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进局里喝茶啦》 第1章 模仿凶杀案 “警官姐姐，我真的不是凶手啊！” 审讯室里，周晚双手自然弯曲成拳，搭在桌上竭力解释着。 长桌对面一身警服的黄欣明显不信，继续盘问：“那你说说，凌晨1：30，为什么会出现在金沙公园？” 周晚晃了晃脑袋，已经失去大半耐性，又重复一遍：“我已经说过啦！我就是12点下夜班，刚好经过那边而已！” “12点下班，不快点回家好好休息，却在公园里磨蹭到1：29分才离开？”黄欣语气里充满质疑，眼神犀利直勾勾盯着她。 周晚毫无惧色，眨了眨眼睛点头：“是啊！哎呀像我们这种孤家寡人的，回家了也是自己一个人，没有差别的嘛！难道法律还有规定，12点过后不能在外面散步吗？” “伶牙俐齿。” 黄欣脱口而出，随即身子往后靠，垂头目光越过桌底，观察对面人的鞋子。 小白鞋正面刷洗的很干净，但皮面褶皱的痕迹，还有摩擦严重的鞋底，看得出已经穿了很久。 “你这鞋子，挺干净的啊。”黄欣突然开口。 周晚顺着她目光低头往下看，又晃了晃脚讪笑道：“早上刚刷的，毕竟鞋子是第二张脸嘛，要注意点形象。” 黄欣勾唇一笑，抬眼冷冷问：“这么巧？难道不是为了清洗血迹之类的吗？” “哇警官姐姐，你可不要乱说话啊！我真的只是个无辜的平民啊！” 不管怎么问，周晚都是矢口否认。 黄欣又转头朝旁边的警员道：“周鑫，检查她鞋子，量大小。” “好。”周鑫拿起桌上的卷尺，走到周晚旁边蹲下，严肃道：“请你配合一下。” “哦。”周晚身子转了个方向，顺从抬起脚，任由他量尺寸，检查鞋面。 黄欣紧盯对面人的表情变化，全程都是一副乖巧模样，眼底一片平静，找不出任何破绽。 但是一个22岁的女生，深更半夜孤身出现在公园，偏偏又出了命案，还能这么冷静，又让人匪夷所思。 与此同时另一间办公室里，余军站在桌边，双手拿着尸检报告：“死者致命伤，是腹部一道5cm深的伤口，还有脖颈抹的那一刀，刚好割到大动脉，其余都是深浅不一的划伤，双手双脚的筋也被挑断了。” “这么凶残，不是仇杀真说不过去啊。”钟洁坐在椅上，左手撑着下巴分析道。 “我看看。”迟瑾伸手接过报告，翻开一张张拍下的死者尸体图片。 余军走到对面椅子坐下，打开一段监控视频：“可是死者的家属说，并没有和人发生什么纠纷，而且据他的同事反映，最近模具工厂接了个大单，已经连着加班了好几个晚上，昨天11号晚上7点才刚刚做完，王恺就说要去和朋友喝几杯，具体去哪里就不清楚了，还在查。” “工作时间不确定性，加上去吃宵夜也是临时起意，既然已经排除了他同事的嫌疑，那凶手是蓄谋已久的仇杀几率就小了很多。”迟瑾动作一顿，目光锁定在一张照片上。 死者袒露着上身，胸口处两道划伤，形成交叉的形状，表皮已经肿起翻开，x形中心点还能看见肉层深处，触目惊心。 “怎么了？”钟洁起身走到旁边看。 “这个伤口…”迟瑾思索几秒后，转身走到书柜前翻找起来。 很快拿出一本档案袋，从里面抽出资料，随后放在桌上。 余军、钟洁凑过去看，两张尸体照片，胸口处都是一样的x形伤口。 明显的区别是，档案袋里的伤口图案划得很整齐，一个标准的“x”出现在胸口处，而且每一张旁边标注的伤口深度，都是3cm。 钟洁诧异瞪大了眼睛：“这不是6年前那桩教授连环杀人的案件吗？凶手是故意模仿他？” “我也有听过这个案件，那个教授随机杀人，而且是在受害者有意识时动手，一刀刀割伤他皮肉，挑断筋脉，在快奄奄一息时，才刻上x的字母，让受害者在痛苦中缓慢的死去。” 余军自己说着说着，手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当时案件爆出时他还没进警局，但是街坊邻居、父母那一辈都传的沸沸扬扬，害怕凶手潜逃到这边继续害人。 迟瑾分析道：“那个教授是医学专业，又有强迫症，每次作案都会确保伤口深度一致，但是这次的受害者，伤口深浅不一，割的位置也不对，胸口的字母歪歪扭扭，很明显是新手，生硬去模仿的。” “为什么要模仿他？都过了6年了，突然出现，难道是凶手跟他有什么关系？”余军提出疑问后，又自顾自解释：“我记得，那个教授是父母离异，很早就独立生活了，而且因为性格孤僻也没什么朋友啊。” “肯定有些关联的，并且凶手肯定是很熟悉周边环境路线的人，死亡时间是1点～2点之间，从王恺离开公司后，中间六七个小时，应该还有再发生些什么……” 迟瑾快速思索做下决定，抬头道：“余军，你去查王恺离开公司后经过的地方，还有他朋友，钟洁去查这个教授，我记得他当时出事时，手底下还带着几个学生在教学中。” 说完迟瑾转头望向门口，疑惑道：“周鑫呢？还没回来？” “他跟欣姐去审讯室了，抓到一个嫌疑人，在案发时间出现在金沙公园，说只是路过，但欣姐一直不信，觉得她不老实，还在审。” 迟瑾点点头，放下资料走出门去，钟洁望着他背影直到门关上，才收回视线。 迟瑾解开警服纽扣，两边松开露出白色衬衫，试图减轻一些闷热感，边思索着案件慢步往前走去，直到一间审讯室停下，转头透过玻璃窗看去。 