆国良那么横他是有资本的，这一次到开发区之后，从去年到今年，他干的几件事情也的确够硬！ 但是……一方面工作他兢兢业业，但是下班回去之后，他就一个人都要闷头喝酒。 有时候他老婆陈楠劝他，道：“国良，你急什么？现在是一天盖一地人！唐宜搞的这个‘隐蔽风暴’谁都想不到，现在个个都只知道放马后炮。 我觉得你从昌河县委书记位子上退下来时机正好，没有必要去趟浑水，你安安心心的在市里搞开发区，隔岸观火，看看热闹就行嘛！” 陆国良嘿嘿的笑，不断的摇头，也不说什么。 被陈楠追得不着急了，他就讲： “你看不懂的！这个唐宜真的太厉害了，杜杰要被他虐得渣都剩不下来……” 第135章 彰显实力!! 陆国良借酒浇愁，因为他的确是很愁。 他作为杜杰的最亲信，太清楚唐宜现在掌握沙州之后，接下来沙州将会是什么局面！ “秋后算账”这四个字可不是苍白的文字，而是可以预见的马上能够落地的现实了，这太可怕了！陆国良不敢想未来会是什么后果。 陈楠不服，道：“国良，你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老杜也纵横官场这么多年，什么场面都见过，他会就这么怂下去？” 陆国良道：“你懂个屁！唐宜敢这么做，他就已经把一切都想好了！这个‘隐蔽风暴’太隐蔽，谁都想不到啊！据说他的秘书王剑飞都不知道这个事情，你说说这个人城府多深！” “这里面有个关键人柳克圭！姓柳的在沙州的处境非常尴尬，老杜瞧不上他，他和唐宜的关系也糟糕！但是就这么一个人，又占据了公安局长这么一个重要的岗位！ 正常的情况下，唐宜作为市委书记推动，公安局长完全是可以调整的！但是这个人就硬是没有调整！” 陈楠道： “这很正常啊，公安局长那肯定争得厉害啊，唐宜和杜杰必然要争这个位置，唐宜不一定能占优势！” 陆国良道： “所以才说唐宜厉害嘛！他知道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他故意让柳克圭就一直能留在这个位置上！柳克圭这个人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业务能力强，办案子厉害，甚至有一些变态，特别喜欢干挑战性的事情！ 唐宜就把握这一点，表面上和柳克圭不怎么对付，暗中却和柳配合搞一盘大棋，这个‘隐蔽风暴’这是一天能搞定了吗？保密等级做到这么高，部署得这么完善缜密，细思极恐……” 陆国良这番话发自肺腑，因为唐宜表现出的政治手腕，心机城府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差距，不服不行。 而唐宜刚刚来的时候，文弱书生一个，哪里像能在沙州待长的人？后面唐宜虽然表现出了一些过人之处，但是大家都是体制内的领导干部，给人的感觉就是唐宜不愧是市委书记，组织并没有选错人。 而现在的唐宜，当大家彻底看清看明白，才发现这个人被低估了！但是有什么用呢？来不及了！ 陆国良想到了昌河的人和事，他内心就不能安静，现在苦思冥想都在想应对之法。 柳军振也慌了神，去年年底，柳军振跟陆国良喝酒，他表态： “陆哥你放心，昌河县不管谁来当书记，昌河还是以前的昌河，变不了天！我们永远记得昌河的底子是你奠定的，卧槽，昌河人讲感情，不会忘记这一点！” 柳军振很踌躇满志，对掌握局面有信心，陆国良也觉得问题不大，因为他在市里，就可以更加的团结好“昌河帮”，市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能迅速的给下面人以反馈，谁去昌河能轻松拿得下来？ 可是现在一个春节过去，全部变了样了，柳军振发现蒋高武不是一个人过去的，他背后是市里甚至还有省里的一大帮人和事，全都搞到昌河去了。 陆国良今天喝了不少酒，已经有点醉了，柳军振的电话又来了。 他接电话： “军振，我跟你讲了，让你少打电话！当下都困难，一天盖一地人，你急什么？我们昌河县去年才大规模打黑过，这个时候工作是最好做的时候，我们不应该有后顾之忧……” 柳军振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低沉，道： “书记，今天下午卢春失联了！” “啥？卢……失联？什么意思？他跑了，去哪里了？” 柳军振道：“可能是被抓！应该是市局的行动，还是打黑除恶的行动……” 陆国良道：“我知道了！” 陆国良挂了电话，整个人都傻了！卢春怎么可能被抓？柳克圭吃得这么深吗？ 他想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到关键要害，最后颓然坐下，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很多！ 陈楠过来跟他讲： “国良，我跟你讲，现在很多人可能都想溜！覃焱两口子我感觉迟早都要溜，他们把孩子早就送国外去了，孩子已经习惯了外面的生活。 而他们好像也在往外面逐渐转移资产，上次我们聊天，她对澳洲，美国，加拿大的移民政策了解得很！很显然她研究很深……” 陆国良道： “他是商人，比我们要自由！我们要出去，谈何容易？” 陈楠道： “国良，我想我们也要考虑一下了！一方面孩子读书争气，他能去国外镀金发展非常重要！另外，我们老了，待在国外压力小，也安全！ 你看看你现在，一天到晚愁眉苦脸，这日子怎么算个头？” 陆国良没有再说话，而是站起身来去书房！ 这些年他的圈子宽，认识的人多，当然知道很多人都在想出国的路子！但是陆国良一直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他的思想比较传统，觉得人就应该落叶归根，出国有什么好？ 但是今天陈楠提到出国，他没有激烈的反对！ 这让他想到一句话，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 人生哪能都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实际上他能做到半称心都难…… 他一个人坐在书房很久，他抽了半包烟，最后拨了一个电话： “卢春没有什么大问题，他跟他哥哥完全不一样，不存在涉黑！柳克圭抓了人，你让卢春自己想办法搞点钱，然后用你的渠道去找柳克圭。 速度要快，给钱不要犹豫，一定要一次就搞好！” 陆国良打完这通电话，精神一下振奋精神了，他铺开宣纸，挥毫泼墨写了一幅大字《满江红》，一幅字写完，他再翻阅案头的材料。 他的书房最近全部都是企业资料，开发区要发展，筑巢引凤要收到成效，关键就是要招商引资！ 陆国良夸下了海口，如今他就要兑现！而深入的研究企业的资料，然后再研究沙州的本地优势，两方面结合，他想06年打一张漂亮的牌出来，彰显一下他作为开发区一把手的实力！！ 第136章 手上有牌!! 陆国良最近跑市委比较勤，一直难以推动的开发区工作在陆国良手中似乎有了松动，从目前开发区的动作来看，06年很值得期待。 陆国良跟唐宜汇报的时候讲： “书记，我准备策划在广东搞一个企业家联谊会！我们和广东湘南商会已经联系上了！我们就瞄准湘南商会搞，到时候我们把沙州的投资招商政策，我们的地区政策优势向他们做推介！ 我想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诚意，我们能够拿出优惠好的政策，我想这个活动肯定能有收获！” 陆国良其实有了方案，他的想法是瞄准沿海劳动密集型的企业，最务实的是电子厂，这种企业的主要成本是人工成本！ 沙州这边给他们免费提供土地，对他们免征两年税收，另外还给予一定的建厂补贴，这么优厚的条件给他们，企业不用自己投多少钱，做生意的人有利可图，他们当然愿意来投资。 陆国良道： “我的想法是引进一到两家比较典型的大企业！有了大企业愿意过来，我们就能趁机解决失业问题，我们沙州现在最大的矛盾是就业矛盾，这个问题一解决，沙州这个盘子就能活！ 有了几家标志性的企业进驻了，那和这家企业相关的产业链也就能带动，回头我们肯定就能收获一批灵活的中小企业，渐渐的我们在沙州就可以建成一个产业链……” 陆国良懂经济，而且对沿海的研究也深，他分析的当初国内改革开放的很多成功案例，讲得头头是道。 他讲到电子产业链的时候功底扎实，很显然在之前他做了大量的功夫，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沙州开发区建设的思路，在陆国良这一番筹谋规划下渐渐的具备了雏形。 唐宜很高兴，他道： “老陆，看来让你来干这个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是用对人了！你这一套想法和思路非常的好，我觉得可以马上落实，你放心，招商引资工作和开发区工作是我们沙州工作的重点！ 我唐宜还有市长杜杰，你需要调用我们提前打招呼，不管要克服怎样的困难我们都努力克服！” 看得出来唐宜的高兴是发自肺腑的，他是省政研室走出来的干部，到了沙州之后他心怀雄心壮志，是准备要干一番轰轰烈烈事业的。 但是他履新沙州两年，目前沙州依旧步履蹒跚，他的很多想法受限于各种条件的制约没有办法实现。今年他开年就扔出王炸，目的就是要彻底整肃沙州的内部问题。 现在这个动作很有成效，而沙州发展的方向又充满了希望，他能不高兴？ 王剑飞对陆国良也是刮目相看！王剑飞给一把手当记者，这些年看多了下面官员的各种“投其所好”，毫不夸张的讲，在巴结领导这一块，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下面人做不到。 王剑飞当年为了替程虹跑调动，他也专门研究过一套搞关系的办法，但是他的办法跟当下这些高段位的领导比起来真的太小儿科。 而陆国良现在这一手就是返璞归真，真的是一下就挠到了唐宜的痒，和陆国良谈了之后， 他跟王剑飞私底下讲： “陆国良是个人才，难得的人才！之前没有用好，太可惜了……” 王剑飞道： “书记，再厉害的人才也需要伯乐！书记您就是发掘人才的伯乐！” 唐宜道：“剑飞，虽然知道你是拍马屁，但是你讲这番话让我听得蛮舒服！‘隐蔽风暴现在看来是不是有点效果？” 王剑飞道： “书记，我觉得效果太大了！因为这一次风暴，沙州所有的领导干部都意识到，在您领导的沙州工作，靠以前的那一套散漫应付，有些地方甚至是放任堕落那路子绝对走不通。现在大家要表现，那都要拿实打实的政绩出来。 事实证明沙州的干部能力还是可以，就是前些年我们的管理出现了问题，或者是体制机制，思想意识形态没有抓好……” 唐宜话锋一转，对王剑飞道： “还有一个问题，对核电站的事情你怎么看？” 王剑飞愣了一下，心想这不是杜杰一直在跟进的项目吗？ 杜杰对这个项目非常激动，因为一座核电站落户沙州，相当于四五座大型火电站，而且沙州一旦成为第一座内陆核电站，这个城市也会因此名扬华夏，后续有更大的意义。 王剑飞不好置喙这样的项目，他道： “书记，我觉得项目肯定是好项目，但是肯定需要时间！政策方面，技术方面，甚至国际环境方面等等，可能哪一个环节有细小的问题都落实不了！ 所以项目跟进是必然，但是沙州的发展还是要多条腿走路……” 唐宜点头道： “剑飞，你讲得好，我们一定要多条腿走路！我们今年水泥厂要运转起来，下一步我准备亲自抓一抓大项目……” 唐宜这一讲，王剑飞内心震动无比。 他忽然意识到今年唐宜准备的不止一个突然袭击，而是一套组合拳，开年的这个“隐蔽风暴”可能只是开胃菜，后续才会上大菜！ 唐宜道： “是要动一动了，沙州再不动我们要落伍了！我们是老工业区，各方面的条件也趋于成熟，如今全国性的大型企业尤其是国企都在抢占战略要地。 这对沙州来说是个很大的机会，我认为沙州当下最大的机会还是央企国企的机会……” 唐宜的思路一下转变到大型央企国企，这足以说明他手上有牌。 因为像国家大型企业，很多都是副部级甚至正部级的企业，地级市和这样的企业对话都做不到平等，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选择在地级市投资那一般都需要在省一级层面上面沟通谈判。 很显然，唐宜这是利用自己在市委多年的人脉关系，已经把握到了方向和脉络了，很有可能沙州今年会迎来很大的惊喜！ 王剑飞不由得感叹，他去年年底的时候，都感觉沙州的天空还是遮天蔽日，很迷茫看不清方向，现在短短一个多月，便拨云见日，成了朗朗乾坤了？ 第137章 大手笔!! 沙州公安局的班子调整，澧河区公安分局局长田明智被调整担任市公安局副局长，分管全市的刑侦系统，这个人事调整完成，相当于唐宜完成了对市公安局的基本掌控。 唐宜的特点就是这样，党委各部门的一把手都是市委常委，这些常委都各有利益，并非能保证他们都倒向唐宜！所以唐宜的策略就是这些部门的常务必须要是他的人。 现在公安局也用这一套，田明智成了公安局副局长，这个意义是很大的。 田明智和王剑飞的关系处理得很好，他的任命落实之后第一时间请王剑飞，两人小酌了一顿，第二天他径直奔唐宜的办公室。 他跟唐宜汇报昌河县的打黑除恶的情况，他直接讲： “书记，有个情况我跟您汇报，我们在昌河抓了卢春，这个人是昌河黑势力卢伍的弟弟！卢伍死了之后，其势力和产业基本都被卢春掌握！ 不仅如此，卢春还接管了覃小雷的势力，他在昌河县现在的声名如日中天！但是……” “市局最后把这个人放掉了，检察院也免于起诉……” 唐宜嘿嘿道：“柳克圭收了人家的钱？” 唐宜对此毫不忌讳，田明智则是尴尬的笑，还怎么说什么嘛！反正柳克圭是公安局长，操作的灵活性很大，而且柳克圭为人又跋扈，在公安局容不得他人挑衅。 但是唐宜对他了解，知道是怎么回事！ “明智，案子的事情你自己把握！我相信你的办案能力，我觉得这个人如果真重要，放了也好！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时间长了，终究就会有人露马脚！！” 唐宜讲到虚虚实实的时候，王剑飞会心一笑，跟唐宜的时间久了，太能体会这句话了，在这方面唐宜真的是顶级的高手。 政法委郭秀清和唐宜的关系一直反反复复，所有人都觉得两个人可能是决裂的关系，去年年底，郭秀清疯狂作妖，完全就是一副趁火打劫的嘴脸。 而真实情况郭秀清早就被唐宜给拿捏了，全都是在配合演戏呢！郭秀清的演技高，把所有人都骗了，今年开春，他立马变成另外一副嘴脸，彻底完全的倒向了唐宜。 唐宜要亲自抓新项目，这个项目赫然是湘汽集团的汽车制造项目，湘汽集团准备投资100亿元在湘南省物色新的汽车加工基地，基地的初步规模是年产汽车30万台。 这个项目一直处在保密状态，王剑飞跟唐宜跑雍州，连续拜访了雍州的很多大领导，大干部，这个项目才浮出水面！ 项目浮出水面的第一时间，唐宜给杜杰打电话，电话一接通，他道： “老杜，你百忙之中能不能抽出时间来一趟雍州？我们现在有个很大的机会，你和我要一起用力，争取能把握这个机会……” 唐宜打这个电话表面上是询问，其实就是命令，他作为一把手，命令市长迅速到雍州和他汇合，和他保持一致！ 杜杰当然能听懂唐宜的意思，所以他来得很快，可以说是一路风尘仆仆。 见了面之后，唐宜没有卖关子，知己就讲湘汽集团二厂投资的事情，他道： “我的想法是二厂建在沙州，我们沙州把这一块肉吃下去！目前这个项目他们集团已经敲定，省委和省政府背后给了他们助力！ 项目定了之后，就要选址，我们沙州能不能拿个快速方案出来？” 杜杰有点懵，但是他反应很快，立刻伸出双手和唐宜握手，道： “书记，这真的太好了！这是天降喜事啊，湘汽是我们省第一龙头企业，如果我们能搭上湘汽的快车，那沙州将要腾飞！ 我想建设二厂我们面临最大的竞争对手可能是雍州，因为雍州作为省城，他是不愿意这样的核心产业外流的……” 唐宜道： “你讲得很准确，雍州的领导肯定不愿意二厂北移！但是湘汽的目标是进攻中原，另外要联通西北！我们沙州处在川黔咽喉的位置，而且毗邻湘北，铁路枢纽从我们这里交错，如果设厂，货物运输就能四通八达，这是湘汽二厂最大的优势……” 唐宜说到这里，顿了顿，道： “老杜，我想这是你政府的担子，你亲自把这个担子挑起来！核电的项目我们依旧重视，但是核电不是一朝一夕，你可以趁机把工作交给王辉市长，完成一次巧妙的乾坤大挪移……” 唐宜这么讲，内涵太丰富了。 去年一年，老杜对核电项目简直走火入魔，逢人就讲这个项目，似乎这个项目到他的手上就一定能落实一般！ 可是经过了连续多次的活动之后，老杜终于渐渐清醒，沙州的官员也都开始清醒，意识到核电作为国家战略的布局投资，那不是简单的事情！ 虽然说现在核电技术比较成熟，但是内陆核电站国内还没有先例，首先这事儿国内现在都还存在争议，所以这想一下落地有难度。 只是杜杰骑虎难下，他又是要面子的事情，这个项目他调子起那么高，能轻易的就放弃？ 今天唐宜一下就把这个遮羞布给他撕破了，老杜也只能接受市委书记的重新安排！ 湘汽二厂如果能落地，这可是一百个亿啊！对当前的沙州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沙州要重新恢复老工业基地的荣光，这一战就可以定乾坤！ 唐宜进一步讲细节，他讲： “这一次我们光建设用地可能就要超过三千亩！我们可以更慷慨一些，直接给湘汽划四千亩土地！我们政府不赚钱，只让他们给土地补偿。” 杜杰道：“如果他们真有诚意，土地我们还能给他返钱！我们找国土资源厅搞几个项目，搞个把亿或者几个亿，把这个单都给他们买了，只要他们落地沙州，一切都好商量！” 说到这里，杜杰有点激动： “四千亩土地啊！我的天，澧河那一片工业区就直接可以画圈圈，我们之前荒废的大量的工业用地可以重新都用起来，沙州的发展，和沙州人民的生活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138章 内部调整!! 湘汽集团这是一张很大的牌，甚至可以说是王牌！ 湘汽集团的董事长王光明担任过省委秘书长，后面提拔担任省常务副省长，他从常务副省长的位置上提拔担任了湘汽集团的董事长，属于从行政转型的领导干部。 他和唐宜的交集很深，因为唐宜在省委被提拔就是从王光明手底下开始的！王光明比较重视干部，尤其欣赏肚子里有货，笔杆子过硬的干部，唐宜被他欣赏很正常。 当然关键是唐宜搞关系的功夫深，他一直都把自己和王光明的关系维护得非常好！王光明去湘汽担任董事长之后，他第一时间祝贺，但是当时他并没有去考虑湘汽和沙洲合作的事情。 他隐忍了一年多，硬是等到他在沙洲已经打开了局面，他市委书记开始掌握大局之后，他再和湘汽的战略结合，和王光明一起推动湘汽二厂的建设。 汽车工业放在任何省都是支柱工业，当然同时也是竞争激烈的行业，我们国家的汽车产业实在是落后太多，在改革开放之后，我们在造车方面的决心和思路又走错走偏，导致我们汽车产业一直处在落后的位置。 尤其是小汽车，现在基本被西方垄断，我们国家的小汽车太落后了。 而卡车相对好一点，但是目前我们国内的卡车水平在世界的排名也靠后，湘南汽车主要是生产卡车和工具用车还有农用车。 王光明担任董事长之后踌躇满志，他提出湘南汽车要把握国家改革开放，走出去，引进来的关键机会，一定要在技术上面实现突破和革命，一定要把质量和技术放在第一位。 这一次湘汽二厂建设就是引进的德国新技术，生产的卡车为湘汽重卡，目前已经有了原型车，通过测试之后这样的重卡在国内的性能和水平都领先，建设新厂就是要实现湘汽重卡的量产！ 杜杰到雍州跟着唐宜两人一起参观了湘汽集团，唐宜带着他和湘汽的相关领导见面并且谈判，谈了之后，参观了之后，杜杰非常的激动。 他跟唐宜讲： “唐书记，我马上终止核电的事情，那个事情交给王辉去跟进！今年我就盯牢湘汽这一个项目！只要能把这个项目拿下来，我这个市长就可以彪炳史册！” 杜杰讲得有点夸张，甚至用了“彪炳史册”这样的词汇，唐宜哈哈大笑，道： “老杜，有你这个表态我就放心了！你我团结一心，共同努力，我们就可以排除万难，成功促成这个项目！” 唐宜的心情真的不错，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杜市长这个人我们要客观的评价！之前关于他的负面评价我们听了很多，主要就是讲他做事情独断专横，听不进别人的意见，而且喜欢揽权，不尊重党委主要领导！ 这些毛病存在，但是在工作上面，他还是一心为民的！沙州这些年的经济发展一直还可以，至少在我们湘南省来说还排在前面，杜市长的功劳是不能抹煞的！” 唐宜很罕见的称赞了杜杰，这太不容易了，王剑飞以前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难不成以前杜杰在工作上就不敬业？或者说唐宜就没有发现他的优点？ 很显然肯定不是的，关键还是以前唐宜在斗争中处于下风，他都没有办法完全掌握局面，属于他市委书记的权力他没有办法掌握。 那个时候他怎么评价？ 如今他要给杜杰客观评价了，这种心态就发生微妙变化了，沙州的局面如今已经改天换地，换了颜色了！ 一次雍州之行，沙州的一把手和二把手进行了深刻的互动，这种互动基本奠定了沙州未来的政治方向。 沙州的大王和小王现在可以明晰的分清楚了，而这种区分王剑飞是感觉最清楚的。 他收的烟多起来了，他的电话忙碌起来了，关键是市委院子尤其是常委楼排队汇报工作的领导也多起来了。 另外，进出市委院子的政府牌照的车也多起来了，政府有7个副市长，以前他们到市委来的次数比较少，但是现在很频繁。 他们在各自分管的工作方面，如今都及时的找唐宜汇报，生怕汇报不充分，回头出问题。 而唐宜在市委常委会上有提出了《常委会议事规程》，他讲： “我们今天提出这个规程，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增强我们沙州市委和市政府的工作效率！我想规范一些哪些工作我们需要到常委会上讨论，而另外一些工作我们不需要上常委会，那该怎么决策？” 唐宜强调，所谓沙州市的核心重点工作，第一肯定是人事，他表示以后正处级的人事问题，还有重要的副处级人事问题才上常委会，一般的副处级干部的选拔任用，书记碰头会商量为准。 另外就是经济的问题，财政的问题！牵扯到千万级别资金的调动，招标等相关问题需要上常委会，需要常委会表决通过才能生效，这是以前没有的规范。 唐宜这一手的目的就是收拢钱袋子，党委要把经济的大权也要牢牢的把握住。 所谓上常委会，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要通过市委书记！常委会的决策权是以书记为中心的，以前政府可以决策的事情，现在需要书记点头，杜杰的权力肯定是被削弱的。 在体制内有工作经验的人都清楚，常委会本身其实没有太大的决策能力，常委会的议题事先就研究好了！针对这个议题，常委们私底下都已经沟通默契了，上会就是一次默契的仪式。 这个仪式最关键的一环就是有详细的会议记录，这个会议记录就是权威性，一件事通过常委会决策了，那这件事就有正当性和合法性，即使最后事情事与愿违也没有关系，因为这是集体的决策，追责大家都有责任。 但是如果不是常委会的决策，是某个个人的意志，那这件事的性质就不一样，一旦出事就会成为某领导的个人污点，这个差别是非常大的！ 第139章 大开眼界!! 唐宜是省委工作多年的干部，对机关，对程序，对体制的理解是非常深的。 所以他对沙州市委市政府内部改革的推动，也是抠得非常细，很多事情看上去是小事情，但是经过他的推动，慢慢的改变，就会发现不知不觉，整个市委的风气和效率变得不一样了。 市委和市政府之间的差距悄无声息之间就拉开了，市委的权威性和重要性，渐渐的在沙州变得最具权重！连秘书长徐彩华都跟王剑飞感叹： “剑飞，真的是活到老，学到老！以前我觉得自己在机关待得久，对体制理解深，在沙州这一边算是权威！但是现在看看唐书记的操作，我才知道自己差得太远了！ 领导的艺术，我们不能不学，只可惜我的慧根差了一些，剑飞，你要把握这个机会，认真学习，将来都用得上呢！” 王剑飞哑然失笑，他能说什么呢？徐彩华如今马屁拍得震天响，天天恨不得亲自给唐宜当秘书，这种姿态王剑飞都忍不住发笑。 王剑飞跟徐彩华讲： “秘书长，今年书记主要是要发力在经济建设上面！这一次去雍州谈了大项目，另外开发区的建设今年也找到了突破口。 各区县如今马上就要召开经济工作会议，每个区县根据他们各自的特色，今年也都要齐发力，为整个沙州的发展添砖加瓦！” 王剑飞这么讲，就是转移话题，徐彩华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道： “剑飞，你的进步太大了，你的这个意图领悟深刻！” “是啊，下面很多人都觉得书记是要借题发挥，要搞反腐败，要搞洗牌！我看这些人都小看书记的格局了，书记是一心为民的，时时刻刻都牵挂我们沙州的发展和沙州老百姓的利益！ 我们的各级官员只要兢兢业业工作，关键是端正态度，我想书记肯定会给他们机会，而断然不会搞所谓的一网打尽……” 徐彩华有些絮絮叨叨，唐宜究竟是怎么想的呢？王剑飞不敢确定，但是可以肯定，徐彩华的想法那是个人自嗨，肯定不能代表唐宜的意思。 唐宜今年要谋发展是肯定的，交通局刘湘江局长就擅长把握机会。 他频繁跟唐宜汇报工作，他讲： “书记，要发展先修路，基础建设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讲！去年我们上马的项目多，有些地方效果已经显现了！但是我觉得还不够，今年我们应该乘胜直追，我建议把交通投资再提速，我们三年之内把村村通实现！” 唐宜道： “好你个刘湘江，你还真会找时候伸手！你要提速的心情我理解，但是钱从哪里来？今年我们财政比去年要困难，我们从上面能够得到的资金也少……” 刘湘江道： “书记，资金我认为问题不大！第一个我们城镇化建设今年要加速，我们房地产投资肯定要加强，这样土地财政收入我想至少翻倍，这些钱都是我们政府的可支配资金！ 除了我们自己财政增收之外，我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我们要谋发展就不要怕欠债！我建议您动用关系和四大行协同合作，我们从四大行想办法搞贷款，今年目标搞十个亿……” 刘湘江这一讲就彻底激动了，他的知识储备深，这些套路他早就有思路。 只是以前他没有干一把手，他有想法不好提！后来他虽然当了交通局长，但是唐宜没有对沙州实现完全掌控，他提这些操作的空间也不大。 但是现在机会来了，刘湘江肯定要畅所欲言！ 他们的谈话没有避讳王剑飞，王剑飞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不服不行！ 这个刘湘江真是个鬼才，对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熟悉得很，对政府借贷发债，然后通过基础建设投资，通过城镇化建设增产增收他有一套系统的思想。 他这一套思想和目前沙州工业振兴又还结合了起来，他讲： “我们大力发展开发区，引进大企业入驻沙州，目的就是解决沙州的就业问题！沙州的就业不光是城镇居民，我们沙州一年有百万的打工族外出！ 试想，如果我们能够把这一百万人都留在沙州，那我们现在沙州的城市规模要扩大多少？” 刘湘江掰起手指头给唐宜算账，目前沙州市区人口只有三十多万！如果增长到百万城市人口，那现在的城市要翻两倍还多。 这么多人口的增长，需要多少土地，需要多少房子，需要多少资源？ 土地、房子这都是国家的，国家在城镇化的过程中，实际上是增加的财政收入的，这些增加的财政收入又投入到地区基础建设上面，这样推动了整个社会的发展！ 至于为什么要借债，刘湘江讲得更透彻： “一定要借债，因为我们要追求速度！现在的社会不光是大鱼吃小鱼，更是快鱼吃慢鱼！湘南省除了省会雍州之外，其他的地级市谁先脱颖而出，谁就是湘南的副省会，我们不借债，按部就班， 也能发展，但是拉不开和别人的差距！ 我们现在要利于人家还没有解放思想的机会，我们先动手，抢先一步就能步步在前面……” 卧槽！ 王剑飞把刘湘江惊为天人，唐宜也很激动，他道： “湘江，你真是张良之才啊，讲得太好了！你这个‘解放思想’四个字尤其讲得好，不错，不错，要解放思想！ 这样，我们常委会要搞个‘解放思想’的专门题目，到时候你去给大家上上课，让我们都知道一下什么是‘解放思想’……” 王剑飞心想沙州真的藏龙卧虎，他早就知道刘湘江厉害，但是他没有想到刘湘江不仅深谙官场，对经济，对政治的理解和领悟力那也是一等一的强大。 只可惜他只是处级干部，如果他能领导沙州发展，那肯定又是另外的格局和风采。 当然，唐宜也非常强，王剑飞觉得自己跟唐宜当秘书，实在是的就是每天都在学习，天天都经历头脑风暴，真的是大开眼界！ 第140章 急在心里 刘湘江搞了一个“解放思想”在沙州硬是搞出了影响，杜杰听了他的这个思路之后，道： “刘湘江当交通局长这是神来之笔！唐书记慧眼识人，我当年只看到一个陈晓军，书记却挖掘出了刘湘江，这就是书记的水平啊！” 杜杰这番话明显是捧唐宜，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解读，沙州如今唐宜掌握大局已经确定。 这也让整个沙州的发展迎来了新局面，沙州有了一个头，再配合整个官场和社会的整肃，下面的干部就意识到之前的得过且过已经不行了，在新形势下，大家都要搞点成绩出来才行。 刘湘江提出要发地方债，进一步扩大全市范围内的交通投资，开发区工委书记陆国良就把团队带到了广州，带到了深圳，而且提出来沙州是不是可以考虑派一部分干部外出学习？ 沙州的干部外出学习，那肯定不是简单的搞旅游，而是去沿海发达的地方学习，另外，还有一个渠道，就是去发达国家，比如新加坡这些国家学习。 陆国良这个建议是比较超前的，现在沙州讲提升营商环境，政府和企业究竟应该是怎么样处理关系，内地的干部不懂。 那个年代消息比较闭塞，内地都是官本位思想，对民营企业的支持和服务意识淡薄！在这种情况下，政府谈服务就是空话。 只有让干部到沿海学习，看看人家沿海地区的政府是怎么开展工作的，这对他们未来搞招商引资这才有好处！ 唐宜非常看重这个建议，他一次让组织部组织了八十多个干部外出学习，这些干部最高级别是副处级，最低级别是副科级。 有二十多个干部甚至会安排到沿海地区工作两年，这恰好符合国家关于干部跨区域学习的政策。国家提出西部大开发的概念之后，西部地区，尤其是川渝地区派了很多干部去沿海，刚好这一次湘南省就赶这一波潮头。 …… 丁茂阳最近花钱如流水，主要还是拓展业务！ 他之前搞的老一套赚钱的模式现在不行了，尤其是打擦边球的那一些娱乐休闲，歌厅舞厅的业务，现在在沙州全市扫黄打黑的大背景之下，那些东西显得那么的不合时宜。 所以丁茂阳还是要搞工程，但是现在工程这一块，牵扯到交通方面的，市政府主要领导都没有办法安插中标，因为交通局局长刘湘江是唐宜书记的铁杆。 除非唐宜书记打招呼，要不然杜杰打招呼管一点用，其他那都不管用。 丁茂阳在常务副市长王辉身上下了大本钱，但是王辉现在没有太多能给他回报的，因为王辉触及不到当下沙州的核心项目啊！ 丁茂阳又去找徐彩华，徐彩华很恶心丁茂阳，对这个人厌恶到极点。 但是面上他又不能和其撕破脸，他便道： “茂阳，当下沙州的局面你也看到了，大家都听老唐的！你跟老唐直接搭上线不现实，但是你可以和王剑飞把关系搞扎实！ 如果王剑飞愿意帮你，你一年搞几个工程，赚点钱绝对没有问题！” 丁茂阳一听徐彩华这个点子，表情就很难看！ 王剑飞恨他入骨，这个时候丁茂阳敢去找王剑飞？提到王剑飞，他心里还真有点后悔，他怎么想不到当年那么落魄的一个小记者，如今在沙州能够赫赫威风。 丁茂阳其实最愿意投资人脉关系的，但是当时他忽略了，王剑飞报道茂阳集团的时候，如果丁茂阳态度柔和一点，甚至给王剑飞一些好处和甜头，哪里会有后面这么多屁事？ 后悔莫及了，丁茂阳跟徐彩华道： “王剑飞那边也得秘书长给我引荐！市委这一块都是你的地盘，王剑飞是你的下属，你在中间协调，让我们把关系搞缓和一点不难吧？ 秘书长，这些年我们合作得很愉快，但是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我是个劳碌命，必须要干活儿，几天不干活下面人就要造反，因为没有日子过了嘛！ 我想如果这么搞下去， 兄弟们吃不了饭了，回头大家日子就都不好过了！” 丁茂阳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他给了徐彩华很多好处呢，徐彩华这些年吃香喝辣，那都是他背后支撑的，这个时候老徐不管他，休怪他不客气。 徐彩华真的是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但是他又不能翻脸，如今他在沙州一直韬光养晦，让他去找王剑飞怎么可能？ 人要脸，树要皮，再说了，王剑飞和丁茂阳那是仇人，这个时候避之不及呢！ 想来想去，徐彩华还是想到了办法，他盯上了开发区的陆国良。 陆国良这家伙在昌河县干县委书记这么多年，昌河那边是一地鸡毛，这个时候的陆国良估计都在瑟瑟发抖呢！在这种情况下徐彩华觉得机会来了。 他私底下和陆国良联系，见了面之后他开门见山： “国良，我们是这么多年兄弟！如果昌河搞成现在这个局面，我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里！我现在特别希望昌河将来如果有事，你老弟不受牵连……” 陆国良一听徐彩华这番话，他心中冷笑。 他和徐彩华都属于杜杰一派的人，但是骨子里陆国良不怎么瞧得上徐彩华！ 老徐纯粹就是靠耍手腕，搞权谋搞到如今位置的，这个人自己不过硬，没有担当，挑不起大梁。 但是徐彩华找到他了，秘书长的利用价值也很大，只是陆国良怎么用好这张牌呢？ 他道： “秘书长，我现在是开发区的工委书记，你跟我讲昌河县是什么意思？昌河县的问题多，那也不是我陆国良造成的问题，杜市长当年还当过昌河县的县委书记呢，这么讲起来，追根溯源，那没有一个干净的！” 他顿了顿，道：“所以秘书长，你跟我就不要悲天悯人了，我老陆做事情光明磊落，倘若真有什么事情，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们的命都是党和人民的……” 第141章 相互算计! 徐彩华和陆国良两人碰到了，那是狐狸遇到黄鼠狼，彼此都是算计的高手！ 徐彩华希望把丁茂阳推给陆国良，陆国良在沙州是实权派，丁茂阳傍着陆国良有项目做，有钱赚，徐彩华这边就可以减轻压力。 另外，就算回头出了什么事情，陆国良的屁股不干净的地方在昌河县，昌河的事情爆发，也牵扯不到开发区，相比较起来，这个关系竟然挺安全。 但是陆国良怎么会让徐彩华轻易如愿？他装聋作哑，让徐彩华都不好提丁茂阳的这件事。 两人见面之后，陆国良立刻把开发区主任凌晨叫过来，道： “老凌，我们开发区现在在别人眼中是一块肥肉，我想找你打招呼的人应该不少吧？” 凌晨嘿嘿笑道：“书记，您是一把手！他们找我打招呼也不管用，我都跟他们讲了，有事情找书记，我是协助您工作的人！” 陆国良嗔怒道： “老凌，你这就不好了啊！咱们兄弟之间这么见外干什么？开发区你我都是主心骨，咱们要商量着来！今年开发区我们搞这么大的动作，回头我可能长期在外面跑，你在家里坐镇，那就要做主呢！” 陆国良这番话一讲，凌晨受宠若惊，特别的激动。 陆国良在沙州的履历资历比他牛逼太多了，凌晨跟他搭班子完全没有自信，陆国良如今主动跟他示好，他能不激动？ 陆国良然后跟他讲： “凌晨，徐秘书长可能对开发区有一些想法！我和他的关系比较熟，需要稍微的避嫌！你和徐秘书长多接触，他想干什么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你可以适当的给他一些方便！ 我们开发区以后占据的资源多，市里盯我们的眼睛也就多，不跟领导把关系搞好不行呢！” 凌晨领了陆国良的命令，他觉得自己手头有权力了，之前徐彩华也向他伸了橄榄枝，现在他刚好可以把这个橄榄枝接下来。 徐彩华不怎么相信凌晨，但是在陆国良那边一毛不拔，他还是需要一点面子的嘛！ 凌晨跟他讲： “秘书长，我这么跟您汇报吧！陆书记那肯定是我们开发区的头头，只是他长期在昌河县工作，到了市里之后，不能说什么都比我们懂吧！ 所以开发区的事情不是昌河的模式，我凌晨还是能够说得上话的！还有，您秘书长这边有什么想法要求，我安排了，我想陆书记也要综合考虑一下吧？总不能他吃肉了，我们不喝点汤，是不是？” 凌晨在年轻一辈干部中还是很有东西的，他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有了运用操作权力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徐彩华现在也没有太多选择，他便引荐丁茂阳。 丁茂阳和凌晨一起吃饭，凌晨好酒，喝了酒就吹牛皮，他跟丁茂阳表态道： “丁总，你跟秘书长是兄弟！秘书长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你是搞工程的是不是？我开发区有工程你能不能能干？ 如果你能干，而且能干好，那一切好说！我给谁干不是干？自家兄弟能干好， 我肯定给自家兄弟嘛！” 丁茂阳道： “凌主任，陆书记那边是不是也要安排打点一下？或者说我们找几个碰个头，吃个饭？” “老丁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开发区我说了不算？那这样的话，你直接去找陆书记，这事儿我当不知道！” 凌晨明显恼火生气了。 徐彩华道： “凌晨，你跟我生啥气嘛！老丁不懂，你更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徐彩华扭头就骂丁茂阳，反正半真半假，之前他还不好骂人，今天逮着这个机会骂老丁一顿，也算是泄愤呢！ 他一骂，丁茂阳也回过神来了，凌晨哈哈大笑，当即就拍板，正好有个项目准备找人做，项目不大，基础建设项目，投资五百多万。 “老丁，你去投标嘛！这些套路应该不需要我讲，如果你能拿下来，这事儿不就成了吗？” 丁茂阳也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操作，没想到一个星期，中标了！ 卧槽！ 丁茂阳一下来劲儿了，项目虽然一共才几百万！但是开发区如今是沙州发展的重点，去年投资了上亿，未来可能还有好多亿的投资要砸下去，这可是香饽饽啊。 丁茂阳一次性就给了凌晨三十万的好处，他直接拿了一张卡给凌晨，而且明确跟他讲： “凌主任，你瞧得起我老丁你就别推辞！你帮了我，我铭记在心，我老丁不是吃独食的人，你想，徐秘书长为我这么奔波，我做人有问题，哪里能得到这些便利？” 丁茂阳软磨硬泡，把钱送出去了，凌晨不知道这就是丁茂阳的手段。 丁茂阳这个人刚开始接触给人的感觉就是仗义，就是爱交朋友，对钱财看得很淡。 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丁茂阳送了钱其实就是给官员递刀子，大家你好我好的时候那肯定没有问题。 而一旦情况出现了变化，他的利益遭遇到了危机的时候，他翻脸也是很快的！ 徐彩华帮丁茂阳也是饮鸩止渴，他也是没有办法，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呢！ 丁茂阳和凌晨搭上了关系，这让陆国良洞若观火！他给凌晨放权，其实就是给自己加保护锁！如果后续昌河县出事情，或者其他地方他面临危机，凌晨这个地方就是绝好的挡箭牌。 凌晨和丁茂阳两个人的关系干净不了，他们后面还有个市委秘书长，这拔出萝卜带出泥，足够震动整个沙州！ 当然，昌河的事情陆国良其实也片刻不敢放松，目前来看，柳军震还是很给力，对昌河县的局面把握比较牢固，在这种情况下，昌河的问题就开不了盖子。 “叮叮！” 电话又来了，陆国良接电话：“军震，这么晚还不休息啊？” “书记，他妈的，这个郭秀东有点烦人啊！自打上任之后，就不在县城老实待着，天天都下去调研！昌河每个乡镇他跑了几遍，现在又还要继续跑，他妈的，我担心这么搞下去可能会出事……” 第142章 钱从哪里来? 陆国良如今接到昌河的电话就觉得头疼！他的心情，血压，睡眠一切的一切都和昌河关联！ 柳军振跟他汇报昌河郭秀东的行踪，他就非常警惕，昌河的事情经不起查，这个盖子一旦掀开，那绝对是非常严重的后果。 郭秀东是不是掀盖子的角色？ “军振，你不要慌！昌河不是你一个人的昌河，这么多人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吃饭，你慌什么？”陆国良跟柳军振鼓气。 他知道柳军振这个人能力没有问题，关键是昌河这一摊子事情柳也是参与者，真要追究问题，陆国良有多少问题，柳的问题少不了。 陆国良能够混到今天的政治地位，他是有一套自己的手段的，但看他和凌晨的相处的套路就可以看出他这个人的厉害。 实际上在昌河他也是这样的操作，柳军振在昌河虽然是县长，但是也是有权有利的！甚至有些利比陆国良还盛！让柳军振得利，一方面也是笼络下属，团结班子，另外也是他找到的挡箭牌。 一旦出事了，他躲在后面，前面别人给他挡子弹呢！陆国良狡兔三窟，套路特别深，但是他内心深处也不希望有他施展套路的机会！ 最近这一段时间他在开发区除了搞日常工作之外，另外他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查开发区过去几年的账，他最擅长就是挖别人的问题。 蒋高武在开发区干了这么多年党工委书记，这个是干净的？他觉得不可能！ 如果他能拿到蒋高武的东西，那昌河的很多事情解决起来就容易，只可惜现在他还没有拿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开发区之前实在是太穷了，蒋高武当穷家，一年用于搞接待的费用都不够，至于工程招标这一块，开发区基本没有独立自主招标，而是通过其他单位一起联合，或者直接走政府招标流程。 蒋高武有他自己的一套思路，那就是开发区缺钱，他就自己不管钱，但凡是要搞基础建设投资，他就去找领导，领导给了钱，那工程这一块的施工蒋高武也就不从开发区招标。 他搞这个模式，实际上也是方便某些领导搞利益输送，但是他自己可以置身事外，省却麻烦而且找钱的路子一下就拓宽了！ 所以当领导干部的人，真的是猪往前面拱，鸡往后面刨，都各有各的办法，蒋高武有他的一套办法，反正他在开发区干得也有成绩，而且现在陆国良还揪不住人家的鞭子。 陆国良还有一个隐忧，那就是他感觉杜杰市长和他的关系好像没有以前那么亲密无间了！这只是一种感觉，但是很真实。 他让老婆给杜杰的情人童小丽送了一百万人民币，钱送出去了，他想是不是因为这笔钱让杜杰对他有了看法呢？ 他想去找杜杰推心置腹的谈一谈，但是又鼓不起勇气，因为万一杜杰问他：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送礼的？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就这一个问题陆国良就没有办法回答。 杜杰这个人喜欢弄权，而且也喜欢独断专横，做事情也不是那么循规蹈矩的！但是他这个人在经济上比较大条，睁着眼前捞钱的事情老杜是从来不干的。 陆国良和杜杰认识这么多年，他了解其性格，所以现在他也很难鼓起勇气和杜杰摊牌。 而陆国良现在只能试探，他担任开发区工委书记，开发区现在特别缺钱缺项目，所以陆国良就伸手找领导要钱。 杜杰那边见到陆国良的报告基本上都批准了，他作为昌河帮核心的存在，面子里子都还是有，至少在沙州的干部眼中，老陆那绝对是厉害角色。 陆国良的老婆陈楠有时候讲他： “老陆，我看你就是惊弓之鸟，完全没有的事情，你就喜欢疑神疑鬼！老杜跟咱们是多少年的关系了，他如果不器重你了，要和你保持距离了，你在开发区的工作能开展得这么顺利？ 还有，咱们给小童的钱人家也收了，官场上的事情你还不懂吗？很多事情都不能讲出来的，人家收钱就是默认了，知道吗？” 陆国良道： “我也没说什么啊，我就是感觉睡眠不好，总是做梦！” “那都是因为你习惯了在昌河当土皇帝，如今到了市里来了，天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觉得不适应，是不是？” 陆国良嘿嘿笑了笑，陈楠这么一讲，他还真感觉不适应。 他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在昌河那边天地他可以说一言九鼎，走到哪里别人都给他面子。 说得夸张一点，他如果想得到什么东西，只要心中有那么一个小念头，很快就有人能帮他实现，这就是县委书记的权力，一点都不夸张。 平常有时候想打牌，他只需要有这么一个念头，秘书马上就会意了。 陆国良心情不太好，他就安排老板陪陆打牌，一方面打牌的时候陆国良可以发牢骚骂骂人！另外，这样的牌局陆国良永远是赢的。 甚至还有个故事，有点陆国良的手气实在是太差了，人家让了牌他竟然都难赢，最后某老板跟他讲： “书记，你这张牌不合适没关系，再摸一张嘛，你看这张就合适……” 这哥们直接帮陆国良摸了两张牌，最后陆国良自然胡牌了，大家都给钱，这事儿不知怎么露了风声，搞得沙州都知道陆国良打麻将摸两张牌。 陆国良现在回忆自己在昌河的工作，再比较现在的情况，真的落差太大了。 不过他转念想，心中他还是开发区的工委书记，手中还是握有权柄，走出去还是赫赫威风，沙州提起他陆国良，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这么一想，心情愉快了很多。 陈楠道： “老陆，我跟你讲实话，所谓的反腐也好，还是扫黑也罢，那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戏码！谁当市委书记都要这么搞一搞，如果不用这些手段，他怎么掌握权力？ 沙州的事情搞得鸡飞狗跳，关键就是唐宜一直没有掌权，所以在这一方面，有时候你要积极的引导老杜……” 第143章 心急! 陆国良听老婆陈楠一席话，他感觉受益太多了。 别看陈楠是女人，但是她的思想还真不是一般男人能比的！ 他讲说沙州搞这么多事情，主要是主要领导争权，真的一语中的，说到了关键要点上了。 陆国良豁然开朗之后，他就感觉找到了工作的方向了！他的工作就是要搞好开发区，要把开发区搞成沙州的一张名片，关键是要通过搞开发区，他要得到唐宜书记的认同！ 另外，唐宜是省委任命的沙州市委书记，那沙州的事情就应该唐宜当家做主，老杜那么跋扈，完全不听招呼，这样对沙州的政治影响很大。 陆国良坚定了这个信心之后，在工作上的步子一下就迈开了，他积极跑外面，带了办公室主任，带了几个骨干直接就奔赴广州深圳。 走之前他开班子会议讲： “我这一次带队去广东两个意图，第一个意图是实地的考察沿海发达地区的情况，我们带着学习的心态过去，一方面了解人家当地的政府是怎么服务企业的。另外，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多接触企业，了解企业的发展和他们对投资的需求。 第二点，我们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要为唐宜书记的广东行打前哨站！我们沙州开发区要发展，要打招商引资的牌，书记的露面非常重要！ 如果我们的市委书记能够到广东亲自洽谈招商，这就能充分的展示沙州的诚意，我想这对沙州的发展来说绝对有十分积极正面的影响……” 陆国良讲话洋洋洒洒，激情飞扬，他对开发区的所有人都有要求，同时也提出了绩效奖励。招商工作不比其他工作，这带有业务性质，下面的人用命的干，陆国良不仅给予职务晋升的便利，而且还给予金钱的奖励。 体制内的干部都拿死工资，平常捞外水也只有当领导的才有机会，普通的公务员哪里来外水嘛！ 如今陆国良就开了先河，只要能招商，一律给奖励，最少都是几千块，上不封顶，真有本事能够招到有实力的投资人，按照投资比例的百分之一抽成。 也就是人家投资一百万就能抽一万，投资一千万就能抽十万，这太有吸引力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陆国良提出的方案两年内有效，如果两年真能用命，这些人能够招商几个亿，政府花出去几百万又算个什么事儿？ 陆国良风风火火的跑广东，而场合这一边，郭秀东则是疯狂的寻找突破口。 他跟蒋高武讲： “蒋书记，我听说有人在开发区天天查您的账！看来咱们到昌河来人家警觉了，觉得咱们是来搞事来的，我给您当副手，只希望蒋书记您能顶住！” 蒋高武嘿嘿冷笑，道： “我老蒋如果有问题，唐书记会安排我来昌河吗？唐书记用人，人家不是随随便便决定的，我的底细书记查得清清楚楚了！” 蒋高武也是官场老油条，郭秀东立功心切他很清楚，所以他现在也要用郭秀东的这股子劲头。 昌河县的问题肯定要翻出来，现在蒋高武就盯两个方向，一个方向是昌河县城市改造工程！几个亿的项目，招标程序根本就不规范，最后落实到施工方的这一批人，全都是和陆国良或者柳军振关系密切的，这里面必然有利益输送。 另外，蒋高武还是盯打黑除恶，昌河县的黑恶势力没有打完，这里的黄赌毒很猖獗！ 他老蒋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他和政法系统的关系紧密，公安系统长期和黄赌毒打交道，沙州这么区县，哪个地方是重灾区他不知道？ 所以蒋高武现在关键是要牢牢抓住公安局长，另外，他和市公安局常务局长田明智关系走得近！一旦昌河有事，他可以直接调动市局的人马！ 线索蒋高武现在肯定掌握一些，但是他没有轻举妄动。 打黄赌毒抓几个毛贼那不算个事儿，也不是蒋高武需要的！蒋现在需要的是通过某件事能够快速的整顿整肃昌河县，让他这个县委书记当得名副其实。 相比起来郭秀东一门心思就是要搞昌河县的问题，这和蒋高武的差别比较大。 蒋的想法还是首先关注自身，自己要稳住脚，把属于自己的权力抓在手中，到那个时候他可进可退，所以现在他就利用郭秀东，但是自己并不热心去针对整个昌河搞事情。 他也没有忘记提醒郭秀东，他道： “郭书记，有道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初来乍到，先想办法把局面稳住！稳住局面了，后面我们徐徐图之，太急容易适得其反！” 郭秀东道：“书记你放心，我频繁调研主要也是因为工作！昌河县十多个乡镇，地域很宽，每个乡镇的特点又不一样，我多走一走，看一看，借机多掌握一些一手资料！” 郭秀东并没有跟蒋高武讲真话，他老婆是律师，公检法的关系多，关于昌河的问题，郭秀东在沙州就做了充分的准备。 他手中带着东西来的，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一一印证搞清楚，一旦拿到了关键线索，他就可以迅速的从沙州安排人以雷霆之势来拿下相关人员。 到那个时候，昌河就是一声枪响，翻天覆地。昌河的盖子掀开了，那就是刮骨疗伤，有了昌河这个先河，整个沙州的整顿整肃都能进行，到那个时候他郭秀东继续居功至伟。 郭秀东感觉到蒋高武消极，他还是挺失落，他趁着周末回沙州便给王剑飞打电话： “王主任，我到了昌河县之后，给您汇报的次数就少了！我现在感觉一肚子话想跟您讲，您能不能百忙中抽一点时间出来，我们小聚一下？” 王剑飞见到了郭秀东大吃一惊，他道： “秀东，你晒黑啊！也感觉瘦了，昌河是个什么地方？那边的水土就那么不养人？你去没多久，就搞成这副模样了……” 郭秀东摆手道： “剑飞， 真的一言难尽！咱们吃饭，边吃边聊……” 第144章 背锅侠 郭秀东的情绪有些激动，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我跟你讲，昌河的问题非常的严重！根据我掌握的问题线索，昌河有些地方烂到根子上去了！他们有一个乡镇产磷矿。 这本来是国家的矿产，但是现在改制成了私人的矿产。从村到乡镇甚至县里的领导都在其中有股份！这几年他们疯狂开发，导致他们乡镇有几个村都频繁爆发地质灾害！” “老百姓苦不堪言，又告状无门，群体事件爆发了很多次，但是每一次都被弹压下去！我初步估计，这里面的利益可能牵扯到几个亿，甚至十几个亿！ 剑飞啊，我的王主任，这么多财富都是掠夺来的！官商勾结一起搞钱，黑恶势力掺杂其中，他们这是搞独立的王国，我甚至想昌河还是不是我们当领导下的县城……” 郭秀东一说起来就停不了，他说得很严重，关键时候咬牙切齿，捶胸顿足。 王剑飞有点奇怪，他心想郭秀东去昌河县的时间并不长，怎么能吃这么深？ 但是他没有细问，道： “秀东，我们是老哥们儿，我跟你提个醒，凡事欲速则不达！昌河县挑大梁的是蒋书记，你干任何事情都要跟上他的节奏，要不然你单枪匹马涉险，万一出问题怎么办？ 如果说昌河县的事情真是你说的这么严重，那这事儿就得蒋书记缜密部署安排，慢慢的解决问题！否则急功近利可能会出事！” 王剑飞跟他讲了昌河县之前出的事，他道： “唐书记不可谓不小心吧！但是昌河县他也栽了跟头，着了人家道！去年春节期间是什么情况你不清楚？书记都打落了牙和血吞，这是深刻的教训！” 郭秀东道： “剑飞，我找你喝酒就是想跟你谈谈蒋书记！我们蒋书记到了昌河之后，他感觉像是龙归大海一样！在开发区当工委书记好像很憋屈，到了昌河县之后，当了百万父老乡亲的父母官，立马就不一样了呀！ 昌河官场的习气不用我讲嘛，那都是吹捧成风的！蒋书记一过去，他好像还蛮享受这种感觉！” “剑飞，唐宜书记安排我们到昌河县是为工作！我们肩上背负沉甸甸的责任，反正这一点我铭记于心！” 王剑飞暗暗叹气，他心想郭秀东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功利心太强了！ 他提拔得相当快了，从区委常委宣传部长现在已经担任了县委副书记了！按照这个节奏，干几年提拔县长问题不是很大。 但是郭秀东还是沉不住气，恨不得明天就出成绩，这怎么可能？ 蒋高武明显沉稳很多，他去昌河县并不急于做事，而是先融入当地，先把官当得有权有职，而后再徐徐图之，则就厉害多了。 唐宜到沙州之后，沙州积弊很深，但是他也没有轻举妄动，也是不急不躁，一点点的掌握权力！这个过程很煎熬，很漫长。 王剑飞有幸经历了整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唐宜真的是动用了很多智慧，尤其是试探的智慧，不断反复的试探，然后一点点的调整策略，里面的点点滴滴都是学问。 而当所有人都习惯了唐宜的风格之后，今年开年，唐宜忽然变了节奏！他利用省公安厅，然后利用柳克圭。另外他在政法委，纪委，组织部都安插有自己的暗棋。 一动起来全部行动，迅雷不及掩耳，沙州九个区县的事情他一蹴而就地解决，分分钟就把权力给抓在了手中，这一套手段王剑飞看得眼花缭乱，然后是五体投地。 这么比较起来，郭秀东这碗水还是浅了。 他想了一想，还是跟郭秀东讲： “秀东，急不得！千万急不得，你刚到一个地方，切忌随便乱动！我认为你还是要跟蒋书记多沟通，千万不要引起什么误会，那样不好……” 郭秀东道： “剑飞，你放心，我老郭在机关待了这么多年，大小王能分不清楚？我讲老蒋的话是咱们兄弟之间交流，在外面我怎么可能讲？ 蒋书记和我沟通比较多，对我也很鼓励！我们的关系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我也坚定的支持以他为核心的县委班子……” 郭秀东这么讲了，王剑飞就不要再劝了。 郭秀东在市委干了那么多年的秘书，在领导身边工作耳濡目染，他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这么一想王剑飞就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 但是他反复思忖之后，还是把这个情况向唐宜做了汇报，他很清楚唐宜对蒋高武寄予厚望，昌河又是沙州第一县，标杆示范的意义很大，昌河的动向唐宜必须要随时掌握。 唐宜皱了皱眉头： “剑飞，你跟那个谁柳律师认识嘛！你提醒一下她，让她多注意郭秀东，不要操之过急！” “你和郭秀东的私人关系不错，以后昌河的情况你随时掌握……” 唐宜说到这里，又问：“卓德文现在是什么情况？” 提到卓德文，唐宜就头疼！卓德文本来是纪委常务副书记，去年因为昌河的事情，最终卓背了锅，在纪委工作就不合适了。 刚刚背锅， 往下面安排也不合适，关键也安排不到什么好位子，所以就搁置。 王剑飞偶尔去看一看他，一方面是跟他聊天，另外这也是唐宜在展示一种态度。表示唐书记没有忘记他。 卓德文背锅是替唐宜背锅，肚子里还是有委屈的嘛！ 王剑飞道： “最近不是要组织干部去新加坡学习吗？干脆让卓书记作为带队领导呗，这样也免得他赋闲在家里面。另外，卓书记闲不住，在家里天天和老婆吵架，也不是长久之计！” 唐宜道： “你跟建平部长讲，就这么安排！新加坡学习三个月到半年，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一次我们派30干部过去，你一定要叮嘱，人选精挑细选，出去就是镀金……” 王剑飞开玩笑道： “书记，您这么一讲，我都有点东西了，也想去镀镀金！” 唐宜哈哈大笑，道： “那你秘书不干了，换人，你可以去镀金……” 第145章 动弹不得! 王剑飞和唐宜纯粹是开玩笑，但是玩笑中也有一些真实想法。 因为今年过去王剑飞就是进市委的第三个年头，真是时间过得太快了！王剑飞工作三年，正常情况肯定是要动一下。 他现在还是科级干部，跟在书记身边兢兢业业三年，近水楼台，到了提拔的时候他不提拔，别人怎么好提拔？ 王剑飞提拔之后，很可能就往下面走，最近徐彩华都拿这事儿开玩笑。 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回头选个好的地方，早点物色好了，到时候让建平部长一次性跟你搞到位！” 徐彩华讲这话就有点示好的意思了。 现在徐彩华已经没有了当年万花筒的风采了！他一直在运作想给自己挪个位子，因为唐宜不怎么信任他，他待在市委也觉得没有意思。 但是省委那边征求唐宜的意见，唐宜对徐彩华大加赞赏，认为他这个秘书长工作很出色，目前不可或缺。 好家伙，徐彩华就硬是被摁在这里，动弹不得！他堂堂的秘书长，当年赫赫威风，现在被唐宜把牙齿全部拔掉了，现在市委这一边徐彩华还有多少权威？ 唐宜对徐彩华是最严厉的，打压得最狠！市委两个副秘书长直接向唐宜汇报，徐彩华在工作上完全没有了价值，他的价值就是花瓶价值。 这就是唐宜施展的手段，他需要给全市干部立一个反面榜样，这个榜样就是徐彩华！ 沙州现在都知道，得罪唐宜的后果很严重，倘若有人不信，那就参照徐彩华。 徐彩华不是政治智慧很高吗？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那好啊，唐宜就让大家都见识一下徐彩华的能屈能伸…… 所以王剑飞在市委已经兼任了部分秘书长的工作了，至少下面的官员都清楚，想要找唐宜的事情，首先得找王剑飞。 王剑飞就是个筛子，王剑飞这里过不了，一切都是空的。 王剑飞的位置重要了，那烟酒红包啥的就不少！王剑飞原则上收一点烟酒，但是红包很多时候防不胜防，而且下面的人很多都是领导，他们也拿捏住分寸。 反正时候就一张购物卡，或者是一个小信封，钱不会很多，一千块到三千，这么一点钱王剑飞拿在手中也不好跟人家退。 他把这事儿跟刘湘江讲，刘湘江大笑： “剑飞，我这么跟你讲吧！沙州现在就是这个风气，下面的领导干部给你一个小红包，你只能当是基本礼貌！下面一个常务副市长，一年光签字红包也能收几十万，这事儿纪委怎么管？ 你现在是书记跟前的头号红人，二号首长！毫不夸张的说，你比徐彩华都重要，你倘若收不到红包才是不正常，因为说明唐宜书记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嘛！” 卧槽！ 刘湘江这番话真的是让王剑飞无言以对，他道： “我收红包这还是唐宜书记受尊重的原因？” “那肯定啊，你就是书记的传感器！古时候讲狐假虎威，你就是典型的代表，哈哈……” 刘湘江哈哈大笑，王剑飞也笑了。 他把这些物品安排妹妹处理，自然也是通过烟酒店消化的，反正2006年以来，王剑飞烟酒已经处理了六万多块钱了。另外收红包总共有七八万，一共十多万块钱了。 而王剑飞的工资拿到手一个月不足两千，十多万差不多可以在市里买个小居室了！目前沙州的房价也就两千左右呢！这还是涨了一点的。 …… 陆国良的广东之行收获颇丰，这一次去效果比他想象的要好。 沙州人有出息啊，尤其是从沙州走出去在外面闯荡的这一批人现在混出来的很多！这些人在外面赚钱发了财，都想着衣锦还乡，毕竟这是传统思维嘛。 以前沙州在联系本地民营企业家方面没有动作，这一次市里高度重视，陆国良作为昌河县之前的县委书记，现在的开发区工委书记，他出现在广东，对广东的沙州人来说这是父母官过来了。 大家都争相款待，而且都表示如果家乡有比较好的投资条件，他们也愿意回去创业。 陆国良非常的受鼓舞，他想如果市委书记亲自到广东来搞一次招商会，那效果杠杠的！ 他是会干事的人，当即就把几个主要老板做了统计，他想了一个办法，想先邀请这些人来沙州一趟！一方面让这些老板实实在在的感受一下家乡的诚意，让他们看一看目前沙州的软件和硬件条件，这么大的开发区，他们过来之后政府给予一系列的优惠。 只要他们愿意入驻，土地可以让他们用，各种税收优惠现在都已经在陆国良的推动下出台了。 而且市委书记还能亲自接待他们，请他们吃饭，这么一来陆国良再安排唐宜书记的广东行，那这一次行程就必然收获满满。 市委书记作为一把手，他到某个地方象征意义很大！广东这一边各种意向落地了，市委书记再走一遭，收获满满硕果。 一方面唐宜有面子，关键是不管前面做了多少铺垫，成绩都是领导取得的，这是实打实的政绩。 陆国良深谙官场之道，他很清楚要搞好和唐宜的关系，不能简单的靠跑和送，关键还是要把握到唐宜的核心诉求，然后投其所好，很多事情自然就顺理成章。 陆国良回来第一时间到市委汇报，汇报的时候他激情飞扬，把这次广东之行讲得绘声绘色。 唐宜很高兴，道： “国良，看来选你当这个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是选对人了！你有办法，有思路，有点子！你想要搞什么策划放手去搞，市委和政府坚决支持你搞！ 我们沙州的经济要全面开花，今年我们一定要出彩，该有动作了，再不动作我们就要被其他的兄弟市州给甩在身后了……” 唐宜讲这番话显得踌躇满志，同时也显得信心十足，的确，沙州如今已经被他完全掌握了，他作为绝对的权威，自然有信心能把沙州的经济搞起来…… 第146章 大项目落地 时间在一步步的向前奔跑，沙州自进入06年之后，发展明显上了快车道！ 大项目方面，湘汽集团的投资计划推进速度非常的快！这个项目唐宜亲自挂帅，实际执行交给了市长杜杰。杜杰也是厉害，他真能盯住，隔三差五就跑到人家集团去了。 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集团上下班子成员个个他都见过，各种方案论证他全部参与，沙州这边能给的政策他当场拍板，他跟湘汽集团的董事长王光明讲： “王董，湘汽集团是我们湘南省的第一龙头，是我们全省的脊梁！我们湘南省未来的发展肯定雍州是核心，沙州是副中心！ 我们沙州最大的优势第一是能源优势，第二是地理优势，因为我们处在南北交界的接壤地区，第三是交通优势！ 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我们老一辈领导人就看中了沙州的特殊地理位置，沙州是我们湘南的工业中心！我想在未来，沙州也可以肩负起工业发展的重任！ 湘汽如果在沙州设厂，这必然是战略性的，对集团和沙州来说都是巨大的机会……” 市长都亲自全力配合了，而且杜杰还把握一个点，就是王光明这个人比较信传统文化，杜杰为此专门请了风水堪舆大师，把沙州的风水配合湘汽的发展也找到了最优的解决方案。 最终，王光明第二次到沙州，这一次沙州之行唐宜和杜杰两位大佬全程陪同，唐宜和王光明的关系比较好，他开玩笑道： “王董，你第二次能来，那咱们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你看看为了湘汽的建厂我们动了多少人力物力！杜市长亲自部署工作，我们为了腾这三千多亩土地，光拆迁可能都要投入上千万！另外，我们土地三通一平交给你们，我们政府实际上投入巨大…… 但是为了我们湘汽集团，我们高兴投入，只要你们能够投资建厂，能够帮我们解决就业问题，我们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王光明这一次过来，其实就是决定拍板，随行的董事会和高管一共有二十多个人，最后通过综合考虑，包括省委和省政府这边各种流程走下来，到酷暑6月底，湘汽集团和沙州市政府签署合作备忘录。 湘汽集团拟定在沙州投资100亿建设湘汽集团重型卡车制造中心，计划年产重型卡车三十万台！ 这个消息一发布出去，沙州成了全省瞩目的焦点，好家伙，湘汽集团被称为是湘南的长子，目前湘南国企中，最优质的企业就是湘汽。 现在这个长子没有继续在雍州扩张，而是把重要的投资放在了沙州，这个信号太强烈了！这意味着沙州可能成为湘南省仅次于雍州的副中心？ 备忘录签署当天，沙州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全市九个区县市包括市直单位，一共五百多人参加了仪式，在仪式上一共有三百多的演员队伍参演放歌，这在沙州之前从来没有过。 这一次活动由沙州电视台全面负责，这一个演出庆祝项目，市委市政府投资五百多万，电视台赚麻了！电视台台长苏洪特别激动，他专门请王剑飞吃饭，当然肖琳娜作陪。 吃饭的时候他就感慨： “剑飞，我现在最大的体会就是领导身边一定要有自己的人！这一次活动有人想安排省台策划的，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市台只能喝点汤，收益可能最多现在的五分之一！ 你是电视台走出去的，电视台是个什么情况你最清楚，我们最缺的就是钱，这么大的摊子要养活呢！没钱挣的寸步难行呀！” 苏洪这话发自肺腑，电视台的一把手谁当家谁知道，单位有一百多人都是自收自支的，电视台必须要搞到收入给这些人发工资和福利。 另外，全额财政拨款的这些人，福利待遇要保障好，那也要在外面搞到钱才行啊！更何况当领导干部的谁不想手头宽裕一点，搞点小金库啥的。 另外，单位金库有钱，领导干部出去学习一下，组织一下旅游什么的，那也有利于团队凝聚力啊！ 今年好了，市台搞一场大活动赚几百万，经费问题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这背后王剑飞的作用太大了。 王剑飞给唐宜建议，唐宜大手一挥： “搞庆祝活动我们自己就可以搞，我们沙州市电视台不培养，以后我们怎么做大做强？” 市委书记表态了，这么一点事儿谁还敢找不愉快？ 再说，湘汽落户是天大的喜事，最大的一个趣事就是第二天唐宜就带王剑飞，两人直奔雍州，在雍州唐宜宴请两位大行长。 农业银行湘南分行行长和工商银行的一把手！吃饭的时候他就讲： “两位领导，我请你们吃饭没有别的事情，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就是找你们借钱来的！反正你们各家给我借五个亿，三年期限！ 沙州现在的局面你们看到了，发展轰轰烈烈！湘汽集团我们的投资都是百亿元，这是很好的机会啊，你们要把握。” 唐宜很踌躇满志，他道： “我们沙州要进入发展的快车道，我唐宜不会忘记兄弟们！尤其是两位行长，我们希望你们能够搭上沙州快速发展的这一趟高速列车！” 关于从银行贷款的问题，上半年努力的几次，进展不是很顺利！主要是金融机构还有所顾忌，担心沙州的发展能不能达到预期。 反正沙州本地的几家银行现在都犹豫不决，唐宜现在就直接绕过市行，而是找省行联络。 他表现得这么有底气，省行权力大，两位领导也给了他足够的面子。 见了面之后，唐宜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想一想，我们沙州经投公司，谁来当这个董事长比较合适？” 唐宜这一问，王剑飞就意识到，唐宜已经决定要调整沙州的人事了，这一次调整可能不光是经投董事长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下面区县的主要领导应该会有一波调整。 第147章 大项目落地!! 唐宜不愧是市委书记，而且他长期在省委工作，业务非常的熟悉。 到了什么阶段，工作怎么开展，沙州这盘棋怎么下，他了如指掌，一切尽在掌握，这个时候动人事，完成沙州各区县的彻底洗牌，沙州从此就不再有变数了。 一切都水到渠成！ 像这种人事的风声一旦吹起来了，沙州就热闹起来了，至少在王剑飞这里感受就特别的清晰。 大家都想动啊，都觉得这是机会啊，这个时候不找不跑，好事怎么能落到自己头上。 别的人先不提，就连政府副秘书长宋雅都找王剑飞了。 她跟王剑飞讲： “王剑飞，你是不是现在真忙得脚不沾地啊！反正我不主动联系你，你是绝对不跟我联系的，是不是？” 王剑飞苦笑道： “我的大秘书长，我再忙有你秘书长忙？我平常不敢联系你，担心让你为难，毕竟我在书记身边工作，你在政府当秘书长， 可能有些事情还不好讲……” “你就找借口吧！我无所谓，都当你说的是真的！晚上安排喝酒啊，你抽不出时间我就帮你请假……” 王剑飞最怕的就是宋雅帮忙请假，因为她肯定能请准，关键是唐宜看王剑飞的眼神有点怪味儿，让王剑飞感觉不自在。 两人吃西餐，喝红酒，王剑飞主动问： “秘书长，马上区县要动人事，你还想不想下去？” 宋雅道：“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儿！本来我可以直接找唐书记，但是想了一想，领导考虑问题都需要下功夫通盘考虑，我还是找你探探口风！” 王剑飞道： “我感觉你的意愿比较重要，如果你有这个想法，书记肯定要考虑你！” 宋雅在商溪县的工作干得不错，属于出事了背锅下台的，关键是商溪和宋雅搭班子的县委书记陈晓军没有坚持下来，关键时候退缩了，唐宜书记恼火得很！ 在这种情况下，宋雅想再努力一把，唐宜的性格肯定会给机会！但是宋雅想一步到位到下面当县委书记应该没有机会！ 唐宜用人还是比较谨慎，尤其是对县委书记人选他非常的重视，宋雅的资历还是略显浅了一些！ 除了宋雅之外，另外一个人也关键，就是资江县的象棋县长蔡代进。 王剑飞跟唐宜提了一下，唐宜兴趣很高，道： “这个蔡县长你安排一下！我找机会再跟他切磋一下彩棋，看看他涨棋了没有？” 唐宜要下棋，王剑飞肯定安排，蔡代进这一次就没有资江那水平了，因为心中背了负担，半夜功夫被唐宜杀得鸡飞狗跳。 唐宜开玩笑道： “老蔡，都说你下棋遇强则强，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脑子里没有想下棋的事情，表现可不尽如人意啊！” 蔡代进道： “书记，您如果转型下棋，肯定能成为职业大师，水平我和您是真有差距！当然，您是领导，跟您下棋我压力大也是一方面！ 但是关键还是棋艺和境界存在明显的差距，真的赢不了……” 唐宜道：“那今天就下到这里，这样吧，你棋艺没有通过考验，你就讲一讲你资江当下的局面吧，我看一看你们现在的问题，还有你们解决问题的思路！” 唐宜突然考蔡代进，王剑飞在一旁就替他捏一把冷汗。 他清楚唐宜书记要求严格，老唐自己又是省政研室出来的，本来水平非常高，一般的干部很难让唐宜满意！ 但是蔡代进今天明显有备而来，面对唐宜的考题他不慌不忙，讲了这几年资江县的发展情况，他道： “书记，好的方面我就不讲了，我着重讲现在我们的问题所在，以及我们下一步工作的重点！” 蔡代进讲问题就剖析得很到位，第一个问题就讲社会风气不健康，主要是闲散人员过多，治安问题，地方黑恶势力横行的问题，这需要下大力气解决。 另外就是经济问题一盘散沙，资江在发展经济上面没有以人为本， 或者说之前做得不够好，资江不应该跟其他的县比经济规模，而应该走自己的特色，关注民生，踏踏实实的帮老百姓增产增收。 最后他讲说资江从去年开始变化很大，主要原因就是市委和市政府支持力度大，尤其是交通建设的力度大，让资江在硬件建设上面跟上了步伐。 他道： “书记，我们关键的几条大路贯通了，当地的老百姓自发的放鞭炮搞庆祝，尤其是老百姓知道道路是您亲自过问，并且亲自安排拨款的，老乡们都交口称赞，说是要给您送锦旗，还要欢迎您去我们资江再看一看呢！” 好家伙，王剑飞感觉自己又学到了，这个蔡代进看上去彪形大汉一个，其实内心细得很，拍马屁的功夫那更是一流。 今天下棋他没有准备，但是其他方面准备堪称一流，这些问题他好像事先都研究过，什么时候拍马屁他都信手拈来，不服不行！ 果然这一次见面之后，唐宜书记找了资江县委书记杨生鹏，他跟杨生鹏讲： “老杨，马上干部要调整了，我给你留了一个位置，你考虑一下，看愿不愿意去！” 杨生鹏聪明得很，他道：“书记，您安排我服从，不管什么位置，我一定把工作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干好！” 看杨生鹏这个表态，王剑飞意识到沙州经投公司董事长的位置应该敲定了，唐宜果然选了一个自己最信任的人。 杨生鹏倒向唐宜的速度快，而且很彻底，如今沙州要搞大发展，经投公司作为市政府的平台公司，以后会总揽所有的工程招标，手中的权力会非常大，杨生鹏作为董事长，权力肯定很大。 资江的问题可能是第一个解决，象棋县长蔡代进更进一步担任县委书记，那县长人选呢？ 王剑飞意识到宋雅的机会来了！资江县目前是是非最少的县，唐宜应该倾向让宋雅过去资江，从这个节奏来看，沙州的这一次人事调整落地会很快！ 第148章 逃不了! 王剑飞的判断是准确的，唐宜书记在这一次区县主要领导的调整上面没有太多的酝酿，实际上经过了06年上半年的工作，他已经基本掌握了沙州的局面，对沙州的人事也都了解。 区县一把手位置很关键，他在心中都已经布局谋篇搞得差不多了，一旦决定要动人，动起来就很容易，他自己的意志通过唐建平贯彻下去完全没有难度，在这样的情况下，需要耗费多少时间？ 正如王剑飞判断的那样，杨生鹏被他安排担任沙州市经投公司的董事长，实际上就成了唐宜掌握沙州投资的头号心腹。 而资江县的县委书记则由蔡代进担任，宋雅担任资江县代县长，另外的几个区县，他采用轮换对调的方式解决了部分问题，另外像商溪县的干部刚刚调整没有多久，这一次也暂时捂住没有动。 商溪的局面自从王任资过去之后改变很大，王任资在商溪担任了多年的县长，树大根深，这一次回去担任书记，一呼百应，之前周科和关前进搞的那一套被他轻松瓦解。 而且王任资斗争水平很高，他专门就搞关前进，关前进是县委副书记，副书记跟一把手怎么斗嘛！王任资施展手段让关前进灰头灰脸，颜面扫地，之前那些迷信关前进的干部一个个都和他划清界限。 关前进那个气啊，他的关系都在市里，所以他想到市里搬救兵！但是让他头疼的事儿这事儿他不敢跟杜杰讲。 杜杰是很要强的性格，关前进在外面受了委屈，没有斗人家赢，杜杰倘若听到了必然破口大骂！ 倘若关前进在外面欺负别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杜杰就算批评，私底下也会安抚！他杜杰的秘书，只存在欺负别人，不存在被别人拿捏！ 现在关前进搞得灰头灰脸了，他回市里有什么颜面去跟杜杰诉说委屈？关前进找其他的人，这事儿传到了组织部长唐建平的耳朵里面。 唐建平亲自给他打电话，两人见面之后，唐建平跟他讲： “前进，我听说你在商溪和书记搞不好关系！根据我的经验，副书记和书记的关系搞不好，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都出在副书记身上！ 我这不是护短，而是实实在在的讲实话！你是杜市长的秘书，在沙州有重要影响力，如果说你在商溪县的履新不成功，对杜市长的影响也会非常大！ 市长是个要强的人，他对你也非常的看重！你如果在给他拖了后腿，给他丢了面子，我想以市长的性格怕是不好交代！” 唐建平的这个谈话太给力了，可以说是明确的警告，他可是市委组织部长，赫赫威风的。 关前进只是一个副处级干部，唐建平能够花时间找他谈话，无非他是市长的秘书，要不然他哪里有这种机会？ 关前进郁闷的回去，到家里一个人反复思忖，觉得这事儿不行，他得低头了。 王任资整关前进就是要打击他的嚣张气焰，就是要他低头，说得更直接一点，王任资需要让下面人认清商溪县谁是大小王。 关前进低头了，那矛盾就不存在了，多大的事儿嘛，商溪的局面也就不存在问题了！ 沙州的区县班子的主要领导干部调整好了，对唐宜来说，后续的工作就可以顺风顺水的往前推进了，他对沙州的发展有各种想法，现在都可以开始落实。 比如唐宜最擅长的是城建，之前他就一直想在城建上面动脑筋，想办法，但是因为各种原因制约，他没有精力来搞这件事。 但是现在他酝酿了一个二十亿的城市建设计划！这个计划包括对全市的街道、绿化，下水道、道路进行全面整顿改造。 这就是所谓提质改造的工程，政府通过提质改造，提高城市的人居环境，另外也是为沙州城镇化的加速做准备！ 06年的时候，全国的房地产市场和股市都开始抬头了，经济的热度上来了！沙州在这个时候启动城市提质改造非常合时宜。 这里面又还牵扯到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就是沙州的首富覃焱。 按照覃焱的计划，他今年就准备举家出国，以后重量级的投资都放在国外，国内的产业慢慢的淡出，通过三五年时间的过渡，他彻底的在国外扎根。 可是他出国了几次之后，他在国外的一些关系都想办法要回国投资。 其中有个人跟他讲： “老覃，我跟你讲实话，资本主义国家我们只适合生活，这边生活节奏慢，我们过日子没有问题！但是想要赚钱，那还是国内机会多多！ 你的思想一定要转变，不要觉得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现在中国才是最好的机会……” 覃焱刚开始不以为意，但是到了米国进行一番实地考察之后，他发现那个国家搞投资根本就是扯断，不管哪一方面跟国内都差远了。 米国人都去搞金融去了，制造业完全空心化了，以覃焱熟悉的那个领域而言，在米国投资的成本都奇高无比，根本就不可能有回报和利润。 至于金融方面，华尔街那都是被家族财团所垄断的，一个亚洲面孔的移民哪里有什么机会？完全就没有机会！ 而且他还发现，只要他见到有几个钱的米国人，跟他一聊都是聊中国的投资机会，不管是什么面孔，大家都把中国当成自己的淘金地呢！ 然后覃焱再回国考察了沿海城市，去了北上广深这些大城市走了一圈之后，他意识到国家蓬勃发展的机会来了，可能最好赚钱的时候到了。 覃焱所谓的沙州首富，他真正的现金可能还不够一个亿，这么多钱放在国内算有钱人，到了国外也就只是普普通通，他想到米国躺平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在米国过一辈子人上人的生活显然还不够呢！ 所以覃焱不得不临时决定，还是要在国内搞生意，而对他来说，最好赚钱的地方还是在沙州，因为他的人脉关系都在沙州！ 第149章 尝到甜头! 沙州的发展离不开企业，尤其是城镇化建设，现在沙州面临比较大的资金缺口。 唐宜想的办法就是快速推动城镇化，而在这个过程中，政府需要鼓励企业加大投资，尤其是房地产投资！ 房地产投资怎么才能拉动呢？ 杜杰在常委会上提出一个观念，他讲： “各位，我讲一个想法！房地产经济的核心在于教育，我们要把房地产和教育挂钩在一起！目前我们沙州市第一中学是最好的学校！ 我们围绕第一中学做文章，把城市改造放在第一中学附近……” 杜杰现场给大家讲解了他的思路，他硬是在一中附近开辟了三个地块出来，这三个地块就是沙州核心的教育地块，在这里盖房子，绝对能让地产商赚得盆满钵满。 然后他提出所有地块要实施拍卖，但是需要一块一块的卖，先卖最差的一块！ 而这一块竞标的企业由市委市政府亲自做动员，在这种情况下，覃焱就获得了和市委主要领导见面的机会！ 王剑飞和覃焱早就认识，因为他当记者的时候搞采访，沙州稍微有头有脸的人他都面熟，大家也都认识他。 王剑飞是知名记者嘛，能说会道又会写，而且那个时候王剑飞也善于包装自己，给自己立的人设就是刚正不阿的。 他和茂阳集团死磕不退缩，让他这个人设立得很牢，老百姓吃这一套，甚至有些老板也吃这一套。 当然， 这些老板不包括沙州首富覃焱。 覃焱城府很深，看上去人畜无害，其实心机非常的扎实。 他来见唐宜的时候，满脸堆笑，笑眯眯的！ 看到王剑飞，他伸出双手握手，道： “王主任！我一直都想找机会单独向你请教，但是考虑到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又怕耽误你的工作，进退两难！今天正好，我故意早一点过来，一方面是怕书记等，另外就是想趁此机会向你多请教……” 王剑飞道： “覃总，您这么大的人物，跺一跺脚沙州地面都抖三抖的大老板，跟我这种小角色请教什么？我这水平跟您提鞋都不配！” “王主任，你千万别这么讲！当初我的公司就是靠你的采访和宣传，要不然我们阳光酒店哪里会有今天这样的江湖地位哦！” “我马上要投资搞房地产，房地产的宣传策划也是最重要最关键的，你是我们沙州顶尖的大才子，回头你不帮我出主意，我怕这生意黄啊！” 覃焱把王剑飞抬得可高了，而且也不是空口白话，他给王剑飞带了两条极品芙蓉王，另外还有一提1573。 零几的时候，酱酒还没有热起来，1573就是王牌龙头，覃焱稍微出手也是几千块的礼物了。 见到了唐宜之后，覃焱道： “书记，我覃焱就是沙州的人！为了沙州的经济发展我身上肩负责任，所以市委市政府有需要我的地方， 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唐宜道： “覃总慷慨豪爽我早就有耳闻，今天一见面，比传说中的更豪情万丈！” “我们沙州经济要发展，关键要靠我们政府正确的政策引导，而绝非是牺牲个人利益！现在我们鼓励像覃总这样的老板投资！同时也希望你们能把握历史机遇，赚到大钱！ 现在房地产就是历史机遇，我们这一次放出来的地块寸土寸金，回头希望覃总能够把握机会……” 唐宜顿了顿，道： “覃总，我讲实话！我在雍州有一些关系，所以雍州的地产企业肯定也会来一批！他们能够中标，对我们吸引外来资本肯定有积极意义！ 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本土的企业能够把握好机会！沙州第一中学附近的最好楼盘，我们本土企业能够拿下来，这是很重要的……” 覃焱立马表态说一定竭尽全力，当然同时也提了一些要求，比如政府能不能帮忙斡旋，促成企业和银行之间形成某种合作关系。 唐宜道： “覃总，你放心！我们沙州市委市政府支持民营企业发展的决心很大！只要你们足够争气，我们不仅帮你搞牵线搭桥的事情，还能直接给你们利益！ 比如我们龙头企业的一些奖励措施，政策！还有，我们未来政府投资的一些工程项目，我们龙头企业都优先考虑……” 唐宜准备很充分，如今他也清楚，沙州要搞发展，党委政府是主力军不错，但是一定要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 像覃焱为首的这一批民营企业家他们的投资也很关键，现在沙州需要榜样，覃焱名气大，暂时可以作为一个榜样嘛！ 当然，关键是这个榜样能不能争气，所以这一次对覃焱也是考验！ 覃焱能当沙州首富的人，智商和情商那绝对都是顶尖的！这一次一中的第一块地他志在必得，最终，这一块地拍卖价格创造了沙州的当时第一，一个平方的土地成交价格2650元。 最终这一块地拍了1.8个亿，这在06年可是天价啊！这块土地拍卖成功，震动整个沙州。 怎么讲呢，那个年代房地产才刚刚开始搞，房价还没有搞起来！沙州一块土地拍1.8个亿，可以说彻底点燃了房地产的激情，杜杰高兴得手都发抖。 他跟唐宜汇报的时候讲： “唐书记，如果我们的路子搞得对，我们一中地块财政保守能搞六个亿！六个亿这只是我们沙州的冰山一角啊！我们城建的二十个亿的投资，现在看来毫无压力！ 我现在有信心三年之内，把沙州建设成全省第一流的市级城市，这个信心我非常的笃定！！” 卖地发财了，这是杜杰要表达的意思，那个时候政府财政真的穷，尤其是国企改制的那几年，苦日子过长了，真的穷怕了呢！ 现在一中地块拍卖搞成功，相当于尝到了城镇化的甜头了，这一发就不可收拾！ 这里面还有一个笑话，就是某个副市长私底下发牢骚，说引进一个湘汽给了三千亩地，如果这三千亩用来搞地产，财政直接收入四五十亿了，还要什么湘汽集团？ 第150章 一肚子怨气! 覃焱拍下了沙州一中第一地块，标志着沙州的城镇化建设正式走上快车道，沙州市委和市政府又组织召开专门的会议，在会上沙州市委书记唐宜发表重要讲话： “同志们，我们今天开会主要讲一个主题，你就是‘解放思想’，我们沙州要想迈步走向发展的快车道，就一定要解放思想！” 唐宜讲的解放思想，就是要想办法融资，要加大政府的融资力度，然后将融资用来进行大投资，大投入，城市建设要大投资，全市的交通建设，基础建设也要进行大投资！ 他不仅提出要政府举债，另外，他还提出沙州要通过迅速的推动城镇化，要用土地换资本换资源，从而引进省内外的大企业，鼓励民间资本多投资，从而实现沙州快速稳定的发展。 唐宜召开这个会议，可以说是火力全开，把之前一直酝酿想要干的事情，现在都和盘托出准备干！他私底下跟沙州的领导干部讲，沙州的发展要给所有人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一块土地遍地都是黄金，只要愿意在沙州投资，其一定就能收获巨大！ 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沙州的会议开得非常成功，体制内的干部个个激情高涨，而社会上的企业家，资本也都蠢蠢欲动，整个经济形势和格局一派欣欣向荣。 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发区工委书记陆国良又成为了沙州的焦点和明星，沙州市开发区现在是沙州发展的关键重点！所谓解放思想，沙州开发区陆国良冲在了最前面。 这一次湘汽集团落户沙州，实际上就是落户在沙州开发区，沙州开发区凭这一家企业，可以说名扬全省！湘汽集团的百亿投资，后续带来的投资肯定巨大，现在陆国良已经在策划整个大汽车产业链的规划和布局。 不得不承认陆国良搞经济建设很有一套，尤其是他擅长搞宣传工作，湘汽集团的投资落地之后，他第一时间把重心放在了宣传上面，而且同时启动沙州广东的招商会。 他到市委向唐宜汇报工作，他讲： “书记，现在广东那边的很多企业家都翘首以盼，非常希望我们沙州能到广东现场招商！我已经把招商会的各项准备工作都做扎实了！ 开发区的情况现在有些困难，主要在经济费用方面我们还面临一些掣肘！但是这都不是问题，我们有热心的企业家愿意给咱们赞助！ 为了保证这一次广东的招商会成功，我们前面进行了摸底调查，我们可以确定至少有五家企业会和我们签订合作备忘录，我们首批招商确定超过三千万投资！ 当然，为了提高招商的质量，这一次参加招商会的企业报名的已经上百家了！大部分企业都是我们沙州本地的老板和湘南本地的老板！ 我们中国人的思想都讲究衣锦还乡，我们现在有好的平台，有好的机会，有优惠的招商的条件，我想一定能够吸引他们回乡投资……” 唐宜点点头道： “另外，还要强调我们有先进的服务意识！我们派遣了几十名干部外出学习培训！这些干部回来之后会充实到我们各个职能部门中！ 他们都是具备服务意识的！ 同时，你要给政府和党委提供建议，关键核心的议题就是如何提升我们的政府意识，我们在制度上要进行改革……” 陆国良道： “书记，这方面的议题我们都准备好了！不管我们开发区要准备这样的议题，我们已经联络了人大和政协，下一次两会的协商发言，我们就会聚焦营商环境和企业服务的议题！ 我们要在全市掀起一股改善营商环境，提高政府服务水平的热潮，让我们所有的干部都意识到我们职能功能的转变。” 他顿了顿， 道： “书记，您在大会上强调要解放思想！我想转变政府职能的核心也是要解放思想，我们之前搞的老一套墨守成规的东西不行了，我们都要换脑子！” 卧槽！ 王剑飞在一旁听到陆国良的这一系列表述，真的五体投地，陆国良真的是个人才，他不仅懂经济，更加懂人情世故。 他讲的话，钻研的内容，可以说每个点都能挠到唐宜书记的痒处。 唐宜心中想什么，陆国良总能准确的掌握，然后他会迅速的回应，让领导有一种意志能迅速贯彻的感觉。试想哪个领导不想拥有这样的下属？ 跟领导相处很多时候真的需要悟性，陆国良的悟性实在是太高了，王剑飞自愧不如。 他每一次见唐宜书记都超时，两人谈得特别投机，谈了之后，唐宜书记都会有新的想法，陆国良能迅速成为沙州的政治明星，那是真有功底！ 这一次见面之后，唐宜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跟秘书长研究一下！我们要去广东，看看哪些人随行，可以多安排几个人一起过去，一方面我们可以让这一次招商会更加的成功！ 另外，我们的一些干部跟着过去了，也能跟着换一换脑子！广东是我们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是我们祖国的南大门，以后我们要多去看一看，学习人家的先进经验！” 唐宜一锤定音，广东之行日程就迅速定下来。 徐彩华明显有些吃味，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啊，陆国良的本事你见识到了吧？你们年轻人以后要多向国良书记这样的领导学习，学习他们的本事，学习他们的领悟领导意图的能力！” 徐彩华作为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如今被排斥边缘化，可以说被唐宜整成了负面的标兵。 陆国良在昌河县属于被逼离职，到了市里之后，竟然风生水起，徐彩华现在跟人家比不了！从仕途前景来看，徐彩华再被摁几年，他的政治生涯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 所以现在徐彩华一肚子都是怨气，王剑飞有时候都觉得好笑。 他道： “秘书长，这一次广东之行您可能要亲自去一下，书记应该要安排您亲自陪同，广东是好地方，您就当出去散心嘛！” 第151章 怎么解决?? 唐宜去广东，最终随行人员一共二十多人，可以说沙州跟经济相关的领导和职能部门负责人都随行了。 因为唐宜讲了，要大家跟着出去学习，他现在是沙州的绝对权威，但凡是政治嗅觉敏锐的干部，谁会错过这个机会呢？ 而这样重量级的队伍去广东，其实间接的助力了陆国良的工作，让陆国良的开发区显得更加被重视，更加的有面子。 其实陆国良也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春风得意，他的压力其实很大。 昌河县的柳军振最近有点神经质，基本上隔三差五就来找陆国良。 他跟陆国良讲： “国良书记，您在开发区的工作干得这么出色，我非常的高兴，也备受鼓舞！但是书记啊，您干得再出色，我们昌河县的盖子不能被人轻易揭开啊！ 现在有人要翻你的老窝，要在您背后捅刀子呢！” 陆国良道： “军振，你不要一惊一乍的，沙州现在的中心工作在发展经济！昌河县一定要把握这个中心，一定要把经济建设放在最前面！ 你们蒋书记的政治站位很高，他肯定能领会市委意图，你和蒋书记要团结起来，为昌河的发展谋篇布局……” 柳军振道： “陆书记，蒋高武这个人目前没有问题，在工作上我可以做到积极配合！大家都为昌河百万老百姓服务嘛，我这个政治素养还是具备的！ 但是郭秀东太过分，他上蹿下跳，真的是步步都踩在我的神经上！这么搞迟早要出事，他把我们磷矿的材料搜集了很多，说要把牵扯磷矿案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要查清楚，搞明白，对那些涉案贪腐的人，他绝不姑息！” “陆书记，他这么搞，昌河将会是什么样子，我的天！我感觉天都都要被他捅破……” “他的堂哥是市政法委书记，好像他的老婆又是律师，市里政法的关系他非常熟悉。” 柳军振天天跟陆国良讲昌河的情况，搞得陆国良不胜其烦。 有时候晚上睡觉，忽然之间都会被梦惊醒，真的搞得有点神经质了。马上又要去广州，这一次去广州可能要持续半个月的时间，沙州的事情他真的不能完全放心。 他想了想给昌河县东山磷矿的老板曹富军打了一个电话。 曹富军接到陆国良的电话，冲着话筒大声道： “陆书记，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您的指示了！您怎么安排我怎么干，反正现在我们东山磷矿已经岌岌可危，有人要翻我们的老底，有人要把我们的根都给斩掉了！ 反正我是想得明白，我曹富军本来就是小痞子起家，能混到今天，我觉得现在死都不算个事儿，都值得了！ 我就担心连累领导，让领导跟着我这个小痞子倒霉，那就不值得了！” 陆国良冷冷的道： “曹富军你少阴阳怪气！你觉得自己手中有把柄，是不是能把昌河都掀个底朝天？” 曹富军立马端正态度，道：“陆书记，我哪里敢有这样的念头？我现在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吗？真的是苦逼兮兮啊，实在是要到狗急跳墙的地步了……” 陆国良道： “老曹，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自己能解决问题！但是有一点，你干任何事情都要多跟柳县长商量，不要自作聪明，知道吗？” 曹富军道： “书记您放心， 我老曹做事最可靠，最认真！您和柳县长是我最佩服的人，当然，关键是您要给我指导，您不开口，我也不敢乱来，是不是？” 陆国良挂了电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没有跟曹富军讲太多，但是他清楚曹富军肯定早有准备。 柳军振也是个聪明人，他频繁找陆国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其实是希望陆国良能够帮他下定某些决心。 但是陆国良怎么可能跟柳军振下决心？他想来想去找了曹富军，因为曹富军是个生意人，他懂得怎么去协调和官场的关系，这一点尤为重要。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无能为力的事情，很无奈啊！” 陆国良感叹了一句，迅速就转移了思维，开始琢磨广州之行了。 这一次广州之行陆国良非常重视，他觉得这是开发区发展的一次重量级的机会！市委书记亲自带队，到广东省实地招商，这个活动在目前湘南省来说是开先河的！ 陆国良在广东那边已经把风都吹出去了，明确讲了沙州要开湘南的先河，他讲： “我们沙州人在外面闯是最有出息的，广东是沙州老板的第二故乡，很多人在广东都闯出了大名堂，取得了骄人的成绩！ 所谓富贵不还乡就如同锦衣夜行，如今沙州也要进入发展的快车道了，在这个时候沙州市委怀着诚意来招商，希望沙州籍贯的企业家能够积极响应，能够把自己的企业开到本乡本土去，沙州会因为这些企业而骄傲，而且本土企业家的企业在沙州也一定能够赚得盆满钵满……” 陆国良不仅只是耍嘴皮子功夫，而且他实打实的制定了很多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这些政策他不仅参照了湘南各地，而且他还参照了浙省，苏省，徽省等地方的优秀经验。 总之一句话，就是要把企业引进到沙州来，要彻底解决沙州的就业问题，要让筑巢引凤的政策落到实处，要推动沙州大战略稳步向前。 他为了说服唐宜，甚至讲： “如果我们能够引进企业，就能够引进更多的城镇人口！我们有了足够的城镇人口，我们城市化的步伐就能提速！ 筑巢引凤的关键是引进企业，但是重点则是让城市人口实现急速的膨胀，只要有人，我们就能想办法让他们落户，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地产行业，城镇化进城都会高速发展！ 发展了，我们就能有财税收入，我们就能有土地收入，沙州的经济才能腾飞，沙州的财政才能盘活……” 因为准备充分，所以唐宜一行到广州之后受到了空前的礼遇和热烈的欢迎，广州的沙州商会举行了隆重的欢迎宴会…… 第152章 被怼了! 广州是共和国的南大门，06年的时候正好赶上广东经济高速发展的时候，恰好是一波地产的牛市崛起。 王剑飞陪着唐宜住在广州天河，天河体育中心一眼望去全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唐宜感叹道： “剑飞，到了这种地方真的就觉得自己特别的渺小，我们都如同尘埃啊！” 王剑飞道：“古人讲大隐隐于市，您这样的大领导在这样的地方都能藏住，说明古人讲的话着实精辟！” 唐宜哈哈大笑，他道：“大家的感觉怎么样？对这一次广州之行还算满意吗？” 王剑飞道： “大家都觉得开了眼界，同时也备受鼓舞，甚至有人说广东能够发展得这么好，未来我们内地也能发展好！ 因为我们内地劳动力如果能就近就业，我们的经济也能发展起来……” “另外，这一次招商谈判也挺成功，目前已经有四五家企业有意向落户沙州，如果我们运作得好，可能明年沙州开发区就能有新企业入驻，我们沙州在汽车产业落地生根的同时，我们的电子可能也会搞成一个产业！” 唐宜踌躇满志的道： “这才好嘛，百家争鸣，遍地开花，我们沙州要恢复当年工业基地的荣光，就需要我们的各种各样的企业都去扎根，都去投资！” “陆国良是懂经济的人，搞发展是一把好手！他接手了开发区之后，开发区有了实质性的飞跃，我想按照这个势头在搞几年，沙州的经济就一定能起来！” 王剑飞道： “书记，我也觉得挺震撼！到了广州看到这边火爆的房地产市场，看到售楼部排队买房的情形，这里面真的全是利益啊！地产商固然赚得盆满钵满，关键是政府在这个过程中也是赢家！ 广东为什么建设得这么好，我想关键就是财政有钱，一个地区和个人其实相似，人有钱腰杆子就硬。一个地区有钱，发展的底气也就足，在建设方面就跟能敢想敢干，时间日积月累，别的地方原地踏步，经济发达地区自然就一骑绝尘……” 唐宜点点头，然后开始大谈中原崛起的战略，沙州处在中原地区，地理位置非常的特殊，一方面沙州有老工业城的底子，另外现在的沙州拥有公路铁路甚至还有水路的优势，一旦工业化恢复，就很有竞争力，到时候沙州可能不光是湘南的沙州，甚至可能是中原的沙州。 唐宜在广州召开内部会议，他在会上讲： “同志们，这一次广东之行大家都开了眼界，我感觉你们的士气和斗志都起来了，这很好！我们现在干的事情，是为沙州六百万人民谋福祉。 沙州现在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我觉得最大的优势就是我们远离雍州，远离省会！雍州的虹吸效应对沙州的影响最小，我们可以独立的制订发展战略！ 这一次招商引资从目前看来是很成功的，接下来我们去深圳，去惠州我想肯定还能有更多的收获。我希望大家都保持这种激情和热情，让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和工作能够获得更大的成功！” 唐宜很高兴，晚上敞开了喝酒，王剑飞有几次准备跟他挡酒，他都拒绝了，摆出的架势竟然是不醉不归，搞得王剑飞有些紧张。 因为在雍州的时候，唐宜的老婆叮嘱了王剑飞，说唐宜的身体检查可能有点小问题，医生特别提到绝对要喝酒，让王剑飞一定要盯着这一点。 但是今天唐宜完全放开了，王剑飞也没有办法，这个场合他也不好劝，内心还是有些着急，就怕万一喝多了出什么突发事情，那真就麻烦了。 唐宜作为市委书记，在广东这样的地方受到这么隆重的欢迎，他很有成就感。而且自今年以来，沙州的局面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沙州市他是第一权威了，无论是党委工作还是政府工作，基本都围绕他为核心展开。 他在沙州的时候，作为一把手，有些情绪可能还不好释放，但是出门在外了，他没有那么多顾虑，再说，围着他转的都是一些成功的企业家，跟这些人打交道他也无需有太多的防备，所以今天特别放得开。 徐彩华这一次也随行，作为市委秘书长，他本来是要全权负责后勤的，但是尚文荣也来了，主要的安排都是尚文荣负责，徐彩华基本就是陪着唐宜当个花瓶的角色。 有时候需要唐宜之外的人讲话，政府来了一个分管副市长，分管副市长讲话的次数比徐彩华多得多！就连在酒桌上，徐彩华也完全被唐宜的光环所笼罩，实在是挺尴尬。 不过今天王剑飞觉得他可以派上用场，他跟徐彩华私下讲： “秘书长，今天书记放得可能太开了！关键时候您要把握一下度，我的级别太低，很多时候不好出面！” 徐彩华嘿嘿笑道： “剑飞，你有时候也迂腐！书记在沙州日理万机，工作太繁忙，根本就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在外面稍微放松一下这算什么事儿？ 书记自己没有分寸吗？你当秘书不能杞人忧天！” 卧槽！王剑飞被徐彩华怼得没脾气。 这鸟人肚子里一肚子气，实在是没地方发泄，王剑飞算是撞他枪口了。 通过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徐彩华现在真的是憋着坏，今天唐宜书记明显有嗨过头的趋势，他不仅不想管，可能还准备推波助澜，这不是憋坏是什么？ 但是王剑飞也没有办法，人家是市委常委，秘书长，级别比他高三个大级，他尽管恼火，也拿人家没办法。 最后他只能找陆国良，陆国良拍拍王剑飞的肩膀，道： “王主任，没事儿！我盯着呢！可能会稍微多喝一点，但是应该不会太过量！喝酒之后还搞个文化交流活动，稍微走一走，动一动，酒很快就能散了！不影响晚上休息，也不会影响明天工作，你放心……” 陆国良很是意气风发，他感觉唐宜今天这么放得开，是对他工作最大的肯定！ 第153章 车祸!! 广州的酒还在喝，唐宜书记并没有喝醉，王剑飞觉得可能还是自己太敏感了，唐宜书记那么自律的人，怎么可能喝醉嘛！ 但是不知为什么，王剑飞今天就有些不安，总觉得不自在。 他的感觉和今天现场的这种喜庆高兴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今天在场的官员，企业家，老板，甚至连搞服务的服务员，好像个个都享受这种气氛，唯独王剑飞感觉有点脱离现场。 吃饭喝酒之后，他们的商会安排了粤剧，另外又还有一批文艺家过来捧场，很显然他们都研究了唐宜，知道唐宜的喜好，完全是投其所好呢！ 王剑飞觉得当今社会成功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会搞关系， 会折磨人！广东这些企业家能赚钱，赚钱的背后也是各种梳理人脉关系。 唐宜作为市委书记，手中握着大量的权力和资源，如果他们真的回沙州或者回湘南，能和唐宜把关系搞好，他们的事业和企业那肯定能有自己独特的竞争力。 所以在我们国家讲企业的核心竞争力，除了产品，人才，管理这些方面之外，还有隐形的，看不到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关系”，这是我们国家的特色。 搞这些活动，唐宜可以醒酒，同时也能给他一些释放情绪的机会，气氛就更加的热点。 王剑飞一个人置身事外，就当旁观者看热闹。 到了差不多晚上十一点左右，王剑飞的电话忽然响了，他一看来电，是市委副秘书长田登科。 唐宜把徐彩华带出来了，市委的事情就交给田登科负责，其实也没有多少事儿，王剑飞和田登科一天还通不上一通电话。 但是这个时候田登科忽然来电话，是什么事情？ 王剑飞问：“田秘书长，这么晚打电话什么事情？” 田登科的声音特别低沉，道：“剑飞，昌河出事了！” 卧槽！ 王剑飞一颗心遽然沉到了谷底，昌河出事了？什么事情？ 他道：“你稍微等一下，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王剑飞转身出门，到酒店大堂的一个隐蔽的角落，田登科道： “郭秀东副书记在东山回县城的路上出了严重的车祸！司机当场死了，他自己重伤，情况非常严重，可能……结果不会太好！” 王剑飞大吃一惊，脸色一下变得非常的难看： “什么时候的事情？是……是今天吗？” “今天下午三点半左右出事的！他们差不多六点多才上报！上报之后我安排摸清情况刚刚才得到反馈，我现在人还在市第一人民医院……” “秀东什么情况？医生怎么讲？” 田登科叹了一口气，道： “医生讲，说最好的情况可能是植物人！” 卧槽！ 王剑飞一屁股就委顿到了沙发上，他和郭秀东虽然不是那么要好，但是在机关来说，两个人打交道还是比较多的。 郭秀东这个人功利心的确强了一些，但是为人做事还是有一股子朝气，而且这个人心眼不坏，立身也比较正，王剑飞对他的印象是真不错。 这么一个鲜活的人，说出事就出事，这尼玛的太突然了。 王剑飞记得上一次和他喝酒还提醒了他，让他悠着点，千万不要太急于求成。 得！ 一顿酒可以说成了诀别，郭秀东最好的情况是植物人，等于人就废了，而他和柳乐琴这个奇怪的婚姻，两人刚刚生小孩儿，小孩应该也就两三个月的光景。 因为按照沙州的风俗，小孩百日是要庆祝的，虽然郭秀东碍于自己领导干部的身份，可能不会办酒，但是请客还是要请的。 上一次喝酒的时候他提过这个话题，王剑飞当时还讲他肯定要准备红包呢！ 现在小孩百日没满，他出事了！ 王剑飞内心非常的难受，这种难受不止是因为身边的一个熟人出了意外，更重要的是这件事的背后，凸显的是昌河内部存在的巨大的问题。 县委副书记就这么死了，这能是意外吗？ 如果是意外那也就罢了，如果不是意外，这背后的事情想一想就让人脊背发凉，昌河这个地方太乱了，某些人已经丧心病狂，不择手段了。 王剑飞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浑浑噩噩差不多待了一个小时，他再上楼这时候活动渐渐的接近尾声！ 他站在最后面观察所有人，他看到陆国良一直陪在唐宜书记身边，笑容可掬，兴致盎然。 他忽然想昌河县的事情下午三点多发生的，估计当时县里主要领导就知道了这件事！昌河县是陆国良工作多年的地方。 甚至很多人暗中说陆国良是昌河县的土皇帝，所以王剑飞能够笃定，陆国良比自己早知道消息！ 可能在今天宴会之前他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但是今天的晚宴，今天的所有活动，陆国良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情绪出来，在他心中昌河县的这件事可能就是一件普通的意外事故？ 王剑飞可能有点钻牛角尖，但是他觉得这些事情真的不能细想，不能仔细琢磨，细思极恐！ 唐宜酒好像醒了很多，他看到王剑飞，冲着王剑飞招手道： “剑飞，你跑哪里去了？刚才我还想跟你讲一下明天日程安排呢！明天我们调整一下行程，在深圳多住一天……” 唐宜说在深圳多住一天，原来是深圳某个老总说自己在深圳某个地方停了一艘游艇，想请唐宜书记参观。 唐宜喝酒了，兴趣很高，当即就表态答应，马上找王剑飞却没有看到人。 王剑飞道： “书记，刚才我在外面处理一点事情！日程的事情没有关系，回头我跟尚秘书长协调安排好！” 王剑飞竭力的让自己表现得若无其事，尽管此时此刻他内心非常的惊慌，但是官场一定要讲城府， 泰山崩脸色也不能变。 王剑飞刚才冷眼观察陆国良，现在他是不是也在被别人观察呢？ 王剑飞陪着唐宜，又是免不了和当地的一些老板寒暄，然后逐一告辞，差不多到了凌晨，王剑飞才送唐宜回房间。 一到房间，唐宜问：“剑飞，是有什么事情吗？” 第154章 柳乐琴的电话 唐宜是很敏锐的风格，王剑飞跟他这么久，他对王剑飞也非常的了解，他知道王剑飞行为反常必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王剑飞当即跟他汇报昌河的事情，被唐宜寄予厚望的昌河县出事，县委副书记郭秀东车祸，就在王剑飞给唐宜汇报的时候，田登科的电话又来了。 王剑飞道：“书记在我旁边，田秘书长你跟书记讲！” 唐宜接电话，田登科道：“书记，刚刚从医院那边得到最新消息，郭秀东书记抢救无效，已经走了……” 王剑飞在旁听到这个情况，整个人都懵掉了，郭秀东死了！ 唐宜之前没有做心理建设，乍听到这个消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过了好大一会儿：“公安局那边没有任何汇报吗？” 田登科道： “相关肇事者都已经控制了！从当时的情形判断应该就是车祸，货车和小车碰撞，情况非常严重，货车上面有乘客，也有受伤……” 田登科沉吟了一会儿，道： “目前没有迹象证明这一起车祸还有其他的原因，所以公安局这边目前还需要做工作！” 田登科是老机关，他的政治敏锐性也很高，他讲这一些话基本都是揣摩着唐宜的意图讲的，他回答得也比较充分，用不多的言语把目前的情况讲清楚了。 唐宜道： “我知道了！” 他把电话挂断了，房间一下变得非常安静，落针可闻。 过了很久，唐宜道： “没有看出来，郭秀东只有这么长的生命，生离死别，让人扼腕！” 王剑飞沉默，唐宜这话带有一种宿命的无奈，但是这肯定不是他本来的意思，因为郭秀东的事情太“巧合”，昌河县委的司机都是精挑细选的可靠人，怎么可能出现如此恶劣的车祸？ 车祸猛于虎，没有人能说可以避免，但是这种可能性还是小概率事件，郭秀东的车祸还是疑云密布。 王剑飞想了好大一会儿，他道： “郭秀东上一次来市里请我吃饭，吃饭的时候我提醒他，让他千万要小心，尤其不能急功近利，急于求成！当时他说自己调查出了东山镇的磷矿问题，里面存在大量的腐败！ 昌河县的问题又不是存在一天两天，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彻底解决，郭秀东想一过去就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这怎么可能？” 唐宜道：“你们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没听你说？” 王剑飞道：“应该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这种事情我不好汇报，因为昌河县的县委书记是蒋高武，郭秀东和蒋高武他们有没有默契我也不清楚。 他是副书记，我想应该决定不了大势和大局……” 王剑飞把话题引到了蒋高武身上，蒋书记是唐宜钦点的一把手，郭秀东过去昌河县主要是辅佐的意思，蒋高武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昌河县是什么情况唐宜书记并不掌握。 对此第一责任人肯定是蒋高武，郭秀东现在突然出事，这件事背后究竟是什么情况，蒋高武有没有准确的反馈和汇报？ 唐宜道： “剑飞，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明天深圳的日程按照原计划，这一次招商很成功，但是沙州的工作也有些紧迫，我们在外面也不宜长期逗留！” 唐宜明显是醒酒了，也冷静下来了，他意识到沙州的情况还很复杂，他所谓的掌握全局也只是表面的，沙州有很多非常深层次，非常复杂的东西他根本就没有掌握。 但是沙州真正要进步，真正要发展，社会变革是必须的，那些固有的，老的，腐朽的东西都必须给横扫清楚，真的是任重道远呀！ 晚上王剑飞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到凌晨两点左右，电话忽然响起。 他一看是陌生电话，犹豫了一下接听：“你好！” “是王主任吧？我是柳乐琴，我们家秀东出事了！他是被人故意杀死的！他死得很惨，死在昌河……” 王剑飞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柳乐琴今天会给他打电话。 这女人很激动，在电话那头说着话，然后泣不成声： “秀东这一走，我都不知道未来怎么活下去！孩子还没有满百日啊，她连爸爸都喊不了……” “王主任，秀东其实有预感，他跟我讲，如果他万一有意外，他掌握的东西让我转给您，说您绝对能够信任……” 王剑飞道： “柳律师，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安安心心的送郭书记最后一程！很遗憾我在广东，书记身边离不开人，我可能没有办法及时赶回来！ 在这个时候，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搁置不谈，唐书记已经针对这一起车祸做了指示，沙州市公安局已经启动全面的调查，在这个时候要相信组织，相信领导……” 王剑飞的声音压得很低，也尽量的让自己冷静。 柳乐琴讲的一些话他全当没有听见，说什么郭秀东让她转交东西云云，王剑飞更是直接忽略。 在这种时候，王剑飞不会相信任何人，更不会因为柳乐琴和郭秀东两人是夫妻他就信任柳乐琴！ 郭秀东的死透露出太多的诡异，如果真是有人故意为之，那说明某些人已经歇斯底里，丧心病狂，面对这样的存在，什么人是值得信任的？ 在利益面前一切的人类的情感都不值得信任，更何况柳乐琴这个女人本身有太多的故事，王剑飞能轻信？ 王剑飞不可能从柳乐琴手中拿东西，柳乐琴如果有东西，王剑飞也会换一个更合理的方式拿到手中。 两人聊了十多分钟，王剑飞选择结束了通话，这样的情况下王剑飞就更难以入眠了。 那一天他和郭秀东吃饭喝酒的情形如同放电影一般，一帧一帧的在王剑飞面前播放，尤其是郭秀东讲东山镇磷矿的事情： “剑飞，东山镇的磷矿盗采国家资源的情况非常的严重，当地的老百姓苦不堪言！但是这里的矿产资源背后牵扯到官商勾结，从村到乡镇到县里面，各级官员的利益都牵扯到其中……” 第155章 最敏感的神经! 从广州到深圳到惠州然后中山，这一圈的调研视察又是收获满满。 唐宜书记似乎并没有受到沙州昌河事情的影响，他一直保持良好的状态和浓厚的兴趣，在深圳，在惠州都签了备忘录，这一次招商的规模也差不多接近一个亿了。 一个亿的民营总投资将入驻沙州，这是巨大的成功，作为沙州开发区工委书记的陆国良操盘了这个活动， 他可以说居功至伟。 但是这几天王剑飞一直表现得沉默，他基本不说话，就陪在领导身边搞服务，他的表现很符合其秘书的身份。但其实他脑子里全是天马行空，想了很多的人和事。 他尤其观察陆国良，他相信陆国良对昌河县的事情肯定了如指掌，但是自始至终，陆国良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其他的情绪，他的精力和注意力好像全部投入到招商工作中，每一天都忙忙碌碌，每一天都元气满满。 所以不得不承认，陆国良这个人有很深的城府，而这种城府也让王剑飞感到害怕，他想昌河的情况陆国良不清楚吗？ 陆国良在昌河被称为土皇帝，昌河这么多年的利益他掌握了多少？ 马上要回沙州了，最后一晚回广州下榻，陆国良回到房间的时候觉得特别疲惫。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七八个未接来电，他皱了皱眉头，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他准备去洗澡，电话又来了，他抓起电话道： “老柳，你有多少事情需要跟我打电话？我是沙州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不是昌河县县委书记，你这个角色转换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柳军振在电话那头道： “书记，郭秀东被人撞死了，现在非得有人说是非正常死亡，唯恐天下不乱！昌河现在内部有一些人也有动摇，甚至有人还偷偷跑到沙州搞举报！ 书记啊，现在事情搞成了一锅粥，我该怎么处理？” 陆国良道： “老柳，你讲这些话我哭笑不得！昌河的蒋书记是吃干饭的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蒋书记肯定会出面妥善解决！你要做的事情就是配合一把手工作。 我觉得你老柳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好好的摆正自己的位置啊？我跟你讲，党领导一切，县委拥有绝对的权威，这一点你要清楚！ 没有上下级观念的领导干部寸步难行，你要认真的体会我讲的这句话，希望你好自为之……” 陆国良对柳军振进行十分严肃的批评，柳军振道： “书记，我现在就问您一个问题，郭秀东在东山出事，会不会跟曹富军有点关系？如果曹富军真的犯了迷糊，那问题可就严重呢！ 我这么讲不是无的放矢，而是郭秀东最近一直就盯着磷矿，东山镇的情况他摸得非常熟悉！他在市政法系统有关系，是不是他已经摸到了一些问题线索……” 陆国良脸瞬间变得无比的阴沉，他很想直接挂断电话，但是又觉得那么做可能不妥。 所以他以最大的耐心听完了柳军振的话，然后道： “你应该跟曹富军打电话，我远在几千里之外，天天都开招商会，我能知道昌河的事情？我就是神仙，也总得要掐指算一算，现在我连掐手指头的时间都没有，这就是目前我的工作现状！” 柳军振还要再说话，陆国良抢先道： “行了，军振，大家工作都不容易，今天我们一天跑了四百公里，到现在澡都没洗，今天先就这样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回来再聊！ 对了，最好是不聊，现在我们都各自有自己的工作，我的工作重心早已经不在昌河县了，沙州开发区的工作压力很大，我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陆国良说完，直接把电话挂断。 这是他多年以来对柳军振态度最恶劣的一次。 柳军振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干部，还是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在手机里面能什么话都讲吗？他提到曹富军就是个错误，昌河的事情已经够乱了，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不排除整个昌河县的领导干部都在某些人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惕，不能问的问题坚决不能问，不能讲的事情坚决不能讲，在这一点上柳军振表现得太差了！ 陆国良放了热水泡了一个澡，然后倒了一杯茶，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不好入眠了。 昌河出的这件事他也很意外，郭秀东竟然死了！ 一条人命真的是死在了陆国良最敏感的神经上面！他其实非常想知道事情的所有经过，但是他没有跟任何人打电话，昌河那边给他主动联系的人，他都只让对方讲这件事的结果，不听他们所谓的前因。 他脑子里想的和柳军振想的是同一个人，就是曹富军！ 如果事情真的和曹富军有关系该怎么办？陆国良额头上冒汗，他想曹富军一向做事情严谨，怎么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无数次，陆国良把手机掏出来翻到曹富军的号码，但是这个电话他终究没有打出去。 这样的电话永远打不出去，因为他在来广东之前和曹富军打了一个电话，就针对东山磷矿的事情，他让曹富军自己积极协调处理。 现在看来那个电话他留了太大的隐患，他恨不得动用自己所有的关系想办法把那一次通话的所有痕迹都抹除掉。 他一个电话，郭秀东一条命就没了，这么一琢磨都让人内心觉得恐惧！ 他现在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该怎么和昌河切割，他现在离开那个地方了，他不希望昌河的事情再牵连到他身上。 想这个问题，真的就让人头疼，任他陆国良能力超群，智商无敌一时也找不到妥善的解决办法。 今天也奇怪，整个沙州考察团都特别安静，似乎这些天的广东之行大家都累了，秘书长徐彩华有时候会喊人出去逛一逛，今天他也特别的安静。 大家都是官场中人，全部都有敏锐的嗅觉，虽然这几天一切照旧，但是大家都感受到了别样的气氛，昌河的事情谁也不能够视而不见…… 第156章 闯进来了? 离开了广东，唐宜似乎精神就有些萎靡，飞机直接飞沙州，在机场沙州市委副书记秦海率领几个常委过去接机。 唐宜和他们握手，他跟秦海道： “老秦，你跟我一起走？” 秦海跟唐宜上了一台车，这样的情况比较罕见，很显然唐宜没有在沙州的这些天，秦海作为市委副书记暂时主持市委部分工作，因为市长杜杰最近实在是分不开身。 湘汽集团的招商备忘录虽然签订了，但是如何把合同落实，关键是湘汽的第一批资金和人马落地，这个进程必须快速推动起来。 杜杰最近天天都在省城待着，亲自盯着搞这件大事，另外，据说省委当下正在酝酿全省各市州的领导干部调整，杜杰在沙州苦熬了这么多年，他现在盼星星盼月亮也想盼到机会啊，他当了这么多年市长了，当然也想有机会能再进一步嘛！ 沙州这一边唐宜书记的位子不可撼动，但是其他市州也有空缺，杜杰在省城也在加紧活动。 秦海上车之后，他跟唐宜讲： “唐书记，昌河的事情真的太意外了，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郭秀东同志属于因公殉职，给我们全市的干部树立了标杆和榜样，我建议正面积极的宣传，让郭秀东同志的事迹能够鼓舞全市的各级干部……” 唐宜皱了皱眉头，秦海主动汇报这件事，说明这件事已经在沙州发酵了！ 郭秀东只是县委副书记，因为车祸身亡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是因为郭秀东在沙州有重要影响力？很显然不是这样的，而是这件事情背后大家看到了不正常。 目前郭秀东死于车祸这个说法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昌河县这些年的各种矛盾问题老百姓人民群众都知道，官场里面也不是秘密。 在这种情况下，郭秀东就算是真死于车祸，别人也不会这么认为。 秦海提出加大宣传郭秀东的事迹，很显然是表达自己的态度，他的意思是市委和市政府进行舆论引导，把这一股舆情压下去。 王剑飞坐在副驾驶，对秦海的这个提议很恼火。 他心想郭秀东是不是正常死亡现在都没有定论，这个时候就开始利用死人来搞事情，是不是太肮脏了？ 但是这话他不能讲，只能闷在心中。 实话讲，王剑飞对郭秀东的意外死亡还是耿耿于怀，在体制内大家都带着面具，平常逢人只说三分话，谁和谁之间都难谈走近。 但是王剑飞觉得郭秀东还是相对走得近的人，可能这个人功利心太强，并不符合王剑飞的脾胃。 但是这个人很真实，王剑飞和他打交道也多，从领导干部的角度来说，郭秀东算是很有追求，很能干事的领导，没有辜负组织对他的培养。 但是这样一个人在昌河突然死了，如果不是车祸，是被别人弄死的，那昌河现在是什么样子？从昌河的情况放眼整个沙州，沙州的社会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从机场到市委几十分钟，唐宜一直没有说什么，到了市委，唐宜跟秦海讲： “老秦，你刚才讲的意思我明白，就按你说的办，你去部署安排吧！” 唐宜说完下车，王剑飞跟在他身后一起上楼。 田秘书长等在门口，办公室早就收拾得窗明几净，唐宜冲着田登科点点头： “登科，这段时间辛苦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今天感觉有点累，我稍微休息会儿！” 田登科走了之后，王剑飞就回自己的办公区整理桌上的文件。 唐宜打电话过来让他进去，王剑飞看到唐宜根本没有休息，而是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目光炯炯。 “剑飞，你怎么看昌河的事情？” 王剑飞道：“我还是感觉车祸的情况是小概率！当然希望只是车祸，要不然这件事太可怕……” 唐宜手中拿着一份文件，他把文件往桌上一丢： “我完全不信车祸说！柳可圭给我打电话做了详细的汇报，肇事车辆的驾驶员之前就有犯罪前科，嘿嘿，而且人就是那个镇附近的，实际上东山镇就是个黑恶势力的窝。 在这一带出现了车祸，这还是简单的车祸吗？” 唐宜豁然站起身来，把刚才的文件拿起来又狠狠的砸出去，他的怒火憋了这么多天，今天终于爆发了： “沙州的问题是从根子上可能就已经烂了，烂透了！这样的政治环境有什么前途？沙州终究可能发展不起来，沙州的几百万老百姓可能一直就生活在暗无天日之中……” 唐宜是真怒了！ 很显然郭秀东的这个突发事件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觉得没有办法忍耐，完全忍不了。 但是作为市委书记，他又不能轻易的表露情绪，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只能装成若无其事，把这件事当成一件小事。 毕竟沙州这么大，一个副处级干部意外车祸身亡，这种事情着实算不得大事嘛！ 王剑飞在一旁站立，不知道说什么。 他想唐宜书记同意秦海的方案，把郭秀东的“事迹”广泛宣传，他的用意也很深远！ 这事儿现在查不清楚，就权当是意外身亡吧，但是昌河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结束，昌河县的这一块硬骨头必须要啃下来，要不然沙州的全局都可能会陷入被动，这件事不得不办！ 王剑飞这么一想，就觉得当市委书记真的太不容易了，很多事情都必须要从大局着眼，都必须要通盘考虑，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足够的理性和冷静。 王剑飞在郭秀东这件事情上就表现得非常不冷静，他多少带有情绪化，现在看来道行还是浅了！ 从唐宜办公室出来，王剑飞继续整理文件，只一会儿功夫，就听到外面有人喧哗。 他凑出去一看，就看到走廊上好像有人拉拉扯扯。 “王主任，王剑飞主任！我是柳乐琴，我要见唐宜书记，我有重要的情况要向唐宜书记汇报！” 一个女人奋力的挣脱两个保安，直接扑到了王剑飞面前，这不是柳乐琴又是谁？ 第157章 解围!! 卧槽！ 王剑飞一个头两个大，柳乐琴疯了吗？这个时候闯市委，而且冲到了唐宜书记的门口来了，这怎么办？ 这个时候唐宜书记见柳乐琴肯定特别不合适，因为这个女人看上去就不是那么冷静理性，再说了，郭秀东这件事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很复杂，市委和唐宜在这件事上面目前是不可能拿出什么明确态度的。 但是柳乐琴已经到了门口了，而且已经拽住王剑飞了，王剑飞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柳乐琴另外一重身份还是市政协的委员，她又是郭秀东的遗孀，从感情上也没有办法拒人千里之外！尽管市委书记需要冷静理性，但是在工作上又需要有温度，要不然太冷漠，老百姓怎么看？ “柳律师，你需要冷静一下！你这个状态书记怎么见你？” 王剑飞讲这话也是调整自己的情绪，他在为自己腾出思考和处理问题的时间。 他想柳乐琴是怎么冲到常委楼来的？市委常委楼警戒森严，一个女人怎么能冲进来？从这么一个细节就看出市委内部有人“放”了这个女人。 柳乐琴看上去冷静了一些，但是这个女人是律师身份，另外她在沙州有很大的名气，谁都不能预料她和唐宜书记见面会怎么表现。 太被动了！ 王剑飞转身进唐宜办公室，轻声跟他把这个事情讲了一下。 唐宜道：“让他进来……” “休息室那边的小会议室空着！” 唐宜看了一眼王剑飞，点头道：“好，那我们去那边坐一坐！” “你让徐秘书长也过来！” 小会议室，徐彩华也过来了，王剑飞做记录，柳乐琴看到唐宜，眼眶就红了，她道： “唐书记，秀东的车祸肯定是人为的！我非常了解秀东最近在调查的事情，昌河那边某些人的利益被秀东触碰到了，所以他们就铤而走险，采用了歇斯底里的疯狂手段！ 如果秀东这件事不调查清楚，那以后区县的领导干部还有几个人敢作为？这件事太恶劣了，县委副书记他们都敢谋害，那沙州的各级官员还有什么安全感？” 柳乐琴的言辞非常犀利，徐彩华道： “小柳，秀东的案子究竟是什么情况，沙州市公安局已经立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明确的结论！你放心，这个案子一定会仔细认真的调查，如果真的是恶性案件，市委和市政府肯定要严惩！ 所以你要多给一点时间，也要多一些耐心……” 王剑飞一下明白唐宜把徐彩华叫过来的原因了，徐彩华人称万花筒，尤其擅长处理这些复杂需要动口舌的场合，徐彩华讲话了，唐宜书记就不能讲太多。 但是柳乐琴今天来了明显就是不依不饶，她也是有备而来，准备了很多“材料”，都是证明郭秀东是被害的，她道： “反正今天我当着市委书记的面把材料都拿出来，如果这些材料最后反而被不法分子利用了，或者是昌河的那些恶势力更加嚣张了，我想这也不能怪我！ 我是律师，秀东的事情我最清楚，他死了，我就一定要替他伸冤，不管多困难，不管遇到多少阻力我都要坚持做这件事……” 徐彩华还要再说话。 唐宜清了清嗓子道： “小柳，你是律师，同时也是一名党员！在这个时候作为沙州市委书记， 我希望你能够信任组织，信任党！ 秀东书记的事情我们肯定会一直调查！最终是什么情况我们以调查的情况为准！但是目前我们要确定一点，那就是秀东书记是因公殉职，组织会把这件事定性好，他的生命虽然逝去了，但是他的血不会白流……” 柳乐琴“哇”一下哭出声来，这么一个场合，她真哭了。 王剑飞面上平静，内心觉得凄然，他之前根本就不相信柳乐琴这个女人，因为他清楚柳乐琴和郭秀东的婚姻是怎么回事。 他们两个人的结合完全是因为利益，这样的结合能有多少感情？ 但是现在王剑飞忍不住修正这种想法，因为他觉得就算再牛逼的演员，可能也演不出柳乐琴如此崩溃式的悲伤。 如果柳乐琴真的手中掌握郭秀东的材料，那这些材料价值很大，王剑飞想是不是可以考虑把这些东西都挖掘出来，抓在手中呢？ 但是这个念头只在王剑飞脑子里闪现一下，他迅速就否决了。 郭秀东的事情绝对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另外，郭秀东的死本来就是一个很深的教训，王剑飞提醒了他很多次，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急于求成，他哪怕稍微听一点点，可能也不会造成这种悲剧。 场面有点失控，王剑飞立刻给张蕾打电话，女同志过来更方便安抚柳乐琴。 王剑飞跟柳乐琴讲： “柳律师，你的诉求和汇报书记都知道了，也给了你承诺！这事儿需要一些时间，你多一点耐心。书记去广东这么长时间，积压了很多的工作和文件需要批……” 王剑飞帮唐宜“解围”，然后给张蕾使眼色。 唐宜书记回到了办公室，王剑飞道： “柳律师竟然闯到了常委楼，市委的门禁实在是太松弛了， 要跟田秘书讲一讲，抓一抓这一块工作了！” 唐宜没有说话，王剑飞也不好再讲什么，关上门出去了。 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唐宜给王剑飞打电话让他进去。 王剑飞发现老唐又一个坐在沙发上，烟灰缸里还有好几个烟头，唐宜应该是抽烟了。 “唐书记……” “你坐！” 唐宜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他揉着太阳穴道： “最近感觉精力有些跟不上，上一次体检医生跟我讲让我多休息，嘿，在我这个位置上，有一件事情能让我安生的休息吗？” 王剑飞道：“书记，我觉得您就算再忙，也要休息好！磨刀不误砍柴工，任何时候身体还是第一位的……” 唐宜摆摆手道：“好了，不谈这个事！我跟你谈一下你个人前途的问题，你不可能当一辈子秘书！！” 第158章 要下去吗? 唐宜忽然跟王剑飞谈个人前途，王剑飞根本就没有准备，唐宜道： “你到市委第三年了，从你个人发展角度，最好是动一动了！一直待在市委机关级别能提上去，但是没有实践工作经验，再耗几年没有年龄优势了，再想要干事情就不容易了！” 王剑飞道： “书记，我以前是记者，能给您当秘书这几年学了太多东西了！我想您如果用我，我下去也不会给您丢脸，肯定认认真真，兢兢业业把工作干好！ 只是在您身边工作的机会很宝贵，我主观上一直没有想过下去的事情！” 唐宜道： “昌河现在问题比较严重！郭秀东的事情太恶劣了，他这个位子你去接吧，记住，千万要谨慎小心，切记不能操之过急！ 沙州的局面你是比较清楚的，当下昌河县是关键！全市所有的区县都盯着昌河县，如果这个阵地拿不下来，沙州就没有未来！” 唐宜顿了顿，继续道： “从郭秀东这件事可以看出底层社会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老百姓可以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是人民的服务员，勤务兵，这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现在我们这些坐在机关里的干部什么都不知道了，而我们一线基层的很多干部已经被彻底围猎腐蚀了！昌河县的问题线索有很多，但是一直查不下来……” 王剑飞沉默，说实话他很意外，因为昌河这个局面副书记的人选有很多！比如之前政法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他是个能干事，有经验的干部。 他去干昌河县副书记虽然职级有点不匹配，但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昌河形势这么严峻，卓德文过去加强昌河党委班子的力量肯定是合适的。 王剑飞处在关键的位置上，对这样的风声最敏感，估计是唐宜人在广东的时候，沙州内部可能就有人在吹这样的风。 结束了和唐宜的谈话之后，王剑飞下班了就有点不安稳。 他给肖琳娜打电话，肖琳娜在筹备丰收晚会的事情，可能还要加班，他就给刘湘江打电话。 刘湘江风尘仆仆，原来他今年也下乡去了，炎热的天，他晒得皮肤黝黑。 “剑飞，广东之行是不是收获很大？06年对沙州来说说转折的一年，前几年我们死气沉沉，今年开始生机勃勃，我们交通的投资今年创历史记录。 招商引资的工作也获得了大突破，湘汽集团三十万辆的总装厂落户沙州，保守估计能解决上万人的就业问题！这一次广东之行据说收获也很大，过几年我们沙州的工业复兴便可以成为现实！” 王剑飞道：“希望很大，但是隐患也很大！这一次昌河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嘿嘿，书记现在为这事很恼火！” 刘湘江道： “昌河的事情教训深刻，郭秀东太急功近利了！昌河县这么多年的问题，利益关系非常的复杂，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问题的！ 蒋高武是县委书记，他都没有多少动静，偏偏郭秀东沉不住气，急于求成，最终酿成了大祸！” 王剑飞沉默，过了一会儿，他道： “刘局长，书记今天跟我谈话，想让我去昌河县，就接替郭秀东的位子！” “嗯？” 刘湘江很吃惊道：“我的天，老唐是动了肝火了！让你去昌河县这是一个态度，那就是昌河县的事情肯定要想办法解决，这是对干部的鞭策，同时也是给某些人敲丧钟！” “剑飞，对你来说这是很大的机会，当然同时也是挑战！说是机会，因为你资历浅，现在还只是正科级干部，从正科级干部一步提到县委副书记，只有临危受命这一项才有可能！所以书记让你去昌河县，就是临危受命！ 挑战就不用讲了，你的前任命都丢了，你现在过去昌河，多少人盯着你？你面临的困难肯定非常大，而你要做到掌握局面，最终解决昌河的问题，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 刘湘江讲得很诚恳，他和王剑飞的关系很近，所以也没有任何客套可讲。 就事论事，王剑飞现在面临的就是这个局面，王剑飞嘿嘿笑了笑。 他想自己昨天还在想招商引资的事情，还在想这一次回沙州之后怎么安排一些人和唐宜书记见面的操作，仅仅过一天时间，他的思维就需要彻底改变。 他要去昌河了？ 昌河县和王剑飞的家乡商溪县接壤，两个县城的距离只有四十多公里，但是王剑飞对昌河县完全不了解，可以说两眼一抹黑。 唐宜让他去昌河担任县委副书记，他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他真的担心工作做不好。 王剑飞把这种担心拿出来给刘湘江分享，刘湘江道： “剑飞，你跑了那么多年的记者，应该体会很深，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个世界上最简单，最容易的事情可能就是当官！ 让你去昌河做生意可能难，让你去昌河带兵打仗可能也不容易，唯独让你去昌河当官最简单！ 你一个副书记而已，主要就是去辅佐蒋高武去的，副书记的岗位职责清清楚楚，协助书记管理党群工作，最多联系几个单位，这个岗位你还干不好？” 王剑飞愕然。 他很想说唐宜书记可能不是这么想的，唐宜书记是对他王剑飞寄予厚望的！ 刘湘江似乎能看穿王剑飞的心思，他嘿嘿一笑，道： “剑飞，很多事情形式大于内容！尤其是官场上的事情，你一定要用心仔细体会，如果你不懂这个道理，在官场上寸步难行！” 王剑飞用心琢磨刘湘江的话，一时难以想明白，直到两人散步完成了，他一个人回家，到了家里他才豁然开朗。 刘湘江讲的形式大于内容，意思就是唐宜安排王剑飞去担任副书记这个形式很重要，这体现了市委一把手对昌河工作的震怒，也体现了一把手的决心。 但是唐宜去昌河怎么干事情，怎么开展工作，其中就没有那么重要！昌河的事情如此复杂，王剑飞一个副书记能彻底解决问题？ 第159章 组织谈话! 王剑飞混官场可能资历浅，但是他的悟性还是不错。 刘湘江讲的话他仔细品咂，便品出了味道，他一下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这一次去昌河县更多的是唐宜书记给他一个好机会。 唐宜从来没有执政一方的经验，唐宜的性格怎么会把宝押在王剑飞身上呢？所以安排王剑飞去担任昌河县县委副书记，真的就是形式大于内容。 唐宜肯定要解决昌河的问题，但是昌河的事情怎么解决，他必然另有安排和部署，王剑飞不在他的安排部署之中，说得更直白一点，王剑飞最多也就担任一股疑兵而已。 王剑飞这么一想，内心豁然开朗，之前的担心和顾虑瞬间烟消云散。 他又想起刘湘江讲说世界上最好干的事情就是当官，这话听上去无厘头，但是仔细品一品，也是有道理的。 当领导干部要干好事情不容易，要造福一方也很困难，但是仅仅只是当个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还不简单？ 屁股决定脑袋，自己处在某个位置上，就干某个位置上的事情，王剑飞去昌河县，他会跟郭秀东一样急功近利，那是不可能的嘛！ 当然，王剑飞也不会让自己平庸，只是做事情一定要讲方法，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王剑飞从唐宜身上学到太多东西了。 现在他需要的是学以致用，自己去实践，走一条自己的路出来。 肖琳娜回来了，两人聊到了广州，肖琳娜忽然道： “剑飞，你不是要下去了？” “嗯？没听到这个说法啊？” 肖琳娜道： “我听到有人讲，说唐宜书记准备安排你下去！可能让你去接替郭秀东的位子！唐书记还真是拧巴，郭秀东死在了这个位置上，如今又把自己的秘书派到这个位置上，他是要干什么啊……” 王剑飞大吃一惊，心想今天下午唐宜才跟自己谈话，这个时候肖琳娜就知道消息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肖琳娜的消息灵通？肖琳娜消息再灵通，她也需要渠道。 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唐宜已经就这个问题和市委的几个主要领导交换了意见，这几个领导包括唐建平部长，可能还有市委副书记秦海。 这就是官场，看上去好像大家都有保密条例限制，其实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放出一点消息，很快就会发酵。 “剑飞，我跟你讲，你应该跟唐宜书记沟通，你就说你暂时不下去，还是希望能跟在书记身边工作！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你自己主观上不下去，他应该也不会……” “琳娜，我想下去试一试！我不可能一辈子就当秘书啊！” “不是……你下去哪里没有位子？偏偏要去昌河县？昌河县现在谁都不想去，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老杜和老唐的主战场就在昌河县，谁愿意蹚浑水？ 你不要觉得去当副书记，好像起点不错，但是这是个没前途的地方，稍有差错可能还出事！郭秀东连命都送在了这个位置上！” “不吉利啊，剑飞，这个位置不吉利，反正我是不愿意你去！” 王剑飞把肖琳娜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 “我们是唯物主义者，没有什么不吉利的说法！你也知道，郭秀东我和的关系不错，他出事我的心中是非常难受的！ 昌河县情况很复杂，这也是唐宜书记希望我过去的原因，作为市委书记，他怎么会没有认真考虑这事儿？” 肖琳娜眼泪都出来了，道： “你就倔吧！有你吃亏的时候，你哪怕去商溪也好……” 王剑飞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看肖琳娜这个样子，他内心还是觉得温暖，被人关心其实是一种幸福。 “琳娜，我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我就是电视台一个不得志的小记者，我能够有今天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所以我还挑三拣四干什么？” 王剑飞道。 他嘴上这么讲，其实心中却又是另外一个思路。 他骨子里还是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他就觉得昌河这种情况就该去勇于接受挑战！他本来就是个小记者，如果不是跟唐宜书记当秘书，他怎么可能有今天？ 还有当初他能当上唐宜书记的秘书靠的是什么？就靠他敢于跟茂阳集团丁茂阳死磕！ 丁茂阳参天大树啊，那个时候王剑飞就是个小蚂蚁，但是王剑飞真豁出去不要命，也有人怕啊！ 徐彩华不就是因为怕了才想出把王剑飞调市委的歪招吗？ 所以很多事情都是阴差阳错的，但是关键还是王剑飞自己在推动。 现在同样的道理，昌河是险地，要不然王剑飞能提拔他担任县委副书记？ 这是机会，挑战很大，但是王剑飞凭什么不接受这个挑战？ 一夜无话，第二天唐建平给王剑飞打电话，两人在组织部见面，唐建平很严肃的道： “剑飞，今天我叫你过来，是代表组织跟你谈话，我希望你认真对待！” “昌河郭秀东的事情你知道，这件事我们很痛心，但是他这个位置很关键，我们现在要安排合适的人去接替这个位置！ 我们经过反复考虑酝酿，觉得你是个合适的人选，剑飞，你愿不愿意去接受这个挑战？” 王剑飞道： “部长，我服从组织安排！” 唐建平点点头，他走到王剑飞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昨天唐书记跟我讲了这件事，我问他可能性大不大，关键是你个人意愿的问题！他说一半对一半！没想到书记是谦虚，你剑飞任何时候都不让人失望，关键时候能够挺得起腰杆！” 唐建平给了王剑飞高度的肯定，接下来的谈话就偏向程式化！谈话之后，唐宜迅速召开市委碰头会，特事特办，碰头会让徐彩华担任记录。 市长杜杰也赶过来开会，唐宜讲： “今天开会商量第一件事就是昌河县委副书记的人选问题！建平，你讲一讲！” 唐建平清了清嗓子，没有绕任何弯子，直接提出组织部的人选，这个人就是王剑飞…… 第160章 履新!! 王剑飞被确定担任昌河县县委委员，常委，副书记，这个消息在组织部公布出来，在沙州引起了很大的关注。 王剑飞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爱出风头的小记者了，这几年他跟在唐宜身边，被认为是唐宜的左膀右臂，虽然只是秘书，但是被认为是唐宜最信任的人，就这一点，便决定了王剑飞在沙州政坛特殊的地位。 所以王剑飞去担任县委副书记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王剑飞如今的面子和影响力，一般的县委副书记还比不上。 然而王剑飞去昌河，而且是接替郭秀东的位置，这就很不寻常了！ 用刘湘江的话说形式大于内容，王剑飞的履新被认为体现的是唐宜书记的决心，唐宜书记一定要解决昌河的问题，一定要把昌河的盖子给掀开？ 王剑飞赴任由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周泽华陪同，周泽华是唐宜书记亲自提拔起来的组织部常务部长，在当下沙州的政治环境中，他手中是握了比较重的权柄的。 王剑飞和他的关系也比较近，路上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昌河县是个大县，在我们沙州来说无论是人口还是经济都排在前面！你在这里履新，先要站稳脚跟，把手头的工作都做好了，再求进取。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切忌操之过急！” 周泽华说得委婉，意思表达得很明白，他还是担心王剑飞。 王剑飞心存感激，而到了昌河县之后，昌河县搞得很隆重，蒋高武竟然为了这件事召开全县干部大会，这个待遇一般只有县委一把手到任才有。 周泽华还在全县干部大会上讲了话，他讲： “昌河县是沙州最有实力的县，这一次王剑飞同志的履新必然能够充实昌河县的班子，让昌河的工作能够越做越好，昌河的发展必然能再上一个台阶……” 周泽华是党校出身，讲课本来就有一套，他讲话也是激情飞扬，而且很有领导艺术，讲的都是积极正能量的，让人听得兴奋，听得热血沸腾的话。 而那些阴暗的，负面的，消极的东西他只字不提。 那个年代吃吃喝喝不算个事儿，晚上蒋高武安排了丰盛的晚宴，所有的常委、副处以上的干部都参加欢迎宴会，气氛搞得很热烈。 王剑飞是今天的主角，大家都凑过来冲着他敬酒，蒋高武带着王剑飞一桌一桌的走，俨然是老大哥的做派！ 王剑飞印象最深的还是和柳军振碰杯，柳军振凑过来一手搂着王剑飞的胳膊，道： “剑飞，到了昌河之后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老柳能力一般，但是在昌河待了一些年，对这里相对比较熟悉一点，能给你做个向导或者指引！” 王剑飞道： “柳县长，你太客气了！我过来就是辅佐蒋书记和你的，我的底细你也清楚，干了多年的记者，然后在市委机关工作，下来干工作还是头一回，我现在两眼一抹黑，回头肯定需要你给我多指点，多领路！” 王剑飞表现得很谦逊低调，这就是酒桌上的称兄道弟，柳军振久经沙场，他肯定是一个字都不会信！ 而不管对方信不信，王剑飞也必须按照这个套路表演，这就是官场，大家都戴着面具，每个人都在饰演自己的角色呢！ 王剑飞反正喝得酩酊大醉，喝醉了酒，他跟蒋高武半真半假的交心： “蒋书记，我来昌河县的时候，刘局长跟我讲，说这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就是当官，尤其是当副职！本来我很紧张，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可能很重。 但是刘湘江局长这么一讲，让我豁然开朗！我来昌河县就是协助您工作的嘛！ 您指哪里我打哪里，您决定的事情我支持就行，主要学习为主，跟您学到东西才是根本……” 王剑飞和蒋高武相差了十多岁的年龄，他是小字辈，两人也比较熟悉，所以他这么讲话也不会觉得突兀。 蒋高武端着酒杯，眯眼盯着眼前的年轻人，他道： “剑飞，昌河这么大，一定有你的舞台！你刚来先熟悉情况，不用急，万丈高楼平地起，很多事情都慢慢来……” 蒋高武当然不会轻易相信王剑飞的话，王剑飞是唐宜的秘书，他会来昌河县躺平？怎么看都不可信嘛！ 但是，蒋高武能够当上昌河县县委书记，这也是他付出了半辈子的努力和艰辛才拿下的位子，在这个位置上他肯定要手握权柄，好好的作为几年。 所以王剑飞不管是什么身份，在权力上面绝对不能挑战他，否则他蒋高武也不是吃素的。 实际上唐宜安排蒋高武来昌河县，对蒋是寄予厚望的，但是蒋高武到了昌河之后，似乎把唐宜的一些思路全部给抛掉了。 他很快就融入到了昌河县的这个大染缸之中，他开始把手伸到昌河的方方面面，在这一方面他和柳军振之间的斗争很激烈。 而昌河本来的常委和权力组合也因为他的入局，重新在寻找平衡，从政治上来说，当下的昌河县也是非常微妙的。 王剑飞知道蒋高武不会相信他，但是他说到做到，到了昌河之后，根本就不急于干工作，而是先把注意力放在生活的安排上。 他现在住在昌河县委的家属区，里面有个漂亮的三房，县委办主任陈启星亲自给他安排布置，搞得花花草草很漂亮，环境很舒服。 另外在用车这一块，那个年代也没有严格的规定，很多局都有四五台车，陈启星给王剑飞安排了一台丰田越野，在那个年代这个配置相当高了。 而司机这一块，王剑飞在沙州的时候，田明智就专门找到他： “王主任，你去昌河县其他的我没有什么安排的，回头我给你安排一个司机！人可靠，做事扎实，有他跟着你的安全多一份保障！” 田明智的背后是唐宜，所以司机王剑飞是从市里带过来的。 司机陈志刚王剑飞第一眼见就觉得这小伙儿不一般，不是那种锋芒毕露的感觉，而是那种朴素憨实的内敛，话不多，但是特别的可靠。 第161章 忌惮!! 王剑飞履新昌河一个星期，老实讲工作有些无聊，他大部分时候都在办公室看资料，然后就跟身边的人聊一聊天。 他身边的人一是司机陈志刚，上下班两人才能碰一碰，另外就是县委办副主任唐敏，唐敏是专门服务王剑飞的副主任，年龄还比王剑飞大了好几岁。 唐敏还有一个身份，那之前是电视台的台长，应该是犯了一点小事儿，本来他是想去人大或者政协养老算了，结果人大政协的委办主任还没有空缺，他就被调到了县委办干副主任来了。 王剑飞看到唐敏就很感慨，因为王剑飞当年是小记者的时候，唐敏人家是县里的台长，两人的身份差距悬殊。 然而短短几年，王剑飞成了县委副书记，唐敏却成了服务他的副主任，这种身份的转变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唐主任，你本来可以去人大享清福，结果跑到县委办跟我受苦，在一线部门工作，辛苦呢！” 唐敏很讪讪，他当过一把手的人，现在要跟王剑飞屁股后面跑，有时候出门还要帮着拎包搞服务，他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但是他也清楚，王剑飞不是一般的人，瞧他履新的阵仗，开全县的干部大会，又还举办如此隆重的欢迎宴会，这都远远超过了副书记的待遇。 王剑飞的背后是市委书记唐宜，在某种意义上王剑飞的履新，代表的是唐宜的某种意志！ 现在的小道消息好像是唐宜对蒋高武不满，王剑飞过来就是监督督促，甚至不排除过半年、一年，如果昌河还是老样子，王剑飞还能将蒋高武取而代之。 所以唐敏现在内心也能平衡，他是犯了小错到县委办的，如果能在县委办混几年，跟着老板一起水涨船高，他在退休之前说不定还能干一任局长。 而且王剑飞到昌河县之后表现得比较佛系，没有之前郭秀东那样是上蹿下跳，相比较起来，唐敏还觉得不错。 万一来一个郭秀东一样的副书记，他天天跟在屁股后面担惊受怕，甚至可能还酿成车祸送命呢！ 昌河县委，组织部龚力部长向蒋高武汇报工作，他道： “书记，您肩膀上的担子这么重，上面还在给您加担子！秀东书记刚刚出事，又来个剑飞书记，一个个走马灯，书记，您可要顶住压力啊！” 蒋高武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龚力。 龚力这话有点上眼药的意思，但是偏偏他说得还有点道理！王剑飞身份实在是太特殊，蒋高武这几天硬是觉得不那么自在。 但是龚力的话，对他来说肯定不顶用， 他道： “龚部长，做事情还是要按组织程序，你这边的相关人事材料先要向剑飞书记汇报！你们基本有了共识，再给我看，这样可以提高工作效率！” 龚力道： “书记，材料剑飞书记都看过了，可以给您过目了！” 王剑飞的确和龚力有碰头，他的态度比较诚恳，表示刚刚过来，在党群人事上面没有什么意见，直接签字同意转书记阅。 蒋高武看到了王剑飞的签字，他的心情感觉舒服了一点。 至少王剑飞不像郭秀东那么生硬，在人情世故这一块还是要强很多。 蒋高武针对龚力的几个人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所谓的看法，其实就是让龚力直接改！这就是一把手权力的体现。 昌河的用人，没有他蒋高武的点头就不能落地，蒋高武能做到这一点，这都是通过斗争确定的权威。 龚力确认了蒋高武的意图，这事就完了，但是他没有马上离开。 “书记，剑飞书记到昌河县的时间不长，但是感觉上主动融入我们昌河的意愿并不强烈！我们是不是要组织安排几个活动，促成一些互动的机会？” 蒋高武皱了皱眉头。 他其实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是一时不好决定。 王剑飞好像很沉得住气，每天不急不躁，到昌河虽然只一个多星期，但是这几天他都非常低调，调研也局限于党校，统战部几个部委，然后就是找几个人聊聊天。 王剑飞跟人聊也都聊一些家常，聊一些昌河县的风土人情，蒋高武有考虑，如果主动安排一些互动，是不是合适？ “龚部长，顺其自然吧！剑飞是市委的干部，对机关工作相当熟悉，他有必要的情况下，肯定会自己协调安排！到时候大家都配合一下就行！”蒋高武道。 他这么讲，龚力明显有些失望。 龚力内心不平衡，是因为他担任县委副书记的呼声非常高，而且他也有行动，甚至杜杰都给他一定的承诺，表示一定尽力帮他争取。 但是结果王剑飞过来接手了副书记，稳坐昌河县三把手的交椅，龚力能不失落？ 所以龚力还是考虑跟王剑飞稍微掰掰腕子，利用一下蒋高武和柳军振对王剑飞的忌惮，他冲在前面压一压，回头在常委会上他可以稳固住目前的地位和实力。 但是很显然蒋高武并不遂他的意愿，蒋完全可以利用龚力考验甚至试探王剑飞，但是他不这么选择，这也充分体现了他对王剑飞的谨慎和重视。 王剑飞没有主动对他构成威胁，他就不能先发制人，因为蒋高武很清楚一旦和王剑飞的关系处理成了一团糟，那就不是不是开玩笑的。 王剑飞不是郭秀东，他是直接能沟通唐宜的人，唐宜在沙州的手段蒋高武太清楚了，他老蒋没有必要惹一身骚嘛！ 而此时此刻，昌河县另外一个大佬柳军振也恰好在去了沙州，这一次在沙州，他百忙之中去拜访昌河县的老书记陆国良，这一次他没有了之前的抱怨和紧张，而是相对心态轻松。 当然，他之所以找陆国良，那也是他内心还是有一些担忧，当下昌河县大家都关注的焦点人物就是新任副书记王剑飞。 柳军振也不敢无视王剑飞的存在，所以他希望陆国良能够给他一些点拨，让他做到心中有数！！ 第162章 各有心思!! 陆国良如今一门心思都放在沙州开发区的工作上面，他的工作和生活重心可以说已经远离昌河县了。 柳军振过来拜访他，陆国良道： “军振，你过来找我喝酒咱们把酒言欢，但是你要谈工作，我现在真没有什么谈的了！我已经离开昌河好长时间了，在我们的体制中，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我在昌河那就有一份责任，但是现在我到了开发区，开发区的事情我让我心力憔悴了，我还有精力去管昌河的事情？” 柳军振道： “老书记，你一直都是我的大哥！我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不找你我找谁去？这一次王剑飞履新昌河，很多人弄得蛮紧张，我心中其实也没有底！” 陆国良瞥了一眼柳军振，哈哈好笑： “剑飞主任长期在唐宜书记身边工作，能力强，本事高，他去昌河县肯定是好事！你和他也熟悉，你们多沟通，紧密合作，昌河的发展肯定越来越好……” 陆国良现在在沙州态度转变很快，给人的感觉是他已经迅速的靠拢了市委书记唐宜！甚至杜杰身边的某些人对陆国良都有了看法！ 陆国良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意图，就好比柳军振在昌河的工作也很讲策略和技巧。 别人都觉得蒋高武去昌河之后，蒋和柳之间肯定会有激烈的斗争，因为柳军振不会轻易的交权，再说昌河内部的问题很多，如果蒋高武真要搞整顿整肃，昌河的盖子一旦揭开，那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柳军振有办法啊，蒋高武一过去，不用他安排，昌河本地的干部、商人各种利益群体，主动就去靠拢老蒋去了。 只要老蒋能够和本地人打成一片，柳军振就充分尊重书记的权威，或者是有些阵地根据情况进行抵抗！他阻挠抵抗的目的就是要让蒋高武去想办法。 昌河的事情要解决还是要依靠昌河的干部群众，蒋高武还是要用陆国良时代的人，要用人就要交心，单单交心可能还不够，还需要在利益上面有一些牵扯联系。 而昌河本地的商人本来就无孔不入，老蒋能不能走近“群众”？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一块表现得还不错，所以蒋高武在昌河的地位是渐渐稳固的。 郭秀东为什么失败？关键就是郭秀东太刚了，以为自己市里有关系很牛逼，实际上连蒋高武都不站在他那边，在昌河他只有敌人，没有朋友，焉能不败？ 陆国良对柳军振的这些手段全部掌握，但是柳军振从来不跟他汇报这些事情，碰到了陆国良就哭丧着脸诉苦，这何尝不是一种策略？ 陆国良领导下的场合，里面很多事情和他牵连到一起，柳军振就需要时时刻刻“提醒”陆国良，大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陆国良现在越来越烦昌河的事情，他暗中也在化解自己和昌河之间的各种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觉这个纽带在渐渐的变细，所以面对柳军振，他越来越有底气。 王剑飞去昌河之后并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完全符合他机关干部出身的风格，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每天深居简出，就专门搞学习，看材料，这很正常！ 在陆国良看来，昌河的事情不是某个人能够一下就把盖子揭开，王剑飞去昌河县只是唐书记的一种态度而已，如果自乱阵脚，可能反而会出事情。 陆国良态度冷淡，柳军振就不好提昌河的话题，他陪陆国良喝酒，三杯下肚，微醺醉意，便道： “陆哥，你到市里来工作了，咱们兄弟之间喝酒就少了！但是我有一句话不吐不快，那就是这么多年，老杜对我们兄弟还是挺照顾，他这个人讲义气，我们跟着他吃香喝辣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支持，但是我觉得跟老杜的关系，我们还是要继续保持……” 陆国良嘿嘿笑笑，道： “军振，你是不是说我是白眼狼，到了沙州之后有时候翻脸不认人，跟老杜的关系疏远了？” 柳军振道： “陆哥，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也有苦衷，开发区这个地方本来鸟不拉屎，你被安排到这里工作，很多人都偷着乐，指着看你出洋相。 你这个人一辈子要强，怎么可能被人看轻？所以你心中憋了一口气，这一点我们都清楚，也都知道！” 陆国良摇摇头，柳军振的讲得比较有道理，陆国良打心底认同，但是面上他不可能承认。 陆国良比较好面子，这一点是天生的，这没有办法，后天改变不了。 在昌河县他是被免职的，之前那么风光，到了市里之后还能不能风光？人情冷暖陆国良已经体会到了，所以他下了决心到开发区之后，就一定要把开发区搞起来。 而要搞好开发区，他首先的条件就是要和唐宜搞好关系，要不然他拿不到资源，工作就无从谈起！ 唐宜和杜杰两个人是对立的存在，陆国良靠拢唐宜，就必然要和杜杰渐行渐远，这是残酷的现实！ “来，军振，喝一杯酒！” 陆国良和柳军振碰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很想说官场之上哪里有什么朋友兄弟，大家都戴着面具演戏而已，彼此之间维系关系的根本是利益。 陆国良靠拢唐宜还有一个用意，就是昌河的盖子他要捂住，如果一直和唐宜处在对立的状态，他怎么做到知己知彼？ 而且唐宜作为一把手，如果长期没有办法掌握到应有的权力，他肯定会不断的寻找突破的机会，不排除他采取断然措施。 陆国良迅速倒向唐宜，目的就是让沙州的政治秩序恢复正常，唐宜掌握了权力，对昌河对沙州，他还会走极端，采取断然措施吗？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唐宜来沙州如今已经三个年头了，再过两年组织上要考虑将他调走了，到那个时候，沙州还是原来的沙州，陆国良年龄也到了要退下来的时候。 陆国良只想当下局面平稳，稳个几年，大家都能落地！ 第163章 惬意生活!! 陆国良有很多想法，但是这些想法他都不能跟柳军振讲，反正现在大家对他有“误解”，他觉得这样正好，他可以理直气壮的搞开发区，他工作有成就感，之前的一些事情又暂时能够被保护，昌河的盖子要掀开越来越难…… 喝了酒，陆国良跟柳军振又叮嘱一点，那就是昌河的政治秩序一定要维护好，王剑飞去了昌河之后，昌河本地的干部不应该搞排外那一套。 王剑飞是县委副书记，他的权力和地位应该得到维护。 柳军振嘿嘿笑道： “陆哥，我这一边肯定一路绿灯！但是现在昌河是老蒋当家，老蒋是什么想法我也不知道！所以这一块也不是我担心的事情！” 柳军振讲这话的意思太明确了，他觉得蒋高武肯定会压一压王剑飞，那样他乐见其成！蒋高武这个人城府很深，也不是完全能信任，正好，他和王剑飞如果狗咬狗，昌河就太平很多！ 昌河几个主要领导都各有心思，而且个个都不是善茬，可以说很难对付呢！ 王剑飞作为县委副书记，除了协助书记管党群工作之外，他另外一个工作，就是联系文体教卫这几块的工作！ 昌河这一边常委各有分工，常委的分工和政府的副市长的分工相似，但是实际上事情都是常委做主！王剑飞分管的文化，体育，教育，卫生，作为联系常委，他是蛮有权威的。 县委办副主任唐敏已经多次提醒他，问他是不是去调研一下。 王剑飞都压下来了，表示暂时不急！ 他是不急，到了昌河之后先稳住心态，然后再观察环境，用唐宜的话说，到一个新地方先住下，住下之后再看周围的环境，熟悉了，慢慢的再活动，急什么呢！ 这一点王剑飞见识过唐宜的功夫，唐宜刚来沙州的时候，沙州可以说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在那种局面下，唐宜的意志出不了常委楼。 但是他硬是一步步的走出来了，如今基本掌握了沙州的大局，市委书记拥有的绝对的权威。 所以王剑飞现在完全能沉住气，他甚至给自己也搞了一个三年计划，用三年的时间，把自己副书记的这个位置完全搞扎实。 心情调整好了，他就开始研究昌河县城，昌河县和商溪县一衣带水！商水河从商溪流过昌河，昌河县也被商水一分为二。 漫步走在昌河的防洪大堤上，可以感受到这个县城的热情和活力，百万人口的县，县城常住人口超过十万，这是沙州第一县。 昌河体育馆和体育局就在河边，从西往东走，王剑飞当成平常散步，走到了体育场，刚好体育场那边比较热闹，露天篮球，足球，羽毛球，群众体育活动搞得有声有色。 “叮，叮”手机响了。 王剑飞接听，便听到司机陈志刚很焦急的道：“王书记，您现在在哪里？” 王剑飞笑道：“志刚，你好好休息，我出来散散心而已，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丢？” 陈志刚不善言辞，但是还是急得很。 开玩笑，从沙州到昌河，他是领了军令状过来的，田局长跟他交代了任务，王书记的安全大于一切工作。 而且市委书记唐宜还亲自见了陈志刚，把陈志刚都整飘了，他也意识到王剑飞书记那绝对不是一般人，他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王剑飞心思软，也不愿让陈志刚为难，便道： “行了，我在体育馆散散步，当调研一下昌河的群众体育运动的开展情况……” 王剑飞挂了电话，恰好走到篮球场边上，几个小伙子正在打球，水平看上去还可以。 王剑飞在边上转悠，便有人喊： “兄弟，来不来凑个场子，三打三缺个人！” 王剑飞才意识到对方是喊自己，小伙儿二十多岁，样子比较阳光，就是有一点，手臂上有点纹身。 “叫我吗？可以玩一场！”王剑飞饶有兴致。 王剑飞以前还经常玩篮球，当记者的时候市电视组篮球队，他还是主力队员。 但是去了市委之后，他就没有碰过了，但是唐宜书记比较强调锻炼，王剑飞几乎每一天都陪唐宜锻炼身体，打拳，这些年身体素质还是保持得不错。 这种三对三的野球，王剑飞打起来还是游刃有余，而且还感觉特别舒服，天气刚好不冷不热，打了两场都赢了。 昌河这边打球还是略带一点小彩头，输的要买饮料，阳光青年扔给王剑飞一瓶橙汁，道： “兄弟，球打得不错啊！” 王剑飞道：“平常没多玩，今天两场打下来，还觉得有点吃不消！” “我们有个队，昌河水果队，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起玩儿？”小伙儿发出了邀请。 王剑飞笑了，当然拒绝，推说平常上班没有时间。 就在几个人聊天的功夫，忽然看到有一辆警车“嗖”一下开过来，几个干警从车上溜下来，其中一个人喊： “周华，看你今天还往哪里跑？” 卧槽！这个孙瘸子，他妈的追到这里来了？哥几个，我先撤了…… 阳光青年把手中的水直接扔掉，转身就跑。 “别让那小子跑了，抓住那小子！” 体育场一下乱成一锅粥，叫周华的小青年打篮球水平一般，但是着实灵活，在体育馆这么空旷的地方上蹿下跳，几个警察还真抓不住他。 一会儿功夫就被他蹿过了灌木丛，一溜烟跑得没踪影。 周华跑了，周围就有人议论，说公安现在是狗腿子，就尼玛欺负人！周华就是后面的人没了，才被人家欺负，要不然这帮家伙敢动他？ “小鹏哥如果还在昌河，就凭这几个货色敢动周华？狗日的，派出所都给他们拆了，他妈的……” 几个哥们替周华鸣不平呢！ 王剑飞在一旁琢磨，估计是市井小混子被警察逮的故事，昌河也好还是王剑飞的老家商溪也罢，最出名的就是混子街溜子文化。 这帮混子升华一下就是涉黑涉恶势力，现在沙州市各区县虽然打了一波，但是势头也只是稍稍被遏制…… 第164章 家宴!! 体育馆一游就是个小插曲，陈志刚开车过来之后，王剑飞再想自由逛一逛就不那么自由了。 06年那会儿，小汽车还远远没有普及，丰田车还特别的打眼，王剑飞坐在车上就必然要受人关注，他跟陈志刚讲： “志刚，算了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去！晚上我妹妹过来，昌河有什么好一点的馆子没有？” 陈志刚一听有客人，当即不敢怠慢，他联系唐敏，分分钟就安排好了！ 今天晚上吃饭除了妹妹王乐之外，关键还有王剑飞小姨一家几口！ 王剑飞的小姨陈淑芬和姨父邓国仁以前都是经贸战线的，本来都在商溪工作，到90年代百货公司要改制了，当时搞关系转行，陈淑芬两口子为了进信用社系统从商溪跑到了昌河，然后就在昌河扎根定居。 如今一晃很多年过去，他们的孩子也长大成人，两老也快到了退休的年龄。 王剑飞履新之后，王乐一直就说过来看老哥，然后两兄妹一起看一下小姨一家，所以才有了王剑飞今天晚上安排的这个饭局。 唐敏安排了一个农家乐孔雀山庄，王剑飞到了地方才发现昌河县竟然还有这么一处好地方。 昌河东城一片橘子山，车沿着盘山路往上，一路可以俯瞰下面的蜿蜒曲折的商水河，到了目的地便看到一处十分幽静的院落，普通的农家乐给人的感觉都是喧嚣嘈杂。 但是这个孔雀山庄却刻意的分了院落，每个院落都有一个小名字，命名都是以昌河县各乡镇命名，比如有的院子叫东山镇，楚兴镇，新水乡。 王剑飞今天在的院落就叫半月镇，一个小院落就是一桌客人，客人吃饭之余还配了卡拉ok可以唱歌，从院落高处往下看，这些院落都坐落在桔园里面，鳞次栉比，特别的有条理。 王乐他们是打车过来的，一车来了五个人，除了王乐之外，还有小姨和姨父两口子，另外还有表妹邓倩，邓倩还带了一个男朋友。 小时候王剑飞和邓倩倒是玩得多，自从他们家搬到昌河这边之后，两家的联系就少了，王剑飞都有七八年没有见过这个表妹了。 血浓于水，虽然这些年和小姨一家来往少，但是见了面之后还是倍感亲切。 其实两家之所以来往少，关键还是王剑飞这一边，老爸老妈下岗，为了子女上学的问题焦头烂额，有道是穷在闹市无人问，也不是全讲人情冷暖。 而是当一个家庭需要为生存攀爬挣扎的情况下，像平常走亲访友这些肯定就会被忽视，这些年小姨一家人也不容易，从商溪转到昌河，一家人人生地不熟，要扎根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剑飞，你是不是还在市电视台？哎呀，上次碰到你爸，你爸愁啊，说电视台有创收的任务，如果不能帮单位捞到利益，工资都发不出来！ 我跟他讲，让他别愁，子孙自有子孙福，你剑飞还有正规工作，而且属于行政单位，再怎样也不会像我们当年一样，说下岗就要被下岗，是不是？”姨父邓国仁道。 王剑飞有些懵，瞥了一眼妹妹王乐，王乐摊摊手，她没跟姨父一家讲王剑飞到昌河是当领导了。 王剑飞也不好做自我介绍，只是笑道： “姨父，你说得对！反正怎么都是过日子，慢慢努力，慢慢奋斗嘛！” 邓倩道： “爸，你别小瞧剑飞哥！剑飞人家可厉害了，市里的很多领导他都认识，各县的领导他也认识！王乐姐的工作都是他帮忙找的呢！ 王乐姐如今在市移动公司，正规编制，一年的奖金都顶得上我的工资了呢！” 邓倩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虽然是女孩子，但是颇有男儿之风，大大咧咧，口无遮拦。 他凑到王剑飞身边，道： “哥，要不你帮我也活动活动，让我也进城！我现在跟张小伟谈朋友，两地分居太难受了！关键是小伟家里也嫌弃，一提就说我是乡下教书的，不知猴年马月能进城……” 王剑飞瞥了一眼邓倩身边的年轻小伙，这小伙看上去文文静静，和邓倩的性格绝对迥异嘛！ 张小伟被王剑飞目光一盯就有点紧张，王剑飞问： “小伟是吧，你在哪里上班？” 张小伟道：“我……我在社保局，上班也只有一年多……” 王剑飞看向邓倩道：“社保局也不一定比老师好啊！你当老师一年还有三个月假，这个工作是蛮好的！” 邓倩道：“好是好，但是我现在在东山镇，离县城实在太远了！周末回城了之后，真的不想再回去！一想到坐这趟车我就头疼！” 东山镇是矿区，离县城远，而且沿途国道矿车多，道路状况很糟糕，坐客车要几个小时才能到目的地。 王剑飞道： “倩倩你不急，回头我想一想办法，但是你这种情况直接进城可能有难度，可以先调到城区周边，楚兴镇、或者半月镇都可以……” “哎呀呀，哥，你说到我心坎上了！啥都别说了，我敬你一杯，我要敬你一杯！” 邓倩心花怒放，好像王剑飞真帮她把调动搞定了一般。 小姨陈淑芬道：“剑飞，你反正量力而行便可以，也不用钻天入地！如果你回头活动需要资金啥的，你讲一声，我和你姨父拿几万块钱还是没问题的！” 王剑飞摆摆手道： “小姨，钱就别拿了！咱小老百姓过日子不容易，花那么多钱为调动个工作不值得！” 邓国仁道： “剑飞，昌河的情况你可能不了解，你讲的从乡村调到三直，一般是三万块钱明码标价的！如果想进城，至少五万块钱，这还要得找硬关系！” 邓国仁讲到丫头的工作调动，他真的是深有感触。 邓倩一个人在东山镇教书，那个地方乱得很，又离家远。关键是邓倩现在找的男朋友，家里条件很不错，张小伟的老爸以前是县里文化局的局长退休，老妈又是银行的。 邓倩在乡下进不了城，男方那边对这桩婚事就不是那么热心…… 第165章 美女老板! 孔雀山庄的菜味道搞得很好，地道的商水流域的味，也是钵子菜，讲究香脆爽口，辣椒一定要火辣辣，炖起来热气腾腾，这样就胃口大开。 王剑飞和小姨姨父一家也是很多年没有这么聚过，今天聚在一起，又搞了几杯酒，气氛搞得非常热烈，大家聊天也有说不完的话。 话题就是家长里短的一些事情，一方面讲王剑飞一家子这些年的不容易，父母工作本来就有困难，又还送孩子读书，王剑飞倒还好，王乐上学找工作家里人着实付出了很多。 小姨他们从商溪到昌河也是背井离乡，他们过来的时候邓倩刚刚上初中，也是正要钱的时候，而且他们是空着手到昌河县，刚来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到现在扎根买房，真的很不容易！ 陈淑芬还是性情中人，说到委屈的地方忍不住落泪，邓国仁就乐观豪爽很多，他哈哈笑道： “老婆你也不怕在晚辈面前闹笑话，哭什么哭？我们这一辈人吃的苦年轻人哪里能懂？他们这一代好了，而且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我看剑飞，乐乐他们都不错，倩倩虽然工作地方远一点，但是年轻吃点苦也不算个事……” 王剑飞也喝了酒，看小姨这么感性，当即道： “小姨， 你放心， 我说帮倩倩调动工作，这事儿我准上心！我肯定帮你把丫头搞到城里来，好不好？” 王剑飞这么一表态，陈淑芬精神一震，道： “剑飞，如果你真有这本事，那小姨真就感激你一辈子……” 邓倩道：“妈，你拉倒吧，要感激也我去感激，剑飞哥现在还没结婚，大不了回头我给他找个漂亮的嫂子，这不就报答了吗？” 邓倩一提王剑飞的个人问题，陈淑芬又絮絮叨叨，言辞自然是催王剑飞结婚呢！ 王剑飞听得头疼，为结婚的事情，如今家里两老也没有之前那么淡定了，变着法子在施压，王剑飞在沙州的时候实在是太忙，对这个问题都没有办法去认真考虑。 如今下放了，老爸听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打电话，提到个人问题的目的蛮明确。 今天被长辈碰上了，这个话题都不知道怎么绕过去。 正在尴尬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王乐过去开门，便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是不是县委唐敏主任的客人？” 王剑飞看向门口，门口亭亭站着一个女人，女人年龄应该也就二十七八岁，身形高挑，气质从容，光彩照人。 她身边跟着一个衣着笔挺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先鞠躬： “各位领导，这是我们周总，周总专门过来给领导敬酒！” 有人介绍，女人便含笑进门，她道： “我叫周芳，唐敏主任和我是老朋友，今天说是朋友办家宴，我专门过来给老板以及长辈们敬一杯酒！” 女人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在商场上打滚了多年的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有一股子不俗的派头。 她一双眼睛尤其敏锐，目光落在别人身上，给人一种很亲和的感觉。 王剑飞和她碰杯，她问：“您贵姓！” 王剑飞道：“免贵姓王！” “王主任您好！我先干为敬！” 她真把一小杯酒干了，然后又跟邓国仁和小姨喝了一杯，才道： “阿姨，王主任，你们吃好喝好！有什么要求随便提，如果对我们的条件满意，别忘记帮我们做一做宣传……” 女人来了又走，这一来一去，立马就有了话题。 邓倩道：“啧啧，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周芳哎，她就是我的偶像，真的是偶像……” “很出名吗？”王剑飞问。 “怎么不出名？哥，可出名了呢！她是陈小鹏都没有追到的女人，你说出名不出名？” 陈小鹏又是谁？ 这一次轮到小姨解释了，陈淑芬道： “陈小鹏当初开发我们昌河步行街的老板，黑白两道通吃，在我们昌河这个小地方算个大老板！” “那真了不起，回头有机会要认识一下！”王剑飞道。 “这个人没在昌河县了，好像去市里了！” 邓国仁道： “我看这个陈小鹏也不一定有多少钱，他各个银行都有贷款，在我们农商行的贷款都有五六百万！我们不放贷不行，人家背后是陆国良！ 陆国良跟我们行长吃饭，公开讲的，让我们支持！在昌河县陆国良讲话了就是圣旨，比圣旨都管用，谁敢不听？ 陈小鹏跟着陆国良捞够了，陆走了，他肯定也要走啊，到市里继续发财去嘛……”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对民间的这些传言他一向都是以怀疑的态度看待。 但是邓国仁可不是简单的老百姓，他现在是昌河县农商行的业务骨干，他的情商比较高，善于跟领导搞关系，要不然当初下岗的时候，其他人都走投无路，唯独他竟然找到了一条避免下岗的路。 在王剑飞父亲那一辈人中，姨父邓国仁算是个能人，所以他讲的这个讯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王剑飞在沙州的时候就听到了很多关于陆国良的传说，他履新昌河县之后，虽然时间比较短，但是他真的能感受到陆国良在这个地方根深蒂固的影响力。 哪怕王剑飞昨天去体育馆转一圈，打球之前听人议论，几个老头子都提陆国良。说陆国良在昌河县事情确实干了不少，但是捞钱也绝对捞够了，捞足了。 昌河县现在的体育馆和运动中心，昌河县沿河马路和风光带，以及昌河目前唯一的滨江公园这都是陆国良搞起来的。 他之前还有一个提法，说昌河县以后要想办法申请县市级，要达到要求，昌河县的城区常住人口至少要搞到二十万人，在目前的基础上翻一倍多。 陆国良这个人是个人才，干事情是一把好手，目前沙州的开发区搞得风生水起就能看出来。昌河县现在搞得这么好，陆国良肯定有功劳。 但是…… 昌河县现在问题这么多，陆国良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第166章 太离谱!! 王剑飞小姨一家没有开车，他便让陈志刚开车送客人，他自己则是散步下山。 酒足饭饱之后， 夜色正好，昌河一座小县城，景色竟然相当不错，尤其是蜿蜒流淌的商水河，夜色中两岸的灯光点缀，很有一种婉约含蓄的美。 王剑飞独自漫步，感觉惬意舒爽，忽然背后传来“嘀嘀”，他扭头，看到一台红色的小轿车唰一下停在了身边。 前窗放下来，探出一个靓丽的脑袋，不是山庄老板周芳吗？ “你好！”王剑飞冲着她抬抬手。 “王主任，下山我载你一段儿！” 王剑飞下意识想婉拒，周芳却把车停稳下车拉开了后门。 周芳比较健谈，也比较敏锐，和王剑飞聊了几句，就问：“王主任，听你的口音是商溪人？” 王剑飞道： “生在商溪，很多年工作都在市里，我感觉我和昌河的口音差别也不是很大，你竟然能听出来？” 周芳道：“我主要是商溪那边也跑得多，对我们两地的口音比一般人更敏锐一些！” 两人聊得比较随意，周芳又问了一下王剑飞对孔雀山庄的观感，然后又主动介绍，孔雀山庄不光有餐饮，山上还有昌河比较大的儿童游乐基地，后续可能还会运营研学基地，劳动基地等等！ 王剑飞心想这还真是个不小的产业，这样的产业别说在昌河县，就是放眼整个沙州都算了不起了。周芳一个女流之辈，年龄也不是特别大，竟然能运作这么大的产业，着实不一般。 王剑飞之前当记者的时候昌河这边跑得也不少，但是以前也没有听过周芳这号人物，应该是近几年才崛起，而且这样的人一般都有不俗的家庭背景。 王剑飞正琢磨，车已经下山进城，周芳问： “王主任，您住哪里？” “没关系，你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我走过去不远！” 周芳道：“我去县委附近，您顺不顺路？” “那就再走几步也可以……” 那个年代街道上的车不多，王剑飞坐在车上可以很惬意的欣赏小城的夜景，昌河的城市条件比商溪的确要好很多，尤其是商水流到了这一边变得很平缓，曲折蜿蜒，两岸都是冲积平原，土地肥沃，沃野千里。 周芳的车开到了县委家属楼附近，王剑飞忙道： “好，好！我就在这里！” 王剑飞说两个好字，周芳把车刚停稳， 王剑飞下车，还没来得及说感谢，就看到旁边窜出一个黑影，一下就窜到了前面的驾驶位外面。 “周芳，好哇！你天天对我不冷不热，敢情是偷偷找了男人！” 周芳从车上下来，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道： “张正威，你嘴巴放干净点！我跟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别信口雌黄！” 周芳杏目怒睁，语气凛然，那男的被其气势所夺，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说话。但是旋即他都恼羞成怒，他转身就冲着王剑飞来了： “小子，你等一下，别走！你哪里混的？我张正威你认不认得？” 周芳道： “张正威，你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王主任，您先去忙，今天真的对不起，让您……” “我操你麻辣隔壁！”姓张的男人被周芳这样一阻拦，他更是妒火中烧，当即就直接破防了： “周芳，你别跟老子装清高，我张正威看上你是给你机会，要不然我分分钟都能弄死你！你老弟犯了事儿，公安这几天抓他呢，你信不信，我分分钟能送你老弟去坐牢……” “还有你小子，姓王是不是？你也不打听打听昌河我张正威是什么人，我看上的女人你他妈的竟然敢觊觎，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张正威说罢就要扑向王剑飞这一边，他应该是喝了一点酒，有点撒酒疯的意思呢！ 王剑飞很尴尬，他想今天怎么这种糗事都能碰到？他想置身事外，可是这姓张的不依不饶。 就在他为难的时候，冷不丁窜过来一人，不由分说直接把张正威拎到一边，道： “你咋的了？是不是撒酒疯？” 王剑飞一看是陈志刚过来了，王剑飞上了周芳的车之后就给陈志刚发信息，说直接回去了，陈志刚送完了王剑飞的小姨一家和王乐，立马转过来找王剑飞，恰好碰到了这一幕。 张正威是什么货色他不会管，他的任务是保护王剑飞的绝对安全，姓张的敢动手动脚，那还说什么？ 张正威平常在昌河神气活现，作威作福习惯了，一下碰到了陈志刚这种敢直接挑衅他的人，那还了得？当即就不管不顾的冲着陈志刚动手。 只是他碰到到了硬茬，陈志刚正经特种兵出身，两人几个回合张正威就被干趴下了。 这小子还不服气，恼羞成怒，竟然一个翻身用嘴咬，陈志刚吃痛，腿用力直接一脚把这家伙踢飞了几米远，这一下重重摔下去，碰了个狗啃屎。 这小子立马哭爹喊娘，这里毕竟是县委家属区附近，这一闹就惹了不少人注意，张正威嘴巴里牙齿磕掉了一颗，满嘴都是血，却越发凶狠，竟然掏出手机打电话喊人。 陈志刚恼火得很，一手揪住他的前胸，目光中杀气凛然： “你不知死活是不是？” 张正威凶是仗势欺人，真碰到了狠角色，碰到了陈志刚这种战场上杀过人，流过血的狠人，两人一对眼，他觉得骨头都发软。 “你……你……你是谁？” “我叫陈志刚，小子，别不知死活，今天是给你一个教训，再瞎眼不认人，我就没这么客气了！” 这一波闹剧就这么过去了，结果事儿没结束，王剑飞刚刚上楼，就听到下面有动静，好像是张正威还喊了人过来？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心中就有点火了，搞什么名堂？这个张正威是什么来历？ “你跟王野打个电话，问一下是什么情况？这么大的公安局，连县委家属区的治安都维系不了？”王剑飞是真动怒了，昌河是够乱，但是这是不是也乱得太离谱？ 第167章 找打!! 张正威在昌河那是有名的公子哥儿，年龄三十出头了还没结婚，平常上班在公安，其实和社会上的一些打混的人走得还近一些。 反正昌河当下的环境就是这个样子，社会比较混乱，鱼龙混杂，张正威仗着自己老爸是县领导，那是真横得厉害！ 今天他竟然吃了亏，被人打掉了牙，这事儿他能善罢甘休？ 让他更气的是他苦追孔雀山庄的老板周芳，周芳对他不理不睬，结果这女人私底下跟别的男人有一腿，这尼玛还了得？ 张正威今天必须出这一口气！ 他打电话喊了一批人马，然后自己亲自率领就要来个大闹小区，狗日的他张正威不闹出一点动静来，别人不知道他的名头。 但见这小子双手叉腰，站在老式家属区的小院喊： “狗日的姓王的，有种的你自己站出来，老子今天找上门找到你了，不打残你我不姓张！” 张正威这一喊，陈志刚就抄着家伙下楼了，看到陈志刚，张正威就有点怂，但是一想今天自己带这么多号人，他怕个毛。 当就指挥人：“就这个狗日的，哥几个给我干，干死了算我的！” 这边还没开干呢，警笛就响了，警车直接冲进了院子。 一群干警直接下车将张正威一群人围住了。 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王野从车上下来，他脸色铁青冷冷的道： “你们干什么？搞什么名堂？” 张正威一看是县局的人，他一点也不紧张，王野他认识啊，县局的常务副局，是个狠人，过来之后处理了很多不听话的人。 但是张正威和他关系不错，因为张正威毕竟出身于官场世家，他在外面嚣张跋扈，神气活现那是欺负普通人。在官场上他很懂进退的。 他老爸是县领导，但是对王野他很恭敬，因为王野是实权派，手上是真有东西的人。 “王局，呵呵， 是我啊，正威呢！今天收拾个不听招呼的王八蛋，他妈的，谁尼玛惊动了我们王局？” 张正威满脸堆笑，屁颠屁颠的凑到王野身边，掏出芙蓉王就给王野递过去。 王野一看是张正威，真的是气疯了！ 张正威是个什么货色他太清楚了，这狗日的能惹事，今天事儿惹得太大了！ 王剑飞刚刚履新的时候，市局的田明智副局长就把王野叫到办公室，面授机宜，明确跟他讲： “在昌河县所有人你都可以得罪，唯独王书记你必须跟他保持紧密的联系！你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机密！你能当上昌河县常务副局长，关键就在这里，你自己把握这个关键，就握住了你的前途，把握不住嘿嘿，我想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王野听了田明智这番话，他能不明白其中的分量？ 他在昌河担任常务副局长，这就是市里给王剑飞书记留的一支奇兵，谁有这么大的能量？不用讲了，这肯定牵涉到了市委的主要领导！ 王剑飞到了昌河之后，他一直没有和王野见面，王野又不敢轻易主动，他内心忐忑，急得很，生怕王剑飞书记不给他机会，那他在昌河的前途还剩下多少？ 万万没有想到，王剑飞找他的第一件事赫然是这么一茬事儿，他满脑子是包！ 看到张正威那一脸笑，他就觉得火冒三丈，没办法忍。 这狗日的惹事竟然惹到王书记身上了，这不是添乱添堵吗？ “去你妈的个逼！”王野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一巴掌糊张正威脸上。 他也是个暴脾气，田明智带出来的兵，能打能杀见过血的，狠起来六亲不认。 平常张正威有个好老子，王野可以给他几分面子，不必要撕破脸。 但是张正威踩了红线，那没啥说的，先把这狗日的干服，要不然怎么向王书记交代？ 张正威被王野一巴掌给糊迷糊了，他一想自己的老子是县领导，王野尼玛这么狠？他脖子一仰：“王野，你他妈……” “你他妈，谁他妈？” 王野直接上来一顿暴揍，张正威虽然批了一张公安的皮子，战斗力那是弱鸡，在王野这种狠人面前，被揍得连妈都不认得。 “你们愣着干什么？这帮杂碎，有一个算一个，全他们给老子拷起来，都送局里去！” 王野二话不说，直接一副银手镯给拷张正威腕儿上，然后全部塞进了车里面一车给拉走了。 都走了，王野留下，他凑到陈志刚面前道： “你是志刚兄吧？田局跟我提到你，今天这事儿弄的，这个张正威仗着自己老子的威风，实在是太不像样子了……” 陈志刚盯着王野，倘若是其他人，他绝对转身就走。 但是王野毕竟是市局安排下来的，属于自己人，但是今天的事儿有些太离谱，他还是有气，当即道： “你跟我来吧！” 王野跟着陈志刚，到了王剑飞家里他浑身不自在，他没有一点准备，两手空空，真的没脸见人。 看到王剑飞，他吃了一惊，他知道王剑飞年龄不大，但是没想到这么年轻，看上去比他还年轻好几岁，这就是县委副书记？ 王剑飞从抽屉里拿了两包烟，给陈志刚和王野一人扔一包。 “王局，今天晚上都没有让你休息，这一趟辛苦！” 王野本来落座了，一听王剑飞这话，“唰”一下立正： “王书记，是我们工作没做到位，这个张正威我一定严肃教育，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王剑飞哈哈一笑，道： “王野，你不要搞这么紧张，我刚来昌河县，很多人其实没有把我当回事！你搞这么正式，我反而不自在！这个张正威是怎么回事？什么来历？” 王野额头上冒汗，他第一眼看王剑飞觉得对方年轻，但是简单聊几句之后，他就觉得对方真的深不可测，很随意的几句话，能给人极大的威压。 昌河县的确有人可能不把王剑飞当回事，那是无知者无畏，很多人觉得王剑飞可能和郭秀东是一个位置，只有王野知道那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第168章 要烧第一把火? 张正威是县政法委书记张鹏的儿子，张鹏是搞政法的一把好手，也是从公安战线办案起家，后来搞到澧河区的公安局长，从澧河调昌河担任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 他属于业务和官声都过得硬的干部，口碑不错，可是软肋就是这个张正威！这个小子小时候就叛逆，上了高中之后在学校斗殴，学校决定将他开除。 张鹏涎着老脸让张正威混到了高中毕业，然后让其去部队锻炼，结果这小子吃不了苦，竟然当了部队的逃兵。 这就不是闹着玩的，逃避兵役是非常恶劣严重的行径，不过张鹏还是施展神通，最后硬是把这件事都给摆平了。 但是张正威回来之后也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张鹏曾经有一次发了狠，背着老婆找了一个安全房，将张正威绑在铁架子上用鞭子抽到半死。 他是知法犯法，但是也实在是觉得自己父子可以同归于尽，自从那一次打了之后，张正威才稍微改变一点，后面搞了一个公安的编制，在体制内天天接受教育，有点慢慢上路的意思。 然而，狗改不了吃屎，张鹏这几年缰绳稍微松一点，张正威赫然又跟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混子有勾连，而且还打着张鹏的名头在外面搞事情，这不这一次就惹祸了，被公安局自己人给抓进局子去了。 谁都知道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王野是个狠人，这一次王野抓了人，非得张鹏亲自出面不可。 张鹏和王野见了面，王野道： “书记，我知道你对我可能有点意见！但是这一次我抓正威那也是没办法……” 王野把张正威出格的事情跟张鹏讲了一下，他道： “张书记，是不是你不把剑飞书记放在眼里？我明确的讲，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肯定不能配合你！剑飞书记是县委副书记，是县里的第三号领导！ 张正威带着几十个混子打上门去，把小区都给堵了，站在楼下直接叫嚣喊‘姓王的’，我这个公安局长这都不管，那您说我还管什么？” 张鹏直接懵逼了，知子莫若父，张正威这家伙跋扈是跋扈，但是他审时度势的本事也高啊，这里面莫非有什么猫腻不成？ “这小子，抓得好，就该狠狠的教育！”张鹏当即表态。 然后他道：“王局长，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严肃处理，我绝对不护犊子，不护短！” “不过，我能不能见一见这小子？单独给他一点教育？” 张鹏是政法委书记，县委常委，王野也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那就让张鹏父子见面吧！ 这一见面，张鹏把事情搞清楚了，在看守所他还给了张正威两个嘴巴子，把这小子打得哭鼻子。 然后他出来之后，上班的第一件事就去找王剑飞。 王剑飞正在琢磨昌河的一些人和事，他到昌河的时间不长，但是当前分管的工作比较明晰！ 党群人事这一块先不讲，因为按照之前昌河县的一些规定，王剑飞作为副书记是很有签字权的，比如像事业单位一些人事调整，包括临时工转正式工等事宜，王剑飞签字之后就生效，不用再送县委书记。 这样的规定也合理，毕竟王剑飞作为县委副书记，就是协助书记工作的！一个县公职人员几万人，县委书记的主要精力是管好干部，尤其是科级和副科级的这些干部。 像事业编制的一些人员调整，下面有人事局，组织部，编办，领导归拢到副书记这里签字就蛮适合。 但是王剑飞最近牵扯到的类似签字，他都后面批示转书记阅！实际上也体现了他对一把手的充分尊重。 总体来说，王剑飞履新昌河之后，感觉还是蛮和谐的，不过也有难言之隐。 比如王剑飞现在分管文化，体育，教育，卫健，到目前为止几个局的局长态度有些微妙，尤其是教育局局长吴权，都没有来汇报过工作。 正常情况下，常委联系领导到岗了，作为下属不拜码头，这事儿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昌河是教育大县强县这一点王剑飞也承认，但是教育局长这么不给他这个常委面子，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王剑飞反复琢磨，他把委办副主任唐敏叫到自己办公室，跟唐敏讲： “唐主任，给你安排一个小任务！你去教育局跑一趟，就一件事情，我有个亲戚在东山镇当小学老师！你也懂的嘛，亲戚找上门要帮忙，想调整一个离县城相对近一点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昌河这边教师的调动调整是怎么操作的，你去给我打个前哨，找教育局咨询一下！” 唐敏有点懵，王剑飞这个问题讲的如此直接，一帮的领导不是这么操作的呀！ “唐主任，怎么？有什么问题？” “没，没问题！我觉得这样的事情，你直接给吴局长打个电话，是不是更容易解决！” 王剑飞一笑道： “唐主任！我看未必，我来了这么久，局长认识了好几个，唯独吴局长我还不认识！我让你去办，事情没有办成也没有关系。 我自己打电话，又是生面孔，万一事情没有办法解决，或者说干脆被顶牛，那样总归不好，一点缓冲都没有了嘛，是不是？” 唐敏瞬间明白，王剑飞这不是解决私人问题那么简单，他是要探一探教育局的水深呢！ 王剑飞履新之后，这一次是真的要有所动作了？准备拿教育局开刀？ 唐敏也是当过一把手的人，他想自己如果在教育局长的位子上，只怕淡定不了！ 昌河县的核心权力不在教育局，正因为如此，王剑飞在这一块可以很有作为，因为王剑飞在市里的资源太多了，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那就是教育这一块这么多年官场上对其都宽容。 因为教书育人嘛，这是很高尚的事业，但实际上昌河县教育界已经腐朽烂透了，王剑飞真要动，凭他手中的资源，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昌河县一批人都要跟着倒霉！ 第169章 不顶用?? 王剑飞给唐敏安排了任务，他又开始看材料，了解情况了！ 他几个星期看上去浑浑噩噩，过得平平淡淡，其实他跟写文章一样一直在布局谋篇，他现在已经想好了，就从文化、体育、卫生、教育这个几个板块着手。 他作为分管常委，这是他的自留地， 管好这几个板块，昌河县的气象肯定为之一新！ 而且这几个板块远离政法，远离昌河县最敏感的部分，王剑飞就算在这些方面掀个底朝天，谁也不会在意嘛！ 但是这几个板块利益也很大，教育的利益非常大！昌河的教育腐败问题沙州已经收到了很多线索，沙州纪委一直没有处理，就是考虑到这一块工作影响很大，可以说牵扯到千家万户。 但是这个盖子不可能一直捂住嘛！王剑飞这一次想根据情况，稍微动一动，要不然一点不动，王剑飞这个分管常委就显得太没有作为。 “书记，张书记过来了！” 综合二股胡立股长进来向王剑飞汇报。 县一级领导没有配秘书，但实际上都有秘书，王剑飞的秘书就是胡立！只是这样的秘书关系不比市领导那么紧密，当然也是因人而异。 王剑飞刚刚过来，也没有干多少工作，和下面的年轻干部之间没有多少互动，也谈不上有多少了解。 张鹏过来了，王剑飞苦笑摇头。 张鹏生得高大威猛，和他的儿子张正威完全不一样，张正威个子也高，但是一看给人的感觉就是废柴，但是张鹏双目炯炯，顾盼之间威风凛凛，有一股子政法干部的气势。 “王书记！真的很惭愧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讲……” 张鹏伸出双手和王剑飞握手：“我老张这一辈子，最失败的地方就是生了一个草包儿子！这小子给我丢尽了脸，我从他十多岁上初中开始，就为他的事情给人跪！ 从初中跪高中，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认我省心过，嘿嘿，真的太惭愧……” 张鹏这么一来，王剑飞有点整不会了。 他道：“张书记，我和正威之前不认识，应该是他有所误会！我跟王野讲了，让他把事情跟正威讲明白，说清楚！ 因为我跟他讲在那种情况下他也不会听，王野去讲，他们是同事，王野又是他的领导，肯定容易接受一些……” 张鹏道： “我跟王野讲了，这一次一定要让张正威长个记性，寻衅滋事违反治安管理条例，坚决拘留！而且他本身是公安的人，知法犯法，情节更严重，要从重从严处理！” 卧槽！ 王剑飞瞥了一眼张鹏，心想这人教子这么严格的吗？这里面是不是有悖论？ 父亲这么严格，儿子怎么能胡作非为？ 张鹏这是不是有点要跟自己叫板的意思？ 王剑飞道：“张书记，年轻人还是要多给机会！一棍子打死要不得，拘留再从重从严，这是他很大的污点，他又是体制内的人，以后要往上走，评优评先这都有负面影响……” “他还评优评先？他不给我惹事我就烧高香了！王书记，我今天过来就是跟您道歉的，这事儿我会狠狠的教育张正威，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出现……” 张鹏坚持这个态度，王剑飞也很无奈，本身这件事王剑飞属于是误伤，他无论主观还是客观都没有过错，张正威自己无理取闹，真要拘留也没有什么话讲。 再说了，不管张鹏内心是怎么想的，王剑飞也没有理由犯怵，身正不怕影子歪，张鹏如果因为这事儿心生芥蒂，王剑飞真是一点都不在意，完全无所谓。 张鹏走了之后，王剑飞给王野去了一个电话问情况。 王野道： “张书记教子心切，我也不能拆人家的台啊！已经安排好了，拘留十五天，一天都不能少！他妈的，老子跟拘留所的人叮嘱了，谁都不能送物资，要想搞改造就好好改造！ 住拘留所，想过得比外面还舒坦，没有这回事，不是要教育吗？那就认真好好的教育……” 王野也是个当兵的性子，估计看到张鹏那么惺惺作态，他也是一肚子不爽！ “我知道了！”王剑飞说了四个字，把电话挂了。 再说唐敏在王剑飞这里接受了任务，他立马就给教育局几个关系人打电话，几个关系人一听要调动老师，一个个都摇头： “唐主任，这事儿我们不能做主，必须局长点头签字，要不然谁都动不了！” 唐敏刚开始还比较有耐心，但是听到教育局某局长竟然也是这么一口话，他的火“蹭”一下就冒起来了。 狗日的教育局这么牛逼啊，他唐敏可以没面子，但是他代表的是县委，而且他明确讲了王剑飞书记有批示，到了教育局人家都不认？ 唐敏想直接给吴权打电话，但是反复思忖之后没有冲动，他是委办副主任，这事儿他考虑先汇报给主任陈启星。 陈启星把事情经过听了之后，嘿一笑，道： “我明白了唐敏，这样，我给吴权打个电话，看他自己的造化！吴权是个牛逼哄哄的人，当时还是陆书记提拔他的！ 行，我打个电话……” 陈启星电话打给吴权，吴权道： “陈主任，人事调动的问题得期末才能考虑，半途调动没有先例！” “那是肯定嘛，提前跟你讲一下，期末能不能安排？” “是这样陈主任，教育系统的人事都比较敏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的，一方面我们要对目标老师进行全面的考察！ 另外，我们也有一套考试的程序，如果真有人要进城，这一套程序还是要走……” 陈启星听明白了，在吴权那边，王剑飞的名字没有顶上用。 什么狗屁程序，狗日的当年陆国良一年调多少人进城？现在柳军振也一样啊，柳军振对教育这一块插手是最多的，吴权怎么就没有讲什么程序和规矩了？ 说穿了吴权这里就是一毛不拔，陈启星甚至想这事儿是不是跟蒋书记汇报一下？是不是蒋书记的话在教育局也顶不上用呢？ 第170章 报应来了? 官场上的人都混成了人精，唐敏转了一个弯向陈启星汇报，他作为副主任，重要的事情跟主任通气无可厚非。 但是他这个动作，实际上就是在给蒋高武书记传递消息！ 蒋高武是什么态度呢？陈启星第一时间向蒋书记汇报，蒋书记笑了，他道： “昌河这个地方了不得！我这里有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蒋高武讲副县长陈狂飙的故事，陈狂飙当初在下面乡镇干工作出色，得了省劳模，县里提出要给他嘉奖，让他自己提条件。 陈狂飚提了一个关键的条件，就是想进城，要进城就要有位子，陈狂飚当初跟县委书记陆国良不是很熟悉，他就向当时的人大主任讲，说他想担任县里几个大局的局长。 讲到这里，蒋高武嘿嘿一笑，道： “狂飚县长提到四个局，这四个局任何一个局的局长都可以！结果消息传到陆国良那边，国良书记酝酿了很久，说让狂飙竞争副县长嘛！” 陈启星当然知道这个故事，他是昌河的人能不知道这事儿？ 县里几个大局那都是唐僧肉，能担任这几个局的局长那就是手握了实权，比副县长还抢手，陈狂飚想当这么一个局长当不到，结果提拔当副县长了。 但是蒋高武讲这个故事他的目的性肯定不是强调这几个局长的实权，他是在表示自己的不满。 他蒋高武到昌河县之后，县长柳军振对他的态度很好，在工作上积极配合，蒋高武当下在昌河基本理顺了头绪，他这个县委书记可以说有职有权了。 但是…… 有那么几个地方总膈应人，第一个膈应他的就是教育局。 昌河是教育强县，全市第一！所以昌河教育战线的一些人尾大不掉，一中就不用讲了，省重点中学的校长级别规格比教育局局长还高半格！ 任何县委书记到了昌河， 首先要团结拉拢的人必然是一中校长，因为这才体现书记对教育的重视嘛！ 昌河县就是以教育立县的，教育是关乎千家万户的大事，所以这一块的工作要慎之又慎。 正因为如此，蒋高武有一块骨头卡在喉咙里面，一直不舒服，现在王剑飞过来了，这是要帮他通咽润喉吗？ “启星，剑飞书记刚来，我们昌河有些干部坐井观天，自以为了不起，我们县委肯定要力挺剑飞书记！有些人尾大不掉，那就要被教训，吃一堑长一智，某些人我们不让他们吃点亏，他们不会知道县委县政府的决心！” 蒋高武这话讲得有点重，意思就是陈启星这一次要大力支持王剑飞，让陈启星放手去干。 陈启星后面发凉，他心想这个吴权啊，这家伙自诩有读书人的傲气，这一次可能要倒霉了。 蒋高武一直没收拾他，因为蒋书记是一把手，教育的问题要慎重，对县委县政府的核心权力来说，教育只是一小块孤立的岛屿，所以这事儿才搁置。 这一次嘿嘿！ 陈启星已经在想怎么操作这事儿了，操作的最低目标是吴权滚蛋，最可怕的目标，怕是整个教育系统要翻船一批人马。 那是血淋淋的惨剧，陈启星回办公室喝了一杯茶，他觉得今天这茶的味道似乎和平常都不一样。 王剑飞履新昌河县，名头了不得，背景就更不用讲，那是相当的厚势，但是陈启星还是保留看法，他不认为王剑飞到了昌河能有多少作为。 昌河这个地方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的环境很复杂，简单的说昌河就是一个专治不服的地方。 很多人到昌河都铩羽而归，因为不服嘛，昌河这里就是这个政治生态，不服那就要吃亏，不服就要付出代价。 最鲜活的例子就是郭秀东嘛，郭秀东在昌河之后仗着自己有背景，想着大干一场， 要彻底的整顿整肃昌河县，要让昌河县成为全市的标杆县。 他的想法很好，但是怎么能落实？无法落实就注定了悲剧，最后把自己的命都送了！ 郭秀东死在昌河县，公安向社会公布的死因是车祸，但是长期在沙州工作的很多人都知道，这里面必然有猫腻，怎么可能这么大个书记死于车祸？ 书记的司机都是精挑细选的，驾驶技术相当过硬，再说了，就郭秀东出车祸的那个地方，在历史上也没有出现过车祸！ 如果说真是车祸， 那也能说明昌河这个地方邪性，不是一般的地方！ “这个剑飞书记有点意思，道行深啊！出手看似不经意，但是却恰好借力立威，他来昌河县区区一个月不到，怎么就能吃这么深？”陈启星一个人琢磨。 陈启星这边有谋略规划，县委也不是铁板一块啊！王剑飞跟唐敏沟通了，唐敏又向陈启星汇报了，有些消息多多少少就能往外传一些。 王剑飞现在秘书，也是综合二股的胡立琢磨出东西来了。 他也不知道这事儿会向什么方向演变，因为他的道行还不够，但是凭他多年在机关待的经验，他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牵扯到县委副书记和教育局长之间的龃龉和矛盾，这能简单得了？ 所以胡立抽了一个间隙，悄悄的给柳军振把消息发过去了。 他本来觉得这事儿也就是个日常汇报，应该不会有下文，没有想到下班的时候，柳军振亲自给他打电话过来。 然后晚餐都柳军振给他安排好了，两人见面之后，柳军振问情况，胡立也知道一点大概，他就把这个情况向柳军振作了详细的汇报。 卧槽！ 柳军振是什么人？他能够爬到县长的位置上该经历了多少风浪？ 他嗅出味道来了，王剑飞要动教育局，这个出手太刁了，吴权真的是个软肋，是陆国良留下的一个爷！他以为自己教育局长牛逼轰轰，在昌河没有人敢动他。 的确，蒋高武到现在为止对吴权都相当容忍，但是……现在报应来了啊！ 县委书记在很多事情上要通盘考虑，要考虑大局，但是县委副书记不一样啊，副书记干书记想干不能干的事情，吴权怎么跑？ 第171章 只服陆国良!! 柳军振的电话打给了陆国良，听到陆国良在电话里面略带惊慌的声音，柳军振内心很有快感。 这个老陆，就是一只褪了毛的猴子，实在是太精明，太滑溜了，从昌河到了市里，整个人翻天覆地。 这不止是工作上的翻天覆地，而是从工作到生活，甚至到政治站位都完全变了，以前陆国良和杜杰市长好得穿一条裤子。 几乎只要有时间，他就和杜市长聚在一起，打牌也好还是干其他的活动也罢，用昌河很多干部的话讲，真就是早请示，晚汇报。 现在陆国良彻底倒向了唐宜，柳军振见过现实的人，没见过陆国良这么现实的领导。 柳军振有时候甚至想，自己这么多年的仕途总比人家慢一步，是不是就是缺少陆国良这种素质？老陆就是这么厉害！ 而且陆国良对昌河的事情烦透了，柳军振找他现在是一毛不拔，好像他离开昌河了，这边的事情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了。 陆国良的理论其实简单，那就是昌河的盖子能不能捂住，他能做的事情就是在沙州上层瓦解主要领导的意志，这就是他完全倒向唐宜的原因。 至于基层的斗争，他能管得了那么多？ 他觉得昌河县的盖子要揭开，很多人一辈子都会结束，所以这些最前面的人肯定会拼命，不用他陆国良还去做什么工作。 相反，他老陆如果在其中居中操控局面，这些还有一种依赖思想，觉得天塌下来有老陆顶着，这样还容易出事。 陆国良索性完全脱钩，他甚至想过，就算昌河的盖子被揭开了，从一个案子顺藤摸瓜查到他陆国良，可能至少需要两年时间。 因为陆国良干什么事情都善于思考，他已经把很多坏的情况都想到了，他安排了很多挡箭牌，这里面他是有比较深用心的！ 但是…… 陆国良给王剑飞打了电话： “剑飞，你一去昌河县，咱们就一直没有联系了！怎么样？那个地方待得还习惯吧？” 王剑飞道： “陆书记，您肩上有千斤重担，我想找你取经，但是又怕耽误你重要的工作，所以一直都徘徊犹豫……” “我想到来昌河主要是辅佐高武书记，我没有什么大事要做，所以心态比较轻松，本着学习的态度嘛！” 陆国良道： “剑飞，咱们兄弟之间要多聚啊！你什么时候来沙州，我安排吃个饭，咱们好好聊一聊昌河的情况！我在昌河虚度了一些年，不敢说是昌河通，但是那边的事情我多少了解一些！ 你现在在那边去了，有些事情我跟你讲一些，你觉得对你有帮助就听一听，你觉得我讲的有些不确定的地方，你就忽略，好不好？” 陆国良态度很诚恳，跟王剑飞称兄道弟，王剑飞就知道这个局自己肯定要去。 陆国良那不是一般的书记，当年的昌河土皇帝，在沙州被认为是杜杰手底下的第一悍将，那就不是简单的人。 当下的昌河县，陆国良依旧拥有崇高的威信，这种威信不光是在干部中，在老百姓中也是一样的。 因为陆国良的确是有能力，能干事情，昌河县的沿江风光带，新体育场，老城的道路和排污改造，还有商河二桥的上马贯通，这都是解决老百姓切身问题的大项目，大工程。 在全市所有的区县中，昌河县的县城规模是最大的，也是建设得最漂亮的。 昌河县全县的路灯都是广东古镇订做的，白玉兰路灯，比沙州的红柚子路灯更高端，更霸气，从这一个细节就可以看出陆国良干事情的风格。 陆国良约了王剑飞之后，第二件事就是给吴权打电话。 吴权兴致勃勃跑到市里，结果被陆国良劈头盖脸一通怒骂！真的骂得狗血喷头。 陆国良就只讲一条，昌河你吴权怎么搞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得罪王剑飞！王剑飞是他能得罪的吗？ “吴权，我这么跟你讲吧，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陆国良见到他都恭恭敬敬，你算什么东西？” 吴权面红耳赤，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服，他道： “陆书记，我就不明白了，王剑飞不就是唐宜的秘书吗？有这么牛逼吗？” 卧槽！ 陆国良真的恨不得扇吴权一耳光，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不是敌人，最痛恨的是蠢货！ 吴权在政治上的低能简直让人发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讲。 陆国良不想讲道理，就跟他来硬的，让他立刻马上找王剑飞去赔礼，负荆请罪去！没有什么狗屁理由，反正这事儿必须办。 吴权如果这事儿干不了，那就准备滚蛋！还不用王剑飞那边动作，陆国良分分钟就能把吴权给踩下去。 陆国良是动了真怒，吴权也如梦初醒，他嘿嘿笑了笑， 道： “他妈的，我觉得官场就像西游记一样！同样是妖怪，有的妖怪就一棍子被打死，而有的妖怪就尼玛永远平安无事，区别就看背后有没有背景……” “你懂这么多， 还这么蠢，你还让我说什么呢？” 陆国良翻白眼： “你记住，在昌河县你和王剑飞的关系是第一！他随便动一下，你就完蛋，其他的人都不会动你！” “你不服也要执行，执行之后然后慢慢的去体会，去服！我给你画一条线，我在昌河的时候， 你是怎么对我的，你现在就怎么对王剑飞！ 你好好回忆一下吧！” 他终究没有忍住，还是一手揪住了吴权的衣领： “吴权，不要以为你厉害，在大多数人面前你厉害，但是有人可以像摁死蚂蚁一样摁死你！你要在官场上混得久，就要学会怎么甄别这样的人！ 王剑飞我帮你甄别了，以后你自己靠造化，好好的，认真想一想吧……” 吴权晚上还想在沙州留一下，陆国良坚决让他回昌河，立刻进行，片刻也不能耽误，这是天大的事情！ 吴权很无奈，他本来在沙州约了几个文化人，想着晚上聚一聚，喝点小酒，找点乐子呢！ 得，老板不给他机会，他只服陆国良！！ 第172章 低头! 二五仔胡立感觉有些心神不宁，他是王剑飞的秘书，但是他把王剑飞这边的消息向柳军振通报，这种做法肯定犯了官场大忌。 胡立能明显感觉到王剑飞对他的不信任，王剑飞出去基本上不带他，胡立的作用主要是写材料，但是最近几次王剑飞的发言材料，他都是临场发挥，胡立写的材料并没有用。 相比起来唐敏主任其实更像秘书，王剑飞这边的大小事情都通过唐敏，而且只要王剑飞出去，必然把唐敏带在身边。 王剑飞刚刚履新没有多久，工作本来就不多，胡立就更清闲，偶尔有人过来拜访王剑飞，胡立通过端茶递水才能找到一点存在感。 但是今天，胡立吓了一跳，因为他快下班的时候，冷不丁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教育局吴权局长？ “吴局长！” 吴权满脸堆笑，道：“胡立，我来拜访剑飞书记？剑飞书记这会儿是否得空？” 胡立心想王剑飞现在得空得很，他最多三分之一的时间会出去调研，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办公室看资料和批阅文件，甚至综合股的同事私底下聊天，说心里的剑飞书记和之前的郭书记两个极端。 郭秀东到昌河之后是一分钟都不待办公室，而王剑飞则是足不出户，这好像符合他秘书出身的风格。 文人才子，都是足不出户便能知道天下事儿嘛！ 胡立心中那么想，但是县委规则他还是懂，他先向王剑飞请示，然后再过去请吴权过去。 吴权刚刚进门，胡立出来准备拿杯子倒茶呢，唐敏像幽灵一样窜过来： “刚刚谁去见剑飞书记？” 胡立道：“吴权局长过来了！” “啊？”唐敏惊得要掉眼珠子。 吴权这是主动上门认怂吗？这怎么可能呢？ 吴权在昌河是有名的人物，这个家伙号称是有一股子文人风骨，他和陆国良据说都是不打不相识！ 另外，吴权当官是唯一不捞钱的，因为他家里身家千万，全部是他父亲留下来的，他的父亲是改革开放第一批下海赚了大钱的人。 赚了钱的父亲却不让儿子接手自己的生意，反而把儿子送进了公务员的队伍。 吴权的父亲吴德归跟身边的朋友讲，说某年他被政府无理罚款了十多万块钱，那根本就没有法律依据，完全就是通过行政手段搞的执行。 经历了这事儿之后，吴德归讲了一句名言，他说倘若他们吴家哪怕有个副科级干部，也不至于被人这么拿捏欺负呀。所以他就把吴权送进了公务员队伍。 吴权还没有当教育局长之前，他父亲过世了，他继承的遗产都有一两千万之多，那个年代拥有这么多钱，他当官不纯粹为情怀吗？ 当然，真正懂吴权的人还是清楚，吴权对权力的那种狂热是非常强的，当官不一定要搞钱嘛，手中握有权力，随心所欲，那是什么样的感觉？那绝对让人迷醉嘛！ 所以吴权所谓的书生意气那都是假的， 所谓书生意气就是傲气，一般人他瞧不上。 他真是书生意气，陆国良能把他整得服服帖帖？陆国良厉害的是权谋，吴权被陆国良的权谋征服，所以可以说他是拜陆国良为师。 所以吴权来拜访王剑飞是很诡异的，因为王剑飞没有表现出让吴权折服的实力，这家伙一向不见兔子不撒鹰。 反正蒋高武履新这么长时间了，吴权对他的态度都不冷不热，他好像就是想问一问蒋书记，是不是有决心对昌河的教育界开刀？ 胡立面对唐敏的问题，他也没有办法回答。 “唐主任，我还要给领导倒茶！” 唐敏摆摆手道：“你去忙，让我来！” 唐敏去王剑飞的办公室，吴权正毕恭毕敬的向王剑飞汇报工作，吴权道： “王书记，教育局的工作基本情况就是这样的，关于您之前讲的邓倩老师，我安排人事局了解了她的情况，这个老师非常优秀，连续几年都被评为乡村优秀老师！ 这样的老师我们局必须高度重视，所以我安排暂时借调到半月镇，等这个学期结束了，直接调进城，充实到我们城关镇一完小的教师队伍中来……” 王剑飞笑了笑，道： “行了，吴局长，邓倩还年轻，就先安排他到半月镇锻炼几年！要不然其他人见着了说怪话，教育是我们昌河县的一块金字招牌，这块招牌我们一定要珍惜爱护……” “书记的指示，我们绝对谨记！还有一件事要跟书记您汇报，我们半月镇的半月中学新址建成，我们拟定搞一个剪彩仪式，今天我专程请您作为我们的县领导出席这个仪式！ 这所学校是华侨捐赠修建的学校，里面还有两岸的友谊在其中，意义比较大……” 王剑飞愣了一下，他心想吴权态度转变很大啊，自己准备动手了，他突然转弯，背后有高人指点？ 半月中学王剑飞当然知道，他这么多天窝在办公室看资料他能不知道这所学校的意义？ 这所学校竣工，回头还牵涉到侨联的工作，统战部的工作，拟定的剪裁领导是县长柳军振，吴权把这个人都给换了，真的是弯转得很快。 “唐敏主任，你有什么事情没？” 唐敏端了茶过来，道： “胡立去替我办点小事，我给两位领导搞服务！” 王剑飞道： “你来了正好，今天吴局长来了，你不是一直跟我讲，让我多调研一下我们县的教育吗？你跟吴局长两个人沟通，找几个有价值的点，我们下去看一看！” 唐敏道： “王书记，全县的教育龙头在一中，先看一中！” 王剑飞哈哈一笑，道： “一中就不去了！唐主任，一中是蒋书记关怀的地方，我是副书记，能把一把手的风头盖过去吗？” 王剑飞这一句话， 让唐敏无言以对，吴权马上道： “王书记，您放心，我给您安排一个两天的考察日程，保证您通过这两天的考察，会对我们全县的教育工作有全面的认识！” 第173章 原来如此? 吴权是个能人，干事情效率高，从个人才华来说肯定是顶尖的。 他不仅会当官，而且另外还有两个特长，一个特长是写书法，书法取法魏碑，豪迈大气，艺术水平很高。另外一个，吴权打乒乓球，少年就得过县冠军，然后一直没有落下，当下昌河全县的少儿乒乓球水平都很高，跟吴权当教育局长重视很有关系。 王剑飞在吴权这里得到了正面的反馈，周末回沙州，陆国良热情款待他，吃饭到中途，吴权过去了！ 吴权舞文弄墨，在市里的书友和文友很多，几乎周末都来市里。 但是今天他来市里可不是为了会友，而是陆国良点名让他过来，吴权来了，陆国良站起身来跟王剑飞道： “剑飞，吴权在昌河就是个刺头，谁的面子都不给，属于一根筋的那种！你刚过去，我听说他在态度上有问题，我把他叫到沙州进行了严肃的批评！ 并且勒令他回去立马向你负荆请罪，搞到位没有？如果没有搞到位，今天我表个态，他这个局长给他撸了，上下级观念都没有，连你剑飞同志都不知道尊重的局长，留在位子上有什么用？” 陆国良借着喝酒，醉意微醺，讲的话半真半假，很有一股子匪气。 此时此刻的陆国良和他面对唐宜书记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他现在有土皇帝的风格，依稀能让人想到当年他在昌河的权威。 王剑飞品出味道了，陆国良半路救场了，让王剑飞在昌河没有来得及去动吴权！ 既然没有动，那暂时就不动了，化干戈为玉帛，换个思维，徐徐图之。 陆国良又道： “剑飞，我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我离开昌河之后，昌河的事情我完全绝缘，基本上不插手！为什么？人走茶凉这是江湖规矩，我从昌河走了，还插手昌河的事情，别人怎么看我陆国良？ 柳军振跟我是老搭档，我们也是好兄弟，老朋友！现在他对我意见很大，原因就是他认为我不帮他，昌河的很多事情他找我，我没有帮他解决，这是事实，我也没有必要遮掩！” “但是这一次不同，剑飞！你去昌河，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别人当枪使！” 王剑飞是自己把握机会，准备在自己分管的一亩三分地给动一下，当然是为了站稳脚跟，然后再在昌河进一步开展工作。 如今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蒋高武想着坐享其成，他没有去干的事情，王剑飞去干好，这样他这个书记的权威能得到进一步的提高。 结果王剑飞还没动手呢，对方先降了，这一降，那肯定会有规模效应啊，文化，体育，卫健紧跟其后都要降，吴权都唯王剑飞马首是瞻了，他们几个局长凭什么能顶得住？ 王剑飞兵不血刃拿下了阵地，从根子上寻找竟然和陆国良的关系紧密，什么人走茶凉，对陆国良不存在。 陆国良对柳军振不冷不热，但是他就是对王剑飞高看一眼，别人去哪里挑理去？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王剑飞准备去看望一下唐宜书记，结果唐宜去了雍州，他晚上就约刘湘江书记一起散步。 刘湘江如今也是大忙人，市交通局局长，手中大权在握，一年要投资的交通项目都是几十个亿。刘湘江当官谨慎，在经济上面坚守底线，但是吃吃喝喝如今都是这个风气，他能装清高？ 关键是刘湘江好一口酒，下面的人还能不投其所好？ 和王剑飞见面他很高兴，他道： “剑飞，陆国良给你伸橄榄枝，那还说什么嘛！你要借力迅速的把自己的影响力贯彻到昌河去！在基层当官和市机关完全不一样！ 当官就是管人，驭人，你要把握到这项艺术的精髓，就必须要深入下去，沉下去认认真真的研究。 一个好汉三个帮，你才华再高，没有几个帮助你的人也成不了事！唐宜书记单枪匹马到沙州，你一直陪在他身边，应该对此很有体会，唐书记的高超领导艺术你要多回忆，多领悟，然后运动到实践中……” 刘湘江这席话发自肺腑，语重心长，完全是前辈给后辈上课的态度。 这种情况在官场上很罕见，所以王剑飞很尊重刘局长，当他为良师益友。 王剑飞判断没有错，吴权这边动了，昌河体育局局长文振西拎着礼物直接去了商溪县王剑飞的老家，因为王剑飞在市里住一晚，第二天回商溪给父亲贺寿去了。 老王家一向对过生看得比较淡，从祖辈就不庆生，所以王剑飞一家也完全没有做准备。 就是王剑飞和王乐回家吃顿饭而已！ 结果王剑飞这一动，商溪王任资那边消息灵通得很，王任资亲自去了王剑飞家里。 好家伙，县委书记都惊动了，王剑飞一家还能安宁？在商溪的好几个常委领导就都到位了，中途文振西又去了，他一看王剑飞家里这么大的阵势，心中凛然。 他心想难怪王剑飞在昌河待的时间不长，吃得这么深，这人的关系太厉害了！ 吃饭的时候，王剑飞跟王任资开玩笑，道： “王书记，您是正书记，我是昌河县的副书记！在商溪你一言九鼎，而在昌河我刚刚过去，可能也就文化体育这一块，我稍微能有点话语权……” 王任资哈哈大笑，道： “剑飞老弟，我最爱的就是体育文化！这样吧，光说不练假把式，今年我们两县搞几场友谊赛，我们兄弟县市嘛，体育交流要搞起来，篮球，足球，排球，乒乓球，通过这种方式，促进我们两县的关系健康发展……” 王任资一句话，那下面还不屁颠屁颠的去办啊，刚好昌河县的体育局文振西局长在这里， 他还想通过方式向王剑飞表忠心呢！ 得！机会一下就来了！ 他立马就跟商溪的体育局长对接上了，两位大佬决定的事情，他们都要捧领导的脚丫子，那还讲什么嘛！方案策划24小时就出炉了，两县的文化体育的发展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契机！ 第174章 偶遇! 昌河县文化体育有动静，一帮文化人就比较活跃，文化一般的领导不怎么关心，但是从长期来看，这个东西真的是决定一个地方的发展水平。 昌河县在沙州来说属于一个文化比较强的县， 商溪河的码头文化可以追溯到一千多年之前，沈从文先生写湘西的散文，很多场景都和昌河县当年的码头文化是十分契合的。 昌河县对码头文化的保护也做得非常好，有专门的博物馆收藏码头文化的文物，湘西整理沅水文化曾经都到昌河县来做过调研甚至是借鉴！ 如今时代变迁了，商水河已经没有了以前的船运功能了，但是在新时代之下，昌河县却把握到了自己地处南北交界边界的优势，把县域经济往南北交流上面靠拢。 一方面昌河县大力发展交通，把县城打造成临省南下的必经之地，另外就是依托商水河的冲积平原优势，大力投资搞葡萄产业园和蔬菜产业园，对传统农业进行转型。 目前商水的蔬菜已经纳入到了湘北省几个市的菜篮子工程里面，吸引了湘北省的资本进入昌河！从这个角度来说，昌河县的民生工作其实做得不错。 王剑飞从商溪县回昌河县，他没有安排陈志刚接，陈志刚老婆怀孕，好不容易有个周末能在家里待，王剑飞还是综合考虑了他的不容易。 他坐商溪到昌河的汽车，车程刚好四十分钟，下车之后，刚好走外滩，可以看到步行街外面的商水河。 昌河搞沿江风光带的时候，当时有人提出这一段比较繁华的河堤，搞成文化艺术墙，这个方案陆国良给予了积极的回应。 文化艺术墙出了几次方案，总投资规模好像要六千多万，但是一直没有定稿，可能内部还存在一些争议和分歧。 结果陆国良调走了，这个方案就没有办法定了，蒋书记过来之后，他的工作重心并没有放在沿江风光带。 视察的时候，他到过这个地方，相关部门的负责人给他做了汇报，他讲了一句话： “现在的防洪大堤很朴实威风，昌河现在关键是要考虑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蒋高武这句话一说，谁还能提文化艺术墙的项目？ 昌河县现在问题很多，很多地方要花钱，搞个文化墙能有什么实际效果？能不能解决老百姓的实际困难？蒋高武没有讲这些话，但是潜台词已经很明确了。 这就是官字两个口嘛，怎么讲都能有道理，陆国良当年在昌河讲的就是文化引领，文化既然要发挥引领作用，那这个文化艺术墙肯定要搞。 现在蒋书记过来了，他不讲文化引领了，讲民生为大，这个事情就可以搁置。 王剑飞听了体育局文振西局长的一番“吐槽”，觉得很有意思， 他索性也就没回家，就准备在附近逛一逛，看一看呢！ 逛河堤，唤起的是王剑飞遥远的回忆，那个时候他上高中每一次回家要走商溪河的河堤，现在回想起来，当年的日子是最幸福，最充实的。 上大学之后，王剑飞参加工作就成了牛马，在电视台那几年现在回忆起来就是牛马，日子真的过得像鬼一样。 后面去了市委，虽然生存环境改变了，但是工作很忙，精神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就算是经常散步也都是晚上，很难有心情白天散步了。 天气很好，散步心情愉悦，王剑飞觉得自己可以完全融入到昌河的县城中，包括语言沟通都没有任何的障碍。 蒋高武有一点没有讲错，那就是昌河的防洪大堤着实威武！ 这是因为多年商水河汛期泛滥，河堤的建设是重中之重，是真正关乎到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核心工程，全市水利专项资金每年很多亿，这都是必须用夯实用到建设上面去的。 从河堤往下走，台阶很长，一直走到河边，边上有约莫一米的步道，因为天气好，偶尔能看到来来往往散步的人。 王剑飞欣赏着商水河的风景，很惬意。 “嗯？” 王剑飞扭头，看到前面有个人影，一个女人，一个人站在河边上，芦苇挡住了她半个身位。 女人很漂亮，这不是关键，关键这个女人王剑飞还认识。 这不就是孔雀山庄的那个美女老板吗？ 姓周……周芳！ 王剑飞想起了对方的名字，但是两人只见过一次面，酒桌上碰面打了一个招呼，另外就是王剑飞坐她的车，然后引起了一点误会，不过那是晚上，可能印象都不会太深刻。 王剑飞心中转过这个念头，就把头扭了过来，身后听忽然喊：“王主任吗？” 王剑飞再扭头，周芳踱步走过来了。 “周总你好！也在这里散步？” “散散心！” 对方走近了，王剑飞感觉周芳好像有点憔悴，眼睛周围黑眼圈，眼眶里面有血丝。 另外，感觉她的情绪也不太好，好像蛮低落。 “上次的事情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周芳道。 王剑飞道：“没事，那种巧合谁也不能预料！” 周芳叹了一口气，道：“张正威这个人你要特别小心，他这个人睚眦必报，很霸道，完全不讲道理！” 周芳说到这里，神色黯然，欲言又止。 王剑飞瞧她这模样，哈哈一笑，道： “没事儿，我不怕他呢！” 王剑飞说得理直气壮，本来周芳心情不好，似乎都被王剑飞感染了，笑了一下。 不过旋即她道： “其实可怕的不是张正威，张正威就是个混子，真正可怕的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是我们的县领导，作风很粗暴，在昌河这边出了名的凶狠！你在体制内工作，如果惹了这个人，哎……” 周芳一想到自己当下的困难，眼眶又红了。 她经营孔雀山庄当年也是依托陆国良那一批人给她捧场，那个时候陆国良有个心腹叫陈小鹏，他仰慕周芳，替她挡了很多事情。 现在昌河县的江山换了，陆国良那一批人基本都走了，她的孔雀山庄现在遇到了天大的麻烦…… 第175章 触碰底线!! 周芳肯定是遇到事情了，王剑飞和她没有多少交情，所以也不好管闲事。 但是牵扯到了张鹏，王剑飞还是有点兴趣，因为政法是昌河县的重中之重，昌河终极问题要解决，必须要有强有力的政法队伍。 陆国良时代，昌河县的政法队伍被腐蚀成了筛子，唐宜第一次动昌河的时候，那只是老唐的初级试探，但是那一次试探昌河县公安战线几乎连锅都端了。 那个时候老唐在沙州的力量还很弱，可是昌河实在是太不成样子了，哪怕有陆国良这样的政治强人，还有杜杰这样的强势市长都根本兜不住。 现在昌河县政法战线已经完成了换血，但是肯定还不行，郭秀东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嘛！ 郭秀东之所以出事，固然有他急功近利的原因，也有昌河县政法系统不给力，政法委书记张鹏这个人很可疑。 周芳提到了张正威的父亲，王剑飞嘻嘻一笑，道： “那我也不怕呢！他们父子我都不怕！” 周芳一下愣住，盯着王剑飞咬牙跺脚，道：“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回头问问唐主任，你就知道昌河有哪些人不能惹！” 王剑飞道： “你是不是现在惹麻烦了？这个张正威还因爱生恨？” 周芳道：“张正威的纠缠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一直能应付，但是这一次是张鹏下了黑手！这不，孔雀山庄现在都经营不了了，工商、质监、税务各种部门联合找我麻烦！初步是停业一个月整顿……” 周芳一提到停业整顿，整个人都崩溃了，她的孔雀山庄现在不是小生意，养那么多人，停业一个月人工设备，还有银行的贷款利息，这个损失可怕。 关键是这个山庄今年重新扩建打造过，现在正是好季节，再过一个月，冰天雪地了，山庄的生意会进入淡季，这一年都到头了。 “不止是如此，他们还抓我弟弟！我弟弟本来没有什么大错，张正威估计和他有点误会，但是这一次张鹏插手了，说我弟弟涉黑，让检察院起诉，搞不好还要蹲监狱……” “我弟弟涉什么黑？他就是个小混子，最多就敲敲边鼓，在家里杀鸡都不敢的娃！”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情绪一下就沉下去了。 张鹏这人阴着来啊，明面上找自己道歉，说得那是情真意切，暗中下黑手，可耻的是他对企业下手，对纳税人下手，这多恶劣？ 昌河要发展，经济要搞出活力来，鼓励民间资本投资创业，把民营经济搞活了，这是非常重要的方面！孔雀山庄在昌河名气很大，关键是一家山庄带动三四十人的就业，而且还纳税，这么一家标杆企业，张鹏因为私怨，利用公权来打击企业，这简直无法无天。 王剑飞感觉自己的底线被触碰了，王剑飞脸色变得很阴沉。 他不讲话了，周芳就继续讲。 这些天她也憋疯了，一肚子的委屈没有人可以吐槽，她一个人跑到外滩看着商水河，真的都有跳河的冲动。 现在碰到了王剑飞，两人聊到了这个话题，她真是不吐不快。 王剑飞一直沉默，安安静静的当听众，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路散步，不知不觉走上了大堤，冷不丁王剑飞问：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周芳道：“叫周华，刚刚20出头……” “是不是有点纹身，喜欢打篮球？” “啊？你……你认识他？” 王剑飞想起那天在体育场，应该就是那个小伙儿，当时就有几个干警要抓他呢！ “不是特别熟，在体育场跟他打了几次球！” “周华是不懂事，我也头疼，但是他绝对不可能涉黑，也就叛逆，贪玩，自制力差，也怪我没有时间管他，现在……他倘若真去坐牢……” “行了，这事回头我想想办法！” 周芳道：“王主任，谢谢你，但是有什么办法想？倘若有办法想，我早就想办法了！” “我在昌河做这么多年生意，也多少认得几个人，我托关系找了好几个人，其中有个还是政协的副主席，也是领导！但是张鹏一毛不拔，铁了心要整我，我现在考虑是不是去市里打官司……” “但是……” 王剑飞道： “做生意讲和气生财，你担心犯忌讳？” 周芳盯着王剑飞，咬着嘴唇点点头。 她又道：“我还担心不管用，什么时候民告官的官司赢过？” 王剑飞道：“也不能这么说，还是……” 他一想到自己和周芳的立场完全不一样，这个话题就没有必要多讲，他的心情也不好，便道： “周总，这事儿我知道，回头我还是试图想想办法……” 周芳道：“行了，王主任，你这么一讲，我心都宽了很多，感谢你！” “走，上车，陪我逛一圈，兜兜风，稍后我送你！” 王剑飞这才看清两人走到了车边上，零几年汽车还是很稀罕，尤其是在内地城市，所以周芳的这台座驾很惹眼。 “我住附近不远……” “让你上车就上车，你还怕我把你卖了不成？”周芳道：“是不是那一天的事儿让你怕了，尤其听我刚才这么一讲，你胆战心惊，要回去压惊去了？” 王剑飞一听周芳这么讲，伸手拉开了车门。 “坐前面！” 周芳心情真糟糕，可能也是真想发泄，车开得很快，从外滩大道一路狂飙，直接走到了城外的沙昌快速干线上去了！ 一上快速干线，更像脱缰野马的野马，她把音乐放老大，把天窗打开，任由摇滚和风呼啸。 “你能不能慢点？” “大声说，我听不清楚！” “我都怕，你大男人还怕什么？姐心情不好，想兜个风……” 王剑飞瞥了一眼表，车速到了一百二，不过快速干线是准高速，而且道上没有什么车，安全性还是蛮有保证。只是按照这个速度，是不是很快要到沙州了？ “王主任，去沙州吃大餐去，牛排海鲜，今天我请客！！我请你吃……” 第176章 一团糟! 周芳实在是压抑坏了，自从孔雀山庄被要求停业整顿之后，她整个人都崩溃了，这些天她把自己的关系都用上了，但是没用。 在绝对权力面前，一切的人情关系都很苍白，张鹏这一次摆明就是让她好看！目的就是整她！ 县里几个局的老大都和张鹏有关系，都听他的招呼，周芳完全就被人欺负。 她一个女流之辈，她该怎么办？她想过到市里找陈小鹏，然后通过陈小鹏再找到陆国良，然后通过陆国良再解决问题。 但是她下不了决心，因为这么做代价太大了，陈小鹏也不是真菩萨，这个人也是贪图她的美色，周芳这么多年都没愿意，现在她怎么能去求人？ 再说了，陆国良虽然是沙州的政治强人，但是他已经离开了昌河，人走茶凉，默契散场这是江湖的规矩，陆国良未必就能拿住张鹏。 所以周芳真的很绝望！ 她感觉自己再不找个方式释放一下，真的要疯掉！ 所以今天她喝了酒，她跟王剑飞讲：“王主任，感谢您陪我！我让您陪我喝酒就是觉得您这人没有坏心思，不会害我！ 还有，因为上一次你坐我车的事情，给您带来了麻烦，我很惭愧，却又无能为力！” “算了，不说了，走一个！” 周芳举杯和王剑飞又碰了一个，她的样子像是想哭，但是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她已经过了爱哭的年龄，成年人都知道这个世界是属于坚强者的，哪怕人已经绝望了，也要坚强， 要挺住！因为一旦挺不住就注定会失败。 王剑飞道：“行了，周总，少喝一点！喝醉了可不行，你这车也开不回去！” 周芳道： “嘿，先喝，先喝一点……” 周芳没有完全醉，但是步履有点蹒跚，从餐馆出来，因为这里是沙州，王剑飞还有些担心被人认出来。 他在昌河算是生面孔，沙州认识他的人可太多了。 王剑飞毕竟担任过市委书记的秘书，晚上和一个大美女两人喝醉了，醉醺醺满世界跑，也实在不太好看。 王剑飞就刻意把周芳带到碧岩湖畔散步，走了三四十分钟，酒意醒了很多，周芳的精神却愈发充沛了，恰好两人走到了碧岩湖枢纽附近，周芳指了指橘子影城的方向： “能不能请我看一场电影？” 看电影？ 走吧！ 看电影的时候，周芳问王剑飞：“王主任，还没问你，你在哪里上班？什么单位？” “县委！” 周芳道：“跟唐敏主任么？那敢情蛮好，唐敏虽然官运坎坷，但是这个人还是比较有担当，对下面的人也好……你这么年轻，在县委工作，又跟对了老板，前途无量……” 王剑飞忍不住笑，道：“我年轻？我多年轻？我再年轻也不会比你年轻……” “我老了，我在你面前是姐姐……” 周芳年龄肯定不小了，但是王剑飞感觉对方应该比自己小几岁，不过王剑飞也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较真，只是嘿嘿的笑。 “你笑什么？还不叫姐姐，我跟你讲，以后在昌河我罩你！我帮你找关系，找人脉，助你在仕途上往上爬！” “嗯？为啥？周总，你这么客气？” “什么客气不客气，姐姐我吃够苦了，想着以后也能有个当官的人罩！我现在投资你行不行？你爬上去了，我就再不会被人欺负了……” 王剑飞实在是想笑，道：“周总，你这个思路是没错，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我爬上去，你孔雀山庄可能早就熄火了……” “那不怕！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就算孔雀山庄倒了，只要我精神意志不垮，未来也会有机会！现在我开始重视体制，我觉得不晚……” “王主任，我说的是实话，也是真话，你考虑一下嘛！” 王剑飞瞥了一眼身旁的周芳，这个女人的漂亮先放一般，这个女人的这股子精神着实让人侧目，面对这么大的困难，竟然一点也没有气馁，反而想到就算跌倒还要爬起来。 这样的精神和心性别说是女人，百分之九十的男人也不具备呢！ “怎么不说话了？” 王剑飞道： “周总，我被你的精神感染了，我倘若有你这样的精神，我这一辈子不成事都难，哈哈……” 王剑飞哈哈笑了，连忙捂住了嘴，这里电影院，虽然人不多，但是周围有人呢！ 06年代的电影院还是比较简陋，那还是盗版天下的时代，大部分人都沉迷于在电脑上看盗版，两个人一场电影看完了，周芳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她道：“不管怎么样，今天感谢你！你陪我跑一趟沙州，我觉得心情畅快了好多！” “当官的厉害，他也厉害不了一辈子，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张鹏也会有走下坡路的时候！现在他猖狂一时，我垮了就垮了，将来我一定要回来……” 王剑飞道： “周总，你垮不了！绝对垮不了！” “我都没有信心，你哪里来的信心？” 王剑飞笑道：“我说你垮不了，你就垮不了！” “走了，时间不早了，得回去了，我跟你不一样，你自己当老总，谁都管不了你，我上面还有老板呢！” 周芳道：“多大一点事儿啊，大不了我给你老板打电话帮你请假？” “走，走！” 周芳去开车， 那个年代车少， 也没有什么酒驾一说，开车主要依靠自律，周芳驾车两人又一路飞奔回昌河县，送了王剑飞之后，周芳回到家里。 她忽然觉得今天的事情很荒唐，她怎么会约一个不怎么熟的男人去沙州？两个人竟然在沙州喝酒还看了电影，我的天，周芳觉得自己真疯了。 不过她感觉上还是不错，他觉得这个小王人蛮踏实，身上没有一点那种官场油子的习气，给人一种很真诚，值得信赖的感觉。 “哎！真是一团糟，什么都一团糟，生活一团糟，做事情现在也一团糟，怎么办？完全看不到一点希望……”周芳捂着脑袋，情绪又渐渐的低落。 第177章 一个冷眼!! 王剑飞上班，王野就匆匆的过县委向他汇报工作，到门口看到了胡立，他压低声音问： “小胡，王书记的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胡立愣了一下，道：“没有啊！我早上感觉他心情还蛮不错！” 王野摇摇头，他的直觉很准的，昨天晚上王剑飞给他的打电话，他就觉得今天肯定有事，所以心情很紧张。 这个周末他去了市里，田局长又跟他讲了，叮嘱王野就一条： “你在昌河其他的人都不用管，只对王剑飞书记负责！你听我的话准没错！如果你不听，后果会很严重……” 田明智跟王野的关系非常的铁，两人虽然是上下级，但是其实是兄弟般的感情。 田明智能上位也就是靠唐宜，他找到了路子，走对了方向，所以王野现在得听田明智的。 王野推开王剑飞办公室的门：“王书记！” “坐！我批个文件！” 王剑飞低头继续批阅文件，王野不敢坐，站着呢！ 过了一两分钟，王剑飞抬头瞥了他一眼： “王局长，我问一个人，周华被公安局抓了是个什么情况？” “周华？哪个周华？就是以前跟陈小鹏混……” “这个情况我不了解，没有报给我啊！” 王剑飞道：“那你一个副局长管什么事情？这是你分管的工作范围你不知道，那是不是马上我们和米国谈判的事情，你准备过问？” 王剑飞这话就讲得有点重了，王野脸都绿了： “书记，我马上去搞清楚，马上，你等我一分钟！” 王野立刻打电话，他很聪明，问了情况之后，立刻道： “他妈的，你们是胡闹，给我马上放人！狗日的，公安局不是你们公报私仇的场合，谁他妈给我惹事，我就弄谁！！” 王野先把人放了，才过来汇报道： “书记，弄清楚了，应该是张正威搞的事情，这个家伙仗着老子是政法委书记，在单位无法无天，有些基层的干警没有脑子，纪律意识淡薄，可能受他影响甚至蛊惑……” 王剑飞不说话了，继续低头批文件，似乎王野讲的话他也没听到。 王野心中就打鼓了，这个时候就考验一个人的悟性，王野是不是当官的料？ 领导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那肯定是有意思啊！要不然怎么不说话呢？ 王野毕竟混了半辈子官场了，能混到常务副局长，而且手握实权，那没有几把刷子是不行的！昌河县公安局局长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落实，因为争的人比较多，王野现在主持工作呢！ 他当局长肯定不行，级别不够，但是…… “书记，这个张正威我觉得有些问题！” “嗯？什么问题？” 王野凑到王剑飞面前，压低声音道： “这个人和社会上的闲散人员走得比较近，染上了很多恶习，他很可能沾毒品！” “嗯？” 王剑飞好像是惊讶，又好像是知道了，那个表情比较特别。 王野立马道：“我看过他进看守所的手续，一般我们对外面的人会查一下这方面，但是……张正威没有走这个程序……” “我准备马上把这个程序再完善一下，反正他现在还没出来呢！” 王剑飞看了一眼王野，道： “王局长，你要记住，我们公安干警是服务人民的，不是为某个人服务的，更不是为了黑恶势力做保护伞的！昌河需要一支强有力的政法队伍，尤其是公安队伍。 你现在处在公安局要害的位置上，要肩负起责任，要有使命感！” “是，书记，我谨遵您的教诲！” 王野立正站好，严肃行礼，庄严肃穆！ “你去忙吧！” 王野走了，唐敏副主任过来了，王剑飞道： “唐主任，上一次我小姨过来吃饭，那是我私人请客，你怎么把单给签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唐敏愣了一下，道： “王书记，您千万别这么讲！您到昌河之后，鲜少有什么应酬，您就吃顿饭而已，这点事我都服务不好，回头我还有什么脸面在县委待下去？” 王剑飞笑了，道：“下不为例，以后这种情况我自己安排就行！” “对了，唐主任，那个山庄环境不错！我妹妹今天带了一帮朋友过去，好像怎么停业了？你去了解一下什么情况？ 现在的经济形势不是很好，我们一定要保护好民营企业，孔雀山庄是我们昌河的一个很有特色的一家餐饮店，他们如果遇到了困难，是不是具有某种代表性？” 唐敏也不知道孔雀山庄停业的事情，但是他是人精，知道王剑飞讲话的重点是什么地方。 他从王剑飞办公室出来之后，立马就找人问情况。 孔雀山庄这种事情，昌河肯定有传言嘛，一家标志性餐厅生意火爆，突然干不了了，那肯定存在问题啊，老板不可能自己主动不干呀！ 唐敏一问，好家伙，各种消息和传言，让他目瞪口呆。 他再想王剑飞的话，那味道就不一样了！王剑飞书记已经掌握了很多情况了，这件事他准备要插手吗？ 但是这事儿可能是张鹏的事儿，王剑飞要跟张鹏碰一碰？ 唐敏现在有点吃不准，他按照自己一贯处理问题的原则，这事儿要跟县委办主任陈启星汇报。 陈启星对这事儿有耳闻，但是并没有动作，因为毕竟是一家餐馆经营的问题，虽然说这家餐馆话题性很多，但是那都是一些八卦。 高武书记日理万机，哪里有闲工夫理会这么一些小事情呢？ 但是……这事儿既然已经到了剑飞书记那边，王剑飞甚至已经在过问这事儿了，那性质又不一样了。 他找了机会立马向蒋高武提这件事。 蒋高武皱眉不表态，以目前昌河县的情况，蒋高武对张鹏还是很尊重的，当然这种尊重也是因为张鹏高情商，目前为止，在很多大问题上，张鹏对蒋高武都是充分的支持，没有掣肘拖过后腿。 现在出了这个情况下，蒋高武书记会怎么选择呢？ 蒋高武的选择就是给陈启星一个冷眼！ 第178章 发飙!! 陈启星肠子都悔青了，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傻帽。 蒋高武作为县委书记，有些东西他想知道，陈启星就需要及时汇报！但是有些事情蒋书记想知道吗？ 就像王剑飞准备跟张鹏掰掰腕子这种事情，陈启星屁颠屁颠的过来汇报，看似做事慎重，其实是给蒋高武出难题。 昌河这个班子蒋高武是班长，下面两个常委要掐起来了，他这个班长该不该管？如果该管，他怎么管？ 所以这事儿蒋高武最好先别知道，就让王剑飞和张鹏两个人先掐，两个人有矛盾，蒋书记的地位才能得到彰显嘛，关键时候他出面稍微调停一下，他县委书记的权威不就体现出来了吗？ “剑飞同志初来乍到，有些人他可能不熟悉，你和唐敏两个人要多做工作！尤其是你陈启星，在当下的昌河来说，你是老资格！ 昌河县旮旮旯旯的事儿你都清楚，你不能敝帚自珍……” 蒋高武讲话了，他这个话意图很明确，让陈启星要有所行动？ 陈启星也是老江湖，老狐狸！他是从乡镇一路爬上县领导干部的干部，太清楚昌河的人和事了！ 蒋书记的意思是要支持王剑飞？ 陈启星仔细品咂，品出了一点味道！老蒋对昌河的局面已经实现了基本的掌控！但是他这种掌控力度还不足以让他在昌河完全贯彻意志。 昌河积弊已深，关键是利益盘根错节，市委给蒋高武的任务是让他搞改革，但是现在昌河能改革吗？改革就要触碰利益，而触碰利益就会出乱子。 从这个角度来说，可以看出昌河县各条战线都不稳固，蒋高武和张鹏之间没有红过脸，张鹏很支持他，但是这种支持都是表面的。 真正牵扯到利益了，张鹏还能支持吗？ 所以，王剑飞碰张鹏， 蒋高武内心喜闻乐见，甚至还希望张鹏吃点瘪！ 陈启星把唐敏叫过来详细问情况，然后问题就聚焦到了孔雀山庄。 “孔雀山庄？周芳可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啊！很多人想摘这朵玫瑰没摘到……” 陈启星两大爱好，第一是好喝酒，第二就是好美女！孔雀山庄周芳不仅人美，而且还有自己不俗的事业，这种女人可是极品。 所以陈启星显得有点兴奋，唐敏道： “陈主任， 您是高手，可能要摘刺玫瑰，需要高手出马才行！” 陈启星哈哈一笑，摆摆手道： “不行了，不行了！年龄不再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些老头子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到陈启星这模样，唐敏想到一句话，好像是说男人最大的悲哀是啥来着？ 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陈启星这么多年沉迷酒色，在乡镇的时候就各种桃色绯闻不断，这家伙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的事业没有受影响，反而是步步高升，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厉害。 贪杯好色，却不因为杯中的物误事，而对女人，他也是从不为了女人而犯多少原则性错误，这就不是一般的厉害。 现在情况比较清楚，王剑飞和孔雀山庄有关系…… 唐敏道：“陈主任，我跟您汇报，剑飞书记以前从来没有来过昌河县，他知道孔雀山庄还是因为一次吃饭我安排到这个点，吃饭的时间离现在也就半个月！ 所以说剑飞书记和周芳很有关系，我持怀疑态度……” “不管什么情况，把几个局长找过来问一问，问他们什么意思？昌河县经济形势并不好，他们这么搞民营企业，是不是准备把民营企业都搞垮台？ 剑飞书记说这件事恶劣，那这件事就需要相关的职能部门向剑飞书记一个解释！” 陈启星决定了，他和唐敏两人那就要活动了。 王剑飞过问了这件事，县委唐敏就需要去落实执行，孔雀山庄停业的事情谁来解释？ 第一个向王剑飞汇报的是县质监局局长佟云，佟云拿了一大叠的材料把孔雀山庄的问题列了十几条，都是需要整改了！ 王剑飞瞥了一眼眼前的中年人，这个佟云年龄接近五十岁，国字脸，表情看上去很严肃。 虽然进来的姿态很恭敬，但是王剑飞能够感觉出来对方的不以为然。 县里有那么几个局权柄重，能当这几个局一把手的人都有很深的关系和背景！佟云不算是昌河县最有权势的局长，但是他也是有点尾大不掉的，因为他在昌河根子很深，张鹏和他是铁关系，另外，他的岳父担任过市人大副主任，他的关系背景可以到沙州。 “我没有分管这一块工作，佟局长，你给我解释这么多有什么意义？”王剑飞淡淡的道。 佟云道：“王书记，唐敏主任说您对孔雀山庄的停业有异议，所以我过来给您解释，我们绝对站得住脚，觉得经得起查！” 王剑飞本来心平气和，但是听佟云这么一讲，心中的一股火实在是按耐不住，当即把佟云给的一叠材料直接扔出去，来了一个天雨散花。 “佟云，你少在我面前耍腔调，你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行，你们对民营企业这样穷追猛打，我现在就明确跟你讲，我现在就查你质监局！ 你经得起查是不是？我一个星期之内，就让你这个局长滚蛋！不仅要滚蛋，你还要严肃诚恳的向全县甚至全市人民给我道歉！” “你们这些人，老百姓把你们供着养着，你们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公仆的身份了！有人许你们利益，你们就玩弄权力，气压百姓！ 昌河现在就乱成这样了是不是？我的前任郭秀东死在这里，我王剑飞前仆后继的又来了！我这条命也豁出去，我看能不能搞出动静来！” 王剑飞勃然大怒，指着佟云的鼻子直接发飙！ 佟云根本就没有准备，在他想来王剑飞是沙州机关出来的，机关的干部一般都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讲话也是软绵绵的。 然而现实完全不是这样，王剑飞这一通劈头盖脸，整得佟云脸都白了…… 第179章 你敢吗?? 王剑飞勃然大怒，震动了整个县委，唐敏胆战心惊，而胡立则吓得话都说不清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文质彬彬的王剑飞，发起火来这么厉害！ 要知道王剑飞到昌河之后，一直都表现得很温和，在工作上面他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和郭秀东完全是两个风格。 昌河的县委书记是蒋高武书记，王剑飞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 实际上王剑飞也没有怎么过问工作，一直都在搞调研，了解情况，看资料，熟悉工作和干部。 之前王剑飞和教育局有一点事情，但是解决也顺畅，按照正常情况，王剑飞应该是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会有其他的意外。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很了解王剑飞的时候，王剑飞突然烧了一把火，让所有人震动。 佟云挨骂，是不是只是挨顿骂？后续王剑飞怎么收场？ 王剑飞讲一个星期要严肃查一查质监局，那一个星期会发生什么事情？ 真实的情况没有等一个星期，三天过后，质监局就出事了！公安局缉毒大队和刑侦大队突然行动，对质监局所有人进行毛发检测，检测结果质监局一百多人中间有四个人涉嫌吸毒。 其中有一个人还是质监局的班子成员！ 公安局把这个情况直接汇报县委，王剑飞直接批示严肃处理，质监局四个人被开除出公务员队伍，同时佟云负领导责任，县纪委找佟云谈话。 县纪委书记熊哲召是个光头，个子不高，但是很有威严，他是这一次调整才履新昌河的，以前他担任市纪委纪检监察科科长多年，工作经验非常的丰富。 熊哲召盯着佟云，道： “佟局长，你有什么话说？” 佟云脸色非常的阴沉，这一次质监局的事情太大了，公务员涉毒，而且一次性查出四个人，其中有个人还是班子成员。这事情根本没有捂盖子，直接向社会公布，佟云当官要面子，现在面子丢尽了。 这事儿就是王剑飞安排的，摆明了查质监局，三天就查出了问题，如果继续往深处挖，让纪检监察部门来查，能不能经得起查？？ 佟云感到胆寒，因为王剑飞不是文弱书生，而是拼命三郎。 他这几天睡觉都想到王剑飞跟他讲的话，王剑飞讲前任郭秀东死在昌河，他前仆后继跟着来的！ 这话听在耳中就觉得瘆人，这年轻人有股子杀气啊，只差说自己是带着棺材来昌河的，佟云觉得自己像是被他当出头鸟了。 佟云可以反击啊，他有力量，有实力，但是他敢不敢动？ 王剑飞身为县委副书记，死都不怕，你佟云的反击结果可能非常凄惨！ “熊书记，质监局这一次查出这样的问题，作为一把手，我深感惭愧！我恳求组织给我处分，我接受组织的一切决定……” 佟云怂了。 熊哲召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佟局长，他为了今天的谈话准备了很多东西。 因为下面人都讲佟云的脾气不好，说不定谈话的时候会出现意外。 熊哲召作为一个资深的纪委工作人员，他当然准备了万全之策，但是……没用上…… 没用上就好啊，熊哲召道： “佟局长，你暂避一下风头吧！当然，在此之前，你还是解决一下孔雀山庄的事情！王书记明确讲，你们是欲加之罪，你们的做法能不能经得住历史的考验？ 我觉得不一定,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事情嘿嘿……” 熊哲召用“嘿嘿”两个字，实际上是表明了他的态度，佟云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如果今天佟云的表现不够好，熊哲召可能就不会这么和颜悦色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熊哲召和王剑飞其实穿一条裤子？ 王剑飞刚刚履新昌河县，他怎么就吃得这么深呢？ 从纪委出来，佟云肠子像沾了灰一样难受，因为他得辞职，局长当不了了，仕途遭遇了重大的挫折。 对领导干部来说，前途就是命运，当一个人前途蒙上了阴影，这种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佟云想不明白张鹏那么牛逼轰轰的，现在怎么沉默了？屁都不放一个吗？ 看到熊哲召的态度，佟云似乎有点悟了，那就是张鹏估计已经被搞定了，这个时候估计自顾不暇呢！ 张鹏的情况还真是狼狈。 首先儿子张正威被拘留了，他不敢回家，回家他老婆就跟他吵架！女人溺爱子女那是很恶心的，张鹏的老婆就一句话，政法委书记的儿子，又没有犯多大的事儿，怎么就被关了？ 是不是张鹏故意这么干的，如果不是他故意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张鹏觉得无语！ 另外，就是孔雀山庄的事情发酵闹大了！张鹏很恼火，以他的脾气就要跟王剑飞碰一碰！ “他妈的，给市委书记当了几天秘书，真以为自己能牛上天，到昌河也想耍横！老子张鹏给了你脸了，你既然不要脸，那别怪我不客气！！” 张鹏把自己在公安局安插的亲信刑侦队副队长汪涛叫过来了解情况。 汪涛道：“张书记，这件事一定要谨慎妥善处理！这一次搞涉毒筛查可不是走过场！质监局搞了四个人，这可能只是个开端！” “你什么意思，小汪！” 汪涛压低声音道： “书记啊，所有在看守所关押的人员都采样搞了检查！动作很隐蔽，王野亲自坐镇，相关检查都是从市医院安排的队伍做的！” 然后汪涛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是觉得不吐不快，便道： “正威平常和社会闲散人员走得近，现在昌河社会吸毒一窝蜂，正威可能不太乐观……” “什么？” 张鹏豁然站起身来，眼珠子瞪大，浑身发抖！ “这个狗日的小杂种，他……他竟然……吸毒……”张鹏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颓然坐了下去，一下仿佛老了四五岁。 汪涛道：“书记，要从长计议啊，这个王剑飞书记来者不善！王野跟他绑得非常死，一切唯他马首是瞻……” 第180章 请吃饭! 张鹏人都疯了，他的愤怒，不服等等各种情绪，顷刻之间就化为虚无。 他整个人都委顿到了沙发上，动弹不得！他想自己幸亏把汪涛叫过来问了情况，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王剑飞肯定已经把后手都准备了，如果张鹏敢动作，王剑飞立马掀桌子，到了那一步，张鹏想要体面退场就不可能！ “王剑飞书记和周芳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张鹏问。 汪涛道： “这个不清楚，我们局里的领导好像也有类似的疑惑！但是不重要，就算两个人是男女关系，那也不是问题！因为两人都是单身状态……” 张鹏皱了皱眉头，心情无比的压抑和烦躁。 他觉得自己这一次冒失了，他小瞧了孔雀山庄，他觉得凭他的权力和手段，整垮孔雀山庄小事一桩，他想着凭这件事让昌河县的社会各界认识一下他张鹏呢！ 张鹏到昌河之后还是想干事的，但是长期在公安政法战线工作，张鹏特别崇尚实力，他觉得自己搞孔雀山庄就是彰显实力。 周芳以前在昌河混得不错，那是陆国良时代，现在昌河改天换地了，凭什么他周芳还能混得不错？ 更可恶的是这个周芳有了两钱儿，觉得自己牛逼轰轰，她还瞧不上张正威，张鹏一方面怒儿子不争气，另一方面他也把周芳和恨上了。 当然，张鹏还是有冲动想碰一碰王剑飞，他想把昌河的政法系统搞成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没有强有力的手腕怎么行？ 现在完了…… 王剑飞已经把张鹏的小兄弟给整残了，潜台词就问张鹏敢不敢动？ 张鹏把汪涛打发走之后，一会儿功夫家里电话就过来了，他一回家，第一眼就看到了张正威。 这小子在看守所关了十几天瘦了，头发剃成了板寸头，张鹏的老婆心疼得直落泪。 张鹏在单位的时候， 还咬牙切齿，想着一定要好好把张正威给教育一下，必须拿鞭子抽。 但是现在却没有欲望了！ 孩子没有家教，社会会教育他，张正威这一次在看守所得到教育了！ “爸！”张正威站起身来，“你要跟我做主啊！狗日的王野不是个东西，兄弟们给我送吃的，他一个不让进！我这么多天天天就吃青菜豆腐，还有烟都没得抽，嘴里淡出鸟来了……” 张鹏本来觉得娃可怜，可是张正威一开口，他一天没有地方发泄的怒火就骤然飚升。 他劈头盖脸就给张正威几个嘴巴子： “你个小杂种，不学好！你给我跪下，跟我讲实话，是不是吸毒了？” 张正威被张鹏几个嘴巴子抽得哭爹喊娘，吓得人都疯了。 张鹏严厉逼问，最后张正威不得不吐露实情，他是搞过几次麻古，但是都是好奇心驱使，根本就没有瘾！ “爸，我也是没办法，晚上玩牌实在是困得不行，几个兄弟都搞！他们搞了之后精神百倍，我也就试了一下！ 没有想到试过之后，效果了不得，第一次试了，我赢了一千多块钱呢！” 张鹏彻底失去了希望，那是一种所有的底牌都被人看穿的绝望。 他还干个屁的事情啊，在昌河他被人踩在脚底板下面摩擦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生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 王剑飞接到了陌生电话。 电话接通，就听到了周芳的声音：“王主任，你在哪里？” “嗯？周总？”王剑飞才想到，那天周芳问他要了电话，那天在沙州，两人在一起看了电影，周芳还问王剑飞的名字，王剑飞当时就说自己叫“王飞”省了一个字。 “周总，你今天心情不错啊，感觉！” “是的呢！我跟你讲，我孔雀山庄的事情解决了！” 王剑飞暗暗好笑，道：“我就讲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有解决的办法，恭喜你，又可以日进斗金了！” “什么日进斗金哟，我也就混口饭吃！对了，今天心情不错，想请你吃顿饭，可不可以？” 王剑飞下意识就说算了，晚上还要加班。 “没事儿，我给唐敏主任打电话，保证你今天有空！” 卧槽！ 王剑飞服了，马上道： “行，我怕你了！不过稍微迟一点……” 周芳咯咯的笑，很是得意，王剑飞晚上又坐周芳的车，这一次是去孔雀山庄。 山庄复营业有两三天了，因为山庄名气比较大，消息传开之后，今天生意很棒，满山的院子都灯火通明。 周芳驾车从山下一路盘旋到最山顶，以前王剑飞没有到过这个地方。 这里有一个独门的院落，上下两三层，占地一亩多，完全采用别墅化的设计和装修，这样的院子在昌河可以算是顶级奢华了。 “我的天，你这里真的是奢华享受啊！”王剑飞道。 周芳道： “占了山庄的便宜！因为办企业才批到建设用地，要不然自己哪里能盖房子哟！” “今天请你过来试一试厨子的手艺，我们又准备换几个厨子了！” 周芳他们搞这种比较大型的地方特色餐饮，口味和风格是最重要的！ 一方面要确定口味具备地方特色，那就必须要有有实力的大厨长期坐镇，另外，又要保证餐厅菜式的变化，因为小县城的餐厅，必须要考虑回头客的问题，所以厨师也需要不断的更新，保持厨师一定的流动性！ 所以今天周芳在家里就备了一桌子菜，试菜的人就成了王剑飞和她两个人呢！ 看得出来周芳真高兴，用她自己的话说，压在她心头的绝望石头突然就挪开了，她都不敢相信山庄这么快就能开业！ “真的像做梦一样！感觉很不真实！看来是老天爷待我不薄，让我的辛勤付出能有回报！” 周芳的心情一号，直接就开了一瓶奔富红酒： “上次到沙州说请你喝好酒，但是当时没有太多好选择，今天说到做到，我周芳说话是算数的……” 王剑飞坐在楼上的餐厅，透过落地的窗户就可以俯瞰整个昌河县城，如果是白天风景肯定很好，现在夜幕降临，却更能清晰的感受万家灯火。 第181章 吹牛!! 王剑飞和周芳吃饭，气氛比较愉悦。 但是站在王剑飞的角度，却是感慨万千。 他还是为昌河的营商环境担忧，孔雀山庄在昌河搞得这么成功，生意做得这么出色，县里某个常委领导一句话就能让其陷入绝境。 那其他的行业和领域是什么情况可想而知，县域经济要发展，这样的官场生态那完全没有办法发展。 昌河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官员的权力大，另外就是官场勾结成常态，尤其是关乎到昌河重要经济命脉的一些行业，像采矿，地产，工程等等，基本都是盘根错节的关系。 社会的生态是畸形的，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这样的生态是非常不友好的，而对地方来说，昌河要发展，就必须要改革，就必须要打破当下这种情况，王剑飞这几天都在想这个问题，他稍微想一想都觉得头疼，因为实在是太难了。 触动利益就好比触动灵魂，昌河要从哪里着手？ 王剑飞想来想去，他觉得郭秀东当时选择搞磷矿方向其实是对的，先从昌河的资源着手，彻底的整肃官场生态，打击官商勾结，可能只有这样昌河才能有新生。 “王主任，喝酒！走一个！”周芳举杯。 王剑飞和她碰杯，道：“恭喜你啊！希望你经历了这一次困难，未来的生意能够一片坦途！” 周芳道：“谢谢，实话讲这一次困难很大，出乎意料！但是我不怕，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精神不垮，总有机会，这些年我遇到的困难也不少，但是最终都克服了！” 周芳很有一股子精神，这一点王剑飞觉得很难得。 两人聊着天，忽然周芳脸色一变：“坏了！” “怎么回事？” “没……没事！嘿，真是烦~” 周芳说烦，外面就听到有人喊：“姐！你干啥啊？我肚子饿了，有饭吃没有？” “没有！你还有脸回来，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没有？天天就只知道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你就准备混一辈子？” 周芳语气忽然变得严肃了，外面的门被人推开，一年轻小伙儿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有客人？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你看我……姐，你忙……” “哎？” 小伙儿看到餐厅还有一个男士，他慌不择路就准备撤，临走的时候认真瞥了一眼王剑飞，一下认出来了。 “你……你……兄弟，你不是……” 王剑飞也认出了这小伙儿，正是那一天在体育场打球的阳光青年。 “我们在体育场打过球啊！”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哎呀，没想到啊，你和我姐原来认识！” “我叫周华，呵呵，我姐跟你提过没有？” 周芳闹了一个脸红，很显然周华有点误会两人的关系了，不过今天这个安排，两人在家里吃这么一桌子菜，又还喝红酒，搞得这么有气氛，周华想不误会都难。 “周华，这么一桌子菜，你也一起吃点吧，你不说说肚子饿吗？刚好给你姐尝一下菜！” 周华瞥了一眼老姐：“姐……” “自己盛饭去，难不成还让我伺候你？” “好呢，谢谢老姐！” 周华兴奋得很，屁颠屁颠去盛饭了，周芳摇摇头道： “不好意思王主任，周华就是个混子，哎，我也没有办法！爸妈根本管不了他，我也没有精力去管他，就搞成这样了……” 周华吃饭了，那肯定要喝酒，喝了一点酒，小伙儿兴头就上来了。 他道：“王哥是吧？这一次我姐的山庄出了一点事儿，他妈的，是那个周鹏搞的事情，出的幺蛾子！我跟你讲，老子刀都买好了，兄弟们都叫上了！ 狗日的周鹏他以为自己当个副县长牛逼，老子就问他我们孔雀山庄能不能开，如果不能开，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周华吃了一口鸡腿，斜着眼睛，摆了一个很牛逼的姿势： “结果你看到了！狗日的怂了，当官的怕死，我周华不算个东西，就是个混子！其他的我都无所谓，但是谁他们要欺负我姐，我绝对豁出命跟他干。” 王剑飞都要笑喷了，实在是忍不住笑，问： “这么说来，孔雀山庄能重新开业，这都是你老弟的威慑起了作用？” “咳咳！”周华用手捂着嘴巴，估计吹牛吹得自己也不好意思，但是又架上了，不能不继续吹下去，那小表情分外精彩。 “低调，低调，王哥！来，来，我们走一个，走一个！” 两人又碰了一杯，周华道： “王哥，听你的口音不是我们昌河人！你是不是有单位？” 王剑飞道： “我是单位上班的，以前在沙州工作，刚刚过来没有多久！但是对昌河县还是有点熟悉，毕竟昌河是我们沙州最大的县嘛！” 周华道： “没事儿，以后你有什么困难跟我讲，在昌河这地方不是我吹牛，大事儿小事儿只要我周华出面，别人多少还是给点面子…… 尤其是单位上班的，你要跟领导搞好关系，那里面学问很大！我认得的人多，你想要在这方面有突破，只要跟我讲，我分分钟能帮你找到关系人……” 王剑飞一脸古怪，周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周华，你再胡言乱语，我直接让你滚蛋啊！肚子饿了就踏踏实实的吃饭，别吹牛！还有，你王哥不会求你帮忙，有什么事情我比你靠谱……” 周华立马缩脖子，冲着王剑飞傻笑： “没事儿王哥，我听姐的！我们一家人我姐最大，我最服她！” 一顿饭因为周华的加入，吃得妙趣横生，这个周华虽然满嘴跑火车，但是情商还是蛮高，吃饱喝足，立马脚底抹油告辞。 周芳又忍不住要骂他，说他一天不务正业，是不是又去外面跟人鬼混。 他道： “姐，你心中早就想撵我走，你以为我不知道？得，我遂了你的意，你还骂我，这女人不要这么虚伪行不行，哈哈……” 周芳大窘，脸红脖子粗，周华骑着摩托车，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第182章 三个方向? 周芳对王剑飞有好感，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她的婚恋观一向就觉得女人不能依靠男人，男人九成九都是靠不住的！她的家庭父母从小也是离异重组的家庭。 周芳自己也有不愉快的感情经历，所以她给自己的心理暗示就是不婚主义人事。但是这一次她碰到了王剑飞，心中有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在发酵。 最近她在事业上遇到了一些挫折，一度极其绝望，却在最低潮的时候遇到了王剑飞，王剑飞并没有一般小公务员的那种拘谨，也没有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公务员的那种狂傲。 王剑飞就是不卑不亢，恰到好处，没有说明显讨好安慰的话，却让周芳感到内心特别的温暖和鼓舞！ 而且周芳本来很绝望的事情，竟然突然就解决了，王剑飞真的是福星呢！ 王剑飞和周芳认识是一次饭局，那是王剑飞私人的宴请，当时唐敏订餐，他跟周芳讲： “周总，我们县委同事今天过你那边吃饭，你安排一个安静点的院落，餐费回头直接记在接待办的账上！” 唐敏很谨慎，没有透露王剑飞的身份，周芳怎么会想到王剑飞还是县一级的领导？ 关键是王剑飞的谈吐风度不像领导，昌河这边的领导很多都是从基层爬上来的，习惯把自己搞得牛逼轰轰，看看昌河的县级领导，哪个不是前呼后拥，众星捧月。 有些比较夸张的县领导，吃个饭都恨不得搞黄土铺地，净水泼街！ 而王剑飞来自市委机关，在市委他都是服务领导的人，所以到昌河之后，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架子！倒是有人想靠拢他，比如像胡立这样的人。 但是王剑飞比较谨慎，他到昌河并不求一蹴而就的搞出什么大事，他谨记“稳”字当头，不急不躁，所以周芳怎么也不会想到王剑飞赫然是县里的书记。 这里面就出现了一个认知的误会，王剑飞也不好解释，但是看到周芳的事情能够暂时的得以解决，王剑飞还是略微感到安慰。 昌河如今这个现状，指望通过体制机制来解决问题还是异常困难，人治还是主流，站在王剑飞的角度，他只能先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另外，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一点点的潜移默化的影响昌河官场的风气。 用四个字来概括当今的局面，就是“任重道远”！ 昌河县体育局、文化局、卫健局几个局长都闻风而动了，体制内的领导干部，个个都是人精，之前王剑飞初来乍到，他们不了解情况，但是经历了吴权的事情之后，他们还能不明白？ 文化、体育局属于清水衙门，他们态度最积极，关键是卫健局也算是重量级的局，局长李明风态度热情得很，不仅把卫健局和昌河这几年的医疗卫生情况向王剑飞做了详细汇报。 而且他表态讲： “书记，我们卫生健康和文化体育其实不分家！体育局文振西局长搞了一个大规模的体育友谊比赛的计划！包括我们沙州内部兄弟县市之间的篮球，兵乓球，足球等项目的比赛！ 又还有我们商溪流域的棋类文化比较和交流，总之可以预见的是您履新之后，我们昌河县的文化体育活动肯定要搞得轰轰烈烈！ 在这方面我们卫健系统一定积极参与，尤其是经费这一块，回头我们让人民医院，中医院都要鼎力支持！要把我们昌河的全民健身运动打造成一块金字招牌！” 李明风这个态度就很好，不是一味的只是讨好拍马屁，而是实实在在的为王剑飞解决困难！ 昌河的文体运动之前开展也不错，但是不成体系，规模效应和群众效应没有体现出来！这一次王剑飞调研了体育局之后提出昌河文化体育发展要瞄准三个方向。 第一个方向是昌河内部的全民健身运动要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搞全民健身就一定要通过比赛来激励，来拉动，全县各乡镇篮球比赛，乒乓球和羽毛球三项比赛一定要策划好，要搞得热闹，搞成规模，搞得轰轰烈烈！ 第二个方向，昌河和周边兄弟县市之间的体育交流运动一定要搞起来，昌河要组建县一级的篮球队，羽毛球队，乒乓球队，另外还要组建自己的棋类运动队等等！ 第三个方向，昌河要依托商溪，要打造成商溪流域的体育排头兵！商溪河绵延一千公里，不止是沙州这边，包括周边的江州几个县大家都要通过体育为媒介进行交流， 要通过这样的交流，带动经济层面，文化层面等等各方面的互动交流。 王剑飞提的这三个方向让体育局班子非常震动，而且备受鼓舞，体育局内部开班子会议，可把文振西给乐坏了。 刚好最近一段时间热播《亮剑》电视剧，文振西直接借电视剧的台词： “我他妈的，自从担任体育局局长以来，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账！王剑飞书记亲自抓体育，第一年给我们搞了两百万的经费，这还是只是第一批！后续我们只要策划，经费肯定源源不断……” 而文化局局长覃艺看到体育局拿到了海量的资源，赚得盆满钵满，可把他急坏了。 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去见王剑飞显得势单力薄，他干脆把昌河的几个文化名人都叫上，这么多人一起去县委见王剑飞。 王剑飞在县委二号会议室接见了昌河县的文化名人，包括作协，书协，摄影家协会，美术家协会等等的代表。 在会上覃艺跟王剑飞汇报，道： “王书记，文化这一块我可以很骄傲的向您汇报，我们昌河是大县，我们文化局和文联在全市同行面前都有面子！ 我们昌河县拥有国家级作家五人，摄影家，美术家，书法家都有国家级的存在，这在全市所有区县首屈一指，独占鳌头！” 王剑飞当即表态，他道： “关于体育运动，我提了三个方向，关于我昌河的文化发展，我就定三个目标……” 第183章 蒋书记吃味? 王剑飞推动体育文化运动蓬勃发展，这事儿并没有多少人关注，更谈不上有人会反对！ 过去很多年，县里没有领导重视文体发展，因为昌河就是个畸形存在，当官都忙着官商勾结，领导干部都想着能怎么多搞钱，整个社会都处在一种畸形的氛围中，很浮躁。 但是王剑飞回想我们国家70、80年代的时候，那个时候国家很弱小，着名的乒乓外交就是那个时候搞起来的，就是通过乒乓球破冰了华夏和米国的关系，那是佳话…… 而80年代，女排和围棋两个项目，给了我们国家数亿人以信心和激励，这就是文化体育能够带给人的东西。 昌河现在的形势很糟糕，老百姓对党委政府的信心降到了冰点，社会处在一个畸形发展的状态！王剑飞初来乍到，他没有实力来拨乱反正，而他现在选择从文体两个方向着手，看似没有抓重点工作，其实这就是真正的发动群众，到群众中去。 体育的全民健身方案公布之后，全县轰动，尤其是很多乡镇，听到了消息之后，体育局的咨询电话都接爆了！老百姓热爱体育的人很多，乡镇政府积极性也高，因为老百姓热爱的项目，他们搞好之后，团结一方百姓，增强一方百姓的凝聚力这是一方面。 另外，当下乡镇也面临窘境，他们也找不到工作的突破口，把体育运动先搞起来，把老百姓的积极性先调动起来，这不失一个好办法。 反正体育馆一下热闹起来了，从篮球开始，乡镇不仅来了队员，而且还专门组织了啦啦队！体育馆现在人山人海，拉动了一波地摊经济的热潮，很多人都闻风而动嘛！ …… 陈启星又被蒋高武叫到了办公室，蒋书记问他： “启星，我们昌河县现在体育运动搞得不错啊，挺热闹啊！” 陈启星道：“是啊，剑飞书记亲自安排部署，策划搞得好，经费搞得到位，基层的发动也搞得好，这一波热潮硬是带动起来了！” 蒋高武道：“我们传统讲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现在这个季节是什么季节？好是好啊，就是要看时令和季节啊……” 陈启星一脸懵逼，蒋高武讲话云山雾罩，把中医的套路都拿出来了。 老蒋什么意思？现在已经进入冬季了，全县体育热潮掀起来了，他是觉得时机不对吗？ 陈启星道： “很多乡镇都是党委书记或者镇长带队，有些人讲他们是穷开心，因为马上要过年了，一些地方工资都困难，还在搞体育狂欢，是有些说法！” 陈启星顺着蒋高武的意思讲，蒋高武皱了皱眉头。 老蒋是有点不高兴，因为现在他虽然是县委书记，但是对昌河的事情他缺乏有效的办法！昌河发展问题应该怎么搞？昌河的积弊很深，怎么解决？ 反正06年到尾声了，昌河还是这个样子，还是一堆问题，今年的gdp还下滑了，马上蒋高武要去市里述职，他不知道怎么跟唐宜书记汇报。 而这个时候，王剑飞搞文体活动搞得热火朝天，老蒋经常经过体育馆，看到那边的情况火爆无比，他觉得反差很大，他心中当然不怎么愉快。 但是…… 就这么点事儿，他能怎么样？王剑飞搞这些活动有没有动用县财政的钱，他在市里关系网广得很，市交通局给体育和文化两个局都支持了几百万，还不包括其他地方喊过来的钱。 老蒋沉默不说话，陈启星就有点摸不准意图了。 他也沉默，两人就这样安静了四五分钟，老蒋道： “剑飞书记在我们党群人事上面还是要多发表意见，多参与进来！我们的干部队伍建设，尤其是干部梯队建设当下存在的问题比较多！ 你回头跟剑飞书记多协调，他是党群副书记，该肩负起的责任要肩负起来！” 陈启星咳嗽了一声，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他终于有点明白老蒋是什么心态了！老蒋的心态就是又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的心态！ 王剑飞到昌河之后，老蒋的防备心很强的！什么党委书记的权力，老蒋什么时候放过权？王剑飞虽然主动讲，说他初来乍到，党群这一块很多事情把握不准，需要蒋书记把关。 这是王剑飞的客套话，结果蒋高武还真就把关去了！ 得，你老蒋这么干，王剑飞就干脆去搞文化体育，找乐子去！现在乐子搞起来了，搞热闹了，老蒋这里吃醋了，觉得王剑飞抢了风头，他要放权了？ 这个时候想到放权，早干什么去了？ “书记，回头我会向剑飞书记汇报，让剑飞书记再向您汇报！我相信他肯定不会辜负书记对他的期待和要求！”陈启星讲话也是滴水不漏。 蒋高武摆摆手： “启星，你去忙吧！一年一度了，年关难过，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蒋高武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陈启星听的！ 其实他肯定是希望陈启星把这种情绪向王剑飞传递，陈启星感到头疼，他这个县委办主任当得实在是不轻松，主要是老大心思太沉重…… 陈启星不敢怠慢，立马就去找王剑飞，结果只碰到唐敏。 唐敏道： “陈主任，这时候书记肯定在体育馆！今天决赛呢，篮球决赛， 决赛之后要筛选定县队，晚上还有大会餐！” 陈启星听唐敏眉飞色舞，他冷不丁的来一句： “那我就没有办法见到剑飞书记，唐主任，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唐敏愣了一下，陈启星一向很温和的个性，今天怎么突然犯冲起来了？ “陈主任，我马上给剑飞书记打电话！” 陈启星一生气就感觉不行，他陈启星算什么东西，让王剑飞主动见他？他有这个资格吗？ “行了，不用打电话了，我去一趟体育馆！” 唐敏立马给陈启星安排司机，心中迷糊得很，不知道陈启星这么急匆匆是要干什么…… 第184章 牛逼院长 今天其实不是全县篮球的决赛，而是半决赛。 全县十八个乡镇街道办，外加县科局单位一共组成三十多支队伍参赛，总共参赛队员三四百人，而带动的啦啦队，观众可能有数万人之多。 就像今天的半决赛，昌河县中医院队，人民医院队双双进入半决赛，另外两支队伍，一支是昌河县东山镇磷矿代表队，另外一个就是城关镇孔雀山庄代表队。 这四支队伍有三支都是县城的队伍，而且都是热门队伍，另外一支东山镇磷矿队，东山镇党委书记王国书亲自坐镇，不仅如此，东山镇磷矿董事长曹富军也亲临现场。 在赛前动员的时候，曹富军给每个队员讲： “这一次比赛如果能赢，我承诺首先给全队一万块钱的现金奖励！除此之外，对表现最优秀的两名队员，我们磷矿发聘书，专门聘请你们加入公司，你们不用像其他员工一样上班，以后就专门代表公司比赛，作为公司的特殊人才使用……” 曹总大手笔，财大气粗，他们磷矿要搞个篮球队，而且还专门养一帮人为单位打比赛，这样的手笔可以跟县人民医院比肩。 昌河县人民医院当下也是最牛逼哄哄的单位，这家医院在昌河县周边都是最有影响力的，可以说日进斗金，目前拥有医生护士多达两千多人。 院长王光建是个牛逼人，在昌河属于极有影响力，同时又是极有争议的人物。 他的影响力是因为他主政人民医院之后，大量的引进人才和设备，主要打造人民医院的骨科，肛肠科，外科，把县一级医院和省一级顶级医院结成了帮扶对子，通过省第一人民医院为县医院培养输送了大批人才。 像他这样的大手笔早期肯定是需要投入的，王光建把医院的土地和房产都做了抵押，从银行贷款了几个亿，把这个亿都用在人才引进，医院软硬件建设以及业务宣传上面。 事实证明他把握到了机会，在昌河及其周边县城优质医疗资源非常稀缺，昌河县人民医院的医疗水平上去之后，果然生意爆火，几年时间昌河人民医院的人气就搞起来了。 人民医院火爆之后，昌河就提出了搞中医院的战略，把医疗当成了一张牌打，结果昌河中医院的水平也提升上来了！ 王剑飞分管卫健局，医院这一块也在王剑飞的管辖之下，只是当今人民医院和中医院是昌河的两块金字招牌，卫健局在他们面前毫无优势，王剑飞这个领导他们也不怎么在意。 人民医院院长王光建私底下据说跟卫健局局长李明风讲： “李局长，我跟你讲个掏心窝子的话，你拍领导的马屁可不可能拍得太夸张！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领导当几年人就走了，而我们是这样行业的人，是昌河人永远走不了！你现在马屁拍过了，等下一任领导来了，你的花样都搞完了，后面的领导能够满意？” 王光建这番话就体现了他有争议的一面，那就是王院长尾大不掉，一般的领导他没有看在眼里，像王剑飞这样的副书记，他不怎么给面子呢！ 另外，王光建据说私底下捞了不少钱，一个儿子和女儿都送国外上学去了，他区区一个医院院长，就算他拿最高的工资，他有财力送儿女去国外留学？ 所以昌河告状的人很多，矛头都指向王光建，但是到目前为止，这些举报都没有落实，原因也众所周知，王光建在昌河的影响力太大了。 昌河当下的政治生态，王光建搞点钱是小儿科，昌河那么多官商勾结捞钱的人，把王光建都查了，其他人那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完蛋！ 今天王光建也在现场，他也喜欢搞竞技体育，鉴于这个情况，王剑飞就坐在体育馆的最高vip房不露面，因为一露面就要跟人打招呼，别人很累，王剑飞也累。 另外，万一遇到像王光建这种尾大不掉的，人家就是专心看球，才不管你什么书记不书记呢，那样王剑飞自己会觉得很尴尬，有什么必要？ 体育局文振西局长陪在王剑飞身边，他道： “王书记，啧啧，我可以负责任的讲，能够同时调动县磷矿董事长，县人民医院和中医院一把手的领导，全县怕只有你王书记！除了您绝无仅有，今天我们体育馆真的是豪华场！” 王剑飞嘿嘿笑道： “文局长，你少给我戴高帽子，这是体育的魅力，跟我王剑飞没半毛钱关系！” “不，不，昨天我和几个队的老板都喝酒了，在酒桌上大家一致都觉得您到昌河县真的是干了事实，实实在在的照顾到了老百姓的诉求和利益，像您这样的领导罕见！” 文振西这话说得很诚恳，反正他现在是佩服王剑飞的。 因为这样的体育赛事以前昌河没有搞过，今年第一次搞搞到这么大的影响力， 他体育局一个二三线的局，现在炙手可热，他之前根本就不敢想。 王剑飞通过体育凝聚人心，不仅是很快的让昌河的老百姓知道了他这号人，更重要的是昌河很多重量级人物也进到了他的圈子中。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人民医院的王光建，他在昌河是跺一跺脚都能让地面抖三抖的人物。 不管谁履新昌河担任县委书记，第一波要拜访的人中，王光建都必须在名单中的！ 王光建在昌河老百姓中拥有崇高的地位和威望，甚至有人讲，昌河人不认识县委书记的多，但是有几个人不认识王光建的？ 如今王光建和王书记都吃了好几顿饭了，而且饭局上气氛都很融洽，通过体育这样一个纽带，王剑飞把自己分管的几块工作逐一理顺了。 而这个时候，县委办主任陈启星到体育场了，他还想着自己县领导过来了，怎么着也得享受一点待遇吧，结果到了现场一看，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激烈的比赛上面，他这个县委常委没有人理会。 第185章 功劳属于领导!! 体育场是真热闹，能够容纳三千多人的篮球馆座无虚席，陈启星进来之后，就觉得自己完全被裹挟在人群中了，周围都是人声鼎沸，他县委常委一点光环都没有。 幸亏今天他带了一个司机进来，要不然他肯定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到哪里才能找到王剑飞。 如今的篮球馆分出了几个阵营，人民医院，中医医院，磷矿还有城关镇，不仅有队员还有啦啦队，另外还有领导！ 陈启星看到了王光建在现场，又看到了磷矿董事长曹富军在现场，他就忍不住咧嘴吸气，尼玛啊，他总算有点明白为啥蒋书记有点不高兴了。 这一次全县的全民健身体育活动搞得规模真的有点大，这风头出得太过了！ 像王光建这样的人，一般人能请动？这都是昌河有头有脸的存在，王剑飞刚来昌河县没有多久，好家伙，跟这些人都搭上关系了，蒋书记能不吃味？ 陈启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见到了王剑飞，王剑飞问： “陈主任，有什么事儿让唐敏主任打个电话就行了，你不用亲自跑一趟嘛！” 陈启星本来准备好了一番说辞，但是现在都不好用了，他便道： “王书记，我也是想过来看看球，顺带着过来跟你汇报一下工作！” “是很重要的工作？”王剑飞问。 “不，不是那么重要！” “那就先看球，进决赛之后，待会儿他们聚餐，我们这一边也小聚一下！搞运动打球是乐子，其实更大的乐子在于聚餐，你今天也跟着我们体验一下！” 陈启星暗暗叫苦，却没有办法推辞拒绝，王剑飞作为副书记，身上就有一股子领导的气质。 而且王剑飞在市里的关系很多，在昌河县他不干触及大众利益的事情，可以说畅通无阻！ 想想王剑飞的前任郭秀东，郭秀东到了昌河之后，天天就搞昌河的问题材料，无时无刻不想动昌河的利益团体，那个时候昌河县真的很紧张。 很多人都在县城像地下组织一样活动，陈启星都安排了好几次有人要秘密向蒋高武汇报工作的情形。 王剑飞接替郭秀东到昌河之后，昌河政坛和商界也一度感到压力，因为唐宜安排自己的秘书到昌河县，这说明唐书记肯定要彻查昌河的问题。 王剑飞不是郭秀东，他手中掌握的大量的人脉资源，他如果还跟郭秀东一样干工作，昌河社会各界将会面临怎样的压力？ 结果王剑飞到昌河，现在搞得全县运动热，方方面面的人士都加入到了全民健身的运动中，社会各界都一片叫好，这不是两个极端吗？ 陈启星还是没有想晚上聚餐的事情，他就利用打篮球休息的间隙，向王剑飞汇报了一下蒋书记一些指示。 蒋高武希望王剑飞把党群工作的担子挑起来，之前有些不需要蒋书记签字的地方，以后按照规矩办，别什么文件都送书记办公室，那样没有必要， 也降低工作效率。 王剑飞眯眼盯着陈启星，道： “陈主任，书记真这么讲吗？我还觉得自己对工作没有那么熟悉呢，很多地方把握不好，没有书记给我保驾护航，我担心会出乱子！” 陈启星实在是想笑，但是又不能笑。 王剑飞和蒋高武两个人算是一次悄无声息的博弈，这个博弈老蒋显然是输了！ 蒋高武是很在意权力的人，王剑飞到昌河之后先把自己的蛋糕双手给老蒋，这就是一次漂亮的出手！ 老蒋笑纳了，还想着王剑飞后续会不会反悔？ 结果，现在蒋高武把蛋糕乖乖的送回来了，这里面的东西耐人寻味。 王剑飞说什么没有书记保驾护航，他担心工作做不好，这纯粹就是虚伪，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当官的人，权力就是命根子，谁手中有了权力不知道施展，这还是当官吗？ 王剑飞以退为进这一手现在看来是真的高，从明天开始，昌河的很多问题签字就到王剑飞这里打止了。 比如明天县公安局有几个临时编外人员转正的事情，这一次公安局报了四个名额，这四个人能否成功转正，决定权就到王剑飞这里为止了。 而前一天，这个字还需要蒋高武签才算数。 无巧不巧，陈启星就有个关系是这四个人中的之一，他想把这个人落实，现在就需要跟王剑飞公关。 今天机会正好，他就讲了这件事： “王书记，公安局这一次转正有几个名额，他们报了四个，但是编制比较紧，可能只能解决三个！我有一个表外甥，在公安搞临时工四五年了，文字功底比较强，局里对他也比较重视…… 回头可能还需要王书记您签字，他才能把饭碗端牢……” 陈启星这就是跑私人关系了，王剑飞道： “你这样，跟编办做一下工作，把几年转正的拟定人选稍微扩一下，公安他们报四个，都给他们签了嘛！” 陈启星愣了一下，他能说什么？当然表态没问题！ 王剑飞借力打力，借陈启星的力量，把他的工作做到位，县委办这一块，编办，督查室，政研室，各综合股等等，这些单位能不能认同王剑飞，陈启星是能发挥重要关键作用的。 王剑飞给陈启星传递的意思很清晰，希望他能够发挥作用，陈启星在当下这个场合，他是不能拒绝的。 他前一分钟还在求王剑飞办事，现在王剑飞给他提的事情，他能不办吗？ 把事情都汇报完了，陈启星立刻告辞，王剑飞道： “你别啊，晚上我们搞聚餐！今天刚好周五，可以多喝一杯！” “王书记，您饶了我吧！我手头还有一大堆事需要办，再说了，喝酒我真的是小拇哥，老天爷没给我一副好肠胃，没办法……” 陈启星坚持要撤，王剑飞也不好留，最后是文局长送陈启星出体育馆，出了体育馆，陈启星总算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拍了拍文振西的肩膀，道： “老文啊！你这个体育局长当出了高水平，风头出大了！” 文振西笑嘻嘻的道：“陈主任，我们都是做事的人，功劳荣誉都是领导的，都是王书记的……” 第186章 高端局! 昌河县篮球半决赛后聚餐，队员们由各单位自行安排，而体育局这边则安排决赛两支队伍的领队餐，搞这个聚餐一方面是协调好决赛的相关事宜，另外一方面也是文振西凭这个机会搞自己的人脉关系。 所以这个聚餐的人员，文振西都是亲自落实安排的。 进决赛的两支球队是东山镇磷矿队，另外一支队伍是人民医院队！所以这一次会餐，东山这一边由两位老总，分别是磷矿老板曹富军，和东山采石场的老板冯佳，这两个都是昌河比较有名的人物，除了他们两人，东山镇党委书记王国书也参加。 而人民医院这一边则是院长大人王光建亲自参加，然后就是体育局这一边，文振西带上一个分管副局长，再加上王剑飞，一共就七八个人。 这个安排就是高端局，文振西安排的全是五粮液酒，反正搬一件放着。 王剑飞了解了这个情况之后，对文振西还是有几分认同，这家伙很擅长搞关系，他这么安排，实际上就是巧妙的利用各方心理，让一群有实力的大佬能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包括王剑飞来说，对这个局都喜闻乐见。 因为王剑飞到昌河是孤家寡人，他要慢慢建立自己的班底，肯定需要广泛的接触昌河各社会层面的精英！像东山镇这种地方非常的敏感，如果不是今天这样的机会，王剑飞怎么去认识东山镇这边的几个关键人物？ 王剑飞直接去东山镇调研，那太敏感，郭秀东人就死在东山镇呢！ 东山磷矿的老板曹富军面向很和善，光头，微胖，这个人的背景王剑飞了解，根红苗正的国企老总，国企改制之后下岗，然后他以私人的名义承包了东山磷矿。 现在的曹富军活脱脱是昌河县的首富。 做生意的人都长袖善舞，情商很高，曹富军双手跟王剑飞握手，道： “王书记，自打您来了我们昌河县， 我们昌河县的群众体育上了一个大台阶，我们磷矿篮球队的一群小伙子，一直抱怨说一身本领没地方施展，这一下好了，全县顶尖高手风云际会，年轻人有了展露才华的舞台。” 曹富军和王光建的私交竟然不错，两人见面一番客套，王光建之前告诫卫健局局长李明风，让李明风的马屁不要拍过了。 但是今天他和王剑飞见面，姿态摆得比较低，他王光建能够在昌河混这么多年，混成知名人物不是等闲之辈，上下级观念他能没有？ 私底下他揶揄李明风，那是针对李明风，他堂堂的院长需要在李局长面前彰显一下自己的独特地位。 他自己碰到了王剑飞，如果面子上都不能维持尊重， 那他估计也到不了今天这个地位。 王剑飞观察每一个人，这些人都是昌河的风云人物，包括东山镇党委书记王国书都不是等闲之辈！郭秀东跟王剑飞讲过，昌河县这个地方诡异得很。 看上去繁华的地方是县城，其实最重要的地方在东山镇，因为一座矿，把所有人的利益都牵扯到了一起。所以东山镇虽然远离县城，但是这个地方干部都是高配。 东山镇党委书记王国书是副处级干部，理由就是东山镇是两块牌子，除了东山镇党委之外，又是东山地质公园管理局，而这个管理局是副处的架子，所以东山镇党政一把手都是副处级干部。 王国书跟王剑飞汇报，道： “剑飞书记，我今天能吃上这顿饭，完全都是因为我们磷矿队的队员们给力， 要不然我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啊！还有我们王院长，平常我难得跟他见个面，吃饭那更是困难无比，今天也是很荣幸！” 王剑飞道： “那敢情好，我们包括王院长，我们三个都姓王，今天是不是三王聚首，回头我们要一起碰个杯！” 王剑飞是干记者出来的，虽然那个时候他在市里跟领导跑，对区县没有那么熟悉，但是昌河这边对他也不陌生。 关键是像今天这个场合，聚餐纯粹是为了全县的友谊篮球赛，大家不管什么身份，其实不存在根本的利益冲突。 没有利益冲突，那自然大家就是花花轿子随便抬，气氛搞得特别的融洽，喝酒也都放得开。 不过王剑飞还是比较关注东山镇采石场的冯佳冯总，因为这个人王剑飞之前没有在资料里面了解过，完全不熟悉，也没有听过这个人。 另外，这个人比较沉默寡言，甚至可以说木讷，这种性格不太像是生意场上的人。 敬酒的时候，他和曹富军一起给王剑飞敬酒，曹富军道： “王书记，冯总这个人实诚在心，不善言辞，但是对书记您也是很敬佩尊重的，我和他一起敬您一杯！” 王剑飞瞥了一眼冯佳，点点头道： “感谢，感谢！这一次东山镇篮球队能够异军突起出人意料！对了，这一次全县的篮球比赛结束之后，我们要组建县队，你们东山磷矿队要为县队输送人才，我们县队组建好之后，马上要进行商水河流域的篮球赛，到时候我们全流域八个县要一起角逐比赛，我们昌河县要力争上游……” 曹富军道： “王书记您放心，我跟文局长已经讲了，我们昌河县篮球组队，我们东山磷矿公司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我刚才跟王院长也讲了，人民医院也跟我们一个意思，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王剑飞哈哈大笑，把体育局文振西叫过来，道： “文局长，你听到没有，你们篮球问题今天彻底解决了！我给你一个建议，我们昌河县要趁着这个机会，迅速的把篮球协会成立起来！ 体育场这边现在市内球场环境不错，但是我们昌河全县的篮球设施还有欠缺，你们篮球协会搞好之后，一起给我打报告，我们想办法从省里，市里搞钱，要把我们全县的篮球运动设施搞完善……” 王剑飞大谈体育，好像对昌河主流的很多工作都不在意，这让现场气氛就更融洽。 第187章 见唐宜! 一件五粮液，基本上喝得七七八八了，酒喝多了，平常不说的话都能说一些！ 王剑飞是今天宴席的核心，话题当然是王剑飞来主导。 大家聊来聊去，就聊到人生上面，聊到体制，聊到了官场方面。 王剑飞就讲： “王院长，国书书记，我讲实话！我从市里到昌河当副书记，主要就是辅佐蒋书记来的，人摆正自己的位置最重要！ 我知道大事肯定干不了，关乎我们昌河经济发展的事情，我们昌河深化改革的事情，这些我都是辅助作用！” “既然大事干不了，那就干小事儿嘛！我就把昌河的体育和文化抓好，至于教育医疗这两个板块，我们昌河本来就是全市最强！ 所以教育依靠我们吴局长还有几个重要骨干，医疗主要就是要靠王院长。在两个板块，我指导不了你们，但是在政策上面，在人脉资源上面，你们遇到了困难，我可以设法去帮助你们！ 比如医疗设备投资这一方面，医疗人才引进这些方面，医院出台了政策之后，我们县委县政府可以给予一些配合，真正的把人才引进当成我们昌河医院的一项重点工作来抓……” 王剑飞这一番交心，自然又引来一片赞誉，都喝酒了，相互抬轿子嘛！ 王光建讲： “我王光建这一辈子就干一件事，就是把我们人民医院搞成沙州仅次于地区医院的最优质医院！现在我们昌河周边五六个县市的病人，基本上都往我们人民医院送病人！ 最早我们医院就是一两百医护人员，现在我们翻了十倍，拥有两千多医护人员！本科以上的医生百分之八十，这在全市稳居第一！ 但是王书记，掏心窝子的讲，现在很多人也看我王光建不顺眼，给我炮制了很多罪！我有时候想一想，我都快退休的人了，还跟那些人置气干什么？我现在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努力把我们人民医院搞得越来越好，影响力要越搞越大……” 王光建这么一表态，周围人都一片叫好，王剑飞道： “王院长，来，我们单独走一个！自古以来干事情的人都备受诟病，有人讲说不干不错，多干多错！你王院长能够不顾争议，这么多年扎实苦干，对昌河的医疗事业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我王剑飞以这一杯酒表达对你的敬意！” 王剑飞这一表态，把王光建搞感动了，连忙站起身来两人碰杯，一杯酒干了，王光建道： “剑飞书记， 我以前对你还有些误解，觉得您太年轻，可能不一定能够给昌河带来多少东西！但是现在看来我浅薄了，通过我们的交往，我觉得你虽然年轻，但是有大智慧，我们人民医院更上一层楼需要你的指导和支持，回头我一定频繁麻烦你……” 王剑飞和王光建互动良好，曹富军那边，王剑飞则直接讲： “我们昌河的经济这一块，曹总是金字招牌！我也没有管这一块，谈不上对我们曹总和东山磷矿公司能提供什么帮助，反正还是单独搞一杯吧！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们昌河的体育事业离不开曹总这样的企业家大力支持……” 吃饭之后，王剑飞心情很愉悦，刚好明天是周末了，王剑飞就给陈志刚打电话，两人连夜就回了沙州。 王剑飞必须要去找唐老板汇报工作了。 最近几次王剑飞去市里，老唐都回雍州了，这一周唐宜确定不回去，这是王剑飞找唐宜的新任秘书马平反复确认的。 王剑飞到雍州之后给唐宜去电话，唐宜道： “那你直接过来啊，我们坐一坐？” 王剑飞愕然，因为唐宜晚上一般都是不见客人的，之前也是如此，今天怎么例外了呢？ 王剑飞到了唐宜的家门口，看到里面停了一台雍州的车，他大抵清楚，应该是黄阿姨过来了。 果然，王剑飞在客厅就见到了黄金彩，他叫了一声：“黄阿姨！” 黄金彩道：“快进来坐，剑飞！你调到昌河之后，我们家老唐生活质量降低了很多，到雍州他就经常念你的好！” 王剑飞道：“阿姨，回头我一定给我们秘书长反映，在书记的生活上面安排细致一点的人负责，要不然影响书记的工作，那对我们沙州人民来说损失太大了！” 唐宜穿着睡衣，笑吟吟的从书房走出来，冲着王剑飞招手： “剑飞，来书房吧！” 王剑飞进了书房，唐宜道：“我听说你在昌河把体育搞得很红火，是不是准备干一任体育书记哦！” 王剑飞道：“书记，昌河的情况比较复杂，不容易找突破口， 我现在能在体育上面抓一抓，凝聚一下人心，深入的做一些调研，也是为后续工作做储备！ 您之前跟我讲过，说处理复杂的局面，首先要端正的心态是持久战的心态。现在我觉得昌河就是这个情况，从持久战的思维着手，先踏踏实实的把自己融入进去，然后再徐徐图之……” 唐宜笑了，道： “你昌河的体育运动搞起来了，周边的县都被你带动起来了！你觉得当体育书记可以，那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当这个体育书记吧！ 今年沙州的工作你看到了吧，大项目大工程陆续上马，沙州城市建设的总体规划出炉，未来三到五年的时间，我们的城市规模要几乎翻一翻，毫不夸张的说，我们现在进入了高速发展的阶段了！ 从市里到区县，很多人都已经在抄作业，昌河目前还稳坐钓鱼台！你在必要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提一提这方面的事情？ 昌河县号称沙州第一县，后知后觉让兄弟县市怎么看你们？” 王剑飞点头，他心中还是明白唐宜的意思，唐宜希望王剑飞能够更有作为，能够更积极的去参与昌河的各项工作中去。 领导讲话很有艺术，王剑飞跟唐宜这么长时间，他能听不懂？ 当即王剑飞道： “书记，蒋书记也找我谈话了，让我在党群工作上面多担当，回头我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和信任！” 第188章 机会! 王剑飞每一次和唐宜接触都会觉得有收获！ 他从一个记者蜕变成党的领导干部，之前他是没有任何经验的，他的所学全部都是师从唐宜！ 他去昌河的时间并不太长，但是在不太长的时间内他站稳了脚跟，而且在几个关键的博弈和角力上都占据了优势，这很体现他的能力和智慧。 他和政法委书记张鹏的碰撞，一直牢牢把握优势，看上去他似乎是用对了王野这个人，实际上他是把握到了斗争的精髓。 张鹏是个政治强人，很凶狠，很难对付，蒋高武和他一直都只是维护面子上的和睦，但是这一次王剑飞出手，就硬是狠狠的打击了他的嚣张气焰。 而王剑飞和蒋高武的博弈，他现在也占据主动。 蒋高武很忌惮王剑飞，担心王剑飞过去揽权，因为王剑飞是唐宜的秘书，在市里关系宽，人脉广！王剑飞如果真仗着自己的背景关系在昌河和蒋高武掰腕子，肯定会很难对付。 所以蒋高武其实暗中给王剑飞设置了不少的障碍，作为一个很有政治智慧的县委书记，蒋的准备相当充分。 但是王剑飞到任之后，不仅没有揽权，而且还把本来属于自己的权力都让给老蒋了，老蒋刚开始还疑惑，觉得王剑飞可能是故作姿态。 结果王剑飞真就去抓体育去了，把自己搞成了体育书记，县委蒋高武安排的那些布局都没有派上用场，等到如今一看昌河的局面，蒋高武终于要把王剑飞“请”回来。 老蒋去昌河县是唐宜点的将，到目前为止蒋高武还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突破，在这种情况下， 他怎么向唐宜书记汇报工作？ 所以在很多工作上面，蒋高武离不开王剑飞，王剑飞如果就一直当体育书记，蒋高武在昌河可以把局面掌控，但是到沙州，别人会怎么看他？ 所以老蒋最终还是选择了主动妥协！ 王剑飞回一趟沙州不容易，肖琳娜还是想求进步，她跟王剑飞讲：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们人生也就短短几十年，我现在有机会往上走，还是希望能够绽放一下！很多事情我也想过了，人生没有尽善尽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肖琳娜有追求，王剑飞能拦她吗？这一次好像是省委安排的，好像是一批女干部去沿海学习培训，为期一年！ 肖琳娜能够获得这个机会，也得益于她去年提拔了副处级，而且她的年龄刚刚踩线，也是诸多条件促成，刚好达标，像这样的机会在某种意义上属于逆天改命。 肖琳娜学成之后，大概率会由省委组织部再统一分配，那样的起点就完全不一样了。理论上她应该比王剑飞更快提拔正处，到了省一级平台上，肖琳娜又有年龄优势，前途真的无可限量。 一个晚上，肖琳娜都很疯狂，两人也是久别，折腾之后，她就哭。 王剑飞说你哭什么？这么好的机会能够腾飞，很多人梦寐以求都不能得，你还很伤心？ 肖琳娜不说话，就将头深深的埋在王剑飞的臂弯，她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为了事业和前途去拼搏腾飞！另外一个选择就是稳住现在的位置，和王剑飞组建家庭，相夫教子。 她骨子里就不是甘于平淡的人，要不然她也不会一直等到现在，王剑飞对此其实早已经释然。 他想人与人之间不管是怎样的关系，真诚都是最宝贵的，王剑飞之前和程虹的经历，现在回想起来里面全是利益的纠葛，那才是王剑飞的悲剧。 而像王剑飞和肖琳娜两人这样的关系，就算最终没有结婚，但是两人一起几年，彼此给对方的都是积极的正向的情绪价值，而且肖琳娜现在获得了机会，带给王剑飞的也是莫大的鞭策。 所以王剑飞可以轻松接受，只是肖琳娜比较感性，总觉得她这样的选择，可能就是她和王剑飞之间的感情终结。 “剑飞，如果你要结婚，一定要找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结婚！这样才会幸福！”肖琳娜道。 她抬头看着王剑飞：“你听到了吗？” 王剑飞笑了笑，道：“我还没想过这事儿！我觉得现在挺好，每一天都很充实！” 肖琳娜笑了，用手摸了摸王剑飞的脸颊，突然用双手把王剑飞紧紧的抱住，王剑飞用手拍了拍她的背，轻轻的叹息。 王剑飞想自己的人生，起点就那么高，当年父母都下岗，他就是一个浑浑噩噩，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 他能以那么低的起点，现在担任县委副书记，他很满足当下得到的一切。 如果说不完美，可能也仅是现在没有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但是以王剑飞的人生阅历来看，即使组建了家庭，是不是一定就是完美的呢？ “琳娜，你安心去学习，不要多想，如果硬是想我，从广东飞回来也行！一年之后，你也就在湘南境内，你真以为自己能飞多远？” 肖琳娜道： “今天就这样抱着睡觉，明天我要睡个大大的早床！” 一夜缠绵，第二天王剑飞顾不得儿女情长，他要考虑回昌河了！唐宜书记对他有更高的要求，那当下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昌河县公安局局长的人选问题。 昌河公安局长一直落实不了，因为这个位子竞争很激烈，谁都能看出这个位置的分量。 另外，这个位置又关键，昌河的问题真要解决，强有力的公安机关是必须的，从市里到县里，领导都需要满意这个人选，这个人选落实的难度也很大。 以昌河县的情况来看，柳军振和蒋高武在这个问题上存在很大的分歧，可能这也是人选一直不能落实的原因。 王剑飞之前都没有想过插手这件事，但是现在他感到这是个时机了！ 他这个体育书记除了搞好昌河的文化体育方面，在党群工作上面更要发挥自己的积极作用，昌河县的常委权力结构，王剑飞有必要去尝试着碰一碰了。 第189章 人选问题! 王剑飞要抓好党群工作，这是蒋高武书记对王剑飞的新要求，为了落实书记的这个要求，王剑飞除了在相关工作方面积极和县委各部门协调之外。 他跟组织部长龚力提了一个想法： “龚部长，现在有个比较紧要的问题一直没有落实解决！我们县公安局局长一直空缺，公安工作的重要性大家都很清楚，这个位置一直这么空缺下去，对昌河下一阶段的工作肯定大有弊端！” 龚力道： “剑飞书记，公安局长是高配的，我们县没有发言权，这应该到市里协调！” 龚力这话没毛病，公安局长现在都高配，而且有政法委书记兼任的比较多，所以这里面有个张鹏想兼任的角力！王剑飞提出要定这个人选，是不是也是冲着张鹏去的呢？ 龚力有这些想法可以理解，但是王剑飞作为县委副书记，他肯定不会轻易妥协。 他道： “龚部长，话是这么讲！但是这个人选一直落实不了，我想根本原因还是我们昌河内部的意见没有形成合力！所以这个工作需要你我两个人去加强沟通！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跟书记汇报一下，回头我去找一下柳县长，我们综合一下两位主要领导的意图，看能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途径！ 我知道可能很难，但是如果你我不尝试，这个问题自行能解决？” 王剑飞讲这话就是领导的口吻了，他是三把手，副书记！龚力之前很觊觎这个位置，但是没有增补上去，他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王剑飞刚到昌河那会儿，也从来不在常委中争高低，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局面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了，王剑飞再要出手，那就是血淋淋的回马枪。 龚力感觉不怎么适应王剑飞的风格，他从王剑飞办公室出来之后，直接就去见蒋高武。 见了蒋高武的面，龚力就讲： “蒋书记，刚才剑飞书记跟我沟通，说公安局长人选一直空着，让我协调看能不能在班子里凝聚一下共识！书记，公安局长一直都是高配，市公安局的意见也非常重要，这个人选我们怎么好定？” 龚力明显带着情绪，蒋高武瞥了他一眼，道： “龚部长，剑飞书记作为专职副书记，提出这个问题是站在县委工作的高度！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是可以根据其他区县的惯例，我在市里也表达了这个意思，但是市委一直没有明确的安排……” 蒋高武这个回复把龚力给整不会了。 他下意识想自己是不是被套进去了？怎么感觉蒋高武和王剑飞两人一唱一和，像是在唱双簧呢？ 蒋高武说的惯例，是不是倾向于张鹏？ 如果是张鹏能拿下公安局长，那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手中的权柄真的很大！王剑飞是不是担心这个结果出现？ 龚力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他刚才有点不适应王剑飞的态度，在他心中没有把王剑飞当成比他高的领导，所以带有一定的情绪。 现在看来，他这个情绪肯定是错了！王剑飞可能就是利用他这个情绪呢？ 王剑飞和县长柳军振的碰头就没有在正规场合，他跟胡立讲： “胡立，你联系一下政府办，约一下柳县长，目的是找一个县长有空的时候，我跟他坐一坐，喝茶喝酒都行，私底下我想跟县长谈点事情！” 胡立惊出一身冷汗，吓得脸都白了，因为他就是个二五仔啊，什么情况都往柳军振那边反馈的！ 现在王剑飞让他联系柳军振，是不是掌握这个情况了？ 我们平常讲做贼心虚，胡立现在就是真实写照。 王剑飞并没有在意他的神色，王剑飞在昌河给自己的定位是副书记，不决定大的事情，不掌握什么大机密，所以在秘书人选上面，他不做要求。 另外，王剑飞从唐宜那边学到了很多东西，唐宜最不信任的人肯定是徐彩华。 但是他一直让徐彩华担任秘书长，也没有考虑换人，结果沙州市委的各项工作都运转得非常好，并没有出现任何滞涩不畅的地方。 这里面体现的是唐宜高超的政治手腕，实际上即使最厉害的领导，也不可能保证自己下面的人个个都心向自己，所以怎么当好领导学问很大。 王剑飞也不会去管胡立是什么立场，因为这个人不在他培养的班底之中呢！ 柳军振那边反馈比较积极，很快两人就见上了面，柳军振请客，见面之后，他道： “剑飞书记，你这个想法我觉得很及时！昌河县公安局长绝对不能一直空着！但是昌河县的情况比较特殊，公安地位尤其重要！ 政法委书记管的事情本来就多，如果兼任了公安局长，那法院、检察院的地位是不是就会矮了一头，不利于昌河政法工作的开展！” 柳军振态度鲜明的反对张鹏，这让王剑飞多少有点意外。 张鹏在昌河是个什么情况？之前不是说他和蒋高武也只是表面和气吗？如今在柳军振这里竟然也不过关？ 王剑飞感觉政治真的复杂，很多事情不仔细深入的去了解，难以把握到里面的东西，那柳军振看重的是什么人呢？ 王剑飞没有刨根问底，只是道： “县长，你的这个意见很重要！我的想法是咱们昌河主要领导之间多协调沟通，如果能达成初步共识，市里操作起来就简单得多！” 柳军振道： “是啊，你讲的是至理名言！但是蒋书记估计是想让张鹏书记兼任，这里面存在认识上的不一样！蒋书记是一把手，你我也不能推翻他的意见，但是要协调统一的话，我还是有保留意见……” 柳军振这话一讲，把话题就敞开了。 王剑飞意识到他可以还是肤浅的认识了各常委之间的关系，张鹏和蒋高武之间一直都只是面上客气吗？如果只是面上客气，蒋高武会在这么关键的问题上力挺张鹏？ 僵局在哪里很清楚了，柳军振不支持张鹏，那他肯定心中有自己合适的人选…… 第190章 无中生有! 昌河公安局长一直不能落实，这个盖子大家都不揭开。 这背后牵扯到的其实是蒋高武和昌河本土派的一次深层次的博弈！蒋履新昌河之后，以柳军振为首的本土派在表面上对蒋高武的工作积极支持。 但是在暗中他们其实有分寸和红线，那就是蒋高武在这边搞经济发展，推动基础设施建设这些等等，他们都积极支持。 但是牵扯到政法战线，纪检战线，那情况就有点不一样了！柳军振非常清楚，昌河的盖子不能轻易揭开，一旦揭开后果会非常的严重。 蒋高武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宁愿这个人选不能落实，他也不愿意公安局长被柳军振拿下。 政法委书记张鹏对这个情况看得比较清楚，他不是昌河本土派，所以他觉得自己政法委要保证独立性，蒋高武非得要用他不可。 所以他在昌河并没有积极的向蒋高武靠拢，因为他如果靠拢蒋，可能更让柳忌惮，那样一来，他想要拿到公安局长的位置就更困难。 王剑飞和张鹏有一次碰撞，这一次碰撞他完全落入下风，他心中憋着一口气，想着自己一旦拿下公安局长位置之后，回头一定要和王剑飞再碰一碰。 结果，王剑飞现在就要揭这个盖子，怎么办？蒋高武和柳军振是不是要摊牌了？张鹏听到消息之后，哪里还能矜持？当天他就去拜访蒋高武，把自己的姿态完全放下去了。 他跟蒋高武讲： “蒋书记，我来昌河的时间也不短了，昌河这边的问题根深蒂固，政法工作担子非常重！蒋书记，我张鹏表个态，昌河的事情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张鹏肯定不畏艰难，一定把事情办好办妥！” 张鹏这个表态就彻彻底底的跪了，蒋高武指哪里他打哪里，这样一来政法这一块老蒋都可以完全掌握，那样昌河的各种问题是不是可以动起来了呢？ 张鹏这边行动了，昌河县瞄着公安局长的又岂止他一人？ 这其中最隐蔽的人选就是昌河县副县长陈狂飚。 不错，陈狂飚就是当初主动向陆国良申请想进城担任大局局长的那哥们儿，陆国良没有给他面子，明确他看中的那几个位置已经有了人选。 陈狂飚最终怎么上到副县长的呢？ 这里面也很传奇，因为当初组织意图陈狂飚不在其中，但是副县长需要搞差额竞选，陈狂飚的角色就是给其他人陪跑，说得更难听一点就是陪杀的。 但是老陈这个人在基层打拼了很多年，他的政治嗅觉非常的强，他在干乡镇党委书记的时候，当初恰好和市委组织部是联系帮扶的单位。 他和市委组织部干部科的某科长关系搞得比较熟悉了。 这一次他有这个陪杀的机会，他立马把当时自己在乡镇单位书记上面获得的成绩向这位科长做了说明，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去沙州有充分的准备。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他该下的本钱下了，又有干部科长帮他穿针引线，最后他成功拜访了市委组织部长唐建平！ 一个副县级干部的提拔，能够找到唐建平，能够进唐部长的家门，这还算个大事儿吗？ 陈狂飚本身的政绩又过硬，他在担任党委书记期间获得了省级优秀乡镇党委书记的称号，而且他在贫困乡镇工作超过十年，这都是硬成绩。 最后陈狂飙顺利从陪跑被确定担任昌河县副县长。 这个事情在昌河成为了一个传奇，陈狂飙也完成了很多乡镇干部一辈子也完成不了的大突破，这个人心机城府可见一斑。 而这一次王剑飞把公安局长的盖子一掀开，陈狂飙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机会来了！ 他在昌河县政府处境比较尴尬，虽然是副县长，但是柳军振完全不待见他！因为当初确定副县长的人选，陆国良和柳军振都是想推自己的人上去的。 结果陈狂飚成了黑马，柳军振能不给他小鞋穿？ 陈狂飚政治上比较成熟，他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他需要等待，所以他一直隐忍，如今机会来了！他立马就开始出击了，同样的套路，他直接跑市里去找组织部长唐建平！ 他跟唐建平详细阐述了当下昌河的局面，尤其是公安局长这个位置一直空悬，这件事背后牵扯到的各方利益博弈的问题。 唐建平听了之后，道： “狂飙，你政治上很敏锐，不错！悟性很高！但是这件事你找我作用不是很大，因为公安局长位置太关键，不是我能定得下来的！必须要当地主要领导认同才行……” 陈狂飚道： “部长，您说得太对了！我来向您汇报这件事，主要是希望您能给我点拨一下！我是这么蠢想的，这件事既然是剑飞书记揭开子的，那剑飞书记可能就是重要关键人！ 我跟剑飞书记见过面，但是关系不是特别熟！部长这边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剑飞书记能够近距离的接触一次！ 您这么大的领导，一句顶一万句，有您给我引荐，我想我有把握能够说服剑飞书记……” 唐建平深深的看了一眼陈狂飙，他不得不承认，当下的官场像陈狂飚这种干部实在是不多。 这人没有关系背景，全凭自己去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值得人琢磨！现在他施展的计谋又是无中生有的套路，他见王剑飞一面，就能被王剑飞认同吗？ 看来陈狂飙准备充分！ 一念及此，唐建平便考虑给陈狂飙一个机会！作为组织部长，唐建平还是有爱才之心！另外，他也想看看陈狂飙这一次怎么无中生有当上公安局长？ 唐建平亲自给王剑飞打电话，道： “剑飞，你能不能来一趟沙州啊，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谈一谈，你去昌河县时间不长，但是工作干得不错，我首先要恭喜你啊！” 唐建平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手握重权的市领导，他亲自给王剑飞打电话，王剑飞能不高度重视？ 而有了王剑飞的高度重视，陈狂飙就完全有发挥的空间！ 第191章 高人 王剑飞其实不太愿意回沙州。 之前回沙州有肖琳娜在，两人小别胜新婚，王剑飞感觉特别温馨。现在肖琳娜去学习了，空空荡荡没人，沙州就没有太大的意思了。 另外，柳乐琴这个女人最近有点疯狂，她一直就找王剑飞，说是给王剑飞搜罗了很多证据，然后就是疯狂给王剑飞打电话。 一打电话她就讲： “王书记，你和秀东是最铁的兄弟，他这一辈子最信任的就是你！你一定要给他沉冤昭雪，一定要把他的案子给查清楚……” 王剑飞真的不知道怎么应对，昌河的事情很复杂，不是凭一腔热血就能解决问题的。 但是跟女人哪里有什么道理讲？王剑飞又还不能得罪柳乐琴，关键是有柳乐琴这么一个女人提供线索，会不会打草惊蛇，弄巧成拙？ 所以王剑飞惹不起就只能躲，但是唐建平的电话来了，他就没有办法躲了，他到了沙州之后，发现唐建平今天是给陈狂飙做局。 这个陈狂飙王剑飞听过他的故事，在昌河也算是名人，没想到他竟然跟唐建平走得近？ 陈狂飙跟王剑飞握手的时候就道： “王书记，我在乡镇工作的时候，市委组织部是我们的扶贫单位，那个时候我有机会认识了唐部长！” 陈狂飙这么一解释，今天这个局就蛮合理了。 而陈狂飙接下来的表现则让王剑飞很吃惊，他跟王剑飞详细剖析了昌河当今的局面，然后道： “王书记，要破昌河的局，就一定要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昌河就是毁在磷矿上面，曹富军是个厉害角色，通过利益捆绑，把昌河的半壁江山都给腐蚀了！ 郭秀东书记到昌河之后励精图治，下定决心要动磷矿，他应该是拿到了不少的东西，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出事？” “剑飞书记，不管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反正我这边态度非常明确，那就是不管有多少困难，我们都必须迎难而上，都必须要下大力气解决问题，要不然我们昌河就没有希望了……” 卧槽！ 王剑飞对陈狂飙这番话蛮佩服，因为唐建平跟王剑飞讲得很直白。 他跟王剑飞私底下讲：“剑飞，昌河公安局长这个位置目前你们肯定存在争议，我给你推荐一个比较好的人选，这个人就是陈狂飙！” 陈狂飙当昌河县公安局长的优势很明白，第一这个人最早就是从公安系统出去的，对公安系统非常熟悉。 第二，陈狂飙在底层工作的时间长，尤其是在昌河几个乡镇都干过党委书记，熟悉情况，了解民情。 最重要的一点，陈狂飙这个人正直，不属于昌河的任何一派，用本土派的干部，能干大事情，陈狂飙能不合适？ 王剑飞对唐建平的这个说法肯定不会完全相信。 但是陈狂飙和王剑飞见面之后，直接就开门见山的上猛料，明确他有决心，更有能力解决昌河的问题，这尼玛太了不起了。 其他的放一边不讲，陈狂飙很清楚王剑飞需要什么，他投其所好的本事一流。 王剑飞跟他讲： “狂飙县长，昌河公安局长的位置空着，觊觎这个位置的人挺多！但是关键还是要看蒋书记的意思，你如果想竞争这个位置，可能也需要过蒋书记这一关！” 王剑飞讲这番话无可厚非，蒋高武是昌河的一把手，昌河关键人事任命蒋高武肯定占主导地位，王剑飞就算再牛逼，他能不尊重一把手？ 当然，王剑飞这么讲，其实也是一种推脱，他不可能给陈狂飙承诺任何东西嘛！ 陈狂飙一点也不在意，他道： “王书记，蒋书记到昌河之后兢兢业业，他的努力我们有目共睹！但是市委领导对昌河的工作可能谈不上满意，蒋书记要向市委汇报，现在看来可能存在一点的难度！ 在这个情况下，如果公安局长的位置能落实，市委领导应该能感受到蒋书记的决心，明年昌河的工作开展起来可能就更有信心……” 陈狂飙这话又抓住了蒋高武的软肋，蒋高武现在没有办法跟唐宜交代。 他去昌河之后，到现在一点动静没有，蒋高武难道真就去当官，给自己捞好处去了吗？ 基于这个情况，陈狂飙如果能当公安局长，这是不是蒋高武的一块遮羞布？ 再说，这里面有个隐蔽性，那就是陈狂飙上位，不会有人想到这里面有蒋高武的推动，因为蒋高武现在明确支持的人选是张鹏呢！ 王剑飞这么一想，对这个陈狂飙就不由得刮目相看，这家伙对人性的掌握也实在是高妙，王剑飞本来不怎么看好陈狂飙。 但是他现在反复斟酌，觉得陈狂飚可能是正确的选择。 因为他很明确要在昌河搞事情，这方面王剑飞不担心他信口雌黄，因为陈狂飙背后有组织部长唐建平的背书，唐建平专门选干部，他是轻易帮别人背书的人？ 这一顿饭吃了之后，王剑飞感触很深，他想到了刘湘江。 刘湘江曾经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去基层工作是很难得的机会！基层藏龙卧虎，你千万不要小瞧下面的人，很多人比你我都聪明，只是可能没有你我的机会和际遇罢了。 所以啊，有时候我们要感谢老天爷，我们的起点不高，但是比很多人其实高，你这么年轻就是县委副书记，前途不可限量，你去昌河就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扎根下去，一方面解决问题，另一方面充实自己，在基层学习，提高自己方方面面的水平……” 刘湘江这番话王剑飞现在想起来真的太符合现在这个场景了，陈狂飙这就是高人，一个乡镇党委书记，能够通过市委组织部长撬动方方面面的关系，最后都是给他的仕途铺路，几个人能做到？ 这一顿饭王剑飞也喝了不少酒，因为陈狂飙也能喝酒，而且陈狂飙又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基层官员，他学历不高，水平还蛮高，和王剑飞聊写作的当口，还能大谈文学，有水平！ 第192章 地位彰显! 昌河县公安局长的人选突然之间就明朗了，市公安局推荐，市委组织部考察，昌河县委常委会研究，多方协调，组织意图浮出水面。 昌河县副县长陈狂飙拟兼任昌河县公安局局长！ 这个消息再一次震动昌河县，昌河县公安局长空了快一年了，一直不能落实，主要竞争太激烈，另外就是昌河县主要领导之间的意见有分歧。 但是，大家都会认为这个位置只会在几个热门人选中间，结果陈狂飚杀出来， 这真是超级黑马，很多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然而很快就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陈狂飙之所以能够杀出重围，关键是他搭上了王剑飞的关系。 县委蒋书记中意的人选是政法委书记张鹏，这一次蒋书记在角力中竟然输给了副书记王剑飞？ 不得不佩服一些人的各种猜测和联想，但是很显然这些说法是没有根据的。 王剑飞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陈狂飙之所以能够上位，他是把握到了昌河县委主要领导的心态。 蒋高武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公安局长的人选尽快定下来，但是他又不愿意这个局长是柳军振的亲信，所以他才打张鹏的牌！ 而柳军振不愿意妥协，他担心公安局长完全倒向蒋高武，到时候在全县范围内搞大事儿，那样昌河的盖子将被掀开，那就是大事。 所以这个局面两人都需要台阶下，正好陈狂飙出现了，陈狂飙其实是自己搞定了蒋高武，而到柳军振那边，他也不能公然再反对。 因为陈狂飙是副县长，他兼任公安局长理论上还是在柳军振的掌控之下，陈狂飙又是本土干部，从参加工作开始就在昌河工作，他最早参加工作就是在公安局。 所以在多方促成之下，陈狂飙才顺利上位，只是他这个上位，间接上把王剑飞给捧起来，王剑飞似乎也成了这一次人事任命的赢家。 这种感觉胡立是最清楚的，之前到县委来找王剑飞的人很少，但现在渐渐多起来了，尤其是有些局里面的某些人事问题，王剑飞签字就能算数，一些想跟下面人争福利的领导，王剑飞这边的关系不跑通怎么行？ 比如这一次广电局这一边拟定转正的临时工计划内是两个人，结果唐敏是广电的老局长，对原单位有感情，他出面活动。 广电局这边就提了四个人的资料来王剑飞的办公室，王剑飞简单了解情况之后就签了字。 结果社保局这边今年转正的名额就被挤掉了，社保局长方和平私底下还收了别人的好处，但是编办通知他今年没名额了，他局里的人要等明年。 方和平气得直跺脚，打电话给人事局大闹，他是老资格局长，以前也在县委干过宣传部副部长，人事局也不敢得罪他。 最后事情闹到组织部龚力那边，龚力把他叫过去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 “你方和平牛什么牛？我看你是当的闭门局长，平常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也找不到人！你社保局的事情找人事局没有用，签字权在王剑飞局长手中。 我估计你连王书记的办公室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脸说是为自己下属争利益？ 在我看来，你这个局长就当得不合格，你这种局长干不了几年被手底下的人都要轰下台！” 龚力这一骂，方和平抱头鼠窜，羞愧难当，他也意识到自己工作着实存在失误，同时也给其他的领导提了醒!王剑飞是县委主要领导，你们这些人和他搞不好关系，活该被穿小鞋。 所以昌河的干部一下就清醒了，平常没有拜码头的那些人现在都紧急拜码头！这就是官员的权力，王剑飞之前无人问津，现在手中有了权力，立马就不一样了嘛！ 秘书胡立现在感觉压力非常大，因为县委这边很多同事看到他都窃窃私语，他名义上是王剑飞的秘书，其实王剑飞更信任唐敏。 他写的稿子王剑飞平常用得都不多，他这个秘书还能不能混下去？ 关键一点，胡立的心理压力挺大，因为他的屁股坐得歪，他私底下跟柳军振讲，说能不能给他换个位置，柳军振道： “小胡，别人削尖脑袋往县委钻，你能够有机会在剑飞书记身边工作这是多大的幸运？你竟然想着要去别的地方，如果真把你调走，会引来多少闲言碎语？” 胡立头都大了，他毕竟年轻，心性不稳，心中有事儿都写在脸上呢，日子过得痛苦不堪。 唐敏找他谈话，他实在是没憋住，就讲： “唐主任，我也是没有办法，因为最早我在政府工作，柳县长对我就比较照顾！后面我到现在这边搞文字工作之后，柳县长有很多事情都咨询我，一来二去，我和县长的关系就走得近一些……” 唐敏一听，好家伙，这是个二五仔啊，县委把他放在剑飞书记身边工作，那剑飞书记还能够有自己的独立性？ 他面上不动声色，反而安慰胡立，对胡立的情况表示充分的理解。 想想也能理解嘛，在体制内谁没有背景能行？人人都要找靠山，人人都需要找关系嘛！ 但是他转头就跟王剑飞把这个情况做了汇报，王剑飞笑笑道： “唐主任，我们的干部都是党的干部，我们自己也要接受群众监督，所以你讲的这个情况我了解，但是并不介意！胡立同志在工作上面还是很认真，交办给他的任务他能够不打折扣的完成，这就蛮好了！ 王剑飞表现得十分大度，一点也不追究这件事，唐敏心中暗暗佩服。 王剑飞还是有大将之风啊，不愧是唐宜的秘书出身，到昌河县之后，不显山不露水，不知不觉就站稳了脚跟，如今隐隐已经掌握到了三把手的实权。 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再工作一段时间，下一次组织人事调整，王剑飞就极有可能可以更进一步，因为随着王剑飞对权力的掌握，他开始被昌河政坛广泛接受。 ” 第193章 豪情万丈!! 陈狂飚担任公安局长，对他来说他面临的挑战是怎么在昌河县展开工作，如何平衡领导之间的关系。 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请王野吃饭。 吃饭的时候他就讲：“王局长，我今天请你吃饭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你是常务副局长，在我没有到任之前，昌河公安局的工作都是你在抓，以后这个局面不用改变，公安局的大多数事情你都可以做主，当然，我需要知道的事情一定要知道……” “第二件事最重点，那就是以后你我都要多跟剑飞书记走近！剑飞书记到昌河是被寄予厚望的，你我要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只有这样，我们昌河的事情才能解决好！” 王野直接懵逼了，他心想陈狂飙这是卖什么药？他一个昌河本土干部，怎么谈到剑飞书记什么寄予厚望上面去了？这是什么套路？ 陈狂飚似乎能看穿王野的心思，他道： “王局长，昌河要干大事，我们公安局是最要紧，最关键的部门！你肩负重任，我有干事之心，这是最重要的！当下，我们要在昌河目前的政治生态下生存下来。 你我如果完全靠拢蒋书记，那势必会引起某些人的忌惮，那样反而不利于我们发挥！ 现在沙州出了名的昌河帮可以说臭名昭着！跟他们我们必须保持距离，要不然事情干不成可能是小事，最可怕的是我们可能沦陷进去，那样的后果可能更加严重！！” 陈狂飙语重心长的道： “昌河的问题很严重，这些严重的问题迟早都要解决！你我肩上都背负了责任，我想就算你我干不好这件事，也要做一点的铺垫，让我们的继任者能够沿着我们的路子往下走……” 陈狂飙这么一讲，王野立马对他刮目相看，他迅速把这个情况向王剑飞汇报。 王剑飞道： “我以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才，现在看来是我肤浅了，这个世界上是真有天才！” 陈狂飙赚了一个官当，而且好像还给王剑飞带来了很大的好处，因为王剑飞在昌河掌握了公安局，他是不是地位更稳固？更能干很多事情？ 另一方面，陈狂飙在昌河本来就是一个异类，在昌河帮的眼中他不受待见，这种情况下，他靠拢王剑飞，以后不就有了自己稳固的靠山了吗？ 王剑飞是唐宜的秘书，说不定他还能通过王剑飞直接一飞冲天，和市委书记都搭上关系呢！ 所以陈狂飙这一番骚操作，人人都满意，大家都好像讨得了好处，这种情况不服不行！陈狂飙不是天才是什么？ 王剑飞挂了王野的电话，心中忽然一动，他心想柳乐琴这个女人很难对付，王剑飞感到非常棘手，陈狂飚这么厉害，可以让陈狂飚去试一试？ 一念及此，王剑飞就给陈狂飙主动去电话，道： “狂飙县长，你走马上任了，怎么着也得庆祝一下！大场合我们就不搞了，我们单独搞个地方，小酌几杯，然后顺便聊聊！” “好，好，剑飞书记！这样好不好，咱们不在外面搞！我们在家里搞，下班我让小陈把车直接开我家里去，我们安安静静的搞……” 陈狂飙住昌河的家是农民房，房子比较旧，但是位置很安静，外面一圈围墙围着，一个院落特别的幽静。 另外就是屋里屋外的卫生纤尘不染，很有一种商溪乡下农舍的感觉。 陈狂飙的儿子已经上大学了，家里就只有老婆一人，父母没有跟他住，她老婆是一家幼儿园的园长，很温和。 陈狂飙道： “书记，请你来家里吃饭，主要是我老婆会炖土鸡！这个味道是地道我们昌河高山味道，一般的地方吃不到……” 陈狂飙找了两瓶五粮液，菜式就是围绕炖土鸡搞的几个经典的昌河土菜。 味道果然比较惊艳，王剑飞的体会特别。 喝酒的时候，陈狂飙先讲： “剑飞书记，今天请你来家里吃饭还有另外一个意思！我想这个家很快就准备搬，我给老婆找了市里的一家幼儿园，联系好了，她进城！ 我父母年纪大了，刚好也需要享受城里的医疗了，也都进城！以后昌河这边就我一个人在这边，这样我这个公安局长就不会有什么牵挂……” 王剑飞道： “陈县长，你提到工作，我跟你讲一讲！咱们公安工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昌河这个盖子怎么揭开，这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 我们主要是充分做好准备，团结在蒋书记周围，认认真真的办好县委和县政府安排的工作……” 王剑飞具备和陈狂飙碰了一杯，然后才把话题引向柳乐琴。 柳乐琴是律师，在沙州政法系统关系很深，她又是郭秀东的老婆，手里面掌握不少东西！ 王剑飞道： “狂飙，你首先要想办法保护好人家！郭书记出事我想不会没有原因，你是昌河的老干部，定然清楚一些东西！另外，我刚才讲我们要做好准备！ 这个准备你现在就要有储备，不是嘴巴上讲一讲，而是实实在在的准备好……” 陈狂飙听得很认真，听了之后他道： “剑飞书记， 你放心！这件事我亲自去抓，以后我周周都会去沙州，回头联系上柳律师之后，我会把郭秀东书记的一些事情给摸清楚！ 我跟王野讲了，我们昌河一定会动，我们不可能永远是现在这个局面！ 所以我和他是使命在肩，我好不容易当上公安局长，也不是只想混个官当，也想有作为，也想干成事情……” “来，剑飞书记，我敬你一杯！我五十岁的人了，官也当不了太长时间了！从个人前途来说，到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想往上爬难度太大了，我也不想了！ 就这个公安局长，我想踏踏实实干好，能够配合县委县政府干几件漂亮的事情，这一辈子我也值得了……” 这一杯酒喝下去，陈狂飙豪情万丈，王剑飞都很受感染，他甚至觉得自己之前在工作上是不是功夫下得太少了？ 第194章 蒋高武能信任吗? 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田明智调研昌河县，本来这件事和王剑飞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最终招待这一块，王剑飞还是参与了。 有句话怎么讲来着，王剑飞想低调一些，毕竟最近出了一些风头，昌河的主要领导是蒋高武，另外是柳军振，维护一把手的权威这是讲政治。 但是现实中，实力好像又不允许，因为田明智点名要跟王剑飞吃饭，搞得县政府办那边安排的接待都蛮尴尬，因为柳军振本来说想和田明智吃饭的！ 田明智现在炙手可热，谁都知道他是唐宜的人，市公安局他的话比局长都管用！柳军振是非常精明的人，田明智到昌河县了，他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但是结果政府办跟他反馈：“县长，田局长今天在接见县公安局班子的时候，他主动提出来晚上要和王剑飞书记一起吃饭！ 要不要我们把接待安排了，再给剑飞书记打电话，让他也一并参加！” 柳军振皱了皱眉头，他想了蛮久，还是没有这么安排！他和王剑飞之间，名义上他是领导，因为排名靠前，实际上他还不太敢把自己放在前面。 因为王剑飞在市里的关系他比不了，除了唐宜书记这一条线之外，王剑飞现在和陆国良的关系也走得近！陆国良从昌河离开之后，已经旗帜鲜明的和昌河的人划清界限了。 柳军振找过他无数次，但是陆国良基本都袖手旁观，不掺和昌河的事情！之前陆国良在昌河的一些关系，他都渐渐的疏远了，但凡是疏远不了的，都转移到沙州去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昌河毕竟是小县城，沙州才是海阔天空！ 在这样的背景下，王剑飞在昌河的工作却被陆国良大力支持，老陆在昌河留了很多政治资源，这些资源都被王剑飞利用上了，王剑飞能很快站稳脚跟，甚至在昌河出了不小的风头，背后陆国良的力量不容小觑。 在这种情况下，柳军振和他一同出席宴会就没有必要，王不见王是官场的规矩，一桌宴席只能有一个老大和核心，昌河作为接待方，一下有了两个核心，下面的人也为难。 更何况田明智点名要跟王剑飞吃饭，说明两人的关系匪浅，柳军振掺和其中，有些话又不方便讲，完全没有必要嘛！ 柳军振这边就不安排了，晚上县公安局安排，王剑飞和田明智就碰了面。 见面吃饭，那自然是公安局这边局长、常务都在，陈狂飙作为地主，他表现得八面玲珑，气氛搞得非常融洽！ 然而重头戏还是在晚饭之后，田明智和王剑飞单独喝茶，这个安排除了两个人之外，只有王剑飞的司机陈志刚知道，而陈志刚又是田明智亲自安排的人。 见了面之后，田明智跟王剑飞讲： “王书记，我觉得昌河的有些工作可能不能再等了！陈狂飙这个人应该能干事，王野在这边也站稳了脚跟，昌河公安这一支队伍自从上一次整肃之后，改变很大！ 今天我调研县局，发现百分之八十的都是新面孔，实际上有三分之一都是异地调任，如果书记成熟了，就要动啊！” 王剑飞沉默不语，这不是拍脑袋， 头脑发热能决定的事情！昌河这么复杂的局面，牵一发动全身，要动昌河的人和事，下决心容易，一旦局面出现问题，再要收回来那就不可能了。 一盆水泼出去了，还能收回来吗？完全不可能嘛！ “狂飙局长的意见是怎样的？我想他的意见尤其重要，这么久都等了，多等一段时间其实无所谓！” 田明智道：“王书记，你是真懂陈狂飙，我没有直接跟陈狂飙讲这件事，只是间接的提醒，他的态度相对保守！” 王剑飞道： “我在昌河县的时间不算太长，而且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面，我都在抓文化和体育！其实文化、体育看上去是边缘化的部门，但是这两个部门接触到的是社会的各个层面。 尤其是体育这一块，昌河的各阶层都参与，三教九流的人都有！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复杂的，如果要有所动作，还是要缜密的计划部署……” 田明智道： “王书记，根据我们近一年多的侦查和摸排！大致可以认为郭秀东的死应该是人为！我不瞒你，在磷矿内部我们有线人，线人在里面进行了一系列的侦查，发现了不少的问题线索……” 王剑飞瞳孔一收，内心遽然紧张，虽然他之前笃定郭秀东出事必然有蹊跷，但是他那毕竟只是个人想法，他内心还是希望郭秀东的死只是意外。 每个人都希望这个世界是光明的，不希望这个世界有那么多黑暗和阴影，王剑飞也不能例外。 但是公安局侦查出了问题，这是实锤了，王剑飞还是内心震动，同时愤怒不能遏制！这件事太恶劣了，县委副书记可是昌河县的三把手，是重要的领导干部。 可是有人为了掩盖罪行，竟然想到了杀人的手段，仔细想一想，像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他们不敢干？ 人心真的不可窥探，很可怕！ 田明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继续道： “我们现在对昌河的情况掌握得比较仔细，如果要动手，肯定从黄赌毒入手！现在抓社会治安和风气，昌河县搞过公务员的涉毒筛查，出了问题！ 有些说这是少数情况，我说当我们发现了一只蟑螂，意味着存在无数的蟑螂，只是我们没有找到而已！” “黄赌毒是幌子，因为很多人和这三项是重叠在一起的，我们把人抓了，到了我们公安局管辖的范围之内，一切就是我们说了算了……” 王剑飞明白田明智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先抓一批涉案的人员进去，等进去之后再对他们进行审查，把他们其他的犯罪事实挖出来，掌握事实之后，再进一步深入行动，最后达到彻底整肃昌河政坛的目的。 王剑飞认真听田明智的部署安排，应该说老田是个人才，而且布局草蛇灰线，花了很多精力，很长时间在昌河的事情之上。 从他讲的策略来看，好像也可操作，但是王剑飞反复想了之后，觉得还是要谨慎！ 必须谨慎，不能轻举妄动，但是…… 王剑飞和田明智喝完茶之后，彻夜难眠，很显然不是喝茶的原因，而是心中装了事情。 昌河的问题能不能有所行动了呢？王剑飞一点底都没有，心中不踏实，这种感觉以前很少出现。 “还是太嫩了吗？没有经历太多的事情？”王剑飞暗想。 他跟在唐宜书记身边经历了很多事情，有些事还惊心动魄，但是那个时候他毕竟只是秘书的角色，天大的事情，天大的压力都是唐宜去顶的，他就是一个观摩的角色。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需要独挡一面，这事儿非同小可，让他遽然下决断还真的困难！ 他实在是睡不着觉，凌晨一两点了还迷迷糊糊，一直到凌晨四点左右，他才迷迷糊糊入睡。 睡觉了做噩梦，梦到了柳乐琴，说柳乐琴长得很漂亮，竟然是狐狸精变的！然后柳乐琴找到王剑飞，逼着他一定要找到杀郭秀东的凶手， 王剑飞实在是为难，没有办法达到要求。 然后柳乐琴突然变了，变成了一尊妖怪，张开的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王剑飞的脖子，就这一瞬间，王剑飞就豁然醒来了。 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从头到脚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看了看表，差不多七点左右了，他冷静了一会儿，给司机陈志刚打电话，说自己头有点晕，可能需要晚一点上班去，让他不要来太早。 王剑飞洗澡之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郭秀东的样子。 王剑飞和郭秀东认识还是在市委，那个时候郭秀东也是秘书，应该说王剑飞还要感谢他，因为郭秀东在市委待的时间差，很多地方都是他给王剑飞建议和指点，要不然王剑飞可能还要吃一些暗亏。 郭秀东下放去澧河区，王剑飞和赵承刚之间有互动，郭秀东也很懂人情世故，给了王剑飞很积极的回应。 尤其是郭秀东到了昌河县之后，他踌躇满志，要大干一场的神色王剑飞记忆非常深刻。 两人喝酒的时候，郭秀东跟王剑飞讲自己手中掌握的问题线索，义愤填膺： “剑飞，你看看这些王八蛋，他们不仅侵占国家资产，而且还鱼肉百姓！我们大部分当官的不仅没有约束他们，反而被他们收买，然后为虎作伥！ 东山镇是个什么样子，你没去过不能形容啊！老百姓很苦啊，他们的土地，他们的家园！现在满目疮痍，甚至有些人还背井离乡！ 我郭秀东既然被组织信任，组织安排我到了昌河县，我当这个副书记，就要肩负责任，就要解决问题……” 王剑飞当时劝郭秀东要小心谨慎，但是他也不能多劝。 那个时候王剑飞的想法是郭秀东立功心切，急功近利，但是现在看来，郭秀东内心的愤怒和冲动的重要因素不一定是为自己的仕途，可能真的有那份正义感。 我们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尤其是王剑飞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他年轻一二十岁的时候何尝不是眼睛里揉不进沙子，可以说是嫉恶如仇。 那个时候如果王剑飞面对这种情况，手中又有足够的权力，可能有会像郭秀东一样，因为郭秀东也不知道坏人能够坏到那种程度，这个世界上的人还有如此穷凶极恶的存在啊。 只是王剑飞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见过了太多的虚伪，他已经没有年轻的那一份真实了，他会用自己如今的城府去揣度别人。 他揣度郭秀东就是凭自己的城府，这里面是不是会有偏差？ 王剑飞抽了几支烟，难受极了！他之前有个想法，就是想去郭秀东墓地看一看，但是他现在压根儿忘记了。 也不是忘记了，他对柳乐琴的死缠乱打给搞怕了，生怕去看了郭秀东的墓地，柳乐琴又不依不饶，然后他不胜其烦。 王剑飞忽然觉得脸红，柳乐琴是个什么玩意儿？她最早是跟郭秀清搞在一起的，她跟郭秀东的结合纯粹就是堂弟给老哥解决麻烦。 就这么一个女人，郭秀东死了之后，她依旧无比执着的要给老公讨公道，不能说这个女人这么做是为了利益吧？因为这件事对她来说没有利益。 就这样一个女人，她内心还有是非和善良，王剑飞想自己有什么？ 他反复思忖，觉得今天内心很不通透，很多地方想不明白，也下不了决心，他最后把电话拨给了刘湘江。 刘湘江对他的帮助很大，有点人生导师的意思，官场上很难交真正的朋友，但是刘湘江是意外，这个人是真通透，如果他的功利心再强一点，肯定不止是交通局长。 他跟刘湘江也没客气，开门见山就讲现在的一些问题，当然，保密意识他还是有，只是说自己最近遇到困难，实在是拿不准主意去怎么干事情。 刘湘江一下就明白王剑飞的意思了，他道： “剑飞，你首先遇到了问题就要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昌河这个班子是市委定下来的！这个班子你是否信任！” 刘湘江这话一说，王剑飞愣了一下，考虑了良久，他道： “刘局，实话讲，我不能完全信任！” “那我再问你，你信不信任昌河县的一把手？” 卧槽！ 刘湘江这话简直是灵魂拷问，王剑飞能不能信任蒋高武？这怎么回答？ 刘湘江道： “我马上要开交通局的党组会议了，你把我这两个问题想明白了，我想你的困惑也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也能给你处理事情的答案！” 刘湘江说完，把电话挂了，王剑飞拿着手机，脑子里陷入了沉思，他就问自己一个问题，蒋高武能不能信任？ 如果蒋不能信任，他是一把手，那昌河的事情怎么解决？如何解决？王剑飞能解决吗？ 第195章 不太看好!! 每临大事需有静气，这是王剑飞对自己的告诫，他在昌河县的工作面临一个比较大的难题，他决定先静一静，等一等，看一看。 越是急的事情越是不能急，当我们决策要干一件大事的时候，不管多么热血沸腾，都应该让自己先捂一捂，当我们特别激动的时候，当时认为好的东西，冷静下来未必好。 我们觉得一定能成的事情，可能经不起现实的考验，所以冷静非常重要。 王剑飞在昌河捂了一周，周末他回沙州，回沙州第一件事就是联系柳乐琴。 见到柳乐琴之后，这个女人比之前明显清瘦多了，但是精神很好，一双眼睛比之前有神很多。王剑飞跟她讲： “柳律师，之前我一直没有主动跟你沟通，但是秀东的案子我一直放在心中！我去昌河是接替秀东的位子，这个位子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 但是柳律师，我的难处你也要理解，秀东的事情一定要解决，这个案子一定要查清楚！但是要讲策略，要用方法，不能随意草率的乱行动。 那样不仅达不到目的，甚至可能还有出现新的悲剧，这绝对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极有可能！” 柳乐琴道：“昌河的陈狂飙局长找过我，说是受你的委托，我柳乐琴干了这么多年的律师，明白这个案子的难处！所以陈狂飙局长我肯定不会认，他在我这里拿不到任何东西！ 如果想要拿到秀东留下的东西，或者是我掌握的线索，只有你王剑飞书记过来才有用……” 柳乐琴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脑子里很有沟壑，她就是要拽上王剑飞，因为他觉得只有王剑飞深度介入，郭秀东的案子才有希望。 她不找其他任何人，一方面是信任的原因，另一方面他觉得分量可能不够！ 柳乐琴和郭秀东的婚姻比较短暂，但是她给郭秀东生了一个孩子，目前这个孩子还小！在沙州来说，柳乐琴是绝对的成功人士，所以当下找她想给她介绍对象的人也很多。 另外，沙州一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对她也觊觎得很，柳乐琴有才有钱还有花容月貌，哪个男人能不喜欢？ 但是柳乐琴将所有人的人都拒绝了，她的执念都在郭秀东这边，这种情况下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王剑飞刚开始都还不怎么相信，但是架不住这个女人的执念啊！她独自带娃， 也不重新组建家庭，她甚至跟别人讲过： “我柳乐琴年龄虽然不太大，但是经历的事情很多，这世界上的人和事我基本都看明白，看透了！所以我现在其他的事情都不想，第一是把秀东的案子搞好，让他能够含笑九泉。 另外就是我把生的孩子养大，让他将来成为顶天立地有用的人，其他的我都不在意！” 王剑飞对柳乐琴这样的女人，以前只有鄙夷，但是现在他竟然有些佩服！ 这世界上的人真的太复杂，很难用好或者坏来标签，可能柳乐琴在没有碰到郭秀东之前，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坏女人，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伦理道德她都顾不上。 然而她遇到了郭秀东，整个人的改变便翻天覆地，可能有人之所以还在沉沦，只是没有遇到她命运中的那个能让他或者她改变的人吧！ 王剑飞去了郭秀东的墓地，这是个很普通的地方，只有一块简陋的石碑，石碑上写着郭秀东的名字，还有还有一张他帅气的照片。 王剑飞把花束放在他的墓碑前面，一语不发，他心想不管怎么样，既然田明智那边已经掌握了那么多的问题线索，郭秀东之死，这个案子一定要搞清楚。 王剑飞在昌河捂一个星期，这一次来沙州先看郭秀东的墓，这其实是在下定某种决心。 当然，从郭秀东墓碑这里离开之后，他下一站就是去找唐宜。 唐宜的新任秘书马平已经托了很多关系希望能和王剑飞见面，他要当面请教，他应该是觉得自己和唐书记没有太契合。 虽然王剑飞离开市委的时间不短了，但是唐宜还是经常提到王剑飞，这让马平倍感压力。 王剑飞先和马平吃饭，吃饭的时候他道： “马科长，书记的一些基本的情况我之前跟你沟通过，我们在电话里面谈了很多事情，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怎么讲呢，唐书记的秘书不好当，因为他本身的水平太高了！ 我们当秘书的要跟上书记的思维非常困难，所以在工作之外要多下功夫，这才是肺腑之言！书记喜欢有才华的人，如果才华够，这个工作就能得心应手！” 王剑飞这番话是肺腑之言，关键是他现在也只能这么讲。 马平和唐宜的关系不可能达到王剑飞和唐宜的关系，这不是才华的问题，而是两个人没有共患难的基础。 王剑飞给唐宜当秘书的时候，唐宜是最低潮的时候，当时很多人都认为唐宜坚持不了一年就要灰溜溜的离开，在那种情况下，王剑飞跟着唐宜经历了太多事情了。 唐宜虽然压不垮，但是其实压力很大，在巨大压力的情况下，唐宜和王剑飞谈了很多事情，甚至有些和政治没有关系，上升到哲学的高度去了呢！ 当今沙州的局面已经完全改变了，唐宜成了绝对的权威，沙州的局面他完全掌控！如果真要说还有瑕疵，那就是沙州深层次的改革，比如像昌河这样的区县， 从最底层的凸显的矛盾还是存在巨大的问题。 但是这些问题都不是唐宜切肤之痛了，马平在这种情况下给唐宜当秘书，怎么可能亲密无间？ 当然这些话不能讲，王剑飞能讲的都是积极正能量的东西，鼓励马平多学习，多下功夫肯定没有错，这对马平个人的成长也有好处。 和马平吃了一顿饭，因为喝了酒又是晚上了，当晚王剑飞就没有去见唐宜。 第二天清早，王剑飞就陪唐宜去打拳。 唐宜心情很好，他道： “剑飞，我的规矩你清楚，你跟我学打拳，付出的就必须要有故事！你今天想讲什么故事，想好了没有？” 王剑飞道：“书记，我今天就讲一讲郭秀东这个案子背后的一些故事，您听一听！” 王剑飞有备而来，他把目前从田明智那边拿到的一些东西，还有柳乐琴手中的一些东西，另外就是昌河目前的一些乱象和现状等等，王剑飞都讲了。 他讲得比较透，占的时间比较长，今天幸亏是休息日，要不然会耽误唐宜的上班时间。 唐宜听了之后，问： “剑飞，你讲了这么多，我想你应该想到了一些解决问题的办法，我想听一听你准备怎么去解决问题呢？” 王剑飞深吸了一口气，道： “书记，我想昌河问题的解决， 我个人的力量比较单薄！我一定要争取到蒋高武，蒋书记的支持！蒋书记去昌河是带着任务去的，您给他安排了作业我也清楚！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昌河的问题没有解决，或者说这个盖子还没有人敢揭开，市里有人说蒋书记可能不靠谱，昌河在他手中可能不会有大的变化，但是我觉得可能他有苦衷，暗中也有想法！” 王剑飞说到这里，忽然笑道： “书记，您是否还记得当年我们讨论过一个问题，把气节挂在嘴上的人，可能最早变节！见人都说仁义道德的人，可能肚子里全是男盗女娼，嘴上说钱不是问题的人，可能钱才是最大的问题……” “从这个定论来看，我想蒋高武书记是不是不能轻易的给他下定论？” 王剑飞绕天大一个圈子，最后当着唐宜书记的面， 问了一个问题，这是个疑问句， 需要唐宜书记给他一个回答！ 王剑飞在昌河捂了一个星期，他就反复想刘湘江的那个灵魂问题，那就是蒋高武究竟能信任吗？ 王剑飞完全不知道，老蒋现在当县委书记当得风生水起，在昌河他有赴不完的约，每天都有人请他吃饭，他和社会的三教九流都打成一片。 昌河的这些商人，基本上都请他吃过饭，或者说陪他打过牌。 老蒋喜欢打牌，所以陈启星安排的牌局很多，他们好像还有固定的据点，这些据点全是昌河社会各界精心安排准备好的！ 蒋高武在这种情况下，享受一把手的绝对权力，能信任？ 王剑飞想来想去，他觉得这个问题只能问唐宜，其他人的回答都不好使！唐宜还是否信任蒋高武？ “嘿，剑飞啊，我们有些日子没见了！今天见面我们打了拳，讲了故事，最后你还将我一军，嘿嘿！” 唐宜这一说，自己都笑了，他道： “剑飞，党的干部不是我唐宜选的，而是我们组织经过了反复的斟酌筛选出来的干部！他既然还是县委书记，组织就依旧信任他！ 你讲得很有道理，昌河的事情要依靠一把手，一把手要发挥十分关键的作用！ 但是如果这件事你去主导，那具体的事情具体分析，你经历的事情也不少，应该知道现实的情况往往很复杂，不是很简单能解决问题的！” 你在我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所有答案，但是能得到部分答案，你自己再去完善吧！ 王剑飞点点头，唐宜的话听上去云山雾罩，其实他的意思还是蒋高武可以信任。 但是当领导的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把话说死， 必须要留有余地。 不过王剑飞却有了解决问题的思路了，他从唐宜这里离开之后，第一件事就给陈启星打电话，他知道这个周末蒋高武也回沙州了，他要当面见蒋高武。 蒋高武在沙州是开发区的老书记，但是沙州开发区真正发展起来却是陆国良接手之后的事情！现在的开发区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整个开发区几千亩土地现在都开发了。 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湘汽集团的建设，一块荒地，几千亩地方，经过了一年多的高速建设，如今完全旧貌换新颜了。 从开发区再看沙州的城市建设，这两年城市发展太快了，建设的速度太惊人了，王剑飞走马观花看了一下，感觉完全陌生了。 沙州已经开始起飞了，昌河还是现在的样子，这么搞下去，昌河会不会错过这一次发展的机会？ 蒋高武的家住在沙州的郊区，他的父母都双双健在，两老都是八十多岁的高龄了，王剑飞今天过来就给两老带了一点礼物，都是老人用得上的东西，陈志刚亲自挑的。 蒋高武这一次回来，主要是侄子好像要订婚，按照土家族的习俗，仪式搞得比较隆重，所以蒋高武也会来参加。 王剑飞选择的时机是这件大事结束之后，王剑飞和蒋高武吃一顿饭，然后两人就需要双双返回昌河县。 “剑飞，什么事情都等不到咱们回昌河了说，我想肯定不是小事情吧？” 王剑飞道：“前几天，大约一个星期的样子，市公安局田明智副局长来我们昌河调研，他提出了我们昌河县存在一系列的问题，可能市公安局牵头，我们昌河县公安局为主力军，要在全县范围内搞一场涉黄、涉赌、涉毒的专项行动。 书记，这件事我当时不敢表态，想来想去这是一件大事，像这样的大事我必须及时跟您汇报，要您给指导！” 蒋高武皱眉道：“狂飙呢？他这个公安局长怎么不及时汇报？” 王剑飞道： “狂飙局长刚刚走马上任，可能手底下几个兵都还没有完全掌握清楚，我想他多少还是有一些疑虑！但是田明智局长，还有王野常务副局长的意思，昌河的问题好像必须是要动了……” 蒋高武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剑飞，欲言又止。 王剑飞立马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给他散一支，蒋高武烟瘾比较大，尤其是想问题的时候，他最喜欢抽烟！ 王剑飞帮他把烟点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秀东同志的案子是不是有线索？如果以这个案子为线索觉得可以搞清很多问题，我不太看好……” 第196章 要行动了?? 蒋高武的一句不看好，让王剑飞心中一沉，但是旋即他意识到老蒋这个人实在不简单。 可能王剑飞关注注意的事情，蒋高武也一样在关注，他掌握的情况可能比王剑飞更多一些？要不然为什么他一语就说郭秀东这个案子作为突破口，他并不看好呢？ 蒋高武道： “剑飞，这里没有别人，在我家里说话可以坦率一点！我讲实话，昌河县县委书记这个位子想做好难度很大，我们现在很多工作没有开始，上面的领导对昌河县的工作也不是很满意，我们自己也不满意嘛！ 但是有什么办法？昌河当下的现状不管谁来管这一摊子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规律，要处理棘手的事情必须要有充足的时间和充分的耐心，这一点你要理解！” 王剑飞愣了一下，心想蒋高武这番话有点发自肺腑，和他平日的作风差别很远。 老蒋在昌河担任县委书记，普遍认为他比较揽权，另外无论是工作还是作风，他都比较放得开，没有一般领导的那种谨小慎微，他属于身上有匪气，有江湖气的领导。 王剑飞刚到昌河的时候，感受到的压力其实比较大，蒋高武可不管王剑飞是不是唐宜的秘书。 他的逻辑很清楚，那就是他混了几十年，摸爬滚打才到昌河县委书记的位置上，他到了这个位置上，那就不是一个委屈自己的主儿。 王剑飞想用市里的主要领导压制他，那是痴心妄想，他有能力有把握把王剑飞整得无立足之地，当时王剑飞就是这种感觉，所以他选择避其锋芒。 但是现在看来，老蒋的沟壑在心中，当然，到了老蒋这个段位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他心中究竟怎么想的谁能知道呢？ 老蒋又讲： “郭秀东同志的死如果真不是意外，那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你如果是这件事幕后的人，你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王剑飞愕然。 蒋高武继续道： “解决的问题很简单，那就是制造这一次事故，或者说和这一次事故有关联的所有人都抹掉！” “这可能吗？俗话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只要做了，就会留蛛丝马迹，顺藤摸瓜，肯定能找到事情的根本！” 蒋高武笑了，道： “是，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别人干脆就留一条线索，顺着这个线索你去查，查到了凶手和幕后主使，然后这件事结案，真相大白了嘛！ 但是这个案子真相大白于我们昌河的问题解决有什么关联呢？有必然关联吗？” “我知道你心中想的是郭秀东同志的死可能和磷矿有关系！那磷矿应该是背后的主使是不是？” “我负责任的讲，绝对不可能！这个案子就算顺藤摸瓜查出来了，也绝对扯不到磷矿那边去！东山磷矿那是东山最大的利益纠葛体，如果真威胁到他们的生存了，那肯定会面临很大的危机。 但是这些危机能不能反噬他们呢？他们里面能人辈出，会想不到这件事会留天大的后患？” 蒋高武喝了一口茶： “剑飞，电视剧为什么精彩？我想精彩的原因很多时候不是主角有多强，而是主角的敌人很强，甚至比他还要强，可能这才精彩！ 所以你跟我讲的田明智的很多想法，前提是他觉得自己很聪明，别人比较傻，有这个前提的话，我想事情要解决只怕距离还非常的远……” 蒋高武这么一讲，王剑飞哑口无言。 他不得不承认蒋高武口才了得，而且思路清晰，王剑飞怎么讲？ 从沙州回昌河县，王剑飞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肯定是要动了！ 这件事就好比小马过河，有人说河浅，有人说河深，但这条河究竟是深还是浅呢？可能得自己趟一趟才知道。 然而，出乎他意料，常委例会的议题出来的时候，唐敏跟王剑飞汇报，说常委会要讨论昌河县扫黄打非，综合治理等相关问题，县委可能要牵头搞这件事。 王剑飞大吃一惊，这件事上常委会？这是蒋高武的意思吗？ 常委会的议题都必须事先有沟通，而不是说抛一个议题上去大家讨论，这种情况是非常少的！ 官场上的事情，讲究程序的严谨，常委会是一道重要的程序，定好的事情，在常委会上通过了，就代表这件事有了权威。 但是真正的事情决策不是常委会，就像扫黄打非的事情，这是政法沟通，现在上会的话，说明蒋高武至少和政法委书记张鹏通气并且达成共识了。 可能这还不够，因为这件事关联比较大，县长柳军振绕不开，那柳军振是不是也同意这件事了呢？ 王剑飞想了想，他跟胡立讲： “胡立，你联系一下政法委张鹏书记，看他什么时候得空，我跟他碰个头！” 政法委就在县委里面，但是张鹏和王剑飞见面的时间很少很少，实际上王剑飞和书记蒋高武在一层楼办公，两个人见面的时间都非常的少，这就是官场的特点。 