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落苍生》 第一章 小黄村 http://.biquxs.info/

何曾几时,在那乌江东畔,兵戈之声如震耳天雷响彻九霄。 文王笑曰:“气量太小!不堪大事!” 百万精兵相继投河,隔断万里乌江。江神哭曰:“敢能如此糟践性命!” 奈何,往事不堪回首,何人还记得那乌江边上的一抹鲜红。 大汉皇朝,天威浩荡。滚滚气运却沾染无数业火红莲。 直到一位位神祇降临,只为反抗那无谓的命运! 小黄村,晒谷场。 劫宁蹲坐在地,认真的看着地面上搬运细碎谷粒的蚂蚁。他约莫有四五岁长相稚嫩,眉间一点红痣极为灵秀,他脖子悬着一枚小巧木质长命锁,在微风之中轻轻摇荡叮叮作响。 劫宁身后,四五个壮汉正收拾麻袋以及麦秆,看看天色已经接近黄昏。远处村落之中炊烟袅袅,不时有犬吠传来。 这时,腰间别着酒壶的汉子走了过来,随意的蹲下,看了一眼劳碌的蚂蚁,呵呵一笑,抬头喝下一口糟酒。满意的盘腿坐下,他指着远处山腰处的一栋独门独户的小院对劫宁说道:“劫宁,还看呢?你再不回去,你哥该打你屁股了!” 劫宁却没有抬头,嫌弃的扇了扇鼻子,似乎在埋怨汉子的酒香难闻,他低头说道:“二叔!你是离下亭的亭长,这么闲的吗?跑这么远的山路来我们村子里帮忙,真不知道李寡妇是个什么品位,怎么会喜欢你,邋邋遢遢的”他嫌弃的抬头,似无意的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汉子。小小年纪,眼神中的鄙夷神情却结结实实的送到了汉子面前。 汉子凝噎,看着一脸真诚的劫宁真是好笑,一个五岁的娃娃,嘴巴是真的很不值钱了。 他提起手掌,劫宁就要慌忙躲闪,但汉子却并不是要动手打人,只是将手狠狠的盖在劫宁的小脑袋上,用力将本来梳洗整齐的头发弄乱。汉子一边捉弄劫宁一边说道:“小孩子!懂什么?还‘喜欢’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劫宁愤怒的躲闪,却根本无法逃离汉子的魔爪,就算是小手小脚一起上,连汉子的衣角都碰不到气的哇哇大叫。 其余几个汉子看着打闹在一起的二人,笑了笑摇摇头,早已经习以为常,有几人远远的对汉子说:“晚上吃酒,别晚了” 汉子点头,继续‘教训’着颇为顽皮的劫宁,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胜负。劫宁虽然气喘吁吁,却也不曾放弃讨饶,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确实算的上执拗。 暮落黄昏,雁雏西归。金云如龙遮盖天际山岚,微风吹过,荡起麦香阵阵。大汉与劫宁躺在干燥的麦堆之上,气喘吁吁。 劫宁抹了抹额头汗渍,不甘心的低头对汉子说道:“下次我一定能赢!” 汉子斜靠在草垛边,翘着脚望着极远处那一群群‘倦鸟归林图’,正想喝口酒,却发现酒壶早已经空空如也,他甚至用力在嘴边甩了甩,最后认命似的叹息一声:“哎...这是你第九十九次说这些话了,我不信!”说罢,挑衅似的摇晃着左手示意劫宁“什么时候你能长我这么高大威猛,我就信了!”汉子说这些话的时候,颇有些高处不胜寒之感。 劫宁跳了起来,看了一眼那摇摇晃晃的左手,却是不愿自取其辱了。倔强的说:“下次我一定能赢!”他弯下腰,抱起一抱麦秆,直直的丢向大汉。然后飞也似的自另一边跳下草垛,飞奔远离。 大汉扒开草杆,微笑的看着飞奔离去的劫宁,然后在后脑勺处抽出一只麦秆放在嘴角。淡然安逸的继续望着那远处最后一抹金色光晕的消失。 “怎么可能赢呢?”淡淡的话语在小小的草垛后传出,此时却没有人可以听到。 劫宁大汗淋漓的回到家中,悄悄打开院落木质小门,小门吱吱呀呀的打开。劫宁就像是咬着后槽牙一般缓缓迈步。希望家中的大哥没有发现偷溜出家出去玩耍的自己。他甚至不敢去看正厅房檐下。因为他的大哥大多数时间都在那里捣鼓自己的木匠工作。 事与愿违,一声怒喝,自正房传来:“劫宁!你小子去哪儿玩去了?”一个少年自厅堂快步走来,显得怒气冲冲。 劫宁立马站住,小手捏着耳朵不敢动弹,甚至都不敢辩解。因为这是他的大哥,他不敢调皮。 “二叔在晒谷场帮忙,我去帮二叔忙了,大哥别打!”劫宁委屈的说道,甚至在眼眶之中寄出几滴泪珠。 那青年一愣,看了一眼院门,他扭着劫宁的胳膊拖到院子里问道:“二叔回来了?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说着轻轻在劫宁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劫宁不敢反抗,喃喃的说道:“二叔的兄弟们说要去喝酒,他就没和我一起回来。”他悄悄扯开大哥捏着的胳膊。腹诽道:‘明明是个瘦瘦弱弱的小先生,怎么这么大劲儿,比二叔的劲儿都大’ 青年一愣,二叔回到小黄村,自己居然毫无所知。虽然这么说,但青年还是不打算放过劫宁。他低头问道:“大荒经序文可已经背会了?” 劫宁一阵头大,嗫嚅的说道:“晦涩深奥的紧,我还在念诵,不曾背会”他缩了缩脖子,打定主意如果大哥揍自己,自己一定要先跑出院门。至于其他的,先跑了再说。 青年真是要被劫宁气晕过去,他刚抬起手,就要朝着劫宁的屁股拍去。这时木质院门突然被推开。吱呀的声音却不是很大,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是小心翼翼,就越是事与愿违。劫宁回头正要叫喊。却听到大哥说道:“二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劫宁的大哥似乎早已经忘记了劫宁方才对他所言。 来人正是方才与劫宁在晒谷场打闹的汉子,他看着眼眶含泪的劫宁戏谑的说道:“第几次了?每次都要我救你!”他又看向青年说道:“劫封啊,这不是有几个朋友叫来喝酒,就没和你说,今夜估计还需要回去。曲伍长最近被游缴大人逼得急,我也是偷溜出来透口气,哎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就是我这个往日里最是清闲的小小亭长都要出门寻找线索” 劫封瞪了一眼劫宁,将他放开,也是愁眉的摊摊手并邀请汉子入内:“二叔先进屋,我前几天进山采了些新茶,可不比二叔带来的津贴差了,回来尝尝”待汉子坐定,劫封就已经将茶盏端了上来。他一边坐下,一边对汉子说道:“小七数的案子,本就不是乡里能够解决的,若不是游缴大人逞强,那小七数早已经做拿归案了。乡里非要横插一脚,就算是我这种乡野村夫都觉得不妥,也不知游缴大人是怎么想的。七条命案,连带着那孩子。若是一直没个交代。就怕到时候县尉大人都不让,到时候乡里再随意找上几个替罪羊一了百了。苦了的还不是我们云州百姓。” 大汉制是十里一亭,十亭一乡,乡官主要有三老,啬夫,游徼。 三老掌教化,啬夫掌一乡之行政,兼收赋税,游缴捕盗贼,官治安。 汉子品了一口青瓷茶盏中的新茶,点头说道:“只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据我所知连太常卿都亲自传达消息。似乎此事与水神作乱有关,那明面上的小七数不过是县尉的长障眼法罢了。哎...不知为何,年关一过这些个鬼怪神祇就像是无事可做一般,各个不管不顾的出现在世人面前。就算是当年的乌江事变,也不曾有如此规模的鬼神集体出现啊” 劫封看了一眼门口,发现劫宁正在院子里玩耍,并不再附近,这才低声说道:“我们既然背负了这个命运,二叔你也不必伤感。走一步看一步吧。就像当年圣皇登基。天运自然会庇佑。” 汉子看着院门出神,过了一会儿突然站了起来转头对劫封说道:“这茶给我带些,先走了”话音未落,汉子就已经出现在院子中劫宁背后。吓得劫宁一个机灵,正要埋怨,那汉子却轻轻按了按劫宁的小脑袋。笑着说道:“先别急着长大啊...”劫封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茶叶布袋丢了过来。那汉子轻轻接着。嗅了嗅对劫封点头致意。 “就这样吧....快去做些饭食,小家伙的肚子都在擂鼓了”他笑了笑,转身离去。 劫宁总觉得今天的二叔有些不一样,呆呆的不知所措。往日的那种插科打诨的劲儿在他二叔那句“先别急着长大啊...”的话语下一泻千里。 他回头看了一眼劫封,又看看离去的二叔,不知为何却嚎啕大哭了起来。 劫封过来将他抱起:“怎么了?” 劫宁稚嫩而哭腔的说道:“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好伤心。大哥...呜呜呜......” 第二章 王之薨 http://.biquxs.info/

劫封吹灭油灯,轻轻走出卧房,床榻之上劫宁呼吸平和,但偶尔的抽泣,说明孩子却是有些意难平。 虫鸣幽幽,清风吹拂窗口风铃,劫封站于窗前,看着山脚一户屋舍,由于房屋建在山腰处,山脚下的十几户入眼可见。人影穿梭的小屋内,就算是站在此处,喝酒划拳的叫喊声依然可闻。 劫封不明白二叔的意图,但今日劫宁的反常说明劫宁确实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事情。这一点在兄弟二人相依为命的十几年里被一一证实。 他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劫宁,轻轻为他掩上被角。缓缓走出屋门。 风吹散了淡淡的困意,对于劫封来说,身穿夜行衣游离于黑暗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关上屋门,坚定的向山下走去。 如果说命已是天注定,那运便是人改变命之痕迹的唯一途径。 不多时,劫封来到吵闹的院子门外,之前那吵闹的房屋,屋门紧闭,就算是窗户都紧闭没有打开。只有人影与喧闹的划拳声传来。 劫封眉头紧锁,在步入院落时,似乎有妖魅之气溢散,他哐当一声推开院门。屋内几人似乎听到了劫封的到来,蓦然之间静默下来。只有人影在油灯的映照之下在窗框上游荡。 昏暗的油灯,在静默的夜里不算是明亮,方才喧闹之间倒不觉得什么,但此时的寂然无声,却在这夜中分外诡异。 劫封走到屋门前,轻轻扣响门扉,恭敬的向里边喊到:“二叔?您在吗?劫宁那小子闹着想找您,您看看能不能先和我回去”他语言真挚,窗户内的人影却不为所动。甚至有一个人影离开了窗户边。消失在窗框之上。 劫封看着屋内毫无动静,一股阴森之气似包裹了正屋,他谨慎的自背囊中抽出一柄造型奇异的圆盘。盘上刻录着‘生生死死,阴阴阳阳。长生不死,各分阳阳’ 几字排列紧密,如同一串符咒秘文。而圆盘中心,一枚活灵活现的眼瞳四处寻觅,似在寻找此地诡异之处。 劫封一边观察圆盘动静,一边再次扣动门扉,随着一声咚咚轻响,屋内油灯突兀被人吹灭。整个院落陷入黑暗。而在劫封眼中,屋内居然渗出诡异绿光在屋内游荡。劫封看着绿光一瞬间居然有些走神。 小黄村地处偏僻,又是在山脚群居,此时月未当空,整个村落都陷入黑暗之中,甚至连往日那些偶尔的犬吠都消失不见。 突然!阴风自背后传来,劫封急忙躲闪向背后看去,但后背空空如也,就在此时屋门哐当一声打开,劲风袭来,一柄染血长剑激射而出,直逼劫封后脑,劫封就地翻滚躲开自屋内投射而出的利剑。手中圆盘激射而出,只听一声惨叫自屋内传来。 “啊.....” 劫封听出这声惨叫正是其二叔发出,心急之下,立即起身,急忙向屋内大喊:“二叔?是你吗?” 此时绿光已经随着屋门打开而消散,劫封二叔的话语自屋内传出极为虚弱无力:“劫封....你快走...去...去离下县寻三老,就说...就说...王已薨!速归....” 劫封急忙飞奔屋内,圆盘上的瞳孔散发出光晕照亮了小屋。但与他说话的的二叔却毫无踪影。劫封心急只听咔嚓一声,劫封低头看去居然是一节枯骨被自己踩断。而大厅中央的桌面之上,灰尘满布,那有什么推杯换盏的痕迹。回首四周狼藉一片根本就是很久都不曾住人的模样。 劫封此时,深知自己已经上当,他缓慢转身,果然,本就敞开的屋门已然消失不见,而四周的墙面,如初雪消融,露出本来面目,原来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来到小黄村山后乱葬岗。 传说此地本是楚王龙兴举兵之地,奈何天嫉其才,乌江水神临阵倒戈,截断百万江东精兵后路,而后便发生了百万精兵投江逆天楚王自刎于乌江禁地之惨败。而几乎所有的尸骨,传说是冥王唤魂,一个个自行走到此处跳入天坑自行天葬。 劫封四顾,原来不知不觉之中,自己已然走到乱葬岗腹地。一石碑突兀肃立于空地中央,上书‘风云之聚,阑珊处皆英雄’几字,观那字体遒劲结实,如松迎罡风之态。寥寥几字,尽显本色英雄。劫封来到碑前,恭敬一拜。 大黄村有个自古相传的传统。便是不可随意进入此地,若不慎来到此处,必须恭敬一礼,以示无心之过。 劫封回想着此前的一切,确认自己确实是来到此地,并非陷入幻境,他坐在青石之上。回想着二叔对他说的那句‘王已薨,速归!’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被算计应该有二叔的谋划,不然自己不会如此轻易上当。而显然此时就算回村寻找二叔也是无用,如此手笔,自然早已想好退路。 却说薨之一字,其实说法很大。天子死曰崩,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此字接连气运于天地,诉告四方阴冥之正神。凡是薨之死,自然不入阴冥之地,冥王亲提直入三善道。 但二叔言说的王之薨,劫封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大汉皇朝,自立国伊始,便是以削藩平天下为第一国策,始祖御龙大帝更是将一众从龙之臣斩杀殆尽。就算是封分九位同姓王侯,也在之后的几年以各种手段将其减除殆尽。 其中赵王御龙如意、梁王御龙恢、淮阳王御龙友、燕王御龙建都直接或者间接的死于凤后之手;齐王御龙肥虽然安然终老,但也是付出极大的代价,才从凤后手中躲过一死,之后惶惶不可终日;代王御龙恒隐忍低调,在诛凤之乱后,被大臣迎入都城立为皇帝,是为御龙文帝;淮南王御龙长在御龙文帝当政期间预谋谋反被御龙文帝察觉,而后被贬,不过在被贬途中御龙长绝食而死;汉荆王御龙贾在楚黥布叛乱期间,与楚黥布交战,不敌兵败被杀;汉楚王御龙交在被御龙大帝封到楚州之后,精心治理藩国拱卫汉王朝,安然终老。但也未曾留下子嗣。更别提此时大汉皇朝早已经上下统御。根本就没有诸侯闻达于世。 作为离下亭的亭长,二叔不应该不晓得其中问题所在。唯一的说法只能是此王绝非大汉皇朝之王。劫封实在想不通其中关卡,或许只能在三老那里寻求答案。 突然,余光之中出现一抹艳红,劫封望向村落方向,发现有红光萦绕上空。 “走水了!”劫封一惊,急忙向村落飞奔而去。如果此时难以想通,就先应付眼前事,劫宁望着远处,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发生大事。 第三章 修罗墨甲 http://.biquxs.info/

劫封来到小荒村,那山脚的一间屋舍早已经被大火吞灭, 劫封急忙高喊:“走水了…走水了…”他从村口槐树上拿下铜锣,使劲敲打。 深夜本寂静,劫封如此一来,周围十于户人家在第一时间便点燃了油灯,或许是在屋内看到了火光,不消片刻几个大汉便吵吵嚷嚷的推开房门跑了出来。一个个继续高喊:“走水了…” 劫封身穿夜行衣为避免村民怀疑,在第一时间便躲到了暗处,看人群汇集开始灭火,这才离去。 他回到半山腰处的屋舍,轻轻打开房门,今夜的一切都太过突兀,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之上投下一颗小石,虽然微弱,但已起波澜。劫封隐隐觉得,自己平静的生活或许难以继续。 来到劫宁床前,看着熟睡的弟弟,劫封暗下决定。不论怎样,不能让劫宁牵连其中。他转身走向偏舍,那里是他往日捣鼓木器的地方。 思索良久,似下定决心,他轻轻扣动墙面一个不起眼的小兽。地面出现暗格,传来机关之声。不多时,一副人形机甲缓缓上升。劫封抽出棉布,轻轻擦拭。正值多事之秋,隐瞒了数十年的墨仕暗桩不得不浮出水面。 他的父亲是墨家机关道的高手,但几年前劫家出现变故,墨家巨子携百余位高手围攻小黄村,其父其母为保护兄弟二人,拒敌于外重创墨家。这也导致其后大汉皇朝的建立几乎很少看见墨家机关道的高手出现,而另一派别,墨家游侠,极为不得御龙大帝喜欢,只能龟缩于大楚腹地一隅。如今也是势力微弱,已经脱离百家。 至于劫封为何会成为墨家暗桩,却是如今大汉皇朝国师一手造就。他虽厌恶墨家,但他却还有为之坚持的墨家宗意。是其父之传承。 机甲高七尺五寸,以青铜为皮,以木筋为骨,上覆聚灵之石金木水火土源源不断提供能量,背后有机括,小臂与大腿处各自安装长刀短剑各两柄。眉心处,有一圆盘凹槽,劫封自怀中掏出圆盘,轻轻扣了上去。只见圆盘机括运动,不多时金木水火土五颗聚灵之石散发亮光,青铜甲胄之上无数如血液脉络的网格接连亮起。机括运动自胸腔处回旋出一个人形缺口,劫封背对站立,将自己填入缺口中。只见那缺口机括运动,只瞬间便已经包裹劫封。 青铜机甲眼眸突兀亮起,金光照亮屋舍,劫封轻轻挥动手臂,居然传来破空之声。 今日的一切都太不寻常,他必须找到二叔问个明白。就算是暴露自己的底牌也在所不惜。这是与大汉国师的约定,也是劫封一直坚持的宗旨。今日的绿光与那句王已薨太过匪夷所思,危及云州安危,他必须将小七数拦在此处。 身穿墨家机甲的他,看起来健美而动感十足。劫封回头看向被他随手关起的屋门,无奈的笑着说道:“怎么?要我揪你出来啊?装睡都不会”果然屋门被轻轻打开,劫宁忐忑的站在屋外。他看着大哥劫封穿着的机甲,小眼睛满是星星,但只是一瞬间小脸上便满是泪痕。 劫宁委屈的掐着手指,有些哽咽的说道:“爹爹走的时候,也是在我睡梦之中。他亲了我,在我耳边说了很多。你们不让我表现出特异的地方,甚至对你们也一样。我当时不敢违逆爹爹的嘱咐,装着什么都不懂。那时我以为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幻想。可是自那以后,爹爹和母亲都走了。大哥,你知道的...我.....” 劫封蹲坐在劫宁面前,轻轻的用手盖在劫宁的嘴上,他的机甲头盔机关涌动,露出劫封阳光而俊朗的脸庞。他眼中满是怜惜轻声安慰:“劫宁,你知道的,如果你说出某些话的后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命运,我觉得就算是你看到了不好的事情也没关系。我和你说过的那几个词还记得吗?”他轻轻移开手掌,随着劫宁的话语一起说道:“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乐、节用、节葬”而劫宁也同时说出。 劫封轻轻抱起劫宁帮他擦拭了不停流淌出眼角的泪水,认真而严肃的说道:“墨家传承已经很久了,不可否认他对我们不起,甚至与我们是近乎生死仇敌,我想你与大哥一样,恨不能食其肉吞其血。但劫宁,还记得爹爹教我们技艺时的场景吗?他说厚乎德行,辩乎言谈,博乎道术以为圣人。爹爹与母亲是一直在践行着这些,而大哥就算是如今也依然希望以微薄之力去推动和实现墨家的宏愿。这不是当年那场恩怨就可以撇弃的。他是爹爹和我的理想。”劫封眼神恍惚,他似乎看到了那个严肃而威严的父亲。他眼眶微红,泪水轻轻滴落在劫宁脸上。 “我绝不会坐视不理,哪怕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如果只是小七数的这些命案,我不会这样的。劫宁!我发现了当年偷袭父亲的气息。如果真的是他,你会阻拦我去吗?”劫封将劫宁放在地上,认真的问道。 劫宁哭的更加伤心,劫封身穿机甲但劫宁一颗颗泪珠滚落在其上,他感受到了浓浓的不舍。 劫封不再央求安慰劫宁,他怕自己真的去询问劫宁到底看到了什么。他不仅仅是要去完成父亲遗志,更多的就算是他也必须承认。他要去随着这一缕气息寻找当年那场恩怨的源头。这是大汉国师对他的许诺,他要去复仇,对整个墨家宣判。 劫宁停止了哭泣,顽劣的孩子总是在某些事情上更加通达。他轻轻擦去劫封的眼泪。坚定的说道:“我要去云州书院学习儒道,如果有一天你可以来接我。大哥你一定要找到说服我重新选择墨家的理由。墨家太坏了,他让我失去了我的娘亲爹爹,如今大哥也要去实践所谓的墨家宏愿。我只有五岁,我不想去理解墨家与儒家的区别。但我希望我的选择可以在未来的某一天,证明大哥其实是对的”不知为何,劫宁在说完这些话以后,突然觉得极为舒畅。他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内心。或者说一个五岁的孩子在这一刻背弃了自己往日的信仰。 劫封听着劫宁的宣誓,他不置可否,也没有去否定劫宁的想法:“你只有五岁,当然可以去选择你认为正确的事,但大荒经的存在,你需要牢记于心。从明天开始。我会认真教你读完并背诵。然后我就会离开。好吗?” 劫宁轻轻的在劫封耳边背诵,他哪是不会,只是某种原因的不愿意去告知劫封,他轻轻念诵:“道可道者,道之名。道无道者,道其身,道非道者,道穷尽。道奕道者,道非命...”夜半寂寥,灭火之声渐渐平息,唯有小院之中。两个孩子在背诵着某种传承 劫宁轻轻拥抱着劫封,最后说道:“十日之后再走,信我!”小小脸颊满是认真神态。 劫封轻轻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劫宁生气的跑开,怒气冲冲的回到卧房。不多时劫封来到院中,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映在窗框之上。他在读书! 第四章 晨间烟火 http://.biquxs.info/

第二日,清晨,微风正好,初阳撒金入丘陵之上。 劫封穿着麻衣,在院子中维修村民送来的破旧农具。昨夜劫宁很晚才睡。劫封并没有叫他起床。 院门外,鸡鸣犬吠,牛羊成群结队,羊倌牛倌不得不呼喝往来维持秩序,真是一片热闹景象,见那三三两两的农户相约去地里干活,在明媚的晨光聊着昨夜那场大火。 一个老汉抽着自制旱烟,蹲在向阳的墙角说道“真是奇怪,那李缘浅的屋子十几年都不曾住人,怎么昨夜就能走水了” 旁边坐在磨石上的男人指着远处焦黑的屋舍说道:“李家大户在云州置办了房产,一年也回不来几次,或许是年久失修,引起的火灾吧” 那老汉鄙夷的说道:“哼…李家就没个正经人…” 这时,矮墙后走来一年轻人,他一屁股坐在墙头上插嘴道:“听说李二哥在云州府的一家怡红院做帮闲,天天在那胭脂堆里打滚儿,哎呦!光是想一想,我都羡慕的紧” 那坐在磨盘上的男人却也是个热心肠,规劝道:“你个光棍儿汉,一天天就知道那些个大屁股娘们儿,不是我说你,好好某个正经营生,那个村儿的寡妇不多看你一眼。天天扒墙头听人家神仙打架。你也不嫌羞臊。” 年轻人却不是很感冒这男人的言语反驳道:“哼!我吃你家米了?我爹都管不了我!再说了,我早已经联系上了李二哥,他说能帮忙介绍我一份工作。听说每日月有十五文的历钱呢” 老汉细致的抽了一口旱烟,缓慢吸入腹腔后自鼻孔呼出,一脸享受的样子对年轻人说道:“呦?我说你晚上那般卖力,原来是勾搭上了那龟公?厉害啊!” 年轻人彻底暴走,大好的时光居然与这两闲人生气:“你!哼你们就是羡慕人家能在云州府立足。说这些风凉话。没听说吗?云州书院开试在即,李缘浅的儿子李笑翎已经被允许报名考试,十有八九可以进入云州书院学习儒礼。等到毕业,当个县尉那也是绰绰有余。你们就说些风凉话吧!看看到时候谁倒霉” 劫封在院落中忙活,听到有这么说,不屑一笑。 大汉皇朝重文轻武不错,但要说那些已然会当凌绝顶的高官饥不择食,就太小瞧御龙大帝的统御之术了。 大汉皇朝推崇儒家学问,但也在抑制学宫的发展。他们希望天下的聪明人都去研究学问,研究生死。但肯定不会下贱到去研究闺阁乐趣。 一个人已然背负了这样不雅的名号,李笑翎甚至无法踏入考场。更勿论做那一地父母官。 劫封正好有些累了,他推开院门,结结实实的伸了个懒腰。看向年轻人说道:“我说简寿,你小子说话的时候能不能过过脑子。那李缘浅说什么你都信啊?别让人家骗了还帮着数钱。” 老汉递过来旱烟说道:“劫小天工,抽一口?我闺女带回来的上好烟叶”说着就要起身。 劫封赶忙制止,一边摆手一边笑着说道:“您知道的我不好这个,一天天和木屑打交道。真像您一样,那天把自己点了都不知道” 老汉笑着坐下对简寿说道:“你看看人家,比你还小个一两岁,我们小黄村那个汉子不佩服他。要我说也是,你那名字就起的不吉利。简寿简寿减什么寿?好好的娃儿起了个什么名字” 简寿抹了抹鼻尖,不想反驳什么。有些时候老人说的话并不是一味贬低自己,怒其不争怜其不幸罢了。他无奈的看了一眼劫封,只能闭口不言。 劫封笑了笑对老人说道:“生而为子,其父予其名,哪有孩子嫌弃自家父亲给自己取的名字呢?再说也不是那个意思” 那坐在磨盘上的大汉点头说道:“劫小天工说的在理,一个男人,留下子嗣,就算肚子里没几滴墨水,也会苦思冥想为儿子取个好名儿,好给自家孩子留下点念想。您想想,就我们小黄村这些汉子,除了个自己想的到的好名字,还能留下什么给自己的娃儿。哈哈,简寿这小子虽然四六不成,但品行在咱小黄村那必须是说的过去的。如果不是这孩子爹妈走的早,肯定错不了” 简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老汉也点头说道:“老汉我看着这孩子长大,他一天天不成家,老汉我心里也是别扭。你们都记得简庆生是怎么把我从乱葬岗背下来得吧?哎...”说到这里老汉有些悲戚。 简寿跳下墙头,来到老汉近前为他点着熄灭的旱烟:“您老也别太过在意当年,这些年您没少接济我,是我欠您的才对” 老汉吸着旱烟,点点头没说什么。有些事不是说挂在嘴边就是记挂在了心底。而有些话就是不说外人也一清二楚。 劫封斜靠在墙头,眯眼看着越发炙热耀眼的太阳。他惬意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刻的人间烟火洗涤着他早已木讷的心。 羊群牛群开始走动,送来各家牲畜的男人们也陆陆续续回返,去准备去田间忙碌的农具。 大汉回头问劫封道:“劫小天工,犁头修好了吗?今日最后再梨上一天,等上一场秋雨。今年就收工了。” 劫封点头,示意大汉自行去取。那简寿也扶着老汉离去。 劫宁这时走出屋门,眼眶微微有些红肿。兄弟二人似乎都忘记了昨夜发生的事儿,互相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劫封对劫宁说道:“我准备再去一趟乱葬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答应你的事儿,我不会食言的” 劫宁就像个小大人似的点点头想了想对劫封说道:“今日我便启程前往云州府,别的我也不和大哥说太多,您只要在十日后离开小黄村即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劫封惊诧的问道:“这么急?而且你这么小,怎么去?” 劫宁翻白眼无奈的说道:“我是有些顽劣不假,但我又不是傻子!早就安排好了。顺利的话,等大哥离开小黄村时,我已经入学了。” 劫封皱眉的问道:“怎么?又是国师?”见劫宁点头,他沉声说道:“他可真是算无遗策” 劫宁无奈的摊摊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安心吧!还有这个呢!他不敢乱来的。其实我也早有预感。不过大哥一定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就是”他笑的格外灿烂。 劫封眯起眼,笑呵呵的点头肯定道:“那就笑纳小弟的言出法随了。哈哈” 劫封想了想问道:“从离下亭出发?” 劫宁点头:“对,那里有镖局,离我们也不远。我自己去过好几次。” 劫封想到二叔所言,暂时决定先放弃探索乱葬岗。他对啊劫宁说道:“我陪你去,请你吃卤煮火烧。应该不算提前行动吧?” 劫宁认真的打量了一眼劫封,什么都没说,碰巧一群黄牛路过。他高高跃起,骑到老牛背上,老牛性情温和,依然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他对劫封说道:“大哥,这些牛是去邙山附近的,与离下亭不远。对了,我要吃两碗卤煮。” 劫封与牛倌赔罪一声,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牛倌拱手,倒是那牛倌不甚在意,笑了笑继续赶着牛群。 日上三竿,清风正好。两个兄弟向着艳阳前进。 第五章 香小陌 http://.biquxs.info/

老黄牛一路上稳稳当当,遇到草木丰茂之地便缓缓而行。低头咀嚼几口青草。惹的劫宁大呼小叫,生怕老牛一个低头就把自己扔到泥塘之中。 劫封与牛倌一路相谈,倒是聊的分外和谐。原来那牛倌正是李缘浅的舅舅,说起昨夜的那场大火,李老汉满是解气。一口一个报应不爽。人在做,天在看。 ‘据李老汉讲,那李缘浅是个极为薄情寡义之人。年少顽劣,一不小心打死了离下亭一富户子弟。躲躲藏藏,等到官府来拿人才告知其父李云,可怜那老年得子的老李头散尽家财,这才平白为儿子顶罪,当年就被砍了脑袋。其母也在之后郁郁而终。 村里些老人本以为这下子那李缘浅能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但气人的却是,那李缘浅竟然在其母都未曾下葬的情况下。不去守灵,偷偷跑去邻村寡妇院门。碰巧被那村青壮逮个正着。真是丢死个人! 来来回回七八年,所剩无几的家财被挥霍一空,他这厮却又在村子里哭爹喊娘让人接济。一副大家伙儿都欠他的模样,村里青壮后生真是气不过,就给打出了村子。 如今捎话回来,要找村里麻烦。真是个猪狗不如的玩意儿。’ 劫封一路倾听,其实这些事情他也全都知晓。他的父亲在当年还提着酒去宽慰李云,生怕李云一个想不开就做了错事。但最后的结果却是眼看着李云一家迅速破败而无能为力。 老人常言,积善之家多有余庆。但一家之主如何良善,子弟不成才又有什么用?知为恶而为恶,人生这条路也就走的分外磕磕绊绊。到头来怨天尤人,只怕连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就是不知到了人生末路会不会后悔呢?应该不会吧! 走过松间小路,淌过绿茵小溪。三人和一群老牛终于来到一处山窝处。牛倌解下行囊,掏出几个干巴巴的馕,分给兄弟两一人一个。羞臊的劫封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怎么就被这小子忽悠的直接上路,连个准备都没有。 好在他平日了多做善事。这邻村的牛倌也晓得小黄村有个劫小天工。不仅推辞了劫封递过来的散碎银两,还热心的将自己的酒囊解下递给劫封。正宗的烧刀子烈而纯,劫封一口下肚差点吐出来。劫宁哈哈大笑,取笑大哥怎么是个不抽旱烟,喝不得酒的汉子。李老头含蓄的压抑着自己的笑意。实在怕劫封给自己穿小鞋。农家汉子,什么都没有一副结实的农具重要。回去和老哥几个喝酒的时候,再笑不迟。 吃过午饭,刘老头决定继续赶路,如今秋高气爽,就是正午也不觉得多么燥热。不过劫宁这小子却是个春困秋乏夏打盹的惫懒性子,咬着半块囊找到一路相伴的老牛,慵懒的趴在老牛背上,不一会儿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劫封无奈的护佑在左右,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掉下来。索性一路无事傍晚时分几人终于赶到离下亭。李老头要去交差,劫封劫宁拱手相送。 劫宁拉着劫封的手,一路上也不消停,不是踢石子儿,就是荡着劫封的胳膊玩儿。毕竟还是个孩子,本就该无忧无虑。 转过几条狭隘逼仄的巷子,劫宁劫封兄弟二人来到一间酒肆,店老板居然是个楚楚动人的小闺女。年龄也不过十六七岁,波澜不惊的稚嫩模样,在这酒香巷子深的酒肆中格外显眼。劫宁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再看看劫封,最后看向小姑娘,撇撇嘴不屑一顾。 “我叫香小陌,是你的领路人”小姑娘纤手提着碧玉小壶,轻轻走来,百褶裙带来一阵馨香。劫封不由得挡在劫宁身前,毕竟是身处国师的谋划之下,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劫宁却无奈的拉开劫封不管不顾的错过对峙的两人,走进酒肆坐下。 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睛中满是兴奋。他指着小姑娘的背影对劫封说道:“大哥!娶回家给我当嫂子呗?好生养的!” 这一刻,不管是在外边的劫封,还是坐在那里的劫宁,背脊处都不由得觉得有一股阴风拂过。劫宁更是打了个寒颤。 突然,劫封大喝一声,圆盘刹那自背后飞掠而出,瞬间挡在劫宁面前。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圆盘被击飞而出。劫宁急忙躲避,这才没使得圆盘呼在脸上。 香小陌瞳孔华光闪耀,赤红之光随着娇小的身躯腾挪之间似画出无数轨迹。他速度极快,不去与劫封硬磕,一招虚晃借劫封一拳之力速度极快的向劫宁飞掠而来。劫封大惊失色他明明看到了那姑娘自裙角抽出的压裙刀寒芒闪耀直接刺向劫宁心口。 劫封想要拉住香小陌的脚腕,但为时已晚,他大喝:“不要…”他满脸狰狞,这难道就是江湖?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丝毫不留余地的制人于死地。 说时迟那时快,劫宁眼见香小陌以刀尖对准自己,劫封甚至无法阻拦,他竖指在前口中敕令:“覆!”只见瞬间圆盘便出现在劫宁胸口嗡嗡作响。香小陌来不及变招,狠狠轰击在圆盘之上。 “轰!”一声巨响,香小陌居然将劫宁轰击向酒肆东墙。劫封目瞪口呆。什么时候劫宁也可操作修罗盘了?但他也毫不迟疑手中出现木弓,不过刹那就已弯弓搭箭。箭头蓝光萦绕。直指香小陌后心。 墨家机关道,奇异异常,可收纳奇兵而不被外人发现。只要需要使用,刹那之间便能攻击。 香小陌感受到背后寒芒,不由停下攻击。劫宁被钉在墙上,似有些茫然的看着香小陌。似无辜的眼神在说:“我做什么了?你这么揍我?” 劫封沉声说道:“香姑娘海涵,舍弟不懂事儿,若是冲撞阁下,我愿向你赔礼道歉。”他看向劫宁,确认劫宁无事继续说道:“快给香姑娘道歉。看我不揍死你!” 香小陌缓缓转身柳眉寒霜:“阁下道歉是这么道的吗?”他先前怒极,将劫宁向东墙轰击早已经后悔,如今看向东墙,确认东墙虽有裂痕,但却无恙,在心底长吁口气。 劫宁看着自己,双手探出将身子拔出。活动活动手脚,心中纳闷,自己怎么这么抗揍。 劫封眼见香小陌收起攻击架势。立即将木弓放下,瞬间便消失在手中。他躬身而拜诚恳的说道:“是舍弟不对,向姑娘赔罪了” 香小陌眼神怪异的看了一眼劫宁,转过头对劫封破口大骂:“登徒子!”然后提着掉落在地的酒具,怒气冲冲的跑到内房。 劫宁看看劫封,又看看消失在内屋门帘处的香小陌问劫封:“这家伙脑子不好吧?不应该骂我吗?”劫封扶额,真的好想揍死他! 第六章 分离 http://.biquxs.info/