黄欣脸带怒气瞪着面前的人，反观对面的女生一脸疲惫趴在桌上，下巴磕着桌子，嘴巴微微动着，正在说什么…… 第2章 模仿凶杀案2 “警官姐姐，你问再多遍我也还是一样的回答，我真的不是凶手啊！” 周晚有理有据分析着：“如果我是凶手，我怎么会就这么露着脸出现呢？现在大街小巷全是监控的。而且我为什么不直接把鞋子扔掉，反而要洗干净，这样不是更可疑吗？再说了，你也看见我进公园时的监控了，我可是手上空空什么都没有哦，那我怎么拿大刀去杀人呢？” 黄欣浑身散发着低气压，抓着问题不放：“你怎么知道凶手是用大刀？” 周晚浅浅一笑，语气平淡：“不止我，只要是有看新闻的人就都知道。自从早上新闻爆出来后，因为死法太惨烈，很快就上热搜了，那么多伤口和血，总不能是把小刀吧？” “警官姐姐，我劝你真的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说不定凶手现在正待在哪个角落，因为你们忙的焦头烂额而沾沾自喜呢。” 话落周晚收起双手，弯曲在桌上，像极了课堂上乖巧的学生，趴着语气讨好商量着：“而且姐姐你不累的吗？从九点半就把我从店里带来，你又审了我快一个小时，你不休息一下的吗？再敬业也要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啊。” 黄欣一怔，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我猜的呀～”周晚轻笑解释：“你刚才进来坐下时，特地解开警服下面两颗纽扣，中间你的同事又帮你倒了杯温开水，刚才你激动时他还赶紧劝你别生气，很担心你的样子，你身材这么瘦，肚子却有点圆鼓，感觉你也有点水肿，可能是怀孕了吧。” “观察得挺仔细啊！年纪轻轻，居然懂这么多？” 周晚自行忽略那阴阳怪气的语调，泰然自若答：“悬疑电视剧看多了，随便讲讲。” 门口打开一条缝，迟瑾站在门外听着全程，目光紧锁在那个年轻女生身上。 随意扎起了马尾，刘海落下，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人畜无害的模样。 来局里的人有很多种，性格各异，态度也截然不同，但是像她这样，懒散、把警局审讯室当自己家一样歪来扭去、目中无人的。 还是第一个。 周鑫拿着资料刚好走过来，看见门口的人喊道：“迟队。” 迟瑾侧过身看向他：“怎么样了？” “我们对比了嫌疑人和凶手留下的半个鞋印，相同点凶手估测是36～37码的鞋，这个嫌疑人也是36码的，不同的是凶手在现场留下的鞋印，是圆洞形的，而这个叫周晚的嫌疑人，鞋子是菱形的，昨晚的监控里，她穿的也是这款鞋子。” 周鑫转头望向窗户里的两人，补充道：“而且欣姐反复问了很多细节，她都回答上来了，没有矛盾的地方，抓不出什么问题。” 迟瑾接过报告，一张沾到血的鞋印照片，拿开底下是一份个人信息资料。 周晚，22岁，父母双亡…… 粗略看了一遍后，迟瑾抬起头，淡淡开口：“放人。” “好。”周鑫推门进来，走到黄欣旁边，微弯腰凑在耳边说着什么。 黄欣瞥了眼对面无聊状挠额头的人，喃喃说：“等一下。” 随后起身走出去，迟瑾还站在门口。 “迟队，怎么说？” “金沙公园门口没有拍到王恺进去的画面，说明他是特地避开监控的地方，自愿走到公园深处树林里的，应该是和凶手有联系过，如果她是凶手，没有必要走大门暴露自己。” “而且死者出血量很大，凶手鞋子都被血沾湿了，仔细看监控，她离开时并没有，鞋面也是干净的。” 黄欣点头，看着里面仰头环顾四周，泰然处之的人，幽幽道：“我就是感觉她不太简单，奇奇怪怪的。” 周晚右手撑着下巴，盯着墙壁静静等待，左手四根手指匀速缓慢敲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黄欣推开办公室门，朝里面喊：“周鑫，放人。” “谢谢警官姐姐！”周晚立马坐正，朝她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 目光稍微挪向旁边，那男人比女警官高了些，同样穿着警服，身形魁梧，长得还挺帅！ 就是冰冷了些，感觉不太好接近。 周晚笑容挂在脸上不动，迟瑾和她只对视一秒，随即转身离开。 周鑫领着周晚走出来，黄欣心里还对她有点疑虑，盯了她背影几秒突然开口：“周鑫，天晚了，你送她回去吧。” 随即在周晚还背对着她时，朝周鑫使了个眼神。 周鑫会意点头：“好。” 周晚转过身，眼眸发亮欣喜喊：“警官姐姐，你人好好呀！祝你身体健康，宝宝健康成长！” “油嘴滑舌。”黄欣嘟喃一句，对她这态度居然无计可施。 “警官小哥，你来这里做多久了呀？” 周晚坐在副驾驶上，转头热情攀谈着。 周鑫答：“一年多。” “你们当警察一定很辛苦吧？都11点了还加班干活的，你们的薪资待遇怎么样啊？” “为人民服务，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和钱多少无关。” “好感人啊！”周晚表情浮夸，边摇头称赞边鼓掌：“我刚才听那个姐姐说，你叫周鑫？