很多人以为常委们经常能相互串门，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多数时候都是各自管自己的一摊子事情，很少出现碰在一起的情况。 当然，有些需要碰头的事情，一般来说都是蒋高武安排县委办联系，然后碰头研究，王剑飞则很少发这样的指令。 王剑飞不分管政法这一块，但是他分管党群，他把张鹏叫过来，和党群工作有没有关系？ 张鹏来得很快，王剑飞让胡立给他泡茶，然后道： “张书记，我刚才看常委会上要研究扫黄打非相关问题，这是县委要给你们加担子了！我前几天在沙州和蒋书记碰头见面，当时就提到了这个问题，因为前不久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田明智到了昌河！ 田局长觉得昌河公安队伍建设现在已经具备了充分的战斗力，可以打仗了，我又不分管这一块，田局长那天把我叫过去喝酒，我跟书记汇报之后，反馈这么积极，我想跟你也把这个情况简单的讲一讲……” 张鹏道： “剑飞书记，您但讲无妨，我洗耳恭听！” 王剑飞道： “我讲第一件事！我们公务员队伍里面涉毒的问题，田明智局长重点讲了这个问题！他说当我们发现了一只蟑螂，可能意味着我们整个屋子都是蟑螂了！ 公务员或者是其他国家公务人员吸毒涉毒，这样的事情要零容忍，田明智态度比较坚决，当然可能我们市一级组织部门和纪检部门也在制定相关政策和规定……” 王剑飞这番话讲得很随意，平淡得很，但是这番话听在张鹏的耳朵里面，那不啻于是惊雷阵阵。 因为张鹏的难言之隐就在这事情上，这就好比有些男人功能不行，内心很痛苦，面上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张鹏现在有个特别难搞的儿子张正威，这小子涉毒上一次已经查了一次查出了问题，虽然说这个问题如今被捂得死死的，但是如果这小子不改，再被查到了，碰到了全市范围内的公务员的统一查毒，那会是什么情况？ 张正威一个小公务员查了也就查了，最多丢掉工作而已，但是他的父亲是张鹏，政法委书记的儿子被查出涉毒，张鹏的仕途还要不要继续呢？ 王剑飞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张鹏表情的变化，他道： “张书记，所以这一次扫黄打非工作，政法委要发挥主导作用，我们县要积极配合市局，要认真扎实的把市里的要求夯实！ 本来我讲这些话不合适，但是书记让我管党群工作，但凡牵扯到干部的事情我都能管一点！我想这一次扫黄打非可能也不止是针对社会，还要我们刀尖向内， 要针对我们自己干部队伍进行刮目疗伤……” 张鹏一直没有说话，明显有点紧张！ 王剑飞为了缓和气氛，他从抽屉里拿了一盒烟出来，递给张鹏一支，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两人在办公室吞云吐雾，好像气氛就略微缓和了一些。 张鹏和王剑飞之前掰过腕子，在王剑飞的印象中，张鹏就是个很混蛋的干部，因为一己私利就拿人家孔雀山庄开刀，那一副官僚耍权力的嘴脸实在是太恶心！ 王剑飞当时真的不能忍，所以才果断出手， 以雷霆之势把张鹏给压了下去！ 但是这件事之后，王剑飞跟一些领导说到这个情况，领导的反馈在基层这种情况比较普遍，这也是为什么市里派了那么多人去沿海学习，去新加坡学习。 唐宜讲： “我们派干部出去学习，他们学到知识只是最基础的，关键是要见世面，然后长见识，要意识到我们党员干部应该以什么工作作风来干工作！” 唐宜的这个讲话是在全市干部大会上的讲话，也是在市委党校以及市委青干班上的讲话。 很显然张鹏就是没有跟上时代，他从基层爬上来，把一把手当成了一霸手，做事情很混蛋。 但是这种人对付起来也没有那么困难，那就是用更强的力量让他服软，让他意识到威慑的存在，王剑飞就用这个办法。 他跟张鹏提要求，让这一次公安的行动由政法主导，这是什么意思？ 实际上就是要张鹏全力支持，不能在后面拽后腿！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局长如果一条心，那昌河首先在内部大环境上面，能够保障这一次行动意见一致。 下午开常委会，除了县委常委参加之外，公安局局长陈狂飙，常务副局长王野，检察院正副检察长，人民法院的正副院长都参加了会议。 在会上一致通过政法委提出在全县范围内展开扫黄打非行动的方案！这个方案是政法委出来的，那张鹏是不是“主导”地位？ 蒋高武在会上也明确这个行动要在政法委的统一领导下，认真扎实的搞好，要实打实的让人民群众看到扫黄打非的成果，绝对不能走马观花，搞一些飘皮的事情。 政法委书记张鹏在会上表态发言，表示政法委，公安局，检察院等单位一定认真落实行动方案，一定把这项工作当成年度重点工作来抓！ 张鹏尤其讲到，说昌河要发展，必须要有良好公平的社会环境，必须要有稳定的社会治安，现在昌河社会治安问题很复杂， 综治工作难度大，人民群众的反应十分的强烈，在这种情况下，县委决定启动扫黄打非，时机正好…… 张鹏还是很能讲的，他趁着这个机会又把公安局的正副局长都表扬了一番，说陈狂飙是基层工作经验非常扎实丰富的局长，他率领的公安局一定能够为党和人民立大功。 王野常务副局长是多年的刑侦专家，本身又有部队背景，作风非常的扎实硬朗，是警察队伍中的精英，这一次县委决策搞专项行动，也是给王野发挥的舞台。 他希望王野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专长，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把工作做下去，做出成绩，做出成果！ 卧槽！ 真的人不可貌相，张鹏的发言充满了激情，让整个常委会会议上都有一种振奋向上的力量，如果第一次认识张鹏，一定会对其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觉得这个人实实在在是个干工作的好领导，这个人肯定值得党和人民信任。 然而，王剑飞又从这里想到了唐宜当年讲的那个“哲学”问题，那就是整天将仁义道德挂在嘴边的人，其实肚子里可能全是男盗女娼…… 王剑飞不能如此恶意的去攻击一个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但是张鹏的言行肯定存在不一致的地方，张鹏真有他讲话的这个高度，那王剑飞之前和他哪里还有矛盾爆发？ 在众人的掌声中，张鹏的讲话结束，他讲完之后特意的瞥了一眼王剑飞。 他心里现在一肚子苦水，因为本来他觉得这件事是蒋书记要完全掌握主导局面，那样他张鹏背靠老蒋，这一次要好好的出彩。 结果呢？？事情比他想象的复杂很多！！ 第197章 陪酒?? 周芳最近有些心事重重，她连续约了几次王剑飞，一次是约了去商溪看球，另外一次是在沙州吃海鲜，王剑飞都没有应约。 本来她热情蛮高，一下就冷却纠结了，内心有些失落，恰好最近她的闺蜜江灿又回来了，上一次她的孔雀山庄停业，她求人无门，只能跟远在深圳的江灿打电话。 江灿父母都是领导出身，而且他现在的公公又是昌河某局的局长，一把手，在昌河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昌河的事情就需要关系解决，当时周芳也准备了一些钱，想让江灿帮她运作呢！ 江灿回来之后，感觉周芳变化很大： “周芳，我感觉你改变很大，以前你一谈就是生意经，搞得我经常跟你泼冷水！在内地，尤其是我们昌河这种地方，要做生意必须要有关系，这就是人情社会，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在昌河待的原因。 就这么巴掌大一块地方，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你开个餐馆都这么难，更何况做大事？” 周芳笑笑，江灿盯着她上下打量一番，道： “我的天，你不会是因为感情的事情改变的吧？我可跟你讲芳芳，这可挺危险啊，我都跟你讲了，像你这种情况在昌河解决不了问题，你最好的选择是去雍州，不求找高富帅，但是一定要找个见过世面的人，在县城找个男的，那这一辈子都白瞎了……” 周芳叹口气道： “小灿，没那么简单！我们就是高不成，低不就，很多事情一言难尽，哎，不说了！今年遇到了一些坎坷，但是最终还是过来了，山庄的利润也可以，我心满意足了……” 江灿也是冰雪聪明的人，周芳这个态度她就明白事情肯定不简单，她拼命怂恿要见一见那个男的。 然后孔雀山庄这边的转危为安，江灿当时给自己的公公打过电话，她觉得这应该是自己家里人给力了，要不然孔雀山庄的大麻烦怎么能解决？ 周芳本来不太敢给王剑飞打电话了，但是经不住江灿的怂恿， 最后她咬紧牙关给王剑飞去了一个电话。 王剑飞正闲着无聊，便道： “周总，有没有其他人啊？要不要我带点酒！” “也……也没有什么人，我一个闺蜜从外面回来，主要是为我弟弟的事情……” 周芳的弟弟周华现在是天大的麻烦，无业游民，没事儿干，年轻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走歪路，周华之前跟社会上的某些人就走得太近，甚至还受到了一些牵连。 周芳这一次下定决心要把周华的事儿解决，她想的是送周华去部队，但是这年头考兵也要关系，她想趁着江灿这一次回来，把这个关系走通，安排周华到部队锻炼一下。 王剑飞来得比较快，打车呢，考虑有其他客人，他拎了两瓶酒。毕竟老是白吃白喝他也不好意思，到了周芳在孔雀山庄山顶的家里，感觉心旷神怡。 王剑飞上一次来过一次，那是那一天天气没有今天好，今天可以将县城的全部都尽收眼底！而孔雀山庄其实就是一座山头，整个山头就是一个农家乐和游乐场，这在昌河来说真的是头一号！ 周芳已经在楼底下等着了，王剑飞道： “周总实在是不好意思，上次说去商溪看球赛，我没去成！到沙州我也刚好撞了日程，今天没事儿，待会儿小酌两杯，当是赔罪！” 今天的周芳特意打扮过，穿了一件黑皮大衣，膝盖下黑色棉丝袜紧紧包裹着她秀气的腿，精致的黑皮靴，更多了几分成熟妩媚的味道。 她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水汪汪的大眼睛落在王剑飞的身上似乎还有些迷离，女人很美，有些动情的女人最美。 到了客厅，江灿当然就看到了王剑飞，第一眼她的印象就不太好。 王剑飞今天穿着夹克，脚下踩着皮鞋，这装束很老土，他觉得倘若是父辈或者是领导这么穿还行，王剑飞这么穿，不是显摆自己的身份吗？ 江灿在广东发展，对县城的人有一种骨子里面的轻视，尤其是县城的年轻人，大好青春就窝在小县城里面做井底之蛙，这样的人能有多少前途？ 她尤其厌恶县城的一些男的，考个小公务员，一个月拿一千出头点的工资就觉得自己了不起，自我感觉良好，觉得江灿他们之中在外面打拼的人都是无业游民，打工一族。 很显然，江灿对王剑飞就是这种印象。 她心想：“我的天，小芳是抽风了吗？如此优秀的大老板，看上这么一个小公务员，还自我感觉良好！真是气死人！” 江灿觉得一定要把这事儿搅黄，她瞥了一眼王剑飞看到王剑飞拎了两瓶好酒。 她瘪了瘪嘴道： “哎呀，芳芳，你这朋友可真上心，这两瓶酒都得花一个月工资了吧？” 王剑飞瞥了这女人一眼，他是何许人也？江灿尽管表现得很成熟，但是王剑飞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敌意和挑衅。 王剑飞有点想笑，他不知道对方的敌意从何而来？难不成就是因为自己和周芳走得近，这女人就针对自己？ “朋友送的两瓶酒，我没自己花钱！”王剑飞道。 江灿心中冷笑，心想讲这话什么意思？意思是自己在昌河有面子吗？朋友送酒都送五粮液？ 要知道当下可是零几年的时候，茅台还没有火起来，五粮液和1573是顶流，江灿家里都没有见几瓶这种酒呢，她的公公还是重要局的局长。 江灿心中不爽，想怼回去，周芳见情况不对，便道： “小灿，行了啊！王主任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就少说两句，今天我们是喝酒吃饭的！” 江灿心想完了，周芳是陷进去了，哎呀，多聪明的一个女人，怎么忽然就糊涂了呢？凭她的条件什么好男人找不到，竟然看中了这么一人？ 今天说是便饭，其实也是精心准备，孔雀山庄最不缺的就是美食，今天上了满满一桌子的美食。 江灿是个地地道道的吃货，她长期在沿海生活，对家乡菜特别的怀念，好菜一上来，她的注意力立马转移了，好家伙，大快朵颐，大吃大喝去了。 “不错，不错，就是这个味道，这就是家乡的味道！”江灿直呼过瘾。 “喝酒啊，你朋友把酒都带来了，咱不喝吗？” 江灿还真能喝，跟王剑飞上来就碰了好几个。 五粮液喷香感十足，感觉特别带劲儿呢！江灿道： “王飞主任？你能喝酒这是特长，你们在体制内一定要能喝！当然，光能喝不行，还要能说，还要情商高哈哈……” 王剑飞看了一眼周芳，周芳也恰好看向他，两人对视，同时笑起来。 这顿饭吃得比较舒服，尤其是周芳心情特别好，这么多年的纠结和郁闷似乎都没有了，她罕见的吃了两碗米饭呢！ 王剑飞也吃得不错，就是有一点，江灿喝了酒之后有点吹牛。 她跟王剑飞讲： “小伙儿，我跟你讲！你如果混体制，那就一定要往上爬，一定要当上领导才有前途！前段时间孔雀山庄的事儿你知道吧？ 芳芳得罪了某个领导，山庄硬是被人给停业整顿了，这么大的产业，停业一天损失巨大，芳芳人都崩溃了，给我打电话就哭呢！ 当时我也忙，没有办法回来，我就只能给我公公打电话！最终这事儿能够顺利解决，我想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在背后有运作，怎么可能顺利过关嘛，门都没有呢！” 王剑飞一听江灿这番话，人都懵了，什么意思？孔雀山庄的事情是江灿的公公解决的？ 他没有忍住，问道： “江美女，你公公是谁啊？我还没有请教哎！” 江灿道：“我公公姓方，方局长你认识不？” “我……我在县委上班，方局长？”王剑飞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哪个方局长。 周芳在一旁提醒：“人社局！” 王剑飞一下想起来了，是人社局方和平！就是这个老资格局长，上一次好像因为单位转正名额的事情，还发过牢骚！ 王剑飞当时好像给别的局多签了几个字，后面县委编办那边严格控制了人数，人社局都没有轮上！ 当然最终的结果是方和平恭恭敬敬的去给王剑飞汇报工作，上去就是自我批评一番，说自己局长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尤其是在党群建设方面没有跟上县委的步子，疏忽挺多，希望王剑飞能够见谅。 方和平能有这个态度都是被组织部给骂的，组织部长龚力和王剑飞的私人关系一般，但是他毕竟是组织部长，政治站位还是相当的高。 方和平这事儿看上去是小事，但是影响恶劣，如果方和平发牢骚这事儿不坚决处理，那不是王剑飞没有面子的问题，而是组织严肃性将会被挑战，这怎么行？ 王剑飞手上有一支笔，他就有签字权，下面的人有什么不服的？ 各单位转正名额事先确定，那是组织通盘考虑各单位平衡一下，其实不需要这样的平衡，按照组织规定来讲，能者上，庸者下，哪里有平衡一说？ 久而久之，一些下面的局长把倒顺搞反了，领导没有给他们签字，他们还有牢骚，这能惯吗？ 在体制内没有上下级观念的人，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我知道了！哈哈！” 王剑飞哈哈一笑，方和平有点资格是不错，但是方和平的话能在政法委书记张鹏那里起作用？这个江灿，对昌河的政治生态完全不懂，就是在沿海生活久了，想当然，然后满嘴跑火车呢！ 不过王剑飞也不想揽工，王剑飞出手帮孔雀山庄，还真不是因为私人关系。而是张鹏这件事干得太恶劣了，严重的损坏党委政府的公信力，严重的破坏地方的营商环境。 昌河如果总出这样的事情，那经济如何能够发展得了？迟早要落后其他的区县嘛！ 一顿饭吃完，三人约到后山散步，后山真的特别漂亮，漫山都是橘子树，还有一些迟果需要等到春节才采摘的，现在依旧红彤彤的挂在枝头，特别的醒目漂亮。 散了一会儿步，江灿道： “哎呀呀，芳芳，今天待会儿就可以， 好像人武部的赵部长今天刚好有空，回头就把局约在今天！” 江灿看向王剑飞： “王主任，还行不行？待会儿再喝一顿酒，陪一下领导！你今天要好好表现，这是为芳芳的事情呢！” 王剑飞一脸迷茫。 周芳道：“我弟弟周华天天游手好闲不是个事儿，我想让他考兵，明年将他送部队去！” 然后又说好像周华有点超龄，另外这小伙儿不懂事，身上还有点纹身，虽然说纹身通过技术手段洗掉了，但是暂时还留了一点疤痕，这种情况如果正规去考兵估计难，筛选可能过不了，所以需要运作一点关系！ 江灿道： “其实挺简单，我找一下人，然后芳芳花点钱，九牛一毛的一点钱而已，但是事情办成要喝点酒，这是基本礼貌，你是官场上的人，应该知道吧？” 王剑飞心想这个局自己能参加？回头那还不…… “我能不能不参加？我好像喝多了！” “不行， 一定要参加！关键时候你能躲得了？”江灿道，态度很强硬坚决！ 王剑飞一脸古怪，周芳就说今天就一个赵大全部长，没有其他的人，王剑飞没有听过这个人，应该不认识！吃顿饭问题也不大。 不过事情也很有戏剧性，王剑飞今天还真头有点晕，一方面是因为喝酒， 另外可能也是昨天晚上看书时间长了一点，睡眠不充足，散步之后，他回到周芳的家里，在客厅沙发上还真睡着了。 看到王剑飞睡了，江灿对他刚刚升腾起的一点好感立马降到冰点了，心想这男人还是要经历事情，这么一点小事儿就能看出这人没担当，太没担当了。 不就为周华的事情给领导陪一下酒吗？这多大一点事儿，说几句好听的话，赔笑脸，就算要给红包也不用他掏钱，他都打退堂鼓呢…… 第198章 这么不敢见人? 人武部副部长赵大全五十出头的年龄，好酒，喝酒之后特别喜欢吹牛！另外他还有点好色，也不是那种很下流的人，就是喝酒之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今天他就有点这种情况，周芳和江灿是两大美女，另外周华也在，周芳还请了两个山庄的管理人员一起陪酒，赵大全刚开始还好，喝了几杯酒讲话就不注意了，黄色笑话不顾场合的就飚出来了。 江灿一看这情形，就立马给自己公公打电话，方和平今天又刚好是分管副县长开现场办公会，晚上他们人社局搞接待，他作为一把手暂时又不能脱身。 这个场面就有点尴尬了！ 江灿就问：“赵部长，今天请你吃饭就问一件事情，咱们周华小伙儿这么帅，他考兵能不能运作一下！如果能运作，要多少钱您讲句真话！” 赵大全嘿嘿的笑，道： “你这小姑娘性子就是急！心急能吃得了热豆腐？现在想当兵的年轻人很多， 为什么这么多？就是因为部队锻炼人，在部队这个大熔炉中，哪怕一块废铁都能给炼成钢！” 赵大全一边说话，一双眼睛就不老实，像钩子一样就往两个女人身上瞟，也不是说有什么过分的动作，关键是那种猥琐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起鸡皮疙瘩。 周芳见过大世面，对此很免疫，但是江灿长期待在沿海，对内地的这一套腐朽的东西就很反感！至于酒桌上另外一个哥们儿周华，他年轻气盛，哪里能忍？ 当即周华就讲： “什么当兵不当兵的？这个兵我不当了，谁稀罕吗？我就不信就当兵才是出路……” 周华说完撂挑子了，赵大全脸上当即就挂不住了，当官的最要面子，周华这样公然驳面子这能行？ 眼看这个事情要糟糕，周芳连忙喝止，山庄的几个管事经理也立马周旋，费九牛二虎之力把局面稳住，周华却是待不住了，回楼上房间了。 他一到楼上，迎头就碰到了王剑飞。 王剑飞中午喝了酒，在沙发上睡着了，赵大全来得快，周芳和江灿没来得及叫他。 江灿倒是想叫，被周芳制止，她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呢！ 周华看到了王剑飞，道： “哎呀，你怎么在这里啊？你快去，我姐姐被人欺负， 我还不能动手，他妈的，老掉牙的玩意儿，仗着有个一官半职，神气活现得很呢！” 王剑飞愣了一下，道： “哎呀， 我竟然睡着了！都怪昨晚睡太迟了！在哪里啊？” 周华看到了王剑飞，感觉有点找到主心骨的意思，领着王剑飞下楼，这时候赵大全又开始口嗨了，讲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王剑飞比较讨厌酒品不好的人，平常看着很正常的人，一旦喝酒就撒酒疯，甚至严重失态，这种人就是借酒闹事，最可恶。 喝醉了真不明白，没见其把钱送给别人？就仗着喝酒了，把平常不敢表现出的东西表现出来，像赵大全这种，丑态百出，像什么样子？ 王剑飞故意“咳”了两声，道： “周总，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什么个情况？你们都喝上了么？” 王剑飞走过来，他一出现刚好解围，赵大全刚才又冲着江灿说黄色笑话呢，王剑飞出现了，把这个尴尬的局面打破了。 周芳看到了王剑飞，本来她心中很慌张，忽然之间就觉得内心稳住了，她连忙让阿姨添一把椅子在自己旁边。 一旁的江灿瘪瘪嘴，她对王剑飞真是失望透顶，这是什么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说好了晚上请客，竟然睡着了，这算什么事儿？ 王剑飞瞥了一眼赵大全，赵大全也在打量他，老赵人武部副部长，可能酒也真喝高了一点，感觉王剑飞好像有点面熟，但是竟然没有想起来。 王剑飞道： “赵部长是吧？酒是个好东西，但是喝多了可不好，不仅伤身体，而且还伤形象！” 赵大全道： “你是……” 周芳道：“这是我朋友，在县委上班，王主任，这正是赵部长！” 赵部长一听“王主任”的名号， 县委几个委办副主任他都清楚，没有一个王主任啊！当即他就明白，把王剑飞就当成普通公务员了。 这年头官场里面见人都叫“主任”，因为不叫主任不知道叫什么，反正叫主任没错。 一念及此，赵大全嘿嘿笑道： “你们县委办陈启星主任跟我是铁哥们，每一年我们都要喝几场酒的！” “年轻人，你要想进步，就一定要跟上领导的思维！你们启星主任经常讲，喝酒最好的就是交朋结友。今天我就交朋结友来的！ 我们两大女企业家，我们昌河的巾帼骄傲，这不就是很值得交的朋友吗？” “小伙儿，你今天过来也喝点，喝点了也交朋友！这样吧，你来迟了，先罚两杯，两位女企业家都是酒国高手，你自己选一个，喝两个交杯酒，这多好？助兴嘛，好不好？” 卧槽！ 王剑飞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赵大全真昏头了，满嘴跑火车，而且这一套江湖习气，哪里像个领导干部？活脱脱就是个江湖大哥！ 王剑飞正常情况下就懒得理这些人，但是今天在周芳这里，他不理又还不行。 但是他直接骂赵大全一顿又不是那么回事，那样肯定会激发矛盾，搞得乌烟瘴气，最后大家都不舒服。 当即他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给县委常委，人武部部长杜方金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杜方金在那边很谨慎的道： “王书记，哎呀？您亲自打电话有什么指示？” “杜部长，指示谈不上，就是你们有个赵部长酒喝多了一点，你能不能跟他讲两句话，让他稍微清醒一点点，要不然酒桌的气氛搞得太尴尬……” “啊？”杜方金大吃一惊，自己手底下的几号人他太清楚不过了，这个赵大全害死人，只要喝酒就准出丑，这个时候肯定是出了大丑了，要不然王剑飞书记怎么会亲自打电话？ “王书记，请您把电话给他！” 王剑飞回到酒桌，冲着赵大全道： “赵部长，你接听一下电话！” 赵大全还不明所以，抓起电话冲着话筒大声吼道：“喂，我赵大全，你哪一位？” “赵大全，你是不是喝了马尿又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告诉你赵大全，你马上给我清醒过来，如果清醒不了就去卫生间把脑袋钻到马桶里面用水冲！ 他妈的， 让你不要随便喝酒，尤其是在不能出丑的场合不喝酒， 你倒好，什么场合也不管，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杜方金那是军人作风，那发火起来是真的骇人，赵大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杜方金骂人。 一听电话那头是杜方金，酒立马醒了七八分，哪里还敢拿腔捏调？屁颠屁颠跑到一边去点头哈腰赔礼去了！ 等他回来人已经完全变了，他把电话还给王剑飞，道： “对不起王主任，刚才是有点失态啊！主任放心，周总交办的这件事我一定当成自己的事情办，认认真真，兢兢业业，一定努力把事情办好！” 赵大全这个表态和刚才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杜方金谨慎，没有提到王剑飞，因为那样太丢人，他担心赵大全更失态。 但是赵大全现在也明白王剑飞不是等闲之辈，肯定有背景， 他这样的官场老油条，最懂的道理就是趋利避害。 这不就老实了吗？ 周芳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她看向王剑飞的眼神尽是脉脉情意，而周华看到这一幕也冲着王剑飞伸大拇指： “牛，王哥，有办法！” 唯一不服的人就是江灿，她看王剑飞把赵大全给制住了，不就是认识某个领导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剑飞在县委工作，认识某个领导也不奇怪，今天赵大全这个情况之所以失控，关键是她公公今天有事抽不开身，如果今天公公在这里，赵大全敢这么乱讲话？ 嘿嘿，江灿觉得本来是自己帮周芳的，现在变得好像是王剑飞帮周芳一样，真的好搞笑。 接下来饭局也就差不多了，赵大全想走了，毕竟出了丑丢了人，自己又挨了骂，待在这里干什么？ 周芳也没有准备留客，江灿却忽然接了电话，然后道： “赵部长，你稍微等一下，等几分钟！几分钟就好！” 江灿让等几分钟，原来是方和平那边的县长局结束了，他急匆匆的往这边赶过来了，车已经到山下了。 方和平也挂着这事儿，因为赵大全的口碑实在是不好，他担心出幺蛾子。 好在他赶到的时候，看到场面好像还不错，赵大全看到了方和平，两人握手之后，方和平道： “对不起赵部长，今天邹县长临时安排搞现场办公，我根本抽不开身！要不然我肯定要亲自陪你喝几杯！”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很有气魄的道： “怎么样赵部长，我们周总的这事儿能不能落实？” 赵大全道： “方局，这事儿我尽量落实！但是招兵的权限不在我们手中，要等他们人过来了，我们在接洽，我认为问题不是很大……” 方和平点点头，他虽然觉得赵大全这口吻不够硬，但是这样也差不多了，毕竟是儿媳妇帮别人的忙，不是自己的事儿，能有这个反馈就相当不错了！ “怎么？就准备走吗？不喝杯茶走？” 方和平刚来肯定不可能走，周芳很机灵，早就让人安排了茶座，一应都布置好了。 孔雀山庄的服务肯定不用讲，又有昌河最顶尖的软件和硬件条件，这么一布置，一个丰盛的围炉煮茶的现场就安排好了！ 方和平要把赵大全推到首座上面，赵大全坚决不让，两人推辞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方和平勉为其难坐上去了。 没办法方和平在昌河属于老资格的局长，当过三个局的一把手，着实是实力派的官员。 在今天这个场合，他就是发号施令的领导。 当然，王剑飞看到方和平过来了，他避免尴尬，上楼去了。 他临走的时候跟周芳讲了：“周总，我就上楼休息会儿，你们聊！” 周芳点点头，表示理解：“刚才谢谢你啊，你不来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没事儿，赵部长还是有分寸，我们管不了他，有人能管，哈哈！” 王剑飞要避开，可是江灿就硬是盯上她了！她看方和平一来，王剑飞就躲，她就更来气。 刚才是不是觉得自己解围了挺有本事啊，怎么正主来了就躲了？躲什么躲呢？ 她觉得王剑飞如果是路人甲无所谓，反正大家都是萍水相逢嘛，不必要较真。 但是王剑飞不是路人甲啊，他是周芳想要的男人呢，这哪里能让他躲？必须要把这家伙虚伪的一面给揪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让周芳清醒，让他知道什么叫没有担当。 江灿就站在围炉煮茶的下面喊： “王主任，你下来啊！你作为半个主任不下来招待客人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你再不下来我鄙视你啊……” 周华跟着王剑飞一起上楼，他跟王剑飞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他就怕见当官的！ 这小子平常自由自在习惯了，那些当领导干部的惺惺作态他看到就反感，觉得跟这种人打交道难受。 但是江灿在楼下一喊，他又年轻气盛，跟王剑飞道： “王哥，卧槽，江灿姐真的岂有此理！她神气什么？不就是有个当官的公公吗？有什么了不起嘛！下去，下去，我陪你去会会他……” 王剑飞一下没忍住笑。 这个周华真是一身江湖习气，什么叫会会他？又不是江湖上的大佬碰头会面！ 不过江灿这么叫了，王剑飞再躲也躲不了了，这个方和平也是倒霉，上一次单位几个转正的名额没落实，据说他暗地里把人家的礼物都收了，结果事情办黄了，王剑飞事后才了解这个情况。 不过事情已经办了，也没有办法改过来，方和平吃个哑巴亏，还挨了组织部龚部长一顿臭骂…… 第199章 多尴尬啊! 方和平今天也喝了酒，他的心情不错，因为县政府邹县长作为年轻的副县长，对他充分的尊重，现场办公会方和平提的几点意见都被采纳，着实让他在下属面前彰显了面子。 喝酒了，兴致蛮高，讲话就是大嗓门，另外这个场合大家把他簇拥在中间，他既是官员又是长辈，那肯定要大讲特讲。 江灿叫王剑飞下楼呢，搞得周芳挺尴尬，她道：“江灿，你这是干什么嘛！王主任身体有点不舒服……” 江灿道：“什么身体不舒服？他是体制内混的，我公公过来了，认识一下对他好处多多，我这是帮他！” 周芳瞥了一眼方和平，很讪讪。 江灿道：“爸，小芳的一个朋友也是体制内的，回头您能帮可能还要帮一帮！” 方和平对自己的儿媳妇态度自然和蔼，他摆摆手：“好说，好说，这不算个事儿！反正我老头子年龄也要到岗了，现在属于站最后一班岗，现在我主要就是培养年轻人！”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到底是你们的……” 方和平又眉飞色舞，开始讲他怎么站最后一班岗的规划了。 他讲到兴奋的地方，双手挥舞，特别的激动，然而就那么一瞬间，他的动作就戛然而止了，大家的注意力本来都聚焦在他身上，忽然之间他突然收声，然后表情定格，动作凝固。 江灿看到这一幕，他下意识想：“坏了，老头子不会生病了吧？突然之间中风？” 而现场其他的人也一下安静，赵大全坐在方和平旁边，他们刚才算交谈甚欢，也看到了不对劲，他下意识想去碰一下方和平。 方和平恰在这时候动了，他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然后步子往后撤一步，这个动作让大家意识到他的身体状况至少正常。 王剑飞无奈，看到方和平的时候，两人四目对视，他立马就道： “方局长，我中午就来了，喝了一点酒头晕得很，江灿非得盯住我这个‘王主任’，我不下来喝一杯茶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方和平满脸通红，他可不是赵大全那样的副职，他是一把手，平常很注意自己形象的。 但是今天他肯定失态了，尤其在领导面前的表现，这不是出丑吗？ “王书……主任……” 方和平叫王剑飞王书记，但是刚才王剑飞给提醒了，但是他叫王主任也不妥啊，县委书记能被叫成主任吗？ 那真是尴尬啊，方和平瞥了一眼儿媳妇江灿，他很想问一下这丫头搞什么名堂？ 剑飞书记和周芳都是朋友了，那周华要当兵这事儿还用得着找方和平帮忙？那不是扯吗？ 剑飞书记是县委三把手，他如果都搞不定一个入伍名额，他方和平怎么可能搞定嘛！ 王剑飞感受到了方和平的尴尬，他摆手道： “方局长，坐，坐！喝茶随便坐！” 方和平坐下去，屁股一沾椅子又站起身来，他这个位子是核心位子，他怎么有资格坐？ 虽然说这不纯粹的官方场合，但是官场的森严等级那是刻进骨子里的，根本就改正不了。 再说了这里也不只有王剑飞和方和平，这事儿传出去对方和平的负面影响太大了！ “您……您坐这里吧？”方和平让出一个身位，坚决让王剑飞坐过去！ 现场江灿和周芳都惊呆了，尤其是江灿，她是方家的媳妇，最清楚自己公公的个性了。 方和平的官威是很厉害的，别说在官场上，在家里都很威风，江灿刚开始嫁到方家去都不适应呢！但是…… 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江灿这是第一次看到方和平满脸堆笑，谨小慎微，诚惶诚恐。 对就是那种小学生见到老师那种既视感，这完全颠覆了江灿本来的想象，江灿把王剑飞叫下来，是要揭穿这家伙的虚伪呢，他觉得王剑飞就是没担当，不能扛事儿。 她想让周芳仔细认真看一看这个男人的尴尬甚至可以说狼狈，结果怎么会这样呢？ 她后知后觉，其他人却意识到问题，尤其是周芳。 周芳盯着王剑飞，一颗心怦怦跳，她又兴奋又尴尬，又还有些手足无措！ 她一直把王剑飞当成是唐敏的下属，可能是县委秘书一类的人，但是现在看来……王剑飞是县委领导。 县委领导姓王的是谁？县委副书记王剑飞？ 一想到这个名字，周芳就想自己应该猜中了，她真的完全懵掉了，然后就是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 王剑飞没有办法推辞，只好坐在方和平原本的位置上，而围炉煮茶的氛围完全改变了，大家都盯着王剑飞呢！王剑飞道： “方局长，你刚才一直讲得蛮好的，你继续讲几句嘛！” 方和平忙摆手道： “没， 没，我没什么讲的，真要讲就一句话，我坚定支持周华小伙子入伍！” “呼！” 江灿长吐了一口气，她想自己公公怎么没话说了呢？刚才不是很多话吗？继续说啊，怎么不说话了呢？ 江灿不是体制内的人，她哪里了解体制内的规矩？ 体制内上下级关系森严，有领导在场的情况下，下面人哪怕有一肚子话也别讲，因为轮不到他讲嘛，有领导在就听领导的。 方和平之前怎么讲呢？因为他讲话，大家听，那就是众星捧月，所有人都以他为中心嘛！ 现在他不是这个中心了，他还讲就是不懂事了嘛！ 王剑飞道： “赵部长，你讲一讲？” 赵大全酒早就醒了，刚才他还不明白王剑飞的身份，以为王剑飞和杜方金部长熟而已，属于那种有关系有背景的年轻人。 但是现在看方和平这个态度，他是个猪也明白王剑飞是何许人了。 他平常就是酒喝多了脑子糊涂，要不然怎么连王剑飞都不认识呢？ “我……我也没有讲的，书记！” 他讲了一句书记，江灿抓住了重点，王剑飞是书记？什么书记？ “哎呀，王书记哦！原来是我们城关镇的书记，是不是？”江灿道，语气有点酸溜溜的。 “小灿！别胡说八道，剑飞书记是县委书记……”方和平立马喝止江灿。江灿眼睛瞪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县委书记？王剑飞看上去这么年轻，竟然……竟然是县委书记？ 不可能吧？ 但是方和平会骗自己儿媳妇？再说了，没看到方和平毕恭毕敬吗？也只有县委领导才能让他这么恭敬了吧？ 江灿本来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但是现在骤然就紧张了，因为她也没有和县委书记打过交道啊。 虽然她在外面混，自诩牛逼，不怎么瞧得起小县城里的人。 但是县委书记那还是一般小县城的人吗？那是这个世界上的特权阶层了嘛！ 江灿父母都是领导，从小耳濡目染，官本位的思想还是在她骨子里面！小县城的普通公务员，小角色她根本瞧不上，但是对官员，对领导，她又完全是另外一种认知。 至于县委书记那就更不用讲了，他们这些在外面混的人，再牛逼又算个什么嘛，真正牛逼的人是在家乡混成了人上人的存在。 比如王剑飞这种，年纪轻轻就手握大权，这太牛逼了吧！ 王剑飞一看这情形，再不调节一下这茶没法喝了，他便道： “都坐，都坐！别听方局长的介绍！我们今天坐在这里喝茶就是朋友之间的交流……” “江灿美女！你就坐我对面！周总，你们也都坐！” 大家重新落座，整理了座次，周华这小伙儿城府最浅，一双眼睛就盯着王剑飞，嘴里像念咒语一样： “牛逼，牛逼，我靠，我靠……县委书记，我尼玛……我总算见到活的了！” “那天还跟我一起打球了呢！嘻嘻，回头出去吹牛，能吹一辈子！” 他声音说得不大，王剑飞就当没听见，大家落座之后，王剑飞就讲： “今天不容易啊！我们方局长和赵部长来孔雀山庄做客，怎么讲呢！前段时间孔雀山庄遇到了一点事情，我们县里某位领导，因为私怨动用公权力，把我们孔雀山庄给整停业了！ 了解了这个情况之后，县委和县政府高度重视，因为我们昌河县要发展，经济要搞起来，这样的恶劣营商环境怎么可能呢？ 所以孔雀山庄就当成了一个典型的案子来抓，最终我们各部门协同也很快，山庄很快恢复营业，造成的恶劣影响得到了及时的弥补……” 王剑飞这话一讲，就把这话题讲开了！既然藏不住了，就不藏了，就通过方和平和赵大全的口，把这事儿讲出去！反正昌河马上就会有一场大改革，改革整顿的根本目标就是改善社会生态，净化社会风气。 孔雀山庄这个案子回头肯定还要挖出来讲，王剑飞今天反正没有什么聊的，所以就把这个拿出来讲明白，讲透。 江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她一直口口声声说孔雀山庄的危机解除是因为他公公的斡旋，现在看来他公公根本啥事儿没干，是人家县委书记亲自关注了，这样孔雀山庄的危机才迅速解除呢！ 她甚至觉得周芳是不是故意的，找了一个县委书记男朋友，是不是故意显摆来着？ 幸亏他了解周芳，要不然她真这么认为了。 看到周芳现在都一脸懵的，她内心五味杂陈，这妮子怎么回事，干这么大的事业从容自在，怎么自己找男朋友这么懵懵懂懂，连对方什么身份都没搞清楚，这不搞笑吗？ 喝茶一个多小时的样子，大家就很默契的散场，临走的时候方和平双手握着王剑飞的手，道： “王书记，我们人社局的工作之前没有干好，我作为一把手要严肃检讨！但是我们人社局班子全体，都希望王书记能够去调研视察，给我们鼓鼓劲！” 王剑飞道： “行，这样吧，你跟唐敏打个电话，让他安排时间。你们今年单位的几个临时工转正的名额问题，这可能是我的疏忽，我没有想到编办把名额卡这么死！ 明年你们局优先考虑，你早点把报告打过来，不要搞到最后等名额没了再送报告，那样报告到不到我这里，在编办就被压住了……” 王剑飞这话算是为今年的事情做了一个解释，方和平激动得连连点头。 不容易啊，这事儿方和平有点后怕，当时他发牢骚的时候，觉得王剑飞可能是刚来的书记，在班子里面被人排挤，他如果发牢骚，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导火索，这样一来他方和平不仅出了风头，关键还能解决问题。 结果他牢骚一发，组织部长龚力的反应前所未有的激烈，那一瞬间他很意外，他就想一个问题，王剑飞来昌河才几天？ 昌河政坛可是出了名的抱团排外，王剑飞来这么短的时间，就吃这么深？ 他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本来想出风头露个脸，结果把屁股给露出来了，这怎么整？ 方和平那个时候就意识到王剑飞在昌河政坛以后可能还有大事要干，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希望能有契机和王剑飞走近关系嘛！ 方和平两个儿子，一个儿子在沿海发展，但是小儿子在县城发展考了公务员，以后后人要进步，就需要方和平现在开始给他们铺路嘛！ 江灿本来是准备留下来再陪一陪周芳的，可是看到这情形，她也觉得尴尬，不想留了，就准备坐方和平的车准备回去呢！ 方和平道： “小灿， 你多陪陪周总！ 周总可是最记挂你的，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一定要跟周总多亲近，要不然等你一出门，再要回来一趟难上难！” 方和平让江灿留下来，也是利用江灿和周芳的关系，如果说能够攀上王剑飞，方家在方和平退下去之后，那后面的路就有路子了嘛！ 江灿很无奈，她能不明白自家公公的意思？她也知道这是个机会啊！ 但是……哎，算了，只能留下来了！ 她瞥了一眼王剑飞，心中有点后悔，真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王剑飞城府太深，根本瞧不出来…… 第200章 这是将军么? 周芳的心情非常复杂，她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都不知道怎么跟王剑飞说话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孔雀山庄遇到那么大的困难，她几乎完全绝望，而这件事能够顺利解决，赫然是王剑飞在背后默默的帮了她！ 她现在都能很清楚的记得当时的点点滴滴，他在商水河边遇到了王剑飞，然后两人散步，她诉苦吐槽然后崩溃。 随即她开车像发疯一样奔赴沙州，两人在沙州喝酒，那个时候周芳把王剑飞就当成了一种精神的依靠和寄托，那种感觉非常奇怪，到现在她都不能准确的描述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反正当时她非常焦虑，甚至绝望，但是和王剑飞在一起，她心中没有来由的就把王剑飞当成了一种依靠！尽管她觉得王剑飞可能只是一个小人物，根本帮不了她的事情。 但是当时她就觉得和王剑飞喝酒聊天，她便觉得自己的精神压力就能缓解很多。 她甚至还跟王剑飞讲，说要投资王剑飞，等王剑飞将来当了领导升了官，然后再回报她！现在她想到这些话，脸都发红…… 真实的情况是他孔雀山庄能够很快恢复营业，都是王剑飞帮他把事情摆平了，她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里，这让她觉得很惭愧。 当然，更多的还是高兴，毕竟她看上的人着实有本事，不是那种像江灿说的那样就是自我感觉良好的小公务员。 而另外，她又有些失落，因为王剑飞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公务员，她觉得自己和王剑飞可以更自如的相处。 现在王剑飞赫然是县委书记，那两人还怎么相处？ 周芳已经不是满脑子都是幻想的小姑娘了，她在商海摸爬滚打多年，早就成熟了，她太清楚现实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周芳虽然有点事业，但是她的这点事业在真正的大官面前算什么？ 一个政法委书记就可以置她于死地呢，王剑飞比张鹏的位置还要高，而且他还这么年轻，未来的前途无可限量啊！ 周芳反正纠结，复杂，内心五味杂陈。 王剑飞跟他讲： “周总，怎么回事啊？你都不记得咱们在沙州喝酒说的话了吗？以后你可要支持我，你支持我，我就能支持你，咱们在昌河县才能走一条新时代的官商勾结的康庄大道！” 周芳的脸一下就红了，道： “我……我之前真不知道您……” “你别这样啊，敬语都用上了！我跟你讲，咱们说话了要合作做朋友，你可不能变卦！对了，你不是一直约沙州吃海鲜吗？ 走啊！今天就去，咱们沙州海鲜走起！” 说走就走，不管不顾，似乎又回到了两人刚刚认识的那会儿，但是对周芳来说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第一次那是内心绝望，没有慰藉，驾车只想更快一些，享受的是开车飞驰的快感。 而这一次车速再也不敢开太快，但是心情却要愉悦舒服很多，尤其是王剑飞的态度让她欣喜，王剑飞和一般的领导完全不一样，一点架子也没有，而且很真诚洒脱。 当车开进了沙州，周芳已经完全松弛，整个人都变得鲜活了。 虽然是冬日，但是天气很好，繁星点点，皎月当空，到了目的地之后，雅致舒服的环境，让夜色中尽是浪漫。 周芳喝了酒，双颊绯红，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水汪汪的大眼睛尽是迷离，她如火的红唇吐气如兰： “我想去看电影！” 王剑飞笑了，这个时候周芳才是真正的女人，完全甩掉了身份和压力，变得很纯粹。 周芳就是渴望爱情，但是一直却没有碰到那个她认为合适恰当的男人，现在让她遇上了，哪能轻易放手？ 经历了在昌河的忐忑，犹豫，到了沙州便觉得世界海阔天空了。 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感受到的是宇宙的无垠和浩瀚，想到自己这一生其实如此短暂，能碰到一个自己能看上，而且性情还蛮相投的人是多么不容易？ 电影院里面，周芳和王剑飞几乎挤在了一起，她喝了酒，痴痴的笑，红红的指甲在王剑飞胸前轻轻的画圈：“剑飞，我就是喜欢你！想跟你一起！” 王剑飞愕然，周芳的大胆和直接让王剑飞有点吃惊，他低头看和自己近在咫尺的女人，朦胧中，女人的一双眼睛闪烁如星辰。 虽然看不清周芳的面容，但是王剑飞能够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心跳。 再近一点，急促的心跳瞬间转化成了惊人的弹力，王剑飞也看清了周芳的脸，面如桃花，眉目含春，殷红的嘴唇有一种让人很想咬上几口的诱惑。 更近一些？便是意乱情迷，王剑飞又不是柳下惠，哪里能受得住？ 男女相碰就如同干柴碰到烈火，瞬间点燃，两人便是一番酣畅淋漓的长吻…… 女人得到了爱情的滋润，精气神就完全不一样，生命都似乎得到了升华。反正王剑飞和周芳游了一趟沙州，回去之后江灿就感觉自己的闺蜜改变巨大，完全不一样了。 她跟周芳讲： “看到你的状态这么好，我都有点妒忌！哎，我的爱情都死了，你的爱情才绽放，感觉青春的激情还在涌动，能不让人嫉妒？” 周芳只是笑，道： “也不知道呢！反正也不想那些很遥远的事情，就觉得现在好，未来究竟好不好谁知道？” 周芳嘴里虽然这么讲，但是那种兴奋和激情，活力怎么也掩盖不住，她是真的恋爱了。周华最近都懂事了不少，他跟江灿讲： “灿姐，我未来的姐夫可是县委书记呢！我要改邪归正，隐退江湖了！不能给他添乱惹麻烦，哈哈……” “你小子，我看比你姐还高兴！你少在外面吹牛知道吗？”江灿骂道。 周华道：“知道，知道，低调，我懂呢！就算要吹牛，也要等我结婚后我再吹，哈哈……” 周华年轻人的心性，藏不住事儿，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似乎掌握到了“大是大非”…… …… 年底，昌河县并不平静，因为全县范围内的一轮“扫黄打非”行动突然就启动了。 陈狂飙局长亲自到县委汇报，他跟蒋书记详细汇报了公安局制定的方案，这个方案不仅是县公安局的方案，而且这个方案中市局也在积极参与。 蒋高武打电话给政法委书记张鹏，张鹏过来之后，他道： “张书记！公安局搞了方案出来，你积极参与过这个方案没有？不管你参与了没有，反正今天我们一起碰一下，然后看能不能执行！” 陈狂飚道： “两位领导，关于这个方案我要做一下说明！我们这个方案的思路是从简到繁，先易后难！我们扫黄打非，这四个字别人首先想到的是‘黄’，我想这个方案只要我们制定了，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外面肯定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所以我觉得这段时间我们的一些娱乐场所肯定有所防范准备，我们要动作收获不大！” “但是这四个字，黄我们其实就是扫一扫，关键重点是‘打’，我们打什么？我想第一个打赌博，尤其是聚众赌博，我们昌河县现在赌博的产业猖獗，甚至还有人暗中搞地下的赌场！ 我们掌握的情况，有一场赌博赌资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这样的赌博场合呈现流动的态势，一般他们都打一枪换个地方，非常难抓住他们，也不容易搜罗到证据。 所以我们就从这个点入手，把一帮团伙先打掉，打掉这帮团活之后，我们就能把昌河县之前没有解决的黑恶势力完全解决……” 陈狂飙侃侃而谈，很显然他搞的这一套方案是有精心策划部署的，不是随随便便做出的东西。 当然整个方案还有后续，都是环环相扣的，只是后面的方案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具体，实际上也是要根据行动的情况进行调整。 陈狂飚最后道： “两位书记，我们行动的关键就是要整肃社会风气！现在我们昌河的社会风气很乱，尤其是黑恶势力比较猖獗！这些势力盘踞在基层，严重的影响了老百姓正常的生产和生活。 我说得不客气一点，甚至我们公安系统，我们公务员系统还有人和他们勾连在一起，给他们提供保护伞！我们社会的不良生态，影响到了我们官场的生态！ 而我们官场生态的恶化，又会进一步影响到我们的社会生态，这就是个恶性循环，现在我们就要从社会生态开始整治……” 陈狂飙是聪明人，懂得逢人只说三分话的道理，哪怕是跟领导汇报，那都是技巧多多。 他把能说的都说出来，而潜台词则是领导去脑补。 搞扫黄打非的目的，其实就是要打保护伞，整顿官场，要把官场进行一次大清洗！但是陈狂飚不能直接讲嘛，而讲得很巧妙。 把社会生态和官场生态说成是相互影响，然后是“恶性循环”，这里面的潜台词太多了。 这也是公安局出面动手，而向党委汇报协调的原因。 因为县委配合，县纪委，政法委、组织部等多部门一起行动，配合公安机关把昌河这一次行动给搞出成绩，实际上这是07年昌河改革的第一枪。 “张鹏书记，你是什么意见？” 张鹏道： “狂飙同志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这件事怎么动，什么时机动，都需要您一把手定夺！” 蒋高武瞥了一眼张鹏，他想这应该不是张鹏的悟性差， 而是张鹏不愿意跟着蒋高武的思路走。 蒋高武和张鹏之间之前多次碰头，两个人在很多方面都有默契，包括对昌河政法工作的一些整顿整肃，蒋高武都有一套自己的设想。 陈狂飙搞的这个方案虽然好像跟政法整顿关系不大，但是内涵很丰富，一旦动起来，看到的都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山，而水下面的冰山有多大？完全就深不可测，深不见底！ 蒋高武想张鹏能不能再把这个方案“细化”一下？ 张鹏的回应是他完全支持陈狂飙，那就是政法这一条线大家是一条心？？ 蒋高武也不好直接反对啊，他这个班长虽然有绝对的权威，但是这种权威其实非常微妙，他需要用手段和程序来维护这种权威。 公安局的动作是之前一定决定的，上过常委会定的事情，哪怕是蒋高武也不能推翻。 他如果叫停公安的动作，那就是打他自己的脸，他这个县委书记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局面略微显得僵持。 陈狂飙道： “书记，您有什么批评的请讲，我们虚心接受！” 蒋高武道：“没有批评！你们的方案报送了柳县长没有？” 陈狂飙道： “我们和柳县长和剑飞书记都有汇报，柳县长没有明确的表态，剑飞书记讲，说我们的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昌河的事情很敏感，万一局面不在控制之中？ 或者说昌河的某些盖子被揭开了，会不会出事？” 陈狂飙咽了了一口唾沫，凑近一步，道： “市公安局调查的情况，可能郭秀东书记的死另有隐情！如果真是这样，昌河的问题就太复杂了，县委不下定决心，我们可能真不能轻举妄动！ 市局就担心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我们现在掌握的一些事情被泄露出去，昌河有可能导向更乱的局面，那样的话昌河可能也会非常困难！” 蒋高武豁然站起身来，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陈狂飙，心想这个陈狂飙很有意思啊，在这个地方突然将军了？ 王剑飞讲的顾虑，那是顾虑吗？那分明就是激将法，他讲了蒋高武想讲而没讲的话，蒋高武这么长时间一直下不定决心，就是王剑飞讲的这些担心嘛！ 但是这些话不能讲的，只能放在心里！官场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不是心里想的话都能说出来，其实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不能说的。 王剑飞现在和陈狂飙这么一唱一和，双簧演得如此逼真，这不是将他一把手的军是什么？ 第201章 有点窝囊! 陈狂飙在县委汇报工作，而与此同时，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王野却已经在组织全局精干力量准备迅速出击了！ 这一次行动王野部署了三个行动小组，他自己亲自带一组，另外两组一组由刑侦大队长王文斌率领，另一组则是由城管镇派出所长刘成带队。 王文斌和刘成两个人都是部队转业的干部，工作作风硬朗，能打硬仗敢打硬仗，面对复杂的局面决策果断，关键是政治上过硬，从目前王野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是昌河当下公安系统中比较可靠的干部。 当然，王野亲自深入一线的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他自己掌握最核心的行动，这样确保这一次市局和县局的联合部署一定能够有成效。 他等的时间太长了，他从沙州调到昌河都快两年时间了，这么长的时间，王野每一天都在侦查，都在部署，都在策划。 田明智第一次跟他谈话就让他到昌河来，把昌河的情况跟他交了底，告诉他昌河是全市治安刑侦的重灾区，如果沙州真要有大行动，要进行彻底的革命，昌河要打响第一枪。 王野当时特别的激动，说白了，他关系背景都一般，在体制内要想混出头，要想出人头地只能依靠打硬仗！在公安战线工作，就是挑一场硬仗来翻身，昌河就是他选择的战场。 然而等他到昌河之后发现局面的确是够乱，舞台的确是够大，但是上面的领导不给力，迟迟不能下决心！所以王野准备了几年，一直到现在行动才开始。 真的是憋疯了，再不动手，王野觉得自己都能抑郁。 王文斌道：“野哥，我们严阵以待是不是早了一点？局长还要跟老蒋汇报呢！老蒋的尿性昌河是个人都知道，他就是好好先生，屁责任都不担的，一根树叶子掉在脑袋上都怕脑袋破，就是这么个人呢！” 王野冷笑道： “由不得他，不管这一次老蒋点不点头，我们的行动不受影响！这一次我们是市局牵头的，老蒋点头我们要搞，他不点头我们也要搞，开弓没有回头箭！” “所以兄弟们，我们只管干事，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都给我听好了，我们观察摸排的这些目标，只要他们有行动，我们抓住了线索，立马就可以动手收网！” 王野这句话斩钉截铁，这也是他和陈狂飙两个人已经达成的共识！ 陈狂飙也是个肯干事情的人，他这一次能顺利当上公安局长， 就没有想过尸位素餐！他这么年龄了，组织还能重用他，那还说什么嘛！ 好好的干到退居二线的年龄，干出成绩来！ 陈狂飙现在不想进步了，只想干事了，心中畏惧就少了很多，他跟王野讲的很清楚： “兄弟们大胆的去干，要担责任我来承担，怕什么嘛！我们在市局的领导下工作，县委政府支持我们最好，就算领导有所犹豫，那我们也要干！ 我们要通过实际的成绩，改变领导之前的一些固有的，僵化的思维，让领导能够认识到咱们昌河的局面已经不动不行了……” 陈狂飚有了这个交底，王野还有什么顾忌？ 所以当他接到电话，说下面某个乡镇有一个团伙在动作的时候，他立马兴奋了，道： “好，那就收网！通知我这一组的干警，隐蔽行动，前面都是便衣，警车明天早上行动，今天晚上我们秘密奔赴现场，控制现场，完成抓捕工作！” 这一次的团伙是赌博团伙，这些赌博团伙都是利用农村做隐蔽，把赌客从县城及其周边组织召集到一起，然后分头奔赴某个山区小村落。 在村落里面选择那种单家独户的人家，给老板一笔钱，让老板给他们安排生活和住宿，他们则就地开赌！赌几天，有了足够的油水之后，立马又换地方，这种赌博很隐蔽，但是危害性很大。 因为赌博一旦发生纠纷，极有可能引发冲突，在荒郊野岭因为冲突砍杀事件，作案的各方如鸟兽散，给当地社会带来巨大的动荡和不安。 这些赌徒游走哪一方，哪一方的老百姓就不得安生，而且这种赌博涉案金额大，幕后组织方基本都有黑社会的背景，他们本身就是社会不安定的因素。 王野已经动了，这个消息几乎同步传给了王剑飞，而王剑飞却在想，老蒋这个人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蒋高武这种关键时候的犹豫，当断不断着实让人很烦躁。 之前老蒋主动开常委会，专门研究公安工作的扫黄打非的问题，现在要他做决定拍板了，他犹豫了。 关键是这件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蒋高武这边没有拍板，公安局的行动已经开始了，到时候一把手的权威怎么得到维护和巩固呢？ 王剑飞正在琢磨这件事呢！政府办那边来消息了，胡立过来跟他汇报： “王书记，柳市长说想跟您坐一坐，聊一点事情！” 王剑飞道：“哦？你给志刚打电话，让他发车，我去政府！” 柳军振见到王剑飞之后，第一句话就是： “剑飞老弟！昌河的情况是比较复杂的！这里诚然有很多问题，但是再多的问题要解决也不能一蹴而就，而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真正务实的找到解决的思路。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建议公安搞这么大规模的突然行动，理由也很简单，第一，马上就是春节了，春节是维稳第一位，我们要保证人民群众欢度佳节……” 柳军振有点激动，而且越说越激动，但是他讲的理由怎么站得住脚？ 反对行动是因为时间不对，马上春节来了不能搞行动？这个逻辑就有问题，春节打一波赌博，这不恰好更能让老百姓安度节日吗？ 赌博的猖獗就是因为春节的临近，因为在外面务工做生意的人一年一度都在陆续返程了，这一波人就是被赌博团伙盯上，几乎每一年春节期间都有恶性治安案件，这才是昌河最大的不稳定。 当然，王剑飞不会跟刘军振逐条争议，这个局看得很明白，明明就是老蒋想了办法，让柳军振来向王剑飞施压，他自己躲在后面呢！ 不得不承认老蒋在官场上玩权谋是一把好手，他既要享受权力，又不承担责任，这就是蒋高武的为官之道？ 现在“扫黄打非”这事情本来是个很好的事情， 现在压力反而落到了王剑飞身上，好像是王剑飞要推动的一般。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柳军振把不满和抗议对着了王剑飞，这事情已经不可能不干了，没干好，达不到预期目的，是不是要王剑飞去背锅？ 当然，倘若干好了，这事儿露脸了，去沙州的肯定是蒋高武，怎么可能轮到王剑飞？ 这尼玛真的日了狗，王剑飞就想拽着柳军振，两人一起去找蒋高武，三个人碰头一下，王剑飞就和柳军振站一条线，来个坚决反对，看一看蒋高武怎么把这个刹车给踩住？ 现在这个局是市公安局的动作，能不能止住？如果能止住，那就是昌河县县委把之前的方案完全推翻，常委会的决议直接否掉，再重新开常委会，以县委的名义和市公安局重新沟通，那可能吗？ 那不可能嘛！ 王剑飞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把内心的冲动给压制住了！ 没办法啊，谁让王剑飞是副书记呢？副书记有时候扮演的角色就是个背锅侠！因为在昌河搞很多事情柳军振肯定会十分警惕。 如果蒋高武坚定不移的去干这些事情，柳军振又坚定不移的反对，那是不是党政一把手之间必然要搞得水火不容呢？ 现在这样也好，蒋高武把脑袋缩进去了，王剑飞被顶到面前做挡箭牌，委屈是要受一些的，责任也是要承担的，反正就是他王剑飞啃骨头呗！ 王剑飞跟柳军振讲： “县长，关于这一次‘扫黄打非’的事情，这是县委常委会的决定，我没有分管政法，我也没有办法左右局面！当然，你我之间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东西！ 王野和陈狂飙他们和我的关系是走得比较近一点！但是……我们的交往都是君子之交，不存在利益纠葛，我怎么可能干涉他们的正常工作？ 我们政法公安的工作都是比较神圣的，担不起这么大的责，挑不起这么重的担！” 柳军振道： “剑飞同志，我想跟你一起积极沟通，是不是可以跟蒋书记我们三个人碰头一下？” 王剑飞手捧茶杯，狠狠的喝了一口茶，道： “县长，我不分管这一块工作，现在年底了，我自己管的这一摊子事儿都焦头烂额，这事儿我就不管了，你和书记是党政一把手，你们定好事情我们执行！” 王剑飞强硬的顶了回去，搞三个人碰头，鬼知道蒋高武会有什么骚操作呢，王剑飞绝对不会上这种当。 王剑飞现在肯定要跟陈狂飙和王野稍微顶一顶，蒋高武当缩头了，王剑飞再不顶一下，那不完犊子吗？ 从县政府出来，王剑飞想这一次把柳军振估计是得罪了，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到了这个位置上了，有些事情就不可避免的要得罪人，但是心中不爽，很烦躁！ 在一个地方工作舒服不舒服，关键要看搭档是些什么人，尤其是一把手太关键了。 摊上一个蒋书记，王剑飞真的无力吐槽，之前突然召开常委会研究，在常委会上摆出的架势好像昌河的这一次“扫黄打非”将是前所未有。 可是真正事到临头了，突然就往回缩脑袋，而且把王剑飞顶上去挡枪子，这种做法王剑飞感觉很难受。 没有地方撒气， 他想了想，给周芳去个电话。 周芳道：“是不是来吃饭？我这里把菜式都准备好！” 自从王剑飞和周芳的关系有了上一次的突破之后，现在升温很快，处在热恋中的女人最迷人，周芳如今就是这种状态。 孔雀山庄最多的就是美食，而最好的美食她都留下来，专门就等着王剑飞有空去品尝。 王剑飞工作很忙的时候，她就给陈志刚打电话，陈志刚把热腾腾的佳肴送到县委，王剑飞中午也能享受大餐！ “小芳，上一次你约我去商溪看球，那一次我太忙没去成，今天我们去商溪看球！” “啊？今天有球赛吗？好像没有听说有球赛啊！” “没有球赛就安排球赛！” 王剑飞给体育局文振西打电话： “文局长，联系一下商溪，我们搞一场两县友谊赛！搞个七场对抗，比照nba决赛的搞法！奖金搞丰富一点，队员搞精神一点！ 我想年底了，我们昌河和商溪一衣带水的关系，通过这种方式凝聚两地的民心，为新的一年我们开拓奋进奠定基础！” 王剑飞一句话，文振西立马道： “好，好，好！我马上联系安排！我们的队伍时刻都准备着，现在我们昌河的体育运动队兵强马壮，只要书记您一声令下，我们立马就可以杀出去开疆拓土，哈哈……” 文振西干活动精神头足，因为有活动就有经费，有经费年底体育就能过滋润，这个道理太通俗易懂了！ 运动员也想打球啊，平常球瘾来了不一定有合适的对手，就算有合适的对手，那也没有任何的效益！ 县里组织的友谊赛或者对抗赛就不一样了，体育局能给待遇，球衣球鞋要搞吧，另外每天安排生活肯定少不了吧？ 而自从王剑飞管了体育之后，待遇还进一步上升，代表县里出战打比赛的，赢了有奖金，输了有出场费！一场球打下来，吃喝玩乐了还有钱，谁不愿意玩？ 商溪那边的积极也高，因为商溪和王剑飞对接的直接是县委书记王任资！ 县委书记喜欢重视的事情，那是一呼万应的效果，全县各部门都会高度重视，这就是共和国的体制特点！只有半个小时，文局长电话就回过来了，让王剑飞定日期。 王剑飞道：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打第一场嘛！突然袭击，公平公正，检阅一下两地篮球队的备战水平……” 第202章 利益关系!! 年关将近，今年的磷矿有点难，董事长曹富军很头疼。 磷矿的摊子铺得大了，牵扯到的利益方很多，年底各方利益都要照顾，这个蛋糕怎么分才能维护平衡，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当然，曹富军当下还有一件事也让他内心不安定，那便是昌河如今山雨欲来的形势，昌河的公安局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就很难接触了，他老曹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一些人脉关系都不灵光了。 虽然说官场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但是昌河公安的人事调整太大了，从局长到副局长，到下面的大队长甚至很多中队长都换了，全县十多个乡镇的派出所所长、指导员也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整。 在这种情况下，曹富军听说马上要搞“扫黄打非”行动，他心中能安定得了？ 磷矿的运营背后一定有保护伞，黑白两道都必须要畅通的，昌河的黑恶势力很多，基本上和磷矿多少有点关系！ 当然，曹富军和这些人保持了相当的距离，但是关键时候又不能不用这些人。 这些人就是夜壶，用很爽，但是不用的时候那玩意儿也不好安放，现在曹富军就面临这个情况！ 东山镇采石场老板冯佳在昌河县城也买了房子，老婆孩子现在也都住县城，冯老板有两个爱好，第一爱好钓鱼，第二爱好女人。 寒冬腊月冯佳都下河钓鱼，而且他下河钓鱼身边也必然带女人一起去。 曹富军让手底下人找冯佳几天，老冯都在河里，曹富军实在是感觉心烦意乱，亲自开车到冯佳的钓点去。 到了地头，才看到老冯在这里搭建了天幕帐篷，帐篷还周围还搞得严严实实，里面取暖的炉子啥的一应俱全，俨然是享清福呢！ 帐篷里钻出一女的，三十多岁，妖娆风骚。 看到了曹富军，身子下意识就往身上贴，道：“曹总来了呀！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在河里待几天， 嘴里都淡出鸟来了！让你给捎点吃的过来多好？” 曹富军一阵厌恶，老冯这品味啊，什么女人都要，这女的早些年就尼玛在商河边操皮肉生意的，后面从良嫁人，老公常年在外面打工。 她在昌河也就跟别的男的搞到一起，换男人如换衣服，跟了老冯之后才收敛。 就这么一货色，曹富军能瞧得上？ 冯佳这时候还不顾外面寒风，在河滩上甩大鞭做钓呢，曹富军让司机丢了一包零食在天幕里面，把女人当狗喂，自己则踱步走到冯佳身边。 冯佳扭头看到曹富军，也不见太多客套，他道： “曹总，你这么大老板，估摸着赚了一屋子钱了吧？咋一点也不懂得享受生活呢？赚了钱不享受，整天就躺在家里数钱玩么？” 冯佳言语中有调侃的意思，他是采石场，曹富军是磷矿，两人都在东山镇做生意。 当然，从体量和规模来说，冯佳跟曹富军差距太大！冯佳充其量就是当地的一个小老板而已，但是曹富军却是放眼昌河，不做第二人想的绝对首富。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冯佳屁颠屁颠的去找曹富军才对，现在怎么反过来了呢？ 曹富军道： “老冯，我跟你讲的话你不要当耳边风！你让冯国这帮人稍微收敛一点，昌河最近会有动作，这些公安的人你知道，年底了没有搞到足够的票子，他们肯定就要想办法的啊！ 这种情况下，冯国他们万一被逮住了，这个大年过不好是一方面，而且还要大把的票子对付，这又是何必呢？” 冯佳不慌不忙的给鱼钩上饵，然后用力的甩鞭，把鱼饵“嗖”一下甩出去，把长炮杆压好了，他才道：“你曹老板的话，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听了！早跟他们讲了！” 曹富军有些恼火，道： “但是这帮人吃了你老冯的饭，却没有听你讲的话！” 冯佳皱了皱眉头，他瞥了一眼曹富军，嘿嘿笑道： “曹老板，二十年前咱们可能是一个行当的！国子他们现在操社会，这是一碗什么饭用得着我讲吗？富贵险中求，刀口舔血是常事，他们要搞钱，我能挡他们财路？ 你曹老板想让他们不搞钱， 办法也有，就是拿钱砸，给他们活儿干！你有没有活儿嘛！” 卧槽！ 曹富军感觉这帮人真的不可理喻，他难道不清楚一旦公安抓了人，后续会有怎样的恶果吗？ 从当下昌河公安局的情形来看，这一次行动就不是单纯的社会治安整顿行动，背后指不定还有其他的深谋远虑呢！ 冯佳他们这些人，以及冯佳手底下以冯国为首的一帮团伙，这些人身上都背有命案的，这帮人平常撒野一点无所谓，但是现在风雨欲来了，还不收敛，万一出事，那怎么办？ 曹富军有些后悔这些年和这帮人走近，但是想一想有没有办法，这么大一座磷矿，周围虎视眈眈的人很多，而且牵扯到了地方纠纷也很多，有些事情讲道理是没有办法讲的。 甚至在利益上面，有些谈判也没有办法进行，最简单的就是用冯国这帮人，在底层社会还是丛林法则最好用，就看谁的拳头硬嘛！ 冯佳伸手想找曹富军拿钱，曹富军就特别的烦，回去的路上，司机小赵跟他讲： “他妈的，姓冯的想钱想疯了，您为他们好，他们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要您给钱，这是岂有此理！” 曹富军抿嘴不语， 恰在这时候，手机响了，体育局文局长的电话来了。 “曹总，我们篮球队又要出征了，这一次是剑飞书记亲自点将，要和商溪队打友谊赛，按照nba规则，打七场比赛，把这个活动当成我们年终的体育活动来搞……” 曹富军愕然，旋即他反应过来，马上道： “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这个赞助我们磷矿负责！我马上就赶到局里来，我们当面谈，好好策划，一定把这个活动搞圆满，保证我们昌河县能够大获全胜……” 曹富军挂了电话，眉头就皱起来，怎么这个时候王剑飞忽然又抓体育了？ 不过曹富军觉得这算个好消息，至少说明昌河现在的气氛没有到完全剑拔弩张的时候，因为王剑飞现在还在打篮球…… …… 周芳非常兴奋，关键不是看篮球比赛，关键是她可以跟王剑飞一起出去玩儿，而且连续的比赛，一共七场，就算七场看不完，能看几场那也让人兴奋啊。 女人出一趟门，准备了整个后备箱，到了商溪的体育场，周芳像小女孩一样激动无比，第一场客场比赛，昌河的啦啦队显得势单力薄，每个前来观战的人都是主力队员。 今天从昌河来商溪看球的太多了，除了一帮子篮球铁杆球迷之外，磷矿的老总曹富军，人民医院，中医院的主要领导，还有体育局文局长都亲自来了。 他们都是有影响力的人，他们一动，整天围着他们转的一帮人都有行动。 这其中赫然还有江灿，江灿的老公方波在沿海专门搞医疗设备的生意，之前医疗设备生意比较好做，两口子在沿海过得挺滋润。 可是最近几年竞争加剧，生意内卷了，方波也把目光瞄准了内地市场。 昌河人民医院虽然是县级医院，但是在整个沙州市如今是排名靠前的大医院了，无论规模还是医疗实力都仅次于沙州地区医院。 方波回来调查了解之后发现市场大得很，而且还有中医院，搞得好一年能搞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业务。 这不就盯上了人家院长了吗？ 他们是有背景的家庭，方和平在昌河工作了几十年，社会关系盘根错节，现在方波两口子肯定把这些关系都用上了！ 但是生意能不能做成，还是要看利益能不能给到位，所以现在两口子还是跟紧领导。 “老公，老公！哎呀，那边是小芳！走，我们上去打个招呼！”江灿喊江波。 方波跟在人民医院院长王建光身边呢，他道：“你去吧，跟她讲一下，要不回头一起吃饭？” 江灿知道方波没搞清楚情况，当即就道： “建光院长，要不晚上我们约一下王剑飞书记，我们一起吃个便饭？” 王建光哈哈一笑，摆手道：“哎呀，那估计有难度！剑飞书记到了商溪，都是商溪一把手任资书记亲自接待了，我们没有资格上桌！” 王建光这么一讲，江灿心中暗暗震惊。 她今天环顾四周，发现来的人不少，这其中很多人都是昌河比较有实力的老板和官员，这些人都屁颠屁颠的跑到商溪来，他们都是如此的热爱篮球吗？ 她和方波两口子是完全不懂篮球，但是依旧热情投入，这不就是捧场吗？而且两口子还自掏腰包，给上场的每个队员都搞了一点小礼品，当成鼓励呢！ 江灿两口子巴结客户，而他们的客户不是和他们一样吗？ 医院的院长，磷矿公司的一把手，他们都是超级篮球迷？真要是超级球迷，他们去看nba岂不是更精彩？ 所以王建光他们这么热情的参与，就是冲着王剑飞来的，他们是捧县委书记的臭脚丫呢！ 想通了这个道理，江灿脑子里就飞快的运转，关键时候她还是要找闺蜜帮忙，周芳有些为难，但是她还是跟王剑飞讲： “剑飞，江灿想安排晚上吃饭……” “好啊，今天商溪的王书记去省里开会去了，江灿要安排就让她安排吧？” 周芳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王剑飞这么爽快答应，她欲言又止。 王剑飞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是不是江灿想打我的旗号请客？我看她和她老公两个人这么热心，那肯定是有求于人，估计也是为生意的事情！” 周芳心中瞬间感到特别温暖。 王剑飞啥都清楚，但是还是给了面子，这就是给她周芳的面子嘛！ 就在刚刚，已经有好几波人给王剑飞打电话想约饭了，其中不乏有商溪本地的重量级领导，但是王剑飞都婉拒了。 但是周芳开口安排，他立马答应，这说明什么？ 周芳把情况向江灿反馈，江灿立马把老公拽到一边， 道： “方波，快！我们去见王剑飞书记！今天晚餐这个局肯定成了，王剑飞书记点头了！” 两口子一起来见王剑飞，江灿沿海业务精英的才华充分施展，一张嘴噼里啪啦别提多灵活了，她跟方波介绍道： “方波这就是剑飞书记！我跟你讲，咱们今天能够组局吃顿饭，这都是因为剑飞书记给我们面子！当然，也是芳芳给我们说话了，以后在昌河，我们都要靠剑飞书记罩着！” 方波也是从小耳濡目染，多年的商海沉浮早就练就了八面玲珑的性格，王剑飞是县委副书记，那还说什么？他都怪江灿跟他讲迟了！ 我王剑飞握手的时候，他就讲： “书记，我看咱们的年龄应该差不多！但是您已经是县委书记了，我这辈子只能永远把您当成榜样学习了！” 方波这么一说，又说自己其实也是出自体制内的家庭，从小耳濡目染，深知在体制内工作的不容易。 他道： “江灿，领导的位置越高，责任越大！你看看爸爸当个局长，一天都有操不完的心！像王书记这样的县领导，那更是日理万机，工作繁忙，压力巨大！ 今天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吃饭，回头餐厅接待这一块你要亲自抓好，可不能拖后腿！” 方波也是拍马屁搞关系的高手，这么一番言辞说出来，让人觉得很熨帖舒服，周芳也觉得蛮有面子，因为这番话实际上也把周芳的作用凸显出来了。 因为由王剑飞的参与，这个局就组成了，这一次从昌河过来的一帮厉害的大佬全部赴宴，这其中就包括磷矿的老总曹富军。 曹富军在昌河如今是风云人物，昌河很多县级领导的局上面他都是常客，他有钱是一方面，关键是利益勾连很深，很多人把他当摇钱树呢！ 现在他也想寻找一种可能，看能不能和王剑飞搭上利益上的关系！！ 第203章 众星捧月!! 人民医院院长王光建在昌河属于非常狂的干部，一般的县领导他不怎么放在眼里。 县委书记、县长换届，到任基本上都要首先调研人民医院，这就是王光建的影响力，但是王光建对王剑飞高看一眼，表面上好像是王剑飞到昌河之后，大力发展体育文化产业，王剑飞的做派比较符合王光建的脾胃。 实际上是王剑飞的潜力巨大，王光建把这一点看得非常清楚。 王光建现在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看上去风光无限，其实危机四伏！他把人民医院搞得太成功，他的个人威望搞得太高了。 在我们国家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王光建能成事，成事的背后不可能什么都按照规范来！人民医院从小做到大，从几百名医生护士翻十倍做到了几千人的规模，医院的规模从占地几十亩到现在拓展到了几百亩的面积，这背后都牵扯到特别多的经济利益。 王光建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这么多年他干了事情，但是也不可避免的富了家。尤其是前几年，反腐倡廉抓得松懈，人民医院一年搞接待都要几百万。 更别说其他的什么工程基建，设备采购，药品采购，这背后都是非常可怕的利益！王光建一把手先不讲，就是他下面的那些科室的医生都赚得盆满钵满。 这些灰色的收入都是经不起查的，尤其是金额牵扯比较大的情况下，那就更经不起查。 更何况王光建还生了一个不懂事的儿子，他儿子结婚非得要买一台轿车，结果好家伙买了一台奔驰车！就这一台车，把王光建吓得半身不遂。 后来被举报之后，纪检去调查，发现这台车搞了按揭，王光建的工资卡每个月都被抵扣按揭，这个事情才遮掩过去。 后面很多次，王光建逢人就讲： “哎，我们当医生别人都说赚钱，其实也是看上去风光，真实情况难得很，我生了一个不懂事的儿子，买车都是拿我工资卡抵扣搞得按揭……” 他讲这些话没有一个人相信，但是他依旧喋喋不休，可以想象他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所以他是很有必要和王剑飞这样的官场新贵搞好关系的！而王剑飞跟他沟通也比较直接，王剑飞讲： “王院长，很多人都盯着人民医院的那点事！我觉得我们医疗、教育这么两件关乎老百姓直接利益的产业，我们昌河有这么多的问题，我们社会各种矛盾都凸显得厉害，相比较起来，医疗和教育是我们搞得最好的！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盯着医疗和教育干什么？我们应该要解决其他有问题的地方，而不是盯着我们搞得好的方向，人民医院搞得好，你王光建是有功劳的！ 我们把这个调子定下来了，我想昌河的工作就有方向……” 王剑飞这么讲，实际上就是给王光建吃定心丸，当下昌河的问题，王光建不是主要问题！当然，王光建自己也要引起重视，不能过于贪婪，要不然未来的事情就说不好。 反正现在这个时候，王光建和王剑飞的关系是非常好的！ 今天方波两口子请客也是把这个局搞对了，吃饭的时候，王光建当着所有人的面跟王剑飞敬酒，他道： “我王光建干了一辈子医疗事业！我经常讲，我们的领导是流水的领导，领导经常换，我们却要一直干下去，永远干下去！ 我讲这话是不恭敬的，尤其是我们有幸碰到像王书记这样的领导！王书记领导我们昌河的卫健医疗我们就能够走出沙州，走向全省甚至全国！” 王光建然后跟方波讲： “方总，你们是搞医疗相关生意的！之前你们找我我一直没有松口，今天王书记在这里， 我给王书记的面子，给你们一个机会！ 明年给你们两三百万的试用单试一试，如果能够合作，那以后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卧槽！ 王光建这个水平太高了，在这个时候突然给方波开个口子，让方波两口子高兴得手足无措，同时这又是给王剑飞送个顺水人情。 王光建讲得很清楚，本来方波没有什么机会的，他人民医院还怕没有供应商？人家都是比较稳定的供应商呢！ 但是今天王剑飞的面子很大，医院不能不考虑，所以方波才有这个机会嘛，这就是把王剑飞给抬了起来了！ 这就是官场，王光建能够屹立这么多年不倒，他的功力是非同一般的深。 文振西和磷矿的老总曹富军也都是超级捧哏，文振西讲： “我文振西混了一辈子体制，混到50岁才到体育局干个一手！我过来的时候体育局死气沉沉，我就想混几年算了！结果我们王书记上任了，体育运动的水平和规格一下就拉上了台阶了！ 以前人家说我是清水衙门，现在给个教育局长给我都不换……” 文振西这么一讲，曹富军就道： “我们磷矿以前在体育方面也喜欢搞一些支持！但是那个时候我都没有亲自参与！自从王书记到了昌河之后，我们昌河就不一样了，体育项目已经升华了！ 我们全县老百姓都在关注体育，全民健身运动已经成了我们县城的名片了！啧啧，这家伙，我们磷矿上下大家都特别支持我们在体育上面搞投入！ 所以明年的全民健身运动，我们要继续大力支持！我们要把昌河的体育名片完全擦亮，在王书记的率领之下，我们昌河的文体事业将获得前所未有的突破……” “来，喝酒，我们一起敬王书记一杯！” 这一桌子吃饭，王剑飞是唯一的核心，这就是官场组局，领导干部的这种官威就是在这些细节的方面体现出来的。 周芳坐在王剑飞旁边，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她和王剑飞在一起的时候，觉得王剑飞温文尔雅，像是邻家的男孩一般，完全就是阳光洒脱的感觉，哪里会联想到官场？ 然而，现在王剑飞在一帮权势官员中间，游刃有余，所有人都拱卫在他的周围，那种气势和官威真的特别让人上头。 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昌河牛逼的人，周芳在昌河也是比较成功的企业家，这些人她基本都接触过。 像王光建那是很牛逼轰轰的，至于曹富军那就更不用讲了，姓曹的被称为昌河的首富，除了有钱之外，在私生活方面也不怎么讲究，外面养了不少的女人。 曾经有一段时间，曹富军经常去孔雀山庄，而且总是用言语挑逗周芳，那种意思表现的很露骨。 那个时候周芳又气恼又无奈，因为做生意和气生财，她不能轻易得罪像曹富军这样的人，所以她不得不躲避，那一段经历她印象太深刻了。 可是今天曹富军哪里还有丝毫的不轨之心？坐都是正襟危坐，偶尔跟周芳讲一句话都是毕恭毕敬，客气有礼，而且说得很少，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让这个场合下周芳不被冷落，一切都是为了照顾王剑飞的情绪呢！ 还有喝酒，王剑飞喝了一杯酒，道： “你们继续喝啊！我的酒量有限，在县委班子里面，我们有时候聚餐蒋书记都保护我的！别人都给我起外号叫‘王二两’，我就喝二两养生酒！” 王剑飞放了酒杯，其他人个个都规规矩矩不喝酒了，王光建其实很爱喝酒的，而且酒量很大，他怎么讲呢！ 他道： “哎呀，跟王书记一起就是好！我这个人最要检讨的地方，我老婆最严厉批评我的地方就是喝酒有时候没止境！但是有王书记在，我喝酒正好的时候，书记立马给我刹车！ 这一刹车，头脑顷刻就能冷静，再品一品，吃两口菜，就能体悟到微醺最好的意境，哈哈……” 江灿坐在周芳身边，她记得前不久和王光建吃过一顿饭，王光建一个人喝了一瓶多五粮液，喝了那么多酒，依旧神清气爽，打牌啥的一点也不耽误。 今天他喝这么点酒，估计瘾都没沾边，但是他这番彩虹屁拍出来，那感觉把王剑飞踩刹车的本事给吹上天去了。 她城府毕竟浅一点，差点没忍住想笑。 周芳扭头过来看她，她没有忍住，凑到周芳耳边： “王书记那可是香饽饽，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哟，千万不要让这种男人在手上滑走了！” 周芳闹了个满脸通红，江灿又道： “回头感情升温了，有机会出去旅游，千万千万要给我们两口子一个面子， 去一趟深圳或者广州好不好？我们必定最热情最真诚的款待！” 江灿这话发自肺腑，因为以后他们的生意要回望沙州，有机会能和王剑飞搞好关系，那对他们以后的发展好处不言而喻。 周芳心想，江灿之前口口声声就瞧不起县城的人，然后一说就是规劝周芳去省城或者去沿海发展，其实那都是的人的城府而已。 在利益和现实面前那些所谓的优越感啥的完全不值一提，江灿现在还有什么优越感？她还不是在沿海卷不动了，想回内地通过关系，通过人脉讨口饭吃？ 一顿饭吃完，王剑飞跟周芳两个人在商溪县外滩散步，周芳挽着他的手臂，紧紧的依偎着，她道： “对这里的一切你都蛮熟悉吧？” 王剑飞道：“是啊，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沿着这一条路一直往前走就是一中！那个时候我在一中上学，几乎每一天都要骑车走两遍，白天和晚上都要走，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变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王剑飞回到商溪当然想回家，但是一想到周芳在身边，会不会让家里人很意外？另外，周芳是不是没有做好准备？ 他正这么想呢，周芳道： “剑飞，我其实准备了一些礼物！如果能去你家见伯父伯母，那样也不会太尴尬！” 王剑飞愕然，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儿。怀里的女人美艳不可方物，两人四目对视，周芳的手臂便更用力了一些，身子几乎贴到了王剑飞的身上，真是软玉温香，王剑飞惬意的呼吸着鼻间的甜香，感受拥抱那香香软软的舒适，这种怀抱美女的感觉特别的舒服。 王剑飞停住了脚步，周芳就贴得更近一些了，王剑飞便感觉小腹有一团火在迅速的升腾。 他心说还是得走路才行，他正要迈开步子，却觉得大腿一沉，周芳那柔软而充满弹力的长腿紧贴上来，今天周芳穿着浅色的风衣下，下身穿着紧身裤，修长的双腿被裤子裹得紧紧的，曲线毕露，分外的性感。 王剑飞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双腿惊人的弹力，而周芳把头却已经深深的埋在了王剑飞的臂弯。 再抬起头来，则是双目脉脉，情意满满，眉目中春意荡漾，王剑飞没有忍住，将身子俯下去，两人便吻成一团！ 这里是商溪，是王剑飞长大的地方，夜色特别的安静，两人面对的就是商溪河，虽然是冬日，但是两人拥在一起的感觉却特别的温暖。 “跟我回家吧！我爸妈其实很好相处，他们看到你肯定会特别高兴！” 王剑飞道。 周芳笑了，用力的点点头： “如果不高兴，我就哄他们高兴，反正一定要让他们不讨厌我！” 周芳说完，掏出手机打电话，一会儿功夫，她的车就开过来了，王剑飞大吃一惊，一看驾驶座，赫然是周华开着车呢！ 周华伸出脑袋来： “王哥！今天我们昌河篮球队，我当临时领队呢！赢球了，兄弟们都特别高兴，晚上大家都喝了酒，就我要开车没喝酒！” 周华本质上是个爱说话的阳光少年，把车停好了他就下车： “姐，王哥你们去忙，我终于可以喝酒了，哈哈，那边兄弟们场子没散，都等着我呢！” 周华说完，撒脚丫子一溜烟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周芳在后面哈哈大笑，王剑飞也觉得好笑，这小子，年纪轻轻，情商脑子都在线。只可惜以前没有人正确的引导，也没有交什么靠谱的朋友，可塑性还是很强的。 第204章 顶住压力! 王剑飞忽然带了个女朋友回家，王作栋两老有点措手不及，但是非常的高兴，尤其是老妈陈淑娥，兴奋得语无伦次。 如今老王家什么都好，儿女都有出息，周围街坊邻居都夸老王家生了一双好儿女，王作栋两老中年下岗，那个时候的确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是退休苦尽甘来，现在都有退休金，啥都不缺。 唯一的缺陷就是王剑飞现在还单身，眼看年龄不小了，还一个人，两口子急得吃饭睡觉都不踏实。 王剑飞官运、财运都不错，唯独就是婚姻一直动不了，之前找的女友程虹，白白荒废那么多年！当时王作栋两口子对这女孩就不是很满意，但是孩子喜欢，他们也不好直接反对。 结果还是没有结果，反而王剑飞还受了一些伤害！ 王剑飞找的第二任女朋友肖琳娜，女孩子漂亮，为人也不错，但是就是不结婚，永远不结婚那怎么能长久呢？ 老王两口子急啊，又不能过于干涉王剑飞的生活，儿子现在是县领导了，自己没主意？ 现在王剑飞把周芳带过来了，周芳情商非常高，嘴又甜，而且进门还大包小包带了很多礼物，把老两口哄得可开心了。 周芳给他们的感觉那就是居家过日子的人，聊的全是家长里短，很符合王作栋两老的脾性。 两老聊得高兴，王作栋就偷偷给王乐打电话： “小乐，你哥的事情你一点也不关心，给你打电话让你多关心，你啥都不知道！今天哥带了个嫂子回来，你是不是也傻傻什么都不了解？” 王乐大吃一惊，道： “爸，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现在在市里，我跟哥都几个月没见面了呢！” 王作栋嘿嘿笑道： “你啊，不跟你哥多亲近，埋头干再多也是瞎干！爸妈还想指望你，嘿，完全指望不上……” 王乐其实比两老还关心王剑飞的事儿，老哥年龄不小了，之前一直就跟肖姐谈恋爱，但就是不结婚！ 后面肖姐出去了，王乐都琢磨要不要再给自己找个漂亮的嫂子呢！ 王任资的老婆付秀芳甚至还专门找过王乐，说她手中的资源很多，让王乐找机会约一约王剑飞。 好家伙，这还没多久呢，老哥就拿下了新的嫂子？ 王剑飞没想到带周芳回家里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倒是周芳好像没有任何的不适，她准备充分，好像和王剑飞的认识已经很久，显然她暗中下了很大的功夫，也做好了强大的心理建设。 …… 昌河公安的行动终于动了，王野亲自指挥，出动警力两百多人次，通过近半个月的突击行动，抓获赌博团伙四个，抓捕相关涉案人员共计一百多人，查封赌资一千八百多万。 随着相关案情的逐渐发酵，很多惊人的消息被挖掘出来，敢情积极参与赌博的人中间不仅有社会的闲散人士，还有很多都是昌河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这其中还有国家工作人员。 根据纪委介入掌握的情况，国家工作人员参与赌博的涉案金额惊人，其中卫健局下属的某乡镇卫生院的一把手，仅06年一年就输了100多万人民币，而这些钱都是他挪用公款或者是职务侵占所得。 很多案子真是不动不知道，一动就是触目惊心，相关情况反馈到王剑飞这里，王剑飞原计划是不做批示，但是没有忍住，硬是做了“国家工作人员涉案要从严从重处理！”的严肃批示。 这个批示给纪委坚定了信心，这一批涉案的四个国家公务人员迅速的双开，然后对他们的经济问题展开进一步的调查，对存在经济问题的人员还要进一步严肃处理。 王任资给王剑飞打电话，开门见山就讲： “剑飞，你们搞的这个篮球友谊赛，赛制很好，按照nba总决赛的赛制，搞出了一股篮球热！反正商溪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今天春节我们体育话题很多！” “但是很遗憾，我最近都忙着在外面跑，你回来我也没有安排接待，回头咱们约一下，一定得好好的喝几杯！” 王任资和王剑飞的关系一直相处不错，当下在沙州的政治版图中，王任资能够坐稳商溪县委书记的位子， 也在于他积极的向唐宜书记靠拢，而王剑飞则扮演了牵线搭桥的角色。 两人寒暄了几句，王任资忽然道： “剑飞，这一次你们搞的这个‘扫黄打非’行动， 抓了有个兄弟叫冯国的，这个兄弟我比较了解，是有点好赌！但是人不坏，回头你能不能给下面稍微打点招呼，问题不是特别严重，能不能考虑从轻处理？” 王剑飞愣了一下，他道：“王哥，劳烦你一把手亲自打电话，这人路子咋这么野？” 王任资道： “老弟啊，如今各区县都困难！我们的财神爷就是这些老板，你抓过经济，知道营商环境的维护难度高，像冯国这个案子和营商环境就有一定的关系！ 怎么讲呢，沙州目前在我们商溪投资的几个老板都跟我反馈这个情况……” 王剑飞一听就有点头疼，王任资讲得委婉，其实大抵意思是 昌河搞扫黄打非好像还捅了马蜂窝？ 挂了王任资的电话，王剑飞准备给王野去个电话。 他想了想，让胡立通知陈志刚，直接开车去公安局。 公安局这一边，陈狂飙和王野亲自迎接，见面碰头之后，王剑飞问冯国是怎么回事！王野很委屈的道： “王书记，您是不是也让我们放人的？”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陈狂飙道： “书记，自从抓了这个冯国，我们就如同捅了马蜂窝，都是让我们放人的！县里柳县长，蒋书记都给我们打了电话，说让我们迅速放人……” 王野城府浅，忍不住道： “这个冯国绝对涉恶涉黑，从我们掌握的情况就有至少三次恶性治安案件和他有关联！此人长期盘踞在东山镇，这一次又是赌博的组织者！ 跟我我们掌握的情况，他还放高利贷，如果进一步摸排，可能还有更多的问题要浮出水面！” 王野顿了顿，道： “王书记，我们搞这个行动，目的就是要通过这个行动来处理昌河深层次的问题！这才刚开始，立马就出问题，这么一来我们的行动不就成了笑话吗？” “我们‘扫黄打非’是常委的决议，如果我们把这个活动搞成一个笑话了，那昌河县委和县政府还有什么威信？老百姓还有什么前途？” 王野比较激动，讲话的时候脸红脖子粗。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陈狂飙道： “书记，您现在能不能抽一点时间，我想约你去一个地方！” 陈狂飙和王野的风格不一样，王野是个急性子，但是陈狂飙比较冷静，做事情有章法，讲谋略。 跟陈狂飙一起，两人就带陈志刚一个司机，目的地是昌河县老茶厂的家属楼，这一带是老旧房的集中地，住的都是老下岗职工，还有一些是从农村进城干苦力的乡下人。 陈狂飚把王剑飞带到一幢斑驳的院子里面，他讲： “这几户都是从东山镇搬迁进城的家庭，全都来自矿区，他们本来在东山镇都有自己的土地和房屋，但是因为采矿他们的土地和宅基地都没了！ 矿区给他们极少数的补贴，一万块不到，然后就完全撒手不管……” 陈狂飚介绍，然后王剑飞就见到了几户人家，这几户人家普遍都是要不女人跟别人跑了，要不就是女人卧病在床。 而男的身体好像都有问题，有跛脚的，有手上残疾的！ 看到他们一个个木讷的样子，王剑飞心中难受极了，其实对磷矿的情况王剑飞早就知道！ 他当记者的时候去过一次东山镇，当时东山镇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市里和县里都对这个地方大力宣传，把这里当成一个地方的经济支柱来报道。 但是王剑飞当时的感觉就是这里特别的乱，而且特别的穷，矿区的这些老板那肯定纸醉金迷，东山镇也因为有磷矿的存在，给人一种十分虚假的繁荣感。 但是老百姓真的非常穷，那里的房子多数都是石头房子，木头房子都不多，那边的小孩子都灰蒙蒙的，眼睛都是呆滞的，根本就没有城市儿童的那种烂漫和天真。 虽然那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是王剑飞依旧记忆深刻！ 从老茶厂家属区出来，在车上陈狂飙跟王剑飞讲： “书记，您看到这些残疾可不是天生的，他们基本上都遭遇过暴力殴打！而这些暴力背后，都有冯国的影子！” “吱！”一个急刹车，陈志刚脸红脖子粗，特别激动，竟然把车都停住了。 “对，对不起！书记，我……我失态了！”陈志刚道，他是部队转业回地方的，嫉恶如仇，听陈狂飙讲刚才看到的这些人残疾都是被人打的，他一个没忍住，只觉得怒火直冲天灵感，恨不得立刻就下车打抱不平去！ 陈狂飙继续道： “我们掌握的情况，冯佳和冯国这两兄弟在东山镇经营踩石厂！这个踩石厂背后是磷矿支持的，他们就充当磷矿的打手，干脏活！ 我们怀疑他们兄弟手上有命案，尤其是冯国，他非常的心狠手辣，人称四哥，江湖绰号‘冯四’，早年就是在矿区砍人出名打出来的名头！” 王剑飞揉了揉太阳穴，他想这个时候自己背后肯定有很多眼睛在盯着，王剑飞能看到的一双眼睛就是张鹏！想来，他应该是要把这一次“扫黄打非”的行动当成笑话来看？ 一念及此，王剑飞胸中就有一团火在涌动，他想自己来昌河县这是唐宜书记点的将，到昌河的目的就是要解决昌河问题的。 王剑飞刚来的时候一直都很谨慎，一直都把自己放在一个副职的位置上，让自己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 但是现在箭已经发出去了，开弓不可能回头了，到了这一步，王剑飞还能退缩吗？ “冯国不能放，昌河顶不住压力， 就立刻送到市局去！然后关于他的问题线索要迅速的动作，你们做的前期侦查工作都要派上用场， 要把这个案子做扎实！”王剑飞指示。 陈狂飙道： “书记，你放心，您能顶住压力，我们就不怕丢帽子！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您这边点头，我立马就亲自送冯国去沙州！ 到了沙州，有田局长照应，这个案子肯定能迅速突破！” 陈狂飙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今天他就是说服王剑飞来的！当下的昌河，柳军振是坚决反对公安做法的，蒋高武书记狡猾如狐狸，从头到脚都是太极套路，指望他能硬起来几乎不可能。 能指望的只有王剑飞， 而王剑飞不仅在昌河能够说话，在市里的关系背景也相当扎实！有王剑飞顶着，陈狂飙就不怕。 陈狂飚亲自押送，秘密的将冯国转移到了沙州，这个工作很快就有了反馈，王任资再一次给王剑飞打电话，他道： “老弟啊！老哥我怎么讲呢，哎……” 王剑飞能够感受到王任资的不舒服，但是这些事情没有办法讲，更何况还牵扯一些保密的东西， 他只能道： “老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要理解我！昌河这个地方很邪门，我已经很小心谨慎了，但是有些事情也躲不开，避不了。 另外，我一个县委副书记，而且根本不分管政法，我的手也伸不到那么长！” 王剑飞现在也顾不得王任资不舒服了，他挂了王任资的电话就给张鹏打电话。 他把张鹏喊到自己的办公室，道： “张书记，‘扫黄打非’是县委常委会的决议，关键时候你作为政法委书记可要顶住压力！我听说有个叫冯刚的被抓了，说情的比较多，是个什么情况？” 张鹏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王剑飞，道： “冯刚好像没有什么大问题，这个人人脉比较宽，我们沙州的很多老板和他都有交集，我这边也有一些压力！” “没有大问题吗？我怎么听说的情况不一样？”王剑飞忽然变脸。 第205章 该怎么办呢? 王剑飞忽然变脸，那肯定手上掌握了东西嘛！ 张鹏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是一种看热闹甚至看笑话的心态，公安局搞抓赌，就好比某个学徒学理发，第一个客户就是络腮胡子，这个冯国是随便能碰的？ 江湖上的冯四，专门跟昌河甚至是沙州的一些大佬干脏活的人，陈狂飙抓冯四，那不是捅马蜂窝是什么？ 结果马蜂窝捅了，张鹏笑话没看到，被王剑飞直接怼到脸上来了！ 王剑飞道： “这个冯国不是没有问题，而是有很严重的问题！目前这个人已经被市局逮捕，人在市局，初步掌握的情况，这个人身上可能有命案！ 这么一个严重问题的罪犯，怎么就没有大问题了？这只是赌博的问题吗？” 王剑飞不容张鹏回话，立马道： “张书记，你应该明白，昌河的扫黄打非那只是表现，根本原因是要对昌河的深层次问题进行全面整肃！昌河的社会各个层面的问题有多少我们都清楚！ 但是一直以来没有人敢掀这个盖子，现在就是掀这个盖子的时候！可以说公安抓的人，没有一个是抓错的！ 你们作为政法委，这个时候应该要意识到这一点，如果这点责任都担不起来，昌河出了乱子，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的是政法委！” 王剑飞这话讲得就有点重了，表达的意思也很清楚，那就是你张鹏想看别人出洋相是不是？如果真出了洋相，第一个责任人就是你张鹏。 王剑飞这番话一说，张鹏脸都绿了！ 他觉得王剑飞真疯了，要把昌河的盖子揭开，那意味着什么？那可能意味着昌河的天都要塌陷，不仅如此，可能整个沙州都要塌陷半边天。 但是看王剑飞的样子不像是危言耸听，难道这是真的？卧槽！王剑飞这是扯了虎皮当大旗，昌河现在究竟是谁当家？ 蒋高武当不了家还有柳军振，什么时候轮到王剑飞来主持工作了呢？ 王剑飞似乎看穿了张鹏的心思，他道： “张书记，其实昌河现在就是一碗夹生饭，县委做出了相关决定之后，执行层面的事情本来就存在争议！但是既然是县委的决议，那‘扫黄打非’就不是浮在表面，我跟蒋书记讲了。 所谓‘扫黄’那是幌子，一个‘扫’字而已，真正的重点在‘打’！我们现在第一个打的是‘赌博’，然后下一步我们要搞毒品，要打社会风气，打官场风气， 这样拔出萝卜带出泥，最终的目的是彻底的改变昌河的社会和官场生态……” 王剑飞这么讲，张鹏额头上就冒汗，他感觉有些招架不住，甚至他有冲动去马上找蒋高武去，他担心昌河的局面会不会失控呢？ 就在他脑子里飞快运转的时候，王野的电话来了，王野在电话里跟王剑飞讲： “冯国的案子有重大突破！这个案子牵扯很广，可能需要向市里请示……” 王剑飞嘿嘿一笑，道： “王局长，你们政法委张鹏书记在我办公室，你把这个情况再向张书记做个汇报！” 张鹏接了电话，脸都是绿的，但是嘴上道： “好，很好，有市局的强力后盾，我们昌河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挂了电话，王剑飞道： “张书记啊，情况瞬息万变，市局在办案，甚至可能因为这个案子惊动市委或者市政府，这个时候我们地方上需要统一一下思想了，要不然等到上面给我们下指令，我们自己一盘散沙，那就会非常被动！” 王剑飞拽着张鹏，两人一起见蒋高武。 王剑飞把这个情况一通报，蒋高武摸了摸额头，道： “怎么办？你们是什么意见？” 王剑飞抿嘴不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张鹏牙齿都要咬碎，他觉得自己被坑惨了。 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没有办法指挥公安的行动，但是公安惹出的事情他又没有办法逃避，躲都躲不了。他之前想的是公检法都在他掌握之中，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王剑飞。 王剑飞来昌河，昌河的政治平衡被完全打破了，公检法首当其冲，他这个政法书记率先处在了最尴尬的位置，他去找谁说理去？ “蒋书记！我觉得我们可能要早点行动，要不然等市局那边出了大动作，我们再动可能就处在被动地位！到那个时候，我们整个昌河班子都会受牵连……”张鹏道。 蒋高武沉吟不语，瞥了一眼王剑飞，王剑飞不表态。 他问：“剑飞，你怎么看？” 王剑飞道： “冯国的案子很大，那可能拔出萝卜带出你，牵扯到多起命案！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些敏感背后是否牵扯到我们的干部！ 如果我们的干部队伍也被裹挟在其中，那昌河的局面可能会失控，会不会出现最坏的情况？” 蒋高武有些烦躁，他站起身来道： “那究竟怎么搞？我们也没有办法去制止这个案子往前推进啊！” 王剑飞： “我觉得先可以看一看，稳一稳！我想市局会有案情通报出来，然后市里有情况也一定会跟我们通气！所以等一等可能最稳妥！” 蒋高武沉吟不语，很显然他内心也颇为犹豫，王剑飞这个说法比较符合他的想法。 作为县委书记，蒋高武考虑问题比较细致，他不希望昌河在上级领导心中留下冒冒失失，不掌握局面的印象。如果这个时候昌河表现很急，往市里急着汇报，万一案情的进展没有那么顺利怎么办？ 还有，蒋高武需要考虑这个案子发生在昌河，昌河必然人心惶惶，留一点时间和空间给某些人，可能更有利于推动下一步工作。 要不然动作太快太急，狗急可能跳墙，兔子急了都能咬人。昌河的局面可能一下就大乱，而乱象一起，场面可能彻底失控，那种情况谁都不想看到。 “剑飞，这样吧，就按你说的办！但是这段时间，你要多去沙州，甚至蹲点沙州，要密切关注案子的动向！一旦有什么情况，你要第一时间跟我通气，我们要掌握最及时的一手资料……” 第206章 狗急摊牌!! 蒋高武现在明显有一种鸵鸟的心态，他是看明白了，公安这一次要掀盖子基本成了定局，走到这一步也很无奈，因为蒋高武到昌河这么长的时间，的确动作幅度太小。 前不久他去市里述职，唐宜跟他谈话的态度比较严厉，唐宜道： “老蒋，昌河的情况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大家都翘首以盼看你的戏，可是你就是拉稀摆台，到现在都停滞不前！如果是这样，当初市委安排你去昌河的意义何在？” 唐宜语气比较重，蒋高武只能讲困难，唐宜道： “你说有困难，我们哪个区县没有困难？但是有困难我们就不推进改革吗？有困难我们就裹足不前吗？沙州的局面现在日新月异，这个时候需要的是区县的改革要跟上，这样我们整体社会环境才能得到改善！ 现在我们讲狠抓营商环境，营商环境的问题不是我这个市委书记讲几句话能扭转的，这必须要对社会，对我们官场体制进行全面彻底的整肃，我们要把刀柄向内，自我革命，如此才能改变我们的政商环境！” 唐宜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另外，又极其严厉，让蒋高武意识到他再裹足不前已经不行了，他想稳着享受自己县委书记权力的路行不通了。 但是这个对话只有蒋高武自己清楚，因此现在这个时候，他明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昌河的盖子肯定要揭开了。 所以他安排让王剑飞去市里多走动，实际上就是把这个工作交给王剑飞去主导。 王剑飞去市里之后，肯定沟通市公安局，然后再协调市委相关部门，最终昌河这个盖子怎么揭开，会揭到什么程度，现在谁都说不好，蒋高武意识到必须要做比较充分的准备了。 实际上冯国的相关问题线索调查起来很快，因为前期准备充分，这个案子一直在侦查，市局和县局都秘密安排了侦查员在一线。 冯国牵扯到的命案突破飞快，因为这一次抓捕针对性非常强，冯国团伙的二十多个人抓捕之后第一时间就隔离审讯。 冯国是老江湖，他的口风非常紧，而且反侦察意识很强，但是这些年他和冯佳搞采石场，几乎是搞无本生意，钱赚得很快，手底下的追随者也越来越多。 他在事情没有干起来的时候，的确是谨慎小心，但是人一旦有了钱，飘起来也很快，这几年身边就不像以前那样单纯了，露出了破绽，那自然就瞬间要被击破。 冯国涉命案，这个消息根本就捂不住，而消息传到了昌河县，昌河官场和社会各界都无比的震动，这种紧张和压力，能让空气都凝固。 最喜欢钓鱼的冯佳人都疯了，他第一时间给磷矿的曹富军打电话，曹富军冷冷的道： “冯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情况，我老肠胃病犯了，要在雍州做手术……” 曹富军做手术是假的，根本原因是他不敢和冯佳见面，不仅不能见面，他必须迅速的和冯氏兄弟做切割。 他在沙州突然去见陆国良，见到陆国良，他第一句话就讲： “陆书记，有句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当下昌河可能就到了大难临头的时候了，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担心！ 这么多年磷矿的发展一直都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之下进步的，但是现在可能有人把磷矿的发展和一些恶性治安案件牵连到一起！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矿业公司经营是不是进行不下去了？” 陆国良嘿嘿的笑道： “曹总，昌河的事情我现在已经管不了了，你遇到了困难第一时间要找县委和县政府，天塌了有领导顶着你怕什么？只要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稳，那就可以做到无所畏惧，是不是？” 曹富军一听这话，心里真的是怒火中烧。 陆国良主政昌河那么多年，从磷矿里面捞了多少利益别人不清楚，他曹富军还不清楚？ 过去就不讲了，就讲现在陆国良还是在从昌河磷矿这里面搞利益，只是说不是自己伸手，而是通过代理人的方式攫取而已。 挖掘机挖磷矿，那么大大的一铲子，曹富军自己能得到多少？大部分都是给被人分了，曹富军算过了，他自己最多就得十分之一而已。 这么大的利益都让出去了，一旦出了问题却需要他一个人担责顶缸？真的岂有此理。 一念及此，曹富军也就没有那么多客气了，道： “曹书记，其他的事情我都没有太担心，就是郭秀东的那个事情如果一旦被翻过来，那将是石破天惊，到那个时候，我估计昌河都要被人翻过来！ 覆巢之下无完卵，到那个时候我想昌河县有无数人都要同归于尽啊……” 曹富军这话一说，陆国良脸色乍变，道： “老曹，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讲清楚！什么郭秀东的事情？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曹富军道： “书记，您健忘得很啊！但是没有关系，我们党内重要会议一般都有会议纪要，而我也一直都在学习进步，对领导打的重要电话，或者重要指示，我都有语音记录！” 曹富军说完，变戏法的掏出一支录音笔， 播放一段音频，恰就是陆国良给他打电话，让他处理郭秀东相关问题的音频。 这个音频陆国良言辞比较隐晦，没有提到要采用过激的手段，但是语气非常的阴沉，和陆国良平日的语气都不一样。 这个时候倘若明确了郭秀东的案子是一起恶性杀人案件，再听陆国良的这段音频，那绝对能让人毛骨悚然。 陆国良脸色瞬间变得的苍白，但是很快他便恢复正常，他端起茶杯慢慢的品茶，道： “富军，我在昌河工作了近十年，对这一块土地的感情很深！你们磷矿的发展壮大，这个过程我几乎全程参与，你们磷矿现在有这样的规模，有这样的实力，我认为来之不易。 冯刚兄弟和磷矿是两码事，你老曹在这方面注意得非常好，你放心，这件事肯定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第207章 一方天塌? 王剑飞最近待在沙州的时候比较多，他分管党群，恰好这一次市委党校科干高级班开班，王剑飞一方面是带队的领导，另外，党校这一边还给王剑飞安排了专门的党建课程。 另外，王剑飞又是体育局、文化局、卫健局等几个部门的联系常委， 年底这几块工作都在发力，尤其卫健局的工作，明年昌河人民医院，中医院都将推进新的发展纲要。 人民医院王光建野心很大，想选新址，把昌河人民医院的规模在现在的基础上再扩大一倍，目标是昌河人民医院要达到市地区医院的规模和水平。 不得不说王光建这想法很大胆，听上去不可思议，但是仔细琢磨比较振奋人心，蒋高武听了汇报之后，对此也很动心。 当然，要按照王光建的思路推进工作，基建投资就要几个亿，这个缺口比较大，没有市里支持肯定搞不起来！ 蒋高武就跟王剑飞布置任务： “剑飞，你在沙州的人脉关系很广，卫健又是你分管的工作，你在市里要跑一跑这个项目，要争取拿出方案来！” 蒋高武把王剑飞安排跑项目也是一种遮掩，他现在真正聚焦关心的还是昌河的盖子问题！ 王剑飞到沙州，周芳也就住沙州来了，她在沙州本来就买了房子，之前一直没有功夫装修，正好趁着最近待在沙州，她天天手头有事情做，忙活着装修房子呢！ 上一次去昌河他给王剑飞爸妈带了不少礼物， 但是走的时候，王作栋两老一人给她塞个红包，这是土家族的礼仪，儿媳妇第一次上门，倘若父母满意，临走都要给红包呢！ 周芳收了大大的红包，心情别提多惬意，到了沙州之后，王乐听闻消息那自然是热情的迎接，姑嫂完全处成了闺蜜，孔雀山庄那边的业务又基本稳定，周芳年内大部分时候就准备待在沙州了。 昌河的案子比较紧张，冯刚的相关案情坐实之后，市公安局和昌河县公安局迅速调动警力一百多人突袭东山镇，再一次逮捕了四十多人。 这些人就不限于是冯刚团伙了，东山镇采石场的冯佳则在昌河县城被逮捕，另外东山镇派出所从所长到指导员到干警几乎被一锅端！另外，东山镇已经掌握的官员的问题线索，王剑飞把这个情况向市委做了汇报。 他的汇报到了市纪委书记陈中达的面前，陈中达了解的情况之后，当即道： “这件事我们市纪委成立专案组，直接动作！对已经掌握证据的相关人员，我们来抓捕！” 这样，东山镇的官员又抓了四五人，东山镇那一块天直接塌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清了，这一次行动目标肯定是指向磷矿的。 昌河县利益纠葛最深，问题最严重的磷矿产业这一次终于不可避免的开始纳入整顿，这种恐慌的蔓延非常的可怕，这就是天塌的感觉。 王剑飞在沙州不回去，沙州的局面就是蒋高武在操盘，蒋高武现在就化身为鸵鸟，对市里的情况他完全不管，脑袋就一头扎进昌河。 昌河县委常委会扩大会议连续召开，王剑飞都因为出差“缺席”，昌河县委根据东山镇最近突然的变化，制定了一系列的办法，这些办法都带有“临时性”，但是维稳的意思非常明确。 比如，县委常委会决定加强东山镇的维稳力量，县武警中队和县公安局派遣五十多人驻扎当地，同时，县纪委，县组织部，县信访办专门组织工作组进驻东山镇。 同时县里由政法委书记张鹏亲自带队，带领工作组进入东山镇，实际上相当于把东镇镇党委政府的工作进行了全面的接管。 蒋高武性格谨慎，但是真正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他的动作还是很迅速，而且出击也果断。 王剑飞人在沙州，听到了陈狂飙在电话里面给他的汇报，他才意识到蒋高武绝对是个老六，这家伙态度一直暧昧，给人的感觉是他一旦有事就会缩回去。 这种姿态是让人迷惑的，搞得王剑飞很难受，心里一直七上八下，觉得昌河的工作没有办法推动。 其实蒋高武一直有准备，而且准备还很充分，他肯定对昌河的事情进行了无数的推演，要不然市里的事情一旦爆发，他在昌河反应会如此迅速？而且这些动作看起来效果都非常的好。 王剑飞感觉蒋高武其实一直都在准备借力，昌河的问题昌河自己解决困难，或者说变数多，压力大，借助外力肯定要好很多。 现在借力就好似借成了？压力反而到了王剑飞这一边，王剑飞和田明智碰头，对昌河的工作如何进一步推动呢？ 田明智跟王剑飞讲： “东山磷矿的曹富军是个人才！他和冯氏之间的这种合作非常的微妙，怎么讲呢！他要开采某一个地方，他自己绝对不主动处理当地事情。 而是冯氏兄弟出门去处理，处理好之后，磷矿再进驻，实际上磷矿是和冯氏兄弟合作，冯氏是个提篮子的角色！ 所以一切矛盾纠纷，甚至包括所谓命案等等， 跟磷矿扯不上关系！ 而且磷矿就是一种石头矿，和青石很多时候共生，冯氏兄弟可以免费得到磷矿的青石资源，能得到这样的资源，那磷矿在当地的所有问题和困难，冯氏兄弟都会解决，磷矿不沾分毫……” 王剑飞道： “我听明白了，也就是现在我们掌握的所有信息，没有办法牵扯到磷矿，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田明智点头道： “可以这样理解，磷矿的问题和冯氏兄弟的问题不可同日而语，曹富军这个人在沙州的人脉和社会关系，那更是了不得！ 我们公安局突破磷矿难度大，因为他们没有违法犯罪，我们就没有办法动！” 王剑飞嘿嘿摇头： “老田，田局长，你给我交底了，回头我就可以给老蒋交底！这样吧，我们先把能够掌握的东西能做尽做，现有的战果先巩固吧！” 第208章 突然造访? 蒋高武周末回沙州，他的应酬一点也不少。 除了官场上的应酬之外，沙州商界对他也蛮关心，他去了昌河之后，一直备受人诟病的就是他和商人的关系走得近，昌河本地的一些商人隔三差五就能跟他聚，而且据说还经常打牌赌博。 现在蒋高武到沙州那更免不了这些应酬，现在沙州商界都知道昌河要搞新城建设，蒋高武书记有雄才大略。 他跟沙州首富覃焱讲：“覃总，你是沙州标志性的企业家，你应该意识到未来我们国家将要进入高速发展的黄金期！这个黄金期是以城镇化为标志的。 你在沙州的连续投资都很成功，地产投一个地方赚一个地方，而且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我明确的讲，沙州除了城区之外，最有投资价值的一定是我们昌河！昌河新城已经在我们县委县政府的发展规划之中，昌河当下城区人口十万出头， 未来我们的人口要三倍增长，房地产的投资机会，商业地产的投资几乎都巨大！ 覃总，你可千万不要错过发展良机！” 蒋高武亲自招商引资，同时又释放出了强烈的信号，那就是未来昌河县将有巨额投资落地！昌河新城涉及到多少道路建设，多少城市改造工程，另外绿化工程，下水道工程等等。 这些工程都是巨大的商机，昌河县的机会可能是几十亿甚至上百亿的机会！ 正因为如此，蒋高武就受人欢迎，商人逐利，昌河县现在就有巨大的利益，那蒋高武到哪里不受人欢迎？ 县委书记在一个地方来说权力太大了，基本上牵扯到大资金，大工程的项目都要通过县委书记，所以蒋高武到沙州就是众星捧月。 然而这一次昌河受关注的点又有所不同，因为昌河最近出了大事，东山镇的天都塌了，很多人都觉得东山磷矿是不是经营不了了，亦或者昌河要进行全面整顿整肃，甚至要变天了。 蒋高武到了沙州，肯定要面对这些问题。 蒋高武的回馈简单： “昌河的发展肯定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目前我们查的问题都是治安问题，都是涉黑涉恶的问题！昌河大部分的人和事还是好的，昌河的企业家也是安全的，没有问题的！” 蒋高武这个表态相对积极，和当下的黑云压城的气氛完全不一样，这让很多暗中观察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陆国良这几天有点睡不着觉，他今年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沙州开发区的发展建设上面，在工作上他干得比较出色，甚至可以说卓有成效。 但是…… 嘿，狗日的曹富军这小子竟然上门威胁他，狗急跳墙了啊，他真觉得昌河要完蛋了吗？ 陆国良那个气啊，他主要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他是领导干部，而且是手握重权的领导干部，他要脸面啊！ 但是曹富军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上门见他直接就撕破脸，赤裸裸威胁他，这让他非常的恼火。 但是他想到了郭秀东，当时他让曹富军想办法，真的没有想过曹富军会用如此极端的办法。 现在可以肯定郭秀东的死和曹富军有关系。 曹富军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实际上就是要把两个的生死存亡绑在一起，如果曹富军完蛋，他陆国良也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陆国良没有办法，只能动用自己在沙州的人脉去了解打听情况。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这边打听，而昌河县委副书记王剑飞却突然造访他。 王剑飞跟他汇报了昌河目前的一些情况，王剑飞道： “陆书记，我们掌握的情况真的触目惊心！一个采石场的老板，身上背负了四五条命案，东山镇这两兄弟被称为活阎罗！ 我们已经深入到一线去调查，死的人不算，被他们无辜伤害致残的人，目前我们就掌握至少十个人的信息！这个案子除了主犯之外，从犯多达三十多人。 市局通过缜密的侦查和审讯，可以确定冯氏兄弟就是一个黑恶势力的团伙，而且这个势力团伙长期盘踞昌河县，东山镇采石场是他们的根据地！” 王剑飞把当下市公安局和昌河县公安局调查的所有情况向陆国良做了仔细的说明，基本上没有任何遮掩，有什么说什么，情况通报做得很彻底。 他道： “国良书记，我之所以跟您汇报，主要是因为您是昌河县多年的县委书记，这个情况您知道了能够给我们更多的建议和意见！ 当然，我在昌河能够站稳脚跟，能够从一个外人逐步的融入进去，您对我的支持是非常大的，从我个人的角度，我也想让您知道目前我们在昌河工作的一些情况！” 陆国良道： “冯氏兄弟采石和磷矿的关系密切，磷矿有没有问题？” 王剑飞道： “我认为磷矿应该脱不了干系！但是曹富军这个人非常的精明，和冯氏兄弟不在一个量级！公安没有掌握磷矿的问题，曹富军采用的办法是让冯氏兄弟冲在前面，他充分让利给采石场，实际上采石场在赚取利益的同时，给磷矿提供全方位的保护，这个模式非常的巧妙……” 王剑飞讲到这里，他略微沉吟了一下，道： “陆书记，我在昌河县只是副书记！我们蒋书记的性格您知道，他比较谨慎，而且他也比较关注民生和经济！所以我感觉这个案子可能查到这一步再要进行难度会很大！ 目前我没有将这些事情向唐宜书记汇报，因为我担心书记不满意这个结果！” 陆国良嘿嘿笑了笑，道： “书记不满意，那也是他对蒋高武的工作不满意！你去昌河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工作干得相当出色！尤其是你在昌河的文体两个方面，干出了亮点，影响力已经到了沙州了！ 沙州很多文化界的人都念你的好！我个人要感谢你，你把外滩的文化墙的项目重新搞起来了！这个项目搞起来，短期看上去没有收益，其实这是一个子孙工程，对提升昌河的整体文化水平效用巨大……” 第209章 成果巩固! 王剑飞突然拜访陆国良，老陆是比较慌张的，他现在越来越觉得王剑飞不可小觑！ 王剑飞是市委书记秘书的身份下去的，在昌河的人脉关系非常的宽，但是王剑飞到昌河很低调，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一切工作都以蒋高武为中心，并不急于建功立业。 从结果来看，王剑飞的策略很成功，现在王剑飞在昌河已经拥有了很好的威望，甚至在某些方面的风头盖过了县长柳军振。 当然，柳军振也是刻意的低调，老柳的策略是想着把蒋高武同化，让蒋能够深层次的融入到昌河的利益群体之中，所以在工作上柳比较软弱，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柳军振现在处境十分的尴尬。 见了王剑飞之后，陆国良很焦躁， 本来下午他安排了两个会议，都取消了，一个人在办公室内耗了一下午， 他还是没有忍住给曹富军去了电话。 曹富军最近一直就住沙州，他见到陆国良，道： “陆书记，您有什么指示？我洗耳恭听！” 陆国良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他非常清楚，局面无比的危险，但是相比局面的危机，像曹富军这些人的情绪更危险！ 曹富军是商人，这些年又赚了不少钱，鬼知道他们做了一些什么安排？ 所以陆国良很稳定，道：“老曹，刚刚王剑飞来我这里了！你和王剑飞关系怎么样？” 曹富军脸色一下变了，道：“王……书记来找您干什么？会不会是探口风？” 陆国良道： “他探我的口风有意义吗？他一个副书记，能管一管昌河的事情顶天了，他还能管到我陆国良身上来？” 陆国良瞥了一眼曹富军，道： “富军，把你叫过来是跟你讲，这一波磷矿应该能稳住！王剑飞不是一定要把磷矿给拿掉，因为他也知道这里面牵扯到巨大的利益！ 所以你们自己要稳住，不要听风就是雨！你在磷矿的经营上面一直很小心谨慎， 尤其是冯氏兄弟那边，你的距离保持得很好！ 没了冯氏兄弟，回头再想另外的办法， 其实当地的乡镇村委，利益纠葛都很深，不一定要打打杀杀嘛！” 陆国良顿了顿，道： “蒋高武的雄心壮志你也看到了，昌河要迎来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了，机会很多，赚钱的路子到处都是！磷矿搞了这么多年，回头有人接手你慢慢的淡出去！ 你曹富军这么大的老板，何必吊死在一座矿上面？” 陆国良端起茶杯， 细细的抿一口，话锋一转，道： “你这几天待在沙州，应该出去走了走！我开发区现在的发展你也看到了，这几年你在山上挖矿，可能觉得矿值钱！但实际上在我开发区搞项目的这些老板，未必看得上你那一山矿！ 所以，富军，换一换脑子吧！你如果有兴趣，我可能给你几个小项目先试一试，大家辛辛苦苦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吊死在一棵树上有什么意思？” 陆国良这一讲，让曹富军十分心动！他这一次真的是怕了，尤其是冯氏兄弟突然出事，虽然说他平常很狡猾，在处理磷矿和冯氏兄弟的关系上面，留了后手。 冯氏兄弟纵然出事，要牵连到他身上来，理论上是没有办法突破的，但是…… 他自己在东山镇这么多年，干了多少事情自己最清楚，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那面对如此重压，他怎么也做不到泰然自若。 要不然他不可能敢和陆国良完全撕破脸，然后进行强行的捆绑，这完全就是狗急跳墙了嘛！ 陆国良是老狐狸，这几天他一直在琢磨怎么破局，他想来想去就觉得曹富军是个关键人物。 以前他劝过曹富军，让他收手，但是人在利益的裹挟下，几个人能够见好就收呢？ 曹富军如果早收手，凭他的能力和本领，如今在沙州肯定混出大明堂了，而陆国良在昌河的风险现在也不存在了，昌河闹翻过来跟他的关系也不大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陆国良趁着这个机会，让曹富军再选择一次，反正就是一个“拖”字诀嘛！ 人就是这样，永远都有侥幸心理，王剑飞这一次来见陆国良，实际上也就是安他的心，事情到如今这一步，达到目的了，不会再往下走了！ 王剑飞这么做，还是从唐宜那边得到的灵感，那就是要干一件大事，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唐宜来沙州之后，他的策略就是切香肠，一段一段的来，让对手感觉痛，又不置人于死地，就这么一点点的把事情办成。 如今昌河也是一样，王剑飞如果一步到位，真要把磷矿的盖子完全掀开，在极度绝望的情况下，某些人肯定铤而走险，因为走投无路了嘛！ 更何况现在市公安局在调查上面遇到了瓶颈了，正好，就把当下的成果巩固住，先到此为止。如果一篇文章，写一段到这里算个阶段的结束。 王剑飞是这个意思，蒋高武是什么意思呢？ 王剑飞反复思忖，觉得这个事情还是要换一个思路去统一思想，他跟马平沟通，让唐宜的秘书马平给蒋高武去电话。 马平道： “蒋书记，我知道你在沙州！唐书记跟我讲了，让我安排时间他要跟你谈谈话，你自己讲个时间，好不好？” 蒋高武接电话的时候正在和一帮狐朋狗友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呢！ 一听唐宜要找他谈话，他酒立马醒了一多半，蒋高武最怕的就是唐宜，真的是一物降一物，不怕他狡诈如狐狸，在唐宜面前根本就不顶用，唐宜能够把他的花招破得干干净净。 挂了电话之后，喝酒就不怎么香了，他想唐宜找他是什么事情？肯定是昌河这一次东山镇的那些事情嘛，蒋高武脑子里乱得很，不知道该怎么跟唐宜汇报。 关键时候还是县委办主任陈启星机灵，陈启星提醒他： “书记，王剑飞书记也在沙州嘛！这个时候他完全能够替您排忧解难！” 第210章 这是一根刺!! 王剑飞用一计，蒋高武果然中计了。 半夜三更他把王剑飞叫到酒店，他道： “剑飞，唐宜书记比较关心我们昌河的情况，回头你跟我一起去见书记，重点跟书记汇报我们这一次‘扫黄打非’的成绩！” 王剑飞道： “书记，我现在比较怕见唐书记！因为我觉得咱们现在离他的要求还很远，万一唐书记不满意，怎么办？” 王剑飞这么一讲，蒋高武一脸便秘，王剑飞完全说出了他的心声啊。 蒋高武现在县委书记当得怡然自乐，在昌河县他的话可以说一言九鼎，打个夸张一点的比方，他如果想干一件什么事情，晚上做个梦，别人都能帮他实现。 但是……他唯一头疼的就是唐宜书记，唐宜给他提的要求让他很难受，昌河的事情他不想揭盖子啊，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念头。 现在王剑飞也说怕，他就问王剑飞是什么情况。 王剑飞就把目前的情况向他做了汇报。 蒋高武道： “这个情况很好啊，我们有重大突破，盘踞在东山镇的黑恶势力冯氏兄弟覆灭，这不是重大成果是什么？我想这件事一定是市公安局的重要成绩，也一定能够震慑全市的黑恶势力，让他们看一看不走正道，不行正事的下场！” 王剑飞道： “书记，唐书记的性格您知道，我觉得光凭这点东西可能过关不容易，我们还得再想一想办法！” 蒋高武道： “那你是不是有什么思路？讲一讲嘛！” 王剑飞凑到蒋高武面前，道： “在唐书记心中，郭秀东的事情一直是心病！我们的重要领导干部死在了昌河县，从当时的情况来分析，很难相信郭秀东的死是意外事故！ 而真实情况渐渐在明朗，郭秀东同志的死很可能是冯氏兄弟干的，而执行这件事的人可能就是冯国！” “当然，案情还需要进一步审理，市公安局已经把整个冯氏集团一网打尽了，后续怎么审，怎么挖，我想这是天长日久的事情。 我觉得我们这一次跟唐宜书记汇报，可以把这个点跟书记做说明，我们抓住了戕害郭秀东同志的真凶，让郭秀东同志的死真相大白，这应该是一个重大成绩！” 蒋高武长身而起，勃然道： “这是真的？这件事真的是冯氏兄弟干的？这帮王八蛋，真该千刀万剐！真要千刀万剐！！” 蒋高武特别激动，眼眶忽然就红了，语气中带了哭腔，道： “秀东同志是我对不起他啊，我这个班长没有肩负起责任来！如果我早发现异常，早一点出手干预，怎么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啊……” 蒋高武说完，眼泪哗啦啦的流。 王剑飞在一旁看着老蒋，心想就算是戛纳影帝怕也没有老蒋的这种本事吧？真的是说哭就能哭，而且情真意切。 郭秀东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蒋高武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嘛！ 说的不好听一点，蒋高武当初就是把郭秀东当枪使呢，他指望郭秀东在前面猛打猛冲，如果冲出了成绩，那自然蒋高武作为一把手，功劳少不了。 倘若郭秀东捅了篓子，那他刚好可以找个人背锅，昌河还是他的县委书记，他依旧掌握绝对的权力。 老蒋就是个老六，他想得很好，自己在昌河当好人，跟当地的三教九流都混得跟哥们儿一样，该捞的好处都能捞到。 郭秀东爱表现就让他表现，唐宜给老蒋布置安排的任务，最好是交给郭秀东来完成，那样就是最完美的情形。 只是老蒋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郭秀东操之过急，逼得昌河的某些人狗急跳墙，对方采用了匪夷所思的极端手段，直接就把郭秀东给杀害了。 郭秀东的死让蒋高武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他甚至不敢再想去掀昌河的盖子了，他有些怕了。 同时，他也意识到郭秀东的死跟他脱不了关系，郭秀东当时是什么情况他很清楚，当时如果稍微干预一下，郭秀东也不会那么急躁。 所以这件事在老蒋心中也是一根刺，王剑飞今天就把这事儿拿出来说，就是给他足够的刺激！ 过了好大一会儿，蒋高武的情绪总算渐渐稳定下来了，他也接受了王剑飞的建议，最后确定两个人一起去见唐宜！ 而在此之前，王剑飞又单独去见了唐宜。 唐宜的精神不太好，感觉头发白了不少，王剑飞道： “书记，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您现在是我们沙州五百万老百姓的希望，很多人都说未来的五年是我们沙州最辉煌的五年，这个五年辉煌需要您率领我们往前冲呢！” 唐宜摆摆手，道： “行了，我心中有数！你搞什么花样？跟我讲一讲？” 王剑飞就如实的把昌河的情况向唐宜做了汇报，然后道： “书记，我用了一点小阳谋，让马平主任给蒋书记上了一点眼药，说您要找蒋书记谈话，把他吓了一吓！效果比较明显，昨天晚上他深夜约我，我们谈了很多！” 唐宜道：“你是什么思路？” 王剑飞道：“我认为这一次扫黄打非是重大突破！有了这个突破，我们后续节奏再注意一点，昌河的事情肯定能够完全解决！ 我想采用切香肠的策略，不能逼太急，而应该张弛有度，这一次让他们紧张，但是又给他们留幻想！等我们继续做好充分准备之后，然后再进一步，到那个时候，磷矿的盖子就会掀开……” 唐宜认真听王剑飞汇报，他听得很仔细，听完之后他久久不语。 冷不丁，他说了一句：“大好的局面，大好的韶华啊！” 说完他轻轻叹息了一声，王剑飞道： “书记，现在这个情况下，我认为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当然，还需要您给予指导！” 唐宜点头道：“是最好的方式，但是你也要考虑整个大环境，大形势可能会变化！如果形势改变了，你的这个思路和想法能不能继续贯彻？剑飞啊，当下我们沙州的局面看似一片大好，其实内部有很多隐忧，很多事情只争朝夕呢……” 第211章 马屁不穿! 昌河的行动只到此为止，那今年春节基本就平安无事。 这个局面似乎是皆大欢喜，蒋高武因为有王剑飞的陪同和斡旋，他向唐宜书记的汇报也比较成功，尤其是他的新城建设的设想和思路，唐宜比较认同。 唐宜道： “城镇化是我们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我们沙州未来五年之内城市人口规模要增长五成以上，这里面蕴含巨大的机会，我们的城市建设的机会，我们房地产行业的机会，甚至我们整个社会变革的机会都在其中！ 你们昌河县是沙州第一大县，人口规模过百万，而且昌河离市里的距离也比较远，你们完全有能力辐射周边，利用你们医疗和教育两大优势，把周边的人口虹吸到昌河……” 唐宜的兴致比较高，因为搞城建是他的强项，今年一年沙州的城市建设成效卓着，在全省的排名都在前列。 通过城市建设，盘活沙州的土地资源，政府拿着土地资源置换成钱，拿这些钱再投入，这是个很积极的循环，有了这个循环，社会经济的发展有强大的动力和引擎，城市也因此能够建设得越来越漂亮。 当然，这个过程也是虹吸人口的过程，让农村人口出去务工赚钱，赚钱之后到城市买房，然后通过财富集中的方式，推动经济发展提速。 唐宜跟蒋高武讲得很透彻，道： “我们一直讲要解放思想，怎么解放思想呢？首先第一个思想，就是我们以前觉得老百姓要种地，他们是不会进城的！ 现在我们必须要懂，新时代的老百姓大部分都不种地了，他们都会进城务工了！如今是打工潮，他们在沿海赚了钱，再回农村生活已经不适应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在城里置业是完全可能实现的！ 有了这个观念，我们沙州的工业区的建设目的就是吸引劳动力进城，让更多的老百姓能够就近就业，他们有了工作，然后再置业就顺理成章……” 唐宜侃侃而谈，把当下沙州的经济发展方针政策，市委和市政府的规划部署重新细致的讲了一遍。 讲了之后，蒋高武道： “书记，真的太感谢您了！您一席话，让我们茅塞顿开，昌河未来五年甚至十年的发展思路我现在无比的清晰了！我想昌河肯定能走在全市的前列，不会辜负书记您对我们的期待！” 蒋高武马屁拍得震天响，表现欲非常的强烈，对昌河揭盖子的事情能不说就只字不提。 关于昌河当下的问题，王剑飞把情况再跟唐宜做了一次汇报。 唐宜道： “你们昌河的工作就是畏首畏尾，就是拖泥带水！蒋高武，你作为一把手理应要承担一定的责任，我这么讲你服不服气？” 蒋高武老六的风格又来了，他说哭就哭，眼泪哗啦啦的流： “书记，您说得太对了！郭秀东同志的牺牲我负有责任！当时我也没有想到昌河的局面恶劣到了那一步，竟然有人会铤而走险！ 郭秀东同志牺牲之后，我也意识到昌河的局面非常的危险，实话讲为了大局，为了昌河一百万父老乡亲的安定稳定，我在工作上的确是犹豫了……” 他喝了一口水，话锋一转，道： “幸亏剑飞同志及时到岗，剑飞到了昌河之后，给了我很大的信心！通过他的努力，我们这一次‘扫黄打非’走出了十分重要而且关键的一步！ 我想有了第一步，后面我们一定会抽丝剥茧，一点点的把昌河的问题都解决！昌河的体制和社会的整顿都将攀上一个新台阶！” 蒋高武给王剑飞抬轿子了，王剑飞立马讲： “蒋书记，昌河的工作都是您主导的！我主要是配合您工作，在配合您工作之余，我抓了一下体育和文化，这两块工作表面上不重要，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我们的一个亮点！” 蒋高武道： “剑飞同志讲得太对了，唐书记！剑飞不愧是文化人，到了昌河之后，尤其注意提升我们的软实力！我们昌河的社会问题比较凸显，他通过开展轰轰烈烈的体育运动，凝聚了人心和共识，把我们社会各界的同志们都团结到了一起！ 这一点我们昌河在全市都走到了最前面……” “另外，文化建设也非常重要！现在这个局面，每个地方都要发展，我们都要推进城镇化，那怎么才能让咱们的城市更有吸引力？ 我们讲搞医疗教育，这肯定没有错！但是最大的吸引力肯定是文化！我们昌河的文化挖掘出来之后，我们的城市就更有底蕴，更能有虹吸效应，所以文化建设似小实大……” 卧槽！ 王剑飞第一次见识蒋高武的口才！ 蒋高武在昌河的时候，经常是一副严肃的面孔，跟人沟通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现在看来这都是一把手的套路！老蒋故意搞得莫测高深，这样才让人觉得他作为县委书记挺有威信。 今天老蒋在唐宜书记面前，这种口才，这种八面玲珑，王剑飞真的见识了。 反正老唐被他哄得蛮高兴，这一次谈话可以说相当的成功！ 谈话之后， 王剑飞也一身轻松，因为他出来之后跟蒋高武讲： “蒋书记，今天跟您一起到一趟市委，我也觉得自己进步了！关键是我们文化墙建设的这块石头总算落地了，有您的支持，我们昌河文化投入就算有缺口，我想这个缺口不会太大……” 蒋高武瞥了一眼王剑飞，笑得很耐人寻味。 因为王剑飞简直就是活学活用，蒋高武刚才怎么拍唐宜的马屁，王剑飞现在就怎么拍他蒋高武。 所以自古以来官场的这一套就没有新鲜事，拍马屁的经典套路就那么几个，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依旧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王剑飞这一番马屁拍出来，在蒋高武这里他依旧觉得受用，他当即就表态道： “文化艺术墙你开年了就动工，回头协调财政和各单位都大力支持！要搞出效果来，要让昌河干部群众都要满意……” 第212章 被抓壮丁!! 周芳最近忙碌，而且充实！ 年底将近，远方的游子们都陆续返乡，酒店的生意，餐饮的生意都进入到了旺季。 孔雀山庄自去年重新加大投资重新改造之后，今年是第一次年经受旺季的考验，生意火爆，日进斗金，周芳之前还担心为了扩张搞了很多借贷，现在看来明年欠债的问题应该就能全部解决。 只要不欠债了，后续山庄的经营就毫无压力，周芳真的就可以完全放飞自我了。 事业顺利，爱情也顺利！周芳最近主要待在沙州，因为今年王剑飞一家子都在沙州过春节，王剑飞的妹妹王乐在沙州买了新房，今年是第一年，全家在这边给她家里暖新房呢！ 周芳现在和王剑飞的关系已经基本确定，周芳今年肯定要有所表现，刚好她想着把自己的房子也装好，到时候自己一家也在沙州过年，那样趁着春节这个契机，两家大人就可以走动，一些牵扯到两个人之间的婚嫁的事情，就方便谈一些。 周芳的家庭比王剑飞家里好一点，周芳的父亲周春林是老师，教音乐特长，虽然不是在城里，但是有技艺在手，收入还是挺优渥。 周芳的生母早就过世了，她的继母温霞林在镇上做百货生意，是个比较能干的人，有能力，但是算计也比较厉害， 她和周春华结婚之后又生了一个女儿，所以周芳还有个妹妹现在还在上学。 周芳正因为出自这种家庭，所以懂事早，比较独立！ 但是周芳家虽然是组合家庭，其实关系还处理得可以，唯一的瑕疵就是周华不太懂事，让周春林比较恼火，两人一度要断绝父子关系。 周芳可是是太在乎和王剑飞这段感情，她对自己家庭的事情还是不那么自信，王剑飞提了几次说去看看她的父母，她都显犹豫。 其实周芳的家就在半月镇，离县城也就三十多公里路。 王剑飞回昌河之后，恰好出差要去半月镇，也是做文化调研，蒋高武那里开了口子，昌河的外滩文化艺术墙要搞起来，不仅要搞，还要搞大气，搞漂亮。 王剑飞总负责，手里可以调动大几千万资金呢！半月镇这里产石料，另外，半月镇这里有抗战遗址。 王剑飞调研半月镇就是解决多个文化问题，调研进行比较顺利，王剑飞就给周华打个电话。 周华道： “哎呀，王哥，您给我打电话太及时了！我在半月镇老家，跟老头子的关系搞得比较僵，你来救我！” 王剑飞一听周华这番话，他之前就想见一见周芳的父亲，这不机会正好吗？ 王剑飞在个人问题上面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结婚的问题不仅是两个人的事情，更是两个家庭！王剑飞和程虹谈了几年分道扬镳，关键还是程虹的家庭。 所以现在王剑飞还是很想了解周芳的父亲。 周芳的家就在半月镇的街头，没有完全临街，从街道走一段岔路，经过一弯漂亮的竹林，便看到一幢小白楼，这就是周家。 周家有个小院子，搞得很整齐，一看家境就相当不错。 王剑飞给周华打电话，周华出来迎接，好家伙，这小子穿着一袭劳动服，头发乱糟糟全是灰尘，脸上也是灰蒙蒙的一片。 看到王剑飞，他想哭： “哥啊，我天天在家里被逼做苦力，你说苦不苦？” 王剑飞瞧周华平常一公子哥儿样子，在昌河那绝对神气活现，天天都是特别注意自己形象的人，今天这装扮活脱脱就是农民工的这种既视感。 王剑飞正觉得好笑了，就听人喊： “周华你小兔崽子干什么去了？快给老子过来帮忙！” 周华吐吐舌头，道：“哥，没办法，我总不能跟老头子打架，是不是？” 周华领着王剑飞进屋，看到周春林，周春林个子魁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今天不是老师的打扮，应该是家里搞什么小建设，家里自拌混凝土呢！ 王剑飞叫了一声：“周叔好！” 周春林瞥了一眼王剑飞，脸色不怎么好看，周华道：“爸，这是王哥……” “我知道！那正好啊，你刚才说挑不起担子，你喊了朋友过来，两人一人一桶混凝土往上面拎，这没有困难了吧？” 周春林对王剑飞没好脸色，因为他下意识就觉得周华身边全是一帮狐朋狗友，再说王剑飞衣着也比较朴素，更有戏剧性的是今天王剑飞因为去看石材场调研，没有穿行政夹克，身上穿着便装，而且还戴了安全帽。 “爸，不会吧，你让王哥跟咱干活儿？你……” 周春林道： “怎么了？瞧不起干活儿的人吗？我老周当了一辈子人民教师，从来也没有忘本。你看这盖这房子，我全程都参加劳动！ 到了你们这一代人，劳动竟然成了一件可耻的事情了，这我们党和国家还有什么前途和未来？” 王剑飞一听周春林出言不俗，而且讲得蛮有道理，当即他就道： “没事，小华！我给你搭把手，我们两个人给周叔打下手，应该不会拖后腿！” 王剑飞看明白了，周在楼顶好像盖个小房子，周春林负责砌墙，周华负责给他拎水泥浆和混凝土，看样子周华应该跟不上父亲的节奏。 王剑飞加入，真就捋起袖子干，两少一老，就跟楼顶这小房子给卯上了。王剑飞借上厕所的机会给陈志刚打电话，让他先回去，回头等他电话就行！ 再说周华，他想着王剑飞一过来是救他出苦海的，没有想到王剑飞竟然……竟然加入进来了，跟着老头子一起干活了，而且上来就猛得很，逼着他也要跟上节奏，他真是欲哭无泪。 他之前不敢跟老姐打电话，现在立马给周芳打电话，让她迅速回家，要不然会出大事。 周芳在孔雀山庄忙着理账呢，也忙得很，周华危言耸听的电话她根本没在意。 周华见老姐无动于衷，他放出杀手锏： “是真的老姐，王哥，王剑飞哥来咱家了，跟老头子卯上了……” 第213章 见岳父? 周芳在店里忙活呢，一听周华讲说王剑飞去她家里了，而且还跟老头子杠上了。 她魂儿都吓没了！她太清楚自己老爹的脾气了，周春林当了一辈子老师，在他眼中所有人都是他的学生，跟老婆孩子讲话的口吻，也基本上是老师对学生的口吻。 周芳一想王剑飞如果跟老爹对上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丢下手里的活儿，驾车风驰电掣的往家里赶，跑到家里一看，好家伙，王剑飞竟然跟周华还有周春林三个人搭伙干瓦工活儿。 王剑飞负责运混凝土，周华负责背砖头，老头子负责砌墙，三个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王剑飞虽然干活儿不多，但是他身体素质好，当那么多年记者， 后面又跟领导当秘书，那都需要很强的体力精力。 周华虽然是小伙儿，但是平常还没有王剑飞那么爱锻炼，等周芳过来的时候，周华几乎是被拉爆的架势！ 看到了老姐，他就像看到了救星：“姐，你可回来了！你快管一管咱爸还有王哥吧，这么搞下去，我今天非交代在这里不可！” 两姐弟上楼，王剑飞和周春林正聊天呢！ 周春林爱好不多，最大的爱好就是养鸽子，今天盖的就是楼顶的鸽舍，下面一截是砖石结构，上面则采用网状结构。 周春林看王剑飞干活踏实，对他的印象改观比较大，主动给他递烟，然后侃他的养鸽经。 信鸽是一项运动，每年各地都有信鸽比赛，养鸽子的人谈到赛鸽，个个都有说不完的东西。 王剑飞虽然不了解这个运动，但是商溪那边也有养鸽人，小时候王剑飞院子里就有个养信鸽的老大爷，所以他对信鸽的一些常识还是知道一些。 什么公棚比赛，什么“鸽眼”、“绑条”这一类的术语，他能讲一点，对周春林来说就遇到了知音。 两人抽烟聊天竟然还蛮投机，周春林对王剑飞的印象更好了： “你小伙子不错！干事踏实，以后多提点一下周华，走正道，行正路，道路就能越走越宽！” 周芳上楼看到这一幕她真是哭笑不得，不过心中却是暖暖的。 王剑飞可是县委书记啊，在昌河地面上他跺一跺脚都能让地面抖三抖，周芳可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人！她是很独立，很有见识的女强人。 她太清楚权力的可怕了，她的孔雀山庄如果不是王剑飞给他助力，现在可能还没有办法营业，这就是事实。 王剑飞能够干体力活，那都是看周芳的面子嘛，要不然怎么可能呢？ 周芳回来了，周春林心情好了蛮多： “那个啥，闺女！回来了就一起吃饭，今天我们干活也累，吃顿好的！” 周芳道： “爸，我店里一大堆事情还没搞完，我看你们这个工程也差不多了，周华跟我先回城里，回头还有一些事情跟他交代！ 还有年前这几天您把该忙的事情忙完，过年都去沙州，那边房子搞好了，我先让周华过去把家里还没有添置好的东西再添置一些……” 周芳比较独立，周春林还是很看重这个女儿，她在家里说话也顶用。 就是有一点，周春林如今最头疼的就是女儿的个人问题，婚姻一直不动，真的愁死人。 今年春节周春林和老婆两人做了一些安排部署，结果周芳却说要去市里过年，很多安排岂不是要放空？ 但是按照土家的习俗， 买了新房第一年是要春节要暖房的，周芳的这个安排也无可厚非。 从镇里到县城，王剑飞的心情明显不错，周芳内心也非常兴奋，她一直没有勇气把王剑飞介绍给父亲，一方面是怕她的家庭是组合家庭，王剑飞会嫌弃。 另外就是她老爸的性格太古怪，周芳这么多年没有结婚，有周春林性格古怪的原因！ 当老师的人古板，难相处，这些年还改了很多，周芳一二十岁的时候，周春林的性格更怪异古板。周芳怕因为这个原因把事情搞僵。 得，今天好像全解决了，她能不高兴？ 孔雀山庄的小别墅如今已经成了两人的爱巢，周芳把这里的格局都改了！第一个改的地方是车库改成了地下隐蔽的车库。 另外就是楼上布置了专门的书房还有茶水间，最顶楼改成了阳光房，主要用于早上的晨练和健身。 王剑飞经常要看书，另外晚上要批阅一些文件啥的，现在在孔雀山庄都方便。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通往孔雀山庄有两条路，一条是从正门盘旋上山，这一条路是客人通道！ 另外一条路是从后山水库过来，之前后山的路周芳故意没有贯通，因为当时她还没有想到孔雀山庄的完整开发方案，属于留一手。 但是现在她决定把居住的私密性放在了第一位，直接把后山的路导向了自己的别墅，这样一来，山顶别墅和经营区域就完全物理隔离。 王剑飞就算天天住孔雀山庄，孔雀山庄的经营区也完全不知道，通过这些点点滴滴，就能看出周芳这个女人的思虑周祥，这也是她年纪轻轻，就能干出一番事业的原因。 其实孔雀山庄有今天这个样子，周芳纯粹依靠的是她的周密的经营。 最早这里是一块荒山，周春林租四十年准备盖鸽舍养老的，当年的租金非常便宜，属于白菜价。周芳看中之后，从父亲手里买下来请人栽种进口的脐橙树。 周芳大学学的是农大苗木专业，那几年美国进口品种的橙子国内畅销，周芳的专业派上用场，而且又利用农大的关系把这里搞成农科所的一个研究基地。 农科所提供科研费用和技术支持，三年时间脐橙就大规模挂果，挂果之后就连续几年的大赚。 赚钱之后，周芳才开始打造“孔雀山庄”，一步步把山庄经营到现在这样的水平。 这几年脐橙的销路和价格不行了，但是孔雀山庄的农家乐经营却又崛起了，通过这个转变的历程，就可以看出周芳不是普通的女人，是真有商业头脑，而且谋算和执行力都非常强的存在。 第214章 宋雅的电话!! 春节临近，昌河和商溪的nba赛制的友谊赛也落下帷幕，昌河4:3险胜，这个成绩算是皆大欢喜，昌河县赢了，王剑飞今年狠抓体育工作画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最后的决赛之后，王剑飞人在商溪，王任资亲自给他打电话： “老弟，今天无论如何咱们哥俩要喝一杯啊！其他的人都撇开，就咱哥俩喝酒，人多了喝酒不畅快，不舒坦！” 王剑飞笑道： “我就带一个人行不行？” “那行，你带一个人，我就让老婆过来，我们搞家宴多好？” 王任资的情商是沙州第一，王剑飞和他的关系建立就是因为王任资在商溪当县长的时候，主动帮王乐找了移动公司的工作。 有了这一层关系之后， 王任资后面虽然经历了一些坎坷，但是最终还是王剑飞帮他发力，让他重新杀回了商溪，成为了商溪的县委书记。 王任资的老婆付秀芳现在是市移动公司的二把手，在女人中也是翘楚，他们夫妻都是能人，另外用王任资自己的话讲： “我和秀芳的夫妻，并不是我们两个人有多厉害，关键是我们劲儿能往一处使，都明白一个家庭团结是第一位，这是我认为最好的地方！” 付秀芳专门从市里回商溪，顺带把王乐也带上了。 所以吃饭的时候，真就是家宴！付秀芳见到周芳就夸，她道： “在路上我就跟乐乐聊天，我说什么牛逼的女人，把咱们剑飞书记给收了啊！乐乐就说嫂子那不是一般的女人，年轻漂亮是标配，关键是事业有成，能力还超群！ 我一直讲妇女顶半边天，我自己也是妇联的一份子，这一次我看到了芳芳，芳芳，以后你也要代表我们妇女多发声……” 付秀芳通过妇联一下就团结了周芳，王剑飞和王任资就可以放开了喝酒。 王任资道： “剑飞，商溪目前的情况我个人是比较满意的，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磨合，商溪的经济、政治的局面都趋于稳定了！ 尤其是今年我们两个县加强了体育文化的交流，这个交流意义很大，我觉得今年我们商溪县的很多工作推进顺畅，跟咱们文体活动开展得好有关系，所以明年我们要坚持！” 王任资心情明显不错，王剑飞立刻向他敬酒。 王任资到商溪也是寄予厚望的，因为自从陈晓军在商溪出局之后，商溪对唐宜书记来说完全失控了！本来是他绝对掌握的地方，因为陈晓军的不给力，这个地方要丢掉了。 商溪这一边的几个干部都是老杜的人， 甚至其中还有关前进这样老杜的铁杆心腹！ 在这种情况下，王任资被启用，王剑飞在其中扮演了关键角色。 王任资到商溪来的时候，这边的形势非常不乐观，班子里面几乎都是老杜的人！王任资厉害的地方的就是他在商溪当了四年多的县长，在基层人脉关系非常的深。 而且王任资情商非常高，在商溪当县长的时候他就以爱帮忙出名。 商溪的这些处级干部，对他的印象都非常好，王任资杀回马枪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就是召开老干部会议，这一次会议就定了调子，他在商溪的工作得到了老干部们的大力支持。 然后王任资利用自己在基层的人脉关系广阔为抓手，就从下面开始抓工作，搞农村包围城市，慢慢的把自己一把手的权力稳固了下来。 到当下，他完成了对局面的完全掌控！ 县委书记完全掌控局面，实际上就是一言九鼎的状态！这是共和国体制的特点，县委书记的权力就是大，全县的大小事务，县委书记基本可以做到说了算。 至于说常委会的制衡云云，那都是存在于理论上，因为常委会之前，县委书记基本都把事情沟通清楚了，有了结果才上会。 再说了，县委书记掌握不了常委会，这样的书记可以说没有掌握局面嘛！ 王任资比较满足当下的状态，王剑飞就想蒋高武是什么情况呢？ 蒋高武好像也差不多完成了对局面的掌控了，只是说老蒋的掌控和老唐不是一条心，这样让王剑飞夹在中间比较难受。 这顿饭吃得比较愉快，晚上王剑飞和周芳干脆就住在了商溪，第二天回到昌河，王剑飞还准备开个文化艺术墙的现场调度会，恰在这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宋雅打过来了，电话一接通，宋雅道： “王剑飞，如果我不主动给你打电话， 你可能永远不会联系我，是不是？” 宋雅这一说让王剑飞很尴尬： “宋县长，千万别这么讲！我跟你比不得，你在资江的工作如鱼得水，我在昌河的工作如履薄冰！本来说咱们和资江要继续深化体育运动友谊交流的，现在都不了了之！ 我想明年吧，明年我们两地多交流，这样我也能多向你请教学习！” 宋雅道： “你这人口是心非！是这样，今天我在沙州，我约你吃个西餐能不能赏面？不是我调子高摆谱，你如果不赏面，回头后悔就不要怪我！我是真有事情跟你谈！” 王剑飞没有犹豫，道： “好，你说时间嘛，我肯定赶到！” 王剑飞了解宋雅，宋雅经常嘴上不饶人，其实她做事情的思路非常的清晰，尤其是去资江县之后，她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她是一定要把工作干好，并且干出成绩来。 没有事情，宋雅怎么可能摆谱要在沙州请王剑飞吃西餐？所以一定是有事儿！ 王剑飞让陈志刚开车，赶到沙州的时候，宋雅已经到了。 她留着一头秀气的短发，杏眼桃腮，皮肤白皙，她今天穿便装，下身牛仔裤绷得紧紧的，显得弹力十足。 羽绒服脱下来放一边，里面穿着雪白的高领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身材迷人的曲线，分外的妖娆性感。 看到王剑飞，她的眼睛瞳孔遽然收缩一下，红唇露出一抹哂笑，皓齿晶莹似玉： “你虽然没迟到，但是还是有违风度，要多喝一杯酒！” 第215章 见宋县长! 宋雅的气色看上去真不错，看来她在资江的工作应该是蛮顺利。 她搭档的书记是蔡代进，和王剑飞是棋友，老蔡性格比较豪爽，不是那种爱较真的人，宋雅到资江之后舞台很大，她利用自己在沙州广泛的人脉广系，把资江县的建设也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王剑飞道： “宋县长，听你这么一聊，咱们真的差别巨大！我们昌河县的工作推进一点儿也不顺畅，远远没有达到满意的程度！前不久老蒋述职，把我拽上了一起去见唐宜书记，说明他心里虚着呢！” 宋雅道：“蒋高武出了名的狡猾，我感觉昌河的盖子可能很难掀开！唐宜书记的想法是把昌河县当成一个标杆县，昌河都能整顿整肃好，那其他的区县还有多少难度？” “所以用人真的很难，唐书记这么高瞻远瞩的人，用人上面也有瑕疵，昌河县出一个蒋高武，不仅昌河本身的发展和改革推进不顺利，甚至牵连到我们整个沙州的改革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 宋雅讲话很直爽，可能只有她和王剑飞两个人的原因，她也毫不掩饰对蒋高武的批评，不得不说，在沙州政坛，宋雅属于风格独特的一档。 敢说敢做，而且做事情目标性特别的强悍，执行力超一流，这样的干部沙州比较少见，如果有唐宜书记这样的好领导，宋雅就更能发挥！ 王剑飞和宋雅今天喝红酒，喝了一杯之后，宋雅道： “王剑飞，我跟你讲个事儿，根据我掌握的信息，唐书记可能要离开沙州，这个消息目前还非常保密，可以说在雍州知道的人都少。 我今天喊你过来吃饭，就是先跟你讲一下，你的情况可能比我还差一些，如果唐书记走了，昌河的工作还能不能继续沿着之前的思路往前推？” “啊？” 王剑飞大吃一惊，唐宜书记要离开沙州？王剑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个消息之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怎么忽然就说要离开？ 唐宜在沙州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省委对唐宜的工作也有非常高的评价，李康书记前不久来沙州还跟唐宜书记提了新的要求，明确跟唐宜书记讲，让他在任内无论如何要把沙州的城市规划完善，要打造湘南最宜居城市，如果能达到这个目标，唐宜在沙州的工作就是圆满的。 李康书记到沙州调研仅仅几个月，唐宜书记就要离开？ “怎么了？失落了？我跟你讲王剑飞，你必须适应没有唐宜书记的日子！我今天见你就是提醒你这一点！当然也是提醒我自己，我在资江的一些工作方式可能也被人诟病，以后可能也要注意！” 王剑飞抿嘴不语，宋雅讲得很对，其实王剑飞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唐宜书记离开沙州，沙州的政治格局重新调整改变了，王剑飞怎么工作？ 在体制内工作，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尤其是领导干部，下面要有一帮自己的人，也就是所谓的班底，上面也要有自己的人，也就是所谓的靠山。 现在王剑飞最大的靠山肯定是唐宜，有了唐宜这个靠山，王剑飞在沙州很多事情办起来都很顺畅，给人一种人脉广阔的感觉。 但是唐宜一旦走了之后，还是不是这样呢？ 王剑飞迅速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当下的组织部长唐建平，另外一个就是赵承刚，这两个人应该都要动一动，如果继续留下沙州，他们手中肯定要掌握更多的资源和权力。 王剑飞和这两人的关系私交都不错，而且一直都保持比较紧密的联系，尤其是赵承刚，王剑飞虽然和他见面不多，但是隔三差五都会给其发短信或者打电话。 其实王剑飞现在的人脉维系的方法都是当初当记者的那一套，当记者一定要关系广阔，关键时候这些关系派上用场记者才能当出彩。 所以王剑飞就专门搞了一个本子，本子上记录人名，这些名字按照“a”、“b”、“c”分级，a是最高级，这些人基本上一个星期要互动一次，再往下是一个月，然后半年。 王剑飞到了昌河之后，把这个办法重新延续的了下来，他也做了记录，其中a级的四五个人，王剑飞的关系维系没有松懈过。 他想今天这顿饭之后，这个名单肯定要扩大，至少宋雅肯定要进入这个级别，两人做到互通有无，另外王剑飞决定把陆国良也要拉进来。 唐宜离开沙州之后，如果是杜杰上位，陆国良会处在一个什么位置呢？ 陆之前是杜的心腹嫡系，但是到了沙州之后，陆完全倒向了唐宜，陆这么选择肯定有他的用意和道理，只是官场之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杜杰如果多年媳妇熬成婆，局面怎么会不微妙？ 可能是都有心事，宋雅和王剑飞都喝了不少酒，两人都微醺醉意。宋雅其实也有一些想法，比如她和杜杰之前的关系其实不错，宋雅这个家族包括她的父亲之前对杜杰的支持力度都非常的大。 宋雅未来要给自己寻求更宽松的政治环境，是不是也该转变思路呢？ 他跟王剑飞把这个想法讲了一下，王剑飞非常吃惊。 他心想宋雅真是什么话都讲，这些人际关系的事情能随便讲的吗？ 宋雅似乎能读懂王剑飞的想法，她道： “王剑飞，不知道你怎么认为！我有时候会想，我们这些人其实挺悲哀，我们一个个人模狗样，别人看到我们都仰视，把我们当成人上人！ 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为自己活，我们都活在虚幻之中，不管我们面对多么好的朋友伙伴，我们讲话最多就讲三分，七分话都不讲，这是不是很悲哀？” 王剑飞道： “宋县长我明白，我这边也有一些考虑，我跟你透个底……” 王剑飞讲了一些自己的思路，宋雅忽然笑了，她这一笑如同百合绽放，特别的娇艳。 看得出来她蛮高兴，道：“行，王剑飞，以后我们要互通有无，你记住一点，不管在任何地方，不管在任何岗位上，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都应该要看这个人是不是有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一个人混得再高，环视周围，所有人都是虚幻的，那这个人也是虚幻的，头重脚轻而已，最终是要摔跟头的……” 宋雅这一讲，王剑飞仔细品咂觉得有道理。 宋雅和王剑飞不是一样的出身，她自小就是出自干部的家庭，她的父亲当年也是沙州的风云人物，所以其眼界见识必然在王剑飞之上。 很多时候人活的就是认知和思维，今天宋雅就给王剑飞交了底，相当于两人以后要建立最稳固的信任关系。 作为女人，宋雅肯定是迷人的，作为领导干部，宋雅也是很有才干，很有魅力的！ 王剑飞对宋雅的好感度很高，宋雅对王剑飞其实也高看一眼。 但是成年人的思维都比较成熟，两人的关系一直都保持在某个刻度上面，再也没有往前面走。 “王剑飞，你在昌河也还是有成绩的，撇开工作不谈，你个人问题有了一个比较重大的突破！我听说你把昌河女子商界的一朵金花都给摘了，这真的要祝福你，了不起！手起刀落很利索！”宋雅道。 王剑飞愕然，不知道怎么回应，他沉吟良久道： “人生这一辈子，事业和家庭都不容易，事业上面的转折我是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家庭方面我也希望老天爷能够垂怜，这都是命运！” 王剑飞顿了顿，瞥了一眼宋雅，道： “宋县长，你在事业上也非常成功了，在家庭上面也可以认真考虑了！人生短暂，不过区区几十年而已，该抓住的就要抓住！” 宋雅笑了，道： “王剑飞，你还给我上人生课啊！我这里有句话，结婚是为了幸福，离婚也是为了幸福，不结婚也一样！哈哈……” 宋雅笑之后道： “我结过婚，又离婚了，你说我现在该怎么选择？无论怎么选择，人生经历都要比你丰富很多，是不是？” 王剑飞道： “对，对，你这句话把我怼无言了！不提这些事儿了，今天特别感谢你请我吃饭，更感谢你给我分享先知先觉的信息！” 王剑飞今天真喝得有点高了，和宋雅吃饭之后，他不想回昌河了，他回到沙州的家，精神非常的恍惚。 唐宜要走了，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但是又由不得他不信，因为唐宜到沙州也四年多五年了，他离开沙州也正常。 但是之前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呢？ 王剑飞忽然想到那天唐宜跟王剑飞讲，说很多事情只争朝夕，当时王剑飞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迷迷糊糊睡着了，很早却又醒了，外面的天气很冷，王剑飞穿好衣服洗了一把冷水脸出门，这个时候大街上已经很多人了。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哪怕是在隆冬季节，早上起来的人也很多，坚持晨练老人和匆忙上学的孩子们不算，就为了生活奔波的劳苦大众，也足以让大道上繁忙热闹了。 老百姓的生活很不易，王剑飞在人群中一路飞跑，一直跑到了唐宜的家门口，按照正常情况，唐宜也会起床，因为他是最讲究晨练的，几乎是风雨无阻。 但是今天王剑飞没有看到灯光，也没有看到外面有行人，他想了想，给马平去了一个电话。 马平道： “剑飞书记，唐书记很久都没有锻炼了！一般七点半到八点才起床，然后才上班！” 王剑飞看看表，时间还早，他又跑到外面吃了早餐，等到七点半之后再给马平打电话，马平已经过来了，两人一起接到了唐宜。 唐宜穿着羽绒服，看到王剑飞很吃惊，他道： “剑飞，你今天怎么在沙州？” 王剑飞道：“昨天就过来了，今早本来想看您是不是打拳呢！马主任说您今冬都没有怎么打拳……” 唐宜道： “中医讲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从今年冬天开始，我就没有早起了！可能人到了一定年龄之后，就不得不服老，如今服老了！” “时间不早了！今天半天还挺忙，要不晚上吃个饭吧！你选好地方了直接跟师傅讲，晚上我们聊一聊！” 王剑飞送唐宜上车，马平十分羡慕。 唐宜书记的时间可紧张了，很多下面的一把手想和唐宜单独见面都十分困难，王剑飞随随便便就能见书记，而且书记还主动提出来一起吃饭，这份殊荣怕也是整个沙州独一份。 王剑飞回去之后就和李亚夫联系，晚上就在亚夫先生的奇石斋吃饭，餐饮这一块王剑飞让唐敏专门联系沙州的几个经常搞接待的餐馆，让他们精心烹制几道唐宜书记最喜欢吃的菜式。 王剑飞内心其实挺后悔，他觉得自己去昌河之后最大的失误应该是跟书记的互动不够！如果能坚持每个星期都回沙州，到沙州之后周末都能陪一陪书记打拳，说不定现在情形完全不一样。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要保持紧密， 一定要多互动，哪怕是王剑飞和唐宜这样的关系，王剑飞觉得自己只要把工作做好，扎扎实实在昌河扎根进去，唐宜这边根本就不用担心。 现在看来王剑飞觉得自己对很多事情的理解还真的不深刻！体制内我们讲踏踏实实干工作，除了日常工作之外，人际关系的维护，自己班底的建设，这都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王剑飞只扎根昌河能成什么事情？只知道埋头干活儿的人，肯定不是优秀的领导干部！领导干部一定要有视野，有格局，有胸怀。 而所谓的视野、格局、胸怀那都是要从沟通交流中，从自己有价值的人脉关系中获取。王剑飞很早就到了奇石斋，他今天有一天的时间，把所有的应酬都谢绝了，他专心致志的就读书，就思考。 他用笔在洁白的纸上写了一句话：“在适当的时候放慢脚步,让灵魂跟上来……” 第216章 先知先觉的安排! 奇石斋的壁炉烧起来了，柴禾燃烧的声音噼啪作响，室内温暖如春！ 桌上的菜肴都是沙州的大厨精心烹制的，全是唐宜书记最喜欢的菜肴！唐宜来的时候天色刚刚黑，马平没有陪同，司机汤哥将他送到屋里之后，他立刻跟王剑飞讲： “王书记，多留书记一会儿，让我多开一会儿小差……” 汤哥聪明，知道这个场合没有他留下来的份儿，他先把尴尬化解了。 王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汤哥走了之后，唐宜道： “这是个好地方，壁炉烧得很暖和，南方过冬有这么一处地方当真最好了！” 他看了看书架上的书，道：“你今天读了几本书？” 王剑飞道：“您早上提到了中医，我就读了一本中医的书，《思考中医》，这是大家之作，没有读完，但是却也品味到了中医的博大精深，体会到了我们国家五千万文化的积累和积淀……” 唐宜笑了笑，叹了一口气道： “剑飞，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经历！其实我之前学的是医学，临床医学学西医！那个年代传统文化是被打倒的时候，对中医我们嗤之以鼻，中医讲阴阳五行，这是科学吗？ 完全没有科学根据，完全不按照试验来作推理，这样的东西不是糟粕是什么？那个时候年轻，觉得科学就是全部，殊不知，科学、宗教、哲学这些门类是没有高下之分的！ 中医说阴阳、说五行，你说这不科学！那反问一句科学，世界是什么构成的呢？你说的那些元素，那些原子粒子就一定是对的？肯定不是的嘛！” 唐宜侃侃而谈，拿着一本中医书用手摸着封面，神色颇为复杂。 王剑飞道： “书记，您这一说我就想起有时候一个人独处，我们仰望苍穹，就会想人类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从哪里来，又去哪里？ 在浩瀚的宇宙中，我们渺小如同尘埃，一瞬间，情绪会特别的低落。” 唐宜点点头，道： “所以说人有时候还是要从纷繁复杂的事物中走出来，留一些时间给自己！这对我们来说很难，因为我们作为领导干部，从走上这一条路开始就讲奉献，我们把自己奉献出去了，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嘿嘿……” 唐宜嘿嘿一笑，王剑飞心中略微有点吃惊。 他感觉唐宜的神情有些萧瑟，这和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样！在沙州局面最困难的时候，唐宜都是乐观积极的，从来没有消极一说。 但是现在唐宜的情绪底色似乎有些深颜色，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他的下一站不是那么令人满意？或者说他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难以言表？ “书记，今天的菜是否合您的口味？您还想吃什么？我很快就能叫过来，一点也不麻烦！”王剑飞把话题转到吃饭上。 唐宜道： “很丰盛了，只是我最近胃口不佳，不过饶是如此，今天我肯定能多吃一碗饭！” 唐宜不喝酒，吃饭肯定少了一点味道，不过两人聊天聊得不错，主要是王剑飞给唐宜当了几年秘书，知道怎么和唐宜聊天。 另外，今天从早上开始王剑飞就准备晚餐，他在准备晚餐的过程中，无数次推演了今天可以聊的话题。 唐宜书记博览群书，兴趣广泛，话匣子打开之后，古今中外，各种学科门类他都能聊，可以说无所不谈，而且都能谈得特别投机。 聊了一会儿天，唐宜忽然道： “剑飞，你是不是听到了某些小道消息？” 王剑飞心想唐宜是真厉害，很敏锐，王剑飞想这就是平常自己工作没有做到位的地方，如果王剑飞能够经常多见唐宜，他也不会这么敏锐。 王剑飞没有隐瞒，直接讲： “宋雅县长跟我吃饭，她悄悄跟我讲，说您可能会离开沙州！我又想到之前您跟我讲，说昌河的工作只争朝夕，当时我很愚钝，没有能理解到您的苦心……”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想您不会离开沙州，因为沙州还有太多的工作没有完成，您还有很多的规划没有落实下去！” 唐宜笑了笑，语气透露着些许无奈： “剑飞，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生之中聚聚散散都是常事，太平常不过了！再说了，工作上的遗憾永远都有，谁能避免？” 唐宜这话一说，王剑飞意识到宋雅的消息是准确的，唐宜应该是要离开了。 尽管王剑飞做了很多的思想建设，但是这一瞬间还是非常的失落！他非常后悔在昌河的工作慢一拍，其实他完全可以更积极主动一些，可以想更多的办法，利用更多的谋略。 蒋高武很难缠，但是王剑飞没有竭尽全力，现在昌河搞这么一个局面出来，回头麻烦很多。 不过王剑飞旋即就从这种情绪中转移回来了。 他道： “书记，您在沙州这些年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变化，沙州的经济如今上了快车道， 人民的生活水平显着提高，沙州的老百姓都特别的感谢您！” 唐宜道： “这些不提了！目前省委雍州都没有信息，只有我自己知道，还有省里的主要领导知道！宋雅能知道，你也应该明白她的关系和人脉到了什么级别！ 你啊，以后多想一想自己的事情，沙州的舞台其实很大，你现在还站在舞台的边上，你要想办法往中间走……” 唐宜这几句话语重心长，王剑飞认真的点头，他道： “书记，您的教诲我铭记于心！” 唐宜道： “消息应该要年后一段时间，至少还有两个月以上才会传开！你先知先觉，就要多做一些准备，我想你应该会有这方面的意识！” “行了，工作的事情不谈了，我们谈一谈其他的吧，我给你一个建议，以后看书多看一看中医！多体会一下中医的博大精深！” 他沉吟了一会儿，跟王剑飞讲，说人之所以要看中医，是因为中医其实是一门哲学，现在人们不相信中医，一方面是因为中医深奥，而且理论又源自传统哲学，一些人觉得没有科学根据。 更重要的一点是如今中医学院教出来的学生学艺不精，没有学到中医的精髓，导致中医在临床上的应用效果不如人意。 真要学好中医，必须对传统文化有很深的造诣，要懂易经，要懂古人的智慧和哲学。另外还要有高智商，而现在中医学院的学生，很多都是成绩并不是那么突出的人，这些人能学到什么真东西？ 王剑飞大感奇怪，不知道唐宜为什么突然把中医看得如此重要。 他道：“谢谢书记，我一定铭记您的话，认真学习，有不懂的地方向您请教！” 唐宜哈哈大笑，心情似乎一下变得不错了，他道：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剑飞，你有一副好身体，年纪又有优势，一定要把握这个优势，下功夫，沉下心，好好的干出一番事业……” 唐宜和王剑飞吃饭聊天一直到晚上十点左右，王剑飞才给汤哥打电话。 第二天清早，王剑飞回昌河，他的第一件事就把唐敏叫到办公室，唐敏是县委办副主任，在不久之前又兼任搞接待办主任。 县委的接待工作不光是接待，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年节以昌河的名义给上面的领导准备礼物，县里需要和市里的很多科局单位都互动，县委书记不可能都能照顾到，就需要接待办发挥一些作用。 王剑飞跟唐敏谈了几个人的年节送礼的问题，这几个人都是王剑飞本子上记录的a级名字，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关键人就是杜杰市长。 王剑飞和杜杰市长的互动很少，但是有一次王剑飞主动向杜杰汇报过工作，那是王剑飞被组织公示，在来昌河之前，王剑飞去政府专门见过杜杰。 当时聊的时间很短，这是王剑飞和杜杰的唯一一次接触。 但是这一次，王剑飞决定年前好好抓一抓工作，就抓送礼！ 唐敏刚刚接手接待办，正是缺乏经验，有些事情他还在酝酿是不是要向蒋书记请示呢！如今王剑飞主动来抓这一块工作，他在吃惊之余也觉得如释重负。 而且王剑飞表示： “唐主任，按照这些方案把东西备好，备好之后，我们分级去跑！对所有''a''级的单位和领导，我跟你两个人，我们亲自跑到，送到……” 王剑飞说话间，在杜杰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此时此刻，杜杰应该都不知道唐宜会动，这也是王剑飞很疑惑了地方，为什么这个消息这么保密呢？这个保密工作是怎么做到的？有什么意义？ 王剑飞百思不得其解，他只能感叹高层政治的一些东西看不懂，他现在的级别不够，很多事情也理解不了！ 王剑飞第二个画圈的人是陆国良，陆国良是昌河的老县委书记，暂时这个关系一定要加强，利用这个契机把互动搞频繁一些。 而第三个画圈的人是徐彩华，这个人王剑飞骨子里厌恶，但是有时候想一想，这几年徐彩华过的是什么日子呀！在唐宜时代，他这个秘书长连举白旗投降的份儿都没有，多憋屈窝囊呀！ 第217章 市长回礼 王剑飞在年底抓送礼，这个动作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 毕竟接待办是唐敏负责，唐敏又是专门服务王剑飞的副主任！他刚刚挑担子，需要王剑飞给他掌舵站台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没有人怀疑王剑飞在这其中还有多少考量和布局！ 王剑飞给杜杰送礼有个插曲，那就是杜杰在沙州是没有家的，他长期住酒店，九州国际酒店董事长童小丽和他的关系人尽皆知。 但是给杜杰送礼能不能送到九州国际又有讲究，据说有一部分人通过童小丽搞利益输送，那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事情。 王剑飞和杜杰之间不存在利益输送，王剑飞和杜杰的分寸把握应该在下级对上级的尊重和礼遇上面，体现王剑飞这个人做人做事风格，再过了就不及了，因为王剑飞不是杜杰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怎么琢磨呢？ 他想到了关前进，关前进在商溪县现在被王任资整治得服服帖帖，由不得他不服帖，王任资在商溪扎根很多年，方方面面的关系根深蒂固。 关前进刚开始倒是不太服气呢，不过很快他就尝到了被整治的滋味儿了，王任资随便动一动就让他吃不消。 几次交锋之后，王任资恩威并施，给他递梯子，他就不得不从梯子上面往下爬，所以现在他低调多了。 王剑飞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喝茶，关前进一点都不敢摆谱。 见了面，他道： “剑飞书记！你以后回商溪可一定要吱声啊！你不吱声我怎么好尽地主之宜？我听说咱们两县之间文化体育的交流亮点频频，这都是你组织安排的！ 我想这个活动明年是不是还要搞，还可以搞得更精彩？” 王剑飞道： “关书记，我跟你喝茶就是这个意思！明年咱们搞，我跟王书记建议，商溪就你负责总联络，总负责！王书记日理万机，我也不能老麻烦他是不是？” 王剑飞这话说得委婉，其实意思表达比较清晰，那就是他和关前进都是副书记，协调沟通就比较对等！ 关前进很聪明，一听王剑飞这么讲他也很高兴。 因为王任资和王剑飞之间的关系是非常铁的，王剑飞能够跟关前进说几句好话，这有利于他在商溪以后工作的开展！ 所以关前进的态度立马就热乎了很多，他经过了基层的历练，现在也懂得了低调谦虚了。 在市里机关的时候，他人五人六那是因为狐假虎威，他仗着杜市长的威风，别人肯定给他几分面子。 但是到了下面之后，杜市长的面子依旧管用，只是别人要拿捏他压根儿不用自己出手，甚至彼此都不用红脸。 跟混迹官场的老油条相比，关前进感受到了很大的差距！ 两人聊得比较投机了，王剑飞不经意的道： “前进，还有个小事儿跟你通气一下！今年春节我们昌河县给杜市长也备了一点礼品！怎么讲呢，杜市长是咱们昌河县的老书记，我们不能忘本！ 我现在负责县委接待这一块的工作，是主抓这一块工作的领导，这方面我经验缺失，还要你给我一点建议！” 王剑飞提这么一点事儿，关前进根本都不会往心里去。 首先可以确定一点，王剑飞给杜杰送礼绝对不是求着办事去的，因为王剑飞要办什么事情，他去找唐宜不更直接简单吗？ 所以这就是小事儿，关前进道： “剑飞书记，这件事简单！你这样，明天我就去沙州， 回头我跟你联系，我们在沙州见一下老杜！” 关前进和杜杰的关系非常的铁，王剑飞要找杜杰，他就有点显圣的意思，回到沙州之后，他专门见老杜，跟老杜讲： “杜市长，昌河王剑飞如今抓接待相关工作，他还专门说年底要来拜访您！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至少还念着您是昌河之前的老书记，昌河人民没有忘记您！” 杜杰嘿嘿笑了笑，道：“这年头能说这样话的人不多了！你安排吧！” 杜杰很清楚关前进的意思，关前进在下面需要资源，需要人脉，有时候老杜得出面给他站站台。 所以破天荒，王剑飞竟然还能和杜杰吃上一顿饭，唐敏跟王剑飞一起，得到了这样的待遇，他受宠若惊到不知道怎么表达。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剑飞书记的路子实在是太野了！他是唐宜书记的秘书出身，却能在杜杰市长这里逢源，不服不行！ 杜杰宴客肯定在九州酒店，来的时候王剑飞就跟唐敏讲： “九州酒店的童总你如果熟悉，以后县里出差或者其他的涉及到市里的接待可以考虑安排一些到九州国际酒店！这里的软件硬件条件都可以！” 见到杜杰之后，王剑飞讲： “杜市长，昌河县是您工作多年的地方！昌河县的很多干部和群众都念着您的好！以前您规划的外滩，当时是准备搞沿河步道的。 去年我负责这一块工作，不仅把这里的步道建起来了，而且还要搞一个文化艺术墙，目前正在施工。来来往往的老百姓都说这个规划总算落到实处了，都说是您的高瞻远瞩！” 王剑飞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 “市长，年前您恰好要巡视巡查节前工作，我诚挚的邀请您去一趟我们昌河县，去给我们文化艺术墙的建设做一下现场指导！” 王剑飞自从进门就表现得不卑不亢，非常的从容自在，就好像他面对的不是杜杰市长一般。 王剑飞和杜杰太熟悉了，他当年当记者跟着杜杰跑了一年多，杜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天天都在一起。只是后面因为阵营原因，还有两人身份的悬殊就没有联系了，但是杜杰的脾气秉性王剑飞还是掌握一点。 杜杰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官员，他的性格里面有一股子中国传统的“侠义”情怀，官场上他喜欢称兄道弟，喜欢讲个“义”字当头，这在官场上是非常罕见的。 可以说他能够成事也是因为这一点！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官场上的风气很坏，尤其是干部的选拔任用这一块，很多地方跑官要官，买官卖官成风。 但是杜杰对体制用人这一块他抓得很牢，他骨子里瞧不上能力不强的干部，在他的视线中，如果哪个干部干事不得力，就像通过金钱利益输送上位，那绝对不行！ 杜杰经常会讲义气的搞破格提拔，但是他提拔干部都是因为“欣赏”，绝对不收钱！ 当然，杜杰肯定不能说清廉，他骨子里有一种传统思想，中国传统的“士农工商”的等级根深蒂固，他觉得商人的钱那都是投机取巧得来的，来得容易，他们要办事花点钱是生意。 但是如果是体制内的干部，想花钱跑官，他就不能容忍，这种干部他甚至还会专门打压！ 所以杜杰有一帮子铁杆跟着他，这是他能够称霸一方的原因。 当然，像赵承刚和陆国良这样的人，曾经是他手下的大将，但是最后都和他渐行渐远，这让他很痛苦，很伤心，很愤怒。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里面的深层次的原因！ 杜杰的这种“侠义”有适用范围，到了赵承刚和陆国良他们这么高地位了，他们都成长为成熟的政客了，杜杰的这一套弊端就明显。 政治哪里有什么义气？这里就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赵承刚和陆国良都是因为各自的利益而做了调整改变，杜杰就不能接受，以至于如今的昌河帮威势跟以前完全不能比了。 王剑飞和杜杰吃饭聊天，聊得还蛮投机，因为杜杰念旧，对过去的事情有感情。 王剑飞对杜杰在昌河的工作情况了如指掌，杜杰就颇为意动，他道： “王剑飞，你一个副书记就邀请我去昌河，你能不能做主？” 王剑飞道：“市长，您这是什么话？您能去我们昌河县，让我们昌河草木生辉，蒋书记回头肯定要给我记功的！” 杜杰道： “那行，正好这几天我还有点时间！我就安排去你们昌河县看一看！昌河是百万人口的大县啊，全市第一，经济发展这么多年都是全市第一！ 我希望在你们手中，昌河的荣光能够继续发扬光大，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杜杰瞥了一眼王剑飞的礼物，道： “你这都搞的一些什么名堂？” “市长，这都是昌河县的一些土特产，高山的腊肉，冬笋，野生的石斛，还有一点野味……怎么讲呢，如果从金钱衡量不怎么值钱，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市长您以前经常接触的东西！ 山珍海味不稀奇，家乡的味道才珍贵，如今我们昌河县未来农产品的发展思路也要走这样的思路！现在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我们需要开始唤醒大家小时候的记忆了……” 杜杰哈哈一笑，道：“这个好，这个要得！我也不白拿东西，前进，你把那边一堆烟酒给剑飞装上车，算是我的回礼！！” 第218章 市长的接待!! 唐敏看着面前的几条烟和几瓶酒，表情非常精彩，他跟王剑飞讲： “书记，我唐敏给领导送了这么多年的礼了，送礼还能拿好烟好酒的这还是第一次！这些烟酒我不敢收啊！” 王剑飞道： “你还让我一个人吃独食？杜市长是性情中人，他给我们的东西我们就二一添作五，烟酒拿回去春节过年用得上，你我都用得上！” 王剑飞这么讲，唐敏才不得不收下！他心中对王剑飞也是佩服到了极点！ 王剑飞真的是路子宽，而且待人接物有本事，跟杜市长的见面沟通真的精彩极了。两人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但是王剑飞的思虑反应一点不落下风，而且在谈笑风生之间就能抓住市长的兴趣点，聊得十分投机。 通过一次拜访，就邀请到了市长去昌河县调研视察，蒋高武怕都没有这样的本事！ 王剑飞和唐敏的第二站是徐彩华，徐彩华也比较吃惊，他见到王剑飞之后，道： “剑飞，你这是搞什么名堂？” 王剑飞道：“秘书长，我现在管这一块工作，您作为秘书长，对我们昌河县的工作多年如一日的支持！我们蒋书记和柳县长对我们有明确的指示，我们年终一定要给领导们拜个年，这是基本的礼仪规矩！” 徐彩华哈哈大笑，道： “剑飞，你呀！我以前一直就跟别人讲，我这个小师弟厉害得很，属于一遇风云便化龙的角色！当初很多人不相信我的眼光，如今再看一看，我说得真的太对了！ 行，剑飞，你们的礼物我收了！你回头跟蒋高武和柳军振讲，昌河的工作在他们两个人的手上一定要搞出亮点来，昌河出了亮点，全市都有亮点，我们九个区县打擂台，昌河必须要上到第一位！” 徐彩华对王剑飞的态度相当的客气，王剑飞现在比较适应他这种极度势利，又极度“笑面虎”的风格！王剑飞把徐彩华的名字画到圈圈里面，主要是在沙州政坛，这个人是不能忽略的存在。 尽管这几年徐彩华被唐宜整得灰头灰脸，其风采和当年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但是沙州政坛他老徐的名头依然响亮，他还是那个“万花筒”。 在后唐宜时代，王剑飞也不指望和徐彩华维持多么紧密的关系，那肯定不现实！王剑飞只希望早点把两人的关系缓和一些，不至于等徐彩华翻身了，他第一个就念着王剑飞。 官场之上比较忌讳树敌，尤其是得罪小人那更后患无穷，徐彩华这种人骨子里其实就是“小人”，王剑飞肯定要防一手嘛！ 王剑飞和唐敏见的第三个人就是陆国良，陆国良这边王剑飞就随意多了，因为两个互动频繁！ 王剑飞在昌河能够站稳脚跟，他的工作开展得如此顺利，陆国良给了他不少的支持！ 所以今天王剑飞见陆国良，直接就讲： “陆书记！您自从离开昌河之后，对昌河的人和事就不再有丝毫的干预，你的高风亮节所有人都知道！实话讲很多人对您有意见，甚至有些人说您不近人情，离开昌河之后，对昌河的事情就不管不问了！” “但是……” 王剑飞非常诚恳的继续道：“但是您对我王剑飞还是破戒了！我在昌河遇到了困难找您，您每一次都给了我支持，对此我感激莫名……” 有了王剑飞这个开场白，今天送点东西过来就不用怎么解释了。 王剑飞道： “陆书记，不管怎么样，你是我们昌河县的老书记！你不愿意再管昌河的事情，那是因为你担心过度干预会造成负面影响！ 但是昌河的老百姓可都是念着您的，我举几个例子……” 王剑飞对昌河的事情掌握很多，他举的几个例子牵扯到昌河教育、医疗等几个关键的事情！ 昌河县现在的教育全市第一，医疗是沙州湘南省现象级的火热，陆国良的功劳非常大，很多事情难办，都是陆国良打破了固定的规则套路，很多事情都是特事特办搞成的。 比如当初一中建设新校区，投资一个多亿，昌河县财政和教育系统哪里那么多钱？后面陆书记拍板，全县各单位都要拿钱，一百多个科局办和下面的乡镇，只要是法人单位都掏钱，全县人民努力要把一中新校区盖起来。 各单位支援还剩下的缺口部分，由县委县政府用国有资产和国有土地做担保，通过银行融资三千多万，最后硬是把昌河县一中新校区搞起来了。 陆国良在昌河县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但是正因为这些“出格”让他在昌河拥有了别人不具备的崇高威望，他在某种意义上比杜杰还厉害一些。 杜杰不拘一格是讲“义气”，陆国良的“出格”那是不管不顾，一门心思就为成事！关键时候他敢担责。 王剑飞对陆国良的“事迹”肯定掌握，所以真要聊这一块必然“投机”，王剑飞也不是一味的吹捧，他是站在自己的角度，针对自己在昌河如何开展工作向陆国良“请教”。 这种“请教”学问太大了，陆国良这一辈子最高光的时刻肯定是昌河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他有很多“得意”之作，王剑飞在请教的时候，就会提到这些事情。 这就是挠痒处嘛，聊起来陆国良就比较高兴，有人认为陆国良是昌河的历史罪人，因为他把昌河的环境生态搞坏了，不仅是自然环境，还有官场生态和社会环境。 这些说法肯定有道理，所以陆国良是有争议的人物。 但是不管是否有争议，这个人能力超群，有自己独特的魅力是没有疑问的！所以王剑飞现在也不谈是非，就只谈自己的烦恼，聊了两个小时，最后陆国良还非得留王剑飞吃饭。 在吃饭的时候，陆国良跟唐敏讲： “唐敏，你从电视台一把手调到县委办干副主任，当时你还有点情绪，我那个时候就讲，这可能还是一件好事！现在你跟剑飞书记一起工作，这是不是好事？我想应该是好事！” 唐敏非常受宠若惊，陆国良是他的偶像。 他经常满脑子幻想，如果自己有朝一日当官能够达到陆书记的高度，那这样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巅峰。 今天他能跟陆国良坐一桌吃饭，听陆国良和王剑飞聊昌河县的过去和现在和将来，他觉得受益太多了！ 他道： “陆书记，您说得太对了！我非常幸运遇到剑飞书记，跟着剑飞书记一年的时间，我受益太多了！” 陆国良道： “你现在讲受益良多多少有点虚伪，真正受益的时候还没到！你看着吧，你可能还要干一把手，昌河这么多好地方，你唐敏只要能表现出才华，未来还有你的位子！” 陆国良这话立马让唐敏脸红脖子粗，内心的热血都燃烧了起来。 唐敏做梦都希望在退休之前还有机会再风光一下，他在县委办干副主任，天天服务领导固然好，但是哪里有在下面干一把手那么好？ 尤其是有一些油水丰厚的科局，在那些单位干一把手，真可以说跺一跺脚都能震动一方。 这话从别人口中讲出来，唐敏肯定不会激动，但是陆国良是一般的人？陆国良说他有机会，那他不仅要激动，回头还要玩命的表现。 王剑飞笑道： “唐敏，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陆书记这是给我布置作业呢，我倘若完不成，这就成了将我军了！” 王剑飞在昌河要建立自己的班底这是肯定的，所以他必须要有一帮自己的人，唐敏这个人可以用，王剑飞已经在想该怎么运作呢！ 陆国良讲这些话也是提醒王剑飞，要在昌河真正站稳脚跟，拥有影响力没有自己的班底不行！之前王剑飞一直觉得时间充裕，他不用急，动作有些迟缓。 可是现在形势不一样了！王剑飞心中念的是唐宜书记讲的四个字“只争朝夕”！ 王剑飞在沙州转了一圈，收获很大，回到昌河之后，他立马向蒋高武书记汇报，蒋高武一听杜市长要到昌河来，他道： “哎呀呀，那我马上让启星通知召开临时常委会研究杜市长的接待方案！” 他安排完工作，抬头神色复杂的看着王剑飞，道： “剑飞，你真是能人！杜市长那边也能说上话，这一次市长来昌河，究竟有一些什么想法？” 王剑飞道： “书记！老杜管钱袋子的，现在昌河的困难这么多，我们争取能够把握这个契机找他搞点钱！这年头有钱能让鬼推磨，我们昌河的工作开展不顺利，很大程度上也不是缺钱的问题吗？” 蒋高武哈哈大笑，他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道： “剑飞，你看得透彻，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年后要给你加点担子，政法这一块工作，你要多上点心，我们昌河发展的社会环境非常重要，公检法我们要加大力度！” 王剑飞道： “书记，年后的事情先不急，今天主要是定杜市长的昌河之行怎么安排能宾主尽欢！” 第219章 见唐宜!! 杜杰的昌河之行是临时安排，昌河这一边也是临时接待，这是唐敏担任接待办主任之后的第一次大考！ 县委常委会研究了接待方案之后，唐敏立刻行动，亲自安排部署，从酒店到餐饮到各地方的的协调，唐敏事无巨细都亲自抓。 忙碌是肯定忙碌，但是在这个忙碌过程中，唐敏还是很享受这种调动资源，掌握权力的滋味。 县委接待工作牵扯到很多单位和部门，尤其是酒店、餐饮，这都是很实惠的一些单位！之前很多人都还在观望，觉得唐敏当了接待办主任之后，能不能什么事情都做主。 如今这些观望不存在了，在这种情况下，该拉关系跑关系的人就都一窝蜂的找到了唐敏，唐敏连续都收好烟好酒。 对这些东西他也习以为常，他干过一把手，见过世面，只是到了县委办之后一直没找到之前的感觉，如今这种感觉来了，很良好。 杜杰市长来昌河县，县委书记蒋高武和县长柳军振全程陪同，而县委副书记王剑飞除了在杜杰市长接见班子的时候出席了，其他的时候王剑飞都不在。 王剑飞又去沙州了，他决定年前就住沙州，然后每一天早上都去接送唐宜书记。 王剑飞在沙州未雨绸缪的布局这么多，但是不管怎么样，重中之重还是唐宜书记！ 唐宜书记在沙州的时候，是他最大的靠山，老唐离开沙州了，依旧还是王剑飞最大的靠山。 老唐心情不是特别好，王剑飞有这样的感觉，但是高层的政治博弈他也不知道，他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抽时间能多陪一陪老唐，年底王剑飞手头的工作都忙完了，他不是党政一把手，一些象征性的工作不需要他亲自出面。 年底督导春节方面的工作，电视台的镜头都追着书记和县长，王剑飞在其中插一杠子有什么必要呢？ 正好，王剑飞在春节期间就住沙州，这也是王剑飞和周芳确定关系之后第一个春节，王剑飞也需要把重头戏回归家庭。 王剑飞和周芳在沙州的家基本竣工了， 王剑飞以前就有一套房子，周芳现在装修的新房子面积更大，又还有空中花园，顶楼还有阳光房，非常舒服。 王剑飞早上陪老唐在家里稍微运动一下，老唐学了中医，冬天不搞户外运动，主要就是在室内练一下八段锦，然后喝一碗小米粥，吃一点调理身体的中药便去上班。 有时候时间充裕，他还会看半小时书，王剑飞过来之后，老唐就不看书了，而是和王剑飞聊半个小时的书。 老唐看书很多，主要都是人文历史这一类的书籍，因为涉猎广泛，所以聊起来话题非常多！ 王剑飞跟他讲： “书记，我最近也是忙里偷闲！一方面我手头上的工作基本上差不多了，书记让我在市里跑人脉，跑资源！另外今年我交了一个女朋友，想趁着春节这个机会让双方的父母见个面，正式把关系确定下来！ 我现在已经是大龄青年了，需要考虑个人问题了！” 唐宜道：“哎呀，你交了女朋友天天还过来陪我这老头子？” 王剑飞笑道： “书记，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每天陪您的时间就早上这一会儿！我以前一直觉得和您相处的机会会很多，但是忽然之间就觉得之前我的想法错了！ 您离开沙州之后，肯定不会回来任职了！而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办法离开沙州，以后再要见您一面，就要专门去雍州，一年可能也就有限几次而已！” 王剑飞这番话说得很真诚，也的确是现在他心中所想。 他的仕途开始就是从唐宜这里，他跟唐宜几年，他的成长可以说脱胎换骨，从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成长为现在处级的领导干部，这都是唐宜给予他的。 从个人感情来说，唐宜在王剑飞心中的分量不言而喻，唐宜没有多说什么，下午马平打电话给王剑飞，道： “剑飞书记，唐书记说想请你吃顿饭，关键是他想看一看你的女朋友，你安排一下时间？最好是今天，因为过了今天，后面越近年关，日程就愈发说不好！” 王剑飞道： “行，就今天！” 王剑飞把这事儿给周芳一讲，周芳一下就紧张了，道：“我的天，你怎么不早讲啊！我……我没有时间准备，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王剑飞哈哈大笑，道： “你一点也不像是千万身家的老板！你在昌河做了那么多年生意，什么场合没有见过，怎么和唐书记吃个饭就这么紧张？” 周芳冲着王剑飞翻白眼：“那能一样吗？万一书记觉得我配不上你，让你不要跟我一起怎么办？你听还是不听？” “啊？” 王剑飞被周芳这话给整无语了，这让他想到了媳妇和妈掉河里该先救谁的送命题了。 女人的思维都是这么奇怪不可思议的吗？王剑飞真的服气！ 晚上周芳着装很隆重，罕见的去做了一个十分得体雍容的发型，吃饭的地方是碧岩湖畔的天水楼，这里是新开的一片商业区，按照当下沙州的规划，这里未来将是沙州文化旅游的核心区域。 天水楼的特别包房在三层，这里的层高比想象的高很多，虽然只是第三层，但是视野非常的开阔，王剑飞甚至通过这个楼想到了山西的鹳雀楼。 冬天的碧岩湖水呈墨绿色，一望无垠，可惜来得晚了一天，暮色渐渐的降临了！如果是夏天，或者是早一点，这里的风景当更美。 王剑飞心中这么感叹，忽然想到一句话：“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句话如此的萧瑟，恰好应今天之景？ 唐宜过来的时候天色完全暗下来了，周芳有点紧张，王剑飞牵着她的手。 唐宜笑得很温和，他看了一眼周芳，道： “哎呀，周总的名字我其实听过，之前就有人说昌河县有个种脐橙的女孩子，种出了大名堂！我记得好像是农业局有一次给我汇报吧！ 我们王剑飞同志是沙州鼎鼎大名的才子，我刚来沙州的时候让下面人给我推荐一个秘书，他们就推王剑飞给我！ 王剑飞当时是记者，没有干部的身份，也没有级别和职务！他进市委完全是特事特办，仅此一点就说明他是个难得的人才……” 唐宜把王剑飞和周芳都夸了一通，才道： “你们有缘牵手，我很高兴！我希望你们能一直不忘初心，能够一直相濡以沫…… 唐宜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一点也不像领导对下属，反而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殷殷祝福。 王剑飞心中很感动， 道：“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坚持正确的三观，尽最大的努力和周芳一起把家庭经营好，把事业经营好，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唐宜摆摆手，道： “不要讲那些大话，空话，人这一辈子哪里需要那么多轰轰烈烈！平平淡淡才是真的！这样吧，今天你喝点酒，我最近不能喝酒，就喝点饮料！” “小周，你吃菜，千万别客气，也不要拘谨！”唐宜招呼周芳吃菜。 王剑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唐宜和周芳都喝果汁，三个人碰了一下杯，气氛非常的温馨融洽，有一点春节过年的味道。 王剑飞问唐宜什么时候回雍州，唐宜沉吟了一下，道： “今年过年就不回雍州了，想着就在沙州过年算了！我来沙州有四年了，春节都没有在工作岗位上，今年我想和一线的同志们一起过节！” 王剑飞还要再说什么，唐宜道： “到时候你黄阿姨他们都会过来！春节一年一度，我们都很重视，只是有一点，父母年龄大了，到时候不确定能不能到沙州！回头让他们去安排吧！” 唐宜说到春节，话题迅速转移到碧岩湖的旅游开发上面，跟王剑飞讲他针对碧岩湖发展的一些规划和思路！ 他道： “城市建设是一门学问！我们沙州是湘南的能源和工业的基地！但是我们城市建设却要建成全省最宜居的城市，这里面是不是存在矛盾？” “很多人都觉得矛盾，其实一点不矛盾！以后我们的工业和能源都会越来越环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用环境来换经济了！ 另外，沙州有得天独厚的良好条件！怎么样的条件呢？你看看这碧岩湖的风景，这就是在城市里面的湖泊，全国就只有沙州有这样的条件呀！ 你再看城市当下的规模，现在城市的规模比较小，未来我们如果扩容三倍，就意味着我们可以重新规划，重新建设一座崭新的城市！ 这样的新城建设最具有可塑性，我们要用现代的理念然后融入传统的文化……” 唐宜渐渐的兴奋起来，边吃边聊，兴致非常的高！很显然王剑飞到昌河这一年的时间，唐宜领导下的沙州市委市政府各项工作的推进都非常的快捷高效。 沙州的发展已经进入到了快车道了，王剑飞也感觉到每一次来沙州都不一样，不止是一月一个样，甚至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 第220章 第二次上门? 外面的是隆冬，卧室却是春意盎然，屋子里暖身的地砖，温暖的吊顶，氛围温馨而浪漫。 周芳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的双颊还是红的，眉目含春，昨天一夜的折腾，王剑飞到早上还不安分…… 浴室里传来沐浴的声音，王剑飞洗澡出来，笑嘻嘻的凑到周芳面前，把手伸进被窝体验了一把惊人的弹力，周芳“哎呀”一声，却不敢动作过大，反而用手死死的把被子裹住，避免外泄春光。 “宝贝，快起床了，我们今天要去昌河呢！” 王剑飞今天和周芳一起去昌河县，这是王剑飞进门见周芳的父母，也趁机将他们一起接到沙州准备过春节。 去了昌河之后，就要去商溪，马上进入过年的节奏了，今年春节一直到初八，王剑飞在工作上可以说没有什么安排！ 第二次到半月镇，王剑飞没有用自己的车，而是和周芳一起驾车过去。 到了老周家，就听到客厅好像是有人在争什么，似乎是吵架？ 只听周春林的声音很气愤：“老大，你们两口子也太不把我老二当人了吧？你们给我们芳芳介绍的啥人？撇开年龄因素我不讲，就单单这人还带残疾那就不行，你这是关心芳芳吗？你们这是害芳芳！” “春林，你冷静一些！你怎么把咱们的好心当驴肝肺呢？我跟你讲，这孩子不是什么残疾，就是小时候淘气伤了一只眼睛而已！ 倘若不是这样，他能看得上咱们家芳芳？人家的家里可是当领导的，他的父亲是县人大的领导！你是教书匠，知道人大是怎么回事吧？这是我们昌河县最高的权力机关呢！” 王剑飞和周芳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吵闹十分的尴尬。 尤其是周芳，闹了一个满脸通红！ 这几年每年春节家里都消停不了，谁让她没有嫁人呢，父亲和后母都急，亲戚朋友打着灯笼火把帮忙找对象，今年周芳去市里装修房子，想着这一波总算躲过了吧？ 没有想到还是躲不过去，大伯两老又登门了。 周芳的大伯周春显是税务部门的公务员，伯母王登凤是社保局事业编退休的，两个人都是体制内的人，在老周家属于比较有面子的人！ 这一次他们两人一起来周春林家里帮忙做介绍，也不光是关心侄女，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们小孩还没有找到工作，他们想着给小孩在县里找个单位谋个工作。 恰好人大马其芳主任的独子到现在还没找到对象，周春林和马主任住一个小区，他就想着把这门婚事撮合成了，家里能够搭马其芳的关系，儿子小欢的工作还能有什么问题？ 周春显讲话还算客气，王登凤一张嘴就毫无遮拦，他道： “二叔，不是我讲你啊！你还把芳芳当宝留在家里，回头这丫头就要成老丫头！女人不比男人，男人四十还一枝花，女人三十就豆腐渣了！ 芳芳现在就是老丫头了，你们还挑三拣四，人家县领导家的条件你们还瞧不上，那干脆就把芳芳留家里养老呗！” 王登凤这么一讲，屋子里立马安静，周春林气得脖子都歪了，但是他也不好跟嫂子去吵架。 关键是王登凤一张嘴出了名的厉害，男人跟她斗嘴那不是自讨苦吃？ 周芳在外面听得实在是受不住了，清了清嗓子，故意弄出动静来。 “爸，妈，我回来了！” 周芳鼓起勇气拽住王剑飞的手，径直就进门。 周芳的后妈温霞林立马跑过来迎接，她是做百货生意的个体户，在老周家她知道自己没有太多话语权，所以一直都没有吭声。 但是她脑子里可转得灵活呢！ 她看到了周芳，还看到周芳还牵着一个男人的手，她哪里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即她就喊： “哎呀老头子，芳芳回来了！还带男朋友回来了呢！” 好家伙，她这一喊，老周家的气氛就特别精彩了，王剑飞本来是当领导的人，见过大场面，压根儿就没有把今天见周芳父母当回事。 可是这一下好了，成了别人围观的对象了。 王剑飞连忙叫温霞林阿姨，叫周春林叔叔，至于周春显两口子， 他就跟着周芳叫大伯和伯母。 温霞林欢天喜地，立马给周华打电话让他回来吃饭，又还把楼上做作业的小女儿周倩叫下楼和王剑飞见面。 周春林心中却也不怎么高兴，王剑飞上次来过家里，那一次他对王剑飞的印象还不错。 但是他一想到王剑飞是周华的朋友，心里就觉得腻歪，周华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太清楚了，周华的朋友都是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 王剑飞就算性格不错，人比较忠厚，但是倘若是个无业游民，那跟着女儿混吃混喝这算什么事儿？这样的婚姻也长久不了呀！ 周春林的脸色反正不见转晴，但是有老大两口子在，他也不能驱客。 倒是周春显两口子对王剑飞兴趣很大，尤其是王登凤，问得比较多。 她首先就问王剑飞干什么工作的呀，王剑飞道：“我也在体制内上班！” “哎呀，那不错！在哪个单位？什么战线？” 王登凤问战线是老问法，因为在计划经济的年代，分经贸战线，文体战线，教育战线，医疗卫生战线这些…… 王剑飞在县委上班，被这么一问他还不好分类。 他沉吟了一下，道：“我目前在县委上班！” 一听王剑飞在县委上班，周春显都忍不住仔细看了王剑飞两眼，他们混体制的，最是在意人的身份。 王剑飞能进县委，那说明可能有前途，而且说不定还有关系背景。 周春显是税务系统的，县委院子他比较熟悉，他问： “你在县委是什么部门？你们宣传部，组织部几个领导我都经常跟他们喝酒的……” 周春显比较好喝酒，但是他说经常和县委的领导喝酒那就是吹牛了，这些领导哪怕去税务局调研也轮不到他陪酒。 他的职业生涯倒是有几回和领导喝酒的经历，这有限的几回经历都是他这么几十年吹牛的资本，只是他喝酒的领导年代很久远，最近的可能都是十年前的副处级干部，在年轻人面前他说的名字大家都不认识了。 周华回来得很快，回来之后他看到了王剑飞，笑嘻嘻的道： “哎呀，我说妈怎么一定要我回来吃饭，是王哥来了啊！王哥，来，榔子来一枚不？” 周华有点兴奋，他知道大伯和伯母是什么德行，平常一家人聚在一起，他们就喜欢彰显他们吃公家饭的那副嘴脸，自己姐姐在昌河都算企业家了，在他们眼中也不怎么瞧得上呢！ 至于周华那就更不用讲了，饭桌上一提年轻一辈，周华就是个反面教材，让他很难受。 今天王剑飞来了，嘿嘿，周华心中充满了恶趣味。 温霞林是个麻利的人，本来家里就有准备饭菜，周华过来又从孔雀山庄打包了几个钵子菜，三下五除二就搞了一桌子菜了。 说要准备吃饭了，温霞林道： “嫂子，你让欢欢过来我们一起聚一聚啊！我们今年可能要去沙州过年，年内可能就这一次聚了……” 王登凤就给儿子打电话，打电话的时候就听到那边吵吵闹闹，他就明白儿子肯定又跟马小龙在一起耍。 这个马小龙就是王登凤要给周芳做介绍的主儿，年龄三十多了，天天窝在家里打游戏，也不出去上班，属于典型啃老一族。 王登凤两口子想搭上人大马主任的线，就故意让周欢和人家孩子一起玩，也是搞关系铺垫嘛！ 周欢也是有点心机的人，王登凤两口子今天去半月镇也是被寄予厚望的，去之前就有约定，说如果有戏王登凤就往回打电话，周欢就可以带着马小龙去半月镇呢！ 周欢接到老妈的电话，挂了电话他就喊： “小龙哥，快让你老爸安排车！我们去姐姐家里！” 好家伙，他这一嗓子喊出了意外来了了。 人大马其芳主任其实不是人大的主任，而是人大农业农村委的主任，相当于正科级单位，马其芳是个正科级干部。 只是说老马曾经担任过乡镇的一把手，在昌河有点势力。 他现在也快退下来了，升官发财的烦恼不多了，唯一的烦恼就是生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儿子小时候意外瞎了一只眼，从此以后两口子就宠得不行，结果长大了没出息，稀泥糊不上墙，现在眼看三十多了，怎么着也要找个人结婚啊！ 周春显说能介绍侄女周芳给他儿子做老婆，如果能成绝对是天上掉馅饼，马其芳听周欢这么一喊，根本不明情况，他立刻临时去安排车，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车，耽误了不少时间，好不容易车调过来去了一个多小时了…… 好在从县城到半月镇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车程，距离不太远， 反正真是好事的话，不会因为这么点小波折出现状况，马其芳心中还是蛮激动的。 第221章 乌龙有点大! 王剑飞吃饭的时候，就比较厌恶别人逼着喝酒。 但是周春显又是个酒鬼，属于无酒不欢的主儿，王剑飞今天第一次到老周家吃饭，周家的准女婿能说不会喝酒？ 周芳倒是豁得出去，道： “大伯，爸爸，剑飞不能喝酒，一滴酒都不能喝！你们要喝你们喝，反正他不能喝！” 周芳这一说，周春显就不怎么高兴，道： “芳芳，你现在生意做大了，在家里都当话事人了！如今吃顿团圆饭，我和你爸爸都要听你的安排是不是？” 周春林打圆场道： “行了，少喝一点吧！” 周春林这么一讲，王剑飞道： “叔，大伯！我量力陪你们喝一点！对了，是不是还有客人没来？” 周春显看到了好酒，肚子里的馋虫已经控制不住了，他也没想到今天为吃顿饭，周欢那边搞出这么多波折，他大手一挥： “小孩子没时间观念，等什么等！我们先开席，欢欢来了他们再吃！” 其实这个时候也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了，大家肚子都有点饿了，周春显说开吃，那还说什么嘛！ 王剑飞喝酒也是久经考验的，周春显的酒量不一定比王剑飞能喝，开局他的调门比较低，所以喝两杯下去，也不见有什么变化。 倒是周春显喝酒之后牛皮吹得震天响，典型的酒客特点，喝两杯酒，半月镇都是他说了算，再多喝一点，昌河县的事情他都基本能做主。 他甚至还跟王剑飞讲： “小伙子，你多陪大伯喝几杯，回头我跟你领导打招呼，让你领导提拔你！我跟你讲，大伯我混了一辈子体制，对体制的东西领悟非常深刻！ 你们年轻人初出茅庐，不知道深浅，回头我给你指点，保证你在官场上无往不利……” 王剑飞本来不爱笑，可是遇到了周春显这么一位长辈，他实在是有些憋不住。 而周芳吃饭都没劲儿了，夹了菜把碗端另外一间房去笑呢！ 王剑飞反正听着， 听得仔仔细细的，边听边点头。 倒是王登凤有时候听不下去，骂道： “老头子真是胡说八道，喝了二两猫尿就喜欢信口开河！你真有本事， 你给欢欢把事情搞好啊，娃都毕业一年多了，还没活儿干，你靠你喝酒的本事给娃找个工作！” 王登凤一开骂，周春显就缩脖子，牛皮多少就有点吹炸的意思了。 为了掩饰尴尬，周春显就只能拽着王剑飞和周春林继续喝酒。 酒喝正酣呢，突然外面传来了汽车喇叭声，王登凤刚刚吃饱饭，在外面瞅了一眼，脸色一下就变了，转身跑过来就嚷嚷： “坏了，坏了，老头子，好像是马主任的车来了！是不是马主任过来了？” 周春显本来已经喝酒到了一个位置了，一听老婆这话，他一个激灵迅速清醒：“什么？马……马主任来了？” 还真是马其芳来了，原来他还是不放心儿子单独过来，他临时从单位调了车过来，自己也就跟着过来了呢！ 突然来了三个人，还有领导，车又是人大的车，周家就显得乱。 周春显拽着周春林两人到外面迎接，看到马其芳拎了大包小包的礼物烟酒，周春显脸都白了，他想找老婆王登凤求援。 王登凤也懵逼， 躲得远远的，但是她脑子却转得灵活，心想今天马其芳主任亲自出动了，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瞧着老二对周芳带来的男娃不怎么看得上，再看看人家马其芳主任，手笔多大，拎这么多礼物上门。 还有马其芳的儿子马小龙说是有残疾，其实装了假眼睛，明面上根本就看不出来！而且马小龙人还长得高高大大，卖相相当不错呢！ 马其芳在两个老周的簇拥下，心情相当不错，周春显很痛心的道： “马主任啊，您来之前不打个招呼，这……这如何是好啊，我们吃饭到了个半途，不恭敬，真的太不恭敬了，太对不住了！” 周春显连说对不住。 马其芳大度的道：“没事儿，没事，老哥，我都吃饭了！我过来就是走一走，看一看，待在办公室一天也闲得慌！” “那是，那是……您这么大的领导，事情都可以交给下面人做……” 周春显寒暄着，还是想着让马其芳喝几杯，几人走到餐厅这边，马其芳忽然愣住，整个人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法。 本来他被簇拥，享受领导的感觉来着，可是…… 他反复确认，这不会错啊，这不是……剑飞书记吗？ 我的天，这是什么情况？ 马其芳额头上冒汗，周春显还不明白情况呢，还在吹捧寒暄。 马其芳一把把周春显扒开，大步流星的就往王剑飞那边走，王剑飞看到他，道： “马主任，相逢不如偶遇啊，这里就只有剩饭剩菜了，不嫌弃坐下喝两杯？” 马其芳真的是立正站好，然后弯腰鞠躬，伸出双手道： “剑飞书记！您今天亲自喝酒……” 他这话一出口，就出丑了！其实马其芳当过乡镇一把手的人，一般不会出这种洋相，关键是这仓促之间冒出一个王剑飞对他来说太突然了。 另外， 昌河县委常委这么多人，他最怕王剑飞。 因为王剑飞前段时间主导搞扫黄打非，当时是要掀昌河盖子的，马其芳在乡镇的时候屁股有点不干净，可能首当其冲，他魂都吓丢了，至今还没缓过神来呢！ 如今他当面见到了王剑飞，心情骤然紧张，这才闹出笑话。 王剑飞道： “你坐！搞这么客气干什么？大春节的今天是家宴，不搞得太紧张！” “是，是，坐！” 马其芳立马坐下，却还是紧张，周春显两兄弟在旁边完全傻眼了，都不知道怎么坐了，尤其是周春显，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什么情况？剑飞书记？这个……是书记，什么书记？ 远远瞅着这边的王登凤也忍不住问：“什么书记，咱们半月的书记吗？” 周华都憋了几个小时的坏了，实在是憋得受不住了，见伯母还傻乎乎的问，他凑过去道： “伯母，王哥是县委书记呢！不是镇书记！” “我的天！” 王登凤脸一下就白了，王登凤瞬间想到好像今年局里的方局长似乎得罪了一个叫什么王……对，就是王书记，县委王书记？ 好家伙，这件事可闹得很大呢，方和平局长那么厉害的人，号称在昌河什么事儿都能摆平，结果因为这件事，他差点掉了帽子。 王登凤也就听过有这么一个年轻厉害的县委书记，没有想到今天还能见到活人。 更让她不敢想象的是这个王书记竟然找了自家的侄女做女朋友，芳芳真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啊！ 老周家的气氛彻底改变了，重新安排上了几个硬菜，再坐下喝酒就不是那个味儿了，周春显哪里还能放得开？紧张得很，因为他看到马其芳紧张嘛！ 马其芳怎么来着，说要喝酒，他先端起酒杯跟王剑飞道： “剑飞书记，今天实在是不恭敬，我不知道您在这边，我来迟了，这第一杯酒我自罚！” 马其芳先罚一杯酒，一口把酒就喝下去了。 王剑飞道： “马主任你还这么拘谨！来，来，我们一起走一个！大伯，叔，今天我是第一次来周家吃饭，怎么讲呢，以后日子长，我以后肯定会经常陪你们喝酒，来，走一个！” 王剑飞带领，总算把酒喝下去了。 周春显不愧是酒鬼，本来紧张得要死，酒都醒了，如今尝到了酒的滋味，他立马放松了不少。 他人一放松，就羡慕老二的福气，好家伙，芳芳一直婚姻不动，一家人都愁死了，想着可能这丫头结不了婚了，就一直在家里养着了。 谁想到突然就憋出了一个大招，竟然攀上了县委书记，周春显混了一辈子体制，混到退休也就拿个科级干部的工资，而且他这个科级只是工资等级，他连股长都没当过呢！ 对他这样的公务员来说，县委书记那就是天上的神仙一样高不可攀，现在他有机会坐一起喝酒，这像是做梦一样。 王登凤是个非常务实的人，她很快就过来帮着弟妹忙前忙后了，趁着忙的机会，她突然跟王剑飞讲： “剑飞书记，我们家的周欢也是大学生，但是工作上面一直有点不幸运，到现在还没有着落！我就想您能不能给周欢开个口子，让他试一试，历练历练一下也好！” 王登凤鼓起勇气为儿子开口了，王剑飞道： “周欢我听芳芳提到过，但是我还没有见过呢！” 王登凤一听有戏，激动得手都有些抖： “欢欢，周欢，你快过来！快，你……” 周欢正和周华闹呢，仓促间被母亲拽到王剑飞跟前，周华跟在他后面：“叫王哥！” “王哥，您好！” 王剑飞瞥了一眼这小伙儿， 小伙儿比周华年龄大几岁，斯斯文文，人才还不错。有大学文凭的话，是可以考虑给机会。 一念及此，他道： “我给方和平打个电话，就暂时安排在你们社保局，先干一年临时工，表现好再考虑转正！” 第222章 无比萧瑟!! 王登凤觉得今天真是天上掉馅饼了，为了儿子的工作她真愁白了头。 她嘴上说周欢是大学生，其实周欢的大学是成人高考的大学，这种文凭太多了，不吃香，关键是周欢肚子里货不多，真要考公务员他又没本事考上。 别说是公务员，就是考事业编周欢那点水平也甭想。 王登凤倒是想让儿子进社保局，但是社保局的门槛高，他找方和平局长，给局长送礼，方局长直接给她讲： “王登凤同志，礼物你待会儿拿回去，这事儿办不了！我这么讲吧，你如果是咱们局的班子成员，我们综合一下倒是能考虑！ 但是现在人都安排不过来，牟局长的女儿都没能进咱们局，你说我把你家娃安排进来，我这个局长还要不要继续当下去？” 方和平讲得这么直白，王登凤就只能闹个大红脸了，此路不通啊！ 可是今天，王登凤亲眼看到王剑飞拨电话，然后王剑飞跟方和平讲： “方局，你们局的家属中有个叫周欢的小伙儿，明年你给他安排一个临时岗！你有没有什么困难？” 方和平在电话那头连声道： “书记，我马上安排，不用等明年，年前我就安排妥当！周欢这小伙儿以前是我看着长大的，很有礼貌，很懂事，我一直都比较看好！” 王剑飞道： “那行，回头我跟他家里讲，不能少你烟抽！” 方和平道：“哎呀，书记，您真是折煞我了，这么一点小事儿，您亲自给我打招呼了，我还有脸拿别人的烟！您安排这么一点任务我都干不好，我这个局长还当什么嘛？可以直接卷铺盖走人了！” 得，一个电话前后不到三分钟，周欢的工作就落实了，王登凤和周春显自然欢天喜地，他们都是体制内混的，对此习以为常。 倒是周春林两口子，他们一个当了一辈子老师，一直待象牙塔，另外一个是个体户，他们平常和官员接触的机会很少，今天第一次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权力！ 至于马其芳，他作为官场的老油条，哪里还看不清今天是什么局面？人家一家人聚餐吃饭呢，他跑过来就是不速之客！ 至于说什么给儿子找对象，那纯粹就是扯淡的，周欢这小子嘴上没毛，胡喊乱叫，今天就是天大的乌龙。 所以他待一会儿，找了一个漂亮的借口，立马就拎着自己懵逼犯傻的儿子溜了！ 一顿酒总算喝完了，去沙州的事情要马上安排了！周春林想这么多人都过沙州，周芳的一台车好像也不够，盘算是不是找车呢！ 王剑飞道： “叔，车不用您担心！您让阿姨把行李收好就行！” 王剑飞给陈志刚去电话，一会儿功夫车就过来了，周家人带的大包小包也都是陈志刚帮着拎上车！ 周华这小子凑到了陈志刚的副驾驶，冲着家里人嘿嘿笑： “今天我跟王哥走，临时过一把秘书的瘾！” 他这一说，大家都哄然好笑。 王剑飞道： “你先下车，让陈师傅先送伯父他们回县城，转身再来接我们去沙州！” …… 春节，这个春节对王剑飞来说意义太大了。 可以说这是他人生的一次重大转折，春节期间王剑飞的父母和周芳的父母见了面，而且两家在沙州还一起吃了团圆饭，除夕那一天，两家人又一同游览了碧岩湖。 双方的沟通非常的好，一切都顺畅，用王剑飞的老爸王作栋的话说： “孩子们都懂事，都比我们这一代人强，我们还干预他们干什么嘛！只要他们能过好日子，这就是我们老一辈最大的心愿！” 王作栋这话得到了周春林的赞同，所以没有什么沟通，基本上就定个日期，就定在新一年的国庆节，王剑飞和周芳两人正式办酒，当然结婚肯定还会更早。 反正基本上王剑飞的人生大事敲定下来了。 另外，这个春节王剑飞又还要照顾唐宜那边的情况，唐宜今年也在沙州过春节，但是过得非常简单，除夕当天他都在一线检查工作，忙忙碌碌的。 王剑飞想安排年夜饭，唐宜也婉拒了，王剑飞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一大家子安排服务。 从雍州老家那边的老人的生活安排，到沙州这边小家子的一些年货物资等等，基本上不需要唐宜两口子费心，过年的一应物资都给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唐宜要离开沙州的消息现在没有传出来，也几乎没有人知道！但是越是如此，王剑飞越清楚这件事不会有什么变数。 他有点疑惑的地方是唐宜的态度，他觉得唐宜内心深处有一种深深的忧虑或者说压抑，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 夜！ 除夕！ 唐宜洗了澡，他躺在沙发上，穿着睡衣，手中捧着一本书，读了一会儿书，又觉得百无聊赖，又把书给放下了。 唐宜的老婆黄金彩走过来，道： “老唐，你读了这么多书，说你应该什么都能想得开，可是明明是这个情况了，你还要撑在这里干什么？过年都不回雍州，天天还去一线，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唐宜道： “你别说意义了，人这一辈子哪里有什么意义？完全没有意义！” 唐宜抬抬手，道： “我讲了，今年春节你在雍州过，你自己要过来，其实没有必要！在沙州冷冷清清，你会很不适应！” 黄金彩皱了皱眉头，道： “老唐，你生的是病，有病就要去治病！你去米国，去英国，或者去俄罗斯都可以！人这一辈子多活些年还是好的，蝼蚁也偷生，更何况是人？” 唐宜嘿嘿冷笑，道： “我已经吃过药了！我的情况我自己最清楚，《金匮要略》里面讲‘上工治未病’，这些年我一直在调养，如果不管用，那米国和英国也不用去！ 不要觉得国外的月亮比我们国内圆，西方的东西很多都是骗人的，没有用！” “现在人类已经发现的疾病有几千种，西医能治疗痊愈的只有十多种，其他的都无法治愈，你说一说，我去西方国家养病干什么？ 人都要死的，生死有定数，这没有什么！” 唐宜的神色很平静，又拿起书来继续读。 黄金彩坐在他旁边，道： “反正都随你自己的，你想怎么弄都行！” 黄金彩没有得到回应，过了一会儿，她道： “老唐，王剑飞这个孩子不错啊，他跟你这么多年，对你的关心是发自肺腑的！这个春节你倒清闲，可是家里的事情基本都是剑飞给你安排的，包括你父母的年货！ 有时候你要想一想，跟随你的这些孩子，他们的前途和命运！像剑飞这种情况，是不是可以提携一二？” 唐宜眼睛瞥了一眼黄金彩：“你想说什么？” 黄金彩道： “剑飞没有结婚，可以将他和楠楠撮合一下，他如果娶楠楠，我想他的仕途不止于此，可能能够腾飞！说不定他能够比你走得还高！” 唐宜把书一扔，道： “你能不能不要提这些事情！剑飞今年春节已经订婚，他的老婆我看过，和他很般配，郎才女貌很好！我们干预他的私生活干什么？” “我怎么是干预他的私生活？是给他机会！楠楠你是了解的，多好的孩子？关键是王剑飞如果能娶她，就算是我们家的人了，很多资源他都能用得上，这多好？” 唐宜道： “行了，你想得太多了！剑飞现在很好，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当大官，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越走越高！高处不胜寒，其实没有太多的好处！” 黄金彩勃然大怒，道： “唐宜你这个人就是虚伪！你自己不为当大官吗？如果你不是身体原因，你的志向绝对不会是一个市委书记，你还想往上爬，甚至爬到李康的那个高度，甚至更高！” 唐宜不跟老婆争辩，躺倒沙发上慢慢闭上眼睛。 他不能否定黄金彩的说法，但是这一条路他自己走过了，几十年来并不觉得快乐！倘若让他再来一次，他还和黄金彩结婚吗？可能很难！ 有时候他想这个世界上可能没有什么事情是十全十美的吧，有所得就有所失，能量守恒这是科学道理呢！ 唐宜伸出一只手按自己的脉搏，反复按了之后，他叹了一口气。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但是他缺的就是这个本钱，其实他这个病也不是一天两天，有了一些年了！但是今年开始变得不受控制，明显走上恶化的路了。 所以说很多时候唐宜不是不想努力，不是不想挣扎，而是很无奈，没有办法！ 他想离开沙州吗？怎么也舍不得这一块土地啊！他还记得自己刚刚过来的时候，孤家寡人，单枪匹马，那个时候是多么的困难？ 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放眼沙州市，唐宜现在是绝对的权威，从上到下，他基本上可以做到一言九鼎！杜杰那么桀骜不驯的人，面对他唐宜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儿。 他的雄心壮志是要把沙州建设成湘南第二大城市，他觉得再给他三年他就能达到这个目标…… 第223章 去雍州!! 春节拜年，王剑飞第一家拜年肯定是来唐宜家里。 他带着周芳，拎着大包东西，其中最多的就是黄金彩喜欢的一些美食小吃！这些东西都是王剑飞动用了特殊的人脉关系在沙州各个地方搜罗出的具有地方特色的最好味道。 到了唐宜家里，唐宜显得蛮高兴，他道： “今天过年很有意义吧？我反正觉得蛮有意义，这么多年我都回了雍州，今年在沙州和一线的同志们一起过年，我觉得特别充实！” 唐宜面色有些潮红，他对周芳道： “小周，你嫁给我们这些人民公仆，就要做好为家庭牺牲的准备！我们这些人很多时候都不属于个人，而是属于组织的！ 很多时候我们都要兢兢业业的为人民服务，我们个人生活和家庭生活可能都要牺牲很多！反正这么多年我最愧对的就是孩子和太太！ 我的孩子今年去了国外没有回来，你黄阿姨从雍州过来陪我过年，我们的年非常的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寂寞，我觉得挺好，她多少有些怨言！” 黄金彩没有说话，她一直都在打量周芳，让周芳挺不自在。 王剑飞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道： “黄阿姨，周芳是昌河土生土长的人！我是商溪县的人，我们两个县是一衣带水的关系，而且距离比较近，只有四十公里左右的车程！ 我和周芳能走到一起也是缘分，我们的地域是一个地方，性格契合，双方的家庭、文化等等都是一样的！我觉得这样挺好，她也觉得好！” 黄金彩这才笑着点点头，道： “剑飞，你自己觉得好才是最好！你们唐宜书记有时候就会出现一种感知偏差！明明是不太好了，他却感觉良好，这种偏差其实危害很大！” 唐宜有些不高兴的道： “大过年了，孩子们给我们拜年，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们的传统风俗，过年都讲好的话，吉利的话，不提不愉快，不好的事情！” 黄金彩就不讲了！ 王剑飞道： “唐书记，您是不是这几天回雍州？如果回雍州，我就送您回去，顺便我也去看看家里的老人！正好周芳也要到雍州去，我们就一同陪您和黄阿姨回去！” 王剑飞这么安排其实略显不恰当，但是他作为唐宜多年的秘书，深切的感受到唐宜出现了一些异常，尤其是精神和情绪方面，和一年前的变化非常的大。 这一次春节王剑飞感触最深！以前王剑飞给唐宜安排的各种局和活动，唐宜都兴致盎然，就算是最后没有同意或者没有参与，他都是一种很遗憾的心态。 唐宜也想过得舒坦，也想每一天都享受生活，只是他处在高位之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时候唐宜表现出的是他的超强的自律。 但是这一次春节，王剑飞感觉唐宜是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他内心深处似乎有一种很深的孤独，这让王剑飞不得不重视，所以春节他就提出想陪唐宜回雍州，利用这短暂的几天，王剑飞想多了解一下唐宜的情况。 唐宜沉吟了良久，点点头。 从沙州到雍州，安排的是商务车，王剑飞、周芳、唐宜还有黄阿姨四个人在车上玩扑克牌，气氛搞得比较融洽，车里面欢声笑语不断。 坐车三个小时到了雍州，唐宜一大家子都聚聚在一起迎接，唐宜有三兄弟，六姊妹，三男三女。很显然唐宜是众多兄弟姐妹的主心骨。 他要回来的消息估计两天前就传回来了，一大家子都没有吃团年饭，等着唐宜回来了，他们才一起团圆呢！ 王剑飞以前不了解雍州的风俗，这一次春节期间深入到了雍州的生活中，他才发现雍州比沙州的规矩多太多了，而且春节的风俗也要隆重很多。 有时候想一想，我们五十六个民族，沙州是土家族的聚集地，土家族的风俗多但是毕竟是少数民族，底蕴和文化跟汉族比不了！ 雍州是汉族文化，中华文化延续了几千年，里面关于礼的东西太多了，雍州对春节的这种礼让王剑飞学到了很多。 在唐宜的老家待了一天多，主要是黄金彩不想再待了，虽然乡下的条件其实不错，唐宜父母家也有马桶淋浴等居家环境一应俱全。 但是黄金彩就嚷嚷说条件差，过得不习惯，尤其是说太冷了，完全待不住。 唐宜被吵得不胜其烦，然后就决定回城区，回城了，王剑飞就不好陪他们去家里了，王剑飞和周芳就直接去了酒店。 雍州是美食之城，王剑飞和周芳趁着难得的假期在这里享受二人世界呢！ 当然，王剑飞忙里偷闲还是去拜了几个年，沙州很多领导的家都在雍州，比如市长杜杰最近就在雍州。 王剑飞联系上了关前进，关前进也到了雍州，王剑飞和他一起去给杜杰拜了年。 他在这一方面的分寸和时间把握得蛮好，过去待一个小时的样子便从容撤了，另外王剑飞又去拜访了唐建平。 唐建平问王剑飞： “剑飞，你现在到了雍州，感觉雍州怎么样？” 王剑飞道： “部长，我觉得雍州很大，不愧是省会城市，到这里感觉自己很渺小！” 唐建平哈哈大笑，而后道：“剑飞啊，省会城市的大不是人口多那么简单！而是这里是我们湘南省的省会，是我们的政治和经济的中心！ 在这里我们看到的是比沙州更广阔的天地！你说我唐建平在沙州也算是一号人物，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多么赫赫威风？ 但是我在雍州也就蜗居在一百多平的陋室之中，普普通通，平平凡凡！” 王剑飞听唐建平这么说，他面露古怪之色。 他环顾唐建平的家里，两层的豪华复式房，楼顶的阳光房建成了中央花园，从楼顶一眼望去整个雍州都能尽收眼底，这还是“陋室”？ 王剑飞曾经看过一本书，说是香港某个资本大佬站在顶楼的豪华落地窗办公室里面，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湾，那是一种将整座城市都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如今在唐建平家里，就有一种将雍州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当然，唐建平讲的话蛮有道理，雍州的大不光是人口，更多的是舞台和空间！尤其对体制内的人来说，王剑飞到昌河这种小地方，一个副处级干部那都稀罕得很，在大家眼中绝对是不得了的领导。 但是在雍州随便碰到一个体制内的人都是处长，处级干部太多了，如同过江之鲫，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多如狗！ 唐建平继续道： “剑飞，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以后你的视野要放到雍州来，甚至你的家也要渐渐的转移到雍州，这样才能海阔天空！” 王剑飞被唐建平这话触动，唐建平不愧是组织部的干部，站位跟一般的人真的不一样了。 在基层工作看到的就是巴掌大一片天，到县一级工作，一个正科级的实职就是很多人一辈子追求的最高目标了，这样的平台肯定也就混不出多少名堂来。 像王剑飞这样，他的仕途是从沙州开始的，起点就比很多人高，所以他到了昌河县之后就能当县委副书记。 其实从个人能力，从混迹官场的智慧谋略来说，基层官场藏龙卧虎，高手如云，王剑飞算悟性极高的人，却也跟这些人可能比不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体制的森严等级，就足以把王剑飞和这些人分成高低的两个层次。 说得难听一点，在昌河王剑飞放个屁那都是香的，就是因为他是县委副书记，而下面的人再厉害，受限于职位和身份，人微言轻，王剑飞对他们是碾压的优势。 “唐部长，听您一席话，我触动很大！非常感谢您对我的提点和教诲！”王剑飞非常诚恳的道。 唐建平拍了拍他的肩膀： “剑飞，你在年轻一辈中很有悟性，你扎实工作，认真学习，努力提高，我想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 唐建平讲这话王剑飞听得明白，这明显就有示好拉拢的意思。 当下沙州的局面唐宜是绝对权威，唐建平的政治站位是最高的，他和唐宜是走得最近的！ 而王剑飞又是唐宜最看重的年轻干部，所以王剑飞是有很重分量的。 唐建平要想在沙州继续扎根，也要考虑自己的班底，王剑飞这样优秀有前途的年轻人当然是唐建平最看重的。 面对唐建平的示好，王剑飞的回应很积极！ 因为他很清楚，现在唐宜要走的事情都还是没有影的事情，保密工作做得太尼玛牛逼了。 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能够趁机用到的一些资源， 他当然是毫不吝惜的用起来，此时不用，过期作废，更待何时呢？ 拜访完唐建平之后，王剑飞就考虑回沙州，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唐宜忽然给他打电话： “剑飞，晚上来安康饭店，准备一点现金，吃了饭之后可能还会小娱乐一下！” 唐宜讲这话，王剑飞就意识到这应该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局，王剑飞不敢大意…… 第224章 省委黄秘书长 雍州安康饭店是老字号的国营饭店，在80、90年代，这里曾经是雍州最豪华的接待单位。 00年之后，国营改制转私营，由国企接手进行了重新的改造，开始对外经营，让普通人也得以享受到不逊于国际五星级酒店的超豪华服务了。 王剑飞过去的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秘书在楼下迎接他，到了五楼进会客厅，唐宜已经和几个人谈笑风生了。 看到王剑飞走过来，唐宜冲他招手： “剑飞，过来，过来！我跟你介绍一下！” 他指着一个四十多岁国字脸的中年男人道：“这是省委黄林黄秘书长，我和他是同学，也是老朋友，老伙计，在省委一起工作了十多年！” 王剑飞马上和黄林握手，道：“秘书长好，我叫王剑飞，沙州昌河县工作！” 黄林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干部，一直笑吟吟的，很带喜感，主要是眼睛比较小，眼睛眯起来的感觉就有一种天生喜剧特点。 唐宜道： “这是我们雍州花林区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邓子权同志，你们的年龄相当，以后要相互学习，多交流！” 王剑飞和邓子权握手，感觉对方的手很有力量，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王剑飞就意识到对方应该是受过精英教育，这种礼仪风度不像是基层干部。 坐下之后，王剑飞就听黄林和唐宜聊春节，聊经济，聊方针政策，最后聊国家战略，到后面就更是云山雾罩，听不懂了。 聊了一个多小时天，黄林道： “差不多了，我们去餐厅吧！子权，酒都准备了没有？” 邓子权道： “酒肯定准备了，但是唐书记喝什么？” 唐宜道： “我什么都不喝，保持头脑清醒，待会儿要赢你们的钱！” 到了餐厅就四个人吃饭，其实这很考验王剑飞，因为今天的饭局对他来说挺陌生，唐宜不喝酒，那王剑飞就需要围绕着黄林秘书长为中心，时时刻刻照顾秘书长的情绪。 黄林是省委副秘书长，目前也是正厅级，从他这个年龄来看，前途肯定还蛮广阔。 而邓子权这么年轻，就是省城的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在年轻干部中是绝对的翘楚，而且他的起点和王剑飞可能还不一样，人家极有可能一开始就是省委选调生，从高点起步的，身份和前途那肯定更加广阔。 好在王剑飞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历练，待人接物这一方面已经相当成熟，他和黄林以及邓子权推杯换盏，相谈很欢的同时，又能处处照顾老板唐宜，饭桌上聊天的内容从之前的政治经济这些敏感的东西，转移到了政治历史人文相当轻松的话题。 王剑飞能得唐宜的喜爱根本原因还是他肚子里有货，博览群书，对传统文化有自己独特的认识和理解，讲到传统文化的东西，王剑飞在任何时候都能赶上趟！ 比如讲到历史，他跟邓子权的交流就比较有意思！ 王剑飞讲西方历史的研究方法主要是通过各种考证考据，主要的目的就是一定要把历史复原，要刨根问底的还原历史的原貌。 而中国传统的历史着作《史记》等等这些东西，写得有文学的色彩，这体现的是华夏人对历史更高维度的理解！研究历史，主要的目的是以史为鉴，用历史映照现实， 从而让读史的人能够从历史中找到经验教训，指导现实遇到的问题。 所以华夏人和西方人对历史的侧重点是不一样的，华夏的历史的经典典籍如此重要的原因也在这里。 邓子权对此很认同折服，他跟王剑飞说，他大学就是学的历史，但是在历史的理解和研究上，还没有王剑飞这么通透。 黄林对王剑飞更是大为赞赏，他道： “唐书记，你看重的人果然是人才，我最佩服你的一点就是读书多，能够沉下心！物以类聚，你选中的年轻人和你有一样的特点！ 剑飞，以后到雍州之后， 咱们可一定要多聚一聚，经常聚，经常聊天！” 王剑飞端起酒杯道： “秘书长，我敬您一杯！以后我肯定要多向秘书长请教学习，唐书记其实经常跟我讲，说还是要多读书， 多沉下心，但是经常还是做不到……” 王剑飞和黄林碰杯喝酒，气氛也到了一个小高潮的时候。 王剑飞很清楚，唐宜做事情从来不会搞无效社交，今天既然组了这个局，就说明这个局的意义很大。 黄林和邓子权都值得王剑飞重视，王剑飞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结交。 但是这种的互动和结交又不能用力过猛，因为毕竟大家是初次接触，过犹不及，而且大家都是体制中的人，很多时候我们建立某种关系不是靠一方的热情就能达到目的的。 王剑飞还需要沉淀自己，增加自己的分量，这样在人际交往，人情世故之中才能有足够的筹码，对这些种种，王剑飞都通透，因此他也并没有表现得过分的巴结。 他喝酒以黄林为中心，但是其实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他心中还是把唐宜放在头号位置，随便说几句话，都会有意无意的显示出唐宜的关键而且重要的地位。 吃饭之后搞活动，打长沙麻将，这个时候的气氛就更加轻松了，打牌聊天这也是华夏人的传统文化，在一种很轻松， 很家常的氛围里面，待几个小时，通过麻将这种方式无疑是最好的。 这场牌打到晚上十二点多，唐宜赢了不少钱，非常高兴，王剑飞输了一点也很高兴，邓子权输最多，神色有点苦，黄林小赢，走的时候，他拽住王剑飞的手用力的摇了摇： “剑飞，你打牌的水平很高，就是运气太差！这一次切磋不充分，以后有机会要多切磋！” 王剑飞心中很清楚，他目前和黄林能打牌关键在唐宜，如果不是唐宜组局，两人怎么可能凑到一起打牌呢？ 至于黄林说以后多切磋这些话，都是场面话，大家初次见面， 临别客气，说的人诚恳，听的人认真，但是实现其实需要很特殊特别的条件，很多时候可能永远实现不了。 这就是成年人的社交，无效社交就是我们不断的走各种这样的场合，说各种这种让彼此都觉得亲切好听的话。 可是现实其实根本就落实不了，真有事情彼此也照顾不到相互的关切，这是没有意义的！ 王剑飞送唐宜回家，走到半途，唐宜说住酒店算了。 王剑飞道：“书记，您要注意身体，熬夜对身体不好！” 唐宜笑了笑，道：“剑飞啊，你讲得很对，身体很重要！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身体力不从心！黄林你需要认识，以后还要多接触！ 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以后有机会要经常接触！下一次市州班子调整，黄林可能会下去，去哪个市不知道，但是不管去哪里，湘南政坛都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邓副区长是什么人？” “邓子权之前做过黄林的秘书，他们的关系一直保持得很不错！今天我们约了一起吃饭打牌，我带一个人，他也带一个人嘛！” 王剑飞不再问了！ 唐宜今天这个安排其实是给王剑飞提供另外的一条人脉关系，用心良苦，王剑飞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思考。 他想唐宜离开沙州之后，难不成黄林会去沙州担任市委书记？ 王剑飞这么一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这种概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应该都是很小的。 所以王剑飞判断，在唐宜的重要人脉关系中，黄林应该是最合适介绍给王剑飞的。 唐宜最重要的人脉关系肯定是省委李康书记，但是李康书记的位置太高，远远不是王剑飞能够触摸到的！这样的资源王剑飞压根儿用不上。 而黄林可能就不一样，虽然王剑飞还是有点够不着，但是努力一下，未来王剑飞随着自己地位的提升，还是有机会触碰的。 从雍州回沙州，这个重要的春节假期就结束了，王剑飞要回归工作岗位了。 回到昌河之后，他专门给唐敏布置了任务，就是要搞一点土货打包，他给邓子权寄一点土特产！昌河作为山区县，最有优势的就是这些土货，城里人想吃吃不到，在山里比较平凡普通的东西，到了城里却金贵。 在这方面昌河人都有经验，唐敏的准备也充分。 王剑飞给邓子权打电话，对方明显很惊讶，王剑飞道： “子权老兄，这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土货，你们住在城里一般不容易碰到，我恰好在乡下占了地理优势！我寄了两份过来，黄秘书长那一份还劳您帮我转送，我不单独惊动大领导！” 邓子权道：“剑飞，你太客气了！你当山大王天天吃山珍海味，让我们这些住城市钢筋牢笼的人也跟着你享受一下，是不是这个心态？ 行，我知道你的心态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回头我跟黄秘书长汇报，小心黄秘书长兴致一来，拽着我直奔你的县里，到时候吃拿卡要，让你烦不胜烦……” 第225章 要出手了!! 新的一年开始，国内的经济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沿海的股市和楼市都开始飚了起来，这样的激情澎湃甚至从大城市传递到了昌河县这样的角落。 王剑飞因为好读书，而且之前当记者接触面比较广，所以他虽然生活在相对闭塞的小地方，但是他的思维还是比较前卫的。 他从02年左右就接触了股票，后面一直都学习研究炒股，股市有动静他的感觉是最清晰的！ 华夏的股市是政策市，并不一定和经济完全关联，但是股市躁动的情况下，国内的资本肯定也会躁动，各行各业的机会也会增加。 蒋高武到昌河县之后，他一直憋大招，他最大的招就是昌河新城，他认为昌河经济发展的引擎在城镇化。 王剑飞之前采用的策略都是静观其变，他把自己的工作重心放在配合蒋高武的工作上面，不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他不急不躁的去抓自己分管的文体教育卫生这些工作，给人一种不慌不忙的感觉。 当然，王剑飞这么做蒋高武喜闻乐见，柳军振也觉得蛮好，王剑飞也就参与不到昌河的核心决策中，他作为三把手的存在感更多的还是去年年底的那一次政法行动。 去年年底蒋高武让王剑飞联系政法，看似是给王剑飞充分放权，其实他采用的是一把手的分化拉拢的智慧。 王剑飞他惹不起，得罪不起，他最想达到的满意状态是让王剑飞在昌河混一点资历，然后敲锣打鼓的将其送走。 但是这事儿急不得，他自己又还不好亲自出手，现在昌河就是政法的水最深！ 而且政法委书记张鹏不止一次的找蒋高武汇报工作，在张鹏的汇报中，他对王剑飞的意见和不满几乎是毫不掩饰了！ 这不，蒋高武这么安排，就是让自己省心，有一个常委冲在前面去折腾王剑飞，两人最好闹出矛盾来，搞得矛盾比较大了，他这个班长再出来调和。 一个班子两个人水火不容，是不是可以建议市委稍微调整一下？不管怎么调整，组织对不讲团结的人肯定印象分都不高，这对蒋高武来说是有益无害的。 王剑飞不傻，他当然明白蒋高武的心思。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王剑飞还是会继续跟去年一样，不急不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现在的情况是时不待我了，王剑飞春节期间人闲着，脑子没有闲着，开年一上班，他就跟蒋高武汇报： “书记，今年春节我跟唐宜书记又当了一回秘书！唐宜书记跟我大讲了沙州城市建设和城镇化的一些思路！在书记讲的过程中，对我们昌河县的工作高度肯定。 尤其是您的新城建设规划，我们一中完成搬迁之后，一中巨大的虹吸效应因为您的新城建设，可以利用发挥到最高的水平，我们昌河凭此可以完全稳固沙州头号大县的地位，未来甚至能辐射周边，包括临省几个县城，成为湘南北部现象级的教育医疗的中心！” 王剑飞先这么一吹，蒋高武心情非常好，他听王剑飞讲的这么详细，明显是对他的思想吃得比较透，相比其他常委，王剑飞的悟性要高太多了。 在体制内，哪怕蒋高武作为县委书记，他要推进一项大战略都不容易！在任何情况，干大事都势必要承受不小的争议。 搞新城建设，之前就有人质疑说劳民伤财，又说昌河就一个小县城而已，老县城的建设都没搞好，又搞新城，回头会不会把县城搞成鬼城？ 甚至还有老干部在网上写文章，说昌河县的主要领导不顾县域经济的特点，强行照搬照抄省市大城市的发展思路。这个老干部在文章中讲，说昌河县是人口流失的大县，老百姓都去外面打工了，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 在这种情况下，昌河县搞新城建设，盖那么多房子，谁会进城？ 出去打工的人他们要安家也是去了外面，没有出去的人，他们的生产资料都在农村，又怎么会到城里置业买房？难不成老百姓住在县城，然后每天回乡下种田？ 不得不说这位老干部的文笔水平还是在线，而且还有一定的影响力，这样的文章写出来之后，在社会上引起了一些争议。 蒋高武也因此有些被动，虽然他作为县委书记，不管怎么被动他依旧能够把自己的政令继续往下推进，但是口碑必然还是受一些影响。 今天王剑飞这么一讲，他心情当然高兴。 然后王剑飞再讲： “书记，沙州他们搞开发区，陆国良书记去年一年完成招商引资几十个亿！唐书记的讲说是通过开发区虹吸人口，和沙州的城市建设配合，这样快速推动城镇化。 我觉得我们县城为什么不能借鉴这一条思路？我们不对外讲开发区的名字嘛，但是我们可以提高招商局的地位，给他们足够的资源，我们也搞几家企业过来，哪怕能解决几千人的就业问题，这对我们昌河社会各界的信心也是巨大的鼓舞！ 再说了，沙州要建成我们湘南的能源中心和工业中心，我们昌河就有条件蹭这一波热度，利用这些有利条件， 也把我们城镇化的步子迈得更大，更稳一些！” 王剑飞讲到这里，他压低声音道： “书记，我们不吃大肉，喝一点汤还是可以的嘛！现在唐宜书记在主政，雍州的很多关系人脉能用的都要尽量用！要不然错过了这个契机，过期就作废了！” 王剑飞这话讲得很有技巧，他给蒋高武传递一种错觉，那就是在招商引资这一块他有路子，而且他的路子是从唐宜那里得到的。 唐宜是什么人？在沙州唐书记是所有人都顶礼膜拜的大佬，下面的无数干部心中的偶像。 唐宜的人脉关系那还用讲？瞧瞧湘南的汽车产业转移到沙州的大手笔，就可以充分说明唐宜书记拥有的巨大能量嘛！ 蒋高武听了这番话，他当然心动不已，关键是这事儿不用投入太多的东西，成了那是天大的好事，失败了也无所谓，昌河也没有大张旗鼓的投入，甚至蒋高武连锅都不用背，王剑飞就是最好的背锅侠嘛！ 蒋高武这边点头同意了，王剑飞就直接开始干事了。 以前沙州的没有招商局，招商属于商务局下面的一个股室！现在王剑飞直接要新挂牌成立招商局，这个局的人员配置，办公环境，经费支持都排在第一序列。 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昌河社会各界都震动，大家都争相打听。 小县城的官场，大家对权力都特别的敏感，尤其是体制内的干部，县里的重量级的科局办竞争非常的激烈，因为哪怕是一个县的教育局，一年可以支配的资源都非常吓人。 昌河县教师接近万人，几十个乡镇，上百所学校，这么多人的前途命运都在教育局的掌管之下，教育局长的权力多大？ 现在昌河忽然冒出一个招商局来，正科级单位，资源配置比照一线局，这明显是县委的新动作，招商局长的分量还用说？ 王剑飞把这件事推到了常委会，常委会一致通过了新增招商局的方案，县招商局就这样正式确定了，在挂牌之前第一个要确定的是招商局局长人选。 在这个人选上面，王剑飞当仁不让，坚定的推荐文振西担任局长！文振西本来是体育局局长，这年头体育局有多少经费嘛，资源什么的都相对匮乏，在县里属于二三线的单位，仅仅比文化局，科技局好一点。 如今王剑飞把他推到招商局一把手的位置，这种提携实在是有点大。 要知道如果真是一线局的局长，很多人宁愿当局长，还不愿意去干一般的副处级干部，因为局长油水丰厚！ 而且王剑飞推荐文振西，这也捅了政府的肺管子，政府那边柳军振和常务副县长张华平都觉得受不了，因为招商局是县政府的单位，王剑飞要决定招商局的人选，实际上就是干预政府工作，他们能接受？ 但是他们是否接受影响不了最后的结果，在常委会上蒋高武支持王剑飞，蒋高武道： “招商局我们给了这么多资源和人力物力，下一步我们是要指望他们干大事情的！我十分同意剑飞书记的意见！党委严把人事关，文振西这个同志在乡镇的时候干工作就很扎实，到了体育局之后，把我们昌河体育事业干出了亮点。团结了群众，团结了干部，这样的优秀干部我们要大胆的用！” 县委书记和县委副书记同时支持一个提议，那谁反对都不顶用，甚至其他的人提都不能提，提了就是自讨没趣！ 常务副县长张华平有些年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散会之后他去找柳军振，直接跟柳军振讲： “柳县长，这个王剑飞比蒋高武还霸道！蒋高武还知道在用人上面尊重我们政府的意见，王剑飞如今一点也不尊重我们，以后我们政府工作还怎么开展？” 第226章 登门拜访!! 柳军振的心情其实不好，因为他觉得太压抑。 陆国良时代，柳军振在昌河就是个配角，昌河的大小事情都是陆做主，柳军振永远都是衬托，虽然他和陆国良的关系处得还不错，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柳军振隐忍，指望有朝一日能够顺利上位呢！ 陆国良离开得很突然，陆走之后，满怀期待的柳军振没有迎来重用，昌河空降了蒋高武过来。 如果柳军振风格硬朗，揽权厉害，他完全可以和蒋高武好好掰腕子，大不了两个人在昌河上演一番龙虎斗，不管怎么搞，柳军振在昌河根深蒂固，他不可能吃亏。 但是昌河的深层次的问题太多了，柳军振这些年太清楚昌河的盖子揭不得，上面的领导也叮嘱他要稳住，哪怕是忍辱负重，也要稳住。 所以柳军振的策略就是高度配合蒋高武，甚至要把蒋高武融入到昌河的利益链条之中，这样一来他就肯定要充分支持蒋高武。 在体制内当领导干部，谁不想掌握权力？谁不是为了权力？ 柳军振付出了很强的忍耐才稳住今天的局面，现在倒好了，王剑飞竟然蹬鼻子上脸，在他政府的一亩三分地上动手了？ 今天的常委会柳军振下了决心要和王剑飞碰一碰的，他就想告诉所有人，他柳军振在昌河混这么多年不是泥捏的。 王剑飞虽然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出身，但那又怎么样？在昌河这块地面上，柳军振是有能力让王剑飞铩羽而归！ 可是，当他看到王剑飞和蒋高武配合默契，一唱一和的时候，他有点不敢动了！ 王剑飞虽然年轻，但是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这一次他之所以突破常规，是不是背后有蒋高武的影子？ 蒋高武的意图就是要把手伸过来，故意给政府这边难堪？ 如果柳军振轻举妄动，会不会引发更恶劣的后果？甚至蒋高武趁机把昌河的盖子给掀掉了？ 卧槽！ 柳军振觉得很不妙，所以没有说话，张华平气愤不已的跟他吐槽，他也只是道： “华平，话不能这么讲，招商局担子重，任务大，看上去资源多，但不一定是好差事！剑飞书记要把这个局拿在手中，他掌握权力就要承担责任。 当下我们昌河重要的工作是新城建设，我们团结一心建设新城是重中之重，太过在意自己的个人利益怎么行？” 柳军振把张华平劝住，然后一个人在办公室生闷气，恰在这时候，电话响了。 他一看手机是陆国良打过来的，他忙振作精神接听： “国良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陆国良道： “军振，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本来不太合适，但是我反复思忖考虑之后还是拨了你的号码！你们昌河县设招商局，这是非常好的事情！ 剑飞书记年轻，到昌河县是憋着一股劲儿要成事的！你要记住，帮助年轻人成事，其实就是帮助我们自己，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都渐渐的变老了，未来是年轻人的世界了……” 柳军振愣了一下，道： “国良书记，你说得太对了！我……我茅塞顿开！” “是吗？我看你应该还蛮有情绪，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我想你应该认真仔细的考虑这个问题，招商局的工作你该怎么支持就有底了！” 陆国良挂了电话，柳军振反复思忖老陆的话，他豁然开朗明白老陆的意思了。 王剑飞要搞经济建设，这不是很好的信号吗？之前王剑飞抓政法，矛头直指东山磷矿，好像要把昌河捂了这么多年的盖子揭开，不知道多少人夜不能寐。 现在王剑飞抓招商工作，要成立招商局，自己亲自管理参与，这不是好事吗？ 如果在这一块工作上王剑飞搞出了成绩，那势必会让他转移注意力，那昌河的事情就能继续往后拖，时间越长，后面的事情就越有变数，就算有再多的问题，时间都能慢慢的化解呀…… 一念及此，柳军振如梦初醒，他一下意识到今天这个事儿其实非常不错，唯一的问题肯定是张华平的问题，如果张华平这一关过不去，回头把负面消息传递到政府各个角落，可能会影响他柳军振的威信。 …… 昌河县招商局挂牌的速度非常的快，挂牌仪式县委书记蒋高武亲自出席并揭牌，仪式搞得很隆重，所有在家的县委常委都参与了这个活动。 招商局新任局长文振西站在台上做表态发言，直到这个时候他脑子都还有些恍惚。 他还有些不相信县委把这么重要的担子交给他来负责！县招商局从商务局独立出来，这意味着昌河县未来的经济发展招商局要扮演关键的角色。 招商局办公大楼是原政协办公楼，政协和人大一起搬家之后，老政协院子竞争的单位很多，包括人事局、住建局等几个比较重要的局都想要这个院子。 四大家的老院子，规模格局不是一般的科局能比的，这种办公环境和条件，哪个局不羡慕？ 结果招商局把这个地方给占据了，而且编办一次性给招商局配备了20多个公务员，其中包括四个副局长，另外还有下面的股室骨干。 关于招商局相关工作激励，王剑飞从市开发区那边借鉴了蓝本，招商局上班的公务员不仅拿国家工资，还能享受局里的绩效工资。 只要能成功完成招商引资任务，局里都给提成奖励，奖励规则细则非常的振奋人心，公布之后县里有路子，有关系的公务员，对招商局的岗位趋之若鹜。 要知道普通公务员都是拿死工资的，他们想挣点外快提心吊胆，但是现在招商局有一个光明正大赚钱的机会，只要有能力，赚多少钱都能合理合法。 关键是赚钱之后还算政绩，只要是公务员达到一定目标之后都能获得提拔，这种好事谁不愿参与。 招商局局长文振西着实感受到了一线局长的忙碌，一天能接几十个电话，全部都是关乎人事关系的，然后就是各种饭局。 想想他以前在体育局门庭冷落，如今仅仅过一个春节，一切都大变样了。 他非常清楚，自己能够迈出关键的一步，就是因为王剑飞书记重用他，所以他觉得其他的饭局他都不用管，他首先要拜访王剑飞，向王书记表忠心。 去年他和王剑飞互动非常多，王剑飞抓体育两个人在工作上交集也多，但是那种交集都是工作，没有私人方面的交往。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文振西找到公安局王野副局长，让王野副局长帮他引荐，两人一起去拜访王剑飞。 王剑飞大多数时候住孔雀山庄，当然，工作忙的时候，他就住山下的日杂新村，这里也是周芳一套房产，优点是比较安静，日杂新村后面就是新一中，这个小区很多人都是过来租房带孩子的。 小区比较大，公共空间开阔，王剑飞住里面也不惹人注意。 文振西本来买了五千多块钱的烟酒，被王野制止。 他道：“王局长，我第一次去书记家里，不可能空着手吧？怎么也说不过去！” 王野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经常空手去见王剑飞，这不很正常吗？ 王书记自己懂投资，这些年又长期在市里工作，跟随的是沙州的一号人物，他会缺钱？ “你买点水果！” 文振西和王野两人就拎着水果就过来了。 周芳去开门，看到两位局长在外面，她准备客气呢！ 却见文振西满头大汗的道： “周……周总，您好！王书记在不在家？我专门来拜访书记！” 看到文振西如此紧张，周芳下意识的想笑，心中更多的是感叹。 她搞孔雀山庄时候，几乎每一次有体制内的客人，她都会去见面打招呼！那些局长是什么货色她太清楚了，一个个高高在上，有些好色的眼睛都冒绿光，瞅一眼就让人觉得腻歪难受。 倘若遇到了什么事情需要找这些领导，他们拿腔捏调，煞有介事，周芳吃足了苦头。 可是现在外面两个重量级的局长，诚惶诚恐，王野还好，因为比较熟，文振西就明显非常紧张，有点像小学生给老师拜年的既视感！ “剑飞，家里来客人了！” 周芳回头喊王剑飞。 王剑飞出来之后，把文振西和王野请进来，看到一大袋子水果，他笑道： “文局长，我家里就两人，你买这么多水果，如果禁止浪费的话，明天早上上班我估计得变成榴莲！” “嗤！”周芳没忍住笑了，王野哈哈大笑，道： “老文，我跟你讲让你别拿东西，你偏不听！” 王剑飞从抽屉里拿了两包烟一个扔一包，这是极品王烟，一百块一盒： “我自己不抽烟，一根根的给别人敬烟我不熟练，你们一人一包自己想抽就拿！” 文振西烟瘾比较大，但是这个场合他怎么可能会抽烟？他平定了自己的情绪，道： “王书记，感谢您的提携，要不然我的资历和背景怎么也当不到招商局长……” 第227章 剑飞之怒!! 文振西说感谢是发自肺腑，非常认真的。 王剑飞道：“老文，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你当这个招商局长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从你上任的那一刻开始，你额头上就写了我的名字！以后在整个昌河，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昌河县有蒋书记，有柳县长，他们都是老资格！我王剑飞年轻，资历浅，你跟我可能不一定有好果子吃！” 文振西一听王剑飞这么说，心中大喜过望！ 他最大的短板就是没有后台，要不然以他的才华和能力怎么可能混不出来？ 文振西当年可是昌河最年轻的乡镇镇长，而且是县团委书记的出身，那个时候在同龄人中是非常厉害的存在！但是最后他只混个体育局局长，其中的原因也不是一句话能讲清楚的。 他有一次喝酒之后跟别人吐槽，说他从镇长提拔书记的时候，换了三个乡镇都没有提拔上去。 原因是什么呢？他说他竟然很幼稚的认为组织上有了消息，他的事情应该八九不离十，后面他才明白，组织上有了消息，仅仅是意味着他该有所动作和表现了。 如果他什么动作表现都没有，这个消息最终可能就会是讹传。 到第三次他要提拔的时候，他忍不住了，拿了一万块钱准备送给当时的主要领导，也就陆国良！ 他去见陆国良的时候，进门就嗅到屋子里一口液化气的味道，他当即就喊： “陆书记，不好，你家里肯定煤气泄漏了！马上开窗通风……” 文振西反应敏捷，迅速把陆国良家里的所有窗户全部打开，陆国良道： “哎呀，那肯定是真的，我就说怎么有些头疼！” 等消防赶过来检查，发现陆国良厨房的煤气没关严实，应该是保姆用文火熬药的时候，小火被风吹灭了，他没有意识到煤气没关，下班走了，造成了煤气泄漏！ 经过了这一折腾，文振西再跟陆国良汇报思想，然后要给信封的时候。 陆国良当即就黑脸： “文振西你搞什么名堂？你救了我一命，我还收你什么红包？” 然后文振西顺利上位担任了乡镇书记，在陆国良任上，他又从书记到了体育局局长的位子！ 陆国良给了文振西机会，也不过就是正常提拔的机会，而能够成为昌河县主要科局办一把手的人，那必须是陆国良绝对的心腹，陈狂飙当年也想当某个大局的局长。 陆国良明确讲了，陈狂飙不要想那事儿，几个大局的局长人选都敲定了。 文振西今天能够被王剑飞认同，他能不高兴？以后只要王剑飞上去，他肯定跟着水涨船高。再说了，招商局现在舞台就很大，昌河没有工业基础，既然是零基础，就算取得一点很小的成绩，这都蛮好嘛！ 文振西从王剑飞这里离开之后，到招商局开始展开工作，上班一个多星期，下面人心就有点浮动。 几个副局长好像有点调皮，其中有个兄弟是交通局副局长调任过来的，姓邹，叫邹涛，资格比较老，有点将文振西军的意思。 在班子会上，邹涛就讲： “我们这些人进招商局都想大干一场来的！嘿嘿，谁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我们还没有发挥，别说外快捞不到，我们基本工资可能都发不出来！ 让我们搞招商，单位财务账上毛钱没有，我们怎么去招商？就靠两条腿，一张嘴去跑吗？” 邹涛这个发难的背后，是招商局如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是一线局，但是财政局不给钱，不拨款！ 文振西头就有点大，他想到王剑飞给他讲，现在他是王书记的人，这事儿他自己搞不定，得跟王剑飞汇报呢！ 他打电话给王剑飞，把这事儿吐槽一番，说： “招商局现在是一线局，可能有很多人不适应，尤其是财政局他们应该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要不然一分钱不给我们拨，搞得手底下的人闹事造反，我这个局长当得很尴尬！” 王剑飞道： “老文，同富贵，共患难对你这个新局长来说都应该有事情做！大家都奔着前程来你们招商局的，现在刚刚碰到一点困难，就有人打退堂鼓，或者说要挑事闹事，你还担心没事儿做吗？” 文振西被王剑飞这一讲，当即如梦初醒，不错啊！招商局这帮人整治他们是机会啊！ 尤其是几个副局长，当初都不是按照文振西的意思安排的，甚至王剑飞也没有去管几个副局长的人选，结果都是关系户，全部是其他人打招呼进来的。 当下这个情况，文振西直接跟他们摊牌： “你们爱干就干，干不了可以打报告，文振西保证让他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大家就算当了几天的同事，不影响彼此的感情！” 文振西毕竟干过一把手，还是有点杀气的！他在班子里面硬起来了，邹涛反而不敢直接跟他对抗了！ 当然，暗地里，邹涛的动作还更激烈。 不过王剑飞根本没闲着，招商局刚刚挂牌成立，财政局就在屁股后面捅刀子，财政局局长王林是什么意思？ 王剑飞给王林打电话，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把他叫到县委！ 王林赶到县委的时候，他心中还想怎么跟王剑飞顶牛呢！ 他能当财政局长，背景关系那肯定非常扎实，他觉得自己还真不怕王剑飞！王剑飞就算再牛逼，他一个副书记还能决定财政局长的任免？ 至于财政局内部的业务问题，这就不是王剑飞分管范围内的工作，财政缺钱这是大环境，王林也没有办法都照顾到啊。 招商局是一线局没错，但是文振西走马上任之后，财政局的门往哪边开他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王林怎么给他们“照顾”？ 官场本来就有潜规则，王剑飞还能把这些规则都摒除？ 让王林没想到，在门口他就被唐敏皮笑肉不笑的拦住了，然后直接带到休息室，他就没有进常委楼的二层半的区域。 他等了一个小时，胡立请他过去，到门口的时候，胡立悄悄跟王林讲： “王局，柳县长也在，你要小心！” 王林进王剑飞的门，就听到柳军振的声音： “剑飞，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他妈的，这事儿肯定是张华平背后搞鬼，王林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他不敢跟你顶牛，我这么讲吧，如果真是他跟你顶牛，那我二话不说，直接撤了！” 王林这时候进来了！ 柳军振黑着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王林被老柳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他不怕王剑飞，但是在柳军振面前他还能不规矩？ 他立马道： “王书记，招商局的拨款问题我这边程序有点没跟上……” “是程序没跟上，还是犯了错误？”王剑飞问。 “这……”王林沉吟了一下，咬牙道：“有犯错的因素！主要是思想上还没有接受招商局的突然出现，我们下面的同志们也没有做好准备，我的工作没有做好！” “犯错是犯在这里吗？” 王剑飞勃然大怒，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道： “你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屁大一点事儿，你惊动了柳县长！就这么针鼻子大一点事儿，我把你叫过来，我们两个人把事情说清楚还不行，还要惊动县长！ 县长从政府专门跑到县委，跟我一个副书记说明情况！ 你让我王剑飞以后在昌河怎么展开工作？别人会说我王剑飞年轻不懂事，找不准位置，把自己凌驾在柳县长之上，这是不是你想达到的效果？” 卧槽！ 王林脸都绿了。 天地良心啊，他王林真的没有惊动柳军振，这么一点小事他怎么会去找柳军振求援？ 但是柳军振现在真就在王剑飞这里，王林百口莫辩啊，他怎么解释？他怎么解释都是错的，问题会越来越严重！ 他一下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局，王剑飞早就给他安排好了，你王林不是牛逼吗？ 看你多牛逼？ 你还牛逼看一看？ 王林以前和王剑飞没有打过交道，只见过王剑飞几面，心想这么年轻的县委副书记，能够上位无非就是背景扎实而已。 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太肤浅了！ 组织上能够把王剑飞派到昌河担任县委副书记，那是随便安排的？ 王剑飞拿捏他的手段，王林做梦都想不到，今天他栽得很彻底！他恨不得把常务副县长张华平都招出来，因为此时此刻，他真诚坦诚可能才是最好的选择！ 王剑飞发火生气，摔了杯子，王林怂得很快，坚决承认错误，坦白从宽，然后当着两位领导的面深刻检讨！ 他有明确的态度，王剑飞也就不跟他一般见识： “王局，你我都姓王，还是本家！之前我们不太熟悉，但是现在不打不相识，算是认识了！你要明白今天柳县长亲自来我这里，这是你工作重大失误造成的！ 除此之外，你也要意识到招商局将在我们昌河发展中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你应该庆幸自己第一个把这个道理领悟得最深刻，对你以后的工作会有重大的指导意义……” 第228章 招商引资! 财政局局长王林被王剑飞整得服服帖帖，规规矩矩，柳军振就在旁边看着呢！ 不过此时他一点不愉快都没有，因为他想明白一个道理，王剑飞现在抓招商的工作，这是多好的事情？昌河的盖子不会有人再去掀了，柳军振必须支持！ 更何况抓招商对昌河的经济发展是大有利的事情，如果王剑飞能够在招商上面搞出成绩来，昌河的经济就能找到新的路子，昌河经济有了新契机，柳军振作为县长也大有面子嘛！ 王林离开之后，王剑飞道： “柳县长，刚才有点失态！但是关键还是狐假虎威，借您的威风给招商局助力，财政局王林的这一次掣肘，看上去好像是一件小事，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这就是一种试探！ 如果这一次招商局没有得到县委和县政府的强力支持，后续他们要开展工作难度就会很大，我们为什么要成立招商局，就是要把招商工作放在非常重要的地位！ 招商不仅是去外面游说老板来投资，这背后还关乎到我们昌河的整体营商环境的问题！我们的职能部门倘若不与时俱进，天天还把自己当成官老爷，我们招商的企业到了昌河县之后，需要天天伺候这些官老爷！ 我们还招什么商？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吧，现在很多地方政府为了招商，都在进行大范围，深层次的改革，强调政府的服务功能，人家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王剑飞是市委秘书出身，当初唐宜针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大量的工作，甚至包括派遣一大批干部去沿海学习。 甚至唐宜还派遣了相当一部分干部去新加坡学习人家的服务和管理，目的就是要进行政府职能改革，要从思想意识上改变我们干部的传统思维，最终的目的当然是推动沙州的整体进步。 王剑飞对这些东西太熟悉了，他以前天天就研究这些东西，笔记都记录了几十万字，所以今天和跟柳军振讲就是长篇大论，水平相当的高。 柳军振表示无比的折服，而且明确表态他绝对支持王剑飞的工作，招商局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资源给资源，一定要把昌河县的招商工作搞好，要彻底改变昌河的经济发展模式。 王剑飞是比较激动的，高谈阔论，眉飞色舞，柳军振也是蛮高兴的！倒不是王剑飞的激情让他受到了鼓舞，而是王剑飞进入角色这么快，那昌河今年工作的重心就不至于偏离太远。 这就对了嘛，从中央到省委都强调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发展是硬道理。昌河县的确有很多社会问题，但是这些所有问题都是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问题，老是揪着这些问题干什么？ 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一定要通过继续发展来解决，而不是轻易的就去揭盖子，从而激发矛盾，导致地方出现激烈的局面。 柳军振高高兴兴的走了，王剑飞回到办公室关上门，脸上却没有了一丁点的笑容。 王剑飞自今年开始突然改变策略，很抓招商，关键是他意识到在后唐宜时代，他要在沙州政坛立足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和班底，要不然头重脚轻就会自顾不暇。 王剑飞作为领导干部，自己保自己都困难，他还有什么能力去解决昌河的问题？ 去年年底，昌河的盖子差一点点就能揭开，正常情况沿着这件事的发展轨迹，今年王剑飞是准备要开始大动作的。 可是临时出了状况，王剑飞不得不重新调整，曲线救国，春节期间，柳乐琴还去给王剑飞拜年，还带上了孩子！ 小孩能走路了，但是不能说话，眉眼依稀有郭秀东的影子。 周芳抱孩子的时候，王剑飞仔细看了孩子的模样，心中忽然就难受起来了。 郭秀东可是县委副书记，在工作岗位上死在了昌河，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案情依旧不能水落石出，那昌河县还有多少普通老百姓的冤案被埋在深处呢？ 王剑飞本来说今年正月回昌河之前再去郭秀东墓前看一看，献一束花，但是最后他因为行色匆匆，这事儿也没有去干。 现在想一想也并非完全抽不出时间来，还是因为王剑飞心中有点躲避这件事，觉得自己无颜面对这事儿。 王剑飞把财政局局长王林完全拿捏，王林也意识到他之前听常务副县长张华平的指使在政治上太幼稚，张华平真有本事他自己在常委会上为什么不发力？ 常委会敲定的事情，张华平让王林当马前卒在前面，王林不吃亏谁吃亏？ 王林撞了南墙，知道王剑飞得罪不得，回来之后立马把招商局的经费报告全给过了！反倒是之前的几个局打的预算他打了折扣。 他的这个小动作一方面是县财政经费的确紧张，做不到有求必应，另外王林也是通过这种小动作告诉昌河县其他的单位，招商局如今有超然的地位，其虽然是从商务局分出来的局，但是其地位和能量不是当下商务局能比的。 文振西手中有了钱，腰杆子就挺起来了，各项工作也就能安排部署了。 再加上之前没钱的时候，文振西趁着机会已经放了一些狠话，招商局内部有人持观望态度，现在一看经费来了，招商局各种诉求都得到了满足，观望的人迅速转向，都纷纷倒向了文振西。 文振西此时再想王剑飞给他的指点，他真的佩服到了极点，什么叫政治智慧，王剑飞给他的点拨和指点就是政治智慧。 从做人来说，任何人都有高潮和低谷，春风得意的时候可能还看不清周围的人，只有遇到挫折和困难，才能把人看清楚。 同样的道理，在单位也是一样，招商局刚刚成立，如果立马就一帆风顺，各种条件都具备，这些人的特点和个性说不定都还不会彰显。 正好，招商局被人为难，文振西刚刚上任就遇到危机，这恰是一个看清班子，理顺关系的机会！文振西通过这个机会，已经把局里的人进行了标记，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不能用，他做到了心里有数了！ 局里条件有了，下一步工作该怎么搞？从哪个方面发力呢？ 文振西自己做了一些调研，然后去周围的县市跑了跑，利用关系去市里开发区看了看！回来之后他就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想向王剑飞汇报，说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王剑飞跟他讲： “老文，你做了这么多调研，我看聚焦一下，就盯着我们沙州是的湘南汽车产业中心！湘南汽车产业集团以后重心就在沙州，但是汽车周边产业的投资机会不一定都会落户沙州开发区！ 我们昌河县条件得天独厚，我们有交通优势，有地域优势，有水资源的优势，这些优势你整合综合一下，做成宣传材料，然后我想办法通过我们的一些媒体发出去……” 王剑飞给文振西布置这个工作，老文心中还是没有底！ 昌河的招商聚焦汽车产业究竟行不行？ 昌河搞招商不是一个新鲜概念， 之前的领导班子包括商务局也都探讨过招商的事情，但是当时无论领导还是商务局的招商大家都聚焦于搞电子厂，服装厂，食品厂这些，相对来说科技含量比较低， 劳动密集型很高的产业。 汽车制造是不是过于高大上了？昌河之前没敢想引进这样的企业，如今王剑飞提出来要把这个当成一个核心，究竟行不行？ 文振西心中怀疑，但是他在动作上却依旧严格执行王剑飞的安排。 在他的领导之下，招商局所有人都动起来，加班加点，把昌河的招商引资政策，优势，方案，计划都做了出来，做出来之后印刷成了精美的册子，县委和县政府的每个领导先送一份。 王剑飞看了这个东西，严格的说因为时间仓促，文振西他们自身的专业水平，政治站位等存在一定的缺陷，这一套东西差强人意。 但是…… 王剑飞横向比较其他的区县，他觉得昌河的这一套东西已经蛮可以了，很能打！ 另外，除了宣传资料之外，昌河的优势也比较明显，那就是昌河虽然说是山区县，但是昌河南边处在商水河的下游，下游造成的冲积平原，让昌河有广袤的土地可以用。 而且昌河连接南北，处在南北纵横的铁路干线之上，船运码头可以进出长江航道，高速建设发达，国家规划的三条高速都将取道昌河县， 这些有利的条件综合到一起，昌河的条件还真不错。 王剑飞自己亲自修改了一些东西，然后利用自己在广电工作多年的一些人脉关系，把这东西给了市电视台，然后在市电视媒体和报纸媒体做了报道之后，在省里几家报纸和电视台也做了一些推广和宣传。 对于王剑飞和招商局的一些动作，昌河政坛反应比较平淡，因为招商的事情昌河一直都在做，但是陆国良当年都没有干出多少成绩的事情，王剑飞能干出多少成绩，大家都比较观望。 第229章 被拦截!! 陆国良曾经作为昌河县的县委书记，他对昌河县的影响是全方位的！ 他的很多思想，很多风格，至今被昌河的干部群众津津乐道，因此陆国良绝对是比较有特点和魅力的干部。 招商引资这一块，陆国良曾经亲自抓过，提出了一系列的口号，甚至他还讲说沙州要恢复湘南工业重镇的地位，昌河县要乘这一波东风，也要恢复一部分工业和企业。 陆国良在任期间，他主导推进了昌河烟机厂的改制，另外昌河织布厂，罐头厂， 食品厂的私营化都得到过陆国良的重视和关照。 在招商这一块，陆国良还亲自带队去过广东上海，但是结果都不理想，反正昌河如今没有一家像样的企业入驻！所以企业税收一直是昌河的短板，作为沙州最大的县，昌河县一直没有摆脱吃饭财政的尴尬。 王剑飞现在要聚焦汽车产业发力，行不行？ 王剑飞也不知道究竟行不行，但是他和湘汽集团的董事长王光明认识， 对王光明的一些经营企业的思想颇有研究，他发现汽车产业对周边产业的带动很大，湘汽落户沙州之后，对沙州发展的带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完全开发。 昌河县应该要把握这个机会，优化资源，深挖这个机会！ 可能也真是运气不错，王剑飞的宣传发出去之后，恰在这个时候，位于湘北省的长河集团就在研究在湘南建设生产基地的相关方案。 长河集团是当下国内最大的汽车零配件生产企业，董事长贺祖耀非常看好湘汽集团的前景。 他认为进军湘南的契机到了，配合湘汽集团的发展，他们长河集团可以趁势占据湘南企业产业链的优势。 但是在选址上面，他们还是很犹豫。 沙州市开发区的条件不是那么的理想，主要是水资源不太方便，他们搞配件生产对水的要求比较高，另外，沙州市和长河集团总部之间的铁路运输又还有障碍，沙州没有在南北大纵线上面，很多物资可能要通过专列运输，物流成本比较高。 还有长河集团希望到湘南的投资能够在总部的完全掌握之中，最好是要求投资地离总部的距离在三百公里范围之内，沙州到湘北省会接近五百公里，距离相对有点远。 这一天，贺祖耀忽然看到一条招商信息，这条信息提到了一个昌河县，处在商水冲积洲平原之上，而且恰在两省交界的地方，处在南北铁路的大动脉上面。 这里方方面面的条件都适合建设配件厂，如果在这里设厂，专门供湘南汽车集团，简直是完美！ 一念及此，他立刻亲自给昌河县招商局打电话。 昌河招商局对外联络股的同志接到了咨询电话，人都是懵的，人家一说自己是长河集团的董事长，接电话的人不敢怠慢，立马把电话转给了招商局长文振西。 文振西恰好在搞招商资料，进入了角色，当即就跟贺祖耀一番详细的介绍，把昌河各种高大上的条件都搬了出来，还真的很有吸引力。 贺祖耀也是个很雷厉风行的人，他道： “文局长，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集团立刻安排考察团过来！我希望昌河真的是一个适合我们投资的地方，如果条件合适，今年年内我们就把投资安排到位！” 挂了电话，文振西心脏砰砰的跳，他立马让人查长河集团，下面人查了之后给他汇报，说长河集团是湘北省的龙头企业，上市公司，目前有百亿市值。 得到这个讯息，文振西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立马给王剑飞打电话汇报。 这个消息很快就反馈到了蒋高武那边，蒋高武一听长河集团的考察团要来昌河县，他内心的惊喜简直是莫可名状。 王剑飞搞招商局他大力支持，却没有想过能出多少成绩，他万万没有想到，招商局挂牌不到半个月，就有这么好的消息反馈过来了。 “好哇！长河集团如果投资昌河，招商局全体人员集体立功，我亲自给你们发奖金！”蒋高武在碰头会上高兴的道。 由不得他不高兴啊，现在昌河的发展已经落后了，之前昌河社会问题突出，官商勾结导致整个社会出现扭曲和撕裂，蒋高武在经济发展上面完全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他除了加大投资之外，就只有搞新城建设，搞城镇化， 完全是跟着市里的套路发展经济，这样搞有点四不像，其中最不像的一点就是沙州搞城镇化背后是工业化在支撑。 沙州通过工业化虹吸农村人口，城市人口增长了，置业的需求就会增加，城镇化落地就会顺利。 昌河搞城镇化靠什么？难不成就依靠学校和医院来推动昌河城市的人口翻倍？虽然说未来说不定可以实现，但是毕竟难度比较大，成功的几率谁也说不好。 现在好了，王剑飞搞了这个招商引资的东西，而且很快出成绩，那还说什么？这事儿一成，昌河的格局就会完全不一样。 昌河县县长柳军振也比较吃惊，他想法和蒋高武有点差异，他觉得王剑飞这么快就能有东西拿出来，这不是运气，肯定是一直就憋了招呢！ 王剑飞背后是市委书记唐宜，唐宜的人脉很广阔，他给王剑飞资源，王剑飞这么快才有政绩嘛！ 不管他们是什么心思，反正这一次昌河县班子的士气一下就搞起来了。 而这个时候在湘北省城的汉州市，长河集团也在召开会议研究这一次考察团一行的安排！ 贺祖耀在会上道： “考虑到这是第一次去考察，我就不亲自去了！原因也好理解，那就是保持我们的弹性，如果机会大，条件好，我们以后能合作，我再动，那样就一锤定音！ 这一次考察由谁来带队？” 贺祖耀的目光扫向一众的公司高管，众多高管都跃跃欲试！因为大家都清楚，这一次投资湘南是集团的重大战略，如果投资能落地，意味着长河集团和湘汽集团会深度绑定。 湘汽现在并没有发展起来，但是这家企业的技术积累雄厚，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修炼内功，贺祖耀认为一定会厚积薄发。 而这一次长河的投资是战略性的，这个考察团团长的含金量相当足。 贺祖耀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道： “海燕，你带队吧！” 叶海燕，长河集团高级管理团队中最年轻的副总裁，早年留学海外，担任过跨国公司的财务总监，拥有非常丰富的跨国集团工作经验！ 回归之后，长河集团重金将其收揽，贺祖耀甚至出让了一部分股份出去，叶海燕的到来给长河集团带来了很多新理念，可以说其地位炙手可热。 叶海燕站起身来道： “董事长， 我去湘南一定不辱使命，肯定拿到最好的条件！” 叶海燕很年轻，干练利落，配合她不俗的容颜，很有一种女强人的魅力。 她是国际化人才，在她的思维中生意就是生意，没有那么多关系和人情世故，企业和企业的合作，企业和政府的合作，大家都要寻求利益的契合点，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关系背景这些。 在企业内部，他搞了很多内控合规的整顿，展现出了极度的强势铁腕，清查了一大批内部的蛀虫，所以叶海燕在长河集团也有“夜罗刹”的绰号。 这一次她带队到湘南省，她事先跟团队讲： “我们这一次去的地方是一个县城，我看过他们的资料，他们对投资的需求非常的渴求，所以我们一定要利用这一点做文章，务必要拿到最好的条件！ 我这里特别要强调一点，那就是我们不能够担心失败，失败怕什么？我们集团拿着大笔的钱，还找不到一个地方投资？ 我们投资沙州地区，是考虑到和湘汽集团的合作方便，要不然我们哪里都能投，在本省投资可以拿到惊人的优惠条件……” 叶海燕把调子定了之后，然后亲自挑选随行团队，全部都是她到集团之后招揽的心腹，这些人共同点就是年轻，年轻的团队，朝气蓬勃，一点也不像是一家传统的汽车企业，反而像是如今的一些互联网的企业。 他们一行人坐火车先到了沙州市，到了沙州之后就不走了，因为他们到沙州的消息提前就通过各种渠道散布出去了。 沙州开发区陆国良一行人能不重视这事儿？不仅陆国良重视，这事儿直接捅到了市长杜杰那边，杜杰市长亲自出面宴请叶海燕，把他们一行留在了沙州。 昌河县这一边，县委办主任陈启星一直都亲自和叶海燕的团队联络，各种准备工作和接待安排都做好了，忽然之间叶海燕暂时不来了。 陈启星向蒋高武汇报，蒋高武在办公室气得骂娘，而于此同时，柳军振也跑到县委来，一帮常委都收到了通知赶过来，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柳军振的心情也非常糟糕，他罕见的跟蒋高武讲： “他妈的，他们市里天天大鱼大肉的吃，我们就喝一口汤而已，他们都不让，真是岂有此理！！” 第230章 谈判僵局! 王剑飞办公室，王剑飞正在批阅近期的文件，胡立站在他面前，招商局局长文振西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王剑飞把一份文件批阅完毕了，抬头道： “就这些吗？”胡立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好家伙，蒋书记都失控了，柳市长也失去冷静骂娘了，王剑飞却稳坐钓鱼台，一点也不为所动，很难相信他这种年龄就有这样的养气功夫。 王剑飞站起身来，道： “走，去蒋书记那边看看吧！” 昌河县常委办公楼就在一层，这一层楼是从县委主楼延伸过来的一套建筑，因为主楼后面有一座山，恰好这里有一座很漂亮的台阶，常委楼就建在台阶上。 所以从常委楼往西北方向开门， 那边的风景特别美，这个风景一般人看不到，只有到过常委楼的人才能享受这里独特的风景。 昌河老百姓口中大家常常津津乐道的“两层半”就是指这个地方。 王剑飞到蒋高武的办公室，蒋和柳都在，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王剑飞心想你们就算愤怒又能怎么样？把人拦截在沙州的是陆国良，你们谁能冲着他龇牙咧嘴？ 更何况晚上的接待是杜杰亲自安排的，杜杰还要出席宴会，你们一肚子气也是冤枉的！ 不过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官场的微妙，尤其是柳军振，他是妥妥的杜杰系，他和陆国良的关系也是非常的好，但是这种所谓的良好关系在利益面前，就显得特别的苍白。 这一次长河集团的投资利益很大，如果能落地对昌河来说绝对是非常重要的政绩，在体制内要往上爬就得有政绩，现在大家不就争这个吗？ 王剑飞道： “蒋书记，柳县长！我们和市里竞争，在某些条件上永远是争不过的，但是长河集团对我们昌河县有兴趣，那肯定是我们昌河县有市里不具备的优势条件！ 所以我认为不用担心市里的拦截， 如果市里的条件真比我们好，那我们没有办法！万一市里的短板弥补不了，只有我们昌河县最适合他们的企业，我想他们拦着也没有用……” 王剑飞一番心平气和的“劝慰”，蒋高武也渐渐的冷静了，柳军振也没有讲什么，他只是跟王剑飞道： “剑飞，你是搞招商引资的好手，这一次机会对我们昌河来说非常重要，如果能够好好把握，意义很大！” 再说叶海燕一行，他们在沙州受到了热情的款待，而且他们也对沙州的开发区进行了全面的参观，甚至他们还去了湘汽集团的工厂，和工厂的相关负责人进行了互动和沟通。 对叶海燕来说，他留在沙州一方面是接触湘汽集团，因为对他们长河来说，湘汽的合作才是重中之重，他们投资湘南的目的也是拿下湘汽的订单。 叶海燕希望自己能够和湘汽的某些高层建立一定的私人关系，这样等长河集团在沙州投资建厂之后，叶海燕可以保持对这边厂区的控制力。 另外，一个关键的因素叶海燕希望通过她的这个动作，给昌河县压力，让昌河县意识到他们渴望的投资可能不一定能落地。 在叶海燕的世界观里面，生意就是博弈，这种博弈是全方面的，作为操盘手，不应该带有任何的个人情感，而应该保持极度的冷静甚至是冷酷，如此才能做出最有利于自己一方的谈判出来。 叶海燕人在沙州，她暗中已经安排人到昌河了，这些人到了昌河之后，暗地里去看了他们认为的选址区域，深入昌河社会各个阶层了解这个地方，相关情况他们暗中给叶海燕汇报。 叶海燕收到的反馈是昌河这个地方特别适合长河集团建厂，地理条件，水资源条件，交通条件都是一流！而且这里征地这一块也特别方便，适合建厂的地方都一马平川， 不牵扯到多少房屋的拆迁，而且选址还很丰富。 因为长河集团的汽配制造还牵扯到一些金属的提炼，能源的需求相当的大，但是沙州是整个湘南的能源中心，湘南的最大火电厂离昌河县的直线距离只有30多公里。 而且据说这个火电厂未来还有三期工程，这个三期工程在现有基础上可能还要翻几番！ 叶海燕非常高兴， 但是她越高兴，反而越不急，在沙州本来只安排一天考察，她硬是逗留了三天，三天的时间，他又收到了一些反馈。 昌河那边的书记和县长好像都比较恼火，他们表现得很急迫，甚至还主动提出了一些之前双方协调沟通没有谈到的优惠条件。 这让叶海燕更笃定昌河地方政府对这一笔投资非常看重，这样她就能有更多要价的资本了。 三天之后，叶海燕一行从沙州到昌河县，当天晚上他们受到了昌河县委县政府的热烈欢迎和热情款待。 县委书记蒋高武和县长柳军振都出现在了欢迎晚宴上面，晚宴过后，晚上在酒店安排的第一次双方见面沟通上面，叶海燕提出了一些试探性的要求，对这些要求蒋高武都给予了非常积极的回应。 第二天，叶海燕在蒋高武的亲自陪同下调研了昌河县的多个地方，她也亲自感受了一下商水河冲积平原的美丽和开阔！ 尤其是商水河边上几块特别适合工业开发的地块， 叶海燕看了之后都非常的满意！ 在谈判的时候，叶海燕直接提出条件： “我们长河集团从来没有在县域的开发区投资过，主要原因是考虑到当地的营商环境可能并不符合我们企业的发展理念！ 另外，我们作为湘北省的龙头企业，在县一级投资之后，我们在沟通协调等等多个方面可能都会存在一些问题，这也是我们顾虑的地方！ 我们现在首先希望昌河县能够给我们足够的诚意，我们这一次投资的规模比较大，希望第一批政府能给我们一千亩土地！” 叶海燕狮子大开口，先找政府要一千亩土地，而且还要求这一块周边要实现三通一平，另外，对政府硬件设备方面也提出了一些要求，比如提出铁路要到基地等等。 反正这样的谈判让蒋高武很难受，蒋高武想的是能引进长河集团的投资之后，为本地解决就业的问题，另外还要解决一些税收的问题。 土地这一块政府可以提供一些便利，但是免费给一千亩土地这个要求难度大！ 因为土地政府拆迁征收是要花钱的，一千亩土地的征收款就要好几千万，还要实现三通一平，还要搞基础建设，政府投资大几千万出去，就为了引进一家企业？ 不过叶海燕表现得非常强硬，她摆出的架势是他们长河集团能解决至少六千人的就业问题，而且每一年给地方政府带来几千万的税收，反正就是能画饼。 而且她摆出的姿态就是她的条件已经提出来了，如果昌河这边没有办法接受，那也无所谓，长河集团作为上市公司，完全可以考虑投资地级市，沙州可以投资，江州也可以投资，甚至就投资在湘北省，他们还能得到当地政府更多的优惠！ 第一场谈判之后，蒋高武把县长柳军振叫过去两人商量，他道： “柳县长，我反复想了一下，人家作为上市公司提出这些条件也不能说人家过分，但是我们现在难度比较大！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蒋高武老六的个性又来了！ 他自己被叶海燕给镇住了，不敢有太多反抗了，但是他又不想自己表态拍板。 毕竟拍板了就要拿真金白银的，昌河县的财政这么差，哪里搞几千万块钱去？没有柳军振的全力配合，这个事情落地不了。 所以他希望柳军振也表态支持这事儿，只要老柳表了态，后面大家就只能同心协力的冲着一个目标去了！ 而柳军振怎么讲呢？ 他道：“蒋书记，我觉得这事儿还得剑飞去再谈一下，招商引资剑飞是专家！我们如果决定这事儿拿几千万出去，回头财政压力大，说不定背后还被人戳脊梁骨……” 柳军振能够混到这个位置不是简单的人，他怎么会甘心被蒋高武拿捏？所以他把王剑飞推出了挡在前面。 蒋高武脸色有些难看，王剑飞虽然是副书记，但是他手中握的是唐宜给的尚方宝剑，很多事情蒋高武不敢惹。 王剑飞去谈这个项目，蒋高武这个风头不就没了吗？ 但是柳军振不接招，而且给了明确的建议，蒋高武就没有办法把王剑飞撇开了。 王剑飞参与谈判到下半场，开门见山王剑飞就讲： “叶总，各位湘北长河集团的同志们，刚才你们提的条件已经反馈到我这里来了！看了这个条件之后，我非常震惊，这是一家上市公司投资提出的条件吗？ 你们是来投资的，还是来揩油的？我首先强调一点我们的立场，我们欢迎一切有诚意的企业来我们昌河投资，但是我们也有理由怀疑你们长河集团这一次的考察团是毫无诚意，完全不负责任的！” 第231章 绝对硬碰硬!! 县委一号会议室，这是今天长河集团和昌河县第二次投资谈判的会场。 第一次会议在昌河国际酒店，双方谈了之后，长河集团代表团的众人都感觉良好，叶海燕召开内部会议对谈判进行研判，大家一致认为昌河大概率会妥协。 为此叶海燕专门给董事长贺祖耀打电话报喜，这一次她蒙董事长信任率团考察谈判，时间很仓促，任务不轻松，但是她巧妙运用计谋，这一仗打得特别漂亮，对目前的这个局面他非常满意。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本来要一锤定音的第二次谈判，竟然风云突变，昌河县这一边忽然冒出了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的措辞非常强硬，而且矛头直指叶海燕的诚意有问题，明确了把上半场谈的东西全部推翻。 叶海燕提出政府免费提供一千亩土地，政府免费三通一平的投资，对方完全不接受，而且王剑飞提出来土地的征收由政府操盘，但是长河集团应该给政府以及相关工作人员一亩一万块钱的补偿，这个要求和市开发区的要求是一样的。 毕竟政府征收土地过程比较曲折，需要动用大量人力物力资源，企业不用自己和当地老百姓协调，坐享其成，理应要分担少量的费用，这是合理的，而且这也不是昌河县才这么做，其他的地方都是这么做的。 当下国家对耕地红线还卡得没有太严格，否则昌河县作为冲积平原，一下征地一千亩，昌河还没有办法做到，所以在当下情况下，昌河县如果为了招商背负债务，王剑飞肯定接受不了。 昌河要发展，发展就需要钱，现在缺的就是钱！如果再让长河集团薅羊毛，那怎么行？ 王剑飞的忽然强硬让叶海燕团队措手不及，叶海燕完全懵了，她忍不住问： “这位领导，我想问您一句，昌河的投资谈判，是不是以您为主？您能不能代表昌河县委县政府！” 王剑飞毫不示弱的道： “叶总，我坐在了您的前面，就肯定能够代表昌河县！倒是您需要考虑这一次长河集团的投资是不是一定就胸有成竹，占据完全的主动？” 叶海燕盯着王剑飞，她感觉面前这个领导不同于普通的领导，首先很年轻，这在体制内不多见。 还有，在叶海燕的印象中，体制内的领导讲话一般都含蓄，甚至有时候给人的感觉还云山雾罩，但是王剑飞非常的犀利，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咄咄逼人。 叶海燕意识到这一次团队的功课没有做扎实，忽略了这个年轻人的存在，但是她并不气馁。 在她看来在县城这个层面上，以她的视野和认知，没有人能够跟她博弈。 现在各地方政府都在抢招商引资，昌河县对投资的渴望非常强烈，这一次长河集团的投资不是小打小敲，一旦确定投资，至少是几个亿的规模。 这么大一笔投资，叶海燕肯定要敲地方政府竹杠，像王剑飞这样的强硬在她看来很可笑。 叶海燕把王剑飞当成了官僚，这还没有投资呢， 就这么咄咄逼人，一旦长河集团的投资落地了，那还不任人宰割？ 一念及此， 叶海燕冷冷的道： “这位领导，这样说的话，那我们就没有谈的必要了！我想我们长河集团作为龙头企业，上市公司，我们也不是冤大头！我可以决定这一笔投资不放在昌河县！” 叶海燕这一句话，让昌河一方的众多人脸色大变，尤其是蒋高武，他平常城府很深，可是今天他是关心则乱，情绪化比较严重。 他心中很急啊，因为他到昌河的时间不短了，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在全市的区县一把手中，他现在处在比较靠后点位置。 蒋高武还是希望利用昌河县委书记这个契机，取得了成绩之后能够继续往上走的，如果新城建设搞出成绩来了，再配合招商引资的成绩，那昌河就亮点多多呢！ 叶海燕底气十足，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明显是要崩盘的节奏了。 王剑飞很平静，他敢于发飙，背后是他对长河集团做了非常细致的研究和调研。 长河集团的前身是湘北连杆厂，妥妥的国企，98年股份制改革之后，准备私营化，后面因为种种原因，还是国资控股。 国资控股之后，为了盘活企业，湘北举全省之力推动其上市融资，上市之前把连杆厂的各种业务整合，成立了长河集团，而推动这一切的就是集团当下的董事长，也是长河集团的灵魂人物贺祖耀。 贺祖耀对公司的改革很成功，不仅整顿了公司的业务，更重要的是他全面的进行了管理改革，引进了像叶海燕这样的一批现代化管理人才。 但是…… 叶海燕这样的人才厉害是厉害，在企业管理方面他们的确有独到的优势，但是所谓国际化的人才需要接地气啊，我们国内的传统还是要懂体制，叶海燕完全不懂体制呢！ 不懂体制怎么办？王剑飞就从体制入手，进攻他的软肋。 面对叶海燕的强硬，王剑飞好整以暇的道： “叶总，长河集团和我们湘汽集团的合作这是当下的大势！湘汽集团是我们湘南省的龙头企业，其主要重心就在我们沙州市！ 我想问叶总，如果因为你的不理智，或者说毫无诚意，最后影响到了长河集团和湘汽集团的合作大局，你能不能承担得了这个责任？” 王剑飞这话一说，叶海燕脸色大变。 王剑飞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长河集团撂挑子走人，回头湘汽集团和长河集团的合作就困难了？这里面有什么逻辑吗？ 王剑飞瞥了一眼叶海燕，道： “叶总，我们国内的商业行为一定要符合国内的国情，我们讲建设特色社会主义，这里面蕴含非常深刻的道理！我们昌河县把我们的招商引资的方向定位为汽车相关产业，我们是有底气，有决心把我们招商工作做好的！ 叶总，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我的建议，然后认真思考湘汽集团和长河集团之间合作的大局！” 叶海燕额头上开始冒汗了。 这不是她熟悉的领域了，王剑飞言辞中有威胁的意味，长河集团在昌河很高调，肯定会影响两家企业合作的大局？听上去很荒唐，但是叶海燕可吃过这种亏。 在国内的生意不完全是商业行为，商业行为背后往往还有政策的因素，还有政府的意志等等。 王剑飞的意思翻译一下就是他们昌河县把汽车周边产业作为招商引资的方向，说明他们是有底气的，甚至可以说他们和湘汽是有关系的。 长河集团在昌河县这么咄咄逼人的搞投资，恨不得让昌河县给他们跪地提供服务，这种做法缺乏诚意，那湘汽集团会不会和这种企业合作？ 这个大局叶海燕敢负责？她完全没有这个权限。 叶海燕不敢嚣张了，气势上有点弱了，王剑飞趁机道： “叶总，没有关系的！你可以给总部打电话，你可以向你们董事长认真仔细的汇报！我们中国人做生意讲四个字，这四个字叫‘和气生财’！ 我相信你们董事长绝对懂这四个字，我们欢迎你们投资昌河县，我们一定给你们最好的服务，但是我们的合作一定是互利共赢的，因为只有共赢才能长久，只有共赢，我们长河集团的发展也才能蒸蒸日上……” 王剑飞这番话一讲出来，叶海燕心中更是打鼓， 因为王剑飞讲话的口吻和他们贺祖耀董事长竟然是一个口吻，叶海燕作为一个海龟，他听这种话就觉得特别绕。 什么“和气生财”绕来绕去，无非就是利益交换置换，这种东西和西方的直来直去完全不一样，不符合西方人的思维。 “王……王……领导！” 叶海燕下意识就怂了，她的助理凑过来压低声音提醒她： “叶总，他叫王剑飞，好像是昌河县的县委副书记，招商引资项目是他主抓，他应该有决定权！” 叶海燕吐了一口气，心想早干什么去了？怎么之前对昌河县的研究里面就没有王剑飞这个人？这样的准备太粗糙了，真的是失误巨大！ “王书记，我建议休会二十分钟，我们团队内部协调一下！” 休会之后， 叶海燕到休息室里面给贺祖耀打电话汇报谈判的情况，尤其她提到王剑飞的合作共赢思想，她道： “董事长，这个王剑飞好像很官僚，他的态度和之前他们书记和县长的态度完全不同，非常强硬！他让我们拿出诚意来，好像很有底牌！” 贺祖耀在电话那头很疑惑，道： “底牌，他有什么底牌你不能探清楚？” 叶海燕道：“我感觉他们是不是和湘汽集团有联系？我想这个叫王剑飞的书记似乎很了解我们集团，我觉得这一次来得还是太仓促了，有些大意！！” “现在他们提出的条件让我们很被动，我们不可能答应他们的条件呀！！” 第232章 无限妥协?? 叶海燕很恼火，因为作为这一次谈判的总负责，团队的一把手，她本来觉得事情已经拿下来了，现在却出现了可怕的反转。 所以她希望贺祖耀能够强硬，最好能够让昌河县的那个王剑飞很狼狈，甚至不得不去屈服。 然而让她失望了，她吐槽了几分钟，贺祖耀挂断了电话，只等五分钟，贺祖耀的电话打过来： “这个王剑飞很不一般，他是唐宜的秘书，而唐宜和王光明的关系非常的近！海燕啊，之前我们的条件的确是太苛刻了，我们投资建厂，基本的费用还是要给地方，完全一毛不拔，地方政府看不到利益，他们怎么能全心全意的支持我们呢？” 贺祖耀顿了顿，继续道： “你要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即使是在湘北省投资，我们也拿不到之前那种优厚的条件嘛，我们到别人的地方投资，还想好处占全，怎么可能呢？” 叶海燕哑口无言，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她冷静下来想贺祖耀的话的确有道理，只是从情绪上她感觉很挫败。 她是个要强的人，而且很自信，她从国外回来工作，优越感很强。 而且她从骨子里看不起官僚，她甚至有些极端的觉得共和国之所以落后，就是因为共和国太官僚。 但是现在，她要冷静，因为这一次集团的投资非常重要，关乎到集团的战略发展。 她仔细想一想，昌河县各方面的条件真的都合适，其他的地方找不到这么合适的投资条件，贺祖耀就是这个意思。 做生意的人要有战略的眼光，长河集团的投资是为了未来的腾飞，现在就为一点小钱斤斤计较，这是上市企业的格局？ 重新恢复谈判，叶海燕的姿态完全改变了，她表示长河集团可以按照昌河的条件投资，但是一千亩土地的征收不能变，昌河集团可以给政府付一定的土地征用资金。 王剑飞道： “如果叶总同意的话，那我们就签订合作备忘录！备忘录签订之后，我希望长河集团能够预付一千万的前期征地资金！当然，这一笔钱我们也可以认定为诚意金！” 叶海燕勃然大怒，她心想王剑飞真是欺人太甚，第一次考察投资就要马上敲定，而且敲定就要先付一千万块钱的？ 叶海燕本来就忍耐到了极限，现在他觉得忍无可忍了，当即就要发飙。 王剑飞凑到叶海燕面前，压低声音道： “叶总，不要觉得我们很急！现实的情况很复杂，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我们招商面向全国，全国做你们连杆等配件的企业比较多！ 我不瞒你，我们昌河县具有非常优越的条件！如果你们定不了， 只是一个意向，我们就会和别人谈合作，如果你们能定下来，那肯定皆大欢喜……” 叶海燕大惊失色，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这家伙这么嚣张，难道我们还真有竞争对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长河集团想着投资湘南，就是希望能和湘汽共同发展，但是国内搞汽车配件的企业很多，长河集团并没有碾压性的优势。 实际上长河集团现在厉害，不能排除湘北省对他们进行的地域保护的措施，湘北省的地方保护是比较严重的，长河集团在本省的配件都得到了政府的支持。 贺祖耀比较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把公司和湘汽的合作当成公司战略，实际上这里面也有政府高层公关的因素在其中呢！ 王剑飞又一次让叶海燕不得不去请示贺祖耀。 当贺祖耀听到了叶海燕的反馈之后，也是大吃一惊，然后他道： “海燕，你在那边等我，我马上安排车亲自过来一趟！” 贺祖耀作为董事长要亲自来昌河县，叶海燕竟然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实话讲她是一个功利心比较强的女人，这一次湘南之行她是想立功的。 从第一次谈判的进程上看，好像特别顺利，然而……最后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叶海燕反思自己还是准备不充分，对昌河县的领导没有完全掌握，他知道的书记和县长竟然不是做主的人？谈判的关键被一个副书记掌控，这让她措手不及。 可以肯定这个叫王剑飞的副书记必然有很深的背景，要不然怎么能有这样的本事？ 叶海燕精通财务，懂得国际商业规则，但是她的软肋和短板就是不懂国内的体制，不明白国内政策的运转运行方式！ 所以她和王剑飞的博弈就是不对称的博弈，王剑飞攻击她的短板，让她无所适从。 这一次跟随叶海燕一起过来的还有集团的董秘汪琴，汪琴是国内名校毕业的，其实在工作性质上她和叶海燕还有一些重叠的内容。 按照正常的提拔途径，本来汪琴是要提拔担任副总裁的，让叶海燕捷足先登了，所以汪的心中多少有点不服气。 叶海燕这一次栽这么大跟头，汪琴心中多少有点得意。 然后她瞅着王剑飞就觉得这年轻领导着实顺眼！她和叶海燕不一样，她是国内本土派，很接地气，在来长河集团之前，她担任过湘北驻京办的工作人员，正儿八经的体制内人员。 作为体制人，瞧着王剑飞这么年轻就能居高位，不仅如此，从王剑飞的谈吐和谈判的技巧来看，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绝对不是那种从下面往上爬起来的干部。 再联想到董事长的如此重视，汪琴把王剑飞当成背景深厚的超级官二代了呢！ 她跟叶海燕讲： “叶总，其实这一次我觉得不虚此行！这个王剑飞书记背景肯定非常扎实，而且极有可能是可以和湘汽集团高层直接对话的人！ 我们的企业如果落户昌河县，一年之内快速投产，我们的产品就能迅速的占据湘汽集团的配件供应市场，中途倘若需要磨合一些东西，我想这个王书记应该都能给我们提供帮助！” 叶海燕只翻白眼，不讲话，她很清楚汪琴的心态，这女人就是高兴呢！ 但是叶海燕也没有办法，这一次她吃亏了，没有办法反击回怼！ 她想着贺祖耀过来就好了，什么事情董事长拍板，这一关她就能过去。 然而半个小时之后，贺祖耀又来电话了，在电话中贺祖耀明确的道： “海燕，你和当地签订合作备忘录吧！合作签订之后，我们给他们预付一千万！” “啊？” “为什么？这件事就这么处理会不会草率？不是，我担心我们这么大一笔钱投出去，万一他们的服务不到位，那我们不是很被动？” 贺祖耀道：“海燕，你按我说的办就行了！” 叶海燕道：“董事长， 您不是说亲自过来吗？我觉得这件事比较重要，您还是亲自过来一趟……” 贺祖耀叹了一口气，道：“你把电话给汪琴吧！” 汪琴接电话，提高嗓音道：“董事长，我是汪琴！” “汪琴，这样吧，你代表公司和他们把合同签下来！这个项目我们集团一定要快，你签合同的时候要跟当地政府讲清楚，我们争取明年年底就能首批投产！” 汪琴大喜过望，道： “好，董事长您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这个时候不是计较那些一城一地得失的时候，关键是我们要率先拿下这一块地，为我们明年年底和湘汽集团的合作奠定坚实的基础！” 贺祖耀道： “不错，汪琴，在关键时候你能够领悟到集团的工作重点，这事儿就交给你办！” 贺祖耀临阵换人了，叶海燕完全懵逼，内心相当的失落！汪琴挂了电话之后并不骄傲，她道： “叶总，您不要往心里去！贺董事长之所以不来，就是担心他出面之后影响太大，反而不利于我们长河集团的这一次投资！ 我们现在追求的是速度，在昌河投资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湘汽集团在沙州，我们是就近配套！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不能够过于斤斤计较！” 汪琴又把昌河的地理优势，交通优势，关键是能源优势讲了一遍，尤其是能源优势，现在湘北都缺电，未来如果牵涉到汽车零配件的部分材料问题，可能昌河工厂还需要进一步扩张拓展，当然那是后话。 叶海燕能说什么呢？只能沮丧，她不懂官场，这是短板啊！ 她就不明白，怎么在国内干一件事情，做一个企业投资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竟然可以无限妥协，完全让别人拿捏，这真的是一笔正确的投资吗？ 不过此时她能否理解已经不重要了，这个时候王剑飞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电话，他为了拿下这一次的投资，也着实使出看看家的本事，他联系的唐宜。 唐宜亲自跟王光明有沟通，王光明和湘北长河集团的合作之前有签订备忘录，当然，湘汽集团的供应商很多，未来长河集团能够拿到多少份额那是后话。 不过这个时候王光明亲自给贺祖耀去了一个电话，他讲一句话： “贺总，你们能在沙州投资建厂，这对我们未来的合作肯定是非常有利的，我十分赞赏……” 第233章 大获成功!!! 有一本书，书名叫《一句顶一万句》，湘汽集团董事长王光明的一句话真的就一句顶一万句。 王剑飞也是豁出去了动用了能动用的所有资源！ 他非常清楚像招商引资这种事情，如果不能短平快，回头就是马拉松式的谈判！关键是王剑飞的机遇期不长了，一旦唐宜离开了沙州之后，沙州的政治局面将彻底的变化，到那个时候，王剑飞哪里找资源去？ 所以王剑飞采用很积极的策略，直接动了湘汽的关系，王光明亲自给贺祖耀打电话，就说一句话，看似什么都没讲，但是结合当下长河集团代表团到昌河考察的背景，这话就显得特别有分量。 可能王光明自己都不知道他一个电话背后还有这样的背景，但是这其实不重要，王光明和唐宜是铁关系，他打电话就是给唐宜的面子而已。 长河集团投资昌河县，在昌河县就近生产汽车配件，这对两家公司的合作肯定是有好处的，王光明这话讲得很客观，至于长河集团能够在湘汽的供应商中占据多高的位置，那又是在商言商另外的说法了。 就在县委一号会议室，汪琴红光满面，她的一双眼睛不断的在王剑飞脸上逡巡。 在她眼中王剑飞真是帅呆了，可以说是魅力四射，年纪轻轻，睿智犀利，面对长河集团这样的上市公司考察团，他毫不示弱，每一次出招都击中自己这一方的软肋。 汪琴虽然有点妒忌叶海燕，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叶海燕着实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思虑非常的周详，行事很冷酷，知识广博，经验丰富，实在难对付。 但是王剑飞竟然连续让叶海燕吃瘪，关键时候叶海燕甚至失去了贺祖耀的信任，汪琴临危受命担任考察团的负责人，直接和王剑飞签署合作备忘录。 长河集团的投资协议是昨晚连夜赶制出来的，招商局局长文振西一夜没合眼，县委办的笔杆子全部参与相关备忘录的起草，用唐敏的话说他们从来没有起草过这样的文件。 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甚至专门跑到市开发区找相关的备忘录蓝本，然后根据昌河县的实际情况进行修改，然后文本的内容还要和长河集团这边的法律顾问一起对照修改。 整个过程就24个小时完成，当合同签定之后，对方公司的第一笔“诚意金”到账就在半个小时之内，这个时候长河集团的相关人员已经送到酒店去了。 而昌河县的主要领导都在县委两层半等消息，文振西过来报喜的时候，舌头都有些转不过弯来，他道： “到了，到账了！真的一千万到账了，我们这一笔招商引资成功了！” “哄！”全场欢呼一片，蒋高武满脸通红，异常的激动。 他道：“这是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招商，这意味着我们昌河的经济发展从此迈入全新的阶段！招商局成立的时间不长，但是给我们昌河县百万老百姓带来了巨大的惊喜和希望！” 蒋高武临时的演讲非常的有感染力，他毫不吝惜对王剑飞的赞赏： “剑飞书记，招商局是你提议搞起来的，这么快就能开花结果，也是你推动的结果！我想在昌河的发展历史上，你王剑飞的名字将永远被铭记！” 王剑飞道： “蒋书记！一切成绩都是在以您为中心的昌河县委县政府领导下取得的，这一次我们的谈判很团结，凝聚了我们昌河各界的力量，这种精神尤其值得提倡和发扬，我们昌河以后工作都有这股子精神，何愁我们昌河的经济发展不腾飞？” 王剑飞没有居功，反而把这一次成功归功到了团结上面，应该说他这个回答比较得体，也蛮合理。 然而这一次长河集团的投资谈判，很多人自始至终都参与了，项目最终能够落地拿下来，王剑飞才是关键灵魂人物！招商局的几十号人全程都是工作人员，在谈判现场几个副局长心脏都跳到嗓子眼儿了。 看到对手在王剑飞的重压之下妥协，尤其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海归女副总裁，刚开始如此强势冷酷，给人极大的压力，面对蒋书记也是毫不妥协。 但是最终王剑飞逼迫她低头，让她在所有人面前花容失色，当时王剑飞的风采太让人难忘了，不知不觉王剑飞在昌河基层干部中已经收获了一波粉丝。 王书记不愧是市委书记秘书出身，见过大场面，干过大事情，面对长河集团这样的上市公司他一点也不犯怵，有礼有节，最后成功把对手征服。 他们看不到王剑飞在强硬的背后其实是有强力的支撑的，如果不是动用了唐宜的资源，背后靠了湘汽集团这一棵大树，王剑飞哪里有可能有强硬的资本呢？ 长河集团代表团要回了，临走的时候王剑飞率领招商局班子过去送行，他和叶海燕握手的时候，感觉对方的手冰冷。 他道： “叶总，长河集团迈出了战略关键的一步！如果你们的厂能够快速投产，未来集团依托湘汽集团的崛起将一起腾飞！ 这一次我们签一张小小的合同，撕开的却是未来宏伟的蓝图！我相信到时候你的功劳不会被忘记！” 叶海燕尽管不高兴，但是经过了一天多时间的调整，她也恢复理性了。 尤其投资的事情已经木已成舟了，未来长河集团要在人家地盘上办事，叶海燕必须要把心中的芥蒂个去掉， 她道： “王书记，你是我碰到的最特殊的干部！甚至我觉得您不像是体制内的干部，倒像是企业家……” 王剑飞哈哈大笑，道： “叶总，您从国外回来的时间还短，并不完全了解体制！我们国家最优秀的人才都在体制中，实际上像叶总您其实也是体制中的精英，只是您的思维还停留在所谓国际思维上面！” 王剑飞还要跟叶海燕说话，汪琴却凑过来和王剑飞握手了，汪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别的大胆，她跟王剑飞握手的时候道： “王书记， 我在驻京办工作了多年，是真正的体制内的干部！现在我是集团的董秘，这一次来昌河县学到了很多，希望集团将来能安排我来昌河工厂负责，那样我就能经常向王书记请教……” 王剑飞点点头，道： “你们长河集团对我们县的经济发展具有重要作用，我希望你能说服董事长，亲自主持湘汽的业务。助力我们湘汽在全国卡车企业中腾飞！” 一旁招商局的几个干部看得眼睛都直了，好家伙，剑飞书记魅力就是大。 这一次考察团的两大美女都围在王剑飞的身边，尤其是这个叫汪琴的美女，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都能滴水了，王剑飞倘若要泡人家，只需要勾勾手指头就能手到擒来。 人家可不是花瓶美女呢，上市公司的董秘年薪几百万，啧，啧，几百万对一个月拿几千块工资的公务员来说，那简直是高山仰止的存在，甚至有人yy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桃花运，那肯定不管不顾就扑上去了，这一辈子能得这么一个女人，还有什么奢求呢？ 文振西听着几个下属嘀嘀咕咕，他哼了一声： “别乱说话，嘀嘀咕咕成什么样子！” 他这一喊，把几个交头接耳的人给唬住了，他心中却想，王剑飞书记前途无量，这种人还缺什么钱？再说了，王书记的现任女朋友周芳就是昌河县的最大女老板，人家也是千万身家的主儿呢！ 文振西想到自己第一次去王剑飞家里，还拎几千块烟酒，幸亏王野及时制止，要不然那不丢人现眼吗？ 长河集团投资的规模第一期是三个亿，第一期计划用地三百亩，建设一家连杆厂和一家轴承厂，预估厂区规模四千人。 招商局把这个计划做出来，个个都觉得倍儿有面子，当然也有人显得尴尬，那就是副局长邹涛。 邹涛是第一个跳出来和文振西顶牛的副局长，文振西没有惯着他的臭脾气，这不刚好县里有个文件，要求全县各单位组织专项扶贫慰问小组深入到贫困一线去，为期一个星期的基层送温暖。 文振西就让邹涛带两个人下乡，等邹涛回来的时候，招商局一战成名，大放异彩，整个昌河县都为之震动！县委书记蒋高武说到做到，亲自给参与项目的同志们发奖金。 虽然说这一次主要功劳不是招商局，在提成上面没有完全兑现，但是根据岗位不同，少则两千，多则五千的奖金对工薪族来说那也着实鼓舞人心。 可惜邹涛跟项目完全没有关系，肯定就没有得到颁奖，不过文振西顾全大局，单位内部安排下乡的三个人，邹涛给一千，另外两个一个人给五百。 只是这钱不给也就罢了，给了反而感觉很打脸，而文振西海杀人诛心，还在单位内部搞了一个仪式，在大家营造的喜庆氛围之下，邹涛还不能破坏这种氛围，那感觉比吃屎还难受。 第234章 一中校长! 昌河招商引资成功之后，马上进入征地环节。 到了这个环节，王剑飞就和人民医院院长王光建联系，他最近一直研究湘汽集团比较多，他就问： “王院长，湘汽集团的董事长叫王光明，您和他就一字之差，是不是咱们王姓有个‘光’字辈？” 王光建摆手道：“这应该是巧合，这一次昌河搞了一笔大招商据说非常漂亮，您剑飞书记大放异彩，我都知道！恭喜您，对我们昌河的发展做了大贡献！” 王剑飞道： “王院长，我跟您讲，我们人民医院有没有可能在当下的规模上再翻倍？我想我们是有可能的，我们现在两条思路，第一是大力招商， 引进企业，解决就业， 增加城镇人口，对我们昌河县包括周边县的劳动力实现虹吸效果！ 第二，我们在教育和医疗上面持续维持优势地位，我们的老百姓为什么要进城？关键原因就是城里的医疗和教育比乡村要好，我们这两个优势一定要保证好，而且还要继续发扬……” 王光建对王剑飞的这一路思想兴趣非常的浓厚，他感觉人民医院的发展似乎又有新的机会了！ 他道：“哎呀，剑飞书记！您这么一讲我感觉机会很大啊！我们人民医院很明智开辟新院区，目的就是不让规模被限制，这样说起来，未来五年我们昌河县还有大机会啊！” 王剑飞道： “所以王院长，你要跟我稳住了，关键是要撇开那些杂音，要坚定信念，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把心思放在事业上，一定要把事业搞起来，好不好？” 王光建哈哈大笑，道： “王书记，我以后就听您的！您指东方我就打东方，您指西方我就打西方！” 王光建是场面上的人，绝对的老狐狸，他和王剑飞的关系之所以搞得比较好，是王剑飞之前有个很重要的讲话，那就是王剑飞会坚定支持他搞医院，搞发展。 王光建这些年担任人民医院的院长捞了不少的好处，很多人对此很眼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尤其是在昌河这样的小地方，有句话叫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王光建的日子过得战战兢兢。 王剑飞履新昌河县手中拿着尚方宝剑，人人都说王剑飞代表唐宜，到了昌河之后就要把昌河给掀翻天，昌河这些干了坏事的人一个都跑不掉，一个都逃不了。 在这种舆论背景之下，王光建心中肯定很慌，所以王剑飞抓体育的时候，他就积极和王剑飞接触，与其说他是对篮球感兴趣，还不如说他是对王剑飞感兴趣。 在体育的互动中，王剑飞和王光建接触，安他的心，在精神上和政策上继续支持王光建，让王光建意识到他在昌河要继续辉煌，必须和王剑飞联手，如果王剑飞能够在昌河待十年，十年之后王光建都退休了，安全落地，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评说去。 所以现在王剑飞重新讲昌河发展战略的时候，王光建非常的积极。 王剑飞道： “一中的校长我还不怎么熟悉，你是能人，能不能组个局？” 王光建道：“那没有问题，只是欧校长可能面临退休，如今一中校长这个位子竞争激烈，您是党群书记，应该知道这事儿吧？”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暗骂自己疏忽。 是啊，一中的欧阳虎校长今年年龄到岗，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呢？这个人事问题实际上是县里把握，但是……一中是省重点中学，校长是副处级，需要市委组织部来敲定，这个流程要从市里走。 王剑飞回办公室给唐敏打电话，询问一中的事情。 唐敏马上给王剑飞把相关人员资料都找过来了，他道： “从老蒋的意思看，他好像更看重向军华！当然，向军华的资历最老，人脉关系最广，他的希望是非常大的！” 王剑飞扫了一眼四个候选人，其中三个人他都听过名字。 昌河县一中的名气太大了，能够纳入一中校长候选人的人都是昌河的知名人士，妈的，王剑飞想到了教育局局长吴权，这家伙打马虎眼，怎么就不及时汇报？ 王剑飞作为常委联系教育，虽然说一中的地位超然，但是地位再超然，也在党委政府的管辖之下啊，一中校长相关信息，吴权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 昌河，蒋高武的住所是一幢隐蔽的复式楼，楼顶有空中花园，初春的季节，哪怕是春寒料峭，但是空中花园的保暖都搞得很好。 为了搞这个花园，陈启星暗中找了自己外甥的园林公司安排专人负责，这里的很多草本和灌木都是热带品种，一年四季都能有花开，这是投老蒋的所好！ 今天老蒋这里的客人是一中副校长向军华，多年的行政管理生涯，向军华的谈吐基本上没有老师的严谨和端庄了， 他活脱脱就是一个体制官僚的范儿。 他和陈启星的私交不错，这一次见蒋高武也是陈启星在背后推动。 陈启星跟他讲：“老向，不要觉得自己资历老，校长的位子就稳！你要想一想老欧推荐的是谁！你跟陈楠比不具备优势，人家在市里还有关系！” 向军华最近吃不好，晚上严重失眠，原因就是让这个一中校长给闹的，老欧退了，他的希望是最大的，但是他和老欧两个人在工作上一直都存在一些分歧。 欧阳虎和副校长陈楠之间可能还有些不清不白的关系，搞得陈楠现在呼声很高，向军华怎么睡得着觉呢？ 他挖空心思要把这事儿搞定，陈启星就是他最好的依仗。 他和陈启星制定了一个方案，这个方案简单，就是找合适的机会见老蒋，在工作思想之外，再准备一点东西！ 他的想法是准备一件台子再加十条极品王烟，这个数字够不够？ 陈启星嘿嘿笑道： “老向，你搞这么一些瓶瓶罐罐，书记住楼上，你确定自己搬进去没人看见？你这么搞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向军华道： “那怎么办？我是不是搞个信封，但是信封有点小？” 陈启星道：“直接放卡进去，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抠抠索索，这事儿办事儿的吗？” 向军华一咬牙，直接送了一张卡五万，没办法，向军华这些年在一中被欧阳看得有点死，手头没有攒多少钱，这一次出手是豁出去了干的。 结果在陈启星的精心运作之下，向军华在蒋书记的空中花园和其共进晚餐，吃饭的时候气氛非常的融洽，蒋高武一点也没有县委书记的架子，对一中的工作高度肯定，殷切希望。 从蒋高武的口吻看，就是把向军华当成了欧阳的接班人，一番叮嘱让向军华热血沸腾。 陈启星在旁边敲边鼓，道： “书记，现在很多说法，说陈楠要接替校长！这个女人好像在市里都有一些关系！” 蒋高武摆摆手道： “这些说法我有耳闻，但是欧阳和陈楠在外面有些风言风语，这蛮不好，我跟市里会反馈！昌河县一中还是在我们昌河，我们的意见还是关键重要的……” 我靠！ 向军华一听蒋高武这话，他心都飞上天了。 吃饭之后送了信封，陈启星送他出来，他的兴奋依旧不减，他道： “蒋书记给我们昌河县真的带来了新气象，我们昌河经济现在要腾飞，这都是蒋书记带来的好处！” 陈启星笑了笑，没有揭穿向军华的失态，向军华能提拔担任校长，陈启星在教育界多了一个关键的盟友，这对他以后在昌河的仕途和影响力作用很大。 陈启星有年龄优势，他还蛮有抱负，他和蒋高武之间的配合很协调，下一次党委班子调整，陈启星再到市里活动一下，他更进一步的机会蛮大。 他已经是县委常委了，再进一步那肯定往政府就担任常务副县长，其他党委部门也绝对是一把手。 向军华好像是稳了，但是几乎在同时，吴权接到了王剑飞的电话。 王剑飞不由分说，先劈头盖脸的对他就是一番批评！ 吴权可是有性格的干部，昌河县敢骂他的人不多，但是王剑飞这一通臭骂，他觉得浑身舒坦。 他涎着脸道： “王书记，您这一骂让我一下意识到自己教育局长在昌河教育局真的具有关键核心的地位！因为我还能推荐一中校长了嘛！ 我一个正科级，可以推荐副处级干部，我能不高兴？哈哈……” 吴权脸皮厚，一点也不生气，这就是他的特点。 他和王剑飞的来往比较愉快，他认王剑飞这个领导，那领导批评算个什么事儿？ 不仅不算个事儿，而且这种批评还充分说明领导对他的重视，王剑飞可不是一个随便骂人的人，他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城府很深，不重视他吴权，吴权哪里有资格挨骂？ 挨了骂，吴权动作了，他也不打电话，径直就徒步往一中方向走，他想看看自己心中昌河教育局的疯子现在在干什么！ 第235章 疯子苏飞? 一中，副校长苏飞蹲在一号宿舍楼的后面吃饭，七毛钱一餐的教师餐，他吃得津津有味。 晚上他要开高三数学教研组的教研会，时间紧，他只有四十分钟发挥，所以他下午一直在为此准备，怎么在有限的时间，把他要传递的东西传递给这些老师，这是他考量的关键重点。 吴权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苏！” 苏飞扭头，面无表情：“干啥？是不是又来检查卫生情况？” 吴权愕然，他堂堂的教育局局长到一中来就只配检查卫生，这是苏飞之前怼吴权的话！ 两个人认识了很多年，关系不算太好，经常掐，但是有一点，他们多少还是有些彼此欣赏。 很快吴权调整好心态了，他嘿嘿一笑，道：“老苏，跟我走吧，组了一个局！” 苏飞冷笑，道：“行了，你那些官僚局我一点兴趣没有！我晚上还有重要会议！” “什么会议这么重要？绝对不能取消？我作为教育局长命令你取消， 可不可以？” 苏飞道：“别说你教育局长， 就算你是蒋书记让我取消那也不可能！” “哎呀，你口气不小啊！行，那我跟你讲一句话……” 吴权凑到苏飞面前，压低声音道：“你想不想当校长？想当校长就跟我走，我在校门口等你，给你五分钟考虑……” 吴权说完，转身就走，苏飞懵逼站在原地，他愣了好一会儿，喊： “吴权，你等一下！” 吴权头都不回，他跑到一中门口真就只等五分钟，正要打车走呢，苏飞气喘吁吁的赶过来： “吴权，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吴权冷笑道：“蒋书记都取消不了的会议，一顶校长的官帽轻轻松松就能让你取消会议！苏飞，咱们之间的关系这么熟，你有必要装吗？ 想当官不丢人，我就想当官！装出一副狠抓业务，云淡风轻的样子干什么？你做梦都想当校长，你觉得我不知道？” 苏飞满脸通红，脸上实在是挂不住，他勃然道： “吴权，你耍我是不是？” “你看我像是在耍你吗？对了，就算我告诉你是耍你，你今天也会跟我走，因为哪怕你有百分之一的机会，都要把握！你别无选择！” 吴权杀人诛心，就讲苏飞和欧阳虎之间的分歧和矛盾，苏飞在昌河教育界是个人物，江湖人称“苏疯子”，为搞教育他很发疯。 他是恢复高考那个年代的考生，小时候家里的成分差，学习的机会少，没有办法受到良好的教育。 但是他对读书的事情非常执着，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读书，恢复高考之后，他勇敢参加考试，只考上中专。 他上中专之后不放弃，自学大专，然后又考本科。 进入教师队伍之后，他把自己没读书的遗憾全部寄托在学生身上，他教初中可以考全县第一，教高中，他一个班考全市第一，凭借教书他扬名沙州。 教书有了名气就获得提拔，先是在六中，后面去了五中，欧阳虎挖他到了一中，从一中从教导处干起，干到副校长。 这一次苏飞也是接替欧阳虎的人选之一，但是苏飞的底子太单薄了，欧阳虎现在也不支持他，因为苏飞太较真，在工作上面经常和欧阳虎顶牛，个性过于强烈。 吴权和苏飞一起上车，吴权想了想，道： “去日杂新村！” 吴权到了地方才给王剑飞打电话，他道： “王书记，我今天想当一回不速之客！关键是我带了一个人过来见您，我想您肯定有兴趣！” 王剑飞骂了吴权，早就忘记了这茬事儿了，回家之后和周芳两人享受舒服的二人世界呢！ 最近这段时间都围绕着长河集团谈判的事情工作，王剑飞可以说殚精竭虑，周芳不敢打扰他，现在大局定了，王剑飞难得放松。 但是吴权上门来了，王剑飞只能开门迎客。 周芳刚才还抱怨：“说了晚上吃火锅呢！这下又不知什么时候了！” 王剑飞还真有点饿，他跟吴权讲： “吴局，你这么急匆匆吃了晚饭没？” 吴权先给王剑飞介绍苏飞，王剑飞和苏飞握手，道： “苏校长，久仰大名啊！今天幸会！” 苏飞有些寡言，吴权道： “王书记，您亲自给我打电话了，我哪里还敢耽误一分钟？顾不上吃饭，我跑到一中的时候，苏校长刚开始吃饭便被我拽出来了！” 王剑飞道： “得，晚上我私人请客吧！吃火锅去！” 王剑飞让周芳去安排，四个人去老四川吃火锅，吃饭的时候，王剑飞问苏飞： “苏校长，最近一中校长要换！现在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我今天上午跟人民医院王院长碰头，我讲了我们县委县政府针对场合发展的战略！ 我们现在两条线，第一条线是通过招商引资解决就业问题，虹吸年轻劳动力进城！ 第二条线我们要继续在医疗和教育上面发力，所以校长，你对一中的发展有什么想法，我想听一听！” 苏飞本来吃饭呢，一听王剑飞让他谈办校的思路，他立马把筷子放下了。 他道： “王书记，我苏飞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我觉得我们昌河这种地方的孩子要走出去，唯有走高考这一条路！ 我们一中现在有一点成绩，但是这个成绩远远不行，远远没有达到我的预期……” 苏飞讲到办校，整个人开始激动，他讲： “我觉得在规模上，我们一中在现在的规模上应该扩张至少五倍以上！我们现在三个年级一共就两千左右的学生，我认为一中的规模应该要扩张到一万人！ 我们要向全国最优秀的学校学习，我们要毫不犹豫的打着‘高考’的旗帜，不仅我们昌河县的考生，我们周边县，沙州市，江州市，甚至湘北省的考生，我们都要把他们吸引过来！ 我们湘南高考是顶级的难度，这是我们的优势， 我们可以给其他省培养高考考生！ 我有一套完整的管理模式，这一套模式现在我们一中已经在使用，但是并不完整……” 苏飞讲他曾经花了两年时间专门去参观学习，全中国最牛逼的高中他都去过，不仅去过还在里面学习工作过！ 他去衡水中学蹲了两个月，把衡水中学的所有的管理和体制都搞清楚了，而且还做了详细的记录…… 苏飞讲到这一块就有讲不完的东西，他整个人处在一种很疯狂的状态，他最后道： “王书记，我苏飞不是吹牛逼！如果我当一中校长，我会在新城重新盖新校区，新校区占地至少一千亩！我用五年的时间把学校的规模做到现在三倍，也就是六千人！ 我用五年的时间把学生的人口做到一万人！书记啊，您想一想吧，如果我们昌河县一中有一万学生，我们的城镇化还是个问题吗？我一个一中就能给咱们城市增加几万人！ 我们将成为华南地区最大的，最有名的高中，昌河一中将会成为昌河的名片，不，我们会代表沙州，代表湘南，代表华南，我们就是第一…… 我们可以做得比衡水还厉害，比衡水还好……” 苏飞讲到后面，手舞足蹈，那个激情让王剑飞惊呆了，周芳坐在王剑飞旁边烫火锅吃呢，也忘记了手中的动作，我尼玛这个苏飞是放大招的吗？ 看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瘦瘦小小的，其貌不扬，但是这一番即兴演讲真的特别的有能量。 王剑飞心想幸亏今天安排了一个包房，如果是在露天场合，估计这桌子周围都要围满人！ “王书记，不疯不成魔！我们农村高中要杀出去就只有这一条路，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不要把应试教育当成禁忌！ 素质教育那是城市里的娃享受的，我们农村娃没有资格享受素质教育！我们只有考高分，这样我们才能在不公平中博取到一点点公平！ 我们农村娃要走出去，要改天换命，不通过高考一点机会都没有！现在我们昌河一中就敢为天下，我们就要助力我们的孩子，让他们也有机会考北大，考清华，也有机会实现阶层跨越……” 吴权道： “苏飞，你别把牛皮吹得太大了！你知不知道建设新校区要多少钱？要几个亿，这些钱哪里来？” 苏飞道： “只要有舞台， 钱的问题是个问题吗？我们讲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们昌河百万父老乡亲骨子里都是重视教育的！ 我们昌河走出去的那么多才俊俊杰，这些人我都有联络名单，我们昌河现在有副部级以上的干部三人，正厅级以上的干部十八人，正处级以上的干部一百一十三人。 企业家那就更多了，我们一中走出去在外面成为企业家的目前我掌握的差不多有一百多人，另外在部队的少将以上的将军有五人……” “只要我当一中校长，这些人我每个人都会亲自拜访，我要发展家乡教育，我要振兴我们昌河的文脉，我相信一定能振臂一呼，一呼百应，心有多大，舞台就能有多大……” 第236章 苏飞上位! 王剑飞和吴权单独喝茶，他心中颇有感叹： “老吴啊，我虽然分管联系你们教育战线，但是感觉很惭愧啊。我对昌河县教育好像是一无所知，尤其是对我们教育界的人才，你看苏飞校长，今天跟我们扎扎实实的上了一堂课。 我们昌河县的教育如果真按他说的这么搞，我们可以搞成现象级的中学，究竟可不可能？” 吴权道： “一般的人肯定不可能，但是苏飞可能性很大，因为这个人的确是个疯子，而且成魔！他以前教学的时候，当班主任带毕业班，一天二十四小时，最多休息六七个小时，其他的时间都跟学生泡在一起！ 教室里他给自己摆个座位，不管上什么课，他都跟学生一起上课，他就能疯成这样！” 吴权顿了顿，继续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也看到了，这家伙煽动很强，所以他手底下有一批跟他思想契合的人，他是一个团队！ 他要复制衡水中学的模式，这个模式关键一点就是要有超级强悍的团队和管理，另外早期还需要一定的资本运作！这方面苏飞都很强……” 王剑飞听着吴权的话，想到苏飞记录的那个本子，昌河县这些年走出去的人才苏飞个个都有记录，而且大部分他都有联络。 这些在外面的权贵，家乡人找他们办其他的事情可能不一定行，但是苏飞为了家乡的教育找他们，那效果可能不一样！ 实际上现在一中每年助学基金上百万，这些钱都是苏飞在外面喊的，这还只是小试牛刀， 未来苏飞如果当了校长，他肯定更加火力全开。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现在苏飞需要一个舞台！ 王剑飞反复思忖，然后问：“吴权，你觉得我有能力决定一中校长的人选？” 吴权道：“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苏飞肯定是最好的人选！根据我掌握的情况好像向军华志在必得，他和蒋书记绑得很紧，另外陈楠还有杜尚科机会都蛮大，老杜之前是老陆的铁杆，现在和柳军振走得特别近！” 王剑飞掏出一根烟，扔给吴权一支，他心想之前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在一中校长人选上面动脑筋！但是现在形势逼人，王剑飞想在其中动一下。 他跟吴权讲： “吴局长，这样吧，明天你叫上苏飞，我们三个人去沙州！你记住了，我们这一次是悄悄的进城，打枪的不要，保密工作一定要细致！” 吴权道： “我明白，那我们分头行动，我们不在昌河县碰头，而是分头直接去沙州汇合！” 到沙州，王剑飞把苏飞和吴权两个人带着直接拜访了组织部长唐建平，反正王剑飞也不多介绍，就让苏飞把他的激情表演当着唐建平再表演一遍。 唐建平的成长背景和苏飞比较相似，也是农村背景走出来的人，特别懂得山里娃的不容易，苏飞的这一套东西在他那边是有共鸣的！ 苏飞的思想有点极端，他认为小地方的高中就要抓应试教育，而且抓得越成功越好，山里的孩子先不用考虑素质的问题，首先要解决的是资格问题。 从山里走出去有资格成为名校的学生了，再提高素质一点也不迟，再说了，山里娃从小吃苦长大，素质再差也差不了哪里去，相比城市的孩子，山里的孩子缺的是视野，信心，而这些东西都需要高考才能弥补…… 苏飞的演讲效果蛮好，唐建平很动容，他直接表态： “苏校长，你有这个信心和决心，我很高兴，我只要在沙州工作，有困难你可以找我， 我不能承诺所有的困难都能给你解决，但是我想能解决一部分！ 如果沙州真的能有一所衡水中学，这对我们沙州市的教育来说绝对是无量功德的大事，希望你能顶住压力！” 苏飞道： “部长您放心， 我苏飞有机会登上舞台，我肯定顶住压力！就算我成为千古罪人，那都由后人去评说，我先把事情干在前面，我相信沙州人能懂得我的苦心！” 见了唐建平之后，王剑飞拽着苏飞直接去见陆国良。 陆国良见到王剑飞第一句话就道： “王剑飞，你这个好家伙，把我们的招商引资企业给截胡了！长河集团投资了昌河县，把我们开发区给抛弃了，市领导让我深刻检讨呢！” 陆国良说这话的时候笑容满面，嘴上说得严厉，面上很温和。 王剑飞当然要解释一番，说长河集团必须投资昌河县的理由，然后他道： “陆书记，别人对长河投资昌河县有看法，您应该高兴才对！昌河县的基础是您夯实的，现在您虽然离开了，但是我们昌河县百万父老乡亲没有忘记您，都挂念您！ 这一次我们招商引资迈出了重要一步，可能意味着我们昌河县的经济发展从此走向快车道，意义重大，今天我过来就是向您汇报的！” 王剑飞指了指苏飞，道： “陆书记，苏校长你应该认识！我们昌河县的教育是你奠定的基础，欧阳校长和您的私交非常不错，欧阳校长之后，昌河一中怎么发展？今天我们就请教陆书记给我们指导和指点！” 王剑飞这么一讲，陆国良连忙摆手道： “剑飞，千万别这么讲！我陆国良如今已经不是昌河县委书记了，昌河的事情我哪里能管得了？” 陆国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王剑飞也不在意，招呼苏飞和吴权进陆国良办公室，然后苏飞又继续演讲，苏飞的特点就是他能永远的保持激情，不管面对什么人， 他都不厌其烦的输出自己的思想。 关键是他极度坚持自己的思想，信任自己的思想，所以一旦激情飚起来，便是手足并用，特别的有感染力。 他不光是讲教育，而且把教育和昌河的发展结合起来，他说昌河要怎么保持住沙州第一的地位，关键要靠教育，没有什么比教育更适合成为昌河县的地位。 陆国良听得很认真，听了之后他也没表态，只是跟王剑飞讲： “剑飞，感谢你还记得我这个老书记！听了苏校长的演讲，我特别感动，也特别羡慕你，我真希望时光倒退十年，那样我就可以在昌河推进苏校长的理念……” 陆国良嘴上说他管不了昌河的事情，真实情况是这样的吗？王剑飞压根儿就不信，撇开陆国良这个人的处事为人，单单就能力来说，他在全市的区县书记中堪称翘楚。 从昌河到开发区， 他担任开发区工委书记之后，沙州开发区现在是腾飞式的发展，沙州这两年的变化翻天覆地，有一半是属于开发区的变化，陆国良的能力可见一斑。 见了陆国良之后，在昌河的层面上，苏飞的支持度完全被扭转了，以前柳军振支持杜校长，现在这些人都转而支持苏校长了。 市委这一边很快组织了针对一中校长的全面考察，考察之后，市委组织部以及市教育局等各方面人事都支持苏飞。 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唐建平亲自找昌河县县委书记蒋高武谈话，这一次谈话的内容外界没有人知道，但是谈话完成之后，蒋高武从沙州回昌河的路上，他忽然跟陈启星讲： “启星，你上次带向校长去我家里做客，他还给我留一个信封！他是搞什么名堂？一中校长如此重要的位置，难道我还能把这个官收钱给卖掉？我看这个向校长这些年混官场的时间久了，是不是有点疏远群众，把教书育人的道理给忘记了？” 陈启星大惊失色，道： “书记，有这样的事情？我……我真的不知道啊！这个老向，真的是糊涂……” 蒋高武扔给陈启星一个信封：“你回头转交给他吧，告诉他， 把专注力放在我们昌河的教书育人上面，不要整天满脑子都是跑官要官！” 陈启星接过信封，一颗心遽然沉到了谷底。 怎么回事？老向失去机会了？那谁上去了？陈楠，杜校长？ 两天之后，市委组织部那边出来了消息，昌河县苏飞同志拟任副处级职位，昌河县委召开常委会，研究昌河一中校长的人选问题，常委会经过研究，大家一致同意苏飞同志担任昌河一中校长。 一中校长四个候选人中，最没有关系，最没有背景的苏飞脱颖而出成为了校长，这一匹黑马崛起太突然了，真的出人意料。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就有消息传出来，说苏飞走的是王剑飞书记的路子！王剑飞书记亲自带着苏飞在沙州公关，沙州几个主要领导见了苏飞之后都改变了态度。 这个消息不管是真还是假，昌河的政坛几乎人人都选择了相信，同时王剑飞的声名和地位也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大家都知道在当下的昌河县，王剑飞书记的分量远远超过他副书记的地位。 而这个时候，王剑飞也基本完成了在唐宜离开前的布局，在昌河县他算是牢牢的站稳了脚跟！！ 第237章 连夜的消息! 王剑飞年后这段时间忙得连轴转，主要是落实他在过年期间的一些构思。 从结果来看，他的工作落实得相当不错，他之前设想成立招商局，然后在招商上面发力，结果出乎意料的成功。 招商局不仅成立了，而且还一下拿到了长河集团几个亿的大投资，不光创造了昌河县招商的历史，放眼整个沙州，这一次昌河县都出了大彩！ 另外，王剑飞这一次插手一中校长的人选，并且获得成功，苏飞率领下的昌河一中未来可期，在目前这个局面下，教育局局长吴权又是王剑飞的铁杆，所以教育这一块王剑飞牢牢的抓在手中。 政法这一块，王剑飞并没有中蒋高武的算计，老蒋是希望王剑飞在政法上和张鹏掐起来，他没有想到王剑飞今年腾挪闪转，转移了工作中心，干得非常漂亮，在当下的昌河县，王剑飞的风头不做第二人想。 沙州，春雨淅淅沥沥，王剑飞趁着夜色进城，进城之后就直奔唐宜的住处。 唐宜今天看上去分外的憔悴，王剑飞看到第一眼，大吃一惊，道：“书记，您瘦了？” 唐宜摆摆手，道： “瘦什么瘦，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看你一路风尘仆仆，赶路赶得辛苦吧？” 王剑飞道： “还好，现在我们都是享福，虽然我只是个副书记，但是也安排了专人伺候，说是要来沙州，自己不用动脑筋，自然安排得妥妥当当！” 唐宜道：“知道叫你过来是什么事吗？” 王剑飞心中黯然，他当然知道，其实早就知道了，去年就知道！ 但是事情到了临头，他还是觉得无比的失落，王剑飞道：“书记，您是不是身体有什么状况？” 唐宜道：“身体是老毛病了，以前以为好了，但是命运喜欢捉弄人，去年又给我闹了一下！有时候想一想，人这一辈子大多数的事情都是老天爷已经安排好了，老天爷让我早几年休息，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沙州有今日的局面我很欣慰，我在沙州四年多，刚开始很困难，从困难中一步步走出来走到现在，这个过程大部分你都经历过， 也有一些体会吧？” 王剑飞道： “书记，我太有体会了，刚开始非常艰难，但是每一次遇到困难都是您力挽狂澜，最后把问题漂亮的解决，我学到太多东西了！” 唐宜哈哈一笑，道： “那你昌河的事情想好了怎么解决没有？” 王剑飞一下愣住，从去年年底到今年这几个月，王剑飞一直都在想昌河的事情！王剑飞现在放弃了揭盖子的想法，他选择另辟蹊径，先找途径让自己站稳脚跟。 但是王剑飞站稳脚跟之后，他现在还有能力揭昌河的盖子吗？ 他没有能力解决，怎么办？昌河的事情就当不存在吗？这件事迟早要解决啊！ “书记，我很苦恼，现在还是没有找到比较妥善的解决办法！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缺乏政治智慧！” 唐宜道： “我帮你想了一条路！很多人说昌河的问题都是因为发展，既然这样，那同样要解决这些问题也可以靠发展！以前昌河的经济就靠矿山，靠破坏环境资源，以至于很多人的利益都捆绑到了矿山之上！ 但是现在昌河的发展格局变化了，以后昌河要快速推动城镇化，另外要加强招商引资，要加大基础建设投资！所以利益的焦点就会发生转变，我想在这个转变过程中利益又会重新分配！ 这里面完全有机会慢慢的解决昌河之前的问题，润物无声，最后把所有的问题都处理好……” 王剑飞一下愣住，他盯着唐宜，他是个聪明人，从一个记者转型当秘书，他还能当得非常成功，他的智商不容怀疑！ 唐书记讲的是什么意思？乍一听不太好懂，但是仔细揣摩之后翻译，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当下昌河的盖子不好揭，因为官商勾结构成了利益共同体，王剑飞不管从哪里动，他们都会群起反击，因为只要一个人出事，拔出萝卜带出泥，那就是一窝都是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唐宜给的方法通俗的说就是重新找利益点，重新分配，然后这帮利益一致的人在面临新的利益的时候，让他们之间出现利益的不均衡，从而一下就打破平衡，让他们狗咬狗，最后遍地都是狗毛，昌河过去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未来的问题就可以一锅烩。 王剑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内心豁然开朗，几乎一瞬间，他脑子里就生出了无数的灵感来！ 人就是这样，思维进了死胡同之后，关键时候需要有人点拨，唐宜的这个点拨如同拨云见日，一下让王剑飞找到了工作的思路。 本来他最近心情其实很沉重，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在向现实妥协，他没有能力解决沙州的问题，不得已才去搞招商，然后抓教育云云。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这几个月干的事情太有意义了，在昌河抓住了资源， 抓住了关键要点，后续按照唐宜书记的点拨，王剑飞可以施展的空间太大了。 良久，王剑飞道： “书记，我知道怎么开展工作了，您的指点如同拨云见日，解决了我这么长时间的困扰！” 唐宜点点头，道： “行，你有把握就行！明天之后，沙州政坛可能就会有一些变化，但是不管怎样，我觉得沙州还是充满了希望！” 唐宜说完站起身来，他走到王剑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他一个字都不讲了！ 王剑飞知道唐宜肯定是身体生病了，但是究竟是什么病？ 他想问，却又怕问出一个可怕的结果，那样他在心理上接受不了。 一直到离开，王剑飞也没有问出口，出了唐宜的家门，王剑飞回头看到唐宜家里就只有一盏灯，灯光昏暗，看上去特别的萧条。 王剑飞忽然生出一股悲凉，他抬手看看表，然后钻进车里面，司机陈志刚问： “书记，回昌河吗？” “回去吧！” 王剑飞坐在车后座，脑子里思绪纷飞，他想明天沙州的政治格局就会变化，这种变化王剑飞体会可以很深刻，因为他应该能看到很多有趣的面孔。 人走茶凉，默契散场这是江湖的规矩，王剑飞从此以后迎接的是全新的挑战！ 他想了想，拨了一个电话给蒋高武： “蒋书记，您休息了没有？” “剑飞？什么事情？” “如果您没有休息，我有个重要的消息跟您汇报！” 王剑飞到昌河之后连夜见了蒋高武，老蒋看上去心情不是那么好，因为他的夜生活比较丰富，王剑飞的一通电话把他的夜生活打扰了？ 不过王剑飞并不在意，他和老蒋的关系本来就微妙， 以后肯定会更加的微妙。 所以与其后知后觉的被动，还不如率先出击，王剑飞看着蒋高武，道：“书记，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您的休息！” 蒋高武摆摆手道： “剑飞，你跟我客气什么？你说有事情肯定是大事，说吧，是什么事情？” 王剑飞道： “唐宜书记应该要离开沙州了！究竟谁接任目前还不确定，但是唐书记走是确定的！” “什么？怎么可能？” 蒋高武大惊失色，他豁然起身脸都是白了，王剑飞设想过蒋高武听到这个消息会很惊讶，但是他没有想到蒋高武会如此失态。 老蒋脸都白了，煞白煞白，怎么回事？ “剑飞，你的消息百分之一百准确吗？怎么这么突然？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王剑飞道： “我今天去沙州就是见书记去了，我也觉得很突然，所以我在路上反复思忖，给您打了电话！” 老蒋明显失去了冷静，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而王剑飞的表现则非常的平静，一点也不慌张。 其实王剑飞的内心现在是很空虚的，但是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他必须表现得非常镇定，他越镇定，别人越看不透他。 因为唐宜离开沙州，他可能到更高的位置，王剑飞背后是唐宜，谁也不敢小瞧他。 另外，唐宜之后的继任者是谁呢？王剑飞跟老蒋先就讲他不知道，其实真的不知道吗？ 王剑飞其实已经有感觉，唐宜离开沙州，肯定杜杰要上位，王剑飞的这种感觉非常的清晰，很奇怪，唐宜没有讲，但是王剑飞似乎明白了。 唐宜是何等有智慧的人，他和杜杰之间的确是有矛盾，但是也有共识，与其空降一个书记，还不如推荐杜杰接替他。 这样操作沙州可以继续保持当下的发展趋势之外，其中还能有一些政治资源的交换，沙州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唐宜其实也给了答案，发展的问题还是要通过发展来解决，这是最好的方式！ 王剑飞正因为有这个判断，他才联系蒋高武，因为蒋高武怕唐宜，杜杰却更能要他的命，相比较而言，王剑飞虽然不是杜杰的人，但是他和杜杰之前至少没有过往的恩怨，这一点反而是他的优势！！ 第238章 幺蛾子来了! 沙州市委书记唐宜突然去职，省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免去唐宜同志沙州市委常委，书记职务，任命杜杰同志担任沙州市委委员，常委，书记。 这个消息公布之后，沙州一片哗然，沙州政坛出现剧烈的震动，杜杰沉寂了几年，现在突然又崛起了，这一次他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沙州的市委书记。 在全市干部大会上，杜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首先他感谢唐宜书记这几年给沙州带来的新思想，新变化，新发展，他表态沙州要继续沿着上一任党委的规划，踔厉奋发，继续前进，争取成为华中地区的工业和能源重镇，同时成为华中地区最宜居城市。 杜杰明显踌躇满志，准备要大干一场，而沙州政坛的调整也随之到位，省委任命省政府办公厅副秘书长韦强担任沙州市委副书记，名提名韦强担任副市长，代市长。 市委副书记秦海调进省城，唐建平接替秦海担任副书记，徐彩华担任市委组织部长，赵承刚担任市纪委书记，覃建波担任常务副市长，政法委书记由省里空降，贺坤担任沙州政法委书记，市委秘书长则落到了“四大金刚”之一的王成刚身上。 另外，陆国良被省委任命为沙州市委常委，继续担任沙州开发区党工委书记…… 经过了这一系列调整，沙州政坛的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家普遍认为“昌河帮”要彻底复活了，无论是政界和商界都异常的躁动，昌河这一边，柳军振去沙州开了一个大派对，昌河方方面面的大佬都参加了这个派对。 昌河帮嘛，昌河县肯定处在核心地位，杜书记走马上任了，大家能没有表示？再说了，处在核心地位的昌河县也要有主心骨，柳军振就是主心骨。 这么多年，柳军振一直和杜杰保持良好的互动，哪怕是陆国良和杜杰之间生了芥蒂，柳军振对杜杰的忠心都没有丝毫的动摇。 如今沙州由杜杰完全当政了，柳军振苦尽甘来了，不装了，摊牌！昌河的发展问题，他柳军振要发挥关键重要作用。 结果就是柳和蒋高武在常委会上出现了第一次冲突，冲突虽然不激烈，但是明显感觉到昌河政坛的气氛出现了变化，蒋高武以前觉得如臂使指的事情，现在有些不灵光了。 会议结束之后，王剑飞人还在雍州呢，他去雍州是陪唐宜回家。 到了唐宜老家之后，这边唐宜显然早就有安排，在离他老家差不多一公里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座小庙，占地估计也就两三亩地，小庙后面有一排寮房，房子都是崭新的，其中有一间寮房后面有院子，里面的家具电器装修都一应俱全。 唐宜跟王剑飞讲： “剑飞，这个地方怎么样？我也是偶然机会和这里结缘的！” 唐宜和王剑飞介绍这个包山寺，这里有两个小和尚，和尚年轻，励精图治，想着庙小了，也破旧了，就想把庙的建筑重新修葺，改造。 两个和尚办事比较扎实，而且信徒也不少，好不容易攒了钱把之前的寮房给拆掉了，但是拆房容易盖房难。 他们的施工很快就被叫停，理由是他们寮房和大雄宝殿之间的距离太近，不符合新的消防规定，房子盖不了。 而要盖房，需要他们把寮房往后面退六米，而六米之外又不是庙宇的范围，当地的老百姓不让地是一方面，另外，庙宇扩建又不允许，需要到民宗部门办一系列的手续。 两个小和尚从小研究佛经长大，哪里见识过世俗的套路？他们赖以生存的庙拆了竟然没办法重新盖起来，眼看就没有落脚之地了。 恰好唐宜有一天回老家碰到了这事儿，他了解情况之后当即就批示解决，他虽然是沙州的市委书记，但是这个批示竟然发挥了作用，本来困扰两个小和尚的超级难题，一切都迎刃而解，畅通无阻。 不仅如此，唐宜又还给他多捐了二十万，寮房盖得比之前设计的更合理，更漂亮，并且两个和尚还特意给唐宜留了一间房，就是当下唐宜住的这一间。 王剑飞帮唐宜把行李整理好，然后参观寺院周围，这周围真的一片荒凉，两个和尚倒是勤快，在后山荒地开了一块菜园，但是园子土地贫瘠，蔬菜寥寥，说不出的萧瑟。 王剑飞问： “书记，吃饭怎么办呢？” 王剑飞看两个小和尚，估计自己自保都难，怕也没有能力做饭！ 唐宜道：“这些你都不用担心，在这里就是青灯古庙，图个清净！就说吃饭这种事儿，现在的人不是吃不饱，而是吃太饱，营养过剩…… 你肩膀上的责任重大，工作繁重，在这里就不要留太久了，我现在自由，难得有时间这么自由，我想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想这辈子如果能有时间不被打扰，安安心心的读书该多好！ 现在总算如愿以偿……” 王剑飞沉默，从包山寺离开，王剑飞又去给黄阿姨送了一些东西，都是一些她爱吃的小吃零食。 王剑飞安排这个行程与其说是情商高，还不如说他希望从黄阿姨口中多了解一些唐宜的情况。黄金彩跟王剑飞讲： “老唐喜欢在庙里住，就安排他住庙里吧，生活都安排好了，请了一个人专门做斋饭，还有给他煎药！剑飞，他的性情你最清楚，不听人劝。 米国那边的医院我都联系好了，但是他死活不愿意去，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王剑飞几乎要脱口而出问什么病，但是终究没有开口，不用问也大抵能知道答案，只有一种病这么严重，唐宜正在当打之年，却不得不休息养病，还能有什么病这么厉害？ 王剑飞道： “黄阿姨，我觉得还是对国医保持信心吧！我感觉书记的心态其实挺好，不骄不躁，身体的疾病有国医慢慢调理，书记吉人天相，我想慢慢的定然能痊愈！” 黄金彩道： “剑飞， 难得你这么关心唐书记，你安心工作吧，有什么情况我会跟你联系，放心，唐书记的饮食起居都不会是问题，庙里的和尚也会天天替他祈福！” 王剑飞告别了黄金彩，脑子里忍不住胡思乱想，他就想自己倘若有朝一日也像唐宜书记这样，自己有没有这么良好的心态？ 还有，王剑飞能清晰的感觉到唐宜和黄金彩的感情其实很一般，两人说是夫妻，更多的却像是一种合作的关系，唐宜的身体状况出问题，黄金彩也是早知道的！ 可能她早知道，也早有了安排，政治很多时候真的冷漠得让人心惊，王剑飞想如果普通人追求的成为人上人，所有人的人上人的感情生活和夫妻生活都如唐宜这一般，这样的努力追求有什么意义呢？ 王剑飞回昌河，唐敏神秘兮兮的过来凑到他身边： “王书记，今天老蒋和老柳掐了一下！” “什么事情？” “就是上次研究的那个部分科局主要领导的调整方案！老柳在会上临时提出的意见，不同意之前的方案……” “怎么解决的？” “没有解决！说是要常委会举手表决，但是蒋书记给强行按住了，说是留在下一次常委会讨论！” 王剑飞一愣，他欲言又止。 蒋高武这是干什么？柳军振跟他在常委会上直接叫板，他没有敢接招吗？他没有把握掌握常委会？ 王剑飞一念及此，心中暗暗吃惊，他想过沙州政坛的局面一旦出现变局，昌河这一边肯定会有问题，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问题出现得这么快。 柳军振的动作也太快了，翻脸如同翻书！之前各科局主要领导的调整方案，从组织部到王剑飞这里，基本上都过了一遍，政府那边也都认同了。 在下面开碰头会已经有共识的事情，上常委会的目的是走流程，结果这个流程硬是没有走下来，柳军振临阵变卦！ 他这不是为了人事问题变卦，他这是要挑战蒋高武的权威，他要凭此确立他柳军振在昌河的新的政治地位！ 王剑飞点了一根烟，心想柳军振和蒋高武对掐，他能不能独善其身？结论肯定是否定的，柳军振推翻的是党委的人事方案，王剑飞也是党委的重要一员。 王剑飞把常委名单拿在手中扫一眼，他意识到这个名单中竟然有多半常委王剑飞没有什么交情，蒋高武没有把握赢，现在加一个王剑飞就有把握？ 如果县委书记和县委副书记一起支持的方案，在常委会上通不过，那会是什么后果？ 王剑飞瞥了一眼唐敏： “唐敏，这事儿你怎么看？” 唐敏道： “马上就是初中的中考，今年一中换了校长，据说一中要迎来有史以来最严格的招生，现在老百姓都议论纷纷，这件事对昌河来说肯定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苏飞校长是您提拔起来的，我想他再刚愎自用，关键时候您的话他也要听一些吧？” 第239章 阵营撕裂!! 唐敏的话有些云山雾罩，但是王剑飞却能听明白。 唐敏不看好老蒋，对王剑飞力挺老蒋持保留态度，毕竟县委正、副书记如果都推动不了某个方案，那以后县委的话下面就没有人听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幸亏王剑飞这一次常委会没有参加，要不然老柳这个突然袭击，把正副书记一网打尽，那就玩完了？ 当下的众多县委常委，蒋高武之前可能没有真正完全掌握，他的那种掌握带有欺骗性，因为之前柳军振是配合老蒋的，两个人相向而行，所以就不存在站队的问题。 但是如今局势不是这样了，蒋高武能够掌握的常委可能也就陈启星，其他的人会听他的招呼？ 王剑飞感觉很苦恼，再琢磨唐敏的话就别有味道。 唐敏的意思是王剑飞在昌河县掌握了属于自己的实力了，没有必要掺和，县委书记和县长两个人掐起来了，王剑飞不偏不倚，投个弃权票，两边不得罪，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守住多好？ 不能说唐敏讲的没有道理，但是唐敏的站位还是略有欠缺。 王剑飞是县委的副书记，他不可能睁眼让县委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唐敏走了，陈启星过来见王剑飞，道： “剑飞书记！现在蒋书记在工作上压力很大，我们有些同志不讲诚信，之前研究商量好的事情，临时变卦，你说这么搞，以后县里的工作该如何开展？” 王剑飞道： “陈主任，怎么回事你仔细讲一讲，是不是说最近科局的人事问题？” 陈启星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剑飞，道： “这个人事方案我们集体研究过，蒋书记现在比较气愤，因为有些人要把这个方案彻底的推翻！” 王剑飞道： “你转告书记，我绝对不同意这种做法，我相信我们有大局观的同志们也不会同意这种做法！