酒香逸散,劫封无奈的为酒肆打扫方才打斗造成的狼藉。 劫宁乐呵呵的吃着唯一未被波及的一小碟花生,他抱怨着说道:“说好请我吃卤煮的,怎么直接到这里了?” 劫封弯腰扶起倒地的木凳,对劫宁说道:“这里是他的道场,你就要去云州书院,一路上我怎么想也放心不下,先带你来这里和他的组织接上头,等我离开以后,他们会替我照顾你” 劫宁撇撇嘴,不屑一顾的说道:“就她?除了武功稍稍好些,其他的我看也不怎么样”他看向东墙破碎的痕迹有些揶揄的又说道:“明明早已经知道我们来到离下亭的目的,却还要藏头露尾的在暗处观察。要我说大哥你就是被那老头子骗了。平白为他守了数十年的乱葬岗” 劫封也看向东墙处,但却没有说什么默默低头扫地。 劫宁走到东墙附近,墙面之上裂痕之中居然漏出机括,他对着那边说道:“出来吧!都露馅儿了,要不是香香大姐还算漂亮,小爷我一把火给你点了酒肆。” 劫封见劫宁如此,叹息一声端坐在面向东墙的板凳之上。等待着对方来人。 香小陌在后屋轻咳,示意自己的存在。她缓步走出,瞪了一眼劫宁对劫封说道:“去后院吧,师傅在那儿等你。” 劫封摇头,劫宁调皮的对香小陌做了个鬼脸说道:“我一进门就已经发现了那老头,藏头露尾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早做打算离开他吧,信我的没错” 劫封说道:“酒无好酒,我们还是告辞了。多谢香姑娘款待”他接着对劫宁说道:“去吃卤煮?管饱!” 劫宁欢呼一声,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去吃卤煮喽”他欢呼着跑出酒肆。 劫封拱手,就这样转身离去。 香小陌无奈心中暗道:“果然和师傅说的一样,疑心好重” 酒肆后院,一白衣老翁独坐。时不时手指掐动,似在推演。香小陌走到近前,摇摇头。老人点头,缓缓闭上眼睛。 离开酒肆,劫封明显有些心事重重。不知道该不该去二叔家里去看看。如若当时自己击中的不是二叔,那一切都结果都会不同。甚至连那三位神秘的乡官都可能只是误会。 劫宁抬头,见劫封在想些事情,便也不再作怪。这时巷口处站着一人引起了劫封的注意。 来人一袭白袍,胸口处刺绣着一条仰天长啸的猛虎。他轻摇折扇在这即将幕落之时显得格外异类。 劫封看到男子刺绣,皱眉上前拱手见礼:“见过长安先生,不知先生在此有何见教?” 劫宁上下打量着眼前男子,十分不耐烦的拉了拉劫封的麻衣说道:“走呗?迟了人家都打烊了” 长安先生笑呵呵的收起折扇,在手心轻轻拍打,他看着劫宁,眼中露出一丝赞许神色。他看向劫封笑着回礼说道:“书院早些时候降下御令,说您这位劫小天工傍晚就会到离下亭,我想了想觉得你肯定会绕过书院与王党接触。虽然无法阻止你,但我想着还是过来见见您,毕竟您是墨家机关道的唯一继承人。我们也是需要您的助力。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很真诚?” 劫封皱眉,将劫宁拉到身后,对长安先生问道:“你们儒门和墨家可是势同水火,你怎么确定我会帮你?毕竟就算我个人的那些事对于儒墨大义我还是分得清楚的。墨家能到此境地,说起来与儒家有直接关系” 长安先生摇头,他正视劫封说道:“或许就是因为你们的傲自天成,才导致的衰败也说不定呢。不过您也不用过分纠结,我们对您的文脉之争不感兴。如今王党重出江湖让那些个居庙堂之高的大人们心思活泛了起来,作为帝王之学。我们希望将这些不良的隐患肖弥在源头。而您这位唯一的墨家机关道传人,就如同是一把锁,谁能打开,谁就拥有了话语权。” 劫封眉头紧蹙的说道:“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而且也不会下贱到去做谁的锁”他低头看向劫宁严肃的问道:“你真决定了?去学习儒礼?” 长安先生静默一旁,实际上作为一个真正的读书人,对于劫封的遭遇,他并非丝毫不动容。一个人,能在任何境地都坚守自己的信仰与品格,这本身就是值得敬佩之事。 劫宁沉默良久,他对劫封说道:“决定了!不过我突然不是很想吃卤煮了。”他看向长安先生“你是带我走的人吗?” 长安先生笑着摇头,他看向街对面,劫封与劫宁一起看去,原来香小陌正在马车里向这边张望。美眸生光。 劫宁拉下脸来,小声对劫封说道:“你以后可不能娶这样的婆娘,太黏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劫宁的话语,还是看到劫宁那欠揍的表情,香小陌一把拉下遮帘。 劫封摇头,长安先生倒是大感有趣,一副八卦嘴脸。 劫封蹲下身为劫宁整理衣衫,此时有好多话,却无从说出口,离别总是如此突然,每次都让劫封感到措手不及。 长安先生叹息一声,他对劫封说道:“我会亲自安排好一切,我想今日之后我们再想找到你就难了,最后奉劝一句,遇到难以抉择的时候,想想劫宁,别走极端。” 劫封目光阴森的抬头:“你是在威胁我吗?” 长安先生急忙摆手摇头:“你也太小瞧一个书院君子的气量了,再说了,如今看来,其实我们并不对立不是吗?” 劫封看着他,严肃的说道:“希望你能做到。” 劫封目送马车离去,在黄昏里,马车的影子在路上拉出长长一道,终于在光辉中消失在喧闹的街头。 坐在车厢里,劫宁将自己藏进角落默默哭泣,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和照顾自己的大哥,就算是再怎么坚强,他也不过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香小陌有心取笑,但看他这么伤心便也作罢,问道:“我请你吃饭吧?马上就要宵禁,我们到了驿站就不能随便出来了。” 呜咽声中,劫宁哽咽的说道:“我想吃卤煮” 第七章 悲伤卤煮 http://.biquxs.info/

你总要相信,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不论结果是幸运还是倒霉。都是你选择的最优结果。 劫宁一边呜咽的哭,一边吞咽着卤煮。看得香小陌目瞪口呆,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个小娃娃,怎么能吃那么多。 店小二见香小陌长得俊俏,店外又有扈从等待,便侍奉的殷勤。待到第三碗卤煮端上桌子的时候,连无所事事的掌柜的都坐在邻桌凑热闹。 如今听说滁州闹兵变,连他们远在一洲之隔的云州府都人心惶惶。连带着这生意也越发冷清。不然看一个小孩子吃饭!好玩儿啊! 劫宁哭的伤心,吃的起劲儿,见桌面上居然还有辣椒面等调味料,一手筷子夹肉,另一只手熟练的将辣椒面倒入碗中。本就油水儿极重的碗中,浸入鲜红的辣椒,劫宁用那筷子随意反转一圈。夹起一块沾着辣椒的肉便放入嘴中咀嚼。泪痕沾染着嘴角汤汁混在一起,狼狈而有趣。 掌柜的坐在附近,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店小二更是有口水溢出嘴角。他们都在想,我们自家的卤煮真的有这么好吃吗?还是今天做的特别呢?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碗中最后一块瘦肉,眼睁睁看着劫宁送入嘴中,不知为何,居然有些心疼。 铛…劫宁将碗中汤水喝尽,满意的将第三碗放在桌上一角,依旧呜咽的说道:“香香姐!我还要…呜呜…” 香小陌一脸无奈以及难为情,这小孩儿有毒吧!一脸享受的哭泣是干嘛呢? 她捂脸摆摆手,示意掌柜的快去准备,店小二在掌柜的还未起身时便飞奔离去,他似乎在想着,看这家伙吃饭,比自己吃都香,掌柜的太慢,万一一会儿客人不想吃了,自己得后悔死。 一顿饭,宾主尽欢,掌柜的甚至免了劫宁一碗卤煮的饭钱。只是走时店小二有些不舍,让掌柜的稍稍有些尴尬。大厨兴奋的握着劫宁的小手,亲自把他扶上马车。念叨着多来多来,感动的一塌糊涂。 劫宁此时或许是吃饱了,虽满脸悲伤,但也不再呜咽哭泣,香小陌毕竟是个小姑娘,看着这眉清目秀的小孩儿如此可爱,早已经放下心中芥蒂。 香小陌拿出一叠信纸递给劫宁说道:“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前往云州府,一路上的大小事宜,都已经安排妥当,包括你的新身份” 劫宁随意的翻了几页,便放在一旁闭目养神。香小陌提示道:“你还是多看几遍吧,最好清清楚楚的记着每一条信息。事关自家性命的事情,不用我多说吧?” 劫宁翻了个身,似觉得马车里的坐垫儿不舒服,一屁股坐在铺着皮毛的地板上,他慵懒的斜靠在那里,默默出神,望着从窗口透出的月光。 来到驿站,两位身穿甲胄的军士迎了过来。马夫以及扈从各自离开。 劫宁看着他们身穿的制式甲胄问香小陌道:“连金陵卫都派上了?夸张了吧?说到底我就是去做个好好学生。不用如此吧” 香小陌翻了个白眼淡淡道:“你们兄弟俩,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觉得我能压得住那些个盘根错节势力?要不是师傅他老人家派来金陵卫,别说是我,就是大君子也不可能接这个任务” 劫宁点点头,像个小大人一般的说道:“那我就放心了,不过说起来,金陵卫也不一定只是保护我的吧?他老人家不是也到离下亭了。哈哈” 香小陌无语的看着劫宁咬牙切齿的样子说道:“我谢谢劫小哥的体谅了啊”他指着走廊尽头说道“甲字二号房,走!” 劫宁看看那有金陵卫护卫的房屋,哦了一声,背着手转身离去。 香小陌看着劫宁回到房屋,倒也轻嘘口气。不知为何,与劫宁相处之时,总是有种一切尽被其窥探的感觉。甚至包括某些不为人知的事务,这小孩儿就像提前知道一般随意说出。 她回到自己的房屋,转身关上房门后,转过身来差点尖叫出声,原来在客厅的圆桌后,一老人不知何时出现,端坐正中。 香小陌平复心绪,躬身而拜:“师傅!” 老人淡淡道:“起来吧…今天和长安一起出去办事,没出什么纰漏吧?长安那后生在云州学院算的上可靠。又与劫封有旧。劫封听我们的吗?” 香小陌点头,随后说道:“但也与我们约法三章,特别要求不许以劫宁作为筹码!” “劫宁?哈哈看来他还是小看了那个小家伙儿” 香小陌皱眉问道:“我们值得吗?如果说墨家机关道的高手就算是乾字辈儿的都有愿意为我们卖命的,劫封到底有什么不同?” 老人沉思许久但并没有回答香小陌的问题,而是问道:“劫宁那小家伙让你尽早离开我,你怎么看?” 香小陌不知道面前的老人为什么这么问,想起劫宁当时在酒肆中对她说的话她想了想说道:“只是小孩子的埋怨言语,我并不放在心上。而且我是您教出来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断然不敢有离去的想法” 老人盯着香小陌,许久才说道:“难得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欣慰。路上小心我在京师等你回来。” 香小陌点头,抬头时却发现老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她试探性的喊到:“师傅?” 不大的客厅之中并没有回应,她轻轻坐下,腰线婀娜。只觉得今天的师傅有些不同。 劫宁回到屋内,似无意的观察了一眼两位金陵卫,发现他们皆有强弩在身,他心中暗哼! 关上屋门劫宁环顾四周,仔细查看是否有墨家探视机关。终于在检查一遍后,他躺着床上,轻轻吹灭桌上烛火,透过窗户,看着明月当空。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渐渐静悄悄一片,索性走廊之上每隔一段便有灯笼照亮,劫宁可以清晰的看到印在窗框上的金陵卫身影。他自胸口掏出一个布包,自包中拿出一白色瓷瓶,微微一笑。 第八章 血染驿站 http://.biquxs.info/

混混沌沌,劫宁不知身在何方,他迷失在无尽的大雾里,一步步摸索着前进。什么都看不清,除了极远极高处那散发着红光的灯笼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在这空旷的世界中,没有风,没有方向。就在劫宁即将淹没在浓雾之中的时候。劫宁隐约之间听到了兵戈交击,喊杀之声。 越来越清晰的喊杀声传入耳中,劫宁向着声音出奔跑,他受够了这无边寂静。突然!劫宁脚下出现万丈深渊,劫宁啊的一声,惊坐而起。 回首四周,缓缓的劫宁才镇定下来,知道自己只是做梦。但喊杀之声怎么越来越清晰了?他看向屋外,原本守卫着他的金陵卫身影早已经不知所踪。 他豁然惊醒,好在昨夜睡得太迟,衣服并没有脱下,他矫健的来到窗户边,手指沾了些口水点在窗户麻纸之上,很轻松的溶出一个窟窿。他靠近观看,只见对面廊道早已经躺下四五具尸体,其中正有一个是金陵卫,而另外的那个金陵卫早已不见踪影。其余三人,身穿夜行衣,真在寻找着什么,一户户的打开房门求证。 这驿站处于云州府离下亭一个最偏僻的位置,虽然靠着驿道,但住客今日不是很多。 劫宁不知道香小陌怎么样了,但为今之计也没有什么办法。他回到床铺附近,摸索到了一个背囊,小心翼翼的打开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而后他吃下一颗药丸,将白色瓷瓶打开,倒出粉色药粉在手心,用力一吹将粉末吹散。 虽然吃了药丸,但劫宁也不敢随意呼吸,他将袖子捂在嘴角,等着那三个黑衣人破门而入。 果然,开门声越来越近,黑衣人的咒骂之声也越来越清晰。他们似乎除了方才的一位金乌卫,在这驿站还没有找到其他人。 劫宁屏息凝神,突然三位黑影出现在窗框之上。但等了许久,也不见三人打开房门,劫宁好奇的看向房门,突然!那三个黑衣人的身影头颅掉落,喷射而出的血液凝结在窗户之上分外妖艳。 劫宁顿觉恶心,不想去看,就在这时,桌子上的油灯突然自燃,香小陌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劫宁背后。劫宁突感背后异常,急忙转身。看到香小陌以后大声喊叫:“鬼啊...” 香小陌翻了个白眼,不管怎么说都还是很讨厌这家伙啊! 她失去了意识向后倒去,劫宁这才发现香小陌的胸口插着一只箭羽,香小陌倒在地上,昏黄的灯光映照之下脸色苍白。这时驿站廊道传来脚步声。有人大声喊着香小陌的名字直接向着这里走来。 劫宁急忙将一颗药丸递到香小陌嘴中,确保药丸融化才轻虚口气。来人马上就要推开房门,劫宁急忙制止:“你是另一位金陵卫吗?劝你不要进来的好。” 房门被金陵卫推开一条缝隙,那金陵卫顺着门缝看到了香小陌以及劫宁。他说道:“我被人调虎离山,发觉上当已然来不及。你莫要冤枉我。方才我瞧见香小姐受伤极重,斩杀匪徒以后就马上过来。你快开门,救人要紧。” 劫宁也从门缝中看到了金陵卫的身影,只要不是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却也并不惧怕,当他看清那来人的眼睛时,心下一沉,他说道:“既然这样的话,你进来吧,我年纪还小并不会施救。” 那金陵卫从门缝中向里张望,在确定门上并无陷阱的时候,一把推开房门,人却急速躲避生怕中了暗器袭击。 劫宁不屑一笑,轻轻放下香小陌。此时药效已经起了作用,香小陌的伤口处不再流血。 眼见房屋内并无暗器或者埋伏,金陵卫缓步走出,他站在屋门前盯着站立的劫宁。总觉得这孩子太过沉稳不符合逻辑。 劫宁笑了笑说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难道还怕我偷袭你啊?我今年才五岁,您应该知道的!” 待看清楚一切,确定安全后,金陵卫狞笑着,自背后抽出狭刀,他冷笑着说道:“你小子几岁关我屁事儿?老子知道的是你这辈子最多也就能活到五岁!”他抽刀在手迈步走入屋内。既然确认了任务目标,必须第一时间完成任务离去,这是他混迹金陵卫又能发家致富的秘诀。 劫宁缓缓站起,拿起桌子上的棉布擦拭手上的血迹他缓缓地说道:“猡吉,你真的以为你做的这些事情天衣无缝吗?”小小年纪,说话却气势十足。 名叫猡吉的金陵卫一顿,必杀的气势在不知不觉中卸掉。他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而且你又知道我做了什么?” 劫宁缓缓坐下,似乎在稳定猡吉的情绪,他缓缓说道:“八月初七,更夫案!八月初九,梨园案,十月二十四,酒肆案!十月二十八,赌场案。四场不同地点不同时间的案子,其实都是你做的吧?我知道这些不难,你常年混迹金陵卫应该知道他们的能力。虽然你嫁祸给云州府小七数。但真正的阴谋却是今天,合理的出现在离下亭驿站,杀一个无名小卒。” 猡吉不屑一笑,他说道:“所有的时间点,我都可以证明我并不会出现在现场,也就是说你根本不可能有证据证明你说的这些话,而我,现在却有了一个合理的理由杀你。比如说嫁祸污蔑御林金陵卫。”他缓步靠近劫宁,长刀滴血如冥王之脚步渐渐逼近。 劫宁淡定的坐在那里,屋外三具无头尸体分外扎眼他忍着恶心说道:“找死也不急这一时半刻吧?没有感觉你的修为已经被压制了吗?” “你果然下毒!”猡吉急忙后退,他试验的提起内息,发现修为并不阻滞。 猡吉愤怒的说道:“你骗我?”他横刀劈下。势大力沉。 但在下一瞬间,刀便脱离手掌,软绵绵的丢了出去,劫宁走到刀前,用脚踩着,这才说道:“现在是真的了!” 第九章 猡吉 http://.biquxs.info/

猡吉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胸口处极为憋闷难受。他指着劫宁,一句话也说不出。 现在他也明白,其实若不是自己运行修为内息,根本就不会中招。 劫宁提起地面上的狭刀,走到他面前,看着越发虚弱的猡吉问道:“你是想活着继续过你的逍遥日子?还是求我将你这把狭刀送入你的心口呢?说实话,我年纪轻轻,还晕血,实在不想这么做” 说着,他将棉布拿起,仔细擦拭着刀面上的血痕。猡吉难受异常,跌坐在地。他缓了缓艰难的说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劫宁仔细的擦拭着狭刀,人为鱼肉我为刀阻,他自然可以居高临下。他坐在桌边问道:“你今日的目的?” 猡吉狰狞的说道:“当然是杀你!” “我是谁?” 犹豫片刻,猡吉还是说道:“哼!我只是在十天前接到了任务,说有人会出现在这里,不留活口” 劫宁疑惑的问道:“这么说你并不知道我是谁?”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管不了那么多” 劫宁显然不信,他接着问道:“你们怎么接任务的?据我所知,你们金陵卫两人为组,三人互保,根本不可能出现私自行动的人” “所以他死了!”猡吉盯着劫宁,嗜血而残忍 “这么说你一定也不知道是谁发布的任务了?你知道的,一个俘虏如果提供不了有价值的信息,他的存在还不如死人。毕竟死人才最没有威胁” 猡吉指着倒地的香小陌说道:“他肯定知道任务的发布者” 劫宁摇摇头“你是在逗我吗?指认一个死人?”他以狭刀指着猡吉心口说道:“再给你一个机会,外边的三个人,是什么组织?” 猡吉狞笑着:“死人!”他猛然咬碎自己的牙齿。 劫宁迅疾,以刀背拍击猡吉下巴,但为时已晚。猡吉居然不顾毒伤,干脆利落的咬碎了牙齿中暗藏的毒药。只片刻便有污血流出嘴角。他狞笑的指着劫宁:“噗...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到底为何而死!”他狰狞的倒地,手臂颓然垂下。 劫宁以指探其鼻息,发现猡吉已然毙命。 他回头看向香小陌,有些复杂的说道:“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吧?”他坐了下来,就靠着面目狰狞的猡吉,小手轻轻为他闭上眼睛。他回头对猡吉的尸体说道:“爹娘走的早,有些事情还没有教给我,但村口的瞎子王老头告诉我,不管生前有多少罪孽,死了的话,那就一了百了了,我为你闭眼,希望你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劫宁坐下仔细看着手中狭刀,他在等一个人的到来。 果然,不多时院落之中传来脚步声,劫宁看着一个黑影在月光的映照下,一步步走进屋舍。 劫宁笑着说:“我猜就是你,实在大失所望” 长安先生轻摇折扇,也笑着说道:“你还能相信别人吗?先离开这里吧…戮城司的人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劫宁收起狭刀,他本就清秀,背缚长刃却也有模有样。他指着倒在地上的香小陌问道:“她呢?你不管了?” 长安先生摇摇头说道:“管不了,到了云州府你就知道了” 劫宁沉默的看着长安先生,又回头看看香小陌,许久说道:“先离开这里” 二人走出驿站,远远看到极远处有火把成线向这里疾驰而来。劫宁撇撇嘴说道:“戮城司的人还真是嗅觉灵敏。不愧是压着金陵卫百余年不敢作乱的组织” 长安先生笑着说道:“这你就不懂了,戮城司是御龙大帝亲卫,最低修为都是小宗师。他们求什么?名和利?当然都不是,他们求的是琳琅阁中的秘本孤本。换句话说,他们求得是长生。你说一个人为了自家性命,还会龌龌龊龊的不愿尽力吗?” 劫宁点头,蓦然想起了小黄村的屠戮。 “走吧!这里不是一个书院君子该出现的地方” 长安先生点头折扇在他手中犹如赋予灵智轻盈飞旋。他叮的一下将折扇砸向手心握住对劫宁说道:“带你看一场好戏如何?” 劫宁与他身高相差悬殊,他只能仰头长安先生对视, “只要你不怕惹麻烦就好”劫宁无所谓的说道。 长安先生摇摇头,他一把挽起劫宁臂膀,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十日后,云州府,怡香苑。 “入夜渐微凉,秋风瑟瑟念红妆”长安先生站在树下,念着树干上刻画的诗句,他看向对面的怡红苑,心头百感交集。 他本想对劫宁说些什么,但看着他稚嫩而孱弱的小身板理智的闭上了嘴。 劫宁身穿麻衣素服背狭刀长刃,长安先生素衣白袍,袖镶金边华服轻摇折扇。两人皆是俊逸,吸引了无数目光。 劫宁看着长安先生臭屁的样子说道:“都已经深秋了,冷风飕飕,你天天将那柄扇子拿在手中把玩,不怕着凉放屁吗?那与你的形象多么不符合呀。” 长安先生依然和煦的笑着,向看过来的小娘子点头示意。羞的那些个姑娘们个个掩面而走。倒是有些泼辣的,见长安先生如此不见外,一个个搔首弄姿,只是被自家丈夫拉走的不在少数。 他低声说道:“你还小,不懂!等你懂得喜欢姑娘了,你就明白我今日是多么的寂寞了,高处不胜寒啊!” 劫宁看向四方,只见远处高楼之上,十余个女子似争奇斗艳,挥洒着手中香帕,一个个毫不避讳的叫喊着长安先生的名字。 在云州府,云州书院的名声真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整个云州所有的权贵子弟几乎都在这里启蒙。大汉立国百余年,国策随着局势动荡一再纠错改变。但对于修习儒礼的基本国策,每一任君王都在彻彻底底的执行。包括龟缩一隅的大楚,他们似乎在启民之智的地方上看法出奇一致。 而这也造成每一州的书院学宫,都渐渐演变成为除皇朝府衙外,另类的具有威严的团体。作为盘根错节的书院,有时候连君王也不得不认真对待。 而敕封君子衔的长安先生显然也在特权仕族一类。 长安先生点头示意,向上方女子抛去碎银无数,个个如有细线牵引稳稳落入女子手中。他对楼上女子喊到:“今日本君子不醉不归,有本事的前来挣钱就是”众目睽睽之下他拉起劫宁一起进入高楼。 第十章 怡红院 http://.biquxs.info/

长安先生带着劫宁进入怡红苑,闹市行人无不指指点点,有些汉子更是猥琐一笑,颇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用意。 劫宁穿梭在旖旎绣裙之中,感觉整个人都在这奇异体香之中游走。这是他在小黄村所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龟公疾步而来,推开拦路的醉汉,在云州府,怠慢谁也不能怠慢书院君子。这是常识。 只见那龟公,似乎是在这满是女子的绣坊之中习以为常,学习了女子步态,一步扭,两步颠,可谓是步步生莲风情万种。他妖艳着指尖,轻轻点在长安先生胸口,娇滴滴的问道:“长安哥今日可来的晚些了,奴的心思全都在长安哥那里了”他低头向下看去,意味深长的问道:“带着个俊弟弟来这里?要不要奴帮着长安哥调教一二?” 长安先生以折扇木柄点在龟公胸口,呵斥道:“滚远一些,好好的男人让你做成这份狗样子。真是丢我大汉皇朝男人的脸面” 龟公被吓了一跳,赶忙就要离去。长安先生提起厅中座椅就砸了过去怒骂道:“听说你也是小黄村人士?” 座椅脆弱,四分五裂,龟公被砸倒地,痛苦哀嚎。 其余女子,见长安先生生气,窃窃私语,也不敢过分张扬,他们捂嘴轻笑,对龟公指指点点。特别是对劫宁,多了一份可怜。这么小的娃娃,这长安先生怎么想的。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了。 龟公见长安先生生气,急忙忍着剧痛跪了下来使劲儿磕头。他带着哭腔说道:“长安哥息怒,奴确实是离下亭小黄村人士,家父家母死的早,留下我独自一人,没有办法只能卖与此地。只求活命。并非有意糟蹋自己,实是无可奈何。”他说着,梨花带雨。本就瘦弱的他更显厌烦。 长安先生见他这幅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往日也没觉得此人多么可恶啊,今日怎么一见此人,就觉得像是吞了一把苍蝇般难受。 他正要继续,劫宁却阻止了他。摇摇头向无人处走去。长安先生看劫宁这样,瞪了一眼龟公,向着劫宁追去。而躲在一边的花婆这才“哎呦”一声的走了过来,使劲踹了几脚躺在地上哀嚎的龟公说道:“姑娘们的尿盆儿还没洗干净,你在这里丢什么人?快给老娘滚回去!今天洗不完,教你喝老娘的洗脚水!”她悄悄看向长安先生,见长安先生没有怪罪,更加泼辣的辱骂。 劫宁信步来到一处室内庭院,假山流水,鱼戏清波。没有了胭脂水粉的香味刺激,劫宁终于敢好好的呼吸。他方才被那些姑娘刻意的以长腿压靠,就算是只有五岁的娃娃也是大感吃不消。 长安先生大感有趣,问劫宁:“喜欢那些大姐姐吗?今夜无眠,我可以替你选一个...额…弹琴对弈!这里的女子可不简单呢” 如果不是劫宁装模装样的抽出背后狭刀,劫宁不敢肯定长安还会说出什么不符合他书院君子的言语。 劫宁无奈的问道:“你不是要带我看一场好戏吗?如果只是你没品的殴打一个龟公的话,我觉得太失望了。云州书院开试在即。你把我带到这里就很没有意思了” 长安先生蹲下,整理了一下劫宁被姑娘们弄乱的衣服,一脸陶醉的说道:“好戏开场之前都得预热一番,不然有什么意思?而且我在外奔波许久,必须与妹妹们对弈几局才能解我心中窝火” 劫宁翻白眼的啪掉长安先生的手道:“你真的是学习儒礼有成的君子吗?我记得儒家‘三礼’之中可是明确规定了一个君子的行为规范。你就不怕书院得知你醉酒怡红苑,把你的君子衔去掉吗?” 长安先生摇摇头说道:“礼就像是一个人行为的牢笼,圣人们规定了什么才是一个高尚的人的行为准则。也在礼中鄙夷了不去遵守这些规矩的破坏者。但是,这不是我的道路,既然都成为君子了,我需要开辟我自认为的安乐世界。实践我的文脉体系。如果有一天我的学问被证明是对这个世界有益的。那我今日是否去按照圣人们为我画好的道路前进。就并不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了” 劫宁想了想说道:“明白了,制定规则的人,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破坏规则的人,你们制定规则并将之发展成为一种脉络学问。客观意义上,确实保护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但在某些程度,也是限制了人的本性以及天性的发展。只不过是利大于弊而已” 长安先生满意大笑:“哈哈哈,孺子可教也!” 劫宁摇头:“但我还是不同意你的做法” 长安先生制止道:“可别和我说什么‘兼爱’之类的言语。我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君子” 劫宁鄙夷道:“希望你今日别将我对一个书院君子的期望打的支离破碎。这会让我对于选择儒礼产生不好的影响的” 长安先生笑了笑,轻摇折扇,不点头不摇头他指着那院落说道:“走吧,都来了,带你参观参观我的‘小梦居’这可是整个云州最顶级的灵居了” 劫宁一边走一边疑惑的问道:“什么是灵居?在烟火之地以灵冠其名?” 长安先生得意的笑着,他推开院门说道:“世间修者,不论是修武还是修文,最大的弊端便是难以寻求一个不被红尘浸染之地。洗涤自身污垢,修那琉璃净身。特别是我们百家修者,与红尘之地纠缠甚是严重,因果牵连也更为宽广。所以我们所谓的红尘就显得尤为恐怖,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也就需要我们在特定的地方去建立一处隔绝因果之地。这便是灵居,灵居的建立,除了天时地利,更重要的是要有阵家修者帮忙建立。这便是灵居稀少的原因了。这么大的灵居,你敢想?”他显摆的低头看着劫宁。 劫宁低头踩了踩铺在地面上的鹅卵石,一副也不过如此的表情说道:“哦!” 长安先生忧郁的看着劫宁,他或许都不想进去了 第十一章 飞扬跋扈 http://.biquxs.info/

当劫宁真正的走进小梦居,才明白了长安先生真正自得的地方。 当跨过那青绿台阶之后,整个院落在劫宁的眼中极速放大,或者说,是劫宁在某种能力的影响下不知不觉的变小。 他在院落之外看到的一切,都如镜花水月般破碎开来,迎面而来的是水汽涛涛的瀑布,鹤唳猿啼的山川,那入目可及的小小院落在一瞬间似乎自成世界。 长安先生满意的看着劫宁的表现:“怎么样?还只是个‘哦!’就能打发了?”他向前走去,大袖飘摇。 劫宁实在不好说什么,他不明白这位书院君子怎么这么爱显摆。不过这样的手笔,倒也极为恰当了。如果自己拥有这么个地方,那绝对要比长安先生还要张扬。没办法,就是有那个实力。 长安先生在前带路,劫宁紧紧跟随,他大声喊到:“为什么将小梦居建在怡红院里?” “我愿意啊!”长安先生笑着说道。 劫宁摇头说道:“果然!你们大人的快乐我不懂。我总是说我还小,现在我是真明白了,我是真的没长大” 长安先生催促道:“好戏快开场了,快些走” 劫宁点头,不再言语,他看到了长安先生渐渐严肃的表情,知道有些事情可能就要发生。 转过院落回廊,入目是一广阔广场,广场之上,正有两队人马对峙。 长安先生的出现,打破了这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所有人皆低眉躬身一礼:“见过长安君子!” 劫宁这时才感受到了独属于一位学院君子的威慑。 他与你和善时,你毫无所觉,一但他决定执行某种权威时,尔等只管膜拜。这或许就是学宫与皇朝可以平起平坐的根本所在。 长安先生面无表情的走到人群之中,人群自动分为两列,有军士抬出白玉王座轻放于其身后。 长安先生坐下,劫宁规规矩矩的站在其身后。 这时,黑甲将军出列,佩戴狭刀的金陵卫似要拉扯,被其躲过。那黑甲军士拱手对长安先生说道:“某为戮城司司正,前些天在离下亭寻觅到了小七数那狗贼的踪影,一路探查之下,发现其藏匿于离下亭驿站之中。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但藏匿于暗处的两名金陵卫突然返水,致使某家兄弟多有伤残。请君子做主” 长安先生问道:“先说事情办的如何了!” 瞿曜尴尬的说道:“又被他跑了” 长安先生叹息一声:“哎…这么说来,你的人白死了?” 瞿曜正要争辩:“都怪…”就被配狭刀的覆甲男子一把推开他指着瞿曜骂到:“姓瞿的,你莫要信口开河。我金陵卫可不做那等事儿” “呸…混账东西,你们自己做的好事儿,不敢承认咋的?”瞿曜怒极,他拍开对方的手骂道。 长安先生眼见对方就要动手,指着那人问道:“你是何人?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我是今年新晋武举人,名叫许诨,被董师看重,让我统领金陵卫。前总兵已于月初前往滁州平乱” “你怎么解释你属下叛乱之事” “我从未收到或者看到关于此事的奏报,也绝不会相信我的属下会做这些事儿” “许诨,十日前瞿曜前往离下亭捉拿小七数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当时云州府府衙走水,国相大人严令四方军民救灾,我们四个卫所全部都参与了。我就在现场指挥,这也是我肯定金陵卫不曾参与离下亭围剿小七数的铁证,当时救灾结束,是国相大人亲点人数画押。不曾缺失任何一人” 瞿曜那黑甲大将拿出一柄狭刀,扔在地上咄咄逼人的问道:“这制式狭刀,除了你们,谁敢佩戴?可曾流失?” 许诨看着地上染血的长刀,不难辨认,确实是制式狭刀,其上有金陵卫特有印记。 他眼神躲闪,似乎在想着对策,其中一个金陵卫站了出来,拱手对长安先生说道:“君子明鉴,此刀在半月前就已经上报销毁,不知为何流落出去” “对!就是这样”许诨大喜,急切的说道。 但长安先生却连看都没有看他,转头问瞿曜:“你跟了我十年有余了吧?我记得当年是劫封提拔的你,是吗?” 瞿曜拱手点头说道:“确实是劫封大人提拔,有十年了!” 长安先生叹息着说道:“不过十年而已,物是人非,山长水阔。连你都成为戮城司的司正了”他指着许诨对瞿曜说道:“你还在等什么?有仇报仇啊!”长安先生喝道 许诨一惊抽刀而立,对着长安先生大声喊到:“长安君子!请看在董师面子上,给我…我可以解释!” 但此时瞿曜已然欺身而上,一双铁拳虎虎生风。直攻许诨面门。 许诨举刀格挡,不曾想瞿曜的一双铁拳击在狭刀之上,居然发出精铁交击的脆响。许诨大惊,来不及变招,被瞿曜一拳轰击在胸膛之上。 瞿曜口中呼喝,拳势力大无穷,打的许诨节节败退。这时,其余金陵卫眼见许诨坚持不住,其中三个互视一眼抽出狭刀,向着着瞿曜劈去。戮城司的兵马,怎么可能置之不理,一群人一哄而上。一场乱战,眼见就要发生。 长安先生轻轻咳嗽一声,口中诵读圣贤文章:“君子贤,之以为礼,礼之与天地,制四方经纬乎?答曰‘非人力之及也’”他说罢这句话,凭空出现雨滴洒落在广场之上,除了瞿曜与许诨争斗不休不受影响。其余人等心头皆出现莫名悲伤情绪,一个个仰头望天,似乎在祭奠那些为了这个世界更加美好而献出生命的先贤。 劫宁默默看着雨滴,他并不受其影响,只是不知为何想起了那日分离的劫封。 他默默祈祷,若是真有天神在上,一定要保佑大哥平安无事。 瞿曜眼见长安先生为他稳住后方,更是放心。一双铁拳挥舞的密不透风,让那许诨毫无招架之力,眼见便要擒获。突然,许诨凭着受伤,借瞿曜之力脱离战场,在瞿曜还未近身时,自怀中掏出一颗赤红丹丸。 “瞿曜!是你逼我的!我要你们为我陪葬…”许诨不甘怒吼,他一把吃下丹丸,这一刻往事一幕幕越上心头。如碎梦残影照彻黄泉之路。 第十二章 一剑独尊 http://.biquxs.info/

“今时酒樽无春色,热血可染尽初冬。黄粱一梦千百载,万世混沌任我开。剑起苍蓝风波起,英雄无泪血染巾。何须帝王多颜色,十方义气聚袍泽。且穿龙鳞黄金甲,坐观江山万骨枯。” 细雨蒙蒙,广场之上。唯有许诨粗重的喘息声。 他铿锵念诵着董师曾经教给他的唯一一首战歌,他虽然不明白这首反诗是如何的好,但却毫不影响他喜欢这首诗的狂傲。 曾经无数人劝阻,让他远离董师董相国,但他却不为所动,谁有恩与我,我便是十倍百倍还之又何妨? 长安先生目光凝重,他看到了许诨身体的变化,原来那些药家可能真的炼制出了传说中的秘药。 劫宁眉头紧蹙,他缓缓闭上眼睛,细致的感应着许诨散发而出的气息。 突然!两人同时惊讶,因为许诨的气势居然在停顿之后直线上升。瞿曜的铁拳甚至不能靠近。 瞿曜看到了许诨的变化,深藏于记忆中的恐怖侵蚀着他的理智。他无力的停了下来,看向长安先生:“先生?又是那种气息”瞿曜颤抖的说道。他是当年献祭的唯一活着的少年。真正体会了那场死亡的唯一见证者。 长安先生自王座站起,劫宁来到长安身边说道:“我大哥就是去追寻这个气息去了,我敢断定,他说的那个董师与当年那场恩怨脱不了关系”众目睽睽之下,他并没有挑明说什么墨家。 长安先生点头,瞿曜颤抖的几乎无法站立,这是根植于灵魂的恐惧。 许诨看着三人,疯狂攀升的气势将它的甲胄撕碎,而他的上身筋骨之间,气息滚滚侵蚀着许诨的神经。 长安先生看向劫宁,劫宁随之将狭刀解下,送到长安先生手中。 长安先生在心中默写剑之一笔,剑意在其身缓缓出现。 劍之第一笔-往生! 一道恢宏剑气自狭刀发出,似割破天地,直直劈向许诨。 许诨怒目圆睁,横刀立于身前,仅仅以肉体硬接一剑。 轰…青石地板破碎所有人都被震翻在地。而许诨仅仅在脸颊之上出现一丝血痕,但转眼之间,一息清烟散去连印痕都不曾留下。 “我…我不会…让你…们轻易…的死去…我要复仇!” 他的脸部出现变化,诡异的拉长,而头顶缓慢的凸起犄角,脸色变得血红。 “是魔化!”劫宁看清楚了一切,他肯定的说道。 长安先生目光凝重,他实在没想到事情发生了如此巨变。 他双手立剑,闭眼,心中再写剑字第二笔。 劍之第二笔-斩魂! 长安先生身侧出现蓝色虚影,虚影手握虚无之剑,剑气萦绕第二剑直劈许诨。 第二道剑气散去,许诨左半边身子被生生劈开,只有腰间一丝细肉相连,那保有头颅的左半边身子斯声裂吼。双手互相拉住血液弥漫之下。两半边血肉开始融合。 劫宁急忙大喊:“长安先生,他在用你的力量进化!” 劍之第三笔-彼岸花开! 第三剑,劫宁甚至没有发现剑道踪影,只见一柄虚影巨剑,突兀出现在许诨头顶。许诨猖狂大笑。上身出现鳞甲。他狰狞的以双手抵住剑尖,巨大的比例,在远处看去,甚至可以忽略许诨的存在,如同一柄利剑直插地面。 剑身之上,处处裂痕,裂痕处炎火融浆,滚滚向下倒去,铺天盖地。而炎火融浆之上,一颗颗赤红彼岸花携带着滚滚剑气飘落,直刺许诨。 此时许诨早已经被巨剑劈于地下,滚滚炎浆包裹之下,他的皮肉鳞甲开始脱落,而坠落而下的剑气,似有灵性般钻入他的肉体,疯狂破坏着他的经脉气海。 许诨无奈,他今日确实遇到了难以匹敌之人,世间第一读书人。 他自手臂开始泯灭,在巨力面前,任何坑狂的自生都是徒劳。本已经失去灵智的许诨,在这一刻恢复了清明,不知为何,他坦然一笑,在这幽暗的地下,他再次念诵那首《大悲赋》 “今时酒樽无春色,热血可染尽初冬。黄粱一梦千百载,万世混沌任我开。剑起苍蓝风波起,英雄无泪血染巾。何须帝王多颜色,十方义气聚袍泽。且穿龙鳞黄金甲,坐观江山万骨枯。” 长安先生似听到了这首大逆不道的反诗,他点头道:“你还不算太令我失望,如果董相国的死仕都如你这般!我绝不会与王党纠缠如此之久。所以你死的不冤,更不亏”他看向劫宁说道:“我请你看的好戏,懂了吗?” 劫宁似懂非懂,等待长安先生继续。 “我是书院君子,为何能统领戮城司与金陵卫?” 劫宁想了想说道:“皇家与仕族共治天下,而儒礼君子入朝为官者不在少数。这是能够理解的!何况这云州府,紧邻滁州与楚国,若无学宫压制,一但任由武将接洽两地,说不得就会造成连横之势。到时候甚至只需平推至乌江边上,刹那之间就会造成与大汉皇朝划江而治的结局,这是皇帝陛下不能容忍的,而塑造一位三方之外的‘皇帝’甚至是一柄可以控制的利剑的话,不论这柄剑是否听话,皇帝陛下都能睡个好觉。” 长安先生接着说道:“所以,长安君子的大名才能在云州府,如同令鉴一般赋有威慑之力” 长安先生指着广场上的大坑问道:“你怎么看?” 劫宁算赖皮的说道:“坐着看呗!” 长安先生摇头说道:“此处你应该说一句‘惊为天人’就很好了,请你看戏,你也不懂得捧场,这如若是在官场之上,你是会吃大苦头的。” 劫宁看向逐渐清醒的金陵卫,他不知道这些人长安先生会怎么处理 那些个其余的金陵卫,这时才缓缓清醒过来,混混沌沌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其中一人立即跪地,求长安先生饶命。他明白总兵被杀,他们这些跟随者不会有好下场。如今只能赌长安先生的‘大慈大悲’ 瞿曜被人抬了过来,极为虚弱,他难以启齿的看着长安先生,长安先生摆摆手说道:“先将内息调理好,然后前往滁州平乱吧,云州府的情况你暂时不宜参与” 瞿曜点点头,心头黯然,也对!谁会看重一个残废,他心灰意冷的被抬走。劫宁看到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默默地看着。 待到最后,长安先生也没有赶尽杀绝,他随意指派一人做了金陵卫总兵,并要求那人前往相国府赔罪。又是一趟有去无回的差事。 至于戮城司司正,长安先生久久没有决定,只是让这些人先离去,以后再做打算。 第十三章 人间最得意 http://.biquxs.info/