我也姓周，那我们还是本家呢，真有缘啊！你今年多大了？” 周鑫呵呵一声：“你这是在跟我套近乎吗？” “没有呀～” 周晚无辜一笑，目光往下落在他胸口上，随即自己回答：“21岁呀，那我还比你大呢。” 周鑫没有回答。 周晚也安静了下来，转头欣赏外面街上的树木，一棵棵飞快闪过，路上行人寥寥无几，车窗紧闭阻隔了外面的空气。 周晚突然开口：“我看新闻，凶手还在尸体上刻了字母，和6年前那个案件很像啊？” “不关你的事，不要问太多，回去后也别乱说，别传谣！”周鑫严肃喝道。 周晚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我家就我一个人，我也没办法跟别人说呀。” 车内安静不到一分钟，周晚又开口：“那么多种杀人方法，凶手偏偏用了这一种，应该是跟那个凶手有某些相同的情结，才会故意模仿他的吧？” 周鑫本想阻止，但又确实对这案件很疑惑，听见这话眼睛往右边瞥了眼：“怎么说？” 周晚嘴角微微翘起，像在笑，眼底却毫无波澜：“我说，她应该也是个心理扭曲的人，跟那个教授一样，有些执念。” “说不定她曾在好几个深夜里，自己反复阅读着那则新闻案件，研究他的手法，脑子里模拟着他的杀人过程，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真的实操了。” “她这么做，可能也是想得到些什么，发泄些什么吧……” 第3章 模仿凶杀案3 周晚手肘靠着车门置物架，望着窗外自顾自嘟囔着。 语句零散，模棱两可，听得周鑫越来越迷惑。 转头快速暼了那人一眼，表情平静，语气也淡淡的，更像在聊一件家常小事，而不是案件。 真是个奇怪的人。 车子停在路口处，周晚解开安全带，边开门边回头礼貌道谢：“谢谢你呀鑫鑫警官，拜拜～” 周鑫想到黄欣让他留意这人，怕她谎报地址，于是也开门走下来，热情道：“你住哪里，我送你到家门口吧！这么晚了怕你不安全。” “不用啦，我家就住在前面第二栋楼那里，很近的。” 周晚指着前面不远处一栋旧楼回答，又回头调侃：“而且这么晚了，你一个大男人跟着我进了巷子里，又上楼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做什么违法交易呢。” 周鑫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脸色刷的红了一层：“不许胡说！” “哈哈哈哈哈……” 周晚调皮笑出声，又挥了挥手再次道别：“那我走啦，拜拜～” 周鑫没有再跟上去，但依旧站在原地，目送她走到第二条巷子右拐，又悄悄加快脚步跟上，站在巷子口见她走进一栋大楼。 楼道灯好像坏了没有亮起，但楼层的窗户有透出一道微弱的亮光，从二楼到三楼、四楼、最后在五楼停下，恢复寂静。 周鑫这才转身离开…… 凌晨六点 三个大男人围在办公桌里，余军坐在最里边，捧着杯咖啡喝了口：“王恺的朋友说，昨晚是王恺攒的局，也是他最先到的，在一起吃饭喝酒时没什么异样，最后各自网上叫车回家，也是他最先到的车，当时他还很开心说自己运气好……” 视频中，王恺穿着工服，和其他三个男子围坐在方桌里，侃侃而谈，一直到00：23分时，接了个电话后起身，朝同伴挥手道别，往路口走去。 周鑫指着电脑问：“他们在聊什么？看起来很激动的样子？” “哦，据烧烤摊老板的回忆，就是吐槽一些工作上不爽的事，又说他老婆一天在家，只是带娃没有赚钱，懒，各种杂七杂八的琐事，说他们喝了酒经常这样互相吐槽，很平常的事情。” 讨论间，钟洁拎了一大袋包子和豆浆走了进来：“大家辛苦啦，来吃点早餐吧！” “谢谢钟副队！” 周鑫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赶紧解开塑料袋，拿出了两个肉包。 钟洁拿起杯豆浆，绕到办公桌里面，放在迟瑾面前，柔和道：“早上空腹喝咖啡不好的，还是喝杯热豆浆吧。” 余军见状赶紧为自己发声：“钟副队，我刚才也喝咖啡了啊！你怎么不关心我？” “给给给，这不都有吗，管够！” 钟洁胡乱抓了杯豆浆放在他面前，又偷偷瞥了眼迟瑾。 迟瑾目光紧锁在电脑前，没有注意周围的动静，继续说：“00：23分上车，距离案发时间相差半小时至一小时左右，应该是车上发生了什么，或者下车后很快就出事了。” 迟瑾按下暂停键，指着画面中一辆黑色汽车吩咐着：“余军，查一下车牌号，去找车主了解那晚的情况。” “好！” 余军把手里半个肉包子全部塞进嘴里，掏出纸笔记录下车牌号，嘴里不停嚼着。 钟洁把整理出来的资料递给迟瑾，在他旁边椅子坐下：“这个教授当时还带着三个学生，成绩都很优异，作案被抓后，当时带队的秦哥还找人去给他们做思想工作，也没什么问题，后来都顺利毕业了。” “章鹏和林嘉这两个男生，后来陆续出国了，只有这个叫张敏的女生，还留在国内，我查了她的地址，就住在我们玉城。” “这么巧？！”周鑫语气激动，瞬间精神了几分：“难道真是他学生去模仿他的手法？” 迟瑾拿出死者的照片，盯了两秒却摇头否定：“如果是个医学专业的人，又是他学生，手法不应该会这么粗糙，应该会模仿得更细致点，更像才对。”