这件事回头我们要妥善解决，我认为我们也有能力解决！” 王剑飞的态度一点也不含糊，明确表态支持蒋高武。 陈启星松了一口气，他立马回去禀报蒋高武，他问：“下一次常委会是不是要定这个方案？” 蒋高武目光炯炯，这一次常委会他被柳军振突袭，他现在仔细回顾这一次会议，他觉得简直是噩梦！完全是猝不及防，结果狼狈离场。 他强行把方案拖着不表决现在看来也未必明智，因为他不敢表决方案本身就意味着他示弱了。 而这个方案摁下来之后，不能一直摁在手中，必须要落地啊，因为人事的问题不比其他的问题。 这个问题关乎到很多人的帽子，一日不落地，很多工作一日就没有办法开展，下面的人人心惶惶。 “剑飞书记的确有担当， 是个好同志！”良久，蒋高武说出这句话来。 现在整个沙州都在议论“昌河帮”复苏， 振兴，蒋高武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他担心王剑飞会来个坐山观虎斗，那样他蒋高武肯定要丢丑出洋相。 关键是柳军振这么干事情，蒋高武还没有办法向上一级党委反馈，这种事儿反馈到杜杰那边，杜杰会是什么态度？ 老杜就一句话，蒋高武到昌河这么久了，昌河的几个人都没有把握住，他这个县委书记是怎么当的？ 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有道理，蒋高武很清楚道理现在不在他这一边！ 王剑飞这个表态很快在县委传播开来，县委之前紧张的气氛略微松缓了一些。 当然，在另外一个层面上，又意味着昌河的政治局势骤然之间变得更加紧张，柳军振之前可能是针对蒋，如今王剑飞可能也要被他针对，那这一次会不会是一次阵营的撕裂呢？ 王剑飞也没顾得上这些，因为下班之后王任资给他电话喊喝酒。 王任资平常很忙，他主动约王剑飞喝酒的不多，王剑飞道： “任资书记，这样，您从来没有过我们昌河，今天就约在昌河孔雀山庄！那地方你也没有去过，周芳搞的一个馆子，反正我们就在家里搞，厨师肯定安排昌河顶级厨师……” 王任资哈哈大笑，道： “行，我早就想看看弟妹的大事业，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过来！” 王任资比较注意细节，来周芳这边，他把老婆付秀芳也带来了，付秀芳过来给王剑飞和周芳一人带了一台手机，是移动公司合作的新款诺基亚，说是什么智能机，王剑飞听过这个名词，但是还没尝试用过。 两个女人有自己的话题，王剑飞和王任资则是喝酒，王任资跟王剑飞吐槽： “剑飞，唐书记刚刚走， 茶就凉了呢！现在有些人变脸如同翻书，骤然之间就感觉压力大起来了！我看你老弟还好啊，是不是昌河这边的风气比我们商溪好很多？” 王剑飞哑然失笑，王任资的压力来自于下面是肯定的，商溪之前就是杜杰安排了重兵的地方，县长周科，副书记关前进这都是老杜的心腹。 老杜现在上位了，他们憋了这么久的一口气肯定要释放出来了，王任资感受到一定的压力也是必然的。 但是两分来看，王剑飞觉得商溪的局面能不能稳住，关键还是要看王任资的个人手腕，王任资的情况和蒋高武不同，老蒋之前号称对昌河局面掌控，其实是一种伪掌控，他哪里掌控什么局面？ 不过是柳军振韬光隐晦，刻意的配合造成的一种假象，现在老柳不装了，昌河的局面就要翻盘。 王任资在商溪的根基很深，情况肯定有所不同，他说的局面变化，估计也是投鼠忌器，有点把握不了分寸！ 果然，王任资又讲： “剑飞，昌河这边的情况我其实多少了解一些，我觉得你还是要和陆国良书记沟通一下！昌河稳定的大局不能被轻易破坏，你和陆国良书记关系那么好，关键时候怎么就不运用呢？” 王剑飞一听王任资这话，他就明白了很多东西。 蒋高武和王任资两个人现在有点难兄难弟的感觉，他们联系上了，昌河的事情王任资想跟王剑飞支招呢！ 找陆国良是不是一个招？ 应该说这个招有点用，因为陆国良和杜杰之间的矛盾肯定不能消除，陆之前已经走到了杜杰的对立面，现在杜杰上位，陆虽然是市委常委，但是被压制是肯定的。 在这种情况下，陆把自己的影响力传递回昌河是一种选择！ 但是王剑飞只略微思忖，就否定了这个念头！昌河的事情蒋高武县委书记和自己县委副书记两个携手都搞不定，还指望一个前县委书记来摆平局面，自己和蒋高武吃屎去算了！ 王剑飞非常笃信一个道理，那就是求人不如求己，关键时候必须要自己硬，王剑飞这一次肯定要和柳军振碰一碰，现在看来昌河的局面很精彩，不光昌河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这边，整个沙州都有无数人看着这边呢！ 王剑飞端起酒杯对王任资道： “王书记，感谢你关心我们昌河县！我觉得困难肯定有，但是并非不能解决，一定能解决！” “来，我们走一个！” 王剑飞端起酒杯和王任资碰杯，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想好了，等这一次常委会之后，他一定要在沙州组个局，组这个局王剑飞准备请王任资，然后请宋雅，再请赵承刚，就四个人吃饭打牌玩一天。 沙州现在是改天换地了，但是唐宜的人还没有死绝，沙州不会是某个人一手遮天的局面，王剑飞要用事实证明这一点！ 不仅要证明，甚至像王任资他内心又何尝不迷茫？ 这顿酒王剑飞和王任资喝到很晚，喝到最后王任资有点醉了，他一只手搭在王剑飞肩膀上道： “剑飞啊， 唐书记说离开就离开，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怎么这么突然？？兄弟，我跟你讲，我心里难受啊，唐书记走的时候，我连送的机会都没有，说离开就离开了……” 王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任资书记，唐书记有句话说得好，这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命，我们沙州这么大好的局面，如果唐书记再干两年，那会是怎么样的局面？ 可惜……不提了，你我现在各自都在重要的位置上，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想这是对唐书记最好的回报！” 在王剑飞这里喝了酒，王任资和付秀芳一起回去，在路上付秀芳道： “任资，你要想想自己的前途问题了！老唐走了，上面根都没有了，未来怎么办？” 王任资沉默不语。 付秀芳道：“我在市里有点人脉，回头我们去见一见杜杰书记，这没有什么丢人的，杜杰书记是性情中人……” “你懂个屁！杜杰身边是一些什么人？我能插足进去吗？剑飞喝酒的时候讲了一句话，说这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命，我觉得他讲得对！ 他妈的，就这么着吧，我一个穷小子混到今天，混到了县委书记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我知足了……” 第240章 纷纷打脸! 昌河县第一中学今年招生大改革，苏飞上任之后，把昌河一中的招生范围扩展到了全省，而且分了两批招生，第一批是自主招生， 一中自己出题目，自己阅卷。 全省参加自主招生考试的学生只要能达到一中的标准直接录取，自主招生提前中考一个月，而中考招生只占一半，在昌河县通过中考招生的生员仅仅去年三分之二。 一中今年扩招高一新生，从去年的八百人扩招到一千六百人，但是这个扩招落实到昌河县的情况其实是缩招，苏飞把大量的机会给了周边的县、市、州。 苏飞采用的办法就是一个字“抢”！针对自主招生通过的外地学生，只要他们来一中，学费全免，对自主招生考试前一百名的学生，不仅学费全免，学校一个月还发两百元生活费。 同时，对中考不达标的考生，一中一刀切的拒之门外，以前一中采用的策略是划自费线，差分的考生可以花钱买分，这样学校多一笔收入，又还能解决一批学生入校的问题。 但是苏飞现在一刀切，没上线的考生一律拒之门外，就是强调昌河一中的高门槛！优秀的生源一中不计成本，不惜代价的全省挖人，而对没有上线的考生，连交钱的机会都不给。 苏飞懂得人的心理，知道怎么塑造学校的逼格，现在是个经济社会，很多人迷信金钱，认为花钱就能买一切。苏飞现在就要向世人宣告，在昌河一中金钱开路行不通。 这一刀切得太狠了，昌河很多有钱人，有权人的子女被拒之门外，一石激起千层浪。 但是苏飞能顶住压力，他的行政级别本来就超然，再说一中这么多年早就建立的很高的逼格，昌河县的这些所谓权贵要撼动一中的权威太难了。 另外，苏飞是黑马校长，之前的社会关系并没有那么广阔，现在不乏拐弯抹角找他攀关系的人，对这些人苏飞都是一个态度，谈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但是入学的事情这是一中的红线，不能谈！ 这真就要命了，有钱人吃瘪也就罢了，关键是今年的考生中不乏有领导干部的子女啊！ 这其中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易先红的儿子易东就堪堪差了两分没有上一中的线，易先红亲自给苏飞打电话，委婉的表示这个情况希望一中考虑一下。 苏飞回应： “部长，我觉得这恰好是你用实际行动支持我们一中的时候！你是县委常委，又是部长，你的儿子都不上一中，以后谁还质疑我一中的权威？ 昌河一中不是我苏飞的中学，是我们昌河县百万老百姓的中学，昌河一中具不具备权威，招生这一关具有决定性！所以我必须守好底线！” 苏飞的态度非常强硬，易先红给气得，鼻血都喷出来了，但是有什么办法？ 昌河县一中就是这么牛逼，欧阳校长以前就有传统，欧阳以前和陆国良都敢顶牛的，老易一个宣传部长算什么？ 气是被气着了，易先红就去找柳军振县长，把这个情况跟他讲。 柳军振拍胸脯跟他保证，说这事儿一定搞定，他表态道： “老易，你放心，昌河一中再牛逼他也在昌河党委政府的领导之下！其他人的子女进不了一中，我们县主要领导的干部都进不去，那这个一中还办什么？” 柳军振信心满满给苏飞打电话，他就乖巧多了，不直接说事儿，而是让苏飞到县政府来一趟，汇报一下一中相关工作。 但是柳军振的自信很快被打脸，苏飞跟他讲： “县长，您要当说客就直接讲！汇报工作的事情我们欧阳校长之前就有规矩，一中的工作汇报必须在十月之后，或者在五月份之前！ 在一中招生期间，我们不向县委县政府汇报任何工作！” 柳军振一听这话，勃然大怒，狠狠的批评苏飞，说苏飞不讲政治，没有上下级观念，完全不把县委政府放在眼里。 苏飞脾气那绝对火爆，出乎柳军振的意料，他道： “柳军振，你当县长是人民投票选你当上去的，我们在党委领导下开展工作是没有错，但是我们不是你柳军振的奴才，你也不是我的主子！ 我一中的规矩就这么定了，你想带头破坏规矩门都没有，你再威胁我，给我扣帽子，我就把咱们的电话录音给公布出去，我让咱们一百万父老乡亲平评论，看看谁有道理！” 卧槽！ 柳军振直接懵逼了，他干了一辈子领导，还没有碰到过像苏飞这种硬茬，说起来他也是吃了不调查的亏！ 如果他事先多了解一下苏飞的脾气，然后采用迂回的策略，先通过自己的亲信心腹慢慢的做工作，最后再把这事儿通过县委县政府集中讨论，充分酝酿，再慢慢的向一中施加压力，这事儿可能还有转机。 但是他当县长有点膨胀，平常身边全是溜须拍马的人，昌河县的事情他只要随便动一个念头，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他以为这件事情他县长表个态，发个话就能妥妥搞定，结果被硬生生的打脸。 柳军振那个气啊，但是他还不能乱来，因为苏飞不傻，明确讲了柳军振不服气，他就公布电话录音，这个录音公布出去，他还当什么县长？政治生涯分分钟就葬送了。 易先红等着这事儿呢，眼看柳军振支支吾吾，他就知道事情不妙，这事儿怎么办？他再去找蒋高武书记，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毕竟他先选择柳军振呢！ 再说一中这个盖子捂这么紧，易先红都吃瘪，那其他人就更不用讲了。 恰好最近新兵入伍，王剑飞通过人武部杜部长搞关系，把周华送到部队锻炼，这几天正在欢送新兵呢！ 周华的身体条件其实没有问题，他的问题是有纹身，洗了纹身之后留了一点疤痕。 当下当兵入伍竞争激烈，国家选兵也是优中选优，周华这种情况不搞点关系还真没有办法。 杜方金亲自出马把这事儿搞定了，王剑飞请他吃饭。 吃饭的中途， 杜方金就跟王剑飞讲： “剑飞书记，怎么讲呢！有件事情我真的不好开口，但是这事儿不开口又不行，如果您觉得为难，就当我没提！” 王剑飞道： “杜部长，咱们之间你讲这些干啥？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讲！” “也是为子女入学的事情，我的侄女杜小美，差一分上一中，现在上不了……” 王剑飞笑了笑，这几天这事儿闹得大，昌河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事儿，苏飞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出了大威力。 他这一招严把入学关，让昌河社会非常不适应，但同时反响又热烈，没考上的权贵心里不舒服，甚至很恼火，但是老百姓对此很高兴啊。 这个操蛋的社会，什么事情很有钱人和有权人都有特权，现在这下好了，苏校长当一中校长之后，直接打他们脸，老百姓感觉特别爽，解气啊。 所以现在昌河一中的名头通过这一次事情飚得非常高。 王剑飞心想这个苏飞，杜方金这样的县委常委入学都搞不定，那还真有几把刷子。 王剑飞道： “杜部长，我不能给你担保，我试一试看能不能变通解决！” 王剑飞给吴权打电话： “吴局长，苏飞苏校长新官上任火烧得这么猛，你会不会感到有压力？” 吴权哈哈大笑，道：“我有个屁压力，我一个正科的局长，我能干涉人家副处级的校长吗？剑飞书记，我看是您有压力了吧？是不是有人找到您帮忙当说客了？” “我跟你交个底，柳军振县长和苏飞都撕破脸了！县长的面子老苏都没给呢！” 王剑飞道： “得了，吴局长，你和老苏关系不错，你去问一下，他想怎么干？他之前肯定有个思路吧，他如果真是一根筋，他也当不了校长，是不是？” 吴权道： “他本来就当不了校长， 是您力排众议把他推上去的！不是您的话，他现在有这么风光？不可能的嘛！” 王剑飞道： “你把我整得没话讲了，反正你把我的话带到！” 王剑飞挂了电话只过五分钟，吴权的电话来了，问： “书记，您现在在哪里？” “我在孔雀山庄，怎么了？” “您等我，我们就过来！” 半个小时，吴权就过来了，后面跟着苏飞，两个人直接到周芳的别墅，王剑飞这边宴席都没散场呢！ 王剑飞看到苏飞，道： “苏校长，吴局！我这里就是残席了，是不是来一杯？苏校长最近是我们昌河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搞得我现在都不敢直接打电话，怕万一被打脸不好办，哈哈……” 王剑飞讲得比较幽默！而这个时候周芳早就安排重新上菜了。 孔雀山庄最不缺的就是美食，山庄的大厨都是十多个，变着法儿制作美食呢！ 苏飞和吴权两个人都是昌河最有个性的人才，尤其是苏飞，这一次昌河人民都见识到了他的强硬，但是在王剑飞这里，他们都不拘谨！ 第241章 有人放炮?? 重新整治了宴席，苏飞又是喝酒的人？几杯酒下肚了，他跟王剑飞汇报，道： “王书记，关于一中招生的事情我的计划是很缜密的，一刀切是真一刀切！谁找我说情不管用，这关乎一中的百年大计，我要完成打造昌河一中为全国中点中学的目标，这个红线就不能松！ 但是一刀切之外，我还给您留了一线生机，怎么操作呢！就是我一中给一个借读班，没有上一中的学生，可以来借读，名额就一个班！ 借读的学生学籍档案都不在一中，我们只是为了平衡社会人情，搞了这个班，这个班会打散安排到正常班里面去，学生平常上学读书不受影响。 但是他们参加高考报名，不能以我一中考生的名义报名，他们本来是什么学校就以什么学校报名……” 苏飞这么一讲，吴权道： “借读要交借读费，反正一年借读费统一标准，一年一万块钱，三年三万！” 苏飞道： “就你话多， 借读费是肯定的，关键是就算借读也要看成绩，太差的学生我们肯定不要！而且人数严格控制，反正剑飞书记，我讲直话，这个名额就你和我两个人有资格批。 我们一人一半，您最多不能超过批三十人！三十个人之内我认，超过三十人了我就不认了……” 苏飞这一番言论，一桌子人都懵逼得很。 一旁一直没有做声的杜方金心中感叹莫名，他之前觉得苏飞肯定是个愣头青，一根筋，可能要栽跟头，这么当一中校长，一点不懂人情世故，回头怎么立足？ 现在看来是他杜方金太天真了，苏飞早就精心设计了一套东西，他专门支持王剑飞去了！王剑飞提拔他，他投桃报李搞了这么一套牛逼方案出来，以后昌河县谁敢得罪王剑飞？ 全县的考不上一中的考生，想读一中苏飞六亲不认，只有王剑飞这里能批几个人，苏飞这个马屁拍到了巅峰了，而且这么一来，无形中苏飞自己也获得了保护。 毕竟还是有“网开一面”嘛，一中的逼格维护住了，又还能平衡人情世故，关键又还凸显了领导的关系。王剑飞以后在昌河还用干什么事情？他什么事情都不干，谁都不敢得罪他。 因为谁没有子女上学？自己没有子女，亲戚朋友也有啊，关键是县委书记县长都不管用，只有王剑飞管用，这尼玛就是当下昌河的政治生态么？ 杜方金这边，王剑飞就当场拍板把杜方金的侄女杜小美的事情解决，杜方金立刻给自己老弟打电话，老弟一家三口赶过来，苏飞亲自给他们给开录取介绍信，等于是开了绿灯。 “借读”这个词汇虽然让人不舒服，但是能读书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就算借读， 一百万人口的大县一年只开一个班的口子，能进去的是些什么子弟还用讲？ 杜方金的老弟杜方成临走的时候千恩万谢，当然王剑飞这边烟酒那必然少不了，这都正常人情世故！ 这事儿办成了，杜家肯定极度保密，但是像这样万众瞩目的事情，怎么都保密不了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消息传播速度很快。 大家都知道杜方成的丫头考一中差一分，但是通过极其特殊的“关系”进一中了，很多说苏飞那边有口子，其实苏飞有什么口子嘛，他这边铁板一块，他跟王剑飞说两人一人一半，那是故意为之，他给自己没有留名额。 或者说他留的名额都是笼络人心用的，比如一中骨干教师的子弟，万一出现考分不够的情况，他作为领导不能完全不讲一点情面吧？ 他率领的可是几百人的教师队伍，未来这个队伍可能要扩张到几千人，把队伍带好一定柔中带刚，所以苏飞这里的口子对外是不可能有的。 所以渐渐的就有人摸清了门道，这个门道就在王剑飞这里。 易先红作为县委宣传部长，他和王剑飞之前没有多少交集，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找王剑飞办事。 作为县委常委，他也需要面子呢，但是偏偏对一个家庭来说，其他的事儿都不算事儿，子女的事儿才是天大的事儿。 易东上学的事儿搞不定，两口子天天吵架，孩子甚至出现了自暴自弃的心态，天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也不出来，也不见人，平常最要好的同学也不来往了。 这么搞下去，孩子可能要废掉，易先红着实扛不住压力了，他又在县委院子上班，便通过胡立约了一下王剑飞。 见面之后，他就说孩子上学的问题，一脸苦瓜样！ 王剑飞道： “易部长，首先我还是希望你能理解昌河一中的不容易，苏飞要把这个牌子立起来，不动一点真格肯定达不到目标！ 至于你们家东东的读书问题，那肯定解决，必须解决！这样，你不方便出面，我去给你办了，中午让胡立给你送过来，你只管给他报名就行！” 王剑飞让胡立去一中把易东的推荐通知拿回来，中午就交给了易先红，看到了这个东西，易先红才松一口气，他心中却是感叹莫名。 柳军振在昌河县干了十年，口口声声什么事情都能办，结果这事儿就硬是没办成，不仅办不成，好像还把脸面丢光了。 他办不成的事儿王剑飞能办，这不差距就出来了吗？ 王剑飞当下在昌河县地位多稳固？他管辖的教育，卫健，体育文化那谁都撼动不了，现在招商这一块王剑飞完全掌握，经济上的事情王剑飞也能一言九鼎，昌河现在真是大小王都颠倒了！ 此时此刻，政府这一边柳军振只把一中的事情当成一个插曲，苏飞这个校长这么嚣张，暂时他也没有办法拿人家怎么样，毕竟教育的事情关乎千家万户，柳军振再有情绪也只能忍。 他现在关心的问题还是昌河的政局问题，他忍了这么多年，现在沙州的政坛翻过来了，他不想忍了！ 他和蒋高武在常委会上掐了一下，第一次小掐一下，他感觉自己可以完全掌握局面，现在昌河县十一个县委常委，蒋高武就占一个县委办主任陈启星，另外组织部长龚力有点暧昧。 在两人掐过之后，除了王剑飞之外，其他的常委都找了蒋高武，这个情形就很清楚了嘛！蒋高武这几年在昌河就搞了一个寂寞，毛都没搞到，常委完全没有笼络住。 当然，柳军振在昌河经营了十年了，之前还有陆国良的余威，蒋高武还真以为自己把昌河的局面都掌握住了呢！ 常务副县长张华平突然跑到柳军振的办公室，道： “县长，王剑飞回来了，态度明显嚣张，我看他还以为沙州是唐宜的沙州，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呢！说什么常委会的事情被推翻，这违背了基本议事原则！ 我觉得咱们这事儿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就算县委书记和县委副书记都觉得要干的事情，人民群众觉得不行，那这件事也不能干！ 我们党委班子是个集体，我们集体都反对他们，昌河县的事情就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张华平和王剑飞结了梁子，这一次王剑飞又恰好要得罪柳军振，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柳军振脸色非常的阴沉，张华平一句话说到他心坎上了，现在沙州不是唐宜的沙州了。 唐宜时代柳军振他们这批干部活得太压抑了，可以说天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那种日子简直就是噩梦一般！如今局面已经变了，柳军振感觉自己有必要让某些人清醒！ “常委例会是什么时候？这一次昌河的人事问题必须落地，我想一些局长这个时候应该也坐不住了，让他们闹一闹嘛，通过微博发发声！”柳军振发出了指令。 当天下午，宣传部这边就有舆情通报，说有人在微博上爆料昌河县县委工作效率低下，某几个局局长人选一直空缺，有的局局长空缺达到半年之久，人事不能落实，这足以说明昌河这一届县委班子的无能！ 宣传部把舆情一了解，发声的是县里的某个老干部，之前在政协干过副主席，退休之后经常喜欢在网上发声，脾气刚硬耿直，是个敢放炮的主儿。 舆情先送到王剑飞办公室，王剑飞看了一下，冷冷的一笑，他把陈启星叫过来，道： “陈主任，看一看吧，宣传部转过来的，树欲静，风不止啊，怎么办？” 陈启星道： “王书记，这种行为县委一定要严惩，如果人人都这么口无遮拦，那县委的工作还怎么贯彻落实？关键是这背后我能感觉到有人指使，这如果不管，以后他们变本加厉，情况会更糟！” 王剑飞道： “我向书记建议，必须按时开常委例会！我们昌河的班子如果再不凝聚共识，再不团结，那今年的工作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我们昌河发展刚刚摸到一点门路，如果因为我们自己的不努力，不团结把大好局面葬送，我们没有办法跟一百万父老乡亲交代！！” 第242章 上来直接干! 蒋高武最近有点郁闷，唐宜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他感觉很难受，因为他觉得自己很难适应唐宜的风格，老唐让他解决昌河的问题，但是昌河的问题如此复杂，他怎么能一下就解决？ 关键是蒋高武觉得昌河的大局还不错，他到昌河之后，大局牢牢把握，无论是政界还是商界，就没有不给他老蒋面子的！ 他大权在握，别人对他充分尊重，他很享受这种一言九鼎的感觉。 唐宜忽然去职，让他措手不及，他就怕杜杰上位，因为杜杰肯定要打压他！让他万万没想到，杜杰对他的打压还没来，昌河县内部柳军振先翻脸露出了獠牙。 这个姓柳的一直在装，之前装得特别的讲组织原则，很老实，尤其对蒋高武充分尊重。 但是沙州的政局一变，他变脸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他变脸之后就迅速的行动，竟然在常委会上突然发难，等于是直接挑战蒋高武的书记权威。 蒋高武当时特别愤怒，但是还是没有失去理智，他利用自己书记的特殊地位，把这件事硬生生给捂住，没有让表决。 可是现在他就有点恐惧了！ 因为关于科局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方案很紧急，捂不住的！下面人都翘首以盼的要上位，蒋高武把盖子捂住怎么行？现在就有人闹起来了，再不解决，别人甚至敢造反。 陈启星过来向他汇报，道： “书记，常委会肯定要开，这个议题也绕不过去！我看是不是在开会之前再酝酿一下？我们把众常委都见一遍，不能说柳军振就一手遮天，他能把所有的常委都左右吧？” 蒋高武脸色阴沉，陈启星能想到的招他能想不到？ 这几天蒋高武就在运作这件事，目前十一个常委中，态度明确的只有王剑飞一人，其他的人都支支吾吾。 组织部长龚力应该是最讲组织原则的人了吧？他都态度暧昧，这些墙头草，蒋高武真恨不得跳脚骂娘。 “剑飞书记也主张开常委会吗？”蒋高武问。 陈启星道： “是的，剑飞书记觉得事情肯定不能拖，必须开常委会！” 卧槽！ 蒋高武有点疑神疑鬼，他心想王剑飞不会出幺蛾子吧？毕竟之前蒋高武真正防的人是王剑飞，在唐宜时代，王剑飞他惹不起，所以采用的态度便是敬而远之。 不仅如此，蒋高武还想王剑飞最好能够被撵走，这样昌河就彻底清净。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把王剑飞安排到去协调政法，就是希望他和张鹏能掐起来，最好是斗得比较凶！ 昌河县政法问题如此复杂，搞得不好就引火烧身，王剑飞年轻气盛，栽跟头一点不稀奇。 但是从结果看，王剑飞丝毫没有上当，在这种情况下，蒋高武也不能把王剑飞当成自己的盟友！ 被逼无奈，蒋高武只能同意开常委会，昌河县两层半常委会议室，会议还没开始，气氛就有些悲壮！ 在会议开始之前，柳军振在办公室看电脑，他电脑上11个常委的名字， 照片都整理得非常清楚，这是县委网站准备上传的资料，昌河县主要领导资料在他电脑上存储着。 这一个个名字， 他反复琢磨，目前他和王剑飞没有沟通，其他的人沟通都非常充分。 “这个王剑飞，不知天高地厚！还当现在是唐宜时代吗？”这是张华平的话！ 张华平提到王剑飞就咬牙切齿： “县长，我觉得这一次人事方案就是我们绝好的反击机会！他妈的，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政府这一亩三分地从来都是您做主，但是他们把手伸过来了，招商局这么重要的局长，王剑飞硬是做主安排了，蒋高武也任由他这么胡来！ 那现在跟他们客气什么？我建议一锅端，让昌河社会各界都看一看，在昌河这块地面上，谁是最有实力的人！” 张华平是懂柳军振的，他这几句话鼓动性很强，柳军振听得热血沸腾！ 最近在市里搞聚会，有某个企业家跟柳军振敬酒，这个人就讲得很露骨，直接讲： “柳县长，不！我觉得不久就应该叫您柳书记了，所谓多年媳妇熬成婆，柳县长这一次您总算熬过头了，这么多年好事都让别人占了，现在您总该要翻身一把了吧？” 柳军振回来就决定动手，小试牛刀便感觉特别舒坦，现在他决定继续高歌猛进，逼蒋高武混不下去，让他自己觉得待在昌河没有意思，到那个时候，蒋高武去市里活动，柳军振再请市里几个关系比较近的领导敲边鼓，昌河的班子调整说不定就能如期而至。 所以这一次常委会，柳军振下了决心，他要火力全开。 他跟张华平讲： “华平，这一次我们不仅要跟老蒋讲道理，我们还要让王剑飞清醒一下！” 让王剑飞清醒，这就是柳军振下的决心，他跟蒋高武斗，别人还能说他是没有上下级观念，王剑飞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副书记而已，柳军振觉得自己想踩就踩，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柳军振有必胜的信心，所以他故意不急，常委会的时间到了，人都到齐了，他故意迟到两分钟。 等他赶到县委常委楼，进常委会办公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向他行注目礼。 他假惺惺的拱手：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早上听两个招商的汇报材料，卡着点过来，没想到路上堵了几分钟车，迟了两分钟！” 担任会议记录的县委办主任陈启星心想，老柳的吃相太难看了，今天这个行为，是不是就是胜利宣言？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有些绝望，现在沙州政坛的局势改变了，昌河这一边的情况也跟着转向了，蒋高武一夜之间被架空，今天这个局凶多吉少。 今天常委会研究的议题除了上一次没有表决的那个议题之外，另外主要讨论研究长河集团的征地补偿方案，这个方案落地之后，长河集团的征地才能彻底落实，回头昌河县才能保证顺利履行合同。 第二个议题是新城建设的投资的相关方案，昌河新城是蒋高武主政昌河最重要的政绩，从去年提出概念到推动实施，今年是要见大成效的一年。 要建新城，必须要加大投资，另外，县委县政府要率先带头垂范，蒋高武去年年底就讲各重要科局办和单位未来的行政办公设施，原则上都必须建在新城。 而这新城的基础就是之前人民医院搬迁的那一块区域，以那块区域为中心，向周边拓展差不多一两个平方公里的范围。 这两个方案都比较重要，都关乎昌河的未来发展，最后就是科局主要干部的方案，这是上次要表决，被蒋高武强行摁住了。 常委都到齐了，十一个人全部到齐，仅此一点也说明当下昌河的政治气氛的紧张。 本来是一个象征意义的会议，现在开成了剑拔弩张的斗争会，昌河局势可见一斑。 王剑飞作为县委副书记，被蒋高武安排主持今天的会议！这也比较罕见，可以认为是蒋对他的刻意拉拢，蒋高武今天也有一种搏一搏的心态。 他把两个比较重要的议题都拿上来，他想先把两个问题讨论，柳军振会不会舍小为大呢？ 王剑飞能够理解蒋的心态，但是当他看到柳军振的惺惺作态，还有他最后一个来，偏偏还要和常委挨个握手，柳军振表现出来的气势就是无比嚣张的。 今天的事情柳已经要决裂，所以蒋天真的以为能够在前面的议题中占便宜，那只能说是白日做梦。 既然是这样，那王剑飞觉得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今天常委会，大家就敞开了干一下，王剑飞就想看一看柳军振究竟有多牛逼，是不是唐宜从沙州一走，整个沙州的政坛就完全无可救药了？ 一念及此，王剑飞就道： “同志们，今天我受蒋书记委托主持会议！在正式开会之前，我讲一下上一次常委会的事情，我们上一次常委会有一个关于人事的议题没有通过！ 当时我没有参会，事后了解到，关于这个议题，我们组织部，包括我党群副书记，蒋书记都已经通过了！政府这一边，以及相关职能部门我们都充分沟通酝酿了。 在充分沟通的情况下，在常委会上面过不了！我想这件事的恶劣程度在座的人都清楚！” 王剑飞讲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就这么寥寥几句话， 一下就把常委会的紧张气氛给拉满了！ 陈启星做记录的手都忍不住发抖，王剑飞真的是够生猛啊，开会一点不给回旋余地，上来就直接干。 王剑飞言下之意表达得很清楚，上一次会议没有搞定的议题，今天先就这个议题搞定！把这事儿搞定了，再研究后面的事情！ 这个意思再翻译一下就是叫板，柳军振上一次搞突袭，把蒋书记狠狠的欺负了一下，那一次是王剑飞没在，今天王剑飞回来了，你姓柳的放马过来吧？ 第243章 绝地反击!! 昌河县委，常委会议室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包括众多常委在内，他们都没有想到会议一开始就直接引爆了。 大家都知道柳军振很急，迫不及待的想要掌握昌河的局面，似乎一分钟都不能等。 但是今天王剑飞告诉所有人，他不惯着柳的坏脾气，柳军振急着要抓权力，王剑飞就迎头直上要打脸！ 而且王剑飞这个讲话也很有逻辑性，上一次常委会没有决定的议题，今天开会之前先确定，这个提议符合逻辑，堂堂正正，不容有人反驳。 张华平和王剑飞之间芥蒂比较深，他针锋相对的道： “王书记，针对上一次常委会的议题，我们政府提出了异议并非违背组织原则！常委会本来就是研究问题的地方，我们认为组织部的这个方案不完整，没有充分照顾到我们干部的切身利益，没有完全做到公平公正，这非常合理！ 难不成我们常委会就只能举举手，不能有不同的意见？没有这个道理吧，王书记！” 张华平的发言也很犀利，王剑飞瞥了一眼张华平，道： “张县长，组织部的方案你们政府主要领导都有签字， 我们都通报过！你们有问题之前为什么不提，非得要在常委会上突然提出来，我有理由认为你们这么做就是故意为之。 在这里我要强调一点，昌河县有今天的局面不容易，任何人想要破坏昌河县当下安定团结的局面都不会得逞！现在的昌河县百废待举，如果有人不顾民意，挑起内部斗争，最终破坏了我们的发展形势，那我想不管是谁干这种事情，都会是历史的罪人，都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王剑飞毫不示弱，他是笔杆子出身，言辞方面很难有人在他面前占到便宜，王剑飞这几句话讲得掷地有声，常委会会议室都被他的声音充斥，嗡嗡作响。 张华平的气势都被其所夺，一时忘记了犀利的反击。 柳军振皱眉头清了清嗓子，道： “剑飞书记，所谓民意， 我想应该就在我们今天在座的众人中间！根据我们党委的仪式程序和规矩，你既然提出了这个方案，那我们就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处理这个方案！ 剑飞书记，你对此不会有异议吧？” 柳军振云淡风轻，似乎根本就不愿意和王剑飞逞口舌之利！ 他轻飘飘一句话，好像就是告诉在座的人，在实力面前，一切的口舌之利都是笑话，完全不值一提！ 王剑飞道： “龚部长，麻烦你再把之前的方案跟同志们讲一遍！” 组织部龚力部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二次讲方案了，上一次他以一种比较轻松的心态宣读方案，那个时候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方案会出问题。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大家有共识的方案，突然之间就过不了了，原因似乎是当下政治局势改变了。 之前昌河的政治形势，柳军振都韬光隐晦，不轻易的贯彻自己的意志，很多事情都向蒋高武妥协！但是现在他决定不妥协了，那之前的人事方案他能认同？他肯定要安排自己的人上位！ 矛盾一下激烈了，现在龚力再读这个方案，内心竟然有些紧张！ 他用眼睛的余光看周围的同事，大家的表情都很严肃，这样的常委会气氛之前很难见到，龚力都忍不住想，这个方案回头自己会不会举手？ 龚力心中一下乱了，竟然连续念错了几个地方，等他念完之后，全场肃静，竟然没有一丁点声音发出来。 可以想象气氛到了什么地步，大家内心的世界现在都十分丰富，昌河县党委和政府之间矛盾不可调和，今天要决裂了吗？ 王剑飞清了清嗓子，道： “各位同志，大家都听了龚力部长的方案！柳县长，你要不要讲几句？” 柳军振哼了一声，极其不屑的道：“我不用讲了！直接表决吧！” 王剑飞道：“那好，同志们，下面我们表决方案，同意这个方案的请举手！” 王剑飞先举手，蒋高武瞥了一眼周围，他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把手举起来，他作为一把手，今天故意没有主持会议，就是想给你自己保留面子，避免被柳军振穷追猛打，那样他一丁点面子都没有。 现在表决来得这么快，这是县委的方案，他能不举手？ 他举手了，陈启星肯定也要举手，只有三个人？ 十一个常委，只有三个人同意，这不是天大的笑话？ 蒋高武有点不敢看其他人的面孔了，如果此时此刻有个地洞，他肯定从地洞钻下去算了！ 陈启星的心态也差不多，他也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发烫，他甚至都有点后悔，当初和蒋高武走得太近，以至于现在他没有回头的余地。 他还是有抱负的，想着下一次班子调整，他能够更进一步，能够跳出去在部委任职，或者能干上政府的常务。 现在好像一切都变得如此遥远了！ 唯有王剑飞昂首挺胸，目光炯炯，一点也不退缩，他的意志似乎坚强如铁。 龚力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把手举起来了，这个方案是他们组织部的方案，他倘若不举手，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所以哪怕他不是那么愿意，但是作为县委常委，他也有自己的尊严，他想自己举手，不至于让县委蒋书记太难堪了，作为县委书记，党委常委会竟然失控，实在是不敢想象。 四个人支持，还有七个人没有举手？ 张华平轻蔑的笑了，县长柳军振也冷笑，王剑飞今天能不能清醒？他认清到自己的真实水平没有？ 唐宜担任市委书记，大家都给他的面子，现在不是那个…… 呃!! 柳军振忽然感觉不对，又有人举手了？ 他扭头看到，人武部部长杜方金把手举起来了！ 五票？ 柳军振心中很恼火，这个杜方金，他和柳军振的交情至少有八年以上了吧？柳军振待他一向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这家伙关键时候靠不住？ 不过……那又如何？还只有五票啊，五票也翻不了盘！ 柳军振已经在盘算这事儿之后，他要怎么去收拾这几个跟他作对的常委了，他想自己有的是办法，昌河政商两界他都实力雄厚，以前他是不轻易动而已，如今他没有顾忌了，那回头还不让这帮家伙好看？ “啊……” 忽然有人惊呼一声，柳军振的思绪一下被拽回来了，他扭头一看，发现张华平的脸都变颜色了。 什么情况？ 柳军振再看一遍众人，脸瞬间大变，他发现宣传部长易先红把手举起来了！ 这怎么可能？ 柳军振揉了揉眼睛，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老易和他是铁杆关系啊，怎么可能临阵倒戈？这不是背后捅刀子吗？ 逆转了！ 不可思议的逆转了，常委会投票表决，党委得了六票，这个方案已经通过了？ 蒋高武听到了惊呼声才扭头环顾四周，他惊喜的发现局面竟然对自己有利！陈启星也差不多回过神来，他再看王剑飞的眼神，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一场必输的战斗，在开局之前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对手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就是这么一场必输的博弈，偏偏逆转了，王剑飞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结果？ 如果真是这样，那王剑飞就太厉害了，这个人不可小觑，前途无量！ 大局已定，王剑飞的手还是没有放下来，他道： “表决现在是六票，还有没有人同意？” 他这话声音洪亮，气沉丹田讲出来的，出口带金石之声，就这么一句话，便让人感觉到一股凛然的正气。 不错！就是正气，昌河县党委的权威竟然受到了挑战，党委决定的事情，经过充分协调酝酿之后的方案，在常委会的会场竟然有人要推翻，这还是简单的政治斗争吗？ 这不是政治斗争了，而是有人在公开质疑党委的决策，挑战党委的权威！王剑飞作为党委副书记，他必须扞卫！ 所以这才有他推动，他和蒋高武联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可能失败，但是不能不战，这就是正气！ 王剑飞这话一说出口，奇迹发生了，纪委书记熊哲召举手，政法委书记张鹏举手，这已经八票了，剩下三个人政府占了两人，最后就是统战部长金耀没表态了。 金耀面临强大的压力，他终究没有顶住，把手举起来了！ 王剑飞道：“这个方案我们9票通过！高票通过，这说明我们党委在任何时候权威不容置疑，谁挑战党委权威的，谁就必然被钉在耻辱柱上！” “张县长，现在这个方案顺利通过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讲？”王剑飞把矛头指向了张华平。 就这一句话，便体现了王剑飞高超的斗争艺术！ 他没有把矛头指向县长柳军振，因为他排名在柳的后面，他不能给人一个下级挑战上级的口实！所以他就冲着张华平发飙，怼张华平，隔山打牛打在了柳军振身上，这种痛那更难受，更恶心！！ 第244章 剑飞的手段 常委会的局面失控，不错！就是失控，只是失控的是柳军振，他以为自己可以绝对的掌握常委会，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跟头摔得太狠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跳得越高，摔得越狠，他想着把王剑飞和蒋高武一锅烩，想着凭此彻底的掌握昌河的话语权，为此他不惜把基本组织原则都放弃，选择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发力点。 现在在常委会直接的对决之中惨败，9:2的比分，从这个比分就能看出来，他柳军振高估自己的实力了，在昌河县他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在十一个常委中，可能大多数常委都是比较倾向他的，这一点没有问题！但是这些常委都是组织甄选出来的优秀干部，他们都有自己的思想，这些不是柳军振豢养的门客。 柳军振完全不顾组织原则，以为自己能够绝对掌握局面，现实就会教育他！他想让王剑飞清醒，王剑飞今天就用9:2的碾压表决，让他知道什么叫邪不胜正！ 赢了！王剑飞那自然不会轻易干休，宜将剩勇追穷寇，王剑飞将矛头指向了张华平。 王剑飞讲的事情也有理有据，他就揪住张华平之前针对招商局背后搞的一些小动作，王剑飞手中证据非常充分。 他道： “张华平县长挑战党委的权威不是第一次了！我们今年成立招商局，招商局局长的人选我们也是党委充分酝酿，我们党委主要领导达成了共识之后，通过常委会正式确定了文振西担任招商局局长！ 张县长对此非常不满，暗中指使财政局对几个单位给招商局下绊子！这件事我这里证据相当充分！最后，这件事顺利解决还是靠柳县长亲自出面主持公道！ 我和柳县长两个人碰头会的会议记录我这里都有！我现在把这个会议记录发给各位看一看……” 王剑飞还真的印发了十一份会议记录，给每个常委发一份。 这个记录是王剑飞和柳军振碰头的会议记录，在会上柳军振明确讲： “剑飞书记，张县长没有顾全大局，在这件事上犯了大糊涂！我想这件事我们也家丑不外扬，毕竟这事儿我们已经妥善解决，就以团结为重，暂时就算了！” 王剑飞把这个会议记录拿出来，里面还有柳军振的佐证，相当于把柳军振和张华平进行了分化！ 张华平挑战党委权威不是王剑飞给他扣帽子，而是柳军振之前就把那件事定了性。 今天出现这种情况，王剑飞把矛头指向张华平，表示这是张华平再一次犯错误，同样的错误两次犯了，那今天常委会是不是要有个集体态度？ 看到这一幕，很多人的头皮都发麻，谁说在后唐宜时代王剑飞要走下坡路的？看看王剑飞的斗争水平，今天这一套组合拳环环相扣，非常的精妙，张华平今天躲都躲不了。 更重要的是王剑飞只是针对张华平吗？张华平背后是柳军振，王剑飞隔山打牛，柳军振能不受内伤？ 柳军振的脸色无比的阴沉，但是没有办法，今天他败了！此时此刻，他就算自诩在昌河有巨大影响力，他能够在政商两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都没有用！ 政治斗争就是这么残酷，赢了通吃，败了就要被搜刮羞辱。 蒋高武很高兴，今天绝地翻盘，让他重新掌握了主动的局面！当然，他心中很清楚，如果不是王剑飞的鼎力支持，他必败无疑，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王剑飞已经把张华平逼到墙角了，他看火候差不多了，便清了清嗓子，道： “我讲两句！张县长，刚才剑飞书记讲的话可能不太好听，甚至你可能听起来还觉得有点刺耳，但是我想说的是忠言逆耳，对你是很有好处的！ 我们昌河县委班子这么多同志，我们绝对不丢下一个同志，对有问题的同志，犯错误的同志，我们还是要保持耐心！ 张县长，你表个态，有没有决心改正错误？是否意识到自己存在某些错误？” 蒋高武这个人能力稀松平常，而且讲情怀也没有多少情怀，但是他对官僚的这一套操作手法玩得还是非常麻利熟练的，他摆出一副和事佬的姿态，干的却是杀人诛心的活儿。 他让张华平表态，就是要张华平低头，今天这个头不低也得低，如果头低不下去，张华平后面就将成为王剑飞和蒋高武联合的打击对象。 一般来说，县长和书记顶牛闹矛盾，这事儿闹出去大家都觉得正常！但是张华平一个常务副县长，挑战党委的权威，给书记顶牛对着干，这就是不讲政治，不懂政治规矩。 所以可以肯定张华平如果不退缩，他的跟头会栽得很惨！ 现在他是被王剑飞和蒋高武夹击，偏偏柳军振明知这个局面，他还没有办法伸出援手，因为王剑飞之前的会议记录就证明了柳军振对张华平的错误也是有表态的！ 柳军振刚刚栽跟头，他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所以万般无奈，张华平表态道： “蒋书记，我承认我错了！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我会公开向同志们做检讨，认真反思，保证以后绝对不再犯错！” 张华平跪了！ 蒋高武哈哈大笑，道：“好，张县长表态很利索，你有这个觉悟和表态，我相信你一定能改正错误，工作和思想能重新回到正确轨道上来！” “好了，这个事情告一段落，那我们今天常委会就正常召开，下面我们开始研究今天的两个主要议题！” 接下来的会议就简单了，柳军振马失前蹄之后，后面的议题他根本就没有反击的支点，两个问题都获得高票通过！ 第一个是长河集团征地方案，这个方案是招商局起草，王剑飞批示，蒋高武同意的方案！实际上这个方案就是贯彻王剑飞的意志。 在征地和补偿方面，王剑飞协调政府各个部门介入，关键是城关镇党委和政府的深度介入，实际上通过这个征地，王剑飞已经深度介入到昌河县的基层政治体系中了。 如果是之前，王剑飞的这个方案还不一定能顺利的通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蒋高武和柳军振撕破脸之后，他已经没有办法再防备王剑飞了！这一次不是王剑飞救他，他将一败涂地！ 而政府那一边，王剑飞要力推自己的方案，在常委会上他们占据不了主动地位，最多将来在执行层面，他们利用自己的优势再出一些幺蛾子。 但是在基层工作这一块，王剑飞虽然经验不是很丰富，但是他已经有了一个理念。 那就是他支持蒋高武搞进城建设，他自己主抓招商引资，然后实际上是推动开发区工作，未来这几个板块都会出现巨大的利益分配。 王剑飞的目标就是推动利益分配的改革，让昌河县一些传统的所谓的富人和昌河新兴势力之间形成一种制衡的关系，通过这种制衡，让昌河之前老的利益群体逐渐崩溃。 这就是唐宜讲的发展的问题要通过发展来解决，昌河的痼疾直接揭盖子条件不成熟，那就通过利益的再平衡，让之前的那些利益捆绑出现变数，那样一来，狗咬狗的局面就会出现。 只要磷矿之前的利益群体不是铁板一块了，后续再要揭盖子就水到渠成，顺理成章，昌河的方方面面的问题到时候都能解决！ 常委会散会之后，王剑飞身边的人气变得非常的旺盛，柳军振气鼓鼓的拿着自己的本子就走，而其他的常委都凑到王剑飞这边和他握手。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看明白了今天的局面，通过这一次直接的碰撞，王剑飞当下在昌河的实力和分量已经充分彰显出来了！ 实话讲王剑飞的崛起很突然，去年好像他都在组织搞打篮球，打羽毛球这些体育活动，在昌河政坛好像还挺边缘化。 但是今年王剑飞突然发力，在经济上面，在人事上面都贯彻自己的意志，而且干得非常的漂亮，不知不觉，他在昌河政坛已经牢牢的把握住了一块山头，即使柳军振也根本不可撼动。 张鹏的心情最复杂，去年他和王剑飞碰几次，他最终都败了，他内心多少还有些不服气！ 最近沙州政坛出现了一些变化之后，他跃跃欲试，有一种想重新翻盘的冲动！现在看来，他的冲动没有转化为现实的操作这是值得庆幸的！ 要不然，看王剑飞今天所表现出的实力和手段，张鹏估计会碰一鼻子灰！ “张书记，政法工作您是专家！我们昌河的公检法的问题复杂，我知道您压力很大！但是我相信只要下面的三大家紧密的配合，我想困难能解决……” 王剑飞和张鹏握手的时候，讲了几句很温和的话。 这几句话让张鹏感到温暖！现在张鹏难受的点就是陈狂飙和王野主导的公安局他有点指挥不动，如果他和王剑飞能够有某些默契和妥协，是不是他的日子能好过很多？ 第245章 内心屈辱! 沙州！陆国良躺在躺椅上，最近他头疼，去医院看医生，搞核磁共振，ct扫描，反正检查搞了一大堆，花了一千多块钱检查。 检查之后，医生拿着一大堆检查资料跟陆国讲： “陆书记，恭喜你啊！检查都没有问题，你的大脑一切正常！” 陆国良道：“那……那是什么情况？” “没有什么情况，正常啊！您可以回去了，静养就行！” 卧槽！ 陆国良当场就破防了，我说老子检查花了一千多块钱，啥情况都没有，药都不开一粒的吗？ 人家医生也不生气，反问他：“陆书记，花了钱搞检查不就是买个心安吗？难道您还想查出什么问题来？” 陆国良一向能言善辩，竟然被医生这句话给整得哑口无言了，人家医生的话没毛病，检查没毛病是应该高兴！ 但是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毕竟他头疼欲裂才去搞检查的，医生让他花了钱，结果问题又不解决，他还是头疼，这也不行啊！ 医生耐心的跟他解释，说头疼的毛病可能有一千多种致病机理，目前世界医学也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他作为医生只能检查是不是有器质性的问题，如果没有这方面的问题，那就建议陆国良静养，要不然就开去痛片！ 陆国良狼狈逃离医院，秘书过去接他，听到这个情况都被逗笑了！ 陆国良脑子里突发奇想，就觉得这当医生是不是和体制内当领导有时候很相似？遇到了疑难杂症，就这么绕来绕去，最终又不解决问题。 别人还没办法质疑，因为只要有质疑，指定说不赢人家，甚至可能还自取其辱。 陆国良头疼不得缓解，最后只能听秘书的建议，放弃大医院，去一家中医诊所，人家老中医看了看他的脸色和舌头，然后开了两剂药，陆国良吃了之后感觉渐渐的缓解。 头疼缓解了，手头上的工作也堆积得有点多了，秘书给他送了一大沓材料过来，跟他讲： “陆书记， 这是昌河王剑飞书记送过来的！说是最近昌河县两次常委会的会议纪要！剑飞书记说是请您过目一二！” 陆国良微微皱眉！ 陆国良想自己头疼，固然有身体的因素，但是也不排除最近在仕途上遇到了难题！ 他以前很多年都追随杜杰，是杜杰手底下的数一数二的悍将，然而从唐宜到沙州之后，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很多人不理解他的选择，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陆国良是个成熟的政治人物，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之前他追随杜杰也是为了利益，同样的道理，他放弃杜杰，转向唐宜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相比起来，杜杰的个性显得更加性情化，甚至很多时候还有些不成熟！ 如果杜杰很成熟，唐宜离开了沙州，陆国良和杜杰之间还是能好好配合，但是杜杰就是不成熟，他不能容忍陆国良的背叛，所以最近陆国良的日子非常难！ 陆国良不可能坐以待毙，但是在杜杰担任市委书记的情况下，他要立刻反击也没有可能！ 所以他只能痛苦的暂时隐忍，然后收缩力量，很痛苦，可能因为痛苦，搞得他内分泌都紊乱了，要不然怎么头疼欲裂呢？ 在这个时候王剑飞还给他昌河县常委会的会议纪要？这有什么看头？ “陆书记，王剑飞是不是希望您能介入昌河县的事情？”秘书问他。 陆国良不说话，把会议纪要拿出来百无聊赖的看。 他看了第一份纪要，眉头皱了皱，蒋高武在开发区当工委书记的时候，沙州开发区一点起色都没有，这足以看出他的能力。 老唐把他安排到昌河干县委书记，几年干下来，真的是一点东西也没有抓住啊，开常委会硬是被柳军振公然的羞辱！ 第二份会议纪要？ 陆国良看一半，豁然坐起身来，然后认认真真看完所有，看了之后他就没有再躺下了！ “这个王剑飞！有点东西啊，老柳栽这么大个跟头，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拯救他！” 陆国良哈哈大笑，这一笑，他再摸脑袋，感觉头疼好像好转了很多！ “这两个材料有意思！这样吧，转市委办公厅，就说是我送过去的！” 市委办公厅一天收到的材料是海量的，但是陆国良是市委常委，另外，他是杜杰当下最关注的常委之一！ 在当下的市委常委中，有两个常委的处境是微妙的，一个就是陆国良，另外一人就是赵承刚！很多人开玩笑，说唐宜到沙州最大的政绩不是搞了新城，也不是搞了开发区，而是他成功的培养了两个本土的常委。 赵承刚和陆国良这两个人现在都是杜杰咬牙切齿的人，曾经的朋友，现在的对手，以至于现在任何人空降沙州，杜杰都没有办法做到以前的那种可怕的掌控力，因为他之前引以为傲的“昌河帮”，现在其内部分裂了。 再说昌河县这一边，柳军振心中那个气啊，一个人在办公室暴跳如雷，人都要疯了！ 他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因为他在会议召开之前，已经充分沟通，众多常委他都摸底搞清楚了，不是万无一失，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大胆的举动？ 他这么大胆的挑战蒋高武，就是因为这种挑战够炸裂，虽然风险大，但是收获更大！ 只要在常委会上取胜，蒋高武的威信就彻底扫地，昌河县以后就是他柳军振的天下！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对垒他惨败，败得非常彻底！ 这个结果他没有办法接受，同时他也觉得太苦涩，这个跟头栽得太大了，关键是他轻视了王剑飞！ 他万万想不到，王剑飞在昌河不知不觉搞出了这么大的影响力，这怎么可能呢？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柳军振一直觉得王剑飞就是靠唐宜，他是唐宜的秘书，所以他在市里有很多资源可以利用，市里各单位都给他面子，让王剑飞能够拿到很多的资源！ 唐宜一旦离开，人走茶凉，王剑飞手中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了，他就没有威胁了！ 所以他才决定让王剑飞清醒，结果王剑飞是否清醒不知道，反正他柳军振遭遇当头一棒，人都要崩溃！ “叮叮！” 桌上电话响了，柳军振抓起电话：“你好，哪一位？” “柳县长吗？我石小刚！” “哎呀！” 柳军振立刻端正态度，石小刚如今可不一般啊，他现在跟着杜杰调到市委去了， 而且担任杜杰的秘书，在当今沙州政坛，他是二号首长了！ “石主任，您有什么指示？” “我没有指示！杜书记问你什么时候到沙州，他想跟你见个面，聊一聊！” 柳军振愣了一下，有点受宠若惊！他虽然是杜杰这一系的人，但是在杜杰的阵营中，他柳军振一直都是二线的干部！ 真正跟随杜杰的心腹之前都是杜国良，王成刚等等这些人，轮不到柳军振。 柳军振后面能得到杜杰的另眼相看，还得益于陆国良的举荐，这一点很多人都清楚。 现在杜杰主动要找柳军振？ “石主任，您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书记找我是什么方面的事情？” 石小刚道： “柳县长，这我真不知道！你如果来沙州，提前跟我打招呼，我想办法安排时间！书记现在很忙，您最好别周末过来，那样可能安排不过来！” 石小刚实话实说，杜杰周末的局很多，柳军振周末过去可能真排不上号！ 没办法，当下杜杰作为沙州的市委书记，那比之唐宜的时代完全不一样了。 杜杰的风格就是爱热闹，好交朋友，他三教九流的朋友很多很多！哪怕现在他优中选优，周末那都要排着队才能介入到杜杰的局中。 作为杜杰的秘书，石小刚当下最苦恼的时候就是怎么给杜杰的朋友们安排时间，很多关系让石小刚没有办法拒绝，有时候特别困难。 柳军振哪里敢怠慢？他立马就安排司机，然后下午就奔赴沙州，晚上他就和杜杰见了面！ 罕见的杜杰没有在九州国际酒店会客，杜杰见他的地方在碧岩湖边上，见面之后，杜杰直接扔给柳军振一沓材料。 看到这一沓材料，柳军振眼珠子都要滚出来了，这不是……昌河常委会的材料吗？会议纪要？ 在这里看到这一份会议纪要，柳军振觉得天旋地转，甚至觉得天都塌了！ 这是伤口撒盐啊，谁干的这事儿？是王剑飞干的这事儿吗？这是不是王剑飞干的？ “杜书记，这是谁送给您的？这是王剑飞干的吗？”柳军振道。 杜杰道：“这么说来，这个材料是真的？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在昌河县干了多少年？是不是有十年了？你当县长应该都七八年了吧？ 我想问你，这么多年你得到了一些什么东西？是不是就只得到常委会上的表决‘9:2’的结果？” 杜杰这话真就是诛心了，柳军振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内心的耻辱和痛苦达到了极点，忍不住当场泪崩！ 第246章 用人! 杜杰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老杜的风格就是这样，很性情，昌河县常委会的会议纪要是陆国良送到市委的，这个会议纪要很清晰的记录了柳军振在昌河如何栽跟头，如何出洋相的全过程。 柳军振一直隐忍，为什么忽然变化这么大呢？原因和杜杰上位有关系嘛！ 老杜上位之后，柳军振在沙州搞大聚会，昌河帮的所谓核心人员都汇聚一堂，尤其是昌河本地的一些利益群体，一些商人，大家都簇拥在柳军振身边，摆出的架势就是以后昌河政坛大家都要以柳为核心。 柳军振这么多年一直被压制，别人都叫他“万年老二”，谁都讲柳军振在昌河扎根很牢固，但是他就没有做过主，官场之上，大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就是为了手中的那点权力吗？ 所以老柳这一次的强势反弹是可以预见的，只是他的反弹是强烈，从高空坠落也很惨，摔得他妈都不认识。 这个情况由陆国良反馈给市委，杜杰看到这个反馈他是什么心情？ 这就是陆国良故意搞杜杰的心态，你老杜现在已经掌握不了沙州的局面了，还想回到当年一手遮天的状态不可能了！ 从昌河县这一个地方的滑铁卢，管中窥豹就能看到全市的情况！ 杜杰实在没有忍住，他劈头盖脸把柳军振臭骂了一顿。 “你一向都被认为很谨慎，应该懂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是你的所作所为你反思一下，已经充分酝酿，常委们私底下碰头决定的事情，你在常委会上突然变卦要推翻，你觉得这个方式是不是合理的？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狮子搏兔也要用全力，你在干什么？大煞风景，昌河的局面从此以后将失去控制，这个教训太深刻了！” 柳军振满脸通红，他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有句话“利令智昏”，柳军振现在反思自己真的就是利令智昏，他太轻视王剑飞了，蒋高武不堪一击让他膨胀了，他想蒋高武都只有这种水平，王剑飞那就更不值一提。 他万万没有想到王剑飞在昌河竟然吃得这么深，这个教训太深刻了。 “杜书记，我深刻检讨！主要是错误的判断了王剑飞这个人，我一直觉得他就是依靠唐宜生存，没有想到他在昌河吃得很深，手中实打实的掌握了东西……”柳军振道。 杜杰勃然道： “我不管他吃得多深，昌河如果还是这个情况，你就做好走人的准备！你现在跟我讲，你还有没有信心稳定局面？” 柳军振腰杆立刻挺起来，道： “书记您放心，在哪里跌倒我一定从哪里爬起来！” 柳军振非常清楚杜杰的性格，杜杰是性情中人，在任何时候他都不能容忍手底下的人犯怂！ 所以柳军振尽管没有信心，但是他表现出来的都是信心百倍，他一定要让杜杰相信他还有能力扭转乾坤！当然，柳军振手中的确还有牌打，这一次他受到了打击不小。 但是他大不了暂时退一步海阔天空，反正这么多年他都忍了，再重新继续忍嘛！ 昌河现在要推动发展，马上有大规模的投资，这些投资里面也都掺杂了很多的利益，至少在经济这一块，柳军振还是有话语权的！ 杜杰盯着柳军振，欲言又止，按照他的脾气，昌河应该要换人，但是现在他也有难言之隐！ 唐宜虽然离开了沙州，但是唐宜的影响力依旧存在，杜杰在市委的掌控上面还做不到如臂使指，他暂时还顾不到昌河县的人事上面去！ …… 长河集团的投资建厂的首批征地方案在常委会上获批通过，征地工作和长河集团的第一期建设工作马上就要紧锣密鼓的开始。 这工作面临的挑战比较大，招商局局长文振西跟王剑飞汇报： “书记，征地的工作看上去简单，但是牵扯到了利益错综复杂！尤其是到了基层之后，昌河社会治理问题一直存在痼疾！主要是基层一些三教九流，他们组成了非常复杂的利益群体，这个工作不轻松！” 王剑飞反复思考考虑，他把唐敏叫过来询问这一块工作。 唐敏道：“是有点棘手，但是也不是不能解决！还是用人的问题，人尽其用很重要！现在昌河很多有能力的人并不怎么得志，我觉得书记您都可以将这些人用起来！” 唐敏虽然只是科级干部，但是他对昌河政坛的理解是比较深刻的。 在陆国良时代，一方面陆国良提拔重用了大量有能力的人，但是另一方面，也势必有一些人被边缘化。 比如当下的政协主席孙腾云，他最早和柳军振争常务副县长失利，然后一步慢，步步慢，柳军振平步青云当了县长，孙腾云耽误之后去了纪委担任纪委书记，纪委书记之后再爬不上去了，就只能去政协干一把手解决正处级。 还有政协常务副主席欧阳辉，他和张华平之前在城关镇搭过班子。 本来在城关镇人事没有落地之前，所有人都认为欧阳辉是党委书记，张华平是镇长！结果组织部人事任命落地，所有人大跌眼镜，欧阳辉成了镇长，张华平担任了党委书记。 很显然在这里面张华平暗箱运作过，很多人都讲张华平去市里跑了关系，给杜杰送了钱，杜杰给县委打招呼，陆国良没有顶住压力，把党委书记和镇长来了一个对调！ 就这么一步之差，欧阳辉现在就只能在政协干个常务副主席，无论是地位还是影响力，他能和常务副县长比？ 唐敏对昌河县的这些轶事了解得非常多，王剑飞便想起他和唐宜以前的约定。 唐宜指导他打太极拳，他则需要给唐宜讲故事，王剑飞在昌河县干了多年的记者，对昌河县官场的很多事情都掌握，他讲的这些故事对唐宜很有好处。 如今王剑飞自己到了领导岗位上，唐敏给他讲这些轶事，他听了之后也是灵感爆棚，立马就有了很多新的想法。 他把这个想法向蒋高武汇报，蒋高武非常高兴，他道： “剑飞，还是你的脑子灵活！我们昌河县的发展问题一方面是我们党委要做好决策，另外一方面，就是要用好人，人尽其用！ 我们昌河县人大和政协里面人才云集，我们要充分发挥好他们的力量！” 蒋高武说干就干，当天下午他就带着陈启星去走访政协和人大，在和政协主要干部见面的时候，他讲： “同志们，今天我老蒋过来一是看一看你们的办公环境，了解一下我们人民政协的工作状态！另外，我也是过来给同志们加担子的！ 现在昌河县的发展头绪很多，我们要大量用人，政协是我们昌河县人才储备最丰富的地方，所以这一次我们政协要在招商引资，征地拆迁这一块要发挥作用！” 蒋高武搞政治动员还是很厉害的，他打了前哨战，王剑飞在后面跟进，很快就确定了长河集团拆迁征地工作，以及长河集团第一阶段厂区建设工作的总指挥部迅速成立。 政协常务副主席欧阳辉担任指挥部的指挥长，负责扎根下去，协调昌河县城关镇和下面的几个社区大家一起群策群力，高效率的完成拆迁工作和后续建设工作。 欧阳辉的工作经验非常丰富，他担任过城关镇的镇长和党委书记，对城关镇的情况相当了解！ 另外，这个人的社会关系很宽，他的大哥就是一中的前任校长欧阳虎，所以他们这个家族在昌河政坛都是很有名的存在。 当然，他们兄弟在陆国良时代并没有那么得志，陆国良身边的那些利益群体当下在昌河掌握了大量的资源，而且现在还要继续的掌握更多的资源，王剑飞如今用人就是不拘一格。 欧阳辉是个很性情的人，他和王剑飞喝酒的时候就讲： “剑飞书记，我跟你交个底！我欧阳一不赌博，二不贪财，平常在家里就看书，然后就好个舞文弄墨！当然，我知道您是行家里手，而且你是在国内大刊上都发表过大作的才子！ 我跟您肯定不能比，但是这些年也写了各种短篇、中篇小说上百篇！” 欧阳辉谈到了写作，谈到了文化就眉飞色舞，然后就讲到了文化艺术墙的建设，他道： “剑飞书记，您搞文化艺术墙的时候我是真有冲动主动请缨来当指挥长！但是……我们孙腾云主席比较谨慎，他说什么党委决策，政府执行，我们人大政协最多就只能敲敲边鼓，提提意见。 按孙主席的意思就是我还不够格搞这个指挥长！哈哈……” 欧阳辉说到这里哈哈大笑，王剑飞道： “欧阳主席！蒋书记讲得好，政协是我们全县的人才库！像您这样的人才正是当打之年，又德高望重，我了解过城关镇现在的这些干部不少都是当初你提拔起来的！ 所以现在你得帮我，反正我们长河集团的厂房一定要建起来，不仅要建，而且要成为标杆！” 第247章 第一次聚会? 从孔雀山庄山顶俯瞰昌河县夜景，夜色撩人。 王剑飞和周芳两人享受着美妙的二人世界，周芳刚刚洗澡，薄薄的睡袍下丰满的坚挺随着她一瞥一笑轻轻地颤动。浑圆翘起的弧线表现出惊人的弹力，两人拥在一起，王剑飞就有一种血脉喷张的感觉。 周芳脸又红了，道： “怎么回事嘛！又忍不住了？” 周芳说话舌头带着一种软糯的腔调，很有江南女子的那种婉约妩媚，在特定的场合下就特别的魅惑。 王剑飞笑哈哈的将她拥入怀中：“完全没有一点抵抗力，怎么办嘛！” 两人一番亲热，均是大汗淋漓，周芳道： “剑飞，这两天你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王剑飞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深深了将烟雾吸入肺中，周芳说得不错，这几天他的心情还真的不错。 因为他这几天在工作上面感觉很有收获，这种收获不止是在政治上面，他在昌河县已经牢牢站稳脚跟，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哪怕是昌河这样的地方，依旧还是有很多有情怀，想干事，能干事的干部！ 昌河的政治生态和社会生态是非常差的，尤其是官商勾结，这些利益群体非常的庞大，老百姓苦不堪言，社会各个层面都存在不公平的事情！ 王剑飞看到这些现象，内心非常痛心，却又很无力，凭他一己之力，找不到有效的解决途径。 可是这几天，王剑飞亲自主持征地工作，他发现像欧阳辉这样，还有一批人，这些人他们代表了积极和正能量，并非昌河所有的干部都烂透了。 只是在之前的昌河政治生态和社会生态的环境里面，劣币驱除良币，很多有情怀，想干事，会干事的人没有机会冒头！王剑飞现在既然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就利用自己的权力，一点点的把昌河的人才挖掘出来。 这就是用人之妙，唐宜在沙州担任市委书记，他凭什么在单枪匹马的情况下，一步步的最终掌控大局，很大程度上唐宜就是善于用人，王剑飞之前跟在唐宜身边，体会很深。 但是真正要学以致用，还是需要自己在领导岗位上去摸索，去实践！ 王剑飞去年一年在工作上可以说是浑浑噩噩，因为那个时候他毫无压力，觉得昌河的事情可以徐徐图之，根本就不用急。 直到忽然之间发现唐宜要走了，他才意识到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才开始如梦初醒的投身到工作中！ 所以人都是逼出来的，王剑飞今年能够这么顺利，他每走一步都特别的用心，也可以说厚积薄发。 …… 周末！ 沙州！ 王剑飞牵头组局，这一次组局四个人，王剑飞，王任资，宋雅，第四个人就是市委常委，纪委书记赵承刚！ 赵承刚最近一直都低调，谨慎，几乎不参加外面的组局！ 一方面是他现在身份特殊，身为纪委书记，他必须要维护自己正面严肃的形象，另外一方面，他现在也面临很多压力！ 从市委常委区委书记，走到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应该说是进步了！但是实际上，赵承刚现在手中掌握的资源还不一定有区委书记多，可以说有得有失。 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主动联系他，并且组了这个局，对赵承刚来说他是喜闻乐见的！ 尤其是参加局的这几个人，宋雅就不用讲了，她是沙州底子非常厚的存在，王任资是商溪县县委书记，在沙州政坛是妥妥的实力派，王剑飞虽然是副书记，但是他在昌河现在影响力很大。 沙州政坛就这么大一块地方，熟面孔就那一些人，今年各区县干了一些什么事情，哪一些人栽了跟头，哪一些人露脸了，大家都心中清楚。 所以赵承刚和王剑飞见面的第一句话，他就讲： “剑飞，今年你们昌河县的势头真的非常好啊！你一定要再接再厉，争取把握好这一次的先机，我想你们的城镇化建设，医疗卫生，教育改革全面发力，到那个时候，我们全市各区县都要向你们取经！” 王剑飞道： “赵书记，今天我把任资书记还有宋县长请过来，主要是最近大家都觉得压力很大，想聆听一下赵书记您的指导！” 王剑飞这话讲得有水平，而且这个马屁也拍得响亮。 王剑飞今天喊的这几个人，都是唐宜在昌河非常看重的干部，现在唐宜没在沙州了，王剑飞讲这话就明显是抬举赵承刚，希望赵承刚能把市里的担子挑起来。 赵承刚道： “剑飞，唐书记真的离开得太突然了，事先没有一点征兆，你是唐书记身边的人，书记现在是什么情况？病情不要紧吧？” 王剑飞道：“赵书记，唐书记的情况肯定不轻松，要不然以他的性格也不会说休息就休息！如今他一走，别人都说沙州变天了，前几天我跟任资书记喝酒，他还罕见的喝醉了，在工作上他也感到了迷茫！” 王剑飞和赵承刚说话间，王任资到了，他看到赵承刚，立马迎过来，然后伸出双手和其紧握： “赵书记，剑飞在电话里跟我神神秘秘的，说是重要领导要组局，原来是您，今天这个局分量一下就拉满了！” 宋雅最后过来，她今天穿得比较正统，过来之后就道： “王剑飞，你今天总算干了一件有功德的事儿！唐书记一走，我们这些人成了孤魂野鬼了，今天您把赵书记请过来，我一下就感觉有了主心骨，心情都愉快了很多！” 赵承刚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王剑飞一个人抬他，他还有点不适应，但是加上王任资和宋雅，他就感到了很大的分量！ 他现在在市委要发力，手底下没有班底根本做不到，他之前经营了这么多年，手底下多少有一些人，但是那一些人的分量和宋雅，王任资和王剑飞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毫不夸张的说，今天过来的三个人，都是三个县的主要领导。王剑飞虽然只是副书记，但是他这个副书记现在手握实权，一个星期之前，在常委会上狠狠的打击过县长柳军振的嚣张气焰，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有这三个人跟随赵承刚，赵承刚的腰杆子肯定就能挺起来，他也是杜杰一系出来的精英，对沙州政治的把握拿捏相当的到位。 吃饭之后，大家玩牌的时候，赵承刚就和王任资谈到商溪的一些问题。 王任资就讲： “现在我们商溪的政治生态存在不小的问题！我回头要跟赵书记您汇报，我们还需要市纪委对我们大力支持！” 赵承刚立马道今天这里有没有外人，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畅所欲言，宋雅和王剑飞还能帮忙参谋参谋。 王任资就提出要整顿干部队伍，要搞一次轰轰烈烈的大整风。 他道： “我们商溪现在处在发展的关键时候！我们的势头很好，而且县委也制定出了明确的方向，我们都知道该怎么努力！ 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干部队伍建设有短板，政治生态比较差，群众反应比较强烈！ 磨刀不误砍柴工，我想在全县范围内开展一次整风运动，整风纠风，抓一批负面典型，震慑一下我们有些同志，我们的政治生态风清气正了，我想我们商溪的发展就能更有保障！” 王任资这么一讲，赵承刚当即拍板表态，市纪委马上安排巡视组进驻商溪，对商溪方方面面的工作进行督查调查，一定配合昌河县委搞好整风纠风！ 得！ 前前后后只有半个小时，两位领导就达成了共识，马上确定在商溪搞一次大行动！王任资通过这种方式，要把商溪当下一些不良的苗头扼杀，从而继续巩固自己对商溪的全面掌控。 商溪是个什么局面王剑飞其实可以想象，因为昌河县最近的一些动荡和博弈王剑飞亲自经历，这样的博弈非常的惊心动魄，稍有差错就万劫不复。 商溪就算没有这么激烈，但是关前进和周科都不是吃斋念佛的主儿，他们肯定会有一些小动作，甚至可能还对王任资构成了不小的威胁。 现在王任资和赵承刚有了默契，回头有赵承刚暗中支持，商溪的局面很快就不一样！ 赵承刚显然比较满意这个结果，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今天我们这一聚气氛融洽，极有情绪价值！我想以后我们这样的局要多安排，你们在下面区县工作压力也大，平常想玩一下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形象！ 你们休息时间回沙州，我们打一打小牌，小聚一下，劳逸结合，这多好，是不是？” 赵承刚这么一讲，宋雅笑道： “赵书记说得对，我坚决支持！而且我希望我们的规模能越搞越大，以后除了一桌麻将，我们还可以搞一桌扑克。关键是吃饭人太少了气氛不到位，咱们四个人满满一大桌子菜，显得铺张浪费，我们多几个人一桌吃饭，气氛肯定能更好！” 宋雅这一句话，赵承刚心情就更好，他想杜杰要打压他，把他变成孤家寡人，那怎么可能？赵承刚在沙州政坛混这么多年，也不是光吃干饭！ 第248章 官本位! 时间如同一头野驴，跑起来就不停！转眼就到了盛夏，王剑飞和周芳小两口婚期越来越近。 王剑飞前段时间太忙，一心扑在工作上，到夏天才意识到之前安排的事情还没有做。王剑飞请了年假，两人飞到南方玩了一个星期，拍了婚纱照，买了一些东西，置办了衣服首饰等等。 回到昌河县之后，王剑飞和周芳联袂去拜访岳父周春林，周春林很高兴，周芳的后妈温霞林却欲言又止，明显是有事。 周芳比较敏感，一问才知道小妹周倩闹叛逆，和家里矛盾闹得比较深。 另外，马上初三了，就一年要考高中，今年一中招生前所未有的严格，周倩这个情况，两口子焦虑得不行！ 周芳道： “我看小妹提前转城里上初三！在半月镇爸爸这脾气，我估计两父女拧得更厉害！” 周芳太了解父亲的臭脾气了，一句话指出了问题的根源。 周春林虽然不太高兴，但是罕见的没有反驳，温霞林就讲从乡下转城里又是插班，怎么转得了？关键是家里在县城没买房，有房产可能孩子也能想办法！ 周春林两口子这些年钱挣了不少，但是周的思想比较老套，觉得井里鱼儿井里好，不愿意进城置业，有点钱就买鸽子，然后老房子搞扩张装修也花钱，现在孩子突然想进城，再置业又力不从心。 周芳找王剑飞商量，王剑飞道： “可以考虑让孩子先去三中！” 周倩也是大姑娘了，15岁有自己的想法了，王剑飞和周芳回来的时候，她把自己关在房里逃避呢，一听说能够进县城上学，她的心态立马转变。 周芳和周倩虽然只是同父异母，但是看孩子这样也心疼。 关键是两代人的思想不一样，父亲觉得乡下好，但是年轻人却向往能进城，能看到更多的新鲜事物！ 吃完饭喝酒的时候，王剑飞跟周春林讲： “叔，初三是最关键的一年，我刚才看了一下今年半月镇的中考情况，半月镇两百多学生上一中线的只有八人，百分之四的几率都不到！ 让倩倩去三中，您进城亲自盯一年，哪怕成绩能多个十几分，说不定一中就上了……” 周春林叹了一口气，道： “剑飞，你当领导说得轻巧，对一般的老百姓来说，孩子进城哪里那么容易？你不帮忙，倩倩怎么可能上得了三中嘛！” 周春林这话说得实在，王剑飞让胡立去联络安排。 第二天，王剑飞和周芳就带着周倩进城到三中预报名，三中这边接待的是一个姓邹的主任， 胡立联系好了估计不方便透露王剑飞的身份。 反正王剑飞过去的时候，邹主任一张马脸，公事公办： “现在稍微有俩钱的人都往城里钻，嘿，这些下去大家都只有吃土！” 他瞥了一眼周芳：“父母有没有房产？” 周芳道：“没！” “那父母的劳动合同带了没有？交了社保没有？” 周芳一脸迷茫，这姓邹的脸就难看了： “没房产，又不是进城务工的子弟，怎么插班？这不是乱来吗？还讲不讲规矩？”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道： “主任，既然把名报你这里来了，还是解决一下吧？” 王剑飞这话讲得委婉，意思比较明白，既然名单送到了，那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不然名单都到不到姓邹的手中来。 姓邹的瞥了一眼王剑飞，他心里当然明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着看能不能捞点好处。 这些基层的官僚惯用手段就是这些，这就是典型吃拿卡要的嘴脸！ 王剑飞没有给他机会，姓邹的心里不舒服，当即就道：“那就安排到九班吧！” 昌河县最好的高中是一中，最好的初中是三中，三中初中分实验班和平行班，王剑飞给周倩肯定拿的是实验班，到了邹德权这里他就让周倩去平行班。 周芳肯定不依，因为说好的是三班，分到九班怎么行？ 邹德权就开始耍官僚了，说下面的娃能进城都了不得了，本来是没有插班资格的，现在分班还挑肥拣瘦，还讲不讲一点公平？ 周芳说跟他们校长讲好了，邹德权在上面有点背景，直接脖子硬起来道： “跟县长讲好了也要讲规矩吧？不讲规矩，不讲公平，那我们还怎么教书育人？” 王剑飞一听这姓邹的是个老油条，他心中大火。 王剑飞当了多年记者，他太清楚基层这些人的嘴脸了，吃拿卡要，官字两张口，好像怎么讲都有道理似的。 他直接给教育局吴权打电话，道： “老吴是不是？我现在到三中送个娃读书，竟然被人卡住了，这事儿能不能办？” 吴权哈哈大笑，道： “哎呀，书记您亲自送娃，那肯定不一般！是不是姓邹的主任卡你？” 王剑飞哭笑不得，心想这吴权对自己手底下的人马那还真不是一般的熟悉。 “你少嬉皮笑脸！马上解决！” 吴权就让王剑飞把电话给邹德权。 邹德权一听是吴权的声音，浑身一激灵，直接吓尿了，他的背景就是吴权啊！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吴权。 吴权冷冷的道： “老邹，你在找死是不是？你睁开你的势利狗眼看一看你面前是什么人！狗日的，你连县委王剑飞书记都不认识，你还他妈的敢吃拿卡要？ 你他妈自己找死，还要把我捎上是不是？马上给书记赔礼道歉，马上把孩子给妥善安排！” 卧槽！ 邹德权一听面前这年轻人赫然是大名鼎鼎的王剑飞书记，他哪里还绷得住？挂了电话立马换成了一副奴才嘴脸，道： “王书记，哎呀， 我真是瞎了眼，吴局骂得太对了！您真的是负责任，亲自带妹妹报名，千错万错是我邹德权的错，周倩这孩子的成绩单我认真看过！ 从初一开始孩子的英语成绩就非常好，每一次都在95分以上！略微差一点的就是数学，但是没有低过80分，上学期期考数学也在90分！这个成绩在全县排名都接近一中线，这种好苗子，我们三中一定要高度重视，认真培养，争取为我们昌河县又培养一名未来的清华大学生……” 邹德权一讲话，嘴皮子溜得很。 你可以说这家伙官僚，但是你不能否认人家的专业！他对周倩的成绩了解清楚得很，周倩从初一开始每一次段考，期考的成绩他都完全掌握，而且记忆力惊人，而且非常专业！ 后面对周倩的学习建议等等，那就更了不得，他道： “剑飞书记您放心，回头我一定安排我们学校最好的老师给小倩补课！我们老师子弟有个专门的小课班，小倩的数学再补一补，明年保证能上一中！” 看到邹德权这变脸如翻书，王剑飞和周芳两个人经历很多，都习以为常，周倩作为小孩子，城府比较浅，硬是忍不住要发笑。 周芳连忙瞪眼，批评她没礼貌，周倩就一个人走到外面，躲在角落里笑。 邹德权恭恭敬敬，点头哈腰一直把王剑飞等三人送到门口，到车边上了，王剑飞让陈志刚拿两条烟过来，他给邹德权道： “邹主任，今天你辛苦，这就是一点小意思！” 邹德权大惊失色，道： “哎呀，王书记，您这是干什么？那绝对不能要！我们学校抓廉政非常严厉的，我要了你的烟，回头我公职都不一定保得住，您千万放过我……” 看到邹德权这副样子，王剑飞胃都要翻过来。 他道： “你把烟拿着，不拿着我马上让吴权把你免了！你放心，校长批评你，你就说跟吴局长学的，吴局长每一次去我那里都拿我的烟抽！” 王剑飞语气严肃，不容置疑，邹德权一脸便秘样，周芳过来给他解围，把烟塞给了他。 王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邹主任，以后孩子就交给你们学校了，希望您以后多关照！” 邹德权立马点头哈腰，道：“书记您放心，我绝对安排到最好！” 报名的事情妥了，周芳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下了，周倩也特别高兴，她在车上忽然问王剑飞： “哥，我……我将来也想当官，考什么大学才能当官？” “啊？” 王剑飞惊讶的扭头，周倩道： “我就是想当官嘛，当官才威风！我爸天天说教书多厉害，结果为我转学的事情，他跟我妈在家里拿钱，好像送了很多礼，三中就拿不下来！ 哥，您一句话，什么事儿都解决了，教书有啥用嘛。这个邹主任我以前就认得，去过我们半月镇的学校，特别的牛，我们校长在他面前都点头哈腰的！ 今天哥一句话，把他吓尿了，那样子太逗了，我笑得肚子疼……” “咳咳！”王剑飞尴尬的咳了咳，他瞥了一眼旁边开车的周芳，周芳也只能暗暗感慨。 别说是周倩了，就算是她如果再一次选择，她也可能会选择当官，但是当官也没有那么容易，在体制内没有关系，没有背景，要往上爬谈何容易？ 第249章 玩脏的? 周二，正常上班，王剑飞准备去征地现场看一看，政协欧主席昨天汇报，说第一批征地工作完成，马上要开始三通一平工程施工，可能还存在一部分资金缺口需要王剑飞出面搞定。 差不多十点左右，招商局文振西如丧考妣的过来，看到王剑飞，便道： “王书记，我这一次闯祸了，我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我……我完了！”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冷冷的道：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先喝一杯水，冷静五分钟再讲！” 秘书长胡立进来给文振西泡了一杯茶，文振西本来非常慌张，但是看到王剑飞如此沉稳，他一杯热茶下肚，好像也定神了一些。 他跟王剑飞汇报，说他去沙州招商，开了朋友车出了车祸，车是高端车，保险只有交强险，现在要几十万修车赔付，所以这一下他不仅家产要搭进去，可能回头职务也保不住。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他能感觉得出来文振西汇报的消息肯定不完整，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文振西招商局又不是没配车，文振西开朋友的车干啥？开车撞车，偏偏车没保险，造成大额财产损失，是不是还有很恶劣的社会影响？ 王剑飞转头和王野联系，问他的情况。 王野查了之后反馈给王剑飞，好像这事真闹得不小，文振西开的是一辆陆巡，现在修车要三十多万！另外，文振西车上还有一个招商局的女同事。 孤男寡女，开私家车去市里干啥？ 这种男女之间的消息最是吸人眼球，消息现在在发酵，据说这女的老公已经开始闹到招商局去了，文振西现在躲着都不敢上班！ “王书记，这台车车主叫陈建，包工头，又开了一家搅拌站，在昌河算是新崛起的土豪！” “和文振西一起去昌河的女的叫胡彩琴，他老公陆一波在国土局上班，一般公务员，两口子关系好像不怎么好，经常吵架！这个胡彩琴倒是有几分姿色……” 王野说到女人有几分姿色，露出猥琐的笑，还忍不住舔了舔舌头，一看也是性情中人。 王剑飞脸色一冷，道： “少嬉皮笑脸！这件事是什么性质你搞清楚没有？你觉得是一个局长带着女下属出去开房的性质，还是其他的性质？” 王剑飞的语气非常严厉，王野连忙收敛，他琢磨了一下，道： “是不是有人故意要搞文局长？” “文振西当局长没几天，又没有多少油水，搞他有什么……” 王野顺着王剑飞的思路琢磨，他觉得文振西根基浅，虽然招商局现在火热，但是他上位没有多久，吃得不深，搞他有什么意思？ 但是他一看王剑飞，倏然想到别人搞文振西那不算事儿，关键是这家伙可能冲着王剑飞去的？ 如果是这样，那这事儿那就不能小觑！ 王野再想到最近局里发生的事儿，他感觉可能还真有人会冲着王剑飞去。 他道： “王书记，最近局里也有点情况！交警队马传福和陈局顶了几次牛！” 王野提到公安的内斗，就提到了交警队，交警队现在实际上是县政府下面的正科级单位， 从级别来说和公安局都是正科，谁让人家权力大呢？ 当然，公安局局长一般高配，都是副处级干部，交警队队长只是正科级。 今年陈狂飙和交警队队长马传福斗了几次，起因是马传福不参加公安局的例行班子会议和内部会议！ 马队长对外公开讲话： “我们交警队又不花他们的钱，他们又不管我们的人，我们去开什么会？他妈的，一帮派出所长开会，我也跟着过去开会，这不搞笑吗？” 马传福这话讲得不能说没道理，交警队设了党组的，人事任命都是县委和县政府直接安排，不通过公安局！财务财政这一块，那更就不用讲了。 交警队一年的罚没收入一大块都要补贴财政了，虽然不能公开讲，但实际上交警队还是个重要的创收单位。 关键是马传福背景有点深，他就不给陈狂飙面子，陈狂飙能把他怎样？ 陈狂飙在局党组会议上发飙，拍桌子讲： “他妈的，马传福不来开会是不是？那回头让他把门口招牌上‘公安局’那三个字的抬头给抠掉，我不让他打公安的旗号！” 陈狂飚这话一讲，就显示出他的无奈。 目前这事儿还在拉扯，招商局又搞出这个幺蛾子，王野道： “书记，我感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搞事！这事儿我去查，肯定能查出蛛丝马迹，一旦有了线索，我就汇报您和狂飙局长，他妈的，老鼠躲在洞里面就觉得自己安全，他是没碰上能打的猫！” 王野走了，王剑飞哪里还有心情去现场调研？他让胡立取消了行程，然后一个人在办公室抽烟琢磨最近的局面。 文振西这事如果真的是有些人故意为之的话，那这件事真的非常恶劣。 说明某些人已经不通过正常的规矩办事了，开始干脏活儿了！虽然这种事儿在昌河不稀奇，甚至有人铤而走险能够杀人，郭秀东当初就是被人残忍杀害的。 但是郭秀东出事那是有人被逼得狗急跳墙，那性质不一样。 文振西这事儿不是这种情况，当下沙州的政治局面改天换地，短时间很多龌龊事都只能捂住盖子，在这种情况下，有人玩脏的，这绝对不能容忍！ 他想了想，给陈狂飚打了一个电话： “狂飙，有点事儿我跟王野讲过，你回头再跟他合计一下！你公安局内部吵来吵去看上去好像是有人尾大不掉，但也不排除这些事情都是关联到一起的！ 所以解决问题有时候不是头疼医头可以解决的，关键时候可能还是要辨证论治，治本才是根本！” “王书记，我陈狂飙表态，昌河有些人伸鬼爪子，我一定拦腰给斩断！” 王剑飞和陈狂飙又聊了几句，刚挂电话，胡立进来跟王剑飞汇报： “书记，蒋书记问您有没有时间！” 王剑飞去蒋高武办公室，蒋高武看到王剑飞，第一句话就问： “剑飞，文振西是个什么情况？这家伙从体育局跳到招商局，准备让他干大事儿的，怎么忽然搞了这么一摊子事出来？” 王剑飞听蒋高武这话，他心情就好不了。 老蒋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好像文振西出这么一件事情，他反而蛮高兴似的。 是啊，文振西跟他老蒋一毛钱关系没有，老文是王剑飞的人，他出事，王剑飞被打脸，他能不高兴? 但是换个角度想，文振西现在是昌河县招商局的一把手，代表昌河县的招商形象，老蒋作为县委书记， 对这样的事情应该是一种很惋惜，甚至很愤怒的态度才恰当吧？ “书记，目前这个情况还比较复杂，内部的问题头绪多，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当然，关键暂时怎么处理这件事，还需要书记您拿主意！” 蒋高武用两根手指头敲了敲桌子，道： “暂时只能先停职，停职调查！公检法和纪委都介入一下！调查是对干部最好的保护，回头你要跟文振西把这一点传达到位，让他必须端正态度……” 王剑飞想了一下，突然问： “书记，要不要跟柳县长和张县长都通报一下？” 蒋高武敲桌子的手更用力了一点，道： “剑飞啊，压力就是从他们那边来的！你当我会动文振西？不可能的嘛！” “前两年热播的电视剧《亮剑》，里面有个情节就是大孤镇的驻军问题，当时是李云龙和楚云飞两人角力的焦点，双方你来我往，斗得非常激烈！ 现在招商局就是这个情况，你把钉子掀进去了，在人家看来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活！所以剑飞，这一次事情考验是很大的，要想一想最坏的情况……” 王剑飞想最坏是什么情况？ 最坏就是文振西滚蛋，重新安排人上位，蒋高武讲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和王剑飞联手，重新推一个自己人上去，当然这个人应该是蒋来推！ 想想蒋高武前段时间和柳军振斗的核心是常委会之争，如果这个争论告一段落，柳军振短时间不会在那个层面发难了！ 现在大家就争下面了，蒋高武自担任昌河县委书记以来，他一直就扎根在下面，他夜生活丰富，业余文化生活充实，昌河的三教九流他都有接触。 所以蒋高武肯定有自己的班底，而且他的班底比王剑飞厚实！ 王剑飞这么一想，就明白老蒋是想王剑飞当冲锋队长的角色，老蒋遇到麻烦了，王剑飞冲上去给他挡挡枪，关键时候协助他把政治对手给撂倒。 至于撂倒之后的事情，蒋高武可以轻轻松松善后，这样他县委书记的权威不就得到确立了吗？ 王剑飞是县委副书记，他的职责就是协助县委书记工作，这些事情都是王剑飞天经地义的？ 王剑飞心中的窝火可想而知，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政治很多时候真的是让人像狗一样生活，再难受只能忍！！ 第250章 真相是啥? 国土局陆一波在昌河是比较有名的名人，他虽然只是一般的科员，但是这个人脑子灵活，在外面搞了一些产业，属于体制内脑瓜子灵光的那一类人。 但是这个人有弱点，一是好赌，二是好色，酒色沾身，有时候难免阴沟翻船，中人圈套。 这一天，陆一波下班之后又觉得心里痒痒，主要是县城刚刚开的夜宴酒吧，酒吧经理冷小琼那风骚的身段让他挺上瘾。 陆一波是个好享受的人，他经常跟朋友吹牛皮说他倡导“朝九晚五”的生活，所谓朝九，那就是早上得搞一杯早酒，这样一天都可以让自己处在一种微醺朦胧的状态，特别的享受。 而晚五则是晚上一定要搞活动，去歌厅，舞厅，酒吧，反正要把夜生活充实起来，这生活才过得扎实！ 陆一波今天去夜宴，就感觉这里的气氛特别的爽，尤其是吧台那几个搔首弄姿的娘们儿，很有那股子韵味，他过去蹭了会儿，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他对女人的要求还是有点讲究的，他家里的女人也是有几分风骚的主儿，因此对女人的口味有点刁，他就耐心的等待夜宴的目标出场。 到了差不多晚上八点，冷小琼来了！看这女人，鹅蛋脸，丹凤眼，一袭紫紧身连体裙将她柔软的腰束的紧紧的，更加突出了胸部的高耸，下身，纯黑丝袜紧紧包着她纤细修长的腿，黑色高跟鞋踩着地板，“蹬蹬蹬”迈着充满诱惑力的脚步。 她一出现，陆一波的眼神一下就亮了，然后毫不犹豫的凑到了近前： “冷经理！” 冷小琼看到了陆一波，眼睛也是一亮： “哎呀，陆主任又光临了，欢迎，欢迎，是不是今天喝几杯啊？” 女人咯咯的笑，一双眼睛拉丝，极尽挑逗的感觉，陆一波的骨头都酥了。 对付女人陆一波比较有经验，要浪漫先浪费嘛，必须要舍得砸钱，把钱砸够了，什么女人不手到擒来呢？ 冷小琼做这一门生意，也是把金主当上帝的！陆一波来了几次都很阔绰，让她赚得盆满钵满，对这样的客户那肯定要特殊照顾嘛！ 很快两人就找了一个小包间，几千块钱一瓶的洋酒奉上，两人推杯换盏，很快就打成了一片，那种男女之间撩骚的暧昧，对陆一波这样的中年男人来说最是要命，酒是色之媒，酒喝到位了，内心的那种蠢蠢欲动让陆一波心都醉了。 冷小琼也是百般配合，这年头笑贫不笑娼，挣钱嘛，出卖一点色相不丢人！就在一对男女，郎有情，妾有意，眼看就要成就好事的当口，忽然小包房的门“砰”一下被撞开了。 几个彪形大汉一窝蜂的冲进来，为首之人穿着花格子衬衫，手臂上有纹身，这人进来先吐一口唾沫，然后满脸凶狠： “狗日的王八蛋，我的马子都敢泡，你他妈找死！” “给我把这个狗日的架起来，老子今天不干死他不姓龙！” 陆一波酒一下就醒了，看清来人，他浑身一机灵，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昌河道上赫赫有名的大哥龙哥，龙哥可以说是昌河一霸，手底下养了上百号马仔，而且据说他下面喷子都有十几把，那是真嚣张人物。 龙哥拎着陆一波像拎小鸡一般，抓着人就塞到了夜宴的另外一间房里面，先不由分说上一顿手段，然后就突击追问陆一波最近手头这么活跃，他哪里来的钱。 陆一波的底细大家都知道，虽然说这家伙脑子灵活，在外面搞了不少的产业，挣了一些钱。 但是这家伙又嫖又赌，花钱如流水，手头并不宽裕，尤其是去年年底，好像是赌博欠了十多万高利贷，江湖人物杀到单位去逼债去了，搞得很大，连局长都找他谈话了。 在这种情况下，几个月之后，这小子不仅债务压力没了，反而天天花天酒地了，他哪里走的狗屎运？ 龙哥一番手段上了，陆一波哪里吃得消，立马道： “龙哥，您是江湖老哥，但是我是跟汪哥混的，汪哥罩我，我给他打个电话！！” 龙哥叫龙岳清，他的势力范围在城关镇，而所谓汪哥叫汪敏，当下这伙势力掌控的地盘在新城那边，现在县里搞新城建设，汪敏崛起的速度非常的快。 其实江湖势力的崛起都是由经济决定的，黑恶势力滋生的土壤依靠的是利益的盘根错节，新城建设工程项目多，三教九流云集，这里就容易滋生黑恶势力。 汪敏以前只是个小角色，但是这几年靠着新城搞到了钱，招兵买马，势力越来越强大了。 龙岳清给了陆一波一嘴巴子，然后勃然道： “你他妈的用姓汪的压我是不是？我他妈拿刀在街上砍人的时候，姓汪的还是个三好学生，你拿他吓唬我？” 龙岳清又是一通狂输出，陆一波哪里扛得住？有的没的 ，竹筒倒豆子就往外面讲。 另外一间房，王野通过视频可以把这里面的情形看得非常清楚。 这个陆一波果然有问题，他的老婆就是胡彩琴，这个女人在招商局上班，她和文振西同车去市里，然后出了车祸，惹出了轩然大波。 陆一波大闹招商局，盯着文振西讨要说法，甚至还扬言要对文振西动武，反正就是闹得特别凶！ 在他闹事的背后，也是源自别人的“指点”，他也收了好处，矛头指向就是这个汪敏。 汪敏用高利贷拿捏陆一波，陆一波通过自己的野路子，给汪敏介绍了老板认识，反正两个人现在利益纠缠比较深。 王野拿到了第一手的资料，立刻回去跟陈狂飙碰头，陈狂飙听了王野的汇报之后，道： “这个汪敏的背后是不是就是陈建？” “不错，就是陈建，陈建又给文振西借了自己的丰田陆巡，恰好车又出了事，陆一波上门闹事，背后也指向了他！所以这事儿是个什么情况，已经很清楚了！” 陈狂飙脸色平静，并不表态，良久，他道： “这都没有办法拿到完整的证据链，说来说去都是一些花边传言！” “怎么是传言？局长，我把龙岳清喊过来，您亲自跟他讲，他肯定能把事情来龙去脉给讲得清清楚楚！” 陈狂飙脸色一变，冷冷的道： “王野，你为什么不让龙岳清去向王书记汇报？你觉得这能行？” 王野立马哑口无言，像龙岳清这样的社会人员，用起来比较爽，王野用一下，马上就能抓住问题的关键点！但是爽了之后也有隐患，所以有人把这些人当夜壶，用的时候爽，用了之后，立马就要踢得远远的，生怕沾上气味，这是很鲜活的写照。 “局长，那怎么办？王书记给我布置的任务我们没有办法完成呀！” 陈狂飚道： “怎么办？凉拌，这件事文振西就是个小角色，他的死活哪里那么重要！人家之所以干这么脏，全是冲着王书记去的！ 既然这样，我们能摸清的事情就如实向书记汇报，我想王书记应该会有斟酌和决策！” 陈狂飚亲自去见王剑飞，见面之后他就把这个情况下原原本本的向王剑飞做了说明。 他讲得很直白： “剑飞书记，这就是个套！有人就是要用这个套把文振西装进去！有句话怎么说来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们单位这个胡彩琴也的确是有几分姿色，而且对文振西也有点那种意思！ 文振西也是顺水推舟，这就被人钻了空子，给他借豪车，偏偏豪车又出事，出事了又还要赔钱，想要暗箱操作因为金额太大了，也摆不平呢！” 王剑飞道： “这个王野，人如其名，路子还真野！你跟他讲，让他一定要稳住，他那个位置面临的诱惑很多，稳不住就容易翻车，一旦翻车，那就是万劫不复！” 他顿了顿道： “像文振西这个情况怎么弄？男人这点事儿把持不住，经常就面临灾难，现在他面临的就是灾难！昌河县当一个重量级的局长多不容易？ 招商局局长的位子盯的人很多，他有这个劣迹，还怎么用？” 陈狂飙皱眉道： “但是王书记，我有句话还是要讲！文振西是您的人，明显有人冲着您来的！如果这事儿就这么被人给摆了一刀，以后麻烦不知会有多少！ 这年头就是这样，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王书记，我觉得这事儿不能说一点态度都没有！”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陈狂飙讲的就是他现在烦恼的地方！ 政治这玩意儿有时候必须忍耐，但是又不能一直忍耐，从陈狂飙提供的信息来看，文振西事件的背后肯定就是某些人，说得直白一点就只能是张华平和柳军振。 他们改变了打法，用他们的长处来挑战王剑飞的短处，王剑飞应该怎么来表现自己的态度出来呢？ 陈狂飙可能有主意，但是王剑飞没有询问！因为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找别人出主意的，再说了，陈狂飙他也有自己的诉求，王剑飞也满足不了陈狂飙的胃口。 第251章 利益交换! 陆国良的开发区工作自今年开始，进入了高速发展后的平稳期。 去年沙州开发区大出风头，陆国良成为了全省的优秀干部，就是靠他开发区招商引资达到一百亿的这张漂亮的答卷。 现在的开发区湘汽集团年产15万台卡车的生产线已经投产，预计今年下半年完成产能爬坡，到年底产能能够达到设计产能的百分之九十，到那个时候，沙州的工业发展将会迈上一个新的高峰。 除此之外，沙州能源建设也要继续加码，火电第二个超临界机组的项目也准备落地，核电进入现场勘察阶段，如果核电能落地，沙州的腾飞就将成为必然。 形势一片大好，但是陆国良还是有些落寞，因为今年他虽然被提拔担任了市委常委，可是手中的权力遭到了明显的限制，杜杰对他相当的防范。 而且杜杰很了解陆国良，出招很犀利，把陆国良的手脚都捆住，让陆国良之前能够发挥的几个点，现在都发挥不出来了！ 另外，杜杰又利用自己市委书记的权力，在人事上面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 他名义上是加强开发区的干部队伍建设，实际上是给开发区掺沙子，杜杰的人渗透到了开发区之后，陆国良很多想法要落实就不容易。 开发区毕竟不是下面的区县，在区县当党委书记那就是土皇帝，天高皇帝远，手中掌握的资源很多，可以轻松的闪转腾挪，县官不如现管，县委书记发挥的空间非常的大。 而担任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基本上每一件事都需要找市里的其他单位协调配合，而且就在市委的眼皮子底下工作，稍微有点擦边的事儿，上面的领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再说了，开发区班子成员的构成也比较复杂，个个都有关系背景，搞得不好就有人在背后捅刀子，团结班子的难度也很大。 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约了陆国良。 两个人约见面的地方就在兰石斋，见面之后，王剑飞道： “陆书记，我今天叫了刘湘江局长和陈晓军局长，他们两人要稍微迟一点，晚上吃晚饭，我们还小娱乐一下！小赌怡情嘛，咱们好久都没玩过牌了！” 陆国良哈哈大笑，道： “剑飞，你这个二号首长有点后知后觉，唐书记离开沙州之后，你第一时间就应该要发挥二号首长的作用，把我们这些游兵散勇给聚集起来，让我们时时刻刻牢记唐书记的教诲，在任何时候不走偏方向！” 陆国良心情不错，因为王剑飞这个动作比较合他的胃口。 他现在面临的压力比较大，正是需要找人抱团的时候，但是他作为市委常委，自己的那一班人马实力又太弱，让他主动去联络刘湘江他又落不下面子。 王剑飞这个安排就恰到好处，王剑飞联系的两个人都是实权派，大家聚一聚，交流一下感情，对陆国良当下来说，是非常必要的。 王剑飞继续道： “陆书记，您是我昌河县的老书记！您对我的提携和教导太重要了，前段时间长河闹了一点小事儿，估计您也有所耳闻，柳县长要挑战蒋书记的权威，两个人在常委会上掐起来了。 我作为县委副书记，关键时候肯定要坚持原则，坚定站在蒋书记一边！结果你猜怎么着？常委会柳县长煞了风景了……” 王剑飞喝了一口茶，道： “这事儿我想应该是告一段落，但是后续偏偏又出状况！我给您看点东西！” 王剑飞跟陆国良没有任何隐瞒，直接把文振西这事儿前前后后，包括公安局当下掌握的材料都给陆国良讲了。 “陆书记，我们政治路线之争，在班子里面有不同的声音很正常！把这些争议阴暗化，我想这可能是比较危险的做法。如果都这么做，那昌河全都在暗中使绊子，以后政治生态会成什么样子？” 陆国良沉吟不语。 王剑飞又道： “文振西的问题可能是他咎由自取！但是文振西到招商局上去就干了一件漂亮的事情，他的能力毋庸置疑，能干事，会干事，现在就这么被拿掉，消极影响肯定有！” 陆国良道： “剑飞啊，我非桃花林中人了，管不了桃花林中的事儿！这些是是非非当年我就最厌恶，现在我听到这些烂事就觉得头疼！” 王剑飞道： “陆书记，我太理解您了！您的高风亮节昌河县有口皆碑，很多人没在位子上了，却还喜欢对一些事情指手画脚，您离开昌河县之后，对昌河的所有事情都放下，这一点能做到太难得！” 王剑飞先是一通恭维！ 官场之上，就不存在无缘无故的帮忙，王剑飞之前找陆国良很多次，陆屡屡帮他解决问题，背后也都有利益的考量！ 同样的道理，王剑飞今天来找陆国良，那也没有想过让陆国良帮忙，陆国良在昌河县一直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他和柳军振之间的关系现在已经渐行渐远，他的利益诉求现在怎么达成呢？ 另外，沙州的政治局面已经改变了，陆国良和杜杰早已经没有亲密无间，在这种情况下，陆国良面临极大的压力，他难道不需要在昌河彰显一下自己的影响力？ 王剑飞讲了这一些，后面的话就不多讲了！ 气氛就有点微妙，王剑飞把该讲的讲完，也不强求陆国良帮助，现在王剑飞选择来找陆国良，他也是反复考虑过。 上一次大家明面上直接对垒，有人就建议他找陆，但是那一次他拒绝了，因为堂堂正正大家斗阳谋，在王剑飞看来胜负无所谓，柳军振能赢说明他有本事。 但是现在出阴招，干脏活儿，那性质已经不一样了！王剑飞自己去干这些事情，有点自甘堕落，自贬身价，所以他想才从陆国良这里突破。 王剑飞自从组织了上一次和赵承刚的聚会之后，他意识到自己手中还有一些资源，陆国良他们对这些资源是完全用得上的。 另外，陆国良要继续保证自己对昌河县的影响力，要实现自己的一些诉求，王剑飞现在是可以作为一个支点的。 所有两人喝茶的当口，实际上就是彼此在盘算酝酿，尤其是陆国良，他在想应该怎么开口。 过了很久，他道： “剑飞，昌河县政府缺一个分管经济的常委，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现在各地方都强调这一点，所以经济管理要提升提质，我们沙州以后应该要走这一步，而我们昌河县也应该要考虑……” 王剑飞愣了一下，明白陆国良这是在提条件，这个价码不低啊！ 关键是王剑飞也决定不了进常委的人选，这必须是市委常委会决定啊！ 他问： “陆书记，您觉得我们昌河县政府谁最合适？” “韦唯县长吗？” 陆国良道： “韦县长扎根基层的精神让人感动，他本来是省委的干部啊，到了我们昌河之后就一直扎根下来，兢兢业业，认认真真，这种干部我们应该要大胆使用！” 王剑飞一下明白了，陆国良和昌河县副县长韦唯之间关系现在比较深！ 韦县长是省人大下来的挂职干部，在昌河现在干了三年多了，很年轻，比王剑飞还小几岁，前途不可限量。 陆国良现在要支持韦唯进常委，他希望王剑飞能够和他有共识。 王剑飞想了一下，道： “我完全赞同陆书记您的想法，韦县长我比较熟悉，他比我还小几岁，但是少年老成！在昌河经济战线应该有他的舞台！” 王剑飞这么一讲，陆国良便哈哈大笑，道： “剑飞，张华平这个人有一些鬼手段，但是上不得台面，我们作为党的干部，一定要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在暗中出阴招，使绊子，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国良顿了顿，继续道： “这个叫陈建的老板，你道他是干什么的？你们昌河县那个夜宴背后就是他的老板！另外，他在沙州市也入股搞所谓的娱乐业！ 估计是这几年生意没有那么好做了，才回昌河搞工程，开搅拌站，搞建筑公司，想着也是要跟某些人把利益捆绑到位！” 王剑飞道： “陆书记，这就是我的短板，我对昌河基层不了解，我们的工作要求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很惭愧，我的工作没有做扎实，现在遇到了困难也不能怪别人！” 陆国良道： “想收拾陈建的时候，你打个招呼，分分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陆国良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但是王剑飞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气，这就是陆国良，枭雄式的人，关键时候杀伐决断毫不含糊。 王剑飞把茶杯放下，道： “好了，陆书记，感谢你如此支持我的工作！我打电话催一催刘局和陈局，他们现在这时候还不来？早知这样，我就该打您的旗号！ 倘若我说您在这里，估计他们一刻也不敢迟到，分分钟就能赶过来！哈哈……” 第252章 不给面子? 招商局文振西出了事，大家都津津乐道，很多人都观望这件事最后如何收场呢！ 文振西当下处在停职状态，但是他的工作还是在招商局，他在家里休息了几天之后，竟然又去上班了！ 文振西上班的背后有什么故事呢？ 王剑飞最近去日杂那边的房子比较多，主要是周倩进城读书之后，周春林两老就经常过来，日杂的房子在城区，周倩上学住这里，周芳经常要过来照应，经常晚饭就安排在日杂吃饭。 文振西出事之后天天待在家里，惶惶不可终日，外面早就是谣言满天飞，说他文振西和女下属搞到了一起，然后又闹出了几十万的大案子，回头可能钱赔了，官也当不了了，那个惨不忍睹哟！ 文振西的老婆毕凤娇在县自来水公司当经理，性格比较泼辣，见过世面，瞧文振西这模样她气不打一处来，道： “老文，你当这个局长依靠的是王书记！现在出事了，你不去找王书记，难道还指望王书记过来找你吗？” 文振西很难堪，心想自己干了这样的糗事，还有什么颜面去找书记帮忙？ 毕凤娇道： “你不找书记是不是？那你自己跟人家赔钱，还有，你这一辈子的名声就这么毁掉了，下半辈子你还能翻身？” 文振西转念一想对啊，自己老文为党工作一辈子，不敢说十全十美，但是在工作上至少兢兢业业，怎么就落这么个下场？ 他能当局长的人也不是傻子，事发之后经过了这么多天，他大抵也有点回过味来了，这一次他十有八九是中了人家的圈套了。 毕凤娇道： “什么叫树大招风，你就差不多是这种情况！你在炙手可热的位子上，眼红的人多，当然容易出事嘛！” 老婆劝他，他一咬牙就决心去找王剑飞。 他到日杂院子里面，也不敢拎多少东西，就简简单单拎了一点水果。 周春林刚好给娃送晚饭回来，准备回来就开饭呢，在楼下迎头就碰到了文振西。 “文局长？” 文振西愣了一下，他不认得周春林。 周春林就自我介绍，说自己是鸽协的副会长，上一次鸽协成立的时候，他还专门去拜访过文振西！ 文振西哪里有什么印象？他当体育局长的时候，下面的协会十几个，什么羽毛球，乒乓球，篮球，棋牌都有协会，鸽协太小众了，他压根儿就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周春林却很热情，两人聊着就上了楼，等周春林拿钥匙把门打开，文振西一下愣住了： “这……这不是王书记的家吗？” 周春林道： “哎呀，你是找剑飞的呀！那请进，请进！” 文振西这才回过神来，这个老周头赫然是王剑飞的准岳父？ 王剑飞已经把酒倒好了，准备等着周春林回来就开吃呢！ 看到文振西也跟着进来了，他道：“老文，你来了好，喝一杯？” 文振西看到王剑飞就紧张，感觉无地自容，这几天他茶饭不思，别说喝酒了，吃饭都形同嚼蜡。 “书记，您先吃饭，我……我不饿！” 王剑飞瞥了一眼文振西道： “我看你是遇到了屁大一点事儿就六神无主了！你不吃饭是不是当神仙？你要想到，这个时候多少人看到你的狼狈，你越狼狈，他们越高兴，这个道理你能不能懂？” “到了我这里，你不吃饭就回去，我懒得管你的屁事！” 文振西哪里还敢推辞，连忙小心翼翼的帮忙倒酒盛饭来了。 周春林看到这一幕心情别提多复杂，文振西当体育局长的时候，鸽协为了请他出席，找了各种人脉关系。 那天协会成立时候聚餐，文振西被众多人簇拥在中间，周春林作为副会长也就只远远的给他敬一杯酒，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反正他对文振西的印象太深刻了，作为体育局一把手的那种威严，他随便表个态，对信鸽协会来说都是天大的喜讯，他说支持信鸽协会，然后当年昌河信鸽的比赛就赛出了新亮点和新高度。 可是现在，今天，文振西在自己家里面，毕恭毕敬，谨小慎微，和以前完全判若两人！ 吃了饭，文振西也喝了一点酒，他的情绪似乎好了很多。 王剑飞道： “老文，你虽然被暂时停了职务，但是你还是招商局的人，你休息了好几天了，该上班还是继续上班！招商局目前没有局长，但是工作还是要干，我们昌河县的招商工作是今年的重点，不能因为出了一点状况，这一块工作就不干了嘛，是不是？” 王剑飞瞥了一眼文振西，继续道： “至于那一台车的修理问题，回头也可以协商一下嘛！是不是修理费就必须高达三四十万？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我想慢慢来，事情发生了，后续咱们去解决！” 王剑飞的语气比较平和，文振西这几天情绪本来非常低落，但是听王剑飞讲了这些话之后，他感觉心情舒缓了很多。 王书记不愧是书记，水平真的高，看问题高瞻远瞩，相比起来文振西感觉自己太不成熟了。 反正和王剑飞聊了之后，文振西也能豁出去了，正常上下班，他一正常，招商局现在局长空缺，遇到了事情还是要找他解决，他实际上还是在主持工作。 招商工作很重要，而且今年亮点频频，昌河县所有的科局中间，招商局出的风头是最大的！ 现在招商局又运转起来了，是不是意味着新的一场博弈又会来？ 王野约王剑飞去夜宴坐一坐！ 昌河县的“夜宴”酒吧现如今成了时尚，生意特别的好！ 王野是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过去肯定大受欢迎，经理冷小琼亲自接待，这个风骚的女人感觉很敏锐，虽然她和王野在开玩笑，可是总留一双眼睛关注王剑飞。 王剑飞跟在王野身边，其实一点也不显山露水，王野公安局长的气场那绝对走路带风，到哪里都是焦点。 相比较起来，王剑飞斯斯文文，人又很年轻，实在是不怎么张扬。 王剑飞不太喜欢夜宴的氛围，倒不是他不去夜店，他当记者的人，夜店也经常去。 但是夜宴的氛围就是比较赤裸的暧昧，没有一点婉约萌动的风情，感觉不怎么好。 王野今天约了陈建，陈建四十左右的年龄，穿着很得体，西装笔挺，个子瘦瘦的，一点也不像是江湖人物，倒像是教书先生。 见面之后，他凑到王剑飞的近前，道： “您是王书记？哎呀，早就想认识您，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很荣幸认识了您，感谢王局长引荐！” 陈建嘴上说感谢，其实态度上看很平淡，他似乎并不觉得王剑飞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当然，他这种生意场上的人，挺会来事，他拍了拍冷小琼的肩膀，道： “小冷，一定要陪好王书记！” 冷小琼一直就琢磨王剑飞，现在一听王剑飞赫然是书记，那必然是牛逼人物。 关键是王剑飞和她平常陪的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不一样，但凡是有钱有势一般年龄都比较大，作风比较霸道，冷小琼跟这些人打交道其实一点乐趣没有，甚至经常感觉反胃。 而王剑飞则不同，年轻又很帅气，关键是王剑飞有一种读书人的书卷气，冷小琼最好这一口。 她坐到王剑飞身边，并没有太夸张的动作，就是给王剑飞倒酒，却是有意的用自己的敏感位置稍微蹭了蹭王剑飞，这种小暧昧她拿捏起来那绝对炉火纯青。 冷小琼是当下夜宴的当家花旦，人漂亮，性感又会来事，关键还不是花瓶，无论是谈吐还是心机城府都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比。 陈建和她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合作的关系，夜宴她也有一定的股份呢！ 陈建又敬了王剑飞一杯酒，王野道： “陈总，招商局文局长这事儿，你的损失蛮大！但是文局长你们这么好的关系，他一个公务员，经济上面肯定也有困难，你这边修车费用上面，能不能少一点？” 陈建道：“王局长，我和文局正是因为兄弟关系，要不然这车我不要了，大事故车，还修啥啊？车给他，我拿钱算了……” 王野道： “关键是一台车修理费二三十万，实在是太夸张，我们是不是找汽车修理厂讲一讲价格，让他们给个合理价？” 陈建哈哈一笑，道： “王局长，怎么讲呢！如果真是一台车的钱，我不在意！但是这事儿闹这么大，我的车实打实撞了，倘若我一分钱不要人家的，回头社会上乱嚼舌根子的更多！ 再说，我修车的钱又不是信口开河，本来就是4s店评估的价格，这东西还能讲价？” 王野还待说什么，王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局长，你代替老文签字吧！把车修好！总要修的嘛！” 王野直接懵逼了，二十多万？这可不是小数目啊，说给就给？ “让你签！” 王剑飞语气瞬间变冷，一旁的冷小琼骤然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度，这主儿可不像文弱书生的啊…… 第253章 就是整你! 文振西巨额债务二十余万，王剑飞让王野直接给签了，这股子魄力着实惊人。 文振西两口子一起来见王剑飞，王剑飞跟毕凤娇讲： “嫂子，二十多万跟老文的前途比起来孰轻孰重你应该清楚！这个钱我暂时安排代付了，回头你们慢慢还，不急一时！ 这一次事情老文主观上是存在一定问题的，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千万要吸取教训！” 毕凤娇点头道：“王书记，您放心，我们不是吃不起亏的人，吃了这个亏，以后就不会再犯类似错误，以后老文就跟着您工作，认认真真，兢兢业业……” 王剑飞拍了拍文振西肩膀，道： “老文，你找了一个贤惠有担当的老婆，这是天大的福分！” 王剑飞和陆国良既然已经有了交换，昌河这一边招商局的人事有人想要动就不容易，陆国良在昌河的影响力和实力是不容怀疑的。 相比起来张华平也罢，甚至包括柳军振都是生瓜蛋子！ 王剑飞现在就等着陆国良会从什么地方着手，反正这个叫陈建的哥们儿，王剑飞已经把名字给陆国良给报过去了。 县委，中午吃饭！ 王剑飞难得去一次县委小食堂！ 其实县委小食堂的伙食真的不错，除了日常的自助餐水平很高之外，领导一般还可以吃炒菜，今天也巧了，王剑飞过去迎头就碰到了政法委书记张鹏。 看到张鹏，他笑着点点头，张鹏却冲着食堂师傅招招手： “把我的猪蹄给炖了，另外再炒两个菜，我跟剑飞书记中午一起开开荤！” 王剑飞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张鹏竟然主动伸橄榄枝。 王剑飞道：“张书记，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小包间，张鹏拿了两瓶啤酒，那个年代还没有禁酒令，再说喝两瓶啤酒也不算个事儿，基本上没人在意。 菜上来之后，张鹏就笑： “剑飞书记，尝一尝这猪蹄，林业局的人给我送的，口味还是蛮正宗！我让家里那口子炖了，拎了一些到食堂存着！” 王剑飞一听林业局送的，他就有点底了，这应该不是家养的东西！ 山上纯天然的山猪，皮厚劲道，炖的功夫又到位，真的特别的爽口。 王剑飞吃了一口就赞：“这味道不得了，今天真是饱了口福！” 张鹏道：“关键是我家里那口子手艺好，所以到食堂我都从家里带点菜过来！” 王剑飞立马顺水推舟赞张鹏福气好，两人聊天的气氛就比较融洽。 聊得愉快了，张鹏就道： “剑飞书记，最近政法工作我们准备开辟新思路，主要抓给老百姓办事实！最近社会普遍反馈两个典型问题，一个是农民工待遇问题，有些不良企业压榨农民工劳动力，不给他们签劳动合同企图逃避责任！ 最近最典型一起案子就是建恒建筑公司，他们有一个农民工因公摔伤，人民医院确定为重度骨折，而且还存在生命危险，但是这家公司逃避责任，一毛不拔，理由就是没有劳动合同！ 对这样的案例，我们准备好好抓一下，我们相关的案例已经在申报典型案件，回头可能还会有国内的法律专家过来专门指导……” 王剑飞一听张鹏这么讲，就有点回过味来了。 建恒公司不就是陈建的公司吗？张鹏这个球发得刁啊！ 当然，张鹏的背后是谁就不用讲了，陆国良藏得果然蛮深。 “张书记，你们这个思路肯定没有问题！但是也要注意尺度，毕竟现在我们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我们的企业一方面给政府纳税，另外一方面又还要解决就业，我们经济发展还是要依靠企业……” “王书记，您说得太对了！但是有一些企业不值得同情，建恒公司的情况我这里有卷宗，您看一看，几个案子可以说令人发指。 现在有些企业不是在经营企业，他们是在搞黑社会！这个徐宗成七十多岁的年龄了，为儿子工伤的事情告状，奔波，前后接近两年时间，可以说搞得家徒四壁了！ 在这种情况下，这家公司不仅不履行义务，反而请社会上的打手对老人大打动手，把老人打进了医院！现在人家可以说告状无门！ 我掌握这个情况之后， 特别气愤，我在有些同志面前发了活，直接质问他们现在我们昌河的天下还是党的天下吗？” 张鹏有准备，给王剑飞看了不少卷宗，看了这些卷宗之后，王剑飞道： “张书记，昌河的政法工作任重道远！你既然要干，希望你能抛掉顾虑，放开手脚，好好的把这些问题解决，给昌河县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这顿饭吃得不错，吃了饭之后，张鹏的手段就迅速上来了。 针对徐宗成的案子，县人民法院认为徐宗成之子徐超华和建恒公司存在劳动关系毋庸置疑，虽然没有劳动合同，但是劳动关系需要以事实为基准。 法院在了解情况之后，判建恒公司给徐超华父子赔偿人民币十万元，并且还需要登报道歉！ 建恒公司不服，提出上诉，出乎意料，县人民检察院竟然提出了抗诉，最后这一抗诉，就抗出了几个县领导出面协调！ 最终这个案子闹到沙州，沙州市法院请了来自政法大学的法律专家，法律专家参与这个案子的庭审全过程，沙州法院维持原判，并且责令建恒公司的赔偿迅速到位。 这个案子一判决，昌河这边的传言就飞起来了！ 建恒公司的背景是张华平，后面又搭上了县长柳军振！如今法院出面重判了这个案子，这意味着建恒公司可能已经被昌河的主导势力给盯上。 果然，因为建恒的劳动合同问题，县相关部门又针对他们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这个调查对建恒非常不利。 因为陈建本来是捞偏门的人，捞偏门的人想做正经生意，他们很多时候出发点就是错的，而且有侥幸心理作祟，关键是这种心理就要命。 陈建的产业根本经不起查，查起来千疮百孔，后续又查出偷税漏税的问题，甚至还查出他的建筑公司还涉赌涉恶，陈建连续三个月，赔了一笔又一笔，赔得他一气之下把建恒公司暂停经营了。 但是他投资买了那么多设备，尤其是搅拌站的设备那不是一点点钱，一旦暂停，那要亏多少钱？ 不仅如此，市公安局在沙州又展开扫黄打非专项行动，陈建在沙州的某娱乐场所在这一次行动中查出严重问题，被直接查封，相关责任人直接抓捕，其中领头的人经过调查，涉嫌组织卖淫罪，移送司法机关处理。 陈建幸亏狡兔三窟，他没有用自己的名字登记法人，要不然这一次他吃不了兜着走，饶是如此，这一连串的打击之下，他人也崩溃了。 这个时候他意识到他的那点背景关系在真正的权力面前就是个笑话！ 古人有云穷不跟富斗，富不跟官斗，陈建这些年赚了一些钱，尤其是成立了建筑公司之后，仗着有县长作为靠山，他顺风满帆，赚了不少钱。 人有了钱就会自我膨胀，觉得自己很牛逼，而现在遭遇了一连串打击之后，他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 他给人家局长挖坑，坑人家的几十万，那几十万是那么好拿的吗？现在不仅要吐出来，而且还要连本带利。 陈建把这个情况跟张华平，张华平如今哪里有什么对策？ 招商局文振西都出了这种事儿了，局长职务暂停，但是也就只是这样，根本就撼动不了人家的位置！ 常委会倒是有相关议题，但是研究的结果一边倒的支持王剑飞！张华平甚至连反对意见都不敢提，担心一旦提出来，他会遭群起围攻。 张华平只是常务副县长，王剑飞的排名在他前面，王剑飞疏通了各路关系之后，现在就是要压他一头，张华平不服不行，他只能尊重事实。 张华平这么完全没有办法， 陈建就去找柳军振。 陈建自从投资搞工程以来，他其他的事儿不懂，但是拿钱开路这一点他思路清晰，他前前后后给柳军振送了十多万块钱，这还只是现金。 除了现金之外，名烟名酒也估计能值好几万，还有，他还给柳军振送了一块两万多的手表，现在陈建遇到这么大困难了，他决定还是要去找柳军振。 柳军振看到了陈建，他就觉得头大。 柳军振最近一直都在反思， 他就不知道自己今年究竟输在什么地方，他本来可以轻松的拿捏蒋高武，怎么多了一个王剑飞之后，形势就逆转了呢？ 最近陈建搞事他也知道，张华平个性就是这样，睚眦必报，眼睛里融不进沙子！ 柳军振也是一种观望态度，他想看一看王剑飞究竟是不是吃得足够深，什么事情他都能摆平搞定。 现在看到了陈建这副鬼样子，他基本可以确定王剑飞现在惹不得，他死保文振西，看上去如此的不明智，但是现在文振西就在招商局，谁能撼动？ 第254章 转矿!! 沙州，陆国良最近的心态一直处在十分平稳的状态。 杜杰担任市委书记之后，暗地里有很多人取笑陆国良，说他看不清形势，看到杜杰失势后就另投阵营，这一下好了吧？ 杜杰多年的媳妇熬成婆，陆国良现在成了老杜头号打击对象，日子难熬了吧？ 陆国良对这些传言都懒得驳斥，在沙州政坛混到了陆国良这个位置了，考虑的问题就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了。 陆国良当初为什么要和杜杰渐行渐远？他考虑的是自己这一辈子仕途已经接近尾声了，仕途的关键已经不是在升官发财了，他需要考虑的是平安落地，顺顺利利的站好最后一班岗。 现在同样是这样，在陆国良看来，杜杰如今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看上去好像风光无限，其实隐患太大了！ 这样其实蛮好，杜杰对他形成压制，但是陆国良却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他的开发区主要权力都抓在手中，一个开发区的资源，就足够陆国良挥洒自如了，更何况当今昌河县现在又机会多多，这一次在王剑飞的怂恿之下，陆国良在昌河县小小的动了一下，感觉很好。 昌河县还是以前的那个地方，他陆国良说话依旧算数！在唐宜时代，陆国良竭力的切割自己和昌河县之间的关联，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陆国良感觉那边其实是个舞台。 东山磷矿的董事长曹富军如今大部分时候都住在沙州，陆国良有意的对磷矿进行切割，这一年多以来，曹富军已经在沙州找到新路子了。 磷矿赚钱是赚钱，但是赚的钱有点脏，而且又还烫手，这年头赚矿产的钱，再怎么包装，在别人眼中都是暴发户的形象，这一点根本就改变不了。 而开发区这么多工程项目，曹富军资本雄厚，关系过硬的情况下，小试牛刀，站着就把钱挣了，这日子多逍遥。 曹富军赚钱了，陆国良这边，两人的关系就愈发升温。 陆国良跟他开玩笑，道：“老曹，现在外面都说我陆国良目光短浅，得罪了杜杰书记！沙州政坛局势已经改变了，你跟着我混有啥前途？你跟杜杰可以拿到更多好处嘛！” 曹富军道： “陆书记，您这说的什么话？我老曹一直就跟着您打天下，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混了几十年了，现在也混明白了，人这一辈子肯定有高低起伏，谁能风风光光一辈子？” “现在兄弟们有口饭吃，我们乐得逍遥，我觉得知足了，赚多少钱才是多嘛，是不是？” 曹富军一派云淡风轻，陆国良就道： “老曹，你是昌河县的人，昌河县的人和事你最清楚，最近你听到了什么消息没有？” 曹富军道： “您说的是陈建的事儿？陈建这哥们儿这几年可能太顺了，搞不清自己的位置了，他竟然给招商局文振西设套，搞了人家局长几十万！ 这事儿闹起来了，不管他什么背景，别人当官的整他那还不信手拈来？他据说是灰头灰脸，应该是出了洋相！” 陆国良道： “这么看来昌河的机会其实也蛮多！现在昌河搞新城建设，这是一波很大的机会，另外，昌河的工程项目也多，他们搞招商比较成功。 另外，据说一中要搞新校区，投资可能高达几个亿，还加上其他基础建设，包括房地产投资，我保守估计，一个昌河县未来可能就有上百亿的机会！” 曹富军一听陆国良谈昌河县的机会，他耳朵都竖起来了。 别看他表现得云淡风轻，其实商人逐利是本能，曹富军真要舍弃磷矿，他这个决心很难下，原因还是因为钱嘛！ 现在陆国良讲昌河的百亿机会，他能不心动？ 他在昌河吃得很深，但是现在昌河的政局有一些变化，从陈建这事儿就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昌河县做生意最出名的两个人，一个是曹富军，一个是伍志强。 曹富军就是搞矿出名，伍志强其实也搞矿，他在东山磷矿也有股份，但是两个人阵营不一样。 曹一直紧跟陆国良，以陆国良为核心的一帮子人的利益是他来负责！而伍志强是柳军振的人，柳背后的一些利益群体，伍志强负责。 柳军振抓经济，在陆国良离开昌河之后，昌河县政府的招商工作基本是柳军振一手负责，所以伍志强跟着他也在搞工程，交通工程，路桥工程这几年赚得不少。 相比较而言，曹富军因为老板陆国良的离开，他在昌河反而相对低调。 毕竟他堂堂的董事长，也不好跟其他人争外面的利益，面上也不好看嘛！ 这一次陆国良找曹富军就是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是东山磷矿转给伍志强去做，这是个天大的包袱，现在还赚钱，别人还意识不到这个包袱的沉重。 等几年之后国家政策变化了，国家对矿产矿业资源规范化了，那个时候谁手中有这样的资产，可能不仅不能赚钱，还是噩梦。 曹把矿让出去，表现自己的“大度”，陆国良把曹介绍给王剑飞。 曹富军和王剑飞本来就熟悉，之前他大力支持体育运动，矿上还专门成立了篮球队，王剑飞带队出去打友谊赛，他还全程陪同。 现在陆国良跟曹富军谈到了王剑飞，让曹富军大吃一惊，他心想王剑飞不是唐宜的秘书吗？唐宜人都没在沙州了，王剑飞的势头还这么厉害？ 陆国良道： “王剑飞这个人比较正派，做事扎实！可以肯定昌河县在他的手上一定能干出成绩来，你跟他规规矩矩做生意，这些年你挣了很多钱，但是你钱挣得越多，背后戳你脊梁骨的越多！ 所以，干干净净的挣钱多好？现在有了机会，你切入进去，你和王剑飞也算是互惠福利，他需要人干事，也需要人帮他平事！ 像招商局文振西这样的事情，别人钻空子的原因也都是因为王剑飞的底子还是薄了！如果有你帮他盯着，陈建的那点小动作怎么可能发挥作用？那分分钟都给他破得干干净净的嘛！” 曹富军道： “陆书记，行，我听您的！这个磷矿我早就不想干了，伍志强还把这地方当宝！这不杜杰书记上任之后，柳军振在昌河要抬头了，伍志强还请我喝酒，话内话外都有点那个啥，他想做主，想拿更多的股份啊！ 行，他伍志强不是想吗？那干脆让他干董事长，矿里的事情交给他算了……” 曹富军哈哈大笑，陆国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大丈夫！这年头一等人就是要审时度势，看准风向，老曹，这么多年我还是没有看错你，你有一股子魄力！” 曹富军道： “书记，我跟你说心里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能有今天都是靠谨慎！但是之前冯佳兄弟的事情把我给吓惨了，半条命都差点没了！ 以前您跟我讲，让我慢慢的从矿上往外撤，那个时候我根本听不懂，也不听，现在渐渐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您说的是对的！ 冯氏兄弟当年在东山镇那也是一等一的豪杰，手中有花不完的钱，但是一转眼就都成空了，一颗花生米直接命都丢了，化为尘土，一切都归零了……” 曹富军讲到这件事，依旧感慨莫名，同时也心有余悸。 他和冯氏兄弟之间存在很多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交易，那不是他曹富军心狠手辣，而是他在这个位子上，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多事情他不下狠手就不行。 东山磷矿不是他曹富军一个人的，磷矿背后是几十上百人的利益，这些人的利益如果得不到保障，他曹富军就会被人撕成碎片，连渣都剩不下来。 所以曹富军有时候不得已，必须要用强手，磷矿养这么多人，有时候因为某些事情停工，一旦停工，就意味着收入少一大截，回头他没有办法交代！ 见了陆国良之后，曹富军下定了决心，他决定和磷矿完全割裂。 他在沙州见了伍志强，伍志强比他小了八岁，是个很讲究的人，年轻，有朝气。 曹富军跟他讲： “志强，你上次跟我讲的事情，我经过反复的斟酌，觉得你讲的有道理！以后昌河县老柳要当家，磷矿这一边少不了老柳的支持！ 另外，你志强如今势头也飚起来了！这个时候矿上的事情你也要多担待了！ 我想这样，干脆你来管事得了！这个董事长我也干了这么多年了，你志强跟着我也能体会到我的苦！现在你年轻人接手，我想磷矿更有前途，更能发展！” 伍志强一下愣住，他没有想到曹富军找他是因为这件事。 之前他蠢蠢欲动是因为他感觉柳军振在昌河要当道了，柳掌握了昌河的局面，那伍志强肯定要紧跟步伐。结果柳军振没有雄起来，半途萎了，伍志强根本就不敢再跟曹富军提矿的事情。 他怎么会想到曹富军竟然能主动找上门来？ 第255章 什么是江湖?? 曹富军决定了要离开磷矿，那肯定就做好了很多舍弃的准备。 所以他和伍志强沟通的结果肯定超预期，伍志强梦寐以求想得到矿的控制权，所以给曹富军的条件也不拘小节。 结果曹富军非常满意，把董事长这个位子交出去之后，曹富军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压力遽然就放下了，浑身上下都觉得无比的通透快活。 通过这一次的交接，曹富军也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他厌恶至极，避之不及的事情，很多人却把其当成梦寐以求的事情，当成心肝宝贝。 说来说去，这无非就是一个人的认知不一样罢了。 熙熙攘攘，皆为利益，伍志强看着聪明，在昌河县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是他身在局中，在曹富军看来真的不值一提，太愚蠢。 曹富军已经决定全面从磷矿撤掉，他走了，慢慢的把他存在的痕迹都抹掉，再过三五年，磷矿就算塌了，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了。 他曹富军早就找到了新的领域…… 同样在沙州，曹富军又见到了王剑飞！这一次是陆国良组局，陆国良叫了曹富军，另外叫的一个人就是昌河县副县长韦唯。 韦县长年轻，目前是昌河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而且他是雍州的人，操一口地道的雍州话。 曹富军作为体制外的老板，今天这个局的一切安排自然他负责！ 吃饭的时候，曹富军就小意的跟王剑飞讲： “剑飞书记，咱们还是去年喝过酒！今年您抓经济工作去了，体育这一块活动目前又没有搞起来！我这边也就没有机会跟您喝酒！ 今天是托陆书记的福，我有机会给您敬一杯！” 曹富军说完端起了酒杯，王剑飞和他碰了杯之后，道： “曹总，你是我们昌河的首富，现在我们昌河要搞新城建设，又要发展招商引资，另外，医疗、教育的投资也会加大力度，全县交通路桥的投资现在处在全市的最前面，未来应该还要继续加强，应该说我们发展的机会比较多！ 我希望曹总也能积极参与，为我们家乡的建设贡献力量！” 陆国良哈哈笑道： “剑飞，你讲到这一点了，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跟曹总是多年的兄弟，自从我从昌河离开之后，曹总在昌河县的生意路子就窄了很多！ 剑飞，你比较强调规则规矩，我想以后我们昌河的经济发展，工程招标肯定会走向规范化！另外，新城建设牵扯到要大量的投资，这些投资回头肯定也会公开招标，老曹这里也不需要你特别照顾，只需要保障一个公平就行！ 他能够在公平的环境中，挣一份干净的钱，能达到这个目的，我想老曹未来给我们昌河县应该能带去很多的惊喜！” 陆国良讲话很坦诚，毫不掩饰今天组这个局的意思。 在曹富军这里，他就是帮曹富军攀关系！ 他进一步坦诚的讲：“剑飞，上一次你招商局的文局长出的那些事儿，在我看来就很冤枉！最终这个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文局长私人掏腰包赔了几十万，他两口子多年的积蓄都化为虚无了！ 其实这种事情完全可以避免，社会上这些三教九流玩脏活，老曹他们这种生意人经历得最多！他们经历得多，就知道如何防范，而且他们也有自己的眼线盯着！ 所以我今天可以跟你保证，以后在昌河县，像这些脏活下三滥，一旦有蛛丝马迹，老曹他们肯定能先一步知道！像文局长这样的事情就可以杜绝！” 王剑飞心想，既然曹富军有这么厉害，那文振西出事情之前，他是不是也是知情的。 他既然知情，却没有透露一点风声，这是不是他以另外一种方式在彰显实力呢？ 很多事情不能细想，细思极恐。 陆国良今天组这个局在王剑飞意料之中，如果是以前，王剑飞肯定会和曹富军这一类人敬而远之。 但是现在他渐渐体会到官场的复杂，官场的事情不是非黑即白，很多时候用人是大学问。 唐宜用人就是人尽其用，德才兼备的重用，存在的瑕疵的人也要用，有时候甚至还要重用，没有办法，一切唯形势尔！ 人生不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同样的道理适合于领导，领导在位置上，哪里有那么多合格德才兼备的人留给你？ 所以很多时候，哪怕是草台班子也要让其发挥作用，以前王剑飞有点吃亏的就在这方面。 行事有点过于刻意，不够灵活，挥洒不自如，因此在工作上就没有做到如臂使指。 曹富军在昌河影响力巨大，他的实力也很强，这种人用得好，是能给当地经济带来积极因素的！ 王剑飞和曹富军喝了好几杯酒，然后表态道： “曹总，你放心！昌河县我管的这几块地方，你放心大胆的干！我给你一路绿灯，但是有一点，我这个人不是说装清高，而是当下我实打实的不要别人的好处！ 你不能说赚钱了就给我塞一些，那我就有点为难！我老婆周芳胆子尤其小，说她做生意赚钱这一块已经不奢求太多，因此这一点我先跟你讲好！” 陆国良道： “王剑飞，你讲这些话就不合时宜！你娶了一个千万富翁的老婆，你让我和韦县长情何以堪？我们都没有娶到这种老婆，所以有时候可能还打一点擦边球……” 王剑飞道： “韦县长比我小好几岁，就结婚了吗？” 韦唯道：“剑飞书记，我小孩都快一岁了！” 王剑飞道： “那要喝酒，韦县长，我敬你一杯！以你为榜样，我认真学习，争取也能跟上你的脚步！” 王剑飞巧妙的把这个尴尬给化解了，他再举杯向陆国良道： “国良书记，我想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最值得珍惜的就是良师益友！您对我来说即是良师，也是益友，啥多话都不讲了，我敬您一杯， 这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王剑飞真一口把酒干了，感觉心情无比的畅快。 喝到半酣，王剑飞又道： “国良书记，我还是有件事向您请教，之前昌河出的那个事儿啊，牵扯到一个民营企业的老板陈建！后面好像陈建公司因为经营的问题，暴雷频频！ 据说有人把这些事情联想到是我在背后有动作，这不，这个陈建下血本把柳县长都说动了，说要找几个组个局！ 这样的局，我就不知道该不该去，如果去，我怎么妥善的把这个局给捋顺呢？” 陆国良呵呵笑道： “剑飞，你厉害啊！老柳都低头来为你组局了！你这个副书记混得比人家正头的县长还牛，佩服！” 陆国良嘴上说佩服，眼睛却眯成一条缝。 把陈建整这么惨，王剑飞真没有发力，其实这都是陆国良的手笔，陆国良人在沙州，只是遥控安排，对他来说真就叫稍微动一点，陈建就万劫不复。 关键是人家力度把握十分到位，现在谁也不知道陆国良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包括柳军振也不明所以，这就是老陆作为一个政客老辣的地方。 不显山不露水，深藏功与名，其实真正下棋的人就是他。 王剑飞问了，陆国良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揶揄。 王剑飞也就没有再问！ 吃饭之后几个人打牌娱乐，陆国良道：“剑飞，很多人都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你跟唐书记担任过秘书，我想问一问，你怎么理解这句话！” 王剑飞愣了一下，陆国良道： “你不用急着回答嘛！现在我们打牌，你认真打牌，要不然输了钱之后还说我出盘外招，那就不好了，是不是？” 王剑飞道： “陆书记，你盘外招已经出了，我输了钱肯定就是你盘外招的原因！” 四个人喝酒打牌，跟工作完全没有关联，但是人和人之间的私人关系建立，却必须依靠这些活动！打打牌，大家处在一个很放松状态，聊一些平常不聊的话题，无非就是生活上的，男男女女的，然后开一些不太出格，但是又带有一点味道的玩笑。 通过这种方式，渐渐的大家感情的交流就愈发深入。 这一场牌王剑飞还真小输了一点，散场的时候，陆国良道： “剑飞，今天对不起，用盘外招把你打败了！” 散场的时候，陆国良安排让曹富军去送韦唯县长，他这么一安排，就足以说明韦唯县长和曹富军之间的关系是比较牢固， 紧密的。 当然，陆国良把王剑飞留在最后，肯定还是要单独讲几句话。 两人在湖边散步，王剑飞很诚恳的道： “国良书记，您今天问的问题真的把我考住了，这句话我没有理解，所以恳请书记能教我！” 陆国良道： “这是唐宜书记曾经跟我聊天讲过的话，江湖是人情世故一点不错！但是，人情世故的前提必须是你能打打杀杀！你能打能杀，那就是一片祥和，大家都讲人情世故，什么都基于规则！ 你不能打不能杀，别人上来就把你剁了喂狗，哪里有人情世故？” 陆国良说完，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 “剑飞，昌河在你的手上要好起来，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第256章 县长组局! 陆国良讲的话发人深省，他讲江湖是人情世故的话，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给了王剑飞建议！ 陈建这事儿背后是张华平和柳军振，现在柳军振出面要组局，王剑飞完全可以讲一讲人情世故了。 陈建最近霉运当头，这些事情看似偶然，其实也有必然性，因为做生意还是要行得正，堂堂正正，这样才能做得长远。 在我们华夏的传统文化中，为富不仁是大忌，苍蝇不盯无缝的鸡蛋，这一次陈建就是被人发现了问题，揪住问题不放，跟他较真，他焉能不灰头灰脸？ 现在他在昌河的建筑公司一气之下暂停经营了，他做这个决定简单，一旦公司不转了，大量的人员和设备闲置，他哪里扛得住？ 他之前想得美，觉得自己老本行是娱乐产业，就算不搞工程了，他退回去搞娱乐业那也行。 但是捞偏门哪里那么容易？以前他陈建在偏门里面不显山不露水，闷声发财，如今他想把自己洗白，在外面风头出尽了，还想回去继续猥琐搞偏门，实际上难度已经很高了。 沙州的场子给他一封，昌河的“夜宴”目前虽然没有动他，但是外面的各种传言四起，陈建人完全崩溃，惶惶不可终日，他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墙倒众人推，他之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凄惨。 今天县长柳军振组局，陈建把夜宴的合作伙伴冷小琼给叫上。 冷小琼刻意打扮，穿得非常的妖娆性感。 陈建勃然道：“你干什么？是准备去卖吗？你知道今天咱是见什么人？就你这一身行头秀给谁看？马上给老子换掉！” 冷小琼吓得立马更衣，换上职业套装，把妆容也改了，浓妆改成了素颜妆，她底子不错，这么一改头换面，还真有一点职业精英的风采。 今天陈建安排的地方在河街石门院子，专门安排了一个独栋院落，晚上六点的饭局，两个人三点就到了，每个细节都小心翼翼。 冷小琼道： “陈总，你这么谨慎搞得我更紧张了！我……我能不能不吃饭？我去店里面哪怕吃一碗蛋炒饭也好！” 陈建道： “你是老板之一，不吃饭怎么行？必须吃饭，而且还要努力搞气氛！” 陈建把冷小琼拉上跟什么老板不老板没有半毛钱关系，而是他现在心中也怕，他以前觉得王剑飞一个副书记无所谓，他和县长都称兄道弟了，一个副书记能把他怎么样？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幼稚，王剑飞只是稍微动一动，陈建就觉得自己要完蛋。 用柳军振的话来说，人家碾死他，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所以今天这个局，柳军振跟他讲，让他少说话，甚至不说话，就搞服务，而且即使这样，今天这个局柳军振也不能保证说一定就能搞定。 到了六点，柳县长过来了，陈建和冷小琼都迎过去，老柳道： “稍等一下吧，剑飞书记应该在路上过来了！待会儿陈总你机灵点儿！” 陈建道： “柳县长，今天是您请书记吃饭，我和小琼就是搞服务工作而已！” “嗯？” 柳军振挑了挑眉头，嘿嘿一笑，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早有这觉悟，何至于这么被动？” 陈建一听这话，牙都痒痒，柳军振不知道之前的事情？肯定不至于嘛，陈建跟张华平走，当时没有考虑太多，以至于一脚踩偏了。 柳军振这个时候说风凉话，他真有本事，他怎么不力压王剑飞一头？ 当然，这些心思陈建都只能放在心里，面上一丁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王剑飞过来之后，柳军振非常热情的迎接，他两只手伸出来和王剑飞握手，道： “剑飞！这个石门院子新开的，正宗的山里味道，院子里的食材一应俱全都是从山里运过来的，腊肉都是土猪肉，山猪吃的熟食养大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呢！” 王剑飞道： “县长，您有什么指示，随随便便一通电话给我就行，何必还安排这么隆重的饭局？” 柳军振道： “剑飞，你这话就言重了，我们兄弟之间除了工作上要保持沟通交流之外，最重要，最关键的是咱们私底下要经常聚！ 我们经常碰一碰头，吃一吃饭，搞一搞活动，互通有无，增进感情嘛！” 柳军振说话间，把陈建和冷小琼叫过来： “剑飞，这是陈建，你们认不认识？” 陈建不等王剑飞说话，立马道： “县长，我这是第二次见王书记！上一次是王野局长引荐，我很荣幸认识书记，但是当时因为我的车出了一点状况，我这个人有些情绪化，那天真的招待不周！” 冷小琼露出笑脸，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书记，您还认得我吧？夜宴的冷小琼！” 王剑飞淡淡的道： “县长，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王剑飞经常跟别人讲，我来昌河县之后，对我帮助最大的就是你柳县长!这话我以后还要继续这么讲，所以县长，今天您请我吃饭，我特别感动，也特别高兴！” 王剑飞讲这话听上去好像是客套，但是仔细想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王剑飞刚来沙州，柳军振和他没有红过脸，很多次王剑飞遇到了问题去找柳军振，结果都还比较圆满，应该说那个时候，柳对维护和王剑飞的关系相当重视。 当然，那个时候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沙州还是唐宜当道，王剑飞有“二号首长” 的光环。 王剑飞和柳军振硬刚就是最近的一次，这一次柳军振过于高估自己，又太低估对手， 结果碰了满脑门子的包，撞了南墙之后总算意识到现实状况了。 如今沙州残酷的现实竟然是就算杜杰当了市委书记之后，沙州的政治生态也还没有到杜杰一言堂的地步，昌河帮的复兴比想象的要慢很多。 不仅如此，像王剑飞这种唐宜的最嫡系，并没有因为唐宜的离开而边缘化，王剑飞表现出了惊人的生命力，非常的厉害！ 王剑飞和蒋高武两个人联手，柳军振现在发现根本就没有办法抗衡！ 自上次他在常委会上被杀得大败之后，最近连续几次常委会，政府这边的话语权竟然可以忽略，甚至柳军振感到再这么下去，之前政府主导的经济工作，柳军振牢牢抓在手中的钱袋子都不一定抓得稳！ 毕竟在陆国良的时代，昌河县的大小事情基本上就是陆国良的一言堂，柳军振是二把手，但是实际上只扮演一个副手的角色。 在蒋高武时代，柳军振至少把政府的权力抓在了手中，他这个二把手当得名副其实。 权力这种东西，真的就如同毒品一样，一旦尝到了滋味，再要放弃就很困难，无比痛苦，柳军振不得已，屈从现实，他不得不往后退一步。 接下来的饭局，就是王剑飞和柳军振私底下交流，偶尔冷小琼过来帮两人端茶倒酒，搞一下服务，而陈建则躲得更远。 酒过三巡，柳军振主动就讲到了陈建的问题，他道： “剑飞，陈建和文振西搞的那件事，我事后才知道！这件事陈建搞得太差了，一点也没有老板格局！好兄弟才借车的嘛，既然借了车，车有点碰碰擦擦都是正常的！ 还搞什么鉴定，让人赔钱，这种搞法就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陈建这个人人品就有问题！” 柳军振讲话的时候，冷小琼正过来给两人倒酒，一听县长这话，她吓得手都抖了一下，心想完了，陈建真的完了，柳军振对他的评价到底了，这还有什么翻身的机会？ 王剑飞道： “县长，文振西可能也有点飘！毕竟从体育局转到招商局，到了一线大局之后，有点把握不住自己！苍蝇不叮无缝蛋，叫我说，这就是罪有应得，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王剑飞这话让冷小琼更觉得心惊肉跳。 他心想王剑飞看上去那么斯文，年龄那么年轻，刚开始冷小琼就觉得对这种男人有好感，因为够帅。 但是现在他才体会到人家当领导干部，那真是相当犀利厉害，每一句话那都是杀人的刀。 王剑飞说文振西不值得同情，罪有应得，这是说文振西吗？ 这一次陈建出事，不就是罪有应得吗？还有陈建就是自己问题严重，这也就是讲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王剑飞字字句句都是指向陈建。 文振西这事儿恶劣就恶劣在陈建下套，用圈套把文振西给罩进去，目的是要撼动王剑飞在昌河的地位，是冲着王剑飞去的。 这就是典型玩阴的，搞脏活儿，这事儿不是柳军振干的，他肯定不用赔礼道歉，但是这事儿柳军振知道！ 所以王剑飞现在要和柳军振讲江湖规矩，那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那这个人情世故怎么谈？ 今天柳军振要保一保陈建，那当然也可以，王剑飞现在管招商，民营企业犯错误绝对不能一棍子打死，要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嘛！ 第257章 敬酒赔罪!! 昌河当下的政治局面，核心权力主要分两个板块，一方面是人事权，党管人事，因为王剑飞的鼎力支持，蒋高武目前对这一块权力抓得还是比较牢固。 另外就是经济权，这一块权力蒋高武抓了一部分，因为当下搞新城建设，这是蒋高武搞出来的项目，新城的基础建设，征地，土地出让等等，蒋高武都把握得很牢固。 为此他还专门把城投和经投公司的主要负责人都换了一遍，以保证自己对权力的掌握。 另外一部分权力则是抓在柳军振手中，全县的交通投资建设，老城改造，县里主要的房地产板块土地出让招标，还有县里项目招投标等等。 王剑飞现在管招商局，目前手中抓一个项目就是长河集团的项目，这个项目他要玩转，就不得不求蒋高武和柳军振，之前就闹了一起财政局局长王林卡招商局经费的事情。 那件事王剑飞强力出手，把事情摆平了，但是通过那件事也可以看出来，王剑飞在昌河的力量还是单薄，没有掌握属于自己的资源。 今天王剑飞和柳军振谈人情世故，那自然他也希望柳军振能够有点诚意，空口白话肯定不行。 柳军振就跟王剑飞讲： “昌河现在搞新城，这是个好项目！但是招商引资今年搞得好，更应该要继续加强，我们沙州的发展为什么能够上快车道？唐书记到沙州之后干了两件硬事，一件就是大力搞开发区，全省第一！ 第二件事就是搞城建，把我们沙州市建设得越来越漂亮，规模越建越大！从理念来说，唐书记的理念放在全国都是排名靠前的，所以领导的水平高，我们心服口服，不服不行！” 柳军振和王剑飞再喝一杯酒，他道： “所以我们昌河县也要两条腿走路，我们现在搞招商引资，还需要和城关镇打交道！城关镇的这些干部考核，他们对招商这一块就不是那么热衷！ 你就说征地这事儿，基层干部听到就头疼，因为老百姓的工作不好干，谁不想在办公室里面舒舒服服吹空调？现在征地工作这么热的天，还需要天天跟老百姓打口水仗，不容易呢！” 王剑飞道： “县长，我能不能这么理解，你觉得这么干事情效率太低了！或者说通过镇里解决问题，他们缺乏主观能动性，干好了没有嘉奖，干坏了批评少不了，他们积极性就不高，从而会影响我们的工作效率！” 柳军振把酒杯一放，夹了一夹菜，道： “剑飞，你就是水平高，归纳总结的能力强，你讲得太对了，讲到了关键点上，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我们昌河县搞招商不能停留在嘴皮子上重视！你王剑飞一个人重视，加招商局那么几条枪怎么行？我们要打正规战，阵地战，那我们就要划一块区域出来，我们也要搞开发区，成立开发区党工委！” 柳军振这个表态铿锵有力，目的也很清楚，就是要成立昌河自己的开发区，很显然，这也是给王剑飞留足够的发挥空间。 成立了开发区，王剑飞就可以掌握一方力量，开发区的招商，基建，包括土地征收出让等等，这都是一块蛋糕呢！ 王剑飞笑了笑，道： “县长，这个事情回头我们要酝酿，我还要汇报蒋书记，我们几个主要领导如果有共识，我想开发区搞起来也应该没有问题！” 柳军振道： “剑飞，我这么讲吧！开发区这个牌子立起来容易，但是立起来之后，要干出成绩，干出亮点不简单！别说我们昌河县，就说咱们沙州市，当初开发区多少年没有出成绩？ 咱们关着门悄悄讲，蒋书记在沙州开发区干那些年，开发区在沙州毫无地位可言！ 所以我们昌河搞开发区肯定不存在问题，蒋书记自己干过开发区，他必然会大力支持！但是能不能有成绩，剑飞，这考验的是你的能力！” 柳军振这几句话讲得特别诚恳，也算是肺腑之言。 但是这话背后的意思就是开发区这一块地是留给王剑飞了，让王剑飞把心装肚子里去。 王剑飞现在可以操作的空间非常大，因为县一中校长苏飞一直在寻找地块准备建设新校区！王剑飞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开发区的地盘给多纳入一些，到时候在开发区划出一块地出来，一中新校区一旦搞起来，人气飙升，那不是第二个新城吗？ 当然，新城和开发区之间肯定也有重叠的地方，县城就这么巴掌大一块，开发区设立之后，相当于在行政上面加强了招商引资之后的服务和管理，企业进驻昌河县之后有了主管部门，遇到问题能够找人解决。 至于用地这一块，新城的土地肯定是主要方向，这么一来，新城建设和开发区建设之间就出现了交集，转来转去，王剑飞和蒋高武之间的权力协调将成为关键。 当然，柳军振这样的用心正常，这属于堂堂正正的阳谋，王剑飞就算懂这些内情，他也只能表示理解。 政治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永远都充满了斗争和博弈！ 王剑飞和柳军振谈话到了这里，应该说谈得相当融洽，今天这个局肯定成功了。 柳军振就比较放松了，他冲着冷小琼招招手，道： “小琼，你忙前忙后这么辛苦，坐下陪剑飞书记喝一杯！你们搞企业的，一定要学会搞好关系，搞好气氛！” 冷小琼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规规矩矩，板板正正的端起酒杯，道： “王书记，我冷小琼就开一家酒吧，您上回去过一次！以后我真心欢迎您能常去指导工作，因为我是半途过来喝酒，这一杯我先当罚了，先干了！” 冷小琼先干了一杯，然后再才敢给王剑飞敬酒！ 冷小琼在昌河也是名人，人长得漂亮，又有能力，在昌河粉丝拥趸也特别多。 平常她还是有点小傲娇的女人，一般的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法眼。 但是在王剑飞面前，她表现得特别的拘谨得体，一个酒吧的老板，见过大场面大世面，却表现得如同山里的小媳妇一样谨小慎微，这就是官场的权威。 酒局上有了女人，气氛自然就更好一些，虽然不是喝花酒，但是之前的铺垫不错，现在顺着这个铺垫往前走，那肯定就更融洽。 再进一步，陈建又过来给领导敬烟了。 柳军振又让陈建跟王剑飞敬酒，他道： “陈建，你最近公司遇到一些问题！对这些问题你首先要端正认识，你经营企业第一要守法，第二要诚信！你的员工出了工伤事故，你第一时间就应该要承担责任，而不是逃避责任！ 通过这件事你要吸取教训，以后如果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可能还会从严从重处罚……” 陈建连连称是，表现得非常的有觉悟，和冷小琼一样，他也先自己喝一杯，第二杯才敬王剑飞。 王剑飞和他喝酒的时候讲： “陈总，柳县长跟你讲的是至理名言，我就不多讲，我对企业家的态度一向都是尊重，当然，企业家一定要行得正，正大光明的挣钱，踏踏实实的经营，对这样的企业，我们政府就是要搞好服务，要提供公平公正的经营环境……” 王剑飞讲完，把酒喝了，陈建如释重负。 大家又喝了几杯酒，酒桌上的气氛更融洽了。 陈建跟王剑飞讲： “王书记，上次文局长的那件事我真的做错了，现在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想那一笔修车的钱还是不应该拿人家的，那样显得我不够朋友……” 王剑飞本来笑容可掬，一听陈建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 柳军振道： “陈总，，王书记在这里喝酒，他还有兴趣听你结交狐朋狗友的那点屁事儿？那些事儿谁都不感兴趣，我更不感兴趣！” 柳军振这话一说，陈建吓得脸都白了，他下意识就准备站起身来。 王剑飞压压手，道： “行了，柳县长，我还是那句话，在昌河这么几年，你柳县长对我的帮助是最大的！今天你组局，我们喝得很酣畅，很舒服，以后在工作上，我要多多向您请教，在生活上，咱们更要多交流，多聚！” 王剑飞端起酒杯，柳军振同时端起酒杯，两人碰杯之后，王剑飞道： “陆国良书记之前跟我讲过一句话，人走茶凉，默契散场，这是江湖规矩。我们市委唐书记离开了，我作为唐书记的第一任秘书，客观上肯定要受一些影响！ 这一杯酒我敬您，感谢您对我王剑飞不离不弃，感谢！” 王剑飞说完，一杯酒喝干，柳军振也把杯中酒喝干。 他心中无比的感慨，王剑飞之前就是个跑腿的小记者，经常背摄影机跑前跑后，他能被唐宜看重，很多人都说他是运气好，仗着能写点东西走运。 现在看来唐宜看中的人哪里那么简单？王剑飞实打实的有真本事，不是易与之辈呢！ 第258章 人事即政治? 昌河县经济开发区的设立风声越刮越大，蒋高武搞新城建设尝到甜头之后，今年招商引资又有突破。 再看沙州自唐宜到任之后，这几年大力发展开发区，大力推动城建，沙州的经济迅速腾飞！昌河是沙州最大的县城，人口最多，面积最大，而且跟沙州的距离相对比较远。 所以昌河县就是小沙州，完全按照沙州的先进模式发展经济基本上成了昌河人民的共识，沙州经济开发区发展得这么好，昌河现在肯定要搞开发区。 这个消息开始发酵之后，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的竞争就比较激烈了。 这个位置谁都想争，首先这个位子目前是正科级的架子，掌握非常的资源，权力很大。 另外，现在市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进了常委，陆国良如今是市领导，如果昌河招商引资搞得好，开发区发展势头也必然旺，开发区工委书记完全也可能进常委嘛！ 一般的乡镇领导，科局领导想爬到副处的位置千难万难，进常委那更是不敢想象，现在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这个位子可能就是一条捷径。 所以现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路人马都在施展自己的神通，想要把这个位置拿下。 城关镇党委书记左正功这几天就比较烦恼，因为开发区的事情炒得比较热，搞得他现在都心上心下，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去争一争呢？ 关键是已经有兄弟找他帮忙，人家讲话也蛮客气： “左书记，你已经是城关镇党委书记了，可以说是天子脚下第一号人物！开发区是新部门，刚开始成立，跟城关镇没有可比性！ 但是您瞧不上，对我来说这是进城最好的机会，所以希望左书记能够帮我引荐一下领导……” 左正功刚开始没觉得啥，但是最近征地的工作是城关镇在负责，三百亩土地半个月就到位，然后迅速开工行动，施工效率极高，政府一路绿灯，土地的三通一平工作工地上每天都热火朝天。 这么多人和车都在动，背后都是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持的呢！如果开发区成立了，那每天锣鼓喧天，实惠和权力肯定不小。 当然，左正功现在也不错，城关镇党委书记，下面的社区都有钱，在天子脚下，他这个位置让人羡慕。 左正功还是有点患得患失，他想来想去，拎了一点礼物去找县长柳军振。 他和柳军振是多年的老关系，严格意义上说，不能说算是柳的人！ 但是左正功长袖善舞，情商极高，在陆国良时代，他就和陆国良的关系搞得相当好！ 那个时候还有传言，说陆国良走了，不管昌河的事情了，人走茶凉，左正功可能没有人说话了，回头仕途可能受影响。 结果左正功在半月镇很快提拔担任党委书记，在半月镇只干一年，他又杀到城关镇担任党委书记，可以说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左正功找到了柳军振之后，开门见山就问开发区的事情。 柳军振道： “你问开发区就真问对了人！我这么跟你讲吧，目前沙州开发区陆书记已经入了常委，老陆虽然厉害，但是直接入常之前还是很少人能预料吧？ 原因就是开发区出了彩！” “现在我们昌河县据说还要增加一个管经济的副县长入常，这样一来我们县就十二个常委！按照惯例，常委是奇数比较合理！ 这样的话，你如果能够拿到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我们努一努力，说不定你就一步到位了！” 卧槽！ 柳军振这话一说，左正功眼睛都快要鼓出来了。 听老柳的这话，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非常关键重要，远远不是他城关镇党委书记能比的呀！ 那还说啥啊，没有什么犹豫的，这个位置肯定要争！ 柳军振嘿嘿笑道： “老左，你的优势不用讲，应该说优势很大！你熟悉基层，对我们昌河的三教九流都有工作经验。但是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关键人是谁你清不清楚？” 左正功肯定知道一些，但是在柳军振面前，他就算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必须要领导给指点，这样领导有成就感，下属也才有收获嘛！ 左正功非常虚心的让柳军振给他出点子。 柳军振道： “关键的关键是剑飞书记！你必须要过剑飞书记这一关，他如果不满意，这事儿就成不了！” 左正功道： “剑飞书记我和他有交集，最近征地的事情我经常跟他汇报工作，当然，私人交情这一块还没有找到思路！” 柳军振道： “那就找思路啊，尽快去找！你老左在昌河政坛是出了名的擅长搞关系，我相信你一定能得到剑飞书记的认同！” “正功，实话讲，我是希望你能担任这个书记的，因为你管开发区，我们协同配合就更好，另外，开发区也要能干事，会干事的干部，你左正功要争这个位置，我想昌河县没有谁有你的竞争力……” 柳军振给左正功这么高的评价，让老左更是不敢大意。 他可不是生瓜蛋子，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可以说一辈子了，柳军振的风格他能不清楚？ 左正功从柳军振这边回来之后，他再暗中打探消息，就听说这一次争开发区工委书记的还有一个一个强手，这个人就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万鑫！ 听到这个消息，左正功完全懵掉了。 你妈组织部主持日常工作的常务副部长，这个位子都不要了，要去干开发区党工委书记？ 左正功城关镇党委书记就算炙手可热，红得发紫，跟万鑫还是略有逊色！ 县一级单位，党委各部门的常务那都是妥妥实权派，地位比一般的乡镇党委书记要高，甚至比一般的科局一把手也要高。 组织部的常务那就更不用讲了，全县没有哪个局的局长能和这个位子比，左正功怎么跟万鑫竞争呢？ 但是…… 越是这种情况，现在左正功越有斗志，因为万鑫这种人长期在党委高层身边工作，消息最灵通。 万鑫的关系本来就在上面，他没有听到风声，怎么会去想到争这个工委书记？ 一念及此，左正功立刻行动，他找的第一个人就是招商局前局长文振西，文振西犯错误之后被停职，现在还没有给他恢复呢！ 但现在招商局工作实际上还是文振西在抓！不仅他在抓，而且他的威信还蛮高，招商局其他几个副局长完全掀不起风浪。 这一方面体现了文振西颇有能力，另一方面也说明招商工作这一块，县委的领导得力，主要领导的意志贯彻到位！ 招商工作王剑飞亲自抓，主要决策都是王剑飞把握，王剑飞授意让文振西管事，其他的副局长就算有想法那也无可奈何。 文振西一听左正功的意图，他大惊失色，道： “左书记，你这有什么必要呢？你城关镇的大书记，怎么想搞开发区？” 左正功道： “振西，我这个人你了解！一直想干点事情，尤其是在经济上面干点事情！昌河县未来发展的关键就在开发区和新城！ 新城建设你也知道，主要是工程项目，各种利益纠葛在里面！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开发区比较适合我，我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管一管咱们的企业，为昌河经济的发展实打实的干点事情，这是我的想法！” 文振西琢磨一下，觉得左正功如果担任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对他招商局来说肯定是最好的。 因为老左的人脉实在是广，县城这一带，包括郊区周边这一块，左正功的威信太高了，他在这一块扎根超过十年！如果是县委书记是土皇帝，那左正功绝对是铁帽子土亲王。 远的不讲，就说城关镇这些社区行政村，基层选拔的村干部和社区干部都是当地赫赫威风的名流，这些人一般人是降不住的。 而左正功拿捏这些人太灵活自如了，这一点文振西亲自见识过，他自愧不如。 他想了想，道： “左书记，这样吧，我出面约个局，你跟剑飞书记当面汇报一下！如果剑飞书记认为这事儿能成，那我觉得你的机会就蛮大！” 而王剑飞他现在主要是琢磨开发区具体工作的事情，为了搞清楚开发区的工作特性，他专门又去了一趟沙州，专程拜访沙州开发区陆国良书记。 陆国良见到他就开玩笑，道： “剑飞，你啊！有时候要全面的考虑问题！你们蒋书记是我的前任，搞开发区他最擅长，你到我这里取经，让蒋书记知道了，回头怎么看你？” 王剑飞道： “陆书记，您不对外讲，我们就是正常交流嘛！” 陆国良道： “你也别这么讲了，你想过没有，开发区谁负责？这个人要能在三个鸡蛋上跳舞！老蒋掌握先手，人事即政治，第一关可能就让人伤脑筋！” “所以剑飞，开发区的工作简单，具体的事情他们班子可以负责，现在你首先要解决的是人事！现在都说昌河是三足鼎立，别人这么说，可能有人未必心里服气！” 第259章 选下策?? 王剑飞并没有意识到昌河开发区成立对他来说最大的考验竟然是人事问题！即使陆国良给了他提醒之后，他也觉得可能没有那么严重。 然而很快，左正功通过文振西组局，再加上曹富军也参与，这个局除了吃饭喝酒之外，又还打了牌！很显然，左正功想到开发区。 对这个人选王剑飞还是挺满意的，因为左正功能力不用讲，绝对没有问题！另外，左正功之前一直参与长河集团招商的工作，征地这一块他轻车熟路，办事效率非常高，完全值得放心。 但是，在左正功之后，冷不丁冒出了一个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万鑫！ 万鑫要去开发区，这意图明显得很啊，这是老蒋暗中的安排！关键是万鑫的资历老，能力也强，在昌河政坛他一直都被认为是早该提拔，但是一直没提拔的人。 陆国良时代，万鑫担任国土局局长，那个时候昌河搞国土资源整治在全市排名前面，万鑫提拔副县长就有风声。 但是陆国良突然调走了，蒋高武过来之后，把万鑫调整担任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这几年配合相当不错，蒋高武对万鑫也非常满意！ 只是万鑫对开发区工委书记感兴趣，这太出人意料，可以肯定，他应该是得到了其他的承诺，应该是盯着工委书记能进常委么？ 王剑飞和唐敏聊天的时候，就忽然意识到，尼玛这个开发区的事情棘手，所谓三足鼎立，这个局像是这样，但是王剑飞能不能把这个立给鼎起来呢？ 两个很有实力的人争一个位子，一个是比较靠拢蒋高武的人，一个和柳军振的关系不错！这两个貌似和王剑飞都能处理好关系，但是王剑飞现在决策他怎么定？ 他不管选哪个人，好像都不合适，他支持万鑫，那柳军振那边以后是不是会疏远？ 撇开这个因素，关键是王剑飞还是更接受左正功！ 因为左正功的能力王剑飞认同，在搞开发区这一块左有人脉，有能力，有资源。 但是如果王剑飞倾向左正功，那老蒋面上能好看？ 蒋高武明确支持万鑫，他又是县委书记，王剑飞如果不支持，那副书记和书记之间是不是有了裂痕？回头各种谣言满天飞，对王剑飞当下的形象一点好处没有。 而且这里面还有更深一层，王剑飞仔细想过一个办法。 那就是无论是万鑫还是左正功，他们都是提拔副处的重量级人选！王剑飞可以把这事儿往市委推，把他们推荐给市委，看市委在两个人中间究竟提拔谁。 这一来王剑飞就可以巧妙的避免进入这个二选一的陷阱，从而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 这可能恰恰是某些人想看到的！ 因为一旦市委决定了人选，这两个人中的一个就有可能进入县委常委！ 假如他们进入了县委常委的序列，王剑飞又只是县委的副书记，他还能不能一定就驾驭得了开发区？ 开发区党工委书记本身就是县委常委，在常委会上面有自己的独立话语权，王剑飞这个这第三足可能就是一只跛脚了。 更何况这么选择，王剑飞还不一定能贯彻自己的意志，王剑飞希望左正功能上去，但是市委的事情他又没有办法控制，万鑫上去的可能性相当大！ 所以王剑飞真的纠结了！陆国良一语成谶，这成了头号难题了！ 问题怎么解决呢？常委会研究吗？ 王剑飞反复想了想，他去见蒋高武，道： “蒋书记！您还别说，我们讲要搞开发区， 开发区工委书记就成了香饽饽了！大家都争得厉害啊！” 蒋高武道： “剑飞，开发区是你搞的，招商引资你是专家！我早就在多个场合讲过，开发区党工委书记你的意见最关键，最重要！ 你看好哪个，我们先研究，多方协调沟通，然后常委会我们一次性搞定！在用人上面你不要有顾虑，大胆的用，一切为工作嘛！” 王剑飞哈哈的笑，他心想人类社会总充满了各种迷惑的行为，比如很多人越是在意的事情，他们嘴上就表现得越不在意。 蒋高武很在意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这个位子， 要不然他怎么会把万鑫这张王牌打出来？ 但是嘴上他讲得特别好听，一切以王剑飞的意见为准，王剑飞真要选了别人，蒋高武心中没有想法？不仅有想法，可能未来还有隐患。 王剑飞道： “书记，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跟您讨论这个问题！从目前组织部那边提供的名单来看，两个人是比较有优势的，一个是万鑫，一个是左正功！ 这两个都是您手底下的一等一的悍将，能力，人品都没有问题，德才兼备！您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老天爷要我在这两个人中间二选一？” 王剑飞开门见山，讲了自己的来意，而且他迅速的把其他的细枝末节都砍掉，直接把人选聚焦，就是左正功和万鑫两个人二选一。 蒋高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望剑飞，道： “剑飞，这就是幸福的烦恼啊！这也说明我们搞开发区是得人心的，我们内部对此是非常看好的！大家都在用脚投票呢！ 万鑫堂堂的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威风凛凛，大权在握，他要去开发区，这说明我们开发区未来一片光明！” 蒋高武这话看似是赞开发区的前途，实际上就是拿万鑫说事，明确他自己的态度。 好像万鑫这样的人要来开发区，王剑飞倘若都不要，那王剑飞得罪的不是一个万鑫，可能是整个昌河的政治生态！ 大家都看着呢，王剑飞的一举一动现在都会被放大！ 王剑飞道： “蒋书记，我跟你讲，昨天文振西组了一个局，周末大家吃顿饭，小聚一下嘛！我还没有引起重视，结果这个局是为左正功组的！ 好个左正功，他楚江镇党委书记当得好好的，为了想到开发区干工委书记，竟然还搞起公关来了！而且他跟我表态，明确了他自己的优势！ 他对县城周边的了解和工作基础，别人比不了！另外，他和招商局班子的关系也很融洽紧密，牵扯到部门协调配合的时候，他的优势非常明显！ 招商局的工作不好干，刚刚开始的时候财政局王林就欺生，硬是扣着他们的经费不给！后面是我发飙了，这事儿才平！ 所以开发区的工作必须要有强有力的领导，避免进入状态过慢，现在是时不待我，我们需要的是马上能工作的人……” 王剑飞讲这一段，意思就明白了 左正功都在搞公关，专门跟他交流沟通，人家的态度非常的到位！ 而到目前为止，万鑫一点动作没有，王剑飞在倾向上面，肯定不太愿意找一个看上去不怎么听话的人呀！ 当然，这些话都不能讲，讲的话永远是冠冕堂皇，滴水不漏的，倘若是个普通老百姓来听王剑飞和蒋高武的聊天，他们必定是一头雾水，什么都听不懂。 但是他们两个人暗中其实已经交了几次手了！ 蒋高武道： “剑飞，那你定嘛！你一锤定音，不管你定谁，我坚决支持你！” 得！ 蒋高武直接摊牌了，有点耍赖的意思？ 王剑飞道： “蒋书记，我是这么想啊！开发区既然这么叫好，我看咱们干脆一步到位，市开发区陆国良书记现在不是高配常委吗？ 我们也向市委推荐这两位，市委研究看用谁！市委提拔谁，我们就落实谁为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这样也有说服力，同时我们开发区的地位从一开始也就有高度！ 现在有人说怪话，说我们昌河县天天强调重视招商引资，重视民营企业，重视营商环境，其实就是嘴上喊得凶，什么实际行动都没有！ 得，这一次我们就搞个踏实的行动出来，书记您觉得如何？” 蒋高武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王剑飞竟然这么选择！ 如果说这事儿有上中下三策的话，王剑飞的这个选择应该是下策啊！ 开发区是王剑飞必须要掌握的地盘，现在王剑飞把这个重要的位子拱手让了？让了也就罢了，开发区工委书记这么快进常委，王剑飞还能否驾驭？ 蒋高武有点措手不及，他脑子里快速运转，斟酌这件事的利弊。 他没有这方面心理准备，因为他觉得王剑飞不会走这个下策，但是偏偏王剑飞的选择就是出乎意料。 怎么办？ 把两个人推荐到市里没有把握啊，他和柳军振就这两个人选博弈，万鑫是不是一定能赢？ 万鑫是厉害，但是左正功不是省油的灯啊，这两个人都是当下昌河县提拔副处呼声最高的存在。 “蒋书记，您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我是觉得这么做，更有利于我们开发区造势，搞开发区立起来容易，真正难的地方是运作！ 我们沙州有开发区，县一级再搞开发区，这个牌子我们举手就立了，但是能不能干出名堂来？实话讲，书记，我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所以我的想法是能拔高就一定要拔高，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实打实的在重视这一块工作，这样更有利于凝聚共识……” 第1章 主动投怀!! 04年，王剑飞和相恋五年的女朋友程虹分手。 “王剑飞，你和我们家程虹不合适！你是从下面县城来的，父母都在农村！我们家程虹长期在市里生活，你们在一起不会有幸福……” 听到这样的话，王剑飞肠子如同沾了灰，他和程虹刚刚好的那会儿，程虹还只是乡下的小学老师。 当时程虹的父母跟王剑飞讲：“剑飞，你和我们家程虹谈朋友我们很赞成！但是……你要想办法把程虹调市里来，这样你们才能保持感情稳定……” 王剑飞怎么办呢？他这几年把自己的事情一概搁置，他自己需要求人解决的问题一律暂时不解决，而是利用当记者跑得多，认识的人多，脸皮面子都不顾，拼尽全力就找各种关系，求各种人，送各种礼，优先程虹，调程虹进城。 程虹进城是个复杂的过程，先从乡村到县城，从县城再调进市里的小学，然后从小学调进中学，最后从中学再进市教育局。 每一关都要找人，每一关都要搞关系，王剑飞回顾那段日子，真的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 这世上最难吃的是屎，最难的事是求人。 王剑飞这么多年的付出，人家轻飘飘三个字“不合适”就给打发了。 现在程家父母和他们家所有的亲戚到处吹，说程虹这孩子厉害，从基层做起，通过自己的努力，一路考上来，最后考进了市教育局，而且已经是科长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是一个超级励志的故事！ 程虹跟王剑飞讲： “王剑飞，你放心，房子装修你出了钱回头我会还你，算我欠你的！以后我们就少来往，当然，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毕竟你以后应该也不会在市里工作……” 王剑飞看着眼前的女人，心直接冰封！ 这个女人一语道破了两人分手的真正原因，王剑飞事业遇到了挫折，在单位遭到了打压。电视台要把王剑飞踢到下面区县！ 离开了程家，王剑飞走到沙州的大街上，他感觉天空都是灰暗的。 “王剑飞，你得罪我，我让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王剑飞脑海里浮现出茂阳集团丁茂阳那狰狞的面孔。 丁茂阳涉黑涉恶，侵吞国资，行贿官员， 王剑飞其实也没想过跟谁斗，只是他的工作就是记者，恰好做到了这个报道，人家就觉得被冒犯，要摁死王剑飞这只小蚂蚁。 当然，现在性质已经不一样了，王剑飞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决心横下一条心，他找了一处网吧，把自己手头掌握的关于丁茂阳的材料通过邮件形式发了出去。 回到单位，正在开会，电视台一把手贺吉武正在抖威风，耍官威呢！ 王剑飞迟到，被贺吉武叫到面前，他皮笑肉不笑的问： “王剑飞同志，针对这一次台党委的决定，你什么意见？” 决定都有了，还征求意见？ 贺吉武这是要在所有人面前羞辱王剑飞！ 他整王剑飞的人，还要让王剑飞下跪唱征服， 贺吉武把自己当成了封建社会的皇帝？ 王剑飞一笑，突然一个箭步，众人只听到“啪”一声，好响亮的一嘴巴子，贺吉武被抽了一个趔趄： “狗日的，问老子的意见，这就是老子的意见！” 轰！ 会场顷刻大乱，贺吉武在大会上被“老实巴交”的王剑飞打得哭爹喊娘，王剑飞就没准备当好日子过了。 贺吉武那个恨啊，他今天其实做了准备，专门加了保安呢，就是想万一秩序混乱，他可以应急处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王剑飞这狗日的不讲武德，一点征兆没有，直接就是嘴巴子招呼，他的应急准备没派上用场。 大意了，没有躲，脸吃了大亏…… 打人的王剑飞风头出大了，撂挑子回去睡觉。 迷迷糊糊电话响了，“王主任？晚上一起吃饭？” 王剑飞倏然一惊，一下就醒了。 她怎么会打电话？台里的第一美女肖琳娜？两人八竿子打不上关系，肖琳娜跟他约饭？ 其实说起这个女人，王剑飞之前和她还有点交集。 两人是同一批分配进台里的，搞入职培训的时候，王剑飞把对方惊为天人，当时就动念头想把人家办了！ 试探了几次，一毛不拔，后面他和程虹谈了朋友，这事儿就过了。 但是肖琳娜似乎一直有优越感，两人在台里见面基本零交流，后面肖又担任了新闻部的主任，王剑飞拼了老命只混个总编室副主任，两人属于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就更难有交集了。 女人都是攀强附贵的，男人追名逐利最原始的驱动就是争夺交配权，若干年前，王剑飞顶着大才子的光环，人还长得高大帅气，在那种情况下，他都拿不到肖琳娜的交配优先权。 如今王剑飞要落魄了，肖琳娜这时候来劲儿，不能解释成这个女人忽然之间口味变异吧？ 肖琳娜今天穿一袭紧身长裙 ，领口大开，脖颈裸露的肌肤，肤白如脂，往下沟壑峰岚隐约可现。一双长腿修长挺直，深不见底。 她的态度热情，笑靥如花： “王主任，咱们是同期的兄妹，平常工作忙，难得一聚！今天机会好，我们要喝好聊透，不醉不归……” 酒菜上齐了，平常在一个单位见面都不说话的两个人，推杯换盏，聊得热火朝天。 王剑飞一肚子的疑惑，但他不好问！肖琳娜则摆出一副只叙旧，不谈事的架势，只聊贺吉武的那些糗事，吐槽电视台内部狗屁倒灶的龌龊。 她句句都能说到王剑飞的心坎上，让王剑飞感觉遇到了知音，肖琳娜甚至讲： “贺吉武要踢你走， 你走了，我也走，干脆都撂挑子！去下面区县还没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儿，我们下去至少能混个清闲自在！” 男女共处一室，聊得投机，喝得酣畅，聊到后面那自然就得带点颜色。 先是肖琳娜问：“剑飞？你和程虹分手了，是怎么回事？” 王剑飞愣了一下，道：“你消息咋这么灵通？” “这是消息灵通吗？我是关心你的生活！” 王剑飞摇摇头：“不想提这茬子事儿……” 肖琳娜喝了酒，醉眼朦胧，她悄悄凑到王剑飞耳边，吐气如兰，声音压得很低： “不会是那方面生活不和谐吧？程虹一看就是需求强烈的主儿呢！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态度有问题？” 王剑飞胸口一团火蹭一下就飚起来了。 怒火掺杂着欲火的升腾，让他没把持住，伸手要抓肖琳娜，这女人往后躲，堪堪的躲开，笑得肆无忌惮。 她似乎不是躲，因为王剑飞较真能抓住，抓住了就是一种越挣扎，越兴奋的既视感，男人女人之间的那点兴奋，硬是被玩透了。 王剑飞没有较真，因为他搞不明白今天是个什么局，肖琳娜今天这个诡异转换背后是什么原委？ 于是他摆摆手道： “你这么说也对，男人在女人面前能占什么便宜？俗话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我跟你讲个笑话，前段时间昌河县有一妇人，见几个流氓调戏女孩，她见义勇为，让这个女孩免遭侵犯，自己却被轮了。 回头安排记者去采访，你道人家怎么讲？” 肖琳娜眉头一挑：“怎么讲？” 王剑飞道：“她讲说当时她根本没想那么多，就只想这么美的事儿，可不能让那小骚妮子一个人占了……” “噗！”肖琳娜直接笑喷：“王剑飞，你太污了，亏我还当是个真经话呢！” 王剑飞：“这可不就一本真经？” “那你继续，再讲一个，不好笑罚酒哈！” 王剑飞立马就讲：“一对情人做那事儿，男的总说：我要弄死你！忽忽几日未见，女找到男单位，男问：有事吗？女柔声道：没啥事，就是想死……” 肖琳娜听罢又捂着肚子大笑。 王剑飞是记者，走南闯北多的是段子，肖琳娜开始还有保留，喝几杯酒也愈发露骨。 食色男女，酒后暧昧，餐食的隔壁就是ktv，酒后放歌跳舞，放浪形骸。 王剑飞想自己活了快三十岁，这种经历也绝无仅有，他本来心怀警惕，想问个为什么。 酒喝上头了，就懒得琢磨为什么了，他王剑飞要钱没钱，和权势也不沾半毛，都要混不下去了，别人还有什么图的？ 一个晚上，像做梦一样，若干年前，王剑飞拼上自己的青春，甚至准备拼上一辈子想去拿肖琳娜的优先权一毛不拔，现在忽如一夜春风来，天上的馅饼就掉下来直接砸头上了？ 第2章 天上掉馅饼! 王剑飞当记者的电话多， 今天快中午的时候市委办突然来一通电话，让他下午去一趟市委。 王剑飞问：“领导，能不能透露一下什么事情？” 对方冷淡：“来了再说！听秘书长的安排！” 沙州市委院子王剑飞很熟悉，他参加工作前三年都背机子跑市委，最早是跟那时候常务副书记杜杰 ，后面又跟了一段时间当时的市委书记段文雄，后面写东西混出来了才回台里坐班。 王剑飞到市委直奔秘书长徐彩华的办公室。 徐的办公室虚掩着，说明他在，这是徐的风格，他如果不在，办公室的门反而大开，王剑飞长期跑市委，这些套路门清。 徐彩华果然在，王剑飞看到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写写画画，便闪身溜进去，道： “秘书长，您这一屋子兰花香，我嗅到一点都觉得自己升华了，您天天受熏陶， 难怪我们沙州政通人和，经济社会发展蒸蒸日上！” 徐彩华抬头瞟了一眼王剑飞，把手中的笔放下： “你这个王憨憨，这么能说会道，怎么就跟你们贺台长要拧着来呢？我听说又闹了不愉快？” 徐彩华五旬的年龄，白面无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给人的感觉特别的知性稳重。 他和王剑飞有个关联，那就是两个人年龄虽然相差20岁，但是都是沙州师范毕业的，而且都是历史系，老师都是同一人——湘南人文历史学院泰斗汤望岳教授。 有这么一层关系，王剑飞人又不傻，当然希望能做点文章，但是他的努力就和当初追肖琳娜一样，一毛不拔。 其实王剑飞对靠近徐彩华的事情，比追女人更上心，追女人他没请外援，为了搭徐彩华的关系，他甚至请了汤教授出面。 当着教授的面，徐彩华胸脯拍得震天响，结果饭局一过，就啥啥都没有了。 后面王剑飞了解到请汤教授可能是一步臭棋，徐好像很忌讳别人说他和汤教授之间的关系，所以王剑飞把这当成一次教训。 人心隔肚皮，跑关系拓人脉，千万不能想当然。沙州都知道徐彩华和汤望岳师徒情深，真是师徒情深？ 就好比现在徐彩华对王剑飞笑脸相迎，真的是热情？ 王剑飞心中明白，贺吉武背后就有徐彩华，王剑飞虽然级别不高，但是在沙州也是新闻界的一号人物，贺吉武想踩就踩，没有背景靠山怎么可能？ 再说了，王剑飞盯着茂阳集团的丁茂阳，丁茂阳要搞王剑飞，丁和徐关系非常紧密王剑飞很清楚，贺吉武充其量就是冲在前面的打手。 这么多龃龉在里面，从徐彩华这里哪里能看出分毫？ 徐彩华请王剑飞坐下，还亲自给他冲了一杯茶，搞得王剑飞无所适从。 “剑飞啊！其实你的才华大家都有目共睹！我一直觉得你在新闻口屈才了。但是你这样的人才，在哪里都是香饽饽，我轻易动你，宣传部的领导舍得放人？ 正好，你和贺台长关系搞不好，这是个契机，我想安排你来市委，你愿不愿意来？” 王剑飞懵了！ 徐彩华这是搞的什么局？如果换其他的领导，王剑飞那肯定心花怒放，胸脯一挺，立马表态。 可是对方是徐彩华，王剑飞心中忐忑，道： “秘书长，我来市委干什么？都喊我王憨憨，说我一根筋，真来市委院子，我怕活不过新手村！” 徐彩华哈哈大笑： “你这小子，嘴里都是一些什么虎狼之词，什么新手村，旧手村的！我跟你讲实话，新任市委唐宜书记到任你应该知道吧？ 唐书记上任给我安排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帮他物色一名秘书！我想来想去，咱们沙州市能够胜任这个位置的就只有你王剑飞！ 你我是校友，这么多年我都一直关注你的成长，沙州说到年轻人的才华，除了你不做第二人想……” “好了，废话不多说！书记在办公室，我们过去吧，你好好表现，千万别丢你师兄我的脸！” 王剑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当市委书记的秘书？市委一把手的秘书，那可是被人称为二号首长的关键岗位，这种好事能轮到王剑飞？ 但是徐彩华堂堂市委常委，他会拿这事儿开涮？ 王剑飞没有时间思考，徐彩华说走就走，领着王剑飞就上楼，楼上东头是市委书记唐宜的办公室，这里王剑飞熟悉，因为当年他跟段书记跑记者的时候，段书记也用这间办公室。 徐彩华在门口敲了敲门： “书记，人我带来了，您看……” “好，彩华，你先去忙！我和小王聊一聊！” 王剑飞这才看清唐宜，唐宜五十多岁的年龄，枣红脸，头发往后梳着，身材比较高大，他坐在办公室后面批文件。 王剑飞进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等了四五分钟，唐宜书记还是没抬头。 他便道： “唐书记，我是王剑飞！” “嗯！” 唐宜不置可否，眉头皱起来，似乎被某个问题给难住了不能分心，王剑飞就站着，当记者的人，时间观念很强，他瞟了一眼腕表，足足过了十五分钟，唐宜才把手中的笔放下来。 加上前面还有四五分钟，王剑飞差不多站了二十分钟。 放下了笔，唐书记抬头，他的目光很柔和，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他道： “小王，你是秘书长力荐的人，我就只讲一条，你明天上班，能不能行？” “能！”王剑飞立马回答。 唐宜说了一声“好”！然后又低下头了，王剑飞走还是留？ 好像应该走！ 但是他从这里离开，肯定去徐彩华那边汇报，徐倘若问书记跟他谈了什么，他怎么说？ 王剑飞脑子里一瞬间就转过这些念头。 从唐宜冷淡的态度，他嗅到了危险，唐宜履新沙州有很多传言！ 沙州现在的市长杜杰是政治强人，上一任书记詹长云就是被杜杰排挤黯然离场的！都说詹走了，杜要上，结果省委派了唐宜来履新，出了这样的意外，沙州政坛未来的局势能不惹人联想？ 唐宜在上任沙州市委书记之前，他一直担任省委政研室主任，所以他履新沙州政坛有人开玩笑，说以后沙州的政局就是秀才遇到兵。 秀才肯定是指唐宜，“兵”肯定就是杜杰！杜市长从常务副市长就在沙州，然后又干副书记，从副书记升市长，在沙州他干了十年了。 而他的仕途也是从沙州市的昌河县崛起的，属于地地道道的土生土长，现在人家都说沙州有个“昌河”帮，老杜就是帮主，都当帮主了，那还不是“兵”吗？可能“兵”还不足以形容杜杰，只是很多人不敢用“匪”这个字…… 王剑飞忽然之间就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卷入到了一个大局之中，这是天上掉了大馅饼吗？猛一看是，细细一咂，细思极恐。 他现在脑子还转不过弯，他凭直觉想自己是一枚棋子？再仔细想一想可能棋子还是高估，可能只是石子，投石问路的石！！ 第3章 不服输! 人的际遇有时候就像是一场梦！ 王剑飞从市委院子出来，脑袋还是懵的，这样他就是市委书记秘书了？刚才徐彩华当着他的面亲自给电视台的主要领导打电话，明确告知，王剑飞要调市委，明天就要过来！ 然后，王剑飞从电视台一个不受待见的记者，摇身一变就成了正科级官员了。 市委人事科这边请示徐彩华，说王剑飞的级别问题…… 徐彩华大手一挥：“特事特办，剑飞是副高的职称，相当副教授呢！在电视台他也是科长级，进市委肯定也是科长！” 那个年代，公务员制度还不完善，王剑飞的编制都不算公务员，但是徐彩华一句话，特事特办，各部门高速运转，一天之内，王剑飞就成了沙州市委正科级的干部了。 当然，王剑飞从市委离开的时间要更早一点！他本来没想回台里。 但是他一琢磨，发现徐彩华刚才没有给台长贺吉武打电话，他的电话打给了台里的党组书记副台长苏洪。 王剑飞心中一动，觉得自己得回一趟电视台！ 就在他坐公交回电视台这么一段路，他的手机开始忙了。 下面三个县的主要领导，电话先后打进来，王剑飞和他们以前就认识，但是今天王剑飞接电话，明显感觉到了对方超乎寻常的热情。 尤其是欧泽归，他是从市教育局的分管局长下去当县长的。 当初王剑飞为程虹调进城的事情，求到了欧泽归，是实实在在的被他上了很多课，这个过程的精彩程度可以写成一部官场现形记。 但是今天欧泽归很爽朗，电话一通，他第一句话：“剑飞老弟！哥哥我在市里开会，刚刚听到关于你的好消息，特别高兴！ 老弟，功夫不负有心人，你终于熬出来了，恭喜你！ 我想今天你应该是有空的，我安排，咱们哥俩喝几杯！” 欧泽归这一说，王剑飞差点就答应了，不过好在他反应快： “欧县长，你饶了我吧，我现在都是懵逼的，这个时候还在采编新闻，马上贺台长还要开业务会，这个时候哪里有时候喝酒？估计晚饭不一定能吃一碗热乎的……” 欧泽归哈哈一笑，道：“你老弟啊，敬业，低调！行，你先忙，回头咱们兄弟再联系……” 挂了电话，电话就停不下来了，到了台里，电话越来越多。 王剑飞把声音关掉，所有的电话全都视而不见，把手机装进了口袋。 他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奔老贺那边。 门口就遇到了马飞，马飞拦着他：“王剑飞，你去哪里？” 王剑飞有点乐！ 综合楼四楼东头就只有贺吉武一间办公室，除了办公室之外，马飞为了讨好一把手，硬是动用台里的资金，给贺吉武在四楼装修了一套精致的套房。 对外说是休息室，其实就是贺吉武一个人享用。 马飞肯定拦不住王剑飞，王剑飞还是坐到了贺吉武的面前。 老贺的脸色阴沉，怎么讲呢，如果一条狗是这种情绪，王剑飞肯定离得远远的，因为一个疏忽，肯定会被咬。 王剑飞看到老贺那张还没消肿的脸有点乐：“贺台，我专程过来给您道别，您怎么这么不高兴？是不是我离开了，您舍不得哟！” 贺吉武一双三角眼颤动，硬是憋不住要放狠话了。 恰在这时候，“咚”、“咚”两下，苏洪来了。 苏洪进来，没有跟贺吉武打招呼，而是跑到王剑飞的身边，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深藏不露啊，咋这么深的城府？真的是无声无息，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你是要给我们全台天大的惊喜啊！” 苏洪那股子领导的热乎劲儿，让贺吉武懵逼得很。 苏洪这才转过去给贺吉武汇报： “贺台，天大的喜事！刚才市委徐秘书长亲自打电话，调剑飞去市委，十万火急，明天就要到岗！” 贺吉武的表情很复杂，可以参照周星驰的“喜剧之王”的演技，尤其是苏洪最后补一句： “我们电视台走出了一个二号首长，以后我们电视台有人帮我们说话了！” 贺吉武的表情的转变，大抵是老父亲死了哭丧，然后给哭活了，又要做寿，笑迎天下客，马飞刚好懵懵懂懂的进来。 他吩咐： “马飞，安排碧岩酒店，今天单位正科级以上同志们一起，我们欢送剑飞，一定要搞隆重，一定要搞得气氛热烈……” 然后马飞就忙飞了，老寿星死了，道士都请到位了，一应准备都妥当了。 丧事突然变成了喜事了，要欢天喜地，喜气洋洋办大寿，这么大的转变，对他这个办公室主任是最大的考验。 这一幕让王剑飞忽然想到一句话，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一切关系都可以看成是表演，当我们有分量，让别人感受到了利益的存在，演员才会演得认真。 …… 回到家里，差不多晚上九点多了，王剑飞感觉有点累。 他把手机拿出来，包括多次来电的，一共竟然有四百多个未接来电，他翻了一下，挑了几个电话回了一下，其他的电话都忽略。 他再看短信，竟然也有百多条，看着这些电话和短信背后的名字，王剑飞脑海中开始想象他们一个个样子，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认识这么多人啊！而且这些人都是达官贵人。 “叮，叮……”电话又响了。 王剑飞看了一眼来电，犹豫了一下接听： “剑飞！” “什么事？”王剑飞语气很平静，程虹打来的电话。 “你不高兴吗？剑飞！” 王剑飞：“你直接讲事情嘛！” “没事儿我不能给你打电话吗？我想请你吃饭，行不行？”程虹语气温和，好像两人处在热恋中。 王剑飞心中一阵厌恶，他觉得多说一个字都要破防。 所以他挂了电话，然后迅速关机！ 世界一下安静下来了，王剑飞的情绪也一下上来了！这些年的经历事业的，感情的事情，点点滴滴都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想到一句话“人在低谷的时候，一定要更拼命！这不是自残，而是只有走出低谷，才有机会善待自己！” 这句话支撑了王剑飞，王剑飞这一次和丁茂阳的茂阳集团的斗争，如同飞蛾扑火！但是他义无反顾，其实就是拼命。 他就是一个记者，啥都不是，如果他随波逐流，就会泯然众人，他这个年龄了，哪里还有机会？ 所以宁愿飞蛾扑火也不能平庸！ 今天，他想自己人生出现了一个很大的转折，和他拼命肯定有关系的！当然这里面的关系非常的复杂，而且王剑飞未来的前途更可能是极度坎坷。 但是那又如何？王剑飞缺的只是机会罢了，那些混得比他好的人，真的比他多长一个脑袋？ 程虹父母最刺痛他的一句话，就是他是来自乡下山里的。 他和程虹的恋情可以归结为一句话，山里人愚蠢，活该被城里人戏耍。 但是山里的人也有一股子不服输的狠劲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王剑飞心中有种子，虽然埋得很深，却从来不曾放弃…… 第4章 细节!!! 王剑飞调市委，担任市委第一秘，这个消息在沙州发酵得很快。 很多人议论唐宜用这么一个“憨憨”秘书，是不是有针对性？意味着他到沙州是要大刀阔斧的搞事情？ “憨憨”在沙州话的语境中不是愚蠢，而是指一个人执拗，很轴，一根筋。 王剑飞外号王憨憨，就说他做事情执拗，咬住了就不放，沙州最有名的一个案子就是王剑飞咬住茂阳集团丁茂阳侵吞国资，偷税漏税，非法集资的案子。 丁茂阳手眼通天，从市里到区县，他的关系都是通的，但是王剑飞这个记者不通，就是咬死了要搞。 王剑飞和贺吉武矛盾公开化，就是为丁茂阳的案子。 当然，结局王剑飞是失败的，但是这个过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王剑飞为了一件事，不讲情面，敢得罪人，咬死不放，名头响亮。 …… 王剑飞早上第一件事见秘书长徐彩华，和秘书长确认唐宜书记一天的日程。 徐彩华一反之前的疏远，很耐心，很亲热： “剑飞，你现在是新的工作环境，也是新身份，很多人说你不一定干得好这个工作，但是我很看好你，你放心大胆的去干，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王剑飞立马道：“秘书长您给我机会，我一定认认真真，兢兢业业，不给您丢脸！” 徐彩华道：“我们是师兄弟，沙州师范大学是个有光荣传统的大学，我们要继承发扬这个传统……” 王剑飞和徐彩华说了不少话，谈得非常的“投机”，因为徐彩华热情，王剑飞就更要表现。 至于说两个人之间有多少真诚，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了。 徐彩华用王剑飞，他真想让王剑飞长期干下去？ 唐宜是不会相信徐彩华，更不会相信徐彩华安排的秘书，所以老徐用王剑飞这一招，既是“投石问路”，又是“下马威”！ 唐宜空降沙州，杜市长心里不舒服，他又不能有什么动作，那下面的人就得领悟意图先动作，徐彩华就动一下，再加上这一点，这一招就是“一石三鸟”。 所以王剑飞说“感激”秘书长，他有多感激？ 有一句话说得好，不用感激任何人，养猪只是为了吃猪肉，并不是让猪过幸福生活。 徐彩华真念及和王剑飞之间的所谓“校友”情谊，王剑飞当初费那么大的劲儿，连徐彩华家的门槛都进不去？ 当然，王剑飞不是猪，所以他必须“感激”徐彩华，因为他也是演员，需要演好自己的角色。 从秘书长这里离开了，王剑飞就改变了态度。 面对唐宜书记，王剑飞就八个字：“多做少说，管好生活！” 唐宜书记刚来，住在市委兰园酒店，酒店后面有独栋的院子，环境很好。王剑飞昨天已经和酒店这边沟通协调好了。 书记那边卫生要达到什么标准，晚上的水果要怎么搭配，王剑飞都提了要求。还有王剑飞跟兰园酒店经理张明华讲： “张经理，晚上要安排至少一个服务员专门服务一号楼！书记刚刚履新，很多干部可能晚上要去叨扰，那边没有人服务不行……” 唐宜书记的司机名叫汤科，王剑飞又请汤科吃饭，两人敲定了一些工作上的细节。 王剑飞盯三个字：“吃住行”，日常工作就是保证书记的办公工作环境，接待客人环境，全是本职工作。 王剑飞跟徐彩华说的那一套话，他从不跟唐宜说。 王剑飞当记者这么多年的经验，越是面对地位高的人，越是不能过分热情，王剑飞谨守这一点。 唐宜书记不相信他，这不是他能改变的事情，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是靠一方努力能改变的，所以他绝对不刻意去表露自己的忠心，而是扎扎实实行动。 唐宜书记肯定要观察他，而王剑飞也会观察领导。 唐宜履新沙州不被看好，很多人认为唐宜是个书生，沙州这个地方复杂，省委主要领导对这里的情况非常头疼。 之前传言省委是要派一个强势书记过来，结果派了一个书生，有人猜测，唐宜的履新，可能是省委博弈妥协的结果。 但是王剑飞对此有另外的看法，他掌握的情况，省委主要领导对全省的局面把握非常牢固，在主要的人事问题上，怎么可能还存在妥协？ 组织选派任用一个重要领导干部，用错的概率其实很低，唐宜是书生，当不好沙州市委书记？ 王剑飞用自己类比，他这个记者，就当不好书记秘书？ 王剑飞不认同这个逻辑，他当记者个性执拗，那是因为他就是那个身份，屁股决定脑袋，王剑飞现在屁股的位置换了，他还是个憨憨？ 人的成熟不是看年龄，要看经历，王剑飞的经历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受到过很多人一辈子没有受到的教育。 王剑飞沉浮多年最大的收获，就是他弄懂了一个道理，男人要在这个社会上赢得尊重，一定要掌握金钱或者掌握权力。 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千百年来老祖宗的总结乃至理名言。 …… 不知不觉，王剑飞到市委一个多星期了。 工作上面比较平淡，每天重复做简单的事情，唐宜书记刚来，大量的工作都是谈话，办公室进进出出的人多。偶尔书记会出去，但是都没有让他跟随，有时候是副秘书长田登科陪同，有时候是秘书长徐彩华亲自陪同。 王剑飞的角色很尴尬，他心里其实着急，但是面上不表现。 他有时候想自己可能需要找个老师指点一下。 但是这个念头一动，他就打消了，成年人遇到的很多困难，其实都需要自己解决，找谁其实都不合适。 自己解决，就要用心琢磨，比如王剑飞现在接到了饭局邀约特别多。 每个打电话过来的人都是顶尖话术，让人难以拒绝！ 王剑飞刚开始无所适从，但是后面他经过琢磨之后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王剑飞现在收到的大多数饭局邀约都是礼节，当官要勤烧香，王剑飞是一把手的秘书，这一炷香必须烧！ 王剑飞可以毫无压力的推掉或者接受。 另外，每一个来书记办公室的干部，基本上都会给王剑飞塞烟。 王剑飞把这些烟都妥妥收好，都是下面区县的主要领导干部，过来给王剑飞塞一条烟，这就是官场的潜规则。 王剑飞还能跟人家书记、县长去推诿推搡？ 但是他收了不用，因为现在他的容错率低，他轻易不给别人落口实！ 周末，唐宜要回省城雍州，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下午你就不用上班了，小汤送我回雍州……” 王剑飞回来琢磨了一下，下午两点半依旧准时上班，他跟司机汤科买烟买槟榔，两人又一起检查了汽车，然后他跟汤科讲： “汤哥，车后面随时都要放蛋黄派和薄荷糖！书记有时候会低血糖！” 唐科四十多岁，但是性格比较豪爽： “王主任，为什么一定是蛋黄派和薄荷糖，玉米糖不行？” 王剑飞笑笑：“你听安排，别犯憨！” 一切安排好，下午唐宜回雍州，秘书长徐彩华赶到了兰园酒店，唐宜看到了王剑飞，上车的时候又多看了他一眼，然后车开动，走了。 从沙州到雍州有180多公里，车程比较长，唐宜闭目养神的休息，忽然心有点慌，他睁眼： “小汤，车上有没有吃的？” 汤科道：“您扶手下面有薄荷糖和蛋黄派！” 唐宜吃了一个蛋黄派，心情不错：“小汤，你准备零食用心了！” 汤科道：“书记，这是王主任准备的，说您有时候低血糖，买了蛋黄派和薄荷糖！我开玩笑，说玉米糖行不行，他说玉米糖让我自己吃……” 唐宜皱了皱眉头，不讲话了。 沙州的工作开展困难！唐宜想等一等多看看，可是时不待我。 现在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沙州区县班子调整的问题，詹长生时代就积压的事情现在不能不做呀，下面的干部望眼欲穿，唐宜履新了，这个工作迟迟不动，全市的干部群众谁还有心思干事？ 可是这个调整怎么动？ 唐宜觉得很孤独，省委看得起他，让他单枪匹马就履新，嘿！ “小汤，稍微可以开快点，赶在省委下班之前到！”唐宜说完，闭上了眼睛继续休息。 而这个时候王剑飞则是完全没事了，但是对周末的安排，他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徐彩华在兰园酒店又给王剑飞一番鼓励和嘱托，让他感觉越来越不妙，就好比猪发现日子越来越好过，可能意味着屠宰的日子就越来越近。 回到办公室，王剑飞收拾东西，电话来了。 “王剑飞，当了大秘书了，电话都难打通了哟！”肖琳娜在电话那头笑。 王剑飞才意识到肖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没回！ 他忙道： “肖大美女，我鼓了几次勇气，都没敢回你的电话！” “切，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的嘴！” 王剑飞‘无辜’的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回你电话，怕你想不开，怕你想死！！” 第5章 小突破! 女人真的是造物主赐予男人最好的礼物，王剑飞的心情本来比较沉重，感觉压力很大。 但是肖琳娜的电话一来，两人一撩骚，所有的烦恼都忘记了。 男人和女人的那点事，就怕有第一次，有了第一次，后续就轻车熟路。 王剑飞说怕肖琳娜想死，一下就把这女人给撩到了，因为那天两人喝酒王剑飞就讲的就是那个想死的段子。 男人干那事儿喜欢说要弄死女的，结果几天没那个啥的，女人就想死了。 肖琳娜道：“我想死难道你不想死？要死一起死，死得轰轰烈烈！” 然后又在同一酒店，这一次那些虚头巴脑的前戏都取消了，见面之后直奔主题，干柴烈火，水乳交融，酣畅淋漓！ 一番疯狂的释放之后，王剑飞躺在床上，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发现自己的脑子变得出奇的冷静和清醒。 他想到自己现在尴尬的处境。 徐彩华利用他，把他当一枚石子扔出去，王剑飞如果一直不主动作为，这就是死局。 他从一个记者摇身一变成为市委书记的秘书，这是从地狱冲到了天堂，如果短时间再跌下来，那会是怎样场景？ 我们乘坐一架飞机从地面飞到空中，飞机在空中解体，我们跌下来那还是原来的我们吗？ 王剑飞苦苦的等待，历经了无数的苦难才得到老天爷的垂怜给了他一线机会，他会坐以待毙？ 王剑飞要走，肖琳娜显然还意犹未尽，上来像八爪鱼似的缠着他： “怎么这么忙吗？周末就好好放松休息嘛！” 王剑飞看着怀里眉目含春，娇柔温柔的女人，他当然心软，但是他想到他能搂着肖琳娜背后的深层逻辑和原因，却更觉得危机。 他拍了女人屁股一巴掌： “等忙完了这一茬，我们逃离这座城市，彻底的赴死一场，哈哈……” 回家，王剑飞有点享受肖琳娜那意犹未尽的幽怨。 回家之后他翻出自己的记事本。 记事本记录的是这两个星期唐宜书记会客的所有信息，这些信息包括这些人的职务，会见的时长，客人的精神状态等等。 对会见的方方面面都描述得力求详细，比如下面区县的主要领导干部中，他会见时间最长的是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两人聊了快一个小时。 而桃花区区委书记张尚坤，来的时候表情最轻松，临走的时候唐宜亲自送他到门口，两人在门口双手紧握，还说了一会儿话，聊得十分“投机”。 除了下面区县主要领导，市里各局、办领导，还有银行，税务，新华书店，大型国企等等领导，最多的一天，唐书记见了四十多人。 王剑飞算了一下，一个人就算只谈十分钟，也谈了六个小时，王剑飞只进出冲茶换茶盏，都跑得小腿肚子抽筋。 能感觉得出来，唐宜书记很急，但是过去两周，王剑飞没有看到他有实质性的动作。 王剑飞想，这种状态肯定不会持续，马上到来的一周，唐宜书记可能会有动作了！ 王剑飞抽丝剥茧，反复分析，他选了一个关键要点：“老干局！” 唐宜履新后一直没有去这里调研，没有组织老干部座谈，现在市委的压力聚焦在区县班子调整的工作，唐书记很为难。 他如果全盘继承接受之前的方案，就意味着新一届区县班子的人事全都遵照了杜杰的安排，那唐宜的主政还怎么贯彻意志？ 所以唐书记履新的第一考就是这件事，王剑飞觉得自己的机会也就在这件事中！ 沙州市老干局副局长汤启功是汤教授的长子，王剑飞和汤启功是铁杆的关系，他当记者的时候为老干工作做了大量的宣传报道。 因此王剑飞把自己第一考的地方选在老干局，把自己的第一考，和唐宜面临的第一考结合起来，他觉得这是能否破局的关键。 他就担心唐宜完全放弃他，下去调研永远不带他，那他的很多想法就难实施。 所以王剑飞必须想办法，他把自己这几年对老干局的各种新闻报道都整理成资料，然后把目前沙州市老干群体的详细资料也进行了整理总结，把这些东西都理清楚，以备唐宜参考。 这个工作说起来简单，要做起来困难很大，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王剑飞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上班，他一大早就把准备的东西放到了唐宜书记的办公室，这些东西和日常的报纸，以及内参消息放在一起。 然后他去见秘书长徐彩华。 徐彩华依旧热情，询问王剑飞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各种嘘寒问暖： “剑飞，工作上的事情你不要太焦虑，万事开头难，万丈高楼平地起！唐书记是文化人，做事用人谨慎，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坚持住，要有一股子牛劲儿……” 听到老徐这番话，王剑飞就感觉腻歪，他把日程表对好之后，回办公室。 唐宜让他过去，王剑飞过去准备给唐宜添水。 唐书记忽然问：“剑飞，你对老干局比较熟悉？” 王剑飞道：“老干局的汤启功副局长是师范大学汤教授的儿子，我在电视台的时候，对他们报道比较多，对那边的情况比较熟悉！” 唐宜道：“今天是什么日程安排？” 王剑飞把日程表递过去，唐宜看了一眼：“电厂那边暂时就缓一缓吧，你联系一下，我们去老干局坐一坐！” 王剑飞人一下就精神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等了两周多，总算有了一个小机会。 他立马给汤启功打电话：“汤哥，我剑飞！跟你讲一件事，今天下午两点半，唐书记想到你们局看一看！您能不能安排好接待？” 汤启功道： “好你个剑飞，你现在真是老母鸡变鸭了，摇身一变成了二号首长，这事儿我刚刚才听说！还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贺喜！” 王剑飞道：“汤哥， 你不怪我我就烧高香了，因为这事儿是福是祸还不好讲，秘书长把我调过来的，您懂的。” “汤哥，今天书记过来是私底下的安排，老弟我把这事儿跟您通气，您给我个准信！” 汤启功道： “老干局接待领导最轻车熟路，这还是个事儿？倒是你小子要小心点，不要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汤哥，回头咱们喝酒再聊，电话里面不讲太多！” 挂了汤启功的电话，王剑飞立刻联系司机汤科，然后又确定今天下午陪同人员！ 王剑飞没有改动名单上的任何一人，都一一的电话通知到位，拟定安排的去处还是去沙州电厂调研视察。 但到了下午，车队出发的时候，汤科的车载着唐书记的车直奔老干局，后面的跟随车懵逼，司机给王剑飞打电话。 王剑飞坐在副驾驶，很平淡的道： “跟上就行！” 老干局这一边，今天组织了几场活动，一场是老年乒乓球比赛，一场是老年陈氏太极拳的表演。当然关键还有个座谈会，这是给唐宜的发挥空间。 唐宜的兴致很高，亲自下场跟前沙州市政协副主席李小平打了一盘球，两人互动频繁，现场一片的欢声笑语。 老干局的班子都陪同，趁着人多的机会，汤启功凑到王剑飞面前，悄悄的道： “剑飞，徐彩华这个人你一定要小心，他把你当棋子用，这个人你还不了解？” 王剑飞点点头，道：“哥，我们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现在光棍一条，别人惦记我也捞不到什么油水！” 汤启功不再提这一茬，话锋一转道： “局里准备了一点礼物，我让司机汤科把你的那一份也捎上了……” “哥，咱们之间……” “这哪里是咱们之间？是公家的事情，公事公办！” 王剑飞无言以对，汤启功的个性是很强烈的，身上的棱角很多。进老干局之前，他一直在党校系统工作，虽然父亲是沙州名人，但是他在仕途上却不太得志。 如今年过四十了，浸染在官场这个染缸中也终于渐渐融入了。 当然，也许是早就融入了，只是王剑飞以前自己屁股下面没位子，所以没有发现他的变化而已。 唐宜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尤其是跟老干部座谈之后，回市委的路上，他主动问王剑飞： “小王，沙州的老干工作干得很不错，闻名不如见面，今天我很受感染！” “我都想，等我退休了，也回沙州养老！” 王剑飞心想，你老唐要回沙州，那肯定要在沙州干出大成绩，要不然哪里有心情？ 就好像詹长生从沙州铩羽而归，他这一辈子提到沙州估计都血压飙升，退休之后还能来这边养老？ 王剑飞道： “书记，沙州的人居环境在全省来说多年稳居第一，未来在您的治理之下，我们的城市发展肯定还会有进一步的跃升，到那个时候您就算从省领导退下来，估计沙州也将是您的备选养老地之一！” 王剑飞这番话不是随便说的，而是有的放矢。 王剑飞提到人居环境，引出城市建设，目的性明显，因为唐宜是这方面的专家，雍州的城市规划建设唐宜出过大力。 唐宜现在是沙州的市委书记，沙州的城市建设未来必然能上台阶。 第6章 徐的不满!! 王剑飞的才学是很过硬的，肚子里是真有东西。 所以他和唐宜的沟通很流畅，王剑飞也有心，他专门研究过唐宜，唐宜在省市重要报纸和刊物上发表过的文章，他都认真仔细的拜读过。 读唐宜的文章，就能明白他对国民经济发展，国家战略，国家经济金融，国家城市化发展规划等方方面面的思想和认知，唐宜曾经是省委智囊团的核心人物，水平之高，不是一般的人能比。 王剑飞虽然自诩有才学，但是也不敢说能完全读懂唐宜的思想，所以他和唐宜谈话，竭力避免谈一些很专业的事情，点到即止，把握恰当的分寸。 从老干局回市委，也就一二十分钟的车程，王剑飞把话题控制在一个点上，就聊沙州市的城市规划和建设。 现在很多地方流行建设新城，对沙州来说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沙州基本都是新城，城市建设的规划一直很超前，王剑飞主要是“汇报”，扮演好“秘书”的角色，帮助唐书记尽快的了解沙州这座城市。 但是“汇报”里面也夹杂着王剑飞对城建的些许“浅薄”见解，这些见解是绝对契合唐宜的个人思想的！ 王剑飞有记者的功底，掌握“分寸”，不吹捧，不显摆，听上去是闲聊，但是很多内容和思想都在闲聊之中彰显！ 看似就是十多分钟的聊天，王剑飞暗中下了几个星期的功夫，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机会不多，只要有一点点机会，他就需要全力以赴的把握！ 回到市委，王剑飞刚刚坐下，秘书长徐彩华的电话就过来了。 王剑飞去他的办公室，徐彩华端坐在桌子后面，眼皮都不抬一下！ 王剑飞叫了一声：“秘书长！” “嗯！”徐彩华低头写写画画，硬是端了几分钟的架子，才抬头道： “剑飞，你干工作有点粗糙啊！最近唐书记主要是熟悉我们全市干部的情况，书记那边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你有没有记录？” 王剑飞道：“秘书长，我主要把重点放在服务上面！书记会见客人速度很快，人很多，哪些人过来我有记录，但是他们谈的什么，我也没有权限知道！” 徐彩华冷冷的道： “如果只要招个服务员，兰园酒店那么多服务员，还用得着你这么一个大才子？” “你现在不是记者了，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干了几个星期了，还不知道角色转变？你要有危机意识，市委重要的岗位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徐彩华开始赤裸裸的威胁，很显然他对今天的事情很不满意。 王剑飞装聋作哑，道： “秘书长，我能来市委工作都是托您的照顾，我这个秘书如果太短命，那是给您的脸上抹黑了！所以，我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千万要指点批评！” 徐彩华瞥了一眼王剑飞，嘴唇掀动，差点就要质问今天唐宜书记日程的事情。 但是话到嘴边，他没讲！ 市委书记下去调研视察，都得按秘书长的安排走规定动作？徐彩华因为这件事发飙生气，还对市委书记秘书施压，他这个秘书长还想不想干？ 官场之上，每个人的行为都需要符合自己的身份，徐彩华再跋扈，他也不敢公然质疑市委书记。 但是这事儿没结束，市委马上就有事，第一件事市委综合一科来了一个新科长，名字叫石小刚！市委综合科专门服务市委主要领导。 综合一科就是服务市委书记唐宜的，正常情况下应该是王剑飞当科长，这样王剑飞就能调动全科的资源为书记服务。 这下好了，徐彩华让王剑飞给唐宜当秘书，又安排了一个综合一科科长，他是什么意图？ 石小刚傲气得很，上班就是一副要抢班夺权的架势，似乎要让市委人人都知道，王剑飞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时间进入了倒计时。 除了这事儿之外，徐彩华又还公开挑刺王剑飞。 他去唐书记那边汇报工作，王剑飞过去给他倒茶，他冷着脸道： “剑飞，跟在书记身边工作，着重是要替书记排忧解难！你现在就当一个服务员的角色，一天忙得脚不沾地，这能干好工作？ 就说冲茶泡茶这事儿，我每天来书记这里很多次，你每一次都给我冲一杯茶，有什么必要？先别说浪费了办公资源，关键是影响了你的本职工作，我这么讲你明白？” 这是王剑飞第一次见徐彩华黑脸，他这个黑脸让王剑飞很尴尬，但是隐隐又还别有所指，唐宜的神色特别平静，但是王剑飞还是感受到了一些微妙。 徐彩华黑脸，王剑飞当场认错！角色扮演嘛，面对秘书长，顶头上司的批评，王剑飞永远要以最真诚，最认真的态度认错。 但是认错之后呢？ 徐彩华走了之后，王剑飞该干啥干啥，工作一点也不受影响！ 唐宜也忙事情，好像也没有在意这事儿，只是到了快下班的时候，王剑飞过去给唐宜添最后一杯茶的时候。 唐书记伸了一个懒腰，问：“剑飞，你这么大一才子，被安排到我这里搞服务工作！搞得不好还两头受气，你这个角色适应不容易吧？” 王剑飞道： “书记，您千万别这么讲！能在您身边工作，不知羡煞了多少人！消息公布的当天，我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有几百个，全都是打电话祝贺的。” “之前我干记者工作，接触人和事都是走马观花，浮光掠影！现在在市委工作，才明白什么是扎扎实实的干事，我是特别想把这个工作干好！可惜事与愿违，还没有达到领导的要求。” 王剑飞这几句话发自肺腑，同时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忧虑。 徐彩华把备胎都准备好了，随时随地要拿下王剑飞，王剑飞能不紧张？ 唐宜哈哈大笑：“你这个‘扎扎实实’讲得好，只要扎扎实实的工作，你在哪里都是香饽饽，都会受欢迎……” 王剑飞感觉上，唐宜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 但是对这份工作的前途，他还是比较悲观，因为徐彩华明显是要搞事，针对性非常强。 王剑飞去综合科协调工作，综合科副科长罗安都有点消极应对，跟王剑飞讲： “王主任，现在石科长刚到任，您是不是跟石科长协调一下？” 石小刚年龄30岁，之前也在市委机关督查室，他从督查室调综合科，说是平调，其实是提拔。 石小刚和徐彩华关系很深，他进市委就是走的徐彩华的关系，为了这一次提拔，他又私底下单独向徐彩华汇报了多次。 尤其是几次去徐家里汇报，不仅带了酒水信封，甚至还给徐的老婆塞了一张银行卡。 徐讲得很清楚，王剑飞就是个过度人物，因为书记刚来，大家摸不准书记的脾气，所以没有直接委派成熟的秘书。 等唐书记的脾气大家都摸清楚了，王剑飞擅长啥还可以去干啥，王剑飞之后，石小刚得做好万全准备，随时要准备好给市委一把手服务。 石小刚有徐彩华这样的交底，他还会遂王剑飞的意？ 他到岗第一件事就是把督查室的一帮铁哥们叫上，然后综合一科的几个年轻干部加上副科长罗安一起聚餐，吃饭的时候石小刚讲得很直白，他来的目的就是给书记服务的，来势咄咄逼人。 王剑飞和石小刚碰头，石小刚道： “王主任，您要干任何事情，我们都全力配合您，您放心，我在市委工作今年是第七个年头，上上下下没有我不熟悉的人和事。 只要您安排叮嘱的事情，我们综合一科有条件要完成，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完成！” 王剑飞一听这一口海话心中就烦躁，石小刚是嘴上抹了蜜，实际上手底下刀子捅得凶呢！ 石小刚凶到什么程度呢？今天唐书记的一系列工作就受到了影响了，综合科需要完成几个讲话稿都差强人意，书记需要批示的一批文件报告的运转效率也突然降低了。 石小刚还在这里胸口碎大石的拍胸脯，王剑飞一阵烦躁，更多的是愤怒和恼火。 他想是不是要去找一找徐彩华？ 但是找徐彩华干什么呢？自取其辱吗？ 下班，王剑飞有些郁闷，他想喝酒，但是把手机通讯录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嘿，成年人的烦恼真的是跟谁讲都不合适！ 回到家，电话来了：“王主任，您好！” “你好，您是……”王剑飞听对方声音蛮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我是张蕾，想跟你汇报一下工作，您能在百忙之中抽点时间吗？” 张蕾？综合一科另外一个副科长张蕾！ 她最近一直在党校学习，王剑飞也就刚报到的那会儿见过她，这女人也就三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容知性，但是身材却特别的凸显，尤其是前面的那一团，很惹眼。 王剑飞不知道张蕾是什么意图，想了一下，就约了一个茶餐厅，没要卡座，而是让安排了一个小包房。 第7章 金蝉脱壳! 小包房，檀香袅袅，张蕾今天穿便装，一袭背带裤，戴着遮阳帽，头发扎着马尾，眼镜换成了茶色，活脱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王剑飞给张蕾冲了一杯工夫茶，道：“张科长，我初来乍到，您还要多指教！” 张蕾道：“王主任，今天我过来就跟您汇报一件事，石小刚的把柄在我手中，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分分钟就让姓石的完蛋！” 王剑飞愣了一下，被张蕾的简单直接给整懵了。 他道：“张科长，您说的话我有点不太懂！” 张蕾道：“王主任，徐彩华调您来市委，他想得很天真，觉得您这枚棋子他可以随便拿捏！殊不知请神容易送神难，您既然来了，怎么可能随便任其摆布？” “我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得罪了徐彩华，你要徐彩华的把柄我也有！这个姓徐的既贪财又好色，看到稍微漂亮一点的女人，他就想方设法要搞到手。 在他权力笼罩的范围之内，但凡是官运亨通，春风得意的女人，没有他没玩过的。 我的情况也不怕你笑话，姓徐的对我逼迫厉害，只差霸王硬上弓，所以我跟他势不两立，肯定要死磕……” 王剑飞皱皱眉头，心想这个张蕾第一次接触看不出来，文文静静，没有想到这么犀利生猛。 他爆料的这些东西，王剑飞不怀疑里面的真实性，但是这个女人把局面看得这么明白清楚，她能是易与之辈？ 王剑飞来市委工作，别人看来都是秘书长的“关照”，但是她却一眼看出王剑飞和徐彩华之间的龃龉，就凭这一点，这女人绝对不可小觑。 王剑飞不可能信任她，她应该也明白，既然这样，那她这么直白的坦诚心扉意思何在？ 恰在这时候，服务员上菜了，尴尬的气氛冲淡了很多。 等服务员走了，两人吃东西的时候，张蕾道： “王主任，你放心，这个时候我不会给您添麻烦！我这么冒昧的找你，你也不会相信我！但是没关系，我只跟你知会一声，石小刚的事情我肯定要捅出来。 他耀武扬威想来我们综合一科当老大，进而还想当第一秘，他想得美！” 王剑飞道：“你想干什么？” 张蕾道：“王主任，我干的事情对您有利！我跟您汇报也就是这事儿……” 卧槽！ 王剑飞心想如果石小刚真有什么事儿，别人会怎么看这事儿？石小刚威胁的是王剑飞的地位，别人首先会想到王剑飞。 这个女人啊，王剑飞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道： “张科长，都是同事，很多事情一定要做成无法挽回？” 张蕾道： “王主任真是菩萨心肠，您现在都这个处境了，还这么宅心仁厚！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您真在这个位置上干不下去了，一个月都没有坚持到。 您也不甘心就这么夹着尾巴走吧？徐彩华您是不是该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徐彩华最懂这个道理！” 王剑飞皱皱眉，想到徐彩华，这家伙白面无须，慢条斯理，笑里藏刀。听张蕾说这家伙背地里最喜欢找女人，十有八九也不是虚的。 和张蕾吃了一顿饭，王剑飞回去之后一直就琢磨。 他不得不承认张蕾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不可能轻易的放弃，也绝对不会任人摆布！他已经在酝酿新招了。 他想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市委书记的秘书，之前他在电视台干个小记者，都能把茂阳集团搅得地覆天翻，现在他跟在唐宜书记身边，还想不到办法？ 一夜没有怎么休息，第二天王剑飞就拿到了唐宜拟定下去调研的日程。 拿到这个日程，他第一时间就送到唐宜办公室。 “书记，下去调研可能需要两到三天，您看这些人员是不是恰当合适？”王剑飞问。 唐宜拿着日程表和随行人员名单看了又看，这都是徐彩华布置安排的，日程和随行人员都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推敲，安排很周到，事无巨细，都考虑得充分。 徐彩华的能力毋庸置疑，在沙州官场他外号“万花筒”，是出了名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唐宜看了看人员名单，突然问：“你是怎么看的？” 在王剑飞的印象中，这还是唐宜第一次征求他的意见，他有预案，道： “人员名单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行程我觉得可以考虑去商溪，然后良山，再看是不是去昌河还有南乡！毕竟时间有限，从远到近，可能更有利于提升效率！” 王剑飞这个建议非常大胆，相当于是推翻了徐彩华的安排。 徐彩华的安排是去昌河，还有南乡，这都在附近，而且这几个地方有什么看头？杜杰市长就是从昌河县委书记开始当道的，南乡也在杜杰的势力范围之内。 唐宜的调研肯定要有所突破，商溪离市里最远，经济发展也蛮有特色，完全可以跳出去。 唐宜道： “你光有建议，能不能落实？” 王剑飞一听唐宜这话，内心大定，道：“我认为没有问题，还是可以比照老干局的模式，是不是可以考虑就安排考斯特……” 唐宜道： “就一辆考斯特吧，你随行，让文荣留在市里，其他的随行人员，环保局，交通局这几个职能部门都可以精简！这一次下去主要是走一走，看一看，聊一聊……” 唐宜提出人员精简，显然是想把这一次调研搞得更随意一些，但是前提王剑飞不能提前泄露行踪！ 他想了一个办法，就是他先不跟副秘书长尚文荣沟通，而是等到车队准备出发的时候，他突然找到尚文荣： “尚秘书长，书记让您留在市里，可能省里有督察组下来，您要随时待命！” 尚文荣愕然，他不敢怀疑王剑飞这话的真实性，这能撒谎？ 尚文荣下车，王剑飞上车，司机早就安排好了，一辆考斯特直奔商溪县。 去商溪县，王剑飞第一时间给商溪县县委副书记宋雅发信息：“姐，今天市委唐书记来商溪调研！” 他信息发出去，只隔一分钟，宋雅的电话就过来了。 王剑飞道： “我正在车上，还没有出城！” 王剑飞这么讲，宋雅就知道他和唐宜在一起，然后宋雅也能预判到唐宜到商溪县的时间。 等唐宜车到的时候，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已经率领四套班子组成的车队抵达高速路口等着了！ 马革平一马当先站在前面，唐宜冲着窗外看了一眼，跟王剑飞道： “直接去目的地，在这里也不能谈话啊！” 王剑飞道：“马书记可能迫不及待的要向您汇报工作！” 唐宜一笑，道：“这种官场迎来送往的陋习，怎么都改不了……” 看到唐宜这个态度，王剑飞便有底了，他下去沟通，商溪的干部一听唐书记不下车，马革平手一挥，车队浩浩荡荡就准备跟着考斯特回县城。 王剑飞喊了一声：“马书记！书记在车上，您跟书记介绍一下商溪的城建和风土人情？” 马革平特别高兴，十分感激的冲着王剑飞点头，极为兴奋的上了考斯特。 王剑飞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马革平一路进城都不闲着，给唐宜介绍商溪县的方方面面的情况。 马革平的背景关系王剑飞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个人肯定不是杜杰的人，唐宜在市委会见他的时候，两人聊了三十多分钟，从这个信号王剑飞也能判断，唐宜对马革平颇为看重。 现在沙州的局面虽然是市长杜杰一家独大，下面副书记秦海，常务副市长王辉也有自己的班底，唐宜并非完全没有空间。 只是操作的难度很高，回旋的余地不大，真要把事情捋顺，彻底掌握局面，绝非简单轻松能搞定的。 车队到了商溪县县委，唐书记接见商溪县四大家的领导，因为副秘书长尚文荣没有随行，会议记录工作只能由王剑飞负责，开会间隙，宋雅过来找王剑飞： “剑飞，今天你很给力，不枉老姐疼你一场！” 王剑飞脸一下泛红，宋雅的风格他多少有点不适应，宋雅哈哈一笑： “马书记想留唐书记在商溪住一晚！你是商溪人，能不能想个办法留客？” 王剑飞道：“要留客有办法，把商溪的一帮文化名人请过来，让书记去一下县博物馆，书记兴致高了，肯定就留下了！” 王剑飞也希望唐宜能在商溪住一晚，这样他能忙里偷闲回去看一看父母，另外，为家乡考虑，现在商溪的发展面临瓶颈，市委书记能够多关注商溪，对商溪的社会各界来说那至少能振奋信心。 由王剑飞的“指导”，商溪党政班子的效率也高，一番操作下来，唐宜一行人就顺利下榻了商溪国际酒店。 唐宜心情似乎很好，晚上和商溪本地的几个作家和文艺家座谈聊天，兴致非常高，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喝了三大杯酒，把王剑飞给吓住了，生怕唐宜身体吃不消！ 第8章 过夜! 商溪县是王剑飞的家乡，这里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唐宜书记履新后区县调研的第一站选在商溪，这对商溪县来说是很大的荣誉。 很多人都会联想到王剑飞，至少商溪本地的官员感觉到了朝中有人好办事的优越感。 所以从马革平到县长王任资，都单独跟王剑飞碰杯交流，那种感觉和王剑飞当记者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王剑飞当记者那会儿，他是别人请的干活儿的长工，领导跟他互动是慰问，算领导平易近人。 但是现在王剑飞跟他们是平起平坐，领导一口一个老弟的叫着，言语之中尽是客气的示好，王剑飞有个妹妹王乐，大学毕业之后在县里没关系，王剑飞想办法找人把她安排到县自来水公司，工作不是很满意。 今天王任资就主动提到这一茬，了解情况之后，他道： “回头我给老婆讲一下，我老婆单位现在正缺人才，都是线管单位，调整安排也容易！” 结果一顿饭吃完，王剑飞就接到妹妹的电话，王乐在电话里面非常兴奋： “哥，您帮我调动了工作是不是？哎呀，我做梦都想进移动，以前不敢想，考了几次没考上，没想到现在梦想实现了……” 04年那会儿，手机刚刚普及，移动公司火出了天际，在小县城上班能进移动，那绝对妥妥的有面子。 王乐能打这个电话过来，肯定也是有人给了她暗示，看到小妹这么高兴，王剑飞很温暖。 前些年他和程虹谈恋爱，一门心思都为程虹的事情奔波，对家人忽视太多了。 妹妹高中的成绩本来蛮不错，王剑飞当时如果认真盯着，考个一本没有问题，结果王剑飞完全疏忽，妹妹就考了一个大专，起点低了，工作肯定就不那么理想了。 “换了工作要好好干，别给领导找麻烦！”王剑飞叮嘱王乐道。 挂了电话，他无比感叹！他想当年为了程虹调动的事情到处求爹爹，拜奶奶，而且还要拿钱开路，每挪动一小步都无比的艰辛。 如今王乐的工作问题，王剑飞甚至都没有主动提，一天之内就妥妥给办好了，这就是权力的力量。 本来王剑飞想好晚上回家一趟看一下爸妈，但是唐宜书记喝酒有点多，他思忖再三没敢离岗。 宋雅给王剑飞打电话说要坐一坐，王剑飞便说能不能在国际安排一个地方。 商溪国际酒店名头很响亮，其实老板就是商溪本地的土老板覃飞华，老覃早年在外面见过大世面，回来就开了一家商溪国际酒店，号称投资五千万。 刚开始很多人不看好，结果酒店一开，生意火爆无比，尤其是很多政府接待，都往国际酒店安排，乍一听，感觉小小的商溪县还真和国际接轨了。 国际酒店还有一个亮点，就是酒店的顶楼还搞了一家旋转餐厅，餐厅针对的群体主要是情侣，餐厅布局都是一个个私密性的卡座，还有小包房。 宋雅就安排了一个小包房，她和王剑飞两人喝酒聊天呢！ 王剑飞和宋雅认识是在沙州，当时宋雅担任桃花区区委常委，宣传部长，那还是段文雄主政时期。 老段为了打造文明城市，把全国性的围棋比赛引进到了沙州，并且把赛场定在了桃花区！为了造势，桃花区就研究拍一个宣传片，由宋雅牵头负责。 当时这个宣传片的文案难度很高，因为老段亲自过问，段文雄好围棋，又还喜欢写诗，一般的文案入不了他的眼。 宋雅找人写了很多文案，老段都不点头，最后段文雄跟她讲： “写个围棋的文案复杂吗？如果觉得复杂，你们就拍一个点，就一个问题，围棋是什么？就以这个问题为导向拍一个宣传片……” 宋雅头都大了，她在全市找能人搞这个文案，最后找到了王剑飞。 王剑飞当时就写了一个文案，就叫《围棋是什么？》，老段一看拍手叫好，宋雅那时候才二十多岁，在公开讲话中，她毫不掩饰对王剑飞的欣赏和肯定。 但是，王剑飞真正和宋雅有更深的交集还是她担任桃花区常委副县长，分管文教卫，王剑飞找上门请她帮忙，为程虹工作调动的事情。 宋雅看了材料就问：“你跟程虹是什么关系？是不是结婚了？” 王剑飞道：“没有结婚，准备结婚！” 宋雅冷笑： “如果你们结婚了，是夫妻关系，你找到我，我可以想办法给你签字！你们就是个同居关系，这让我怎么签这个字？” 然后她问王剑飞知不知道从下面进城意味着什么？每年有多少想进城的老师卡在各种条件上，程虹的条件在这些人中只能算很普通，她凭什么就能比别人先进城？ 宋雅火力全开，冲着王剑飞就是一通批评，最后这个事儿就黄了！ 当时王剑飞还不能理解，宋雅这边走不通，他就想别的办法去了！直到后面他和程虹分手，然后再想宋雅当年的话，他悔自己当时鬼迷心窍，怎么就听不懂良言呢？ 宋雅比王剑飞刚好大一岁，个子很高，非常的干练利落，在女性的年轻干部中，她被认为是最有前途的。 “剑飞，今天我很感动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人才，但是你对我好像有成见！今天唐书记第一站选择我们商溪县，你能给我发信息，说明你没有忘记老关系，老朋友！”宋雅道。 王剑飞道： “姐，你别这么讲，跟您我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我现在虽然在书记身边工作，但是面临的压力巨大！市委是个什么环境，我又是个什么情况您应该都有所了解。 我现在想法很简单，能干一天工作就兢兢业业把工作干好，其他的事情我都没多想！” 宋雅担任商溪县委副书记，但是她的关系在市里，她的家庭背景都是从政的，父亲是沙州的老副市长，对沙州政治生态，宋雅有很高的认知。 “王剑飞，你压力大什么？唐书记能够用你，你就不要有压力！你这个岗位在政治上是最简单的，给书记搞好服务，帮书记排除一些不必要的干扰，如果能进一步，帮书记能排忧解难那就更了不得！ 你在沙州干了快十年的记者，号称沙州市每一寸土地你都用脚丈量过！对沙州六县两区一市的风土人情，经济发展，政治生态你都了若指掌。 你有这么一身本领傍身，你怕什么？” 宋雅这么一说，王剑飞立马觉得精神一震，不得不承认宋雅说得对。 唐宜刚来沙州，对方方面面的情况都不熟悉，王剑飞给他担任秘书，绝对是最好的人选！首先能力没有问题，服务没有问题！最重要的一点忠诚没有问题！ 王剑飞虽然是徐彩华安排的秘书，但是他和徐彩华不是一条心，他也不可能充当徐彩华的棋子。 至于帮书记排除干扰，现在最大的干扰可能就来自于徐彩华，王剑飞和徐彩华现在关系微妙，这不就帮唐宜排除干扰了吗？ 至于排忧解难，后续王剑飞也有信心能做到，他在沙州认识的人最多，以前他当记者，人微言轻，别人不把他当回事。 可如今他成了市委书记的秘书，如果能好好运作一下，之前很多关系都能用。 想想他刚刚去市委的那天，手机上的几百个未接来电，其他的人估计很难有那样的待遇。 和宋雅小酌几杯，王剑飞精神振奋，心情大好。 下楼之后，他就去找唐宜的情况。 走到唐宜房门口，他听到里面有动静，便问： “书记，您还没休息？” 唐宜把门打开，他穿着睡袍，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刚洗了澡！ 王剑飞忙找吹风给他把头发吹干，道：“书记，您醒了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我就住您旁边呢！” 唐宜道：“一个小小的商溪县文化底蕴还很深，好像他们中作协的会员就有八个？中书协的会员有六个，还是了不起的！” 王剑飞道： “商溪相对偏远，其西北部属于武陵山脉了，可能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商溪的文化一直都有传承。在我们沙州市来说，商溪的经济相对落后，但是文化方面一直居第一！” 唐宜看了一眼窗外：“ 我好久没有喝这么多酒了，这个时候感觉肚子饿！” 王剑飞说立马让安排一点吃的！ 唐宜摆摆手： “我看外面夜色不错！你是商溪人，沙州都有夜市文化，你当向导，我出去转一转，走一走！” 唐宜提出要出去，王剑飞怎么办？市委书记出行，随行是有安保人员的，但是这时候估计也休息了，但是王剑飞只略作考虑，便同意出去。 大活人不能被尿憋死，王剑飞现在的关键就是必须得到唐宜的认同！ 宋雅的话讲得非常的通透明白，王剑飞是唐宜的秘书，他的前途完全由唐宜说了算。 现在他和徐彩华的关系紧张，在某种意义上是帮唐宜排除干扰，看上去好像岌岌可危，其实在唐书记这里是加分项！ 既然这样，那王剑飞还瞻前顾后干什么？索性应该放开手脚，尽情发挥，今天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王剑飞错过了就不再有了。 第9章 强硬表态! 商溪县的夜市摊最出名的就是“王三样”，所谓三样就是三种烧烤，牛肉，香干和五花肉，烧烤店就这三样烧烤，然后主食就是炒饭和夜包子，每天火爆得很。 王剑飞和唐宜两人过去找了一个卡座，可以居高临下看到整个商溪县夜市的风土人情。 宋雅说王剑飞了解整个沙州的风土人情那是一点没错，不止风土人情，王剑飞嗜好美食，沙州六县两区一市哪里有美食他了如指掌。 商溪的夜市他也是通的，今天他选的这地方就是环境最好，味道最佳，视野最好的地方！ 商溪产糯米酒，酒里面兑了蜂蜜，甜醇适口，滋味独特，唐宜喝了之后感觉特别好。 两人吃东西的这会儿就聊了一些事情，王剑飞主动就聊到了宋雅，这是唐宜的一个兴趣点。因为唐宜要打开局面，一定要慢慢建立自己的班底。 宋雅是好人选，她的家庭背景在沙州相当扎实，宋市长虽然退下来了，但是门生故吏遍布沙州各区县，在利益条件合适的情况下，宋雅都能用得上的。 想想宋雅不到三十岁就能干区委常委，宣传部长，三十出头就是县委副书记，她个人能力固然出众，没有关系背景那也是不可能的！ 唐宜是个文人，号称是湘南第一笔杆子，他关注点就比较独特。 王剑飞给他汇报自己和宋雅认识的过程，唐宜突然问：“你写的这个《围棋是什么》的文案你记得吗？念一下我听一听？” 王剑飞记不住，但是他有记录，随身带着本子呢！ 这个文案：“ 围棋是什么？是诸葛孔明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的感叹吗？是天元即太极，四方分四时，八星即八卦，落子分阴阳的玄妙吗？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变化吗？是“坐隐”、“忘忧”、“手谈”、“烂柯”的超脱吗？是“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的智慧吗？ 是的，这就是围棋，围棋是教育，是《道经》、是《论语》，是上古圣王教子之良方，蕴含天地万物之至理。 围棋是兵法，是孟德之新书，是诸葛之妙算，是伟人攻守之韬略，守乃敌后做眼，日寇虽凶，八年抗战亦俯首。攻则三军齐聚，谈笑之间，百万雄师过大江，江山旧貌换新颜。 围棋是人生，有白乐天“山僧对棋坐”，“时闻下子声”的境界，有苏东波“胜固欣然，败亦可喜”的洒脱，有欧阳修“棋罢不知人世换”的挫折，有主席“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豪迈。 围棋，围棋，变化万千，骈罗列布，无穷无尽，如浩瀚星河之深邃无垠、与时光同在，融中华五千年文明于一炉，得妙手，便得天人合一，尝意趣，便沉醉，世间香醇美酒亦不及万一…… ” 唐宜看了一下，笑了，王剑飞道：“在您面前，这是班门弄斧！当年段书记时代，他是围棋棋迷，要搞这么一个文化活动，我算是矮子里面拔将军，硬给拔上去的！” 王剑飞明显感觉得出来，唐宜的话多了，这个信号显示他对王剑飞的态度有了变化。 今天这一顿商溪夜市收获巨大，除了两个人的关系走近之外，王剑飞还能感受到唐宜身上那一种从容自信的气质。 明明现在唐书记的处境不妙，但是感受不到分毫，他思维敏捷，淡定从容，同时又极具文人的浪漫主义气质。 比如聊宋雅，他不谈什么家庭背景这些，反而对《围棋是什么》这个文案有兴趣，一点也没有官员政客的功利，反而有一种书生意气在其中。 王剑飞阅人无数，唐宜给他的感觉和很多大领导都不一样，唐宜有一种超然的气质，有一种藐视天下的气度，书生的豪迈是很有感染力的。 比如伟人的“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任何时候诵读这样的词，都能让人血脉贲张。 不过晚上的夜市也不是完全没有瑕疵，主要是商溪这边的经济不行，夜市一条街龙蛇混杂，最多的就是站街的流萤，另外就是从国际酒店后面出来那一条巷子，巷子里面全亮粉红的灯光，外面挂着休闲的牌子，其实全都是操皮肉生意的门店。 王剑飞和唐宜两个大男人，又还喝了酒，回去的路上一路被搭讪，唐宜没有这样的经验，反应有点混沌，遇到一个女的很生猛主动，竟然拽人。 感觉得出来，这种门店背后可能还有保护势力，黑暗中隐隐约约还能看到 王剑飞吓得酒都醒一半，差点要给这一边治安巡防的派出所打电话，唐宜也很狼狈，回到酒店，有点恼火，王剑飞立马检讨： “都是我工作疏忽，应该让酒店安排一辆车！” 唐宜冷笑：“商溪的夜市亮点多多，这是不是也是亮点？我们讲发展经济要解放思想，但是绝对不能泥沙俱下，这样的商溪，城市形象得不到保证，未来还有什么前途？” 唐宜显然是生气了，王剑飞顺着他的话道： “商溪的社会治安的确抓得不行，可能这不止是商溪的问题，而是我们沙州全市都存在一系列的问题！明天我第一时间向他们反馈，务必要让公安局拿一套整治方案出来！” 唐宜不讲话了，第二天清早，王剑飞就把这个情况向商溪相关人员通报。 商溪县委书记马革平和县长王任资腿都吓软了，两人联袂过来检讨。 唐宜道： “我们抓经济建设的同时，千万不能忽视社会环境的净化和治理，我们在快速发展中发现了问题，就要及时的解决问题，商溪的班子你们要多动脑筋，我希望你们引以为戒！” 马革平和王任资下去之后，立刻召开常委会研究全县范围内的扫黄打非，相关方案在唐宜等到良山县的时候就报送过来了。 良山县县委书记王成刚昨天就跟王剑飞联系了，他之前在商溪干过常务副书记，唐书记调研商溪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收到了。 商溪和良山县距离只有四十公里，王成刚肯定要提前准备。但是他良山的情况和商溪有所不同，因为他和县长欧泽归的关系比较微妙，良山县没有商溪那种团结一心的氛围。 而欧泽归也没有闲着，他打的电话比王成刚还多，王剑飞对欧泽归了解比较深，欧在市教育局干常务的时候，别人就喊他套路局长。 别人找他办事，他跟手底下人叮嘱，如果他签字往上翘，这事儿就非办不可，他平着签字，就可办可不办，他的签字往下跌，这事儿就不能办。 王剑飞当初就被欧局套路到想死。 其实欧泽归的套路还不止这个，他签字的句号倘若是圆圈，这事儿也不能办，能办的事儿句号都直接打一个实心点。 王剑飞对这些情况都如实的跟唐宜反馈，唐宜听了之后，对欧泽归的做派很反感： “芝麻绿豆大一点官，真把自己当老爷了？我们领导干部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办事做人要光明磊落，要经得起时间和历史的考验！” 然后第二天唐宜到良山，他和王成刚握手之后，对欧泽归伸出的手直接忽略，这一幕良山很多干部都看在眼里，欧的脸色当时是绿的。 可以肯定，欧泽归和王成刚之间的斗争很快就能有结果，市委一把手对欧不满意，欧泽归的话在良山县还有多少人会听？ 王成刚作为一个比较成熟的领导干部，这样的天赐良机他都把握不住，那他这个县委书记怕也当不了太长。 王剑飞看得比较明白，其实唐宜的很多做法就是一种测试。 比如在商溪县他针对社会治安的问题，就看马革平为首的商溪县委的态度，是不是足够积极，是不是假积极，办事是不是虎头蛇尾。 另外，通过这件事后续的发酵，他还能看出马革平的能力，以及他对整个班子的掌控力。 同样的道理，他在良山冷落欧泽归，也是测试他作为市委书记在良山这边有多少威信！现在他的威信不是个人树立的，而是组织给予的。 所以良山县的干部对组织还有多少敬畏，还有多少忠诚，就从这些细微细小的方面是能发现的！ 另外，欧泽归完全倒向杜杰，这可能是关键原因，欧之前是没有太多背景的，但是他当了县长之后，分量不一样了，再加上他自己积极主动，靠拢杜杰也绝对够资格。 这个信息是宋雅提供给王剑飞的，王剑飞让她“感动”，她也不能不给反馈！他给王剑飞的反馈，其实也就是给唐宜的反馈。 宋雅跟唐宜表态讲： “我们这些干部都是党的干部，要绝对忠于组织，我父亲在我孩提的时候就教诲我这一点，我一辈子都要践行这一点！” 宋雅的这个表态就是明确的亮明政治立场，唐宜是组织任命的沙州市市委书记，宋雅必须拥护支持，这个女人政治上的成熟和果断让王剑飞折服。 第10章 苦秦久矣! 徐彩华忍了王剑飞两天，第三天早上他忍不住了，给王剑飞打电话： “剑飞，你们现在在哪里？” 徐彩华语气听上去就带金属感，随时准备发飙，王剑飞苦笑道： “秘书长，我跟书记在一起，要不您跟书记讲话？” 王剑飞不接招，徐彩华很恼火：“书记调研视察，要讲效率，更要讲安全，你跟在书记身边怎么这么没有组织纪律性？ 你要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这不是你当记者跑腿的时候了，你不能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王剑飞立马道：“秘书长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回来后第一时间给您做书面检讨！” 徐彩华还要发飙，唐宜坐在车上把王剑飞的电话拿过去了，道： “彩华，你不要批评剑飞！他也是替我背锅，我去哪里，看什么地方，你秘书长都没有做上主，王剑飞有多大的神通，他能做主？” 徐彩华明显懵逼了，他以为王剑飞之前讲让书记听电话，是王剑飞耍花招。 这年头当秘书的都擅长扯虎皮当大旗，徐彩华见过这种套路太多了，他没有想到唐宜真在王剑飞身边，而且还真替王剑飞讲话。 他有点慌乱，道： “书记，主要是担心您的安全问题，再说了，下面的区县他们都很紧张，怕书记对他们的工作不满意，所以一个个都给我打电话，让我不胜其烦！” 唐宜道： “安全问题不都有公安的同志随行吗？我去昌河县安全，到商溪县就不安全？至于下面区县他们的担心，你也在下面干过一把手，每逢领导调研视察，那是什么感受你还不清楚？” 徐彩华道：“是，是，书记您这样更能看到真实的一面，但是王剑飞怎么不汇报？这种毛病也不能惯！” “他倘若汇报，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你那里就是个情报中心，消息到了你那里，立刻就能散播出去！” 唐宜这话说得有点意思，口吻是开玩笑，但是成年人的真话很多时候就在玩笑中。 隔着电话王剑飞都能想象徐彩华那张脸有多难看，而对王剑飞来说，他感觉通体舒坦，太爽了！ 徐彩华被唐宜怼得哑口无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清醒一些，作为秘书长，不和书记一条心，以后可能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而几乎就在同时，王剑飞又收到了张蕾的信息，她那边动作了，矛头直指综合一科的科长石小刚。 石小刚家里本来很穷，能够走上仕途依靠的是岳父一家，他岳父以前是桃花区副区长退休，石小刚属于入赘的性质。 但是石科长比较风流，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张蕾把确凿的证据往他老婆那边一丢。 石小刚后院就是一场大火，这一场火直接就烧到了市委院子，石小刚的老婆鲁茜年轻的时候是小太妹，在家里相当的霸道。 好家伙，石小刚背着她在外面找野女人，这还了得？她冲到市委就上演了全武行，石小刚的脸都被抓破了。 相比身体的伤害，更要命的是社会性死亡，石小刚雄赳赳，气昂昂刚接手综合一科的科长位子，下一步他是准备接手王剑飞的工作，担任市委书记秘书的。 这么一搞，丑闻人人知道，他这个工作还怎么开展？ 徐彩华被唐宜“批评”之后，正在气头上呢，他有点不明白，王剑飞到市委没有多长时间，又没有任何的背景关系，唐宜怎么会信任他？ 今天唐宜明显是替王剑飞出头了，搞得徐彩华很被动，他甚至意识到自己可能走错了棋，王剑飞还真是个人才？一遇风云就化龙了？ 就在徐彩华心情沉闷的时候，副秘书长尚文荣过来跟他汇报石小刚闹的丑闻。 徐彩华一听，人都炸了： “市委的院子是菜市场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来？一个泼妇在市委大吵大闹，成何体统？这件事一定要追责，相关责任人该处分处分，该免职免职，绝不姑息！” 尚文荣道： “责任人肯定要问责，但是石科长这边怎么安排？” 徐彩华沉默了，石小刚为了上位，去他家里“汇报”了很多次，每一次都诚意满满！现在石小刚当科长还只几天，难不成就要免职？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安排督查室调查一下，不能听一面之词！夫妻闹矛盾这是家事，也是常事，舌头和牙齿都有打架的时候嘛，我们不包庇任何人，但是也不能冤枉一个好干部……” 尚文荣走了，徐彩华气得摔杯子。 石小刚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恰就在这个时候闹了这么一出，这相当于是一巴掌打在了徐彩华的脸上。 徐彩华想这是不是王剑飞搞的？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思就有点乱，王剑飞一个小记者，能吃得这么深？但是想想王剑飞之前的那些光辉事迹，他一个小记者，硬是把茂阳集团的丁茂阳整破防，这家伙真能折腾啊。 徐彩华想静静的思考一下问题呢，电话又来了，唐宜书记调研结束，返程了。 徐彩华立刻到楼下迎接，礼节性的东西徐彩华是最注意的，不管他心中怎么想，但是在面子上对市委书记的尊重所有人有目共睹。 王剑飞先一步下车，然后唐宜才下车，徐彩华立刻迎了过去： “书记，您一路马不停蹄好几天，太辛苦了！晚上要不要安排……” 唐宜摆摆手： “出去了几天，工作积累了一大堆，先干工作，你通知一下，让建平部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唐宜不顾旅途劳顿，回来就立马投入工作，而是点名让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唐建平去见他，这是个重大的信号释放，唐书记对区县班子的调整有动作了？ 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唐建平个子也很高，身形魁梧，眉毛浓眉，一看就威风凛凛！他走过来的时候神色严肃。 王剑飞站起来迎接：“唐部长，书记今天让我特意买了白云银针，说是您的最爱！” 唐建平这才露出笑容：“准是你小子泄了我的底，要不然书记怎么会知道这些？” 唐建平也是沙州市的老人，之前担任过商溪县县委书记，在商溪的时候，他发力打造县里的茶叶产业，开发了白云银针的品牌。 从此之后，他一直身体力行，到哪里都推广这个品牌，哪怕当了市领导，他也坚持喝这一款茶。 唐宜这一次去了商溪县，回来就立马见唐建平，王剑飞适当的做个预热，其实也是替唐宜扫除一些思维和沟通上面的障碍。 唐建平进去之后，王剑飞给两位领导冲茶，他们聊得不错，气氛融洽。 王剑飞听到唐宜提到了常委会，应该是为常委例会在做准备，这一次常委会关注度很高，因为大家都关注区县班子调整的事情。 这件事拖得太久了，唐宜履新之后必须解决，迟迟不解决，下面怨声载道，他这个书记怕是难以树立威信。 而仓促解决，杜杰市长那必然赚得盆满钵满，唐宜后面的工作开展难度也会很高，所以这件事非常的棘手，王剑飞私底下也想了一些东西，但是他绞尽脑汁，也找不到该如何妥善处理这事儿。 唐宜书记看上去胸有成竹，王剑飞就想看一看唐宜怎么解决这一难题呢？ 王剑飞回自己的办公区，恰好电话响起来了。 打电话过来的是市公安局局长柳克圭，他道： “剑飞主任，我作为市公安局局长要向书记做检讨，我们在全市扫黄打非上面的作为不够，导致我们很多地方还存在一些明显的社会治安相关问题。 在电话里面，有些话我讲不好，您看我能不能当面向书记检讨汇报？” 王剑飞大吃一惊，唐宜在商溪县的一次反馈测试，这么快竟然反馈到了市公安局长柳克圭这里？ 这传递速度有点快啊！柳克圭可不是一般的局长，他是副厅级领导干部，他要向唐宜汇报工作，王剑飞一定要安排！ 王剑飞想了想，道： “柳局长，如果您比较紧急，我可能就安排在下班时间？您看方不方便？” 柳克圭道：“王主任，一切听从您的安排，遵照书记的时间。” 王剑飞挂了电话，等唐建平离开之后，他立马去见唐宜，把柳克圭的事情向唐宜汇报。 唐宜的表情平静，似乎不感觉到任何意外，他说了一句： “柳克圭这个时候看清局面了？天下苦秦久矣！你找个地方吧，秘书长盛情要安排晚饭，我拿工作给搪塞了！结果这个时候肚子反而觉得饿，你就约柳局长，一起吃顿饭吧！” 王剑飞出来想了想，给肖琳娜打电话，阳光酒店是个好地方，但是一般人不好订。 柳克圭肯定能订到，但是这事儿他不可能让柳克圭安排。 订了地方，王剑飞就去找副秘书长尚文荣，市委接待工作是尚负责，以前唐宜事无巨细都直接叫上尚文荣，王剑飞这个秘书完全是空气。 如今局面有点微妙的变化，王剑飞当然需要和尚文荣认真沟通。 第11章 扭转乾坤! 尚文荣是个比较严肃的人，话不多，王剑飞感觉他比较难接近。 他以前担任过良山县常务副县长，援藏三年上正处，本来是拟定要提拔，但是下面的位子都紧张，最后就只给他安个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厅副主任兼接待办主任。 王剑飞在电视台的时候，经常要到市委这边找人批条子，有时候他宁愿找徐彩华也不愿找尚文荣。 尚文荣永远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电视台相比市委又是弱势单位，王剑飞想让尚文荣签个字，经常遭他半天的盘查，腌臜腻歪得很。 但是今天王剑飞找尚文荣，尚文荣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道： “剑飞，以后关乎书记的这些事情，你安排罗安跑腿就行，你天天跟在书记身边要管大事，这么一些经费报销的事，还需要你跑什么？” 尚文荣说话，他抓起电话就直接拨一科的罗安，罗安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尚文荣就跟罗安讲： “小罗，你们是专门服务书记的科室，你就不能替剑飞分担一些工作？接待报销剑飞都自己跑，你们的工作是不是有瑕疵？” 罗安满脸通红：“尚秘书长，是我的工作没做好，以后一定杜绝！” 从尚文荣那边回来，王剑飞就品咂这官场上的事儿，真的是滋味无穷。 尚文荣明显是示好，这和之前王剑飞认为的市委被徐彩华经营得铁板一块存在很大的偏差，再琢磨唐宜书记讲的那句话“天下苦秦久矣”，那感觉完全不一样。 唐宜书记是懂权力的，权力的游戏就是平衡的游戏，这个平衡是动态的！唐宜没有上任之前，以杜杰为首的沙州市的权力是一个动态平衡，唐宜来了之后，砝码变了，平衡就要被打破。 一旦平衡打破了，操盘者的空间就来了，在新的权力角逐之中，落子的双方又有一番争斗和布局，很显然，唐宜现在正在做的就是这事儿。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一次下去调研的收获很大，但是这个收获是不是能够解决问题呢？ 唐宜和柳克圭的饭局，王剑飞本来没准备参与，唐宜跟他讲： “剑飞，你酒量不够就服务来凑，我今天跟克圭多喝两杯！” 喝酒唐宜是海量，柳克圭军旅出身，喝酒自然不含糊，王剑飞对能参与这种级别的饭局很高兴，他想自己和唐宜的关系现在进入了一个稳定期。 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唐宜意识到了他的价值，这就是积极信号。 柳克圭准备了一套完整的扫黄打非的方案，他道： “唐书记，我们公安战线一定为我们沙州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一定要整治好社会治安环境，作为公安局长，我的意志坚定不移！ 扫黄打非，黄是扫，关键还要‘打’，最近随着我们社会的发展，各地滋生了很多车匪路霸的势力，这些人已经有了涉黑的性质，我们公安再不作为，沙州的经济发展大局可能就会被动摇！” 柳克圭军人出身，这番话讲得铿锵有力，但是王剑飞听起来就觉得很怪异。 怎么说呢！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唐宜书记给公安提要求，柳克圭今天却是主动请缨，摆出的是一副只要书记一声令下，他手底下的兵就如同猛虎下山的立马开展行动。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帮唐宜烧履新沙州的第一把火吗？ 扫黄打非是公安的日常工作，这个工作能够进行到什么程度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如果要进行到底，那就是一次大行动，事情的性质就不止是扫黄打非那么简单。 因为地方的所谓黑恶势力，他们之所以能够做大做强背后肯定有保护伞，而抓保护伞就是要对整个沙州的官僚体系动手，那牵扯到轰轰烈烈的反腐败。 唐宜怎么回应呢？ 唐宜道：“柳局长，你的政治站位很高，很不错！这一块工作你尽快出方案，方案要有可行性，行动的时候有困难可以找政法委，也可以找市委，回头武警支队我们也通一下气，沙州的经济发展必须要有安定团结的环境，你们作为公安系统责无旁贷！” 唐宜的回应也硬，是不是马上就有一场运动性的扫黄打非？ 王剑飞的感觉应该不会，柳克圭如此积极的表现，他肯定有自己的诉求。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他的表现如此给力，这体现的是他执政风格。 市委主要领导，一定要弘扬正气，支持正义，实际上这个工作难度巨大，但是唐宜不提一句，坚决支持，这就是他作为市委书记的担当。 有句话说得好，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唐宜这番话体现的是光明的前途，至于曲折的道路，那就是接下来要做的工作。 这种谈话比较正能量，柳克圭很受鼓舞，他现在是副厅级，但是在政治上面受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郭秀清压制，在政府层面，他没有进常委的副市长，杜杰对他的防备很深。 新书记上任，他当然希望能够干一些事情，所以他拍胸脯，起高腔，王剑飞的理解只到这里。 王剑飞想自己倘若是市委书记，一定会很警惕这种情况，因为柳克圭万一打着唐书记的旗号在外面办事情怎么办？ 但是唐宜回应非常积极，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种反应和王剑飞比起来就高下立判。 谁说唐宜是书生？这种担当和果断一般人能比？ 饭局之后，王剑飞送唐宜回住处，唐宜问王剑飞：“你对柳克圭同志怎么看？” 王剑飞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他想了一下，道：“柳局长想干事情，得到了您的鼓励，他的积极性会更高！” 王剑飞这话非常委婉，实际上这话也可以翻译成柳克圭不安分，想要搞事，书记您这么鼓励他，可能会让他更急功近利！ 但是中华文化的厉害就在这里，什么话都能说得特别好听。 唐宜道：“只要我们的干部想有作为，我们都要大力支持，不要怕干部有私心，人非圣贤，都有私心！有句名言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话在我们沙州也适合！ 我想很多时候可能我们瞻前顾后多了，该下决心的时候少了，要不然为什么沙州会存在这么多问题？” 唐宜喝了酒，讲话一针见血，平常他都很沉默，不怎么说话了。 送唐宜到了家里，王剑飞还想坐一会儿，专门负责唐书记饮食生活的赵婷过来道： “王主任，书记每天十点必须休息，您以后安排阶段可能需要稍微把握一下时间！” 王剑飞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他哪里还敢留，立马道歉告辞。 赵婷“砰”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这小姑娘只有二十多岁，长得娇俏伶俐，脾气可真是湘南小辣椒，唐宜身边的服务员，兰园酒店安排的服务人员最终都没用，赵婷是从省里调过来的，当然现在也是兰园酒店的员工，里面更深层次的一些关系就不宜多揣度猜测。 从唐宜家出来，王剑飞给肖玲娜打电话。 肖玲娜道：“今天请什么贵客，这么大阵仗？” 王剑飞道：“你这个美女记者比我的能力还大，我安排不了的地方你能安排，我想向你取经呢！” 肖玲娜嘿嘿一笑，道：“你这人说话颠三倒四，你真要安排，一个电话，覃焱亲自安排到位！” 王剑飞嘿嘿一笑，道： “对，对，你说的都对，我颠三倒四把话说反了，每一次都是你向我取精，是不是这样？” 肖玲娜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了，直接对着电话“啐”了一口：“你这家伙，啥事儿都能往那方面联想！” “男人和女人不就那点事儿吗？没那点事儿也行，我们找个地方，我跟你讲一讲你们这一次报到书记调研的新闻视角问题……” 肖玲娜和王剑飞又约了，王剑飞在市委处境微妙，但是这些龃龉下面人不知道。电视台贺吉武现在“重用”肖玲娜，不仅在业务放权，更是在地位上面给肖玲娜倾斜资源。 这其中的原因肯定和王剑飞有一定关系，这一次书记下去调研视察，新闻记者这一块，他直接就跟肖玲娜沟通，电视台其他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这种信号释放得非常明确。 和肖琳娜的一番激情，王剑飞的头脑又变得无比清醒，他想跟之前的被动局面相比，如今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也许可以尝试有更多的发挥。 比如现在最重要的综合一科，这本来属于王剑飞的阵地，王剑飞觉得有必要跟石小刚科长好好聊一聊。 他想了一下，第二天就给石小刚打电话，说能不能请科里的几个兄弟一起小聚一下，王剑飞把姿态放得比较低，这可不是谦虚，因为王剑飞现在有力量，没有实力那是谦虚卑微，有力量的人客气就是素质和格局。 石小刚没有拒绝的余地，之前的傲气早就不存在了，说起客套话来也是一副孙子样儿。 第12章 一坨屎! 王剑飞现在很忙，因为常委会马上召开，唐宜开始分头和各常委碰头。 这就是共和国政治的特点，越是大的会议越不做决定，真正做决定的是私底下的碰头研究，这就是所谓的统一思想。 沙州市委常委有十几人，每一个常委都分管一块，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都掌握很大的权力，唐宜现在要重新调整沙州权力的新平衡，那这些常委的沟通就是必须的。 有人欢喜有人忧，这就是政治的特点，没有谁能够永远满意，这就好比对弈一样，有时候要退一步放手，而该进攻的时候则又要抓住战机求进。 王剑飞感觉唐宜是高手，他高在什么地方呢？王剑飞不好讲。 大致就是臭棋篓子看高手下棋一样，就觉得人家下的棋合理，进退有度，赏心悦目。 还有王剑飞很佩服唐宜的不急不躁，和人谈话沟通，在工作上的这种处事策略，唐宜都比较灵活，好像从不想在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上占大便宜。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很多领导上任之后喜欢轰轰烈烈的干几件大事， 从而确立作为领导的威信！但是唐宜明显不是这种风格，但是他遇到了像柳克圭这种，愿意冲在前面，好像时刻都能帮唐宜猛烧一把火的干部，他又能妥善巧妙的处理。 这里面的东西看似简单，其实每个环节都非常考究。 王剑飞如临大敌，他时时刻刻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那就是千方百计的要为唐宜书记排除干扰。 他最大的优势就是这些常委他个个都认识，而且大部分常委都非常熟悉，因为他以前当了那么多年记者，专门跟书记都跑过，市委、市政府是他跑得最勤码头。 只是说那个时候他就是个跑腿的，现在进步了，成了书记身边的人，属于老母鸡变鸭，熬出头，变化翻天覆地。 所以他很小心的利用这个优势，一方面是跟唐书记适当的准备一些相关常委的资料，另外就是让各领导过来的时候，拥有一个相对轻松的谈话环境。 在所有的常委中，市长杜杰的到来比较突然，王剑飞事先没有收到通知。 王剑飞习惯性的低头写东西，装作没看到有人来！主要是每天进进出出唐书记办公室的人太多，王剑飞每个人都迎来送往，一天下来腿都能僵。 他后来想明白了，他当记者的时候，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那是因为他随时要抓素材，随时要准备巴结领导，发现资源。 但是现在他角色转变了，成为市委书记秘书了，他再眼观四路就不合适了。 很多人不是我们尊重他，他们就会尊重我们，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关键看的是彼此的实力和地位，王剑飞在这个位置上有时候甚至还要端一些，这样别人反而自在。 “剑飞，你小子现在当秘书有模有样，早知道你还有这方面的擅长，当年我早可以把你调到身边工作！” 杜杰第一句话就很有水平，领导就是这样，讲话总能让人舒服。 王剑飞最早就跟杜杰跑，天天背摄像机寒暑不休，那个时候国企刚刚改革，地方经济压力山大，杜杰经常往外面跑项目找资金。 王剑飞跟着他跑了很多省，那个时候杜杰真要重用王剑飞，王剑飞还需要熬到今天？ 所以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就是语言，一句好话三冬暖，领导在这方面那是非常娴熟的！ 杜杰这么讲话，王剑飞要忠于职守啊。 他道： “市长，我去看一下书记是不是在批文件！” 王剑飞说完，小心翼翼的去唐宜的办公室：“书记，杜市长过来了！” 唐宜站起身来，亲自走出来迎接，他和杜杰握手，眼睛看向王剑飞： “剑飞，你干工作要有灵活性，杜市长过来你直接请进去，你这一迂腐，我反而觉得过意不去了……” 杜杰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唐宜请他在沙发上坐，王剑飞给杜杰冲茶，两人一句工作的事情都没有聊。 王剑飞离开后，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一些什么，反正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唐宜亲自送杜杰出门，场景就有点像千王之王里面玉面飞龙送周星驰的场景。 两人谈笑风生，让闻风过来的市委秘书长徐彩华都是一脸的迷茫，不知道两位大佬聊了一些什么，聊得这么投机和愉快。 杜杰走了，徐彩华给唐宜汇报常委会筹备的相关事情，唐宜把王剑飞叫过去： “剑飞，明天开常委会！你负责会议记录，你有记者的底子，这个工作难不到你，彩华，现在下面对这一次常委会有些什么议论？” 徐彩华瞥了一眼王剑飞，王剑飞准备撤，唐宜道： “剑飞，你重新给我换一杯新茶！” 徐彩华无奈，道：“书记，老实说议论很少，但是特别关注，很多人都找各种借口进城了，应该是想先一步知道消息！” 唐宜点点头： “看来大家对这一次人事调整都翘首以盼，这一次常委会我们着力解决落实这件事！” 徐彩华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复杂，唐宜对王剑飞道： “剑飞，今天你提前下班，明天打起精神工作！” 王剑飞晚上约了局，综合一科本来是一正两副的科长，但是被徐彩华的骚操作，现在搞成了一正三副。 王剑飞是正科级干部，他担任副科长是过渡，正常他应该要担任科长的。 结果徐彩华把石小刚调到科长的位置上，王剑飞就以副科长的名义请几个正副科长吃饭。 这个场景特别有意思，开场白王剑飞就讲： “几位领导，今天吃饭就一个目的！我们综合一科都给书记做服务，最近估计大家压力大，有些工作可能稍微有点欠缺！ 我今天请兄弟姐妹吃饭，就是拜托几位老大，以后咱们在工作上一定要默契配合，如果我们效率一直达不到书记的要求，回头书记一怒，徐秘书长就必然找我们的麻烦，到时候都没有好果子吃！” 张蕾今天一袭职业装，靓丽干练，她道： “王大秘您放心，我管的这一块我百分之百干好，绝对不拖后腿！” 王剑飞道：“有张科长这么硬的表态，我提议我们举杯走一个！” 王剑飞端起酒杯，局面就完全掌控了，石小刚表情一直是麻木的！他想自己干脆不当这个科长可能还没有这么尴尬，现在他唯一的作用就是背锅。 石小刚怀疑过是不是王剑飞在背后搞他，但是他没有证据，关键是他和王剑飞不熟，他搞的那些龌龊事王剑飞怎么会知道？ 不过这好像不重要，现在石小刚想按照原计划担任书记的秘书已经不可能了！徐彩华只要没得失心疯，他都不会用一个明显有污点的人在书记身边。 没有人能担得起这个政治责任，石小刚有自知之明。 之前态度的消极的罗安，现在看清了形势，又加上之前尚文荣当面对他有敲打，他看到张蕾积极，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但是对罗安，王剑飞的态度就有微妙的差距，夸赞张蕾的话，他一句都不用在罗安身上。 尚文荣对罗安都已经安排工作了，罗安以后就负责这些跑腿的活儿，科里核心的工作，王剑飞都一股脑儿的交给张蕾负责。 他也不安排工作，就是跟张蕾讲： “张科长，这本来是我的本职工作，现在就麻烦你一定帮我分担一点！我跟在书记身边，天天忙得滴溜溜的转，真的是一点时间都没有！” 张蕾一唱一和，配合很好： “王科长，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你在一线冲锋陷阵，我们在后面给你拖后腿那是猪狗不如！” 王剑飞哈哈大笑，他是掩饰自己真的笑。 张蕾作为女人，心思还是小，说话很有指，她用“猪狗不如”四个字，不就是送给石小刚的吗？当然，罗安也没有被冤枉。 这顿饭吃了之后，回头徐彩华肯定又会被人请教，但是现在综合一科的事情，徐彩华作为秘书长他也没有办法扭转这个局面了。 所以领导干部用人真是大学问，用人不当很多时候反噬自身，石小刚这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目前所有人都照顾徐彩华的面子，到目前为止没有人提议调整石小刚的工作，但是这种给面子，反而让徐彩华更难堪。 饭局结束之后，张蕾给王剑飞打电话： “王科长，你看现在石小刚像什么？” 王剑飞道：“我想象力有限，真不知道你的思维！” 张蕾哈哈大笑，道：“他像不像一坨屎？我看他特别像徐彩华头顶上的一坨屎！所以我们一科一定要确定石小刚科长的中心地位，这不仅是讲政治，更重要的是让这坨屎能够留得长一些，这样臭味儿是不是就能散播得更远？” 王剑飞摸了摸鼻子，心想男人千万不要轻易的去惹女人，女人心狠手辣起来，跟男人没关系。 挂了电话，王剑飞心情不错，但是他很清楚，像石小刚这些事情在市委都只是职场的一些小龃龉，上不了台面，真正的大局还没有开始。 第13章 外生枝? 沙州市委常委会，这个场面王剑飞一点都不陌生，但是担任会议记录，这是破天荒第一次！ 会议在常委楼的小会议室举行，会务由副秘书长尚文荣亲自操办，现场布置一丝不苟，尤其是长条桌上的鲜花，给本来严肃的会场点缀了不少的活力。 唐宜的精神状态很不错，他过来的时间不早不晚，过来之后就和几个常委拉家常聊天，话题主要是沙州文史这一块。 说他以前对沙州的了解肤浅，履新之后才真正开始了解沙州，才发现沙州这块地方竟然有这么深厚的文化底蕴。 聊的中途，组织部长唐建平过来了，常务副市长王辉来了，最后市长杜杰过来，人差不多到齐了！ 所有的常委中，军分区司令员郑智一袭戎装最惹眼，而其他的领导都是黑西装，齐刷刷的坐下，个个都显得有精神。 唐宜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道： “我这两天听说沙州很热闹，下面区县的很多干部都在沙州住着，有些干部白天到县里上班，晚上就回沙州！看来人民群众对我们区县班子的调整工作翘首以盼了。 这几天我和党委以及政府的主要领导都有沟通，有句话讲得好，欲治兵者必先选将。我们沙州市的工作要搞起来，关键还是要依靠我们广大的干部群众。 所以该调整的班子我们落实好，这样才好干事情，今天我们的会议核心议题就是人事问题！唐部长，你们组织部为了方案没少辛苦，今天你就跟同志们把方案讲一讲？” 唐建平用手摸了摸面前的话筒，清了清嗓子道： “我们唐书记走马上任第一件事就把干部工作放在第一的位置，这体现了书记雷厉风行的工作风格！关于这一次调整方案的问题，组织部的方案大致是这样……” 唐建平先把调整方案说了一个大概，主要是一些原则性的东西，说明这一次调整的原因背景，主要的思路，侧重点等等这一些。 讲了四五分钟，大家都听得很认真，讲完之后，他道： “各位领导，我请大家就我讲的这几点说一下意见！各位如果没有意见，那我就继续往下讲，说明拟定调整的相关人选的问题……” 会议室非常的安静，落针可闻！ 王剑飞看了一下表，这个时候会议开始还不足十分钟！ 十分钟之前，大家还在闲聊文史，聊沙州市的传统文化，气氛还非常的融洽轻松。 十分钟之后，现在就要动真格，真正要落实人事工作了！从这节奏来看，唐宜书记可不像是优柔寡断的书生啊！ 唐建平的目光落在每个领导的脸上，停了差不多一分钟，他清清嗓子，正要说话，副书记秦海道： “同志们，我跟大家讲一件事，我们今天常委会董林部长没有来参会！我这里掌握情况，董部长另有重用！省委的文件已经下来了。 董林部长履新后，我们统战部长的人选就空出来了！我跟唐书记的意思都是积极向省委争取，希望我们内部来消化这个人选。 既然是这样，我看是不是今天也趁这机会，我们先把统战部长的拟定推荐人选先定一下？今天同志们都在，我们一起群策群力，先定这个推荐人选，然后再落实区县干部调整……” 秦海忽然讲话，抛出了这么一个信息，会场明显有点躁动。 这个问题不在今日的议题之中，但是这个问题又非常重要，因为如果统战部长真的从内部提拔，那一个人动了，后面要动一帮人。 王剑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唐宜，发现唐宜的神色很平静。 秦海讲了这个话，唐宜道： “老秦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儿，你提这个干什么？真是将我一军！统战部长是市委常委，位置很重要，省委能不能给我们沙州内部提拔的机会，话没有说死。 你这么一搞，回头逼着我到省里跟李康书记做工作，李书记的工作可没有那么容易做哎！” 秦海道：“唐书记，您谦虚了，在我看来希望非常的大，就算希望不大，我们也要努力争取！” 秦海这么一讲，这个问题就得落实了。 王剑飞所处的位置太低，看不清其中的精彩博弈，但是作为资深记者他能感觉出来，秦海把这事儿当成机会了！ 秦海想干什么？他想争人事上的权力。 或者说他对唐建平马上要拿出来的这个方案是不满意的。 市长杜杰脸色有些阴沉，很显然他不满意这个意外情况，但是他又不好轻易说话。 还有谁不满意呢？ 好像从大家的表情来看，王剑飞看不出端倪来！ 会场有点僵持，唐宜道： “老杜，你推荐一个人！老秦，你也说一个人，其他的同志有好的推荐也发言！我们就定两到三个人选报省委。这个事情我们加快速度定下来！” 唐宜把主动权给了杜杰，杜杰脸色略微好看了一点。 他道：“我想了一下，觉得可能赵承刚同志最合适，而且他的资历被省委认可的几率也大！” 杜杰推的赵承刚是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赵之前就有呼声提拔副市长，但是在最后的竞争中败下阵来。 这一次区县班子调整的关口，他肯定不会继续担任区委书记了，那下一步去向问题就很考究了。 如果机会好，履新副市长肯定是好选择，如果机会没有那么好，可能就只能进人大或者政协干个副主任或者副主席，那肯定不能满意。 现在有个直接任常委的机会，如果赵承刚能上去，他的仕途就因此攀上一个高峰。 秦海呢？他道： “承钢资历和能力都是上佳人选，我完全同意！但是从几率角度来说，我再推荐一个人，马革平同志和承刚的资历差不多，而且他又是统战工作方面的资深专家，我推荐他！” 秦海推荐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这个人选分量肯定要轻一些。 沙州的局面，六县两区的主要领导，那肯定是桃花区和澧河区的一把手分量最重。这一次马革平调整的方向应该是争取能进城担任区的主要领导。 现在秦海却提出一步到位，直接让他跃升到市委常委？ 再联想到唐宜书记调研的第一个县就是商溪县，秦海推荐的这个人背后是不是有唐宜的意思？ 但是不管是什么意思，今天这个会议的方向肯定是悄然有变化了，因为选三个人的话，再推荐一个人，大家群策群力，推荐了纪委的常务副书记卓德文，而卓德文也是这一次唐建平方案中的人。 三个人落实下来，唐建平这个方案落实就面临问题了。 唐建平就把这个困难讲出来，问： “各位领导，我们这个方案如今碰到了冲突！” 秦海道：“如果有冲突，那就调整一下嘛！方案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不简单吗？” 秦海说简单，其实怎么可能简单？ 唐建平为了这个方案，头发都整白了，方案上的白纸黑字，背后都是方方面面的利益牵扯，牵一发动全身。 秦海让调整，常务副市长王辉则干脆建议先搁置，他的意思让省里的反馈先过来，然后在定，这样就避免冲突。 两个人的意见不统一，就出现了争执。 唐宜不说话了，低头写写画画，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批阅重要的文件？ 这个动作王剑飞比较熟悉，王剑飞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个状态。 王剑飞本来想今天的常委会是不是真的要把人事问题落实，现在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唐宜书记摆出的阵势是要把事情落实，可是偏偏就有“节外生枝”，这是刻意造成的局面吗？ 王剑飞感觉不到有任何刻意。 那唐宜书记在开会之前就知道今天的会议不会顺利？ 王剑飞感觉自己当了十年的资深记者，脑子根本就不够用，在政治上面的理解力简直是空白的。 僵持了差不多十多分钟，唐宜书记道： “你们存在争议，都各有各的道理，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要遵从群众的呼声！今天开会就是要定方案，所以尽管有变化，我觉得方案也要定！” “建平部长，你继续把方案的细节给同志们讲一讲！讲了之后，我们可以针对某一些争议的问题进行表决！我的意思是今天定，把需要上报的方案上报！ 同志们啊，我们沙州要发展，人事问题要冲在最前面，其他的工作都能拖，就这个工作绝对不能拖，要尽快落实，调整要务必快速到位！” 唐宜一锤定音，议程继续推进。 然而，局面完全不一样了，等唐建平再把方案公布出来的时候，之前的那种鸦雀无声的默契完全不存在了。 常委们都开始各抒己见。 或有人说，在开会之前这个方案不是都私底下酝酿沟通好了吗？ 的确是如此，但是出现“节外生枝”之后，这种之前酝酿和沟通竟然不能落实了？共识不存在了？ 常委会的分歧很明显，那怎么办？ 唐宜的办法就是大家举手表决，要落实！ 第14章 落实方案! 市长杜杰今天说话很少，他一直都想保持沉默。 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人，杜杰现在掌握了沙州太多的资源和人脉，在沙州政坛，他占据绝对的主动权，在这种情况下，他给自己的定位就不是随便说话的人。 尤其是今天的常委会，杜杰之前已经做了大量工作，这个方案超过八成的内容都是贯彻的他的意志，可以说这个方案落地，他是大赢家。 然而…… 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的会竟然开炸炉了，这种冲突不是新来的唐宜书记干预制造问题，而是沙州本来的班子成员之间，之前的默契和平衡破了。 看到这一幕，王剑飞有点回过味来了。 这让他想到了一个故事，说某个人性情刚烈，被敌方捉住之后宁死不屈，敌人怎么也攻破不了其内心。 最后敌方有个玩弄人心的高手，把这兄台拉出去枪毙，这兄弟听到啪啪枪响，一同行刑的人都被乱枪打死了。 他觉得自己也死了，直接昏迷过去。 结果等他醒来发现没死，然后意志瞬间崩溃。 今天的会议上出现的神奇一幕就有点这种意思，本来已经默契的方案，因为最后落地之前出现了干扰，之前的某些利益方不干了，这个会议不就开炸了嘛！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方案中的议题要落地，就需要举手表决，今天是不是一定要落地呢？ 唐宜的态度很坚定，今天既然讨论这个议题，不能说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下面的人对方案翘首以盼，都想着靴子落地，不能说常委之间有了分歧，这事儿就不办了。 他道： “人事议题是我们酝酿了很久的工作，今天既然摆在桌上讨论，那肯定需要一个结果！这样吧，我们今天大家都各抒己见了，我看就针对组织部的方案，我们一条一条的议。 针对这一次拟定提拔为副处级干部的这个二十人名单，我们先一个个发言表态，同志们借着这个机会多讲一讲，畅所欲言……” 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他在人事上拥有绝对的发言权，甚至可以说市委书记权力的核心就是人事权！但是今天他把这个权力拿出来让大家畅所欲言，这一手玩得很有讲究。 杜杰之前的意志可能能落地，但是唐宜已经把刺栽下了，沙州的班子内部，杜杰强则强矣，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领导各自都有利益，杜杰能够做到各方利益都能照顾？ 而在利益分配上面，有人满意就会有人不满意。以前杜杰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整了一个方案出来，那是在唐宜没有履新的时候。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杜杰会接任市委书记，所以那个方案是以这一点为前提的。 现在唐宜书记履新了，杜杰到不到书记的位置上了，这个方案还要继续落地，在利益方面肯定有了变化！ 唐宜对这一切洞若观火，所以他大胆的推这个方案，所有人以为唐宜进退都困难，实际上他对里面的弯弯绕了然于胸。 之前是杜杰利用各种条件推动这个方案，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有点逼宫的架势。 而现在呢？ 唐宜之前的犹豫，之前的徘徊都不一定是真的，那都是铺垫，今天他一旦亮明态度，就是坚决要拍板落实！ 大家有分歧有争议，就摆在桌上上一个个发言表态，杜杰之前的所谓权威，今天在常委会上被摁在地面上摩擦。 今天发言活跃的几个人，副书记秦海，常务副市长王辉，他们都有比较鲜明的态度。 针对副处级调整的几个干部，他们就公开提出自己的质疑，而且有理有据，很有说服力。 这说明这些话早就在他们心里，但是在之前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讲的，今天唐宜提供了“舞台”给他们，他们就在这个“舞台”上得以挥洒。 然后很有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杜杰发言对唐宜讲： “唐书记，如今看来唐部长的这个方案还真的没有完全成熟，我觉得让他们重新调整一下再上会！” 王剑飞听到杜杰这个发言，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杜市长之前天天要推这个方案，今天他自己主动要停下来？ 会开到这里，今天这个会议开得可以说毫无效率，主要议题没有落地，但是说这个会议的效果呢？ 王剑飞觉得效果真的太大了。 唐宜书记的政治谋略通过这次会议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对权力运行的理解之深刻，让王剑飞大受教育。 政治斗争很多时候就是艺术，并不是说绝对的看敌我双方的实力，如果说实力，唐宜现在就只有一个市委书记的空架子。 但是他依托这个空架子，却能想到巧妙处理问题的方式和办法，“成功”的召开了一次重要的常委会。 这一次常委会必然会造成很大的反响，因为在会上市长杜杰提出区县的人事问题还要再往后拖，他什么意思？是不是还嫌自己的人没有谋到好位置？ 唐宜讲了一句话，叫“天下苦秦久矣”，杜杰搞的所谓昌河帮在极大范围内其实不得人心。 只是在杜杰掌控局面，顺风满帆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轻易触及敏感。唐宜只是小试牛刀，便收到了奇效，至少他在常委的层面，勾出了一些人的怒火。 开一次会议，就对常委的情况有了全盘的了解，杜杰身边究竟是哪一些人他可以看明白七七八八。 王剑飞想了很多问题，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常委会后面的事情。 常委会是党委最高规格的会议，讨论的都是全市的重要的问题，本来这样的会议是严格保密的，但是实际情况这个会议根本就做不到保密。 组织部的名单和方案在常委会上已经报了，唐建平把方案都拿出来了！ 那这个方案当天下午全市利益相关的干部就知道这个方案了！ 方案最终没有通过，或者说暂时没有定。 问题也很清楚，市委一把手唐宜书记是坚决要把方案落实的，但是最终争议大，市长杜杰提议让组织部继续把方案完善，然后再安排落实。 这就热闹了！方案上牵扯到五十多个干部的调整任免，其中还有下面区县主要干部的调整，在名单上的，他们很紧张，因为本来要落地了，却又黄了，那组织部再修改一版方案，自己还能不能保证位置？ 而没有在名单上的人，这个时候也急眼啊，因为这一次方案没有落地，预示着他们还有机会！关键时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该要找人找关系的，这个时候一定要行动起来。 王剑飞的电话成了热线了，因为干部调整任用，市委书记的分量太重了。 之前很多人沉默，是因为他们感觉当下沙州市是杜杰的一手遮天，而且相关的调整方案杜杰已经掌控！现在情况发生变化了。 杜杰不能掌控这么大的事情，他也更没有办法一手遮天，唐宜是市委书记，一把手，这个时候再不行动，再不在书记面前混个脸熟，就没有机会了呀！ 尤其是某些没有在名单上的干部，很多人可能之前是靠拢市长杜杰的，但是现在态度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利益。 面对这些电话，王剑飞也是非常客气的应对，反正所有人他都不得罪！力所能及他能安排的都安排，当然，这里面就分三六九等。 比如这一次宋雅的安排，王剑飞就特别上心，安排在周末，而且安排在老干疗养院。 市委唐书记看望疗养院的老同志，顺便见了宋雅，当然一并也见了宋老市长宋金波。 宋金波市长退下来之后一直住疗养院，他喜欢这里的环境，另外用他的说法就是不愿意给后人添麻烦。 他五十多岁就丧偶了，后面也没有找老伴，这在大领导中是比较罕见的。 唐宜和他相谈甚欢，两人还找到了一个共同的话题，那就是关于沙州的城市建设的问题。 宋金波道： “当年我们搞城建，沙州市是走在全省最前列的，那个时候我负责抓这一块的工作！我们请的是德国人给我们做的规划，这在全国都是开先河的！ 唐书记您是这一方面的专家，当年可能你没有关注到我们沙州，但是现在一点也不晚！组织安排您过来主政沙州，应该也是希望您能展露所长……” 聊了这一块，就会聊到相关的人，悄无声息间，其实就达成了某种默契。 说得更严谨一点，其实是一种利益的交换，宋金波大谈城建的事情，这并不是表自己的功劳，而是跟唐宜传递一个信号，他在这一块依旧有重大影响力，相关的人员都是他这条线上的。 唐宜的回应是什么呢？ 回应其实隐晦得很，这一次宋雅提拔担任县长的事情，应该是可以落实。 唐宜还是要推组织部的老方案，这个老方案对杜杰有利，但是老方案之中已经有人质疑，如果这些质疑的人选先待定。这个方案是不是还对杜杰有利呢？ 第15章 烧菜!! 有句话说得好，当潮水褪去的时候，才能看得清究竟谁在裸泳。 这一次沙州市的人事风波完全出乎意料，来得很突然，尤其是常委会召开之后，风波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有人认为这可能是唐宜书记到沙州之后烧的第一把火！ 因为作为市委书记，唐宜肯定要把牢人事权，杜杰在这个问题上如果还是老思维，两人可能就会有一次激烈的交锋。 官场之上，党委和政府各有各的领地，杜杰和詹长生两人水火不容的原因就是两个人都没有边际感。 杜杰喜欢在党委工作上面发挥自己的影响力，动辄要在人事权上面发力！ 詹长生为了制衡，他又在政府管辖的范围之内掺沙子，最后两人斗得两败俱伤，詹长生离开了沙州，杜杰也没有被省委进一步重用。 唐宜履新之后，按照正常的思维，他肯定是要拨乱反正。 这一次机会又好，“天下苦秦久矣”，常委会开炸了，各方面的利益群体都蹦出来了，这不正是唐宜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吗？ 王剑飞也是这么想，觉得唐宜肯定会有所作为。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风波三天后，唐宜以市委书记的名义重新召集常委开会，在会上他明确三点： “第一，人事风波就是人心浮动，只有迅速解决问题，让靴子落地，这个风波才能过去！” “第二，既然要尽快落地，那就不能让组织部重新再出方案，因为来不及，方案还是原方案，就按老方案落实！” “第三，方案有存在冲突的情况，这只是少数几个人，这几个人暂时搁置，其他的人员调配不受影响！” 唐宜快刀斩乱麻，非常的果断，实际上他是替市长杜杰解了危。 王剑飞做会议记录的时候琢磨，心想古代人讲合纵连横，这一次风波沙州方方面面的利益群体都暴露出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唐宜最大的对手不是杜杰吗？ 正常情况下，唐宜应该用秦海，用陈辉几个人去做制衡，这不是领导的艺术吗？ 但是唐宜现在这么选择，完全遂了杜杰的心意，这是什么用意？ 王剑飞想不明白，但是他想唐宜做事情一定有道理，王剑飞想自己的道行还是不够。 唐宜亲自推动，方案之前的争议就难以发酵了，之前的争议是因为大家都指着唐宜书记能“主持公道”，而现在这个基础没了，还有什么争议呢？ 最终，用前前后后一个星期的时间，沙州市区县班子进行了一轮新的调整。 调整之后，正处级主要领导干部的情况，南乡县县委书记杨华、代县长彭操，广河县县委书记易勇 ，代县长秦杰、资江县县委书记 杨生鹏，代县长 蔡代进。 商溪县代县长则是宋雅，商溪前县长王任资安排进入党校学习。 这一波大调整，牵扯到六县一区，主要领导有的轮岗，有的提拔，有的年龄到岗退线，新调整后的班子基本上为未来沙州市的政治骨干定了基调。 有人欢喜有人愁，赢家还是杜杰的“昌河帮”，唐宜并没有动“昌河帮”的打算。 王剑飞看得出来，有些人蛮失落，当然这种失落不会写在脸上，就是一种感觉，但是唐宜还是平常的样子。 散会之后，回到办公室，王剑飞给他添茶。 他抬头道： “剑飞，你是个美食家，我最近感觉有些水土不服！主要是长期在外面吃东西胃有点受伤，赵婷这丫头，什么都好，但是厨艺水平还是差强人意，你抽空可以给她做一些指导！” 王剑飞愕然，旋即他道： “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安排好这方面的培训，提高她的厨艺！” 王剑飞下来之后就给赵婷打电话。 他存了赵婷的号码，但是从来就没有拨过，主要是这女孩从省城过来，骨子里有点傲气。 她又是书记身边的人，王剑飞得罪不起，怕万一两人关系处理不好，那王剑飞的处境岂不更尴尬？ 但是今天书记突然有这个吩咐，王剑飞立刻就行动。 赵婷道：“王哥，厨艺这一块我一时半会儿也学不好，看是不是找个阿姨……” 王剑飞正想这一茬，但是就这么一瞬间，他脑子里有了灵感。 唐宜对生活品质的追求，不像是特别在意饮食细节的人，怎么忽然就提到厨艺呢？ 还有最关键的一句话，唐宜让王剑飞“指导”，是让王剑飞请阿姨指导？ 一念及此，王剑飞道： “没事，我下班稍微提前一点，书记不外出的情况下，我就过来把这个担子挑起来！” 王剑飞是个饕餮大王，喜欢吃的人，基本都有一手做饭的手艺。 书记有指示，王剑飞能不把握这个机会？今天书记就没有安排，正好，他提前给赵婷发了消息，让她买书记喜欢吃的菜。 下班之后，王剑飞直接陪唐宜回家里，晚上他就露了一手。 王剑飞今天做的是土家炖肉，鱼头炖豆腐，滚石腰花，清炒莴笋，另外加一个红苋菜。五个菜，单数，这也是雍州那一带的讲究。 他们讲究单为阳，偶数为阴，饭是做给书记吃的，那肯定得单数。 五个菜色香味俱全，关键是用时只有二十多分钟，主要是赵婷把前期工作都做扎实了，王剑飞过来就是做最后一道工序。 唐宜非常高兴，他道： “小婷，去拿一瓶酒来，今天是剑飞第一次到家里吃饭！” 晚上王剑飞就陪唐宜喝了两杯，喝酒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对领导意图的领悟应该是对的，这事儿有没有后续？ 后续在三四天之后，这一天正常下班，唐宜晚上也没安排。 王剑飞送唐宜回家，准备去烧菜，唐宜抬抬手： “等一等，不急！你讲一下，赵承刚是个什么情况？” 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本来这一次是拟定要调整的，但是因为被市委推荐到省委，省委拟定对其考察，他是三个备选的市委常委，统战部长之一。 和他一起备选的还有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和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 赵承刚在这三个人中肯定是占据优势，但是他的危机意识很强，最近一直通过各种关系走王剑飞的路子。 王剑飞向唐宜也积极汇报过，但是唐宜书记没有给明确的回复，所以王剑飞也只能拖着。 今天唐宜忽然问赵承刚的事儿，王剑飞立马就汇报道： “赵承刚是老资历的书记，在下面好几个县市区都干过一把手，工作风格比较扎实！……” “我听说他还有个外号，叫什么……大王？” 王剑飞笑道：“水果大王！” 他这个名头是担任澧河区委书记之后烧的第一把火，整顿澧河的菜市场和水果市场，当时的社会环境和现在不一样，那个时候菜市场，水果市场里面充斥着各种黑恶势力。 尤其是欺行霸市大行其道，而澧河的市场又关乎我们整个沙州的市场，国家搞菜篮子工程，我们沙州的水果蔬菜价格就是下不了。 王剑飞是资深记者，对那一段历史非常了解，因为那会儿他天天就背机子跟着拍摄呢！ 赵承刚铁腕治理市场，和某些不法商人发生对峙，高峰期三个县老百姓的数百万斤柑橘滞销，商人裹挟了老百姓的利益跟赵承刚叫板。 赵承刚最后采用的策略是亲自卖水果，以区委书记的名义把水果发给蒙省和东北，一天时间就发了100多辆大挂车，他还明确表态，说就算没有水果商人了，政府成立专门的水果贸易公司，绝对不会让水果滞销。 后面总结这一战，他在大会上掷地有声的表态：“这件事没有什么难度，要说难度，就只有一点，那就是我赵承刚必须要能当得了‘水果大王’！” 这一句话就成就了他“水果大王”的外号。 王剑飞把这些来龙去脉跟唐宜做了汇报，唐宜哈哈一笑： “这个赵承刚，还有丰富的斗争经验！如今我们市公安局柳局长提了方案过来，想要在全市范围内搞扫黄打非活动！我看他是不是可以跟我们的‘水果大王’赵承刚取一取经？” 王剑飞提到柳克圭也感觉头疼，因为老柳自从被“唐宜”鼓励之后，干劲很足，搞了一整套所谓的扫黄打非的方案！ 从方案来看，他是想搞大动作，要在全市范围内搞成运动性质的活动。 他的想法容易理解，他觉得唐宜刚来沙州，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唐宜的第一把火完全可以放到“打黑”上面。 柳克圭想着能够积极的乘唐宜书记的东风，他要干出一番事业出来。 唐宜书记肯定不会轻易的表态，柳克圭也想到从王剑飞这边使劲儿，王剑飞现在也比较头疼。 聊了赵承刚，楼下有汽车引擎的声音，司机老汤接人去了？ 唐宜把茶杯放下： “剑飞，你可以烧菜了，好好露一手啊！今天我太太跟着妇联一起到了沙州，晚上咱们是家庭晚宴！” 第16章 炖牛肉!! 唐宜的太太王剑飞不认识，因为之前他和唐宜之间的关系比较微妙，唐宜回省城从来都不安排王剑飞随行。 唐宜的太太今天第一次来沙州，王剑飞人在厨房呢！ 今天厨房比较宽松，因为平常的时候厨房里有个赵婷站在旁边，名义上是跟王剑飞学厨艺，但是王剑飞感觉上对方像监工，有她在炒菜很别扭。 另外，赵婷又着实长得漂亮，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味，王剑飞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厨房又比较狭窄，两人待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难免会出现一些接触摩擦。 因为是书记家里，王剑飞在生理上肯定能够控制，就是心理上总没有办法心如止水！ 今天好，赵婷不在，王剑飞可以大开大合的发挥，人的精神状态就轻松。 唐宜不知什么时候背着手进来，说了一句话： “炖牛肉的要领最关键的一点是不能急，急就把握不了火候，而火候没有把握好，炖的肉就肯定不香！” 王剑飞立马回头：“书记！” 唐宜哈哈一笑： “你出来一下，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太太！” 王剑飞见到唐宜老婆的第一眼，王剑飞脑子里想的问题就少儿不宜。 因为唐宜的老婆黄阿姨，怎么讲呢，个子很高，比唐宜都差不多，其实女高男低都正常，关键是黄阿姨的体型实在是…… 王剑飞目测了一下，觉得这个女人应该是250，这不是骂人的意思，而是斤两在这个数字往上。 王剑飞脑子里下意识就想一个画面，那就是唐宜书记趴在对方身上，两个人以什么样的姿势才能完成一次男女结合的事儿呢？ 唐宜的体型体型不算小，但是那要看参照谁，参照王剑飞算是高个，但是站在黄阿姨身边，立马就成了小卡拉米了。气质也不一样，他温文尔雅，夫妻两人站在一起，有孙猴子配猪悟能的既视感。 “金彩，剑飞是美食家，今天你有口福，因为你来，我特意让加了一个炖牛肉！”唐宜道。 黄金彩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倒是会过日子，还知道在家里烧菜吃！” 王剑飞道： “阿姨，书记吃不惯外面的菜，说是自己烧的菜，哪怕只是青菜豆腐也比外面的香！” 唐宜道： “我们是两个单身光棍，下班了不研究一下美食，不小酌一杯，日子怎么消磨？大家都说市委书记忙，的确是忙，但是再忙，我们要讲生活……” 唐宜这么讲，王剑飞当然附和，其实大部分时间，唐宜都不可能回来吃饭。所以今天这种家庭家宴的感觉，就是一种刻意营造出的气氛。 为了营造这个气氛，之前就有一次预演，那一天王剑飞做了四菜一汤五个菜。 今天加了一个菜，还是之前那五个菜，加一个炖牛肉，成了六个菜。 雍州那边的风俗，单为阳，双为阴，黄阿姨今天是坐在最显要的位置。 王剑飞此时也把之前的种种关窍想明白了，他为自己有点悟性而庆幸，那天倘若真安排一个阿姨来做饭，那可能就没有今天这个场景出现。 而实际上王剑飞的感觉也没错，他做饭赵婷站在旁边就是监工的角色，当然，王剑飞的这几手厨艺，赵婷美女冰雪聪明，看一次肯定就会了。 唐宜的酒兴很浓，喝了两杯之后，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今天黄阿姨来了，我晚上肯定不工作了！你也悠着点，工作怎么忙得完嘛，你今天也休息！ 既然都休息，那咱们就干脆把这瓶酒给清掉，不能浪费嘛！” 两个人一瓶酒，王剑飞真的喝得有点高。 从王宜家里离开，司机汤哥把他直接送回家。 回家他躺在沙发上，他就想到唐宜书记今天讲的一句话：“炖牛肉的第一要领是不能急！” 就这么平凡的一句话，偏偏王剑飞就记住了，在这种晕晕沉沉的状态下，王剑飞品这句话就越品越有味道。 唐宜书记是文化人啊，做事情谋定而后动，而且他讲的每一句话都有内容，绝对不讲一句废话。 “炖牛肉不能急！”急就错过了“火候”，王宜做事也不急，他给自己创造了很好的机会，但是机会出现了，他又让其溜走了，就这么一个过程，王剑飞现在回想都觉得不能理解。 但是在这样的时候，夜深人静，一个人独处的状态下，再去琢磨，又觉得里面滋味无穷。 王剑飞觉得唐宜的所谓放掉机会，其实是不冒进，这一次人事风波在唐宜那边的定位从来就不是选定的战场。可能更多的就是试探和摸底。 从事情的演变来看，这件事已经达到了这两个目的，既然目的达到，就不贪功，这其实是很厉害的政治智慧！ “叮，叮，叮！” 电话响了。 王剑飞一看来电，一下就从沙发上坐起来了。 “先前怎么不接电话？”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软糯。 这是王剑飞第一次听到宋雅用这种语气讲话。 “姐，我在书记家里，今天书记的太太过来了，一起吃饭呢！” 宋雅打电话过来，当然是对王剑飞表示感谢，这一次商溪县的班子本来是不调整的，因为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暂时不能动，所以正常情况下宋雅也就动不了。 在这个问题上，唐宜和唐建平两人碰头沟通，选择让王任资去党校学习，把宋雅扶正上位了。 宋雅担任代县长也在之前的老方案中，但是这事儿也可以暂时搁置，因此宋雅打电话称谢也完全恰当的。 王剑飞第一次感觉到他这个身份很多时候其实不是代表自己，而是代表唐宜，所以她跟宋雅讲： “姐，以后您别忘记我这个老弟就行，我的情况您清楚，一没有关系，二没有背景，这都不是问题，最可怕的是有时候没有智慧，说得更露骨就是没脑子。 所以以后还需要姐您多提携！” “哈哈！”宋雅哈哈大笑：“你也知道你没脑子了吧？当年你为了那个女朋友付出那么多，捞到了什么？那个时候你肯定是恨我的，现在能反省，还有救药！” “对了，明天你有什么安排没有？如果没有安排，跟我去碧岩湖。我跟你透露一点，赵承刚明天在，他最近是不是绕着湾子找你？ 你不能总躲人家领导，你这个位置，要学会给别人机会，更要学会给别人面子！ 明天你去碧岩湖，是给了我宋雅的面子，也同时给赵承刚机会，这样你这个二号首长是不是就当出了水平了？” 宋雅说赵承刚在，王剑飞下意识就想打退堂鼓，但是宋雅这番话又让他没办法退缩了。他考虑到明天唐宜书记那边可能还有事。 因为一般唐宜不回省城，王剑飞周末都是没有办法休息的。 毕竟唐书记刚刚履新，需要安排的地方很多，有时候忙起来，综合一科一个科室的人员都不够用，王剑飞还需要到市委办请求支援。 如果这种情况，一般就会比较困难，因为徐彩华对王剑飞已经非常厌恶了。 有时候想一想人类的行为真的不可思议，王剑飞是徐彩华亲自安排进市委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两个人都应该亲密无间才对。 但是偏偏现在关系就僵，所以人和人之间的微妙，怎么都不好讲，不能看表面，王剑飞现在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人难。 第二天，周末。 王剑飞清早就给唐宜打电话，就说： “书记，今天碧岩湖那边宋雅有个局，说让我去参加，明确跟我讲赵承刚书记可能在，如果您上午没有特别的事情，我……” “你去吧，周末的时间一直都没有强制加班的要求！而且今天下午我回雍州，对了，昨天的牛肉炖得香，你黄阿姨吃了之后赞不绝口，一直夸赞！” 王剑飞忙谦虚，他隐隐听到电话那头好像有黄金彩的说话声音。 挂了电话他就想笑，因为昨天牛肉根本就不是他炖的，他烧菜的时间那么短，怎么可能炖得好一锅牛肉嘛。 牛肉之前都炖了，那肯定是赵婷安排好的。 一个下厨不怎么行的女孩子，现在牛肉都能炖这么香了，肯定学有所成了，至少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了。 所以从下个星期开始，王剑飞做饭的事情应该可以暂时缓一缓了。 至于他什么时候再去当老师，那就要根据情况，可能某个时间唐宜书记想吃新的菜品，到那个时候，王剑飞可能需要发挥一下自己美食家的特长，再出马一下，那都是后话。 成年人的世界，讲出来的话就是海面上露出来的冰山，水下面的冰是露出来冰山的无数倍之多，那就是所谓的心照不宣。 很多事情不能说，不能问，问和说就是不懂规矩！ 王剑飞想自己昨天做梦，梦中竟然都梦到了黄阿姨和唐宜几个人一起，他想着之前听到的一些说法，说唐宜年轻的时候也是家境贫寒，后面读书出来遇到了贵人，娶了老婆入了豪门，这才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第17章 三缺一!! 赵承刚在沙州算是一个比较传奇的人物，他和他老婆郑兰娇当年都是国企的高管。 98年国企改制之前，赵承刚先知先觉，从国企调整到政府部门，那个时候他拥有国企的资源和人脉，到了党政部门如鱼得水，很快就平步青云。 从副处级然后正处，然后县长、书记到如今区委书记，他无论在哪里任职都能搞出影响，当然，他最得意的还是在澧河区当“水果大王”。 他整治蔬菜水果市场，被人用农民的利益裹挟，老百姓几百万斤水果滞销，在形势万分危急的情况下，他绝不妥协，最后取得全面的胜利，把澧河的水果蔬菜的价格硬是打下去了。 当时王剑飞作为记者，他还是挺佩服赵承刚这股子狠劲的。 当然，赵承刚能够平步青云不光是他会干事，更重要的是他跟杜杰绑得很死，沙州有四大金刚之说，他就是所谓的四大金刚之一。 他的老婆也是牛人，国企改制之后，自己承包连杆厂，三年就赚了几百万，后来有人搞举报，为了赵承刚仕途考虑，郑兰娇才从连杆厂退股。 但是她名声在外，手腕犀利，沙州领导干部夫人这个圈子，她经营得很深，关键是手头有钱！赵承刚得了一个“水果大王”的外号之后，她干脆在碧岩湖边上搞了一个“恋家水果”庄园。 这个水果庄园不卖水果，而是流转了几百亩土地，里面栽了各种果树，关键是在山上盖了庄园，也不靠这个盈利，目的就是交朋结友，这里可以露营，可以烧烤，可以钓鱼，可以打牌。 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基本都需要他们夫妇邀请，两夫妇各有圈子，过来的基本都是他们圈子内的人！ 王剑飞知道这个地方，也来过不止一次，但是每一次都不是被邀请，而是匆匆来拍一些新闻素材。 所以他和赵承刚两夫妇都比较熟。 今天他跟宋雅一起过来，赵承刚两夫妇好像是先知先觉，两人提前在门口迎接。 王剑飞下车的时候，赵承刚很夸张，哈哈大笑道：“剑飞，我这里你肯定不陌生！我这里从栽第一棵树就请你过来给我们搞宣传报道的！ 今天你看漫山的草木丰茂，这都是对你和宋县长最隆重的欢迎……” 王剑飞不敢托大，道：“赵书记，您太给我脸上贴金了！您水果大王的名声连唐宜书记都知晓，他还找我咨询你这个‘大王’的来历呢！ 我只了解一部分，所以也只说一部分，今天过来亲自向您学习一下，关键是好好参观一下庄园，真正的把水果庄园吃透……” 王剑飞这番话讲得很巧妙，也很直接！ 他只要出面的场合，就不光代表他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是市委书记唐宜的影子。 其实他没有那么重要，唐宜也没有完全信任他，但是他自己必须把这种感觉营造出来，当秘书关键就要擅长扯虎皮，王剑飞在记者圈混成了老油条，对这一套戏码十分熟稔。 赵承刚给了王剑飞和宋雅非常高的礼遇。 他老婆郑兰娇拉着宋雅的手，道：“妹子，姐不羡慕那些男人，最羡慕的就是你！命运自己掌握，前途自己做主，我们讲妇女也是半边天，就是因为有妹子你这样的女能人。” “我当年也有点志向！我在企业的时候位置比赵承刚还高，但是后面赵承刚出来得早，我又没有赶上国家的大政策，嘿！ 现在就只能相夫教子，沦为男人的附庸了！” 赵承刚在一旁道： “郑兰娇你讲些什么话哦！剑飞在这里，你这么讲是不是不准备让剑飞找媳妇了？” 两口子小斗一下嘴，更让气氛显得融洽，很自然，就聊到一块去了！ 进了门，赵承刚亲自坐庄喝茶，就聊水果山庄，说他自己每天早上四点半就起床，起床先写一个小时的字，天亮了就开始在后院干活儿。 后院里种了各种瓜果蔬菜，都是两口子亲自种的，没有请外人帮忙。 赵承刚道： “现在的人都强调健康，我们很多干部有人游泳，有人跑步，有人打拳，市里各种协会满天飞，什么运动都搞个协会！ 我那些都不搞，我的锻炼就是种菜，种果树，每天一个半小时。现在我在位子上有些事情不好推进，等将来我退下来了，就搞个种菜协会，哈哈……” 赵承刚很健谈，而且很能把握分寸。 他是区委书记，而且澧河的分量很重，他在沙州政坛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宋雅和王剑飞都是后辈，正常情况下，大家是聊不到这么投机的！ 但是现在赵承刚有求于王剑飞，因为他想更进一步，成为副厅实职，市委常委，统战部长出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如果把握住这个机会，他的仕途将迎来又一次的腾飞。 但是现在他能否腾飞的按钮把握在新任市委书记唐宜的手中，赵承刚最吃亏的一点就在这里。 从条件来说，从实力来说，他在三个人中是最有竞争力的。 但是从政治站位的角度来看，他又排在了最后。 这三个人选，杜杰推荐一个，秦海推荐一个，另外一个是所谓的共同推选，推选的是卓德文，而赵承刚是杜杰推荐的人。 这里面的悖论太明显了，唐宜怎么可能在常委队伍里面增补一个对手的人？ 赵承刚现在必须要加强沟通，要变不可能为可能，在书记和市长存在微妙关系的局面下，他需要破解这个超级难题。 王剑飞说话不多，主要是倾听，他就想看赵承刚如何来破这个局？ 都说赵书记厉害，唐宜书记刻意提到他，那肯定也有所掌握。统战部长的人选这是唐宜手中的一张好牌，这张牌唐书记准备打，赵承刚要如何改变这个态势呢？ 聊了二十分钟，外面又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赵承刚起身道： “剑飞，宋雅，我们出门去迎接领导！” 王剑飞一头雾水，宋雅道：“赵书记你搞得挺神秘，我们小范围里聚一下，你请什么领导啊？” 赵承刚道： “打麻将三缺一，不请个人过来牌局怎么凑得齐？” 第18章 要打牌!! 王剑飞跟在宋雅身后，最后一个出到院子外面。 他老远就看到了市委的车，然后看到了石小刚，随即就看到了秘书长徐彩华。 看到徐彩华的一刹那，他就有点明白赵承刚的用心了，赵承刚是真有办法！ 而他的办法和当年自己接近徐彩华想的办法差不多，自己当年是死皮赖脸请了恩师汤望岳教授出面，想着打一打老师牌。 而今天赵承刚请徐彩华出面，他这是打“伯乐”牌！ 因为王剑飞本来就是一个普通平凡的记者，而且因为和领导搞不好关系，差一点被台里的领导扫地出门了，关键时候是徐彩华这个“伯乐”及时提携了王剑飞，这才有了王剑飞人生的大转折。 赵承刚这么做肯定没有错，但是事情能不能达到预期效果很多时候可能不是人力能为，不是有句话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里面的东西很微妙。 徐彩华下车之后看到了宋雅，非常高兴，道： “小雅，你现在越长越漂亮！我之前还讲了，说我们全省最美县长肯定在我们沙州，非你小雅莫属！” 徐彩华的模样很儒雅，女人缘肯定不差，王剑飞再想到了张蕾对她的爆料，嘿嘿，老徐生活中可能真玩得挺花。 不过宋雅他应该也只能远观，面对徐彩华的调侃，宋雅应对很得体。 不像有些女人那样和徐彩华“理论”，她只是含笑不语，领导讲的话不符合她的观感，她不冒犯，也不接招。 这个机会恰好留给了王剑飞，让王剑飞可以很好的表现。 王剑飞快步上去： “秘书长，赵书记一直神神秘秘，说今天有个重量级领导要过来，让我们严阵以待，准备迎接！弄得我们挺紧张，早知道是您要过来，我和宋县长肯定都会松一口气。 您是大领导没错，但是绝对接地气，绝对平易近人，断然不会让我们有如临大敌的紧张！” 王剑飞恭恭敬敬，站得标杆笔直，一副等着秘书长训话的神态。 这也是王剑飞现在坚持的策略。 不管徐彩华对他多么厌恶，或者说徐彩华表面上客气，内心极度厌恶。反正王剑飞的策略就是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只要有徐彩华存在，他就要把徐彩华高看一眼。 尊重别人八分，尊重徐彩华就要十分，捧别人十分，捧徐彩华就要十二分，尤其是在外面，那更要做到这一点。 徐彩华看到了王剑飞，明显很惊讶。 他道： “剑飞，你怎么有时间？书记身边没人不成啊，你不能把本职工作给疏忽啊！” 徐彩华表现得很“温和”，其实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批评，而且批评得还比较严肃。 这是有宋雅和赵承刚在现场，如果不是这两位在现场，他的脸色就会是另一个模样。 王剑飞浑然不在意，俏皮的道： “书记身边的工作重要，陪秘书长您同样重要！甚至我觉得有时候可能更重要！” 这话讲了之后，王剑飞才解释，说唐书记的夫人过来了，今天汤师傅送他们夫妇回雍州了。 徐彩华话锋一转，看向赵承刚道： “承刚，剑飞没说错，你搞得神神秘秘！都是几个熟人，完全没有必要故弄玄虚！” 徐彩华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言语间其实已经流露出他的不愉，王剑飞对他来说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控制得了王剑飞。 他本来用的一招投石问路，现在成了肉包子打狗了！ 更让他恼火的是王剑飞并不“尊重”他这个秘书长，徐彩华在市委的很多安排，王剑飞都给他破了，徐彩华几乎不掌握唐宜的情况了。 徐彩华想换人，但是找了一个石小刚过来，这小子自己不争气，刚来就闹丑闻。 偏偏他在市委别人还给他面子，石小刚的问题没有人进一步追究，搞得现在他非常被动。 张蕾说石小刚现在像一坨屎，就顶在徐彩华的脑门顶上，这话很刻薄，但是的确是有一定的道理。 关键是今天石小刚竟然也来了！ 他现在没有办法，在综合一科虽然是科长，可是他管不了任何事情，两个副科长都唯王剑飞马首是瞻。 他是新来的，业务还不熟悉，想要给王剑飞添堵都要有人助力才行。 所以他现在就是紧跟徐彩华，他反正给徐彩华表了很多忠心，向徐彩华的汇报非常扎实彻底，总不能比当年督查室混得还惨啊！ 徐彩华也无奈，暂时甩不掉，目前有没有好位置。 他倒是动过脑筋，秦海的秘书郭秀东之前一直就在运作，想着能到下面去挂职锻炼。徐彩华就想动这个脑筋。 但是秦海很聪明，他会轻易掺和到这个是非之中去？ 他私底下跟郭秀东讲，科级下去锻炼不会有好位子，干脆在机关混到副处了再往下走。 郭秀东得到了老大的准话了，他八风不动了，就没有石小刚的位子了。 今天这个局石小刚是综合一科科长，王剑飞是副科长，但是上桌玩牌，王剑飞是打牌的，石小刚是搞服务的。 当然，赵承刚水平很高，他问石小刚： “石科长，今天你上桌玩几局？长沙麻将，你绝对是高手！” 石小刚连忙摆手，道：“赵书记，我不会，我跟秘书长过来就是欣赏咱们水果庄园来的！” 赵承刚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道： “你不会打牌？年轻人这可要学会啊，这样，你既然不上桌就搞好服务，秘书长你要保护好，今天我们几个人都是要赢秘书长钱的，你的责任重大，秘书长有任何风吹草动你都要迅速反应。 要不然回头被我们打败了，那要怪你工作没做到位！” 得，赵承刚是老资格的区委书记，霸气的一面立马就彰显了！说来说去就是利益和地位嘛，赵承刚知道石小刚在市委是怎样的存在。 他这种霸气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做给王剑飞看的呀！ 赵承刚发话了，徐彩华也没办法护短，他看王剑飞一百个不顺眼，那是内部矛盾，绝对不能摆在台面上的！ 要不然他这个市委秘书长的脸往哪里搁？ 第19章 不给面子!! 打牌是打长沙麻将，一桌四个人，王剑飞和宋雅坐对家，他上手坐的是赵承刚，下手坐的是秘书长徐彩华。 长麻可以吃，可以碰，打法很有技巧，而且上下手的关系很大。 今天的牌局，大家都很认真，不存在任何放水的情况，颇有一点赌桌上无父子的意味。 徐彩华的城府深，胜负心很强，打牌算得很精。 恰好王剑飞打长麻也是高手，表面上他很给秘书长的面子，徐彩华想吃的牌王剑飞都能放一些。 其实王剑飞特别关注下手，只要下手有做大做强的苗头，他就会迅速停牌戳胎。 打过长麻的都知道，长麻的关键是要做大做强，要胡大牌才能赢钱，小平胡胡再多也没用。 徐彩华今天好几盘将将胡停牌了被戳胎，而宋雅的手风又特别的高，打了几个小时，徐彩华就输了一万多，王剑飞只是小赢，宋雅是大赢。 徐彩华心里别扭，主要是他作为市领导，没有感受到被众人簇拥的感觉，如果不是赵承刚的面子，他牌桌都不会上，勉强上桌，又还输了钱，他当然更不舒服。 好在这时候饭安排好了，他把牌一推： “吃饭，吃饭！今天的手风太差了！” 他问王剑飞：“剑飞，下午你是不去雍州接书记？” 王剑飞以为徐彩华不想打牌了，他其实也不想打，跟徐彩华距离太近，总有一种时时刻刻防备的心态，他便说： “下午可能得去一趟雍州！” 徐彩华就冲赵承刚嚷嚷： “赵承刚，你跟陆国良打电话，把他叫过来补缺，饭后继续！” 宋雅笑道：“秘书长，我下午得回商溪了，这一次进城本来就是百忙之中抽的时间，赵书记和郑总盛情难却，我们过来参观庄园就只定半天，留一天可难呢！” 宋雅这就是拆台！ 大家都笑嘻嘻的说话，实际是徐彩华先发难，他把王剑飞支走，就不要提打牌的事儿了嘛。 又让赵承刚再把昌河县委书记陆国良叫过来，就显得刻意。 宋雅不惯着他，实际上也就是划清界限，赵承刚那么精明的人，他还能不发现问题？ “先吃饭，一切等吃饭了再说！” 吃饭的时候，王剑飞就化身服务员了，热情的先给徐彩华倒酒，表现得处处都维护秘书长权威的姿态，反正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看不出王剑飞和徐彩华之间存在龃龉。 这就是王剑飞对自己的要求，因为他要在市委混下去，一定要演好属于自己的角色。 他一个普通的小记者，凭什么就能成为二号首长呢？关键有徐彩华这个“伯乐”，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王剑飞要把这一点体现出来，要让人家的这种认为落到实处。 饭后，宋雅没有避嫌，让司机开车过来，把王剑飞一同带走。 刚刚出门，她就道： “我今天有点好心办坏事，我也不知道赵承刚会把徐彩华叫过来，这不弄巧成拙吗？” 王剑飞心想，赵承刚这事儿他本来是没想掺和，但是现在他反而有了一些灵感。 唐宜书记在沙州人事调整上面，绕了天大个圈子，最终还是用了原本的方案，这里面其实有很多内容。 唐宜要掌握局面，他怎么也绕不开杜杰，指望绕开所谓“昌河帮”，根本就不现实。 因为人都是趋强的，杜杰之前掌握那么多资源，身边跟的人肯定多，放眼全市六区两县一市，任何一个主要领导背后都有人。 不管谁来当书记，还是要用这些人，赵承刚在政治上很成熟，他肯定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但是他这么积极主动，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所以王剑飞从碧岩湖离开之后，没多久赵承刚打电话过来，他就道： “赵书记，您想跟书记汇报工作我很清楚！但是唐书记很反感干部跑官，所以您真要汇报，那得想个辙，这是我个人给您的建议！” 赵承刚道： “剑飞，你我是兄弟，别一口一个书记叫得生分！今天没喝上酒，主要是考虑到打牌，这样吧，晚上我们兄弟俩找个地方小酌几杯！ 哥现在迷茫，想找老弟谈谈心！” 赵承刚今天其实是用心安排的局，但是他迅速意识到这个局不对，所以弥补的速度很快。 中午没喝酒，晚上他把王剑飞约到了他们澧河区的一处农庄里面，就两个人，整了几个下酒菜，端杯的时候，他就一手搭在王剑飞的肩膀上： “剑飞，老哥需要你给我指点迷津！你也在体制内混了多年的人，前些年运气不太好，才华被埋没。但是现在你这块金子发光了，了不得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些年老哥在官场浮沉，看上去风光无限，其实也有很多苦难言……” 赵承刚真的摆出一副“交心”的心态，所谓“交心”其实就是态度。 他跟王剑飞表明态度，那肯定不是他的目的，关键是王剑飞不代表他个人，背后还有一个唐宜呢！ 他当然是希望王剑飞能把态度传递给唐宜。 这里面就是政治筹码的交换，赵承刚愿意拿出诚意来！但是…… 王剑飞道： “赵哥，既然咱们是兄弟，我就跟您讲实话，唐书记初来乍到，开展工作不容易！您如果能帮唐书记解决一些难题，那老弟我无论如何也站在老哥您这一边……” 赵承刚立马就要和王剑飞干杯，干杯之后就让王剑飞给他一点建议。 王剑飞道： “市公安局柳局长搞了一个全市扫黄打非的运动方案，这个方案要贯彻执行难度特别高！书记没有表态，但是柳局长又特别急！ 他的情况就跟您一样，也是想让书记下决心，我现在夹在中间也左右为难，赵哥，你在澧河区最得意的手笔就是‘打黑’，您想一想，这是不是个点？ 如果通过这个点发挥一下，我想这既能解决难题，又有社会效应！最重要的一点，当下省委正是考察干部的关键时候，您能认真表现一下，书记的决心可能就容易下……” 第20章 背后高人! 赵承刚找王剑飞交心，他的目标就是准备靠拢唐宜。 他是杜杰的人，之前一直跟杜杰绑得比较紧，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当下有巨大的利益他可以去争取，之前的那些关系为什么不能变化呢？ 他和杜杰捆绑也是因为利益，所以官场之上的人际关系其实微妙。 王剑飞之前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现在他懂了！ 既然懂了，那他就得给赵承刚点一下，在当前局面下，赵承刚要靠拢唐宜，不是光嘴皮子功夫能行的。 老赵去见唐宜书记，拍几下胸脯，表几句忠心，老唐能信得过？所以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现在眼前就有一个机会摆着！ 市公安局局长柳克圭急于表现，想着要搞事情，王剑飞现在也很难受。 唐宜初来乍到，他的性格也不是在全市烧一把火的性格，赵承刚是老资格的区县一把手，对澧河区的掌握很牢固，这个时候，是不是在澧河区范围内搞一次扫黄打非甚至打黑的运动？ 澧河区和桃花区属于沙州市区，澧河行动起来了，桃花区也就能跟着联动，这几年社会治安问题比较凸显，尤其是市火车站的附近盗抢等各种恶性案件经常发生。 之前甚至还有从外地流窜过来的摩托党，砍手党，给当地群众造成了很多困扰，给整个沙州的城市形象也造成了负面影响。 王剑飞是知名记者，长期在新闻一线工作，对这方面情况掌握得比较多。 王剑飞跟赵承刚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就亮明了讲！ 赵承刚今天喝酒不少，但是他脑子还是清醒的，王剑飞的意思他能不明白？ 这就是个选择问题，关键时候，赵承刚能不能下这个决心呢？ 他沉吟了很久，道：“老弟，还真应了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王剑飞道： “赵哥，换个思维可能更积极！澧河县的经济发展搞得不错，您之前抓菜篮子工程也富有成效，老百姓的幸福指数也上来了！ 但是……真正关乎老百姓幸福指数的还是社会治安，安全是第一！我上一次陪书记去商溪县，晚上我们出去逛一逛，在半路差点被人劫了。 回来之后唐书记非常恼火，您想一想，我和书记一起，稍微有眼力劲的都能看出来咱们不是一般人！换成普通老百姓，那会是什么情况？那肯定更糟糕，社会的治安状况，社会风气到了这个程度，能不让人担忧？ 您作为父母官，下定决心管一管，这是不是利国利民？” 王剑飞反正喝了酒，书生意气迸发。 今天和赵承刚既然聊开了，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指出来为什么各地方都不愿意抓治安，搞扫黄打非！ 无非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担心影响经济，这些黄赌毒的东西，可以制造一种虚假的繁荣，一旦下决心打击，可能在短时间让地方的经济受损，现在当领导的都缺乏耐心，都盯着gdp的考核指标呢！ 全市六个县两区一市，天天就比数据，大家暗中都较劲在考核的指标上，谁会关心不考核的事情？ 另外还有一个关键原因，就是打黑扫黄会触及很多人的利益，尤其是可能会得罪到那些大佬，黑之所以敢黑，就是因为背后有保护伞，官场上都是花花轿子人人抬，大家都糊涂，哪里能容得下清醒的官员？ 王剑飞这一番讲下来，赵承刚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弟，你今天真讲了肺腑之言！但是这是不是唐书记的决心？唐书记有没有这样的决心？” 王剑飞道： “这我怎么知道？咱们今天喝酒，我只是给您一点建议！你要去跟书记汇报工作，总要有重点嘛！ 唐宜书记多敏感？您倘若汇报一些不疼不痒的事情，在他那里可能就是跑官要官去的，他能有好印象？” 王剑飞讲这话，其实就是提醒赵承刚，市委常委，统战部长这个位置如此关键，这是唐宜目前手中分量最重的一张牌。 赵承刚想跟唐宜书记交换利益，必须要有过硬的东西。 这个东西王剑飞给了赵承刚思路了，下一步他自己去琢磨，如果能沿着这条路走，可能机会就比较大，如果赵承刚不敢下决心，那就是另外的故事。 反正今天王剑飞“交心”了，言尽于此，再讲就是多说无益！ 其实王剑飞希望赵承刚能干点事情，因为这事儿促成对王剑飞也好处多多。 唐宜正是用人的时候，在这件事上王剑飞有突出表现，远远比平常跟在唐宜身边献殷勤更有效果。 王剑飞在市委的处境非常尴尬，市委秘书长徐彩华现在极度厌恶他，他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要抓住唐宜书记，所以唐宜书记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 唐书记不能讲的话，他要领悟书记意图之中，去斡旋传递，促成。 目前王剑飞这都是自己琢磨领悟而做的一些动作，他心里其实没底，但是他别无选择。 …… 周一，赵承刚还是要见书记，跟唐宜做工作汇报。 王剑飞反复思忖之后，建议唐宜：“书记，今天日程比较满！可不可以干脆就安排赵书记和您一起吃午饭！您上次说想吃蒸菜，回头我就安排一个小卡座，您和赵书记边吃饭，就可以边聊一聊！” 唐宜道：“吃饭的时候就吃饭，再忙也不差那点时候！” 王剑飞不掌握赵承刚究竟是什么想法，他考虑了一下，跟唐宜道： “赵书记那边可能想响应一下市公安局柳局长的方案，目前全市大范围的运动式打黑可能还有难度！但是澧河区先行，尤其是我们火车站，汽车总站这几个要害地方，集中认真整顿一下，这绝对会广受欢迎……” 唐宜愕然，他看了一眼王剑飞：“这个赵承刚有高人指点吗？发球这么刁钻？” 王剑飞笑道： “赵书记背后倘若真有高人，那高人肯定还是您唐书记！上次您跟我汇报‘水果大王’的故事，您说可能得让柳局长向赵书记多取经。 这不周末赵书记和我吃饭，我就跟他讲公安系统要扫黄打非以及社会治安的问题，他一下就意识到这是个重点工作……” 第21章 开始动了!! 湘南省的饮食风格各地都不一样。 沙州的饮食风格是钵子菜为主，但是唐宜书记不是沙州人，他比较喜欢吃蒸菜。 沙州这边就有一家蒸菜比较好，王剑飞今天安排好了之后，便给赵承刚打电话。 赵承刚道：“老弟，在澧河区的地盘上吃饭，哪里能让你安排！中午的时候，我提前恭候！” 王剑飞和唐宜中午过去的时候，之前定的小包换成了大包，桌子还是小桌子，但是空间很宽，有沙发茶桌，不仅可以吃饭，喝茶聊天甚至打牌娱乐都没有问题。 赵承刚有备而来，他带来了一个澧河区社会治安全面整治的详细方案过来，包括不限于和市公安局合作，要全面全方位的整顿治理澧河区的涉黄涉赌等等各种治安问题。 他主动跟唐宜汇报道： “这个方案我们区委内部已经有了共识，我也主动找市公安局柳局长联系汇报，他非常支持！我们区分局的同志们积极性也很高！” 唐宜点点头，道：“承刚同志，你担任区委书记能够有这份责任感我觉得很好！你们这个想法我赞成，成效如何，那就要看你们的力度和能力如何了！” 赵承刚一听唐宜这话，人立马精神了！ 他庆幸自己听了王剑飞的建议，找到了突破口，唐宜的话比较委婉，但是意思很明白。 赵承刚如今的思路是对的，关键要看效果，如果能有预期的效果，那他在唐宜那边绝对加分。 赵承刚要得到唐宜的支持，前提条件是他上了常委之后不能和唐唱对台戏，而要保证这一点，赵承刚的诚意就要表现在前面。 赵承刚非常重视这个工作，和唐宜谈了话之后，他就迅速行动，他把市公安局柳克圭局长叫到了一起，然后把澧河区委主要领导干部的思想疏通达成共识。 最后又把澧河分局的局长黄强叫到了市局，把这个行动确定为市局的“雷霆行动”，旗号是全市的行动，当下主要就针对澧河区。 这里面又有一个插曲，那就是澧河公安分局的局长黄强和王剑飞之前有点恩怨。 王剑飞曾经跟茂阳集团丁茂阳斗，丁在公检法的关系很深，尤其这个黄强估计私底下得了好处，他就专门针对王剑飞搞事情，不限于恐吓，甚至一度还要搞王剑飞的拘留。 王剑飞当记者那会儿也天不怕地不怕，跟黄强硬怼，里面有不少精彩的故事。 这一次搞治安整治专项行动，黄强先跟赵承刚“坦白”，说他之前和王剑飞主任存在一些“误会”，赵承刚听了之后非常的重视，专门安排组局。 王剑飞不明白原委，直到黄强忽然出现，恭恭敬敬的给他敬酒赔罪，然后赵承刚又出面，道： “剑飞老弟！之前都是黄强不懂事，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这小子和一些做生意的人走近了，该警告的我们都给了警告，甚至还背了处分！ 这一次我们搞‘雷霆行动’的专项行动，他要将功补过，今天我安排这个局，就是希望你剑飞老弟能给他一个机会！” 王剑飞感觉好笑，心想自己就是个秘书，能给人家公安局长什么机会？赵承刚搞这么夸张，无非就是彰显黄强是他心腹的事实。 他沉吟了一下，道： “赵哥，我和黄局之间的分歧都是人民内部矛盾， 既然你老哥组这个局，那就不算个事儿！” 黄强敬的酒王剑飞喝了，赵承刚非常高兴，连赞王剑飞大气，够兄弟。 这顿饭吃了之后，黄强就给赵承刚建议，这一次要扫黑，茂阳集团肯定绕不开，丁茂阳搞的很多事情他都清楚，抓住一个丁茂阳，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结果市局“雷霆行动”一开始，在全市范围内当天晚上就查了三十几个场子，抓了五百多人，动用警力上千人！在这其中抓得最大的一条鱼就是市m2夜总会的老板丁茂松。 丁茂松就是丁茂阳的亲弟弟，早年就是混社会起家的，长期经营娱乐场所和赌场，其实就是跟着大哥丁茂阳混的。 丁茂阳混社会之后，靠承包水泥厂起家，澧河区水泥厂上亿的资产，丁茂阳只用八百万就拿下了。 更可鄙的是当初他承诺安置水泥厂老员工一百八十多人，结果他只安置三十个人，剩下的人他一概不管！ 水泥厂老职工闹事，他就动用社会力量，指使地痞流氓搞恐吓，那个年代公检法也比较乱，丁茂阳反正拿钱开路，下面这些办事的人一个个都向着他。 当然，关键是他的水泥厂据说上层某些领导还有暗股，有这些利益勾连存在，王剑飞当年想要搞倒他，怎么可能呢？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今天丁茂阳倒霉了，背刺他的人是黄强。 黄强是绑紧赵承刚的，他替赵承刚出谋划策，老赵要拿到合适的投名状，丁茂阳最合适！ 丁茂阳一动，触碰到的就是昌河帮某些人的利益，赵承刚毫不手软，摆出一副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架势，开始打保护伞，底下的派出所长抓了几个，抓了一个区分局的副局长。 市局柳克圭局长大力支持，市局副局长蔡庆东的问题浮出水面，柳克圭毫不犹豫的将蔡庆东相关的问题线索反馈给了市纪委。 04年那个年代，社会问题实在是太多，打黑一打就准，打保护伞拔出萝卜就能带出泥！ 就一个澧河区的动作，在全市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市纪委陈中达书记忽然之间就成了唐宜书记办公室的常客！而同样频繁汇报工作的还是政法委书记郭秀清。 王剑飞还记得郭秀清和唐宜刚碰头的情形，唐宜道： “秀清书记，你们市政法委在你的领导下，我看同志们很是敢于作为啊！市局搞的这个‘雷霆行动’反馈似乎不错！是不是动作起来之后感到了压力，或者遇到了困难？” 郭秀清的表情十分的古怪，他刚刚和柳克圭碰头，说了狠话，质问柳克圭搞这么大的行动，怎么不汇报。 柳克圭皮笑肉不笑的回应： “郭书记，这是澧河区赵承刚牵头搞的行动，他要挂我们市局的牌子，这个面子我总得给啊！守一方平安是我们的责任，地方党政长官让我们配合，我们不能拖他们的后腿！” 第22章 徐彩华的示好!! 以沙州市公安局的名义开展的这一次“雷霆行动”，王剑飞现在看来真的是神来之笔。 这个行动核心关键是两个人，一个是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另外一人就是市公安局局长柳克圭，他们两个人都是实权人物。 倘若让他们真搅动沙州市的局面那肯定有点难度，毕竟在市一级层面上，市委常委才是当权者，大部分的资源和力量都控制在这些人手中。 但是这两个人为核心，打一场局部战争却特别的富余，赵承刚对澧河的局面掌控非常彻底！而柳克圭在公安战线又耕耘了十多年，他们联手就盯着澧河区搞事情。 市里几个关键点，一个火车站，一个汽车总站，把这两个地方的苍蝇混混给扫清，社会的积极反响就非常的大！而在扫黄打非这一块，就紧盯深挖茂阳集团的所谓产业！ 像澧河分局黄强，他要“戴罪立功”，丁茂阳怎么防得住？之前丁氏兄弟搞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很多都是黄强这些人帮忙遮掩的。 现在这帮人刀柄反了方向，场面能不相当精彩？ 丁茂阳在沙州的政商两界都吃得特别深，他吃得究竟有多深，别人不清楚，王剑飞是最清楚的！ 因为王剑飞当记者的时候，他就专门搞丁卯阳的资料，两人是死对头！ 现在王剑飞又是唐宜的秘书，在这种情况下，这一次澧河区的行动直接就呼应到了市委书记唐宜这里了！ 丁茂阳身边的人已经被抓了，他的问题很多都暴露了，那他的保护伞怎么办？ 这些人是不是都去向赵承刚和柳克圭他们施压去？他们的施压未必起作用呀！ 政法委书记郭秀清明显很担忧，他被唐宜抢先表扬之后，迅速调整心态跟唐宜汇报，说担心澧河和市公安局这么搞，可能要搞出事来。唐宜道： “秀清同志，政法是你管的，这个尺度你就要把握好！不能打击同志们的积极性，同时也不能影响我们沙州市安定团结的大局！ 我大致了解了一点情况，目前好像牵扯到了一个茂阳集团，据说这个集团问题不小，牵扯到了某些保护伞！既然查出了问题，那我们也不能遮遮掩掩！ 你政法委存在压力，纪委这边要办案，他们可能压力更大！” 纪委书记陈中达这边什么情况呢？他们收到的问题线索有点多，但是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处理非常及时，发现有线索，就迅速有动作。 卓德文是办案子出来的老纪委，纪检监察经验非常的丰富，只要有确凿的问题线索，到他手上就绝对快准狠，这一次澧河区查保护伞查出的几个市管干部，他都第一时间把案子办扎实了，基本上有问题线索的案子，都落实了。 双开的官员可能就有四五人之多了，后续有几个人可能还要移送司法机关，这是动真格了呢！ 陈中达把这个情况向唐宜做了反馈，唐宜道： “中达同志，既然是证据确凿的问题线索，纪委当然要查，不仅要查，而且还要有查到底的精神！我们是讲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但是我们同时又讲了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我们的经济建设成果怎么才能得到保护？关键就是要社会稳定，干部清廉，现在下面一个区查保护伞，你们市一级的纪委都感觉有压力。 那如果澧河区他们搞得有成果，我们要全市推广，那市纪委的工作是不是要停摆？” 唐宜话讲到这里，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用力的一放，而后道： “中达书记，我们不能让下面的同志把咱们看扁了，更不能让他们将我们的军！” 然后唐宜就说郭秀清刚刚也来过，政法委那边他们也有一些想法和思路，既然这样，他问陈中达，是不是考虑和郭书记两个人碰一下，纪委和政法委的资源共享，可能更有利于当下的工作呢？ 陈中达满脸通红，又很尴尬，当即跟唐宜表态，他表示纪委一定把这个担子给挑起来，不给市委领导丢脸。 王剑飞过来给陈中达和唐宜书记添茶，他踏踏实实的感受到了什么是阳谋。 唐宜书记现在就用阳谋，下面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要表现，纪委常务副书记卓书记也要表现呐！而且用下面倒逼上面，让纪委、政法委这两个关键要害部门出出汗，烈度不至于太强，但是也没有那么轻松过关。 就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市委唐书记的办公室就不能不热闹，某些和丁茂阳过从甚密的人，这个时候怎么也做不到心如止水啊！ 而很多的这些人，可能都关乎“昌河帮”。 杜杰这个人有魅力，能干事，会干事，而且还很讲义气，这也是他为什么在沙州拥有这样地位的原因！但是，他的问题就是手底下的人太杂了。 沙州最能干事，最有能力的干部可能跟他能绑死，但是同样沙州最容易出事，最容易翻车的人，也跟他绑得很死，这一次赵承刚球真的发得刁钻，不出意外，沙州在某个圈子，或者某个小范围里，应该会出现一次洗牌。 王剑飞想着自己可以安安静静的当着观众，可是现实情况，他似乎很难完全置身事外。 比如徐彩华就主动找他，跟他谈话了。 老徐在市委一反之前的黑脸，他语气平和，让人如沐春风，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我很高兴你到市委工作之后进入角色很快！根据书记那边反馈的情况，他对你的工作很满意！你我都是为书记服务的，书记满意，我就放心！ 我这边正考虑重新做一些内部调整，综合一科这边，你要准备挑担子！” 徐彩华黑脸王剑飞不怕，就怕老徐笑语吟吟，王剑飞很不适应。 王剑飞道： “秘书长，我是您安排进市委的，工作的事情您怎么安排我坚决服从！唐书记这边对工作要求高，我反正谨记秘书长的教诲，那就是我的工作就是服务书记！ 书记的要求我必须遵从，绝对不打折扣！” 徐彩华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很好！你王剑飞果然是好苗子，我没看走眼！石小刚有你一半懂事，他也不至于落到这么尴尬的境地……” 第23章 恶心到了!! 徐彩华提到了石小刚，那这个人王剑飞就绕不开！因为王剑飞真的要把位子坐正，就需要石小刚腾地方。 石小刚显然有徐彩华的授意，老徐和王剑飞谈了话之后，他屁颠屁颠的找王剑飞说要安排一起吃个饭： “王主任，我们的合作虽然短暂，但是感觉特别的好！今天您给个面子，我们吃个便饭，算是我做兄弟的一点心意！” 石小刚这么讲，王剑飞怎么好拒绝？他说那行，把兄弟们都叫上，晚上聚一下。 消息发出去，张蕾就给王剑飞打电话： “徐彩华、石小刚都没安好心，这饭吃起来什么意思？” 王剑飞道：“张科长，石科长是正职，你我还有罗安都是副科长，领导安排要吃饭，你我能不能推辞？” 张蕾就不好说话了。 但是这个女人判断得准确，石小刚安排吃饭，饭局伊始，罗安就在旁边跟王剑飞讲悄悄话，说隔壁一桌好像是王辉市长一众人。 王辉是常务副市长，权柄很重，在这么一个农家乐碰到了，要不要去敬一下酒？ 王剑飞道：“市长日理万机，工作繁忙，我们小范围内吃个便餐，没有必要惊动王市长嘛！” 说是不惊动，但是喝了几杯酒之后，却有人上门来了。 政府副秘书长梁雄笑吟吟的推门进来： “剑飞主任，你别以为低调我就发现不了你！古人说什么来着？有才华的人就如囊中之锥，不管在哪里，都会冒头，哈哈……” 王剑飞很无奈，梁雄以前担任日报社总编辑，那个时候王剑飞就和他熟悉。 在广电一系，包括日报社众多领导中，梁雄对王剑飞算是最好的，他比较惜才，又喜欢舞文弄墨，算是很有文化的官员。 梁雄处级干部都过来敬酒了，王剑飞几个人再无动于衷那就扯淡了。 但是王剑飞等几人去给市长敬酒，进门就看到了两个人。 一个就是丁茂阳，这不是冤家路窄吗？另外一个赫然是澧河公安分局的局长黄强。 在这种场合，碰到这两个人都不合适，尤其是碰到黄强，彼此特别尴尬！因为前段时间赵承刚组局，黄强和王剑飞算是握手言和了。 结果澧河区搞行动，矛头就指茂阳集团，今天又在这个场合看到黄强和丁茂阳在一个桌上喝酒？ 这真就印证了一句话，做人的是他，当鬼的也是他，这算什么事儿？ 王剑飞和王辉也认识得比较早，最早可以追溯到王辉担任良山县县委书记那会儿。 那个时候良山县底子薄，工作难度大，又恰逢下岗潮，王辉就把宣传工作放在头等重要的位置。 只要王剑飞去良山，他常常亲自出面，两人都姓王，就叙长幼，两人见面王辉就喊王剑飞老弟。 那个时候王剑飞年轻，一度还有点飘，后面他没跟市委书记跑了，再去良山就很难见到王辉了。 等王辉进城担任了副市长之后，那个时候广电给下面的人都安排创收任务，王剑飞去找王辉。王辉跟王剑飞大倒苦水，说什么刚上任，财政又紧张，困难一大堆，一毛不拔。 等王剑飞回单位没几天，单位几个美女都搞到了钱，王剑飞一了解，这些资金来源都是王辉市长签的字。 今天王剑飞再跟王辉市长敬酒，王辉微醺醉意，一手搭在王剑飞的肩膀上，道： “剑飞，咱们是本家，一家人！你是我老弟，我听说你跟丁总之间有些矛盾，茂阳这个兄弟我了解，赚钱可能张扬了一些，轻狂了一些。 但是他对我们沙州市的贡献我们不能抹杀！国有企业改制的时候，全市的就业要依靠民营企业，茂阳集团解决了就业，又是纳税大户。 我想就算茂阳集团在发展过程中存在一些不规范的情况，那也是发展中的烦恼，咱们看问题是不是要主流，看大方面，看积极因素……” 王辉就直接点了丁茂阳，丁茂阳端起酒杯，脸笑得像菊花，摆出的架势就要给王剑飞敬酒。 王剑飞心想喝不喝这杯酒其实无所谓，关键是从余彩华找他谈话，然后石小刚安排饭局，现在又碰到王辉，丁茂阳这些人，这不能都是偶然的吧？ 王剑飞就是个小秘书而已，所见所闻都能这么丰富， 这说明了什么？ 是不是说明后面可能还有更多的后手？徐秘书长的每一个安排都不会那么简单，他要表达的意思也都不会那么单纯！ 王剑飞跟王辉道： “王市长，我王剑飞佩服的领导不多，您王市长是我最佩服的人！在良山的时候我就跟您学习，到现在为止也都只学到一点皮毛！ 今天我们科里小聚，碰到了您，那没什么说的，我一定要跟您敬一杯酒！” 王剑飞端起酒杯，将酒一口酒喝了。 王辉不跟王剑飞打马虎眼，他道： “咱们兄弟之间喝酒正常，丁总跟你喝酒，你能不能再喝一杯？” 王剑飞道： “王市长，丁总跟我的矛盾很多人都传，其实也都是人民内部矛盾，您王市长给我下令，这都不算事！” 一旁的丁茂阳一下就来劲儿了，他举着酒杯跟王剑飞道： “剑飞，你是个直性子的兄弟，我丁茂阳其实最佩服你这种人！以前老丁不懂事，冒犯得罪了你，以后你看老丁我的表现，我绝对将功补过！！” 丁茂阳那模样，真笑得像菊花。 王剑飞再喝一杯酒，感觉胃里在翻滚。 丁茂阳这个人，如果用道德来衡量他，他活脱脱的是人渣。 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玩女大学生，如今这个年代，礼乐崩坏，发财的老板砸钱玩女人都是愿打愿挨，也算正常，王剑飞咬牙也能接受。 但是丁茂阳还有一个爱好，就是他玩腻了抛弃的女孩，对方要想从良嫁人，他千方百计都找到对方的老公，然后亲自打电话给人家，跟人家分享当年他玩人家老婆的心得。 他就这么变态，王剑飞当记者，亲眼见了几次家破人亡的惨剧，都是丁茂阳搞的，这也是王剑飞之前死磕茂阳集团的原因，王剑飞骨子里面痛恨丁茂阳这种人，王剑飞觉得自己就算良知不多，也有良知。 只要有一丁点良知，了解了丁茂阳的做派，能不厌恶？ 第24章 出事了!! 丁茂阳喝了酒，表态很爽快，给领导的感觉豪气干云。 他一方面表示要赞助今年市里的机关篮球赛，另外，那个年代政府、市委每个科室基本上都有自己的小金库！王剑飞的综合一科，每年也要想办法在外面搞点钱，然后科里就有活动经费，节假日的时候，科里的干部和科员也都能发点福利。 石小刚是综合一科的科长，他和丁茂阳喝酒的时候就提到这个“困难”，丁茂阳马上表态，茂阳集团赞助十万，综合一科就这么几号人，一年的小金库开支人家一句话就解决了。 这就是套路了，王剑飞深知自己着了徐彩华的道，丁茂阳现在公然给综合一科砸钱，王剑飞推辞都不行，因为他只是副科长，石小刚现在还是科长呢。 王剑飞有一种骂娘的冲动，然后他再看黄强，这个黄局长也是玩得花，徐彩华安排这些人恶心王剑飞只是一方面，王剑飞算个什么东西？他代表的不光只是他自己。 王剑飞喝了酒之后，晚上就想去见唐宜，但是看了看时间马上过十点，他又只能暂时搁置。 回去之后他心里实在难受，找不到地方发泄。 张蕾的电话又过来了，电话接通，张蕾就笑： “王主任，怎么样？我就讲徐彩华和石小刚不安好心吧？跟他们这种人，你千万别讲什么客套，要不然吃亏的是你，今天你是不胃都要翻过来了？” 王剑飞被张蕾揶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道： “张科长，我们都是给书记服务的，受一点委屈不算什么事儿！关键是通过这件事，暴露了一些问题，这可能是我们不得不警惕的！” 张蕾嘿嘿笑道： “你的政治站位高，我自愧不如！但是你讲到了这里，我可以笃定，后面肯定会有麻烦！” 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不管有多少麻烦，我肯定站在你这一边！” “怎么样？我们是不找个地方聊一聊？” 王剑飞和张蕾约在了小区外面的小酒馆，张蕾换了一袭便装，很有一股子小家碧玉的味道。 她很直白的讲： “今天这个局，就是给你颜色看！徐彩华神通广大，王辉都受他的指挥安排。静下来想一想，你算个什么？这只是开始，后续肯定有事儿，有大事！” 王剑飞道：“你判断会有什么事情？” 张蕾道： “杜杰、徐彩华他们在沙州深耕了几十年，唐书记强龙难压地头蛇，真要有事儿，那出事儿的点就太多了！现在我也判断不了，但是澧河主导搞的‘雷霆行动’，现在还能进行得下去？ 今天澧河公安局的局长和丁茂阳就已经在一个桌上喝酒了，关于茂阳集团的事情还怎么深挖？” “还有，今天丁茂阳给我们一科大手一挥都给了十万！你我都还没有权力不要，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后面怎么办？” 王剑飞道： “张科长，你脑子灵活清醒，怎么就想着跟我一块儿混呢？换个队伍不好？” 张蕾道： “天下乌鸦一般黑！我看到徐彩华恶心，你至少不倒胃口！再说了，你现在自身难保，岌岌可危，我跟别人锦上添花，还不如跟你雪中送炭！ 跟徐彩华斗，你我可能都还嫩了，但是我可以跟你兜底，徐彩华有东西在我手中！真要逼急了，鱼死网破的话，我们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张蕾语气很温和，她的样子也很知性，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的狠，所以说张蕾不是简单的人！ 王剑飞笑了笑，张蕾道：“你笑什么？不信我吗？” 王剑飞道： “我们要彼此信任肯定需要时间！当然，基本信任我还是有，因为我现在没有什么好处境，连唐书记现在也压力山大……” 张蕾凑到王剑飞面前，吐气如兰： “想彼此快速了解信任，对男人和女人来说有很快捷的办法，你敢不敢试一试？” 王剑飞身子一僵，身体里的酒精很快就发挥了作用，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而且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怎么碰女人了，张蕾这样的挑逗，这不是要命吗？ 不过最终王剑飞还是冷静下来了。 张蕾不是肖琳娜，这个女人厉害犀利得多！王剑飞虽然血气旺盛，但是也不是20出头的愣头青了。 他和张蕾是合作的关系，是单位的同事，又是一个科里的搭档，两个在这种情况下搞到一起，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明智。 关键是王剑飞感受到的是巨大的危机，当一个人有强烈的危机意识，欲望就必然被遏制。 张蕾似乎有些失望，当然也可能是庆幸，因为王剑飞真的是一个无法控制自己情绪和欲望的人，他可能成不了事儿，现在看来，王剑飞还有股子能成事的气质。 晚上喝了酒，但是睡得不好，第二天王剑飞洗漱完毕准备去上班，司机汤科的电话打过来： “王主任，市委这边有点情况，我的车进不去了！ ” 王剑飞眉头一挑，瓮声道：“什么情况？书记在不在车上？” 汤科不说话了，王剑飞汗一下就冒出来了，市委肯定出事了！王剑飞招呼的士，但是今天见鬼了，街道上一辆的士车都没有。 他只能一路狂奔跑向市委，在路上就看到市委门口的澧河路边，沿着路边全部都是的士车停靠着，沙州的的士车都是黄色的千里马巨多，大街上一眼望不了尽头。 路上遇到跑步的大爷，他边跑边问情况，有大爷道： “应该是的士罢工了，把市委院子的门堵住了呢，可能是要讨说法！” 的士车罢工，诉求是要求市委和政府出面给他们降低费用，他们嚷嚷着过不动日子！关键是今天市委书记唐宜上班的车被的士车围住了，进不了市委，市委一把手被重重包围了。 王剑飞简直疯了，看这阵仗如果处理不好，出什么事儿可能都不意外。 他当即就给市公安局柳克圭打电话，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先调动警力解决市委这边的麻烦，而他脑子里想的却是昨天和张蕾喝酒，张蕾讲的话，一定有事情发生…… 第25章 没办法解决!! 市委秘书长徐彩华组织市委的安保人员，死死的护着市委一号车，而市委的大门已经被几十辆的士车堵得严严实实，院子里面也有的士。 一号车是进也难，退也难。 最终市委唐书记虽然被成功“解救”，但是很狼狈，徐彩华也狼狈，衬衫都被撕破了，眼镜也摔稀碎，但是他英勇救主的态度和形象却让大家都有目共睹。 市委召开紧急会议，市交管部门，市三和出租车运营公司，市运政管理局等各单位在市委开紧急会议！唐宜书记亲自接见了出租车司机代表了解情况。 会议开来开去，最终还是要牵扯到沙州市下岗职工再就业的问题上，98年国企大改革，沙州是全省国企下岗职工最多的市。 因为在国企改革之前，沙州是工业重镇，这里有全省最大的拖拉机厂，织布厂，茶厂，农机厂，水泥厂。另外还有一些市级水平的化工厂，连杆厂，炼钢厂，总共下岗职工接近五十万人。 这么多人下岗，怎么解决就业？从98年到04年，几乎每一年都会有因为失业问题要爆发的群体事件。 这一次出租车罢工闹事就是类似的群体事件，出租车司机里面有一大群人都是当年国企下岗职工，有人还是当年国企内部的领导。 这一次市里搞整顿，尤其是规范火车站和汽车站，要求的士都必须要打表载客，严禁拼客拼车，结果这帮的士受不住正规化，觉得赚钱变难了，直接就罢工闹事了。 的士车本来就是一个城市的形象，但是沙州的的士乱象全省出名， 司机从来不打表，价格都他们说了算，而且经常出现欺客，宰客的事情。 市相关部门不是没整顿过，但是整顿效果很小，因为这帮司机好像蛮有组织，他们非常的“团结”，一旦利益被触犯了，立马就会搞罢工，搞请愿。 这几年社会矛盾尖锐，沙州又是下岗的大市，每一年信访截访的压力非常的大，经常出现从省城甚至从京城转过来的举报，隔三岔五上面就会派调查组过来。 所以像的士不规范这种顽疾谁愿意动真格？这一次又出事了，把书记的一号车都给围了，大家开会能怎么办？ 降低的士的管理费那就要动利益，出租车公司的利润都是交了财政的，财政钱袋子紧张得很，全市公务员，教师，医生的工资福利要解决压力都非常大，还不用说政府需要搞的投资。 不开会不要紧，一开会问题暴露一大堆，从下岗职工的民生问题，到财政资金吃紧，公务员教师工资拖欠，再到上访截访的重点难点。 就一个会议，唐宜书记便面临天大的困难了，唐宜把徐彩华叫过去，问： “秘书长，你觉得这件事情怎么解决？” 徐彩华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问题看上去很大，其实可不可以让火车站，汽车站附近的管理稍微人性化一点，这样可能社会矛盾就少很多！” 唐宜道：“你是说赵承刚他们搞综合整治，导致了这一次的士车的群体事件？” 徐彩华道：“肯定是诱导因素，是导火索！” 唐宜不说话了，王剑飞看到这一幕，真的有些担心，唐宜的风格，他是不可能打击别人积极性的！赵承刚干的事情肯定是一件好事，作为市委书记，现在要他去踩刹车？ 王剑飞担心的是这可能只是一个开始，今天几个的士司机都能把市委一号车给围堵，以后还会出多少问题？ 唐宜不表态，不说话了，这事儿是不是就搁置了？怎么解决呢？ 徐彩华揣摩书记的意思，秘书长的权力就开始运转，他回办公室第一个就给赵承刚打电话…… 王剑飞给唐宜添茶，唐宜把批文件的笔放下，问： “剑飞，感觉你有点心浮气躁，情绪不稳，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 王剑飞很想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跟唐宜做个汇报，但是看唐宜的神情平静，似乎并没有受今天事情影响，他就不好讲了。 毕竟都是添堵的事儿，跟领导汇报这些干什么？让领导跟着添堵？ “书记，今天是我失职了，我应该提前过来，那样就不至于出事！”王剑飞道，他真的很自责。 唐宜哈哈一笑道： “你们都把这件事当成大事，这算什么事儿？这些开的士的同志，他们不是阶级敌人，我作为沙州市是市委书记，没有让他们提高收入，没有帮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拦一拦我的车，这算什么事？” 唐宜顿了顿，道： “对了，你是电视台出来的！你能不能联系电视台，准备一个演播室，回头我叫上秦士诏副市长，我们开个解决问题的办公会！” 王剑飞道： “这件事情我马上可以安排！电视台的领导早就想书记能够去调研。” 王剑飞讲这话是真的，电视台那边贺吉武和王剑飞有龃龉，但是苏洪和王剑飞联系非常的频繁，朝中有人好办事，这个道理谁都清楚。 王剑飞跟在市委一把手身边，电视台能不重视？ 苏洪很重视，王剑飞就给他打电话，开门见山： “苏台，你今天来市委一趟，唐宜书记想见一见你！” 苏洪在电话那头被整得语无伦次，他是单位二把手，贺吉武都还没有机会单独见唐书记呢，他抢在了一把手的前面能见唐书记，这幸福来得太突然。 他过来的时候，给王剑飞塞了两条蓝色芙蓉王，这在04年代绝对是大手笔。 能够感觉得出来， 苏洪还是很求进步的，特别重视今天的这一次谈话，王剑飞看了一下时间，还不错，唐宜跟苏洪谈了三十多分钟。 王剑飞并没有意识到唐宜去电视台调研会有什么安排，他把这个事情跟秘书长徐彩华汇报。 汇报的时候，唐宜的电话恰好打给徐彩华： “彩华，明天上午剑飞要帮我跑腿办点私事，电视台那边你陪我过去看一看！你通知一下秦士诏市长，明天让他去电视台我见一见他……” 第26章 免职!!! 副市长秦士诏分管交通运输，他也是从省里空降下来的副市长，在沙州也工作了两三年了。 唐宜书记跟他谈话，一行人直接就安排到了电视台提前安排的演播室。 唐宜讲： “士诏同志，今天请你过来，我们做个测试！你给交通运输几个单位的主要负责人都打电话，秘书长给财政局李永刚打电话，我们就借电视台这个演播室，今天搞一个办公会真人秀！” 唐宜就坐在这里了，两个领导电话就必须打出去，一会儿功夫，几个局的一把手就都往电视台赶。 他们都很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电视台门口还交头接耳呢！ 