走出怡红院,劫宁回头看着这本是人间最春色的地方,他突然觉得,掌控他人生死之事本就是一件人间最得意。难怪那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入学宫,虽然不想承认,但学宫确实是最容易成为修者的途径。毕竟那些个江湖门派更多的是要求资质与悟性。 戮城司的一位军卫,身穿便衣,算是暂时成为劫宁的护尉。便是这样那小小的戮城司军卫都激动莫名。毕竟,谁都看得出劫宁在长安先生面前的分量。而瞿曜又即将派往滁州平乱。空余出来的戮城司司正,到底花落谁家,可不就是简在帝心。 千万不要低估了地位的重要性,也不要高估了自己在下属心中的分量与忠诚,除非你有绝对的能力去掌控。不然人走茶凉,只能体会人间冷暖。 劫宁换了一身公子服,是花婆在劫宁进入小梦居之后,紧急派人赶工做出来的,说不来细致,但裁剪的分寸合适。穿的倒也舒服。 他回头问道:“大哥也与我一起去学宫吗?要不咱一起吃饭去?长安先生太小气了,也不留我吃个便饭。说什么天色太晚要我早些回家,我回个屁的家,我家在小黄村”他想到了与他擦身而过的婢女,个个都提着饭盒,香味远远便能闻到。还有那几个穿着几块儿丝绸的姐姐,一看就是花婆克扣了钱财,大冷天的,白花花一片裸露在外。哎…真是造孽。也不让多穿些衣服。 那位戮城司的军卫赶忙说道:“公子莫要叫我大哥,我叫牧雄,是滁州人士。跟着瞿曜大人好些年了,我倒是可以请您吃饭,公子赏脸就好” 劫宁摸了摸干瘪瘪的钱袋子,淡定的点头问道:“边走边说,听说滁州兵变,又起战火了?有些流民据说就要入关了” 牧雄忧愁道:“咱云州紧挨着滁州,这里本就有许多滁州人,前来投奔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就是怕国相大人不敢放行,长安先生又历来不会过问此事,眼见便要入冬,真是愁死人” 劫宁虽只有四五岁的年纪,但自小被他的父亲以及大哥教诲,见识不算太少。他点头说道:“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却不是你我能够干预的,听天由命吧” 牧雄气愤的说道:“都怪那群商贼,没事儿挑什么事儿,惹恼了皇帝不说,连滁州府老国相都不放过,活生生被他们打死。若不是以钱作为后盾,雇佣百姓以及军户,他们怎么可能成事。连我都懂那近交远攻的道理,他们倒好,一把火烧了咱云州府国相的宗族祠堂,哎~要不是我们云州府也不会插手此事。” “天要使其灭亡,必使其疯狂。古人诚不欺我!”劫宁感叹,他也觉得滁州之乱难成气候,要不长安先生怎么会派瞿曜前往平乱,明明就是去抢功和制约原来那位金陵卫总兵的。 说起这些,牧雄满腹牢骚。其实也对,牧雄乃是滁州人士,事已关己,难免心乱。 拐过几道街巷,劫宁嗅了嗅鼻子,满意一笑。果然,在云州这么大的都城之中,必然有出售卤煮的地方。 来到那小餐馆近前,卤煮香味浓烈,劫宁兴奋的就要进去。却被牧雄拉着说道:“公子?” 劫宁回头,看到牧雄纠结的表情,迟疑的问道:“嗯?你的钱不够咱俩吃一顿?” 牧雄赶忙摇头:“不不不,我是想说以您的身份,来这里有些不妥。再走一段就是云州府出名的离人阁,他们的厨子据说都是从京都出来的饭家高手。一顿上好的食补能够增加修为的” 劫宁山下看了看牧雄,他不确定的问道:“先不说什么离人阁,我就想知道,那里一顿饭钱得多少?” 牧雄想了想说道:“最便宜的食补,应该六千五百两白银吧?我随瞿曜大人吃过一次。确实美味” 劫宁结结巴巴的确认道:“多…多少?你是不是说错了?我与大哥一年的花费也不过四五十两白银。而且这都是我们小黄村最败家的了,你说你一顿饭多少钱?” 牧雄尴尬的笑了笑,挠挠头说道:“可以吃些别的,我请您” 劫宁看了一眼牧雄,摇摇头转身走了进去。只是兴致已然没有方才那么热切。倒不是劫宁嫌贫爱富爱慕虚荣,而是在他幼小的内心之中。他第一次明白了老爹对他说的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哎…刚刚牧雄还在惆怅滁州流民的过冬问题,但却没有想过,自己根本就可以随手解决那些人的过冬问题。是不愿?并不是,而是他们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成为了那个剥削之人。 第二次吃卤煮,劫宁依然吃的满嘴流油,但怎么也找不到当初与香小陌一起吃饭时的感觉。他瞅了瞅对面牧雄。一个大男人,竟然对着卤煮纠结了半天也不愿意动筷子。 说起香小陌,劫宁想到了那场驿站风波,到底是不是香小陌安排的杀手,自己不能肯定。但长安先生诡异的态度却让劫宁百思不得其解。而他说的那个王党,到底是个什么存在?或许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一步步寻求答案。 想到这里,劫宁抬头问牧雄:“瞿曜说你们将小七数堵在了离下亭驿站!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只是推脱之言?” 牧雄摇摇头说道:“我们可不敢欺骗长安君子,只不过…”他说道这里,似有些犹豫。 劫宁说道:“你只管说,我保你无事” 牧雄想了想,似坚定了某种想法,他说道:“其实,我们都不愿意捉拿小七数。瞿曜大人曾经见过小七数,回来就和我们说,有些事儿做了也就做了,顶多后悔一阵儿,可有些事情如果做了,这辈子都不会安宁。他没和我们说具体的事儿,但我们都知道,他在向我们求情” 劫宁大惊,他有些埋怨这牧雄的口无遮拦,他压低声音问道:“哦?你们私自放走了要犯?” 牧雄自知失言,低头有些不敢说话,他祈求似的看向劫宁。 劫宁瞪了他一眼,真是的!这么麻烦的事情!你和我说什么。就不怕我给你揭发啊。 第十四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http://.biquxs.info/

劫宁夹起一块儿肉到牧雄碗里,他看了四周一眼,发现没有几人注意他们,这才低声说道:“回去再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这种事情能随便说吗?要讲证据的!”他把‘证据’这个词咬的很重,虽然保证牧雄没事儿,但他不敢保证牧雄离开自己以后会不会被别人盯上,毕竟,想要戮城司倒霉的人绝不在少数。 心心念念的卤煮,在牧雄这个家伙儿的一再打击之下,劫宁再也没有什么兴致,好在也填饱了肚子。牧雄主动结账,放了一块十两重的银子在桌子上,吓得掌柜以为两人要找事儿包店。哭爹喊娘的就是不敢收下。劫宁真是要气死,要不要这么招摇?还想不想好了! 随意找了一家客栈,劫宁气愤的坐了下来,牧雄一进门就跪了下来。 劫宁骂到:“跪在那里有用的话,要刑部干什么?要被你害死了” 牧雄越想越怕,他不敢起来说道:“就怕给瞿曜大人惹祸上身!求公子救命!” 劫宁斥道:“先起来,还没到那个份儿上。你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戮城司宁愿冒险,也要放了他?你给我说实话,我与长安先生当时就在驿站之中,眼睁睁看着你们进入驿站,但当时我却并未发现地三个活人。” 牧雄有些懵,他怎么也想不到,劫宁那夜居然也在离下亭驿站。 他说道:“小七数在滁州早有义名,我们那里就有小七数以个人名义建立的私塾,还有悬壶堂。甚至在村下,有些老人都在为她立长生牌。但不知为何,滁州兵变,小七数冒死逃出滁州,前往云州国相府报告,但相国大人居然以贼人名义,将小七数捉拿,而后又在运送的途中被人救下。这才出现了那些风波。 后来我们查到好多案子都是金陵卫污蔑。而其余的几个案子,更是子虚乌有。我们都不信小七数会是贼人。所以当瞿曜大人说那些话的时候,我们才会默认。因为她说她可以自证清白。我们都信她” 劫宁问到:“你们就没想过后果吗?” 牧雄想了想低头说道:“她说她要救那些无辜的百姓。他指责我们…总之我们不想抓她” “说来说去,你们到底找到小七数没有?”劫宁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牧雄诧异的看了一眼劫宁,他说道:“当时她被伤到了心口,我们都以为没救了,没想到她居然突然醒来。您不是在驿站之中!不应该没见过她啊?” 劫宁一愣想到了香小陌脱口问道:“你说小七数是个女人?” “对…对啊!”牧雄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劫宁的表情似乎有些无奈。 “哦!这样啊…”劫宁摆摆手烦躁的说道:“你别跪着了,起来想想怎么通知瞿曜,说实话,我身边可能无时无刻的存在眼线,我是怕瞿曜受到连累。” 可是,我们找谁好呢?突然,劫宁想到一人。牧雄默默出门。他必须要信息传递出去。 吃饱喝足更‘吃饱喝足’的男人们,在莺莺燕燕的依依不舍之下,终于走出了怡红苑,巨大的门楼,悬挂着八只巨型灯笼,映照的整个门楼艳光四射。 而在角落之中,一个瘦弱的男人低声啜泣。 牧雄走了过去,随手将一块儿碎银子丢到男人脚边,男人听到了碎银落地的声音,抬起头看到了脚边那闪闪发亮的银子。他急忙扑了上去。牧雄躲开,嫌弃的看着他。 原来,这男人正是龟公李缘浅,那个被简寿叫做二哥的男人。 他谄媚的捡起银子,细致的将其放在内襟。这才说道:“公子这是?”但随即他上下观察了一眼牧雄,突然跪地,嚎啕大哭。 牧雄心急一脚将其踢翻在地压抑着怒喝骂到:“狗东西,老子不想知道你有什么冤屈,只问你,想不想赚钱”他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李缘浅借着灯光清晰看到了那堂堂正正的纹银百两字样那还要哭,急忙点头。 牧雄将它拉入阴影之中,递给他一封信件,并抽出匕首抵在他的咽喉处压抑着声音说道:“只要你将这封信送到滁州外的驿站之中,我就将这个给你。要是办不到…老子现在就要你的命!” 李缘浅早已被吓懵,裤裆处早已经湿了一大片。他唯唯诺诺的说道:“大大大…大人!这可是要命的买卖…得加钱!” 劫宁推开窗户,冷风吹过,桌面上的油灯忽明忽暗。他离开劫封许久,一直没有劫封的消息传来,这让他极为难受。想起劫封那晚,劫宁总觉得劫封有事儿瞒着自己,今日是第十三天了,劫封应该早已经离开小黄村。他实在不敢想象劫封会遇到什么。 今日他也感受到了那股气息,长安虽然并未明说,但劫宁知道,这确实是与当年一致的气息。 他见到了那非人的力量,以及非人的能力。劫封真的可以地挡得住? 他在脑中默默念诵‘大荒经’现在只有这个才能为他带来一丝平静。 “道可道者,道之名。道无道者,道其身,道非道者,道穷尽。道奕道者,道非命。 天以穹尽,地以幽冥。万物皆受四时、阴阳、上下、黑白之分。圣以为人,悟以体心,心恒而物静…” 劫宁在心中默诵大荒经,在这无助的夜里,只有明月高悬陪伴。这一刻,他真的不想去什么学宫,他想告诉劫封那些都是气话。我也想同他的大哥一起去践行父亲留下的唯一意志。但他却不敢。 劫宁痛苦不堪,他的破妄之能使得他万事洞明,但唯有自己他却看不清。他需要一个智者去指点迷津。 牧雄身穿戮城司军卫甲胄,巡查都城上下。如今已经宵禁,外城落针可闻。 铛铛铛…夜深人静…小心火烛…更夫的声音在这夜里传的极远。三更天,夜黑的如同墨汁一般稠密。 城墙之上,牧雄紧张的看着极远处。 只见隐隐约约之间,一人在黑暗之中,穿过了自己的辖地。沿着城墙跑入了荒野 第十五章 小七数 http://.biquxs.info/

秋风入沐,轻抚稻花香。 日薄西山,遍览人间烟色。 田间老农扶腰慢慢起身,洒金般的暮色余辉映照在他黝黑而沟壑纵横的脸上。仰头喝下腰间糟酒,一脸陶醉。 青鸟越过田间地头,越过潺潺溪水,越过峰峦叠嶂的大山。 小河蜿蜒,清风荡起波澜。转角尽头一栋青砖绿瓦的屋舍卓然而立纤尘不染。 悠扬的清风飘飘荡荡,伴随着清风吹动香樟树叶,树叶飒飒秋叶飘香。 一女子凭栏倚望秋色,虽脸色苍白,但精神还算康健。自从与瞿曜大人密谈之后,她便被安排在此处疗养。而瞿曜先生也承诺,会尽快安排滁州流民的安置工作。 她回到梳妆台前,铜镜之中的女子温婉可人,她轻抚心口,依然隐隐作痛。使得他绣眉微蹙。不过也就刹那,她便笑出声来。真是可爱的一对兄弟。 他想到与劫宁劫封刚刚遇见的情景,那小兔崽子居然调戏她要她做劫封的媳妇。呵!真是很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可是江湖之中鼎鼎大名的小七数,你们呢?玩儿呢? 远在客栈之中的劫宁突然打了个喷嚏,他狐疑的想着,是谁在咒骂自己。看向牧雄的床铺,那里衣物叠的整整齐齐,牧雄居然一夜未归。他想着白天的事儿,想到了香小陌那矫健的武义。最后低低说了一句:“谁稀罕叫你嫂子啊,差点给我个透心凉不说,还骗了我一路。哎…有些后悔救她了。又不是我劫家的媳妇。亏了…亏了…” 极远的地方,美人对镜贴花黄,人忧人更尤! 院落屋门被敲响,香小陌托着香腮看向门口。果然,虽然香小陌并没有应答,但那人还是自顾自的打开院门。 一袭白衣,轻摇折扇似仙人。 长安先生笑着点头,他指着自己说道:“忙完手头事儿,就过来看看你,哎…着实是怕国师怪罪” 香小陌撇过头,君子君子好梁上,小人小人笑小人。那个都不是好东西。国师又如何?腐朽的执行者罢了,独守着那条独木桥,求别人过都不愿意的羊肠小道。还当成当年那恢宏大道的守着,真的很累人,很无趣。 香小陌说道:“和我说说劫封那小子。你们的事儿我暂时不想理会了,嗯…就当是你给我放个假,毕竟都死过一次了,就算是天大的恩情,也算是还了一半了,对不?” 长安先生看着她纤细柔弱的样子,没来由有些心疼。他指了指庭院小亭说道:“我带来了红泥小火炉,请你喝酒?” 香小陌呆呆的看着长安先生,眼眶居然有些发红。他颤抖的问道:“找…找到了?” 长安先生点头,唏嘘道:“费了不少功夫,不过也却如你判断,他确实已经登仙了。如果可能的话,礼部应该会在逍遥山建立一座山神庙,皇帝陛下已经红字朱批。就看那些仕族怎么取舍了” 香小陌久久的沉默,最后还是起身温婉一揖说道:“不论怎么样,还是谢谢你,最少让我知道他已经死了”她把死字说的很重。算的上很不尊重了,但随着的那止不住的泪水满溢眼眶,在尖尖的下颌滴下。谁又会怪罪这梨花带雨的美人戚戚切切。 坐在亭中,回目四方。爬满华盖的枯藤之上,枯叶早已落的十之八九,独留一两只在秋风中萧萧瑟瑟。 长安先生提起随身携带的木盒,轻轻将红泥小火炉拿了出来,吹口气,红泥小火炉底部木炭缓缓燃烧。飘荡起清烟袅袅。 他又提出一个小瓷碗,放置于其上,倒上一杯清水。不多时,白烟升腾,清雾谜人眼。 他将小壶放在水中,谓之温酒。 香小陌呆呆的看着那正温酒的红泥小火炉,他想起了他的父亲最后为他写的一首诗歌。他恍惚间似乎回到了那分别之日。 逍遥山下,离别亭。 不知为何,今日离别亭里的哭声总是不断。 那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跪坐在地上,一遍遍祈求着眼前的男人不要离开。他口中喊着父亲。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那男人的裤角。 男人仰头看着极远处的暮落,那即将消失于天地之间的日光可曾想过,失去阳光的万物怎么过活?或许他只是觉得自己还会回来而不那么悲伤难过。 但是男人是真的伤心,他的独女如果再失去他该如何过活? 突然山岗的另一边,烈马嘶鸣。铮铮军鼓雷声震天。远处上岗之上升起狼烟无数。在这落日余晖中好似苍穹也被分割了无数。 他低头扶起少女,在她的手心放上一封书信,信上写字他的得意之作。 只是最后他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去,背后战袍鲜红而飘逸。背后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喊… 香小陌举起一杯烈酒铿锵说道:“不羡那高官厚禄,我自衣食无忧。” 长安先生亦举杯高声歌曰:“不羡那朱门酒肉,我自清酒独酌。” 香小陌大笑着说道:“你炫耀那寒冬火龙绕屋而卧” 长安先生摇摇头笑着说道:“我亲拾薪柴红泥炉火” 香小陌站了起来,他望着远处山岚:“春来,我河边垂钓。三尺可保一日不饿。若是七尺!那可好!两日家中可独酌” 长安先生也站了起来,望向东方:“夏来,我林间小憩,雪白麋鹿不惧身边卧” 香小陌闭上眼睛,轻轻怀抱着清风:“夜长,星光灿烂,横笛在握,奏一曲新歌!” 长安先生和煦的念道:“你若说秋来?嘿!林间有果,山下有河。屋后三两只稚鸡草上卧” 香小陌出神的思念着那失去的亲人悲伤的说道:“冬来…雪荡林山一片银装素裹,山下小河冰封若龙绕屋而过。” 最后他们同声高歌:“我有红泥炉火!我有薪柴高垛!我有烈酒举杯独酌!” 许是醉了,长安先生将折扇扔在一边,懒散而慵懒,他说道:“离阳先生的《离阳歌》真是读来就觉得舒坦释然。逍遥山不愧是逍遥山,离阳先生真乃古之侠客矣!” 香小陌看着幕落,那天也是如这般的景色。 第十六章 喧闹云州府 http://.biquxs.info/

幽暗,窒息,一连串的水泡飘飘摇摇上浮。 水面之下,黑色水草随着水流游荡,如女鬼发梢缠绕。水面如破碎的镜子,无法拼凑出完整画面。 劫宁已经无数次重复了这个梦境,甚至在梦中他已然习惯了这种憋闷的感觉。 环顾四周,劫宁依然随着感觉漂浮而去。在他的背后,似乎有一颗隐于黑暗之中的独眼,支持着他向着某个方向前进。而随着独眼散发的黑光破灭,在劫宁的心田之上,似乎一栋栋宫殿拔地而起。劫宁习惯了这种既定的发展,毫无波澜。 幽暗的深水之下,劫宁不停坠落。气泡一点点自劫宁口鼻处遗散。在他坚持不住的时候,劫宁总会听到一些鼓励的话。 “前进吧…前进就会有好事发生!” “前进吧…前进的方向或许有反抗命运的机会” “前进吧…前进吧…” 阴沉的黑水,压抑而沉默,劫宁孤独的追寻着莫名悸动。 不知过了多久,咚的一声,第一次劫宁落在了地面。荡起一层烟尘。烟尘如雾飘散,沙粒如星辰四溅。 劫宁一愣,好久了,今天是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虽然依然在漂浮,但脚底的实实在在之感觉。实在让人踏实。 极远处,一抹紫光闪过。劫宁甚至觉得是幻觉。一连串的气泡在劫宁四周飘荡。劫宁观察着黑暗的四周。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看着自己。 劫宁心中惊悸之感越发强烈,近乎咆哮的向莫名处喝问道:“谁在那里?快出来!我发现你了…” 毫无回应,只有水压抑耳膜的闷响声。 背后独眼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幻灭,劫宁想坚持一会儿,去探查四周,但憋闷感越来越强烈。而幽暗的远处,一只巨大的手似乎在缓缓握紧。目标正是毫无所觉的劫宁。 啵…似乎是气泡破裂的声响。 “啊!…”劫宁满头汗水的自床上坐起来,窗外星光灿烂,明月皎洁。微风拂过,吹的窗帘风铃叮叮作响。 内屋里,漆黑一片。劫宁摸索了一阵,找到桌边火石,嚓嚓两声将油灯点亮。瞬间,屋内被豆丁似的小火苗照亮。 他想到牧雄出门办事,他喊着牧雄的名字,走出内屋,外屋的床铺之上,牧雄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床头。原来牧雄未归。 “铛铛铛…夜深人静…小心火烛…”三更天了,他推开窗,秋风吹散了困意。他看着浓稠的夜,担忧起牧雄。 不知过了多久,劫宁被屋外的喧闹吵醒,看看窗外,已然大放光明。客栈临街而建,楼下分外热闹。 回过头,他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封信,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夜三更天的时候,桌子上还是空无一物。 他看向门销,并无破坏的痕迹,又看向窗户,仍然是毫无破坏的地方。其实他也知道,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还能放下这封信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他坐下,仔细观察着信封,发现并无异常之后,轻轻打开。在信封内,只有一张简单的纸张,他慢慢打开,只见上边只有一个梅花印记。 劫宁笑了,笑的十分开心。他认认真真的比对了许久,确认不是某些人的仿造,更加开心了,他开怀大笑。几日来积压的郁嫉被一扫而空。 他点燃烛火,将纸张点燃。既然你已经走到了起点,我也要加油了! 洗漱完毕,劫宁走出客栈。客栈老板极为恭敬的为劫宁雇佣了本地马行的马车。装饰还算朴素,算是为劫宁在云州府有个简易路上的工具,劫宁推脱不下,只能随他去了。 云州府,在大汉皇朝之中算的上繁华,原因有二。一来云州紧靠大楚,虽然大楚国运不济,被大汉皇朝压着打,但其百年统治下的财富仍然极为可观。这就使得大楚的某些权贵,在与大汉皇朝的商家接触时极为大方。因而商家自然在此地建立了各种分会,以便更好的与大楚权贵接洽,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大楚权贵会需要大量的钱财以及时间去改变。 二来却是云州府国相的身份,此人年幼师从商家大佬沈经纶,一手商家手段极为高明,不到三年便将云州府打造成为继京都之外最为富有的都城。虽然造成某些士族攻讦,但口袋子里有钱,军营里有兵,朝中又有人,就是一个字‘不怂!’ 走在宽广的大路之上,劫宁掀开布帘,他看着路旁摩肩擦踵的人群,有卖烧饼的摊位,有叫喊着热包子的大胖子。还有一个极为俊秀的妇人在卖豆腐,店小二擦拭着桌椅。屠夫在叫卖还在冒着热气的猪肉,人们谈论着家事国事天下事。便是有路过巡街兵卫,依然不是很拘谨,甚至有卖烧饼的小商贩乐呵呵的递过去两个热气腾腾的薄饼,兵卫亦弹出两颗铜板在案板之上。一个推脱不用,一个笑着说下次。 劫宁从未见过如此和谐的情景,不由得觉得,世间在儒礼的治理之下似乎更加美好,而推崇墨家的大楚如今还不是兵戈不断百姓困苦。 各安其位,各司其职,这是劫宁在真正见识到云州府的情景之后获得的唯一结论。 他只会更喜欢这样的世界,对于一个长长思考某些不合时宜的问题的劫宁来说这样的结论更容易让他接受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笑着向外边车夫喊到:“松叔…快些走,我们要去云州书院的,迟了就没办法入学了。” 车夫应和一声,使劲在空中抽了个响鞭,他可舍不得抽自己的马儿,那马儿倒也听话打了个响鼻,明显加快了脚步。 车夫问道:“小公子,您既然是去入学,可准备束脩了?云州书院那都好,就是束脩要求太高,我们寻常家庭根本不够资格” 劫宁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陷入了沉思。他就觉得好似有缺些什么,看来古人所说乐极生悲不外如是。 他急忙掀开门帘问道:“什么?还需要束脩?” 第十七章 善与恶 http://.biquxs.info/

光华璀璨人生路,一饮一啄莫回头。 且看人间浮华事,南柯一梦惊路人。 马夫似乎也是有些奇怪,他指着路边一些步行的小书生说道:“您不知道?这可是云州书院的传统。有好些年头了。您既然是去入学,家里人没有提点吗?小公子,没有束脩可不成,会被那些个眼高手低的家伙拿笔杆子戳脊梁骨的。我劝您还是回去准备准备,这一时半刻入学礼也完不成。礼轻情意重不假,可是真不能当真,一定要懂得人情世故!” 说的这话,很不车夫了。 束脩,师之礼也! 劫宁摇摇头,他哪知道什么束脩,本就是国师委托小七数或者叫香小陌的姑娘安排的,如今香小陌下落不明,一路上又是各种事情,他早就忘记了此事。难不成再回去?劫宁看向繁华闹市,摇摇头。不论怎么样先去书院看看再说。 车夫无奈的点点头说道:“好嘞…客栈老板雇了我,您就是主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走着…” 过了一会儿,劫宁看着专心致志驾驶马车的车夫问道:“你说的束脩不知有何说法?” “哦?你说这个啊,我还真的知道其中内幕。因为这个,现在求学的人数都锐减了不少。是那云州书院的院长提出来的说法,本来也就是表达学生心意之物。早些并未如此市侩。但却发生一事,致使那院长如此。哎…自作孽不可活啊…”车夫缓缓道来,陷入回忆… 却说那院长,某日自学宫回来。碰巧遇见三两书生持书追逐打闹。他呵斥一番,夺过书籍,只见那写满圣贤之言的书籍已然破破烂烂。而那些学生也早已跑的无影无踪,连那些地面散落都书籍都未曾收拾。 他本也是爱书之人,见这些学生丝毫不珍惜课业,动辄跑出书院在外游玩打闹,他一边收拾地面上的书籍,一边想是什么地方出的问题。但就算这样,虽气却也不想放弃这些启蒙的孩子。 他就跑去人家家里希望学生回去继续学习,并由他亲自教导。因为他觉得是自己家的先生没有做好。但没想到的是,有家孩子的家里人是个屠夫,当时便狠狠殴打了那院长,只说当时情况,甚至无人阻拦。闹的院长极为狼狈。他收拾起来的书籍混合着地上污血,真是有失体统。 院长深夜回到书院,一身素袍满是污血泥浆,他抱着那些启蒙书籍,一张张的铺平,一张张的整理。那些圣贤文章就如同一把把钢刀刺入他的内心。看得越多,他便越不懂。明明是这么好的道理,这么好的学识,你们怎么敢如此! 终于,他看到了那句‘人之初,性本善!’ 他突然发狂,撕碎了所有被他抱回来的书籍。 “人!性本恶!” “法不轻传!” 车夫从回忆中醒了过来,他苦笑着说道:“就这样,我家娃儿也被逐出。虽是昨日事,但今天想起来还是难受不已。小公子?人性真的本恶吗?” 劫宁笑着问道:“你天天应该可以接触很多人,你觉得呢?” 车夫懵懂的说道:“我?我就是一个车夫,那懂那么多,但我就觉得,我家娃娃,一出生就哇哇大哭,哭啥?哭他娘亲受苦了呗!我家婆娘也哭,哭啥?哭孩子终于平平安安,明明自己都要疼死了,还想着自己的娃。小公子这不是善是啥?” 劫宁哈哈大笑他摇头说道:“这话你应该还院长大人说说,不一定免了我的束脩也说不定。不过有一说一啊?我也不懂,你听听就好,我可不是好为人师的人” 车夫点头说道:“小公子你说,我听着” 劫宁想了想说道:“以前有个很厉害的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叫‘生之所以谓之性’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人生下来就是那个样子,就是天性,那你说天性到底是恶还是善?这我们怎么知道呢?我们把好的事情叫做善,把坏的事情叫做恶。那是谁给的我们评判标准呢?我想就四个字‘公道自在人心’我们的人心向善便是善,我们的人心向恶便是恶。由此就可以明白,不论是善是恶,都是外部世界强加的一个标准。那怎么会说人之初,性本善和人性本恶呢?所以要我说,不论善恶,其实都是有教化苍生的立意在里边。你若相信人性本善,那便多行善事,你若相信人性本恶,便将这恶罗列出来警醒自己。这便是教育之意!法之意!” 劫宁想了想,缓缓继续说道:“院长大人或许只是在为这云州百姓上一堂大课。要比喋喋不休的圣人言语更加动人心魄” 车夫听着,缓缓将车停下,他泪流满面,郑重的起身下车,站在车下对劫宁躬身一礼。久久不愿意起身。 劫宁看他如此模样,赶忙躲避开来,在另一边跳下车厢。 他急切的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我才五岁,别折我的寿,我还想长大娶媳妇呢!你都这么老了” 明明还是壮年的车夫一愣,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然后将泪水擦干问道:“真的很老吗?我今年才四十岁。应该不是很老吧?” 本来好好的气氛,被劫宁这张不值钱的嘴一闹,气氛突兀的奇怪了起来。那车夫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秋风萧瑟,吹不散心头之忧愁。 随着马蹄声响,终于来到了云州书院,劫宁看着人山人海,再比对着自己的身高。他确实犹豫要不要去和那些壮硕的家仆争选位置。 他将手背放在眉梢,眯着眼向远处看去。甚至连云州书院的大门都难以看到。他转头问车夫:“你确定这已经是被束脩阻止而人数锐减的人?整个云州府也没这么多人吧?” 车夫呵呵傻笑,他被某个不知情的小子解开了心结。看什么都很是五彩斑斓。甚至觉得自己的文脉根基都更加结实了一些。 他点头说道:“半个大汉皇朝的权贵子弟都要在今日入学。人当然多了。不然你以为呢?” 劫宁呆呆的想到:“大哥…打不过就算了吧,这场面!几十个墨家也不是对手吧?” 第十八章 相国大人 http://.biquxs.info/

劫宁跳下马车,车夫也陪着站在远处。 劫宁回头四处张望,他好想扯开嗓子大喊一句,好让那些个躲在暗地里的家伙们出来开道。但他却识趣的闭上嘴,想什么呢?不出来使绊子就烧高香了。 相国府,在那装饰奢华的大厅之中,相国大人端坐于上位,其下,是正在汇报工作的刘长青,刘长史。他也是商家子弟,被相国大人破例提拔。 自古重农轻商,致使商家子弟几乎难以在大汉皇朝的官场立足,但凡与商有些联系。就连省院院试都难以通过。 大汉律更是明文记载商家子弟不可从仕。 这也就造成了云州府整个官场的超凡脱俗。相国大人以一人之力,独自面对整个仕族阶层,是真的很不小气了。 而作为同级行政体系的郡府,如今早已经被打压的连作为陪衬都稍显多余。 大汉皇朝,郡国同级。 这便不得不说大汉皇朝逐渐式微的中央管理体系。以及散乱的中央集权下放。说起来也算是如人至暮年,有些事情力所不及而已。 这个偏安一隅的小朝廷,似不惧非议,各种礼仪规制皆仿大汉皇朝。若是唯一不同之处,便是相国大人只穿素衣,不穿官服。 都尉刘长青持朝笏,极力压制着兴奋,之前谁都没有想到,原来书院也能成为税收大头,若不是秋试因为滁州反叛而搁置,那云州府的税银只会更多。 相国大人低头说道:“今年税收情况如何?有详细的清单吗?” 刘长青出列点头说道:“基本都已经入库完毕。如果除去马上送往京师朝贡的一百七十二万两白银,和冬季御寒物资十七万两白银。我们的府库年末最少可纳三千六百五十二万两白银。这还不算滁州府从我们这里借走的一千八百万。今年我们云州府真算是大丰收了” “冬季储备粮准备的如何了” “基本已经全部入库,共八十万石。今年云州府雨量稀少,很多地方亩产减半。所以我们减少了税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所以我们准备从大楚再买一百万石。不仅可加剧他们的粮食危机。也对滁州内乱有些益处。可以更好的制衡他们起兵的动机” 相国大人皱眉问道:“大楚紧靠云州府,他们那来的那么多粮食?” 刘长青不屑一笑说道:“大楚权贵那管他们百姓的死活,根据咱们的人传回来的信息。今年他们又加赋两层。而收归国库还不及两成。剩下的全被他们私卖给滁州与我们。自作孽不可活!” 相国大人沉思后说道:“派商家子弟进入大楚,准备收官。我们要将大楚权贵的资产全部捞到自己手中。如果大楚,滁州与云州连横一片…” 想了想,相国大人才说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那小七数怎么样了?国师有没有与我们要人?” 刘长青无奈道:“在离下亭消失了,我们只发现几名金陵卫的尸体。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不过有人看到长安君子出现过离下亭。应该与国师有关。如果确定的话,也能解释为什么国师这么长时间都没和我们要人了” 相国大人点点头说道:“戮城司是吗?对了墨家的两个小子,你们盯好,别让他们坏了大事儿,特别是劫封,他有修罗甲,若是真的撕破脸皮,谁也挡不住,就让他查吧,大不了让国师收拾乱摊子。” 刘长青手中记着相国大人的吩咐,再次说道:“如今劫宁来到云州书院,怕是想进入儒家,我们推一把?或许是一枚很好的暗棋。” 相国大人点头“你自己决定,这些事儿我不会管,我只要结果。而我的目标,便是划江而治,这一点我从来不瞒着你们。你回去找一下王菁,就说离下亭的劫元正让他给我安排到云州府,不管是什么职位都好。这么躲躲藏藏不是办法,有些事情还是摆在台面上好一点” “劫封已经前往大楚,那云隐和尚的存在就不会是一个秘密了。密令商家子弟,找几个忠诚的前往地宫,把东西再取回来一些。我们必须研究明白修罗甲的运行方式。不然,只能躲躲藏藏,什么时候才能成事” “哎…对了!今日就是云州书院招生的日子吧?还没有那家伙的消息吗?” 刘长青点头:“正要禀报,孙院长他回来了,倒也没真的躲藏什么。应该这一两日会来相国府。这是他给我们暗卫的书信。对了,他现在与劫宁在一起” 相国大人惊讶的接过书信,他说道:“消失了这么多年,突然就回来了?莫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他看着书信,面色逐渐凝重。然后他把书信递给刘长青说道:“云州卫的事情!哎…真是纸里包不住火!” 刘长青接过书信,面色凝重的说道:“孙乾文是个直性子,希望大家相安无事吧…” 相国大人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他说道:“你不是想安排劫宁成为我们的人吗?现成的枕头给你送过来了,那就光明正大的去告诉所有人,劫宁是我们的了,我倒是很想看看儒家与墨家当家人的嘴脸。哈哈哈”不知为何他居然大笑起来。 刘长青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相国大人的意思,他不禁想到,是不是有些太明显了。 不过似乎也没有别的破局之法他点头说道:“那我去安排,明明白白的告诉那些暗地里的人,劫宁是我们的了。看看他们的反应” 相国大人严肃的说道:“给我闹得阵势越大越好,最好将国师也牵扯进来。浑水才好摸鱼!我呀…坐收渔翁之利…”他慵懒的摆摆手。刘长青看到规规矩矩的作揖退下。 如果说大汉皇朝已然垂垂老矣,那云州府这只雏鹰,似乎只待机会,便要一飞冲天。 稚子犹舞剑,莽汉绣花针,山水多颜色,只待志者归!勿言天命,只信手拈来!勿言皇权,翻手而来! 第十九章 来日方长 http://.biquxs.info/