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钟洁附和道：“那个教授据说是因为自己家庭的原因，导致精神有些偏执，后来压力过大，才走上杀人这条路，而这三个学生，家庭环境、性格方面都没有什么问题，也没什么不良记录。” 迟瑾放下照片，抓过旁边的咖啡一饮而尽，后仰靠着椅背思索道：“刚好是个女学生，凶手也是个女的，还是得过去查查。” “既然凶手选择模仿这个教授，肯定是有深度了解过他的案件，对于其中某些含义，或者他的经历有共情也说不定。难道她也想得到某些精神支柱？是肯定还是发泄什么…” “好神奇啊！” 周鑫突然惊呼出声：“迟队，你跟那个周晚说的居然一模一样！” “她说了什么？你在车上跟她讲案件的事了？”钟洁警告的眼神立马射了过去。 周鑫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提起这个案件任何细节，都是她在自言自语，说什么凶手心理扭曲，有执念，想得到大家的肯定，又说可惜我们不能发表跟案件有关的言论，不然可以在新闻上刺激她，说她模仿的真烂，一点也不像，说不定她就会急于想证明自己，露出马脚。” “这么奇怪？”钟洁微蹙起眉头，一脸不可理解，嘟喃着：“难怪欣姐说她奇怪，居然能那么镇定讨论这种案件。” 迟瑾闭口不语，眼眸暗了几分，随即起身道：“还是先处理目前的案件吧，分头行动！” 小区住户里，何森抱着两岁女孩坐在沙发上，双手各抓着小公仔逗她玩。 张敏穿着一条卡通围裙，双手端出一盘清蒸桂鱼走出来：“老公，萍萍，吃饭啦！” “好。”何森应了一句，随后放下玩偶，把小孩抱起温声道：“萍萍，我们去吃饭啦！” “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何森往门口看了眼，又往前走去，像是和小孩聊天：“谁敲门呢？我们去看看。” 大门打开，三个警服的人站在门口，何森一愣：“你们是…” 钟洁举起证件道：“你好，我们是玉城刑警队的，请问张敏在吗？有桩案件需要找她配合了解一下情况。” “哦…”何森先应了声，带着疑惑回头朝饭桌边的人喊：“老婆，他们说有事找你。” “啊？” 第4章 模仿凶杀案4 张敏回过头，右侧的长发滑下垂在胸前，身形纤瘦，凹凸有致，在浅粉色围裙下，更衬托出了温柔成熟女人的气质。 何森坐在饭桌旁，边喂女儿吃饭，时不时转头看向客厅那几人，一脸好奇。 张敏坐在沙发中央，双手交握微低着头，语气轻柔缓慢说道：“11号是周五，我带女儿去接老公下班，在外面吃了晚饭逛了会，九点多就回来了，隔天周六也都是在家里玩，没有出门去。” 迟瑾三人并排坐在对面，边听她讲，边低头看着她的手机。 三人严肃不语，也没有立即回应她，房里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迟瑾横握着手机，画面是房间里的监控，12号01：23分时，一家三口睡的正熟，直到七点张敏才起床，出来做饭。 迟瑾抬眼问：“张小姐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我原来是在附近医院上班的，自从有了孩子后，我就辞职专心在家带孩子了。” 话落张敏目光越过他们，望向后面的父女俩：“我老公是小学教师，自从结婚后我们就在这边买了房，安定下来，日子一天天过，也很平淡舒服。” 何森给女儿喂上一口饭，转头刚好和她对视，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见状张敏也跟着展开笑意，眼底柔和，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隔在他们眼神中间的三人面面相觑，三个明晃晃大灯泡都阻止不了她们的眼神互动。 张敏突然回过神来，才收回目光有点羞涩低下头。 “前天的新闻，张小姐有看见吗？”迟瑾开口问道，却故意不详细提起哪一件。 张敏马上点头：“我看见了，是金沙公园男子被捅死的事吧？其实我一开始都没往别的方面想，是看到有人评论，还有胸口处那个字母，我才确定真的是在模仿我们教授的。” “那你觉得她模仿的像吗？”迟瑾突然问道。 张敏抬眼和他对视，对方神色自若，眼底平静也紧盯着自己，在等自己回答。 张敏垂眼顿了两秒，思索后答：“我也不知道他受伤的详细情况，只是在网上看到一些图片，从那些图片来看，我觉得不像。” “因为我们教授是个强迫症很严重的人！虽然这样夸他不好，但是他确实是知识渊博，对人体器官组织非常熟悉！当时我听警察说，他每一刀都有控制力道，确保尸体伤痕一样。但是这个就像是胡乱捅的，连字母也不像，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模仿这么变态的事情。” 钟洁问：“据说他是因为家庭环境造成的心理问题，具体原因你知道吗？” “嗯。”