倒是有机灵的，他们给电视台贺吉武打电话，贺吉武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啊！唐宜书记到了电视台，苏洪才跟他汇报，他自己都忐忑得很呢！ 人陆续到齐了，来的人分别是交通局局长陈晓军，三和出租车公司董事长杨宝清，公安局长柳克圭，财政局长李永刚。 这其中李永刚在沙州政坛很有名气，所谓“四大金刚”他也居其一。 演播厅的布局呈环状，市委书记唐宜居中，他身边左边是秘书长徐彩华，右边是副市长秦士诏。 “同志们，今天我突然叫你们过来，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我想解决一件非常小的事情！” “我们沙州的士车乱象全省出名，我让人收集了一些网络上的，论坛上的材料，你们看一看……” 唐宜向严阵以待的电视台书记和副台长苏洪，苏洪立马把准备好的幻灯片播放出来，全部是百度论坛，新浪微博等等知名媒体针对沙州的士车的吐槽言论。 因为是特意搜集的，这么一眼看上去全部都是差评，足足可能有上万条之多，很多评论言辞激烈，甚至还有爆粗口的言论，看上去实在是触目惊心！ 唐宜抬手让关掉幻灯片，道： “今天我把你们叫过来，就解决这么一个小问题！我们怎么才能规范的士车的管理，今天所有人都来了，三和公司杨董，你第一个讲！” 唐宜清了清嗓子：“我强调一点，我不是让大家谈论能不能解决，因为这不是造原子弹，不是尖端科技！我们全省十多个地州市，其他的地方都解决得很好，就我们沙州不行！ 一定能解决，那就问你们怎么解决……直接回答问题！” 唐宜用手指了指演播室上面： “我们今天所有的谈话，都是全程跟踪录像的，你们对自己讲的每一句话都要负责！当然，我作为沙州市市委书记，我也对我讲的每一句话负责！” 全场鸦雀无声，都傻了！ 谁也没有想到唐宜竟然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突然之间又回到原点解决的士车的问题了！ 昨天出了那事儿之后，秘书长徐彩华和他沟通之后，唐书记没有讲什么话了，应该是默认让徐秘书长去处理了。 徐彩华的处理方式当然简单，就是直接向相关部门施压，原来是什么样子，又恢复什么样子。 这样一恢复，那之前澧河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要回到原来的样子，赵承刚搞的那些所谓“成果”，肯定就不能算数了！ 等于是要把这一次澧河的运动结束，市公安这一边的行动现在也要停止，徐彩华已经把这个意思传达下去了。 可是…… 唐宜今天忽然出手了，就解决这么一件事儿？ 徐彩华道：“书记，这么一件小事，您亲自出面，是不是小题大做？” 唐宜道：“关乎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小事！就算是小事，小事都不能解决，我们党委政府还想解决什么大事？” 三和董事长杨宝清发言说能解决，但是目前的出租车的费用一个月要降两千，公司目前有600台车，一个月有120万的资金缺口。 交通局局长陈晓军哑巴吃黄连，因为交通局内部分工，这一块工作属于运政管辖，他也不太了解业务！但是他一听杨宝清说一个月资金缺口120万，一年有一千多万的资金缺口。 这些钱运政怎么能解决？这都关乎兄弟们的利益，他作为交通局一把手，他不能把这一块利益给让出去啊！ 他当即就道： “交通局这一块，没有办法弥补资金缺口！因为资金一个菠萝一个坑，局里拿不出闲钱来补这个缺口！” 得！唐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点点头，道： “陈晓军局长！现在这个问题，到了你这里没有办法了！我的办法很简单，你这个局长没有办法，我现在要求你马上回去自己辞职，明天组织会重新安排有办法的局长上任！” 唐宜指了指头顶的装备： “所有的讲话表态，都有摄像，我唐宜对自己讲的话负责！苏洪台长，你请陈晓军同志出会议室，这个会议他可以不参加了！” 卧槽！ 陈晓军脸红脖子粗，人都要疯了！完全就是措手不及，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唐宜会如此极端的处理事情。 这个场合，他作为一个党龄二十年的老同志，完全被压制，他想要反击，他不服气，但是……头顶就是摄像头，他也不知道现在这些画面是不是就直接往外播出去了？ 陈晓军就这么被请出去了！剩下的人个个面如土色。 这里面尤其徐彩华，他做梦都没想到唐宜书记温文尔雅，一向给人的感觉都很平和，但是今天却突然之间就发力了！ 关键是这个发力很刁钻，他抓住了一个小点，出租车闹了事儿，他就抓出租车的这么一件小事，上纲上线，把这件事拔高到了维护城市形象和维护老百姓利益的高度来，谁能说他办错了？ 陈晓军想抵抗一下，唐宜一巴掌直接给他拍死！陈晓军被请出去的一瞬间，空气都是凝固的，市委书记的威压让在场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权力在唐宜的手上，用得像刀一样锋利，现在规范出租车的事情还是老大难吗？ 四大金刚之一的李永刚立马表态发言，表示财政一年还是有灵活预算，无论如何也可以保证出租车规范存在的资金缺口，杨宝清更是慷慨表态，回去之后立马给司机减负，而且加强司机素质方面的培训，一定给市委市政府交出满意的答卷…… 第27章 震动! 王剑飞大清早就去给唐宜书记取衣服，两套太极服，从省城托运到火车站，唐宜取了衣服送到兰园酒店，然后再去电视台。 在电视台门口他就碰到了市交通局陈晓军局长，陈晓军脸成猪肝色，谁都不理会，司机给他开前面车门，他却自己拉开车后座，脑袋一低就钻了进去。 王剑飞到了电视台演播室外面才知道出事了！ 肖琳娜蹑手蹑脚的跑到他身边：“唐宜书记当场把陈晓军免职了！” 王剑飞心中一惊，肖琳娜招招手，王剑飞跟他进机房，演播室的情形他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看清每个人脸上的微表情。 余彩华那张脸啊，没法看，死灰色！很显然，昨天唐宜给他打电话，让他陪同是刻意安排的，就是为今天的事情铺垫。 财政局局长李永刚精神百倍，三和公司董事长杨宝清容光焕发，慷慨激昂，昨天在市委开会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个姿态，就一个晚上的时间，所有的困难都不是困难了，都能解决了！ 小问题解决了，唐宜书记开始正式调研市电视台，而听到了风声的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覃建波匆匆赶过来，他一过来就直接观看电视台刚刚出炉的“现场问政”的片子。 这片子拍得很好，非常的清晰清楚，只是稍微的小剪辑一下，就能给人一种很震撼的效果。 唐宜把电视台一把手贺吉武叫过来，问： “贺台长，这个片子要播出去，要让全市人们都看到，你最快什么时候能播？” 贺吉武额头上冒汗，完全没有准备啊，这片子能不能播？他把目光投向了宣传部长覃建波，覃建波准备说话，唐宜的眉头一皱！ 贺吉武感觉后背发凉，立马道： “马上就可以安排！把正在播的普法节目暂停，马上就放这个片子！” 唐宜点头道：“那行， 我就请覃部长，还有刚才我们亲自参与了这个节目录制的同志们，我们一起再来看一看今天这个实地问政的过程！” 电视台把现场问政的片子在全市播出去，市委书记亲自坐镇，这个影响太大了，在沙州市的历史上没有人这么干过。 市委书记亲自开办公会解决问题，在办公会上对交通局长的消极强势出击，直接勒令其辞职，然后用三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把一直备受诟病的沙州城市出租车的问题给解决。 精彩的在三和公司针对出租车问题，杨宝清现场提出了十二条，条条都精彩，而且都直指问题的关键，把这十二条落实，什么问题解决不了？ 而财政局四大金刚之一的李永刚也有精彩的表演，他提出怎么解决出租车公司的资金缺口问题，也有三条办法，三条办法也十分稳妥可行。 所以一看片子大家都明白了，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关键是看当官的愿不愿意解决！唐宜书记亲自过问，就什么困难都解决了。 可以肯定这个片子一旦播出去，肯定反响巨大，而这个片子就今天在场的人看了之后，也都各有感触。 徐彩华今天才懂，他以前一直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唐宜，唐宜书记是书生没有错，但是绝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善于用谋，更深刻的理解权力二字，运用得太高了。 王剑飞也惊呆了，当然首先他感到的是痛快，唐宜书记今天这一手玩得实在是太帅了，这样的操作看上去简单，其实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环节都非常的关键，这其中只要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哪怕一点点的疏漏，可能都会玩砸。 但是唐宜的掌控力非常的强悍，硬是把效果打满了！ 而此时交通局局长陈晓军人都崩溃了，他从电视台出来之后立刻就跟市长杜杰联系，杜市长今天去了省城，他又跟常务副市长王辉打电话。 他跑到政府见王辉，简明扼要的把今天的事情讲了一遍，言语中他不无愤怒！ 因为他觉得自己太冤了，他虽然是交通局长，但是运政这一块不是他直接管理！再说了，唐宜问他问题，当时他只是下意识的维护自己分管工作的利益，怎么就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要把自己拿下呢？ 他担任交通局长这可是人大任命的，唐宜这么跋扈，说把自己拿下就拿下？ 王辉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只是摇头，他道： “你这样，跑一趟雍州，跟市长见个面沟通一下！” 而这个时候的杜市长已经收到消息了，而且电视台播放的“节目”他都从头到尾看完了！秘书关前进过来跟他汇报： “陈晓军局长想来雍州跟您当面汇报工作！” 杜杰皱了皱眉头，道： “不让他过来了，自己先辞职吧！吃一堑，长一智，跟书记顶牛，这就是下场！” 关前进嘴唇掀动，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一个字都没说。 他和陈晓军的关系不错，也觉得陈晓军比较冤！但是…… 他想既然是唐宜书记确定的事情，难不成为了这么一件事，杜市长要跟唐宜书记论理去？ 要命的是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在电视上播出去了，现在沙州市的老百姓看了电视之后都是一片叫好，恨不得唐宜书记能够把另外两个局长都给免了呢！ 面对这么汹涌的民意，杜杰不可能傻到替陈晓军说话，所以陈晓军就算冤，那也只能自认倒霉，这就是政治，很残酷！ 关前进想明白这个道理了，他悄悄给陈晓军回电话，就讲让他退一步海阔天空，大丈夫能屈能伸。 陈晓军瞬间明白事已经不可为了，他只能写辞职报告。 他辞职，那交通局长的位子谁来？这位子可是个香饽饽呢！很显然，现在全市的干部都还盯着这件事，陈晓军的辞职和新交通局局长的上任，带给全市干部的绝对都是震动。 王剑飞接到了很多电话，有些电话的邀约王剑飞之前婉拒过，对方也就没有太坚持，因为他们似乎也明白，唐宜书记在沙州还没有稳固的地位。 但是现在……王剑飞已经感觉有些电话很难拒绝了。 第28章 刘湘江! 王剑飞当下最烦躁的事情就是程虹，这个女人的死灰复燃让他特别恶心。 刚开始打电话只是耍刁蛮，王剑飞不理会，她又秀温柔，各种嘘寒问暖，甚至王剑飞下班在门口都碰到她。 最后发展到，不仅程虹一个人，还有程虹的家里人，程虹的母亲龚玉梅跟着程虹一起过来找王剑飞求复合，他情绪还特别激动： “王剑飞，你还是个人吗？我们家小虹大学毕业就跟你好！这么多年了，她把人生最美好的岁月都给你了，你现在变心了，不谈了，你就不摸一摸自己的良心？你就不觉得愧对小虹？” 卧槽！ 王剑飞真的想吐，他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在体制内，不宜做过激的行为，他可能直接会把这两个女人给轰出去。 王剑飞其实知道怎么对付像程虹这样的女人，但是他就是不愿意忍受恶心，或者说他没有那个心情！ 程虹现在想当科长，但是她在教育局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她都够不着，所以这个女人就是想借助王剑飞的资源。 她在教育局给自己立了一个王剑飞女朋友的人设，这个人设立了之后后果很严重的，教育局的领导都想通过她结识王剑飞。 尤其是教育局局长邓宗常专门找她谈话，说能不能约一下，他想和王主任一起吃顿饭呢！ 在这种情况下，程虹才死皮赖脸死灰复燃，甚至把恶心的老妈都拽上，真的是奇葩。 王剑飞干脆就不回自己的公寓住了，每天住酒店，反正他坚持一个原则，就是绝对不能和程虹这样的女人妥协，他的意志不可撼动，坚硬如铁。 同样是女人，肖琳娜的处理就聪明很多。 她也找了王剑飞，明确跟王剑飞讲： “剑飞，交通局的刘湘江副局长是我表姐夫，他的情况你也知道，属于一步慢的干部！当初我在电视台提拔，他出了力，帮了忙！ 如今交通局出了这事儿，换谁肯定都有点想法！你能不能帮他做个引荐，让他有机会见一见唐宜书记？” 王剑飞知道刘湘江，其实当年刘湘江在下面干过县长，本来是要提拔县委书记的，却因为得罪了杜杰，被调进了城。 他进城按照正常的资历安排，他担任一个科局办的一把手肯定没有问题，但是结果刘湘江先是被安排到旅游局干常务。 干了三年常务副局长，换届的时候，他想干脆进政协或者人大搞个部委办主任算了，但是杜杰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又把他摁到交通局干常务。 反正就是不让他过一把手的瘾，哪怕是在人大或者政协都不遂他的愿，这就是刘湘江的尴尬。 王剑飞不太清楚唐宜的想法，但是肖琳娜既然讲了这个话，他就抓住了一个机会跟唐宜汇报： “唐书记，最近我的电话一下变得很热闹了！下面的局长，区县的主要领导，好像突然觉得我这个秘书非结交不可，很多局推辞起来都困难！” 唐宜道: “这就是对你的考验，怎么去处理人和人的关系，是大学问，你现在的情况和你当记者的情况肯定不同，你自己好好把握，好自为之！” 王剑飞道： “有些表现很积极的同志，书记您是不是也可以见几个？” 唐宜笑了，他道： “我经常讲，做人做事，千万不要人云亦云，跟风从众！你看你，之前多清闲，那个时候这些人怎么就没有这么积极的态度呢？ 如今，你突然之间忙起来了，行，你既然提到了这一点，我就问你，目前你想安排谁让我见一见？” 唐宜道： “交通局目前群龙无首，常务副局长刘湘江在主持工作，他估计压力蛮大，连续都给我打了几个电话……” “这个可以见！” 王剑飞松了一口气，立马准备刘湘江的详细材料，他在这里又耍了一个小聪明，给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魏成龙打了一个电话： “魏部长，我找您帮个忙！交通局刘湘江副局长的履历资料，您能不能安排干部科给我整理一份？书记要跟他谈话，我手头没资料……” 魏成龙道：“行，我马上安排！” 王剑飞在魏成龙这里埋了一个伏笔，其实就是测试一下组织部唐建平部长的态度。 刘湘江想进步最大的阻力肯定是杜杰，现在就要看唐宜的态度是不是坚决！而决定唐宜的态度，能够影响到唐宜决策人组织部唐建平肯定很关键。 王剑飞也跟肖琳娜讲了，刘湘江虽然资历和水平当局长没有问题，但是从常务副直接提拔局长这种操作在现在的政治生态中不太多见，尤其是沙州很少这么提拔干部。 所以刘湘江如果有资源和人脉，这个时候该用就要用了，最好是方方面面的资源能够整合，形成合力，这样机会就大一些！！ 王剑飞这边操作好之后，他为了慎重起见，决定先一步接触一下刘湘江，王剑飞当记者的时候，周游在沙州的官场之上，但凡是稍微有头有脸的官员，他都认识，甚至大部分都打过交道。 但是刘湘江他硬是没有太深的印象，他对此也感觉奇怪。 因为刘湘江当过县长的人，正常情况下他应该认识啊，但是他就是想不起来这个人。 这说明要么刘湘江低非常低调，非常的内敛，要么就是这个人一直没有存在感，王剑飞想接触一下，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因为是肖琳娜安排局，她就把她的表姐也一同安排了，吃饭是在沙州比较贵的一家渔人码头餐厅吃海鲜，肖琳娜平常生活过得比较小资，家里收藏了很多红酒，海鲜搭配红酒，她喜欢这个调调。 刘湘江家庭的情况比较好，他自己是市交通局常务副局长，她的老婆熊萍是烟厂的中层干部，烟草单位的福利待遇很高，熊萍他们都是拿年薪，在沙州这样的地方，他们属于“土豪”。 肖琳娜私底下跟王剑飞交过底，说她以前和表姐熊萍的关系其实不好，因为熊萍的优越感太强，但是刘湘江为人的确不错，而且刘对肖玲娜有过帮助，肖琳娜欠有人情呢！ 第29章 有内情!! 刘湘江人很爽直，他的思维让王剑飞非常吃惊。 吃饭的时候，大家其乐融融，对工作方面的事情只字不提，吃饭之后，肖琳娜邀熊萍出去逛一逛，让刘湘江和王剑飞能够单独相处。 刘湘江开门见山的道： “剑飞主任，我知道外面有蛮多传言，大抵都是讲我和杜杰市长的矛盾！这些传言不准确，我跟杜杰其实是同学关系！ 另外还有一层关系，杜杰曾经追过熊萍，但是后面我和熊萍结了婚！所以关系微妙，他肯定不待见我，但是真碰到了事儿，我厚颜去找他，可能事情也能解决……” 刘湘江讲到这里，又道： “琳娜跟我讲了你们的关系，我这个妻表妹啊，前些年挑花了眼，硬生生把自己剩下来了。我希望你们能够有个好的结果，你是资深记者，社会阅历丰富，但是在政治上很多事情你可能需要多琢磨……” 刘湘江跟王剑飞的交流方式非常特别，两人好像是认识了多年一般，他没有怎么设防。 他讲唐宜目前用的策略就是“切香肠”，所谓“切香肠”就是一步步的去试探。 这一次通过电视问政，利用一个交通局长和“的士”的规范的小事来测试杜杰以及其他的人，他以市委书记的身份，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成？ 他现在办成了，威信就一点点的积攒了，那下面香肠就要继续往前切。 “我为什么想争取一下局长！我觉得机会蛮大，天时地利人和于我有利，要不然争取也是白争取！” 我从广河县到市里这么多年，一直很佛系，从旅游局到交通局，我兢兢业业的就埋头干工作，提拔的事情我压根儿不去想。 因为我清楚我去想也不顶用，天时地利人和不在我这一边，体制内能干事，会干事是组织提拔的基本条件，一把手的竞争如此激烈，只有我刘湘江会干事，能干事？ 卧槽！ 王剑飞被刘湘江说服了，刘湘江表达的意思非常的清楚，他可以成为唐宜书记的一颗钉子，而且是最锋利的钉子。 临走的时候，刘湘江给王剑飞留了两条好烟，两提五粮液，烟是最好的烟，五粮液也是当时最好的酒！ 王剑飞推辞，他道： “剑飞，我们是初次见面！这是基本的礼貌，你现在这个位置想见你的人很多，我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琳娜的关系，我要见你一面难！” 他指了指远处的熊萍： “我的老婆属于比较势利的女人，今天我带的礼物重，她就知道你的分量重！那样她们姊妹关系就能更融洽和谐， 你这么聪明，我一点你就通！” 果然，刘湘江两口子走了之后，肖琳娜挽着王剑飞的胳膊，说今天表姐破天荒的跟她交心说了很多家里的事儿。以前她都没那种待遇呢！ 王剑飞道：“那真是逼着我违规才行！‘土豪’送的东西值大几千！你这个表姐夫是个神人，送礼都和一般人不一样。” 肖琳娜嘿嘿笑道：“交通局一把手那顶帽子只几千？如果明码标价，估计几十万也是哄拥而上……” “嘘！” 王剑飞拍了拍肖琳娜的后背，提醒她，资深记者，公众人物，管住自己的嘴，不要乱讲话。 不过肖琳娜说得也有道理，想见王剑飞的人真的太多，大部分王剑飞都推掉了，最终还是有人没推掉，那就是以前的套路局长，现在的良山县县长欧泽归。 这个老欧这一次是铁了心要进城找机会，而且瞄准的就是唐宜书记，王剑飞跟他讲，说尽量帮他安排时间，结果老欧就直接找到市委来了。 他不敢到王剑飞那边，而是去了综合一科那边，张蕾给王剑飞打电话说明情况。 王剑飞过去的时候，欧泽归腆着肚子跟张蕾，罗安几人聊天呢，看他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哪里像个县长？ 王剑飞当初找欧泽归办事的时候，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市教育局的办公室，咧着嘴笑的时候，笑容又何曾是现在这模样？ 王剑飞有点不高兴，跟他讲： “欧县长，你得听我的安排！书记一天要见多少人，一天要批多少文件？我能安排过来，肯定安排您了，您这么突然找过来，让我很为难！” 欧泽归把王剑飞拽到一边，苦着脸道： “剑飞，老弟我跟你讲实话！我在下面待不住了，再待下去我和王成刚就会闹破天，不是万不得已，我怎么会让老弟为难？” 王剑飞心想你老欧是不是病急乱投医？我就是个秘书，你找我帮忙能帮上什么忙？ 事后王剑飞再琢磨这事儿， 他有点明白欧泽归这么急的原因了！他也是看中了唐宜现在正要用人，他想第一时间把握到这个机会呢！ 要不然通过正规的组织部遴选，考察，欧泽归在良山压根儿就没有干出成绩来，很多都是负面的消息，他凭什么能进步？ 王剑飞最终还是给欧泽归做了安排，但是唐宜书记只跟他谈十分钟出头，欧临走的时候给王剑飞塞了两条烟。 唐宜把王剑飞叫过去： “你给纪委卓德文书记打个电话，让他来我办公室！” 卓德文很快就过来了，唐宜没有让王剑飞回避，而是直接跟卓德文讲： “卓书记，你们用一只眼睛看一看良山县，我感觉这里应该有问题！一个经济贫困县，怎么内部就有这么多矛盾？” 卓德文道： “书记，您不吩咐我们也在调查了！最近我们收到关于良山的问题线索比较多！尤其是欧泽归同志的群众反应比较激烈……” 卓德文走了之后，唐宜含笑看向王剑飞道： “剑飞，你看到没有？病急乱投医就必然有内情，你能看到很多我看不到的东西，如果遇到了事情能多思考，多分析，我们的工作就方便开展很多！” 王剑飞额头上冒汗，很惭愧的道： “书记，我一定沉下心来认真学习提高！” 唐宜道：“你做得不错了，刘湘江这个同志不错， 思想成熟，可以暂代局长的职位！我已经跟建平同志打电话了，事情就这么定！” 第30章 各有路子!! 从雍州回沙州，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很枯燥，关前进坐在副驾驶座有些坐不住。 他忍不住用后视镜看后面，老杜心情肯定不好，从能源局出来就黑着脸，估计这一次沙州争大宋火电三期落地的方案又没落实。 为了这个项目，杜杰亲自跑省里都不下十次，还不包括分管副市长，市发改局等等其他的人，眼看着现在争不过来了。 这个项目争不过来，山沪铁路过境沙州市可能也就要打个问号，国家能源的布局和铁路的布局都绕过了沙州，沙州未来靠什么发展？ 项目的事情闹心，新到任的市委唐宜书记又突然发力，把交通局长陈晓军硬给免了，逼着陈晓军辞职，而且让常务副局长刘湘江代理局长。 今年是沙州市委市政府定的全市交通建设大投资年，未来五年则是交通先行的五年，从国家财政，省财政会调拨数十亿资金支持沙州搞基础建设，沙州财政本地配套也准备搞几十亿，争取三年到五年完成全省国道省道县道的改造硬化，并且百分之八十的地区要完成村村通的目标。 在这样大力投资交通建设的当口，刘湘江掌管交通局，再加上分管副市长秦士诏，他们两个人以后是不是就直接向唐宜书记汇报了？杜杰要完全失去掌控了？ 关前进觉得当市领导的人，真的个个都厉害，唐宜书记出手太刁了，搞得老杜很难受，又还哑巴吃黄连，不好讲！ 因为唐宜书记解决的事儿就是的士车管理规范的事儿，就是屁大点事儿，但是唐宜书记说这件事很大，谁敢说小？ 的士的不规范，影响的是沙州城市的形象，伤害的是沙州老百姓的切身利益，这是小事？ 用这么一件事免交通局长，能说唐宜书记免错了？ 共和国体制下，官僚体系其实还是人治，领导要办的事情横竖都是道理，书记又掌握人事大权，唐宜的这一冷招真的厉害！ 关前进忍不住想老杜会怎么反击？老杜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啊，就这么忍了，下面的兄弟们也不会答应吧？ 反正关前进这几天接到了不少的电话，其中某个县领导讲得很明确，交通局长陈晓军免了也就免了，让刘湘江当代局长这是什么意思？ 这明显就是得了一寸就要一尺，现在得了一尺，下一次可能就要一丈！政治上的很多事情，真的不是想退就能退的，也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那么简单的！ “前进！”杜杰突然喊关前进。 关前进立马打起精神回头道：“市长，您没有休息吗？我们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您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杜杰道： “你跟王剑飞认识吗？” 关前进挠了挠头，王剑飞他肯定认识，名气那么大的记者，但是也仅仅只是认识而已，没有什么交集！ 对了！ 有一次交集，就是去年王剑飞好像去了一趟市政府，应该是为单位的事情找某个副市长签字，当时见过一面，王剑飞看到关前进，主动叫了一声“关主任”。 关前进只是“哼”一声，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没办法， 关前进跟着杜杰身边工作，不能太平易近人，要不然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用在工作上都不够用。 “王剑飞是当记者的，当记者的时候是个憨憨，特别较真！我们的徐秘书长就把他安排给唐宜书记当秘书，结果你看看…… 徐秘书长现在还能掌握什么局面？什么都掌握不了了，这个时候他可能要考虑是不是要换个岗位了，毕竟市委秘书长和市委书记的关系不能融洽，这不是长久之计！”杜杰道。 关前进道： “王剑飞和丁茂阳之间的矛盾，之前传得比较多！我也听说过一些，只是没想到他在政治上其实很成熟！” “有机会你们要多交流，要多向人家学习，这样才能提高！”杜杰道。 他说完，拿了一条毯子盖身上：“我休息一会儿，到了也别叫醒我！今天就住九州吧！” “陆书记之前约了，说等您回来了要组个局，估计这时候他也进城了！” “这一次项目没有跑下来，陆国良估计会有些失望，回头还要让他继续跑！我们既然当了官，在其位就要谋其政！” “这一次组局就算了，我也不会参加，回头你委婉的跟陆国良讲！他如果打牌，周末休息可以打，平常工作期间，他如果再回市里打牌，可能不用我动手，他很快就要栽跟头！ 到时候栽了跟头，我是不会帮他讲话的……” 杜杰说话间，就捂着毛毯睡着了，睡得很沉，鼾声阵阵。 车终于进城了，关前进开始打电话，司机将车开到九州国际酒店，不走正门，而是绕到后面的迎新市场，从后面开了进去。 九州国际后面别有洞天，有专门的院落，杜杰喜欢住这里。 九州国际的老板童小丽，在沙州是赫赫威风的女人，杜杰车到的时候，她已经等在门口了。 关前进下车：“童总，市长在休息！” 童小丽身段妙曼窈窕，纤腰盈盈一握，她理了理披肩：“怎么？沿路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还休息不好么？” 说罢，她亲自过去开车后门。 杜杰也恰在这时候醒了，童小丽将他扶下车，关前进赫然看到还有其他的人在，他不由得吃了一惊。 而此人也很机灵，往前跨一步走到了杜杰的面前： “市长，您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 杜杰对来人似乎并不意外，他淡淡的道： “革平啊，秦书记非常重视你的事情，我在省里出差，他连续就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 “前进，你把书房简单收拾一下，我和革平去那边坐一坐。” 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他突然造访了杜杰，而且他能够把握到童小丽这一条线，说明功夫下得扎实，实打实的是费了心思。 看得出来，马革平还是有点紧张，关前进给他冲茶的时候，看到他没有把椅子坐满。 “马书记，您喝茶！在这里您别客气，有什么吩咐您跟我讲一声就行！”关前进提醒马革平，让他不要过于紧张，杜杰不喜欢小家子气的人。 第31章 送礼! 马革平紧张，因为他骨子里比较畏惧杜杰。 马革平一直都紧跟市委副书记秦海，属于秦海手底下头号能打的王牌！所以在工作上他难免和“昌河帮”出现摩擦和冲突。 杜杰不止一次整治过马革平，马革平现在躲在离市里最远的商溪县担任县委书记，这都是斗争的结果，要不然马革平几年前就能提副市长。 不过政治是很现实的，大家因为利益而斗，也就能够因为利益握手，当下就是这个情况。 马革平瞄准了市委常委的位子，他和秦海两人已经多次去省里疏通关系，而这一次秦海又跟马革平交底： “革平，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唐宜书记看中的人是赵承刚，你跟赵承刚比一丁点儿优势都没有！他在省领导心中是分量的，而你可能最多有个名字。 唐书记又是一把手，他的意见分量非常重，我们跑了这么多地方，该烧香的地方一个地方没落下！ 但是真要成事，把握最大的方式还是找一下杜市长！如果杜市长能坚定不移的支持你，这事儿咱们就有八成把握！” 马革平仔细想觉得秦海讲的是至理名言，所以之前的前嫌就不值一提了！ 秦海都能跟杜杰之间存在利益置换，马革平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所以马革平这一次见杜杰做了充分的准备，除了准备手提的礼物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准备了一张卡，卡就放在礼物里面，用一个信封装着。 杜市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马革平的出手也不会太寒碜，除此之外，他需要表达的关键一点，就是在政治上面，马革平以后是积极向杜杰市长靠拢的，这一点的表达最困难。 所以他切入点选择了从童小丽这边入手，老杜请他喝茶，其实这就是一次面试的考核。 两人谈的一个关键话题就是沙州工业复兴的话题，马革平做过功课，他道： “工业发展，两个关键抓手，一个就是能源的充裕，另外一个就是沙州要有便利的交通，低廉的物流成本！所以我坚决支持目前市委市政府的总体规划。 尤其是杜市长您对我们工业复兴蓝图的勾勒，很有想象力，很振奋人心，我想这一定是沙州未来的发展方向！” 杜杰道： “老马，你讲这番话让我感慨，我现在经常讲两点，我们沙州一手要抓民生，一手要抓发展，两只手都要硬！民生方面，我们大力推动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加大投资力度解决老百姓，尤其是山区老百姓出门难的问题，踏踏实实的搬掉阻碍发展最大的拦路石。 反战就是工业复兴！我们之前的思路就是大力招商引资，砸大把钱去搞宣传，搞营销，游说我们本土的老板回乡投资！ 现在可以确定的讲，那是舍本逐末，我们要做的应该是筑巢引凤……” 杜杰喜欢大谈发展，大谈民生，大谈他的施政思路，下面的干部如果在这方面跟他不对频，大概率这样的干部就不会被他欣赏。 马革平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县委书记，对杜杰的脾气又了解，所以谈思路谈发展，他也是一把好手，所以两人抽烟喝茶，聊得一派火热。 最后还是童小丽进来： “你们两个人聊得太嗨了！市长您车马劳顿，不需要休息的吗？” 马革平抬手看表，惊道：“哎呀，都快十二点了！聊得把时间都忘记了！” 马革平说话间就起身，临走的时候，他跟杜杰讲： “市长，我不敢给您带什么重礼，就一点心意，您别打我的脸！” 杜杰扫了一眼马革平的礼物，烟酒都垫平的，他嘿嘿一笑，道： “革平，把东西拿回去！我杜杰也不装清廉，也没遵守什么绝对不收礼的教条！但是我看重的兄弟，一律不准给我总钱送物！” 杜杰走到马革平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当官的有几个钱送礼？你给我送了，回头就要收人家的，我跟你讲，这种风气是很差的！你马革平有能力，我找机会向上面举荐你，你给我回报钱财，这是打我的脸！！” 杜杰讲这么重，马革平不敢把东西留下，出到门外，他悄悄跟童小丽讲： “童总，这么一点东西我拿回来了，总不能又拎回去，您给我一个面子……” 童小丽“嗤”一笑，道：“马书记，你是想市长把我活剐了吗？这东西是我能要的？走，走，今天老杜跟你谈得投机，你的事儿不算个事儿了！” 马革平回到车上很感慨，他以前就听人说杜杰仗义，但是他和杜杰因为一直都不太对付，也没有什么体会。 今天打了交道，他感觉名不虚传，要知道马革平只要去省城，跟秦海送的东西都不能少呢！过年过节还单独“汇报”，一年上头不是小数目。 让司机开车，马革平的手机响起，童小丽的来电： “马书记，明天约的局，你可不能忘记哦！要不然到时候您不来，我的面子就丢尽了！” “童总放心，您的局我马革平排除千险也都要来，绝对不会打任何的折扣！” 童小丽组局，参与者是商溪国际酒店的老板覃飞华，另外还有一个人就是号称沙州首富覃焱的老婆程霞。 这种局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马革平欠了人情，那肯定要投桃报李，杜杰那边念着手底下兄弟们不容易，不收东西。 童小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收礼，但是利用自己的人脉，居中让覃飞华，程霞跟马革平关系走近，这就显得很自然。 覃飞华就是商溪人，而且是商溪知名企业家，马革平和他的关系本来就很熟。只是以前的那种“熟”是很正式，很官方的熟悉。 现在既然组局，大家到了牌桌上，酒桌上，又是来沙州了，那肯定意义不一样了，这是私人关系和感情了！ 周末两天，马革平都安排在九州国际酒店，打牌赢了快十万，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手风特别的顺。 第32章 好思路! 唐宜现在天天打太极，王剑飞也就琢磨想报个班，也学一学太极。 肖琳娜开玩笑，说：“当年段文雄喜欢下围棋，市棋牌协会一年用财政几百万，那个时候走在大街上都是围棋宣传标语，真的是彩旗招展！” “杜杰喜欢打乒乓球，以前我们电视台干过主持的王亮，他看到了机会，电视台的工作都辞了，开了一家上千平米的乒乓球馆。 每天晚上，他那里生意爆满，而他也成为了杜杰的御用金牌陪练！我掌握的消息，好像如今打乒乓球成了一股热，乒乓球私教一个月收入能过万……” 王剑飞只是笑，他其实挺喜欢肖琳娜这种愤青范儿，说明她的思想并没有完全被社会同化。 现在很多女人八面玲珑，一点棱角都没有，这种女人其实很可怕。 肖琳娜又道：“电视台出人才，出了一个王亮，还出了一个程霞！现在又出了一个你王剑飞……” 王剑飞笑道：“未来还要出一个肖琳娜，哈哈……” 肖琳娜说的程霞，就是覃焱的老婆，覃是二婚，程霞也是真有本事，一个电视台普通的员工，竟然把首富都泡到了手，而今当阔太太，开的是百万豪车，上街看到一辆火红的宝马跑车，那就是程霞的座驾，回头率百分之百。 因为肖琳娜的关系，王剑飞现在和交通局代局长刘湘江的关系走得近。 无巧不巧，刘湘江就住在王剑飞对面的小区，晚上下班王剑飞只要 得空，便会约刘湘江一起散步。 刘湘江佛系做派，他天大的事儿都按时下班，天大的事儿饭后都要散步。 用他的话说，天地宇宙，再牛逼的人都是尘埃，所以工作要认真无可厚非，但是有工作也要有生活，要不然人活成了奴隶那有什么乐趣？ 王剑飞很佩服刘湘江的心态，他接触的人有刘湘江这种心态的人绝无仅有。 王剑飞私底下还研究过刘湘江，据说上学的那会儿，他的成绩碾压杜杰，两个人是一时瑜亮，刘湘江是诸葛亮，杜杰就是个永远的周瑜。 杜杰不仅读书被刘湘江压制，泡妞也不行，杜杰当年苦追熊萍，最终却让刘湘江给截胡了，杜杰哪里说理去？ 王剑飞把这个故事跟唐宜讲了一下，唐宜哈哈大笑，道： “你这个当记者的就是八卦掌握得多！不过也有好处，我在沙州两眼一抹黑，对沙州的人和事完全不掌握，你多给我讲一些故事， 我也能多了解一些干部！” 王剑飞跟刘湘江提到了这一点，刘湘江道： “沙州的故事多，有些关键人物不得不讲，比如你的对头丁茂阳，还有兰园酒店的总经理张玉兰，九州的那个女人童小丽，这里面都有很多故事，你也掌握！” “对了，你说学太极的事情！你最好的教练不就是唐书记吗？他打了很多年太极，据说还真正去过陈家沟考察，水平登堂入室，你拜他为师这就最好！” 刘湘江脑子转得灵活，王剑飞就每天清早去兰园酒店，陪唐书记打拳，然后顺道给唐书记说一点“故事”！ 坚持了一个星期，王剑飞就跟唐宜讲，说他也想学一下太极，能不能拜唐宜为师。 唐宜呵呵好笑： “你给我讲了这么多精彩的故事，我也要还你人情，你想学，我可以教，但是打拳那是水磨工夫，不是一朝一夕能有成绩的，你必须得坚持！” 唐宜然后就问，说现在王剑飞综合科的工作开展，有没有什么安排。 王剑飞道： “书记，我有个建议！上一次您搞的电视问政反响很大！我建议把这个当一个传统坚持下来！一个月搞一次，解决一件老百姓关系的具体的事情！ 我们现在很多干部工作态度消极，服务意识淡薄，甚至还有些人严重脱离群众。正好把这一个节目搞好，让干部直面问题，出一出汗，红一红脸，这多好？” 唐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搞一次就得罪了一波人，余波可能还没止住，如果一个月搞一次，可能会翻天覆地！” 王剑飞不慌不忙的道： “我们选择问题上面，可以深入的发展群众，和人大政协的工作联系起来！比如有代表提了提案的，明显是急需解决的问题，我们可以把代表组织到一起，让代表或者委员参与这样的问政！ 这样做我们指向性明确，目的性聚焦，肯定会受到老百姓的热烈欢迎！” 王剑飞讲这个东西，他能够这么理直气壮，背后都是下了功夫的！ 狗头军师就是刘湘江，刘湘江跟王剑飞讲： “杜杰这个人能干事，有热情，但是问题也多！他最大的问题一个是原则性不够，当领导干部的，过于重哥们儿意气！ 他自己吹牛说一心为民，他手底下的那帮兄弟是不是也有他的境界？ 另外一个就是吃女人的亏！他喜欢住九州酒店，哪里有个领导经常住酒店的？这本身就是问题。” 然后他讲杜杰身边的人被提拔的多，而一些和他不对付的人，很多都去人大和政协，这些人都是他的对手和敌人，所以这两个地方是完全可以当牌打的地方。 王剑飞茅塞顿开，就想了这个“电视问政”的事情，通过一件事联通代表和委员，让代表和委员跟市委书记同呼吸。同时又通过公开的方式，直面沙州目前存在的各种问题，这对目前这个阶段的唐宜来说价值是非常大的。 唐宜很高兴，称赞王剑飞现在能考虑问题了！ 但是……王剑飞是不是真的在政治上就很成熟了呢？那也未必，因为很快，沙州就发生了一件事。 省委常委会传来消息，常委会审议通过一批拟定担任副厅级领导干部的名单，这个名单公示之后，相关的任命就会落地。 而在这份名单中，沙州市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赫然在列！除了马革平之外，之前呼声很高的赵承刚以及卓德文没有名字。 沙州的高层政治格局又有了新变化了…… 第33章 添堵!! 刘湘江比较喜欢抽黑色的烟，那种烟嘴带甜味，散步的时候他经常戴一副墨镜，很有一种现代时尚的范儿。 他吸一口烟，吐一个烟圈，对王剑飞道： “我们的体制啊，值得琢磨的东西非常多！比如这种传言，说某某人要履新了，提拔了！这种都不是空穴来风，很多时候可能是提醒！” “比如说我刘湘江要当局长了！这就是提醒我该活动了，组织放了风，自己不活动，到头来不是一场空吗？” “从这个逻辑来看，马革平的事情好像很意外？” 刘湘江讲得委婉，王剑飞却听明白了。 这一次沙州三个干部没有动，这三个人同时推荐到了省里，三个人中，两个人的情况王剑飞都掌握。唯有一个马革平的情况，王剑飞根本就不了解。 王剑飞以为马革平觉得自己资历不够，没有竞争的举动，其实这个想法该是多么的天真？ 体制内的领导干部，谁不是削尖的脑袋往上面钻的？面对机会有条件要争取，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争取，马革平不是没有争取，而是他根本就没有走唐宜的路子。 刘湘江把最后一口烟吸完，道： “杜杰和秦海有默契了，唐书记会被动吗？” 王剑飞脑子一下转过弯来了，马革平能成为黑马，光一个秦海可能还不够，背后必然有杜杰的影子！ 现在好了，黑马一出来，沙州政坛的空气一下就变得很微妙了，之前大家都觉得唐宜肯定是要用赵承刚或者卓德文，因为这两个汇报最积极，都玩命的表现呢！ 尤其是赵承刚，澧河搞那么大的事情，丁茂阳都险些翻船了！很显然，赵承刚是铁了心要一条路走到黑，准备彻底的遵从唐宜书记的指示办事。 卓德文就不用讲了，纪委自唐宜履新之后，办案率提升了三四成，基本都是卓在主抓。现在好了，两个人都没戏，唐宜书记能不被动吗？ 王剑飞真的非常惭愧，他自诩消息灵通，能够看到很多书记看不到的东西，但是这个消息出来，他直接傻眼了！ 他甚至感觉在市委院子里面，都有人窃窃私语，徐彩华这边，之前一直讲的石小刚要动一动的事情，目前也没有明确的动静了。 还有一件事，唐宜一直住在沙州兰园酒店，他的意向是换个地方住。 可能是王剑飞那天讲的某个“故事”有关，因为目前沙州的三大酒店，除了兰园酒店之外，另外还有九州和阳光两家酒店。 九州国际酒店是市政府的接待单位，同时也是杜杰常去的地方。兰园酒店是市委的接待单位，市委书记长期就住这里吗？ 王剑飞把这事儿找尚文荣汇报，尚文荣刚开始胸脯拍得震天响，说正好市委三号区还有房子，那边环境也好，书记搬过去之后，后面就是夹板山，散步有地方。 但是第二天，尚文荣就过来找王剑飞，说徐彩华把这套房子拿出来搞整修， 说暂时可能搬不了。 王剑飞去跟徐彩华讲这事儿，徐彩华笑容可掬的道： “剑飞，你多把精力放在工作上面！书记搬家这一类的问题尚副秘书长亲自抓，肯定能解决！基于现在的情况，负责后勤工作的同志也有难处，任何事情都需要时间！” 王剑飞道： “秘书长，您能不能亲自跟书记汇报一下情况？您一句顶我们一万句！” 徐彩华的脸一下就黑了，道： “王剑飞，你讲这个话政治站位就有问题，什么叫一句顶一万句？你这是搞干群对立嘛！” 徐彩华就是这风格，扣帽子信手就来，这事儿讲起来真的能气死人！但是王剑飞只能忍住，因为他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他不能把情绪带给唐宜书记，让唐宜书记跟着添堵，有什么必要呢？ 跟徐彩华承认错误，低头，他出来就和张蕾联系。 张蕾给他回消息： “稳住，先等一等，看一看！别自乱阵脚！” 王剑飞喝了一口热茶，然后手捧着茶杯站到窗户边上，他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将自己内心的情绪压制，内心无比的惭愧。 他觉得自己的定力比一个女流之辈都差一些。 他调整好情绪，然后再去给唐宜书记添茶，看到唐书记低头批文件的认真模样，他太难受了！ “剑飞，你的情绪好像又不对，又有事儿吗？” 王剑飞调整了一下，道： “关于您搬家的事情，之前尚秘书长看好的房子，又发现了问题，需要整修！可能暂时您还得住一段时间的兰园酒店！” 唐宜道：“你就为这么点事情不舒服吗？这算什么事情？兰园酒店的房子是别墅，环境优雅舒服，之前很多年我在省委工作，住的都是公寓，跟现在的条件完全比不了…… 其实纵然有房屋万间，睡觉也只需三尺席，我们把精力聚焦到工作上，这才有价值！” 王剑飞想讲，工作现在也难，今年经济工作年度计划上面的进程一半都没有推进到！关键是市委经济工作会议召开，当初是杜杰主持的！ 杜杰没有当市委书记，他去市政府把市委的纲领带过去了，唐宜努力的想扳回局面，拨乱反正，但是从目前来看，尝试好像都落空失败了！ 但是王剑飞什么都没有讲，因为他从唐宜的状态中看不到任何“失败”的沮丧，唐宜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很从容，很淡定，这不是强自镇定，不是装出来的。 这一点王剑飞可以笃定，对此他只有佩服，不愧是市委书记啊，真的是能稳得住。 王剑飞从唐宜办公室出来，门口碰到了卓德文。 “卓书记！”王剑飞道。 卓德文点点头，他作为纪委常务副书记，表情永远都严肃，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书记在？” 王剑飞道： “您直接进去就行，书记在批阅文件！” 王剑飞给卓德文送茶去的时候，他听到唐宜讲： “这个案子你办得很及时，我考虑一下，要不等一个星期吧，等周末再安排抓捕！之前你不是讲纪委里面可能不干净吗？ 就充分利用这个案子，好好部署，把藏在暗处的蛀虫揪出来……” 第34章 愤怒! 碧岩湖，赵承刚躺在水果庄园，脸色有些难看。 老婆郑兰娇埋怨他：“马革平这个人城府多深，人家转着弯，找到姥姥家去了，都和老杜把关系搭上了！结果你看到了，老杜这边动一动，马革平就上去了！ 老赵，我说你是搭错了哪一根神经了，怎么就想着去找唐宜了？唐宜一个书生秀才，他在沙州能站稳脚跟？这一次你偏得太远了！” 赵承刚皱眉不语。 郑兰娇不放过他，道： “你怎么不说话？我跟你讲话呢！” “你想让我说什么？你是不是也认为澧河的扫黄打非，处理了这么多人和事都是错的？我们的工作都错了，需要检讨？” 郑兰娇道： “不是这个！我是跟你讲，亡羊补牢，犹未为晚！我跟童小丽姐妹关系结着呢，你该低头的时候低头！俗话说得好，人不犯错成神，驴不犯错成龙，哪有不犯错的人？ 咱错了就认个错，你跟老杜那么多年的关系，老杜从没有亏过你……” 赵承刚一跃从躺椅上坐起来，道： “你懂个什么？还有，童小丽又算个什么东西？我赵承刚是组织任命的澧河区区委书记，一把手，我现在要通过一个风骚女人为我自己的仕途铺路？ 我赵承刚可以作践自己，我不算个什么，但是我不能给组织丢脸，不能给组织抹黑！” 郑兰娇也怒了，道： “赵承刚，你怎么还起高腔起来了？你别跟我张口组织，闭口组织的！你倒向唐宜就是冲着市委常委的空缺去的！ 你觉得唐宜是省委派来的书记，沙州第一个内部提拔的常委肯定得唐宜掌控，所以你选择了唐宜，不惜把和老杜的多年关系都丢掉！ 今天倒霉了，事儿黄了，你不坦诚的认错，反而起高腔起来了，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你害臊不害臊？我都跟你丢人……” 赵承刚道： “你觉得丢人就不要管！男人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管好你自己的事！” 郑兰娇双手叉腰，道： “赵承刚，我看你是要造反了是不是？今天既然说了，那我也讲了一讲我的想法！我对你背叛老杜就是不满，老杜待你不薄啊，什么好处都想着你啊！ 你们他妈的是这么多年的兄弟，过命的交情啊！ 你赵承刚为了升官，啥啥都不要了，直接就去跪舔唐宜！你这么做有多少人唾弃你？我郑兰娇都看不起呢！” “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之前没说，随便你折腾！因为我也想你能够上到市委常委啊，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选择的路如果能达到目的，那也算你厉害！ 但是现在你看到了，出了大洋相了，马革平算个什么东西？他这么多年连老杜的家门都进不了！老杜最 厌恶的就是马革平这种人。 但是这一次人家就上去了，老杜把他推上去了，这是为什么？” 郑兰娇豁然道：“这是因为老杜恨透你了！你把他的心给伤着了，他推荐了你，你才有机会上去！你倒好，被推荐之后，把他给撩一边去了，倒向了唐宜，你想一想吧，你这是人干的事儿？” “我苦口婆心跟你讲，让你低头认错，你口口声声还没错，你真的没错？” “你看不起童小丽，说他是个风骚的婊子，我都觉得可笑，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人家？” “童小丽现在不是一个小老板那么简单，连覃焱现在都叫她一声童姐……” 赵承刚愣住了，他盯着自己的老婆，脸色无比的阴沉难看，过了很久，他说了一句话： “郑兰娇，当初你选择隐退，一门心思的搞恋家水果庄园真的太英明，神来之笔！如若不然，像你这样的人，这一辈子要死无葬身之地……” 赵承刚说完，转身就走，郑兰娇从后面追，赵承刚豁然回头用手指着她： “你别跟过来！老子赵承刚这一辈子顶天立地，我跟老杜的事情究竟如何，你懂不了，永远懂不了！所以你闭嘴，你没有资格冲着我指点。 我赵承刚是澧河的书记，是一百多万父老乡亲的父母官，除了组织能够给我评价，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评价我……” 赵承刚脸色非常的吓人，郑兰娇下意识的后退。 他们夫妻结婚几十年了，一起共患难，也一起共富贵，两个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虽然平常摩擦不少，但是牙齿和舌头也有打架的时候，这都很正常！然而今天这一次，两人分歧最大，郑兰娇从来没有见过赵承刚这么愤怒。 赵承刚甩掉了女人，一个人爬到水果庄园的山顶上。这座小山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月亮山，山不高，但是刚好可以看清碧岩湖。 碧岩湖蜿蜒曲折，深秋季节，湖水碧蓝，水天相接，美景美不胜收。 赵承刚看着湖面，他扪心自问自己之前和唐宜搭上线是不是为了市委常委这个位子？他摸着自己的良心讲，这个考虑因素占的份量很重。 但是他是不是就为了这个位子彻底的和杜杰决裂？两人多年的关系都不管不顾了，什么个人感情也不讲了，纯粹都奔着利益去了？ 赵承刚无法承认这一点！ 杜杰是好领导，好大哥，也是个人才，是个人物！但是……这些年走的路太偏了，他省城有老婆孩子这都不提，但是堂堂的市长，天天住在酒店里面公开睡别的女人。 这事儿还搞得人尽皆知，不管政界商界，什么阿猫阿狗要走杜杰的关系，都可以通过这个女人牵线搭桥，这还有体统吗？ 男女作风问题都是小问题，关键还有其他的，赵承刚和杜杰两人已经没有办法亲密无间了。 郑兰娇如今要赵承刚回头，赵承刚怎么回头？他回头就意味着要完全把澧河的扫黄打黑的成果都否定，全部归零，过去是什么样，现在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一切照旧。 那样他怎么跟澧河的百万父老乡亲交代？？ 一个人安静了很久，赵承刚拿出手机，拨通王剑飞的电话。 电话接通，赵承刚道： “剑飞，老哥我想跟你喝酒啊，你百忙中得抽出一点时间哟！” 第35章 悟性高吗? 赵承刚心情很糟糕，王剑飞情绪也不好，两个人凑到一起喝酒， 肯定一喝就有点高。 赵承刚喝高了就跟王剑飞讲： “剑飞老弟！我跟你交个底，我赵承刚这一辈子能够被组织信任，能够干到今天这个位置，我满足了！但是人这种动物贪婪，我之前还觉得不满意，想着再往上爬！ 有的人就认为我赵承刚为了往上爬，可能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我想说，这帮王八蛋根本就不懂我，根本就不了解我们的组织……” 赵承刚眼眶都是红的，像兔子似的，情绪很激动！ “我不可能允许澧河的社会发展倒退，更不允许别人否定我们既得的成绩和成果！这是底线！” 王剑飞点点头，道： “赵书记，你是条汉子，我佩服您，我敬您一杯！” 赵承刚摆手道： “老弟，以后你我是兄弟，别叫什么书记，那样太生分！我知道，唐宜书记现在可能面临一定的压力，我觉得这都是暂时的！ 组织不会选错人，组织也不会任由某些人永远走偏，暂时有点困难，长远那都不是事儿！” 王剑飞心中颇为感叹，他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对赵承刚的影响还真不小，要不然他堂堂的正处级区委书记，断然不会这么失态！ 喝了酒之后，王剑飞又跟赵承刚安排，赵承刚再一次跟唐宜汇报澧河的工作。 在汇报的时候赵承刚道： “唐书记，我现在很庆幸能在澧河继续干下去！只要我在澧河继续担任书记，就绝不允许社会倒退！我们这一次‘雷霆行动’的专项行动成绩斐然，老百姓反响热烈，这样的成绩任何人不能抹煞。 不仅不能抹煞，而且我们还要继续坚定不移的推动我们的治安和社会整顿，营造风清气正的社会风气和环境……” 唐宜点头道： “承刚，面临压力你能够挺起腰杆我很欣慰！但是我们干工作不能光凭一口热血，更要讲方法和策略！我们讲前途是美好的，道路是曲折的，现在我们就走在曲折的道路上。 这个时候，可以等一等，看一看，关键是冷静冷静，那么急干什么？有些人和事，一下是看不明白的，需要沉淀！” 赵承刚见了唐宜之后，情绪明显受到了感染。 唐宜的状况赵承刚比较清楚，但是从唐宜这里他看不到有任何负面的东西，唐书记给人的感觉永远是自信，永远是胸有成竹的！ 人讲的是气场，唐宜就有一把手的气场，哪怕现在沙州的事情看上去一团糟，但是唐宜都能给人一种尽在掌握的自信。 赵承刚见了唐宜之后，王剑飞送他出门，走到门口还是没有忍住，跟他提了一嘴黄强的事儿。 黄强就是两面三刀，见风使舵的人，之前被赵承刚重用，见到风声不对，立马就改变了方向！ 赵承刚一句话没说，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 男人之间很多时候不需要语言，就一个动作便能传达很多意思。 赵承刚走了，宋雅又进城了！ 她约王剑飞喝茶，直接讲： “我在商溪工作了很多年，之前一直和革平书记配合得很好！革平书记作风扎实，办事公允！但是现在我就觉得特别难，主要是我政府这边牵扯到要招标的几项工作，现在都遇到了阻力！ 以前我们没有什么保护本土企业的提法，现在他突然冒出了一个要保护本土企业发展的设想，这个思路和逻辑让政府非常被动！” 宋雅这番话讲得委婉，其实意思就是马革平插手工程，插手工程招标！宋雅现在代县长还没有转正，她肯定顶不住压力，所以心中很愤怒。 王剑飞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两人见面之后，他回住处，晚上又和刘湘江散步。 刘湘江道： “剑飞，你有时候想得太多。你必须明白一个道理，这些书记、县长遇到事情了找你喝酒喝茶，他们是要跟你吐槽交心吗？ 你顾虑会把这些情绪带给唐宜书记，这样的顾虑毫无道理！” “你明天安排宋县长见书记，同时也安排我也见一见书记！就近期交通局的投资问题，我也需要给书记做详细汇报！” 王剑飞点点头，他有点领悟刘湘江话中的含义了。 在困难的时候，大家过来见书记，给唐宜汇报工作，这就不止是汇报工作，更是一种态度。宋雅从商溪过来，她就是表示她的立场。 同样赵承刚也是表明自己的立场，而刘湘江也需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王剑飞再想一想，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也在积极汇报良山的案子，好像这个案子已经有了突破，唐宜指示让卓德文用这个案子为引子，整肃纪委内部存在的问题。 王剑飞下意识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柳克圭！ 公安局长柳克圭有一段时间王剑飞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疼，因为他很难缠，一个劲儿的要王剑飞帮忙安排见书记。 那一段时间柳克圭就是要唐宜表态支持他的扫黄打非专项行动，他那个方案非常的详细，而且非常有力度，王剑飞看过那个方案。 他当时的感觉就是柳克圭的意图太明显了，就是要利用唐宜书记搞事情，给自己造势。 可是现在老柳人去哪里了呢？黄强已经混到和丁茂阳一桌吃饭去了，柳克圭是不是还有心气继续坚定不移的推动“雷霆行动”继续往下走？ 王剑飞在柳克圭这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第二天清早，王剑飞又陪唐宜打太极，唐宜耐心的给王剑飞讲“虚实”的要领，王剑飞很用心的领悟，效果不错。 唐宜道：“当记者的人，脑子悟性都蛮高，不错，不错，今天进步很大！” 王剑飞道： “这都是书记您教得好，深入浅出，本来很复杂的东西，您一句话就能讲明白！” 唐宜哈哈大笑，道： “行了，现在轮到你深入浅出的讲故事了，今天你讲什么故事？我也想听一听，一听就懂的故事……” 第36章 细思极恐!! 王剑飞今天讲一个不那么舒心的故事，还是讲丁茂阳，讲茂阳集团。 茂阳集团当初买沙州水泥厂的故事，丁茂阳一分钱不掏，钱是领导打了招呼从银行给调拨过去的！水泥厂改制之后，工人、设备、制度全部没有变，就是通过改制手段，制造了两百多个下岗职工。 而且这两百多下岗职工有相当一部分还没得到补偿！因为当时政府的政策是买断的能拿一笔钱，安排就业的从国企转私企。 丁茂阳合同签得好，但是不履行职工安置任务，制造了当年最严重的群体事件！而丁茂阳只用三年时间就白得一家水泥厂，现在水泥厂卖掉了，茂阳集团大赚几千万，却再也无法追溯这段肮脏历史。 讲到这里，王剑飞就有点激动，他道： “书记，我有一点一直不认同，我们讲国企改革的阵痛，那是历史原因造成的。但是像茂阳集团他们这种，明目张胆的官商勾结，把党和人民智商摁在地上摩擦，赤裸裸搞腐败的做法，这不能归结成历史阵痛吧？ 我专门搞了一些材料，所以受到了迫害……” 唐宜爽快的笑道：“受到了迫害就只够资格来给我当秘书？” 王剑飞愣了一下，竟然无言以对，不过唐宜一句话提醒了他，他突然被调到市委，天上掉这么大一个馅饼下来，这背后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王剑飞回想当时自己的情况，如果贺吉武把王剑飞往死里整，只要整不死王剑飞，王剑飞就绝对不会低头，他死都要咬住茂阳集团。 但是把王剑飞从记者调到市委，而且直接担任市委书记秘书，王剑飞老母鸡变鸭，整个人人生都改变了，他感觉自己瞬间上了天堂，脚都沾不到地了，他还去盯过丁茂阳了没？ 很多事情不能细想，细思极恐！ “好了，剑飞，人生的很多事情都是造化弄人！我们不管走到一个什么阶段，都要牢记把握当下！等会儿上班你联系一下唐建平部长，让他过来我和他聊一下！” 唐宜安排唐建平，两人主要是讨论商溪新任县委书记的人选。 然后唐宜又见了政法委书记郭秀清，跟郭秀清谈近期政法工作的一些工作计划和安排，以及年度政法工作的重点。 到了下午，秘书长徐彩华跟王剑飞打电话： “剑飞，书记今天没有出去吗？” 王剑飞道：“秘书长，书记今天早上打拳扭了腰，有点不舒服，外出的日程暂时后推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汇报？” 王剑飞说他已经联系了相关单位和个人，都分头做了解释，他们都表示理解！ 徐彩华说下面的人不理解也会理解，因为谁敢质疑市委书记？但是……市委是权威机构，是有严肃性的部门，不要让下面人觉得市委干事情都是朝令夕改…… 王剑飞恨不得把电话扔到一边去，徐彩华真的就诠释了什么是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有道理，他就是要找王剑飞的不自在。 王剑飞挂了电话，徐彩华一会儿又过来了，他瞥了王剑飞一眼，径直就往唐宜的办公室走过去。 “书记！”徐彩华满脸堆笑，变脸如同翻书。 唐宜从办公位上起身，伸展了一下腰，道： “彩华来了？今天有点累，嘿嘿，年纪大了，身体隔三差五就造一下反，很多时候感觉力不从心！” 徐彩华道：“书记，您千万要保重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听说您早上打拳伤了腰，这种情况您要马上安排医生看一看，您的身体和我们五百万沙州人民息息相关，万万不能大意！” 唐宜道： “以后日程这一块你多跟剑飞沟通，把握一下节奏！” “还有一件事跟你讲一下，良山的情况搞得很糟糕，王成刚和欧泽归这两个完全尿不到一个壶里，两个人相互拆台，搞得不成体统！ 之前我让纪委这边盯着，卓德文查出了大问题，尤其是这个欧泽归，无法无天，回头我们可能要采取断然措施！” 徐彩华道： “欧泽归如果出事的话，那真就太让人扼腕了！这个同志当年跟我共事了多年，那个时候都在教育系统，他年年都评优评先！ 我们沙州现在的七中，现在全省出名，最早是欧泽归搞起来的！他抓七中教育的时候，每天孩子们没到他就到了，亲自站在校门口督导，无论寒暑，从不懈怠。 那个时候全校的老师都佩服感动，所以干事情都用命，学生和家长也非常的感动，最后七中把一中都干掉了，欧泽归也成了我们教育界的传奇！” 徐彩华这么一讲，过来添茶的王剑飞都吃惊。 他知道欧泽归以前名气大，但是没有想到欧泽归当年竟然干过这么牛逼的事情，王剑飞认识欧泽归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市教育局着名的“套路”局长了。 王剑飞被欧的套路折磨得欲仙欲死，王剑飞为跑程虹的事情，每一次老欧这边都能签字，但是结果就是搞不定，王剑飞懂得人心险恶欧泽归是非常成功的教练。 欧泽归从教育局副局长跳出去，担任良山县县长，这绝对是华丽的转身，组织给了他很大的舞台，这种机会一般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但是…… 徐彩华从唐宜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敛去了，他走到王剑飞这边，王剑飞立马站起身来： “秘书长，您有什么吩咐？” 徐彩华道： “你等会儿跟尚副秘书长一起去一下三号院，之前说施工完成了，但是我有点不放心，担心施工质量！你们去认真细致的做个检查。 如果没问题了就验收，回头再和书记协调，或者是找时间带书记自己去看一看房子的环境，确定好了再安排搬家！这件事你要认真对待，书记的事没有小事！” “是，秘书长！” 徐彩华又道： “以后书记晨练的时候，你要全程陪同，千万不要再出现受伤的事！” 第37章 夜奔雍州!! 王剑飞当了接近十年的记者，他有一种职业的敏感，他感觉这几天唐宜见了不少人。 撇开王剑飞安排的几个人之外，唐宜见的市委常委就有政法委书记郭秀清，纪委书记陈中达，宣传部长覃建波，秘书长徐彩华，另外还有组织部长唐建平。 唐宜见每个常委领导，都谈一件事情，他跟陈中达交流纪委办的某个案子的情况，而且这个情况他还通报给了徐彩华。 跟郭秀清谈政法工作，具体到这一次澧河的扫黄打非行动，明确要求郭秀清要支持澧河区委的工作，希望郭秀清和澧河区委书记赵承刚能建立比较顺畅的关系。 和覃建波聊的内容不知道，但是两个人见面聊了40分钟，是这几个常委中会见最长的。 和徐彩华聊的时间最短，甚至徐彩华都没有落座，就站着聊了几分钟。 另外一个就是组织部长唐建平！ 他跟唐建平研究一个关键性的用人，那就是商溪县县委书记的人选，他道： “建平，这个人选一定要用好！商溪县县长宋雅冲劲儿很足，而且头脑灵活，我们就要选一个老沉稳重的，还要能压得住她的书记！这样商溪未来的发展才能有新气象！” 唐建平道： “书记，您高瞻远瞩，是不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如果书记有合适的人选，那我们组织部就可以立刻实施考察！” 唐建平的这个态度非常的积极， 唐宜只是笑笑，道： “你们先拿个意见吧，选三个认为合适的人选，回头我们再多方面征求意见，慎重对待！” 唐建平说也好，他目前个人能想到的一个是商溪的前任县长王任资，他去党校学习回来，刚好可以接县委书记的位子，另外一个是发改局周进，周进基层工作经验蛮丰富，也能胜任。 唐宜道：“第三个考虑一下陈晓军？他从交通局下来还是有点冤，如果在思想上他能转过弯，在工作上态度积极，可以考虑再启用他！” 唐建平道：“书记心胸开阔，格局很大，这是我们沙州市党员干部的幸运！” 因为保密的原因，王剑飞没有办法把这些情况跟刘湘江交流，但是他总觉得这里面有很多自己还不掌握的东西，他就跟刘湘江讲： “刘局，最近书记见了很多人！谈了很多事情，好像有些事情还不怎么好落地，我就觉得云山雾罩，吃不透！” 刘湘江： “见的都是有分量的人，当然吃不透嘛！” 刘湘江依旧吸黑色的烟，他一语说到了关键，唐宜见的人都有分量，甚至都是市委常委，他们每个人都有很大的能量。 王剑飞就不太好再问了，两人沉默一直往前走，走了很久，刘湘江道： “剑飞，沙州的牌要慢慢开始洗了！唐书记还真不是简单的书生，他有思路，有策略，有想法！” 王剑飞皱皱眉头，还是不太懂，回到了家里，他洗了一个澡，准备吹头发然后读一会儿书，电话突然响了。 他一看来电，心中一惊，立马接听： “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唐宜在电话那头道： “你跟汤科打电话，我要回雍州！” “这么晚？一定要连夜去吗？” 唐宜道：“你也一起去吧！争取早一点赶到！” 王剑飞不敢问了，立刻给汤科打电话，两人风风火火的直奔唐宜的住处，唐宜就拎了一个小箱子，王剑飞下车帮他把箱子放好，然后迅速奔赴雍州。 王剑飞看了一下时间，刚好晚上8:30，这是他第一次陪唐宜去省城，没有想到是晚上，而且这么急切。 汽车上了高速飞驰，唐宜道： “车开稳一点，我休息一会儿，晚上到了雍州是个通宵！” 王剑飞立刻把空调调小，保持车里面的绝对的安静，他自己坐直身子，盯着前面，不发出丝毫的声音。 走了一个多小时，离雍州不远了，唐宜在后面忽然道： “车上带了烟没有？” 王剑飞愣了一下，道：“到雍州立刻去买……” 唐科掏出一条蓝王：“我这里有！” “嗯！可以！” 唐宜伸了一个懒腰，道：“剑飞，你松弛一点！别以为急着赶雍州是处理什么大事！我跟省委李康书记的时间不长，但是李书记喜欢用我写的东西！ 所以有时候关键的一些大的材料，省委办公厅还是要找我！你是写东西的人，应该理解什么叫命苦，我们这些人就是真命苦！” 王剑飞惊呆了，心想唐宜书记急匆匆的从沙州赶过来，竟然是为了给省委主要领导写材料？？ 他拿一条烟，就是写一晚材料吗？ 唐宜拆开一包烟，抽出两根，递给王剑飞一根： “抽一支烟吧，提提神！到了酒店之后，你和汤科休息，早点起来，明天还有个先进表彰会，如果时间来得及，我还是要参加一下！ 我刚到沙州，沙州各行各业的优秀代表我不混过脸熟，说不过去……” 王剑飞道： “书记，您太辛苦了！熬夜最伤身体……” “有什么办法呢？学了这个艺，有时候就没有办法！农村里学了道士，那就是天天要吃死人饭，这就是老人讲的男怕入错行，知不知道？” 唐宜这一说，自己笑了起来。 王剑飞也彻底放松了，跟唐宜聊写东西的事儿，也是故意班门弄斧，目的是让唐书记有给他指导的机会，两人聊得比较投机。 到了雍州，办公厅酒店都安排好了，有个副主任专门等着呢！唐宜几人一去，王剑飞和汤科就直接被分头安排了。 王剑飞还想自己晚上肯定不能睡，书记熬着夜，他能睡？ 但是现在他连唐宜的面都见不上，完全被隔离了，他不睡觉能干什么？只是睡觉也睡不香，总需要睁一只眼睛，天刚刚亮他就醒了。 到八点钟，唐宜才打电话过来，王剑飞去餐厅，唐宜坐在那边吃东西。 王剑飞见他一双眼睛都通红通红，布满了血丝，嘴唇干裂得很，头发凌乱，很憔悴，身上的那股烟味儿能把人熏倒。 王剑飞马上道： “书记，回去已经来不及赶日程了，您干脆好好休息一下！”王剑飞说完，自作主张就给徐彩华打电话，唐宜没有阻拦！！ 第38章 出事了! 既然不急着往回赶了，那干脆就可以在雍州留几天了！因为马上就是周末，刚好可以休息两天。 唐宜睡到下午才醒，洗澡，更衣，染发后，才重新满血复活。 他安排王剑飞给黄阿姨送东西，王剑飞一看全是吃的，酱板鸭，酱板鱼，卤甲鱼，香干子，满满几大包。 “王主任，我就住你房间了啊！我安排服务员重新清理收拾了，回头你自己再去开一间房！”赵婷冷不丁的冒出来了。 这么多东西都是她带过来的，王剑飞叫了汤科，汤科轻车熟路，将车直接开到了省委的家属院，王剑飞给黄阿姨打电话。 黄阿姨非常高兴，她问：“老唐什么情况？他没来雍州吗？” 王剑飞道：“唐宜书记来雍州我们就见不到人了，直接被隔离了，我们也不敢问！” 黄阿姨摇摇头：“行了，我知道了！剑飞，你跟在老唐身边，千万要多注意他的身体，他有低血糖的毛病，经常犯，这个要特别注意！” “阿姨您放心，我们到哪里都备了薄荷糖和蛋黄派，就是现在被隔离……” “省委这方面的安排很到位，这个你不用担心！安心待在酒店等就行。” 离开了唐宜的家，王剑飞就迷茫了，房间被鸠占鹊巢了，他能去哪里？ 当然，可能房间还在，王剑飞也不能回去啊。 他问汤科去哪里，汤科道：“自由活动，等电话就行了！到了雍州，书记的安排和行踪我们都是等电话的！” 王剑飞换一家酒店开房，然后等电话呗，汤科去野了，就留王剑飞一个人无聊。 而此时此刻，沙州的事情却爆发了，沙州市纪委发布了关于良山县县长欧泽归因为严重违规违纪双规的通知，沙州政坛震动。 纪委查明，欧泽归在担任市教育局常务副局长以及担任良山县县长期间，插手多项招标工程，接受巨额贿赂。在生活作风方面，欧的生活作风十分混乱，他在雍州，沙州，良山等多个地方都包养了情妇。 而且这些情妇都有欧安排购置的房产，并且还有婚外生子，涉嫌重婚罪，涉嫌违反国家计划生育政策等等！ 不查不知道，一查触目惊心，相关情况公布之后，在沙州被传疯了。 欧泽归名气很大，他曾经是沙州第七中学的老校长，甚至可以说是七中的奠基人！ 毫不夸张的说，欧泽归当年是英雄一般的人物，备受尊重和爱戴。 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人物，路会走偏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市纪委把这个案子公布的时间选择在周末，似乎也是刻意为之，根据办案的纪委副书记卓德文的反馈，欧泽归被抓的时候，整个人都疯了，拼命的喊冤，说要面见唐宜书记，他要伸冤。 现场纪委的办案人员面临很大的压力，好在把相关问题线索和证据给欧泽归讲清楚之后，欧的情绪才稳定，然后整个人迅速的崩溃了。 王剑飞是掌握这个案子全部的，这个案子对他的警示意义也很大。 因为欧泽归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甚至可以说刻骨铭心，套路局长的“套路”那真的是鲜活的教科书，而欧泽归所展示出的那种掌权者的风范，王剑飞一度也十分向往。 当时王剑飞就想如果这一辈子能够混到欧泽归那样的位置，那自己的人生真的就攀上到真正的巅峰了！ 如今欧泽归被抓了，马上面临双开，然后是漫长的监狱生涯，这还是王剑飞向往的人生？ 王剑飞住在酒店一个人想了很多的事情，中途又接到了秘书长徐彩华打来的电话。 徐彩华罕见的语气温和，他问： “剑飞，书记在雍州还待几天？” 王剑飞心想书记待几天，我这个秘书能知道？不过，他嘴上回答道： “正常应该是在雍州过周末，没有特殊的事情，周一能回！” 王剑飞这话听上去坦率，其实是废话，什么叫没有特殊事情？什么是特殊事情，回答了等于没回答。 但是这就是官场的用语，之前王剑飞不适应，经常被徐彩华挑刺，但是今天徐没有什么刺挑！他如果还想深入问，那就自己给唐宜打电话。 王剑飞感觉上徐彩华好像内心不那么安定，究竟是什么事心不定呢？莫非是因为欧泽归的案子，徐彩华在里面有什么瓜葛？ 徐彩华挂了电话，仰躺在床上，神色变幻不定。 他的身边，妖娆的女人像八爪鱼似的缠了过来：“彩华，发生了什么事？” 徐彩华看了怀里的女人一眼：“都让丁茂阳给气的，你这个表哥现在是越来越有想法了，我让他稳住，不要急躁，但他就是稳不住！” 女人道： “赵承刚有点疯，应该是受了刺激！他开常委扩大会议眉飞色舞的讲坚决不允许澧河社会倒退，‘雷霆行动’的成果不容否定，不仅不能否定，而且还要把案子进行到底！” “王剑飞现在是唐宜的秘书，他的手中有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极有可能已经转移到了赵承刚手中！在这个时候，茂阳怎么还能稳？稳不住了啊！” 徐彩华冷哼一声，勃然道： “我早就跟他讲，要他彻底的上岸！但是他听不听话？这一次是什么诱发的问题？就是因为丁茂松的娱乐场所，搞得不成体统，群众反映非常恶劣。 通过抓丁茂松，再联想到之前的茂阳集团，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出一系列的问题！” 女人不做声了，脑袋埋进了徐彩华的臂弯里面，道： “出事就出事吧，性格决定命运，狗改不了吃屎有什么办法？只要你把路走稳，不被牵连就行！” 徐彩华拍了拍怀里的女人，一阵心浮气躁。 恰在这时候，电话又来了，他一看来电，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不接听，过五分钟，同样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沉吟了一下，把电话抓在手中。 “克圭，什么事情？” “秘书长，我是真心诚意的想请秘书长小聚一下，希望秘书长能在百忙之中抽点时间，老柳有很多事情需要聆听您的指示啊！” 第39章 画个叉!! 柳克圭请徐彩华吃饭，两个人都是副厅级，级别平级，柳克圭是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实权派。 徐彩华则是市委常委，秘书长，手中的权柄也很重。 两个人之前的交集并不多，但是因为都在沙州政坛，彼此还是很熟悉，但是要一起吃饭喝酒，那就一定要有事，要不然怎么会聚在一起？ 柳克圭就跟徐彩华讲： “‘雷霆行动’这个事儿，这是唐宜书记过来烧的第一把火！其实刚动的时候我就不太看好，我们沙州的条件不成熟，社会矛盾本来又尖锐。 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饭都吃不起了，政府还要求这个不能搞，那个违规，老百姓是不答应的，他们的反弹可能非常激烈……” “果然，这个行动没搞多长时间，的士就闹了群体事件出来。” 柳克圭侃侃而谈，徐彩华面目含笑，只言片语也不说。 就这么一个举动，这两个谁占据主动就不言自明！ 柳克圭把这段讲完了，徐彩华才道：“我听说你们搞的这个偃旗息鼓了？” 柳克圭脸色有些尴尬，道：“不能说偃旗息鼓，应该说更讲策略了，传统的办案思路肯定走不通，所以我们现在要更加的讲智慧……” “柳局，你讲话云山雾罩，完全听不懂讲什么！” 柳克圭道： “秘书长，简单点说事情肯定要继续推进！赵承刚不是一个轻易服软的人，他那个人你知道，有时候一根筋！当书记都能卖橘子，混成了水果大王，这是一般人？” 徐彩华又不讲话了，柳克圭道： “秘书长，我跟你交个底！这一次茂阳集团可能比较难过关，问题线索太多了！” 徐彩华冷冷的道： “茂阳集团有那么多问题，你怎么还跟丁茂阳走那么近？我这边掌握的情况，丁茂阳最近频繁的搞宴请，宴请了王辉市长，宴请了你，甚至还宴请了澧河公安分局的黄强！ 你们搞行动，办案子，不要以为可以掩人耳目，别人什么都不知道！市委唐书记来了之后，要求上来了，不再是以前松松垮垮的局面了！ 所以克圭，咱们是兄弟，你今天又请我吃饭，所以有些话我说得比较重，可能不中听，但是忠言逆耳，希望你能听进去！！” 柳克圭神色变得无比精彩，他感觉今天自己设定的局面不是这样啊！ 他的想法是把茂阳集团的问题先抛出来，徐彩华和茂阳集团的牵扯比较深，他肯定会有反应，等徐彩华有了反应之后，这顿酒就好下肚了呀！ 但是徐彩华竟然反客为主？直接把谈话的节奏给打乱了。 柳克圭道： “秘书长，我知道丁茂阳跟您是老朋友，老关系！其实老丁这个人挺仗义，从男人的角度我……” “老柳，打住，老柳！” 徐彩华压压手：“我跟丁茂阳以前打过交道，关系不错这是事实！但是那个时候我抓工业，工作需要，我们称兄道弟！ 但是时过境迁了，我听说这个丁茂阳还是搞当初混社会的那一套！像这样的社会人，我徐彩华能跟他走多近？ 我不止一次的讲过，如果丁茂阳打我的旗号在外面办事，任何人都不要理会他，我跟他没有那么深的交情！” “所以老柳，你一定要保持自己的坚定立场，该你办的案子，你放手去办，茂阳集团倘若出事，功过是非后人自有评说！” 柳克圭道： “秘书长，你说到关键点了！我现在犹豫就是因为功过是非的问题！丁茂阳和茂阳集团为我们沙州经济是做过贡献的，在我们很困难的时候，茂阳集团挺身而出，替政府解决了很多难题！ 这不是我讲的话，是王辉市长在多个场合都讲过的原话！我担任公安局长，办案既要讲纪律和规矩，同时也要深刻领会领导意图。我现在觉得把茂阳集团打倒，可能会开一个很恶劣的先例，可能会导致我们全市的民营企业人人自危。 那样对我们沙州经济发展，对沙州营商环境都会造成很严重的负面影响……” 徐彩华哈哈一笑，道： “老柳啊，老柳！你这个家伙当公安局长屈才了！王辉的那个位子应该让你坐，你这种大局观和视野，当市长，当市委书记都问题不大！” 柳克圭哈哈大笑，立马摆手道：“秘书长，您就别取笑我了，我们今天是兄弟喝酒，有些话我是不吐不快！” 柳克圭顿了顿，就吐槽说他现在在沙州发展碰到了瓶颈，在工作上难以展开！他的想法是树挪死，人挪活，看能不能有机会挪个地方！ 徐彩华一听就觉得好笑，柳克圭这种人，唐宜刚来的时候，他天天拿着方案粘着唐书记，刚开始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摆出一副和郭秀清掰腕子的架势，想着借书记的势大干一场呢！ 结果杜杰两棍子打出来，好像唐宜书记的状况不妙，他立马就转向。但是他转向能去哪里？在杜杰那边，柳克圭一直就被踩在脚底板上面。 因为老杜的性格最厌恶的就是两面三刀的人，柳克圭等于是自掘坟墓！当然，也不能那么讲，丁茂阳能够混这么多年一直不倒，绝对有过人之处。 柳克圭也不是菩萨心肠，他能放丁茂阳一马，背后必然有利益置换，这都不用问！ 柳克圭得了实惠，估计也阔了，想着溜了，在政治上，沙州这边他看不到机会， 想去别的地方？ 徐彩华肯定赞同柳克圭的想法，而且表态掷地有声，能帮绝对帮，徐彩华的背景关系那是能通达省里某重要领导的，手里面有能量呢！ 当然，柳克圭唯一不完美的是今天他没有占据到主动。 他本来想拿丁茂阳说事，利用丁茂阳和徐彩华之间紧密的关系，他能在徐彩华这里再拿到一点实惠，只是徐彩华人称万花筒，柳克圭能收丁茂阳的钱，还想在徐彩华这里再得好处，那不是痴人做梦吗？ 徐彩华吃了这顿饭，柳克圭这个人已经是个大大的叉了，赵承刚就不是柳能比的呀，让人头疼！ 第40章 深刻体会! 周一，省委组织部公布了一批干部任用通知，其中沙州市商溪县县委书记马革平调任江州市担任市委委员，常委，统战部长。 这个人事任命夹在众多的通知中不起眼，但是在沙州市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沙州市委给省委推荐三个人选，这三个人是增补沙州统战部长空缺的人选，结果三个人中马革平上了省委组织部的拟任提拔名单。 马革平竟然不是增补沙州的空缺？ 马革平还是提拔了市委常委，担任了统战部长，不过去了江州，离开了沙州的权力中心，这让很多人傻眼了！徐彩华听到这个消息，他前列腺都闹革命了。 很多事情不能仔细想，仔细想就会恐惧，徐彩华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而王剑飞在省城刚开始只感觉电话很多，都是问唐宜书记情况的，这其中有个电话来自商溪县前任县长王任资。 王剑飞道： “王县长，我们还在雍州，书记应该在省委还有事情，所以我给不了准确的消息！” 王任资道：“剑飞老弟，我刚好飞机落在雍州！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我就想跟你老弟吃顿便饭！” 王剑飞不好推脱，只好答应，挂了王任资的电话，刘湘江打电话过来： “剑飞，你看到消息了没有？” 王剑飞这才知道省委把马革平调离沙州的事情，刘湘江道：“我就讲有思路，有办法，有自信……” 王剑飞回过味来了！他明白之前所谓马革平的事情就是烟雾弹，完全就是扰乱视听的！当时的情况是杜杰到省城跑项目，而唐宜趁着机会免了交通局长，把刘湘江推到了交通局代局长的位置。 那是一次很精准的定点试探，唐宜的操作毫无瑕疵，得了满分。 但是杜杰回来之后杀的就是血淋淋的回马枪，他迅速和秦海联手了，把马革平推上了位，让所有人的认知都出现了错位。 因为大家都觉得唐宜书记是能够影响省委的，他刚刚履新，省委会在新增补常委的人选上尊重他的意见，这也是支持他的工作，给他打气。 结果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杜杰在省委依旧有重大影响力，就这么一件事，唐宜之前的动作就失去了意义。 从当时的态势来看，唐宜履新沙州之后有几次尝试，看得出来唐宜不是简单的书生，他做事情很有想法，也很有办法。 只可惜沙州这个地方太顽固了，积弊难去，以杜杰为首的沙州的干部他们经营的时间太长，唐宜遇到了巨大的困难。 现在看来，困难是困难，但是困难也是有变化的！ 唐书记用人也有策略，他看好赵承刚，也不会立刻就用！同样的道理对卓德文，刘湘江等人都合适，当然对公安局长柳克圭也是合适的。 作为在重要岗位上的领导干部，关键时候有没有足够的政治定力？是不是听风就是雨，遇到了一点困难就退缩了？ 很显然，有人没有通过这样的考验！ 同样的道理，唐宜书记频繁见重要的领导干部，这也是一种考验！常委的领导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们是什么心态，这都非常的重要，因为这是未来沙州政治洗牌的重要参考。 卧槽！ 王剑飞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刘湘江总结得好，唐书记有思路，有办法，有自信，他永远给人一种积极的状态，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中，实际上也真都在掌握中。 王剑飞一个人琢磨了一会儿，王任资的电话打过来了，中午说是便餐，但是王任资安排得非常的丰盛。 他带了司机过来的，直接去了雍州最高档的海鲜餐厅，王任资还让司机拿了两瓶澳洲奔富红酒。 但是吃这顿饭，王剑飞就颇觉得遗憾！他想王任资如果是昨天打电话，可能王剑飞都能立刻给安排一下，但是……从星期天到星期一，时间只差几十个小时，情形却完全不一样了。 很多人的命运就在一天之内决定的，错过一天可能就错过了整个世界。 吃了饭，王剑飞回酒店感觉微醺醉意，下午三点，唐宜的电话过了，要回沙州了！ 经过了一个周末，唐宜精神状态明显不一样了，回去的路上，车上的气氛也不似来的时候那么沉闷。 唐宜和王剑飞聊了很多，工作上聊了欧泽归的问题，唐宜跟王剑飞讲： “这一次市纪委的动作迅速果断，准备充分！而且在办案的过程中，还敢于把刀刃向内，查出了纪委内部隐藏的蛀虫！ 按照相关规定，这几个人也都要严肃处理，这样震慑作用巨大，我们纪检干部队伍得到了锻炼，这是很重要的成绩……” 王剑飞道：“欧泽归的案子在沙州造成了巨大的震动！据说很多老百姓都觉得不可思议，沙州七中甚至还成了某些人的一个打卡点！ 但是欧的案子证据确凿，贪腐的数额巨大，让人触目惊心……” 唐宜道：“其实欧在七中的时候就已经管不住手了！当时他的功劳太大，组织上给予了宽容，他从七中校长调去教育局担任常务副局长，这既是组织对他的警告，也是组织对他的保护……” “但是，鬼使神差，他在教育局待了几年，竟然安排他担任县长！组织考察工作肯定是存在瑕疵的，他当县长的背后就有长官意志作祟。 这样的教训很深刻，回去之后我们要深入的吸取教训，尤其是我们干组织工作的同时，特别要从这个案子里吸取教训！” 唐宜侃侃而谈，之前很多话他都从来没有讲过，今天他跟王剑飞都讲出来了。 王剑飞才体会到，其实这个棋局唐宜一直都掌握得清清楚楚，所有的变化他都了然于胸。 只是用唐书记自己的话来讲，炖牛肉的要领第一是不能急，另外关键在火候！怎么把握这个火候，真的太有讲究了，让人不服不行！ 王剑飞最后给唐宜汇报了他在雍州这两天的见闻，重点讲了王任资，特别强调是今天中午王任资和他一起吃了饭。 第41章 两个议题!! 王剑飞回到了沙州之后，工作一下就忙碌起来了！ 上周五加上周末，还有这周周一，积累的很多事情要处理！清早王剑飞去和徐彩华对日程的时候，徐彩华非常高兴： “剑飞，好消息！石小刚这边的安排妥了，政府那边把他要过去了！综合科这边，关于你的任命马上安排！以后在工作上你就更能挥洒自如。” 看到徐彩华这张温暖和煦的脸，王剑飞心想您有这么高兴吗？要高兴应该我高兴才对！ 但是王剑飞面子上很激动：“谢谢秘书长！没有您的关心和爱护，我在市委机关寸步难行！” 徐彩华道： “剑飞，别这么讲，你在书记身边工作！位置太关键，太重要！正因为如此，有时候我对你的要求会严格一些，你不要见怪！ 我们都一心为工作，私人感情方面，你我是师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那不用多讲！” 徐彩华和王剑飞聊着天，副秘书长尚文荣刚好过来汇报工作，他十分羡慕，道： “剑飞，三号院房子的事情我去看过了，匠人整得非常好，之前有渗漏的地方，全部重新整治了！趁着这个机会，全套房子又进行了重新的布局改造，书记随时都可以搬家！” 王剑飞道： “谢谢，感谢两位秘书长！今天下班我就带书记过去看一看，我想书记肯定非常高兴！” 王剑飞略微思忖了一下，还是讲了一句话： “唐书记曾经跟我讲，说不是兰园酒店不好，而是他感觉一直住酒店，就像是一直在出差，不像是落地生根干工作，所以我才跟秘书长反应能不能搬家的事儿！” 徐彩华和尚文荣都“怪”王剑飞，尤其是徐彩华： “剑飞，你再不及时把事情汇报清楚，我真要生气了啊！书记讲的这么重要的话，你不跟我们汇报，以后传出去，我们在市委的工作还怎么进行？你要替领导考虑问题，知道吗？” 王剑飞灰溜溜的回自己的办公室，心情却比较愉快，徐彩华变脸的速度那是天下第一等，不过王剑飞也掌握了规律。 要想看徐彩华的好脸，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吃哑巴亏，或者是踩着他的尾巴！ 要不然你就只能任由他拿捏，他就没有好脸色看。 回到办公室，王剑飞刚刚坐下，面前桌子就有人敲，他一抬头立马站起身来： “秦书记！” 副书记秦海笑容满脸，他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剑飞，别这么正式！我过来跟书记聊一聊工作，属于不请自来，书记这会儿得不得空？” 王剑飞道： “书记今天准备去考察电厂三期的选址，这个时候因为在听电话汇报！我去看一看……” 王剑飞没有立刻答应秦海，硬是让他等了几分钟，秦海和唐宜见面之后，唐宜就讲： “老秦，马革平的路子野啊，我们推荐他增补沙州的常委，他自己去省里找关系，跑人脉，竟然一跃跳出了我们沙州的这个池塘了！ 得，商溪空了一个书记出来，你跟建平把这件事议一下，一个60万人的县，不能一日无主啊！” 秦海道： “唐书记，这个人选您要亲自把关，我跟建平部长通了气，他的意思是选三个人，然后您最终确定！” 唐宜道： “那就要让组织部搞准确，严格把关，欧泽归的教训太深刻了，当初欧泽归的调动是谁在背后使了劲的？” “根据纪委查的情况，欧在市七中的时候就已经有经济问题了！当时群众就有了一定的反映，这也是他调教育局的原因！ 到了教育局之后，对他的教育和保护都没有做好！后面还将他带病重用到下面当县长！搞得良山县这几年乌烟瘴气，县委书记王成刚没有办法主政，这样的教训太深刻了！” 秦海闹了一个大红脸，欧泽归提拔期间，他是组织部长，全程考察他都有签字的！ 当然，欧并不是走的他的路子，但是这事儿真要追责，他作为当时的组织部长，怎么能脱得了干系吗？ 唐宜只是点到即止，商溪那个地方以前是秦海的关系比较深，但是现在马革平走了，继任的人选问题肯定不能由秦海来主导，这个阵地肯定是丢了。 这就是政治洗牌，秦海在最近的博弈中落了下风，那就必须要退，很无奈！ 看到秦海无精打采的出去，王剑飞也明白当初自己是多么天真，王剑飞当时觉得唐宜应该合纵连横，秦海和王辉都有实力，唐宜完全可以利用这两个人和杜杰构成某种权力平衡，这样唐宜就能找到施展的空间。 现在王剑飞回头想，自己真的是书呆子想法，那是从纸上得到的所谓东西。 现实比那个复杂得多，秦海也好，还是王辉也罢，他们能不能合格，是不是合格盟友这是首先要考虑的事情！唐宜在不了解人的情况下，他怎么会轻易的搞那些名堂？ 幸亏没搞，要不然死翘翘完蛋，政治的东西，王剑飞以前当记者的时候，都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一看，然后凭自己脑补去想一些东西。 现在王剑飞跟着市委书记唐宜，零距离的见到了权力的运用和博弈，体会真的太深了。 秦海刚刚走，秘书长徐彩华又来汇报工作了，徐彩华汇报的工作是这一次常委会的相关议题。 常委例会一般是研究近一段时间全市的重大的工作，目前最重大的工作肯定是沙州大项目落实遇到了困难，杜杰已经去京城想办法了，从目前的反馈来看，应该还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另外就是几个重要的人事问题的研究，比如商溪县县委书记空缺，交通局局长目前还是代理，能不能考虑走人大程序，还有欧泽归出事了，良山县县长空着，是不是也要落实？ 唐宜听了徐彩华的汇报之后，点头道： “可以！你给杜市长和秦书记通个气，先要保证他能回来，要不然我们开会研究大项目，杜市长人待在京城，我们的研究就没有意义嘛！” 第42章 市长回归!! 常委会之前，杜杰回了沙州，秘书关前进这一次没有跟着去，长期跟惯了老板，老板一走，关前进工作没有了重心，感觉自己像个孤儿。 关键是市里最近发生的事情比较多，有些事情电话里面给老杜还说不好！ 再说老杜一门心思去跑项目了，其他的事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下面的人有什么想法，都压到关前进这里，他一个人怎么顶得住压力？ 在机场，杜杰风尘仆仆，身边跟着副秘书长梁雄，而秘书长伍千科和关前进是一起过来接机的。 “怎么回事啊？一个个这么严肃？”杜杰上车后，沉声道。 车上只有关前进和司机，秘书长和梁雄都有自己的车。 关前进道：“昨天市委徐秘书长跟我打电话，问您的行程！说是马上开常委会，您不来有些议程不好确定！” 杜杰嘿嘿笑道：“没了王屠夫，就只能吃带毛的猪吗？我看不是常委会离不开我老杜，是他徐彩华是不是有心事，要找人给他治一治了？” 关前进不好怎么说话了，他转移话题道： “市长，这一次在京城有没有突破？” 杜杰道：“京城能源部的项目堆积如山！都在卡审批，国家的大方向大战略是要提倡清洁能源，我们搞火电项目的审批靠后！” “还有一个关键，不是这个项目是否落地的问题，可能是项目可以落地，不一定落地到我们沙州，这就跟能源部没有关系，所以有时候我们努力了很多，但是却错了方向，嘿，要成个事情不容易！” 关前进道： “市长，您真是操心太多了！为了沙州付出也太多了，有些人还不理解，觉得市长您这也不对，那也不好，这些人真的就该千刀万剐！” 关前进这话有些过激，但是却是他的心声，他是发自内心的崇拜杜杰。杜杰就是他人生最大的偶像，无论是工作还是个人人生， 他觉得杜杰都做到了男人的巅峰。 一个男人就该像杜杰这样，风流不下流，又能干大事，身边的兄弟一呼百应，在沙州这块地面上，杜杰一句话，沙州的地面不是抖三抖，甚至可以说是直接地震！ 这不，落地在路上市委副书记秦海就打电话“关心”了！ 杜杰哈哈大笑，道：“马革平去江州我知道，也是统战部长嘛！从县委书记到市委常委，这是很大的飞跃，对他个人仕途有里程碑的意义！值得恭喜，可喜可贺！” 关前进一脸古怪，他虽然看不到那一头秦海书记的样子，但是可以想象秦书记肯定是一脸便秘。 他打这个电话给杜杰，是找情绪共鸣来的，结果遭杜杰一番嘲笑，这能不便秘？ 挂了电话，关前进道：“秦书记可能有点情绪，毕竟他对马书记期望很高……” “他是活该！一天到晚就琢磨一些没用的事儿，唐宜书记刚刚履新，他想着能搭一下一把手的顺风车。结果唐宜书记压根儿没看上他！ 得，因为马革平的事情，他又换了方向，直接把枪口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我跟马革平打招呼是没错，主要是赵承刚不是个东西。 有些人看上去很聪明，但是其实很愚蠢，就像秦海这种人，唐宜书记没看他。我的眼光比唐宜书记就差那么多？完全不带脑子！” 杜杰话锋一转，问： “常委会的议程是什么？是不是要研究市里的重大项目？” 关前进道：“市长您料事如神！” 杜杰哈哈大笑：“玩不出什么新花样，我在京城就知道就是这些事情……” …… 王剑飞跟刘湘江聊到工作的事情，王剑飞对他表示祝贺： “祝贺你刘局长，这一次调整你应该能确定担任局长了，不容易啊，从副局长到代局长然后到局长，这个过程相当曲折！” 刘湘江道：“陈晓军有没有什么安排？你知不知道情况？” 王剑飞摇头道：“人事的情况我一个秘书哪里能知道？但是常委会快要召开了，估计很多谜底都能揭晓！” 刘湘江道：“那明天我组个局，你千万给个面子，陈晓军是前任交通局长，我是他的副手，之前很多人说我和晓军局长关系不好，我想是时候破一破这些流言了！” 刘湘江显然早有准备，今天等着王剑飞呢！ 而陈晓军那边，他被唐宜书记免职之后，一直没安排，又不敢赋闲在家，暂时就只能到政府办上班报到！ 刘湘江偶尔给他打电话，刚开始陈晓军还带情绪。 刘湘江就跟他讲： “老陈，我跟你讲，支持我的工作就是支持你自己的工作！你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如果你还觉得自己冤，以后在仕途上的路就越走越窄……” 陈晓军和刘湘江共事好几年，他知道刘湘江的本事，现在他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有些问题也渐渐想通了。 唐宜书记要立威，杀鸡给猴看，他就是那只鸡！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但是他成了鸡之后，还能不能翻身？ 刘湘江跟他讲：“你要翻身，唐宜书记是绕不开的关键人！杜杰很恼火是没错，但是沙州还是分大小王，他杜杰再跋扈，也只是个小王！ 我说得不客气有点，杜杰有多少烦恼都没有办法解决，你陈晓军的事情他能完全放心上？ 要解决你的问题，相当于要推翻唐书记，咱们都干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干部，这意味着什么你不清楚？ 我们俩搭过班子，我推翻你，可不可能？” 陈晓军一下就开窍了，然后他迅速就行动，缠着刘湘江，他跟刘湘江讲： “交通局里面的关系杂，我知道你能力强，但是关键时候我还是能帮你出点主意！咱们搭过班子，如今又是兄弟，这一次你要帮我，一定要帮我……” 陈晓军这边低头服软了，刘湘江这边才说组局，而这个局时间刚刚合适，王剑飞在饭桌上没有敢表态，第二天他跟唐宜书记反馈，说陈晓军想通了，想跟您汇报一下思想。 唐宜嘿嘿笑道：“你安排！能想通说明他还是个人才，还能用！” 第43章 人事问题!! 沙州市委常委会，王剑飞担任会议记录！ 通过了几个月的磨合，王剑飞在市委的工作也逐渐的进入了角色，他刚刚来的时候，大家都当他是打短工！ 现在王剑飞和唐宜之间非常有默契，这个华丽转身，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王剑飞当记者的时候，在沙州的名气很大，很较真，是个刺头，曾经跟沙州市以及下面区县的很多领导都顶过牛，在单位和一把手关系也处理得非常的差，这种人是当秘书的料？ 可是很神奇，王剑飞进了市委之后竟然换了一个人，很难把如今的王主任和之前的沙州电视台王记者放在一起比较，因为他们完全不一样。 …… 今天常委会的气氛一如既往的严肃，议题事先确定，首先讨论的是商溪县县委书记的人选！唐宜直接开门见山： “商溪县委书记人选，我和建平部长以及秦副书记私底下已经有沟通！但是没有最终敲定，人选有三个，今天同志们就在这三个人中选一个！ 这三个人分别是发改局周进，商溪的前县长王任资，第三个人就是陈晓军吧！” “我要说明的是陈晓军，之前我在气头上免了他的职，那是因为我觉得咱们现在有些干部当惯了官老爷，只要让他们干活，他们就前怕狼后怕虎。 动辄就讲条件，摆困难，没有实干精神，缺乏应有的担当！所以我要杀鸡儆猴，我免了陈晓军，对他个人来说可能觉得冤枉！ 但是我们是个组织，作为一个久经考验的领导干部，他能不能有足够的气度和心胸？是不是一丁点委屈都不能承受？这是对他个人的考验！ 前几天他主动来市委，我跟他谈了话，我感觉这个同志思想有转变，能够正确认识和看待组织对他的处理！这很好，所以今天我把他的名字也推荐到了商溪县委书记的人选中……” 唐宜今天开会很主动，上来就定了盘子，接下来商溪县委书记人选上面就没有太多的争议。 陈晓军的条件比另外两位候选人都要好，而且陈晓军又是杜杰手底下头号能打的悍将，现在唐宜主动“网开一面” ，商溪县委书记肯定就是他了！ 陈晓军能通过，下一个就是交通局局长刘湘江， 刘湘江是唐宜推上去的局长，杜杰一派，覃建波部长提了一点： “刘湘江同志之前没有当过一把手，交通局是个要害单位，未来全市的发展要交通先行，关键时候他能不能带领全局上下打硬仗？” 组织部长唐建平很快回应，表示刘湘江的能力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其他的常委都不做声了，唐宜道：“那我们举手表决吧！” “刘湘江可以！”杜杰一语定乾坤，他一句话表决就全票过！ 交通局长难定，就是要考虑杜杰的感受，唐宜和杜杰在这个位置上有过激烈的博弈，今天两人如果要在这个阵地对掐，常委会肯定会出现非常激烈的局面。 然而最终妥协了，这也体现了唐宜高超的政治智慧。 唐宜重新启用陈晓军，这是他对杜杰的一次主动妥协，陈晓军的免职长官意志太明显，势必有很多人不满不服！唐宜一巴掌打得狠，现在回头再安抚，全市干部既看到了唐宜强势铁腕的一面，又能感受到他客观、真实以及勇于自我革命的胸怀。 两个人人选敲定之后，最后就是良山县县长的人选，唐建平作为组织部长，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良山县因为欧泽归的恶劣影响，现在面临很大的困难！新县长不仅要经验丰富，还要有能力肃清欧泽归的余毒！综合考虑，我建议还是安排王任资过去！” 唐建平的这个提议让在场的领导陷入了沉默，王任资本来是商溪县县长，他被安排去党校学习在某种意义上是给宋雅腾位置。 正常情况下，王任资学成归来是应该重用的，但是眼下没有合适的位子。关键还有一点，市委主要领导没有人帮他讲话。 “秦书记，唐部长这个意见你怎么看？”唐宜点名秦海！ 秦海刚刚在商溪受了挫折，他跟杜杰打电话探口风也没有得到积极的回应，这个时候他不敢贸然求进，道： “我觉得可以！王任资经验比较丰富，之前和马革平搭档工作干得比较出色，他去良山应该能开辟一个新局面！” 看到秦海无奈的表情，会场的气氛相当的微妙。 唐宜书记可不是以前的詹长生书记啊，秦海挑战唐书记的权威，这一次摔了跟头，教训深刻！ 秦海低头了，唐宜便道：“王任资可以定，但是他管政府工作，杜杰市长你代表组织跟他谈谈心，主要是把良山的困难跟他讲清楚，让他明白自己是受命于危难之时。 以后我们在干部任用提拔上面要营造风清气正的环境，对敢于临危受命，勇于担当的干部，我们组织部要重点关心和培养！所以王任资同志首先要摆正心态，这决定他在良山的工作态度和成绩，不是小事……” 王剑飞低头做记录，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王任资在政治上真的欠了一点火候，他如果能早一天到雍州，或者说提前活动，今天八成不会是这个结果！ 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哪里有如果一说呢？王任资不早不晚，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那也不是偶然，他是等待时机呢！ 这就好比韭菜炒股买股票，股票不涨不敢买，但是股票一旦涨，立马就是一骑绝尘，你再想买能赶上趟吗？ 王任资请王剑飞吃的那顿高档海鲜现在是白吃了，王剑飞有心帮一帮他，却也爱莫能助，他是唐宜书记的秘书，永远只能站在唐宜书记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和解决问题！ 人事问题落实了，这一次人事调整充分体现了沙州政治的新平衡，沙州的牌已经开始动了，只要动了就要慢慢开始洗牌，未来的博弈依旧会激烈，但是唐宜书记肯定是博弈的主导者之一，这一点已经毋庸质疑。 第44章 有备而来!! 沙州市的大项目工程，杜杰最在意最关心，并且当下正在亲自跟进的就是火电的第三期项目。 这个项目的主要特点第一，项目是四台60万千瓦国产超临界火电机组，04年那会儿，我们国家很多火电技术都是引进国外的技术。 但是这一次大宋三期要上马国产的先进设备，这个意义非常的大，因为火电技术的发展，超临界机组是主流，甚至将来还会有超超临界技术。 国家对能源的安全高度重视，装备国产化是大势所趋，国产超临界机组在沙州商用，沙州未来可能因此会成为国家能源布局的关键一环。 火力发电和重载铁路又密切关联，沙州要振兴工业，既要能源保障也需要物流保障，争取到这个大项目，可以决定未来沙州的工业盘子，这也是杜杰如此重视这个项目的原因。 今天既然讨论大项目，杜杰也就直接把这个项目抛了出来。 他道： “不瞒同志们，这个项目的竞争非常的激烈！我们省内江州，衡州，新田都在争，客观的说我们的条件肯定不是最好的！ 我们没有处在国家规划的铁路干线上面，从成本这个角度，在我们这里投资并不占绝对优势！ 目前我在省里跑的情况，局面比较被动，所以这一次去了国家能源部，去了能源部，才知道当下全国的能源投资在排队！ 国家的大政方针要向清洁能源倾斜！现在全球变暖，米西方对我们指手画脚，我们面临国际上的压力！发展新能源产业势在必行！所以我们这样的项目，在国家层面没有优先级……” 杜杰侃侃而谈，今天的常委会事先有通知，但是杜杰今天没有准备任何材料，他就脱稿谈项目，他是下过真功夫，关于火电三期项目的所有的内容细节他都清清楚楚。 从国家政策到省里的政策，以及国电的投资政策，大宋集团内部的态度等等，他都非常清楚。 他相当于是给常委会做了非常详细的上课，这样的课堂很多人听都听不懂，这其中就包括王剑飞。 杜杰讲完之后，让大家讨论，怎么讨论？ 常务副市长王辉道：“市长，您对这个项目吃得太透了，这说明您对项目有很深的研究，但是我们的问题是该怎么让项目落地？我们沙州六百万父老乡亲翘首以盼，能不能有一套效率最高的方案？” 杜杰道： “现在我们市政府，市发改局，市能源局，市规划局，我们各职能部门都调动起来了！我们成立了专门的工作小组，在组织架构上面，该做的都做了！ 但是项目的事情不是我们单方面努力能决定的，现在要突破项目，的确是存在困难！” 唐宜清了清嗓子，所有人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他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 “关键问题在外联工作！项目要落地，先要抓住大宋集团！或者说其他的国电公司！刚才王辉市长讲得好，我们在架构上需要进一步加强领导！ 现在在外面搞外联，杜市长一个人牵头，我们市委也挂个头！然后拢共成立领导小组！” 唐宜提到成立火电项目领导小组，立马就有详细的工作分工和安排！领导小组组长唐宜亲自担任，主要工作负责全面工作以及部门对外联络工作，积极推动项目迅速进行可行性研究…… 副组长则是杜杰担任，杜杰负责部门协调，以及相关选址协调，落地协调，指挥协调等等工作！同时协助唐宜组长进行对外联络。 组员包括常务副市长王辉，分管工业的副市长黄楚智，市发改局，市能源局，市规划局等重要领导全部都在其中。 从副组长到组员，每个人都有清晰的工作安排，而且不止如此！ 唐宜还强调，搞这样的竞争项目，这不能说成立一个小组，然后各司其职就行，这就是赛跑，这是竞技！ 所以从小组成立开始，那各个岗位上的负责人就要立马进入运动员的状态。 他道：“我作为组长，负责外联工作！我保证一个月之内，大宋集团能进驻我们沙州，同时我们包括环评在内的各种可行性的前期工作迅速落地！” “我们讲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这个项目能不能落地另说，关键是不能长期占有我们的政府资源和公共资源！能够落地就迅速推动落地，不能落地，那我们重新谋发展……” 唐宜一番讲话安排之后，最后道： “刚才杜市长讲我们火电的超临界技术！我看咱们有些同志听得目瞪口呆，那我就再讲一讲什么是超临界技术，这种技术的应用，以及四台六十万千万机组落地对我们沙州发展意味着什么！” 唐宜说完站起身来，副秘书长田登科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了，迅速的调试投影仪，唐宜则直接安排了电脑，电脑上面有详细的关于超临界机组的全部资料。 除了这些资料之外，电厂的规划图，效果图，铁路运输的立体图，运载列车的编排表都非常详细！ 这么大的项目每一天都能将一万多吨高质量燃煤转换为电能，一旦建成，沙州的重装运煤列车一天都有十几趟，能源向周边跨省输送，国家电网的高压输电，未来更有可能还有特高压输电等等工程和科研的项目，都有可能落户沙州。 窗帘拉上，等全部关掉，屋子里进入了观影模式，一屋子人大开眼界！ 如果是杜杰对项目的研究非常的深入，那唐宜书记这是什么情况？这不是简单的深入了解了吧？ 唐宜书记不仅对本地沙州的情况进行了优劣的评估，对沙州目前的竞争对手他也有详细的资料，在他的讲话中，全部都体现了出来，而且都是用数据说话，极度专业有说服力！ 不打无准备之仗，唐宜不愧是省政研室的主任出身，功底太扎实了，这样的深入研究和对项目的掌握了解，现场没有一个人能比，包括杜杰！ 第45章 极度的失落!! 唐宜书记做事很有章法，而且深谋远虑，王剑飞无比的折服。 市委办公厅里面，唐书记的工作面临的挑战很多，主要是徐彩华的掌控力度强，唐宜的工作有时候会被掣肘。 唐宜用的办法是一明和一暗。 他打的明牌就是王剑飞，因为王剑飞是他的秘书，是身边的人！用王剑飞干扰徐彩华，很多时候王剑飞是称职的背锅侠。 而一张暗牌就是田登科副秘书长，田秘书长平常非常低调，不显山不露水！但是这一次电厂三期项目他忽然冒头，唐宜对这个项目掌握得如此详实，准备如此充分，这是唐宜一个人下的功夫，做的功课？ 这是不可能的，市委办公厅肯定是下了大力气协助了唐宜，而这个居功至伟的人就是田登科！ 唐宜履新沙州这么长的时间，这一次终于开始动了，不动则已，一动就一鸣惊人。 沙州的大项目遇到了困难，杜杰牵头迟迟不能落地，那唐宜亲自领衔牵头！表现出的是他的实干精神！ 干工作扎实不是嘴皮子的扎实，而是敢于接受挑战，敢于迎接困难，组织任命他唐宜担任沙州的市委书记，不是让他来沙州走马观花的，他才是沙州经济社会发展和沙州改革的第一责任人。 他现在干的事就是啃骨头！啃硬骨头，这是他的心气，也是他的态度！ 沙州市委一下就热闹起来了，进进出出的人多了！唐宜亲自主导了大项目，下面关键要害单位的主要负责人还能不勤汇报？ 这里面又还有个插曲，那就是在常委会上，完成了所有的议题讨论之后，秘书长余彩华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各位领导，我有个小建议！之前书记讲我们市委统战部长的位置空缺，要力争自己内部提拔，当时我们推荐了三个人选给省委！ 最后省委提拔了马革平同志，但是革平同志却是去江州担任统战部长了！这种情况下，我们是不是把剩下的两位同志再向省委推荐一下，这样省委可能会更加重视我们的意见！” 徐彩华突然提这个事儿，会场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唐宜道： “这个问题我们会后碰头再研究！以后我们的常委例会要规范化，尽量只讨论约定的议程！临时增加议程最大的问题就是很多同志没有准备，措手不及，这不利于我们的民主集中制！” 唐宜没有同意徐彩华的意见，散会之后，他就和秦海有个碰头。 他跟秦海讲： “老秦，关于王任资的任职，杜市长跟他谈话之后，你也要跟他谈谈话！年轻干部很多时候可能会情绪化，你要跟他讲清楚，把他安排到良山去，也是组织对他的重用！ 让他必须端正心态，准备打硬仗，良山如果在他手中还是老样子，回头他可能当县长的机会都没有！” 唐宜这话显得严厉！ 王任资有情绪他也知道，所以让秦海去妥善处理，组织选拔任用干部，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而唐宜用人最厌恶下面的人挑肥炼瘦。 王任资是秦海的人，所以他也想看看秦海的态度！ 秦海道：“唐书记，您放心吧！王任资反不了天，如果他还敢闹情绪，我就把他调市里挂起来！” 秦海的态度不错，唐宜话锋一转，语气也就放缓了： “老秦，统战部长人选的问题，现在我发现好像有些同志很急！我的态度是宁缺毋滥，我把这个想法跟省相关领导做了汇报，领导也很认同。 所以暂时你可以要加一加担子，把这个位置给兼上！” 唐宜说话间把茶杯端起来：“我们要打硬仗，拳头就要先往回缩，我希望同志们能够意识到这一点！” 唐宜这一次让秦海长了记性，但是给了人家教训之后，他也给了秦海一点安慰！让他以副书记的身份兼任统战部长，这也是一种安抚。 权力的平衡唐宜拿捏得非常的精确，作为沙州的班长，对沙州领导班子的领导和协调，他已经开始渐渐的占据主动！ …… 王任资从省城回沙州，肠子像沾了灰一样难受。 他在省城见到了马革平，两人一起吃了饭，马革平跟他吐槽： “任资，从沙州到江州，这一步跨越考验非常大！对这边的情况我完全不熟悉，两眼一抹黑！老弟啊，在沙州跟唐宜书记的关系一定要处好！ 老秦有时候犯迷糊，我想现在他的处境可能非常被动！” 马革平是聪明人，他能够进入省委的视线这个过程他清楚！扮演关键角色的人是杜杰，当然，马革平也给了杜杰一定的回报！ 但是最后的结果，他离开沙州到江州，这完全是出乎意料的！ 马革平走马上任的路上，他想明白这应该唐宜发挥了关键作用，老秦这一次应该是要吃点小亏，这才有了他对王任资的吐槽。 就在吃饭的当口，王任资这边得到了常委会的消息，他一下懵逼了。 他之前是商溪县县长，商溪是六十万人口的大县，如今市委又安排他去良山当县长，良山只有三十多万人口，经济在全市几乎垫底。 他去党校学习几个月，那是镀金之旅，如今镀金回来竟然越混越差，还走了回头路，这换任何人都想不通啊！ 马革平也不好怎么安慰他，两个人一起在商溪搭班子，转眼就是各奔东西，际遇完全不一样。 王任资道：“马部长，你说我究竟哪里做错了？我都听了您的话，该拜的码头都拜过！” “不是你的错,老弟！如果真要吹毛求疵的说问题，可能就只有一点，你的动作慢了！关于我的提拔公示时间那么长，你怎么到火烧眉毛了才行动？临时抱佛脚有时候可能适得其反！” 马革平后面的话是肺腑之言！王任资听在耳中内心无比的苦涩。 他忽然意识到一点，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看似很冤，其实也有必然性。王任资之前的心态有问题，他觉得老秦是能行的，毕竟在沙州耕耘了这么多年，结果老秦在唐宜面前被打得溃不成军！ 第46章 狠狠的敲打!! 王任资不想见秦海，但是秦海却主动要见他。 见了面之后，秦海跟他讲：“任资，去良山你肯定有情绪，但是你只要在县长这个位子上，就意味着还有机会！你是聪明人，应该能懂我讲的话！” 王任资道：“秦书记，我去党校学习，其实就是给宋雅腾位子！就凭这一点，组织是不是应该给我一点酌情的考虑？至少也给我安排一个好点的地方？” 王任资实在是不能忍了，跟别的领导他不敢发牢骚！在秦海这里，两人是多年的关系，他不吐不快！ 秦海道： “你这样的话也就能关着门跟我讲一讲，如果去外面讲，你良山县都去不成！” “作为领导干部，政治成熟很必要！你这话的意思是跟谁讲条件？是不是跟组织讲条件？” 秦海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他的心情也很糟糕，但是他知道政治的运行规律，该退就必须退，千般不愿意也要退。 王任资这么讲话，好像对他都有怨气，这种毛病能惯？ 秦海一番臭骂，王任资冷静了很多。 秦海继续道：“你去找王剑飞，希望通过王剑飞能搭上唐书记的关系，这没有错！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你的时机对不对？你看到马革平去了江州，再过去找王剑飞那不晚吗？ 你把唐宜书记当成什么人？就算要去走书记的关系，你早一点多好？” 王任资的脸瞬间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秦海这几句话把他的遮羞布一把给扯掉了，这说明秦海真的火了！ 王任资这碗水浅得很，他还以为自己去找唐宜的关系能够瞒天过海，殊不知秦海斗不过唐宜，但是像王任资这种小卡拉米，在他面前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秦海解决王任资的问题，市委这边，秘书长徐彩华如今也感受到了四面楚歌。 王剑飞是他选的秘书，现在完全失去了控制！田登科他之前一直很忽视这个人，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人相当的厉害，他和唐宜的关系十分紧密，但是一直不显山露水。 现在忽然就冒头了，这种感觉就好像徐彩华和人下棋，对方突然施展妙手，让他一下就陷入到了被动的局面中，特别难受！ 而更难受的还在继续，唐宜给他打电话，让他过去。 在唐宜的办公室，唐书记道： “彩华，上一次剑飞给你泡茶，你批评了他，这下好了，今天我跟你要聊好几件事情，时间可能会比较长，你茶都没一杯！剑飞，给秘书长冲一杯茶！” 王剑飞冲茶进来，唐宜跟徐彩华讲： “彩华，你这几天辛苦一下，迅速拿一个接待方案出来！李康书记准备来我们沙州调研，这对我们沙州的发展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你是沙州通，又是秘书长，这个方案你亲自盯！一定要把这一次接待搞好，要让李书记满意，也更要让书记的这一次调研收到预期的效果……” 唐宜顿了顿，继续道： “登科现在专门跟我负责大项目领导小组去了！这一次李书记过来机会太好了！回头我会和省委办公厅沟通，到时候我们请能源厅，发改委，大宋集团相关领导都随行！ 把他们请来了，我们再现场看我们三期电厂的方案……” 唐宜侃侃而谈，提出了一系列的工作安排和部署，最后他道： “我们要搞大项目，一定要先搞上层建筑！必须要把领导层面的关系捋清捋顺，领导支持我们，后面的事情我们就好做得多！ 共和国的事情很多都是长官意志，对这样的客观我们不能否定！哪怕是大宋集团这样的企业，他们搞项目投资也要通盘考量！ 但是不管怎么通盘考量，政治要放在最前面！现在我们湘南省的最大政治是什么？最大的政治就是要搞大雍州战略！ 雍州的核心地位的巩固和我们沙州能源中心的打造这是两位一体的！雍州未来要成为中原最发达的城市，经济指数要排在中原前面，能源的安全必须要放在第一位！ 而要保障能源安排，我们沙州的火电布局就是关键的一环！这些东西，你们都要思考，都要通过这一次李书记的视察有所体现……” 卧槽！ 徐彩华一个头两个大，他来得仓促，准备很不充分！ 他立马冲王剑飞道： “剑飞，快去给我拿纸笔过来，我做记录！” 徐彩华号称万花筒，记忆力超群，但是现在他不敢托大，唐宜一出手就是连环招，根本就停不下来。以为常委会唐宜拿出来的就是大招，其实那只是小浪花。 真正的波澜在后面，把沙州的的发展和雍州的核心地位结合起来，这是什么思想？这样的思想是一天两天能构筑起来的吗？ 可以肯定唐宜一直在思索，一直在酝酿的这个思想，但是在此之前，唐书记都没有任何表露，也没有在任何场合提到这个话题。 这足以说明唐宜做事的风格，那就是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会讲出来！ 而只要他讲出来的东西，那就是一定能落地的东西，徐彩华用笔做着记录，胸口却闷得很，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因为他今天琢磨了一天，就是想该怎么脱困，摆脱当下不利的局面，他自己觉得好像找到了思路了。 这就好比一盘局面临难局，通过苦思冥想想到了妙手，好像可以解围！ 然而，他这个妙手自以为很妙，对手根本就没有给他喘息机会，招招犀利，让他完全没有喘息之机。他的想法都没有办法落地，没有那个时间，还有能不能来得及？ 唐宜和徐彩华聊了很多东西，聊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中途王剑飞进来添了三次茶，每一次过来徐彩华面前的杯子都是干的。 徐彩华今天好像特别的唇干舌燥，最后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去跟尚秘书长打个电话！让他迅速召集我们办公厅相关科室，我在书记这边接受了指示之后，我们立马就开个会，把书记的指示及时认真的贯彻下去！” 第47章 徐彩华的烦恼! 夜，男人和女人的呼吸急促而粗重！ 黑暗中，徐彩华一通折腾，突然戛然而止，房间的灯“啪”一下打开，然后他有点发福的身体一下就萎顿下去了。 女人失望的“嗯”一声，却迅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徐彩华用力拍了一下对方的屁股，颓然道： “他妈的，这块田耕不动了！” 女人乖巧的偎过来，道：“秘书长，您工作太劳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一定要注意身体呀！” 徐彩华叹了一口气，道：“都是让你这个表哥害的，他不折腾了，我就没压力了！” 女人道：“这个唐宜怎么这么厉害？他没有来多久，怎么就吃得这么深？老杜一点反击都没有吗？就任由这个姓唐的完全掌控局面？” 徐彩华皱眉不语，他把兰园酒店当成自己的自留地，唐宜履新之后，他一直把其安排在这里住，当时看是一步好棋，现在看很草率。 徐彩华想当初他其实没有必要这么选择，现在搞得非常难受！ 徐彩华人称“万花筒”，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整个沙州的官场，他都是通的，但是现在有两个点让徐彩华难受。 一个点就是澧河区的区委书记赵承刚的势力范围，徐彩华现在特别忌讳！ 另外就是纪委，卓德文如今被人称为“卓包公”，办案的水平和能力相当犀利。不仅如此，他还敢于触碰禁区！以前杜杰这块招牌在沙州名头很响亮，谁都给杜杰面子，如今有了卓德文，杜杰的牌已经不好打了！ 从态势上来看，卓德文似乎渐渐的要发展成唐宜手中一柄锋利的刀。 这两个地方太要命了，徐彩华如坐针毡！澧河区是丁茂阳的老巢，是他主要的活动区域，赵承刚公开放话，一定要维护“雷霆行动”的成果，一定要把扫黄打黑进行到底。 而卓德文如今只要有线索，他就敢查！欧泽归的案子办得干净利落，这个案子经过了多少任市委书记啊，最后欧泽归栽在了卓德文的手中了。 沙州现在的局面只有一个欧泽归吗？如果要较真的查下去，沙州的问题太多了！ 徐彩华在常委会上提议向省委再推荐赵承刚和卓德文，这个提议被唐宜否决， 转头省委就决定让市委副书记秦海兼任了统战部长！ 没有安排新人，没有从内部提拔，而是由市委副书记兼任统战部长，这个做法就是要让卓德文和赵承刚继续玩命的表现？唐宜要用两个人达到什么目的？ 这个问题不能深入仔细想，因为细思极恐。 女人又讲话了，这个女人并不是最年轻的，徐彩华好色出名，他身边的女人很多，但是就这个女人——兰园酒店总经理张玉兰最被看重，就是因为张玉兰不是花瓶，脑子里有东西。 “柳克圭这一次押错了宝，这个人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把政法郭秀清这条路走通，问题是不是就能解决？”张玉兰道。 “赵承刚的老婆郑兰娇我们是不是也想一想办法？赵承刚跟老杜的关系现在僵了，他是上了唐宜的船下不了了！如果我们能从中斡旋，让老杜调整一下态度，会不会好一些？” 徐彩华闭着眼睛，这些想法他都想过，但是都没有实施，因为他现在怕多做多错。 他总觉得唐宜现在好像是盯着他，徐彩华要做的事情，是不是恰恰就是唐宜盯着的那个点？ “我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徐彩华喃喃的道。 “你是关心则乱！”张玉兰道，“我感觉唐宜现在还没到挑战杜杰的时候，市委这一块事情他都没有完全捋顺呢，要求完全掌控哪里那么容易？” 徐彩华道：“还是跟老郭吃个饭吧？你有没有办法？” 张玉兰道：“这完全可以安排，老郭现在有点迷那个柳乐琴律师，我跟乐琴联系，回头饭局肯定不成问题！” 徐彩华点头道：“有办法就好！老郭还有一层关系你知不知道？” “是不是郭秀东的关系？” 政法委书记郭秀清，秦海的秘书，市委综合二科的科长郭秀东两个人是堂兄弟的关系，所以郭秀清的关键就在这里。 徐彩华最怕秦海完全倒向唐宜，这样的话市委这一边就无险可守了，唐宜可以一路平推下来。 而现在如果能抓住郭秀清这个关键，就能遏制这样的事情发生，老郭政法这一亩三分地他守得很牢固，老郭这里不松，丁茂阳就不可能出问题！ 当然，徐彩华觉得关键的关键，还是他自己在工作上要彻底改变态度。 之前他的想法很幼稚，他觉得紧跟杜杰肯定不会错，而现实情况是秘书长要当得长久，必须要紧密配合唐宜，否则，唐宜要拿捏他的办法很多！ 所以以后徐彩华告诫自己工作一定要抓好，在干好工作的前提下，再等待机会。 他干不了一辈子秘书长吧？省委再一次对沙州班子进行调整的时候，他总有机会动一动了吧？ 他这么一想又觉得豁然开朗，心情一顺畅，刚才没干成的事儿他又想干。 女人也是如狼似虎的年龄，立马配合帮助他热身，结果热身好像能行了，扑腾两下又完蛋了！ 徐彩华刚刚好一点的心情瞬间变得糟糕，他想可能明天睡觉还是得换地方，男人永远都对新鲜的花朵感兴趣，他对这个女人有点腻了。 王剑飞又和刘湘江散步，他很羡慕刘湘江： “刘局，你这么重量级的局长，天天能按时下班散步，可能沙州你是独一份！” 刘湘江哈哈笑道： “我算个啥，我是跟着唐宜书记学习，唐宜书记堂堂市委书记，他晚上也能休息，我这只是学一点皮毛！” “对了，剑飞！你说到了吃饭，这两天你根据时间安排一下，回头陈书记可能还要安排一个局！他去商溪县是涅盘重生，他最应该感谢的是你老弟！” “刘局，你不能搞捧杀！我帮了什么忙嘛，我的功劳跟您都比不上！” 刘湘江道：“你我是两位一体的，你有功，我才有功，要不然你我都是打酱油，那以后我们跟陈晓军就老死不相往来？” 第48章 沙州的复杂!! 刘湘江绝对是官场的老油子，他对官场的理解有一种置身事外的超然，这是很多在职领导不具备的。 他明明在体制中，又是领导干部，但是他就能跳出自己的身份，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待官场上的人和事，这一点太牛逼了。 陈晓军履新商溪县，王剑飞和刘湘江必须和陈晓军保持很紧密的关系，因为王剑飞的身份不止代表他自己，刘湘江和王剑飞又是一体的！ 这个关系就是陈晓军能够在免职之后被重新启用，启用他的人是唐宜书记，所以以后商溪的发展，陈晓军个人应该支持和靠拢的人是比较清楚的。 如果王剑飞和刘湘江和陈晓军关系处理不好，这背后就不是私人关系那么简单！ 王剑飞领悟到这一点，就觉得刘湘江是个牛逼人，他是真正能深刻领会领导意图的高手。 所以和陈晓军吃饭，喝酒，陈晓军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是商溪人！我现在在商溪工作，你一定要支持我！如果商溪的工作干不好，我没有颜面面对唐书记，以后也更没有脸跟你吃饭！” 王剑飞道： “陈书记，你的能耐沙州人人都知道！你去商溪对商溪发展最好的一点就是老百姓的交通看到希望了！全市这么区县，商溪是唯一一个以山区为主的县。 要致富，先修路，道理都能懂，但是谈何容易？如今好了，你陈书记过去了，商溪看到希望了！” 和陈晓军这一聊，就意识到陈晓军和刘湘江的关系必然密切，因为商溪县的发展市交通局倘若不支持，发展如何谈起？ 他把这些事情跟唐宜汇报，唐宜蛮高兴，道： “每个地方都要有商溪这样的明晰的发展目标，我们沙州的发展就无忧了！” “剑飞，商溪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宋雅和陈晓军之间的配合问题！希望他们不要有太长的磨合时间，关键是陈晓军要迅速的进入角色！” 唐宜点到即止，然后迅速转移话题道： “行了，到了讲故事的时间了！你今天准备跟我讲什么故事？” 王剑飞抬手看了看表，道： “今天秘书长汇报接待工作相关的事宜，时间可能有点紧！” 唐宜摆摆手道：“没关系，略微迟一点无伤大雅！打拳锻炼要持之以恒，不能轻易的就偷工减料！你讲故事，也是我们打拳的不能少的环节，这个环节不能省！” 唐宜想了想，就继续讲覃焱老婆程霞的系列故事，程霞从电视台出去之后，不仅嫁给了覃焱，更重要的是她利用自己的人脉，和赵承刚的老婆郑兰娇等等这些人，搞了一个“太太帮”，这一帮女人背后不是当官的就是经商的。 这些女人经常聚会，消息上面互通有无。 唐宜之前其实跟唐宜讲了一些，但是没有深入去聊。 王剑飞以前对里面的很多内幕也没有那么了解，他之前一直有个疑惑，那就是肖琳娜怎么就能先知先觉，知道他能够进市委，而且担任市委唐书记的秘书呢？ 王剑飞以前不好问，后面和肖琳娜处的时间长了，王剑飞就聊到这一块。 肖琳娜就提到了程霞，程霞又如何知道王剑飞会进市委呢？程霞是通过张玉兰，张玉兰就是兰园酒店的总经理，她和市委秘书长徐彩华的关系那就不用讲了。 像程霞，张玉兰还有九州国际酒店的童小丽，加上赵承刚的老婆郑兰娇，她们都是所谓的“太太帮”。 肖琳娜给王剑飞讲了很多，比如张玉兰的某些传闻，童小丽的某些传闻，王剑飞也不能全部都给唐宜讲，很多东西他都点到即止，完全是当故事讲出来，反正也不保证真假。 有些太劲爆，又没有证据的就不讲，比如张玉兰据说还跟市里某些领导介绍情人，甚至有些女孩还是省内某些大学的大学生。 这些东西王剑飞也没有证据，内容又太耸人听闻，这就不能乱讲。 唐宜对王剑飞的故事很满意，他道： “剑飞，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缘分！我来沙州之后，两眼一抹黑，你能给我当秘书，给我带来这么多沙州的前沿咨询，我觉得很幸运！” 王剑飞忙道： “书记，您这么讲让我诚惶诚恐！我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跟在您身边，我开了眼界，学了东西，感觉天地一下宽了很多！” 王剑飞能感觉出来唐宜对他和以前不一样了，这种信任是两人长期相处渐渐的建立起来，这个过程很不容易，王剑飞下了很多的功夫。 当然，王剑飞认识刘湘江之后，刘湘江也给了他很多的指点，让王剑飞更加的懂得了自己的角色定位。 早上上班之后，王剑飞接到了宋雅的电话。 宋雅到了沙州，他约王剑飞喝咖啡，见面之后，她跟王剑飞讲： “剑飞，商溪有件事我之前跟你提过，今天再给你交个底！马革平离开沙溪之前，他插手了好几个工程的招标，因为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以后万一有事情，查起来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马革平拍拍屁股走了，到时候追溯责任，可能我们还要给他背锅！所以今天跟你见面，我就是把相关的材料给你！你找合适的时机看能不能给唐宜书记做个汇报！” 宋雅做事很慎重，而且很有心！她给的这一叠材料可了不得，因为马革平这一次能够往上走，不止是秦海书记使劲了，据说关键还是杜杰市长发了力。 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马革平搭上杜杰的关系， 背后肯定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所以这几个工程的背后，可能就有利益输送的影子，这要真查起来，那可能要掀起滔天巨浪！ 宋雅把东西给王剑飞，一是撇清她自己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这可能是一把刀，关键时候唐宜可能用得上，就算唐书记暂时没有用，有这么一个东西放在那里，保不准有了合适的时机，就能派上用场呢！ 王剑飞拿到材料之后，他自己先认真看了一下，心中有底了，他才去向唐宜汇报。 第49章 上当了? 省委李康书记沙州调研，这是唐宜履新之后最重要的一次接待，也是他上任之后省委书记第一次来沙州。 这个时机很耐人寻味，唐宜和李康书记之间的关系湘南政坛人尽皆知，唐宜不是李康的秘书，但是他比秘书的作用更大，关系更紧密。 唐宜如果有需要，他刚刚来沙州，就完全有能力促成李康书记的沙州行，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在这个时候，促成了李康书记的沙州行。 李书记这一次来沙州，随行人员包括能源局，发改委，交通厅的主要领导以及大宋集团，路桥集团等大型国企的老总，一行二十多人。 人员规模不是很大，但是质量非常的高，这些人平常在省城都难得一见，而这一次他们都跟着李康书记到了沙州。 调研的第一天，省委一号车从雍州上高速开始，整个行程就都被掌握！ 这也不是秘密，反正下面的市州交警支队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一定要把省里的几辆关键号牌的车给盯牢！这几辆车只要出现在支队所在的辖区，支队就要迅速上报，一刻也不得延误。 这个做法不是唐宜安排的，而是一直以来就是惯例，也不止沙州这样做，其他的市州也都是这样做的。 所以李康的车到沙州，沙州唐宜率领四套班子就已经迎接到高速路口了。 面对沙州干部的热情，李康没有矫情的生气，而是从车上下来，在高速口就和大家见了一面。 见面之后，大家再上车，第一站是兰园酒店，李康书记将在这里接见沙州的主要干部。 兰园酒店今天内内外外装点一新，最大的亮点就是花团锦簇，为了搞好李康书记的下榻环境，徐彩华亲自盯着细节，酒店内外的很多鲜花都是直接从云南空运过来的。 酒店的住宿、饮食、会议每个细节，事无巨细都做得一丝不苟，尚副秘书长都感叹，这绝对代表沙州市最高的接待标准和水平！ 李书记接见班子的时候，唐宜就讲了两点，第一个是希望李书记能够着重看一看沙州的火电项目的规划和选址！第二个，是希望李书记能够在沙州多住一晚，除了看沙州市的情况之外，还可以选择一个县下去看一看。 唐宜道：“沙州这个地方地大物博，人杰地灵！这里最大的亮点就是每个区县都有各自的特点，像我们商溪县是以山区为主的县，柑橘茶叶两个产业搞得非常好，经济发展水平在全市居于前列。 像昌河县就是我们湘南的鱼米之乡，全县有超过十万公顷的水稻，水产养殖总规模达到产值四五亿元。” 唐宜侃侃而谈，给李康书记介绍沙州，最后他总结，沙州的发展和我们湘南的总体战略非常的契合，他讲雍州核心战略，和沙州能源战略高度互补。 雍州要成为中原第一都市，那沙州的能源中心地位就不能动摇…… 唐宜今天讲这番话，他不止是跟李康书记讲，更重要的是跟在场所有的领导讲！发改委的领导，能源局的领导都在，唐宜在常委会上提到要走上层路线，今天他就牢牢的把握这个机会。 到了具体安排调研，在能源这一块，则是杜杰全权负责，因为目前领导小组的分工，杜杰就必须要搞好这一次省领导调研的接待工作。 杜杰这个人匪气十足，有时候的一些行为可能并不符合高级干部的身份，但是他干事情不含糊，相当扎实！ 上一次在常委会上他被唐宜上了一课之后，这一次接待他非常重视，每个细节都亲自抠，在接下来书记调研的过程中，在火电厂能源布局，选址等等方方面面，沙州的准备都非常的充分。 大宋集团总经理万宏宝很感动，他道： “沙州的工作真的做得很扎实，很好！我觉得沙州具备投资建厂的条件！” 当时他这话跟杜杰讲的，杜杰听了之后很激动，他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就迫不及待的向唐宜汇报。 唐宜道： “晚上我们碰个头，就谈这一件事！” 然后王剑飞晚上正加班呢，杜杰过来了，劈头就问： “王剑飞，你的精神不错啊，积极性蛮高呢！” 王剑飞立马站起身来，道：“市长，书记也在加班！您直接请！” 杜杰哈哈一笑，大踏步走进了唐宜的办公室，王剑飞立马安排给领导倒茶。 杜杰道：“书记，是不是感觉这个万总有什么蹊跷？” 唐宜道：“不是蹊跷，而是我这里有准确的消息，万宏宝的意向可能是要投江州！现在看来，你之前跑那么多地方成效不大，关键就是大宋集团内部存在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问题，我们能不能想其他的办法？我认为还是有办法！” 杜杰愣了一下，过了好大一会儿， 他一拍大腿： “书记，您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想起来了，这个万总我接触过几次，每一次都聊得特别投机！尤其是今天，他的表态掷地有声。 现在看来我们被忽悠了，这些个高级知识分子，嘴上说一套，手底下做一套，狡猾得很，一不小心就要上当……” 王剑飞在旁边倒茶，差点捂着肚子笑。 杜杰也是知识分子，他的基础学历是中专，可不能小瞧这个学历，在80年代能考上中专的人那绝对是妥妥的高材生。 杜杰后来又完成了专科、本科经济学的课程，只是说他是从下面往上爬的干部，年轻的时候在基层工作的时间长，身上有股子匪气，看上去像个大老粗似的。 杜杰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讲话有点口无遮拦，他立马转移话题，道： “书记，幸亏您亲自牵头搞这个项目，要不然我们到现在为止可能都找不到问题的根源所在！这下好了，我们找到了问题的原因，那就有办法想。 书记，我马上安排人拿方案，有了方案之后再向您汇报，我就不信，沙州这么好的硬条件，就拿不下我们看中的项目……” 第50章 徐彩华秀操作!! 省委书记李康调研沙州期间，唐宜和杜杰晚上碰头的这次谈话知道的人很少，这一次谈话的时间不长，但是气氛相当不错，两人谈的话题只有一个，就是火电厂的项目。 这一次谈话表面上好像是谈项目的症结所在，其实两人谈的内容应该是项目主导的问题，最终还是转到杜杰那边主导去了。 唐宜表达的意思是这个项目既然找到了症结，那杜杰完全就能顺利拿下了嘛！而杜杰的表态就是，书记您放心，看我老杜表演，这样的项目我很拿手，只要找到了问题，不管什么困难都能解决！ 两个人这个默契，内涵非常的丰富，唐宜相当于把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了，该政府负责的工作，他全权让杜杰去抓，而他只管属于自己的这一块工作。 这就是唐宜厉害的地方，他对权力的理解很深刻，他抓大项目的动作，现在看来就是一次试探。 能达到他的预期效果，就绝不贪心，他很清楚杜杰拥有的实力，所以能很巧妙的把握到分寸，今天好像沟通的就是“分寸”？ 王剑飞回去之后，一个人躺在床上就忍不住琢磨，他想唐宜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会是什么方向呢？ 目前市委的工作，办公厅的这一块，徐彩华肯定不太能让人放心，但是王剑飞也站稳了脚跟，找到了套路，唐宜的日常工作完全没有问题。 田登科能力很强，唐宜需要办公厅给他做的各种配合，各种前期或者后期工作，田登科都完全能搞定， 从这个角度来说，办公厅的博弈肯定是长期过程，但是紧迫性也不在最高优先级。 除此之外，那就是组织部，宣传部，政法委，纪委，统战部等等…… 统战工作虽然重要，但是相比其他部门还是没有那么重要，而且秦海兼任了部长，这一块唐书记不会有压力。 组织部，政法委这是重点，组织部长唐建平态度一直不明确，而郭秀清在沙州是出了名的守旧派，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看得很重，不容他人染指。 当然，政法工作必须在党委的领导下，只是当下沙州政坛主要博弈的双方还是唐宜和杜杰，郭秀清躲在一边，真要给他施压，下这个决心并不容易。 之前公安局长柳克圭蠢蠢欲动，唐宜批准了澧河区的“雷霆行动”当时是个比较好的机会！可惜，赵承刚比较靠谱，干事情有股子劲头，柳克圭却拉胯得很，毫无政治定力，这个人已经被打叉了。 王剑飞想来想去，觉得这一块的工作也很头疼，倒是纪委这一边，唐书记已经找到了支点，局面可以掌握！ 王剑飞脑子里天马行空，就想到了宣传部。 宣传部王剑飞比较熟悉，因为他是资深记者，这里面的工作，王剑飞感觉大有可为！ 宣传的关键喉舌单位就是电视台，王剑飞完全可以在这里想办法，先促成电视台的洗牌，这不就替唐宜书记排忧解难了吗？ 一想到这一点，王剑飞特别的兴奋，他下意识就想到刘湘江讲过的一句话。 在体制内工作，不管多忙，都一定要让自己有时间静一静，当官没有什么诀窍，关键就要会琢磨，一是琢磨人，二是琢磨事儿。 得，王剑飞听的时候觉得不错，老刘有东西，说得有道理。 但是那个时候他也就觉得有道理，此时此刻，他再想老刘的话，那真是至理名言，或者说肺腑之言。 电视台这一边，苏洪对王剑飞的态度积极得很，之前王剑飞有点矜持，因为他谨记自己的身份，他只是秘书，能够给苏洪解决多少问题？ 还有，他给自己惹那么多麻烦，有什么必要？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推动电视台洗牌，苏洪如果能用，唐宜书记就一下掌握到了宣传口最重要的一块阵地，这意义太大了。 更何况《电视问政》这个节目可能未来真要做下去，唐宜之前说做一期就得罪那么多人，引起那么多反响，后面还能做？ 当时王剑飞没有领悟到唐宜的意图，唐宜其实想做，但是有顾虑！ 因为他这一次是试探，他是把握到了对方不会摊牌翻脸，通过这种不断的，反复的试探，甚至通过一些切香肠的手法，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但是一直做，那就不是切香肠，那就是摊牌的做法，条件不成熟啊！ 琢磨到这一些，王剑飞就有底了，然后第二天上班，他好像一下就开窍了很多。 这几天综合科都在传，说是综合二科郭秀东可能要提拔副处了，郭秀东是秦海的秘书，他提拔副处，王剑飞一把手的秘书就只是科级而已，这多有意思？ 空穴不来风，秘书长徐彩华好像又在秀操作。 郭秀东除了是秦海的秘书之外， 他另外一个身份就是政法委书记郭秀清的堂弟，之前传过一次郭秀东要下放，后面又不了了之，如今又有风声来了，这一次风声还是他要提拔？ 今天是个好日子，市委空空荡荡，领导都陪同省委李书记去了，随行的人不需要那么多，无巧不巧，王剑飞和郭秀东今天都留在了市委。 闲着没事儿干你，王剑飞就来了一个主动出击，他溜达跑到郭秀东那边： “郭主任！” 郭秀东大吃一惊，他似乎没有想到王剑飞竟然串他的门，他立马道： “哎呀，王主任，您有事儿直接一个电话，哪用您亲自跑！” 王剑飞摆摆手：“没事，闲得蛋疼！你说是不是贱骨头，书记在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书记一不在，又闲得发慌……” “郭主任？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中午我们小聚一下？” 郭秀东道：“中午不能喝酒哎！是不是有点遗憾？” 那是零几年的时候，喝酒还不算个事儿，王剑飞就偷偷凑过去：“少喝一点，二两，下午请几个小时的假！老板有事儿会给咱打电话……” 郭秀东立马道：“那我安排！安排好了电话给你汇报！”他表现得很积极，王剑飞在市委的地位太特殊，妥妥的二号首长，郭秀东这点情商还不具备？ 第51章 真相印证! 王剑飞和郭秀东其实比较熟悉，毕竟都在市委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两人的工作很多时候还有交集，需要彼此协调。 但是两人一起喝酒这还是盘古开天第一次，主要是两人背后老板不同，老板之间的关系微妙，秘书怎么能太亲近？ 今天能促成这个局，一方面是老板都忙去了，最重要的是此一时，彼一时，市委的现在的局面和以前不一样了，郭秀东也意识到和王剑飞搞好关系的价值。 今天的局由郭秀东安排，王剑飞也没有矫情的客套，两人喝了一点酒，王剑飞道： “郭主任，听说你要高升了，恭喜你啊！不要理会市委的一些胡说八道，说什么书记的秘书是科级干部，副书记的秘书却要成处级干部，讲这些话的人内心都阴暗！ 你的资历比我老很多，早应该要提拔了，现在提拔我都觉得晚了！” 郭秀东摇摇头，道：“王主任，那都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儿，我现在是平常心！” 王剑飞端起酒杯：“来，咱们走一个，反正这是一件喜事！” 两人碰杯喝酒，气氛渐渐的融洽，酒是个好东西，本来平常客气生分的两个人，有了一杯酒，渐渐竟然还聊得蛮投机了。 郭秀东没控制住，冷不丁来了一句：“老徐突然要安排，还不知道是福是祸！” 就这一句话， 郭秀东的心境就凸显了出来，很忐忑，各种纠结，又想往上爬，又怕徐彩华给他设套子钻。 王剑飞拍了拍郭秀东的肩膀，道： “郭主任，你的情况跟我们不一样，你有郭书记这么一个老哥！老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的事情他肯定上心！再说你还有秦书记帮你讲话！ 你资历能力都到了，提拔副处那是顺水推舟的事儿！” 郭秀东哈哈大笑，道：“喝酒，喝酒！王主任！你老兄才是真的让人佩服！从记者转型干秘书，无缝衔接，精彩纷呈！ 当下在市委，老徐恐怕唯一不敢骂的就是你，这就是实力，我们比不上！” 郭秀东笑得勉强，欲言又止，王剑飞品咂一下，就觉得有点意思！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想靠拢徐彩华，动用了汤教授的关系，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赵承刚想跟自己搭上关系，他又用徐彩华的关系，打“伯乐”牌，这能成吗？ 如今徐彩华似乎在打郭秀清和郭秀东的“兄弟”牌，这张牌是不是真的有用？ 人与人关系的复杂很多时候是出人意料的，不是外面的传的师生情深，就一定是真的。而徐彩华这个“伯乐”也做到让王剑飞感恩戴德。 同样的道理，郭秀清和郭秀东名字就差一个字，是堂兄弟，郭秀清就一定提携自己的老弟？ 徐彩华秀操作，回头说不定就闹乌龙出洋相！ 郭秀东比较好酒，酒量也可以，王剑飞的酒量其实也可以，但是他平时绝对不喝超过二两，因为酒喝多了不舒服，他又不好酒，所以给人的印象他不太能喝。 本来今天中午说好只喝二两，但是两人一聊开了，郭秀东微醺醉意了，他就讲： “哎呀，反正今天领导都忙去了，下午咱们去不去谁管我们？我们这一瓶酒还带回去不成？干脆分了！” 一瓶酒喝完，郭秀东就彻底到位了。 他就讲，说之前他就想下去，待在市委太难受，下去天地广阔，但是秦海把他给拦住了。 “说起来也是徐彩华秀操作，他搞来的那个石小刚估计是冲着王哥你来的！结果这小子一来综合科立马就出了大洋相，唐宜书记怎么会用这样的人？ 徐彩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就想把石小刚塞给秦海，我这边一走，这事儿不就能成？ 但是老秦也不傻，他不会被徐彩华当枪使……” 今天郭秀东当事人亲自出面，总算把那段龃龉说清楚了，王剑飞也知道怎么回事。 “郭主任，反正不管怎样，以后我们要多聚，互通有无！我们以前讲压在共和国人民身上的三座大山，现在我们市委没有三座大山，但是有一座大山，这一座大山就压得我们喘不过气！ 你我兄弟倘若还不知道团结，那活该就是砧板上的肉！” 郭秀东用力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 “王主任，这顿酒我们早就该喝！喝迟了，不过没关系，如果我下去了，我们还是要互通有无！”郭秀东此时此刻可能在畅想自己离开市委，下放区县的的宏伟蓝图。 王剑飞问：“郭主任？有没有什么目标没有？” 郭秀东道：“竞争激烈啊，兄弟！我能下去搞个常委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哪个县，离市里近最好，如果能在区里就圆满！” 王剑飞点点头：“那回头一旦落地，你得请客！至少我这边的人马你都要请到！” 郭秀东大笑，心情一下就愉悦了，但是王剑飞却有一种预感，他感觉郭秀东这一次可能不会那么一帆风顺，至少应该有一些波折。 晚上王剑飞和刘湘江又碰头散步，刘湘江给王剑飞提供了一条信息： “剑飞，如今沙州有一种说法，说是唐书记故意把赵承刚还有卓德文压制，就让他们玩命的表现，说是唐书记权谋运用很妙！” 王剑飞道： “这么传迷惑性很强，这一次秦海书记兼任的统战部长，估计让一些人联想到了这些，我觉得也是人之常情！” “是人之常情，关键是当事人怎么看！赵承刚这个人做人做事都厉害，他的老婆就有些拖后腿。之前不是讲了一个什么‘太太帮’吗？ 这种事情传出去影响其实很恶劣，但是赵承刚的老婆好像还觉得这是个很光荣的事情，因为他们那帮女人代表了沙州的某个高层圈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王剑飞笑而不语，他心想李康书记轰轰烈烈的沙州调研结束了，明天又得陪唐宜书记打拳了！ 如今王剑飞陪书记打拳最头疼的是讲故事这个环节，今天有灵感了，明天早上可以把这个故事讲一讲？ 第52章 期望高失望大! 王剑飞的感觉没有毛病，他和郭秀东喝酒还不到一个星期，郭秀东又主动跟王剑飞打电话，约晚上喝一点。 王剑飞道： “郭主任，您是不是要请客了？要不要把兄弟们都叫上？” 郭秀东叹口气：“王哥，就咱俩小酌，见面了再说！” 晚上见面，郭秀东的脸色就很难看，酒菜上齐，他先自己灌了一杯酒，一杯酒下肚，他道： “徐彩华这狗日的王八羔子，他妈的耍我！” “怎么回事老郭，不是板上钉钉进入考察程序了吗？” “考察个屁！他妈的，他跟我说还是秦书记规划最好，干脆在办公厅混到副主任，下去能有个好位子。你说这他妈是不是耍我？”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郭秀东此时真就印证了这句话。 其实按正常思维，郭秀东是专职副书记的秘书，资历也有了，要下去干个副县长或者区县常委是顺水推舟的事儿。 但是到了郭秀东这里就好像特别困难！ 秘书长徐彩华不提携他，秦海副书记就不能斡旋安排吗？ 郭秀东今天情绪是真来了，他喝了酒也没有什么忌讳，直接说秦海书记忙肯定能帮，但是肯定要跟他“汇报”，郭秀东在机关混了这么多年，家里又是农村的，底子薄，怎么“汇报”？ 至于徐彩华就更不用讲了，最阴险，最贪婪，最狡诈非老徐莫属。 郭秀东还有一个靠山大哥郭秀清，提到郭书记，郭秀东眼睛都红了，事实正如王剑飞的判断，并不是堂兄弟的关系，郭秀东就能得到照拂。 相反他们郭家上一辈兄弟之间的关系就一直处不好，到了郭秀东这一辈，关系相当疏远。 “王哥，老辈人有句话说得好，穷不当官，我郭秀东就没谨守这句话，所以混成现在这样不上不下，也是我咎由自取！” 王剑飞道：“郭主任，你比大多数人好太多了，30岁左右就已经是市委副书记秘书了，你的前途可以预见！暂时一时的挫折不算什么，你在市委工作，就算论资排辈，也不需要多久便能排到你！” 郭秀东摇摇头，王剑飞感觉对方心态还是差！当然，他这种心态也是被徐彩华操作拿捏了，这一点就更加凸显徐彩华的可恶。 郭秀东进市委已经五六年了，给秦海当秘书也都快三年了，所以他知道很多王剑飞不了解的东西。 比如徐彩华在人事上面拿捏别人，很多时候是因为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魏成龙，世人都知道沙州有个“昌河帮”，却不知道沙州真正厉害的是“老虾会”。 所谓“老虾会”其实是沙州一个吃龙虾的夜市馆子，这个馆子是几个股东合伙开的，规模搞得很大，关键是采用的雍州口味，在沙州的生意最火爆。 “老虾会”其中最重要的股东就是徐彩华的弟弟徐超纲，另外几个股东也都和体制有点关系，据说魏成龙的某个亲戚也是股东之一。 郭秀东酒喝高了，跟王剑飞道： “我这么讲吧，我们市委办公厅，纪委、组织部等等，党委各个部门，老徐都能如鱼得水，他是有一套法子的！” 王剑飞仔细想也搞明白了，徐彩华懂一个道理，那就是不管什么单位和部门，除了领导之外，总要人真正沉下去干事，而这一些干事的人手中握的权力不小，甚至有些人还能影响到一把手的决策。 徐彩华就在这些人身上动脑筋，他万花筒长袖善舞的本事，在办公厅内部， 赫赫威风，像郭秀东、王剑飞这种年轻干部，他随便拿捏，那种嘴脸两人都感同身受。 但是出了办公厅，他又是另外一副姿态！试想一下，只要是沙州的官员，谁能不和办公厅搞好关系？ 徐彩华就利用这一点，整合各种资源，渐渐的就在市委编织成了一张隐形的网！私底下有人就把这个网叫“老虾会”，而郭秀东醉酒了，直接就嚷嚷： “什么老虾会，我觉得应该叫老鳖会，全尼玛乌龟王八蛋！” 两人喝酒中途又还有个插曲，就是郭秀东打电话给他的兄弟们各种吐槽，恰好有个哥们儿在附近，他过来看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一来，王剑飞竟然也认识，以前电视台的王亮，肖琳娜口中电视台出的牛逼人才。 王亮从电视台辞职之后，在市里开了一家乒乓球馆，又兼搞乒乓球的少儿培训。 市长杜杰喜欢打乒乓球，沙州全市乒乓球热，王亮又是杜杰双打的金牌搭档，平常也是金牌陪练，所以在沙州，王亮也算是一号人物。 他和郭秀东恰好是大学同学，又认识王剑飞，过来看到郭秀东和王剑飞喝酒，他一人敬了一杯。 王剑飞跟他讲：“王总，今天郭主任稍微喝高了一点，回头咱们另外找个时间好好聚一聚，今天就只能草草了事，然后我把郭主任送回家！” 王剑飞这么一讲，王亮就明白了，当即没久留，郭秀东还想拽着他，王剑飞叫了的士车直接让郭秀东上车了。 送郭秀东到他家楼下，他道：“剑飞，你让王亮走了干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喝醉了？” 王剑飞道：“我觉得兄弟间喝酒，喝个半途还是不好，以后有大把的机会，何必今天喝？” 郭秀东：“我知道你是怕我出丑！其实王亮也混圈子，我现在在市委这边指望不上了，可能得走他的路子！” “剑飞，我跟你比不得，你能有机会给唐宜书记当秘书，这是泼天际遇，行了，不多说了，很多事情你慢慢都会明白！” 送了郭秀东，王剑飞徒步回家，这一路上他思绪纷飞想了很多。 今天和郭秀东接触的这些事情，好像都不能编成故事给唐宜书记反馈！然而，王剑飞却感觉得到，唐宜书记对当下市委的情况是有比较清楚认识的。 包括目前甚嚣尘上的某些流言蜚语，唐宜和杜杰在省委李书记调研沙州期间的这一次见面碰头，其实立刻理解成一次两人的政治妥协。 唐宜把伸出的手缩回来了，这只手能闲着吗？ 第53章 老徐被怼! 徐彩华对郭秀东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背后的原因自然是郭秀清！ 老徐想把郭秀东当一张牌打，结果碰到了郭秀清极其冷淡的回应。在郭秀清那边，他不会说自己和郭秀东的关系只是一般。 他是老江湖，家庭内部的龃龉，兄弟之间的关系对外面的人表现出的永远是亲密无间的，这就是所谓家丑不外扬。 郭秀清给徐彩华反馈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我的家门老弟，他的前途还需要你徐彩华“关照”？我郭秀清连自己的小老弟都照顾不好？ 然后对徐彩华的示好和橄榄枝，他全部冷嘲热讽，他跟徐彩华讲： “老徐，你现在的关键是要服务好唐宜书记！这是你的本职工作，你这个工作做不好，其他的事情都是扯淡！我政法工作如今蒸蒸日上，这一块工作你想插手那不是内行指挥外行吗？ 咱们关系好，我不在意，但是我们政法队伍的兄弟们怎么看？那会闹出笑话来！” 郭秀清一番话，把徐彩华脸都怼绿了。 老郭的话很不客气，但是如果再翻译一下，那就更让人难堪。 老郭的意思其实很明白，就是你徐彩华跟我就没有平起平坐的资格，你秘书长算个什么东西？该干的事情是给唐宜书记搞好服务，而不应该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他郭秀清是政法委的书记，这一块天地他说了算，而且下一步郭秀清还要更进一步，他瞄准的是秦海现在的这个位置。 如果郭秀清能到那个位置，徐彩华也就要跟他服务，所以现在老徐在他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徐彩华那个气啊！他以前就知道郭秀清官威很重，没有想到郭秀清这么跋扈，他徐彩华觉得自己是很有诚意的呀！ 郭秀清面临的挑战很大，他的政法系统不是铁板一块，其他的人都不提，单单柳克圭就不是省油的灯。 零几年的时候公安的权力很大，柳克圭又专横跋扈，他和郭秀清经常顶牛，两人的矛盾虽然没有公开化，但是在沙州人尽皆知。 在这种情况下，郭秀清凭什么这么横？ 他越想越气，所以在郭秀东事件上翻脸就是必然，不仅如此，他还跟张玉兰讲： “郭秀清是不是跟那个叫柳乐琴的律师关系不清不白？我可听别人说这个柳律师不是省油的灯，女人的心机太深沉就是一张好牌！ 你们是好姐妹，就要积极作为，帮姐妹争取利益！关键时候甚至可以动一动，让这个姓郭的好看！” 张玉兰一听徐彩华这话，神色就很古怪，因为张玉兰自己就不是省油的灯，徐彩华是不是含沙射影？ 不过张玉兰沉吟了一下，道： “秘书长，乐琴和郭书记是真感情，两人是想长期厮守的，我相信乐琴有智慧去处理方方面面的关系，从而稳步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徐彩华对这个回答相当满意。 至于一个相差了快二十岁的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所谓真感情，他就只能冷笑。他内心期盼的是这一份真情越真挚越好，甚至真挚到疯狂最好。 …… 王剑飞一直有点担心最近沙州的某些传言，他想通过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跟唐宜汇报，但是一直还没找到妥善的方式。 他这边还在犹豫呢，唐宜早上忽然跟王剑飞讲： “剑飞，‘水果大王’的水果庄园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值得去看一看？有没有参观价值？” 王剑飞立马道： “书记，我认为完全可以去参观一下！我们的赵承刚夫人了不得，硬是搞了几座山头，山下有湖泊，山上有水库，休闲康养，娱乐放松都是好去处！” 唐宜道：“那好，这个周末就不回雍州了，去赵承刚的水果庄园看一看去！不要张扬，我们悄悄的去，不要搞得人尽皆知……” 王剑飞上班的第一件事就立马给赵承刚打电话。 赵承刚接到电话，在电话那边懵逼了半天，旋即就是狂喜： “剑飞，哎呀！我赵承刚何德何能呀，竟然能被书记这么重视！老弟，哥心中明白，这都是你从中斡旋努力了，这份感情在心里！” 他又道： “接待方面，虽然说简单，但是还是要你老弟给安排个基本框架！要不然我吃不准！” 王剑飞道： “光吃饭喝酒肯定不行，我看是不是还是要搞点小活动，唐书记在省城是打一点小麻将的，对手是不是得凑一桌麻将？” 王剑飞挂了赵承刚的电话， 转头就去问唐宜： “书记，赵承刚书记听说您要去，高兴得很，他说是不是在吃饭休闲之余，再约一桌小牌，小娱乐一下，也能消磨一下时间！” 唐宜道：“你让赵承刚安排吧！也可以那个啥，安排搞个家庭聚会，我们男人打牌钓鱼，女人也可以走马观花嘛！沙州不是有个‘太太帮’吗？ 我们也可以入乡随俗，是不是？” 唐宜这一提，王剑飞意识到肯定要修改思路，赵承刚这边就更重视，两人约了晚上还碰头研究了一下。 最终赵承刚和王剑飞一起出面邀请刘湘江夫妇，陈晓军夫妇，再加上赵承钢夫妇和唐宜夫妇，刚好四家人，王剑飞到时候负责搞调度服务。 赵承刚道：“剑飞老弟，到时候我们几个人都不带秘书，在山上有工作人员，书记身边有你，这样就更自在，关键是要陪书记愉快的度过周末！” 赵承刚和王剑飞商量好之后，回去立马跟老婆郑兰娇商量，郑兰娇一听，道：“哎呀，老赵，这是大事啊，我马上让人做准备，尤其几个还没收尾的工程，能竣工立刻竣工，暂时做不完的先停工！” 郑兰娇太激动了，晚上都有点失眠。 赵承刚道：“你怎么回事？不是说我被唐书记当枪使了吗？你怎么态度这么积极？” 郑兰娇道： “外面的那些传言我怎么可能信？唐宜书记不简单呢！不是我这么讲，连曹小丽都这么讲！这说明在老杜那里，他那么横的人，对唐书记还是忌惮！” 第54章 唐书记驭人!! 周末，碧岩湖畔的恋家水果庄园欢声笑语一片。 今天唐宜书记携夫人一起来庄园休闲度假，另外的客人还有市交通局局长刘湘江夫妇，商溪县县委书记陈晓军夫妇。 一共四家人一起，女人这边黄阿姨牵头领衔，他们散步观景，有郑兰娇当向导，玩得相当愉快。 男人就是一桌麻将，唐宜道： “我来沙州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打麻将！今天大家都要好好努力，你们三个谁打第一名，回头市委有好政策，第一个倾向你们！” 他瞟了一眼陈晓军： “尤其是晓军书记，你去商溪是妥妥的新人，你的名头这么响亮，商溪人民对你的期待很高， 你应该已经有了一个施政思路！ 我今天明确表态，你有思路就行动，市委给你最坚定的支持！！” 陈晓军激动得手都发抖，只有体制内的人才知道市委书记的这个表态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商溪县在今后几年的发展有了最硬的靠山了。 共和国的体制下，地方经济的发展无一例外都是政策和资源的推动，而无论是政策还是资源，其实都握在主要领导的手中，这就是官场的规则。 唐宜书记虽然来沙州没有多久，对沙州的局面还没有实现完全掌握，但是从目前沙州政坛的发展态势来看，唐书记掌握沙州的局面是迟早的事情。 即使就目前这种情况，唐书记只要表态支持商溪，这对商溪都意味着前所未有的发展机会！ 唐宜给了陈晓军明确的表态，刘湘江和赵承刚心中也都有底了，赵承刚之前就有个澧河区发展的大纲要，这个宏大的计划他之前就给市委和市政府主要领导汇报过。 但是那个时候效果不太好，主要是因为市委和政府的主要领导之间关系不是很融洽，赵承刚因为和市长杜杰的关系近，在市委一把手那边就得不到重视。 而杜杰这一边，他这个人太强调个人感情了，他经常讲的一句话就是兄弟们都不容易，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是政策资源，都得匀一点。 在赵承刚看来，杜杰的这种做法就是扯淡，因为共和国的体制优势是集中力量办大事。我们国家层面的发展也都是有先后，分主次的。 我们一直讲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先富带动后富，这个政策之所以这么制定，就是因为要集中优势政策和资源。 赵承刚如今在唐宜这边看到了机会，他感觉自己有用武之地了，打牌中场休息，吃饭的时候几个男人小酌一杯。 赵承刚作为主人先提一杯致欢迎词，气氛搞得很从容自由。 唐宜端起酒杯和赵承刚碰杯的时候，他道： “承刚，关于你的提拔问题这一次没有成！但是我觉得问题不大，是迟早的事情！而且我认为我们市委常委不一定就非得到市委院子里坐班！ 我们沙州要发展，要把我们的城市建设得越来越漂亮，任重而道远，未来国家经济发展中城市建设是最重要的增长点，我们要提升城镇化率的水平，像你们这种城区的骨干书记，都要给你们加担子！ 我来沙州任职也是重任在肩，李康书记这一次来沙州调研，跟我们讲沙州要敢为天下先！所以你们不怕没有机会，核心关键是机会来了之后，你们能不能把握住！” 唐宜一杯酒，把气氛就推向了高潮。 今天能来的这三个人，都是唐宜近期重用的人，沙州未来的政治版图中，他们都大有可为。官场之上，我们讲站队很重要。 唐宜到沙州打破了沙州的政治的平衡，而最早向他靠拢，并且经过他筛选考验过关的就是赵承刚和刘湘江两人，另外还加一个宋雅和卓德文。 陈晓军这边算是不打不相识，另外刘湘江和王剑飞从中斡旋，最终他靠拢到唐宜这边来的。 所以王剑飞目睹了唐宜孤家寡人过来，到现在渐渐的有自己的班底，未来这个队伍还要扩大那是后话，反正第一次私下场合的组局，今天特别成功。 另外一个层面，今天所谓“太太帮”，像郑兰娇也是大受震撼，她们在沙州平常是什么眼界？无非就是搞什么美容圈，健身圈，宠物圈，太极圈，这就是这帮太太们的生活。 可是唐宜的太太虽然其貌不扬，但人家是省妇联的领导，格局眼界完全不一样，黄阿姨过来讲的是妇女可顶半边天，鼓励像郑兰娇这样的女人完全可以在更广阔的舞台上去施展才华。 之前郑兰娇和人家合伙做生意那都是格局小了，妇联工作，人民政协工作，慈善工作那是多么广阔的天地？这一次小聚，郑兰娇的态度就翻天覆地了。 他跟赵承刚讲： “老赵，还是你有见识，唐宜书记绝对不是一般人，他的太太其貌不扬，但是特别的有魅力，今天我们几姐妹都被她折服了！ 下次我们约了去雍州，回头我们也可以参与到妇联的一些事情，妇女顶半边天，很多事情我们都可以做呢！” 郑兰娇以前和赵承刚都是国企的领导，如今时过境迁，赵承刚从政大获成功，郑兰娇只能搞水果庄园，她心中多少有点失落。 虽然说郑兰娇属于志大才疏，但是越这样的人，越会觉得自己的才华被埋没，现在有机会了，她能不高兴？ 赵承刚都懵逼了，他没有想到和唐宜的一次家庭聚会，竟然有这样神奇的效果，他最头疼的就是老婆大人郑兰娇，如今没有这个后顾之忧了，他在工作上就会少很多掣肘。 赵承刚甚至还问郑兰娇：“你变化是不是太快了？之前不是说我不够义气，不该和老杜翻脸吗？” 郑兰娇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都是人之常情！杜杰是个人才，但是层次和唐宜肯定比不了，在这两个人之间选择，那肯定选择靠拢唐宜嘛，你的选择正确，讲政治任何时候都不会错！” 赵承刚哭笑不得，同时他也不得不感叹，政治真的残酷，在里面打滚的人，很多时候真的是过狗一样的生活…… 第55章 杜杰的成功!! 杜杰在雍州住了一个星期，这一次返程的时候他的心情不错，因为电厂三期的项目终于有眉目了。 找到了症结之后，杜杰再办事就有的放矢了，省委李康书记刚刚视察了沙州，沙州现在从上到下都在认真学习贯彻省委李康书记调研沙州的重要讲话。 李康书记讲的最重要的一句话是：“沙州要敢为天下先！” 杜杰就把这一句话发挥，什么叫敢为天下先？那就是沙州作为湘南省的能源中心的地位不动摇，大宋集团既然在沙州投资有疑虑，缺了毛屠夫，沙州也不能吃带毛的猪，杜杰开始积极筹备接触山煤集团。 山煤是国家龙头级别的煤炭企业，这几年煤炭企业正在大踏步的进军电力行业，因为煤炭产能过剩，企业压力大，如果能够投资电力，就可以转煤为电，提升企业的核心竞争力。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如果有省委支持，山煤今天对湘南的能源投资绝对感兴趣，所以杜杰这里一动，大宋那边就急了！ 大宋的总经理万宏宝亲自和杜杰谈判，这一次谈判杜杰就把自己匪气的一面拿了出来，他根本不绕弯子，直接摊牌，指出大宋真正的目标是要投资江州，在这种背景下，沙州不可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杜杰道：“我们沙州是湘南省的传统工业重镇，承载了湘南六千万人民的感情！在如今湘南大雍州的战略下，沙州将成为湘南的能源保障，这是全省的战略！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大宋集团必须要紧跟省委和省政府相关部署，认认真真，扎扎实实的推进项目，让项目顺利落地沙州！” 万宏宝直接懵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沙州竟然洞悉了他们的商业机密，他们的想法是不得罪沙州，但是把项目投到更有利的江州，这样一来以后集团还是能保障他们在湘南各市州的利益。 现在杜杰直接摊牌，把他们的动向掌握了，这就很被动了。 万宏宝直接问杜杰，道： “杜市长，你刚才讲的这个能源中心的战略，这不是省委的规划吧？我怎么没有听说沙州将成为湘南的能源中心？” 杜杰心中嘿嘿的笑，这当然不是省委的规划，而是唐宜在沙州常委会上用来忽悠人的说法！但是就是这个说法，硬是被沙州的一众常委和唬住了，这其中包括杜杰。 仔细想一想很有道理啊，把沙州的发展和省里的规划结合起来，借助省城雍州的发展来推动沙州的发展，这是绝好的思路啊！ 但是这真不是省委的规划，不过此时此刻，杜杰的匪气又犯了，他道： “万总啊万总，你们在湘南投资做生意，怎么就吃不透省领导的精神？这一次你跟随李书记到沙州，看到的信号还不明显吗？ 沙州就是未来湘南的工业中心和能源中心，这个调子已经定下来了！文字性的东西很快就会出来，这个时候我们沙州正在深入学习李康书记到沙州视察的重要讲话。 这个讲话学习之后，省里的规划就能出来！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做生意就一定要先知先觉，你们大宋如果落后一步，保不准就让竞争对手抢先，到那个时候，湘南的这一片天你们还能不能完全罩住？” 杜杰来了第二次摊牌，就只差说他准备去找其他企业合作去了。 万宏宝是大宋湘南公司刚刚提拔的总经理，走马上任的时间还不长呢，过湘南这一边是憋着劲儿想干出成绩来的！现在这事儿如果处理不好，成绩啥的先撇一边，他把地方政府给得罪了，以后能有好果子吃？ 杜杰办事情有一套，他最厉害的一点就是不按套路出牌，眼看万宏宝陷入被动了，万总肯定要安抚了，当即拍胸脯表态，说一定优先考虑沙州云云。 杜杰可不吃他这一套，还说万总之前的承诺现在看来是空头承诺，他需要大宋总部那边的老总表态才行！或者说他自己干脆去京城跑一趟，拜访一下京城的老总。 杜杰这一招就要了万宏宝的命了，他现在在湘南根基并不稳当，如果杜杰真跑到集团总部搞个大闹天宫，万宏宝这个位子还能不能坐稳？肯定没有办法坐稳了嘛！ 没有办法，万宏宝只能同意起草合作备忘录，杜杰回去立马就准备，大宋集团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内完成项目的实地考察，可行性评估！ 其实这些东西之前就做过了，像这种国家层面的大项目，这都不是一个月两个月定的项目，电厂项目提前五年就开始选址。 在湘南一共选了四个址，所以是四个市竞争的局面，能够走到现在的都相当于是进了决赛了，条件什么的都评估完成了。 所以最后的评估也就是个过场，但是这个流程必须走，万宏宝私底下甚至跟杜杰给了承诺，如果项目没有办法落地，他就离开湘南，不在湘南干了。 两人沟通到了这一步，项目落地至少八成以上了，杜杰一路上都不断的感叹，还是要读书，还是知识分子牛逼！ 尽管他不愿意，但是他也得承认唐宜在这个项目上发挥了十分关键的作用，要不然杜杰当初可能还回不过神来。 其他的市州跑项目，都是市委牵头，全市配合，到了沙州这里没有办法，只能杜杰牵头，他一个人思虑难免没有那么周祥，唐宜的介入可以说时机正好。 关键是唐宜成立了一个工作小组，替项目解决了实际问题之后，他迅速就退了，杜杰还是全权负责项目，他的很多意图和想法并没有被干扰，这一点是杜杰比较满意的地方。 “人和人之间不能比较啊，一比较就发现差距特别的大！这个唐书记有点意思！”杜杰在省城和几个老哥们喝酒的时候，下意识流露出了自己的态度。 他在沙州没有当上市委书记内心一直耿耿，很多人劝他离开沙州，到雍州海阔天空，但是他心中还是舍不得这一方沃土！！ 第56章 两会召开!! 杜杰从雍州回来带回了喜讯，皆大欢喜，唐宜亲自打电话向他表示的祝贺，两人在电话里面聊了十多分钟。 气氛比较融洽，两人开始是聊项目，但是话题迅速转移到下一阶段工作重点，2004年马上年底了，年底是工作最忙的时候，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两会工作，今年两会选举任务重， 能不能把两会开好，这是唐宜履新之后重大的政治考验。 “杜市长，这个工作你要压实下去，对面临选举的同志，必须让他们到人大走一走，看一看，你要亲自带队过去，码头不拜，回头一旦选举上面出了洋相，这就是我们沙州全市的洋相！” 共和国的体制下，人大选举工作，体制外的人常常觉得是走过场，其实对体制内的人来说，这件事是非常大的事情。 首先，人大选举出现问题的例子比比皆是，一旦出问题那就是大事，这是典型党委不作为，组织意图得不到贯彻，书记就是第一责任人。 当下沙州的环境矛盾不至于激化到那种程度，但是市长、副市长还有其他主要单位一把手能否高票当选，这也是非常重要的指标。 假如某个副市长在选举中被投反对票多，这个副市长以后在工作上面肯定就会面临很多质疑，而作为同一级的党委和政府，也会因此感受到压力。 沙州这个盘子唐宜是班长，十几个常委都是关系紧密的同学，而政府的副市长和人大、政协这些厅级干部也都是拱卫在党委周围，大家一起构成的一个大家庭。 这个大家庭中任何一个成员出状况，对唐宜这个班长来说都是不能逃避的责任，这就是为什么市委书记权力大的原因，权力大就意味着责任大。 安排杜杰跑人大，提前拜码头不是唐宜的心血来潮，杜杰在沙州工作这么多年成绩卓着，但是在政治上他一直都是个矮个子。 尤其是对权力的理解和运用，杜杰存在明显的短板，沙州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团结，另外就是有团团伙伙的毛病。 杜杰对跟在自己身边的人的确是高看一眼，仗义疏财，义薄云天！但是对不支持他的人，或者说对他持反对态度的人，他动手也是一点也不含糊。 权力的平衡没有把握好，就导致存在很多的矛盾，矛盾最集中的地方就是政协这一边。 因为但凡是杜杰看得不爽的，这些人又不能随便处理的，就都想办法塞到政协的委办里面去了，所以很多人开玩笑，说沙州市政协里面人才济济。 现在两会召开在即，唐宜就亲自去政协，政协主席易先东是前任的市纪委书记调任，在沙州属于比较有影响力的干部，在座谈的时候他就讲： “今天很高兴唐书记能来我们政协调研视察！我代表政协的全体包括我们二百多名政协委员对书记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根据我们政协内部的调研情况，全市委员对唐宜书记领导下的沙州党委政府都寄予了最高的期待，我们都坚信，沙州的春天来了……” 易先东这个讲话很有意思，领导干部的讲话不能只看表面，而是要认真的品咂其内涵。 他说沙州的春天来了，潜台词就是之前是冬天，唐宜没来的时候，是杜杰代替书记职务，沙州的党政大权都是杜杰说了算。 另外一个潜台词，既然春天来了，那唐书记是不是要有所行动，是不是给我们有些同志昭雪平反一下？易先东反正年龄快到岗了，这辈子当政协主席便到顶了。 政协这一届工作干完，他就正式退休，所以他没有什么话不敢讲的！ 唐宜也听得明白，他讲话的时候道： “各位政协的同志们！今天我来政协机关和你们座谈主要是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马上就是两会了，我们机关的同志要忙起来了，我希望这一次政协大会，在易主席的带领之下，我们沙州能开成一次空前成功和胜利的大会，我今天过来就是看望和慰问大家！ 第二个意思，我们政协人才云集，在未来我们沙州的社会发展和经济发展中，政协的同志们要勇于担当，要随时做好挑担子的准备。我们以后用人， 不看出身，不看背景，主要看能力，看态度！ 沙州的干部队伍建设能不能出现风清气正的新局面，我想同志们都可以拭目以待，我唐某人对此持乐观态度！” 唐宜这话一讲，下面掌声雷动，唐宜和易先东两人你来我往，在大会上属于高手过招。 大会之后，唐宜单独和易先东为首的政协班子座谈，这个环境就轻松很多了！ 沙州政协和沙州人大的机关就隔一道墙，两栋大楼的样式格局都差不多，坐在易先东的办公室，能够看到对面人大的同事办公。 唐宜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们前期工作做得不扎实，我来政协了，不去人大能说过去吗？” 王剑飞道：“人大您肯定也去，但是先来政协，仅此一点政协的同志们都特别感动！” 唐宜笑了笑，没有深究，他道： “待会儿你要把人记住，不要事情一过，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王剑飞立刻警觉，他拿出了纸笔就跟在唐宜的身边。 座谈的时候，易先东就一个个给唐宜介绍政协的委办主任和副主任，政协的架构中，委办主任都是正处级干部，而且是正处级实职，和县委书记是平级对等的。 当然，权力和影响力完全不能同日而语，这就是官场的微妙，唐宜让王剑飞把人记住，肯定就是要记住这里面一些重点面孔。 王剑飞印象深刻的有三个人，一个是文史委主任邓华平 ，提案委主任伍学法和学习委主任覃先志。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三个人都当过下面区县或者局的一把手，另外一点，这三个人都很年轻，都在50岁左右，这正是处级干部的当打之年。 这其中邓华平最年轻，只有48岁，他这么年轻能干文史委主任，其实很不容易。 第57章 要动人事了? 政协文史委很多人都不了解，其实这个机构一把手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因为文史委的主要工作是征集和撰写文史资料?，组织政协委员及其所联系的社会各界人士撰写“三亲”史料，所谓“三亲”就是亲历、亲见、亲闻的史料，这是有历史责任在肩的工作。 这个位置权力不大，但是干这个位置的人必须要能镇住一方的文化人，另外还要被组织认可和信任，王剑飞和邓华平认识得比较早。 邓华平是在广河县担任县长和杜杰顶了牛，当时应该是和“昌河帮”某个领导闹了矛盾，难以调和，最后从广河县就调任市文联主席。 邓华平在文联把沙州文化事业搞得轰轰烈烈，他自己会写字，干三年文联主席，把自己干成了中书协的会员，市里的几个文学刊物，市里的剧团都被他推向市场，把一帮文化产业搞活了。 文化人厉害的地方就体现出来了，当初邓华平在广河县被停职免职的事情就重新被挖掘了出来，这帮人写文章，搞舆论，搞得杜杰心急火燎。 当时詹长生担任市委书记，詹书记也想利用这件事做文章，一度还搞出了很多事情出来。 最后的结果胳膊没有拧过大腿，邓华平调到了政协文史委担任主任来了。 唐宜书记政协之行之后，还没有来得去人大，小道消息就出来了，全市都传说唐宜书记可能要动市里的人事了。 这个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说什么唐宜书记刚刚履新沙州，当时就动了一次人事，但是那一次是全市区县班子调整，那一次调整其实是遂了杜杰的意，老杜成为最大赢家。 如今唐宜书记已经站稳脚跟了，这一次调整主要是针对市机关和部委办以及市直单位，这一次的调整是唐宜履新之后第一次贯彻书记意志，所以意义十分重大。 所谓空穴不来风，既然有消息传出来了，那这件事肯定事出有因。 懂政治的人都清楚，组织在释放消息，就意味着该活动的想挪位置的现在都可以开始动作了，这样的感觉最明显的就是王剑飞了。 王剑飞的电话忽然多起来，那肯定都是组各种局的人，要不就是打探消息，要不就是想在书记面前表现希望王剑飞提供方便的。 如今王剑飞也有经验了，对这些人的要求他都不直接拒绝，就是一个“拖”字诀。 在市委机关工作和当记者不一样，当记者属于自己的工作必须处理好，要不然必然出问题，但是当秘书则是他面临的大部分问题都是处理不好的。 这种情况很多问题不处理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能否“拖”住是考验秘书能力的关键。 当然不能所有人都拖，对有些人王剑飞则会“网开一面”。这些人都是进入了唐宜书记视野的，比如电视台书记和副台长苏洪。 比如去政协调研视察，唐宜让王剑飞记住的三个政协委办主任文史委主任邓华平 ，提案委主任伍学法和学习委主任覃先志。 这三个人中，覃先志长期在医卫战线工作，当过市第一人民医院党组书记，那个年代党组书记属于二把手，覃先志在人医有很多逸闻。 主要的轶事就是覃先志好色，他去人医狠抓风纪，尤其是抓正确佩戴工作牌！经常美女护士的工作牌佩戴不规范，他都亲自给人家扶正。 护士胸牌挂在胸前，覃先志这是要干什么？后来好像是女护士受不了骚扰，搞了举报，覃先志就被调整出了人医，进了政协之后干了学习委主任。 王剑飞为什么对此印象深刻呢？因为当时他正追着人医搞新闻拍摄，搞宣传素材，人医宣传部一帮小年轻个个咬牙切齿，说覃先志不是个东西，又说人医现在没法混，好白菜都被猪拱。 提案委主任伍学法王剑飞也早就认识，他是政法系统的干部，当过司法局副局长和局长，他是跟郭秀清斗法失败，被排挤到政协干了提案委主任。 因为王剑飞的安排，这几个人都和唐宜单独有见面，这一来，这些人能不能被唐宜看中先不论，王剑飞的压力一下就来了！ 如果之前有找王剑飞是试探，那现在看到有人在前面得到了机会，那这些人就特别紧迫疯狂了。 这其中让王剑飞最意外的人是汤启功，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我知道你现在很忙，找你的人很多！但是你不管多忙，我请你吃饭你要给个面子，能不能抽出时间？” 王剑飞道：“汤哥，咱们兄弟之间有必要这么搞吗？你是不是也想见一见唐书记，我给你安排！” 汤启功道： “我不见唐书记，我几斤几两自己的清楚，我干个老干局副局长，我还指望唐书记给我把位子搞正吗？不可能的嘛！” “我就是单纯要请吃顿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汤启功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王剑飞还怎么拒绝嘛！ 结果王剑飞去赴宴，竟然看到了电视台的一把手贺吉武，看到了老贺，王剑飞恨不得给汤启功一个嘴巴子，你老哥跟谁拉皮条不好，怎么就跟贺吉武搞到一起呢？ 但是这一点王剑飞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不管怎么样，王剑飞是从电视台出来的！出了单位，以前的单位的事情就不能说不好。 因为骂老单位不好，其实也就是给自己掉价，官场都是花花轿子人人抬，王剑飞哪怕是恶心，那他跟贺吉武见面也不能直接翻脸。 贺吉武也不是城府深的人，当年他在电视台整王剑飞的时候， 那副嘴脸王剑飞真的太印象深刻了。 他很庆幸贺吉武是人类，如果是畜生，王剑飞真担心被这家伙咬一口，这一点也不夸张。 但是今天贺吉武满脸堆笑，就是一朵菊花的样子，跟王剑飞讲，说他一直就想约一约剑飞，这一次老汤能约上，他真是太高兴了。 然后就把王剑飞吹上了天，说王剑飞是电视台的大骄傲，整个电视台都因为王剑飞受益良多…… 第58章 博弈的微妙!! 我们身边每个人都是演员，当我们有足够的实力，或者你能给别人足够的利益，他们就能演得很认真。 贺吉武现在演得多么认真？ 说到王剑飞和贺吉武之间的矛盾，不能单方面说贺吉武对王剑飞各种歇斯底里的打压，王剑飞受到了打压之后的反击也很犀利，是真捅过贺吉武的肺管子。 贺吉武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因为男女关系犯过错误，王剑飞就写了一篇文章《山村猪事》，这篇文章的主角有两个特征，一个是说话是夹舌头，跟贺吉武神似。 另外一点就是主角好人妻，贺吉武也有这爱好，王剑飞还在文章里让主角说了一句经典的话：“别人的老婆是最好的春药！”，这一句话成了沙州人口中的经典句子。 这篇文章写得生动，市刊、省刊都上了，最后还上了《小说选刊》，沙州看的人特别多，只要看过这小说的人，都能联想到贺吉武。 王剑飞在小说中还有特别露骨的提醒，比如主角名字叫“何继武”，这不就是贺吉武的谐音？情节里面，王剑飞写到主角喝洗脚水，在田埂上约会遭蛇咬，这都是当年贺吉武闹的一些笑话。 反正这文章写出来，贺吉武肺管子就被王剑飞捅了，两人成了势不两立的关系。 现在，在一个酒桌上，所谓势不两立都不提了，贺吉武的胸怀和格局该有多么了不起？ 王剑飞反正还是别扭难受，让他帮贺吉武仕途铺路，他没有办法做到心甘情愿。 但是贺吉武脸皮这么厚，又有汤启功在一起，王剑飞也不能拒绝，他甚至还不能跟别人讲这些东西，尤其是跟唐宜。 最终，王剑飞还是见了唐宜，跟他讲能不能安排贺吉武跟他汇报一次工作。 唐宜道：“电视台究竟谁做主？苏洪能不能做主？” 王剑飞道：“贺吉武是一把手！单位都是一把手做主！” “那你让他吃午饭之前过来！”，唐宜见了贺吉武，王剑飞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他心中清楚，并不是说唐宜见过的人，都能被组织选拔任用。 唐宜用人非常慎重，谈话只是一个开端，关键干部的选拔任用，是要经历重重考验的，贺吉武难过关。 最新的常委会的会议议程出来了，这一次常委会主要讨论两件事，第一件事是确定人大会和政协会的时间以及相关会议程序，第二件事就是研究部委办部分干部的调整问题。 在这个议程出来之前，省委组织部已经公示了新一期拟任副厅级干部的人员名单，在这个名单上面沙州又有两个人在列。 一个是澧河区委书记赵承刚，另外一人则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魏成龙，魏成龙要动了，那组织部常务的位置就空缺了出来，显然这个人选在常委会上应该就要定下来。 另外，政法委有个副书记的位子一直空缺，之前杜杰主持工作的时候就做了一个方案出来，但是这个方案没有被郭秀清认同，到目前为止这个位置也一直空着。 现在唐宜履新这么久了，又明确提出了要调整部委的干部，政法委这个位子肯定不能再空着了。 另外还有宣传部，统战部，纪委，这一调整就是整个党委系统的一次洗牌，很显然唐宜书记的目标非常明确，他决定在两会前就把这一次洗牌工作完成。 这个时机很巧妙，因为两会之前政府的压力最大，像政府的两个常委杜杰和陈辉，他们很难干预到市委部委的干部调整，唐宜等于把他们排除在外面了。 为了达到这个效果，唐宜之前已经做了很多的铺垫，包括在政府的多方面工作上面给了杜杰大力的支持，来而不往非礼也，唐宜把工作做到了前面，现在他要动党委内部的人事，时机显然已经成熟了。 党委各部门的主要领导这几天频繁过来向唐宜书记汇报工作，看得出来，大家的内心都不平静，因为此时此刻，需要他们明确态度的时候到了。 组织部长唐建平现在就非常纠结，因为现在的大势很清楚，唐宜履新沙州之后渐渐站稳了脚跟，一把手的意志谁能推翻？ 但是唐建平觉得自己努力这么多年，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不容易，他自己的利益也难以退让！这里面的分寸把握太难了，稍微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 人事调整，唐建平如今要拿方案，这个方案怎么拿？ 唐建平既要保障自己的利益，又要契合书记的意图，另外还要平衡好市委内部各部门的关系，这是三只鸡蛋上面跳舞。 他去找副书记秦海汇报工作，想着看能不能跟秦海抱团取暖，结果秦海拽着他一起再去见唐宜。 唐宜手捧茶杯，道： “组织人事问题是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老秦，建平，你们是沙州的老人，这个问题关键你们二位要把好关！这一次我们部委干部的调整，一定要把精干的力量充实进来。 我们沙州的经济社会要发展，第一个要干的工作就是加强干部队伍建设，我打个比方，现在我们政法委缺一个常务副书记，建平，你推荐一个人选？” 唐建平瞥了一眼秦海，道： “我推荐伍学法同志，他以前干过司法局局长，能力比较强……” 唐建平忽然想到，伍学法和秦海的关系好像一直都走得比较近，属于秦海的人！郭秀清和秦海一直有一些矛盾，可能和伍学法有关联。 唐宜这一次单独和伍学法谈过话，他是要用伍学法吗？ 唐建平自己推荐了这个人之后他才想明白，唐宜用谁或者不用谁，可能最关键的考量还是常委内部的权力要有新的平衡。 杜杰之前掌控大局依托的是什么？就是依托他对其他常委的掌握，比如徐彩华就一直绑死杜杰，郭秀清也是一样。 而现在唐宜要打破这样的平衡，势必要推一把秦海？ 唐建平一下明白了，他也苦某些人久矣，一直没有机会而已，现在是不是机会？ 唐宜道：“伍学法我跟他谈过话，我同意这个人选！对了，你们组织部魏副部长提拔了，也出缺了，他的继任人选你们也要认真考虑清楚，争取快点出方案……” 第59章 能否自己体面? 官场博弈的精彩，王剑飞现在真的感同身受，而唐宜书记在政治斗争艺术上的精巧拿捏，也让王剑飞佩服到极点。 现在市委的形势比较明朗，唐宜书记给秦海，唐建平还有宣传部长覃建波三个人充分的尊重，不仅能让他们各自的利益得到保障，而且很有可能还能让他们更进一步。 同时，政法委书记郭秀清，秘书长徐彩华则是被压制对象，纪委书记陈中达唐宜给予的是一种比较微妙的态度，应该是等陈书记自己选择，唐宜这一边表现得不急不躁。 马上的人事调整方案需要唐建平来拿，但是用人这一块，秦海、覃建波、唐建平他们自己的人肯定都能给合适的位子，但是不是都能用呢？唐宜又会给予一定的提示。 比如政协这边筛选出来的三个干部，伍学法一直紧跟秦海，秦海为了他和郭秀清都还生了龃龉，这个人能用。另外两个人可能就要待定。 这就是官场的现实，在官场上混，上面一定要有人就是这个道理，《西游记》里面有背景的妖怪都被接走，没有背景的妖怪都被乱棒打死，这其实就揭露了现实世界的官场。 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人选这是个比较关键的位置，唐建平肯定是希望能贯彻自己的意志，但是这里面唐宜书记也给他划了线。 唐宜书记在和唐建平谈话之后第二天就视察市委党校，在市委党校和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党校校长周泽华谈了话，而且亲切接见了党校班子成员。 这个活动由市委副秘书长田登科陪同，唐宜书记在谈话中强调，党校一定要组织全市范围内的宣讲团，要深入贯彻中央和省委相关会议精神和主要领导讲话精神。 尤其是要认真学习李康书记在沙州视察的重要讲话，党校要冲在最前面，要真正的引导全市掀起一股加强政治理论学习的浪潮。 周泽华因此就进入到了组织的视线中，唐建平也明白唐宜的意思，组织部常务部长位置太重要，像魏成龙这种人绝对不能允许存在。 而周泽华是什么情况呢？ 周以前和秘书长徐彩华搭过班子，在当年搭班子的时候，两个人就是死对头，在下面斗得不可开交！周泽华在担任良山县县委书记之后，进入省委党校任校长，他是冲着提拔副厅去的。 但是到了党校之后，组织部常务让魏成龙占了先，周泽华相当于被挂起来，权力被大大的削弱。 如今周如果能接替魏成龙，从资历上面顺理成章，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关键是周不是杜杰一系的人，考虑到唐建平的利益，唐建平和周泽华的上下级关系一直都处理得不错。 不止是如此，通过周泽华的任用，唐建平一下就找到了自己权力运用的边界。 唐宜其实给了他很大的权力，唐建平的权力体现在平衡各种关系上面，在某个位置上究竟怎么确定人选，只要他能够领悟唐宜的意图，他的自主性其实蛮强。 说得更直接一点，只要唐建平和某些人划清界限，属于他组织部长的权力都能得到充分的尊重。 同样的道理也适合秦海和覃建波，比如在宣传部人员的调整上面，覃建波的意见能否得到尊重呢？从目前的情况来，是完全可以得到尊重的。 比如以前宣传口的邓华平，这一次他是被政协的易主席推出来了，他又得以和市委书记唐宜汇报工作，两人谈话也非常愉快。 但是他能不能被任用呢？邓华平蛮有经验，立刻去拜唐建平部长的码头，他也是通过老领导搭上了唐建平部长的关系，唐建平了解了邓华平的情况之后，觉得这个人才可以用。 他就跟覃建波协调，他明确讲： “老覃，我们两兄弟之间，有些话我不藏着掖着，唐宜书记这一次对部委人事进行调整，关键一点就是要保证市委对各部委的掌控！ 老涂肯定要动一动，其他的副部长可能也要动一动，所以老兄，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跟我讲，我们一起协调解决！” 覃建波道：“唐部长，不瞒你讲，我现在非常头疼的就是这个问题！市委的意志我坚决支持，但是我又担心工作的问题，宣传部这么大一摊子事儿，没有几个得力的人，我们的工作很难干出色！” 唐建平道： “我给你推荐一个人，邓华平你觉得合不合适？这个人安排过来之后，如果你觉得力量还不够，把贺吉武调过来当副部长，这样你的队伍应该就蛮有战斗力！” 覃建波思忖了良久，他问：“部长，这是不是书记的意思？” 唐建平道： “这纯粹是我个人的想法！要落实得书记点头，但是我相信你和我倘若是一条心，书记那边问题不会太大！” 覃建波暗叹一口气，他明白唐建平在态度上已经完全转向唐宜了，副书记秦海当下也被唐宜书记拿捏得死死的，在这种情况下，覃建波努力认真的配合才是最好的选择。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一定要自己学会体面，如果自己学不会体面，等到别人帮你体面，那就是最大的不体面！ 覃建波这边点头了，那最后就是政法委郭秀清。 郭秀清那边唐建平就帮他体面了，这也是唐宜默许的，只是像这样不体面的事情，唐宜作为一把手他肯定不会出面，所以这个锅得唐建平去帮着背。 唐建平在覃建波这里尝到了甜头了，对此他也喜闻乐见，这一次人事调整的方案做出来，唐建平心情特别的愉快。 他感觉自己在组织部长位子上待了这么些年，这一次才真正的享受到组织部长应有的权力，这一次调整的规模不大，但是他在很多地方都实现了自己的意志贯彻。 现在他觉得唐宜书记真的给沙州带来了新希望，因为在唐宜书记之前，不管谁主政沙州，他们的思维都相对狭隘，远远没有唐宜书记这么开阔，也没有这么有格局。 第60章 调整落地! 沙州新一批人事调整方案出炉，目前涉及到的主要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人选，组织部提的方案是由周泽华接替这个位置，另外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则由邓华平担任，电视台台长贺吉武调整担任宣传部副部长，电视台台长则由苏洪接替。政法委常务副书记人选也新鲜出炉，由伍学法出任常务副书记。 这个方案在市委酝酿之后上了常委会，在常委会上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因为这个方案敲定是三个人，唐宜、秦海和组织部长唐建平。 党委管人事的铁三角已经有了共识的事情，在常委会上很难不通过，甚至举手表决的情况都没有出现，因为与此同时上常委会的是关于人大政协两会的工作，杜杰和常务副市长王辉的关注点都在两会上面。 没有办法，杜杰的软肋就是人大和政协会，因为他在沙州一直是个有争议的人物，他个人魅力很强，干了很多好事和大事。 同样他得罪的人也多，他得罪的很多人都在人大和政协，怎么讲呢，杜杰的所谓铁兄弟未必跟他铁，但是他的敌人和仇人，那个个都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两会期间，杜杰都低调，当然暗中他还是有很多安排，以他的个性从来就不会认输认怂的，那些针对他的人，他暗中会时刻注意，回头一定要秋后算账的。 杜杰经常跟周围的人讲，他没有办法保证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喜欢他，但是他能保证他的敌人和对手都怕他！ 所以杜杰整人是很残酷的，他理解的只要自己足够强，那些个反对他，针对他的人就都是小浪花，根本不值一提，他的这一套坚持这么多年下来，到目前也没有出大问题。 这一次常委会开得很成功，市委决定人大政协会议定在2005年1月7日和8日分别开幕，为期四天，同时，市委决定常委会研究的相关人事问题迅速公示，然后相关人员迅速到位。 在常委会召开之后，省委新的任命下来了，省委任命沙州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任沙州市委常委，他以常委的身份继续兼任澧河区委书记，这个信号给得太明显了。 在唐宜时代，澧河区将会成为沙州经济发展最重要的支点，一把手进了常委，澧河区的发展势必要迎来前所未有的新局面。 而和赵承刚一同提拔副厅级的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魏成龙调离沙州，异地任职担任副市长去了。 这一番调整下来，沙州的人都看明白了，唐宜书记在省委有重要的影响力，无论是赵承刚进入常委还是魏成龙被调离，这背后肯定都是唐宜书记动用了自己的影响力。 魏成龙和杜杰勾肩搭背，徐彩华和魏成龙的关系也非常的紧密，徐甚至可以凭此在很多干部选拔任用工作上面直接给人某些承诺。 现在唐宜安排魏成龙调离，这就是釜底抽薪，而他能做到这一点，也足以说明他的实力。 王剑飞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唐宜书记在一点点的掌控局面，而这一次人事调整牵扯到了岗位不多，但是岗位都很关键。 通过这些岗位的调整和落实，唐宜书记一方面是加强自己的掌控力，另一方面他也是在给未来更大的人事调整做铺垫。 市委的人事问题就那么几个部门，关键岗位也就那么三五个，但是市直单位，这些局、委、办的单位可是上百个，一旦调整就是一盘大棋。 下一步肯定要对全市的局委办进行调整，有了这一次预演，下一次调整唐宜再要贯彻意志就容易多了。 因为唐建平和秦海现在都靠拢唐宜了，秦海是被迫靠拢，而唐建平则是尝到了甜头，感受到了紧跟唐宜书记好处多多，他有更大的抱负。 至于纪委书记陈中达，政法委书记郭秀清，宣传部部长覃建波这几个人，唐宜一定会继续施展手段，对他们实施各个击破，那不会影响大局。 …… 夜，碧岩湖畔，奇石斋。 这里是本土着名作家李亚夫的产业，亚夫先生和王剑飞算是忘年交，王剑飞创作小说就是师从亚夫先生。 但是李老师绝不称师父，对王剑飞的称呼一向都是“老弟”，他其实已经六十多岁，用他的话说，叫王剑飞一声老弟，也显得他年轻一些。 奇石斋是李亚夫积攒一辈子打造了一处世外桃源，地处碧岩湖边上，占地两三亩面积，里面收藏的都是亚夫现在几十年搜罗的各种奇石，奇石搭配兰花，很有格调的一个地方。 唐宜书记有很强的文人情结，喜欢结交文化人，王剑飞出于一种想帮一下李亚夫老师的心态，带唐宜来过几次奇石斋，一来二去，李亚夫和唐宜谈得竟然蛮投机。 王剑飞抓住时机就跟唐宜讲： “亚夫先生是个理想主义者，他一辈子爱石，爱书，为石头他搞了这个奇石斋，搭上了他和老伴一辈子的积蓄！爱书他就在城里开了一个晨曦书屋，卖书，读书免费，提供咖啡饮品和简餐！ 如今这个时代，纸质书销量江河日下，晨曦书屋完全就是为情怀买单，苦苦支撑，非常难熬！” 唐宜道：“那要支持啊！我们想办法支持一下嘛！” 有市委书记这句话，王剑飞回去就跟尚文荣汇报这事儿，尚文荣道：“我们办公厅反正要发福利，我们就一人一张五百元的书卡嘛！” 王剑飞一下就给李亚夫办了几万块钱的书卡，李亚夫非常高兴，要请王剑飞吃饭： “剑飞老弟，蒋公当年就讲，结人要在其未发迹之时，我李亚夫就学老蒋，在你不怎么得志的时候就结交了你！ 你现在一跃入龙门，我的福利立马就来了！你们办公厅开了书卡，以后但凡是想要巴结唐书记的，我都可以给他们指路，让他们开书卡。 这样一来，我这个晨曦书屋不就盘活了吗？” 李亚夫说完哈哈大笑，说不出的豁达洒脱，王剑飞把这事儿跟唐宜一讲。 唐宜道：“亚夫老师能看透人情世故，却依旧能谨守赤子之心，这尤其难能可贵……” 第61章 男人的错!! 说到了李亚夫先生的奇石斋，今天晚上奇石斋这边，王剑飞却不是安排唐宜和李亚夫见面。 唐宜想和伍学法找个地方喝一杯茶，估计也是聊一些事情，在家里聊不是那么方便，因为唐宜住在市委三号院子，市委人多眼杂，有些情况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王剑飞觉得奇石斋好，反正他有钥匙，晚上亚夫先生也都回家休息了，他就在这里烧茶待客了。 伍学法过来之后欲言又止，王剑飞便道： “书记，您和伍书记聊，我去欣赏一下亚夫先生的奇石！” 王剑飞走了，唐宜端起茶杯，道：“学法，目前是个什么情况？政法工作现在很薄弱，你过去之后不必急于动作，关键是要找到症结，找到了问题之后，再针对问题想办法，这样事半功倍！” 伍学法道： “书记，现在有个很重要的情况！郭秀清跟一个叫柳乐琴的女律师关系搞得不明不白，现在这个柳律师黏上郭秀清了，要郭秀清离婚，闹得很凶！ 目前这个盖子还暂时捂住的，但是可能捂不住，这事儿如果爆出来那可了不得，绝对会成为沙州最劲爆的社会新闻！” 唐宜皱了皱眉头，他的面色很平静，并没有任何的惊讶或者意外。 伍学法本来说得眉飞色舞，但是看到唐宜的反应平淡，他立刻刹车不讲了。 唐宜道：“学法，不管你这个消息是从哪里来的！我跟你讲，我们做事情一定要走正路，郭秀清自己如果没有走正路，造成的恶劣的后果，那是他咎由自取！ 但是站在你的立场上，切忌把这样的事情当成机会！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郭秀清一旦处理不好，他自己丢脸是小事，关键是我们整个沙州班子都要跟着丢脸。 老百姓怎么看我们的领导干部？所以这件事你给我通报了，我知道了，就到此为止！” 伍学法凛然道：“是的，书记！我一定谨记您的教诲！” 他顿了顿，道：“书记，我觉得有人可能要在这里面做文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唐宜道：“嗯！这些工作你要把握好！第一，马上两会期间，各条战线都要绷紧弦，政法战线尤其重要！回头你和秘书长协调一下，我就这两天要到你们那边去看一看，然后到公安局、检察院、法院都要看一看……” 伍学法心领神会，他感觉自己的劲头儿一下就足了！ 他老伍等这一天太久了，当初他被郭秀清排挤，不得已进入政协的时候，他真的心如死灰，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在仕途上可能都难以翻身了。 在政协工作的这几年，他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工作上，因为政协的工作其实就是混吃等死，他大量的时间都在梳理自己的过去。 他把自己过去的得失进行了详细的总结，并且还给自己做了一个计划书，那就是他要重新杀回政法系统，他怎么做？ 现在机会来了，所以他不会平庸！ 唐宜跟他讲的一定要行正路，他觉得书记说得对，很有道理！ 但是他觉得正人用邪法，邪法亦正，只要目的是积极正确的，用什么办法有那么多讲究吗？郭秀清这家伙就喜欢玩阴的，要不然当初他凭什么往上爬？ 所以伍学法见了唐宜之后，他更有底了，回去之后，第二天上班，他第一时间就去郭秀清的办公室。 老郭跟他是老对手了，伍学法到政法委来，实际上就是老郭的眼中钉，肉中刺，唐宜敢于把这颗钉子扎进来，是不是对老郭的情况就已经有了某种预判？ 郭秀清没有之前的那股子霸道了，见到伍学法，他道： “学法，什么事情？” 伍法学道：“书记，两会在即，市委那边联系，说是唐书记要视察各条战线，我们政法战线首当其冲！今天我准备跟秘书长确定日程呢！” 郭秀清脸色明显变了，他强自镇定道： “学法，这事儿你全权去办，一切确定好了给我通报就行！” 伍学法笑了笑，忽然凑到郭秀清的面前： “书记，还有一件事跟您汇报，唐书记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你的事情他知道，你务必要自己把事情处理好。如果能处理好，事情就是小事，如果处理不好，那就是天大的事儿……” 郭秀清一下站起身来，豁然道： “伍学法，你胡说八道一些什么？你……” 伍学法皮笑肉不笑的道：“书记，隔墙有耳，冷静，冷静！你我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您倘若有什么吩咐安排，我立马去办，一定给您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郭秀清盯着伍学法，渐渐冷静下来，道： “学法啊，你这么讲就是对的！你我之前有矛盾，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你初来乍到，政法工作的人和事可能已经有演变了，你要迅速进入角色也不容易！” 伍学法道： “所以需要书记您给我大力支持！如今这个局面您应该清楚，有小人要害你，我姓伍的不会答应！唐书记肯定也不会答应，男人嘛，偶尔风流一下不算什么事儿。 但是偏偏有人就拿这种事儿做文章，对这些小人，我们不能不防！” 郭秀清颓然坐下，伍学法什么都知道，不仅知道他的事情，还知道目前郭秀清面临的难题。 柳律师以死相逼要跟他结婚，郭秀清在这时候能离婚？这个事情太大了，郭秀清什么手段都想过，但是没有一个手段他敢用，因为柳乐琴敢这么做，是因为她背后有人。 伍学法也没有过多刺激郭秀清，点到即止，出去之后他就给徐彩华打电话，确认唐书记巡视政法系统相关的日程问题。 而这个时间没有过多久，郭秀清也抓起了电话，他反复思忖之后，给徐彩华去了一个电话。 “秘书长，老郭想请你喝一杯，你不管多忙，都一定要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老郭恭候您！”郭秀清这段话讲得很艰难。 第62章 绝妙主意!! 徐彩华是顶级聪明的人，他被称为万花筒，在沙州政坛声名显赫。 他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包括郭秀清如今碰到了难题，徐彩华跟郭秀清很感叹的说： “这是咱们兄弟一次很迟的谈话，很多问题看上去困难，但是真要解决容易……” 郭秀清一直观察徐彩华，最近市委发生了很多事情，正常情况徐彩华应该是受到了打击，但是从徐彩华的谈吐和举止来看，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他还是这么自信，还是这么健谈，还是这么睿智。 郭秀清试探的道： “老徐，唐书记上任之后动作很大，你们是不是感受到了工作上的压力了？” 徐彩华心中冷笑，他上一次主动找郭秀清，郭秀清牛逼轰轰，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如今态度怎么就变了呢？ 他跟郭秀清讲： “郭书记，大海有潮起潮落，人生也有波澜起伏，我们平常心面对！我知道外面很多人说我徐彩华的坏话，说我搞什么帮派，手伸长了，估计郭书记也这么认为。 我现在明确的驳斥这些说法是胡说八道！我们沙州这么大一摊子事情，从詹书记那个时候以来，内内外外，上上下下，有多少事情让我去操心？ 有时候不是我自己去揽事情，而是大部分时候，事情主动找上门了，要办事不容易，没有方方面面的关系，不把码头拜好，事情能办成？ 现在唐宜书记来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唐书记有什么想法，我们积极配合，郭书记上一次给我教诲，让我必须服务好唐宜书记，这一点我牢记在心！” 徐彩华这番话说得很自然，听上去给人的感觉就天经地义，郭秀清暗暗点头，对这个人还是有点佩服。 官场之上要能屈能伸，能上能下，徐彩华对此理解领悟非常深刻。 现实也的确如此，徐彩华的所谓“老虾会”，这一次基本上被清缴得差不多了，但是在徐彩华这里看不到有任何的沮丧或者挫折。 他依旧精神饱满，工作依旧兢兢业业，这一点一般的人能做得到？ 郭秀清本来想着徐彩华可能会有很多诉求，那样他和徐之间就能完成某些利益的交换，结果徐彩华根本就没有诉求，郭秀清有求于人，他拿什么筹码呢？ 徐彩华反过来跟郭秀清讲，让他宽心！官场之上，谁都当不了一辈子的官，很多人在当官的时候风风光光，一旦下台了就是人走茶凉。 他道： “所以郭书记，我的理解就是我们在位子上的时候一定要多结善缘，多做善事，这样我们将来才会少一些失落！如若不然，我们孽缘结多了，因果福报怕就不能太好！” 郭秀清脸色变了变，如果是平常，徐彩华这么讲话他就直接撂挑子了，他一直不怎么瞧得起徐彩华，徐彩华干市委秘书长，说得不好听一点，那都是要仰别人鼻息的工作。 而他郭秀清担任政法委书记，公检法这一片地方都是他说了算，徐彩华凭什么跟他平起平坐？ 至于徐彩华长袖善舞，在他看来那都是空中楼阁，自己没有班底根基，在别人的根基上建房子，这不是笑话吗？ 但是今天郭秀清不能不忍，因为现在他遇到了天大的麻烦，而且这个麻烦被唐宜掌握了。 唐宜给他的警告很明确，就是要他自己抹平，如果这事儿抹不平，他就要承担后果，这个后果是郭秀清能承担的了的吗？ 被逼无奈，他今天找徐彩华，所以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他都得忍！ 不仅要忍，他还要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因为他需要徐彩华给他解决。 这个话题怎么讲？他只能讲：“秘书长！我这边遇到一些特殊情况，一个叫柳乐琴的律师，现在要给我惹麻烦！这个情况有点棘手，还希望秘书长能给一点好建议……” 徐彩华愣了一下，凑到他面前： “郭书记，这个柳乐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我问你一句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有决心跟这个女人厮守一生？” “卧槽！” 郭秀清骂娘的心都有，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儿，只要不是夫妻关系，大多数情况男人也就是想玩一玩而已，怎么可能当真？ 现在关键是这个女人当真了，说自己肚子里有了郭秀清的种，以死相逼，逼着郭秀清离婚娶她，而且已经闹出了一点风声来。 如果这事儿再闹下去，那就完蛋了！ 如果不是十万火急，郭秀清会病急乱投医找徐彩华？ 徐彩华看郭秀清的样子，嘿嘿一笑，道： “郭书记我明白了！那这事儿解决起来也不难，你的兄弟秀东条件这么好，目前也没有找对象，回头我安排一下，把柳律师跟他撮合成一对！ 这样一来，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到时候你们兄弟之间有什么问题也能沟通！ 我相信秀东能理解这件事，毕竟你们郭家你是顶梁柱，你如果出了问题，郭家的天都要塌，秀东也得遭牵连……” 徐彩华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硬是给郭秀清拿了一个方案出来。 郭秀清听了之后脸都绿了，觉得徐彩华简直是荒唐，这是搞什么名堂？他的女人自己哪怕不要了，怎么能给自己的堂弟呢？这不是乱了伦常吗？ 但是徐彩华给他一分析，他再仔细一琢磨，又觉得可行，郭秀东现在要求进步，在仕途上郭秀清能够给他很大的助力，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完全可以来一次利益交换嘛！ 让郭秀东和柳乐琴假结婚也不是不可以，为此付出一点代价算什么？关键是郭秀清只有一个女儿，做梦都想有个儿子，如果柳乐琴这边能有个儿子，他郭秀清就有后人了，这是拿权力都换不来的东西呢！ 现在郭秀清还有一个难点，就是这么荒诞的一件事，怎么去操作？ 徐彩华很有把握的道： “郭书记，柳乐琴这边我能想到办法！我负责安排人做他的工作，但是秀东那边你要自己去说，只要秀东能点头，这事儿就一定能成……” 第63章 石头落地? 唐宜巡视政法工作，郭秀清全程陪同，见了徐彩华之后，他的心神稳定了很多，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他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唐宜书记想看的公检法三方面的工作安排和部署，政法委都高度重视，方方面面的工作都准备得很扎实，为这一次两会期间的稳定确实是下了真功夫。 唐宜在政法班子会上表扬了市政法工作的成绩，他道： “政法工作是我们当下最重要的工作，我们沙州因为历史原因，社会矛盾一定比较尖锐，我们政法工作的担子比较重！ 尤其是两会期间，实话讲我作为新任书记，初来乍到，内心还是比较忐忑的！因为我不愿意刚来上任，两会就出幺蛾子……” 唐宜很平易近人，他这几句话一讲，下面都笑起来。 唐宜继续道：“今天我来政法委巡视，看到大家准备这么充分，工作状态这么好，精神这么饱满，我非常高兴！我们公安战线的同志都在坚守岗位，我们法院，检察院的同志，也都绷紧了弦，这很好！我坚信有你们的努力工作，这一次我们的两会会圆满成功……” 唐宜讲到这里，语气放缓，但是言辞却更严肃： “但是……” 他说出“但是”二字，那肯定就有内容，果然，唐宜继续道： “我这里还是说一点！两会期间，我们遵照的原则不会变，那就是谁出问题谁负责，哪个部门和单位出问题，哪个部门和单位就要负责！ 自从我履新之后，在纪律规矩方面是很严格的，不依规矩不能成方圆，这没有情面讲，所以我丑话说在前面！不止是你们政法战线，其他的战线也一样，以后我们沙州就要把这个规矩立起来！” 唐宜讲到规矩的时候，语气非常的柔和，但是他的话让人听起来，却是言语如刀，在场的人刚开始感觉很轻松，骤然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刚刚上任的常务副书记伍学法心中凛然，心想自己经历过的领导也多，很多领导喜欢耍官腔，抖官威，但是伍学法面对这些领导内心都比较平静，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但是唐宜书记就真不一样，言语之间自有一股凛然的官威，让人不自然的心生敬畏和紧张，那种压力骤然都降临，神经自然绷紧。 伍学法有这种感觉，郭秀清就更觉得压力山大。 他的情况就是迟迟下不了决心，因为徐彩华这个人套路太深，他担心自己一旦陷进去之后，再要出来就不可能。 但是现在他又没有选择，徐彩华给他策划的这条路好像最合理，最能度过难关！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单独跟唐宜书记汇报，把自己的情况坦白，但是最终他控制住了这种欲望！ 唐宜书记什么都知道，也已经给他划了底线，剩下的事情就要靠郭秀清自己搞定，搞定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没有搞定，那嘿嘿，唐宜书记讲得很清楚，规矩面前没有情面讲，他郭秀清就要成为唐宜铁面无私的牺牲品。 送走了唐宜书记，郭秀清就像热窝上的蚂蚁，他拿了很多次手机，都没有拨电话。 等到晚上，徐彩华给他打电话：“郭书记，小柳这边的工作能做通，你那边怎么样？” 郭秀清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他心想柳乐琴那么执着的人，工作怎么做通的？ 让柳乐琴嫁给郭秀东，这个工作都能做通，那这个女人还是个什么东西？ 这么一想，他觉得心中一阵厌恶，他想徐彩华这就是给他设套子，就是故意围猎他的！ 一念及此，他道： “彩华，我们聊了这么多，你跟我讲实话，或者说你给我提个要求！我们都是成年人，不用藏着掖着，有些话我们说清楚了才好！” 徐彩华哈哈大笑，他想郭秀清这人啊，也就这么点出息，平常看上去傲气得很，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真正碰到了事情，立马六神无主，优柔寡断，什么决定都没有，这种人坐到政法委书记的位子上真的尸位素餐，组织选错了人！ 郭秀清的反应在徐彩华的意料之中，郭秀清就怕徐彩华拿捏他，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存在。 徐彩华混了这么多年的政治，他怎么会那么天真？他肯定要利用这件事做一点文章，但是绝对不会愚蠢到用这件事掌控郭秀清，那怎么可能？ 郭秀清这样的政坛老江湖，经历得风浪太多了，徐彩华不可能玩火。 徐彩华和郭秀清又见面，这一次徐彩华讲得很清楚，他老徐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他不可能还想和唐宜书记搞对抗，怎么可能嘛！ 他市委秘书长怎么有能力推翻市委书记的东西？那个念头动了就是错的，那种错误徐彩华能犯？ 徐彩华强调能屈能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他肯定被压制了，但是无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也不急于这一时一定要如何翻身，他想都没有那么想过。 但是他找郭秀清肯定也有事情相求，因为这年头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郭秀清问：“老徐，你说什么事情？我能办到一定办到！” 徐彩华道： “这事儿跟覃焱有关系，覃焱当年搞煤矿的事情，如今有人在搞材料，一方面说他当年是侵吞了国有资产！另外一点，就是4.28矿难瞒报。 这两件事情市委之前都有了定论，但是现在别人翻旧账……” 徐彩华说完，从手提包里面就拿出了厚厚的一沓卷宗，都是覃焱发家的“旧账”！ “郭书记，我跟你讲实话，我跟覃焱是多年的朋友，我的太太和覃焱的夫人也是朋友！因为这种情况，我不得不跟他说公道话！ 当年他接手煤矿完全是为了给市里甩包袱！那个时候金河煤矿一年亏上千万啊！他接手的时候，一次性就给了市财政三千万，而且还是承包合同！” “我们不能说他赚钱了，再回头说人家侵占国资……” 徐彩华说得很激动，边说边把材料的内容一一的给郭秀清看，郭秀清心中的一块石头也渐渐的落地了。 第64章 怒从心起 徐彩华不求在官场上要寻求反击，这一点说明徐对官场有很深的理解，而且深谙进退之道，知道该退的时候一定要退，政治就是要能上能下，能屈能伸。 有了这个基础，郭秀清的戒心就放下了一多半，然后徐彩华再提要求，他的要求就是让郭秀清碰到了覃焱的案子，一定要想办法遮掩，网开一面！ 这一来，郭秀清就更有底了，这事在他权责范围之内，就不算个事儿，所以他欣然答应。 这就完成了一次利益的交换，郭秀清心中一下就踏实了！ 但是这里面徐彩华真真假假耍了花招！他决定退这是真的，因为唐宜发力了，他胳膊拧不过大腿，对这个局面他有很清楚的判断。 他不仅准备退，而且准备完全倒向唐宜，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就当好秘书长！ 他把秘书长当好，等待时机，只要暂时稳住，下一次省委调整沙州班子的时候，他肯定有机会嘛！ 政治的规律本来就是这样，关键时候一定要能忍耐，要懂得等待的价值，很多人不懂这个道理。 就好比炒股一样，炒股赚钱的秘籍就是一定要善于等待，一定要懂得忍耐和退让，政治也是一样。 但是徐彩华在这里还是布了一个局，他让郭秀清对覃焱网开一面，并且给了很多关于覃焱的所谓材料，这些材料他就是送给郭秀清的把柄！ 他知道郭秀清一定会寻求安全感，要寻求安全感，他就会把覃焱的发家过程，覃焱所犯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都查清楚。 老覃是沙州的首富，在如今这个年代，哪个有钱人早期不是打擦边球甚至是从灰色甚至黑暗的产业中杀出来的？真要查，没有一个经得起查！ 覃焱肯定有问题， 他靠煤矿发家，几年就成为沙州首富，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覃焱也有个团体，这个团体绝对不简单，只要查就能查出很多问题！ 徐彩华知道里面有一些线索，查覃焱就一定会查到杜杰，一旦查到了杜杰，沙州的水就彻底的搅浑了。 覃焱都有这么严重的问题，丁茂阳有问题有什么奇怪呢？法不责众，如果真要追责，那就都追责，徐彩华真正紧张的是丁茂阳，只要丁茂阳不出事，徐彩华就绝对安全。 他在郭秀清这里下了钩子，把覃焱的所有的证据巧妙的交给郭秀清，一旦出事，政法系统有现成的证据， 首富覃焱就挡在丁茂阳的前面，市长杜杰也就挡在他徐彩华的前面，他布了这个局，回去再当缩头乌龟就心安理得。 郭秀清的事情基本上就这么平了。 郭秀清找到了郭秀东，对郭秀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关键是给郭秀东许了天大的好处。 他跟郭秀东道： “秀东，我们兄弟之前存在一些误会和芥蒂，但是在别人眼中，你我兄弟这一层关系是怎么也否定不了的！所以在官场上我们是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的关系！ 你一直想下区县，我迟迟没有点头就是考虑时机的问题。如果下去你就担任一个副县长，从副县长进常委谈何容易？你要一路走出来都很难……” “但是这一次我可以安排你直接到常委，而且还是比较好的位子！” 郭秀清给郭秀东先说好处，然后威胁在后面：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在市里给你说话，比秦海强很多。秦书记是从上面下来的干部，他从骨子里就瞧不起我们这些本土的干部，你给他当这么久的秘书，他认同你吗？ 如果秦海真要帮你，你的事情何至于到现在还解决不了？所以老哥我有事，你绝对有事，这一辈子仕途估计也会完蛋！” 郭秀东脸色非常的难看，大家都是聪明人，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事儿早几年，他年轻气盛肯定直接拒绝，没有任何商量。 但是现在……他能拒绝吗？在仕途和个人生活之间做选择，他该怎么选择？作为一个男人，他太清楚自己该拥有什么，那种掌握权力的滋味，那种被众人追捧，众星拱月的感觉，那是谁都无法抵御的诱惑。 郭秀东很清楚，如果今天跟郭秀清完不成这个利益交换，他的仕途可能会走向另外一个相反的方向，他想保住现在的位置都不可能…… “哥，咱们兄弟，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这件事我肯定替您办好！”郭秀东道。 郭秀清拍了拍他的肩膀： “秀东，你是条汉子！过去哥委屈你了！” 郭秀清说完，转身拿了一个信封过来，把信封递给郭秀东。 郭秀东一脸迷茫！ “这里面有一张卡！里面有二十万块钱，我知道你这几年就靠一点死工资过日子，男人没有钱，就好像动物没有了脊柱，那就是软体动物！” 他拍了拍郭秀东：“把卡拿着，挺起腰杆子，下去之后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干工作，一定要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不要被别人一点小恩小惠就收买，记住哥的话，我们兄弟之间怎么来都可以，但是外人千万要警惕！” 郭秀清这番话是他当官的肺腑之言！官场之上，一定要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最忌讳轻易的收人家的钱财物品，因为那样会被人看轻。 郭秀清这么多年，在这方面非常的严谨，不是特别信任的下属，谁也近不了他的身，就凭这一点，他躲过了很多次危机。 郭秀东回到家里，手中拿着沉甸甸的银行卡，想着堂哥郭秀清给他掷地有声的承诺，他内心真的百感交集，无法用言语描述。 他有兴奋，有痛苦，有期待，有厌恶，各种感觉五味杂陈到一起。 在这种情绪中，他接到了来自柳乐琴的电话，而他见到柳乐琴的时候，更是被这个女人的美色给震撼到了，他何德何能，能够有机会娶这样的美女？ 然后他迅速想到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属于他，他只是别人的一个道具而已。 “我是个律师，喜欢谨遵规则！郭主任，我今天拟定了一个规则，你看一看，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以后我们就谨遵规则相处！”柳乐琴道，她的语气冰冷，不带人类的感情色彩，这和她惊人的美色特别的违和。 这种违和足以让郭秀东怒从心起！！ 第65章 肠子悔青!! 元旦节刚过，沙州的人大、政协两会就拉开了帷幕。 在市委书记唐宜亲自的部署督导之下，这一次两会开得相当成功，尤其是人大选举这一块，没有出现任何的幺蛾子。 当然，很多副市长的候选人也都施展了全力，比如这一次副市长黄楚智在会议之前，他单独拜访代表，让秘书每个人送了一个纪念品。 他嘴上说得好，说是代表们来自各行各业，一定要支持政府工作，一定要帮政府多宣传！沙州政府印了一本日历，日历上面全是沙州全域的景点的照片，送给代表们做纪念，关键是让代表们帮忙宣传。 结果他的手提袋里面不仅有日历，另外每个代表还得到了一件开尔衬衫，这件衬衫价值一百元。 那个时候一百元可不是个小数目，全市几百名代表这就要花几万元，代表们妥妥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权力得到了尊重。 所以投票的时候黄楚智就满票通过，还有几个没有这么安排的副市长，选举就都有反对票！ 这事儿被反馈到唐宜书记这里，唐宜把人大主任沈志辉，市委副书记秦海叫到办公室： “这件事情反馈到我这里来了，你们说怎么办？” 秦海捏捏诺诺不明确表态，沈志辉道： “唐书记，人大会议我们沙州是最清廉的，最多也就给别人送点小礼物！我听说衡州、江州他们的人大会议，代表们米面油盐都能收到，我觉得正确认识这件事非常重要。 我不认为黄市长这个安排有什么不妥！我们能当代表的同志，基本上是全县的精英，他们会因为一件衬衫就改变自己的理想信念？那是不可能的嘛！ 只能说黄市长的这个安排比较贴心，让代表们感受到了温暖，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把这件事上纲上线！” 沈志辉这么讲了，秦海也就立马附和了，杜杰市长也打电话过来，解释黄楚智的事情，说这种事情肯定不能提倡，但是也没有必要否定。 关键是这一笔钱是市政府办公室掏的钱，这是政府行为， 不是黄楚智个人行为。 杜杰打电话保人了，唐宜就不好再较真，其实唐宜也是一次试探，他看看这件事常委们的普遍反应是怎样的，现在看来，大家对此持开放态度。 既然这样，以后的两会可能都会在小礼品上下些功夫，当前上面也没有这方面的政策界定，唐宜从结果论，觉得这样的结果皆大欢喜，至少市长、副市长以及市政府的一些关键岗位都能够高票通过，这对市委的能力也是高度的认可。 …… 沙州电视台换了一把手，苏洪上任之后，把之前贺吉武搞的那一套全部推翻，贺吉武重用的人，他全部进行了调整。 他在沙州电视台也干了多年，有自己的一帮的人马，而且熟悉业务，他的新政策可以说是对贺吉武工作的“拨乱反正”，所以电视台的气象改变非常大。 肖琳娜的收获最大，苏洪力推她进电视台班子，报告已经打上来了，王剑飞这边都已经收到了风声。 王剑飞和肖琳娜的关系处在半公开的状态，程虹为此还恶心的闹了一次！ 但是程虹这个蠢女人她稍微一闹，风声传出去，教育局那边她反而非常被动，本来他就资历不够，领导又认为她撒谎轻浮，处境一下就不妙了。 王剑飞趁机给程虹的父母讲： “我和程虹的情况你们都清楚，之前是好合好散！现在如果你们真和程虹一起胡搅蛮缠，那可能朋友都做不了！ 我们和平分手，她还能在市教育局里面有个位置，如果撕破的脸闹翻了，我分分钟就能让她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然后王剑飞就再也不客气，狠狠的耍了一把官威： “我王剑飞当年凭一个穷记者就能把他从县里面调进市里，现在我一句话，就能把她打回原形，如果你们不信，就试一试！” 人就是这样，如果软弱别人就会得寸进尺，而一旦你凶狠，别人掂量一下自己不是对手，立马就会秒怂！ 程虹的父母典型就是欺软怕硬的小市民，王剑飞官威一抖，吓得他们胆都破了。 回去立马就跟程虹做工作，她的母亲龚玉梅道： “小虹，王剑飞咱们惹不起了，这事儿就算了！要说也是咱们没这命，谁能想到这小子从一个穷记者，能一跃当这么大的官？ 现在咱们不惹他，你在教育局的工作还是很体面，如果真惹恼了他，他翻脸了那可能就不好办了！” 程虹“哇”一下就哭了！ 她把家里摔了个稀巴烂，然后怼龚玉梅： “我和王剑飞分手，就是你们逼的！你们之前瞧不起王剑飞，觉得他是农村出来的，嫌弃人家家底薄！现在人家当官了，有权力有势力了，你们怕了，那我现在还哪里去找男朋友？还能找到王剑飞这样的男朋友吗？” 程虹哭得嗓子都哑了，她肠子都悔青，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肖琳娜她早就认识，人家方方面面的条件不知甩她多少条街！ 势利的女人又喜欢攀比又特别敏感，程虹面对肖琳娜，她骨子里就是自卑，这种自卑就是绝望。她自己是个男人，在选择女人的时候也必然选择肖琳娜嘛！ 王剑飞终于和程虹没有瓜葛了，但是其实还是有些隐忧。 他和肖琳娜相处是蛮好，肖琳娜找他虽然带有一些功利心，这一点绝对不能否认！ 不过肖琳娜把功利控制在一个理性的范围之内，而且她历经岁月的洗礼，善解人意，深谙人情世故，她和王剑飞在一起，就是两个比较般配的人一起生活，门当户对。 而且两个人现在接触了之后，随着她对王剑飞方方面面的了解，对王剑飞愈发的满意，在感情上，两人已经有了基础。 但是婚恋观，两人略微有点错位，肖不急于结婚，更不急于生娃，甚至她还想能不能和王剑飞将来就丁克，这一点王剑飞感觉为难…… 第66章 忽然调整!! 权力洗牌的过程就有人欢喜有人愁，随着唐宜逐渐的掌控沙州，沙州很多干部也历经沉浮。 像之前不太得志的邓华平，伍学法这几个人被重新启用，而之前红红火火，如日中天的像贺吉武等人，则明显边缘化。 而更加激烈的可能还在下面区县，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进常委之后，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在澧河全境进行了一次干部整肃整风，在这一次整肃整风的过程中，市公安局澧河分局局长黄强落马。 这是一次刀刃向内的革命，在某种意义上体现了赵承刚的权威，也体现了他的决心！ 赵承刚如今已经提拔担任市委常委，他以市委常委的身份兼任澧河区区委书记，这预示着从省里到市里，对澧河区的未来发展有全新的规划和强烈的期待。 在这种情况下，赵承刚率先动作，在某种意义上也和唐宜在市委的动作形成了配合！而且他的第一个动作放在政法系统反腐，这似乎也是某种暗示。 现在很多人都想赵承刚的动作背后是不是有领导的授意呢？ 就好比之前澧河的“雷霆行动”，这明显就是全市统一行动之前的试验版，那个行动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向全市推广，如今赵承刚的这个动作，会不会从澧河辐射到全市呢？ 另外赵承刚拿下了黄强，在市一级层面上，市公安局长柳克圭是不是也危险呢？ 柳克圭最近有点疯，又开始频繁给王剑飞打电话了。 他现在很没有安全感，因为在沙州他和杜杰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如今市委书记唐宜也不待见他，他想靠拢谁好像都难，该怎么办？ 政法委这一边，郭秀清对他非常忌惮，两个人的斗争从一开始就没有停过，到如今的斗争也异常激烈。 所以柳克圭如今感觉很难，黄强被市纪委立案，相关问题线索公布之后，他更如惊弓之鸟。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整个社会和公安系统都处在一个混乱的阶段！国家财政收入不足以支撑庞大的消耗，公安一大部分收入需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在那种背景下，系统不规范，甚至有个别地方很混乱都是正常的，真的要查，没有几个人经得起查！ 黄强的问题很多，但是他最大的问题就是对赵承刚的背叛！ 赵承刚把他当一把插向敌人的尖刀，结果他中途叛逃了，反而和敌人推杯换盏，勾肩搭背了，这口气赵承刚能咽下去？ 而黄强的情况和柳克圭的情况颇有相似性，柳克圭不紧张才怪呢！ 这个情况王剑飞也吃不准，他只好向唐宜汇报。 唐宜嘿嘿的道： “政法的问题肯定很大，但是现在关键还是要靠他们自己的自律！柳克圭现在还是要继续配合澧河，把事情搞得善始善终……” 唐宜这话的意思是他不会见柳，唐宜在巡视政法委的时候，和柳克圭见过面，再单独见怎么可能呢？ 而唐宜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他暂时无意动柳克圭。 政法很复杂，牵扯到的利益非常的多，唐宜现在还没有看到解决这一块问题的契机！再说公安局一把手位置太重要，柳克圭这个人办事能力没有问题，在业务上是高手。 他最大的问题是政治上的矮子，唐宜目前留这个矮子反而有利，至少他不会倒向另一方！ 王剑飞有了底，他就跟柳克圭道： “柳局，你如果真要见唐宜书记，通过我这一边肯定难！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去找赵书记！赵书记跟你之前合作很紧密，你们有基础！ 回头赵书记安排一个局，私底下组织活动不是啥都有了吗？” 柳克圭一听，以为这是唐宜的意思！这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政治交换呢？如果这一点能做到，他柳克圭暂时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柳克圭作为副厅级干部，他在省里也还有些关系，他之前给自己的仕途安排是离开沙州，树挪死，人挪活，他想换一个地方！ 但是他这个想法一直落不到实处，这种情况换做谁也没有办法做到心如止水！如今王剑飞给了他一个答复，让他安心了很多。 他再去找赵承刚，心态就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赵承刚只是处级的区县一把手，柳克圭在赵面前还挺有优越感，觉得就算是配合一起行动，也是赵承刚配合他行动。 但是现在赵承刚提拔担任了市委常委，地位已经凌驾于柳克圭之上了，现在要开展工作，只能是他柳克圭配合赵承刚！ 赵承刚跟柳克圭讲： “柳局长，我的态度一直很明确，那就是我们的‘雷霆行动’意义重大，得到了我们澧河区老百姓的高度评价！但是很遗憾，我们这个‘行动’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坚持到最后，搞了一个半途而废！ 现在组织把我们澧河放在了更加重要的地位，也给我赵承刚更大的权力和荣誉，在这种情况下，我主持继续推进‘雷霆行动’势在必行，柳局长，我非常高兴你一如既往的支持我澧河县的工作！” 柳克圭支持澧河的工作，这样的支持如何体现？ 首先澧河分局局长的人选肯定要支持赵承刚！赵承刚看中的是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田明智，田在市局和柳克圭的关系一直很微妙，但是他业务能力强，柳也不能拿人家怎么样。 这一次赵承刚提出要求，柳克圭没有办法拒绝，他第一时间就去修补自己和田明智的关系去了。 有市局的推动，赵承刚这一边给组织部建议，田明智任澧河分局局长的任命很快就落实下来！这个位置一旦落实，很多人就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看明白了，唐宜书记要重用赵承刚，而赵也配合冲在最前面，通过澧河一个彻底完整的整顿整肃，将来从一个地方辐射到全市所有的区县市，这是一盘大棋呢！ 而王剑飞很意外的一件事则是郭秀东忽然之间要调整了，他从市委调整到区县，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 第67章 郭秀东履新!! 农历新年之前的一波干部调整本不在计划之中，很显然这一波干部调整一方面是现实需要，另外也是唐建平作为组织部长刻意推动的调整。 这一次调整主要是针对副处级干部，包括下面区县常委班子和政府班子的调整以及市直单位的党委班子的调整，牵扯到的干部接近五十人。 这是唐建平对自己权力的一次检阅，通过这样一次干部调整，他觉得自己市委组织部长的权威真正得到了体现，这是他以前没有的体验。 通过这件事，充分体现了唐宜书记的工作风格。 唐书记不愧是省委下来的干部，领导艺术高超，非常的有边际感！他知道书记应该抓什么工作，如果把一个市所有的资源和权力比喻成一座蛋糕，唐书记懂得怎么去切分这个蛋糕，而绝不会把整个蛋糕都放在手中。 在这一次调整中，有个比较关键的人，此人就是市委郭秀东的工作安排！ 郭秀东是市委副书记秦海的秘书，同时又是政法委书记郭秀清的堂弟，关于他下放的风声已经有至少一年的时间了，但是一直没有落实。 这一次怎么落实了呢？ 王剑飞给郭秀东去电话：“郭主任，你不声不响，怎么说下去就下去了啊？之前不是说这个事情成不了吗？” 郭秀东道： “王主任，有些事情一言难尽！我倘若说我不想下去，想继续留在市委，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真是这么想的！” 王剑飞一听感觉郭秀东兴致不是特别高，他本来开玩笑让郭秀东安排请客的，这话就卡在喉咙里没说了。 然后回去肖琳娜突然问他： “剑飞，你认不认得郭秀东？” 然后肖琳娜给了王剑飞一个惊天八卦： “郭秀清和郭秀东两兄弟大有故事……” 王剑飞草草听了一下，三观都被颠覆了，道：“这是以讹传讹，胡说八道的吧？这种事情你都知道了，那还不人尽皆知吗？” 肖琳娜凑到王剑飞耳边，压低声音道：“一点也不奇怪，当初你去市委的消息我也知道啊！” “秘密都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的，对一些特殊的群体根本就没有秘密……” 王剑飞被肖琳娜这话给怔住了，这女人的话总是一语让人触动。 “郭秀东是真和这个姓柳的律师结婚？” 肖琳娜道：“那肯定要结婚啊！至少形式上肯定要是真的！男方那边估计没有动静，但是女的这一方已经行动了！” 肖琳娜把请柬给王剑飞看，请柬上面写着郭秀东、柳乐琴新婚志庆字样。 王剑飞盯着这请柬，都觉得自己无法组织语言，他能说什么呢？ 他甚至想这是不是能作为一个故事给唐宜书记分享？他迅速否定了这个念头。 郭秀东就是千千万万没关系，没背景，出身寒门学子的缩影！如果说才华，郭秀东在市委是很强的笔杆子，是连续参与了好多次县委经济工作会议报告撰写的能人。 他给秦海干了几年秘书，表现也比较亮眼，他差的地方还是视野，还是格局，还是待人接物。 王剑飞回想自己的家庭背景，自己的父辈何曾懂官场的人情世故和待人接物？从这个角度来说，王剑飞很感谢自己的记者经历。 他当记者的那几年有机会跟在市委书记身边跑，有机会接触几十上百个领导干部，并且天天跟他们打交道！ 要不然王剑飞现在是什么样子？在体制的囚笼中，他也只会是被人忽视的尘埃。 郭秀东现在的做法颠覆一般人三观，但是…… 王剑飞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了很久。 “怎么了？看上去情绪不高？”肖琳娜凑过来，从后面挽住了王剑飞的脖子，吐气如兰。 王剑飞嘿嘿笑笑，道：“情绪一般，无喜无忧，就只是想新的一年来了，2005年又会有些什么故事！” 王剑飞其实情绪真的有些低落，但是他克制了情绪！还是那句话，成年人的烦恼和心事跟谁讲都不合适，哪怕这个是跟你同床共枕的情人。 成年人的虚弱和软弱也绝对不能轻易流露，因为真诚就是垃圾,是无人问津的野草,是亲手奉上的刀！ 王剑飞本想把郭秀东这事淡忘。 但是第二天郭秀东就主动约王剑飞，王剑飞和他一沟通，原来郭秀东这一次下去可能去澧河区，位子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 王剑飞道：“郭主任！这个位子好哇！澧河区委常委，起点不错，恭喜啊！” 郭秀东道：“剑飞，实话讲我感觉挺有压力！我很想把工作干好，您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赵承刚书记？” 郭秀东想迅速向赵承刚靠拢，这让王剑飞意外，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郭秀东并不准备和郭秀清绑死，可能以后也不会靠拢秦海，他为了这一次下放豁出去了，但是一旦下去，他颇有一点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意思了。 王剑飞给赵承刚打了一个电话，赵承刚嘿嘿一笑，道： “这个郭秀东啊，现在关于他尽是故事！” 王剑飞道：“他的故事可以半信半疑，但是对澧河区的工作来说，我认为他应该是一把好手！” “那就周末安排一下嘛！唐书记回省城，我们组个局，回头你把湘江局长叫上，我们好好放松放松！” 王剑飞把情况给郭秀东一反馈，郭秀东非常感动。 他很清楚安排周末意味着什么，如今年底了，时间很紧张，王剑飞如果能安排几个小时，或者是吃一顿饭郭秀东都感激莫名。 他太清楚王剑飞现在有多忙，下面区县很多书记和县长都在排队想请王剑飞吃饭或者组局，王剑飞能给郭秀东安排得这么好，这是特别够兄弟的！ 刘湘江跟王剑飞讲： “郭秀东看上去能成大事！他的态度我认为蛮好，如今也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尤其是澧河区，你别看赵承刚的气势如虹，其实他真面临不小的压力，这个局我参加！” 刘湘江和王剑飞如今关系走得近，这并不是因为刘湘江是肖琳娜的表姐夫，而是王剑飞对刘湘江这个人比较认同。 两个人现在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在刘湘江这里，王剑飞真的学到了很多。 刘湘江跟王剑飞讲： “剑飞，我在仕途上能够当到交通局长基本上走到尽头了！其实大部分人，不管你有多高的才华，在市一级能够混到正处这都算人中之龙！ 从处级再往上走，除了个人才华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根基背景！你现在这个年龄有机会搭上通向厅级干部的末班车，当然，这个过程可能会曲折，甚至可以说机会并不大！ 但是我们在体制内工作，只要有机会，就应该尽全力把握，没有把握住也不会有遗憾！” 刘湘江这番话真的是肺腑之言，王剑飞当年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是何等的踌躇满志，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坦途。但是很快他就被现实打击得伤痕累累。 到现在他明白了，作为这个世界上的独立个体，再牛逼的人可能也只是尘埃！而社会的三六九等其实早就分门别类安排得清清楚楚了。 像王剑飞这样出身农村的人，想要去实现阶层的跨越，才华的占比可能百分之十都不到，这才是赤裸裸的社会现实…… 刘湘江说出了这个真理，但是他并没有以一种负面情绪来表达，相反他的态度很积极，给王剑飞带来的也是正能量。 而周末在恋家水果山庄，郭秀东和刘湘江，王剑飞还有赵承刚四个人一桌麻将，一场麻将打结束了，一切就尽在不言中了。 郭秀东的态度非常明确，那就是以后他在澧河区必须全力支持赵承刚书记的工作！现在很多人不理解，认为澧河区的搞法有些过激，郭秀东道： “伟人曾经有一篇文章，说矫枉必须过正！这个说法我们姑且不说，就当下我们澧河的情况来看，我认为不仅不是过激的问题，而是力度还不够的问题，还需要继续加大力度！ 所以我们的宣传工作要加强，要全力配合区委、区政府把整风整肃进行到底！” 赵承刚听了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郭部长，我就坚信组织不会选错人！澧河如今是冲在最前面，我们要为整个沙州做一个模板，趟一条路出来，这个任务很光荣！ 我们一方面抓风纪，整风整顿，一方面抓社会治安！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再把经济建设抓好，其实这是相辅相成的过程。 这些细节以后我们再讲，我作为澧河区委书记表个态，我代表区委党组欢迎你郭部长的加盟……” 赵承刚不愧是成熟的政治人物，他虽然对郭秀东的有些选择和做法不以为然，甚至可能是嗤之以鼻，但是他也并没有把郭秀东排斥在外。 这个世界很复杂，不是非黑即白，任何一个人掰开了，揉碎了，真的都有几分人的模样？ 第68章 疯狂!! 郭秀东醉酒了，他想到马上就是自己的大喜日子，就要迎娶那个女人进门，他的心情就没有办法做到平静！ 这个时候郭家已经沉浸在一片喜悦之后，母亲打电话给他，说村里啥都准备好了，他们知道郭秀东在城里上班忙，没有工夫回去张罗婚事。 但是没关系，家里有父母，有妹妹，有乡里乡亲，婚礼筹备这些事儿根本就不用郭秀东费心。 郭秀东只需要提前带儿媳妇回家就行！ “秀东，儿媳妇的照片我和你爹都看过了，很不错，很好咧，我们老郭家祖上有德，娃娃出息了……” 母亲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和自豪，是啊，儿子在城里当了大官，儿媳妇又有工作，据说收入还挺高，放在郭秀东的那个小山村，这种家庭不要太幸福。 但是……郭秀东现在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呢？他一个人躲进卫生间，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 他今天跟王剑飞一起喝酒，有好几次他都想邀请王剑飞参加他的婚礼，但是最后这话都没有说出口。 他说不出口！他这不是结婚，而是政治交换，为了仕途，他把人生最宝贵的幸福可能都要放弃，这就是现实！ 他在卫生间慢慢的平定自己的情绪，洗了一把脸出来收拾行李，然后他给柳乐琴打电话，打电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经完全镇定了。 柳乐琴也收拾了行李，然后匆匆过他这一边来，两人碰面之后，这个女人一如既往的骄傲。 郭秀东和她商量回去的事情，柳乐琴道： “按照我们的规矩，我父母提出来多少还是要一点彩礼，你给你爸妈打电话准备一下！” 郭秀东道：“彩礼？要多少？” “最便宜也要八万八！” 郭秀东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操！” 柳乐琴眉头一挑：“你说什么？” 郭秀东豁然起身，凑到柳乐琴面前：“我说去你妈的！” 柳乐琴生得漂亮，但是性格也是非常大胆泼辣的，当即抬手就给郭秀东一巴掌，一巴掌打得很重，打了之后，柳乐琴还十分凶狠：“我替你哥哥教训你！” 郭秀东一听到郭秀清，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柳乐琴推到沙发上，破口大骂： “你这个骚货，跟我结婚了你就别想骑在老子头上拉屎！狗日的，老子今天也开开荤，看看狗日的是什么货色！” 郭秀东疯了，他的情绪本来就处在一种酒后亢奋的状态，柳乐琴的举动又让他感到不能忍受的羞辱。 一瞬间，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想到自己当年青春年少，天不怕地不怕，就在那个小山村里面，每一次考试都是全区第一名。 那个时候郭秀东觉得自己可以拥有整个世界，他想自己可能就是天选之子！ 对！他觉得自己人生最高光，最幸福的时候就是那个时候，自从山里走出来以后，上高中，上大学，参加工作，他就再也没有过那样的高光人生。 不仅没有，反而越混越压抑，越混越低潮！ 他本来觉得这个世界上自己最大的依仗是自己的能力和本事，但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所谓一身本领无人问津，他想要往上爬就要放弃自己的尊严， 放弃自己的人生幸福，要生活在耻辱和羞耻之中！ 他受够了！ 柳乐琴大惊失色，拼命的喊叫，但是郭秀东已经下定了决心，三下五除二就把女人剥精光了。 “你再喊，我就把你扔出去，让所有人都看一看沙州最美的女律师！我穷苦出身，最多这一辈子又回去，就当从来没有出来过！ 你他妈的什么都没有了！你想要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你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柄！！” 郭秀东冰冷的道，这一刻他不是人类，内心只有野蛮和疯狂！ 柳乐琴吓住了！ 她本以为自己很强大，完全可以把这个男人拿捏，但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这个男人是个疯子，他根本就不是郭秀清认为的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是狼，甚至比郭秀清更凶狠果断，非常可怕！ 柳乐琴不敢喊了，她盯着郭秀东，用近乎哀求的声音道： “我错了，秀东，我错了！你放了我，我们以后认真紧密的合作，我们一起合作共赢，都各自收获自己需要的东西！” 郭秀东笑了，笑得鬼魅。 他心想你刚才的牛逼劲儿呢？你之前的那股傲气呢？ 都尼玛是假的，这个世界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真实！人类就没有走出过丛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柳乐琴的软肋在什么地方？这个女人贪婪，这个女人有强烈的欲望，要不然她这么年纪轻轻，而且肤白貌美，她怎么会去勾搭郭秀清？ 两人的年龄差距先不论， 单单郭秀清的那一副尊容，身高不足一米六，体重超过170斤，这种人的魅力在哪里？无非就是其手中掌握了权力罢了。 “乐琴，你瞧瞧你，这么像缎子一样美的肌肤，天天却要陪那么一个肥腻到流油的王八蛋睡觉，那就是暴殄天物！” “现在好了，你嫁给我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真正合法的夫妻，我会陪你！好好的陪你！” 郭秀东也不是柳下惠，面对这样的美色他也不可能心如止水！再说了，他内心有一种扭曲的疯狂，如果他头脑清醒的状态下，他可能任何事情都不会做，因为他需要掂量利弊。 但是此时此刻，他醉酒了，酒是人的胆，酒也是色的媒，所以他什么都不管了，完全不管不顾，硬是把这个女人给强睡了。 柳乐琴眼中含泪，渐渐的竟然也陷入到了一种迷糊混乱的精神状态之中！ 郭秀东和郭秀清虽然是堂兄弟，但是两个人的形象完全不一样，郭秀东的身材虽然谈不上高大，但是超过一米七的个头，长期自律的身材一身肌肉，体魄强健。 还有他年轻的身体，拥有澎湃的动力，这是任何女人都难以拒绝的条件。 郭秀东完全沉浸在了一种扭曲的疯狂之中，忘我到无法自拔…… …… 一年一度的春节，王剑飞今年的春节和往年过得都不一样。 以前的春节他总会早早的请假，因为考虑到程虹老师的假期，但是大部分时间他都没有办法回商溪老家，经常也就过年回去一两天，然后就会匆匆返程。 今年王剑飞的假期比较短，但是他完全安排在商溪，妹妹已经把父母都接到了商溪，一家人在商溪团聚，春节过得特别的舒心。 当然，主要是王剑飞如今身份和地位不一样了，他人回商溪，商溪这一边陈晓军把很多东西都准备好了！ 家里的年货置办完全不用他费心，不仅如此，年夜饭的劵王乐手中有三四张，她们公司就给了她两张，县委这边给一张，宋雅县政府这边又安排一张。 知道王剑飞回来，过来拜访的人很多，但是这些人都聪明，来了之后就简单聊一下，放了东西就走。 王剑飞简简单单住几天，家里贵重的烟酒收了一大堆，王乐把这些东西拿去换了现金，回来偷偷跟王剑飞讲： “哥，太多了，根本都不敢跟爸妈讲！” 王剑飞问有多少，王乐把钱拿出来，竟然有四沓整百元大钞！ 王剑飞目前一年的工资加奖金只有两万多，一个春节就是工资的两倍，这还是他刻意低调的情况呢！ 王剑飞存了三万，给爸妈和妹妹一人四千，他考虑了一下，最后决定干脆在商溪县城买一套房。 商溪目前的商品房价也就700元一平，王剑飞手中另外还有一点钱，一套房全款拿下，以后爸妈进城，就可以住自己的房子了！ 王乐跟他讲：“哥，你有钱为啥不在市里买房？你在市里自己住得多一些呢！” 王剑飞笑笑，他心想自己给唐宜当秘书只有几个月的时间，立马就在沙州买房，就算再低调行事，都还是有些不妥。 王剑飞时时刻刻都牢记自己的身份，跟在书记身边工作，他就只能把自己定位成服务者，时时刻刻都要保持警觉，时时刻刻都要保持低调。 “乐乐，哥买了房你暂时可以住！将来你结婚，我们家的情况你知道，别指望爸妈能给你多少嫁妆！哥这套房子就当你的嫁妆，知道吗？”王剑飞道。 王乐一下愣住，眼眶一下就湿润了。 她没有想到老哥竟然这么大方，竟然会给一套房作为她将来的嫁妆？ “哥，嫂子……” “没有嫂子，我和程虹早分了！你放心，以后哥就算给你找嫂子也找通情达理，懂冷暖的女人！还有，不管怎样，在哥心中，你和爸妈才是最重要的人！ 我希望你也谨记这一点，这世界上真正指望你过得好的人，只能是爸妈还有你老哥……” 王乐用力的点头，她也是农村长大的女娃，这些年出来打拼也有经历，王剑飞讲的这些话她能听懂。 第69章 百年难遇!! 王乐是比较多愁善感的那一类女孩，她和王剑飞的年龄差了六七岁，小时候她就是王剑飞的小跟屁虫，上了高中之后，王剑飞参加工作恋爱那一段时间，对家里疏于照拂，王乐还是挺失落的。 上大学那会儿，她还写了一首诗《哥哥》，在诗里她写：“哥哥，孤独的时候想你，孤独是温暖的。哥哥，被人欺负的时候想你，被人欺负是温暖的……” 王剑飞那时候鬼迷心窍，甚至父母一辈子辛苦攒的钱给他，让他买房的，结果他把钱花在了程虹房子的装修上面！ 老王家是传统的家庭，父母有点重男轻女，王乐曾经是非常失落的，加上高考失利，工作刚开始又不如意，对王剑飞她还是很有看法。 但是现在一切都好了，她觉得今年的春节过得特别踏实，那个照拂关心她的哥哥又回来了，家里的顶梁柱又回来了呢！ 虽然王剑飞来去匆匆，在家里一共也只能待两三天，但是就这么短暂的日子，让这个家特别的温暖。 王剑飞的心情也特别好，所以从商溪到雍州，王剑飞脑子里面也灵感迸发。 他第一个灵感，去书记唐宜的家里专门就带土家族的各种零食，酱板鸭，卤小甲鱼，牛肉，凤爪还有椒麻鸡，麻辣兔。 这些东西一带过去，黄阿姨非常高兴，乐呵得很： “唐宜，这么多拜年的，就是剑飞最用心！” 唐宜忍不住笑：“剑飞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每一次我在沙州给你准备东西，都经过他的手，其他的人哪里知道你喜好什么？” 王剑飞的第二个灵感就是在雍州安排组了一个局，地点是尚文荣提供的，在雍州江边的一处会所，参加这个局的人全是唐宜当先在沙州比较亲近的人。 市委常委，澧河区委书记赵承刚，交通局长刘湘江，商溪县县委书记陈晓军，还有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周泽华，另外还有邓华平、伍学法，卓德文。 这都是去年唐宜重用提拔的干部，这些人都是要给唐宜拜年的，他们又吃不准唐宜的脾气，所以都给王剑飞打电话。 得！ 王剑飞给唐宜汇报之后，就定了一个统计的时间，安排在雍州大家聚一天！ 淡化拜年送礼的事情，纯粹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喝酒打牌玩一天，王剑飞和尚文荣搞服务工作，中途另外一个副秘书长田登科也过来了。 这个局势如今很多人都能看明白了，市委两个副秘书长都已经完全看清了形势，倒向了唐宜书记，市委的大局基本上定了。 当然，徐彩华这样的人才也是百年难遇，他现在的工作状态兢兢业业，滴水不漏，完全没有了之前拿腔捏调的做派，市委办的工作在他的领导之下干得有声有色。 尤其是年底各项大检查，另外还有经济工作会议的筹备和报告起草，这些事情王剑飞以前都没有经历过，第一次经历跟着徐彩华学到了很多。 唐宜跟王剑飞讲： “剑飞，经济工作报告这是市委年度最重要的报告，起草这个报告的全过程你都要积极参与！这是非常难得的学习和提高的机会，同时也是一种很高的荣誉！ 我们沙州是六百万人口的大市，我们全市的经济发展关乎六百万父老乡亲的福祉，你能亲自全程参与，这个意义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而徐彩华在报告起草上面要求，一定要符合实际，并且要有新意，尤其要体现唐宜书记执政沙州之后的工作特点和风格！ 具体工作由田登科副秘书长牵头，政研室，办公室，督查室都抽调精干的笔杆子参与，王剑飞除了参与撰写报告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协调沟通。 这么一个大报告的起草，并不是市委几个笔杆子闭门造车就能写出来的，而是需要全市各部门统筹协调，大家集思广益，最终才能把报告完善。 报告中每一个字都不是乱写的，都需要反复慎重才能敲定，其中不仅有态度问题，还牵扯到部分博弈的问题。 王剑飞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遇到了棘手问题很多，他解决不了的都去找徐彩华，结果一些看似棘手的问题，徐彩华处理起来非常的得心应手。 王剑飞春节的这个安排，唐宜很满意，他道： “剑飞，这种形式的拜年很好，大家都不觉得很有负担！关键还有一个重点，那就是在放松的状态下，还可以谈一谈工作，一年一度嘛，今年我们全市的工作重点大家都有底了，这个就蛮好！！” 王剑飞这边组局，另外一边，市长杜杰则在组更大的局。 因为杜杰的生日是正月初四，所以初四这一天，他家里一般都是车水马龙！ 杜杰在沙州工作了十多年，在沙州的人脉关系根深蒂固，他的个性又特别豪爽，所以捧场的特别多。 正月初四他一般在老家，家里都像办酒一样，控制了规模之后，大概是做生意的商人至少两桌，下面区县的干部至少两桌，市里各单位包括市政府机关的算起来至少四桌。 这个规模还不包括随行人员带的司机，秘书和家属，好在杜杰老家的院子足够大，他的老弟圈了八亩多地盖的一个庄园。 杜凯在省城经营房地产生意，每年过年他置办年货购买物资都是几十万，活脱脱就是大手笔。 今年初三徐彩华就过去了，一同过去的还有几个区县的一把手，初三就玩了一整天，初四继续玩一天。 这里面还有个小插曲，那就是杜杰的这一帮亲信拥趸，他们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并非都是一条心。 徐彩华和杜杰的关系一直走得近，但是他这一帮和桃花区区委书记张尚坤又不是一派，另外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又是一派。 陆国良这个人和杜杰的关系非常铁，他在所谓昌河帮里面有点平衡砝码的味道，喜欢左右逢源，而徐彩华和张尚坤两人则是真正的对头。 这不今年春节，张尚坤就没有客气，对徐彩华火力全开，冷嘲热讽不停。 再看徐彩华呢？ 反正不管张尚坤怎么讲话，他都笑脸应对，反正现在大家都在传说徐彩华失势了，他的资源基本上被唐宜书记连根给清理了。 对此徐彩华采取的态度是不承认，不否认， 不抱怨，可以说是相当的坦然。 难能可贵的是在工作上他还不表现出来，该他干的工作一样不少干，反而比以前干得更出色。 面对张尚坤这种他也不反击，反正你老张说什么都是对的！古有韩信能受胯下之辱，今有徐彩华能遭张尚坤爆锤。 最后还是杜杰看不下去了，冲着张尚坤喊： “张尚坤，你真有用回头就拿点本事出来！同样是区委书记，如今赵承刚已经骑到你头上拉屎拉尿了，也没有见你拿出东西来？ 这样行不行，你今年gdp来个反超澧河区，明年我给你也争个常委！” 杜杰讲话了，张尚坤就有点难堪，他道： “市长，现在沙州的事情和往常不一样了！关键时候您可能要挺身而出给兄弟们说说话才好！现在沙州用的干部都是一些什么人？ 以前犯了错的，以前跟您顶牛不听招呼的，如今一个个都提拔了，长此以往，沙州的还有什么体统？我们这些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干部，怕看不到希望了！” 张尚坤这么一讲，陆国良立马和稀泥： “好了，老张别讲了！马上开饭，有什么事情吃饭喝酒，在酒桌上去聊！” 当天一切没有异常，只是杜杰晚上喝酒有点不胜酒力，跟平常比似乎有明显的差距，秘书关前进敏锐的察觉到杜杰心情不好，吃完饭之后，他就问： “市长，这几天都太吵了，您好久都没有习字了，要不回头去写几个字？” 杜杰点点头：“也好！你安排大家吃好玩好！我稍后安安心心泡个热水澡，然后写写字吧！” 关前进知道杜杰待在雍州就没有精神，到雍州也有几天了，明天可以考虑安排回沙州了！ 张尚坤凑过来跟关前进讲： “前进，我知道今天市长可能有点不舒服！但是我说的是肺腑之言！沙州的发展市长立了汗马功劳，本来他就应该当书记的！ 如今他不仅没有当一把手，反而手上的资源和权力被人家这么一点点的蚕食了！这就是温水煮蛙，市长如果再不动作就来不及了，在沙州，以后他的话就不会有人听了！” 关前进心中一阵厌恶，他心想你们一个个摆出一副铮铮铁骨的样子，好像一切为了市长似的，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张尚坤这几天有点挑衅徐彩华的意思，说穿也是因为他心中不自在，无论是张尚坤还是徐彩华，都巴不得杜杰和唐宜书记两个人掐起来，一旦出现这种局面， 他们肯定摇旗呐喊。 只是这么做对整个沙州是不是有利呢？杜杰市长肯定有自己的判断。 第70章 什么魅力?? 杜杰写字也是这几年才养成的爱好，他觉得自己的性子太燥了，想找个修身养性的事儿，渐渐的就喜欢上写字。 他写字，关前进一般都陪着他，在旁边煮茶，焚香，尽量的让环境处于一种很清静的状态。 这个时候杜杰都是很安静的！ “前进，你怎么看这两天的这些人和事？”杜杰俯首写字，运笔轻盈，语气很平静。 关前进反复斟酌之后，道：“市长，我觉得他们讲的很多东西有道理！沙州现在的局面很复杂，感觉人心有些涣散，这么下去我担心今年的工作可能达不到预期！” 关前进这番话讲得很委婉，其实就是提醒杜杰，下面很多人对当下的局面多有不满！ 这也可以理解，资源一共就那么多，以前沙州都是杜杰一家独大，所以跟杜杰关系紧密的人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他们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状态。 而唐宜过来之后，他一节节的切香肠，已经分割出了很多资源了，切肤之痛的如今就有徐彩华！徐彩华很痛，张尚坤的内心也不平衡。 沙州的两个区，澧河区和桃花区，两个区的发展水平差不多，要较真了讲桃花区的发展还要早一些，只是从势头来说，澧河区的势头可能更强。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进了市常委，和张尚坤在档次上拉开了差距！张尚坤自问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亦或是政绩，他都不弱于赵承刚。 他和赵承刚唯一的区别就是赵承刚彻底倒向了唐宜书记，而他则没有动摇自己的政治意志，仅此而已！ 目前这两个是比较凸显出来的问题，还有更多人可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毫无疑问，杜杰在沙州的权威已经被动摇了。 杜杰没有说话，他笔走龙蛇，他正写的四个字是“群贤毕至”，他把这四个字写完之后，把笔轻轻的放在笔架山，然后抬起宣纸仔细端详。 关前进凑过去道： “市长，您写得真漂亮，真的赏心悦目！” 杜杰嘿嘿笑笑，道：“前进啊，平常让你多读一点书，你偏偏就不听！经常说话就开黄腔，书法最忌讳的四个字就是‘赏心悦目’，你说我的字‘赏心悦目’我当你没文化，倘若对别人也用这四字评语，那可能真就把人得罪死了！” “赏心悦目是小道，震撼魂魄乃大成！” 关前进闹了一个满脸通红，他的学历其实不低，还是正儿八经学中文的研究生，但是他对书法真的不懂，也不懂“赏心悦目”这个评语还有这种说法。 杜杰也不在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道： “人心散了，队伍带不动了吗？” 关前进道：“主要是大家都希望市长能够更好的团结大家，率领大家创造更大的辉煌！” 杜杰把茶杯重重的一放，道：“狗屁，全都是小心事！就说徐彩华，他一个秘书长，手伸到党委各个部门去了，他还觉得自己是长袖善舞！ 如今吃亏是咎由自取，唐宜讲道理，如果不讲道理，他现在得灰溜溜的滚蛋！” “当然，徐彩华也够聪明，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眼见形势不对能够迅速调整，政治上的表现还是比较成熟，不枉组织培养他这么多年！” 杜杰再一次把毛笔拿起来，道： “赵承刚是个人物，以前我小瞧了他！这一次他给我们大家都上了一课！” 关前进道： “我看就不是什么人物，就是个墙头草而已，墙头草，两边倒谁不会？” 杜杰冷笑道：“你懂什么？两边倒的人多了，柳克圭算实权干部了吧！他就是两边倒，结果怎么样？哪里那么简单容易，现在看来赵承刚之前跟着我的确是被束缚了……” 关前进不说话了。 杜杰的性格他知道，杜杰处处都在说别人的好话，这不一定是好兆头！ 如果杜杰真的就这么软弱，这么好被人拿捏，沙州经过了这么多市委书记，局面早就跟杜杰没有什么关系了！ 杜杰强就强在他永远知道什么时候是出手的时机，另外，他绝对是站在大局和大义上面做事情，让他为了某个人的利益牺牲大局那不可能。 像这一次徐彩华被收拾得惨不忍睹，杜杰根本看都不看，至于张尚坤的牢骚，那肯定就更小局。 杜市长做事情一定是做堂堂正正的大事。 关前进就琢磨，沙州能有什么地方是个发力点呢？ …… 沙州，关前进看到沙州的地界，他就觉得思想轻松了很多。 在雍州一方面是老杜永远不开心，怎么都差一点意思！原因就不讲了，反正老杜只要待在雍州，心情就觉得舒坦不了，因为他的心不在那边。 但是到了雍州就不一样了！只要到雍州，杜杰整个人就非常的鲜活，那完全就换了一个人。 另外在雍州人来人往的太多了，反正去年那些不怎么得意的人都往雍州跑，不止一个徐彩华，也不止一个张尚坤。这些人都摸到了杜市长的脾气，知道杜市长讲义气，看不得兄弟们吃亏受苦。 当然，关前进清楚，在杜杰那里人也分三六九等，像徐彩华这样的人，虽然是副厅级领导干部，而且是市委常委，其实杜杰不欣赏这样的人。 徐彩华靠近杜杰，完全是他自己想傍着大树乘凉，杜杰对此也不抵触，毕竟徐彩华在沙州能搞事，能量很大，有这么一个人，关键时候能用一下，杜杰能省去很多烦恼。 但饶是如此，看到徐彩华被收拾得这么惨，杜杰真能做到心如止水？关前进清楚，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的，杜杰看上去很霸道，其实吃软不吃硬，对兄弟和身边人特别心软。 关前进回雍州，他就不用再去应付这些人了，他非常清楚，杜杰肯定会有动作，2005年对沙州来说肯定不是平凡的一年。 “书记，马上就是经济工作会议！今年大年一过，我感觉时间好像忽然一下就开始加速了！”关前进道，他旁敲侧击。 杜杰嘿嘿笑道： “前进啊，有时候我觉得你比较成熟，很多难以处理的问题，你能处理得很好！但是有时候我觉得你这碗水又很浅，具体表现就是在你心中装不住事情的时候……” 杜杰一语道破了关前进的心思，关前进索性道： “市长，我的办事能力都是向您学的一点皮毛！至于心机城府这一块，那真的没办法，这是天生的性格，实在是长进不大！” 杜杰道： “没有长进就要多学习，我跟你讲过，让你多去学一学王剑飞，你联系过他没有？” 关前进道： “王剑飞是个记者，他能够上位完全是因为徐彩华秘书长！徐秘书长发掘了他，他才有今天……” 杜杰摇摇头，不说话了。 关前进跟着他这么多年，学到了一些东西，但是实在是受限于悟性，很多东西学不到。 关前进想问题永远不知道想深一层，唐宜秘书的那个位子是一般人能坐的吗？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位置。 王剑飞能在那个位置上站稳脚跟，而且能得到唐宜的绝对信任，这需要多厉害的本事？ 杜杰性格比较直接豪爽，但是不代表他的思维不缜密，沙州的人和事，没有几个他看不透的！只要他看重的人才，一般他都会用，哪怕这样的人才并不是完全站在他那一边的！ 杜杰惜才，很多人可能觉得是个笑话，但是这一点是千真万确的！ “越是想急着去办某件事情，就越是不能急！”杜杰喃喃的道。 他坐在车上，看向窗外：“这是去哪里？” 关前进道：“政府下午两点有个会！您需要亲自主持！” “让王辉主持，就说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杜杰说完，身子慢慢往后躺，司机扭头看了一眼关前进，关前进指了指左边，那个方向是去九州国际酒店的！ 有时候关前进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会傻傻的想，九州酒店的那个童小丽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她一个寡妇的身份，怎么就能把杜杰市长都迷得死死的呢？ 关前进对天发誓，童小丽绝对不是那种绝顶的尤物，如果当说相貌和美色，沙州有太多的女人超过童小丽了！ 但是到了杜杰这里，他就只认童小丽这一款。 不止是如此，杜杰在另外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绯闻，有时候关前进觉得是不是牛人的脑回路都跟常人不一样呢？ 还有，他苦思冥想杜杰究竟要等什么呢？ 关前进脑子天马行空，车到了目的地了，关前进才想到自己没有提前给童小丽打电话，这个失误太大了。 他手忙脚乱正要准备拨号，却发现那个女人已经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迎接了。 杜杰从车上下来，伸了伸胳膊，他感觉通体舒服舒坦，童小丽道：“不是说明天才回沙州吗？怎么提前了？” 杜杰哈哈大笑： “我恨不得大年都待在沙州过，雍州我一天都待不住……” 第71章 沙州可期? 年后沙州第一件大事就是市委经济工作会议隆重召开，这是唐宜书记履新之后的第一次经济工作会议，这一次会议也是全面体现他执政思路和执政方向的会议。 唐宜在大会上做了05年经济工作报告，纵观整个报告，核心就两个点，第一个点是“筑巢引凤”，第二个点就是“强投资”！ 所谓“筑巢引凤”就是沙州要重振工业，必须首先要解决营商环境的问题，包括社会环境和硬软件环境！社会环境方面，唐宜提出要整顿整肃风清气正的政治环境，要着力打击社会违法乱纪，涉黑涉恶的团伙，营造公平公正的竞争环境。 另外，沙州要坚定不移的打造湘南省铁路货运中心和湘南省能源中心这两个中心，把握两个中心，从而全方位的提升沙州在全国招商引资方面的核心竞争力。 唐宜的“筑巢引凤”思路可以说非常的清晰，这也体现了唐宜经过了接近半年调研和沉淀之后，他对沙州未来发展的认真思考。 当然，这样的方案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智慧，这是集思广益，体现了沙州很多有识之士的见解。唐宜不仅理论水平高，而且他也有丰富的实际工作经验，这一次这个报告就突出了这一点。 至于所谓“大投资”，唐宜提出要加大重点项目，重点工程的投资！这其中包括核心的重载铁路建设，电厂三期建设，另外还准备引进中原最大的水泥集团和化肥集团入驻，这都是重大工程项目。 除了重大工程项目之外，交通建设的投资每一年要保持百分之十以上的增长速度，要提前完成全市道路硬化村村通的项目。 唐宜强调，“强投资”也是筑巢引凤重要的一环，两者相辅相成，只有把两者有机结合，沙州经济才能实现腾飞！ 这个会议开了两天，与会的人员都感到鼓舞，在开会期间，唐宜频繁会见各区县的负责人。 在见商溪县委书记陈晓军和县长宋雅的时候，他讲： “我们市里对新一年的经济工作有总体部署，到了你们县一级更要认真贯彻落实！商溪是一个山区县，晓军书记尤其要发挥自己交通专家的优势，加快全县的道路硬化工程推动，抓住交通先行的机会！” 陈晓军很硬气的道： “书记，您放心！我和宋雅县长已经在这一块发力了，今年拟定硬化的国道差不多有100余公里，省道、县道有一百多公里，乡道还有两百余公里。 我们准备的总投资差不多是三个多亿！” “三个亿？资金从哪里来？” 陈晓军道：“我和宋雅县长跟书记汇报这个方案，就是希望市里能够给予政策倾斜！” 唐宜道： “好家伙，你们就是在这里等着我哎，你一个县就要搞几个亿，那我们一个市是不是就要拿几十个亿出来？目前我们沙州的财政情况你们清楚，我们肯定不具备这样的手笔……” 宋雅道：“书记，我们一直都强调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让先富带动后富！在沙州经济发展上面，尤其是在资源运用方面，总要有个中心重点！ 我们商溪是土家族聚集县，属于少数民族地区，按照国家的民族政策，资源向我们倾斜这不存在任何的问题！” 王剑飞过来泡茶听到这番话都忍不住好笑。 商溪的发展进入快车道是肯定必然，陈晓军今年到市交通局已经拿到了大几千万的指标了，宋雅的关系也运作起来了，估计直接从省财政厅能够落实几千万，再加上一般财政拨款，县域范围内的一般财政收入等等，拢共肯定有一到两个亿。 还剩下的缺口，回头可能会通过债务形式存在，通过银行贷款或者城投债多种形式融资，商溪大投资的局面已经是必然。 在这种情况下，宋雅和陈晓军还找唐宜要钱，那肯定是多多益善，这也是强调市委书记权力需要向他们倾斜。 市委书记的权力体现，除了人事权之外，地域的大项目的决断权力也在一把手，另外，财政方面政府管，但是大范围的投资需要一把手签字，只是沙州目前还没有这么执行而已。 从这个角度说，沙州的政治整顿和整肃还任重道远！ 陈晓军和宋雅如今是唐宜的嫡系，肯定不会让他们空手而归，唐宜给他们批了三个文件，都是同意他们申报的三个项目，其中有一个全县烟水工程改造项目，这是需要市委批了之后，通过环评，水利在过审，资金调拨要落到市烟草，属于是向财神爷要钱的项目。 有了宋雅和陈晓军的例子，唐宜会见其他的区县主要领导，也都有表示，这就是市委书记的权力体现！如果把全市的资源当成一块蛋糕，切分这块蛋糕的刀柄就握在唐宜的手中。 当下杜杰一派的人很多牢骚满天飞，肯定对当下的局面多有不满，但是不满又怎么样？ 在新的政治形势下，沙州是唐宜书记主政这是事实，一把手和其他领导的权力分割就是按照几何级数衰减的，这是共和国政治的特点。 当下很多人需要适应这种情况，而这一次全市经济工作会议就给了他们的机会。 这些人包括桃花区区委书记张尚坤，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还有像南乡县县委书记杨华等等这些杜杰市长的嫡系，这一次他们都需要向唐宜书记汇报工作，接受唐宜书记的谈话。 这是唐宜对全市各区县主要领导的一次检阅，谁都不敢轻示大意，王剑飞记者出身，心思比较细，他就感觉张尚坤比平常考究了很多。 唐宜刚履新的时候，张尚坤来见唐宜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很有一股子一方诸侯的威严，但是如今他更多的是谨小慎微。 和张尚坤资历差不多的赵承刚如今已经是市委常委了，两个人都在市里上班，办公室之间的距离也就十多公里的距离，但这十多公里的差距，可能很多人一辈子都跨越不过去。 而赵承刚完成这个跨越的关键并不是他能力比张尚坤强，只是因为唐宜给了机会，仅此而已！ 权力有时候在某些特定的人和事上面表现得特别的凸显，而这一次唐宜和张尚坤谈话之后，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送客，张尚坤也只享受其他区县一把手一样的待遇。 另外一个细节，就是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在唐宜的办公室竟然待了四十多分钟，半个多小时的谈话那肯定内容丰富，这在之前很难想象。 陆国良第一次见唐宜书记的时候，两个人的谈话只有十多分钟就结束了，时间有三倍多接近四倍的差距，这说明陆国良的工作汇报很详细，可能希望唐宜更了解昌河。 临走的时候，陆国良笑眯眯的走到王剑飞这边道： “王主任，我跟唐书记讲好了，今年无论如何书记要去一趟我们昌河县，回头日程能安排过来的时候，你一定给我通个气，我亲自过来再请！ 我们昌河的经济目前也处在关键的十字路口，在新时期新局面下不敢大意，尤其是不敢轻易错过机会……” 王剑飞自然说没有问题，陆国良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他下楼之后，一会儿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就跑过来，拎了一个手提袋放在了王剑飞的桌子上： “王主任，这是陆书记安排的！” “哎！” 王剑飞想推辞，年轻人一溜烟就跑了。 王剑飞把袋子打开一看，一提五粮液酒，05年那会儿酱酒没火，这是顶配好酒，再加两条钻石芙蓉王的烟，另外里面还装了一个信封，王剑飞把信封打开，里面妥妥的五千块现金。 王剑飞立马给陆国良打电话，他还没开口，陆国良道： “怎么了，王主任，你是不是看不起老哥？我知道你想讲什么，我陆国良不能让人认为我不懂礼数！一点小意思这不代表我个人，而是代表我昌河八十万父老乡亲！” 王剑飞竟然无言以对，陆国良被认为是杜杰的头号嫡系，果然有几分杜杰行事处事的风格。 挂了电话，王剑飞想是不是向唐宜书记汇报一下？但是这个念头一动他很快否定了，书记一天日理万机，这么芝麻绿豆一点事儿都汇报，那自己这个秘书也太无能了。 然后他再转念想，这样的礼品都是事先封装好的，肯定不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大抵应该是陆国良认为必要的人，都会安排一份，其他的区县其实也差不多，王剑飞春节在商溪也收了很多烟酒。 只是陆国良的手笔更大一些，当然也可能陆国良到王剑飞这里特意把档次提高了一档或者两档，一念及此，王剑飞就不纠结了，把注意力重新聚焦到工作上。 05年开局看上去不错，经济工作会议开得很成功，如果真的能把会议的计划落到实处，沙州今年可期！ 第72章 出事了?? 沙州，九州国际酒店。 关前进很意外的看着面前的人：“郭……郭书记……” 郭秀清腆着肚子，他个子不高，但是威严十足，他冲着关前进点头：“市长在？” 关前进忙道：“郭书记您这边请！” 郭秀清和杜杰见面，这在之前是很不容易的！老郭在常委中的排名不是很高，但是这个人很自负，对政法这一块盯得死，防备心很强，杜杰不喜欢这种人。 “市长，您这个地方真好，简单清净，让人羡慕！”郭秀清见到杜杰，就夸赞九州国际的环境好！ 杜杰哈哈笑道： “这个地方好不好，关键是看你郭书记来不来，你郭书记一过来，蓬荜生辉，肯定好！” 关前进很识趣的把茶端上来了，道：“郭书记，市政府家属院的房子现在都被人占着！都是一些老同志老资格，办公厅也不好强行赶人家走。 当然，关键是市长随和，不去较真，所以暂时就住这边，这边环境肯定要差一点，但是正好离市政府办公区近，市长住着也方便！” 关前进很随意的“解释”！郭秀清笑笑，端起茶杯道： “小关，你很辛苦啊，晚上都还要在这边搞服务！” 关前进笑了笑不说话，慢慢退了出去，杜杰道： “老郭，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天专门过来应该不是只为喝一杯茶吧？” 郭秀清道： “市长，过来主要是向你汇报目前我们工作上遇到的困境和难题！沙州这个情况你了解，社会矛盾一直比较尖锐！现在我们政法维稳的工作压力真的太大！ 尤其是之前牵扯到的几个问题，比如像两江水电站的事情，这么多年都是政府和我们政法委综治办，我们一起在苦苦支撑！ 但是我们的做法从来就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老百姓的事情，还是要梳，不能光堵啊！” 杜杰道： “郭书记，这个工作你为什么不向唐书记汇报？” 郭秀清道：“我肯定要向唐书记汇报，但是这个项目一直是您在管，另外，而且自从这个矛盾凸显以来，遇到了问题都是我们商量然后配合，所以我必须先跟您汇报才妥！” 杜杰沉吟不语，他端起茶杯呼呼啦啦的喝茶，一会儿一杯茶就喝完了。 一杯茶见底了，他又掏出一包烟给自己点了一根，然后才道： “老郭啊！我一直跟你讲，你肩膀上的责任重于泰山，政法工作要为我们全市的各项工作服务，你这里如果偏了，或者出问题了，那我们其他方面有再多成绩，都是一张废纸……” 郭秀清有些激动的道： “市长，我想说的是责任越大，权力也越大！如今这是个什么世道？现在我们面临这么多困难 ，总得帮我们解决吧？ 又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吃，这算什么门子的事儿？” 杜杰冷冷的道： “郭书记，你跟我讲这些话就不妥了！我们都是党的干部，各自都有自己管的一块工作，你管好你职责范围里面的事情！我杜杰管好政府的事情，你跟我提要求，讲条件这合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跟谁提条件去？” 杜杰忽然翻脸，语气十分的严肃，郭秀清脸色变了变，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郭秀清道： “杜市长，你在我们沙州扎根这么多年，拥有崇高的威望！在这个时候，我们都遇到了困难，您应该率领我们往前走……” “老郭，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唐宜书记主政，我的工作职责很清楚！在市委工作这一块，我积极协助支持唐宜书记！ 作为市长我全权负责政府工作，这一次经济工作会议你也参加了，应该知道这一次会议开得很成功，我们政府面临的压力很大，担子很重！ 我跟你掏心窝子讲，沙州这么一个地方要完成年度增长超7的目标难度不小！ 但是如果我们的gdp7都破不了，可能在全省就要被边缘化，所以有条件我们要完成任务，没有条件我们创造条件也要完成任务，这就是我现在最关心，同时也最头疼的事！” 杜杰这么一讲，再不跟郭秀清谈其他的事情了，两人聊了一个小时的样子，一直到郭秀清离开，都没有再争吵过。 郭秀清从九州国际酒店出来，司机立马过来帮他拉开车门，他回头看了一眼杜杰居住的小院，脸色非常的阴沉。 从杜杰这里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姓杜的这个家伙老奸巨猾，根本就不上当。 但是…… 郭秀清揉了揉太阳穴，他的心情一阵烦躁。 他想自己如果再没有任何动作，可能就温水煮蛙，彻底玩完了。 而此时的杜杰则站在窗口，一直看到郭秀清的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过了好久，他道： “郭秀清这个人大部分时候一无是处，但是有时候讲几句话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权力和责任就应该成正比，只享受权力，不承担责任，世界上哪里有那么美的事儿？” …… 下午，王剑飞陪同唐宜书记调研开发区，开发区是当年段书记牵头搞的，但是一直没有搞起来！ 目前整个开发区的范围，除了有寥寥几家国企在这里设厂之外，大部分都还是荒芜一片，完全没有看到任何开发的迹象。 开发区工委书记蒋高武五十出头，干干瘦瘦，烟瘾很大，一到空旷的地方就把烟点上了，烟雾吹起来，他的眼睛就眯着，两根手指都熏得像腊肉一样泛黄。 唐宜的“筑巢引凤”，开发区建设是关键性的一环，蒋高武今天主要是现场给唐宜讲开发区的基本情况，以及目前开发区基础建设需要解决的问题！ 他道：“书记，其他的问题都暂时不讲，单就是道路建设的问题，现在我们就亟待投资解决！刚才您过来的时候走过的路应该记忆深刻，就这样的泥巴路，我们现在都还没有实现完全贯通！ 根据当年我们开发区的总体规划，道路建设的总里程有三十多公里高标准四车道沥青路，但是现在一公里都没有！这是第一笔要解决的问题！ 另外就是地块的拆迁，搬迁，三通一平的问题，我们要‘筑巢引凤’，这些基础的东西应该要落实下来……” 蒋高武侃侃而谈，水平是真的有！ 其实他被调到开发区，完全是被杜杰压制，他以前干水利局局长，杜杰经常要调用水利的专项资金，蒋高武坚决不干，甚至有几次，蒋高武当着其他市领导的面都和杜杰顶过牛。 杜杰的个性多么霸道？老蒋这么不给面子，他直接就扔一双小鞋给他，让他当科协主任。 蒋高武去了科协之后，本来一个什么边缘化的单位，蒋高武硬是联系上了省茶科所，省柑橘办，省农业大学，在沙州搞了十多个农业科技项目，科协本来只有七八个编制，后面陆续补充达到了二三十人的规模。 蒋高武个人更是被省里评为全省的科技类协会的优秀干部，硕大的荣誉证书他就挂在科协进门的大厅里面，来来往往只要过来的人都能看到他这份荣誉。 在这种情况下，杜杰必须要把他挪动一下啊，于是把他搞到了开发区当工委书记。 开发区是老段脑子发热搞的，当时规划肯定很有远见，但是那个时候国企改革的大浪潮掀起，沙州老百姓吃饭生存都成问题，政府更是穷得叮当响，国企改制之后，到处都是需要政府擦屁股的烂摊子。 段文雄搞这么一个开发区，在地图上画了这么一个圈，蒋高武过来已经历经了三任工委书记了，他来的时候这里最热闹的地方就只剩一下还没有拆迁的公立养老院了，他入驻就有留守孤寡老人的感觉。像今天这样见市委书记，而且领着市委书记实地调研，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然而，事情并不很顺利，就在唐宜书记实地考察的时候，王剑飞忽然接到了政法委伍学法书记打过来的电话。 伍学法跟王剑飞讲： “剑飞，书记在忙什么？十万紧急，二江口电站那边又出事了，你需要立刻向书记汇报情况！” “啊？” 王剑飞一听到“两江口”三个字，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作为电视台的记者，他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个地名，因为在沙州所有没有解决的矛盾中，两江口水电站牵扯到的矛盾是最复杂，最难以解决的。 这个水电站当初的改制，已经有了明确的定性，这个改制就是国有资产大幅流失的典型案子，参与改制的领导收了巨额贿赂，收钱的之前的市长刘斌已经被双规逮捕了。 这个价值五个亿的水电项目，刘斌一个亿就卖给了浙省的私营老板段正华 ，结果项目出售之后，两江口1800多名职工，段正华只安置300多人，还有1500多人都买断下岗了。 矛盾的根源不是下岗，而是国资贱卖，相关责任人被抓之后，职工没有得到回馈和交代，刘斌端掉了1500人的饭碗，这背后是一千多个家庭，这个乱摊子谁也收拾不了啊…… 第73章 现场!! 两江口闹事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这一次规模相当大，整个两江大堤都站满了人，有胆大的人直接就站在了闸口上面，下面就是滚滚的江水，这种情况如果稍微有疏漏，立马就是人命案。 公安局，武警，交警等各个部门都差不多就位了，大家都知道这事儿，两江已经有差不多一年没有怎么闹了，但是这一次又闹起来了。 无数的横幅和标语，都是给杜市长和唐宜书记的，其中直接呼喊唐宜书记的标语最多！都是下岗的职工家庭，有的人还拖儿带女都来了，里面甚至还混杂有学生。 现场混乱无比，人群特别的激动，这种局面下，秩序根本就难以维持！ 人群中有人高喊：“我们要见唐宜，我们要唐宜给我们补钱！” “唐宜，唐宜，唐宜！！” 跟着就几百人都冲着天空嘶吼。 王剑飞听到这种嘶吼，内心瑟瑟发抖，公安局，武警方方面面传递过来的消息都是这里非常危险，唐宜书记不能过来，不能保证安全。 王剑飞道： “书记，您现在过来也无济于事，甚至可能把矛盾更加激化！现场老百姓的情绪非常激动，很混乱，在这么不冷静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唐宜神色平静，他透过车窗看外面，可以看到大堤。 后面秘书长徐彩华也陪着他一起过来，一路上徐都在给唐宜介绍两江口事情的前因后果！其中他讲： “这是历史遗留的问题！目前沙州凭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无法解决，因为我们没有办法从政府拿钱出来再搞一次下岗买断！” “就算政府咬牙砸锅卖铁掏钱了，也不一定能让这些人买账，因为时过境迁！他们是99年下岗的，如今已经过去了五年，五年的时间，社会发展速度很快，变化翻天覆地。 以前的补偿根标准已经不适应现在……” “一年都没有出现的事情，怎么现在忽然又来了呢？”唐宜道。 徐彩华道：“问题一直解决不了，都是通过一些政法综治手段，政府这边安排一些临时的应急办法苦苦支撑，但是本来就随时都会出问题，只是没有想到问题在这个时候发生！” 唐宜：“总结起来就是没有办法解决，牵扯资金太大太多。另外，事情发生了，也没有人有过错，因为这个事情本来就存在，秘书长，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 徐彩华无言以对，不怕他八面玲珑，这个问题他也没有办法回答。 王剑飞却在想，05年开局唐宜大顺，但是只顺几天，骤然就碰到这么大一件事，这件事…… 王剑飞绞尽脑汁，也根本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怎么解决？ 关键是这件事怎么忽然就来了呢？之前没有一点风声的吗？这么多部门，这么多单位，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里的事情应该早跟书记汇报？让书记能未雨绸缪？ 王剑飞其实知道这一茬子事儿，因为当年电视台最怕的就是两江口出事，因为一出事就要有人去现场，新闻不能报道，但是该做的记录和拍摄一样不能少。 上千人闹事的场面不是开玩笑，警察都弹压不住的局面，任何人靠近人身安全都难以得到保障。 还有…… 沙州人还有个很邪性的说法，就是只要两江口有事儿，就必然会有人命！ 人命大于天，任何一件事情只要出人命，那就是天大的事儿，两江口这个地方就这么邪性，只要有事就有命案！！ 王剑飞脑子里一瞬间转过无数念头，他越想越紧张，他扭头看向唐宜。 唐宜的神色非常的平静，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再看徐彩华，老徐的额头上冒汗，这肯定是紧张造成的！ “剑飞啊，你天天给我讲故事，怎么就没有讲这个两江口的事情呢？”唐宜道。 王剑飞道：“书记……我……我……” 唐宜抬抬手：“我不是怪你！因为沙州太大了，故事太多了，就算你给我讲了这个故事，也会有其他的故事没有讲，故事永远听不完！” 徐彩华道： “书记，市长应该过来了！” 唐宜看了一眼外面，政府一号车开过来了，杜杰应该在车上！ 唐宜给王剑飞一个眼色，王剑飞立刻把电话拨过去，杜杰的声音很洪亮： “唐书记！现在这件事只能交给公安和武警处理，还在三江社区这边好像有了一些行动，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出去，一旦出去，就会有很大的危险，那样我们全局可能都陷入被动！” “杜市长，我们都不出去，就这么待在车上看戏吗？” 杜杰道： “书记，我们现在不是看戏，而是坐镇现场指挥！公安，武警，以及军分区我们能调动的力量都调动起来了，这么多部门统筹协调，没有你我坐镇，怕是搞不好！” 唐宜“嗯”了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空气似乎瞬间就凝固了，王剑飞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也不好说出口了。 因为现场的声势越来越大了，很多人都涌向了闸口，闸口很危险的地方站的人多了几个，稍微动一下，一旦落下去，哪怕是善于游泳之人，那也绝对没有生存的可能！ 另外一部分人则是往这边涌过来，警察的人墙根本挡不住，现场指挥的公安局局长柳克圭的指挥车往前推，他拿着话筒冲着人群喊话。 他一喊话，人群喊得更凶！ 两江水电站的这些职工，他们都有经验，而且很多人都还年轻，四十岁左右的一大层，这些人就是中年人群体，上有老，下有小，真的是豁出去了要说法的！ 而且那个年头招工，都是搞什么军事化的管理，结果现在他们特别团结，而且很有纪律，一旦闹起来，油盐不进，喊话根本就不顶用！ 前面的警察顶不住，往后退，警车就被人推倒了！ 柳克圭气得摔话筒，冲着面喊： “准备催泪弹，辣椒水，硬是扛不住了，就只能来硬的了！” 王剑飞虽然和公安的指挥车距离有点远，但是这一幕场景他太熟悉了！因为有一次两江这边出事，他就在指挥车旁边跟踪记录。 那一次死两个人就是从闸口摔下去死的，其中有一个人只有27岁。 而那一次死人就是一片大乱，现场完全失控，催泪瓦斯扔出去，彻底把现场的状况搞糟糕了…… 这怎么办？ 王剑飞很想去拉门，但是手抓住了把手也不敢动！ 他王剑飞的身份是秘书，唐宜书记是今天这里的头，轮得到王剑飞乱动吗？ 就在王剑飞犹豫的刹那，后面的门忽然开了，唐宜书记直接推门下车了！ 徐彩华脸都白了，道：“书记，您……您千万别！” 王剑飞拉开车门就跟了过去，唐宜一溜小跑，直接就跑到了公安的指挥车那边！ 卧槽！ 几个公安都懵逼了，下意识的就要拦着唐宜，王剑飞在后面喊： “是唐宜书记！你们让！” 唐宜直接跑到指挥车附近，柳克圭看到了唐宜，脸色也变了： “书记，您什么防备都没有！这里非常危险……” 唐宜道：“不要管我，话筒给我！” 唐宜的语气毋庸置疑，他拿到了话筒，冲着话筒就喊： “两江水电站的兄弟姐妹，我是沙州市市委书记唐宜！！我就在今天的现场，我现在跟你们讲话！” “我讲第一句话，我作为沙州的一名新人，新领导，非常遗憾一直没有完整了解我们两江电站的问题，这是我工作的巨大失误！” “刚才我听了汇报，了解到两江水电站的改制牵扯到巨大的贪腐腐败案，这个案子给我们两江的职工兄弟们造成了不能挽回的损失和情感伤害，现在我都知道了……” “我既然当了沙州市委书记，那我这个市委书记就要为老百姓实实在在的解决问题，就是要扎扎实实的给你们解决困难！ 我恳请你们给我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内，两江的问题必然妥善解决！！ 你们如果信不过，可以向市委派遣督导和观察小组……” 卧槽！ 王剑飞惊呆了，唐宜的话让他不敢相信！ 书记这是急疯了吗？ 一个月解决问题，怎么能解决？ 如果说这个事情是轻松能解决的，也不可能拖这些年都解决不了！ 但是就当下这个情况，唐宜书记这几句话喊得实在是掷地有声！嘈杂的人群都懵逼了，似乎他们不敢相信这是市委书记喊的话。 有人已经要往这边涌过来了，警察还在拦你人！ 唐宜手脚利落，直接通过梯子爬到了指挥车上面，他站在车上面，然后道： “你们现在能不能看到我了？我就是唐宜，我去年来沙州上任的，过来满打满算只有半年时间！很多人可能都不认识我，今天大伙儿都聚在一起，就利用这个机会，我和你们都见过面！” 他冲着大坝闸口那边的人招手： “那边的几个兄弟，站在大闸口上多危险？都下来，都过来，我就站在这里，大家都听警察朋友的安排指挥，都过来，我跟大家唠一唠……” 第74章 书记的官威! 两江口闸门附近，气氛紧张到了顶点！ 王剑飞站在指挥车旁边，腿肚子都打颤！ 下岗职工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把指挥车团团围住，虽然有公安维持秩序，但是这种秩序的维护相当的脆弱，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关键是人群的敌意很强，有些人手中甚至还拿着东西，有拿石块，有拿棍棒的，这种情况就好比燃气大量泄漏，只要一点点火花，立马就是大爆炸，太危险了！ 唐宜站在指挥车的车顶上面，手中拿着喊话器，他道： “你们大家都围拢过来了，很好！我首先跟大家讲一讲，我唐宜之前是干什么工作的！” “很多人说我唐宜是搞城镇化研究的，今天我就跟你们交个底，我真正研究并且关心的群体就是下岗职工的群体！” “我们的国企改革从97年开始推行！到目前每一年，我们全国下岗职工的数量差不多有700万人！到去年年底，我们全国拥有下岗职工达到了接近3000万人！” “三千万啊！这是多么庞大的数字，这个数字背后更是几千万的家庭！ 在我们国家经济发展遇到困难的时候，在我们改革开放遭遇阻力的时候，是我们三千万下岗工人率先冲在前面，让我们国家甩掉了包袱，轻装前进。 你们为我们整个民族的发展和振兴做出了巨大贡献，国家和人民不会忘记你们……” 唐宜突然就即兴演讲了，讲到下岗职工的事情，他的情绪也变得非常激动，他几乎是甩开了喊话器，扯着脖子在讲！ 他讲了工人的不容易，然后话锋一转： “同志们，在我们国企改革改制中，有大发国难财的官员和资本家！这些人搞腐败，搞暗箱操作，造成大量国有资产的流失，同时也给我们工人朋友们造成了巨大的经济和情感伤害！ 两江水电站就是一起典型的腐败大案，这个案子目前还没有完全结尾，我唐宜在这里表个态！既然组织委派我到沙州担任市委书记，那这个案子就由我来结案！ 我一定要帮我们一千多工人朋友以及你们背后的家庭讨回公道，一定要把你们该得到的每一分补偿都送到你们手中……” 唐宜说到激动的时候，声音都嘶哑了，满眼含泪，声情并茂！ 王剑飞直接懵逼了，周围本来喧嚣嘈杂的工人队伍也都站住了身形，大家都看着唐宜，很显然没有一个人想到唐宜会有这么感性而富有激情的一面。 唐宜不知道两江水电站的情况，但是他知道全国很多地方下岗职工的生产生活情况，他手头上有大量的感人的素材，今天在这个场合他即兴发挥，跟大家都讲了出来。 关键是他有一股子特别的情绪，饱含深情，非常的具有感染力！ 这么复杂，这么混乱的场面，竟然硬是被他镇住了！ 看到这一幕，王剑飞立刻凑到公安局柳克圭面前，道： “柳局长，马上重新部署调集你的人手，准备疏散人群！” 杜杰也从车上下来了，他召集当地街道和社区的负责人，安排部署他们分头工作，尽快稳定疏散群众，一场非常可怕的群体事件，渐渐的稳定住局面，王剑飞紧张的的心情暂时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接下来…… 唐宜组织工人代表和区委区政府，街道办，社区等三级干部进行座谈，座谈持续了差不多四个多小时，从下午谈到晚上八点多，晚餐王剑飞从外面喊了工作餐就对付一口。 唐宜的态度比较坚决，他提出一定要解决问题，所以要求社区和街道办的同志都必须下沉，要求对两河口下岗职工进行全面的摸排调查。 一千多下岗职工，每个人都要建立档案，每个人的情况都要做成记录上交市委。 为了完成这一项工作，澧河区委区政府临时抽调干部二十多人！唐宜同时决定成立两江口水电站下岗职工纾困小组，他亲自担任组长，调集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蒋高武担任常务副组长。 然后再下面就是相关区、街道的责任人，小组一共十个人，其中有两个是下岗工人代表。 这个时候唐宜终于展示出自己市委书记的权威了，市里各个部门，不管是行政还是党委，还是公检法，全部要求随时听从调配，他强调，谁不支持下岗职工纾困小组的工作，谁就准备掉帽子。 他这个话在晚上座谈会上讲过之后，第二天立刻通知开全市干部大会，要求市四大家领导，市直单位所有一把手一律参加，在会上唐宜发表了杀气腾腾的讲话。 他讲： “昨天的两江事件很多人都在现场，当时那个情况你们都看到了！我现场发表了讲话，给工人朋友们做出了承诺，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兑现我的的承诺！ 如果到了时间我没有办法兑现承诺，我这个市委书记还当什么？我估计是当不下去了，我干不下去，在此之前，你们中间很多人先要遭殃。 我丑话说在前面，这一次你们中间有些人要准备下岗，所以都把精神给我集中起来，不要成了出头鸟，那样对不住你们半辈子的攀爬挣扎……” 卧槽! 唐宜书记讲话真的硬，这还是王剑飞第一次看到唐书记在大会上急眼，市委书记的赫赫官威从昨天到今天，他是真的全部释放出来了。 可以确定去年通过一段时间的工作，唐宜书记在沙州已经渐渐的站稳了脚跟。 但是沙州的局面依旧很复杂，唐书记对沙州的局面肯定做不到完全掌控，沙州的大局还是杜杰掌握，一把手权威弱的格局没有得到根本性改变。 可是……沙州忽然出事了，两江事件一下把唐书记的霸气给激发出来了，从在现场处理这件事开始，从昨天到今天，唐宜都完全释放，不再温文尔雅，不再让人如沐春风，而是出狠招，放狠话，后面可能还能下狠手。 唐宜书记第一次露峥嵘是在市电视台，那一次交通局长陈晓军被免职，可以说是当着全市六百万老百姓，他抖了一把市委书记的官威。 如今两江水电站出事，这一次从昨天到今天，沙州全市都处在非常紧张的状态，市委书记亲自抓的工作，谁撞枪口上谁就要掉帽子，这种感觉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王剑飞佩服到了极点！其实两江的事情暴露了很多问题，这件事应该算是一次巨大的危机。 因为群体事件一旦控制不住，不能妥善解决，市委书记作为一把手要承担第一责任，这个责任太沉重了。 关键是通过这个群体事件，暴露出的是沙州大面积下岗职工的矛盾问题，两江水电站只是沙州各种矛盾问题的缩影，或者说两江水电站的问题可能最紧要和凸显。 而沙州全境的下岗职工是以万计算的，号称有几十万，这么庞大的数字， 目前已经造成了社会问题怎么解决？有没有能力解决？ 在这种紧迫紧要的时候，唐宜书记爆发出了惊人的魄力。 他的表态掷地有声，那就是一定解决，首先就解决两江水电站的遗留问题，王剑飞在现场听到唐宜的表态，他感觉是天方夜谭。 两江水电站的问题怎么能解决？如果能解决也不会拖到现在了，杜杰集中全市的力量都没有解决问题，唐宜解决得了？ 所以解决两江的问题就是个圈套，就是个坑！ 两江水电站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就在这时候出事，这里面明显有人设局搞事的痕迹。 王剑飞当时非常担心，觉得唐宜书记应该是着了别人道。 但是从昨天到今天，连续开会，连续调度！王剑飞逐渐修正了自己的看法，唐宜对官场的理解非常的深刻！两江水电站的问题能不能解决先搁置到一边。 但是从这两天唐宜书记借这个题目，着实狠狠的发挥了一下，硬是把市委书记的权威彻底发挥了出来，这种感觉就是沙州的局面进入了全面紧急的状态，所有人所有单位都必须一切行动听指挥。 两江水电站的群体事件就是一场战斗的号角，战斗打响了，那就不分什么男女老幼了，以前讲关系，讲情面的如今都不讲了，六亲不认的步法的迈起来了，这多狠？ 至于最后问题怎么解决，以什么方式解决，那是后话，官字两个口，怎么讲都有道理！唐宜书记先把能发挥的充分发挥，在前面先把三板斧劈下去。 这种思路王剑飞以前怎么能想得到？不仅想不到，做梦也梦不到，这也是给唐宜当了秘书，跟在一把手身边，亲眼所见，然后再自己动脑筋想，如此才有体会和领悟，实话讲这个过程真的不容易！ 忽然之间，王剑飞对2005年的沙州又有了更深刻的判断和憧憬！他想今年沙州的政治博弈肯定会非常的激烈，唐宜书记能不能稳沙州，今年是关键一年！ 第75章 巨大考验! 连续开会，调度，再开会，个别谈话，工作部署，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啊！唐宜书记这几天节奏就是这么快，早上健身打拳的时间都被压缩了。 赵婷给王剑飞打了电话，让王剑飞一定要注意唐书记的身体，王剑飞便跟唐宜建议： “书记，一张一弛，文武之道！要不晚上我们去亚夫先生的‘奇石斋’喝茶去？” 唐宜道：“你准备叫谁？” 王剑飞想了一下，道：“赵书记，湘江局长还有蒋高武书记，这三个人行不行？” “嗯！” 唐宜揉了揉太阳穴，他抬手看了看表：“下班直接过去吧，晚上就吃点水果，承刚他们让他们八点过去就行！” 王剑飞想说现在就可以安排过去，唐宜道：“秘书长马上过来，你回头提醒一下我时间，我们把握一下时间！” 王剑飞从唐宜办公室出来，迎头就碰到了徐彩华！ 徐彩华笑眯眯的道：“剑飞，这几天辛苦了，跟着书记忙内忙外，要注意休息，时刻要谨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王剑飞道： “秘书长，跟领导比起来，我们最多也就劳了一点力，秘书长劳心又劳力，您才是真的辛苦！” 徐彩华一声干笑，踏步进了唐宜的办公室！ 唐宜书记对两江水电站的职工有承诺，一个月要解决问题，但是问题怎么解决？ 徐彩华道：“目前两江水电站的运营方段正华，段总背后是几家国内国外的大资本！他们不止是投资我们两江水电站，公司在全国7个省市，一共投资了三十多座水电站。 针对刘斌的事情，他们明确表示，如果这件事没有办法和政府协调协商，他们只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目前这个官司不敢打，因为这个官司可能导致我们整个湘南省的营商环境被质疑，这是上面领导很顾虑的地方！” 唐宜皱了皱眉头，道：“也就是说电站这一块一毛不拔，是不是？” 徐彩华道： “按照评估的五个亿，当初段总是不可能会以这个价格入手的！虽然说价值被低估，但实际低估肯定没有那么多，所以这个缺口非常的大！ 另外，电站下岗职工这个群体也很复杂，很多人好吃懒做，以前在国企上班，养尊处优习惯了，如今仗着这个案子，他们基本都是躺平找政府。 重要遇到困难了，他们就闹事，一闹事就会有人给他们补钱，这就导致了现在两江的局面棘手复杂……” 唐宜揉了揉太阳穴，道： “人类最大的劣根性就是对强者尤其宽容，而对弱者则极其刻薄！职工下岗的问题，里面很多人他们参加工作就在电站，几十年如一日就干一件事情！ 突然之间让他们离开了，走到社会上他们有什么生存能力？这几年经济状况如此之差，在这种小城市，基本没有生存的路子。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怪他们躺平？怪他们没有上进心？倒是有人上进，但是我们政府有没有积极的引导他们？或者说积极的给他们创造机会呢？” 徐彩华道： “书记，我们当领导干部的人肯定需要悲天悯人之心！但是关键还是要解决问题，如今一个月之内要解决问题，首先是方案问题，有了方案之后，再就是落实的问题！ 让对方完全接受的方案，肯定需要钱，而且需要大笔钱！一千多名下岗职工，每个职工补贴一万就要一千多万！我估计这肯定不够，我觉得可能需要补贴至少十万……” 徐彩华侃侃而谈，表现得非常有耐心！他把方方面面的工作都想得很细致，不得不承认作为秘书长，他的思虑周祥，而且反应敏捷，在沟通协调方面，他真的有专长。 唐宜道最后，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彩华，关于两江水电站的问题，过去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没有闹出大事来！当时是怎么处理的？还有，这一次事情又突然爆发了，这里面的根源你研究了没有？” 徐彩华愣了一下，摇头道： “书记，这个我还真没有研究！但是之前杜杰市长的处理大致都是财政想办法给困难下岗职工一定的补贴，都是基本生活补贴，费用不大！ 另外还有一些就业方面的照顾，包括鼓励这些下岗职工进工地，支持他们搞装修，搞砂石水泥运输等等这些工作……” 唐宜道： “就只有这么多么？” 唐宜的目光如电，冷冷的瞥了一眼徐彩华，徐彩华和唐宜的目光对视，他心中不由得一寒，一瞬间，额头上的汗就冒出来了！ 徐彩华属于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领导干部他都见过，但是唐宜的眼神还是让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战栗，就如同面临深渊一样，深不见底。 办公室一下就安静了，在这种绝对的安静之中，徐彩华其实内心非常煎熬，需要承受很大的压力！ 终于，他端起茶杯道： “这一次澧河搞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可能有些地方矫枉过正了！之前那边搞工程，搞装修那一块业务有很多不规范的地方！ 比如在开发区那一边的工程，一般都是固定交给几个公司负责，这几个公司下面的工人基本都是两江口的老职工！还有建材市场，装修工，砂石工这些都是两江口工人深度参与的一些工种！ 澧河那边一整顿，之前能干的活儿干不了了，矛盾肯定就会有激化，这可能是导火索……” 唐宜道： “我听说当地老百姓房子装修，砂石都是黑社会给送过去的，不要不行！老百姓自己家盖房子，不能在外面请工匠，必须要请他们施工队的人！ 就搞这种强买强卖的特别多，结果一整顿，就闹出这么大的祸来了？” 唐宜抓起电话拨给王剑飞。 王剑飞进来之后，唐宜道： “你用纸笔记一下！刚才秘书长讲了一个重要的关键点！这一次两江出事和我们澧河的社会整顿整肃，‘雷霆行动’有直接关系！ 主要就是在开发区一带，可能打黄扫非，打黑除恶的活动触犯了一些人的利益！可以说是触犯了部分下岗再就业职工的利益，结果导致了这么大的事情！” 王剑飞很迷茫，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看法，他只能老老实实的用笔做记录。 但是他又觉得荒谬，现在的很多问题老百姓其实深恶痛绝，但是为什么难以解决？ 一个雷霆风暴行动就惹出了这么多祸来了？这荒唐不荒唐？ 但是王剑飞又不得不承认，这种事情真有可能发生，因为他长期担任记者，很了解这个社会的复杂和矛盾。 社会的混乱就是在高速发展的过程中出现的，之所以混乱就是因为发展滋生了很多的矛盾！像沙州这样的老工业城市，下岗职工这么多，大部分下岗职工肯定都面临生活困境，这种情况给社会治安势必会造成负面的影响。 饥寒生盗心，这是古语，老百姓的生活有问题，就会滋生黑恶势力，就会滋生底层的各种社会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打黑扫恶，这就是一场很复杂的斗争，要真正把这些社会问题都解决，还是要靠发展，这里面存在一个辩证法。 徐彩华把问题讲到了这个份上，很多事情其实都浮出水面了，沙州这盘棋唐宜要下下去，他现在就必须要面对这么多复杂问题！ 王剑飞一下就想到了杜杰，老杜稳如泰山，去年一直都没有任何动作，今年一开年，经济工作会议刚刚落地，从上到下精神都还没有落实下去，沙州就出事了。 这个事情现在看来很难摆平，千头万绪，王剑飞能看到的就是一团糟的局面。 关键是这还只是一个问题，后面还有多少问题？ 王剑飞下意识的就想到讲故事，他如果就沙州的各种隐患和问题给唐宜讲故事，那三天三夜估计都讲不完！ 现在正处在矛盾尖锐激烈的时候，社会发展遇到了瓶颈，虽然有规划，但是规划到落实的距离又还比较遥远，经济承压，怎么办？ 下班的时间到了！ 王剑飞看了一下时间，想到之前唐宜的叮嘱，他立马道： “书记，该下班了！” 王剑飞这么一讲，如释重负的是徐彩华！ 徐彩华忙道：“书记，您下班，我还把今天该整的材料去整一整，稍后也下班了！” 徐彩华走了，唐宜却一直没有动。 王剑飞又过去给他添茶，唐宜摆摆手道：“不用添茶了，把杯子洗一下吧！我们去奇石斋！” 王剑飞立马去洗茶杯，出来的时候，唐宜说了一句： “剑飞啊，看到没有！现在有人将我们的军，你说这个将军会不会有绝杀？” 王剑飞一下愣住，不知道怎么讲，他只想到了杜杰！ 沙州能将唐宜军的人只有老杜啊，老杜这是撂挑子的意思吗？那这可能只是第一步，后面可能还有很多步接踵而至，那真就问题大了，唐宜书记面临的考验太沉重。 第76章 怎么办? 晚上，两江口所在的永岗街道办办公区依旧灯火通明，街道办工委书记蔡旭顶着黑眼圈还在安排部署工作。 他给马上准备下去摸排走访的工作队壮行： “同志们，我们年轻人在关键时候就要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这一次我们沉下去，就是要把我们两江口下岗的每一户，每一人都要搞清楚！ 现在有很多谣言，说两江口出刁民，这个说法肯定是错误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坏人，我们不能因为个别的例子，而完全否定我们两江口一千五百多下岗职工！ 两江口水电站的问题，是我们沙州一直就存在的一个重点难点的问题，这一次市委唐宜书记明确表态，要解决这个问题！ 对我们基层工作者来说，这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把握住这个机会，我们永岗街道办从此以后就不会再因为两江口的事情烦恼，这个事情的解决，也势必推动我们永岗街道迈向发展的快车道！” 蔡旭三十出头的年龄，年轻有激情，讲话抑扬顿挫，手足并用，有一股子年轻人敢打敢冲的气魄。 送走了工作队，办公室跟他汇报，说郭部长和公安局田局长过来了。 区委常委，宣传部长郭秀东作为常委联系永岗街道办的工作，市公安局澧河公安分局新上任的局长田明智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在永岗街道办蹲点！ 三个人在小会议室碰头，郭秀东问： “蔡旭，目前我们统计的情况怎样了？” 蔡旭道：“还能不能给我一天时间！其实大部分的资料我们都有，但是这一次市委重视，我们又进行了重新的校正！关键是有一批人南下打工去了，还有一些人可能成为了社会上的闲散人员，这两批人很重要很关键！” 田明智道： “这不矛盾，你们的工作继续，我们把手头上已经掌握的资料先整理然后汇报！” 郭秀东道： “好！田局长，相关汇报你去操作！” 田明智欲言又止，蔡旭心直口快，道： “郭部长，可能您汇报更好！您和王剑飞主任是老朋友老关系，您可以直接找到书记，其他人汇报都转了弯，效率低了……” 郭秀东矜持了笑了一下，看向田明智。 田明智道：“郭部长，您是常委，我们这个工作队您是头头，肯定是您领导我们干工作！” 得，田明智这话说到位了，平常很多分不清大小王，认为郭秀东是宣传部长，又是刚到任的部长，所以大家都习惯向田明智汇报工作。 因为田明智是副区长，也是副处级，他兼任公安分局局长，手头的权力很大。 在这种情况下，郭秀东肯定“歉让”，只是真要向上面汇报工作，田明智只能汇报到区委书记赵承刚那边，郭秀东则能够直接向唐宜书记汇报。 当着几个人的面，郭秀东给王剑飞拨电话。 王剑飞道： “书记在奇石斋喝茶，赵书记也在，郭部长你现在就可以过来！” 郭秀东挂掉电话，冲着田明智道： “走，老田！我们一起过去，我给你介绍剑飞主任认识一下，在当前的年轻一辈干部中，剑飞主任肯定是最有前途，最有水平的！以后在工作上，你们之间肯定有广阔的合作空间！” 郭秀东这么一讲，田明智欣然起身，刚才心中的一点点的不愉顷刻烟消云散了。 郭秀东会做人，面面俱到，他到澧河工作目前还是个空架子，现在正是结交人的时候。 这一次两江水电站出事故，很多人避之唯恐不及，郭秀东却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可以肯定参与这个项目工作的人，必然都是澧河精干的人。 郭秀东这个时候介入，如果事情能处理得好，他不仅可以快速的树立自己正面的形象，而且凭这个契机他也能迅速的结交一帮澧河的本土人才。 如果事情处理得有瑕疵，这么大一个锅，他宣传部长也背不了，他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工作了，事情还不能尽如人意，上面的领导就算要给处分，他们心中也明白参与者的不易。 郭秀东长期在市委工作，很多道理他想得很透彻，体制内干事情千万不要只看表面，领导面临太多的情非得已。 根据领导的思路走，哪怕背了处分，在领导心中都是加分的，而这个加分能得到的补偿远超寻常。 唐宜亲自抓的工作，下面人都重视，效率很快，两江水电站下岗职工的基本情况都摸得很清楚了。 形势不容乐观，目前1500多人中，只有三成出去务工，还有1100多人都在沙州本地。 这里面有一部分打零工，打散工，差不多有几百人在本地包揽工程，这一批人目前是问题最严重的！ 因为搞强买强卖，在当地还真搞成了一个产业，而且很多外面做生意的商人，他们也和这帮人勾结到了一起，打着是两江下岗职工的旗号，谁也不敢管，管他们就闹事。 而且两江闹事最邪性，一定会死人，这多可怕？ 相关的信息汇聚到了唐宜这边，唐宜召集几个关键人开会，正好就在奇石斋。 赵承刚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解决这个问题最终的矛头还是指向三水集团，他们收购两江水电站导致国资流失，在操作过程中他们明显是行贿罪，到现在竟然没有办法追究责任， 这是不是很荒唐？” “现在要解决问题，首先要钱，另外要平民愤！当年的市长犯了错误，老百姓却没有得到补偿，这是没有办法交代的！” 刘湘江捧着茶杯不说话。 唐宜道：“湘江，你怎么看？” 刘湘江道： “有一个问题我觉得要重视，当年事发之后，抓的人是刘斌，但是当年沙州市委书记却是老段！这里面有些东西是很值得琢磨研究的！” 刘湘江顿了顿，道： “我还想提一个敏感的话题，那就是如今这件事造成眼下这个局面，是不是有某些人刻意为之的？现在形势比较明朗，要彻底解决问题需要大笔钱，钱从何来？ 我们沙州本身的发展资金都严重不足，财政肯定是没有办法调拨资金解决两江问题，这是最大的困难！ 要解决这个困难，可能只有按赵书记讲的思路走，但是这条路能不能通？” 刘湘江把话说到这一步，再多说一句话可能都不合适了。 两江水电站这么大个腐败案，抓了一个刘斌，然后抓了几个小虾米就草草告一段落！后续必然是遇到了很大阻力了！ 还有购买两江水电站的三水集团和段正华的背景非常的扎实，而且还牵扯到之前沙州的市委书记段文雄，这里面不知牵扯到多复杂的东西。 事情肯定不简单，杜杰长期在沙州主政，他非常清楚这里面的东西，所以这个局就设在这里，就问唐宜怎么办？ 王剑飞感觉很憋屈，很难受！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当记者，就是背着摄像机跟杜杰跑，那个时候杜杰是市委副书记！ 杜杰这个人永远都是豪气干云，声若洪钟，但是他整人是出了名的厉害，跟他作对的人很多都被整得很惨！ 这个人最好的伪装就是豪气，其实心机城府非常的扎实！而且他有一个特点，喜欢反着说话！ 他经常称赞某人，可能回头整的就是这个人，而他的亲信和看重的人，常常都是要挨骂了，甚至有些人还说杜杰搞家长制作风，因为他还打过人。 杜杰的秘书关前进，据说有一次做错了什么事儿，杜杰就给了他一嘴巴子，当时很多人都亲眼目睹！可是实际上杜杰把关前进当干儿子养的，非常器重！ 茶室的气氛有些压抑，唐宜如今肯定面临了执政沙州以来最大的考验了，当时他为了平息事态，情急之下即兴演讲讲得痛快，但是真正要落实怎么办？如何落实？ 王剑飞下意识的去观察唐宜，他发现唐宜依旧神色平静，并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王剑飞就佩服老唐这一点，他永远都是那么从容自信，好像天大的困难在他那边都不算什么事儿一样。 他亲自坐庄泡茶，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茶，然后跟王剑飞讲： “剑飞，通知开常委会！在常委会之前，让郭秀清和柳克圭分别去跟我谈一谈！” 王剑飞立马起身给徐彩华打电话，市委书记可以召集开常委会，这一次常委会的问题简单，就解决一件事，统筹部署两江水电站下岗职工相关工作。 唐宜喝了一口茶，咂咂嘴道： “我从去年到沙州，现在也历经了大半年了！到沙州我就关心下岗职工这个群体，我在省委也专门针对这个群体做了很多研究和设想！ 我想我们是该针对这个群体做一些事情了！本来我想缓一缓，毕竟沙州要发展，大局还是要往前看，我们开了一个很成功的经济工作会议！ 但是很多事情事与愿违，这个时候爆发了两江口水电站的这件事，那这件事……” 第77章 直接王炸! 王剑飞和徐彩华联络，然后又给尚文荣打电话，随后通知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郭秀清，另外又联系市政府副市长，公安局长柳克圭。 最后，王剑飞给政法委常务副书记伍学法去了一个电话。 伍学法直接问：“王主任，书记在哪里？” 王剑飞道：“书记这个时候正在奇石斋喝茶，你这样吧，一个小时之后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王剑飞反复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安排伍学法和唐宜见个面！因为两江口这个事情的发生，可能是某些人刻意的！ 但是冲在最前面，在最一线的人肯定是政法系统。 国家综治维稳那么多经费资金，两江出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能脱得了干系？虽然说事情发生之后，郭秀清第一时间见过唐宜，并且做了深刻的检讨。 但是现在他们也是一块滚刀肉，沙州两江水电站的矛盾人人都知道，这个地方什么时候爆发事故都是正常的，不是他们政法综治办能够搞定的事情。 所以现在事情发生了，该处分就处分，他们也认了，而始作俑者永远处分不了，这就是现实的官场。 伍学法来得很快，他过来的时候，刘湘江几个人刚刚走，王剑飞跟唐宜讲： “书记，伍书记过来了？您是不是跟他再了解一下情况？” 唐宜点点头，冲着王剑飞道：“剑飞，你现在干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不错，就是要经事，如此才可以成长！” 伍学法过来了，王剑飞给两人冲了茶就离开了，有些话他不方便听。 两人聊了一个小时，伍学法走了！ 唐宜跟王剑飞道： “剑飞，我刚才跟伍书记聊了一个法律的问题，就是两江水电站的收购案子，行贿受贿既然成立，我们是不是能够把这个案子立案，完全按照法律的程序来推动这个案子！ 段正华行贿千万，证据确凿，逍遥法外，那是因为据说这个人国内国外都有关系，谁都不能动！ 现在有人就觉得这个局是死局，给我一将军，直接就绝杀了！真的是这样吗？ 我想这个时候沙州体制和老百姓都缺乏一种东西，你觉得是什么东西？” 王剑飞仔细聆听，认真思考，然后道：“是不是缺乏胆量？” “哈哈！胆量不缺，很多人胆子大得很，你看那天两江口的事故， 那是真有人敢不要命的！如果那天我不是果断及时的处理，可能又会有人命！” “还有我们体制内，有些领导干部根本就不管人间疾苦，老百姓的日子都这么难熬了，他们还肆无忌惮的贪腐，甚至发国难财，这种人不该绳之以法吗？” 唐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 “剑飞，我跟你讲，现在我们最缺的是信心！我们体制内的官员理想信念丧失，他们对我们要干的事业没有的信心，觉得我们的道路达不到我们的目的！ 老百姓也缺乏信心，觉得自己的生活没有希望，觉得看不到未来和前景……” “信心比黄金更宝贵！所以这一次两江口事件，我敢在全市老百姓面前夸下海口，表态一定要妥善处理，就是因为我决定通过这件事，把我们失去的最重要的东西拿回来！ 所以这不是一次简单的群体事件的处理，也不是一起一千多下岗职工问题的解决，而是一场战斗！这场战斗关乎我们沙州未来的士气，关乎我们能不能把精气神都振作起来，为了我们的事业全力以赴……” 唐宜这么一讲，他本来儒雅的气质凸显出了一股豪迈的意境，颇有一种儒将的风采。 王剑飞心想，当领导真的是需要异于常人的素质，唐宜这种信念坚定，乐观积极的态度一般人就不具备！ 如今沙州的局面这么混乱，这么糟糕，很多人都一片看衰，但是唐宜却胸有成竹，而且永远都信心十足，那该是多么坚定的信念在支撑啊！ 上车之后，王剑飞道： “书记，今天搞得太晚了，回头我又得挨骂，这怎么办？” 唐宜道： “你去兰园酒店开两间房，晚上我们就住那边去！非常时期，要打大仗，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的就不谈了！” …… 沙州市委常委会，这是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临时通知的会议。 常委们陆陆续续都来了，从气氛上看，大家都比较慎重！王剑飞今天担任会议记录，他刻意的去观察现场每个人的神情。 市长杜杰最轻松，身边左右跟他聊天的人很多，在沙州老杜是金字招牌，影响力和实力任何人不能小觑，唐宜没过来，他就是绝对的核心。 郭秀清低着头写写画画，脸色比较严肃，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组织部长唐建平端着茶杯牛饮，一会儿一杯茶就喝干了，王剑飞立刻给搞服务的综合科同事使眼色，马上添茶。 会议室稍微显得有点嘈杂，但是随着唐宜书记的脚步声响起，会议室迅速安静。 唐宜来了，神采奕奕，他站在门口，瞥了一眼里面，一笑： “同志们都来得早啊！我应该没有迟到啊！” 王剑飞立刻帮他把椅子拉开，等他坐下之后，他才坐在记录的位置上。 唐宜道： “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主要是为了两江电站的事情！首先我讲一点，两江电站这一次事故，我们公安部门，武警部门，应急部门，以及区、街道办、社区各方面工作都尽了最大努力！ 我们也得到了相对比较好的结果，没有出现大的失控，更没有出现生命财产的损失，所以这件事回头我们还要总结，该嘉奖的嘉奖，该奖励的要奖励……” 唐宜话锋一转： “但是，我在现场讲话给两江的职工一个确切的承诺，那就是这件事我一个月之内要解决！时间很紧张啊，我们连续召开了不下十场会议，各种级别的会议都有！ 从目前的反馈来说，好像同志们都比较悲观，觉得我老唐在现场夸了海口，这个事情解决不了，落不到实处！” “建平同志，你讲一讲？你是怎么想？” 唐建平有点懵，他没有想到书记会突然点他的名，他作为组织部长，跟这件事没有怎么沾边，这几天虽然了解了这事儿，但是他也没有深入的研究。 他沉吟了一下，道： “书记，我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我们群策群力去努力，总有解决的办法！我们小米加步枪都能建立新中国，区区两江的事情，我们沙州就没有智慧解决？” “哈哈！” 唐宜哈哈大笑，道：“建平讲得不错， 很提气！伟人讲过，我们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建平的这几句话，就是从战略上讲的！我们一定要解决问题，因为这点事儿我们肯定有智慧解决，有这个前提了，后面我们商量讨论就容易很多！” 唐宜抬手看了看表： “在常委会之前，我单独和政法委郭书记，公安局柳克圭局长，还有今天我们列席的检察院，法院，司法局等同志都单独见了面，单独聊过了！” “现在我宣布一件事！我决定，立刻逮捕三水集团董事长段正华！我这不是头脑发热，相关法律程序我们都是正义的，这一次逮捕是依法逮捕！ 今天开会就为这件事，他妈的！在我们沙州吃了人血馒头，至今还逍遥法外，老虎屁股摸不得吗？我唐宜就不信这个邪！我不管这个段正华和三水集团背后是一些什么了不起的牛人！就算他是阎王爷的背景，老子这一次也要让他拿黑白无常来抵命！！” 卧槽！ 唐宜不装了，直接上来就是王炸！他要抓人，而且态度非常坚决。 这个神秘的三水集团董事长段正华，据说在全国有三十多家水电站，这个人长期不在沙州！此时此刻，他正在滇南某个高尔夫球场和朋友打球。 唐宜昨天已经给公安局长柳克圭秘密的下令，市公安局已经安排了由田明智率领的特别行动小组连夜奔赴去滇南省。 为了确保抓捕工作万无一失，唐宜亲自参与研究了抓捕方案，抓捕采用秘密的方式，就在滇南高尔夫会所突然动手，抓了人之后立刻运回沙州，然后由沙州检察院开始起诉，直接上宣传手段，到时候要把这件事搞得铺天盖地！ 一屋子人都傻眼了，个个成了乌眼鸡！ “我尼玛，谁跟我讲唐宜是白面书生来着？这是书生能干的事情？抓段正华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魄力？杜杰的脸色都变了！” 杜杰长期在沙州工作，他太清楚两江水电站背后的三水集团是什么情况了。 段正华如果那么好拿捏，等不到今天！当时事情发生之后，三水集团给沙州补了三千万，就这么一笔钱的补偿，杜杰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历时一年才拿到。 现在唐宜直接抓人，杜杰怎么表态？ 秦海先表态了，他道： “书记，抓人是不是太激烈了？三水集团是知名企业，这么做可能会造成非常恶劣的社会影响……” 第78章 偷鸡不成! 常委会的气氛非常的紧张，所有的常委面面相觑，尤其是政法委书记郭秀清，他和唐宜见面是谈了很多东西，但是唐宜并没有说他要抓人。 抓段正华那是小事吗？段董事长这么好抓，早就抓了，就是抓不得，才一直拖到现在。 秦海有点怂，认为唐宜的的做法有点过激，常务副市长王辉道： “两江水电站腐败案发生之后，三水集团对沙州也提出了补偿的方案，补偿的三千万早就落地！现在我们再抓人，法律上可能不一定成立，在道义上可能更说不过去，所以我觉得有点担心！” 王辉讲了这番话，眼睛看向唐宜，唐宜道： “你们都讲一讲，我都听一听！要不杜市长，你讲一讲……” 杜杰清了清嗓子，道： “抓人是要慎重，因为这件事影响的可能不止是我们沙州一个市！可能会对湘南都造成影响，一旦出现状况，我们要考虑能不能顶住压力！” 唐宜道： “昨天我有感而发，问王剑飞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沙州如今究竟缺什么？今天在常委会上，我作为市委书记，我把这个问题拿出来问在座的各位，你们先在心中想一想，然后给我一个回答！” “建波，你是宣传部长，你先讲一讲！” 覃建波道：“沙州现在缺钱，财政太紧张了，我们有很多好的项目，很多好的设想都贯彻不下去！如果能想到好的融资办法，我们能把经济工作会议的相关决策都落实下去，我觉得沙州的未来可期！” 唐宜嘿嘿一笑，道： “我不为难你们了，我直接说我的感觉吧！我看我们沙州现在从上到下，从官员到普通老百姓，我们最缺的就是一样东西——信心！ 我们没有信心把事情干好，甚至有些人对国家的政策，省委的政策也失去信心，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觉得就这么随波逐流混下去混退休最好！ 这样的党委政府，让我们的老百姓也没有了信心，他们看不到过好日子的希望，看到的只是我们沙州这一片灰暗的天空！” 唐宜把手中的一沓资料拿出来，指着资料道： “这是两江口水电站所有下岗职工的详细资料表！这里面只有三成的人出去务工，还有三成的人成了盘踞在当地搞强买强卖，涉黑带恶性质务工、装修、建材等等这些勾当！ 有人涉黑，底层老百姓的日子就会更苦，因为党委政府不作为，黑恶势力又还压榨他们，老百姓的日子怎么过？日子过不下去了，他们怎么能不跟我们离心离德！ 官逼民反，这是老话！你们都睁开眼睛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吧，我们沙州现在搞成了什么样子了！在这个时候，我们作为党的高级干部，作为六百万沙州父老乡亲的代言人，你们还怕什么？ 我今天明确表态，我唐宜背后有六百万父老乡亲支持，天王老子我也不怕！段正华我抓定了，不仅要抓，我还要严惩！ 我从雍州来沙州当市委书记，这是组织信任我！如果这个人我抓错了，回头我的位子保不住了，那我无怨无悔！我希望你们中间如果有人还能接替我，你们依旧能像我一样，敢为天下先！” 唐宜一拍桌子，一句“敢为天下先”，那真是震慑当场。 这句话是省委李康书记调研沙州说的话，现在唐宜书记在这个场合再说出来，那股子气势太飚了，让现场人人脸红。 杜杰如此强势霸道的人，听了这句话都感觉脸上挂不住。 唐宜这个白面书生厉害啊，豁得出去，之前太小瞧他了，这是个能干事的人！ “我觉得唐书记讲得好，我坚决支持书记的决策！是不成体统啊，三水集团这么大的财团，通过一千万的贿赂就白得了四个亿的好处！ 案子早就板上钉钉了，刘斌都抓了几年了，行贿者却不被任何的惩罚，这怎么服众？老百姓怎么对党委和政府有信心？我觉得这样的人要抓！”赵承刚道。 他是新晋常委，排名靠后，但是此时此刻他站出来讲这句话时机太好了！ 因为其他的人虽然被唐宜所震慑，但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台阶下，如今赵承刚这么一讲，正好大家都能顺坡下驴！ 王剑飞在旁边做记录，他表面很平静，其实内心无比的激荡澎湃，真的太爽了。 唐书记今天一个人硬刚所有人，妥妥的展示了自己作为市委书记的权威和担当。这就是邪不胜正，不管常委们有多少小心事，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的这些小心思都是渣渣，全是笑话。 杜杰市长很牛逼的人啊，王剑飞很熟悉杜杰，老杜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不管出现在什么场合，他好像与生俱来都有主角光环。 但是今天在这个场合，老杜只能是唐宜书记的背影，这不是屁股决定脑袋的问题，而是实实在在两个之间的差距有体现。 唐书记用一堂常委会告诉在场所有人，什么叫“敢为天下先”，同时他也指出了沙州的根本问题！沙州现在的问题就是信心问题，从上到下没有信心。 没有信心干好事情，自然就会找各种客观原因，比如说沙州现在财政紧张缺钱，这话是没有错！但是我们国家发展经济，改革开放，不就是要解决缺钱的问题吗？ 国家要发展，老百姓的生活要提高，那必须要党委政府率领沙州六百万人民，大家艰苦奋斗，奋力拼搏，这样才能赢得未来。 像现在这样党委政府一团散沙，体制内的干部个个得过且过，更有甚者，有一部分人还搞贪腐，搞腐败，沙州怎么能发展？ 赵承刚讲话之后，纪委书记陈中达等都纷纷表态支持唐宜，他们之前没有讲话，现在眼看东风压了西风，这个时候他们再发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官字两个“口”，永远不要怀疑领导干部的口才，他们一番激情洋溢的表态把今天的会议渐渐的推向了高潮！ 然后唐宜再做最后的总结发言： “同志们，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沙州党委就要迅速的凝聚共识！这个共识就是我们两江口下岗职工的问题，不只是一千多人和数百个家庭的问题，这是一场战斗！ 这是我们沙州班子打的一场士气之战，信心之战，我们要把这场战斗打赢了，我们就能够重新赢得民心，我们沙州全市数万干部才能看到我们市委的勇气和决心。 我们才能继续进一步的凝聚共识，从而号召我们所有的干部一起都行动起来，为我们的美好沙州奉献自己的才华和热情……” 唐宜是个天生的演讲家，他这番演讲特别的精彩，特别的有激情。 唐宜的激情不止是浮在表面，而是那种内敛的澎湃，那种感觉让人有一种热血澎湃的感觉，一浪又一浪，他似乎给沙州未来几十年的发展都勾勒出了广阔的蓝图和未来。 散会后，政法委书记郭秀清一个人留在了最后，王剑飞凑过去道： “郭书记，去书记办公室吧！” 郭秀清内心无比的失落，他一直把政法委公检法当成自己的自留地，他觉得自己只要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心满意足。 他想自己完全有能力，有实力做到这一点，所以他觉得自己有资格和唐宜叫板一下！ 结果唐宜这一巴掌打得他找不到北！唐宜直接安排了柳克圭跨省抓人，而且刚刚收到的消息，人已经抓了，押送到了半途了。 这个时候郭秀清再去和唐宜谈话，这话怎么谈？ 他想自己应该要把关于两江事件相关责任人处分的报告拿着才有得谈了！两江出了群体事件，政法委和综治办难辞其咎，郭秀清不能只是口头检讨，他必须要拿出处分方案。 “老郭，关于两江的案子，人已经抓了后续的工作你要紧紧抓住！我们是否是正义的，在法律上要站住脚！你是政法委书记，要统筹做好善后！”唐宜道。 郭秀清腰杆子一挺，道： “书记放心，我一定安排精兵强将专门办这个案子！案子有任何的意外变化，我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郭秀清恨不得把自己心窝子都掏出来，因为唐宜这架势根本就不是一个要被将死的架势，他借题发挥，甚至可能通过这件事进一步确立自己在沙州的政治地位。 关键是唐宜一旦缓过劲来，这件事要被倒查，到时候秋后算账，郭秀清到哪里去说理去？ 郭秀清从唐宜办公室出来，刚刚回自己的办公室，电话来了。 他看了一下电话是郭秀东，他接听：“秀东，什么事情？” “哥，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保不住！” 郭秀清的脸豁然变色，他恨不得冲着电话骂娘，这么一瞬间，他有一种被戏耍戏弄的感觉！ 柳乐琴这个女人，郭秀清给她倾斜了多少资源？这些东西全部要折算成金钱，那是个可怕骇然的数字，现在的情况呢？ 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第79章 退一步? 郭秀东把电话挂断，内心有一股扭曲的快意！ 柳乐琴身子骨儿不利索，但是此时依旧像小猫一样依偎在他的怀中。 这个女人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郭秀清的掌控，而她手中握了大量的从郭秀清那边拿过来的资源，还有大笔的钱，她的律所如今在沙州市排名第一，这都是实打实的实力。 关键是她有头脑，郭秀东如今已经是区委常委，宣传部长了，两个人强强联手，柳乐琴大把的资源给郭秀东，用不了多久，郭秀东是什么地位和实力？ 关键是郭秀东年轻，可塑性强，柳乐琴跟了郭秀东她是正宫，她跟郭秀清永远只是附庸和小三，那完全就不能比！ 贪婪势利的女人，碰到了郭秀东这样的男人就如同发现了宝藏，而郭秀东这种家庭出身的男人，碰到了柳乐琴，他也能弥补自己从与生俱来的短板，这就是优势互补。 只可怜了郭秀清，自以为聪明，设计了一套好似天衣无缝的计划，结果被人戏弄，成为笑话了！ 三水集团董事长段正华被逮捕的消息在沙州迅速的发酵，这件事太让沙州老百姓震动了。 因为关于段正华的神秘身份，沙州人津津乐道，甚至有人把段正华扯到了京城的某些纽带关系，这么牛逼的人，沙州能把人家怎么样？ 一方面大家议论这件事，其实这种议论的背后也是老百姓的无奈和绝望，人家就是行贿了，沙州能把人家怎样？ 现在两江口一千多下岗职工苦逼得很，但那又怎样？穷不跟富斗，富不跟官斗，谁让人家三水集团牛逼呢？ 得！唐宜书记抓人了，就这一件事，老百姓就觉得特别牛逼，新来的唐书记有种啊，敢硬碰硬，解气！ 而这一次负责抓捕工作的负责人是沙州公安局澧河分局的局长田明智，田明智以前干过永岗街道办派出所的所长。 他当所长的时候，正是两江水电站改制的时候，他亲眼见过两江水电站老板段正华的嚣张气场！ 当时别说他田明智一个小派出所长，就是街道办书记，甚至澧河的区委书记在人家面前那都是一点面子没有，人家就是那么神气活现。 当初为了解决下岗职工就业的问题，就为几百人的劳动合同，澧河区委的这些单位在人家面前都是孙子。 那个时候田明智心中也不是滋味啊，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怎么就这么牛逼，在沙州就可以横着走？ 后来他明白好像对方不光是有钱，人家还有深不可测的背景，好像是市委领导甚至省一级的领导都要给他面子呢，这就不服不行了呀！ 田明智接到任务，让他抓段正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后市委书记唐宜亲自跟他壮行，临行之前唐宜握住他的手道： “田局长，我都了解过了，你是我们沙州市公安局最精锐，最有经验的警察！你从军八年，特种兵出身，一身都是本事，一身都是胆略！ 现在你施展才华的时候到了，三水集团段正华行贿罪成立，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归案，理由很荒唐，那就是据说这个姓段的好像背景深厚，没有人敢抓他！ 我唐宜就偏不信这个邪！这个狗日的让我们沙州两江水电站一千多个家庭生活困顿，他昧了几个亿的黑心钱，我不管他是什么背景身份，我是沙州的市委书记，我代表的是沙州老百姓的利益！ 所以这个人必须抓，这个任务交给你，完成任务给你立功，完不成任务，你领罚！！” 唐宜这番话，说得田明智热血沸腾，田明智直接敬军礼，然后道： “请首长放心，田明智坚决完成任务！” 然后田明智亲自挑选精兵强将，连夜出发，奔袭一千多公里，抓住段正华的时候，对方刚开始非常嚣张！但是当押送车辆进入了湘南省境内，段渐渐的开始意识到这一次动了真格，之前那股脾气开始收敛了。 最后他甚至以一种祈求的口吻想从田明智这里探口风！ 看到这一幕，田明智心中冷笑，他想到伟人说过的那句话，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段正华嚣张什么嘛，他所谓的威风神气，那都是某些不法分子，某些权贵赋予他的。 在党纪国法面前，在组织纪律面前，他就是个蝼蚁！沙州唐书记这一次下决心抓人，抓了就抓了，段正华有多硬的骨头？？ 田明智亲自向唐宜复命，唐宜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负众望！” “这个人给我看好喽！你的战斗结束了，我的战斗才刚开始！！” 田明智道：“首长一定打胜仗！” 唐宜哈哈大笑，道：“那是肯定，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身后站着六百万沙州父老乡亲！” 唐宜捅了马蜂窝了，全城都热议，关前进第一时间赶到九州国际酒店，果然，杜杰这边有点忙起来了！各种电话都来了啊，省城的关系，甚至更上面的一些关系，都在询问杜杰是怎么回事。 三水集团那不是一般的公司，里面的利益盘根错节，杜杰多少知道一点内面的情况！他也不知道唐宜决心这么大，真的就把段正华给抓了啊！ 人抓了，别人问，杜杰怎么回答？ 他不能说抓错了，但是他又要给别人解释，他更不能把一切责任都推给唐宜，那样岂不是让别人觉得沙州他杜杰已经没有影响力了？ 才几个电话，他就脑门子冒汗，看到了关前进，他如同见到了救星！ “前进，把电话给我管着，谁打电话都给我推掉，就说我在开会！” 杜杰把自己的电话都扔给了关前进，才倏然觉得轻松，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摸了摸自己已经很高的发际线，嘿嘿苦笑道： “真是应了一句话，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唐宜这个人真的看不出来，白面书生发起狠来，比黑脸的张飞都狠！他这哪里是抓人，他是捅马蜂窝！” 关前进道： “市长，您这里都备受压力了，我相信唐书记那边可能压力更大！” 杜杰道：“所以说怕不要命嘛！唐宜好回答啊，就说现在沙州百姓不答应，这事儿必须要抓人，必须要处理！天王老子了也要依法办案！ 县官不如现管，沙州市委书记在党内的地位很高，只要唐宜不怕死，就硬着脖子顶，三水集团这一次不补偿过不了关！所以真的狠，有胆子，敢霸蛮，不服不行！” 杜杰发出了由衷的感叹，其实两江口的案子他有先知先觉，因为在此之前，政法委郭秀清专门来找过他。 郭书记阴阳怪气讲了一些隐晦的话，杜杰知道他要搞事！ 对郭秀清杜杰采用的是放纵的态度，因为当下的局面，杜杰也想动一动了，要不然真就是人心散了，他的队伍带不动了。 他没有想到郭秀清这家伙竟然敢在两江口电站这边打马虎眼，而面对这个突然爆发的危机，唐宜的表现那更是让人惊掉下巴。 唐宜直接硬刚，他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彻底解决问题？ “前进，这件事你怎么看？”杜杰道，他平常很少问关前进，但是关前进被他器重，也是因为关前进脑子灵活，思维活跃，绝对是个人才。 所以杜杰今天才有这一问。 关前进沉吟了一会儿，道：“市长，我觉得这很冒险！” “冒险？” 杜杰似乎对这个新词汇很感兴趣，他站起身来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慢慢踱步到窗口，他把一根烟吸完，用力的把烟头掐灭，然后道： “你这个词用得好，是冒险！体现了唐宜这个人的特点和风格，彰显的是他的决心，沙州要变天了，前进啊，你跟了我几年了？” 关前进道：“我给您当了三年秘书，算上之前在政府办工作，一共七年了！” 杜杰道： “七年了啊，是该考虑你个人前途问题了！你自己想一想这个问题，想好了告诉我！我尽量给你安排一个好地方……” 关前进大惊失色，道：“市长，我跟在您身边能学到很多东西，我可以干到正处级再下去也不迟！” “正处级再下去？你下去干什么？当县长，当县委书记？你当主政一方那么简单吗？没有在下面锻炼几年，下面的人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你仔细想一想吧，趁现在下去可能还能拿到一个比较好的位置……” 杜杰说到这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道： “你不要多想！我杜杰在沙州干了这么多年，不会那么脆弱！我做事做人也对得起同志，更对得起老百姓。当然，人都有缺点，这些年可能对下面的有些人有些纵容，或者说宽容。 嘿嘿，佛家讲因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未来的事情究竟如何，可能早就是注定的呢！” 关前进沉默，他明白老杜是在为退一步做准备！其实这个时候杜杰依旧处在如日中天的时候，沙州的事情只要老杜振臂一呼，还是一呼百应。 但是这个时候，老杜就在考虑退一步开阔天空， 这就是高人的高明之处，关前进非常的佩服！！ 第80章 夜谈!! 沙州电视台，肖琳娜的提拔终于落地了！ 这个事情王剑飞肯定发挥了关键的作用，跑这种关系他擅长，当年他一个小记者都能找到门路，把女朋友从乡下跑到城里来。 现在他已经是唐宜书记的秘书了，跑关系那更是轻车熟路，肖琳娜在电视台资历也够，她的能力也得到了检验，进班子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突兀。 王剑飞想的办法就是找唐建平的秘书王怀周，王怀周在市委是比较傲气的，一般可以说生人勿近，但是王剑飞找到他，他非常小意，道： “王主任，这事儿简单！我先跟部长汇报，然后趁部长有空的时候，你自己去向部长打个招呼！” 王怀周先汇报，唐建平那边反馈不错，然后王剑飞就去见唐建平。 过去他没有空着手，给王怀周带了一条烟，王怀周也没客气，道： “能抽到王主任的烟，回头我牛皮能吹遍市委大院！” 他进唐建平的办公室，手中就没有拿东西，然后直接跟唐建平说了来意，唐建平道： “剑飞，你这是公然跑官啊，这让书记知道了，要处分你的！” 王剑飞嘿嘿笑道： “部长，所以您一定要替我保密，千万别让书记知道，要不然他肯定会批评我！” 唐建平嘿嘿一笑，道：“行，我知道了！”别看唐建平嘴上不饶人，其实他心中蛮高兴！王剑飞要解决女朋友的提拔问题，他完全可以跟唐宜汇报。 一个副处级干部的调整，唐宜只要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解决，但是王剑飞却找唐建平来解决问题。 这说明王建飞尊重他这个组织部长，这种尊重唐建平是蛮舒服的！ 另外，唐建平现在靠拢唐宜是确定的，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的作用很大，有些对书记意图掌握不清楚的情况，唐建平随时都可以询问。 所以肖琳娜的提拔就没有任何阻力，公示出来之后，王剑飞带肖琳娜又去拜访了唐建平，这一次就带了一点礼物过去。 唐建平也没有拒之门外，而是向肖琳娜揶揄： “肖台长，考察你的时候，我向干部科的人打听，他们年轻的小伙儿一个个都脸红，说您是我们沙州的当家主持！ 好家伙，当家主持被我们剑飞拿下来了，我们组织部这些年轻后生，眼红得很呐！” 然后他就给老婆介绍王剑飞和肖琳娜，唐建平的老婆覃阳是个活泛人，她就一个劲儿的留两人吃饭，无论如何不能走。 王剑飞和肖琳娜只好留下吃了一顿饭，唐建平和他还喝了半瓶酒！ 酒喝半酣，唐建平道：“剑飞，你如果哪一天要下去，提前知会我，我帮你留意，争取占据一个比较主动的位置，方便你施展才华，更要方便你的成长！” 王剑飞道： “部长，您放心！以后肯定要多多麻烦您，我就怕您不胜其烦，到时候嫌我不知进退！” 覃阳道：“你天天陪部长喝酒，他怎么都不会烦你！” 她这么一讲，大家都笑，气氛就相当融洽。 从唐建平家里出来，肖琳娜一直紧挽着王剑飞的手，王剑飞跟她开玩笑：“都当台领导的人了，还这么小鸟依人？” “不是你帮我，我这个副处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肖琳娜这话是发自肺腑的，她其实路子也比较野，跟所谓的“太太帮”有关系，但是官场上的事情，有时候真的盘根错节的复杂。 能够混到电视台领导的人，谁没有关系背景？肖琳娜想进步，别人一样想进步，真要拼起来，肖琳娜不占优势！ 但是有王剑飞在就不一样了，王剑飞现在是什么身份？别人在想跟肖琳娜争都要掂量一下。 再说整个沙州，有多少人削尖脑袋想去拜访唐建平？可是这些人有几个能进得了唐部长的家？ 王剑飞不仅进去了，还一起吃了饭，这种体验，肖琳娜真的觉得特别愉悦。 女人慕强是天性，王剑飞这样的实力，肖琳娜能不满心欢喜？ 公示之后正式任命下来，那是大庆祝，王剑飞却恰好碰到了这一次两江事件，没有时间参与。 等他们庆祝搞结束了，晚上王剑飞和肖琳娜倒是庆祝了一下，但是一番激情之后，本来觉得是可以睡觉，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澧河区赵承刚连夜又布置了工作，相比杜杰的失落不同，赵承刚现在精神头拉满了。 唐宜书记真的把段正华给抓了，这好哇，赵承刚觉得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赵承刚一直就想彻底妥善的解决两江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是澧河区境内的一颗定时炸弹，每年最怕过年过节，因为一旦这些特殊的日子，上访闹事的就层出不穷，让区委区政府疲于应付。 澧河党政班子一年的工作辛苦，可能就因为一次群体事件全部白忙活，还要背处分，赵承刚这个书记当得多窝囊？ 现在契机来了，段正华抓了，两江老百姓拍手称快，有人已经自发的买鞭炮放鞭炮了，这个时候赵承刚就要给两江人再加一把火，让他们有一种沙州青天大老爷到来的感觉。 反正积极正面宣传唐宜书记，这个工作做好了，再进一步把工作队派驻下去！把一部分思想比较进步的下岗职工，千方百计先解决一批就业，而对思想相对保守的职工，要进行一些辅导，思想教育！ 而对有一些已经堕落，甚至走上违法犯罪道路的人，该抓的要抓，这个时候不抓，不处理，以后就更难处理！ 处理几个典型，不给他们煽动群众闹事的机会，最好是等三水集团怂了之后，补偿方面出来了，然后澧河趁机把两江存在的问题彻底理清。 这样就可以全面彻底的整顿整肃整个澧河的社会治安环境，真正让澧河区做到老百姓人人有安全感，而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处处不公平，老百姓生活水深火热。 这些部署王剑飞是必须要掌握情况的，所以赵承刚开完了会，他也没看时间，就给王剑飞打电话。 肖丽娜失落幽怨王剑飞也顾不上，就直奔澧河区委去了。 他到澧河区委大部分人都下班了，赵承刚过来跟王剑飞讲： “剑飞，天塌了咱们都换个地方聊去！这几天你跟我肯定差不多，应该基本没有怎么休息！找个地方，咱们边喝边聊，喝了之后大睡一场休息一下，多快活，哈哈……” “要学会苦中作乐，没办法，我们这些人苦命，身体不是自己的！也就下班这会儿，能找点乐子！” 赵承刚和王剑飞喝酒的时候，他把澧河针对两江所做的具体工作，整个部署都向王剑飞做了说明。 这个部署非常的周密详细，这就不是仓促能够做出来的，赵承刚肯定一直在酝酿等待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他的方案就启动了！ 这个方案首先调用的干部就多达上百人，一共一千多下岗职工，牵扯到户头不足一千户，而且过去这么多年了，很多人都外迁了，真正留在两江的也就五百户左右。 基本一个干部五户人家，一个人做五个人的工作，掌握五个人的思想动态，然后解决五个人的具体困难！ 当然，这只是针对普通下岗工人，还有一些走了歪路邪路的，那就是公安的同志要蹲点监视，每个人存在的问题都要有记录，而且要评估一旦逮捕或者拘留，周边会不会出现一些骚动和群体事件。 非常的周密，王剑飞太折服了！ 赵承刚道： “老弟，跟你讲实话，这些想法我们早就有，而且还推演了很多次，但是一直不敢用！老百姓现在不信任政府了，我们不敢乱来，怕一旦乱动，适得其反！ 这一次两江事件，不是就有人说导火索是我们的‘雷霆行动’吗？如果不是唐书记顶着，后果严重得很，可能我这个澧河区委书记都要引咎辞职！” 王剑飞点点头，赵承刚讲的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那天两江的群体事件太可怕了，规模超过以往任何一次！如果不是唐宜书记的果决果断，那一天一旦死几个人，就不是那么草草收场了。 死人要追究责任，人死在澧河区，赵承刚就是第一责任人！他就算不辞职，记过处分，哪怕是严重警告处分，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党内处分是很严厉的过错，赵承刚借着自己入常委这股东风，踌躇满志，准备要在澧河区大干一场呢！然后上来背个处分，他还怎么大干一场？ 那些昌河帮的人，估计就看着赵承刚出丑闹笑话，只要赵承刚流露出软弱的一面，他就会死得很惨，甚至可能直接被人撕碎。 政治斗争就是这么残酷，文明礼貌的外表之下，骨架还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王剑飞和赵承刚聊得很多，也聊得投机，恰在气氛热烈的时候，王剑飞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下时间，尼玛凌晨一点钟，谁电话打得这么急促？？？ 第81章 突发事故! 电话急促，王剑飞一看来电，赫然是秘书长徐彩华。 他起身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接听：“秘书长，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指示？” 徐彩华道：“商溪出事了，矿山塌了，埋了几十个人！” 王剑飞只觉得脑袋“轰”一声，整个人都懵逼了，商溪县矿山塌了？消息能到徐彩华那边，那不可能是小事！ 现在怎么办？ “这么大的事情，需要第一时间向书记汇报！书记是不是去了雍州？” 王剑飞道： “秘书长，我马上联系书记，您稍等一下！” 唐宜今晚还在沙州，而且在家里住，明天一早汤科接他去省城，这一次进城低调隐秘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捅了马蜂窝，雍州已经有了很大的动静，唐宜需要先面见李书记，跟李书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汇报清楚，而后才能公开露面。 这么大的事情，唐宜先要顶住压力，他能顶住压力，下面的人就好办事！要不然回头这事儿一旦变化，那就回头了，可能会功亏一篑！ 计划都做好了，王剑飞这几天就扎根在澧河区，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盯着他们干群众工作，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把两江水电站的事情彻底，永久妥善解决。 但是现在…… 王剑飞尽管内心挣扎，但是他还是给唐宜拨了电话。 电话打通之后，唐宜让王剑飞安排到常委楼组织开个紧急会议，王剑飞赶到市委的时候，市委院子已经灯火通明。 秘书长徐彩华已经到了，市长杜杰，常务副市长王辉等人都到了。 一行人直奔常委会议室，王剑飞则在楼下继续等待，唐宜过来的时候，穿着非常整齐，头发一丝不苟，目光平静，他问王剑飞： “你给商溪打了电话没有？” “打了，但是没有打通，应该这个时候都很混乱，不过安监局那边反馈，救援第一时间已经跟上了！” 唐宜到了会场，气氛一片肃然，市安监局陆跃局长脸都成了乌色，紧张得腿肚子打闪。 秘书长徐彩华汇报情况，垮塌的是商溪的青山煤矿，这是老国营煤矿改制之后私营，改制一共还只有三年！ 这一次事故应该是一次典型的安全责任事故，垮塌的巷道长达一百米，里面被困的工人有四十多人…… 唐宜道： “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最先进的设备，争分夺秒也要救人！另外，迅速上报省委，这个时候不要遮遮掩掩了，重大安全责任事故真的定性了，我们在场的这些人没有几个有好果子吃的！ 所以这个时候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全力以赴的救援！！” 唐宜的语气非常的坚定，而且明确了这个案子会报省委，报上去了，那就没有办法遮掩了，如果人没有救出来，市委书记估计都要免职，因为事情太大了。 王剑飞做会议记录，手都有点抖，他长期担任记者，太清楚这种事故爆发之后意味着什么！首先，矿工的生命命悬一线，跟这些工人生命绑定在一起的则是从市到县各级官员和相关责任人。 在共和国的体制中，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绝对第一位的，在这方面出问题了，在其他方面取得再多成绩那都没有意义！ 现在商溪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唐宜上来就把所有人的路堵死了！这种魄力和勇气，着实让人钦佩。 大家都别想全身而退，包括他唐宜自己，如果救不了人，那大家都玩完！ 接下来的会议就简单了，杜杰决定亲自奔赴第一线去指挥救援，他担任总指挥！ 而唐宜凌晨去雍州的计划不变，他可能到雍州之后当面汇报这件事，不敢想象，省委李康书记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而唐宜又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当面汇报！ 会议很紧张，效率也很高，四十分钟各项工作都落实了！接下来就是所有人行动，全省最出色的救援设备和团队，不惜代价的往商溪赶。 武警，驻军都行动起来了，这一次救援队伍多达千人，其中又很快的细分成各种专业的团队，所有的团队一起行动，和死神赛跑，争分夺秒。 散会之后，王剑飞送唐宜，唐宜过来握着王剑飞的手： “剑飞，你不用跟我去省城！你去商溪，记住，带着眼睛看，少说话，多看！” 王剑飞点点头，唐宜道： “不要紧张，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像这种重大责任事故，暴露出的是沙州管理的混乱！如果这一次我们真的被一锅端了，那就是命！你怕什么？对你来说是宝贵的经验……” 唐宜表现非常豁达，他刚刚到沙州没有多久，沙州的局面一片混乱，问题层出不穷！他根本就还没有去照顾到安全生产上面去。 但是他是沙州的市委书记，安全生产出现重大问题，处分甚至免职他少不了！ 这就是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从这个角度来看，杜杰的工作失误很大，因为杜杰作为市长，他又是在沙州工作了多年的老同志，他不清楚沙州安全生产存在重大问题？ 当然，到县一级，商溪县委、县政府也没有办法逃避责任，这件事在他们的辖区，事情捅得有点太大了啊！ 说起来都是因为利益，矿产资源开发背后牵扯到庞大的利益，像青山煤矿一年的利益可能就上亿，这些钱都会流向各种利益群体，官员在利益面前甘当保护伞，商人在利益面前也漠视安全，其他的职能部门拿了钱，声音也就降八度。 最终煤矿出现惊天塌方，然后全玩完，煤矿的老板和法人王承龙第一时间已经被控制，他私人账户和煤矿公账第一时间被冻结。 以他为突破口，回头又能挖出多少人？沙州本来就多事之秋，这一下震动，不啻于一场大地震！ 事情太大，王剑飞连夜就赶到了商溪，到商溪天刚刚亮。 他到自家楼下吃米粉，准备吃了东西看能不能稍微休息一下，电话来了。 宋雅的电话！ “姐，我回商溪了，书记让我过来，就看着，什么都不干！” 宋雅道：“我让人来接你！” 宋雅的司机过来接王剑飞，车直接就开到了青山煤矿的山下，山下的临时指挥部已经搭建起来了，商溪县委书记陈晓军和县长宋雅一起坐镇现场。 整座煤矿山周围十公里都实施了管制，除非有特别通行证，其他的车辆一律不准进入！ 救援的队伍忙得一片火热，救援的后勤保障，物资保障，医疗保障等等全部到位。 王剑飞到现场一个多小时了，宋雅才过来见她一面，她看上去很疲劳， 眼睛里面都是血丝。 她刚刚被正式任命当县长啊，人大会才开一个月，如今就出这种事情，她的情况可想而知！ 但是她还是很冷静，他跟王剑飞讲：“目前我们能用的资源都用上了，黄金24小时我们调集了全省最先进的救援单位和设备到现场！ 你给唐宜书记汇报可以讲，我和晓军书记都豁出去了，其他的都搁置，一切以老百姓的生命财产为工作的最重中之重……” 宋雅讲完，陈晓军又过来，他握着王剑飞的手，没忍住，眼泪都流出来了。 王剑飞忙道： “晓军书记，唐书记特别关心商溪，让我过来陪着你们一起搞救援，您去忙，不用管我，我就带着眼睛看一看！对了，马上市长一行人应该会到，你们抓紧搜集信息，准备汇报，不要到时候一问三不知，那就更被动！” 王剑飞不忍心打扰他们，他躲在了一顶小帐篷里面抽烟。 他找了一本书，一个人安静的读书，这也让他想到一句话：“每临大事需有静气！” 宋雅可能稍微放松了一点，又过来找他，见面之后，宋雅道： “剑飞，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去盯一盯！” “姐，您有吩咐尽管讲，这个时候不是讲客气的时候！” 宋雅道： “宣传舆论这一块现在压力很大，你是这方面的专家，这件事我交给任何人都不太放心，你能不能想办法活动一下，尽量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宋雅当过宣传部长，对宣传工作非常重视。 这一次青山煤矿事发之后，很多媒体蜂拥而来，各种言论甚嚣尘上，在这种情况下，稳住舆论非常重要！ 好在05年那会儿移动互联网不存在，网络媒体相对薄弱，要不然这种事情根本捂不住！ 宋雅给王剑飞做了叮嘱，王剑飞亲自给市电视台苏洪打电话，这个时候对苏洪来说，他能接到电话，就觉得是自己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他立刻亲自奔赴省城活动去了，省里有了管控舆论的动作，官方主流媒体包括互联网正版网站就基本上不能乱讲了。 剩下的一些网络论坛，百度贴吧这些，王剑飞专业对口，他知道花钱平事的渠道，基本上一天的时间，舆论就控制住了。 而省委书记李康批示青山矿山事故，要求沙州市委市政府，商溪县委县政府一切以救援为核心，尽最大的努力挽救矿工的生命，到他这里，目前这事情告一段落，没有再往上报了。 第82章 争分夺秒!! 救援工作就是和时间赛跑，白天车水马龙的场景王剑飞都没有觉得太震撼，真正震撼的是晚上。 