孙乾文看着离去的探子,目光之中更多的是厌恶。 商人误国,不外如是。 劫宁眼见这么多人,自己是肯定没办法进去了。 束脩什么的,更是没办法。就在刚刚,他去周围的商铺打听了一圈。全部清货了,连库房里的那些个沉积货物都销售的一干二净。 只可恨那些个趾高气扬的店小二拿鼻孔看人。气的劫宁就要用自己的小碎银子砸死他。幸好孙乾文拦着,劫宁倒也没吃亏,就是被人在屁股上狠狠踢了几脚。他有些气闷的坐在台阶上。对面的伙计依靠在门柱边上嗑瓜子,不时与同伴的嘲笑声传来。 哎…没有大哥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车夫坐在路边回廊的台阶上,他笑着看着劫宁。如果不是知道劫宁的身份。他其实还是很忙的。 孙乾云好奇的问道:“小公子你就这么想进入云州书院?有那么好吗?你知道这些人都是奔着什么去的吗?” 劫宁想了想说道:“并非是多么想进入学习儒礼,事实上如果不是某种不可言说的约定,我甚至都不愿意来到此地。他们这些人...”他指着远处推推攘攘的人群说道:“他们无非就是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靠着云州书院的金字招牌在云州府博一个锦绣前程。更有甚者将自己的子弟带来这里。发展某种人人心知肚明的人脉。我和他们可不一样。我想去学习儒礼的意义以及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实际影响并与某种想法对峙。总之很重要就是了” 孙乾文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对劫宁说道:“很快,某些人就会反应过来,过来帮你的” 劫宁诧异的看向这位孙车夫:“不简单啊?你似乎比一个真正的车夫更加洞悉人心” “年过四旬,总是多吃了几年盐巴的” 劫宁想着方才这家伙将自己的碎银子收刮一空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么说不好吧?欺负我年纪小呗?” “小公子想多了…” 果然,只片刻,自人群之中便挤出来十余人,各个高冠博带气势十足。 劫宁看到这十余人,竟然发现老熟人。早知道就直接睡在怡红院好了,不仅能蹭吃蹭喝,还能狐假虎威一番。哪能被人踢屁股。 长安先生哈哈大笑着,他已经从戮城司那里知道了劫宁的处境。颇有些幸灾乐祸。 当他看到孙乾文时,急忙作揖行礼,其余人等有样学样:“见过院长大人” 孙乾文点头,劫宁有些错愕的看着他。 他低头戏谑的说道:“老头子我正是被你念叨了一路云州书院院长。” 劫宁挠挠头问道:“怎么说也是考教了我一路,能不能束脩就免了吧?你都说这事有些市侩了。实在不行等这些人退去之后,我再想办法。都是‘熟人’了,一点面子不给?” 孙乾文说道:“车钱还差几钱,记得过后给我送过来。我刚刚替你破财免灾的钱也得还我。” 劫宁就要反抗,长安先生眼疾手快走过来,按着劫宁的小脑袋对孙乾文说道:“他就交给我们几个吧,禹相国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作为条件,劫宁的入学需要人尽皆知。嗯…算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了。” 孙乾文点头道:“我已经提前与墨焕说了,不打紧,让他们折腾去。想让我们出现隔阂,禹相国想的还是浅了。” 他再说这话时,有几人面色微变。长安先生当然已经注意到。已经有了计较。 财帛动人心,非是圣贤人! 劫宁在这十一位贤人的护佑之下,速度极快的来到书院大门前。一路上人群自动分开,露出羡慕嫉妒的神色。特别是某些官宦子弟,一个个气愤的盯着劫宁。 书院门前,这里摆了一张案桌,桌子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有个小书生见几人簇拥着劫宁到来。赶忙起身。 劫宁正要进去,却被长安先生拦着,他笑着对劫宁说道:“跨过这道门,你便是半个儒家子弟了,我可以让你想想,到底要不要继续。” 劫宁抬头看了一眼认真的长安先生笑着说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一步跨过。极为坚定。而人群之中的许多人见到这一幕,皆面色凝重。有些人更是悄悄退出人群。向城外走去。 孙乾文叹息一声,多事之秋啊! 刘长青骑马缓步走来,他在自己的情报组织之内多次见到劫宁劫封的名字,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他是极为熟悉二人的。但可惜是从未见过真人。汇报结束之后好奇之下过来瞧瞧真人。毕竟还需要打好久的交道。 他来到孙乾文的身边,高头大马比人高。 刘长青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笑着说道:“院长还是难以放下吗?我们相国大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对您虚位以待,包括我这个长史的位置。” 孙乾文笑了笑:“刘长史说笑了,鄙人醉心学问圣贤之道,对官场并不感兴趣。” 刘长青无奈道:“您这是那话点我呢!您明明知道相国大人的想法。为什么就不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大汉皇朝岌岌可危,您难道不能为这天下百姓选一个退路?” 孙乾文摇摇头说道:“我并不认为你们能够承接这滔天因果。回去和你的主子说一声,有些隐于暗处的东西。他甚至还未触及。别到时候悔之晚矣。” 刘长青嗤笑一声,如果大汉皇朝还有其他隐藏能力,那乌江事变就不会如此大伤元气,最终导致如今的局面。且不说如今云州府对待皇朝还算忠诚,并未叛逆。单说滁州,这都多长时间了。大汉皇朝除了要求几州平乱,可做出其他事情? 国运如此,难道还让我们这些个凡俗之人为大汉皇朝陪葬不成?笑话。 孙乾文摇摇头,话止于此,听不听在他人。 他看向极远处的云州书院大门。曾经在那里他的老师对他说过一句话“未得其果,先堪其貌。以避祸自微小处来。未堪其貌而洞悉其理,大事可成矣。” 第二十章 青春年少 http://.biquxs.info/

劫宁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心有余悸。千夫所指的感觉,果然令人难受。 他偷偷看向身后,发现只剩下几个贤人,悄悄对长安先生使眼色。如今他实在是不愿意让别人跟着了,总觉得这些人如同耍猴般的看着自己。 长安先生咳嗽一声,他缓缓停步,其余几人面面相觑,倒也安静。他回头说道:“你们几个,先回去吧!把今日的课业全部补上,不可让孩子们荒废了今日的学业。” 那些贤人点头回答道:“是”然后便各自散开。其中一人似乎与长安先生关系比较好,他指着劫宁对长安先生说道:“晚上我过来,给这小娃娃庆祝庆祝。你们可别不等我” 长安先生笑着点头悄声说道:“去我那儿把御酒拿上,别让别人看见。” 那人给了一个我全明白的眼神给长安先生。飞奔离去,倒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涵养。 长安先生指着那人,对劫宁说道:“这人是我的好朋友,屈指可数的那种。名叫刘猛,先生给他赐字为何急,自己叫自己何急先生,但一点都不稳当。” 劫宁默念此人的字:“何急?这不就是个稳字?他的先生可真会省事儿” 长安先生急忙捂住劫宁的嘴,四处张望后说道:“都说你这张嘴不值钱,原来是真的。孙先生的脾气向来很臭。你可多注意!” 劫宁想了想问道:“你是说孙乾文那个老头子?” 长安先生无语了,碰巧这时拐过转角,劫宁看到了碧波荡漾,秋风落叶如散花的景色。而长安先生呆立当场,孙乾文笑着打招呼说道:“我都听到了”这可真是莫要背后说人坏话,长安先生哭的心都有了。 劫宁撇过头去,看着有些生气。大人还骗小孩儿钱,不厚道! 孙乾文说道:“去甲字院吧,也好有个照应。毕竟说起来劫宁也算是我们的贵客” 长安先生头苦的点头,劫宁则偷偷做了个鬼脸。别以为自己一把年纪了,我就得尊老爱幼。 来到小院,劫宁极为满意。不愧是甲字院,大哥说的对,凡是排的上名号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穿过幽幽翠竹,走过青石小桥,那溪水荡漾的边上,一栋小楼垂倒影。楼影水影相呼应,一楼更比一楼高。就单轮格调而言。确实比‘小梦居’更让劫宁喜欢。 长安先生深深呼吸一口略带泥土青草芳香的空气。似要将心中郁结之气一口吐出。劫宁开玩笑的说他这是思春了,被长安先生一脚踢到溪水了让他清醒一下自己的身份。一个小小书童,竟敢打趣堂堂君子。他抽出折扇,在秋风萧瑟的风里,使劲装出一份清丽脱俗。 安顿好一切,长安先生丢下一袋子碎银便离去,他有很多事儿需要处理,包括收了劫宁之后的后续事宜。只不过作为当事人的劫宁却只知其一。 劫宁躺在软绵绵的床上,想着劫封如今应该已经到了楚国。他倒是不怎么担心劫封,只是有些思念而已。 这时院门外被敲响,一个胖嘟嘟的想胖子站在门前。人总是比台阶还高一些。 劫宁笑着打开门,问道“你是?” 小胖子倒是不认生,他挺着小小胸膛说道:“我是衢州单家的单仁,今年四岁,就住在你旁边那间院子。院长大人说你是个好人,让我过来找你玩。不过…我不喜欢好人,你能不能带我去干坏事儿?我阿娘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们一起去遗千年怎么样?” 一口气说完,小胖子呼呼喘气,他悄悄将手心里的纸条捏紧。心中得意,多大的事儿,我怎么可能背不下来。 劫宁有些看不懂这孩子,实际上他甚至没有听清这小胖子说了什么,衢州地处彝地,口音极重。只听见那句遗千年,闹得劫宁颇为无奈,遗什么遗?小胖子你说清楚些。 虽然小胖子没吃什么亏,只不过被劫宁狠狠在屁股上踢了一脚。但这孩子不哭,反而兴奋的叫到:“我终于找到大坏蛋了…我也是大坏蛋了。阿娘说狼狈为奸,蛇鼠一窝。哈哈哈” 劫宁心虚的默默关上门,他可不想和一个傻子交朋友。 但事与愿违,在小胖子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劫宁终于败下阵来,他制止了兴奋的小胖子说道:“会不会说大汉皇朝的官话?” 小胖子点头用正宗的官话问道:“原来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呀?我叫单仁,是…”劫宁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指着刚刚摆上桌面的食物说道:“吃了吗?一起吧…我看你肯定比我还穷,不就是想蹭饭,多大的事儿” 单仁看到那热气腾腾的包子口水都留了出来,他倒是忘记吃些午饭再过来。倒是被孙乾文一句话就骗到了劫宁的小院。 他可怜兮兮的点头问劫宁道:“能…给我一个吗?一上午都没吃饭,外边儿人太多了。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劫宁无所谓的指着十余个包子说道:“当然可以,哥给你管饱。”从小与劫封生活在一起,自己又是小黄村最小的孩子,如今出现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屁孩,真是自信心爆棚。 小胖子一溜烟跑到了桌子边,他个子太矮,上不了凳子,仰着头流着哈喇子的样子极为可爱。他委屈的眼泪汪汪的看向劫宁说道:“哥?抱我一下子呗?等啥呢?” 劫宁真的是服了,这是要我帮忙的态度吗?他来到单仁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给我说‘请’有这么求人帮忙的吗?” 单仁点头,想了想说道:“快点快点,干饭也这么墨迹,要饿死了” 劫宁一脚踢在那滚圆的屁股上,倒是十分有弹性。 安置好单仁,劫宁想着去倒杯热水,提了提水壶,已然空了,小胖子嘟囔道:“也不加个汤,这点怎么够我俩吃” 劫宁摆摆手,不耐烦的说:“能吃了都是你的!现在给我好好吃饭。我去打些水。好好吃饭啊!再出幺蛾子,揍你!”他威胁似的扬了扬拳头转身离开。 对于一个人的善恶,其实劫宁都能够很清晰的感受的到,所以单仁的到来,劫宁倒是不怎么反感。其实他在小黄村也十分孤独。不然也不会看见二叔来了,就缠着二叔打闹。 第二十一章 少年之叹 http://.biquxs.info/

当劫宁提着水壶回来的时候,小胖子单仁无辜的坐在桌边。而桌子上的包子已经空空如也。 劫宁的肚子咕噜噜的叫着,四处寻觅刚刚还在冒着热气的大包子。 哎…还真小瞧了单仁的胃口,看着桌子上的几个空盘。劫宁有些后知后觉这单仁的胃口是真的大。 他问单仁道:“都吃了?” 单仁扭捏的说道“嗯…咕噜噜…”却是肚子还在咕咕叫。 “吃饱了吗?” “没…咕噜噜…越吃越饿了…”他捂着肚子,怕劫宁嫌弃自己。 劫宁无奈的问:“是孙乾文那老家伙让你来找的我?” 单仁却郑重的说道:“孙院长日理万机,霁月光风,和光同尘他老人家…呸!帅叔叔院长是为了大哥你不孤单,特意叫小弟过来陪您的”说罢,小脑袋四处乱转,似在寻找某人身影。 劫宁头疼的嘀咕道:“可恶!骗我钱不说,还给我安排了一个小吃货!小吃货我也忍了,还是一可恶的谄媚小人,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站起身来问单仁道:“知不知道那老东西住在那里?” 单仁很是单纯的回答:“知道,我阿娘年前来书院拜访过,只不过没有见到院长。我们还在他家里吃了一顿好的呢” “走!大哥带你打秋风去!谁也别想好”劫宁咬牙切齿。 单仁犹豫的说道:“不好吧?会让院长揍的!” 劫宁居高临下的问道:“还想不想祸害遗千年了?这么好的机会,你想做个好人?乖孩子?然后被我这样的坏孩子揍?怕那老头不怕我是吧?”他做样子就要撸袖子打人。 单仁赶忙跳下凳子,踉跄了一下,欲哭无泪。他说道:“阿娘嘱咐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说院长大人的坏话,说…”他压低了声音,贼眉鼠眼的跑到劫宁身侧,翘着脚的在劫宁耳边悄声说道:“说那老头子坏的很,而且还小心眼儿。到处报复人!特别是小屁孩儿。我就点不敢。” “就你还想做祸害,屁大点的胆量” “咕噜噜…”劫宁的肚子也抗议起来。气的劫宁就要揍单仁出口气再说。 这时,门口处孙乾文正提着一笼热包子缓步迈入。 啪…一只小鞋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孙乾文的脸上。而大厅之中劫宁正气喘吁吁的追着单仁踢屁股。没想到用的劲儿有些大,将一只鞋子抽飞。 两人眼见鞋子飞出,行注目礼似的看着鞋子抛出一个近乎完美的抛物线。而房门处,恰好出现孙乾文那张忧郁的老脸。 虽然声音不是很响,但还是震的两人撇过头,单仁甚至闭上了眼睛。 “完了…”两人同时在心中呐喊。 孙乾文反应过来,满面笑容渐渐僵硬,消失,直到怒气上涌。他倒提小鞋,怒斥道:“小兔崽子,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先生的?给我滚过来!” “哇…呜呜…不是我”单仁被吓的哇哇大哭。不住求饶。 而劫宁,自知理亏,鄙视的看着单仁,转头对孙乾文说道:“吃完饭再打,饿着呢!”他理直气壮的从孙乾文手里接过饭盒儿,倒是让孙乾文一愣。 “?” 两人自知一顿‘毒打’是免不了了,各自胡吃海喝。孙乾文犹豫着要不要和他们说一声其实自己也还没吃饭。但最终他还是乐呵呵的闭嘴了,打一顿就好了,多大的事儿。 最终,吃罢一顿加餐的“竹笋炒肉”兄弟二人摸着屁股唉声叹气。孙乾文让人送过来一桌子上好美味在哪里细嚼慢咽。确实把单仁这小胖子馋的够呛。二次上刑了算是。 吃饱喝足,孙乾文满意一笑,果然还是自己家的饭菜可口。看看这几年那过得叫什么日子。 “你们两个…” 劫宁与单仁只觉得屁股一凉,下意识的捂住了屁股说道:“不敢了…” 孙乾文无奈的说:“站好了!今天算是你们二人第一天入学,也没什么课业,下午随我出去一趟。算是给你们上一天游学。也算是给你们一个警醒。不过说什么都不如身有体会。下午去东玄门等我。就这样吧…你们最好给我老实一些。做个好人!”他咬字极重的‘做个好人’却是差点将单仁吓的尿了裤子。 两人急忙点头应是。孙乾文这才趾高气昂的离去。独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最后两人同时说道:“真能吃!” 下午,东玄门。 两小娃娃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蹲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单仁掏出一把瓜子儿,递给劫宁一小把。津津有味的嗑了起来。 劫宁一边吃瓜子儿,一边看向城门,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单仁见他老是望向紧闭的城门,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你老是看城门干什么?又出不去。” 这时劫宁才恍然大悟,对啊!城门怎么关闭了。 他转头问单仁:“为什么把城门给关了?又不到宵禁的时间” “你不知道吗?滁州的难民跑过来了,听说有好几万人。我阿娘他们都跑去帮忙了,留下我一个人” 劫宁问道:“帮忙?” 单仁点头说道:“听阿娘他们说,城外的百姓很惨。又起了瘟疫。我估计孙院长是想带着咱俩去城外” “怎么会这样?也没几天啊!也不知道牧雄是怎么回事儿,还不回来。他肯定知道的更多” “哎…”两人不约而同一声叹息,也不知二人愁些什么。 孙乾文出现在二人身后,一人一个脑瓜崩儿。疼的二人哇哇乱叫。 孙乾文骂到:“小小年纪不学好,叹什么气?像什么样子。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精气神都让你们给吐出去了。那还不得倒霉接倒霉?我看你们就是倒霉催的。找打!” 劫宁抗议道:“说教就说教,弹脑瓜崩算什么英雄好汉!” “老夫君子也…” 单仁无话可说的点点头说道:“劫哥!院长说的对!院长是君子” 劫宁抬头,我打不过老的,小的还打不过咋的。 他嘴里一边骂一边狂踢单仁屁股:“让你觉得对!让你说的好!让你…让你叫单仁!” 一场闹剧,一人笑两人哭。三个光棍汉。 第二十二章 生命 http://.biquxs.info/

风起,云涌,遮盖了明日当空。 秋风,落叶,萧索世间似乎再无和善。 流民涌动,他们争抢着遮蔽风雨的衣物,他们吞咽着苦涩的野菜。他们行过一路,便荒芜一路,也留下一地的尸骨。 逃荒,总也不会与美好相联系,他意味着生离死别,意味着冻毙于异乡陇头。而最重要的是,逃难的人群自逃难的那一刻开始便被所有人抛弃。甚至于包括自己。包括做人的尊严。甚至是人性! 滁州大乱半月有余,官府方面的平乱大军来了四万有余。而各州兵马各自为政。全然不顾大汉皇朝的使徒将军。一个个肆意瓜分着滁州财与地。到了最后,甚至开始了四方混战。而偏偏没有人注意当地民生已经接近崩溃。 第十五天,滁州府出现瘟疫。得病之人上吐下泻,并高温不退。只半日,连城头之上的守卫都有病重晕厥之人。 一时间人心惶惶,滁州守备兵马不到半日便哗变的一塌糊涂。 大开城门的滁州府,成为了瘟疫最好的出口,一日之间,凡是接触过滁州府的人全部开始出现症状。一传十十传百。人们开始逃荒,他们不敢留在原地等死。而四方兵马,却并没有提供护佑,只冷眼旁观。只要钱财细软留下皆可离去。 就这样,五万滁州府百姓逃离了故乡。 第十七日。先头队伍离云州十里。 修者发现了瘟神异动。而那五万百姓只余下三万左右。一路上皆有尸首倒地不起。 一路哭嚎,一路悲呛,一路人间灰暗。 云州府禹相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他派出快骑前往皇朝传递消息。一方面紧急联系了出现在云州府的儒家、药家、阵家,以及农家、兵家。共同在极短的时间内打造出一个轮罩了整个云州府的遮蔽大阵。他不容许任何一头瘟神出现或者进入云州府。 这一刻,百家隔阂不在,他们通力合作只半天便建立了大阵。城门紧闭,再无丝毫破绽。而城内的百姓在得知此事后,长舒口气。还好我们自己没事儿。 当灾民来到云州府,他们奔溃了,原来这个世界已经抛弃了他们。他们不仅仅轮罩在瘟疫的恐惧之中,更多的是对当朝的绝望。有些人甚至公然烹食死尸。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农家与药家看不过去,他们走出大阵,一个建立粥铺,一个救治伤患。却是在这黑暗的人间撒下了光明的种子。 城墙之上的儒家君子,踏着礼剑落入难民之中。他帮着药家子弟煮药,帮助农家子弟施粥。他一边工作一边以浩然之气念诵圣贤文章。芸芸众理洗涤世间罪恶。 禹相国站在城头不置可否,但最终还是对刘长青说道:“入库之粮,取出一成送到农家粥厂吧。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明白禹相国在这一刻失去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其实也错过了很多。未来不止,却不一定有如此机会。但所有的人都不曾反对。他们奔跑着前往粮仓。只为尽力! 流民不知为何,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修者会出现在他们身边,起先他们无视了所有人,哪怕有人施舍米粥,他们也毫不感恩。因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云州府也有份。但渐渐的,越来越多的百家子弟出现了。他们默默无闻的出现。从未表现过半分施舍的表情。 而当百家子弟也出现了伤亡之后。当那药家子弟痛苦的死在流民眼前的时候,当…几乎半数修者无力的互相搀扶着对他们说要有希望的时候。所有的人,在这一刻,放声大哭! 名为希望的火烛在各自心田突兀出现。虽然只是一点点火苗,但是他却点燃了所有人的良知。 我们是病了,但我们还是人,我们是一个真正的高尚的文明,我们和畜生不同,我们怎么会人吃人? 当城头军士发现城下异动的时候,孙乾文带着劫宁与单仁看到了所有的一切。劫宁甚至看到更多。 无数瘟神,虚幻着身影,他们自虚空出现,一个个吸食着流民的生命之力。他们丑陋邪恶,贪婪而暴虐。 所有的流民都被轮罩,恐惧滋养了瘟神,生命加速流逝。 有些人被恐惧淹没,失去人性的火焰,他们如同蝗虫一个个帮着瘟神吸取那些流民的生命之力。而每一个失去人性之火的烂人,都会影响着他身边的人也失去人性火焰。烂人之威更甚瘟神。 就在劫宁已经失去希望时,他看到了长安君子踏剑而出,四方瘟神似看到美味,刹那之间便包裹了他。而他依然笑的和煦。他收起折扇,挽起大袖飘摇。他出现在哪里,哪里便被浩然正气所包围。所有的瘟神都被其灭杀与排挤。而一句句的圣人教诲,居然在某一刻点燃了人性之火。劫宁看到了逐渐旺盛的人性之力。 而当那药家子弟倒下的一刻,不仅仅是劫宁,就算是三万流民的心田,一股清流自心田涌出。瘟神只能远远躲避。而上万流民一起感恩的哭喊之时。孙乾文扶住劫宁肩膀,他感受到了孙乾文这位书院君子的颤抖。 有些人,就是死之重,重于泰山! 百家子弟的身上,隐隐出现各自的气息。农家之大地厚重,药家之悲天悯人,儒家之浩然正气,他们连横一片,似乎在某一刻交融。瘟神虽然还未退避,流民之信念却不再悲沧。他们安静了下来,听从着这些百家子弟的安排。 只要你们还管我,那我还有什么理由去怪你做的不够好。只要你们还记得我,那我只会拥护你更多。 劫宁哭了,大哭失声,他抱着孙乾文的手祈求着说道:“我要去帮忙,我可以消灭那些瘟神” 孙乾文摇摇头说道:“我不管你能不能做到,但先生还在,你这个小小书童,急什么?” 单仁点点头,但还是说道:“我也要去!” 孙乾文说道:“我希望你们能懂今日的这一课是什么意思。希望你们以后会成长的更加茁壮。直到成为这大好河山的栋梁。明白我的意思吗?今日的一切,并非只发生在今日,我们的国家病了,需要我们大家一起去努力。” 劫宁哭的很伤心,孙乾文亦眼眶微红。 第二十三章 女夫子 http://.biquxs.info/

劫宁这一刻似乎升华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所学儒礼的必要。墨出于儒,但却全面否定了儒。这是为什么?他在自己的小小格局之内徘徊打转,毫无头绪。 单仁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家人,他趴在墙头之上,流着眼泪看着城下忙碌的亲人。他觉得没有比这更难受的了。他好想快些长大。 孙乾文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长安先生,果然不亏是我亲自教出来的学生。很好了。 药家更多的高手,自远处奔袭而来,他们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一起。有人轻轻抬起那个倒地不起的弟子,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位看似瘦弱的药家弟子,拥有怎样牢固而健壮的脊梁。 流民自发为药家子弟送行,他们唱起了《大风歌》。只为祭奠与安抚他的灵魂。 天兮天兮,子归西。沧海何悲浪击虚。天兮天兮,子何在。洒泪长街哀四野。 恨无力,留其生。恨卑微,辞孤寂。 摇帆祈子回头看,悲呛已矣泪遮衫。 记心田处子皆笑,望子余笑换新身。 此时风虽起,但却人心暖。瘟神渐渐幻灭不定。 劫宁默默念诵《大风歌》他还小,不懂人间诀别。但他懂那流泪之人的伤感。 他拉起默默流泪的单仁的手,向城楼下跑去。确实,他什么都做不了,但是有一件事,他可以做的很好。那就是在这时定下一个极为悲天悯人的理想。大同天下! 回到书院,众人都在谈论新来的先生。劫宁想到方才路过学院大门时嗅到的香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熟悉。 劫宁与单仁第一次出现在学堂之中,倒是有不同的反响。 有人指着劫宁说道:“谁啊?穿着如此素雅?莫不是那些墨家子弟?真是好没道理”原来劫宁安照往日在家的习惯,在课业之前换上了墨服麻衣。却忘记身在儒礼。 但也有人拱手一礼,对单仁说道:“见过单公子…”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几人推开。 “你就是甲字院儿的新来书童?敢抢我们兄弟的院子,你很牛啊?” 劫宁戏谑的说道:“我牛不牛,你得被我揍了才知道。一群小屁孩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来人小小年纪,高冠博带,一袭青衣大袖飘摇。单论面皮来说,是很出彩了。 其余人等暗自讨论,劫宁只听到了“皇族、禹贵妃、遗腹子”几个词语。单论以言语扎人心口,劫宁可以说是不服谁的,但今日的一堂游学之课使得劫宁心中极为郁结。他的良善使他成长。 单仁见劫宁不愿多事儿,他笑呵呵的自劫宁身后走出,对那青衣小生说道:“甲子院其实也有我一份得,你要是不服,可以找我!或者找我背后势力的麻烦。与其在这里被人当做好戏谈资,你倒是可以想想怎么找我劫哥的麻烦” 青衣小生颇为意外,他背后有人暗指单仁,在他耳边低语。果然在那人说完之后。他想了想低眉顺眼了许多。他拱手一礼说道:“原来是单小公子,御龙堂有礼了!既然您这么说了。”他指着劫宁说道:“那咱俩来日方才” 劫宁“切”了一声,错过御龙堂,毫不在意的坐下。有些人你与他争辩,他只会觉得你要妥协。但你要是无视了他的一切,甚至鄙夷他连话都不愿意与他说的时候,你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御龙堂怒极,他身后的几个帮闲就要上前动手揍人,但却被他皮笑肉不笑的拦了下来。微微拱手转身离去。 有几人或许并不怕御龙堂,在他背后嘘声一片。劫宁笑了笑。和我比你还差的远。气不气?我想你是很气的。但是我不气!气死你! 单仁眼冒金星,大哥就是大哥,这实力,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御龙堂却被气的够呛,不愧是我单仁要一路追随的祸害。 麻衣素服,墨家在温习功课时说穿的衣物,意在脱离外部形形色色的诱惑,只以自身之小天地为牢笼,控制自己的欲望。以达到天人合一之境界。 在学堂几人陆陆续续安稳坐好之后。关于新任先生的讨论便开始了,有个消息灵通的孩子。言之凿凿的说新任先生是个女的。大家皆不信,为此立下赌约。劫宁掏出细碎银子,独自放在女先生一方,而庄家早已经笑的合不拢腿。单仁想了想,也跟随劫宁押注,不过他压的说男先生。 单仁不好意思的笑着对劫宁说道:“等我赢了钱,把你的退给你,放心就是” 劫宁摇摇头说道:“我的运气向来很好” 单仁也摇头:“大汉皇朝就没有女性成为一地书院先生的先例,说的严重点,如果儒礼之学连先生都不去遵守,那儒礼的基石便崩塌了。所以我说不可能有女先生” 劫宁想了想说道:“你说的对但一比二十的赔率,很值得博一下了。忘记我们回来时看到的马车?那车辆之上有股特殊的香味儿。所以我赌一下。万一成了,咱俩的饭钱就有着落了” 单仁想了想,看向庄家小书童:“能不能后悔?” “押注离手…概不负责!” 单仁想了想,还是不太相信劫宁的话语,暗自为自己打气。一定不会那么倒霉吧? 咚…咚…咚… 三声钟鸣,学院肃静。 众人皆看向门口,清风幽幽卷来几枚落叶飘摇。 当所有的人都失去耐心的时候,一袭白袍出现在门口,人影比人更早进入学堂。 劫宁摇摇头,有些无奈,因为他看到了高冠博带的夫子的影子。但下一刻,香小陌却出现在众人面前。 高冠博带夫子像,大袖飘摇女儿身。 几乎所有人都叹息一声,那庄家小童却哈哈大笑。而劫宁,在看到香小陌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时,目瞪口呆。 有没有搞错?她可是通缉犯! 某人不甘的推过来一堆碎银,失算了,早知道赔率低一些,这下子对半平分,而劫宁似乎什么都没做。只有自己惹了众怒一般脊背发凉。 香小陌站于讲台,严肃的看向堂下书童。 “今日,我要讲的是,儒礼之始” 书童们正襟危坐,不敢丝毫犯错。据说夫子第一课,必然立规矩! 第二十四章 春风抄书少年郎 http://.biquxs.info/

往往在儒礼学宫的第一课,都是学习《仪礼》 作为学宫的第一位女夫子,在认知之中,似乎在此刻讲一堂大礼稍显荒诞。但却没有任何一人敢在此时反对。因为这也是一堂立威之课。不满意可以,戒尺可不认识什么王公贵胄 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行也,夫行事之根本。民安乐之所在。执礼世间事,无不可依之据。 一堂《仪礼》劫宁受灾最重,香小陌似乎专门盯着劫宁的行为。动辄便戒尺伺候。 下了堂课,所有人好笑的看着劫宁浮肿的手,单仁担忧的问道:“劫哥…那个银子还我呗?我阿娘就给我留下那些。想去买肉包子” 劫宁气闷,刚刚看他一脸担忧的神色,还以为是在担心自己。没想到他在担心自己的钱财。 劫宁语重心长的对单仁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替你保存就好了。饿了是吗?死去!”他歇斯底里,真是的,压着我的手了! 香小陌来到劫宁桌前,其余人等立马离去,就是单仁都害怕殃及池鱼,所幸被劫宁一把拉住衣领拖了回来。 劫宁无奈的说道:“夫子大先生!有何指教?这手心真不能再打了,都麻了。” 香小陌严肃的转了两圈,单仁的小脑袋随着香小陌也转了两圈:“好香…好美!”单仁单纯的赞美。 香小陌一笑,倾国倾城。夫子服都更显艳丽。 劫宁心道:“完了完了…” 果然,香小陌在下一刻便转换了嘴脸,他指着厚厚的一本《仪礼》说道:“介于你们毫无规矩,以及对儒礼缺乏必要理解,把这个抄一遍就好,明日我会检查,不合格者,退学!” 单仁哭了,而劫宁目瞪口呆。 这女人也太狠了吧?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好吧? 他正要反抗时,孙乾文自门外走来。这老头子总是神出鬼没。 他对劫宁说道:“两遍!后果不是退学,而是…”他拿出教棍与戒尺。老头子我可是很记仇的。 劫宁老实了,看来做个顽劣之徒的计划泡汤了。他可怜的看向单仁,祸害遗千年?这情况谁敢谁有病! 月上当空,油灯又需要添油了。劫宁看向坐在那里读书的香小陌。 单仁早已经呼呼大睡,香小陌倒也没有制止。 劫宁也想,但理智告诉他,保持是最好的自救。 香小陌放下手中书籍,抬头看向劫宁。她眼明亮而清透在火苗的映照之下更加璀璨好看。 劫宁见单仁睡着了,索性丢下毛笔,环胸靠在椅背之上问道:“你怎么成为夫子了?孙乾文怎么会同意呢?” 香小陌居高临下的说道:“拜你所赐,不然怎么会被戮城司堵在驿站之中,既然已经成为事实,问这个问题都显得多余” 劫宁忧愁的说道:“也不怕误人子弟,真是的,太儿戏了,就算是为了做我的引路人,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吧?我还不够体谅你们?都自己来书院了好不好?” 香小陌坐了下来,宽松的夫子服难掩她的曲线玲珑。她轻轻挑拨火苗,使灯火更加明亮。他说道:“翟曜将我安排在某处,长安君子带来了我师傅的某些话语。其实我也算是退出了。以后别说什么引路人了,应该会有其他人顶替我。你让我早些离开我师傅,不知为何等到最后,是我师傅他将我赶走。你到底知道什么?” 劫宁摇摇头说道:“我就是胡说八道,骗你玩儿的,那老头儿那么对我们兄弟,我也是气不过。” 香小陌笑道:“你是说一位以一人之力,硬生生压着大汉皇朝君臣近百年不敢抬头的人是个傻子?可以被你的三言两语便放弃他培养了十几年的弟子?笑话!” “信不信由你” 香小陌盯着劫宁,最后只能无奈作罢。 她无奈的说道:“你听说了吗?你大哥被楚王封为镇国将军,统领三军。如今大汉皇朝人心惶惶,甚至有人提议将你作为质子送入宫中。我师傅坚决不同意,这才作罢。其实如果不是你自行来到云州书院,其余几州也必然会将你扣留,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好” 劫宁点点头,自己与大哥分离之时,便分析出来这些。只不过由于滁州内乱。来的更快一些。他提起竹笔,轻轻蘸上墨汁,一笔一划的继续抄写《仪礼》 香小陌看着淡然处之的劫宁,竟然觉得这小娃娃的书卷之气十分浓烈。当他提起毛笔的一瞬间,就像是天生便是小夫子肃穆而庄重。 香小陌自然不曾发现劫宁的无奈,小小年纪,万事洞明,不算好事儿。 不知添了几次灯油,换了几支毛笔,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劫宁缓了缓手腕,他将自己的一厚沓《仪礼》手抄装订。又将单仁的也装订好。他昨夜心乱,随手替单仁也抄写完毕。 香小陌昨夜离去时,再次和他说了一个消息。 小黄村后山乱葬岗被不明人物闯入。炸毁了某处隐秘之地。问他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劫宁沉思摇头。 单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用手揉搓着压麻的胳膊,当他看到两摞手抄时,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若不是还有些理智,当场就要叫爹。 我爹都没对我这么好过,单仁感动的嚎啕大哭,气的五岁的小劫宁朝着单仁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 老子还没娶媳妇儿呢,你当我儿子算怎么回事儿! 单仁委屈巴巴的,好想对劫宁解释他并无认爹之意。但是见劫宁这个祸害踢个没完没了,罢了罢了。不去惹那个骚气就是。 不管过了多久,似乎在兄弟之间,做彼此的父亲,便是对兄弟最大的安慰了。 而一个少年的成长,若少了给人做爹的冲动,那长大以后给人当孙子总会觉得格格不入。如果给人当孙子当不好,那自己家的儿子到底认谁当爹,便成了未知数。男人难,难在少年时。 春风得意少年郎,夜半抄书黄金屋。 莫要得意猖狂笑,西北狂风闪断腰。 第二十五章 药家子弟皆言战 http://.biquxs.info/

单论生活质量而言,劫宁对于眼前的生活是十分满意的,每日如同朽木老僧,真是过着晨钟暮鼓一般都生活。 有人说过,如果生活教会了我们低头,那就学着躺平吧,这样更舒服。也有人说过,学会躺平之技艺,光复男人半边天! 所以,在香小陌这位女先生的谆谆教诲之下,劫宁的对于《仪礼》的理解可谓超越了所有书童,到了最后,香小陌也无可奈何的收起教具。 单仁对劫宁真是崇拜的五体投地。就是有那么点可惜,劫宁越来越不像个祸害了,这与他的目标背道而驰。但也没办法!谁让他们人在屋檐下。 云州城外,流民汇聚的越来越多,甚至有不少逃兵混迹其中。所幸,云州府的药家子弟抑制了瘟疫的蔓延,但一直未有其法根治。每天都会死人,修为低下的修者也无法自救。 现在的情况,就是只要出城,便意味着死亡。 刘长青很是急切,如今连滁州都战报都无法传递,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样压抑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月末,再有两个月便是新年。 哎…何家欢乐何家愁?同愁举杯望明月罢了。 很快,来自衢州单家的一条消息打破了城内的宁静。 瘟神变异了! 孙乾文第一时间来到城头,他看到了城外越来越多的流民头顶上空,那本已经趋于虚幻的瘟神一个个居然开始互相吞噬融合,眼见一场大的灾难即将到来。 虽然有云州府作为后盾,流民倒也不见得会饿死,但如果不能很快的消弭这场灾祸,别说是滁州这区区万余流民,便是云州府也会受到很大的牵连。 孙乾文与刘长青禹相国站在城头之上,孙乾文面色凝重,而禹相国却久久不语。他肉体凡胎看不真切所谓的瘟神作乱,但是每日自下边传来的一串串逐渐增加的死亡人数,实实在在的告诉他瘟疫正在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最终禹相国长叹一声,点头离去。而刘长青与孙乾文似乎长舒口气。 孙乾文真诚的对刘长青躬身一礼,刘长青急忙躲避。 这或许就是这两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男人的唯一默契。 第二日,近百位商家子弟暗地退回云州府,僵持了整整两个月的滁州内乱平息。其余三方势力全部灰头土脸的各自退兵。除却云州府收纳流民,声望空前。其余几州清一色的被承寰帝以官府通告的方式痛斥。一时之间士族对于三洲相国与都尉进行了长时间的口诛笔伐。 而当所有的人都觉得一场大灾在所难免的时候。 来自大楚的药家子弟百十余人来到云州府。说的很清楚,他们是奉镇国大将军的命令,前来帮助云州府驱除瘟疫。 禹相国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刘长青倒是很热情的接待了药家门人。 当暗夜降临,劫宁心中突兀生出某种悸动。他从甲子院落出门。一路跑到云州书院所在大山的山巅。 山名离渊,就算是在晚秋也依然苍翠。只不过在这墨夜之中看不真切。 劫宁看向那城墙一线,流民为了了取暖,在聚集之地点燃篝火。 在劫宁的眼中,这一刻的天地逐渐变得妖艳而神异。 他看到那逐渐成型的巨型瘟神,高高在上遮蔽苍穹,它那血红的双眼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云州府露出狰狞笑意。 而相国府,一尊手握长枪的战神虚影默默守护。长枪如龙直指瘟神,似只等待一声战鼓便杀出战阵。 云州书院上空青云直上,一声声圣贤文章自天幕垂下,如银河落九天护佑了整个云州书院。劫宁还看到了书院之中,那某些异常明亮的光点。就如神人巡视人间。 风起云涌,大风起兮。遮蔽大阵在这一刻突兀金光四射。 劫宁抬头,他看到头顶大阵光辉之中蕴含的某些百家至理名言圣贤教诲。 一个散发着极致热量与能量的虚幻神人自大阵出口处缓缓走出,起先它只是平常男子的身高,但当他每走一步,便壮大一分,每踏出一步,便气势更加巍峨的时候。劫宁看到相国府的持枪神人居然对其深深一躬到底。 天地雷音响起,如同神人擂鼓助阵。 那黄金神人自走出百步之后,已经与积蓄能量近乎于满溢的瘟神齐高。他身穿兽衣,头戴帝冠,背后背着巨大藤条编制的背篓。背篓之中一枝枝嫩绿枝叶相互缠绕,亦有奇香花朵绽放之后迅速枯萎。 神人怒斥而曰:“昭昭天理,万物为本。岂敢多造杀孽?” 瘟神似乎神志不清,他自虚空抓起一把飘飘摇摇的人类灵魂虚影。吞食而下,一声声怨气哭嚎似乎是在回应天神。 神人怒极,自虚幻的背篓之中抽出一枝嫩叶枝条,枝条见风而长,如同天柱轰击而下,轻易的便将瘟神劈为两半。 瘟神哭嚎,天地色变。就连九天之上的明月都偷偷藏匿,不敢正视人间。 寻常人的眼中只觉得暗夜突兀之间居然有些红光出现,映照的整个云州府如同血域冥府再临世间。 神人第二鞭,天地在一瞬间清明,但随之如同狂风之中的烛火直接熄灭。 第二鞭自苍穹幕落,狠狠的将瘟神轰击入地下深渊。流民自地窖之中跑了出来,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方才那如同地震的响动惊骇了所有活着的人。不知为什么活着是心有所感。所有的流民对天而跪,希望这场灾祸快些离去。他们哭嚎,他们以头锵地,他们大发宏愿。但他们的卑微,换来的是瘟神猖狂的大笑,他的能量终于在这一刻积蓄完全。 深渊之中,瘟神缓缓抬头,他看到了站在深渊边上的神人。 他混混沌沌的话语自深渊之中传出:“药皇?你就不觉得可笑?为何阻止吾?事有一二,但不可再三。带着你的药家子弟离去,吾还可以饶你性命。不然到时候怕你悔之晚矣” 药皇低头,无声叹息。 最终还是没有制止瘟神的出现,他悲天悯人的看着世间。看着整个大汉皇朝那些虚无缥缈的香火。他护佑了整个世间苍生,却不如刚刚出现的瘟神之力。 他回头看向默默念诵的药家子弟不忍说道:“可愿随我屠神?” 药家子弟皆言:“战!” 我没有你的权势,我没有你的财力。但我有一颗拯救苍生不畏死的决心! 第二十六章 失败 http://.biquxs.info/