张敏微微点头：“我有听章鹏他们说过，他爸妈好像感情不合，经常打架，还虐待我们教授，在他学习时还撕掉他作业，所以他早早就出来自己生活，半工半读的。” “之前在教我们时，我只觉得他性格有点孤僻，有点凶，出事那年正好是他要做项目，居然做得好可以拿奖，有利于更大的发展，可能是当时压力太大了，才会开始想不开去做这种事情。” 迟瑾膝盖上的手指点了点，又问：“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刻那个字母吗？有没有什么含义？” 张敏歪头思索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我记得我们教授以前说过，x是否定的意思，从以前批改试卷时就频繁出现，代表着不满意，不合格。” “也有可能他是长期活在被人的否定下，最后也在别人身上发泄了，可能也有种报复心理……” 小区电梯往下降，落至一楼后电梯门打开，迟瑾快了半步在前面道：“家庭和睦，丈夫事业也稳定，情绪稳定，完全不是那种偏激的人，我觉得学生这条线可以排除掉了，还是得从其他地方查起。” “不是学生，那个教授也没有熟络的亲属，那就是陌生人了？难道也是一样家庭不好的？事业不顺心的？6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了吧？” 周鑫仰头自言自语着，问了一大堆，反而把自己绕乱了。 “叮！” 迟瑾手机响起，边拿出手机查看，边打开副驾驶门。 钟洁坐上驾驶座问：“谁啊？” “余军，他联系了网约车平台，王恺乘坐的那辆车，12：46分到达目的地长林路口，随后车就离开了。” 迟瑾皱起眉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又点开地图查看：“在长林路口下车，回家方向应该往南边走，而金沙公园在相反方向，王恺上车前都没有问题，那肯定就是在车上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选择走向那边。” 钟洁目视前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提议：“那联系司机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个司机联系不上，而且平台说，她今天没有上班接单。” “这么巧？” 迟瑾点开群里那份车主信息，瞳孔微缩，语气激动起来：“司机也是个女生！快去查长林路口附近的监控，看那辆车离开后去哪里了。” 随即又拨打过去电话：“余军，把这个车主详细资料查出来！” 中午12：01分，办公室打印机里嘶嘶嘶发出运作声响，随后吐出几张纸。 周鑫拿起走到桌边道：“陈芸，34岁，南城人，这上面的住址信息也是那边的，6年前离了婚，目前仍旧是离异状态。” “6年前，也恰好是教授作案那一年，难道真的是因为婚姻不合，情绪激动，看见那个新闻后就开始去学他了？” 钟洁说完后却自己摇了摇头，否定道：“怎么可能呢？想杀人想了六年吗？这得是什么心理？” 迟瑾却抬眼严肃道：“但很符合偏激、心理扭曲、变态这些要点，不是吗？” 钟洁无言辩驳，点头客观道：“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玉城的，但她是司机，确实符合熟悉周边路线这一点。” “迟队，你看。”余军指着电脑，朝众人示意。 电脑里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一个路口只有街边的树木偶尔随着风吹晃动，13：01分时一辆黑色汽车经过。 迟瑾快速按下暂停：“果然是陈芸那辆车，王恺在长林路口下车后，她特地往前开了段距离，前面是块小空地没有监控，应该是停在那里，再绕回去杀王恺，一直到2：11分她的车再重新开出来，完全符合作案时间！” 迟瑾抬眼朝余军问：“她现在的居住地址查出来了吗？” 余军点开电脑上的地图，答道：“找到了！在上玉路那边。” “去看看。” 四人大步走出办公室，周鑫边思索道：“这样看来，那个周晚真的是无辜的，按照时间线上看，她去的时候估计王恺已经受重伤躺着了，凶手正在割伤口，等到周晚离开不久，她才走的。” “深更半夜，孤身在公园待那么久，也不知道是要夸她胆子大，还是另有隐情。”钟洁直言道。 迟瑾沉默不语，脑海里却又想起昨晚审讯室里她的脸，看着是很乐观开朗的样子，笑容也很甜，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周鑫继续说道：“还有那陈芸，作案隔天就休息了，现在是第二天，也不知道跑路了没，开着个车，要是学那个教授到处害人怎么办？” 迟瑾：“所以要快点找到她，还要去联系交通局，查监控看这辆车最后一次出现在哪！” 走出大厅，迟瑾刚打开车门，一名警员飞快跑出来喊：“迟队！巡逻队那边打来电话，玉藻路口那边有人持刀行凶，凶手已经控制下来了！” 三人惊讶之余，又同时转头望向后面的周鑫。 