晚上整座山都灯火通明，来自全国全省的救援队都在紧锣密鼓的展开救援，很多都是专业的救援队，有一些甚至是从工程兵部队调遣过来的战士。 前面的救援队在紧张施工，后面的后勤工作的保障也是相当的扎实，整个后勤工作由宋雅负总责，她的临时办公室里架了三台电话，几乎就是电话不停！ 到了凌晨之后，后勤工作压力减少，这就是最难熬，最痛苦的时候！ 整个湘南省现在都盯着这里，40多名矿工的生命，现在就是压在所有人心头的大山！关键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生命也在流逝。 宋雅一个人蹲在地上，把手插进头发里面，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爆炸！ 王剑飞就在她旁边的帐篷，他出来抽烟看到这一幕，不敢过去打扰。 “剑飞，睡不着吗？”宋雅扭头看向王剑飞。 王剑飞道：“刚才睡了一会儿，醒了，出来抽一根烟！对了，唐书记在省城的事情暂时处理了，他可能从省城直接来商溪县！” 宋雅道：“现在这个局面，我们没有脸向书记汇报啊！” 王剑飞道：“已经打了两百米下去了，最早凌晨应该就有消息了，如果有反馈，就证明之前的救援方案是对的！按照这个方案实施救援路子就对！” 宋雅道：“就是等这个消息睡不着！这两天我也反思了，还是我们政府在工作上面瞻前顾后太多了，像青山这样有重要安全隐患的矿就应该停工整顿，必须保证绝对安全才可以施工！ 这个教训很深刻，出这么一次事情，造成人民生命财产的损失，也造成国家的巨大损失！还有这么多公共资源被占用，实话讲非常痛心！” 宋雅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虽然现在很憔悴，但是谈吐之间依旧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看得出来她很焦虑，压力非常大！ 王剑飞道： “吃点东西吧！简单吃一点，聊一下！” 王剑飞准备了一点熟食，又拿了两瓶啤酒，宋雅只吃食物，对酒不碰！她道： “如果这事儿能解决，顺利落地，我陪你喝一天酒！” 王剑飞也不好劝，毕竟这个特殊时候，县长还饮酒，那一旦有省委督查室，或者上面纪检的暗查组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有了食物，就可以聊天，王剑飞尽量不聊矿难的事情，他就聊市里刚刚发生的两江水电站的事情。这件事目前也在紧锣密鼓的处理中，从当下的情形来看形势也非常紧张，一个不小心可能就陷入极度被动。 宋雅道： “现在我们很多干部心都长歪了！像两江水电站的职工闹事，背后就能看到人为纵容的影子！这样的干部以后要严惩，必须让党内的干部知道什么是风清气正！” 王剑飞喝了一口啤酒，吃了一口菜，这几天他也实在是很疲惫，喝了两杯啤酒，他感觉整个人释放多了。 他道： “所以现在的工作很难做，很多事情我们知道原因所在，却没有办法去细究！唐书记定力很强，我感觉他有规划，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王剑飞这话说完，听不到声音了，他抬头看到宋雅竟然躺在椅子上沉沉睡去了。 王剑飞连忙拿了一条毯子给她搭上，自己也想休息一会儿，但是稍微躺一下，就觉得有凉意，他起身干脆出了帐篷，去外面跑步去了。 夜难熬，一直到凌晨六点，忽然听到山上传来欢呼声！然后就听到陈晓军的帐篷里“砰”一声响，陈晓军估计是把什么东西给摔碎了。 他的人一个健步从里面冲出来，冲着山上跑： “是不是有动静了？是有动静了？” 王剑飞也跟着跑，一路跑到山上，救援队那边的首长非常高兴的过来汇报： “报告，我们探到两百米，发出信号，下面有信号了！” 陈晓军眼泪都出来了，振臂高呼：“快，快，马上打通食物输送通道，同时救援通道迅速开始同步开工，一定要最快的速度把人救出来！ 先把食物送进去，他们有水和食物就不怕！！” 陈晓军非常激动，不断的和工程队的人握手，最后他一个健步跑到王剑飞面前，双手把王剑飞的手抓住道： “剑飞，你真的是我们的福将！” 王剑飞有点哭笑不得，他心想陈晓军真失态了，完全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高兴，王剑飞算什么福将？他就是代替唐宜过来在这里盯着现场而已！ 不过有好消息的确让人振奋，王剑飞顾不得时间早，他立马给唐宜去电话汇报。 唐宜这几天作息时间也很紊乱，王剑飞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人雍州，正准备往回赶呢，听到了王剑飞的汇报，他道： “好，很好！我估计上午九点就能到现场！你跟陈晓军和宋雅他们讲，让他们一定要鼓舞好士气，务必要把这一次救援工作搞成功！” 因为有好消息，天亮之后现场的气氛热烈了很多，杜杰又再一次来到现场亲自鼓舞士气，同时又开了市长调度会，要求市相关单位积极配合商溪的工作。 这一次杜杰也没有保留，明确讲了人命大于天，无论如何要把救人放在第一位，另外，商溪县委和县政府要畅通汇报通道，有任何情况都要及时汇报，不能隐瞒！ 杜杰开了会之后，马不停蹄的往市里赶了，他是市长，工作非常繁忙，不可能天天就盯在商溪这里！之所以他来这里过一夜，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严重。 如果死四十个人，他市长的位子可能都保不住，乍碰到这么大的事情，他有些慌神！ 现在既然有了好消息，死亡的人数应该能得到控制，在这种情况下，他就要考虑恢复正常的工作节奏了！ 临走的时候，他还专门把王剑飞叫了过去，他道： “剑飞，你在这里继续盯着？” 王剑飞道：“市长，今天也应该会回沙州，但是时间可能稍微晚一点！” 王剑飞没有跟他讲唐宜会过来的消息，唐宜作为市委书记过来，也是进一步强调这个工作的重要性，同时也是鼓舞救援人员和当地老百姓，还有矿工家属等等的士气。 大难面前领导必须要挺起，唐宜尽管这么忙，也过来现场指导工作，受到鼓励最大的肯定还是陈晓军和宋雅两人。 杜杰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 “行，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你要保持和唐宜书记的沟通，任何情况都要第一时间跟书记汇报！” 送走了杜杰，宋雅揉了揉太阳穴，偷偷对王剑飞道： “王剑飞，你昨天自己冻着了吧？把毯子都给我用了！” 王剑飞笑道：“姐，您是现场的定海神针，保证您的良好状态也是我的工作！” 宋雅道：“嘿，早知有好消息，昨天就该跟你喝一杯的！现在又不能喝了，马上唐书记要过来……” 唐宜九点半到现场，陪他一起来的是秘书长徐彩华，另外还有市委督查室，市纪委，市安监等相关人员。因为已经有了好的救援方案，而且得到了人还活着的信息，现场的气氛比之前就轻松多了。 唐宜跟陈晓军讲： “晓军书记，你一定要甩掉思想包袱，不要去想责任的问题！现在只有一个重点工作，就是救人！你和宋雅要注意分配，两个人不能都在这里坐镇！ 你们商溪还有六十万父老乡亲呢！你们作为父母官，也不能天天守在这座山上！该干的工作必须要干好，商溪今年的年度目标务必要完成……” 唐宜这番话语重心长，因为对他来说，对下面区县的掌控是最弱的！目前在所有的区县中，商溪县算是唐宜掌握的地方！ 所以他打心眼里希望商溪能出成绩，能在全市露脸！ 说来也巧，这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澧河区的范围内出群体事件，这事儿还没有摆平，完全一团糟的时候！商溪又出安全事故，这真就是祸不单行。 但是王剑飞想到这一层的时候，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能完全归类于巧合。 矿难的事情是有偶然性，但是偶然性的背后也有必然性！青山煤矿出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早有隐患，要不然怎么能定下是重大责任事故呢？ 所以很多时候看似偶然，偶然背后隐藏的东西太多了！沙州自然资源开采的乱象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经常会有问题出现呢？ 这背后都是利益，而利益就会牵扯到官员的腐败，还有社会治安的混乱，再往下面继续深挖，那必然还有更多触目惊心的东西出来。 回沙州，王剑飞想问唐宜雍州的情况，但是他限于身份又不好问，只能憋着。 唐宜道： “剑飞，你在宣传工作上面很有心得，这一点值得肯定！” 王剑飞愣了一下，立马明白了唐宜说的是什么，他道： “商溪县在慌乱中，难免顾此失彼！我当了这么多年记者，混新闻口的，看到问题了就稍微帮忙弄一下，也算是尽一点绵薄之力！！” 第83章 接受任务! 从商溪回沙州就如同换了人间，王剑飞到沙州了，妹妹王乐还跟他打电话： “哥，你在哪里呢？我是不是找个车来接你？” 王剑飞才意识到这一次回商溪家都没回，但是现在他连愧疚的时间都没有，他必须要集中精力迎接新的挑战。 两江口水电站的事情现在压力很大，唐宜自嘲的道：“抓段正华的确是捅了马蜂窝！但是好在我们能站住脚，虽然压力大，但是只要我们积极博弈，这件事还是有妥善解决的希望。 不过也有隐忧……” 唐宜说到隐忧，他就闭嘴不讲了，王剑飞却清楚“隐忧”在哪里，第一个隐忧是沙州的班子如今不团结，各自都有自己的盘算和小心事，甚至有人对唐宜还很不满。 两江的群体事件背后就折射了某些人不满的心态，不排除这些人在后面还执迷不悟，继续进一步的搅局，那对沙州来说就会非常困难。 另外一个隐忧，唐宜现在用人不得心应手，虽然现在靠拢他的人不少，澧河区委赵承刚完全倒向了他，但是很多操作层面的事情，唐宜还是感到被掣肘，关键是徐彩华占的位置太关键，很别扭。 “剑飞，有件事情可能要你去办！段正华我们抓了，目前关在看守所。我们的公检法工作继续推进，但是另外一个政治战场上，我们也要做到知己知彼！ 所以你去见一见他，跟他聊一聊？” 王剑飞的心一下就紧张了，他意识到这个任务不简单，他去见段正华代表的是唐宜，这样的见面怎么谈？段正华是江湖上的老油子，王剑飞不能保证自己能谈好啊。 关键是这样的见面太关键了！沙州两江事件最后能不能落地解决，段正华是关键人，这一次谈判可能就决定这件事的走向。 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他肯定不方便见段正华，这样会让人觉得沙州顶不住压力，而且这也会失去缓冲。 正常情况下徐彩华是个合适的人选，但是唐宜不可能放心徐，这么关键的工作，唐宜绝对要用自己最信任的人！ 还有两个副秘书长呢？ “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尽最大努力和段正华沟通！”王剑飞迅速调整心态，决定去见段正华。 这个时候不能讲任何理由，也不能退缩！ 唐宜书记虽然很自信，很坚定，但是再坚定的人内心可能也可能有动摇的时候！王剑飞作为和唐宜关系最近的人，他都不力挺书记，他都不能替唐宜排忧解难，唐书记还能指望谁？ 好在王剑飞早就认识段正华，这就是王剑飞资深记者的优势，沙州只要稍微有点面子的人，他都认识，甚至大部分人都有过接触，或者采访过。 他去市公安局，柳克圭道：“剑飞，段正华可不是一般的人，不好沟通呢！” 王剑飞皱皱眉头：“我找一下田局长了解情况，您也给我一点建议！” 柳克圭道：“如果说我的建议， 我就觉得这个人见不见无所谓，见了可能这小子还蹬鼻子上脸，还以为我们怕了！狗日的，鱼肉我们沙州的老百姓，这种人就该严查！” 王剑飞骤然觉得头疼，这一次唐宜去雍州压力最大的就在这里。 很多人都反馈说现在经济很脆弱，尤其是民营经济的发展很艰难！三水集团是优秀民营经济的代表，沙州把人家董事长给抓了，这件事影响非常的恶劣，这对整个湘南的经济发展都会造成负面影响。 现在柳克圭这么讲，这如果是被其他的媒体抓住了把柄，回头沙州可能会面临更大的压力！ 好在澧河分局的田明智要冷静很多，他反馈了段正华的基本情况： “刚抓的时候，这个人非常嚣张！口口声声要见领导，但是现在关进看守所几天了，他就安静了，但是天天要看书读报，也不问什么时候能出去，反正能吃能喝。 沙州这边他的朋友很多，天天都有人过来送东西探视的，搞得看守所比平常热闹很多！” 王剑飞做了记录，然后一个人琢磨了一会儿，道： “田局长，你跟我一起去会一会这个大老板！” 段正华肯定是大老板，三水集团的总资产过百亿，这可是零几年的时候，那个年代百亿企业可以称为巨无霸了，段正华是绝对的亿万富翁。 当下沙州的经济环境，人均月收入只有1200元，一个亿万富翁对当地老百姓的冲击是非常大的，所以关于两江水电站段总的故事在沙州有很多说法。 说段总有一年在沙州过生日， 沙州辉煌夜总会直接被包场，当天进出夜总会的人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份礼品！一个晚上光香烟的消耗都是上百条。 而大部分时候段正华都不在沙州，他基本上都在北上广深这些一线城市，另外就去滇南、川省这些地方。他酷爱打高尔夫和网球。 甚至有时候飞国外就为看一场高尔夫或者网球赛，关于他的新闻沙州有很多。 田明智道： “王主任，我还跟你提供一个信息！段正华有个司机是我们沙州人，他以前也是两江水电站的老职工，非常受器重……” 王剑飞道：“那就请田局长安排一下！我们小范围内碰头见一下！” 段正华的司机伍响是地道的澧河人，他和田明智是光屁股玩大的哥们儿，两个人的父母以前都是体制内的官员，小时候就一起玩。 伍响没搞清楚王剑飞的身份，王剑飞自我介绍说自己是记者。 伍响就搂着王剑飞的肩膀，道：“兄弟，你要好好的动一动笔杆子，把我们的田局长抬一抬！我跟你讲，我伍响这辈子不服人，就服田明智。 你道为什么？小时候我们天天都只知道海天胡地的玩耍，但是田明智就能读书一整天，不服不行啊！” 伍响就是个好酒好吹牛的兄弟，几杯酒下肚，就聊到了段正华。 伍响道：“你们别看抓了老段，但是你们奈何不了他的！老段牛得很，我跟他开车走南闯北，全国几十个省市都去过，他结交的朋友非常牛逼……” 王剑飞比较庆幸有这么一次谈话，通过伍响讲话的一些情形，王剑飞能够掌握到很多段正华的讯息。 比如段正华的三水集团背后很可能有某些大佬，段可能只是浮现表面的存在，这不能深讲。 还有三水集团的包装很讲究，其背后的资本号称全是国际资本，什么米国，欧洲的某些财团云云！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米国欧洲就是先进的代表，杀伤力很大！为了吸引外资，国家出台了很多政策，有些政策甚至是有些放下尊严的！ 所以那个时候公知满天飞，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真的什么丑态都有。 三水集团就把握这一点，搞出了很多花样，这些信息都蛮有价值。伍响喝了酒，什么话都讲： “剑飞，我跟你讲！米国人，欧洲人那都是幌子，都是扯淡的！这些人经常来国内我都接待过，他们其实穷得很，在段总面前哈巴狗一样！ 我们国内有些人不了解，一说就是国外怎么怎么牛逼，牛逼个毛！那都是一些崇洋媚外的王八羔子瞎几把乱讲的，我了解呢……” 王剑飞道： “你们段总厉害的地方就在这里，知道很多国人是这个德行，他就把这些外国人往前面推，把自己的生意说成外资背景，这样在国内就被保护，成了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啊！” 伍响咧嘴笑：“记者就是不一样，但是哥们儿，这事儿不能往外面写啊！不能乱报道！” 一旁的田明智道：“老伍，你这段日子逍遥，拿着工资又不用干活儿，你巴不得老板一直关着，这样你天天都可以喝酒！” 伍响道： “老田，话不能这么讲！我们两江改制你是知道的，我能够把这个工作保住很不容易！其实现在想起来，我们就是被这帮资本家给收割了！ 他们掏一点钱把当官的贿赂一下，妈的，我们这么大的两江水电站，那个时候全市力量修起来的重大水利工程，区区一个亿就卖了！ 这里面他们就赚了四个亿啊！实际上现在根据两江水电站的发电量来算，他们一年的时间就能赚接近一个亿！现在我们还要对三水感恩戴德，还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老板，他妈的，我都想造反……” 得！跟伍响吃这顿饭王剑飞收获很大，他脑子里甚至想，如果这事儿最终谈不妥，两江水电站甚至可以重新进行公开拍卖。 以目前两江的电站条件，怎么卖都能卖好几个亿，而且肯定有财团和投资人感兴趣！ 王剑飞再想过去一些年沙州干的一些事情，真的是昏招频出，不能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于历史的局限性。关键还是有些领导干部他们忘记了初心和使命，面对国企改革的汹涌浪潮，他们考虑更多的是个人的利益，甚至有人还存了发国难财的心思，这种人怎么能把沙州发展起来？ 第84章 唐宜的目的! 王剑飞到看守所见到了段正华，老段神色很轻松，他穿着一件很时尚的卫衣，面前摆着咖啡、牛奶和面包。 王剑飞开玩笑道：“段总，同样在看守所，你的待遇比其他人就要高很多，不仅有单独的空间，而且早餐还这么丰盛，这样的咖啡牛奶我们早上也喝不上呀！” 段正华嘿嘿冷笑，道：“王记者，你不要揶揄我！咱们也是老相识了，现在这个情况很清楚，我是受害者，被迫害得很惨！你作为一个有良知的记者，应该要揭露沙州的这种丑恶行径，要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们三水集团对沙州的经济发展是做了很大贡献的，我们电厂的税收也是支持了地方发展的……” 王剑飞感觉有些好笑，段正华对沙州真的是一点也不了解啊！他平常没有在沙州生活，因为他只要在沙州生活，就肯定知道王剑飞已经不是记者的身份了。 王剑飞道： “段总，我今天可不是以记者身份来看您的！我过来就是想跟你沟通一下，你觉得这个官司一定能赢吗？如果不能赢，会不会对三水集团的声誉造成影响？ 据我所知，三水集团正在准备上市，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上市，会不会得不偿失？” 段正华深深的看了王剑飞一眼，他敏锐的意识到王剑飞这番话是有备而来，他嘿嘿笑笑，道： “王记者，我们三水集团和政府之间的合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刘斌的事情爆发之后，我们给政府的补偿也是有协议和合同的。 我们集团是外资集团，是很讲契约精神的，如果在契约上面沙州想出尔反尔，这件事闹大了，可能会引起外交上的纠纷，我想沙州市委市政府怕还承担不了这个责任吧？” 王剑飞哈哈大笑，道：“段总，您多虑了！契约肯定没有问题，我指的是受贿罪，三水集团受贿罪成立，可能会因此遭到严厉的判罚！按照米国的标准，最高好像有判罚20亿美金的案例！ 当然，三水的案子判不了这么高，但是有前面的案例，真要判罚应该也不低！” 段正华道：“王记者，你什么时候改当法官了吗？还是你觉得自己拥有优秀律师的能力？我们三水是有法务团的！” 王剑飞道： “段总，三水包装成外资公司这是一个天才般的创意！但是如果是做生意的话，终究还是需要讲一点道义！沙州两江水电站这件事你们做得太过了。 两江的职工被你们坑惨了，一千多户家庭失去了经济来源，陷入到极度的困境中，现在两江已经成为了政府巨大的包袱，成为了沙州最不稳定的因素。 这里面的事情您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政府不抓你，不处理三水集团，没有办法平民愤！” 段正华立马急了，道： “王记者，你这是什么话？国企改革的问题是全国性的问题，又不是沙州才有！国家讲得很清楚，国企改革就是给政府甩包袱，让政府轻装上阵，从而进一步改革开放，进一步解放思想！ 我们三水集团当初接手两江水电站的时候，接手的也是烂摊子一个！我们接手之后，第一年投资都上亿元，而且我们还解决了数百人的就业问题，每一年我们给当地政府的纳税也破千万…… 你看看整个沙州，还有几家我们三水集团这样的优秀企业！政府要发展经济，应该是鼓励我们民营企业进一步加大对沙州的投资，而不是对我们搞杀鸡取卵……” 段正华能说会道，态度非常的强硬，而且有恃无恐，很显然他对自己的背景关系相当自信！ 王剑飞想谈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再谈好像也没有必要了。 但是……王剑飞回来见唐宜，唐宜跟王剑飞讲： “我安排你去见了段正华，在此之前我安排王辉也去见了他。段正华跟王辉的表态很明白，他们愿意拿一笔钱解决问题，这一笔钱足可以解决两江下岗职工的问题，保证政府没有后顾之忧！” “你想一想，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王剑飞皱眉，他好像能想到一些东西，但是却好像又抓不住。 唐宜道： “这个段正华很狡猾，他跟王辉讲的话就是设的陷阱！他抓住了政府想解决两江问题这个关键，提出拿一笔钱解决问题，就是希望我们能够认同这个方案！ 如果认同这个方案，他们就非常主动，因为这件事一旦这么做了，我们在道义上就站不住脚！我们不遵守契约精神，甚至可以说我们对他们敲诈勒索，那样后果非常严重！” “这帮人知道怎么跟政府和官员打交道，所以他们出招很刁钻，在我们内部进行分化拉拢，让我们内部意见出现分歧！嘿嘿，一不小心，就会堕入他们的算计！” 王剑飞道：“那书记的意思……” 唐宜道： “这个案子是个铁案，我们既然抓了人，就要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王辉提的方案我会否决，回头我再和杜市长碰头争取达成共识！ 我们绝不承认沙州政府是没有契约精神的政府，这不仅关乎沙州，甚至关乎我们整个湘南，甚至关乎我们这个国家！ 所以三水集团这个案子的程序正义非常重要，必须是堂堂正正，在法律框架里面解决问题，不存在任何私了的可能性！” 他压低声音道： “但是现在我们不能轻易的暴露意图，我们要虚虚实实，给他们一种错觉……” “顺水推舟！”王剑飞道。 唐宜点点头：“对，就是顺水推舟！” 唐宜立刻给王剑飞布置任务，让他准备找个可靠的律师团队，一定要把两江水电站和三水集团这个案子完全吃透，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必须要让三水集团没有回手的余地。 这个官司回头可能到省高院打，甚至不排除到最高法院打都不排除，反正不管打到哪里，必须要保证能赢！ 唐宜道：“要隐蔽，保密，这是第一！第二要专业，要能吃透案子，可能需要找我们沙州本土律师团队……” 王剑飞接到了这个任务，不敢大意啊，这事儿又不能跟别人商量，他给肖琳娜打电话，让肖琳娜去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打听，沙州目前厉害的律师有哪一些。 最终反复归拢各类信息，得到的答案让王剑飞哭笑不得，现在沙州最有名的律师赫然是柳乐琴和她的团队。 王剑飞看了柳乐琴的简历，她是上海某着名法学院毕业，在上海知名律师事务所有工作经历，从上海回沙州还只有五年时间。 短短五年，柳乐琴的律所已经成为了沙州第一律所，官司打到全国各地，而且特别擅长打经济纠纷的案子。 王剑飞通过伍学法又查到，之前柳乐琴手底下的好几个律师，都担任过三水集团的法务顾问，那个时候正是两江案腐败爆发的时候，三水集团为了自保，专门在沙州搞了一个法务团。 后面因为两江水电站在集团里面占的份量实在太低，这个法务团取消了，然后这些律师被柳乐琴收编了！ 王剑飞把这个情况给唐宜做了汇报。 唐宜道： “剑飞，我们找律师是看他们的专业水平，而不是先入为主的判断某些人！成年人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我看这个柳乐琴可以用！ 你和郭秀东的私人关系不错，你通过郭秀东先探一探！如果反馈不错，这件事情就你全权负责，这个工作非常重要，你这边万无一失了，我们就可以摊牌！” 唐宜的态度很坚决，他的意图早就讲清楚了，这是一场战斗，他战斗的目的不只是解决两江下岗职工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他要通过这件事提振沙州的信心。 要让老百姓重新相信政府的能力，要让体制内的公务员重拾信心，所以这是一盘大棋，现在这盘棋中，王剑飞竟然要负责关键的一环？ 王剑飞很难下定决心，这个问题他又不能跟任何人讲，最后反复斟酌之后，他给郭秀东打了一个电话。 他请郭秀东吃饭，两人酒喝半酣，他忽然道： “秀东，我们在市委上班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这些兄弟里面，你我的关系是走得比较近的！你说是不是？” 郭秀东道：“王主任，那是肯定的！我郭秀东也是个比较傲气的人，平常不怎么服人，但是对你王主任我心服口服！服你的才华，也佩服你的人品！” 王剑飞嘿嘿一笑，一手拍在郭秀东的肩膀上： “秀东，你结婚没有邀请我！我一直不明白这是为啥？” 郭秀东一下愣住，表情完全失神，甚至有些惊慌。 但是最后他低头道： “王主任，这是我的错，千错万错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这样好不好，我自罚三杯酒！” 郭秀东说完端起酒杯就干，王剑飞一把抓住他的手道： “秀东，今天你别喝醉了！今天我找你喝酒是有一件大事跟你讲……” 第85章 乐观主义! 王剑飞和郭秀东喝酒，主要是谈他和柳乐琴的关系究竟怎么样！ 所以王剑飞跟郭秀东交底讲得很清楚，他道： “秀东，我们是兄弟，我现在手上有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如果你老婆能做，这就是泼天的机会和富贵！我可以跟你稍微透个底，这事儿是唐书记亲自授意我干的事，责任重大，意义也重大！ 作为一个律师，如果这一辈子能得到这么一次机会，足以名扬天下，或者说下半辈子不会再为饭碗担忧……” 王剑飞这么一讲，郭秀东毛都立马炸开了。 他睁大眼睛道：“王主任，这事儿如果是真的，那就太感谢您了！我替家里那口子感谢您，我这么讲吧，这一次的案子肯定非常重要，非常关键，我郭秀东可以压上自己的前途，保证让小柳全力配合您，不打任何折扣的完成任务！” 王剑飞一听，尼玛这画风和想象的不一样啊！ 传说中郭秀东和柳乐琴是假结婚，是为郭秀清遮掩，现在听郭秀东这个表态，两口子明显是一条心！ 得，一条心就好！ 王剑飞当时就让郭秀东约柳乐琴，三个人找了一个茶室，悄悄见面。 柳乐琴还真长得漂亮，而且很干练，郭秀东已经跟她有过沟通，所以她大抵也知道是什么事情！ 王剑飞道：“柳律师，我跟秀东是哥们儿，我先强调一点！咱们现在要干的这个工作，保密等级非常的高！我这么讲吧，唐宜书记绝对不会和三水集团妥协，这个官司打定了！ 也就是说你的舞台是确定的，你一定会登台！等到你登台的时候，这个舞台可能在雍州，可能在京城，不管在哪个地方，你要保证在法律上绝对能赢！你的团队有没有这个能力！ 这个官司你背后站着沙州六百万人民，如果这个官司赢了，你想一想你在沙州将是什么地位吧……” 柳乐琴本来坐着，听王剑飞这么一讲，她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因为太激动，手都有点抖。 她是那种功利心极强的女人，正因为有功利心，所以现在碰到了这么一件能够让她得到巨大名和利的事情，这不啻于是天上掉了馅饼下来。 “王主任，您放心！柳乐琴一定把这个案子办好，关于两江的案子，我们团队有丰富的经验，我们团队有几个资深律师给两江做过法律顾问，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绝对能把这个案子办得天衣无缝！” 王剑飞道： “我跟你讲，这个案子没有协议！报酬暂时只能我们口头约定！你放心，案子成了，报酬肯定不会少你的……” 柳乐琴道： “王主任，您这说什么话？您是看秀东的面子给我这么一个机会，我还跟你讲什么报酬？再说了，我打这个官司是为沙州几十万失业工人朋友打的，这是维护法律的公平和正义，没有报酬也义不容辞！” 柳乐琴不愧是老江湖，这一番胸口碎大石相当的精彩，王剑飞道： “那保密协议我们还是要签！这件事一定保密，你们对律师也要签协议，参与的律师必须是精干团队！对了，进度的情况，你们及时给我通报……” 王剑飞和柳乐琴两口子谈了几个小时，谈得非常的透彻也很到位。 然后第二天，王剑飞刚刚上班，他迎头就碰到了政法委书记郭秀清。 郭秀清看上去比以前憔悴了不少，而且好像也亲和了不少，他以前见到王剑飞，很矜持，但是今天他主动打招呼： “剑飞，你上班可是踩着点来哎！书记日理万机，你的服务意识可不能松懈！” 郭秀清这话听上去是“批评”，其实蛮得体，他是领导，总不能像区县的一些干部一样直接和王剑飞套近乎，那样和他的身份不符合。 但是他讲这几句话其实也是拉近关系，由此可见唐宜书记的敲打充分发挥了作用。 王剑飞请郭秀清先到休息室，等到唐宜上班之后，然后再请郭秀清去见唐宜。 王剑飞给两人倒了茶准备出去，唐宜道： “剑飞，你拿个纸笔简单的做个记录！我和郭书记今天这个碰头比较关键！” 王剑飞参与了，就有点会议的气氛，唐宜道： “郭书记，是这样啊！王辉和段正华见了面！段总的态度比较积极，他知道自己理亏，所以答应拿一笔钱出来解决问题！ 当然这个金额肯定达不到4个亿，现在我们两江的问题解决，也不一定要那么多钱！而且我们拿了钱之后，也不可能全部都给下岗工人发下去！ 两江的职工要摆脱现在的窘境，不仅是钱的问题，还要给他们创造就业，或者给他们创业的机会，这都需要政府去投资甚至引导，这都是需要钱的！ 所以这个项目你要重视，因为你是政法委书记，现在段正华在政法委的掌握之中！王辉代表政府，你代表政法，协同合作，争取把这件事办圆满！” 王剑飞低头做记录，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唐宜让郭秀清配合王辉，而王剑飞这一边又秘密的组织了柳乐琴的律师团队，王辉就是虚与委蛇的，真正的目的绝对不是妥协。 但是如果柳乐琴给郭秀清透露了消息呢？这里面会不会存在问题？ 王剑飞长期跟在书记身边工作，他对唐宜的安排有不错的理解。 唐宜现在是要借助这一次危机，把危机当成机会！第一个他要重振沙州发展的信心，第二他要借此进一步敲打一些尾大不掉的干部。 比如目前常委中像常务副市长王辉，政法委书记郭秀清，他们都是骑墙派，可以说不怎么尊重唐宜这个书记！ 正好，唐宜这一次就利用这个机会，整他们一个心服口服！ 当然，归纳起来这就是打仗，既然是打仗那就是兵不厌诈，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郭秀清很认真的听唐宜谈话，听完之后，他挺着胸脯道： “书记您放心！我郭秀清这么多年的政法委书记不是白当的！我绝对配合好王市长， 我们一定要把这个奸商好好收拾一下，让他们知道沙州的老百姓不好欺负，我们沙州的党委政府不是草包！” 唐宜点点头道：“那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郭秀清离开之后，王剑飞立刻给唐宜汇报他这边的情况！ 唐宜听了之后，淡淡的道： “剑飞，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事情我们不能追求完美！我们尽最大的力量把事情做好，但是总有瑕疵。这其实没有关系，很多事情都是虚虚实实，错进错出的。 现在就耐心等待吧！等一等，再看一看……” 唐宜说完，竟然掏出一根烟来，他平常很少抽烟，更不在办公室抽烟。 但是今天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他问王剑飞：“剑飞，来不来一根？” 王剑飞点点头，也点了一根烟。 唐宜深吸了一口，吐了一口烟，突然哈哈大笑： “剑飞，这就是操蛋的工作和生活，总不会让我们如意！但是那又如何，苦中要能作乐，我们老一辈革命家经常讲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现在体悟这种精神，就特别的给人力量，你说是不是？” 王剑飞道： “书记，您说得太对了，您这番话也让我感受到了很强大的动力，让我觉得其实现实没有那么糟糕……” 王剑飞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感慨很多。 从今年开局，麻烦就没有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的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这一个多星期，王剑飞感觉自己的精神好像都有些崩溃了。 王剑飞一个秘书都这么大的压力，更不用说市委书记唐宜了！ 抓段正华，动三水集团，这面临多大的压力？王剑飞虽然没有陪唐宜去雍州，但是他清楚唐宜的雍州之行绝对不轻松！ 但是唐宜还是顶住了压力，而且回到雍州之后，进行巧妙的布局落子，一点也没有受到负面消息的影响！ 其实有时候想一想，唐宜的位置真的脆弱。 商溪煤矿如果这一批矿工救不出来，四十多人的生命，这是特大事故，市委书记都要掉帽子！就这么一件事，便可以将他的一切踌躇满志化为虚无。 但是，唐宜的意志无比的坚定，根本就不被这些东西干扰，他的思路清晰，用心深远，一点也不乱。 一根烟抽完，王剑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工作，内心平静了很多。他想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归结起来就是两个字“无常”。 既然这样，存那么多心思干什么呢？专注当下，把手头的事情做到最好就行了！这就是曾国藩讲的当时不杂吧！ 王剑飞读书很多，很多思想他都信手拈来，但是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还要经历人生的沉浮历练，如此方能真正的成长和成熟。 唐宜书记不愧是六百万人口大市的市委书记，稳如定海神针，普通人想都不敢想，根本无法抵挡的困难，在他眼中如草芥！ 第86章 壮士断腕?? 柳乐琴的工作能力非常强，工作积极性也出奇的高，她似乎有永远消耗不完的精力。 因为她的工作需要向王剑飞及时汇报，所以很多时候她半夜都会给王剑飞发qq消息，一发就是长篇大作，然后还有大量的法律条文的依据。 她甚至还跟王剑飞进行法律条文的科普，对三水集团行贿案的每个动作，每个细节，她都掌握得了若指掌，对证据链的考证也是无懈可击。 反正这个案子卷宗的准备就可能有几十万字之多，还有大量的证据，还有很多的法律条文依据！不过根据国内的法律有依据，根据三水集团背后的所谓欧美财团，他们国家的相关法律的东西，她手中也有依据。 也就是说这个案子可以在国内打官司，也可以去国际上打官司， 不管怎么打，沙州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柳乐琴在工作上吃苦，郭秀东这几天只要王剑飞下班，他都百忙中抽出时间要和他约一约，有时候两人小酌一杯！ 喝了酒他就跟王剑飞说澧河区的事情，把澧河的情况给王剑飞掰开了揉碎了说，这就是给王剑飞汇报了，让王剑飞做到心中有底。 另外，他还讲了很多秦海的事情，这些东西讲得比较隐晦，但是通过他的介绍，王剑飞对秦海，对王辉这些人在沙州的利益就有了更详实的了解。 所以说郭秀东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王剑飞需要什么，所以他投其所好。 一般像这种情况，简单粗暴的处理，让柳乐琴给王剑飞给个信封啥的，但是王剑飞肯定不会收，那样不会有效果。 而郭秀东讲的这些东西，这是他在市委工作接近十年积攒的一点东西。 这些东西对王剑飞的价值太大了，这不是花钱能买到的东西！有了郭秀东提供的这些东西，王剑飞完全有能力在沙州混得如鱼得水。 尤其是郭秀东还掌握徐彩华的两个私生子的详细讯息，徐的有个私生子当兵当了逃兵，然后又安排在外地某个单位上班，又出了事儿。 最后徐彩华又拿钱把这个娃搞回了沙州…… 这都不是空穴来风的，郭秀东掌握这些情况也是凭他的心机城府通过利益置换得到的！ 现在他给王剑飞讲这些，其实也是利益置换嘛！王剑飞给了他老婆机会，他投桃报李。 另外，郭秀东自己的仕途现在在澧河，王剑飞和澧河区委书记赵承刚的关系非常的铁，郭秀东也是对王剑飞进行长远投资。 一个星期之后，商溪那边终于传来消息了。 经过了连续八昼夜的救援，商溪被困的矿工26人被救，这条新闻上了当天的湘南电视台和央视新闻频道。当然，沙州本地电视台对这一次救援的重大胜利也进行了非常大篇幅的报道。 这个报道工作必须要围绕着人民财产大于天这一个主题中心，要营造出党政军民，所有人团结一心，众志成城救人的这种决心和氛围。 沙州这边电视台制作还没有经验，苏洪专门请了卫视，和卫视一起合作做出了非常感人的新闻和片子！当然这里面也有王剑飞的功劳，因为王剑飞作为资深记者，他又处在市委书记秘书的位子上。 王剑飞又特别叮嘱了苏洪，苏洪肯定就不惜代价的表现，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表现领导都能看得见！他从副台长到台长这个过程非常精彩，王剑飞必然发挥了作用。 现在王剑飞这张牌如果他能继续用好，他的仕途就只是一个台长吗？能不能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但是新闻报道搞得很好，责任还是掩盖不了！救援虽然尽力，但是还是重大安全责任事故。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死亡的人数超过十人！当然，通过这一系列的报道和遮掩，最终上报的人数可能不会到这个数字。 但是这么一起重大安全责任事故，不能没有人背锅！ 这个问题骤然变得很现实，也很沉重，唐宜和市委几个主要领导碰头研究了几次，王剑飞近水楼台，先知先觉，基本可以确定，商溪县委书记陈晓军和县长宋雅两个人得免一个。 这个结果太残酷了，但是没有办法，规矩就是这样！ 安全生产是铁律，在这方面出现重大事故，必须要有交代！ 王剑飞忽然就接到了宋雅的电话，她道：“王剑飞，你在哪里？上次讲了说喝酒的，今天我来沙州了，咱们喝一点！” 王剑飞和她约在了米兰西餐厅，找了一间包房，宋雅先不由分说就喝了一杯红酒。 王剑飞道： “姐，你别起猛了！我们悠着点，慢慢喝！” 宋雅道：“我今天想喝酒，你说奇怪不奇怪？” 王剑飞也端起酒杯，同样喝了一杯酒！有时候可能真的不需要说太多话，因为语言常常显得很苍白，行动比语言有力得多！ 宋雅是真想喝酒吗？ 商溪的事情一大堆，煤矿无限期停工，山里面还埋的人都挖不出来，因为这件事，商溪现在各项工作都遇到了困难！ 所以宋雅是心情郁闷，她需要借助酒精暂时的麻醉一下自己！ 所以王剑飞也就不说太多话了，就陪宋雅闷头喝，两个人喝了一件红酒，整整六瓶！ 宋雅明显喝醉了，趴在包房的沙发上就沉沉睡去，王剑飞拿电话，宋雅伸手打掉手机： “别跟任何人打手机，我就想待在这里，你如果有事可能先走！” 王剑飞怎么可能走呢？他给宋雅盖了一条毯子，然后就坐在旁边。 宋雅道： “剑飞，有时候想一想我们这些人挺悲哀！我们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生活，每天都被裹挟着干各种工作，我们基本上全都戴着面具和别人打交道，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也别想任性，甚至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没有真诚可言。 最可怕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我们甚至没有这样的本我意识，也就此时此刻，现在这个时候，似醉非醉，似醒非醒，才感觉到自我的真实存在。 想想可悲，可叹！” 王剑飞沉默不语，他想像宋雅这样的人不知多少人羡慕！王剑飞在电视台干了快十年的记者，那个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 手中丁点权力都没有，却偏偏又混迹在权贵之中，王剑飞亲眼见证过无数权力运用的实际，有时候他做梦都是自己提拔了，当了领导干部。 所以宋雅的这种理解和王剑飞并不在一个层面上，这就引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人类这种生物其实就是这样的物种。 永远不会满意自己的现状，永远觉得自己过得不如意，不管其处在什么层面。 “怎么不讲话呢？” “姐，我陪你休息一会儿，你安安静静的休息！” 宋雅道：“我大你几天，你这个姐叫得让人瘆得慌！” 王剑飞顿时无言，宋雅忽然笑了：“三十岁的男人，也会羞涩么？” 王剑飞道：“宋……没有，我只是忽然之间不知道怎么妥善的称呼，有点懵！” 宋雅又笑： “你叫宋雅不行吗？在这种私密的场合，你一定要遵从上下级的逻辑？” 王剑飞道：“宋雅，我知道你心情很糟糕，所以我也没有劝你，我甚至觉得语言特别苍白！我跟你讲唐宜书记的几件事，你听一听，希望对你有帮助！” 王剑飞便分享了唐宜的那种八风不动，稳若泰山的精神和意志，尤其是几件事的处理，王剑飞这些天反复咀嚼，真的是受益匪浅！ 然而宋雅刚开始听得蛮认真，后面她醉了，沉沉睡着了。 王剑飞住嘴，刚刚停一会儿，宋雅又道：“你讲啊，继续讲，我在听！” 王剑飞只好继续讲，宋雅再一次睡着了。 …… 王剑飞像往常一样上班，刚把相关文件资料准备好，他去徐彩华那边准备确认书记的日程。 唐宜出门冲着他招手。 “剑飞！今天安排一下，我们去见一下宋老市长！” “嗯？” 王剑飞愣了一下，旋即就感觉到异常，可能商溪的事情要尘埃落定了！ 这个时候沙州的事情一团糟，拖不了，宋雅这一次可能保不住了！ 果然，唐宜去拜访宋市长，宋老见到唐宜，直接就讲： “唐书记， 年轻人犯错了不要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是，组织纪律，政治规矩是绝对的红线，碰到了这样的红线，年轻人就需要付出成长的代价！” 唐宜长叹一口气，握着老宋的手道： “宋老，我跟你讲实话，这件事我是痛彻心扉！沙州现在这样的局面，正是用人的时候，但是现在必须要壮士断腕，实在是很无奈！” 宋老道： “唐书记，你是沙州六百万父老乡亲的父母官，关键时候你要发挥定海神针一样的作用！这几年风气有点坏了，魑魅魍魉都在冒头，沙州需要有人好好管一管了！” 唐宜道：“有一个问题，宋雅准备安排她去市政府任副秘书长，您觉得行不行？” 宋老沉默，低头很久没说话。 第87章 被惦记了! 宋雅辞去商溪县县长的职务，这件事在沙州政坛掀起了很大的波澜。 宋雅在人大会上正式当选县长半年不到，几个月就去职，这件事教训太深刻。本来唐宜和杜杰市长碰头研究后的结果，是安排宋雅担任市政府副秘书长。 但是这个方案被宋老给否掉了。 宋老的意见是市政府副秘书长是要职！宋雅是承担重大责任免职的干部，不宜放在这个重要岗位上，这样安排违背干部选拔任用的公平公正。 所以宋雅辞职之后，安排去外面考察学习，暂时不做安排，半年之后根据情况再酌情使用。 这个结果对宋雅来说真的太残忍了，王剑飞想给她去个电话，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最后他这个电话就没有准备打，有一天早上陪唐宜晨练，唐宜忽然道： “剑飞，你给宋雅打了电话没有？” 王剑飞道：“书记，我觉得不好安慰，一直没打！” “打一个电话吧！告诉她，现在遇挫折比将来遇挫折好！让她抓紧学习，认真沉淀，以后日子很长，还有大把的机会！” 王剑飞再给宋雅打电话，他道： “宋雅，你一直觉得我们这些人没有自由，每天戴着面具，日子十分的煎熬难受。得，你现在辞官归乡，是不是一下觉得自由放飞了？ 有没有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 宋雅笑道： “王剑飞你是懂安慰人的！你这么讲还真是，我好久没有回家住了，最近天天待在家里就读书看报，觉得日子特别的清闲幽静。 其实有时候想一想，换一种生活方式也不错，没有必要一条路走到黑！” 王剑飞道： “那敢情好，你心态这么好，我觉得用不了多久就会满血复活！我现在没有办法，跟着老板讨饭吃，没有人身自由可言，要不然我就要跟你取经，向你讨教一下如何保持良好心态！” “王剑飞，这可是你说的啊！今天下午我就安排你放假，让你过来陪我喝酒！” 结果果然，唐宜跟王剑飞讲： “你下午不用上班！ 你去宋雅那边看一看，带一点东西过去！” 王剑飞被整得无语，他想自己带什么过去呢？想来想去就只有带两瓶白酒和一件红酒过去！ 宋雅住在市内的莲花小区，是一个很低调而奢华的老小区！因为这个地方是卷烟厂的职工小区，房子盖得非常的豪华，而且特别大，宋雅一个人住一百八的房子，还是复式房，楼顶还有个空中花园。 见到王剑飞，她有点得意，道： “王剑飞，这年头酒可以多喝，但是话一定不要乱讲。你跟我打马虎眼，今天我就让你长个教训。还不错，知道拎酒过来，那我们就仗着这些酒，来个借酒浇愁，行不行？” 王剑飞吓得直摆手，宋雅人生得漂亮，也不是那种表现特别强势的女人。 作为领导干部，宋雅还是把女人的亲和和柔和发挥得很到位，官场风评很好，很多棘手的问题，她都有办法巧妙的解决！ 所以说人是真的生不平等的，宋雅家庭背景从小耳濡目染，她就知道该怎么处理问题，该怎么和人打交道！像王剑飞这种农村家庭出来的孩子，他小时候见到的都只有村里七大姑八大姨背后说人闲话，哪里懂什么人情世故？ …… 商溪的班子重新调整，陈晓军保住了县委书记的位子， 副书记周科被任命为代县长，而商溪县委新任副书记则给了关前进！ 关前进是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同时又是市长杜杰的秘书，沙州人都知道他是杜杰的干儿子，老杜是真正器重到骨子里的干部。 周科本来就是昌河常务副县长去商溪的，现在这么一调整，商溪的局面又非常微妙了。 陈晓军现在和唐宜书记的关系比较紧密，但是他以前也是紧跟老杜的人，毫不夸张的说，调整过后的商溪， 唐宜对其的掌控力被严重的削弱。 再看澧河，虽然赵承刚被拔了起来，但是赵承刚也有点跛脚鸭的意思，更何况澧河现在各种狗皮倒灶的事情缠身，唐宜要贯彻意志也需要时间。 这么算下来，唐宜的影响力真的出不了沙州城。唐宜刚上任的时候，有一些人笑话，说沙州市委书记有啥用？市委书记的命令出不了市委大院！ 唐宜如今在沙州脚跟是站住了，但是区县这一块还是铁板，这成了软肋和短板！ 归结原因，还是唐宜刚来的一次人事任命，那一次任命几乎都按照杜杰的意思去办了，这是后遗症。 主要是当时沙州的情况太复杂了，唐宜几乎没有多少活动空间。 如果沙州的局面稍微好一点，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他完全可以先冻结所有的人事，等自己对沙州的情况了解之后，然后再重启人事，这么做也是惯例。 但是沙州就是情况特殊，书记换得勤了，人事迟迟不能落实，人心完全散了！唐宜如果还不下决心，当时沙州的局面就可能崩盘。 还是难啊！唐宜书记到沙州之后不可谓没有作为，但是从去年到今年，这么兜兜转转到现在，王剑飞发现唐宜往前走一小步都非常艰难。 老杜不是省油的灯，他在沙州深耕十几年，实在是树大根深！他的反击甚至都润物无声，但是效果却非常的牛逼，搞得唐宜相当的难受。 老杜的秘书换了，新上任的秘书是谁呢？不错，是石小刚！ 石小刚从市委督查室，后面又担任市委综合一科的科长，然后再去市政府那边，现在终于担任了市政府综合一科的科长，同时担任杜杰的秘书。 据说石小刚还宴请了很多人，调子起得不低，他能上位，背后的运作少不了徐彩华的影子。 让王剑飞有点哭笑不得的是，石小刚竟然主动给他打电话。 他开门见山的就讲：“王主任，我跟杜市长服务第一天，市长就叮嘱我，一定要多向您学习和取经！说你当年就是个背机器的记者，他最早对你的印象就是小伙儿很灵活，能吃苦。 没有想到您天赋惊人，现在竟然能在市委工作如鱼得水，很难得……” 王剑飞完全懵逼，心中尽是不祥的预感！！ 第88章 站队难? 政治很多时候很耐人寻味。 比如按照唐宜书记的原定计划，2005年经济工作会议之后，他下一个动作就是要进行沙州市直机关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 这个风从去年就是开始吹，王剑飞一度还感到了作为二号首长的压力，因为实在是找他的电话太多了，基本都是想通过王剑飞走通书记关系的。 但是今年经济工作会议之后，忽然出了几件意外的事情，等唐宜书记收拾好局面，再要准备推动干部调整的时候，形势竟然有了很微妙的变化。 主要是很多人的态度有了变化，比如秦海！ 秦海副书记之前态度很积极，但是现在他的态度忽然有些消极，这是表现出来的状态！还有某些干部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实际上却能够让人感觉到。 这种感觉是无形的，王剑飞都觉得唐宜书记的计划实施可能会遇到比较大的阻力，这就是政治，无形中压力就来了啊！ 所以政治博弈就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唐宜去年攻城略地开局很不错，但是等到了老杜的反击之后，局面又变了！ 早上，王剑飞又陪唐宜打拳。 经过了几个月的学习，王剑飞的拳已经打得有模有样了，他能跟上唐宜的步调了，教拳就换了方式，不是天天教，而是隔三差五，唐宜会给王剑飞做一些指点。 相应的王剑飞也不用天天讲故事了，他只需要偶尔就沙州的某些事情给唐宜讲一讲，非官方的汇报，很多都是外面的传说，内容比较随意。 今天打了两趟拳，唐宜道： “剑飞，觉得你有些心不在焉？” 王剑飞道：“书记，今天我可能要早一点过去和秘书长确定您的日程，秘书长可能要参加某个会议，时间有点难以协调！” 唐宜摆摆手道： “这是小事！日程没有确定清楚，我们就去发改局，国资委这几个单位走一走看一看！对了，还有农业局，旅游局，商务局，都可以看一看！” 唐宜这么安排，传递的信息非常清楚，那就是他要推进的工作，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迟滞，他一定会按照自己既定的计划和方案，稳步向前，一直到达到目的。 这就是唐宜书记的特点。 顺风满帆的时候，他贯彻意志肯定轻松自如，但是不轻松自如的时候，唐宜对此却有另外一番解读。 他用人就是反复的试探，他在沙州筛选的一些亲近的干部，都是反复考验试探之后，才慢慢重用的！ 顺风顺水怎么筛选干部嘛，现在这种时候，唐宜恰恰就比较兴奋。 “剑飞，我们讲领导干部一定要德才兼备，以德为先！这句话可不是口号，德不配位，问题就很大！这一点你一定要谨记，你自己也要严格要求自己，千万不能失德！”唐宜道。 王剑飞跟了唐宜之后，对“德”的理解深刻了很多。 以前提到这个字，总会想应该是指品格高尚，高洁清雅这样的词汇，其实这么理解肯定片面。 “德”首先是要懂得政治规矩，政治纪律，需要有基本的政治道德。 比如我们党特别强调党的领导，非常重视上下级观念！唐宜到沙州他考验别人的第一个“德”，就是这一点。 对市委书记的权威不尊重，这就是“失德”，这样的干部能重用？ 还有去年唐宜贯彻意志那么容易，现在忽然之间就骤然感到压力了，是哪些人是在制造这样的压力？某些人看到风向不对，出现了犹豫，甚至还有改弦易辙的，这不是失德是什么？ 王剑飞理解到了这一点，他就跟不同常委打电话了。 因为唐宜的风格，每逢大事，他都会大面积的找人谈话，很多人他还反复谈话。 通过谈话掌握干部的思想和意识，尤其是市里的一些重要干部，唐宜密集的谈话，是他的拿手法宝呢！ …… 组织部长唐建平这几天感觉压力有点大。 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了一个难以平衡关系的尴尬境地！ 唐宜书记想让他往东，但是另外一些人又想裹挟唐建平往西！关键是两边他都不好得罪！ 现在他准备市直单位主要领导干部调整的方案，这个方案做了好几版，现在最新的版本是要动30多个局委办的一把手。 这个方案唐建平拿在手中反复看，他觉得在常委会上通过的可能性太小了。 因为人事调整，很多时候就是权力平衡的游戏！这个方案平衡不了权力，常委会上怎么过得了？ 唐建平唉声叹气，他老婆覃阳就问是怎么回事！ 唐建平道：“没什么事儿，都是工作上的一些堵心事儿，我跟你讲你也不懂！” “我怎么不懂？我知道现在沙州好像老杜和唐宜斗得很激烈，唐书记的能力很强，之前把老杜压制得有点厉害，但是老杜反击也犀利，好像最近沙州连续出事儿吧？” 覃阳也在行政单位上班，现在关于沙州政治博弈的传闻很多，下面人对此津津乐道。 唐建平嘿嘿冷笑，道： “你讲的全是道听途说的玩意儿！唐书记和老杜都是有大格局的领导，怎么会像你们说的那么不堪？老百姓不知道什么是体制，完全就凭空想象，把村里的家长里短直接转嫁到市里的博弈上面。 很多话听一听就觉得好笑……” 覃阳道：“不管好不好笑，你得跟准人！你必须紧跟唐宜！” “你这是什么话？我组织部长也是市委常委，我非得要依附谁不成？” 覃阳道： “老唐，你还别不服！你唉声叹气估计心里就犹豫！其实仔细想一想，你在沙州的所谓利益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无非就是你看重的几个人怎么怎么滴……” 唐建平的老婆妇道人家，见识肯定只是一般！但是她讲的话有时候真能给唐建平触动。 覃阳就讲：“这个时候，唐宜书记说不定就看着你的动静呢！你这么犹豫不决，他说不定已经把你看明白了！他拿杜杰可能没办法，但是要给你穿小鞋，让你难受，那应该分分钟都能办到……” 第89章 不忘职责? 唐建平靠拢唐宜的决心有所动摇，但是最终还是坚定了信心！ 因为他老婆帮他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他唐建平在沙州的所谓利益其实一文不值，对他来说这辈子最重要的还是个人前途。 他的个人前途需要省委更高层面的关系，这一块是他的薄弱环节！ 既然在省城的关系薄弱，他靠拢唐宜，紧跟唐宜，帮助唐宜在沙州开展工作，唐宜是能够给他提携和帮助的！而杜杰就不一样，杜杰在沙州的确拥有绝对的掌控力。 但是杜杰在省城的关系明显弱了一筹，他自己想要进一步都特别艰难，他又怎么能照顾到唐建平？ 唐建平想明白这个道理，他的态度就变得特别坚定，所以对第三版方案他就没有准备修改。 他把方案递送给唐宜书记，道： “书记，这个方案我觉得比较妥当！但是可能会有一些人有不同的看法，怎么平衡关系这一块，目前我还找不到一个妥善的思路！” 唐宜认真的看方案，从抽屉拿了一包烟出来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半，他抬头： “建平，你抽烟？” 唐建平摆手道：“我咽喉炎，戒烟有三四年了！” 唐宜笑道：“对自己太狠的男人，女人会很忌惮的，我抽烟以前很凶，现在抽烟少，但是绝对不说戒……” 唐建平很意外，因为唐宜平常都比较严肃，很少开这种俏皮的玩笑，从这个细节判断，可不可以认为唐宜对他的方案比较满意呢？ “建平，你先这样！你和秦海书记再研究一下，先不考虑平衡的问题！我们选拔任用干部，首先考虑的是公平公正，这个原则不能动摇！” 唐建平有点不能理解唐宜的意图，他心想跟秦海完善方案？是不是要考虑照顾秦海的利益？ 他出来之后，心里没底，他冲着王剑飞招手，把王剑飞叫到一边，道： “剑飞，关于市直单位的一些人事方案问题！书记的意思可能是要平衡秦书记的想法，你跟在书记身边久，你怎么看这件事？” 王剑飞哑然失笑，这怎么可能是唐宜书记的意思？ 唐书记的意思肯定是要摸清秦海的虚实，秦海在政治上比较摇摆，一直都在杜杰和唐宜之间左右摆动！这一次秦海摆到对手那边去了，唐宜当然要把他的底给摸准。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唐宜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些前期的摸底工作不搞准怎么行？ 王剑飞想了一下，他道： “部长，我是这么理解！我想书记肯定是希望能听到不同的声音，组织部拿一个方案，不一定大家都认同！不认同可能并不是干部任用的问题，他们可能自己怀有私心，具体是哪一种情况要具体分析。 但是书记还是希望对这些情况有个整体把握，部长你觉得是不是这样？” 唐建平一下明白了！唐宜是要知道秦海的诉求和目的，或者说想知道秦海开的什么价码！ 得，有了这个底之后，他再去和秦海见面那就自如多了。 秦海不敢跟唐宜叫板，他跟唐建平就没有那么多客气！ 他看了方案之后，冷冷的把方案一扔，道：“唐部长，你们这个方案完全就是想当然，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我们沙州干部队伍建设的实际情况。 有些干部的任用明显拔苗助长，有些干部的提拔存在不合理！还有更多的优秀干部的调动提拔，又没有在方案中体现，这怎么行？” 唐建平道： “秦书记，我这不是专门跟您汇报吗？方案的问题您具体批评指正！或者说您讲几个主要的点，我们再参考改正，行不行？” 秦海想了一下，针对唐建平的几个人事任命他都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比如发改局局长雷俊这个人选他觉得就不太合适，因为雷俊没有主政一方的经验，他只担任过副书记，县长。 唐建平拿着笔一个个记录，看到唐建平这么认真，秦海又把自己的一些“粗浅”想法提了出来！他是老江湖，而且在沙州的时间待得久，对各方的利益诉求都有认知。 所以他的问题不光是照顾自己的利益，更多的是考虑其他的平衡！这就是典型的“掺沙子”的做法，有些可能是考虑纪委，有些考虑政法委，有些考虑杜杰，有些考虑徐彩华。 这么反复的一讨论，唐建平的方案真就是问题方案，因为全都是问题。 唐建平刚开始还记录，到后面他发现没有办法记录了，他把笔放下，道： “秦书记！这个方案我给唐宜书记送了一份过去，到目前唐书记还没有给我反馈？要不你我一起去找唐书记，我们三个人碰头再讨论一下，这样是不是更能凝聚共识？” 秦海的脸一下就变了，他有些恼火的道： “老唐，你这个方案还不是周泽华做的？你们这个常务部长在党校教书时间长了，成了书呆子了，这么一个稀巴烂的方案，递给唐书记，还让我去参与讨论，讨论什么？根本就没有办法讨论！” 唐建平听秦海这么讲，他也有点火气了！但是秦海是市委专职副书记，在常委中的排名在他前面，他不能直接硬怼。 于是他便道： “秦书记，如果……唐宜书记觉得我们组织部这个方案充分可行，这怎么办？会不会我们因为沟通的问题，最后引发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甚至矛盾呢？” 秦海的表情一下就凝固住了！ 他暗吸一口气，心想唐建平这是直接跟他叫板来的吗？这是不是唐宜的意思？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的底气就有点不足了！但是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怂，当即就道： “不管什么情况，就事论事你们的方案就是有问题的！唐宜书记即使认可，但是我们也要考虑这个方案在常委会上能否通过啊？ 沙州的情况很复杂，唐书记来沙州的时间毕竟不长，像你我处在这么关键的位置上，协助书记决策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这个职责……” 第90章 融入圈子? 秦海讲话冠冕堂皇，但是明显感觉色厉内荏了，唐建平开始内心还有点紧张，但是秦海这么一怂，他的心态完全放松了。 秦海明显是倒向了杜杰，但是他内心又怂，对唐宜还是很惧怕，这就搞得四不像！ 说来说去，秦海还是很苦逼，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那一点利益！格局还是低了！ 秦海这边这个情况，门庭其实比较冷落，市直单位干部调整的风声已经吹起来了，很多人都往市里跑呢！ 王任资以前跟秦海比较近，他从商溪县长调整到良山继续担任县长，这样的调整他心里怎么能平衡？ 他老婆是市移动公司的副经理，叫付秀芳，是个比较有阅历的人，而且思维灵活。 王任资唉声叹气，感叹自己的位置被宋雅抢了，他心中很不忿。 付秀芳就讲：“老王啊，你这个认识实在是太差了，宋雅人家有关系有背景，她怎么都能上去，怎么能说她抢了你的位子呢？ 你的问题就是站错了队，跟的老板不给力，没有替你说上话，这是根本原因！你如果跟一个给力的老板，会是这个结果？” 王任资当即就不提宋雅这一茬了。 这一次市直干部调整，王任资待在良山实在是难受，他想回来，就跟老婆商量，是不是到秦书记那边“汇报”一下！ 付秀芳当即就火了，道： “你这个人怎么不长记性？你去老秦那边‘汇报’的次数还少吗？如果真管用， 你现在还这么处境尴尬？你真要进城混个好位置，必须另外想办法！” 付秀芳当即就安排： “你可以联系一下王剑飞啊！王剑飞的妹妹王乐的工作是我们安排的！他这个人口碑很不错，我们两口子诚心诚意，我觉得完全可行。 如果能接触到唐宜书记，事情完全可以解决好嘛！” 王任资信心有些不足，付秀芳就给王乐打电话，嘘寒问暖先聊了一番，最后就把话题引到了王剑飞身上。 王乐很聪明，很快就领悟到了付秀芳的意思，当即就道： “付经理，您放心，我马上给哥打电话……” 王剑飞知道了这事儿之后，他当即就直接给王任资打电话，他跟王任资道： “王县长，您跟我联系还绕那么多圈子干什么？您随时随地都可以联系我，我没有时间安排时间也得跟您汇报工作……” 王任资忙道： “剑飞！你这么讲就折煞老哥了，我比你大几岁，老哥我现在很惭愧啊！这样吧，我们见个面，小喝几杯，一切见面了再说！” 王任资两口子和王剑飞见面，见面喝酒还不算，临走非得要塞东西！ 王剑飞一看东西，就知道烟酒里面还夹杂了信封，他立刻道： “哥，嫂子，你们这么搞是看不起我王剑飞是怎么的？觉得我王剑飞不仗义？我跟你讲，我在唐书记身边工作，老唐的工作方式和我们沙州有些干部可不一样。 他最讨厌这么推推搡搡，你们这个必须给收回去！” “哥，你的事情我可以跟你交个底，我给你安排和唐宜书记见面！但是能聊到到什么程度我把握不了！但是你想知道什么，在不违背纪律的情况下，我能帮一定帮！！” 王剑飞把话说到这一步了，王任资两口子还能讲什么？把东西乖乖收回去了。 然后王任资就见到了唐宜！ 这一次见面非常成功，王任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唐宜却给他鼓励，让他一定要坚持扎根良山！这一聊，王任资心动了。 因为唐宜给了他很多掷地有声的表态，表示市委市政府坚决支持良山发展的决心和信心！ 王任资被唐宜的一番鼓励整得热血沸腾，他甚至都恨自己之前怎么那么短视，这么急着回城干什么？ 在共和国的政治体制中，县长和县委书记虽然都是正处级干部，但是当过县长没有当过县委书记的干部，政治地位和待遇那肯定不可同日而语。 王任资急着进城，就是急功近利，他在良山继续努力，前途一片光明！ 然后他再约王剑飞，王剑飞这一次就跟他讲得非常透彻。 王剑飞直言不讳的讲，说因为唐宜书记刚刚来沙州，虽然在沙州已经全方位的掌控局面，但是最薄弱的一块还是区县这一块！ 区县肯定是沙州发展的重中之重，沙州六百万人口，沙州市才几个人？大部分的人口都在下面。 所以区县书记掌握巨大的权力和资源，唐宜如今在用人的时候，王任资只要德才兼备，还怕没有机会？ 王任资是聪明人，一下就领悟到了王剑飞的意思。 “剑飞，哥怎么讲呢！真的是感谢你，我觉得自己过去几十年真活到狗身上去了！真的什么都懵懂！你一席话，让我拨云见日，从此觉得有了努力的方向了……” 王任资回去之后跟付秀芳讲这些前因后果，付秀芳道： “老王，你看看，我一直跟你讲，你当官一定要多结善缘，你当初给王乐解决工作这件事，现在看来是神来之笔！ 就这么一件事，你就给王剑飞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现在开花结果了吧？” “你如果不听我的，没有这个关系在，你这个时候去找老秦，给老秦送钱送物，那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什么都得不到呢！” 王任资连忙点头，道：“所以说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必然有个伟大的女人，你就是我背后伟大的女人啊！” 王任资心情太好了，因为他现在有资格紧紧靠拢唐宜书记了，这种机会他以前哪里敢想？ 当然，现在有些人还是不看好唐宜书记，但是王任资心里跟明镜似的。 唐书记对沙州的掌握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曲折，但是结果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王任资给自己制定的计划是继续吃苦三年，三年吃苦之后后面就苦尽甘来！！ 很快，他的想法就越来越多的得到的验证，因为王剑飞已经开始引导他融入到如今的圈子了…… 第91章 记不住人! 唐书记在两江问题上有承诺，他承诺一个月时间要给两江下岗职工一个交代，市委书记一诺千金，可不是开玩笑的。 目前唐书记已经下令将两江水电站如今的董事长段正华逮捕了，这个逮捕大快人心，两江的下岗职工个个奔走相告，就这么一件事，唐宜书记如今在两江职工的心中都特别给力。 对他们来说生活能够有希望，这就是非常难能可贵的，现在大家都等着看，这个案子是什么结果？ 常务副市长王辉正在主导谈判，协助他工作的是政法委书记郭秀清，小道消息传出来，好像是三水集团愿意拿一笔钱出来平事，现在应该是要研究具体的赔偿金额。 有人说这一次三水集团要拿五千万，有的说是要拿一个亿，反正不管哪一种说法，方针好像是确定了。 于是就有些传言，说两江的问题最终解决不了，人家有钱人能拿钱买命，政府抓了段正华就是要搞人家的钱，人家给点钱啥事都没了。 两江的职工还是这个鸟样，指望政府给大家分钱？那怎么可能？当官的搞这么一点钱，肯定要层层盘剥，能到老百姓手中的可能十之无一。 这个传言一起，人心又开始浮动了，尤其是两江这边的一些活跃分子，他们又开始搞上访！澧河区这一边的压力陡增。 两江上访最大的压力承受单位是两江所在的永岗街道办，街道办工委书记这几天精神高度紧绷，几乎是吃住都在办公室。 蔡旭年轻，干工作认真，下面人都劝他： “蔡书记，两江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我们小街道办能解决的问题！上面神仙打架，我们就算把命抵出去，有什么用？我们两江有几千人，我们就二十多个干部，我们能盯住几个人？ 别说是盯住这么多人，就算是盯这么多只羊，我们也盯不过来啊……” 蔡旭严肃批评这种说法，道： “你们这些人，工作认识就存在很大的问题！我们执政一方，就要履责尽责！现在从区委到市委都高度重视两江的工作，我们作为一线人员，保持定力，竭尽全力，这是给领导争取时间……” 蔡旭态度坚决，他自己又以身作则，街道办上下士气还是蛮高涨。 他的工作压力大，采用的办法就是天天汇报，每天汇报联系领导宣传部长郭秀东！三天给区委书记赵承刚打个汇报电话。 他也不说困难，就把这几天街道办的工作情况向领导说明，营造的感觉就是两江形势严峻，压力很大！ 赵承刚是个火爆脾气，他的压力也大，蔡旭这么干让他觉得压力更大，他心头火起，逮住蔡旭一顿臭骂： “蔡旭，你街道办有压力，我们区委就没有压力吗？你们一线把工作沉下去，做扎实，等市委的消息，天天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我如果能够解决问题，早就给解决了，不至于等到今天……” 赵承刚骂人蔡旭也虚心接受，但是他该打的电话还是要打！ 搞得宣传部长郭秀东压力山大，他跟蔡旭讲： “蔡旭同志，你的工作汇报到我这里就行了！有什么情况我及时和书记沟通！书记一天日理万机，你这么干工作，书记能不恼火？” 蔡旭道：“部长，跟您我是天天汇报，跟书记我三天一汇报！这个工作制度是市委唐书记之前要求的，在两江的形势比较紧张的时候，必须要保持上下级沟通的绝对通畅，现在两江的形势越来越严峻，我不汇报怎么行？” 蔡旭头铁，郭秀东也拿他没办法，他只能跟赵承刚继续沟通。 赵承刚道：“市里要开常委会了！结果应该很快就有了，让蔡旭这小子多点耐心，让他下去稳住，千万不要乱了……” 赵承刚不止一次的想去见唐宜书记，但是最终他都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唐宜书记现在压力也很大，如今市里通知开常委会了，他有点按耐不住了，给王剑飞打电话： “剑飞，我想见一见唐书记，你给我安排个合适的时间！” 王剑飞道：“赵书记，这几天书记的工作很忙，您暂时还是先别给书记压力，好不好？” “剑飞，你这是什么话？我能给书记什么压力？我跟你的角色是一样的，都是竭尽全力帮助书记解决问题的……” 他态度坚决，王剑飞也只能安排。 平常上班的时候唐宜书记确实忙，王剑飞就安排一起吃晚饭，想着也营造一个宽松的环境，尽量让两位领导压力小一些。 唐宜最近的确有些疲劳，主要是频繁调研，沙州这么大的范围，区县撇开不谈，就大几十个市直单位，每个单位都调研一遍，这个工作量都非常的巨大。 王剑飞做记录，他专门买了一个小本子就记人名和职务，有些重要干部他稍微记录一下履历，这个小本子不知不觉记满了。 他统计了一下，这个小本子记录了正处级领导干部70多人，其中重要的干部40多人，都是沙州比较资深的干部，副处级干部100多人，很多人其实就记录一个名字，但是副处级干部中还有30多个重点干部。 毫不夸张的说，因为人太多，用个不恰当词就是“眼花缭乱”！ 唐宜书记工作要求高，王剑飞不仅要记住这些人，还要对上号！通过一次调研，王剑飞怎么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唐宜书记每调研一个单位，唐宜都会要求其单位办公室，让他们做一个简历报告给综合一科！ 简历报告唐宜不要别的东西，就让张蕾把目标人的简历照片打出来，然后在照片上标注名字，回去之后一个个对着照片记忆。 他把这些干部记录之后，还记录关键的一个指标，就是这些干部中有哪些人给他王剑飞打过电话？ 体制内的规则，一旦上面有人事调整的风声出来，其实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这些可能调整的对象可以开始活动了。 第92章 如何落子? 赵承刚和唐宜的见面被安排在碧岩老村，这是碧岩湖畔一个比较偏僻的农家乐。 因为偏僻，所以风景很好，农家乐的老板经营餐饮几十年，一家子都住在这边，所以氛围搞得比较好！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里环境好，客人不多，能给客人很多的私密空间。 唐宜问赵承刚：“承刚，你工作很辛苦，今天喝一点？你想喝什么酒？” 赵承刚吐槽道： “他妈的，老百姓天天都骂我们是贪官，骂我们吸人血，狗日的，有时候真想就像某些人一样，也天天躺平，胡吃海喝，逍遥自在算了！ 就尼玛当个庸官，好吃好喝的天天伺候，只要钱不往自己兜里揣，组织也不能奈何我，何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得很，天天搞得压力山大，还背个贪官的臭名……” 唐宜道： “承刚，牢骚不要太多！我今天不是请你喝酒吗？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今天就好好喝几杯！” 赵承刚也不推辞，真和唐宜喝了几杯。 几杯喝了，赵承刚道： “书记，我跟您汇报！我觉得两江现在这个搞法不行！三水集团这帮家伙狡猾得很，想跟他们妥协，跟他们合作，那是与虎谋皮，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我们搞成了拉锯战，问题迟迟解决不了，老百姓的耐心又被消磨掉了！上一次这种事情我们干过，那一次三水就给了三千万了结！ 三千万那就是杯水车薪，说得不好听一点，这笔钱我们解决两江那边的基本生活硬件问题都不够！但就是这么点钱，我们都要求爹爹，拜奶奶……” “现在我们继续走这一条路，我认为走不通！说不定他们回头倒打一耙，说我们政府搞敲诈勒索，这帮人在上层有人，人家占了道理，在上面一句顶我们一万句，那我们羊没吃上，反而惹一身骚！” 唐宜道： “承刚，你讲得有道理！但是俗话说我们现在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我们是没有办法啊！沙州是个什么情况你清楚，我们现在可以说一穷二白，就这点家底，我们要搞发展该怎么搞？ 如果说沙州上下同心，众志成城，我们艰苦奋斗可以克服困难！但是现在一盘散沙，社会问题这么复杂，两江问题不解决发展寸步难行，尤其是你们澧河区，做了这么多规划，没有一个安定稳定的发展环境，怎么落实？” 赵承刚低头喝闷酒，半晌，他道： “书记，您讲得有道理！我没有办法辩驳，但是我觉得这个方法存在疑虑，我担心王辉把事情办砸！” “不，我觉得这事儿不妙，一定办砸！” 王剑飞在旁边搞服务，赵承刚扯着王剑飞道： “剑飞，你说句公道话，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 王剑飞心中好笑，心想赵承刚讲得有什么道理嘛，完全没道理，你老赵能想到的事情，唐书记能想不到？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能讲，只能打太极道： “赵书记，您别这么讲！我一天稿子都写不完，您讲这些东西太深奥，我完全不懂！” “狗屁，王剑飞！你迟早要下来的！你不要在市委待几年待成了书呆子了，那样你以后就完蛋了！还有，你也不要当滑头，这样的干部也没有前途！” 王剑飞道： “赵书记，我再给您满上？这样行不行，唐书记好不容易有个时间放松一下，您就不要提工作的事情！今天这样，您先陪书记把酒喝好！” 赵承刚心中郁闷，其实又哪里只有赵承刚？ 商溪县县委书记陈晓军现在压力也非常大，刘湘江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天天约王剑飞散步。 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老唐现在究竟是怎么安排的？你跟着老板，就一点口风都不透露？” 王剑飞道： “刘局，我跟你们一样，心里也急得很，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对我来说，天天工作也忙不完，每天跟书记搞好服务是本职工作，其他的能管得了？” 刘湘江跟陈晓军打电话讲： “陈书记，你把心放肚子里！唐书记胸有成竹，我估计马上开的常委会大有文章！我想如果常委会开成常委扩大会议，我觉得这事儿可能就可为！” 刘湘江给陈晓军打电话只两天，市委发了通知，召开常委扩大会议，会议主要研究两个议题。 第一个议题是研究两江水电站的妥善协调处理问题，第二个问题是沙州市直单位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问题，陈晓军被要求参加扩大会议。 从通知可以看出，市委委员应该都要求参会？ 王剑飞其实对这个通知也蛮意外，他大抵知道了书记的意图，但是如此开扩大会议能够掌控局面吗？ 体制内的会议很有讲究，真正决定事情的会议都在小范围内！关键是两江的事情一直是明暗两条线，这两条线王剑飞掌握的是暗线，到目前为止虽然万事俱备，但是什么时候能够化暗为明？？ 徐彩华似乎有先知先觉，他专门把王剑飞叫过去，态度十分和蔼的道： “剑飞！这一次常委会研究的两个议题感觉比较宽泛，市委办抓不住重点，这一块你综合一科可能要跟进，要确保这一次会议胜利圆满！” 徐彩华这话讲得很隐晦，什么叫确保会议胜利圆满？其实就是要保证会议不能出岔子，万一到时候开会分歧太大了，常委们撕破脸吵起来了，那就不成体统了。 政治斗争大多数时候都是斗而不破的，真要撕破了脸，那整个班子的团结就成了大问题了，这种情况下就会造成权力运行的瘫痪，那沙州就完蛋了。 徐彩华好像很担心这样的局面出现，其实这体现的是他内心的忐忑。 他是沙州政坛的万花筒，以前沙州的事情没有他不能洞悉，看不明白的。但是这一次他搞不明白了，唐宜想怎么出牌呢？ 都知道唐宜和市长杜杰的博弈非常激烈，但是这样的博弈唐宜是怎么落子呢？？ 第93章 驱狼吞虎! 常委扩大会议召开在即，这个会议的议程怎么推进落实，王剑飞现在进入了未知领域，他想破脑壳也不明白唐宜的思路。 唐书记是非常资深的领导干部，对权力的运行和运用拥有丰富的经验，他应该不会把局面导向一个十分激烈，甚至可能失控的局面。 现在市直主要干部的调整方案，这个方案就没有经过充分酝酿，这种情况下要在常委扩大会议上讨论，怎么可能达成共识？ 人事的权力主要是书记掌控不错，但是必须要把握平衡，组织部目前的方案在平衡方面没有得到其他常委的认同，这势必导致这个方案存在争议。 如果唐宜强行把方案执行下去，回头后患很大，沙州本来就人心涣散，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出乱子了。 第二点，两江的问题目前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唐宜书记也拿不出妥善方案来。这个时候常委扩大会议讨论这个问题，能有共识吗？ 王剑飞想这两个问题，早上陪唐宜打拳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连续几个地方都出错！ 唐宜就讲： “剑飞，打拳须用心，心静是要紧关键！” 王剑飞心中苦笑，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却怎么也做不到心如止水！但是他终究没有开口询问，因为他知道唐宜做任何事情，他一定有自己的安排和构思，断然不会贸然行事。 王剑飞的角色就是服务好书记，然后就要学会闭嘴，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能说，不该问的事情，绝对不能问！ 上班的时候，王剑飞看到了常务副市长王辉和政法委书记郭秀清双双过来了。 两个人的神色都比较严肃，尤其是王辉，脸色非常的阴沉！ 王剑飞给他们冲茶，道：“两位领导先喝茶！我给秘书长打个电话！” 王剑飞立刻给徐彩华去电话，道：“秘书长，今天书记的日程可能需要调整，王辉市长和郭书记过来给书记汇报工作了！” 徐彩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十多秒，“嗯”了一声。 几分钟后，徐彩华踱步过来了，这时候唐书记那边刚好忙完，王剑飞过去汇报！ 唐宜走出来，道： “彩华在这里正好，我们先简单的碰个头，彩华你作一下记录！” 这个碰头会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王辉和郭秀清过来甚至没有提前打招呼，但是会议却开得非常紧张。 王辉和郭秀清把他们目前的情况向唐宜做了汇报！ 唐宜冷冷的道： “从你们的汇报看，三水集团一直就是耍花枪，你们完全被他们戏弄，现在他们反过来倒打我们一耙，说我们搞敲诈勒索，这个事情已经反馈到了商务部，国家发改委，再上一层可能到更高层面…… 你们事情是怎么干的？事情搞得这么严重才汇报，你们能够承担起这个责任吗？ 这样也好，如果这件事真的要追责，你王辉和郭秀清是直接参与者，你们责任无法逃避！” 唐宜这几句话讲得非常严厉，杀气腾腾！ 王辉和郭秀清当场色变，王辉道： “我承认自己的工作有急功近利的地方！但是我们还是在法律框架下和他们展开的谈判，他们现在这么咬死说我们政府搞敲诈太过分，这件事情在法律上他们也站不稳脚跟吧？” 郭秀清脸色就难看了，王辉这家伙谈判的时候急功近利，恨不得把所有的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现在出问题，捅篓子了，他开始往法律这边靠。 他什么意思？就是说郭秀清给的支持不给力嘛！ 他当即就道： “王市长，你要搞明白一点！现在事情到了国家发改委和国家商务部，这就不是法律问题，而是政策问题！我们市一级党委政府干了不符合国家政策的事情，甚至违背国家政策的事情。 这方面我们是不是要反省自己的工作有违背政策的情况？如果有这种情况，我们要立刻改正！！” 王辉红着脸道： “改正？怎么改正？我们现在羊肉没有吃到，惹了一身骚，难不成这个时候半途而废？那样对方也不一定饶得了我们？” 郭秀清道： “那这就是谈判工作的重大失误！当初是谁主张谈判的？在提出这个主张的时候考虑到现实困难没有？正好常委会要研究这件事，我看该追究责任就要追究！！” 郭秀清和王辉两人先干起来了，徐彩华在旁边直皱眉头，真的是狗咬狗，一嘴毛，徒惹书记笑话。 他道：“两位，这个时候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现在要解决问题！相比较而言，个人的荣辱得失和我们两江事件的妥善顺利解决比起来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徐彩华这话一说，郭秀清和王辉两人都觉得刺耳。 尤其是王辉，他心想你徐彩华一肚子坏水，看热闹不嫌事大，平常屁责任不担，滑溜得像泥鳅，出事了，开始人五人六了，真尼玛日了狗。 王辉道：“徐秘书长，你的组织协调能力，外联沟通能力都是最强的，基于如今这个情况，要不你想个办法，我们都配合你，争取把这件事给稳一下？” 王辉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徐彩华手中拿着笔，恨不得摔笔骂娘！ 唐宜道： “好了，这个时候是考验我们团结的时候了！彩华，当初主张谈判的人中，你的态度是比较强烈的！王辉市长没有冤枉你！ 还有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你可能都存在一些误判，包括澧河区的‘雷霆行动’的一些事情，这些事实是比较清楚的！所以这个时候，任何关于责任的话题都不恰当也不合适！ 现在这种撕破脸的斗争，别人万事俱备，我们自乱阵脚， 一团散沙，你们想一想会是什么结果？我们沙州党委政府将成为全国的反面教材，我们每个人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你觉得这件事只有我唐宜一个人翻车？我想绝对不会，大家都要翻车，无一人能够幸免……” 卧槽！ 徐彩华当即脸都绿了，瑟瑟发抖！ 他忽然意识到，今天这个突然的碰头会，是不是专门冲着他来的？ 徐彩华在沙州的势力本来就被唐宜清理得不多了，唐宜如果借助这个机会收拾他，就用一招驱狼吞虎他就完蛋了。 第94章 大佬碰头! 徐彩华的危机感骤然变得强烈，今天这个局面唐宜完全掌握了话语权，王辉和郭秀清平常人五人六很厉害，但是今天在这个场合被唐宜彻底的压制。 唐宜现在调头过来“批评”徐彩华，这种压力太大了。 徐彩华脑门子上冒汗，硬是做声不得！ 唐宜这才道： “基于这种情况，现在我们要共渡难关，这一次常委会我们要就这件事！我希望你们能够认清事情的严峻性，认认真真，确确实实的把目前这件事的现实情况给讲一讲！ 彩华，你先讲一讲，你觉得这件事怎么讲？” 徐彩华道： “这件事我之前认识很不足，犯了想当然的错误，觉得事情可以妥善解决！其实和三水公司妥协无异于与虎谋皮！对他们这种不讲诚信，不讲道德，不讲法治的工作，我们一定不能仁慈。 而是要以牙还牙，坚决斗争，始终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为老百姓代言，为老百姓伸张正义！” 卧槽！徐彩华不愧是“万花筒”，这个弯转得太快了，也转得太急了，可以说相当的精彩。 王辉和郭秀清能够到这个位置，他们都是聪明人！徐彩华给他们打了样，他们还不知道怎么讲？ 尤其是王辉，当即先自我批评一番，然后非常沉痛的讲这件事目前已经面临的严重恶果，最后，跟上徐彩华的强调，给唐宜建议，一定要坚决顶住压力为百姓代言！ 所以很多时候人很滑稽，尤其是一些领导干部，他们之前对唐宜的强硬怎么看？他们觉得不以为然，真正自己的地位面临危机了，这个时候就突然爆发了，讲话义正言辞，特别让人振奋和感动。 这个碰头会之后，关于两江事件的统一思想可以说定了大局！ 唐宜便就这一次沙州的人事调整征求他们的意见，几个常委各自都分管一块，他们都有各自的利益诉求！如果是平时，他们想方设法都要推自己的人往上走。 但是今天他们自身难保，哪里来的底气？ 唐宜提了几个关键岗位的人选方案，他们都不反对，甚至积极的表示支持！ 那唐宜也投桃报李，对政法委的几个关键岗位的人选任用，都支持了郭秀清！政府财政局长的调整，他支持了王辉的想法。 王辉是常务副市长，分管财政，管钱袋子，他的权力要扎实，财政局长和他一条心非常关键重要，唐宜在这个人选上面给了他照顾，他还能说什么？ 至于徐彩华，唐宜也适度给予了安抚！徐彩华寝食难安的事情还是茂阳集团的那一摊子事情！唐宜就隐晦的给了承诺，目前沙州一切以大局为重，不翻旧账，不搞追溯，总之一句话，让徐彩华安心。 当然前提是徐现在要以大局为重，当下沙州什么是大局？ 沙州的大局就是要稳定局面，团结协作，众志成城，最后实现沙州经济的持续高速发展，沙州老百姓的生产生活质量持续得到改善。 …… 王剑飞并不掌握这一次碰头会的情况，他只知道几个人进去的时候一脸严肃样儿，出来的时候神色也没有丝毫的松懈。 尤其是徐彩华，刚开始看上去还很有温度，从唐宜办公室出来，脸上能刮下一层霜来！ 王剑飞叫了一声：“秘书长！” 徐彩华看了他一眼，表情在很短的时间里从冰封转为温和，他冲着王剑飞点头道： “剑飞，你要努力的工作，争取三年之内有机会下去锻炼！” 王剑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徐彩华怎么忽然飚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什么意思呢？ 就在王剑飞措辞准备回答的时候，唐宜踱步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徐彩华笑了笑，走了！ 唐宜对王剑飞道： “剑飞，你和石小刚的关系还比较可以吧？” 王剑飞道：“石科长以前在我们综合一科担任过科长，一起共过事，算是比较熟悉！” “你跟他联系一下，问一下杜市长的时间！找个时间，我跟市长碰个头！” 王剑飞愕然。 一般书记和市长碰头，这事儿都是秘书长徐彩华去协调安排的！因为徐是市委常委，沟通协调有分量！他一个电话过去，基本就能把事情敲定。 王剑飞分量还是轻了点，他找石小刚，石小刚也决定不了市长的日程，回头还要一番协调。 不过王剑飞没有多问，立马就行动，他直接打电话给石小刚，然后把事情说明白。 石小刚显然也没有经验，唐宜书记要见市长，这是能怠慢的事情？ 他立马向杜杰市长汇报！然后没有反馈，王剑飞打电话问，石小刚支支吾吾，应该是没有得到杜杰市长的准确答复。 王剑飞回去准备向唐宜汇报，唐宜冲他招手： “晚上安排一下奇石斋吧！我请杜市长品茶，你跟着一起去！” 王剑飞立马安排，下了班他和唐宜直奔奇石斋，刚刚到一会儿，市长杜杰也就到了！ 杜杰打着哈哈笑道： “哎呀，书记，您找的这个地方真的是神仙地方，清雅高端，我进门就感觉有一种沁人心脾的舒坦！” 唐宜道：“我是借花献佛，这是亚夫先生的风水宝地！亚夫先生今天不在，我让剑飞过来冲茶，我们算是鸠占鹊巢了！” 杜杰道：“李亚夫是雅人，很有情怀！他在市里开书屋非常执着，对这样有情怀的知识分子一定要支持！回头我跟伍千科讲一下，我们政府也要支持一下！” 王剑飞道： “市长，书记，你们喝茶！我去给你们准备一些茶点！” 杜杰摆摆手道： “剑飞，你别去！我们这个年龄了，晚上还吃啥点心！书记说你是半个主人，你不动手，我和书记哪里来的茶喝？” 王剑飞哭笑不得！ 他是找个借口撤退，因为两位领导私底下的谈话，他一个秘书能掺和吗？ 杜杰是真没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有，今天两位大佬只是喝茶吗？唐宜在常委会开始之前突然见杜杰，这个碰头能够解决问题？ 第95章 要摊牌吗? 王剑飞泡茶，唐宜也没有阻止，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好像今晚真就只是喝茶！ 喝茶的时候杜杰就讲： “剑飞啊，当年你刚入行当记者，第一年是不是就跟我跑？” 王剑飞道：“市长，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您经常批评我！台里的领导也经常批评我！” 杜杰哈哈笑道：“那个时候我没想到你还有干机关的才华，就觉得小伙子很阳光，精力旺盛，大热天背着机器跑前跑后，有挥洒不尽的力气，让我们羡慕！” “一晃也差不多快十年了！你成长了，我们衰老了，江山代有才人出，未来的世界属于你们年轻人！”杜杰感叹道。 王剑飞跟他跑记者的时候，杜杰当时是市委副书记，应该是没多久杜杰就提拔担任市长，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市长。 而王剑飞从当年跑腿的小记者，现在成了市委书记的秘书，这才有他的感叹，说王剑飞成长了，他老了…… 当领导的讲话句句严谨！ 唐宜道：“市长，你是把青春和精力都奉献出来了！沙州六百万父老乡亲都要感谢你！” 杜杰道：“书记，不敢那么说啊！如今沙州局势严峻，我们都希望能在书记您的带领下尽快走出困境！沙州耽误不起了，再耽误我们就要落后其他兄弟市州了！” 唐宜道： “我这两天在读一本书《虚损》，这本书把中医的东西讲得深入浅出，受益匪浅！像沙州当下的情况，我想就是长期疾病缠身，邪气入体，已经导致阴阳两虚。 真要治病，先要审正求属，补虚扶正，而后再看标本缓急！市长，你觉得沙州如今是啥情况？” 杜杰连忙摆手道： “书记，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老杜虽然顶了一个大学的文凭，其实读书真不多！不是那种专家型干部，中医的东西博大精深，包罗万象，您给我谈中医那真是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唐宜道： “剑飞， 我车上有这一本书，你拿过来给市长！” 王剑飞从茶室出来，走到院子里他迎头就碰到了石小刚。 石小刚一个人围着政府一号车转圈圈，无聊至极！他看到了王剑飞，如同看到了多年的老友，道： “王主任，你可来了！来，来，抽烟，有一些事情我还想跟您请教哎！” 王剑飞笑道：“石主任，今天我可陪不了您，两位领导搞服务全是我负责，您一个人再转转？” 王剑飞拿了书，转身就重新去茶室了，石小刚目送王剑飞，心中各种羡慕嫉妒恨。 他是杜杰的秘书，杜杰现在基本不怎么用他，他的角色完全就是端茶递水，拎包跑腿搞服务的角色。而王剑飞则不同，非常受器重，唐宜和杜杰两人会晤，王剑飞能在身边，他石小刚就只配在外面喝西北风。 唐宜拿了书，在扉页用笔写：“赠杜杰同志！”后面再落款写自己的大名附上日期。 杜杰拿着书，认真的道： “我一定认真拜读，书记您推荐的书，定然大有裨益！” 他顿了顿而后道： “中医虽然深奥，但是道听途说我也听了一些理论！我觉得可能沙州的局面应该属于大虚之人，治疗可能得温和，徐徐图之才是良方！” 唐宜笑了笑，道：“这就是我刚才讲的要断标本缓急，缓则治本，急则治标！如今的沙州接二连三都出岔子，很多事情不遂人愿，来得很急！所以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 王剑飞听唐宜和杜杰两人讲话，两人就以一本书《虚损》为由头，聊的好像是中医，其实却是聊沙州的事情。 很显然两人的意见不一，但是彼此各抒己见的同时，也并没有丝毫红脸的征兆。 很有一种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我们各自都有坚持的范儿！但是究竟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呢？ 王剑飞在旁边倒茶，却也很享受这种大佬的博弈。 他们似乎并不急于一定要说服对方，唐宜道： “杜市长，书上得来终觉浅，还是要实践！就像书中的东西，阴虚阳虚，五脏六腑损伤，有伤气血，有伤阴阳，辨证论治，究竟能不能治标治本，那得实践才能验证！ 所以我们现在有了书，就要落地实践，南巡首长不是讲过吗，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才是好猫嘛，是不是？” 杜杰点头道： “的确是这样！我坚决赞同书记您的这个思想！现在我们就是空谈得太多了，实干的人太少了！夸夸其谈谁都会，但是真正要干事情，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现在我们选拔任用干部，也一定要看政绩，要定规矩，不能看某些人能说会道，会搞政绩工程我们就提拔，这样会形成误导，不利于我们沙州各级党委政府的风气！” 杜杰这么一讲，总算把话题扯到了干部选拔任用上来了。 这一次常委扩大会议，就要研究市直主要干部的调整，其中一把手就涉及有三十多人，这个重量级调整目前已经有了方案，但是这个方案显然没有经过充分酝酿。 唐宜听杜杰这么讲，他也没藏着掖着，道： “这一次对市直单位主要干部的调整，我也是本着市长你的想法，还是没有把步子迈大，走徐徐图之的路子！组织部搞了一个简单的方案，党委这一边我们已经开了几次碰头会，基本有了共识！ 今天我把这个基础方案给市长看一看，你看如何？” 唐宜说罢，就真拿了一个方案出来给杜杰！ 王剑飞看到这一幕，心脏似乎都不敢跳动了，他心想唐书记拿这个方案出来，难道不怕杜市长当场爆炸吗？ 这个方案据说副书记秦海都跳得很高，更何况杜杰呢？ 之前区县主要领导的调整方案落实下去之后，唐宜的工作非常的被动，所以这一次的方案唐宜肯定不会重蹈覆辙，他不会再咽下不掌握人事的苦果，因此这个方案唐宜的意志贯彻非常的清楚。 用一句话来说这个方案，就是唐宜一定要贯彻意志， 一定要确立自己作为市委书记的绝对权威，这个方案在这个时候抛给杜杰，这是要摊牌吗？ 第96章 不欢而散? 茶室骤然安静下来了，落针可闻。 王剑飞恨不得把自己的呼吸都暂时停止，他倒茶的手都有点发抖，而唐宜却掏出烟来，好整以暇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他递给杜杰一支：“烟！” 杜杰眼睛盯着方案，拿了一根烟也点上了。 足足一根烟抽完，杜杰把手中的方案放下，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 唐宜道：“建平部长的这个方案市长您怎么看？” 杜杰道： “看同志们的意见吧！我没有什么意见，如果同志们的意见都一致，我当然坚决支持市委的决议！” 杜杰的态度好像很温和。 但是王剑飞却从他温和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怒气。 什么叫听同志们的意见？他的意思就是常委会这个方案很难过去！ 唐宜怎么讲呢？ 唐宜道： “那行，实践出真知，我觉得这一次我们的常委扩大会议一定是一次胜利的会议，成功的会议！” 杜杰打了一个哈哈，道： “常委扩大会肯定成功，因为之前没有不成功的先例！但是以前常委会倒是有几次比较大的争议，每一次出现争议，其实对我们沙州的同志关系都是很大的伤害！” 唐宜道：“行！有你杜市长这句话那就绝对没有问题！剑飞，你去把我的岩茶的拿过来，我再请杜市长喝岩茶！” 唐宜喜欢喝武夷岩茶，但是奇石斋没有这种茶，王剑飞把茶拿过来，唐宜亲自冲茶。 这一次冲茶就有讲究，一泡茶喝完，两人再也没有谈任何工作，杜杰甚至都没有讲话。 茶喝完了，他就站起身来道： “书记，今天感谢您的好茶！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告辞，以后再有时间，再和书记喝岩茶！” 他拿着书，道：“这书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研读，争取能够领悟到书中的些许精髓，那样也能终生裨益！” 杜杰走了。 唐宜手捧着茶杯，把最后的茶慢慢的喝完，然后说了一句话： “不欢而散啊！” 王剑飞心中一凛，他想到马上就是常委扩大会议，这一次会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今天杜杰的态度很强硬，摆出的架势是要和唐宜好好碰一碰的架势！当然，唐宜的态度更强硬，他直接画了线，相当于是向杜杰摊牌。 双方没有谈拢，那就是不欢而散，既然不欢而散，那这一次会议是不是会成功？ 杜杰讲常委扩大会议没有不成功的先例，他的意思是不希望唐宜开创这个先例，因为这么多人参加的会议，一旦会场乱了，大家干起来没完没了，那沙州政坛还怎么稳定？ 杜杰的话警告的意思非常的强烈！ 不过唐宜的反馈简单，就是泡茶送客了！一壶茶喝完，杜杰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谈不拢那就战场上见。 这不就是书上得来终觉浅，还是要实践出真知吗？ “剑飞，这一次常委扩大会议，你依旧担任会议记录！因为是扩大会议，参会的人员比较多，你要多用点心思，尤其是要多留心眼儿，把会议记录做详实！” 王剑飞道：“书记您放心，我一定认真用心的记录！” 王剑飞对记录工作有自信，因为他干了多年的记者，不仅经验丰富，而且设备也齐全，他随身带有录音笔，可以针对每个领导的发言进行录音。 就算记录不完善的地方，回头他也能够根据录音进行重新整理完善，业务方面他断然不会有问题！ 他担心的就是常委会出问题，不过他一想唐宜和杜杰两个之间，迟早都会碰一碰的！ 既然这样，早点碰一碰可能对沙州不是什么坏事！ 王剑飞跟唐宜的时间不算很短了，他很清楚以唐宜的性格，他如果没有把握应该是不会贸然动手的！他非常的有耐心，高手对弈落子，从来不寻求在某个局部就把对手击溃。 更多的时候都是积小胜为大胜，最后才给致命一击！ 如今的局面看似剑拔弩张，好像两人要上演一场决战，但是很可能到时候又峰回路转，形成某种妥协呢？ …… 杜杰情绪不太好，这是秘书长石小刚的感觉。 石小刚让司机开车去九州国际，到了酒店门口，杜杰道：“怎么到这里来了？” 石小刚愣了一下！ 他为了干好秘书，还专门跑了一趟商溪去请教前任关前进，关前进给他面授机宜，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如果市长没有说去哪里，那车一定要开往九州国际酒店。 今天好像符合这个情况！所以杜杰这一问，石小刚不知道怎么回应！ “市长，您……您可以早点休息……” “去政府家属区！” 石小刚连忙给司机使眼色，车拐了一个弯，从九州国际的门口溜走了！ 石小刚疑惑了半天，又想到关前进叮嘱过他，市长在心情非常差的时候，一般都会去政府家属院那边住，所以那边的房子一定要安排人定期打扫。 这么说来，市长的心情真的糟糕得很，难不成今天和唐宜书记之间生了矛盾吗？亦或是两人真的撕破了脸？ 石小刚这么一动念头，心脏就怦怦跳，他有冲动给王剑飞打个电话。 但是……以他的身份…… 车进家属楼了！石小刚拎着包送市长上楼，进了房间，房间的卫生还是干净，但是…… 石小刚拍了一下脑袋，他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杜杰酷爱吃水果，晚上一定要备水果！他本来都想好了打电话让人送，但是刚才的分心让他把这事儿给忽略了。 “市长，您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拿点水果过来……” 杜杰摆摆手道： “算了吧，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要开会！嘿，这个会可一点也不轻松！” 杜杰说的会，当然是明天的常委扩大会议，把石小刚打发走了，杜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关前进的电话打过来了： “市长，今晚请您宵夜一下？就小酌一两杯，我人恰好在市里呢！” “好！” 杜杰心情好了很多，关前进突然一走，杜杰感觉很不适应！虽然这个石小刚很殷勤，干事情也很认真，但是总感觉缺点东西，差那么点意思，用着不太顺手。 第97章 常委会!! 沙州市常委扩大会议，一大清早，市委院子里的气氛就非常严肃紧张。 所有进入市委的车辆，都有专人引导，按照严格的秩序停在不同的车位上，市委副秘书长尚文荣站在常委楼下，亲自指挥调度，有领导过来，他亲自引导。 常委楼的大会议室，会议室布置成了两个环形，最中间的小环是市委常委的坐席，市委书记唐宜的椅子最高，他的椅子两旁悬挂国旗和党旗，椅子后面便是“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 会议室的外面一圈就是市委委员和列席人员的座位，今天主要过来的市委委员都是各区县的主要负责人，市直主要单位的一部分负责人！还有人大、政协的列席人员等等。 今天会议这么大的规模，气氛搞得这么紧张，事先甚至都没有进行过充分酝酿，参会的人心里都打鼓。 尤其是下面区县的主要领导，今天研究的两个议题第一个是沙州两江的问题，这个问题他们之前并没有得到通报，对进度不掌握，如果需要他们发言，他们怎么发言呢？ 另外就是市直单位主要领导的调整，他们自己可能就在调整名单之中，有些干部可能还需要回避。 所以今天这个扩大会议，主要就是让大家见证这一次沙州两件大事的落实！唐宜书记这是在经济工作会议之后，连续遇到了困难，现在要开始坚定不移的贯彻自己作为书记的意志了？ 与会人员陆续的到齐，几乎没有人缺席，更没有人迟到！ 稍微有政治嗅觉的人都能意识到今天这一次会议的重要性，这种关键会议，谁敢缺席和迟到？ 唐宜今天最后一个过来，王剑飞陪同，本来会场有点嘈杂，唐书记一到，全场瞬间鸦雀无声，这种肃然的气氛立刻攀升了几个等级。 沙州的干部不得不承认，唐宜书记对沙州局面掌控与否大家可能有疑虑，但是说到官威，唐书记的官威那真的大，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唐书记出场，好像温度就要降低几度，空气就要稀薄几分。 杜杰市长在沙州威信很高，但是杜杰今天也在现场，他来的时候也有一股躁动，但是跟唐宜书记的出场一比，立马就相形见绌。 杜杰皱了皱眉头，他昨天喝了酒，以他多年的政治敏锐性判断，他已经察觉到了很多东西！ 而今天在现场，这种感觉更强烈，他不由得想唐宜不声不响，现在真的吃得这么深吗？ 对沙州的干部，杜杰还是比较了解的，沙州这个班子，除了市委常委，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之外，其他的人杜杰都掌握情况。 怎么可能忽然之间情况就出现大的变化呢？ 就在杜杰疑惑间，唐宜亲自主持的常委扩大会议开始了，唐宜道： “同志们，今天召开常委会，主要研究的两个问题事先都分发给你们了，我想你们应该也都有了一些了解，掌握了一些情况！ 在开会之前，我也单独和一些同志私底下交流！可能交流不是那么充分，酝酿没有那么完善，但是我觉得没有关系，今天我们开会大家都各抒己见，多讲一讲，我们最终把两个问题给解决好！” “第一个问题，两江的问题，之前两江出现了群体事件，我在现场讲话给他们有承诺！我的承诺是一个月要解决问题！ 如今时间过得飞快，一个月的时间弹指间就要过去了。关键还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两江的问题出现了重大的，不利于我们沙州的局面，在这种时候，我们不能再拖延了，必须要果决果断，采取断然措施！” 唐宜讲到这里，声音突然拔高几度，现场紧张的气氛立马就拉满。 他目光扫向众人，落在王辉身上： “王市长，你先讲一讲，你讲了之后政法委郭秀清书记再讲一讲，你们讲了之后，我们再讨论！” 王辉严肃的站起身来，先冲着众人弯腰鞠躬，然后再坐下来，道： “各位同志，我在两江事件的解决上面犯了比较的严重的错误！我过于轻视三水集团的实力和能力，没有防备好他们的奸诈手段，在两江问题上，因为我的不当处理，目前已经造成了比较严重的问题出现……” 王辉上来就检讨，检讨的过程中就把目前两江的情况向在座的各位做了汇报。 两江这事儿现在已经捅到京城去了，这件事在国家发改委，国家水利局，国家能源局，国家商务局都已经当成了一个典型问题在处理。 从目前上面反馈的情况来看，两江的问题对沙州市委市政府非常的不利，尤其是对王辉不利！因为王辉参与这件事的过程中，因为他自己的疏忽和不规范，落下了把柄，现在三水集团就手握这些东西，把状告到上面去了。 王辉一番检讨，不管他是不是演的，说得声泪俱下，这事儿那是如何如何不容易，对方是如何给沙州设套等等，不论真假，王辉的发言达到了两个效果。 第一个效果现场每个人的怒火都被他挑拨起来了，第二个效果，王辉把自己的苦逼和委屈给衬托出来了。 他去主导谈判，那是为解决两江一千多职工的问题为出发点的，他一心为沙州担了责任，但是最后出了问题他的责任不能推辞，他多冤枉？ 他讲话之后，郭秀清立马讲话！ 郭秀清讲话也是先检讨，但是后面他强调，沙州现在去找三水公司解决问题是有法可依的！三水集团的行贿案一直没有公诉，他们这个犯罪事实早已经确定了，这也是三水集团使诈的原因。 他们自己不能过硬，就利用沙州市政府想快速解决问题的心理，巧妙设陷阱，让沙州的干部钻了他们的圈套，最后导致当下这个困难的局面。 郭秀清的讲话非常的巧妙，他特别突出“市政府”，把市政府和急功近利四个字挂钩，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两江问题骑虎难下，搞成这样一个被动局面，王辉脱不了干系，市政府一把手杜杰也别想推脱责任！ 郭秀清可以说把矛头直接就指向了市长杜杰…… 第98章 彩排过吗? 沙州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好像斗地主一样，开局就上炸了！ 第一个两江问题的讨论，一上来就带给了现场极度紧张的状况！从王辉讲的情况来看，如今沙州市委市政府因为两江的问题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这个事情三水集团已经走上层路线，现在就是要追究沙州市委市政府对民营企业敲诈勒索的责任，这事儿可大可小，尤其还牵扯到外资， 那个年代我们国家还处在韬光养晦，谨小慎微的时候。 对外商和外资的保护非常的重视，三水集团这么一家有外资背景的公司， 沙州和这样的公司出现了如此尖锐的矛盾，这个问题多么严重？ 杜杰听了两个人讲话之后，肺都气炸了，他实在是没忍住，勃然道： “问题这么严重，你们为什么早不汇报？王市长，我们上一次政府党组会议还只有半个月，在当时你碰到了这么严重的问题，那个时候为什么不提出来？” “现在你突然急了，这个时候在常委会上哭丧能解决问题吗？” 王辉脸都绿了，他内心苦啊！因为这事儿发生得非常突然，因为三水集团他们既然存心要搞事，事先肯定不会透露任何风声。 他们的人和王辉一直都保持很稳定友好的联系，直到突然翻脸，王辉根本就不知道啊。 事情一出，王辉就知道坏了，他第一反应那肯定要自救啊，他需要在杜杰和唐宜面前做选择。 他肯定选择唐宜，因为唐宜承诺一个月解决两江问题，现在出现危机了，这事儿要黄，唐宜是最可能支持王辉的人。 杜杰的风格强势得很，王辉搞成这样了，他壮士断腕一点不奇怪，用王辉一个人的仕途和前途，换沙州平安度过危机，这是划算的买卖。 所以当杜杰生气的时候，王辉的反击也就是必然！ 只要王辉反击，杜杰就不得不亲自下场，在今天这个局面下，杜杰的对手是唐宜，昨天唐宜找他谈话，两个人一直都维护住了面子上的和平，并没有红脸。 今天他没有忍住，那这个局面就有意思了！ 接下来常委们开始分头发言，王辉是政府的常务副市长，他捅了篓子，出了问题，政府不可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吧？ 杜杰在沙州虽然威望很高，但是目前常委里面，他的铁杆死忠也就那么几个！ 如今组织部长唐建平是铁了心倒向唐宜了，另外澧河区委书记赵承刚也是唐宜的铁杆！其他的几个常委，唐宜已经率先拿下了王辉，郭秀清，秘书长徐彩华。 唐宜敢开常委扩大会，那定然是有把握和底气的！要不然他敢拼着破坏班子团结为代价，在这个时候召开常委扩大会议？ 市委副书记秦海看到形势不对，就站出来开始和稀泥。 他道： “同志们，我们现在不是追究责任，也没有到追究责任的时候！两江的事情搞成现在这个地步了，我们怎么收尾？ 两江问题对三水集团来说可能就是经济问题，但是对我们沙州来说，不止是经济问题，更重要的是关乎我们沙州局势的稳定，两江解决不好，我们沙州的发展就会被掣肘，社会不稳，我们怎么发展？” 秦海这么一讲，会场的气氛略微缓和了一下，然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出谋划策。 但是大部分人的讲话都讲不到要点上面，最后赵承刚道： “三水集团违法事实如铁，证据切磋，现在他们倒打一耙，竟然反过来指责我们的问题，真的是岂有此理！我认为这件事绝对不能退缩，一定要顶住压力！ 现在这个情况，他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我们就打他们行贿这张牌，摆出鱼死网破的架势！ 狗日的，他们连做生意的规矩都忘记了，生意讲和气生财，他们连这个规矩都不懂，那我们还客气什么？绝对不能退缩！” 赵承刚这一讲， 唐宜一拍桌子，道： “赵书记讲得好！我这两天气得睡不着觉，我想沙州我们这一届班子就算熊，但是我们沙州六百万人是不是也都是熊蛋？ 这件事三水集团就是欺负我们穷，就是欺负我们没有底气和他们干！甚至他们吃准了我们当领导干部的没有决心和勇气和他们决裂，因为我们要保帽子！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来硬的，来个轰轰烈烈的不怕死！我不瞒各位，我已经准备了沙州最好的律师团队，我们对这个案子进行了很多次的模拟推演，不管从哪个角度，三水集团必须认罚！ 我看光认罚不行，最重要的是刑事犯罪一定要人负责，行贿上千万，侵吞国资四个多亿！这个姓段的不坐牢，天理何在，法律的公平正义何在？” “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这一次我们要跟三水集团干到底！同志们，我作为沙州市委书记，这个案子从今天起我亲自负责，如果上面追责，我承担一切责任！”唐宜道。 他突然拍桌子，突然亮出了自己的王炸，他这番话讲得激情昂扬，听者无不荡气回肠！ 沙州人在很多人心中都是有股子地域精神在的，他们吃得苦，霸得蛮，在面对危机时候，他们团结对外！很显然唐宜就把握住了沙州人的特点，他这番表态，把现场的气氛彻底点燃了。 人大、政协列席的这些干部，一个个交头接耳，看他们激动的样子，恨不得发言讲几句！ 气氛到了这一步了，今天这个问题的大局定了，秦海还有点不死心，道： “书记，真的要鱼死网破，那就要万无一失啊！我们做好了起诉的预案和准备了没有？如果没有事先准备，仓促之间，会不会……” 秦海话说一半，就被人打断了。 打断他的是谁呢？ 不是唐宜，更不可能是王剑飞，而是市委秘书长徐彩华。 王剑飞本来低头做记录呢，一听徐彩华发言，他瞬间意识到！尼玛今天这个场景之前肯定彩排过，因为两江这个案子的法律解决的准备工作，一直是王剑飞在秘密负责，徐彩华现在站出来了，这还不是彩排过？ 第99章 谁敢叫板? 沙州市委常委会，柳乐琴律师团队今天露了脸了，他们为了两江的案子准备了几十万字的卷宗。 他们律师事务所安排了三个高级律师专门办这个案子，柳乐琴掷地有声的表示，这个官司就算是打到了米国，沙州都必定赢，因为法律的神圣不容亵渎，三水集团严重刑事违法板上钉钉。 只要沙州市委市政府坚定信心，主持正义，三水集团就要受法律的严惩！ 柳乐琴的一番表演固然是她个人的高光时刻，但是沙州的领导干部也都看明白了，这件事唐宜早就谋篇布局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王辉和郭秀清搞不定，所以他就准备了后手。 现在局势果然如他所预料，这说明唐宜书记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在这种情况下，常委会表决一致通过坚决公诉三水集团的决议！通过决议之后，唐宜对宣传部长覃建波道： “覃部长，接下来我们要展开一波大的宣传攻势！在沙州境内，我们从市到县到乡镇再下来到行政村，我们要针对全市十万公职人员和干部教师宣传这个案子，传达市委的决定！要营造出全市一盘棋，坚决做斗争的态势。 在外面宣传，我们要在省主要媒体，甚至是卫视媒体严正的表明我们沙州市委市政府的立场！要客观的介绍这个案子的案情！ 对所谓的外资企业的三水集团，我们要对他们进行起底，要把这个伪外资企业的虚伪面貌揭露出来，让全国的干部群众都看到他们的嘴脸！” 唐宜的这番讲话也不是兴之所至，而是早有准备，他的这些安排部署招招都是狠招，都打在要害上面！ 这样安排下来，等于是沙州举全市之力要和三水集团死磕到底，而且唐宜明确讲了，三水集团在沙州并不是投资，而是通过行贿的手段造成国有资产流失。 对沙州人民来说，三水集团带来的是伤害，是资本的收割，并没有给老百姓带来任何福祉。从法律的角度，三水集团是犯罪组织，沙州人民和政府并不认同三水集团在沙州是合法的外资企业。 最后唐宜强调，沙州人民欢迎全世界各地的企业和资本前来投资，但是对这些打着投资为幌子，实际上行不法之事的商人和企业，沙州绝不姑息。 沙州党委和政府谨记执政为民，一切以人民利益为重的宗旨，对那些吸人血，伤害普通老百姓利益的资本和集团，沙州市委和市政府必定要坚决与其斗争。 唐宜洋洋洒洒讲了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的讲话系统详细的阐述了他针对两江集团的想法，通过他的阐述，两江集团这个案子的性质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这是一场斗争，而且不是普通的斗争，而是敌我之间的斗争，这是要你死我活的！ 不仅如此，唐宜对沙州各部门都做了要求，宣传部门，政府部门，政法系统，以及其他关乎这个案子的各单位，所有人要围绕市委常委会的精神，认真扎实的做好斗争工作，要把这个斗争当成沙州当下最重要的工作狠抓。 对工作上面有突出成绩的同志和单位，对其要实施奖励，对消极怠工，甚至是和市委的决策背道而驰的单位和个人，要进行严厉的惩罚和处分！ 王剑飞做着会议记录，内心真的热血沸腾！ 他无数次想过今天常委会的情形，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常委会竟然开成了这个样子！ 唐宜拥有丰富的斗争经验，不仅如此，他肯定已经把今天的会议进行了无数次的预演，要不然这一次会议不可能开得这样成功。 另外，王剑飞也进一步意识到党领导下的沙州市委和市政府拥有的强大的资源掌控能力和调度能力！这样的能力是任何人和集团都不能抵挡的。 三水集团可能有实力，他们可能有一些上层的关系，甚至他们可能有一些外资的背景。 但是党委政府真要整肃他们，他们的那些所谓实力，关系，背景那都是浮云！可以肯定，今天之后，三水集团将会遭遇重创，他们会为自己的傲慢和无知付出巨大的代价。 第一个议题把常委会的气氛掀起了高潮，尤其是众多市委委员和列席人员，他们都非常激动！ 王剑飞对唐宜的佩服到了极点，唐书记特别擅长利用资源化不利为有利，两江事件本来是非常不利的一件事情。但是经过了他这么一番运作，现在这件事情把沙州的班子团结起来了。 因为有了这件事，唐宜可以亲自指挥调度政法各单位，市直各单位，在指挥调度过程中，不仅可以贯彻其意志，更重要的是通过这种方式，他能够实现对沙州的很多干部的掌握和掌控。 市委书记管人事，管干部，全市的干部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不能用，唐宜在几条线很快就会摸清楚。 在气氛高涨中，常委会进入第二个议题，这个议题就是市直单位的人事问题！ 组织部唐建平给常委汇报了组织部的方案，在汇报的时候他强调： “关于这个方案，基本宗旨就是加强党对干部工作的领导！突出市委唐宜书记的权威！唐宜书记履新沙州之后，沙州进行了一次区县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 那一次调整唐宜书记高风亮节，尊重了前一任党委的具体意见。而市直干部在唐书记履新之后一直没有调整过，这一次调整唐书记亲自指导，我们组织部严肃认真的出方案！” 唐建平眼睛扫向在座众人： “这个方案各位看了都明白，不是为了面面俱到出的方案！但是基本还是谨慎的，没有出现一例违规违纪的调整和提拔！ 我们组织部内部多次开会调研，市委主要领导多次碰头商议，最终把这个方案拿了出来……” 唐建平这番话讲得很清楚，这一次调整目的就是唐宜书记履新之后，他要掌控局面！不能让沙州的局面继续放任放纵！ 这话讲得够直白，下面大家发言谁反对方案，是不是就意味着要直接跟书记叫板？ 第100章 胜利的大会!! 沙州市直主要干部的调整方案下发常委，唐建平同时宣布现场需要暂时回避的干部。 讨论的第一个发言是市委常委，澧河区区委书记赵承刚，赵承刚道： “我坚决同意这个方案！这个方案体现了我们新一届党委主要领导对沙州干部选拔任用上面的改革决心！我刚才看了，这里面有很多干部能力很强，但是之前因为得罪了某些个人和团体，一直不被重用！ 这一次在方案中，他们被安排到了关键岗位上面，这是我们沙州干部选拔任用的重大进步，看到这样的方案，让人觉得特别的振奋！” 赵承刚配合唐建平说的这番话也像彩排过，这明显就是冲着杜杰去的嘛！ 沙州之前在人事上有重要影响力的人就是杜杰，老杜为首的“昌河帮”在沙州搞出很大的名气，沙州人人都知道其存在呢！ 现在这个方案就是不照顾昌河帮的利益，唐宜就是要贯彻一下自己的意志，就问这个方案能不能过？ 今天杜杰的铁杆常委都哑火了，一方面是今天的气氛烘托起来了，唐宜书记霸气毕露，用一个多小时的长篇讲话彰显了他作为沙州市委书记的勇气和担当。 两江的案子多么难搞，但是在唐宜书记这里他不惧困难，坚决要搞，而且调动了全市的人力物力，要坚决斗争，这个态度就让人感到鼓舞。 三水集团实在是太气人了，他们仗着自己财大气粗，仗着自己有上层关系不把沙州市委市政府放在眼里。在之前东窗事发之后，他们搞个三千万就想把事情摆平。 就为这三千万，当时市里拿这一笔钱都像孙子一样受了不知多少委屈。 现在唐宜书记挺起腰杆来了，态度明确就四个字“绝不妥协”，而且他坚定不移的要让三水集团相关责任人承担刑事责任。 所谓承担刑事责任那就是要坐牢！至于经济补偿，那是法院直接判决惩罚和罚款！ 唐宜书记今天气势太盛，谁敢在这个时候挑战他？ 另外，唐宜为了今天的事情早就准备，让几个靠拢杜杰的常委投鼠忌器！比如秘书长徐彩华，他之前的爪牙就被唐宜已经拔得干干净净了。 这一次唐宜摆出的架势是要直接把他拿下，徐彩华如果胆敢胳膊肘往外拐，后果必然非常严重，在碰头会上唐宜就给了他很大的威慑。 在这种情况下，徐彩华哪里还敢跳出来？再说今天十几个常委，唐宜掌握了超过一半人，这个时候杜杰如果反击，两个人直接叫板干一场，杜杰必败无疑！ 形势比较明朗，杜杰的脸色非常的阴沉，现场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因为市委委员中，杜杰占据的肯定是压倒性的优势，九个市、区、县的主要干部基本上都是杜杰的人，这些人都是市委委员！ 各局办的一把手，杜杰的人也有很多，今天与会的基本上都是杜杰的人！ 唐宜召开常委扩大会议的意图似乎一下就表现得很明显了，为什么是常委扩大会议？唐宜就是要利用今天这个会议告诉沙州所有人，在沙州这块地面上，他才是大王！ 杜杰是厉害，影响力很大，但是他再厉害，再蹦跶，他也是小王！！这个分寸从今天开始，就必须确立，要不然沙州还有什么政治规矩，政治纪律？ 今天这么多市委委员都在，唐宜就要通过市直单位的人事方案！这个方案唐建平讲得很清楚，宗旨就是要保证唐宜书记在沙州的绝对权威。 唐宜书记的权威怎么体现？体现方式就是要在人事上完全贯彻意志，所谓的“昌河帮”被压制，这是必然的。 这一次沙州的人事调整就充分体现了这一点，市直单位主要领导干部，除了很多单位进行对调之外，另外还启用了一些以前不太得志，但是比较有能力的干部。 人大、政协里面有很多人之前受到打压压制的干部，这一次也都被启用。 所以今天列席会议的人大、政协的领导感到特别鼓舞，他们是非常支持这一次组织部方案的！ 在这种形势下，常委表决的结果很明朗，组织部拟定的人事调整方案获得通过！能够通过这个方案，唐建平的心情非常的愉快。 因为对他来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在唐宜没有履新之前，他组织部长在主要人事调整上面根本就没有话语权！一旦市里有干部调整的时候，这些人直接走上层路线，很多位置都被杜杰给事先就安排好了！ 杜杰有了人选，然后再到组织部走程序，组织部长的权力受到了很大的制约。 但是唐宜的规则不同，他是必须先通过组织部走程序，组织部基本按照他的意图拟定方案，他只对方案进行微调，大部分的东西都尊重了组织部的意见。 这个前后顺序的调整，组织部的价值和意义一下就得到了彰显，唐建平能不高兴？ 唐建平从20岁参加工作，努力了30多年，到今天才爬到这个位置上，他当然希望自己能掌握更多更大的权力，这是人之常情！ 唐宜如今给了他充分的自由，他投桃报李，肯定彻底抛弃之前靠拢杜杰的想法了！ 常委会结束了，唐宜主动去找杜杰握手，握手的时候，他另一只手搭上去用力的摇了摇，道： “市长，借你吉言，今天的会议开得很成功！这是一次具有重大意义的常委扩大会议！我相信以此为转折点，沙州的人心能够聚拢，我们一定能够按照自己的规划，稳步达到自己的目的！ ” 唐宜这话讲得掷地有声，杜杰点点头道： “书记说得好！两江事件如果能够妥善，顺利的解决，这是沙州人民的胜利！沙州从97年开始，我们国企改革每一年都完成了省委给的任务，但是这个任务的背后牺牲的是大量的下岗职工的利益！ 现在沙州市委和市政府开始着重考虑这个问题了，那后续我们沙州经济复兴的基础应该就具备了……” 第101章 前途无量? 下午王剑飞送唐宜书记回家，唐宜的情绪似乎不是很高，很沉默。 王剑飞道：“书记，我感觉您真的特别辛苦，要不安排去放松一下？” 唐宜道：“你安排一下吧，嘿，最近感觉神经衰弱，睡眠的问题也不理想，真的特别烦人！” 王剑飞心想，最近唐宜筹备这个常委会不知道要耗损多少精力！尤其是唐宜今天的讲话，所有的讲话内容王剑飞之前都片言不知，可以肯定，市委综合科，政研室这些部门肯定也不会知道。 这些内容都是唐宜亲自操刀完成的，他在背后肯定反复润色，对今天常委会的过程他也进行过很多次推演。 这个过程怎么会不伤神耗力？ 一场大战，大获全胜，惊艳全市！可以肯定今天之后，沙州的格局会完全改变，这件事会炒作到天上去！三水集团会被钉在沙州的耻辱柱上，这一次肯定要遭受重创。 而斩杀一个三水集团，得到的是沙州老百姓的人心，沙州社会的信心起来了！唐宜的很多设想就都能够落实了。 另外，沙州干部队伍建设的步伐也迈出去了，这一次市直单位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这个调整落实之后，沙州市直部门的气象肯定会焕然一新。 之前沙州的政坛全是陈腐的气息，主要原因就是近亲繁育太露骨了，“昌河帮”这个名号已经喊出来了，这就是说明沙州的政坛拉帮结派，山头主义泛滥的现状。 现在唐宜打破这种现状，那肯定意义重大。 大战之后，唐宜想放松，王剑飞立刻安排人！ 他想了一下，联系了刘湘江，联系了商溪县县委书记陈晓军，还差一个人他联系谁呢？他想到了赵承刚，但是反复考虑之后，最终他决定给王任资打个电话。 这一次市直干部的调整，唐宜完全贯彻了意志，这是一次大捷！但是在沙州的政治核心还是六县两区一县级市的掌控力！ 这个阵地非常重要，目前这是唐宜最大的短板和弱点，而且这个短板短时间内不能化解。 主要原因是目前沙州大量的干部还是靠拢杜杰，唐宜不可能把全市的干部都换掉！在市直这一块唐宜打了胜仗，到区县他要撼动就很困难。 因为在共和国的政治体制下，区县的书记县长地位是非常重要的，县委书记权力大得吓人，甚至有些老百姓直言县委书记就相当于一方土皇帝。 同样是正处级干部，县委书记的重要性超过市直大多数单位，目前市直单位真正重量级的单位也就财政局，交通局，教育局等几个大局！ 这几个局的一把手可以和区县书记抗衡，其他的局都达不到这个高度，很多局局长下去担任县委书记那都是重用！ 这是零几的情况，后面因为县委书记的位置实在太重要，直接成为省管干部，县委书记需要在省里备案，这是后话！ 王剑飞把王任资喊过来，一方面是给王任资机会，另外也是让唐宜提前在区县布局找到突破口。 王剑飞把这个想法跟唐宜沟通，唐宜点头道： “可以嘛！” 然后他感叹了一句：“任重道远啊，沙州的工作才开头！” 唐宜一句任重道远，说出了他自己的心声！从去年到今年，唐宜书记在工作上一直都发力，但是搞到这个程度，再要继续往前推进已经面临了难局。 关键是沙州的经济要发展，各项指标要跟上，唐宜没有办法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和杜杰两人的博弈上面。 沙州的发展离不开杜杰，两个人的关系既是斗争的关系，也要是合作的关系，要不然两人一直去斗了，沙州的发展怎么办？ 王任资今天恰好在市里，接到王剑飞的电话他非常高兴，等他赶过来看到了唐宜书记，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 实话讲幸福来得太突然，他一直都在思考怎么把自己和唐宜书记之间的关系升华一下。 当下唐书记对他的工作寄予厚望，在良山县的资源上面，唐宜书记也的确给予了不少的支持，王任资感觉自己在县里的腰杆子明显硬了很多。 只是工作关系融洽固然重要，王任资清楚，他在仕途上面要更进一步，还需要和唐宜书记建立可靠并且稳固的私人关系。 唐宜书记是省里下来的干部，工作很严谨，私人生活也非常的简朴，尤其是对送礼送物的这种事情，唐宜书记的态度非常的坚决。 他多次在全市干部大会上讲话强调，不准下面的干部给他拜年，没有特殊情况他甚至不要求下面的干部去他的住处汇报工作。 还有，有些干部拎着礼物去省城找路子，想要给他拜年的，基本都吃了闭门羹。 王任资明白，并不是唐宜书记真的就是古板不通人情世故，怎么可能嘛！唐宜能够担任市委书记的人，这是迂腐的人能爬上去的？ 所谓吃闭门羹，关键还是关系没有到位，没有得到唐宜书记的认同。 所以和唐书记建立私人关系，关键是要找对人，王剑飞今天请他陪书记打牌，这就是天赐良机！ 王任资和刘湘江还有陈晓军都比较熟悉了，因为之前大家凑到一起参加了几次活动。 所以这种情况下，大家打牌感觉就比较亲切，气氛不会尴尬。 王任资内心对王剑飞也的确佩服，王剑飞做事情真的很细致，考虑问题相当的周到。 之前王剑飞有意的安排王任资进入某个圈子，就是为了今天这样的活动做铺垫，通过几次私底下的活动接触，王剑飞对王任资的各方面观察都到位了，觉得这个人可以进一步的推动，这才有今天的局呢！ 要不然王任资哪里有机会在这种隐私场合见唐宜？ 一场活动搞到凌晨一点多，王任资虽然小输了一点钱，但是整个人却处在兴奋的状态，他回去之后把今天的情况向老婆做了“汇报”。 他老婆道： “啊呀，这个王剑飞不简单！老公，咱俩以后一定要和他保持密切的关系，这人前途无量……” 第102章 两江问题!! 沙州两江水电站的事件最终引起了全国关注，沙州检察院起诉三水集团涉嫌行贿罪，沙州中级人民法院判决三水集团董事长段正华有期徒刑7年，并且判三水集团罚款金额总计3.8亿元。 这个案子从起诉到判决时间很短，而这个很短的时间，沙州也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宣传活动。 首先宣传活动是起底三水集团以及背后的资本，揭露三水集团伪外资的面目，这家企业实际上就是私人企业，段正华勾连几个民间投资人，还勾连了几个所谓的有关系背景的商人，一起组建的一家公司。 这家公司主营的就是水电项目，瞄准国企改革的机会，廉价收购国资，在廉价的背后往往伴随的是他们对主要领导干部的巨额贿赂。 起底了三水集团，沙州进一步宣传两江下岗职工从99年开始下岗之后，这些年的苦逼生活！沙州的态度非常鲜明，明确两江职工如此困难，主要在三水集团兑现承诺。 他们之前承诺的解决职工就业的人数没有兑现，仅仅兑现三分之一！他们承诺成立下岗职工再就业基金和服务的，也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质性行动。 另外，保留的十分之一的职工，三水集团也没有给予他们应有的工作和保险待遇，这和之前的合同要求也是不匹配的。 最后，沙州把依法施政摆在最前面宣传，强调任何组织和个人，在沙州都需要依法依规办事，任何组织和个人，都不要低估沙州党委政府的勇气和决心！ 整个宣传策划是唐宜书记亲自制定，具体由市委宣传部实施，这个宣传工作由内而外，铺天盖地！ 效果真的太好了，在沙州市这个案子是非常轰动的，尤其是在两江职工的心中，唐宜书记太给力了，可以说帮他们出了这么多年的一口恶气。 很多人都哭了，在法院宣判的当天，很多职工奔走相告，甚至有人为了表示内心的激动，还买了烟花炮竹在河堤上燃放。 老百姓自发组织起来搞游行，坚决支持市委市政府的英明决策。 这里面又还一个插曲，在办案期间，两江水电站所在的永岗街道办一直神经紧绷，街道办工委书记蔡旭蛮紧张，搞得有些神经质。 某天午休，蔡旭刚刚睡着一会儿，冷不丁听到忽然有人喊： “蔡书记，今天职工们游行去了！” 蔡旭人在睡梦中呢，一听到“游行”两个字，吓得浑身一激灵，当即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了。 他风风火火跑到现场一看，敢情是两江水电站的下岗职工自发组织支持市委和市政府的游行，这一次唐宜书记给力，让大家见识到了市委支持下岗职工的力度，硬是和不可一世的三水集团硬怼，以前沙州哪里有这样的官员？ 之前两江下岗的职工之所以难管，主要是因为他们心中有怨气，觉得自己为国家工作了那么多年，结果说抛弃就抛弃了。 现在唐宜书记公开表态一个月解决两江的问题，如今刚刚一个月，唐宜书记就把三水集团的人抓了，不仅抓了，而且还判了。 虽然说三水集团不服上诉到了高院，但是从目前沙州市委市政府的态度来看，从目前的宣传动静来看，电视报纸都是要把三水集团彻底摁在地上摩擦的架势呢！ 从目前的态势来看，局势肯定不会逆转了，三水集团内部也慌了神，这一次他们董事会全员出动，一起奔赴沙州。 但是他们想要见沙州市主要领导的要求被拒绝，沙州市委和市政府的态度异常坚决，一切以法律为依据，一切依法规办理。 然后三水集团请了最牛逼的法务团，结果在省高院上诉败诉，高院维持原判，三水集团的董事长段正华判处7年有期徒刑，即刻执行！同时三水集团被判罚金3.8亿元！ 高院判决之后，这个案子就成了铁案，任何人和组织都没有办法再推翻！傲慢的三水集团在沙州栽了大跟头，刚开始他们还想着在法律之外叫冤喊屈。 但是很快他们的一些行动就被更高层面的领导警告！ 从当下的情形来看，沙州的行动肯定得到了省委主要领导的支持，湘南省决心要动的人，国家部委也必须支持下级省委，关键是这一次沙州的动作有理有据，三水集团犯法的事实俱在，在事实面前根本就没有办法翻案！ 实际情况是三水集团不止在沙州有项目，他在全国很多省份一共有几十个水电站，有些水电站也是通过非正常手段得到的。 在这种情况下，三水集团也面临其他地方的压力。 有些地方没有东窗事发，那些收了钱的人惶惶不可终日，他们给三水集团施加了巨大的压力！ 在各方压力之下，他们的董事会只能接受当下这个结果，段正华坐牢七年，另外集团认罚3.8个亿，董事会研究之后，罚没的资金很快就到账了！ 官司胜利，唐宜开始部署两江水电站的善后工作了！他专门成立了一个两江善后工作组，赵承刚亲自担任组长，常务副组长由郭秀东担任。 郭秀东只是宣传部长，他能够拿到这么关键重要的岗位，这充分体现了赵承刚书记对他能力的认可！ 当然，除了能力之外，关系也是重要的考量因素！郭秀东和王剑飞的关系很紧密， 这一次两江官司的律师团又是郭秀东老婆的团队，很多因素综合到一起，让郭秀东有了一个展露自己才华的舞台。 两江职工的解决方案，一方面政府拿钱给职工一定额度的补偿，每个下岗职工能得到政府的新的补偿资金！ 除了补偿之外，政府成立专门的就业指导小组，由政府联系社会力量，协助两江下岗职工再就业！ 最后，政府又还设立了一笔奖励资金，对下岗职工中表现优秀的职工进行精神和物质的多重奖励，要树标杆，弘扬正能量，要通过积极正确的思想武装职工的头脑。 通过这一揽子的政策出台，让沙州干部谈之色变的两江问题终于走到正确妥善解决的道路上…… 第103章 任重道远? 王剑飞过生日，难得有一天些许放松！ 实际上王剑飞对生日看得很淡，上学那会儿他常常都把这事儿忘记，那个年代也没有电话，父母提醒他的时候，时间很多时候都会错过。 大学毕业之后他和程虹谈朋友，程虹对自己的生日高度重视，各种仪式感满满！王剑飞的生日都简单，有时候两人就吃顿饭。 但是王剑飞和肖琳娜好上之后，平常两人真的都很忙，尤其是王剑飞，跟在书记身边工作，他大量的时间都被占据。 但是不管多忙，肖琳娜对这事儿特别上心，给王剑飞订蛋糕，订鲜花，组织搞派对，而且把王乐还请到了市里，就是为了搞好气氛。 晚上，王剑飞拥着肖琳娜，他内心觉得特别的安静。 肖琳娜咯咯的笑： “剑飞，你想不想听八卦？” “什么八卦？” 肖琳娜道：“跟你讲，市教育局一个姓冉的副局长出轨市三中一个女副校长，两个人在床上睡觉，结果被人家老公抓了现形，被堵在了床上。” 王剑飞嘿嘿笑笑，摇头道： “成年人的世界啊，有时候真的超出我们的想象！每每就有这么一些惊爆眼球的八卦爆出来，让人哭笑不得！” 肖琳娜嘿嘿笑道： “这个冉局长你可能不认识，但是他是离异的！据说现在他和你的前女友已经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双方好像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得，这个时候冒出这么一条八卦，这婚还能不能结？” 卧槽！ 王剑飞表情直接石化，程虹真的没救了，这个女人脑子里永远只有利益！ 他用力搂着肖琳娜，竟然有些庆幸当年自己的落魄，如若不然，真要和程虹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那样的人生真的太灰暗了。 他想普通人之所以普通，就是因为他们喜欢把希望寄托在自己之外的人身上。 就好像王剑飞当年就一门心思的觉得和程虹结婚，两人组建一个和谐的二人小家庭，然后这一辈子就能自得快乐！其实经历过才知道，这样的概率并不高。 我们眼之所见，好像都是这样的普通人，但大多数都是未经他人苦，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琳娜，我们结婚吧？” 肖琳娜扭头：“你是求婚吗？” 王剑飞道：“我可以单膝跪下求婚！” 肖琳娜哈哈的笑：“你如果真想好了，确定咱们可以一直走下去，我们就结婚！但是有一点你也清楚，我不是那种很主流的女人！ 如果可以进行性别选择，我宁愿选择自己是个男人！只恨不是男人……” 肖琳娜眉眼妖娆，硬是让王剑飞无言以对。 王剑飞觉得自己现在什么都好，但是就是组建家庭好像总有障碍。 肖琳娜两人也是因为利益走到一起，但是肖不失为一个好伴侣！只是……两人在家庭生活这一块，思路肯定不一样，两人可以相爱。 但是几十年一起生活， 一起过日子，王剑飞还是希望家庭能够更完整，两个人丁克，王剑飞没有信心能走到最后！ 成年人的情绪，有时候莫名其妙，忽然就会陷入到低潮。 王剑飞搂着怀里的女人，只想着时间静止，就这样安静的待着多好？ …… 肖琳娜说的八卦事件发酵很快，正好市直单位主要领导的调整完成之后，市直单位班子的新一轮洗牌也要随之而来。 这一轮洗牌的目的就是要确定唐宜书记的中心地位，其实这也是唐宜投桃报李，给唐建平更多运用施展权力的机会。 教育局的班子成员竞争非常激烈，这个叫冉承光的副局长闹出了这种事情，虽然说通过一些紧急灭火处理，把这个盖子暂时捂住了。 但是事情既然发生了，组织部和纪委也都收到了相关举报了，冉承光还想留在教育局那还怎么可能？ 最后冉承光去了市党史办担任副职，这个消息落实之后，据说程虹和他的所谓谈婚论嫁那也成了小孩子过家家，也就跟着结束了。 王剑飞把这个八卦当成故事和唐宜讲了讲。 唐宜笑道： “剑飞，你对生活和家庭以及婚恋的很多的认知都要重新构筑！男大大婚，按照我们华夏的传统，就是到了某个年龄，就应该要做符合这个年龄的事情！ 男儿志在四方，婚姻和女人都不应该成为困扰。不要想在婚姻和女人那边得到很多。” 他顿了顿，又道： “沙州如今才刚刚开个头！我们对沙州的了解可能还只是皮毛，沙州存在更多深层次的社会问题，还有，沙州官场还有深水区我们根本都还没有触及！ 这些事情我们都要一条条的去解决，我想好了，如果我在沙州只干一届，我就用五年时间，一定要把沙州的局面进行一次全面的梳理……” 王剑飞连连点头，他道： “书记，您说得很对！我现在跟在您身边，从上面往下面看，看到很多都是和谐的！但是我当年当记者的时候，看到的则完全是不一样的风景。 沙州深层面问题的确很大，尤其是官场生态的问题，另外还有社会生态问题！底层老百姓的日子是很苦的，这是一方面。 关键是我们现在的社会治安环境，官场生态环境不利于我们搞招商引资发展经济，这尤其要解决！营商环境不是一句话，而是企业入驻我们沙州之后，他们实实在在的感受……” 王剑飞有当记者的经验，太清楚下面的情况下！说得不好听一点，在底层黑恶势力泛滥，做生意的人根本没有机会公平竞争。 像两江那边为什么会出现工人和装修垄断这种情况，归根到底是沙州底层的土壤坏了，黑恶势力背后又还有保护伞，保护伞就牵扯到官场的黑幕。 这个盖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揭开，但是一旦揭开对整个沙州来说可能就是彻底的革命！这个革命在唐宜手中能不能闹起来呢？ 唐宜自己讲的那句话还是很到位，的确是“任重道远”啊！！ 第104章 又出事!! 王剑飞和唐宜聊了一会儿，唐宜锻炼之后早上洗澡，王剑飞和司机小汤闲聊。 电话恰在这时候来了，王剑飞一看来电是交通局刘湘江局长。 “刘局，这么早来电话？” 刘湘江在电话中语气低沉：“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哪件事？”王剑飞心一沉，他敏锐的意识到出事了。 “你竟然不知道？” “那你当我没说！”刘湘江说完，“啪”一下把电话挂断了。 刘湘江的电话刚刚挂断，新的电话就来了，市公安局局长柳克圭的电话： “王主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亲自向书记汇报！” “发生了什么事情？是真是假？” 王剑飞问得很有策略，他这么问就是向柳克圭表明他已经听到传言了。 柳克圭道：“周进坠楼了，排除他杀，目前现场已经封锁，我们的干警掌握所有的现场情况！” “轰！”王剑飞觉得脑子一下就炸开了，沙州发改局局长，这一次调整刚刚去教育局担任一把手的周进竟然坠楼？ 刚刚王剑飞还和唐宜两个人聊所谓深水区的事情呢，结果这才几分钟的功夫，就出这种事儿，这尼玛真见鬼了。 周进王剑飞认识，而且比较熟悉！之前他是拟定安排到下面区县担任县委书记的，发改局和县委书记都是很重要的位置，但是像昌河县这样的百万人口大县，县委书记的位置还是分量更重。 这一次周进从发改局调任教育局一把手，这也是委以重任，组织部任命刚刚下了没几天，他出事了！ 公安局长柳克圭来得很快，他当面向唐宜书记汇报了情况，唐宜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道：“柳局长，结论不要下得太早！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臭味很快就会传遍全市！想一想老百姓怎么看这件事吧，市教育局局长，赫赫威风，掌握全市几乎所有的高端教育资源。 这样一个地位举足轻重的人，跺一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是什么原因想不开，竟然要走这样的极端？” 柳克圭的神色也非常严肃，他道： “书记，我们并没有放松调查，只是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周局长肯定是自杀！当然，他自杀的背后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现在光靠我们公安局怕是很难调查明白……” 唐宜没有说话，阴着脸上了车！ 王剑飞帮他关上车门，对柳克圭道：“柳局，您先回去，回头市委再有会议，你要准备好汇报材料！” 王剑飞说完坐到了副驾驶上，车开动之后，唐宜问： “剑飞，你怎么看这事儿？” 王剑飞道：“书记，刚才我们还在讲沙州官场这潭水深，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就出事了！” 他顿了顿，道：“周局长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自杀，是不是最近有关于他的举报呢？亦或是某个地方出了漏洞，已经捂不住盖子了？” 唐宜没有做声，显然他陷入了沉思。 他感觉沙州的事情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本来想沙州不管有多少问题，但是发展是硬道理！只要保持沙州的经济稳定快速发展，在这个过程中应该能够掩盖很多问题。 但是现实操作起来发现难度非常的高！经济工作会议之后，市委很难把所有人的人心归拢，大家一起在某个点上面发力。 这种情况下唐宜也意识到，沙州能够掌握局面的人还是杜杰！沙州要保持稳定，要推动经济向前走， 他必须要和杜杰合作。 如果把沙州比喻成一条破船，那这条破船唐宜的能力和实力竟然没有办法驾驭！杜杰长期驾驶这条破船，他有驾驶的能力。 破船到处都漏水，要想这条船能够顺利的抵达目的地就必须要维修，但是船又不能停下来，因为船停就有可能沉，这种情况真的很难，可以说太难了！！ 市委，王剑飞第一眼就看到了徐彩华！ 徐彩华最擅长搞表面功夫，他上班的时间总比唐宜早一点，所以他基本都在楼下等唐宜的车过来，然后亲自给书记拉开车门。 王剑飞感觉今天徐彩华好像有些神采，这仅仅只是感觉，在表面上似乎看不出来。 唐宜下车，徐彩华凑过去道： “书记，昨晚发生了一件事情……” “嗯，你怎么看？” 徐彩华道：“案子背后的原因可能很复杂！纪委和政法委的两位书记都来了，都在等着您呢！” 纪委书记陈中达，政法委书记郭秀清两人的脸色都难看。 毕竟沙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每个人脸上都不光彩，陈中达道： “书记，我们纪委并没有收到过针对周进的任何举报！周进据说诊断有抑郁症，之前就有病历记录，这样的病很难缠，搞不好可能真就会走极端！ 会不会是因为抑郁症出事的？” 郭秀清道：“真实情况究竟如何，需要科学严谨的判断！目前我们政法系统已经开始专门调查这件事，我相信很快就有结论！ 公安局的初步结论是自杀……” 王剑飞并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碰头会，他只是添茶的时候听到只言片语。 感觉上所有人都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事实好像周进自杀！另外周进有抑郁症的事情好像也真有好几年病史。 下午的时候，王剑飞就看到了一个报告，这是柳克圭让人送过来的，证明周进抑郁症至少有五年，据说把周进从昌河县县长调进城，让他饱受压力，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情绪就经常不好！ 而上一次周进准备下放区县，又没有落地，因此他的病情进一步加重…… 好家伙，王剑飞看了报告，里面都是市人民医院的详细病历资料，还有相关医生的佐证。 其中有一条信息显示，在事发前一个月左右，周进在其夫人的陪同下去了一趟第一人民医院，当时医生提醒他的夫人，一定要叮嘱他吃药，绝对大意不得。 结果一个月时间，他就走了！ 王剑飞看不出这个报告有任何问题，他想把这个报告送给唐宜，但是他考虑了一下，报告还是没送…… 第105章 真的自杀? 王剑飞和周进是比较熟悉的，老实说这个人心思比较深，绝对是一个非常成熟的老江湖。 王剑飞认识的人中，最夸张的干部是欧泽圭，然后可能就是周进。 周进和欧泽归不一样，欧是话多，周的话少，但是每一句话的意思都晦涩，属于那种特别喜欢讲官话的人。 这个人就四个字概括“云山雾罩”，他的下属经常吐槽，领悟周局长的意图那要靠天才的悟性，要不然搞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甚至有人还翻出了明朝的嘉靖帝，那个有名的皇帝是顶级权谋家，也是从来不好好讲话的，下面的臣子经常都需要玩猜谜语的游戏。 这样的一个人有抑郁症也不奇怪，但是因为抑郁症自杀，王剑飞感觉还是荒诞。 这么重要的领导干部，如果是重度抑郁症他早就出事了，或者说纪委、组织部门早就掌握情况了！ 现在他人死了，调查出来他多年抑郁症， 那沙州干部队伍的建设漏洞有多大？沙州纪委和组织部门的工作有多么失职？ 另外，王剑飞还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就在这两天，市教育局出大新闻，教育局某个副局长跟三中的女副校长搞到了一起，还被捉奸，这个新闻相当的爆炸，然后很吸引眼球。 在新闻爆炸的时候，教育局刚上任的局长死了！而且这个局长的老婆无巧不巧，就是三中的一把手汪琴。 三中两个女校长，一个副校长偷人，一个正校长的老公坠楼自杀，这天底下巧合的事情都这么离谱？ 王剑飞把这个报告摁了一天，晚上下班他约刘湘江。 刘湘江道： “从周进工作的轨迹来看嘛！他在昌河县当过县长，马上就进财政局干常务，从财政局直接提拔担任发改局一把手，创造了一个奇迹！” “从这个轨迹看，都和钱关系很大，县长管钱，财政局管钱，到了发改局实际上也是管经济……” 刘湘江的思维果然不一样，他一语中的说到了问题的关键。 周进的死跟经济可能有关系，刘湘江又讲： “像这种死人的事情，一般单纯体制内的事情，怎么捂住都难！所以大概率可能还牵扯到一些社会关系！” 王剑飞想如果是社会关系的话，那近五年和市里关系紧密的企业和商人这里面就可能有问题！ 沙州的风云人物就那么些人，这些人和政府关系纽带都不难查清楚！顺着这个线索查，如果够谨慎，就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剑飞，我讲实话，这样的事情可能只是刚刚开始！因为随着唐宜书记不断的掌握沙州的局面，沙州以前的权力架构将渐渐的解体。 权力和金钱之间从来都不会孤立存在，你干过这么多年记者，沙州是个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那么多依附于权力的存在，当权力架构坍塌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所以肯定有很多盖子捂不住，人要保命，很多时候就会歇斯底里，铤而走险，嘿，沙州的事情啊，真的难以理顺！” 王剑飞点了一根烟，他想周进这个案子现在要办其实简单，就是让纪委介入，就调查沙州这些年财政的项目，发改局的项目，一个个项目盯着。 这里面肯定已经出了问题了，只要找到问题出现的地方，就顺藤摸瓜找到周进的死因。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找到了周进的死因之后，这个案子停滞不前，因为所有的过错都周进背锅了，死的人永远闭嘴了 ，线索就在那里中断。 就算要追究责任，可能最多也就免去分管领导的职务，其他的问题线索可能都找不到。 王剑飞想来想去，觉得明天可能还是要把公安局送的这个东西给唐宜书记。 …… 粗重的呼吸声，徐彩华经过了一番凶猛的折腾，四仰八叉的躺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她身边的女人明显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却很违心的道：“秘书长，你今天特别生猛，我都感觉吃不住劲儿了！” 徐彩华嘿嘿的笑：“人逢喜事精神爽！” “周进死的事情吗？就这么让人高兴？” 徐彩华摇摇头：“周进死不死我不关心，我只是这两年有点受够了，憋屈够了！他妈的，现在有些看笑话的看得明白了吧，这么下去要死人！ 周进是死第一个，后面还要死多少个？” 徐彩华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他言语之间讲出了一个血淋淋的道理，那就是沙州的某些干部其实没有妥协的资格。 因为沙州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那是历史原因，是这么多年的积弊造成的结果。 在这个大染缸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谁也别想觉得自己超脱！ 徐彩华因为所处的位置特殊，从一开始就被唐宜针对，他的资源和布局被唐宜连根都拔掉了！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当笑话看，觉得徐彩华活该倒霉呢！ 如今再看看现在的情况，还有几个人能笑得出来？ 周进就这么一跃而死，是什么原因能让这么一个意志坚定的领导干部跳楼而死？ 女人又问： “秘书长，你觉得这是因什么而起的？” 徐彩华道：“周进从财政局搞到发改局，这里面牵扯到多少资金的流动，多少项目的审批！可以明确的讲，每一笔钱背后都多少存在一些猫腻！ 还有项目这一块，发改局手中的项目又有几个里面没有暗箱操作的？这些项目只要随便一个出事，那都要完蛋！ 周进是聪明人，如果事情爆发了，他自我了断还能留个体面！至少家庭和孩子能够得到安稳，如若不然，自己身败名裂，老婆孩子也要跟着全部葬送，整个家庭都完蛋，那多惨？” 徐彩华说完，站起身来脚下蹒跚，但是他嘴里面却忍不住哼小曲儿。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但是骤然之间他就感觉自己的压力小了！ 他兢兢业业，埋头扎根的工作就行了，根本就不用担心还会有安全问题，因为此时此刻，睡不着觉的人多了去了，他徐彩华算不得啥！！ 第106章 问题出在哪? 沙州火电厂三期项目顺利落地，选址在澧河区，四台60万千瓦的超临界机组，电厂可以保障给地方创造利税收入4个多亿。 这个项目一直都是杜杰推动，最终项目落地也是他签字，在项目调度会上，杜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在讲话中他表态一定要把火电三期项目建设成标杆项目，争取这个项目两年之内就能够投产收益。 拿下这个项目，杜杰的心情非常好，成就感爆棚！因为沙州打造湘南能源中心的理念如今已经越来越被上层所接受，尤其是省委和省政府，他们很重视这个理念。 而且马上还有一个更大的能源项目，这是国内第一个内陆核电项目，中核集团准备来湘南选址，沙州已经被推荐，杜杰上个星期已经和中核的领导在雍州见面碰头。 如果沙州能够建核电站，那沙州能源中心的地位将无可撼动！当然，难度很大，很多人谈核色变，再说内陆核电我们国家也还没有先例，沙州第一个吃螃蟹可能还有很多人担心。 但是风险其实就是机会，我们国家的核电政策一直都是把安全放在第一位！我们既然敢在内陆搞核电站，那就肯定可以保证绝对安全。 核电一旦落地沙州，那其发电规模和发电质量都会把沙州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从目前基本规划来看，这一次核电项目的一台机组的装机容量就达百万千瓦！初步预计可能会有八台核电机组，这样算下来一个核电站的发电水平，超过火电站三座还多。 沙州到那个时候可就不止是湘南的能源中心，很可能是中原的能源中心了！ 从三期电站项目上下来，秘书长石小刚跟杜杰汇报： “市长，公安局那边汇报，教育局周进坠楼！” 杜杰愕然，半晌没说话！ “让柳克圭在政府院子等我！我们立刻回！” 杜杰上车之后情绪非常的低落，中途徐彩华又打电话过来，跟杜杰汇报周进追悼会的事情，杜杰把电话抓过来，一字一句的道： “周进的追悼会，我要亲自参加！他是一位有责任心，有担当，有作为的好同志！！” 杜杰到了市政府院子，没有看到柳克圭，他当即就暴跳如雷： “柳克圭这个局长是怎么当的？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汇报？” 市政府秘书长伍千科道： “柳市长正在往这边赶，他估计知道您和周局长的感情深，担心您接受不了，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亲自汇报！” 杜杰回到办公室，长叹一声，用手握拳狠狠的捶了几下沙发，扭头抹眼泪。 他和周进的关系是非常好的，周进能从财政局常务副局长被提拔担任发改局局长，这背后是杜杰的大力支持！真要追溯两人的关系，好像两人最早还在下面搭过班子，交情特别深。 知道杜杰的人都明白，杜杰提拔干部有两个特点，第一个特点是不拘一格，他欣赏的人那肯定要提拔！第二个特点你跟他玩送钱送物那一套他是比较反感的。 经常是某个干部可能准备提拔，这个干部拎了财物去找杜杰跑关系，走后门，结果这个提拔被终止！ 不是说杜杰不爱财，而是他认为这些干部平常大家走动不勤快，临到提拔的时候找他，给他送钱送物，那就是不尊重他，羞辱他，这种干部是人品问题，怎么能用？ 这里面又存在悖论，那就是杜杰是出了名的难结交，想平常烧香的人很多，但是有几个人能够进入杜杰的视野呢？ 久而久之，杜杰身边就有那么几个人，下面的干部想跑杜杰的关系就需要走曲线救国的路子。 杜杰心情不舒服，石小刚瑟瑟发抖，因为柳克圭过来的时候就挨骂了。 别看柳克圭当公安局长为人比较跋扈，但是在杜杰面前他屁都不敢放一个，杜市长的风格相当强势霸道的！柳克圭跟他掰腕子还不够格。 骂了柳克圭之后，他要求： “周进的事情一定要查，认真查清楚！不能一句自杀了事！我和周进是多年的关系，说他有抑郁症倒是有可能，但是绝对到不到自杀的程度！ 他自杀背后肯定有原因，必须把这个原因给找到！该追究的责任一定要追究！这事儿不处理好，下面的干部怎么看我们？还有，老百姓又怎么看我们这些当领导干部的？” 柳克圭走了之后，杜杰一个人休息了很久，抓起电话拨了一个号。 一会儿常务副市长王辉过来。 杜杰问：“王市长，周进死了，你怎么看这件事？” 王辉情绪低落，道：“太痛心了！这么一位敬业认真的同志，说走就走，真的让人措手不及！刚才徐彩华给我打电话，问周进追悼会的事情，我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杜杰道： “周进从商贸战线转到教育战线，战线一换，立马就出这种事！事情出在哪里？大概率是出在你这里，财政局或者发改局，这都是你管的，你认真想一想吧，甚至可以查一查……” 王辉低头不语，他是常务副市长，管钱袋子管经济，周进一死，现在很多人都把矛头往他这边指，他无法辩驳。 但是他反复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没有做过太出格的事情，再说周进又不是他王辉的人，他也不可能替王辉背锅，所以这里面很多事情真的特别复杂。 但是这些话王辉都不可能讲！他总不能讲周进的死可能和杜杰有关系吧？这话他讲了，当场杜杰就会炸！ 但是真实情况可能就是那样的，因为杜杰这个人做事情很多时候是非常情感化的！有时候他认为对的事情，可能会不顾一切的要推动落实。 但是往往这些事情容易出问题，跟随杜杰的很多人良莠不齐，龙蛇混杂，别人有心算无心，捅了篓子可能还不是小事情！ 最近这些年，沙州有太多的事情经不起查了，只要查那就必然出事！！ 第107章 首富夫妇? 周进的死触动了沙州很多人敏感的神经。 丁茂阳今天又秘密的见了张玉兰，张玉兰和覃焱的老婆程霞的关系又不错，他们也是随时互通有无的。 丁茂阳问张玉兰关于徐彩华的情绪变化，张玉兰道：“老徐心情很好，之前他每一天都惶惶不可终日，觉得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好像被人掐死了！ 但是这一下，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行了，周进的死，可能会让他的压力骤减！” 丁茂阳嘿嘿冷笑，他道： “周进这个人我之前接触过，很难打交道！你从程霞口中能不能探到东西？” 张玉兰道：“很难，程霞那个人城府很深，覃焱我根本就接触不到！你是怀疑覃焱和周的事情有关？” “不是怀疑，我是肯定！覃焱和市里领导关系绑得很死，这些年他做了很多生意，他的生意我们做不到，这里面的原因还不清楚吗？ 我想周进的这件事肯定牵扯到某个大项目，嘿嘿，我想我们的机会来了！” “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张玉兰一脸疑惑，丁茂阳倏然凑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张玉兰一下就不自在了。 丁茂阳道： “怎么了？是不是跟徐彩华习惯了，觉得跟着我不自在了？” 张玉兰和丁茂阳的关系一言难尽，她之所以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和丁茂阳密不可分。 丁给她机会，让他结识了徐彩华，这才是她腾飞的关键。当然，这也导致徐彩华和丁茂阳之间的捆绑关系！ “丁总，你可能是失态了！这样的感觉并不好！” 丁茂阳神色疯狂，道：“他妈的，徐彩华就是属乌龟的！屁大一点担当都没有，自从这个唐宜来沙州之后，他就彻底萎靡了！ 从去年到今年，我们什么都没有动，这多兄弟姐妹要吃饭，大家都要过日子，像徐彩华这样干事情，我们都喝西北风吗？” “这一次是个机会！王辉这一次怕是脱不了干系，我们就趁这个机会把王辉拉拢过来！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唐宜我看根本就不可怕。 他虽然是市委书记，但是他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沙州的这一堆烂事，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理清楚，彻底弄明白……” 张玉兰脸色一变数变！ 她不是一般的女人，虽然她曾经和丁茂阳搞到一起，而且一直和丁茂阳有合作，但是这些年她位置走高了，眼界也开阔了。 像丁茂阳这种靠黑起家的人，她其实不愿意和其扯上太深的关系！ 因为一个人的底色其实决定了这个的高度！丁茂阳的底色就是黑的，不管他现在怎么弥补，想着化黑为白都千难万难，甚至可以说不可能！ 徐彩华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是徐的警觉性很高，他懂得见好就收！丁茂阳不懂这个道理，这才忍耐多长一点时间，就忍不住了，张玉兰嗅到了危险气息。 但是他知道丁茂阳刚愎自用的性格，所以她也懒得规劝！ 其实在她心中，她真正相信的人既不是徐彩华，也不是丁茂阳！他真正信任的人是程霞。 程霞是覃焱的老婆，夫妇两人在沙州拥有庞大的商业帝国，不止是如此，程霞非常讲义气，对姐妹尤其关照！沙州范围内，她的姐妹很多，这里面都是资源，运用得好，每个姐妹都能受益匪浅。 张玉兰去见程霞的时候，程霞一脸神秘兮兮的道： “玉兰，我们家那口子非常感谢你，说要请你吃顿饭！你无论如何要给我们两口子面子！” 张玉兰还从来没有和覃焱吃过饭，听程霞这么讲，她受宠若惊。 覃焱请她吃私房菜，特别照顾她的口味，张玉兰的老家不是沙州人，她是衡州人！今天的菜式中就有衡州的茶油鸡，还有脆肚。 吃饭的时候，覃焱就讲： “玉兰老总，你和我们家程霞是多年的姐妹，她经常都跟我提起你！这一次你帮了我的大忙，怎么讲呢，我和程霞两个人这些年做了一些生意，也赚了一点钱！ 人性都善妒，有些人看我们有一点成绩可能就会眼红！所以很多跟我们八竿子搭不上关系的人，在别人嘴里说出来都绘声绘色！ 最近沙州不太平，出了一些事情，外面以讹传讹的很多！你关心程霞，同时也关心我们这个家庭，给了我们很多帮助……” 覃焱说到这里，端起酒杯道： “来，我和程霞一起敬你，我们走一个！” 覃焱个子不高，身形微胖，尤其是肚子凸显，看上去有点港台导演王晶的既视感！他喜欢笑，笑起来的样子给人的感觉特别的憨厚。 他和张玉兰碰了杯，一口就把杯中的酒干了。 张玉兰也把酒喝干了，明显有些激动。 张玉兰身份不低，但是在官场上，在商界很多人不怎么看得起她。因为她的底细不是秘密。 一个靠陪男人睡觉上位的女人，能在别人心中有多高的地位？ 甚至有人私底下说她是“婊子”的，张玉兰外面冷傲，其实骨子里是非常自卑的。 但是覃焱夫妇对她是很真诚的，尤其是程霞，但凡有什么事情都想着她！出国旅游，回来肯定给她带礼物，在雍州美容院充美容卡，也必然给张玉兰一份。 所以张玉兰对他们的感情也是很真诚的！ 这一次沙州出事之后，张玉兰掌握到的一些讯息，她第一时间就给覃焱夫妇讲了。在她看来，沙州真正能帮她的就是覃焱和程霞，其他的人都不可靠。 至于丁茂阳说周进的死肯定和覃焱有关系，她也全当没听见。 在她看来覃焱和程霞都是体面人，虽然说他们赚的也是政策钱，但是怎么可能还会去伤及人命？完全没有必要的嘛！ 沙州首富拥有永远都花不光的财富，这样的人还需要什么？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一顿饭吃完，覃焱去忙工作了，程霞又陪张玉兰，两姐妹去做美容，一直到很晚，程霞回家，她和覃焱才重新商量沙州的落子布局。 第108章 阵地要丢? “老覃，你说一说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忽然就闹出了人命了？周进这么一个大活人说死就死，实话讲，我挺害怕啊……”程霞道。 覃焱揉了揉太阳穴，淡淡的道： “烟水工程的项目全市一共5000多万，实际上落实落地的项目只有2000多万！还有3000万钱是到位了，但是项目不存在，这件事完全经不起查！ 周进就死在这个项目上，这个工程承包方坑了他，也坑了王辉，甚至坑了老杜……” “谁在查这个案子？是不是你在其中掺和了？如果你真掺和了，那不是引火烧身吗？我们这些年的生意，也经不起查啊……” 覃焱道： “老婆啊，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很奇怪，遇到的事情倘若怕事儿，那这些事儿就阴魂不散，怎么都解决不了。所以，与其不怕事，还不如逢山开路，遇水架桥。 现在我们集团的生意面临最大的危机是什么？就是当下政治格局的转变，我们靠老杜！但是现在沙州姓唐的要当家啊，这里面我们面临多大的危机？” 程霞沉默了一会儿，道： “孩子们都在米国，我们在米国的投资移民也很快能落实下来！老覃，我觉得咱们赚的钱也够多了，待在沙州这么一个闭塞的地方干什么呢？ 外面的世界很大，天地很宽，我们去国外跟孩子们一起过，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嘛！” 覃焱道： “所以我们需要时间！不能让沙州这么快就翻天！老杜这个人够兄弟，够朋友，但是有时候脑子里缺一根筋！当然，这也可能是他的所谓情怀！ 现在沙州的局面完全翻天了，如果这么下去，今年之内，可能大家都要玩完！” “你放心吧，这件事没有人会真正知道原因！周进抑郁症不是秘密，他会直接寻死也着实让人意外！但是他死了，至少烟水工程的这个盖子能够捂住！ 现在丁茂阳蠢蠢欲动，那正好让他去动嘛！他这个人还是想钱，人都快发疯！这种情况王辉和他就很契合，哼！” 覃焱不屑的哼了哼： “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我们去参与！任何事情都有相应的人去处理，我们做的事情就是交朋结友！你把你的这些朋友结交好，我把我的这些兄弟结交好！ 我们在沙州就不用有任何担心，除非沙州官场商界的人都完蛋，那样我们……” “那样我们也不会完蛋！等不到那一天，我们就走了！捞够了不走，待在国内任人宰割吗？”程霞道。 覃焱哈哈大笑，拿起面前的小烟枪端着烟枪悠哉悠哉的抽烟。 “周进的葬礼你我都要亲自去！老周是个很够兄弟的人，我们不能忘记他！” 周进死了，参加葬礼的人不少，这倒不是说周进有多少关系，关键是这个葬礼市长杜杰亲自参加！杜杰看重周进，沙州的政商两界就没有人敢不看重他。 哪怕这个人死了，大家都要来露一下面，倘若能够趁此机会和杜杰市长亲密接触，那就赚大发了。 杜杰市长在追悼会上落了泪，给了周进很高的评价！而且他这个评价的背书是代表沙州市委市政府，很显然，周进人死了，但是名声保住了，杜杰的态度非常坚决。 王剑飞也去了现场，这个现场唐宜肯定不便过来，王剑飞就过来露个面，也相当于是代表市委唐书记的某种态度。 唐宜的心情不好，他在外面见了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 卓德文跟他讲： “书记！我认为周进的死说明当下很多人比较恐慌！他们非常害怕当下沙州的固有秩序被破坏！您只是把周进调整一个岗位，问题就立马暴露出来，这说明之前某些人的贪赃枉法，内幕交易，利益输送肯定到了明目张胆的程度！ 周进一死，很多人怕是睡不着觉，这个时候市委和市政府都面临压力！” 唐宜手中拿着一枚打火机，他用手指轻轻的抚摸打火机上的金属凹痕，道： “你的意思是现在时机不成熟？” 卓德文老实的道： “从大局角度，从稳定的角度，时机肯定不成熟！而且沙州的局势非常复杂，我们甚至看不清背后究竟是谁早操弄局面，贸然动手，局面一旦失控，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唐宜哼了一声，沉默不语。 卓德文道： “我建议还是先在区县动手，农村包围城市，一步一个脚印的来！从下而上，这样容易控制风险，也可以集中优势力量办事情！ 我们沙州纪委满编满员，如果只是针对一个县城，我们还是有把握！” 唐宜皱眉，道：“等一等吧！” 等一等可能是当下最好的选择，虽然说这件事很恶心，臭味熏天！但是沙州目前主要的事情还是要谋发展！ 沙州电厂落地，今年投资开发区，开发区的基础建设要搞出模样来！另外，两江下岗职工那片区域，要搞基础建设投入，要建设下岗职工再就业的模范基地。 除此之外，交通基础建设的规划要全部落实下去，全市该要动的项目都要动起来。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艘破船必须要动起来，如果不动，就会立刻沉下去！这不是沙州一个地方的问题。 为什么首长说发展是硬道理，因为只要社会在发展，经济在发展，很多矛盾在发展中能够得到暂时的掩盖！在发展中，我们有拨乱反正的机会。 如果发展停止了，那所有的问题都会浮出水面，局面就会更糟糕！ 所以政治很多时候很无奈！哪怕唐宜觉得卓德文是非常不错的纪检干部，这个人特别有能力，而且很执着，有股子较真务实的精神。 但是他也只能等待和忍耐，当下必须等一等，看一看…… 王剑飞回来第一时间向他汇报工作，主要是汇报今年的所见所闻！唐宜情绪不高，道： “安排一个调研吧！你跟刘湘江打个招呼，这一次下去调研主要是调研各区县交通建设，事情太多抓不完，那就抓重点要点！” 王剑飞点点头，正要去安排，唐宜忽然道： “陈晓军给你打过电话没有？” 王剑飞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是不是商溪有什么事情？” 唐宜摆摆手，不讲话。 王剑飞出来之后心里嘀咕，他总觉得唐宜有什么话没讲，但是……跟商溪县有关系？陈晓军是不是最近有是想法？ 唐宜没有直接给陈晓军去电话，而是耐心等待。 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陈晓军电话来了！ 晚上约局啊，那肯定是有事！果然，陈晓军见到王剑飞之后，就跟王剑飞吐槽商溪现在工作难以展开！说来说去，他来了一句： “剑飞，教育局局长这个位子如今怕没有人愿意去坐！我跟你讲真心话，我可能更适合在市里工作！区县工作感觉不好发力啊……” 卧槽！ 陈晓军这话让王剑飞惊呆了。 陈晓军什么意思？商溪县县委书记不想干了，想回城里当教育局局长？ 难怪唐宜之前问陈晓军给了王剑飞电话没有，唐宜怎么听到了这个风声了呢？从什么渠道了解了这事儿？ “陈书记，你跟我讲实话！你这个想法跟别人讲过没有？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吧？” 陈晓军道：“不是！我跟湘江讲过，另外我家里人也知道！” 王剑飞了解刘湘江，他不可能把这事儿跟唐宜讲！陈晓军的心思却能被唐宜知道，那说明什么？ 这不能说明唐宜对陈晓军的信息把握很准，而是说明陈晓军周围已经被渗透得像筛子了！ 这个信息怎么看都像是徐彩华递给唐宜的，徐彩华怎么知道这个情况？细思极恐！ 王剑飞根本就没有心情吃饭了！陈晓军想离开商溪，说明商溪这个地方他已经稳不住局面了，自从煤矿的事情爆发，宋雅被免职，陈晓军留下来是被寄予厚望的。 但是事与愿违，现在搞成了这样一个局面，唐宜书记心情能好得了？ 王剑飞本来没想说什么，但是实在忍不住，道： “陈书记，你去商溪才几个月的时间，一年都不到！屁股都没坐热就想走，你让唐书记的脸怎么挂得住？” 陈晓军苦笑： “剑飞，你讲得太对了！但是有很多事情不是颜面的事情，当下这个局面，我认为回城可能更恰当！我回城属于平调，不算重用，更不算提拔！ 你也是比较成熟的人了，有些事情退一步海阔天空……” 王剑飞心里憋得难受，还想说话，但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商溪当下县长是周科，副书记是关前进，这两个人都是杜杰的铁杆，尤其是关前进，人称小杜杰，可以想象这家伙的厉害！ 但是王剑飞还是不能理解陈晓军，他很想说早知道陈晓军是这个样子，当初在陈晓军和宋雅之间选择的时候，干脆陈晓军下来，宋雅留任。 宋雅的性格绝对不会这么半途而废吧！商溪是阵地，是唐宜的阵地，就这么丢掉了，唐宜内心是多么失望？ 第109章 内功深厚!! 王剑飞心中郁闷，他都不好怎么跟唐宜汇报。 晚上他约刘湘江散步，就忍不住吐槽：“晓军书记怎么这样啊？商溪县委书记屁股都没坐热就想跑，这让唐宜书记怎么想？” 刘湘江道： “陈晓军也有难处！你想啊，他跟我的情况不一样，我和杜杰一直不怎么对付！而他以前和杜杰是穿一条裤子的人！ 如今商溪的事情他需要和周科还有关前进正面冲突！肯定面临难局，彻底撕破脸，那他以后一点回旋余地没有，还不一定能达到目的，他肯定感到难受……” 刘湘江这一说，把道理讲到根子上了，陈晓军还是不愿意和他们昌河帮彻底翻脸！但是商溪当下这个局面，他不翻脸又不能贯彻意志，这里面必然就为难。 王剑飞道：“那我回头只能跟唐书记如实汇报！” 刘湘江道：“之前王任资在商溪担任过县长，他去党校学习之后就拟任提拔的，把他放在良山干了这么久，现在这个时候有位子出来了，他能不能去商溪？” 刘湘江这一讲，王剑飞脑子里一下就有了灵感。 商溪县县委书记这是个最紧要的位置，唐宜好不容易才拿下这个位置，中间经历了太多波折！现在不得不放弃，唐宜心中肯定不能接受。 在这种情况下，王任资不就有机会了吗？ 一念及此，他马上给王任资去电话，王任资不明所以，问： “剑飞老弟，是不是沙州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剑飞道： “老兄，不管你手头上的事情有多忙，我都希望你马上来一趟市里，明天早上我安排，你去向书记汇报一下工作！这事儿不开玩笑，非常紧急！” 王任资本来还在召开政府党组会议呢！听王剑飞说得这么急，他立刻休会，然后带司机直奔沙州。 到了沙州之后，王剑飞连夜和他见面，跟他讲了商溪的事情。 “周进没了，市教育局局长的位子空着！陈晓军想进城，你在商溪干了那么多年，对商溪熟悉，这个机会我是真心希望你老哥能把握！ 你好好酝酿一下，想一想明天和书记见面汇报工作你讲什么内容！” 王剑飞这么一讲，王任资激动得手都有些抖！ 这个机会太难得了，简直是千载难逢！本来商溪县县委书记的位子早就是他的，当初马革平走之后，他就应该接手商溪县委书记。 但是后面出了差错，关键是他之前跟的人不给力，路子没有给他安排好，导致他去党校学习回来之后，竟然还是当县长，而且还去了一个穷县。 这一次突然有机会了，他最近又成功靠拢了唐宜书记，此时此刻他能不激动？ 他双手紧握王剑飞的手： “剑飞，你真是我的亲弟弟，什么事情都想着老哥，我真的无以为报，很惭愧！你放心，明天我一定以饱满的精神状态，积极的工作热情向书记汇报工作，保证让书记能够满意！” 王任资能力没有问题，做事情有一套！当年为了接手商溪县委书记，他暗地里做了充分的准备，甚至把自己的施政思路和纲要都做出来了。 主政商溪应该怎么抓工作，他思路特别清晰！明天他见到唐宜书记，肯定会谈这些，他有绝对的信心能让唐宜书记满意！ 再说徐彩华！ 他心中是比较得意的！商溪陈晓军想开小差，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唐宜，唐宜当时的神色他印象太深刻了！ 唐书记的城府深，自从他到沙州之后，鲜少看到他喜怒形于色的，但是这个消息让唐宜很破防，唐宜的脸色当时就阴沉了。 徐彩华心想你老唐也有今天？沙州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老唐还做不到一手遮天！真要彻底掌握沙州的局面，还差得远呢！ 在区县的布局中，商溪是唐宜唯一掌控的县城，但是商溪出了一次事故，宋雅先走了！如今陈晓军也打退堂鼓了，商溪眼睁睁的就要丢了！ 当下商溪的周科和副书记关前进，这两个人资历不老，但是都是实力派，杜杰欣赏的年轻干部没有几个是庸手！他们逼走了陈晓军，以后商溪还有谁听唐宜的呢？ 然而，徐彩华第二天上班，他隐隐就嗅到了气氛不对。 王剑飞每一天都和他见面，今天王剑飞的神情和以往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徐彩华问：“剑飞，书记是不是心情不好？你在书记身边工作，一定要时时刻刻的照顾好领导的脾气，书记有不舒服的地方，你第一时间要找到问题，然后迅速解决问题，懂吗？” 王剑飞道： “秘书长，今天清早陪唐书记打太极，我感觉和往常一样！打完太极吃早饭，他比平常还多吃一块荞饼！” 王剑飞说罢，转身走了，刚好王任资来了！ 王任资和唐宜见了面，两个人足足聊了一个小时，他出来的时候，给王剑飞做了一个“ok”的手势，看来谈得非常不错！ 王任资走后，王剑飞去唐宜办公室，唐宜冲着他笑了笑，道： “剑飞，你的脑子转得灵活，王任资同志是个好同志！他之前受了一些委屈，如今有这个机会，可以找补回来！” 唐宜沉吟了一下，继续道： “但是这里面存在一个小问题！那就是这个方案落实还是要排除一些阻力，你已经跟王任资有过沟通，是不是还可以想一想办法？” 王剑飞有点不明所以，不知道唐宜的意思是什么！ 他回来之后琢磨了一下，他给唐建平去了一个电话！ 他跟唐建平讲： “部长，为了沙州的人事调整问题，您的头发都白了很多！最近沙州教育局又出了事情，唐书记的意思希望这个工作您落实！” 王剑飞很巧妙的打出了唐宜的牌！ 因为他直接和唐建平沟通根本就不够资格，区县人事的问题，他一个秘书怎么好谈？ 但是唐宜也不给唐建平打电话，这里面的原因在哪里？ 王剑飞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区县主要领导干部的选拔任用，唐宜目前还没有办法完全掌控！ 现在唐宜可以让陈晓军进城，但是陈晓军之后的接替人选必须是王任资，这将于是一次政治上的交换！ 这个事情要落地，杜杰绕不开！如果唐宜直接出面，杜杰明确反对，两个人就成了针尖对麦芒，这对沙州的大局是很不利的！ 所以这事儿他需要唐建平去落实，但是他又不愿意自己去找唐建平，这里面还牵涉到书记权威和面子的问题。 唐宜作为沙州市委书记，他在人事上面理应有绝对话语权，他理应是掌控一切的，但是现在他却没有绝对的把握，这事儿怎么办？ 当然，理论上唐宜用人这个分寸不会有问题，杜杰如果连这样的安排都说三道四，甚至还有其他的幺蛾子，那未免说不过去。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杜杰要找茬，唐宜面子遭不住嘛！ 王剑飞见了唐建平之后，把这些东西向唐部长做了很精准的传达！唐建平是非常精明的人，他听了之后岂能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 他跟王剑飞讲： “王任资和杜市长的关系怎么样？杜市长是个比较看重能力的干部，他看人可是很刁钻的！” 王剑飞笑道： “唐书记看得起的人岂能是庸碌之辈？如果以唐书记的标准来对比杜市长的标准，我可以笃定唐书记的标准要高很多！” 唐建平盯着王剑飞笑了。 他想耍个滑头，讲话的意思是希望王任资能够自己想办法去找杜杰活动一下，这样唐建平再去沟通，这个流程就会相当的顺畅。 但是王剑飞直接就怼了回来，怎么可能嘛！ 唐宜之所以用王任资，不止是看重王任资的才能！更看重王任资的政治站位，官场本来就是这样嘛，在这里从来就不缺乏有才华的人。 商溪县委书记的人选选不出来？能力匹配的一抓一大把，关键是唐宜是否满意，这些人站对了队没有，这才是关键要点。 让王任资去找杜杰，就算解决问题了，唐宜心中能痛快吗？ 唐建平在王剑飞面前耍滑头耍不过去，王剑飞来之前做了功课，把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考虑在内了，他的准备相当充分呢！ 唐建平被王剑飞这么一讲，他就没有办法推脱，这事儿他得去斡旋！ 最后他去找杜杰沟通，自然是绞尽脑汁，用了很多政治智慧，这事儿终究还是在杜杰那边过了！杜杰点头了，其他的常委的沟通就简单了！ 所以在常委例会上，关于沙州近期的几个人事任命通过很顺利，陈晓军担任沙州市教育局新任局长！王任资担任商溪县县委书记！ 良山县代县长的人选则是留给了杜杰提名，杜杰提了他的亲信汪晓平，这个人选肯定也会通过！ 这一次人事调整很多人都看得明白，唐宜和杜杰两个人完成了一次隔空对掌，这里面的一招一式大家可能看不清细节，但是内力深厚每个人都感同身受。 第110章 一件大事! 周进的事件随着最新的人事调整，似乎就落下帷幕了，一个官员纵身一跃坠楼，老百姓茶余饭后多了很多谈资，对外公开的消息都是自杀，而且是因为抑郁症自杀。 所以很多时候官方放出的消息是很降智的，堂堂的教育局局长，如果是重度抑郁症患者，他是怎么走到这个岗位上的？ 就这么一个反问，便可以把官方的说辞驳斥得体无完肤，但就是这么降智的结论，竟然就能把这事儿渐渐平息掉。 当然，实际上这件事肯定在发酵，因为有人借助这件事要搞自己的幺蛾子。 丁茂阳被悄无声息的推到了前台，因为他这一年多蛰伏，一直不敢有动作，这一次他看到了机会！对他这种人来说，一旦有机会，他们都不会错过的。 覃焱站在高处，对这些情形洞若观火，所以他巧妙施展手段，围三缺一，让丁茂阳自然就去找王辉去了。 丁茂阳和王辉沟通，直接就讲： “王市长，这一次周进局长突然出事，应该就是有人举报烟水工程的项目！这个项目没有多大一点钱，我看了一下，就算有缺口，估计也就一两千万！ 就为这么一点钱，周进局长就把自己的一条命给送掉，真的让人太痛心了！” 丁茂阳直接抛出了问题，然后把“举报材料”递给王辉，王辉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丁茂阳道：“市长，您放心！这事儿我老丁既然知道了原委，那肯定会想办法处理解决，我们这些人都是跟领导贴心的！屁大一点事儿都搞不好，我们又怎么能在沙州这块地面上生存？” 王辉心情肯定好不了，他也不是等闲之辈，丁茂阳找他是什么意思很清楚，这是明显的跟他摊牌，要跟他捆绑利益呢！ 如果是以前，王辉肯定当场翻脸，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气运不佳，在沙州被唐宜书记拿捏得厉害，如果真跟丁茂阳闹翻了，这家伙混黑道的，不按常规出牌，他恐怕没好果子吃。 宁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丁茂阳这种底层的小人万万不能轻易得罪，但是王辉心情不佳，让他笑逐颜开，虚与委蛇那又困难！ 丁茂阳看王辉这个姿态，当即话锋一转，道： “王市长，您想过一个问题没有！现在沙州这么搞下去可能要出大事，周局长出事这是一个很强烈的信号！这说明唐宜过来之后，把沙州的局面搞乱了，天怒人怨啊！ 唐宜以前在省里耍笔杆子，不接地气！到了沙州之后，摆出一副清高的姿态，先是搞什么扫黄打非，其实就是要杀鸡儆猴，借机打压沙州本土的干部！ 如今这年头，不是沙州一个地方的问题，当领导干部兢兢业业，辛辛苦苦，倘若都只拿一个月千把块钱的死工资，这个世上还有谁削尖脑袋当领导？” “这一次周进的死，可以说唤醒了很多人！唐宜的话不会有人听了！因为听唐宜的，沙州就会大乱！后续可能还要死人，不死人可能也要蹲监狱。 沙州几个人能经得查？一个都没有，这是我丁茂阳讲的……” 丁茂阳洋洋洒洒一番吐槽，实际上就讲一个中心主题，唐宜搞的这一套不得人心，沙州的所有干部都会跳出来反对。 而且他还举了一个鲜活的例子，那就是商溪县委书记陈晓军撂挑子不干了。 “陈晓军是唐宜亲自安排到商溪担任县委书记的吧？商溪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死了那么多人，唐宜把宋雅舍弃了，死保陈晓军！ 结果这一次周进一死，陈晓军直接撂挑子！他明白局势凶险，不愿意再给唐宜卖命了！ 你们这些常委领导，有哪个人跟唐宜贴心的？徐彩华提起唐宜都咬牙切齿，他是没有机会，如果有机会，他肯定第一个扑上去撕咬唐宜，不信走着瞧！” 丁茂阳能够从黑道混出来， 也着实有几把刷子，这一番言辞还真有煽动性，把王辉说得有那么几分动容。 王辉既然不想得罪丁茂阳，那肯定就得给他一点好处，当即就表态，让丁茂阳参与几个政府正在操作的招投标，这几个地方都是王辉的自留地，他是能做主的！ 项目不大，本来他想用自己的人，但是今天丁茂阳找他了，那他就给丁茂阳给点机会！ 这事儿之后，王辉就想到了徐彩华，他跟徐彩华约了一个地方见面，然后直接就抛出了丁茂阳的事儿。 他道： “这个老丁啊，打着你的幌子找我！咱们的关系一向不错，我不给面子说不过去！” 徐彩华道：“王市长，你千万别这么想！你我之间什么事情都公事公办，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喜欢攀关系，那些话能当真？丁茂阳找你办事，你完全不用理会他，这个家伙越来越不成样子……” 王辉道： “是不成样子，他还拿了一个什么举报材料过来，说周进死在什么案子上面！他是想把政府主要领导都纳入到周进的死因上面去！ 老徐啊，你这个兄弟是个能人，能赚钱，有名气，但是这年头不比以往了，如果出事的话，那可能就是天大的事儿！ 他找我办事，无非就是求财！我手头的一些项目，给谁做都是做，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给他一点无所谓！但是，老徐，我跟你讲话就有些忠言逆耳，你可能不爱听，但是我是真心为你好……” 王辉咬死徐彩华和丁茂阳的关系！但是他比丁茂阳要高，丁茂阳是搞了一个举报材料，觉得这个材料就是王辉的把柄。 王辉也不解释，来了个顺水推舟，他给了丁茂阳一点甜头， 回过来就来徐彩华这里找补。 他就空口白话，但是字字句句都让别人感觉到他不是随便胡说八道的，他手中也有东西的！ 徐彩华想撇清和丁茂阳之间的关系，这怎么可能？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徐彩华和丁茂阳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是个人都知道，撇不开呢！ 现在丁茂阳冒出来要搞事了，王辉约徐彩华就是警告！如果丁搞的太出格，徐彩华别想着能置身事外。 徐彩华非常恼火，但是却也没有办法，想来想去他还是对丁茂阳忌惮，这家伙迟早要惹事，一点心机城府都没有，怎么能有出息？ 这个世界上评判一个人的本事，不是看这个人跳起来有多高，很多时候关键是看这个人蹲下去多低！大丈夫能屈能伸，需要低头的时候就一定要弯腰低头。 …… 王剑飞接到宋雅的电话有些意外。 宋雅在电话里面揶揄：“王主任，好家伙，你现在真的是忙得飞起来呀！几个月咱们也联系不上一次，是不是跟在书记身边就硬是那么忙？要不要我给你安排几天假期？” 宋雅的本事王剑飞见识过，她一个电话准能搞定唐宜，他忙道： “宋雅，咱们之间的这点小事就不惊动书记了！是不是好久没喝酒了，今天又想喝酒？这简单，下班了我们约个局！” 接到宋雅的电话王剑飞还是蛮高兴的，宋雅在党校学习之后，这一次工作调整还是要进市政府，位置是副秘书长！ 对宋雅来说，她的能力担任这个职务肯定没有问题！ 而且她的优势是在市里的人脉关系广，宋市长很多老部下，老关系都在市里。当年的老宋不是普通副市长，他本来是拟定担任市人大主任的，省里任命都要下了，结果他查出身体患了癌症，提前退了。 一晃他退休快十年，他不仅战胜了病魔，身体反而越来越好，很多人都说老宋这个人当年给沙州干的好事多，这是福报！ 和宋雅吃饭，王剑飞自然要跟唐宜汇报。 唐宜嘿嘿一笑道：“以后这种私人活动不用跟我汇报！宋雅进市政府，我们不会让她为难！沙州的局面虽然复杂，但是绝对不会让她夹在中间为难！” 唐宜笑声爽朗，看得出来虽然压力大，但是他依旧信心十足，根本就不为困难有丝毫动摇，而且他骨子里有一股浪漫主义精神。 王剑飞跟唐宜的时间越久，他就越佩服唐宜身上的坚韧不拔！他有时候跟王剑飞讲，共和国大部分的家庭，其实生活也都是一地鸡毛的，哪里有那么多事事顺心的事儿？ 沙州市其实就是一个大家庭，一个拥有600多万人的大家庭，作为市委一把手，最重要的是需要充分的耐心，充分的信心，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市委书记就干不好。 正是因为这样的心态，唐宜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表现镇定，天塌下来了，他的脸色也都不变！这一次人事调整，磕磕绊绊还是落实了，各方都有妥协！ 最近的关于交通的调研，也如火如荼，从省、市、县三级，今年都聚焦农村交通，沙州这一次争取成为全省的试点，可能今年直接拨款的金额能超过十个亿，有了这一笔钱， 对沙州的建设来说肯定是一件大事。 第111章 琢磨人? 王剑飞和宋雅喝了不少酒，看得出来宋雅的心情不错，她端起酒杯，双颊嫣红： “王剑飞，来，来，走一个！我千杯不醉，今天趁着我还休假，等上班了，咱们再想要喝酒那就千难万难……” 王剑飞心想你宋雅还千杯不醉，上一次醉得不省人事！ 王剑飞和宋雅碰杯，故意把节奏降下来，他道：“我们沙州有个资江县，面积是我们市第一大，人口好像也是第一多！明天我可能陪书记去那边！ 这么大一个县，经济一直发展不尽如人意，书记今天问我原因，我还真不掌握情况……” 宋雅道： “你当记者这么多年，沙州哪个角落你没去过？资江估计每个乡镇你都到过吧！这一次全市大搞交通，资江的情况如果能把交通抓扎实，快速发展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毕竟也是山区为主的县，这个县资源还是蛮丰富，老百姓还是蛮淳朴，政策引导是发展的关键……” 宋雅不愧是当过县长的人，对沙州政治的理解还是颇有见地！王剑飞当年虽然当记者全市各地跑，但是那个时候的关注点在新闻上面，完全没有站在政治角度考虑问题。 这一次王剑飞跟随唐宜书记到区县调研又有新的发现，他最大的发现就是沙州的政治不是铁板一块！杜杰市长的确拥有崇高的威望，但是杜杰市长最大的问题是这个人的领导艺术很缺失。 他有一批铁杆兄弟，这帮人是团结在身边的核心！正因为如此，也就造成其实有一批干部对杜杰市长还是颇有微词的！ 当然，这些干部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这种姿态，但是从他们给唐宜汇报工作的时候，这种感觉明显不一样！ 王剑飞这才真正的体会到唐宜对政治理解的深刻！ 唐宜到区县调研的次数不多，主要是因为沙州当下这个局面，他需要办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而且他给自己制定的策略就是从市内开始，徐徐图之！ 从去年到今年上半年，唐宜基本上把市直单位这一级的情况给摸通捋顺了！现在他开始瞄准区县，他策略就是调研，调研聚焦一个点就是交通。 因为交通局局长刘湘江是他的铁杆亲信，而且他还掌握省交通厅的资源，从省到市，这条路唐宜都走通了！ 通过交通实实在在的助力各区县发展，这是市里的发展战略，另外，通过这一个支点，唐宜要开始进行区县的布局，为下一步针对区县的洗牌做准备。 这又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唐宜书记当年在市里的工作也是这么一步步来的，现在他的步伐依旧坚定！ 这就是唐宜书记的成熟，不管外面的形势怎么风云变幻，不管沙州出了多少幺蛾子，他面临多少干扰！他始终坚定的朝着自己制定的目标前行，而且他很有章法和步骤，绝对不冒进，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稳当可靠！ 王剑飞和宋雅喝一顿酒，又大有收获，宋雅后面搞明白了，有点恼火，怪王剑飞喝酒都不安生，是不是工作狂了？ 这顿酒喝了之后，宋雅还是清醒的，这让王剑飞比较欣慰，说明宋雅醉酒也只会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如今她马上进市政府办，仕途又有新的开端，这是喜事！ 晚上，王剑飞还是去找刘湘江。 刘湘江是个狗头军师，的确属于体制内少有的高人，但是高人也有短板，刘湘江的短板就是他之前长期没有干一把手，对沙州的人脉不是那么熟悉。 刘湘江跟王剑飞讲： “剑飞，政治的事情有时候很复杂，真的要两分的看待问题！我跟你讲陈晓军这个人，这一次他从商溪县回市里，你肯定对他一肚子意见，估计唐宜书记对他印象也很糟糕！ 但是，我们讲用人就要用其所长，陈晓军最厉害的一点就是他认识的人多，在官场上奉行结善缘的原则！他在商溪干不下去打退堂鼓，但是到了市里，他的优长反而能发挥……” 王剑飞觉得头疼，他道： “刘局，陈局现在是教育局一把手，权柄很重！我和他的关系本没到咱们这个程度，我总不能屁大一点事儿都去找他吧？” 刘湘江道：“你找他的事儿都是大事，书记身边有小事吗？” “资江县县委书记杨生鹏和蔡代进这两个人，他们是什么底细，是什么性格你了解？你不了解，书记就不了解，书记时间那么宝贵，去资江县调研能收到预期效果？” 卧槽！ 王剑飞真的服刘湘江，这家伙就是用阳谋！陈晓军这一次的行为着实惹恼了唐宜，王剑飞也觉得不能忍！ 但是现在刘湘江就是当定了这个说客，王剑飞还不好完全拒绝。 刘湘江好像吃透了王剑飞的心思，他道： “剑飞，唐书记那边你不用先汇报！站在你的角度，你需要务实做事！这方面陈局能给你帮助，你有何必一根筋？” 刘湘江组局，当天晚上陈晓军就和王剑飞碰上了头。 陈晓军还是和往常一样，他的风格就是一种温开水的感觉，杜杰对他据说还有很经典的一句评语。 他说陈晓军当局长可以，让他当县委书记明显强人所难，你看，他果然就撂挑子干不下去了。 王剑飞当时就想把杜杰的一评语转给陈晓军，但是最终经过反复考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天他和陈晓军再一次见面，陈晓军也没有说太多话，他就跟王剑飞讲： “剑飞，杨生鹏这个人年龄要到岗了，他求进取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这个人是个怪才，在沙州他属于无门无派，跟谁都不亲！ 他能当县委书记，主要是这个人有硬实力，这个人维稳能力强，哪里不团结，派他去哪里，他总能稳局面……” 然后陈晓军就讲杜杰这个的风格，杜杰看人用人还是有本事的！他不是市委书记，但是比市委书记更重视用人！杨生鹏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资江作为全市人口和面积第一大县，为什么经济发展搞不起来？关键就是内部矛盾很深，干部群众都不稳定，动辄就出事情，杨生鹏过去就是维稳去的。 “县长蔡代进！光头一个，个子不高，擅长下象棋，脑子转得特别快！他是从基层爬上来的干部，江湖那一套特别熟悉，比杜杰还江湖！ 这样的人干基层工作能力一流，资江县有他发挥的舞台！” 陈晓军一讲，把资江县的情况就讲透彻了。 其实把陈晓军的话仔细品咂翻译，资江这个地方就是被杜杰舍弃的地方！派一个杨生鹏过去就是稳局面不出乱子，反正也不求有多少进步，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而蔡代进又是江湖套路深的人，这种人一辈子走到这一步就到顶了，王剑飞心想，唐宜书记抓资江县的话，一时还不容易找到支点！ 第二天上班，王剑飞立马向唐宜书记汇报资江的情况，尤其是详细给他介绍资江的县长和县委书记。 唐宜道： “这个杨生鹏我知道，资江都称他‘杨先生’，就跟那封建社会的先生一样，一天摇头晃脑，跟他聊喝酒打牌那没问题，跟他聊地方发展他就头疼，就是这么个主儿！ 蔡代进倒是有点能力，去了资江还干了几件漂亮的事儿！你想办法和这个人接触一下！” “对了，你这样吧，蔡代进不是说喜欢象棋吗？我们把资江的调研先推迟，你找个时间会一会，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水平？” 王剑飞完全懵逼，心想去资江是调研去的，又不是下棋去的，还先摸一摸人家象棋的水平？ 王剑飞会下棋，但是水平属于街头高手的水平，小区冠军都难！ 但是唐宜的水平蛮高，王剑飞和他下过一次，感觉上老唐跟他能让马，真有这么大差距。 下来之后，王剑飞就总结，其实官场上混，说一千道一万，就是琢磨人！放眼整个沙州，还有多少人在琢磨唐宜书记？ 同样，唐宜书记也需要琢磨下面的人！比如这一次对资江县唐书记就很重视！ 但是这种重视只有王剑飞一个人知道，王剑飞现在就要出色的完成任务！他想来想去，自己出面也不太妥当，他当记者认识的人脉广，很快就联系上了沙州的棋牌协会。 棋牌协会的主席易勇主席，在沙州象棋江湖是头把交椅，他和王剑飞早就认得，当时他参加省里比赛拿了冠军，王剑飞给他做过采访。 王剑飞约他吃饭，没怎么绕圈子，就提到了蔡代进县长，易勇喝了一点酒，打哈哈道： “剑飞老弟，跟你讲实话，真要下，我跟蔡县长让匹马他过不了关。但是这种事儿能干吗？人家这么大领导，对咱们沙州的象棋做出这么大贡献，这种事儿不能干嘛！” 王剑飞一听，你老易能跟人家让匹马，蔡代进水平能高到哪里去？ 他想自己是不是可以试一试？？免得小马过河，不知道深浅？ 第112章 彻底打服!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王剑飞自诩见过的领导多，有些领导喜欢钱，有些领导喜欢女人，有的喜欢文化，但是喜欢下象棋的领导还只有蔡县长。 老蔡有这个爱好，不止是资江县，整个沙州市的象棋水平都能保持一个比较高的水平。 易勇和蔡代进关系好，周末就约了一个局，王剑飞参加了！吃饭的时候，易勇就给蔡代进讲： “蔡县长，我们少喝一点，酒足饭饱之后，你和剑飞老师杀几盘！反正公平公正起见，你让一匹马，彩头也不搞太大，一只土鸡怎么样？” 蔡代进当然认识王剑飞，他嘿嘿一笑道：“王主任，没想到你还喜欢下棋！让你一匹马没问题，但是彩头一只土鸡是不小了？” 沙州这边象棋下彩棋，所谓一只土鸡就是50块钱，05年代，就是这个说法。 蔡县长下棋很公道，和高手下，他会让自己处在下风一点，给高手输一点钱，算是支持这个项目发展。 但是面对王剑飞，他却没有准备让，王剑飞虽然不年轻了，象棋的水平也不能算高手，但是他还是有股子傲气，他想蔡县长也不是什么顶尖高手，易勇能让他一匹马呢！ 王剑飞象棋水平也还可以，在棋摊上对付那些老头儿还是蛮有办法，被让一匹马他能怕？ 蔡代进说要加大彩头，王剑飞欣然接受，两人吃完饭之后开战，王剑飞几个小时就输了一千多块！100块一盘，相当于净输十几盘，两人之间就不是一个马的差距。 王剑飞被上课，被杀得丢盔弃甲，蔡代进跟王剑飞讲： “剑飞主任，以后多多参加我们棋社的活动！你的水平其实可以，输棋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棋生疏！第二个原因就是不适应下棋按钟！多操练几回， 我们再交手十有八九我得输！” 蔡代进这番话听上去蛮有道理，但是仔细琢磨就是江湖套路，象棋江湖就是讲套路的，说不定今天蔡代进还留了余力呢！ 王剑飞想自己真有点坐井观天了，用自己的一点小业余爱好，去挑战别人几十年的浸淫，那不是闹笑话吗？ 王剑飞把这个情况向唐宜做了汇报，唐宜哈哈好笑，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剑飞啊！所以我们干任何事情都不要想当然！你以为自己的象棋水平可以，那要看跟谁比！ 现在你应该清醒自己究竟是什么水平了吧？” 唐宜的心情不错， 马上就安排资江行，到了资江之后，杨生鹏和蔡代进陪同他考察调研了几个主要乡镇，资江是大县，又有山区。 最远的乡镇离县城有一百二十公里远，路况不好的情况下，这一趟山路车行要四五个小时。 唐宜讲： “这一次来资江县，我就是要沉下去看一看！有的同志劝我不要下去，说山高路远，安全得不到保障！我就想问一下，五盖山镇几万老百姓，他们祖祖辈辈就生活在大山里面，他们的安全怎么保障的？ 所以这一次不光我要去，我想资江县的同志也要去，我们就走一走这一条难走的‘天路’！” 唐宜坚持，结果车队在路上真就折腾了五个多小时，没有办法，路途遥远，而且路年久失修！一路上还有很多运煤运矿的车，真的是太折腾了。 到了目的地之后，五盖山镇党委书记叫陈博，他当书记之后还没有接待过这么多领导，紧张得很！ 他和唐宜握手的时候，讲话的声音都有点发抖，他道： “唐……唐书记！我们山里的老百姓听说市委书记要来，大家都激动得很！很多人老人活了六十多岁，都还没有亲眼见过市委书记，更没敢想市委书记会来咱们这个穷地方！” 王剑飞在街上转了一圈，还真穷，一条街稀稀拉拉估计也就几十个住户，四五家商店！唐宜书记率领的这一行人几十人，走到哪里都显得特别的惹眼。 街上唯一的一座旅馆，今天全部被镇政府包了，但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唐宜书记怎么住？旅馆条件太差了，陈博在镇里腾了两间房子出来，全部换新被套被褥，其中一间肯定留给唐宜，另外一间怎么用？ 县委书记杨生鹏跟王剑飞讲：“剑飞主任，您就陪书记住政府，我们去旅馆住，有任何情况你即时通知联系……” 王剑飞向唐宜汇报，唐宜在晚餐的时候道： “今天晚上政府的两间房杨书记和湘江局长住，我和代进县长今天晚上不休息，我听闻代进县长是象棋高手！平常我和他也没有机会切磋。 正好到了这个五盖山，饭后也没有什么活动安排，我们就切磋一下棋艺！这既是交流，同时也是为五盖山腾住房，我们搞个办公室足矣！” 我靠！ 所有人都懵逼了，王剑飞也没想到唐宜会有这个安排。 他悄悄凑到唐宜身边道：“书记，一宿不睡，加上今天车马劳顿……” “你去问代进县长，象棋下彩是不是还睡觉？一下就一夜，没有打退堂鼓的！” 市委书记和县长下象棋，而且还带彩，两人挑灯夜战，其他人都被清场，只留王剑飞一个人搞服务。 唐宜跟蔡代进讲：“蔡县长，你车上肯定有棋钟，把棋钟拿过来我们按钟！你在沙州算高手，你让王剑飞一匹马他都赢不了！ 今天我们也就不讲让的话了，时间30分钟包干，反正平着下，彩头还是一百元！你拿出本事来，如果你能赢，从你们县城到五盖山这一条路我帮你想办法解决资金。 你蔡代进也是沙州象棋界的名人，应该还没下过这么大的彩棋吧？” 蔡代进懵了，本来他想着今天陪市委书记下棋，就是陪太子读书，反正输赢随意，哄书记高兴就行！ 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这彩头太大啊，控制不住啊！ 王剑飞心中也很吃惊，他没有想到唐宜竟然这么自信，他的棋是可以，但是能下过蔡县长？ 虽然说帮资江解决一条路的资金问题是顺水人情，跟下棋可能没有关系，但是他把这事儿放在台面上，那种感觉就不一样了。 唐宜日理万机，对象棋的研究理解能有多深？ 蔡代进把棋钟拿过来，两人直接开战了，好家伙，两个大佬进入状态非常快，一入棋盘似乎就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完全忘我。 唐宜的实力竟然非常强大，和蔡代进对垒丝毫不落下风，开头三盘，两人和了两盘，唐宜赢了一盘！ 后面两人持久战打响之后，双方互有胜负，但是唐宜一直都压着蔡代进打，棋盘上车马喧嚣，刀光剑影，真的相当精彩哎！ 王剑飞在旁边看得如痴如醉，而蔡代进则是面红耳赤！他本来就是光头，刚开始他表情蛮轻松，下到后面，他表情越来越严肃。 下到半夜，他已经输了六七百了，硬亏六七盘！他道： “书记，稍等一下，我上个卫生间！” 他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认真调整了一下，看上去精神状态果然好了很多，回来之后他扳回了两盘，但是很快，后面又被唐宜书记给连续击溃！ 反正两人真就血战了一夜，下到快天亮的时候，蔡县长给随行人员打电话要拿钱了，他身上一共只有一千多块现金全部输光了。 看到蔡代进要打电话，唐宜哈哈大笑，道： “算了，算了，蔡县长！我也赢得够多了，见好就收！天快亮了，房间比较暖和，我们趁机眯一会儿，下棋下得爽，但是白天的工作我们要继续干好！不能因为下棋影响工作……” 当即三个人就在办公室，和衣打盹，估摸着一个多小时天就亮了，天一亮，唐宜就醒了，拽着王剑飞就去打太极！一趟拳打下来神采奕奕。 “剑飞，怎么样？熬夜之后是不是问题不大？” 王剑飞道：“幸亏天亮稍微休息了一下，要不然今天肯定精神萎靡！” 唐宜道：“所以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平常晨练锻炼身体看似耗费时间，其实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你瞧瞧我们的湘江局长，昨天到这里下车就吐！ 他如果晚上再陪着下一夜棋，今天估计就得躺床了！湘江的才华是高，但是就这小身板，让他抓全市交通是不是很吃力？ 就像资江县的这几条路，他作为交通局长不亲自过来看清楚，回头解决问题难免就会出现一些问题，下面的人可能没有那么用心认真，说不定被糊弄也正常……” 唐宜一行离开五盖山之后，接着又去千金庄，长潭河这几个地方，都是资江县偏远的地区。 他似乎有耗费不完的精力，连续三晚他都下棋，虽然只有第一晚下通宵，后面都只下半夜！但是蔡代进被他彻底打服了。 头一天晚上蔡惨败，第二天唐宜就给他让先，结果还是赢！ 第三天唐给蔡让两先，蔡还是输！ 最后蔡代进道：“书记，我老蔡在棋上面不服人，但是这一次真服了！你妥妥省冠军水平，我万万不是您的对手……” 第113章 真的慌了!! 唐宜这一次资江县的调研很成功，第一个成功是调研很深入，资江全县方方面面的情况通过这一次调研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次随行这么多人，大家都看到了这个县的情况，以后展开工作就能做到有的放矢！ 另外一个成功就是唐宜通过这一次调研，基本上把杨生鹏和蔡代进给掌握住了，尤其是蔡代进，这个人还是有点傲气的。 他刚开始和王剑飞接触的时候，他并不像其他的区县领导巴结王剑飞，他表现很淡定，甚至和王剑飞下棋之后，他还不忘记上点江湖手段。 但是这一次资江调研之后，他偷偷给王剑飞塞了几条烟，道： “剑飞老弟，真的没有想到唐书记竟然也是爱棋之人！我经常讲一句话，爱棋的人没有坏人！唐书记这一次来资江，他扎实务实的工作作风让我们全县干部群众都特别感动！ 本来我们是个很穷的县，干部士气不高，群众信心不足！但是唐书记调研之后，我们从上到下，都有了信心！我蔡代进保证资江县的交通在我的的任内一定会有一个颠覆性的变化！ 我们也希望下一次书记再调研我们资江的时候，能够走得比这一次轻松……” 蔡代进硬是被整得心服口服，把唐宜惊为天人，他这种基层爬上来的人，平常身上江湖气匪气很浓，不属于那种正统的官场中人。 他们搞关系，搞人脉有一套，但是城府比不上机关的那些老油条。 还有，他们轻易不服人，但是只要折服于某人，他们就敢于下本钱，敢于押宝！ 蔡代进如今成了唐宜的铁杆，那肯定不用讲，宝都全部压到唐宜这边来了。他本来和杜杰就没有攀上关系，属于沙州无门无派的典型，他们从底层爬起来，爬到这个位置还是希望能干出一些成绩来的…… 杨生鹏是好好先生，县里的权力蛋糕他分得清清楚楚，他只拿自己的那一块品咂得津津有味，所以蔡代进施展的空间很广阔！ 今年交通年，刚好又碰到了唐宜书记向这边倾斜政策，这种事情杨生鹏当然喜闻乐见。 作为地方一把手，没有人不想干事情，哪怕是咸鱼也希望自己能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嘛！之前机会不大，杨生鹏就比较佛系，如今有了机会，他当然也不会怂，在把握机会这方面，他还是很有胆略的。 王剑飞从资江回沙州之后，他大致看明白唐宜进入区县的思路了！ 先容易后困难，先吃肉后啃骨头！资江县这一次顺利拿下，可以说相当漂亮，兵不血刃。总结原因，就是工作做得扎实，调研扎实，然后把人琢磨得很清楚明白，做到这两点，就轻松获得成功！ 当然，市里最近还是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这种不和谐主要表现在某些人在工作上面的态度消极，尤其是在执行市委战略上面表现得犹豫甚至是退缩。 从这个情形来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鼓捣，王剑飞还弄得有点紧张，但是唐宜表现得丝毫不在意！ 某一天，他忽然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有个举报？好像是商溪那边搞出来的，针对的是马革平！当时我们把这个举报压制了，因为主要是考虑我们沙州需要团结稳定的发展大局！ 但是……事实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掩盖！这些材料我们纪检部门还是要重视……” 王剑飞这才想起来，当初马革平好像是为了提拔，他去主动靠拢市长杜杰！杜杰给了马革平承诺，马回去之后就立马突击批了几个项目。 这几个项目有利的一方好像是商溪县的本土商人覃飞华，而覃飞华和童小丽的关系很不一般！童小丽是什么背景来历那就不讲了，沙州十个人都知道她是杜杰的女人。 所以马革平这个案子要查起来，那肯定就要牵扯到童小丽，唐宜一直把这个案子抓在手中引而不发，王剑飞都以为唐宜书记是没有准备动这个案子。 毕竟沙州如今的局面这么复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唐宜书记一直都在等时机！ 唐宜很快就见了卓德文，卓德文迅速的就针对举报进行详细的调查，只经过不到两个星期的调查，卓德文就把相关问题调查得很清楚了。 覃飞华当初的确是通过了暗箱操作的招标，拿到了政府的两个价值三千万的标段！为了投桃报李，覃飞华私底下给马革平送了150万的好处费，马革平通过他小舅子的银行账户收了这一笔钱！ 卓德文是办这一类案子的老手，查证之后，迅速动手，商溪县商务局，城建局几个主要领导第一时间被带走，市纪委工作组迅速进驻商溪，商溪的政治气氛骤然变得非常紧张。 与此同时，市检察院，市公安局也配合纪委开始联动，商溪国际酒店的老板覃飞华被带走调查！ 市纪委的动作看似在商溪，其实只要把人一抓，尤其是对几个关键人进行双规之后，沙州的气氛也紧张起来了。 商溪的案子和沙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商溪这些年的利益输送和利益交换，背后真正主导者都在沙州市！ 这一次市纪委突然剑指商溪县，很显然这是唐宜的意志，唐宜在沙州站稳脚跟之后，开始寻求更大的进取了。 刘湘江跟王剑飞聊天的时候， 他忍不住感叹： “唐宜书记不愧是市委书记，干事情真的魄力惊人！我之前一直在想区县的问题，觉得这些问题很棘手，难对付，唐书记要想破局困难很大！ 我万万没想到唐宜书记早就有布局了！有时候一些案子看似闲棋冷子，但是真正运用起来之后，才发现，这些闲棋冷子有时候才真的致命！ 我想这一下沙州的局面肯定会很精彩，因为商溪的案子牵扯到很多人！覃飞华搞商溪的工作，他走的是童小丽的关系！ 所以童小丽也是得了经济好处的！商溪的主要领导，职能部门负责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到了‘照顾’，童小丽明面上就是沙州的一个酒店的老板，这事儿她怎么置身事外呢？” 刘湘江这一分析，抽丝剥茧，那着实让人开眼界！ 唐宜书记这一次果断出手，既是要整顿整肃干部队伍， 要净化商溪乃至于沙州的政治环境，更重要的是为未来进一步的动作进行铺垫！ 这是唐书记做事情的一贯手法，他做事绝对不用力过猛，他在针对商溪出手，其实是为未来更大的动作进行铺垫和积累经验！ 好家伙，这样的警告意义太大了！这个时候有多少人睡不着觉？ 童小丽一向是个很稳重的女人，她能够被杜杰器重，靠的就是她的气质和为人，但是这一次她真慌了！ 商溪和她关系好的一帮人都完蛋了，不管是商界还是政界，他忽然之间就觉得没人可以联系了，这多吓人？ 这几天，她坐在酒店办公室往下面看，他每每看到有黑色的轿车从酒店门口进进出出，她内心就感觉瑟瑟发抖。 她实在是觉得忍受不了，便去找杜杰。 他跟杜杰讲： “老杜，商溪一下抓了这么多人！纪委这是要干什么？是不是要把什么猴年马月旧账都翻出来？” “我感觉这是冲着马革平去的！马革平当初升副厅可是你老杜帮忙的！马如果出事了，你的面子上是不是也难看？” 杜杰斜睨着童小丽，问： “小丽，你是不是在这件事上得了好处？” 杜杰这一问，童小丽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杜杰的风格她太清楚了，老杜在用人上面是从来厌恶那些迎来送往，甚至是买官卖官。 童小丽在马革平那边肯定得了好处，但是这里面还是转了弯！ “老杜，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干你瞧不起的事儿？主要是覃飞华，他和马革平好像搞了一些违规的事情，现在被抓住了把柄！ 覃飞华如果完蛋，我和她合伙做了这么多事情，恐怕也会被牵连……”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如果真怕，那说明不能过硬！”杜杰顿了顿，道： “小丽，我经常讲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钱谁都喜欢，我也喜欢！但是在经济问题上，我必须有底线！你小丽也是一样，你贵为九州国际酒店的老总，九州国际在沙州是排在最前列的酒店！ 你这样一年经营下来收获已经很多了，还不满足，还要在其他地方继续搞钱，现在知道怕了吧？ 这才哪儿到哪里？这不过是刚刚查几个科级干部吧，副处级干部都还没有动，瞧把你吓成什么样子了？” 童小丽眼泪一下就出来了，道： “老杜，我知道错了，真的错了！我当初就不该跟覃飞华走那么近！覃飞华在商溪包工程我组过局……” “只组局吗？只组局那就不算事儿，我看你怕是还收了钱！钱收多少我不讲，但是现在这钱很烫手，你是否感觉到了？” 第114章 双簧? 如果说商溪的动静让很多人不安，那省纪委那边的案情通报就更让沙州风声鹤唳，省纪委通报，江州市委常委，统战部长马革平涉嫌严重违规违纪被双规，这个消息给沙州带来的震动就太大了。 马革平在沙州工作了二十多年，在商溪县当了四年多县委书记，可以肯定他的问题肯定出在商溪县，这就能解释之前商溪官员频繁落马的原因了。 有人也认为是沙州这边有了行动之后，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到了马革平，反正不管那种情况，沙州的很多人都非常紧张，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个案子继续牵连下去会到什么程度。 王剑飞最近比较忙，主要是商溪的案子不断发酵，各方面的压力都非常大，沙州明显能感觉到人心浮动。 正如有些人讲沙州的局面很复杂，很不好处理，突然出现这么一宗贪腐案子，而且处理得这么严肃，这势必会引起一些恐慌。 毕竟这些年沙州不止一个马革平，甚至可以说马革平的事情并不是最严重的，从省纪委调查的情况，马革平的案子涉案金额大约有三千余万。 零几年一个县委书记在四年多的时间内敛财三千多万，商溪又还是有名的贫困县，这样的数字的确是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秦书记好！”王剑飞抬头就看到了秦海，他刚才一直埋头奋笔疾书，感觉到面前好像有个影子他没有抬头。 等了差不多半分钟，他感觉好像对方身份不低，没想到赫然是秦海。 秦副书记是比较矜持的人，他很少来唐宜这边，属于那种书记不喊他，他从不主动的领导。 沙州如今的局面是唐杜之争，秦海作为三把手显得很尴尬，所以他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情绪！ 不过今天秦海的状态蛮好，满脸堆笑， 他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剑飞，坐，坐！不要搞得这么严肃，我就问书记忙不忙啊？” 王剑飞立马去见唐宜。 唐宜和秦海碰头会晤，是他主动的，主要就是讲马革平的事情，秦海道： “唐书记，这个马革平啊！都怪我识人不明，他这个人城府很深，当初我觉得沙州9个区县市的一把手，他应该是比较可靠稳重的干部！ 他干商溪县一把手，在工作上也做得扎实，成绩有目共睹！但是谁能想到在暗地里他竟然贪了这么多钱？触目惊心，实在是让人不敢想象，难以置信……” 秦海一连用了四五个形容词，表情无比的愤怒，好像是过于气愤，感觉浑身都在发抖！ 王剑飞给他倒茶，看到秦海这模样，心想你老秦真这么气愤，早干啥去了，一直不吱声，这个时候忽然爆发出来，是不是感觉要烧到自己身上来了呢？ 唐宜道：“老秦，这也正常，我们讲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当初也觉得马革平是个好同志，我到沙州之后第一个调研的地方就是商溪县！ 但是结果商溪就是多事之地，这一次马革平的案子办下来，触目惊心……” 秦海道： “书记，我觉得您处理这个案子很及时，很果断！同时，我们沙州纪委办案子的能力和水平，通过这个案子也得到了充分的提现！ 沙州的确有一支精干能打的队伍，这特别重要！我相信有这个案子的效应，沙州的政治整顿和整肃完全可以铺开，沙州政坛太需要扭转当前的颓势了！” 唐宜道：“难啊，沙州现在就像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这一次商溪的案子可能就是一剂猛药！正常情况下这一剂药到了之后，应该要出一身大汗，结果头晕脑胀，甚至还昏昏欲睡，这典型就像是虚不受补呢！” 唐宜这么一讲，秦海的表情明显放松了很多，他道： “沙州的问题在您来了之后得到了很大的改观，我们都感同身受！我们都坚信形势会越来越好，一切都才刚开始，后面徐徐图之，沙州会扭转乾坤，扭转颓势！” 唐宜跟王剑飞讲：“剑飞，你联系一下杜市长，刚好秦海书记今天有空，我们几个主要领导碰一下，就近期几个重要的问题，我们达成一下共识！” 唐宜忽然要开碰头会，这就是他作为书记的权力！ 沙州人心浮动，市里肯定需要定个调子，但是唐宜一直不出面说话，直到今天，他决定开碰头会，显然也是很好的把握到了分寸。 杜杰今天有些情绪，开会的时候他直接讲： “商溪的事情一闹，最近沙州的人心浮动，很多我们既定的工作当下都遇到了挑战。但是商溪这事儿现在也不能搞个半途而废！ 当时很多工程项目，现在要查都还很值得查，比如那个时候王任资当县长，他是不是也批了文件？还有宋雅也当过县长，我看十有八九也有问题！ 纪委这边要认真客观的办案，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杜杰这话一讲，明显就是冲着唐宜来的了！商溪搞出这么多事情，那一查到底，是不是就只一个马革平？王任资能不能经得起查？ 那都查一下，唐宜之前的布局落子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秦海在旁边道： “市长，我觉得暂时这些事情都可以告一个段落！沙州的事情发展才是硬道理。我们还是要考虑大局，不能只是办案……” “老秦，磨刀不误砍柴工！古有关云长刮骨疗伤，如今有我们沙州推动的大反腐！商溪就可以做一个样板，我们就对商溪搞一个刮骨疗伤，回头再看能不能推广全市……”杜杰道。 唐宜端起茶杯，伏牛伏牛喝水，他道： “行了，老杜，你们俩也别跟我演双簧！关于商溪的案子，我已经跟纪委正副书记都谈过话，让他们把案子控制在适度的范围之内！ 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沙州的局面也不会因为我们某一个案子的处理就能扭转乾坤，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但是商溪的案子目前在沙州形成了一定的震慑，同时也让我们知道沙州的干部还是有敬畏之心，我想这就是意义所在……” 第115章 哪里落子? 王剑飞给领导添茶，他能够感觉到会议的气氛变得缓和！ 很显然唐宜书记应该是寻求了妥协！商溪的事情暂时不动了，杜杰放了狠话出来，潜台词就是唐宜这么搞下去，他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商溪新任县委书记王任资刚刚走马上任，这是唐宜意志的贯彻，王任资现在妥妥是唐宜的人！唐宜费了这么多心思把人送到这个位子上，屁股都没坐热又得走，回头丢的是谁的面子？ 今天杜杰和市委副书记秦海似乎形成了合力，最后三巨头把这个事情敲定了？ 王剑飞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因为唐宜做事情是很讲策略，很有方法的！他选择在这个时候碰头，估计就预判到当下的局面了。 商溪这个案子暂时就这么结束了，影响还是很大，但是并没有波及到全局！ 王任资私底下和王剑飞喝酒，他讲： “商溪以前很多事情很难做，但是如今局面改善了很多！覃飞华在商溪影响很大，这一次他被抓造成了很大的震动！ 不管是体制内还是体制外，以前不怎么听话的人现在都明显改变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 王剑飞了解了这个情况，他想跟唐宜汇报，刘湘江跟王剑飞讲： “你讲的事情唐宜书记肯定知道！其实一个案子出来之后，通过查处，然后顺藤摸瓜的牵连，整个案子办完之后，究竟对当地的政治生态，对社会发展甚至是经济发展有怎样的影响，这不是一下就能显现出来的！ 这里面会有一个过程，这个关键的过程需要时间，这个时间书记是必须要等待的！你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评估做出来，然后准确的给书记反馈，明白吗？” 刘湘江狗头军师是厉害，王剑飞道：“刘局，你真的是起步迟了，如果你早些年就跟领导，如今妥妥是厅级干部，你干个局长太屈才了！” 刘湘江哈哈大笑，道： “唐书记讲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就吃亏在身体上面！你瞧瞧人家唐宜书记，年龄比我们长，但是人家下一整晚象棋，还丝毫不影响工作，这我们能比？完全比不了呢！” “剑飞，对了！我还跟你讲，你一定要特别注意我们公检法，纪检单位！我认为公安局长柳克圭你就需要特别注意，这个人有能力，但是在沙州处境尴尬。 从他身上是能挖出东西来的……” 王剑飞想到公安局柳克圭就感觉头疼，这个人为人处世真的是一言难尽，王剑飞甚至有时候想柳克圭这人怎么当到副市长兼任公安局长的呢？ 刘湘江道： “所以我们就讲辩证法真的很伟大！柳市长这样的人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在官场上很罕见！正因为罕见，说明这个人有过人之处！ 唐宜书记虽然厉害，但是他也不是圣人，不能什么都做得面面俱到，这一块你要发挥作用……” “沙州的局面要破局，一定是要有案子！商溪的案子是个样板，唐宜书记看到了这个样板，他会有评估！” 王剑飞把和刘湘江的这个谈话一直捂着，就好像当初李亚夫老师教王剑飞写小说一般！亚夫老师跟王剑飞讲，写小说的要点就是一旦有灵感之后，千万不能马上动笔。 灵感需要捂一捂，因为不管是谁，乍得到好的灵感都会特别激动，那个时候的作家是处于一个不冷静的状态，容易高估自己的灵感。 所以这种情况就一定要捂一捂，捂一个星期如果还是觉得灵感精彩，再开始动笔写作。 王剑飞和刘湘江谈话之后，他也暂时捂一捂。 这一个星期他天天跟在唐宜书记身边，观察唐宜书记的工作和生活，陪着书记频繁出席各种活动！今年沙州的发展项目比较多，政府那边忙得很，唐宜书记这一边主要把握两个方面。 一个是全市的交通建设，这是和刘湘江一起协同，目前已经拟定的在建项目投资就超过了十个亿！这还不包括马上要动工的从市里到良山的快速干线一级公路。 除了交通建设之外，另外一个重点就是城建！沙州城市建设的投资目前的规划可能至少三十个亿，当下的缺口比较大！ 为了弥补这个缺口，唐宜在积极斡旋准备先从征地拆迁，然后鼓励发展房地产产业着手！目前房地产的发展在沿海地区已经掀起了一波热潮，从国家层面已经开始提全国的城镇化建设了。 推动城镇化建设，就是房地产开始起飞的开端！在这个背景下，城市建设的规划迫在眉睫，通过合理的规划，找到有价值的投资地块，筑巢引凤，让外面大型的，有资质的国家级房地产公司进入沙州，和沙州本土的企业同平台竞争，从而带动沙州的城市建设迅速上一个台阶。 唐宜频繁讲话，不断的开调度会，甚至经常还开展现场办公活动，他做事情很认真，很务实，而且办法很多！他亲自抓的事情，往往都能有好的结果，这就是能力的体现！ 然而沙州的工作还是推进困难，主要是遭遇的掣肘比较多！唐宜书记对市里的掌握目前有了根基，但是从市里往下渗透，处处都觉得困难。 王剑飞再琢磨刘湘江的话，他就觉得有道理！唐宜现在需要寻找破局的机会，但是当下他手中的牌不多，可以说没有漂亮的牌打，这种情况下，那肯定是需要另辟蹊径。 商溪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最大的收获就是商溪县委书记王任资迅速的掌握的局面，之前的周科和关前进的声音小了很多！ 一次重大的反腐行动，就是一次全面的官场洗牌！王任资又在商溪县干了多年的县长，他的关系多，人脉广，两方面因素的加持，之前陈晓军遭遇的狼狈局面已经不复存在了！ 但是一共9个区县市，唐宜目前仅仅占三分之一，而且这个三分之一除了澧河之外，其他的两个县都是偏远而且特别穷的县，唐宜书记下一步棋落子在哪里呢？ 第116章 调整政法! 王剑飞借助早上的时间跟唐宜讲故事，他主要就讲柳克圭那个时候破案子的故事。 柳克圭破案子有一手，从部队回来到公安战线，他就专门找那些难破的案子，90年代的时候，社会比较乱，很多地方都有杀人案，而且都是无头案子，有些案子挤压很多年都没有办法破。 柳克圭当县公安局局长之后，就从破案子入手，几年的功夫就成了有名的神探。 因为业务能力强，他经常被省厅抽调去负责全省的一些大案要案，他职业生涯最有名的一个案子就是当年风靡全国的张铭抢劫案。 张铭伙同三名同伙持枪抢劫银行，案发之后全国震动，社会影响非常的大，柳克圭当时还是副局长，省厅让他挂帅办案，一个星期他就把这个案子破了，而且将相关悍匪捉拿归案。 王剑飞道： “柳局长还是有一些英雄事迹，最近几年可能领导当大了，在新的岗位没有了以前的光芒，但是这个人在沙州来说还是一个传奇！” 王剑飞虽然当了多年记者，但是关于柳克圭的“传奇”他之前了解也不多，因为柳克圭钻天入地办案子的时候，那还是他在区县的时候，那还比较早。 王剑飞的记者资历不够老，对柳克圭的“英雄事迹”了解得不多！刘湘江提醒之后， 他再去深入了解，还是挖掘出柳克圭很多优点。 比如柳克圭还有一个特点，他在公安队伍里面培养侦查人员比较多，沙州公安局包括下面区县公安局跟其他的地方比起来，普遍办案能力比较强，这是柳克圭能力的体现。 当然，这些能力不足以让他担任公安局长，柳克圭在政治上是个投机分子，他押宝最成功的人就是段文雄！ 段文雄当年掌握沙州的局面，据说背后柳克圭给予了非常强力的支持，段书记投桃报李，最后力推他，才让他实现从正处到副厅这一步非常大的跨越。 唐宜听了“故事”之后，点点头道：“是个人才啊！有时候想想可能还是我狭隘了，当领导的关键就是要用人所长！在这一方面我有疏忽！” 王剑飞道： “书记，那也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之前沙州的工作重心和重点不在某些方面！您是沙州的主要领导，肯定只能关心到最关键核心的东西，不可能什么都面面俱到！” 唐宜没有再说话了，一直到上班工作都正常进行，到了下午午休过后，唐宜忽然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联系一下柳市长，我找个时间请他喝茶？” 唐宜重新要用柳克圭，那肯定是用他所长。 以史为鉴，当年段文雄到沙州之后，就是利用柳克圭的本事，然后没过多久他就掌握了沙州的局面！段文雄的功过是非暂且不表，就说他在沙州工作的那些年，他老段还是绝对的权威。 杜杰跟段文雄绑得比较紧，段文雄离开沙州之后，把大量的政治资源都转移给了杜杰，这也是为什么杜杰能够在沙州做大做强，甚至力压詹长生书记的原因。 柳克圭这一次见唐宜表现得非常的积极！因为现在他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沙州两个主要领导都不给他面子，尤其是杜杰，老杜最厌恶的干部就是柳克圭。 老杜这个人，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政治家，他这个人比较情绪化！他比较认同的干部，那就特别钟爱，而他厌恶的干部，这个人就算有所长，他也懒得用！ 其实老杜这种人不当领导干部，在平常生活中是很有个性，很有魅力的人！但是作为领导干部，有时候就失于客观。 在政府那一边，柳克圭就是老杜出气筒，柳克圭在政治上又是个见风使舵的人，可以说有奶便是娘。 唐宜弃用他也就是这个原因嘛！这一次唐宜重新给他机会，他知道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机会了。 他老柳想要跳出沙州，或者说突破当下的瓶颈，就必须得到重量级领导的支持，老唐这个机会他必须把握！ 得，王剑飞安排了一个局，然后唐宜和柳克圭深谈了两个小时，谈了之后，唐宜的心情看上去不错，王剑飞大抵清楚，应该是谈得不错。 第二天清早打太极拳，唐宜就问王剑飞： “剑飞，你觉得郭秀清书记这个人怎么样？” 王剑飞提到郭秀清，内心就比较厌恶，因为这一类的干部也是他不喜欢的。 老郭权力欲望非常强烈，把公检法看成自己的自留地，谁都不让染指，就这一点便很难让人生出好感来！ 还有一个关键，那就是老郭这个人能力又很一般，他想掌控局面，但是掌控不住，公检法三条战线，现在哪一条线他似乎都掌握不住！ “书记，郭书记这个人还是很稳重，我感觉他自信很足！”王剑飞道。 王剑飞没有办法去评价人家市委常委，就算对方再不咋地，王剑飞也要正面积极的给予评价。 唐宜陷入了沉默，这种沉默让王剑飞想到唐宜是不是要酝酿调整沙州的政法委？ 唐宜下一步破局，很可能需要一支精干高效的政法队伍，就比如这一次两江事件，这件事沙州能够顶住压力，唐宜的收获是很大的。 通过办这个案子，唐宜对公安、检察院、法院三条线的人马有了很完整的了解和掌握！那段时间检察院，法院的主要领导，业务骨干都频繁往市委向唐宜汇报工作。 有了那个案子的铺垫，政法整顿或者说改革的时机其实趋于成熟…… 但是唐宜一直引而不发，并没有急于动公检法的人事，直到今天，他见了柳克圭之后，才下定决心？ 王剑飞反复想了一下，他给澧河公安分局局长田明智发了一条信息！信息的内容很简单，提醒他趁着这个机会多向赵书记汇报。 田明智一直想竞争市局副局长的位子，但是之前时机都不成熟，这一次唐宜要动政法方面的人事，机会来了…… 第117章 天赐良机 柳克圭很激动，因为正如他所料，唐宜这一次要重用他！ 唐宜给他的承诺很清晰，如果他在后续政法战线有重要的表现，唐宜可以考虑推荐他更上一层楼，也就是从副市长进常委，成为市委常委。 这一步太重要了，柳克圭这么多年被郭秀清压一头就是因为郭秀清是市委常委，柳克圭如果成为常委，郭秀清肯定就要调动，政法系统不可能进两个常委。 所以柳克圭表现的时候到了。 他第一个表现就是大力支持唐宜书记调整公检法的系列人事！公安这边的人事方案，他必须支持唐宜，这没有问题，公安局的人事落地了，检察院，法院都比较好掌握。 关键一点，就是让柳克圭的路子能越走越宽，而郭秀清的对手越来越多，达到了这个效果，下一笔郭秀清出局就顺理成章！ 柳克圭回来跟他老婆商量，他老婆道： “老柳，你可要小心点，郭秀清好像不是省油的灯！我感觉唐宜就拿你当枪使，让你去得罪人，他当好好先生！” 柳克圭冷笑道： “你懂什么？我和郭秀清本来就是死对头！我就算想和他缓和关系，他能信任我？再说了，我想要进步，他就是绊脚石，在这个时候我还忍什么？ 郭秀清这老小子这两年走霉运，先是把那个律师的肚子搞大了，险些出了大事！如果不是他老婆‘顾全大局’，一旦闹起来，他早就要滚蛋了！ 当然，他有个堂弟郭秀东当了接盘侠，把这个女人和娶了，这才把一把火灭掉！ 嘿嘿，你再看看唐宜的手段，利用两江的案子，从律师到检察院，到法院！基本上他亲自指挥到了具体的人！公检法这条线很多人都恨透郭秀清，之前没有机会。 这一次唐宜亲自指挥，这些人还不往市委书记身边凑？王剑飞那边收了多少政法系统的烟，就意味着有多少人已经倒向了唐宜！ 唐宜这个人，做事非常的扎实谨慎，绝对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嘿嘿……” 柳克圭政治立场很摇摆，甚至可以说他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但是这个人对政坛的各种事情盯得还是很牢，而且消息灵通，官方的，非正式的，甚至有些八卦他都清清楚楚。 这就是他作为公安局长的优势，他培养了很多侦查员，这些人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情报人员，郭秀清搞的那些烂事，他都清清楚楚。 柳克圭的老婆道：“我就担心你太相信唐宜，回头把公安局拱手送给了人家，回头该拿的好处又是空头支票，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克圭哈哈大笑，道： “你以为唐宜的目的就是掌握政法委吗？他堂堂的市委书记就只有这点追求？就郭秀清这么个半残废，还劳他亲自出手？你想多了！”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柳克圭道：“唐宜真正要斗法的人是杜杰！杜杰手上有个‘昌河帮’，这帮人不仅在官场上绑得很死，而且他们在沙州生意人中，也有强大的力量。 甚至还有各地的黑恶势力，这些势力背后也多多少少有昌河帮的影子！ 唐宜作为市委书记，他表面上风光，其实对区县的掌控非常的弱！像昌河县就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和县长柳军振，他们都只听杜杰的，唐宜的话根本就不管用！ 除了昌河之外，像南乡县、广河县都是一样的情况！现在很多人都笑话唐宜，说他市委书记的命令出不了沙州城！” 在这种情况下，唐宜破局是必然，这才是你老公我的价值！ 柳克圭这一分析，未免有些得意。 他第一次发挥大作用是跟段文雄，那个时候段文雄借助柳克圭的力量，在全市搞了几次严打，然后迅速就掌握了全市的局面。 柳克圭当初就想复制段文雄的套路，所以唐宜刚刚来沙州，他就迅速向唐宜靠拢！ 但是他错就错在判断错了形势，主要是唐宜刚开始来，看上去太弱不禁风了，稍微动一动好像就要完蛋！ 柳克圭看到那种情形，生怕自己陷得太深，一条路走到黑，从而成为了杜杰枪下亡魂，所以他当时就退了。 他这一退就完了。 唐宜可不是沙州人认为的只知道耍笔杆子的文弱书生，这家伙打得一手好太极，以柔克刚的本事太厉害了！ “老婆，我这一辈子自我觉得看人很准，但是唐宜我肯定看错了！你看看唐宜的手段，可以说四面楚歌，但是他硬是一点点的杀出了一条血路！ 如今的沙州，唐宜的威望已经很高了，杜杰跟他比，就是经营了十多年，底子厚而已！真要比手段，比心机，比韬略，差距太大了！ 现在看来唐宜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的谨慎，步步为营，扎实得很！” 柳克圭之前肠子都悔青了，恨没有绑上唐宜的这辆车，如今唐宜回头过来给他机会了，他必须要表现了！ “还是老办法，找案子，破案子！搞几个大案子，要案子，吸引人眼球的案子出来……” 柳克圭自言自语，然后他回到书房开始打电话。 他在全市各个地方都有侦查员，也就是所谓的眼线，这些人都是帮他搜罗信息的！尤其是地方上某些案子，可能因为某些压力，或者说地方领导的意志，把这个案子捂住了。 这种情况柳克圭都会收到禀报，然后他会根据情况考虑是否干预！ 大部分情况他肯定不会干预，因为他犯不着去得罪人，但是如果某个案子和他的切身利益相关了，那就另外一说了！ 当公安都翻脸不认人，柳克圭更是翻脸的鼻祖！ 他现在要搞案子，目标就钉在沙州几个啃不动的区县，他打了十几个电话，昌河那边有个侦查员给他提供了一个线索，这个线索让他一下精神倍增…… 我尼玛，事情出现在昌河县，这不是杜杰的老巢吗？ 这个案子可以深挖，死了人，又牵扯到地方黑恶势力，这种案子这不是天赐良机吗？ 第118章 惊天的案子 昌河出事了！ 田明智得到了相关问题线索之后，他率领精干干警二十多人连夜奔袭昌河县，就在昌河县二中的篮球场下面，按照线人提供的线索，动用挖掘机三台，通过两个小时的施工挖掘，赫然挖出了一具尸体。 尸体大部分腐烂，但是法医确定这应该就是二中操场篮球场建设的时候，这具尸体埋下去的！得到了这个结论，田明智迅速向市局主要领导汇报。 市局局长柳克圭下令迅速控制二中操场改造的所有工程人员，包括各级分包包工头，招标公司的老板等等，这个名单上一共有八十多人。 然后他立刻去市委向唐宜汇报。 “唐书记，昌河发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杀人案！犯罪嫌疑人竟然将人活埋在了二中操场的篮球场下面！如果不是田局长亲自带队去挖掘，我们拿到了全部的证据，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敢想象这样的消息一旦散布出去， 我们将面临多大的舆论压力！老百姓会不会问昌河那个地方还是不是我们党的江山？” 柳克圭语气很夸张，手舞足蹈，特别激动！ 唐宜面沉如水，道： “柳市长，你判断一下这个案子的性质？是一起什么性质的案子？” 柳克圭道：“目前很难判断！但是昌河的社会治安非常的混乱，黑恶势力很猖獗！根据我掌握的情况，好像因为昌河二中工程的问题，曾经就有两方势力火并过！ 从这个线索分析，不排除操场埋尸就是因为这两方势力的拼杀，当然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唐宜点点头不说话了，很显然他在考虑这个案子背后会牵扯出多少问题！ 他做事是很谨慎的，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从他来沙州之后，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实，当初很多人都觉得唐宜在沙州可能难以坚持，但是现在看来那些人错得很远。 唐宜书记单枪匹马过来，到现在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他基本确定了自己作为市委书记的权威！至少市委的这一摊子事情，他是绝对的核心。 杜杰的势力已经很强大，但是唐宜的存在也没有人敢无视，两个人目前可以说是分庭抗礼，实力伯仲之间！ 能有这个效果很不容易了！毕竟杜杰在沙州经营了十多年，而且他几乎是完全继承了段文雄的政治资源。如今唐宜再要往前走，那就要触碰到杜杰最核心的利益了，这一块就是区县的势力。 柳克圭的动作很快，抢点很准，一下就拿到了昌河县的案子，这个案子触目惊心，只听案情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但是这个案子办下去会办成什么样子？ 唐宜在思忖，柳克圭道： “书记，这个案子捂是捂不住的，如今互联网论坛很发达，我估计这个时候外面已经很多人知道了！触目惊心的案子，如果我们不能给老百姓一个交代，沙州过不了这一关！” 柳克圭这话的潜台词就是这个案子肯定要办，而且他还会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 其实他对昌河县也恼火，因为他作为市局局长，对昌河县工作局的掌控力很弱！昌河县公安局局长卫国清也是个政治强人，而且他死绑着昌河县委书记陆国良，市局的话他不怎么听。 柳克圭这一次抓住昌河的把柄，后续已经准备了一系列的狠手，卫国清这一次要想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 搞掉了卫国清，继续深挖昌河县，站在公安这一条战线就能挖出保护伞来！如果从政治的角度考量，甚至昌河县这些年的龌龊都能查清楚。 现在就看唐宜有没有魄力，对杜杰实施直捣黄龙的战术！这一战如果能成，沙州的政治格局将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案子你准备交给谁去办？”唐宜道。 柳克圭道：“办这个案子最合适的肯定是田明智！老田经验丰富，关键是可靠，他去办绝对没有问题！” “异地办案会不会有掣肘？” 柳克圭嘿嘿冷笑，道：“掣肘什么？这么大的案子，我第一步就是要把卫国清给架空，我会安排他到市里暂居！不用任何担心，我们公安办案是有规矩和规则的，一切按照规则办！” 柳克圭顿了顿，道： “书记您放心，这件事很快就会惊动省厅，到时候省厅一定会安排专家团队来指导我们！我们有省厅给的尚方宝剑，昌河县就算是陆国良也反不了天！” 柳克圭这个人人品不咋地，但是他的长处就是办案！在这一方面他着实专业，而且套路非常熟悉，杀伐决断，一点也不含糊。 他今天面见唐宜，把方方面面的问题都拿出来讲清楚了，就是让唐宜不要担心，他绝对能把这个案子办得天衣无缝。 唐宜一拍桌子，道： “那就查！一定要查个明明白白，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仅要查出这个案子的施暴方，而且还要顺藤摸瓜揪住保护伞！ 必要的时候，我们纪委也要一起行动，总之一句话，这个事情要一查到底！” 唐宜下定决心了，一查到底！ 他考虑问题肯定不是柳克圭那么简单的，柳克圭只考虑一个案子，唐宜考虑的是要通过一个案子，拔出萝卜带出泥，然后要趁机把昌河县进行一次全面而彻底的整肃和洗牌！ 之前唐宜的工作策略都是先容易后困难，先吃肉后啃骨头！但是现在他要一反之前的办事原则，这一次他要先攻最难攻的堡垒！ 昌河县是沙州经济第一强县，也是沙州人口最多的县，这里号称是全国最古老的城市之一，有很丰富的人类遗址文化！ 昌河进入新时期之后经济的腾飞杜杰是居功至伟的，杜杰在昌河干县委书记的时候，他干了两件大事，第一件是促成了南北铁路建设走昌河，让昌河县成为了重要的铁路运输枢纽。 另外一件事就是他打造了沙州第一中学昌河一中，让昌河一中成为了整个沙州地区升学率最高，影响力最大的中学…… 第119章 查到什么程度? 昌河二中操场埋尸案震惊全国，这个消息先在昌河县内部蔓延，像病毒一样不能遏制，最多几天功夫，整个昌河县老百姓都在热议这件事。 昌河县委县政府了解这个情况之后，陆国良紧急召开常委会要控制舆论，但是为时已晚，舆论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恐怖，太骇人听闻了。 学校的操场，施工方在施工的时候，竟然在里面埋下一具尸体，这么想一下都让人毛骨悚然。昌河县又是传统的教育强县，昌河一中是沙州第一的学校，别说是沙州，很多其他市州的有钱有势的家长都慕名把孩子送到昌河接受教育。 现在昌河的中学里面埋了死人了，这尼玛让千千万万的学生家长怎么接受？这件事直接就闹到县委县政府去了！ 老百姓平常都温顺，但是一旦触碰到了子女的问题，这就是天大的事情，昌河县明显弹压不住了。 陆国良和县长柳军振两个人如今是一脑门子的包，柳军振比较冲动，拍桌子道： “他妈的，市局是什么意思？柳克圭这是要搞我们昌河还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事先通个气？如今搞得我们这么被动！” 陆国良道： “现在这个局面我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今天晚上你我一起宴请柳克圭吧！他亲自下来督战，我们县局的人全部靠边站，来势汹汹！” 柳军振道： “我看他还是来者不善！陆书记，我们昌河县良好的发展局面来之不易，现在有人要破坏我们这个局面，这件事我们视而不见？” 陆国良脸色阴沉，作为执政一方的大员，在政治上他肯定敏感成熟！ 柳克圭和杜杰市长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杜市长很厌恶老柳。昌河县是杜市长的大本营，正常情况下柳克圭哪里有胆子在昌河县搞这么大的动作？ 现在他不仅来了，而且一来就搞出了一个王炸案子，陆国良可以肯定，这老小子背后有靠山！ 沙州敢不给杜杰面子的人除了唐宜再不存在有第二个人！ “军振，少发一点牢骚！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很被动了，这个案子也的确触目惊心，是不是我们有些人斗得太狠了，真把昌河县当成黑恶势力的温床了？ 如果是这样，这一次市局出面打一打也不是坏事！”陆国良道。 他不愧是县委书记，关键时候还是稳得住！一个操场埋尸案，想要撼动沙州的根基目前还不可能！ 既然这样，陆国良先稳住阵型，且看对方怎么出牌！ 晚上陆国良设宴请柳克圭，柳克圭见面就道： “陆书记，不好意思啊！这一次我们市局的动作有点大，很多人说我喧宾夺主！我想关键是案子太大，我们有些人胆大包天，竟然光天化日都敢杀人！ 这个案子的影响你们也知道，现在全国热议，我今天之所以来昌河县一方面是亲自督战，督导我们的侦破工作快速推进！ 另外，这个案子惊动了省厅，省厅要派领导和专家专门针对这个案子做指导和督导，我必须过来接受督导！” 柳克圭先声夺势，直接把这个案子的情况往严重了说，案子省厅都在关注，昌河县就不要出幺蛾子了。 当然，昌河县现在要想闹出幺蛾子也不可能，昌河所谓的黑恶势力很嚣张，那得看他们是面对谁！ 市公安局之前是不稀得收拾他们，所以他们才越来越跋扈，这一次柳克圭决定动真格，一声令下就先抓了八十多个人！ 柳克圭是搞侦查出身，最擅长的工作就是和这帮人打交道，他要动手，别人外逃的机会都给堵死，这就是市局的专业！ 陆国良道： “柳市长，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昌河县委县政府坚决支持市局的一切行动！我今天和军振过来就是听你调遣的，你让我们往东我们就往东，你让我们往西， 我们就往西……” 陆国良这一说，柳克圭倒不敢大意了！ 陆国良是何许人也，他是杜杰手底下的头号悍将，种子选手！这么一个牛逼的人，今天这么服软，这是好兆头？ 当然，不排除现在昌河的局面很被动，陆国良能屈能伸，但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就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柳克圭立刻转移话题，就讲这个操场埋尸案。 他道： “两位领导，我跟你们讲，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应该是昌河的两个帮派火并！你们昌河有个‘小刀帮’，二位知不知道？” 陆国良一脸迷茫，看向身边的县长：“什么‘小刀帮’？” 柳军振很尴尬，道：“那都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说是什么帮派！就是覃小雷嘛！” “对！就是覃小雷，还有他的对头叫卢伍！这个案子就是他们两个人内斗的案子！卢伍很长时间没有冒头了是不是？ 根据我们法医解剖，然后dna比对，被埋在操场底下的人就是卢伍！” 陆国良脸色大变，一拍桌子道： “简直是无法无天！我们昌河竟然发生了这么令人发指的事情，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这件事必须要严肃追责，我们的公安系统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公安局长卫国清人在哪里？我要当面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如此恶劣的事件？真的是天大的笑话……” 陆国良是真的怒了！但是他要找的卫国清肯定没在这里了，柳克圭怎么可能还留一个碍眼的人在昌河县呢？ 实际上现在昌河县公安局基本都被接管了，整个公安局只有交警队还在正常的运转， 其他的部门和系统都被田明智掌握。 不仅如此，地方武警也都接到了通知，一切行动听市局指挥！当下的昌河县，国家机器掌握者是柳克圭，这个案子怎么查，查到什么程度和地步，柳克圭拥有绝对的权力。 初步的案情查清楚了，所谓的“小刀帮”这一次肯定要覆灭，覃小雷这个人有很多前科，据说手眼通天，这一次他自然成为了柳克圭重点要突破的目标！！ 第120章 一查到底! 覃小雷号称“覃天王”，土家族人，十多岁就出来闯江湖，主要就是凶狠勇猛，能杀敢杀，就是靠杀出来的江湖老大。 他在昌河就是一霸，他有个狗头军师叫崔大壮，崔是他的亲妹夫，早年搞货运，人很奸诈精明，长袖善舞。他仗着覃小雷的勇猛，很快就垄断了昌河县的部分货运市场，尤其是水产市场他几乎完全掌控。 赚到钱之后，他把大量的钱砸出去搞关系，买通各级官员尤其是公安战线的干警，通过搞这些关系开始跨界承包工程，渐渐的在昌河做大做强。 这一次二中埋尸案，就是覃小雷和卢伍两伙人马因为工程承包的矛盾火拼，覃小雷让人杀了卢伍，却不知道怎么处理尸体，最后由催大壮连夜把卢的尸体扔在正施工的二中操场下面，当天晚上就进行了混凝土浇筑，完成毁尸灭迹。 柳克圭手中有拿了重赏的侦查员，掌握这个情况之后，直接挖出了尸体，然后再对相关作恶人员突击审查，这一波操作对柳克圭来说太轻车熟路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田明智，田明智也是办案的老手，他把所有的抓捕人员进行隔离审查，一个个的深挖，很快就获得了突破，把覃小雷犯罪集团的事情给捋得清清楚楚。 其实这一次行动的目标肯定不是抓几个小蟊贼，几个涉黑人员算什么事儿？关键是通过覃小雷的事件发掘其背后的保护伞，这作为一个重点的工作在开展！ 与覃小雷案同步办案的是市纪委的常务副书记卓德文，卓德文安排了三个小组，专门针对这一次公安局提供的问题线索，迅速行动，对整个昌河地区进行布控。 经过了20多个昼夜的努力，纪委掌握了昌河县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谢宗华严重违纪违法的证据，另外也掌握了昌河县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张淼的严重违纪线索。 掌握到了线索之后，卓德文亲自向唐宜汇报相关情况！ 唐宜指示：“马上根据相关问题线索抓人！这个案子我们一定要认真严查，一查到底！” 卓德文道：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分析，这个案子怕不简单，其背后可能还要牵涉到昌河县的主要领导干部！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案子可能就会越办越大，我们纪委可能也会承担巨大的压力……” 唐宜道：“卓书记，这个案子你大胆去办，一定要保证保密性，隐蔽性，我相信这个案子对你们纪检队伍也是一次检阅和考验！ 如果这个案子能办好，以后不管遇到怎样的案子，我们都能有一支能打能干的纪检队伍！” 卓德文跃跃欲试，作为一个长期办案的老人，他太清楚这个案子背后意味着什么了。 沙州如今的局面越来越让人忧心，从市里到下面的区县，腐败问题真的是触目惊心，纪委一年收到的举报材料堆积成山！ 但是这些案子真要去查都会面临很大的阻力，卓德文是很想去查的，但是他只是常务书记，上面还有一把手！更重要的是纪检的办案，背后永远都掺杂有政治的博弈。 沙州的政治格局这么多年都是老杜一人独大，唐宜书记来之后，虽然说不断的在打破这个局面，但是双方的博弈太激烈，唐宜书记也一直没有敢在纪检工作上面搞出大动作。 这一次唐宜决定对昌河动手，这个意义太大了，相当于是直接冲着杜杰的老巢去了！ 如果这个案子办好了，卓德文都能想象得到沙州会迎来怎样的局面。 王剑飞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也特别振奋，其实这几年私底下找他打听消息的人很多！毕竟昌河操场埋尸案非同小可，这可不是一般的小案子，谁都知道这个案子背后意味着什么。 从一个案子着手，整肃整个昌河县的问题，从民间到官方，尤其是昌河县目前的党委政府能不能经得起查？ 当然，这里有个前提，就是市委主要领导首先有没有这个决心去查！ 很多人找王剑飞，其实就是想知道唐宜书记的决心究竟如何！ 王剑飞对唐宜是有绝对信心的，但是他对这些打探消息者的回应都非常保守，这是他作为秘书的基本素质。 今天他看到唐宜掷地有声的讲一查到底，他的振奋是必然的！ 看到卓德文斗志昂扬的离开，王剑飞过来给唐宜添茶，本来想说几句拍马屁的话。 但是他看到唐宜情绪似乎并不高，唐宜办公室悬挂着一副字，这是省委李书记的字：“无喜无悲”！ 这四个字写得刚劲有力，特别的醒目！ 一般唐宜不会盯着欣赏这幅字，他在看这幅字的时候，常常都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需要认真思考的时候。 现在唐书记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王剑飞不敢问，给唐宜添了茶就准备出去！ “剑飞！” “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唐宜道：“你觉不觉得昌河的事情进展过于顺利？” “呃……” 王剑飞沉吟了一下，道：“我觉得主要是这个案子太明显，柳克圭和田明智两个人都是办案子的老手！他们准备充分，一气呵成，自然就能把案子迅速办成！” 唐宜点点头，不说话了。 过了好久，他道：“你给秘书长打电话，让他过来一下！” 徐彩华来得很快，见到了唐宜，他道：“书记，您找我？” 唐宜道： “刚刚纪委汇报，昌河县的问题很严重！目前确定的是他们副书记和政法委书记严重违纪，谢宗华和张淼这两个人你认不认识？” “认识！不会吧，这两个人做事一向都挺谨慎，问题很严重？”徐彩华道，他这一问试探口风的意思特别明显。 唐宜道： “看到了问题线索，我们的同志们就沉不住气！这个案子交给卓德文去办，我感觉可能会办不好！你想一想，如果这个案子办出了问题，市委应该怎么办？ 你想一个方案出来，我们一起研究一下……” 第121章 必须沟通!! 唐宜让徐彩华想一个失败的方案，这一手王剑飞一时半会儿没琢磨明白。 唐宜很不看好卓德文吗？既然非常不看好，那为什么不捂一捂呢？还有，徐彩华能拿出什么方案来？ 王剑飞很疑惑，领悟不到唐宜的意图。 但是徐彩华很聪明，他心中跟明镜似的，唐宜说要他拿方案，所谓的方案就是需要他做一些传话的工作了。 昌河县出事，自始至终都是唐宜亲自在调度指挥，但是那个地方一直都是杜杰的势力范围，这事儿如果唐宜能够一下把局面都掌控也罢了，万一事情搞砸了，回头杜杰还能去帮他收拾残局？ 所以事情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唐宜就需要通盘考虑问题！他不可能因为一个昌河县的某个案子，和杜杰直接决裂，政治斗争是很复杂的，斗而不破才是常态。 在昌河县遇到这个多问题的时候，唐宜的选择还是没想把宝押死，他的策略没有那么激进。 徐彩华领悟了意图之后迅速打电话联系，联系到杜杰之后，杜杰冷冷的道： “几个混混杀人的案子，公安局去处理就行了，还用得着我过问吗？这么点事儿你堂堂市委秘书长打电话，几个意思？” 徐彩华道： “市长，给你打电话肯定不是几个混混的事情！而是这个案子现在越搞越大了，通过挖掘保护伞，目前已经掌握了很多领导干部的问题线索。 这个问题书记决定要和你碰头，认真研究讨论一下！你不至于这个面子都不给，让我很难办吧？” 徐彩华直接把唐宜抛了出来，就是促成两位大佬的见面沟通，这也就是唐宜的意图。 王剑飞见到了杜杰市长的时候，他似乎有点回过神来了，尤其是看到徐彩华亲自陪同杜杰市长一起过来，他眼里价再差，也不敢托大。 他道： “市长，秘书长，书记在里面，你们跟我来！” 把杜杰和徐彩华送到了位，王剑飞再出来准备茶水，再进去的时候，就听到杜杰道： “真的搞得太不成体统了！操场埋尸，让人毛骨悚然，骇人听闻！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昌河县，我第一次听到汇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昌河是一个教育强县，是我们沙州市的教育标杆县城，这样的发生之后如果案子不查明白，搞清楚，怎么面对昌河百万老百姓？” 杜杰是真的火了，他道： “书记，我的态度很坚决，案子一定要一查到底！不管牵扯到什么人，牵扯到什么关系，都要给我刨出来！我知道这些年我们的干部队伍建设存在松懈，有些人可能觉得可以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了！ 正好趁着这一次机会好好的抓一批典型，震慑一下我们的干部队伍，让他们知道我们沙州市委市政府对干部队伍的建设一直在路上，从来就没有让他们放任自由！” 杜杰的这番表态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王剑飞在旁边听得也激荡澎湃，感觉特别的带劲给力。 杜杰在沙州被很多人认为是霸王，做事嚣张跋扈，独断专横！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是真有人格魅力，像昌河发生的这件事， 他的态度和旗帜就很鲜明。 当然，知人知面不知心，杜杰内心究竟是怎么想谁都不知道，但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至少杜杰此时此刻很好的饰演了属于自己的角色，这一点很难能可贵。 徐彩华在旁边画蛇添足： “市长，目前我们纪委的干部跃跃欲试，卓书记的劲头很足！但是唐书记还是比较担心，他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可能会存在变数！” 杜杰道： “那怎么办？我们一个昌河的案子是不是还要找兄弟单位帮忙？我看卓德文这个人平常工作很扎实，她既然信心十足就让他去办。 办成了，说明我们纪检这支队伍可以打硬仗，我们纪检的领导干部在关键时候能经受住考验！如果有什么问题，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发现问题就解决问题，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唐宜点点头道： “市长这个想法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已经让卓德文去办了，卓在跟我汇报的时候明确讲到了一点，昌河县的案子如果进一步深挖，很有可能会牵扯到当下昌河县的主要领导干部！ 我跟徐秘书长讲了这一点，不知道他跟你有没有汇报？” 唐宜这话一说，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简直是落针可闻。 这个话题太敏感了，现在沙州人人都说“昌河帮”，所谓昌河帮就是杜杰为帮主的一帮干部，昌河县肯定是这个帮的大本营。 昌河县的县委书记陆国良和县长柳军振这都是杜杰最亲近的人！ 杜杰周末打牌娱乐，可以说陆国良是必定的陪同和跟随人员，这在沙州不是秘密。 杜杰江湖气重，他和陆国良之间不止是上下级关系，平常称兄道弟只差是歃血拜把子呢！ 这也让陆国良拥有远超于他县委书记的能量，因为很多需要市长出面才能解决的问题，通过陆国良，他都能帮忙运作解决，这就是成就了陆国良在沙州政坛的特殊地位。 在这种情况下，唐宜主动表示相关案子可能牵扯到昌河的主要领导干部，这就是直接给杜杰的一次摊牌！ 卧槽！ 王剑飞倒了茶之后迅速出去了，徐彩华都想脚底抹油溜了算了！ 唐宜书记不愧是沙州一把手，真的是有股子气势，关键时候敢于摊牌，而且动作猝不及防。明确让杜杰表态，如果查到了陆国亮或者柳军振怎么办？ 杜杰嘿嘿笑了笑，道： “书记，我讲了！不管查到谁，都决不能姑息！我之前讲了，我们的干部一定要经得住考验，一定要立身正！我希望昌河县的干部能把我的话听进去。 嘿嘿，如果听不进去，他们自己以身犯错，那我也绝对不会讲情面！在党纪国法面前谁都没有情面可以讲，必须一视同仁……” 第122章 压力在哪里? 昌河县的案子唐宜书记和杜杰市长两个人私底下碰头，达成了比较坚定的“共识”！王剑飞觉得这个“共识”意义很大，这也充分体现了唐宜作为市委书记的政治智慧。 唐宜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能够精准的把握和拿捏权力的分寸，昌河的这个案子是柳克圭搞起来的，但是因为一个刑事案件，最后搞成一个打保护伞，甚至后面搞成一个反腐的案子，这是通过一个案子深挖，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效果。 沙州如今的局面谁都知道经不起查，沙州的积弊除了机制和体制问题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干部的管理出了问题，因为管理的问题导致整个作风建设出现了大问题。 昌河县这样的地方，一个公安局刑侦大队一年光吃吃喝喝的费用都是几百万，这是纪委那边刚刚反馈上来的数据，根据当地老百姓的反馈。 昌河县公安局的领导，像队长这种不能算有级别的领导，哪怕一个人吃顿饭都是一桌子菜，普通过一个生日能收上百条香烟，而且这些社会混子还安排卡拉ok包房，反正基本就是前呼后拥打成一片。 昌河县刑侦队队长姓朱，叫朱安！初步统计他的财产，目前他在县城拥有四套住宅，老婆开的昌河县规模和影响力最大的农家乐，光装修的投入就一百多万，另外账户上还有一百多万现金，家里还搜出了三万多美金！ 这还只是一个小虾米，往上到公安局班子成员，公安局局长就更查出问题来了。 昌河县公安局长卫国清特别有意思，他被限定在沙州市里行动，这家伙竟然偷偷跑到市委来了。 而且直接就冲到唐宜办公室门口了，王剑飞上班的时候感觉很懵逼，因为他发现有人大马金刀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您就是王剑飞主任吧？”卫国清见到王剑飞，一点也不怯场，表现得非常的从容！ “您是……” “我是卫国清！今天我过来有重要的事情向唐书记汇报，昌河那边出了恶性案子，这是我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我甘愿被处罚！ 但是现在有人拿着这个案子为幌子，排除异己，搞打压搞报复，他们欲加之罪，要置我于死地！今天我要向唐书记汇报这个情况，我要请唐书记主持公道正义……” 王剑飞直接懵逼了！ 卫国清这简直是无赖行径嘛！他也是党的领导干部，怎么搞这种直接闯市委书记办公室的动作？ 王剑飞当然不能让卫国清见唐宜，他是公安局长，是掌握国家机器的存在，谁知道他现在处在一个什么精神状态？ 万一他铤而走险，说不定身上还带有管制武器，那后果太严重了。 王剑飞没有惯着他，立刻给汤师傅打电话，让他不要把唐书记的车开进市委，然后迅速启动市委的安保系统。 同时把这个情况向市委秘书长和市委副秘书长汇报。 市委的安排平常是有个保安队，但同时市武警支队在这边常驻安排了一个中队，一旦遇到应急的情况，武警中队迅速就能调动。 一般这个环节不会用到，因为毕竟社会治安情况良好，这也是市委平常用保安队的原因！但是零几年那会儿，情况还是很复杂。 王剑飞不敢大意，直接动用了武警安保。 把这件事情紧急扑灭之后，柳克圭亲自过来向唐宜书记赔礼道歉，回去之后他就冒火： “狗日的，这个卫国清是要让我下不了他，拆我的台！那我一不做二不休，把你的情况直接移送纪委！结果资料送到纪委，下午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就宣布对卫国清实施双规！” 这个闯市委书记办公室的副处级干部，涉案金额高达一千多万，这可是05年的时候，这绝对是天文数字。不止如此，卫国清是私生活非常的紊乱，基本查清的情妇就多达四十多人。 其中有十多个情妇就在沙州市，每个情妇卫国清都给她们买了房，他自己通过这个情妇生育的子女竟然有十几个，这个事情就太触目惊心了。 要知道在计划生育是高压线的年底，湘南省又是全国计划生育执行最严格的地方，卫国清竟然有十多个子女，这足以说明这个人把权力已经当成自己的私人工具了。 看到这个案情，唐宜气得摔了杯子，他道： “这样的人不查处，我们的政权都可能要颠覆！这样的人查处了，对我们的干部队伍和党的威信依旧造成重大的不可逆的伤害！ 看看这些案情，老百姓看到了他们怎么看待我们官员这个群体？” 在王剑飞的记忆中，唐宜是非常冷静的，很少看到他失态，但是卫国清的案子他失态了，这表明他的确太愤怒，愤怒到不能忍耐！ 卓德文掌握的纪委的所有的纪检监察组都开始行动，正如他自己所说，市纪委的人马如果针对全市调动起来可能会显得人力不足。 但是现在只针对一个昌河县，一旦开始行动，数百人的行动，真的就如同虎入羊群！卓德文卓越的办案能力和强大的组织能力展露得淋漓尽致！ 昌河县县委副书记谢宗华，昌河县政法委书记张淼被双规，昌河县副县长公安局长被双规，这一次双规的副处级干部多达六人，而正科级干部有八人，副科级及其以下的干部，第一批查处就多达60多人。 一次操场埋尸案终于演变成了昌河县官场的一次大地震，整个昌河都笼罩在风声鹤唳之中，无数干部夜不能寐，惶惶不可终日。 这个时候压力最大的可能是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了，沙州很多人都议论这一次陆国良可能要完蛋，因为稍微懂政治的人都看得明白。 这一次大反腐，大行动是唐宜书记亲自推动的！唐宜书记亲自推动，那肯定是冲着陆国良去的，因为要撼动杜杰在沙州的地位，必须要先斩其羽翼，陆国良就是杜杰手底下的头号悍将呢！ 第123章 人跑了?? 昌河县，陆国良像平常一样上班，县委的气氛跟往常相比紧张得太多了，市纪委的工作组就驻扎在县委。 与此同时，市纪委在县里几个宾馆都安排了巡查组，这还不包括市纪委暗中的布局！ 昌河这一次出了这么的大的事情，呈现出塌方式腐败的征兆，市纪委的行动那肯定来势凶猛，可以说把昌河县给包围成了水泄不通了。 陆国良也难得有一个没有明显日程的上午，他可以坐在办公室安静的批文件。 十点左右，秘书过来汇报：“柳县长过来向您汇报工作了！” “请进来！” 昌河县县长柳军振明显沉不住气了，进来就是一脸慌张加满头大汗，见到了陆国良之后先跺脚： “我的陆书记哎！你还在这里稳坐钓鱼台哟！现在有人骑在你的脑袋上拉屎撒尿了，再这么下去，您的话可能就没有人听了！” “昌河县这一次出了一个恶心的案子，这的确是我们工作上面的疏忽和失误，但是这个案子归根到底就是卫国清的问题！ 公安局这些年权力太大了，无法无天，是他们把天给捅破了！ 但是现在有人拿着这个案子，是要把我们昌河县所有的地方都翻一遍，这明显就是借题发挥，摆明是要搞事情呀！” 柳军振拍着桌子道： “我明确的讲，这就是冲着你陆国良来的,要把你搞掉，我上次也这么讲过，今天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来找你，还是同样的话， 同样的观念！” 陆国良嘿嘿冷笑，道： “同样的观念表达一次就可以了！你天天这么发牢骚有什么好处？一点好处都没有嘛！解决不了问题，反而把自己置于一个小丑的位置，有什么意思？” 柳军振道： “陆书记，什么是小丑？我觉得现在咱们现在就应该直接跟他们干！打狗也要看主人呢，他们不尊重我们，我们凭什么尊重他们！ 真要干起来，我们还怕他们不成？” 陆国良冷笑道： “你讲这些话完全不成体统，我们怎么干？他们查案子，人家通过证据链来说话，现在我们都讲法治，都讲证据，我们撇开这些东西了跟人家干？ 这年头什么事情都要讲道理，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无理就寸步难行，你这就沉不住气了？我觉得这是好事，昌河县存在这么多问题，市纪委出面整顿整肃一下，我们自己再配合整肃一下，把我们的政治搞清明一点，这不是好事吗？” 陆国良这话一说，柳军振反而没有那么激动了。 他和老陆搭班子的时间长，知道陆国良的性格！ 陆书记和杜杰市长很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愤怒的时候说话反而和气，昌河现在这个局面这么演变下去非常危险，陆国良肯定清楚。 他既然敢稳坐钓鱼台，那他肯定也不是坐以待毙的姿态！ 说到反腐的事情，柳军振觉得这就是伪概念，这年头大家拼命往上爬，爬到了领导干部位置上个个都去当和尚不成？ 只要不要搞得太离谱，组织应该都可以给个尺度！像现在市纪委这么搞，那索性可以眼睛一闭，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只要去查就没有一个被冤枉！ 陆国良终于送走了柳军振，他把手中的笔放下，背负双手走到窗口。 他看着外面，县委大院的一切风景和以前一无二致，只是进出往来的人，他们的神色不同以往了。 山雨欲来啊！陆国良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但是他一直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他永远牢记一句话，那就是越是急的事情，就越是不能急！ 现在昌河县的局面很危机，但是这个危机是他陆国良的危机吗？他陆国良这么多年在昌河县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他自认为对得起昌河县的一百万父老乡亲。 但是他处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面，也不可能完全不食人间烟火，所以昌河县上上下下有很多干部存在问题他也清楚。 但是那又怎么样？整个官场生态就是这样，他陆国良能够一个人扭转乾坤？ 所以这一次昌河的危机，他不认为是因为昌河的官场出现了巨大的问题，这件事本质上就是上面的神仙打架，就是唐宜和老杜两个人在搞。 在这种情况下，陆国良他乱动反而不利于局面的改观。 “谢宗华都完蛋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陆国良喃喃的道。 恰在这时候，他看到了县委大门口委办主任黄建军急匆匆的往这边跑过来，跑的方向应该就是常委楼。 看到这一幕，他瞳孔遽然一收，他意识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老黄一向以老持着称，今天这么急急匆匆，那肯定不是小事嘛！ 陆国良不慌不忙的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然后用手轻轻的把窗户合拢，回头再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他刚刚落下，一根烟还只抽一半，就听到外面秘书站起身来叫：“黄主任！” “书记在不在？我有重要的事情向书记汇报！” 然后黄建军就急匆匆的进来了，他还没开口，陆国良先发制人： “老黄，慌慌张张干什么？是什么事情，慢慢讲，不要急！” “书记，刚刚收到消息，那个……张淼书记跑了！” 陆国良冷冷的道：“胡说八道，张淼是被市纪委双规了，哪里跑？” “书记，是真的跑了！他在运输途中，车上跑的！目前市纪委还没有通报，但是他们第一时间联系了我，让我迅速向您汇报，千万要注意张淼的动向！” 陆国良豁然道： “市纪委双规的人，半途跑掉了？这简直是荒唐，市纪委这些办案的人干什么吃的？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黄建军咽了一口唾沫，没有说话，而是问： “书记，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封锁消息，认真注意政法委的动静，我们现在没有人可以用，我们的政法系统基本被市里接管了！既然这样，那就等着吧，等这件事发酵，我想应该能等出一个结果来……” 第124章 最安全? 昌河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张淼在双规的半途跑了，这件事震惊了整个沙州。 这怎么可能呢？纪委的办案一向缜密，双规的行程也都是保密的！一个双规对象半途跑掉的可能性几率不能说不存在，但是机率实在是太低了。 沙州因为纪检办案出过的问题很多，比如有双规对象自杀的案子，还有双规对象出现严重安全事故的案子，但是逃跑的案子以前从来没有过。 沙州市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和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陈中达一起向唐宜汇报这个情况，唐宜很严肃的道： “问题出现在你们内部！你们纪委的办案人员被渗透了！” 陈中达道：“参与这个案子的知情者我们现在都进行了隔离，相关主要责任人我们都分开拘留，这个案子我们和公安检察机关一起配合，一定要把余毒完全肃清！” 唐宜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找到张淼，布下天罗地网也要找到！” 恰在这时候，柳克圭赶过来了，他表示这件事他们已经汇报了省公安厅，省公安厅已经启动了最高等级的追逃响应，并且通报了其他各省以及公安部。 “书记，您放心，张淼只要还在我们国境线之内，我们就一定有能力把他揪出来。这一次事情是一次意外，但是这个意外可以弥补，我认为这件事不会对大局造成影响！”柳克圭道。 他收到了张淼逃跑的消息，人都疯了！虽然说这是纪委的案子，但是昌河这个案子从公检法介入，到纪检介入这是一条线。 昌河的案子最终能解决到什么程度，能不能达到唐宜的预期效果，这才是重点！ 这一次机会实在太好了，柳克圭找到了一个绝好的切入点，通过惊爆人眼球的操场埋尸案突破，可以说风卷残云，很快从涉黑涉恶的案子，迅速挖出保护伞，而后演变成一次轰轰烈烈的官场整顿整肃反腐的大案。 这个案子办得好，昌河县的问题可以完全解决！有了昌河这个蓝本，后续其他的区县不管有多少问题，阻力都要小很多了！ 其实沙州的局面关键是东风压西风，还是西风压东风，说穿了，就是看唐宜和杜杰两个人谁能占上风。 在这个关键时候出事，谁能不恼火？ 唐宜心想但愿柳克圭讲得对，但是他判断大概率还有更大的事情！ 张淼逃走的事情如此骇人听闻，这里面简单得了？纪委内部出问题是肯定的，关键是运作这件事的背后力量，他们会蠢到救一个被双规的人？这个逻辑本来就没有办法解释！ 所以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当然唐宜没有讲，现在这个情况他也只能依靠公检法的力量去找人。 那个年代天网没有普及，技侦手段还远远达不到二十年以后的程度，张淼本身就是公安出身，当过公安局长，反侦查能力很强，所以他逃了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直接回到了昌河县。 他很清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准备在昌河县待一个星期左右，然后再想办法出省。 出省的路径他都想好了，因为沙州本来就靠近湘北省，从昌河可以出省，但是张淼想的是走商溪县，这样更隐蔽。 商溪县往湘北省那边发的绿通车的情况张淼都掌握，他可以直接乘坐绿通卡车，从昌河到商溪，然后从商溪出去，这样就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张淼现在问题是缺钱，还有出省之后下一步怎么走他一时没有目标，所以他必须要联系人。 他想来想去，最后找了一个电话亭，拨了一个很隐蔽的电话。 这个电话他是打给卢春，卢春是卢伍的弟弟，他的老哥就是操场埋尸案的那一具尸体！卢伍死了之后卢春接手了老哥的势力，也在昌河这一带承揽项目工程，搞蔬菜水运这一套。 他跟卢春讲： “阿春，你接了我的电话之后就不要再打电话了，所有的事情你都用腿去跑！我如果出事了，大家都要完蛋，你清楚，那个人也清楚！ 现在我要钱，另外，我需要外围的接应，我想好了，如果能出国，那一切就皆大欢喜！” 卢春对张淼惧怕得要死，因为他的把柄就掌握在张淼的手中。 卢伍死在覃小雷手上是没错，但是卢伍也是一方豪强，覃小雷要无声无息的弄死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覃小雷的狗头军师崔大壮就找到了卢春。 卢春和卢伍兄弟之间生死仇人，主要原因当然也是因为利益，卢伍这个人非常贪婪，兄弟之间处事非常霸道。 两个人曾经一起搞了一家夜总会，说好两人一人一半出钱，然后两人各自占一半股份。 结果生意做起来之后，卢伍要拿7成股份，理由就是夜总会的场子是他出面罩的，如果不是他的面子加持，这家夜总会怎么能赚这么多钱？ 卢春当然不爽，两兄弟的矛盾就这样滋生了。 后面这家夜总会的生意越来越好，卢伍更贪心，逼着卢春给了一个白菜价买断，等于是两兄弟的生意变成了卢伍一个人的生意了，两兄弟也就因此彻底结仇了。 两人有这个仇，覃小雷又要搞卢伍，崔大壮就找到了卢春做内应，卢春悄悄的把卢伍引了出来，然后覃小雷直接把卢伍给干死，埋尸，一气呵成！ 现在的情况已经查清楚了，覃小雷干这件事的时候，张淼是县局的公安局长！张淼对覃小雷杀人的事情了如指掌，覃小雷给了他两百万的封口费。 张淼没有白收这笔费用，而是给了覃小雷一个处理尸体的所谓“绝妙”方式，就是操场埋尸！ 只可惜张淼和覃小雷都觉得这个方式只有天知地知，还有他们俩知道！却不知道张淼身边一直就有内鬼，这就是柳泽圭养的线人。 柳泽圭非常懂人性，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所以在公安战线他大规模的秘密发展线人，这就是所谓侦查员！ 为此他一年支出高达几百上千万，而这些钱花出去，关键时候果然能起大作用。 第125章 满城风雨!! 张淼给卢春去了电话，卢春自然按照他的指示去汇报，然后两个人约定到县郊外的一处烂尾楼场地见面。 卢春过来的时候把车停得远远的，然后拿了十万现金，外加一张工商银行卡，卡里面还有五十万！见面之后，张淼嘿嘿的笑： “卢春，你还算守信用！没有乱出幺蛾子，我跟你讲实话，如果你胆敢跟我耍花招，我分分钟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卢春道： “张书记， 您说这些话干什么？你对我恩同再造！再说了，你之所以能够安全，这也是老板给你打了招呼，如若不然，你哪里有机会逃？” 卢春顿了顿，道： “这里有十万现金，老板考虑你在外面跑，带现金太多不安全，又给了单独一张卡，卡里面五十万，密码八个八，随时随地都能取钱！ 关键是你要靠自己的力量到粤省，这样那边才能接应安排你出国！ 老板说了，只要你出国安全，再安排一千个让你暗度晚年！” 张淼哈哈大笑，道：“那我得感谢他，是不是？” 他笑容忽然敛去，道：“卢春，我跟你讲实话，我谁都不感谢！狗日的，喂猪就是为了吃猪肉，除此之外，另外还安了什么好心不成？” 张淼拿了钱，看了一眼银行卡，扭头看向卢春： “行了，老卢！回头你安排一台车给我，就是运蔬菜的绿通车，我去湘北省再说！” 卢春一脸谄笑：“张书记，您放心，我肯定妥妥的给你安排好，保证送您到湘北省！在湘北那边还有朋友，回头也给你安排方便，我们绕个圈子再去粤省……” 卢春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然后把活儿干完了，慢慢离开！ 张淼看着卢春走了，他抽了一支烟，也想走，可就在这时候， 他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阵寒意。 他脸色一变数变：“狗日的卢春，卖我！” 张淼有这个意识的时候，一切都迟了，卢春安排的是职业干这个的人，两人一前一后把张淼堵住，张淼哪怕是练家子也没有办法突围。 但是几人斗了一会儿，对方没有下杀手的意思，张淼就问： “兄弟，如果是求财好说，我这里有十万，你们两人分，放我一马！” 两个黑脸汉子看了一眼张淼的脸，咧嘴一笑，然后骤然翻脸，重新扑过来，这一次张淼硬是被两人扑住，他意识到两个人可能会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准备张嘴喊，却也迟了。 他的嘴被人家捂住了，两个人把他运到了烂尾楼的上面，直接将他从上面往下推。 昌河的风云人物，一代牛逼局长张淼就这么死了，摔死了！ 发现他尸体的是附近养鸡场的一个老人，这个老人喜欢在这一片废弃的地方寻找斑鸠和鸽子的踪迹，跑到这里一下看到了死人，然后迅速报警。 警察赶到已经是好几天了，尸体都开始腐烂了！法医过来根本就拿不到像样的线索和证据。 但是可以确定，死的人是张淼！ 柳克圭亲自从沙州赶到现场，看到现场这一幕，他气得捶胸顿足！他想过事情最坏的情况就是这样，结果真就出现了最坏的情况了，这尼玛的完了！ 张淼是整个案子的关键人物，他是昌河县黑恶势力的最大保护伞，但是张淼上面肯定还有人。 目前迁出来的常务副书记谢宗华倒像是后台，但其实谢宗华在昌河县的权力还不如张淼那么大！张淼在政法系统是一手遮天的。 现在这么一个关键人死了！而且他是逃了之后，现在看来是自杀的！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一切都显示张淼是跳楼自杀啊…… “局长，张淼的家属闹事了，用棺材把昌河县委县政府给堵了！说要讨公道，要让县里给一个清白……” 柳克圭一听就头大了！ 张淼只要活着，他就是腐败分子，就是要被双规的对象，但是他一死！这问题就很难说清楚了，因为站在法律的角度，张淼是不是真腐败，这需要法院认定判决的。 现在张淼人刚刚被抓，结果就死了，而且是从纪委手上逃走之后死的，现在他家里人闹起来要讨公道，这公道哪个单位负责？ “回沙州！”柳克圭决定立刻回沙州！ 但是他这个念头刚动，就走不了了，昌河县县长柳军振找上门来让他解决问题了。 柳军振的态度很明确，就是如今昌河县的公权力机构已经完全停摆了， 昌河县委县政府的指令已经没有人听了，在这种情况下，面对昌河的群体事件，柳克圭就必须负责，要不然一旦出事，甚至闹出人命那怎么了得？ 另外，县委县政府失去了权力，相应的安全就没有办法保障了！如今县委门口人声鼎沸，张淼的家属以及他在世的那么多亲朋好友， 其中还有一些人是下岗职工，现在他们都闹起来了，县委的安保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只能求市公安局想办法保证县委的安排…… 柳军振这两个要求提得有理有据，的确目前就是这个情况，柳克圭人又在昌河县，这个问题能不解决？ 柳克圭没有办法，只好部署警力，对昌河的群体事件进行控制！ 但是这种控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柳克圭不是昌河县的人，对昌河县的情况不了解，而且昌河本地的一些主要的警察系统的干部都因为犯事被抓了。 这一闹起来，那就是一锅粥！ 好在柳克圭毕竟是在公安战线久经考验的，他分两步走，一方面控制形势，另一方面他把昌河县的主要领导先秘密安排转移！ 局面硬是控制不住了，他摊牌，说陆国良和柳军振都在市里开会，让张淼的家属安排代表去市里，由市里出面解决问题！ 他想到这么一个歪招，最后才把这件事暂时平息下来，但是这一通折腾就是七八的小时，他回到沙州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钟了，这件事的臭气已经在沙州传开，甚至闹得满城风雨…… 第126章 风向变了? 张淼的死肯定是非常严重的事故，这件事发酵得很快，沙州纪委的工作被严肃质疑，参与这个案件的相关责任人基本都被隔离调查。 其实这里面有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张淼究竟是自杀的还是他杀的！ 如果是自杀，张淼在双规之前他完全可以自杀，为什么逃跑之后再自杀？如果是他杀，那背后指使的人究竟是谁？这要查又是一个重大的侦查案子！ 但是张淼一死，环境逆转了！昌河县的操场埋尸案成了无头案了，现在要跟老百姓交代，就只能把这个案子查到张淼这里为止了。 因为后面的线索现在拿不到了，死无对证了！关键是沙州内部的反击来了啊，以张淼之死为契机，市纪委首先扛不住压力，然后公安这边可能存在不正规，不规范办案的情况。 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郭秀清之前好像被完全拿捏，这个时候他突然活跃起来了，召开政法工作会议，要在全市展开政法战线的风纪整肃。 在会上他讲： “同志们，这一次昌河县的操场埋尸案，我们多好的机会啊！从我们发现线索之后，公安局迅速介入，这一系列的动作可以说相当的专业，当时我就觉得咱们公安局在柳局长的率领之下，已经成长起来了，这一次要立大功！ 但是后面看来，问题很大，我们在配合纪委的工作方面，我们在内部的革命方面问题太大了！我们内部面临腐败，甚至有些地方根子都烂了！” 作为政法委书记，郭秀清这话就是一盆冷水泼下来，基本把公安局在昌河的行动否定了一多半！在某些方面而言，这也是体制的特点。 那就是很多时候，不管我们干了多少事情，立了多少功劳，但是只要干错一件事情，那些成绩和功劳都会被掩盖。所以才有人讲说体制内多干多错，少干少错，不干不错，这番话蛮有道理！！ 郭秀清这边把柳克圭给打压了，纪委那边，纪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现在要站出来承担责任，因为事情本来就是他负责的，纪委书记陈中达在这个时候也施展起了政治手段。 很多时候日久见人心，陈中达打的算盘是纪委工作让卓德文去干，干得好，他作为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功劳肯定是第一位的！ 但是现在事情捅了篓子，这明显是卓德文的急功近利，这个责任谁承担？ 卓德文本来是个踏实肯干，兢兢业业的干部，如今一下就陷入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王剑飞和他见面，他拽着王剑飞： “剑飞，天大的事儿今天都算了！书记让你过来说什么我也明白，今天我想喝酒，能不能陪我喝酒？” 王剑飞很懵逼，在他印象中卓德文属于那种很有性格的干部，作为纪委的常务副书记，正处级干部，他非常注意自己的身份和形象，平常是很严肃的一个人。 王剑飞和他一起因为工作关系吃了不少饭，基本是滴酒不沾，甚至王任资还跟王剑飞说了一个笑话。 他讲： “剑飞，你以后要出差，千万别跟卓书记一起！因为卓书记不管去哪里，当地的领导肯定就请他吃包萝卜炖肉！因为老卓这个人严肃啊，下面人倘若不安排宴请又说不过去，从礼数上面显得很缺失。 但是如果安排得太隆重了，卓书记可能还当场翻脸，那样下面人一番好心反而办了坏事，那没地方说理！所以就安排肉炖萝卜，以萝卜为主，简单朴素，卓书记没有地方挑理！” 老卓是这么一个人，今天却主动提出来喝酒，这足以说明他内心的郁闷到了极点。 王剑飞没有推辞，喝酒的地方两人选了一个很破旧的苍蝇馆子，酒是叫的是沙州最近流行的尖庄，菜除了花生米之外，就是油炸土豆片，这是商溪山里的风味，另外就是酱牛肉三斤，另外再加一个卤猪儿。 王剑飞道： “卓书记，张淼的这案子也不能怪你！应该是多重原因促成的！沙州这个地方本来就复杂，首先纪检内部的问题就不是您一个人能洞察！ 其实书记对这个案子的还是有一定的预判，因为他很清楚沙州的事情没有办法一蹴而就都解决，他认为沙州的事情只能一点一滴的往前面走，走得慢，走得稳可能才是常态……” 卓德文不说话，端起酒杯将一杯酒喝干，道： “剑飞，如今死个人，一切都变了！本来这个案子还能继续查，我们纪委内部有内鬼查内鬼，趁着这个案子完全可以把我们纪委进行一次全面彻底的整顿，为我们未来办更重要，更大的案子做准备！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根本就不存在！沙州的声音是全面的否定，甚至有人明确讲我们的做法是搞错了，就不应该有动作……” 卓德文将酒杯一摔，道： “狗日的，一个政法委书记，前公安局长几千万财产来历不明！除了钱之外，还牵扯到大量的司法不公，贪赃枉法，为黑恶势力提供保护，对老百姓的生产和生活造成了巨大的负面影响！ 这样的一个政法委书记，我们纪委把他办错了？这个道理说到京城去，那也是狗屁道理……” 卓德文非常激动，他喝了酒，情绪本来就亢奋，这番话说出来，脖子青筋都鼓起来了，显然内心特别压抑！ 王剑飞也心有戚戚，但是来之前唐宜给他交代过，让他不要轻易表达态度。 政治的事情很复杂，不是简单的公平正义四个字可以概括！如果说只要是坚持公平正义，所有的工作都能摆平，那事情倒简单了，唐宜书记早就掌握沙州的全部局面了，何至于会是现在这个情况呢？ 卓德文这一次肯定受委屈了，正常情况下唐宜是要亲自安抚的，但是唐宜没有这么做，那肯定他有更深层次的考量。 还是一句话，在泱泱大势面前，任何个体的荣辱都只是尘埃，而这个尘埃落在某一个肩膀上，那种残酷是能够让人怀疑人生的…… 第127章 退缩了?? 沙州的局面逆转了？主要表现是张淼死之后，很多人都跳起来了，而且跳得很高，什么狗屁牛鬼神蛇都往外面蹦。本来前期一直进攻的市公安局柳克圭，市政法委，市纪委都被人踩了刹车。 当然最重要，最关键的是整个案子的推动者，市委书记唐宜没有明确的给予信号，似乎是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准备暂时退缩？ 昌河这个案子是不好再查啊，再查可能就是演变成他和杜杰的直接正面的对抗，那样的局面不是沙州现在需要的，也是不利于沙州的进步和发展的！ 但是唐宜不说话，那这个事情逆转就成定局，昌河埋尸案这个案子没有问题，杀人偿命，埋尸案的行凶者覃小雷罪大恶极，百死莫赎，包括覃小雷在内的整个涉黑涉恶势力覆灭是正义的胜利！ 这个案子当下已经在昌河被通告，昌河县委县政府召开全县干部大会，在大会上常委县委书记陆国良发表重要讲话，要坚决坚定的稳定社会治安，要全方位的清除覃小雷等黑恶势力的流毒，要还昌河县老百姓一个郎朗的晴天。 覃小雷的案子没有问题，因为覃小雷牵扯出的保护伞，陆国良也表态坚决支持市委和市纪委对黑恶势力保护伞的严肃查处，这一次查了公安局长，公安班子几乎全部牵连其中，总共警察队伍有四十多人涉案。 再往上就是县委常委有两人，两人都涉嫌严重贪腐，这个案子陆国良都表态支持！而且陆国良还亲自出面，最终平息了张淼这个案子的家属闹事，把张淼这个案子也定义成了贪腐案。 然而，张淼贪腐是没有问题，但是张淼的办案出现严重失误，这是另外一回事，昌河这边没有权力追究，但是市里现在闹得欢腾，很显然这是另外一个层面，市长杜杰的力量肯定是动了！ 王剑飞这几天压力非常大，因为他感觉这种气氛对唐宜书记很不利！目前很多人都盯着唐宜书记，都希望唐宜书记能够有积极而正面的回应。 但是最终唐宜书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进行明确的表态，或者说他默许了纪委内部和政法委内部对张淼事件的处理！这才是局面逆转的真实原因。 王剑飞了解唐宜，他明白唐宜绝对不是要把这口气咽下去。 唐宜肯定有他的个人想法！ 所以这几天早上打拳的时候，王剑飞在讲故事的环节都讲了目前沙州几个典型的故事，大致都是跟社会和体制内部的一些不公平的因素有关系。 唐宜道： “剑飞，你想啊，我们每一天面临这么大的工作压力，面临这么多的困难，但是除了工作之外，我们还是抽出时间来打拳，来聊天讲故事，这是什么原因？” 王剑飞道：“书记，您讲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要想在工作上取得成绩，一定要有一副良好的身体！！” 唐宜摇头道： “不止那么简单！很多事情我们并不愿意，就好像我们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吃饭和睡觉！如果不用吃饭，不用睡觉，那我们岂不是能节约很多时间出来？ 所以，很多事情就像吃饭和睡觉一样，我们不愿意做，但是又不得不做……” 王剑飞有点迷糊，他琢磨唐宜讲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唐宜道： “沙州的事情，张淼如果不是自杀，那谁策划了他的死？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王剑飞倏然一惊，唐宜这个问题太犀利了，这个问题真的细思极恐啊！如果张淼是别人灭口的，谁灭口的？ 答案呼之欲出！！？ 如果这个人是沙州的，那可能和杜杰有直接的关系，甚至是杜杰都有可能！如果是昌河的，那还能是谁嘛！！张淼在昌河县是有重要影响力的干部，属于霸王级别的存在，昌河谁比他的地位高，能够给他提供保护？ 这么一想，王剑飞就忽然意识到唐宜讲这话的意思。 唐宜判断张淼的死不是自杀，因为从情理上说不通，张淼是他杀，那这个案子其实就到了对手什么都不管不顾，完全是歇斯底里的疯狂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唐宜没有轻举妄动，实际上他是考虑到对手万一铤而走险，可能会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所以唐宜选择了沉默，甚至可以说是默许，这就是一种故意释放的错误信号，给某些人的感觉就是这事情过去了，唐宜书记妥协了。 但是他真的妥协了吗？选择在对手松懈的时候，再遽然出手，那样可能才有最好的收获！ 王剑飞领悟到了这么多，但是他不知道自己领悟得是不是正确，他也不好问，便道： “书记，今年的区县调研工作是不是还要继续进行？” 唐宜道： “暂时先缓一缓吧！剑飞啊，时间真的像一匹野马，跑起来就不停歇！你瞧瞧，去年你进市委，一恍然就一年多了，2005年只剩两个月了！ 马上这个年一翻过去，你就来两个年头了……” 王剑飞道： “书记，时间是过得快！主要是我们平常的工作很忙碌，这样就更显得时间飞快流逝！” 唐宜叹了一口气，道：“大部分都是瞎忙！今年真正的成绩还是在交通上面，我们全市投资接近百亿！这个投资规模和手笔放眼全省，我们是排在最前面的！ 你这样吧，联系一下开发区！蒋高武那边一直哭穷，今年年初我们去过，那边的确是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回头你让综合科把年初的照片那几幅，这一次去我们再拍几幅！ 蒋书记的成绩我们不看其他的，就看照片上的变化，我想这应该是有说服力的！” 唐宜话锋一转，开始谈经济建设了，沙州经济建设今年还真亮点频频，除了政府投资之外，沙州引进的三个大型项目，总投资规模百亿元，现在都陆续落地了。 两江水电的的遗留问题解决，让沙州下岗职工的问题找到了解决的途径，整个沙州的社会矛盾开始趋于缓和…… 第128章 唐宜的用心!! 唐宜忽然之间就转移了工作重心，这种转变也似乎符合当下沙州的实际。 毕竟晃晃悠悠又是一年的光景快过去了，沙州今年能不能交出一份说得过去的答卷呢？其他兄弟市在盯着沙州，省里的领导也盯着沙州呢！ 所以年底将近，最后几个月在经济上面冲一冲，作为市委书记亲自来抓，这完全可以理解！而且最近沙州因为昌河的事情议论很多，在这个时候稍微缓一缓，也可以把这件事降温处理。 唐宜这一次考察开发区，他用的策略是带了一摞照片，到了开发区之后，他召开开发区班子会议，他讲： “今年一年你们开发区的工作，我今天通过一个新颖的方式对你们进行简单的评判！我带了几个电视台的摄影师，我们找个制高点重新拍照，这些照片拍过来之后，我们拿过来比对一下，就知道开发区干了多少事……” 唐宜的这个手段让开发区的班子措手不及，开发区工委书记蒋高武有点慌神，他悄悄给王剑飞塞烟： “剑飞老弟，江湖救急！你能不能跟电视台的几个记者兄弟打个招呼，让他们在拍照的时候稍微往东城方向走一点，这样拍得可能更生动！” 王剑飞哈哈大笑，他道：“蒋书记，你和电视台苏台的关系又不是不好，你打个电话给他，他讲一句话，那不是一句顶我一万句吗？” 王剑飞这就是给苏洪抬轿子了！如今电视台生存压力比较大，主要是电视台并不是全额财政拨款的单位，他们有三分之一的员工是需要自收自支的。 电视台本身经营可以盈利一部分，剩下的缺口就需要找各单位化缘搞钱，这个压力是比较大的，作为电视台的一把手，交往不宽，路子不野会很吃力。 苏洪以前长期干二把手，在工作上没有感受到一把手的压力，当了台长之后，权力的确是大了，但是压力也大！尤其是资金面临问题，让他有点苦恼。 他跟王剑飞讲：“剑飞，我跟你讲实话！现在有些人啊，看不得别人好！就我们电视台的情况，别人看我苏洪上位了，恨不得我玩不下去，等着看笑话呢！ 现在这个情况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实话跟你讲，在工作上我需要得到你的支持……” 苏洪把话讲得这么明白了，在电视台他自然就重用肖琳娜，肖琳娜刚刚提拔进班子，权力本来没有那么大，但是苏洪力挺她，如今的电视台，肖琳娜俨然是仅次于苏洪的权力存在了。 有了这个条件，王剑飞在市委便把电视台高看一眼，像这种帮书记服务的工作，王剑飞不忘记电视台！苏洪跟着唐宜，就可以狐假虎威。 蒋高武电话打给苏洪，这个时候他就意识到以后开发区跟电视台的关系必须要搞好了，要不然再遇到这种突然袭击，他怎么好找人家帮忙？ 蒋高武打了电话之后，照片发回来，前后的照片对比，唐宜道： “还不错啊！蒋高武，虽然说今年你们开发区很困难！但是我们年初定下来的任务，你还是记得，尤其是道路建设的工作，我看还搞得可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沙州筑巢引凤的战略应该是初步有了点架构了，我很高兴，对你们的工作成绩表示肯定！！” 唐宜这么一讲，以蒋高武为首的开发区班子都站起身来，明显能感觉到他们比较激动，有人眼眶都开始泛红了！ 开发区的工作难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当初这是老段搞的一个事情，但是后面又被詹书记当成了一张牌打，詹长生一走，开发区就被彻底边缘化。 杜杰的发展思路中，开发区的建设就没有放在重点中心的位置，唐宜书记过来之后，提出了“筑巢引凤”的战略，开发区被重新推到前台。 但是开发区要发展资金从哪里来？资源从哪里来？杜杰不给机会，蒋高武就只能借助唐宜的资源，从当下的局面来看，他今年也是苦苦支撑。 但是今天唐宜过来能够给班子这么大的肯定，他们也感觉一年的付出值得了！ 从开发区回去的路上，唐宜问王剑飞： “蒋高武这个人能力还是比较强的嘛！开发区这么困难，他今年工作干得蛮不错！” 王剑飞道： “蒋书记本来就是有名的会干事的领导，以前口碑很不错！” 唐宜道： “开发区能够体现他的部分能力，但是能不能经受住更大的考验现在也不知道，昌河县目前这个情况我想是不是要进行一些调整？” 王剑飞一下明白唐宜的意思了。 唐宜心中还是没有放下昌河县，他应该是等待时机要调整昌河县的主要领导干部呢！ 一念及此，王剑飞迅速意识到唐宜中意干部可能是蒋高武，而这个布局可能从今年年初就开始了！ 唐宜的风格就是这样的，他要干的事情，绝对不追求一步到位，他会先进行火力试探，然后再调整精心部署，徐徐图之，最后事情办成的时候往往水到渠成，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的突兀。 而他用人更是如此，他要用某人，必须先反复考察，尤其是关键岗位，他更加谨慎！而这种考察试探很多时候当事人和旁观者都不会察觉。 就好比蒋高武，从年初他视察开发区，然后部署开发区的工作，从那个时候他应该就在考察蒋高武各方面的能力，还有蒋在政治上的态度等等。 现在看来他对蒋比较认同，下一步就准备要重用？ 还是昌河县，唐宜这个时候突然“怂”，也是为下一步调整昌河县的班子做准备！王剑飞有了这个判断，他感到很振奋，他恨不得把这个情况跟卓德文做个说明。 但是这件事太重要，必须要非常的隐蔽，他又不能跟任何人讲，他甚至都不能跟刘湘江！ 但是他笃定，今年年底，最迟明年年初，昌河县的班子肯定要调整了…… 第129章 要调整? 昌河县的事情渐渐冷却，沙州政坛的风向因为这件事改变很大，很多人都认为昌河的案子其实是唐宜书记和杜杰市长两人的一次正面碰撞。 从结果来看，唐宜书记好像是落入了下风，杜杰市长在沙州根深蒂固，不可撼动！ 但是……关于昌河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昌河县动人事这是唐宜第一个提出来的，唐宜单独找到杜杰，两人碰面之后，他直接讲： “老杜，昌河县今年闹的事情有点大！一个操场埋尸案，拔出萝卜带出泥，打了一堆的保护伞！这过程中还出现了一个张淼的意外，要不然可能还能继续深挖！ 这个盖子我们没有完全掀开，但是上上下下，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昌河县委和县政府的班子肯定要动，今天我跟你碰头把调子定下来，具体怎么动，让建平他们去研究……” 唐宜讲这话态度比较坚决，并没有要和杜杰商量的意思，杜杰也没有觉得意外，他沉吟了一下，道： “我同意！陆国良在昌河待的时间可能有点长了！” 杜杰提出动陆国良，那另外一个人柳军振可能就不想动，昌河县书记和县长都换是不是要把昌河帮都给清走？还是有其他什么用心呢？ 王剑飞现在有点看不明白这个局，他不知道唐宜和杜杰两个人之间交锋背后的逻辑！ 唐宜怎么确定杜杰能让步同意呢？会不会是唐宜背后还有另外的安排？ 王剑飞有这个意识，其实也大抵反映了昌河案的部分真实情况。 昌河案在冷却的过程中，市政法委常务副书记伍学法一直不断的给杜杰汇报工作！昌河的这个案子唐宜不可能完全放弃，这么大的案子，人命关天，他怎么可能说‘怂’就‘怂’呢？ 他已经给伍学法下了死命令，让他无论如何要把这个案子查清楚，同时收到命令的还有田明智。 唐宜对政法的掌控，并不是靠柳克圭，他布局落子的关键人是伍学法，另外公安战线就是田明智！ 而伍学法和杜杰之间的竟然有联系，之前所有人都认为伍学法被杜杰打压！这个事情可能也不一定是假的。 但是政治的事情很多时候微妙，反正杜杰现在能从伍学法这里收到消息。 伍学法跟杜杰汇报讲得很清楚，目前掌握了很多信息都说明张淼不是自杀，可能是他杀！ 如果是他杀，那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如果真相大白，昌河的问题可能比想象的更严重。 杜杰当场暴怒，他跟伍学法讲： “老伍，你是个专业政法，你讲话一定要证据确凿，怎么能信口开河的乱讲呢？你知不道这事儿是什么性质？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那我们沙州是不是根子都烂透了？” 杜杰愤怒了，伍学法就不说话，但是也不低头。 伍学法还是比较有个性的干部，在沙州他还是很有性格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不太得志的原因。 伍学法心中肯定是认同唐宜的，但是他之所以跟杜杰汇报，在某种意义上他也是想充当唐宜和杜杰之间的纽带。 这么大的案子，不可能不沟通，两位大佬斗法不可避免，但是斗法也要有底线，不能因为两个人个人争权夺利，伤及到整个沙州的大局。 伍学法不说话，就拿东西和证据，而且他还讲： “杜市长，您是领导，但是我也要有所防备！我讲的这几个点您可以去验证判断，但是相关证据材料我不能留！而且我给您汇报过，相应我也会有记录，回头如果出了事情，我这边的记录也会往上面交！” 杜杰气得笑了，他道：“你他娘是不是觉得我杜杰也有问题，也参与了杀人的幕后策划了？如果是这样，你跟我汇报个啥？ 我看你伍学法被整是有原因的，狗嘴不吐象牙，能不被整？ ” 杜杰那个气啊，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平常一向都以光明磊落自居，实际上他对自己的要求还算严格，不屑于搞那些下三滥的东西。 但是伍学法给他感觉，就是姓伍的很怀疑他的为人，甚至怀疑他帮昌河灭火甚至灭口。 他把伍学法臭骂了一顿，伍学法一走，他冷静下来再琢磨，心中越想越难受！ 现在的人啊，怎么就这么贪得无厌？他杜杰对下属，对干部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他知道干部也要过日子，大家都食人间烟火，所以只要不搞得过分，杜杰不愿意去干涉。 像下面一个县委书记，一年上头收点红包收点礼品，把日子过得滋润点， 手头活泛一些这不是什么毛病！但是…… 现在看来有些地方可能不是这么回事，昌河的路子是不是真的走偏了？ 杜杰想是不是跟陆国良谈一谈，大家兄弟之间什么话放在明面上讲，这样也算是对陆国良负责任。 但是反复思忖之后，杜杰还是没有这么选择，他毕竟是市长，从政多年，非常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因为他的原因，最后导致沙州政治出现重大的坍塌，他责无旁贷。 所以杜杰这事憋在心中，唐宜对此洞若观火，唐宜很清楚伍学法见过杜杰，其实这何尝又不是唐宜的一种试探呢？ 唐宜也要摸清楚杜杰这个人的底线在哪里，如果杜杰真的是无可救药，自己已经完全滑落深渊，那沙州的局面可能就需要早做打算，甚至可能要做好破而后立的打算。 唐宜作为沙州的市委书记，他必须反复的考量，反复的斟酌，每一步都大意不得。 他找杜杰商量人事问题，同样是试探，杜杰能够答应，能够点头，这是好现象！ 他立刻把秦海和唐建平叫过来，讲： “我跟杜市长的意思是昌河县今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可能班子需要动一动！尤其是主要领导干部需要动一下，建平和你秦书记一起协同，拿个方案出来，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在常委会上把这个事情定下来，争取年内就落实……” 第130章 送钱! 陆国良最近在市里活动比较少，主要是昌河出的事情比较大，他作为县委书记，需要亲自坐镇。 当然，这只是外面的认为，真实的情况是怎样的呢？陆国良的风格一向喜欢待沙州， 他虽然是昌河的县委书记，却有一半的时间待在沙州。 周末更不用讲，他基本上都会组局，而一多半的局都是和杜杰在一起。 杜杰喜欢住九州国际酒店，陆国良也让昌河县委在九州国际酒店搞了一个长租房，其实就是长期打牌聚会的地方，表示他陆国良和杜杰走得近，两人基本上吃喝玩乐都在一起。 杜杰不拘小节，他虽然是官场中人，但是身上有股子江湖人的义气！像陆国良，南乡县委书记杨华等等这些人，他都当成是自己的兄弟。 兄弟之间要保持良好的感情那肯定要经常走动，所以搞活动隔三差五，但是最近大家气氛有点异常。 杜杰就跟杨华讲： “老杨，我们好久没聚过了，怎么回事？是不是到年底了，兄弟们都忙着发财去了，这点二十、三十、五十的麻将牌九都瞧不上了？” 杜市长发话了，就是老大寂寞了，下面的小弟们能不有所表现？ 所以杨华很快就组局了，陆国良那肯定必须参加，几个人先玩了几场牌，杜杰也没有说什么话，一切都似乎回归了和以前一样平静。 终于有一天，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事情都结束了，沙州一切都回归正轨了，杜杰在打牌的间隙，大家一起吃饭呢！ 他冷不丁的跟陆国良讲：“国良，昌河县操场埋尸的案子，这么大的影响，全国都出名了！现在又查出了这么多问题，保护伞实实在在的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昌河县的班子要动一动，你和军振留一个！你看怎么办？你自己是什么意见？” 杜杰这话一讲，饭桌上瞬间鸦雀无声，大家都不敢说话了，陆国良也有点懵，不过他反应很快，道： “我肯定不能挡军振的路！” 杜杰哈哈一笑道： “那市里的位子你看好哪一个，自己选一个！提拔想都不要想，我能把我保下来，让你能够平调就费了老劲了！” 杜杰说到这里，用手指着杨华几个人道： “你们都要吸取教训，像国良这里教训就太深刻了！之前就传说陆国良肯定要提拔，我想他搞个副厅问题也不大，谁料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陆国良洒脱的笑了笑，道： “我经常讲啊，人都是命！所以市长，这没有什么可惜的！这一次事情出在了昌河县，我们只能自认倒霉！实话讲，我都做好了被免职的准备了！ 所以我进城能够有一碗饭吃，能够有一个位子我就心满意足了，另外还敢有更高的奢望？” 杜杰冷冷一笑道： “倒是有人想把你免了，但是我能同意吗？昌河县再怎么搞还是我们沙州第一县！经济实力和水平就是全市第一，全市第一的书记，因为死个把人就要免职，那以后组织规矩和纪律还怎么执行？” 杜杰这番话维护陆国良的意思很明显，陆国良很感动的道： “市长谢谢您，反正我陆国良早就讲了，跟市长走绝对不会错，反正我这一辈子就永远跟您走了！” 陆国良这番话很直白，不太符合他的政治身份，但是正是这种直白的表示，也表明他对杜杰是五体投地的佩服！ 他忠诚于杜杰，已经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了，甚至有了一点封建社会的这种奴才对主子的忠心了。 当然，这是陆国良一直表现出来的东西，在沙州这么多干部中，他在这方面的表现最明确，也最直接，所以他和杜杰也走得最近。 这场牌局结束了，陆国良散场之后回家，她老婆见他脸色不对，道： “老陆什么情况？今天又在外面受委屈了？” 陆国良的老婆陈楠在市里某国营银行上班，他岳父以前是这家国有银行沙州分行的行长，陆国良的仕途开端也是靠岳父。 陆国良道： “今天杜杰跟我谈话，说让我回市里！给我一个位子让我挑！” 陈楠道：“这是好事啊！你之前还一直担心，说杜杰会骂你，甚至还会免你的职！现在能进城，在城里干个局长也不错了！这些年在昌河县该拿的东西都拿了，还继续待下去干什么？ 再说了，柳军振也要进步，你一直不提拔，柳军振一直就原地踏步，时间长了，你们的关系肯定会有芥蒂嘛！” 陆国良坐在沙发上，他道： “老婆，你不了解杜杰这个人！他如果真骂人了，这事儿可能好办，现在他不骂人，还处处维护我，给我好位子，我就感觉他有点防备我的意思……” 陈楠道： “老陆，你真神经过敏，你跟老杜是几十年的关系，铁一般的兄弟，他防着你早防了，等得到今天才防着你？” 陆国良嘿嘿笑道： “现在这个时候，哪里有什么铁一般的兄弟，那都是嘴上讲的！很多夫妻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是兄弟，嘿，不是我敏感，而是如今沙州的局面越来越复杂，我们身在其中，不能不谨慎小心！” 陆国良目光炯炯，此时的他哪里还有面对杜杰的奴才嘴脸？ 一个人甘愿把自己当成奴才，那定然是怀有正常人没有的目的，陆国良就是这样的人！ 杜杰给了他权力，给了他很多别人拿不到的资源，这是陆国良这么多年能够在沙州屹立不倒的根源。 “陈楠，你找机会给童小丽送两张卡过去！一张卡五十万，送一百万！”陆国良道。 陈楠瞪大眼睛道： “陆国良你疯了吗？无缘无故送什么钱？你以为你自己很有钱，一出手就是一百万？还有，童小丽捞钱的手段很高，她还差你这一百万吗？” 陆国良很不耐烦的道： “你不要讲那么多废话，让你送你就去送！我这么安排肯定有道理，这个事情要快速落实，要在我调整之前就办好……” 第131章 裂痕!! 陆国良让老婆陈楠给童小丽送钱。 他一方面看重童小丽是生意人，比较贪财！沙州很多人都通过童小丽结识杜杰，这个路子没有秘密可言。 一般来说童小丽接触商人比较多，做生意的人大家可以在商言商，反正童小丽收了钱那肯定是有回报的，这在沙州她是有口碑的。 陆国良和童小丽打交道很多，他在昌河县经常照顾九州国际的生意。 但是……陆国良还是有点小瞧童小丽，童小丽能够和杜杰关系搞这么好，一方面是这个人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她其实蛮有分寸。 她爱财是肯定的，但是她也很讲道义，可不是什么钱都收呢！ 陈楠给她送钱，而且送这么多，童小丽就很为难。 但是这个女人很精明，他意识到陈楠送钱背后肯定是有东西，陆国良和杜杰之间这么铁的关系，背后的女人却一送一百万，这表现出的可能是男人之间存在某些微妙啊！ 所以她没有怠慢，第一时间就去见了杜杰，跟杜杰讲： “市长，陈楠给我送了两张卡，里面一百万！这钱不能收吧？” 杜杰道： “一百万？国良这些年在下面没少捞啊，我经常跟他们讲，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当领导干部只要不在钱上面栽跟头，在其他任何地方栽跟头可能都能爬起来……” 童小丽道： “那我明天就去找陈楠，把卡退回去！” 杜杰摇摇头，道： “她都送了，你退什么？你如果退了，别人会怎么想？收下吧！” 杜杰让童小丽把钱收下，情绪也变得非常低落！ 他能够当市长，什么人没有见过？陆国良是什么心思他不明白？陆国良通过送钱的办法试探杜杰呢！ 这么做有点犯杜杰的忌讳，因为杜杰最忌讳别人瞧不起他。 陆国良这么做不就是瞧不起他吗？一百万这是钱吗？这是要把杜杰拽上水的绳子，狗日的看不起谁？就一百万能把他杜杰拽下水？ 杜杰心中失望到极点，也痛苦到极点！但是政治就是这样残酷，他不能够把对陆国良的不满发泄出来，因为沙州人人都知道陆国良是他的铁杆。 在这个时候，两人的铁杆关系破裂了，那会造成怎样的军心异动？ 所以这件事杜杰就这么搁置了！他给唐建平送了顺水人情，昌河的人事他同意组织部的建议，他这边没有问题，那组织部的意见其实就是唐宜的意志。 唐宜在这件事上意志得到了贯彻，这让老唐的内心也挺复杂。 唐宜做事情也是很有章法的，他动昌河县的人事，其实也是对杜杰的一次试探！他想看一看杜杰是不是陷进去很深的，现在从反馈的情况看，事情和他想象的存在差距。 老杜在关键问题上面还是没有含糊，在昌河干部的问题上，他没有表现出歇斯底里！ 唐宜在这种情况下，亲自找蒋高武谈话。 蒋高武一听唐书记要把他安排到昌河县去担任县委书记，他懵逼了！他心想自己和杜杰是死不对付的一个人，竟然能到杜杰的老巢去担任县委书记？ 这是不是太玄幻了？ 但是唐宜的态度很坚决，他道： “蒋高武，选你去昌河县我也是考虑了很久的！首先我要看你有没有能力，现在看来你的能力不错，开发区你能干成这样，我很满意！ 另外，就看你有没有责任心和使命感！昌河县今年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情，我相信你应该知道！从目前的情况下看，我们发现的问题可能只是冰山一角，下面隐藏的可能还有更多，更严重的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组织安排你去当一把手，就是委你以重任，希望你能去给昌河县一百万父老乡亲一个朗朗的乾坤！” 蒋高武腰杆一挺道： “唐书记，您别讲了，我去昌河县绝对一千万愿意，一万个愿意！我蒋高武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干县委书记，我是有能力干县委书记的，但是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受到了某些人的打压走了弯路！ 开发区为什么发展搞不好，我想我们努力不够是一方面，还有重要的一方面，我蒋高武在沙州的政治地位不够也是重要因素！ 开发区要和各区县平起平坐，那我蒋高武就要有和他们一样的政治资历，但是我比不上他们，这一点人人心中都有杆秤……” 蒋高武顿了顿，继续道： “但是书记……我担心……” “你不用担心！”唐宜道：“书记管人事是政治规矩！沙州也在这个规矩之中！” 唐宜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这也是他最近才有的态度！唐宜已经下定决心把属于自己书记的权威全部拿回来了，在过去接近两年的时间，唐宜在政治上付出了太多的妥协和委婉。 当然，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唐宜的妥协和委婉非常必要，因为他避免了沙州出现最激烈的矛盾冲突，稳住了沙州的大局！ 如今沙州有现在的局面，唐宜的功劳是非常大的，省委也高度认同这一点！ 但是饶是如此，唐宜自己还是不满意！沙州这盘棋怎么落子，怎么大展宏图，他还没有开始完全贯彻意志呢！ 唐宜和蒋高武谈话之后，迅速就找陆国良谈话。 跟陆国良谈话他完全改变了态度，他特意让王剑飞先倒茶，王剑飞过来的时候，他道： “剑飞！国良书记喜欢喝滇红，你去茶室把上一次我在省里带过来的拿一盒滇红拿过来……” 王剑飞把茶泡好了，气氛似乎已经非常融洽了。 唐宜才道：“国良，这一次把你的工作进行调整，其实是给你加担子！我们经济工作会议，政府工作报告都把开发区建设放在了前面！ 我说的是新一年的报告，开发区这个大梁要你来挑！沙州要发展，我们要摆脱98年之后一直不能经济腾飞的魔咒，就必须要大力发展开发区，要筑巢引凤，我们不吸引外资我们怎么发展得起来？我们要解决就业，也必须要靠这个法宝啊……” 第132章 副书记人选! 2005年年底，市委终于在昌河县主要领导的调整上面有了共识，这一次干部调整对唐宜的意义重大，王剑飞甚至都有点疏忽，因为这一次调整之后，沙州很快就迎来了出乎意料的新局面。 政治的东西微妙和难理解的很多时候就在这些方面，昌河的事情乍一看唐宜多少受了一些委屈，甚至因为这件事他的威信都受到了一些压制，杜杰市长的风头大盛。 但是实际上两位大佬的暗中角力之中不是这么回事，杜杰意识到了自己理亏，在昌河的事情上他没有办法挺起腰杆！如果说昌河真的是唐宜发动的政治斗争，那以杜杰的个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现实不是那样，昌河的事情很严重，可能比想象的更严重，所以形势相当的微妙。 昌河县县委副书记的人选怎么定？唐建平一时也有些吃不准，他跟唐宜汇报的时候讲： “书记，昌河县县委副书记的位子其实很重要，必须要安排一个得力的人过去！目前的昌河县，蒋高武是刚刚过去，柳军振又是个强势的个性，他们搭班子能不能和睦很难讲，所以三把手要得力！” 唐宜道： “有什么好的人选嘛，你酝酿一下！” 唐建平道：“书记，这个人选可能需要您亲自定！” 唐建平讲这话的意思，就是希望唐宜能拍板，也是提醒唐宜在这个人选上要安排心腹亲信！唐宜道：“先放一放，把其他的人先安排！” 唐宜放一放就是有技巧，因为下面每一个位置都有人盯着，昌河县县委副书记这个位置空着，多少人想上去？ 这就是体制的微妙，有位置空着，其实也是在放风，盯着这些位置的人就要趁这个机会多动。 而只要有人活动，王剑飞这里是第一时间能感觉。 想靠拢唐宜的人，那肯定直接找王剑飞，这是一个圈子，而没有直接找王剑飞的，则是通过其他的常委或者市领导打招呼，探口风，那又是另外一种形式。 王剑飞渐渐的体会到了市委书记权力运转的规律，市里这么多位置，大部分位置背后都和市里的头头脑脑关联的！而市里的头头脑脑则需要通过书记把这些位置落实成自己的人。 而书记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平衡整个沙州的权力，这个系统一旦运转起来，就如同一座永不停歇的熔炉，市委书记可以操作这一座大熔炉，从而做到掌控全市的帽子和资源。 唐宜虽然没有完全掌握沙州，但是这个熔炉也已经有了一定的雏形，王剑飞扮演的角色是什么呢？王剑飞觉得自己的角色就是传感器。 他可以感应到整个沙州官场每个位置的温度，这种感觉其实蛮奇妙。 再众多活动的人中，郭秀东无疑是让人最吃惊的人，他提拔担任澧河区区委常委，宣传部长时间还不长，这一次他就想进步了。 但是郭秀东要进步也符合规则，从区委常委调任县委常委属于平调，非得要讲算是重用！郭秀东05年有重大立功，重用没有问题。 两江的问题顺利解决，郭秀东是出了大风头的呢，而这一次他先跟赵承刚沟通，赵承刚是比较开明的，下面的人要进步，他拦着干什么？ 所以他亲自给王剑飞打了电话，然后跟王剑飞讲： “剑飞，这个事儿唐书记直接拍板的，郭秀东跟你的关系走得近，他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便让我跟你打个招呼！这里面也有深意，你说是不是？” 郭秀东当然有深意，他通过赵承刚打招呼，首先说明他在澧河的工作得到了一把手的高度肯定，赵承刚这个表态太重要了。 另外一个用意，赵承刚是唐宜的铁杆，郭秀东是赵承刚推荐的，那不也是自己人吗？郭秀东这是完全的完成自己的政治站队。 当然，郭秀东在赵承刚那边做了铺垫之后，王剑飞这一边他第一时间也打招呼。 王剑飞道： “秀东，有一点我向你请教！你在澧河干得风生水起，又有重大立功表现，马上澧河的干部调整你也能赶上趟，为什么非得这个时候要去昌河县？” 王剑飞这番话是肺腑之言，因为昌河是多事之秋，沙州很多有底子的人现在都在避雷！郭秀东为什么趟这浑水？ 郭秀东道： “剑飞，我跟你讲，这人生下来就有命！像我的命就是干活儿的命，俗话就是牛马命！我要体现自己的价值，就要到最困难最艰苦的地方去！ 昌河县是个烂摊子，但是这个摊子也是当前书记最看重的地方！昌河的问题目前只是冰山一角，未来肯定会有更多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我下去配合工作，这不是顺理成章吗？” 郭秀东这番话让王剑飞佩服无比，他讲得很明白，就是他没有关系，没有背景，要混官场那就要靠自己的硬本事！他管两江的事情立功，就是靠的敢打敢拼，敢于沉下去处理最棘手的事情，有股子气势。 如今去昌河县那更是如此，这个地方是“昌河帮”的老巢，刚刚因为反腐反死了人，黑恶势力虽然打掉了一组，但是那地方恶势力依旧还猖獗，要真正把治安工作整下来还需要干大量的工作。 还有一点，就是郭秀东和柳乐琴结婚之后，柳乐琴和郭秀清的那个孩子流产了，现在又怀孕了，而且应该就要生在06年上半年。 在这种情况下，郭秀东还下定决心去昌河，这不是一般的狠角色。 不仅他狠，柳乐琴也狠，他们两口子请王剑飞吃饭的时候，柳乐琴就讲： “昌河到市里也就几十分钟的车程，又不是太远，老郭过去是进步的！我们夫妻就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有这个共同点才走到一起！ 所以去昌河这件事，我双手支持他！” 王剑飞把这个情况向唐宜汇报之后，唐宜哈哈大笑，道： “行，那就定郭秀东，秀东有股子狠劲，昌河需要这样的狠干部！” 第133章 隐蔽风暴!! 昌河县的人事调整结束已经到年底，今年这个年王剑飞一家都搬到了市里过年。 原因是王剑飞的妹妹王乐的工作已经调到市公司工作了，办这事儿的自然是王任资的老婆付秀芳，付秀芳是懂得运用自己权力的女人。 她以市公司老总的身份亲自安排一个基层员工的职业路径，那肯定是完美路径！她跟王乐谈话的时候讲： “乐乐，在企业干和你哥在体制内差别很大！企业干一定要在上面机关多工作，这样你才能了解到我们企业的架构和运作模式！ 你在市公司干一年比在下面干三年都重要！所以进市公司这是最好的机会，而更好的机会是省公司会从下面遴选干部往上面去。 我希望你要把握机会，如果能在省公司锻炼几年，以后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付秀芳这哪里只是给王乐规划职业，更重要的是她是要和王乐建立紧密的关系，把王乐当成自己的人培养！ 她很清楚，抓住王乐了，王剑飞这个绳子也就抓在了手中，王任资现在是唐宜的嫡系，他这个嫡系能不能在沙州有大作为，王剑飞的作用绝对不能忽视嘛！ 王乐进城了，王剑飞在市里今年也搞了一套房子，他虽然现在还没有结婚对象，但是他和肖琳娜的感情也相当稳定。 肖琳娜就是怕生孩子，两人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达成共识，关键是王剑飞和肖琳娜实在是太忙，王剑飞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手头需要办的事情太多了。 而肖琳娜如今实际上是电视台的总编辑，相当于是二把手的角色，手头的事情也搞不完呢！ 到城里过年现在气氛也好，因为商家为了搞促销，他们把沙州这座小城装点得非常的有年味儿。 当然，王剑飞春节期间又还要组局，他在沙州待一两天，大部分时间都去雍州了。 今年和去年比完全不一样了，因为唐宜书记对沙州的掌握更彻底，手中的资源和人手更多，唐宜又不喜欢搞迎来送往收礼这一套。 所以王剑飞在省城的张罗就非常关键，反正想要见唐宜的干部都要找安排。 至于唐宜想不想见，用什么方式见，那肯定根据对方身份地位和远近关系不一样，王剑飞就安排各种不同的局。 最关键的局还是唐宜身边目前的这些铁杆，今年多了蒋高武，王任资，另外还加上郭秀东！郭秀东本来是秦海的秘书，但是现在他已经彻底倒向了唐宜，而且被唐宜委以重任。 整个春节假期，王剑飞忙得脚不沾地，假期快结束的时候唐宜开王剑飞的玩笑： “剑飞，我怎么讲呢！春节你很辛苦，但是春节过后你可能会更辛苦！今年我们的工作要全面打开，你要做好辛苦的准备！” 王剑飞道： “书记，您放心，我时刻准备着！” 王剑飞说时刻准备着，事后证明他没有深刻理解到唐宜这番话的深刻内涵，因为06年刚刚开始，沙州市打黑工作就突然上马。 这一波扫黑自然是沙州公安局推动的，背后还有省厅的影子，出风头的人则是柳克圭，真正决定做这件事的人是谁呢？ 很显然，这件事是唐宜下的决心，关键这不是决心的问题，因为这么重要的工作，肯定需要先酝酿策划，需要经过反复的部署最终才能落地。 而整个过程王剑飞作为唐宜的秘书竟然不知情，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个工作的保密工作做到了极致！ 极度的保密，很可能柳克圭是在雍州去见的唐宜书记，两个之间可能也是直接联系的！ 因为在沙州，王剑飞和唐宜基本都在一起，不可能柳克圭偷偷见唐宜王剑飞会不知道呢！ 这一手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实在是漂亮，打得很多人措手不及，这一次打黑主要是打区县，从商溪往南，八个区县个个都有动作，市局动用警力五百多人，各区县抽调警力一千四百多人，另外省厅派的指导小组八十多人。 外加上市武警支队，八个区县的武警中队，参与的武警队伍还有一千多人。 这是一次三千多人的行动，这个行动的代号名为“隐蔽风暴”，真的是够隐蔽，动作也够迅速，影响力也够大，可以说春节一过，整个沙州市都是一片鸡飞狗跳。 昌河一个操场埋尸案牵扯出的黑恶势力就搞出这么多事情，如今半个月的时间，抓捕逮捕了十一个涉黑涉恶的犯罪团队，总共抓捕了一千多犯罪嫌疑人，其中重要的犯罪嫌疑人两百多人。 到下半个月，省厅已经开始调动江州等其他地方的警力进入沙州，沙州这个扫黑活动愈演愈烈。 在常委会上，唐宜针对“隐蔽风暴”讲话： “同志们，‘隐蔽风暴’行动是省政法委，省公安厅联合我们沙州市政法委，市公安厅进行的一场重要的扫黑除恶的专项行动！ 这个行动是省厅统一部署策划，我们沙州公安局主要执行的一次大行动，沙州市委市政府对这个行动要大力支持！这个行动能够在沙州落地，对我们来说是革命性的机会，我们要通过这个行动，彻底整顿整肃整个沙州的社会乱象，要还我们沙州六百万父老乡亲朗朗乾坤！” 卧槽！ 唐宜的这个讲话真的是激情飞扬，掷地有声，实在是讲得太好了，同时这也是他开年的一次大亮剑！ 借力打力，借省里的力量解决沙州的问题，动作隐蔽突然，谁能想到沙州去年年底的那一波被埋了，今年年初竟然突然来这么大一场风波？ 别说是其他人懵逼，王剑飞都是懵逼的！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唐宜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唐宜书记做事行事可以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深不可测”！ 王剑飞是非常清楚沙州的各种关系的，“隐蔽风暴”能够打响，这里面有太多匪夷所思的安排，至少以王剑飞目前的智商，他不知道唐宜是怎么发力下功夫的…… 第134章 变脸! “隐蔽风暴”拉开了沙州市的2006年，这个活动来势之凶猛，影响之巨大，效果之震撼，可以说前所未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一个月之内，以摧枯拉朽之势扫掉了十多个黑恶势力团伙，抓捕了一千多犯人，马上又揪出了上百个保护伞！这个行动策划得太缜密了，一旦动起来真的迅雷不及掩耳，甚至很多县的党政一把手都来不及回过神来。 就是这样的迅速动作，直接导致沙州的政治格局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扭转，本来沙州政治格局还是“昌河帮”的天下，杜杰跺一跺脚，沙州都要坍塌发抖的。但是现在忽然之间就成了唐宜书记成了绝对权威了。 因为唐宜书记在常委扩大会议上讲话之后，九个区县市的主要领导干部个个都马灯似的向唐宜书记汇报工作！个个都讲“隐蔽风暴”行动，很显然，在真刀真枪面前，在刀被架到了脖子上的时候，平常的那些道理，平常的那些斗争的机关算计都虚弱不堪了。 唐宜这一次突然发力，目标非常清楚，就是他要完全掌握沙州的局面，沙州的区县一把手都得表态靠拢，然后配合市委和省委进行整顿整肃。 谁在这个时候拎不清，政治站位不明确，可以肯定下场会非常惨！去年昌河县唐宜好像是栽了跟头，但是昌河县县委书记陆国良都调离了！ 而今年看这架势，如果还有第二个陆国良，那可能就不是调离那么简单！ 王剑飞对此的感受太真切了，这里可以讲一讲南乡县县委书记杨华，在王剑飞的记忆中，杨华很少单独来见唐宜书记。 他极其有限的汇报工作都很严肃，而且都让秘书提前约好，他过来之后基本就是冲王剑飞点点头，然后就径直去见唐宜。 他的这种表现也契合他的身份，因为他是杜杰最铁杆的嫡系之一，他向唐宜汇报工作，纯粹就是维护一种面子上的尊重，实际上唐宜的命令他能听多少？ 作为下级，他必须要尊重上一级的书记，但是王剑飞这种书记身边的人，他的态度就非常冷淡，这不是他情商低，而是故意为之！ 因为王剑飞刚刚上任的时候，杨华可是给他送过烟的！但是后面态度有变化，那说明他已经把自己站的队伍进行了完全的确认！ 可是今年不一样，杨华来县委之后没有马上去见唐宜。 而是拎着一个黑色手提袋，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老弟！说跟你拜年显得俗气，我就给你拎点烟酒！你千万别推辞，逢年过节，我们这是礼尚往来！市里我们都有安排，只是老弟的这一份今天我亲自给您带来……” 王剑飞有点懵，看到杨华这笑容可掬的脸，他都怀疑今天来错了人！ 王剑飞有记者功底，对摄影娴熟，他都可惜没有把杨华前后的形象拍成照片，如果这一组对比照片能存在，那绝对是让人最感受到冲击力的照片。 杨华人家县委书记姿态搞得这么低，说明什么？说明他已经意识到沙州的天要变了呀！ 唐宜书记的出招诠释了什么叫势如破竹，从前年到去年，他都是步步为营，给人的感觉他就是那种不紧不慢的风格，他会一段段的切香肠，一步步的和杜杰斗法。 而当这种认识形成之后，唐宜突然来了一个节奏的巨变，破竹的势头骤然降临，时机，火候，力度都到位，一下就把整个沙州的局面扭转过来了。 杨华给唐宜汇报工作的时间达到了惊人的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王剑飞进去添了两次茶，他看到杨华拿着本子一边用笔写，一边认真的针对南乡县的问题逐一的向唐宜做详细的汇报。 好家伙，这是向书记汇报‘隐蔽风暴’吗？肯定不是嘛，这是直接跪了，表忠心，认老大来了呢！ 这就是政治！唐宜书记一旦掌握了局面，那就迅速的迎来局面的全面转向，杨华能够担任这么多年的县委书记，他这点灵活性没有？ 杨华之后就是他的搭档彭操，反正区县的主要领导排着队过来，这一波王剑飞又收了一波东西，烟酒都有！尤其是酒比较贵，收了几万块钱的酒呢！ …… 沙州开发区，新任的开发区工委书记陆国良对工作的要求很高，上班之后就三板斧直接砍下来，开发区之前的人淘汰三分之一，另外开发区扩编扩容，总规模要在去年的基础上翻番。 他用一个月时间，把开发区的班子和团队打造得焕然一新，然后又提出开发区三年之内招商引资五十亿的宏伟目标，他这一套打法让人想到了他的外号“陆炮头”！ 老陆是很能干事情的，他在昌河干的事情也是让人刮目相看的，他去昌河第一年就进行昌河县的全城改造，一次性投资高达八个亿！ 全城的下水道建设全部比照德国标准，道路建设统一规划成国家标准，绿化配套都是请的杭州的专家做的策划。 昌河的路灯用的是白玉兰灯，要把昌河县打造成玉兰之城，用三年时间，就把昌河县改造成全省的示范县，然后又成为了全国人居最佳百县，又是全国文明卫生之城。 所以陆国良那么横他是有资本的，这一次到开发区之后，从去年到今年，他干的几件事情也的确够硬！ 但是……一方面工作他兢兢业业，但是下班回去之后，他就一个人都要闷头喝酒。 有时候他老婆陈楠劝他，道：“国良，你急什么？现在是一天盖一地人！唐宜搞的这个‘隐蔽风暴’谁都想不到，现在个个都只知道放马后炮。 我觉得你从昌河县委书记位子上退下来时机正好，没有必要去趟浑水，你安安心心的在市里搞开发区，隔岸观火，看看热闹就行嘛！” 陆国良嘿嘿的笑，不断的摇头，也不说什么。 被陈楠追得不着急了，他就讲： “你看不懂的！这个唐宜真的太厉害了，杜杰要被他虐得渣都剩不下来……” 第135章 彰显实力!! 陆国良借酒浇愁，因为他的确是很愁。 他作为杜杰的最亲信，太清楚唐宜现在掌握沙州之后，接下来沙州将会是什么局面！ “秋后算账”这四个字可不是苍白的文字，而是可以预见的马上能够落地的现实了，这太可怕了！陆国良不敢想未来会是什么后果。 陈楠不服，道：“国良，你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老杜也纵横官场这么多年，什么场面都见过，他会就这么怂下去？” 陆国良道：“你懂个屁！唐宜敢这么做，他就已经把一切都想好了！这个‘隐蔽风暴’太隐蔽，谁都想不到啊！据说他的秘书王剑飞都不知道这个事情，你说说这个人城府多深！” “这里面有个关键人柳克圭！姓柳的在沙州的处境非常尴尬，老杜瞧不上他，他和唐宜的关系也糟糕！但是就这么一个人，又占据了公安局长这么一个重要的岗位！ 正常的情况下，唐宜作为市委书记推动，公安局长完全是可以调整的！但是这个人就硬是没有调整！” 陈楠道： “这很正常啊，公安局长那肯定争得厉害啊，唐宜和杜杰必然要争这个位置，唐宜不一定能占优势！” 陆国良道： “所以才说唐宜厉害嘛！他知道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他故意让柳克圭就一直能留在这个位置上！柳克圭这个人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业务能力强，办案子厉害，甚至有一些变态，特别喜欢干挑战性的事情！ 唐宜就把握这一点，表面上和柳克圭不怎么对付，暗中却和柳配合搞一盘大棋，这个‘隐蔽风暴’这是一天能搞定了吗？保密等级做到这么高，部署得这么完善缜密，细思极恐……” 陆国良这番话发自肺腑，因为唐宜表现出的政治手腕，心机城府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差距，不服不行。 而唐宜刚刚来的时候，文弱书生一个，哪里像能在沙州待长的人？后面唐宜虽然表现出了一些过人之处，但是大家都是体制内的领导干部，给人的感觉就是唐宜不愧是市委书记，组织并没有选错人。 而现在的唐宜，当大家彻底看清看明白，才发现这个人被低估了！但是有什么用呢？来不及了！ 陆国良想到了昌河的人和事，他内心就不能安静，现在苦思冥想都在想应对之法。 柳军振也慌了神，去年年底，柳军振跟陆国良喝酒，他表态： “陆哥你放心，昌河县不管谁来当书记，昌河还是以前的昌河，变不了天！我们永远记得昌河的底子是你奠定的，卧槽，昌河人讲感情，不会忘记这一点！” 柳军振很踌躇满志，对掌握局面有信心，陆国良也觉得问题不大，因为他在市里，就可以更加的团结好“昌河帮”，市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能迅速的给下面人以反馈，谁去昌河能轻松拿得下来？ 可是现在一个春节过去，全部变了样了，柳军振发现蒋高武不是一个人过去的，他背后是市里甚至还有省里的一大帮人和事，全都搞到昌河去了。 陆国良今天喝了不少酒，已经有点醉了，柳军振的电话又来了。 他接电话： “军振，我跟你讲了，让你少打电话！当下都困难，一天盖一地人，你急什么？我们昌河县去年才大规模打黑过，这个时候工作是最好做的时候，我们不应该有后顾之忧……” 柳军振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低沉，道： “书记，今天下午卢春失联了！” “啥？卢……失联？什么意思？他跑了，去哪里了？” 柳军振道：“可能是被抓！应该是市局的行动，还是打黑除恶的行动……” 陆国良道：“我知道了！” 陆国良挂了电话，整个人都傻了！卢春怎么可能被抓？柳克圭吃得这么深吗？ 他想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到关键要害，最后颓然坐下，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很多！ 陈楠过来跟他讲： “国良，我跟你讲，现在很多人可能都想溜！覃焱两口子我感觉迟早都要溜，他们把孩子早就送国外去了，孩子已经习惯了外面的生活。 而他们好像也在往外面逐渐转移资产，上次我们聊天，她对澳洲，美国，加拿大的移民政策了解得很！很显然她研究很深……” 陆国良道： “他是商人，比我们要自由！我们要出去，谈何容易？” 陈楠道： “国良，我想我们也要考虑一下了！一方面孩子读书争气，他能去国外镀金发展非常重要！另外，我们老了，待在国外压力小，也安全！ 你看看你现在，一天到晚愁眉苦脸，这日子怎么算个头？” 陆国良没有再说话，而是站起身来去书房！ 这些年他的圈子宽，认识的人多，当然知道很多人都在想出国的路子！但是陆国良一直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他的思想比较传统，觉得人就应该落叶归根，出国有什么好？ 但是今天陈楠提到出国，他没有激烈的反对！ 这让他想到一句话，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 人生哪能都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实际上他能做到半称心都难…… 他一个人坐在书房很久，他抽了半包烟，最后拨了一个电话： “卢春没有什么大问题，他跟他哥哥完全不一样，不存在涉黑！柳克圭抓了人，你让卢春自己想办法搞点钱，然后用你的渠道去找柳克圭。 速度要快，给钱不要犹豫，一定要一次就搞好！” 陆国良打完这通电话，精神一下振奋精神了，他铺开宣纸，挥毫泼墨写了一幅大字《满江红》，一幅字写完，他再翻阅案头的材料。 他的书房最近全部都是企业资料，开发区要发展，筑巢引凤要收到成效，关键就是要招商引资！ 陆国良夸下了海口，如今他就要兑现！而深入的研究企业的资料，然后再研究沙州的本地优势，两方面结合，他想06年打一张漂亮的牌出来，彰显一下他作为开发区一把手的实力！！ 第136章 手上有牌!! 陆国良最近跑市委比较勤，一直难以推动的开发区工作在陆国良手中似乎有了松动，从目前开发区的动作来看，06年很值得期待。 陆国良跟唐宜汇报的时候讲： “书记，我准备策划在广东搞一个企业家联谊会！我们和广东湘南商会已经联系上了！我们就瞄准湘南商会搞，到时候我们把沙州的投资招商政策，我们的地区政策优势向他们做推介！ 我想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诚意，我们能够拿出优惠好的政策，我想这个活动肯定能有收获！” 陆国良其实有了方案，他的想法是瞄准沿海劳动密集型的企业，最务实的是电子厂，这种企业的主要成本是人工成本！ 沙州这边给他们免费提供土地，对他们免征两年税收，另外还给予一定的建厂补贴，这么优厚的条件给他们，企业不用自己投多少钱，做生意的人有利可图，他们当然愿意来投资。 陆国良道： “我的想法是引进一到两家比较典型的大企业！有了大企业愿意过来，我们就能趁机解决失业问题，我们沙州现在最大的矛盾是就业矛盾，这个问题一解决，沙州这个盘子就能活！ 有了几家标志性的企业进驻了，那和这家企业相关的产业链也就能带动，回头我们肯定就能收获一批灵活的中小企业，渐渐的我们在沙州就可以建成一个产业链……” 陆国良懂经济，而且对沿海的研究也深，他分析的当初国内改革开放的很多成功案例，讲得头头是道。 他讲到电子产业链的时候功底扎实，很显然在之前他做了大量的功夫，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沙州开发区建设的思路，在陆国良这一番筹谋规划下渐渐的具备了雏形。 唐宜很高兴，他道： “老陆，看来让你来干这个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是用对人了！你这一套想法和思路非常的好，我觉得可以马上落实，你放心，招商引资工作和开发区工作是我们沙州工作的重点！ 我唐宜还有市长杜杰，你需要调用我们提前打招呼，不管要克服怎样的困难我们都努力克服！” 看得出来唐宜的高兴是发自肺腑的，他是省政研室走出来的干部，到了沙州之后他心怀雄心壮志，是准备要干一番轰轰烈烈事业的。 但是他履新沙州两年，目前沙州依旧步履蹒跚，他的很多想法受限于各种条件的制约没有办法实现。今年他开年就扔出王炸，目的就是要彻底整肃沙州的内部问题。 现在这个动作很有成效，而沙州发展的方向又充满了希望，他能不高兴？ 王剑飞对陆国良也是刮目相看！王剑飞给一把手当记者，这些年看多了下面官员的各种“投其所好”，毫不夸张的讲，在巴结领导这一块，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下面人做不到。 王剑飞当年为了替程虹跑调动，他也专门研究过一套搞关系的办法，但是他的办法跟当下这些高段位的领导比起来真的太小儿科。 而陆国良现在这一手就是返璞归真，真的是一下就挠到了唐宜的痒，和陆国良谈了之后， 他跟王剑飞私底下讲： “陆国良是个人才，难得的人才！之前没有用好，太可惜了……” 王剑飞道： “书记，再厉害的人才也需要伯乐！书记您就是发掘人才的伯乐！” 唐宜道：“剑飞，虽然知道你是拍马屁，但是你讲这番话让我听得蛮舒服！‘隐蔽风暴现在看来是不是有点效果？” 王剑飞道： “书记，我觉得效果太大了！因为这一次风暴，沙州所有的领导干部都意识到，在您领导的沙州工作，靠以前的那一套散漫应付，有些地方甚至是放任堕落那路子绝对走不通。现在大家要表现，那都要拿实打实的政绩出来。 事实证明沙州的干部能力还是可以，就是前些年我们的管理出现了问题，或者是体制机制，思想意识形态没有抓好……” 唐宜话锋一转，对王剑飞道： “还有一个问题，对核电站的事情你怎么看？” 王剑飞愣了一下，心想这不是杜杰一直在跟进的项目吗？ 杜杰对这个项目非常激动，因为一座核电站落户沙州，相当于四五座大型火电站，而且沙州一旦成为第一座内陆核电站，这个城市也会因此名扬华夏，后续有更大的意义。 王剑飞不好置喙这样的项目，他道： “书记，我觉得项目肯定是好项目，但是肯定需要时间！政策方面，技术方面，甚至国际环境方面等等，可能哪一个环节有细小的问题都落实不了！ 所以项目跟进是必然，但是沙州的发展还是要多条腿走路……” 唐宜点头道： “剑飞，你讲得好，我们一定要多条腿走路！我们今年水泥厂要运转起来，下一步我准备亲自抓一抓大项目……” 唐宜这一讲，王剑飞内心震动无比。 他忽然意识到今年唐宜准备的不止一个突然袭击，而是一套组合拳，开年的这个“隐蔽风暴”可能只是开胃菜，后续才会上大菜！ 唐宜道： “是要动一动了，沙州再不动我们要落伍了！我们是老工业区，各方面的条件也趋于成熟，如今全国性的大型企业尤其是国企都在抢占战略要地。 这对沙州来说是个很大的机会，我认为沙州当下最大的机会还是央企国企的机会……” 唐宜的思路一下转变到大型央企国企，这足以说明他手上有牌。 因为像国家大型企业，很多都是副部级甚至正部级的企业，地级市和这样的企业对话都做不到平等，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选择在地级市投资那一般都需要在省一级层面上面沟通谈判。 很显然，唐宜这是利用自己在市委多年的人脉关系，已经把握到了方向和脉络了，很有可能沙州今年会迎来很大的惊喜！ 王剑飞不由得感叹，他去年年底的时候，都感觉沙州的天空还是遮天蔽日，很迷茫看不清方向，现在短短一个多月，便拨云见日，成了朗朗乾坤了？ 第137章 大手笔!! 沙州公安局的班子调整，澧河区公安分局局长田明智被调整担任市公安局副局长，分管全市的刑侦系统，这个人事调整完成，相当于唐宜完成了对市公安局的基本掌控。 唐宜的特点就是这样，党委各部门的一把手都是市委常委，这些常委都各有利益，并非能保证他们都倒向唐宜！所以唐宜的策略就是这些部门的常务必须要是他的人。 现在公安局也用这一套，田明智成了公安局副局长，这个意义是很大的。 田明智和王剑飞的关系处理得很好，他的任命落实之后第一时间请王剑飞，两人小酌了一顿，第二天他径直奔唐宜的办公室。 他跟唐宜汇报昌河县的打黑除恶的情况，他直接讲： “书记，有个情况我跟您汇报，我们在昌河抓了卢春，这个人是昌河黑势力卢伍的弟弟！卢伍死了之后，其势力和产业基本都被卢春掌握！ 不仅如此，卢春还接管了覃小雷的势力，他在昌河县现在的声名如日中天！但是……” “市局最后把这个人放掉了，检察院也免于起诉……” 唐宜嘿嘿道：“柳克圭收了人家的钱？” 唐宜对此毫不忌讳，田明智则是尴尬的笑，还怎么说什么嘛！反正柳克圭是公安局长，操作的灵活性很大，而且柳克圭为人又跋扈，在公安局容不得他人挑衅。 但是唐宜对他了解，知道是怎么回事！ “明智，案子的事情你自己把握！我相信你的办案能力，我觉得这个人如果真重要，放了也好！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时间长了，终究就会有人露马脚！！” 唐宜讲到虚虚实实的时候，王剑飞会心一笑，跟唐宜的时间久了，太能体会这句话了，在这方面唐宜真的是顶级的高手。 政法委郭秀清和唐宜的关系一直反反复复，所有人都觉得两个人可能是决裂的关系，去年年底，郭秀清疯狂作妖，完全就是一副趁火打劫的嘴脸。 而真实情况郭秀清早就被唐宜给拿捏了，全都是在配合演戏呢！郭秀清的演技高，把所有人都骗了，今年开春，他立马变成另外一副嘴脸，彻底完全的倒向了唐宜。 唐宜要亲自抓新项目，这个项目赫然是湘汽集团的汽车制造项目，湘汽集团准备投资100亿元在湘南省物色新的汽车加工基地，基地的初步规模是年产汽车30万台。 这个项目一直处在保密状态，王剑飞跟唐宜跑雍州，连续拜访了雍州的很多大领导，大干部，这个项目才浮出水面！ 项目浮出水面的第一时间，唐宜给杜杰打电话，电话一接通，他道： “老杜，你百忙之中能不能抽出时间来一趟雍州？我们现在有个很大的机会，你和我要一起用力，争取能把握这个机会……” 唐宜打这个电话表面上是询问，其实就是命令，他作为一把手，命令市长迅速到雍州和他汇合，和他保持一致！ 杜杰当然能听懂唐宜的意思，所以他来得很快，可以说是一路风尘仆仆。 见了面之后，唐宜没有卖关子，知己就讲湘汽集团二厂投资的事情，他道： “我的想法是二厂建在沙州，我们沙州把这一块肉吃下去！目前这个项目他们集团已经敲定，省委和省政府背后给了他们助力！ 项目定了之后，就要选址，我们沙州能不能拿个快速方案出来？” 杜杰有点懵，但是他反应很快，立刻伸出双手和唐宜握手，道： “书记，这真的太好了！这是天降喜事啊，湘汽是我们省第一龙头企业，如果我们能搭上湘汽的快车，那沙州将要腾飞！ 我想建设二厂我们面临最大的竞争对手可能是雍州，因为雍州作为省城，他是不愿意这样的核心产业外流的……” 唐宜道： “你讲得很准确，雍州的领导肯定不愿意二厂北移！但是湘汽的目标是进攻中原，另外要联通西北！我们沙州处在川黔咽喉的位置，而且毗邻湘北，铁路枢纽从我们这里交错，如果设厂，货物运输就能四通八达，这是湘汽二厂最大的优势……” 唐宜说到这里，顿了顿，道： “老杜，我想这是你政府的担子，你亲自把这个担子挑起来！核电的项目我们依旧重视，但是核电不是一朝一夕，你可以趁机把工作交给王辉市长，完成一次巧妙的乾坤大挪移……” 唐宜这么讲，内涵太丰富了。 去年一年，老杜对核电项目简直走火入魔，逢人就讲这个项目，似乎这个项目到他的手上就一定能落实一般！ 可是经过了连续多次的活动之后，老杜终于渐渐清醒，沙州的官员也都开始清醒，意识到核电作为国家战略的布局投资，那不是简单的事情！ 虽然说现在核电技术比较成熟，但是内陆核电站国内还没有先例，首先这事儿国内现在都还存在争议，所以这想一下落地有难度。 只是杜杰骑虎难下，他又是要面子的事情，这个项目他调子起那么高，能轻易的就放弃？ 今天唐宜一下就把这个遮羞布给他撕破了，老杜也只能接受市委书记的重新安排！ 湘汽二厂如果能落地，这可是一百个亿啊！对当前的沙州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沙州要重新恢复老工业基地的荣光，这一战就可以定乾坤！ 唐宜进一步讲细节，他讲： “这一次我们光建设用地可能就要超过三千亩！我们可以更慷慨一些，直接给湘汽划四千亩土地！我们政府不赚钱，只让他们给土地补偿。” 杜杰道：“如果他们真有诚意，土地我们还能给他返钱！我们找国土资源厅搞几个项目，搞个把亿或者几个亿，把这个单都给他们买了，只要他们落地沙州，一切都好商量！” 说到这里，杜杰有点激动： “四千亩土地啊！我的天，澧河那一片工业区就直接可以画圈圈，我们之前荒废的大量的工业用地可以重新都用起来，沙州的发展，和沙州人民的生活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138章 内部调整!! 湘汽集团这是一张很大的牌，甚至可以说是王牌！ 湘汽集团的董事长王光明担任过省委秘书长，后面提拔担任省常务副省长，他从常务副省长的位置上提拔担任了湘汽集团的董事长，属于从行政转型的领导干部。 他和唐宜的交集很深，因为唐宜在省委被提拔就是从王光明手底下开始的！王光明比较重视干部，尤其欣赏肚子里有货，笔杆子过硬的干部，唐宜被他欣赏很正常。 当然关键是唐宜搞关系的功夫深，他一直都把自己和王光明的关系维护得非常好！王光明去湘汽担任董事长之后，他第一时间祝贺，但是当时他并没有去考虑湘汽和沙洲合作的事情。 他隐忍了一年多，硬是等到他在沙洲已经打开了局面，他市委书记开始掌握大局之后，他再和湘汽的战略结合，和王光明一起推动湘汽二厂的建设。 汽车工业放在任何省都是支柱工业，当然同时也是竞争激烈的行业，我们国家的汽车产业实在是落后太多，在改革开放之后，我们在造车方面的决心和思路又走错走偏，导致我们汽车产业一直处在落后的位置。 尤其是小汽车，现在基本被西方垄断，我们国家的小汽车太落后了。 而卡车相对好一点，但是目前我们国内的卡车水平在世界的排名也靠后，湘南汽车主要是生产卡车和工具用车还有农用车。 王光明担任董事长之后踌躇满志，他提出湘南汽车要把握国家改革开放，走出去，引进来的关键机会，一定要在技术上面实现突破和革命，一定要把质量和技术放在第一位。 这一次湘汽二厂建设就是引进的德国新技术，生产的卡车为湘汽重卡，目前已经有了原型车，通过测试之后这样的重卡在国内的性能和水平都领先，建设新厂就是要实现湘汽重卡的量产！ 杜杰到雍州跟着唐宜两人一起参观了湘汽集团，唐宜带着他和湘汽的相关领导见面并且谈判，谈了之后，参观了之后，杜杰非常的激动。 他跟唐宜讲： “唐书记，我马上终止核电的事情，那个事情交给王辉去跟进！今年我就盯牢湘汽这一个项目！只要能把这个项目拿下来，我这个市长就可以彪炳史册！” 杜杰讲得有点夸张，甚至用了“彪炳史册”这样的词汇，唐宜哈哈大笑，道： “老杜，有你这个表态我就放心了！你我团结一心，共同努力，我们就可以排除万难，成功促成这个项目！” 唐宜的心情真的不错，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杜市长这个人我们要客观的评价！之前关于他的负面评价我们听了很多，主要就是讲他做事情独断专横，听不进别人的意见，而且喜欢揽权，不尊重党委主要领导！ 这些毛病存在，但是在工作上面，他还是一心为民的！沙州这些年的经济发展一直还可以，至少在我们湘南省来说还排在前面，杜市长的功劳是不能抹煞的！” 唐宜很罕见的称赞了杜杰，这太不容易了，王剑飞以前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难不成以前杜杰在工作上就不敬业？或者说唐宜就没有发现他的优点？ 很显然肯定不是的，关键还是以前唐宜在斗争中处于下风，他都没有办法完全掌握局面，属于他市委书记的权力他没有办法掌握。 那个时候他怎么评价？ 如今他要给杜杰客观评价了，这种心态就发生微妙变化了，沙州的局面如今已经改天换地，换了颜色了！ 一次雍州之行，沙州的一把手和二把手进行了深刻的互动，这种互动基本奠定了沙州未来的政治方向。 沙州的大王和小王现在可以明晰的分清楚了，而这种区分王剑飞是感觉最清楚的。 他收的烟多起来了，他的电话忙碌起来了，关键是市委院子尤其是常委楼排队汇报工作的领导也多起来了。 另外，进出市委院子的政府牌照的车也多起来了，政府有7个副市长，以前他们到市委来的次数比较少，但是现在很频繁。 他们在各自分管的工作方面，如今都及时的找唐宜汇报，生怕汇报不充分，回头出问题。 而唐宜在市委常委会上有提出了《常委会议事规程》，他讲： “我们今天提出这个规程，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增强我们沙州市委和市政府的工作效率！我想规范一些哪些工作我们需要到常委会上讨论，而另外一些工作我们不需要上常委会，那该怎么决策？” 唐宜强调，所谓沙州市的核心重点工作，第一肯定是人事，他表示以后正处级的人事问题，还有重要的副处级人事问题才上常委会，一般的副处级干部的选拔任用，书记碰头会商量为准。 另外就是经济的问题，财政的问题！牵扯到千万级别资金的调动，招标等相关问题需要上常委会，需要常委会表决通过才能生效，这是以前没有的规范。 唐宜这一手的目的就是收拢钱袋子，党委要把经济的大权也要牢牢的把握住。 所谓上常委会，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要通过市委书记！常委会的决策权是以书记为中心的，以前政府可以决策的事情，现在需要书记点头，杜杰的权力肯定是被削弱的。 在体制内有工作经验的人都清楚，常委会本身其实没有太大的决策能力，常委会的议题事先就研究好了！针对这个议题，常委们私底下都已经沟通默契了，上会就是一次默契的仪式。 这个仪式最关键的一环就是有详细的会议记录，这个会议记录就是权威性，一件事通过常委会决策了，那这件事就有正当性和合法性，即使最后事情事与愿违也没有关系，因为这是集体的决策，追责大家都有责任。 但是如果不是常委会的决策，是某个个人的意志，那这件事的性质就不一样，一旦出事就会成为某领导的个人污点，这个差别是非常大的！ 第139章 大开眼界!! 唐宜是省委工作多年的干部，对机关，对程序，对体制的理解是非常深的。 所以他对沙州市委市政府内部改革的推动，也是抠得非常细，很多事情看上去是小事情，但是经过他的推动，慢慢的改变，就会发现不知不觉，整个市委的风气和效率变得不一样了。 市委和市政府之间的差距悄无声息之间就拉开了，市委的权威性和重要性，渐渐的在沙州变得最具权重！连秘书长徐彩华都跟王剑飞感叹： “剑飞，真的是活到老，学到老！以前我觉得自己在机关待得久，对体制理解深，在沙州这一边算是权威！但是现在看看唐书记的操作，我才知道自己差得太远了！ 领导的艺术，我们不能不学，只可惜我的慧根差了一些，剑飞，你要把握这个机会，认真学习，将来都用得上呢！” 王剑飞哑然失笑，他能说什么呢？徐彩华如今马屁拍得震天响，天天恨不得亲自给唐宜当秘书，这种姿态王剑飞都忍不住发笑。 王剑飞跟徐彩华讲： “秘书长，今年书记主要是要发力在经济建设上面！这一次去雍州谈了大项目，另外开发区的建设今年也找到了突破口。 各区县如今马上就要召开经济工作会议，每个区县根据他们各自的特色，今年也都要齐发力，为整个沙州的发展添砖加瓦！” 王剑飞这么讲，就是转移话题，徐彩华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道： “剑飞，你的进步太大了，你的这个意图领悟深刻！” “是啊，下面很多人都觉得书记是要借题发挥，要搞反腐败，要搞洗牌！我看这些人都小看书记的格局了，书记是一心为民的，时时刻刻都牵挂我们沙州的发展和沙州老百姓的利益！ 我们的各级官员只要兢兢业业工作，关键是端正态度，我想书记肯定会给他们机会，而断然不会搞所谓的一网打尽……” 徐彩华有些絮絮叨叨，唐宜究竟是怎么想的呢？王剑飞不敢确定，但是可以肯定，徐彩华的想法那是个人自嗨，肯定不能代表唐宜的意思。 唐宜今年要谋发展是肯定的，交通局刘湘江局长就擅长把握机会。 他频繁跟唐宜汇报工作，他讲： “书记，要发展先修路，基础建设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讲！去年我们上马的项目多，有些地方效果已经显现了！但是我觉得还不够，今年我们应该乘胜直追，我建议把交通投资再提速，我们三年之内把村村通实现！” 唐宜道： “好你个刘湘江，你还真会找时候伸手！你要提速的心情我理解，但是钱从哪里来？今年我们财政比去年要困难，我们从上面能够得到的资金也少……” 刘湘江道： “书记，资金我认为问题不大！第一个我们城镇化建设今年要加速，我们房地产投资肯定要加强，这样土地财政收入我想至少翻倍，这些钱都是我们政府的可支配资金！ 除了我们自己财政增收之外，我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我们要谋发展就不要怕欠债！我建议您动用关系和四大行协同合作，我们从四大行想办法搞贷款，今年目标搞十个亿……” 刘湘江这一讲就彻底激动了，他的知识储备深，这些套路他早就有思路。 只是以前他没有干一把手，他有想法不好提！后来他虽然当了交通局长，但是唐宜没有对沙州实现完全掌控，他提这些操作的空间也不大。 但是现在机会来了，刘湘江肯定要畅所欲言！ 他们的谈话没有避讳王剑飞，王剑飞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不服不行！ 这个刘湘江真是个鬼才，对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熟悉得很，对政府借贷发债，然后通过基础建设投资，通过城镇化建设增产增收他有一套系统的思想。 他这一套思想和目前沙州工业振兴又还结合了起来，他讲： “我们大力发展开发区，引进大企业入驻沙州，目的就是解决沙州的就业问题！沙州的就业不光是城镇居民，我们沙州一年有百万的打工族外出！ 试想，如果我们能够把这一百万人都留在沙州，那我们现在沙州的城市规模要扩大多少？” 刘湘江掰起手指头给唐宜算账，目前沙州市区人口只有三十多万！如果增长到百万城市人口，那现在的城市要翻两倍还多。 这么多人口的增长，需要多少土地，需要多少房子，需要多少资源？ 土地、房子这都是国家的，国家在城镇化的过程中，实际上是增加的财政收入的，这些增加的财政收入又投入到地区基础建设上面，这样推动了整个社会的发展！ 至于为什么要借债，刘湘江讲得更透彻： “一定要借债，因为我们要追求速度！现在的社会不光是大鱼吃小鱼，更是快鱼吃慢鱼！湘南省除了省会雍州之外，其他的地级市谁先脱颖而出，谁就是湘南的副省会，我们不借债，按部就班， 也能发展，但是拉不开和别人的差距！ 我们现在要利于人家还没有解放思想的机会，我们先动手，抢先一步就能步步在前面……” 卧槽！ 王剑飞把刘湘江惊为天人，唐宜也很激动，他道： “湘江，你真是张良之才啊，讲得太好了！你这个‘解放思想’四个字尤其讲得好，不错，不错，要解放思想！ 这样，我们常委会要搞个‘解放思想’的专门题目，到时候你去给大家上上课，让我们都知道一下什么是‘解放思想’……” 王剑飞心想沙州真的藏龙卧虎，他早就知道刘湘江厉害，但是他没有想到刘湘江不仅深谙官场，对经济，对政治的理解和领悟力那也是一等一的强大。 只可惜他只是处级干部，如果他能领导沙州发展，那肯定又是另外的格局和风采。 当然，唐宜也非常强，王剑飞觉得自己跟唐宜当秘书，实在是的就是每天都在学习，天天都经历头脑风暴，真的是大开眼界！ 第140章 急在心里 刘湘江搞了一个“解放思想”在沙州硬是搞出了影响，杜杰听了他的这个思路之后，道： “刘湘江当交通局长这是神来之笔！唐书记慧眼识人，我当年只看到一个陈晓军，书记却挖掘出了刘湘江，这就是书记的水平啊！” 