孙乾文下达了禁足令,包括长安先生在内的所有书院贤人君子皆不可出书院。违者逐出书院,剥离儒院君子贤人身份。 所有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药家子弟自城门处走出,共一百三十七人。 他们素衣飘摇,铮铮铁骨。 药皇神人欣慰而笑,世间多了一些芳香与温暖。 他们一个个融入了药皇神人的躯体,在走入金光的一刻,便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流民们眼见城门大开。不知是谁带头,一个个向着城门前进,药家子弟可以看到药皇神人宽广的后背,但却看不到这些流民的人心。 瘟神抬头,口中皆魂魄。原来所有的流民皆已经在瘟神觉醒时失去了作为人之根本。他们变得麻木,变得自私,变得咄咄逼人,到了最后他们变成了正义的高尚者。他们涌向高大的城门,因为那里有还未被侵蚀良知的平凡百姓。 孙乾文颤抖的双手扶在城墙之上,他自然可以看到一切。那深陷深渊的瘟神正在挣扎的缓缓爬出。而在瘟神的背后,无数深渊恶魔露出贪婪的目光。他们紧靠着瘟神的庇护,在瘟神的威能之下一步步脱离深渊的掌控。而随着瘟神的出现肆虐人间。 恶魔影遁于流民之间,就算是百家子弟怎么阻拦,也无法阻拦流民进入云州府。他们默默积蓄着力量只待瘟神打败药皇就可以趁虚而入侵蚀人间。 瘟神终于在深渊恶魔的推动之下,脱离了深渊。 劫宁在离渊山上看的真切,相国府的神人却无动于衷。 药家子弟召唤了药皇临世,他们为大义而慨然。当云州府城外只剩下一百三十七位药家子弟时,云州府之内的百姓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良善。他们走出自己温暖的家,走出自己生活了数十年或者几十年的地方。他们坚定着信念,不能让少数人为多数人牺牲。他们的内心深处之良善与迎面而来的流民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不如你权势,我不如你富贵,但我比你高尚与文明。我为自己的名族骄傲,我为自己的国家荣耀。我不会也不想成为大家的负担。我在我的人生中刻下高尚的印记,迟暮之年我可以躺着叙说我当年的逆流与勇敢的事迹。 劫宁大哭着冲下离渊山,他也要汇入那滚滚人流。 他心中默诵《大荒经》希冀着这篇传承古老的经文能够在此刻显圣。 但神话并未出现。所有的云州百姓组成人墙,他们互相搀扶,哪怕早已经被吓得颤抖腿软。但他们并未退缩。 所有的药家子弟融入药皇的身体,药皇从虚幻变得真实。他的背篓之内的奇花异草在蓬勃的生长。在某一刻连带着深渊都长满了花海。瘟神的气息被渐渐压缩。 同仇敌忾的百姓与药皇在心之力量的驱使下,只以威势便压制了瘟神的能力。 药皇一步步走进瘟神,他自背篓中抽出一把天子之剑,那是他当年君临天下的见证。如果不是他悲天悯人的放下权势与地位,金钱与富贵。药皇不会名留青史。甚至被药家奉为始祖。 瘟神残忍的笑着,他被压制的动弹不得,但他却毫不畏惧。 瘟神叹息一声说道:“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不是你一个人的。当年你为了囚禁我而尝百草,最后呢?我分身无算。你怎么可能将我消灭。” 药皇将天子之剑一点点刺入瘟神心口,他的体内药家子弟接连倒下。永远的消逝。他感受到了一切内心痛苦而欣慰。 他仇恨的对瘟神说道:“你确实诡计多端,分身无数,但吾留下的传承仍然培养着源源不断的药家天才。他们总有一天会将你送上断头台” 瘟神笑着,毫不在意的说道:“那也需要时间不是吗?而现在...”他指着远处为了阻挡自己而建立起来的人墙说道:“这些人全部会死。” 药皇惊惧的看向后方。 流民之中混入的深渊恶魔,他们在这一刻露出峥嵘的犄角。 无数瘟神分身随着他们进入云州府,附着于云州百姓身上。 这一刻,本为同气连枝的大好局面被破坏。瘟神看着越来越虚弱的药皇说道:“你懂什么是人性?” 他一拳轰向药皇,药皇背后出现深渊。 在最后一刻,药皇被瘟神推入深渊之中。而守卫在相国府的神人,自始至终都未曾动容。 瘟神心口处的天子之剑,在这一刻被瘟神墨染。成为一把邪恶之剑。 瘟神缓慢的抽出邪恶之剑,他怪笑着,看着满地的药家子弟尸体。 “我未成神之时,亦如尔等赤诚。是我的朋友教会了我,利益为重,权势为本。就如同你们,躺在这里,你们得到了什么?”瘟神嘲笑着所有的人。 瘟神猖狂大笑,深渊恶魔狂舞世间。 云州府的百姓被裹挟入流民身边,他们挣扎着希望脱离这肮脏的尘世。 劫宁自山巅一路直奔书院大门。 孙乾文收到单仁的小报告,急忙来到山上寻找劫宁。 半路上,两人不期而遇。 劫宁被孙乾文一把拉住,孙乾文面色凝重,如果可以的话,其实他比谁都想去帮助药皇。 但此时却不能,这是他与禹相国的协议,这个协议甚至不能被人所知。 劫宁挣扎着,歇斯底里的喊到:“让我出去!我不学了!什么狗屁儒礼,只懂得龟缩在一个地方当一只鸵鸟,我要去救人!我现在不是你的学生,你没资格管我” 孙乾文紧紧的抓着劫宁,他说道:“我知道你不满意我的行为,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和理解我今日得决定” 劫宁抬头,金色瞳孔注视着孙乾文。他恍惚之间看到了在一个密室之中,有一位帝王,有禹相国和孙乾文,还有长安先生。他们秘密商谈。 孙乾文发现了劫宁诡异的瞳孔,大惊失色。他立即点在劫宁额头之上。 劫宁昏厥,而孙乾文目光之阴沉,与往日判若两人。 只不过他还是想了想,最后将劫宁送回甲子院。 第二十七章 修罗 http://.biquxs.info/

一场大雪,不期而至。不知何时,天已微亮。 劫宁缓缓睁开眼睛,昨夜的一切,如同幻梦。 单仁与香小陌坐在厅中,隔着纱幔,看不真切。 他头疼欲裂,总觉得什么事情被他忘记,心中的郁结如同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噩梦。 他坐了起来,穿上叠的整整齐齐的麻衣素服,不知为何今日看着书院书童所穿规制的服装,有些恶心与厌恶。 单仁听到劫宁这里的动静,小跑着过来。 “劫哥!你醒了?怎么睡这么长时间啊!肚子都饿的不行” 香小陌看着混沌的劫宁,她的眼神之中露出怜悯之色:“头疼的话,就先等等起身,不要着急” 劫宁抬头,与单仁和香小陌对视他嘲讽的说道:“你们两个,是在监视我吗?” 他踉踉跄跄的推开二人,赤脚走出大厅。 此时的劫宁只觉得连空气之中都夹杂着恶臭。 来到院长里,赤脚踩在松软而冰冷的雪上,劫宁仰起头,他看到了无数的雪片自虚空跌落,如同苍天正在接受凌迟酷刑。 或许这是苍天的血液,劫宁伸手,雪花轻轻跌落与手掌,片刻便融化成为雪水,自劫宁手掌滑落。如情人在暗夜之中受伤的眼泪。孤寂而无奈。 他穿着麻衣素服,黑白之间神色冷淡,索性他躺了下来,迎面这难得的瑞雪。或许也是心中信仰再次倒塌的缘故,劫宁更加慌着的内心无处安放。 轰…极远处,一声爆炸传来,香小陌与单仁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劫宁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当第二声爆炸声传来时,劫宁终于有了反应,他起身急忙跑向离渊山。 山势陡峭,又铺着一层厚雪,劫宁前行并不容易,香小陌与单仁在他的背后默默跟随,他俩并未制止劫宁的疯狂。 当劫宁来到山巅,他的赤脚早已经血肉模糊。他面对迷雾,缓缓睁开一双金色瞳孔。看向城外。 只见,城外。兵戈如龙,旌旗招展。十万楚师静默于云州府高城之前。 而在这具如同烂尸的巨城之前,两位神人互相之间如同匹夫互殴相互攻讦。 来者红光神人,如同冥府修罗,对方正是瘟神,他癫狂而笑,除了药皇神人,谁能奈何。 劫宁凄苦大喊:“大哥…”他委屈的想着山下呐喊,原来是大哥!他来制止瘟神了。 冥府修罗,独目四臂,其心口处,修罗甲如同经脉之间的心脏,蓬勃的能量狂涌而出,劫封覆甲,对峙瘟神。 瑞雪如同上天之礼遇,窃喜劫封的到来。为劫封净化世间。 瘟神持邪恶之剑,与修罗战刀碰撞。他面目狰狞,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积蓄能量的流逝。似乎随着修罗的到来,那些深渊恶魔都在消逝。 果然,他看到了巨大修罗神人后背处蓬勃而出的血红丝线,无数丝线向着四面八方涌动,无声无息的钉入百姓头颅,凡是被瘟神或者深渊恶魔寄宿的躯体,全部在这一刻成为修罗的养分与能量。 我不与你们说什么正义,也不与你们多言,自作孽何必求活?我乃修罗!只为修正世间罪恶。 瘟神渐渐虚弱,他看向巍峨的修罗神人,这一刻他是羡慕的,因为他生儿为人时也幻想着今日,救民于水火。 劫宁在离渊山上看的真切,瘟神在下一刻被战刀一分为二,然后如同幻影,泯灭于修罗身前。 劫宁哈哈大笑,好不快了。 香小陌以及单仁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觉得这一刻的大雪不再压抑沉重,反而轻盈而清新。 流民死亡近万余,云州府百姓亦有两成死于非命。 修罗神人看向相国府,只见那持枪神人默默转身,大步离去,不带一点不舍与留恋。而禹相国以及刘长青,他们站在神人手心,不发一言。 瑞雪之中,孙乾文来到修罗面前。 “只为两块白地,值得吗?”他抬头问劫封。如同当年在书院之中劫封抬头请教孙乾文这位先生学问。 修罗神人蹲下,巨大的神人俯首看向如同米粒的孙乾文。 “白地又如何?有我劫封在此,有我十万楚兵!你们管不了的我管,你们想管的我也要管。总有一天,那帝位我大楚之王必然居高临下的看着。然后将它踢翻。” 修罗甲之中,劫封黯然,他并不愿如此。但时势如此,也只能如此。 一则通告,整个大汉皆受震动,大楚悍然出兵,滁州云州相继陷落。 这一年,龟缩百余年的大楚对大汉皇朝再次宣战。 修罗神人站起,不再理会那毫无意义的说教,他看向离渊山,背后突兀伸出羽翅,他一飞冲天,来到离渊山顶。 修罗甲自修罗神人心口脱落,来到劫宁身前,劫封操控修罗甲,露出脸部。他蹲在劫宁身前,看着赤脚踩在大雪中的劫宁,一把抱在怀里。 他心疼极力,他问劫宁:“随我走吧?离开这里?我已经拥有了自保的能力。我可以护佑你” 劫宁好像点头,但他在某日看到的一切惊醒了劫宁走向劫封的脚步,他站在那里,笑了笑,摇摇头,然后在劫封面前嚎啕大哭。 说不尽的委屈与难受。 单仁拦在兄弟俩之间,他不清楚二人的关系。但他看的出劫宁的不愿。 小小年纪的小胖子在这一刻倒是义气。 香小陌走近,看到劫封,她的眼中满是欢喜。不知道为什么,她好想再见劫封。 劫封回首,看着二人,略过香小陌之后看向单仁。 “你很不错!有朝一日,我封你做大官儿…”劫封对单仁这个小胖子是有好感的。 他看向劫宁:“我想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我不管什么后果,那怕是我死我也愿意了” 劫宁摇头,他一步步走下山巅。在他的身后,巨大修罗神人遮盖了苍穹。 劫封摇摇头,他将一封信纸递到单仁手中:“小胖子,替我交给他,以后他就交给你照顾了。能不能做到?” 单仁看着眼前这个帅气而威武的大哥哥,他红着脸说道:“你…你得封我做大官才行。” 劫封点头,哈哈大笑,畅快之极。 第二十八章 新的一天 http://.biquxs.info/

天下九州,十方郡城。大楚于年末以雷霆之势占领滁州与云州。 禹相国淡然离去,数百位商家子弟留下尸体在相国府。 这一刻商家深受重创,唯有刘长青跟随。 远在京都的年轻帝王承寰帝,他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关于弹劾禹相国的奏章,他何其不想,而是不能将禹相国拿下。 甚至在禹相国来到京都述职的时候,他还要勉励嘉奖。这是一个年轻帝王所能延续国祚的唯一方法。 使虎视眈眈的楚国接过两个破败的似白地一般的国境,至少十年大楚都会深陷于两州破败的民生所牵绊。而不能继续向外发展。 这是大汉积蓄多年的弊政所导致,也是他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无奈举措。一切都归功于那位禹相国,这是他的功劳也是他的罪孽。 一场大雪,熄灭了战火。 余留下的两州百姓各自回家,劫封部下通告,免除了两州百姓三年徭役与赋税。 云州书院被正式纳入楚国体系。一大部分君子贤人相继离去,孙乾文一夜白头,他为了延续大汉皇朝的国祚,其实已然出卖了自己坚持的信仰,在儒家学宫降下除名御令之后,云州书院再无院长。 劫宁回到甲字院,期间劫封来过数次。劫宁皆是没见。 终于,到了除夕夜,书院人丁凋零,就是入学时那位名叫御龙堂的皇家子弟也早已经离去。 劫宁自己做了一桌饭菜,他坐在桌前,如今放下了墨学,连儒礼也已经崩塌。实在不知道何去何从。 孙乾文敲响了甲子院门,劫宁面无表情的打开。随后转身走回厅堂。 他默默跟随,不知为何孙乾文觉得这小小身板比自己要更加伟岸。 劫宁坐在那,默默吃着冰冷的饭菜。孙乾文也坐了下来,与劫宁相对。 孙乾文沉思片刻,他对劫宁说道:“儒礼之学是不是早已被你归拢起来,扔在了地上?” 劫宁沉默不语,似完全将孙乾文当做空气。 “你在来时,我们在马车上讨论了关于善恶的问题。当时你的答案让我很是欣慰” “你现在没有资格说这些话,如果你说的那位先生是你的话。我觉得你的游历是错误的” “你的善恶之说,其实从根本之上肖弥了两个相对立学说的弊端。有没有想过,如今你身在儒礼但本心坚持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如果没别的事儿,你可以走了。等到能够离开时,我会离开的” 孙乾文默默起身,长安君子与他擦身而过时,点头致意。 长安君子坐下,挑拨了几下饭菜,他实在没有胃口。 “走吧…带你吃你喜欢的卤煮,最近云州府修养生息,倒是有些餐厅已经复业” “你能带我出去?” “长安君子的名头还是有几分重量” “你作为戮城司与金陵卫的实际掌舵人,楚国居然不会限制你的行动?” 劫宁想了想迟疑的问道:“还是说你也已经在楚国谋到高位” 长安先生哈哈大笑:“我的名头是我自己打拼出来,可不是谁赋予的。你居然不知道我的君子衔可是儒家学宫图谱之上就名讳。就算是在楚国,我也是能横着走的” “你除了爱显摆,还爱吹牛!对了…那位何急先生呢?我记得他当时想要与你喝酒” “被先生派往小黄村了,那里的情况不容乐观” “哼!自顾不暇!” 长安先生尴尬的扇了扇折扇,这可真是难搞。大人的事情一个小孩子瞎掺和什么。 劫宁沉默了很久:“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但是我不能认同,上万人的生死,以及两州百姓的民生凋零,仅仅只是换来最多十年的安稳。你们难道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你们都是傻子吗?人心被你们玩弄是因为你们高高在上,那天心呢?就不怕报应?你们真是比瘟神还令人感到恶心” “我知道你们如此待我的原因,因为我是劫封的弟弟吧?哈哈,你们的软弱真是叫我看不起。” 劫宁站起身来,屋外的大雪已经下了几天,他指着银装素裹的天地说道:“至少半个州的百姓会饿死吧?” 长安先生摇摇头,夫学儒礼,治国平天下。但没有那一文会写悲天悯人。为成大势,不择手段。这是真正的儒礼之学。 他来到劫宁身边,仰望苍穹。 单仁因为单家的某些原因,也滞留在了书院,他不太敢在此时去打扰劫宁,毕竟挨了好几次揍。小小年纪不学好,专门去当人家的出气筒就没什么意思。 香小陌自从做了云州书院的先生,每日深居简出倒是平静,自从她与大汉皇朝的国师脱离联系。已经很久不曾出门。 大汉京都洛阳城,正直清晨,街巷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今日帝君重操旧业,终于从后宫佳丽脱身,据说以后要重整朝钢,为此六部官员以及某位董师全部都在权衡利弊。不过就是这样也使得整个国都都陷入了欢乐与期盼。 大汉经过乌江事变,百姓近十余年都不曾真正抬头做人。虽然当年大汉与大楚的立国之战,是以大汉全面胜利结束,但实际上,那一战,打的旧先秦的遗民多多少少都心有戚戚然。全国上下皆覆甲,举国无一是男儿。如今更是大楚兵临,实在没那么多心气儿了。 百姓无不期盼帝王勤政爱民,为这多灾多难的大汉送来祥和繁荣。 怡红院重操旧业,再度开门迎客,往来江湖中人不绝。只是没了那头魁杜秋娘,往来人群多少传来几声叹息。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杜秋娘在怡红院所做一首名诗,引得大汉文气动荡汹涌。文庙之内引的浩然之气外泄,为大汉平添百年文运。这或许是这动荡局势中唯一值得谈论之事。 而劫宁,终于可以走出云州书院,年关已过,他今年六岁。准备游历大汉皇朝,寻找自己的信仰。 第二十九章 我真的有钱 http://.biquxs.info/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长安先生蓦然惊醒。作为一个修持有成的儒院君子,他其实本就不用以睡觉来恢复精神。 书院流失了大量的君子和贤人,课业无法照常进行。而如今云州府已然在大楚的掌控之内,大汉皇朝所有的权贵子弟全部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撤出了云州书院。劫封虽未阻止,却也派重兵一路护送出境。 自云州书院创立百余年,从未有过如此荒凉之景。不知为何,长安先生昨夜突然昏昏沉沉的睡去,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在梦中他的恩师,孙乾文重剑出城。奇袭大楚重甲。 不知结果如何,他只是在星河之上,看到代表着孙乾文儒院君子的神灯熄灭。 他惊坐而起,大汗淋漓。一种大恐怖席卷全身。 他疯狂的跑出房屋,来到孙乾文的书房。 正巧,孙乾文打开房门看到长安先生这幅模样,笑着问道:“长安…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好久都没有见到恩师笑容的长安先生,傻笑着缓缓退后又慌忙跑开,他衣冠不整,怕被恩师责罚。 孙乾文微笑的看着长安先生离去,摆摆手,似在向长安先生道别。而他的身形渐渐变得虚幻。 “长安…你很好…都不能更好了…老头子罪孽深重…自始至终无法原谅自己。哎…劫宁那孩子说的对啊。天心为何?说的真好!公道自在人心!这一点,你别学我,我没有资格” 长安先生回到住处,高高兴兴的梳洗一番,他是一个极为注重自己外表的人。做什么事情都一丝不苟,这是一个很好的品格。 突然,门外杂役前来通报劫宁消失了。长安先生无奈的摇摇头,挥挥手遣散了杂役。他甚至不用求证与寻找。心里明白,劫宁留不住了。 寒冬清晨的风,冰冷而甘冽。配上天边厚重的乌云,以及难以映照在大地之上昏昏沉沉的阳光。真是一场凄凄凉凉。 劫宁穿着唯一的一件墨服,甚至不用刻意躲避的走在云州府的街道之上。 短短时日,不论心境还是环境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人措手不及。 他来到那家门庭冷落的卤煮小店儿前。踌躇的不知要不要进去。 单仁那小胖子早已经口水直流。他的银两全在劫宁身上,一个劲儿的催促劫宁快些进去。 “大早晨的,吃这么油腻!快给我走…”劫宁一脚踢在单仁的屁股上。 单仁委屈巴巴的站在那里,不愿离去,劫宁走了几步,无奈的回头来到单仁面前。 单仁小手捂住眼睛,好似这样就能躲避劫宁的胖揍。他老早就听过劫宁说的这里的卤煮滋味。根本已经是挪不动步。 劫宁在怀中摸了摸,无奈的点头,真不知道带上这个拖油瓶,会不会连云州都出不去就饿死街头。 掌柜的眼巴巴的看着两个孩子在门口纠结,就是不进来,心里有苦说不出。这是什么世道。 最终,劫宁还是同意了单仁的无力要求,借了掌柜的铁挈,在大块银子上扣下一点碎银当做饭费。 掌柜的看着没有过秤的碎银,总觉得这孩子实在,哪里用的着这么多。 劫宁天真的问掌柜的:“叔这些够不够我俩吃饱?” 掌柜的在手里颠了颠,心道就是一个壮汉来吃也足够了,何况还是两个娃娃。他人生第一次豪言壮语说道:“叔给你管饱,只要你俩能吃得下,多少也不要钱,但是说好了啊,不能浪费,就是吃不了这么多银子的卤煮,我也不会退给你钱” 其余食客撇撇嘴,这家伙真是世风日下。连孩子的钱都骗。他们看向劫宁,哪有没点菜就付钱的道理,这下好了,银子在人家手中。那还不是随意拿捏你。 劫宁没想到掌柜的会这么说,他低头摸了摸单仁的小胖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弟弟饭量有些大,掌柜的你如实收钱就行” 其余食客看到劫宁如此说话,真是对掌柜的不屑一顾了,连手里的卤煮都不那么好吃。哪有这么实在的孩子,一个劲儿的给别人送钱。 其中有人喧闹道:“掌柜的,俩娃娃过来吃口早饭,你收钱也就罢了,咋的如此小气。我看你那块儿银子,就是我这桌也绰绰有余了,这样吧,要是他们当真吃得下,钱我出了,你把钱收好,要是他们吃不下,也没多少银两,免了就是,敢不敢与我打赌?” 众人哄堂大笑,都在鄙视掌柜的做人小气。 掌柜的听着众人的挤兑,你们这些泼汉,怎么知道世间艰难,他摇摇头说道:“钱不退,饭随便吃,你们肚子能装下,我这铺子都是你们哥儿俩的。” “吁…”食客们起哄,不满意的喝倒彩。 这下子,劫宁更加不好意思了,他指着单仁对掌柜的二次说道:“他真的很能吃,不够我可以付钱的” 掌柜的疯了,他指着中央的一张桌子:“你俩去那里吃,多的算我的”他不耐烦的转身去准备。其余食客皆好奇的,不准备离去。有些汉子也想着,如果娃娃确实吃的没那么多钱,必须得帮助娃娃从这掌柜的手里要出来。什么玩意儿! 劫宁与单仁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了下来,单仁满目崇拜的看着正襟危坐的劫宁,不愧是我单仁的大哥,省钱的法子真是清丽脱俗不失大气。 他偷偷在胸口比了一个大拇指的样子,劫宁一瞪。威胁似的舒张胳膊。你小子再给我皮,揍你! 卤煮都是现成的,不多时掌柜的便把两大碗卤煮端了上来。 看着碗比脸大的情景,掌柜的也不恼了,他指着饭食说道:“只要你们不浪费,我管你们吃饱。绝不多收钱,吃吧!”他唤来一个帮闲的小二说道:“只要能吃的下,你就给他们上,我得去趟官府报备咱们这营生,据说那大将军准备统一管理这些商户。哎…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当他走出店面时,隐隐听到身后传来惊讶的叫声,他满面愁容,并未理会。两个小娃娃,值得什么大惊小怪 第三十章 恐怖食量 http://.biquxs.info/

劫宁眼见掌柜的离开,给单仁了一个眼神。单仁这个小狗腿子,那还能不懂意思,一手抄起海碗,另一只手用筷子迅速往嘴里送。 倒是长了一张好嘴。那稍显滚烫的卤煮就那么一大口一大口的吞下。看得劫宁与众人皆是觉得不可思议发出惊叹之声。 掌柜的走到门前,正好听到。疑惑的回头看向这二人,刚刚还在狼吞虎咽的单仁不知何时动作慢条斯理,装模装样的细嚼慢咽。 其实他的碗里早已经空空如也。店小二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指着单仁的海碗,磕磕巴巴的不知想说些什么。但掌柜的早已经转头,汇入人群之中。 默不作声的食客与劫宁不约而同的轻嘘口气,竟然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店小二。劫宁敲着木桌颇为豪气的喊到:“小二…上卤煮!” 食客们哈哈大笑,都在想着掌柜的回来之后的表情,并且默默的决定,就在这里等着看这场好戏了。 单仁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允诺可以敞开肚子干饭,兴奋异常。他敲着空碗,一遍遍的喊着小二,上卤煮。 店小二疲于奔命,往往第一碗刚刚上桌,他就要去后厨盛第二碗,第二碗还没端出来,外边的敲桌子敲木碗的响声就已经轰然一片。有些食客更是古意催促,好几次店小二的差点滑倒,将肉汤倒扣在食客脸上。好在每次都化险为夷。只是让人多出几分惊呼。 食客们也从刚刚的处之泰然,变成了惊惧异常,有些胆子小的更是哭爹喊娘的跑出小店儿,引得更多的好事之徒前来围观。 就连那些未来得及返乡的滁州人士,都不由得被吸引了过来,一个个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发出惊呼。 终于,店小二疲惫的满头大汗,他气喘吁吁的靠在椅背之上。说什么也不愿意进后厨端出卤煮了。他气喘吁吁的指着后厨方向,磕磕巴巴的说道:“没…没有…没有卤…卤煮了…呼呼…” 所有留下来的胆大之人,皆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看着摆满整个木桌高高垒起来的空碗。就算是劫宁也是有些双腿发软。 这是怪物吗?还是传说中的饕餮? 围观中有些小孩儿已经嚎啕大哭。没有这么吓人的,妖怪霍乱人间啊这是。 单仁拍拍肚皮,有些意犹未尽,他指了指劫宁面前那碗早已冷却的卤煮说道:“掌柜的不让咱们浪费,要不你就给我呗!” 劫宁木讷的点点头,我这是带了一个什么祸患啊! 单仁吃完最后一碗,他踉跄起身小肚皮差点推翻桌子上的碗筷,他不好意思的从椅子上滚了下来。扭捏的看着四方看着自己的人群。好讨厌。 劫宁单仁与店小二匆匆告别,劫宁准备立即出城,如今楚国当政,宵禁更为严厉。他们将卤煮店内的食材席卷一空,怕那掌柜的赖账。劫宁看着为数不多的散碎银两,只能叹息一声,以江湖拱拳之礼告别欲哭无泪的店小二。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待得他日荣归故里,必涌泉相报。 有个大汉食客反应过来,偷偷摸摸的离开小店,开玩笑呢!我个庄家把式,可请不起你们这对兄弟。如果劫宁听到这话,估计又是一顿埋怨。什么叫你们,是他自己好不好,我一口都没吃。 当掌柜的回到小店儿,看到围拢在一起谈论的人群,还以为自己的小店儿出了什么大事儿,他扒开人群,看到如同哭丧的店小二,和一群指指点点的食客。满屋子的杯盘狼藉,真是要气死一肚子气的掌柜大人。 他快走几步,搀扶起店小二问道:“怎么了?我离开一会儿你就成了这个样子?啊?” 店小二哭嚎个没完,又有些口痴,他说…说道…道:“没…没…没有了…我们的…的…食材…全…” “全怎么了?”掌柜的着急的问道。 这下子店小二结巴的更加厉害,他…他…转过…转过身…指…指着后厨方向:“都…都…吃完了!”他似憋的难受,重重喘息。 食客们听着店小二这么说话,真是急得不行,有个冲动的大汉站了起来,一把推开店小二,嫌弃的说道:“那两个小娃儿可能吃,把你家吃光了!我们就在边儿上看着,忒吓人了。你是不知道…” 掌柜的只听到什么都吃光了,他脑子里突然就被一阵噪音填满,毫无理智的一翻白眼瘫软倒地。完全没有听到那大汉的喋喋不休。 店小二慌忙爬起,掐掌柜的人中,几个食客也慌忙过来帮忙。 一顿忙乱,掌柜的终于被救醒,他紧紧抓住店小二的手哽咽的问道:“他…他们…给…给钱了吗?” 店小二正要回答,被人呼着脑袋扒开。那汉子干脆的说道:“给啥玩意儿,你不是说不收人家钱儿?咋的?反悔了?”说的却是夷狄口音。 掌柜的一口老血喷出他呐喊道:“咋的?我他妈还能咋的?吃干抹净就他妈不做人了是不?啊哈哈…”掌柜的心疼的比店小二哭的更加伤心 出了城门,劫宁与单仁终于稍稍平静了些许,单仁在劫宁背后一个劲儿的打嗝。许是吃的急了一个劲儿揉胖嘟嘟的肚子。 他点评道:“吃的太快,也没吃出个什么滋味儿,那家店面规模太小,只吃了个半饱就不给吃了”他追上前面默默无闻的劫宁说道:“劫哥,那掌柜的说话不算数,不是好人!” 劫宁回头看看单仁,蹲下来扶着他的肩膀问道:“小祸害!你做个人吧!人家都倒闭了!” 单仁跳了起来满眼星光的问道:“劫哥?我是个小祸害了?真的吗?” 劫宁无比认真的点头肯定的答复道:“祸害遗千年,千年王八万年龟,那位掌柜的一定会夸你像个王八” 单仁挠挠头说道:“劫哥?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没有的事儿,你想什么呢!我是想揍你啊” “啊…”单仁的惨呼,响彻了原野。 也不知是谁?断肠人在天涯! 第三十一章 最后一面 http://.biquxs.info/

随意找了一家驿站,劫宁与单仁便算是安顿住了第一日的行程。 劫宁将碎银摊放在桌面上,兄弟俩面面相觑。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走出云州的样子。先不说单仁那恐怖的饭量,单单每日五钱的住宿钱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单仁摸着肚皮,淌淌淌的灌水喝,晚饭为了节省,他们并没有去大厅吃。 劫宁有些愁,如果自己一人,应该可以走的更远。他看向单仁,想着要不要抛下他独自上路。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把这么个无家可归的家伙儿扔下,自己路上心里也不会踏实。 哎…不知道为什么兄弟俩同时唉声叹气。 或许是为了迎合兄弟俩愁苦的情绪,屋舍外突然吵嚷了起来。劫宁并非是个喜欢热闹的,但单仁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吵吵嚷嚷的叫骂声此起彼伏。似乎是两个派系的军卫。 劫宁皱眉,总觉得某个人的声音很是熟悉。 他来到窗边,轻轻打开窗户一个缝隙,向下望去。果然!其中一人竟然是牧雄,这家伙!自从那夜去安排给瞿曜报信,就消失不见了。 说起来,自己的老乡李缘浅似乎也一直未回到云州府怡红院。想到这里,他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出事儿了吧。他以某种天生本领看向牧雄,瞳孔变为金黄之色。 牧雄似有所感,突然转过头看向窗户方向,但劫宁早已经离开窗户并关好,牧雄迟疑,似乎想上楼查探,但却被对方拉扯。一时间却也忘了。 劫宁蹲下身子,示意单仁不要说话。他眉头紧蹙,似有些不相信他刚刚所见。 单仁指了指门口,他实际上被劫宁吓的够呛。 单仁耳听外界嘈杂,低声问道:“劫哥…看到什么了?吓成这个样子?” 劫宁摇摇头,来到桌边坐下。皱眉沉思。 “我能出去吗?”单仁指了指自己。又再次指了指门。 劫宁气怒道:“小小年纪,出门在外怎么还这么爱管闲事凑热闹。你这样怎么走江湖?” 单仁来到劫宁身边说道:“看你不对劲儿,我给你打听消息去,这是我的长项!”他拍的胸脯震天响。 劫宁无奈的说道:“你掺和不了,是我的私事儿。” 单仁劝道:“给我个表现的机会,不然就成了你的累赘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丢下我。我爹娘去了南疆,把我扔在书院,难道你也要丢下我吗?” “我们俩年纪太小,会出事儿的!”劫宁真诚的说道。 “那你还偷偷跑出来?” 劫宁有些懊恼的说道:“我看到长安先生,就会想起孙乾文,那个老东西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劫宁与单仁被吓了一跳。他俩互相看了一眼,表情里就能看的出在想同一句话。 “不会吧!这都行?” 到了最后,还是单仁去开门,劫宁暗自警惕,手腕之中藏有劫封送给他的暗器。 当门打开的那一刻,单仁与劫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来人正是孙乾文。他笑呵呵的站在那里,却不似往日阴沉与苦恼。 劫宁冷着脸,不去看他。还有脸追到这里。 单仁看劫宁这样,有些纠结。于情于理他不敢不让孙乾文进门。孙乾文摸了摸单仁的小脑袋,单仁心领神会的让开。并准备去倒杯热茶给先生。 孙乾文笑着制止了单仁说道:“不用麻烦了,我是来找你们俩的” 单仁摇摇头,不麻烦,他一溜烟跑了出去。孙乾文倒也没刻意制止,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强求不得。 他坐在劫宁身后,长久的沉默,劫宁有些不自在。他站了起来背对着孙乾文说道:“话无好话!你还想说什么?” 孙乾文苦笑,他掏出一个钱袋子放到桌子上说道:“出去游历游历也好,多看看这个伟大的世间,你一定能寻找出最适合这个世界行为准则的方法” “这个不用你说,也不用你教,少在这里倚老卖老了!没什么事儿请出去” 孙乾文果然站了起来,走到门前时,好像想起了什么他转过身子,对劫宁躬身一礼说道:“谢谢你让我认识到了我自己的错误。也谢谢你当时的那句‘公道自在人心’一路顺风!” 劫宁正要赶人,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惊讶的转身,原来,孙乾文正在虚化,他笑的极为和善与满意。 劫宁似乎看到了一个老人,高冠博带,持戒尺如持巨剑直劈王帐大营,他口中念诵:“龙骧凤翥势难收,一剑霜寒九州同”这是他的期望,似乎也是对劫封的某种寄托,剑气偏移不曾伤一人。但他的魂魄与肉体都在燃烧。他不舍的看向四方。魂魄裹挟着某种愿力,一份飞往云州书院,一份飞往劫宁与单仁面前,还有一份留给了劫封。 劫宁想要叫回单仁,但孙乾文摇头不许,他说道:“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这并非坏事。本来想给你一份浩然气,但我观你之心田,早已是草长莺飞山花烂漫。不要也罢,留下此物,或许有用吧,”孙乾文将浩然之气凝聚为一颗珠子,交给劫宁。 劫宁张了张嘴,不知说些什么,孙乾文在他眼前消失不见。很久很久,劫宁都无法相信。 大楚军帐之中。 劫封看着面前虚幻的孙乾文,满脸的何至于此的痛苦表情,孙乾文让他拿出修罗盘,劫封照做。孙乾文三分之一的纯洁浩然之气灌注于内。让那修罗盘平添一丝正气。 孙乾文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摇摇头消失在劫封眼前。 单仁在屋外,悲伤的哭泣,他是医家传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孙乾文的异状,他不能留下,这与他的传承有关,所以孙乾文其实也看出了端倪。只不过并未揭破。 这几个孩子,其实或多或少都与他有极大的关联,只不过一切都来不及。孙乾文回到了云州书院,他悠闲的躺着明月映照的白云之上。白云如摇篮,轻轻荡漾。三个孩子,在这一刻,劫宁与劫封,身处两地的兄弟,在这一刻,同时接受老人的一份祝福与期望。 一封信,放在了长安先生的桌面之上 【做人难吗?我想是难的!我们需要分辨对错是非,需要选择与被选择,需要在某种情况下去选择我们自己明明知道是错误的选择。就如同人性与人心的拔河,当一方快要输了的时候,另一方就会放手让他缓一缓。可这一缓,便又是一个轮回的较量,反反复复是真的真的很难啊!】 第三十二章 移魂 http://.biquxs.info/