周鑫一噎，手掌打了下自己嘴巴：“我这张嘴啊……” 第5章 模仿凶杀案5 警车拐过路口，停在一条巷子前，迟瑾开门大步跑进拐角处，就见一名粉色百褶裙的女生坐靠在墙边，白色上衣沾满了鲜血，警员蹲在一旁用衣物帮她捂着止血。 钟洁走上前观察伤势，警员抬头道：“受害者还有意识，已经叫救护车了。” “我们在附近巡逻，听见这边有动静就过来了，结果就看见这个人双手揪着被害者，正要伤人。”另一名警员指着角落的女人道。 众人转头望去，周鑫惊讶瞪大了眼睛：“周晚？！” 周晚右手臂被一个警员紧紧抓着，双手沾满鲜血，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缓缓滑下，滴落在地面，连银色手铐都沾上一层鲜红，靠近些还能闻到血腥味。 “鑫鑫警官，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周晚咧嘴露出灿烂笑容，仿佛所处的环境只是一家餐厅或是普通大街上，而不是发生凶杀案的地方。 周鑫没有接她的话，眼神难以置信又警惕问：“怎么又是你？你杀人了？” “我没有！我只是路过，看见她受伤了就过来看看，我什么也没做。”周晚连连摇头，一脸无辜，眼里透出“信我”两个字。 “胡说！” 旁边的警员拆穿道：“我们一来就看见你把她堵在墙上，还使劲揪着她衣服。” “我那是想给她捂住止血！” “正常情况下，遇到有人受重伤第一反应不是应该报警吗？” “我刚想报你们就来了，还把我按在地上的！” 两人争执不下，迟瑾低头巡视周围，地板上有一滴滴血迹延伸而上，循着血迹的方向走去，最后在拐角处找到一把黑色手柄尖刀，刀面上还沾着血水。 迟瑾戴着手套拿起：“余军，带回去检查。” “好。”余军快步跑过来接过。 耳边争执声不断，迟瑾转身走到周晚面前，直接牵起她双手，翻过手心查看，手掌除了一层血水，抹开也没有其他痕迹。 周晚仰头望向面前冷漠的人，瞬间又变成安静乖巧的样子，没有再开口。 两人双手交握，以一种诡异极不协调的姿势面对面站着，旁边聚集了几道目光，都等着队长发话。 迟瑾放开她手，快速打量她一圈，身上很干净，也没有其他血迹。 随即转头朝周鑫道：“沿着附近监控调查，凶手肯定还没跑远！” “谢谢这位队长警官！”周晚眼里立马泛出感恩的光芒。 迟瑾目光落回她脸上，淡淡补充：“但你还是得配合回去做个笔录。” “哦。”周晚的笑脸消了大半，认命垂下了头。 两个民警拉着她走向车子，拉扯间手腕的手铐碰撞发出声响。 “哎呀好痛，轻点。” 周晚小声责备道，两位警员眼神警惕，又不可思议盯着她，把她按进了车里。 钟洁看着她上了车离开，又走到迟瑾旁边：“你确定她真的没有嫌疑？” “我还是觉得陈芸的嫌疑更大。” 迟瑾笃定道，又解释：“那个刀柄是棱角形状，握久加上行凶时需要用力，手部肌肉会不平衡，手指手掌可能也会有挤压造成的痕迹，但她的手没有任何问题。” “况且如果真的是凶手，应该早点跑路才对，呆在原地装傻，佯装无辜路人只有死路一条。” 救护车很快赶来，几人把受害者扶上车后，迟瑾看见一警察帮忙拉着行李箱放了上去：“行李箱，网约车司机…估计这女生也是搭了她的车才被盯上的，加强人力，快去找她！” 几人准备上车时，瞥见不远处店铺门口里，一男子探头探脑往这边看。 男子看见警察往这边走来，又往里面走了几步。 迟瑾推门进去直接问：“你刚才有看见什么吗？” 男子没有马上回答，紧张兮兮朝外面看了一圈，确保没人盯着这边才开口：“嗯！我看见了！我本来是店里水龙头坏了，去五金店买了回来，就听见有女生尖叫声，经过那巷子转头就看见有人拿刀在捅人，那刀上全是血啊！吓死我了。” “我当时太紧张了，喊了一声就跑了，又怕她追过来，躲在店里等了好几分钟，看她没有追过来才放下心，我还犹豫着要报警，然后就看见有巡逻车经过了。” “看清她长相了吗？衣服着装呢？” “没看清长相，绑着个长马尾，瘦瘦高高的，深棕色上衣，黑色裤子，我当时都吓得差点走不动路了，都不敢细看她……” “咔哒！” 审讯室门打开，黄欣走进来瞧见里面的人一愣，周晚挂上招牌微笑挥手打招呼：“你好呀警官姐姐。” 因为手还被铐着，抬起的左手连带着右手举起，变成一副奇怪的姿势，周晚又讪讪放下，神色自若。 黄欣嘴角勾起，带着嘲讽意味：“又是你？” “是我。” 周晚点头，一脸惆怅：“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倒霉，但是我刚才真的是在热心救人啊！” 黄欣走到对面坐下，翻开本子：“说吧。” 周晚深吸口气，突然垂下头闭着眼睛，安静了两秒后，才抬起头道：“可以给我份饭吗？” “什么？！”黄欣眉头拧起，语气满是讶异，怀疑自己幻听了。 “我早上没吃饭，本来想着中午去上班在店里吃的，结果耽误了这么大半天，我好饿啊！” 说完周晚直接东歪西扭趴在桌上。 黄欣瞬间板下脸色：“严肃点！” “是真的！我低血糖，我一饿肚子就会头晕，先让我吃点东西嘛，喝杯奶茶吃点零食也好啊。” 周晚仿佛撒娇要糖吃的人，竭力争取着：“你们那个队长警官也说了，现在正在努力找凶手，真的不是我干的。” 