杜杰这番话明显是捧唐宜，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解读，沙州如今唐宜掌握大局已经确定。 这也让整个沙州的发展迎来了新局面，沙州有了一个头，再配合整个官场和社会的整肃，下面的干部就意识到之前的得过且过已经不行了，在新形势下，大家都要搞点成绩出来才行。 刘湘江提出要发地方债，进一步扩大全市范围内的交通投资，开发区工委书记陆国良就把团队带到了广州，带到了深圳，而且提出来沙州是不是可以考虑派一部分干部外出学习？ 沙州的干部外出学习，那肯定不是简单的搞旅游，而是去沿海发达的地方学习，另外，还有一个渠道，就是去发达国家，比如新加坡这些国家学习。 陆国良这个建议是比较超前的，现在沙州讲提升营商环境，政府和企业究竟应该是怎么样处理关系，内地的干部不懂。 那个年代消息比较闭塞，内地都是官本位思想，对民营企业的支持和服务意识淡薄！在这种情况下，政府谈服务就是空话。 只有让干部到沿海学习，看看人家沿海地区的政府是怎么开展工作的，这对他们未来搞招商引资这才有好处！ 唐宜非常看重这个建议，他一次让组织部组织了八十多个干部外出学习，这些干部最高级别是副处级，最低级别是副科级。 有二十多个干部甚至会安排到沿海地区工作两年，这恰好符合国家关于干部跨区域学习的政策。国家提出西部大开发的概念之后，西部地区，尤其是川渝地区派了很多干部去沿海，刚好这一次湘南省就赶这一波潮头。 …… 丁茂阳最近花钱如流水，主要还是拓展业务！ 他之前搞的老一套赚钱的模式现在不行了，尤其是打擦边球的那一些娱乐休闲，歌厅舞厅的业务，现在在沙州全市扫黄打黑的大背景之下，那些东西显得那么的不合时宜。 所以丁茂阳还是要搞工程，但是现在工程这一块，牵扯到交通方面的，市政府主要领导都没有办法安插中标，因为交通局局长刘湘江是唐宜书记的铁杆。 除非唐宜书记打招呼，要不然杜杰打招呼管一点用，其他那都不管用。 丁茂阳在常务副市长王辉身上下了大本钱，但是王辉现在没有太多能给他回报的，因为王辉触及不到当下沙州的核心项目啊！ 丁茂阳又去找徐彩华，徐彩华很恶心丁茂阳，对这个人厌恶到极点。 但是面上他又不能和其撕破脸，他便道： “茂阳，当下沙州的局面你也看到了，大家都听老唐的！你跟老唐直接搭上线不现实，但是你可以和王剑飞把关系搞扎实！ 如果王剑飞愿意帮你，你一年搞几个工程，赚点钱绝对没有问题！” 丁茂阳一听徐彩华这个点子，表情就很难看！ 王剑飞恨他入骨，这个时候丁茂阳敢去找王剑飞？提到王剑飞，他心里还真有点后悔，他怎么想不到当年那么落魄的一个小记者，如今在沙州能够赫赫威风。 丁茂阳其实最愿意投资人脉关系的，但是当时他忽略了，王剑飞报道茂阳集团的时候，如果丁茂阳态度柔和一点，甚至给王剑飞一些好处和甜头，哪里会有后面这么多屁事？ 后悔莫及了，丁茂阳跟徐彩华道： “王剑飞那边也得秘书长给我引荐！市委这一块都是你的地盘，王剑飞是你的下属，你在中间协调，让我们把关系搞缓和一点不难吧？ 秘书长，这些年我们合作得很愉快，但是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我是个劳碌命，必须要干活儿，几天不干活下面人就要造反，因为没有日子过了嘛！ 我想如果这么搞下去， 兄弟们吃不了饭了，回头大家日子就都不好过了！” 丁茂阳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他给了徐彩华很多好处呢，徐彩华这些年吃香喝辣，那都是他背后支撑的，这个时候老徐不管他，休怪他不客气。 徐彩华真的是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但是他又不能翻脸，如今他在沙州一直韬光养晦，让他去找王剑飞怎么可能？ 人要脸，树要皮，再说了，王剑飞和丁茂阳那是仇人，这个时候避之不及呢！ 想来想去，徐彩华还是想到了办法，他盯上了开发区的陆国良。 陆国良这家伙在昌河县干县委书记这么多年，昌河那边是一地鸡毛，这个时候的陆国良估计都在瑟瑟发抖呢！在这种情况下徐彩华觉得机会来了。 他私底下和陆国良联系，见了面之后他开门见山： “国良，我们是这么多年兄弟！如果昌河搞成现在这个局面，我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里！我现在特别希望昌河将来如果有事，你老弟不受牵连……” 陆国良一听徐彩华这番话，他心中冷笑。 他和徐彩华都属于杜杰一派的人，但是骨子里陆国良不怎么瞧得上徐彩华！ 老徐纯粹就是靠耍手腕，搞权谋搞到如今位置的，这个人自己不过硬，没有担当，挑不起大梁。 但是徐彩华找到他了，秘书长的利用价值也很大，只是陆国良怎么用好这张牌呢？ 他道： “秘书长，我现在是开发区的工委书记，你跟我讲昌河县是什么意思？昌河县的问题多，那也不是我陆国良造成的问题，杜市长当年还当过昌河县的县委书记呢，这么讲起来，追根溯源，那没有一个干净的！” 他顿了顿，道：“所以秘书长，你跟我就不要悲天悯人了，我老陆做事情光明磊落，倘若真有什么事情，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们的命都是党和人民的……” 第141章 相互算计! 徐彩华和陆国良两人碰到了，那是狐狸遇到黄鼠狼，彼此都是算计的高手！ 徐彩华希望把丁茂阳推给陆国良，陆国良在沙州是实权派，丁茂阳傍着陆国良有项目做，有钱赚，徐彩华这边就可以减轻压力。 另外，就算回头出了什么事情，陆国良的屁股不干净的地方在昌河县，昌河的事情爆发，也牵扯不到开发区，相比较起来，这个关系竟然挺安全。 但是陆国良怎么会让徐彩华轻易如愿？他装聋作哑，让徐彩华都不好提丁茂阳的这件事。 两人见面之后，陆国良立刻把开发区主任凌晨叫过来，道： “老凌，我们开发区现在在别人眼中是一块肥肉，我想找你打招呼的人应该不少吧？” 凌晨嘿嘿笑道：“书记，您是一把手！他们找我打招呼也不管用，我都跟他们讲了，有事情找书记，我是协助您工作的人！” 陆国良嗔怒道： “老凌，你这就不好了啊！咱们兄弟之间这么见外干什么？开发区你我都是主心骨，咱们要商量着来！今年开发区我们搞这么大的动作，回头我可能长期在外面跑，你在家里坐镇，那就要做主呢！” 陆国良这番话一讲，凌晨受宠若惊，特别的激动。 陆国良在沙州的履历资历比他牛逼太多了，凌晨跟他搭班子完全没有自信，陆国良如今主动跟他示好，他能不激动？ 陆国良然后跟他讲： “凌晨，徐秘书长可能对开发区有一些想法！我和他的关系比较熟，需要稍微的避嫌！你和徐秘书长多接触，他想干什么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你可以适当的给他一些方便！ 我们开发区以后占据的资源多，市里盯我们的眼睛也就多，不跟领导把关系搞好不行呢！” 凌晨领了陆国良的命令，他觉得自己手头有权力了，之前徐彩华也向他伸了橄榄枝，现在他刚好可以把这个橄榄枝接下来。 徐彩华不怎么相信凌晨，但是在陆国良那边一毛不拔，他还是需要一点面子的嘛！ 凌晨跟他讲： “秘书长，我这么跟您汇报吧！陆书记那肯定是我们开发区的头头，只是他长期在昌河县工作，到了市里之后，不能说什么都比我们懂吧！ 所以开发区的事情不是昌河的模式，我凌晨还是能够说得上话的！还有，您秘书长这边有什么想法要求，我安排了，我想陆书记也要综合考虑一下吧？总不能他吃肉了，我们不喝点汤，是不是？” 凌晨在年轻一辈干部中还是很有东西的，他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有了运用操作权力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徐彩华现在也没有太多选择，他便引荐丁茂阳。 丁茂阳和凌晨一起吃饭，凌晨好酒，喝了酒就吹牛皮，他跟丁茂阳表态道： “丁总，你跟秘书长是兄弟！秘书长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你是搞工程的是不是？我开发区有工程你能不能能干？ 如果你能干，而且能干好，那一切好说！我给谁干不是干？自家兄弟能干好， 我肯定给自家兄弟嘛！” 丁茂阳道： “凌主任，陆书记那边是不是也要安排打点一下？或者说我们找几个碰个头，吃个饭？” “老丁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开发区我说了不算？那这样的话，你直接去找陆书记，这事儿我当不知道！” 凌晨明显恼火生气了。 徐彩华道： “凌晨，你跟我生啥气嘛！老丁不懂，你更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徐彩华扭头就骂丁茂阳，反正半真半假，之前他还不好骂人，今天逮着这个机会骂老丁一顿，也算是泄愤呢！ 他一骂，丁茂阳也回过神来了，凌晨哈哈大笑，当即就拍板，正好有个项目准备找人做，项目不大，基础建设项目，投资五百多万。 “老丁，你去投标嘛！这些套路应该不需要我讲，如果你能拿下来，这事儿不就成了吗？” 丁茂阳也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操作，没想到一个星期，中标了！ 卧槽！ 丁茂阳一下来劲儿了，项目虽然一共才几百万！但是开发区如今是沙州发展的重点，去年投资了上亿，未来可能还有好多亿的投资要砸下去，这可是香饽饽啊。 丁茂阳一次性就给了凌晨三十万的好处，他直接拿了一张卡给凌晨，而且明确跟他讲： “凌主任，你瞧得起我老丁你就别推辞！你帮了我，我铭记在心，我老丁不是吃独食的人，你想，徐秘书长为我这么奔波，我做人有问题，哪里能得到这些便利？” 丁茂阳软磨硬泡，把钱送出去了，凌晨不知道这就是丁茂阳的手段。 丁茂阳这个人刚开始接触给人的感觉就是仗义，就是爱交朋友，对钱财看得很淡。 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丁茂阳送了钱其实就是给官员递刀子，大家你好我好的时候那肯定没有问题。 而一旦情况出现了变化，他的利益遭遇到了危机的时候，他翻脸也是很快的！ 徐彩华帮丁茂阳也是饮鸩止渴，他也是没有办法，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呢！ 丁茂阳和凌晨搭上了关系，这让陆国良洞若观火！他给凌晨放权，其实就是给自己加保护锁！如果后续昌河县出事情，或者其他地方他面临危机，凌晨这个地方就是绝好的挡箭牌。 凌晨和丁茂阳两个人的关系干净不了，他们后面还有个市委秘书长，这拔出萝卜带出泥，足够震动整个沙州！ 当然，昌河的事情陆国良其实也片刻不敢放松，目前来看，柳军震还是很给力，对昌河县的局面把握比较牢固，在这种情况下，昌河的问题就开不了盖子。 “叮叮！” 电话又来了，陆国良接电话：“军震，这么晚还不休息啊？” “书记，他妈的，这个郭秀东有点烦人啊！自打上任之后，就不在县城老实待着，天天都下去调研！昌河每个乡镇他跑了几遍，现在又还要继续跑，他妈的，我担心这么搞下去可能会出事……” 第142章 钱从哪里来? 陆国良如今接到昌河的电话就觉得头疼！他的心情，血压，睡眠一切的一切都和昌河关联！ 柳军振跟他汇报昌河郭秀东的行踪，他就非常警惕，昌河的事情经不起查，这个盖子一旦掀开，那绝对是非常严重的后果。 郭秀东是不是掀盖子的角色？ “军振，你不要慌！昌河不是你一个人的昌河，这么多人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吃饭，你慌什么？”陆国良跟柳军振鼓气。 他知道柳军振这个人能力没有问题，关键是昌河这一摊子事情柳也是参与者，真要追究问题，陆国良有多少问题，柳的问题少不了。 陆国良能够混到今天的政治地位，他是有一套自己的手段的，但看他和凌晨的相处的套路就可以看出他这个人的厉害。 实际上在昌河他也是这样的操作，柳军振在昌河虽然是县长，但是也是有权有利的！甚至有些利比陆国良还盛！让柳军振得利，一方面也是笼络下属，团结班子，另外也是他找到的挡箭牌。 一旦出事了，他躲在后面，前面别人给他挡子弹呢！陆国良狡兔三窟，套路特别深，但是他内心深处也不希望有他施展套路的机会！ 最近这一段时间他在开发区除了搞日常工作之外，另外他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查开发区过去几年的账，他最擅长就是挖别人的问题。 蒋高武在开发区干了这么多年党工委书记，这个是干净的？他觉得不可能！ 如果他能拿到蒋高武的东西，那昌河的很多事情解决起来就容易，只可惜现在他还没有拿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开发区之前实在是太穷了，蒋高武当穷家，一年用于搞接待的费用都不够，至于工程招标这一块，开发区基本没有独立自主招标，而是通过其他单位一起联合，或者直接走政府招标流程。 蒋高武有他自己的一套思路，那就是开发区缺钱，他就自己不管钱，但凡是要搞基础建设投资，他就去找领导，领导给了钱，那工程这一块的施工蒋高武也就不从开发区招标。 他搞这个模式，实际上也是方便某些领导搞利益输送，但是他自己可以置身事外，省却麻烦而且找钱的路子一下就拓宽了！ 所以当领导干部的人，真的是猪往前面拱，鸡往后面刨，都各有各的办法，蒋高武有他的一套办法，反正他在开发区干得也有成绩，而且现在陆国良还揪不住人家的鞭子。 陆国良还有一个隐忧，那就是他感觉杜杰市长和他的关系好像没有以前那么亲密无间了！这只是一种感觉，但是很真实。 他让老婆给杜杰的情人童小丽送了一百万人民币，钱送出去了，他想是不是因为这笔钱让杜杰对他有了看法呢？ 他想去找杜杰推心置腹的谈一谈，但是又鼓不起勇气，因为万一杜杰问他：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送礼的？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就这一个问题陆国良就没有办法回答。 杜杰这个人喜欢弄权，而且也喜欢独断专横，做事情也不是那么循规蹈矩的！但是他这个人在经济上比较大条，睁着眼前捞钱的事情老杜是从来不干的。 陆国良和杜杰认识这么多年，他了解其性格，所以现在他也很难鼓起勇气和杜杰摊牌。 而陆国良现在只能试探，他担任开发区工委书记，开发区现在特别缺钱缺项目，所以陆国良就伸手找领导要钱。 杜杰那边见到陆国良的报告基本上都批准了，他作为昌河帮核心的存在，面子里子都还是有，至少在沙州的干部眼中，老陆那绝对是厉害角色。 陆国良的老婆陈楠有时候讲他： “老陆，我看你就是惊弓之鸟，完全没有的事情，你就喜欢疑神疑鬼！老杜跟咱们是多少年的关系了，他如果不器重你了，要和你保持距离了，你在开发区的工作能开展得这么顺利？ 还有，咱们给小童的钱人家也收了，官场上的事情你还不懂吗？很多事情都不能讲出来的，人家收钱就是默认了，知道吗？” 陆国良道： “我也没说什么啊，我就是感觉睡眠不好，总是做梦！” “那都是因为你习惯了在昌河当土皇帝，如今到了市里来了，天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觉得不适应，是不是？” 陆国良嘿嘿笑了笑，陈楠这么一讲，他还真感觉不适应。 他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在昌河那边天地他可以说一言九鼎，走到哪里别人都给他面子。 说得夸张一点，他如果想得到什么东西，只要心中有那么一个小念头，很快就有人能帮他实现，这就是县委书记的权力，一点都不夸张。 平常有时候想打牌，他只需要有这么一个念头，秘书马上就会意了。 陆国良心情不太好，他就安排老板陪陆打牌，一方面打牌的时候陆国良可以发牢骚骂骂人！另外，这样的牌局陆国良永远是赢的。 甚至还有个故事，有点陆国良的手气实在是太差了，人家让了牌他竟然都难赢，最后某老板跟他讲： “书记，你这张牌不合适没关系，再摸一张嘛，你看这张就合适……” 这哥们直接帮陆国良摸了两张牌，最后陆国良自然胡牌了，大家都给钱，这事儿不知怎么露了风声，搞得沙州都知道陆国良打麻将摸两张牌。 陆国良现在回忆自己在昌河的工作，再比较现在的情况，真的落差太大了。 不过他转念想，心中他还是开发区的工委书记，手中还是握有权柄，走出去还是赫赫威风，沙州提起他陆国良，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这么一想，心情愉快了很多。 陈楠道： “老陆，我跟你讲实话，所谓的反腐也好，还是扫黑也罢，那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戏码！谁当市委书记都要这么搞一搞，如果不用这些手段，他怎么掌握权力？ 沙州的事情搞得鸡飞狗跳，关键就是唐宜一直没有掌权，所以在这一方面，有时候你要积极的引导老杜……” 第143章 心急! 陆国良听老婆陈楠一席话，他感觉受益太多了。 别看陈楠是女人，但是她的思想还真不是一般男人能比的！ 他讲说沙州搞这么多事情，主要是主要领导争权，真的一语中的，说到了关键要点上了。 陆国良豁然开朗之后，他就感觉找到了工作的方向了！他的工作就是要搞好开发区，要把开发区搞成沙州的一张名片，关键是要通过搞开发区，他要得到唐宜书记的认同！ 另外，唐宜是省委任命的沙州市委书记，那沙州的事情就应该唐宜当家做主，老杜那么跋扈，完全不听招呼，这样对沙州的政治影响很大。 陆国良坚定了这个信心之后，在工作上的步子一下就迈开了，他积极跑外面，带了办公室主任，带了几个骨干直接就奔赴广州深圳。 走之前他开班子会议讲： “我这一次带队去广东两个意图，第一个意图是实地的考察沿海发达地区的情况，我们带着学习的心态过去，一方面了解人家当地的政府是怎么服务企业的。另外，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多接触企业，了解企业的发展和他们对投资的需求。 第二点，我们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要为唐宜书记的广东行打前哨站！我们沙州开发区要发展，要打招商引资的牌，书记的露面非常重要！ 如果我们的市委书记能够到广东亲自洽谈招商，这就能充分的展示沙州的诚意，我想这对沙州的发展来说绝对有十分积极正面的影响……” 陆国良讲话洋洋洒洒，激情飞扬，他对开发区的所有人都有要求，同时也提出了绩效奖励。招商工作不比其他工作，这带有业务性质，下面的人用命的干，陆国良不仅给予职务晋升的便利，而且还给予金钱的奖励。 体制内的干部都拿死工资，平常捞外水也只有当领导的才有机会，普通的公务员哪里来外水嘛！ 如今陆国良就开了先河，只要能招商，一律给奖励，最少都是几千块，上不封顶，真有本事能够招到有实力的投资人，按照投资比例的百分之一抽成。 也就是人家投资一百万就能抽一万，投资一千万就能抽十万，这太有吸引力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陆国良提出的方案两年内有效，如果两年真能用命，这些人能够招商几个亿，政府花出去几百万又算个什么事儿？ 陆国良风风火火的跑广东，而场合这一边，郭秀东则是疯狂的寻找突破口。 他跟蒋高武讲： “蒋书记，我听说有人在开发区天天查您的账！看来咱们到昌河来人家警觉了，觉得咱们是来搞事来的，我给您当副手，只希望蒋书记您能顶住！” 蒋高武嘿嘿冷笑，道： “我老蒋如果有问题，唐书记会安排我来昌河吗？唐书记用人，人家不是随随便便决定的，我的底细书记查得清清楚楚了！” 蒋高武也是官场老油条，郭秀东立功心切他很清楚，所以他现在也要用郭秀东的这股子劲头。 昌河县的问题肯定要翻出来，现在蒋高武就盯两个方向，一个方向是昌河县城市改造工程！几个亿的项目，招标程序根本就不规范，最后落实到施工方的这一批人，全都是和陆国良或者柳军振关系密切的，这里面必然有利益输送。 另外，蒋高武还是盯打黑除恶，昌河县的黑恶势力没有打完，这里的黄赌毒很猖獗！ 他老蒋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他和政法系统的关系紧密，公安系统长期和黄赌毒打交道，沙州这么区县，哪个地方是重灾区他不知道？ 所以蒋高武现在关键是要牢牢抓住公安局长，另外，他和市公安局常务局长田明智关系走得近！一旦昌河有事，他可以直接调动市局的人马！ 线索蒋高武现在肯定掌握一些，但是他没有轻举妄动。 打黄赌毒抓几个毛贼那不算个事儿，也不是蒋高武需要的！蒋现在需要的是通过某件事能够快速的整顿整肃昌河县，让他这个县委书记当得名副其实。 相比起来郭秀东一门心思就是要搞昌河县的问题，这和蒋高武的差别比较大。 蒋的想法还是首先关注自身，自己要稳住脚，把属于自己的权力抓在手中，到那个时候他可进可退，所以现在他就利用郭秀东，但是自己并不热心去针对整个昌河搞事情。 他也没有忘记提醒郭秀东，他道： “郭书记，有道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初来乍到，先想办法把局面稳住！稳住局面了，后面我们徐徐图之，太急容易适得其反！” 郭秀东道：“书记你放心，我频繁调研主要也是因为工作！昌河县十多个乡镇，地域很宽，每个乡镇的特点又不一样，我多走一走，看一看，借机多掌握一些一手资料！” 郭秀东并没有跟蒋高武讲真话，他老婆是律师，公检法的关系多，关于昌河的问题，郭秀东在沙州就做了充分的准备。 他手中带着东西来的，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一一印证搞清楚，一旦拿到了关键线索，他就可以迅速的从沙州安排人以雷霆之势来拿下相关人员。 到那个时候，昌河就是一声枪响，翻天覆地。昌河的盖子掀开了，那就是刮骨疗伤，有了昌河这个先河，整个沙州的整顿整肃都能进行，到那个时候他郭秀东继续居功至伟。 郭秀东感觉到蒋高武消极，他还是挺失落，他趁着周末回沙州便给王剑飞打电话： “王主任，我到了昌河县之后，给您汇报的次数就少了！我现在感觉一肚子话想跟您讲，您能不能百忙中抽一点时间出来，我们小聚一下？” 王剑飞见到了郭秀东大吃一惊，他道： “秀东，你晒黑啊！也感觉瘦了，昌河是个什么地方？那边的水土就那么不养人？你去没多久，就搞成这副模样了……” 郭秀东摆手道： “剑飞， 真的一言难尽！咱们吃饭，边吃边聊……” 第144章 背锅侠 郭秀东的情绪有些激动，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我跟你讲，昌河的问题非常的严重！根据我掌握的问题线索，昌河有些地方烂到根子上去了！他们有一个乡镇产磷矿。 这本来是国家的矿产，但是现在改制成了私人的矿产。从村到乡镇甚至县里的领导都在其中有股份！这几年他们疯狂开发，导致他们乡镇有几个村都频繁爆发地质灾害！” “老百姓苦不堪言，又告状无门，群体事件爆发了很多次，但是每一次都被弹压下去！我初步估计，这里面的利益可能牵扯到几个亿，甚至十几个亿！ 剑飞啊，我的王主任，这么多财富都是掠夺来的！官商勾结一起搞钱，黑恶势力掺杂其中，他们这是搞独立的王国，我甚至想昌河还是不是我们当领导下的县城……” 郭秀东一说起来就停不了，他说得很严重，关键时候咬牙切齿，捶胸顿足。 王剑飞有点奇怪，他心想郭秀东去昌河县的时间并不长，怎么能吃这么深？ 但是他没有细问，道： “秀东，我们是老哥们儿，我跟你提个醒，凡事欲速则不达！昌河县挑大梁的是蒋书记，你干任何事情都要跟上他的节奏，要不然你单枪匹马涉险，万一出问题怎么办？ 如果说昌河县的事情真是你说的这么严重，那这事儿就得蒋书记缜密部署安排，慢慢的解决问题！否则急功近利可能会出事！” 王剑飞跟他讲了昌河县之前出的事，他道： “唐书记不可谓不小心吧！但是昌河县他也栽了跟头，着了人家道！去年春节期间是什么情况你不清楚？书记都打落了牙和血吞，这是深刻的教训！” 郭秀东道： “剑飞，我找你喝酒就是想跟你谈谈蒋书记！我们蒋书记到了昌河之后，他感觉像是龙归大海一样！在开发区当工委书记好像很憋屈，到了昌河县之后，当了百万父老乡亲的父母官，立马就不一样了呀！ 昌河官场的习气不用我讲嘛，那都是吹捧成风的！蒋书记一过去，他好像还蛮享受这种感觉！” “剑飞，唐宜书记安排我们到昌河县是为工作！我们肩上背负沉甸甸的责任，反正这一点我铭记于心！” 王剑飞暗暗叹气，他心想郭秀东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功利心太强了！ 他提拔得相当快了，从区委常委宣传部长现在已经担任了县委副书记了！按照这个节奏，干几年提拔县长问题不是很大。 但是郭秀东还是沉不住气，恨不得明天就出成绩，这怎么可能？ 蒋高武明显沉稳很多，他去昌河县并不急于做事，而是先融入当地，先把官当得有权有职，而后再徐徐图之，则就厉害多了。 唐宜到沙州之后，沙州积弊很深，但是他也没有轻举妄动，也是不急不躁，一点点的掌握权力！这个过程很煎熬，很漫长。 王剑飞有幸经历了整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唐宜真的是动用了很多智慧，尤其是试探的智慧，不断反复的试探，然后一点点的调整策略，里面的点点滴滴都是学问。 而当所有人都习惯了唐宜的风格之后，今年开年，唐宜忽然变了节奏！他利用省公安厅，然后利用柳克圭。另外他在政法委，纪委，组织部都安插有自己的暗棋。 一动起来全部行动，迅雷不及掩耳，沙州九个区县的事情他一蹴而就地解决，分分钟就把权力给抓在了手中，这一套手段王剑飞看得眼花缭乱，然后是五体投地。 这么比较起来，郭秀东这碗水还是浅了。 他想了一想，还是跟郭秀东讲： “秀东，急不得！千万急不得，你刚到一个地方，切忌随便乱动！我认为你还是要跟蒋书记多沟通，千万不要引起什么误会，那样不好……” 郭秀东道： “剑飞，你放心，我老郭在机关待了这么多年，大小王能分不清楚？我讲老蒋的话是咱们兄弟之间交流，在外面我怎么可能讲？ 蒋书记和我沟通比较多，对我也很鼓励！我们的关系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我也坚定的支持以他为核心的县委班子……” 郭秀东这么讲了，王剑飞就不要再劝了。 郭秀东在市委干了那么多年的秘书，在领导身边工作耳濡目染，他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这么一想王剑飞就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 但是他反复思忖之后，还是把这个情况向唐宜做了汇报，他很清楚唐宜对蒋高武寄予厚望，昌河又是沙州第一县，标杆示范的意义很大，昌河的动向唐宜必须要随时掌握。 唐宜皱了皱眉头： “剑飞，你跟那个谁柳律师认识嘛！你提醒一下她，让她多注意郭秀东，不要操之过急！” “你和郭秀东的私人关系不错，以后昌河的情况你随时掌握……” 唐宜说到这里，又问：“卓德文现在是什么情况？” 提到卓德文，唐宜就头疼！卓德文本来是纪委常务副书记，去年因为昌河的事情，最终卓背了锅，在纪委工作就不合适了。 刚刚背锅， 往下面安排也不合适，关键也安排不到什么好位子，所以就搁置。 王剑飞偶尔去看一看他，一方面是跟他聊天，另外这也是唐宜在展示一种态度。表示唐书记没有忘记他。 卓德文背锅是替唐宜背锅，肚子里还是有委屈的嘛！ 王剑飞道： “最近不是要组织干部去新加坡学习吗？干脆让卓书记作为带队领导呗，这样也免得他赋闲在家里面。另外，卓书记闲不住，在家里天天和老婆吵架，也不是长久之计！” 唐宜道： “你跟建平部长讲，就这么安排！新加坡学习三个月到半年，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一次我们派30干部过去，你一定要叮嘱，人选精挑细选，出去就是镀金……” 王剑飞开玩笑道： “书记，您这么一讲，我都有点东西了，也想去镀镀金！” 唐宜哈哈大笑，道： “那你秘书不干了，换人，你可以去镀金……” 第145章 动弹不得! 王剑飞和唐宜纯粹是开玩笑，但是玩笑中也有一些真实想法。 因为今年过去王剑飞就是进市委的第三个年头，真是时间过得太快了！王剑飞工作三年，正常情况肯定是要动一下。 他现在还是科级干部，跟在书记身边兢兢业业三年，近水楼台，到了提拔的时候他不提拔，别人怎么好提拔？ 王剑飞提拔之后，很可能就往下面走，最近徐彩华都拿这事儿开玩笑。 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回头选个好的地方，早点物色好了，到时候让建平部长一次性跟你搞到位！” 徐彩华讲这话就有点示好的意思了。 现在徐彩华已经没有了当年万花筒的风采了！他一直在运作想给自己挪个位子，因为唐宜不怎么信任他，他待在市委也觉得没有意思。 但是省委那边征求唐宜的意见，唐宜对徐彩华大加赞赏，认为他这个秘书长工作很出色，目前不可或缺。 好家伙，徐彩华就硬是被摁在这里，动弹不得！他堂堂的秘书长，当年赫赫威风，现在被唐宜把牙齿全部拔掉了，现在市委这一边徐彩华还有多少权威？ 唐宜对徐彩华是最严厉的，打压得最狠！市委两个副秘书长直接向唐宜汇报，徐彩华在工作上完全没有了价值，他的价值就是花瓶价值。 这就是唐宜施展的手段，他需要给全市干部立一个反面榜样，这个榜样就是徐彩华！ 沙州现在都知道，得罪唐宜的后果很严重，倘若有人不信，那就参照徐彩华。 徐彩华不是政治智慧很高吗？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那好啊，唐宜就让大家都见识一下徐彩华的能屈能伸…… 所以王剑飞在市委已经兼任了部分秘书长的工作了，至少下面的官员都清楚，想要找唐宜的事情，首先得找王剑飞。 王剑飞就是个筛子，王剑飞这里过不了，一切都是空的。 王剑飞的位置重要了，那烟酒红包啥的就不少！王剑飞原则上收一点烟酒，但是红包很多时候防不胜防，而且下面的人很多都是领导，他们也拿捏住分寸。 反正时候就一张购物卡，或者是一个小信封，钱不会很多，一千块到三千，这么一点钱王剑飞拿在手中也不好跟人家退。 他把这事儿跟刘湘江讲，刘湘江大笑： “剑飞，我这么跟你讲吧！沙州现在就是这个风气，下面的领导干部给你一个小红包，你只能当是基本礼貌！下面一个常务副市长，一年光签字红包也能收几十万，这事儿纪委怎么管？ 你现在是书记跟前的头号红人，二号首长！毫不夸张的说，你比徐彩华都重要，你倘若收不到红包才是不正常，因为说明唐宜书记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嘛！” 卧槽！ 刘湘江这番话真的是让王剑飞无言以对，他道： “我收红包这还是唐宜书记受尊重的原因？” “那肯定啊，你就是书记的传感器！古时候讲狐假虎威，你就是典型的代表，哈哈……” 刘湘江哈哈大笑，王剑飞也笑了。 他把这些物品安排妹妹处理，自然也是通过烟酒店消化的，反正2006年以来，王剑飞烟酒已经处理了六万多块钱了。另外收红包总共有七八万，一共十多万块钱了。 而王剑飞的工资拿到手一个月不足两千，十多万差不多可以在市里买个小居室了！目前沙州的房价也就两千左右呢！这还是涨了一点的。 …… 陆国良的广东之行收获颇丰，这一次去效果比他想象的要好。 沙州人有出息啊，尤其是从沙州走出去在外面闯荡的这一批人现在混出来的很多！这些人在外面赚钱发了财，都想着衣锦还乡，毕竟这是传统思维嘛。 以前沙州在联系本地民营企业家方面没有动作，这一次市里高度重视，陆国良作为昌河县之前的县委书记，现在的开发区工委书记，他出现在广东，对广东的沙州人来说这是父母官过来了。 大家都争相款待，而且都表示如果家乡有比较好的投资条件，他们也愿意回去创业。 陆国良非常的受鼓舞，他想如果市委书记亲自到广东来搞一次招商会，那效果杠杠的！ 他是会干事的人，当即就把几个主要老板做了统计，他想了一个办法，想先邀请这些人来沙州一趟！一方面让这些老板实实在在的感受一下家乡的诚意，让他们看一看目前沙州的软件和硬件条件，这么大的开发区，他们过来之后政府给予一系列的优惠。 只要他们愿意入驻，土地可以让他们用，各种税收优惠现在都已经在陆国良的推动下出台了。 而且市委书记还能亲自接待他们，请他们吃饭，这么一来陆国良再安排唐宜书记的广东行，那这一次行程就必然收获满满。 市委书记作为一把手，他到某个地方象征意义很大！广东这一边各种意向落地了，市委书记再走一遭，收获满满硕果。 一方面唐宜有面子，关键是不管前面做了多少铺垫，成绩都是领导取得的，这是实打实的政绩。 陆国良深谙官场之道，他很清楚要搞好和唐宜的关系，不能简单的靠跑和送，关键还是要把握到唐宜的核心诉求，然后投其所好，很多事情自然就顺理成章。 陆国良回来第一时间到市委汇报，汇报的时候他激情飞扬，把这次广东之行讲得绘声绘色。 唐宜很高兴，道： “国良，看来选你当这个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是选对人了！你有办法，有思路，有点子！你想要搞什么策划放手去搞，市委和政府坚决支持你搞！ 我们沙州的经济要全面开花，今年我们一定要出彩，该有动作了，再不动作我们就要被其他的兄弟市州给甩在身后了……” 唐宜讲这番话显得踌躇满志，同时也显得信心十足，的确，沙州如今已经被他完全掌握了，他作为绝对的权威，自然有信心能把沙州的经济搞起来…… 第146章 大项目落地 时间在一步步的向前奔跑，沙州自进入06年之后，发展明显上了快车道！ 大项目方面，湘汽集团的投资计划推进速度非常的快！这个项目唐宜亲自挂帅，实际执行交给了市长杜杰。杜杰也是厉害，他真能盯住，隔三差五就跑到人家集团去了。 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集团上下班子成员个个他都见过，各种方案论证他全部参与，沙州这边能给的政策他当场拍板，他跟湘汽集团的董事长王光明讲： “王董，湘汽集团是我们湘南省的第一龙头，是我们全省的脊梁！我们湘南省未来的发展肯定雍州是核心，沙州是副中心！ 我们沙州最大的优势第一是能源优势，第二是地理优势，因为我们处在南北交界的接壤地区，第三是交通优势！ 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我们老一辈领导人就看中了沙州的特殊地理位置，沙州是我们湘南的工业中心！我想在未来，沙州也可以肩负起工业发展的重任！ 湘汽如果在沙州设厂，这必然是战略性的，对集团和沙州来说都是巨大的机会……” 市长都亲自全力配合了，而且杜杰还把握一个点，就是王光明这个人比较信传统文化，杜杰为此专门请了风水堪舆大师，把沙州的风水配合湘汽的发展也找到了最优的解决方案。 最终，王光明第二次到沙州，这一次沙州之行唐宜和杜杰两位大佬全程陪同，唐宜和王光明的关系比较好，他开玩笑道： “王董，你第二次能来，那咱们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你看看为了湘汽的建厂我们动了多少人力物力！杜市长亲自部署工作，我们为了腾这三千多亩土地，光拆迁可能都要投入上千万！另外，我们土地三通一平交给你们，我们政府实际上投入巨大…… 但是为了我们湘汽集团，我们高兴投入，只要你们能够投资建厂，能够帮我们解决就业问题，我们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王光明这一次过来，其实就是决定拍板，随行的董事会和高管一共有二十多个人，最后通过综合考虑，包括省委和省政府这边各种流程走下来，到酷暑6月底，湘汽集团和沙州市政府签署合作备忘录。 湘汽集团拟定在沙州投资100亿建设湘汽集团重型卡车制造中心，计划年产重型卡车三十万台！ 这个消息一发布出去，沙州成了全省瞩目的焦点，好家伙，湘汽集团被称为是湘南的长子，目前湘南国企中，最优质的企业就是湘汽。 现在这个长子没有继续在雍州扩张，而是把重要的投资放在了沙州，这个信号太强烈了！这意味着沙州可能成为湘南省仅次于雍州的副中心？ 备忘录签署当天，沙州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全市九个区县市包括市直单位，一共五百多人参加了仪式，在仪式上一共有三百多的演员队伍参演放歌，这在沙州之前从来没有过。 这一次活动由沙州电视台全面负责，这一个演出庆祝项目，市委市政府投资五百多万，电视台赚麻了！电视台台长苏洪特别激动，他专门请王剑飞吃饭，当然肖琳娜作陪。 吃饭的时候他就感慨： “剑飞，我现在最大的体会就是领导身边一定要有自己的人！这一次活动有人想安排省台策划的，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市台只能喝点汤，收益可能最多现在的五分之一！ 你是电视台走出去的，电视台是个什么情况你最清楚，我们最缺的就是钱，这么大的摊子要养活呢！没钱挣的寸步难行呀！” 苏洪这话发自肺腑，电视台的一把手谁当家谁知道，单位有一百多人都是自收自支的，电视台必须要搞到收入给这些人发工资和福利。 另外，全额财政拨款的这些人，福利待遇要保障好，那也要在外面搞到钱才行啊！更何况当领导干部的谁不想手头宽裕一点，搞点小金库啥的。 另外，单位金库有钱，领导干部出去学习一下，组织一下旅游什么的，那也有利于团队凝聚力啊！ 今年好了，市台搞一场大活动赚几百万，经费问题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这背后王剑飞的作用太大了。 王剑飞给唐宜建议，唐宜大手一挥： “搞庆祝活动我们自己就可以搞，我们沙州市电视台不培养，以后我们怎么做大做强？” 市委书记表态了，这么一点事儿谁还敢找不愉快？ 再说，湘汽落户是天大的喜事，最大的一个趣事就是第二天唐宜就带王剑飞，两人直奔雍州，在雍州唐宜宴请两位大行长。 农业银行湘南分行行长和工商银行的一把手！吃饭的时候他就讲： “两位领导，我请你们吃饭没有别的事情，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就是找你们借钱来的！反正你们各家给我借五个亿，三年期限！ 沙州现在的局面你们看到了，发展轰轰烈烈！湘汽集团我们的投资都是百亿元，这是很好的机会啊，你们要把握。” 唐宜很踌躇满志，他道： “我们沙州要进入发展的快车道，我唐宜不会忘记兄弟们！尤其是两位行长，我们希望你们能够搭上沙州快速发展的这一趟高速列车！” 关于从银行贷款的问题，上半年努力的几次，进展不是很顺利！主要是金融机构还有所顾忌，担心沙州的发展能不能达到预期。 反正沙州本地的几家银行现在都犹豫不决，唐宜现在就直接绕过市行，而是找省行联络。 他表现得这么有底气，省行权力大，两位领导也给了他足够的面子。 见了面之后，唐宜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想一想，我们沙州经投公司，谁来当这个董事长比较合适？” 唐宜这一问，王剑飞就意识到，唐宜已经决定要调整沙州的人事了，这一次调整可能不光是经投董事长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下面区县的主要领导应该会有一波调整。 第147章 大项目落地!! 唐宜不愧是市委书记，而且他长期在省委工作，业务非常的熟悉。 到了什么阶段，工作怎么开展，沙州这盘棋怎么下，他了如指掌，一切尽在掌握，这个时候动人事，完成沙州各区县的彻底洗牌，沙州从此就不再有变数了。 一切都水到渠成！ 像这种人事的风声一旦吹起来了，沙州就热闹起来了，至少在王剑飞这里感受就特别的清晰。 大家都想动啊，都觉得这是机会啊，这个时候不找不跑，好事怎么能落到自己头上。 别的人先不提，就连政府副秘书长宋雅都找王剑飞了。 她跟王剑飞讲： “王剑飞，你是不是现在真忙得脚不沾地啊！反正我不主动联系你，你是绝对不跟我联系的，是不是？” 王剑飞苦笑道： “我的大秘书长，我再忙有你秘书长忙？我平常不敢联系你，担心让你为难，毕竟我在书记身边工作，你在政府当秘书长， 可能有些事情还不好讲……” “你就找借口吧！我无所谓，都当你说的是真的！晚上安排喝酒啊，你抽不出时间我就帮你请假……” 王剑飞最怕的就是宋雅帮忙请假，因为她肯定能请准，关键是唐宜看王剑飞的眼神有点怪味儿，让王剑飞感觉不自在。 两人吃西餐，喝红酒，王剑飞主动问： “秘书长，马上区县要动人事，你还想不想下去？” 宋雅道：“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儿！本来我可以直接找唐书记，但是想了一想，领导考虑问题都需要下功夫通盘考虑，我还是找你探探口风！” 王剑飞道： “我感觉你的意愿比较重要，如果你有这个想法，书记肯定要考虑你！” 宋雅在商溪县的工作干得不错，属于出事了背锅下台的，关键是商溪和宋雅搭班子的县委书记陈晓军没有坚持下来，关键时候退缩了，唐宜书记恼火得很！ 在这种情况下，宋雅想再努力一把，唐宜的性格肯定会给机会！但是宋雅想一步到位到下面当县委书记应该没有机会！ 唐宜用人还是比较谨慎，尤其是对县委书记人选他非常的重视，宋雅的资历还是略显浅了一些！ 除了宋雅之外，另外一个人也关键，就是资江县的象棋县长蔡代进。 王剑飞跟唐宜提了一下，唐宜兴趣很高，道： “这个蔡县长你安排一下！我找机会再跟他切磋一下彩棋，看看他涨棋了没有？” 唐宜要下棋，王剑飞肯定安排，蔡代进这一次就没有资江那水平了，因为心中背了负担，半夜功夫被唐宜杀得鸡飞狗跳。 唐宜开玩笑道： “老蔡，都说你下棋遇强则强，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脑子里没有想下棋的事情，表现可不尽如人意啊！” 蔡代进道： “书记，您如果转型下棋，肯定能成为职业大师，水平我和您是真有差距！当然，您是领导，跟您下棋我压力大也是一方面！ 但是关键还是棋艺和境界存在明显的差距，真的赢不了……” 唐宜道：“那今天就下到这里，这样吧，你棋艺没有通过考验，你就讲一讲你资江当下的局面吧，我看一看你们现在的问题，还有你们解决问题的思路！” 唐宜突然考蔡代进，王剑飞在一旁就替他捏一把冷汗。 他清楚唐宜书记要求严格，老唐自己又是省政研室出来的，本来水平非常高，一般的干部很难让唐宜满意！ 但是蔡代进今天明显有备而来，面对唐宜的考题他不慌不忙，讲了这几年资江县的发展情况，他道： “书记，好的方面我就不讲了，我着重讲现在我们的问题所在，以及我们下一步工作的重点！” 蔡代进讲问题就剖析得很到位，第一个问题就讲社会风气不健康，主要是闲散人员过多，治安问题，地方黑恶势力横行的问题，这需要下大力气解决。 另外就是经济问题一盘散沙，资江在发展经济上面没有以人为本， 或者说之前做得不够好，资江不应该跟其他的县比经济规模，而应该走自己的特色，关注民生，踏踏实实的帮老百姓增产增收。 最后他讲说资江从去年开始变化很大，主要原因就是市委和市政府支持力度大，尤其是交通建设的力度大，让资江在硬件建设上面跟上了步伐。 他道： “书记，我们关键的几条大路贯通了，当地的老百姓自发的放鞭炮搞庆祝，尤其是老百姓知道道路是您亲自过问，并且亲自安排拨款的，老乡们都交口称赞，说是要给您送锦旗，还要欢迎您去我们资江再看一看呢！” 好家伙，王剑飞感觉自己又学到了，这个蔡代进看上去彪形大汉一个，其实内心细得很，拍马屁的功夫那更是一流。 今天下棋他没有准备，但是其他方面准备堪称一流，这些问题他好像事先都研究过，什么时候拍马屁他都信手拈来，不服不行！ 果然这一次见面之后，唐宜书记找了资江县委书记杨生鹏，他跟杨生鹏讲： “老杨，马上干部要调整了，我给你留了一个位置，你考虑一下，看愿不愿意去！” 杨生鹏聪明得很，他道：“书记，您安排我服从，不管什么位置，我一定把工作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干好！” 看杨生鹏这个表态，王剑飞意识到沙州经投公司董事长的位置应该敲定了，唐宜果然选了一个自己最信任的人。 杨生鹏倒向唐宜的速度快，而且很彻底，如今沙州要搞大发展，经投公司作为市政府的平台公司，以后会总揽所有的工程招标，手中的权力会非常大，杨生鹏作为董事长，权力肯定很大。 资江的问题可能是第一个解决，象棋县长蔡代进更进一步担任县委书记，那县长人选呢？ 王剑飞意识到宋雅的机会来了！资江县目前是是非最少的县，唐宜应该倾向让宋雅过去资江，从这个节奏来看，沙州的这一次人事调整落地会很快！ 第148章 逃不了! 王剑飞的判断是准确的，唐宜书记在这一次区县主要领导的调整上面没有太多的酝酿，实际上经过了06年上半年的工作，他已经基本掌握了沙州的局面，对沙州的人事也都了解。 区县一把手位置很关键，他在心中都已经布局谋篇搞得差不多了，一旦决定要动人，动起来就很容易，他自己的意志通过唐建平贯彻下去完全没有难度，在这样的情况下，需要耗费多少时间？ 正如王剑飞判断的那样，杨生鹏被他安排担任沙州市经投公司的董事长，实际上就成了唐宜掌握沙州投资的头号心腹。 而资江县的县委书记则由蔡代进担任，宋雅担任资江县代县长，另外的几个区县，他采用轮换对调的方式解决了部分问题，另外像商溪县的干部刚刚调整没有多久，这一次也暂时捂住没有动。 商溪的局面自从王任资过去之后改变很大，王任资在商溪担任了多年的县长，树大根深，这一次回去担任书记，一呼百应，之前周科和关前进搞的那一套被他轻松瓦解。 而且王任资斗争水平很高，他专门就搞关前进，关前进是县委副书记，副书记跟一把手怎么斗嘛！王任资施展手段让关前进灰头灰脸，颜面扫地，之前那些迷信关前进的干部一个个都和他划清界限。 关前进那个气啊，他的关系都在市里，所以他想到市里搬救兵！但是让他头疼的事儿这事儿他不敢跟杜杰讲。 杜杰是很要强的性格，关前进在外面受了委屈，没有斗人家赢，杜杰倘若听到了必然破口大骂！ 倘若关前进在外面欺负别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杜杰就算批评，私底下也会安抚！他杜杰的秘书，只存在欺负别人，不存在被别人拿捏！ 现在关前进搞得灰头灰脸了，他回市里有什么颜面去跟杜杰诉说委屈？关前进找其他的人，这事儿传到了组织部长唐建平的耳朵里面。 唐建平亲自给他打电话，两人见面之后，唐建平跟他讲： “前进，我听说你在商溪和书记搞不好关系！根据我的经验，副书记和书记的关系搞不好，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都出在副书记身上！ 我这不是护短，而是实实在在的讲实话！你是杜市长的秘书，在沙州有重要影响力，如果说你在商溪县的履新不成功，对杜市长的影响也会非常大！ 市长是个要强的人，他对你也非常的看重！你如果在给他拖了后腿，给他丢了面子，我想以市长的性格怕是不好交代！” 唐建平的这个谈话太给力了，可以说是明确的警告，他可是市委组织部长，赫赫威风的。 关前进只是一个副处级干部，唐建平能够花时间找他谈话，无非他是市长的秘书，要不然他哪里有这种机会？ 关前进郁闷的回去，到家里一个人反复思忖，觉得这事儿不行，他得低头了。 王任资整关前进就是要打击他的嚣张气焰，就是要他低头，说得更直接一点，王任资需要让下面人认清商溪县谁是大小王。 关前进低头了，那矛盾就不存在了，多大的事儿嘛，商溪的局面也就不存在问题了！ 沙州的区县班子的主要领导干部调整好了，对唐宜来说，后续的工作就可以顺风顺水的往前推进了，他对沙州的发展有各种想法，现在都可以开始落实。 比如唐宜最擅长的是城建，之前他就一直想在城建上面动脑筋，想办法，但是因为各种原因制约，他没有精力来搞这件事。 但是现在他酝酿了一个二十亿的城市建设计划！这个计划包括对全市的街道、绿化，下水道、道路进行全面整顿改造。 这就是所谓提质改造的工程，政府通过提质改造，提高城市的人居环境，另外也是为沙州城镇化的加速做准备！ 06年的时候，全国的房地产市场和股市都开始抬头了，经济的热度上来了！沙州在这个时候启动城市提质改造非常合时宜。 这里面又还牵扯到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就是沙州的首富覃焱。 按照覃焱的计划，他今年就准备举家出国，以后重量级的投资都放在国外，国内的产业慢慢的淡出，通过三五年时间的过渡，他彻底的在国外扎根。 可是他出国了几次之后，他在国外的一些关系都想办法要回国投资。 其中有个人跟他讲： “老覃，我跟你讲实话，资本主义国家我们只适合生活，这边生活节奏慢，我们过日子没有问题！但是想要赚钱，那还是国内机会多多！ 你的思想一定要转变，不要觉得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现在中国才是最好的机会……” 覃焱刚开始不以为意，但是到了米国进行一番实地考察之后，他发现那个国家搞投资根本就是扯断，不管哪一方面跟国内都差远了。 米国人都去搞金融去了，制造业完全空心化了，以覃焱熟悉的那个领域而言，在米国投资的成本都奇高无比，根本就不可能有回报和利润。 至于金融方面，华尔街那都是被家族财团所垄断的，一个亚洲面孔的移民哪里有什么机会？完全就没有机会！ 而且他还发现，只要他见到有几个钱的米国人，跟他一聊都是聊中国的投资机会，不管是什么面孔，大家都把中国当成自己的淘金地呢！ 然后覃焱再回国考察了沿海城市，去了北上广深这些大城市走了一圈之后，他意识到国家蓬勃发展的机会来了，可能最好赚钱的时候到了。 覃焱所谓的沙州首富，他真正的现金可能还不够一个亿，这么多钱放在国内算有钱人，到了国外也就只是普普通通，他想到米国躺平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在米国过一辈子人上人的生活显然还不够呢！ 所以覃焱不得不临时决定，还是要在国内搞生意，而对他来说，最好赚钱的地方还是在沙州，因为他的人脉关系都在沙州！ 第149章 尝到甜头! 沙州的发展离不开企业，尤其是城镇化建设，现在沙州面临比较大的资金缺口。 唐宜想的办法就是快速推动城镇化，而在这个过程中，政府需要鼓励企业加大投资，尤其是房地产投资！ 房地产投资怎么才能拉动呢？ 杜杰在常委会上提出一个观念，他讲： “各位，我讲一个想法！房地产经济的核心在于教育，我们要把房地产和教育挂钩在一起！目前我们沙州市第一中学是最好的学校！ 我们围绕第一中学做文章，把城市改造放在第一中学附近……” 杜杰现场给大家讲解了他的思路，他硬是在一中附近开辟了三个地块出来，这三个地块就是沙州核心的教育地块，在这里盖房子，绝对能让地产商赚得盆满钵满。 然后他提出所有地块要实施拍卖，但是需要一块一块的卖，先卖最差的一块！ 而这一块竞标的企业由市委市政府亲自做动员，在这种情况下，覃焱就获得了和市委主要领导见面的机会！ 王剑飞和覃焱早就认识，因为他当记者的时候搞采访，沙州稍微有头有脸的人他都面熟，大家也都认识他。 王剑飞是知名记者嘛，能说会道又会写，而且那个时候王剑飞也善于包装自己，给自己立的人设就是刚正不阿的。 他和茂阳集团死磕不退缩，让他这个人设立得很牢，老百姓吃这一套，甚至有些老板也吃这一套。 当然， 这些老板不包括沙州首富覃焱。 覃焱城府很深，看上去人畜无害，其实心机非常的扎实。 他来见唐宜的时候，满脸堆笑，笑眯眯的！ 看到王剑飞，他伸出双手握手，道： “王主任！我一直都想找机会单独向你请教，但是考虑到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又怕耽误你的工作，进退两难！今天正好，我故意早一点过来，一方面是怕书记等，另外就是想趁此机会向你多请教……” 王剑飞道： “覃总，您这么大的人物，跺一跺脚沙州地面都抖三抖的大老板，跟我这种小角色请教什么？我这水平跟您提鞋都不配！” “王主任，你千万别这么讲！当初我的公司就是靠你的采访和宣传，要不然我们阳光酒店哪里会有今天这样的江湖地位哦！” “我马上要投资搞房地产，房地产的宣传策划也是最重要最关键的，你是我们沙州顶尖的大才子，回头你不帮我出主意，我怕这生意黄啊！” 覃焱把王剑飞抬得可高了，而且也不是空口白话，他给王剑飞带了两条极品芙蓉王，另外还有一提1573。 零几的时候，酱酒还没有热起来，1573就是王牌龙头，覃焱稍微出手也是几千块的礼物了。 见到了唐宜之后，覃焱道： “书记，我覃焱就是沙州的人！为了沙州的经济发展我身上肩负责任，所以市委市政府有需要我的地方， 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唐宜道： “覃总慷慨豪爽我早就有耳闻，今天一见面，比传说中的更豪情万丈！” “我们沙州经济要发展，关键要靠我们政府正确的政策引导，而绝非是牺牲个人利益！现在我们鼓励像覃总这样的老板投资！同时也希望你们能把握历史机遇，赚到大钱！ 现在房地产就是历史机遇，我们这一次放出来的地块寸土寸金，回头希望覃总能够把握机会……” 唐宜顿了顿，道： “覃总，我讲实话！我在雍州有一些关系，所以雍州的地产企业肯定也会来一批！他们能够中标，对我们吸引外来资本肯定有积极意义！ 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本土的企业能够把握好机会！沙州第一中学附近的最好楼盘，我们本土企业能够拿下来，这是很重要的……” 覃焱立马表态说一定竭尽全力，当然同时也提了一些要求，比如政府能不能帮忙斡旋，促成企业和银行之间形成某种合作关系。 唐宜道： “覃总，你放心！我们沙州市委市政府支持民营企业发展的决心很大！只要你们足够争气，我们不仅帮你搞牵线搭桥的事情，还能直接给你们利益！ 比如我们龙头企业的一些奖励措施，政策！还有，我们未来政府投资的一些工程项目，我们龙头企业都优先考虑……” 唐宜准备很充分，如今他也清楚，沙州要搞发展，党委政府是主力军不错，但是一定要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 像覃焱为首的这一批民营企业家他们的投资也很关键，现在沙州需要榜样，覃焱名气大，暂时可以作为一个榜样嘛！ 当然，关键是这个榜样能不能争气，所以这一次对覃焱也是考验！ 覃焱能当沙州首富的人，智商和情商那绝对都是顶尖的！这一次一中的第一块地他志在必得，最终，这一块地拍卖价格创造了沙州的当时第一，一个平方的土地成交价格2650元。 最终这一块地拍了1.8个亿，这在06年可是天价啊！这块土地拍卖成功，震动整个沙州。 怎么讲呢，那个年代房地产才刚刚开始搞，房价还没有搞起来！沙州一块土地拍1.8个亿，可以说彻底点燃了房地产的激情，杜杰高兴得手都发抖。 他跟唐宜汇报的时候讲： “唐书记，如果我们的路子搞得对，我们一中地块财政保守能搞六个亿！六个亿这只是我们沙州的冰山一角啊！我们城建的二十个亿的投资，现在看来毫无压力！ 我现在有信心三年之内，把沙州建设成全省第一流的市级城市，这个信心我非常的笃定！！” 卖地发财了，这是杜杰要表达的意思，那个时候政府财政真的穷，尤其是国企改制的那几年，苦日子过长了，真的穷怕了呢！ 现在一中地块拍卖搞成功，相当于尝到了城镇化的甜头了，这一发就不可收拾！ 这里面还有一个笑话，就是某个副市长私底下发牢骚，说引进一个湘汽给了三千亩地，如果这三千亩用来搞地产，财政直接收入四五十亿了，还要什么湘汽集团？ 第150章 一肚子怨气! 覃焱拍下了沙州一中第一地块，标志着沙州的城镇化建设正式走上快车道，沙州市委和市政府又组织召开专门的会议，在会上沙州市委书记唐宜发表重要讲话： “同志们，我们今天开会主要讲一个主题，你就是‘解放思想’，我们沙州要想迈步走向发展的快车道，就一定要解放思想！” 唐宜讲的解放思想，就是要想办法融资，要加大政府的融资力度，然后将融资用来进行大投资，大投入，城市建设要大投资，全市的交通建设，基础建设也要进行大投资！ 他不仅提出要政府举债，另外，他还提出沙州要通过迅速的推动城镇化，要用土地换资本换资源，从而引进省内外的大企业，鼓励民间资本多投资，从而实现沙州快速稳定的发展。 唐宜召开这个会议，可以说是火力全开，把之前一直酝酿想要干的事情，现在都和盘托出准备干！他私底下跟沙州的领导干部讲，沙州的发展要给所有人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一块土地遍地都是黄金，只要愿意在沙州投资，其一定就能收获巨大！ 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沙州的会议开得非常成功，体制内的干部个个激情高涨，而社会上的企业家，资本也都蠢蠢欲动，整个经济形势和格局一派欣欣向荣。 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发区工委书记陆国良又成为了沙州的焦点和明星，沙州市开发区现在是沙州发展的关键重点！所谓解放思想，沙州开发区陆国良冲在了最前面。 这一次湘汽集团落户沙州，实际上就是落户在沙州开发区，沙州开发区凭这一家企业，可以说名扬全省！湘汽集团的百亿投资，后续带来的投资肯定巨大，现在陆国良已经在策划整个大汽车产业链的规划和布局。 不得不承认陆国良搞经济建设很有一套，尤其是他擅长搞宣传工作，湘汽集团的投资落地之后，他第一时间把重心放在了宣传上面，而且同时启动沙州广东的招商会。 他到市委向唐宜汇报工作，他讲： “书记，现在广东那边的很多企业家都翘首以盼，非常希望我们沙州能到广东现场招商！我已经把招商会的各项准备工作都做扎实了！ 开发区的情况现在有些困难，主要在经济费用方面我们还面临一些掣肘！但是这都不是问题，我们有热心的企业家愿意给咱们赞助！ 为了保证这一次广东的招商会成功，我们前面进行了摸底调查，我们可以确定至少有五家企业会和我们签订合作备忘录，我们首批招商确定超过三千万投资！ 当然，为了提高招商的质量，这一次参加招商会的企业报名的已经上百家了！大部分企业都是我们沙州本地的老板和湘南本地的老板！ 我们中国人的思想都讲究衣锦还乡，我们现在有好的平台，有好的机会，有优惠的招商的条件，我想一定能够吸引他们回乡投资……” 唐宜点点头道： “另外，还要强调我们有先进的服务意识！我们派遣了几十名干部外出学习培训！这些干部回来之后会充实到我们各个职能部门中！ 他们都是具备服务意识的！ 同时，你要给政府和党委提供建议，关键核心的议题就是如何提升我们的政府意识，我们在制度上要进行改革……” 陆国良道： “书记，这方面的议题我们都准备好了！不管我们开发区要准备这样的议题，我们已经联络了人大和政协，下一次两会的协商发言，我们就会聚焦营商环境和企业服务的议题！ 我们要在全市掀起一股改善营商环境，提高政府服务水平的热潮，让我们所有的干部都意识到我们职能功能的转变。” 他顿了顿， 道： “书记，您在大会上强调要解放思想！我想转变政府职能的核心也是要解放思想，我们之前搞的老一套墨守成规的东西不行了，我们都要换脑子！” 卧槽！ 王剑飞在一旁听到陆国良的这一系列表述，真的五体投地，陆国良真的是个人才，他不仅懂经济，更加懂人情世故。 他讲的话，钻研的内容，可以说每个点都能挠到唐宜书记的痒处。 唐宜心中想什么，陆国良总能准确的掌握，然后他会迅速的回应，让领导有一种意志能迅速贯彻的感觉。试想哪个领导不想拥有这样的下属？ 跟领导相处很多时候真的需要悟性，陆国良的悟性实在是太高了，王剑飞自愧不如。 他每一次见唐宜书记都超时，两人谈得特别投机，谈了之后，唐宜书记都会有新的想法，陆国良能迅速成为沙州的政治明星，那是真有功底！ 这一次见面之后，唐宜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跟秘书长研究一下！我们要去广东，看看哪些人随行，可以多安排几个人一起过去，一方面我们可以让这一次招商会更加的成功！ 另外，我们的一些干部跟着过去了，也能跟着换一换脑子！广东是我们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是我们祖国的南大门，以后我们要多去看一看，学习人家的先进经验！” 唐宜一锤定音，广东之行日程就迅速定下来。 徐彩华明显有些吃味，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啊，陆国良的本事你见识到了吧？你们年轻人以后要多向国良书记这样的领导学习，学习他们的本事，学习他们的领悟领导意图的能力！” 徐彩华作为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如今被排斥边缘化，可以说被唐宜整成了负面的标兵。 陆国良在昌河县属于被逼离职，到了市里之后，竟然风生水起，徐彩华现在跟人家比不了！从仕途前景来看，徐彩华再被摁几年，他的政治生涯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 所以现在徐彩华一肚子都是怨气，王剑飞有时候都觉得好笑。 他道： “秘书长，这一次广东之行您可能要亲自去一下，书记应该要安排您亲自陪同，广东是好地方，您就当出去散心嘛！” 第151章 怎么解决?? 唐宜去广东，最终随行人员一共二十多人，可以说沙州跟经济相关的领导和职能部门负责人都随行了。 因为唐宜讲了，要大家跟着出去学习，他现在是沙州的绝对权威，但凡是政治嗅觉敏锐的干部，谁会错过这个机会呢？ 而这样重量级的队伍去广东，其实间接的助力了陆国良的工作，让陆国良的开发区显得更加被重视，更加的有面子。 其实陆国良也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春风得意，他的压力其实很大。 昌河县的柳军振最近有点神经质，基本上隔三差五就来找陆国良。 他跟陆国良讲： “国良书记，您在开发区的工作干得这么出色，我非常的高兴，也备受鼓舞！但是书记啊，您干得再出色，我们昌河县的盖子不能被人轻易揭开啊！ 现在有人要翻你的老窝，要在您背后捅刀子呢！” 陆国良道： “军振，你不要一惊一乍的，沙州现在的中心工作在发展经济！昌河县一定要把握这个中心，一定要把经济建设放在最前面！ 你们蒋书记的政治站位很高，他肯定能领会市委意图，你和蒋书记要团结起来，为昌河的发展谋篇布局……” 柳军振道： “陆书记，蒋高武这个人目前没有问题，在工作上我可以做到积极配合！大家都为昌河百万老百姓服务嘛，我这个政治素养还是具备的！ 但是郭秀东太过分，他上蹿下跳，真的是步步都踩在我的神经上！这么搞迟早要出事，他把我们磷矿的材料搜集了很多，说要把牵扯磷矿案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要查清楚，搞明白，对那些涉案贪腐的人，他绝不姑息！” “陆书记，他这么搞，昌河将会是什么样子，我的天！我感觉天都都要被他捅破……” “他的堂哥是市政法委书记，好像他的老婆又是律师，市里政法的关系他非常熟悉。” 柳军振天天跟陆国良讲昌河的情况，搞得陆国良不胜其烦。 有时候晚上睡觉，忽然之间都会被梦惊醒，真的搞得有点神经质了。马上又要去广州，这一次去广州可能要持续半个月的时间，沙州的事情他真的不能完全放心。 他想了想给昌河县东山磷矿的老板曹富军打了一个电话。 曹富军接到陆国良的电话，冲着话筒大声道： “陆书记，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您的指示了！您怎么安排我怎么干，反正现在我们东山磷矿已经岌岌可危，有人要翻我们的老底，有人要把我们的根都给斩掉了！ 反正我是想得明白，我曹富军本来就是小痞子起家，能混到今天，我觉得现在死都不算个事儿，都值得了！ 我就担心连累领导，让领导跟着我这个小痞子倒霉，那就不值得了！” 陆国良冷冷的道： “曹富军你少阴阳怪气！你觉得自己手中有把柄，是不是能把昌河都掀个底朝天？” 曹富军立马端正态度，道：“陆书记，我哪里敢有这样的念头？我现在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吗？真的是苦逼兮兮啊，实在是要到狗急跳墙的地步了……” 陆国良道： “老曹，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自己能解决问题！但是有一点，你干任何事情都要多跟柳县长商量，不要自作聪明，知道吗？” 曹富军道： “书记您放心， 我老曹做事最可靠，最认真！您和柳县长是我最佩服的人，当然，关键是您要给我指导，您不开口，我也不敢乱来，是不是？” 陆国良挂了电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没有跟曹富军讲太多，但是他清楚曹富军肯定早有准备。 柳军振也是个聪明人，他频繁找陆国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其实是希望陆国良能够帮他下定某些决心。 但是陆国良怎么可能跟柳军振下决心？他想来想去找了曹富军，因为曹富军是个生意人，他懂得怎么去协调和官场的关系，这一点尤为重要。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无能为力的事情，很无奈啊！” 陆国良感叹了一句，迅速就转移了思维，开始琢磨广州之行了。 这一次广州之行陆国良非常重视，他觉得这是开发区发展的一次重量级的机会！市委书记亲自带队，到广东省实地招商，这个活动在目前湘南省来说是开先河的！ 陆国良在广东那边已经把风都吹出去了，明确讲了沙州要开湘南的先河，他讲： “我们沙州人在外面闯是最有出息的，广东是沙州老板的第二故乡，很多人在广东都闯出了大名堂，取得了骄人的成绩！ 所谓富贵不还乡就如同锦衣夜行，如今沙州也要进入发展的快车道了，在这个时候沙州市委怀着诚意来招商，希望沙州籍贯的企业家能够积极响应，能够把自己的企业开到本乡本土去，沙州会因为这些企业而骄傲，而且本土企业家的企业在沙州也一定能够赚得盆满钵满……” 陆国良不仅只是耍嘴皮子功夫，而且他实打实的制定了很多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这些政策他不仅参照了湘南各地，而且他还参照了浙省，苏省，徽省等地方的优秀经验。 总之一句话，就是要把企业引进到沙州来，要彻底解决沙州的就业问题，要让筑巢引凤的政策落到实处，要推动沙州大战略稳步向前。 他为了说服唐宜，甚至讲： “如果我们能够引进企业，就能够引进更多的城镇人口！我们有了足够的城镇人口，我们城市化的步伐就能提速！ 筑巢引凤的关键是引进企业，但是重点则是让城市人口实现急速的膨胀，只要有人，我们就能想办法让他们落户，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地产行业，城镇化进城都会高速发展！ 发展了，我们就能有财税收入，我们就能有土地收入，沙州的经济才能腾飞，沙州的财政才能盘活……” 因为准备充分，所以唐宜一行到广州之后受到了空前的礼遇和热烈的欢迎，广州的沙州商会举行了隆重的欢迎宴会…… 第152章 被怼了! 广州是共和国的南大门，06年的时候正好赶上广东经济高速发展的时候，恰好是一波地产的牛市崛起。 王剑飞陪着唐宜住在广州天河，天河体育中心一眼望去全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唐宜感叹道： “剑飞，到了这种地方真的就觉得自己特别的渺小，我们都如同尘埃啊！” 王剑飞道：“古人讲大隐隐于市，您这样的大领导在这样的地方都能藏住，说明古人讲的话着实精辟！” 唐宜哈哈大笑，他道：“大家的感觉怎么样？对这一次广州之行还算满意吗？” 王剑飞道： “大家都觉得开了眼界，同时也备受鼓舞，甚至有人说广东能够发展得这么好，未来我们内地也能发展好！ 因为我们内地劳动力如果能就近就业，我们的经济也能发展起来……” “另外，这一次招商谈判也挺成功，目前已经有四五家企业有意向落户沙州，如果我们运作得好，可能明年沙州开发区就能有新企业入驻，我们沙州在汽车产业落地生根的同时，我们的电子可能也会搞成一个产业！” 唐宜踌躇满志的道： “这才好嘛，百家争鸣，遍地开花，我们沙州要恢复当年工业基地的荣光，就需要我们的各种各样的企业都去扎根，都去投资！” “陆国良是懂经济的人，搞发展是一把好手！他接手了开发区之后，开发区有了实质性的飞跃，我想按照这个势头在搞几年，沙州的经济就一定能起来！” 王剑飞道： “书记，我也觉得挺震撼！到了广州看到这边火爆的房地产市场，看到售楼部排队买房的情形，这里面真的全是利益啊！地产商固然赚得盆满钵满，关键是政府在这个过程中也是赢家！ 广东为什么建设得这么好，我想关键就是财政有钱，一个地区和个人其实相似，人有钱腰杆子就硬。一个地区有钱，发展的底气也就足，在建设方面就跟能敢想敢干，时间日积月累，别的地方原地踏步，经济发达地区自然就一骑绝尘……” 唐宜点点头，然后开始大谈中原崛起的战略，沙州处在中原地区，地理位置非常的特殊，一方面沙州有老工业城的底子，另外现在的沙州拥有公路铁路甚至还有水路的优势，一旦工业化恢复，就很有竞争力，到时候沙州可能不光是湘南的沙州，甚至可能是中原的沙州。 唐宜在广州召开内部会议，他在会上讲： “同志们，这一次广东之行大家都开了眼界，我感觉你们的士气和斗志都起来了，这很好！我们现在干的事情，是为沙州六百万人民谋福祉。 沙州现在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我觉得最大的优势就是我们远离雍州，远离省会！雍州的虹吸效应对沙州的影响最小，我们可以独立的制订发展战略！ 这一次招商引资从目前看来是很成功的，接下来我们去深圳，去惠州我想肯定还能有更多的收获。我希望大家都保持这种激情和热情，让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和工作能够获得更大的成功！” 唐宜很高兴，晚上敞开了喝酒，王剑飞有几次准备跟他挡酒，他都拒绝了，摆出的架势竟然是不醉不归，搞得王剑飞有些紧张。 因为在雍州的时候，唐宜的老婆叮嘱了王剑飞，说唐宜的身体检查可能有点小问题，医生特别提到绝对要喝酒，让王剑飞一定要盯着这一点。 但是今天唐宜完全放开了，王剑飞也没有办法，这个场合他也不好劝，内心还是有些着急，就怕万一喝多了出什么突发事情，那真就麻烦了。 唐宜作为市委书记，在广东这样的地方受到这么隆重的欢迎，他很有成就感。而且自今年以来，沙州的局面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沙州市他是第一权威了，无论是党委工作还是政府工作，基本都围绕他为核心展开。 他在沙州的时候，作为一把手，有些情绪可能还不好释放，但是出门在外了，他没有那么多顾虑，再说，围着他转的都是一些成功的企业家，跟这些人打交道他也无需有太多的防备，所以今天特别放得开。 徐彩华这一次也随行，作为市委秘书长，他本来是要全权负责后勤的，但是尚文荣也来了，主要的安排都是尚文荣负责，徐彩华基本就是陪着唐宜当个花瓶的角色。 有时候需要唐宜之外的人讲话，政府来了一个分管副市长，分管副市长讲话的次数比徐彩华多得多！就连在酒桌上，徐彩华也完全被唐宜的光环所笼罩，实在是挺尴尬。 不过今天王剑飞觉得他可以派上用场，他跟徐彩华私下讲： “秘书长，今天书记放得可能太开了！关键时候您要把握一下度，我的级别太低，很多时候不好出面！” 徐彩华嘿嘿笑道： “剑飞，你有时候也迂腐！书记在沙州日理万机，工作太繁忙，根本就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在外面稍微放松一下这算什么事儿？ 书记自己没有分寸吗？你当秘书不能杞人忧天！” 卧槽！王剑飞被徐彩华怼得没脾气。 这鸟人肚子里一肚子气，实在是没地方发泄，王剑飞算是撞他枪口了。 通过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徐彩华现在真的是憋着坏，今天唐宜书记明显有嗨过头的趋势，他不仅不想管，可能还准备推波助澜，这不是憋坏是什么？ 但是王剑飞也没有办法，人家是市委常委，秘书长，级别比他高三个大级，他尽管恼火，也拿人家没办法。 最后他只能找陆国良，陆国良拍拍王剑飞的肩膀，道： “王主任，没事儿！我盯着呢！可能会稍微多喝一点，但是应该不会太过量！喝酒之后还搞个文化交流活动，稍微走一走，动一动，酒很快就能散了！不影响晚上休息，也不会影响明天工作，你放心……” 陆国良很是意气风发，他感觉唐宜今天这么放得开，是对他工作最大的肯定！ 第153章 车祸!! 广州的酒还在喝，唐宜书记并没有喝醉，王剑飞觉得可能还是自己太敏感了，唐宜书记那么自律的人，怎么可能喝醉嘛！ 但是不知为什么，王剑飞今天就有些不安，总觉得不自在。 他的感觉和今天现场的这种喜庆高兴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今天在场的官员，企业家，老板，甚至连搞服务的服务员，好像个个都享受这种气氛，唯独王剑飞感觉有点脱离现场。 吃饭喝酒之后，他们的商会安排了粤剧，另外又还有一批文艺家过来捧场，很显然他们都研究了唐宜，知道唐宜的喜好，完全是投其所好呢！ 王剑飞觉得当今社会成功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会搞关系， 会折磨人！广东这些企业家能赚钱，赚钱的背后也是各种梳理人脉关系。 唐宜作为市委书记，手中握着大量的权力和资源，如果他们真的回沙州或者回湘南，能和唐宜把关系搞好，他们的事业和企业那肯定能有自己独特的竞争力。 所以在我们国家讲企业的核心竞争力，除了产品，人才，管理这些方面之外，还有隐形的，看不到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关系”，这是我们国家的特色。 搞这些活动，唐宜可以醒酒，同时也能给他一些释放情绪的机会，气氛就更加的热点。 王剑飞一个人置身事外，就当旁观者看热闹。 到了差不多晚上十一点左右，王剑飞的电话忽然响了，他一看来电，是市委副秘书长田登科。 唐宜把徐彩华带出来了，市委的事情就交给田登科负责，其实也没有多少事儿，王剑飞和田登科一天还通不上一通电话。 但是这个时候田登科忽然来电话，是什么事情？ 王剑飞问：“田秘书长，这么晚打电话什么事情？” 田登科的声音特别低沉，道：“剑飞，昌河出事了！” 卧槽！ 王剑飞一颗心遽然沉到了谷底，昌河出事了？什么事情？ 他道：“你稍微等一下，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王剑飞转身出门，到酒店大堂的一个隐蔽的角落，田登科道： “郭秀东副书记在东山回县城的路上出了严重的车祸！司机当场死了，他自己重伤，情况非常严重，可能……结果不会太好！” 王剑飞大吃一惊，脸色一下变得非常的难看： “什么时候的事情？是……是今天吗？” “今天下午三点半左右出事的！他们差不多六点多才上报！上报之后我安排摸清情况刚刚才得到反馈，我现在人还在市第一人民医院……” “秀东什么情况？医生怎么讲？” 田登科叹了一口气，道： “医生讲，说最好的情况可能是植物人！” 卧槽！ 王剑飞一屁股就委顿到了沙发上，他和郭秀东虽然不是那么要好，但是在机关来说，两个人打交道还是比较多的。 郭秀东这个人功利心的确强了一些，但是为人做事还是有一股子朝气，而且这个人心眼不坏，立身也比较正，王剑飞对他的印象是真不错。 这么一个鲜活的人，说出事就出事，这尼玛的太突然了。 王剑飞记得上一次和他喝酒还提醒了他，让他悠着点，千万不要太急于求成。 得！ 一顿酒可以说成了诀别，郭秀东最好的情况是植物人，等于人就废了，而他和柳乐琴这个奇怪的婚姻，两人刚刚生小孩儿，小孩应该也就两三个月的光景。 因为按照沙州的风俗，小孩百日是要庆祝的，虽然郭秀东碍于自己领导干部的身份，可能不会办酒，但是请客还是要请的。 上一次喝酒的时候他提过这个话题，王剑飞当时还讲他肯定要准备红包呢！ 现在小孩百日没满，他出事了！ 王剑飞内心非常的难受，这种难受不止是因为身边的一个熟人出了意外，更重要的是这件事的背后，凸显的是昌河内部存在的巨大的问题。 县委副书记就这么死了，这能是意外吗？ 如果是意外那也就罢了，如果不是意外，这背后的事情想一想就让人脊背发凉，昌河这个地方太乱了，某些人已经丧心病狂，不择手段了。 王剑飞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浑浑噩噩差不多待了一个小时，他再上楼这时候活动渐渐的接近尾声！ 他站在最后面观察所有人，他看到陆国良一直陪在唐宜书记身边，笑容可掬，兴致盎然。 他忽然想昌河县的事情下午三点多发生的，估计当时县里主要领导就知道了这件事！昌河县是陆国良工作多年的地方。 甚至很多人暗中说陆国良是昌河县的土皇帝，所以王剑飞能够笃定，陆国良比自己早知道消息！ 可能在今天宴会之前他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但是今天的晚宴，今天的所有活动，陆国良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情绪出来，在他心中昌河县的这件事可能就是一件普通的意外事故？ 王剑飞可能有点钻牛角尖，但是他觉得这些事情真的不能细想，不能仔细琢磨，细思极恐！ 唐宜酒好像醒了很多，他看到王剑飞，冲着王剑飞招手道： “剑飞，你跑哪里去了？刚才我还想跟你讲一下明天日程安排呢！明天我们调整一下行程，在深圳多住一天……” 唐宜说在深圳多住一天，原来是深圳某个老总说自己在深圳某个地方停了一艘游艇，想请唐宜书记参观。 唐宜喝酒了，兴趣很高，当即就表态答应，马上找王剑飞却没有看到人。 王剑飞道： “书记，刚才我在外面处理一点事情！日程的事情没有关系，回头我跟尚秘书长协调安排好！” 王剑飞竭力的让自己表现得若无其事，尽管此时此刻他内心非常的惊慌，但是官场一定要讲城府， 泰山崩脸色也不能变。 王剑飞刚才冷眼观察陆国良，现在他是不是也在被别人观察呢？ 王剑飞陪着唐宜，又是免不了和当地的一些老板寒暄，然后逐一告辞，差不多到了凌晨，王剑飞才送唐宜回房间。 一到房间，唐宜问：“剑飞，是有什么事情吗？” 第154章 柳乐琴的电话 唐宜是很敏锐的风格，王剑飞跟他这么久，他对王剑飞也非常的了解，他知道王剑飞行为反常必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王剑飞当即跟他汇报昌河的事情，被唐宜寄予厚望的昌河县出事，县委副书记郭秀东车祸，就在王剑飞给唐宜汇报的时候，田登科的电话又来了。 王剑飞道：“书记在我旁边，田秘书长你跟书记讲！” 唐宜接电话，田登科道：“书记，刚刚从医院那边得到最新消息，郭秀东书记抢救无效，已经走了……” 王剑飞在旁听到这个情况，整个人都懵掉了，郭秀东死了！ 唐宜之前没有做心理建设，乍听到这个消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过了好大一会儿：“公安局那边没有任何汇报吗？” 田登科道： “相关肇事者都已经控制了！从当时的情形判断应该就是车祸，货车和小车碰撞，情况非常严重，货车上面有乘客，也有受伤……” 田登科沉吟了一会儿，道： “目前没有迹象证明这一起车祸还有其他的原因，所以公安局这边目前还需要做工作！” 田登科是老机关，他的政治敏锐性也很高，他讲这一些话基本都是揣摩着唐宜的意图讲的，他回答得也比较充分，用不多的言语把目前的情况讲清楚了。 唐宜道： “我知道了！” 他把电话挂断了，房间一下变得非常安静，落针可闻。 过了很久，唐宜道： “没有看出来，郭秀东只有这么长的生命，生离死别，让人扼腕！” 王剑飞沉默，唐宜这话带有一种宿命的无奈，但是这肯定不是他本来的意思，因为郭秀东的事情太“巧合”，昌河县委的司机都是精挑细选的可靠人，怎么可能出现如此恶劣的车祸？ 车祸猛于虎，没有人能说可以避免，但是这种可能性还是小概率事件，郭秀东的车祸还是疑云密布。 王剑飞想了好大一会儿，他道： “郭秀东上一次来市里请我吃饭，吃饭的时候我提醒他，让他千万要小心，尤其不能急功近利，急于求成！当时他说自己调查出了东山镇的磷矿问题，里面存在大量的腐败！ 昌河县的问题又不是存在一天两天，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彻底解决，郭秀东想一过去就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这怎么可能？” 唐宜道：“你们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没听你说？” 王剑飞道：“应该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这种事情我不好汇报，因为昌河县的县委书记是蒋高武，郭秀东和蒋高武他们有没有默契我也不清楚。 他是副书记，我想应该决定不了大势和大局……” 王剑飞把话题引到了蒋高武身上，蒋书记是唐宜钦点的一把手，郭秀东过去昌河县主要是辅佐的意思，蒋高武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昌河县是什么情况唐宜书记并不掌握。 对此第一责任人肯定是蒋高武，郭秀东现在突然出事，这件事背后究竟是什么情况，蒋高武有没有准确的反馈和汇报？ 唐宜道： “剑飞，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明天深圳的日程按照原计划，这一次招商很成功，但是沙州的工作也有些紧迫，我们在外面也不宜长期逗留！” 唐宜明显是醒酒了，也冷静下来了，他意识到沙州的情况还很复杂，他所谓的掌握全局也只是表面的，沙州有很多非常深层次，非常复杂的东西他根本就没有掌握。 但是沙州真正要进步，真正要发展，社会变革是必须的，那些固有的，老的，腐朽的东西都必须给横扫清楚，真的是任重道远呀！ 晚上王剑飞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到凌晨两点左右，电话忽然响起。 他一看是陌生电话，犹豫了一下接听：“你好！” “是王主任吧？我是柳乐琴，我们家秀东出事了！他是被人故意杀死的！他死得很惨，死在昌河……” 王剑飞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柳乐琴今天会给他打电话。 这女人很激动，在电话那头说着话，然后泣不成声： “秀东这一走，我都不知道未来怎么活下去！孩子还没有满百日啊，她连爸爸都喊不了……” “王主任，秀东其实有预感，他跟我讲，如果他万一有意外，他掌握的东西让我转给您，说您绝对能够信任……” 王剑飞道： “柳律师，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安安心心的送郭书记最后一程！很遗憾我在广东，书记身边离不开人，我可能没有办法及时赶回来！ 在这个时候，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搁置不谈，唐书记已经针对这一起车祸做了指示，沙州市公安局已经启动全面的调查，在这个时候要相信组织，相信领导……” 王剑飞的声音压得很低，也尽量的让自己冷静。 柳乐琴讲的一些话他全当没有听见，说什么郭秀东让她转交东西云云，王剑飞更是直接忽略。 在这种时候，王剑飞不会相信任何人，更不会因为柳乐琴和郭秀东两人是夫妻他就信任柳乐琴！ 郭秀东的死透露出太多的诡异，如果真是有人故意为之，那说明某些人已经歇斯底里，丧心病狂，面对这样的存在，什么人是值得信任的？ 在利益面前一切的人类的情感都不值得信任，更何况柳乐琴这个女人本身有太多的故事，王剑飞能轻信？ 王剑飞不可能从柳乐琴手中拿东西，柳乐琴如果有东西，王剑飞也会换一个更合理的方式拿到手中。 两人聊了十多分钟，王剑飞选择结束了通话，这样的情况下王剑飞就更难以入眠了。 那一天他和郭秀东吃饭喝酒的情形如同放电影一般，一帧一帧的在王剑飞面前播放，尤其是郭秀东讲东山镇磷矿的事情： “剑飞，东山镇的磷矿盗采国家资源的情况非常的严重，当地的老百姓苦不堪言！但是这里的矿产资源背后牵扯到官商勾结，从村到乡镇到县里面，各级官员的利益都牵扯到其中……” 第155章 最敏感的神经! 从广州到深圳到惠州然后中山，这一圈的调研视察又是收获满满。 唐宜书记似乎并没有受到沙州昌河事情的影响，他一直保持良好的状态和浓厚的兴趣，在深圳，在惠州都签了备忘录，这一次招商的规模也差不多接近一个亿了。 一个亿的民营总投资将入驻沙州，这是巨大的成功，作为沙州开发区工委书记的陆国良操盘了这个活动， 他可以说居功至伟。 但是这几天王剑飞一直表现得沉默，他基本不说话，就陪在领导身边搞服务，他的表现很符合其秘书的身份。但其实他脑子里全是天马行空，想了很多的人和事。 他尤其观察陆国良，他相信陆国良对昌河县的事情肯定了如指掌，但是自始至终，陆国良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其他的情绪，他的精力和注意力好像全部投入到招商工作中，每一天都忙忙碌碌，每一天都元气满满。 所以不得不承认，陆国良这个人有很深的城府，而这种城府也让王剑飞感到害怕，他想昌河的情况陆国良不清楚吗？ 陆国良在昌河被称为土皇帝，昌河这么多年的利益他掌握了多少？ 马上要回沙州了，最后一晚回广州下榻，陆国良回到房间的时候觉得特别疲惫。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七八个未接来电，他皱了皱眉头，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他准备去洗澡，电话又来了，他抓起电话道： “老柳，你有多少事情需要跟我打电话？我是沙州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不是昌河县县委书记，你这个角色转换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柳军振在电话那头道： “书记，郭秀东被人撞死了，现在非得有人说是非正常死亡，唯恐天下不乱！昌河现在内部有一些人也有动摇，甚至有人还偷偷跑到沙州搞举报！ 书记啊，现在事情搞成了一锅粥，我该怎么处理？” 陆国良道： “老柳，你讲这些话我哭笑不得！昌河的蒋书记是吃干饭的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蒋书记肯定会出面妥善解决！你要做的事情就是配合一把手工作。 我觉得你老柳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好好的摆正自己的位置啊？我跟你讲，党领导一切，县委拥有绝对的权威，这一点你要清楚！ 没有上下级观念的领导干部寸步难行，你要认真的体会我讲的这句话，希望你好自为之……” 陆国良对柳军振进行十分严肃的批评，柳军振道： “书记，我现在就问您一个问题，郭秀东在东山出事，会不会跟曹富军有点关系？如果曹富军真的犯了迷糊，那问题可就严重呢！ 我这么讲不是无的放矢，而是郭秀东最近一直就盯着磷矿，东山镇的情况他摸得非常熟悉！他在市政法系统有关系，是不是他已经摸到了一些问题线索……” 陆国良脸瞬间变得无比的阴沉，他很想直接挂断电话，但是又觉得那么做可能不妥。 所以他以最大的耐心听完了柳军振的话，然后道： “你应该跟曹富军打电话，我远在几千里之外，天天都开招商会，我能知道昌河的事情？我就是神仙，也总得要掐指算一算，现在我连掐手指头的时间都没有，这就是目前我的工作现状！” 柳军振还要再说话，陆国良抢先道： “行了，军振，大家工作都不容易，今天我们一天跑了四百公里，到现在澡都没洗，今天先就这样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回来再聊！ 对了，最好是不聊，现在我们都各自有自己的工作，我的工作重心早已经不在昌河县了，沙州开发区的工作压力很大，我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陆国良说完，直接把电话挂断。 这是他多年以来对柳军振态度最恶劣的一次。 柳军振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干部，还是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在手机里面能什么话都讲吗？他提到曹富军就是个错误，昌河的事情已经够乱了，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不排除整个昌河县的领导干部都在某些人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惕，不能问的问题坚决不能问，不能讲的事情坚决不能讲，在这一点上柳军振表现得太差了！ 陆国良放了热水泡了一个澡，然后倒了一杯茶，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不好入眠了。 昌河出的这件事他也很意外，郭秀东竟然死了！ 一条人命真的是死在了陆国良最敏感的神经上面！他其实非常想知道事情的所有经过，但是他没有跟任何人打电话，昌河那边给他主动联系的人，他都只让对方讲这件事的结果，不听他们所谓的前因。 他脑子里想的和柳军振想的是同一个人，就是曹富军！ 如果事情真的和曹富军有关系该怎么办？陆国良额头上冒汗，他想曹富军一向做事情严谨，怎么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无数次，陆国良把手机掏出来翻到曹富军的号码，但是这个电话他终究没有打出去。 这样的电话永远打不出去，因为他在来广东之前和曹富军打了一个电话，就针对东山磷矿的事情，他让曹富军自己积极协调处理。 现在看来那个电话他留了太大的隐患，他恨不得动用自己所有的关系想办法把那一次通话的所有痕迹都抹除掉。 他一个电话，郭秀东一条命就没了，这么一琢磨都让人内心觉得恐惧！ 他现在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该怎么和昌河切割，他现在离开那个地方了，他不希望昌河的事情再牵连到他身上。 想这个问题，真的就让人头疼，任他陆国良能力超群，智商无敌一时也找不到妥善的解决办法。 今天也奇怪，整个沙州考察团都特别安静，似乎这些天的广东之行大家都累了，秘书长徐彩华有时候会喊人出去逛一逛，今天他也特别的安静。 大家都是官场中人，全部都有敏锐的嗅觉，虽然这几天一切照旧，但是大家都感受到了别样的气氛，昌河的事情谁也不能够视而不见…… 第156章 闯进来了? 离开了广东，唐宜似乎精神就有些萎靡，飞机直接飞沙州，在机场沙州市委副书记秦海率领几个常委过去接机。 唐宜和他们握手，他跟秦海道： “老秦，你跟我一起走？” 秦海跟唐宜上了一台车，这样的情况比较罕见，很显然唐宜没有在沙州的这些天，秦海作为市委副书记暂时主持市委部分工作，因为市长杜杰最近实在是分不开身。 湘汽集团的招商备忘录虽然签订了，但是如何把合同落实，关键是湘汽的第一批资金和人马落地，这个进程必须快速推动起来。 杜杰最近天天都在省城待着，亲自盯着搞这件大事，另外，据说省委当下正在酝酿全省各市州的领导干部调整，杜杰在沙州苦熬了这么多年，他现在盼星星盼月亮也想盼到机会啊，他当了这么多年市长了，当然也想有机会能再进一步嘛！ 沙州这一边唐宜书记的位子不可撼动，但是其他市州也有空缺，杜杰在省城也在加紧活动。 秦海上车之后，他跟唐宜讲： “唐书记，昌河的事情真的太意外了，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郭秀东同志属于因公殉职，给我们全市的干部树立了标杆和榜样，我建议正面积极的宣传，让郭秀东同志的事迹能够鼓舞全市的各级干部……” 唐宜皱了皱眉头，秦海主动汇报这件事，说明这件事已经在沙州发酵了！ 郭秀东只是县委副书记，因为车祸身亡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是因为郭秀东在沙州有重要影响力？很显然不是这样的，而是这件事情背后大家看到了不正常。 目前郭秀东死于车祸这个说法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昌河县这些年的各种矛盾问题老百姓人民群众都知道，官场里面也不是秘密。 在这种情况下，郭秀东就算是真死于车祸，别人也不会这么认为。 秦海提出加大宣传郭秀东的事迹，很显然是表达自己的态度，他的意思是市委和市政府进行舆论引导，把这一股舆情压下去。 王剑飞坐在副驾驶，对秦海的这个提议很恼火。 他心想郭秀东是不是正常死亡现在都没有定论，这个时候就开始利用死人来搞事情，是不是太肮脏了？ 但是这话他不能讲，只能闷在心中。 实话讲，王剑飞对郭秀东的意外死亡还是耿耿于怀，在体制内大家都带着面具，平常逢人只说三分话，谁和谁之间都难谈走近。 但是王剑飞觉得郭秀东还是相对走得近的人，可能这个人功利心太强，并不符合王剑飞的脾胃。 但是这个人很真实，王剑飞和他打交道也多，从领导干部的角度来说，郭秀东算是很有追求，很能干事的领导，没有辜负组织对他的培养。 但是这样一个人在昌河突然死了，如果不是车祸，是被别人弄死的，那昌河现在是什么样子？从昌河的情况放眼整个沙州，沙州的社会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从机场到市委几十分钟，唐宜一直没有说什么，到了市委，唐宜跟秦海讲： “老秦，你刚才讲的意思我明白，就按你说的办，你去部署安排吧！” 唐宜说完下车，王剑飞跟在他身后一起上楼。 田秘书长等在门口，办公室早就收拾得窗明几净，唐宜冲着田登科点点头： “登科，这段时间辛苦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今天感觉有点累，我稍微休息会儿！” 田登科走了之后，王剑飞就回自己的办公区整理桌上的文件。 唐宜打电话过来让他进去，王剑飞看到唐宜根本没有休息，而是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目光炯炯。 “剑飞，你怎么看昌河的事情？” 王剑飞道：“我还是感觉车祸的情况是小概率！当然希望只是车祸，要不然这件事太可怕……” 唐宜手中拿着一份文件，他把文件往桌上一丢： “我完全不信车祸说！柳可圭给我打电话做了详细的汇报，肇事车辆的驾驶员之前就有犯罪前科，嘿嘿，而且人就是那个镇附近的，实际上东山镇就是个黑恶势力的窝。 在这一带出现了车祸，这还是简单的车祸吗？” 唐宜豁然站起身来，把刚才的文件拿起来又狠狠的砸出去，他的怒火憋了这么多天，今天终于爆发了： “沙州的问题是从根子上可能就已经烂了，烂透了！这样的政治环境有什么前途？沙州终究可能发展不起来，沙州的几百万老百姓可能一直就生活在暗无天日之中……” 唐宜是真怒了！ 很显然郭秀东的这个突发事件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觉得没有办法忍耐，完全忍不了。 但是作为市委书记，他又不能轻易的表露情绪，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只能装成若无其事，把这件事当成一件小事。 毕竟沙州这么大，一个副处级干部意外车祸身亡，这种事情着实算不得大事嘛！ 王剑飞在一旁站立，不知道说什么。 他想唐宜书记同意秦海的方案，把郭秀东的“事迹”广泛宣传，他的用意也很深远！ 这事儿现在查不清楚，就权当是意外身亡吧，但是昌河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结束，昌河县的这一块硬骨头必须要啃下来，要不然沙州的全局都可能会陷入被动，这件事不得不办！ 王剑飞这么一想，就觉得当市委书记真的太不容易了，很多事情都必须要从大局着眼，都必须要通盘考虑，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足够的理性和冷静。 王剑飞在郭秀东这件事情上就表现得非常不冷静，他多少带有情绪化，现在看来道行还是浅了！ 从唐宜办公室出来，王剑飞继续整理文件，只一会儿功夫，就听到外面有人喧哗。 他凑出去一看，就看到走廊上好像有人拉拉扯扯。 “王主任，王剑飞主任！我是柳乐琴，我要见唐宜书记，我有重要的情况要向唐宜书记汇报！” 一个女人奋力的挣脱两个保安，直接扑到了王剑飞面前，这不是柳乐琴又是谁？ 第157章 解围!! 卧槽！ 王剑飞一个头两个大，柳乐琴疯了吗？这个时候闯市委，而且冲到了唐宜书记的门口来了，这怎么办？ 这个时候唐宜书记见柳乐琴肯定特别不合适，因为这个女人看上去就不是那么冷静理性，再说了，郭秀东这件事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很复杂，市委和唐宜在这件事上面目前是不可能拿出什么明确态度的。 但是柳乐琴已经到了门口了，而且已经拽住王剑飞了，王剑飞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柳乐琴另外一重身份还是市政协的委员，她又是郭秀东的遗孀，从感情上也没有办法拒人千里之外！尽管市委书记需要冷静理性，但是在工作上又需要有温度，要不然太冷漠，老百姓怎么看？ “柳律师，你需要冷静一下！你这个状态书记怎么见你？” 王剑飞讲这话也是调整自己的情绪，他在为自己腾出思考和处理问题的时间。 他想柳乐琴是怎么冲到常委楼来的？市委常委楼警戒森严，一个女人怎么能冲进来？从这么一个细节就看出市委内部有人“放”了这个女人。 柳乐琴看上去冷静了一些，但是这个女人是律师身份，另外她在沙州有很大的名气，谁都不能预料她和唐宜书记见面会怎么表现。 太被动了！ 王剑飞转身进唐宜办公室，轻声跟他把这个事情讲了一下。 唐宜道：“让他进来……” “休息室那边的小会议室空着！” 唐宜看了一眼王剑飞，点头道：“好，那我们去那边坐一坐！” “你让徐秘书长也过来！” 小会议室，徐彩华也过来了，王剑飞做记录，柳乐琴看到唐宜，眼眶就红了，她道： “唐书记，秀东的车祸肯定是人为的！我非常了解秀东最近在调查的事情，昌河那边某些人的利益被秀东触碰到了，所以他们就铤而走险，采用了歇斯底里的疯狂手段！ 如果秀东这件事不调查清楚，那以后区县的领导干部还有几个人敢作为？这件事太恶劣了，县委副书记他们都敢谋害，那沙州的各级官员还有什么安全感？” 柳乐琴的言辞非常犀利，徐彩华道： “小柳，秀东的案子究竟是什么情况，沙州市公安局已经立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明确的结论！你放心，这个案子一定会仔细认真的调查，如果真的是恶性案件，市委和市政府肯定要严惩！ 所以你要多给一点时间，也要多一些耐心……” 王剑飞一下明白唐宜把徐彩华叫过来的原因了，徐彩华人称万花筒，尤其擅长处理这些复杂需要动口舌的场合，徐彩华讲话了，唐宜书记就不能讲太多。 但是柳乐琴今天来了明显就是不依不饶，她也是有备而来，准备了很多“材料”，都是证明郭秀东是被害的，她道： “反正今天我当着市委书记的面把材料都拿出来，如果这些材料最后反而被不法分子利用了，或者是昌河的那些恶势力更加嚣张了，我想这也不能怪我！ 我是律师，秀东的事情我最清楚，他死了，我就一定要替他伸冤，不管多困难，不管遇到多少阻力我都要坚持做这件事……” 徐彩华还要再说话。 唐宜清了清嗓子道： “小柳，你是律师，同时也是一名党员！在这个时候作为沙州市委书记， 我希望你能够信任组织，信任党！ 秀东书记的事情我们肯定会一直调查！最终是什么情况我们以调查的情况为准！但是目前我们要确定一点，那就是秀东书记是因公殉职，组织会把这件事定性好，他的生命虽然逝去了，但是他的血不会白流……” 柳乐琴“哇”一下哭出声来，这么一个场合，她真哭了。 王剑飞面上平静，内心觉得凄然，他之前根本就不相信柳乐琴这个女人，因为他清楚柳乐琴和郭秀东的婚姻是怎么回事。 他们两个人的结合完全是因为利益，这样的结合能有多少感情？ 但是现在王剑飞忍不住修正这种想法，因为他觉得就算再牛逼的演员，可能也演不出柳乐琴如此崩溃式的悲伤。 如果柳乐琴真的手中掌握郭秀东的材料，那这些材料价值很大，王剑飞想是不是可以考虑把这些东西都挖掘出来，抓在手中呢？ 但是这个念头只在王剑飞脑子里闪现一下，他迅速就否决了。 郭秀东的事情绝对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另外，郭秀东的死本来就是一个很深的教训，王剑飞提醒了他很多次，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急于求成，他哪怕稍微听一点点，可能也不会造成这种悲剧。 场面有点失控，王剑飞立刻给张蕾打电话，女同志过来更方便安抚柳乐琴。 王剑飞跟柳乐琴讲： “柳律师，你的诉求和汇报书记都知道了，也给了你承诺！这事儿需要一些时间，你多一点耐心。书记去广东这么长时间，积压了很多的工作和文件需要批……” 王剑飞帮唐宜“解围”，然后给张蕾使眼色。 唐宜书记回到了办公室，王剑飞道： “柳律师竟然闯到了常委楼，市委的门禁实在是太松弛了， 要跟田秘书讲一讲，抓一抓这一块工作了！” 唐宜没有说话，王剑飞也不好再讲什么，关上门出去了。 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唐宜给王剑飞打电话让他进去。 王剑飞发现老唐又一个坐在沙发上，烟灰缸里还有好几个烟头，唐宜应该是抽烟了。 “唐书记……” “你坐！” 唐宜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他揉着太阳穴道： “最近感觉精力有些跟不上，上一次体检医生跟我讲让我多休息，嘿，在我这个位置上，有一件事情能让我安生的休息吗？” 王剑飞道：“书记，我觉得您就算再忙，也要休息好！磨刀不误砍柴工，任何时候身体还是第一位的……” 唐宜摆摆手道：“好了，不谈这个事！我跟你谈一下你个人前途的问题，你不可能当一辈子秘书！！” 第158章 要下去吗? 唐宜忽然跟王剑飞谈个人前途，王剑飞根本就没有准备，唐宜道： “你到市委第三年了，从你个人发展角度，最好是动一动了！一直待在市委机关级别能提上去，但是没有实践工作经验，再耗几年没有年龄优势了，再想要干事情就不容易了！” 王剑飞道： “书记，我以前是记者，能给您当秘书这几年学了太多东西了！我想您如果用我，我下去也不会给您丢脸，肯定认认真真，兢兢业业把工作干好！ 只是在您身边工作的机会很宝贵，我主观上一直没有想过下去的事情！” 唐宜道： “昌河现在问题比较严重！郭秀东的事情太恶劣了，他这个位子你去接吧，记住，千万要谨慎小心，切记不能操之过急！ 沙州的局面你是比较清楚的，当下昌河县是关键！全市所有的区县都盯着昌河县，如果这个阵地拿不下来，沙州就没有未来！” 唐宜顿了顿，继续道： “从郭秀东这件事可以看出底层社会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老百姓可以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是人民的服务员，勤务兵，这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现在我们这些坐在机关里的干部什么都不知道了，而我们一线基层的很多干部已经被彻底围猎腐蚀了！昌河县的问题线索有很多，但是一直查不下来……” 王剑飞沉默，说实话他很意外，因为昌河这个局面副书记的人选有很多！比如之前政法委常务副书记卓德文，他是个能干事，有经验的干部。 他去干昌河县副书记虽然职级有点不匹配，但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昌河形势这么严峻，卓德文过去加强昌河党委班子的力量肯定是合适的。 王剑飞处在关键的位置上，对这样的风声最敏感，估计是唐宜人在广东的时候，沙州内部可能就有人在吹这样的风。 结束了和唐宜的谈话之后，王剑飞下班了就有点不安稳。 他给肖琳娜打电话，肖琳娜在筹备丰收晚会的事情，可能还要加班，他就给刘湘江打电话。 刘湘江风尘仆仆，原来他今年也下乡去了，炎热的天，他晒得皮肤黝黑。 “剑飞，广东之行是不是收获很大？06年对沙州来说说转折的一年，前几年我们死气沉沉，今年开始生机勃勃，我们交通的投资今年创历史记录。 招商引资的工作也获得了大突破，湘汽集团三十万辆的总装厂落户沙州，保守估计能解决上万人的就业问题！这一次广东之行据说收获也很大，过几年我们沙州的工业复兴便可以成为现实！” 王剑飞道：“希望很大，但是隐患也很大！这一次昌河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嘿嘿，书记现在为这事很恼火！” 刘湘江道： “昌河的事情教训深刻，郭秀东太急功近利了！昌河县这么多年的问题，利益关系非常的复杂，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问题的！ 蒋高武是县委书记，他都没有多少动静，偏偏郭秀东沉不住气，急于求成，最终酿成了大祸！” 王剑飞沉默，过了一会儿，他道： “刘局长，书记今天跟我谈话，想让我去昌河县，就接替郭秀东的位子！” “嗯？” 刘湘江很吃惊道：“我的天，老唐是动了肝火了！让你去昌河县这是一个态度，那就是昌河县的事情肯定要想办法解决，这是对干部的鞭策，同时也是给某些人敲丧钟！” “剑飞，对你来说这是很大的机会，当然同时也是挑战！说是机会，因为你资历浅，现在还只是正科级干部，从正科级干部一步提到县委副书记，只有临危受命这一项才有可能！所以书记让你去昌河县，就是临危受命！ 挑战就不用讲了，你的前任命都丢了，你现在过去昌河，多少人盯着你？你面临的困难肯定非常大，而你要做到掌握局面，最终解决昌河的问题，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 刘湘江讲得很诚恳，他和王剑飞的关系很近，所以也没有任何客套可讲。 就事论事，王剑飞现在面临的就是这个局面，王剑飞嘿嘿笑了笑。 他想自己昨天还在想招商引资的事情，还在想这一次回沙州之后怎么安排一些人和唐宜书记见面的操作，仅仅过一天时间，他的思维就需要彻底改变。 他要去昌河了？ 昌河县和王剑飞的家乡商溪县接壤，两个县城的距离只有四十多公里，但是王剑飞对昌河县完全不了解，可以说两眼一抹黑。 唐宜让他去昌河担任县委副书记，他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他真的担心工作做不好。 王剑飞把这种担心拿出来给刘湘江分享，刘湘江道： “剑飞，你跑了那么多年的记者，应该体会很深，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个世界上最简单，最容易的事情可能就是当官！ 让你去昌河做生意可能难，让你去昌河带兵打仗可能也不容易，唯独让你去昌河当官最简单！ 你一个副书记而已，主要就是去辅佐蒋高武去的，副书记的岗位职责清清楚楚，协助书记管理党群工作，最多联系几个单位，这个岗位你还干不好？” 王剑飞愕然。 他很想说唐宜书记可能不是这么想的，唐宜书记是对他王剑飞寄予厚望的！ 刘湘江似乎能看穿王剑飞的心思，他嘿嘿一笑，道： “剑飞，很多事情形式大于内容！尤其是官场上的事情，你一定要用心仔细体会，如果你不懂这个道理，在官场上寸步难行！” 王剑飞用心琢磨刘湘江的话，一时难以想明白，直到两人散步完成了，他一个人回家，到了家里他才豁然开朗。 刘湘江讲的形式大于内容，意思就是唐宜安排王剑飞去担任副书记这个形式很重要，这体现了市委一把手对昌河工作的震怒，也体现了一把手的决心。 但是唐宜去昌河怎么干事情，怎么开展工作，其中就没有那么重要！昌河的事情如此复杂，王剑飞一个副书记能彻底解决问题？ 第159章 组织谈话! 王剑飞混官场可能资历浅，但是他的悟性还是不错。 刘湘江讲的话他仔细品咂，便品出了味道，他一下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这一次去昌河县更多的是唐宜书记给他一个好机会。 唐宜从来没有执政一方的经验，唐宜的性格怎么会把宝押在王剑飞身上呢？所以安排王剑飞去担任昌河县县委副书记，真的就是形式大于内容。 唐宜肯定要解决昌河的问题，但是昌河的事情怎么解决，他必然另有安排和部署，王剑飞不在他的安排部署之中，说得更直白一点，王剑飞最多也就担任一股疑兵而已。 王剑飞这么一想，内心豁然开朗，之前的担心和顾虑瞬间烟消云散。 他又想起刘湘江讲说世界上最好干的事情就是当官，这话听上去无厘头，但是仔细品一品，也是有道理的。 当领导干部要干好事情不容易，要造福一方也很困难，但是仅仅只是当个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还不简单？ 屁股决定脑袋，自己处在某个位置上，就干某个位置上的事情，王剑飞去昌河县，他会跟郭秀东一样急功近利，那是不可能的嘛！ 当然，王剑飞也不会让自己平庸，只是做事情一定要讲方法，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王剑飞从唐宜身上学到太多东西了。 现在他需要的是学以致用，自己去实践，走一条自己的路出来。 肖琳娜回来了，两人聊到了广州，肖琳娜忽然道： “剑飞，你不是要下去了？” “嗯？没听到这个说法啊？” 肖琳娜道： “我听到有人讲，说唐宜书记准备安排你下去！可能让你去接替郭秀东的位子！唐书记还真是拧巴，郭秀东死在了这个位置上，如今又把自己的秘书派到这个位置上，他是要干什么啊……” 王剑飞大吃一惊，心想今天下午唐宜才跟自己谈话，这个时候肖琳娜就知道消息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肖琳娜的消息灵通？肖琳娜消息再灵通，她也需要渠道。 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唐宜已经就这个问题和市委的几个主要领导交换了意见，这几个领导包括唐建平部长，可能还有市委副书记秦海。 这就是官场，看上去好像大家都有保密条例限制，其实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放出一点消息，很快就会发酵。 “剑飞，我跟你讲，你应该跟唐宜书记沟通，你就说你暂时不下去，还是希望能跟在书记身边工作！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你自己主观上不下去，他应该也不会……” “琳娜，我想下去试一试！我不可能一辈子就当秘书啊！” “不是……你下去哪里没有位子？偏偏要去昌河县？昌河县现在谁都不想去，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老杜和老唐的主战场就在昌河县，谁愿意蹚浑水？ 你不要觉得去当副书记，好像起点不错，但是这是个没前途的地方，稍有差错可能还出事！郭秀东连命都送在了这个位置上！” “不吉利啊，剑飞，这个位置不吉利，反正我是不愿意你去！” 王剑飞把肖琳娜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 “我们是唯物主义者，没有什么不吉利的说法！你也知道，郭秀东我和的关系不错，他出事我的心中是非常难受的！ 昌河县情况很复杂，这也是唐宜书记希望我过去的原因，作为市委书记，他怎么会没有认真考虑这事儿？” 肖琳娜眼泪都出来了，道： “你就倔吧！有你吃亏的时候，你哪怕去商溪也好……” 王剑飞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看肖琳娜这个样子，他内心还是觉得温暖，被人关心其实是一种幸福。 “琳娜，我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我就是电视台一个不得志的小记者，我能够有今天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所以我还挑三拣四干什么？” 王剑飞道。 他嘴上这么讲，其实心中却又是另外一个思路。 他骨子里还是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他就觉得昌河这种情况就该去勇于接受挑战！他本来就是个小记者，如果不是跟唐宜书记当秘书，他怎么可能有今天？ 还有当初他能当上唐宜书记的秘书靠的是什么？就靠他敢于跟茂阳集团丁茂阳死磕！ 丁茂阳参天大树啊，那个时候王剑飞就是个小蚂蚁，但是王剑飞真豁出去不要命，也有人怕啊！ 徐彩华不就是因为怕了才想出把王剑飞调市委的歪招吗？ 所以很多事情都是阴差阳错的，但是关键还是王剑飞自己在推动。 现在同样的道理，昌河是险地，要不然王剑飞能提拔他担任县委副书记？ 这是机会，挑战很大，但是王剑飞凭什么不接受这个挑战？ 一夜无话，第二天唐建平给王剑飞打电话，两人在组织部见面，唐建平很严肃的道： “剑飞，今天我叫你过来，是代表组织跟你谈话，我希望你认真对待！” “昌河郭秀东的事情你知道，这件事我们很痛心，但是他这个位置很关键，我们现在要安排合适的人去接替这个位置！ 我们经过反复考虑酝酿，觉得你是个合适的人选，剑飞，你愿不愿意去接受这个挑战？” 王剑飞道： “部长，我服从组织安排！” 唐建平点点头，他走到王剑飞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昨天唐书记跟我讲了这件事，我问他可能性大不大，关键是你个人意愿的问题！他说一半对一半！没想到书记是谦虚，你剑飞任何时候都不让人失望，关键时候能够挺得起腰杆！” 唐建平给了王剑飞高度的肯定，接下来的谈话就偏向程式化！谈话之后，唐宜迅速召开市委碰头会，特事特办，碰头会让徐彩华担任记录。 市长杜杰也赶过来开会，唐宜讲： “今天开会商量第一件事就是昌河县委副书记的人选问题！建平，你讲一讲！” 唐建平清了清嗓子，没有绕任何弯子，直接提出组织部的人选，这个人就是王剑飞…… 第160章 履新!! 王剑飞被确定担任昌河县县委委员，常委，副书记，这个消息在组织部公布出来，在沙州引起了很大的关注。 王剑飞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爱出风头的小记者了，这几年他跟在唐宜身边，被认为是唐宜的左膀右臂，虽然只是秘书，但是被认为是唐宜最信任的人，就这一点，便决定了王剑飞在沙州政坛特殊的地位。 所以王剑飞去担任县委副书记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王剑飞如今的面子和影响力，一般的县委副书记还比不上。 然而王剑飞去昌河，而且是接替郭秀东的位置，这就很不寻常了！ 用刘湘江的话说形式大于内容，王剑飞的履新被认为体现的是唐宜书记的决心，唐宜书记一定要解决昌河的问题，一定要把昌河的盖子给掀开？ 王剑飞赴任由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周泽华陪同，周泽华是唐宜书记亲自提拔起来的组织部常务部长，在当下沙州的政治环境中，他手中是握了比较重的权柄的。 王剑飞和他的关系也比较近，路上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昌河县是个大县，在我们沙州来说无论是人口还是经济都排在前面！你在这里履新，先要站稳脚跟，把手头的工作都做好了，再求进取。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切忌操之过急！” 周泽华说得委婉，意思表达得很明白，他还是担心王剑飞。 王剑飞心存感激，而到了昌河县之后，昌河县搞得很隆重，蒋高武竟然为了这件事召开全县干部大会，这个待遇一般只有县委一把手到任才有。 周泽华还在全县干部大会上讲了话，他讲： “昌河县是沙州最有实力的县，这一次王剑飞同志的履新必然能够充实昌河县的班子，让昌河的工作能够越做越好，昌河的发展必然能再上一个台阶……” 周泽华是党校出身，讲课本来就有一套，他讲话也是激情飞扬，而且很有领导艺术，讲的都是积极正能量的，让人听得兴奋，听得热血沸腾的话。 而那些阴暗的，负面的，消极的东西他只字不提。 那个年代吃吃喝喝不算个事儿，晚上蒋高武安排了丰盛的晚宴，所有的常委、副处以上的干部都参加欢迎宴会，气氛搞得很热烈。 王剑飞是今天的主角，大家都凑过来冲着他敬酒，蒋高武带着王剑飞一桌一桌的走，俨然是老大哥的做派！ 王剑飞印象最深的还是和柳军振碰杯，柳军振凑过来一手搂着王剑飞的胳膊，道： “剑飞，到了昌河之后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老柳能力一般，但是在昌河待了一些年，对这里相对比较熟悉一点，能给你做个向导或者指引！” 王剑飞道： “柳县长，你太客气了！我过来就是辅佐蒋书记和你的，我的底细你也清楚，干了多年的记者，然后在市委机关工作，下来干工作还是头一回，我现在两眼一抹黑，回头肯定需要你给我多指点，多领路！” 王剑飞表现得很谦逊低调，这就是酒桌上的称兄道弟，柳军振久经沙场，他肯定是一个字都不会信！ 而不管对方信不信，王剑飞也必须按照这个套路表演，这就是官场，大家都戴着面具，每个人都在饰演自己的角色呢！ 王剑飞反正喝得酩酊大醉，喝醉了酒，他跟蒋高武半真半假的交心： “蒋书记，我来昌河县的时候，刘局长跟我讲，说这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就是当官，尤其是当副职！本来我很紧张，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可能很重。 但是刘湘江局长这么一讲，让我豁然开朗！我来昌河县就是协助您工作的嘛！ 您指哪里我打哪里，您决定的事情我支持就行，主要学习为主，跟您学到东西才是根本……” 王剑飞和蒋高武相差了十多岁的年龄，他是小字辈，两人也比较熟悉，所以他这么讲话也不会觉得突兀。 蒋高武端着酒杯，眯眼盯着眼前的年轻人，他道： “剑飞，昌河这么大，一定有你的舞台！你刚来先熟悉情况，不用急，万丈高楼平地起，很多事情都慢慢来……” 蒋高武当然不会轻易相信王剑飞的话，王剑飞是唐宜的秘书，他会来昌河县躺平？怎么看都不可信嘛！ 但是，蒋高武能够当上昌河县县委书记，这也是他付出了半辈子的努力和艰辛才拿下的位子，在这个位置上他肯定要手握权柄，好好的作为几年。 所以王剑飞不管是什么身份，在权力上面绝对不能挑战他，否则他蒋高武也不是吃素的。 实际上唐宜安排蒋高武来昌河县，对蒋是寄予厚望的，但是蒋高武到了昌河之后，似乎把唐宜的一些思路全部给抛掉了。 他很快就融入到了昌河县的这个大染缸之中，他开始把手伸到昌河的方方面面，在这一方面他和柳军振之间的斗争很激烈。 而昌河本来的常委和权力组合也因为他的入局，重新在寻找平衡，从政治上来说，当下的昌河县也是非常微妙的。 王剑飞知道蒋高武不会相信他，但是他说到做到，到了昌河之后，根本就不急于干工作，而是先把注意力放在生活的安排上。 他现在住在昌河县委的家属区，里面有个漂亮的三房，县委办主任陈启星亲自给他安排布置，搞得花花草草很漂亮，环境很舒服。 另外在用车这一块，那个年代也没有严格的规定，很多局都有四五台车，陈启星给王剑飞安排了一台丰田越野，在那个年代这个配置相当高了。 而司机这一块，王剑飞在沙州的时候，田明智就专门找到他： “王主任，你去昌河县其他的我没有什么安排的，回头我给你安排一个司机！人可靠，做事扎实，有他跟着你的安全多一份保障！” 田明智的背后是唐宜，所以司机王剑飞是从市里带过来的。 司机陈志刚王剑飞第一眼见就觉得这小伙儿不一般，不是那种锋芒毕露的感觉，而是那种朴素憨实的内敛，话不多，但是特别的可靠。 第161章 忌惮!! 王剑飞履新昌河一个星期，老实讲工作有些无聊，他大部分时候都在办公室看资料，然后就跟身边的人聊一聊天。 他身边的人一是司机陈志刚，上下班两人才能碰一碰，另外就是县委办副主任唐敏，唐敏是专门服务王剑飞的副主任，年龄还比王剑飞大了好几岁。 唐敏还有一个身份，那之前是电视台的台长，应该是犯了一点小事儿，本来他是想去人大或者政协养老算了，结果人大政协的委办主任还没有空缺，他就被调到了县委办干副主任来了。 王剑飞看到唐敏就很感慨，因为王剑飞当年是小记者的时候，唐敏人家是县里的台长，两人的身份差距悬殊。 然而短短几年，王剑飞成了县委副书记，唐敏却成了服务他的副主任，这种身份的转变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唐主任，你本来可以去人大享清福，结果跑到县委办跟我受苦，在一线部门工作，辛苦呢！” 唐敏很讪讪，他当过一把手的人，现在要跟王剑飞屁股后面跑，有时候出门还要帮着拎包搞服务，他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但是他也清楚，王剑飞不是一般的人，瞧他履新的阵仗，开全县的干部大会，又还举办如此隆重的欢迎宴会，这都远远超过了副书记的待遇。 王剑飞的背后是市委书记唐宜，在某种意义上王剑飞的履新，代表的是唐宜的某种意志！ 现在的小道消息好像是唐宜对蒋高武不满，王剑飞过来就是监督督促，甚至不排除过半年、一年，如果昌河还是老样子，王剑飞还能将蒋高武取而代之。 所以唐敏现在内心也能平衡，他是犯了小错到县委办的，如果能在县委办混几年，跟着老板一起水涨船高，他在退休之前说不定还能干一任局长。 而且王剑飞到昌河县之后表现得比较佛系，没有之前郭秀东那样是上蹿下跳，相比较起来，唐敏还觉得不错。 万一来一个郭秀东一样的副书记，他天天跟在屁股后面担惊受怕，甚至可能还酿成车祸送命呢！ 昌河县委，组织部龚力部长向蒋高武汇报工作，他道： “书记，您肩膀上的担子这么重，上面还在给您加担子！秀东书记刚刚出事，又来个剑飞书记，一个个走马灯，书记，您可要顶住压力啊！” 蒋高武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龚力。 龚力这话有点上眼药的意思，但是偏偏他说得还有点道理！王剑飞身份实在是太特殊，蒋高武这几天硬是觉得不那么自在。 但是龚力的话，对他来说肯定不顶用， 他道： “龚部长，做事情还是要按组织程序，你这边的相关人事材料先要向剑飞书记汇报！你们基本有了共识，再给我看，这样可以提高工作效率！” 龚力道： “书记，材料剑飞书记都看过了，可以给您过目了！” 王剑飞的确和龚力有碰头，他的态度比较诚恳，表示刚刚过来，在党群人事上面没有什么意见，直接签字同意转书记阅。 蒋高武看到了王剑飞的签字，他的心情感觉舒服了一点。 至少王剑飞不像郭秀东那么生硬，在人情世故这一块还是要强很多。 蒋高武针对龚力的几个人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所谓的看法，其实就是让龚力直接改！这就是一把手权力的体现。 昌河的用人，没有他蒋高武的点头就不能落地，蒋高武能做到这一点，这都是通过斗争确定的权威。 龚力确认了蒋高武的意图，这事就完了，但是他没有马上离开。 “书记，剑飞书记到昌河县的时间不长，但是感觉上主动融入我们昌河的意愿并不强烈！我们是不是要组织安排几个活动，促成一些互动的机会？” 蒋高武皱了皱眉头。 他其实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是一时不好决定。 王剑飞好像很沉得住气，每天不急不躁，到昌河虽然只一个多星期，但是这几天他都非常低调，调研也局限于党校，统战部几个部委，然后就是找几个人聊聊天。 王剑飞跟人聊也都聊一些家常，聊一些昌河县的风土人情，蒋高武有考虑，如果主动安排一些互动，是不是合适？ “龚部长，顺其自然吧！剑飞是市委的干部，对机关工作相当熟悉，他有必要的情况下，肯定会自己协调安排！到时候大家都配合一下就行！”蒋高武道。 他这么讲，龚力明显有些失望。 龚力内心不平衡，是因为他担任县委副书记的呼声非常高，而且他也有行动，甚至杜杰都给他一定的承诺，表示一定尽力帮他争取。 但是结果王剑飞过来接手了副书记，稳坐昌河县三把手的交椅，龚力能不失落？ 所以龚力还是考虑跟王剑飞稍微掰掰腕子，利用一下蒋高武和柳军振对王剑飞的忌惮，他冲在前面压一压，回头在常委会上他可以稳固住目前的地位和实力。 但是很显然蒋高武并不遂他的意愿，蒋完全可以利用龚力考验甚至试探王剑飞，但是他不这么选择，这也充分体现了他对王剑飞的谨慎和重视。 王剑飞没有主动对他构成威胁，他就不能先发制人，因为蒋高武很清楚一旦和王剑飞的关系处理成了一团糟，那就不是不是开玩笑的。 王剑飞不是郭秀东，他是直接能沟通唐宜的人，唐宜在沙州的手段蒋高武太清楚了，他老蒋没有必要惹一身骚嘛！ 而此时此刻，昌河县另外一个大佬柳军振也恰好在去了沙州，这一次在沙州，他百忙之中去拜访昌河县的老书记陆国良，这一次他没有了之前的抱怨和紧张，而是相对心态轻松。 当然，他之所以找陆国良，那也是他内心还是有一些担忧，当下昌河县大家都关注的焦点人物就是新任副书记王剑飞。 柳军振也不敢无视王剑飞的存在，所以他希望陆国良能够给他一些点拨，让他做到心中有数！！ 第162章 各有心思!! 陆国良如今一门心思都放在沙州开发区的工作上面，他的工作和生活重心可以说已经远离昌河县了。 柳军振过来拜访他，陆国良道： “军振，你过来找我喝酒咱们把酒言欢，但是你要谈工作，我现在真没有什么谈的了！我已经离开昌河好长时间了，在我们的体制中，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我在昌河那就有一份责任，但是现在我到了开发区，开发区的事情我让我心力憔悴了，我还有精力去管昌河的事情？” 柳军振道： “老书记，你一直都是我的大哥！我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不找你我找谁去？这一次王剑飞履新昌河，很多人弄得蛮紧张，我心中其实也没有底！” 陆国良瞥了一眼柳军振，哈哈好笑： “剑飞主任长期在唐宜书记身边工作，能力强，本事高，他去昌河县肯定是好事！你和他也熟悉，你们多沟通，紧密合作，昌河的发展肯定越来越好……” 陆国良现在在沙州态度转变很快，给人的感觉是他已经迅速的靠拢了市委书记唐宜！甚至杜杰身边的某些人对陆国良都有了看法！ 陆国良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意图，就好比柳军振在昌河的工作也很讲策略和技巧。 别人都觉得蒋高武去昌河之后，蒋和柳之间肯定会有激烈的斗争，因为柳军振不会轻易的交权，再说昌河内部的问题很多，如果蒋高武真要搞整顿整肃，昌河的盖子一旦揭开，那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柳军振有办法啊，蒋高武一过去，不用他安排，昌河本地的干部、商人各种利益群体，主动就去靠拢老蒋去了。 只要老蒋能够和本地人打成一片，柳军振就充分尊重书记的权威，或者是有些阵地根据情况进行抵抗！他阻挠抵抗的目的就是要让蒋高武去想办法。 昌河的事情要解决还是要依靠昌河的干部群众，蒋高武还是要用陆国良时代的人，要用人就要交心，单单交心可能还不够，还需要在利益上面有一些牵扯联系。 而昌河本地的商人本来就无孔不入，老蒋能不能走近“群众”？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一块表现得还不错，所以蒋高武在昌河的地位是渐渐稳固的。 郭秀东为什么失败？关键就是郭秀东太刚了，以为自己市里有关系很牛逼，实际上连蒋高武都不站在他那边，在昌河他只有敌人，没有朋友，焉能不败？ 陆国良对柳军振的这些手段全部掌握，但是柳军振从来不跟他汇报这些事情，碰到了陆国良就哭丧着脸诉苦，这何尝不是一种策略？ 陆国良领导下的场合，里面很多事情和他牵连到一起，柳军振就需要时时刻刻“提醒”陆国良，大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陆国良现在越来越烦昌河的事情，他暗中也在化解自己和昌河之间的各种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觉这个纽带在渐渐的变细，所以面对柳军振，他越来越有底气。 王剑飞去昌河之后并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完全符合他机关干部出身的风格，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每天深居简出，就专门搞学习，看材料，这很正常！ 在陆国良看来，昌河的事情不是某个人能够一下就把盖子揭开，王剑飞去昌河县只是唐书记的一种态度而已，如果自乱阵脚，可能反而会出事情。 陆国良态度冷淡，柳军振就不好提昌河的话题，他陪陆国良喝酒，三杯下肚，微醺醉意，便道： “陆哥，你到市里来工作了，咱们兄弟之间喝酒就少了！但是我有一句话不吐不快，那就是这么多年，老杜对我们兄弟还是挺照顾，他这个人讲义气，我们跟着他吃香喝辣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支持，但是我觉得跟老杜的关系，我们还是要继续保持……” 陆国良嘿嘿笑笑，道： “军振，你是不是说我是白眼狼，到了沙州之后有时候翻脸不认人，跟老杜的关系疏远了？” 柳军振道： “陆哥，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也有苦衷，开发区这个地方本来鸟不拉屎，你被安排到这里工作，很多人都偷着乐，指着看你出洋相。 你这个人一辈子要强，怎么可能被人看轻？所以你心中憋了一口气，这一点我们都清楚，也都知道！” 陆国良摇摇头，柳军振的讲得比较有道理，陆国良打心底认同，但是面上他不可能承认。 陆国良比较好面子，这一点是天生的，这没有办法，后天改变不了。 在昌河县他是被免职的，之前那么风光，到了市里之后还能不能风光？人情冷暖陆国良已经体会到了，所以他下了决心到开发区之后，就一定要把开发区搞起来。 而要搞好开发区，他首先的条件就是要和唐宜搞好关系，要不然他拿不到资源，工作就无从谈起！ 唐宜和杜杰两个人是对立的存在，陆国良靠拢唐宜，就必然要和杜杰渐行渐远，这是残酷的现实！ “来，军振，喝一杯酒！” 陆国良和柳军振碰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很想说官场之上哪里有什么朋友兄弟，大家都戴着面具演戏而已，彼此之间维系关系的根本是利益。 陆国良靠拢唐宜还有一个用意，就是昌河的盖子他要捂住，如果一直和唐宜处在对立的状态，他怎么做到知己知彼？ 而且唐宜作为一把手，如果长期没有办法掌握到应有的权力，他肯定会不断的寻找突破的机会，不排除他采取断然措施。 陆国良迅速倒向唐宜，目的就是让沙州的政治秩序恢复正常，唐宜掌握了权力，对昌河对沙州，他还会走极端，采取断然措施吗？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唐宜来沙州如今已经三个年头了，再过两年组织上要考虑将他调走了，到那个时候，沙州还是原来的沙州，陆国良年龄也到了要退下来的时候。 陆国良只想当下局面平稳，稳个几年，大家都能落地！ 第163章 惬意生活!! 陆国良有很多想法，但是这些想法他都不能跟柳军振讲，反正现在大家对他有“误解”，他觉得这样正好，他可以理直气壮的搞开发区，他工作有成就感，之前的一些事情又暂时能够被保护，昌河的盖子要掀开越来越难…… 喝了酒，陆国良跟柳军振又叮嘱一点，那就是昌河的政治秩序一定要维护好，王剑飞去了昌河之后，昌河本地的干部不应该搞排外那一套。 王剑飞是县委副书记，他的权力和地位应该得到维护。 柳军振嘿嘿笑道： “陆哥，我这一边肯定一路绿灯！但是现在昌河是老蒋当家，老蒋是什么想法我也不知道！所以这一块也不是我担心的事情！” 柳军振讲这话的意思太明确了，他觉得蒋高武肯定会压一压王剑飞，那样他乐见其成！蒋高武这个人城府很深，也不是完全能信任，正好，他和王剑飞如果狗咬狗，昌河就太平很多！ 昌河几个主要领导都各有心思，而且个个都不是善茬，可以说很难对付呢！ 王剑飞作为县委副书记，除了协助书记管党群工作之外，他另外一个工作，就是联系文体教卫这几块的工作！ 昌河这一边常委各有分工，常委的分工和政府的副市长的分工相似，但是实际上事情都是常委做主！王剑飞分管的文化，体育，教育，卫生，作为联系常委，他是蛮有权威的。 县委办副主任唐敏已经多次提醒他，问他是不是去调研一下。 王剑飞都压下来了，表示暂时不急！ 他是不急，到了昌河之后先稳住心态，然后再观察环境，用唐宜的话说，到一个新地方先住下，住下之后再看周围的环境，熟悉了，慢慢的再活动，急什么呢！ 这一点王剑飞见识过唐宜的功夫，唐宜刚来沙州的时候，沙州可以说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在那种局面下，唐宜的意志出不了常委楼。 但是他硬是一步步的走出来了，如今基本掌握了沙州的大局，市委书记拥有的绝对的权威。 所以王剑飞现在完全能沉住气，他甚至给自己也搞了一个三年计划，用三年的时间，把自己副书记的这个位置完全搞扎实。 心情调整好了，他就开始研究昌河县城，昌河县和商溪县一衣带水！商水河从商溪流过昌河，昌河县也被商水一分为二。 漫步走在昌河的防洪大堤上，可以感受到这个县城的热情和活力，百万人口的县，县城常住人口超过十万，这是沙州第一县。 昌河体育馆和体育局就在河边，从西往东走，王剑飞当成平常散步，走到了体育场，刚好体育场那边比较热闹，露天篮球，足球，羽毛球，群众体育活动搞得有声有色。 “叮，叮”手机响了。 王剑飞接听，便听到司机陈志刚很焦急的道：“王书记，您现在在哪里？” 王剑飞笑道：“志刚，你好好休息，我出来散散心而已，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丢？” 陈志刚不善言辞，但是还是急得很。 开玩笑，从沙州到昌河，他是领了军令状过来的，田局长跟他交代了任务，王书记的安全大于一切工作。 而且市委书记唐宜还亲自见了陈志刚，把陈志刚都整飘了，他也意识到王剑飞书记那绝对不是一般人，他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王剑飞心思软，也不愿让陈志刚为难，便道： “行了，我在体育馆散散步，当调研一下昌河的群众体育运动的开展情况……” 王剑飞挂了电话，恰好走到篮球场边上，几个小伙子正在打球，水平看上去还可以。 王剑飞在边上转悠，便有人喊： “兄弟，来不来凑个场子，三打三缺个人！” 王剑飞才意识到对方是喊自己，小伙儿二十多岁，样子比较阳光，就是有一点，手臂上有点纹身。 “叫我吗？可以玩一场！”王剑飞饶有兴致。 王剑飞以前还经常玩篮球，当记者的时候市电视组篮球队，他还是主力队员。 但是去了市委之后，他就没有碰过了，但是唐宜书记比较强调锻炼，王剑飞几乎每一天都陪唐宜锻炼身体，打拳，这些年身体素质还是保持得不错。 这种三对三的野球，王剑飞打起来还是游刃有余，而且还感觉特别舒服，天气刚好不冷不热，打了两场都赢了。 昌河这边打球还是略带一点小彩头，输的要买饮料，阳光青年扔给王剑飞一瓶橙汁，道： “兄弟，球打得不错啊！” 王剑飞道：“平常没多玩，今天两场打下来，还觉得有点吃不消！” “我们有个队，昌河水果队，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起玩儿？”小伙儿发出了邀请。 王剑飞笑了，当然拒绝，推说平常上班没有时间。 就在几个人聊天的功夫，忽然看到有一辆警车“嗖”一下开过来，几个干警从车上溜下来，其中一个人喊： “周华，看你今天还往哪里跑？” 卧槽！这个孙瘸子，他妈的追到这里来了？哥几个，我先撤了…… 阳光青年把手中的水直接扔掉，转身就跑。 “别让那小子跑了，抓住那小子！” 体育场一下乱成一锅粥，叫周华的小青年打篮球水平一般，但是着实灵活，在体育馆这么空旷的地方上蹿下跳，几个警察还真抓不住他。 一会儿功夫就被他蹿过了灌木丛，一溜烟跑得没踪影。 周华跑了，周围就有人议论，说公安现在是狗腿子，就尼玛欺负人！周华就是后面的人没了，才被人家欺负，要不然这帮家伙敢动他？ “小鹏哥如果还在昌河，就凭这几个货色敢动周华？狗日的，派出所都给他们拆了，他妈的……” 几个哥们替周华鸣不平呢！ 王剑飞在一旁琢磨，估计是市井小混子被警察逮的故事，昌河也好还是王剑飞的老家商溪也罢，最出名的就是混子街溜子文化。 这帮混子升华一下就是涉黑涉恶势力，现在沙州市各区县虽然打了一波，但是势头也只是稍稍被遏制…… 第164章 家宴!! 体育馆一游就是个小插曲，陈志刚开车过来之后，王剑飞再想自由逛一逛就不那么自由了。 06年那会儿，小汽车还远远没有普及，丰田车还特别的打眼，王剑飞坐在车上就必然要受人关注，他跟陈志刚讲： “志刚，算了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去！晚上我妹妹过来，昌河有什么好一点的馆子没有？” 陈志刚一听有客人，当即不敢怠慢，他联系唐敏，分分钟就安排好了！ 今天晚上吃饭除了妹妹王乐之外，关键还有王剑飞小姨一家几口！ 王剑飞的小姨陈淑芬和姨父邓国仁以前都是经贸战线的，本来都在商溪工作，到90年代百货公司要改制了，当时搞关系转行，陈淑芬两口子为了进信用社系统从商溪跑到了昌河，然后就在昌河扎根定居。 如今一晃很多年过去，他们的孩子也长大成人，两老也快到了退休的年龄。 王剑飞履新之后，王乐一直就说过来看老哥，然后两兄妹一起看一下小姨一家，所以才有了王剑飞今天晚上安排的这个饭局。 唐敏安排了一个农家乐孔雀山庄，王剑飞到了地方才发现昌河县竟然还有这么一处好地方。 昌河东城一片橘子山，车沿着盘山路往上，一路可以俯瞰下面的蜿蜒曲折的商水河，到了目的地便看到一处十分幽静的院落，普通的农家乐给人的感觉都是喧嚣嘈杂。 但是这个孔雀山庄却刻意的分了院落，每个院落都有一个小名字，命名都是以昌河县各乡镇命名，比如有的院子叫东山镇，楚兴镇，新水乡。 王剑飞今天在的院落就叫半月镇，一个小院落就是一桌客人，客人吃饭之余还配了卡拉ok可以唱歌，从院落高处往下看，这些院落都坐落在桔园里面，鳞次栉比，特别的有条理。 王乐他们是打车过来的，一车来了五个人，除了王乐之外，还有小姨和姨父两口子，另外还有表妹邓倩，邓倩还带了一个男朋友。 小时候王剑飞和邓倩倒是玩得多，自从他们家搬到昌河这边之后，两家的联系就少了，王剑飞都有七八年没有见过这个表妹了。 血浓于水，虽然这些年和小姨一家来往少，但是见了面之后还是倍感亲切。 其实两家之所以来往少，关键还是王剑飞这一边，老爸老妈下岗，为了子女上学的问题焦头烂额，有道是穷在闹市无人问，也不是全讲人情冷暖。 而是当一个家庭需要为生存攀爬挣扎的情况下，像平常走亲访友这些肯定就会被忽视，这些年小姨一家人也不容易，从商溪转到昌河，一家人人生地不熟，要扎根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剑飞，你是不是还在市电视台？哎呀，上次碰到你爸，你爸愁啊，说电视台有创收的任务，如果不能帮单位捞到利益，工资都发不出来！ 我跟他讲，让他别愁，子孙自有子孙福，你剑飞还有正规工作，而且属于行政单位，再怎样也不会像我们当年一样，说下岗就要被下岗，是不是？”姨父邓国仁道。 王剑飞有些懵，瞥了一眼妹妹王乐，王乐摊摊手，她没跟姨父一家讲王剑飞到昌河是当领导了。 王剑飞也不好做自我介绍，只是笑道： “姨父，你说得对！反正怎么都是过日子，慢慢努力，慢慢奋斗嘛！” 邓倩道： “爸，你别小瞧剑飞哥！剑飞人家可厉害了，市里的很多领导他都认识，各县的领导他也认识！王乐姐的工作都是他帮忙找的呢！ 王乐姐如今在市移动公司，正规编制，一年的奖金都顶得上我的工资了呢！” 邓倩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虽然是女孩子，但是颇有男儿之风，大大咧咧，口无遮拦。 他凑到王剑飞身边，道： “哥，要不你帮我也活动活动，让我也进城！我现在跟张小伟谈朋友，两地分居太难受了！关键是小伟家里也嫌弃，一提就说我是乡下教书的，不知猴年马月能进城……” 王剑飞瞥了一眼邓倩身边的年轻小伙，这小伙看上去文文静静，和邓倩的性格绝对迥异嘛！ 张小伟被王剑飞目光一盯就有点紧张，王剑飞问： “小伟是吧，你在哪里上班？” 张小伟道：“我……我在社保局，上班也只有一年多……” 王剑飞看向邓倩道：“社保局也不一定比老师好啊！你当老师一年还有三个月假，这个工作是蛮好的！” 邓倩道：“好是好，但是我现在在东山镇，离县城实在太远了！周末回城了之后，真的不想再回去！一想到坐这趟车我就头疼！” 东山镇是矿区，离县城远，而且沿途国道矿车多，道路状况很糟糕，坐客车要几个小时才能到目的地。 王剑飞道： “倩倩你不急，回头我想一想办法，但是你这种情况直接进城可能有难度，可以先调到城区周边，楚兴镇、或者半月镇都可以……” “哎呀呀，哥，你说到我心坎上了！啥都别说了，我敬你一杯，我要敬你一杯！” 邓倩心花怒放，好像王剑飞真帮她把调动搞定了一般。 小姨陈淑芬道：“剑飞，你反正量力而行便可以，也不用钻天入地！如果你回头活动需要资金啥的，你讲一声，我和你姨父拿几万块钱还是没问题的！” 王剑飞摆摆手道： “小姨，钱就别拿了！咱小老百姓过日子不容易，花那么多钱为调动个工作不值得！” 邓国仁道： “剑飞，昌河的情况你可能不了解，你讲的从乡村调到三直，一般是三万块钱明码标价的！如果想进城，至少五万块钱，这还要得找硬关系！” 邓国仁讲到丫头的工作调动，他真的是深有感触。 邓倩一个人在东山镇教书，那个地方乱得很，又离家远。关键是邓倩现在找的男朋友，家里条件很不错，张小伟的老爸以前是县里文化局的局长退休，老妈又是银行的。 邓倩在乡下进不了城，男方那边对这桩婚事就不是那么热心…… 第165章 美女老板! 孔雀山庄的菜味道搞得很好，地道的商水流域的味，也是钵子菜，讲究香脆爽口，辣椒一定要火辣辣，炖起来热气腾腾，这样就胃口大开。 王剑飞和小姨姨父一家也是很多年没有这么聚过，今天聚在一起，又搞了几杯酒，气氛搞得非常热烈，大家聊天也有说不完的话。 话题就是家长里短的一些事情，一方面讲王剑飞一家子这些年的不容易，父母工作本来就有困难，又还送孩子读书，王剑飞倒还好，王乐上学找工作家里人着实付出了很多。 小姨他们从商溪到昌河也是背井离乡，他们过来的时候邓倩刚刚上初中，也是正要钱的时候，而且他们是空着手到昌河县，刚来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到现在扎根买房，真的很不容易！ 陈淑芬还是性情中人，说到委屈的地方忍不住落泪，邓国仁就乐观豪爽很多，他哈哈笑道： “老婆你也不怕在晚辈面前闹笑话，哭什么哭？我们这一辈人吃的苦年轻人哪里能懂？他们这一代好了，而且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我看剑飞，乐乐他们都不错，倩倩虽然工作地方远一点，但是年轻吃点苦也不算个事……” 王剑飞也喝了酒，看小姨这么感性，当即道： “小姨， 你放心， 我说帮倩倩调动工作，这事儿我准上心！我肯定帮你把丫头搞到城里来，好不好？” 王剑飞这么一表态，陈淑芬精神一震，道： “剑飞，如果你真有这本事，那小姨真就感激你一辈子……” 邓倩道：“妈，你拉倒吧，要感激也我去感激，剑飞哥现在还没结婚，大不了回头我给他找个漂亮的嫂子，这不就报答了吗？” 邓倩一提王剑飞的个人问题，陈淑芬又絮絮叨叨，言辞自然是催王剑飞结婚呢！ 王剑飞听得头疼，为结婚的事情，如今家里两老也没有之前那么淡定了，变着法子在施压，王剑飞在沙州的时候实在是太忙，对这个问题都没有办法去认真考虑。 如今下放了，老爸听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打电话，提到个人问题的目的蛮明确。 今天被长辈碰上了，这个话题都不知道怎么绕过去。 正在尴尬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王乐过去开门，便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是不是县委唐敏主任的客人？” 王剑飞看向门口，门口亭亭站着一个女人，女人年龄应该也就二十七八岁，身形高挑，气质从容，光彩照人。 她身边跟着一个衣着笔挺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先鞠躬： “各位领导，这是我们周总，周总专门过来给领导敬酒！” 有人介绍，女人便含笑进门，她道： “我叫周芳，唐敏主任和我是老朋友，今天说是朋友办家宴，我专门过来给老板以及长辈们敬一杯酒！” 女人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在商场上打滚了多年的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有一股子不俗的派头。 她一双眼睛尤其敏锐，目光落在别人身上，给人一种很亲和的感觉。 王剑飞和她碰杯，她问：“您贵姓！” 王剑飞道：“免贵姓王！” “王主任您好！我先干为敬！” 她真把一小杯酒干了，然后又跟邓国仁和小姨喝了一杯，才道： “阿姨，王主任，你们吃好喝好！有什么要求随便提，如果对我们的条件满意，别忘记帮我们做一做宣传……” 女人来了又走，这一来一去，立马就有了话题。 邓倩道：“啧啧，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周芳哎，她就是我的偶像，真的是偶像……” “很出名吗？”王剑飞问。 “怎么不出名？哥，可出名了呢！她是陈小鹏都没有追到的女人，你说出名不出名？” 陈小鹏又是谁？ 这一次轮到小姨解释了，陈淑芬道： “陈小鹏当初开发我们昌河步行街的老板，黑白两道通吃，在我们昌河这个小地方算个大老板！” “那真了不起，回头有机会要认识一下！”王剑飞道。 “这个人没在昌河县了，好像去市里了！” 邓国仁道： “我看这个陈小鹏也不一定有多少钱，他各个银行都有贷款，在我们农商行的贷款都有五六百万！我们不放贷不行，人家背后是陆国良！ 陆国良跟我们行长吃饭，公开讲的，让我们支持！在昌河县陆国良讲话了就是圣旨，比圣旨都管用，谁敢不听？ 陈小鹏跟着陆国良捞够了，陆走了，他肯定也要走啊，到市里继续发财去嘛……”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对民间的这些传言他一向都是以怀疑的态度看待。 但是邓国仁可不是简单的老百姓，他现在是昌河县农商行的业务骨干，他的情商比较高，善于跟领导搞关系，要不然当初下岗的时候，其他人都走投无路，唯独他竟然找到了一条避免下岗的路。 在王剑飞父亲那一辈人中，姨父邓国仁算是个能人，所以他讲的这个讯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王剑飞在沙州的时候就听到了很多关于陆国良的传说，他履新昌河县之后，虽然时间比较短，但是他真的能感受到陆国良在这个地方根深蒂固的影响力。 哪怕王剑飞昨天去体育馆转一圈，打球之前听人议论，几个老头子都提陆国良。说陆国良在昌河县事情确实干了不少，但是捞钱也绝对捞够了，捞足了。 昌河县现在的体育馆和运动中心，昌河县沿河马路和风光带，以及昌河目前唯一的滨江公园这都是陆国良搞起来的。 他之前还有一个提法，说昌河县以后要想办法申请县市级，要达到要求，昌河县的城区常住人口至少要搞到二十万人，在目前的基础上翻一倍多。 陆国良这个人是个人才，干事情是一把好手，目前沙州的开发区搞得风生水起就能看出来。昌河县现在搞得这么好，陆国良肯定有功劳。 但是…… 昌河县现在问题这么多，陆国良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第166章 太离谱!! 王剑飞小姨一家没有开车，他便让陈志刚开车送客人，他自己则是散步下山。 酒足饭饱之后， 夜色正好，昌河一座小县城，景色竟然相当不错，尤其是蜿蜒流淌的商水河，夜色中两岸的灯光点缀，很有一种婉约含蓄的美。 王剑飞独自漫步，感觉惬意舒爽，忽然背后传来“嘀嘀”，他扭头，看到一台红色的小轿车唰一下停在了身边。 前窗放下来，探出一个靓丽的脑袋，不是山庄老板周芳吗？ “你好！”王剑飞冲着她抬抬手。 “王主任，下山我载你一段儿！” 王剑飞下意识想婉拒，周芳却把车停稳下车拉开了后门。 周芳比较健谈，也比较敏锐，和王剑飞聊了几句，就问：“王主任，听你的口音是商溪人？” 王剑飞道： “生在商溪，很多年工作都在市里，我感觉我和昌河的口音差别也不是很大，你竟然能听出来？” 周芳道：“我主要是商溪那边也跑得多，对我们两地的口音比一般人更敏锐一些！” 两人聊得比较随意，周芳又问了一下王剑飞对孔雀山庄的观感，然后又主动介绍，孔雀山庄不光有餐饮，山上还有昌河比较大的儿童游乐基地，后续可能还会运营研学基地，劳动基地等等！ 王剑飞心想这还真是个不小的产业，这样的产业别说在昌河县，就是放眼整个沙州都算了不起了。周芳一个女流之辈，年龄也不是特别大，竟然能运作这么大的产业，着实不一般。 王剑飞之前当记者的时候昌河这边跑得也不少，但是以前也没有听过周芳这号人物，应该是近几年才崛起，而且这样的人一般都有不俗的家庭背景。 王剑飞正琢磨，车已经下山进城，周芳问： “王主任，您住哪里？” “没关系，你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我走过去不远！” 周芳道：“我去县委附近，您顺不顺路？” “那就再走几步也可以……” 那个年代街道上的车不多，王剑飞坐在车上可以很惬意的欣赏小城的夜景，昌河的城市条件比商溪的确要好很多，尤其是商水流到了这一边变得很平缓，曲折蜿蜒，两岸都是冲积平原，土地肥沃，沃野千里。 周芳的车开到了县委家属楼附近，王剑飞忙道： “好，好！我就在这里！” 王剑飞说两个好字，周芳把车刚停稳， 王剑飞下车，还没来得及说感谢，就看到旁边窜出一个黑影，一下就窜到了前面的驾驶位外面。 “周芳，好哇！你天天对我不冷不热，敢情是偷偷找了男人！” 周芳从车上下来，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道： “张正威，你嘴巴放干净点！我跟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别信口雌黄！” 周芳杏目怒睁，语气凛然，那男的被其气势所夺，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说话。但是旋即他都恼羞成怒，他转身就冲着王剑飞来了： “小子，你等一下，别走！你哪里混的？我张正威你认不认得？” 周芳道： “张正威，你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王主任，您先去忙，今天真的对不起，让您……” “我操你麻辣隔壁！”姓张的男人被周芳这样一阻拦，他更是妒火中烧，当即就直接破防了： “周芳，你别跟老子装清高，我张正威看上你是给你机会，要不然我分分钟都能弄死你！你老弟犯了事儿，公安这几天抓他呢，你信不信，我分分钟能送你老弟去坐牢……” “还有你小子，姓王是不是？你也不打听打听昌河我张正威是什么人，我看上的女人你他妈的竟然敢觊觎，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张正威说罢就要扑向王剑飞这一边，他应该是喝了一点酒，有点撒酒疯的意思呢！ 王剑飞很尴尬，他想今天怎么这种糗事都能碰到？他想置身事外，可是这姓张的不依不饶。 就在他为难的时候，冷不丁窜过来一人，不由分说直接把张正威拎到一边，道： “你咋的了？是不是撒酒疯？” 王剑飞一看是陈志刚过来了，王剑飞上了周芳的车之后就给陈志刚发信息，说直接回去了，陈志刚送完了王剑飞的小姨一家和王乐，立马转过来找王剑飞，恰好碰到了这一幕。 张正威是什么货色他不会管，他的任务是保护王剑飞的绝对安全，姓张的敢动手动脚，那还说什么？ 张正威平常在昌河神气活现，作威作福习惯了，一下碰到了陈志刚这种敢直接挑衅他的人，那还了得？当即就不管不顾的冲着陈志刚动手。 只是他碰到到了硬茬，陈志刚正经特种兵出身，两人几个回合张正威就被干趴下了。 这小子还不服气，恼羞成怒，竟然一个翻身用嘴咬，陈志刚吃痛，腿用力直接一脚把这家伙踢飞了几米远，这一下重重摔下去，碰了个狗啃屎。 这小子立马哭爹喊娘，这里毕竟是县委家属区附近，这一闹就惹了不少人注意，张正威嘴巴里牙齿磕掉了一颗，满嘴都是血，却越发凶狠，竟然掏出手机打电话喊人。 陈志刚恼火得很，一手揪住他的前胸，目光中杀气凛然： “你不知死活是不是？” 张正威凶是仗势欺人，真碰到了狠角色，碰到了陈志刚这种战场上杀过人，流过血的狠人，两人一对眼，他觉得骨头都发软。 “你……你……你是谁？” “我叫陈志刚，小子，别不知死活，今天是给你一个教训，再瞎眼不认人，我就没这么客气了！” 这一波闹剧就这么过去了，结果事儿没结束，王剑飞刚刚上楼，就听到下面有动静，好像是张正威还喊了人过来？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心中就有点火了，搞什么名堂？这个张正威是什么来历？ “你跟王野打个电话，问一下是什么情况？这么大的公安局，连县委家属区的治安都维系不了？”王剑飞是真动怒了，昌河是够乱，但是这是不是也乱得太离谱？ 第167章 找打!! 张正威在昌河那是有名的公子哥儿，年龄三十出头了还没结婚，平常上班在公安，其实和社会上的一些打混的人走得还近一些。 反正昌河当下的环境就是这个样子，社会比较混乱，鱼龙混杂，张正威仗着自己老爸是县领导，那是真横得厉害！ 今天他竟然吃了亏，被人打掉了牙，这事儿他能善罢甘休？ 让他更气的是他苦追孔雀山庄的老板周芳，周芳对他不理不睬，结果这女人私底下跟别的男人有一腿，这尼玛还了得？ 张正威今天必须出这一口气！ 他打电话喊了一批人马，然后自己亲自率领就要来个大闹小区，狗日的他张正威不闹出一点动静来，别人不知道他的名头。 但见这小子双手叉腰，站在老式家属区的小院喊： “狗日的姓王的，有种的你自己站出来，老子今天找上门找到你了，不打残你我不姓张！” 张正威这一喊，陈志刚就抄着家伙下楼了，看到陈志刚，张正威就有点怂，但是一想今天自己带这么多号人，他怕个毛。 当就指挥人：“就这个狗日的，哥几个给我干，干死了算我的！” 这边还没开干呢，警笛就响了，警车直接冲进了院子。 一群干警直接下车将张正威一群人围住了。 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王野从车上下来，他脸色铁青冷冷的道： “你们干什么？搞什么名堂？” 张正威一看是县局的人，他一点也不紧张，王野他认识啊，县局的常务副局，是个狠人，过来之后处理了很多不听话的人。 但是张正威和他关系不错，因为张正威毕竟出身于官场世家，他在外面嚣张跋扈，神气活现那是欺负普通人。在官场上他很懂进退的。 他老爸是县领导，但是对王野他很恭敬，因为王野是实权派，手上是真有东西的人。 “王局，呵呵， 是我啊，正威呢！今天收拾个不听招呼的王八蛋，他妈的，谁尼玛惊动了我们王局？” 张正威满脸堆笑，屁颠屁颠的凑到王野身边，掏出芙蓉王就给王野递过去。 王野一看是张正威，真的是气疯了！ 张正威是个什么货色他太清楚了，这狗日的能惹事，今天事儿惹得太大了！ 王剑飞刚刚履新的时候，市局的田明智副局长就把王野叫到办公室，面授机宜，明确跟他讲： “在昌河县所有人你都可以得罪，唯独王书记你必须跟他保持紧密的联系！你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机密！你能当上昌河县常务副局长，关键就在这里，你自己把握这个关键，就握住了你的前途，把握不住嘿嘿，我想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王野听了田明智这番话，他能不明白其中的分量？ 他在昌河担任常务副局长，这就是市里给王剑飞书记留的一支奇兵，谁有这么大的能量？不用讲了，这肯定牵涉到了市委的主要领导！ 王剑飞到了昌河之后，他一直没有和王野见面，王野又不敢轻易主动，他内心忐忑，急得很，生怕王剑飞书记不给他机会，那他在昌河的前途还剩下多少？ 万万没有想到，王剑飞找他的第一件事赫然是这么一茬事儿，他满脑子是包！ 看到张正威那一脸笑，他就觉得火冒三丈，没办法忍。 这狗日的惹事竟然惹到王书记身上了，这不是添乱添堵吗？ “去你妈的个逼！”王野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一巴掌糊张正威脸上。 他也是个暴脾气，田明智带出来的兵，能打能杀见过血的，狠起来六亲不认。 平常张正威有个好老子，王野可以给他几分面子，不必要撕破脸。 但是张正威踩了红线，那没啥说的，先把这狗日的干服，要不然怎么向王书记交代？ 张正威被王野一巴掌给糊迷糊了，他一想自己的老子是县领导，王野尼玛这么狠？他脖子一仰：“王野，你他妈……” “你他妈，谁他妈？” 王野直接上来一顿暴揍，张正威虽然批了一张公安的皮子，战斗力那是弱鸡，在王野这种狠人面前，被揍得连妈都不认得。 “你们愣着干什么？这帮杂碎，有一个算一个，全他们给老子拷起来，都送局里去！” 王野二话不说，直接一副银手镯给拷张正威腕儿上，然后全部塞进了车里面一车给拉走了。 都走了，王野留下，他凑到陈志刚面前道： “你是志刚兄吧？田局跟我提到你，今天这事儿弄的，这个张正威仗着自己老子的威风，实在是太不像样子了……” 陈志刚盯着王野，倘若是其他人，他绝对转身就走。 但是王野毕竟是市局安排下来的，属于自己人，但是今天的事儿有些太离谱，他还是有气，当即道： “你跟我来吧！” 王野跟着陈志刚，到了王剑飞家里他浑身不自在，他没有一点准备，两手空空，真的没脸见人。 看到王剑飞，他吃了一惊，他知道王剑飞年龄不大，但是没想到这么年轻，看上去比他还年轻好几岁，这就是县委副书记？ 王剑飞从抽屉里拿了两包烟，给陈志刚和王野一人扔一包。 “王局，今天晚上都没有让你休息，这一趟辛苦！” 王野本来落座了，一听王剑飞这话，“唰”一下立正： “王书记，是我们工作没做到位，这个张正威我一定严肃教育，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王剑飞哈哈一笑，道： “王野，你不要搞这么紧张，我刚来昌河县，很多人其实没有把我当回事！你搞这么正式，我反而不自在！这个张正威是怎么回事？什么来历？” 王野额头上冒汗，他第一眼看王剑飞觉得对方年轻，但是简单聊几句之后，他就觉得对方真的深不可测，很随意的几句话，能给人极大的威压。 昌河县的确有人可能不把王剑飞当回事，那是无知者无畏，很多人觉得王剑飞可能和郭秀东是一个位置，只有王野知道那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第168章 要烧第一把火? 张正威是县政法委书记张鹏的儿子，张鹏是搞政法的一把好手，也是从公安战线办案起家，后来搞到澧河区的公安局长，从澧河调昌河担任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 他属于业务和官声都过得硬的干部，口碑不错，可是软肋就是这个张正威！这个小子小时候就叛逆，上了高中之后在学校斗殴，学校决定将他开除。 张鹏涎着老脸让张正威混到了高中毕业，然后让其去部队锻炼，结果这小子吃不了苦，竟然当了部队的逃兵。 这就不是闹着玩的，逃避兵役是非常恶劣严重的行径，不过张鹏还是施展神通，最后硬是把这件事都给摆平了。 但是张正威回来之后也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张鹏曾经有一次发了狠，背着老婆找了一个安全房，将张正威绑在铁架子上用鞭子抽到半死。 他是知法犯法，但是也实在是觉得自己父子可以同归于尽，自从那一次打了之后，张正威才稍微改变一点，后面搞了一个公安的编制，在体制内天天接受教育，有点慢慢上路的意思。 然而，狗改不了吃屎，张鹏这几年缰绳稍微松一点，张正威赫然又跟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混子有勾连，而且还打着张鹏的名头在外面搞事情，这不这一次就惹祸了，被公安局自己人给抓进局子去了。 谁都知道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王野是个狠人，这一次王野抓了人，非得张鹏亲自出面不可。 张鹏和王野见了面，王野道： “书记，我知道你对我可能有点意见！但是这一次我抓正威那也是没办法……” 王野把张正威出格的事情跟张鹏讲了一下，他道： “张书记，是不是你不把剑飞书记放在眼里？我明确的讲，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肯定不能配合你！剑飞书记是县委副书记，是县里的第三号领导！ 张正威带着几十个混子打上门去，把小区都给堵了，站在楼下直接叫嚣喊‘姓王的’，我这个公安局长这都不管，那您说我还管什么？” 张鹏直接懵逼了，知子莫若父，张正威这家伙跋扈是跋扈，但是他审时度势的本事也高啊，这里面莫非有什么猫腻不成？ “这小子，抓得好，就该狠狠的教育！”张鹏当即表态。 然后他道：“王局长，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严肃处理，我绝对不护犊子，不护短！” “不过，我能不能见一见这小子？单独给他一点教育？” 张鹏是政法委书记，县委常委，王野也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那就让张鹏父子见面吧！ 这一见面，张鹏把事情搞清楚了，在看守所他还给了张正威两个嘴巴子，把这小子打得哭鼻子。 然后他出来之后，上班的第一件事就去找王剑飞。 王剑飞正在琢磨昌河的一些人和事，他到昌河的时间不长，但是当前分管的工作比较明晰！ 党群人事这一块先不讲，因为按照之前昌河县的一些规定，王剑飞作为副书记是很有签字权的，比如像事业单位一些人事调整，包括临时工转正式工等事宜，王剑飞签字之后就生效，不用再送县委书记。 这样的规定也合理，毕竟王剑飞作为县委副书记，就是协助书记工作的！一个县公职人员几万人，县委书记的主要精力是管好干部，尤其是科级和副科级的这些干部。 像事业编制的一些人员调整，下面有人事局，组织部，编办，领导归拢到副书记这里签字就蛮适合。 但是王剑飞最近牵扯到的类似签字，他都后面批示转书记阅！实际上也体现了他对一把手的充分尊重。 总体来说，王剑飞履新昌河之后，感觉还是蛮和谐的，不过也有难言之隐。 比如王剑飞现在分管文化，体育，教育，卫健，到目前为止几个局的局长态度有些微妙，尤其是教育局局长吴权，都没有来汇报过工作。 正常情况下，常委联系领导到岗了，作为下属不拜码头，这事儿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昌河是教育大县强县这一点王剑飞也承认，但是教育局长这么不给他这个常委面子，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王剑飞反复琢磨，他把委办副主任唐敏叫到自己办公室，跟唐敏讲： “唐主任，给你安排一个小任务！你去教育局跑一趟，就一件事情，我有个亲戚在东山镇当小学老师！你也懂的嘛，亲戚找上门要帮忙，想调整一个离县城相对近一点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昌河这边教师的调动调整是怎么操作的，你去给我打个前哨，找教育局咨询一下！” 唐敏有点懵，王剑飞这个问题讲的如此直接，一帮的领导不是这么操作的呀！ “唐主任，怎么？有什么问题？” “没，没问题！我觉得这样的事情，你直接给吴局长打个电话，是不是更容易解决！” 王剑飞一笑道： “唐主任！我看未必，我来了这么久，局长认识了好几个，唯独吴局长我还不认识！我让你去办，事情没有办成也没有关系。 我自己打电话，又是生面孔，万一事情没有办法解决，或者说干脆被顶牛，那样总归不好，一点缓冲都没有了嘛，是不是？” 唐敏瞬间明白，王剑飞这不是解决私人问题那么简单，他是要探一探教育局的水深呢！ 王剑飞履新之后，这一次是真的要有所动作了？准备拿教育局开刀？ 唐敏也是当过一把手的人，他想自己如果在教育局长的位子上，只怕淡定不了！ 昌河县的核心权力不在教育局，正因为如此，王剑飞在这一块可以很有作为，因为王剑飞在市里的资源太多了，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那就是教育这一块这么多年官场上对其都宽容。 因为教书育人嘛，这是很高尚的事业，但实际上昌河县教育界已经腐朽烂透了，王剑飞真要动，凭他手中的资源，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昌河县一批人都要跟着倒霉！ 第169章 不顶用?? 王剑飞给唐敏安排了任务，他又开始看材料，了解情况了！ 他几个星期看上去浑浑噩噩，过得平平淡淡，其实他跟写文章一样一直在布局谋篇，他现在已经想好了，就从文化、体育、卫生、教育这个几个板块着手。 他作为分管常委，这是他的自留地， 管好这几个板块，昌河县的气象肯定为之一新！ 而且这几个板块远离政法，远离昌河县最敏感的部分，王剑飞就算在这些方面掀个底朝天，谁也不会在意嘛！ 但是这几个板块利益也很大，教育的利益非常大！昌河的教育腐败问题沙州已经收到了很多线索，沙州纪委一直没有处理，就是考虑到这一块工作影响很大，可以说牵扯到千家万户。 但是这个盖子不可能一直捂住嘛！王剑飞这一次想根据情况，稍微动一动，要不然一点不动，王剑飞这个分管常委就显得太没有作为。 “书记，张书记过来了！” 综合二股胡立股长进来向王剑飞汇报。 县一级领导没有配秘书，但实际上都有秘书，王剑飞的秘书就是胡立！只是这样的秘书关系不比市领导那么紧密，当然也是因人而异。 王剑飞刚刚过来，也没有干多少工作，和下面的年轻干部之间没有多少互动，也谈不上有多少了解。 张鹏过来了，王剑飞苦笑摇头。 张鹏生得高大威猛，和他的儿子张正威完全不一样，张正威个子也高，但是一看给人的感觉就是废柴，但是张鹏双目炯炯，顾盼之间威风凛凛，有一股子政法干部的气势。 “王书记！真的很惭愧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讲……” 张鹏伸出双手和王剑飞握手：“我老张这一辈子，最失败的地方就是生了一个草包儿子！这小子给我丢尽了脸，我从他十多岁上初中开始，就为他的事情给人跪！ 从初中跪高中，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认我省心过，嘿嘿，真的太惭愧……” 张鹏这么一来，王剑飞有点整不会了。 他道：“张书记，我和正威之前不认识，应该是他有所误会！我跟王野讲了，让他把事情跟正威讲明白，说清楚！ 因为我跟他讲在那种情况下他也不会听，王野去讲，他们是同事，王野又是他的领导，肯定容易接受一些……” 张鹏道： “我跟王野讲了，这一次一定要让张正威长个记性，寻衅滋事违反治安管理条例，坚决拘留！而且他本身是公安的人，知法犯法，情节更严重，要从重从严处理！” 卧槽！ 王剑飞瞥了一眼张鹏，心想这人教子这么严格的吗？这里面是不是有悖论？ 父亲这么严格，儿子怎么能胡作非为？ 张鹏这是不是有点要跟自己叫板的意思？ 王剑飞道：“张书记，年轻人还是要多给机会！一棍子打死要不得，拘留再从重从严，这是他很大的污点，他又是体制内的人，以后要往上走，评优评先这都有负面影响……” “他还评优评先？他不给我惹事我就烧高香了！王书记，我今天过来就是跟您道歉的，这事儿我会狠狠的教育张正威，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出现……” 张鹏坚持这个态度，王剑飞也很无奈，本身这件事王剑飞属于是误伤，他无论主观还是客观都没有过错，张正威自己无理取闹，真要拘留也没有什么话讲。 再说了，不管张鹏内心是怎么想的，王剑飞也没有理由犯怵，身正不怕影子歪，张鹏如果因为这事儿心生芥蒂，王剑飞真是一点都不在意，完全无所谓。 张鹏走了之后，王剑飞给王野去了一个电话问情况。 王野道： “张书记教子心切，我也不能拆人家的台啊！已经安排好了，拘留十五天，一天都不能少！他妈的，老子跟拘留所的人叮嘱了，谁都不能送物资，要想搞改造就好好改造！ 住拘留所，想过得比外面还舒坦，没有这回事，不是要教育吗？那就认真好好的教育……” 王野也是个当兵的性子，估计看到张鹏那么惺惺作态，他也是一肚子不爽！ “我知道了！”王剑飞说了四个字，把电话挂了。 再说唐敏在王剑飞这里接受了任务，他立马就给教育局几个关系人打电话，几个关系人一听要调动老师，一个个都摇头： “唐主任，这事儿我们不能做主，必须局长点头签字，要不然谁都动不了！” 唐敏刚开始还比较有耐心，但是听到教育局某局长竟然也是这么一口话，他的火“蹭”一下就冒起来了。 狗日的教育局这么牛逼啊，他唐敏可以没面子，但是他代表的是县委，而且他明确讲了王剑飞书记有批示，到了教育局人家都不认？ 唐敏想直接给吴权打电话，但是反复思忖之后没有冲动，他是委办副主任，这事儿他考虑先汇报给主任陈启星。 陈启星把事情经过听了之后，嘿一笑，道： “我明白了唐敏，这样，我给吴权打个电话，看他自己的造化！吴权是个牛逼哄哄的人，当时还是陆书记提拔他的！ 行，我打个电话……” 陈启星电话打给吴权，吴权道： “陈主任，人事调动的问题得期末才能考虑，半途调动没有先例！” “那是肯定嘛，提前跟你讲一下，期末能不能安排？” “是这样陈主任，教育系统的人事都比较敏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的，一方面我们要对目标老师进行全面的考察！ 另外，我们也有一套考试的程序，如果真有人要进城，这一套程序还是要走……” 陈启星听明白了，在吴权那边，王剑飞的名字没有顶上用。 什么狗屁程序，狗日的当年陆国良一年调多少人进城？现在柳军振也一样啊，柳军振对教育这一块插手是最多的，吴权怎么就没有讲什么程序和规矩了？ 说穿了吴权这里就是一毛不拔，陈启星甚至想这事儿是不是跟蒋书记汇报一下？是不是蒋书记的话在教育局也顶不上用呢？ 第170章 报应来了? 官场上的人都混成了人精，唐敏转了一个弯向陈启星汇报，他作为副主任，重要的事情跟主任通气无可厚非。 但是他这个动作，实际上就是在给蒋高武书记传递消息！ 蒋高武是什么态度呢？陈启星第一时间向蒋书记汇报，蒋书记笑了，他道： “昌河这个地方了不得！我这里有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蒋高武讲副县长陈狂飙的故事，陈狂飙当初在下面乡镇干工作出色，得了省劳模，县里提出要给他嘉奖，让他自己提条件。 陈狂飚提了一个关键的条件，就是想进城，要进城就要有位子，陈狂飚当初跟县委书记陆国良不是很熟悉，他就向当时的人大主任讲，说他想担任县里几个大局的局长。 讲到这里，蒋高武嘿嘿一笑，道： “狂飚县长提到四个局，这四个局任何一个局的局长都可以！结果消息传到陆国良那边，国良书记酝酿了很久，说让狂飙竞争副县长嘛！” 陈启星当然知道这个故事，他是昌河的人能不知道这事儿？ 县里几个大局那都是唐僧肉，能担任这几个局的局长那就是手握了实权，比副县长还抢手，陈狂飚想当这么一个局长当不到，结果提拔当副县长了。 但是蒋高武讲这个故事他的目的性肯定不是强调这几个局长的实权，他是在表示自己的不满。 他蒋高武到昌河县之后，县长柳军振对他的态度很好，在工作上积极配合，蒋高武当下在昌河基本理顺了头绪，他这个县委书记可以说有职有权了。 但是…… 有那么几个地方总膈应人，第一个膈应他的就是教育局。 昌河是教育强县，全市第一！所以昌河教育战线的一些人尾大不掉，一中就不用讲了，省重点中学的校长级别规格比教育局局长还高半格！ 任何县委书记到了昌河， 首先要团结拉拢的人必然是一中校长，因为这才体现书记对教育的重视嘛！ 昌河县就是以教育立县的，教育是关乎千家万户的大事，所以这一块的工作要慎之又慎。 正因为如此，蒋高武有一块骨头卡在喉咙里面，一直不舒服，现在王剑飞过来了，这是要帮他通咽润喉吗？ “启星，剑飞书记刚来，我们昌河有些干部坐井观天，自以为了不起，我们县委肯定要力挺剑飞书记！有些人尾大不掉，那就要被教训，吃一堑长一智，某些人我们不让他们吃点亏，他们不会知道县委县政府的决心！” 蒋高武这话讲得有点重，意思就是陈启星这一次要大力支持王剑飞，让陈启星放手去干。 陈启星后面发凉，他心想这个吴权啊，这家伙自诩有读书人的傲气，这一次可能要倒霉了。 蒋高武一直没收拾他，因为蒋书记是一把手，教育的问题要慎重，对县委县政府的核心权力来说，教育只是一小块孤立的岛屿，所以这事儿才搁置。 这一次嘿嘿！ 陈启星已经在想怎么操作这事儿了，操作的最低目标是吴权滚蛋，最可怕的目标，怕是整个教育系统要翻船一批人马。 那是血淋淋的惨剧，陈启星回办公室喝了一杯茶，他觉得今天这茶的味道似乎和平常都不一样。 王剑飞履新昌河县，名头了不得，背景就更不用讲，那是相当的厚势，但是陈启星还是保留看法，他不认为王剑飞到了昌河能有多少作为。 昌河这个地方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的环境很复杂，简单的说昌河就是一个专治不服的地方。 很多人到昌河都铩羽而归，因为不服嘛，昌河这里就是这个政治生态，不服那就要吃亏，不服就要付出代价。 最鲜活的例子就是郭秀东嘛，郭秀东在昌河之后仗着自己有背景，想着大干一场， 要彻底的整顿整肃昌河县，要让昌河县成为全市的标杆县。 他的想法很好，但是怎么能落实？无法落实就注定了悲剧，最后把自己的命都送了！ 郭秀东死在昌河县，公安向社会公布的死因是车祸，但是长期在沙州工作的很多人都知道，这里面必然有猫腻，怎么可能这么大个书记死于车祸？ 书记的司机都是精挑细选的，驾驶技术相当过硬，再说了，就郭秀东出车祸的那个地方，在历史上也没有出现过车祸！ 如果说真是车祸， 那也能说明昌河这个地方邪性，不是一般的地方！ “这个剑飞书记有点意思，道行深啊！出手看似不经意，但是却恰好借力立威，他来昌河县区区一个月不到，怎么就能吃这么深？”陈启星一个人琢磨。 陈启星这边有谋略规划，县委也不是铁板一块啊！王剑飞跟唐敏沟通了，唐敏又向陈启星汇报了，有些消息多多少少就能往外传一些。 王剑飞现在秘书，也是综合二股的胡立琢磨出东西来了。 他也不知道这事儿会向什么方向演变，因为他的道行还不够，但是凭他多年在机关待的经验，他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牵扯到县委副书记和教育局长之间的龃龉和矛盾，这能简单得了？ 所以胡立抽了一个间隙，悄悄的给柳军振把消息发过去了。 他本来觉得这事儿也就是个日常汇报，应该不会有下文，没有想到下班的时候，柳军振亲自给他打电话过来。 然后晚餐都柳军振给他安排好了，两人见面之后，柳军振问情况，胡立也知道一点大概，他就把这个情况向柳军振作了详细的汇报。 卧槽！ 柳军振是什么人？他能够爬到县长的位置上该经历了多少风浪？ 他嗅出味道来了，王剑飞要动教育局，这个出手太刁了，吴权真的是个软肋，是陆国良留下的一个爷！他以为自己教育局长牛逼轰轰，在昌河没有人敢动他。 的确，蒋高武到现在为止对吴权都相当容忍，但是……现在报应来了啊！ 县委书记在很多事情上要通盘考虑，要考虑大局，但是县委副书记不一样啊，副书记干书记想干不能干的事情，吴权怎么跑？ 第171章 只服陆国良!! 柳军振的电话打给了陆国良，听到陆国良在电话里面略带惊慌的声音，柳军振内心很有快感。 这个老陆，就是一只褪了毛的猴子，实在是太精明，太滑溜了，从昌河到了市里，整个人翻天覆地。 这不止是工作上的翻天覆地，而是从工作到生活，甚至到政治站位都完全变了，以前陆国良和杜杰市长好得穿一条裤子。 几乎只要有时间，他就和杜市长聚在一起，打牌也好还是干其他的活动也罢，用昌河很多干部的话讲，真就是早请示，晚汇报。 现在陆国良彻底倒向了唐宜，柳军振见过现实的人，没见过陆国良这么现实的领导。 柳军振有时候甚至想，自己这么多年的仕途总比人家慢一步，是不是就是缺少陆国良这种素质？老陆就是这么厉害！ 而且陆国良对昌河的事情烦透了，柳军振找他现在是一毛不拔，好像他离开昌河了，这边的事情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了。 陆国良的理论其实简单，那就是昌河的盖子能不能捂住，他能做的事情就是在沙州上层瓦解主要领导的意志，这就是他完全倒向唐宜的原因。 至于基层的斗争，他能管得了那么多？ 他觉得昌河县的盖子要揭开，很多人一辈子都会结束，所以这些最前面的人肯定会拼命，不用他陆国良还去做什么工作。 相反，他老陆如果在其中居中操控局面，这些还有一种依赖思想，觉得天塌下来有老陆顶着，这样还容易出事。 陆国良索性完全脱钩，他甚至想过，就算昌河的盖子被揭开了，从一个案子顺藤摸瓜查到他陆国良，可能至少需要两年时间。 因为陆国良干什么事情都善于思考，他已经把很多坏的情况都想到了，他安排了很多挡箭牌，这里面他是有比较深用心的！ 但是…… 陆国良给王剑飞打了电话： “剑飞，你一去昌河县，咱们就一直没有联系了！怎么样？那个地方待得还习惯吧？” 王剑飞道： “陆书记，您肩上有千斤重担，我想找你取经，但是又怕耽误你重要的工作，所以一直都徘徊犹豫……” “我想到来昌河主要是辅佐高武书记，我没有什么大事要做，所以心态比较轻松，本着学习的态度嘛！” 陆国良道： “剑飞，咱们兄弟之间要多聚啊！你什么时候来沙州，我安排吃个饭，咱们好好聊一聊昌河的情况！我在昌河虚度了一些年，不敢说是昌河通，但是那边的事情我多少了解一些！ 你现在在那边去了，有些事情我跟你讲一些，你觉得对你有帮助就听一听，你觉得我讲的有些不确定的地方，你就忽略，好不好？” 陆国良态度很诚恳，跟王剑飞称兄道弟，王剑飞就知道这个局自己肯定要去。 陆国良那不是一般的书记，当年的昌河土皇帝，在沙州被认为是杜杰手底下的第一悍将，那就不是简单的人。 当下的昌河县，陆国良依旧拥有崇高的威信，这种威信不光是在干部中，在老百姓中也是一样的。 因为陆国良的确是有能力，能干事情，昌河县的沿江风光带，新体育场，老城的道路和排污改造，还有商河二桥的上马贯通，这都是解决老百姓切身问题的大项目，大工程。 在全市所有的区县中，昌河县的县城规模是最大的，也是建设得最漂亮的。 昌河县全县的路灯都是广东古镇订做的，白玉兰路灯，比沙州的红柚子路灯更高端，更霸气，从这一个细节就可以看出陆国良干事情的风格。 陆国良约了王剑飞之后，第二件事就是给吴权打电话。 吴权兴致勃勃跑到市里，结果被陆国良劈头盖脸一通怒骂！真的骂得狗血喷头。 陆国良就只讲一条，昌河你吴权怎么搞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得罪王剑飞！王剑飞是他能得罪的吗？ “吴权，我这么跟你讲吧，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陆国良见到他都恭恭敬敬，你算什么东西？” 吴权面红耳赤，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服，他道： “陆书记，我就不明白了，王剑飞不就是唐宜的秘书吗？有这么牛逼吗？” 卧槽！ 陆国良真的恨不得扇吴权一耳光，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不是敌人，最痛恨的是蠢货！ 吴权在政治上的低能简直让人发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讲。 陆国良不想讲道理，就跟他来硬的，让他立刻马上找王剑飞去赔礼，负荆请罪去！没有什么狗屁理由，反正这事儿必须办。 吴权如果这事儿干不了，那就准备滚蛋！还不用王剑飞那边动作，陆国良分分钟就能把吴权给踩下去。 陆国良是动了真怒，吴权也如梦初醒，他嘿嘿笑了笑， 道： “他妈的，我觉得官场就像西游记一样！同样是妖怪，有的妖怪就一棍子被打死，而有的妖怪就尼玛永远平安无事，区别就看背后有没有背景……” “你懂这么多， 还这么蠢，你还让我说什么呢？” 陆国良翻白眼： “你记住，在昌河县你和王剑飞的关系是第一！他随便动一下，你就完蛋，其他的人都不会动你！” “你不服也要执行，执行之后然后慢慢的去体会，去服！我给你画一条线，我在昌河的时候， 你是怎么对我的，你现在就怎么对王剑飞！ 你好好回忆一下吧！” 他终究没有忍住，还是一手揪住了吴权的衣领： “吴权，不要以为你厉害，在大多数人面前你厉害，但是有人可以像摁死蚂蚁一样摁死你！你要在官场上混得久，就要学会怎么甄别这样的人！ 王剑飞我帮你甄别了，以后你自己靠造化，好好的，认真想一想吧……” 吴权晚上还想在沙州留一下，陆国良坚决让他回昌河，立刻进行，片刻也不能耽误，这是天大的事情！ 吴权很无奈，他本来在沙州约了几个文化人，想着晚上聚一聚，喝点小酒，找点乐子呢！ 得，老板不给他机会，他只服陆国良！！ 第172章 低头! 二五仔胡立感觉有些心神不宁，他是王剑飞的秘书，但是他把王剑飞这边的消息向柳军振通报，这种做法肯定犯了官场大忌。 胡立能明显感觉到王剑飞对他的不信任，王剑飞出去基本上不带他，胡立的作用主要是写材料，但是最近几次王剑飞的发言材料，他都是临场发挥，胡立写的材料并没有用。 相比起来唐敏主任其实更像秘书，王剑飞这边的大小事情都通过唐敏，而且只要王剑飞出去，必然把唐敏带在身边。 王剑飞刚刚履新没有多久，工作本来就不多，胡立就更清闲，偶尔有人过来拜访王剑飞，胡立通过端茶递水才能找到一点存在感。 但是今天，胡立吓了一跳，因为他快下班的时候，冷不丁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教育局吴权局长？ “吴局长！” 吴权满脸堆笑，道：“胡立，我来拜访剑飞书记？剑飞书记这会儿是否得空？” 胡立心想王剑飞现在得空得很，他最多三分之一的时间会出去调研，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办公室看资料和批阅文件，甚至综合股的同事私底下聊天，说心里的剑飞书记和之前的郭书记两个极端。 郭秀东到昌河之后是一分钟都不待办公室，而王剑飞则是足不出户，这好像符合他秘书出身的风格。 文人才子，都是足不出户便能知道天下事儿嘛！ 胡立心中那么想，但是县委规则他还是懂，他先向王剑飞请示，然后再过去请吴权过去。 吴权刚刚进门，胡立出来准备拿杯子倒茶呢，唐敏像幽灵一样窜过来： “刚刚谁去见剑飞书记？” 胡立道：“吴权局长过来了！” “啊？”唐敏惊得要掉眼珠子。 吴权这是主动上门认怂吗？这怎么可能呢？ 吴权在昌河是有名的人物，这个家伙号称是有一股子文人风骨，他和陆国良据说都是不打不相识！ 另外，吴权当官是唯一不捞钱的，因为他家里身家千万，全部是他父亲留下来的，他的父亲是改革开放第一批下海赚了大钱的人。 赚了钱的父亲却不让儿子接手自己的生意，反而把儿子送进了公务员的队伍。 吴权的父亲吴德归跟身边的朋友讲，说某年他被政府无理罚款了十多万块钱，那根本就没有法律依据，完全就是通过行政手段搞的执行。 经历了这事儿之后，吴德归讲了一句名言，他说倘若他们吴家哪怕有个副科级干部，也不至于被人这么拿捏欺负呀。所以他就把吴权送进了公务员队伍。 吴权还没有当教育局长之前，他父亲过世了，他继承的遗产都有一两千万之多，那个年代拥有这么多钱，他当官不纯粹为情怀吗？ 当然，真正懂吴权的人还是清楚，吴权对权力的那种狂热是非常强的，当官不一定要搞钱嘛，手中握有权力，随心所欲，那是什么样的感觉？那绝对让人迷醉嘛！ 所以吴权所谓的书生意气那都是假的， 所谓书生意气就是傲气，一般人他瞧不上。 他真是书生意气，陆国良能把他整得服服帖帖？陆国良厉害的是权谋，吴权被陆国良的权谋征服，所以可以说他是拜陆国良为师。 所以吴权来拜访王剑飞是很诡异的，因为王剑飞没有表现出让吴权折服的实力，这家伙一向不见兔子不撒鹰。 反正蒋高武履新这么长时间了，吴权对他的态度都不冷不热，他好像就是想问一问蒋书记，是不是有决心对昌河的教育界开刀？ 胡立面对唐敏的问题，他也没有办法回答。 “唐主任，我还要给领导倒茶！” 唐敏摆摆手道：“你去忙，让我来！” 唐敏去王剑飞的办公室，吴权正毕恭毕敬的向王剑飞汇报工作，吴权道： “王书记，教育局的工作基本情况就是这样的，关于您之前讲的邓倩老师，我安排人事局了解了她的情况，这个老师非常优秀，连续几年都被评为乡村优秀老师！ 这样的老师我们局必须高度重视，所以我安排暂时借调到半月镇，等这个学期结束了，直接调进城，充实到我们城关镇一完小的教师队伍中来……” 王剑飞笑了笑，道： “行了，吴局长，邓倩还年轻，就先安排他到半月镇锻炼几年！要不然其他人见着了说怪话，教育是我们昌河县的一块金字招牌，这块招牌我们一定要珍惜爱护……” “书记的指示，我们绝对谨记！还有一件事要跟书记您汇报，我们半月镇的半月中学新址建成，我们拟定搞一个剪彩仪式，今天我专程请您作为我们的县领导出席这个仪式！ 这所学校是华侨捐赠修建的学校，里面还有两岸的友谊在其中，意义比较大……” 王剑飞愣了一下，他心想吴权态度转变很大啊，自己准备动手了，他突然转弯，背后有高人指点？ 半月中学王剑飞当然知道，他这么多天窝在办公室看资料他能不知道这所学校的意义？ 这所学校竣工，回头还牵涉到侨联的工作，统战部的工作，拟定的剪裁领导是县长柳军振，吴权把这个人都给换了，真的是弯转得很快。 “唐敏主任，你有什么事情没？” 唐敏端了茶过来，道： “胡立去替我办点小事，我给两位领导搞服务！” 王剑飞道： “你来了正好，今天吴局长来了，你不是一直跟我讲，让我多调研一下我们县的教育吗？你跟吴局长两个人沟通，找几个有价值的点，我们下去看一看！” 唐敏道： “王书记，全县的教育龙头在一中，先看一中！” 王剑飞哈哈一笑，道： “一中就不去了！唐主任，一中是蒋书记关怀的地方，我是副书记，能把一把手的风头盖过去吗？” 王剑飞这一句话， 让唐敏无言以对，吴权马上道： “王书记，您放心，我给您安排一个两天的考察日程，保证您通过这两天的考察，会对我们全县的教育工作有全面的认识！” 第173章 原来如此? 吴权是个能人，干事情效率高，从个人才华来说肯定是顶尖的。 他不仅会当官，而且另外还有两个特长，一个特长是写书法，书法取法魏碑，豪迈大气，艺术水平很高。另外一个，吴权打乒乓球，少年就得过县冠军，然后一直没有落下，当下昌河全县的少儿乒乓球水平都很高，跟吴权当教育局长重视很有关系。 王剑飞在吴权这里得到了正面的反馈，周末回沙州，陆国良热情款待他，吃饭到中途，吴权过去了！ 吴权舞文弄墨，在市里的书友和文友很多，几乎周末都来市里。 但是今天他来市里可不是为了会友，而是陆国良点名让他过来，吴权来了，陆国良站起身来跟王剑飞道： “剑飞，吴权在昌河就是个刺头，谁的面子都不给，属于一根筋的那种！你刚过去，我听说他在态度上有问题，我把他叫到沙州进行了严肃的批评！ 并且勒令他回去立马向你负荆请罪，搞到位没有？如果没有搞到位，今天我表个态，他这个局长给他撸了，上下级观念都没有，连你剑飞同志都不知道尊重的局长，留在位子上有什么用？” 陆国良借着喝酒，醉意微醺，讲的话半真半假，很有一股子匪气。 此时此刻的陆国良和他面对唐宜书记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他现在有土皇帝的风格，依稀能让人想到当年他在昌河的权威。 王剑飞品出味道了，陆国良半路救场了，让王剑飞在昌河没有来得及去动吴权！ 既然没有动，那暂时就不动了，化干戈为玉帛，换个思维，徐徐图之。 陆国良又道： “剑飞，我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我离开昌河之后，昌河的事情我完全绝缘，基本上不插手！为什么？人走茶凉这是江湖规矩，我从昌河走了，还插手昌河的事情，别人怎么看我陆国良？ 柳军振跟我是老搭档，我们也是好兄弟，老朋友！现在他对我意见很大，原因就是他认为我不帮他，昌河的很多事情他找我，我没有帮他解决，这是事实，我也没有必要遮掩！” “但是这一次不同，剑飞！你去昌河，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别人当枪使！” 王剑飞是自己把握机会，准备在自己分管的一亩三分地给动一下，当然是为了站稳脚跟，然后再在昌河进一步开展工作。 如今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蒋高武想着坐享其成，他没有去干的事情，王剑飞去干好，这样他这个书记的权威能得到进一步的提高。 结果王剑飞还没动手呢，对方先降了，这一降，那肯定会有规模效应啊，文化，体育，卫健紧跟其后都要降，吴权都唯王剑飞马首是瞻了，他们几个局长凭什么能顶得住？ 王剑飞兵不血刃拿下了阵地，从根子上寻找竟然和陆国良的关系紧密，什么人走茶凉，对陆国良不存在。 陆国良对柳军振不冷不热，但是他就是对王剑飞高看一眼，别人去哪里挑理去？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王剑飞准备去看望一下唐宜书记，结果唐宜去了雍州，他晚上就约刘湘江书记一起散步。 刘湘江如今也是大忙人，市交通局局长，手中大权在握，一年要投资的交通项目都是几十个亿。刘湘江当官谨慎，在经济上面坚守底线，但是吃吃喝喝如今都是这个风气，他能装清高？ 关键是刘湘江好一口酒，下面的人还能不投其所好？ 和王剑飞见面他很高兴，他道： “剑飞，陆国良给你伸橄榄枝，那还说什么嘛！你要借力迅速的把自己的影响力贯彻到昌河去！在基层当官和市机关完全不一样！ 当官就是管人，驭人，你要把握到这项艺术的精髓，就必须要深入下去，沉下去认认真真的研究。 一个好汉三个帮，你才华再高，没有几个帮助你的人也成不了事！唐宜书记单枪匹马到沙州，你一直陪在他身边，应该对此很有体会，唐书记的高超领导艺术你要多回忆，多领悟，然后运动到实践中……” 刘湘江这席话发自肺腑，语重心长，完全是前辈给后辈上课的态度。 这种情况在官场上很罕见，所以王剑飞很尊重刘局长，当他为良师益友。 王剑飞判断没有错，吴权这边动了，昌河体育局局长文振西拎着礼物直接去了商溪县王剑飞的老家，因为王剑飞在市里住一晚，第二天回商溪给父亲贺寿去了。 老王家一向对过生看得比较淡，从祖辈就不庆生，所以王剑飞一家也完全没有做准备。 就是王剑飞和王乐回家吃顿饭而已！ 结果王剑飞这一动，商溪王任资那边消息灵通得很，王任资亲自去了王剑飞家里。 好家伙，县委书记都惊动了，王剑飞一家还能安宁？在商溪的好几个常委领导就都到位了，中途文振西又去了，他一看王剑飞家里这么大的阵势，心中凛然。 他心想难怪王剑飞在昌河待的时间不长，吃得这么深，这人的关系太厉害了！ 吃饭的时候，王剑飞跟王任资开玩笑，道： “王书记，您是正书记，我是昌河县的副书记！在商溪你一言九鼎，而在昌河我刚刚过去，可能也就文化体育这一块，我稍微能有点话语权……” 王任资哈哈大笑，道： “剑飞老弟，我最爱的就是体育文化！这样吧，光说不练假把式，今年我们两县搞几场友谊赛，我们兄弟县市嘛，体育交流要搞起来，篮球，足球，排球，乒乓球，通过这种方式，促进我们两县的关系健康发展……” 王任资一句话，那下面还不屁颠屁颠的去办啊，刚好昌河县的体育局文振西局长在这里， 他还想通过方式向王剑飞表忠心呢！ 得！机会一下就来了！ 他立马就跟商溪的体育局长对接上了，两位大佬决定的事情，他们都要捧领导的脚丫子，那还讲什么嘛！方案策划24小时就出炉了，两县的文化体育的发展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契机！ 第174章 偶遇! 昌河县文化体育有动静，一帮文化人就比较活跃，文化一般的领导不怎么关心，但是从长期来看，这个东西真的是决定一个地方的发展水平。 昌河县在沙州来说属于一个文化比较强的县， 商溪河的码头文化可以追溯到一千多年之前，沈从文先生写湘西的散文，很多场景都和昌河县当年的码头文化是十分契合的。 昌河县对码头文化的保护也做得非常好，有专门的博物馆收藏码头文化的文物，湘西整理沅水文化曾经都到昌河县来做过调研甚至是借鉴！ 如今时代变迁了，商水河已经没有了以前的船运功能了，但是在新时代之下，昌河县却把握到了自己地处南北交界边界的优势，把县域经济往南北交流上面靠拢。 一方面昌河县大力发展交通，把县城打造成临省南下的必经之地，另外就是依托商水河的冲积平原优势，大力投资搞葡萄产业园和蔬菜产业园，对传统农业进行转型。 目前商水的蔬菜已经纳入到了湘北省几个市的菜篮子工程里面，吸引了湘北省的资本进入昌河！从这个角度来说，昌河县的民生工作其实做得不错。 王剑飞从商溪县回昌河县，他没有安排陈志刚接，陈志刚老婆怀孕，好不容易有个周末能在家里待，王剑飞还是综合考虑了他的不容易。 他坐商溪到昌河的汽车，车程刚好四十分钟，下车之后，刚好走外滩，可以看到步行街外面的商水河。 昌河搞沿江风光带的时候，当时有人提出这一段比较繁华的河堤，搞成文化艺术墙，这个方案陆国良给予了积极的回应。 文化艺术墙出了几次方案，总投资规模好像要六千多万，但是一直没有定稿，可能内部还存在一些争议和分歧。 结果陆国良调走了，这个方案就没有办法定了，蒋书记过来之后，他的工作重心并没有放在沿江风光带。 视察的时候，他到过这个地方，相关部门的负责人给他做了汇报，他讲了一句话： “现在的防洪大堤很朴实威风，昌河现在关键是要考虑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蒋高武这句话一说，谁还能提文化艺术墙的项目？ 昌河县现在问题很多，很多地方要花钱，搞个文化墙能有什么实际效果？能不能解决老百姓的实际困难？蒋高武没有讲这些话，但是潜台词已经很明确了。 这就是官字两个口嘛，怎么讲都能有道理，陆国良当年在昌河讲的就是文化引领，文化既然要发挥引领作用，那这个文化艺术墙肯定要搞。 现在蒋书记过来了，他不讲文化引领了，讲民生为大，这个事情就可以搁置。 王剑飞听了体育局文振西局长的一番“吐槽”，觉得很有意思， 他索性也就没回家，就准备在附近逛一逛，看一看呢！ 逛河堤，唤起的是王剑飞遥远的回忆，那个时候他上高中每一次回家要走商溪河的河堤，现在回想起来，当年的日子是最幸福，最充实的。 上大学之后，王剑飞参加工作就成了牛马，在电视台那几年现在回忆起来就是牛马，日子真的过得像鬼一样。 后面去了市委，虽然生存环境改变了，但是工作很忙，精神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就算是经常散步也都是晚上，很难有心情白天散步了。 天气很好，散步心情愉悦，王剑飞觉得自己可以完全融入到昌河的县城中，包括语言沟通都没有任何的障碍。 蒋高武有一点没有讲错，那就是昌河的防洪大堤着实威武！ 这是因为多年商水河汛期泛滥，河堤的建设是重中之重，是真正关乎到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核心工程，全市水利专项资金每年很多亿，这都是必须用夯实用到建设上面去的。 从河堤往下走，台阶很长，一直走到河边，边上有约莫一米的步道，因为天气好，偶尔能看到来来往往散步的人。 王剑飞欣赏着商水河的风景，很惬意。 “嗯？” 王剑飞扭头，看到前面有个人影，一个女人，一个人站在河边上，芦苇挡住了她半个身位。 女人很漂亮，这不是关键，关键这个女人王剑飞还认识。 这不就是孔雀山庄的那个美女老板吗？ 姓周……周芳！ 王剑飞想起了对方的名字，但是两人只见过一次面，酒桌上碰面打了一个招呼，另外就是王剑飞坐她的车，然后引起了一点误会，不过那是晚上，可能印象都不会太深刻。 王剑飞心中转过这个念头，就把头扭了过来，身后听忽然喊：“王主任吗？” 王剑飞再扭头，周芳踱步走过来了。 “周总你好！也在这里散步？” “散散心！” 对方走近了，王剑飞感觉周芳好像有点憔悴，眼睛周围黑眼圈，眼眶里面有血丝。 另外，感觉她的情绪也不太好，好像蛮低落。 “上次的事情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周芳道。 王剑飞道：“没事，那种巧合谁也不能预料！” 周芳叹了一口气，道：“张正威这个人你要特别小心，他这个人睚眦必报，很霸道，完全不讲道理！” 周芳说到这里，神色黯然，欲言又止。 王剑飞瞧她这模样，哈哈一笑，道： “没事儿，我不怕他呢！” 王剑飞说得理直气壮，本来周芳心情不好，似乎都被王剑飞感染了，笑了一下。 不过旋即她道： “其实可怕的不是张正威，张正威就是个混子，真正可怕的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是我们的县领导，作风很粗暴，在昌河这边出了名的凶狠！你在体制内工作，如果惹了这个人，哎……” 周芳一想到自己当下的困难，眼眶又红了。 她经营孔雀山庄当年也是依托陆国良那一批人给她捧场，那个时候陆国良有个心腹叫陈小鹏，他仰慕周芳，替她挡了很多事情。 现在昌河县的江山换了，陆国良那一批人基本都走了，她的孔雀山庄现在遇到了天大的麻烦…… 第175章 触碰底线!! 周芳肯定是遇到事情了，王剑飞和她没有多少交情，所以也不好管闲事。 但是牵扯到了张鹏，王剑飞还是有点兴趣，因为政法是昌河县的重中之重，昌河终极问题要解决，必须要有强有力的政法队伍。 陆国良时代，昌河县的政法队伍被腐蚀成了筛子，唐宜第一次动昌河的时候，那只是老唐的初级试探，但是那一次试探昌河县公安战线几乎连锅都端了。 那个时候老唐在沙州的力量还很弱，可是昌河实在是太不成样子了，哪怕有陆国良这样的政治强人，还有杜杰这样的强势市长都根本兜不住。 现在昌河县政法战线已经完成了换血，但是肯定还不行，郭秀东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嘛！ 郭秀东之所以出事，固然有他急功近利的原因，也有昌河县政法系统不给力，政法委书记张鹏这个人很可疑。 周芳提到了张正威的父亲，王剑飞嘻嘻一笑，道： “那我也不怕呢！他们父子我都不怕！” 周芳一下愣住，盯着王剑飞咬牙跺脚，道：“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回头问问唐主任，你就知道昌河有哪些人不能惹！” 王剑飞道： “你是不是现在惹麻烦了？这个张正威还因爱生恨？” 周芳道：“张正威的纠缠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一直能应付，但是这一次是张鹏下了黑手！这不，孔雀山庄现在都经营不了了，工商、质监、税务各种部门联合找我麻烦！初步是停业一个月整顿……” 周芳一提到停业整顿，整个人都崩溃了，她的孔雀山庄现在不是小生意，养那么多人，停业一个月人工设备，还有银行的贷款利息，这个损失可怕。 关键是这个山庄今年重新扩建打造过，现在正是好季节，再过一个月，冰天雪地了，山庄的生意会进入淡季，这一年都到头了。 “不止是如此，他们还抓我弟弟！我弟弟本来没有什么大错，张正威估计和他有点误会，但是这一次张鹏插手了，说我弟弟涉黑，让检察院起诉，搞不好还要蹲监狱……” “我弟弟涉什么黑？他就是个小混子，最多就敲敲边鼓，在家里杀鸡都不敢的娃！”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情绪一下就沉下去了。 张鹏这人阴着来啊，明面上找自己道歉，说得那是情真意切，暗中下黑手，可耻的是他对企业下手，对纳税人下手，这多恶劣？ 昌河要发展，经济要搞出活力来，鼓励民间资本投资创业，把民营经济搞活了，这是非常重要的方面！孔雀山庄在昌河名气很大，关键是一家山庄带动三四十人的就业，而且还纳税，这么一家标杆企业，张鹏因为私怨，利用公权来打击企业，这简直无法无天。 王剑飞感觉自己的底线被触碰了，王剑飞脸色变得很阴沉。 他不讲话了，周芳就继续讲。 这些天她也憋疯了，一肚子的委屈没有人可以吐槽，她一个人跑到外滩看着商水河，真的都有跳河的冲动。 现在碰到了王剑飞，两人聊到了这个话题，她真是不吐不快。 王剑飞一直沉默，安安静静的当听众，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路散步，不知不觉走上了大堤，冷不丁王剑飞问：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周芳道：“叫周华，刚刚20出头……” “是不是有点纹身，喜欢打篮球？” “啊？你……你认识他？” 王剑飞想起那天在体育场，应该就是那个小伙儿，当时就有几个干警要抓他呢！ “不是特别熟，在体育场跟他打了几次球！” “周华是不懂事，我也头疼，但是他绝对不可能涉黑，也就叛逆，贪玩，自制力差，也怪我没有时间管他，现在……他倘若真去坐牢……” “行了，这事回头我想想办法！” 周芳道：“王主任，谢谢你，但是有什么办法想？倘若有办法想，我早就想办法了！” “我在昌河做这么多年生意，也多少认得几个人，我托关系找了好几个人，其中有个还是政协的副主席，也是领导！但是张鹏一毛不拔，铁了心要整我，我现在考虑是不是去市里打官司……” “但是……” 王剑飞道： “做生意讲和气生财，你担心犯忌讳？” 周芳盯着王剑飞，咬着嘴唇点点头。 她又道：“我还担心不管用，什么时候民告官的官司赢过？” 王剑飞道：“也不能这么说，还是……” 他一想到自己和周芳的立场完全不一样，这个话题就没有必要多讲，他的心情也不好，便道： “周总，这事儿我知道，回头我还是试图想想办法……” 周芳道：“行了，王主任，你这么一讲，我心都宽了很多，感谢你！” “走，上车，陪我逛一圈，兜兜风，稍后我送你！” 王剑飞这才看清两人走到了车边上，零几年汽车还是很稀罕，尤其是在内地城市，所以周芳的这台座驾很惹眼。 “我住附近不远……” “让你上车就上车，你还怕我把你卖了不成？”周芳道：“是不是那一天的事儿让你怕了，尤其听我刚才这么一讲，你胆战心惊，要回去压惊去了？” 王剑飞一听周芳这么讲，伸手拉开了车门。 “坐前面！” 周芳心情真糟糕，可能也是真想发泄，车开得很快，从外滩大道一路狂飙，直接走到了城外的沙昌快速干线上去了！ 一上快速干线，更像脱缰野马的野马，她把音乐放老大，把天窗打开，任由摇滚和风呼啸。 “你能不能慢点？” “大声说，我听不清楚！” “我都怕，你大男人还怕什么？姐心情不好，想兜个风……” 王剑飞瞥了一眼表，车速到了一百二，不过快速干线是准高速，而且道上没有什么车，安全性还是蛮有保证。只是按照这个速度，是不是很快要到沙州了？ “王主任，去沙州吃大餐去，牛排海鲜，今天我请客！！我请你吃……” 第176章 一团糟! 周芳实在是压抑坏了，自从孔雀山庄被要求停业整顿之后，她整个人都崩溃了，这些天她把自己的关系都用上了，但是没用。 在绝对权力面前，一切的人情关系都很苍白，张鹏这一次摆明就是让她好看！目的就是整她！ 县里几个局的老大都和张鹏有关系，都听他的招呼，周芳完全就被人欺负。 她一个女流之辈，她该怎么办？她想过到市里找陈小鹏，然后通过陈小鹏再找到陆国良，然后通过陆国良再解决问题。 但是她下不了决心，因为这么做代价太大了，陈小鹏也不是真菩萨，这个人也是贪图她的美色，周芳这么多年都没愿意，现在她怎么能去求人？ 再说了，陆国良虽然是沙州的政治强人，但是他已经离开了昌河，人走茶凉，默契散场这是江湖的规矩，陆国良未必就能拿住张鹏。 所以周芳真的很绝望！ 她感觉自己再不找个方式释放一下，真的要疯掉！ 所以今天她喝了酒，她跟王剑飞讲：“王主任，感谢您陪我！我让您陪我喝酒就是觉得您这人没有坏心思，不会害我！ 还有，因为上一次你坐我车的事情，给您带来了麻烦，我很惭愧，却又无能为力！” “算了，不说了，走一个！” 周芳举杯和王剑飞又碰了一个，她的样子像是想哭，但是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她已经过了爱哭的年龄，成年人都知道这个世界是属于坚强者的，哪怕人已经绝望了，也要坚强， 要挺住！因为一旦挺不住就注定会失败。 王剑飞道：“行了，周总，少喝一点！喝醉了可不行，你这车也开不回去！” 周芳道： “嘿，先喝，先喝一点……” 周芳没有完全醉，但是步履有点蹒跚，从餐馆出来，因为这里是沙州，王剑飞还有些担心被人认出来。 他在昌河算是生面孔，沙州认识他的人可太多了。 王剑飞毕竟担任过市委书记的秘书，晚上和一个大美女两人喝醉了，醉醺醺满世界跑，也实在不太好看。 王剑飞就刻意把周芳带到碧岩湖畔散步，走了三四十分钟，酒意醒了很多，周芳的精神却愈发充沛了，恰好两人走到了碧岩湖枢纽附近，周芳指了指橘子影城的方向： “能不能请我看一场电影？” 看电影？ 走吧！ 看电影的时候，周芳问王剑飞：“王主任，还没问你，你在哪里上班？什么单位？” “县委！” 周芳道：“跟唐敏主任么？那敢情蛮好，唐敏虽然官运坎坷，但是这个人还是比较有担当，对下面的人也好……你这么年轻，在县委工作，又跟对了老板，前途无量……” 王剑飞忍不住笑，道：“我年轻？我多年轻？我再年轻也不会比你年轻……” “我老了，我在你面前是姐姐……” 周芳年龄肯定不小了，但是王剑飞感觉对方应该比自己小几岁，不过王剑飞也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较真，只是嘿嘿的笑。 “你笑什么？还不叫姐姐，我跟你讲，以后在昌河我罩你！我帮你找关系，找人脉，助你在仕途上往上爬！” “嗯？为啥？周总，你这么客气？” “什么客气不客气，姐姐我吃够苦了，想着以后也能有个当官的人罩！我现在投资你行不行？你爬上去了，我就再不会被人欺负了……” 王剑飞实在是想笑，道：“周总，你这个思路是没错，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我爬上去，你孔雀山庄可能早就熄火了……” “那不怕！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就算孔雀山庄倒了，只要我精神意志不垮，未来也会有机会！现在我开始重视体制，我觉得不晚……” “王主任，我说的是实话，也是真话，你考虑一下嘛！” 王剑飞瞥了一眼身旁的周芳，这个女人的漂亮先放一般，这个女人的这股子精神着实让人侧目，面对这么大的困难，竟然一点也没有气馁，反而想到就算跌倒还要爬起来。 这样的精神和心性别说是女人，百分之九十的男人也不具备呢！ “怎么不说话了？” 王剑飞道： “周总，我被你的精神感染了，我倘若有你这样的精神，我这一辈子不成事都难，哈哈……” 王剑飞哈哈笑了，连忙捂住了嘴，这里电影院，虽然人不多，但是周围有人呢！ 06年代的电影院还是比较简陋，那还是盗版天下的时代，大部分人都沉迷于在电脑上看盗版，两个人一场电影看完了，周芳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她道：“不管怎么样，今天感谢你！你陪我跑一趟沙州，我觉得心情畅快了好多！” “当官的厉害，他也厉害不了一辈子，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张鹏也会有走下坡路的时候！现在他猖狂一时，我垮了就垮了，将来我一定要回来……” 王剑飞道： “周总，你垮不了！绝对垮不了！” “我都没有信心，你哪里来的信心？” 王剑飞笑道：“我说你垮不了，你就垮不了！” “走了，时间不早了，得回去了，我跟你不一样，你自己当老总，谁都管不了你，我上面还有老板呢！” 周芳道：“多大一点事儿啊，大不了我给你老板打电话帮你请假？” “走，走！” 周芳去开车， 那个年代车少， 也没有什么酒驾一说，开车主要依靠自律，周芳驾车两人又一路飞奔回昌河县，送了王剑飞之后，周芳回到家里。 她忽然觉得今天的事情很荒唐，她怎么会约一个不怎么熟的男人去沙州？两个人竟然在沙州喝酒还看了电影，我的天，周芳觉得自己真疯了。 不过她感觉上还是不错，他觉得这个小王人蛮踏实，身上没有一点那种官场油子的习气，给人一种很真诚，值得信赖的感觉。 “哎！真是一团糟，什么都一团糟，生活一团糟，做事情现在也一团糟，怎么办？完全看不到一点希望……”周芳捂着脑袋，情绪又渐渐的低落。 第177章 一个冷眼!! 王剑飞上班，王野就匆匆的过县委向他汇报工作，到门口看到了胡立，他压低声音问： “小胡，王书记的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胡立愣了一下，道：“没有啊！我早上感觉他心情还蛮不错！” 王野摇摇头，他的直觉很准的，昨天晚上王剑飞给他的打电话，他就觉得今天肯定有事，所以心情很紧张。 这个周末他去了市里，田局长又跟他讲了，叮嘱王野就一条： “你在昌河其他的人都不用管，只对王剑飞书记负责！你听我的话准没错！如果你不听，后果会很严重……” 田明智跟王野的关系非常的铁，两人虽然是上下级，但是其实是兄弟般的感情。 田明智能上位也就是靠唐宜，他找到了路子，走对了方向，所以王野现在得听田明智的。 王野推开王剑飞办公室的门：“王书记！” “坐！我批个文件！” 王剑飞低头继续批阅文件，王野不敢坐，站着呢！ 过了一两分钟，王剑飞抬头瞥了他一眼： “王局长，我问一个人，周华被公安局抓了是个什么情况？” “周华？哪个周华？就是以前跟陈小鹏混……” “这个情况我不了解，没有报给我啊！” 王剑飞道：“那你一个副局长管什么事情？这是你分管的工作范围你不知道，那是不是马上我们和米国谈判的事情，你准备过问？” 王剑飞这话就讲得有点重了，王野脸都绿了： “书记，我马上去搞清楚，马上，你等我一分钟！” 王野立刻打电话，他很聪明，问了情况之后，立刻道： “他妈的，你们是胡闹，给我马上放人！狗日的，公安局不是你们公报私仇的场合，谁他妈给我惹事，我就弄谁！！” 王野先把人放了，才过来汇报道： “书记，弄清楚了，应该是张正威搞的事情，这个家伙仗着老子是政法委书记，在单位无法无天，有些基层的干警没有脑子，纪律意识淡薄，可能受他影响甚至蛊惑……” 王剑飞不说话了，继续低头批文件，似乎王野讲的话他也没听到。 王野心中就打鼓了，这个时候就考验一个人的悟性，王野是不是当官的料？ 领导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那肯定是有意思啊！要不然怎么不说话呢？ 王野毕竟混了半辈子官场了，能混到常务副局长，而且手握实权，那没有几把刷子是不行的！昌河县公安局局长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落实，因为争的人比较多，王野现在主持工作呢！ 他当局长肯定不行，级别不够，但是…… “书记，这个张正威我觉得有些问题！” “嗯？什么问题？” 王野凑到王剑飞面前，压低声音道： “这个人和社会上的闲散人员走得比较近，染上了很多恶习，他很可能沾毒品！” “嗯？” 王剑飞好像是惊讶，又好像是知道了，那个表情比较特别。 王野立马道：“我看过他进看守所的手续，一般我们对外面的人会查一下这方面，但是……张正威没有走这个程序……” “我准备马上把这个程序再完善一下，反正他现在还没出来呢！” 王剑飞看了一眼王野，道： “王局长，你要记住，我们公安干警是服务人民的，不是为某个人服务的，更不是为了黑恶势力做保护伞的！昌河需要一支强有力的政法队伍，尤其是公安队伍。 你现在处在公安局要害的位置上，要肩负起责任，要有使命感！” “是，书记，我谨遵您的教诲！” 王野立正站好，严肃行礼，庄严肃穆！ “你去忙吧！” 王野走了，唐敏副主任过来了，王剑飞道： “唐主任，上一次我小姨过来吃饭，那是我私人请客，你怎么把单给签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唐敏愣了一下，道： “王书记，您千万别这么讲！您到昌河之后，鲜少有什么应酬，您就吃顿饭而已，这点事我都服务不好，回头我还有什么脸面在县委待下去？” 王剑飞笑了，道：“下不为例，以后这种情况我自己安排就行！” “对了，唐主任，那个山庄环境不错！我妹妹今天带了一帮朋友过去，好像怎么停业了？你去了解一下什么情况？ 现在的经济形势不是很好，我们一定要保护好民营企业，孔雀山庄是我们昌河的一个很有特色的一家餐饮店，他们如果遇到了困难，是不是具有某种代表性？” 唐敏也不知道孔雀山庄停业的事情，但是他是人精，知道王剑飞讲话的重点是什么地方。 他从王剑飞办公室出来之后，立马就找人问情况。 孔雀山庄这种事情，昌河肯定有传言嘛，一家标志性餐厅生意火爆，突然干不了了，那肯定存在问题啊，老板不可能自己主动不干呀！ 唐敏一问，好家伙，各种消息和传言，让他目瞪口呆。 他再想王剑飞的话，那味道就不一样了！王剑飞书记已经掌握了很多情况了，这件事他准备要插手吗？ 但是这事儿可能是张鹏的事儿，王剑飞要跟张鹏碰一碰？ 唐敏现在有点吃不准，他按照自己一贯处理问题的原则，这事儿要跟县委办主任陈启星汇报。 陈启星对这事儿有耳闻，但是并没有动作，因为毕竟是一家餐馆经营的问题，虽然说这家餐馆话题性很多，但是那都是一些八卦。 高武书记日理万机，哪里有闲工夫理会这么一些小事情呢？ 但是……这事儿既然已经到了剑飞书记那边，王剑飞甚至已经在过问这事儿了，那性质又不一样了。 他找了机会立马向蒋高武提这件事。 蒋高武皱眉不表态，以目前昌河县的情况，蒋高武对张鹏还是很尊重的，当然这种尊重也是因为张鹏高情商，目前为止，在很多大问题上，张鹏对蒋高武都是充分的支持，没有掣肘拖过后腿。 现在出了这个情况下，蒋高武书记会怎么选择呢？ 蒋高武的选择就是给陈启星一个冷眼！ 第178章 发飙!! 陈启星肠子都悔青了，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傻帽。 蒋高武作为县委书记，有些东西他想知道，陈启星就需要及时汇报！但是有些事情蒋书记想知道吗？ 就像王剑飞准备跟张鹏掰掰腕子这种事情，陈启星屁颠屁颠的过来汇报，看似做事慎重，其实是给蒋高武出难题。 昌河这个班子蒋高武是班长，下面两个常委要掐起来了，他这个班长该不该管？如果该管，他怎么管？ 所以这事儿蒋高武最好先别知道，就让王剑飞和张鹏两个人先掐，两个人有矛盾，蒋书记的地位才能得到彰显嘛，关键时候他出面稍微调停一下，他县委书记的权威不就体现出来了吗？ “剑飞同志初来乍到，有些人他可能不熟悉，你和唐敏两个人要多做工作！尤其是你陈启星，在当下的昌河来说，你是老资格！ 昌河县旮旮旯旯的事儿你都清楚，你不能敝帚自珍……” 蒋高武讲话了，他这个话意图很明确，让陈启星要有所行动？ 陈启星也是老江湖，老狐狸！他是从乡镇一路爬上县领导干部的干部，太清楚昌河的人和事了！ 蒋书记的意思是要支持王剑飞？ 陈启星仔细品咂，品出了一点味道！老蒋对昌河的局面已经实现了基本的掌控！但是他这种掌控力度还不足以让他在昌河完全贯彻意志。 昌河积弊已深，关键是利益盘根错节，市委给蒋高武的任务是让他搞改革，但是现在昌河能改革吗？改革就要触碰利益，而触碰利益就会出乱子。 从这个角度来说，可以看出昌河县各条战线都不稳固，蒋高武和张鹏之间没有红过脸，张鹏很支持他，但是这种支持都是表面的。 真正牵扯到利益了，张鹏还能支持吗？ 所以，王剑飞碰张鹏， 蒋高武内心喜闻乐见，甚至还希望张鹏吃点瘪！ 陈启星把唐敏叫过来详细问情况，然后问题就聚焦到了孔雀山庄。 “孔雀山庄？周芳可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啊！很多人想摘这朵玫瑰没摘到……” 陈启星两大爱好，第一是好喝酒，第二就是好美女！孔雀山庄周芳不仅人美，而且还有自己不俗的事业，这种女人可是极品。 所以陈启星显得有点兴奋，唐敏道： “陈主任， 您是高手，可能要摘刺玫瑰，需要高手出马才行！” 陈启星哈哈一笑，摆摆手道： “不行了，不行了！年龄不再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些老头子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到陈启星这模样，唐敏想到一句话，好像是说男人最大的悲哀是啥来着？ 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陈启星这么多年沉迷酒色，在乡镇的时候就各种桃色绯闻不断，这家伙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的事业没有受影响，反而是步步高升，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厉害。 贪杯好色，却不因为杯中的物误事，而对女人，他也是从不为了女人而犯多少原则性错误，这就不是一般的厉害。 现在情况比较清楚，王剑飞和孔雀山庄有关系…… 唐敏道：“陈主任，我跟您汇报，剑飞书记以前从来没有来过昌河县，他知道孔雀山庄还是因为一次吃饭我安排到这个点，吃饭的时间离现在也就半个月！ 所以说剑飞书记和周芳很有关系，我持怀疑态度……” “不管什么情况，把几个局长找过来问一问，问他们什么意思？昌河县经济形势并不好，他们这么搞民营企业，是不是准备把民营企业都搞垮台？ 剑飞书记说这件事恶劣，那这件事就需要相关的职能部门向剑飞书记一个解释！” 陈启星决定了，他和唐敏两人那就要活动了。 王剑飞过问了这件事，县委唐敏就需要去落实执行，孔雀山庄停业的事情谁来解释？ 第一个向王剑飞汇报的是县质监局局长佟云，佟云拿了一大叠的材料把孔雀山庄的问题列了十几条，都是需要整改了！ 王剑飞瞥了一眼眼前的中年人，这个佟云年龄接近五十岁，国字脸，表情看上去很严肃。 虽然进来的姿态很恭敬，但是王剑飞能够感觉出来对方的不以为然。 县里有那么几个局权柄重，能当这几个局一把手的人都有很深的关系和背景！佟云不算是昌河县最有权势的局长，但是他也是有点尾大不掉的，因为他在昌河根子很深，张鹏和他是铁关系，另外，他的岳父担任过市人大副主任，他的关系背景可以到沙州。 “我没有分管这一块工作，佟局长，你给我解释这么多有什么意义？”王剑飞淡淡的道。 佟云道：“王书记，唐敏主任说您对孔雀山庄的停业有异议，所以我过来给您解释，我们绝对站得住脚，觉得经得起查！” 王剑飞本来心平气和，但是听佟云这么一讲，心中的一股火实在是按耐不住，当即把佟云给的一叠材料直接扔出去，来了一个天雨散花。 “佟云，你少在我面前耍腔调，你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行，你们对民营企业这样穷追猛打，我现在就明确跟你讲，我现在就查你质监局！ 你经得起查是不是？我一个星期之内，就让你这个局长滚蛋！不仅要滚蛋，你还要严肃诚恳的向全县甚至全市人民给我道歉！” “你们这些人，老百姓把你们供着养着，你们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公仆的身份了！有人许你们利益，你们就玩弄权力，气压百姓！ 昌河现在就乱成这样了是不是？我的前任郭秀东死在这里，我王剑飞前仆后继的又来了！我这条命也豁出去，我看能不能搞出动静来！” 王剑飞勃然大怒，指着佟云的鼻子直接发飙！ 佟云根本就没有准备，在他想来王剑飞是沙州机关出来的，机关的干部一般都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讲话也是软绵绵的。 然而现实完全不是这样，王剑飞这一通劈头盖脸，整得佟云脸都白了…… 第179章 你敢吗?? 王剑飞勃然大怒，震动了整个县委，唐敏胆战心惊，而胡立则吓得话都说不清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文质彬彬的王剑飞，发起火来这么厉害！ 要知道王剑飞到昌河之后，一直都表现得很温和，在工作上面他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和郭秀东完全是两个风格。 昌河的县委书记是蒋高武书记，王剑飞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 实际上王剑飞也没有怎么过问工作，一直都在搞调研，了解情况，看资料，熟悉工作和干部。 之前王剑飞和教育局有一点事情，但是解决也顺畅，按照正常情况，王剑飞应该是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会有其他的意外。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很了解王剑飞的时候，王剑飞突然烧了一把火，让所有人震动。 佟云挨骂，是不是只是挨顿骂？后续王剑飞怎么收场？ 王剑飞讲一个星期要严肃查一查质监局，那一个星期会发生什么事情？ 真实的情况没有等一个星期，三天过后，质监局就出事了！公安局缉毒大队和刑侦大队突然行动，对质监局所有人进行毛发检测，检测结果质监局一百多人中间有四个人涉嫌吸毒。 其中有一个人还是质监局的班子成员！ 公安局把这个情况直接汇报县委，王剑飞直接批示严肃处理，质监局四个人被开除出公务员队伍，同时佟云负领导责任，县纪委找佟云谈话。 县纪委书记熊哲召是个光头，个子不高，但是很有威严，他是这一次调整才履新昌河的，以前他担任市纪委纪检监察科科长多年，工作经验非常的丰富。 熊哲召盯着佟云，道： “佟局长，你有什么话说？” 佟云脸色非常的阴沉，这一次质监局的事情太大了，公务员涉毒，而且一次性查出四个人，其中有个人还是班子成员。这事情根本没有捂盖子，直接向社会公布，佟云当官要面子，现在面子丢尽了。 这事儿就是王剑飞安排的，摆明了查质监局，三天就查出了问题，如果继续往深处挖，让纪检监察部门来查，能不能经得起查？？ 佟云感到胆寒，因为王剑飞不是文弱书生，而是拼命三郎。 他这几天睡觉都想到王剑飞跟他讲的话，王剑飞讲前任郭秀东死在昌河，他前仆后继跟着来的！ 这话听在耳中就觉得瘆人，这年轻人有股子杀气啊，只差说自己是带着棺材来昌河的，佟云觉得自己像是被他当出头鸟了。 佟云可以反击啊，他有力量，有实力，但是他敢不敢动？ 王剑飞身为县委副书记，死都不怕，你佟云的反击结果可能非常凄惨！ “熊书记，质监局这一次查出这样的问题，作为一把手，我深感惭愧！我恳求组织给我处分，我接受组织的一切决定……” 佟云怂了。 熊哲召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佟局长，他为了今天的谈话准备了很多东西。 因为下面人都讲佟云的脾气不好，说不定谈话的时候会出现意外。 熊哲召作为一个资深的纪委工作人员，他当然准备了万全之策，但是……没用上…… 没用上就好啊，熊哲召道： “佟局长，你暂避一下风头吧！当然，在此之前，你还是解决一下孔雀山庄的事情！王书记明确讲，你们是欲加之罪，你们的做法能不能经得住历史的考验？ 我觉得不一定,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事情嘿嘿……” 熊哲召用“嘿嘿”两个字，实际上是表明了他的态度，佟云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如果今天佟云的表现不够好，熊哲召可能就不会这么和颜悦色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熊哲召和王剑飞其实穿一条裤子？ 王剑飞刚刚履新昌河县，他怎么就吃得这么深呢？ 从纪委出来，佟云肠子像沾了灰一样难受，因为他得辞职，局长当不了了，仕途遭遇了重大的挫折。 对领导干部来说，前途就是命运，当一个人前途蒙上了阴影，这种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佟云想不明白张鹏那么牛逼轰轰的，现在怎么沉默了？屁都不放一个吗？ 看到熊哲召的态度，佟云似乎有点悟了，那就是张鹏估计已经被搞定了，这个时候估计自顾不暇呢！ 张鹏的情况还真是狼狈。 首先儿子张正威被拘留了，他不敢回家，回家他老婆就跟他吵架！女人溺爱子女那是很恶心的，张鹏的老婆就一句话，政法委书记的儿子，又没有犯多大的事儿，怎么就被关了？ 是不是张鹏故意这么干的，如果不是他故意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张鹏觉得无语！ 另外，就是孔雀山庄的事情发酵闹大了！张鹏很恼火，以他的脾气就要跟王剑飞碰一碰！ “他妈的，给市委书记当了几天秘书，真以为自己能牛上天，到昌河也想耍横！老子张鹏给了你脸了，你既然不要脸，那别怪我不客气！！” 张鹏把自己在公安局安插的亲信刑侦队副队长汪涛叫过来了解情况。 汪涛道：“张书记，这件事一定要谨慎妥善处理！这一次搞涉毒筛查可不是走过场！质监局搞了四个人，这可能只是个开端！” “你什么意思，小汪！” 汪涛压低声音道： “书记啊，所有在看守所关押的人员都采样搞了检查！动作很隐蔽，王野亲自坐镇，相关检查都是从市医院安排的队伍做的！” 然后汪涛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是觉得不吐不快，便道： “正威平常和社会闲散人员走得近，现在昌河社会吸毒一窝蜂，正威可能不太乐观……” “什么？” 张鹏豁然站起身来，眼珠子瞪大，浑身发抖！ “这个狗日的小杂种，他……他竟然……吸毒……”张鹏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颓然坐了下去，一下仿佛老了四五岁。 汪涛道：“书记，要从长计议啊，这个王剑飞书记来者不善！王野跟他绑得非常死，一切唯他马首是瞻……” 第180章 请吃饭! 张鹏人都疯了，他的愤怒，不服等等各种情绪，顷刻之间就化为虚无。 他整个人都委顿到了沙发上，动弹不得！他想自己幸亏把汪涛叫过来问了情况，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王剑飞肯定已经把后手都准备了，如果张鹏敢动作，王剑飞立马掀桌子，到了那一步，张鹏想要体面退场就不可能！ “王剑飞书记和周芳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张鹏问。 汪涛道： “这个不清楚，我们局里的领导好像也有类似的疑惑！但是不重要，就算两个人是男女关系，那也不是问题！因为两人都是单身状态……” 张鹏皱了皱眉头，心情无比的压抑和烦躁。 他觉得自己这一次冒失了，他小瞧了孔雀山庄，他觉得凭他的权力和手段，整垮孔雀山庄小事一桩，他想着凭这件事让昌河县的社会各界认识一下他张鹏呢！ 张鹏到昌河之后还是想干事的，但是长期在公安政法战线工作，张鹏特别崇尚实力，他觉得自己搞孔雀山庄就是彰显实力。 周芳以前在昌河混得不错，那是陆国良时代，现在昌河改天换地了，凭什么他周芳还能混得不错？ 更可恶的是这个周芳有了两钱儿，觉得自己牛逼轰轰，她还瞧不上张正威，张鹏一方面怒儿子不争气，另一方面他也把周芳和恨上了。 当然，张鹏还是有冲动想碰一碰王剑飞，他想把昌河的政法系统搞成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没有强有力的手腕怎么行？ 现在完了…… 王剑飞已经把张鹏的小兄弟给整残了，潜台词就问张鹏敢不敢动？ 张鹏把汪涛打发走之后，一会儿功夫家里电话就过来了，他一回家，第一眼就看到了张正威。 这小子在看守所关了十几天瘦了，头发剃成了板寸头，张鹏的老婆心疼得直落泪。 张鹏在单位的时候， 还咬牙切齿，想着一定要好好把张正威给教育一下，必须拿鞭子抽。 但是现在却没有欲望了！ 孩子没有家教，社会会教育他，张正威这一次在看守所得到教育了！ “爸！”张正威站起身来，“你要跟我做主啊！狗日的王野不是个东西，兄弟们给我送吃的，他一个不让进！我这么多天天天就吃青菜豆腐，还有烟都没得抽，嘴里淡出鸟来了……” 张鹏本来觉得娃可怜，可是张正威一开口，他一天没有地方发泄的怒火就骤然飚升。 他劈头盖脸就给张正威几个嘴巴子： “你个小杂种，不学好！你给我跪下，跟我讲实话，是不是吸毒了？” 张正威被张鹏几个嘴巴子抽得哭爹喊娘，吓得人都疯了。 张鹏严厉逼问，最后张正威不得不吐露实情，他是搞过几次麻古，但是都是好奇心驱使，根本就没有瘾！ “爸，我也是没办法，晚上玩牌实在是困得不行，几个兄弟都搞！他们搞了之后精神百倍，我也就试了一下！ 没有想到试过之后，效果了不得，第一次试了，我赢了一千多块钱呢！” 张鹏彻底失去了希望，那是一种所有的底牌都被人看穿的绝望。 他还干个屁的事情啊，在昌河他被人踩在脚底板下面摩擦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生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 王剑飞接到了陌生电话。 电话接通，就听到了周芳的声音：“王主任，你在哪里？” “嗯？周总？”王剑飞才想到，那天周芳问他要了电话，那天在沙州，两人在一起看了电影，周芳还问王剑飞的名字，王剑飞当时就说自己叫“王飞”省了一个字。 “周总，你今天心情不错啊，感觉！” “是的呢！我跟你讲，我孔雀山庄的事情解决了！” 王剑飞暗暗好笑，道：“我就讲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有解决的办法，恭喜你，又可以日进斗金了！” “什么日进斗金哟，我也就混口饭吃！对了，今天心情不错，想请你吃顿饭，可不可以？” 王剑飞下意识就说算了，晚上还要加班。 “没事儿，我给唐敏主任打电话，保证你今天有空！” 卧槽！ 王剑飞服了，马上道： “行，我怕你了！不过稍微迟一点……” 周芳咯咯的笑，很是得意，王剑飞晚上又坐周芳的车，这一次是去孔雀山庄。 山庄复营业有两三天了，因为山庄名气比较大，消息传开之后，今天生意很棒，满山的院子都灯火通明。 周芳驾车从山下一路盘旋到最山顶，以前王剑飞没有到过这个地方。 这里有一个独门的院落，上下两三层，占地一亩多，完全采用别墅化的设计和装修，这样的院子在昌河可以算是顶级奢华了。 “我的天，你这里真的是奢华享受啊！”王剑飞道。 周芳道： “占了山庄的便宜！因为办企业才批到建设用地，要不然自己哪里能盖房子哟！” “今天请你过来试一试厨子的手艺，我们又准备换几个厨子了！” 周芳他们搞这种比较大型的地方特色餐饮，口味和风格是最重要的！ 一方面要确定口味具备地方特色，那就必须要有有实力的大厨长期坐镇，另外，又要保证餐厅菜式的变化，因为小县城的餐厅，必须要考虑回头客的问题，所以厨师也需要不断的更新，保持厨师一定的流动性！ 所以今天周芳在家里就备了一桌子菜，试菜的人就成了王剑飞和她两个人呢！ 看得出来周芳真高兴，用她自己的话说，压在她心头的绝望石头突然就挪开了，她都不敢相信山庄这么快就能开业！ “真的像做梦一样！感觉很不真实！看来是老天爷待我不薄，让我的辛勤付出能有回报！” 周芳的心情一号，直接就开了一瓶奔富红酒： “上次到沙州说请你喝好酒，但是当时没有太多好选择，今天说到做到，我周芳说话是算数的……” 王剑飞坐在楼上的餐厅，透过落地的窗户就可以俯瞰整个昌河县城，如果是白天风景肯定很好，现在夜幕降临，却更能清晰的感受万家灯火。 第181章 吹牛!! 王剑飞和周芳吃饭，气氛比较愉悦。 但是站在王剑飞的角度，却是感慨万千。 他还是为昌河的营商环境担忧，孔雀山庄在昌河搞得这么成功，生意做得这么出色，县里某个常委领导一句话就能让其陷入绝境。 那其他的行业和领域是什么情况可想而知，县域经济要发展，这样的官场生态那完全没有办法发展。 昌河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官员的权力大，另外就是官场勾结成常态，尤其是关乎到昌河重要经济命脉的一些行业，像采矿，地产，工程等等，基本都是盘根错节的关系。 社会的生态是畸形的，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这样的生态是非常不友好的，而对地方来说，昌河要发展，就必须要改革，就必须要打破当下这种情况，王剑飞这几天都在想这个问题，他稍微想一想都觉得头疼，因为实在是太难了。 触动利益就好比触动灵魂，昌河要从哪里着手？ 王剑飞想来想去，他觉得郭秀东当时选择搞磷矿方向其实是对的，先从昌河的资源着手，彻底的整肃官场生态，打击官商勾结，可能只有这样昌河才能有新生。 “王主任，喝酒！走一个！”周芳举杯。 王剑飞和她碰杯，道：“恭喜你啊！希望你经历了这一次困难，未来的生意能够一片坦途！” 周芳道：“谢谢，实话讲这一次困难很大，出乎意料！但是我不怕，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精神不垮，总有机会，这些年我遇到的困难也不少，但是最终都克服了！” 周芳很有一股子精神，这一点王剑飞觉得很难得。 两人聊着天，忽然周芳脸色一变：“坏了！” “怎么回事？” “没……没事！嘿，真是烦~” 周芳说烦，外面就听到有人喊：“姐！你干啥啊？我肚子饿了，有饭吃没有？” “没有！你还有脸回来，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没有？天天就只知道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你就准备混一辈子？” 周芳语气忽然变得严肃了，外面的门被人推开，一年轻小伙儿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有客人？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你看我……姐，你忙……” “哎？” 小伙儿看到餐厅还有一个男士，他慌不择路就准备撤，临走的时候认真瞥了一眼王剑飞，一下认出来了。 “你……你……兄弟，你不是……” 王剑飞也认出了这小伙儿，正是那一天在体育场打球的阳光青年。 “我们在体育场打过球啊！”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哎呀，没想到啊，你和我姐原来认识！” “我叫周华，呵呵，我姐跟你提过没有？” 周芳闹了一个脸红，很显然周华有点误会两人的关系了，不过今天这个安排，两人在家里吃这么一桌子菜，又还喝红酒，搞得这么有气氛，周华想不误会都难。 “周华，这么一桌子菜，你也一起吃点吧，你不说说肚子饿吗？刚好给你姐尝一下菜！” 周华瞥了一眼老姐：“姐……” “自己盛饭去，难不成还让我伺候你？” “好呢，谢谢老姐！” 周华兴奋得很，屁颠屁颠去盛饭了，周芳摇摇头道： “不好意思王主任，周华就是个混子，哎，我也没有办法！爸妈根本管不了他，我也没有精力去管他，就搞成这样了……” 周华吃饭了，那肯定要喝酒，喝了一点酒，小伙儿兴头就上来了。 他道：“王哥是吧？这一次我姐的山庄出了一点事儿，他妈的，是那个周鹏搞的事情，出的幺蛾子！我跟你讲，老子刀都买好了，兄弟们都叫上了！ 狗日的周鹏他以为自己当个副县长牛逼，老子就问他我们孔雀山庄能不能开，如果不能开，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周华吃了一口鸡腿，斜着眼睛，摆了一个很牛逼的姿势： “结果你看到了！狗日的怂了，当官的怕死，我周华不算个东西，就是个混子！其他的我都无所谓，但是谁他们要欺负我姐，我绝对豁出命跟他干。” 王剑飞都要笑喷了，实在是忍不住笑，问： “这么说来，孔雀山庄能重新开业，这都是你老弟的威慑起了作用？” “咳咳！”周华用手捂着嘴巴，估计吹牛吹得自己也不好意思，但是又架上了，不能不继续吹下去，那小表情分外精彩。 “低调，低调，王哥！来，来，我们走一个，走一个！” 两人又碰了一杯，周华道： “王哥，听你的口音不是我们昌河人！你是不是有单位？” 王剑飞道： “我是单位上班的，以前在沙州工作，刚刚过来没有多久！但是对昌河县还是有点熟悉，毕竟昌河是我们沙州最大的县嘛！” 周华道： “没事儿，以后你有什么困难跟我讲，在昌河这地方不是我吹牛，大事儿小事儿只要我周华出面，别人多少还是给点面子…… 尤其是单位上班的，你要跟领导搞好关系，那里面学问很大！我认得的人多，你想要在这方面有突破，只要跟我讲，我分分钟能帮你找到关系人……” 王剑飞一脸古怪，周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周华，你再胡言乱语，我直接让你滚蛋啊！肚子饿了就踏踏实实的吃饭，别吹牛！还有，你王哥不会求你帮忙，有什么事情我比你靠谱……” 周华立马缩脖子，冲着王剑飞傻笑： “没事儿王哥，我听姐的！我们一家人我姐最大，我最服她！” 一顿饭因为周华的加入，吃得妙趣横生，这个周华虽然满嘴跑火车，但是情商还是蛮高，吃饱喝足，立马脚底抹油告辞。 周芳又忍不住要骂他，说他一天不务正业，是不是又去外面跟人鬼混。 他道： “姐，你心中早就想撵我走，你以为我不知道？得，我遂了你的意，你还骂我，这女人不要这么虚伪行不行，哈哈……” 周芳大窘，脸红脖子粗，周华骑着摩托车，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第182章 三个方向? 周芳对王剑飞有好感，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她的婚恋观一向就觉得女人不能依靠男人，男人九成九都是靠不住的！她的家庭父母从小也是离异重组的家庭。 周芳自己也有不愉快的感情经历，所以她给自己的心理暗示就是不婚主义人事。但是这一次她碰到了王剑飞，心中有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在发酵。 最近她在事业上遇到了一些挫折，一度极其绝望，却在最低潮的时候遇到了王剑飞，王剑飞并没有一般小公务员的那种拘谨，也没有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公务员的那种狂傲。 王剑飞就是不卑不亢，恰到好处，没有说明显讨好安慰的话，却让周芳感到内心特别的温暖和鼓舞！ 而且周芳本来很绝望的事情，竟然突然就解决了，王剑飞真的是福星呢！ 王剑飞和周芳认识是一次饭局，那是王剑飞私人的宴请，当时唐敏订餐，他跟周芳讲： “周总，我们县委同事今天过你那边吃饭，你安排一个安静点的院落，餐费回头直接记在接待办的账上！” 唐敏很谨慎，没有透露王剑飞的身份，周芳怎么会想到王剑飞还是县一级的领导？ 关键是王剑飞的谈吐风度不像领导，昌河这边的领导很多都是从基层爬上来的，习惯把自己搞得牛逼轰轰，看看昌河的县级领导，哪个不是前呼后拥，众星捧月。 有些比较夸张的县领导，吃个饭都恨不得搞黄土铺地，净水泼街！ 而王剑飞来自市委机关，在市委他都是服务领导的人，所以到昌河之后，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架子！倒是有人想靠拢他，比如像胡立这样的人。 但是王剑飞比较谨慎，他到昌河并不求一蹴而就的搞出什么大事，他谨记“稳”字当头，不急不躁，所以周芳怎么也不会想到王剑飞赫然是县里的书记。 这里面就出现了一个认知的误会，王剑飞也不好解释，但是看到周芳的事情能够暂时的得以解决，王剑飞还是略微感到安慰。 昌河如今这个现状，指望通过体制机制来解决问题还是异常困难，人治还是主流，站在王剑飞的角度，他只能先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另外，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一点点的潜移默化的影响昌河官场的风气。 用四个字来概括当今的局面，就是“任重道远”！ 昌河县体育局、文化局、卫健局几个局长都闻风而动了，体制内的领导干部，个个都是人精，之前王剑飞初来乍到，他们不了解情况，但是经历了吴权的事情之后，他们还能不明白？ 文化、体育局属于清水衙门，他们态度最积极，关键是卫健局也算是重量级的局，局长李明风态度热情得很，不仅把卫健局和昌河这几年的医疗卫生情况向王剑飞做了详细汇报。 而且他表态讲： “书记，我们卫生健康和文化体育其实不分家！体育局文振西局长搞了一个大规模的体育友谊比赛的计划！包括我们沙州内部兄弟县市之间的篮球，兵乓球，足球等项目的比赛！ 又还有我们商溪流域的棋类文化比较和交流，总之可以预见的是您履新之后，我们昌河县的文化体育活动肯定要搞得轰轰烈烈！ 在这方面我们卫健系统一定积极参与，尤其是经费这一块，回头我们让人民医院，中医院都要鼎力支持！要把我们昌河的全民健身运动打造成一块金字招牌！” 李明风这个态度就很好，不是一味的只是讨好拍马屁，而是实实在在的为王剑飞解决困难！ 昌河的文体运动之前开展也不错，但是不成体系，规模效应和群众效应没有体现出来！这一次王剑飞调研了体育局之后提出昌河文化体育发展要瞄准三个方向。 第一个方向是昌河内部的全民健身运动要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搞全民健身就一定要通过比赛来激励，来拉动，全县各乡镇篮球比赛，乒乓球和羽毛球三项比赛一定要策划好，要搞得热闹，搞成规模，搞得轰轰烈烈！ 第二个方向，昌河和周边兄弟县市之间的体育交流运动一定要搞起来，昌河要组建县一级的篮球队，羽毛球队，乒乓球队，另外还要组建自己的棋类运动队等等！ 第三个方向，昌河要依托商溪，要打造成商溪流域的体育排头兵！商溪河绵延一千公里，不止是沙州这边，包括周边的江州几个县大家都要通过体育为媒介进行交流， 要通过这样的交流，带动经济层面，文化层面等等各方面的互动交流。 王剑飞提的这三个方向让体育局班子非常震动，而且备受鼓舞，体育局内部开班子会议，可把文振西给乐坏了。 刚好最近一段时间热播《亮剑》电视剧，文振西直接借电视剧的台词： “我他妈的，自从担任体育局局长以来，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账！王剑飞书记亲自抓体育，第一年给我们搞了两百万的经费，这还是只是第一批！后续我们只要策划，经费肯定源源不断……” 而文化局局长覃艺看到体育局拿到了海量的资源，赚得盆满钵满，可把他急坏了。 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去见王剑飞显得势单力薄，他干脆把昌河的几个文化名人都叫上，这么多人一起去县委见王剑飞。 王剑飞在县委二号会议室接见了昌河县的文化名人，包括作协，书协，摄影家协会，美术家协会等等的代表。 在会上覃艺跟王剑飞汇报，道： “王书记，文化这一块我可以很骄傲的向您汇报，我们昌河是大县，我们文化局和文联在全市同行面前都有面子！ 我们昌河县拥有国家级作家五人，摄影家，美术家，书法家都有国家级的存在，这在全市所有区县首屈一指，独占鳌头！” 王剑飞当即表态，他道： “关于体育运动，我提了三个方向，关于我昌河的文化发展，我就定三个目标……” 第183章 蒋书记吃味? 王剑飞推动体育文化运动蓬勃发展，这事儿并没有多少人关注，更谈不上有人会反对！ 过去很多年，县里没有领导重视文体发展，因为昌河就是个畸形存在，当官都忙着官商勾结，领导干部都想着能怎么多搞钱，整个社会都处在一种畸形的氛围中，很浮躁。 但是王剑飞回想我们国家70、80年代的时候，那个时候国家很弱小，着名的乒乓外交就是那个时候搞起来的，就是通过乒乓球破冰了华夏和米国的关系，那是佳话…… 而80年代，女排和围棋两个项目，给了我们国家数亿人以信心和激励，这就是文化体育能够带给人的东西。 昌河现在的形势很糟糕，老百姓对党委政府的信心降到了冰点，社会处在一个畸形发展的状态！王剑飞初来乍到，他没有实力来拨乱反正，而他现在选择从文体两个方向着手，看似没有抓重点工作，其实这就是真正的发动群众，到群众中去。 体育的全民健身方案公布之后，全县轰动，尤其是很多乡镇，听到了消息之后，体育局的咨询电话都接爆了！老百姓热爱体育的人很多，乡镇政府积极性也高，因为老百姓热爱的项目，他们搞好之后，团结一方百姓，增强一方百姓的凝聚力这是一方面。 另外，当下乡镇也面临窘境，他们也找不到工作的突破口，把体育运动先搞起来，把老百姓的积极性先调动起来，这不失一个好办法。 反正体育馆一下热闹起来了，从篮球开始，乡镇不仅来了队员，而且还专门组织了啦啦队！体育馆现在人山人海，拉动了一波地摊经济的热潮，很多人都闻风而动嘛！ …… 陈启星又被蒋高武叫到了办公室，蒋书记问他： “启星，我们昌河县现在体育运动搞得不错啊，挺热闹啊！” 陈启星道：“是啊，剑飞书记亲自安排部署，策划搞得好，经费搞得到位，基层的发动也搞得好，这一波热潮硬是带动起来了！” 蒋高武道：“我们传统讲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现在这个季节是什么季节？好是好啊，就是要看时令和季节啊……” 陈启星一脸懵逼，蒋高武讲话云山雾罩，把中医的套路都拿出来了。 老蒋什么意思？现在已经进入冬季了，全县体育热潮掀起来了，他是觉得时机不对吗？ 陈启星道： “很多乡镇都是党委书记或者镇长带队，有些人讲他们是穷开心，因为马上要过年了，一些地方工资都困难，还在搞体育狂欢，是有些说法！” 陈启星顺着蒋高武的意思讲，蒋高武皱了皱眉头。 老蒋是有点不高兴，因为现在他虽然是县委书记，但是对昌河的事情他缺乏有效的办法！昌河发展问题应该怎么搞？昌河的积弊很深，怎么解决？ 反正06年到尾声了，昌河还是这个样子，还是一堆问题，今年的gdp还下滑了，马上蒋高武要去市里述职，他不知道怎么跟唐宜书记汇报。 而这个时候，王剑飞搞文体活动搞得热火朝天，老蒋经常经过体育馆，看到那边的情况火爆无比，他觉得反差很大，他心中当然不怎么愉快。 但是…… 就这么点事儿，他能怎么样？王剑飞搞这些活动有没有动用县财政的钱，他在市里关系网广得很，市交通局给体育和文化两个局都支持了几百万，还不包括其他地方喊过来的钱。 老蒋沉默不说话，陈启星就有点摸不准意图了。 他也沉默，两人就这样安静了四五分钟，老蒋道： “剑飞书记在我们党群人事上面还是要多发表意见，多参与进来！我们的干部队伍建设，尤其是干部梯队建设当下存在的问题比较多！ 你回头跟剑飞书记多协调，他是党群副书记，该肩负起的责任要肩负起来！” 陈启星咳嗽了一声，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他终于有点明白老蒋是什么心态了！老蒋的心态就是又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的心态！ 王剑飞到昌河之后，老蒋的防备心很强的！什么党委书记的权力，老蒋什么时候放过权？王剑飞虽然主动讲，说他初来乍到，党群这一块很多事情把握不准，需要蒋书记把关。 这是王剑飞的客套话，结果蒋高武还真就把关去了！ 得，你老蒋这么干，王剑飞就干脆去搞文化体育，找乐子去！现在乐子搞起来了，搞热闹了，老蒋这里吃醋了，觉得王剑飞抢了风头，他要放权了？ 这个时候想到放权，早干什么去了？ “书记，回头我会向剑飞书记汇报，让剑飞书记再向您汇报！我相信他肯定不会辜负书记对他的期待和要求！”陈启星讲话也是滴水不漏。 蒋高武摆摆手： “启星，你去忙吧！一年一度了，年关难过，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蒋高武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陈启星听的！ 其实他肯定是希望陈启星把这种情绪向王剑飞传递，陈启星感到头疼，他这个县委办主任当得实在是不轻松，主要是老大心思太沉重…… 陈启星不敢怠慢，立马就去找王剑飞，结果只碰到唐敏。 唐敏道： “陈主任，这时候书记肯定在体育馆！今天决赛呢，篮球决赛， 决赛之后要筛选定县队，晚上还有大会餐！” 陈启星听唐敏眉飞色舞，他冷不丁的来一句： “那我就没有办法见到剑飞书记，唐主任，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唐敏愣了一下，陈启星一向很温和的个性，今天怎么突然犯冲起来了？ “陈主任，我马上给剑飞书记打电话！” 陈启星一生气就感觉不行，他陈启星算什么东西，让王剑飞主动见他？他有这个资格吗？ “行了，不用打电话了，我去一趟体育馆！” 唐敏立马给陈启星安排司机，心中迷糊得很，不知道陈启星这么急匆匆是要干什么…… 第184章 牛逼院长 今天其实不是全县篮球的决赛，而是半决赛。 全县十八个乡镇街道办，外加县科局单位一共组成三十多支队伍参赛，总共参赛队员三四百人，而带动的啦啦队，观众可能有数万人之多。 就像今天的半决赛，昌河县中医院队，人民医院队双双进入半决赛，另外两支队伍，一支是昌河县东山镇磷矿代表队，另外一个就是城关镇孔雀山庄代表队。 这四支队伍有三支都是县城的队伍，而且都是热门队伍，另外一支东山镇磷矿队，东山镇党委书记王国书亲自坐镇，不仅如此，东山镇磷矿董事长曹富军也亲临现场。 在赛前动员的时候，曹富军给每个队员讲： “这一次比赛如果能赢，我承诺首先给全队一万块钱的现金奖励！除此之外，对表现最优秀的两名队员，我们磷矿发聘书，专门聘请你们加入公司，你们不用像其他员工一样上班，以后就专门代表公司比赛，作为公司的特殊人才使用……” 曹总大手笔，财大气粗，他们磷矿要搞个篮球队，而且还专门养一帮人为单位打比赛，这样的手笔可以跟县人民医院比肩。 昌河县人民医院当下也是最牛逼哄哄的单位，这家医院在昌河县周边都是最有影响力的，可以说日进斗金，目前拥有医生护士多达两千多人。 院长王光建是个牛逼人，在昌河属于极有影响力，同时又是极有争议的人物。 他的影响力是因为他主政人民医院之后，大量的引进人才和设备，主要打造人民医院的骨科，肛肠科，外科，把县一级医院和省一级顶级医院结成了帮扶对子，通过省第一人民医院为县医院培养输送了大批人才。 像他这样的大手笔早期肯定是需要投入的，王光建把医院的土地和房产都做了抵押，从银行贷款了几个亿，把这个亿都用在人才引进，医院软硬件建设以及业务宣传上面。 事实证明他把握到了机会，在昌河及其周边县城优质医疗资源非常稀缺，昌河县人民医院的医疗水平上去之后，果然生意爆火，几年时间昌河人民医院的人气就搞起来了。 人民医院火爆之后，昌河就提出了搞中医院的战略，把医疗当成了一张牌打，结果昌河中医院的水平也提升上来了！ 王剑飞分管卫健局，医院这一块也在王剑飞的管辖之下，只是当今人民医院和中医院是昌河的两块金字招牌，卫健局在他们面前毫无优势，王剑飞这个领导他们也不怎么在意。 人民医院院长王光建私底下据说跟卫健局局长李明风讲： “李局长，我跟你讲个掏心窝子的话，你拍领导的马屁可不可能拍得太夸张！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领导当几年人就走了，而我们是这样行业的人，是昌河人永远走不了！你现在马屁拍过了，等下一任领导来了，你的花样都搞完了，后面的领导能够满意？” 王光建这番话就体现了他有争议的一面，那就是王院长尾大不掉，一般的领导他没有看在眼里，像王剑飞这样的副书记，他不怎么给面子呢！ 另外，王光建据说私底下捞了不少钱，一个儿子和女儿都送国外上学去了，他区区一个医院院长，就算他拿最高的工资，他有财力送儿女去国外留学？ 所以昌河告状的人很多，矛头都指向王光建，但是到目前为止，这些举报都没有落实，原因也众所周知，王光建在昌河的影响力太大了。 昌河当下的政治生态，王光建搞点钱是小儿科，昌河那么多官商勾结捞钱的人，把王光建都查了，其他人那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完蛋！ 今天王光建也在现场，他也喜欢搞竞技体育，鉴于这个情况，王剑飞就坐在体育馆的最高vip房不露面，因为一露面就要跟人打招呼，别人很累，王剑飞也累。 另外，万一遇到像王光建这种尾大不掉的，人家就是专心看球，才不管你什么书记不书记呢，那样王剑飞自己会觉得很尴尬，有什么必要？ 体育局文振西局长陪在王剑飞身边，他道： “王书记，啧啧，我可以负责任的讲，能够同时调动县磷矿董事长，县人民医院和中医院一把手的领导，全县怕只有你王书记！除了您绝无仅有，今天我们体育馆真的是豪华场！” 王剑飞嘿嘿笑道： “文局长，你少给我戴高帽子，这是体育的魅力，跟我王剑飞没半毛钱关系！” “不，不，昨天我和几个队的老板都喝酒了，在酒桌上大家一致都觉得您到昌河县真的是干了事实，实实在在的照顾到了老百姓的诉求和利益，像您这样的领导罕见！” 文振西这话说得很诚恳，反正他现在是佩服王剑飞的。 因为这样的体育赛事以前昌河没有搞过，今年第一次搞搞到这么大的影响力， 他体育局一个二三线的局，现在炙手可热，他之前根本就不敢想。 王剑飞通过体育凝聚人心，不仅是很快的让昌河的老百姓知道了他这号人，更重要的是昌河很多重量级人物也进到了他的圈子中。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人民医院的王光建，他在昌河是跺一跺脚都能让地面抖三抖的人物。 不管谁履新昌河担任县委书记，第一波要拜访的人中，王光建都必须在名单中的！ 王光建在昌河老百姓中拥有崇高的地位和威望，甚至有人讲，昌河人不认识县委书记的多，但是有几个人不认识王光建的？ 如今王光建和王书记都吃了好几顿饭了，而且饭局上气氛都很融洽，通过体育这样一个纽带，王剑飞把自己分管的几块工作逐一理顺了。 而这个时候，县委办主任陈启星到体育场了，他还想着自己县领导过来了，怎么着也得享受一点待遇吧，结果到了现场一看，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激烈的比赛上面，他这个县委常委没有人理会。 第185章 功劳属于领导!! 体育场是真热闹，能够容纳三千多人的篮球馆座无虚席，陈启星进来之后，就觉得自己完全被裹挟在人群中了，周围都是人声鼎沸，他县委常委一点光环都没有。 幸亏今天他带了一个司机进来，要不然他肯定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到哪里才能找到王剑飞。 如今的篮球馆分出了几个阵营，人民医院，中医医院，磷矿还有城关镇，不仅有队员还有啦啦队，另外还有领导！ 陈启星看到了王光建在现场，又看到了磷矿董事长曹富军在现场，他就忍不住咧嘴吸气，尼玛啊，他总算有点明白为啥蒋书记有点不高兴了。 这一次全县的全民健身体育活动搞得规模真的有点大，这风头出得太过了！ 像王光建这样的人，一般人能请动？这都是昌河有头有脸的存在，王剑飞刚来昌河县没有多久，好家伙，跟这些人都搭上关系了，蒋书记能不吃味？ 陈启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见到了王剑飞，王剑飞问： “陈主任，有什么事儿让唐敏主任打个电话就行了，你不用亲自跑一趟嘛！” 陈启星本来准备好了一番说辞，但是现在都不好用了，他便道： “王书记，我也是想过来看看球，顺带着过来跟你汇报一下工作！” “是很重要的工作？”王剑飞问。 “不，不是那么重要！” “那就先看球，进决赛之后，待会儿他们聚餐，我们这一边也小聚一下！搞运动打球是乐子，其实更大的乐子在于聚餐，你今天也跟着我们体验一下！” 陈启星暗暗叫苦，却没有办法推辞拒绝，王剑飞作为副书记，身上就有一股子领导的气质。 而且王剑飞在市里的关系很多，在昌河县他不干触及大众利益的事情，可以说畅通无阻！ 想想王剑飞的前任郭秀东，郭秀东到了昌河之后，天天就搞昌河的问题材料，无时无刻不想动昌河的利益团体，那个时候昌河县真的很紧张。 很多人都在县城像地下组织一样活动，陈启星都安排了好几次有人要秘密向蒋高武汇报工作的情形。 王剑飞接替郭秀东到昌河之后，昌河政坛和商界也一度感到压力，因为唐宜安排自己的秘书到昌河县，这说明唐书记肯定要彻查昌河的问题。 王剑飞不是郭秀东，他手中掌握的大量的人脉资源，他如果还跟郭秀东一样干工作，昌河社会各界将会面临怎样的压力？ 结果王剑飞到昌河，现在搞得全县运动热，方方面面的人士都加入到了全民健身的运动中，社会各界都一片叫好，这不是两个极端吗？ 陈启星还是没有想晚上聚餐的事情，他就利用打篮球休息的间隙，向王剑飞汇报了一下蒋书记一些指示。 蒋高武希望王剑飞把党群工作的担子挑起来，之前有些不需要蒋书记签字的地方，以后按照规矩办，别什么文件都送书记办公室，那样没有必要， 也降低工作效率。 王剑飞眯眼盯着陈启星，道： “陈主任，书记真这么讲吗？我还觉得自己对工作没有那么熟悉呢，很多地方把握不好，没有书记给我保驾护航，我担心会出乱子！” 陈启星实在是想笑，但是又不能笑。 王剑飞和蒋高武两个人算是一次悄无声息的博弈，这个博弈老蒋显然是输了！ 蒋高武是很在意权力的人，王剑飞到昌河之后先把自己的蛋糕双手给老蒋，这就是一次漂亮的出手！ 老蒋笑纳了，还想着王剑飞后续会不会反悔？ 结果，现在蒋高武把蛋糕乖乖的送回来了，这里面的东西耐人寻味。 王剑飞说什么没有书记保驾护航，他担心工作做不好，这纯粹就是虚伪，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当官的人，权力就是命根子，谁手中有了权力不知道施展，这还是当官吗？ 王剑飞以退为进这一手现在看来是真的高，从明天开始，昌河的很多问题签字就到王剑飞这里打止了。 比如明天县公安局有几个临时编外人员转正的事情，这一次公安局报了四个名额，这四个人能否成功转正，决定权就到王剑飞这里为止了。 而前一天，这个字还需要蒋高武签才算数。 无巧不巧，陈启星就有个关系是这四个人中的之一，他想把这个人落实，现在就需要跟王剑飞公关。 今天机会正好，他就讲了这件事： “王书记，公安局这一次转正有几个名额，他们报了四个，但是编制比较紧，可能只能解决三个！我有一个表外甥，在公安搞临时工四五年了，文字功底比较强，局里对他也比较重视…… 回头可能还需要王书记您签字，他才能把饭碗端牢……” 陈启星这就是跑私人关系了，王剑飞道： “你这样，跟编办做一下工作，把几年转正的拟定人选稍微扩一下，公安他们报四个，都给他们签了嘛！” 陈启星愣了一下，他能说什么？当然表态没问题！ 王剑飞借力打力，借陈启星的力量，把他的工作做到位，县委办这一块，编办，督查室，政研室，各综合股等等，这些单位能不能认同王剑飞，陈启星是能发挥重要关键作用的。 王剑飞给陈启星传递的意思很清晰，希望他能够发挥作用，陈启星在当下这个场合，他是不能拒绝的。 他前一分钟还在求王剑飞办事，现在王剑飞给他提的事情，他能不办吗？ 把事情都汇报完了，陈启星立刻告辞，王剑飞道： “你别啊，晚上我们搞聚餐！今天刚好周五，可以多喝一杯！” “王书记，您饶了我吧！我手头还有一大堆事需要办，再说了，喝酒我真的是小拇哥，老天爷没给我一副好肠胃，没办法……” 陈启星坚持要撤，王剑飞也不好留，最后是文局长送陈启星出体育馆，出了体育馆，陈启星总算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拍了拍文振西的肩膀，道： “老文啊！你这个体育局长当出了高水平，风头出大了！” 文振西笑嘻嘻的道：“陈主任，我们都是做事的人，功劳荣誉都是领导的，都是王书记的……” 第186章 高端局! 昌河县篮球半决赛后聚餐，队员们由各单位自行安排，而体育局这边则安排决赛两支队伍的领队餐，搞这个聚餐一方面是协调好决赛的相关事宜，另外一方面也是文振西凭这个机会搞自己的人脉关系。 所以这个聚餐的人员，文振西都是亲自落实安排的。 进决赛的两支球队是东山镇磷矿队，另外一支队伍是人民医院队！所以这一次会餐，东山这一边由两位老总，分别是磷矿老板曹富军，和东山采石场的老板冯佳，这两个都是昌河比较有名的人物，除了他们两人，东山镇党委书记王国书也参加。 而人民医院这一边则是院长大人王光建亲自参加，然后就是体育局这一边，文振西带上一个分管副局长，再加上王剑飞，一共就七八个人。 这个安排就是高端局，文振西安排的全是五粮液酒，反正搬一件放着。 王剑飞了解了这个情况之后，对文振西还是有几分认同，这家伙很擅长搞关系，他这么安排，实际上就是巧妙的利用各方心理，让一群有实力的大佬能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包括王剑飞来说，对这个局都喜闻乐见。 因为王剑飞到昌河是孤家寡人，他要慢慢建立自己的班底，肯定需要广泛的接触昌河各社会层面的精英！像东山镇这种地方非常的敏感，如果不是今天这样的机会，王剑飞怎么去认识东山镇这边的几个关键人物？ 王剑飞直接去东山镇调研，那太敏感，郭秀东人就死在东山镇呢！ 东山磷矿的老板曹富军面向很和善，光头，微胖，这个人的背景王剑飞了解，根红苗正的国企老总，国企改制之后下岗，然后他以私人的名义承包了东山磷矿。 现在的曹富军活脱脱是昌河县的首富。 做生意的人都长袖善舞，情商很高，曹富军双手跟王剑飞握手，道： “王书记，自打您来了我们昌河县， 我们昌河县的群众体育上了一个大台阶，我们磷矿篮球队的一群小伙子，一直抱怨说一身本领没地方施展，这一下好了，全县顶尖高手风云际会，年轻人有了展露才华的舞台。” 曹富军和王光建的私交竟然不错，两人见面一番客套，王光建之前告诫卫健局局长李明风，让李明风的马屁不要拍过了。 但是今天他和王剑飞见面，姿态摆得比较低，他王光建能够在昌河混这么多年，混成知名人物不是等闲之辈，上下级观念他能没有？ 私底下他揶揄李明风，那是针对李明风，他堂堂的院长需要在李局长面前彰显一下自己的独特地位。 他自己碰到了王剑飞，如果面子上都不能维持尊重， 那他估计也到不了今天这个地位。 王剑飞观察每一个人，这些人都是昌河的风云人物，包括东山镇党委书记王国书都不是等闲之辈！郭秀东跟王剑飞讲过，昌河县这个地方诡异得很。 看上去繁华的地方是县城，其实最重要的地方在东山镇，因为一座矿，把所有人的利益都牵扯到了一起。所以东山镇虽然远离县城，但是这个地方干部都是高配。 东山镇党委书记王国书是副处级干部，理由就是东山镇是两块牌子，除了东山镇党委之外，又是东山地质公园管理局，而这个管理局是副处的架子，所以东山镇党政一把手都是副处级干部。 王国书跟王剑飞汇报，道： “剑飞书记，我今天能吃上这顿饭，完全都是因为我们磷矿队的队员们给力， 要不然我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啊！还有我们王院长，平常我难得跟他见个面，吃饭那更是困难无比，今天也是很荣幸！” 王剑飞道： “那敢情好，我们包括王院长，我们三个都姓王，今天是不是三王聚首，回头我们要一起碰个杯！” 王剑飞是干记者出来的，虽然那个时候他在市里跟领导跑，对区县没有那么熟悉，但是昌河这边对他也不陌生。 关键是像今天这个场合，聚餐纯粹是为了全县的友谊篮球赛，大家不管什么身份，其实不存在根本的利益冲突。 没有利益冲突，那自然大家就是花花轿子随便抬，气氛搞得特别的融洽，喝酒也都放得开。 不过王剑飞还是比较关注东山镇采石场的冯佳冯总，因为这个人王剑飞之前没有在资料里面了解过，完全不熟悉，也没有听过这个人。 另外，这个人比较沉默寡言，甚至可以说木讷，这种性格不太像是生意场上的人。 敬酒的时候，他和曹富军一起给王剑飞敬酒，曹富军道： “王书记，冯总这个人实诚在心，不善言辞，但是对书记您也是很敬佩尊重的，我和他一起敬您一杯！” 王剑飞瞥了一眼冯佳，点点头道： “感谢，感谢！这一次东山镇篮球队能够异军突起出人意料！对了，这一次全县的篮球比赛结束之后，我们要组建县队，你们东山磷矿队要为县队输送人才，我们县队组建好之后，马上要进行商水河流域的篮球赛，到时候我们全流域八个县要一起角逐比赛，我们昌河县要力争上游……” 曹富军道： “王书记您放心，我跟文局长已经讲了，我们昌河县篮球组队，我们东山磷矿公司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我刚才跟王院长也讲了，人民医院也跟我们一个意思，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王剑飞哈哈大笑，把体育局文振西叫过来，道： “文局长，你听到没有，你们篮球问题今天彻底解决了！我给你一个建议，我们昌河县要趁着这个机会，迅速的把篮球协会成立起来！ 体育场这边现在市内球场环境不错，但是我们昌河全县的篮球设施还有欠缺，你们篮球协会搞好之后，一起给我打报告，我们想办法从省里，市里搞钱，要把我们全县的篮球运动设施搞完善……” 王剑飞大谈体育，好像对昌河主流的很多工作都不在意，这让现场气氛就更融洽。 第187章 见唐宜! 一件五粮液，基本上喝得七七八八了，酒喝多了，平常不说的话都能说一些！ 王剑飞是今天宴席的核心，话题当然是王剑飞来主导。 大家聊来聊去，就聊到人生上面，聊到体制，聊到了官场方面。 王剑飞就讲： “王院长，国书书记，我讲实话！我从市里到昌河当副书记，主要就是辅佐蒋书记来的，人摆正自己的位置最重要！ 我知道大事肯定干不了，关乎我们昌河经济发展的事情，我们昌河深化改革的事情，这些我都是辅助作用！” “既然大事干不了，那就干小事儿嘛！我就把昌河的体育和文化抓好，至于教育医疗这两个板块，我们昌河本来就是全市最强！ 所以教育依靠我们吴局长还有几个重要骨干，医疗主要就是要靠王院长。在两个板块，我指导不了你们，但是在政策上面，在人脉资源上面，你们遇到了困难，我可以设法去帮助你们！ 比如医疗设备投资这一方面，医疗人才引进这些方面，医院出台了政策之后，我们县委县政府可以给予一些配合，真正的把人才引进当成我们昌河医院的一项重点工作来抓……” 王剑飞这一番交心，自然又引来一片赞誉，都喝酒了，相互抬轿子嘛！ 王光建讲： “我王光建这一辈子就干一件事，就是把我们人民医院搞成沙州仅次于地区医院的最优质医院！现在我们昌河周边五六个县市的病人，基本上都往我们人民医院送病人！ 最早我们医院就是一两百医护人员，现在我们翻了十倍，拥有两千多医护人员！本科以上的医生百分之八十，这在全市稳居第一！ 但是王书记，掏心窝子的讲，现在很多人也看我王光建不顺眼，给我炮制了很多罪！我有时候想一想，我都快退休的人了，还跟那些人置气干什么？我现在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努力把我们人民医院搞得越来越好，影响力要越搞越大……” 王光建这么一表态，周围人都一片叫好，王剑飞道： “王院长，来，我们单独走一个！自古以来干事情的人都备受诟病，有人讲说不干不错，多干多错！你王院长能够不顾争议，这么多年扎实苦干，对昌河的医疗事业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我王剑飞以这一杯酒表达对你的敬意！” 王剑飞这一表态，把王光建搞感动了，连忙站起身来两人碰杯，一杯酒干了，王光建道： “剑飞书记， 我以前对你还有些误解，觉得您太年轻，可能不一定能够给昌河带来多少东西！但是现在看来我浅薄了，通过我们的交往，我觉得你虽然年轻，但是有大智慧，我们人民医院更上一层楼需要你的指导和支持，回头我一定频繁麻烦你……” 王剑飞和王光建互动良好，曹富军那边，王剑飞则直接讲： “我们昌河的经济这一块，曹总是金字招牌！我也没有管这一块，谈不上对我们曹总和东山磷矿公司能提供什么帮助，反正还是单独搞一杯吧！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们昌河的体育事业离不开曹总这样的企业家大力支持……” 吃饭之后，王剑飞心情很愉悦，刚好明天是周末了，王剑飞就给陈志刚打电话，两人连夜就回了沙州。 王剑飞必须要去找唐老板汇报工作了。 最近几次王剑飞去市里，老唐都回雍州了，这一周唐宜确定不回去，这是王剑飞找唐宜的新任秘书马平反复确认的。 王剑飞到雍州之后给唐宜去电话，唐宜道： “那你直接过来啊，我们坐一坐？” 王剑飞愕然，因为唐宜晚上一般都是不见客人的，之前也是如此，今天怎么例外了呢？ 王剑飞到了唐宜的家门口，看到里面停了一台雍州的车，他大抵清楚，应该是黄阿姨过来了。 果然，王剑飞在客厅就见到了黄金彩，他叫了一声：“黄阿姨！” 黄金彩道：“快进来坐，剑飞！你调到昌河之后，我们家老唐生活质量降低了很多，到雍州他就经常念你的好！” 王剑飞道：“阿姨，回头我一定给我们秘书长反映，在书记的生活上面安排细致一点的人负责，要不然影响书记的工作，那对我们沙州人民来说损失太大了！” 唐宜穿着睡衣，笑吟吟的从书房走出来，冲着王剑飞招手： “剑飞，来书房吧！” 王剑飞进了书房，唐宜道：“我听说你在昌河把体育搞得很红火，是不是准备干一任体育书记哦！” 王剑飞道：“书记，昌河的情况比较复杂，不容易找突破口， 我现在能在体育上面抓一抓，凝聚一下人心，深入的做一些调研，也是为后续工作做储备！ 您之前跟我讲过，说处理复杂的局面，首先要端正的心态是持久战的心态。现在我觉得昌河就是这个情况，从持久战的思维着手，先踏踏实实的把自己融入进去，然后再徐徐图之……” 唐宜笑了，道： “你昌河的体育运动搞起来了，周边的县都被你带动起来了！你觉得当体育书记可以，那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当这个体育书记吧！ 今年沙州的工作你看到了吧，大项目大工程陆续上马，沙州城市建设的总体规划出炉，未来三到五年的时间，我们的城市规模要几乎翻一翻，毫不夸张的说，我们现在进入了高速发展的阶段了！ 从市里到区县，很多人都已经在抄作业，昌河目前还稳坐钓鱼台！你在必要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提一提这方面的事情？ 昌河县号称沙州第一县，后知后觉让兄弟县市怎么看你们？” 王剑飞点头，他心中还是明白唐宜的意思，唐宜希望王剑飞能够更有作为，能够更积极的去参与昌河的各项工作中去。 领导讲话很有艺术，王剑飞跟唐宜这么长时间，他能听不懂？ 当即王剑飞道： “书记，蒋书记也找我谈话了，让我在党群工作上面多担当，回头我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和信任！” 第188章 机会! 王剑飞每一次和唐宜接触都会觉得有收获！ 他从一个记者蜕变成党的领导干部，之前他是没有任何经验的，他的所学全部都是师从唐宜！ 他去昌河的时间并不太长，但是在不太长的时间内他站稳了脚跟，而且在几个关键的博弈和角力上都占据了优势，这很体现他的能力和智慧。 他和政法委书记张鹏的碰撞，一直牢牢把握优势，看上去他似乎是用对了王野这个人，实际上他是把握到了斗争的精髓。 张鹏是个政治强人，很凶狠，很难对付，蒋高武和他一直都只是维护面子上的和睦，但是这一次王剑飞出手，就硬是狠狠的打击了他的嚣张气焰。 而王剑飞和蒋高武的博弈，他现在也占据主动。 蒋高武很忌惮王剑飞，担心王剑飞过去揽权，因为王剑飞是唐宜的秘书，在市里关系宽，人脉广！王剑飞如果真仗着自己的背景关系在昌河和蒋高武掰腕子，肯定会很难对付。 所以蒋高武其实暗中给王剑飞设置了不少的障碍，作为一个很有政治智慧的县委书记，蒋的准备相当充分。 但是王剑飞到任之后，不仅没有揽权，而且还把本来属于自己的权力都让给老蒋了，老蒋刚开始还疑惑，觉得王剑飞可能是故作姿态。 结果王剑飞真就去抓体育去了，把自己搞成了体育书记，县委蒋高武安排的那些布局都没有派上用场，等到如今一看昌河的局面，蒋高武终于要把王剑飞“请”回来。 老蒋去昌河县是唐宜点的将，到目前为止蒋高武还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突破，在这种情况下， 他怎么向唐宜书记汇报工作？ 所以在很多工作上面，蒋高武离不开王剑飞，王剑飞如果就一直当体育书记，蒋高武在昌河可以把局面掌控，但是到沙州，别人会怎么看他？ 所以老蒋最终还是选择了主动妥协！ 王剑飞回一趟沙州不容易，肖琳娜还是想求进步，她跟王剑飞讲：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们人生也就短短几十年，我现在有机会往上走，还是希望能够绽放一下！很多事情我也想过了，人生没有尽善尽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肖琳娜有追求，王剑飞能拦她吗？这一次好像是省委安排的，好像是一批女干部去沿海学习培训，为期一年！ 肖琳娜能够获得这个机会，也得益于她去年提拔了副处级，而且她的年龄刚刚踩线，也是诸多条件促成，刚好达标，像这样的机会在某种意义上属于逆天改命。 肖琳娜学成之后，大概率会由省委组织部再统一分配，那样的起点就完全不一样了。理论上她应该比王剑飞更快提拔正处，到了省一级平台上，肖琳娜又有年龄优势，前途真的无可限量。 一个晚上，肖琳娜都很疯狂，两人也是久别，折腾之后，她就哭。 王剑飞说你哭什么？这么好的机会能够腾飞，很多人梦寐以求都不能得，你还很伤心？ 肖琳娜不说话，就将头深深的埋在王剑飞的臂弯，她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为了事业和前途去拼搏腾飞！另外一个选择就是稳住现在的位置，和王剑飞组建家庭，相夫教子。 她骨子里就不是甘于平淡的人，要不然她也不会一直等到现在，王剑飞对此其实早已经释然。 他想人与人之间不管是怎样的关系，真诚都是最宝贵的，王剑飞之前和程虹的经历，现在回想起来里面全是利益的纠葛，那才是王剑飞的悲剧。 而像王剑飞和肖琳娜两人这样的关系，就算最终没有结婚，但是两人一起几年，彼此给对方的都是积极的正向的情绪价值，而且肖琳娜现在获得了机会，带给王剑飞的也是莫大的鞭策。 所以王剑飞可以轻松接受，只是肖琳娜比较感性，总觉得她这样的选择，可能就是她和王剑飞之间的感情终结。 “剑飞，如果你要结婚，一定要找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结婚！这样才会幸福！”肖琳娜道。 她抬头看着王剑飞：“你听到了吗？” 王剑飞笑了笑，道：“我还没想过这事儿！我觉得现在挺好，每一天都很充实！” 肖琳娜笑了，用手摸了摸王剑飞的脸颊，突然用双手把王剑飞紧紧的抱住，王剑飞用手拍了拍她的背，轻轻的叹息。 王剑飞想自己的人生，起点就那么高，当年父母都下岗，他就是一个浑浑噩噩，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 他能以那么低的起点，现在担任县委副书记，他很满足当下得到的一切。 如果说不完美，可能也仅是现在没有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但是以王剑飞的人生阅历来看，即使组建了家庭，是不是一定就是完美的呢？ “琳娜，你安心去学习，不要多想，如果硬是想我，从广东飞回来也行！一年之后，你也就在湘南境内，你真以为自己能飞多远？” 肖琳娜道： “今天就这样抱着睡觉，明天我要睡个大大的早床！” 一夜缠绵，第二天王剑飞顾不得儿女情长，他要考虑回昌河了！唐宜书记对他有更高的要求，那当下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昌河县公安局局长的人选问题。 昌河公安局长一直落实不了，因为这个位子竞争很激烈，谁都能看出这个位置的分量。 另外，这个位置又关键，昌河的问题真要解决，强有力的公安机关是必须的，从市里到县里，领导都需要满意这个人选，这个人选落实的难度也很大。 以昌河县的情况来看，柳军振和蒋高武在这个问题上存在很大的分歧，可能这也是人选一直不能落实的原因。 王剑飞之前都没有想过插手这件事，但是现在他感到这是个时机了！ 他这个体育书记除了搞好昌河的文化体育方面，在党群工作上面更要发挥自己的积极作用，昌河县的常委权力结构，王剑飞有必要去尝试着碰一碰了。 第189章 人选问题! 王剑飞要抓好党群工作，这是蒋高武书记对王剑飞的新要求，为了落实书记的这个要求，王剑飞除了在相关工作方面积极和县委各部门协调之外。 他跟组织部长龚力提了一个想法： “龚部长，现在有个比较紧要的问题一直没有落实解决！我们县公安局局长一直空缺，公安工作的重要性大家都很清楚，这个位置一直这么空缺下去，对昌河下一阶段的工作肯定大有弊端！” 龚力道： “剑飞书记，公安局长是高配的，我们县没有发言权，这应该到市里协调！” 龚力这话没毛病，公安局长现在都高配，而且有政法委书记兼任的比较多，所以这里面有个张鹏想兼任的角力！王剑飞提出要定这个人选，是不是也是冲着张鹏去的呢？ 龚力有这些想法可以理解，但是王剑飞作为县委副书记，他肯定不会轻易妥协。 他道： “龚部长，话是这么讲！但是这个人选一直落实不了，我想根本原因还是我们昌河内部的意见没有形成合力！所以这个工作需要你我两个人去加强沟通！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跟书记汇报一下，回头我去找一下柳县长，我们综合一下两位主要领导的意图，看能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途径！ 我知道可能很难，但是如果你我不尝试，这个问题自行能解决？” 王剑飞讲这话就是领导的口吻了，他是三把手，副书记！龚力之前很觊觎这个位置，但是没有增补上去，他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王剑飞刚到昌河那会儿，也从来不在常委中争高低，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局面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了，王剑飞再要出手，那就是血淋淋的回马枪。 龚力感觉不怎么适应王剑飞的风格，他从王剑飞办公室出来之后，直接就去见蒋高武。 见了蒋高武的面，龚力就讲： “蒋书记，刚才剑飞书记跟我沟通，说公安局长人选一直空着，让我协调看能不能在班子里凝聚一下共识！书记，公安局长一直都是高配，市公安局的意见也非常重要，这个人选我们怎么好定？” 龚力明显带着情绪，蒋高武瞥了他一眼，道： “龚部长，剑飞书记作为专职副书记，提出这个问题是站在县委工作的高度！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是可以根据其他区县的惯例，我在市里也表达了这个意思，但是市委一直没有明确的安排……” 蒋高武这个回复把龚力给整不会了。 他下意识想自己是不是被套进去了？怎么感觉蒋高武和王剑飞两人一唱一和，像是在唱双簧呢？ 蒋高武说的惯例，是不是倾向于张鹏？ 如果是张鹏能拿下公安局长，那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手中的权柄真的很大！王剑飞是不是担心这个结果出现？ 龚力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他刚才有点不适应王剑飞的态度，在他心中没有把王剑飞当成比他高的领导，所以带有一定的情绪。 现在看来，他这个情绪肯定是错了！王剑飞可能就是利用他这个情绪呢？ 王剑飞和县长柳军振的碰头就没有在正规场合，他跟胡立讲： “胡立，你联系一下政府办，约一下柳县长，目的是找一个县长有空的时候，我跟他坐一坐，喝茶喝酒都行，私底下我想跟县长谈点事情！” 胡立惊出一身冷汗，吓得脸都白了，因为他就是个二五仔啊，什么情况都往柳军振那边反馈的！ 现在王剑飞让他联系柳军振，是不是掌握这个情况了？ 我们平常讲做贼心虚，胡立现在就是真实写照。 王剑飞并没有在意他的神色，王剑飞在昌河给自己的定位是副书记，不决定大的事情，不掌握什么大机密，所以在秘书人选上面，他不做要求。 另外，王剑飞从唐宜那边学到了很多东西，唐宜最不信任的人肯定是徐彩华。 但是他一直让徐彩华担任秘书长，也没有考虑换人，结果沙州市委的各项工作都运转得非常好，并没有出现任何滞涩不畅的地方。 这里面体现的是唐宜高超的政治手腕，实际上即使最厉害的领导，也不可能保证自己下面的人个个都心向自己，所以怎么当好领导学问很大。 王剑飞也不会去管胡立是什么立场，因为这个人不在他培养的班底之中呢！ 柳军振那边反馈比较积极，很快两人就见上了面，柳军振请客，见面之后，他道： “剑飞书记，你这个想法我觉得很及时！昌河县公安局长绝对不能一直空着！但是昌河县的情况比较特殊，公安地位尤其重要！ 政法委书记管的事情本来就多，如果兼任了公安局长，那法院、检察院的地位是不是就会矮了一头，不利于昌河政法工作的开展！” 柳军振态度鲜明的反对张鹏，这让王剑飞多少有点意外。 张鹏在昌河是个什么情况？之前不是说他和蒋高武也只是表面和气吗？如今在柳军振这里竟然也不过关？ 王剑飞感觉政治真的复杂，很多事情不仔细深入的去了解，难以把握到里面的东西，那柳军振看重的是什么人呢？ 王剑飞没有刨根问底，只是道： “县长，你的这个意见很重要！我的想法是咱们昌河主要领导之间多协调沟通，如果能达成初步共识，市里操作起来就简单得多！” 柳军振道： “是啊，你讲的是至理名言！但是蒋书记估计是想让张鹏书记兼任，这里面存在认识上的不一样！蒋书记是一把手，你我也不能推翻他的意见，但是要协调统一的话，我还是有保留意见……” 柳军振这话一讲，把话题就敞开了。 王剑飞意识到他可以还是肤浅的认识了各常委之间的关系，张鹏和蒋高武之间一直都只是面上客气吗？如果只是面上客气，蒋高武会在这么关键的问题上力挺张鹏？ 僵局在哪里很清楚了，柳军振不支持张鹏，那他肯定心中有自己合适的人选…… 第190章 无中生有! 昌河公安局长一直不能落实，这个盖子大家都不揭开。 这背后牵扯到的其实是蒋高武和昌河本土派的一次深层次的博弈！蒋履新昌河之后，以柳军振为首的本土派在表面上对蒋高武的工作积极支持。 但是在暗中他们其实有分寸和红线，那就是蒋高武在这边搞经济发展，推动基础设施建设这些等等，他们都积极支持。 但是牵扯到政法战线，纪检战线，那情况就有点不一样了！柳军振非常清楚，昌河的盖子不能轻易揭开，一旦揭开后果会非常的严重。 蒋高武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宁愿这个人选不能落实，他也不愿意公安局长被柳军振拿下。 政法委书记张鹏对这个情况看得比较清楚，他不是昌河本土派，所以他觉得自己政法委要保证独立性，蒋高武非得要用他不可。 所以他在昌河并没有积极的向蒋高武靠拢，因为他如果靠拢蒋，可能更让柳忌惮，那样一来，他想要拿到公安局长的位置就更困难。 王剑飞和张鹏有一次碰撞，这一次碰撞他完全落入下风，他心中憋着一口气，想着自己一旦拿下公安局长位置之后，回头一定要和王剑飞再碰一碰。 结果，王剑飞现在就要揭这个盖子，怎么办？蒋高武和柳军振是不是要摊牌了？张鹏听到消息之后，哪里还能矜持？当天他就去拜访蒋高武，把自己的姿态完全放下去了。 他跟蒋高武讲： “蒋书记，我来昌河的时间也不短了，昌河这边的问题根深蒂固，政法工作担子非常重！蒋书记，我张鹏表个态，昌河的事情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张鹏肯定不畏艰难，一定把事情办好办妥！” 张鹏这个表态就彻彻底底的跪了，蒋高武指哪里他打哪里，这样一来政法这一块老蒋都可以完全掌握，那样昌河的各种问题是不是可以动起来了呢？ 张鹏这边行动了，昌河县瞄着公安局长的又岂止他一人？ 这其中最隐蔽的人选就是昌河县副县长陈狂飚。 不错，陈狂飚就是当初主动向陆国良申请想进城担任大局局长的那哥们儿，陆国良没有给他面子，明确他看中的那几个位置已经有了人选。 陈狂飚最终怎么上到副县长的呢？ 这里面也很传奇，因为当初组织意图陈狂飚不在其中，但是副县长需要搞差额竞选，陈狂飚的角色就是给其他人陪跑，说得更难听一点就是陪杀的。 但是老陈这个人在基层打拼了很多年，他的政治嗅觉非常的强，他在干乡镇党委书记的时候，当初恰好和市委组织部是联系帮扶的单位。 他和市委组织部干部科的某科长关系搞得比较熟悉了。 这一次他有这个陪杀的机会，他立马把当时自己在乡镇单位书记上面获得的成绩向这位科长做了说明，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去沙州有充分的准备。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他该下的本钱下了，又有干部科长帮他穿针引线，最后他成功拜访了市委组织部长唐建平！ 一个副县级干部的提拔，能够找到唐建平，能够进唐部长的家门，这还算个大事儿吗？ 陈狂飚本身的政绩又过硬，他在担任党委书记期间获得了省级优秀乡镇党委书记的称号，而且他在贫困乡镇工作超过十年，这都是硬成绩。 最后陈狂飙顺利从陪跑被确定担任昌河县副县长。 这个事情在昌河成为了一个传奇，陈狂飙也完成了很多乡镇干部一辈子也完成不了的大突破，这个人心机城府可见一斑。 而这一次王剑飞把公安局长的盖子一掀开，陈狂飙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机会来了！ 他在昌河县政府处境比较尴尬，虽然是副县长，但是柳军振完全不待见他！因为当初确定副县长的人选，陆国良和柳军振都是想推自己的人上去的。 结果陈狂飚成了黑马，柳军振能不给他小鞋穿？ 陈狂飚政治上比较成熟，他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他需要等待，所以他一直隐忍，如今机会来了！他立马就开始出击了，同样的套路，他直接跑市里去找组织部长唐建平！ 他跟唐建平详细阐述了当下昌河的局面，尤其是公安局长这个位置一直空悬，这件事背后牵扯到的各方利益博弈的问题。 唐建平听了之后，道： “狂飙，你政治上很敏锐，不错！悟性很高！但是这件事你找我作用不是很大，因为公安局长位置太关键，不是我能定得下来的！必须要当地主要领导认同才行……” 陈狂飚道： “部长，您说得太对了！我来向您汇报这件事，主要是希望您能给我点拨一下！我是这么蠢想的，这件事既然是剑飞书记揭开子的，那剑飞书记可能就是重要关键人！ 我跟剑飞书记见过面，但是关系不是特别熟！部长这边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剑飞书记能够近距离的接触一次！ 您这么大的领导，一句顶一万句，有您给我引荐，我想我有把握能够说服剑飞书记……” 唐建平深深的看了一眼陈狂飙，他不得不承认，当下的官场像陈狂飚这种干部实在是不多。 这人没有关系背景，全凭自己去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值得人琢磨！现在他施展的计谋又是无中生有的套路，他见王剑飞一面，就能被王剑飞认同吗？ 看来陈狂飙准备充分！ 一念及此，唐建平便考虑给陈狂飙一个机会！作为组织部长，唐建平还是有爱才之心！另外，他也想看看陈狂飙这一次怎么无中生有当上公安局长？ 唐建平亲自给王剑飞打电话，道： “剑飞，你能不能来一趟沙州啊，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谈一谈，你去昌河县时间不长，但是工作干得不错，我首先要恭喜你啊！” 唐建平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手握重权的市领导，他亲自给王剑飞打电话，王剑飞能不高度重视？ 而有了王剑飞的高度重视，陈狂飙就完全有发挥的空间！ 第191章 高人 王剑飞其实不太愿意回沙州。 之前回沙州有肖琳娜在，两人小别胜新婚，王剑飞感觉特别温馨。现在肖琳娜去学习了，空空荡荡没人，沙州就没有太大的意思了。 另外，柳乐琴这个女人最近有点疯狂，她一直就找王剑飞，说是给王剑飞搜罗了很多证据，然后就是疯狂给王剑飞打电话。 一打电话她就讲： “王书记，你和秀东是最铁的兄弟，他这一辈子最信任的就是你！你一定要给他沉冤昭雪，一定要把他的案子给查清楚……” 王剑飞真的不知道怎么应对，昌河的事情很复杂，不是凭一腔热血就能解决问题的。 但是跟女人哪里有什么道理讲？王剑飞又还不能得罪柳乐琴，关键是有柳乐琴这么一个女人提供线索，会不会打草惊蛇，弄巧成拙？ 所以王剑飞惹不起就只能躲，但是唐建平的电话来了，他就没有办法躲了，他到了沙州之后，发现唐建平今天是给陈狂飙做局。 这个陈狂飙王剑飞听过他的故事，在昌河也算是名人，没想到他竟然跟唐建平走得近？ 陈狂飙跟王剑飞握手的时候就道： “王书记，我在乡镇工作的时候，市委组织部是我们的扶贫单位，那个时候我有机会认识了唐部长！” 陈狂飙这么一解释，今天这个局就蛮合理了。 而陈狂飙接下来的表现则让王剑飞很吃惊，他跟王剑飞详细剖析了昌河当今的局面，然后道： “王书记，要破昌河的局，就一定要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昌河就是毁在磷矿上面，曹富军是个厉害角色，通过利益捆绑，把昌河的半壁江山都给腐蚀了！ 郭秀东书记到昌河之后励精图治，下定决心要动磷矿，他应该是拿到了不少的东西，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出事？” “剑飞书记，不管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反正我这边态度非常明确，那就是不管有多少困难，我们都必须迎难而上，都必须要下大力气解决问题，要不然我们昌河就没有希望了……” 卧槽！ 王剑飞对陈狂飙这番话蛮佩服，因为唐建平跟王剑飞讲得很直白。 他跟王剑飞私底下讲：“剑飞，昌河公安局长这个位置目前你们肯定存在争议，我给你推荐一个比较好的人选，这个人就是陈狂飙！” 陈狂飙当昌河县公安局长的优势很明白，第一这个人最早就是从公安系统出去的，对公安系统非常熟悉。 第二，陈狂飙在底层工作的时间长，尤其是在昌河几个乡镇都干过党委书记，熟悉情况，了解民情。 最重要的一点，陈狂飙这个人正直，不属于昌河的任何一派，用本土派的干部，能干大事情，陈狂飙能不合适？ 王剑飞对唐建平的这个说法肯定不会完全相信。 但是陈狂飙和王剑飞见面之后，直接就开门见山的上猛料，明确他有决心，更有能力解决昌河的问题，这尼玛太了不起了。 其他的放一边不讲，陈狂飙很清楚王剑飞需要什么，他投其所好的本事一流。 王剑飞跟他讲： “狂飙县长，昌河公安局长的位置空着，觊觎这个位置的人挺多！但是关键还是要看蒋书记的意思，你如果想竞争这个位置，可能也需要过蒋书记这一关！” 王剑飞讲这番话无可厚非，蒋高武是昌河的一把手，昌河关键人事任命蒋高武肯定占主导地位，王剑飞就算再牛逼，他能不尊重一把手？ 当然，王剑飞这么讲，其实也是一种推脱，他不可能给陈狂飙承诺任何东西嘛！ 陈狂飙一点也不在意，他道： “王书记，蒋书记到昌河之后兢兢业业，他的努力我们有目共睹！但是市委领导对昌河的工作可能谈不上满意，蒋书记要向市委汇报，现在看来可能存在一点的难度！ 在这个情况下，如果公安局长的位置能落实，市委领导应该能感受到蒋书记的决心，明年昌河的工作开展起来可能就更有信心……” 陈狂飙这话又抓住了蒋高武的软肋，蒋高武现在没有办法跟唐宜交代。 他去昌河之后，到现在一点动静没有，蒋高武难道真就去当官，给自己捞好处去了吗？ 基于这个情况，陈狂飙如果能当公安局长，这是不是蒋高武的一块遮羞布？ 再说，这里面有个隐蔽性，那就是陈狂飙上位，不会有人想到这里面有蒋高武的推动，因为蒋高武现在明确支持的人选是张鹏呢！ 王剑飞这么一想，对这个陈狂飙就不由得刮目相看，这家伙对人性的掌握也实在是高妙，王剑飞本来不怎么看好陈狂飙。 但是他现在反复斟酌，觉得陈狂飚可能是正确的选择。 因为他很明确要在昌河搞事情，这方面王剑飞不担心他信口雌黄，因为陈狂飙背后有组织部长唐建平的背书，唐建平专门选干部，他是轻易帮别人背书的人？ 这一顿饭吃了之后，王剑飞感触很深，他想到了刘湘江。 刘湘江曾经跟王剑飞讲： “剑飞，你去基层工作是很难得的机会！基层藏龙卧虎，你千万不要小瞧下面的人，很多人比你我都聪明，只是可能没有你我的机会和际遇罢了。 所以啊，有时候我们要感谢老天爷，我们的起点不高，但是比很多人其实高，你这么年轻就是县委副书记，前途不可限量，你去昌河就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扎根下去，一方面解决问题，另一方面充实自己，在基层学习，提高自己方方面面的水平……” 刘湘江这番话王剑飞现在想起来真的太符合现在这个场景了，陈狂飙这就是高人，一个乡镇党委书记，能够通过市委组织部长撬动方方面面的关系，最后都是给他的仕途铺路，几个人能做到？ 这一顿饭王剑飞也喝了不少酒，因为陈狂飙也能喝酒，而且陈狂飙又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基层官员，他学历不高，水平还蛮高，和王剑飞聊写作的当口，还能大谈文学，有水平！ 第192章 地位彰显! 昌河县公安局长的人选突然之间就明朗了，市公安局推荐，市委组织部考察，昌河县委常委会研究，多方协调，组织意图浮出水面。 昌河县副县长陈狂飙拟兼任昌河县公安局局长！ 这个消息再一次震动昌河县，昌河县公安局长空了快一年了，一直不能落实，主要竞争太激烈，另外就是昌河县主要领导之间的意见有分歧。 但是，大家都会认为这个位置只会在几个热门人选中间，结果陈狂飚杀出来， 这真是超级黑马，很多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然而很快就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陈狂飙之所以能够杀出重围，关键是他搭上了王剑飞的关系。 县委蒋书记中意的人选是政法委书记张鹏，这一次蒋书记在角力中竟然输给了副书记王剑飞？ 不得不佩服一些人的各种猜测和联想，但是很显然这些说法是没有根据的。 王剑飞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陈狂飙之所以能够上位，他是把握到了昌河县委主要领导的心态。 蒋高武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公安局长的人选尽快定下来，但是他又不愿意这个局长是柳军振的亲信，所以他才打张鹏的牌！ 而柳军振不愿意妥协，他担心公安局长完全倒向蒋高武，到时候在全县范围内搞大事儿，那样昌河的盖子将被掀开，那就是大事。 所以这个局面两人都需要台阶下，正好陈狂飙出现了，陈狂飙其实是自己搞定了蒋高武，而到柳军振那边，他也不能公然再反对。 因为陈狂飙是副县长，他兼任公安局长理论上还是在柳军振的掌控之下，陈狂飙又是本土干部，从参加工作开始就在昌河工作，他最早参加工作就是在公安局。 所以在多方促成之下，陈狂飙才顺利上位，只是他这个上位，间接上把王剑飞给捧起来，王剑飞似乎也成了这一次人事任命的赢家。 这种感觉胡立是最清楚的，之前到县委来找王剑飞的人很少，但现在渐渐多起来了，尤其是有些局里面的某些人事问题，王剑飞签字就能算数，一些想跟下面人争福利的领导，王剑飞这边的关系不跑通怎么行？ 比如这一次广电局这一边拟定转正的临时工计划内是两个人，结果唐敏是广电的老局长，对原单位有感情，他出面活动。 广电局这边就提了四个人的资料来王剑飞的办公室，王剑飞简单了解情况之后就签了字。 结果社保局这边今年转正的名额就被挤掉了，社保局长方和平私底下还收了别人的好处，但是编办通知他今年没名额了，他局里的人要等明年。 方和平气得直跺脚，打电话给人事局大闹，他是老资格局长，以前也在县委干过宣传部副部长，人事局也不敢得罪他。 最后事情闹到组织部龚力那边，龚力把他叫过去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 “你方和平牛什么牛？我看你是当的闭门局长，平常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也找不到人！你社保局的事情找人事局没有用，签字权在王剑飞局长手中。 我估计你连王书记的办公室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脸说是为自己下属争利益？ 在我看来，你这个局长就当得不合格，你这种局长干不了几年被手底下的人都要轰下台！” 龚力这一骂，方和平抱头鼠窜，羞愧难当，他也意识到自己工作着实存在失误，同时也给其他的领导提了醒!王剑飞是县委主要领导，你们这些人和他搞不好关系，活该被穿小鞋。 所以昌河的干部一下就清醒了，平常没有拜码头的那些人现在都紧急拜码头！这就是官员的权力，王剑飞之前无人问津，现在手中有了权力，立马就不一样了嘛！ 秘书胡立现在感觉压力非常大，因为县委这边很多同事看到他都窃窃私语，他名义上是王剑飞的秘书，其实王剑飞更信任唐敏。 他写的稿子王剑飞平常用得都不多，他这个秘书还能不能混下去？ 关键一点，胡立的心理压力挺大，因为他的屁股坐得歪，他私底下跟柳军振讲，说能不能给他换个位置，柳军振道： “小胡，别人削尖脑袋往县委钻，你能够有机会在剑飞书记身边工作这是多大的幸运？你竟然想着要去别的地方，如果真把你调走，会引来多少闲言碎语？” 胡立头都大了，他毕竟年轻，心性不稳，心中有事儿都写在脸上呢，日子过得痛苦不堪。 唐敏找他谈话，他实在是没憋住，就讲： “唐主任，我也是没有办法，因为最早我在政府工作，柳县长对我就比较照顾！后面我到现在这边搞文字工作之后，柳县长有很多事情都咨询我，一来二去，我和县长的关系就走得近一些……” 唐敏一听，好家伙，这是个二五仔啊，县委把他放在剑飞书记身边工作，那剑飞书记还能够有自己的独立性？ 他面上不动声色，反而安慰胡立，对胡立的情况表示充分的理解。 想想也能理解嘛，在体制内谁没有背景能行？人人都要找靠山，人人都需要找关系嘛！ 但是他转头就跟王剑飞把这个情况做了汇报，王剑飞笑笑道： “唐主任，我们的干部都是党的干部，我们自己也要接受群众监督，所以你讲的这个情况我了解，但是并不介意！胡立同志在工作上面还是很认真，交办给他的任务他能够不打折扣的完成，这就蛮好了！ 王剑飞表现得十分大度，一点也不追究这件事，唐敏心中暗暗佩服。 王剑飞还是有大将之风啊，不愧是唐宜的秘书出身，到昌河县之后，不显山不露水，不知不觉就站稳了脚跟，如今隐隐已经掌握到了三把手的实权。 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再工作一段时间，下一次组织人事调整，王剑飞就极有可能可以更进一步，因为随着王剑飞对权力的掌握，他开始被昌河政坛广泛接受。 ” 第193章 豪情万丈!! 陈狂飚担任公安局长，对他来说他面临的挑战是怎么在昌河县展开工作，如何平衡领导之间的关系。 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请王野吃饭。 吃饭的时候他就讲：“王局长，我今天请你吃饭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你是常务副局长，在我没有到任之前，昌河公安局的工作都是你在抓，以后这个局面不用改变，公安局的大多数事情你都可以做主，当然，我需要知道的事情一定要知道……” “第二件事最重点，那就是以后你我都要多跟剑飞书记走近！剑飞书记到昌河是被寄予厚望的，你我要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只有这样，我们昌河的事情才能解决好！” 王野直接懵逼了，他心想陈狂飙这是卖什么药？他一个昌河本土干部，怎么谈到剑飞书记什么寄予厚望上面去了？这是什么套路？ 陈狂飚似乎能看穿王野的心思，他道： “王局长，昌河要干大事，我们公安局是最要紧，最关键的部门！你肩负重任，我有干事之心，这是最重要的！当下，我们要在昌河目前的政治生态下生存下来。 你我如果完全靠拢蒋书记，那势必会引起某些人的忌惮，那样反而不利于我们发挥！ 现在沙州出了名的昌河帮可以说臭名昭着！跟他们我们必须保持距离，要不然事情干不成可能是小事，最可怕的是我们可能沦陷进去，那样的后果可能更加严重！！” 陈狂飙语重心长的道： “昌河的问题很严重，这些严重的问题迟早都要解决！你我肩上都背负了责任，我想就算你我干不好这件事，也要做一点的铺垫，让我们的继任者能够沿着我们的路子往下走……” 陈狂飙这么一讲，王野立马对他刮目相看，他迅速把这个情况向王剑飞汇报。 王剑飞道： “我以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才，现在看来是我肤浅了，这个世界上是真有天才！” 陈狂飙赚了一个官当，而且好像还给王剑飞带来了很大的好处，因为王剑飞在昌河掌握了公安局，他是不是地位更稳固？更能干很多事情？ 另一方面，陈狂飙在昌河本来就是一个异类，在昌河帮的眼中他不受待见，这种情况下，他靠拢王剑飞，以后不就有了自己稳固的靠山了吗？ 王剑飞是唐宜的秘书，说不定他还能通过王剑飞直接一飞冲天，和市委书记都搭上关系呢！ 所以陈狂飙这一番骚操作，人人都满意，大家都好像讨得了好处，这种情况不服不行！陈狂飙不是天才是什么？ 王剑飞挂了王野的电话，心中忽然一动，他心想柳乐琴这个女人很难对付，王剑飞感到非常棘手，陈狂飚这么厉害，可以让陈狂飚去试一试？ 一念及此，王剑飞就给陈狂飙主动去电话，道： “狂飙县长，你走马上任了，怎么着也得庆祝一下！大场合我们就不搞了，我们单独搞个地方，小酌几杯，然后顺便聊聊！” “好，好，剑飞书记！这样好不好，咱们不在外面搞！我们在家里搞，下班我让小陈把车直接开我家里去，我们安安静静的搞……” 陈狂飙住昌河的家是农民房，房子比较旧，但是位置很安静，外面一圈围墙围着，一个院落特别的幽静。 另外就是屋里屋外的卫生纤尘不染，很有一种商溪乡下农舍的感觉。 陈狂飙的儿子已经上大学了，家里就只有老婆一人，父母没有跟他住，她老婆是一家幼儿园的园长，很温和。 陈狂飙道： “书记，请你来家里吃饭，主要是我老婆会炖土鸡！这个味道是地道我们昌河高山味道，一般的地方吃不到……” 陈狂飙找了两瓶五粮液，菜式就是围绕炖土鸡搞的几个经典的昌河土菜。 味道果然比较惊艳，王剑飞的体会特别。 喝酒的时候，陈狂飙先讲： “剑飞书记，今天请你来家里吃饭还有另外一个意思！我想这个家很快就准备搬，我给老婆找了市里的一家幼儿园，联系好了，她进城！ 我父母年纪大了，刚好也需要享受城里的医疗了，也都进城！以后昌河这边就我一个人在这边，这样我这个公安局长就不会有什么牵挂……” 王剑飞道： “陈县长，你提到工作，我跟你讲一讲！咱们公安工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昌河这个盖子怎么揭开，这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 我们主要是充分做好准备，团结在蒋书记周围，认认真真的办好县委和县政府安排的工作……” 王剑飞具备和陈狂飙碰了一杯，然后才把话题引向柳乐琴。 柳乐琴是律师，在沙州政法系统关系很深，她又是郭秀东的老婆，手里面掌握不少东西！ 王剑飞道： “狂飙，你首先要想办法保护好人家！郭书记出事我想不会没有原因，你是昌河的老干部，定然清楚一些东西！另外，我刚才讲我们要做好准备！ 这个准备你现在就要有储备，不是嘴巴上讲一讲，而是实实在在的准备好……” 陈狂飙听得很认真，听了之后他道： “剑飞书记， 你放心！这件事我亲自去抓，以后我周周都会去沙州，回头联系上柳律师之后，我会把郭秀东书记的一些事情给摸清楚！ 我跟王野讲了，我们昌河一定会动，我们不可能永远是现在这个局面！ 所以我和他是使命在肩，我好不容易当上公安局长，也不是只想混个官当，也想有作为，也想干成事情……” “来，剑飞书记，我敬你一杯！我五十岁的人了，官也当不了太长时间了！从个人前途来说，到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想往上爬难度太大了，我也不想了！ 就这个公安局长，我想踏踏实实干好，能够配合县委县政府干几件漂亮的事情，这一辈子我也值得了……” 这一杯酒喝下去，陈狂飙豪情万丈，王剑飞都很受感染，他甚至觉得自己之前在工作上是不是功夫下得太少了？ 第194章 蒋高武能信任吗? 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田明智调研昌河县，本来这件事和王剑飞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最终招待这一块，王剑飞还是参与了。 有句话怎么讲来着，王剑飞想低调一些，毕竟最近出了一些风头，昌河的主要领导是蒋高武，另外是柳军振，维护一把手的权威这是讲政治。 但是现实中，实力好像又不允许，因为田明智点名要跟王剑飞吃饭，搞得县政府办那边安排的接待都蛮尴尬，因为柳军振本来说想和田明智吃饭的！ 田明智现在炙手可热，谁都知道他是唐宜的人，市公安局他的话比局长都管用！柳军振是非常精明的人，田明智到昌河县了，他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但是结果政府办跟他反馈：“县长，田局长今天在接见县公安局班子的时候，他主动提出来晚上要和王剑飞书记一起吃饭！ 要不要我们把接待安排了，再给剑飞书记打电话，让他也一并参加！” 柳军振皱了皱眉头，他想了蛮久，还是没有这么安排！他和王剑飞之间，名义上他是领导，因为排名靠前，实际上他还不太敢把自己放在前面。 因为王剑飞在市里的关系他比不了，除了唐宜书记这一条线之外，王剑飞现在和陆国良的关系也走得近！陆国良从昌河离开之后，已经旗帜鲜明的和昌河的人划清界限了。 柳军振找过他无数次，但是陆国良基本都袖手旁观，不掺和昌河的事情！之前陆国良在昌河的一些关系，他都渐渐的疏远了，但凡是疏远不了的，都转移到沙州去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昌河毕竟是小县城，沙州才是海阔天空！ 在这样的背景下，王剑飞在昌河的工作却被陆国良大力支持，老陆在昌河留了很多政治资源，这些资源都被王剑飞利用上了，王剑飞能很快站稳脚跟，甚至在昌河出了不小的风头，背后陆国良的力量不容小觑。 在这种情况下，柳军振和他一同出席宴会就没有必要，王不见王是官场的规矩，一桌宴席只能有一个老大和核心，昌河作为接待方，一下有了两个核心，下面的人也为难。 更何况田明智点名要跟王剑飞吃饭，说明两人的关系匪浅，柳军振掺和其中，有些话又不方便讲，完全没有必要嘛！ 柳军振这边就不安排了，晚上县公安局安排，王剑飞和田明智就碰了面。 见面吃饭，那自然是公安局这边局长、常务都在，陈狂飙作为地主，他表现得八面玲珑，气氛搞得非常融洽！ 然而重头戏还是在晚饭之后，田明智和王剑飞单独喝茶，这个安排除了两个人之外，只有王剑飞的司机陈志刚知道，而陈志刚又是田明智亲自安排的人。 见了面之后，田明智跟王剑飞讲： “王书记，我觉得昌河的有些工作可能不能再等了！陈狂飙这个人应该能干事，王野在这边也站稳了脚跟，昌河公安这一支队伍自从上一次整肃之后，改变很大！ 今天我调研县局，发现百分之八十的都是新面孔，实际上有三分之一都是异地调任，如果书记成熟了，就要动啊！” 王剑飞沉默不语，这不是拍脑袋， 头脑发热能决定的事情！昌河这么复杂的局面，牵一发动全身，要动昌河的人和事，下决心容易，一旦局面出现问题，再要收回来那就不可能了。 一盆水泼出去了，还能收回来吗？完全不可能嘛！ “狂飙局长的意见是怎样的？我想他的意见尤其重要，这么久都等了，多等一段时间其实无所谓！” 田明智道：“王书记，你是真懂陈狂飙，我没有直接跟陈狂飙讲这件事，只是间接的提醒，他的态度相对保守！” 王剑飞道： “我在昌河县的时间不算太长，而且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面，我都在抓文化和体育！其实文化、体育看上去是边缘化的部门，但是这两个部门接触到的是社会的各个层面。 尤其是体育这一块，昌河的各阶层都参与，三教九流的人都有！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复杂的，如果要有所动作，还是要缜密的计划部署……” 田明智道： “王书记，根据我们近一年多的侦查和摸排！大致可以认为郭秀东的死应该是人为！我不瞒你，在磷矿内部我们有线人，线人在里面进行了一系列的侦查，发现了不少的问题线索……” 王剑飞瞳孔一收，内心遽然紧张，虽然他之前笃定郭秀东出事必然有蹊跷，但是他那毕竟只是个人想法，他内心还是希望郭秀东的死只是意外。 每个人都希望这个世界是光明的，不希望这个世界有那么多黑暗和阴影，王剑飞也不能例外。 但是公安局侦查出了问题，这是实锤了，王剑飞还是内心震动，同时愤怒不能遏制！这件事太恶劣了，县委副书记可是昌河县的三把手，是重要的领导干部。 可是有人为了掩盖罪行，竟然想到了杀人的手段，仔细想一想，像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他们不敢干？ 人心真的不可窥探，很可怕！ 田明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继续道： “我们现在对昌河的情况掌握得比较仔细，如果要动手，肯定从黄赌毒入手！现在抓社会治安和风气，昌河县搞过公务员的涉毒筛查，出了问题！ 有些说这是少数情况，我说当我们发现了一只蟑螂，意味着存在无数的蟑螂，只是我们没有找到而已！” “黄赌毒是幌子，因为很多人和这三项是重叠在一起的，我们把人抓了，到了我们公安局管辖的范围之内，一切就是我们说了算了……” 王剑飞明白田明智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先抓一批涉案的人员进去，等进去之后再对他们进行审查，把他们其他的犯罪事实挖出来，掌握事实之后，再进一步深入行动，最后达到彻底整肃昌河政坛的目的。 王剑飞认真听田明智的部署安排，应该说老田是个人才，而且布局草蛇灰线，花了很多精力，很长时间在昌河的事情之上。 从他讲的策略来看，好像也可操作，但是王剑飞反复想了之后，觉得还是要谨慎！ 必须谨慎，不能轻举妄动，但是…… 王剑飞和田明智喝完茶之后，彻夜难眠，很显然不是喝茶的原因，而是心中装了事情。 昌河的问题能不能有所行动了呢？王剑飞一点底都没有，心中不踏实，这种感觉以前很少出现。 “还是太嫩了吗？没有经历太多的事情？”王剑飞暗想。 他跟在唐宜书记身边经历了很多事情，有些事还惊心动魄，但是那个时候他毕竟只是秘书的角色，天大的事情，天大的压力都是唐宜去顶的，他就是一个观摩的角色。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需要独挡一面，这事儿非同小可，让他遽然下决断还真的困难！ 他实在是睡不着觉，凌晨一两点了还迷迷糊糊，一直到凌晨四点左右，他才迷迷糊糊入睡。 睡觉了做噩梦，梦到了柳乐琴，说柳乐琴长得很漂亮，竟然是狐狸精变的！然后柳乐琴找到王剑飞，逼着他一定要找到杀郭秀东的凶手， 王剑飞实在是为难，没有办法达到要求。 然后柳乐琴突然变了，变成了一尊妖怪，张开的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王剑飞的脖子，就这一瞬间，王剑飞就豁然醒来了。 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从头到脚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看了看表，差不多七点左右了，他冷静了一会儿，给司机陈志刚打电话，说自己头有点晕，可能需要晚一点上班去，让他不要来太早。 王剑飞洗澡之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郭秀东的样子。 王剑飞和郭秀东认识还是在市委，那个时候郭秀东也是秘书，应该说王剑飞还要感谢他，因为郭秀东在市委待的时间差，很多地方都是他给王剑飞建议和指点，要不然王剑飞可能还要吃一些暗亏。 郭秀东下放去澧河区，王剑飞和赵承刚之间有互动，郭秀东也很懂人情世故，给了王剑飞很积极的回应。 尤其是郭秀东到了昌河县之后，他踌躇满志，要大干一场的神色王剑飞记忆非常深刻。 两人喝酒的时候，郭秀东跟王剑飞讲自己手中掌握的问题线索，义愤填膺： “剑飞，你看看这些王八蛋，他们不仅侵占国家资产，而且还鱼肉百姓！我们大部分当官的不仅没有约束他们，反而被他们收买，然后为虎作伥！ 东山镇是个什么样子，你没去过不能形容啊！老百姓很苦啊，他们的土地，他们的家园！现在满目疮痍，甚至有些人还背井离乡！ 我郭秀东既然被组织信任，组织安排我到了昌河县，我当这个副书记，就要肩负责任，就要解决问题……” 王剑飞当时劝郭秀东要小心谨慎，但是他也不能多劝。 那个时候王剑飞的想法是郭秀东立功心切，急功近利，但是现在看来，郭秀东内心的愤怒和冲动的重要因素不一定是为自己的仕途，可能真的有那份正义感。 我们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尤其是王剑飞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他年轻一二十岁的时候何尝不是眼睛里揉不进沙子，可以说是嫉恶如仇。 那个时候如果王剑飞面对这种情况，手中又有足够的权力，可能有会像郭秀东一样，因为郭秀东也不知道坏人能够坏到那种程度，这个世界上的人还有如此穷凶极恶的存在啊。 只是王剑飞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见过了太多的虚伪，他已经没有年轻的那一份真实了，他会用自己如今的城府去揣度别人。 他揣度郭秀东就是凭自己的城府，这里面是不是会有偏差？ 王剑飞抽了几支烟，难受极了！他之前有个想法，就是想去郭秀东墓地看一看，但是他现在压根儿忘记了。 也不是忘记了，他对柳乐琴的死缠乱打给搞怕了，生怕去看了郭秀东的墓地，柳乐琴又不依不饶，然后他不胜其烦。 王剑飞忽然觉得脸红，柳乐琴是个什么玩意儿？她最早是跟郭秀清搞在一起的，她跟郭秀东的结合纯粹就是堂弟给老哥解决麻烦。 就这么一个女人，郭秀东死了之后，她依旧无比执着的要给老公讨公道，不能说这个女人这么做是为了利益吧？因为这件事对她来说没有利益。 就这样一个女人，她内心还有是非和善良，王剑飞想自己有什么？ 他反复思忖，觉得今天内心很不通透，很多地方想不明白，也下不了决心，他最后把电话拨给了刘湘江。 刘湘江对他的帮助很大，有点人生导师的意思，官场上很难交真正的朋友，但是刘湘江是意外，这个人是真通透，如果他的功利心再强一点，肯定不止是交通局长。 他跟刘湘江也没客气，开门见山就讲现在的一些问题，当然，保密意识他还是有，只是说自己最近遇到困难，实在是拿不准主意去怎么干事情。 刘湘江一下就明白王剑飞的意思了，他道： “剑飞，你首先遇到了问题就要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昌河这个班子是市委定下来的！这个班子你是否信任！” 刘湘江这话一说，王剑飞愣了一下，考虑了良久，他道： “刘局，实话讲，我不能完全信任！” “那我再问你，你信不信任昌河县的一把手？” 卧槽！ 刘湘江这话简直是灵魂拷问，王剑飞能不能信任蒋高武？这怎么回答？ 刘湘江道： “我马上要开交通局的党组会议了，你把我这两个问题想明白了，我想你的困惑也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也能给你处理事情的答案！” 刘湘江说完，把电话挂了，王剑飞拿着手机，脑子里陷入了沉思，他就问自己一个问题，蒋高武能不能信任？ 如果蒋不能信任，他是一把手，那昌河的事情怎么解决？如何解决？王剑飞能解决吗？ 第195章 不太看好!! 每临大事需有静气，这是王剑飞对自己的告诫，他在昌河县的工作面临一个比较大的难题，他决定先静一静，等一等，看一看。 越是急的事情越是不能急，当我们决策要干一件大事的时候，不管多么热血沸腾，都应该让自己先捂一捂，当我们特别激动的时候，当时认为好的东西，冷静下来未必好。 我们觉得一定能成的事情，可能经不起现实的考验，所以冷静非常重要。 王剑飞在昌河捂了一周，周末他回沙州，回沙州第一件事就是联系柳乐琴。 见到柳乐琴之后，这个女人比之前明显清瘦多了，但是精神很好，一双眼睛比之前有神很多。王剑飞跟她讲： “柳律师，之前我一直没有主动跟你沟通，但是秀东的案子我一直放在心中！我去昌河是接替秀东的位子，这个位子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 但是柳律师，我的难处你也要理解，秀东的事情一定要解决，这个案子一定要查清楚！但是要讲策略，要用方法，不能随意草率的乱行动。 那样不仅达不到目的，甚至可能还有出现新的悲剧，这绝对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极有可能！” 柳乐琴道：“昌河的陈狂飙局长找过我，说是受你的委托，我柳乐琴干了这么多年的律师，明白这个案子的难处！所以陈狂飙局长我肯定不会认，他在我这里拿不到任何东西！ 如果想要拿到秀东留下的东西，或者是我掌握的线索，只有你王剑飞书记过来才有用……” 柳乐琴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脑子里很有沟壑，她就是要拽上王剑飞，因为他觉得只有王剑飞深度介入，郭秀东的案子才有希望。 她不找其他任何人，一方面是信任的原因，另一方面他觉得分量可能不够！ 柳乐琴和郭秀东的婚姻比较短暂，但是她给郭秀东生了一个孩子，目前这个孩子还小！在沙州来说，柳乐琴是绝对的成功人士，所以当下找她想给她介绍对象的人也很多。 另外，沙州一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对她也觊觎得很，柳乐琴有才有钱还有花容月貌，哪个男人能不喜欢？ 但是柳乐琴将所有人的人都拒绝了，她的执念都在郭秀东这边，这种情况下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王剑飞刚开始都还不怎么相信，但是架不住这个女人的执念啊！她独自带娃， 也不重新组建家庭，她甚至跟别人讲过： “我柳乐琴年龄虽然不太大，但是经历的事情很多，这世界上的人和事我基本都看明白，看透了！所以我现在其他的事情都不想，第一是把秀东的案子搞好，让他能够含笑九泉。 另外就是我把生的孩子养大，让他将来成为顶天立地有用的人，其他的我都不在意！” 王剑飞对柳乐琴这样的女人，以前只有鄙夷，但是现在他竟然有些佩服！ 这世界上的人真的太复杂，很难用好或者坏来标签，可能柳乐琴在没有碰到郭秀东之前，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坏女人，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伦理道德她都顾不上。 然而她遇到了郭秀东，整个人的改变便翻天覆地，可能有人之所以还在沉沦，只是没有遇到她命运中的那个能让他或者她改变的人吧！ 王剑飞去了郭秀东的墓地，这是个很普通的地方，只有一块简陋的石碑，石碑上写着郭秀东的名字，还有还有一张他帅气的照片。 王剑飞把花束放在他的墓碑前面，一语不发，他心想不管怎么样，既然田明智那边已经掌握了那么多的问题线索，郭秀东之死，这个案子一定要搞清楚。 王剑飞在昌河捂一个星期，这一次来沙州先看郭秀东的墓，这其实是在下定某种决心。 当然，从郭秀东墓碑这里离开之后，他下一站就是去找唐宜。 唐宜的新任秘书马平已经托了很多关系希望能和王剑飞见面，他要当面请教，他应该是觉得自己和唐书记没有太契合。 虽然王剑飞离开市委的时间不短了，但是唐宜还是经常提到王剑飞，这让马平倍感压力。 王剑飞先和马平吃饭，吃饭的时候他道： “马科长，书记的一些基本的情况我之前跟你沟通过，我们在电话里面谈了很多事情，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怎么讲呢，唐书记的秘书不好当，因为他本身的水平太高了！ 我们当秘书的要跟上书记的思维非常困难，所以在工作之外要多下功夫，这才是肺腑之言！书记喜欢有才华的人，如果才华够，这个工作就能得心应手！” 王剑飞这番话是肺腑之言，关键是他现在也只能这么讲。 马平和唐宜的关系不可能达到王剑飞和唐宜的关系，这不是才华的问题，而是两个人没有共患难的基础。 王剑飞给唐宜当秘书的时候，唐宜是最低潮的时候，当时很多人都认为唐宜坚持不了一年就要灰溜溜的离开，在那种情况下，王剑飞跟着唐宜经历了太多事情了。 唐宜虽然压不垮，但是其实压力很大，在巨大压力的情况下，唐宜和王剑飞谈了很多事情，甚至有些和政治没有关系，上升到哲学的高度去了呢！ 当今沙州的局面已经完全改变了，唐宜成了绝对的权威，沙州的局面他完全掌控！如果真要说还有瑕疵，那就是沙州深层次的改革，比如像昌河这样的区县， 从最底层的凸显的矛盾还是存在巨大的问题。 但是这些问题都不是唐宜切肤之痛了，马平在这种情况下给唐宜当秘书，怎么可能亲密无间？ 当然这些话不能讲，王剑飞能讲的都是积极正能量的东西，鼓励马平多学习，多下功夫肯定没有错，这对马平个人的成长也有好处。 和马平吃了一顿饭，因为喝了酒又是晚上了，当晚王剑飞就没有去见唐宜。 第二天清早，王剑飞就陪唐宜去打拳。 唐宜心情很好，他道： “剑飞，我的规矩你清楚，你跟我学打拳，付出的就必须要有故事！你今天想讲什么故事，想好了没有？” 王剑飞道：“书记，我今天就讲一讲郭秀东这个案子背后的一些故事，您听一听！” 王剑飞有备而来，他把目前从田明智那边拿到的一些东西，还有柳乐琴手中的一些东西，另外就是昌河目前的一些乱象和现状等等，王剑飞都讲了。 他讲得比较透，占的时间比较长，今天幸亏是休息日，要不然会耽误唐宜的上班时间。 唐宜听了之后，问： “剑飞，你讲了这么多，我想你应该想到了一些解决问题的办法，我想听一听你准备怎么去解决问题呢？” 王剑飞深吸了一口气，道： “书记，我想昌河问题的解决， 我个人的力量比较单薄！我一定要争取到蒋高武，蒋书记的支持！蒋书记去昌河是带着任务去的，您给他安排了作业我也清楚！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昌河的问题没有解决，或者说这个盖子还没有人敢揭开，市里有人说蒋书记可能不靠谱，昌河在他手中可能不会有大的变化，但是我觉得可能他有苦衷，暗中也有想法！” 王剑飞说到这里，忽然笑道： “书记，您是否还记得当年我们讨论过一个问题，把气节挂在嘴上的人，可能最早变节！见人都说仁义道德的人，可能肚子里全是男盗女娼，嘴上说钱不是问题的人，可能钱才是最大的问题……” “从这个定论来看，我想蒋高武书记是不是不能轻易的给他下定论？” 王剑飞绕天大一个圈子，最后当着唐宜书记的面， 问了一个问题，这是个疑问句， 需要唐宜书记给他一个回答！ 王剑飞在昌河捂了一个星期，他就反复想刘湘江的那个灵魂问题，那就是蒋高武究竟能信任吗？ 王剑飞完全不知道，老蒋现在当县委书记当得风生水起，在昌河他有赴不完的约，每天都有人请他吃饭，他和社会的三教九流都打成一片。 昌河的这些商人，基本上都请他吃过饭，或者说陪他打过牌。 老蒋喜欢打牌，所以陈启星安排的牌局很多，他们好像还有固定的据点，这些据点全是昌河社会各界精心安排准备好的！ 蒋高武在这种情况下，享受一把手的绝对权力，能信任？ 王剑飞想来想去，他觉得这个问题只能问唐宜，其他人的回答都不好使！唐宜还是否信任蒋高武？ “嘿，剑飞啊，我们有些日子没见了！今天见面我们打了拳，讲了故事，最后你还将我一军，嘿嘿！” 唐宜这一说，自己都笑了，他道： “剑飞，党的干部不是我唐宜选的，而是我们组织经过了反复的斟酌筛选出来的干部！他既然还是县委书记，组织就依旧信任他！ 你讲得很有道理，昌河的事情要依靠一把手，一把手要发挥十分关键的作用！ 但是如果这件事你去主导，那具体的事情具体分析，你经历的事情也不少，应该知道现实的情况往往很复杂，不是很简单能解决问题的！” 你在我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所有答案，但是能得到部分答案，你自己再去完善吧！ 王剑飞点点头，唐宜的话听上去云山雾罩，其实他的意思还是蒋高武可以信任。 但是当领导的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把话说死， 必须要留有余地。 不过王剑飞却有了解决问题的思路了，他从唐宜这里离开之后，第一件事就给陈启星打电话，他知道这个周末蒋高武也回沙州了，他要当面见蒋高武。 蒋高武在沙州是开发区的老书记，但是沙州开发区真正发展起来却是陆国良接手之后的事情！现在的开发区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整个开发区几千亩土地现在都开发了。 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湘汽集团的建设，一块荒地，几千亩地方，经过了一年多的高速建设，如今完全旧貌换新颜了。 从开发区再看沙州的城市建设，这两年城市发展太快了，建设的速度太惊人了，王剑飞走马观花看了一下，感觉完全陌生了。 沙州已经开始起飞了，昌河还是现在的样子，这么搞下去，昌河会不会错过这一次发展的机会？ 蒋高武的家住在沙州的郊区，他的父母都双双健在，两老都是八十多岁的高龄了，王剑飞今天过来就给两老带了一点礼物，都是老人用得上的东西，陈志刚亲自挑的。 蒋高武这一次回来，主要是侄子好像要订婚，按照土家族的习俗，仪式搞得比较隆重，所以蒋高武也会来参加。 王剑飞选择的时机是这件大事结束之后，王剑飞和蒋高武吃一顿饭，然后两人就需要双双返回昌河县。 “剑飞，什么事情都等不到咱们回昌河了说，我想肯定不是小事情吧？” 王剑飞道：“前几天，大约一个星期的样子，市公安局田明智副局长来我们昌河调研，他提出了我们昌河县存在一系列的问题，可能市公安局牵头，我们昌河县公安局为主力军，要在全县范围内搞一场涉黄、涉赌、涉毒的专项行动。 书记，这件事我当时不敢表态，想来想去这是一件大事，像这样的大事我必须及时跟您汇报，要您给指导！” 蒋高武皱眉道：“狂飙呢？他这个公安局长怎么不及时汇报？” 王剑飞道： “狂飙局长刚刚走马上任，可能手底下几个兵都还没有完全掌握清楚，我想他多少还是有一些疑虑！但是田明智局长，还有王野常务副局长的意思，昌河的问题好像必须是要动了……” 蒋高武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剑飞，欲言又止。 王剑飞立马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给他散一支，蒋高武烟瘾比较大，尤其是想问题的时候，他最喜欢抽烟！ 王剑飞帮他把烟点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秀东同志的案子是不是有线索？如果以这个案子为线索觉得可以搞清很多问题，我不太看好……” 第196章 要行动了?? 蒋高武的一句不看好，让王剑飞心中一沉，但是旋即他意识到老蒋这个人实在不简单。 可能王剑飞关注注意的事情，蒋高武也一样在关注，他掌握的情况可能比王剑飞更多一些？要不然为什么他一语就说郭秀东这个案子作为突破口，他并不看好呢？ 蒋高武道： “剑飞，这里没有别人，在我家里说话可以坦率一点！我讲实话，昌河县县委书记这个位子想做好难度很大，我们现在很多工作没有开始，上面的领导对昌河县的工作也不是很满意，我们自己也不满意嘛！ 但是有什么办法？昌河当下的现状不管谁来管这一摊子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规律，要处理棘手的事情必须要有充足的时间和充分的耐心，这一点你要理解！” 王剑飞愣了一下，心想蒋高武这番话有点发自肺腑，和他平日的作风差别很远。 老蒋在昌河担任县委书记，普遍认为他比较揽权，另外无论是工作还是作风，他都比较放得开，没有一般领导的那种谨小慎微，他属于身上有匪气，有江湖气的领导。 王剑飞刚到昌河的时候，感受到的压力其实比较大，蒋高武可不管王剑飞是不是唐宜的秘书。 他的逻辑很清楚，那就是他混了几十年，摸爬滚打才到昌河县委书记的位置上，他到了这个位置上，那就不是一个委屈自己的主儿。 王剑飞想用市里的主要领导压制他，那是痴心妄想，他有能力有把握把王剑飞整得无立足之地，当时王剑飞就是这种感觉，所以他选择避其锋芒。 但是现在看来，老蒋的沟壑在心中，当然，到了老蒋这个段位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他心中究竟怎么想的谁能知道呢？ 老蒋又讲： “郭秀东同志的死如果真不是意外，那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你如果是这件事幕后的人，你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王剑飞愕然。 蒋高武继续道： “解决的问题很简单，那就是制造这一次事故，或者说和这一次事故有关联的所有人都抹掉！” “这可能吗？俗话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只要做了，就会留蛛丝马迹，顺藤摸瓜，肯定能找到事情的根本！” 蒋高武笑了，道： “是，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别人干脆就留一条线索，顺着这个线索你去查，查到了凶手和幕后主使，然后这件事结案，真相大白了嘛！ 但是这个案子真相大白于我们昌河的问题解决有什么关联呢？有必然关联吗？” “我知道你心中想的是郭秀东同志的死可能和磷矿有关系！那磷矿应该是背后的主使是不是？” “我负责任的讲，绝对不可能！这个案子就算顺藤摸瓜查出来了，也绝对扯不到磷矿那边去！东山磷矿那是东山最大的利益纠葛体，如果真威胁到他们的生存了，那肯定会面临很大的危机。 但是这些危机能不能反噬他们呢？他们里面能人辈出，会想不到这件事会留天大的后患？” 蒋高武喝了一口茶： “剑飞，电视剧为什么精彩？我想精彩的原因很多时候不是主角有多强，而是主角的敌人很强，甚至比他还要强，可能这才精彩！ 所以你跟我讲的田明智的很多想法，前提是他觉得自己很聪明，别人比较傻，有这个前提的话，我想事情要解决只怕距离还非常的远……” 蒋高武这么一讲，王剑飞哑口无言。 他不得不承认蒋高武口才了得，而且思路清晰，王剑飞怎么讲？ 从沙州回昌河县，王剑飞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肯定是要动了！ 这件事就好比小马过河，有人说河浅，有人说河深，但这条河究竟是深还是浅呢？可能得自己趟一趟才知道。 然而，出乎他意料，常委例会的议题出来的时候，唐敏跟王剑飞汇报，说常委会要讨论昌河县扫黄打非，综合治理等相关问题，县委可能要牵头搞这件事。 王剑飞大吃一惊，这件事上常委会？这是蒋高武的意思吗？ 常委会的议题都必须事先有沟通，而不是说抛一个议题上去大家讨论，这种情况是非常少的！ 官场上的事情，讲究程序的严谨，常委会是一道重要的程序，定好的事情，在常委会上通过了，就代表这件事有了权威。 但是真正的事情决策不是常委会，就像扫黄打非的事情，这是政法沟通，现在上会的话，说明蒋高武至少和政法委书记张鹏通气并且达成共识了。 可能这还不够，因为这件事关联比较大，县长柳军振绕不开，那柳军振是不是也同意这件事了呢？ 王剑飞想了想，他跟胡立讲： “胡立，你联系一下政法委张鹏书记，看他什么时候得空，我跟他碰个头！” 政法委就在县委里面，但是张鹏和王剑飞见面的时间很少很少，实际上王剑飞和书记蒋高武在一层楼办公，两个人见面的时间都非常的少，这就是官场的特点。 很多人以为常委们经常能相互串门，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多数时候都是各自管自己的一摊子事情，很少出现碰在一起的情况。 当然，有些需要碰头的事情，一般来说都是蒋高武安排县委办联系，然后碰头研究，王剑飞则很少发这样的指令。 王剑飞不分管政法这一块，但是他分管党群，他把张鹏叫过来，和党群工作有没有关系？ 张鹏来得很快，王剑飞让胡立给他泡茶，然后道： “张书记，我刚才看常委会上要研究扫黄打非相关问题，这是县委要给你们加担子了！我前几天在沙州和蒋书记碰头见面，当时就提到了这个问题，因为前不久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田明智到了昌河！ 田局长觉得昌河公安队伍建设现在已经具备了充分的战斗力，可以打仗了，我又不分管这一块，田局长那天把我叫过去喝酒，我跟书记汇报之后，反馈这么积极，我想跟你也把这个情况简单的讲一讲……” 张鹏道： “剑飞书记，您但讲无妨，我洗耳恭听！” 王剑飞道： “我讲第一件事！我们公务员队伍里面涉毒的问题，田明智局长重点讲了这个问题！他说当我们发现了一只蟑螂，可能意味着我们整个屋子都是蟑螂了！ 公务员或者是其他国家公务人员吸毒涉毒，这样的事情要零容忍，田明智态度比较坚决，当然可能我们市一级组织部门和纪检部门也在制定相关政策和规定……” 王剑飞这番话讲得很随意，平淡得很，但是这番话听在张鹏的耳朵里面，那不啻于是惊雷阵阵。 因为张鹏的难言之隐就在这事情上，这就好比有些男人功能不行，内心很痛苦，面上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张鹏现在有个特别难搞的儿子张正威，这小子涉毒上一次已经查了一次查出了问题，虽然说这个问题如今被捂得死死的，但是如果这小子不改，再被查到了，碰到了全市范围内的公务员的统一查毒，那会是什么情况？ 张正威一个小公务员查了也就查了，最多丢掉工作而已，但是他的父亲是张鹏，政法委书记的儿子被查出涉毒，张鹏的仕途还要不要继续呢？ 王剑飞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张鹏表情的变化，他道： “张书记，所以这一次扫黄打非工作，政法委要发挥主导作用，我们县要积极配合市局，要认真扎实的把市里的要求夯实！ 本来我讲这些话不合适，但是书记让我管党群工作，但凡牵扯到干部的事情我都能管一点！我想这一次扫黄打非可能也不止是针对社会，还要我们刀尖向内， 要针对我们自己干部队伍进行刮目疗伤……” 张鹏一直没有说话，明显有点紧张！ 王剑飞为了缓和气氛，他从抽屉里拿了一盒烟出来，递给张鹏一支，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两人在办公室吞云吐雾，好像气氛就略微缓和了一些。 张鹏和王剑飞之前掰过腕子，在王剑飞的印象中，张鹏就是个很混蛋的干部，因为一己私利就拿人家孔雀山庄开刀，那一副官僚耍权力的嘴脸实在是太恶心！ 王剑飞当时真的不能忍，所以才果断出手， 以雷霆之势把张鹏给压了下去！ 但是这件事之后，王剑飞跟一些领导说到这个情况，领导的反馈在基层这种情况比较普遍，这也是为什么市里派了那么多人去沿海学习，去新加坡学习。 唐宜讲： “我们派干部出去学习，他们学到知识只是最基础的，关键是要见世面，然后长见识，要意识到我们党员干部应该以什么工作作风来干工作！” 唐宜的这个讲话是在全市干部大会上的讲话，也是在市委党校以及市委青干班上的讲话。 很显然张鹏就是没有跟上时代，他从基层爬上来，把一把手当成了一霸手，做事情很混蛋。 但是这种人对付起来也没有那么困难，那就是用更强的力量让他服软，让他意识到威慑的存在，王剑飞就用这个办法。 他跟张鹏提要求，让这一次公安的行动由政法主导，这是什么意思？ 实际上就是要张鹏全力支持，不能在后面拽后腿！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局长如果一条心，那昌河首先在内部大环境上面，能够保障这一次行动意见一致。 下午开常委会，除了县委常委参加之外，公安局局长陈狂飙，常务副局长王野，检察院正副检察长，人民法院的正副院长都参加了会议。 在会上一致通过政法委提出在全县范围内展开扫黄打非行动的方案！这个方案是政法委出来的，那张鹏是不是“主导”地位？ 蒋高武在会上也明确这个行动要在政法委的统一领导下，认真扎实的搞好，要实打实的让人民群众看到扫黄打非的成果，绝对不能走马观花，搞一些飘皮的事情。 政法委书记张鹏在会上表态发言，表示政法委，公安局，检察院等单位一定认真落实行动方案，一定把这项工作当成年度重点工作来抓！ 张鹏尤其讲到，说昌河要发展，必须要有良好公平的社会环境，必须要有稳定的社会治安，现在昌河社会治安问题很复杂， 综治工作难度大，人民群众的反应十分的强烈，在这种情况下，县委决定启动扫黄打非，时机正好…… 张鹏还是很能讲的，他趁着这个机会又把公安局的正副局长都表扬了一番，说陈狂飙是基层工作经验非常扎实丰富的局长，他率领的公安局一定能够为党和人民立大功。 王野常务副局长是多年的刑侦专家，本身又有部队背景，作风非常的扎实硬朗，是警察队伍中的精英，这一次县委决策搞专项行动，也是给王野发挥的舞台。 他希望王野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专长，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把工作做下去，做出成绩，做出成果！ 卧槽！ 真的人不可貌相，张鹏的发言充满了激情，让整个常委会会议上都有一种振奋向上的力量，如果第一次认识张鹏，一定会对其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觉得这个人实实在在是个干工作的好领导，这个人肯定值得党和人民信任。 然而，王剑飞又从这里想到了唐宜当年讲的那个“哲学”问题，那就是整天将仁义道德挂在嘴边的人，其实肚子里可能全是男盗女娼…… 王剑飞不能如此恶意的去攻击一个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但是张鹏的言行肯定存在不一致的地方，张鹏真有他讲话的这个高度，那王剑飞之前和他哪里还有矛盾爆发？ 在众人的掌声中，张鹏的讲话结束，他讲完之后特意的瞥了一眼王剑飞。 他心里现在一肚子苦水，因为本来他觉得这件事是蒋书记要完全掌握主导局面，那样他张鹏背靠老蒋，这一次要好好的出彩。 结果呢？？事情比他想象的复杂很多！！ 第197章 陪酒?? 周芳最近有些心事重重，她连续约了几次王剑飞，一次是约了去商溪看球，另外一次是在沙州吃海鲜，王剑飞都没有应约。 本来她热情蛮高，一下就冷却纠结了，内心有些失落，恰好最近她的闺蜜江灿又回来了，上一次她的孔雀山庄停业，她求人无门，只能跟远在深圳的江灿打电话。 江灿父母都是领导出身，而且他现在的公公又是昌河某局的局长，一把手，在昌河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昌河的事情就需要关系解决，当时周芳也准备了一些钱，想让江灿帮她运作呢！ 江灿回来之后，感觉周芳变化很大： “周芳，我感觉你改变很大，以前你一谈就是生意经，搞得我经常跟你泼冷水！在内地，尤其是我们昌河这种地方，要做生意必须要有关系，这就是人情社会，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在昌河待的原因。 就这么巴掌大一块地方，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你开个餐馆都这么难，更何况做大事？” 周芳笑笑，江灿盯着她上下打量一番，道： “我的天，你不会是因为感情的事情改变的吧？我可跟你讲芳芳，这可挺危险啊，我都跟你讲了，像你这种情况在昌河解决不了问题，你最好的选择是去雍州，不求找高富帅，但是一定要找个见过世面的人，在县城找个男的，那这一辈子都白瞎了……” 周芳叹口气道： “小灿，没那么简单！我们就是高不成，低不就，很多事情一言难尽，哎，不说了！今年遇到了一些坎坷，但是最终还是过来了，山庄的利润也可以，我心满意足了……” 江灿也是冰雪聪明的人，周芳这个态度她就明白事情肯定不简单，她拼命怂恿要见一见那个男的。 然后孔雀山庄这边的转危为安，江灿当时给自己的公公打过电话，她觉得这应该是自己家里人给力了，要不然孔雀山庄的大麻烦怎么能解决？ 周芳本来不太敢给王剑飞打电话了，但是经不住江灿的怂恿， 最后她咬紧牙关给王剑飞去了一个电话。 王剑飞正闲着无聊，便道： “周总，有没有其他人啊？要不要我带点酒！” “也……也没有什么人，我一个闺蜜从外面回来，主要是为我弟弟的事情……” 周芳的弟弟周华现在是天大的麻烦，无业游民，没事儿干，年轻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走歪路，周华之前跟社会上的某些人就走得太近，甚至还受到了一些牵连。 周芳这一次下定决心要把周华的事儿解决，她想的是送周华去部队，但是这年头考兵也要关系，她想趁着江灿这一次回来，把这个关系走通，安排周华到部队锻炼一下。 王剑飞来得比较快，打车呢，考虑有其他客人，他拎了两瓶酒。毕竟老是白吃白喝他也不好意思，到了周芳在孔雀山庄山顶的家里，感觉心旷神怡。 王剑飞上一次来过一次，那是那一天天气没有今天好，今天可以将县城的全部都尽收眼底！而孔雀山庄其实就是一座山头，整个山头就是一个农家乐和游乐场，这在昌河来说真的是头一号！ 周芳已经在楼底下等着了，王剑飞道： “周总实在是不好意思，上次说去商溪看球赛，我没去成！到沙州我也刚好撞了日程，今天没事儿，待会儿小酌两杯，当是赔罪！” 今天的周芳特意打扮过，穿了一件黑皮大衣，膝盖下黑色棉丝袜紧紧包裹着她秀气的腿，精致的黑皮靴，更多了几分成熟妩媚的味道。 她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水汪汪的大眼睛落在王剑飞的身上似乎还有些迷离，女人很美，有些动情的女人最美。 到了客厅，江灿当然就看到了王剑飞，第一眼她的印象就不太好。 王剑飞今天穿着夹克，脚下踩着皮鞋，这装束很老土，他觉得倘若是父辈或者是领导这么穿还行，王剑飞这么穿，不是显摆自己的身份吗？ 江灿在广东发展，对县城的人有一种骨子里面的轻视，尤其是县城的年轻人，大好青春就窝在小县城里面做井底之蛙，这样的人能有多少前途？ 她尤其厌恶县城的一些男的，考个小公务员，一个月拿一千出头点的工资就觉得自己了不起，自我感觉良好，觉得江灿他们之中在外面打拼的人都是无业游民，打工一族。 很显然，江灿对王剑飞就是这种印象。 她心想：“我的天，小芳是抽风了吗？如此优秀的大老板，看上这么一个小公务员，还自我感觉良好！真是气死人！” 江灿觉得一定要把这事儿搅黄，她瞥了一眼王剑飞看到王剑飞拎了两瓶好酒。 她瘪了瘪嘴道： “哎呀，芳芳，你这朋友可真上心，这两瓶酒都得花一个月工资了吧？” 王剑飞瞥了这女人一眼，他是何许人也？江灿尽管表现得很成熟，但是王剑飞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敌意和挑衅。 王剑飞有点想笑，他不知道对方的敌意从何而来？难不成就是因为自己和周芳走得近，这女人就针对自己？ “朋友送的两瓶酒，我没自己花钱！”王剑飞道。 江灿心中冷笑，心想讲这话什么意思？意思是自己在昌河有面子吗？朋友送酒都送五粮液？ 要知道当下可是零几年的时候，茅台还没有火起来，五粮液和1573是顶流，江灿家里都没有见几瓶这种酒呢，她的公公还是重要局的局长。 江灿心中不爽，想怼回去，周芳见情况不对，便道： “小灿，行了啊！王主任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就少说两句，今天我们是喝酒吃饭的！” 江灿心想完了，周芳是陷进去了，哎呀，多聪明的一个女人，怎么忽然就糊涂了呢？凭她的条件什么好男人找不到，竟然看中了这么一人？ 今天说是便饭，其实也是精心准备，孔雀山庄最不缺的就是美食，今天上了满满一桌子的美食。 江灿是个地地道道的吃货，她长期在沿海生活，对家乡菜特别的怀念，好菜一上来，她的注意力立马转移了，好家伙，大快朵颐，大吃大喝去了。 “不错，不错，就是这个味道，这就是家乡的味道！”江灿直呼过瘾。 “喝酒啊，你朋友把酒都带来了，咱不喝吗？” 江灿还真能喝，跟王剑飞上来就碰了好几个。 五粮液喷香感十足，感觉特别带劲儿呢！江灿道： “王飞主任？你能喝酒这是特长，你们在体制内一定要能喝！当然，光能喝不行，还要能说，还要情商高哈哈……” 王剑飞看了一眼周芳，周芳也恰好看向他，两人对视，同时笑起来。 这顿饭吃得比较舒服，尤其是周芳心情特别好，这么多年的纠结和郁闷似乎都没有了，她罕见的吃了两碗米饭呢！ 王剑飞也吃得不错，就是有一点，江灿喝了酒之后有点吹牛。 她跟王剑飞讲： “小伙儿，我跟你讲！你如果混体制，那就一定要往上爬，一定要当上领导才有前途！前段时间孔雀山庄的事儿你知道吧？ 芳芳得罪了某个领导，山庄硬是被人给停业整顿了，这么大的产业，停业一天损失巨大，芳芳人都崩溃了，给我打电话就哭呢！ 当时我也忙，没有办法回来，我就只能给我公公打电话！最终这事儿能够顺利解决，我想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在背后有运作，怎么可能顺利过关嘛，门都没有呢！” 王剑飞一听江灿这番话，人都懵了，什么意思？孔雀山庄的事情是江灿的公公解决的？ 他没有忍住，问道： “江美女，你公公是谁啊？我还没有请教哎！” 江灿道：“我公公姓方，方局长你认识不？” “我……我在县委上班，方局长？”王剑飞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哪个方局长。 周芳在一旁提醒：“人社局！” 王剑飞一下想起来了，是人社局方和平！就是这个老资格局长，上一次好像因为单位转正名额的事情，还发过牢骚！ 王剑飞当时好像给别的局多签了几个字，后面县委编办那边严格控制了人数，人社局都没有轮上！ 当然最终的结果是方和平恭恭敬敬的去给王剑飞汇报工作，上去就是自我批评一番，说自己局长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尤其是在党群建设方面没有跟上县委的步子，疏忽挺多，希望王剑飞能够见谅。 方和平能有这个态度都是被组织部给骂的，组织部长龚力和王剑飞的私人关系一般，但是他毕竟是组织部长，政治站位还是相当的高。 方和平这事儿看上去是小事，但是影响恶劣，如果方和平发牢骚这事儿不坚决处理，那不是王剑飞没有面子的问题，而是组织严肃性将会被挑战，这怎么行？ 王剑飞手上有一支笔，他就有签字权，下面的人有什么不服的？ 各单位转正名额事先确定，那是组织通盘考虑各单位平衡一下，其实不需要这样的平衡，按照组织规定来讲，能者上，庸者下，哪里有平衡一说？ 久而久之，一些下面的局长把倒顺搞反了，领导没有给他们签字，他们还有牢骚，这能惯吗？ 在体制内没有上下级观念的人，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我知道了！哈哈！” 王剑飞哈哈一笑，方和平有点资格是不错，但是方和平的话能在政法委书记张鹏那里起作用？这个江灿，对昌河的政治生态完全不懂，就是在沿海生活久了，想当然，然后满嘴跑火车呢！ 不过王剑飞也不想揽工，王剑飞出手帮孔雀山庄，还真不是因为私人关系。而是张鹏这件事干得太恶劣了，严重的损坏党委政府的公信力，严重的破坏地方的营商环境。 昌河如果总出这样的事情，那经济如何能够发展得了？迟早要落后其他的区县嘛！ 一顿饭吃完，三人约到后山散步，后山真的特别漂亮，漫山都是橘子树，还有一些迟果需要等到春节才采摘的，现在依旧红彤彤的挂在枝头，特别的醒目漂亮。 散了一会儿步，江灿道： “哎呀呀，芳芳，今天待会儿就可以， 好像人武部的赵部长今天刚好有空，回头就把局约在今天！” 江灿看向王剑飞： “王主任，还行不行？待会儿再喝一顿酒，陪一下领导！你今天要好好表现，这是为芳芳的事情呢！” 王剑飞一脸迷茫。 周芳道：“我弟弟周华天天游手好闲不是个事儿，我想让他考兵，明年将他送部队去！” 然后又说好像周华有点超龄，另外这小伙儿不懂事，身上还有点纹身，虽然说纹身通过技术手段洗掉了，但是暂时还留了一点疤痕，这种情况如果正规去考兵估计难，筛选可能过不了，所以需要运作一点关系！ 江灿道： “其实挺简单，我找一下人，然后芳芳花点钱，九牛一毛的一点钱而已，但是事情办成要喝点酒，这是基本礼貌，你是官场上的人，应该知道吧？” 王剑飞心想这个局自己能参加？回头那还不…… “我能不能不参加？我好像喝多了！” “不行， 一定要参加！关键时候你能躲得了？”江灿道，态度很强硬坚决！ 王剑飞一脸古怪，周芳就说今天就一个赵大全部长，没有其他的人，王剑飞没有听过这个人，应该不认识！吃顿饭问题也不大。 不过事情也很有戏剧性，王剑飞今天还真头有点晕，一方面是因为喝酒， 另外可能也是昨天晚上看书时间长了一点，睡眠不充足，散步之后，他回到周芳的家里，在客厅沙发上还真睡着了。 看到王剑飞睡了，江灿对他刚刚升腾起的一点好感立马降到冰点了，心想这男人还是要经历事情，这么一点小事儿就能看出这人没担当，太没担当了。 不就为周华的事情给领导陪一下酒吗？这多大一点事儿，说几句好听的话，赔笑脸，就算要给红包也不用他掏钱，他都打退堂鼓呢…… 第198章 这么不敢见人? 人武部副部长赵大全五十出头的年龄，好酒，喝酒之后特别喜欢吹牛！另外他还有点好色，也不是那种很下流的人，就是喝酒之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今天他就有点这种情况，周芳和江灿是两大美女，另外周华也在，周芳还请了两个山庄的管理人员一起陪酒，赵大全刚开始还好，喝了几杯酒讲话就不注意了，黄色笑话不顾场合的就飚出来了。 江灿一看这情形，就立马给自己公公打电话，方和平今天又刚好是分管副县长开现场办公会，晚上他们人社局搞接待，他作为一把手暂时又不能脱身。 这个场面就有点尴尬了！ 江灿就问：“赵部长，今天请你吃饭就问一件事情，咱们周华小伙儿这么帅，他考兵能不能运作一下！如果能运作，要多少钱您讲句真话！” 赵大全嘿嘿的笑，道： “你这小姑娘性子就是急！心急能吃得了热豆腐？现在想当兵的年轻人很多， 为什么这么多？就是因为部队锻炼人，在部队这个大熔炉中，哪怕一块废铁都能给炼成钢！” 赵大全一边说话，一双眼睛就不老实，像钩子一样就往两个女人身上瞟，也不是说有什么过分的动作，关键是那种猥琐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起鸡皮疙瘩。 周芳见过大世面，对此很免疫，但是江灿长期待在沿海，对内地的这一套腐朽的东西就很反感！至于酒桌上另外一个哥们儿周华，他年轻气盛，哪里能忍？ 当即周华就讲： “什么当兵不当兵的？这个兵我不当了，谁稀罕吗？我就不信就当兵才是出路……” 周华说完撂挑子了，赵大全脸上当即就挂不住了，当官的最要面子，周华这样公然驳面子这能行？ 眼看这个事情要糟糕，周芳连忙喝止，山庄的几个管事经理也立马周旋，费九牛二虎之力把局面稳住，周华却是待不住了，回楼上房间了。 他一到楼上，迎头就碰到了王剑飞。 王剑飞中午喝了酒，在沙发上睡着了，赵大全来得快，周芳和江灿没来得及叫他。 江灿倒是想叫，被周芳制止，她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呢！ 周华看到了王剑飞，道： “哎呀，你怎么在这里啊？你快去，我姐姐被人欺负， 我还不能动手，他妈的，老掉牙的玩意儿，仗着有个一官半职，神气活现得很呢！” 王剑飞愣了一下，道： “哎呀， 我竟然睡着了！都怪昨晚睡太迟了！在哪里啊？” 周华看到了王剑飞，感觉有点找到主心骨的意思，领着王剑飞下楼，这时候赵大全又开始口嗨了，讲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王剑飞比较讨厌酒品不好的人，平常看着很正常的人，一旦喝酒就撒酒疯，甚至严重失态，这种人就是借酒闹事，最可恶。 喝醉了真不明白，没见其把钱送给别人？就仗着喝酒了，把平常不敢表现出的东西表现出来，像赵大全这种，丑态百出，像什么样子？ 王剑飞故意“咳”了两声，道： “周总，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什么个情况？你们都喝上了么？” 王剑飞走过来，他一出现刚好解围，赵大全刚才又冲着江灿说黄色笑话呢，王剑飞出现了，把这个尴尬的局面打破了。 周芳看到了王剑飞，本来她心中很慌张，忽然之间就觉得内心稳住了，她连忙让阿姨添一把椅子在自己旁边。 一旁的江灿瘪瘪嘴，她对王剑飞真是失望透顶，这是什么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说好了晚上请客，竟然睡着了，这算什么事儿？ 王剑飞瞥了一眼赵大全，赵大全也在打量他，老赵人武部副部长，可能酒也真喝高了一点，感觉王剑飞好像有点面熟，但是竟然没有想起来。 王剑飞道： “赵部长是吧？酒是个好东西，但是喝多了可不好，不仅伤身体，而且还伤形象！” 赵大全道： “你是……” 周芳道：“这是我朋友，在县委上班，王主任，这正是赵部长！” 赵部长一听“王主任”的名号， 县委几个委办副主任他都清楚，没有一个王主任啊！当即他就明白，把王剑飞就当成普通公务员了。 这年头官场里面见人都叫“主任”，因为不叫主任不知道叫什么，反正叫主任没错。 一念及此，赵大全嘿嘿笑道： “你们县委办陈启星主任跟我是铁哥们，每一年我们都要喝几场酒的！” “年轻人，你要想进步，就一定要跟上领导的思维！你们启星主任经常讲，喝酒最好的就是交朋结友。今天我就交朋结友来的！ 我们两大女企业家，我们昌河的巾帼骄傲，这不就是很值得交的朋友吗？” “小伙儿，你今天过来也喝点，喝点了也交朋友！这样吧，你来迟了，先罚两杯，两位女企业家都是酒国高手，你自己选一个，喝两个交杯酒，这多好？助兴嘛，好不好？” 卧槽！ 王剑飞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赵大全真昏头了，满嘴跑火车，而且这一套江湖习气，哪里像个领导干部？活脱脱就是个江湖大哥！ 王剑飞正常情况下就懒得理这些人，但是今天在周芳这里，他不理又还不行。 但是他直接骂赵大全一顿又不是那么回事，那样肯定会激发矛盾，搞得乌烟瘴气，最后大家都不舒服。 当即他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给县委常委，人武部部长杜方金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杜方金在那边很谨慎的道： “王书记，哎呀？您亲自打电话有什么指示？” “杜部长，指示谈不上，就是你们有个赵部长酒喝多了一点，你能不能跟他讲两句话，让他稍微清醒一点点，要不然酒桌的气氛搞得太尴尬……” “啊？”杜方金大吃一惊，自己手底下的几号人他太清楚不过了，这个赵大全害死人，只要喝酒就准出丑，这个时候肯定是出了大丑了，要不然王剑飞书记怎么会亲自打电话？ “王书记，请您把电话给他！” 王剑飞回到酒桌，冲着赵大全道： “赵部长，你接听一下电话！” 赵大全还不明所以，抓起电话冲着话筒大声吼道：“喂，我赵大全，你哪一位？” “赵大全，你是不是喝了马尿又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告诉你赵大全，你马上给我清醒过来，如果清醒不了就去卫生间把脑袋钻到马桶里面用水冲！ 他妈的， 让你不要随便喝酒，尤其是在不能出丑的场合不喝酒， 你倒好，什么场合也不管，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杜方金那是军人作风，那发火起来是真的骇人，赵大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杜方金骂人。 一听电话那头是杜方金，酒立马醒了七八分，哪里还敢拿腔捏调？屁颠屁颠跑到一边去点头哈腰赔礼去了！ 等他回来人已经完全变了，他把电话还给王剑飞，道： “对不起王主任，刚才是有点失态啊！主任放心，周总交办的这件事我一定当成自己的事情办，认认真真，兢兢业业，一定努力把事情办好！” 赵大全这个表态和刚才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杜方金谨慎，没有提到王剑飞，因为那样太丢人，他担心赵大全更失态。 但是赵大全现在也明白王剑飞不是等闲之辈，肯定有背景， 他这样的官场老油条，最懂的道理就是趋利避害。 这不就老实了吗？ 周芳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她看向王剑飞的眼神尽是脉脉情意，而周华看到这一幕也冲着王剑飞伸大拇指： “牛，王哥，有办法！” 唯一不服的人就是江灿，她看王剑飞把赵大全给制住了，不就是认识某个领导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剑飞在县委工作，认识某个领导也不奇怪，今天赵大全这个情况之所以失控，关键是她公公今天有事抽不开身，如果今天公公在这里，赵大全敢这么乱讲话？ 嘿嘿，江灿觉得本来是自己帮周芳的，现在变得好像是王剑飞帮周芳一样，真的好搞笑。 接下来饭局也就差不多了，赵大全想走了，毕竟出了丑丢了人，自己又挨了骂，待在这里干什么？ 周芳也没有准备留客，江灿却忽然接了电话，然后道： “赵部长，你稍微等一下，等几分钟！几分钟就好！” 江灿让等几分钟，原来是方和平那边的县长局结束了，他急匆匆的往这边赶过来了，车已经到山下了。 方和平也挂着这事儿，因为赵大全的口碑实在是不好，他担心出幺蛾子。 好在他赶到的时候，看到场面好像还不错，赵大全看到了方和平，两人握手之后，方和平道： “对不起赵部长，今天邹县长临时安排搞现场办公，我根本抽不开身！要不然我肯定要亲自陪你喝几杯！”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很有气魄的道： “怎么样赵部长，我们周总的这事儿能不能落实？” 赵大全道： “方局，这事儿我尽量落实！但是招兵的权限不在我们手中，要等他们人过来了，我们在接洽，我认为问题不是很大……” 方和平点点头，他虽然觉得赵大全这口吻不够硬，但是这样也差不多了，毕竟是儿媳妇帮别人的忙，不是自己的事儿，能有这个反馈就相当不错了！ “怎么？就准备走吗？不喝杯茶走？” 方和平刚来肯定不可能走，周芳很机灵，早就让人安排了茶座，一应都布置好了。 孔雀山庄的服务肯定不用讲，又有昌河最顶尖的软件和硬件条件，这么一布置，一个丰盛的围炉煮茶的现场就安排好了！ 方和平要把赵大全推到首座上面，赵大全坚决不让，两人推辞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方和平勉为其难坐上去了。 没办法方和平在昌河属于老资格的局长，当过三个局的一把手，着实是实力派的官员。 在今天这个场合，他就是发号施令的领导。 当然，王剑飞看到方和平过来了，他避免尴尬，上楼去了。 他临走的时候跟周芳讲了：“周总，我就上楼休息会儿，你们聊！” 周芳点点头，表示理解：“刚才谢谢你啊，你不来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没事儿，赵部长还是有分寸，我们管不了他，有人能管，哈哈！” 王剑飞要避开，可是江灿就硬是盯上她了！她看方和平一来，王剑飞就躲，她就更来气。 刚才是不是觉得自己解围了挺有本事啊，怎么正主来了就躲了？躲什么躲呢？ 她觉得王剑飞如果是路人甲无所谓，反正大家都是萍水相逢嘛，不必要较真。 但是王剑飞不是路人甲啊，他是周芳想要的男人呢，这哪里能让他躲？必须要把这家伙虚伪的一面给揪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让周芳清醒，让他知道什么叫没有担当。 江灿就站在围炉煮茶的下面喊： “王主任，你下来啊！你作为半个主任不下来招待客人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你再不下来我鄙视你啊……” 周华跟着王剑飞一起上楼，他跟王剑飞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他就怕见当官的！ 