楼下的吵闹声,终于将劫宁唤醒。他低头神色复杂的看着手心里的浩气珠,许久长长叹息一声将浩气珠收入脖子上的长命锁之中,紧紧按压合好。 单仁扶在屋外的栏杆上,悄悄的听着楼下的吵闹。 “姓牧的!别以为你当了戮城司司正,我就怕了你,有本事咱出去比划比划” “刘楚,别以为你做到那些事情我不知道,你仗着是董师的人便把我们不当回事儿,等回到云州府,我一定禀报长安君子!” 刘楚抽出狭刀,眼中杀机四伏。 其余人,各自抽刀,虎视眈眈。 其实牧雄也怕事情闹大,毕竟他刚刚当上戮城司司正。若是真的惹的两方动起手来后果严重。 他指着对方那人骂到:“刘楚!我最后说一遍,刘长青我们肯定不让,你给我速速离去。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名叫刘楚的带刀金陵卫,看其穿着倒是个总兵他怒目圆睁的说道:“你给我少来,才当了几天司正,就敢抢我们金陵卫的功劳,你就不怕董师拿你问罪?” 牧雄被气的够呛,他的身后,是十几位军卫。一个个被金陵卫围着,好不憋气。 他们都在想,当时瞿曜当司正的时候,这些金陵卫那敢如此嚣张。特别是这刘楚,被瞿曜欺负的都派出去平叛了。现在倒好,瞿曜重病,刘楚反而成了最大的赢家。等回到云州府,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他们这些戮城司的军卫呢!也不知道长安先生怎么想的! 劫宁来到单仁背后,轻轻踢了一脚单仁,把单仁吓了一跳。但还是默默的跟随着劫宁回到房屋之中。 劫宁说道:“先别出去,其中一人我认识,若是被发现我在这里,后果很严重。今晚早点睡,明天我们临明就走,绝不能让他发现我在这里,我们去离下亭,哪里有好吃的。”劫宁故意引诱单仁说道。 单仁倒是相信,当听到好吃的以后,什么热闹也没心思看了,他自怀中掏出一根洗净的萝卜,津津有味的啃咬,活像一只肥嘟嘟的兔子。 “你去厨房了?偷人家东西不是?” “没有没有…是驿站老倌儿喂马的,我看到了就借了一根儿。就一根儿。” “什么情况了,还拿这个喂马!人都快吃不饱了。” “嗨!我们住的可是驿站,这里是干啥的?传递消息呗!马都饿坏了,或者没精神,那还建个屁的驿站” “小东西…好好说话!和谁学的!”劫宁听到单仁那么说。一顿兄弟之间简单的交流是免不了了。 夜深人静,驿站之中静悄悄一片。 劫宁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掏出浩气珠仔细端详,不曾想,一股极细的浩然之气被他吸入腹腔。一股眩晕传来,劫宁浑浑噩噩的睡去。 突然,劫宁睁开了双眼,他觉得自己好轻盈,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然后轻轻的飘到了空中。 他被惊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了正在安稳睡觉的自己。 劫宁看看自己的手,居然可以看到另一边。 “我这是死了?还是怎么回事儿好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 从未有过如此体验劫宁,渐渐的不在害怕,他在空中盘旋飞舞,如同鱼在水中遨游。 也不知是不是力气使大了,他一头栽向墙头。 “完了完了,这下子得头破血流”劫宁自言自语。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穿越到了单仁的房间,单仁踢开了被子,头歪向床边。 “什么睡相,还一天天吹牛自己是世子殿下,我信你个鬼” “居然可以穿越,试试楼上”劫宁抬头,看向楼上,哪里今晚总有吱吱的床响之声,搅闹的他们前半夜根本没睡好。 他一头栽入天花板,看到了满地的衣裳丝绸,还有一些没见过的小小布片。他慢慢上升,当终于来到第三层的客房之中时,他红着脸,逃也似的穿过房门跑了出去。 “晦气!” 大厅之中,空无一人,劫宁漂浮在哪里,觉得有点没意思了。 他回过头,看向方才的房门,拍!他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别问为什么,丢人! 劫宁想到了牧雄,想到了他说的刘长青。 突然他有了一个想法,两州陷落,与刘长青也脱不了干系。他一个房屋一个房屋的寻找。偶然会红了脸快速跑出来。 “老头子也不懂的节制,都什么时辰了!真是丢人。”劫宁骂骂咧咧的走向下一个房间. 终于,他找到了牧雄,牧雄抱着长刀,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看起来非常的紧张。 劫宁不屑,就这点胆子,你还想带好戮城司?不管你以什么手段获得了某种名利,你要是不懂去化为己用。冒那么大风险值得吗? 劫宁摇摇头,他转身离去。 转了一大圈,根本没有发现刘长青的身影,到底在哪里? 他飘出驿站,来到后院。 果然,十于个人正在围着一个囚车打盹儿。看其装扮,各五名戮城司与金陵卫的军士。 劫宁缓缓靠近,当他看清囚车里的人时,就是远在驿站里的劫宁都被吓出一身冷汗。 他看到了一个被砍成人棍的刘长青。与当时所见那个风度翩翩的墨吏截然相反。 他靠近刘长青,看得出皆是刀伤,用极好的止血药进行包扎。 刘长青并未睡去,他眼中血丝密布,或许是疼痛,紧紧的咬着牙齿。仇恨的看着上天。 突然,他好似发现了劫宁,通红的眼睛盯着劫宁的魂魄:“你!想死吗?看我做甚?”他怒嚎。惊醒了值守的兵卫,所有人应激的站了起来,各个抽刀虎视对方。 当他们发现只是刘长青作妖的时候,一个个虽然怒极,但也都轻呼口气。其中一个金陵卫抽出马鞭,自缝隙处一鞭子抽在刘长青脸上。打出一条血红。 那兵卫骂道:“狗杂碎!嚎什么嚎?再嚎把你扔粪坑里去。害人的狗杂碎,你有什么脸在这里哭嚎?” 所有的人,都鄙视的看着刘长青,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劫宁轻轻呼出一口气,还以为被发现了。 第三十三章 夫子答问 http://.biquxs.info/

刘长青血红着双眼,他盯着众人,仇恨的吐了一口血痰。 有人就要上前殴打,却被拦住。 “再打就打死了,我们必须保证着狗东西活着到京都” 那人恨恨的瞪了一眼刘长青,呵斥道:“便宜你了!老实点!” 远处回廊之中,听到响动,同时出来的牧雄与刘楚并排站立。他们暂时达成和解,毕竟云州依然在楚国的控制之下,一个不好,很可能全军覆没。至于有没有谋划打算,鬼知道。 牧雄问道:“你不是去拦截禹相国了吗?怎么会中途返回?” 刘楚皱眉说道:“劫封那家伙先我们一步和禹相国打了起来,说什么要报仇!我们什么都看不到,但飞沙走石的场面真是叫人胆寒” 牧雄沉思片刻说道:“应该是传说中的镇州神人,一般凡人是看不见的,除非是其愿意在世间露面,才可能被人知晓,比如那药皇和瘟神。凡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也可以看到” 寒风彻骨,牧雄紧了紧风衣大袍对刘楚说道:“让他们到里边儿吧,把我们的刘大人冻死了,你们难以交代” “你是在命令我吗?”刘楚有些无奈的对牧雄说道。 但牧雄早已经转身离开。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对她和颜悦色,他越是蹬鼻子上脸。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刘长清被安置在大厅之中。虽然不那么寒冷,但是随着温度的上升,他的四肢断裂之处开始溢出血水,有个戮城司的军卫更是吩咐小二,将炭盆紧靠着囚笼放置。诚心要看刘长青的笑话。 “刘大人,你可得记着我的好啊,您看看热不热?哈哈”那军卫戏谑的说道,众人哄笑一片。 刘长青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哪里劫宁真在冷眼旁观。 说笑够了,兵卫们留下两人值守,其余人各自散去,准备睡觉。 负责值守的两个兵卫大骂晦气!极为不服气。 大厅渐渐冷清,只留下两三火烛照明,那紧靠着囚笼的炭盆,映照的刘长青脸部极为扭曲与变形。 其中一个军卫较为胆小,他总是看向刘长青。好似下一瞬间刘长青就会扑到他的脸上。 他用胳膊顶了顶另一人问道:“你说这家伙看什么呢?一只看着天上” 另一人早已经犯困,他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这军卫胆子属实有些小,见没人和自己说话,冷汗一下子就留了下来。 他自怀中掏出一颗绿色荧光的石头,在这幽暗的大厅之中诡异异常。 劫宁看到此物,不知为什么突感危险,他极速远离。 与此同时,那胆小的军卫掏出打火石,嘴中骂道:“装模装样,我到想看看你到底在看什么”他用力将打火石与绿色萤石碰撞。 劫宁只看到,一圈绿色波纹极速飞来。劫宁拼命向着天上飞去,而那绿光紧追不舍,眼见驿站越来越小,罡风凌冽,吹的劫宁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身形。 眼见就要碰触绿光,劫宁感应到了极大的危险。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身边出现无数斑驳丝线。他想要加快速度逃离,下意识的抓着一根丝线便往下扯。 说是救命稻草也不为过。 就在这时,时空开始塌缩,劫宁被吸入了漩涡之中。而那绿光也停止膨胀。 那兵卫看着天花板,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散发着荧光的靴子从天花板拔出。他妈呀一声,跌倒在地,屎尿其流。他背后的金陵卫被吓了一大跳,抽刀就要劈下。幸好看到的是戮城司的人,被吓了一身冷汗的他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丫的的要吓死人?” 那戮城司的军卫指着天花板,大喊道:“有鬼…” 所有的人都被再次惊动。包括牧雄与刘楚,他们无奈的指挥着下人查探四周。 牧雄感叹道:“今天怎么这么多事儿?” 刘处看着天色:“罢了罢了。我们还是就在这里,等到天明就立即出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牧雄无奈的点头,所有军卫皆席地而坐等待着黎明。 却说劫宁他被某种力量撕扯,不久就陷入了昏迷。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了规矩森严的学堂 此时的他不再是魂体模样,而是成为了一位白发苍苍的先生。学堂之下坐着一位极为清秀的书童,看其模样比劫宁也大不了几岁。 那老人沉默了片刻说道:“长青,你可知天心为何?”劫宁这时才发现,自己虽然寄居在这副身体之中。却根本无法影响这具身体的言行举止。就如同第三方看着这一幕幕的发生。 那跪坐在书桌前的书童,想了想说道:“天心犹天意,夫本性,行为之根本。” 他是说天心就如同天的意愿,一个人行为准则的根本所在。 夫子又问:“本性为何?” 书童这次没有犹豫的说道:“夫天地之气,未受尘埃之侵!理智之惑,而自然流露之行为” 这他却是说,一个人的本性是天地之间第一缕气息,没有沾染后世之尘和理智的影响,下意识做到的事情,是本性。 夫子三问:“天心本性犹重?” 书童犯难了,他看着手心,缓缓递出说道:“天心以天性为本,天性独善天心” 拍… 夫子的戒尺狠狠的拍在了书童的掌心之上。 夫子四问:“天心本性犹重?” 书童答曰:“天心以天性为本,天性独善天心” 夫子五问:“天心本性犹重?” “天心以天性为本,天性独善天心” 夫子六问,七问,八问… 直到书童的手掌满溢鲜血,夫子的戒尺不再落下。 劫宁看着这个执拗的书童,他明白这家伙的意思,那就是!天的意愿应该遵从人的本性!而人的本性可以完善和归拢天的意愿。 大逆不道!悖逆之言! 又是一个轮回…劫宁似乎被困在了这里,他听着,看着师徒答问,在某一刻,他想起了有人也曾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但他却一直难以想起。 他或者是老夫子,一遍遍的用戒尺抽打着书童,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不言而喻。天心为重,岂可善逆!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轮回,终于,少年书童在被问到第三个问题的时候,他开始沉思。恍惚之间,劫宁与刘长青相对而坐。劫宁回过神来,看着这个被砍成人棍的刘长青,他并不可怜他,因为到现在他也没有诲过。 刘长青睁开了眼睛,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劫宁,他痛苦的问劫宁:“你可以教我吗?” 劫宁鄙夷的看着他说道:“不愿!” 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刘长青颤抖着,痛苦的哀嚎,他的四肢被崩裂,学堂被他的血液玷污,似乎下一刻就能汇聚成为血海将劫宁吞噬。 劫宁淡然处之,你既然敢做那非人之谋,那我就会眼睁睁的看着你陷入深渊。 一梦血海污学堂,往事种种皆为果,劝君贤明多自省,一念可就圣人身。 如梦幻泡影,这个学堂世界分崩离析,虚空之中出现一只蛮兽巨口,劫宁与刘长青被吞噬而下。 虚空之中,是刘长青不甘的怒吼,是某位先生的重重一叹。 当劫宁睁开眼睛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处于喧闹的市井之中。人流拥挤,热闹非凡。 他回头四处张望,没有发现刘长青的身影。 路边行人和善。一个个对自己不住的拱手,嘴里说着祝福的言语:“刘哥!恭喜你啊!长青大哥考上了状元郎!这下你家发达了!也多亏你将刘长青抚养长大。那孩子真是有出息,以后就等着享清福吧” 被叫做长寿的汉子,背着扁担,扁担的两头放着时令鲜蔬。他含蓄的笑着,摆摆手说道:“都是街坊四邻帮衬,我家二弟一定不会忘了大家都恩德” 那人慌忙摆手一个劲儿的说:“不敢不敢” 刘长寿憨憨的说道:“晚上来家吃酒,我请客!”他洋溢着笑容。与他交好的汉子全都哈哈大笑着点头同意。 又有人走了过来。拍拍长寿的肩膀感叹的说道:“好家伙!总算是被你熬出来了。以后好好的享清福,就不要做这些活计了” 刘长寿笑着摇摇头说道:“做人可不能忘本,我的根就在这里,这条扁担之上。如果身有功成,便撇弃过去如糟粕。并非是一件好事儿” 众人点点头:“还是你活的通透!” 就在众人闲聊之际,县尉亲信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当他看到庄稼汉模样的刘长寿时,眼中羡慕与鄙夷一闪而逝。 羡慕的是他有个好弟弟,鄙夷的是他只是个佃农。 来人在马上对刘长寿说道:“你可是刘长寿?” 刘长寿点头,有些腿软的踉跄了一下。他卑微的问道:“军爷找我有事儿?” 那亲信更加颐指气使,他说道:“听闻刘长青做了状元郎,我家老爷高兴,唤你过去问话。还不快去?” 刘长寿点头哈腰,忙不迭的将蔬菜交于好友。追着马屁股离去。 众四邻唉声叹气,他们是真的有怒不敢言。 来到县衙,那亲信径直将刘长寿带到公堂之上,吓得刘长寿几乎都站不起来,他没见过世面,只听闻一个健全的后生来这里,出去时都会少半条命。 对于县令的传闻,汉子如数家珍,不然也不会希冀着自家弟弟考中状元之后,接自己离开此地。 就是苦了已经故去的爹娘,以后谁来给他们烧纸上坟。 但如今,自己身在公堂之上,说什么也没用了,他回想着生活的点点滴滴,最后无奈的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当大腹便便的县令大人穿着宽松的常服来到公堂时,刘长寿不争气的昏死过去。劫宁看着这滑稽的一幕,他笑不出来,更理解不了那句口口相传的‘破家知府,灭门县令’他冷眼旁观着那县令来到刘长寿面前。 “这么不经吓!真是无趣,要是刘长青也如同这般,那就更加无趣了”县令老爷扫兴的指着倒在地上的刘长寿说道。他甚至靠的太近而看不清刘长寿的全身。 县令扶了扶大肚子,唱着小曲儿离去:“宰相肚里能撑船…” 当刘长寿醒来时,依然月上当空,劫宁在等待刘长青,因为这是他的幻梦,但偏偏,刘长青就是不出现。 他回到集市,寻找自己的扁担,他其实早已经知道,有些人真的看不得别人好,哪怕与自己无关,但如果比自己太好,就会心里不舒服,甚至默默诅咒。 果然,他在墙角水沟里发现了自己的扁担,泥泞而恶心,他没有发现箩筐,应该早已经被人偷走。 他没想过去找自己的那个好友质问,因为他其实明白,没有什么意义。 他缓缓走回自己的老泥茅屋,轻轻关上那木门,这是他的习惯,怕吵到专心研究学问的弟弟。当然,他的弟弟现在正在京都。 他想到这里,满意的笑了,得意非凡。脸上的荣光似乎可照耀世间所有不平之事。 他掏出打火石,点燃油灯,细致的借着微弱的灯光清洗自己的扁担,有污泥怕什么?被人觉得恶心怕什么?洗洗就干净了呀!他自言自语。在这个暮夜里分外安详。 当第二天清晨,晨曦突破了乌云映照在大地之上的时候,刘长寿已然从远处山岗走了回来,他挑着扁担,扁担两头是沉重的货物。他要去另一个县城去卖东西,因为他怕自己再遇上县令的亲信。 其实有时候,路途寂寞的时候他也会想,二弟呀!你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发榜多长时间了,我们都听说你中了状元郎,按说你也该回来了。 他叹息一声,但谁又能回答他的话。 扁担不堪重负的吱吱呀呀,劫宁慢慢的不在去寻找刘长青,他只想默默陪伴着这个孤寂的汉子。 劫宁想到了夫子问话:“什么是天心?什么是人性?他低头看着劳劳碌碌的刘长寿,这一刻他突然觉得,问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问题该如何去解!他想着!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烦恼。他此时似乎成为了刘长青,但他却真的是劫宁” 第三十四章 回到小黄村 http://.biquxs.info/

随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劫宁陪伴着刘长寿即将走完一生,而那个据说高中状元的刘长青,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县令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辱刘长寿,因为当时他居然希冀着可以乘着刘长寿弟弟的春风在大汉官场再造辉煌,真是奇耻大辱! 衙署每日张贴的通报,刘长寿都会去看看,虽然他并不认识多少字。但弟弟刘长青的名字他并不会看错。 总之,刘长青消失了。 刘长寿终于有一天,大老了,走不动了,那条扁担在他的手里更加明亮,就如同一坛老酒,越发厚重与温纯。 他蹲坐在阳光下的墙角,摩挲着手中的扁担。而他的眼中光明渐渐熄灭。就如同溺死于水中的尸体,晦暗而阴沉。 劫宁看到了一切,刘长寿太老了,他不知何时瞎了,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用手中那条相依为命的扁担指引着回家的路。 当他终于长长的呼出那一口气时,刘长寿满是不甘与难过。一辈子受尽白眼与侮辱,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在闭眼的一瞬间,似乎看到了那个冷眼旁观的刘长青。他指着刘长青,不屑的死去。 劫宁无悲无喜,他来到那个四肢健全的刘长青身边。一脚将那条指引了刘长寿大半辈子的扁担踩成两段。 刘长青肆意而笑,歇斯底里。他依然不曾悔恨与反省。就算是亲眼看到了这一场人间闹剧! 第二梦…破碎! 刘长青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劫宁知道,这一刻刘长青已然末路。 在虚空之中,那只蛮兽再次出现。 劫宁希望,给予刘长青审判! 这次,劫宁并未昏睡,他自虚空降落,当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端坐于香案之上。而他的脚下,是一个个虔诚跪拜的信徒。 刘长青混混沌沌的出现在人群之中。他极为狼狈,脸上有淤青痕迹。 他手中提着最为下等的烧酒,走一路喝一路,而行人见到这个醉汉,皆极力躲避。似避瘟神。 他走入庙中,背靠着神像跌坐而下。他看着大厅中不停磕头的百姓,心中鄙夷。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其知…神在天上俯视人间?” “他们才不愿意下来,与民同乐…” “你们真傻!把那香火钱买只烧鸡给自己家儿郎补身体多好!糟蹋东西。” 劫宁虽为神像,但却不影响自己低头去看。 他发现这一梦的刘长青多多少少有些人气?对…就是人气!似乎在经历了两梦之后刘长青的某些被压抑的气质慢慢揭露而出。 刘长青抬头,与劫宁对视。他指着高高在上的劫宁问道:“高处不胜寒否?人间有大爱啊!你们这些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欺瞒了百姓,欺瞒了君王,但你们欺瞒不了我!终有一天,我定会捣烂你的嘴脸。” 有两个僧人,过来将刘长青搀扶而起,将它送往偏室休息。那位长者老僧,和煦的看着发酒疯的刘长青。或许在他看来,这般无礼之人,就如同无礼搅闹的孩童。不值得叫骂,也不值得欺辱。等他醒来,自然会是另一番风景。 劫宁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刘长青。 当第二日,晨曦浮上山岗。刘长青跪坐在劫宁面前虔诚祷告。 那位长者老僧笑容和煦而温暖。 但下一刻,他的心中一柄长刀自背后刺出。鲜血染红了僧袍,也染红了庙宇。 画面一转,刘长青不知何时已然覆甲,他成为了董师的走狗。而老僧,却是前朝遗留邢徒。 这是一份投名状,是老僧亲自告诉的刘长青。而他毫不犹豫的将之贩卖出了一个高价。 当火焰吞噬了庙宇,吞噬了神像的时候。劫宁终于放开了那条丝线。回归了世间。 刘长青依然被囚禁于笼,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自窗户缝隙透出的第一缕阳光。 他笑了,牧雄与刘楚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这家伙怎么似得到了解脱一般。 单仁说的一句话真的很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当劫宁睁开眼睛时,他的眼泪不由的滴下。他在这三梦里见证了刘长青最为在意的三件事,一件比一件更残忍。 一梦夫子问,刘长青天性为恶而不自知。 二梦刘长寿,刘长青附身扁担不义一生而最终使其兄郁结而亡。他明白了什么吗?其实还是没有。 三梦老僧!这是最后一梦,也是刘长青泯灭人性的起始,他当然记得自己为了投靠董师而做的错事。 三梦结束,看似刘长青不再怨天尤人,实际上却是他第一次在劫宁的见证之下回味自己的一生。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作孽多端。 劫宁明白,其实还有第五梦,第六梦,但他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因为劫宁突然明白,一个人的坏,其实更多的是环境造就。牵一发而动全身,当滚滚大势席卷而来时。悔之晚矣! 莫伸手,伸手必被抓! 当戮城司与金陵卫押解这囚车走远的时候,单仁委屈巴巴的站在劫宁身后,等待着劫宁给自己买些饭菜。 其实他早已经偷偷溜出去去了马房,可一根萝卜都没有找到。 等到押解的军卫最后一人消失在远处的时候,劫宁转头对单仁说道:“把桌子上的那袋钱收好,我们回小黄村” 单仁扭捏的说道:“先吃饭呗!” 来到大厅,单仁与劫宁各自点了一些早餐,甚至还让小二去准备了干粮。 这时从楼上走下来一位汉子和妇人,劫宁慌忙低头,脸红的像猴屁股。而当一位老汉被一妇人搀扶下楼时,劫宁真的没心情吃饭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 吃罢早饭,结了驿站房费。劫宁与单仁终于走出了驿站。倒是单仁一直狐疑的看着劫宁,总觉得劫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没有告诉自己。 出了驿站,风和日丽,难得是个好天气。 两个孩子迎着朝阳,一路上打打闹闹。 日过中午,单仁气喘吁吁。当二人路过一片小石潭时,劫宁看到潭水中有鱼儿出现,便决定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 他掏出背包,在包中抽出一根丝线。三两下就绑好了吊钩。单仁心领神会的自旁边青竹砍下一节笑呵呵的递到劫宁手中。 一个人垂钓,一个人忙着生火。由于他们准备了打火石,倒也不是很麻烦。不一会儿,劫宁便钓上了一只三尺长的鲤鱼。 单仁将一些滚圆的鹅卵石平铺在火坑之中,并在上面覆盖些枯草。当枯枝草叶燃尽时,下面的鹅卵石早已被烧的滚烫。单仁用树枝将草木灰清理干净,将鲤鱼开膛破肚,用小刀割下一条细肉就那么放在鹅卵石上炙烤。 一放上去鱼肉嗤嗤作响,香味扑面而来。杰宁笑骂道:“你倒是会吃!” 单仁哈哈大笑,自怀中掏出几个瓶瓶罐罐,劫宁靠近一看,原来是一些做饭的调料。 好家伙!这吃货! 一顿饭,两人吃的津津有味。劫宁甚至将一些鱼干收了起来,以备路上饿时吃。单仁有些小幽怨,毕竟也不是吃不了。 吃饱喝足,两人再次上路。 拐过一个山梁,发现山下有牛群走过。 劫宁眼神好,他欣喜的向牛群跑去。终于又能搭顺风车了。 劫宁看到了自称是李缘浅远方亲戚的牛倌儿,他哈哈一笑说道:“大叔!能带我们走一段吗?我们也回小黄村” 那牛倌儿问道:“劫小天工去哪儿了?怎么没与你一起回来?” 劫宁无奈的说道:“他有事儿暂时回不来,看明年吧!” 牛倌儿点头说道:“劫小天工是个干大事的人,不应该窝在小黄村挺好的” 劫宁点头,这时一只老牛自劫宁身边走过。他回过头,轻轻推了推劫宁都胳膊。 劫宁回头看去,发现原来还是那只老牛。他摸了摸老牛的鼻头,翻身坐在了老牛的背上,这一次很是稳妥。单仁羡慕的看着劫宁,劫宁低下身一把将他拉在了自己的身后,就这样随着牛群,兄弟二人踏上归途。 再次告别了牛倌儿,劫宁带着单仁回到了小黄村自己的住所。 当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劫宁内心五味杂陈,虽然离开这里没多长时间。但自己的房子还是不可避免的已经有些破败的霉味儿。 单仁毫不在意的走了进去,坐在劫封亲自打造的小椅子上呼呼喘气。一路上他是真的心惊胆战,害怕被老牛摔下去。 劫宁坐在屋子门槛儿之上,向外看着远处荒凉的寒冬枯朽之景。其实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他是过于心事重重了。 劫封回到军帐大营,他受伤颇重。揭开一壶御酒陈酿,混合着血水吞咽而下。一场大战,禹相国逃离,神人跪而兵解。 当他喝完最后一滴酒后,将那精美酒坛摔的稀碎。他默默拿起楚王御令,班师回朝。 长安先生送完御酒,随性而走。当他走过一处垂柳枯败叶飘零的的小树林时,兴致盎然!折扇当神剑。一剑飞扬三千尺,柳叶枝头剑气粗! 牧雄与刘楚回到京都,董师将刘长青扣押于自己的府邸。 六部言官个个磨刀霍霍,希冀着以此为契机搬倒这窃国之贼。 那位地位尊崇的国师大人,秘密来到云州书院,见到了被他赶出师门的香小陌,秘密相谈。 入夜,星光璀璨,月如弯刀悬枝头。 洗漱过后,简单吃过一些干粮,单仁沉沉睡去。 劫宁掏出长命锁,浩气珠已经小了一大半。他看着这可孙乾文送给他的洁白珠子,其实在内心深处纠结万分。 他并没有听到他们几个谈论的内容,只知道与瘟神有关,而孙乾文却从未解释,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加深了劫宁对于他的误会。劫宁隐隐有些疑惑。 第二次使用浩气珠,劫宁不再慌乱,他静静的感受着某种悸动。他再次出现在身体上方。 他准备夜探乱葬岗,这是单仁当时交给他的那封信里,被劫封仔细记载的事情。某种意义上,其实劫宁与劫封皆是乱葬岗的守墓人。 这也是当时劫封对其二叔所说的命运。 劫宁得知了此事,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当年墨家上门的祸事来由,必然与父亲突飞猛进的墨家机关道修为有关。 毕竟,就算是现在,墨家经过数十年的潜心研究,也不一定就能仿照出当年爹爹仅仅用两个月便造出来的修罗墨甲。 回想在刘长青的记忆中所见,滁州地宫之中应该也有相关联系与记载。 为什么劫封能够特立独行?就因为他拥有堪比神明之力的修罗墨甲,那个传承自父亲的杀戮机器。 他的真灵漂浮,出现在村落上空,而乱葬岗就在山岗的另一头。 劫宁极速向乱葬岗飞去,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单仁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来到密林深处的乱葬岗,劫宁看着这阴深的地方,本能的想要退却,如果不是拥有浩气珠,他的探寻之路应该还会晚上几年,最起码应该拥有自保之力才可以。 来到那座石碑之前,看到那本来高高挺立的青石巨碑倒地,劫宁唏嘘不已。 上边的字体已经被破坏的分不清本来面目,劫宁看到墓碑之后的一个大洞,想起了香小陌当时对他说的那个消息。有神秘人闯入了乱葬岗! 他寻着大洞一点点的前进,墓道漆黑一片,但作为魂体的劫宁却可以看到一切。 长长的甬道,四方用青石打造。青石之上,刻画着各种诡异的符文。劫宁想要伸手去摸,但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触碰到这些青石。 他随着甬道缓缓前进,路途之中看到很多苍白腐化的枯骨。原来此地在很久很久之前便已经有人闯入。 劫宁走了很长的时间之后,终于在拐过两个拐角之后,他来到了墓室。 空旷的墓室,震惊着劫宁,他从来没有想到在小黄村这么一个小地方,居然会出现规模如此宏大的墓葬群。 他抬头仰望,看到墓室的穹顶之上,刻画着银河星辰以及日月。 而在那宏大的背景之下,一只在幻梦之中出现的蛮兽分明也在其上。 他正张嘴巨口,吞噬而来。 第三十五章 墓室壁画 http://.biquxs.info/

劫宁环顾四周,看到了很多上古蛮人捕猎的壁画,而墓室之中本来存放棺木的地方,空空如也。 他轻轻落了下来,看到了很多打斗的痕迹。而劫封在信中所说的祭台就在墓室中央,奇怪的是这里本应该安置棺木才对。 毫无线索!除了那前几幅壁画还算完整,整个墓室似乎都被清理了一遍。 他看向那些壁画,壁画是极为古老的造型,很多图画都是聊聊几笔便勾画出了情节。 而有些壁画,极为醒目,似乎是特意有后来者标注了某些画面中人物的身份。矮小卑微的是蛮人,巨大而宽广的是武神氏。 劫宁猜测他们可能拥有某种典籍记录了类似的图画。至于为何留下这些记录却是不得而知。 他自第一幅图开始看起,那是一群上古蛮人在与单个武神氏打斗,彼此之间的大小比例相差悬殊。他们手持长矛木棍,一个个争抢着消耗着武神氏的体力,而地面之上躺了很多蛮人尸体。但他们依然从容不迫的战斗,一股彪悍的气息扑面而来。 远处的人群欢呼着围在篝火前,而他们之间赫然就是一只武神氏的尸体。劫宁皱眉因为这幅图画太过格格不入,一方是血腥的战斗,而一方却是祥和的庆祝仪式。 第二幅壁画,似乎与第一幅的时间相隔甚远。因为劫宁发现,此时的天空出现了第二个太阳,如神之双目注视大地。 壁画之中武神氏成群结队的出现,所剩无几的上古蛮人在地下挖掘洞穴,似乎已经失去了反抗的信念。 武神氏在地面之上建立了城邦与国家,一些巨大的武神氏甚至想要飞上苍穹去抓取其中一个太阳。地面之上的武神氏其乐融融似乎在庆祝某种仪式。 来到第三幅画面前劫宁发现那些武神氏已经进化的极为高大威武,他们其中一个王居然手持其中一颗太阳。上古蛮人只剩下一两个,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面之下。 第四幅画,此时的画面风格大变,唯一活下来的上古蛮人经过进化极为俊美,成为了武神氏贵族手中的玩物,甚至沦为一种表明身份的货物。 终于,在第五幅画里,劫宁看到了那枚梅花印记,应该是劫封特意留下,想要让劫宁仔细看这一幅。 这一幅画面中是一位女子武神氏仔细端详着手心里的男子上古蛮人,很快她就用自己的能力为上古蛮人男子创造了一幅可以与武神氏比肩的‘衣服’ 那上古蛮人男子操控着这件‘衣服’与女子武神氏私奔进入了深渊地下生活,而他们的王,居然将一枚太阳丢入深渊地下,引发了极大的灾难。 地面之上的武神氏国家分崩离析,他们因为已经进化的极为强大。形成各种不同的个体。逃亡到虚空之上的星辰。 而地面之下的武神氏女子与上古蛮人男子,在某种能量的牵引之下,创造出来两个不同的个体。 第六幅画面,劫宁看到了深渊地下世界,不知过了多久,开始稳定,那一枚太阳缓慢的漂浮在深渊地下的空中。而那被创造出来的新生命,他们极速繁衍。 而这些生命,每一代都会缩小体型,渐渐的那副衣服被遗忘丢弃。因为那女子武神氏已经死亡。 当劫宁看到最后一副画的时候,他突然心惊胆战,因为最后一副图画的是一场大屠杀,是从星辰之上返回的武神氏对地面之下孽种的审判,洪水滔天,整个世界都被填满了尸骨,怨气冲天。 随着后边的壁画,几乎全被削去。 劫宁看着之后那被削去的几幅壁画,心中与闷,这些记事与他所接触的历史不符。即神秘又真实,就如同是人类诞生的简史。虽然某些画面潦草,但并不影响其恢弘壮阔。 无奈的劫宁回到那副梅花印记的图画前,他看到了那副衣服的轮廓,以及那熟悉的气息。 女子创造了修罗甲!劫宁被自己的发现惊呆了。 他抚摸向布满符文的墓道,这时他才发现,原来此地就算是他现在的状态也不能穿墙而过。 当他随着那副‘衣服’的轮廓进行描画时,他偶然发现,原来这一幅画面的符文已然暗淡而失去功效。 他纠结着看着这偌大的墓室,除了祭台之外,其余的地方空旷一片,遍布符文。 劫宁想了想,他决定先透过这幅壁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隐蔽之地。 寂静的墓室荒凉而诡异。而外边的天色,明月渐渐消失在乌云之后。 当劫宁穿过第五幅壁画的时候,一切线条在劫宁看来突然鲜艳了起来。 就如同在驿站时,被逼无奈深入虚空见到的那些丝线。 这次他,没有轻易触碰。他绕过丝线进入虚无的泥土之中。 而不久,他便有了发现,泥土的四方布满了绿色萤石,劫宁的身体如见到天敌一般颤抖。他缓缓退后生怕引起萤石反应。 当他面向墓室正准备通过壁画回到里边的时候,他看到那幅壁画的背后,居然藏着一个圆盘状的物品。他慢慢接近,当他终于看清的时候惊讶异常。是修罗盘! 劫宁面向修罗盘,他发现这个修罗盘居然与劫封的那个完全不同,更加陈旧与破损。他试着念诵《大荒经》,因为大荒经的其中之一的能力就是将修罗盘吸入自身灵台。 “道可道者,道之名。道无道者,道其身,道非道者,道穷尽。道奕道者,道非命...”只见魂体的劫宁散发着金色光晕,如同以为显圣人间的神灵,而那修罗盘也如同受到召唤,突兀的消失,下一刻,劫宁的魂体眉心处多了一颗豌豆大小的修罗盘。劫宁只觉得这修罗盘与劫封的大不一样,有许多莫名其妙得信息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他大感不妙,立即从壁画之中穿过。不管不顾得向着自己的身体飞去。 而此时,本该熟睡的单仁,却守在劫宁身边, 他在劫宁的四周布下某种阵法,昏黄的油灯之下,诡异而幽暗。 第三十六章 答案 http://.biquxs.info/