黄欣沉默几秒，看她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又觉得不像演的。 最后还是抬头朝旁边的警员道：“去食堂打份饭来。” “谢谢警官姐姐！”周晚眼光一闪，马上挂起笑脸，又是那生龙活虎的样。 黄欣又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装的。 周晚朝那警员背影喊着：“我不要肥肉的！最好下点辣椒酱，有喝的就更好了！你们局里有奶茶吗…” “端正你的态度！别得寸进尺！”黄欣大喝一声。 周晚瞬间蔫巴下来，垂头不语。 几分钟后，警员手拿着份便当盒大步走回来。 周晚马上坐正起来，仰头笑嘻嘻道：“谢谢！” 正要伸手拿筷子，两只手伸展不开，又抬眼望向对面的人。 黄欣无奈又示意警员解开手铐，周晚这才消停，埋头大口吃起，不管肉菜全部往嘴里扒拉。 旁边的警员看了都觉得“凶残”，自己跟战友吃饭时都没这样。 四五分钟过去，周晚夹起最后一粒米饭，张大嘴巴吃进去，随即满足打了个嗝，把筷子横放在便当盒盖上，靠着椅子舒坦摸了摸肚子。 “说吧，别浪费时间了。”黄欣淡淡催促着。 第6章 模仿凶杀案6 周晚清了清嗓子，坐正严肃道：“我去上班，路上突然看见有个人匆匆忙忙跑过去，很奇怪，我就走过去看了眼，结果就看见那女生躺在那里，已经说不出话，血又一直流，我就跑过去帮她捂着伤口，然后那些巡逻大哥就过来了，我跟他们解释，他们不听，叫我双手抱头蹲下，我刚蹲下他们就过来把我按在地上了。” “你不是要去上班吗？怎么还有空乱跑？”黄欣半信半疑盯着她。 “好奇嘛。”周晚理直气壮，随后又补充：“但是还要多亏我呀，要不是我早发现几分钟，她还会流更多血呢！而且我还帮忙叫救护车了，凶手会捅了人再去叫救护车吗？要给你看通话记录吗？” 黄欣沉默几秒，答：“看看。” 警员起身走出审讯室，很快又走回来，手里拿着周晚的手机。 周晚解锁打开页面，随后把手机推至黄欣面前。 12：34分时，确实有几分钟的通话记录。 “你说的那人长什么样？穿着呢？” “我不知道长什么样，就是深棕色的上衣，黑色的长裤，扎着头发，阳光下晒得看不清什么发色，身形倒是挺瘦的，是个成年女子了……” “扣扣扣！” “扣扣扣！” 余军疯狂敲着门口，里面悄无声息，正打算踹门进去，隔壁房门打开，一位老妇女望着他们，好心提醒道：“你们找这家人啊？她前天就搬走了。” “前天？！”钟洁惊讶道。 老人点头：“是啊，那天散步回来，看见她拎着行李箱慌慌张张跑下楼，跟她打招呼，问她去哪里也没说，听房东说，家具什么都没搬走呢，突然就说要走了。” “她在这里住多久了？” “好久了，好像快五年了吧？咦不对…” 老人挠了挠鬓边的白发，努力回想着：“好几年了，六年也快有了吧？” 钟洁连忙追问：“有没有听说过她的什么事情？” “没有，她性格有点安静，平时早出晚归的，有时候碰见跟她打招呼也是很少理人，这么多年我也不熟悉这个邻居呢……” “咔哒！” 房东打开大门，钟洁几人快步冲进来仔细翻找。 房东一头雾水，只站在玄关处看着他们忙活。 抽屉衣柜全部打开，里面还有很多衣服、日常用品没有带走。 钟洁道：“肯定是那晚作案后，怕被查上就收拾重要东西先躲开了。” “迟队，尾号x60的黑色轿车，10分钟前刚经过玉华红绿灯，目前正往天桥的方向开去。” “好的！”迟瑾挂断电话，朝旁边周鑫道：“追，往天桥那边开。” 钟洁两人也快步跑下楼来，按着耳边的蓝牙耳机道：“陈芸12号早上就退房离开了，房子里没找到凶器或可疑物品！” “她作案失败被发现，又匆忙扔了刀，肯定已经乱了套，准备跑路了，追踪她车辆，还有围堵各车站路口！” 迟瑾转头看见什么，急忙道：“停车！” 周鑫连忙靠边踩刹车，转头望去，陈芸的车停在街边。 人已经跑没影了，透过车窗仔细看座椅下还粘了点血迹。 “叫拖车，拉回去检查，开自己车太明显，应该是想搭车跑路了！” 陈芸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拎着大号行李箱一路小跑着，来到一公交站点，回头看见一辆长途汽车从不远处驶来，也没有心思看是开往哪里，马上伸手示意。 汽车很快靠边停车，车门打开，陈芸慌里慌张抬起行李箱走了上去。 门哐当一声关上，车子继续行驶，陈芸这才微微松下口气。 “哔哔！” “嘶———” 汽车还没开出十米远，突然又猛得急刹车，车上众人不由得往前倒去，本来昏昏欲睡的乘客都精神了，陈芸的心又提了起来，半疑惑往前方看去。 一辆警车横在汽车前头不到四米远。 陈芸的心犹如掉进冰窟里，浑身血液凝结般，不知道还能怎么做，只能努力缩在角落座位上，心里乞求着能混过去。 车门打开，迟瑾上车向司机亮出证件，随后边走进通道，目光快速扫描着，最后锁定在最角落低头的人。 其他人都好奇朝他这边看，只有她躲避眼神，更可疑了。 迟瑾快步上前拉开座位外的男子，把陈芸压制靠着车窗，陈芸已经吓得手脚发抖，再也没有力气挣脱，心如死灰闭上了眼睛…… 审讯室里，陈芸头耷拉着，眼神黯淡，脸上毫无生机。 