这小子平常自由自在习惯了，那些当领导干部的惺惺作态他看到就反感，觉得跟这种人打交道难受。 但是江灿在楼下一喊，他又年轻气盛，跟王剑飞道： “王哥，卧槽，江灿姐真的岂有此理！她神气什么？不就是有个当官的公公吗？有什么了不起嘛！下去，下去，我陪你去会会他……” 王剑飞一下没忍住笑。 这个周华真是一身江湖习气，什么叫会会他？又不是江湖上的大佬碰头会面！ 不过江灿这么叫了，王剑飞再躲也躲不了了，这个方和平也是倒霉，上一次单位几个转正的名额没落实，据说他暗地里把人家的礼物都收了，结果事情办黄了，王剑飞事后才了解这个情况。 不过事情已经办了，也没有办法改过来，方和平吃个哑巴亏，还挨了组织部龚部长一顿臭骂…… 第199章 多尴尬啊! 方和平今天也喝了酒，他的心情不错，因为县政府邹县长作为年轻的副县长，对他充分的尊重，现场办公会方和平提的几点意见都被采纳，着实让他在下属面前彰显了面子。 喝酒了，兴致蛮高，讲话就是大嗓门，另外这个场合大家把他簇拥在中间，他既是官员又是长辈，那肯定要大讲特讲。 江灿叫王剑飞下楼呢，搞得周芳挺尴尬，她道：“江灿，你这是干什么嘛！王主任身体有点不舒服……” 江灿道：“什么身体不舒服？他是体制内混的，我公公过来了，认识一下对他好处多多，我这是帮他！” 周芳瞥了一眼方和平，很讪讪。 江灿道：“爸，小芳的一个朋友也是体制内的，回头您能帮可能还要帮一帮！” 方和平对自己的儿媳妇态度自然和蔼，他摆摆手：“好说，好说，这不算个事儿！反正我老头子年龄也要到岗了，现在属于站最后一班岗，现在我主要就是培养年轻人！”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到底是你们的……” 方和平又眉飞色舞，开始讲他怎么站最后一班岗的规划了。 他讲到兴奋的地方，双手挥舞，特别的激动，然而就那么一瞬间，他的动作就戛然而止了，大家的注意力本来都聚焦在他身上，忽然之间他突然收声，然后表情定格，动作凝固。 江灿看到这一幕，他下意识想：“坏了，老头子不会生病了吧？突然之间中风？” 而现场其他的人也一下安静，赵大全坐在方和平旁边，他们刚才算交谈甚欢，也看到了不对劲，他下意识想去碰一下方和平。 方和平恰在这时候动了，他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然后步子往后撤一步，这个动作让大家意识到他的身体状况至少正常。 王剑飞无奈，看到方和平的时候，两人四目对视，他立马就道： “方局长，我中午就来了，喝了一点酒头晕得很，江灿非得盯住我这个‘王主任’，我不下来喝一杯茶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方和平满脸通红，他可不是赵大全那样的副职，他是一把手，平常很注意自己形象的。 但是今天他肯定失态了，尤其在领导面前的表现，这不是出丑吗？ “王书……主任……” 方和平叫王剑飞王书记，但是刚才王剑飞给提醒了，但是他叫王主任也不妥啊，县委书记能被叫成主任吗？ 那真是尴尬啊，方和平瞥了一眼儿媳妇江灿，他很想问一下这丫头搞什么名堂？ 剑飞书记和周芳都是朋友了，那周华要当兵这事儿还用得着找方和平帮忙？那不是扯吗？ 剑飞书记是县委三把手，他如果都搞不定一个入伍名额，他方和平怎么可能搞定嘛！ 王剑飞感受到了方和平的尴尬，他摆手道： “方局长，坐，坐！喝茶随便坐！” 方和平坐下去，屁股一沾椅子又站起身来，他这个位子是核心位子，他怎么有资格坐？ 虽然说这不纯粹的官方场合，但是官场的森严等级那是刻进骨子里的，根本就改正不了。 再说了这里也不只有王剑飞和方和平，这事儿传出去对方和平的负面影响太大了！ “您……您坐这里吧？”方和平让出一个身位，坚决让王剑飞坐过去！ 现场江灿和周芳都惊呆了，尤其是江灿，她是方家的媳妇，最清楚自己公公的个性了。 方和平的官威是很厉害的，别说在官场上，在家里都很威风，江灿刚开始嫁到方家去都不适应呢！但是…… 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江灿这是第一次看到方和平满脸堆笑，谨小慎微，诚惶诚恐。 对就是那种小学生见到老师那种既视感，这完全颠覆了江灿本来的想象，江灿把王剑飞叫下来，是要揭穿这家伙的虚伪呢，他觉得王剑飞就是没担当，不能扛事儿。 她想让周芳仔细认真看一看这个男人的尴尬甚至可以说狼狈，结果怎么会这样呢？ 她后知后觉，其他人却意识到问题，尤其是周芳。 周芳盯着王剑飞，一颗心怦怦跳，她又兴奋又尴尬，又还有些手足无措！ 她一直把王剑飞当成是唐敏的下属，可能是县委秘书一类的人，但是现在看来……王剑飞是县委领导。 县委领导姓王的是谁？县委副书记王剑飞？ 一想到这个名字，周芳就想自己应该猜中了，她真的完全懵掉了，然后就是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 王剑飞没有办法推辞，只好坐在方和平原本的位置上，而围炉煮茶的氛围完全改变了，大家都盯着王剑飞呢！王剑飞道： “方局长，你刚才一直讲得蛮好的，你继续讲几句嘛！” 方和平忙摆手道： “没， 没，我没什么讲的，真要讲就一句话，我坚定支持周华小伙子入伍！” “呼！” 江灿长吐了一口气，她想自己公公怎么没话说了呢？刚才不是很多话吗？继续说啊，怎么不说话了呢？ 江灿不是体制内的人，她哪里了解体制内的规矩？ 体制内上下级关系森严，有领导在场的情况下，下面人哪怕有一肚子话也别讲，因为轮不到他讲嘛，有领导在就听领导的。 方和平之前怎么讲呢？因为他讲话，大家听，那就是众星捧月，所有人都以他为中心嘛！ 现在他不是这个中心了，他还讲就是不懂事了嘛！ 王剑飞道： “赵部长，你讲一讲？” 赵大全酒早就醒了，刚才他还不明白王剑飞的身份，以为王剑飞和杜方金部长熟而已，属于那种有关系有背景的年轻人。 但是现在看方和平这个态度，他是个猪也明白王剑飞是何许人了。 他平常就是酒喝多了脑子糊涂，要不然怎么连王剑飞都不认识呢？ “我……我也没有讲的，书记！” 他讲了一句书记，江灿抓住了重点，王剑飞是书记？什么书记？ “哎呀，王书记哦！原来是我们城关镇的书记，是不是？”江灿道，语气有点酸溜溜的。 “小灿！别胡说八道，剑飞书记是县委书记……”方和平立马喝止江灿。江灿眼睛瞪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县委书记？王剑飞看上去这么年轻，竟然……竟然是县委书记？ 不可能吧？ 但是方和平会骗自己儿媳妇？再说了，没看到方和平毕恭毕敬吗？也只有县委领导才能让他这么恭敬了吧？ 江灿本来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但是现在骤然就紧张了，因为她也没有和县委书记打过交道啊。 虽然她在外面混，自诩牛逼，不怎么瞧得起小县城里的人。 但是县委书记那还是一般小县城的人吗？那是这个世界上的特权阶层了嘛！ 江灿父母都是领导，从小耳濡目染，官本位的思想还是在她骨子里面！小县城的普通公务员，小角色她根本瞧不上，但是对官员，对领导，她又完全是另外一种认知。 至于县委书记那就更不用讲了，他们这些在外面混的人，再牛逼又算个什么嘛，真正牛逼的人是在家乡混成了人上人的存在。 比如王剑飞这种，年纪轻轻就手握大权，这太牛逼了吧！ 王剑飞一看这情形，再不调节一下这茶没法喝了，他便道： “都坐，都坐！别听方局长的介绍！我们今天坐在这里喝茶就是朋友之间的交流……” “江灿美女！你就坐我对面！周总，你们也都坐！” 大家重新落座，整理了座次，周华这小伙儿城府最浅，一双眼睛就盯着王剑飞，嘴里像念咒语一样： “牛逼，牛逼，我靠，我靠……县委书记，我尼玛……我总算见到活的了！” “那天还跟我一起打球了呢！嘻嘻，回头出去吹牛，能吹一辈子！” 他声音说得不大，王剑飞就当没听见，大家落座之后，王剑飞就讲： “今天不容易啊！我们方局长和赵部长来孔雀山庄做客，怎么讲呢！前段时间孔雀山庄遇到了一点事情，我们县里某位领导，因为私怨动用公权力，把我们孔雀山庄给整停业了！ 了解了这个情况之后，县委和县政府高度重视，因为我们昌河县要发展，经济要搞起来，这样的恶劣营商环境怎么可能呢？ 所以孔雀山庄就当成了一个典型的案子来抓，最终我们各部门协同也很快，山庄很快恢复营业，造成的恶劣影响得到了及时的弥补……” 王剑飞这话一讲，就把这话题讲开了！既然藏不住了，就不藏了，就通过方和平和赵大全的口，把这事儿讲出去！反正昌河马上就会有一场大改革，改革整顿的根本目标就是改善社会生态，净化社会风气。 孔雀山庄这个案子回头肯定还要挖出来讲，王剑飞今天反正没有什么聊的，所以就把这个拿出来讲明白，讲透。 江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她一直口口声声说孔雀山庄的危机解除是因为他公公的斡旋，现在看来他公公根本啥事儿没干，是人家县委书记亲自关注了，这样孔雀山庄的危机才迅速解除呢！ 她甚至觉得周芳是不是故意的，找了一个县委书记男朋友，是不是故意显摆来着？ 幸亏他了解周芳，要不然她真这么认为了。 看到周芳现在都一脸懵的，她内心五味杂陈，这妮子怎么回事，干这么大的事业从容自在，怎么自己找男朋友这么懵懵懂懂，连对方什么身份都没搞清楚，这不搞笑吗？ 喝茶一个多小时的样子，大家就很默契的散场，临走的时候方和平双手握着王剑飞的手，道： “王书记，我们人社局的工作之前没有干好，我作为一把手要严肃检讨！但是我们人社局班子全体，都希望王书记能够去调研视察，给我们鼓鼓劲！” 王剑飞道： “行，这样吧，你跟唐敏打个电话，让他安排时间。你们今年单位的几个临时工转正的名额问题，这可能是我的疏忽，我没有想到编办把名额卡这么死！ 明年你们局优先考虑，你早点把报告打过来，不要搞到最后等名额没了再送报告，那样报告到不到我这里，在编办就被压住了……” 王剑飞这话算是为今年的事情做了一个解释，方和平激动得连连点头。 不容易啊，这事儿方和平有点后怕，当时他发牢骚的时候，觉得王剑飞可能是刚来的书记，在班子里面被人排挤，他如果发牢骚，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导火索，这样一来他方和平不仅出了风头，关键还能解决问题。 结果他牢骚一发，组织部长龚力的反应前所未有的激烈，那一瞬间他很意外，他就想一个问题，王剑飞来昌河才几天？ 昌河政坛可是出了名的抱团排外，王剑飞来这么短的时间，就吃这么深？ 他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本来想出风头露个脸，结果把屁股给露出来了，这怎么整？ 方和平那个时候就意识到王剑飞在昌河政坛以后可能还有大事要干，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希望能有契机和王剑飞走近关系嘛！ 方和平两个儿子，一个儿子在沿海发展，但是小儿子在县城发展考了公务员，以后后人要进步，就需要方和平现在开始给他们铺路嘛！ 江灿本来是准备留下来再陪一陪周芳的，可是看到这情形，她也觉得尴尬，不想留了，就准备坐方和平的车准备回去呢！ 方和平道： “小灿， 你多陪陪周总！ 周总可是最记挂你的，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一定要跟周总多亲近，要不然等你一出门，再要回来一趟难上难！” 方和平让江灿留下来，也是利用江灿和周芳的关系，如果说能够攀上王剑飞，方家在方和平退下去之后，那后面的路就有路子了嘛！ 江灿很无奈，她能不明白自家公公的意思？她也知道这是个机会啊！ 但是……哎，算了，只能留下来了！ 她瞥了一眼王剑飞，心中有点后悔，真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王剑飞城府太深，根本瞧不出来…… 第200章 这是将军么? 周芳的心情非常复杂，她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都不知道怎么跟王剑飞说话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孔雀山庄遇到那么大的困难，她几乎完全绝望，而这件事能够顺利解决，赫然是王剑飞在背后默默的帮了她！ 她现在都能很清楚的记得当时的点点滴滴，他在商水河边遇到了王剑飞，然后两人散步，她诉苦吐槽然后崩溃。 随即她开车像发疯一样奔赴沙州，两人在沙州喝酒，那个时候周芳把王剑飞就当成了一种精神的依靠和寄托，那种感觉非常奇怪，到现在她都不能准确的描述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反正当时她非常焦虑，甚至绝望，但是和王剑飞在一起，她心中没有来由的就把王剑飞当成了一种依靠！尽管她觉得王剑飞可能只是一个小人物，根本帮不了她的事情。 但是当时她就觉得和王剑飞喝酒聊天，她便觉得自己的精神压力就能缓解很多。 她甚至还跟王剑飞讲，说要投资王剑飞，等王剑飞将来当了领导升了官，然后再回报她！现在她想到这些话，脸都发红…… 真实的情况是他孔雀山庄能够很快恢复营业，都是王剑飞帮他把事情摆平了，她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里，这让她觉得很惭愧。 当然，更多的还是高兴，毕竟她看上的人着实有本事，不是那种像江灿说的那样就是自我感觉良好的小公务员。 而另外，她又有些失落，因为王剑飞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公务员，她觉得自己和王剑飞可以更自如的相处。 现在王剑飞赫然是县委书记，那两人还怎么相处？ 周芳已经不是满脑子都是幻想的小姑娘了，她在商海摸爬滚打多年，早就成熟了，她太清楚现实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周芳虽然有点事业，但是她的这点事业在真正的大官面前算什么？ 一个政法委书记就可以置她于死地呢，王剑飞比张鹏的位置还要高，而且他还这么年轻，未来的前途无可限量啊！ 周芳反正纠结，复杂，内心五味杂陈。 王剑飞跟他讲： “周总，怎么回事啊？你都不记得咱们在沙州喝酒说的话了吗？以后你可要支持我，你支持我，我就能支持你，咱们在昌河县才能走一条新时代的官商勾结的康庄大道！” 周芳的脸一下就红了，道： “我……我之前真不知道您……” “你别这样啊，敬语都用上了！我跟你讲，咱们说话了要合作做朋友，你可不能变卦！对了，你不是一直约沙州吃海鲜吗？ 走啊！今天就去，咱们沙州海鲜走起！” 说走就走，不管不顾，似乎又回到了两人刚刚认识的那会儿，但是对周芳来说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第一次那是内心绝望，没有慰藉，驾车只想更快一些，享受的是开车飞驰的快感。 而这一次车速再也不敢开太快，但是心情却要愉悦舒服很多，尤其是王剑飞的态度让她欣喜，王剑飞和一般的领导完全不一样，一点架子也没有，而且很真诚洒脱。 当车开进了沙州，周芳已经完全松弛，整个人都变得鲜活了。 虽然是冬日，但是天气很好，繁星点点，皎月当空，到了目的地之后，雅致舒服的环境，让夜色中尽是浪漫。 周芳喝了酒，双颊绯红，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水汪汪的大眼睛尽是迷离，她如火的红唇吐气如兰： “我想去看电影！” 王剑飞笑了，这个时候周芳才是真正的女人，完全甩掉了身份和压力，变得很纯粹。 周芳就是渴望爱情，但是一直却没有碰到那个她认为合适恰当的男人，现在让她遇上了，哪能轻易放手？ 经历了在昌河的忐忑，犹豫，到了沙州便觉得世界海阔天空了。 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感受到的是宇宙的无垠和浩瀚，想到自己这一生其实如此短暂，能碰到一个自己能看上，而且性情还蛮相投的人是多么不容易？ 电影院里面，周芳和王剑飞几乎挤在了一起，她喝了酒，痴痴的笑，红红的指甲在王剑飞胸前轻轻的画圈：“剑飞，我就是喜欢你！想跟你一起！” 王剑飞愕然，周芳的大胆和直接让王剑飞有点吃惊，他低头看和自己近在咫尺的女人，朦胧中，女人的一双眼睛闪烁如星辰。 虽然看不清周芳的面容，但是王剑飞能够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心跳。 再近一点，急促的心跳瞬间转化成了惊人的弹力，王剑飞也看清了周芳的脸，面如桃花，眉目含春，殷红的嘴唇有一种让人很想咬上几口的诱惑。 更近一些？便是意乱情迷，王剑飞又不是柳下惠，哪里能受得住？ 男女相碰就如同干柴碰到烈火，瞬间点燃，两人便是一番酣畅淋漓的长吻…… 女人得到了爱情的滋润，精气神就完全不一样，生命都似乎得到了升华。反正王剑飞和周芳游了一趟沙州，回去之后江灿就感觉自己的闺蜜改变巨大，完全不一样了。 她跟周芳讲： “看到你的状态这么好，我都有点妒忌！哎，我的爱情都死了，你的爱情才绽放，感觉青春的激情还在涌动，能不让人嫉妒？” 周芳只是笑，道： “也不知道呢！反正也不想那些很遥远的事情，就觉得现在好，未来究竟好不好谁知道？” 周芳嘴里虽然这么讲，但是那种兴奋和激情，活力怎么也掩盖不住，她是真的恋爱了。周华最近都懂事了不少，他跟江灿讲： “灿姐，我未来的姐夫可是县委书记呢！我要改邪归正，隐退江湖了！不能给他添乱惹麻烦，哈哈……” “你小子，我看比你姐还高兴！你少在外面吹牛知道吗？”江灿骂道。 周华道：“知道，知道，低调，我懂呢！就算要吹牛，也要等我结婚后我再吹，哈哈……” 周华年轻人的心性，藏不住事儿，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似乎掌握到了“大是大非”…… …… 年底，昌河县并不平静，因为全县范围内的一轮“扫黄打非”行动突然就启动了。 陈狂飙局长亲自到县委汇报，他跟蒋书记详细汇报了公安局制定的方案，这个方案不仅是县公安局的方案，而且这个方案中市局也在积极参与。 蒋高武打电话给政法委书记张鹏，张鹏过来之后，他道： “张书记！公安局搞了方案出来，你积极参与过这个方案没有？不管你参与了没有，反正今天我们一起碰一下，然后看能不能执行！” 陈狂飚道： “两位领导，关于这个方案我要做一下说明！我们这个方案的思路是从简到繁，先易后难！我们扫黄打非，这四个字别人首先想到的是‘黄’，我想这个方案只要我们制定了，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外面肯定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所以我觉得这段时间我们的一些娱乐场所肯定有所防范准备，我们要动作收获不大！” “但是这四个字，黄我们其实就是扫一扫，关键重点是‘打’，我们打什么？我想第一个打赌博，尤其是聚众赌博，我们昌河县现在赌博的产业猖獗，甚至还有人暗中搞地下的赌场！ 我们掌握的情况，有一场赌博赌资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这样的赌博场合呈现流动的态势，一般他们都打一枪换个地方，非常难抓住他们，也不容易搜罗到证据。 所以我们就从这个点入手，把一帮团伙先打掉，打掉这帮团活之后，我们就能把昌河县之前没有解决的黑恶势力完全解决……” 陈狂飙侃侃而谈，很显然他搞的这一套方案是有精心策划部署的，不是随随便便做出的东西。 当然整个方案还有后续，都是环环相扣的，只是后面的方案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具体，实际上也是要根据行动的情况进行调整。 陈狂飚最后道： “两位书记，我们行动的关键就是要整肃社会风气！现在我们昌河的社会风气很乱，尤其是黑恶势力比较猖獗！这些势力盘踞在基层，严重的影响了老百姓正常的生产和生活。 我说得不客气一点，甚至我们公安系统，我们公务员系统还有人和他们勾连在一起，给他们提供保护伞！我们社会的不良生态，影响到了我们官场的生态！ 而我们官场生态的恶化，又会进一步影响到我们的社会生态，这就是个恶性循环，现在我们就要从社会生态开始整治……” 陈狂飙是聪明人，懂得逢人只说三分话的道理，哪怕是跟领导汇报，那都是技巧多多。 他把能说的都说出来，而潜台词则是领导去脑补。 搞扫黄打非的目的，其实就是要打保护伞，整顿官场，要把官场进行一次大清洗！但是陈狂飚不能直接讲嘛，而讲得很巧妙。 把社会生态和官场生态说成是相互影响，然后是“恶性循环”，这里面的潜台词太多了。 这也是公安局出面动手，而向党委汇报协调的原因。 因为县委配合，县纪委，政法委、组织部等多部门一起行动，配合公安机关把昌河这一次行动给搞出成绩，实际上这是07年昌河改革的第一枪。 “张鹏书记，你是什么意见？” 张鹏道： “狂飙同志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这件事怎么动，什么时机动，都需要您一把手定夺！” 蒋高武瞥了一眼张鹏，他想这应该不是张鹏的悟性差， 而是张鹏不愿意跟着蒋高武的思路走。 蒋高武和张鹏之间之前多次碰头，两个人在很多方面都有默契，包括对昌河政法工作的一些整顿整肃，蒋高武都有一套自己的设想。 陈狂飙搞的这个方案虽然好像跟政法整顿关系不大，但是内涵很丰富，一旦动起来，看到的都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山，而水下面的冰山有多大？完全就深不可测，深不见底！ 蒋高武想张鹏能不能再把这个方案“细化”一下？ 张鹏的回应是他完全支持陈狂飙，那就是政法这一条线大家是一条心？？ 蒋高武也不好直接反对啊，他这个班长虽然有绝对的权威，但是这种权威其实非常微妙，他需要用手段和程序来维护这种权威。 公安局的动作是之前一定决定的，上过常委会定的事情，哪怕是蒋高武也不能推翻。 他如果叫停公安的动作，那就是打他自己的脸，他这个县委书记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局面略微显得僵持。 陈狂飙道： “书记，您有什么批评的请讲，我们虚心接受！” 蒋高武道：“没有批评！你们的方案报送了柳县长没有？” 陈狂飙道： “我们和柳县长和剑飞书记都有汇报，柳县长没有明确的表态，剑飞书记讲，说我们的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昌河的事情很敏感，万一局面不在控制之中？ 或者说昌河的某些盖子被揭开了，会不会出事？” 陈狂飙咽了了一口唾沫，凑近一步，道： “市公安局调查的情况，可能郭秀东书记的死另有隐情！如果真是这样，昌河的问题就太复杂了，县委不下定决心，我们可能真不能轻举妄动！ 市局就担心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我们现在掌握的一些事情被泄露出去，昌河有可能导向更乱的局面，那样的话昌河可能也会非常困难！” 蒋高武豁然站起身来，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陈狂飙，心想这个陈狂飙很有意思啊，在这个地方突然将军了？ 王剑飞讲的顾虑，那是顾虑吗？那分明就是激将法，他讲了蒋高武想讲而没讲的话，蒋高武这么长时间一直下不定决心，就是王剑飞讲的这些担心嘛！ 但是这些话不能讲的，只能放在心里！官场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不是心里想的话都能说出来，其实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不能说的。 王剑飞现在和陈狂飙这么一唱一和，双簧演得如此逼真，这不是将他一把手的军是什么？ 第201章 有点窝囊! 陈狂飙在县委汇报工作，而与此同时，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王野却已经在组织全局精干力量准备迅速出击了！ 这一次行动王野部署了三个行动小组，他自己亲自带一组，另外两组一组由刑侦大队长王文斌率领，另一组则是由城管镇派出所长刘成带队。 王文斌和刘成两个人都是部队转业的干部，工作作风硬朗，能打硬仗敢打硬仗，面对复杂的局面决策果断，关键是政治上过硬，从目前王野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是昌河当下公安系统中比较可靠的干部。 当然，王野亲自深入一线的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他自己掌握最核心的行动，这样确保这一次市局和县局的联合部署一定能够有成效。 他等的时间太长了，他从沙州调到昌河都快两年时间了，这么长的时间，王野每一天都在侦查，都在部署，都在策划。 田明智第一次跟他谈话就让他到昌河来，把昌河的情况跟他交了底，告诉他昌河是全市治安刑侦的重灾区，如果沙州真要有大行动，要进行彻底的革命，昌河要打响第一枪。 王野当时特别的激动，说白了，他关系背景都一般，在体制内要想混出头，要想出人头地只能依靠打硬仗！在公安战线工作，就是挑一场硬仗来翻身，昌河就是他选择的战场。 然而等他到昌河之后发现局面的确是够乱，舞台的确是够大，但是上面的领导不给力，迟迟不能下决心！所以王野准备了几年，一直到现在行动才开始。 真的是憋疯了，再不动手，王野觉得自己都能抑郁。 王文斌道：“野哥，我们严阵以待是不是早了一点？局长还要跟老蒋汇报呢！老蒋的尿性昌河是个人都知道，他就是好好先生，屁责任都不担的，一根树叶子掉在脑袋上都怕脑袋破，就是这么个人呢！” 王野冷笑道： “由不得他，不管这一次老蒋点不点头，我们的行动不受影响！这一次我们是市局牵头的，老蒋点头我们要搞，他不点头我们也要搞，开弓没有回头箭！” “所以兄弟们，我们只管干事，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都给我听好了，我们观察摸排的这些目标，只要他们有行动，我们抓住了线索，立马就可以动手收网！” 王野这句话斩钉截铁，这也是他和陈狂飙两个人已经达成的共识！ 陈狂飙也是个肯干事情的人，他这一次能顺利当上公安局长， 就没有想过尸位素餐！他这么年龄了，组织还能重用他，那还说什么嘛！ 好好的干到退居二线的年龄，干出成绩来！ 陈狂飙现在不想进步了，只想干事了，心中畏惧就少了很多，他跟王野讲的很清楚： “兄弟们大胆的去干，要担责任我来承担，怕什么嘛！我们在市局的领导下工作，县委政府支持我们最好，就算领导有所犹豫，那我们也要干！ 我们要通过实际的成绩，改变领导之前的一些固有的，僵化的思维，让领导能够认识到咱们昌河的局面已经不动不行了……” 陈狂飚有了这个交底，王野还有什么顾忌？ 所以当他接到电话，说下面某个乡镇有一个团伙在动作的时候，他立马兴奋了，道： “好，那就收网！通知我这一组的干警，隐蔽行动，前面都是便衣，警车明天早上行动，今天晚上我们秘密奔赴现场，控制现场，完成抓捕工作！” 这一次的团伙是赌博团伙，这些赌博团伙都是利用农村做隐蔽，把赌客从县城及其周边组织召集到一起，然后分头奔赴某个山区小村落。 在村落里面选择那种单家独户的人家，给老板一笔钱，让老板给他们安排生活和住宿，他们则就地开赌！赌几天，有了足够的油水之后，立马又换地方，这种赌博很隐蔽，但是危害性很大。 因为赌博一旦发生纠纷，极有可能引发冲突，在荒郊野岭因为冲突砍杀事件，作案的各方如鸟兽散，给当地社会带来巨大的动荡和不安。 这些赌徒游走哪一方，哪一方的老百姓就不得安生，而且这种赌博涉案金额大，幕后组织方基本都有黑社会的背景，他们本身就是社会不安定的因素。 王野已经动了，这个消息几乎同步传给了王剑飞，而王剑飞却在想，老蒋这个人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蒋高武这种关键时候的犹豫，当断不断着实让人很烦躁。 之前老蒋主动开常委会，专门研究公安工作的扫黄打非的问题，现在要他做决定拍板了，他犹豫了。 关键是这件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蒋高武这边没有拍板，公安局的行动已经开始了，到时候一把手的权威怎么得到维护和巩固呢？ 王剑飞正在琢磨这件事呢！政府办那边来消息了，胡立过来跟他汇报： “王书记，柳市长说想跟您坐一坐，聊一点事情！” 王剑飞道：“哦？你给志刚打电话，让他发车，我去政府！” 柳军振见到王剑飞之后，第一句话就是： “剑飞老弟！昌河的情况是比较复杂的！这里诚然有很多问题，但是再多的问题要解决也不能一蹴而就，而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真正务实的找到解决的思路。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建议公安搞这么大规模的突然行动，理由也很简单，第一，马上就是春节了，春节是维稳第一位，我们要保证人民群众欢度佳节……” 柳军振有点激动，而且越说越激动，但是他讲的理由怎么站得住脚？ 反对行动是因为时间不对，马上春节来了不能搞行动？这个逻辑就有问题，春节打一波赌博，这不恰好更能让老百姓安度节日吗？ 赌博的猖獗就是因为春节的临近，因为在外面务工做生意的人一年一度都在陆续返程了，这一波人就是被赌博团伙盯上，几乎每一年春节期间都有恶性治安案件，这才是昌河最大的不稳定。 当然，王剑飞不会跟刘军振逐条争议，这个局看得很明白，明明就是老蒋想了办法，让柳军振来向王剑飞施压，他自己躲在后面呢！ 不得不承认老蒋在官场上玩权谋是一把好手，他既要享受权力，又不承担责任，这就是蒋高武的为官之道？ 现在“扫黄打非”这事情本来是个很好的事情， 现在压力反而落到了王剑飞身上，好像是王剑飞要推动的一般。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柳军振把不满和抗议对着了王剑飞，这事情已经不可能不干了，没干好，达不到预期目的，是不是要王剑飞去背锅？ 当然，倘若干好了，这事儿露脸了，去沙州的肯定是蒋高武，怎么可能轮到王剑飞？ 这尼玛真的日了狗，王剑飞就想拽着柳军振，两人一起去找蒋高武，三个人碰头一下，王剑飞就和柳军振站一条线，来个坚决反对，看一看蒋高武怎么把这个刹车给踩住？ 现在这个局是市公安局的动作，能不能止住？如果能止住，那就是昌河县县委把之前的方案完全推翻，常委会的决议直接否掉，再重新开常委会，以县委的名义和市公安局重新沟通，那可能吗？ 那不可能嘛！ 王剑飞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把内心的冲动给压制住了！ 没办法啊，谁让王剑飞是副书记呢？副书记有时候扮演的角色就是个背锅侠！因为在昌河搞很多事情柳军振肯定会十分警惕。 如果蒋高武坚定不移的去干这些事情，柳军振又坚定不移的反对，那是不是党政一把手之间必然要搞得水火不容呢？ 现在这样也好，蒋高武把脑袋缩进去了，王剑飞被顶到面前做挡箭牌，委屈是要受一些的，责任也是要承担的，反正就是他王剑飞啃骨头呗！ 王剑飞跟柳军振讲： “县长，关于这一次‘扫黄打非’的事情，这是县委常委会的决定，我没有分管政法，我也没有办法左右局面！当然，你我之间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东西！ 王野和陈狂飙他们和我的关系是走得比较近一点！但是……我们的交往都是君子之交，不存在利益纠葛，我怎么可能干涉他们的正常工作？ 我们政法公安的工作都是比较神圣的，担不起这么大的责，挑不起这么重的担！” 柳军振道： “剑飞同志，我想跟你一起积极沟通，是不是可以跟蒋书记我们三个人碰头一下？” 王剑飞手捧茶杯，狠狠的喝了一口茶，道： “县长，我不分管这一块工作，现在年底了，我自己管的这一摊子事儿都焦头烂额，这事儿我就不管了，你和书记是党政一把手，你们定好事情我们执行！” 王剑飞强硬的顶了回去，搞三个人碰头，鬼知道蒋高武会有什么骚操作呢，王剑飞绝对不会上这种当。 王剑飞现在肯定要跟陈狂飙和王野稍微顶一顶，蒋高武当缩头了，王剑飞再不顶一下，那不完犊子吗？ 从县政府出来，王剑飞想这一次把柳军振估计是得罪了，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到了这个位置上了，有些事情就不可避免的要得罪人，但是心中不爽，很烦躁！ 在一个地方工作舒服不舒服，关键要看搭档是些什么人，尤其是一把手太关键了。 摊上一个蒋书记，王剑飞真的无力吐槽，之前突然召开常委会研究，在常委会上摆出的架势好像昌河的这一次“扫黄打非”将是前所未有。 可是真正事到临头了，突然就往回缩脑袋，而且把王剑飞顶上去挡枪子，这种做法王剑飞感觉很难受。 没有地方撒气， 他想了想，给周芳去个电话。 周芳道：“是不是来吃饭？我这里把菜式都准备好！” 自从王剑飞和周芳的关系有了上一次的突破之后，现在升温很快，处在热恋中的女人最迷人，周芳如今就是这种状态。 孔雀山庄最多的就是美食，而最好的美食她都留下来，专门就等着王剑飞有空去品尝。 王剑飞工作很忙的时候，她就给陈志刚打电话，陈志刚把热腾腾的佳肴送到县委，王剑飞中午也能享受大餐！ “小芳，上一次你约我去商溪看球，那一次我太忙没去成，今天我们去商溪看球！” “啊？今天有球赛吗？好像没有听说有球赛啊！” “没有球赛就安排球赛！” 王剑飞给体育局文振西打电话： “文局长，联系一下商溪，我们搞一场两县友谊赛！搞个七场对抗，比照nba决赛的搞法！奖金搞丰富一点，队员搞精神一点！ 我想年底了，我们昌河和商溪一衣带水的关系，通过这种方式凝聚两地的民心，为新的一年我们开拓奋进奠定基础！” 王剑飞一句话，文振西立马道： “好，好，好！我马上联系安排！我们的队伍时刻都准备着，现在我们昌河的体育运动队兵强马壮，只要书记您一声令下，我们立马就可以杀出去开疆拓土，哈哈……” 文振西干活动精神头足，因为有活动就有经费，有经费年底体育就能过滋润，这个道理太通俗易懂了！ 运动员也想打球啊，平常球瘾来了不一定有合适的对手，就算有合适的对手，那也没有任何的效益！ 县里组织的友谊赛或者对抗赛就不一样了，体育局能给待遇，球衣球鞋要搞吧，另外每天安排生活肯定少不了吧？ 而自从王剑飞管了体育之后，待遇还进一步上升，代表县里出战打比赛的，赢了有奖金，输了有出场费！一场球打下来，吃喝玩乐了还有钱，谁不愿意玩？ 商溪那边的积极也高，因为商溪和王剑飞对接的直接是县委书记王任资！ 县委书记喜欢重视的事情，那是一呼万应的效果，全县各部门都会高度重视，这就是共和国的体制特点！只有半个小时，文局长电话就回过来了，让王剑飞定日期。 王剑飞道：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打第一场嘛！突然袭击，公平公正，检阅一下两地篮球队的备战水平……” 第202章 利益关系!! 年关将近，今年的磷矿有点难，董事长曹富军很头疼。 磷矿的摊子铺得大了，牵扯到的利益方很多，年底各方利益都要照顾，这个蛋糕怎么分才能维护平衡，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当然，曹富军当下还有一件事也让他内心不安定，那便是昌河如今山雨欲来的形势，昌河的公安局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就很难接触了，他老曹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一些人脉关系都不灵光了。 虽然说官场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但是昌河公安的人事调整太大了，从局长到副局长，到下面的大队长甚至很多中队长都换了，全县十多个乡镇的派出所所长、指导员也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整。 在这种情况下，曹富军听说马上要搞“扫黄打非”行动，他心中能安定得了？ 磷矿的运营背后一定有保护伞，黑白两道都必须要畅通的，昌河的黑恶势力很多，基本上和磷矿多少有点关系！ 当然，曹富军和这些人保持了相当的距离，但是关键时候又不能不用这些人。 这些人就是夜壶，用很爽，但是不用的时候那玩意儿也不好安放，现在曹富军就面临这个情况！ 东山镇采石场老板冯佳在昌河县城也买了房子，老婆孩子现在也都住县城，冯老板有两个爱好，第一爱好钓鱼，第二爱好女人。 寒冬腊月冯佳都下河钓鱼，而且他下河钓鱼身边也必然带女人一起去。 曹富军让手底下人找冯佳几天，老冯都在河里，曹富军实在是感觉心烦意乱，亲自开车到冯佳的钓点去。 到了地头，才看到老冯在这里搭建了天幕帐篷，帐篷还周围还搞得严严实实，里面取暖的炉子啥的一应俱全，俨然是享清福呢！ 帐篷里钻出一女的，三十多岁，妖娆风骚。 看到了曹富军，身子下意识就往身上贴，道：“曹总来了呀！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在河里待几天， 嘴里都淡出鸟来了！让你给捎点吃的过来多好？” 曹富军一阵厌恶，老冯这品味啊，什么女人都要，这女的早些年就尼玛在商河边操皮肉生意的，后面从良嫁人，老公常年在外面打工。 她在昌河也就跟别的男的搞到一起，换男人如换衣服，跟了老冯之后才收敛。 就这么一货色，曹富军能瞧得上？ 冯佳这时候还不顾外面寒风，在河滩上甩大鞭做钓呢，曹富军让司机丢了一包零食在天幕里面，把女人当狗喂，自己则踱步走到冯佳身边。 冯佳扭头看到曹富军，也不见太多客套，他道： “曹总，你这么大老板，估摸着赚了一屋子钱了吧？咋一点也不懂得享受生活呢？赚了钱不享受，整天就躺在家里数钱玩么？” 冯佳言语中有调侃的意思，他是采石场，曹富军是磷矿，两人都在东山镇做生意。 当然，从体量和规模来说，冯佳跟曹富军差距太大！冯佳充其量就是当地的一个小老板而已，但是曹富军却是放眼昌河，不做第二人想的绝对首富。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冯佳屁颠屁颠的去找曹富军才对，现在怎么反过来了呢？ 曹富军道： “老冯，我跟你讲的话你不要当耳边风！你让冯国这帮人稍微收敛一点，昌河最近会有动作，这些公安的人你知道，年底了没有搞到足够的票子，他们肯定就要想办法的啊！ 这种情况下，冯国他们万一被逮住了，这个大年过不好是一方面，而且还要大把的票子对付，这又是何必呢？” 冯佳不慌不忙的给鱼钩上饵，然后用力的甩鞭，把鱼饵“嗖”一下甩出去，把长炮杆压好了，他才道：“你曹老板的话，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听了！早跟他们讲了！” 曹富军有些恼火，道： “但是这帮人吃了你老冯的饭，却没有听你讲的话！” 冯佳皱了皱眉头，他瞥了一眼曹富军，嘿嘿笑道： “曹老板，二十年前咱们可能是一个行当的！国子他们现在操社会，这是一碗什么饭用得着我讲吗？富贵险中求，刀口舔血是常事，他们要搞钱，我能挡他们财路？ 你曹老板想让他们不搞钱， 办法也有，就是拿钱砸，给他们活儿干！你有没有活儿嘛！” 卧槽！ 曹富军感觉这帮人真的不可理喻，他难道不清楚一旦公安抓了人，后续会有怎样的恶果吗？ 从当下昌河公安局的情形来看，这一次行动就不是单纯的社会治安整顿行动，背后指不定还有其他的深谋远虑呢！ 冯佳他们这些人，以及冯佳手底下以冯国为首的一帮团伙，这些人身上都背有命案的，这帮人平常撒野一点无所谓，但是现在风雨欲来了，还不收敛，万一出事，那怎么办？ 曹富军有些后悔这些年和这帮人走近，但是想一想有没有办法，这么大一座磷矿，周围虎视眈眈的人很多，而且牵扯到了地方纠纷也很多，有些事情讲道理是没有办法讲的。 甚至在利益上面，有些谈判也没有办法进行，最简单的就是用冯国这帮人，在底层社会还是丛林法则最好用，就看谁的拳头硬嘛！ 冯佳伸手想找曹富军拿钱，曹富军就特别的烦，回去的路上，司机小赵跟他讲： “他妈的，姓冯的想钱想疯了，您为他们好，他们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要您给钱，这是岂有此理！” 曹富军抿嘴不语， 恰在这时候，手机响了，体育局文局长的电话来了。 “曹总，我们篮球队又要出征了，这一次是剑飞书记亲自点将，要和商溪队打友谊赛，按照nba规则，打七场比赛，把这个活动当成我们年终的体育活动来搞……” 曹富军愕然，旋即他反应过来，马上道： “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这个赞助我们磷矿负责！我马上就赶到局里来，我们当面谈，好好策划，一定把这个活动搞圆满，保证我们昌河县能够大获全胜……” 曹富军挂了电话，眉头就皱起来，怎么这个时候王剑飞忽然又抓体育了？ 不过曹富军觉得这算个好消息，至少说明昌河现在的气氛没有到完全剑拔弩张的时候，因为王剑飞现在还在打篮球…… …… 周芳非常兴奋，关键不是看篮球比赛，关键是她可以跟王剑飞一起出去玩儿，而且连续的比赛，一共七场，就算七场看不完，能看几场那也让人兴奋啊。 女人出一趟门，准备了整个后备箱，到了商溪的体育场，周芳像小女孩一样激动无比，第一场客场比赛，昌河的啦啦队显得势单力薄，每个前来观战的人都是主力队员。 今天从昌河来商溪看球的太多了，除了一帮子篮球铁杆球迷之外，磷矿的老总曹富军，人民医院，中医院的主要领导，还有体育局文局长都亲自来了。 他们都是有影响力的人，他们一动，整天围着他们转的一帮人都有行动。 这其中赫然还有江灿，江灿的老公方波在沿海专门搞医疗设备的生意，之前医疗设备生意比较好做，两口子在沿海过得挺滋润。 可是最近几年竞争加剧，生意内卷了，方波也把目光瞄准了内地市场。 昌河人民医院虽然是县级医院，但是在整个沙州市如今是排名靠前的大医院了，无论规模还是医疗实力都仅次于沙州地区医院。 方波回来调查了解之后发现市场大得很，而且还有中医院，搞得好一年能搞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业务。 这不就盯上了人家院长了吗？ 他们是有背景的家庭，方和平在昌河工作了几十年，社会关系盘根错节，现在方波两口子肯定把这些关系都用上了！ 但是生意能不能做成，还是要看利益能不能给到位，所以现在两口子还是跟紧领导。 “老公，老公！哎呀，那边是小芳！走，我们上去打个招呼！”江灿喊江波。 方波跟在人民医院院长王建光身边呢，他道：“你去吧，跟她讲一下，要不回头一起吃饭？” 江灿知道方波没搞清楚情况，当即就道： “建光院长，要不晚上我们约一下王剑飞书记，我们一起吃个便饭？” 王建光哈哈一笑，摆手道：“哎呀，那估计有难度！剑飞书记到了商溪，都是商溪一把手任资书记亲自接待了，我们没有资格上桌！” 王建光这么一讲，江灿心中暗暗震惊。 她今天环顾四周，发现来的人不少，这其中很多人都是昌河比较有实力的老板和官员，这些人都屁颠屁颠的跑到商溪来，他们都是如此的热爱篮球吗？ 她和方波两口子是完全不懂篮球，但是依旧热情投入，这不就是捧场吗？而且两口子还自掏腰包，给上场的每个队员都搞了一点小礼品，当成鼓励呢！ 江灿两口子巴结客户，而他们的客户不是和他们一样吗？ 医院的院长，磷矿公司的一把手，他们都是超级篮球迷？真要是超级球迷，他们去看nba岂不是更精彩？ 所以王建光他们这么热情的参与，就是冲着王剑飞来的，他们是捧县委书记的臭脚丫呢！ 想通了这个道理，江灿脑子里就飞快的运转，关键时候她还是要找闺蜜帮忙，周芳有些为难，但是她还是跟王剑飞讲： “剑飞，江灿想安排晚上吃饭……” “好啊，今天商溪的王书记去省里开会去了，江灿要安排就让她安排吧？” 周芳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王剑飞这么爽快答应，她欲言又止。 王剑飞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是不是江灿想打我的旗号请客？我看她和她老公两个人这么热心，那肯定是有求于人，估计也是为生意的事情！” 周芳心中瞬间感到特别温暖。 王剑飞啥都清楚，但是还是给了面子，这就是给她周芳的面子嘛！ 就在刚刚，已经有好几波人给王剑飞打电话想约饭了，其中不乏有商溪本地的重量级领导，但是王剑飞都婉拒了。 但是周芳开口安排，他立马答应，这说明什么？ 周芳把情况向江灿反馈，江灿立马把老公拽到一边， 道： “方波，快！我们去见王剑飞书记！今天晚餐这个局肯定成了，王剑飞书记点头了！” 两口子一起来见王剑飞，江灿沿海业务精英的才华充分施展，一张嘴噼里啪啦别提多灵活了，她跟方波介绍道： “方波这就是剑飞书记！我跟你讲，咱们今天能够组局吃顿饭，这都是因为剑飞书记给我们面子！当然，也是芳芳给我们说话了，以后在昌河，我们都要靠剑飞书记罩着！” 方波也是从小耳濡目染，多年的商海沉浮早就练就了八面玲珑的性格，王剑飞是县委副书记，那还说什么？他都怪江灿跟他讲迟了！ 我王剑飞握手的时候，他就讲： “书记，我看咱们的年龄应该差不多！但是您已经是县委书记了，我这辈子只能永远把您当成榜样学习了！” 方波这么一说，又说自己其实也是出自体制内的家庭，从小耳濡目染，深知在体制内工作的不容易。 他道： “江灿，领导的位置越高，责任越大！你看看爸爸当个局长，一天都有操不完的心！像王书记这样的县领导，那更是日理万机，工作繁忙，压力巨大！ 今天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吃饭，回头餐厅接待这一块你要亲自抓好，可不能拖后腿！” 方波也是拍马屁搞关系的高手，这么一番言辞说出来，让人觉得很熨帖舒服，周芳也觉得蛮有面子，因为这番话实际上也把周芳的作用凸显出来了。 因为由王剑飞的参与，这个局就组成了，这一次从昌河过来的一帮厉害的大佬全部赴宴，这其中就包括磷矿的老总曹富军。 曹富军在昌河如今是风云人物，昌河很多县级领导的局上面他都是常客，他有钱是一方面，关键是利益勾连很深，很多人把他当摇钱树呢！ 现在他也想寻找一种可能，看能不能和王剑飞搭上利益上的关系！！ 第203章 众星捧月!! 人民医院院长王光建在昌河属于非常狂的干部，一般的县领导他不怎么放在眼里。 县委书记、县长换届，到任基本上都要首先调研人民医院，这就是王光建的影响力，但是王光建对王剑飞高看一眼，表面上好像是王剑飞到昌河之后，大力发展体育文化产业，王剑飞的做派比较符合王光建的脾胃。 实际上是王剑飞的潜力巨大，王光建把这一点看得非常清楚。 王光建现在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看上去风光无限，其实危机四伏！他把人民医院搞得太成功，他的个人威望搞得太高了。 在我们国家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王光建能成事，成事的背后不可能什么都按照规范来！人民医院从小做到大，从几百名医生护士翻十倍做到了几千人的规模，医院的规模从占地几十亩到现在拓展到了几百亩的面积，这背后都牵扯到特别多的经济利益。 王光建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这么多年他干了事情，但是也不可避免的富了家。尤其是前几年，反腐倡廉抓得松懈，人民医院一年搞接待都要几百万。 更别说其他的什么工程基建，设备采购，药品采购，这背后都是非常可怕的利益！王光建一把手先不讲，就是他下面的那些科室的医生都赚得盆满钵满。 这些灰色的收入都是经不起查的，尤其是金额牵扯比较大的情况下，那就更经不起查。 更何况王光建还生了一个不懂事的儿子，他儿子结婚非得要买一台轿车，结果好家伙买了一台奔驰车！就这一台车，把王光建吓得半身不遂。 后来被举报之后，纪检去调查，发现这台车搞了按揭，王光建的工资卡每个月都被抵扣按揭，这个事情才遮掩过去。 后面很多次，王光建逢人就讲： “哎，我们当医生别人都说赚钱，其实也是看上去风光，真实情况难得很，我生了一个不懂事的儿子，买车都是拿我工资卡抵扣搞得按揭……” 他讲这些话没有一个人相信，但是他依旧喋喋不休，可以想象他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所以他是很有必要和王剑飞这样的官场新贵搞好关系的！而王剑飞跟他沟通也比较直接，王剑飞讲： “王院长，很多人都盯着人民医院的那点事！我觉得我们医疗、教育这么两件关乎老百姓直接利益的产业，我们昌河有这么多的问题，我们社会各种矛盾都凸显得厉害，相比较起来，医疗和教育是我们搞得最好的！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盯着医疗和教育干什么？我们应该要解决其他有问题的地方，而不是盯着我们搞得好的方向，人民医院搞得好，你王光建是有功劳的！ 我们把这个调子定下来了，我想昌河的工作就有方向……” 王剑飞这么讲，实际上就是给王光建吃定心丸，当下昌河的问题，王光建不是主要问题！当然，王光建自己也要引起重视，不能过于贪婪，要不然未来的事情就说不好。 反正现在这个时候，王光建和王剑飞的关系是非常好的！ 今天方波两口子请客也是把这个局搞对了，吃饭的时候，王光建当着所有人的面跟王剑飞敬酒，他道： “我王光建干了一辈子医疗事业！我经常讲，我们的领导是流水的领导，领导经常换，我们却要一直干下去，永远干下去！ 我讲这话是不恭敬的，尤其是我们有幸碰到像王书记这样的领导！王书记领导我们昌河的卫健医疗我们就能够走出沙州，走向全省甚至全国！” 王光建然后跟方波讲： “方总，你们是搞医疗相关生意的！之前你们找我我一直没有松口，今天王书记在这里， 我给王书记的面子，给你们一个机会！ 明年给你们两三百万的试用单试一试，如果能够合作，那以后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卧槽！ 王光建这个水平太高了，在这个时候突然给方波开个口子，让方波两口子高兴得手足无措，同时这又是给王剑飞送个顺水人情。 王光建讲得很清楚，本来方波没有什么机会的，他人民医院还怕没有供应商？人家都是比较稳定的供应商呢！ 但是今天王剑飞的面子很大，医院不能不考虑，所以方波才有这个机会嘛，这就是把王剑飞给抬了起来了！ 这就是官场，王光建能够屹立这么多年不倒，他的功力是非同一般的深。 文振西和磷矿的老总曹富军也都是超级捧哏，文振西讲： “我文振西混了一辈子体制，混到50岁才到体育局干个一手！我过来的时候体育局死气沉沉，我就想混几年算了！结果我们王书记上任了，体育运动的水平和规格一下就拉上了台阶了！ 以前人家说我是清水衙门，现在给个教育局长给我都不换……” 文振西这么一讲，曹富军就道： “我们磷矿以前在体育方面也喜欢搞一些支持！但是那个时候我都没有亲自参与！自从王书记到了昌河之后，我们昌河就不一样了，体育项目已经升华了！ 我们全县老百姓都在关注体育，全民健身运动已经成了我们县城的名片了！啧啧，这家伙，我们磷矿上下大家都特别支持我们在体育上面搞投入！ 所以明年的全民健身运动，我们要继续大力支持！我们要把昌河的体育名片完全擦亮，在王书记的率领之下，我们昌河的文体事业将获得前所未有的突破……” “来，喝酒，我们一起敬王书记一杯！” 这一桌子吃饭，王剑飞是唯一的核心，这就是官场组局，领导干部的这种官威就是在这些细节的方面体现出来的。 周芳坐在王剑飞旁边，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她和王剑飞在一起的时候，觉得王剑飞温文尔雅，像是邻家的男孩一般，完全就是阳光洒脱的感觉，哪里会联想到官场？ 然而，现在王剑飞在一帮权势官员中间，游刃有余，所有人都拱卫在他的周围，那种气势和官威真的特别让人上头。 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昌河牛逼的人，周芳在昌河也是比较成功的企业家，这些人她基本都接触过。 像王光建那是很牛逼轰轰的，至于曹富军那就更不用讲了，姓曹的被称为昌河的首富，除了有钱之外，在私生活方面也不怎么讲究，外面养了不少的女人。 曾经有一段时间，曹富军经常去孔雀山庄，而且总是用言语挑逗周芳，那种意思表现的很露骨。 那个时候周芳又气恼又无奈，因为做生意和气生财，她不能轻易得罪像曹富军这样的人，所以她不得不躲避，那一段经历她印象太深刻了。 可是今天曹富军哪里还有丝毫的不轨之心？坐都是正襟危坐，偶尔跟周芳讲一句话都是毕恭毕敬，客气有礼，而且说得很少，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让这个场合下周芳不被冷落，一切都是为了照顾王剑飞的情绪呢！ 还有喝酒，王剑飞喝了一杯酒，道： “你们继续喝啊！我的酒量有限，在县委班子里面，我们有时候聚餐蒋书记都保护我的！别人都给我起外号叫‘王二两’，我就喝二两养生酒！” 王剑飞放了酒杯，其他人个个都规规矩矩不喝酒了，王光建其实很爱喝酒的，而且酒量很大，他怎么讲呢！ 他道： “哎呀，跟王书记一起就是好！我这个人最要检讨的地方，我老婆最严厉批评我的地方就是喝酒有时候没止境！但是有王书记在，我喝酒正好的时候，书记立马给我刹车！ 这一刹车，头脑顷刻就能冷静，再品一品，吃两口菜，就能体悟到微醺最好的意境，哈哈……” 江灿坐在周芳身边，她记得前不久和王光建吃过一顿饭，王光建一个人喝了一瓶多五粮液，喝了那么多酒，依旧神清气爽，打牌啥的一点也不耽误。 今天他喝这么点酒，估计瘾都没沾边，但是他这番彩虹屁拍出来，那感觉把王剑飞踩刹车的本事给吹上天去了。 她城府毕竟浅一点，差点没忍住想笑。 周芳扭头过来看她，她没有忍住，凑到周芳耳边： “王书记那可是香饽饽，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哟，千万不要让这种男人在手上滑走了！” 周芳闹了个满脸通红，江灿又道： “回头感情升温了，有机会出去旅游，千万千万要给我们两口子一个面子， 去一趟深圳或者广州好不好？我们必定最热情最真诚的款待！” 江灿这话发自肺腑，因为以后他们的生意要回望沙州，有机会能和王剑飞搞好关系，那对他们以后的发展好处不言而喻。 周芳心想，江灿之前口口声声就瞧不起县城的人，然后一说就是规劝周芳去省城或者去沿海发展，其实那都是的人的城府而已。 在利益和现实面前那些所谓的优越感啥的完全不值一提，江灿现在还有什么优越感？她还不是在沿海卷不动了，想回内地通过关系，通过人脉讨口饭吃？ 一顿饭吃完，王剑飞跟周芳两个人在商溪县外滩散步，周芳挽着他的手臂，紧紧的依偎着，她道： “对这里的一切你都蛮熟悉吧？” 王剑飞道：“是啊，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沿着这一条路一直往前走就是一中！那个时候我在一中上学，几乎每一天都要骑车走两遍，白天和晚上都要走，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变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王剑飞回到商溪当然想回家，但是一想到周芳在身边，会不会让家里人很意外？另外，周芳是不是没有做好准备？ 他正这么想呢，周芳道： “剑飞，我其实准备了一些礼物！如果能去你家见伯父伯母，那样也不会太尴尬！” 王剑飞愕然，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儿。怀里的女人美艳不可方物，两人四目对视，周芳的手臂便更用力了一些，身子几乎贴到了王剑飞的身上，真是软玉温香，王剑飞惬意的呼吸着鼻间的甜香，感受拥抱那香香软软的舒适，这种怀抱美女的感觉特别的舒服。 王剑飞停住了脚步，周芳就贴得更近一些了，王剑飞便感觉小腹有一团火在迅速的升腾。 他心说还是得走路才行，他正要迈开步子，却觉得大腿一沉，周芳那柔软而充满弹力的长腿紧贴上来，今天周芳穿着浅色的风衣下，下身穿着紧身裤，修长的双腿被裤子裹得紧紧的，曲线毕露，分外的性感。 王剑飞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双腿惊人的弹力，而周芳把头却已经深深的埋在了王剑飞的臂弯。 再抬起头来，则是双目脉脉，情意满满，眉目中春意荡漾，王剑飞没有忍住，将身子俯下去，两人便吻成一团！ 这里是商溪，是王剑飞长大的地方，夜色特别的安静，两人面对的就是商溪河，虽然是冬日，但是两人拥在一起的感觉却特别的温暖。 “跟我回家吧！我爸妈其实很好相处，他们看到你肯定会特别高兴！” 王剑飞道。 周芳笑了，用力的点点头： “如果不高兴，我就哄他们高兴，反正一定要让他们不讨厌我！” 周芳说完，掏出手机打电话，一会儿功夫，她的车就开过来了，王剑飞大吃一惊，一看驾驶座，赫然是周华开着车呢！ 周华伸出脑袋来： “王哥！今天我们昌河篮球队，我当临时领队呢！赢球了，兄弟们都特别高兴，晚上大家都喝了酒，就我要开车没喝酒！” 周华本质上是个爱说话的阳光少年，把车停好了他就下车： “姐，王哥你们去忙，我终于可以喝酒了，哈哈，那边兄弟们场子没散，都等着我呢！” 周华说完，撒脚丫子一溜烟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周芳在后面哈哈大笑，王剑飞也觉得好笑，这小子，年纪轻轻，情商脑子都在线。只可惜以前没有人正确的引导，也没有交什么靠谱的朋友，可塑性还是很强的。 第204章 顶住压力! 王剑飞忽然带了个女朋友回家，王作栋两老有点措手不及，但是非常的高兴，尤其是老妈陈淑娥，兴奋得语无伦次。 如今老王家什么都好，儿女都有出息，周围街坊邻居都夸老王家生了一双好儿女，王作栋两老中年下岗，那个时候的确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是退休苦尽甘来，现在都有退休金，啥都不缺。 唯一的缺陷就是王剑飞现在还单身，眼看年龄不小了，还一个人，两口子急得吃饭睡觉都不踏实。 王剑飞官运、财运都不错，唯独就是婚姻一直动不了，之前找的女友程虹，白白荒废那么多年！当时王作栋两口子对这女孩就不是很满意，但是孩子喜欢，他们也不好直接反对。 结果还是没有结果，反而王剑飞还受了一些伤害！ 王剑飞找的第二任女朋友肖琳娜，女孩子漂亮，为人也不错，但是就是不结婚，永远不结婚那怎么能长久呢？ 老王两口子急啊，又不能过于干涉王剑飞的生活，儿子现在是县领导了，自己没主意？ 现在王剑飞把周芳带过来了，周芳情商非常高，嘴又甜，而且进门还大包小包带了很多礼物，把老两口哄得可开心了。 周芳给他们的感觉那就是居家过日子的人，聊的全是家长里短，很符合王作栋两老的脾性。 两老聊得高兴，王作栋就偷偷给王乐打电话： “小乐，你哥的事情你一点也不关心，给你打电话让你多关心，你啥都不知道！今天哥带了个嫂子回来，你是不是也傻傻什么都不了解？” 王乐大吃一惊，道： “爸，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现在在市里，我跟哥都几个月没见面了呢！” 王作栋嘿嘿笑道： “你啊，不跟你哥多亲近，埋头干再多也是瞎干！爸妈还想指望你，嘿，完全指望不上……” 王乐其实比两老还关心王剑飞的事儿，老哥年龄不小了，之前一直就跟肖姐谈恋爱，但就是不结婚！ 后面肖姐出去了，王乐都琢磨要不要再给自己找个漂亮的嫂子呢！ 王任资的老婆付秀芳甚至还专门找过王乐，说她手中的资源很多，让王乐找机会约一约王剑飞。 好家伙，这还没多久呢，老哥就拿下了新的嫂子？ 王剑飞没想到带周芳回家里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倒是周芳好像没有任何的不适，她准备充分，好像和王剑飞的认识已经很久，显然她暗中下了很大的功夫，也做好了强大的心理建设。 …… 昌河公安的行动终于动了，王野亲自指挥，出动警力两百多人次，通过近半个月的突击行动，抓获赌博团伙四个，抓捕相关涉案人员共计一百多人，查封赌资一千八百多万。 随着相关案情的逐渐发酵，很多惊人的消息被挖掘出来，敢情积极参与赌博的人中间不仅有社会的闲散人士，还有很多都是昌河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这其中还有国家工作人员。 根据纪委介入掌握的情况，国家工作人员参与赌博的涉案金额惊人，其中卫健局下属的某乡镇卫生院的一把手，仅06年一年就输了100多万人民币，而这些钱都是他挪用公款或者是职务侵占所得。 很多案子真是不动不知道，一动就是触目惊心，相关情况反馈到王剑飞这里，王剑飞原计划是不做批示，但是没有忍住，硬是做了“国家工作人员涉案要从严从重处理！”的严肃批示。 这个批示给纪委坚定了信心，这一批涉案的四个国家公务人员迅速的双开，然后对他们的经济问题展开进一步的调查，对存在经济问题的人员还要进一步严肃处理。 王任资给王剑飞打电话，开门见山就讲： “剑飞，你们搞的这个篮球友谊赛，赛制很好，按照nba总决赛的赛制，搞出了一股篮球热！反正商溪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今天春节我们体育话题很多！” “但是很遗憾，我最近都忙着在外面跑，你回来我也没有安排接待，回头咱们约一下，一定得好好的喝几杯！” 王任资和王剑飞的关系一直相处不错，当下在沙州的政治版图中，王任资能够坐稳商溪县委书记的位子， 也在于他积极的向唐宜书记靠拢，而王剑飞则扮演了牵线搭桥的角色。 两人寒暄了几句，王任资忽然道： “剑飞，这一次你们搞的这个‘扫黄打非’行动， 抓了有个兄弟叫冯国的，这个兄弟我比较了解，是有点好赌！但是人不坏，回头你能不能给下面稍微打点招呼，问题不是特别严重，能不能考虑从轻处理？” 王剑飞愣了一下，他道：“王哥，劳烦你一把手亲自打电话，这人路子咋这么野？” 王任资道： “老弟啊，如今各区县都困难！我们的财神爷就是这些老板，你抓过经济，知道营商环境的维护难度高，像冯国这个案子和营商环境就有一定的关系！ 怎么讲呢，沙州目前在我们商溪投资的几个老板都跟我反馈这个情况……” 王剑飞一听就有点头疼，王任资讲得委婉，其实大抵意思是 昌河搞扫黄打非好像还捅了马蜂窝？ 挂了王任资的电话，王剑飞准备给王野去个电话。 他想了想，让胡立通知陈志刚，直接开车去公安局。 公安局这一边，陈狂飙和王野亲自迎接，见面碰头之后，王剑飞问冯国是怎么回事！王野很委屈的道： “王书记，您是不是也让我们放人的？”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陈狂飙道： “书记，自从抓了这个冯国，我们就如同捅了马蜂窝，都是让我们放人的！县里柳县长，蒋书记都给我们打了电话，说让我们迅速放人……” 王野城府浅，忍不住道： “这个冯国绝对涉恶涉黑，从我们掌握的情况就有至少三次恶性治安案件和他有关联！此人长期盘踞在东山镇，这一次又是赌博的组织者！ 跟我我们掌握的情况，他还放高利贷，如果进一步摸排，可能还有更多的问题要浮出水面！” 王野顿了顿，道： “王书记，我们搞这个行动，目的就是要通过这个行动来处理昌河深层次的问题！这才刚开始，立马就出问题，这么一来我们的行动不就成了笑话吗？” “我们‘扫黄打非’是常委的决议，如果我们把这个活动搞成一个笑话了，那昌河县委和县政府还有什么威信？老百姓还有什么前途？” 王野比较激动，讲话的时候脸红脖子粗。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陈狂飙道： “书记，您现在能不能抽一点时间，我想约你去一个地方！” 陈狂飙和王野的风格不一样，王野是个急性子，但是陈狂飙比较冷静，做事情有章法，讲谋略。 跟陈狂飙一起，两人就带陈志刚一个司机，目的地是昌河县老茶厂的家属楼，这一带是老旧房的集中地，住的都是老下岗职工，还有一些是从农村进城干苦力的乡下人。 陈狂飚把王剑飞带到一幢斑驳的院子里面，他讲： “这几户都是从东山镇搬迁进城的家庭，全都来自矿区，他们本来在东山镇都有自己的土地和房屋，但是因为采矿他们的土地和宅基地都没了！ 矿区给他们极少数的补贴，一万块不到，然后就完全撒手不管……” 陈狂飚介绍，然后王剑飞就见到了几户人家，这几户人家普遍都是要不女人跟别人跑了，要不就是女人卧病在床。 而男的身体好像都有问题，有跛脚的，有手上残疾的！ 看到他们一个个木讷的样子，王剑飞心中难受极了，其实对磷矿的情况王剑飞早就知道！ 他当记者的时候去过一次东山镇，当时东山镇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市里和县里都对这个地方大力宣传，把这里当成一个地方的经济支柱来报道。 但是王剑飞当时的感觉就是这里特别的乱，而且特别的穷，矿区的这些老板那肯定纸醉金迷，东山镇也因为有磷矿的存在，给人一种十分虚假的繁荣感。 但是老百姓真的非常穷，那里的房子多数都是石头房子，木头房子都不多，那边的小孩子都灰蒙蒙的，眼睛都是呆滞的，根本就没有城市儿童的那种烂漫和天真。 虽然那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是王剑飞依旧记忆深刻！ 从老茶厂家属区出来，在车上陈狂飙跟王剑飞讲： “书记，您看到这些残疾可不是天生的，他们基本上都遭遇过暴力殴打！而这些暴力背后，都有冯国的影子！” “吱！”一个急刹车，陈志刚脸红脖子粗，特别激动，竟然把车都停住了。 “对，对不起！书记，我……我失态了！”陈志刚道，他是部队转业回地方的，嫉恶如仇，听陈狂飙讲刚才看到的这些人残疾都是被人打的，他一个没忍住，只觉得怒火直冲天灵感，恨不得立刻就下车打抱不平去！ 陈狂飙继续道： “我们掌握的情况，冯佳和冯国这两兄弟在东山镇经营踩石厂！这个踩石厂背后是磷矿支持的，他们就充当磷矿的打手，干脏活！ 我们怀疑他们兄弟手上有命案，尤其是冯国，他非常的心狠手辣，人称四哥，江湖绰号‘冯四’，早年就是在矿区砍人出名打出来的名头！” 王剑飞揉了揉太阳穴，他想这个时候自己背后肯定有很多眼睛在盯着，王剑飞能看到的一双眼睛就是张鹏！想来，他应该是要把这一次“扫黄打非”的行动当成笑话来看？ 一念及此，王剑飞胸中就有一团火在涌动，他想自己来昌河县这是唐宜书记点的将，到昌河的目的就是要解决昌河问题的。 王剑飞刚来的时候一直都很谨慎，一直都把自己放在一个副职的位置上，让自己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 但是现在箭已经发出去了，开弓不可能回头了，到了这一步，王剑飞还能退缩吗？ “冯国不能放，昌河顶不住压力， 就立刻送到市局去！然后关于他的问题线索要迅速的动作，你们做的前期侦查工作都要派上用场， 要把这个案子做扎实！”王剑飞指示。 陈狂飙道： “书记，你放心，您能顶住压力，我们就不怕丢帽子！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您这边点头，我立马就亲自送冯国去沙州！ 到了沙州，有田局长照应，这个案子肯定能迅速突破！” 陈狂飙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今天他就是说服王剑飞来的！当下的昌河，柳军振是坚决反对公安做法的，蒋高武书记狡猾如狐狸，从头到脚都是太极套路，指望他能硬起来几乎不可能。 能指望的只有王剑飞， 而王剑飞不仅在昌河能够说话，在市里的关系背景也相当扎实！有王剑飞顶着，陈狂飙就不怕。 陈狂飚亲自押送，秘密的将冯国转移到了沙州，这个工作很快就有了反馈，王任资再一次给王剑飞打电话，他道： “老弟啊！老哥我怎么讲呢，哎……” 王剑飞能够感受到王任资的不舒服，但是这些事情没有办法讲，更何况还牵扯一些保密的东西， 他只能道： “老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要理解我！昌河这个地方很邪门，我已经很小心谨慎了，但是有些事情也躲不开，避不了。 另外，我一个县委副书记，而且根本不分管政法，我的手也伸不到那么长！” 王剑飞现在也顾不得王任资不舒服了，他挂了王任资的电话就给张鹏打电话。 他把张鹏喊到自己的办公室，道： “张书记，‘扫黄打非’是县委常委会的决议，关键时候你作为政法委书记可要顶住压力！我听说有个叫冯刚的被抓了，说情的比较多，是个什么情况？” 张鹏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王剑飞，道： “冯刚好像没有什么大问题，这个人人脉比较宽，我们沙州的很多老板和他都有交集，我这边也有一些压力！” “没有大问题吗？我怎么听说的情况不一样？”王剑飞忽然变脸。 第205章 该怎么办呢? 王剑飞忽然变脸，那肯定手上掌握了东西嘛！ 张鹏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是一种看热闹甚至看笑话的心态，公安局搞抓赌，就好比某个学徒学理发，第一个客户就是络腮胡子，这个冯国是随便能碰的？ 江湖上的冯四，专门跟昌河甚至是沙州的一些大佬干脏活的人，陈狂飙抓冯四，那不是捅马蜂窝是什么？ 结果马蜂窝捅了，张鹏笑话没看到，被王剑飞直接怼到脸上来了！ 王剑飞道： “这个冯国不是没有问题，而是有很严重的问题！目前这个人已经被市局逮捕，人在市局，初步掌握的情况，这个人身上可能有命案！ 这么一个严重问题的罪犯，怎么就没有大问题了？这只是赌博的问题吗？” 王剑飞不容张鹏回话，立马道： “张书记，你应该明白，昌河的扫黄打非那只是表现，根本原因是要对昌河的深层次问题进行全面整肃！昌河的社会各个层面的问题有多少我们都清楚！ 但是一直以来没有人敢掀这个盖子，现在就是掀这个盖子的时候！可以说公安抓的人，没有一个是抓错的！ 你们作为政法委，这个时候应该要意识到这一点，如果这点责任都担不起来，昌河出了乱子，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的是政法委！” 王剑飞这话讲得就有点重了，表达的意思也很清楚，那就是你张鹏想看别人出洋相是不是？如果真出了洋相，第一个责任人就是你张鹏。 王剑飞这番话一说，张鹏脸都绿了！ 他觉得王剑飞真疯了，要把昌河的盖子揭开，那意味着什么？那可能意味着昌河的天都要塌陷，不仅如此，可能整个沙州都要塌陷半边天。 但是看王剑飞的样子不像是危言耸听，难道这是真的？卧槽！王剑飞这是扯了虎皮当大旗，昌河现在究竟是谁当家？ 蒋高武当不了家还有柳军振，什么时候轮到王剑飞来主持工作了呢？ 王剑飞似乎看穿了张鹏的心思，他道： “张书记，其实昌河现在就是一碗夹生饭，县委做出了相关决定之后，执行层面的事情本来就存在争议！但是既然是县委的决议，那‘扫黄打非’就不是浮在表面，我跟蒋书记讲了。 所谓‘扫黄’那是幌子，一个‘扫’字而已，真正的重点在‘打’！我们现在第一个打的是‘赌博’，然后下一步我们要搞毒品，要打社会风气，打官场风气， 这样拔出萝卜带出泥，最终的目的是彻底的改变昌河的社会和官场生态……” 王剑飞这么讲，张鹏额头上就冒汗，他感觉有些招架不住，甚至他有冲动去马上找蒋高武去，他担心昌河的局面会不会失控呢？ 就在他脑子里飞快运转的时候，王野的电话来了，王野在电话里跟王剑飞讲： “冯国的案子有重大突破！这个案子牵扯很广，可能需要向市里请示……” 王剑飞嘿嘿一笑，道： “王局长，你们政法委张鹏书记在我办公室，你把这个情况再向张书记做个汇报！” 张鹏接了电话，脸都是绿的，但是嘴上道： “好，很好，有市局的强力后盾，我们昌河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挂了电话，王剑飞道： “张书记啊，情况瞬息万变，市局在办案，甚至可能因为这个案子惊动市委或者市政府，这个时候我们地方上需要统一一下思想了，要不然等到上面给我们下指令，我们自己一盘散沙，那就会非常被动！” 王剑飞拽着张鹏，两人一起见蒋高武。 王剑飞把这个情况一通报，蒋高武摸了摸额头，道： “怎么办？你们是什么意见？” 王剑飞抿嘴不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张鹏牙齿都要咬碎，他觉得自己被坑惨了。 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没有办法指挥公安的行动，但是公安惹出的事情他又没有办法逃避，躲都躲不了。他之前想的是公检法都在他掌握之中，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王剑飞。 王剑飞来昌河，昌河的政治平衡被完全打破了，公检法首当其冲，他这个政法书记率先处在了最尴尬的位置，他去找谁说理去？ “蒋书记！我觉得我们可能要早点行动，要不然等市局那边出了大动作，我们再动可能就处在被动地位！到那个时候，我们整个昌河班子都会受牵连……”张鹏道。 蒋高武沉吟不语，瞥了一眼王剑飞，王剑飞不表态。 他问：“剑飞，你怎么看？” 王剑飞道： “冯国的案子很大，那可能拔出萝卜带出你，牵扯到多起命案！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些敏感背后是否牵扯到我们的干部！ 如果我们的干部队伍也被裹挟在其中，那昌河的局面可能会失控，会不会出现最坏的情况？” 蒋高武有些烦躁，他站起身来道： “那究竟怎么搞？我们也没有办法去制止这个案子往前推进啊！” 王剑飞： “我觉得先可以看一看，稳一稳！我想市局会有案情通报出来，然后市里有情况也一定会跟我们通气！所以等一等可能最稳妥！” 蒋高武沉吟不语，很显然他内心也颇为犹豫，王剑飞这个说法比较符合他的想法。 作为县委书记，蒋高武考虑问题比较细致，他不希望昌河在上级领导心中留下冒冒失失，不掌握局面的印象。如果这个时候昌河表现很急，往市里急着汇报，万一案情的进展没有那么顺利怎么办？ 还有，蒋高武需要考虑这个案子发生在昌河，昌河必然人心惶惶，留一点时间和空间给某些人，可能更有利于推动下一步工作。 要不然动作太快太急，狗急可能跳墙，兔子急了都能咬人。昌河的局面可能一下就大乱，而乱象一起，场面可能彻底失控，那种情况谁都不想看到。 “剑飞，这样吧，就按你说的办！但是这段时间，你要多去沙州，甚至蹲点沙州，要密切关注案子的动向！一旦有什么情况，你要第一时间跟我通气，我们要掌握最及时的一手资料……” 第206章 狗急摊牌!! 蒋高武现在明显有一种鸵鸟的心态，他是看明白了，公安这一次要掀盖子基本成了定局，走到这一步也很无奈，因为蒋高武到昌河这么长的时间，的确动作幅度太小。 前不久他去市里述职，唐宜跟他谈话的态度比较严厉，唐宜道： “老蒋，昌河的情况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大家都翘首以盼看你的戏，可是你就是拉稀摆台，到现在都停滞不前！如果是这样，当初市委安排你去昌河的意义何在？” 唐宜语气比较重，蒋高武只能讲困难，唐宜道： “你说有困难，我们哪个区县没有困难？但是有困难我们就不推进改革吗？有困难我们就裹足不前吗？沙州的局面现在日新月异，这个时候需要的是区县的改革要跟上，这样我们整体社会环境才能得到改善！ 现在我们讲狠抓营商环境，营商环境的问题不是我这个市委书记讲几句话能扭转的，这必须要对社会，对我们官场体制进行全面彻底的整肃，我们要把刀柄向内，自我革命，如此才能改变我们的政商环境！” 唐宜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另外，又极其严厉，让蒋高武意识到他再裹足不前已经不行了，他想稳着享受自己县委书记权力的路行不通了。 但是这个对话只有蒋高武自己清楚，因此现在这个时候，他明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昌河的盖子肯定要揭开了。 所以他安排让王剑飞去市里多走动，实际上就是把这个工作交给王剑飞去主导。 王剑飞去市里之后，肯定沟通市公安局，然后再协调市委相关部门，最终昌河这个盖子怎么揭开，会揭到什么程度，现在谁都说不好，蒋高武意识到必须要做比较充分的准备了。 实际上冯国的相关问题线索调查起来很快，因为前期准备充分，这个案子一直在侦查，市局和县局都秘密安排了侦查员在一线。 冯国牵扯到的命案突破飞快，因为这一次抓捕针对性非常强，冯国团伙的二十多个人抓捕之后第一时间就隔离审讯。 冯国是老江湖，他的口风非常紧，而且反侦察意识很强，但是这些年他和冯佳搞采石场，几乎是搞无本生意，钱赚得很快，手底下的追随者也越来越多。 他在事情没有干起来的时候，的确是谨慎小心，但是人一旦有了钱，飘起来也很快，这几年身边就不像以前那样单纯了，露出了破绽，那自然就瞬间要被击破。 冯国涉命案，这个消息根本就捂不住，而消息传到了昌河县，昌河官场和社会各界都无比的震动，这种紧张和压力，能让空气都凝固。 最喜欢钓鱼的冯佳人都疯了，他第一时间给磷矿的曹富军打电话，曹富军冷冷的道： “冯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情况，我老肠胃病犯了，要在雍州做手术……” 曹富军做手术是假的，根本原因是他不敢和冯佳见面，不仅不能见面，他必须迅速的和冯氏兄弟做切割。 他在沙州突然去见陆国良，见到陆国良，他第一句话就讲： “陆书记，有句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当下昌河可能就到了大难临头的时候了，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担心！ 这么多年磷矿的发展一直都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之下进步的，但是现在可能有人把磷矿的发展和一些恶性治安案件牵连到一起！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矿业公司经营是不是进行不下去了？” 陆国良嘿嘿的笑道： “曹总，昌河的事情我现在已经管不了了，你遇到了困难第一时间要找县委和县政府，天塌了有领导顶着你怕什么？只要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稳，那就可以做到无所畏惧，是不是？” 曹富军一听这话，心里真的是怒火中烧。 陆国良主政昌河那么多年，从磷矿里面捞了多少利益别人不清楚，他曹富军还不清楚？ 过去就不讲了，就讲现在陆国良还是在从昌河磷矿这里面搞利益，只是说不是自己伸手，而是通过代理人的方式攫取而已。 挖掘机挖磷矿，那么大大的一铲子，曹富军自己能得到多少？大部分都是给被人分了，曹富军算过了，他自己最多就得十分之一而已。 这么大的利益都让出去了，一旦出了问题却需要他一个人担责顶缸？真的岂有此理。 一念及此，曹富军也就没有那么多客气了，道： “曹书记，其他的事情我都没有太担心，就是郭秀东的那个事情如果一旦被翻过来，那将是石破天惊，到那个时候，我估计昌河都要被人翻过来！ 覆巢之下无完卵，到那个时候我想昌河县有无数人都要同归于尽啊……” 曹富军这话一说，陆国良脸色乍变，道： “老曹，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讲清楚！什么郭秀东的事情？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曹富军道： “书记，您健忘得很啊！但是没有关系，我们党内重要会议一般都有会议纪要，而我也一直都在学习进步，对领导打的重要电话，或者重要指示，我都有语音记录！” 曹富军说完，变戏法的掏出一支录音笔， 播放一段音频，恰就是陆国良给他打电话，让他处理郭秀东相关问题的音频。 这个音频陆国良言辞比较隐晦，没有提到要采用过激的手段，但是语气非常的阴沉，和陆国良平日的语气都不一样。 这个时候倘若明确了郭秀东的案子是一起恶性杀人案件，再听陆国良的这段音频，那绝对能让人毛骨悚然。 陆国良脸色瞬间变得的苍白，但是很快他便恢复正常，他端起茶杯慢慢的品茶，道： “富军，我在昌河工作了近十年，对这一块土地的感情很深！你们磷矿的发展壮大，这个过程我几乎全程参与，你们磷矿现在有这样的规模，有这样的实力，我认为来之不易。 冯刚兄弟和磷矿是两码事，你老曹在这方面注意得非常好，你放心，这件事肯定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第207章 一方天塌? 王剑飞最近待在沙州的时候比较多，他分管党群，恰好这一次市委党校科干高级班开班，王剑飞一方面是带队的领导，另外，党校这一边还给王剑飞安排了专门的党建课程。 另外，王剑飞又是体育局、文化局、卫健局等几个部门的联系常委， 年底这几块工作都在发力，尤其卫健局的工作，明年昌河人民医院，中医院都将推进新的发展纲要。 人民医院王光建野心很大，想选新址，把昌河人民医院的规模在现在的基础上再扩大一倍，目标是昌河人民医院要达到市地区医院的规模和水平。 不得不说王光建这想法很大胆，听上去不可思议，但是仔细琢磨比较振奋人心，蒋高武听了汇报之后，对此也很动心。 当然，要按照王光建的思路推进工作，基建投资就要几个亿，这个缺口比较大，没有市里支持肯定搞不起来！ 蒋高武就跟王剑飞布置任务： “剑飞，你在沙州的人脉关系很广，卫健又是你分管的工作，你在市里要跑一跑这个项目，要争取拿出方案来！” 蒋高武把王剑飞安排跑项目也是一种遮掩，他现在真正聚焦关心的还是昌河的盖子问题！ 王剑飞到沙州，周芳也就住沙州来了，她在沙州本来就买了房子，之前一直没有功夫装修，正好趁着最近待在沙州，她天天手头有事情做，忙活着装修房子呢！ 上一次去昌河他给王剑飞爸妈带了不少礼物， 但是走的时候，王作栋两老一人给她塞个红包，这是土家族的礼仪，儿媳妇第一次上门，倘若父母满意，临走都要给红包呢！ 周芳收了大大的红包，心情别提多惬意，到了沙州之后，王乐听闻消息那自然是热情的迎接，姑嫂完全处成了闺蜜，孔雀山庄那边的业务又基本稳定，周芳年内大部分时候就准备待在沙州了。 昌河的案子比较紧张，冯刚的相关案情坐实之后，市公安局和昌河县公安局迅速调动警力一百多人突袭东山镇，再一次逮捕了四十多人。 这些人就不限于是冯刚团伙了，东山镇采石场的冯佳则在昌河县城被逮捕，另外东山镇派出所从所长到指导员到干警几乎被一锅端！另外，东山镇已经掌握的官员的问题线索，王剑飞把这个情况向市委做了汇报。 他的汇报到了市纪委书记陈中达的面前，陈中达了解的情况之后，当即道： “这件事我们市纪委成立专案组，直接动作！对已经掌握证据的相关人员，我们来抓捕！” 这样，东山镇的官员又抓了四五人，东山镇那一块天直接塌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清了，这一次行动目标肯定是指向磷矿的。 昌河县利益纠葛最深，问题最严重的磷矿产业这一次终于不可避免的开始纳入整顿，这种恐慌的蔓延非常的可怕，这就是天塌的感觉。 王剑飞在沙州不回去，沙州的局面就是蒋高武在操盘，蒋高武现在就化身为鸵鸟，对市里的情况他完全不管，脑袋就一头扎进昌河。 昌河县委常委会扩大会议连续召开，王剑飞都因为出差“缺席”，昌河县委根据东山镇最近突然的变化，制定了一系列的办法，这些办法都带有“临时性”，但是维稳的意思非常明确。 比如，县委常委会决定加强东山镇的维稳力量，县武警中队和县公安局派遣五十多人驻扎当地，同时，县纪委，县组织部，县信访办专门组织工作组进驻东山镇。 同时县里由政法委书记张鹏亲自带队，带领工作组进入东山镇，实际上相当于把东镇镇党委政府的工作进行了全面的接管。 蒋高武性格谨慎，但是真正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他的动作还是很迅速，而且出击也果断。 王剑飞人在沙州，听到了陈狂飙在电话里面给他的汇报，他才意识到蒋高武绝对是个老六，这家伙态度一直暧昧，给人的感觉是他一旦有事就会缩回去。 这种姿态是让人迷惑的，搞得王剑飞很难受，心里一直七上八下，觉得昌河的工作没有办法推动。 其实蒋高武一直有准备，而且准备还很充分，他肯定对昌河的事情进行了无数的推演，要不然市里的事情一旦爆发，他在昌河反应会如此迅速？而且这些动作看起来效果都非常的好。 王剑飞感觉蒋高武其实一直都在准备借力，昌河的问题昌河自己解决困难，或者说变数多，压力大，借助外力肯定要好很多。 现在借力就好似借成了？压力反而到了王剑飞这一边，王剑飞和田明智碰头，对昌河的工作如何进一步推动呢？ 田明智跟王剑飞讲： “东山磷矿的曹富军是个人才！他和冯氏之间的这种合作非常的微妙，怎么讲呢！他要开采某一个地方，他自己绝对不主动处理当地事情。 而是冯氏兄弟出门去处理，处理好之后，磷矿再进驻，实际上磷矿是和冯氏兄弟合作，冯氏是个提篮子的角色！ 所以一切矛盾纠纷，甚至包括所谓命案等等， 跟磷矿扯不上关系！ 而且磷矿就是一种石头矿，和青石很多时候共生，冯氏兄弟可以免费得到磷矿的青石资源，能得到这样的资源，那磷矿在当地的所有问题和困难，冯氏兄弟都会解决，磷矿不沾分毫……” 王剑飞道： “我听明白了，也就是现在我们掌握的所有信息，没有办法牵扯到磷矿，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田明智点头道： “可以这样理解，磷矿的问题和冯氏兄弟的问题不可同日而语，曹富军这个人在沙州的人脉和社会关系，那更是了不得！ 我们公安局突破磷矿难度大，因为他们没有违法犯罪，我们就没有办法动！” 王剑飞嘿嘿摇头： “老田，田局长，你给我交底了，回头我就可以给老蒋交底！这样吧，我们先把能够掌握的东西能做尽做，现有的战果先巩固吧！” 第208章 突然造访? 蒋高武周末回沙州，他的应酬一点也不少。 除了官场上的应酬之外，沙州商界对他也蛮关心，他去了昌河之后，一直备受人诟病的就是他和商人的关系走得近，昌河本地的一些商人隔三差五就能跟他聚，而且据说还经常打牌赌博。 现在蒋高武到沙州那更免不了这些应酬，现在沙州商界都知道昌河要搞新城建设，蒋高武书记有雄才大略。 他跟沙州首富覃焱讲：“覃总，你是沙州标志性的企业家，你应该意识到未来我们国家将要进入高速发展的黄金期！这个黄金期是以城镇化为标志的。 你在沙州的连续投资都很成功，地产投一个地方赚一个地方，而且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我明确的讲，沙州除了城区之外，最有投资价值的一定是我们昌河！昌河新城已经在我们县委县政府的发展规划之中，昌河当下城区人口十万出头， 未来我们的人口要三倍增长，房地产的投资机会，商业地产的投资几乎都巨大！ 覃总，你可千万不要错过发展良机！” 蒋高武亲自招商引资，同时又释放出了强烈的信号，那就是未来昌河县将有巨额投资落地！昌河新城涉及到多少道路建设，多少城市改造工程，另外绿化工程，下水道工程等等。 这些工程都是巨大的商机，昌河县的机会可能是几十亿甚至上百亿的机会！ 正因为如此，蒋高武就受人欢迎，商人逐利，昌河县现在就有巨大的利益，那蒋高武到哪里不受人欢迎？ 县委书记在一个地方来说权力太大了，基本上牵扯到大资金，大工程的项目都要通过县委书记，所以蒋高武到沙州就是众星捧月。 然而这一次昌河受关注的点又有所不同，因为昌河最近出了大事，东山镇的天都塌了，很多人都觉得东山磷矿是不是经营不了了，亦或者昌河要进行全面整顿整肃，甚至要变天了。 蒋高武到了沙州，肯定要面对这些问题。 蒋高武的回馈简单： “昌河的发展肯定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目前我们查的问题都是治安问题，都是涉黑涉恶的问题！昌河大部分的人和事还是好的，昌河的企业家也是安全的，没有问题的！” 蒋高武这个表态相对积极，和当下的黑云压城的气氛完全不一样，这让很多暗中观察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陆国良这几天有点睡不着觉，他今年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沙州开发区的发展建设上面，在工作上他干得比较出色，甚至可以说卓有成效。 但是…… 嘿，狗日的曹富军这小子竟然上门威胁他，狗急跳墙了啊，他真觉得昌河要完蛋了吗？ 陆国良那个气啊，他主要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他是领导干部，而且是手握重权的领导干部，他要脸面啊！ 但是曹富军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上门见他直接就撕破脸，赤裸裸威胁他，这让他非常的恼火。 但是他想到了郭秀东，当时他让曹富军想办法，真的没有想过曹富军会用如此极端的办法。 现在可以肯定郭秀东的死和曹富军有关系。 曹富军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实际上就是要把两个的生死存亡绑在一起，如果曹富军完蛋，他陆国良也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陆国良没有办法，只能动用自己在沙州的人脉去了解打听情况。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这边打听，而昌河县委副书记王剑飞却突然造访他。 王剑飞跟他汇报了昌河目前的一些情况，王剑飞道： “陆书记，我们掌握的情况真的触目惊心！一个采石场的老板，身上背负了四五条命案，东山镇这两兄弟被称为活阎罗！ 我们已经深入到一线去调查，死的人不算，被他们无辜伤害致残的人，目前我们就掌握至少十个人的信息！这个案子除了主犯之外，从犯多达三十多人。 市局通过缜密的侦查和审讯，可以确定冯氏兄弟就是一个黑恶势力的团伙，而且这个势力团伙长期盘踞昌河县，东山镇采石场是他们的根据地！” 王剑飞把当下市公安局和昌河县公安局调查的所有情况向陆国良做了仔细的说明，基本上没有任何遮掩，有什么说什么，情况通报做得很彻底。 他道： “国良书记，我之所以跟您汇报，主要是因为您是昌河县多年的县委书记，这个情况您知道了能够给我们更多的建议和意见！ 当然，我在昌河能够站稳脚跟，能够从一个外人逐步的融入进去，您对我的支持是非常大的，从我个人的角度，我也想让您知道目前我们在昌河工作的一些情况！” 陆国良道： “冯氏兄弟采石和磷矿的关系密切，磷矿有没有问题？” 王剑飞道： “我认为磷矿应该脱不了干系！但是曹富军这个人非常的精明，和冯氏兄弟不在一个量级！公安没有掌握磷矿的问题，曹富军采用的办法是让冯氏兄弟冲在前面，他充分让利给采石场，实际上采石场在赚取利益的同时，给磷矿提供全方位的保护，这个模式非常的巧妙……” 王剑飞讲到这里，他略微沉吟了一下，道： “陆书记，我在昌河县只是副书记！我们蒋书记的性格您知道，他比较谨慎，而且他也比较关注民生和经济！所以我感觉这个案子可能查到这一步再要进行难度会很大！ 目前我没有将这些事情向唐宜书记汇报，因为我担心书记不满意这个结果！” 陆国良嘿嘿笑了笑，道： “书记不满意，那也是他对蒋高武的工作不满意！你去昌河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工作干得相当出色！尤其是你在昌河的文体两个方面，干出了亮点，影响力已经到了沙州了！ 沙州很多文化界的人都念你的好！我个人要感谢你，你把外滩的文化墙的项目重新搞起来了！这个项目搞起来，短期看上去没有收益，其实这是一个子孙工程，对提升昌河的整体文化水平效用巨大……” 第209章 成果巩固! 王剑飞突然拜访陆国良，老陆是比较慌张的，他现在越来越觉得王剑飞不可小觑！ 王剑飞是市委书记秘书的身份下去的，在昌河的人脉关系非常的宽，但是王剑飞到昌河很低调，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一切工作都以蒋高武为中心，并不急于建功立业。 从结果来看，王剑飞的策略很成功，现在王剑飞在昌河已经拥有了很好的威望，甚至在某些方面的风头盖过了县长柳军振。 当然，柳军振也是刻意的低调，老柳的策略是想着把蒋高武同化，让蒋能够深层次的融入到昌河的利益群体之中，所以在工作上柳比较软弱，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柳军振现在处境十分的尴尬。 见了王剑飞之后，陆国良很焦躁， 本来下午他安排了两个会议，都取消了，一个人在办公室内耗了一下午， 他还是没有忍住给曹富军去了电话。 曹富军最近一直就住沙州，他见到陆国良，道： “陆书记，您有什么指示？我洗耳恭听！” 陆国良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他非常清楚，局面无比的危险，但是相比局面的危机，像曹富军这些人的情绪更危险！ 曹富军是商人，这些年又赚了不少钱，鬼知道他们做了一些什么安排？ 所以陆国良很稳定，道：“老曹，刚刚王剑飞来我这里了！你和王剑飞关系怎么样？” 曹富军脸色一下变了，道：“王……书记来找您干什么？会不会是探口风？” 陆国良道： “他探我的口风有意义吗？他一个副书记，能管一管昌河的事情顶天了，他还能管到我陆国良身上来？” 陆国良瞥了一眼曹富军，道： “富军，把你叫过来是跟你讲，这一波磷矿应该能稳住！王剑飞不是一定要把磷矿给拿掉，因为他也知道这里面牵扯到巨大的利益！ 所以你们自己要稳住，不要听风就是雨！你在磷矿的经营上面一直很小心谨慎， 尤其是冯氏兄弟那边，你的距离保持得很好！ 没了冯氏兄弟，回头再想另外的办法， 其实当地的乡镇村委，利益纠葛都很深，不一定要打打杀杀嘛！” 陆国良顿了顿，道： “蒋高武的雄心壮志你也看到了，昌河要迎来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了，机会很多，赚钱的路子到处都是！磷矿搞了这么多年，回头有人接手你慢慢的淡出去！ 你曹富军这么大的老板，何必吊死在一座矿上面？” 陆国良端起茶杯， 细细的抿一口，话锋一转，道： “你这几天待在沙州，应该出去走了走！我开发区现在的发展你也看到了，这几年你在山上挖矿，可能觉得矿值钱！但实际上在我开发区搞项目的这些老板，未必看得上你那一山矿！ 所以，富军，换一换脑子吧！你如果有兴趣，我可能给你几个小项目先试一试，大家辛辛苦苦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吊死在一棵树上有什么意思？” 陆国良这一讲，让曹富军十分心动！他这一次真的是怕了，尤其是冯氏兄弟突然出事，虽然说他平常很狡猾，在处理磷矿和冯氏兄弟的关系上面，留了后手。 冯氏兄弟纵然出事，要牵连到他身上来，理论上是没有办法突破的，但是…… 他自己在东山镇这么多年，干了多少事情自己最清楚，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那面对如此重压，他怎么也做不到泰然自若。 要不然他不可能敢和陆国良完全撕破脸，然后进行强行的捆绑，这完全就是狗急跳墙了嘛！ 陆国良是老狐狸，这几天他一直在琢磨怎么破局，他想来想去就觉得曹富军是个关键人物。 以前他劝过曹富军，让他收手，但是人在利益的裹挟下，几个人能够见好就收呢？ 曹富军如果早收手，凭他的能力和本领，如今在沙州肯定混出大明堂了，而陆国良在昌河的风险现在也不存在了，昌河闹翻过来跟他的关系也不大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陆国良趁着这个机会，让曹富军再选择一次，反正就是一个“拖”字诀嘛！ 人就是这样，永远都有侥幸心理，王剑飞这一次来见陆国良，实际上也就是安他的心，事情到如今这一步，达到目的了，不会再往下走了！ 王剑飞这么做，还是从唐宜那边得到的灵感，那就是要干一件大事，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唐宜来沙州之后，他的策略就是切香肠，一段一段的来，让对手感觉痛，又不置人于死地，就这么一点点的把事情办成。 如今昌河也是一样，王剑飞如果一步到位，真要把磷矿的盖子完全掀开，在极度绝望的情况下，某些人肯定铤而走险，因为走投无路了嘛！ 更何况现在市公安局在调查上面遇到了瓶颈了，正好，就把当下的成果巩固住，先到此为止。如果一篇文章，写一段到这里算个阶段的结束。 王剑飞是这个意思，蒋高武是什么意思呢？ 王剑飞反复思忖，觉得这个事情还是要换一个思路去统一思想，他跟马平沟通，让唐宜的秘书马平给蒋高武去电话。 马平道： “蒋书记，我知道你在沙州！唐书记跟我讲了，让我安排时间他要跟你谈谈话，你自己讲个时间，好不好？” 蒋高武接电话的时候正在和一帮狐朋狗友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呢！ 一听唐宜要找他谈话，他酒立马醒了一多半，蒋高武最怕的就是唐宜，真的是一物降一物，不怕他狡诈如狐狸，在唐宜面前根本就不顶用，唐宜能够把他的花招破得干干净净。 挂了电话之后，喝酒就不怎么香了，他想唐宜找他是什么事情？肯定是昌河这一次东山镇的那些事情嘛，蒋高武脑子里乱得很，不知道该怎么跟唐宜汇报。 关键时候还是县委办主任陈启星机灵，陈启星提醒他： “书记，王剑飞书记也在沙州嘛！这个时候他完全能够替您排忧解难！” 第210章 这是一根刺!! 王剑飞用一计，蒋高武果然中计了。 半夜三更他把王剑飞叫到酒店，他道： “剑飞，唐宜书记比较关心我们昌河的情况，回头你跟我一起去见书记，重点跟书记汇报我们这一次‘扫黄打非’的成绩！” 王剑飞道： “书记，我现在比较怕见唐书记！因为我觉得咱们现在离他的要求还很远，万一唐书记不满意，怎么办？” 王剑飞这么一讲，蒋高武一脸便秘，王剑飞完全说出了他的心声啊。 蒋高武现在县委书记当得怡然自乐，在昌河县他的话可以说一言九鼎，打个夸张一点的比方，他如果想干一件什么事情，晚上做个梦，别人都能帮他实现。 但是……他唯一头疼的就是唐宜书记，唐宜给他提的要求让他很难受，昌河的事情他不想揭盖子啊，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念头。 现在王剑飞也说怕，他就问王剑飞是什么情况。 王剑飞就把目前的情况向他做了汇报。 蒋高武道： “这个情况很好啊，我们有重大突破，盘踞在东山镇的黑恶势力冯氏兄弟覆灭，这不是重大成果是什么？我想这件事一定是市公安局的重要成绩，也一定能够震慑全市的黑恶势力，让他们看一看不走正道，不行正事的下场！” 王剑飞道： “书记，唐书记的性格您知道，我觉得光凭这点东西可能过关不容易，我们还得再想一想办法！” 蒋高武道： “那你是不是有什么思路？讲一讲嘛！” 王剑飞凑到蒋高武面前，道： “在唐书记心中，郭秀东的事情一直是心病！我们的重要领导干部死在了昌河县，从当时的情况来分析，很难相信郭秀东的死是意外事故！ 而真实情况渐渐在明朗，郭秀东同志的死很可能是冯氏兄弟干的，而执行这件事的人可能就是冯国！” “当然，案情还需要进一步审理，市公安局已经把整个冯氏集团一网打尽了，后续怎么审，怎么挖，我想这是天长日久的事情。 我觉得我们这一次跟唐宜书记汇报，可以把这个点跟书记做说明，我们抓住了戕害郭秀东同志的真凶，让郭秀东同志的死真相大白，这应该是一个重大成绩！” 蒋高武长身而起，勃然道： “这是真的？这件事真的是冯氏兄弟干的？这帮王八蛋，真该千刀万剐！真要千刀万剐！！” 蒋高武特别激动，眼眶忽然就红了，语气中带了哭腔，道： “秀东同志是我对不起他啊，我这个班长没有肩负起责任来！如果我早发现异常，早一点出手干预，怎么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啊……” 蒋高武说完，眼泪哗啦啦的流。 王剑飞在一旁看着老蒋，心想就算是戛纳影帝怕也没有老蒋的这种本事吧？真的是说哭就能哭，而且情真意切。 郭秀东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蒋高武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嘛！ 说的不好听一点，蒋高武当初就是把郭秀东当枪使呢，他指望郭秀东在前面猛打猛冲，如果冲出了成绩，那自然蒋高武作为一把手，功劳少不了。 倘若郭秀东捅了篓子，那他刚好可以找个人背锅，昌河还是他的县委书记，他依旧掌握绝对的权力。 老蒋就是个老六，他想得很好，自己在昌河当好人，跟当地的三教九流都混得跟哥们儿一样，该捞的好处都能捞到。 郭秀东爱表现就让他表现，唐宜给老蒋布置安排的任务，最好是交给郭秀东来完成，那样就是最完美的情形。 只是老蒋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郭秀东操之过急，逼得昌河的某些人狗急跳墙，对方采用了匪夷所思的极端手段，直接就把郭秀东给杀害了。 郭秀东的死让蒋高武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他甚至不敢再想去掀昌河的盖子了，他有些怕了。 同时，他也意识到郭秀东的死跟他脱不了关系，郭秀东当时是什么情况他很清楚，当时如果稍微干预一下，郭秀东也不会那么急躁。 所以这件事在老蒋心中也是一根刺，王剑飞今天就把这事儿拿出来说，就是给他足够的刺激！ 过了好大一会儿，蒋高武的情绪总算渐渐稳定下来了，他也接受了王剑飞的建议，最后确定两个人一起去见唐宜！ 而在此之前，王剑飞又单独去见了唐宜。 唐宜的精神不太好，感觉头发白了不少，王剑飞道： “书记，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您现在是我们沙州五百万老百姓的希望，很多人都说未来的五年是我们沙州最辉煌的五年，这个五年辉煌需要您率领我们往前冲呢！” 唐宜摆摆手，道： “行了，我心中有数！你搞什么花样？跟我讲一讲？” 王剑飞就如实的把昌河的情况向唐宜做了汇报，然后道： “书记，我用了一点小阳谋，让马平主任给蒋书记上了一点眼药，说您要找蒋书记谈话，把他吓了一吓！效果比较明显，昨天晚上他深夜约我，我们谈了很多！” 唐宜道：“你是什么思路？” 王剑飞道：“我认为这一次扫黄打非是重大突破！有了这个突破，我们后续节奏再注意一点，昌河的事情肯定能够完全解决！ 我想采用切香肠的策略，不能逼太急，而应该张弛有度，这一次让他们紧张，但是又给他们留幻想！等我们继续做好充分准备之后，然后再进一步，到那个时候，磷矿的盖子就会掀开……” 唐宜认真听王剑飞汇报，他听得很仔细，听完之后他久久不语。 冷不丁，他说了一句：“大好的局面，大好的韶华啊！” 说完他轻轻叹息了一声，王剑飞道： “书记，现在这个情况下，我认为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当然，还需要您给予指导！” 唐宜点头道：“是最好的方式，但是你也要考虑整个大环境，大形势可能会变化！如果形势改变了，你的这个思路和想法能不能继续贯彻？剑飞啊，当下我们沙州的局面看似一片大好，其实内部有很多隐忧，很多事情只争朝夕呢……” 第211章 马屁不穿! 昌河的行动只到此为止，那今年春节基本就平安无事。 这个局面似乎是皆大欢喜，蒋高武因为有王剑飞的陪同和斡旋，他向唐宜书记的汇报也比较成功，尤其是他的新城建设的设想和思路，唐宜比较认同。 唐宜道： “城镇化是我们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我们沙州未来五年之内城市人口规模要增长五成以上，这里面蕴含巨大的机会，我们的城市建设的机会，我们房地产行业的机会，甚至我们整个社会变革的机会都在其中！ 你们昌河县是沙州第一大县，人口规模过百万，而且昌河离市里的距离也比较远，你们完全有能力辐射周边，利用你们医疗和教育两大优势，把周边的人口虹吸到昌河……” 唐宜的兴致比较高，因为搞城建是他的强项，今年一年沙州的城市建设成效卓着，在全省的排名都在前列。 通过城市建设，盘活沙州的土地资源，政府拿着土地资源置换成钱，拿这些钱再投入，这是个很积极的循环，有了这个循环，社会经济的发展有强大的动力和引擎，城市也因此能够建设得越来越漂亮。 当然，这个过程也是虹吸人口的过程，让农村人口出去务工赚钱，赚钱之后到城市买房，然后通过财富集中的方式，推动经济发展提速。 唐宜跟蒋高武讲得很透彻，道： “我们一直讲要解放思想，怎么解放思想呢？首先第一个思想，就是我们以前觉得老百姓要种地，他们是不会进城的！ 现在我们必须要懂，新时代的老百姓大部分都不种地了，他们都会进城务工了！如今是打工潮，他们在沿海赚了钱，再回农村生活已经不适应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在城里置业是完全可能实现的！ 有了这个观念，我们沙州的工业区的建设目的就是吸引劳动力进城，让更多的老百姓能够就近就业，他们有了工作，然后再置业就顺理成章……” 唐宜侃侃而谈，把当下沙州的经济发展方针政策，市委和市政府的规划部署重新细致的讲了一遍。 讲了之后，蒋高武道： “书记，真的太感谢您了！您一席话，让我们茅塞顿开，昌河未来五年甚至十年的发展思路我现在无比的清晰了！我想昌河肯定能走在全市的前列，不会辜负书记您对我们的期待！” 蒋高武马屁拍得震天响，表现欲非常的强烈，对昌河揭盖子的事情能不说就只字不提。 关于昌河当下的问题，王剑飞把情况再跟唐宜做了一次汇报。 唐宜道： “你们昌河的工作就是畏首畏尾，就是拖泥带水！蒋高武，你作为一把手理应要承担一定的责任，我这么讲你服不服气？” 蒋高武老六的风格又来了，他说哭就哭，眼泪哗啦啦的流： “书记，您说得太对了！郭秀东同志的牺牲我负有责任！当时我也没有想到昌河的局面恶劣到了那一步，竟然有人会铤而走险！ 郭秀东同志牺牲之后，我也意识到昌河的局面非常的危险，实话讲为了大局，为了昌河一百万父老乡亲的安定稳定，我在工作上的确是犹豫了……” 他喝了一口水，话锋一转，道： “幸亏剑飞同志及时到岗，剑飞到了昌河之后，给了我很大的信心！通过他的努力，我们这一次‘扫黄打非’走出了十分重要而且关键的一步！ 我想有了第一步，后面我们一定会抽丝剥茧，一点点的把昌河的问题都解决！昌河的体制和社会的整顿都将攀上一个新台阶！” 蒋高武给王剑飞抬轿子了，王剑飞立马讲： “蒋书记，昌河的工作都是您主导的！我主要是配合您工作，在配合您工作之余，我抓了一下体育和文化，这两块工作表面上不重要，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我们的一个亮点！” 蒋高武道： “剑飞同志讲得太对了，唐书记！剑飞不愧是文化人，到了昌河之后，尤其注意提升我们的软实力！我们昌河的社会问题比较凸显，他通过开展轰轰烈烈的体育运动，凝聚了人心和共识，把我们社会各界的同志们都团结到了一起！ 这一点我们昌河在全市都走到了最前面……” “另外，文化建设也非常重要！现在这个局面，每个地方都要发展，我们都要推进城镇化，那怎么才能让咱们的城市更有吸引力？ 我们讲搞医疗教育，这肯定没有错！但是最大的吸引力肯定是文化！我们昌河的文化挖掘出来之后，我们的城市就更有底蕴，更能有虹吸效应，所以文化建设似小实大……” 卧槽！ 王剑飞第一次见识蒋高武的口才！ 蒋高武在昌河的时候，经常是一副严肃的面孔，跟人沟通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现在看来这都是一把手的套路！老蒋故意搞得莫测高深，这样才让人觉得他作为县委书记挺有威信。 今天老蒋在唐宜书记面前，这种口才，这种八面玲珑，王剑飞真的见识了。 反正老唐被他哄得蛮高兴，这一次谈话可以说相当的成功！ 谈话之后， 王剑飞也一身轻松，因为他出来之后跟蒋高武讲： “蒋书记，今天跟您一起到一趟市委，我也觉得自己进步了！关键是我们文化墙建设的这块石头总算落地了，有您的支持，我们昌河文化投入就算有缺口，我想这个缺口不会太大……” 蒋高武瞥了一眼王剑飞，笑得很耐人寻味。 因为王剑飞简直就是活学活用，蒋高武刚才怎么拍唐宜的马屁，王剑飞现在就怎么拍他蒋高武。 所以自古以来官场的这一套就没有新鲜事，拍马屁的经典套路就那么几个，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依旧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王剑飞这一番马屁拍出来，在蒋高武这里他依旧觉得受用，他当即就表态道： “文化艺术墙你开年了就动工，回头协调财政和各单位都大力支持！要搞出效果来，要让昌河干部群众都要满意……” 第212章 被抓壮丁!! 周芳最近忙碌，而且充实！ 年底将近，远方的游子们都陆续返乡，酒店的生意，餐饮的生意都进入到了旺季。 孔雀山庄自去年重新加大投资重新改造之后，今年是第一次年经受旺季的考验，生意火爆，日进斗金，周芳之前还担心为了扩张搞了很多借贷，现在看来明年欠债的问题应该就能全部解决。 只要不欠债了，后续山庄的经营就毫无压力，周芳真的就可以完全放飞自我了。 事业顺利，爱情也顺利！周芳最近主要待在沙州，因为今年王剑飞一家子都在沙州过春节，王剑飞的妹妹王乐在沙州买了新房，今年是第一年，全家在这边给她家里暖新房呢！ 周芳现在和王剑飞的关系已经基本确定，周芳今年肯定要有所表现，刚好她想着把自己的房子也装好，到时候自己一家也在沙州过年，那样趁着春节这个契机，两家大人就可以走动，一些牵扯到两个人之间的婚嫁的事情，就方便谈一些。 周芳的家庭比王剑飞家里好一点，周芳的父亲周春林是老师，教音乐特长，虽然不是在城里，但是有技艺在手，收入还是挺优渥。 周芳的生母早就过世了，她的继母温霞林在镇上做百货生意，是个比较能干的人，有能力，但是算计也比较厉害， 她和周春华结婚之后又生了一个女儿，所以周芳还有个妹妹现在还在上学。 周芳正因为出自这种家庭，所以懂事早，比较独立！ 但是周芳家虽然是组合家庭，其实关系还处理得可以，唯一的瑕疵就是周华不太懂事，让周春林比较恼火，两人一度要断绝父子关系。 周芳可是是太在乎和王剑飞这段感情，她对自己家庭的事情还是不那么自信，王剑飞提了几次说去看看她的父母，她都显犹豫。 其实周芳的家就在半月镇，离县城也就三十多公里路。 王剑飞回昌河之后，恰好出差要去半月镇，也是做文化调研，蒋高武那里开了口子，昌河的外滩文化艺术墙要搞起来，不仅要搞，还要搞大气，搞漂亮。 王剑飞总负责，手里可以调动大几千万资金呢！半月镇这里产石料，另外，半月镇这里有抗战遗址。 王剑飞调研半月镇就是解决多个文化问题，调研进行比较顺利，王剑飞就给周华打个电话。 周华道： “哎呀，王哥，您给我打电话太及时了！我在半月镇老家，跟老头子的关系搞得比较僵，你来救我！” 王剑飞一听周华这番话，他之前就想见一见周芳的父亲，这不机会正好吗？ 王剑飞在个人问题上面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结婚的问题不仅是两个人的事情，更是两个家庭！王剑飞和程虹谈了几年分道扬镳，关键还是程虹的家庭。 所以现在王剑飞还是很想了解周芳的父亲。 周芳的家就在半月镇的街头，没有完全临街，从街道走一段岔路，经过一弯漂亮的竹林，便看到一幢小白楼，这就是周家。 周家有个小院子，搞得很整齐，一看家境就相当不错。 王剑飞给周华打电话，周华出来迎接，好家伙，这小子穿着一袭劳动服，头发乱糟糟全是灰尘，脸上也是灰蒙蒙的一片。 看到王剑飞，他想哭： “哥啊，我天天在家里被逼做苦力，你说苦不苦？” 王剑飞瞧周华平常一公子哥儿样子，在昌河那绝对神气活现，天天都是特别注意自己形象的人，今天这装扮活脱脱就是农民工的这种既视感。 王剑飞正觉得好笑了，就听人喊： “周华你小兔崽子干什么去了？快给老子过来帮忙！” 周华吐吐舌头，道：“哥，没办法，我总不能跟老头子打架，是不是？” 周华领着王剑飞进屋，看到周春林，周春林个子魁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今天不是老师的打扮，应该是家里搞什么小建设，家里自拌混凝土呢！ 王剑飞叫了一声：“周叔好！” 周春林瞥了一眼王剑飞，脸色不怎么好看，周华道：“爸，这是王哥……” “我知道！那正好啊，你刚才说挑不起担子，你喊了朋友过来，两人一人一桶混凝土往上面拎，这没有困难了吧？” 周春林对王剑飞没好脸色，因为他下意识就觉得周华身边全是一帮狐朋狗友，再说王剑飞衣着也比较朴素，更有戏剧性的是今天王剑飞因为去看石材场调研，没有穿行政夹克，身上穿着便装，而且还戴了安全帽。 “爸，不会吧，你让王哥跟咱干活儿？你……” 周春林道： “怎么了？瞧不起干活儿的人吗？我老周当了一辈子人民教师，从来也没有忘本。你看这盖这房子，我全程都参加劳动！ 到了你们这一代人，劳动竟然成了一件可耻的事情了，这我们党和国家还有什么前途和未来？” 王剑飞一听周春林出言不俗，而且讲得蛮有道理，当即他就道： “没事，小华！我给你搭把手，我们两个人给周叔打下手，应该不会拖后腿！” 王剑飞看明白了，周在楼顶好像盖个小房子，周春林负责砌墙，周华负责给他拎水泥浆和混凝土，看样子周华应该跟不上父亲的节奏。 王剑飞加入，真就捋起袖子干，两少一老，就跟楼顶这小房子给卯上了。王剑飞借上厕所的机会给陈志刚打电话，让他先回去，回头等他电话就行！ 再说周华，他想着王剑飞一过来是救他出苦海的，没有想到王剑飞竟然……竟然加入进来了，跟着老头子一起干活了，而且上来就猛得很，逼着他也要跟上节奏，他真是欲哭无泪。 他之前不敢跟老姐打电话，现在立马给周芳打电话，让她迅速回家，要不然会出大事。 周芳在孔雀山庄忙着理账呢，也忙得很，周华危言耸听的电话她根本没在意。 周华见老姐无动于衷，他放出杀手锏： “是真的老姐，王哥，王剑飞哥来咱家了，跟老头子卯上了……” 第213章 见岳父? 周芳在店里忙活呢，一听周华讲说王剑飞去她家里了，而且还跟老头子杠上了。 她魂儿都吓没了！她太清楚自己老爹的脾气了，周春林当了一辈子老师，在他眼中所有人都是他的学生，跟老婆孩子讲话的口吻，也基本上是老师对学生的口吻。 周芳一想王剑飞如果跟老爹对上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丢下手里的活儿，驾车风驰电掣的往家里赶，跑到家里一看，好家伙，王剑飞竟然跟周华还有周春林三个人搭伙干瓦工活儿。 王剑飞负责运混凝土，周华负责背砖头，老头子负责砌墙，三个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王剑飞虽然干活儿不多，但是他身体素质好，当那么多年记者， 后面又跟领导当秘书，那都需要很强的体力精力。 周华虽然是小伙儿，但是平常还没有王剑飞那么爱锻炼，等周芳过来的时候，周华几乎是被拉爆的架势！ 看到了老姐，他就像看到了救星：“姐，你可回来了！你快管一管咱爸还有王哥吧，这么搞下去，我今天非交代在这里不可！” 两姐弟上楼，王剑飞和周春林正聊天呢！ 周春林爱好不多，最大的爱好就是养鸽子，今天盖的就是楼顶的鸽舍，下面一截是砖石结构，上面则采用网状结构。 周春林看王剑飞干活踏实，对他的印象改观比较大，主动给他递烟，然后侃他的养鸽经。 信鸽是一项运动，每年各地都有信鸽比赛，养鸽子的人谈到赛鸽，个个都有说不完的东西。 王剑飞虽然不了解这个运动，但是商溪那边也有养鸽人，小时候王剑飞院子里就有个养信鸽的老大爷，所以他对信鸽的一些常识还是知道一些。 什么公棚比赛，什么“鸽眼”、“绑条”这一类的术语，他能讲一点，对周春林来说就遇到了知音。 两人抽烟聊天竟然还蛮投机，周春林对王剑飞的印象更好了： “你小伙子不错！干事踏实，以后多提点一下周华，走正道，行正路，道路就能越走越宽！” 周芳上楼看到这一幕她真是哭笑不得，不过心中却是暖暖的。 王剑飞可是县委书记啊，在昌河地面上他跺一跺脚都能让地面抖三抖，周芳可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人！她是很独立，很有见识的女强人。 她太清楚权力的可怕了，她的孔雀山庄如果不是王剑飞给他助力，现在可能还没有办法营业，这就是事实。 王剑飞能够干体力活，那都是看周芳的面子嘛，要不然怎么可能呢？ 周芳回来了，周春林心情好了蛮多： “那个啥，闺女！回来了就一起吃饭，今天我们干活也累，吃顿好的！” 周芳道： “爸，我店里一大堆事情还没搞完，我看你们这个工程也差不多了，周华跟我先回城里，回头还有一些事情跟他交代！ 还有年前这几天您把该忙的事情忙完，过年都去沙州，那边房子搞好了，我先让周华过去把家里还没有添置好的东西再添置一些……” 周芳比较独立，周春林还是很看重这个女儿，她在家里说话也顶用。 就是有一点，周春林如今最头疼的就是女儿的个人问题，婚姻一直不动，真的愁死人。 今年春节周春林和老婆两人做了一些安排部署，结果周芳却说要去市里过年，很多安排岂不是要放空？ 但是按照土家的习俗， 买了新房第一年是要春节要暖房的，周芳的这个安排也无可厚非。 从镇里到县城，王剑飞的心情明显不错，周芳内心也非常兴奋，她一直没有勇气把王剑飞介绍给父亲，一方面是怕她的家庭是组合家庭，王剑飞会嫌弃。 另外就是她老爸的性格太古怪，周芳这么多年没有结婚，有周春林性格古怪的原因！ 当老师的人古板，难相处，这些年还改了很多，周芳一二十岁的时候，周春林的性格更怪异古板。周芳怕因为这个原因把事情搞僵。 得，今天好像全解决了，她能不高兴？ 孔雀山庄的小别墅如今已经成了两人的爱巢，周芳把这里的格局都改了！第一个改的地方是车库改成了地下隐蔽的车库。 另外就是楼上布置了专门的书房还有茶水间，最顶楼改成了阳光房，主要用于早上的晨练和健身。 王剑飞经常要看书，另外晚上要批阅一些文件啥的，现在在孔雀山庄都方便。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通往孔雀山庄有两条路，一条是从正门盘旋上山，这一条路是客人通道！ 另外一条路是从后山水库过来，之前后山的路周芳故意没有贯通，因为当时她还没有想到孔雀山庄的完整开发方案，属于留一手。 但是现在她决定把居住的私密性放在了第一位，直接把后山的路导向了自己的别墅，这样一来，山顶别墅和经营区域就完全物理隔离。 王剑飞就算天天住孔雀山庄，孔雀山庄的经营区也完全不知道，通过这些点点滴滴，就能看出周芳这个女人的思虑周祥，这也是她年纪轻轻，就能干出一番事业的原因。 其实孔雀山庄有今天这个样子，周芳纯粹依靠的是她的周密的经营。 最早这里是一块荒山，周春林租四十年准备盖鸽舍养老的，当年的租金非常便宜，属于白菜价。周芳看中之后，从父亲手里买下来请人栽种进口的脐橙树。 周芳大学学的是农大苗木专业，那几年美国进口品种的橙子国内畅销，周芳的专业派上用场，而且又利用农大的关系把这里搞成农科所的一个研究基地。 农科所提供科研费用和技术支持，三年时间脐橙就大规模挂果，挂果之后就连续几年的大赚。 赚钱之后，周芳才开始打造“孔雀山庄”，一步步把山庄经营到现在这样的水平。 这几年脐橙的销路和价格不行了，但是孔雀山庄的农家乐经营却又崛起了，通过这个转变的历程，就可以看出周芳不是普通的女人，是真有商业头脑，而且谋算和执行力都非常强的存在。 第214章 宋雅的电话!! 春节临近，昌河和商溪的nba赛制的友谊赛也落下帷幕，昌河4:3险胜，这个成绩算是皆大欢喜，昌河县赢了，王剑飞今年狠抓体育工作画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最后的决赛之后，王剑飞人在商溪，王任资亲自给他打电话： “老弟，今天无论如何咱们哥俩要喝一杯啊！其他的人都撇开，就咱哥俩喝酒，人多了喝酒不畅快，不舒坦！” 王剑飞笑道： “我就带一个人行不行？” “那行，你带一个人，我就让老婆过来，我们搞家宴多好？” 王任资的情商是沙州第一，王剑飞和他的关系建立就是因为王任资在商溪当县长的时候，主动帮王乐找了移动公司的工作。 有了这一层关系之后， 王任资后面虽然经历了一些坎坷，但是最终还是王剑飞帮他发力，让他重新杀回了商溪，成为了商溪的县委书记。 王任资的老婆付秀芳现在是市移动公司的二把手，在女人中也是翘楚，他们夫妻都是能人，另外用王任资自己的话讲： “我和秀芳的夫妻，并不是我们两个人有多厉害，关键是我们劲儿能往一处使，都明白一个家庭团结是第一位，这是我认为最好的地方！” 付秀芳专门从市里回商溪，顺带把王乐也带上了。 所以吃饭的时候，真就是家宴！付秀芳见到周芳就夸，她道： “在路上我就跟乐乐聊天，我说什么牛逼的女人，把咱们剑飞书记给收了啊！乐乐就说嫂子那不是一般的女人，年轻漂亮是标配，关键是事业有成，能力还超群！ 我一直讲妇女顶半边天，我自己也是妇联的一份子，这一次我看到了芳芳，芳芳，以后你也要代表我们妇女多发声……” 付秀芳通过妇联一下就团结了周芳，王剑飞和王任资就可以放开了喝酒。 王任资道： “剑飞，商溪目前的情况我个人是比较满意的，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磨合，商溪的经济、政治的局面都趋于稳定了！ 尤其是今年我们两个县加强了体育文化的交流，这个交流意义很大，我觉得今年我们商溪县的很多工作推进顺畅，跟咱们文体活动开展得好有关系，所以明年我们要坚持！” 王任资心情明显不错，王剑飞立刻向他敬酒。 王任资到商溪也是寄予厚望的，因为自从陈晓军在商溪出局之后，商溪对唐宜书记来说完全失控了！本来是他绝对掌握的地方，因为陈晓军的不给力，这个地方要丢掉了。 商溪这一边的几个干部都是老杜的人， 甚至其中还有关前进这样老杜的铁杆心腹！ 在这种情况下，王任资被启用，王剑飞在其中扮演了关键角色。 王任资到商溪来的时候，这边的形势非常不乐观，班子里面几乎都是老杜的人！王任资厉害的地方的就是他在商溪当了四年多的县长，在基层人脉关系非常的深。 而且王任资情商非常高，在商溪当县长的时候他就以爱帮忙出名。 商溪的这些处级干部，对他的印象都非常好，王任资杀回马枪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就是召开老干部会议，这一次会议就定了调子，他在商溪的工作得到了老干部们的大力支持。 然后王任资利用自己在基层的人脉关系广阔为抓手，就从下面开始抓工作，搞农村包围城市，慢慢的把自己一把手的权力稳固了下来。 到当下，他完成了对局面的完全掌控！ 县委书记完全掌控局面，实际上就是一言九鼎的状态！这是共和国体制的特点，县委书记的权力就是大，全县的大小事务，县委书记基本可以做到说了算。 至于说常委会的制衡云云，那都是存在于理论上，因为常委会之前，县委书记基本都把事情沟通清楚了，有了结果才上会。 再说了，县委书记掌握不了常委会，这样的书记可以说没有掌握局面嘛！ 王任资比较满足当下的状态，王剑飞就想蒋高武是什么情况呢？ 蒋高武好像也差不多完成了对局面的掌控了，只是说老蒋的掌控和老唐不是一条心，这样让王剑飞夹在中间比较难受。 这顿饭吃得比较愉快，晚上王剑飞和周芳干脆就住在了商溪，第二天回到昌河，王剑飞还准备开个文化艺术墙的现场调度会，恰在这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宋雅打过来了，电话一接通，宋雅道： “王剑飞，如果我不主动给你打电话， 你可能永远不会联系我，是不是？” 宋雅这一说让王剑飞很尴尬： “宋县长，千万别这么讲！我跟你比不得，你在资江的工作如鱼得水，我在昌河的工作如履薄冰！本来说咱们和资江要继续深化体育运动友谊交流的，现在都不了了之！ 我想明年吧，明年我们两地多交流，这样我也能多向你请教学习！” 宋雅道： “你这人口是心非！是这样，今天我在沙州，我约你吃个西餐能不能赏面？不是我调子高摆谱，你如果不赏面，回头后悔就不要怪我！我是真有事情跟你谈！” 王剑飞没有犹豫，道： “好，你说时间嘛，我肯定赶到！” 王剑飞了解宋雅，宋雅经常嘴上不饶人，其实她做事情的思路非常的清晰，尤其是去资江县之后，她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她是一定要把工作干好，并且干出成绩来。 没有事情，宋雅怎么可能摆谱要在沙州请王剑飞吃西餐？所以一定是有事儿！ 王剑飞让陈志刚开车，赶到沙州的时候，宋雅已经到了。 她留着一头秀气的短发，杏眼桃腮，皮肤白皙，她今天穿便装，下身牛仔裤绷得紧紧的，显得弹力十足。 羽绒服脱下来放一边，里面穿着雪白的高领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身材迷人的曲线，分外的妖娆性感。 看到王剑飞，她的眼睛瞳孔遽然收缩一下，红唇露出一抹哂笑，皓齿晶莹似玉： “你虽然没迟到，但是还是有违风度，要多喝一杯酒！” 第215章 见宋县长! 宋雅的气色看上去真不错，看来她在资江的工作应该是蛮顺利。 她搭档的书记是蔡代进，和王剑飞是棋友，老蔡性格比较豪爽，不是那种爱较真的人，宋雅到资江之后舞台很大，她利用自己在沙州广泛的人脉广系，把资江县的建设也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王剑飞道： “宋县长，听你这么一聊，咱们真的差别巨大！我们昌河县的工作推进一点儿也不顺畅，远远没有达到满意的程度！前不久老蒋述职，把我拽上了一起去见唐宜书记，说明他心里虚着呢！” 宋雅道：“蒋高武出了名的狡猾，我感觉昌河的盖子可能很难掀开！唐宜书记的想法是把昌河县当成一个标杆县，昌河都能整顿整肃好，那其他的区县还有多少难度？” “所以用人真的很难，唐书记这么高瞻远瞩的人，用人上面也有瑕疵，昌河县出一个蒋高武，不仅昌河本身的发展和改革推进不顺利，甚至牵连到我们整个沙州的改革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 宋雅讲话很直爽，可能只有她和王剑飞两个人的原因，她也毫不掩饰对蒋高武的批评，不得不说，在沙州政坛，宋雅属于风格独特的一档。 敢说敢做，而且做事情目标性特别的强悍，执行力超一流，这样的干部沙州比较少见，如果有唐宜书记这样的好领导，宋雅就更能发挥！ 王剑飞和宋雅今天喝红酒，喝了一杯之后，宋雅道： “王剑飞，我跟你讲个事儿，根据我掌握的信息，唐书记可能要离开沙州，这个消息目前还非常保密，可以说在雍州知道的人都少。 我今天喊你过来吃饭，就是先跟你讲一下，你的情况可能比我还差一些，如果唐书记走了，昌河的工作还能不能继续沿着之前的思路往前推？” “啊？” 王剑飞大吃一惊，唐宜书记要离开沙州？王剑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个消息之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怎么忽然就说要离开？ 唐宜在沙州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省委对唐宜的工作也有非常高的评价，李康书记前不久来沙州还跟唐宜书记提了新的要求，明确跟唐宜书记讲，让他在任内无论如何要把沙州的城市规划完善，要打造湘南最宜居城市，如果能达到这个目标，唐宜在沙州的工作就是圆满的。 李康书记到沙州调研仅仅几个月，唐宜书记就要离开？ “怎么了？失落了？我跟你讲王剑飞，你必须适应没有唐宜书记的日子！我今天见你就是提醒你这一点！当然也是提醒我自己，我在资江的一些工作方式可能也被人诟病，以后可能也要注意！” 王剑飞抿嘴不语，宋雅讲得很对，其实王剑飞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唐宜书记离开沙州，沙州的政治格局重新调整改变了，王剑飞怎么工作？ 在体制内工作，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尤其是领导干部，下面要有一帮自己的人，也就是所谓的班底，上面也要有自己的人，也就是所谓的靠山。 现在王剑飞最大的靠山肯定是唐宜，有了唐宜这个靠山，王剑飞在沙州很多事情办起来都很顺畅，给人一种人脉广阔的感觉。 但是唐宜一旦走了之后，还是不是这样呢？ 王剑飞迅速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当下的组织部长唐建平，另外一个就是赵承刚，这两个人应该都要动一动，如果继续留下沙州，他们手中肯定要掌握更多的资源和权力。 王剑飞和这两人的关系私交都不错，而且一直都保持比较紧密的联系，尤其是赵承刚，王剑飞虽然和他见面不多，但是隔三差五都会给其发短信或者打电话。 其实王剑飞现在的人脉维系的方法都是当初当记者的那一套，当记者一定要关系广阔，关键时候这些关系派上用场记者才能当出彩。 所以王剑飞就专门搞了一个本子，本子上记录人名，这些名字按照“a”、“b”、“c”分级，a是最高级，这些人基本上一个星期要互动一次，再往下是一个月，然后半年。 王剑飞到了昌河之后，把这个办法重新延续的了下来，他也做了记录，其中a级的四五个人，王剑飞的关系维系没有松懈过。 他想今天这顿饭之后，这个名单肯定要扩大，至少宋雅肯定要进入这个级别，两人做到互通有无，另外王剑飞决定把陆国良也要拉进来。 唐宜离开沙州之后，如果是杜杰上位，陆国良会处在一个什么位置呢？ 陆之前是杜的心腹嫡系，但是到了沙州之后，陆完全倒向了唐宜，陆这么选择肯定有他的用意和道理，只是官场之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杜杰如果多年媳妇熬成婆，局面怎么会不微妙？ 可能是都有心事，宋雅和王剑飞都喝了不少酒，两人都微醺醉意。宋雅其实也有一些想法，比如她和杜杰之前的关系其实不错，宋雅这个家族包括她的父亲之前对杜杰的支持力度都非常的大。 宋雅未来要给自己寻求更宽松的政治环境，是不是也该转变思路呢？ 他跟王剑飞把这个想法讲了一下，王剑飞非常吃惊。 他心想宋雅真是什么话都讲，这些人际关系的事情能随便讲的吗？ 宋雅似乎能读懂王剑飞的想法，她道： “王剑飞，不知道你怎么认为！我有时候会想，我们这些人其实挺悲哀，我们一个个人模狗样，别人看到我们都仰视，把我们当成人上人！ 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为自己活，我们都活在虚幻之中，不管我们面对多么好的朋友伙伴，我们讲话最多就讲三分，七分话都不讲，这是不是很悲哀？” 王剑飞道： “宋县长我明白，我这边也有一些考虑，我跟你透个底……” 王剑飞讲了一些自己的思路，宋雅忽然笑了，她这一笑如同百合绽放，特别的娇艳。 看得出来她蛮高兴，道：“行，王剑飞，以后我们要互通有无，你记住一点，不管在任何地方，不管在任何岗位上，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都应该要看这个人是不是有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一个人混得再高，环视周围，所有人都是虚幻的，那这个人也是虚幻的，头重脚轻而已，最终是要摔跟头的……” 宋雅这一讲，王剑飞仔细品咂觉得有道理。 宋雅和王剑飞不是一样的出身，她自小就是出自干部的家庭，她的父亲当年也是沙州的风云人物，所以其眼界见识必然在王剑飞之上。 很多时候人活的就是认知和思维，今天宋雅就给王剑飞交了底，相当于两人以后要建立最稳固的信任关系。 作为女人，宋雅肯定是迷人的，作为领导干部，宋雅也是很有才干，很有魅力的！ 王剑飞对宋雅的好感度很高，宋雅对王剑飞其实也高看一眼。 但是成年人的思维都比较成熟，两人的关系一直都保持在某个刻度上面，再也没有往前面走。 “王剑飞，你在昌河也还是有成绩的，撇开工作不谈，你个人问题有了一个比较重大的突破！我听说你把昌河女子商界的一朵金花都给摘了，这真的要祝福你，了不起！手起刀落很利索！”宋雅道。 王剑飞愕然，不知道怎么回应，他沉吟良久道： “人生这一辈子，事业和家庭都不容易，事业上面的转折我是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家庭方面我也希望老天爷能够垂怜，这都是命运！” 王剑飞顿了顿，瞥了一眼宋雅，道： “宋县长，你在事业上也非常成功了，在家庭上面也可以认真考虑了！人生短暂，不过区区几十年而已，该抓住的就要抓住！” 宋雅笑了，道： “王剑飞，你还给我上人生课啊！我这里有句话，结婚是为了幸福，离婚也是为了幸福，不结婚也一样！哈哈……” 宋雅笑之后道： “我结过婚，又离婚了，你说我现在该怎么选择？无论怎么选择，人生经历都要比你丰富很多，是不是？” 王剑飞道： “对，对，你这句话把我怼无言了！不提这些事儿了，今天特别感谢你请我吃饭，更感谢你给我分享先知先觉的信息！” 王剑飞今天真喝得有点高了，和宋雅吃饭之后，他不想回昌河了，他回到沙州的家，精神非常的恍惚。 唐宜要走了，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但是又由不得他不信，因为唐宜到沙州也四年多五年了，他离开沙州也正常。 但是之前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呢？ 王剑飞忽然想到那天唐宜跟王剑飞讲，说很多事情只争朝夕，当时王剑飞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迷迷糊糊睡着了，很早却又醒了，外面的天气很冷，王剑飞穿好衣服洗了一把冷水脸出门，这个时候大街上已经很多人了。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哪怕是在隆冬季节，早上起来的人也很多，坚持晨练老人和匆忙上学的孩子们不算，就为了生活奔波的劳苦大众，也足以让大道上繁忙热闹了。 老百姓的生活很不易，王剑飞在人群中一路飞跑，一直跑到了唐宜的家门口，按照正常情况，唐宜也会起床，因为他是最讲究晨练的，几乎是风雨无阻。 但是今天王剑飞没有看到灯光，也没有看到外面有行人，他想了想，给马平去了一个电话。 马平道： “剑飞书记，唐书记很久都没有锻炼了！一般七点半到八点才起床，然后才上班！” 王剑飞看看表，时间还早，他又跑到外面吃了早餐，等到七点半之后再给马平打电话，马平已经过来了，两人一起接到了唐宜。 唐宜穿着羽绒服，看到王剑飞很吃惊，他道： “剑飞，你今天怎么在沙州？” 王剑飞道：“昨天就过来了，今早本来想看您是不是打拳呢！马主任说您今冬都没有怎么打拳……” 唐宜道： “中医讲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从今年冬天开始，我就没有早起了！可能人到了一定年龄之后，就不得不服老，如今服老了！” “时间不早了！今天半天还挺忙，要不晚上吃个饭吧！你选好地方了直接跟师傅讲，晚上我们聊一聊！” 王剑飞送唐宜上车，马平十分羡慕。 唐宜书记的时间可紧张了，很多下面的一把手想和唐宜单独见面都十分困难，王剑飞随随便便就能见书记，而且书记还主动提出来一起吃饭，这份殊荣怕也是整个沙州独一份。 王剑飞回去之后就和李亚夫联系，晚上就在亚夫先生的奇石斋吃饭，餐饮这一块王剑飞让唐敏专门联系沙州的几个经常搞接待的餐馆，让他们精心烹制几道唐宜书记最喜欢吃的菜式。 王剑飞内心其实挺后悔，他觉得自己去昌河之后最大的失误应该是跟书记的互动不够！如果能坚持每个星期都回沙州，到沙州之后周末都能陪一陪书记打拳，说不定现在情形完全不一样。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要保持紧密， 一定要多互动，哪怕是王剑飞和唐宜这样的关系，王剑飞觉得自己只要把工作做好，扎扎实实在昌河扎根进去，唐宜这边根本就不用担心。 现在看来王剑飞觉得自己对很多事情的理解还真的不深刻！体制内我们讲踏踏实实干工作，除了日常工作之外，人际关系的维护，自己班底的建设，这都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王剑飞只扎根昌河能成什么事情？只知道埋头干活儿的人，肯定不是优秀的领导干部！领导干部一定要有视野，有格局，有胸怀。 而所谓的视野、格局、胸怀那都是要从沟通交流中，从自己有价值的人脉关系中获取。王剑飞很早就到了奇石斋，他今天有一天的时间，把所有的应酬都谢绝了，他专心致志的就读书，就思考。 他用笔在洁白的纸上写了一句话：“在适当的时候放慢脚步,让灵魂跟上来……” 第216章 先知先觉的安排! 奇石斋的壁炉烧起来了，柴禾燃烧的声音噼啪作响，室内温暖如春！ 桌上的菜肴都是沙州的大厨精心烹制的，全是唐宜书记最喜欢的菜肴！唐宜来的时候天色刚刚黑，马平没有陪同，司机汤哥将他送到屋里之后，他立刻跟王剑飞讲： “王书记，多留书记一会儿，让我多开一会儿小差……” 汤哥聪明，知道这个场合没有他留下来的份儿，他先把尴尬化解了。 王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汤哥走了之后，唐宜道： “这是个好地方，壁炉烧得很暖和，南方过冬有这么一处地方当真最好了！” 他看了看书架上的书，道：“你今天读了几本书？” 王剑飞道：“您早上提到了中医，我就读了一本中医的书，《思考中医》，这是大家之作，没有读完，但是却也品味到了中医的博大精深，体会到了我们国家五千万文化的积累和积淀……” 唐宜笑了笑，叹了一口气道： “剑飞，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经历！其实我之前学的是医学，临床医学学西医！那个年代传统文化是被打倒的时候，对中医我们嗤之以鼻，中医讲阴阳五行，这是科学吗？ 完全没有科学根据，完全不按照试验来作推理，这样的东西不是糟粕是什么？那个时候年轻，觉得科学就是全部，殊不知，科学、宗教、哲学这些门类是没有高下之分的！ 中医说阴阳、说五行，你说这不科学！那反问一句科学，世界是什么构成的呢？你说的那些元素，那些原子粒子就一定是对的？肯定不是的嘛！” 唐宜侃侃而谈，拿着一本中医书用手摸着封面，神色颇为复杂。 王剑飞道： “书记，您这一说我就想起有时候一个人独处，我们仰望苍穹，就会想人类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从哪里来，又去哪里？ 在浩瀚的宇宙中，我们渺小如同尘埃，一瞬间，情绪会特别的低落。” 唐宜点点头，道： “所以说人有时候还是要从纷繁复杂的事物中走出来，留一些时间给自己！这对我们来说很难，因为我们作为领导干部，从走上这一条路开始就讲奉献，我们把自己奉献出去了，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嘿嘿……” 唐宜嘿嘿一笑，王剑飞心中略微有点吃惊。 他感觉唐宜的神情有些萧瑟，这和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样！在沙州局面最困难的时候，唐宜都是乐观积极的，从来没有消极一说。 但是现在唐宜的情绪底色似乎有些深颜色，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他的下一站不是那么令人满意？或者说他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难以言表？ “书记，今天的菜是否合您的口味？您还想吃什么？我很快就能叫过来，一点也不麻烦！”王剑飞把话题转到吃饭上。 唐宜道： “很丰盛了，只是我最近胃口不佳，不过饶是如此，今天我肯定能多吃一碗饭！” 唐宜不喝酒，吃饭肯定少了一点味道，不过两人聊天聊得不错，主要是王剑飞给唐宜当了几年秘书，知道怎么和唐宜聊天。 另外，今天从早上开始王剑飞就准备晚餐，他在准备晚餐的过程中，无数次推演了今天可以聊的话题。 唐宜书记博览群书，兴趣广泛，话匣子打开之后，古今中外，各种学科门类他都能聊，可以说无所不谈，而且都能谈得特别投机。 聊了一会儿天，唐宜忽然道： “剑飞，你是不是听到了某些小道消息？” 王剑飞心想唐宜是真厉害，很敏锐，王剑飞想这就是平常自己工作没有做到位的地方，如果王剑飞能够经常多见唐宜，他也不会这么敏锐。 王剑飞没有隐瞒，直接讲： “宋雅县长跟我吃饭，她悄悄跟我讲，说您可能会离开沙州！我又想到之前您跟我讲，说昌河的工作只争朝夕，当时我很愚钝，没有能理解到您的苦心……”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想您不会离开沙州，因为沙州还有太多的工作没有完成，您还有很多的规划没有落实下去！” 唐宜笑了笑，语气透露着些许无奈： “剑飞，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生之中聚聚散散都是常事，太平常不过了！再说了，工作上的遗憾永远都有，谁能避免？” 唐宜这话一说，王剑飞意识到宋雅的消息是准确的，唐宜应该是要离开了。 尽管王剑飞做了很多的思想建设，但是这一瞬间还是非常的失落！他非常后悔在昌河的工作慢一拍，其实他完全可以更积极主动一些，可以想更多的办法，利用更多的谋略。 蒋高武很难缠，但是王剑飞没有竭尽全力，现在昌河搞这么一个局面出来，回头麻烦很多。 不过王剑飞旋即就从这种情绪中转移回来了。 他道： “书记，您在沙州这些年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变化，沙州的经济如今上了快车道， 人民的生活水平显着提高，沙州的老百姓都特别的感谢您！” 唐宜道： “这些不提了！目前省委雍州都没有信息，只有我自己知道，还有省里的主要领导知道！宋雅能知道，你也应该明白她的关系和人脉到了什么级别！ 你啊，以后多想一想自己的事情，沙州的舞台其实很大，你现在还站在舞台的边上，你要想办法往中间走……” 唐宜这几句话语重心长，王剑飞认真的点头，他道： “书记，您的教诲我铭记于心！” 唐宜道： “消息应该要年后一段时间，至少还有两个月以上才会传开！你先知先觉，就要多做一些准备，我想你应该会有这方面的意识！” “行了，工作的事情不谈了，我们谈一谈其他的吧，我给你一个建议，以后看书多看一看中医！多体会一下中医的博大精深！” 他沉吟了一会儿，跟王剑飞讲，说人之所以要看中医，是因为中医其实是一门哲学，现在人们不相信中医，一方面是因为中医深奥，而且理论又源自传统哲学，一些人觉得没有科学根据。 更重要的一点是如今中医学院教出来的学生学艺不精，没有学到中医的精髓，导致中医在临床上的应用效果不如人意。 真要学好中医，必须对传统文化有很深的造诣，要懂易经，要懂古人的智慧和哲学。另外还要有高智商，而现在中医学院的学生，很多都是成绩并不是那么突出的人，这些人能学到什么真东西？ 王剑飞大感奇怪，不知道唐宜为什么突然把中医看得如此重要。 他道：“谢谢书记，我一定铭记您的话，认真学习，有不懂的地方向您请教！” 唐宜哈哈大笑，心情似乎一下变得不错了，他道：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剑飞，你有一副好身体，年纪又有优势，一定要把握这个优势，下功夫，沉下心，好好的干出一番事业……” 唐宜和王剑飞吃饭聊天一直到晚上十点左右，王剑飞才给汤哥打电话。 第二天清早，王剑飞回昌河，他的第一件事就把唐敏叫到办公室，唐敏是县委办副主任，在不久之前又兼任搞接待办主任。 县委的接待工作不光是接待，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年节以昌河的名义给上面的领导准备礼物，县里需要和市里的很多科局单位都互动，县委书记不可能都能照顾到，就需要接待办发挥一些作用。 王剑飞跟唐敏谈了几个人的年节送礼的问题，这几个人都是王剑飞本子上记录的a级名字，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关键人就是杜杰市长。 王剑飞和杜杰市长的互动很少，但是有一次王剑飞主动向杜杰汇报过工作，那是王剑飞被组织公示，在来昌河之前，王剑飞去政府专门见过杜杰。 当时聊的时间很短，这是王剑飞和杜杰的唯一一次接触。 但是这一次，王剑飞决定年前好好抓一抓工作，就抓送礼！ 唐敏刚刚接手接待办，正是缺乏经验，有些事情他还在酝酿是不是要向蒋书记请示呢！如今王剑飞主动来抓这一块工作，他在吃惊之余也觉得如释重负。 而且王剑飞表示： “唐主任，按照这些方案把东西备好，备好之后，我们分级去跑！对所有''a''级的单位和领导，我跟你两个人，我们亲自跑到，送到……” 王剑飞说话间，在杜杰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此时此刻，杜杰应该都不知道唐宜会动，这也是王剑飞很疑惑了地方，为什么这个消息这么保密呢？这个保密工作是怎么做到的？有什么意义？ 王剑飞百思不得其解，他只能感叹高层政治的一些东西看不懂，他现在的级别不够，很多事情也理解不了！ 王剑飞第二个画圈的人是陆国良，陆国良是昌河的老县委书记，暂时这个关系一定要加强，利用这个契机把互动搞频繁一些。 而第三个画圈的人是徐彩华，这个人王剑飞骨子里厌恶，但是有时候想一想，这几年徐彩华过的是什么日子呀！在唐宜时代，他这个秘书长连举白旗投降的份儿都没有，多憋屈窝囊呀！ 第217章 市长回礼 王剑飞在年底抓送礼，这个动作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 毕竟接待办是唐敏负责，唐敏又是专门服务王剑飞的副主任！他刚刚挑担子，需要王剑飞给他掌舵站台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没有人怀疑王剑飞在这其中还有多少考量和布局！ 王剑飞给杜杰送礼有个插曲，那就是杜杰在沙州是没有家的，他长期住酒店，九州国际酒店董事长童小丽和他的关系人尽皆知。 但是给杜杰送礼能不能送到九州国际又有讲究，据说有一部分人通过童小丽搞利益输送，那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事情。 王剑飞和杜杰之间不存在利益输送，王剑飞和杜杰的分寸把握应该在下级对上级的尊重和礼遇上面，体现王剑飞这个人做人做事风格，再过了就不及了，因为王剑飞不是杜杰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怎么琢磨呢？ 他想到了关前进，关前进在商溪县现在被王任资整治得服服帖帖，由不得他不服帖，王任资在商溪扎根很多年，方方面面的关系根深蒂固。 关前进刚开始倒是不太服气呢，不过很快他就尝到了被整治的滋味儿了，王任资随便动一动就让他吃不消。 几次交锋之后，王任资恩威并施，给他递梯子，他就不得不从梯子上面往下爬，所以现在他低调多了。 王剑飞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喝茶，关前进一点都不敢摆谱。 见了面，他道： “剑飞书记！你以后回商溪可一定要吱声啊！你不吱声我怎么好尽地主之宜？我听说咱们两县之间文化体育的交流亮点频频，这都是你组织安排的！ 我想这个活动明年是不是还要搞，还可以搞得更精彩？” 王剑飞道： “关书记，我跟你喝茶就是这个意思！明年咱们搞，我跟王书记建议，商溪就你负责总联络，总负责！王书记日理万机，我也不能老麻烦他是不是？” 王剑飞这话说得委婉，其实意思表达比较清晰，那就是他和关前进都是副书记，协调沟通就比较对等！ 关前进很聪明，一听王剑飞这么讲他也很高兴。 因为王任资和王剑飞之间的关系是非常铁的，王剑飞能够跟关前进说几句好话，这有利于他在商溪以后工作的开展！ 所以关前进的态度立马就热乎了很多，他经过了基层的历练，现在也懂得了低调谦虚了。 在市里机关的时候，他人五人六那是因为狐假虎威，他仗着杜市长的威风，别人肯定给他几分面子。 但是到了下面之后，杜市长的面子依旧管用，只是别人要拿捏他压根儿不用自己出手，甚至彼此都不用红脸。 跟混迹官场的老油条相比，关前进感受到了很大的差距！ 两人聊得比较投机了，王剑飞不经意的道： “前进，还有个小事儿跟你通气一下！今年春节我们昌河县给杜市长也备了一点礼品！怎么讲呢，杜市长是咱们昌河县的老书记，我们不能忘本！ 我现在负责县委接待这一块的工作，是主抓这一块工作的领导，这方面我经验缺失，还要你给我一点建议！” 王剑飞提这么一点事儿，关前进根本都不会往心里去。 首先可以确定一点，王剑飞给杜杰送礼绝对不是求着办事去的，因为王剑飞要办什么事情，他去找唐宜不更直接简单吗？ 所以这就是小事儿，关前进道： “剑飞书记，这件事简单！你这样，明天我就去沙州， 回头我跟你联系，我们在沙州见一下老杜！” 关前进和杜杰的关系非常的铁，王剑飞要找杜杰，他就有点显圣的意思，回到沙州之后，他专门见老杜，跟老杜讲： “杜市长，昌河王剑飞如今抓接待相关工作，他还专门说年底要来拜访您！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至少还念着您是昌河之前的老书记，昌河人民没有忘记您！” 杜杰嘿嘿笑了笑，道：“这年头能说这样话的人不多了！你安排吧！” 杜杰很清楚关前进的意思，关前进在下面需要资源，需要人脉，有时候老杜得出面给他站站台。 所以破天荒，王剑飞竟然还能和杜杰吃上一顿饭，唐敏跟王剑飞一起，得到了这样的待遇，他受宠若惊到不知道怎么表达。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剑飞书记的路子实在是太野了！他是唐宜书记的秘书出身，却能在杜杰市长这里逢源，不服不行！ 杜杰宴客肯定在九州酒店，来的时候王剑飞就跟唐敏讲： “九州酒店的童总你如果熟悉，以后县里出差或者其他的涉及到市里的接待可以考虑安排一些到九州国际酒店！这里的软件硬件条件都可以！” 见到杜杰之后，王剑飞讲： “杜市长，昌河县是您工作多年的地方！昌河县的很多干部和群众都念着您的好！以前您规划的外滩，当时是准备搞沿河步道的。 去年我负责这一块工作，不仅把这里的步道建起来了，而且还要搞一个文化艺术墙，目前正在施工。来来往往的老百姓都说这个规划总算落到实处了，都说是您的高瞻远瞩！” 王剑飞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 “市长，年前您恰好要巡视巡查节前工作，我诚挚的邀请您去一趟我们昌河县，去给我们文化艺术墙的建设做一下现场指导！” 王剑飞自从进门就表现得不卑不亢，非常的从容自在，就好像他面对的不是杜杰市长一般。 王剑飞和杜杰太熟悉了，他当年当记者跟着杜杰跑了一年多，杜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天天都在一起。只是后面因为阵营原因，还有两人身份的悬殊就没有联系了，但是杜杰的脾气秉性王剑飞还是掌握一点。 杜杰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官员，他的性格里面有一股子中国传统的“侠义”情怀，官场上他喜欢称兄道弟，喜欢讲个“义”字当头，这在官场上是非常罕见的。 可以说他能够成事也是因为这一点！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官场上的风气很坏，尤其是干部的选拔任用这一块，很多地方跑官要官，买官卖官成风。 但是杜杰对体制用人这一块他抓得很牢，他骨子里瞧不上能力不强的干部，在他的视线中，如果哪个干部干事不得力，就像通过金钱利益输送上位，那绝对不行！ 杜杰经常会讲义气的搞破格提拔，但是他提拔干部都是因为“欣赏”，绝对不收钱！ 当然，杜杰肯定不能说清廉，他骨子里有一种传统思想，中国传统的“士农工商”的等级根深蒂固，他觉得商人的钱那都是投机取巧得来的，来得容易，他们要办事花点钱是生意。 但是如果是体制内的干部，想花钱跑官，他就不能容忍，这种干部他甚至还会专门打压！ 所以杜杰有一帮子铁杆跟着他，这是他能够称霸一方的原因。 当然，像赵承刚和陆国良这样的人，曾经是他手下的大将，但是最后都和他渐行渐远，这让他很痛苦，很伤心，很愤怒。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里面的深层次的原因！ 杜杰的这种“侠义”有适用范围，到了赵承刚和陆国良他们这么高地位了，他们都成长为成熟的政客了，杜杰的这一套弊端就明显。 政治哪里有什么义气？这里就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赵承刚和陆国良都是因为各自的利益而做了调整改变，杜杰就不能接受，以至于如今的昌河帮威势跟以前完全不能比了。 王剑飞和杜杰吃饭聊天，聊得还蛮投机，因为杜杰念旧，对过去的事情有感情。 王剑飞对杜杰在昌河的工作情况了如指掌，杜杰就颇为意动，他道： “王剑飞，你一个副书记就邀请我去昌河，你能不能做主？” 王剑飞道：“市长，您这是什么话？您能去我们昌河县，让我们昌河草木生辉，蒋书记回头肯定要给我记功的！” 杜杰道： “那行，正好这几天我还有点时间！我就安排去你们昌河县看一看！昌河是百万人口的大县啊，全市第一，经济发展这么多年都是全市第一！ 我希望在你们手中，昌河的荣光能够继续发扬光大，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杜杰瞥了一眼王剑飞的礼物，道： “你这都搞的一些什么名堂？” “市长，这都是昌河县的一些土特产，高山的腊肉，冬笋，野生的石斛，还有一点野味……怎么讲呢，如果从金钱衡量不怎么值钱，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市长您以前经常接触的东西！ 山珍海味不稀奇，家乡的味道才珍贵，如今我们昌河县未来农产品的发展思路也要走这样的思路！现在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我们需要开始唤醒大家小时候的记忆了……” 杜杰哈哈一笑，道：“这个好，这个要得！我也不白拿东西，前进，你把那边一堆烟酒给剑飞装上车，算是我的回礼！！” 第218章 市长的接待!! 唐敏看着面前的几条烟和几瓶酒，表情非常精彩，他跟王剑飞讲： “书记，我唐敏给领导送了这么多年的礼了，送礼还能拿好烟好酒的这还是第一次！这些烟酒我不敢收啊！” 王剑飞道： “你还让我一个人吃独食？杜市长是性情中人，他给我们的东西我们就二一添作五，烟酒拿回去春节过年用得上，你我都用得上！” 王剑飞这么讲，唐敏才不得不收下！他心中对王剑飞也是佩服到了极点！ 王剑飞真的是路子宽，而且待人接物有本事，跟杜市长的见面沟通真的精彩极了。两人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但是王剑飞的思虑反应一点不落下风，而且在谈笑风生之间就能抓住市长的兴趣点，聊得十分投机。 通过一次拜访，就邀请到了市长去昌河县调研视察，蒋高武怕都没有这样的本事！ 王剑飞和唐敏的第二站是徐彩华，徐彩华也比较吃惊，他见到王剑飞之后，道： “剑飞，你这是搞什么名堂？” 王剑飞道：“秘书长，我现在管这一块工作，您作为秘书长，对我们昌河县的工作多年如一日的支持！我们蒋书记和柳县长对我们有明确的指示，我们年终一定要给领导们拜个年，这是基本的礼仪规矩！” 徐彩华哈哈大笑，道： “剑飞，你呀！我以前一直就跟别人讲，我这个小师弟厉害得很，属于一遇风云便化龙的角色！当初很多人不相信我的眼光，如今再看一看，我说得真的太对了！ 行，剑飞，你们的礼物我收了！你回头跟蒋高武和柳军振讲，昌河的工作在他们两个人的手上一定要搞出亮点来，昌河出了亮点，全市都有亮点，我们九个区县打擂台，昌河必须要上到第一位！” 徐彩华对王剑飞的态度相当的客气，王剑飞现在比较适应他这种极度势利，又极度“笑面虎”的风格！王剑飞把徐彩华的名字画到圈圈里面，主要是在沙州政坛，这个人是不能忽略的存在。 尽管这几年徐彩华被唐宜整得灰头灰脸，其风采和当年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但是沙州政坛他老徐的名头依然响亮，他还是那个“万花筒”。 在后唐宜时代，王剑飞也不指望和徐彩华维持多么紧密的关系，那肯定不现实！王剑飞只希望早点把两人的关系缓和一些，不至于等徐彩华翻身了，他第一个就念着王剑飞。 官场之上比较忌讳树敌，尤其是得罪小人那更后患无穷，徐彩华这种人骨子里其实就是“小人”，王剑飞肯定要防一手嘛！ 王剑飞和唐敏见的第三个人就是陆国良，陆国良这边王剑飞就随意多了，因为两个互动频繁！ 王剑飞在昌河能够站稳脚跟，他的工作开展得如此顺利，陆国良给了他不少的支持！ 所以今天王剑飞见陆国良，直接就讲： “陆书记！您自从离开昌河之后，对昌河的人和事就不再有丝毫的干预，你的高风亮节所有人都知道！实话讲很多人对您有意见，甚至有些人说您不近人情，离开昌河之后，对昌河的事情就不管不问了！” “但是……” 王剑飞非常诚恳的继续道：“但是您对我王剑飞还是破戒了！我在昌河遇到了困难找您，您每一次都给了我支持，对此我感激莫名……” 有了王剑飞这个开场白，今天送点东西过来就不用怎么解释了。 王剑飞道： “陆书记，不管怎么样，你是我们昌河县的老书记！你不愿意再管昌河的事情，那是因为你担心过度干预会造成负面影响！ 但是昌河的老百姓可都是念着您的，我举几个例子……” 王剑飞对昌河的事情掌握很多，他举的几个例子牵扯到昌河教育、医疗等几个关键的事情！ 昌河县现在的教育全市第一，医疗是沙州湘南省现象级的火热，陆国良的功劳非常大，很多事情难办，都是陆国良打破了固定的规则套路，很多事情都是特事特办搞成的。 比如当初一中建设新校区，投资一个多亿，昌河县财政和教育系统哪里那么多钱？后面陆书记拍板，全县各单位都要拿钱，一百多个科局办和下面的乡镇，只要是法人单位都掏钱，全县人民努力要把一中新校区盖起来。 各单位支援还剩下的缺口部分，由县委县政府用国有资产和国有土地做担保，通过银行融资三千多万，最后硬是把昌河县一中新校区搞起来了。 陆国良在昌河县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但是正因为这些“出格”让他在昌河拥有了别人不具备的崇高威望，他在某种意义上比杜杰还厉害一些。 杜杰不拘一格是讲“义气”，陆国良的“出格”那是不管不顾，一门心思就为成事！关键时候他敢担责。 王剑飞对陆国良的“事迹”肯定掌握，所以真要聊这一块必然“投机”，王剑飞也不是一味的吹捧，他是站在自己的角度，针对自己在昌河如何开展工作向陆国良“请教”。 这种“请教”学问太大了，陆国良这一辈子最高光的时刻肯定是昌河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他有很多“得意”之作，王剑飞在请教的时候，就会提到这些事情。 这就是挠痒处嘛，聊起来陆国良就比较高兴，有人认为陆国良是昌河的历史罪人，因为他把昌河的环境生态搞坏了，不仅是自然环境，还有官场生态和社会环境。 这些说法肯定有道理，所以陆国良是有争议的人物。 但是不管是否有争议，这个人能力超群，有自己独特的魅力是没有疑问的！所以王剑飞现在也不谈是非，就只谈自己的烦恼，聊了两个小时，最后陆国良还非得留王剑飞吃饭。 在吃饭的时候，陆国良跟唐敏讲： “唐敏，你从电视台一把手调到县委办干副主任，当时你还有点情绪，我那个时候就讲，这可能还是一件好事！现在你跟剑飞书记一起工作，这是不是好事？我想应该是好事！” 唐敏非常受宠若惊，陆国良是他的偶像。 他经常满脑子幻想，如果自己有朝一日当官能够达到陆书记的高度，那这样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巅峰。 今天他能跟陆国良坐一桌吃饭，听陆国良和王剑飞聊昌河县的过去和现在和将来，他觉得受益太多了！ 他道： “陆书记，您说得太对了！我非常幸运遇到剑飞书记，跟着剑飞书记一年的时间，我受益太多了！” 陆国良道： “你现在讲受益良多多少有点虚伪，真正受益的时候还没到！你看着吧，你可能还要干一把手，昌河这么多好地方，你唐敏只要能表现出才华，未来还有你的位子！” 陆国良这话立马让唐敏脸红脖子粗，内心的热血都燃烧了起来。 唐敏做梦都希望在退休之前还有机会再风光一下，他在县委办干副主任，天天服务领导固然好，但是哪里有在下面干一把手那么好？ 尤其是有一些油水丰厚的科局，在那些单位干一把手，真可以说跺一跺脚都能震动一方。 这话从别人口中讲出来，唐敏肯定不会激动，但是陆国良是一般的人？陆国良说他有机会，那他不仅要激动，回头还要玩命的表现。 王剑飞笑道： “唐敏，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陆书记这是给我布置作业呢，我倘若完不成，这就成了将我军了！” 王剑飞在昌河要建立自己的班底这是肯定的，所以他必须要有一帮自己的人，唐敏这个人可以用，王剑飞已经在想该怎么运作呢！ 陆国良讲这些话也是提醒王剑飞，要在昌河真正站稳脚跟，拥有影响力没有自己的班底不行！之前王剑飞一直觉得时间充裕，他不用急，动作有些迟缓。 可是现在形势不一样了！王剑飞心中念的是唐宜书记讲的四个字“只争朝夕”！ 王剑飞在沙州转了一圈，收获很大，回到昌河之后，他立马向蒋高武书记汇报，蒋高武一听杜市长要到昌河来，他道： “哎呀呀，那我马上让启星通知召开临时常委会研究杜市长的接待方案！” 他安排完工作，抬头神色复杂的看着王剑飞，道： “剑飞，你真是能人！杜市长那边也能说上话，这一次市长来昌河，究竟有一些什么想法？” 王剑飞道： “书记！老杜管钱袋子的，现在昌河的困难这么多，我们争取能够把握这个契机找他搞点钱！这年头有钱能让鬼推磨，我们昌河的工作开展不顺利，很大程度上也不是缺钱的问题吗？” 蒋高武哈哈大笑，他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道： “剑飞，你看得透彻，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年后要给你加点担子，政法这一块工作，你要多上点心，我们昌河发展的社会环境非常重要，公检法我们要加大力度！” 王剑飞道： “书记，年后的事情先不急，今天主要是定杜市长的昌河之行怎么安排能宾主尽欢！” 第219章 见唐宜!! 杜杰的昌河之行是临时安排，昌河这一边也是临时接待，这是唐敏担任接待办主任之后的第一次大考！ 县委常委会研究了接待方案之后，唐敏立刻行动，亲自安排部署，从酒店到餐饮到各地方的的协调，唐敏事无巨细都亲自抓。 忙碌是肯定忙碌，但是在这个忙碌过程中，唐敏还是很享受这种调动资源，掌握权力的滋味。 县委接待工作牵扯到很多单位和部门，尤其是酒店、餐饮，这都是很实惠的一些单位！之前很多人都还在观望，觉得唐敏当了接待办主任之后，能不能什么事情都做主。 如今这些观望不存在了，在这种情况下，该拉关系跑关系的人就都一窝蜂的找到了唐敏，唐敏连续都收好烟好酒。 对这些东西他也习以为常，他干过一把手，见过世面，只是到了县委办之后一直没找到之前的感觉，如今这种感觉来了，很良好。 杜杰市长来昌河县，县委书记蒋高武和县长柳军振全程陪同，而县委副书记王剑飞除了在杜杰市长接见班子的时候出席了，其他的时候王剑飞都不在。 王剑飞又去沙州了，他决定年前就住沙州，然后每一天早上都去接送唐宜书记。 王剑飞在沙州未雨绸缪的布局这么多，但是不管怎么样，重中之重还是唐宜书记！ 唐宜书记在沙州的时候，是他最大的靠山，老唐离开沙州了，依旧还是王剑飞最大的靠山。 老唐心情不是特别好，王剑飞有这样的感觉，但是高层的政治博弈他也不知道，他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抽时间能多陪一陪老唐，年底王剑飞手头的工作都忙完了，他不是党政一把手，一些象征性的工作不需要他亲自出面。 年底督导春节方面的工作，电视台的镜头都追着书记和县长，王剑飞在其中插一杠子有什么必要呢？ 正好，王剑飞在春节期间就住沙州，这也是王剑飞和周芳确定关系之后第一个春节，王剑飞也需要把重头戏回归家庭。 王剑飞和周芳在沙州的家基本竣工了， 王剑飞以前就有一套房子，周芳现在装修的新房子面积更大，又还有空中花园，顶楼还有阳光房，非常舒服。 王剑飞早上陪老唐在家里稍微运动一下，老唐学了中医，冬天不搞户外运动，主要就是在室内练一下八段锦，然后喝一碗小米粥，吃一点调理身体的中药便去上班。 有时候时间充裕，他还会看半小时书，王剑飞过来之后，老唐就不看书了，而是和王剑飞聊半个小时的书。 老唐看书很多，主要都是人文历史这一类的书籍，因为涉猎广泛，所以聊起来话题非常多！ 王剑飞跟他讲： “书记，我最近也是忙里偷闲！一方面我手头上的工作基本上差不多了，书记让我在市里跑人脉，跑资源！另外今年我交了一个女朋友，想趁着春节这个机会让双方的父母见个面，正式把关系确定下来！ 我现在已经是大龄青年了，需要考虑个人问题了！” 唐宜道：“哎呀，你交了女朋友天天还过来陪我这老头子？” 王剑飞笑道： “书记，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每天陪您的时间就早上这一会儿！我以前一直觉得和您相处的机会会很多，但是忽然之间就觉得之前我的想法错了！ 您离开沙州之后，肯定不会回来任职了！而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办法离开沙州，以后再要见您一面，就要专门去雍州，一年可能也就有限几次而已！” 王剑飞这番话说得很真诚，也的确是现在他心中所想。 他的仕途开始就是从唐宜这里，他跟唐宜几年，他的成长可以说脱胎换骨，从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成长为现在处级的领导干部，这都是唐宜给予他的。 从个人感情来说，唐宜在王剑飞心中的分量不言而喻，唐宜没有多说什么，下午马平打电话给王剑飞，道： “剑飞书记，唐书记说想请你吃顿饭，关键是他想看一看你的女朋友，你安排一下时间？最好是今天，因为过了今天，后面越近年关，日程就愈发说不好！” 王剑飞道： “行，就今天！” 王剑飞把这事儿给周芳一讲，周芳一下就紧张了，道：“我的天，你怎么不早讲啊！我……我没有时间准备，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王剑飞哈哈大笑，道： “你一点也不像是千万身家的老板！你在昌河做了那么多年生意，什么场合没有见过，怎么和唐书记吃个饭就这么紧张？” 周芳冲着王剑飞翻白眼：“那能一样吗？万一书记觉得我配不上你，让你不要跟我一起怎么办？你听还是不听？” “啊？” 王剑飞被周芳这话给整无语了，这让他想到了媳妇和妈掉河里该先救谁的送命题了。 女人的思维都是这么奇怪不可思议的吗？王剑飞真的服气！ 晚上周芳着装很隆重，罕见的去做了一个十分得体雍容的发型，吃饭的地方是碧岩湖畔的天水楼，这里是新开的一片商业区，按照当下沙州的规划，这里未来将是沙州文化旅游的核心区域。 天水楼的特别包房在三层，这里的层高比想象的高很多，虽然只是第三层，但是视野非常的开阔，王剑飞甚至通过这个楼想到了山西的鹳雀楼。 冬天的碧岩湖水呈墨绿色，一望无垠，可惜来得晚了一天，暮色渐渐的降临了！如果是夏天，或者是早一点，这里的风景当更美。 王剑飞心中这么感叹，忽然想到一句话：“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句话如此的萧瑟，恰好应今天之景？ 唐宜过来的时候天色完全暗下来了，周芳有点紧张，王剑飞牵着她的手。 唐宜笑得很温和，他看了一眼周芳，道： “哎呀，周总的名字我其实听过，之前就有人说昌河县有个种脐橙的女孩子，种出了大名堂！我记得好像是农业局有一次给我汇报吧！ 我们王剑飞同志是沙州鼎鼎大名的才子，我刚来沙州的时候让下面人给我推荐一个秘书，他们就推王剑飞给我！ 王剑飞当时是记者，没有干部的身份，也没有级别和职务！他进市委完全是特事特办，仅此一点就说明他是个难得的人才……” 唐宜把王剑飞和周芳都夸了一通，才道： “你们有缘牵手，我很高兴！我希望你们能一直不忘初心，能够一直相濡以沫…… 唐宜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一点也不像领导对下属，反而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殷殷祝福。 王剑飞心中很感动， 道：“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坚持正确的三观，尽最大的努力和周芳一起把家庭经营好，把事业经营好，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唐宜摆摆手，道： “不要讲那些大话，空话，人这一辈子哪里需要那么多轰轰烈烈！平平淡淡才是真的！这样吧，今天你喝点酒，我最近不能喝酒，就喝点饮料！” “小周，你吃菜，千万别客气，也不要拘谨！”唐宜招呼周芳吃菜。 王剑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唐宜和周芳都喝果汁，三个人碰了一下杯，气氛非常的温馨融洽，有一点春节过年的味道。 王剑飞问唐宜什么时候回雍州，唐宜沉吟了一下，道： “今年过年就不回雍州了，想着就在沙州过年算了！我来沙州有四年了，春节都没有在工作岗位上，今年我想和一线的同志们一起过节！” 王剑飞还要再说什么，唐宜道： “到时候你黄阿姨他们都会过来！春节一年一度，我们都很重视，只是有一点，父母年龄大了，到时候不确定能不能到沙州！回头让他们去安排吧！” 唐宜说到春节，话题迅速转移到碧岩湖的旅游开发上面，跟王剑飞讲他针对碧岩湖发展的一些规划和思路！ 他道： “城市建设是一门学问！我们沙州是湘南的能源和工业的基地！但是我们城市建设却要建成全省最宜居的城市，这里面是不是存在矛盾？” “很多人都觉得矛盾，其实一点不矛盾！以后我们的工业和能源都会越来越环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用环境来换经济了！ 另外，沙州有得天独厚的良好条件！怎么样的条件呢？你看看这碧岩湖的风景，这就是在城市里面的湖泊，全国就只有沙州有这样的条件呀！ 你再看城市当下的规模，现在城市的规模比较小，未来我们如果扩容三倍，就意味着我们可以重新规划，重新建设一座崭新的城市！ 这样的新城建设最具有可塑性，我们要用现代的理念然后融入传统的文化……” 唐宜渐渐的兴奋起来，边吃边聊，兴致非常的高！很显然王剑飞到昌河这一年的时间，唐宜领导下的沙州市委市政府各项工作的推进都非常的快捷高效。 沙州的发展已经进入到了快车道了，王剑飞也感觉到每一次来沙州都不一样，不止是一月一个样，甚至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 第220章 第二次上门? 外面的是隆冬，卧室却是春意盎然，屋子里暖身的地砖，温暖的吊顶，氛围温馨而浪漫。 周芳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的双颊还是红的，眉目含春，昨天一夜的折腾，王剑飞到早上还不安分…… 浴室里传来沐浴的声音，王剑飞洗澡出来，笑嘻嘻的凑到周芳面前，把手伸进被窝体验了一把惊人的弹力，周芳“哎呀”一声，却不敢动作过大，反而用手死死的把被子裹住，避免外泄春光。 “宝贝，快起床了，我们今天要去昌河呢！” 王剑飞今天和周芳一起去昌河县，这是王剑飞进门见周芳的父母，也趁机将他们一起接到沙州准备过春节。 去了昌河之后，就要去商溪，马上进入过年的节奏了，今年春节一直到初八，王剑飞在工作上可以说没有什么安排！ 第二次到半月镇，王剑飞没有用自己的车，而是和周芳一起驾车过去。 到了老周家，就听到客厅好像是有人在争什么，似乎是吵架？ 只听周春林的声音很气愤：“老大，你们两口子也太不把我老二当人了吧？你们给我们芳芳介绍的啥人？撇开年龄因素我不讲，就单单这人还带残疾那就不行，你这是关心芳芳吗？你们这是害芳芳！” “春林，你冷静一些！你怎么把咱们的好心当驴肝肺呢？我跟你讲，这孩子不是什么残疾，就是小时候淘气伤了一只眼睛而已！ 倘若不是这样，他能看得上咱们家芳芳？人家的家里可是当领导的，他的父亲是县人大的领导！你是教书匠，知道人大是怎么回事吧？这是我们昌河县最高的权力机关呢！” 王剑飞和周芳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吵闹十分的尴尬。 尤其是周芳，闹了一个满脸通红！ 这几年每年春节家里都消停不了，谁让她没有嫁人呢，父亲和后母都急，亲戚朋友打着灯笼火把帮忙找对象，今年周芳去市里装修房子，想着这一波总算躲过了吧？ 没有想到还是躲不过去，大伯两老又登门了。 周芳的大伯周春显是税务部门的公务员，伯母王登凤是社保局事业编退休的，两个人都是体制内的人，在老周家属于比较有面子的人！ 这一次他们两人一起来周春林家里帮忙做介绍，也不光是关心侄女，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们小孩还没有找到工作，他们想着给小孩在县里找个单位谋个工作。 恰好人大马其芳主任的独子到现在还没找到对象，周春林和马主任住一个小区，他就想着把这门婚事撮合成了，家里能够搭马其芳的关系，儿子小欢的工作还能有什么问题？ 周春显讲话还算客气，王登凤一张嘴就毫无遮拦，他道： “二叔，不是我讲你啊！你还把芳芳当宝留在家里，回头这丫头就要成老丫头！女人不比男人，男人四十还一枝花，女人三十就豆腐渣了！ 芳芳现在就是老丫头了，你们还挑三拣四，人家县领导家的条件你们还瞧不上，那干脆就把芳芳留家里养老呗！” 王登凤这么一讲，屋子里立马安静，周春林气得脖子都歪了，但是他也不好跟嫂子去吵架。 关键是王登凤一张嘴出了名的厉害，男人跟她斗嘴那不是自讨苦吃？ 周芳在外面听得实在是受不住了，清了清嗓子，故意弄出动静来。 “爸，妈，我回来了！” 周芳鼓起勇气拽住王剑飞的手，径直就进门。 周芳的后妈温霞林立马跑过来迎接，她是做百货生意的个体户，在老周家她知道自己没有太多话语权，所以一直都没有吭声。 但是她脑子里可转得灵活呢！ 她看到了周芳，还看到周芳还牵着一个男人的手，她哪里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即她就喊： “哎呀老头子，芳芳回来了！还带男朋友回来了呢！” 好家伙，她这一喊，老周家的气氛就特别精彩了，王剑飞本来是当领导的人，见过大场面，压根儿就没有把今天见周芳父母当回事。 可是这一下好了，成了别人围观的对象了。 王剑飞连忙叫温霞林阿姨，叫周春林叔叔，至于周春显两口子， 他就跟着周芳叫大伯和伯母。 温霞林欢天喜地，立马给周华打电话让他回来吃饭，又还把楼上做作业的小女儿周倩叫下楼和王剑飞见面。 周春林心中却也不怎么高兴，王剑飞上次来过家里，那一次他对王剑飞的印象还不错。 但是他一想到王剑飞是周华的朋友，心里就觉得腻歪，周华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太清楚了，周华的朋友都是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 王剑飞就算性格不错，人比较忠厚，但是倘若是个无业游民，那跟着女儿混吃混喝这算什么事儿？这样的婚姻也长久不了呀！ 周春林的脸色反正不见转晴，但是有老大两口子在，他也不能驱客。 倒是周春显两口子对王剑飞兴趣很大，尤其是王登凤，问得比较多。 她首先就问王剑飞干什么工作的呀，王剑飞道：“我也在体制内上班！” “哎呀，那不错！在哪个单位？什么战线？” 王登凤问战线是老问法，因为在计划经济的年代，分经贸战线，文体战线，教育战线，医疗卫生战线这些…… 王剑飞在县委上班，被这么一问他还不好分类。 他沉吟了一下，道：“我目前在县委上班！” 一听王剑飞在县委上班，周春显都忍不住仔细看了王剑飞两眼，他们混体制的，最是在意人的身份。 王剑飞能进县委，那说明可能有前途，而且说不定还有关系背景。 周春显是税务系统的，县委院子他比较熟悉，他问： “你在县委是什么部门？你们宣传部，组织部几个领导我都经常跟他们喝酒的……” 周春显比较好喝酒，但是他说经常和县委的领导喝酒那就是吹牛了，这些领导哪怕去税务局调研也轮不到他陪酒。 他的职业生涯倒是有几回和领导喝酒的经历，这有限的几回经历都是他这么几十年吹牛的资本，只是他喝酒的领导年代很久远，最近的可能都是十年前的副处级干部，在年轻人面前他说的名字大家都不认识了。 周华回来得很快，回来之后他看到了王剑飞，笑嘻嘻的道： “哎呀，我说妈怎么一定要我回来吃饭，是王哥来了啊！王哥，来，榔子来一枚不？” 周华有点兴奋，他知道大伯和伯母是什么德行，平常一家人聚在一起，他们就喜欢彰显他们吃公家饭的那副嘴脸，自己姐姐在昌河都算企业家了，在他们眼中也不怎么瞧得上呢！ 至于周华那就更不用讲了，饭桌上一提年轻一辈，周华就是个反面教材，让他很难受。 今天王剑飞来了，嘿嘿，周华心中充满了恶趣味。 温霞林是个麻利的人，本来家里就有准备饭菜，周华过来又从孔雀山庄打包了几个钵子菜，三下五除二就搞了一桌子菜了。 说要准备吃饭了，温霞林道： “嫂子，你让欢欢过来我们一起聚一聚啊！我们今年可能要去沙州过年，年内可能就这一次聚了……” 王登凤就给儿子打电话，打电话的时候就听到那边吵吵闹闹，他就明白儿子肯定又跟马小龙在一起耍。 这个马小龙就是王登凤要给周芳做介绍的主儿，年龄三十多了，天天窝在家里打游戏，也不出去上班，属于典型啃老一族。 王登凤两口子想搭上人大马主任的线，就故意让周欢和人家孩子一起玩，也是搞关系铺垫嘛！ 周欢也是有点心机的人，王登凤两口子今天去半月镇也是被寄予厚望的，去之前就有约定，说如果有戏王登凤就往回打电话，周欢就可以带着马小龙去半月镇呢！ 周欢接到老妈的电话，挂了电话他就喊： “小龙哥，快让你老爸安排车！我们去姐姐家里！” 好家伙，他这一嗓子喊出了意外来了了。 人大马其芳主任其实不是人大的主任，而是人大农业农村委的主任，相当于正科级单位，马其芳是个正科级干部。 只是说老马曾经担任过乡镇的一把手，在昌河有点势力。 他现在也快退下来了，升官发财的烦恼不多了，唯一的烦恼就是生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儿子小时候意外瞎了一只眼，从此以后两口子就宠得不行，结果长大了没出息，稀泥糊不上墙，现在眼看三十多了，怎么着也要找个人结婚啊！ 周春显说能介绍侄女周芳给他儿子做老婆，如果能成绝对是天上掉馅饼，马其芳听周欢这么一喊，根本不明情况，他立刻临时去安排车，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车，耽误了不少时间，好不容易车调过来去了一个多小时了…… 好在从县城到半月镇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车程，距离不太远， 反正真是好事的话，不会因为这么点小波折出现状况，马其芳心中还是蛮激动的。 第221章 乌龙有点大! 王剑飞吃饭的时候，就比较厌恶别人逼着喝酒。 但是周春显又是个酒鬼，属于无酒不欢的主儿，王剑飞今天第一次到老周家吃饭，周家的准女婿能说不会喝酒？ 周芳倒是豁得出去，道： “大伯，爸爸，剑飞不能喝酒，一滴酒都不能喝！你们要喝你们喝，反正他不能喝！” 周芳这一说，周春显就不怎么高兴，道： “芳芳，你现在生意做大了，在家里都当话事人了！如今吃顿团圆饭，我和你爸爸都要听你的安排是不是？” 周春林打圆场道： “行了，少喝一点吧！” 周春林这么一讲，王剑飞道： “叔，大伯！我量力陪你们喝一点！对了，是不是还有客人没来？” 周春显看到了好酒，肚子里的馋虫已经控制不住了，他也没想到今天为吃顿饭，周欢那边搞出这么多波折，他大手一挥： “小孩子没时间观念，等什么等！我们先开席，欢欢来了他们再吃！” 其实这个时候也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了，大家肚子都有点饿了，周春显说开吃，那还说什么嘛！ 王剑飞喝酒也是久经考验的，周春显的酒量不一定比王剑飞能喝，开局他的调门比较低，所以喝两杯下去，也不见有什么变化。 倒是周春显喝酒之后牛皮吹得震天响，典型的酒客特点，喝两杯酒，半月镇都是他说了算，再多喝一点，昌河县的事情他都基本能做主。 他甚至还跟王剑飞讲： “小伙子，你多陪大伯喝几杯，回头我跟你领导打招呼，让你领导提拔你！我跟你讲，大伯我混了一辈子体制，对体制的东西领悟非常深刻！ 你们年轻人初出茅庐，不知道深浅，回头我给你指点，保证你在官场上无往不利……” 王剑飞本来不爱笑，可是遇到了周春显这么一位长辈，他实在是有些憋不住。 而周芳吃饭都没劲儿了，夹了菜把碗端另外一间房去笑呢！ 王剑飞反正听着， 听得仔仔细细的，边听边点头。 倒是王登凤有时候听不下去，骂道： “老头子真是胡说八道，喝了二两猫尿就喜欢信口开河！你真有本事， 你给欢欢把事情搞好啊，娃都毕业一年多了，还没活儿干，你靠你喝酒的本事给娃找个工作！” 王登凤一开骂，周春显就缩脖子，牛皮多少就有点吹炸的意思了。 为了掩饰尴尬，周春显就只能拽着王剑飞和周春林继续喝酒。 酒喝正酣呢，突然外面传来了汽车喇叭声，王登凤刚刚吃饱饭，在外面瞅了一眼，脸色一下就变了，转身跑过来就嚷嚷： “坏了，坏了，老头子，好像是马主任的车来了！是不是马主任过来了？” 周春显本来已经喝酒到了一个位置了，一听老婆这话，他一个激灵迅速清醒：“什么？马……马主任来了？” 还真是马其芳来了，原来他还是不放心儿子单独过来，他临时从单位调了车过来，自己也就跟着过来了呢！ 突然来了三个人，还有领导，车又是人大的车，周家就显得乱。 周春显拽着周春林两人到外面迎接，看到马其芳拎了大包小包的礼物烟酒，周春显脸都白了，他想找老婆王登凤求援。 王登凤也懵逼， 躲得远远的，但是她脑子却转得灵活，心想今天马其芳主任亲自出动了，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瞧着老二对周芳带来的男娃不怎么看得上，再看看人家马其芳主任，手笔多大，拎这么多礼物上门。 还有马其芳的儿子马小龙说是有残疾，其实装了假眼睛，明面上根本就看不出来！而且马小龙人还长得高高大大，卖相相当不错呢！ 马其芳在两个老周的簇拥下，心情相当不错，周春显很痛心的道： “马主任啊，您来之前不打个招呼，这……这如何是好啊，我们吃饭到了个半途，不恭敬，真的太不恭敬了，太对不住了！” 周春显连说对不住。 马其芳大度的道：“没事儿，没事，老哥，我都吃饭了！我过来就是走一走，看一看，待在办公室一天也闲得慌！” “那是，那是……您这么大的领导，事情都可以交给下面人做……” 周春显寒暄着，还是想着让马其芳喝几杯，几人走到餐厅这边，马其芳忽然愣住，整个人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法。 本来他被簇拥，享受领导的感觉来着，可是…… 他反复确认，这不会错啊，这不是……剑飞书记吗？ 我的天，这是什么情况？ 马其芳额头上冒汗，周春显还不明白情况呢，还在吹捧寒暄。 马其芳一把把周春显扒开，大步流星的就往王剑飞那边走，王剑飞看到他，道： “马主任，相逢不如偶遇啊，这里就只有剩饭剩菜了，不嫌弃坐下喝两杯？” 马其芳真的是立正站好，然后弯腰鞠躬，伸出双手道： “剑飞书记！您今天亲自喝酒……” 他这话一出口，就出丑了！其实马其芳当过乡镇一把手的人，一般不会出这种洋相，关键是这仓促之间冒出一个王剑飞对他来说太突然了。 另外， 昌河县委常委这么多人，他最怕王剑飞。 因为王剑飞前段时间主导搞扫黄打非，当时是要掀昌河盖子的，马其芳在乡镇的时候屁股有点不干净，可能首当其冲，他魂都吓丢了，至今还没缓过神来呢！ 如今他当面见到了王剑飞，心情骤然紧张，这才闹出笑话。 王剑飞道： “你坐！搞这么客气干什么？大春节的今天是家宴，不搞得太紧张！” “是，是，坐！” 马其芳立马坐下，却还是紧张，周春显两兄弟在旁边完全傻眼了，都不知道怎么坐了，尤其是周春显，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什么情况？剑飞书记？这个……是书记，什么书记？ 远远瞅着这边的王登凤也忍不住问：“什么书记，咱们半月的书记吗？” 周华都憋了几个小时的坏了，实在是憋得受不住了，见伯母还傻乎乎的问，他凑过去道： “伯母，王哥是县委书记呢！不是镇书记！” “我的天！” 王登凤脸一下就白了，王登凤瞬间想到好像今年局里的方局长似乎得罪了一个叫什么王……对，就是王书记，县委王书记？ 好家伙，这件事可闹得很大呢，方和平局长那么厉害的人，号称在昌河什么事儿都能摆平，结果因为这件事，他差点掉了帽子。 王登凤也就听过有这么一个年轻厉害的县委书记，没有想到今天还能见到活人。 更让她不敢想象的是这个王书记竟然找了自家的侄女做女朋友，芳芳真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啊！ 老周家的气氛彻底改变了，重新安排上了几个硬菜，再坐下喝酒就不是那个味儿了，周春显哪里还能放得开？紧张得很，因为他看到马其芳紧张嘛！ 马其芳怎么来着，说要喝酒，他先端起酒杯跟王剑飞道： “剑飞书记，今天实在是不恭敬，我不知道您在这边，我来迟了，这第一杯酒我自罚！” 马其芳先罚一杯酒，一口把酒就喝下去了。 王剑飞道： “马主任你还这么拘谨！来，来，我们一起走一个！大伯，叔，今天我是第一次来周家吃饭，怎么讲呢，以后日子长，我以后肯定会经常陪你们喝酒，来，走一个！” 王剑飞带领，总算把酒喝下去了。 周春显不愧是酒鬼，本来紧张得要死，酒都醒了，如今尝到了酒的滋味，他立马放松了不少。 他人一放松，就羡慕老二的福气，好家伙，芳芳一直婚姻不动，一家人都愁死了，想着可能这丫头结不了婚了，就一直在家里养着了。 谁想到突然就憋出了一个大招，竟然攀上了县委书记，周春显混了一辈子体制，混到退休也就拿个科级干部的工资，而且他这个科级只是工资等级，他连股长都没当过呢！ 对他这样的公务员来说，县委书记那就是天上的神仙一样高不可攀，现在他有机会坐一起喝酒，这像是做梦一样。 王登凤是个非常务实的人，她很快就过来帮着弟妹忙前忙后了，趁着忙的机会，她突然跟王剑飞讲： “剑飞书记，我们家的周欢也是大学生，但是工作上面一直有点不幸运，到现在还没有着落！我就想您能不能给周欢开个口子，让他试一试，历练历练一下也好！” 王登凤鼓起勇气为儿子开口了，王剑飞道： “周欢我听芳芳提到过，但是我还没有见过呢！” 王登凤一听有戏，激动得手都有些抖： “欢欢，周欢，你快过来！快，你……” 周欢正和周华闹呢，仓促间被母亲拽到王剑飞跟前，周华跟在他后面：“叫王哥！” “王哥，您好！” 王剑飞瞥了一眼这小伙儿， 小伙儿比周华年龄大几岁，斯斯文文，人才还不错。有大学文凭的话，是可以考虑给机会。 一念及此，他道： “我给方和平打个电话，就暂时安排在你们社保局，先干一年临时工，表现好再考虑转正！” 第222章 无比萧瑟!! 王登凤觉得今天真是天上掉馅饼了，为了儿子的工作她真愁白了头。 她嘴上说周欢是大学生，其实周欢的大学是成人高考的大学，这种文凭太多了，不吃香，关键是周欢肚子里货不多，真要考公务员他又没本事考上。 别说是公务员，就是考事业编周欢那点水平也甭想。 王登凤倒是想让儿子进社保局，但是社保局的门槛高，他找方和平局长，给局长送礼，方局长直接给她讲： “王登凤同志，礼物你待会儿拿回去，这事儿办不了！我这么讲吧，你如果是咱们局的班子成员，我们综合一下倒是能考虑！ 但是现在人都安排不过来，牟局长的女儿都没能进咱们局，你说我把你家娃安排进来，我这个局长还要不要继续当下去？” 方和平讲得这么直白，王登凤就只能闹个大红脸了，此路不通啊！ 可是今天，王登凤亲眼看到王剑飞拨电话，然后王剑飞跟方和平讲： “方局，你们局的家属中有个叫周欢的小伙儿，明年你给他安排一个临时岗！你有没有什么困难？” 方和平在电话那头连声道： “书记，我马上安排，不用等明年，年前我就安排妥当！周欢这小伙儿以前是我看着长大的，很有礼貌，很懂事，我一直都比较看好！” 王剑飞道： “那行，回头我跟他家里讲，不能少你烟抽！” 方和平道：“哎呀，书记，您真是折煞我了，这么一点小事儿，您亲自给我打招呼了，我还有脸拿别人的烟！您安排这么一点任务我都干不好，我这个局长还当什么嘛？可以直接卷铺盖走人了！” 得，一个电话前后不到三分钟，周欢的工作就落实了，王登凤和周春显自然欢天喜地，他们都是体制内混的，对此习以为常。 倒是周春林两口子，他们一个当了一辈子老师，一直待象牙塔，另外一个是个体户，他们平常和官员接触的机会很少，今天第一次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权力！ 至于马其芳，他作为官场的老油条，哪里还看不清今天是什么局面？人家一家人聚餐吃饭呢，他跑过来就是不速之客！ 至于说什么给儿子找对象，那纯粹就是扯淡的，周欢这小子嘴上没毛，胡喊乱叫，今天就是天大的乌龙。 所以他待一会儿，找了一个漂亮的借口，立马就拎着自己懵逼犯傻的儿子溜了！ 一顿酒总算喝完了，去沙州的事情要马上安排了！周春林想这么多人都过沙州，周芳的一台车好像也不够，盘算是不是找车呢！ 王剑飞道： “叔，车不用您担心！您让阿姨把行李收好就行！” 王剑飞给陈志刚去电话，一会儿功夫车就过来了，周家人带的大包小包也都是陈志刚帮着拎上车！ 周华这小子凑到了陈志刚的副驾驶，冲着家里人嘿嘿笑： “今天我跟王哥走，临时过一把秘书的瘾！” 他这一说，大家都哄然好笑。 王剑飞道： “你先下车，让陈师傅先送伯父他们回县城，转身再来接我们去沙州！” …… 春节，这个春节对王剑飞来说意义太大了。 可以说这是他人生的一次重大转折，春节期间王剑飞的父母和周芳的父母见了面，而且两家在沙州还一起吃了团圆饭，除夕那一天，两家人又一同游览了碧岩湖。 双方的沟通非常的好，一切都顺畅，用王剑飞的老爸王作栋的话说： “孩子们都懂事，都比我们这一代人强，我们还干预他们干什么嘛！只要他们能过好日子，这就是我们老一辈最大的心愿！” 王作栋这话得到了周春林的赞同，所以没有什么沟通，基本上就定个日期，就定在新一年的国庆节，王剑飞和周芳两人正式办酒，当然结婚肯定还会更早。 反正基本上王剑飞的人生大事敲定下来了。 另外，这个春节王剑飞又还要照顾唐宜那边的情况，唐宜今年也在沙州过春节，但是过得非常简单，除夕当天他都在一线检查工作，忙忙碌碌的。 王剑飞想安排年夜饭，唐宜也婉拒了，王剑飞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一大家子安排服务。 从雍州老家那边的老人的生活安排，到沙州这边小家子的一些年货物资等等，基本上不需要唐宜两口子费心，过年的一应物资都给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唐宜要离开沙州的消息现在没有传出来，也几乎没有人知道！但是越是如此，王剑飞越清楚这件事不会有什么变数。 他有点疑惑的地方是唐宜的态度，他觉得唐宜内心深处有一种深深的忧虑或者说压抑，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 夜！ 除夕！ 唐宜洗了澡，他躺在沙发上，穿着睡衣，手中捧着一本书，读了一会儿书，又觉得百无聊赖，又把书给放下了。 唐宜的老婆黄金彩走过来，道： “老唐，你读了这么多书，说你应该什么都能想得开，可是明明是这个情况了，你还要撑在这里干什么？过年都不回雍州，天天还去一线，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唐宜道： “你别说意义了，人这一辈子哪里有什么意义？完全没有意义！” 唐宜抬抬手，道： “我讲了，今年春节你在雍州过，你自己要过来，其实没有必要！在沙州冷冷清清，你会很不适应！” 黄金彩皱了皱眉头，道： “老唐，你生的是病，有病就要去治病！你去米国，去英国，或者去俄罗斯都可以！人这一辈子多活些年还是好的，蝼蚁也偷生，更何况是人？” 唐宜嘿嘿冷笑，道： “我已经吃过药了！我的情况我自己最清楚，《金匮要略》里面讲‘上工治未病’，这些年我一直在调养，如果不管用，那米国和英国也不用去！ 不要觉得国外的月亮比我们国内圆，西方的东西很多都是骗人的，没有用！” “现在人类已经发现的疾病有几千种，西医能治疗痊愈的只有十多种，其他的都无法治愈，你说一说，我去西方国家养病干什么？ 人都要死的，生死有定数，这没有什么！” 唐宜的神色很平静，又拿起书来继续读。 黄金彩坐在他旁边，道： “反正都随你自己的，你想怎么弄都行！” 黄金彩没有得到回应，过了一会儿，她道： “老唐，王剑飞这个孩子不错啊，他跟你这么多年，对你的关心是发自肺腑的！这个春节你倒清闲，可是家里的事情基本都是剑飞给你安排的，包括你父母的年货！ 有时候你要想一想，跟随你的这些孩子，他们的前途和命运！像剑飞这种情况，是不是可以提携一二？” 唐宜眼睛瞥了一眼黄金彩：“你想说什么？” 黄金彩道： “剑飞没有结婚，可以将他和楠楠撮合一下，他如果娶楠楠，我想他的仕途不止于此，可能能够腾飞！说不定他能够比你走得还高！” 唐宜把书一扔，道： “你能不能不要提这些事情！剑飞今年春节已经订婚，他的老婆我看过，和他很般配，郎才女貌很好！我们干预他的私生活干什么？” “我怎么是干预他的私生活？是给他机会！楠楠你是了解的，多好的孩子？关键是王剑飞如果能娶她，就算是我们家的人了，很多资源他都能用得上，这多好？” 唐宜道： “行了，你想得太多了！剑飞现在很好，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当大官，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越走越高！高处不胜寒，其实没有太多的好处！” 黄金彩勃然大怒，道： “唐宜你这个人就是虚伪！你自己不为当大官吗？如果你不是身体原因，你的志向绝对不会是一个市委书记，你还想往上爬，甚至爬到李康的那个高度，甚至更高！” 唐宜不跟老婆争辩，躺倒沙发上慢慢闭上眼睛。 他不能否定黄金彩的说法，但是这一条路他自己走过了，几十年来并不觉得快乐！倘若让他再来一次，他还和黄金彩结婚吗？可能很难！ 有时候他想这个世界上可能没有什么事情是十全十美的吧，有所得就有所失，能量守恒这是科学道理呢！ 唐宜伸出一只手按自己的脉搏，反复按了之后，他叹了一口气。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但是他缺的就是这个本钱，其实他这个病也不是一天两天，有了一些年了！但是今年开始变得不受控制，明显走上恶化的路了。 所以说很多时候唐宜不是不想努力，不是不想挣扎，而是很无奈，没有办法！ 他想离开沙州吗？怎么也舍不得这一块土地啊！他还记得自己刚刚过来的时候，孤家寡人，单枪匹马，那个时候是多么的困难？ 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放眼沙州市，唐宜现在是绝对的权威，从上到下，他基本上可以做到一言九鼎！杜杰那么桀骜不驯的人，面对他唐宜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儿。 他的雄心壮志是要把沙州建设成湘南第二大城市，他觉得再给他三年他就能达到这个目标…… 第223章 去雍州!! 春节拜年，王剑飞第一家拜年肯定是来唐宜家里。 他带着周芳，拎着大包东西，其中最多的就是黄金彩喜欢的一些美食小吃！这些东西都是王剑飞动用了特殊的人脉关系在沙州各个地方搜罗出的具有地方特色的最好味道。 到了唐宜家里，唐宜显得蛮高兴，他道： “今天过年很有意义吧？我反正觉得蛮有意义，这么多年我都回了雍州，今年在沙州和一线的同志们一起过年，我觉得特别充实！” 唐宜面色有些潮红，他对周芳道： “小周，你嫁给我们这些人民公仆，就要做好为家庭牺牲的准备！我们这些人很多时候都不属于个人，而是属于组织的！ 很多时候我们都要兢兢业业的为人民服务，我们个人生活和家庭生活可能都要牺牲很多！反正这么多年我最愧对的就是孩子和太太！ 我的孩子今年去了国外没有回来，你黄阿姨从雍州过来陪我过年，我们的年非常的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寂寞，我觉得挺好，她多少有些怨言！” 黄金彩没有说话，她一直都在打量周芳，让周芳挺不自在。 王剑飞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道： “黄阿姨，周芳是昌河土生土长的人！我是商溪县的人，我们两个县是一衣带水的关系，而且距离比较近，只有四十公里左右的车程！ 我和周芳能走到一起也是缘分，我们的地域是一个地方，性格契合，双方的家庭、文化等等都是一样的！我觉得这样挺好，她也觉得好！” 黄金彩这才笑着点点头，道： “剑飞，你自己觉得好才是最好！你们唐宜书记有时候就会出现一种感知偏差！明明是不太好了，他却感觉良好，这种偏差其实危害很大！” 唐宜有些不高兴的道： “大过年了，孩子们给我们拜年，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们的传统风俗，过年都讲好的话，吉利的话，不提不愉快，不好的事情！” 黄金彩就不讲了！ 王剑飞道： “唐书记，您是不是这几天回雍州？如果回雍州，我就送您回去，顺便我也去看看家里的老人！正好周芳也要到雍州去，我们就一同陪您和黄阿姨回去！” 王剑飞这么安排其实略显不恰当，但是他作为唐宜多年的秘书，深切的感受到唐宜出现了一些异常，尤其是精神和情绪方面，和一年前的变化非常的大。 这一次春节王剑飞感触最深！以前王剑飞给唐宜安排的各种局和活动，唐宜都兴致盎然，就算是最后没有同意或者没有参与，他都是一种很遗憾的心态。 唐宜也想过得舒坦，也想每一天都享受生活，只是他处在高位之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时候唐宜表现出的是他的超强的自律。 但是这一次春节，王剑飞感觉唐宜是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他内心深处似乎有一种很深的孤独，这让王剑飞不得不重视，所以春节他就提出想陪唐宜回雍州，利用这短暂的几天，王剑飞想多了解一下唐宜的情况。 唐宜沉吟了良久，点点头。 从沙州到雍州，安排的是商务车，王剑飞、周芳、唐宜还有黄阿姨四个人在车上玩扑克牌，气氛搞得比较融洽，车里面欢声笑语不断。 坐车三个小时到了雍州，唐宜一大家子都聚聚在一起迎接，唐宜有三兄弟，六姊妹，三男三女。很显然唐宜是众多兄弟姐妹的主心骨。 他要回来的消息估计两天前就传回来了，一大家子都没有吃团年饭，等着唐宜回来了，他们才一起团圆呢！ 王剑飞以前不了解雍州的风俗，这一次春节期间深入到了雍州的生活中，他才发现雍州比沙州的规矩多太多了，而且春节的风俗也要隆重很多。 有时候想一想，我们五十六个民族，沙州是土家族的聚集地，土家族的风俗多但是毕竟是少数民族，底蕴和文化跟汉族比不了！ 雍州是汉族文化，中华文化延续了几千年，里面关于礼的东西太多了，雍州对春节的这种礼让王剑飞学到了很多。 在唐宜的老家待了一天多，主要是黄金彩不想再待了，虽然乡下的条件其实不错，唐宜父母家也有马桶淋浴等居家环境一应俱全。 但是黄金彩就嚷嚷说条件差，过得不习惯，尤其是说太冷了，完全待不住。 唐宜被吵得不胜其烦，然后就决定回城区，回城了，王剑飞就不好陪他们去家里了，王剑飞和周芳就直接去了酒店。 雍州是美食之城，王剑飞和周芳趁着难得的假期在这里享受二人世界呢！ 当然，王剑飞忙里偷闲还是去拜了几个年，沙州很多领导的家都在雍州，比如市长杜杰最近就在雍州。 王剑飞联系上了关前进，关前进也到了雍州，王剑飞和他一起去给杜杰拜了年。 他在这一方面的分寸和时间把握得蛮好，过去待一个小时的样子便从容撤了，另外王剑飞又去拜访了唐建平。 唐建平问王剑飞： “剑飞，你现在到了雍州，感觉雍州怎么样？” 王剑飞道： “部长，我觉得雍州很大，不愧是省会城市，到这里感觉自己很渺小！” 唐建平哈哈大笑，而后道：“剑飞啊，省会城市的大不是人口多那么简单！而是这里是我们湘南省的省会，是我们的政治和经济的中心！ 在这里我们看到的是比沙州更广阔的天地！你说我唐建平在沙州也算是一号人物，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多么赫赫威风？ 但是我在雍州也就蜗居在一百多平的陋室之中，普普通通，平平凡凡！” 王剑飞听唐建平这么说，他面露古怪之色。 他环顾唐建平的家里，两层的豪华复式房，楼顶的阳光房建成了中央花园，从楼顶一眼望去整个雍州都能尽收眼底，这还是“陋室”？ 王剑飞曾经看过一本书，说是香港某个资本大佬站在顶楼的豪华落地窗办公室里面，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湾，那是一种将整座城市都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如今在唐建平家里，就有一种将雍州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当然，唐建平讲的话蛮有道理，雍州的大不光是人口，更多的是舞台和空间！尤其对体制内的人来说，王剑飞到昌河这种小地方，一个副处级干部那都稀罕得很，在大家眼中绝对是不得了的领导。 但是在雍州随便碰到一个体制内的人都是处长，处级干部太多了，如同过江之鲫，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多如狗！ 唐建平继续道： “剑飞，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以后你的视野要放到雍州来，甚至你的家也要渐渐的转移到雍州，这样才能海阔天空！” 王剑飞被唐建平这话触动，唐建平不愧是组织部的干部，站位跟一般的人真的不一样了。 在基层工作看到的就是巴掌大一片天，到县一级工作，一个正科级的实职就是很多人一辈子追求的最高目标了，这样的平台肯定也就混不出多少名堂来。 像王剑飞这样，他的仕途是从沙州开始的，起点就比很多人高，所以他到了昌河县之后就能当县委副书记。 其实从个人能力，从混迹官场的智慧谋略来说，基层官场藏龙卧虎，高手如云，王剑飞算悟性极高的人，却也跟这些人可能比不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体制的森严等级，就足以把王剑飞和这些人分成高低的两个层次。 说得难听一点，在昌河王剑飞放个屁那都是香的，就是因为他是县委副书记，而下面的人再厉害，受限于职位和身份，人微言轻，王剑飞对他们是碾压的优势。 “唐部长，听您一席话，我触动很大！非常感谢您对我的提点和教诲！”王剑飞非常诚恳的道。 唐建平拍了拍他的肩膀： “剑飞，你在年轻一辈中很有悟性，你扎实工作，认真学习，努力提高，我想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 唐建平讲这话王剑飞听得明白，这明显就有示好拉拢的意思。 当下沙州的局面唐宜是绝对权威，唐建平的政治站位是最高的，他和唐宜是走得最近的！ 而王剑飞又是唐宜最看重的年轻干部，所以王剑飞是有很重分量的。 唐建平要想在沙州继续扎根，也要考虑自己的班底，王剑飞这样优秀有前途的年轻人当然是唐建平最看重的。 面对唐建平的示好，王剑飞的回应很积极！ 因为他很清楚，现在唐宜要走的事情都还是没有影的事情，保密工作做得太尼玛牛逼了。 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能够趁机用到的一些资源， 他当然是毫不吝惜的用起来，此时不用，过期作废，更待何时呢？ 拜访完唐建平之后，王剑飞就考虑回沙州，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唐宜忽然给他打电话： “剑飞，晚上来安康饭店，准备一点现金，吃了饭之后可能还会小娱乐一下！” 唐宜讲这话，王剑飞就意识到这应该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局，王剑飞不敢大意…… 第224章 省委黄秘书长 雍州安康饭店是老字号的国营饭店，在80、90年代，这里曾经是雍州最豪华的接待单位。 00年之后，国营改制转私营，由国企接手进行了重新的改造，开始对外经营，让普通人也得以享受到不逊于国际五星级酒店的超豪华服务了。 王剑飞过去的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秘书在楼下迎接他，到了五楼进会客厅，唐宜已经和几个人谈笑风生了。 看到王剑飞走过来，唐宜冲他招手： “剑飞，过来，过来！我跟你介绍一下！” 他指着一个四十多岁国字脸的中年男人道：“这是省委黄林黄秘书长，我和他是同学，也是老朋友，老伙计，在省委一起工作了十多年！” 王剑飞马上和黄林握手，道：“秘书长好，我叫王剑飞，沙州昌河县工作！” 黄林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干部，一直笑吟吟的，很带喜感，主要是眼睛比较小，眼睛眯起来的感觉就有一种天生喜剧特点。 唐宜道： “这是我们雍州花林区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邓子权同志，你们的年龄相当，以后要相互学习，多交流！” 王剑飞和邓子权握手，感觉对方的手很有力量，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王剑飞就意识到对方应该是受过精英教育，这种礼仪风度不像是基层干部。 坐下之后，王剑飞就听黄林和唐宜聊春节，聊经济，聊方针政策，最后聊国家战略，到后面就更是云山雾罩，听不懂了。 聊了一个多小时天，黄林道： “差不多了，我们去餐厅吧！子权，酒都准备了没有？” 邓子权道： “酒肯定准备了，但是唐书记喝什么？” 唐宜道： “我什么都不喝，保持头脑清醒，待会儿要赢你们的钱！” 到了餐厅就四个人吃饭，其实这很考验王剑飞，因为今天的饭局对他来说挺陌生，唐宜不喝酒，那王剑飞就需要围绕着黄林秘书长为中心，时时刻刻照顾秘书长的情绪。 黄林是省委副秘书长，目前也是正厅级，从他这个年龄来看，前途肯定还蛮广阔。 而邓子权这么年轻，就是省城的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在年轻干部中是绝对的翘楚，而且他的起点和王剑飞可能还不一样，人家极有可能一开始就是省委选调生，从高点起步的，身份和前途那肯定更加广阔。 好在王剑飞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历练，待人接物这一方面已经相当成熟，他和黄林以及邓子权推杯换盏，相谈很欢的同时，又能处处照顾老板唐宜，饭桌上聊天的内容从之前的政治经济这些敏感的东西，转移到了政治历史人文相当轻松的话题。 王剑飞能得唐宜的喜爱根本原因还是他肚子里有货，博览群书，对传统文化有自己独特的认识和理解，讲到传统文化的东西，王剑飞在任何时候都能赶上趟！ 比如讲到历史，他跟邓子权的交流就比较有意思！ 王剑飞讲西方历史的研究方法主要是通过各种考证考据，主要的目的就是一定要把历史复原，要刨根问底的还原历史的原貌。 而中国传统的历史着作《史记》等等这些东西，写得有文学的色彩，这体现的是华夏人对历史更高维度的理解！研究历史，主要的目的是以史为鉴，用历史映照现实， 从而让读史的人能够从历史中找到经验教训，指导现实遇到的问题。 所以华夏人和西方人对历史的侧重点是不一样的，华夏的历史的经典典籍如此重要的原因也在这里。 邓子权对此很认同折服，他跟王剑飞说，他大学就是学的历史，但是在历史的理解和研究上，还没有王剑飞这么通透。 黄林对王剑飞更是大为赞赏，他道： “唐书记，你看重的人果然是人才，我最佩服你的一点就是读书多，能够沉下心！物以类聚，你选中的年轻人和你有一样的特点！ 剑飞，以后到雍州之后， 咱们可一定要多聚一聚，经常聚，经常聊天！” 王剑飞端起酒杯道： “秘书长，我敬您一杯！以后我肯定要多向秘书长请教学习，唐书记其实经常跟我讲，说还是要多读书， 多沉下心，但是经常还是做不到……” 王剑飞和黄林碰杯喝酒，气氛也到了一个小高潮的时候。 王剑飞很清楚，唐宜做事情从来不会搞无效社交，今天既然组了这个局，就说明这个局的意义很大。 黄林和邓子权都值得王剑飞重视，王剑飞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结交。 但是这种的互动和结交又不能用力过猛，因为毕竟大家是初次接触，过犹不及，而且大家都是体制中的人，很多时候我们建立某种关系不是靠一方的热情就能达到目的的。 王剑飞还需要沉淀自己，增加自己的分量，这样在人际交往，人情世故之中才能有足够的筹码，对这些种种，王剑飞都通透，因此他也并没有表现得过分的巴结。 他喝酒以黄林为中心，但是其实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他心中还是把唐宜放在头号位置，随便说几句话，都会有意无意的显示出唐宜的关键而且重要的地位。 吃饭之后搞活动，打长沙麻将，这个时候的气氛就更加轻松了，打牌聊天这也是华夏人的传统文化，在一种很轻松， 很家常的氛围里面，待几个小时，通过麻将这种方式无疑是最好的。 这场牌打到晚上十二点多，唐宜赢了不少钱，非常高兴，王剑飞输了一点也很高兴，邓子权输最多，神色有点苦，黄林小赢，走的时候，他拽住王剑飞的手用力的摇了摇： “剑飞，你打牌的水平很高，就是运气太差！这一次切磋不充分，以后有机会要多切磋！” 王剑飞心中很清楚，他目前和黄林能打牌关键在唐宜，如果不是唐宜组局，两人怎么可能凑到一起打牌呢？ 至于黄林说以后多切磋这些话，都是场面话，大家初次见面， 临别客气，说的人诚恳，听的人认真，但是实现其实需要很特殊特别的条件，很多时候可能永远实现不了。 这就是成年人的社交，无效社交就是我们不断的走各种这样的场合，说各种这种让彼此都觉得亲切好听的话。 可是现实其实根本就落实不了，真有事情彼此也照顾不到相互的关切，这是没有意义的！ 王剑飞送唐宜回家，走到半途，唐宜说住酒店算了。 王剑飞道：“书记，您要注意身体，熬夜对身体不好！” 唐宜笑了笑，道：“剑飞啊，你讲得很对，身体很重要！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身体力不从心！黄林你需要认识，以后还要多接触！ 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以后有机会要经常接触！下一次市州班子调整，黄林可能会下去，去哪个市不知道，但是不管去哪里，湘南政坛都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邓副区长是什么人？” “邓子权之前做过黄林的秘书，他们的关系一直保持得很不错！今天我们约了一起吃饭打牌，我带一个人，他也带一个人嘛！” 王剑飞不再问了！ 唐宜今天这个安排其实是给王剑飞提供另外的一条人脉关系，用心良苦，王剑飞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思考。 他想唐宜离开沙州之后，难不成黄林会去沙州担任市委书记？ 王剑飞这么一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这种概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应该都是很小的。 所以王剑飞判断，在唐宜的重要人脉关系中，黄林应该是最合适介绍给王剑飞的。 唐宜最重要的人脉关系肯定是省委李康书记，但是李康书记的位置太高，远远不是王剑飞能够触摸到的！这样的资源王剑飞压根儿用不上。 而黄林可能就不一样，虽然王剑飞还是有点够不着，但是努力一下，未来王剑飞随着自己地位的提升，还是有机会触碰的。 从雍州回沙州，这个重要的春节假期就结束了，王剑飞要回归工作岗位了。 回到昌河之后，他专门给唐敏布置了任务，就是要搞一点土货打包，他给邓子权寄一点土特产！昌河作为山区县，最有优势的就是这些土货，城里人想吃吃不到，在山里比较平凡普通的东西，到了城里却金贵。 在这方面昌河人都有经验，唐敏的准备也充分。 王剑飞给邓子权打电话，对方明显很惊讶，王剑飞道： “子权老兄，这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土货，你们住在城里一般不容易碰到，我恰好在乡下占了地理优势！我寄了两份过来，黄秘书长那一份还劳您帮我转送，我不单独惊动大领导！” 邓子权道：“剑飞，你太客气了！你当山大王天天吃山珍海味，让我们这些住城市钢筋牢笼的人也跟着你享受一下，是不是这个心态？ 行，我知道你的心态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回头我跟黄秘书长汇报，小心黄秘书长兴致一来，拽着我直奔你的县里，到时候吃拿卡要，让你烦不胜烦……” 第225章 要出手了!! 新的一年开始，国内的经济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沿海的股市和楼市都开始飚了起来，这样的激情澎湃甚至从大城市传递到了昌河县这样的角落。 王剑飞因为好读书，而且之前当记者接触面比较广，所以他虽然生活在相对闭塞的小地方，但是他的思维还是比较前卫的。 他从02年左右就接触了股票，后面一直都学习研究炒股，股市有动静他的感觉是最清晰的！ 华夏的股市是政策市，并不一定和经济完全关联，但是股市躁动的情况下，国内的资本肯定也会躁动，各行各业的机会也会增加。 蒋高武到昌河县之后，他一直憋大招，他最大的招就是昌河新城，他认为昌河经济发展的引擎在城镇化。 王剑飞之前采用的策略都是静观其变，他把自己的工作重心放在配合蒋高武的工作上面，不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他不急不躁的去抓自己分管的文体教育卫生这些工作，给人一种不慌不忙的感觉。 当然，王剑飞这么做蒋高武喜闻乐见，柳军振也觉得蛮好，王剑飞也就参与不到昌河的核心决策中，他作为三把手的存在感更多的还是去年年底的那一次政法行动。 去年年底蒋高武让王剑飞联系政法，看似是给王剑飞充分放权，其实他采用的是一把手的分化拉拢的智慧。 王剑飞他惹不起，得罪不起，他最想达到的满意状态是让王剑飞在昌河混一点资历，然后敲锣打鼓的将其送走。 但是这事儿急不得，他自己又还不好亲自出手，现在昌河就是政法的水最深！ 而且政法委书记张鹏不止一次的找蒋高武汇报工作，在张鹏的汇报中，他对王剑飞的意见和不满几乎是毫不掩饰了！ 这不，蒋高武这么安排，就是让自己省心，有一个常委冲在前面去折腾王剑飞，两人最好闹出矛盾来，搞得矛盾比较大了，他这个班长再出来调和。 一个班子两个人水火不容，是不是可以建议市委稍微调整一下？不管怎么调整，组织对不讲团结的人肯定印象分都不高，这对蒋高武来说是有益无害的。 王剑飞不傻，他当然明白蒋高武的心思。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王剑飞还是会继续跟去年一样，不急不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现在的情况是时不待我了，王剑飞春节期间人闲着，脑子没有闲着，开年一上班，他就跟蒋高武汇报： “书记，今年春节我跟唐宜书记又当了一回秘书！唐宜书记跟我大讲了沙州城市建设和城镇化的一些思路！在书记讲的过程中，对我们昌河县的工作高度肯定。 尤其是您的新城建设规划，我们一中完成搬迁之后，一中巨大的虹吸效应因为您的新城建设，可以利用发挥到最高的水平，我们昌河凭此可以完全稳固沙州头号大县的地位，未来甚至能辐射周边，包括临省几个县城，成为湘南北部现象级的教育医疗的中心！” 王剑飞先这么一吹，蒋高武心情非常好，他听王剑飞讲的这么详细，明显是对他的思想吃得比较透，相比其他常委，王剑飞的悟性要高太多了。 在体制内，哪怕蒋高武作为县委书记，他要推进一项大战略都不容易！在任何情况，干大事都势必要承受不小的争议。 搞新城建设，之前就有人质疑说劳民伤财，又说昌河就一个小县城而已，老县城的建设都没搞好，又搞新城，回头会不会把县城搞成鬼城？ 甚至还有老干部在网上写文章，说昌河县的主要领导不顾县域经济的特点，强行照搬照抄省市大城市的发展思路。这个老干部在文章中讲，说昌河县是人口流失的大县，老百姓都去外面打工了，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 在这种情况下，昌河县搞新城建设，盖那么多房子，谁会进城？ 出去打工的人他们要安家也是去了外面，没有出去的人，他们的生产资料都在农村，又怎么会到城里置业买房？难不成老百姓住在县城，然后每天回乡下种田？ 不得不说这位老干部的文笔水平还是在线，而且还有一定的影响力，这样的文章写出来之后，在社会上引起了一些争议。 蒋高武也因此有些被动，虽然他作为县委书记，不管怎么被动他依旧能够把自己的政令继续往下推进，但是口碑必然还是受一些影响。 今天王剑飞这么一讲，他心情当然高兴。 然后王剑飞再讲： “书记，沙州他们搞开发区，陆国良书记去年一年完成招商引资几十个亿！唐书记的讲说是通过开发区虹吸人口，和沙州的城市建设配合，这样快速推动城镇化。 我觉得我们县城为什么不能借鉴这一条思路？我们不对外讲开发区的名字嘛，但是我们可以提高招商局的地位，给他们足够的资源，我们也搞几家企业过来，哪怕能解决几千人的就业问题，这对我们昌河社会各界的信心也是巨大的鼓舞！ 再说了，沙州要建成我们湘南的能源中心和工业中心，我们昌河就有条件蹭这一波热度，利用这些有利条件， 也把我们城镇化的步子迈得更大，更稳一些！” 王剑飞讲到这里，他压低声音道： “书记，我们不吃大肉，喝一点汤还是可以的嘛！现在唐宜书记在主政，雍州的很多关系人脉能用的都要尽量用！要不然错过了这个契机，过期就作废了！” 王剑飞这话讲得很有技巧，他给蒋高武传递一种错觉，那就是在招商引资这一块他有路子，而且他的路子是从唐宜那里得到的。 唐宜是什么人？在沙州唐书记是所有人都顶礼膜拜的大佬，下面的无数干部心中的偶像。 唐宜的人脉关系那还用讲？瞧瞧湘南的汽车产业转移到沙州的大手笔，就可以充分说明唐宜书记拥有的巨大能量嘛！ 蒋高武听了这番话，他当然心动不已，关键是这事儿不用投入太多的东西，成了那是天大的好事，失败了也无所谓，昌河也没有大张旗鼓的投入，甚至蒋高武连锅都不用背，王剑飞就是最好的背锅侠嘛！ 蒋高武这边点头同意了，王剑飞就直接开始干事了。 以前沙州的没有招商局，招商属于商务局下面的一个股室！现在王剑飞直接要新挂牌成立招商局，这个局的人员配置，办公环境，经费支持都排在第一序列。 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昌河社会各界都震动，大家都争相打听。 小县城的官场，大家对权力都特别的敏感，尤其是体制内的干部，县里的重量级的科局办竞争非常的激烈，因为哪怕是一个县的教育局，一年可以支配的资源都非常吓人。 昌河县教师接近万人，几十个乡镇，上百所学校，这么多人的前途命运都在教育局的掌管之下，教育局长的权力多大？ 现在昌河忽然冒出一个招商局来，正科级单位，资源配置比照一线局，这明显是县委的新动作，招商局长的分量还用说？ 王剑飞把这件事推到了常委会，常委会一致通过了新增招商局的方案，县招商局就这样正式确定了，在挂牌之前第一个要确定的是招商局局长人选。 在这个人选上面，王剑飞当仁不让，坚定的推荐文振西担任局长！文振西本来是体育局局长，这年头体育局有多少经费嘛，资源什么的都相对匮乏，在县里属于二三线的单位，仅仅比文化局，科技局好一点。 如今王剑飞把他推到招商局一把手的位置，这种提携实在是有点大。 要知道如果真是一线局的局长，很多人宁愿当局长，还不愿意去干一般的副处级干部，因为局长油水丰厚！ 而且王剑飞推荐文振西，这也捅了政府的肺管子，政府那边柳军振和常务副县长张华平都觉得受不了，因为招商局是县政府的单位，王剑飞要决定招商局的人选，实际上就是干预政府工作，他们能接受？ 但是他们是否接受影响不了最后的结果，在常委会上蒋高武支持王剑飞，蒋高武道： “招商局我们给了这么多资源和人力物力，下一步我们是要指望他们干大事情的！我十分同意剑飞书记的意见！党委严把人事关，文振西这个同志在乡镇的时候干工作就很扎实，到了体育局之后，把我们昌河体育事业干出了亮点。团结了群众，团结了干部，这样的优秀干部我们要大胆的用！” 县委书记和县委副书记同时支持一个提议，那谁反对都不顶用，甚至其他的人提都不能提，提了就是自讨没趣！ 常务副县长张华平有些年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散会之后他去找柳军振，直接跟柳军振讲： “柳县长，这个王剑飞比蒋高武还霸道！蒋高武还知道在用人上面尊重我们政府的意见，王剑飞如今一点也不尊重我们，以后我们政府工作还怎么开展？” 第226章 登门拜访!! 柳军振的心情其实不好，因为他觉得太压抑。 陆国良时代，柳军振在昌河就是个配角，昌河的大小事情都是陆做主，柳军振永远都是衬托，虽然他和陆国良的关系处得还不错，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柳军振隐忍，指望有朝一日能够顺利上位呢！ 陆国良离开得很突然，陆走之后，满怀期待的柳军振没有迎来重用，昌河空降了蒋高武过来。 如果柳军振风格硬朗，揽权厉害，他完全可以和蒋高武好好掰腕子，大不了两个人在昌河上演一番龙虎斗，不管怎么搞，柳军振在昌河根深蒂固，他不可能吃亏。 但是昌河的深层次的问题太多了，柳军振这些年太清楚昌河的盖子揭不得，上面的领导也叮嘱他要稳住，哪怕是忍辱负重，也要稳住。 所以柳军振的策略就是高度配合蒋高武，甚至要把蒋高武融入到昌河的利益链条之中，这样一来他就肯定要充分支持蒋高武。 在体制内当领导干部，谁不想掌握权力？谁不是为了权力？ 柳军振付出了很强的忍耐才稳住今天的局面，现在倒好了，王剑飞竟然蹬鼻子上脸，在他政府的一亩三分地上动手了？ 今天的常委会柳军振下了决心要和王剑飞碰一碰的，他就想告诉所有人，他柳军振在昌河混这么多年不是泥捏的。 王剑飞虽然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出身，但那又怎么样？在昌河这块地面上，柳军振是有能力让王剑飞铩羽而归！ 可是，当他看到王剑飞和蒋高武配合默契，一唱一和的时候，他有点不敢动了！ 王剑飞虽然年轻，但是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这一次他之所以突破常规，是不是背后有蒋高武的影子？ 蒋高武的意图就是要把手伸过来，故意给政府这边难堪？ 如果柳军振轻举妄动，会不会引发更恶劣的后果？甚至蒋高武趁机把昌河的盖子给掀掉了？ 卧槽！ 柳军振觉得很不妙，所以没有说话，张华平气愤不已的跟他吐槽，他也只是道： “华平，话不能这么讲，招商局担子重，任务大，看上去资源多，但不一定是好差事！剑飞书记要把这个局拿在手中，他掌握权力就要承担责任。 当下我们昌河重要的工作是新城建设，我们团结一心建设新城是重中之重，太过在意自己的个人利益怎么行？” 柳军振把张华平劝住，然后一个人在办公室生闷气，恰在这时候，电话响了。 他一看手机是陆国良打过来的，他忙振作精神接听： “国良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陆国良道： “军振，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本来不太合适，但是我反复思忖考虑之后还是拨了你的号码！你们昌河县设招商局，这是非常好的事情！ 剑飞书记年轻，到昌河县是憋着一股劲儿要成事的！你要记住，帮助年轻人成事，其实就是帮助我们自己，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都渐渐的变老了，未来是年轻人的世界了……” 柳军振愣了一下，道： “国良书记，你说得太对了！我……我茅塞顿开！” “是吗？我看你应该还蛮有情绪，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我想你应该认真仔细的考虑这个问题，招商局的工作你该怎么支持就有底了！” 陆国良挂了电话，柳军振反复思忖老陆的话，他豁然开朗明白老陆的意思了。 王剑飞要搞经济建设，这不是很好的信号吗？之前王剑飞抓政法，矛头直指东山磷矿，好像要把昌河捂了这么多年的盖子揭开，不知道多少人夜不能寐。 现在王剑飞抓招商工作，要成立招商局，自己亲自管理参与，这不是好事吗？ 如果在这一块工作上王剑飞搞出了成绩，那势必会让他转移注意力，那昌河的事情就能继续往后拖，时间越长，后面的事情就越有变数，就算有再多的问题，时间都能慢慢的化解呀…… 一念及此，柳军振如梦初醒，他一下意识到今天这个事儿其实非常不错，唯一的问题肯定是张华平的问题，如果张华平这一关过不去，回头把负面消息传递到政府各个角落，可能会影响他柳军振的威信。 …… 昌河县招商局挂牌的速度非常的快，挂牌仪式县委书记蒋高武亲自出席并揭牌，仪式搞得很隆重，所有在家的县委常委都参与了这个活动。 招商局新任局长文振西站在台上做表态发言，直到这个时候他脑子都还有些恍惚。 他还有些不相信县委把这么重要的担子交给他来负责！县招商局从商务局独立出来，这意味着昌河县未来的经济发展招商局要扮演关键的角色。 招商局办公大楼是原政协办公楼，政协和人大一起搬家之后，老政协院子竞争的单位很多，包括人事局、住建局等几个比较重要的局都想要这个院子。 四大家的老院子，规模格局不是一般的科局能比的，这种办公环境和条件，哪个局不羡慕？ 结果招商局把这个地方给占据了，而且编办一次性给招商局配备了20多个公务员，其中包括四个副局长，另外还有下面的股室骨干。 关于招商局相关工作激励，王剑飞从市开发区那边借鉴了蓝本，招商局上班的公务员不仅拿国家工资，还能享受局里的绩效工资。 只要能成功完成招商引资任务，局里都给提成奖励，奖励规则细则非常的振奋人心，公布之后县里有路子，有关系的公务员，对招商局的岗位趋之若鹜。 要知道普通公务员都是拿死工资的，他们想挣点外快提心吊胆，但是现在招商局有一个光明正大赚钱的机会，只要有能力，赚多少钱都能合理合法。 关键是赚钱之后还算政绩，只要是公务员达到一定目标之后都能获得提拔，这种好事谁不愿参与。 招商局局长文振西着实感受到了一线局长的忙碌，一天能接几十个电话，全部都是关乎人事关系的，然后就是各种饭局。 想想他以前在体育局门庭冷落，如今仅仅过一个春节，一切都大变样了。 他非常清楚，自己能够迈出关键的一步，就是因为王剑飞书记重用他，所以他觉得其他的饭局他都不用管，他首先要拜访王剑飞，向王书记表忠心。 去年他和王剑飞互动非常多，王剑飞抓体育两个人在工作上交集也多，但是那种交集都是工作，没有私人方面的交往。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文振西找到公安局王野副局长，让王野副局长帮他引荐，两人一起去拜访王剑飞。 王剑飞大多数时候住孔雀山庄，当然，工作忙的时候，他就住山下的日杂新村，这里也是周芳一套房产，优点是比较安静，日杂新村后面就是新一中，这个小区很多人都是过来租房带孩子的。 小区比较大，公共空间开阔，王剑飞住里面也不惹人注意。 文振西本来买了五千多块钱的烟酒，被王野制止。 他道：“王局长，我第一次去书记家里，不可能空着手吧？怎么也说不过去！” 王野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经常空手去见王剑飞，这不很正常吗？ 王书记自己懂投资，这些年又长期在市里工作，跟随的是沙州的一号人物，他会缺钱？ “你买点水果！” 文振西和王野两人就拎着水果就过来了。 周芳去开门，看到两位局长在外面，她准备客气呢！ 却见文振西满头大汗的道： “周……周总，您好！王书记在不在家？我专门来拜访书记！” 看到文振西如此紧张，周芳下意识的想笑，心中更多的是感叹。 她搞孔雀山庄时候，几乎每一次有体制内的客人，她都会去见面打招呼！那些局长是什么货色她太清楚了，一个个高高在上，有些好色的眼睛都冒绿光，瞅一眼就让人觉得腻歪难受。 倘若遇到了什么事情需要找这些领导，他们拿腔捏调，煞有介事，周芳吃足了苦头。 可是现在外面两个重量级的局长，诚惶诚恐，王野还好，因为比较熟，文振西就明显非常紧张，有点像小学生给老师拜年的既视感！ “剑飞，家里来客人了！” 周芳回头喊王剑飞。 王剑飞出来之后，把文振西和王野请进来，看到一大袋子水果，他笑道： “文局长，我家里就两人，你买这么多水果，如果禁止浪费的话，明天早上上班我估计得变成榴莲！” “嗤！”周芳没忍住笑了，王野哈哈大笑，道： “老文，我跟你讲让你别拿东西，你偏不听！” 王剑飞从抽屉里拿了两包烟一个扔一包，这是极品王烟，一百块一盒： “我自己不抽烟，一根根的给别人敬烟我不熟练，你们一人一包自己想抽就拿！” 文振西烟瘾比较大，但是这个场合他怎么可能会抽烟？他平定了自己的情绪，道： “王书记，感谢您的提携，要不然我的资历和背景怎么也当不到招商局长……” 第227章 剑飞之怒!! 文振西说感谢是发自肺腑，非常认真的。 王剑飞道：“老文，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你当这个招商局长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从你上任的那一刻开始，你额头上就写了我的名字！以后在整个昌河，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昌河县有蒋书记，有柳县长，他们都是老资格！我王剑飞年轻，资历浅，你跟我可能不一定有好果子吃！” 文振西一听王剑飞这么说，心中大喜过望！ 他最大的短板就是没有后台，要不然以他的才华和能力怎么可能混不出来？ 文振西当年可是昌河最年轻的乡镇镇长，而且是县团委书记的出身，那个时候在同龄人中是非常厉害的存在！但是最后他只混个体育局局长，其中的原因也不是一句话能讲清楚的。 他有一次喝酒之后跟别人吐槽，说他从镇长提拔书记的时候，换了三个乡镇都没有提拔上去。 原因是什么呢？他说他竟然很幼稚的认为组织上有了消息，他的事情应该八九不离十，后面他才明白，组织上有了消息，仅仅是意味着他该有所动作和表现了。 如果他什么动作表现都没有，这个消息最终可能就会是讹传。 到第三次他要提拔的时候，他忍不住了，拿了一万块钱准备送给当时的主要领导，也就陆国良！ 他去见陆国良的时候，进门就嗅到屋子里一口液化气的味道，他当即就喊： “陆书记，不好，你家里肯定煤气泄漏了！马上开窗通风……” 文振西反应敏捷，迅速把陆国良家里的所有窗户全部打开，陆国良道： “哎呀，那肯定是真的，我就说怎么有些头疼！” 等消防赶过来检查，发现陆国良厨房的煤气没关严实，应该是保姆用文火熬药的时候，小火被风吹灭了，他没有意识到煤气没关，下班走了，造成了煤气泄漏！ 经过了这一折腾，文振西再跟陆国良汇报思想，然后要给信封的时候。 陆国良当即就黑脸： “文振西你搞什么名堂？你救了我一命，我还收你什么红包？” 然后文振西顺利上位担任了乡镇书记，在陆国良任上，他又从书记到了体育局局长的位子！ 陆国良给了文振西机会，也不过就是正常提拔的机会，而能够成为昌河县主要科局办一把手的人，那必须是陆国良绝对的心腹，陈狂飙当年也想当某个大局的局长。 陆国良明确讲了，陈狂飙不要想那事儿，几个大局的局长人选都敲定了。 文振西今天能够被王剑飞认同，他能不高兴？以后只要王剑飞上去，他肯定跟着水涨船高。再说了，招商局现在舞台就很大，昌河没有工业基础，既然是零基础，就算取得一点很小的成绩，这都蛮好嘛！ 文振西从王剑飞这里离开之后，到招商局开始展开工作，上班一个多星期，下面人心就有点浮动。 几个副局长好像有点调皮，其中有个兄弟是交通局副局长调任过来的，姓邹，叫邹涛，资格比较老，有点将文振西军的意思。 在班子会上，邹涛就讲： “我们这些人进招商局都想大干一场来的！嘿嘿，谁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我们还没有发挥，别说外快捞不到，我们基本工资可能都发不出来！ 让我们搞招商，单位财务账上毛钱没有，我们怎么去招商？就靠两条腿，一张嘴去跑吗？” 邹涛这个发难的背后，是招商局如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是一线局，但是财政局不给钱，不拨款！ 文振西头就有点大，他想到王剑飞给他讲，现在他是王书记的人，这事儿他自己搞不定，得跟王剑飞汇报呢！ 他打电话给王剑飞，把这事儿吐槽一番，说： “招商局现在是一线局，可能有很多人不适应，尤其是财政局他们应该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要不然一分钱不给我们拨，搞得手底下的人闹事造反，我这个局长当得很尴尬！” 王剑飞道： “老文，同富贵，共患难对你这个新局长来说都应该有事情做！大家都奔着前程来你们招商局的，现在刚刚碰到一点困难，就有人打退堂鼓，或者说要挑事闹事，你还担心没事儿做吗？” 文振西被王剑飞这一讲，当即如梦初醒，不错啊！招商局这帮人整治他们是机会啊！ 尤其是几个副局长，当初都不是按照文振西的意思安排的，甚至王剑飞也没有去管几个副局长的人选，结果都是关系户，全部是其他人打招呼进来的。 当下这个情况，文振西直接跟他们摊牌： “你们爱干就干，干不了可以打报告，文振西保证让他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大家就算当了几天的同事，不影响彼此的感情！” 文振西毕竟干过一把手，还是有点杀气的！他在班子里面硬起来了，邹涛反而不敢直接跟他对抗了！ 当然，暗地里，邹涛的动作还更激烈。 不过王剑飞根本没闲着，招商局刚刚挂牌成立，财政局就在屁股后面捅刀子，财政局局长王林是什么意思？ 王剑飞给王林打电话，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把他叫到县委！ 王林赶到县委的时候，他心中还想怎么跟王剑飞顶牛呢！ 他能当财政局长，背景关系那肯定非常扎实，他觉得自己还真不怕王剑飞！王剑飞就算再牛逼，他一个副书记还能决定财政局长的任免？ 至于财政局内部的业务问题，这就不是王剑飞分管范围内的工作，财政缺钱这是大环境，王林也没有办法都照顾到啊。 招商局是一线局没错，但是文振西走马上任之后，财政局的门往哪边开他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王林怎么给他们“照顾”？ 官场本来就有潜规则，王剑飞还能把这些规则都摒除？ 让王林没想到，在门口他就被唐敏皮笑肉不笑的拦住了，然后直接带到休息室，他就没有进常委楼的二层半的区域。 他等了一个小时，胡立请他过去，到门口的时候，胡立悄悄跟王林讲： “王局，柳县长也在，你要小心！” 王林进王剑飞的门，就听到柳军振的声音： “剑飞，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他妈的，这事儿肯定是张华平背后搞鬼，王林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他不敢跟你顶牛，我这么讲吧，如果真是他跟你顶牛，那我二话不说，直接撤了！” 王林这时候进来了！ 柳军振黑着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王林被老柳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他不怕王剑飞，但是在柳军振面前他还能不规矩？ 他立马道： “王书记，招商局的拨款问题我这边程序有点没跟上……” “是程序没跟上，还是犯了错误？”王剑飞问。 “这……”王林沉吟了一下，咬牙道：“有犯错的因素！主要是思想上还没有接受招商局的突然出现，我们下面的同志们也没有做好准备，我的工作没有做好！” “犯错是犯在这里吗？” 王剑飞勃然大怒，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道： “你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屁大一点事儿，你惊动了柳县长！就这么针鼻子大一点事儿，我把你叫过来，我们两个人把事情说清楚还不行，还要惊动县长！ 县长从政府专门跑到县委，跟我一个副书记说明情况！ 你让我王剑飞以后在昌河怎么展开工作？别人会说我王剑飞年轻不懂事，找不准位置，把自己凌驾在柳县长之上，这是不是你想达到的效果？” 卧槽！ 王林脸都绿了。 天地良心啊，他王林真的没有惊动柳军振，这么一点小事他怎么会去找柳军振求援？ 但是柳军振现在真就在王剑飞这里，王林百口莫辩啊，他怎么解释？他怎么解释都是错的，问题会越来越严重！ 他一下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局，王剑飞早就给他安排好了，你王林不是牛逼吗？ 看你多牛逼？ 你还牛逼看一看？ 王林以前和王剑飞没有打过交道，只见过王剑飞几面，心想这么年轻的县委副书记，能够上位无非就是背景扎实而已。 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太肤浅了！ 组织上能够把王剑飞派到昌河担任县委副书记，那是随便安排的？ 王剑飞拿捏他的手段，王林做梦都想不到，今天他栽得很彻底！他恨不得把常务副县长张华平都招出来，因为此时此刻，他真诚坦诚可能才是最好的选择！ 王剑飞发火生气，摔了杯子，王林怂得很快，坚决承认错误，坦白从宽，然后当着两位领导的面深刻检讨！ 他有明确的态度，王剑飞也就不跟他一般见识： “王局，你我都姓王，还是本家！之前我们不太熟悉，但是现在不打不相识，算是认识了！你要明白今天柳县长亲自来我这里，这是你工作重大失误造成的！ 除此之外，你也要意识到招商局将在我们昌河发展中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你应该庆幸自己第一个把这个道理领悟得最深刻，对你以后的工作会有重大的指导意义……” 第228章 招商引资! 财政局局长王林被王剑飞整得服服帖帖，规规矩矩，柳军振就在旁边看着呢！ 不过此时他一点不愉快都没有，因为他想明白一个道理，王剑飞现在抓招商的工作，这是多好的事情？昌河的盖子不会有人再去掀了，柳军振必须支持！ 更何况抓招商对昌河的经济发展是大有利的事情，如果王剑飞能够在招商上面搞出成绩来，昌河的经济就能找到新的路子，昌河经济有了新契机，柳军振作为县长也大有面子嘛！ 王林离开之后，王剑飞道： “柳县长，刚才有点失态！但是关键还是狐假虎威，借您的威风给招商局助力，财政局王林的这一次掣肘，看上去好像是一件小事，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这就是一种试探！ 如果这一次招商局没有得到县委和县政府的强力支持，后续他们要开展工作难度就会很大，我们为什么要成立招商局，就是要把招商工作放在非常重要的地位！ 招商不仅是去外面游说老板来投资，这背后还关乎到我们昌河的整体营商环境的问题！我们的职能部门倘若不与时俱进，天天还把自己当成官老爷，我们招商的企业到了昌河县之后，需要天天伺候这些官老爷！ 我们还招什么商？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吧，现在很多地方政府为了招商，都在进行大范围，深层次的改革，强调政府的服务功能，人家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王剑飞是市委秘书出身，当初唐宜针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大量的工作，甚至包括派遣一大批干部去沿海学习。 甚至唐宜还派遣了相当一部分干部去新加坡学习人家的服务和管理，目的就是要进行政府职能改革，要从思想意识上改变我们干部的传统思维，最终的目的当然是推动沙州的整体进步。 王剑飞对这些东西太熟悉了，他以前天天就研究这些东西，笔记都记录了几十万字，所以今天和跟柳军振讲就是长篇大论，水平相当的高。 柳军振表示无比的折服，而且明确表态他绝对支持王剑飞的工作，招商局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资源给资源，一定要把昌河县的招商工作搞好，要彻底改变昌河的经济发展模式。 王剑飞是比较激动的，高谈阔论，眉飞色舞，柳军振也是蛮高兴的！倒不是王剑飞的激情让他受到了鼓舞，而是王剑飞进入角色这么快，那昌河今年工作的重心就不至于偏离太远。 这就对了嘛，从中央到省委都强调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发展是硬道理。昌河县的确有很多社会问题，但是这些所有问题都是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问题，老是揪着这些问题干什么？ 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一定要通过继续发展来解决，而不是轻易的就去揭盖子，从而激发矛盾，导致地方出现激烈的局面。 柳军振高高兴兴的走了，王剑飞回到办公室关上门，脸上却没有了一丁点的笑容。 王剑飞自今年开始突然改变策略，很抓招商，关键是他意识到在后唐宜时代，他要在沙州政坛立足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和班底，要不然头重脚轻就会自顾不暇。 王剑飞作为领导干部，自己保自己都困难，他还有什么能力去解决昌河的问题？ 去年年底，昌河的盖子差一点点就能揭开，正常情况沿着这件事的发展轨迹，今年王剑飞是准备要开始大动作的。 可是临时出了状况，王剑飞不得不重新调整，曲线救国，春节期间，柳乐琴还去给王剑飞拜年，还带上了孩子！ 小孩能走路了，但是不能说话，眉眼依稀有郭秀东的影子。 周芳抱孩子的时候，王剑飞仔细看了孩子的模样，心中忽然就难受起来了。 郭秀东可是县委副书记，在工作岗位上死在了昌河，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案情依旧不能水落石出，那昌河县还有多少普通老百姓的冤案被埋在深处呢？ 王剑飞本来说今年正月回昌河之前再去郭秀东墓前看一看，献一束花，但是最后他因为行色匆匆，这事儿也没有去干。 现在想一想也并非完全抽不出时间来，还是因为王剑飞心中有点躲避这件事，觉得自己无颜面对这事儿。 王剑飞把财政局局长王林完全拿捏，王林也意识到他之前听常务副县长张华平的指使在政治上太幼稚，张华平真有本事他自己在常委会上为什么不发力？ 常委会敲定的事情，张华平让王林当马前卒在前面，王林不吃亏谁吃亏？ 王林撞了南墙，知道王剑飞得罪不得，回来之后立马把招商局的经费报告全给过了！反倒是之前的几个局打的预算他打了折扣。 他的这个小动作一方面是县财政经费的确紧张，做不到有求必应，另外王林也是通过这种小动作告诉昌河县其他的单位，招商局如今有超然的地位，其虽然是从商务局分出来的局，但是其地位和能量不是当下商务局能比的。 文振西手中有了钱，腰杆子就挺起来了，各项工作也就能安排部署了。 再加上之前没钱的时候，文振西趁着机会已经放了一些狠话，招商局内部有人持观望态度，现在一看经费来了，招商局各种诉求都得到了满足，观望的人迅速转向，都纷纷倒向了文振西。 文振西此时再想王剑飞给他的指点，他真的佩服到了极点，什么叫政治智慧，王剑飞给他的点拨和指点就是政治智慧。 从做人来说，任何人都有高潮和低谷，春风得意的时候可能还看不清周围的人，只有遇到挫折和困难，才能把人看清楚。 同样的道理，在单位也是一样，招商局刚刚成立，如果立马就一帆风顺，各种条件都具备，这些人的特点和个性说不定都还不会彰显。 正好，招商局被人为难，文振西刚刚上任就遇到危机，这恰是一个看清班子，理顺关系的机会！文振西通过这个机会，已经把局里的人进行了标记，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不能用，他做到了心里有数了！ 局里条件有了，下一步工作该怎么搞？从哪个方面发力呢？ 文振西自己做了一些调研，然后去周围的县市跑了跑，利用关系去市里开发区看了看！回来之后他就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想向王剑飞汇报，说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王剑飞跟他讲： “老文，你做了这么多调研，我看聚焦一下，就盯着我们沙州是的湘南汽车产业中心！湘南汽车产业集团以后重心就在沙州，但是汽车周边产业的投资机会不一定都会落户沙州开发区！ 我们昌河县条件得天独厚，我们有交通优势，有地域优势，有水资源的优势，这些优势你整合综合一下，做成宣传材料，然后我想办法通过我们的一些媒体发出去……” 王剑飞给文振西布置这个工作，老文心中还是没有底！ 昌河的招商聚焦汽车产业究竟行不行？ 昌河搞招商不是一个新鲜概念， 之前的领导班子包括商务局也都探讨过招商的事情，但是当时无论领导还是商务局的招商大家都聚焦于搞电子厂，服装厂，食品厂这些，相对来说科技含量比较低， 劳动密集型很高的产业。 汽车制造是不是过于高大上了？昌河之前没敢想引进这样的企业，如今王剑飞提出来要把这个当成一个核心，究竟行不行？ 文振西心中怀疑，但是他在动作上却依旧严格执行王剑飞的安排。 在他的领导之下，招商局所有人都动起来，加班加点，把昌河的招商引资政策，优势，方案，计划都做了出来，做出来之后印刷成了精美的册子，县委和县政府的每个领导先送一份。 王剑飞看了这个东西，严格的说因为时间仓促，文振西他们自身的专业水平，政治站位等存在一定的缺陷，这一套东西差强人意。 但是…… 王剑飞横向比较其他的区县，他觉得昌河的这一套东西已经蛮可以了，很能打！ 另外，除了宣传资料之外，昌河的优势也比较明显，那就是昌河虽然说是山区县，但是昌河南边处在商水河的下游，下游造成的冲积平原，让昌河有广袤的土地可以用。 而且昌河连接南北，处在南北纵横的铁路干线之上，船运码头可以进出长江航道，高速建设发达，国家规划的三条高速都将取道昌河县， 这些有利的条件综合到一起，昌河的条件还真不错。 王剑飞自己亲自修改了一些东西，然后利用自己在广电工作多年的一些人脉关系，把这东西给了市电视台，然后在市电视媒体和报纸媒体做了报道之后，在省里几家报纸和电视台也做了一些推广和宣传。 对于王剑飞和招商局的一些动作，昌河政坛反应比较平淡，因为招商的事情昌河一直都在做，但是陆国良当年都没有干出多少成绩的事情，王剑飞能干出多少成绩，大家都比较观望。 第229章 被拦截!! 陆国良曾经作为昌河县的县委书记，他对昌河县的影响是全方位的！ 他的很多思想，很多风格，至今被昌河的干部群众津津乐道，因此陆国良绝对是比较有特点和魅力的干部。 招商引资这一块，陆国良曾经亲自抓过，提出了一系列的口号，甚至他还讲说沙州要恢复湘南工业重镇的地位，昌河县要乘这一波东风，也要恢复一部分工业和企业。 陆国良在任期间，他主导推进了昌河烟机厂的改制，另外昌河织布厂，罐头厂， 食品厂的私营化都得到过陆国良的重视和关照。 在招商这一块，陆国良还亲自带队去过广东上海，但是结果都不理想，反正昌河如今没有一家像样的企业入驻！所以企业税收一直是昌河的短板，作为沙州最大的县，昌河县一直没有摆脱吃饭财政的尴尬。 王剑飞现在要聚焦汽车产业发力，行不行？ 王剑飞也不知道究竟行不行，但是他和湘汽集团的董事长王光明认识， 对王光明的一些经营企业的思想颇有研究，他发现汽车产业对周边产业的带动很大，湘汽落户沙州之后，对沙州发展的带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完全开发。 昌河县应该要把握这个机会，优化资源，深挖这个机会！ 可能也真是运气不错，王剑飞的宣传发出去之后，恰在这个时候，位于湘北省的长河集团就在研究在湘南建设生产基地的相关方案。 长河集团是当下国内最大的汽车零配件生产企业，董事长贺祖耀非常看好湘汽集团的前景。 他认为进军湘南的契机到了，配合湘汽集团的发展，他们长河集团可以趁势占据湘南企业产业链的优势。 但是在选址上面，他们还是很犹豫。 沙州市开发区的条件不是那么的理想，主要是水资源不太方便，他们搞配件生产对水的要求比较高，另外，沙州市和长河集团总部之间的铁路运输又还有障碍，沙州没有在南北大纵线上面，很多物资可能要通过专列运输，物流成本比较高。 还有长河集团希望到湘南的投资能够在总部的完全掌握之中，最好是要求投资地离总部的距离在三百公里范围之内，沙州到湘北省会接近五百公里，距离相对有点远。 这一天，贺祖耀忽然看到一条招商信息，这条信息提到了一个昌河县，处在商水冲积洲平原之上，而且恰在两省交界的地方，处在南北铁路的大动脉上面。 这里方方面面的条件都适合建设配件厂，如果在这里设厂，专门供湘南汽车集团，简直是完美！ 一念及此，他立刻亲自给昌河县招商局打电话。 昌河招商局对外联络股的同志接到了咨询电话，人都是懵的，人家一说自己是长河集团的董事长，接电话的人不敢怠慢，立马把电话转给了招商局长文振西。 文振西恰好在搞招商资料，进入了角色，当即就跟贺祖耀一番详细的介绍，把昌河各种高大上的条件都搬了出来，还真的很有吸引力。 贺祖耀也是个很雷厉风行的人，他道： “文局长，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集团立刻安排考察团过来！我希望昌河真的是一个适合我们投资的地方，如果条件合适，今年年内我们就把投资安排到位！” 挂了电话，文振西心脏砰砰的跳，他立马让人查长河集团，下面人查了之后给他汇报，说长河集团是湘北省的龙头企业，上市公司，目前有百亿市值。 得到这个讯息，文振西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立马给王剑飞打电话汇报。 这个消息很快就反馈到了蒋高武那边，蒋高武一听长河集团的考察团要来昌河县，他内心的惊喜简直是莫可名状。 王剑飞搞招商局他大力支持，却没有想过能出多少成绩，他万万没有想到，招商局挂牌不到半个月，就有这么好的消息反馈过来了。 “好哇！长河集团如果投资昌河，招商局全体人员集体立功，我亲自给你们发奖金！”蒋高武在碰头会上高兴的道。 由不得他不高兴啊，现在昌河的发展已经落后了，之前昌河社会问题突出，官商勾结导致整个社会出现扭曲和撕裂，蒋高武在经济发展上面完全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他除了加大投资之外，就只有搞新城建设，搞城镇化， 完全是跟着市里的套路发展经济，这样搞有点四不像，其中最不像的一点就是沙州搞城镇化背后是工业化在支撑。 沙州通过工业化虹吸农村人口，城市人口增长了，置业的需求就会增加，城镇化落地就会顺利。 昌河搞城镇化靠什么？难不成就依靠学校和医院来推动昌河城市的人口翻倍？虽然说未来说不定可以实现，但是毕竟难度比较大，成功的几率谁也说不好。 现在好了，王剑飞搞了这个招商引资的东西，而且很快出成绩，那还说什么？这事儿一成，昌河的格局就会完全不一样。 昌河县县长柳军振也比较吃惊，他想法和蒋高武有点差异，他觉得王剑飞这么快就能有东西拿出来，这不是运气，肯定是一直就憋了招呢！ 王剑飞背后是市委书记唐宜，唐宜的人脉很广阔，他给王剑飞资源，王剑飞这么快才有政绩嘛！ 不管他们是什么心思，反正这一次昌河县班子的士气一下就搞起来了。 而这个时候在湘北省城的汉州市，长河集团也在召开会议研究这一次考察团一行的安排！ 贺祖耀在会上道： “考虑到这是第一次去考察，我就不亲自去了！原因也好理解，那就是保持我们的弹性，如果机会大，条件好，我们以后能合作，我再动，那样就一锤定音！ 这一次考察由谁来带队？” 贺祖耀的目光扫向一众的公司高管，众多高管都跃跃欲试！因为大家都清楚，这一次投资湘南是集团的重大战略，如果投资能落地，意味着长河集团和湘汽集团会深度绑定。 湘汽现在并没有发展起来，但是这家企业的技术积累雄厚，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修炼内功，贺祖耀认为一定会厚积薄发。 而这一次长河的投资是战略性的，这个考察团团长的含金量相当足。 贺祖耀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道： “海燕，你带队吧！” 叶海燕，长河集团高级管理团队中最年轻的副总裁，早年留学海外，担任过跨国公司的财务总监，拥有非常丰富的跨国集团工作经验！ 回归之后，长河集团重金将其收揽，贺祖耀甚至出让了一部分股份出去，叶海燕的到来给长河集团带来了很多新理念，可以说其地位炙手可热。 叶海燕站起身来道： “董事长， 我去湘南一定不辱使命，肯定拿到最好的条件！” 叶海燕很年轻，干练利落，配合她不俗的容颜，很有一种女强人的魅力。 她是国际化人才，在她的思维中生意就是生意，没有那么多关系和人情世故，企业和企业的合作，企业和政府的合作，大家都要寻求利益的契合点，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关系背景这些。 在企业内部，他搞了很多内控合规的整顿，展现出了极度的强势铁腕，清查了一大批内部的蛀虫，所以叶海燕在长河集团也有“夜罗刹”的绰号。 这一次她带队到湘南省，她事先跟团队讲： “我们这一次去的地方是一个县城，我看过他们的资料，他们对投资的需求非常的渴求，所以我们一定要利用这一点做文章，务必要拿到最好的条件！ 我这里特别要强调一点，那就是我们不能够担心失败，失败怕什么？我们集团拿着大笔的钱，还找不到一个地方投资？ 我们投资沙州地区，是考虑到和湘汽集团的合作方便，要不然我们哪里都能投，在本省投资可以拿到惊人的优惠条件……” 叶海燕把调子定了之后，然后亲自挑选随行团队，全部都是她到集团之后招揽的心腹，这些人共同点就是年轻，年轻的团队，朝气蓬勃，一点也不像是一家传统的汽车企业，反而像是如今的一些互联网的企业。 他们一行人坐火车先到了沙州市，到了沙州之后就不走了，因为他们到沙州的消息提前就通过各种渠道散布出去了。 沙州开发区陆国良一行人能不重视这事儿？不仅陆国良重视，这事儿直接捅到了市长杜杰那边，杜杰市长亲自出面宴请叶海燕，把他们一行留在了沙州。 昌河县这一边，县委办主任陈启星一直都亲自和叶海燕的团队联络，各种准备工作和接待安排都做好了，忽然之间叶海燕暂时不来了。 陈启星向蒋高武汇报，蒋高武在办公室气得骂娘，而于此同时，柳军振也跑到县委来，一帮常委都收到了通知赶过来，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柳军振的心情也非常糟糕，他罕见的跟蒋高武讲： “他妈的，他们市里天天大鱼大肉的吃，我们就喝一口汤而已，他们都不让，真是岂有此理！！” 第230章 谈判僵局! 王剑飞办公室，王剑飞正在批阅近期的文件，胡立站在他面前，招商局局长文振西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王剑飞把一份文件批阅完毕了，抬头道： “就这些吗？”胡立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好家伙，蒋书记都失控了，柳市长也失去冷静骂娘了，王剑飞却稳坐钓鱼台，一点也不为所动，很难相信他这种年龄就有这样的养气功夫。 王剑飞站起身来，道： “走，去蒋书记那边看看吧！” 昌河县常委办公楼就在一层，这一层楼是从县委主楼延伸过来的一套建筑，因为主楼后面有一座山，恰好这里有一座很漂亮的台阶，常委楼就建在台阶上。 所以从常委楼往西北方向开门， 那边的风景特别美，这个风景一般人看不到，只有到过常委楼的人才能享受这里独特的风景。 昌河老百姓口中大家常常津津乐道的“两层半”就是指这个地方。 王剑飞到蒋高武的办公室，蒋和柳都在，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王剑飞心想你们就算愤怒又能怎么样？把人拦截在沙州的是陆国良，你们谁能冲着他龇牙咧嘴？ 更何况晚上的接待是杜杰亲自安排的，杜杰还要出席宴会，你们一肚子气也是冤枉的！ 不过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官场的微妙，尤其是柳军振，他是妥妥的杜杰系，他和陆国良的关系也是非常的好，但是这种所谓的良好关系在利益面前，就显得特别的苍白。 这一次长河集团的投资利益很大，如果能落地对昌河来说绝对是非常重要的政绩，在体制内要往上爬就得有政绩，现在大家不就争这个吗？ 王剑飞道： “蒋书记，柳县长！我们和市里竞争，在某些条件上永远是争不过的，但是长河集团对我们昌河县有兴趣，那肯定是我们昌河县有市里不具备的优势条件！ 所以我认为不用担心市里的拦截， 如果市里的条件真比我们好，那我们没有办法！万一市里的短板弥补不了，只有我们昌河县最适合他们的企业，我想他们拦着也没有用……” 王剑飞一番心平气和的“劝慰”，蒋高武也渐渐的冷静了，柳军振也没有讲什么，他只是跟王剑飞道： “剑飞，你是搞招商引资的好手，这一次机会对我们昌河来说非常重要，如果能够好好把握，意义很大！” 再说叶海燕一行，他们在沙州受到了热情的款待，而且他们也对沙州的开发区进行了全面的参观，甚至他们还去了湘汽集团的工厂，和工厂的相关负责人进行了互动和沟通。 对叶海燕来说，他留在沙州一方面是接触湘汽集团，因为对他们长河来说，湘汽的合作才是重中之重，他们投资湘南的目的也是拿下湘汽的订单。 叶海燕希望自己能够和湘汽的某些高层建立一定的私人关系，这样等长河集团在沙州投资建厂之后，叶海燕可以保持对这边厂区的控制力。 另外，一个关键的因素叶海燕希望通过她的这个动作，给昌河县压力，让昌河县意识到他们渴望的投资可能不一定能落地。 在叶海燕的世界观里面，生意就是博弈，这种博弈是全方面的，作为操盘手，不应该带有任何的个人情感，而应该保持极度的冷静甚至是冷酷，如此才能做出最有利于自己一方的谈判出来。 叶海燕人在沙州，她暗中已经安排人到昌河了，这些人到了昌河之后，暗地里去看了他们认为的选址区域，深入昌河社会各个阶层了解这个地方，相关情况他们暗中给叶海燕汇报。 叶海燕收到的反馈是昌河这个地方特别适合长河集团建厂，地理条件，水资源条件，交通条件都是一流！而且这里征地这一块也特别方便，适合建厂的地方都一马平川， 不牵扯到多少房屋的拆迁，而且选址还很丰富。 因为长河集团的汽配制造还牵扯到一些金属的提炼，能源的需求相当的大，但是沙州是整个湘南的能源中心，湘南的最大火电厂离昌河县的直线距离只有30多公里。 而且据说这个火电厂未来还有三期工程，这个三期工程在现有基础上可能还要翻几番！ 叶海燕非常高兴， 但是她越高兴，反而越不急，在沙州本来只安排一天考察，她硬是逗留了三天，三天的时间，他又收到了一些反馈。 昌河那边的书记和县长好像都比较恼火，他们表现得很急迫，甚至还主动提出了一些之前双方协调沟通没有谈到的优惠条件。 这让叶海燕更笃定昌河地方政府对这一笔投资非常看重，这样她就能有更多要价的资本了。 三天之后，叶海燕一行从沙州到昌河县，当天晚上他们受到了昌河县委县政府的热烈欢迎和热情款待。 县委书记蒋高武和县长柳军振都出现在了欢迎晚宴上面，晚宴过后，晚上在酒店安排的第一次双方见面沟通上面，叶海燕提出了一些试探性的要求，对这些要求蒋高武都给予了非常积极的回应。 第二天，叶海燕在蒋高武的亲自陪同下调研了昌河县的多个地方，她也亲自感受了一下商水河冲积平原的美丽和开阔！ 尤其是商水河边上几块特别适合工业开发的地块， 叶海燕看了之后都非常的满意！ 在谈判的时候，叶海燕直接提出条件： “我们长河集团从来没有在县域的开发区投资过，主要原因是考虑到当地的营商环境可能并不符合我们企业的发展理念！ 另外，我们作为湘北省的龙头企业，在县一级投资之后，我们在沟通协调等等多个方面可能都会存在一些问题，这也是我们顾虑的地方！ 我们现在首先希望昌河县能够给我们足够的诚意，我们这一次投资的规模比较大，希望第一批政府能给我们一千亩土地！” 叶海燕狮子大开口，先找政府要一千亩土地，而且还要求这一块周边要实现三通一平，另外，对政府硬件设备方面也提出了一些要求，比如提出铁路要到基地等等。 反正这样的谈判让蒋高武很难受，蒋高武想的是能引进长河集团的投资之后，为本地解决就业的问题，另外还要解决一些税收的问题。 土地这一块政府可以提供一些便利，但是免费给一千亩土地这个要求难度大！ 因为土地政府拆迁征收是要花钱的，一千亩土地的征收款就要好几千万，还要实现三通一平，还要搞基础建设，政府投资大几千万出去，就为了引进一家企业？ 不过叶海燕表现得非常强硬，她摆出的架势是他们长河集团能解决至少六千人的就业问题，而且每一年给地方政府带来几千万的税收，反正就是能画饼。 而且她摆出的姿态就是她的条件已经提出来了，如果昌河这边没有办法接受，那也无所谓，长河集团作为上市公司，完全可以考虑投资地级市，沙州可以投资，江州也可以投资，甚至就投资在湘北省，他们还能得到当地政府更多的优惠！ 第一场谈判之后，蒋高武把县长柳军振叫过去两人商量，他道： “柳县长，我反复想了一下，人家作为上市公司提出这些条件也不能说人家过分，但是我们现在难度比较大！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蒋高武老六的个性又来了！ 他自己被叶海燕给镇住了，不敢有太多反抗了，但是他又不想自己表态拍板。 毕竟拍板了就要拿真金白银的，昌河县的财政这么差，哪里搞几千万块钱去？没有柳军振的全力配合，这个事情落地不了。 所以他希望柳军振也表态支持这事儿，只要老柳表了态，后面大家就只能同心协力的冲着一个目标去了！ 而柳军振怎么讲呢？ 他道：“蒋书记，我觉得这事儿还得剑飞去再谈一下，招商引资剑飞是专家！我们如果决定这事儿拿几千万出去，回头财政压力大，说不定背后还被人戳脊梁骨……” 柳军振能够混到这个位置不是简单的人，他怎么会甘心被蒋高武拿捏？所以他把王剑飞推出了挡在前面。 蒋高武脸色有些难看，王剑飞虽然是副书记，但是他手中握的是唐宜给的尚方宝剑，很多事情蒋高武不敢惹。 王剑飞去谈这个项目，蒋高武这个风头不就没了吗？ 但是柳军振不接招，而且给了明确的建议，蒋高武就没有办法把王剑飞撇开了。 王剑飞参与谈判到下半场，开门见山王剑飞就讲： “叶总，各位湘北长河集团的同志们，刚才你们提的条件已经反馈到我这里来了！看了这个条件之后，我非常震惊，这是一家上市公司投资提出的条件吗？ 你们是来投资的，还是来揩油的？我首先强调一点我们的立场，我们欢迎一切有诚意的企业来我们昌河投资，但是我们也有理由怀疑你们长河集团这一次的考察团是毫无诚意，完全不负责任的！” 第231章 绝对硬碰硬!! 县委一号会议室，这是今天长河集团和昌河县第二次投资谈判的会场。 第一次会议在昌河国际酒店，双方谈了之后，长河集团代表团的众人都感觉良好，叶海燕召开内部会议对谈判进行研判，大家一致认为昌河大概率会妥协。 为此叶海燕专门给董事长贺祖耀打电话报喜，这一次她蒙董事长信任率团考察谈判，时间很仓促，任务不轻松，但是她巧妙运用计谋，这一仗打得特别漂亮，对目前的这个局面他非常满意。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本来要一锤定音的第二次谈判，竟然风云突变，昌河县这一边忽然冒出了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的措辞非常强硬，而且矛头直指叶海燕的诚意有问题，明确了把上半场谈的东西全部推翻。 叶海燕提出政府免费提供一千亩土地，政府免费三通一平的投资，对方完全不接受，而且王剑飞提出来土地的征收由政府操盘，但是长河集团应该给政府以及相关工作人员一亩一万块钱的补偿，这个要求和市开发区的要求是一样的。 毕竟政府征收土地过程比较曲折，需要动用大量人力物力资源，企业不用自己和当地老百姓协调，坐享其成，理应要分担少量的费用，这是合理的，而且这也不是昌河县才这么做，其他的地方都是这么做的。 当下国家对耕地红线还卡得没有太严格，否则昌河县作为冲积平原，一下征地一千亩，昌河还没有办法做到，所以在当下情况下，昌河县如果为了招商背负债务，王剑飞肯定接受不了。 昌河要发展，发展就需要钱，现在缺的就是钱！如果再让长河集团薅羊毛，那怎么行？ 王剑飞的忽然强硬让叶海燕团队措手不及，叶海燕完全懵了，她忍不住问： “这位领导，我想问您一句，昌河的投资谈判，是不是以您为主？您能不能代表昌河县委县政府！” 王剑飞毫不示弱的道： “叶总，我坐在了您的前面，就肯定能够代表昌河县！倒是您需要考虑这一次长河集团的投资是不是一定就胸有成竹，占据完全的主动？” 叶海燕盯着王剑飞，她感觉面前这个领导不同于普通的领导，首先很年轻，这在体制内不多见。 还有，在叶海燕的印象中，体制内的领导讲话一般都含蓄，甚至有时候给人的感觉还云山雾罩，但是王剑飞非常的犀利，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咄咄逼人。 叶海燕意识到这一次团队的功课没有做扎实，忽略了这个年轻人的存在，但是她并不气馁。 在她看来在县城这个层面上，以她的视野和认知，没有人能够跟她博弈。 现在各地方政府都在抢招商引资，昌河县对投资的渴望非常强烈，这一次长河集团的投资不是小打小敲，一旦确定投资，至少是几个亿的规模。 这么大一笔投资，叶海燕肯定要敲地方政府竹杠，像王剑飞这样的强硬在她看来很可笑。 叶海燕把王剑飞当成了官僚，这还没有投资呢， 就这么咄咄逼人，一旦长河集团的投资落地了，那还不任人宰割？ 一念及此， 叶海燕冷冷的道： “这位领导，这样说的话，那我们就没有谈的必要了！我想我们长河集团作为龙头企业，上市公司，我们也不是冤大头！我可以决定这一笔投资不放在昌河县！” 叶海燕这一句话，让昌河一方的众多人脸色大变，尤其是蒋高武，他平常城府很深，可是今天他是关心则乱，情绪化比较严重。 他心中很急啊，因为他到昌河的时间不短了，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在全市的区县一把手中，他现在处在比较靠后点位置。 蒋高武还是希望利用昌河县委书记这个契机，取得了成绩之后能够继续往上走的，如果新城建设搞出成绩来了，再配合招商引资的成绩，那昌河就亮点多多呢！ 叶海燕底气十足，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明显是要崩盘的节奏了。 王剑飞很平静，他敢于发飙，背后是他对长河集团做了非常细致的研究和调研。 长河集团的前身是湘北连杆厂，妥妥的国企，98年股份制改革之后，准备私营化，后面因为种种原因，还是国资控股。 国资控股之后，为了盘活企业，湘北举全省之力推动其上市融资，上市之前把连杆厂的各种业务整合，成立了长河集团，而推动这一切的就是集团当下的董事长，也是长河集团的灵魂人物贺祖耀。 贺祖耀对公司的改革很成功，不仅整顿了公司的业务，更重要的是他全面的进行了管理改革，引进了像叶海燕这样的一批现代化管理人才。 但是…… 叶海燕这样的人才厉害是厉害，在企业管理方面他们的确有独到的优势，但是所谓国际化的人才需要接地气啊，我们国内的传统还是要懂体制，叶海燕完全不懂体制呢！ 不懂体制怎么办？王剑飞就从体制入手，进攻他的软肋。 面对叶海燕的强硬，王剑飞好整以暇的道： “叶总，长河集团和我们湘汽集团的合作这是当下的大势！湘汽集团是我们湘南省的龙头企业，其主要重心就在我们沙州市！ 我想问叶总，如果因为你的不理智，或者说毫无诚意，最后影响到了长河集团和湘汽集团的合作大局，你能不能承担得了这个责任？” 王剑飞这话一说，叶海燕脸色大变。 王剑飞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长河集团撂挑子走人，回头湘汽集团和长河集团的合作就困难了？这里面有什么逻辑吗？ 王剑飞瞥了一眼叶海燕，道： “叶总，我们国内的商业行为一定要符合国内的国情，我们讲建设特色社会主义，这里面蕴含非常深刻的道理！我们昌河县把我们的招商引资的方向定位为汽车相关产业，我们是有底气，有决心把我们招商工作做好的！ 叶总，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我的建议，然后认真思考湘汽集团和长河集团之间合作的大局！” 叶海燕额头上开始冒汗了。 这不是她熟悉的领域了，王剑飞言辞中有威胁的意味，长河集团在昌河很高调，肯定会影响两家企业合作的大局？听上去很荒唐，但是叶海燕可吃过这种亏。 在国内的生意不完全是商业行为，商业行为背后往往还有政策的因素，还有政府的意志等等。 王剑飞的意思翻译一下就是他们昌河县把汽车周边产业作为招商引资的方向，说明他们是有底气的，甚至可以说他们和湘汽是有关系的。 长河集团在昌河县这么咄咄逼人的搞投资，恨不得让昌河县给他们跪地提供服务，这种做法缺乏诚意，那湘汽集团会不会和这种企业合作？ 这个大局叶海燕敢负责？她完全没有这个权限。 叶海燕不敢嚣张了，气势上有点弱了，王剑飞趁机道： “叶总，没有关系的！你可以给总部打电话，你可以向你们董事长认真仔细的汇报！我们中国人做生意讲四个字，这四个字叫‘和气生财’！ 我相信你们董事长绝对懂这四个字，我们欢迎你们投资昌河县，我们一定给你们最好的服务，但是我们的合作一定是互利共赢的，因为只有共赢才能长久，只有共赢，我们长河集团的发展也才能蒸蒸日上……” 王剑飞这番话一讲出来，叶海燕心中更是打鼓， 因为王剑飞讲话的口吻和他们贺祖耀董事长竟然是一个口吻，叶海燕作为一个海龟，他听这种话就觉得特别绕。 什么“和气生财”绕来绕去，无非就是利益交换置换，这种东西和西方的直来直去完全不一样，不符合西方人的思维。 “王……王……领导！” 叶海燕下意识就怂了，她的助理凑过来压低声音提醒她： “叶总，他叫王剑飞，好像是昌河县的县委副书记，招商引资项目是他主抓，他应该有决定权！” 叶海燕吐了一口气，心想早干什么去了？怎么之前对昌河县的研究里面就没有王剑飞这个人？这样的准备太粗糙了，真的是失误巨大！ “王书记，我建议休会二十分钟，我们团队内部协调一下！” 休会之后， 叶海燕到休息室里面给贺祖耀打电话汇报谈判的情况，尤其她提到王剑飞的合作共赢思想，她道： “董事长，这个王剑飞好像很官僚，他的态度和之前他们书记和县长的态度完全不同，非常强硬！他让我们拿出诚意来，好像很有底牌！” 贺祖耀在电话那头很疑惑，道： “底牌，他有什么底牌你不能探清楚？” 叶海燕道：“我感觉他们是不是和湘汽集团有联系？我想这个叫王剑飞的书记似乎很了解我们集团，我觉得这一次来得还是太仓促了，有些大意！！” “现在他们提出的条件让我们很被动，我们不可能答应他们的条件呀！！” 第232章 无限妥协?? 叶海燕很恼火，因为作为这一次谈判的总负责，团队的一把手，她本来觉得事情已经拿下来了，现在却出现了可怕的反转。 所以她希望贺祖耀能够强硬，最好能够让昌河县的那个王剑飞很狼狈，甚至不得不去屈服。 然而让她失望了，她吐槽了几分钟，贺祖耀挂断了电话，只等五分钟，贺祖耀的电话打过来： “这个王剑飞很不一般，他是唐宜的秘书，而唐宜和王光明的关系非常的近！海燕啊，之前我们的条件的确是太苛刻了，我们投资建厂，基本的费用还是要给地方，完全一毛不拔，地方政府看不到利益，他们怎么能全心全意的支持我们呢？” 贺祖耀顿了顿，继续道： “你要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即使是在湘北省投资，我们也拿不到之前那种优厚的条件嘛，我们到别人的地方投资，还想好处占全，怎么可能呢？” 叶海燕哑口无言，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她冷静下来想贺祖耀的话的确有道理，只是从情绪上她感觉很挫败。 她是个要强的人，而且很自信，她从国外回来工作，优越感很强。 而且她从骨子里看不起官僚，她甚至有些极端的觉得共和国之所以落后，就是因为共和国太官僚。 但是现在，她要冷静，因为这一次集团的投资非常重要，关乎到集团的战略发展。 她仔细想一想，昌河县各方面的条件真的都合适，其他的地方找不到这么合适的投资条件，贺祖耀就是这个意思。 做生意的人要有战略的眼光，长河集团的投资是为了未来的腾飞，现在就为一点小钱斤斤计较，这是上市企业的格局？ 重新恢复谈判，叶海燕的姿态完全改变了，她表示长河集团可以按照昌河的条件投资，但是一千亩土地的征收不能变，昌河集团可以给政府付一定的土地征用资金。 王剑飞道： “如果叶总同意的话，那我们就签订合作备忘录！备忘录签订之后，我希望长河集团能够预付一千万的前期征地资金！当然，这一笔钱我们也可以认定为诚意金！” 叶海燕勃然大怒，她心想王剑飞真是欺人太甚，第一次考察投资就要马上敲定，而且敲定就要先付一千万块钱的？ 叶海燕本来就忍耐到了极限，现在他觉得忍无可忍了，当即就要发飙。 王剑飞凑到叶海燕面前，压低声音道： “叶总，不要觉得我们很急！现实的情况很复杂，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我们招商面向全国，全国做你们连杆等配件的企业比较多！ 我不瞒你，我们昌河县具有非常优越的条件！如果你们定不了， 只是一个意向，我们就会和别人谈合作，如果你们能定下来，那肯定皆大欢喜……” 叶海燕大惊失色，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这家伙这么嚣张，难道我们还真有竞争对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长河集团想着投资湘南，就是希望能和湘汽共同发展，但是国内搞汽车配件的企业很多，长河集团并没有碾压性的优势。 实际上长河集团现在厉害，不能排除湘北省对他们进行的地域保护的措施，湘北省的地方保护是比较严重的，长河集团在本省的配件都得到了政府的支持。 贺祖耀比较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把公司和湘汽的合作当成公司战略，实际上这里面也有政府高层公关的因素在其中呢！ 王剑飞又一次让叶海燕不得不去请示贺祖耀。 当贺祖耀听到了叶海燕的反馈之后，也是大吃一惊，然后他道： “海燕，你在那边等我，我马上安排车亲自过来一趟！” 贺祖耀作为董事长要亲自来昌河县，叶海燕竟然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实话讲她是一个功利心比较强的女人，这一次湘南之行她是想立功的。 从第一次谈判的进程上看，好像特别顺利，然而……最后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叶海燕反思自己还是准备不充分，对昌河县的领导没有完全掌握，他知道的书记和县长竟然不是做主的人？谈判的关键被一个副书记掌控，这让她措手不及。 可以肯定这个叫王剑飞的副书记必然有很深的背景，要不然怎么能有这样的本事？ 叶海燕精通财务，懂得国际商业规则，但是她的软肋和短板就是不懂国内的体制，不明白国内政策的运转运行方式！ 所以她和王剑飞的博弈就是不对称的博弈，王剑飞攻击她的短板，让她无所适从。 这一次跟随叶海燕一起过来的还有集团的董秘汪琴，汪琴是国内名校毕业的，其实在工作性质上她和叶海燕还有一些重叠的内容。 按照正常的提拔途径，本来汪琴是要提拔担任副总裁的，让叶海燕捷足先登了，所以汪的心中多少有点不服气。 叶海燕这一次栽这么大跟头，汪琴心中多少有点得意。 然后她瞅着王剑飞就觉得这年轻领导着实顺眼！她和叶海燕不一样，她是国内本土派，很接地气，在来长河集团之前，她担任过湘北驻京办的工作人员，正儿八经的体制内人员。 作为体制人，瞧着王剑飞这么年轻就能居高位，不仅如此，从王剑飞的谈吐和谈判的技巧来看，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绝对不是那种从下面往上爬起来的干部。 再联想到董事长的如此重视，汪琴把王剑飞当成背景深厚的超级官二代了呢！ 她跟叶海燕讲： “叶总，其实这一次我觉得不虚此行！这个王剑飞书记背景肯定非常扎实，而且极有可能是可以和湘汽集团高层直接对话的人！ 我们的企业如果落户昌河县，一年之内快速投产，我们的产品就能迅速的占据湘汽集团的配件供应市场，中途倘若需要磨合一些东西，我想这个王书记应该都能给我们提供帮助！” 叶海燕只翻白眼，不讲话，她很清楚汪琴的心态，这女人就是高兴呢！ 但是叶海燕也没有办法，这一次她吃亏了，没有办法反击回怼！ 她想着贺祖耀过来就好了，什么事情董事长拍板，这一关她就能过去。 然而半个小时之后，贺祖耀又来电话了，在电话中贺祖耀明确的道： “海燕，你和当地签订合作备忘录吧！合作签订之后，我们给他们预付一千万！” “啊？” “为什么？这件事就这么处理会不会草率？不是，我担心我们这么大一笔钱投出去，万一他们的服务不到位，那我们不是很被动？” 贺祖耀道：“海燕，你按我说的办就行了！” 叶海燕道：“董事长， 您不是说亲自过来吗？我觉得这件事比较重要，您还是亲自过来一趟……” 贺祖耀叹了一口气，道：“你把电话给汪琴吧！” 汪琴接电话，提高嗓音道：“董事长，我是汪琴！” “汪琴，这样吧，你代表公司和他们把合同签下来！这个项目我们集团一定要快，你签合同的时候要跟当地政府讲清楚，我们争取明年年底就能首批投产！” 汪琴大喜过望，道： “好，董事长您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这个时候不是计较那些一城一地得失的时候，关键是我们要率先拿下这一块地，为我们明年年底和湘汽集团的合作奠定坚实的基础！” 贺祖耀道： “不错，汪琴，在关键时候你能够领悟到集团的工作重点，这事儿就交给你办！” 贺祖耀临阵换人了，叶海燕完全懵逼，内心相当的失落！汪琴挂了电话之后并不骄傲，她道： “叶总，您不要往心里去！贺董事长之所以不来，就是担心他出面之后影响太大，反而不利于我们长河集团的这一次投资！ 我们现在追求的是速度，在昌河投资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湘汽集团在沙州，我们是就近配套！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不能够过于斤斤计较！” 汪琴又把昌河的地理优势，交通优势，关键是能源优势讲了一遍，尤其是能源优势，现在湘北都缺电，未来如果牵涉到汽车零配件的部分材料问题，可能昌河工厂还需要进一步扩张拓展，当然那是后话。 叶海燕能说什么呢？只能沮丧，她不懂官场，这是短板啊！ 她就不明白，怎么在国内干一件事情，做一个企业投资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竟然可以无限妥协，完全让别人拿捏，这真的是一笔正确的投资吗？ 不过此时她能否理解已经不重要了，这个时候王剑飞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电话，他为了拿下这一次的投资，也着实使出看看家的本事，他联系的唐宜。 唐宜亲自跟王光明有沟通，王光明和湘北长河集团的合作之前有签订备忘录，当然，湘汽集团的供应商很多，未来长河集团能够拿到多少份额那是后话。 不过这个时候王光明亲自给贺祖耀去了一个电话，他讲一句话： “贺总，你们能在沙州投资建厂，这对我们未来的合作肯定是非常有利的，我十分赞赏……” 第233章 大获成功!!! 有一本书，书名叫《一句顶一万句》，湘汽集团董事长王光明的一句话真的就一句顶一万句。 王剑飞也是豁出去了动用了能动用的所有资源！ 他非常清楚像招商引资这种事情，如果不能短平快，回头就是马拉松式的谈判！关键是王剑飞的机遇期不长了，一旦唐宜离开了沙州之后，沙州的政治局面将彻底的变化，到那个时候，王剑飞哪里找资源去？ 所以王剑飞采用很积极的策略，直接动了湘汽的关系，王光明亲自给贺祖耀打电话，就说一句话，看似什么都没讲，但是结合当下长河集团代表团到昌河考察的背景，这话就显得特别有分量。 可能王光明自己都不知道他一个电话背后还有这样的背景，但是这其实不重要，王光明和唐宜是铁关系，他打电话就是给唐宜的面子而已。 长河集团投资昌河县，在昌河县就近生产汽车配件，这对两家公司的合作肯定是有好处的，王光明这话讲得很客观，至于长河集团能够在湘汽的供应商中占据多高的位置，那又是在商言商另外的说法了。 就在县委一号会议室，汪琴红光满面，她的一双眼睛不断的在王剑飞脸上逡巡。 在她眼中王剑飞真是帅呆了，可以说是魅力四射，年纪轻轻，睿智犀利，面对长河集团这样的上市公司考察团，他毫不示弱，每一次出招都击中自己这一方的软肋。 汪琴虽然有点妒忌叶海燕，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叶海燕着实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思虑非常的周详，行事很冷酷，知识广博，经验丰富，实在难对付。 但是王剑飞竟然连续让叶海燕吃瘪，关键时候叶海燕甚至失去了贺祖耀的信任，汪琴临危受命担任考察团的负责人，直接和王剑飞签署合作备忘录。 长河集团的投资协议是昨晚连夜赶制出来的，招商局局长文振西一夜没合眼，县委办的笔杆子全部参与相关备忘录的起草，用唐敏的话说他们从来没有起草过这样的文件。 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甚至专门跑到市开发区找相关的备忘录蓝本，然后根据昌河县的实际情况进行修改，然后文本的内容还要和长河集团这边的法律顾问一起对照修改。 整个过程就24个小时完成，当合同签定之后，对方公司的第一笔“诚意金”到账就在半个小时之内，这个时候长河集团的相关人员已经送到酒店去了。 而昌河县的主要领导都在县委两层半等消息，文振西过来报喜的时候，舌头都有些转不过弯来，他道： “到了，到账了！真的一千万到账了，我们这一笔招商引资成功了！” “哄！”全场欢呼一片，蒋高武满脸通红，异常的激动。 他道：“这是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招商，这意味着我们昌河的经济发展从此迈入全新的阶段！招商局成立的时间不长，但是给我们昌河县百万老百姓带来了巨大的惊喜和希望！” 蒋高武临时的演讲非常的有感染力，他毫不吝惜对王剑飞的赞赏： “剑飞书记，招商局是你提议搞起来的，这么快就能开花结果，也是你推动的结果！我想在昌河的发展历史上，你王剑飞的名字将永远被铭记！” 王剑飞道： “蒋书记！一切成绩都是在以您为中心的昌河县委县政府领导下取得的，这一次我们的谈判很团结，凝聚了我们昌河各界的力量，这种精神尤其值得提倡和发扬，我们昌河以后工作都有这股子精神，何愁我们昌河的经济发展不腾飞？” 王剑飞没有居功，反而把这一次成功归功到了团结上面，应该说他这个回答比较得体，也蛮合理。 然而这一次长河集团的投资谈判，很多人自始至终都参与了，项目最终能够落地拿下来，王剑飞才是关键灵魂人物！招商局的几十号人全程都是工作人员，在谈判现场几个副局长心脏都跳到嗓子眼儿了。 看到对手在王剑飞的重压之下妥协，尤其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海归女副总裁，刚开始如此强势冷酷，给人极大的压力，面对蒋书记也是毫不妥协。 但是最终王剑飞逼迫她低头，让她在所有人面前花容失色，当时王剑飞的风采太让人难忘了，不知不觉王剑飞在昌河基层干部中已经收获了一波粉丝。 王书记不愧是市委书记秘书出身，见过大场面，干过大事情，面对长河集团这样的上市公司他一点也不犯怵，有礼有节，最后成功把对手征服。 他们看不到王剑飞在强硬的背后其实是有强力的支撑的，如果不是动用了唐宜的资源，背后靠了湘汽集团这一棵大树，王剑飞哪里有可能有强硬的资本呢？ 长河集团代表团要回了，临走的时候王剑飞率领招商局班子过去送行，他和叶海燕握手的时候，感觉对方的手冰冷。 他道： “叶总，长河集团迈出了战略关键的一步！如果你们的厂能够快速投产，未来集团依托湘汽集团的崛起将一起腾飞！ 这一次我们签一张小小的合同，撕开的却是未来宏伟的蓝图！我相信到时候你的功劳不会被忘记！” 叶海燕尽管不高兴，但是经过了一天多时间的调整，她也恢复理性了。 尤其投资的事情已经木已成舟了，未来长河集团要在人家地盘上办事，叶海燕必须要把心中的芥蒂个去掉， 她道： “王书记，你是我碰到的最特殊的干部！甚至我觉得您不像是体制内的干部，倒像是企业家……” 王剑飞哈哈大笑，道： “叶总，您从国外回来的时间还短，并不完全了解体制！我们国家最优秀的人才都在体制中，实际上像叶总您其实也是体制中的精英，只是您的思维还停留在所谓国际思维上面！” 王剑飞还要跟叶海燕说话，汪琴却凑过来和王剑飞握手了，汪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别的大胆，她跟王剑飞握手的时候道： “王书记， 我在驻京办工作了多年，是真正的体制内的干部！现在我是集团的董秘，这一次来昌河县学到了很多，希望集团将来能安排我来昌河工厂负责，那样我就能经常向王书记请教……” 王剑飞点点头，道： “你们长河集团对我们县的经济发展具有重要作用，我希望你能说服董事长，亲自主持湘汽的业务。助力我们湘汽在全国卡车企业中腾飞！” 一旁招商局的几个干部看得眼睛都直了，好家伙，剑飞书记魅力就是大。 这一次考察团的两大美女都围在王剑飞的身边，尤其是这个叫汪琴的美女，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都能滴水了，王剑飞倘若要泡人家，只需要勾勾手指头就能手到擒来。 人家可不是花瓶美女呢，上市公司的董秘年薪几百万，啧，啧，几百万对一个月拿几千块工资的公务员来说，那简直是高山仰止的存在，甚至有人yy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桃花运，那肯定不管不顾就扑上去了，这一辈子能得这么一个女人，还有什么奢求呢？ 文振西听着几个下属嘀嘀咕咕，他哼了一声： “别乱说话，嘀嘀咕咕成什么样子！” 他这一喊，把几个交头接耳的人给唬住了，他心中却想，王剑飞书记前途无量，这种人还缺什么钱？再说了，王书记的现任女朋友周芳就是昌河县的最大女老板，人家也是千万身家的主儿呢！ 文振西想到自己第一次去王剑飞家里，还拎几千块烟酒，幸亏王野及时制止，要不然那不丢人现眼吗？ 长河集团投资的规模第一期是三个亿，第一期计划用地三百亩，建设一家连杆厂和一家轴承厂，预估厂区规模四千人。 招商局把这个计划做出来，个个都觉得倍儿有面子，当然也有人显得尴尬，那就是副局长邹涛。 邹涛是第一个跳出来和文振西顶牛的副局长，文振西没有惯着他的臭脾气，这不刚好县里有个文件，要求全县各单位组织专项扶贫慰问小组深入到贫困一线去，为期一个星期的基层送温暖。 文振西就让邹涛带两个人下乡，等邹涛回来的时候，招商局一战成名，大放异彩，整个昌河县都为之震动！县委书记蒋高武说到做到，亲自给参与项目的同志们发奖金。 虽然说这一次主要功劳不是招商局，在提成上面没有完全兑现，但是根据岗位不同，少则两千，多则五千的奖金对工薪族来说那也着实鼓舞人心。 可惜邹涛跟项目完全没有关系，肯定就没有得到颁奖，不过文振西顾全大局，单位内部安排下乡的三个人，邹涛给一千，另外两个一个人给五百。 只是这钱不给也就罢了，给了反而感觉很打脸，而文振西海杀人诛心，还在单位内部搞了一个仪式，在大家营造的喜庆氛围之下，邹涛还不能破坏这种氛围，那感觉比吃屎还难受。 第234章 一中校长! 昌河招商引资成功之后，马上进入征地环节。 到了这个环节，王剑飞就和人民医院院长王光建联系，他最近一直研究湘汽集团比较多，他就问： “王院长，湘汽集团的董事长叫王光明，您和他就一字之差，是不是咱们王姓有个‘光’字辈？” 王光建摆手道：“这应该是巧合，这一次昌河搞了一笔大招商据说非常漂亮，您剑飞书记大放异彩，我都知道！恭喜您，对我们昌河的发展做了大贡献！” 王剑飞道： “王院长，我跟您讲，我们人民医院有没有可能在当下的规模上再翻倍？我想我们是有可能的，我们现在两条思路，第一是大力招商， 引进企业，解决就业， 增加城镇人口，对我们昌河县包括周边县的劳动力实现虹吸效果！ 第二，我们在教育和医疗上面持续维持优势地位，我们的老百姓为什么要进城？关键原因就是城里的医疗和教育比乡村要好，我们这两个优势一定要保证好，而且还要继续发扬……” 王光建对王剑飞的这一路思想兴趣非常的浓厚，他感觉人民医院的发展似乎又有新的机会了！ 他道：“哎呀，剑飞书记！您这么一讲我感觉机会很大啊！我们人民医院很明智开辟新院区，目的就是不让规模被限制，这样说起来，未来五年我们昌河县还有大机会啊！” 王剑飞道： “所以王院长，你要跟我稳住了，关键是要撇开那些杂音，要坚定信念，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把心思放在事业上，一定要把事业搞起来，好不好？” 王光建哈哈大笑，道： “王书记，我以后就听您的！您指东方我就打东方，您指西方我就打西方！” 王光建是场面上的人，绝对的老狐狸，他和王剑飞的关系之所以搞得比较好，是王剑飞之前有个很重要的讲话，那就是王剑飞会坚定支持他搞医院，搞发展。 王光建这些年担任人民医院的院长捞了不少的好处，很多人对此很眼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尤其是在昌河这样的小地方，有句话叫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王光建的日子过得战战兢兢。 王剑飞履新昌河县手中拿着尚方宝剑，人人都说王剑飞代表唐宜，到了昌河之后就要把昌河给掀翻天，昌河这些干了坏事的人一个都跑不掉，一个都逃不了。 在这种舆论背景之下，王光建心中肯定很慌，所以王剑飞抓体育的时候，他就积极和王剑飞接触，与其说他是对篮球感兴趣，还不如说他是对王剑飞感兴趣。 在体育的互动中，王剑飞和王光建接触，安他的心，在精神上和政策上继续支持王光建，让王光建意识到他在昌河要继续辉煌，必须和王剑飞联手，如果王剑飞能够在昌河待十年，十年之后王光建都退休了，安全落地，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评说去。 所以现在王剑飞重新讲昌河发展战略的时候，王光建非常的积极。 王剑飞道： “一中的校长我还不怎么熟悉，你是能人，能不能组个局？” 王光建道：“那没有问题，只是欧校长可能面临退休，如今一中校长这个位子竞争激烈，您是党群书记，应该知道这事儿吧？”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暗骂自己疏忽。 是啊，一中的欧阳虎校长今年年龄到岗，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呢？这个人事问题实际上是县里把握，但是……一中是省重点中学，校长是副处级，需要市委组织部来敲定，这个流程要从市里走。 王剑飞回办公室给唐敏打电话，询问一中的事情。 唐敏马上给王剑飞把相关人员资料都找过来了，他道： “从老蒋的意思看，他好像更看重向军华！当然，向军华的资历最老，人脉关系最广，他的希望是非常大的！” 王剑飞扫了一眼四个候选人，其中三个人他都听过名字。 昌河县一中的名气太大了，能够纳入一中校长候选人的人都是昌河的知名人士，妈的，王剑飞想到了教育局局长吴权，这家伙打马虎眼，怎么就不及时汇报？ 王剑飞作为常委联系教育，虽然说一中的地位超然，但是地位再超然，也在党委政府的管辖之下啊，一中校长相关信息，吴权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 昌河，蒋高武的住所是一幢隐蔽的复式楼，楼顶有空中花园，初春的季节，哪怕是春寒料峭，但是空中花园的保暖都搞得很好。 为了搞这个花园，陈启星暗中找了自己外甥的园林公司安排专人负责，这里的很多草本和灌木都是热带品种，一年四季都能有花开，这是投老蒋的所好！ 今天老蒋这里的客人是一中副校长向军华，多年的行政管理生涯，向军华的谈吐基本上没有老师的严谨和端庄了， 他活脱脱就是一个体制官僚的范儿。 他和陈启星的私交不错，这一次见蒋高武也是陈启星在背后推动。 陈启星跟他讲：“老向，不要觉得自己资历老，校长的位子就稳！你要想一想老欧推荐的是谁！你跟陈楠比不具备优势，人家在市里还有关系！” 向军华最近吃不好，晚上严重失眠，原因就是让这个一中校长给闹的，老欧退了，他的希望是最大的，但是他和老欧两个人在工作上一直都存在一些分歧。 欧阳虎和副校长陈楠之间可能还有些不清不白的关系，搞得陈楠现在呼声很高，向军华怎么睡得着觉呢？ 他挖空心思要把这事儿搞定，陈启星就是他最好的依仗。 他和陈启星制定了一个方案，这个方案简单，就是找合适的机会见老蒋，在工作思想之外，再准备一点东西！ 他的想法是准备一件台子再加十条极品王烟，这个数字够不够？ 陈启星嘿嘿笑道： “老向，你搞这么一些瓶瓶罐罐，书记住楼上，你确定自己搬进去没人看见？你这么搞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向军华道： “那怎么办？我是不是搞个信封，但是信封有点小？” 陈启星道：“直接放卡进去，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抠抠索索，这事儿办事儿的吗？” 向军华一咬牙，直接送了一张卡五万，没办法，向军华这些年在一中被欧阳看得有点死，手头没有攒多少钱，这一次出手是豁出去了干的。 结果在陈启星的精心运作之下，向军华在蒋书记的空中花园和其共进晚餐，吃饭的时候气氛非常的融洽，蒋高武一点也没有县委书记的架子，对一中的工作高度肯定，殷切希望。 从蒋高武的口吻看，就是把向军华当成了欧阳的接班人，一番叮嘱让向军华热血沸腾。 陈启星在旁边敲边鼓，道： “书记，现在很多说法，说陈楠要接替校长！这个女人好像在市里都有一些关系！” 蒋高武摆摆手道： “这些说法我有耳闻，但是欧阳和陈楠在外面有些风言风语，这蛮不好，我跟市里会反馈！昌河县一中还是在我们昌河，我们的意见还是关键重要的……” 我靠！ 向军华一听蒋高武这话，他心都飞上天了。 吃饭之后送了信封，陈启星送他出来，他的兴奋依旧不减，他道： “蒋书记给我们昌河县真的带来了新气象，我们昌河经济现在要腾飞，这都是蒋书记带来的好处！” 陈启星笑了笑，没有揭穿向军华的失态，向军华能提拔担任校长，陈启星在教育界多了一个关键的盟友，这对他以后在昌河的仕途和影响力作用很大。 陈启星有年龄优势，他还蛮有抱负，他和蒋高武之间的配合很协调，下一次党委班子调整，陈启星再到市里活动一下，他更进一步的机会蛮大。 他已经是县委常委了，再进一步那肯定往政府就担任常务副县长，其他党委部门也绝对是一把手。 向军华好像是稳了，但是几乎在同时，吴权接到了王剑飞的电话。 王剑飞不由分说，先劈头盖脸的对他就是一番批评！ 吴权可是有性格的干部，昌河县敢骂他的人不多，但是王剑飞这一通臭骂，他觉得浑身舒坦。 他涎着脸道： “王书记，您这一骂让我一下意识到自己教育局长在昌河教育局真的具有关键核心的地位！因为我还能推荐一中校长了嘛！ 我一个正科级，可以推荐副处级干部，我能不高兴？哈哈……” 吴权脸皮厚，一点也不生气，这就是他的特点。 他和王剑飞的来往比较愉快，他认王剑飞这个领导，那领导批评算个什么事儿？ 不仅不算个事儿，而且这种批评还充分说明领导对他的重视，王剑飞可不是一个随便骂人的人，他作为市委书记的秘书，城府很深，不重视他吴权，吴权哪里有资格挨骂？ 挨了骂，吴权动作了，他也不打电话，径直就徒步往一中方向走，他想看看自己心中昌河教育局的疯子现在在干什么！ 第235章 疯子苏飞? 一中，副校长苏飞蹲在一号宿舍楼的后面吃饭，七毛钱一餐的教师餐，他吃得津津有味。 晚上他要开高三数学教研组的教研会，时间紧，他只有四十分钟发挥，所以他下午一直在为此准备，怎么在有限的时间，把他要传递的东西传递给这些老师，这是他考量的关键重点。 吴权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苏！” 苏飞扭头，面无表情：“干啥？是不是又来检查卫生情况？” 吴权愕然，他堂堂的教育局局长到一中来就只配检查卫生，这是苏飞之前怼吴权的话！ 两个人认识了很多年，关系不算太好，经常掐，但是有一点，他们多少还是有些彼此欣赏。 很快吴权调整好心态了，他嘿嘿一笑，道：“老苏，跟我走吧，组了一个局！” 苏飞冷笑，道：“行了，你那些官僚局我一点兴趣没有！我晚上还有重要会议！” “什么会议这么重要？绝对不能取消？我作为教育局长命令你取消， 可不可以？” 苏飞道：“别说你教育局长， 就算你是蒋书记让我取消那也不可能！” “哎呀，你口气不小啊！行，那我跟你讲一句话……” 吴权凑到苏飞面前，压低声音道：“你想不想当校长？想当校长就跟我走，我在校门口等你，给你五分钟考虑……” 吴权说完，转身就走，苏飞懵逼站在原地，他愣了好一会儿，喊： “吴权，你等一下！” 吴权头都不回，他跑到一中门口真就只等五分钟，正要打车走呢，苏飞气喘吁吁的赶过来： “吴权，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吴权冷笑道：“蒋书记都取消不了的会议，一顶校长的官帽轻轻松松就能让你取消会议！苏飞，咱们之间的关系这么熟，你有必要装吗？ 想当官不丢人，我就想当官！装出一副狠抓业务，云淡风轻的样子干什么？你做梦都想当校长，你觉得我不知道？” 苏飞满脸通红，脸上实在是挂不住，他勃然道： “吴权，你耍我是不是？” “你看我像是在耍你吗？对了，就算我告诉你是耍你，你今天也会跟我走，因为哪怕你有百分之一的机会，都要把握！你别无选择！” 吴权杀人诛心，就讲苏飞和欧阳虎之间的分歧和矛盾，苏飞在昌河教育界是个人物，江湖人称“苏疯子”，为搞教育他很发疯。 他是恢复高考那个年代的考生，小时候家里的成分差，学习的机会少，没有办法受到良好的教育。 但是他对读书的事情非常执着，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读书，恢复高考之后，他勇敢参加考试，只考上中专。 他上中专之后不放弃，自学大专，然后又考本科。 进入教师队伍之后，他把自己没读书的遗憾全部寄托在学生身上，他教初中可以考全县第一，教高中，他一个班考全市第一，凭借教书他扬名沙州。 教书有了名气就获得提拔，先是在六中，后面去了五中，欧阳虎挖他到了一中，从一中从教导处干起，干到副校长。 这一次苏飞也是接替欧阳虎的人选之一，但是苏飞的底子太单薄了，欧阳虎现在也不支持他，因为苏飞太较真，在工作上面经常和欧阳虎顶牛，个性过于强烈。 吴权和苏飞一起上车，吴权想了想，道： “去日杂新村！” 吴权到了地方才给王剑飞打电话，他道： “王书记，我今天想当一回不速之客！关键是我带了一个人过来见您，我想您肯定有兴趣！” 王剑飞骂了吴权，早就忘记了这茬事儿了，回家之后和周芳两人享受舒服的二人世界呢！ 最近这段时间都围绕着长河集团谈判的事情工作，王剑飞可以说殚精竭虑，周芳不敢打扰他，现在大局定了，王剑飞难得放松。 但是吴权上门来了，王剑飞只能开门迎客。 周芳刚才还抱怨：“说了晚上吃火锅呢！这下又不知什么时候了！” 王剑飞还真有点饿，他跟吴权讲： “吴局，你这么急匆匆吃了晚饭没？” 吴权先给王剑飞介绍苏飞，王剑飞和苏飞握手，道： “苏校长，久仰大名啊！今天幸会！” 苏飞有些寡言，吴权道： “王书记，您亲自给我打电话了，我哪里还敢耽误一分钟？顾不上吃饭，我跑到一中的时候，苏校长刚开始吃饭便被我拽出来了！” 王剑飞道： “得，晚上我私人请客吧！吃火锅去！” 王剑飞让周芳去安排，四个人去老四川吃火锅，吃饭的时候，王剑飞问苏飞： “苏校长，最近一中校长要换！现在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我今天上午跟人民医院王院长碰头，我讲了我们县委县政府针对场合发展的战略！ 我们现在两条线，第一条线是通过招商引资解决就业问题，虹吸年轻劳动力进城！ 第二条线我们要继续在医疗和教育上面发力，所以校长，你对一中的发展有什么想法，我想听一听！” 苏飞本来吃饭呢，一听王剑飞让他谈办校的思路，他立马把筷子放下了。 他道： “王书记，我苏飞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我觉得我们昌河这种地方的孩子要走出去，唯有走高考这一条路！ 我们一中现在有一点成绩，但是这个成绩远远不行，远远没有达到我的预期……” 苏飞讲到办校，整个人开始激动，他讲： “我觉得在规模上，我们一中在现在的规模上应该扩张至少五倍以上！我们现在三个年级一共就两千左右的学生，我认为一中的规模应该要扩张到一万人！ 我们要向全国最优秀的学校学习，我们要毫不犹豫的打着‘高考’的旗帜，不仅我们昌河县的考生，我们周边县，沙州市，江州市，甚至湘北省的考生，我们都要把他们吸引过来！ 我们湘南高考是顶级的难度，这是我们的优势， 我们可以给其他省培养高考考生！ 我有一套完整的管理模式，这一套模式现在我们一中已经在使用，但是并不完整……” 苏飞讲他曾经花了两年时间专门去参观学习，全中国最牛逼的高中他都去过，不仅去过还在里面学习工作过！ 他去衡水中学蹲了两个月，把衡水中学的所有的管理和体制都搞清楚了，而且还做了详细的记录…… 苏飞讲到这一块就有讲不完的东西，他整个人处在一种很疯狂的状态，他最后道： “王书记，我苏飞不是吹牛逼！如果我当一中校长，我会在新城重新盖新校区，新校区占地至少一千亩！我用五年的时间把学校的规模做到现在三倍，也就是六千人！ 我用五年的时间把学生的人口做到一万人！书记啊，您想一想吧，如果我们昌河县一中有一万学生，我们的城镇化还是个问题吗？我一个一中就能给咱们城市增加几万人！ 我们将成为华南地区最大的，最有名的高中，昌河一中将会成为昌河的名片，不，我们会代表沙州，代表湘南，代表华南，我们就是第一…… 我们可以做得比衡水还厉害，比衡水还好……” 苏飞讲到后面，手舞足蹈，那个激情让王剑飞惊呆了，周芳坐在王剑飞旁边烫火锅吃呢，也忘记了手中的动作，我尼玛这个苏飞是放大招的吗？ 看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瘦瘦小小的，其貌不扬，但是这一番即兴演讲真的特别的有能量。 王剑飞心想幸亏今天安排了一个包房，如果是在露天场合，估计这桌子周围都要围满人！ “王书记，不疯不成魔！我们农村高中要杀出去就只有这一条路，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不要把应试教育当成禁忌！ 素质教育那是城市里的娃享受的，我们农村娃没有资格享受素质教育！我们只有考高分，这样我们才能在不公平中博取到一点点公平！ 我们农村娃要走出去，要改天换命，不通过高考一点机会都没有！现在我们昌河一中就敢为天下，我们就要助力我们的孩子，让他们也有机会考北大，考清华，也有机会实现阶层跨越……” 吴权道： “苏飞，你别把牛皮吹得太大了！你知不知道建设新校区要多少钱？要几个亿，这些钱哪里来？” 苏飞道： “只要有舞台， 钱的问题是个问题吗？我们讲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们昌河百万父老乡亲骨子里都是重视教育的！ 我们昌河走出去的那么多才俊俊杰，这些人我都有联络名单，我们昌河现在有副部级以上的干部三人，正厅级以上的干部十八人，正处级以上的干部一百一十三人。 企业家那就更多了，我们一中走出去在外面成为企业家的目前我掌握的差不多有一百多人，另外在部队的少将以上的将军有五人……” “只要我当一中校长，这些人我每个人都会亲自拜访，我要发展家乡教育，我要振兴我们昌河的文脉，我相信一定能振臂一呼，一呼百应，心有多大，舞台就能有多大……” 第236章 苏飞上位! 王剑飞和吴权单独喝茶，他心中颇有感叹： “老吴啊，我虽然分管联系你们教育战线，但是感觉很惭愧啊。我对昌河县教育好像是一无所知，尤其是对我们教育界的人才，你看苏飞校长，今天跟我们扎扎实实的上了一堂课。 我们昌河县的教育如果真按他说的这么搞，我们可以搞成现象级的中学，究竟可不可能？” 吴权道： “一般的人肯定不可能，但是苏飞可能性很大，因为这个人的确是个疯子，而且成魔！他以前教学的时候，当班主任带毕业班，一天二十四小时，最多休息六七个小时，其他的时间都跟学生泡在一起！ 教室里他给自己摆个座位，不管上什么课，他都跟学生一起上课，他就能疯成这样！” 吴权顿了顿，继续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也看到了，这家伙煽动很强，所以他手底下有一批跟他思想契合的人，他是一个团队！ 他要复制衡水中学的模式，这个模式关键一点就是要有超级强悍的团队和管理，另外早期还需要一定的资本运作！这方面苏飞都很强……” 王剑飞听着吴权的话，想到苏飞记录的那个本子，昌河县这些年走出去的人才苏飞个个都有记录，而且大部分他都有联络。 这些在外面的权贵，家乡人找他们办其他的事情可能不一定行，但是苏飞为了家乡的教育找他们，那效果可能不一样！ 实际上现在一中每年助学基金上百万，这些钱都是苏飞在外面喊的，这还只是小试牛刀， 未来苏飞如果当了校长，他肯定更加火力全开。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现在苏飞需要一个舞台！ 王剑飞反复思忖，然后问：“吴权，你觉得我有能力决定一中校长的人选？” 吴权道：“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苏飞肯定是最好的人选！根据我掌握的情况好像向军华志在必得，他和蒋书记绑得很紧，另外陈楠还有杜尚科机会都蛮大，老杜之前是老陆的铁杆，现在和柳军振走得特别近！” 王剑飞掏出一根烟，扔给吴权一支，他心想之前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在一中校长人选上面动脑筋！但是现在形势逼人，王剑飞想在其中动一下。 他跟吴权讲： “吴局长，这样吧，明天你叫上苏飞，我们三个人去沙州！你记住了，我们这一次是悄悄的进城，打枪的不要，保密工作一定要细致！” 吴权道： “我明白，那我们分头行动，我们不在昌河县碰头，而是分头直接去沙州汇合！” 到沙州，王剑飞把苏飞和吴权两个人带着直接拜访了组织部长唐建平，反正王剑飞也不多介绍，就让苏飞把他的激情表演当着唐建平再表演一遍。 唐建平的成长背景和苏飞比较相似，也是农村背景走出来的人，特别懂得山里娃的不容易，苏飞的这一套东西在他那边是有共鸣的！ 苏飞的思想有点极端，他认为小地方的高中就要抓应试教育，而且抓得越成功越好，山里的孩子先不用考虑素质的问题，首先要解决的是资格问题。 从山里走出去有资格成为名校的学生了，再提高素质一点也不迟，再说了，山里娃从小吃苦长大，素质再差也差不了哪里去，相比城市的孩子，山里的孩子缺的是视野，信心，而这些东西都需要高考才能弥补…… 苏飞的演讲效果蛮好，唐建平很动容，他直接表态： “苏校长，你有这个信心和决心，我很高兴，我只要在沙州工作，有困难你可以找我， 我不能承诺所有的困难都能给你解决，但是我想能解决一部分！ 如果沙州真的能有一所衡水中学，这对我们沙州市的教育来说绝对是无量功德的大事，希望你能顶住压力！” 苏飞道： “部长您放心， 我苏飞有机会登上舞台，我肯定顶住压力！就算我成为千古罪人，那都由后人去评说，我先把事情干在前面，我相信沙州人能懂得我的苦心！” 见了唐建平之后，王剑飞拽着苏飞直接去见陆国良。 陆国良见到王剑飞第一句话就道： “王剑飞，你这个好家伙，把我们的招商引资企业给截胡了！长河集团投资了昌河县，把我们开发区给抛弃了，市领导让我深刻检讨呢！” 陆国良说这话的时候笑容满面，嘴上说得严厉，面上很温和。 王剑飞当然要解释一番，说长河集团必须投资昌河县的理由，然后他道： “陆书记，别人对长河投资昌河县有看法，您应该高兴才对！昌河县的基础是您夯实的，现在您虽然离开了，但是我们昌河县百万父老乡亲没有忘记您，都挂念您！ 这一次我们招商引资迈出了重要一步，可能意味着我们昌河县的经济发展从此走向快车道，意义重大，今天我过来就是向您汇报的！” 王剑飞指了指苏飞，道： “陆书记，苏校长你应该认识！我们昌河县的教育是你奠定的基础，欧阳校长和您的私交非常不错，欧阳校长之后，昌河一中怎么发展？今天我们就请教陆书记给我们指导和指点！” 王剑飞这么一讲，陆国良连忙摆手道： “剑飞，千万别这么讲！我陆国良如今已经不是昌河县委书记了，昌河的事情我哪里能管得了？” 陆国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王剑飞也不在意，招呼苏飞和吴权进陆国良办公室，然后苏飞又继续演讲，苏飞的特点就是他能永远的保持激情，不管面对什么人， 他都不厌其烦的输出自己的思想。 关键是他极度坚持自己的思想，信任自己的思想，所以一旦激情飚起来，便是手足并用，特别的有感染力。 他不光是讲教育，而且把教育和昌河的发展结合起来，他说昌河要怎么保持住沙州第一的地位，关键要靠教育，没有什么比教育更适合成为昌河县的地位。 陆国良听得很认真，听了之后他也没表态，只是跟王剑飞讲： “剑飞，感谢你还记得我这个老书记！听了苏校长的演讲，我特别感动，也特别羡慕你，我真希望时光倒退十年，那样我就可以在昌河推进苏校长的理念……” 陆国良嘴上说他管不了昌河的事情，真实情况是这样的吗？王剑飞压根儿就不信，撇开陆国良这个人的处事为人，单单就能力来说，他在全市的区县书记中堪称翘楚。 从昌河到开发区， 他担任开发区工委书记之后，沙州开发区现在是腾飞式的发展，沙州这两年的变化翻天覆地，有一半是属于开发区的变化，陆国良的能力可见一斑。 见了陆国良之后，在昌河的层面上，苏飞的支持度完全被扭转了，以前柳军振支持杜校长，现在这些人都转而支持苏校长了。 市委这一边很快组织了针对一中校长的全面考察，考察之后，市委组织部以及市教育局等各方面人事都支持苏飞。 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唐建平亲自找昌河县县委书记蒋高武谈话，这一次谈话的内容外界没有人知道，但是谈话完成之后，蒋高武从沙州回昌河的路上，他忽然跟陈启星讲： “启星，你上次带向校长去我家里做客，他还给我留一个信封！他是搞什么名堂？一中校长如此重要的位置，难道我还能把这个官收钱给卖掉？我看这个向校长这些年混官场的时间久了，是不是有点疏远群众，把教书育人的道理给忘记了？” 陈启星大惊失色，道： “书记，有这样的事情？我……我真的不知道啊！这个老向，真的是糊涂……” 蒋高武扔给陈启星一个信封：“你回头转交给他吧，告诉他， 把专注力放在我们昌河的教书育人上面，不要整天满脑子都是跑官要官！” 陈启星接过信封，一颗心遽然沉到了谷底。 怎么回事？老向失去机会了？那谁上去了？陈楠，杜校长？ 两天之后，市委组织部那边出来了消息，昌河县苏飞同志拟任副处级职位，昌河县委召开常委会，研究昌河一中校长的人选问题，常委会经过研究，大家一致同意苏飞同志担任昌河一中校长。 一中校长四个候选人中，最没有关系，最没有背景的苏飞脱颖而出成为了校长，这一匹黑马崛起太突然了，真的出人意料。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就有消息传出来，说苏飞走的是王剑飞书记的路子！王剑飞书记亲自带着苏飞在沙州公关，沙州几个主要领导见了苏飞之后都改变了态度。 这个消息不管是真还是假，昌河的政坛几乎人人都选择了相信，同时王剑飞的声名和地位也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大家都知道在当下的昌河县，王剑飞书记的分量远远超过他副书记的地位。 而这个时候，王剑飞也基本完成了在唐宜离开前的布局，在昌河县他算是牢牢的站稳了脚跟！！ 第237章 连夜的消息! 王剑飞年后这段时间忙得连轴转，主要是落实他在过年期间的一些构思。 从结果来看，他的工作落实得相当不错，他之前设想成立招商局，然后在招商上面发力，结果出乎意料的成功。 招商局不仅成立了，而且还一下拿到了长河集团几个亿的大投资，不光创造了昌河县招商的历史，放眼整个沙州，这一次昌河县都出了大彩！ 另外，王剑飞这一次插手一中校长的人选，并且获得成功，苏飞率领下的昌河一中未来可期，在目前这个局面下，教育局局长吴权又是王剑飞的铁杆，所以教育这一块王剑飞牢牢的抓在手中。 政法这一块，王剑飞并没有中蒋高武的算计，老蒋是希望王剑飞在政法上和张鹏掐起来，他没有想到王剑飞今年腾挪闪转，转移了工作中心，干得非常漂亮，在当下的昌河县，王剑飞的风头不做第二人想。 沙州，春雨淅淅沥沥，王剑飞趁着夜色进城，进城之后就直奔唐宜的住处。 唐宜今天看上去分外的憔悴，王剑飞看到第一眼，大吃一惊，道：“书记，您瘦了？” 唐宜摆摆手，道： “瘦什么瘦，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看你一路风尘仆仆，赶路赶得辛苦吧？” 王剑飞道： “还好，现在我们都是享福，虽然我只是个副书记，但是也安排了专人伺候，说是要来沙州，自己不用动脑筋，自然安排得妥妥当当！” 唐宜道：“知道叫你过来是什么事吗？” 王剑飞心中黯然，他当然知道，其实早就知道了，去年就知道！ 但是事情到了临头，他还是觉得无比的失落，王剑飞道：“书记，您是不是身体有什么状况？” 唐宜道：“身体是老毛病了，以前以为好了，但是命运喜欢捉弄人，去年又给我闹了一下！有时候想一想，人这一辈子大多数的事情都是老天爷已经安排好了，老天爷让我早几年休息，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沙州有今日的局面我很欣慰，我在沙州四年多，刚开始很困难，从困难中一步步走出来走到现在，这个过程大部分你都经历过， 也有一些体会吧？” 王剑飞道： “书记，我太有体会了，刚开始非常艰难，但是每一次遇到困难都是您力挽狂澜，最后把问题漂亮的解决，我学到太多东西了！” 唐宜哈哈一笑，道： “那你昌河的事情想好了怎么解决没有？” 王剑飞一下愣住，从去年年底到今年这几个月，王剑飞一直都在想昌河的事情！王剑飞现在放弃了揭盖子的想法，他选择另辟蹊径，先找途径让自己站稳脚跟。 但是王剑飞站稳脚跟之后，他现在还有能力揭昌河的盖子吗？ 他没有能力解决，怎么办？昌河的事情就当不存在吗？这件事迟早要解决啊！ “书记，我很苦恼，现在还是没有找到比较妥善的解决办法！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缺乏政治智慧！” 唐宜道： “我帮你想了一条路！很多人说昌河的问题都是因为发展，既然这样，那同样要解决这些问题也可以靠发展！以前昌河的经济就靠矿山，靠破坏环境资源，以至于很多人的利益都捆绑到了矿山之上！ 但是现在昌河的发展格局变化了，以后昌河要快速推动城镇化，另外要加强招商引资，要加大基础建设投资！所以利益的焦点就会发生转变，我想在这个转变过程中利益又会重新分配！ 这里面完全有机会慢慢的解决昌河之前的问题，润物无声，最后把所有的问题都处理好……” 王剑飞一下愣住，他盯着唐宜，他是个聪明人，从一个记者转型当秘书，他还能当得非常成功，他的智商不容怀疑！ 唐书记讲的是什么意思？乍一听不太好懂，但是仔细揣摩之后翻译，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当下昌河的盖子不好揭，因为官商勾结构成了利益共同体，王剑飞不管从哪里动，他们都会群起反击，因为只要一个人出事，拔出萝卜带出泥，那就是一窝都是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唐宜给的方法通俗的说就是重新找利益点，重新分配，然后这帮利益一致的人在面临新的利益的时候，让他们之间出现利益的不均衡，从而一下就打破平衡，让他们狗咬狗，最后遍地都是狗毛，昌河过去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未来的问题就可以一锅烩。 王剑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内心豁然开朗，几乎一瞬间，他脑子里就生出了无数的灵感来！ 人就是这样，思维进了死胡同之后，关键时候需要有人点拨，唐宜的这个点拨如同拨云见日，一下让王剑飞找到了工作的思路。 本来他最近心情其实很沉重，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在向现实妥协，他没有能力解决沙州的问题，不得已才去搞招商，然后抓教育云云。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这几个月干的事情太有意义了，在昌河抓住了资源， 抓住了关键要点，后续按照唐宜书记的点拨，王剑飞可以施展的空间太大了。 良久，王剑飞道： “书记，我知道怎么开展工作了，您的指点如同拨云见日，解决了我这么长时间的困扰！” 唐宜点点头，道： “行，你有把握就行！明天之后，沙州政坛可能就会有一些变化，但是不管怎样，我觉得沙州还是充满了希望！” 唐宜说完站起身来，他走到王剑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他一个字都不讲了！ 王剑飞知道唐宜肯定是身体生病了，但是究竟是什么病？ 他想问，却又怕问出一个可怕的结果，那样他在心理上接受不了。 一直到离开，王剑飞也没有问出口，出了唐宜的家门，王剑飞回头看到唐宜家里就只有一盏灯，灯光昏暗，看上去特别的萧条。 王剑飞忽然生出一股悲凉，他抬手看看表，然后钻进车里面，司机陈志刚问： “书记，回昌河吗？” “回去吧！” 王剑飞坐在车后座，脑子里思绪纷飞，他想明天沙州的政治格局就会变化，这种变化王剑飞体会可以很深刻，因为他应该能看到很多有趣的面孔。 人走茶凉，默契散场这是江湖的规矩，王剑飞从此以后迎接的是全新的挑战！ 他想了想，拨了一个电话给蒋高武： “蒋书记，您休息了没有？” “剑飞？什么事情？” “如果您没有休息，我有个重要的消息跟您汇报！” 王剑飞到昌河之后连夜见了蒋高武，老蒋看上去心情不是那么好，因为他的夜生活比较丰富，王剑飞的一通电话把他的夜生活打扰了？ 不过王剑飞并不在意，他和老蒋的关系本来就微妙， 以后肯定会更加的微妙。 所以与其后知后觉的被动，还不如率先出击，王剑飞看着蒋高武，道：“书记，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您的休息！” 蒋高武摆摆手道： “剑飞，你跟我客气什么？你说有事情肯定是大事，说吧，是什么事情？” 王剑飞道： “唐宜书记应该要离开沙州了！究竟谁接任目前还不确定，但是唐书记走是确定的！” “什么？怎么可能？” 蒋高武大惊失色，他豁然起身脸都是白了，王剑飞设想过蒋高武听到这个消息会很惊讶，但是他没有想到蒋高武会如此失态。 老蒋脸都白了，煞白煞白，怎么回事？ “剑飞，你的消息百分之一百准确吗？怎么这么突然？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王剑飞道： “我今天去沙州就是见书记去了，我也觉得很突然，所以我在路上反复思忖，给您打了电话！” 老蒋明显失去了冷静，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而王剑飞的表现则非常的平静，一点也不慌张。 其实王剑飞的内心现在是很空虚的，但是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他必须表现得非常镇定，他越镇定，别人越看不透他。 因为唐宜离开沙州，他可能到更高的位置，王剑飞背后是唐宜，谁也不敢小瞧他。 另外，唐宜之后的继任者是谁呢？王剑飞跟老蒋先就讲他不知道，其实真的不知道吗？ 王剑飞其实已经有感觉，唐宜离开沙州，肯定杜杰要上位，王剑飞的这种感觉非常的清晰，很奇怪，唐宜没有讲，但是王剑飞似乎明白了。 唐宜是何等有智慧的人，他和杜杰之间的确是有矛盾，但是也有共识，与其空降一个书记，还不如推荐杜杰接替他。 这样操作沙州可以继续保持当下的发展趋势之外，其中还能有一些政治资源的交换，沙州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唐宜其实也给了答案，发展的问题还是要通过发展来解决，这是最好的方式！ 王剑飞正因为有这个判断，他才联系蒋高武，因为蒋高武怕唐宜，杜杰却更能要他的命，相比较而言，王剑飞虽然不是杜杰的人，但是他和杜杰之前至少没有过往的恩怨，这一点反而是他的优势！！ 第238章 幺蛾子来了! 沙州市委书记唐宜突然去职，省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免去唐宜同志沙州市委常委，书记职务，任命杜杰同志担任沙州市委委员，常委，书记。 这个消息公布之后，沙州一片哗然，沙州政坛出现剧烈的震动，杜杰沉寂了几年，现在突然又崛起了，这一次他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沙州的市委书记。 在全市干部大会上，杜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首先他感谢唐宜书记这几年给沙州带来的新思想，新变化，新发展，他表态沙州要继续沿着上一任党委的规划，踔厉奋发，继续前进，争取成为华中地区的工业和能源重镇，同时成为华中地区最宜居城市。 杜杰明显踌躇满志，准备要大干一场，而沙州政坛的调整也随之到位，省委任命省政府办公厅副秘书长韦强担任沙州市委副书记，名提名韦强担任副市长，代市长。 市委副书记秦海调进省城，唐建平接替秦海担任副书记，徐彩华担任市委组织部长，赵承刚担任市纪委书记，覃建波担任常务副市长，政法委书记由省里空降，贺坤担任沙州政法委书记，市委秘书长则落到了“四大金刚”之一的王成刚身上。 另外，陆国良被省委任命为沙州市委常委，继续担任沙州开发区党工委书记…… 经过了这一系列调整，沙州政坛的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家普遍认为“昌河帮”要彻底复活了，无论是政界和商界都异常的躁动，昌河这一边，柳军振去沙州开了一个大派对，昌河方方面面的大佬都参加了这个派对。 昌河帮嘛，昌河县肯定处在核心地位，杜书记走马上任了，大家能没有表示？再说了，处在核心地位的昌河县也要有主心骨，柳军振就是主心骨。 这么多年，柳军振一直和杜杰保持良好的互动，哪怕是陆国良和杜杰之间生了芥蒂，柳军振对杜杰的忠心都没有丝毫的动摇。 如今沙州由杜杰完全当政了，柳军振苦尽甘来了，不装了，摊牌！昌河的发展问题，他柳军振要发挥关键重要作用。 结果就是柳和蒋高武在常委会上出现了第一次冲突，冲突虽然不激烈，但是明显感觉到昌河政坛的气氛出现了变化，蒋高武以前觉得如臂使指的事情，现在有些不灵光了。 会议结束之后，王剑飞人还在雍州呢，他去雍州是陪唐宜回家。 到了唐宜老家之后，这边唐宜显然早就有安排，在离他老家差不多一公里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座小庙，占地估计也就两三亩地，小庙后面有一排寮房，房子都是崭新的，其中有一间寮房后面有院子，里面的家具电器装修都一应俱全。 唐宜跟王剑飞讲： “剑飞，这个地方怎么样？我也是偶然机会和这里结缘的！” 唐宜和王剑飞介绍这个包山寺，这里有两个小和尚，和尚年轻，励精图治，想着庙小了，也破旧了，就想把庙的建筑重新修葺，改造。 两个和尚办事比较扎实，而且信徒也不少，好不容易攒了钱把之前的寮房给拆掉了，但是拆房容易盖房难。 他们的施工很快就被叫停，理由是他们寮房和大雄宝殿之间的距离太近，不符合新的消防规定，房子盖不了。 而要盖房，需要他们把寮房往后面退六米，而六米之外又不是庙宇的范围，当地的老百姓不让地是一方面，另外，庙宇扩建又不允许，需要到民宗部门办一系列的手续。 两个小和尚从小研究佛经长大，哪里见识过世俗的套路？他们赖以生存的庙拆了竟然没办法重新盖起来，眼看就没有落脚之地了。 恰好唐宜有一天回老家碰到了这事儿，他了解情况之后当即就批示解决，他虽然是沙州的市委书记，但是这个批示竟然发挥了作用，本来困扰两个小和尚的超级难题，一切都迎刃而解，畅通无阻。 不仅如此，唐宜又还给他多捐了二十万，寮房盖得比之前设计的更合理，更漂亮，并且两个和尚还特意给唐宜留了一间房，就是当下唐宜住的这一间。 王剑飞帮唐宜把行李整理好，然后参观寺院周围，这周围真的一片荒凉，两个和尚倒是勤快，在后山荒地开了一块菜园，但是园子土地贫瘠，蔬菜寥寥，说不出的萧瑟。 王剑飞问： “书记，吃饭怎么办呢？” 王剑飞看两个小和尚，估计自己自保都难，怕也没有能力做饭！ 唐宜道：“这些你都不用担心，在这里就是青灯古庙，图个清净！就说吃饭这种事儿，现在的人不是吃不饱，而是吃太饱，营养过剩…… 你肩膀上的责任重大，工作繁重，在这里就不要留太久了，我现在自由，难得有时间这么自由，我想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想这辈子如果能有时间不被打扰，安安心心的读书该多好！ 现在总算如愿以偿……” 王剑飞沉默，从包山寺离开，王剑飞又去给黄阿姨送了一些东西，都是一些她爱吃的小吃零食。 王剑飞安排这个行程与其说是情商高，还不如说他希望从黄阿姨口中多了解一些唐宜的情况。黄金彩跟王剑飞讲： “老唐喜欢在庙里住，就安排他住庙里吧，生活都安排好了，请了一个人专门做斋饭，还有给他煎药！剑飞，他的性情你最清楚，不听人劝。 米国那边的医院我都联系好了，但是他死活不愿意去，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王剑飞几乎要脱口而出问什么病，但是终究没有开口，不用问也大抵能知道答案，只有一种病这么严重，唐宜正在当打之年，却不得不休息养病，还能有什么病这么厉害？ 王剑飞道： “黄阿姨，我觉得还是对国医保持信心吧！我感觉书记的心态其实挺好，不骄不躁，身体的疾病有国医慢慢调理，书记吉人天相，我想慢慢的定然能痊愈！” 黄金彩道： “剑飞， 难得你这么关心唐书记，你安心工作吧，有什么情况我会跟你联系，放心，唐书记的饮食起居都不会是问题，庙里的和尚也会天天替他祈福！” 王剑飞告别了黄金彩，脑子里忍不住胡思乱想，他就想自己倘若有朝一日也像唐宜书记这样，自己有没有这么良好的心态？ 还有，王剑飞能清晰的感觉到唐宜和黄金彩的感情其实很一般，两人说是夫妻，更多的却像是一种合作的关系，唐宜的身体状况出问题，黄金彩也是早知道的！ 可能她早知道，也早有了安排，政治很多时候真的冷漠得让人心惊，王剑飞想如果普通人追求的成为人上人，所有人的人上人的感情生活和夫妻生活都如唐宜这一般，这样的努力追求有什么意义呢？ 王剑飞回昌河，唐敏神秘兮兮的过来凑到他身边： “王书记，今天老蒋和老柳掐了一下！” “什么事情？” “就是上次研究的那个部分科局主要领导的调整方案！老柳在会上临时提出的意见，不同意之前的方案……” “怎么解决的？” “没有解决！说是要常委会举手表决，但是蒋书记给强行按住了，说是留在下一次常委会讨论！” 王剑飞一愣，他欲言又止。 蒋高武这是干什么？柳军振跟他在常委会上直接叫板，他没有敢接招吗？他没有把握掌握常委会？ 王剑飞一念及此，心中暗暗吃惊，他想过沙州政坛的局面一旦出现变局，昌河这一边肯定会有问题，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问题出现得这么快。 柳军振的动作也太快了，翻脸如同翻书！之前各科局主要领导的调整方案，从组织部到王剑飞这里，基本上都过了一遍，政府那边也都认同了。 在下面开碰头会已经有共识的事情，上常委会的目的是走流程，结果这个流程硬是没有走下来，柳军振临阵变卦！ 他这不是为了人事问题变卦，他这是要挑战蒋高武的权威，他要凭此确立他柳军振在昌河的新的政治地位！ 王剑飞点了一根烟，心想柳军振和蒋高武对掐，他能不能独善其身？结论肯定是否定的，柳军振推翻的是党委的人事方案，王剑飞也是党委的重要一员。 王剑飞把常委名单拿在手中扫一眼，他意识到这个名单中竟然有多半常委王剑飞没有什么交情，蒋高武没有把握赢，现在加一个王剑飞就有把握？ 如果县委书记和县委副书记一起支持的方案，在常委会上通不过，那会是什么后果？ 王剑飞瞥了一眼唐敏： “唐敏，这事儿你怎么看？” 唐敏道： “马上就是初中的中考，今年一中换了校长，据说一中要迎来有史以来最严格的招生，现在老百姓都议论纷纷，这件事对昌河来说肯定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苏飞校长是您提拔起来的，我想他再刚愎自用，关键时候您的话他也要听一些吧？” 第239章 阵营撕裂!! 唐敏的话有些云山雾罩，但是王剑飞却能听明白。 唐敏不看好老蒋，对王剑飞力挺老蒋持保留态度，毕竟县委正、副书记如果都推动不了某个方案，那以后县委的话下面就没有人听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幸亏王剑飞这一次常委会没有参加，要不然老柳这个突然袭击，把正副书记一网打尽，那就玩完了？ 当下的众多县委常委，蒋高武之前可能没有真正完全掌握，他的那种掌握带有欺骗性，因为之前柳军振是配合老蒋的，两个人相向而行，所以就不存在站队的问题。 但是如今局势不是这样了，蒋高武能够掌握的常委可能也就陈启星，其他的人会听他的招呼？ 王剑飞感觉很苦恼，再琢磨唐敏的话就别有味道。 唐敏的意思是王剑飞在昌河县掌握了属于自己的实力了，没有必要掺和，县委书记和县长两个人掐起来了，王剑飞不偏不倚，投个弃权票，两边不得罪，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守住多好？ 不能说唐敏讲的没有道理，但是唐敏的站位还是略有欠缺。 王剑飞是县委的副书记，他不可能睁眼让县委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唐敏走了，陈启星过来见王剑飞，道： “剑飞书记！现在蒋书记在工作上压力很大，我们有些同志不讲诚信，之前研究商量好的事情，临时变卦，你说这么搞，以后县里的工作该如何开展？” 王剑飞道： “陈主任，怎么回事你仔细讲一讲，是不是说最近科局的人事问题？” 陈启星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剑飞，道： “这个人事方案我们集体研究过，蒋书记现在比较气愤，因为有些人要把这个方案彻底的推翻！” 王剑飞道： “你转告书记，我绝对不同意这种做法，我相信我们有大局观的同志们也不会同意这种做法！这件事回头我们要妥善解决，我认为我们也有能力解决！” 王剑飞的态度一点也不含糊，明确表态支持蒋高武。 陈启星松了一口气，他立马回去禀报蒋高武，他问：“下一次常委会是不是要定这个方案？” 蒋高武目光炯炯，这一次常委会他被柳军振突袭，他现在仔细回顾这一次会议，他觉得简直是噩梦！完全是猝不及防，结果狼狈离场。 他强行把方案拖着不表决现在看来也未必明智，因为他不敢表决方案本身就意味着他示弱了。 而这个方案摁下来之后，不能一直摁在手中，必须要落地啊，因为人事的问题不比其他的问题。 这个问题关乎到很多人的帽子，一日不落地，很多工作一日就没有办法开展，下面的人人心惶惶。 “剑飞书记的确有担当， 是个好同志！”良久，蒋高武说出这句话来。 现在整个沙州都在议论“昌河帮”复苏， 振兴，蒋高武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他担心王剑飞会来个坐山观虎斗，那样他蒋高武肯定要丢丑出洋相。 关键是柳军振这么干事情，蒋高武还没有办法向上一级党委反馈，这种事儿反馈到杜杰那边，杜杰会是什么态度？ 老杜就一句话，蒋高武到昌河这么久了，昌河的几个人都没有把握住，他这个县委书记是怎么当的？ 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有道理，蒋高武很清楚道理现在不在他这一边！ 王剑飞这个表态很快在县委传播开来，县委之前紧张的气氛略微松缓了一些。 当然，在另外一个层面上，又意味着昌河的政治局势骤然之间变得更加紧张，柳军振之前可能是针对蒋，如今王剑飞可能也要被他针对，那这一次会不会是一次阵营的撕裂呢？ 王剑飞也没顾得上这些，因为下班之后王任资给他电话喊喝酒。 王任资平常很忙，他主动约王剑飞喝酒的不多，王剑飞道： “任资书记，这样，您从来没有过我们昌河，今天就约在昌河孔雀山庄！那地方你也没有去过，周芳搞的一个馆子，反正我们就在家里搞，厨师肯定安排昌河顶级厨师……” 王任资哈哈大笑，道： “行，我早就想看看弟妹的大事业，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过来！” 王任资比较注意细节，来周芳这边，他把老婆付秀芳也带来了，付秀芳过来给王剑飞和周芳一人带了一台手机，是移动公司合作的新款诺基亚，说是什么智能机，王剑飞听过这个名词，但是还没尝试用过。 两个女人有自己的话题，王剑飞和王任资则是喝酒，王任资跟王剑飞吐槽： “剑飞，唐书记刚刚走， 茶就凉了呢！现在有些人变脸如同翻书，骤然之间就感觉压力大起来了！我看你老弟还好啊，是不是昌河这边的风气比我们商溪好很多？” 王剑飞哑然失笑，王任资的压力来自于下面是肯定的，商溪之前就是杜杰安排了重兵的地方，县长周科，副书记关前进这都是老杜的心腹。 老杜现在上位了，他们憋了这么久的一口气肯定要释放出来了，王任资感受到一定的压力也是必然的。 但是两分来看，王剑飞觉得商溪的局面能不能稳住，关键还是要看王任资的个人手腕，王任资的情况和蒋高武不同，老蒋之前号称对昌河局面掌控，其实是一种伪掌控，他哪里掌控什么局面？ 不过是柳军振韬光隐晦，刻意的配合造成的一种假象，现在老柳不装了，昌河的局面就要翻盘。 王任资在商溪的根基很深，情况肯定有所不同，他说的局面变化，估计也是投鼠忌器，有点把握不了分寸！ 果然，王任资又讲： “剑飞，昌河这边的情况我其实多少了解一些，我觉得你还是要和陆国良书记沟通一下！昌河稳定的大局不能被轻易破坏，你和陆国良书记关系那么好，关键时候怎么就不运用呢？” 王剑飞一听王任资这话，他就明白了很多东西。 蒋高武和王任资两个人现在有点难兄难弟的感觉，他们联系上了，昌河的事情王任资想跟王剑飞支招呢！ 找陆国良是不是一个招？ 应该说这个招有点用，因为陆国良和杜杰之间的矛盾肯定不能消除，陆之前已经走到了杜杰的对立面，现在杜杰上位，陆虽然是市委常委，但是被压制是肯定的。 在这种情况下，陆把自己的影响力传递回昌河是一种选择！ 但是王剑飞只略微思忖，就否定了这个念头！昌河的事情蒋高武县委书记和自己县委副书记两个携手都搞不定，还指望一个前县委书记来摆平局面，自己和蒋高武吃屎去算了！ 王剑飞非常笃信一个道理，那就是求人不如求己，关键时候必须要自己硬，王剑飞这一次肯定要和柳军振碰一碰，现在看来昌河的局面很精彩，不光昌河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这边，整个沙州都有无数人看着这边呢！ 王剑飞端起酒杯对王任资道： “王书记，感谢你关心我们昌河县！我觉得困难肯定有，但是并非不能解决，一定能解决！” “来，我们走一个！” 王剑飞端起酒杯和王任资碰杯，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想好了，等这一次常委会之后，他一定要在沙州组个局，组这个局王剑飞准备请王任资，然后请宋雅，再请赵承刚，就四个人吃饭打牌玩一天。 沙州现在是改天换地了，但是唐宜的人还没有死绝，沙州不会是某个人一手遮天的局面，王剑飞要用事实证明这一点！ 不仅要证明，甚至像王任资他内心又何尝不迷茫？ 这顿酒王剑飞和王任资喝到很晚，喝到最后王任资有点醉了，他一只手搭在王剑飞肩膀上道： “剑飞啊， 唐书记说离开就离开，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怎么这么突然？？兄弟，我跟你讲，我心里难受啊，唐书记走的时候，我连送的机会都没有，说离开就离开了……” 王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任资书记，唐书记有句话说得好，这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命，我们沙州这么大好的局面，如果唐书记再干两年，那会是怎么样的局面？ 可惜……不提了，你我现在各自都在重要的位置上，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想这是对唐书记最好的回报！” 在王剑飞这里喝了酒，王任资和付秀芳一起回去，在路上付秀芳道： “任资，你要想想自己的前途问题了！老唐走了，上面根都没有了，未来怎么办？” 王任资沉默不语。 付秀芳道：“我在市里有点人脉，回头我们去见一见杜杰书记，这没有什么丢人的，杜杰书记是性情中人……” “你懂个屁！杜杰身边是一些什么人？我能插足进去吗？剑飞喝酒的时候讲了一句话，说这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命，我觉得他讲得对！ 他妈的，就这么着吧，我一个穷小子混到今天，混到了县委书记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我知足了……” 第240章 纷纷打脸! 昌河县第一中学今年招生大改革，苏飞上任之后，把昌河一中的招生范围扩展到了全省，而且分了两批招生，第一批是自主招生， 一中自己出题目，自己阅卷。 全省参加自主招生考试的学生只要能达到一中的标准直接录取，自主招生提前中考一个月，而中考招生只占一半，在昌河县通过中考招生的生员仅仅去年三分之二。 一中今年扩招高一新生，从去年的八百人扩招到一千六百人，但是这个扩招落实到昌河县的情况其实是缩招，苏飞把大量的机会给了周边的县、市、州。 苏飞采用的办法就是一个字“抢”！针对自主招生通过的外地学生，只要他们来一中，学费全免，对自主招生考试前一百名的学生，不仅学费全免，学校一个月还发两百元生活费。 同时，对中考不达标的考生，一中一刀切的拒之门外，以前一中采用的策略是划自费线，差分的考生可以花钱买分，这样学校多一笔收入，又还能解决一批学生入校的问题。 但是苏飞现在一刀切，没上线的考生一律拒之门外，就是强调昌河一中的高门槛！优秀的生源一中不计成本，不惜代价的全省挖人，而对没有上线的考生，连交钱的机会都不给。 苏飞懂得人的心理，知道怎么塑造学校的逼格，现在是个经济社会，很多人迷信金钱，认为花钱就能买一切。苏飞现在就要向世人宣告，在昌河一中金钱开路行不通。 这一刀切得太狠了，昌河很多有钱人，有权人的子女被拒之门外，一石激起千层浪。 但是苏飞能顶住压力，他的行政级别本来就超然，再说一中这么多年早就建立的很高的逼格，昌河县的这些所谓权贵要撼动一中的权威太难了。 另外，苏飞是黑马校长，之前的社会关系并没有那么广阔，现在不乏拐弯抹角找他攀关系的人，对这些人苏飞都是一个态度，谈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但是入学的事情这是一中的红线，不能谈！ 这真就要命了，有钱人吃瘪也就罢了，关键是今年的考生中不乏有领导干部的子女啊！ 这其中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易先红的儿子易东就堪堪差了两分没有上一中的线，易先红亲自给苏飞打电话，委婉的表示这个情况希望一中考虑一下。 苏飞回应： “部长，我觉得这恰好是你用实际行动支持我们一中的时候！你是县委常委，又是部长，你的儿子都不上一中，以后谁还质疑我一中的权威？ 昌河一中不是我苏飞的中学，是我们昌河县百万老百姓的中学，昌河一中具不具备权威，招生这一关具有决定性！所以我必须守好底线！” 苏飞的态度非常强硬，易先红给气得，鼻血都喷出来了，但是有什么办法？ 昌河县一中就是这么牛逼，欧阳校长以前就有传统，欧阳以前和陆国良都敢顶牛的，老易一个宣传部长算什么？ 气是被气着了，易先红就去找柳军振县长，把这个情况跟他讲。 柳军振拍胸脯跟他保证，说这事儿一定搞定，他表态道： “老易，你放心，昌河一中再牛逼他也在昌河党委政府的领导之下！其他人的子女进不了一中，我们县主要领导的干部都进不去，那这个一中还办什么？” 柳军振信心满满给苏飞打电话，他就乖巧多了，不直接说事儿，而是让苏飞到县政府来一趟，汇报一下一中相关工作。 但是柳军振的自信很快被打脸，苏飞跟他讲： “县长，您要当说客就直接讲！汇报工作的事情我们欧阳校长之前就有规矩，一中的工作汇报必须在十月之后，或者在五月份之前！ 在一中招生期间，我们不向县委县政府汇报任何工作！” 柳军振一听这话，勃然大怒，狠狠的批评苏飞，说苏飞不讲政治，没有上下级观念，完全不把县委政府放在眼里。 苏飞脾气那绝对火爆，出乎柳军振的意料，他道： “柳军振，你当县长是人民投票选你当上去的，我们在党委领导下开展工作是没有错，但是我们不是你柳军振的奴才，你也不是我的主子！ 我一中的规矩就这么定了，你想带头破坏规矩门都没有，你再威胁我，给我扣帽子，我就把咱们的电话录音给公布出去，我让咱们一百万父老乡亲平评论，看看谁有道理！” 卧槽！ 柳军振直接懵逼了，他干了一辈子领导，还没有碰到过像苏飞这种硬茬，说起来他也是吃了不调查的亏！ 如果他事先多了解一下苏飞的脾气，然后采用迂回的策略，先通过自己的亲信心腹慢慢的做工作，最后再把这事儿通过县委县政府集中讨论，充分酝酿，再慢慢的向一中施加压力，这事儿可能还有转机。 但是他当县长有点膨胀，平常身边全是溜须拍马的人，昌河县的事情他只要随便动一个念头，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他以为这件事情他县长表个态，发个话就能妥妥搞定，结果被硬生生的打脸。 柳军振那个气啊，但是他还不能乱来，因为苏飞不傻，明确讲了柳军振不服气，他就公布电话录音，这个录音公布出去，他还当什么县长？政治生涯分分钟就葬送了。 易先红等着这事儿呢，眼看柳军振支支吾吾，他就知道事情不妙，这事儿怎么办？他再去找蒋高武书记，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毕竟他先选择柳军振呢！ 再说一中这个盖子捂这么紧，易先红都吃瘪，那其他人就更不用讲了。 恰好最近新兵入伍，王剑飞通过人武部杜部长搞关系，把周华送到部队锻炼，这几天正在欢送新兵呢！ 周华的身体条件其实没有问题，他的问题是有纹身，洗了纹身之后留了一点疤痕。 当下当兵入伍竞争激烈，国家选兵也是优中选优，周华这种情况不搞点关系还真没有办法。 杜方金亲自出马把这事儿搞定了，王剑飞请他吃饭。 吃饭的中途， 杜方金就跟王剑飞讲： “剑飞书记，怎么讲呢！有件事情我真的不好开口，但是这事儿不开口又不行，如果您觉得为难，就当我没提！” 王剑飞道： “杜部长，咱们之间你讲这些干啥？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讲！” “也是为子女入学的事情，我的侄女杜小美，差一分上一中，现在上不了……” 王剑飞笑了笑，这几天这事儿闹得大，昌河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事儿，苏飞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出了大威力。 他这一招严把入学关，让昌河社会非常不适应，但同时反响又热烈，没考上的权贵心里不舒服，甚至很恼火，但是老百姓对此很高兴啊。 这个操蛋的社会，什么事情很有钱人和有权人都有特权，现在这下好了，苏校长当一中校长之后，直接打他们脸，老百姓感觉特别爽，解气啊。 所以现在昌河一中的名头通过这一次事情飚得非常高。 王剑飞心想这个苏飞，杜方金这样的县委常委入学都搞不定，那还真有几把刷子。 王剑飞道： “杜部长，我不能给你担保，我试一试看能不能变通解决！” 王剑飞给吴权打电话： “吴局长，苏飞苏校长新官上任火烧得这么猛，你会不会感到有压力？” 吴权哈哈大笑，道：“我有个屁压力，我一个正科的局长，我能干涉人家副处级的校长吗？剑飞书记，我看是您有压力了吧？是不是有人找到您帮忙当说客了？” “我跟你交个底，柳军振县长和苏飞都撕破脸了！县长的面子老苏都没给呢！” 王剑飞道： “得了，吴局长，你和老苏关系不错，你去问一下，他想怎么干？他之前肯定有个思路吧，他如果真是一根筋，他也当不了校长，是不是？” 吴权道： “他本来就当不了校长， 是您力排众议把他推上去的！不是您的话，他现在有这么风光？不可能的嘛！” 王剑飞道： “你把我整得没话讲了，反正你把我的话带到！” 王剑飞挂了电话只过五分钟，吴权的电话来了，问： “书记，您现在在哪里？” “我在孔雀山庄，怎么了？” “您等我，我们就过来！” 半个小时，吴权就过来了，后面跟着苏飞，两个人直接到周芳的别墅，王剑飞这边宴席都没散场呢！ 王剑飞看到苏飞，道： “苏校长，吴局！我这里就是残席了，是不是来一杯？苏校长最近是我们昌河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搞得我现在都不敢直接打电话，怕万一被打脸不好办，哈哈……” 王剑飞讲得比较幽默！而这个时候周芳早就安排重新上菜了。 孔雀山庄最不缺的就是美食，山庄的大厨都是十多个，变着法儿制作美食呢！ 苏飞和吴权两个人都是昌河最有个性的人才，尤其是苏飞，这一次昌河人民都见识到了他的强硬，但是在王剑飞这里，他们都不拘谨！ 第241章 有人放炮?? 重新整治了宴席，苏飞又是喝酒的人？几杯酒下肚了，他跟王剑飞汇报，道： “王书记，关于一中招生的事情我的计划是很缜密的，一刀切是真一刀切！谁找我说情不管用，这关乎一中的百年大计，我要完成打造昌河一中为全国中点中学的目标，这个红线就不能松！ 但是一刀切之外，我还给您留了一线生机，怎么操作呢！就是我一中给一个借读班，没有上一中的学生，可以来借读，名额就一个班！ 借读的学生学籍档案都不在一中，我们只是为了平衡社会人情，搞了这个班，这个班会打散安排到正常班里面去，学生平常上学读书不受影响。 但是他们参加高考报名，不能以我一中考生的名义报名，他们本来是什么学校就以什么学校报名……” 苏飞这么一讲，吴权道： “借读要交借读费，反正一年借读费统一标准，一年一万块钱，三年三万！” 苏飞道： “就你话多， 借读费是肯定的，关键是就算借读也要看成绩，太差的学生我们肯定不要！而且人数严格控制，反正剑飞书记，我讲直话，这个名额就你和我两个人有资格批。 我们一人一半，您最多不能超过批三十人！三十个人之内我认，超过三十人了我就不认了……” 苏飞这一番言论，一桌子人都懵逼得很。 一旁一直没有做声的杜方金心中感叹莫名，他之前觉得苏飞肯定是个愣头青，一根筋，可能要栽跟头，这么当一中校长，一点不懂人情世故，回头怎么立足？ 现在看来是他杜方金太天真了，苏飞早就精心设计了一套东西，他专门支持王剑飞去了！王剑飞提拔他，他投桃报李搞了这么一套牛逼方案出来，以后昌河县谁敢得罪王剑飞？ 全县的考不上一中的考生，想读一中苏飞六亲不认，只有王剑飞这里能批几个人，苏飞这个马屁拍到了巅峰了，而且这么一来，无形中苏飞自己也获得了保护。 毕竟还是有“网开一面”嘛，一中的逼格维护住了，又还能平衡人情世故，关键又还凸显了领导的关系。王剑飞以后在昌河还用干什么事情？他什么事情都不干，谁都不敢得罪他。 因为谁没有子女上学？自己没有子女，亲戚朋友也有啊，关键是县委书记县长都不管用，只有王剑飞管用，这尼玛就是当下昌河的政治生态么？ 杜方金这边，王剑飞就当场拍板把杜方金的侄女杜小美的事情解决，杜方金立刻给自己老弟打电话，老弟一家三口赶过来，苏飞亲自给他们给开录取介绍信，等于是开了绿灯。 “借读”这个词汇虽然让人不舒服，但是能读书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就算借读， 一百万人口的大县一年只开一个班的口子，能进去的是些什么子弟还用讲？ 杜方金的老弟杜方成临走的时候千恩万谢，当然王剑飞这边烟酒那必然少不了，这都正常人情世故！ 这事儿办成了，杜家肯定极度保密，但是像这样万众瞩目的事情，怎么都保密不了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消息传播速度很快。 大家都知道杜方成的丫头考一中差一分，但是通过极其特殊的“关系”进一中了，很多说苏飞那边有口子，其实苏飞有什么口子嘛，他这边铁板一块，他跟王剑飞说两人一人一半，那是故意为之，他给自己没有留名额。 或者说他留的名额都是笼络人心用的，比如一中骨干教师的子弟，万一出现考分不够的情况，他作为领导不能完全不讲一点情面吧？ 他率领的可是几百人的教师队伍，未来这个队伍可能要扩张到几千人，把队伍带好一定柔中带刚，所以苏飞这里的口子对外是不可能有的。 所以渐渐的就有人摸清了门道，这个门道就在王剑飞这里。 易先红作为县委宣传部长，他和王剑飞之前没有多少交集，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找王剑飞办事。 作为县委常委，他也需要面子呢，但是偏偏对一个家庭来说，其他的事儿都不算事儿，子女的事儿才是天大的事儿。 易东上学的事儿搞不定，两口子天天吵架，孩子甚至出现了自暴自弃的心态，天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也不出来，也不见人，平常最要好的同学也不来往了。 这么搞下去，孩子可能要废掉，易先红着实扛不住压力了，他又在县委院子上班，便通过胡立约了一下王剑飞。 见面之后，他就说孩子上学的问题，一脸苦瓜样！ 王剑飞道： “易部长，首先我还是希望你能理解昌河一中的不容易，苏飞要把这个牌子立起来，不动一点真格肯定达不到目标！ 至于你们家东东的读书问题，那肯定解决，必须解决！这样，你不方便出面，我去给你办了，中午让胡立给你送过来，你只管给他报名就行！” 王剑飞让胡立去一中把易东的推荐通知拿回来，中午就交给了易先红，看到了这个东西，易先红才松一口气，他心中却是感叹莫名。 柳军振在昌河县干了十年，口口声声什么事情都能办，结果这事儿就硬是没办成，不仅办不成，好像还把脸面丢光了。 他办不成的事儿王剑飞能办，这不差距就出来了吗？ 王剑飞当下在昌河县地位多稳固？他管辖的教育，卫健，体育文化那谁都撼动不了，现在招商这一块王剑飞完全掌握，经济上的事情王剑飞也能一言九鼎，昌河现在真是大小王都颠倒了！ 此时此刻，政府这一边柳军振只把一中的事情当成一个插曲，苏飞这个校长这么嚣张，暂时他也没有办法拿人家怎么样，毕竟教育的事情关乎千家万户，柳军振再有情绪也只能忍。 他现在关心的问题还是昌河的政局问题，他忍了这么多年，现在沙州的政坛翻过来了，他不想忍了！ 他和蒋高武在常委会上掐了一下，第一次小掐一下，他感觉自己可以完全掌握局面，现在昌河县十一个县委常委，蒋高武就占一个县委办主任陈启星，另外组织部长龚力有点暧昧。 在两人掐过之后，除了王剑飞之外，其他的常委都找了蒋高武，这个情形就很清楚了嘛！蒋高武这几年在昌河就搞了一个寂寞，毛都没搞到，常委完全没有笼络住。 当然，柳军振在昌河经营了十年了，之前还有陆国良的余威，蒋高武还真以为自己把昌河的局面都掌握住了呢！ 常务副县长张华平突然跑到柳军振的办公室，道： “县长，王剑飞回来了，态度明显嚣张，我看他还以为沙州是唐宜的沙州，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呢！说什么常委会的事情被推翻，这违背了基本议事原则！ 我觉得咱们这事儿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就算县委书记和县委副书记都觉得要干的事情，人民群众觉得不行，那这件事也不能干！ 我们党委班子是个集体，我们集体都反对他们，昌河县的事情就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张华平和王剑飞结了梁子，这一次王剑飞又恰好要得罪柳军振，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柳军振脸色非常的阴沉，张华平一句话说到他心坎上了，现在沙州不是唐宜的沙州了。 唐宜时代柳军振他们这批干部活得太压抑了，可以说天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那种日子简直就是噩梦一般！如今局面已经变了，柳军振感觉自己有必要让某些人清醒！ “常委例会是什么时候？这一次昌河的人事问题必须落地，我想一些局长这个时候应该也坐不住了，让他们闹一闹嘛，通过微博发发声！”柳军振发出了指令。 当天下午，宣传部这边就有舆情通报，说有人在微博上爆料昌河县县委工作效率低下，某几个局局长人选一直空缺，有的局局长空缺达到半年之久，人事不能落实，这足以说明昌河这一届县委班子的无能！ 宣传部把舆情一了解，发声的是县里的某个老干部，之前在政协干过副主席，退休之后经常喜欢在网上发声，脾气刚硬耿直，是个敢放炮的主儿。 舆情先送到王剑飞办公室，王剑飞看了一下，冷冷的一笑，他把陈启星叫过来，道： “陈主任，看一看吧，宣传部转过来的，树欲静，风不止啊，怎么办？” 陈启星道： “王书记，这种行为县委一定要严惩，如果人人都这么口无遮拦，那县委的工作还怎么贯彻落实？关键是这背后我能感觉到有人指使，这如果不管，以后他们变本加厉，情况会更糟！” 王剑飞道： “我向书记建议，必须按时开常委例会！我们昌河的班子如果再不凝聚共识，再不团结，那今年的工作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我们昌河发展刚刚摸到一点门路，如果因为我们自己的不努力，不团结把大好局面葬送，我们没有办法跟一百万父老乡亲交代！！” 第242章 上来直接干! 蒋高武最近有点郁闷，唐宜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他感觉很难受，因为他觉得自己很难适应唐宜的风格，老唐让他解决昌河的问题，但是昌河的问题如此复杂，他怎么能一下就解决？ 关键是蒋高武觉得昌河的大局还不错，他到昌河之后，大局牢牢把握，无论是政界还是商界，就没有不给他老蒋面子的！ 他大权在握，别人对他充分尊重，他很享受这种一言九鼎的感觉。 唐宜忽然去职，让他措手不及，他就怕杜杰上位，因为杜杰肯定要打压他！让他万万没想到，杜杰对他的打压还没来，昌河县内部柳军振先翻脸露出了獠牙。 这个姓柳的一直在装，之前装得特别的讲组织原则，很老实，尤其对蒋高武充分尊重。 但是沙州的政局一变，他变脸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他变脸之后就迅速的行动，竟然在常委会上突然发难，等于是直接挑战蒋高武的书记权威。 蒋高武当时特别愤怒，但是还是没有失去理智，他利用自己书记的特殊地位，把这件事硬生生给捂住，没有让表决。 可是现在他就有点恐惧了！ 因为关于科局主要领导干部的调整方案很紧急，捂不住的！下面人都翘首以盼的要上位，蒋高武把盖子捂住怎么行？现在就有人闹起来了，再不解决，别人甚至敢造反。 陈启星过来向他汇报，道： “书记，常委会肯定要开，这个议题也绕不过去！我看是不是在开会之前再酝酿一下？我们把众常委都见一遍，不能说柳军振就一手遮天，他能把所有的常委都左右吧？” 蒋高武脸色阴沉，陈启星能想到的招他能想不到？ 这几天蒋高武就在运作这件事，目前十一个常委中，态度明确的只有王剑飞一人，其他的人都支支吾吾。 组织部长龚力应该是最讲组织原则的人了吧？他都态度暧昧，这些墙头草，蒋高武真恨不得跳脚骂娘。 “剑飞书记也主张开常委会吗？”蒋高武问。 陈启星道： “是的，剑飞书记觉得事情肯定不能拖，必须开常委会！” 卧槽！ 蒋高武有点疑神疑鬼，他心想王剑飞不会出幺蛾子吧？毕竟之前蒋高武真正防的人是王剑飞，在唐宜时代，王剑飞他惹不起，所以采用的态度便是敬而远之。 不仅如此，蒋高武还想王剑飞最好能够被撵走，这样昌河就彻底清净。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把王剑飞安排到去协调政法，就是希望他和张鹏能掐起来，最好是斗得比较凶！ 昌河县政法问题如此复杂，搞得不好就引火烧身，王剑飞年轻气盛，栽跟头一点不稀奇。 但是从结果看，王剑飞丝毫没有上当，在这种情况下，蒋高武也不能把王剑飞当成自己的盟友！ 被逼无奈，蒋高武只能同意开常委会，昌河县两层半常委会议室，会议还没开始，气氛就有些悲壮！ 在会议开始之前，柳军振在办公室看电脑，他电脑上11个常委的名字， 照片都整理得非常清楚，这是县委网站准备上传的资料，昌河县主要领导资料在他电脑上存储着。 这一个个名字， 他反复琢磨，目前他和王剑飞没有沟通，其他的人沟通都非常充分。 “这个王剑飞，不知天高地厚！还当现在是唐宜时代吗？”这是张华平的话！ 张华平提到王剑飞就咬牙切齿： “县长，我觉得这一次人事方案就是我们绝好的反击机会！他妈的，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政府这一亩三分地从来都是您做主，但是他们把手伸过来了，招商局这么重要的局长，王剑飞硬是做主安排了，蒋高武也任由他这么胡来！ 那现在跟他们客气什么？我建议一锅端，让昌河社会各界都看一看，在昌河这块地面上，谁是最有实力的人！” 张华平是懂柳军振的，他这几句话鼓动性很强，柳军振听得热血沸腾！ 最近在市里搞聚会，有某个企业家跟柳军振敬酒，这个人就讲得很露骨，直接讲： “柳县长，不！我觉得不久就应该叫您柳书记了，所谓多年媳妇熬成婆，柳县长这一次您总算熬过头了，这么多年好事都让别人占了，现在您总该要翻身一把了吧？” 柳军振回来就决定动手，小试牛刀便感觉特别舒坦，现在他决定继续高歌猛进，逼蒋高武混不下去，让他自己觉得待在昌河没有意思，到那个时候，蒋高武去市里活动，柳军振再请市里几个关系比较近的领导敲边鼓，昌河的班子调整说不定就能如期而至。 所以这一次常委会，柳军振下了决心，他要火力全开。 他跟张华平讲： “华平，这一次我们不仅要跟老蒋讲道理，我们还要让王剑飞清醒一下！” 让王剑飞清醒，这就是柳军振下的决心，他跟蒋高武斗，别人还能说他是没有上下级观念，王剑飞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副书记而已，柳军振觉得自己想踩就踩，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柳军振有必胜的信心，所以他故意不急，常委会的时间到了，人都到齐了，他故意迟到两分钟。 等他赶到县委常委楼，进常委会办公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向他行注目礼。 他假惺惺的拱手：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早上听两个招商的汇报材料，卡着点过来，没想到路上堵了几分钟车，迟了两分钟！” 担任会议记录的县委办主任陈启星心想，老柳的吃相太难看了，今天这个行为，是不是就是胜利宣言？