昏暗的油灯下,那往日和煦而阳光的小胖子一脸的严肃与认真。 他仔细观察着劫宁的细微变化,甚至某些脉搏的跳动之声,他仅仅凭借着耳力便可以一清二楚。 有件事他一直对劫宁含含糊糊,甚至也避免着劫宁的探查。只因为他是真正的药家传人。那个曾经出现在云州府城下药皇的后人。 为什么药家子弟会听从劫封的命令自楚国来云州搭救这些毫不相关的百姓,除了悲天悯人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条件,那就是药家传人世子殿下就在云州府。 药皇为上古第一帝王,虽然退位让贤,但每一位得到九州统治宝座的帝王,都会遵照约定善待药家后人。因为其实说起来这个王位本就是药家让出来的。 他曾经答应劫封好好照顾劫宁,虽然平日里与劫宁打打闹闹,但其实他的心思之细腻,就是劫宁也不能相比。 当初他开玩笑的对劫封说,要封他做个大官。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承诺与慰藉。 微风拂过浓密的夜色,单仁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劫宁的呼吸居然在渐渐变缓。 浩气珠在劫宁的手中渐渐变小,单仁着急的看向窗户。 他喃喃自语:“你再不回来,我可就使用手段了啊!” 劫宁翻过山岗,脑中充斥着无数信息。他是真的后悔了,这样下去别说回去,就是保持理智都难以做到。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江湖经验不足的劫宁在心中大骂自己。 当他即将昏迷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与刘长青幻梦时的第一梦 夫子问答! 夫子问:“天心本性犹重?” 当时的刘长青次次答错,次次错。最后刘长青祈求劫宁是否可以教自己。 劫宁却摇头不愿,他知道答案。但在这混混沌沌的时刻他才明白,自己身在幻梦之中,那经历大考之人怎么会只是刘长青一人。 原来,虽然不愿意承认。甚至极度反对与抗拒的答案。才是自己真正的想法。 劫宁缓缓地自言自语:“天心以天性为本,天性独善天心” 他眉间的修罗盘红光大盛,如解开封印一般。 劫宁盘腿坐在虚空之中,两行热泪滴落。 原来....是这样! 知善为善而近善,知恶弃恶方为圣贤。 所有混乱的记忆全部被收纳如修罗盘之中,包括劫宁曾经经历的事情。他的魂体浑浑噩噩的飘向房屋。在那里单仁挥舞着招魂幡,口中念诵咒语。 幽暗,窒息,一连串的水泡飘飘摇摇上浮。 水面之下,黑色水草随着水流游荡,如女鬼发梢缠绕。水面如破碎的镜子,无法拼凑出完整画面。 劫宁已经再次重复了这个梦境。 环顾四周,劫宁依然随着感觉漂浮而去。在他的背后,似乎有一颗隐于黑暗之中的圆盘,支持着他向着某个方向前进。而随着圆盘散发的黑光破灭,在劫宁的心田之上,似乎一栋栋宫殿拔地而起。劫宁习惯了这种既定的发展,毫无波澜。但他却没有发现这一次的幻梦,其实更加恢弘与壮观。那些宫殿高耸入云,连接苍穹之上。随着气流的涌动而变化着妆容。 幽暗的深水之下,劫宁不停坠落。气泡一点点自劫宁口鼻处遗散,他总会听到一些鼓励的话。 “前进吧…前进就会有好事发生!” “前进吧…前进的方向或许有反抗命运的机会” “前进吧…前进吧…” 阴沉的黑水,压抑而沉默,劫宁孤独的追寻着莫名悸动。 不知过了多久,咚的一声,荡起一层烟尘。烟尘如雾飘散,沙粒如星辰四溅。 劫宁一愣,好久了,今天是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虽然依然在漂浮,但脚底的实实在在之感觉。实在让人踏实。 极远处,一抹紫光闪过。劫宁甚至觉得是幻觉。一连串的气泡在劫宁四周飘荡。劫宁观察着黑暗的四周。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看着自己。 劫宁心中惊悸之感越发强烈,近乎咆哮的向莫名处喝问道:“谁在那里?快出来!我发现你了…” 毫无回应,只有水压抑耳膜的闷响声。 背后圆盘释放着巨大的压力,劫宁想坚持一会儿,去探查四周,但憋闷感越来越强烈。而幽暗的远处,一只巨大的修罗之手似乎在缓缓握紧。目标正是毫无所觉的劫宁。 啵…似乎是气泡破裂的声响,一切幻灭! 当太阳照常升起,牛羊踩着积雪出圈时。劫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迷茫的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如同初生婴儿怯懦而小心翼翼。 小胖子一改往日懒散,在院子外呼喝练拳。拳风猛烈。 劫宁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了单仁,只觉得这个小胖子很是欠揍。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穿好鞋来到屋外。 昨夜突然降雪,整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就连那枝头都抱满了冰锥与雪片。 小黄村的村民们唉声叹气,今年的春天好像来得格外远些。 他来到单仁背后,单仁早已发现。但故作高深,直到收拳才转身。期间劫宁并不是没有想过一脚踢在他圆滚滚的屁股上。但由于自己好像对单仁并不了解。只能暗自忍耐。 劫宁见单仁停下拳脚,他本就忍耐不住,这时立即说道:“你的拳...太差劲了”劫宁摇头叹息,似乎为刚才看到的一切感到不值与后悔。 单仁看着劫宁的眼睛,有些心虚的问道:“你认识我吗?” 劫宁摇摇头,其实他也在想,这人是谁?怪丑的! 单仁稍微有些底气的问道:“你叫什么?” 劫宁生气的回答道:“我叫劫宁啊!你是不是傻!” 单仁憨憨的点点头,心中暗道‘现在都没揍我,看来我的医术境界更加高深了’ 只要是真的忘记了那个‘一’我就有把握带你上飞升台。 他指着劫宁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劫宁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骂道:“好好说话,指着人向什么样子!” 单仁鬼哭狼嚎,已经放弃了某些计划。 当再三求饶,以及再三确认之下。单仁这才委屈巴巴的对劫宁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活的不一样一些?”他循循善诱。 劫宁当即摇头道:“不想!我现在是什么情况我都搞不明白,还有你怎么在我家里!”说着劫宁就要动手打人,不知为何就是看这小胖子欠揍。 单仁崩溃道:“你都问了多少遍了?问一次揍我一顿!对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不愿意听,真是气死我了” 第三十七章 风雨欲来 http://.biquxs.info/

气氛有些尴尬,劫宁这下子终于确信,自己确实忘记了什么。 他走过去,习惯性的踢了一脚单仁笑骂道:“看你委屈巴巴的样子,我这不是忘了么!还真生气了啊?” 单仁背过身子,不想理他,凑巧这时他的肚子咕咕乱叫。单仁有些尴尬的红了脸,怎么也不能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啊。 “咱吃饭呗?好几天都没吃过像样子的饱饭了”单仁摸着肚子,怀念着云州府的卤煮掌柜与店小二。 劫宁确实也有些饿,他其实到现在都有些昏昏沉沉,至于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向来胆子大心也粗的劫宁倒是放在了脑后。 他想了想说道:“地窖里应该还有些地瓜,咱俩先凑合吃一顿。等我缓缓想想,总觉得有些事情没办明白”他挠了挠头,颇为苦恼。 单仁却被吓了一跳他惊讶的问道:“你还准备去?不要命了?”当他说完这句话,显然有些后悔。因为由于某种情况,劫宁现在并不适合得知昨夜发生的事情。或者说一切其实都在某些人的安排之下。自知失言的单仁逃离而去。 劫宁恍惚之间似乎想起了什么,这让他来不及追问单仁。便然单仁溜掉。 再三追问无果,劫宁有些气闷。单仁心虚的自去地窖拿上来了两颗滚圆的地瓜,在这冰天雪地的小黄村,确实难得。 还是单仁烧火,忙的不亦乐乎。劫宁也肚子饿,无奈的自去地窖之中挖出些许泥土,和泥将地瓜包好。单仁凑了过来问道:“怎么用泥巴?这还怎么吃啊?” 劫宁没有理他凭什么我就告诉你啊! 枯枝噼啪作响,在小院里格外清脆,不一会儿又飘起了雪花,劫宁出神的抬头看着雪花落下的样子。 不知为何,劫宁总是有些多愁善感! 当最后一根枯枝燃尽,小院里已然弥漫着地瓜皮被烤糊的芳香味道。 单仁有些迫不及待的询问劫宁:“劫哥!好了没有?” 说实话,烤地瓜其实真的是一个耐心活儿,要一点点的加温,火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烟气也不能很重。这里的学问没有个七八年在荒地里刨地瓜烤地瓜的经验根本不成。可曾记得那个每次烤地瓜都发号施令的大哥哥?这都是技术活儿。 劫宁不屑的看着单仁,你懂个屁!地瓜烤熟以后必须要闷一会儿,才不会有结块和涩的味道! 终于,当劫宁翻动地面残余的火焰时,单仁真的是快要抱头痛哭了,可饿死我了! 当一人抱着一个大土块,开动的时候,他们不知道的是村口缓缓走来一辆朴素的马车。 香小陌掀开帘子,看着车外风景感叹道:“兜兜转转这才多长时间,又回来了” 他看向马车的里边,那里放着整整齐齐的两个竹制餐盒。 相比较单仁的大脑袋来说,其实他精挑细选的地瓜属实不算小了。 二人都已经是饿急,单仁一把抢过个头更大的护在怀里,也不管那些个草木灰,警惕的看着劫宁说道:“我去取的!大的归我!”他向外靠了靠,远离劫宁。 此时劫宁在忙活了一阵之后,倒也不气单仁不和他说实话,轻轻将外层结痂的泥块敲下,掰了半个放在热乎乎的青砖之上,他笑着说道:“只要你能吃完,这半个也是你的”他笑着将半个地瓜推向单仁,满是温暖。 单仁不敢相信的看着劫宁,咋还不一样了,往日不揍自己就算是宽宏大量了。他嘴里谦虚着不要不要,手却立即摸上了地瓜,一口咬了上边。别说!那跳着脚喊烫的样子确实可爱。 劫宁一边吃着金黄的地瓜,一边想着什么,他看着不着调的单仁,就这个样子了。不会对自己不利的吧? 雪舞苍穹,素龙腾挪,龙鳞稀稀落落,万物寂然无声。 劫宁连一半都没吃了,最后几乎全便宜了单仁,这孩子胃口确实大。 看着单仁气喘吁吁的样子,劫宁问道:“要不要喝点水?地瓜太黏嘴了” 到了最后,连缝儿都填满的单仁大腹便便的走到了卧房。他今日起的太早,需要去补一个回笼觉。 劫宁无奈的一个人收拾战场,其实雪越下越大,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掩盖痕迹。 “吁...”院门外居然有马车停下的声音传到了院子中,劫宁好奇的抬起头。 果然,不一会儿“咚咚咚...”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劫宁奇怪谁会在这个时间来串门儿,何况村里人都知道劫封已经离开,就算是来打农具也不会是找自己的。 他疑惑的打开了院门,看到来人时,云州书院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特别是学习《仪礼》时的无奈与落魄。 “你怎么来了!”劫宁无奈的问道,属实不算是很热情了。 单仁从屋内跑了出来,一看就根本没睡,原来他只是懒不愿意收拾饭场。倒是气的劫宁就要踢他。 单仁躲到香小陌身后嘴甜的说道:“夫子?你怎么来这里啦?院儿里雪大,咱回屋聊。”说的话倒是十分的老道了,特别是对一位美人儿夫子。 香小陌嫌弃的走开,既没有理会劫宁的冷淡,也没有接受单仁的热情。他自顾自的走到厅堂坐下。 车夫帮忙把食盒提了过来,倒没说什么,与香小陌点点头,自顾自的离开。 香小陌纤手掀开食盒,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充斥了这个建立在半山腰的小屋。 他抬头问二人:“吃过了吗?一起吧”倒是很有主人家的风范。 单仁哈喇子流了一下巴,他刚想迈步,却不合时宜的打了一个饱嗝!他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幽怨的看向劫宁。 而劫宁却毫无所觉般入座,接过香小陌递过来的筷子,笑呵呵的夹起一块牛肉便放到自己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哼哼,得以非常。 香小陌嫌弃的看了一眼劫宁,又看了一眼行注目礼的单仁,摇摇头想到,礼仪都是怎么学的,还是这么不着调。比他哥哥可差远了!想到这里倒也痴了。 一顿饭,几家欢乐几家愁!实在过意不去的劫宁偷偷递给单仁一个猪肘子,聊以慰藉。 几人围坐火炉烤火,香小陌缓缓道出来意说道:“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私自进入乱葬岗的神秘人了吗?他最近出现了” 劫宁惊讶的问道:“哦?怎么回事?” “他出现在离下亭的黑市之中,并在大掌柜那里挂出高额悬赏,他要寻找修罗盘!” “什么!”“什么!”劫宁与单仁同时惊呼出声。 “我师父也是经过很大的周折,才得知了这个情况,说实话,其实他对于修罗盘也是看的比较重,毕竟世人皆知劫封身怀修罗盘便可弑神!”她说这话凝重而向往。这是怎么一个大英雄啊! 劫宁沉默片刻说道:“我要去找他!能帮我吗?” 香小陌自然的点点头说道:“这也是我来此的目的,我需要你帮我去查验修罗盘的真假,毕竟最近黑市之上突然冒出了许多的修罗盘。但奇怪的是,那神秘人一概不去理会,似乎早已经认定来人手里的是假货。你是唯一真正见过修罗盘并且使用过的。我们合作抓出这个家伙!” 单仁说道:“夫子先生这么说的话,如果以交易方与他见面的话,其实更加稳妥” 香小陌无奈的说道:“试过了,都被他识破了” “我们找墨家的机关道高手仿冒了一块几乎逼真的修罗盘,但他要求先验货。就这样,那家伙又消失了。不过大掌柜倒是没有为难我们” “你说的大掌柜是什么人?听你的意思似乎就算是国师大人也会按照他的规则办事?”劫宁认真的问道。 “他是地下黑市的皇帝,与御龙大帝有过协议。据说当年乌江战役九成的粮草都是他提供的!” 单仁惊讶着说道:“这就很牛了!” 劫宁问道:“你们听说过关于乱葬岗的传闻吗?传说这里是当年乌江战役亡魂的归宿之地!香小陌不知道你知道多少?” 香小陌瞪眼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怎么能直呼其名?” 劫宁无奈,他真是有些服了。 香小陌想了想说道:“其实关于那场战役的所有史实记录都被御龙大帝销毁了,就是当年参与编撰纪年的几位学宫君子都受到牵连而被囚禁于功德林之中。所以想要了解那段历史,比登天还难” 劫宁看了一眼单仁说道:“再去仿造一枚修罗盘,我们去黑市会一会这家伙” 香小陌好奇劫宁有什么法子能糊弄过关,单仁却是心领神会。 当夜,马夫驱车赶来,也不知道香小陌是怎么联系的他。 原来此人却是墨家机关道的高手,这让得知此人身份的劫宁大感厌恶。但为了大事着想,还算配合的指点着车夫仿造修罗盘。直到最后收尾时,他将所有的人都赶出门外。闭门造车! 不多时劫宁便走了出来,他提着修罗盘放入木盒之中。其中气息确实不同寻常。 劫宁正要出门时,单仁幽幽的问道:“就这么走?不怕被人认出来吗?自从封哥弑了瘟神之后,你们兄弟二人但凡是了解情况的都熟记你们的画像吧?这叫自投罗网吧!” 香小陌好笑的看着这个小大人一般的单仁,倒是点点头说道:“这个我倒是有办法!” 她变戏法似的从袖口之中掏出许多胭脂水粉以及某些瓶瓶罐罐,她对单仁说道:“你就看着吧”似乎极有把握。 劫宁抗拒的退后两步,拒绝道:“男子汉大丈夫,描眉画眼成何体统。我不要!”倒是极为幽怨。 为什么牺牲我一人! 香小陌问单仁道:“可知道画皮匠?” 单仁想了想倒是配合的回答道:“你是说那个传中中可改凡人命格的易家其中之一的分支?” 香小陌惊讶的点头说道:“你倒是有点见识” 劫宁好奇的问道:“什么是命格?你们说的画皮匠和现在有关系吗?” 香小陌认真的解释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无论多么微小的邂逅都必定会影响未来的命运,缘分缔结就不会消失。世界貌似很大,其实很小只限于自己看的见的,手摸得到的。也是因此根据某些外界的起因与条件就会形成某种规律,也就是说其实人的一生自出生开始便已经被牢牢地刻印在命运的长河之中。而这种规则就叫做命格。” “至于画皮匠,那是”她正要解释,看到单仁急速打的眼神与手势,理智的闭上了嘴巴。 单仁说道:“劫哥,我倒是知道一点。人们常说的那句‘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其实一只是个误传,原文应该是‘画龙画虎易画骨,知人知面善知心’说的就是画皮匠呢!可千万别小瞧了这个只有数人的百家枝叶!” 劫宁无语,我小瞧个屁!我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香小陌的一番操作之下,劫宁本来稚嫩的面貌大是改变,隐隐与劫封有几分相像,香小陌不知以什么手段,强行提高了劫宁的身材与身高远远看去,倒是像一位瘦瘦弱弱的公子哥儿!这让单仁羡慕不已,叫嚣着“我也要” 等到最后,一切尘落。劫宁倒是十分欢喜自己的外貌。小孩子,到底是希望自己早些长大的。 当单仁吃醋的看着这个改头换面的白面小生后,酸酸的问劫宁:“劫哥!你可知道这画皮匠是干什么的?” 劫宁好奇,香小陌也未阻止。 他问道:“是什么?” 单仁远离了二人,笑着对劫宁说道:“画皮匠!大汉皇朝御用匠人,只为天潢贵胄入殓之人,据说可以将某些死状凄惨的公侯王爷们在死后摆出一个和谐安详的笑脸!劫哥,好福气啊!” 劫宁目瞪口呆的转头看向矮了自己一头的香小陌低沉的说道:“夫子!过分了吧?” 单仁早已经消失在院落,香小陌笑着,姿色动人! 第三十八章 黑市 http://.biquxs.info/

车夫驾驶着朴素的马车,消失在暗夜之中。 自始至终,香小陌都没有问关于乱葬岗的事情,似乎笃定劫宁不会在此时查探。 当然,她还无意问单仁:“为何回到小黄村”单仁装傻充愣,香小陌也无可奈何。 生于乱世,似乎连说一句实话与真心话都成了奢望。 来到离下亭,劫宁看着那座依然完好的驿站,纠结不已,他回头看向香小陌质问的说道:“你说这里就是黑市?我那夜被埋伏的时候,你就知道这里是黑市的入口?” 香小陌点头说道:“不然你以为那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别忘了,当时希望你出事的和希望你平安的势力可是五五开。说句实话,能被长安君子带走脱离他们的控制,是你做出的最为明智的选择了” “香小陌!我也算是救你一命吧?说句实话,今晚是不是也是你们安排好准备让我跳下火坑的?你太奇怪了!”劫宁高高的俯视着香小陌。他虽然有些手段,但这亦敌亦友的家伙真的是越来越不能相信了。 香小陌有些无语的看着劫宁,有些后悔把劫宁的身高弄的这么高,无奈的说道:“你不是能掐会算吗?看看不就知道了?” 劫宁呆萌的看着香小陌问道:“你说啥?能掐会算?我又不是神棍!” 香小陌惊讶的抬头看着劫宁,红唇性感而湿润。她好奇的问道:“这个也忘记啦?” 劫宁挠挠头,无奈的摆摆手,这个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劫宁与香小陌来到驿站大门,此时正是深夜,驿站大门紧闭。香小陌径直走向那如同雕刻在木门上的小门。轻轻扣响门板,一轻三重。 劫宁看着毫无缝隙的小门,他撇撇嘴,如果这里是门的话,那修建这座门的必然只会是墨家机关道的高手。而且绝对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物才有可能修建这样天衣无缝的暗门。 果然,随着机括涌动的声响传来,那道天衣无缝的小门缓缓打开,香小陌示意劫宁跟上,迈步走了进去。 当劫宁迈过那道低矮的门槛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不知这道门使用了什么手段,从进入大门的那一刻,劫宁与香小陌便被传送到了地下溶洞之中。 看着极远处拥挤的人群,与明亮如白昼的世界,劫宁暗暗咋舌。谁会想到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竟然会有这么一方世界。 来到只能一人通行的过道,两旁各有武装齐备的覆甲大汉值守。 劫宁看到了几个熟人,一个是穿着花枝招展的贵妇如小鸟依人般依靠在一个壮汉怀里。劫宁仔细辨认居然发现并不是那夜自云州城外驿站见到的那人,你们城里人玩的真花!他又看向那颤颤巍巍的老头子,心中鄙夷,就说你不懂得节制了! 他们依次进入,各个都会为守卫展示一下手牌。贵妇是三号,老汉是七号,劫宁看向香小陌小声问道:“我们是几号?” 香小陌掏出手牌递给劫宁说道:“我们是这里的会员之一,十二天支之一的乾” 劫宁果然看到那令牌之上,端端正正的刻着一个篆的‘乾’字。 香小陌提醒道:“可别小瞧了这个令牌,他在某种程度上,只要你有钱,就算是亡国遗民想要复国,在这里都有可能得到某些势力的支持以及援助。” 劫宁暗暗咋舌。 通过核验,劫宁与香小陌顺利的进入了溶洞。此地人员驳杂。香小陌随着此地别名‘店小二’的家伙儿来到黑榜发布之地。一栋三层小楼,上有牌匾写着‘西风楼’的大字。 劫宁看着这普普通通的小楼,内心震撼,原来大名鼎鼎的西风楼居然在这里。 江湖有个门派叫做西风楼,常言道:“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断人间路” 西风楼之内的名士曾有论断,若是大楚在十年之内无法组织有效的二次出兵,那大汉皇朝的反制将对大楚岌岌可危的国祚产生极大的冲击,换句话说,十年之后必有一战,到那时天下九州将只会留下一个帝王。 曾经大楚有个王后,莫名其妙得被江湖江湖人士推上了胭脂榜,据说描写之细致与香艳,堪比闺阁春宫。 好家伙一时间好事之徒皆前往大楚国都,希冀着以某种手段一睹芳容。但大楚虽然没落,又怎么会任人自由出入皇宫重地。当时的镇国将军在捉拿了几个身手平平的梁上君子之后。才得知原来自己大楚的王后居然被‘西风楼’的落第君子描述的极为香艳。一怒之下!率领三军马踏江湖。但自始至终也没有找到传说中西风楼的地址。更勿论斩草除根。 这让大楚失了颜面,在民心之中根植了大楚也不过如此的感觉,更是让本就落魄的大楚贵族更加雪上加霜。 由于香小陌携带的‘乾’字令牌,‘店小二’带着他们进入西风楼之后,传说中的黑市‘二掌柜’便被下人推着出来。 ‘二掌柜’身穿宽大衣袍,整个身子都蜷缩在轮椅之中。她带着纱布,颤颤巍巍拱手见礼,倒是十分和善与客气。 香小陌赶忙去接替了那下人,慢慢的推着二掌柜来到大厅,二掌柜倒是不拒绝,她嘶哑着嗓音问道:“师傅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香小陌点头说道:“很好,就是最近因大楚的原因有些忙碌”他看了一眼不算外人但也不算自己人的劫宁笑了笑之后接着说道:“劫封把大汉根植于大楚的暗桩几乎全部拔除,国师大人肯定会难受好一阵儿了” “怎么叫国师?” “哼!他不要我了...” 二掌柜看了一眼劫宁,眼神晦涩。不过也就一瞬间便对香小陌说道:“别在意,师傅他老人家心思细密,绝对是从大局考虑才做出的决定” 香小陌点头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啊,不然也不会好好的夫子不当,又出来办事儿” 劫宁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头,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香小陌说起这个就对自己怨气颇重。 二掌柜沉默了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香小陌示意劫宁不要说话,她轻轻为二掌柜揉捏肩膀。 “你们也是为了那个悬赏而来?”二掌柜看向劫宁问道。 劫宁急忙拱手说道:“还需要您的帮助” 二掌柜似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黑市有黑市的规矩” 劫宁赶忙说道:“不会挑战黑市的规则,只要面对面交易即可,而且对方验货我们也必须在场,不算过分。” “你怎么确定他会同意?他可是大掌柜的业务,他有权利拒绝一切对方提出来的条件。哪怕这件事是合理的” 劫宁自信的说道:“您把这个交给他,他自然会同意”劫宁从怀中掏出一小块青铜碎片。是很早之前劫封那块修罗盘上掉下的东西。为此劫封没少埋怨劫宁。也幸好当时劫封将其收了起来。 二掌柜接过青铜碎片,原来她的手也绑满了绷带。劫宁皱眉,因为他不知为何感应到了某种邪恶的气息。 她低头仔细观察青铜碎片,惊讶的抬头问道:“居然是真正的修罗盘遗兑?” 劫宁有些疑惑的问道:“遗兑?是什么?” 二掌柜自知失言,不再理会劫宁,最后她说道:“我可以安排一下,至于他会不会拒绝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劫宁问了关于神秘人的线索,二掌柜三缄其口却是什么也不愿意说。 剩下的事情只能交给二掌柜安排。劫宁与香小陌一起走出西风楼,倒是同时长吁口气。 在那个地方一言一行皆受制,难受至极。 香小陌看着手里的黑榜,说实话压力极大。这里鱼龙混杂所有人都知道香小陌接下了修罗盘的甲字榜。一个个神情诡异。 香小陌将黑榜交给劫宁说道:“幸亏这里是黑市,不然我们都活不过明天的太阳!” 劫宁看着黑榜,财帛动人心!何况是几乎整个王朝十年税赋的财富! 回到驿站,两人对坐,细听雪落声。 一连过了几天,就在劫宁与香小陌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黑市二掌柜终于传来了消息。 神秘人同意了劫宁的条件,但也提出大掌柜与二掌柜必须同时在场。保证公平公正。而那位神秘的大掌柜居然也同意了这样极为无礼的要求。 劫宁这时才正真的明白了修罗盘对于这个江湖的重量与意义。 而新的问题迎面而来,定下的计划可能无法实施了! 用一个假修罗盘,钓出神秘人,劫宁自然有办法看出对方是什么人。但此时有了大掌柜与二掌柜的参与。这件事情变得棘手了起来。毕竟以二人的分量来说,若是真的用一个假的修罗盘去交易,就算是有国师的面子在。劫宁也不敢保证自己可以顺利脱身。 香小陌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危险,她说道:“我可以去拒绝他的条件,不再交易。这样太危险了” 劫宁皱眉沉思,这时他无意间看到了院墙外,那隐隐约约的梅花印记。 与此同时,一份档案出现在大掌柜的案头,从小黄村到离下亭,劫宁的行踪几乎写的一清二楚。 大掌柜笑着,翻看着这些记录的点点滴滴,你们自己上钩,可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云州与滁州发生了粮食危及,这让楚王头疼不已,毕竟是禹相国侵整个商家之力所布下的局,要想从这个大泥潭走出来,不论是楚王还是那位新任的三军统帅劫封,其实都要经历极大的考验。 天下迎春,而天下学子除了云州书院,皆摩拳擦掌!只因大汉皇朝与大楚王朝同时宣布了科考重启。 在大汉,这是继那位一日春风刘长青的状元郎之后,近十余年来得第一次重启科考。或许是太上皇已然消气,也或许是年轻的新帝一次收拢天下士子人心的手段。总之对于学宫而言,确实是一场盛事。 说起刘长青,自从被董师收入相府之后便袅无音信,许多江湖传言都说刘长青已然死于董师之手。这倒让声名狼藉的董师在云州与滁州留下了一些善名。 禹相国逃入京都,被召入皇宫,与皇帝经过多日密谈之后,居然奇迹的没有接受任何惩罚。这让六部言官恼火不已,他们本来准备好了发难董师,但却听闻董师亲自残杀了刘长青。他们准备要禹相国为万余云州滁州百姓陪葬时,云州与滁州又被大楚占据。怎么?替敌国百姓伸冤不成?何况简在帝心,说什么都晚了,别到时候惹了皇帝不开心。戴上一顶高高的通敌叛国的高帽,真是死也闭不上眼了。 一连过了几个月,当积雪都已经消融,万物生发的时候。香小陌终于收到了可以交易的消息。 劫宁暗地里从小黄村赶了过来,别说!也就几个月的功夫,劫宁竟然长高了一大截,并不像冬季那般稚嫩。香小陌倒是想为劫宁易容,但被劫宁拒绝,只见劫宁自怀中取出一个青铜面具戴在脸上,一瞬间青铜面具如水银流泻不一会儿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便出现在了香小陌眼前。 少了稚嫩,多了沉稳。还多了一份阳刚与俊朗之气。 香小陌惊讶的问道:“这是什么?” 劫宁骄傲的说道:“我和单仁一起研究出来的新东西。拥有几乎百变面容的能力,甚至衣着都可以改变,那个家伙居然隐瞒我他是药皇后人,不让他出点血可不行” “真是你们研究出来的?这个东西可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 “不就是潜伏?我和单仁那小子去怡红院都没被长安先生发现。不过现在光景不好,那里人不多” “你...你们俩个小兔崽子去哪儿了?”香小陌指着劫宁怒喝。 劫宁无奈的问道:“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们去小梦居里找些吃的,不然就快饿死了” 香小陌极度怀疑的问道:“就...只是找吃的?” 劫宁奇怪的看着香小陌问道:“不然呢?” 香小陌脸红了,她瞪了一眼劫宁呵斥道:“以后不许再去那地方!等你哥回来,揍死你!” 第三十九章 境界的划分 http://.biquxs.info/

香小陌正要教育一下劫宁都时候,劫宁突然将手指竖立在嘴唇前。并缓缓走向屋门。香小陌暗自防备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劫宁与香小陌皆是被吓了一跳,香小陌警惕的缓缓问道:“谁?什么事?” 劫宁甚至没有听到脚步声,只是某种感觉感应到了有人窥探,没想到那人倒是干脆直接出现。 “我是店小二,掌柜的邀请你们过去一聚,派小的过来请二位客官。多有打扰,还清海涵。”屋子外,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听上去倒是极为客气。 劫宁并未开门,香小陌说道:“回去通报一声,就说我们还需要准备准备,明日子时我们自会前去” 劫宁疑问,但并没有制止。其实他们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着鱼儿上钩。 “啊?”门外的店小二似乎也有些惊讶,毕竟如果不是有人提前通报劫宁已经回到驿站,他也不可能来得这么巧。 香小陌对劫宁摇摇头,然后对屋外说道:“就这样吧,明日我们会亲自向大掌柜二掌柜赔罪” 香小陌还在愣神之际,劫宁轻呼口气坐了下来。 “人走了?”香小陌问道。 劫宁点点头,疑惑的看着香小陌。 香小陌感叹的说道:“这个家伙,气的能量已经达到了小宗师初期的境界,黑市真是藏龙卧虎” 她转头看向劫宁说道:“现在还只是正午,黑市不应该这个时间开放的,其中缘由涉及到一些机密。外人无法得知,不管怎么样小心为上” 劫宁点头,他没有看到对方,所以也无法判断对方的来意,但既然作为此地半个主人的徒弟这么说的话,他也没什么意见。 劫宁想到香小陌刚才说的那个小宗师的名称疑惑的问道:“修者的境界划分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详细说一说,我只模糊的大概知道一些” 香小陌似乎大感意外:“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劫宁无语。 香小陌想了想说道:“细致的来讲,如今的修者基本上只分为三个大的境界,每一个境界又分为初期,中期,以及后期。” “第一个大境界为储气之境,不管你是是修炼外家功法的兵家,还是修炼内息的类似于儒道墨法,其实本质上只是在人生大天地之中寻找那一缕气,例如儒家浩然气,道家无为气,墨家智慧气,法家阵灵气,等等...” “这一缕气的蕴养与发现,在修士初期极为艰难,甚至有人一辈子都无法探寻到这股气息的由来。也就是修士与凡人之间的鸿沟。拥有气才是修者的第一步。如果寻找到这缕气息并将之收拢归纳入心窍之中,储气的初期便算是完成了” 劫宁想了想说道:“就像是建立大楼的基石,基石都没有,那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香小陌笑着点头继续说道:“说完初期储气境,再说中期与后期。到了储气中期,心窍之中满溢这股气的能量,人的各方面的能力得到极大的加强,例如兵家就以破甲计算其储气中期的能力,由于气的类别不同,储气中期的分辨方法也不同,但总之以人之精气神三方面,基本可以确定修者的能力。” “至于后期,心窍之中满溢的气挤压压缩成为液体,咱们儒家不是有个心如止水的说法?当心窍之中的气已然汇聚成为心海之时便是进入了储气后期,也就是可以冲击下一个大境界化气境了” 劫宁随着香小陌的解说,默默对照着自己的身体探索,发现却如香小陌所言,自己心窍之间确实已然有气的存在。这是这几个月单仁的功劳,劫宁撇弃了很多,无法修习内息之法。单仁单单以外家功法传授劫宁,效果倒是不错。但劫宁修炼出内息的消息,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 他想起当时长安先生一剑镇杀许浑的一幕,问道:“长安先生是什么境界?” 香小陌无奈地说道:“有你这么听课的吗?”她瞪了一眼劫宁倒是十分温柔了,香小陌接着说道:“一会讲到再细说” “这第二个大境界是化气境,满溢于心窍的气海,如果想继续壮大,便只能散入四肢百骸,以整个人体大天地豢养着些气。但需要注意的是,化气境的破门极为危险,甚至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他需要将心窍积蓄的心海如同开闸放水,洪水汹涌之下沿着山川逆流而上,若是没有一重重关隘的坚守。几乎不可能成功” 劫宁问道:“关隘?” 香小陌点头说道:“这就与每家的功法之长短有关系了。每家的功法不一,设置于体内的关隘位置就不同,到了最后化气的效果就不会相同” “初期化气境,说到底其实就是拼命,不成功便成仁,这也是很多江湖名宿到死都只是储气境的原因” 劫宁这时才感到原来修者稀少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天赋,还因为心力之强弱。也就造成从化气境开始人数断崖式下降。 “化气中期,当四肢百骸之中蕴藏无数气之后,身体的机能就会改变,而人的生命力也会显著提高,这个阶段的修者基本上活个一两百年不是问题。而且因为体内蕴藏气海,一举一动皆可以将气驱离体外,形成各种攻罚手段,甚至可以形成气之羽翼飞翔九天。长安先生就是这个境界” “到了化气后期。气海满溢,修者神完气足,到了这个时候,就可以在心海之中建立心宫丹室,等到心宫连横一片固若金汤的时候,就可以进入下一个境界,凝丹之境也叫作无畏境。关于他的境界如今只是传闻还未见过,所以一切都只是推想” 劫宁问道:“那些个山水正神以及护州护国神人是怎么回事?也是修者吗?” 香小陌无奈的说道:“秦灭万法!很多记载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或许以后会知道” 劫宁点头,今日也算是细致的了解了境界的划分,他有种感觉,自己的能力必须要快速的加强,不然可能会被急速的历史淘汰。劫封的步子太大了。他隐隐感到不安。 大楚国都洛阳城郊外。 微风吹过,在婉湖上荡起涟漪。花香草木,说不清的惬意。 劫封侧躺在草丛中,微微鼾声轻轻传来,惊的树枝上的小黄鹂呆头呆脑的寻找着发出声音的地方。 若不是远处旌旗招展,更有全身附黑甲的十八军士。劫封确实不失为一个面皮出彩的隐士模样。 三军镇国旗随着微风起伏,在这静谧山谷中,没有人知道这面旗帜的非同寻常。更没有人敢去打扰一个只是想休息一下的新任镇国将军。 突然,树枝之上小黄鹂似乎受到了惊吓,突兀的飞去。 劫封眉头紧蹙,显然已经醒了。 “什么时辰了?”劫封没有睁眼,他平躺了面向蔚蓝天空。 “酉时了,镇国将军。”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言语之中似乎并没有多少恭敬之意。 劫封睁开了眼睛,一双剑眉之下,宛如星辰般明亮的双眼紧盯着树梢,那里刚刚有只调皮而好奇心奇重的小黄鹂。他有些不悦的问到:“酉时了?白鹿书院的山主还没来吗?” 那个阴测测的声音再次说道:“付成山文气极重,又是文庙之中最年轻的君子。镇国将军似乎应该更客气些才对。君子守诺,必不会迟到的。” 听着这些话,劫封坐了起来怒斥道:“哼!尾大不掉!就是这些文人才最是霍乱天下。如今的九州天下,认真说起来,还不是文庙一手造就。若秦时一统便法易儒道,此刻天下必不是如此混乱。各家之言行各家之势,各种主张充斥了整个皇权更替。苦的难道不是天下黎民?” 过了许久,那人才说道:“奴才不晓得其中厉害,镇国将军慎言!” “你……” 正这时,山林边飞跃而来一人,白衣飘带,衣冠楚楚。他大声说道:“鄙人倒是觉得镇国将军一番肺腑之言颇有些切中要害。文庙为天下苍生立言立命立运。其实却有些过了。人人都说苍生愚昧需教化,却不知自身亦为苍生。何分彼此。但,话又说回来,如今天下九州祥和繁荣,各家之言皆有定法。可谓百家争鸣之盛世,殿下难道不觉得,这样更有生气,也更好吗?” 劫封似乎早就发现了付城山,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付城山模样,微微撇嘴。“你莫要说些不疼不痒的空话,君子慎言!说什么百家争鸣,还不是你儒门独尊。你们制定的纲领还少吗?天下九州的国君帝王,那个不是你们的玩物傀儡。大楚只是说了些公道话,就被一个文庙君子的历练搞得民不聊生,我想问问,君子大人所说的上体天心为何物?” 付城山没想到劫封会如此直白,表情有些难看。这时,那只蹦蹦跳跳的小黄鹂再次飞到了二人头顶的枝头。付城山看着远方波光粼粼的水面,心中一丝怒意渐渐平静。他正色说道:“乌江一战,祸起于微末,那时的大楚可没有这么大的怨气” 劫封抬头看着小黄鹂,微风拂面,吹散鬓角。西山上细碎的阳光透过枝叶铺散满地碎影。他转过身,认真而严肃的对付城山说道:“微末?好吧!我们大楚皇帝需要学宫支付这十几年的质押钱解救大楚百姓,你也知道云州与滁州的事情吧?一直未与学宫翻脸不过是看在当年楚地的情谊,既然学宫如此无情。那就按照规章办事。你们给粮也好,给钱也罢,必须还上这笔欠款” 付城山脸上一僵,怒气喷涌。腰间玉佩光华闪耀。多日温和明媚的天气霎时间竟然变的阴沉了起来。他抬头看着被阴云遮盖的天幕低沉的说道“镇国将军,我倒是想回答你的问题了,你问我上体天心为何物,吾今日就好好教教你好了” 付城山以儒礼跪坐而下,刹那间他的身前便出现了棋盘,他点头并示意劫封前来对弈。 劫封并不犹豫,接受了付城山的邀请,一袭白衣,随意而坐,却不似付城山那般严谨克礼。 付城山淡淡说道:“为殿下讲个故事。商朝开国始祖成汤,是位仁德的贤君,为人处事,上体天心,下顺民意。有一天出游野外,看见猎人四面张布猎网,并向天祷告说:从天空飞降,从地下出现,或从四方来的禽兽,都投入我的网里。成汤见此情景,感叹地说:猎人这样网罗捕捉,不只手段残酷,而且鸟兽势将绝种,违逆上天好生之德。因此命除三面猎网,只留一面,改祝祷词说:愿向左的,快往左逃,愿向右的,快往右逃,愿上飞的,速往上飞,愿下逃的,速向下逃。只有命该绝的,才入我的网中。” 说到这里,付城山挥手间,在棋桌两侧出现了两个紫檀小盒,盒子中盛放着黑白棋子。他并没有猜先,而是指捏黑子便要落子天元。 “不知殿下有何感想?”付城山问道。 劫封看了一眼付城山,居然无视了付城山的问话。而是将枝头的小黄鹂抓了过来,轻轻逗弄。 付城山横眉冷对,但儒家的平心静气让他收敛了所有情绪。他极速落子。 “轰……”不知为何,大楚国都,洛阳的方向居然传来爆炸的声响。 劫封见付城山已然落子,便将小黄鹂环在手心,手捏白子。看着棋子,白玉而刻,极为圆润。他微微一笑。挥手间,白子钉的一声,点在棋桌。而付城山的衣袍骤然鼓胀,体内似有雷音。 劫封示意付城山再次落子,说道:“成汤仁义,付山主可以继续讲你的故事了。” 付城山面色潮红,眼中略有惊疑之色。他说道:“观成汤能以仁德普及禽兽,其伟大的精神,真值得永远歌颂赞美,只因人民积习已久,难以戒除不猎,因此倡导网去三面,尚留其一,祝愿命该绝的。才入网中,以此方便教化世人,不可残杀物命,以减少罪业,用心良苦,确是一位仁民爱物的伟大贤君。” 劫封也抬头看着这阴沉天气,他却没有回答付城山的问话。 “山雨欲来风满楼!……” “镇国将军!”付城山加重语气提醒道。 第四十章 诛仙台 http://.biquxs.info/