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有些绝望，现在沙州政坛的局势改变了，昌河这一边的情况也跟着转向了，蒋高武一夜之间被架空，今天这个局凶多吉少。 今天常委会研究的议题除了上一次没有表决的那个议题之外，另外主要讨论研究长河集团的征地补偿方案，这个方案落地之后，长河集团的征地才能彻底落实，回头昌河县才能保证顺利履行合同。 第二个议题是新城建设的投资的相关方案，昌河新城是蒋高武主政昌河最重要的政绩，从去年提出概念到推动实施，今年是要见大成效的一年。 要建新城，必须要加大投资，另外，县委县政府要率先带头垂范，蒋高武去年年底就讲各重要科局办和单位未来的行政办公设施，原则上都必须建在新城。 而这新城的基础就是之前人民医院搬迁的那一块区域，以那块区域为中心，向周边拓展差不多一两个平方公里的范围。 这两个方案都比较重要，都关乎昌河的未来发展，最后就是科局主要干部的方案，这是上次要表决，被蒋高武强行摁住了。 常委都到齐了，十一个人全部到齐，仅此一点也说明当下昌河的政治气氛的紧张。 本来是一个象征意义的会议，现在开成了剑拔弩张的斗争会，昌河局势可见一斑。 王剑飞作为县委副书记，被蒋高武安排主持今天的会议！这也比较罕见，可以认为是蒋对他的刻意拉拢，蒋高武今天也有一种搏一搏的心态。 他把两个比较重要的议题都拿上来，他想先把两个问题讨论，柳军振会不会舍小为大呢？ 王剑飞能够理解蒋的心态，但是当他看到柳军振的惺惺作态，还有他最后一个来，偏偏还要和常委挨个握手，柳军振表现出来的气势就是无比嚣张的。 今天的事情柳已经要决裂，所以蒋天真的以为能够在前面的议题中占便宜，那只能说是白日做梦。 既然是这样，那王剑飞觉得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今天常委会，大家就敞开了干一下，王剑飞就想看一看柳军振究竟有多牛逼，是不是唐宜从沙州一走，整个沙州的政坛就完全无可救药了？ 一念及此，王剑飞就道： “同志们，今天我受蒋书记委托主持会议！在正式开会之前，我讲一下上一次常委会的事情，我们上一次常委会有一个关于人事的议题没有通过！ 当时我没有参会，事后了解到，关于这个议题，我们组织部，包括我党群副书记，蒋书记都已经通过了！政府这一边，以及相关职能部门我们都充分沟通酝酿了。 在充分沟通的情况下，在常委会上面过不了！我想这件事的恶劣程度在座的人都清楚！” 王剑飞讲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就这么寥寥几句话， 一下就把常委会的紧张气氛给拉满了！ 陈启星做记录的手都忍不住发抖，王剑飞真的是够生猛啊，开会一点不给回旋余地，上来就直接干。 王剑飞言下之意表达得很清楚，上一次会议没有搞定的议题，今天先就这个议题搞定！把这事儿搞定了，再研究后面的事情！ 这个意思再翻译一下就是叫板，柳军振上一次搞突袭，把蒋书记狠狠的欺负了一下，那一次是王剑飞没在，今天王剑飞回来了，你姓柳的放马过来吧？ 第243章 绝地反击!! 昌河县委，常委会议室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包括众多常委在内，他们都没有想到会议一开始就直接引爆了。 大家都知道柳军振很急，迫不及待的想要掌握昌河的局面，似乎一分钟都不能等。 但是今天王剑飞告诉所有人，他不惯着柳的坏脾气，柳军振急着要抓权力，王剑飞就迎头直上要打脸！ 而且王剑飞这个讲话也很有逻辑性，上一次常委会没有决定的议题，今天开会之前先确定，这个提议符合逻辑，堂堂正正，不容有人反驳。 张华平和王剑飞之间芥蒂比较深，他针锋相对的道： “王书记，针对上一次常委会的议题，我们政府提出了异议并非违背组织原则！常委会本来就是研究问题的地方，我们认为组织部的这个方案不完整，没有充分照顾到我们干部的切身利益，没有完全做到公平公正，这非常合理！ 难不成我们常委会就只能举举手，不能有不同的意见？没有这个道理吧，王书记！” 张华平的发言也很犀利，王剑飞瞥了一眼张华平，道： “张县长，组织部的方案你们政府主要领导都有签字， 我们都通报过！你们有问题之前为什么不提，非得要在常委会上突然提出来，我有理由认为你们这么做就是故意为之。 在这里我要强调一点，昌河县有今天的局面不容易，任何人想要破坏昌河县当下安定团结的局面都不会得逞！现在的昌河县百废待举，如果有人不顾民意，挑起内部斗争，最终破坏了我们的发展形势，那我想不管是谁干这种事情，都会是历史的罪人，都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王剑飞毫不示弱，他是笔杆子出身，言辞方面很难有人在他面前占到便宜，王剑飞这几句话讲得掷地有声，常委会会议室都被他的声音充斥，嗡嗡作响。 张华平的气势都被其所夺，一时忘记了犀利的反击。 柳军振皱眉头清了清嗓子，道： “剑飞书记，所谓民意， 我想应该就在我们今天在座的众人中间！根据我们党委的仪式程序和规矩，你既然提出了这个方案，那我们就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处理这个方案！ 剑飞书记，你对此不会有异议吧？” 柳军振云淡风轻，似乎根本就不愿意和王剑飞逞口舌之利！ 他轻飘飘一句话，好像就是告诉在座的人，在实力面前，一切的口舌之利都是笑话，完全不值一提！ 王剑飞道： “龚部长，麻烦你再把之前的方案跟同志们讲一遍！” 组织部龚力部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二次讲方案了，上一次他以一种比较轻松的心态宣读方案，那个时候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方案会出问题。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大家有共识的方案，突然之间就过不了了，原因似乎是当下政治局势改变了。 之前昌河的政治形势，柳军振都韬光隐晦，不轻易的贯彻自己的意志，很多事情都向蒋高武妥协！但是现在他决定不妥协了，那之前的人事方案他能认同？他肯定要安排自己的人上位！ 矛盾一下激烈了，现在龚力再读这个方案，内心竟然有些紧张！ 他用眼睛的余光看周围的同事，大家的表情都很严肃，这样的常委会气氛之前很难见到，龚力都忍不住想，这个方案回头自己会不会举手？ 龚力心中一下乱了，竟然连续念错了几个地方，等他念完之后，全场肃静，竟然没有一丁点声音发出来。 可以想象气氛到了什么地步，大家内心的世界现在都十分丰富，昌河县党委和政府之间矛盾不可调和，今天要决裂了吗？ 王剑飞清了清嗓子，道： “各位同志，大家都听了龚力部长的方案！柳县长，你要不要讲几句？” 柳军振哼了一声，极其不屑的道：“我不用讲了！直接表决吧！” 王剑飞道：“那好，同志们，下面我们表决方案，同意这个方案的请举手！” 王剑飞先举手，蒋高武瞥了一眼周围，他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把手举起来，他作为一把手，今天故意没有主持会议，就是想给你自己保留面子，避免被柳军振穷追猛打，那样他一丁点面子都没有。 现在表决来得这么快，这是县委的方案，他能不举手？ 他举手了，陈启星肯定也要举手，只有三个人？ 十一个常委，只有三个人同意，这不是天大的笑话？ 蒋高武有点不敢看其他人的面孔了，如果此时此刻有个地洞，他肯定从地洞钻下去算了！ 陈启星的心态也差不多，他也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发烫，他甚至都有点后悔，当初和蒋高武走得太近，以至于现在他没有回头的余地。 他还是有抱负的，想着下一次班子调整，他能够更进一步，能够跳出去在部委任职，或者能干上政府的常务。 现在好像一切都变得如此遥远了！ 唯有王剑飞昂首挺胸，目光炯炯，一点也不退缩，他的意志似乎坚强如铁。 龚力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把手举起来了，这个方案是他们组织部的方案，他倘若不举手，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所以哪怕他不是那么愿意，但是作为县委常委，他也有自己的尊严，他想自己举手，不至于让县委蒋书记太难堪了，作为县委书记，党委常委会竟然失控，实在是不敢想象。 四个人支持，还有七个人没有举手？ 张华平轻蔑的笑了，县长柳军振也冷笑，王剑飞今天能不能清醒？他认清到自己的真实水平没有？ 唐宜担任市委书记，大家都给他的面子，现在不是那个…… 呃!! 柳军振忽然感觉不对，又有人举手了？ 他扭头看到，人武部部长杜方金把手举起来了！ 五票？ 柳军振心中很恼火，这个杜方金，他和柳军振的交情至少有八年以上了吧？柳军振待他一向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这家伙关键时候靠不住？ 不过……那又如何？还只有五票啊，五票也翻不了盘！ 柳军振已经在盘算这事儿之后，他要怎么去收拾这几个跟他作对的常委了，他想自己有的是办法，昌河政商两界他都实力雄厚，以前他是不轻易动而已，如今他没有顾忌了，那回头还不让这帮家伙好看？ “啊……” 忽然有人惊呼一声，柳军振的思绪一下被拽回来了，他扭头一看，发现张华平的脸都变颜色了。 什么情况？ 柳军振再看一遍众人，脸瞬间大变，他发现宣传部长易先红把手举起来了！ 这怎么可能？ 柳军振揉了揉眼睛，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老易和他是铁杆关系啊，怎么可能临阵倒戈？这不是背后捅刀子吗？ 逆转了！ 不可思议的逆转了，常委会投票表决，党委得了六票，这个方案已经通过了？ 蒋高武听到了惊呼声才扭头环顾四周，他惊喜的发现局面竟然对自己有利！陈启星也差不多回过神来，他再看王剑飞的眼神，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一场必输的战斗，在开局之前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对手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就是这么一场必输的博弈，偏偏逆转了，王剑飞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结果？ 如果真是这样，那王剑飞就太厉害了，这个人不可小觑，前途无量！ 大局已定，王剑飞的手还是没有放下来，他道： “表决现在是六票，还有没有人同意？” 他这话声音洪亮，气沉丹田讲出来的，出口带金石之声，就这么一句话，便让人感觉到一股凛然的正气。 不错！就是正气，昌河县党委的权威竟然受到了挑战，党委决定的事情，经过充分协调酝酿之后的方案，在常委会的会场竟然有人要推翻，这还是简单的政治斗争吗？ 这不是政治斗争了，而是有人在公开质疑党委的决策，挑战党委的权威！王剑飞作为党委副书记，他必须扞卫！ 所以这才有他推动，他和蒋高武联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可能失败，但是不能不战，这就是正气！ 王剑飞这话一说出口，奇迹发生了，纪委书记熊哲召举手，政法委书记张鹏举手，这已经八票了，剩下三个人政府占了两人，最后就是统战部长金耀没表态了。 金耀面临强大的压力，他终究没有顶住，把手举起来了！ 王剑飞道：“这个方案我们9票通过！高票通过，这说明我们党委在任何时候权威不容置疑，谁挑战党委权威的，谁就必然被钉在耻辱柱上！” “张县长，现在这个方案顺利通过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讲？”王剑飞把矛头指向了张华平。 就这一句话，便体现了王剑飞高超的斗争艺术！ 他没有把矛头指向县长柳军振，因为他排名在柳的后面，他不能给人一个下级挑战上级的口实！所以他就冲着张华平发飙，怼张华平，隔山打牛打在了柳军振身上，这种痛那更难受，更恶心！！ 第244章 剑飞的手段 常委会的局面失控，不错！就是失控，只是失控的是柳军振，他以为自己可以绝对的掌握常委会，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跟头摔得太狠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跳得越高，摔得越狠，他想着把王剑飞和蒋高武一锅烩，想着凭此彻底的掌握昌河的话语权，为此他不惜把基本组织原则都放弃，选择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发力点。 现在在常委会直接的对决之中惨败，9:2的比分，从这个比分就能看出来，他柳军振高估自己的实力了，在昌河县他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在十一个常委中，可能大多数常委都是比较倾向他的，这一点没有问题！但是这些常委都是组织甄选出来的优秀干部，他们都有自己的思想，这些不是柳军振豢养的门客。 柳军振完全不顾组织原则，以为自己能够绝对掌握局面，现实就会教育他！他想让王剑飞清醒，王剑飞今天就用9:2的碾压表决，让他知道什么叫邪不胜正！ 赢了！王剑飞那自然不会轻易干休，宜将剩勇追穷寇，王剑飞将矛头指向了张华平。 王剑飞讲的事情也有理有据，他就揪住张华平之前针对招商局背后搞的一些小动作，王剑飞手中证据非常充分。 他道： “张华平县长挑战党委的权威不是第一次了！我们今年成立招商局，招商局局长的人选我们也是党委充分酝酿，我们党委主要领导达成了共识之后，通过常委会正式确定了文振西担任招商局局长！ 张县长对此非常不满，暗中指使财政局对几个单位给招商局下绊子！这件事我这里证据相当充分！最后，这件事顺利解决还是靠柳县长亲自出面主持公道！ 我和柳县长两个人碰头会的会议记录我这里都有！我现在把这个会议记录发给各位看一看……” 王剑飞还真的印发了十一份会议记录，给每个常委发一份。 这个记录是王剑飞和柳军振碰头的会议记录，在会上柳军振明确讲： “剑飞书记，张县长没有顾全大局，在这件事上犯了大糊涂！我想这件事我们也家丑不外扬，毕竟这事儿我们已经妥善解决，就以团结为重，暂时就算了！” 王剑飞把这个会议记录拿出来，里面还有柳军振的佐证，相当于把柳军振和张华平进行了分化！ 张华平挑战党委权威不是王剑飞给他扣帽子，而是柳军振之前就把那件事定了性。 今天出现这种情况，王剑飞把矛头指向张华平，表示这是张华平再一次犯错误，同样的错误两次犯了，那今天常委会是不是要有个集体态度？ 看到这一幕，很多人的头皮都发麻，谁说在后唐宜时代王剑飞要走下坡路的？看看王剑飞的斗争水平，今天这一套组合拳环环相扣，非常的精妙，张华平今天躲都躲不了。 更重要的是王剑飞只是针对张华平吗？张华平背后是柳军振，王剑飞隔山打牛，柳军振能不受内伤？ 柳军振的脸色无比的阴沉，但是没有办法，今天他败了！此时此刻，他就算自诩在昌河有巨大影响力，他能够在政商两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都没有用！ 政治斗争就是这么残酷，赢了通吃，败了就要被搜刮羞辱。 蒋高武很高兴，今天绝地翻盘，让他重新掌握了主动的局面！当然，他心中很清楚，如果不是王剑飞的鼎力支持，他必败无疑，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王剑飞已经把张华平逼到墙角了，他看火候差不多了，便清了清嗓子，道： “我讲两句！张县长，刚才剑飞书记讲的话可能不太好听，甚至你可能听起来还觉得有点刺耳，但是我想说的是忠言逆耳，对你是很有好处的！ 我们昌河县委班子这么多同志，我们绝对不丢下一个同志，对有问题的同志，犯错误的同志，我们还是要保持耐心！ 张县长，你表个态，有没有决心改正错误？是否意识到自己存在某些错误？” 蒋高武这个人能力稀松平常，而且讲情怀也没有多少情怀，但是他对官僚的这一套操作手法玩得还是非常麻利熟练的，他摆出一副和事佬的姿态，干的却是杀人诛心的活儿。 他让张华平表态，就是要张华平低头，今天这个头不低也得低，如果头低不下去，张华平后面就将成为王剑飞和蒋高武联合的打击对象。 一般来说，县长和书记顶牛闹矛盾，这事儿闹出去大家都觉得正常！但是张华平一个常务副县长，挑战党委的权威，给书记顶牛对着干，这就是不讲政治，不懂政治规矩。 所以可以肯定张华平如果不退缩，他的跟头会栽得很惨！ 现在他是被王剑飞和蒋高武夹击，偏偏柳军振明知这个局面，他还没有办法伸出援手，因为王剑飞之前的会议记录就证明了柳军振对张华平的错误也是有表态的！ 柳军振刚刚栽跟头，他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所以万般无奈，张华平表态道： “蒋书记，我承认我错了！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我会公开向同志们做检讨，认真反思，保证以后绝对不再犯错！” 张华平跪了！ 蒋高武哈哈大笑，道：“好，张县长表态很利索，你有这个觉悟和表态，我相信你一定能改正错误，工作和思想能重新回到正确轨道上来！” “好了，这个事情告一段落，那我们今天常委会就正常召开，下面我们开始研究今天的两个主要议题！” 接下来的会议就简单了，柳军振马失前蹄之后，后面的议题他根本就没有反击的支点，两个问题都获得高票通过！ 第一个是长河集团征地方案，这个方案是招商局起草，王剑飞批示，蒋高武同意的方案！实际上这个方案就是贯彻王剑飞的意志。 在征地和补偿方面，王剑飞协调政府各个部门介入，关键是城关镇党委和政府的深度介入，实际上通过这个征地，王剑飞已经深度介入到昌河县的基层政治体系中了。 如果是之前，王剑飞的这个方案还不一定能顺利的通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蒋高武和柳军振撕破脸之后，他已经没有办法再防备王剑飞了！这一次不是王剑飞救他，他将一败涂地！ 而政府那一边，王剑飞要力推自己的方案，在常委会上他们占据不了主动地位，最多将来在执行层面，他们利用自己的优势再出一些幺蛾子。 但是在基层工作这一块，王剑飞虽然经验不是很丰富，但是他已经有了一个理念。 那就是他支持蒋高武搞进城建设，他自己主抓招商引资，然后实际上是推动开发区工作，未来这几个板块都会出现巨大的利益分配。 王剑飞的目标就是推动利益分配的改革，让昌河县一些传统的所谓的富人和昌河新兴势力之间形成一种制衡的关系，通过这种制衡，让昌河之前老的利益群体逐渐崩溃。 这就是唐宜讲的发展的问题要通过发展来解决，昌河的痼疾直接揭盖子条件不成熟，那就通过利益的再平衡，让之前的那些利益捆绑出现变数，那样一来，狗咬狗的局面就会出现。 只要磷矿之前的利益群体不是铁板一块了，后续再要揭盖子就水到渠成，顺理成章，昌河的方方面面的问题到时候都能解决！ 常委会散会之后，王剑飞身边的人气变得非常的旺盛，柳军振气鼓鼓的拿着自己的本子就走，而其他的常委都凑到王剑飞这边和他握手。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看明白了今天的局面，通过这一次直接的碰撞，王剑飞当下在昌河的实力和分量已经充分彰显出来了！ 实话讲王剑飞的崛起很突然，去年好像他都在组织搞打篮球，打羽毛球这些体育活动，在昌河政坛好像还挺边缘化。 但是今年王剑飞突然发力，在经济上面，在人事上面都贯彻自己的意志，而且干得非常的漂亮，不知不觉，他在昌河政坛已经牢牢的把握住了一块山头，即使柳军振也根本不可撼动。 张鹏的心情最复杂，去年他和王剑飞碰几次，他最终都败了，他内心多少还有些不服气！ 最近沙州政坛出现了一些变化之后，他跃跃欲试，有一种想重新翻盘的冲动！现在看来，他的冲动没有转化为现实的操作这是值得庆幸的！ 要不然，看王剑飞今天所表现出的实力和手段，张鹏估计会碰一鼻子灰！ “张书记，政法工作您是专家！我们昌河的公检法的问题复杂，我知道您压力很大！但是我相信只要下面的三大家紧密的配合，我想困难能解决……” 王剑飞和张鹏握手的时候，讲了几句很温和的话。 这几句话让张鹏感到温暖！现在张鹏难受的点就是陈狂飙和王野主导的公安局他有点指挥不动，如果他和王剑飞能够有某些默契和妥协，是不是他的日子能好过很多？ 第245章 内心屈辱! 沙州！陆国良躺在躺椅上，最近他头疼，去医院看医生，搞核磁共振，ct扫描，反正检查搞了一大堆，花了一千多块钱检查。 检查之后，医生拿着一大堆检查资料跟陆国讲： “陆书记，恭喜你啊！检查都没有问题，你的大脑一切正常！” 陆国良道：“那……那是什么情况？” “没有什么情况，正常啊！您可以回去了，静养就行！” 卧槽！ 陆国良当场就破防了，我说老子检查花了一千多块钱，啥情况都没有，药都不开一粒的吗？ 人家医生也不生气，反问他：“陆书记，花了钱搞检查不就是买个心安吗？难道您还想查出什么问题来？” 陆国良一向能言善辩，竟然被医生这句话给整得哑口无言了，人家医生的话没毛病，检查没毛病是应该高兴！ 但是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毕竟他头疼欲裂才去搞检查的，医生让他花了钱，结果问题又不解决，他还是头疼，这也不行啊！ 医生耐心的跟他解释，说头疼的毛病可能有一千多种致病机理，目前世界医学也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他作为医生只能检查是不是有器质性的问题，如果没有这方面的问题，那就建议陆国良静养，要不然就开去痛片！ 陆国良狼狈逃离医院，秘书过去接他，听到这个情况都被逗笑了！ 陆国良脑子里突发奇想，就觉得这当医生是不是和体制内当领导有时候很相似？遇到了疑难杂症，就这么绕来绕去，最终又不解决问题。 别人还没办法质疑，因为只要有质疑，指定说不赢人家，甚至可能还自取其辱。 陆国良头疼不得缓解，最后只能听秘书的建议，放弃大医院，去一家中医诊所，人家老中医看了看他的脸色和舌头，然后开了两剂药，陆国良吃了之后感觉渐渐的缓解。 头疼缓解了，手头上的工作也堆积得有点多了，秘书给他送了一大沓材料过来，跟他讲： “陆书记， 这是昌河王剑飞书记送过来的！说是最近昌河县两次常委会的会议纪要！剑飞书记说是请您过目一二！” 陆国良微微皱眉！ 陆国良想自己头疼，固然有身体的因素，但是也不排除最近在仕途上遇到了难题！ 他以前很多年都追随杜杰，是杜杰手底下的数一数二的悍将，然而从唐宜到沙州之后，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很多人不理解他的选择，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陆国良是个成熟的政治人物，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之前他追随杜杰也是为了利益，同样的道理，他放弃杜杰，转向唐宜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相比起来，杜杰的个性显得更加性情化，甚至很多时候还有些不成熟！ 如果杜杰很成熟，唐宜离开了沙州，陆国良和杜杰之间还是能好好配合，但是杜杰就是不成熟，他不能容忍陆国良的背叛，所以最近陆国良的日子非常难！ 陆国良不可能坐以待毙，但是在杜杰担任市委书记的情况下，他要立刻反击也没有可能！ 所以他只能痛苦的暂时隐忍，然后收缩力量，很痛苦，可能因为痛苦，搞得他内分泌都紊乱了，要不然怎么头疼欲裂呢？ 在这个时候王剑飞还给他昌河县常委会的会议纪要？这有什么看头？ “陆书记，王剑飞是不是希望您能介入昌河县的事情？”秘书问他。 陆国良不说话，把会议纪要拿出来百无聊赖的看。 他看了第一份纪要，眉头皱了皱，蒋高武在开发区当工委书记的时候，沙州开发区一点起色都没有，这足以看出他的能力。 老唐把他安排到昌河干县委书记，几年干下来，真的是一点东西也没有抓住啊，开常委会硬是被柳军振公然的羞辱！ 第二份会议纪要？ 陆国良看一半，豁然坐起身来，然后认认真真看完所有，看了之后他就没有再躺下了！ “这个王剑飞！有点东西啊，老柳栽这么大个跟头，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拯救他！” 陆国良哈哈大笑，这一笑，他再摸脑袋，感觉头疼好像好转了很多！ “这两个材料有意思！这样吧，转市委办公厅，就说是我送过去的！” 市委办公厅一天收到的材料是海量的，但是陆国良是市委常委，另外，他是杜杰当下最关注的常委之一！ 在当下的市委常委中，有两个常委的处境是微妙的，一个就是陆国良，另外一人就是赵承刚！很多人开玩笑，说唐宜到沙州最大的政绩不是搞了新城，也不是搞了开发区，而是他成功的培养了两个本土的常委。 赵承刚和陆国良这两个人现在都是杜杰咬牙切齿的人，曾经的朋友，现在的对手，以至于现在任何人空降沙州，杜杰都没有办法做到以前的那种可怕的掌控力，因为他之前引以为傲的“昌河帮”，现在其内部分裂了。 再说昌河县这一边，柳军振心中那个气啊，一个人在办公室暴跳如雷，人都要疯了！ 他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因为他在会议召开之前，已经充分沟通，众多常委他都摸底搞清楚了，不是万无一失，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大胆的举动？ 他这么大胆的挑战蒋高武，就是因为这种挑战够炸裂，虽然风险大，但是收获更大！ 只要在常委会上取胜，蒋高武的威信就彻底扫地，昌河县以后就是他柳军振的天下！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对垒他惨败，败得非常彻底！ 这个结果他没有办法接受，同时他也觉得太苦涩，这个跟头栽得太大了，关键是他轻视了王剑飞！ 他万万想不到，王剑飞在昌河不知不觉搞出了这么大的影响力，这怎么可能呢？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柳军振一直觉得王剑飞就是靠唐宜，他是唐宜的秘书，所以他在市里有很多资源可以利用，市里各单位都给他面子，让王剑飞能够拿到很多的资源！ 唐宜一旦离开，人走茶凉，王剑飞手中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了，他就没有威胁了！ 所以他才决定让王剑飞清醒，结果王剑飞是否清醒不知道，反正他柳军振遭遇当头一棒，人都要崩溃！ “叮叮！” 桌上电话响了，柳军振抓起电话：“你好，哪一位？” “柳县长吗？我石小刚！” “哎呀！” 柳军振立刻端正态度，石小刚如今可不一般啊，他现在跟着杜杰调到市委去了， 而且担任杜杰的秘书，在当今沙州政坛，他是二号首长了！ “石主任，您有什么指示？” “我没有指示！杜书记问你什么时候到沙州，他想跟你见个面，聊一聊！” 柳军振愣了一下，有点受宠若惊！他虽然是杜杰这一系的人，但是在杜杰的阵营中，他柳军振一直都是二线的干部！ 真正跟随杜杰的心腹之前都是杜国良，王成刚等等这些人，轮不到柳军振。 柳军振后面能得到杜杰的另眼相看，还得益于陆国良的举荐，这一点很多人都清楚。 现在杜杰主动要找柳军振？ “石主任，您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书记找我是什么方面的事情？” 石小刚道： “柳县长，这我真不知道！你如果来沙州，提前跟我打招呼，我想办法安排时间！书记现在很忙，您最好别周末过来，那样可能安排不过来！” 石小刚实话实说，杜杰周末的局很多，柳军振周末过去可能真排不上号！ 没办法，当下杜杰作为沙州的市委书记，那比之唐宜的时代完全不一样了。 杜杰的风格就是爱热闹，好交朋友，他三教九流的朋友很多很多！哪怕现在他优中选优，周末那都要排着队才能介入到杜杰的局中。 作为杜杰的秘书，石小刚当下最苦恼的时候就是怎么给杜杰的朋友们安排时间，很多关系让石小刚没有办法拒绝，有时候特别困难。 柳军振哪里敢怠慢？他立马就安排司机，然后下午就奔赴沙州，晚上他就和杜杰见了面！ 罕见的杜杰没有在九州国际酒店会客，杜杰见他的地方在碧岩湖边上，见面之后，杜杰直接扔给柳军振一沓材料。 看到这一沓材料，柳军振眼珠子都要滚出来了，这不是……昌河常委会的材料吗？会议纪要？ 在这里看到这一份会议纪要，柳军振觉得天旋地转，甚至觉得天都塌了！ 这是伤口撒盐啊，谁干的这事儿？是王剑飞干的这事儿吗？这是不是王剑飞干的？ “杜书记，这是谁送给您的？这是王剑飞干的吗？”柳军振道。 杜杰道：“这么说来，这个材料是真的？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在昌河县干了多少年？是不是有十年了？你当县长应该都七八年了吧？ 我想问你，这么多年你得到了一些什么东西？是不是就只得到常委会上的表决‘9:2’的结果？” 杜杰这话真就是诛心了，柳军振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内心的耻辱和痛苦达到了极点，忍不住当场泪崩！ 第246章 用人! 杜杰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老杜的风格就是这样，很性情，昌河县常委会的会议纪要是陆国良送到市委的，这个会议纪要很清晰的记录了柳军振在昌河如何栽跟头，如何出洋相的全过程。 柳军振一直隐忍，为什么忽然变化这么大呢？原因和杜杰上位有关系嘛！ 老杜上位之后，柳军振在沙州搞大聚会，昌河帮的所谓核心人员都汇聚一堂，尤其是昌河本地的一些利益群体，一些商人，大家都簇拥在柳军振身边，摆出的架势就是以后昌河政坛大家都要以柳为核心。 柳军振这么多年一直被压制，别人都叫他“万年老二”，谁都讲柳军振在昌河扎根很牢固，但是他就没有做过主，官场之上，大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就是为了手中的那点权力吗？ 所以老柳这一次的强势反弹是可以预见的，只是他的反弹是强烈，从高空坠落也很惨，摔得他妈都不认识。 这个情况由陆国良反馈给市委，杜杰看到这个反馈他是什么心情？ 这就是陆国良故意搞杜杰的心态，你老杜现在已经掌握不了沙州的局面了，还想回到当年一手遮天的状态不可能了！ 从昌河县这一个地方的滑铁卢，管中窥豹就能看到全市的情况！ 杜杰实在没有忍住，他劈头盖脸把柳军振臭骂了一顿。 “你一向都被认为很谨慎，应该懂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是你的所作所为你反思一下，已经充分酝酿，常委们私底下碰头决定的事情，你在常委会上突然变卦要推翻，你觉得这个方式是不是合理的？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狮子搏兔也要用全力，你在干什么？大煞风景，昌河的局面从此以后将失去控制，这个教训太深刻了！” 柳军振满脸通红，他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有句话“利令智昏”，柳军振现在反思自己真的就是利令智昏，他太轻视王剑飞了，蒋高武不堪一击让他膨胀了，他想蒋高武都只有这种水平，王剑飞那就更不值一提。 他万万没有想到王剑飞在昌河竟然吃得这么深，这个教训太深刻了。 “杜书记，我深刻检讨！主要是错误的判断了王剑飞这个人，我一直觉得他就是依靠唐宜生存，没有想到他在昌河吃得很深，手中实打实的掌握了东西……”柳军振道。 杜杰勃然道： “我不管他吃得多深，昌河如果还是这个情况，你就做好走人的准备！你现在跟我讲，你还有没有信心稳定局面？” 柳军振腰杆立刻挺起来，道： “书记您放心，在哪里跌倒我一定从哪里爬起来！” 柳军振非常清楚杜杰的性格，杜杰是性情中人，在任何时候他都不能容忍手底下的人犯怂！ 所以柳军振尽管没有信心，但是他表现出来的都是信心百倍，他一定要让杜杰相信他还有能力扭转乾坤！当然，柳军振手中的确还有牌打，这一次他受到了打击不小。 但是他大不了暂时退一步海阔天空，反正这么多年他都忍了，再重新继续忍嘛！ 昌河现在要推动发展，马上有大规模的投资，这些投资里面也都掺杂了很多的利益，至少在经济这一块，柳军振还是有话语权的！ 杜杰盯着柳军振，欲言又止，按照他的脾气，昌河应该要换人，但是现在他也有难言之隐！ 唐宜虽然离开了沙州，但是唐宜的影响力依旧存在，杜杰在市委的掌控上面还做不到如臂使指，他暂时还顾不到昌河县的人事上面去！ …… 长河集团的投资建厂的首批征地方案在常委会上获批通过，征地工作和长河集团的第一期建设工作马上就要紧锣密鼓的开始。 这工作面临的挑战比较大，招商局局长文振西跟王剑飞汇报： “书记，征地的工作看上去简单，但是牵扯到了利益错综复杂！尤其是到了基层之后，昌河社会治理问题一直存在痼疾！主要是基层一些三教九流，他们组成了非常复杂的利益群体，这个工作不轻松！” 王剑飞反复思考考虑，他把唐敏叫过来询问这一块工作。 唐敏道：“是有点棘手，但是也不是不能解决！还是用人的问题，人尽其用很重要！现在昌河很多有能力的人并不怎么得志，我觉得书记您都可以将这些人用起来！” 唐敏虽然只是科级干部，但是他对昌河政坛的理解是比较深刻的。 在陆国良时代，一方面陆国良提拔重用了大量有能力的人，但是另一方面，也势必有一些人被边缘化。 比如当下的政协主席孙腾云，他最早和柳军振争常务副县长失利，然后一步慢，步步慢，柳军振平步青云当了县长，孙腾云耽误之后去了纪委担任纪委书记，纪委书记之后再爬不上去了，就只能去政协干一把手解决正处级。 还有政协常务副主席欧阳辉，他和张华平之前在城关镇搭过班子。 本来在城关镇人事没有落地之前，所有人都认为欧阳辉是党委书记，张华平是镇长！结果组织部人事任命落地，所有人大跌眼镜，欧阳辉成了镇长，张华平担任了党委书记。 很显然在这里面张华平暗箱运作过，很多人都讲张华平去市里跑了关系，给杜杰送了钱，杜杰给县委打招呼，陆国良没有顶住压力，把党委书记和镇长来了一个对调！ 就这么一步之差，欧阳辉现在就只能在政协干个常务副主席，无论是地位还是影响力，他能和常务副县长比？ 唐敏对昌河县的这些轶事了解得非常多，王剑飞便想起他和唐宜以前的约定。 唐宜指导他打太极拳，他则需要给唐宜讲故事，王剑飞在昌河县干了多年的记者，对昌河县官场的很多事情都掌握，他讲的这些故事对唐宜很有好处。 如今王剑飞自己到了领导岗位上，唐敏给他讲这些轶事，他听了之后也是灵感爆棚，立马就有了很多新的想法。 他把这个想法向蒋高武汇报，蒋高武非常高兴，他道： “剑飞，还是你的脑子灵活！我们昌河县的发展问题一方面是我们党委要做好决策，另外一方面，就是要用好人，人尽其用！ 我们昌河县人大和政协里面人才云集，我们要充分发挥好他们的力量！” 蒋高武说干就干，当天下午他就带着陈启星去走访政协和人大，在和政协主要干部见面的时候，他讲： “同志们，今天我老蒋过来一是看一看你们的办公环境，了解一下我们人民政协的工作状态！另外，我也是过来给同志们加担子的！ 现在昌河县的发展头绪很多，我们要大量用人，政协是我们昌河县人才储备最丰富的地方，所以这一次我们政协要在招商引资，征地拆迁这一块要发挥作用！” 蒋高武搞政治动员还是很厉害的，他打了前哨战，王剑飞在后面跟进，很快就确定了长河集团拆迁征地工作，以及长河集团第一阶段厂区建设工作的总指挥部迅速成立。 政协常务副主席欧阳辉担任指挥部的指挥长，负责扎根下去，协调昌河县城关镇和下面的几个社区大家一起群策群力，高效率的完成拆迁工作和后续建设工作。 欧阳辉的工作经验非常丰富，他担任过城关镇的镇长和党委书记，对城关镇的情况相当了解！ 另外，这个人的社会关系很宽，他的大哥就是一中的前任校长欧阳虎，所以他们这个家族在昌河政坛都是很有名的存在。 当然，他们兄弟在陆国良时代并没有那么得志，陆国良身边的那些利益群体当下在昌河掌握了大量的资源，而且现在还要继续的掌握更多的资源，王剑飞如今用人就是不拘一格。 欧阳辉是个很性情的人，他和王剑飞喝酒的时候就讲： “剑飞书记，我跟你交个底！我欧阳一不赌博，二不贪财，平常在家里就看书，然后就好个舞文弄墨！当然，我知道您是行家里手，而且你是在国内大刊上都发表过大作的才子！ 我跟您肯定不能比，但是这些年也写了各种短篇、中篇小说上百篇！” 欧阳辉谈到了写作，谈到了文化就眉飞色舞，然后就讲到了文化艺术墙的建设，他道： “剑飞书记，您搞文化艺术墙的时候我是真有冲动主动请缨来当指挥长！但是……我们孙腾云主席比较谨慎，他说什么党委决策，政府执行，我们人大政协最多就只能敲敲边鼓，提提意见。 按孙主席的意思就是我还不够格搞这个指挥长！哈哈……” 欧阳辉说到这里哈哈大笑，王剑飞道： “欧阳主席！蒋书记讲得好，政协是我们全县的人才库！像您这样的人才正是当打之年，又德高望重，我了解过城关镇现在的这些干部不少都是当初你提拔起来的！ 所以现在你得帮我，反正我们长河集团的厂房一定要建起来，不仅要建，而且要成为标杆！” 第247章 第一次聚会? 从孔雀山庄山顶俯瞰昌河县夜景，夜色撩人。 王剑飞和周芳两人享受着美妙的二人世界，周芳刚刚洗澡，薄薄的睡袍下丰满的坚挺随着她一瞥一笑轻轻地颤动。浑圆翘起的弧线表现出惊人的弹力，两人拥在一起，王剑飞就有一种血脉喷张的感觉。 周芳脸又红了，道： “怎么回事嘛！又忍不住了？” 周芳说话舌头带着一种软糯的腔调，很有江南女子的那种婉约妩媚，在特定的场合下就特别的魅惑。 王剑飞笑哈哈的将她拥入怀中：“完全没有一点抵抗力，怎么办嘛！” 两人一番亲热，均是大汗淋漓，周芳道： “剑飞，这两天你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王剑飞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深深了将烟雾吸入肺中，周芳说得不错，这几天他的心情还真的不错。 因为他这几天在工作上面感觉很有收获，这种收获不止是在政治上面，他在昌河县已经牢牢站稳脚跟，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哪怕是昌河这样的地方，依旧还是有很多有情怀，想干事，能干事的干部！ 昌河的政治生态和社会生态是非常差的，尤其是官商勾结，这些利益群体非常的庞大，老百姓苦不堪言，社会各个层面都存在不公平的事情！ 王剑飞看到这些现象，内心非常痛心，却又很无力，凭他一己之力，找不到有效的解决途径。 可是这几天，王剑飞亲自主持征地工作，他发现像欧阳辉这样，还有一批人，这些人他们代表了积极和正能量，并非昌河所有的干部都烂透了。 只是在之前的昌河政治生态和社会生态的环境里面，劣币驱除良币，很多有情怀，想干事，会干事的人没有机会冒头！王剑飞现在既然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就利用自己的权力，一点点的把昌河的人才挖掘出来。 这就是用人之妙，唐宜在沙州担任市委书记，他凭什么在单枪匹马的情况下，一步步的最终掌控大局，很大程度上唐宜就是善于用人，王剑飞之前跟在唐宜身边，体会很深。 但是真正要学以致用，还是需要自己在领导岗位上去摸索，去实践！ 王剑飞去年一年在工作上可以说是浑浑噩噩，因为那个时候他毫无压力，觉得昌河的事情可以徐徐图之，根本就不用急。 直到忽然之间发现唐宜要走了，他才意识到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才开始如梦初醒的投身到工作中！ 所以人都是逼出来的，王剑飞今年能够这么顺利，他每走一步都特别的用心，也可以说厚积薄发。 …… 周末！ 沙州！ 王剑飞牵头组局，这一次组局四个人，王剑飞，王任资，宋雅，第四个人就是市委常委，纪委书记赵承刚！ 赵承刚最近一直都低调，谨慎，几乎不参加外面的组局！ 一方面是他现在身份特殊，身为纪委书记，他必须要维护自己正面严肃的形象，另外一方面，他现在也面临很多压力！ 从市委常委区委书记，走到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应该说是进步了！但是实际上，赵承刚现在手中掌握的资源还不一定有区委书记多，可以说有得有失。 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主动联系他，并且组了这个局，对赵承刚来说他是喜闻乐见的！ 尤其是参加局的这几个人，宋雅就不用讲了，她是沙州底子非常厚的存在，王任资是商溪县县委书记，在沙州政坛是妥妥的实力派，王剑飞虽然是副书记，但是他在昌河现在影响力很大。 沙州政坛就这么大一块地方，熟面孔就那一些人，今年各区县干了一些什么事情，哪一些人栽了跟头，哪一些人露脸了，大家都心中清楚。 所以赵承刚和王剑飞见面的第一句话，他就讲： “剑飞，今年你们昌河县的势头真的非常好啊！你一定要再接再厉，争取把握好这一次的先机，我想你们的城镇化建设，医疗卫生，教育改革全面发力，到那个时候，我们全市各区县都要向你们取经！” 王剑飞道： “赵书记，今天我把任资书记还有宋县长请过来，主要是最近大家都觉得压力很大，想聆听一下赵书记您的指导！” 王剑飞这话讲得有水平，而且这个马屁也拍得响亮。 王剑飞今天喊的这几个人，都是唐宜在昌河非常看重的干部，现在唐宜没在沙州了，王剑飞讲这话就明显是抬举赵承刚，希望赵承刚能把市里的担子挑起来。 赵承刚道： “剑飞，唐书记真的离开得太突然了，事先没有一点征兆，你是唐书记身边的人，书记现在是什么情况？病情不要紧吧？” 王剑飞道：“赵书记，唐书记的情况肯定不轻松，要不然以他的性格也不会说休息就休息！如今他一走，别人都说沙州变天了，前几天我跟任资书记喝酒，他还罕见的喝醉了，在工作上他也感到了迷茫！” 王剑飞和赵承刚说话间，王任资到了，他看到赵承刚，立马迎过来，然后伸出双手和其紧握： “赵书记，剑飞在电话里跟我神神秘秘的，说是重要领导要组局，原来是您，今天这个局分量一下就拉满了！” 宋雅最后过来，她今天穿得比较正统，过来之后就道： “王剑飞，你今天总算干了一件有功德的事儿！唐书记一走，我们这些人成了孤魂野鬼了，今天您把赵书记请过来，我一下就感觉有了主心骨，心情都愉快了很多！” 赵承刚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王剑飞一个人抬他，他还有点不适应，但是加上王任资和宋雅，他就感到了很大的分量！ 他现在在市委要发力，手底下没有班底根本做不到，他之前经营了这么多年，手底下多少有一些人，但是那一些人的分量和宋雅，王任资和王剑飞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毫不夸张的说，今天过来的三个人，都是三个县的主要领导。王剑飞虽然只是副书记，但是他这个副书记现在手握实权，一个星期之前，在常委会上狠狠的打击过县长柳军振的嚣张气焰，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有这三个人跟随赵承刚，赵承刚的腰杆子肯定就能挺起来，他也是杜杰一系出来的精英，对沙州政治的把握拿捏相当的到位。 吃饭之后，大家玩牌的时候，赵承刚就和王任资谈到商溪的一些问题。 王任资就讲： “现在我们商溪的政治生态存在不小的问题！我回头要跟赵书记您汇报，我们还需要市纪委对我们大力支持！” 赵承刚立马道今天这里有没有外人，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畅所欲言，宋雅和王剑飞还能帮忙参谋参谋。 王任资就提出要整顿干部队伍，要搞一次轰轰烈烈的大整风。 他道： “我们商溪现在处在发展的关键时候！我们的势头很好，而且县委也制定出了明确的方向，我们都知道该怎么努力！ 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干部队伍建设有短板，政治生态比较差，群众反应比较强烈！ 磨刀不误砍柴工，我想在全县范围内开展一次整风运动，整风纠风，抓一批负面典型，震慑一下我们有些同志，我们的政治生态风清气正了，我想我们商溪的发展就能更有保障！” 王任资这么一讲，赵承刚当即拍板表态，市纪委马上安排巡视组进驻商溪，对商溪方方面面的工作进行督查调查，一定配合昌河县委搞好整风纠风！ 得！ 前前后后只有半个小时，两位领导就达成了共识，马上确定在商溪搞一次大行动！王任资通过这种方式，要把商溪当下一些不良的苗头扼杀，从而继续巩固自己对商溪的全面掌控。 商溪是个什么局面王剑飞其实可以想象，因为昌河县最近的一些动荡和博弈王剑飞亲自经历，这样的博弈非常的惊心动魄，稍有差错就万劫不复。 商溪就算没有这么激烈，但是关前进和周科都不是吃斋念佛的主儿，他们肯定会有一些小动作，甚至可能还对王任资构成了不小的威胁。 现在王任资和赵承刚有了默契，回头有赵承刚暗中支持，商溪的局面很快就不一样！ 赵承刚显然比较满意这个结果，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今天我们这一聚气氛融洽，极有情绪价值！我想以后我们这样的局要多安排，你们在下面区县工作压力也大，平常想玩一下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形象！ 你们休息时间回沙州，我们打一打小牌，小聚一下，劳逸结合，这多好，是不是？” 赵承刚这么一讲，宋雅笑道： “赵书记说得对，我坚决支持！而且我希望我们的规模能越搞越大，以后除了一桌麻将，我们还可以搞一桌扑克。关键是吃饭人太少了气氛不到位，咱们四个人满满一大桌子菜，显得铺张浪费，我们多几个人一桌吃饭，气氛肯定能更好！” 宋雅这一句话，赵承刚心情就更好，他想杜杰要打压他，把他变成孤家寡人，那怎么可能？赵承刚在沙州政坛混这么多年，也不是光吃干饭！ 第248章 官本位! 时间如同一头野驴，跑起来就不停！转眼就到了盛夏，王剑飞和周芳小两口婚期越来越近。 王剑飞前段时间太忙，一心扑在工作上，到夏天才意识到之前安排的事情还没有做。王剑飞请了年假，两人飞到南方玩了一个星期，拍了婚纱照，买了一些东西，置办了衣服首饰等等。 回到昌河县之后，王剑飞和周芳联袂去拜访岳父周春林，周春林很高兴，周芳的后妈温霞林却欲言又止，明显是有事。 周芳比较敏感，一问才知道小妹周倩闹叛逆，和家里矛盾闹得比较深。 另外，马上初三了，就一年要考高中，今年一中招生前所未有的严格，周倩这个情况，两口子焦虑得不行！ 周芳道： “我看小妹提前转城里上初三！在半月镇爸爸这脾气，我估计两父女拧得更厉害！” 周芳太了解父亲的臭脾气了，一句话指出了问题的根源。 周春林虽然不太高兴，但是罕见的没有反驳，温霞林就讲从乡下转城里又是插班，怎么转得了？关键是家里在县城没买房，有房产可能孩子也能想办法！ 周春林两口子这些年钱挣了不少，但是周的思想比较老套，觉得井里鱼儿井里好，不愿意进城置业，有点钱就买鸽子，然后老房子搞扩张装修也花钱，现在孩子突然想进城，再置业又力不从心。 周芳找王剑飞商量，王剑飞道： “可以考虑让孩子先去三中！” 周倩也是大姑娘了，15岁有自己的想法了，王剑飞和周芳回来的时候，她把自己关在房里逃避呢，一听说能够进县城上学，她的心态立马转变。 周芳和周倩虽然只是同父异母，但是看孩子这样也心疼。 关键是两代人的思想不一样，父亲觉得乡下好，但是年轻人却向往能进城，能看到更多的新鲜事物！ 吃完饭喝酒的时候，王剑飞跟周春林讲： “叔，初三是最关键的一年，我刚才看了一下今年半月镇的中考情况，半月镇两百多学生上一中线的只有八人，百分之四的几率都不到！ 让倩倩去三中，您进城亲自盯一年，哪怕成绩能多个十几分，说不定一中就上了……” 周春林叹了一口气，道： “剑飞，你当领导说得轻巧，对一般的老百姓来说，孩子进城哪里那么容易？你不帮忙，倩倩怎么可能上得了三中嘛！” 周春林这话说得实在，王剑飞让胡立去联络安排。 第二天，王剑飞和周芳就带着周倩进城到三中预报名，三中这边接待的是一个姓邹的主任， 胡立联系好了估计不方便透露王剑飞的身份。 反正王剑飞过去的时候，邹主任一张马脸，公事公办： “现在稍微有俩钱的人都往城里钻，嘿，这些下去大家都只有吃土！” 他瞥了一眼周芳：“父母有没有房产？” 周芳道：“没！” “那父母的劳动合同带了没有？交了社保没有？” 周芳一脸迷茫，这姓邹的脸就难看了： “没房产，又不是进城务工的子弟，怎么插班？这不是乱来吗？还讲不讲规矩？”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道： “主任，既然把名报你这里来了，还是解决一下吧？” 王剑飞这话讲得委婉，意思比较明白，既然名单送到了，那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不然名单都到不到姓邹的手中来。 姓邹的瞥了一眼王剑飞，他心里当然明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着看能不能捞点好处。 这些基层的官僚惯用手段就是这些，这就是典型吃拿卡要的嘴脸！ 王剑飞没有给他机会，姓邹的心里不舒服，当即就道：“那就安排到九班吧！” 昌河县最好的高中是一中，最好的初中是三中，三中初中分实验班和平行班，王剑飞给周倩肯定拿的是实验班，到了邹德权这里他就让周倩去平行班。 周芳肯定不依，因为说好的是三班，分到九班怎么行？ 邹德权就开始耍官僚了，说下面的娃能进城都了不得了，本来是没有插班资格的，现在分班还挑肥拣瘦，还讲不讲一点公平？ 周芳说跟他们校长讲好了，邹德权在上面有点背景，直接脖子硬起来道： “跟县长讲好了也要讲规矩吧？不讲规矩，不讲公平，那我们还怎么教书育人？” 王剑飞一听这姓邹的是个老油条，他心中大火。 王剑飞当了多年记者，他太清楚基层这些人的嘴脸了，吃拿卡要，官字两张口，好像怎么讲都有道理似的。 他直接给教育局吴权打电话，道： “老吴是不是？我现在到三中送个娃读书，竟然被人卡住了，这事儿能不能办？” 吴权哈哈大笑，道： “哎呀，书记您亲自送娃，那肯定不一般！是不是姓邹的主任卡你？” 王剑飞哭笑不得，心想这吴权对自己手底下的人马那还真不是一般的熟悉。 “你少嬉皮笑脸！马上解决！” 吴权就让王剑飞把电话给邹德权。 邹德权一听是吴权的声音，浑身一激灵，直接吓尿了，他的背景就是吴权啊！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吴权。 吴权冷冷的道： “老邹，你在找死是不是？你睁开你的势利狗眼看一看你面前是什么人！狗日的，你连县委王剑飞书记都不认识，你还他妈的敢吃拿卡要？ 你他妈自己找死，还要把我捎上是不是？马上给书记赔礼道歉，马上把孩子给妥善安排！” 卧槽！ 邹德权一听面前这年轻人赫然是大名鼎鼎的王剑飞书记，他哪里还绷得住？挂了电话立马换成了一副奴才嘴脸，道： “王书记，哎呀， 我真是瞎了眼，吴局骂得太对了！您真的是负责任，亲自带妹妹报名，千错万错是我邹德权的错，周倩这孩子的成绩单我认真看过！ 从初一开始孩子的英语成绩就非常好，每一次都在95分以上！略微差一点的就是数学，但是没有低过80分，上学期期考数学也在90分！这个成绩在全县排名都接近一中线，这种好苗子，我们三中一定要高度重视，认真培养，争取为我们昌河县又培养一名未来的清华大学生……” 邹德权一讲话，嘴皮子溜得很。 你可以说这家伙官僚，但是你不能否认人家的专业！他对周倩的成绩了解清楚得很，周倩从初一开始每一次段考，期考的成绩他都完全掌握，而且记忆力惊人，而且非常专业！ 后面对周倩的学习建议等等，那就更了不得，他道： “剑飞书记您放心，回头我一定安排我们学校最好的老师给小倩补课！我们老师子弟有个专门的小课班，小倩的数学再补一补，明年保证能上一中！” 看到邹德权这变脸如翻书，王剑飞和周芳两个人经历很多，都习以为常，周倩作为小孩子，城府比较浅，硬是忍不住要发笑。 周芳连忙瞪眼，批评她没礼貌，周倩就一个人走到外面，躲在角落里笑。 邹德权恭恭敬敬，点头哈腰一直把王剑飞等三人送到门口，到车边上了，王剑飞让陈志刚拿两条烟过来，他给邹德权道： “邹主任，今天你辛苦，这就是一点小意思！” 邹德权大惊失色，道： “哎呀，王书记，您这是干什么？那绝对不能要！我们学校抓廉政非常严厉的，我要了你的烟，回头我公职都不一定保得住，您千万放过我……” 看到邹德权这副样子，王剑飞胃都要翻过来。 他道： “你把烟拿着，不拿着我马上让吴权把你免了！你放心，校长批评你，你就说跟吴局长学的，吴局长每一次去我那里都拿我的烟抽！” 王剑飞语气严肃，不容置疑，邹德权一脸便秘样，周芳过来给他解围，把烟塞给了他。 王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邹主任，以后孩子就交给你们学校了，希望您以后多关照！” 邹德权立马点头哈腰，道：“书记您放心，我绝对安排到最好！” 报名的事情妥了，周芳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下了，周倩也特别高兴，她在车上忽然问王剑飞： “哥，我……我将来也想当官，考什么大学才能当官？” “啊？” 王剑飞惊讶的扭头，周倩道： “我就是想当官嘛，当官才威风！我爸天天说教书多厉害，结果为我转学的事情，他跟我妈在家里拿钱，好像送了很多礼，三中就拿不下来！ 哥，您一句话，什么事儿都解决了，教书有啥用嘛。这个邹主任我以前就认得，去过我们半月镇的学校，特别的牛，我们校长在他面前都点头哈腰的！ 今天哥一句话，把他吓尿了，那样子太逗了，我笑得肚子疼……” “咳咳！”王剑飞尴尬的咳了咳，他瞥了一眼旁边开车的周芳，周芳也只能暗暗感慨。 别说是周倩了，就算是她如果再一次选择，她也可能会选择当官，但是当官也没有那么容易，在体制内没有关系，没有背景，要往上爬谈何容易？ 第249章 玩脏的? 周二，正常上班，王剑飞准备去征地现场看一看，政协欧主席昨天汇报，说第一批征地工作完成，马上要开始三通一平工程施工，可能还存在一部分资金缺口需要王剑飞出面搞定。 差不多十点左右，招商局文振西如丧考妣的过来，看到王剑飞，便道： “王书记，我这一次闯祸了，我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我……我完了！”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冷冷的道：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先喝一杯水，冷静五分钟再讲！” 秘书长胡立进来给文振西泡了一杯茶，文振西本来非常慌张，但是看到王剑飞如此沉稳，他一杯热茶下肚，好像也定神了一些。 他跟王剑飞汇报，说他去沙州招商，开了朋友车出了车祸，车是高端车，保险只有交强险，现在要几十万修车赔付，所以这一下他不仅家产要搭进去，可能回头职务也保不住。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他能感觉得出来文振西汇报的消息肯定不完整，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文振西招商局又不是没配车，文振西开朋友的车干啥？开车撞车，偏偏车没保险，造成大额财产损失，是不是还有很恶劣的社会影响？ 王剑飞转头和王野联系，问他的情况。 王野查了之后反馈给王剑飞，好像这事真闹得不小，文振西开的是一辆陆巡，现在修车要三十多万！另外，文振西车上还有一个招商局的女同事。 孤男寡女，开私家车去市里干啥？ 这种男女之间的消息最是吸人眼球，消息现在在发酵，据说这女的老公已经开始闹到招商局去了，文振西现在躲着都不敢上班！ “王书记，这台车车主叫陈建，包工头，又开了一家搅拌站，在昌河算是新崛起的土豪！” “和文振西一起去昌河的女的叫胡彩琴，他老公陆一波在国土局上班，一般公务员，两口子关系好像不怎么好，经常吵架！这个胡彩琴倒是有几分姿色……” 王野说到女人有几分姿色，露出猥琐的笑，还忍不住舔了舔舌头，一看也是性情中人。 王剑飞脸色一冷，道： “少嬉皮笑脸！这件事是什么性质你搞清楚没有？你觉得是一个局长带着女下属出去开房的性质，还是其他的性质？” 王剑飞的语气非常严厉，王野连忙收敛，他琢磨了一下，道： “是不是有人故意要搞文局长？” “文振西当局长没几天，又没有多少油水，搞他有什么……” 王野顺着王剑飞的思路琢磨，他觉得文振西根基浅，虽然招商局现在火热，但是他上位没有多久，吃得不深，搞他有什么意思？ 但是他一看王剑飞，倏然想到别人搞文振西那不算事儿，关键是这家伙可能冲着王剑飞去的？ 如果是这样，那这事儿那就不能小觑！ 王野再想到最近局里发生的事儿，他感觉可能还真有人会冲着王剑飞去。 他道： “王书记，最近局里也有点情况！交警队马传福和陈局顶了几次牛！” 王野提到公安的内斗，就提到了交警队，交警队现在实际上是县政府下面的正科级单位， 从级别来说和公安局都是正科，谁让人家权力大呢？ 当然，公安局局长一般高配，都是副处级干部，交警队队长只是正科级。 今年陈狂飙和交警队队长马传福斗了几次，起因是马传福不参加公安局的例行班子会议和内部会议！ 马队长对外公开讲话： “我们交警队又不花他们的钱，他们又不管我们的人，我们去开什么会？他妈的，一帮派出所长开会，我也跟着过去开会，这不搞笑吗？” 马传福这话讲得不能说没道理，交警队设了党组的，人事任命都是县委和县政府直接安排，不通过公安局！财务财政这一块，那更就不用讲了。 交警队一年的罚没收入一大块都要补贴财政了，虽然不能公开讲，但实际上交警队还是个重要的创收单位。 关键是马传福背景有点深，他就不给陈狂飙面子，陈狂飙能把他怎样？ 陈狂飙在局党组会议上发飙，拍桌子讲： “他妈的，马传福不来开会是不是？那回头让他把门口招牌上‘公安局’那三个字的抬头给抠掉，我不让他打公安的旗号！” 陈狂飚这话一讲，就显示出他的无奈。 目前这事儿还在拉扯，招商局又搞出这个幺蛾子，王野道： “书记，我感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搞事！这事儿我去查，肯定能查出蛛丝马迹，一旦有了线索，我就汇报您和狂飙局长，他妈的，老鼠躲在洞里面就觉得自己安全，他是没碰上能打的猫！” 王野走了，王剑飞哪里还有心情去现场调研？他让胡立取消了行程，然后一个人在办公室抽烟琢磨最近的局面。 文振西这事如果真的是有些人故意为之的话，那这件事真的非常恶劣。 说明某些人已经不通过正常的规矩办事了，开始干脏活儿了！虽然这种事儿在昌河不稀奇，甚至有人铤而走险能够杀人，郭秀东当初就是被人残忍杀害的。 但是郭秀东出事那是有人被逼得狗急跳墙，那性质不一样。 文振西这事儿不是这种情况，当下沙州的政治局面改天换地，短时间很多龌龊事都只能捂住盖子，在这种情况下，有人玩脏的，这绝对不能容忍！ 他想了想，给陈狂飚打了一个电话： “狂飙，有点事儿我跟王野讲过，你回头再跟他合计一下！你公安局内部吵来吵去看上去好像是有人尾大不掉，但也不排除这些事情都是关联到一起的！ 所以解决问题有时候不是头疼医头可以解决的，关键时候可能还是要辨证论治，治本才是根本！” “王书记，我陈狂飙表态，昌河有些人伸鬼爪子，我一定拦腰给斩断！” 王剑飞和陈狂飙又聊了几句，刚挂电话，胡立进来跟王剑飞汇报： “书记，蒋书记问您有没有时间！” 王剑飞去蒋高武办公室，蒋高武看到王剑飞，第一句话就问： “剑飞，文振西是个什么情况？这家伙从体育局跳到招商局，准备让他干大事儿的，怎么忽然搞了这么一摊子事出来？” 王剑飞听蒋高武这话，他心情就好不了。 老蒋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好像文振西出这么一件事情，他反而蛮高兴似的。 是啊，文振西跟他老蒋一毛钱关系没有，老文是王剑飞的人，他出事，王剑飞被打脸，他能不高兴? 但是换个角度想，文振西现在是昌河县招商局的一把手，代表昌河县的招商形象，老蒋作为县委书记， 对这样的事情应该是一种很惋惜，甚至很愤怒的态度才恰当吧？ “书记，目前这个情况还比较复杂，内部的问题头绪多，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当然，关键暂时怎么处理这件事，还需要书记您拿主意！” 蒋高武用两根手指头敲了敲桌子，道： “暂时只能先停职，停职调查！公检法和纪委都介入一下！调查是对干部最好的保护，回头你要跟文振西把这一点传达到位，让他必须端正态度……” 王剑飞想了一下，突然问： “书记，要不要跟柳县长和张县长都通报一下？” 蒋高武敲桌子的手更用力了一点，道： “剑飞啊，压力就是从他们那边来的！你当我会动文振西？不可能的嘛！” “前两年热播的电视剧《亮剑》，里面有个情节就是大孤镇的驻军问题，当时是李云龙和楚云飞两人角力的焦点，双方你来我往，斗得非常激烈！ 现在招商局就是这个情况，你把钉子掀进去了，在人家看来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活！所以剑飞，这一次事情考验是很大的，要想一想最坏的情况……” 王剑飞想最坏是什么情况？ 最坏就是文振西滚蛋，重新安排人上位，蒋高武讲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和王剑飞联手，重新推一个自己人上去，当然这个人应该是蒋来推！ 想想蒋高武前段时间和柳军振斗的核心是常委会之争，如果这个争论告一段落，柳军振短时间不会在那个层面发难了！ 现在大家就争下面了，蒋高武自担任昌河县委书记以来，他一直就扎根在下面，他夜生活丰富，业余文化生活充实，昌河的三教九流他都有接触。 所以蒋高武肯定有自己的班底，而且他的班底比王剑飞厚实！ 王剑飞这么一想，就明白老蒋是想王剑飞当冲锋队长的角色，老蒋遇到麻烦了，王剑飞冲上去给他挡挡枪，关键时候协助他把政治对手给撂倒。 至于撂倒之后的事情，蒋高武可以轻轻松松善后，这样他县委书记的权威不就得到确立了吗？ 王剑飞是县委副书记，他的职责就是协助县委书记工作，这些事情都是王剑飞天经地义的？ 王剑飞心中的窝火可想而知，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政治很多时候真的是让人像狗一样生活，再难受只能忍！！ 第250章 真相是啥? 国土局陆一波在昌河是比较有名的名人，他虽然只是一般的科员，但是这个人脑子灵活，在外面搞了一些产业，属于体制内脑瓜子灵光的那一类人。 但是这个人有弱点，一是好赌，二是好色，酒色沾身，有时候难免阴沟翻船，中人圈套。 这一天，陆一波下班之后又觉得心里痒痒，主要是县城刚刚开的夜宴酒吧，酒吧经理冷小琼那风骚的身段让他挺上瘾。 陆一波是个好享受的人，他经常跟朋友吹牛皮说他倡导“朝九晚五”的生活，所谓朝九，那就是早上得搞一杯早酒，这样一天都可以让自己处在一种微醺朦胧的状态，特别的享受。 而晚五则是晚上一定要搞活动，去歌厅，舞厅，酒吧，反正要把夜生活充实起来，这生活才过得扎实！ 陆一波今天去夜宴，就感觉这里的气氛特别的爽，尤其是吧台那几个搔首弄姿的娘们儿，很有那股子韵味，他过去蹭了会儿，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他对女人的要求还是有点讲究的，他家里的女人也是有几分风骚的主儿，因此对女人的口味有点刁，他就耐心的等待夜宴的目标出场。 到了差不多晚上八点，冷小琼来了！看这女人，鹅蛋脸，丹凤眼，一袭紫紧身连体裙将她柔软的腰束的紧紧的，更加突出了胸部的高耸，下身，纯黑丝袜紧紧包着她纤细修长的腿，黑色高跟鞋踩着地板，“蹬蹬蹬”迈着充满诱惑力的脚步。 她一出现，陆一波的眼神一下就亮了，然后毫不犹豫的凑到了近前： “冷经理！” 冷小琼看到了陆一波，眼睛也是一亮： “哎呀，陆主任又光临了，欢迎，欢迎，是不是今天喝几杯啊？” 女人咯咯的笑，一双眼睛拉丝，极尽挑逗的感觉，陆一波的骨头都酥了。 对付女人陆一波比较有经验，要浪漫先浪费嘛，必须要舍得砸钱，把钱砸够了，什么女人不手到擒来呢？ 冷小琼做这一门生意，也是把金主当上帝的！陆一波来了几次都很阔绰，让她赚得盆满钵满，对这样的客户那肯定要特殊照顾嘛！ 很快两人就找了一个小包间，几千块钱一瓶的洋酒奉上，两人推杯换盏，很快就打成了一片，那种男女之间撩骚的暧昧，对陆一波这样的中年男人来说最是要命，酒是色之媒，酒喝到位了，内心的那种蠢蠢欲动让陆一波心都醉了。 冷小琼也是百般配合，这年头笑贫不笑娼，挣钱嘛，出卖一点色相不丢人！就在一对男女，郎有情，妾有意，眼看就要成就好事的当口，忽然小包房的门“砰”一下被撞开了。 几个彪形大汉一窝蜂的冲进来，为首之人穿着花格子衬衫，手臂上有纹身，这人进来先吐一口唾沫，然后满脸凶狠： “狗日的王八蛋，我的马子都敢泡，你他妈找死！” “给我把这个狗日的架起来，老子今天不干死他不姓龙！” 陆一波酒一下就醒了，看清来人，他浑身一机灵，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昌河道上赫赫有名的大哥龙哥，龙哥可以说是昌河一霸，手底下养了上百号马仔，而且据说他下面喷子都有十几把，那是真嚣张人物。 龙哥拎着陆一波像拎小鸡一般，抓着人就塞到了夜宴的另外一间房里面，先不由分说上一顿手段，然后就突击追问陆一波最近手头这么活跃，他哪里来的钱。 陆一波的底细大家都知道，虽然说这家伙脑子灵活，在外面搞了不少的产业，挣了一些钱。 但是这家伙又嫖又赌，花钱如流水，手头并不宽裕，尤其是去年年底，好像是赌博欠了十多万高利贷，江湖人物杀到单位去逼债去了，搞得很大，连局长都找他谈话了。 在这种情况下，几个月之后，这小子不仅债务压力没了，反而天天花天酒地了，他哪里走的狗屎运？ 龙哥一番手段上了，陆一波哪里吃得消，立马道： “龙哥，您是江湖老哥，但是我是跟汪哥混的，汪哥罩我，我给他打个电话！！” 龙哥叫龙岳清，他的势力范围在城关镇，而所谓汪哥叫汪敏，当下这伙势力掌控的地盘在新城那边，现在县里搞新城建设，汪敏崛起的速度非常的快。 其实江湖势力的崛起都是由经济决定的，黑恶势力滋生的土壤依靠的是利益的盘根错节，新城建设工程项目多，三教九流云集，这里就容易滋生黑恶势力。 汪敏以前只是个小角色，但是这几年靠着新城搞到了钱，招兵买马，势力越来越强大了。 龙岳清给了陆一波一嘴巴子，然后勃然道： “你他妈的用姓汪的压我是不是？我他妈拿刀在街上砍人的时候，姓汪的还是个三好学生，你拿他吓唬我？” 龙岳清又是一通狂输出，陆一波哪里扛得住？有的没的 ，竹筒倒豆子就往外面讲。 另外一间房，王野通过视频可以把这里面的情形看得非常清楚。 这个陆一波果然有问题，他的老婆就是胡彩琴，这个女人在招商局上班，她和文振西同车去市里，然后出了车祸，惹出了轩然大波。 陆一波大闹招商局，盯着文振西讨要说法，甚至还扬言要对文振西动武，反正就是闹得特别凶！ 在他闹事的背后，也是源自别人的“指点”，他也收了好处，矛头指向就是这个汪敏。 汪敏用高利贷拿捏陆一波，陆一波通过自己的野路子，给汪敏介绍了老板认识，反正两个人现在利益纠缠比较深。 王野拿到了第一手的资料，立刻回去跟陈狂飙碰头，陈狂飙听了王野的汇报之后，道： “这个汪敏的背后是不是就是陈建？” “不错，就是陈建，陈建又给文振西借了自己的丰田陆巡，恰好车又出了事，陆一波上门闹事，背后也指向了他！所以这事儿是个什么情况，已经很清楚了！” 陈狂飙脸色平静，并不表态，良久，他道： “这都没有办法拿到完整的证据链，说来说去都是一些花边传言！” “怎么是传言？局长，我把龙岳清喊过来，您亲自跟他讲，他肯定能把事情来龙去脉给讲得清清楚楚！” 陈狂飙脸色一变，冷冷的道： “王野，你为什么不让龙岳清去向王书记汇报？你觉得这能行？” 王野立马哑口无言，像龙岳清这样的社会人员，用起来比较爽，王野用一下，马上就能抓住问题的关键点！但是爽了之后也有隐患，所以有人把这些人当夜壶，用的时候爽，用了之后，立马就要踢得远远的，生怕沾上气味，这是很鲜活的写照。 “局长，那怎么办？王书记给我布置的任务我们没有办法完成呀！” 陈狂飚道： “怎么办？凉拌，这件事文振西就是个小角色，他的死活哪里那么重要！人家之所以干这么脏，全是冲着王书记去的！ 既然这样，我们能摸清的事情就如实向书记汇报，我想王书记应该会有斟酌和决策！” 陈狂飚亲自去见王剑飞，见面之后他就把这个情况下原原本本的向王剑飞做了说明。 他讲得很直白： “剑飞书记，这就是个套！有人就是要用这个套把文振西装进去！有句话怎么说来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们单位这个胡彩琴也的确是有几分姿色，而且对文振西也有点那种意思！ 文振西也是顺水推舟，这就被人钻了空子，给他借豪车，偏偏豪车又出事，出事了又还要赔钱，想要暗箱操作因为金额太大了，也摆不平呢！” 王剑飞道： “这个王野，人如其名，路子还真野！你跟他讲，让他一定要稳住，他那个位置面临的诱惑很多，稳不住就容易翻车，一旦翻车，那就是万劫不复！” 他顿了顿道： “像文振西这个情况怎么弄？男人这点事儿把持不住，经常就面临灾难，现在他面临的就是灾难！昌河县当一个重量级的局长多不容易？ 招商局局长的位子盯的人很多，他有这个劣迹，还怎么用？” 陈狂飙皱眉道： “但是王书记，我有句话还是要讲！文振西是您的人，明显有人冲着您来的！如果这事儿就这么被人给摆了一刀，以后麻烦不知会有多少！ 这年头就是这样，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王书记，我觉得这事儿不能说一点态度都没有！” 王剑飞皱了皱眉头，陈狂飙讲的就是他现在烦恼的地方！ 政治这玩意儿有时候必须忍耐，但是又不能一直忍耐，从陈狂飙提供的信息来看，文振西事件的背后肯定就是某些人，说得直白一点就只能是张华平和柳军振。 他们改变了打法，用他们的长处来挑战王剑飞的短处，王剑飞应该怎么来表现自己的态度出来呢？ 陈狂飙可能有主意，但是王剑飞没有询问！因为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找别人出主意的，再说了，陈狂飙他也有自己的诉求，王剑飞也满足不了陈狂飙的胃口。 第251章 利益交换! 陆国良的开发区工作自今年开始，进入了高速发展后的平稳期。 去年沙州开发区大出风头，陆国良成为了全省的优秀干部，就是靠他开发区招商引资达到一百亿的这张漂亮的答卷。 现在的开发区湘汽集团年产15万台卡车的生产线已经投产，预计今年下半年完成产能爬坡，到年底产能能够达到设计产能的百分之九十，到那个时候，沙州的工业发展将会迈上一个新的高峰。 除此之外，沙州能源建设也要继续加码，火电第二个超临界机组的项目也准备落地，核电进入现场勘察阶段，如果核电能落地，沙州的腾飞就将成为必然。 形势一片大好，但是陆国良还是有些落寞，因为今年他虽然被提拔担任了市委常委，可是手中的权力遭到了明显的限制，杜杰对他相当的防范。 而且杜杰很了解陆国良，出招很犀利，把陆国良的手脚都捆住，让陆国良之前能够发挥的几个点，现在都发挥不出来了！ 另外，杜杰又利用自己市委书记的权力，在人事上面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 他名义上是加强开发区的干部队伍建设，实际上是给开发区掺沙子，杜杰的人渗透到了开发区之后，陆国良很多想法要落实就不容易。 开发区毕竟不是下面的区县，在区县当党委书记那就是土皇帝，天高皇帝远，手中掌握的资源很多，可以轻松的闪转腾挪，县官不如现管，县委书记发挥的空间非常的大。 而担任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基本上每一件事都需要找市里的其他单位协调配合，而且就在市委的眼皮子底下工作，稍微有点擦边的事儿，上面的领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再说了，开发区班子成员的构成也比较复杂，个个都有关系背景，搞得不好就有人在背后捅刀子，团结班子的难度也很大。 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约了陆国良。 两个人约见面的地方就在兰石斋，见面之后，王剑飞道： “陆书记，我今天叫了刘湘江局长和陈晓军局长，他们两人要稍微迟一点，晚上吃晚饭，我们还小娱乐一下！小赌怡情嘛，咱们好久都没玩过牌了！” 陆国良哈哈大笑，道： “剑飞，你这个二号首长有点后知后觉，唐书记离开沙州之后，你第一时间就应该要发挥二号首长的作用，把我们这些游兵散勇给聚集起来，让我们时时刻刻牢记唐书记的教诲，在任何时候不走偏方向！” 陆国良心情不错，因为王剑飞这个动作比较合他的胃口。 他现在面临的压力比较大，正是需要找人抱团的时候，但是他作为市委常委，自己的那一班人马实力又太弱，让他主动去联络刘湘江他又落不下面子。 王剑飞这个安排就恰到好处，王剑飞联系的两个人都是实权派，大家聚一聚，交流一下感情，对陆国良当下来说，是非常必要的。 王剑飞继续道： “陆书记，您是我昌河县的老书记！您对我的提携和教导太重要了，前段时间长河闹了一点小事儿，估计您也有所耳闻，柳县长要挑战蒋书记的权威，两个人在常委会上掐起来了。 我作为县委副书记，关键时候肯定要坚持原则，坚定站在蒋书记一边！结果你猜怎么着？常委会柳县长煞了风景了……” 王剑飞喝了一口茶，道： “这事儿我想应该是告一段落，但是后续偏偏又出状况！我给您看点东西！” 王剑飞跟陆国良没有任何隐瞒，直接把文振西这事儿前前后后，包括公安局当下掌握的材料都给陆国良讲了。 “陆书记，我们政治路线之争，在班子里面有不同的声音很正常！把这些争议阴暗化，我想这可能是比较危险的做法。如果都这么做，那昌河全都在暗中使绊子，以后政治生态会成什么样子？” 陆国良沉吟不语。 王剑飞又道： “文振西的问题可能是他咎由自取！但是文振西到招商局上去就干了一件漂亮的事情，他的能力毋庸置疑，能干事，会干事，现在就这么被拿掉，消极影响肯定有！” 陆国良道： “剑飞啊，我非桃花林中人了，管不了桃花林中的事儿！这些是是非非当年我就最厌恶，现在我听到这些烂事就觉得头疼！” 王剑飞道： “陆书记，我太理解您了！您的高风亮节昌河县有口皆碑，很多人没在位子上了，却还喜欢对一些事情指手画脚，您离开昌河县之后，对昌河的所有事情都放下，这一点能做到太难得！” 王剑飞先是一通恭维！ 官场之上，就不存在无缘无故的帮忙，王剑飞之前找陆国良很多次，陆屡屡帮他解决问题，背后也都有利益的考量！ 同样的道理，王剑飞今天来找陆国良，那也没有想过让陆国良帮忙，陆国良在昌河县一直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他和柳军振之间的关系现在已经渐行渐远，他的利益诉求现在怎么达成呢？ 另外，沙州的政治局面已经改变了，陆国良和杜杰早已经没有亲密无间，在这种情况下，陆国良面临极大的压力，他难道不需要在昌河彰显一下自己的影响力？ 王剑飞讲了这一些，后面的话就不多讲了！ 气氛就有点微妙，王剑飞把该讲的讲完，也不强求陆国良帮助，现在王剑飞选择来找陆国良，他也是反复考虑过。 上一次大家明面上直接对垒，有人就建议他找陆，但是那一次他拒绝了，因为堂堂正正大家斗阳谋，在王剑飞看来胜负无所谓，柳军振能赢说明他有本事。 但是现在出阴招，干脏活儿，那性质已经不一样了！王剑飞自己去干这些事情，有点自甘堕落，自贬身价，所以他想才从陆国良这里突破。 王剑飞自从组织了上一次和赵承刚的聚会之后，他意识到自己手中还有一些资源，陆国良他们对这些资源是完全用得上的。 另外，陆国良要继续保证自己对昌河县的影响力，要实现自己的一些诉求，王剑飞现在是可以作为一个支点的。 所有两人喝茶的当口，实际上就是彼此在盘算酝酿，尤其是陆国良，他在想应该怎么开口。 过了很久，他道： “剑飞，昌河县政府缺一个分管经济的常委，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现在各地方都强调这一点，所以经济管理要提升提质，我们沙州以后应该要走这一步，而我们昌河县也应该要考虑……” 王剑飞愣了一下，明白陆国良这是在提条件，这个价码不低啊！ 关键是王剑飞也决定不了进常委的人选，这必须是市委常委会决定啊！ 他问： “陆书记，您觉得我们昌河县政府谁最合适？” “韦唯县长吗？” 陆国良道： “韦县长扎根基层的精神让人感动，他本来是省委的干部啊，到了我们昌河之后就一直扎根下来，兢兢业业，认认真真，这种干部我们应该要大胆使用！” 王剑飞一下明白了，陆国良和昌河县副县长韦唯之间关系现在比较深！ 韦县长是省人大下来的挂职干部，在昌河现在干了三年多了，很年轻，比王剑飞还小几岁，前途不可限量。 陆国良现在要支持韦唯进常委，他希望王剑飞能够和他有共识。 王剑飞想了一下，道： “我完全赞同陆书记您的想法，韦县长我比较熟悉，他比我还小几岁，但是少年老成！在昌河经济战线应该有他的舞台！” 王剑飞这么一讲，陆国良便哈哈大笑，道： “剑飞，张华平这个人有一些鬼手段，但是上不得台面，我们作为党的干部，一定要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在暗中出阴招，使绊子，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国良顿了顿，继续道： “这个叫陈建的老板，你道他是干什么的？你们昌河县那个夜宴背后就是他的老板！另外，他在沙州市也入股搞所谓的娱乐业！ 估计是这几年生意没有那么好做了，才回昌河搞工程，开搅拌站，搞建筑公司，想着也是要跟某些人把利益捆绑到位！” 王剑飞道： “陆书记，这就是我的短板，我对昌河基层不了解，我们的工作要求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很惭愧，我的工作没有做扎实，现在遇到了困难也不能怪别人！” 陆国良道： “想收拾陈建的时候，你打个招呼，分分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陆国良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但是王剑飞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气，这就是陆国良，枭雄式的人，关键时候杀伐决断毫不含糊。 王剑飞把茶杯放下，道： “好了，陆书记，感谢你如此支持我的工作！我打电话催一催刘局和陈局，他们现在这时候还不来？早知这样，我就该打您的旗号！ 倘若我说您在这里，估计他们一刻也不敢迟到，分分钟就能赶过来！哈哈……” 第252章 不给面子? 招商局文振西出了事，大家都津津乐道，很多人都观望这件事最后如何收场呢！ 文振西当下处在停职状态，但是他的工作还是在招商局，他在家里休息了几天之后，竟然又去上班了！ 文振西上班的背后有什么故事呢？ 王剑飞最近去日杂那边的房子比较多，主要是周倩进城读书之后，周春林两老就经常过来，日杂的房子在城区，周倩上学住这里，周芳经常要过来照应，经常晚饭就安排在日杂吃饭。 文振西出事之后天天待在家里，惶惶不可终日，外面早就是谣言满天飞，说他文振西和女下属搞到了一起，然后又闹出了几十万的大案子，回头可能钱赔了，官也当不了了，那个惨不忍睹哟！ 文振西的老婆毕凤娇在县自来水公司当经理，性格比较泼辣，见过世面，瞧文振西这模样她气不打一处来，道： “老文，你当这个局长依靠的是王书记！现在出事了，你不去找王书记，难道还指望王书记过来找你吗？” 文振西很难堪，心想自己干了这样的糗事，还有什么颜面去找书记帮忙？ 毕凤娇道： “你不找书记是不是？那你自己跟人家赔钱，还有，你这一辈子的名声就这么毁掉了，下半辈子你还能翻身？” 文振西转念一想对啊，自己老文为党工作一辈子，不敢说十全十美，但是在工作上至少兢兢业业，怎么就落这么个下场？ 他能当局长的人也不是傻子，事发之后经过了这么多天，他大抵也有点回过味来了，这一次他十有八九是中了人家的圈套了。 毕凤娇道： “什么叫树大招风，你就差不多是这种情况！你在炙手可热的位子上，眼红的人多，当然容易出事嘛！” 老婆劝他，他一咬牙就决心去找王剑飞。 他到日杂院子里面，也不敢拎多少东西，就简简单单拎了一点水果。 周春林刚好给娃送晚饭回来，准备回来就开饭呢，在楼下迎头就碰到了文振西。 “文局长？” 文振西愣了一下，他不认得周春林。 周春林就自我介绍，说自己是鸽协的副会长，上一次鸽协成立的时候，他还专门去拜访过文振西！ 文振西哪里有什么印象？他当体育局长的时候，下面的协会十几个，什么羽毛球，乒乓球，篮球，棋牌都有协会，鸽协太小众了，他压根儿就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周春林却很热情，两人聊着就上了楼，等周春林拿钥匙把门打开，文振西一下愣住了： “这……这不是王书记的家吗？” 周春林道： “哎呀，你是找剑飞的呀！那请进，请进！” 文振西这才回过神来，这个老周头赫然是王剑飞的准岳父？ 王剑飞已经把酒倒好了，准备等着周春林回来就开吃呢！ 看到文振西也跟着进来了，他道：“老文，你来了好，喝一杯？” 文振西看到王剑飞就紧张，感觉无地自容，这几天他茶饭不思，别说喝酒了，吃饭都形同嚼蜡。 “书记，您先吃饭，我……我不饿！” 王剑飞瞥了一眼文振西道： “我看你是遇到了屁大一点事儿就六神无主了！你不吃饭是不是当神仙？你要想到，这个时候多少人看到你的狼狈，你越狼狈，他们越高兴，这个道理你能不能懂？” “到了我这里，你不吃饭就回去，我懒得管你的屁事！” 文振西哪里还敢推辞，连忙小心翼翼的帮忙倒酒盛饭来了。 周春林看到这一幕心情别提多复杂，文振西当体育局长的时候，鸽协为了请他出席，找了各种人脉关系。 那天协会成立时候聚餐，文振西被众多人簇拥在中间，周春林作为副会长也就只远远的给他敬一杯酒，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反正他对文振西的印象太深刻了，作为体育局一把手的那种威严，他随便表个态，对信鸽协会来说都是天大的喜讯，他说支持信鸽协会，然后当年昌河信鸽的比赛就赛出了新亮点和新高度。 可是现在，今天，文振西在自己家里面，毕恭毕敬，谨小慎微，和以前完全判若两人！ 吃了饭，文振西也喝了一点酒，他的情绪似乎好了很多。 王剑飞道： “老文，你虽然被暂时停了职务，但是你还是招商局的人，你休息了好几天了，该上班还是继续上班！招商局目前没有局长，但是工作还是要干，我们昌河县的招商工作是今年的重点，不能因为出了一点状况，这一块工作就不干了嘛，是不是？” 王剑飞瞥了一眼文振西，继续道： “至于那一台车的修理问题，回头也可以协商一下嘛！是不是修理费就必须高达三四十万？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我想慢慢来，事情发生了，后续咱们去解决！” 王剑飞的语气比较平和，文振西这几天情绪本来非常低落，但是听王剑飞讲了这些话之后，他感觉心情舒缓了很多。 王书记不愧是书记，水平真的高，看问题高瞻远瞩，相比起来文振西感觉自己太不成熟了。 反正和王剑飞聊了之后，文振西也能豁出去了，正常上下班，他一正常，招商局现在局长空缺，遇到了事情还是要找他解决，他实际上还是在主持工作。 招商工作很重要，而且今年亮点频频，昌河县所有的科局中间，招商局出的风头是最大的！ 现在招商局又运转起来了，是不是意味着新的一场博弈又会来？ 王野约王剑飞去夜宴坐一坐！ 昌河县的“夜宴”酒吧现如今成了时尚，生意特别的好！ 王野是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过去肯定大受欢迎，经理冷小琼亲自接待，这个风骚的女人感觉很敏锐，虽然她和王野在开玩笑，可是总留一双眼睛关注王剑飞。 王剑飞跟在王野身边，其实一点也不显山露水，王野公安局长的气场那绝对走路带风，到哪里都是焦点。 相比较起来，王剑飞斯斯文文，人又很年轻，实在是不怎么张扬。 王剑飞不太喜欢夜宴的氛围，倒不是他不去夜店，他当记者的人，夜店也经常去。 但是夜宴的氛围就是比较赤裸的暧昧，没有一点婉约萌动的风情，感觉不怎么好。 王野今天约了陈建，陈建四十左右的年龄，穿着很得体，西装笔挺，个子瘦瘦的，一点也不像是江湖人物，倒像是教书先生。 见面之后，他凑到王剑飞的近前，道： “您是王书记？哎呀，早就想认识您，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很荣幸认识了您，感谢王局长引荐！” 陈建嘴上说感谢，其实态度上看很平淡，他似乎并不觉得王剑飞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当然，他这种生意场上的人，挺会来事，他拍了拍冷小琼的肩膀，道： “小冷，一定要陪好王书记！” 冷小琼一直就琢磨王剑飞，现在一听王剑飞赫然是书记，那必然是牛逼人物。 关键是王剑飞和她平常陪的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不一样，但凡是有钱有势一般年龄都比较大，作风比较霸道，冷小琼跟这些人打交道其实一点乐趣没有，甚至经常感觉反胃。 而王剑飞则不同，年轻又很帅气，关键是王剑飞有一种读书人的书卷气，冷小琼最好这一口。 她坐到王剑飞身边，并没有太夸张的动作，就是给王剑飞倒酒，却是有意的用自己的敏感位置稍微蹭了蹭王剑飞，这种小暧昧她拿捏起来那绝对炉火纯青。 冷小琼是当下夜宴的当家花旦，人漂亮，性感又会来事，关键还不是花瓶，无论是谈吐还是心机城府都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比。 陈建和她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合作的关系，夜宴她也有一定的股份呢！ 陈建又敬了王剑飞一杯酒，王野道： “陈总，招商局文局长这事儿，你的损失蛮大！但是文局长你们这么好的关系，他一个公务员，经济上面肯定也有困难，你这边修车费用上面，能不能少一点？” 陈建道：“王局长，我和文局正是因为兄弟关系，要不然这车我不要了，大事故车，还修啥啊？车给他，我拿钱算了……” 王野道： “关键是一台车修理费二三十万，实在是太夸张，我们是不是找汽车修理厂讲一讲价格，让他们给个合理价？” 陈建哈哈一笑，道： “王局长，怎么讲呢！如果真是一台车的钱，我不在意！但是这事儿闹这么大，我的车实打实撞了，倘若我一分钱不要人家的，回头社会上乱嚼舌根子的更多！ 再说，我修车的钱又不是信口开河，本来就是4s店评估的价格，这东西还能讲价？” 王野还待说什么，王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局长，你代替老文签字吧！把车修好！总要修的嘛！” 王野直接懵逼了，二十多万？这可不是小数目啊，说给就给？ “让你签！” 王剑飞语气瞬间变冷，一旁的冷小琼骤然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度，这主儿可不像文弱书生的啊…… 第253章 就是整你! 文振西巨额债务二十余万，王剑飞让王野直接给签了，这股子魄力着实惊人。 文振西两口子一起来见王剑飞，王剑飞跟毕凤娇讲： “嫂子，二十多万跟老文的前途比起来孰轻孰重你应该清楚！这个钱我暂时安排代付了，回头你们慢慢还，不急一时！ 这一次事情老文主观上是存在一定问题的，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千万要吸取教训！” 毕凤娇点头道：“王书记，您放心，我们不是吃不起亏的人，吃了这个亏，以后就不会再犯类似错误，以后老文就跟着您工作，认认真真，兢兢业业……” 王剑飞拍了拍文振西肩膀，道： “老文，你找了一个贤惠有担当的老婆，这是天大的福分！” 王剑飞和陆国良既然已经有了交换，昌河这一边招商局的人事有人想要动就不容易，陆国良在昌河的影响力和实力是不容怀疑的。 相比起来张华平也罢，甚至包括柳军振都是生瓜蛋子！ 王剑飞现在就等着陆国良会从什么地方着手，反正这个叫陈建的哥们儿，王剑飞已经把名字给陆国良给报过去了。 县委，中午吃饭！ 王剑飞难得去一次县委小食堂！ 其实县委小食堂的伙食真的不错，除了日常的自助餐水平很高之外，领导一般还可以吃炒菜，今天也巧了，王剑飞过去迎头就碰到了政法委书记张鹏。 看到张鹏，他笑着点点头，张鹏却冲着食堂师傅招招手： “把我的猪蹄给炖了，另外再炒两个菜，我跟剑飞书记中午一起开开荤！” 王剑飞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张鹏竟然主动伸橄榄枝。 王剑飞道：“张书记，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小包间，张鹏拿了两瓶啤酒，那个年代还没有禁酒令，再说喝两瓶啤酒也不算个事儿，基本上没人在意。 菜上来之后，张鹏就笑： “剑飞书记，尝一尝这猪蹄，林业局的人给我送的，口味还是蛮正宗！我让家里那口子炖了，拎了一些到食堂存着！” 王剑飞一听林业局送的，他就有点底了，这应该不是家养的东西！ 山上纯天然的山猪，皮厚劲道，炖的功夫又到位，真的特别的爽口。 王剑飞吃了一口就赞：“这味道不得了，今天真是饱了口福！” 张鹏道：“关键是我家里那口子手艺好，所以到食堂我都从家里带点菜过来！” 王剑飞立马顺水推舟赞张鹏福气好，两人聊天的气氛就比较融洽。 聊得愉快了，张鹏就道： “剑飞书记，最近政法工作我们准备开辟新思路，主要抓给老百姓办事实！最近社会普遍反馈两个典型问题，一个是农民工待遇问题，有些不良企业压榨农民工劳动力，不给他们签劳动合同企图逃避责任！ 最近最典型一起案子就是建恒建筑公司，他们有一个农民工因公摔伤，人民医院确定为重度骨折，而且还存在生命危险，但是这家公司逃避责任，一毛不拔，理由就是没有劳动合同！ 对这样的案例，我们准备好好抓一下，我们相关的案例已经在申报典型案件，回头可能还会有国内的法律专家过来专门指导……” 王剑飞一听张鹏这么讲，就有点回过味来了。 建恒公司不就是陈建的公司吗？张鹏这个球发得刁啊！ 当然，张鹏的背后是谁就不用讲了，陆国良藏得果然蛮深。 “张书记，你们这个思路肯定没有问题！但是也要注意尺度，毕竟现在我们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我们的企业一方面给政府纳税，另外一方面又还要解决就业，我们经济发展还是要依靠企业……” “王书记，您说得太对了！但是有一些企业不值得同情，建恒公司的情况我这里有卷宗，您看一看，几个案子可以说令人发指。 现在有些企业不是在经营企业，他们是在搞黑社会！这个徐宗成七十多岁的年龄了，为儿子工伤的事情告状，奔波，前后接近两年时间，可以说搞得家徒四壁了！ 在这种情况下，这家公司不仅不履行义务，反而请社会上的打手对老人大打动手，把老人打进了医院！现在人家可以说告状无门！ 我掌握这个情况之后， 特别气愤，我在有些同志面前发了活，直接质问他们现在我们昌河的天下还是党的天下吗？” 张鹏有准备，给王剑飞看了不少卷宗，看了这些卷宗之后，王剑飞道： “张书记，昌河的政法工作任重道远！你既然要干，希望你能抛掉顾虑，放开手脚，好好的把这些问题解决，给昌河县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这顿饭吃得不错，吃了饭之后，张鹏的手段就迅速上来了。 针对徐宗成的案子，县人民法院认为徐宗成之子徐超华和建恒公司存在劳动关系毋庸置疑，虽然没有劳动合同，但是劳动关系需要以事实为基准。 法院在了解情况之后，判建恒公司给徐超华父子赔偿人民币十万元，并且还需要登报道歉！ 建恒公司不服，提出上诉，出乎意料，县人民检察院竟然提出了抗诉，最后这一抗诉，就抗出了几个县领导出面协调！ 最终这个案子闹到沙州，沙州市法院请了来自政法大学的法律专家，法律专家参与这个案子的庭审全过程，沙州法院维持原判，并且责令建恒公司的赔偿迅速到位。 这个案子一判决，昌河这边的传言就飞起来了！ 建恒公司的背景是张华平，后面又搭上了县长柳军振！如今法院出面重判了这个案子，这意味着建恒公司可能已经被昌河的主导势力给盯上。 果然，因为建恒的劳动合同问题，县相关部门又针对他们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这个调查对建恒非常不利。 因为陈建本来是捞偏门的人，捞偏门的人想做正经生意，他们很多时候出发点就是错的，而且有侥幸心理作祟，关键是这种心理就要命。 陈建的产业根本经不起查，查起来千疮百孔，后续又查出偷税漏税的问题，甚至还查出他的建筑公司还涉赌涉恶，陈建连续三个月，赔了一笔又一笔，赔得他一气之下把建恒公司暂停经营了。 但是他投资买了那么多设备，尤其是搅拌站的设备那不是一点点钱，一旦暂停，那要亏多少钱？ 不仅如此，市公安局在沙州又展开扫黄打非专项行动，陈建在沙州的某娱乐场所在这一次行动中查出严重问题，被直接查封，相关责任人直接抓捕，其中领头的人经过调查，涉嫌组织卖淫罪，移送司法机关处理。 陈建幸亏狡兔三窟，他没有用自己的名字登记法人，要不然这一次他吃不了兜着走，饶是如此，这一连串的打击之下，他人也崩溃了。 这个时候他意识到他的那点背景关系在真正的权力面前就是个笑话！ 古人有云穷不跟富斗，富不跟官斗，陈建这些年赚了一些钱，尤其是成立了建筑公司之后，仗着有县长作为靠山，他顺风满帆，赚了不少钱。 人有了钱就会自我膨胀，觉得自己很牛逼，而现在遭遇了一连串打击之后，他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 他给人家局长挖坑，坑人家的几十万，那几十万是那么好拿的吗？现在不仅要吐出来，而且还要连本带利。 陈建把这个情况跟张华平，张华平如今哪里有什么对策？ 招商局文振西都出了这种事儿了，局长职务暂停，但是也就只是这样，根本就撼动不了人家的位置！ 常委会倒是有相关议题，但是研究的结果一边倒的支持王剑飞！张华平甚至连反对意见都不敢提，担心一旦提出来，他会遭群起围攻。 张华平只是常务副县长，王剑飞的排名在他前面，王剑飞疏通了各路关系之后，现在就是要压他一头，张华平不服不行，他只能尊重事实。 张华平这么完全没有办法， 陈建就去找柳军振。 陈建自从投资搞工程以来，他其他的事儿不懂，但是拿钱开路这一点他思路清晰，他前前后后给柳军振送了十多万块钱，这还只是现金。 除了现金之外，名烟名酒也估计能值好几万，还有，他还给柳军振送了一块两万多的手表，现在陈建遇到这么大困难了，他决定还是要去找柳军振。 柳军振看到了陈建，他就觉得头大。 柳军振最近一直都在反思， 他就不知道自己今年究竟输在什么地方，他本来可以轻松的拿捏蒋高武，怎么多了一个王剑飞之后，形势就逆转了呢？ 最近陈建搞事他也知道，张华平个性就是这样，睚眦必报，眼睛里融不进沙子！ 柳军振也是一种观望态度，他想看一看王剑飞究竟是不是吃得足够深，什么事情他都能摆平搞定。 现在看到了陈建这副鬼样子，他基本可以确定王剑飞现在惹不得，他死保文振西，看上去如此的不明智，但是现在文振西就在招商局，谁能撼动？ 第254章 转矿!! 沙州，陆国良最近的心态一直处在十分平稳的状态。 杜杰担任市委书记之后，暗地里有很多人取笑陆国良，说他看不清形势，看到杜杰失势后就另投阵营，这一下好了吧？ 杜杰多年的媳妇熬成婆，陆国良现在成了老杜头号打击对象，日子难熬了吧？ 陆国良对这些传言都懒得驳斥，在沙州政坛混到了陆国良这个位置了，考虑的问题就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了。 陆国良当初为什么要和杜杰渐行渐远？他考虑的是自己这一辈子仕途已经接近尾声了，仕途的关键已经不是在升官发财了，他需要考虑的是平安落地，顺顺利利的站好最后一班岗。 现在同样是这样，在陆国良看来，杜杰如今是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看上去好像风光无限，其实隐患太大了！ 这样其实蛮好，杜杰对他形成压制，但是陆国良却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他的开发区主要权力都抓在手中，一个开发区的资源，就足够陆国良挥洒自如了，更何况当今昌河县现在又机会多多，这一次在王剑飞的怂恿之下，陆国良在昌河县小小的动了一下，感觉很好。 昌河县还是以前的那个地方，他陆国良说话依旧算数！在唐宜时代，陆国良竭力的切割自己和昌河县之间的关联，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陆国良感觉那边其实是个舞台。 东山磷矿的董事长曹富军如今大部分时候都住在沙州，陆国良有意的对磷矿进行切割，这一年多以来，曹富军已经在沙州找到新路子了。 磷矿赚钱是赚钱，但是赚的钱有点脏，而且又还烫手，这年头赚矿产的钱，再怎么包装，在别人眼中都是暴发户的形象，这一点根本就改变不了。 而开发区这么多工程项目，曹富军资本雄厚，关系过硬的情况下，小试牛刀，站着就把钱挣了，这日子多逍遥。 曹富军赚钱了，陆国良这边，两人的关系就愈发升温。 陆国良跟他开玩笑，道：“老曹，现在外面都说我陆国良目光短浅，得罪了杜杰书记！沙州政坛局势已经改变了，你跟着我混有啥前途？你跟杜杰可以拿到更多好处嘛！” 曹富军道： “陆书记，您这说的什么话？我老曹一直就跟着您打天下，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混了几十年了，现在也混明白了，人这一辈子肯定有高低起伏，谁能风风光光一辈子？” “现在兄弟们有口饭吃，我们乐得逍遥，我觉得知足了，赚多少钱才是多嘛，是不是？” 曹富军一派云淡风轻，陆国良就道： “老曹，你是昌河县的人，昌河县的人和事你最清楚，最近你听到了什么消息没有？” 曹富军道： “您说的是陈建的事儿？陈建这哥们儿这几年可能太顺了，搞不清自己的位置了，他竟然给招商局文振西设套，搞了人家局长几十万！ 这事儿闹起来了，不管他什么背景，别人当官的整他那还不信手拈来？他据说是灰头灰脸，应该是出了洋相！” 陆国良道： “这么看来昌河的机会其实也蛮多！现在昌河搞新城建设，这是一波很大的机会，另外，昌河的工程项目也多，他们搞招商比较成功。 另外，据说一中要搞新校区，投资可能高达几个亿，还加上其他基础建设，包括房地产投资，我保守估计，一个昌河县未来可能就有上百亿的机会！” 曹富军一听陆国良谈昌河县的机会，他耳朵都竖起来了。 别看他表现得云淡风轻，其实商人逐利是本能，曹富军真要舍弃磷矿，他这个决心很难下，原因还是因为钱嘛！ 现在陆国良讲昌河的百亿机会，他能不心动？ 他在昌河吃得很深，但是现在昌河的政局有一些变化，从陈建这事儿就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昌河县做生意最出名的两个人，一个是曹富军，一个是伍志强。 曹富军就是搞矿出名，伍志强其实也搞矿，他在东山磷矿也有股份，但是两个人阵营不一样。 曹一直紧跟陆国良，以陆国良为核心的一帮子人的利益是他来负责！而伍志强是柳军振的人，柳背后的一些利益群体，伍志强负责。 柳军振抓经济，在陆国良离开昌河之后，昌河县政府的招商工作基本是柳军振一手负责，所以伍志强跟着他也在搞工程，交通工程，路桥工程这几年赚得不少。 相比较而言，曹富军因为老板陆国良的离开，他在昌河反而相对低调。 毕竟他堂堂的董事长，也不好跟其他人争外面的利益，面上也不好看嘛！ 这一次陆国良找曹富军就是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是东山磷矿转给伍志强去做，这是个天大的包袱，现在还赚钱，别人还意识不到这个包袱的沉重。 等几年之后国家政策变化了，国家对矿产矿业资源规范化了，那个时候谁手中有这样的资产，可能不仅不能赚钱，还是噩梦。 曹把矿让出去，表现自己的“大度”，陆国良把曹介绍给王剑飞。 曹富军和王剑飞本来就熟悉，之前他大力支持体育运动，矿上还专门成立了篮球队，王剑飞带队出去打友谊赛，他还全程陪同。 现在陆国良跟曹富军谈到了王剑飞，让曹富军大吃一惊，他心想王剑飞不是唐宜的秘书吗？唐宜人都没在沙州了，王剑飞的势头还这么厉害？ 陆国良道： “王剑飞这个人比较正派，做事扎实！可以肯定昌河县在他的手上一定能干出成绩来，你跟他规规矩矩做生意，这些年你挣了很多钱，但是你钱挣得越多，背后戳你脊梁骨的越多！ 所以，干干净净的挣钱多好？现在有了机会，你切入进去，你和王剑飞也算是互惠福利，他需要人干事，也需要人帮他平事！ 像招商局文振西这样的事情，别人钻空子的原因也都是因为王剑飞的底子还是薄了！如果有你帮他盯着，陈建的那点小动作怎么可能发挥作用？那分分钟都给他破得干干净净的嘛！” 曹富军道： “陆书记，行，我听您的！这个磷矿我早就不想干了，伍志强还把这地方当宝！这不杜杰书记上任之后，柳军振在昌河要抬头了，伍志强还请我喝酒，话内话外都有点那个啥，他想做主，想拿更多的股份啊！ 行，他伍志强不是想吗？那干脆让他干董事长，矿里的事情交给他算了……” 曹富军哈哈大笑，陆国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大丈夫！这年头一等人就是要审时度势，看准风向，老曹，这么多年我还是没有看错你，你有一股子魄力！” 曹富军道： “书记，我跟你说心里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能有今天都是靠谨慎！但是之前冯佳兄弟的事情把我给吓惨了，半条命都差点没了！ 以前您跟我讲，让我慢慢的从矿上往外撤，那个时候我根本听不懂，也不听，现在渐渐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您说的是对的！ 冯氏兄弟当年在东山镇那也是一等一的豪杰，手中有花不完的钱，但是一转眼就都成空了，一颗花生米直接命都丢了，化为尘土，一切都归零了……” 曹富军讲到这件事，依旧感慨莫名，同时也心有余悸。 他和冯氏兄弟之间存在很多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交易，那不是他曹富军心狠手辣，而是他在这个位子上，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多事情他不下狠手就不行。 东山磷矿不是他曹富军一个人的，磷矿背后是几十上百人的利益，这些人的利益如果得不到保障，他曹富军就会被人撕成碎片，连渣都剩不下来。 所以曹富军有时候不得已，必须要用强手，磷矿养这么多人，有时候因为某些事情停工，一旦停工，就意味着收入少一大截，回头他没有办法交代！ 见了陆国良之后，曹富军下定了决心，他决定和磷矿完全割裂。 他在沙州见了伍志强，伍志强比他小了八岁，是个很讲究的人，年轻，有朝气。 曹富军跟他讲： “志强，你上次跟我讲的事情，我经过反复的斟酌，觉得你讲的有道理！以后昌河县老柳要当家，磷矿这一边少不了老柳的支持！ 另外，你志强如今势头也飚起来了！这个时候矿上的事情你也要多担待了！ 我想这样，干脆你来管事得了！这个董事长我也干了这么多年了，你志强跟着我也能体会到我的苦！现在你年轻人接手，我想磷矿更有前途，更能发展！” 伍志强一下愣住，他没有想到曹富军找他是因为这件事。 之前他蠢蠢欲动是因为他感觉柳军振在昌河要当道了，柳掌握了昌河的局面，那伍志强肯定要紧跟步伐。结果柳军振没有雄起来，半途萎了，伍志强根本就不敢再跟曹富军提矿的事情。 他怎么会想到曹富军竟然能主动找上门来？ 第255章 什么是江湖?? 曹富军决定了要离开磷矿，那肯定就做好了很多舍弃的准备。 所以他和伍志强沟通的结果肯定超预期，伍志强梦寐以求想得到矿的控制权，所以给曹富军的条件也不拘小节。 结果曹富军非常满意，把董事长这个位子交出去之后，曹富军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压力遽然就放下了，浑身上下都觉得无比的通透快活。 通过这一次的交接，曹富军也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他厌恶至极，避之不及的事情，很多人却把其当成梦寐以求的事情，当成心肝宝贝。 说来说去，这无非就是一个人的认知不一样罢了。 熙熙攘攘，皆为利益，伍志强看着聪明，在昌河县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是他身在局中，在曹富军看来真的不值一提，太愚蠢。 曹富军已经决定全面从磷矿撤掉，他走了，慢慢的把他存在的痕迹都抹掉，再过三五年，磷矿就算塌了，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了。 他曹富军早就找到了新的领域…… 同样在沙州，曹富军又见到了王剑飞！这一次是陆国良组局，陆国良叫了曹富军，另外叫的一个人就是昌河县副县长韦唯。 韦县长年轻，目前是昌河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而且他是雍州的人，操一口地道的雍州话。 曹富军作为体制外的老板，今天这个局的一切安排自然他负责！ 吃饭的时候，曹富军就小意的跟王剑飞讲： “剑飞书记，咱们还是去年喝过酒！今年您抓经济工作去了，体育这一块活动目前又没有搞起来！我这边也就没有机会跟您喝酒！ 今天是托陆书记的福，我有机会给您敬一杯！” 曹富军说完端起了酒杯，王剑飞和他碰了杯之后，道： “曹总，你是我们昌河的首富，现在我们昌河要搞新城建设，又要发展招商引资，另外，医疗、教育的投资也会加大力度，全县交通路桥的投资现在处在全市的最前面，未来应该还要继续加强，应该说我们发展的机会比较多！ 我希望曹总也能积极参与，为我们家乡的建设贡献力量！” 陆国良哈哈笑道： “剑飞，你讲到这一点了，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跟曹总是多年的兄弟，自从我从昌河离开之后，曹总在昌河县的生意路子就窄了很多！ 剑飞，你比较强调规则规矩，我想以后我们昌河的经济发展，工程招标肯定会走向规范化！另外，新城建设牵扯到要大量的投资，这些投资回头肯定也会公开招标，老曹这里也不需要你特别照顾，只需要保障一个公平就行！ 他能够在公平的环境中，挣一份干净的钱，能达到这个目的，我想老曹未来给我们昌河县应该能带去很多的惊喜！” 陆国良讲话很坦诚，毫不掩饰今天组这个局的意思。 在曹富军这里，他就是帮曹富军攀关系！ 他进一步坦诚的讲：“剑飞，上一次你招商局的文局长出的那些事儿，在我看来就很冤枉！最终这个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文局长私人掏腰包赔了几十万，他两口子多年的积蓄都化为虚无了！ 其实这种事情完全可以避免，社会上这些三教九流玩脏活，老曹他们这种生意人经历得最多！他们经历得多，就知道如何防范，而且他们也有自己的眼线盯着！ 所以我今天可以跟你保证，以后在昌河县，像这些脏活下三滥，一旦有蛛丝马迹，老曹他们肯定能先一步知道！像文局长这样的事情就可以杜绝！” 王剑飞心想，既然曹富军有这么厉害，那文振西出事情之前，他是不是也是知情的。 他既然知情，却没有透露一点风声，这是不是他以另外一种方式在彰显实力呢？ 很多事情不能细想，细思极恐。 陆国良今天组这个局在王剑飞意料之中，如果是以前，王剑飞肯定会和曹富军这一类人敬而远之。 但是现在他渐渐体会到官场的复杂，官场的事情不是非黑即白，很多时候用人是大学问。 唐宜用人就是人尽其用，德才兼备的重用，存在的瑕疵的人也要用，有时候甚至还要重用，没有办法，一切唯形势尔！ 人生不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同样的道理适合于领导，领导在位置上，哪里有那么多合格德才兼备的人留给你？ 所以很多时候，哪怕是草台班子也要让其发挥作用，以前王剑飞有点吃亏的就在这方面。 行事有点过于刻意，不够灵活，挥洒不自如，因此在工作上就没有做到如臂使指。 曹富军在昌河影响力巨大，他的实力也很强，这种人用得好，是能给当地经济带来积极因素的！ 王剑飞和曹富军喝了好几杯酒，然后表态道： “曹总，你放心！昌河县我管的这几块地方，你放心大胆的干！我给你一路绿灯，但是有一点，我这个人不是说装清高，而是当下我实打实的不要别人的好处！ 你不能说赚钱了就给我塞一些，那我就有点为难！我老婆周芳胆子尤其小，说她做生意赚钱这一块已经不奢求太多，因此这一点我先跟你讲好！” 陆国良道： “王剑飞，你讲这些话就不合时宜！你娶了一个千万富翁的老婆，你让我和韦县长情何以堪？我们都没有娶到这种老婆，所以有时候可能还打一点擦边球……” 王剑飞道： “韦县长比我小好几岁，就结婚了吗？” 韦唯道：“剑飞书记，我小孩都快一岁了！” 王剑飞道： “那要喝酒，韦县长，我敬你一杯！以你为榜样，我认真学习，争取也能跟上你的脚步！” 王剑飞巧妙的把这个尴尬给化解了，他再举杯向陆国良道： “国良书记，我想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最值得珍惜的就是良师益友！您对我来说即是良师，也是益友，啥多话都不讲了，我敬您一杯， 这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王剑飞真一口把酒干了，感觉心情无比的畅快。 喝到半酣，王剑飞又道： “国良书记，我还是有件事向您请教，之前昌河出的那个事儿啊，牵扯到一个民营企业的老板陈建！后面好像陈建公司因为经营的问题，暴雷频频！ 据说有人把这些事情联想到是我在背后有动作，这不，这个陈建下血本把柳县长都说动了，说要找几个组个局！ 这样的局，我就不知道该不该去，如果去，我怎么妥善的把这个局给捋顺呢？” 陆国良呵呵笑道： “剑飞，你厉害啊！老柳都低头来为你组局了！你这个副书记混得比人家正头的县长还牛，佩服！” 陆国良嘴上说佩服，眼睛却眯成一条缝。 把陈建整这么惨，王剑飞真没有发力，其实这都是陆国良的手笔，陆国良人在沙州，只是遥控安排，对他来说真就叫稍微动一点，陈建就万劫不复。 关键是人家力度把握十分到位，现在谁也不知道陆国良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包括柳军振也不明所以，这就是老陆作为一个政客老辣的地方。 不显山不露水，深藏功与名，其实真正下棋的人就是他。 王剑飞问了，陆国良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揶揄。 王剑飞也就没有再问！ 吃饭之后几个人打牌娱乐，陆国良道：“剑飞，很多人都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你跟唐书记担任过秘书，我想问一问，你怎么理解这句话！” 王剑飞愣了一下，陆国良道： “你不用急着回答嘛！现在我们打牌，你认真打牌，要不然输了钱之后还说我出盘外招，那就不好了，是不是？” 王剑飞道： “陆书记，你盘外招已经出了，我输了钱肯定就是你盘外招的原因！” 四个人喝酒打牌，跟工作完全没有关联，但是人和人之间的私人关系建立，却必须依靠这些活动！打打牌，大家处在一个很放松状态，聊一些平常不聊的话题，无非就是生活上的，男男女女的，然后开一些不太出格，但是又带有一点味道的玩笑。 通过这种方式，渐渐的大家感情的交流就愈发深入。 这一场牌王剑飞还真小输了一点，散场的时候，陆国良道： “剑飞，今天对不起，用盘外招把你打败了！” 散场的时候，陆国良安排让曹富军去送韦唯县长，他这么一安排，就足以说明韦唯县长和曹富军之间的关系是比较牢固， 紧密的。 当然，陆国良把王剑飞留在最后，肯定还是要单独讲几句话。 两人在湖边散步，王剑飞很诚恳的道： “国良书记，您今天问的问题真的把我考住了，这句话我没有理解，所以恳请书记能教我！” 陆国良道： “这是唐宜书记曾经跟我聊天讲过的话，江湖是人情世故一点不错！但是，人情世故的前提必须是你能打打杀杀！你能打能杀，那就是一片祥和，大家都讲人情世故，什么都基于规则！ 你不能打不能杀，别人上来就把你剁了喂狗，哪里有人情世故？” 陆国良说完，拍了拍王剑飞的肩膀： “剑飞，昌河在你的手上要好起来，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第256章 县长组局! 陆国良讲的话发人深省，他讲江湖是人情世故的话，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给了王剑飞建议！ 陈建这事儿背后是张华平和柳军振，现在柳军振出面要组局，王剑飞完全可以讲一讲人情世故了。 陈建最近霉运当头，这些事情看似偶然，其实也有必然性，因为做生意还是要行得正，堂堂正正，这样才能做得长远。 在我们华夏的传统文化中，为富不仁是大忌，苍蝇不盯无缝的鸡蛋，这一次陈建就是被人发现了问题，揪住问题不放，跟他较真，他焉能不灰头灰脸？ 现在他在昌河的建筑公司一气之下暂停经营了，他做这个决定简单，一旦公司不转了，大量的人员和设备闲置，他哪里扛得住？ 他之前想得美，觉得自己老本行是娱乐产业，就算不搞工程了，他退回去搞娱乐业那也行。 但是捞偏门哪里那么容易？以前他陈建在偏门里面不显山不露水，闷声发财，如今他想把自己洗白，在外面风头出尽了，还想回去继续猥琐搞偏门，实际上难度已经很高了。 沙州的场子给他一封，昌河的“夜宴”目前虽然没有动他，但是外面的各种传言四起，陈建人完全崩溃，惶惶不可终日，他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墙倒众人推，他之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凄惨。 今天县长柳军振组局，陈建把夜宴的合作伙伴冷小琼给叫上。 冷小琼刻意打扮，穿得非常的妖娆性感。 陈建勃然道：“你干什么？是准备去卖吗？你知道今天咱是见什么人？就你这一身行头秀给谁看？马上给老子换掉！” 冷小琼吓得立马更衣，换上职业套装，把妆容也改了，浓妆改成了素颜妆，她底子不错，这么一改头换面，还真有一点职业精英的风采。 今天陈建安排的地方在河街石门院子，专门安排了一个独栋院落，晚上六点的饭局，两个人三点就到了，每个细节都小心翼翼。 冷小琼道： “陈总，你这么谨慎搞得我更紧张了！我……我能不能不吃饭？我去店里面哪怕吃一碗蛋炒饭也好！” 陈建道： “你是老板之一，不吃饭怎么行？必须吃饭，而且还要努力搞气氛！” 陈建把冷小琼拉上跟什么老板不老板没有半毛钱关系，而是他现在心中也怕，他以前觉得王剑飞一个副书记无所谓，他和县长都称兄道弟了，一个副书记能把他怎么样？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幼稚，王剑飞只是稍微动一动，陈建就觉得自己要完蛋。 用柳军振的话来说，人家碾死他，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所以今天这个局，柳军振跟他讲，让他少说话，甚至不说话，就搞服务，而且即使这样，今天这个局柳军振也不能保证说一定就能搞定。 到了六点，柳县长过来了，陈建和冷小琼都迎过去，老柳道： “稍等一下吧，剑飞书记应该在路上过来了！待会儿陈总你机灵点儿！” 陈建道： “柳县长，今天是您请书记吃饭，我和小琼就是搞服务工作而已！” “嗯？” 柳军振挑了挑眉头，嘿嘿一笑，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早有这觉悟，何至于这么被动？” 陈建一听这话，牙都痒痒，柳军振不知道之前的事情？肯定不至于嘛，陈建跟张华平走，当时没有考虑太多，以至于一脚踩偏了。 柳军振这个时候说风凉话，他真有本事，他怎么不力压王剑飞一头？ 当然，这些心思陈建都只能放在心里，面上一丁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王剑飞过来之后，柳军振非常热情的迎接，他两只手伸出来和王剑飞握手，道： “剑飞！这个石门院子新开的，正宗的山里味道，院子里的食材一应俱全都是从山里运过来的，腊肉都是土猪肉，山猪吃的熟食养大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呢！” 王剑飞道： “县长，您有什么指示，随随便便一通电话给我就行，何必还安排这么隆重的饭局？” 柳军振道： “剑飞，你这话就言重了，我们兄弟之间除了工作上要保持沟通交流之外，最重要，最关键的是咱们私底下要经常聚！ 我们经常碰一碰头，吃一吃饭，搞一搞活动，互通有无，增进感情嘛！” 柳军振说话间，把陈建和冷小琼叫过来： “剑飞，这是陈建，你们认不认识？” 陈建不等王剑飞说话，立马道： “县长，我这是第二次见王书记！上一次是王野局长引荐，我很荣幸认识书记，但是当时因为我的车出了一点状况，我这个人有些情绪化，那天真的招待不周！” 冷小琼露出笑脸，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书记，您还认得我吧？夜宴的冷小琼！” 王剑飞淡淡的道： “县长，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王剑飞经常跟别人讲，我来昌河县之后，对我帮助最大的就是你柳县长!这话我以后还要继续这么讲，所以县长，今天您请我吃饭，我特别感动，也特别高兴！” 王剑飞讲这话听上去好像是客套，但是仔细想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王剑飞刚来沙州，柳军振和他没有红过脸，很多次王剑飞遇到了问题去找柳军振，结果都还比较圆满，应该说那个时候，柳对维护和王剑飞的关系相当重视。 当然，那个时候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沙州还是唐宜当道，王剑飞有“二号首长” 的光环。 王剑飞和柳军振硬刚就是最近的一次，这一次柳军振过于高估自己，又太低估对手， 结果碰了满脑门子的包，撞了南墙之后总算意识到现实状况了。 如今沙州残酷的现实竟然是就算杜杰当了市委书记之后，沙州的政治生态也还没有到杜杰一言堂的地步，昌河帮的复兴比想象的要慢很多。 不仅如此，像王剑飞这种唐宜的最嫡系，并没有因为唐宜的离开而边缘化，王剑飞表现出了惊人的生命力，非常的厉害！ 王剑飞和蒋高武两个人联手，柳军振现在发现根本就没有办法抗衡！ 自上次他在常委会上被杀得大败之后，最近连续几次常委会，政府这边的话语权竟然可以忽略，甚至柳军振感到再这么下去，之前政府主导的经济工作，柳军振牢牢抓在手中的钱袋子都不一定抓得稳！ 毕竟在陆国良的时代，昌河县的大小事情基本上就是陆国良的一言堂，柳军振是二把手，但是实际上只扮演一个副手的角色。 在蒋高武时代，柳军振至少把政府的权力抓在了手中，他这个二把手当得名副其实。 权力这种东西，真的就如同毒品一样，一旦尝到了滋味，再要放弃就很困难，无比痛苦，柳军振不得已，屈从现实，他不得不往后退一步。 接下来的饭局，就是王剑飞和柳军振私底下交流，偶尔冷小琼过来帮两人端茶倒酒，搞一下服务，而陈建则躲得更远。 酒过三巡，柳军振主动就讲到了陈建的问题，他道： “剑飞，陈建和文振西搞的那件事，我事后才知道！这件事陈建搞得太差了，一点也没有老板格局！好兄弟才借车的嘛，既然借了车，车有点碰碰擦擦都是正常的！ 还搞什么鉴定，让人赔钱，这种搞法就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陈建这个人人品就有问题！” 柳军振讲话的时候，冷小琼正过来给两人倒酒，一听县长这话，她吓得手都抖了一下，心想完了，陈建真的完了，柳军振对他的评价到底了，这还有什么翻身的机会？ 王剑飞道： “县长，文振西可能也有点飘！毕竟从体育局转到招商局，到了一线大局之后，有点把握不住自己！苍蝇不叮无缝蛋，叫我说，这就是罪有应得，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王剑飞这话让冷小琼更觉得心惊肉跳。 他心想王剑飞看上去那么斯文，年龄那么年轻，刚开始冷小琼就觉得对这种男人有好感，因为够帅。 但是现在他才体会到人家当领导干部，那真是相当犀利厉害，每一句话那都是杀人的刀。 王剑飞说文振西不值得同情，罪有应得，这是说文振西吗？ 这一次陈建出事，不就是罪有应得吗？还有陈建就是自己问题严重，这也就是讲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王剑飞字字句句都是指向陈建。 文振西这事儿恶劣就恶劣在陈建下套，用圈套把文振西给罩进去，目的是要撼动王剑飞在昌河的地位，是冲着王剑飞去的。 这就是典型玩阴的，搞脏活儿，这事儿不是柳军振干的，他肯定不用赔礼道歉，但是这事儿柳军振知道！ 所以王剑飞现在要和柳军振讲江湖规矩，那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那这个人情世故怎么谈？ 今天柳军振要保一保陈建，那当然也可以，王剑飞现在管招商，民营企业犯错误绝对不能一棍子打死，要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嘛！ 第257章 敬酒赔罪!! 昌河当下的政治局面，核心权力主要分两个板块，一方面是人事权，党管人事，因为王剑飞的鼎力支持，蒋高武目前对这一块权力抓得还是比较牢固。 另外就是经济权，这一块权力蒋高武抓了一部分，因为当下搞新城建设，这是蒋高武搞出来的项目，新城的基础建设，征地，土地出让等等，蒋高武都把握得很牢固。 为此他还专门把城投和经投公司的主要负责人都换了一遍，以保证自己对权力的掌握。 另外一部分权力则是抓在柳军振手中，全县的交通投资建设，老城改造，县里主要的房地产板块土地出让招标，还有县里项目招投标等等。 王剑飞现在管招商局，目前手中抓一个项目就是长河集团的项目，这个项目他要玩转，就不得不求蒋高武和柳军振，之前就闹了一起财政局局长王林卡招商局经费的事情。 那件事王剑飞强力出手，把事情摆平了，但是通过那件事也可以看出来，王剑飞在昌河的力量还是单薄，没有掌握属于自己的资源。 今天王剑飞和柳军振谈人情世故，那自然他也希望柳军振能够有点诚意，空口白话肯定不行。 柳军振就跟王剑飞讲： “昌河现在搞新城，这是个好项目！但是招商引资今年搞得好，更应该要继续加强，我们沙州的发展为什么能够上快车道？唐书记到沙州之后干了两件硬事，一件就是大力搞开发区，全省第一！ 第二件事就是搞城建，把我们沙州市建设得越来越漂亮，规模越建越大！从理念来说，唐书记的理念放在全国都是排名靠前的，所以领导的水平高，我们心服口服，不服不行！” 柳军振和王剑飞再喝一杯酒，他道： “所以我们昌河县也要两条腿走路，我们现在搞招商引资，还需要和城关镇打交道！城关镇的这些干部考核，他们对招商这一块就不是那么热衷！ 你就说征地这事儿，基层干部听到就头疼，因为老百姓的工作不好干，谁不想在办公室里面舒舒服服吹空调？现在征地工作这么热的天，还需要天天跟老百姓打口水仗，不容易呢！” 王剑飞道： “县长，我能不能这么理解，你觉得这么干事情效率太低了！或者说通过镇里解决问题，他们缺乏主观能动性，干好了没有嘉奖，干坏了批评少不了，他们积极性就不高，从而会影响我们的工作效率！” 柳军振把酒杯一放，夹了一夹菜，道： “剑飞，你就是水平高，归纳总结的能力强，你讲得太对了，讲到了关键点上，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我们昌河县搞招商不能停留在嘴皮子上重视！你王剑飞一个人重视，加招商局那么几条枪怎么行？我们要打正规战，阵地战，那我们就要划一块区域出来，我们也要搞开发区，成立开发区党工委！” 柳军振这个表态铿锵有力，目的也很清楚，就是要成立昌河自己的开发区，很显然，这也是给王剑飞留足够的发挥空间。 成立了开发区，王剑飞就可以掌握一方力量，开发区的招商，基建，包括土地征收出让等等，这都是一块蛋糕呢！ 王剑飞笑了笑，道： “县长，这个事情回头我们要酝酿，我还要汇报蒋书记，我们几个主要领导如果有共识，我想开发区搞起来也应该没有问题！” 柳军振道： “剑飞，我这么讲吧！开发区这个牌子立起来容易，但是立起来之后，要干出成绩，干出亮点不简单！别说我们昌河县，就说咱们沙州市，当初开发区多少年没有出成绩？ 咱们关着门悄悄讲，蒋书记在沙州开发区干那些年，开发区在沙州毫无地位可言！ 所以我们昌河搞开发区肯定不存在问题，蒋书记自己干过开发区，他必然会大力支持！但是能不能有成绩，剑飞，这考验的是你的能力！” 柳军振这几句话讲得特别诚恳，也算是肺腑之言。 但是这话背后的意思就是开发区这一块地是留给王剑飞了，让王剑飞把心装肚子里去。 王剑飞现在可以操作的空间非常大，因为县一中校长苏飞一直在寻找地块准备建设新校区！王剑飞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开发区的地盘给多纳入一些，到时候在开发区划出一块地出来，一中新校区一旦搞起来，人气飙升，那不是第二个新城吗？ 当然，新城和开发区之间肯定也有重叠的地方，县城就这么巴掌大一块，开发区设立之后，相当于在行政上面加强了招商引资之后的服务和管理，企业进驻昌河县之后有了主管部门，遇到问题能够找人解决。 至于用地这一块，新城的土地肯定是主要方向，这么一来，新城建设和开发区建设之间就出现了交集，转来转去，王剑飞和蒋高武之间的权力协调将成为关键。 当然，柳军振这样的用心正常，这属于堂堂正正的阳谋，王剑飞就算懂这些内情，他也只能表示理解。 政治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永远都充满了斗争和博弈！ 王剑飞和柳军振谈话到了这里，应该说谈得相当融洽，今天这个局肯定成功了。 柳军振就比较放松了，他冲着冷小琼招招手，道： “小琼，你忙前忙后这么辛苦，坐下陪剑飞书记喝一杯！你们搞企业的，一定要学会搞好关系，搞好气氛！” 冷小琼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规规矩矩，板板正正的端起酒杯，道： “王书记，我冷小琼就开一家酒吧，您上回去过一次！以后我真心欢迎您能常去指导工作，因为我是半途过来喝酒，这一杯我先当罚了，先干了！” 冷小琼先干了一杯，然后再才敢给王剑飞敬酒！ 冷小琼在昌河也是名人，人长得漂亮，又有能力，在昌河粉丝拥趸也特别多。 平常她还是有点小傲娇的女人，一般的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法眼。 但是在王剑飞面前，她表现得特别的拘谨得体，一个酒吧的老板，见过大场面大世面，却表现得如同山里的小媳妇一样谨小慎微，这就是官场的权威。 酒局上有了女人，气氛自然就更好一些，虽然不是喝花酒，但是之前的铺垫不错，现在顺着这个铺垫往前走，那肯定就更融洽。 再进一步，陈建又过来给领导敬烟了。 柳军振又让陈建跟王剑飞敬酒，他道： “陈建，你最近公司遇到一些问题！对这些问题你首先要端正认识，你经营企业第一要守法，第二要诚信！你的员工出了工伤事故，你第一时间就应该要承担责任，而不是逃避责任！ 通过这件事你要吸取教训，以后如果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可能还会从严从重处罚……” 陈建连连称是，表现得非常的有觉悟，和冷小琼一样，他也先自己喝一杯，第二杯才敬王剑飞。 王剑飞和他喝酒的时候讲： “陈总，柳县长跟你讲的是至理名言，我就不多讲，我对企业家的态度一向都是尊重，当然，企业家一定要行得正，正大光明的挣钱，踏踏实实的经营，对这样的企业，我们政府就是要搞好服务，要提供公平公正的经营环境……” 王剑飞讲完，把酒喝了，陈建如释重负。 大家又喝了几杯酒，酒桌上的气氛更融洽了。 陈建跟王剑飞讲： “王书记，上次文局长的那件事我真的做错了，现在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想那一笔修车的钱还是不应该拿人家的，那样显得我不够朋友……” 王剑飞本来笑容可掬，一听陈建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 柳军振道： “陈总，，王书记在这里喝酒，他还有兴趣听你结交狐朋狗友的那点屁事儿？那些事儿谁都不感兴趣，我更不感兴趣！” 柳军振这话一说，陈建吓得脸都白了，他下意识就准备站起身来。 王剑飞压压手，道： “行了，柳县长，我还是那句话，在昌河这么几年，你柳县长对我的帮助是最大的！今天你组局，我们喝得很酣畅，很舒服，以后在工作上，我要多多向您请教，在生活上，咱们更要多交流，多聚！” 王剑飞端起酒杯，柳军振同时端起酒杯，两人碰杯之后，王剑飞道： “陆国良书记之前跟我讲过一句话，人走茶凉，默契散场，这是江湖规矩。我们市委唐书记离开了，我作为唐书记的第一任秘书，客观上肯定要受一些影响！ 这一杯酒我敬您，感谢您对我王剑飞不离不弃，感谢！” 王剑飞说完，一杯酒喝干，柳军振也把杯中酒喝干。 他心中无比的感慨，王剑飞之前就是个跑腿的小记者，经常背摄影机跑前跑后，他能被唐宜看重，很多人都说他是运气好，仗着能写点东西走运。 现在看来唐宜看中的人哪里那么简单？王剑飞实打实的有真本事，不是易与之辈呢！ 第258章 人事即政治? 昌河县经济开发区的设立风声越刮越大，蒋高武搞新城建设尝到甜头之后，今年招商引资又有突破。 再看沙州自唐宜到任之后，这几年大力发展开发区，大力推动城建，沙州的经济迅速腾飞！昌河是沙州最大的县城，人口最多，面积最大，而且跟沙州的距离相对比较远。 所以昌河县就是小沙州，完全按照沙州的先进模式发展经济基本上成了昌河人民的共识，沙州经济开发区发展得这么好，昌河现在肯定要搞开发区。 这个消息开始发酵之后，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的竞争就比较激烈了。 这个位置谁都想争，首先这个位子目前是正科级的架子，掌握非常的资源，权力很大。 另外，现在市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进了常委，陆国良如今是市领导，如果昌河招商引资搞得好，开发区发展势头也必然旺，开发区工委书记完全也可能进常委嘛！ 一般的乡镇领导，科局领导想爬到副处的位置千难万难，进常委那更是不敢想象，现在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这个位子可能就是一条捷径。 所以现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路人马都在施展自己的神通，想要把这个位置拿下。 城关镇党委书记左正功这几天就比较烦恼，因为开发区的事情炒得比较热，搞得他现在都心上心下，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去争一争呢？ 关键是已经有兄弟找他帮忙，人家讲话也蛮客气： “左书记，你已经是城关镇党委书记了，可以说是天子脚下第一号人物！开发区是新部门，刚开始成立，跟城关镇没有可比性！ 但是您瞧不上，对我来说这是进城最好的机会，所以希望左书记能够帮我引荐一下领导……” 左正功刚开始没觉得啥，但是最近征地的工作是城关镇在负责，三百亩土地半个月就到位，然后迅速开工行动，施工效率极高，政府一路绿灯，土地的三通一平工作工地上每天都热火朝天。 这么多人和车都在动，背后都是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持的呢！如果开发区成立了，那每天锣鼓喧天，实惠和权力肯定不小。 当然，左正功现在也不错，城关镇党委书记，下面的社区都有钱，在天子脚下，他这个位置让人羡慕。 左正功还是有点患得患失，他想来想去，拎了一点礼物去找县长柳军振。 他和柳军振是多年的老关系，严格意义上说，不能说算是柳的人！ 但是左正功长袖善舞，情商极高，在陆国良时代，他就和陆国良的关系搞得相当好！ 那个时候还有传言，说陆国良走了，不管昌河的事情了，人走茶凉，左正功可能没有人说话了，回头仕途可能受影响。 结果左正功在半月镇很快提拔担任党委书记，在半月镇只干一年，他又杀到城关镇担任党委书记，可以说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左正功找到了柳军振之后，开门见山就问开发区的事情。 柳军振道： “你问开发区就真问对了人！我这么跟你讲吧，目前沙州开发区陆书记已经入了常委，老陆虽然厉害，但是直接入常之前还是很少人能预料吧？ 原因就是开发区出了彩！” “现在我们昌河县据说还要增加一个管经济的副县长入常，这样一来我们县就十二个常委！按照惯例，常委是奇数比较合理！ 这样的话，你如果能够拿到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我们努一努力，说不定你就一步到位了！” 卧槽！ 柳军振这话一说，左正功眼睛都快要鼓出来了。 听老柳的这话，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非常关键重要，远远不是他城关镇党委书记能比的呀！ 那还说啥啊，没有什么犹豫的，这个位置肯定要争！ 柳军振嘿嘿笑道： “老左，你的优势不用讲，应该说优势很大！你熟悉基层，对我们昌河的三教九流都有工作经验。但是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关键人是谁你清不清楚？” 左正功肯定知道一些，但是在柳军振面前，他就算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必须要领导给指点，这样领导有成就感，下属也才有收获嘛！ 左正功非常虚心的让柳军振给他出点子。 柳军振道： “关键的关键是剑飞书记！你必须要过剑飞书记这一关，他如果不满意，这事儿就成不了！” 左正功道： “剑飞书记我和他有交集，最近征地的事情我经常跟他汇报工作，当然，私人交情这一块还没有找到思路！” 柳军振道： “那就找思路啊，尽快去找！你老左在昌河政坛是出了名的擅长搞关系，我相信你一定能得到剑飞书记的认同！” “正功，实话讲，我是希望你能担任这个书记的，因为你管开发区，我们协同配合就更好，另外，开发区也要能干事，会干事的干部，你左正功要争这个位置，我想昌河县没有谁有你的竞争力……” 柳军振给左正功这么高的评价，让老左更是不敢大意。 他可不是生瓜蛋子，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可以说一辈子了，柳军振的风格他能不清楚？ 左正功从柳军振这边回来之后，他再暗中打探消息，就听说这一次争开发区工委书记的还有一个一个强手，这个人就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万鑫！ 听到这个消息，左正功完全懵掉了。 你妈组织部主持日常工作的常务副部长，这个位子都不要了，要去干开发区党工委书记？ 左正功城关镇党委书记就算炙手可热，红得发紫，跟万鑫还是略有逊色！ 县一级单位，党委各部门的常务那都是妥妥实权派，地位比一般的乡镇党委书记要高，甚至比一般的科局一把手也要高。 组织部的常务那就更不用讲了，全县没有哪个局的局长能和这个位子比，左正功怎么跟万鑫竞争呢？ 但是…… 越是这种情况，现在左正功越有斗志，因为万鑫这种人长期在党委高层身边工作，消息最灵通。 万鑫的关系本来就在上面，他没有听到风声，怎么会去想到争这个工委书记？ 一念及此，左正功立刻行动，他找的第一个人就是招商局前局长文振西，文振西犯错误之后被停职，现在还没有给他恢复呢！ 但现在招商局工作实际上还是文振西在抓！不仅他在抓，而且他的威信还蛮高，招商局其他几个副局长完全掀不起风浪。 这一方面体现了文振西颇有能力，另一方面也说明招商工作这一块，县委的领导得力，主要领导的意志贯彻到位！ 招商工作王剑飞亲自抓，主要决策都是王剑飞把握，王剑飞授意让文振西管事，其他的副局长就算有想法那也无可奈何。 文振西一听左正功的意图，他大惊失色，道： “左书记，你这有什么必要呢？你城关镇的大书记，怎么想搞开发区？” 左正功道： “振西，我这个人你了解！一直想干点事情，尤其是在经济上面干点事情！昌河县未来发展的关键就在开发区和新城！ 新城建设你也知道，主要是工程项目，各种利益纠葛在里面！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开发区比较适合我，我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管一管咱们的企业，为昌河经济的发展实打实的干点事情，这是我的想法！” 文振西琢磨一下，觉得左正功如果担任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对他招商局来说肯定是最好的。 因为老左的人脉实在是广，县城这一带，包括郊区周边这一块，左正功的威信太高了，他在这一块扎根超过十年！如果是县委书记是土皇帝，那左正功绝对是铁帽子土亲王。 远的不讲，就说城关镇这些社区行政村，基层选拔的村干部和社区干部都是当地赫赫威风的名流，这些人一般人是降不住的。 而左正功拿捏这些人太灵活自如了，这一点文振西亲自见识过，他自愧不如。 他想了想，道： “左书记，这样吧，我出面约个局，你跟剑飞书记当面汇报一下！如果剑飞书记认为这事儿能成，那我觉得你的机会就蛮大！” 而王剑飞他现在主要是琢磨开发区具体工作的事情，为了搞清楚开发区的工作特性，他专门又去了一趟沙州，专程拜访沙州开发区陆国良书记。 陆国良见到他就开玩笑，道： “剑飞，你啊！有时候要全面的考虑问题！你们蒋书记是我的前任，搞开发区他最擅长，你到我这里取经，让蒋书记知道了，回头怎么看你？” 王剑飞道： “陆书记，您不对外讲，我们就是正常交流嘛！” 陆国良道： “你也别这么讲了，你想过没有，开发区谁负责？这个人要能在三个鸡蛋上跳舞！老蒋掌握先手，人事即政治，第一关可能就让人伤脑筋！” “所以剑飞，开发区的工作简单，具体的事情他们班子可以负责，现在你首先要解决的是人事！现在都说昌河是三足鼎立，别人这么说，可能有人未必心里服气！” 第259章 选下策?? 王剑飞并没有意识到昌河开发区成立对他来说最大的考验竟然是人事问题！即使陆国良给了他提醒之后，他也觉得可能没有那么严重。 然而很快，左正功通过文振西组局，再加上曹富军也参与，这个局除了吃饭喝酒之外，又还打了牌！很显然，左正功想到开发区。 对这个人选王剑飞还是挺满意的，因为左正功能力不用讲，绝对没有问题！另外，左正功之前一直参与长河集团招商的工作，征地这一块他轻车熟路，办事效率非常高，完全值得放心。 但是，在左正功之后，冷不丁冒出了一个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万鑫！ 万鑫要去开发区，这意图明显得很啊，这是老蒋暗中的安排！关键是万鑫的资历老，能力也强，在昌河政坛他一直都被认为是早该提拔，但是一直没提拔的人。 陆国良时代，万鑫担任国土局局长，那个时候昌河搞国土资源整治在全市排名前面，万鑫提拔副县长就有风声。 但是陆国良突然调走了，蒋高武过来之后，把万鑫调整担任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这几年配合相当不错，蒋高武对万鑫也非常满意！ 只是万鑫对开发区工委书记感兴趣，这太出人意料，可以肯定，他应该是得到了其他的承诺，应该是盯着工委书记能进常委么？ 王剑飞和唐敏聊天的时候，就忽然意识到，尼玛这个开发区的事情棘手，所谓三足鼎立，这个局像是这样，但是王剑飞能不能把这个立给鼎起来呢？ 两个很有实力的人争一个位子，一个是比较靠拢蒋高武的人，一个和柳军振的关系不错！这两个貌似和王剑飞都能处理好关系，但是王剑飞现在决策他怎么定？ 他不管选哪个人，好像都不合适，他支持万鑫，那柳军振那边以后是不是会疏远？ 撇开这个因素，关键是王剑飞还是更接受左正功！ 因为左正功的能力王剑飞认同，在搞开发区这一块左有人脉，有能力，有资源。 但是如果王剑飞倾向左正功，那老蒋面上能好看？ 蒋高武明确支持万鑫，他又是县委书记，王剑飞如果不支持，那副书记和书记之间是不是有了裂痕？回头各种谣言满天飞，对王剑飞当下的形象一点好处没有。 而且这里面还有更深一层，王剑飞仔细想过一个办法。 那就是无论是万鑫还是左正功，他们都是提拔副处的重量级人选！王剑飞可以把这事儿往市委推，把他们推荐给市委，看市委在两个人中间究竟提拔谁。 这一来王剑飞就可以巧妙的避免进入这个二选一的陷阱，从而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 这可能恰恰是某些人想看到的！ 因为一旦市委决定了人选，这两个人中的一个就有可能进入县委常委！ 假如他们进入了县委常委的序列，王剑飞又只是县委的副书记，他还能不能一定就驾驭得了开发区？ 开发区党工委书记本身就是县委常委，在常委会上面有自己的独立话语权，王剑飞这个这第三足可能就是一只跛脚了。 更何况这么选择，王剑飞还不一定能贯彻自己的意志，王剑飞希望左正功能上去，但是市委的事情他又没有办法控制，万鑫上去的可能性相当大！ 所以王剑飞真的纠结了！陆国良一语成谶，这成了头号难题了！ 问题怎么解决呢？常委会研究吗？ 王剑飞反复想了想，他去见蒋高武，道： “蒋书记！您还别说，我们讲要搞开发区， 开发区工委书记就成了香饽饽了！大家都争得厉害啊！” 蒋高武道： “剑飞，开发区是你搞的，招商引资你是专家！我早就在多个场合讲过，开发区党工委书记你的意见最关键，最重要！ 你看好哪个，我们先研究，多方协调沟通，然后常委会我们一次性搞定！在用人上面你不要有顾虑，大胆的用，一切为工作嘛！” 王剑飞哈哈的笑，他心想人类社会总充满了各种迷惑的行为，比如很多人越是在意的事情，他们嘴上就表现得越不在意。 蒋高武很在意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这个位子， 要不然他怎么会把万鑫这张王牌打出来？ 但是嘴上他讲得特别好听，一切以王剑飞的意见为准，王剑飞真要选了别人，蒋高武心中没有想法？不仅有想法，可能未来还有隐患。 王剑飞道： “书记，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跟您讨论这个问题！从目前组织部那边提供的名单来看，两个人是比较有优势的，一个是万鑫，一个是左正功！ 这两个都是您手底下的一等一的悍将，能力，人品都没有问题，德才兼备！您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老天爷要我在这两个人中间二选一？” 王剑飞开门见山，讲了自己的来意，而且他迅速的把其他的细枝末节都砍掉，直接把人选聚焦，就是左正功和万鑫两个人二选一。 蒋高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望剑飞，道： “剑飞，这就是幸福的烦恼啊！这也说明我们搞开发区是得人心的，我们内部对此是非常看好的！大家都在用脚投票呢！ 万鑫堂堂的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威风凛凛，大权在握，他要去开发区，这说明我们开发区未来一片光明！” 蒋高武这话看似是赞开发区的前途，实际上就是拿万鑫说事，明确他自己的态度。 好像万鑫这样的人要来开发区，王剑飞倘若都不要，那王剑飞得罪的不是一个万鑫，可能是整个昌河的政治生态！ 大家都看着呢，王剑飞的一举一动现在都会被放大！ 王剑飞道： “蒋书记，我跟你讲，昨天文振西组了一个局，周末大家吃顿饭，小聚一下嘛！我还没有引起重视，结果这个局是为左正功组的！ 好个左正功，他楚江镇党委书记当得好好的，为了想到开发区干工委书记，竟然还搞起公关来了！而且他跟我表态，明确了他自己的优势！ 他对县城周边的了解和工作基础，别人比不了！另外，他和招商局班子的关系也很融洽紧密，牵扯到部门协调配合的时候，他的优势非常明显！ 招商局的工作不好干，刚刚开始的时候财政局王林就欺生，硬是扣着他们的经费不给！后面是我发飙了，这事儿才平！ 所以开发区的工作必须要有强有力的领导，避免进入状态过慢，现在是时不待我，我们需要的是马上能工作的人……” 王剑飞讲这一段，意思就明白了 左正功都在搞公关，专门跟他交流沟通，人家的态度非常的到位！ 而到目前为止，万鑫一点动作没有，王剑飞在倾向上面，肯定不太愿意找一个看上去不怎么听话的人呀！ 当然，这些话都不能讲，讲的话永远是冠冕堂皇，滴水不漏的，倘若是个普通老百姓来听王剑飞和蒋高武的聊天，他们必定是一头雾水，什么都听不懂。 但是他们两个人暗中其实已经交了几次手了！ 蒋高武道： “剑飞，那你定嘛！你一锤定音，不管你定谁，我坚决支持你！” 得！ 蒋高武直接摊牌了，有点耍赖的意思？ 王剑飞道： “蒋书记，我是这么想啊！开发区既然这么叫好，我看咱们干脆一步到位，市开发区陆国良书记现在不是高配常委吗？ 我们也向市委推荐这两位，市委研究看用谁！市委提拔谁，我们就落实谁为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这样也有说服力，同时我们开发区的地位从一开始也就有高度！ 现在有人说怪话，说我们昌河县天天强调重视招商引资，重视民营企业，重视营商环境，其实就是嘴上喊得凶，什么实际行动都没有！ 得，这一次我们就搞个踏实的行动出来，书记您觉得如何？” 蒋高武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王剑飞竟然这么选择！ 如果说这事儿有上中下三策的话，王剑飞的这个选择应该是下策啊！ 开发区是王剑飞必须要掌握的地盘，现在王剑飞把这个重要的位子拱手让了？让了也就罢了，开发区工委书记这么快进常委，王剑飞还能否驾驭？ 蒋高武有点措手不及，他脑子里快速运转，斟酌这件事的利弊。 他没有这方面心理准备，因为他觉得王剑飞不会走这个下策，但是偏偏王剑飞的选择就是出乎意料。 怎么办？ 把两个人推荐到市里没有把握啊，他和柳军振就这两个人选博弈，万鑫是不是一定能赢？ 万鑫是厉害，但是左正功不是省油的灯啊，这两个人都是当下昌河县提拔副处呼声最高的存在。 “蒋书记，您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我是觉得这么做，更有利于我们开发区造势，搞开发区立起来容易，真正难的地方是运作！ 我们沙州有开发区，县一级再搞开发区，这个牌子我们举手就立了，但是能不能干出名堂来？实话讲，书记，我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所以我的想法是能拔高就一定要拔高，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实打实的在重视这一块工作，这样更有利于凝聚共识……” 第260章 雍州见唐宜!! 蒋高武心情不是很好，感觉有点不是滋味，他总觉得王剑飞强调开发区立起来容易，要干出成绩很难，这话别有所指。 现在沙州开发区搞得很红火，但是这个红火是陆国良搞起来的。 有人就把陆国良的红火和蒋高武当年的衰败对比，老蒋时代开发区在沙州毫无地位，夸张一点说甚至可以讲是无人问津！ 而蒋高武现在担任昌河县县委书记，昌河县的老百姓对他的评价也不高，毕竟陆国良在昌河县的时候，昌河县欣欣向荣。 陆国良喜欢搞建设，那个时候虽然没有搞新城，但是昌河搞了五馆两中心建设，建设了漂亮的滨江公园，还有文化艺术墙也纳入到了规划里面。 最亮眼的一点陆国良搞了昌河县城“穿衣戴帽”的大改造！ 所谓穿衣戴帽，就是对整个城市主干道上面的房子进行统一的外部装修，大幅度的提升市容市貌！除了对房子进行外部改造之外，陆书记又还对全县的下水道，路灯，绿化进行全方位的提质改造。 昌河县本来就是大县城，经过了一系列改造之后，县城的档次提升了一个大台阶，老百姓也觉得面上有荣光，很多人就讲说昌河的人居环境比市里还漂亮！ 当然，改善人居是一方面，陆国良搞这些大投资对昌河经济的拉动也不能忽视，有一帮人跟着陆国良发了财，这是很客观存在的。 蒋高武过来之后，现在搞新城建设，客观的说老蒋搞得还可以，但是蒋高武没有陆国良的那种魄力，没有老陆的那种雷厉风行，大刀阔斧的风格。 相反，蒋高武喜欢夜生活，喜欢跟做生意的勾肩搭背，这从哪个角度说起来都不能算是积极正面评价，所以蒋高武比较敏感。 王剑飞讲开发区的这些话，他听到心里去了，不是滋味！ 但是他心中是不是滋味不是重点，重点是王剑飞提的这个想法他是否认同？ 他不能不认同，因为王剑飞这个提法很合理，蒋高武游说万鑫的时候就是从提拔这个角度入手的，现在王剑飞主动提出来把万鑫和左正功推荐给市委，这是给下面人机会。 蒋高武如果觉得不合适，这不是拦人家进步的路吗？ 官场之上口碑很重要，要多栽花少栽刺，蒋高武能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可能的嘛！ 王剑飞选择“下策”，他也是将计就计，有人既然这么设局，王剑飞能不“钻”？ 但是这个下策，王剑飞大概率判断左正功的概率大一些，因为陆国良在昌河的影响力王剑飞现在很清楚了！他要保持昌河的力量，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这个位置能不关键？ 再加上柳军振的推动，柳现在把自己当成铁杆的杜杰拥趸，虽然他在杜杰那边只能算是二线人物，但是他要活动帮老左助力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王剑飞这么安排能够达到自己的用人目的，至于开发区工委书记进常委， 王剑飞觉得这也要两分的看！王剑飞觉得自己要向唐宜学习。 唐宜用人不是狭隘的封建思想，一定要用自己的人！他主要是看对方的能力，还有三观，重点就是大家的思想能不能契合！ 左正功这个人方方面面都是上选，王剑飞搞开发区，行得正，一门心思是为昌河谋发展，他没有私心，左正功如果不支持他，那只能说明左正功这个人政治站位存在问题。 一个干部存在问题，王剑飞作为县委副书记要整顿天经地义，他也不怕对方不服他。 所以针对别人的算计，别人的阳谋，王剑飞用的这一招就是大巧似拙，简简单单，平平淡淡，好像用的下策，却体现了他的风格和格局，他的思维和某些人不在一个层面。 …… 雍州！ 王剑飞最近没有来抱山寺，今天专门过来给老唐送一点东西。 黄金彩之前跟王剑飞讲，说老唐有什么事情她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王剑飞从来没有接到黄金彩的电话。 当然也可以认为老唐没有什么问题，不接到电话可能是好消息。 但是到了抱山寺，王剑飞还是感觉老唐瘦了很多！ 王剑飞曾经听医生讲过，对普通人来说身上的肉多不健康，但是对病人来说，一定要有充足的脂肪储备，像老唐这么消瘦，王剑飞还是很担心。 一段时间没来，老唐的小院子变成了书院，屋子里全是各种书，老唐正在看的是张仲景的《金匮要略》，后院则充斥着药味儿，药都是老唐亲自煎的，平常这个院子就没有其他人。 他请了一个阿姨负责饮食起居，实际上现在这个阿姨是给寺庙做斋饭，然后帮庙里还干一点杂活，唐宜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人生活。 看到王剑飞， 他比较高兴，他道： “剑飞，我年轻的时候就一直有梦想，说等一朝一日闲下来了，我就安安心心的读书，一屋子都是书，我尽情的在书海中畅游，这样的生活就堪比神仙日子。 现在我没有退休，却提前实现了这个梦想，挺好！我觉得自从我大学毕业这么几十年，也就只有最近才真正的为自己活了！” 王剑飞听到唐宜这话，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唐宜是市委书记啊！他从那么高的位置上退下来，这种落差之大王剑飞作为身边人体会太深刻了。 是人就有欲望，有欲望就会有失落！唐宜怎么会没有失落呢？ 但是唐宜自从说要离开沙州之后，他从来就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悲观情绪，哪怕是他的人生忽然之间出现了这么大的转折。 他的病肯定不是小病，这种病王剑飞都不敢询问详情，一般的人得到这样的病恐怕精神意志早就崩溃了。 但是唐宜依旧坚强，而且无比乐观，他的这种高兴似乎还不是强颜欢笑，而是真的高兴。 这让王剑飞内心更觉得痛苦，因为他发现唐宜这个人永远都有属于他自己的骄傲，也有属于他自己的尊严，他不住医院，也不住家里，而是住在寺庙，他就是寻找属于自己的独立和尊严。 “书记，我跟你汇报一下沙州近期的一些事情！您虽然离开沙州了，但是沙州的干部群众都念着您的好……” 唐宜摆摆手，道：“剑飞， 别说那些带高帽子的话！什么叫干部群众念我的好？客观的说，干部有说我好的，肯定也有说我不好的！ 至于说群众嘛，那就更好笑了！我当市委书记这几年， 高高在上，根本就没有多少机会去接触太多群众！就算有时候下去调研，那也是走马观花，几个群众认识我的？ 所以群众念我好，那就是自我安慰吹捧，哈哈……” 唐宜哈哈大笑，他笑了之后，道： “你讲沙州的这些事情，我现在都当故事听！而且还是很遥远的故事，你看我住在这里，看上去是个小地方，但是有时候思维特别的开阔！ 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推开窗户就可以看到满天繁星！看到繁星，就想到那可能是离我无数万光年之外的一颗太阳，每一颗太阳都可能衍生出一个文明。 多少文明啊，浩瀚宇宙啊，别说你我渺小如尘埃，就是我们整个沙州，整个湘南，整个华夏，然后到地球都如同尘埃一般渺小…… 所以思维一下开阔了，人反而就更淡定平淡了！你能带来好消息，我很高兴，有时候我想，我当这么多年的官，还能有个别人来看我，其实我很高兴了！” 唐宜讲这话就有点自嘲。 王剑飞道： “唐书记，我听庙里的师父说，您这里的门庭并不冷落，经常会有人过来向您求医！我问了周边这一带的老百姓，他们都说您的医术很高哎！” 唐宜道： “找我求医，说明我们农村依旧很落后，我们国家的医疗水平还是处在一个相对低的水平！我学的是中医，医不叩门，他们主动来求了，我自然要竭尽所能！ 好在他们大都是一些头疼脑热的病，我几个老方子基本就能应付！” “中医衰落了，在我们国家基本上没有人用中医治病！难得有人还信，我也不能辜负医者的仁心！” 王剑飞道： “书记，我是非常信中医的！现在中医衰败，我认为主要是我们对传统文化的重视不够，我们把这一块搞丢了！另外一点就是资本的力量太强大了！ 人人都信中医去了，都用中医治病去了，资本还怎么挣钱？一个病通过西医治疗可能要花几万块钱，花钱之后可能治个当下，后续还需要年年朝贡，这多好？ 倘若用中医，中医治本，几个方子对路了，一下把人给完全治好了，又没有花什么钱，资本从哪里挣钱去？” 唐宜道： “剑飞，看破不说破，不要讲这些听上去过激的话！” 王剑飞嘿嘿笑道：“书记，在您这里，我才说这些话！因为您是通透明白的人，跟其他人我逢人最多敢说三分话，不敢多说一分！” 第261章 事情搞大了? 王剑飞和唐宜的年龄相差也就十多岁，但是现在王剑飞完全是一种晚辈的心态来看望唐宜。 以前唐宜是市委书记，王剑飞是秘书，很多话不好讲，要拿捏分寸。 现在王剑飞可以更坦率直接的表达一些自己的想法，当然，唐宜也不是市委书记的心态，有时候讲话也不那么留情面。 王剑飞处理开发区党工委书记人选这事儿，唐宜还是给予他充分的肯定，他道： “你这件事这么处理比较难得，有格局，就应该这样！不要跟别人争得太露骨，什么细节都去争，怎么行？” “曾经有一位投资大师说过一句话，过于在于细节的人，一定干不了大事！” 王剑飞本来心中还有疑虑，但是跟唐宜一聊天，他感觉心情一下就豁达舒服了。 临走的时候唐宜跟他讲： “剑飞，你现在是县委副书记，还在基层，还有机会多接触群众！你要把握这个机会，真正的深入到基层去，去看一看老百姓真实的生活！ 你要相信这是你的财富， 也是你一辈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政治资源！我们讲咱们党是始终代表人民利益的党，很多人就说这是假大空！ 你要想到，你自己作为领导干部都不相信这一点，你怎么去成为一名优秀的党的战士呢？不可能的嘛！” 王剑飞认真的点头，道： “书记，您放心，我一定谨遵您的教导，一定找机会下基层去蹲点，去真正的调研！” 王剑飞有些伤感，莫名的伤感。 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受唐宜的感染，他也想多在这寺庙里面待哪怕几天，今天住半天，吃一顿饭，王剑飞就觉得很留恋。 从雍州回沙州的车上，王剑飞思绪纷飞。 他就想唐宜在沙州这几年的施政，真的老唐在的时候体会不深刻，现在老唐走了之后，再看沙州的政治格局已经大变化了。 老唐刚来的时候，沙州的政治生态非常的差，那个时候基本上就是杜杰的一言堂，杜杰非常的霸道，下面人无有不服的。 但是现在杜杰担任的市委书记之后，沙州的政治反而分化了，这就是唐宜带给沙州的政治生态，他人在这里的时候，沙州的生态很好，他离开了，这个生态还得以保存了，这就是唐宜的高明牛逼之处。 其实这种高明并没有那么莫测高深，唐宜所用的办法都是堂堂正正，让人心服口服的办法。 比如陆国良这个人的使用，唐宜就展现出了非常高的水平和灵活性，老陆现在在沙州政坛很有分量，据说上一次常委会，徐彩华在他面前都碰了钉子，老徐现在可是组织部长啊，当初他是杜杰的铁杆。 但是他这个铁杆配合杜杰，在沙州政坛也没有完全的统治力，这样的政治生态无疑是比较健康的。 “叮，叮，叮！” 王剑飞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无巧不巧，恰是陆国良打过来的。 “陆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陆国良道： “剑飞，昌河搞开发区，主要是你主导的！你倒好，当甩手掌柜了是不是？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这么重要的岗位，你不表态，甩给市委？” 王剑飞道： “陆书记，这是我们几个主要领导碰头研究后的意思！市委组织部考察嘛，看看谁可以提拔，我们还是想跟开发区多造势，多宣传！ 这是一个比较难得的宣传机会，至少在沙州政坛通过这一次的宣传，我们内部大家都知道咱们也要向市里学，也要搞开发区……” 陆国良道： “你啊，脑子就是转得快！这个用人现在争议比较大，你是给市里出难题！” 王剑飞道： “我是这么认为的，目前沙州市开发区在全省市州中排在第一位！你陆国良书记是全省的先进，所以我们昌河县搞开发区，在党工委书记人选上面，你陆书记的意见非常重要。 我相信市委也肯定会这么认为，我很希望陆书记您能发挥作用！” “剑飞，你少给我灌迷魂汤！你昌河的事儿跟我鸟关系没有！我现在沙州开发区的发展都遇到瓶颈了，我都要拜师去了呢！” 陆国良嘴上这么讲，但是他能主动给王剑飞打电话，那说明他已经十分关心这件事了。 万鑫和左正功两个人争这个位子，两个人都有实力，两个人都在市委组织部重点培养的干部名单之中，王剑飞想看一看，这事儿最终怎么定。 这事儿很显然出乎王剑飞意料，因为陆国良这边电话打完之后，徐彩华又打电话来了。 他讲： “剑飞，你就给我们市委组织部出难题，推荐两个人到市里来，现在我们组织部要发挥关键作用，杜书记亲自安排的！ 现在怎么办？我现在找你出点子！” 王剑飞道： “徐部长，这个推荐是蒋书记主导的，我能说得上什么话？” “你别说蒋高武，蒋高武刚刚从我办公室出去， 他说是你的意思！你呀，有点厉害啊，一个党委副书记，现在连书记县长都要听你的，都被你牵着鼻子走，我看整个沙州市，就昌河是这种情况吧？” 王剑飞一听徐彩华这话，他冷汗直冒。 老徐这是要扣帽子吗？不至于吧！ 徐彩华的风格王剑飞太清楚了，所以王剑飞对这个人从来都是最高级别的防范，他想了想，道： “徐部长，我刚刚去了一趟雍州，陪唐宜书记坐了一个下午，聊天的时候我就提到了昌河我面临的这个难题，跟唐书记汇报之后，他罕见的给了我肯定！ 怎么讲呢，昌河需要的是稳定团结，我王剑飞就是协助蒋书记工作的，所以关键时候充当润滑剂， 缓冲剂这是我的职责！ 当然，该背锅的时候，也要替领导背锅，我这点政治觉悟还是有的，所以部长，您别考验我！考验我我也要讲政治，不讲政治，寸步难行！” 王剑飞这番话一讲，徐彩华无言以对。 老徐在沙州的风光很多现在都津津乐道，但是老唐来之后的几年，徐彩华被整得生不如死，老唐现在哪怕不是领导干部了，就这个名字提起来，徐彩华听到了名字，心里都发虚，这就是心理阴影。 再说了，王剑飞这么做的原因也清楚，稍微有政治素养的人都能猜测其中的关窍，王剑飞把自己打造成一个被左右夹击，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悲情者的角色，他能接受徐彩华扣的这顶帽子？ 所以他没有客气， 直接顶了回去了。 他到了沙州之后，才意识到昌河这件“小事”，现在可能还真有点棘手。 因为沙州新任市长韦强突然抓住了这件事了！韦强最近频繁调研开发区，对沙州开发区的工作进行了高度肯定，同时，他明确表态，要把开发区当成沙州市未来经济发展的主要抓手，沙州要恢复工业重镇的荣光，开发区是关键根本！ 好家伙！ 这一次恰好昌河县也要搞开发区，韦强立刻就在常委会上提出来，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要高配，要提高开发区的起点，昌河县在区县开发区中要有标杆意识！ 王剑飞一听这个消息，明白了！ 韦市长和老杜要打擂台了，韦强市长在常委会上提出，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能不能搞一搞公选，他的理由是组织部喊了这么多年要搞干部选拔任用的改革。 以前考察干部都是老一套的谈话，这样的考察已经不适应形势，尤其是对开发区这样前沿的职位，通过公选的方式，把这些有想法的干部集中到一起，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这不就更体现了市委对这件事的高度重视吗？ 王剑飞之前有个说法，说开发区需要造势，好家伙，这一下造势就搞得相当大了！ 很显然，这件事的背后是陆国良的落子，老陆和韦强两个人肯定是走近了，他一直都忍着呢，杜杰当市委书记之后，也早竭力的树立自己在沙州的绝对话语权。 他对陆国良的压制非常的强烈，采取了各种措施，包括给开发区掺沙子，陆国良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也没见他有反击，王剑飞都觉得陆国良肯定会选择蛰伏和忍耐。 毕竟想一想徐彩华的四年隐忍和屈辱，再苦也苦不过徐彩华嘛！ 政治本来就是这样的，有风光的时候，也就有需要忍耐的时候，忍耐和等待是一个成熟政治人物必备的素质。 但是万万想不到，陆国良的反击突然就来了！韦强的突然干预，那肯定是有备而来，给组织部出了难题，难怪徐彩华火气这么大，给王剑飞打电话都准备扣帽子了。 “志刚，别进城了吧！直接回昌河算了！沙州现在多事之秋！” 王剑飞让司机陈志刚直接开车转了去昌河的快速干线，蒋高武这个时候在沙州，他是一把手，很多事情让他去面对吧，王剑飞过去凑什么热闹？ 王剑飞的车刚刚转去昌河的快速干线，又来电话了，这一次来电的是柳军振柳县长…… 第262章 陆国良出手? 柳军振给王剑飞打电话，他的心情很复杂，可以说五味杂陈。 他是刚刚见过杜杰书记，杜杰找他详细询问昌河这一次拟提拔的两个人员的情况，柳军振脑子都是懵的。 他心想老杜现在抓工作抓得这么细致吗？昌河县两个副处级干部的提拔他都亲自过问了？ 跟老杜一聊他才知道，这一次昌河推荐的这两个人恰好碰到了新来的韦强市长要发挥的时候了！韦市长在常委会上冲着组织部开炮，希望组织部尝试搞一下干部公选。 徐彩华接手组织部之后， 他这个人会来事儿，新官上任三把火嘛，他根据省里干部队伍建设的一些纲领，以及省市领导对干部队伍建设的一些讲话，他搞了很多宣传和口号，其中就提到干部选拔任用制度的改革。 韦强就揪住组织部自己的宣传，就问组织部的公选能不能搞？ 这就将了徐彩华的军，老徐的风格是万花筒，主要是会造势，会投领导所好！他讲得天花乱坠，究竟怎么落实，徐彩华还是跟着杜杰的意思在转。 现在好了，韦强直接怼到他脸上，徐彩华能说他其实就是说说而已，用人还是要遵照杜杰的意思办？ 韦市长的叫板肯定是冲着杜杰去的，要挑战杜杰的权威，这也是杜杰为啥心急火燎的要见柳军振的原因。 王剑飞跟柳军振讲： “柳县长，市里的人事任用选拔，我哪里有资格说得上话？再说，这种事情也不方便打听，打听太多了，领导准对我有看法！” 王剑飞完全当甩手掌柜，一问三不知，现在这事儿也不是他捅马蜂窝，是市里把这事儿拔高上去了，受到了关注多了嘛！ 王剑飞转头还安慰柳军振，道： “柳县长，我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们昌河县开发区现在没有什么关注度！这一次市里针对我们昌河县开发区的人事进行讨论，市领导会更加关注我们昌河县！ 我觉得韦强市长既然对开发区有兴趣，那我们可以邀请韦市长来昌河调研，我们昌河的开发区虽然还没有把牌子立起来，但是我们看的地方还是有的嘛，只要领导愿意来，我们绝对让他们不虚此行！” 柳军振只是嘿嘿的笑，韦强和杜杰两个人现在掐起来了，在这个时候邀请韦强市长到昌河调研，这也就王剑飞能操作，柳军振感觉有点为难。 沙州！ 杜杰已经连续开了几次碰头会，他跟市委副书记唐建平碰头，他道： “建平，你是多年的组织部长！这一次搞公选，我们不能说只选一个副处级干部！昌河县开发区要设立也只是正科级单位，开发区党工委书记也是正科级干部，轮不到市里决策！ 我想干脆从全市范围里公选一批副处级干部，要搞就把声势搞大一点，组织部提倡干部选拔任用改革，我们为什么不往前走一大步？” 唐建平道： “书记，我觉得还是先小范围内尝试比较好！如果这个方式可以，我们以后可以多搞。昌河县搞开发区，这是一件好事，我认为昌河如果能够把招商搞起来，也能给其他区县带头，让大家都找到发展的新思路！ 所以我觉得就这个位子公选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杜杰点点头，唐建平讲得有道理，他比较认同！他之所以提出要大搞，就是对韦强的突然跳出来大感不适应，他感觉自己的权威遭到了挑战！ 他单纯就是想不遂韦强的意图。韦强提出来要干什么，倘若市委就跟着干什么，那以后他这个市委书记还有多少权威？ 权力之争很多时候并不一定是大开大合的大争议，很多时候就是争一点点小的事情，这种事情可能象征意义更大一些。 最终，碰头会研究之后，还是组织部组织搞公选，但是公选的干部不止两人，而一共是六个人竞争一个副处级岗位。 经过了组织部的三轮遴选，最终圈定了两个人，这两个人自然就是万鑫和左正功，这两个人最终由常委会决定谁能上。 绕了一圈，回到原点，徐彩华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才搞出这么一套操作出来！看上去好像是白干了，实际上哪里那么简单？ 六个人怎么保证最终脱颖而出的是这两个人？万一中途出了幺蛾子怎么办？所以越是没有意义的事情，背后实现的难度其实更大。 这背后牵扯到很多“精准”的操作呢！ 沙州市委常委会如期召开，第一个议题就是讨论最近炒得特别热的昌河县拟定提拔副处干部的问题！ 也就是万鑫和左正功两个人二选一的问题！ 徐彩华作为组织部长先发现，他首先介绍了这一次市组织部组织的干部公选的巨大成功，当然给自己脸上贴了不少金，然后再隆重介绍这一次脱颖而出的两个干部的基本情况。 不仅他做了介绍，而且每个常委都发了一份资料，搞得相当详细。 杜杰主持会议，他道： “基本情况徐部长都给大家介绍了！下面大家就畅所欲言发表一下意见，谁先讲？” 杜杰没点名，鸦雀无声，众常委谁都不说话！ 韦强市长道：“国良，你是咱们市开发区的工委书记，又是全省的先进，现在昌河县要跟市里学习，也要搞开发区！ 这一次我们公选的干部就是县里的工委书记，你讲一讲意见嘛！” 陆国良一下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陆国良在常委的排名中靠后，最后是市委秘书长王成刚，他仅次于王成刚！他在前面发言肯定是合适的，关键是陆国良如今的处境相当微妙，他是杜杰明确要压制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陆国良讲什么呢？ 陆国良用手捏了捏话筒，道： “我简单讲几句吧！首先，现在外面都有说法，说昌河县开发区要高配，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要进常委！我觉得高配可以体现党委政府对开发区的重视。 但是是否进常委我认为要斟酌！其实搞过开发区的人都知道，开发区工作挂一块牌子简单，要划出一块土地来也简单，但是要把开发区搞出成绩不容易！ 县委常委兼任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如果没有搞出成绩，那是不是换人都不好换了？而如果搞出了成绩，嘉奖也没有缓冲的空间了……” 陆国良讲到这里，他继续道： “我担任过昌河县的县委书记，这一次遴选的两位同志我都熟悉！按照正常晋升的途径，他们提拔副处都没有问题！但是从正科级干部直接提拔常委，在没有明确政绩的情况下，仅仅只是因为要体现县委和县政府的重视，我认为这样做对干部的成长不利……” 陆国良这么一讲，常委会议室一片哗然。 的确最近因为公选的事情搞得热度比较大，外面基本上都认定这一次脱颖而出的干部就要进常委！而在这个人选的敲定上面，可以说各方势力也都在运转。 毫不夸张的说，无论是万鑫还是左正功，他们两人都下了血本。 他们找的关系，找的人，基本上都跟他们给的信息是进常委！正因为能进常委，他们才会这么玩命的干，要不然以他们的水平和实力，提拔一个普通副处，他们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们这么做，目的就是想快一步，想一步到位！ 得！陆国良今天常委会第一个讲话，他不讲自己二选一的意见，而是对这个常委名额提出质疑，关键他说得有道理啊！ 昌河县开发区重视没有错，但是开发区刚刚建设起来，能不能行还是天大的问号，这个时候就给开发区高配常委，让开发区过于高人一等，合适吗？ 陆国良觉得不合适！ 而且陆国良还讲，说现在负责开发区工作的是常委县县委副书记王剑飞。 他道： “说到这个王剑飞，在座的我们都应该认识吧！他刚刚当记者那会儿，跟杜书记跑了一年！后面唐宜书记过来之后，又破格提拔他担任自己的秘书！ 这个小伙儿成长很快啊，到了地方之后能干事，会干事！他在昌河县完成了长河集团的招商工作，就这一个项目让昌河县成了全市的明星县！ 正因为有这个项目的成功，现在昌河县才有胆识搞开发区！ 王剑飞管这一块正是激情昂扬的时候，这个时候突然再搞个常委进去，两个常委在里面打架，我想不一定有利于工作开展！” 卧槽！ 陆国良这个发球太刁钻了，而且他字字句句都让人无可辩驳，这是他作为市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的经验之谈，谁能否定他的专业？ 而且陆国良还当过昌河县的县委书记，在昌河的干部选拔任用上他虽然没有权力了，但是他的意见和建议肯定极有价值！ 陆国良这一讲，立马就有常委附和，大家基本认同了，那今天这个二选一就进不了常委，基本上也就是拟定的副县长人选了，会议的气氛一下就变得相当怪异了。 第263章 韦市长过来!! 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的选拔任用，之所以煞有介事的上了市委常委会专门讨论，其实讨论的就不是一个干部的问题。 这是一次韦强市长和杜杰书记之间的正面博弈，这也是韦强到沙州来之后，蛰伏低调了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露峥嵘。 可以让人感觉到韦强的雄心壮志，因为他出手的点在人事上面。 党管人事这是规矩，杜杰作为沙州的地头蛇，盘踞沙州这么多年，他现在担任了市委书记，基本盘他都把握不住，他还是杜杰吗？ 所以杜杰心中是很愤怒的！他想是要通过一个特别的场合，让韦强清醒的认识到他没有实力挑战杜杰的权威。 今天常委会就是这个舞台！ 舞台搭好了，双方就要角力了，陆国良冷不丁的把这个舞台的逼格和格局给降了一个档次。 本来今天杜杰是支持左正功的，因为左正功是柳军振圈的人，而万鑫虽然优秀，但是他是蒋高武推荐的人。 杜杰对蒋也是极度厌恶的！蒋现在好像和陆国良的互动相当不错，要不昌河县怎么要搞开发区呢？ 所以这里面很微妙，现在有意思了，老陆来了这么一手，杜杰今天贯彻了意志是肯定的，但是又什么分量呢？ 一个副县长的任命，用得着脱裤子打屁搞这么多花样？市委书记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谁都不会在这么一个位置上和市委书记过不去。 韦强就算要挑战杜杰的权威，他也不会无聊到在这么一个小岗位上搞事嘛，那不是搞事，那是不懂政治，不把书记当人看！ 接下来，常委会各位常委一致认为左正功比较有经验，同意左正功拟任昌河县副县长候选人，这个议题就过去了！ 杜杰在接下来的讨论中，脸都带黑色。 这狗日的陆国良啊，他杜杰打了一辈子的雁，今天被陆国良好好的给上课了，这就是陆国良的本事，杜杰当年欣赏陆国良，也就是欣赏他的谋略。 昌河县很多人不喜欢杜杰，因为杜杰身上有太多毛病，但是杜杰是很有个人魅力的，他最大的魅力就是敢用人，他用陆国良，那就是敢用人的经典。 陆国良是犯了错误的干部，杜杰在昌河县县委书记的任上把陆国良提拔担任乡镇党委书记，陆用两年时间把自己的乡镇做到全县排名第一，这个第一可不简单。 那个时候经济最高速发展的时候，全市都在比赶超，市委领导给每个县都压了发展任务，可以说那几年干部的晋升提拔一概唯发展论。 杜杰能够杀出来，也是下面的干将得力！现在陆国良这个他手底下的头号干将，他留着守昌河帮大本营的人物，剑锋回头过来指向他了。 常委会散会之后，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沙州。 王剑飞也第一时间得到了讯息，他目瞪口呆，然后就是佩服！佩服陆国良的手腕！ 陆国良虚晃一枪，让杜杰闪了腰！ 这一次从沙州市委方方面面的表现来看，杜杰明显是用力过猛了嘛！他想给韦强立规矩，大家所有人都觉得杜杰要通过常委会把规矩立起来。 结果常委会开了之后，规矩大家都能看得到，但是好像对韦强来说毫无伤害，陆国良太能整事儿了。 另外，万鑫和左正功两个人心中都不会有什么不满。这很奇怪。 左正功本来就想当工委书记，现在得到了这个位子，他应该高兴。 至于说他没有进常委的事情，说不定如果这个位置真进常委的话，万鑫比他更有优势呢？ 而对万鑫来说，就一个副县长的位子，他的资格完全符合条件，这一次没上去，他的条件已经摆出来了，而且也很好的展示了，组织很快就会考虑到他身上，他不仅没有损失，可能未来还有更大的收益。 所以用人的学问，陆国良用个小操作就展露得淋漓尽致，王剑飞得偿所愿了，而且正如陆国良所讲，左正功没有进常委，以副县长高配党工委书记，王剑飞对开发区的把握更加牢固。 王剑飞思忖良久，还是给陆国良去了一个电话，他道： “陆书记，今天市委的决定很符合我们昌河的实际情况！关键是陆书记您这个专家的发言尤其重要，让我们昌河县开发区这个牌子从挂起开始，就有一种使命感！” 陆国良哈哈大笑，道： “剑飞，我考你一个常识问题，东汉末年三足鼎立是以什么事件为标志的？” 王剑飞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陆国良的意思，陆国良指的是昌河县现在三足鼎立的局面已经形成，而这个形成对王剑飞来说是最大的肯定嘛！ 王剑飞想了一下，道：“陆书记，您的意思是今天您在沙州打了一场赤壁之战，哎呀，那我恭喜陆书记！” 陆国良道： “你小子啊，脑子里太灵活，我一个排名垫底的常委，怎么打赤壁之战？倒是你，现在既然有了舞台，就要珍惜，不要像三国的某些人一样，大意失荆州，最后抱憾一生……” 王剑飞道： “谢谢陆书记，您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益友，您的话我一定铭记于心！” 王剑飞挂了陆国良的电话，心中对这个人充满了敬畏，老杜让他守昌河帮老巢的人物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以前王剑飞觉得陆国良干事情实在是厉害，他搞开发区的那股子劲头，唐宜都欣赏。 要不然陆国良在沙州哪里那么大的舞台？ 唐宜到了沙州之后，最忌惮的人就是杜杰，杜杰手底下的干部他一般不用，可是陆国良他却重用，现在看来不光是唐宜用人有大格局，关键还是老陆这个人自己是真有本事，真厉害！ 市委组织部正式任命下来了，左正功担任副县长，几乎与此同时，昌河县县委决定成立昌河县高新开发区，高新开发区暂时的办公地点和招商局一个院子。 王剑飞建议，以高新开发区成立的这个契机，昌河县委出面邀请沙州市市长韦强调研昌河，并且为开发区揭牌。 蒋高武对王剑飞的这个提议大加赞赏，他道： “好，剑飞这个想法太好了！我马上亲自给市政府办联系，然后我再亲自给韦强市长打电话！” 蒋高武有一种打鸡血的冲动！ 他前一段时间过得太压抑了，杜杰这个市委书记就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大山，让他感觉喘不过气来！ 柳军振又蠢蠢欲动，咄咄逼人，蒋高武觉得自己太难了。 但是现在他忽然发现了一扇门，这扇门直通沙州市政府，从大门进去，里面坐的老板是韦强。 韦强是从省里空降的高官，背景不用讲，而他到沙州之后，脑袋上的那个代市长的“代”字刚刚去掉没多久，他就敢直接叫板杜杰。 而杜杰那么强势的人，这一次没有把人家怎么拿住，仅此一点，就可以看出韦强不是一般人。 这到了要抱大腿的时候了，蒋高武之前还找不到借口和由头抱人家市长的大腿，现在王剑飞帮他助力，他能不欣然接受？ 蒋高武给韦强打电话，盛情邀请市长来昌河县，两个人在电话里面聊得非常的愉快。 以后韦强讲： “高武书记，我实话讲！我现在本来没有调研计划，但是你昌河县要我来，我肯定过来！ 最重要的一点，你们昌河县搞开发区，志向很大，我觉得这很好，值得鼓励和支持！我非常高兴，这样吧，我过来干脆来两天，来了就多看一看，转一转！ 我听说你们昌河县还有个东山镇，我想过去看一看，行不行？” 韦强要去东山镇，王剑飞来昌河县这么久了，都没有正式去过东山镇调研，因为那个地方王剑飞不敢轻易触碰。 但是现在韦强要去，这在某种意义上体现了他的态度，当然也说明他很有底气。 王剑飞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 就只有四个字，韦强来沙州，绝对来者不善，老杜怕是遇到旗鼓相当的好对手了！ 韦市长要来昌河县，那不用讲了，昌河县最近中心工作就是这件事，接待会议开了好几次，唐敏这个接待办主任紧张得不得了。 他晚上都给王剑飞打电话，王剑飞道： “唐敏，我现在一个副书记，你让我比蒋书记还忙！不了解的人还以为我拼命揽权呢！你阶段工作的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情，能不能自己做主？不要事事请示汇报行不行？” 唐敏被骂了，也不生气，该打电话还是打。 他是老油条，知道领导骂人不是坏事，领导能骂，说明他心中有你！ 唐敏跟王剑飞，本来不指望还能有多少机会，但是现在看王剑飞在昌河的势头这么旺盛，他的心思能不活分？他还想着搞几年， 还来个第二春呢！ 当然，他这个想法也比较务实，王剑飞用人的原则很清楚，只要有能力，能干事，会干事，德才兼备，王剑飞是绝对给舞台，给机会，在用人上面他是有胆略的。 第264章 市长出题! 韦强市长的昌河之行备受关注，因为昌河曾经是杜杰的老巢，一直在沙州的官方和民间都有“昌河帮”的说法，在老百姓的演绎之中，“昌河帮”被讲得神乎其神，说黑白两道这个帮派无孔不入，除了明面上当官的之外，还有经商的，还有混黑操社会的。 还有说“昌河帮”内部有自己的排位，外表光鲜当领导的，在帮内可能地位还排不上去，而掌握这个帮派的核心就是杜杰。 可以肯定，这些传言添油加醋的多，但是至少能说明杜杰对沙州昌河巅峰时期，“昌河帮”实打实的确存在。 现在韦强深入到了昌河帮的腹地，而且是昌河县县委书记蒋高武亲自邀请，昌河县委县政府隆重接待。 在接见昌河县委班子的时候，有个小插曲，韦强主动点了王剑飞的名。 他道： “王剑飞的名字我早就听过，但是一直不熟悉，今天到昌河来了，总算混熟了！王剑飞是我们沙州市委培养出的优秀干部，到了基层之后，能很快扎根，工作上亮点频频！ 我这一次来昌河最想了解的是昌河县的招商规划，我想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招商引资谋发展都是我们的重要工作！ 沙州的成功靠招商引资，昌河县能够把招商工作凸显出来，这是很有前瞻性的，值得高度肯定，希望你们扎扎实实，踏踏实实，把工作做好！” 王剑飞有点“受宠若惊”，晚宴本来王剑飞没有准备参加，他跟唐敏讲： “接待工作关键是要凸显书记和县长的地位！市长的随行人员这么多，按照级别安排好了如果还差人，我们人大和政协的一把手就可以请过来积极参与！” 王剑飞没有当过接待办主任，但是他在市委唐宜身边工作多年，什么大场面都见过！ 所以他在接待安排上肯定是合理得体的，韦市长在工作之外的场合，没有压力，又还能畅所欲言！地方人大政协的一把手，市长能和他们互动，体现了市长对沙州的调研是全方位，全覆盖的。 但是韦强点了王剑飞的名，王剑飞就必须参加晚宴了，在晚宴上他主动给韦强敬了一杯酒。 韦强和他碰杯的时候道： “剑飞，我听韦唯夸过你，我这么讲吧，唐宜在雍州是我大哥！我生平最佩服的人就有唐宜，剑飞你是他破格提拔的秘书，我想你一定是一员干事业的悍将！” 王剑飞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韦唯副县长和韦强之间是有关系的？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陆国良之前和王剑飞来了一个政治“交换”，要安排让韦唯入常，当时王剑飞压根儿就没有向其他的方面想，现在看来陆国良的用心非常深远。 至于韦强说他把唐宜当大哥种种，王剑飞也就只是听听而已，绝对不会当真。 因为王剑飞一个星期之前见过唐宜，两人聊了接近一天的时间，唐宜并没有提到韦强市长，这就说明他们的关系到不到韦强说的这种铁关系。 酒桌上的话也就听听而已，王剑飞这种待人接物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是旁人观感又是另外的感觉，蒋高武现在拼命的靠拢韦市长，看到韦强对王剑飞高看一眼，他心情还是比较复杂的。 柳军振就更不用讲了！他就不是这一条线上的人！市长高调来昌河县，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打脸杜杰书记，但是他作为县长又还不能不接待，不仅要接待，还要全程陪同。 韦强在县城的主要活动就是给昌河县开发区挂牌，挂牌之后就驱车三个多小时去东山镇！ 昌河县最难走的路就是东山镇的路，因为矿区道路建设困难，水泥硬化搞了几次，每一次搞完之后最多一年多工夫，路基就会废掉！ 蒋高武上任之后，人大、政协都有提案要复修这条路，蒋了解情况之后一直拖着！他的理由是党委政府的钱要花在刀刃上，这一条路要么不修，要修就要高标准，要搞沥青路。 得，今天这条路让市长走一走，韦强多少有点心理准备，但是据说这一趟走下来也是灰头土脸，这一百公里，全是扬尘。 东山镇沿途的老百姓把这条路戏称为“光灰大道”，还好王剑飞没有陪同市长去东山，因为市长到了东山镇之后，心情很不好，严肃的批评了随行人员。 让他们看一看沙州的真实情况是怎么样，他讲： “同志们，今天的东山镇之行我们有些狼狈，但是我感触很深，觉得不虚此行！走这么一趟路，我就能想到我们沙州市六百万父老乡亲他们的真实的生活和生存环境！ 我们这些人天天在沙州生活，享受城市的便捷，或者在县城生活， 享受良好的交通和物资供应！但是同志们啊，今天到了东山镇，我们昌河县的西北地区，这一块土地也生活了几十万人口！ 他们的生活状态你们看到了没有？我们的狼狈，就是他们每一天的日常！ 不仅如此，我们这些人拿国家工资，国家把我们养着供着，我们不用为自己的生活担心！但是老百姓不一样啊，老百姓要生存，我问你们一句，我们昌河县山区老百姓的生存资源是什么？ 东山镇有磷矿，你们可以说有矿产，但是矿产的收益到老百姓手中能有多少？？” 韦强的灵魂拷问，让现场的气氛非常的尴尬，晚上本来安排了风声的晚宴，另外，本来安排市长对东山磷矿进行调研，东山磷矿的董事长伍志强提前一天就严阵以待。 但是蒋高武和柳军振商量之后都把这个行程取消了。 柳军振晚上和伍志强在东山镇碰了头，伍志强道： “县长，怎么回事？是不是韦老板对我们东山磷矿很不满意？” 柳军振嘿嘿一笑，道：“谈不上满意不满意，我们磷矿不一定要他给我们指导，我们能低调就尽量低调，越低调越好！” 柳军振顿了顿，道： “磷矿的董事长不好当！现在你老伍也要考虑老百姓的利益问题！远的不讲，磷矿能不能拿一点钱出来把镇上的这条路重新整一下，把东山镇搞得漂亮一些？” 伍志强道： “县长，当时老曹就准备搞的，但是那个时候不是风声鹤唳吗？还有，东山这边的路况实在太差了，一般领导都不愿意跑这一趟路！ 谁能想到韦强对这里感兴趣？跑到这里了还发一次飚？” 柳军振摆摆手，道： “你不要讲这些负面的话，市长讲的话有一定的道理！磷矿在你的手上要走出老曹之前的死胡同，东山磷矿这么大的企业，还是要多想回报社会，要让东山镇这边的人心凝聚起来，这样生意才能做长久！ 老曹干事情是一把好手，就是手段过于极端，为了赚钱搞了很多不得人心的事儿，所以负面消息比较多……” 伍志强连连点头，他认真的记录柳军振的每一句话。 这就是伍志强能得到柳军振信任的原因，他是个商人，但是他一贯以公务员要求自己！尤其是跟领导相处的时候，绝对不正面和领导发生争议。 领导讲的话不管对还是不对，他一律都点头表示遵守！ 其实磷矿的状况现在就是官商勾结，伍志强这个董事长是推在前面的白手套，每一年矿是要给别人分钱的，柳军振讲风格，他可以不要那么多钱，但是别人是不是都有他的气度和风范？ 再说了，伍志强当了这么多年的小弟， 好不容易当了一把手，他不趁着这个机会多捞一点钱，回头一旦出了事儿，他该怎么办？ 所以伍志强肯定不会听柳军振的话，但是不妨碍他表面上功夫做得好，让柳军振很有成就感，很有掌控感。 可能这也是他和曹富军之间的差别，曹富军是个狠人，不仅在生意上狠，在跟领导打交道方面，他也敢于摊牌！ 他觉得哪怕和领导打交道，其实也是生意，只要领导收了他的钱，那以后两人的谈话交流都是生意。 王剑飞也是在县城听到了东山镇的情况，尤其是韦强的这一番措辞比较严厉的讲话，让他很有感触！ 他又想到了唐宜跟他讲的话，让他要把握好在基层工作的良机，一定要沉下去，真正的走到底层民众身边去。 不得不说唐宜的眼光很毒，他看到了王剑飞的短板，王剑飞到昌河县之后，干了很多事情，工作也颇有成绩，但是他还是没有真正沉下去。 王剑飞现在考虑婚期将尽了，等结婚了婚之后，另外等昌河王剑飞当下手头的工作都理顺之后，王剑飞还是要沉下去走一走，看一看！ 韦强从东山镇回到县城，他再一次接见了党委班子，在班子会议上，韦强讲： “今天我给你们昌河县班子的每个人出一道题，这道题就是我们一个地方经济发展的速度快，能不能惠及到我们每个老百姓，我们怎么才能惠及到每个老百姓！ 我希望你们认真思考这一道题，有机会我们再探讨……” 第265章 双刃剑! 开发区正式挂牌了，开发区第一任党工委书记左正功也走马上任了，他的情况和文振西就不一样。 文振西当招商局局长之后，他非常的谨小慎微，而且在工作上面也明显感觉到有些拘谨，他过来拜见王剑飞那都是一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姿态。 没办法，文振西属于被重用，王剑飞需要给他站台，需要扶他上马。 但是左正功就不一样了，左正功是昌河官场的老油条，非常资深的党委书记，在城关镇这一带混了十多年，公认的黑白两道都能混的人物。 左正功上任之后他第一个拜访的也是王剑飞！ 因为当下昌河县管招商的就是王剑飞，现在昌河县招商有点成绩， 也都是王剑飞的功劳，这一点没有人敢否认。 王剑飞在昌河虽然只是县委副书记，但是他所表现出的办事能力，以及王剑飞给人的感觉也都是非常有担当的！最经典的就是他直接参与了蒋高武和柳军振的一次正面的交锋。 因为他的直接参与，蒋高武维护住了自己作为一把手的面子和权威，柳军振遭遇到了重大挫折！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王剑飞这一次的表现很多人打心眼里还是认同的！毕竟体制就是体制的秩序，官场就有官场的规则！ 王剑飞表现出的是正气凛然的态度，还是很有力量的，关键是最后他赢了！赢家总有话语权，所以王剑飞可以说是一战奠定了自己的地位。 王剑飞在开发区上面的表现也让人震惊，他一己之力搞定了长河集团的投资，让县委书记和县长都成了他的配角，所以王剑飞现在在昌河还是有威信的。 左正功拽上了文振西两人一起来拜访王剑飞。 他准备了烟酒当礼物，他跟王剑飞讲： “剑飞书记，文局长就怕您生气，硬是不让我拿礼物！我就想啊，您这种家庭，我要真给您送礼，入您的法眼那几本不可能！ 但是我第一次来您家里，空着手也不行，所以就拎了一点东西！您给我一个面子收下，要不然我回去家里老婆肯定会认为我在领导这里碰了钉子！” 王剑飞笑笑，道： “老左，你就别秀口才了！我知道你也是大户人家，送我一点烟酒我还不至于要你拿回去！今天你和文局长既然来了，那我们正好趁机小聚一下！” “我给唐敏打个电话，让他安排，然后我们晚上在搞点小活动！” 王剑飞叫唐敏过来安排，其实就是把唐敏代入到自己的圈子里面。 其实王剑飞在昌河能叫的人很多，人民医院王光建也好久没有聚了，王光建主动找王剑飞约了几次，王剑飞都没有抽出时间来。 但是王光建是另外一个圈子，王剑飞也就没有安排掺和到招商这边来。 吃饭的时候，王剑飞跟左正功讲： “老左，文局长当招商局局长的时候，我过来我这边，我跟他讲，说你老文不要高兴太早！你当了这个招商局长，就烙上了我王剑飞的烙印，别人都会说你是我的人！ 事实证明恰就是如此，他当局长第一天就有幺蛾子，后面也是花了功夫才妥善解决！ 你老左这边不存在这个情况，你左正功大名鼎鼎，谁都知道你的厉害！所以你这个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的到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要独挡一面的！ 你现在是我们的副县长，不远的未来你还会更进一步进入常委，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我能够通力合作，踏踏实实的给咱们昌河县的招商工作带来成绩！” 王剑飞这么一讲，就等于把话题给说开了！ 那就是工作是工作，至于左正功的政治站位王剑飞不做要求！ 左正功和县长柳军振的关系一直不错，这一次他上位也是柳军振推荐的，王剑飞也不排斥他们的关系！但是有一点，王剑飞希望左正功在工作上能踏实，能干出成绩！ 左正功不敢大意，他认真听了王剑飞讲话之后，道： “剑飞书记！实话讲，我心中比较忐忑，因为开发区的工作不好搞，我以前在社会上建立了不少的人脉关系，但是这些人脉对我们招商引资作用不大！ 但是我想表态的一点是我一定努力工作，我想好了，回头我专门去拜访一下陆国良书记，向他取经。然后我也想和文局长一起筹划搞一个招商会！ 大致就是去一趟沿海，广州或者深圳，我们把我们的政策推介出去，让更多的老乡认识到家乡的变化，让我们昌河外出的这些成功人士能够愿意回来投资！” 王剑飞和左正功这个交流很随意，但是比较成功，首先两个人的关系定位王剑飞安排得很清楚，两人是合作关系，而且合作尽量的搞融洽。 左正功之前显然有一些顾虑，王剑飞把话说这么明白了，他又有一些感动。 王剑飞难怪能成事，这个人的思维很敏锐，对人情世故的理解和把握也相当的深刻，他能够照顾到左正功的核心关切，仅这一点，就让左正功觉得以后在工作上沟通成本可以降低很多。 官场难很多时候难在关系的处理，另外，大多数时候都是外行领导内行！ 领导格局高，水平高，他们能很清楚的认识自己的能力和水平，这种情况干出成绩来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怕就怕有些领导搞不清自己的实力，过高的估计自己的能力，外行过度参与，结果很多事情就搞得一团糟。 左正功虽然谦虚，但是他对王剑飞的招商能力和开发区的管理能力还是没有那么看好的！ 他觉得王剑飞主要的特长是沟通能力还有领导能力！王剑飞真要管开发区的具体事情，左正功觉得自己能做得更好。 当然，以他的情商他不会讲，但是王剑飞能够照顾到他的这种感觉，这就太难能可贵了！ 文振西明显感觉到有点压力，他跟王剑飞汇报就讲： “书记，我们招商局现在一直就在考虑一个方向问题！我们未来招商的方向是不是就聚焦在汽车零配件产业？这个聚焦对不对？” 王剑飞道： “这一点你讲到关键了，我们是需要有个重点方向！但是汽车配件是不是一个方向这就需要调研！长河集团的情况特殊，因为他们看重我们商水河难得的水资源！ 但是其他的配件厂不需要这样的资源，我们的优势跟沙州比肯定就弱了！我们可能可以吃一点沙州剩下的边角料，但是这些边角料能不能让我们吃饱，难讲！” 文振西低头不语，显然王剑飞讲的也是客观情况，现在招商局招商工作找不到第二个突破点，文振西压力很大。 “好了！我们今天主要是庆祝左正功提拔县长，工作的事情谈一点就行了！来，来，我们喝酒，喝酒了小赌怡情打一打牌，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嘛！” …… 吴权又跟王剑飞打电话了，他道： “剑飞书记！苏飞这小子疯了，他这两天搞了一个新一中的发展方案出来！这家伙规规矩矩的把这方案送到我们教育局，我的天！ 我看了这个方案之后，只有一个感觉，我们沙州学院一座本科大学也怕没有他这种手笔啊！我们一个小县城，按照他这么搞，是不是准备把我们昌河一中推到全国第一，甚至还要走向世界？” 吴权在电话里先是一通牢骚，王剑飞对他的小心思洞若观火，他道： “你跟苏飞憋的什么招？行，你们抽个时间过来让我学习学习，我看一看！” 吴权嘻嘻一笑，道： “书记，这可是您讲的！我就觉得你对苏飞过于偏爱，甚至有些放任他！他再怎么样只是一个中学校长，但是他要干的事情可能比大学校长还大！ 您得让他清醒一点，反要一口一口的吃，没有一口气吃成大胖子的！” 吴权这话倒是有点可信度，苏飞当了一中校长之后，最近几把火烧得很旺盛，当然，肯定也有人不怎么舒服！ 但是教育是大事，苏飞聪明的地方就是把自己置于振兴昌河教育这一杆大旗之下，有些领导就算不怎么高兴，也无可奈何。 而且苏飞还在一中内部的某次会议上讲： “我们有些同志觉得我苏飞能够嚣张一时，嚣张不了一世！我现在明确跟你们讲，相比我苏飞来说，你们背后的那些所谓的领导，他们才更符合这句话！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当领导的当几天就走了，我苏飞和你们这一辈子都要奉献给昌河一中！ 我苏飞能够嚣张，那我们一中的发展就会顺利！如果我哪一天嚣张不起来了，我们一中的进步可能就会停滞，甚至会倒退……” 苏飞这话讲得影响力很大，他就只差指名道姓的提某几个县领导的名字了！ 这也是一中校长的特殊性，否则换任何其他的单位，一把手敢这么开班子会议，第二天估计就得靠边站了！ 所以苏飞对王剑飞来说，也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那肯定大有作为，用不好，王剑飞难辞其咎！！ 第266章 苏飞的宏伟蓝图 苏飞搞了一个一中发展的宏大方案，王剑飞哪怕有心理准备，他都看笑了！ 苏飞规划的新一中占地一千余亩，投资高达五个亿，首批投资两个亿，为了搞这个设计和规划，他专门找到了省设计局，设计局规划费都花了十多万。 王剑飞道： “苏校长，你给我看这个方案，我不是昌河的一把手，如果我是一把手，我可能更胆战心惊，因为这么多钱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我们沙州全县的税收一年就一个多亿，我们的目标是三年之后，我们全年税收突破三亿元，你这个规划我们全县利税都给你一中，至少要三年才可以实现！” 苏飞道： “剑飞书记，您讲这话干什么？这笔钱意味着什么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们要搞发展，首先要敢想，如果想都不敢想，那我们怎么干事业？ 我这个方案县委县政府是否认同，如果认同，我觉得咱们可能共同努力！我苏飞立志要干成这件事，不是为个人，而是为我们全县一百多万父老乡亲！ 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花几个亿干个子孙工程也不算太离谱夸张，所以关键是看这件事怎么看待！” 王剑飞不好拿主意，他把这个方案拿给了蒋高武。 蒋高武道： “苏飞有这个精神值得鼓励啊！我们县委肯定支持他，但是县财政的情况你知道，我们肯定拿不出钱来支持！不过，土地这一块我们可以给优惠，我们可以和柳市长碰碰头，把这个事情议一议？” 王剑飞有点惊讶， 他没有想到蒋高武竟然会支持这事儿，不过旋即他明白了。 反正支持就是口头支持，行动上不需要给任何东西，能不支持？ 再说了，教育这种事情关乎千家万户的，苏飞要发展教育，要投资教育，这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宏伟蓝图，方案到了蒋高武这里了，他如果反对，传出去老百姓会怎么评论这事儿？ 得，老蒋有这个态度就蛮好，王剑飞马上就组局，安排县长柳军振，三个人一起再碰头。 柳军振看到这个方案他也乐了，嘿嘿的笑：“这个苏飞校长，真的敢想！剑飞，我们财政的底子全部掏空给他，我们都建不起这个一中！” 王剑飞道： “柳县长，我觉得他敢想其实很重要，首先要敢想！我们现在是这样，他们要干， 我们支持，但是财政支持作为县一级单位来说肯定给不了太多，这一点苏飞也不傻，他也知道！ 但是教育这一面旗帜打出去，我想我们昌河县这么多年培养了很多优秀的人才，我们可以通过这一面旗帜凝聚很多人心！ 现在我们要搞招商引资，从实力来说，我们昌河县的实力占据不了绝对的优势，所以我们还是要用家乡观念，用传统观念去外面多团结我们昌河籍的能人！ 苏飞有想法，我觉得精神上我们不支持说不过去！” 王剑飞这话讲完，柳军振就只是嘿嘿的笑。 他对苏飞有意见，因为苏飞完全不给他县长的面子，但是王剑飞和蒋高武两个人态度都是支持，他能不支持？ 蒋高武道： “老柳，其他的方案我们能支持的不多，但是在土地这一块，我们还是有些优势！他要一千亩土地， 我们核算一下成本，这个几千万块钱，回头我们县里还是要想办法给他解决！” 柳军振道： “书记，这都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完全就是拍脑袋想的这么一个方案，怎么落实？要落实得拿钱呢，没有钱怎么办？” 蒋高武道： “剑飞，我们也不找苏飞了，就问你，这事儿能不能靠谱？苏飞拿了这个方案是不是真的能干，如果能干，我和县长表态，无偿划拨一千亩土地给一中！” 柳军振道：“那要讲个期限，我看这个期限就一年吧，一年之内如果苏飞能够找到钱，我们给土地！新一中我们支持他搞！” 我靠！ 王剑飞感觉这两人有点唱双簧的意思！也无怪他们有情绪，苏飞这个校长也着实当得有点嚣张，县长的面子他一点都不给，县长能给他好脸色看？ 蒋高武作为县委书记，他还没有找苏飞开口，但是估计聪明如他，以后就算有什么新生入学的事情他也不会直接找苏飞了。 因为有了柳军振碰钉子的前车之鉴了嘛！ 王剑飞被柳军振逼着了，他能怎么说，他道： “行，县长，我回头把咱们会议研究的精神向他传达！老苏要干大事情，这是我们昌河教育界的好事，我们给他平台和空间，能够干成什么样，就要看他的神通了！” 王剑飞很快再约苏飞，苏飞道： “剑飞书记，我要干事情也需要您的协助！这样好不好，我们一起去外面跑一下，跑几个关键重点人物，反正就是我们昌河籍出去的这几个将军，这几个大领导，我想挨个走一遍！ 你跟我一起，作为县领导，这样我底气也足一些，再说了，我们两个出去，也相得益彰，相互配合，能够彼此交流，这样我们能谈到重点！” 苏飞顿了顿，继续道： “剑飞书记，我讲得更直白一些，您这样混政坛的人，能够有机会接触更高层级的人，我觉得也是机会嘛！我们看过老蒋日记，蒋先生当年用人就用学生，用老乡，用血缘。 现在这个社会，我们还是人治，用人也避开不了这三点！ 我们昌河县出去了这么多优秀的人才，您跟我一起我们一起走访结识，对你个人的仕途我想绝对没有坏处嘛！” 王剑飞忙摆手道： “得，苏校长，你别跟我洗脑！我自己清醒得很，对当下我的处境和状态我心中有数！我帮你忙可以，但是你别指望我能发挥多大的作用，还有，至于什么攀关系，找人脉这一块，我们找的人都太高端，太遥远，跟我现在完全沾不上关系，那都是没有影的事儿！ 我现在只想把咱们昌河县的工作干好，更遥远的事情我根本不去想！” 苏飞哈哈一笑，道： “剑飞书记，我还是没有看错您，您的确是踏踏实实干实事的，有您帮我，我觉得我们要搞钱不是问题！” 苏飞是个地地道道的行动派，他在学校里面给每个副校长都有详细的分工，然后他跟大家讲： “我苏飞主要的工作就是在外面跑，第一个是跑钱，跑环境！第二个是跑大学，每一所大学我都要跑，不仅要跑，而且还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昌河县一中，我们要努力成为他们的优秀人才基地！ 所以学校管理方面的事情，你们要各司其职，必须按照我的要求，把老师的管理，学生的管理，家长的管理都要做到极致……” 苏飞基本上都在外面跑，他另外还跑名校，像衡水一中这些学校，他都是那边的常客。他去之后，是真正沉下去学人家的东西，关键是理念，然后是方法，有了理念和方法之后， 他带回来再在昌河一中推广。 现在昌河一中能够在沙州脱颖而出，苏飞在其中是发挥了作用的。 欧阳校长那会儿，苏飞就是业务校长，他在其他名校学习的次数最多！ 这一次苏飞要跑钱了，他的准备非常充分，他给王剑飞发了一份资料，都是到京城要跑的几个重要人物。 昌河籍在京城最重量级的领导是一位上将，他把这份上将的全部资料都掌握了，包括他的家庭，他的仕途，关键是他家乡的情况，他家乡这边亲人的情况等等。 王剑飞作为县委副书记，他也掌握一些资料，这么大的领导他肯定也知道，但是看了苏飞的资料，他才知道什么叫下工夫。 这位林老将军的很多资料王剑飞以前竟然都不知道，包括他子女的情况，现在看了苏飞的东西，他才掌握很多。 苏飞又把这一次要去京城带的关于办学的东西给王剑飞看，王剑飞道： “苏校长，我想这样，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些他家乡的材料过去？多准备充分一点？” 苏飞道： “剑飞书记，我跟你讲！你可能不是那种投机钻营的领导，我这么讲吧，每一年我们昌河籍，沙州籍的人进京找他的人很多很多。 所以你能想到的，人家都想到了！所以我们过去就别藏着掖着了，求人办事嘛，不寒碜，不丢人！ 我觉得机率不是很大，但是大不大我们也要去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 王剑飞本来没上心，被苏飞这么一讲，他还真上心了！ 他心想苏飞一个一中校长，他干事儿都有这么一股不达目标不罢休的劲头，王剑飞的舞台应该更大，也可以有这股子劲头啊！ 王剑飞当记者出身的，当年为了跟紧老板，求人的事儿也干了不少。 最难吃的是屎，最难求的是人，王剑飞以前发誓不求人了，但是现在他觉得看具体是为了什么事儿，为了自己私事儿求人那的确难，但是为了昌河一中的事儿，那也无所谓！ 第267章 见将军!! 京城，酷暑难耐，正是暑假一年最热的时候。 王剑飞和苏飞两个人乘飞机到京城跑项目来了！虽然说王剑飞来之前做了很多心理建设，也做好了充分的困难准备。 但是到了京城之后，他还是感受到了很大的落差！ 首先，他一个小小的县委副书记，副处级干部在京城这种地方最好是不要提出来，因为随便碰到一个体制内的人可能都是处长。 处长满地走， 厅长多如狗，这就是京城，到了京城才知道自己官小嘛！ 王剑飞和苏飞两人住在酒店里面，关键是想见的人根本见不到。 要见林将军，人家忙得很，苏飞本来联络好了，说三天能见，结果三天之后又三天，硬是拖了一个多星期人都见不上。 苏飞另外倒是有目标，在京城另外还有几个昌河籍的领导，还有企业家。 见面之后，大家都是老乡聊得不错，但是说到要钱的事情，各自都有困难！其中发改局下面一个副司长叫廖伟的，他讲得很直接： “你们如果是要找我批地方上的项目，我一个副司长利用一点职权关系，可能还能发挥一点作用！但是你们要找钱建学校，我觉得这是好事，但是我调动不了资源，而且你们资金需求很大，我做不到！” 至于约了这个企业家，他本身是做钟表生意的，他讲的也很坦率： “王书记，苏校长！我们从内地到京城做生意，当地吹我们厉害，说我们赚了钱啥的！其实我们在京城算个啥啊？ 您随便扔块砖，砸死五个人，可能有四个比我们强！ 你们办学校要搞个捐款，我们咬牙能捐个十万二十万，你们要几个亿资金，那对我们来说那是天文数字……” 人家在外面混的人讲话很实诚，而且也很坦率。 的确是这么回事，我们昌河是个穷地方，一般的人出去在外面有个几百万身价啥的，在当地就比较有名气了。但是真正要去找他们办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昌河籍出去的企业家中，没有见过资产多少亿的这种大佬，所以苏飞还是强调，还是要见领导，而且必须要见大领导。 而王剑飞其实对前景有点绝望了，因为王剑飞觉得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他们有没有能力帮到家乡，这里面还存在一个利益的因素。 不能说人家单凭一个家乡观念， 就想办法调动几个亿的资金帮忙吧？ 几个亿不是小数目，就算再大的领导要调动这些资金也难，这里面没有任何其他利益的因素，单就这么红口白牙的跑，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王剑飞看苏飞依旧腰杆挺得笔直，他又不好讲这些话，因为打击人家的锐气终究不好嘛！ 这样王剑飞就感觉有点骑虎难下了。 因为他和苏飞的情况不一样，王剑飞手头有大量的工作，他也不可能长期待在京城跑项目啊！ 招商那边的工作现在也要紧锣密鼓的安排，另外组织人事方面的，党群方面的一些字也需要王剑飞来签署。 王剑飞出来三五天一个星期没关系，但是像苏飞这样可以长期坚守，反正就铆足劲要一个个去拜访这些人，王剑飞不具备条件。 王剑飞跟苏飞讲了这个情况，苏飞也表示理解。 他让王剑飞先回，他这边有了消息之后再马上联系，到时候王剑飞再来京城。 王剑飞回昌河县只有五天，苏飞电话来了，说这一次确定可以见林将军了，让王剑飞务必再跑一趟。 王剑飞很想跟他讲，这样的见面价值不是很大，因为我们这一边没有把握到利益点。 再说将军的身份敏感，为家乡的学校奔波有多少概率呢？ 不过最终，王剑飞还是让唐敏订了机票。 再飞京城，从飞机上下来，王剑飞感觉自己如同蝼蚁一样渺小。 好像这不是坏事，王剑飞在小地方待着，在昌河这个地方他一言九鼎，周围每天都围着各种人，长期这样，王剑飞还是觉得有点以自我为中心，总觉得自己很重要。 而到了京城这样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打车走在首都机场高速上，眼睛能看到的全是豪车，而且各种官方牌照，大使馆牌照，军队牌照都能看见。 王剑飞感觉自己妥妥就是乡巴佬进城。 和苏飞见面之后，两人按照约定的时间一起去见林将军，这里面牵扯到特别多的注意事项，本来王剑飞还蛮放松，但是注意事项一多，他就感觉有点紧张。 实话讲，这种红墙高院的感觉，王剑飞还是在影视剧里面见识过，今天亲自体验，那真是别有一种感觉。 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安保，经过层层的安检，王剑飞和苏飞被安排了一个休息室，然后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走过来跟王剑飞和苏飞讲： “你们最多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将军要见外宾，是绝对不能耽误的！” 苏飞点点头道： “您是小赵吧？是不是？” 年轻人肩膀上两道杠，少校级别，副营级的干部，他被称小赵也没有任何违和，他点头道： “苏校长，我是赵攀！” 年轻一脸便秘的样子，他最近是怕了苏飞了，苏飞的执着让他非常无奈，这些年求见林将军的人很多，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苏飞这样执着。 反正基本每一天都打电话，赵攀有一次生气骂人了，但是也不顶用，苏飞有一种一不怕死，二不要脸的精神，反正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两个人等了半个小时，外面忽然有了动静，王剑飞第一次见到了林将军。 林将军比想象的要憔悴一些，但是腰杆挺的笔直，他进来之后双眼瞟向王剑飞和苏飞，有些疑惑！ 王剑飞忙道： “将军好，我是来自昌河县的王剑飞，这位是苏飞校长！” “哎呀，这么年轻的父母官啊，坐，坐，别拘谨！” 林将军压压手，苏飞和王剑飞坐下，闲聊了几句，主要是聊昌河近期的一些变化，林将军道： “我从昌河出来差不多四十多年了，回去过一次还是二十年前。现在故土难回了！” 王剑飞道： “林老，您现在一心都扑在工作上，家乡有我们给您守着，您想回去了，再回去我们父老乡亲都会夹道欢迎！” “昌河现在有一百万人口，我估计您的名字超过九成的人都知道，因为您是我们家乡走出来最高级别的领导……” 林将军哈哈大笑，道： “小王，你年纪轻轻这么有作为不是偶然，讲话很有水平！” 苏飞道： “将军，您的时间有限，我说一下这一次我和王书记过来见您的来意！” 苏飞这个话头一起，后面的时间跟王剑飞就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苏飞的演讲有一种成功学讲师的夸张激情，他就讲昌河很穷，穷要抓教育，他作为一中校长，现在就是要想方设法让昌河走出更多的人才！ 然后他就讲昌河一中的宏伟蓝图，他讲： “我想我们一定要搞成湘南名校，现在我们昌河提出教育兴县，我们昌河未来的进步和发展都和教育密不可分……” 林将军侧耳倾听，听得很仔细，听了之后点头道： “你们的想法很大胆，也很超前！但是这么多资金，那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我们军队和地方之间又不是一体，如果我是你们的省领导，我能够想到好办法！ 现在你们给我看这个，我就觉得有点为难！” 王剑飞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他道： “林将军，您不用为难！我和苏校长也是拜了很多人，很多码头！我们也知道干这件事不容易，所以也不是让林将军能马上给我们这么大的困难！ 苏校长就是把这个项目汇报给您，回头万一您有合适的人和关系，我们这边也就多一个机会！” 苏飞道： “林将军，我们昌河人杰地灵，能人辈出！这一次我拟定了一个要拜访人员的名单，我给您过目一下，您看一看这些年我们昌河走出了多少能人！” 苏飞真把名单递给了林将军，然后一条条的给他介绍。 林老看得很有兴致，只可惜大家谈兴最浓的时候，赵攀来了！ 赵攀一来，事情就谈不了了，林将军站起身来道： “今天的时间安排短了，没有谈尽兴，小伙子，下次我们再谈！你们这个宏伟计划我知道了，另外通过谈话，我对昌河的近期发展也了解了很多！ 我跟高兴昌河县的发展紧跟了世界的潮流，我们国家发展越来越好， 我们昌河也一定能越来越好，你们的办学梦想也一定能实现……” 大领导讲话滴水不漏，王剑飞和苏飞两人站立目送他离开，然后有警卫过来请他们也离开。 从红墙高院出来，王剑飞长吐了一口气，苏飞道： “书记，是不是感觉有点紧张？” “是有一点！但是我本来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不过觉得不虚此行！” “那就行了！要干成一件事本来就难，哪里可能见一个大领导就能解决的？不可能嘛！” xs7.com 王剑飞陪苏飞在京城跑了半个月，结果归纳就四个字“颗粒无收”，目前一中的“宏伟”蓝图真找不到任何解决的可能性，完全看不到希望和方向。 难能可贵的是苏飞依旧表现出很高的热情，而王剑飞在外面跑这么长时间，他总要跟蒋高武有个汇报。 蒋高武安慰王剑飞： “剑飞，是不容易呢！几个亿的事情如果稍微跑一跑就能落地，那我们昌河县也不至于这么落后了，昌河的发展早就要飚起来了！” “不要气馁，继续支持苏飞想办法，能够搞成最好，就算不能搞成，至少努力过嘛！” 王剑飞唯有苦笑，蒋高武表面“鼓励”，心中其实很不以为然，蒋的心态还是好的，毕竟他是县委书记，一中搞得好，也是他重要的政绩。 可以想象昌河其他的某些人是什么心态？ 据说常务副县长张华平在某一次饭局上，讲： “有些人想捞政绩想昏了头，人都快发疯了，搞了一个五个亿的一中发展蓝图！这年头吹牛谁都会，关键是能不能落到实处？ 昌河我们一共就这么几个人，我们能支撑一所万人规模的高中？完全罔顾事实，靠吹牛造势！” 张华平讲这话矛头明显指向王剑飞。 他和王剑飞交锋了几次，被王剑飞压制得有点厉害，表面上他已经没有胆量和王剑飞叫板了，但是他心底对王剑飞还是恨得牙痒痒。 他讲这番话在某种意义上就体现了他的心态，就是把一中扩张的事情当笑话看呢！ 王剑飞也听到了这些议论，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心中却反而憋了一股劲儿，他就想苏飞的这个想法，打个折扣，五个亿先搞一个多亿，能不能有办法呢？ 他这么一想，就有行动，他再一次去见唐宜的时候，就跟唐宜提到了昌河一中的事情，向唐宜请教。 唐宜道： “学校建校的事情，必须要当地党委政府敢于作为，勇于担当！现在你们班子不是一条心，事情要落地就很难！其实资金这一块，市教育局，省教育厅肯定都有经费！ 但是经费能不能拿到，那就要努力想办法，显神通了！” 唐宜现在不是市委书记了，所以他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来讲这个问题，确实给王剑飞打开了一些思路。 最近省委对各地市州班子进行了新一轮的调整，因为地市州班子的调整，省直单位的调整也在同时进行，之前唐宜给王剑飞介绍过的黄林在这一次调整中履新江州担任市委书记。 王剑飞还专门给黄林发了信息祝贺，而且还得到了积极的反馈。 省教育厅的厅长在这一次调整中似乎也动了，一把手动了，那是不是预示着可能有机会呢？ 王剑飞把这个想法向唐宜汇报，唐宜道： “这个很难讲，省教育厅朱恩厅长我以前也不认识，不了解他的风格！但是你们有想法，完全可以行动，关系盘根错节的找，也能找得上一些！” 王剑飞和唐宜聊天，看似没有得到多少实质性的指导，但是他却渐渐的有了新思路，这个新思路就是与其跑京城，还不如跑省内，湘南这么大一个省，还找不到钱建学校？ 跑京城见大佬，那个太遥远了，也找不到发力的地方，而且按照苏飞的思路，把他手中的那份名单都拜访，那要多少时间去干那个浩大的工作？大量的时间都会被浪费，而且时间浪费之后可能还不会有好结果！ 王剑飞和苏飞通过电话交流，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讲： “苏校长，我们就扎根湘南省，从沙州到雍州，只要你能想到的人脉，或者说你觉得可以跑的人脉，我们就跑这些人！ 跑到了基础资金之后，后续大不了我们搞个一中校庆，然后通过校庆我们再向全国的校友发出邀请，然后在校庆上我们再想办法组织捐款一波？” 苏飞又去京城蹲着了，听了王剑飞这个思路之后，他立马飞回来，然后很快他就把教育厅厅长朱恩的资料拿到了。 他道： “朱恩没有在我们沙州工作过，他在地方工作的履历都在衡州，所以人脉关系大部分都在衡州！但是有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朱恩和我们沙州杜杰书记是同一期中央党校处干班的同学！ 这个班当时学习了半年之久，可以肯定，朱恩和杜书记两个人同为湘南的干部，他们的交集必然很多！现在他们两个都是正厅级的领导干部，我们完全可以找杜书记，让杜书记给我们想想办法？” 王剑飞大吃一惊，道： “你这个消息是真的？” 好个苏飞啊，这家伙真的神通广大，这么隐秘的消息他这么快就能找到，不佩服他不行！ 苏飞道： “剑飞书记，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昌河教育的事情关注者很多，这个群体有一些退休的老干部，有我们在职的市级、省级甚至国家级的人大代表。 这些人都是我的后盾，您只要有个战略，我马上把这个战略布置下去，相关的资料信息很快就有人帮我搜集！” 王剑飞乐了，道： “你真行，回头我也见一见你的团队，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苏飞道： “我这都是学伟人的策略，那就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然后就是打持久战，我们不能觉得昌河教育的发展是能够一蹴而就的事情，必须长时间不松懈，甚至可能要通过几代人的努力，我们最终达到目的！ 所以不管再多的难题，我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我们要达到自己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我们锲而不舍的努力就是了……” 苏飞侃侃而谈，他身上真的有一种被成功学洗过脑的狂热和执着，差别就是成功学的那些人表现出的激情都是虚幻不真实的。 而苏飞所表现出的所有东西都是他内心所想，都是他真的要准备那样去做的，所以就特别有感染力。 苏飞道： “书记，事情既然到了杜杰书记这边，这个公关工作可能就要交给您去做了！您在沙州人脉关系广，而且和杜杰书记又长期打过交道，让杜杰书记给我们打个招呼，我们再去找教育厅长，这样把握大很多！” 苏飞顿了顿，继续道： “根据我的经验，如果没有人打招呼，或者说关系没有联系好，我们直接去闯省教育厅，收获可以忽略不计！” 苏飞跑关系，跑项目的经验太丰富了，他各种衙门都进过，太了解省教育厅是什么衙门了。 省厅这样的单位，全省过去跑项目，要见厅长副厅长的人如同过江之鲫，没有事先打招呼能够见到人就算相当了不起了，见到人了要成事，那怎么可能呢？ 别说是陌生人过去成事难，就算有关系有背景的人，领导打过招呼的情况下去办事，要办成也不容易。 资源就那么多，争的人有很多，僧多粥少嘛，肯定是没有办法满足所有人诉求的嘛！ 不用苏飞讲，王剑飞也知道杜杰如今成了关键人物。 但是王剑飞去找杜杰，他有什么把握？他想汇报蒋高武，但是想到蒋高武和杜杰的关系，那更糟糕，王剑飞还不如自己去找。 至于柳军振那边，王剑飞反复考虑之后，打消了找柳军振帮忙的念头。 柳军振和张华平的关系比较紧密，张华平都能讲出那种话来，柳军振对一中发展是一种什么心态，王剑飞也不敢过于乐观的估计。 王剑飞也明白，真要干成一件事，指望别人是不行的，尤其是遇到了难点困难之后，还是要自己冲在前面！ 他想来想去，觉得这事儿还是得自己去想办法，杜杰也没有长三头六臂，王剑飞和杜杰也不是不熟悉，他刚刚担任记者的时候，天天跟在杜杰身边跑。 老杜这个人可能浑身是缺点，但是他的优点也明显，就是对自己身边干事的人真不错！王剑飞以前当跑腿记者，有时候到了下面县里面，开会的时候，王剑飞拍照完了，要找个地方坐一坐，写稿子啥的！ 王剑飞还清楚的记得有一次杜杰还跟下面县的某个接待办主任讲： “你看，我们所有人都有个牌子！你怎么不给我们记者也搞个牌子？你没有牌子，他就没有位子，没有位子就得不到相应的服务，这就是你们接待工作的疏忽！” 搞得人家接待办主任事后还专门找王剑飞道歉，那个时候王剑飞还比较单纯，只是觉得杜杰当领导的水平高，对自己的下属好。 现在再回想这件事，其实很不容易！有几个领导能够有这样的为人帮一个跑腿的记者讲话嘛！ 这说明杜杰这个人的风格其实是很讲义气的，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物，所以老杜是个很有争议，也很矛盾的人！ 不是万不得已，王剑飞肯定不会去找杜杰，但是现在有正事，王剑飞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一切以正事为重！！ 第269章 面见杜书记! 沙州，王剑飞约了石小刚。 他和石小刚之间很有一些故事，王剑飞刚刚担任唐宜秘书的时候，徐彩华是准备用石小刚把王剑飞换掉的。 后面石小刚在市委这边混不下去了，又是政府那边，如今石小刚熬了很多年，熬成市委书记的秘书，成了二号首长，只能讲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王剑飞想见杜杰他的路子比较多，他可以找关前进的路子，但是最终他选择了看上去两个人关系并没有那么融洽的石小刚。 “石主任！我一个县委副书记，但是实打实有事情想见一见杜书记！是关于我们昌河县教育方面的，我了解到省教育厅朱恩厅长和我们杜书记是老同学！ 所以我就想把昌河县在教育的一些事情向书记做个汇报，听一听书记的意见！” 王剑飞非常坦诚，直接说明来意，当然他也不是空着手来的，基本规矩他懂，他给石小刚拎了两条烟，两瓶酒，用一个手提袋拎着。 石小刚也没有什么架子，他道： “剑飞书记，你虽然是副书记，但是我听说你在昌河县比书记还威风，很多人都羡慕你呢！我前不久解决了副处的级别，但是说真心话，我还不敢轻易说下去任职。 我这点本事混混机关就算厉害了，到基层工作，我怕被人虐得连渣都不剩！” 王剑飞道： “石主任，跟在杜书记身边工作，你还想去什么地方？我也干过书记秘书，实话讲，我现在很怀念。现在我在昌河县干个副书记，权力没有太大，但是工作特别的繁多，事情干不好，自己要挨批，领导有看法……” “还有，连你都说我这个副书记风光，真有那么风光？干活干得多是真的，行了，石主任我不多讲，我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踏踏实实的埋头苦干！” 王剑飞很庆幸当初他和石小刚有缓和关系的几个局，官场就是这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定要多栽花，少栽刺！ 石小刚变化也比较大，跟以前的思想和认知不在一个境界了！ 王剑飞主动找他，他也没有拒绝，但是如实的跟王剑飞讲： “剑飞，我们这些人你是知道的，杜书记的时间我们用不了，必须他自己点头同意！反正最近一个星期应该是没有时间，你要等一等，等我电话！” 王剑飞道： “不一定要下班嘛，上班如果有时间就更好，我去市委直接汇报工作， 也省得让书记感到尴尬！” 石小刚哈哈笑道： “剑飞，你就是抠门，是不是书记不办事儿，你饭都懒得请书记吃一顿？” “石主任，话可不能乱说，这番话传出去，我王剑飞可能要名扬沙州了！” 石小刚明显是和王剑飞开玩笑，从这个玩笑来看，两个人的局还是比较融洽。 实际上石小刚在这事儿上也没有给王剑飞设置障碍，本来说一个星期，只过三天他就给王剑飞打电话，让王剑飞下午去市委等，估计三点之后能安排一个小时出来。 王剑飞从昌河驱车到沙州的路上，他临时抱佛脚又把苏飞的这一套东西认真研究学习了一遍。 他已经听了苏飞好几次演讲了，第一次听他觉得苏飞激情昂扬，干事情胆子大，但是次数听多了，他也有点认同感了。 他不可能跟苏飞一样这么疯狂，他需要用自己的语言把这一套东西重新归纳表述，让这一套东西继续之前的说服力！ 到了沙州市委，看到熟悉的环境，王剑飞感到一阵恍惚。 这个地方他都好久没过来了，而主宰这个地方的人也换了，一切都那么熟悉，但是一切又是那么陌生。 王剑飞到门口，常委楼保安把他拦住！ 王剑飞说要见石主任，然后给石小刚打电话，一通登记之后才被放行，到了楼梯口，石小刚站在那边笑吟吟的迎接。 “剑飞，你要经常来市委，要不然保安都不认识你！” 王剑飞道：“以后希望能经常来，石主任，你太客气了，还专门迎接我干啥？” 王剑飞今天又拎了两条烟放石小刚的小办公室，礼多人不怪，王剑飞自己当过秘书，知道这些套路。 没有让王剑飞等太久，杜杰就在自己的办公室见了他。 看到王剑飞，杜杰笑得很大声： “剑飞，你小子现在是真有本事，昌河的工作不好做，但是你却做得风生水起，从能力来说，你之前肯定被低估了！” “你当年跑记者的时候，如果能表现出一点天赋，那个时候让你进公务员队伍，现在至少当一把手了！” 杜杰这个开场白让王剑飞受宠若惊，不过王剑飞表现得还是不卑不亢，很稳定。 他道： “杜书记，正是因为跟在您身边学习了一年，我才稍微懂一点人情世故，要不然我一个工人家庭出来的孩子，对体制一点不了解，记者可能都当不好！ 其实从记者这个行当来说，我的起点是最高的，我毕业就跟在您身边，有这个起点，我才在记者界混得小有名气……” 杜杰哈哈大笑， 道： “你小子行，嘴皮子功夫是练出来了！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儿？” 王剑飞道： “我找您是向您汇报我们昌河一中的扩建的规划！现在一中苏飞校长雄心勃勃，我们昌河一中要成为沙州第一他觉得还不够。 我们应该要成为湘南第一，甚至全国名校，但是要往前走，我们现在的老校区受到的限制比较大，我们的规模要搞大，要投钱搞新校区……” 王剑飞话匣子一打开，就把自己之前构思组织的语言重新复述了一遍！他努力讲到最好，但是从结果来看，他讲得不如练习的那么好，因为杜杰的一双眼睛特别的犀利。 王剑飞每一次和他对视，都觉得会有点分心！ 但是他把这些内容还是表达到位了，目的也表述得比较清楚，昌河教育立县的重点也凸显出来了。 教育立县最早就是杜杰提出来的，杜杰是昌河的老县委书记，他在政策上面给了一中重大的倾斜。 在杜杰当县委书记之前，昌河一中籍籍无名，在沙州的高中里面都排不上号，地位远远比不上市一中。 杜杰先鼓励一中申报市级重点中学，然后再申报省级重点中学。 甚至一中现在的科教楼，实验楼，教师宿舍，二号食堂这都是杜杰在昌河担任县委书记期间，县委统一调度逐一拨款搞定的。 所以杜杰聊到一中的情况，他如数家珍，比王剑飞还要熟悉很多。 王剑飞和他聊到后面，觉得只能聊苏飞的“宏伟蓝图”， 他把苏飞的宏伟蓝图亮出来，也就是说一中招生规模要扩大到当下的五倍以上。 一中招商要从一个县辐射到全省，以后还要继续辐射全国。 一中要成为湘南最知名的重点高中，要打造一中成为中南的名片！ 苏飞的这一套蓝图从招商，到管理，到人才，到生源，到长远规划等等都一应俱全，这是苏飞自己研究酝酿了很多年的东西，现在虽然没有落地，但是在理论上可行性上，可以说是无懈可击的。 杜杰听到了这个计划，他目瞪口呆，他道： “这个苏飞我不认识啊？哪里来的一路神仙？你今天怎么不把他带过来呀，让我认识一下啊！” 王剑飞暗骂自己疏忽，他不是没想过带苏飞，只是觉得第一次见杜杰，他带个人过来肯定不好。 其实他把苏飞带过来，完全可以先不让他进来，以备不时之需。 别看现在王剑飞和杜杰聊得不错，其实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杜杰一天多忙啊！现在聊得好，就要趁热打铁，要不然等今天一过，无数人找他，他早就忘记了。 关键是苏飞那个人执着，如果他认识了杜杰，就不怕他不盯着这个关系往死里跑！ 相比起来王剑飞肯定比不得苏飞那么死脑筋！ “剑飞啊，这么大的事儿，你们昌河就让你来负责！难怪外面现在都讲，说昌河现在你王剑飞的权力比蒋高武都大，是不是这么回事？” 卧槽！ 王剑飞惊呆了！ 杜杰可是市委书记啊，他堂堂的市委一把手，讲这话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王剑飞都傻了，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过了很久，他道： “书记，这谣言是不是太离谱？蒋书记倒是很支持一中的项目，但是他不敢来见您，这是真实情况！我现在分管教育，这一块又不是个人利益，不能因为领导的原因，我们这个项目就不努力，那样昌河教育一旦落后，我们也承担不了责任啊……” 杜杰道： “我知道，是谣言，但是也说明你小子在昌河的工作的确干得不错！但是你拿这个方案过来，是不是要寻求市委支持？让我给你开口子搞钱？” 王剑飞道： “市委支持肯定重要！但是我们也知道杜书记您也有难处，您虽然是我们昌河的老书记，但是现在管整个沙州，我们昌河也不愿意让您为难……” 王剑飞立马转移重点，把话题引到了省教育厅…… 第270章 意外收获! 王剑飞和杜杰见面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可实际上两个人聊了两个多小时，把秘书石小刚都整懵逼了。 杜杰竟然把一个重要的地产剪彩活动都给临时取消了，就为了和王剑飞谈话？他们谈什么这么投机？ 王剑飞找杜杰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触省教育厅朱恩厅长，然后看能不能从省厅争取一些资源，但是聊着聊着，杜杰对苏飞这个计划反而有点激动了。 他问： “王剑飞，你怎么知道我和朱恩厅长是中央党校同学？这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你在昌河县工作，竟然了解这么深？” 王剑飞道： “书记，这跟我没有关系，这都是苏飞的功劳！现在昌河一中背后也不是苏飞一个人，而是一帮人！这帮人中有全国人大代表，省市人大代表，昌河的退休干部，还有很多昌河籍在外面的企业家，领导等等……” “书记，我不瞒您，在见您之前，我和苏飞两个人一起去京城刚刚见了林将军！我生平第一次见识了红墙高院，去了军委，见了大世面！” 杜杰很惊讶，同时也蛮高兴： “行啊，你们这股子劲头可以啊！是个干事情的态度！” 杜杰一下就有了兴趣，因为他的崛起就是靠跑项目，对项目的事情他有一种天生的狂热！他当市长之后也为沙州跑了很多项目，包括湘南最大的电厂项目也是他跑下来的。 湘南开发区湘汽集团的项目，虽然是唐宜书记牵头，但是具体操刀也是杜杰去实施落实的！ 沙州因为几个大项目而改变，而这几个大项目都是杜杰津津乐道的成绩！ 现在王剑飞和苏飞搞的这个事情，看方案很夸张，一般稍微正常的人看到都会被吓到，反正在昌河县委县政府，他们看到苏飞要扬言把一中规模至少扩大五倍的说法，然后要征地千亩，投资五亿的计划，他们是持怀疑态度的。 但是杜杰看到这个方案他的思维不一样啊，他觉得这个方案有想象力啊！先一定要敢想，不敢想怎么能成事？ 他讲： “我们很早的时候，讲四个现代化， 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我们上一辈的老百姓觉得这就是不可思议，无法实现的目标！但是现在看一看，我们是不是都实现了呢？” 王剑飞彻底颠覆了自己之前的思维了。 他来见杜杰之前，根本就不敢指望杜杰这边能够给多少支持，因为他又不是杜杰一系的人，能够见到杜杰，杜杰能帮他引荐一下朱厅长那都是最大的成功了。 所以王剑飞给杜杰介绍项目的时候，他都没有想说得太详细，他就是想把情况做个大致的介绍，关键是把方向倒向省教育厅，但是杜杰问得很仔细，而越问还越兴奋，市委书记竟然对这个项目高度感兴趣？ 杜杰如果真要做一件事，这件事又是对地方发展有利的事情，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别说5个亿的事情，就是50个亿的事情，他全力以赴也能搞定！ 所以王剑飞感觉这个幸福是不是来得有点突然？ 但是越是这样，王剑飞越不敢大意，因为杜杰的这种兴奋不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兴奋，现在有热度，他关心，一旦热度消退，后续可能就啥都没有了。 所以王剑飞道： “书记，要不您亲自给厅长去个电话，把这个事情讲一讲，厅长说不定手头恰好有项目资金呢，手头有资金，又找不到好的项目，这不就恰到好处吗？” 杜杰兴致恰好来了，真就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给朱恩厅长打手机。 电话通了之后，先是一番寒暄，然后他就讲： “朱厅，你现在当了教育厅长，反正我们沙州这边就向您求一件事，我们要打造一所省一级的亮点中学，需要你支持！ 现在这所学校要扩大规模，需要资金，能不能给点项目倾斜嘛！” 朱恩在电话里讲什么王剑飞不清楚，但是从杜杰的表情判断，对方应该也没有拒绝，还蛮客气！ 然后两个人又聊到了沙州学院的事情，杜杰道： “沙州学院是我们沙州唯一的大学，刚刚专升本，未来我们要继续努力，争取能够在全省的本科院校中脱颖而出，我回头反正要亲自来拜访你，就为沙州学院的一些拓展问题……” 聊了十多分钟，杜杰挂了电话，他回头对王剑飞道： “朱厅长是个很严肃的人，很讲原则！但是在教育上面非常有情怀，这样吧，你们先去跑，跑到什么样子了再汇报！ 沙州市委和我个人肯定支持你们搞这件事，你们先去干，放手干，对了，这个苏飞是个干事的人，回头我也认识认识……” 卧槽！这一次见杜杰收获太大了，完全出乎意料啊！ 从杜杰办公室出来，王剑飞碰到了石小刚，没有控制住情绪，双手和石小刚握手： “石主任，太感谢你了！非常感谢！” 石小刚处在完全懵逼状态，王剑飞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少有点失态了。 出了市委，王剑飞马上和苏飞联系，他道： “苏校长，你一刻也不耽误，先过来沙州，明天我们两个人就去雍州去，今天我在杜书记这边拿到东西了，杜书记当着我的面亲自给朱恩厅长打了电话，朱恩厅长答应得很爽快！” 王剑飞很高兴，太高兴了！因为这事儿杜杰感兴趣了，成功的概率绝对超过八成，王剑飞和苏飞如今去省厅能够沾到边，找到项目支持最好，就算暂时没有找到项目，王剑飞回头还可以继续跟踪杜杰这条线。 市委书记很感兴趣的事情，最终没有干成的概率那是很小的。 如果昌河县真的有了五个亿的一中发展项目，再加上苏飞这种精神，再配合昌河一中现在的管理和师资水平，昌河一中真的有可能会腾飞起来，到那个时候，昌河县依托医疗和教育的这两条腿就会完全被盘活！ 王剑飞在昌河工作的时间不短了，在这不短的时间里面，他对昌河经济的发展也有了自己的认识！一个地方经济的发展，地域之间其实存在很强的竞争。 就以沙州的这么多区县来说，资源一共就这么多，任何一个地方往前冲了，势必就会吸引周边的资源，从而对周边的发展造成挤压。 昌河要发展，就要虹吸周边，在这种情况下，要脱颖而出真的非常困难，真的不是轻松可以做到的。 但是现在昌河面临了很大的机会，这个机会前所未有！如果昌河一中高速发展，一中的规模翻五倍，学校的学生规模过万人，一万个学生背后就是一万个家庭！ 就这么草率的算一下，昌河新城的爆火势不可挡，新城如今的地产开发还处在初级阶段，土地的价值还没有被充分认识！ 一中项目落地，新城就会迅速攀上快车道，政府会在这一轮超快城镇化中获得巨大的红利，这一波红利再运用到全县的投资上面，昌河的基础建设又将冲到全市的最前列，这样昌河就会仅次于沙州市的第二核心…… 王剑飞晚上没有回昌河，就住在市里，他晚上翻来覆去没睡着觉，脑子里天马行空，很兴奋，想了很多的美好呢！ 苏飞很快就赶到了沙州，他自己开一辆桑塔纳，王剑飞道： “你怎么回事？怎么自己开车？” “书记，我跟您这样的领导不一样，我就是喜欢讲效率，请个司机不能做到想走就走，我觉得效率还不如我自驾车！” “那去雍州你就坐我的车，我们一起去！” 王剑飞跟苏飞在家里把今天见杜杰的情况讲了一下，他道： “我都后悔今天没有带你过来，但是没有关系，杜书记感兴趣，后面就绝对有机会！下一次我带你认识杜书记，你好好表现，等你昌河一中成了我们沙州第一，我想每一任市委书记可能都得认识你，你说是不是？” 王剑飞说完哈哈大笑，苏飞也有点兴奋，他道： “剑飞书记，太感谢你了！我一直强调我们一中的发展需要领导的大力支持，实际上每一次一中的腾飞，都是因为有领导的特别关怀，现在昌河一中有您这样的领导大力支持，这是我们的福气！” 苏飞脾气很拧，但是绝非迂腐之人！如果他只是一个犟脾气，他也到不到现在这个位置，他有个性，懂得审时度势，另外，他还懂得押宝。 昌河政坛的情况他其实了解得相当清楚，本来他竞争一中校长是没有太大机会的，但是因为王剑飞的存在，让他抓住了这个机会，他意外的拿下了这个宝座。 那还说什么嘛！他从坐上一中校长位置的那一刻，他就想好了就紧跟王剑飞，县里其他的领导他谁都不认，这就是他的押宝思维。 他这个思维简单，压错了最多他这个校长不干了，他本来就干不上这个位子的嘛！押对了那就是他成事的契机，他的雄心壮志，各种抱负都能实现。 第271章 失望!! 雍州，王剑飞直接拨通了省教育厅厅长朱恩的电话，说辞很简单，他就说是受杜杰书记安排，专门来雍州向厅长汇报沙州的办学情况。 王剑飞特别强调这一次他是为沙州的省中点中学昌河一中的办校向厅长汇报的，目的是想得到省厅的支持！ 杜杰这个牌子打出去，朱恩没有说多话，很快省厅办公室就给王剑飞联系，双方就约好了时间。 见了朱恩之后，王剑飞当即把表演交给了苏飞，苏飞轻车熟路，把自己的思路想法这一套东西又向朱恩汇报了一遍。 朱恩听完之后，忽然来了一句： “你们这是搞什么？你们这是要搞高考工厂吗？现在我们从部委到省里都提倡搞素质教育，你们这么搞明显和这个精神背道而驰，是不是显得不合时宜？” 王剑飞直接懵逼了，他从来就没有想到见朱恩会出现这个情形！ 省教育厅长会把昌河一中这个项目彻底否定，这不就是否定吗？ 高考工厂这个话就带有贬义的意思嘛！ 王剑飞还在想该怎么合理措辞呢！苏飞直接急了，他被“高考工厂”这个词汇给刺激到了，当即就讲，说厅长，您知不道沙州西北山区是什么样的地方？ 那一带是川黔的门户，那是大山深处，是几十个贫困县聚集的地方！ 对大山里的孩子来说，不走高考这一条路，他们能走出大山吗？共和国没有给他们其他的机会，也没有给他们其他的途径！ 素质教育肯定没有错，在京城，在上海，在雍州，那肯定要讲素质教育，因为这样才能培养对国家有用的人！但是对大山来说，这些孩子从小教育就缺失，他们起点就落后城里的孩子太多太多了。 到了高中教育阶段，如果还讲什么素质教育，不把他们缺的东西补回来，他们怎么能和城里的孩子竞争？ 所以说昌河一中是“高考工厂”的讲法肯定是不合理的，因为因地制宜，沙州必须要有一所这样学校！ 苏飞身上还是有一种读书人的倔强，也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勇气，他面前可是教育厅长，但是他一旦激动，啥都不管，一定要把自己要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 朱恩厅长听了他的话之后，道： “这样吧，我安排基教处孙兴国处长和你们对接，你们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跟他讲!我们今年的基教投资都是孙处长打报告推荐的！” 得！ 朱恩一句话，给王剑飞和苏飞两人泼了一瓢透心凉的冷水。 王剑飞感觉哭笑不得，他真的是怀着十二分的把握前来，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这只能说明这世界上啥事儿都不可预料，王剑飞完全不了解朱恩的风格，也不了解他的脾气和思想，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期望显然是过高了。 朱厅长从小在城市长大，在省城混到了正处级之后才下去，下去直接干副市长，然后一路到厅长，几乎没有深入的去接触过农村，不知道大山深处的人是怎么生活的！ 所以他的立场也没有错，现在都讲要给学生减负，都要强调素质教育！ 但是他哪里知道，山里的娃缺的不是素质，缺的是跳龙门的那张入场券，他们必须要在高考上先把卷子做得出色，他们才有资格去谈素质。 而且这东西还没有办法跟他解释，当领导的人都刚愎自用，解释在很多时候会被他当成是冒犯。 很显然，王剑飞和苏飞就是被他打发了，苏飞去见了这个孙处长，和王剑飞预料的一样，一毛不拔。 孙处长做人那是一等一的高水平，亲自端茶倒水，热情得很！ 但是一谈到项目，一谈到要投资，孙处长就各种借口推脱，反正摆出的架势就是钱是肯定没有的，因为他们处里现在都还有几个亿的缺口没有办法解决，哪里有钱嘛！ 在雍州两人碰了一鼻子灰，苏飞有点恼火，他骂道： “他妈的， 全尼玛是官僚， 完全不懂老百姓的疾苦，都高高在上的坐着拍脑袋想当然，这样的人身居高位真的是尸位素餐，是我们湘南教育界的悲哀！” 王剑飞道： “苏校长，别过激！跑项目就是这样的，什么情况都可能出现，领导有领导的想法，再说了，领导讲的也没有错，你搞的这个东西本质上的确就是高考工厂！ 在教育这一块，应试教育和素质教育之间本来就存在争论，平常心吧， 这一次我们受了点挫折，下一次我们再找机会！你不是讲了团结一切团结的力量，另外还有持久战吗？不急！” 王剑飞安慰苏飞，他心中其实挺失望，或者说更失望！ 他在沙州见了杜杰之后，兴奋得彻夜难眠，他都觉得这个项目十有八九能成了，他甚至想好了一旦这个项目做成之后，他后续应该怎么去运作推广，从而把这个项目和沙州的招商工作，开发区的工作都协同起来，从而推动整个昌河的进步和发展。 结果希望越高，失望就越大，王剑飞离开雍州的时候，脑子清醒了，但是心里也真是拔凉拔凉！ 可能是最近真的是太忙了，王剑飞的精神和精力都过于放在工作上了，回到昌河之后当天晚上就觉得鼻塞耳鸣，第二天竟然大病一场，高烧卧床了。 周芳给吓得，说王剑飞高烧得说胡话了，第二天她给人民医院打电话，院长王光建一听这个情况，他当即下令给王剑飞安排vip病房，必须独立病房，然后专门医生诊治。 王剑飞就这样入院了！ 其实王剑飞也真只是感冒，只是可能流感比较严重而已，第一天高烧过后，在医院住一天，就明显好转，只是食欲不急，另外，身上有点发飘，头重脚轻。 这里又还有个插曲，那就是人民医院搞的这个vip区，这是王光建专门搞的一个玩意儿。 所谓vip其实就是特殊医疗，这一开王光建就专门搞的一个特权区，这一层楼在人民医院专家楼的四层，电梯都是专用的，而且从外面的入口都不一样。 能进这里住院的病人，每个病人都有专门的医生跟踪，那不是有钱就能进来的，一共就那么几个位子，住一个就少一个。 王光建在这里住院的时候，恰好欧阳虎老校长突然发了急病，家属连夜送人民医院诊治，经过医生检查，病人应该是胆囊结石，胆囊炎，这个病不是特别严重，但是疼得很厉害。 欧阳虎六十出头了，人又偏瘦，身子骨儿不是那么硬朗。 其家属就提出说能不能让欧阳校长住vip病房，欧阳在昌河县也是赫赫有名的人，而且也是副处级领导干部，一般来人医都有资格住vip的。 但是他们找的是陈副院长，这个陈副院长瞧着欧阳虎是退下来的，根本就不鸟他，就说vip满了，没空位！ 这位副院长也是有想法的，因为在他看来一个胆囊结石，屁大一点事儿，非得要享受一个特权，那老百姓哪里去享受特权去？ 欧阳虎的家属肯定就不爽啊，其中欧阳辉就专门跑到肝胆科发飙，欧阳辉是政协副主席，在职副处，就硬是要拿一间vip房。 这事儿到这里本来就结束了，这个陈院长顺坡下驴就行了。 可是偏偏遇到这个陈院长就是个犟脾气，书生意气，欧阳辉可能讲话不好听，陈院长不仅没给安排，反而把欧阳辉给怼了一顿。 欧阳辉那个气得，脸都绿了，然后跑到医院院长办公区要讨说法。 恰好王剑飞散步从四楼到三楼，看到这一幕，眼看欧阳辉要下不了台了，因为王光建也是个狂人，人家县主要领导都敢得罪，欧阳辉明显失去理智了，闹到他面前，那会是什么结果？ 眼看事情要坏，王剑飞喊了一声： “王院长！” 欧阳辉一看到王剑飞，好像整个人瞬间清醒了很多，当即就冷静了！ 王光建要发飙的人也冷静了。 王剑飞上去问了情况，道： “欧阳校长就过来住我这房嘛，我反正一个小感冒，占个房干啥？” 王剑飞这句话，让两个人都能下坡。 王光建立马就安排了，然后他又过去把陈院长给安抚好，这事儿就平了。至于让王剑飞出院，那怎么可能？vip这边，王光建巴不得他能多住几天呢！ 欧阳虎一进来，了解了情况之后对王剑飞也是挺感激，他的结石病疼的时候要命，不疼了跟正常人一样。 他主动找到王剑飞，道： “王书记，您对我们一中的关心我都知道，苏飞是个人才， 其实我之前就蛮看好他！但是关键时候，还需要书记您这样的领导敢于决策，用苏飞是双刃剑，敢用苏飞的领导，那肯定都是有雄才大略的！” 王剑飞哈哈大笑，欧阳辉又过来拜访王剑飞，还给他拎了果篮和花篮，他自嘲的道： “书记，您之前跟我讲了一句话，现在我体会愈深，那就是人为啥要当官呢？原因就是不能说，哈哈……” 第272章 探病! 欧阳辉在政协当副主席能够发光发热和王剑飞是有直接关系的！所以两人聊起天来气氛也比较轻松，说到人要当官这话题他也充满了自嘲！ 同样是副处级干部，王剑飞一个感冒都被请进vip还不让走，但是欧阳辉和欧阳虎兄弟齐心，都还进不来，不能说人家王光建势利，倘若欧阳兄弟无论哪一个进县常委， 不用他们要求，那指定就进vip了！ 王光建搞vip就是服务县里的主要领导，县里的主要领导就是常委，没有进常委的副处，进了vip那是特事特办，没有进也是正常的！ 这就是王光建制定的规则，现实中也就是这么等级森严，所以欧阳辉才自嘲说都想要当官的原因就是不可说！ 欧阳也是差一步进副县长的，阴差阳错去了政协，仕途到这个位置已经爬不动了！看得出来，他还是心有遗憾！ 而王剑飞住院之后的后续，县里过来看病的人车水马龙。 平常王剑飞的风格大家都清楚，都知道王书记不收礼，另外，王剑飞和周芳订了婚，周芳的产业昌河的人谁不清楚？ 孔雀山庄现在是昌河最火爆的地方，不仅餐饮火爆，儿童娱乐休闲产业也起来了，在这种情况下，大家也明白王书记也不缺钱。 所以很多干部不敢私底下去找王剑飞，因为空着手去不好看，拎了东西去又怕挨批评，只有不去。 但是王剑飞现在手握权柄，很多事情他的意见非常关键，虽然说王剑飞在工作上比较公正，口碑很好，但是在官场上混的人，谁不希望有机会和领导建立私人关系？ 现在王剑飞忽然生病了，这不是天赐良机吗？ 趁着这个机会到医院看一看，也不用拿什么贵重礼物，就送一束花和果篮，关键是要表示态度！有一个人动了，后面接踵而至，下面的一些科局一把手这么干也就罢了，很快蔓延到了处级干部。 包括宣传部长易先红都亲自过来探病。 王剑飞跟易先红道： “易部长，你当我生什么重病不成？就是个感冒，可能比一般的感冒略微严重一点而已，就这么一个情况，你还专门来看我，有什么必要嘛！” “不，不，剑飞书记！您不要轻视这个病，我刚才跟医生聊了，您就是劳累太过了！昌河老百姓都知道你剑飞书记工作做得扎实，但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您虽然年轻，但是一定要注意保重身体，您安心养病，磨刀不误砍柴工，等养好了身体，昌河的很多工作还得您出马！” 然后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就聊到上一次昌河给市里推荐副处级干部的事情，左正功没有入常，而这一次市里重新敲定了昌河新任的常委，不出意外，这个人就是副县长韦唯。 王剑飞对这个任命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早就从陆国良那边掌握这个情况了，他道： “易部长，市长也姓韦，韦县长和市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易先红就笑，他那表情的潜台词就是您剑飞书记在沙州的关系网那么宽，这事儿还用问我？ 不过他等了一会儿，还是道： “有传说两人是叔伯兄弟，但是根据我掌握的情况，好像不是这种关系！韦县长和韦强市长没有亲戚关系，就只是都姓韦！两个人的籍贯都不一样！” 他顿了顿，道： “当然，现在搞关系的方法很多，不排除韦县长已经和市长那边搭上了线，毕竟没有血缘也能认亲嘛！” 王剑飞点点头，他笃定韦唯的后台应该就是韦强，他们必然是有关系，因为上次韦市长来沙州，还专门提了一嘴韦县长。 领导干部都是非常谨慎而且滴水不漏的，不会无缘无故的讲多余的话。 王剑飞也没有跟易先红多讲，只是道： “现在常委是12个人，是不是还可以增补一个？” 王剑飞这一说可不是随便讲的，因为一般常委人数是奇数比较合理，偶数的常委不多。 昌河县再增一个常委也不稀奇，毕竟昌河是百万人口的大县，全市绝无仅有。另外，昌河的经济也排在全市第一，如果这个势头能继续保持，沙州再多一个常委就毫无障碍了。 和易先红聊了一会儿，他前脚刚走，左正功就过来了。 左正功拎了一大包东西，他道： “书记，您一生病，我急得脑门子冒烟！现在开发区刚刚成立，我搞了一个初步的方案，班子内部开了三四次会，心中还是一点底没有！ 我就想着一定要您给我们把把脉，指导一下，您却病了，我这心中真急得如热窝上的蚂蚁！” 左正功这话半真半假，他见过风浪的人，开发区搞个方案那都是小事，不至于心中没底。 但是有一点，这一次昌河增了一个常委，他看在眼里，心中估计还是十分向往！ 他想入常委，关键要素就是开发区工作能不能抓起来，他要想出成绩，王剑飞还真是能发挥关键重要作用的领导。 很多事情充满戏剧性的地方也恰在这里，左正功找王剑飞说开发区，韦唯作为分管经济的副县长，刚刚入了常委，县委这边等着王剑飞病愈了之后给他庆祝呢！ 他又先来探望王剑飞来了，他过来目的性更明确，他直接讲： “剑飞书记，我打开天窗说亮话！组织既然让我分管经济，现在昌河县经济的关键点就是您这里的招商！我这边有两个路子，我想跟您汇报！” 卧槽！ 韦唯果然手里有东西，他讲的两个路子都是干货，第一个路子，沿海某家电企业拟定在湘北或者湘南地区投资设立分厂，这个招商他已经谈了两轮，对方对昌河的情况也比较感兴趣，主要是看重昌河这边的投资成本低，另外又处在中原的交通要道上面。 当然，对这样家电企业来说，投资建厂其实属于劳动密集型的产业，他们不需要去大城市，也不需要找人才集中的地方，关键是人工成本和物流成本要低，昌河县这两个条件都符合。 韦唯的另外一个路子就是湘电集团要成立光伏事业部，要寻找新的地方投资建厂，湘电集团是国企，他们投资看重的也是成本优势，因为光伏竞争也是成本。 昌河有成功吸引投资的经验，长河集团在昌河的投资效果良好，从征地到服务，目前看来都表现得十分高效，所以湘电现在对昌河县也有兴趣。 王剑飞惊呆了！这个韦唯是个老六啊，藏得很深啊！关键时候把自己的底牌拿出来，这是真的厉害呢！ 王剑飞道： “韦县长，你要什么帮助讲一声，我们一定要把这两个项目拿到手，如果昌河有这两家企业的入驻，我们开发区就一定能大放异彩！” 然后王剑飞又跟韦唯介绍了目前新城建设的规划，包括苏飞的这个大一中的计划，这些都是未来昌河县要发展的重要方向！ 如果只说单一的方向，或者单一的项目，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激动的。 但是把这些所有的项目和方向都综合起来看，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昌河经济的未来太有想象力了！ 王剑飞和韦唯聊得比较投机，韦唯内心比王剑飞还要震撼。 他可不是昌河的新人了，他担任昌河县副县长都几年光景了，他在这几年一直都憋着大招呢！ 但是他没有想到，昌河经济的发展还有这么多引擎，而这个引擎的操盘者不是一把手蒋高武，也不是县长柳军振，而是副书记王剑飞。 关键是王剑飞又还没有表现得特别霸道揽权，实际情况是王剑飞和蒋高武以及柳军振之间的关系好像都还不错！ 韦唯了解的情况，当下和王剑飞关系搞得最差的就是张华平。 但是张华平这个人韦唯比较了解，这个人私心比较重，在昌河官场的口碑并不好，从目前昌河的政治格局来看，张华平绝对威胁不到王剑飞。 一念及此，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和王剑飞把关系搞好。 因为这一次他入常委本来就得到了高人的指点，昌河这个地方本来有绝好的发展机会，因为市委书记杜杰就是从昌河崛起的，昌河县是杜杰的中兴之地。 现在昌河县尴尬的地方在于，昌河县委书记蒋高武是杜杰最厌恶的人，没有之一，正因为这样，昌河现在得到市委和市政府的政策倾斜不多。 想一想，如果昌河县委书记这一届班子调整之后，蒋高武不再担任昌河县委书记了，那昌河在沙州将会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之前有呼声，说柳军振担任昌河县县委书记的可能性很大！但是现在看来，存在变数，因为沙州现在不是杜杰的一言堂。 如果考虑到各方力量的博弈，最后妥协的结果，王剑飞绝对比柳军振是更合适的人选！王剑飞年轻是真的，但是这个人能干事，会干事，而且团结凝聚人心的本事超一流，让人不得不佩服！ 第273章 再进雍州! 王剑飞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周芳取笑他： “看你生病了，我想着这下好了，我至少可以休息几天了，要陪你，伺候你嘛，总得让我尽一下义务！得，你在医院里一堆人伺候，我想过去看一看你，你病房围满了人，搞得我发现自己都有些多余……” 王剑飞把老婆搂在怀里： “那绝对不多余，这一场病了之后，我安安心心在家里陪你三天！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哈哈……” 周芳的脸一下就红扑扑的了！ 两人已经扯证了，法律上是夫妻了，至于两个人婚礼的问题，考虑到王剑飞身份的特殊，王剑飞决定就在商溪小范围内从简安排。 重头戏可能放在两个人的旅行结婚，旅行的目的地都想好了，就是京城！ 之所以选择京城，王剑飞和周芳两人也都有个共同的向往，那就是看一看小时候教科书上经常提到了那些地方！什么故宫，长城，国家博物馆，恭王府，等等！ 这些地方两个人单独可能都去过个别地方，但是那都是以游客的心态去走马观花看了看，而且两个人工作都特别的忙，总觉得未来能有很多时间去很多地方，殊不知，未来可能越来越忙。 结婚是人生大事，两个人就把旅行结婚的度蜜月的目的地定在京城，深度去走一走儿时梦想去的地方，两人携手一起去走，去逛，去看！ 当然这个计划现在还实施不了，初步安排是十月长假之后，秋天恰好也是京城最好的天气，而在国庆期间，两个人也会按照原计划在商溪把婚礼办了！ 回到了家里，苏飞又找过来了！ 他是一刻没闲着，王剑飞生病期间，他又一个人走南闯北跑了很多地方，找了很多路子，这一次他来找王剑飞，就讲： “剑飞书记，我现在有个基本的设想，我觉得就算没有官方的支持，就单凭我们一中自己搞校庆，然后自己组织资金，我有把握搞一个亿出来！ 但是我现在这么讲也没有人相信，而且就算有人相信，这笔资金也不够我们的建设！关键是我们要以官方的形势把这个一中发展方案定案，然后推动，我这边的操作才可以进行，要不然别人觉得我是不是要搞诈骗？” 苏飞的意思王剑飞搞明白了，他是想王剑飞把这个方案拿到常委会上过！ 王剑飞道： “这怎么可能呢？要过常委会，前提条件要有资金，没有钱常委会能随便过这么大的项目？到时候落实不了，谁来承担责任？ 再说，这不是责任的问题，这牵扯到常委会的严肃性，这能儿戏吗？” 苏飞道： “剑飞书记，您不是说杜书记对这个项目感兴趣吗？那我们再去向杜书记汇报一下，找杜书记想一想办法，他一个市委书记，总能给我们一点支援吧？ 他给不了太多支援，给个几千万，一个亿，或者是让我们能把方案过掉，然后先动起来，我想应该不是大问题吧？” 王剑飞考虑了好久，觉得苏飞这样的安排虽然有点激进，但是可能也是唯一可以推动项目往前走的方式！ 所以他挑了一个自己状态最好的时候，而且做了精心的排练安排，他拨通了杜杰的电话。 打电话的时候，他先就向杜杰汇报去省厅的情况，着重凸显一个朱恩厅长狠批高考工厂的事情。 他道： “书记，苏飞校长的性格眼睛不揉沙子，没有忍住，给厅长解释我们这里是特别贫困山区，山里的娃缺的不是素质，而是缺机会，缺的出路！ 如果跨不过高考这一道门槛，他们连展示素质的机会都没有，这一辈子都跟素质不会有关系……” 可能苏校长比较激动，或者表达方式有点急躁，朱厅长脸色很难看，所以我们这一次汇报失败了！ 我们后面找基教处的孙处长，那就完全不行了，一毛不拔！” “这个情况的话，那怎么办？省教育厅完全不给支持？”杜杰问。 王剑飞一听杜杰这话，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道： “杜书记，我是这样想！没有朱屠夫，我们是不是就只能吃带毛的猪？朱厅长是领导，高瞻远瞩，熟悉政策这毋庸置疑！ 但是他一直工作在大城市，不知道我们昌河是什么穷地方，估计我们昌河百姓的生存环境他在梦里面都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理解我们的学生想要鱼跃龙门，飞出大山的心情？ 我们既然干的是一件伟大的事情，那就不一定是所有人都理解！不理解我们也应该干，现在这个项目我们想干，就特别希望您杜书记给我们一点支持！ 能不能给一个亿，用一个亿我们撬动五个亿，我们把这碗夹生饭给吃了？” 杜杰在电话中半晌没讲话，过了好大会儿，他道： “王剑飞，你真是说得轻巧，一个亿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觉得我们沙州的财政随便调动一个亿简简单单能到位？ 再说了，市里支持你昌河一中一个亿，总要有说服力吧，不能说你昌河一中搞了一个方案就给钱，那其他的县都搞方案，我们是不是都要满足？” 王剑飞道： “书记，那能一样吗？昌河一中当下在全市来说有几所中学能比？什么中学都能跟我们比硬件和软件条件吗？ 再说了，昌河一中的发展您当年亲自制定过计划，在您主政昌河的时候，一中实现了飞跃式的发展，现在我们就是让其再飞跃一次，您有经验，我们继承您之前的基础，其他的地方有这个基础？” 杜杰被王剑飞这几句话竟然整得哑口无言： “剑飞，你别急，先等一等，让我考虑一下！” 杜杰说完，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他马上有会议召开，这个电话就挂了。 挂了电话，王剑飞才意识到刚才忘记和杜杰约时间见面，什么事情在电话里谈都差点意思，尤其是这些重要的事情，仅仅通过电话肯定是谈不好的。 不过今天这个电话打得蛮成功，打了电话之后，王剑飞跟苏飞讲，让他再自己把方方面面的东西准备充分，准备半个月，半个月之后，王剑飞和他再去沙州，到时候再想办法见老杜。 把苏飞总算是打发了，周芳有点不高兴了！ 王剑飞无奈的笑： “没办法，说好安安心心的陪你，但总是有人要打扰我！苏飞校长是什么人你知道，这是个超级急性子，他的事情不妥善解决，我不得安生！” 王剑飞吐槽着苏飞呢，韦唯的电话过来，委婉的询问王剑飞什么时候能有空，他想和王剑飞一起跑一趟雍州，再和湘电集团接触一下，争取能把湘电的光伏项目拿下。 王剑飞道： “韦县长，你给我三天可不可以？就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一定满血复活，投入工作！” 结果王剑飞和周芳腻了一天，待在孔雀山庄的山顶上，王剑飞感觉如同坐牢一样难受。 人真的是贱骨头，天天忙忙碌碌的人，突然闲下来会觉得莫名的心慌！ 不错，就是心慌，王剑飞感觉特别迷茫，对目标都好像失去了方向感。 周芳道： “行了，王剑飞，你我都没有办法享受二人世界，这一辈子都是苦力命，你想忙什么就忙吧，都忙起来，省得度日如年像坐牢！” 得了，周芳一句话，两个人都解放！ 王剑飞立马给韦唯去电话，说雍州之行可以提前了！ 当天中午吃了午饭，王剑飞就让司机陈志刚开车直奔雍州而去！ 到了去雍州的路上，他想到招商的事情还是要跟文振西讲一讲，另外，左正功这边也要知会。但是他只讲一个大致的方向，没有讲细节，也没有提到究竟是什么项目。 他感觉上这一次雍州之行不简单，可能也是韦县长的一次彰显实力之旅，韦县长的情况和王剑飞不一样，王剑飞是沙州土生土长成长起来的。 韦县长则是从省里下放挂职锻炼，然后想到基层发展成长的干部，人家在沙州锻炼几年之后肯定还要回去的！这个时候一是镀金，另外也是实打实的要干事，要拿过硬的政绩。 从这个角度来说，韦县长的背景关系那绝对不一般，要不然跟写文章一样，谋篇布局不会有这么深远。 到了雍州之后，韦县长过酒店和王剑飞见面，他道： “剑飞书记，实在是抱歉，本来约了他们的投资总监！但是他们临时有个会议，可能要我们等一天时间！不过没关系，刚好我这边几个朋友有个局，回头剑飞书记我们一起去玩一玩……” 王剑飞道： “没事儿韦县长，这都是正常的，跑项目什么意外的情况都可能发生！正好有一天时间我去唐宜书记那边看一看，您有局尽情的去玩，不用管我！” 王剑飞婉拒了韦唯的局，也是考虑到他和韦唯毕竟只是初次认识，并没有那么熟悉，很多事情要慢慢来，操之过急可能反而坏事。 第274章 选边站队! 和湘电集团的谈判谈了两个回合，王剑飞全程参与其中，在第一次谈判之后，王剑飞又紧急的把左正功和招商局局长文振西叫到了雍州，再配合招商局和开发区的专业人员，王剑飞实际上就率领了一个团队和湘电集团接触。 湘电这一边的负责人姓蔡，叫蔡振坤，人比较年轻，但是有海归背景，同时又据说非常有官场背景，父母都是体制内的领导，从小耳濡目染，对共和国官场的理解非常的深刻。 在第二次谈判的休息间歇，蔡振坤主动请王剑飞喝茶，喝茶的过程中他就讲： “王书记，我之所以看好咱们沙州市，是因为沙州的韦市长对沙州的总体规划很打动我！我考虑在湘南省内投资，在雍州之外，沙州肯定是首选！ 但是昌河的情况我不完全了解，我们湘电投资昌河相比其他地方更大的优势究竟在什么地方？或者说和沙州相比，昌河县是不是更有竞争力？” 王剑飞被蔡振坤这话问得有点晕，他心想昌河作为一个县城，跟沙州市比各方面条件肯定都要弱一筹。就算有优势，综合考量沙州肯定更有利。 但是昌河这一次吸引湘电投资，打的牌是昌河处在南北交界的要冲，湘电的产品要辐射整个中原，无论从市场角度还是从生产角度，昌河都拥有极大的优势。 现在搞笑了，这个谈判进行了几轮了，在此之前，韦唯和他们也谈了几次，现在对方竟然问昌河的优势，这不是扯淡吗？ 王剑飞琢磨了一下，明白了！ 这事儿可能还要请韦市长出面，当即他就跟韦唯商量： “韦县长，我听蔡总的意思应该是韦市长得出面！我们昌河的开发区是不是要市长给我们站个台？” 韦唯道： “王书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市长那边您要亲自去请，我的分量不够！毕竟这一次湘电的项目一旦落地，也是投资上亿，对我们昌河的当地经济来说带动巨大！ 光伏产业也是劳动密集型的产业，一旦厂房落地，首先能解决上千人的就业问题，这在当地来说， 不可小觑！” 王剑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谈判陷入到了僵局，需要关键人物出马了。 他没有马上回沙州，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去一趟抱山寺，去看一看唐宜。 那一天王剑飞没有去参加韦唯的局，说是去看唐宜，其实他在酒店待一天！因为当时他没有做准备，到唐宜那边他总不好空着手嘛！ 但是今天临走之前，他又觉得唐宜那边不能不去，他便让司机去抱山寺。 再见唐宜，王剑飞感觉他更瘦了，精神状态还不错，但是从他身体消瘦的情况来看，他的病情应该并没有向期望的方向好转。 王剑飞都不忍心太打扰唐宜，但是唐宜比较高兴，谈兴很浓。 王剑飞意识到，唐宜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孤独了，以前他当市委书记的时候，家里是多么热闹啊，可以说是车水马龙。 但是现在他下台了，一个人独居在这偏僻的小寺庙里面，还会有谁来问津呢？ 这个寺庙本来就没有太多香火，两个僧人也都在为谋生奔波，唐宜唯一的乐趣就是读书！ 但是读书这事儿虽然很好，非常好，但是一天到晚就这么一件事，那绝对很痛苦！至少以王剑飞的认知来看，这样的生活是难以接受的！ 所以王剑飞还是决定多陪唐宜一会儿。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王剑飞这一次沙州之行的目的，王剑飞当即就给他汇报了湘电集团项目的事情，以及当下项目遇到的难题。 唐宜笑道： “市长和书记之间的平衡要把握拿捏好不容易！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要么立场鲜明，要么一事无成嘛！” 王剑飞心中一动，一下想明白这一次雍州之行背后的逻辑。 韦唯大抵应该知道这一次谈判落地的机会不大！他就是让王剑飞意识到韦市长的重要性，然后王剑飞去找韦强的过程中，这就牵扯到选边站队。 官场之上选边站队向来就是特别敏感的事情，湘电背后的关系就是韦强的关系，韦市长要把这个项目落地在沙州，那韦唯的分量不够，还需要王剑飞也要有相对明确的态度？ 一念及此，王剑飞豁然开朗！ 韦强在沙州需要培养自己的力量，作为市长，他的手段很隐蔽，动作很不易察觉，但是这些动作瞒不过高手的眼睛，唐宜一语就道破了这件事情的本质。 唐宜道： “你上次跟我讲的那个一中的项目！这个项目要做成，杜杰的支持非常重要，这里面会不会存在悖论？你王剑飞也不可能一分为二啊，哈哈……” 王剑飞一想是啊，如果自己完全倒向韦强，成了韦强一系的人！那势必和陆国良他们的关系就走得更近，可能招商引资这一块能够得到更多的资源，招商局和开发区的发展能够盘活。 但是有所得就有所失，眼下能够看到的就是一中的事情，一中现在杜杰很感兴趣，王剑飞如果亲自盯着认真的追这个项目，他还是很有把握把这事儿干成！ 但是现在…… 王剑飞仔细一想，自己都乐了，心想在官场上真的做人难啊，王剑飞本来不属于任何一方的，现在好了，两边都有点机会了，他是不是还能两边都去蹭？ “唐书记，您一语让我顿悟很多！但是我也忽然之间迷茫不知所措了，书记，您能不能给我一点建议？” 唐宜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很不错，我离开沙州的时间不长，你的工作没有受到影响，不仅如此，还亮点频出，这充分体现了你的个人能力，相当不错！” “你把自己的事情好好捋一捋，认真想一想，自己去做决定吧！” 唐宜给了王剑飞一个微笑，王剑飞意识到事情还是要靠自己，唐宜就算有思路，他也不会轻易跟自己讲了！ 道理很简单，那就是以后王剑飞的事情需要他自己去面对，唐宜不可能一直能给他指点。 从抱山寺回沙州的路上，王剑飞一个人就沉思。 他想唐宜离开沙州的时候，对王剑飞是最难受的，因为他的靠山崩塌了，在官场上没有了靠山，要想生存太难了！ 但是王剑飞硬是生存下来了，他依托的就是自己未雨绸缪的布局，他在昌河方方面面都有布局，把自己的影响力渗透进去了，在用实力说话的环节，他强势出手，一战击败了柳军振，从而名声大噪，让昌河政坛谁也不敢再轻视他。 然后又有一个三足鼎立之战，王剑飞面对常务副县长张华平的挑战，毫不退缩，正面迎击。他就是公开的护犊子，坚决力挺文振西。 结果文振西的位子就是撼动不了，文局长还是文局长，这一战王剑飞的强势铁腕，昌河所有人都认同了他的地位。 但是，在沙州他没有靠山，本来他没有选边站队的机会，现在有这个机会是他争取得到的。 所以他现在想两边逢源行不行？明显不行嘛！ 那要选边站队，他怎么选边？ 他不可能选杜杰那一边，因为他和杜杰一系的恩怨太深了！别的不提，就单单昌河磷矿这个案子背后的那些龌龊事儿，王剑飞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查出来！ 如果王剑飞要查，不得罪杜杰不可能？所以他和杜杰一系就不是一路人。 那剩下就只有韦强能选择，靠拢韦强，以王剑飞现在手中的实力，韦市长肯定看重他！这样一看重，王剑飞再努力表现一下，再进一步的几率就非常大了…… 一念及此，王剑飞下定了决心！ 而恰在这时候，苏飞的电话又来了，苏飞在电话中跟王剑飞汇报： “剑飞书记，我这边的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万事俱备，只要您去沙州见杜杰书记，我这边立马就能拿出最好的方案出来，绝对不会浪费机会！” 苏飞一如既往满满的激情，王剑飞一下懵逼了，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苏飞这个电话打得太突然了，突然到王剑飞刚刚做出决定，他要在杜杰和韦强两个人之间选边站队，他要放弃杜杰！ 而这个电话苏飞就打过来了！ 王剑飞再去跑杜杰那边合不合适？其实这不是合不合适的问题，因为王剑飞一旦选边站队，后续肯定就会有一些动作出来！ 杜杰作为市委书记，他又不是傻子，王剑飞不是他的人，他会对王剑飞高看一眼？那是不可能的嘛！ 领导永远握有先手的嘛！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王剑飞甚至觉得昌河一中这个项目他甚至都不太合适挑头了！如果这个时候柳军振能挑头跟进，可能更恰当合适一些！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王剑飞本来释然的心情，一下就变得彷徨，他想政治的东西真的很难！下面的人要找上面争取资源，本来就要讲关系，讲人情的！ 王剑飞现在这个关系人情讲起来欲言又止，分外头疼！ 第275章 换思路!! 沙州！王剑飞到沙州陆国良的电话就来了。 “好你个王剑飞？你是不是又准备挖市开发区的墙角了？你这个县开发区，是不是一定要跟我们竞争？” 陆国良的语气严厉，但实际上王剑飞感觉到的却是对方的善意。 他道： “陆书记，你不要吓我！我早就讲了，我们昌河就吃一点沙州开发区的边角料！或者说沙州开发区淘汰的一些产业，瞧不上的一些产业我就搞一些！ 企业他们也不傻嘛！在沙州投资肯定首选沙州市开发区，我们县算个什么？到我们昌河投资的人，那必然是选择昌河最合适，要不然他们肯定选沙州！” “湘电这个项目谈得怎么样？是不是真要落地了？”陆国良问。 要不然怎么说陆国良的水平高呢，他一句湘电项目谈得如何，把所有潜台词都讲出来了！很多话都不用讲，比如韦唯县长的事情，之前就有伏笔。 陆国良和韦县长之间的关系很近，王剑飞都清楚！ 所以这个时候陆国良提到湘电，那王剑飞只需要顺着杆子上，马上就能组局！ 王剑飞便道： “陆书记，您和韦市长这么好的关系！现在我们湘电又遇到了一点困难，您能不能出面请一下韦市长，回头我和韦唯县长一起当面跟您二位领导汇报这个项目？” 王剑飞很上道，顺着陆国良的安排推进，那一切就相当顺利。 陆国良安排，在一个私下场合，王剑飞终于和韦强市长见了面！ 见面之后谈得也很顺利，王剑飞自从唐宜离开之后他就是“孤魂野鬼”，现在韦市长如此看重他，那还说什么，王剑飞肯定愿意积极配合市长工作！ 在昌河县王剑飞现在实力很强，可以说是三足鼎立，这还是他当副书记的情况下！如果他能更进一步当县长，当县委书记，那昌河应该很快就能落入到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王剑飞的实力不用讲，摆在这里的！ 现在就是他的态度，他的态度也非常到位，积极主动！第一次接触韦强相当满意！ 聊了之后，韦强当即表态，湘电的项目要认真跟进，这个项目和沙州开发区的定位略微有点不一样，但是恰好契合昌河！ 他道： “剑飞，实话讲，你也清楚，湘电的这个项目在环评方面略微有点瑕疵！你们要搞这个项目，就一定要搞好环保工作！ 我们既要发展，也要可持续发展，不能因为发展破坏环境，这是我们的底线！你们要做好方方面面的评估，然后要做好科学选址，我相信你们有智慧成功的引进这家企业！” 韦强这么讲了，王剑飞意识到湘电的项目落地没有问题了！ 湘电没有落地沙州，原因可能和环评有关系，沙州是要发展工业，同时也要打造最美宜居城市，未来还要打造成湘北地区的旅游首选目的地！ 另外，沙州的水资源相对宝贵，对环评的要求就更加的苛刻，在这种情况下，湘电才得以去昌河！ 其实就算这样，昌河能够拿到这个项目也必须靠实力和关系，因为现在很多人都争抢这样的项目呢！国企投资的项目，项目投资上亿元，未来可能规模更大。 能够解决上千人的就业问题，能够创造可能千万以上的税收，无论哪一条，这个项目都非常有吸引力！ 环评的问题一定能解决，因为人家在省城投资都解决了，只是需要企业付出一些代价，另外地方政府给予一些补贴！ 果然如王剑飞所预料，韦强市长出面之后，一行人再去雍州，这一次就非常顺利！ 湘电和王剑飞为代表的昌河县委县政府很快达成了签订合作备忘录的意向，双方甚至把细节都敲定了！ 到了这一步王剑飞再给县委书记蒋高武汇报，蒋高武都是懵逼状态，然后才大赞王剑飞效率高，又给昌河县拿下了好项目。 蒋高武跑到雍州，只是出席一个签字仪式，政绩就薅在了手中，他能不笑逐颜开？ 可能唯有王剑飞有点高兴不起来，签字仪式之后，他的事情基本做完了，他回到沙州之后，反复思忖，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他想很多事情是不是可以换思路解决？ 他给宋雅去了一个电话，宋雅恰好在沙州，王剑飞道： “宋县长，你在沙州就好！我们约一下，我现在遇到了一点难题，想跟您请教一下！” 宋雅就笑，道： “你王剑飞现在能力得很，据说在昌河能管事了，比我这个县长还威风！还有什么事情能难住你的？” 她嘴上这么讲，还是同意和王剑飞见面！ 两人找了一个雅致一点的茶座，王剑飞过去之后，把这一次关于湘电项目的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跟宋雅讲了。 宋雅道： “王剑飞，你行啊，靠拢了韦强市长这是明智之举！但是你也不是一个人啊，我是不是也要靠拢市长？还有唐宜书记当初那么多铁杆心腹，包括刘湘江局长，是不是也要跟你一样靠拢市长才行？” 王剑飞哑口无言，他一下想到刘湘江！他之前很多事情都喜欢去问刘湘江。 但是自从唐宜书记没在沙州之后，他找刘湘江的时间就没有那么多了！主要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给刘湘江提供有效的价值了。 人和人之间的交往，不可能永远是单边索取，那样也绝对不长久。 所以王剑飞也担心自己透支自己的人情嘛！ 宋雅这么一讲，王剑飞意识到他和宋雅，刘湘江等人其实是有共同利益的！这个共同利益在关键时候是能发挥作用的！ 王剑飞和韦强市长的关系也不一定就只能是完全靠拢的关系！王剑飞完全可以发挥自己的作用，推动韦强在沙州的地位更加的稳固，这不彼此各取所需吗？ 同样的道理，王剑飞手中有政治筹码，又何尝不能和杜杰进行一些互动呢？ 政治的复杂性不是非黑即白，不是简单的依附靠拢！大家因为利益彼此靠拢，同样也会因为利益或者疏远，或者更加亲近！ 现在王剑飞在韦强这里得到了支持，那现在王剑飞能不能投桃报李呢？ 宋雅喝了一杯茶之后道： “我看可以安排一下时间，回头韦市长可以搞个老干部座谈！沙州的老干部在湘南的各个层面上都还有一定的影响力，如果他能得到这个群体的支持，对他来说现在是雪中送炭！” 宋雅一句话，其实给王剑飞解决了很大的困难！ 她把自己的资源拿出来了，实际上也是一种态度，那就是她和王剑飞，还有其他的一批干部，大家以后要抱团取暖！ 这样一来，大家就是一股力量，哪怕在沙州政坛，这些主要领导可能都不可轻视！ 王剑飞道： “宋县长，那我又欠你一人情啊！” “那很奇怪吗？欠我人情也不丢人嘛！以后你定期组织我们多聚一聚，互通有无，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解决，总好过现在这样嘛！ 你这个二号首长都要被人击穿击破了，你考虑过其他的人没有？” “宋雅，你这么一说，让我脸红，也很汗颜！” 王剑飞其实曾经组过局，当时不是还请了赵承刚吗？但是后面赵承刚那边反应不是特别积极，另外，其他的像刘湘江他们的反应也没有那么积极。 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就觉得这种局可能让大家都觉得尴尬，他就放弃了。 现在看来王剑飞觉得自己还是没有仔细的去分析里面的细节，因为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复杂微妙的。 可能王剑飞和赵承刚宋雅组局，那这个局就相当成功，彼此都觉得可以！但是再加入刘湘江，可能情形就完全不一样，再加王任资，那又会更加的尴尬糟糕，这都有可能！ 王剑飞以前没有认真琢磨这些东西，但是今天宋雅一提醒，王剑飞再仔细去琢磨，去回忆，他慢慢的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人事即政治，政治很多时候就是琢磨人，王剑飞和宋雅以及赵承刚这帮人，曾经都是唐宜手底下的臂膀肱骨，这些人王剑飞和他们的熟悉程度是最高的。 但是王剑飞连这些人都没有完全琢磨透，他怎么能吃透沙州的政治？ 所以他面对杜杰和韦强的一些出招的时候，他就特别的被动，因为他手中没有筹码！在这种情况下，他就只能思考自己应该要靠拢哪一方，让自己成为某位主要领导在某一方的代理人。 “宋雅，敬你一杯！感谢你对我的支援，你放心，以后我就算再忙，该做的工作绝对做！” 王剑飞端起茶杯道。 宋雅冷笑道： “哪里有用茶敬的？要敬就喝酒！” “那也行，换个餐厅我们小酌几杯红酒，今天太感谢你了！我发现最近自己都有些迷糊了，都是让昌河的人和事给折腾的！ 没办法呢，刚刚去下面工作，只知道埋头干活儿，总是顾此失彼，一天忙忙碌碌，慌慌张张，一点也不从容……” 第276章 挺失望的! 王剑飞牵头，和宋雅这边接触之后，立马又约了王任资和刘湘江，碰头之后，王任资和刘湘江也各自有吐不完的苦水。 王任资在商溪的工作频繁受到下面人的挑战，有些人仗着市里有关系，在工作上渐渐开始不尊重他这个书记，尤其是政府的一些支出，周科签字之后就执行，根本不经过常委会。 甚至政府党组会议决定本来要在常委会上研究的事情，这些小动作让王任资非常有危机感。至于刘湘江，他作为交通局长压力就更大了，这几年交通投资的金额巨大，现在杜杰和韦强都要给他施加压力，他可以说在夹缝中生存。 也幸亏他深谙政治，而且和杜杰之间打交道很多年，能摸清市委书记的脾气。至于韦强这一边，韦市长在沙州还未能站稳脚跟，他也不敢太得罪这些大局局长，所以彼此的试探一直都在进行。 今天王剑飞组局，一是吃饭，二是打牌，第三就是大家要基本有个共识！在后唐宜时代，他们这些当年唐宜提拔起来的干部，关键时候就是要学会抱团取暖。 王剑飞讲： “我觉得咱们是不是还要找个主心骨，之前我约赵承刚书记也是这个意思！要不然我们天各一方，各自的关切也不同，终究是一盘散沙！” 王剑飞这一说，王任资和宋雅都有些沉默，刘湘江道： “我觉得这没关系嘛！我们又不搞山头主义，也不搞团团伙伙，我们属于志同道合，目的是扎扎实实的解决问题，能够解决问题就行，要什么主心骨？ 现在我觉得咱们的主心骨就是你王剑飞，你不组织我们多聚一聚， 我们就会越来越疏远，再要谈点什么事情可能还谈不拢了！” 刘湘江这话一说，王剑飞体会到了很多微妙。 王任资，刘湘江他们现在都是一方诸侯式的人物，手中都握了大量的资源，他们内心深处并不愿意趋于人下！赵承刚虽然是市委常委，但是之前其资历比刘湘江他们深不了太多。 唐宜离开之后，赵承刚想借替唐宜的空隙那基本不可能，王剑飞之前想把赵承刚拽进来，这个想法肯定是天真的！ 而像王剑飞现在这样组局，他们都没有压力，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又能舒缓和解决一些自己的问题，那他们当然喜闻乐见。 王任资也开玩笑，道： “剑飞，你听到湘江局长讲了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你不能随便改变自己的政治站位，要不然我们跟着你忽左忽右，那都得疲于奔命！” 宋雅插嘴道： “就是，就是！王剑飞，你现在这事儿我看刘局长也能给你帮点忙！现在政府这边交通项目那么多，难点也多！湘江局长智慧超群，倘若他能出面，很多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宋雅这话一讲，很快她就在暗中运动，王剑飞则积极主动的向韦强建言，韦强和沙州老干部的座谈搞得非常成功！ 这一次座谈之后，韦强对沙州的认识不仅深刻了很多，而且他对自己得执政思路也愈发的有底，当然，王剑飞的分量和价值，他也感受得更加清晰。 不仅如此，王剑飞又推动他和刘湘江一起在私底下和韦强见面，这一次见面让韦强和刘湘江之间的沟通上了一个台阶。 以前的沟通都是官样文章，都是面子上讲一讲，但是这一次私底下接触，刘湘江就讲了几个关键点，对全市交通建设的推动具有重大积极的意义。 韦强也意识到，王剑飞敢情不是一个人，而是唐宜之前的一帮心腹干部，王剑飞在他们那边都有重要的影响力？ 在这种情况下，王剑飞一下就觉得自己的压力减少了，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发酵之后，昌河一中的项目又必须要往日程上提了。 在这期间，昌河招商引资又有了新成绩，招商局和开发区两个单位都开始运转起来了。 杜杰这边的排队比想象的要顺利，王剑飞原本觉得可能要等很久，结果石小刚只让王剑飞等一天，很快杜杰就能安排出时间来。 这一次王剑飞把苏飞校长带在身边，两人一起去面见了市委书记杜杰。 见面之后，王剑飞先跟杜杰通报了一下去省厅的情况，其实这个情况王剑飞电话里面给杜书记汇报过，这一次当面汇报就讲得更加详细一些。 然后苏飞的表演开始了，尽管王剑飞无数次见识过苏飞的演讲，但是这一次和以前相比他加入了更多的东西。 他尤其加入了个人的情感，他把自己就化身成了一个大山深处的少年，就好像他站在大山之上，看着眼前一望无垠的大山，山外面还是山，究竟怎么才能走出大山呢？ 要走出大山，要在这个世界上占据一席之地，关键就是要找到晋升之门，这一道门就是高考，只有通过高考一个普通山区的孩子才有可能改变命运，否则就注定了这一辈子浑浑噩噩，一事无成。 而且苏飞也还了解杜杰的成长的背景，杜杰也是幼年家里成分不好，中途辍学，幸亏他的祖父当时比较执着，托关系把杜杰寄养到了湘北省的一个亲戚家里。 湘北省那个亲戚家的成分比这一边要好，让杜杰在湘北读完了中学，要不然现在哪里可能会有杜市长？ 苏飞就讲杜杰当年的事情，然后两个人寻找共鸣，最后他道： “教育厅的这个朱恩厅长，从小养尊处优，生来就在城市生活，他根本就不了解我们社会底层老百姓的疾苦。站在他的立场上，他大谈素质教育那肯定是政治正确的！ 但是我们昌河一中从县一级中学搞到市重点中学，然后到省重点中学，这些年我们输送出去的人才真的太多太多了！ 这么多的人才输送出去之后，大部分人都是鲤鱼跳龙门，最终实现了阶层的跨越，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我们昌河县现在能成为全市第一县，不光是我们人多，跟我们昌河县的文化和教育是脱离不了干系的！” 苏飞的激情真的很感染人，杜杰听得很仔细，听了之后，他道： “苏飞校长，我们还是第一次认识！但是你的名字我早就听人讲过，你搞的这个规划我之前也看了，的确是很前卫，很大胆，但是也注定会存在争议！ 你这个项目没有得到省厅的支持，还是很遗憾！我们市里想支持你们，但是最好是配套支持，我们没有办法专门拿一笔钱出来支援一个县级中学嘛！” 苏飞道： “杜书记，我觉得是这样，您刚才说争议的问题！我觉得根本就不用管争议，我们只要笃定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我们的做法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有争议有什么关系？ 我们国家搞改革开放也有争议呀！但是改革开放我们获得了巨大的成功，现在的争议就小了！” “我觉得同样的道理，我们要用成绩来回应争议，而不是和这些所谓的专家坐而论道，讲道理他们浑身都是道理，但是让他们干事情，让他们真正解决贫困山区孩子的教育问题，他们完全没有主意！” “第二点，您说市里支持一所县级中学不行，那更是狭隘了！我们昌河县当下就是沙州最好的中学，我们去年的高考成绩已经超过了市一中！ 我现在可以负责任的表态，这个表态就是我们接下来三年，将会把市一中远远甩在后面，沙州第一中学我们当定了！ 市里的资源不集中支持我们这样的龙头中学，那还支持谁呢？支持我们，我们会给沙州带来巨大的影响力……” 杜杰都乐了，点头道： “行，行！我们研究一下，研究之后再考虑！” 苏飞道： “杜书记，我是这样想！您是一把手，要研究也是您的想法占主导！我苏飞也当过一把手了，一中的事情我们研究的方法就是以我为主的方法，我想市里的情况也差不多！ 您可能对我们的发展，对我们的团队，对我们的决心还存在疑虑！我盛情邀请您去一趟我们昌河一中，实地看一看我们一中现在的情况，我保证不让书记您失望！” 杜杰道： “好的！这个事情我知道了！一定认真考虑，你跟王剑飞回去吧，王剑飞也跟我汇报过，情况我都了解了……” 王剑飞在旁边欲言又止，他在想，杜杰不当面表态，那肯定有内在原因。 如果说昌河当下的局面，不是蒋高武主政，换任何一个县委书记，王剑飞都可以让县里主要领导亲自到沙州当面邀请杜书记赴昌河县调研！ 可惜啊…… 王剑飞虽然有思想准备，但是还是挺失望，他也意识到，杜杰作为一个比较成熟的政治领导，他干事情绝对不会轻易的被自己的情绪左右！ 王剑飞之前和陆国良互动频繁，又和韦强的关系紧密，前不久又促成了韦强的昌河之行，估计这些事情点点滴滴市委都清楚。 让杜杰实质性的支持昌河办校，现在还要想办法！！ 第277章 锲而不舍! 沙州市委，王剑飞和苏飞的车终于离开了，杜杰一直站在窗口抽烟。 秘书石小刚进来收拾茶杯，清扫卫生，杜杰道：“小刚，你现在和王剑飞关系处得不错了吗？我听说以前你们关系蛮紧张，是真是假？” 石小刚道： “书记，您说得没错！但是王剑飞这个人的确是有长处，他待人接物比较有想法，也比较大气，我们后面互动了几次，我觉得他人还行，关系就缓和了一些！” 杜杰叹了一口气，道： “是个人才！真的是个人才，下面区县像王剑飞这样能干事，想干事，会干事的干部其实不多……” 石小刚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杜杰惜才！王剑飞肯定是个人才，但是王剑飞并不是杜杰这边的人，所以杜杰一方面惋惜，另一方面，他也绝对不会手软。 石小刚走了之后，一会儿徐彩华又过来了。 徐彩华跟杜杰汇报了近期市委的相关工作情况，还有组织人事的基本情况！他还是有职业习惯，当了组织部长之后，他对市委的事情还很敏感。 比如这一次市委督查室比较频繁的往下面跑，他就看出这里面有东西，应该是杜杰和韦强之间的博弈在日趋激烈。 韦强是省里的空降兵，背景很扎实，他到沙州之后一直在调研，表现得比较低调！ 但是最近他忽然开始有动作，而且动作很迅猛，针对性很强！从他的出招来看，都是指向杜杰软肋的！ 这年头打铁还需自身硬，杜杰和韦强暗中对垒了几个回合，没有占到太多的便宜，甚至还小吃亏了一点点，关键就是现在沙州存在太多问题了。 这些问题一抓一个准，基本上只要出问题，最终扯来扯去都是杜杰要吃点小亏。 在这种情况下，杜杰把督查室安排在前面，针对全市的各类问题进行督查，实际上就是先一步发现问题，然后解决问题，让别人没有空子钻。 “彩华，你看看这个材料，刚刚王剑飞送过来的！蔚为壮观啊，昌河一个县城，要搞五个亿建新一中！他们要把招生规模扩大到上万人！ 我们现在沙州学院也就一万多人的规模吧，现在昌河就有野心建一所万人中学！”杜杰对徐彩华道。 徐彩华把材料拿在手中走马观花的看了一番，道： “王剑飞现在很活跃啊！他一个副书记在昌河县把柳军振和蒋高武的风头都盖过去了！年轻干部能干事，肯干事是好事，但是也不能拔苗助长，还是要适当引导……” 杜杰道： “你就是一口官话！你怎么看这个项目？” “项目是好项目啊！但是一个县级中学的建设，必须要县委县政府牵头重视，因为这关乎当地老百姓的福祉！我们市一级党委政府管好沙州学院这是重点！ 王剑飞拿着方案跑到您这里呐喊要钱，他把这些钱要回去干什么？彰显自己的政绩？” 杜杰话锋一转，道： “彩华，说起来，王剑飞还是你当初推荐进市委的吧？你还是个伯乐呢！” 饶是徐彩华脸皮铁厚，也闹了一张红脸。王剑飞是他推荐的，现在人家有出息，这本来是一件很有荣光的事情。 但是偏偏徐彩华对王剑飞的成长心态怪异，甚至可以说有些接受不了，因为王剑飞的成长是因为唐宜的提携。 而唐宜对徐彩华就是噩梦一样的存在，他就只希望唐宜一离开沙州，沙州所有关于唐宜的痕迹都抹掉。 像王剑飞这种唐宜最看重的年轻干部，被人打压得越狼狈越好，结果现在王剑飞一点也不受影响，反而混得风生水起，他的心里能舒服？ 昌河一中的事情，杜杰从个人情感上来说，他是想支持一下。 但是……站在一个成熟政治人物的角度，他没有理由支持王剑飞。 而王剑飞和苏飞离开市委之后，也很犯难，他很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但是解决不了！现在这样的人情社会，王剑飞在杜杰那里哪里有什么人情？ 如果是关乎国计民生，符合国家政策的某些项目，市委必须要给予关怀支持的，那是另说！但是昌河一中的项目纯粹是苏飞炮制出来的这么一套东西，市委给不给支持都是很灵活的。 王剑飞现在真不知道怎么办！ 苏飞道： “现在我还要继续发挥社会力量，我们要方方面面一起来运作，我坚定的认为只要我们这个决心不变，我们就一定能想到办法！” 苏飞回去之后，立刻就去拜访他背后的这些所谓的“智囊团”，这些人包括各级人大代表，离退休的老干部，社会民主党派人士等等。 能够进入他这个团队的，这些人都是社会上有点影响力的人物，别的不提，就昌河籍退休的厅级干部都有三四个人。 苏飞这么一发动，好家伙，市委成了游说团了，各种力量都动起来了，包括社会上的文化力量。 杜杰有时候休息都去九州酒店，在那边打牌，然后和一些身边的人搞一些小活动，小娱乐一类的。 这么多年，他最喜欢的女人就是九州酒店的老板童小丽，在这个女人身上他也下了血本，童小丽的地位在某种意义上早就超过了原配。 结果童小丽也跟他讲： “老杜，昌河县他们要办中学，这是一件功德事，你自己是从昌河县委书记爬上来的！昌河老百姓都记得你，现在他们办学找到你，你为啥不给他们一点支持？ 你不喜欢蒋高武，干脆把他换掉得了，安排一个自己的人过去，昌河的情况不就改观了吗？” 杜杰惊呆了，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身边的女人！ 这些天他实打实见识了昌河游说团的厉害，但凡是杜杰认识的沙州稍微知名一点的人士，基本上都跟他讲昌河一中的事情，他就不明白了，王剑飞的路子这么野？ 今天更让他大跌眼镜，连童小丽都劝他，让他支持昌河一中？ 童小丽的风格杜杰太清楚了，她是很看重利益的，女人重利嘛，杜杰也能理解。但是就这么一个重利益的女人，竟然大谈办学，大谈功德，这是不是很违和？ 很显然，能有这样的效果都是苏飞充分发挥了他“智囊团”的作用，他打着振新昌河教育这一杆大旗，只要是昌河籍的人，无论其是怎样的身份地位，首先打心底就支持这件事。 关键有一点苏飞做得特别牛逼，那就是昌河籍的这些厉害的人物，苏飞作为校长基本上都亲自拜访，拜访中他又把自己的姿态放低，认真的向他们请教，让这些人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同时也让他们有一种参与感，觉得好像昌河县的教育振新，他们也是其中一员似的。 这些人无孔不入，说得难听一点，可能有一些人就是一些伪善之徒，平常跟人家彰显身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场景，现在好了，有了一个昌河一中办校的事情，他们拿出来吹嘘一番，这不更显得他们关心教育，为昌河的下一代和未来着想吗？ 而有一些人可能是喜欢在杜杰身边溜须拍马，平常也找不到合适的素材，仅仅只是尬吹又显得太做作。现在好了，他们就把昌河教育的事情拿出来讲一下，让杜杰感受一下他们的教育情怀！ 而这些所有的东西，归纳到杜杰这里，都成了王剑飞的能力！他不把王剑飞高看一眼都不行，这小子就是这么厉害！！ 杜杰心中那个别扭啊，王剑飞是个好同志，只可惜不为他所用。其实当初他和王剑飞认识最早，这小子背摄影机的时候，杜杰就是他绝对的领导，当时怎么就没有把这小子好好挖掘一二呢？ 王剑飞这一边，他不知道事情正在发酵，他只知道苏飞隔三差五就去找他，最后苏飞跟他讲： “剑飞书记，我觉得咱们一定要让杜书记来一趟昌河！他必须到我们一中去走一走，看一看，这样我们才能够有机会争取到项目！ 这一块可能需要县委县政府想办法……” 王剑飞心想杜杰倘若来昌河县，其他的人想办法都不顶用，关键得蒋高武想办法！ 蒋高武首先是县委书记，是班长！市委书记能不能来昌河县调研，蒋高武没有鲜明的态度，没有诚挚的邀请，老杜怎么可能来？ 至于柳军振这一边都不顶什么用，柳军振毕竟只是一个县长，杜杰来昌河，看到蒋高武心中不愉快，他犯不着跟自己添堵嘛！ 王剑飞被苏飞逼得很无奈，他只能去面见蒋高武，他也不藏着掖着，把这些事情掰开揉碎了向他做了汇报。 然后他道： “蒋书记，不管怎么样，我觉得咱们和杜书记的关系要缓和！我们昌河的工作要开展，像这样的政治生态肯定不行！ 杜书记那边， 您能不能亲自去汇报一下，杀人不过头点地，您把姿态做出来，至于事情能不能成，我们至少在道义上，在态度上能够给相关人员一个交代！！” 第278章 拍马屁!! 蒋高武和杜杰之间其实谈不上有多少恩怨，单纯就是杜杰不喜欢蒋高武的行事风格！ 杜杰是个很有个性的领导，他对自己看重的人那肯定是千百般的看好，而对自己不看好的人，那是极其厌恶，蒋高武就是他不喜欢的人。 但是蒋高武干事情不咋地，耍手段，混官场那是真有本事，而且蒋在上面还有人，这也是为什么蒋高武能够在开发区担任工委书记的原因。 唐宜用人是非常有眼光的，但是他用蒋高武肯定是明显失误，因为用蒋，甚至搭了郭秀东一条命，最后不得已，把王剑飞都派到昌河去了。 但是杜杰早就厌恶蒋高武，所以现在王剑飞找到蒋高武，老蒋怎么办？ 老蒋和韦强市长如今好像建立了一点关系，这也是他惯用的手腕，那就是总能想办法和市里主要领导建立某种关系，投其所好嘛！ 但是韦市长会不会真的看重他，信任他？他心里没有一点底！他作为昌河县委书记，他感觉自己的地位非常的不稳固，似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人动摇！ 他反复思忖，觉得王剑飞的这个提议还是得干，他不能跟杜杰把关系搞这么僵啊！ 以前老杜只是市长，蒋高武还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但是现在老杜是市委书记了，他能容忍昌河的县委书记一直跟他零交流，一直跟他不对付？ 蒋高武一个人想来想去，憋了一个狠招，那就是他在沙州开发区工作期间，他存在的一些财务方面的问题！这些问题是他留下来，留给继任者的。 但是蒋高武这个继任者陆国良并没有把这些问题妥善处理，不仅没有处理，反而还让这些问题扩大化了，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 但是陆国良手眼通天，把这个盖子一直捂得死死的，现在这些问题都还没有爆发出来，但是一旦爆发出来，还是很有问题的！ 蒋高武把这一套东西整理，然后找机会去沙州。 他作为区县一把手，本身是市委委员，要向杜杰汇报工作相对来说容易，他和石小刚联系之后，很快就得到了见杜杰的机会！ 他给石小刚塞了四条烟，道： “石主任，我这个县委书记当得很失职，尤其是很少向书记汇报工作，关键原因是我对昌河的情况没有信心！昌河是书记曾经工作过的地方，现在我在那边又没有把各方面工作做好理顺，惭愧呢！” 蒋高武带着惭愧去见杜杰！ 他见到杜杰之后，先是一番表演，说自己去昌河几年时间，到现在为止昌河的发展都还比不上当年杜杰那个年代！昌河的老百姓现在都念着杜书记的好，说杜书记当年在昌河干了多少多少事儿。 蒋高武对杜杰在昌河的政绩如数家珍，如同报菜名一样报出来，这个马屁拍得有些简单粗暴，但是他是真下了功夫啊，对昌河的情况也是相当了解。 杜杰是个不太喜欢虚伪的主儿，干事情喜欢直来直去，但是还是那句话，官场上颠扑不破的真理还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再说了，蒋高武就是那个风格，他如果把自己的风格切换了，可能杜杰更厌恶！ 反正他一番马屁拍完之后，气氛略微缓和了一些，蒋高武就直奔主题，道： “杜书记，我们是真心希望书记能够到我们昌河走一走看一看！昌河百万父老乡亲都翘首盼望您过去！这几年得益于我们班子的努力，尤其是柳县长和王剑飞同志，这两个人都是能人。 他们赛着给昌河的建设动脑筋想办法，出真招，昌河现在的发展也小有了有点成绩……” 蒋高武又把成绩往别人那边推，表现出自己作为班长的高风亮节，他力捧柳军振和王剑飞，这不是高风亮节又是什么呢？ 杜杰瞥了一眼蒋高武，有心想讲几句话，批评一下昌河近期的一些工作，包括他蒋高武的一些行为。但是硬是没有张开口，因为蒋高武表现得如此低调，如此谦虚，如此上道，他还怎么批评？ 就好比我们对某个人不爽，但是这个人过来先来一通天大的马屁，然后直接跪了承认错误，把自己的位置放低，把别人抬得很高，这种情况下，本来想骂人的话可能就不那么好出口了。 蒋高武察言观色又一流，见到这个情形也没有让场面冷下来，他立马就开始检讨自己当初在市开发区的工作，他道： “书记，我当初工作能力不是很强，您安排我去开发区干工委书记！现在很多人说我在开发区干几年没有什么成绩，这一点我承认！ 但是开发区之前存在的问题有这么几点……” 他把几点问题一讲，然后话锋一转，道： “就这么几个问题，我看这些问题现在越来越严重！我是懂开发区的，现在开发区干出了成绩要肯定，但是存在的问题我们绝对不能忽视！ 尤其是管理上存在的漏洞，还有这种大额度的小金库，这都是违规违纪，而且滋生腐败，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这就是和市委市政府的方针政策搞对抗……” 蒋高武对开发区的业务精通，而且他又长期跟踪研究开发区，所以当下开发区存在的问题他也门清，在这种情况下，他给杜杰带来的都是妥妥的干货！ 杜杰现在面临的压力是韦强的挑战，但是韦强市长背后如今最厉害的力量就是陆国良！陆国良在常委中的排名虽然靠后，但是这个人太懂沙州了，而且这个人的谋算韬略都相当厉害。 他和韦强之间的契合，对杜杰来说压力太大了！韦强的关系背景在雍州，资源相当的多，这些东西到了陆国良手中，一旦运用起来，杜杰想一想就觉得如鲠在喉。 今天好了，蒋高武带了这么多干货过来，这些东西杜杰以前都不掌握！这让他对蒋高武刮目相看，他真想借一句电影台词，那就是就算是一坨xx，那也是有价值的！ 他如此厌恶的蒋高武，今天主动过来送了礼，这份礼对杜杰来说犹如雪中送炭，太宝贵了！杜杰之前心里就一直憋着一口恶气没有地方发泄呢！现如今总算找到了可以发泄的由头了。 蒋高武交了这么一个投名状，那杜杰也要给予积极的回应啊，杜杰当即就表态，说昌河之行可以考虑，让蒋高武和王成刚去协调。 王成刚是市委秘书长，乃杜杰手底下的“四大金刚”之一，蒋高武和他也认识很多年了！他在杜杰这里拿到了“尚方宝剑”，再去找王成刚，那还不顺理成章？ 杜杰的昌河之行终于落地！这一次的接待自然安排得更隆重，更重要！蒋高武亲自部署安排接待，杜杰的车队走快线到进入昌河的收费站，杜杰率领四大班子所有人员一起到收费站迎接杜杰之行！ 杜杰的车停下来之后，看到密密麻麻全是昌河的官员，这些官员中不乏有很多老面孔，这些人都是当年杜杰主政的时候四套班子的老同志。 故人在这个场合重逢，杜杰内心有很多的感慨，他和这帮老人握手的时候，很多人都讲： “杜书记，您去沙州这么多年，很少回来！以前您即使回来，我们也没有机会能见面，这一次得益于我们县委政府的安排，让我们这些老部下还能见一见您，我们都觉得很荣幸！ 昌河现在变化很大，而且越来越好，这都是当年您留的老底子好，然后经过县委政府这么多任领导的努力，昌河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一番寒暄拉家常之后，车队进城的时候，昌河的车在前面带路，特意把车队带着看了沿江风光带，看了老城的街道改造，然后再风风火火的进县委的大门。 今天杜杰下榻的地点就安排在县委旁边的电力局招待所！ 电力招待所以前就是杜杰时代的产物，杜杰把这个地方当成一块风水宝地，当时他就一直想利用起来！但是那个年代政府的资金不雄厚，感觉开发起来压力比较大。 杜杰就采用了变通的办法，让电力局想办法盖了一个电力招待所，说是招待所，其实不对外营业，专门针对县委的接待开展工作。 应该说在那个特殊年代，电力招待所是立下了赫赫功劳的，也是杜杰当年很在意的政绩之一。 如今电力招待所肯定落伍了！但是这一次为了迎接杜杰的到来，蒋高武安排投资一百万突击施工，把招待所内内外外紧急换了一新！ 而电力招待所也好，还是县委院子也罢，跟杜杰那个年代比较起来竟然变化都不大！ 昌河的变化很大，发展日新月异，唯有县委还是原来的县委，还是老房子！招待所还是以前的老招待所，杜杰在院子里转一圈，他就能想到很多故事，而这些故事，他又能勾起很多的怀念！ 王剑飞分管接待，但是这一次蒋高武亲自抓接待工作，他感觉老蒋比他高一个段位！ 第279章 大力支持!! 蒋高武能够担任县委书记，那绝对不是易与之辈！ 这一次他就给王剑飞上了一课，在杜杰的公关上面，老蒋这一次的表现堪称教科书级别的！ 除了面见杜杰之外，接待工作的安排，每个细节都彰显了蒋高武的高度用心！杜杰在昌河的从政经历，点点滴滴蒋高武都知道，然后针对杜杰的很多得意之笔，他刻意设计，让杜杰来昌河宾至如归！ 杜杰的心情很好，接见昌河县委班子的时候，他基本上没有提出负面的东西，他道： “今天我来昌河县应该是回家了！看到我们县城的环境跟以前相比焕然一新，看到同志们大家工作积极，热情饱满，我很高兴！ 我想我们昌河的百姓有福，因为我们县拥有这么强有力的班子，我想再过三五年，可能我们的经济建设，城市建设会更加的腾飞，那个时候昌河会更加的繁荣富有……” 杜杰亲自领头，带领他参观电力招待所，这一块土地的所有设计当时杜杰都亲自参与，里面的亭台楼阁当时的样子，设计的初衷等等，杜杰都有第一手的信息和素材。 他跟大家讲，大家就在旁边附和，然后鼓掌，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作为前辈，杜杰书记再给后来人讲历史，讲传统，讲老故事，这一幕记者们跟着拍摄下来，然后新闻制作肯定是能好好发挥！ 招待所下榻之后，重头戏安排的就是昌河县第一中学！ 昌河县一中现在的学校就是杜杰当县委书记的时候规划的！其中最重要的两个规划第一个是科教楼的建设，当时县里下血本，花重金才建设起来。 另外就是学生食堂的建设，原来的学生食堂脏乱差，条件非常落后艰苦，而且还需要从后门出去过马路，存在相当的安全隐患。 后面县委出面规划，对织布厂小区等几个小区实施的整体搬迁，搬迁之后从一中这边架设了天桥，通过天桥连接食堂和学校，从而保证了一中可以做到全封闭式的管理，这个举措对一中的硬件建设是有里程碑意义的。 现在杜杰故地重游，苏飞率领他把老一中的科教楼，食堂，教学楼，操场，教工宿舍等等每个地方都看到，都还是老样子！ 苏飞就给杜杰传递一个信息，这些年一中的实力今非昔比了！但是一中的硬件条件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提高！未来昌河一中要继续进步，继续扩招，现在这个硬件实力怎么能行？ 而且苏飞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全国的知名高中在他手中都如数家珍！ 他跟杜杰讲，其实县一级中学能够做到全国有名这不稀奇，因为读书不比其他的行业，读书是需要特别安静的环境，县城又是这个时代最安静，最稳定的城市，学生在这样的小地方肯定能静下心来。 所以这些年县城中学做大做强的例子非常的多，而目前昌河县就拥有这样的条件和实力。 苏飞道： “杜书记，各位领导！我给大家先看一看咱们武陵山脉的图！如果我们把整个山脉仔细梳理，就发现这个山脉涵盖70多个县区！就单单和我们临近的县城，差不多就有二十多个！ 这么多山区县，这么多大山里的孩子要寻找出路，从人口来说，差不多至少千万人口！千万人口规模的地方，我们昌河一中的崛起人口条件那已经充分具备了！ 然后再说实力条件，昌河一中在现有生源的情况下，我们可以说是沙州第一，这个水平不存在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我们现在拥有最好的管理理念，这个理念比衡中一点不逊色，甚至某些地方更优秀！另外，我们还有非常好的人才基础，我们昌河容易吸引高质量的教师人才，这一点也是其他地方的不能比拟的优势……” 苏飞这一讲，那是滔滔不绝，而且他天生演讲家，有一种很强的煽动性，他这么一讲，现场大家都被他感染，好像昌河一中真就在他挥手间开始腾飞了一般。 当官的人都想留名，人过留声，雁过留名！这一次昌河县针对杜杰调研工作的指导思想就是要让杜杰记住之前的事情，凸显当年杜杰主政时候的政绩。 应该说这个策略搞得相当成功，杜杰感到了很大的热情，他非常的高兴呢！ 现在苏飞讲的这一套，又是更大的政绩，办学建校，造福百姓，为昌河县的学子们打造更好的学习平台，让百万父老乡亲因此受益，这不蛮好吗？ 杜杰当场就发表了重要讲话，杜杰的讲话第一条就强调昌河一中要继续发展，昌河县委县政府一定要大力支持！ 他问柳军振： “柳军振，你是县长！全县的项目建设，经济发展都是你管！你现在给我表个态，昌河县能够拿出多少资金来支持一中建设？” 柳军振被杜杰点了名，他心中纵然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也不能表现出丝毫来！ 他道：“杜书记，我们已经表态，一中新校区需要的一千亩土地，政府无偿赠予，目前我们已经在进行规划，项目落地之后，我们会开始征地交付，昌河县委县政府将以最大的努力支持一中建设！” 杜杰道： “你们单单拿一点土地肯定不行，目前的地价，征地的价格也就两三万块钱一亩，就算加上拆迁的费用，你们一千亩满打满算可能五千万就搞定了！ 五千万只是设计规划费用的十分之一，这个缺口太大了……” 柳军振感觉额头上冒汗，他心想狗屁一中，苏飞这狗日的根本就不把他柳军振放在眼里，他还从牙缝里挤钱让苏飞出风头？这怎么可能呢？ 他当即灵机一动，道： “再如果需要支援，可能需要蒋书记您表个态！蒋书记，您看我们是不是还能多支持一点？” 柳军振把皮球踢给了蒋高武。 他也是昏了头，自我感觉这一手很高妙，殊不知他聪明反被聪明误，杜杰的风格最厌恶的就是没有能力的干部，柳军振作为县长，他应该有能力决定项目的事情！ 结果柳军振在这里踢皮球，这意味着什么？这是不是说明柳军振在昌河其实被蒋高武压制得很厉害？ 柳在杜这一边本来就不是一线阵营的人，现在又是这种表现，杜杰能对他没有看法？不可能没有看法的嘛！ 而蒋高武就比柳军振牛逼多了，他知道这种表态那就是一个态度的问题，今天大家兴致这么高，尤其是杜杰的兴致高，他作为县委书记能让市委书记扫兴？ 所以他当即表态道： “书记，我蒋高武表个态，只要一中的项目落地！我们县委县政府砸锅卖铁也要支持！我们现在财政一年可能也就两个亿左右的收入，我们就初步定支持一中两个亿！ 我们全县人民白干一年，用来支持一中，我想全县老百姓一定会答应，父老乡亲们肯定会支持！！” 卧槽！ 蒋高武真是吹牛不打草稿，而且喊的口号也太有煽动性了，全县人民努力干一年，用全县人民一年的劳动支持一中，这还说什么？听到这样的口号就觉得提气，真的带劲的口号呢！ 杜杰听了很高兴，他道： “蒋书记这么支持，那我们市委肯定也要支持！今天我们一起过来的有分管财政的副市长，另外还有财政局长，市发改局长！ 我表态给你们一中一个亿的资金支持，我这个一个亿绝对不打空头支票，说到做到，一个月之内，这一笔资金必须到账！” 好家伙，杜杰这一个亿来得太及时了，实打实就是干货！老杜这一次昌河之行最重大的成果可能就是这一个亿，有了这一个亿的投资，昌河一中新城建设的项目完全可以快速落地了。 凭苏飞的组织能力，拿到土地之后肯定能迅速动工！苏飞非常激动，他感谢领导支持之后，当即表态： “各位领导，我苏飞是个讲效率的人！我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干，现在我们第一批资金到位了，那我马上就会亲自追踪征地！ 从征地到建设，我给自己只定一年的时间！一年时间，我们一定要把新一中建成，明年我们新一中就要正式的开始运转，我说到做到！！” 苏飞身上总有一股子要命的激情，他的激情一上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血管里面的血液都沸腾了一般。 一年建成一中，这个想法就很大胆！但是从苏飞口中说出来，一点也没有违和感。 实际上新一中的设计早就完成了，这个设计所有的建筑早就在苏飞的心中了！他甚至无数次推演过这些建筑的招标，建设，竣工等等全过程。 只要县委县政府通力配合，积极协同，说要一年建成新学校不是不可能！ 现在新学校的选址肯定要在新城那边，而新城建设和工业区建设，新一中建设，以及之前已经建成落地的新人民医院的建设都将会统筹到一起了，昌河的建设从此走向了快车道！！ 第280章 项目落地! 杜杰的昌河之行给昌河人民带来了巨大的喜讯，杜杰作为市委书记强调，昌河县一定要依托先进的教育资源，以教育为中心打造现代化新县城，要把教育投资和现代化城市结合起来，通过教育兴县！ 杜杰进一步指出，昌河县除了教育之外，医疗资源也相对丰富，所以昌河县的医疗投资也要上一个台阶，杜杰在视察县人民医院的时候，和人民医院的医生护士亲切互动，同时亲切的接见了昌河县人民医院的优秀医务人员。 第三点，杜杰现场调研了昌河新城建设，现场了解了昌河县招商引资的情况，得知昌河县已经成功招商了长河集团和湘电集团两家大企业入驻，他特别高兴，又针对开发区的建设做了一番指示。 他这番指示就特别的有讲究，新闻报道出来之后不知多少人惊出一身冷汗！因为开发区不是新鲜事物，县里有开发区，市里更有开发区。 杜杰的指示看似是针对的开发区，实际上矛头已经瞄准市开发区，杜杰调研昌河的新闻发出来之后，市电视台的新闻通稿大篇幅播放。 政府这边，政府办主任卓德文第一时间把这个情况向韦强做了汇报。 卓德文以前是纪委的常务副书记，在沙州也是赫赫威风的人物，后面因为某种原因离开的纪委，一度还被安排去外地学习，应该是低沉了一段时间。 唐宜后面想给卓德文安排下去当县委书记，但是机会一直不凑巧，结果杜杰用他担任市政府秘书长，算是将他重用了！ 市政府秘书长这个位置太重要了，在这个人选上面任何人都不敢随便动歪脑筋，卓德文在沙州的威信资历都很高，有比较高的政治地位，他担任这个位置是比较服众的。 卓德文跟韦强汇报杜杰视察昌河的事情，韦强了解了这个情况之后，脸色变得分外的难看。 他给陆国良去电话： “老陆，你看了杜书记调研昌河的新闻报道没有？” 陆国良还不了解事情的情况，以为是韦强市长对杜杰视察昌河有看法，有点吃味，他道： “市长，这都很正常！昌河是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对那一块土地有感情，他过去看一看我认为不应该被过度解读！ 我们现在核心关键是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把自己的架子摆好，我认为这是最重要的！” 韦强叹了一口气，道： “陆书记啊，我不是说昌河有什么问题，而是杜书记在昌河似乎对开发区建设有新的指示，你作为市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我认为你应该看一看，学习学习！” 陆国良一惊，挂了电话马上找办公室拿新闻，等他把这个新闻一看，脸都绿了！ 狗日的杜杰这是在敲打市开发区啊！他什么时候对市开发区的业务工作吃得这么深了呢？ 陆国良感觉有点不妙，杜杰这鼻子很灵，看到了开发区目前的问题了，倘若让他揪住了问题，一番整顿下来，陆国良感觉自己要脱一层皮！ 他想来想去觉得心中不是滋味，他给王剑飞打电话问： “剑飞，杜书记对开发区如此了解！是不是昌河开发区也暴露出了很多问题？还是昌河开发区的同志到市开发区学习之后，未雨绸缪，发现的问题多啊？” 王剑飞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为了搞开发区，派了不止一批干部去市里学习，对此陆国良也持开放态度！ 但是昌河到市开发区的学习，不可能掌握开发区的把柄，就算再别有用心的人怕也没有那方面的本事嘛！ 所以这一次杜杰针对市开发区的动作，那肯定是别有来源，这个来源只能是蒋高武。 蒋高武是个什么人王剑飞很清楚，这家伙就是个老六！他手中掌握的信息非常的多，平常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是一旦牵扯到了利益，他这些信息就会发挥作用！ 这一次杜杰到昌河来，估计蒋高武事先也是有投名状的！ 王剑飞想了想道： “陆书记，杜书记来了我们昌河县，我是没有资格邀请他的！但是这件事我们蒋书记是第一热心人，通过这一次杜书记的调研，也可以破除一些谣言！ 之前很多讲说我们蒋书记和杜书记的关系恶劣，我看所谓关系恶劣也是不存在的！现在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大家某发展的初衷还是一样的！” 陆国良如此聪明的人，他还不明白王剑飞这番话背后的意思？ 蒋高武是陆国良的前任，沙州开发区的情况谁也没有蒋高武了解得多！所以开发区业务方面的问题，内部的一些管理存在的疏忽，甚至开发区里面几个人的个性短板蒋高武都非常清楚。 但是清楚是一回事，掌握了材料之后他把这些东西拿出去交换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一次陆国良肯定要吃点亏，实际上也是韦强这一系估计是要遭遇来自杜杰的反击。 “剑飞，这种情况下，你要更加尊重一把手！在工作上面，在行事上面，你要低调！要不然等机会成熟了，你所有的功劳都是假的，你在工作上面不尊重一把手，揽权抓权，专横霸道，这就是硬伤，回头可能也有你的好果子吃！” 陆国良说完，把电话直接挂了，可以想象他内心的郁闷。 王剑飞也很无奈，对他来说推动一中的项目落地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市一级层面的博弈和斗争，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昌河一中的项目总算落地了，目前喊出的口号是市里拿一个亿，县里配套两个亿，一共三个亿要建设昌河一中的新校区。 苏飞是个行动派，他的风格是就算上面没有领导表态，他也必须行动的，现在领导已经开了三个亿的口子，哪怕是空口白话，那他也追着王剑飞要地啊！ 王剑飞分头又跟蒋高武和柳军振汇报，因为新一中的选址问题那不能儿戏，王剑飞也不可能能做主！蒋高武和柳军振都让王剑飞拿方案，提思路。 王剑飞就跟苏飞讲，让他自己去选地方，选到合适地方之后，然后再跟县里打报告。 结果两天时间，苏飞的报告就打到了县委，王剑飞一看这个报告，那肯定不是临时想的报告，这个报告不仅把征地那一带的地形地貌都提出来了，而且把周边的发展规划都一并给做出来了。 地就选在南城，南城靠商水河边上，昌河规划的商水新桥往西走， 差不多刚还一千亩地！这个地方往北还有几千亩当地老百姓的柑橘树，这些地方都可以征收，然后进行房地产，商业街等等的全面配套。 看到这个方案之后，王剑飞一下就想到蒋高武搞的一个新城发展方案，蒋的方案是要把县各单位的办公场所往新城搬迁，他看重的也就是南城这一块，现在一中先行，这个方案如果能落地，南城绝对就有巨大的发展潜力。 王剑飞看了这个方案之后批示同意，而且还着重写了一句转蒋书记阅，实际上就是希望老蒋能够推动把这个方案给定下来！ 蒋高武把王剑飞叫过去，道： “剑飞，你觉得新一中真的能够达到上万人的规模？我们昌河县每一年没有这么多生源啊！” 王剑飞道： “蒋书记，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去吧！昌河一中要面向全省全国招生，到时候别说一万人，可能几万人都不稀奇！苏校长现在推动的就是规模化教育，把学校建设成规模化的学校。 现在一中一届十几个班，但是当下高一的招生就达到了二十多个班，未来的招商将达到五十个班以上！到那个时候，一中老师都要达到上千人的规模，那样的管理全部都是现代化的管理！ 您想一想，如果我们昌河县城一年能够考二十个清华北大，那将是什么场景？到时候昌河的教育就是整个湘南省西北地区最闪亮的一块招牌！ 这样的目标看上去好像很难实现，甚至好像有些天荒夜谈！但是书记，您如果真正的看了一中他们的规划，看了他们的招生方案和管理模式，我相信您一定会认同他们！” 王剑飞和蒋高武见面之后，立马给苏飞打电话： “苏校长，项目落地了，县委对你的支持你是最清楚的！蒋书记这一边你还等什么？马上发出邀请，请蒋书记到你们学校看一看，在书记调研的过程中，你要给他信心！ 一把手有足够的信心，再多的支持都不奇怪，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苏飞这个人看上去固执，其实绝对聪明！他之前得罪了柳军振县长，昌河很多人都知道，现在他得到了王剑飞的指点，蒋高武这一边的关系他肯定要立马给搞起来！ 蒋高武如今在昌河也处在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说是一把手，其实被柳军振掣肘，苏飞主动示好，又给他出风头的机会，那还讲什么？当天晚上县电视台的新闻就大篇幅报道了县委书记调研一中的新闻。 第281章 热火朝天!! 王剑飞接到曹富军的电话有点意外。 曹富军道：“王书记，我一直都想来拜访您，又担心打扰您的工作！今天我想约个饭局，请书记能够赏脸。书记，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到如今昌河的发展势头迅猛，也蠢蠢欲动，想积极拥抱昌河的发展，也能得到一些发展的红利！” 王剑飞道： “曹总，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直接去县委找我！我是管招商工作和开发区工作的副书记，你是我们本土的大企业家，我是个服务者的角色。 你这样啊，回头你想了解的事情，直接去县委，只要我有时间，肯定亲自给你解答！” 曹富军哪里相信王剑飞这番话，他一直要靠拢王剑飞，但是又找不到办法，因为他习惯了利益分享。 和领导干部搞好关系，在曹富军那边很简单，那就是花钱搞定！要搞个什么项目，这个项目能赚十万，他拿出三万或者五万出来平事儿，大家都因为这个项目赚钱，那肯定就同心协力，领导关系不就能搞定吗？ 但是他那一套利益分享的搞法到王剑飞这里不顶用了，王剑飞不差钱，也从来不搞这一套利益输送！这可不是装，曹富军是真正的了解打听过。 王剑飞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别人去找他，关系比较好的送烟送酒这些他也收！他在市委担任唐书记秘书的时候，一年收烟酒都几十万。 但是曹富军要搞大事情，要投资搞项目，不可能就给王剑飞几条烟打发嘛！那不是羞辱王剑飞吗？ 所以曹富军就一直等啊，拖啊，现在是没有办法了，他再不有所行动，昌河这一波机会他都要把握不住了，这才主动和王剑飞联系。 王剑飞让他去县委，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碰一碰运气。 到了县委之后，他问王剑飞： “王书记，我听说南城未来是我们规划发展的重心，是不是这个情况？” 王剑飞点头道：“的确是这样，我们初步拟定把一中迁到南城！未来的南城单单学生的规模我们就要突破万人！一万人的规模是什么概念？那将是一万个家庭，南城因为一所学校就要多三四万人！ 高中到了南城，我们肯定还要配套建设小学和初中，那又是大几千人，再加上我们倡导把县各单位办公楼都建在南城，政务中心，公安局，交警队等等都会转移到南城去！所以你想一想嘛，搞南城投资，尤其是地产投资，你们先知先觉的人将来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王剑飞没有藏着掖着，而是把县里政策方面的问题给曹富军做了详细解读！ 当然，具体拆迁的问题里面涉密的内容王剑飞不能透露，只是以曹富军的人脉，还有他这么多年经商的眼光，他肯定也能知道里面的东西。 曹富军道： “王书记，跟您这么一谈，我心里一下就有底了！回头一中项目落地，我就马上出手，只要政府愿意开口子，我第一个投资南城！” 曹富军这个表态让王剑飞很高兴！ 因为现在南城的发展代表未来谁都知道，但是如今那一块地方还是一片橘子树，驱车到那边看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烟的迹象，在这种情况下，让人投资南城还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或者说很多人还是难以下定决心，在这种情况下，政府其实存在一定压力，因为本身新城建设在政府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有一些思想保守的人觉得城市要建设那么大干什么？昌河县老城都还没有建漂亮，又大力发展投资搞新城，这不就是领导为了政绩工程瞎胡闹吗？ 尤其是一些顽固派的老同志，这些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倚老卖老，反正已经退下来了，升官发财的事情不可能了。干脆以前不敢发的言，他们现在都敢发了。 甚至有些人在职的时候就有些私人恩怨，以前不好撕破脸，现在也完全不管不顾，直接撕破脸了。 王剑飞直接把曹富军带到了蒋高武办公室，跟蒋高武介绍： “蒋书记，我给你介绍一位老板！这一位曹总就是我们磷矿的前老总，如今旗帜鲜明的表态支持南城，我想南城的开发，有这样实力的企业家支持，我们何愁不兴？” 蒋高武这个人能力一般，政绩这么多年更是乏善可陈，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喝酒，喜欢私底下和企业老板们勾肩搭背。 曹富军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嘛！不仅认识，而且喝了不止一次酒，甚至喝醉了称兄道弟都干过！ 但是蒋高武敢不敢把县里的资源给曹富军？他根本就不敢，而且他手中也并没有完全掌握一切资源！别的县县委书记是一霸手，在昌河根本就不存在。 蒋高武掌握了主要权力是不错，但是在工程招标方面，在牵扯到大型投资，大型建设的这些方面， 盯住他的眼睛太多了。 所以王剑飞今天介绍曹富军的意义太大了，这意味着王剑飞在某些事情上有了明确的态度！王剑飞有了态度，蒋高武的胆子就能更大一点，回头在南城几块土地的拍卖方面，他就可以给曹富军倾斜一下。 当然，以蒋高武的风格，他办事多多少少也要拿人家一点东西的，至少这些做生意的老板要对他表示一点基本“尊重”嘛！ 一中的项目很快落地，蒋高武在调研完一中之后，进行现场办公，把相关单位和乡镇的一把手都集中起来，他很踌躇满志的表态： “今天我把你们都集中起来，我们就是要现场成立一个新一中建设指挥部！这个指挥部我蒋高武亲自担任总指挥，首先我要求，我们征地的各单位， 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完成征地工作。 我把丑话讲在前面，你们能完成征地目标，县委县政府给你们嘉奖，如果完不成征地目标， 那对不起，回头该写检查的写检查，甚至该处分的要处分！ 同志们啊，我们现在是要建设咱们昌河县第一中学啊！第一中学对我们昌河县意味着什么？” 蒋高武在大型现场，公开发表讲话，硬是洋洋洒洒讲了一个多钟头，其中尤其讲到一中宏伟蓝图的时候，他就是讲的苏飞那个煽动人心的版本。 同样的话从苏飞口中说出来，和从蒋高武口中说出来意义完全不一样。 蒋高武是昌河县县委书记，他讲的话表示这是县委县政府的明确态度，以前苏飞这么讲，大家都说他吹牛，是痴人说梦。 但是现在蒋高武也是这一套说法，这就说明打造昌河一中为全省全国知名高中这是县委和县政府的规划，体现的是全县人民的决心。 甚至蒋高武还把他的名言都讲出来了，那就是举全县一百万父老乡亲一年的劳动之力，建设昌河县一中达到全国先进水平。 这个口号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带劲！ 蒋高武这个讲话之后，全县人民都沸腾了，新城建设从两年前提出来，到中途蒋高武大力推动，虽然大家都说新城，而且新城也的确颇有一些亮点。 但是新城真正火起来，就是从新一中的项目落地开始，新一中项目正式落地了，拆迁工作如火如荼的开展了，全县的地产商，生意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还有，南城当地的老百姓，各自都开始盘算拆迁费用了，说得夸张一点，南城那一带的派出所都忙碌起来，很多家庭都开始规范户口了，兄弟该分家的都分家，大家都严阵以待准备拆迁。 当然也免不了有些人想钻空子的，比如本来是一块空地，现在紧急开始种果树，想着到时候拆迁的时候能够得到一笔果树补偿。 反正这些所有的行为，都预示着新城建设成为了全体昌河人的共识，昌河人终于坚信新城能建设起来，在当前情况下，经济一直不景气的昌河县，信心很多时候比黄金还宝贵。 社会有了信心，从而推动政府也更有信心，全社会的凝聚共识工作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苏飞给王剑飞汇报工作的频率从以前一个月一次，到现在一个星期至少一次，他自己都觉得频率太高了一点。 他自嘲的道： “王书记，没有办法，我们想象的新一中建设很简单，但是真正要落实，把项目要沉下去，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毫不夸张的说，工作是千头万绪，很多时候我晚上彻夜难眠，有些问题一旦我想通了，哪怕半月我都要从床上爬起来做记录，生怕灵感过去了忘到九霄云外。” 然后苏飞又讲： “拆迁这一块，以前我们就简单的画个圈，但是现在发现，新一中占地很多竟然是半月镇的地方！我们以前想的城关镇的土地，城关镇这一边现在发不上力……” 王剑飞点点头道： “苏校长，我跟你讲，你抓紧把难点问题提出来，我能解决就抓紧给你解决！要不然等我休假了，那至少半个月，你肯定见不到我人，天大的事儿都要等我回来了……” 第282章 找关系! 昌河火了，尤其是新城火了！昌河社会各界都在研究新城项目，生意人都想在新城建设之中赚到钱，而当官的领导干部则看到了揽权的机会，尤其是这一次南城扩张，大家忽然意识到昌河县城已经不再局限于城关镇了，昌河周边的几个镇可能都会纳入县城的范围之内！ 比如这一次新一中征地，重头戏竟然在半月镇，谁能想到半月镇未来会成为新城建设的核心？ 所以新城给了无数人想象的空间，比如城关镇镇长覃波。 他本来一直想接手左正功书记的位子的，但是左正功调整之后，他在激烈的竞争中没有争赢！现在城关镇党委书记欧铭资历比他老，关系比他硬。 本来他有机会去其他的乡镇担任一把手，但是他就咬死看重城关镇，以至于机会白白错过了。 现在新城启动了，他心思又动了，觉得在城关镇熬到欧铭离开还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所以他想挪到半月镇去干党委书记。 有了心思，他就开始行动，县委组织部，县委书记蒋高武还有县长柳军振他都想办法活动了，有的是直接拎着礼物上门，在沟通的过程中，他主动把自己的意图给透露出去。 有的则是通过关系人去帮忙活动，当然在活动的过程中，经费这些肯定没有吝啬！他也清楚，这年头要想动一动，没有关系，没有背景，再不搞点实质性的经费活动那肯定是不行的。 结果他钱花得不少，就硬是没有得到准信，他郁闷得很，彻夜难眠。 他有个挚友是县委开车的司机张寒，因为这些送礼跑关系的事情，覃波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哪怕是单位的司机什么的，他都避开一些。 基本上都是张寒陪着他跑腿，有事儿两人还能有个商量。 眼看覃波跑得没有什么收获，张寒就跟他讲： “覃哥，我觉得这事儿关键就是那些人不真心帮你，如果真心帮你，把这事儿当成他们自己的事儿跑，肯定能跑下来！ 所以我觉得您要仔细想一想，这些人都别找了，要不去找左书记！你跟左书记搭班子配合得那么好，现在老左也是副县级领导了，如果你能上去，对他来说也是多一个帮手！” 覃波被老兄弟这几句话说得咬牙切齿，狗日的，这年头真的人心如狗。 他找的这些关系可都是拿了真金白银去砸的，这些狗日的钱收了，不办事，找他们问结果的时候，一个个云山雾罩，可恨不可恨？ 但是没办法，打掉了牙覃波也只能和血吞，现在张寒跟他讲左正功，他想了想，也只能这么地了，不找老左他没有路子了。 左正功如今是县级领导了，而且他兼任开发区的工委书记，权柄非常的重！覃波去开发区的时候，就看到开发区忙得热火朝天，一方面是长河集团的新厂区在紧锣密鼓的建设，另外湘电集团的征地工作也如火如荼的进行。 覃波见到左正功，左正功很奇怪的道： “哎呀，老覃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开发区可没有在这里办公呢！” 覃波道： “我听说开发区这边准备盖办公楼，县委县政府都已经拨款选址了，我过来看一看将来开发区办公楼豪华蓝图，我们没有机会享受，也过一过眼瘾嘛！” 左正功知道覃波肯定是有事，他在工地现场把工作安排之后，叫上覃波，两人找了一处农家乐吃饭喝酒去了。 吃饭的时候，覃波就把自己的情况跟左正功讲了，反正就是这么一两个月吧，他一直都在想办法活动，但是一直没办法，很痛苦，很难受。 左正功道： “覃波啊，覃波，你这些年混的一些什么名堂？怎么越混越回头了！你跳来跳去，还是想赶上新城发展的红利，你搞清楚没有，当下新城建设的核心关键领导是谁？” 覃波盯着左正功道： “左书记，是不是您？您现在掌管开发区，大事小事都您说了算，其他的单位都要配合您！” 左正功哈哈大笑，道： “我倒想是我，但是我一个常委都没有进的副县长，怎么会有这种能耐？我实话跟你讲吧，整个新城建设这个系统，王剑飞书记是关键人物！ 你想去半月镇担任党委书记，你首先要过王书记这一关！王书记的风格你应该了解，他对这些请客送礼这一套不感兴趣！你要想得到他的认同，关键是要展露自己的才华和能力。 比如你擅长搞拆迁工作，这是一个优势！我们之前搞长河集团的拆迁，你是镇里负责的人，你要把这一点凸显出来，我想这样你应该就有机会！” 左正功和覃波搭班子的时候配合不错，现在左正功担任开发区工委书记，他当然也希望这一条线能够多几个自己的人！覃波如果能上那是最好，这样很多工作左正功都能安排覃波去操作，这样他开发区的工作就顺畅很多。 一个好汉三个帮，覃波能主动找他，这就说明了他的态度是不错的！左正功不可能自己去找覃波，这里面的关系其实相当微妙。 聊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覃波就求左正功，道： “左哥，老大！来，我敬您一杯！我知道您和王书记的关系最铁，我这边也没有渠道能搭上王书记的线，你能不能给我牵线搭桥，哥，你放心，我到了半月镇，你开发区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我把半月镇这些村都组织起来，把工作做扎实，让所有人都意识到新城建设是昌河县的重要机遇，这个机遇属于我们每一个昌河人……” 左正功被覃波一番热捧，他心情也蛮不错，他道： “老覃，我跟你讲，以后我们城镇化推进加快，可能我们的镇会改成街道办，村会改成社区！以后半月镇可能就是半月街道办，你就是街道办的党工委书记！ 不要觉得这一天可能要等很久，我这么讲吧，三年时间，翻天覆地！到时候半月街道办的牌子一旦挂起来，可能街道办工委书记就有机会进常委！ 所以说你老覃要把握机会就在当下，你现在不把握机会，以后可能就更难了！” 覃波被这么一讲就更加激动了，街道办工委书记，那完全脱离乡镇了，在很多地方街道办的工委书记都有机会进常委，覃波如果赶上这一波机会，那真就太好了，可以说迎来了重大的机遇呢！ 左正功这边，他积极行动，很快就约到了王剑飞，他跟王剑飞汇报工作的时候就讲： “王书记，现在我们搞开发区也好，还是搞新城建设也好，最困难，矛盾最凸显的工作都在基层！所以我认为基层工作必须做扎实，我们乡镇的党委书记要选好，要找党务工作优秀的同志，这样我们拆迁工作才能高效率……” 然后他就举了新一中校址拆迁的问题，本来一切都顺利，但是因为拆迁牵扯到了半月镇的地面，半月镇的情况比城关镇要复杂，所以导致拆迁工作现在遇到了阻力。 左正功给他建议： “王书记，欲治兵者必先选将！我觉得半月镇党委书记可以考虑换一换了，我建议让覃波过去担任党委书记，他的工作经验丰富，尤其是拆迁工作经验多，他如果能过去，我想整个开发区的效率，我们新城建设的效率都能提高一大截！” 王剑飞愣了一下，道： “老左，你这个就跟我出难题了！人事的权力那必须党委常委会决定，我一个人能定？” 王剑飞嘴上这么讲，但是他对左正功这个建议还是蛮重视。 的确如今开发区和新城建设在工作的过程中出问题比较多，主要就是要搞建设牵扯到多部门协调，另外需要和老百姓打交道！ 拆迁工作难度大，因为故土难舍，哪怕是政府按照政策给老百姓补偿，但是很多老百姓也不愿意离开。 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有些地方势力，他们恶意坐地起价，或者有些人知道自己房子要拆迁，故意搞恶意装修，然后找政府多要补偿，反正各种事情都有。 因为拆迁工作全国一年闹出的事情太多太多，所以基层工作做得是否扎实，对当下的昌河县来说太重要了。 但是，乡镇党委书记的人选，这是人事的核心权力，蒋高武对这一块权力是特别敏感的，王剑飞想要推覃波上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左正功一看这个情况，立刻鼓动覃波亲自见王剑飞！覃波这一次过来就带了烟酒过来，然后跟王剑飞讲： “王书记，我在城关镇工作的时候，就是您手下的兵！这一次左书记跟我讲，想让我多在拆迁工作上面下功夫！我覃波的风格是做事不怕困难，越困难的事情做起来越有劲儿！ 另外，啃骨头的事情我经验丰富，不怕啃硬骨头！如果书记能用我，我一定努力工作，勤奋勤恳，不辜负书记您对我的期望！！” 第283章 又掐起来了!! 乡镇党委书记的调整一直是人事的重头戏，尤其是县城周边几个乡镇的主要领导，竞争非常的激烈！ 现在新城建设突然火起来了，那不用讲，竞争更加的激烈了，半月镇党委书记这个位置，竞争尤其白热化，柳军振是自己的人，蒋高武也有看中的目标。 甚至其他的常委也都想把自己的人推上去，王剑飞刚开始还没有在意这件事，直到覃波登了他的门之后，他才想到要过问这件事，结果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竟然发现私底下，众领导几乎是打破了头。 关键是柳军振和蒋高武两个人好像又掐起来了。 蒋高武认为，人事权是他的核心权力，任何人不能染指，这是他的自留地！而柳军振觉得半月镇的情况特殊，半月镇未来牵扯到县里的很多工程项目建设，又是县城周边的乡镇，这个党委书记如果不抓在自己手中，或者不是他自己的人，以后政府的权威根本得不到保障。 关键是柳军振觉得自己和蒋高武碰一碰问题不是很大！上一次他和蒋高武角力，那是因为当时太膨胀，觉得自己在昌河的优势大到没边，属于大意失荆州，然后阴沟里翻了船。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整之后，柳军振感觉自己对下面的掌控力又恢复了！至少部分恢复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希望在关键人士上面实现自己的意志。 常委会研究乡镇主要干部的调整，柳军振发言道： “半月镇的党委书记这个位置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重要！我们必须要选一位经验丰富，能够服众的老同志过去，这样我想对我们新城建设，对我们开发区等等工作都有好处……” “我个人推荐孙邦贤同志担任半月镇书记，这样我想半月镇乡镇班子才有强有力的领导！” 组织部长龚力道： “关于半月镇的党委书记人选，现在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老同志经验丰富是没有错！但是半月镇未来可能需要的是大开阔斧，敢打敢拼的干部！ 我们昌河如今要发展，年轻干部的冲劲是非常重要的！我们不怕做错事，就怕不做事，我们不怕犯错误，反而怕裹足不前！ 所以我们组织部推荐涂义初同志也是有深远考量的，涂义初是去年最佳的党务工作者，本身又是知名大学高材生，干事情冲劲儿足，水平高，组织提拔他担任半月镇党委书记，我认为具有标志性的意义，表示我们昌河用人和选拔干部都是唯才是举的……” 龚力站出来和柳军振打擂台，其实真正和柳军振角力的还是蒋高武。 涂义初和蒋高武关系走得近，因为小涂社会关系宽，蒋高武平常最喜欢的就是和社会人一起活动，估计里面有一些个人利益输送的东西，反正不足为外人道。 双方在常委会上又掐起来了，王剑飞在一旁都觉得好笑。 这么重要的人事问题，怎么事先都不通气的吗？ 常委会老是双方掐架，昌河班子怎么团结？ 蒋高武道： “既然我们在人选上面存在争议！那大家常委们都在，我看是不是表决一下？” 卧槽！ 老蒋真是个老六啊，他这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干得漂亮，这不就是用同样的方式要教育柳军振吗？ 上一次柳军振向他发难拿常委会表决说事，今天老蒋回敬了！很显然当下常委的格局发生变化了，老蒋在常委中占据了多数，他的底气很足。 柳军振的脸色也变了，分外难看，蒋高武是什么意思他能不知道？党委一旦思想统一，柳军振作为县长，他怎么可能在常委会上占据优势嘛！ 但是蒋高武讲的表决，这确实又是常委会的议事机制，大家存在分歧，不就该表决吗？ 张华平在边上看到这一幕，他年轻气盛，受不得委屈，道： “我赞成县长的意见！半月镇党委书记的位置很敏感，不能说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胜任！组织部选拔干部唯才是举没有错，但是基本组织原则还是要讲吧？ 不能说为了彰显一个唯才是举，就把我们本来很优秀的干部弃用，这么做算什么唯才是举？” 张华平这么一讲，矛头指向了组织部，龚力部长道： “张县长，书记讲得很清楚，我们按照议事原则投票决定，这是最公平的！” 龚力完全倒向蒋高武，这个场面就剑拔弩张了，柳军振目光扫过众常委，感觉这些人都躲避他的目光，他心中哀叹一声。 他妈的，不是他柳军振不努力，而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蒋高武就算再草包，但是人家是县委书记，是一把手，这就是硬实力。 一直没有说话的新常委韦唯是政府这一边副县长，是政府三个常委之一，他冷不丁的说一句： “王书记，您能不能讲几句？” 韦唯这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忽然想到了王剑飞！ 倒不是王剑飞缺乏存在感，而是王剑飞一直都抓开发区，抓一中，抓这些实打实的工作，平常常委会人事这方面议题他基本都支持蒋高武。 现在流行讲政治规矩这个词，王剑飞是最讲组织规矩的！ 蒋高武是一把手，党管人事天经地义，所以王剑飞的立场一直都鲜明，他就是支持一把手！所以今天这个场合，没有人会去想到王剑飞。 蒋高武这么嚣张，他也是仗着有王剑飞支持他嘛！ 但是韦唯让王剑飞讲两句，这意义就不一样了，似乎是想让王剑飞讲两句公道话？ 王剑飞抬手捏了捏面前的话筒，道： “我先讲一点啊！就是刚才讨论的两个人事问题，一个涂义初同志，一个孙邦贤同志！这两个人我都不掌握情况！” 龚力忙站起身来道： “王书记，这段时间您太忙，上一次我们拟定了人选之后第一时间给您送过去，可能是牵扯到的人比较多，您后来让我们组织部自行……” 王剑飞压压手：“我没有批评组织部的意思，你先坐！” 王剑飞道： “我讲这个话的意思是，我们常委会讨论的问题，一定要是相对成熟的问题！像半月镇的人事问题，党委书记这是最重要的位置！ 我们内部不协调好，就这么仓促的上会，然后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搞不定就掐起来，然后表决！这么议事的话，我们昌河县可能会越来越没有共识，我们也没有办法凝聚起共识！ 同志们啊，我们昌河县能够拥有今天这个局面不容易，我们现在是谋发展最好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党委班子不搞好团结，屡屡开这样掐架的常委会，几次会议下来，我们人心可能就分崩离析！” 王剑飞这话一讲，现场鸦雀无声，所有的常委都觉得不自在，因为王剑飞这话讲得正气凛然，仔细冷静下来想一想，这话也是至理名言。 的确昌河现在面临最好的发展机会，新城建设，新一中，开发区，亮点太多了，可以爆发的点也太多了，在这种情况下，班子的团结至关重要，如果大家拧成一股绳，一起谋发展，昌河县的经济腾飞是必然。 可是懂这个道理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人都是严格的对待别人，宽容的对待自己！对别人总要求别人讲规矩，但是对自己则是双重标准！ 蒋高武上一次被柳军振羞辱，现在他就要羞辱回来，他丝毫没有想过这么开常委会，是对昌河常委班子的巨大伤害！这么两方分两派，在常委会上打擂台。 赢的一方固然喜滋滋，输的一方能不怀恨在心？带着负面的情绪投入到工作中，而且都是身居要职，工作势必会受到影响！ 王剑飞喝了一口茶，继续道： “就说半月镇党委书记人选的问题！是不是就是这两个人合适？我怎么觉得这两个人都不一定合适？涂义初是个优秀的年轻干部，这没有异议，但是半月镇现在就面临大规模拆迁的问题！ 拆迁工作搞得好不好，不是他半月镇党委书记政绩的问题，而是关乎我们全县发展和建设的问题！涂义初一点经验没有，他能搞定？” “至于孙邦贤！我记得没错的话，他是比较早反对新城建设的干部吧？蒋书记提出新城建设的规划是两年多之前，那个时候争议很大，有一帮顽固派非常反对这个项目！ 现在两年多过去了，新城建设现在火起来了，这个时候用孙邦贤，我认为一点都不合适！ 半月镇党委书记必须要从实际出发，要有丰富的群众工作经验，要敢于啃硬骨头，不怕困难的干部上！你们争论的时候，我刚才想了一想人选！ 我觉得让覃波担任这个位置比较合适，覃波长期担任城关镇镇长，他也是城关镇拆迁办的总指挥，近两年干拆迁工作最多的就是覃波！ 现在半月镇好像就这一块工作遇到了困难，我们一中的征地都受到了影响，需要经验丰富的同志顶上去啊！” 第284章 人选落地! 昌河县委常委会，今天剑拔弩张的会议搞得气氛很紧张，而当王剑飞讲话，并且他讲了自己看中的人选之后，会场的气氛从紧张变得古怪了！ 好家伙，蒋高武和柳军振两个人斗得不可开交，为了各自看重的人选撕破了脸，可以说各自眼睛都绿了。 结果王剑飞一上来，轻飘飘几句话，然后抛出了第三人选，这个第三人选行不行，能不能落地？ 柳军振捧着茶杯喝茶，今天他觉得自己是劫后余生，想一想都有点后怕！如果今天常委会被蒋高武再一次碾压，那他以后在昌河就没有威信可言了。 所以王剑飞抛出一个人选也可以，至少比涂义初强嘛！ 柳军振是真担心涂义初去半月镇干党委书记，这小伙太年轻，经验缺乏，而且人又冲动！他在偏远乡镇干党委书记，作风很霸道，干事有股子虎气，肯定能有成绩。 但是他那一套工作方法拿到县城周边来，那分分钟就能把人害惨！县城周边这些村、居委会的情况多复杂？这里面个个都是人精，一个村支部书记的关系可能就能到省里。 在这种情况下，乡镇党委书记还想搞霸道做法，搞强势做法，那分分钟就能出问题！ 柳军振就担心出问题，一旦出问题，他政府工作的项目实施就可能遇到麻烦！他手中抓了不小的权力，但是这些权力要运用又需要人，他总容易被人掣肘，这就是他作为二把手的悲哀！ 柳军振反复思忖，表态发言： “王书记提议的覃波，这个人选我认为不错！覃波在城关镇干镇长多年，工作经验丰富！他在城关镇的时候和左正功的搭档非常的和睦！ 以后半月镇很多地方要纳入新城开发，有覃波这样的党委书记开展工作，我们的征地工作效率肯定能提高很快……” 柳军振这一表态，意味着政府这一边至少三个人常委已经站在王剑飞身边了。 党委这一边，王剑飞不敢说一言九鼎，但是武装部，政法委几个单位的一把手，肯定都倾向王剑飞！ 柳军振聪明啊，自己打不过，立刻退而求其次，自己的意志贯彻不了，他也不让蒋高武达到目的！ 蒋高武呢？ 他的心情肯定不会太好，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办？涂义初肯定上不了了呀！好在他找了一个合适的代言人，他让 龚力冲在前面，自己一直没有表态，要不然他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其实覃波私底下搞了很多活动，但是他托的人分量不太重！比如政协、人大的这些所谓县领导，覃波给他们送钱送物，指望他们能够帮他活动。 这些领导胸脯拍得震天响，把礼物收了之后也真的有动作，但是他们的话在蒋高武这边能有多少分量？ 再说了，蒋又不是那种两袖清风的人，覃波花了钱，但是别人没有把这些资源用在蒋身上，这不就出现了很大的错位了嘛！ 覃波运气好，通过左正功搭上了王剑飞这一条线， 要不然他死都不知道自己才是冤大头！ 蒋高武道： “王书记刚才讲得很好！的确说中了我们现在的问题关键！我们常委会讨论的问题必须要比较成熟，在这里我提个要求，以后我们在拟定问题的时候，我们几个主要领导都要认同才能讨论！ 我一个，柳县长还有王书记，我们这几个人如果存在明显分歧，暂时就不宜上会！这个要求我希望后面都落实下去！ 王书记讲团结很重要，我希望你们都不要忘记团结，尤其是我们有些同志取得了一点成绩，有了一点功劳，就更加要谦虚，不能翘尾巴！翘尾巴就会破坏团结……” 蒋高武这番话讲得非常严肃，讲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不断的瞥向张华平和柳军振那边。 言下之意就是政府这一次的行为过分，竟然想着插手人事工作，这不是很膨胀吗？这就是翘尾巴，仗着自己有成绩，有功劳，就想要更多更大的权力。 柳军振和张华平气得吐血！姓蒋的太无耻了，今天自己也没有占到便宜呢，竟然挺起胸膛批评他们，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那又如何？他们就算吐血，那也只能自己藏着掖着去吐血，在常委会现场，他们有脾气也只能忍着。 蒋高武的表演还没有结束，他沉吟了一下，继续道： “半月镇党委书记的人选问题！现在看来剑飞书记是最有发言权的！你们看啊，开发区的工作，新一中的工作都是他在抓！ 这两块工作都牵扯到半月镇，之前半月镇的班子效率不高，经验不丰富，导致我们新一中拆迁的问题拖延了蛮久！ 在这种情况下，剑飞书记推荐覃波过去半月镇合情合理！龚部长，以后你们组织部在选干部的时候，要考虑得更细致一些，今天这个例子比较有典型性，回头你们部内部要组织学习，认真反思总结，争取以后不犯同样的错误！” 蒋高武把龚力推出去背锅了！委婉的批评了组织部的工作不细致，至于他的立场和问题，那都摘得干干净净了！ 他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覃波这个人选就是他和王剑飞私底下有共识一般，而今天常委会的问题，其实是龚力和柳军振在打架！ 真实情况是这样吗？显然大家心知肚明不是这个情况，但是蒋高武就是这个风格，只要他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必然就是别人呐！ 今天这个会议开得艰难，最后覃波成了赢家，他被调任重用，担任半月镇党委书记！ 而之前被看好，而且也花了大力气活动的孙邦贤和涂义初两人双双落选！常委会上的消息传出来，半月镇党委书记人选最终能够被覃波摘得，是因为王剑飞书记推荐的覃波。 没办法，现在昌河的政治生态就是这么现实，王剑飞书记大权在握，开发区，一中，人民医院这几个全县最重的命脉，都握在王剑飞手中。 尤其是一中！现在昌河县一中牛逼得很，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没有考上一中，谁讲话都不好使，县长都没有办法把人送进来。 而昌河县唯一能说话的人就是王剑飞，如果谁能找到剑飞书记，他金口一开，能够给一中要个借读名额，当然借读也需要交高额的借读费，但是这样的机会和权力都在王剑飞手中。 现在人事方面，剑飞书记也一言九鼎了，昌河的政治格局本来的三足鼎立，现在这个格局又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之前大家讲三足鼎立，都认为蒋高武还是最强的一方，柳军振次之，最弱的还是王剑飞。 但是通过这一次半月镇党委书记的博弈来看，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啊！之前都说人事权蒋高武把握得最牢固，谁都撼动不了。 现在看来，那是因为王剑飞讲政治规矩，不乱来，不过分揽权，他如果真的要霸道揽权，估计没有蒋高武什么事儿呢！ 几家欢喜几家愁啊！最大的赢家肯定是覃波。 覃波事后才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是什么人，他真的暗道一声侥幸！他跟涂义初和孙邦贤比，他都毫无优势！ 而且人家这两个人的关系都是能直通常委的，覃波有什么关系呢？覃波就只知道傻傻的花钱去找自己仅仅认得的几个县领导，这几个县领导没有一个人是常委。 用左正功的话说他就是转了弯找关系，犯了官场大忌！覃波的钱都白花了，把钱给了一些对他没有帮助的人，傻帽呢！ 但是，覃波唯一不傻帽的就是抓住了半月镇党委书记这个位置最重要的关键人，这个人就是王剑飞书记！ 王剑飞给他机会，他就能上去，就这么简单！ 覃波拎了重礼去谢左正功，左正功道： “老覃，你这什么干什么？咱们之间你还搞这些东西？” “左书记，您一定要收下，我不是行贿受贿，我是发自肺腑的感谢您！如果不是您给点拨，我现在还是无头的苍蝇，完全一头雾水！ 以后我反正听您的！您让我往东我就往东，您让我往西我就往西……” 左正功哈哈大笑，道： “行了，老覃，你我都是棋子，都还成不了下棋的人！我们的棋手是剑飞书记，你我都要听他的统一调遣指挥！剑飞书记的风格你之前应该有了解。 当了一把手之后，你更要熟悉他的风格！ 他这个人在生活上，在工作上都不拘小节！但是他安排布置的工作你必须按时按量的完成，不能打折扣，要不然他一生气那就了不得！” 覃波鸡啄米似的点头，对王剑飞他现在佩服得五体投地，那还说什么嘛！一个党委副书记，硬是比一把手还牛逼，关键是昌河上上下下，对王剑飞没有不服的！ 甚至连蒋书记和柳军振似乎都服气，这就是人家的真本事，真功夫！ 当官当到王剑飞这个程度那真是高境界，覃波就想自己这辈子有没有一天也能把官当到这个境界，那就是真真切切的牛逼。 第285章 大婚到了!!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转眼就临近十月。 王剑飞和周芳的好日子将至了！因为领导干部举行婚礼，条条框框很多，原来在商溪想要大操大办的！但是最后反复斟酌之后，选择低调行事。 王家和周家双方约定，就请一下亲朋好友做个见证，也不对外操办酒席。 可饶是如此，当天商溪老街被干堵车了！ 亲朋好友可不光是亲戚啊，朋友就特别多，像王剑飞在市委工作过，现在又在昌河工作过，上级、下级、平级，简单的扫一下，就有至少百人以上的规模！ 结婚这种大事，那基本上都是要到现场的，所以肯定水泄不通。 除了官场之上的人，昌河商界这些有头有脸的人，只要有点关系的，谁愿意错过这个机会？像曹富军据说提前了一个星期就在商溪订了酒店。 他就是时刻准备着，随时准备去王剑飞那边帮忙！而送礼这种他又不敢送太多，只能说在态度上好好表现。 曹富军是个擅长搞关系的人，据说之前他跟的某个领导家里办丧事，曹富军从丧事那一天开始，一直到死人下葬，前前后后六七天，他一直都在人家家里。 天天跟着领导一起守夜，忙活，几乎每天都通宵，连领导都扛不住的熬夜他能扛住！ 就这么一次事情，领导就记住他了，后面更加赏识他，最后他脱颖而出拿到了磷矿的承包权，从而一跃成为了昌河的首富。 王剑飞结婚，曹富军也基本上全程参与，他很低调，甚至普通客人都感受不到有他存在，但是婚礼现场的各种调度接待，停车导引等等事情，他都上了心！ 王剑飞的父亲王作栋还讲： “反正你结婚这是人生大事！别人不怀好意的随礼肯定不能收，但是你的同事，朋友要来给你捧场，礼金收了也就收了，回头咱们还给人家！ 至于说低调，我们肯定很低调！但是客人要来，我们也不能赶人家走嘛！” 王剑飞和周芳这段时间也忙着各种事情，都累得不行，索性也就管不到这些事情上面去！ 王剑飞也有几段感情经历，之前都差强人意，他是怀着一颗扎扎实实的心去经营，但是最终都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尤其是和程虹交往的那几年，这是他人生最好笑的几年。 好像某个有名的人说过，一个男人的成熟需要几段失败的感情，王剑飞也恰就是经历了程虹这个女人之后，思想开始急遽的成熟，从而开启了自己的仕途。 三十而立，王剑飞现在已经年过三十了！也是因为结婚，他可以暂时从忙碌而紧张的工作中解放出来，周芳陪着他，两人像普通百姓一样漫步穿梭在商溪的街头。 然后婚礼之后，两人飞京城，王剑飞也人生第一次登上了长城。 长城浩瀚，雄伟，站在高处，看着远处的蜿蜒曲折，王剑飞内心百感交集！他跟周芳讲： “这长城的起伏波澜，在任何的图画中，视频中，影像中都感受不那么清楚，唯有自己真正登了长城心中才有深刻的体会！ 这就如同咱们的人生了，攀爬挣扎，坎坎坷坷，一路走过，有道说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到了我这个年龄，体会渐渐的深刻！ 但是不管怎么样，老天还是待我不薄，现在有你陪在我身边，我感觉人生足矣！” 周芳依偎着王剑飞，眼泪都出来了！ 王剑飞哈哈大笑，周芳捏着小拳头捶打王剑飞的胸口。 都在不是那么年轻的年龄，都经历了人生和社会的摔打，两人回顾一路走来的路，彼此都感慨万千！在这个蝇营狗苟的世界，两个人能相遇，相知，相爱，最后能够决定一起携手过一生，真的太不容易，太值得珍惜。 对两个人的人生来说，这都是天大的事情！周围的亲朋好友也都发自内心的祝福。 最让王剑飞感动的是他收到了来自唐宜的祝贺！唐宜亲自给他打了电话，他道： “剑飞，你的婚礼我就来参加了，挺遗憾的！但是我跟你黄阿姨讲了，让他无论如何也要过来见证！结婚是一个男人人生的正式开始。 我希望你以此为契机，努力奋发，尤其是要做好各种困难的准备，勇于接受挑战，勇敢的面对人生，唯有如此，方能获得大成就！！” 王剑飞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结婚的事情向唐宜汇报，因为唐书记这样的情况，他也不方便远行，但是唐宜还是掌握了这个信息，给他隆重的祝贺。 然后黄阿姨那一天亲自到了现场，上了礼金，临走的时候，王剑飞和周芳送她，她给王剑飞赠了一副对联，她道： “剑飞，这是老唐手书赠给你的对联！她跟我讲了，说自己燃烧了几十年的人生，同僚朋友有三五个，但是后辈中亦师亦友的只有你一人！ 你结婚他真心高兴，恨不能亲临现场，他便手书对联一副……” 送走黄阿姨，王剑飞把对联打开：“鸿案相庄百年偕老；凤占叶吉五世其昌” 看到这幅对联，王剑飞眼泪哗啦啦的流，他脑海里面像放电影一般，回想自己跟随唐宜书记的那几年，那些点点滴滴，他感觉那一段时间自己每一天都会往前走一步。 那一步可能很小，但是每一天都走，跬步探路，几年光景，人生和思想已然翻天覆地，要不然王剑飞现在还是那个跑断腿的小记者，此时可能还是遭遇上司欺凌，这一辈子可能走只能走下坡路，泯然众人，极其不得志的走完一生。 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太多有才华的人，太多聪明智慧之士永远一辈子都只能生活在抑郁悲凉之中，古往今来，比比皆是！ 王剑飞在京城，和周芳分享了自己在唐宜书记身边的几年，周芳也比较感性，听着王剑飞讲的一些故事，她竟然总是垂泪。 其实周芳在昌河来说是活脱脱的女强人，他一个女流之辈，经营起这么大的事业，这个过程有多么艰难，稍微有点人生阅历的人都能够想象。 但是现在周芳却变得这么柔弱，可能也只有在自己男人面前，她才有机会把自己隐藏了几十年的感性和柔弱释放出来。 两人在京城逛了很多儿时梦想着要去，但是一直没来得及去的地方，长城、故宫，颐和园，恭王府等等，这几天时光好像慢下来了，王剑飞也似乎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沉淀，去思考，去总结。 很多时候，如果我们走得太快就应该停下来，等一等，让灵魂跟上来！ 从京城飞雍州，到了雍州之后，王剑飞和周芳两个人决定一起去抱山寺，在抱山寺看到唐宜，唐宜很意外，但是也很高兴。 见面之后，唐宜道： “你们还专程来看我，在我这里可没有什么招待，只有斋饭！” 王剑飞道： “我们平常在外面沾染了太多的世俗，就需要这里的清净，我和周芳去了一趟京城度假，刚刚回来，感觉是经历了一次洗礼！” 唐宜点点头，道： “你休息的时间很有趣！时间也很巧，刚好这段时间我们湘南政坛好像有点事情发生，也牵连到了你们沙州！” “嗯？” 王剑飞一愣，很惊讶，他没有收到一点消息啊！ 唐宜道： “应该还要等一等吧，应该就在这几天会有详细消息出来！” 王剑飞知道，唐宜虽然远离了政治，但是他人住在雍州，又长期身居高位，他的消息来源那肯定不一般！ 王剑飞知道自己也不是唯一来抱山寺的人，唐宜讲自己这一辈子有三五好友，而后辈只有王剑飞这一人！ 他的那三五好友，也会偶尔过来看一看他，只是可能有些人看望他目的也未必是百分之一百的单纯！ 官场之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会遇到挑战和困难！唐宜是拥有极高智慧的人，他现在身处局外，肯定能给人很好的建议。 陪唐宜吃了斋饭，离开的时候周芳悄悄跟王剑飞讲，说唐书记生病了，更需要营养，天天吃斋对身体肯定不好，她问王剑飞为什么不劝一下书记。 王剑飞笑了笑，道： “老婆，我们懂的东西，书记都懂！但是他还是这么选择，这说明什么？” “我想过这个问题，我想我们学习的所谓知识，不一定是正确的，这个世界上的道理和真理何其多，可怜的人类能掌握几个？在浩瀚的宇宙中，我们其实非常的渺小，唐宜书记坚信中医，这不止是信科学，更是信祖宗，信传承。 既然一切都不那么可靠，可能信仰有时候更靠谱一些，人生就那么区区几十年，短暂得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验证是非，唐书记选择了，我不仅不会劝他，反而会坚定的支持他！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只能默默的给他祈祷，希望老天爷有眼，能够给他一线生机……” 王剑飞和周芳讲话的当口，电话来了，沙州果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