劫封收回心念,淡淡的对付城山说道:“幸好,那时没有沐猴而冠的儒生在旁。就是不知如今我要接到的是几面网,或许不止天上地下了吧?哈哈!好一个上体天心,下安黎民” 劫封看着付城山,蓦然笑了,笑的歇斯底里“哈哈哈……”他指着付城山,似乎连话也说不出来。 儒道君子?什么狗屁倒灶的前因后果!说起来,人人艳羡的人间帝王,本就是那木胎神像的提线木偶。山上长生久视之人,断情绝性的还少吗?。 阴沉的天气渐渐暗淡,小黄鹂受惊之下慌不择路的跳到了劫封肩上,小脑袋不知怎么藏到了翅膀之下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那个阴测测的声音说道:“付山主何必明知故问?如果不是朱鹮老儿装疯卖傻十几年,这大楚皇族早已被你文庙覆灭千百回了吧?看这样子,是你们商量好大楚由谁家接手了吧?哎…可叹那管仲、吴起、商鞅这些大能之人的心心念念。富国强民何其难也。殿下,看来是奴才高看付城山了。至圣先师的七十二位门徒果然名不副实。” 说话间付城山眼中精光一闪,“何人喧哗!”付城山喝问,挥手间在手中出现一册书籍,上书楷体《春秋》,他口中默念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你们的无知实在让吾不喜!还不跪下受罚?” 此时的付城山再无和煦,有的是如神灵般的庄重与严肃。他手中的翠玉书简光华闪耀,无数金色小字喷涌而出旋转飞溅。在婉湖上空如同织网般。造就了一个半圆屏障。空间之内诵读声渐起,婉湖之内似乎再造一界。 劫封抬头看着这瑰丽一幕,脸色平淡,记忆中,大楚国都洛阳曾经出现过比这豪横千倍的神迹。那年,朱鹮登基,文庙副教主亲临。一册《春秋》遮天蔽日,生生打撒了大楚百年气运。 付城山空洞而威严的读书声响彻天际“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吾以不朽之功降下天罚!杀!杀!杀!” 空间汇聚,渐渐压缩。乌云变黑云,雷霆如龙缠绕闪现。蓦然,黑云之中铁链碰撞声隐隐传来,一个血色平台出现在天空,平台之上,两根直入云海的立柱伫立,立柱之上,一左一右两条黑龙被铁链捆绑不住嘶鸣惨叫。 “天罚!诛仙台” 金色文字化作文房四宝,以纸为网,以墨为毒,以笔为剑,以砚镇压。婉湖激荡不休。 劫封看着这如同末世的情景,不发一言,但却有一种智珠在握之感浮现。 棋盘之上,天元黑棋生根,蓦然涌现无数根蔓。以极快的速度涌向劫封。而白棋却在瞬间幻化为一柄雪白长枪直刺付城山。 玄丝难躲,长枪未防。 劫封被瞬间裹成一个黑茧,黑茧缠绕旋转,似乎每一条枝蔓都如同蛇蟒首位相接。 他被禁锢,平淡而戏谑的看着付城山。也不过片刻,黑茧便完全包裹了了劫封。 劫封在黑茧中喝问道:“生死侍,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黑茧之中雷霆铮铮,忽大忽小。而无尽的黑丝将那挣扎的劫封越裹越大。只在刹那间,劫封的声音便消失在空地。而黑茧,竟然缓缓向诛仙台飘去。速度不快,却也不慢,只在刹那,便已在半空。 十八位身附黑甲的军士一声怒喝,以戬蹙地。一圈肉眼可见的光影以几人为中心荡漾而开。光影之中人头攒动,似在攀爬一座高峰。而光影所过之处。凡是有物碰到,皆化作糜粉。 “杀生修罗盘…”十八位黑甲军士怒喝。付城山眉间微挑,低头却看向他的胸口,一柄长枪直刺而过,带出一缕殷红血液。原来,棋盘之上的白子已然不见。 不知何时,付城山身后出现了一个身高不及三尺的侏儒老人。那老人手持龙头拐杖,以一个夸张的姿势横扫付城山头颅。劲风激荡,不过刹那,付城山就被横劈飞去。正好迎向十八军士的生死盘光影。 付城山极速控制身形,疾风吹散了发冠显得狼狈不堪,他一手紧握胸口长枪,一边狞笑着说道:“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吾令!归本!”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静默了下来,如同这段时空被钉住。而后,如同神人拉扯着时光长河,所有人和物都开始倒转飞逝。 杀生盘退却,诛仙台隐匿。就连黑茧都自动坠落将劫封放出。白子亦落于棋盘。一切开始于阳光明媚。所有人,包括付城山,都如同经历梦幻。甚至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 君子一怒,伏尸百万。但君子制怒,亦可浪子回头。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在时光长河之中,反反复复经历的一切,何人能感知这无边伟力。 阳光温旭,付城山、劫封几乎都楞了一下。 原来,那侏儒老人居然一直藏身于劫封身后。小黄鹂自劫封袖中蹦蹦跳跳跑了出来,疑惑的看着对弈两人。 黑子执先,此时,付城山不再落子天元。 树叶飒飒,渐渐风平浪静。西山暮色渐深。 湖面之上,歌声悠悠,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原来,被九州视为的蛮夷之地。也会有如此绝景。 付城山面色苍白,他虽然完全不记得归本之前的事情,但身体的异样,以及本心悸动。都在无声的告诉付城山。绝不可妄为。 初学归本,付城山恩师言明“此法有违天道,不可轻起”当时更有数位大祭酒联名抗议法不可轻传,足以说明归本的强大与诡异。 劫封捏子而落,面色不再平淡,他似乎感激似的对付城山说道“付山主归本果然非同凡响,让吾大开眼界。此乃神人手段。” 一语未毕,付城山大惊失色,慌忙站起,指着劫封问道“劫封,你居然记得?” 劫封笑而不语,十八军士互相看看不知发生了什么。 这场密谈进行的极为诡异与迅速,付城山狼狈而回。 而远在云州离下亭的香小陌在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消息。 学宫与大汉皇朝借粮支援大楚。 滑天下之大稽,身在庙堂之高,但出身学宫的君子各个苦笑不敢言。 外乡来了一个读书人,他直入京都,与年轻的帝王辩论许久。就算董师出面制止也已经回天无力。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大汉答应了学宫的要求。 与此同时太上皇驾崩的消息同一天自皇宫之中传了出来。 也不能说举国悲痛,只能说他们让百姓们悲痛。 香小陌将消息看完,递给劫宁询问道:“有什么感想?” 劫宁想了想说道:“学宫拉偏架,不是好事儿。几个月前传出的科考重启,我看今年又玄了” 香小陌点头道:“如果书院脱离了朝政之上的依赖,士族不会善罢甘休的” 当月上枝头,青鸦啼悲的时候,劫宁与香小陌再次来到那道门前。 没想到的是二掌柜居然已经在门口等待。 香小陌惊讶的问道:“您怎么出来了?” 二掌柜摇摇头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也如同你一般,是个自由人了,不再受到拘束” 来到地下溶洞,却并未前往西风楼,二掌柜介绍道:“大掌柜将交易地点定在了修罗地,他说这样比较应景” 劫宁问道:“修罗地?是什么地方?” 香小陌回头说道:“你不是去过小梦居?就如同小梦居一般的地方,是个中等灵居,大掌柜取名叫修罗地。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当踏过某条细微的丝线之后,劫宁眼前豁然开朗,炙热的火焰之力逼面而来。如果不是早有准备,就这下子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下马威了。 劫宁抬头四望,远处山脉喷涌岩浆,随着山川脉络蜿蜒而下。如同巨人脉络,横亘在这天地之间。 炙热的空气,使得几人皆大汗淋漓。说实话这个修罗地实在不适合人类长久生存。也不知道大掌柜是出于什么目的建立。 翻过几道山脉,当劫宁抬头看时,巨大无垠的断崖之上居然建立着高大的皇宫大殿,在这暗红色的天空背景下极为诡异与夸张。 劫宁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说道:“太夸张了吧?比小梦居大了无数!” 香小陌翻了个白眼说道:“马上就到了,谨言慎行” 劫宁点头不再言语。 当几人来到皇宫之地的时候,迎面走来几个穿着清凉的侍女,似在迎接几人。 当劫宁走进才发现,这些侍女居然全部都是造物,是以某种墨家机关道的手段制造而成。 他抬头看向巨大的殿宇暗暗惊讶。 当走进大殿之内的时候,不知为何众人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诡异。 劫宁看向那巨大的王座,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在墓室见到的壁画之中武神氏的身影,以及那个武神氏之王的宝座,何其相似。 巨大的宝座旁,趴着一头斑斓猛虎,不用说自然也是造物,不过工艺更加精湛。 二掌柜对着那斑斓猛虎拱手一礼:“见过大掌柜,人带来了” 劫宁与香小陌大是惊讶,但还是有礼道:“见过大掌柜” 那斑斓猛虎缓缓走下台阶,在巨大的宝座背景之下显的威武雄壮。 他说道:“不必多礼了,若不是朋友找上门,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愿意做” 这下子就算是香小陌也眉头皱了起来。 神秘人倒是好大的能量! 劫宁手中出现一个精致的青铜盒子,他笑着说道:“人呢?说的面对面交易的” 谁也没有发现,劫宁的影子里居然缓慢的出现了一个人形虚影,香小陌的余光看到正要提醒已然来不及。只见那虚影在劫宁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化作浓烟包围了劫宁,下一刻劫宁手中的青铜盒子便连同黑烟消失不见。 劫宁装作愤怒的质问大掌柜:“这就是您的担保与诚意?” 香小陌极为着急,因为她在劫宁掏出青铜盒子的一瞬间便已经确定,里面确实是真正的修罗盘。 斑斓猛虎倒是十分淡然的看着一切,神秘人已然消失,它似乎好脾气的叹息一声:“缘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让我很为难啊。难道说是我这些年的好脾气让你误会了吗?” 大殿之中,毫无响动,猛虎抬头盯着巨大的横梁:“真是丢脸!” 突然,大殿开始震颤,无数青铜锁链自暗格飞掠而出,似乎在追寻着某物,急速飞掠。 但不知为什么,那些锁链总是无功而返。 虚空之中传来猖狂的大笑,似乎在嘲笑下面的人的无知。 这里有阵法紧固,他也无法离去。 二掌柜眼神阴沉的看向劫宁,总觉得那人得手太过容易了。 就在二掌柜看向劫宁的时候,劫宁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柄长刀直刺背后自己的暗影。 香小陌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虚影之中溢出鲜血。 大掌柜无奈的自语:“真是个蠢货!” 劫宁缓缓转身,手中长刀也似乎随之旋转。 “劫.....不....”一声虚弱的求饶之声断绝,而天空之上的锁链还在飞舞旋转。 大掌柜的虎爪盖着眼睛,实在是没法看了。 一个瘦弱的汉子现出身形,而穹顶掉下一个飞鸢。 原来此人一只藏身与劫宁背后。 劫宁蹲下身子,扯下那蒙面人的黑巾, 香小陌与劫宁同时惊呼:“怎么是你?” 原来,那个嘴角溢血的家伙居然是那个出现在怡红院的龟公,名叫李缘浅的男人。他曾经被牧雄收买派往滁州向瞿耀报信。但就算牧雄回来,这人也一只没有消息。 劫宁有些后悔自己下手有些重,他的瞳孔变成金黄之色,看向李缘浅。当李缘浅呼出最后一口气时。劫宁看向大掌柜说道:“就这么算了?似乎是这家伙破坏了协议吧?” 大掌柜无所谓的笑着摇摇巨大的虎头它说道:“也不一定啊!交易继续!不过不是和他” 大殿之中传来脚步哒哒声。 第四十一章 命运 http://.biquxs.info/

所有的人都看向那推着轮椅的大汉,包括二掌柜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大掌柜就如同一只真正的猛虎,在巨大的王座之前踱步。 二掌柜看向香小陌满眼询问之色,香小陌摇摇头看向大殿。 来人自血红的火焰之外走了进来,当他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劫宁看到了他真正的面貌颇为惊讶! 那大汉笑着向劫宁打招呼。 劫宁看到惊讶的问道:“瞿耀?你怎么会来这里?”香小陌也大为惊讶。 “哦?你认识我?”低沉的话语在大殿中回荡。 劫宁无所谓的说道:“曾经在小梦居见过你” 他看向大掌柜转而问道:“你安排的人?我怎么发现你这黑市所谓的规矩也不过如此!”劫宁戏谑的说道。 大掌柜摇晃着巨大的脑袋指着地面的尸体说道:“是那家伙自作主张,他并没有与我事先说过!” 瞿耀无所谓的说道:“我们照常交易,我可以加一成钱财算作赔罪” 劫宁看着瞿耀手中拿的那个青铜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为长安先生不值,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一方面是金陵卫被董师都快撬了墙角,一方又是几乎都是自己人的戮城司,各个专营,这几年又做出什么大事。 哎,一个国家的腐朽似乎都能在微小处见到。这都是什么事儿。 劫宁摇头道:“我不愿意继续交易了,你们自己玩儿吧”他摊摊手,示意香小陌与自己离去。 瞿耀紧紧握着装有修罗盘盘的青铜盒说道:“你是笃定我无法打开这个盒子才这么说的吗?” 劫宁摇摇头看向坐着轮椅的老者问道:“墨离老头?被人当做挡箭牌好玩啊?你看看你们这群老家伙把墨家都搞成什么样子了!怪不得被儒家骑在头上拉屎撒尿。咱么长点脸行吗?别一天天只想着抬头接!” 这话说得是真恶心,连香小陌都怪异的看向劫宁。这么说一位前任钜子大人,真的好吗? 那墨离老头涵养倒是好,他问道:“青铜盒是你做的?倒是十分细致的使用了我墨家手段,劫封那娃儿与你是什么关系?” 劫宁嚣张的回怼道:“老不死!你管我啊!” 突然,那斑斓猛虎自高台跳了下来,它来到瞿耀身边说道:“把青铜盒子留下,你们可以走了”说这话的时候,同时对着劫宁几人呲牙威风凛凛。 二掌柜想说什么的时候,大掌柜一声虎啸打断,宫殿之中再次挥舞青铜锁链。 瞿耀与墨离看着大掌柜,一副淡然的表情。 瞿耀说道:“谢谢大掌柜这些年的照顾,其实忘了和您说一声,我们早已被董师赶出相府,不是什么客卿了” 大掌柜看着瞿耀:“你居然骗我?”他想起案头之上的档案“原来我身边的人也被你们收买了啊” 瞿耀不置可否,只是说道:“无奈之举,毕竟我们要建立墨国,没有这些年大掌柜的支持,不能成事” 墨离呵呵一笑,手中出现一把细腻粉末,随之吹向大掌柜,只见粉末如烟,包裹了大掌柜的身体。下一刻轰隆一声大掌柜倒地不起。 而远在某个国家的地宫之内,一声歇斯底里的嚎叫传出:“等着吧!你们都会付出代价。” 瞿耀笑着说道:“这下子,闲杂人等都不在了,咱们再商量商量?”他说着将青铜盒丢了过来。劫宁闪身躲开。 青铜盒在地面之上滑行了一段,最终停在二掌柜的轮椅脚下。 墨离没用瞿耀推着,那轮椅自己挪动,来到二掌柜的面前。 他拱手一礼,对着二掌柜,也是对着香小陌严肃而慈祥的说道:“虽然二位作为交易的一方,来到此地,但某还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二位答应” 二掌柜冷眼旁观,但香小陌情不自禁的点头说道:“您说说看?” “某与这位小个有些话想说,如果二位听到,怕是对以后的生活不利,这个修罗地是极为特殊的存在,无数势力都在不停的探究着这块灵居之地,为二位安全着想,可否退出?墨家感激不尽。” 香小陌与二掌柜同时皱眉,她们一起看向了劫宁。 这时,二掌柜在众人面前缓缓地掀开了遮盖了几乎整个面部的黑袍。 当众人皆看清其面目的时候,除了墨离,皆是惊异。 原来黑袍之下,那张脸庞满是刀伤与烧伤,她说道:“大公公!就这么把我们一门踢出去,不怕寒了众将士的心?” 墨离无奈的说道:“你们乾字机关道的墨者,确实有功于墨家,但今时不同往日,墨家如果需要变革,就必须从这繁重的窠臼之中走出来,我一直都认为我们还是一家人” “被你们压榨到最后一滴血,没什么用之后便一把抛弃,大公公真是好会安慰人了”二掌柜指着躺在地上尚有体温的尸体说道“这家伙,从一出生便被你们要求监视劫封劫宁兄弟,按照你们的指示,处处做一些滑稽事消弭众势力的关注与探寻,甚至活生生的气死了自己的父亲与母亲,真是可笑,在昨日他还欢喜的自以为是的觉得这时最后一场任务,可以回到小黄村陪伴那两座枯坟” 二掌柜歇斯底里的狂笑,而墨离就那么淡淡的微笑着看着,就如同二掌柜说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位局外人。 他和煦的说道:“笑够了吗?笑够了你就可以回去了!同样的承诺,这也是你最后的一个任务” 二掌柜渐渐的平复了情绪,他呆呆的看着墨离:“你是我亲爷爷啊”蓦然之间,二掌柜的眼泪打湿了脸颊,在那沟壑纵横的脸上游荡。泪若孤魂,游荡枯冢。哀莫大于心死,哪怕是为之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信仰崩塌时,二掌柜的理智似乎也随着消失, 她的发髻之上,一缕微弱如同细针的长剑飞掠而出,如臂指使。急速飞掠之下摩擦空气出现赤红光影。 瞿耀取出巨剑抗在肩膀之上淡淡的看着,而墨离自始至终都未曾挪动。 他似乎只是欣慰的看着一件即将崩裂的瓷器,在他面前绽放最后的那一瞬间的清脆与辉煌。 第四十二章 达成协议 http://.biquxs.info/

红光闪耀,在大殿之内游荡,渐渐的成为眼睛都难以捕捉的红色丝线, 二掌柜眼中泪水朦胧,十几年暗无天日的生活,似乎在这一刻抛弃了她。 就算是往日深恶痛绝的那张脸,以及那张轮椅,在这一刻,似乎也随着墨离冰冷的一句‘可以离去’而变得更为陌生与疏远。她看向李缘浅,不知为何在她的眼中,这幅尸体变成了自己,躺在那鲜红的血液之中。 她目光决绝的看向墨离,黯然闭眼。 随之那一抹赤红之光,携带者风雷之势,如同千军万马过境,自苍穹之上直刺而下。 这一刻,代号二掌柜的墨情韵不再是那个只能包裹在黑袍之中躲避众人视线的可怜人,他芳华似水,柔情波澜。如仙人叹曰的仕女像在那一方天地之间含情脉脉;恍见画上女儿香,云鬓桃腮落凤凰。两袖相思无限意,半屏云扇锁凄凉。红裙还比红花艳,背对西风似海棠。眉目之间愁不讲,一身凝重耐参详。 墨离默默一叹,乾坤转换,他的位置出现在墨情韵的背后。而墨情韵却出现在那坚决的红光之下。 这一刻的时空似乎静止了一瞬间,墨情韵抬头看着那光华璀璨的红光,她笑了,笑意动人而羞怯。她张开双手似拥抱情人,也如同小鸟依人般投入心爱公子的怀抱。 麦芒—轻盈剑雾! 无数被积压了数年的剑气在这一瞬间蓬勃而出,墨情韵满足而无奈的接受着洗礼与解脱。 劫宁与香小陌甚至来不及救援,二掌柜已然香消玉殒。惨死与大殿之中,瞿耀在墨离背后,晦暗的看着这个老人。 劫宁暗自提防,此时的他可不认为眼前的老人会是什么善于之辈。 当一切归于平静,墨离微笑的转过轮椅,看向劫宁:“你不会希望这位小姑娘也出事儿吧?人老了心善不错,但也没到那种慈祥的地步。毕竟某如今也是个流徒之身,没几年好活了,看你也是认识我的,应该知道我的脾气” 劫宁眼中金光萦绕,他看向香小陌说道:“你先回去吧,和单仁尽快离开” 香小陌迟疑了一阵,突然发现了劫宁的某个手势。她点头道:“好的” 然后她看向墨离与瞿耀,但也并未说什么稚气的言语:“国师大人一定会登门还礼,你们等着就是”她看了一眼二掌柜消失的地方,决绝离去。 劫宁索性不再装模作样,他解除了伪装。盘腿坐下问道:“既然已经知道我来到这里,你还敢出现在我的眼前。果然是早有准备。”他的金光并不能看透墨离。 墨离驱使着轮椅靠近劫宁,笑着说道:“你天赋异禀,这在每一位使者的案头都有档案,不用刻意装作不知道” 劫宁却不想他把话扯远:“怎么个交易法?修罗版就在那里,其实以你的能力打开不难” 墨离手指之上突兀的出现了一块滴溜溜旋转的修罗盘,他说道:“我并不看重这个,其实我更看重你的创造力” 瞿耀怪异的看着那修罗盘,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墨离居然已经将青铜盒打开并取出修罗盘。 劫宁撇嘴笑道:“那是因为你知道,这个修罗盘虽然与真的并无二致,但若是真的安装在修罗甲之中的话,他并不能发挥什么作用” “所以其实你对于我们来说更加重要”墨离理所当然的说道 劫宁回问道:“墓室里,是你们处理的吗?里边到底有什么?”其实这才是劫宁本来的目的,但无论是李缘浅还是瞿耀与墨离,并不能看出答案。便也索性问了出来。 瞿耀与墨离互视一眼,瞿耀说道:“据我所知你并没有进入那里,怎么会知道乱葬岗之下有墓室?” 劫宁翻白眼道:“大哥!这是该问的问题吗?亏你还是戮城司的司正呢!” 瞿耀也觉得失言,无奈的说道:“只是好奇而已” 墨离这时解释道:“为表达诚意,我倒是可以透露一些细枝末节” 瞿耀有些着急的想要制止,墨离摆摆手示意其安定。 “地下墓室,有十八幅壁画,其中便有你特别关心的修罗甲的制造方法,以及某种升级修罗甲的步骤过程,很是惊艳。我想你哥应该在极早的时候就进入过此地。当然或许是你的父亲亲自带他进入。这应该是你比较关心的事情,其余恕我难以告知。毕竟我的上边也有一些高手。” 劫宁摇摇头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只想知道前几幅壁画的下落” “当然可以,只要你和我们走就可以,作为还未曾修习的凡人,其实我们可以带你上修士之路的”墨离诱惑着说道。 劫宁想了想,某种线索被一点点连线与拉扯,最后他居然点头说道:“可以!但是你们必须保证将我摘出现在的处境天天被你们监视,真是受够了” 墨离自怀中掏出一个小方盒扔在地上, 劫宁不明所以。 下一刻,那小方块居然开始变化,无数颗粒与水银自小方块中涌出,在空中排列组合。下一刻,一个惟妙惟肖的‘劫宁’便出现在几人面前。劫宁低头看去,小草两三根,他抗议的说道:“倒是给他穿一件裤衩啊!” 墨离与瞿耀不知为何,皆有笑意。 最后,当墨离与瞿耀离开之后,本已经消失的二掌柜坐着轮椅,消失在夜幕之中。 大楚皇宫之内,劫封正在批阅下属送上来的文书。 其实一只都有人质疑劫封的来意与目的。 索性大楚皇帝皆将之压了下来,若有人非议,皆受仗邢。这才使得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多少少有些安慰。 出师大胜,流言蜚语不绝于耳,劫封淡然处之。 大楚皇室贵族分部宽广,这与大楚立国之初的江东望族有关。而之后的帝王,几乎全部别说是开括,连守成都难。几乎一两年就会被望族逼着封王封侯。 其实就算大汉如今的苟延残喘,大楚仍是难以匹敌。 江湖事!江湖了!谁说这世间就不是一个大的江湖了。 第四十三章 大楚 http://.biquxs.info/

落日余晖,长河落日圆。 大楚国,姑苏城外泥鳅沟,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时有犬吠鸡鸣。 泥鳅沟有户姓奕的人家,家主是个实诚汉子。只不过长年在外打拼。一年也回不来几次,独留一对孤儿寡母在家。幸好每次回家不论是山货,还是稀缺瓜果,总是会分一些给邻里。这般好人缘,也算是在无形中照顾了娘儿俩安稳。 这家有个独苗,取名奕云白。奕云白年纪轻轻性格和善实在。这让独守家中的奕氏多多少少有了些安慰。每当深夜自梦中惊醒,看着幼子平平安安,或许这本就是一种寄托。 泥鳅沟,村子不大,邻水而建,蜿蜒曲折于山沟之间。人数也不过百余人。 村长是个落第秀才,直到六十花甲之年也未高中。于是归乡之后心中没了挂念,居然也一心为孩童启蒙。村民们知晓读书老爷的斤两,一个两个自发的送来束脩。但老头子自认清高,于是村民们自发的在老秀才院子里建了一个钱柜模样的小房子,日复一日。有些有心人倒也发现,这小房子里倒也积攒了些许碎银子。日复一日,也是碰巧村民有些个与镇里相熟的木匠朋友,呼喝之间一起撺掇的老爷子建立一个不过一两亩地大小的私塾。老秀才拗不过村民们的死缠烂打,只得委派代表负责此事。 这第一任的教书匠还是走马上任了。但也不是老秀才,毕竟身体状态不好。他是一位云游自此的和尚指点,村民们齐心邀请下才终于留在了泥鳅沟教书的年轻男子袁九罡。收徒苛刻。若不是确实不收束脩,村子里又只有这么一家教人识字育人之处。恐怕村子里憨厚的村民们没有几个敢去与这位有大本事的文化人打交道。 佩服学识是村民的本分,但敬畏之心却是生存根本。 清风徐来,落日熔金。山河被装点的如同碎金世界。 今日,袁九罡找到了背着一捆薪柴正大汗淋漓的往家走的奕云白。 已然是傍晚时分,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不时对着奕云白指指点点。和善的笑着说些什么。 袁九罡身穿儒袍戴青冠。手中把玩这一截雷击木制成的镇纸貔貅。他笑着拦住了故意躲着他的奕云白。和煦的问道:“小白,昨日与你说的事,考虑的如何了?不若我们再商量商量?” 奕云白愁苦的笑了笑,轻轻放下背上捆扎结实的木柴,以手背擦了擦脸上汗水对袁九罡说道:“老师不弃,愿意几番收我入门,小子不胜感激,但一来我家困顿,却实无颜学业。二来小子愚昧,不识文,不学武。又无大志,不敢叨扰!且娘亲病重,需要小子照拂。我父许久没了音信,确实不敢打扰老师。”说着就要提起柴货要走。有些对此熟悉的老人默默摇头。而有些悍妇拉着抽着鼻涕的孩子就想上前搭话。 袁九罡皱眉,手中镇纸貔貅被他捏紧放松。有些眼力劲的妇人笑笑与二人擦肩而过。 袁九罡再次说道:“年前教你背诵读那篇《轮回集》如今可有更多感悟了?”说到这里,袁九罡竟然有些紧张似的。 奕云白显然有些不耐烦,被这私塾先生几次三番的问询读书功课,对于一个刚刚启蒙的孩子来说,多少有些难堪。他并没有有放下薪柴,而是单手将数百斤的薪柴背在身后。讷讷的说道:“除了那个梦天天继续以外,并不曾有更多发现。我早已将那书还你,不要问了!”说罢他转身离去。 人流若梭,不一会儿就不见了奕云白踪影。 而他背后的袁九罡却眼神明亮,他喃喃的说道:“第八十次幻梦,若今夜一步跨出,说不得就成了!好小子,果然是读书种子。” “就怕你高兴的太早了!”正在这时,袁九罡身后走来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身影。他淡淡的打断袁九罡的自言自语。 袁九罡淡定回头,瞧见是一位持浮尘的老僧,心中错愕。他眼见奕云白已经过了姑苏城西门。却也无奈不去追他。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起来。对着老僧说道:“哎…你不去追付城山,又回到城中做甚?真小瞧了此地圣人了?要不要师弟帮你打个招呼,你们过过手?” 老僧身材臃肿,头戴青莲道冠。唯独前胸刺了一个佛家‘卐’字的图案。甚是诡异。 他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付城山已经死了…至于学宫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你要是愿意,帮我宰了他们也行。而且师傅说了有事找你即可!” 袁九罡目瞪口呆,这也行?书呆子我呕心沥血的为你们出谋划策,不惜一切代价的救你们挣脱牢笼。甚至为了那微薄机会在这穷山峻岭一呆就是十几年,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四师弟的?不怕招天谴啊? 他幽怨的问道:“老三!你和我说实话,你真的见过咱们师傅他老人家?同样是大师哥代师收徒。二师哥我从来不曾见过师傅!” 老僧憨憨的甩了甩衣袖,仰头向东方云海。那里云海翻腾,几只小白鹭似乎在学习飞行,倏忽而落,又极速拍打翅膀随着两只老鹭直插云海。清亮鸣叫响彻云海田间,似在炫耀,也似在骄傲。 老僧笑了笑对袁九罡说道:“四师弟你怎么忘了,我的拜师礼上,师尊不知为何生气,吃了大师兄。那时你不就在现场?唉…说起来,大师哥对我不薄,当时若不是四师弟你拦着,我定然会阻止师傅的”说到了这里,老人情绪低落。 袁九罡浑身一个哆嗦,他当然记得那场诡异的拜师礼,夜半三更,荒野无人。一个秃头和尚被莫名其妙之物撕碎后吞咽入腹,可怕的是,当时的袁九罡甚至看不清是什么突然出现。若不是心底的那些神神叨叨的话语。当时的情况袁九罡必然会立即逃跑。但老三死死拉着袁九罡,只能让袁九罡坚持到拜师礼结束。 袁九罡表情踌躇,手中把玩着的貔貅似乎都浸染了汗液。他犹犹豫豫的对老人说道:“师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啊!会不会我们并不被师傅他老人家喜欢!或者我们的天赋异禀并不契合师傅的大道。而大师哥也算是胡乱替师收徒导致大祸临头?唉…我好命苦!读书读不出浩然气,练气练不出大道出,混混沌沌不堪其苦啊!” 第四十四 烹虎 http://.biquxs.info/

劫宁坐在茶肆之内,仔细打量着路上行人。若不是墨离提前交代,他怎么可能相信这个泥鳅沟里一大半百姓都是造物,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妖孽混迹于其中。若是说正真活着的人类,或许只有那个名叫奕云白的少年了。 索性无事,劫宁丢下几颗铜板。向店小二招呼一声便走出茶肆。 街上行人匆匆,大多只是抬头看一眼劫宁便离去。 无忧和尚与袁九罡似乎感应到有人在看他们。一起转头看向劫宁。 劫宁淡淡点头,笑着走了过来。 两位皆已经是化气后期的妖族高手,但当他们看到劫宁那散发着金色光晕的眼眸时,竟如同遇到天敌一般不敢轻举妄动。 天高云淡,雁雏飞跃,青青蓝天深似渊。 袁九罡看了一眼无忧和尚,笑着向劫宁打招呼:“你们兄弟俩居然全都来到楚国境内,怕不是那位坐龙椅的都要急死了” 劫宁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们可没那么重要,都是你们这些市井之人以讹传讹罢了” 无忧和尚说道:“你哥在楚国与某人谈判,不仅偷学了人家的绝学,还让学宫捏着鼻子答应了借粮之事,当时我听到此事,真的大快人心” 袁九罡笑着说道:“何不一起吃酒去?” 劫宁与无忧和尚倒是笑着答应。 来到西山,山林茂密,林间小鹿腾挪,长耳山跳时不时在草丛间露出脑袋偷偷看着几人的到来。 袁九罡自袖中掏出一极为袖珍的庭院模型,随意放置在一处风景极佳之地。 那模型遇风便长,眨眼之间便扩大成为一处亭台楼阁皆全的幽幽庭院。 劫宁与无忧和尚皆是佩服袁九罡的奇巧,兴致盎然的走进庭院之中。 入目皆翠绿,满园尽桃花。 清水蜿蜒过,小桥起碧波。 鳞次栉比连廊过,三重四进观楼河。 几人走到院落中央空地,皆觉得此地景色甚为瑰丽。 这时院子外林中虎啸之声传来,无忧和尚笑着说道:“且稍等片刻” 袁九罡扶额无奈苦笑。他深知此人脾性,当然知晓他要去干什么。劫宁倒是有些奇异的看着离去的无忧和尚背影。 还未等劫宁坐下,一团黑影便从天而降,在地面之上溅起灰尘, 一只被打晕的猛虎,翻着白眼瘫软在地。 无忧和尚笑着说道:“初春烹猛虎,岂非英雄哉!”还未长篇大论,却发现二人早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袁九罡适时的在庭院中央搭起篝火,而劫宁早已经跑到了附近帮忙,丝毫不在意这老和尚是否杀生。 剥去的虎皮铺在地上,幸好猛虎体型巨大,三人倒是一人一角丝毫不嫌拥挤。 老和尚亲自烧烤猛虎,柴火通红无烟炙烤血肉,嗤嗤油点滴落更添芳香滋味。 劫宁自怀中掏出细盐,无忧和尚竖立大拇指赞赏着劫宁是个真正的饕餮之客。袁九罡多次催促,劫宁与无忧和尚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何况是我辈饕餮之人,美食需要细细琢磨。 劫宁其实也在好奇,袁九罡他不认识没什么感觉,但无忧和尚的大名,早已经响彻大汉江湖,甚至连那高高在上的禹相国都在暗地里默默调查,不敢丝毫僭越,无忧和尚的恶名,并非江湖之人的人云亦云,而是一桩桩血案造就。 但二人不知为何,对自己似乎特别的和善,完全不似一位江湖宿老的做派。 袁九罡见劫宁走神,提起碧绿小盏笑着说道:“是不是在想我二人为何对你如此?” 劫宁点头,倒也干脆得问道:“正想求教” 袁九罡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可听过离阳先生的《离阳歌》?” 劫宁点头一脸向往之色:“离阳先生是我最为佩服的读书人,后来我听我哥说,我爹与离阳先生也是极为要好的兄弟。所以关于离阳先生的事情我大多都知晓” 无忧和尚撕下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块,大口咀嚼,他提起面前巨大的酒坛,倒翻而过,大口豪饮,全然不顾那美酒打湿僧袍。 他说道:“是那大汉皇朝前离阳王?那家伙确实是个人物,就是在咱家乡,都有好些个附庸风雅的儒妖对其青睐有加。那人的名诗我都知晓不少” 他喝了一口酒说道:“最佩服的还是他的谋略,以及战阵,天人之才也不为过!只可惜英年早逝” 劫宁笑着点头,但随之无忧和尚却又说道:“只是那家伙刚愎自用,不知为何惹怒乌江水神,好好的局势急转直下,白白断送了大汉皇朝五十年国祚气运。” 袁九罡听到这里反驳道:“易地而处,当时的情况是个有血性的汉子就不能忍,说什么离阳先生断送了大汉皇朝五十年国祚气运,不过是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而已,一场乌江之战,打断了十万精兵的脊梁,打散了大汉皇朝积蓄百年的精气神。到头来怪罪一个殉国的书生!真是可笑!” 劫宁点头说道:“就单论战事而言,推脱离阳先生之过,确实言过其实,完全是有心人在混淆视听” 无忧和尚提起酒坛,再次豪饮,倒是完全不在意袁九罡那心疼的表情,他豪迈的说道:“不管什么混淆视听,我只认可我自己亲眼看到的,当时十万楚兵哗变,项楚又被帝姬一剑透心凉,这时候大汉军帐之中,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离阳先生跪于水神脚下,嚎啕大哭,我当时道行微弱,但我看的出来那家伙的悲凉,这也就导致他错失如此大好机会” 劫宁说道:“当时水神作乱,诱导那大汉精兵强行渡江,淹死之人不下九成,直接把那号称百万精兵的大汉军队拖入死地。当离阳先生拖着水神头颅走出军帐时早已经大势所去,幸好他提前布下修罗军,这才惨胜大楚,但那也是胜利,是大汉雄居九州的关键一战” 不知为何,袁九罡一声叹息,心有戚戚然。 后来纵横家通过推算,若是大汉或者大楚任意一方能够取得全胜,基本上就可以挣脱皇朝桎梏,集合九州之力突破皇朝之制。到时候只要经过十余年的休养生息,就可以拥有传说中媲美天庭势力的资本。更不会出现后来的太上皇泣血托孤之变。可以说这真的是一场不成功便成仁的战役。 袁九罡将碧绿小盏放下,自袖中掏出一副青玉袖珍茶台,茶台遇风便长,很快就出现在袁九罡身前。他跪坐而下,自虚空做洗手状,只见一缕春风吹过,在袁九罡手中出现清泉涛涛。 挥手之间,自极远处的山涧飘来一丝清如银线的泉水,那泉水随性泼洒,气蒸茶海雾气蒸腾而起,自茶台上方汇聚成袖珍小云,小云越聚越多,不多时竟然有雷声传来,而那淅淅沥沥的小雨居然就在这小小茶台上方飘逸游荡,而茶台之上的雨水汇聚成河,形成无数水路分支,若是仔细观瞧就会发现,那茶台龙头之处的深潭之内,尽然有游鱼腾挪跳跃入龙门。 袁九罡郑重其事的自袖中拿出一方锦绣木盒轻轻打开,原来是一只极为朴素的红泥小火炉。 “这是离阳先生之遗物,他的《离阳歌》中有记载”袁九罡郑重的介绍道。 无忧和尚惊讶地问道:“是红泥小火炉?当真是这个样子?今日一见,果然只是个普通的泥炉子”他想要接过来细细观看,却被袁九罡拍开手掌。 “煮茶遥祭离阳先生”袁九罡说到沉沉说道。 劫宁知道,或许还有许多当年之隐秘,他无法得知,但看着袁九罡的表现,似乎此人与离阳先生有很深的交往,袁九罡将俩杯新茶递道二人面前,无忧和尚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提起酒坛痛饮一大口。 男子汉大丈夫,有酒喝!喝什么茶! 劫宁接过小小茶杯,一闻二嗅再品,品尝茶中清香沁人心脾,倒是缓解了些许郁结之气。 袁九罡说道:“茶是我家乡那边有名的‘碧金冠’对已然养气的修者大有裨益” 劫宁却苦笑一声说道:“我感气之后便无法聚气与养气,实在浪费了这好茶” 无忧和尚看了一眼劫宁说道:“别着急,慢慢来”他似乎意有所指一般。 劫宁唯有苦笑,最终无忧和尚手按虎头沉沉睡去。其实以他的修为本领,就算是整个天下的美酒都被他喝去,也不见得就会皱个眉头,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 袁九罡提及付城山,劫宁摆摆手示意不必明说。 高卧云榻之上的圣人微微一笑,忘情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