周鑫推门进来：“迟队，检测结果出来了，和刀上面的指纹一样！” 迟瑾点头会意，转向面前人冷冷道：“说吧。” 陈芸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紧握着双手。 钟洁见状，又点击电脑公放出一段语音：“美女，你胸好大啊！” 一道沉重男声响起，陈芸肩膀一抖，抬起头眼底满是讶异，不再像刚才那样沉默。 “找老公了吗？这么晚还出来工作，不孤单吗？” “你这个年龄，得找个男人好好疼你了，不要太辛苦啊！” “你怎么不说话啊？是太腼腆吗？” “……” 语音里男人的声音不断调侃，说着下流露骨的话，除了开头一道女声确认了手机尾号后，再也没有开口说话过，直到最后，男人突然欣喜道：“好，好！我等你哦！” 语音结束，钟洁关闭电脑，转头道：“虽然你没有说话，可是这个王恺的手机，在车上这个时间段并没有通话、或是聊天记录，说明他就是在跟你说话，你是怕被录音，所以在手机里打字，或者做了什么动作告诉他的吧？” 被拆穿的陈芸不再隐藏，嘲讽一笑反问：“你也听见他说的那些话了？是不是很恶心？换做是你听了，你还能这么冷静吗？” 钟洁闭口不答。 陈芸垂下眼帘，语气厌恶道：“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没有能力，只会口嗨，我都很尽力在忍了，结果还说个不停，还想动手摸我，真贱！” 钟洁问道：“我看了王恺在烧烤摊里的监控，那晚你居然也在？还在隔壁桌，随后你离开不久，他离开时也刚好上了你的车，只是巧合，还是你故意的？” “是天意。” 第7章 模仿凶杀案7 陈芸语气坚定，随即浮现出自豪的神情：“他当时在说她老婆各种不好，嫌弃她，跟我那个前夫是一模一样！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敢贬低别人？听得我越来越不爽，等我吃完离开不久，准备去跑夜班时，他居然就约到我的车，还敢来撩我？” “夜深人静的，这不就是天意吗？老天就是让我来惩罚这种贱人的！” 迟瑾只觉得她魔怔了，对这种发牢骚也不太感兴趣，直切正题问：“为什么要模仿那个教授？” “因为…我喜欢他，喜欢那个x，我佩服他的手法，感觉就像是刽子手，负责把这些人渣消灭掉，划上消失的记号。” 说着陈芸露出一副诡异笑容，眼神涣散神游道：“当时新闻出来时，大家都很害怕，但我却觉得他很厉害，居然手法能做到这么极致，我就开始仔细研究每个细节，开始去买资料学习，脑子里不断想象那个画面，想着自己每一刀是怎么划上去的……” “我在脑海里模拟了好久，还买了刀，却一直没动手过，最开始只是想着放在车里，留着防身。结果那晚，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啊！他那么刺激我，我脑子里就开始不停浮现出那个场面，那个教授好像一直在催促我动手……” 钟洁直接打断她：“如果说你的杀人动机是因为那男人骚扰你，那今天的女生呢？她没对你做什么吧？她才20岁，那么年轻，你怎么忍心下手的！” “就是因为她还年轻，我才生气，才要教她做人！” 陈芸怒气冲冲辩驳道：“她今天拦了我的车，在车上听她打电话，打完一个又一个，一口一个宝宝老公的，养了一片鱼塘，还沾沾自喜，还舔着脸叫人转钱！年纪轻轻的就品行坏！就是因为有这些不检点的人，才会有那么多小三，会有那么多家庭被破坏！” “她下车后，我看她那短裙，屁颠颠的，越看越不爽，趁着街道没人，我直接拿刀就去了，可惜后来被人发现了。早知道我就带个手套了，当时太冲动，留下了指纹，而且白天不方便作案，还是应该晚上，我的手法也不专业，只能捅伤人再下手，不像那个教授……” 陈芸不停嘟喃着，越来越小声，像是在反思、后悔考试时填错的某道题目。 钟洁听得都觉得慎得慌，已经入魔太深了：“重点不是这吧？从你走上犯罪那条路开始就已经错了！杀人这种事，一旦开了头，你就会越发忍不住，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就想着通过杀人来发泄，从一开始被骚扰的无奈，到后来自己因为别人的事而愤愤不平，那下次呢？见谁就杀谁，你自己都麻木了，你还清楚自己是谁吗？” 陈芸嘴巴抿了抿，似是不服气，低喃着：“管他呢！我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 “那晚我完成一切后，累得直流汗，但是看见自己刻上的字母，我觉得心情好畅快，感觉都离那个教授近了很多，好像我就是他一样……” “别自欺欺人了！” 迟瑾冷眼打断：“你真的觉得杀人很好吗？你回去清洗凶器时是什么心情？换下那套血淋淋的衣服是什么感受？隔天匆匆忙忙搬家跑路时你在害怕什么？你根本就不开心，你只是在为你对生活的无奈愤怒，找了个发泄口罢了！” 陈芸脸色一僵，嘴唇动了动，半晌还是说不出话，憋了许久的一股气，最终只是失落叹了出来…… 余军和周鑫两人大步走来，刚好碰上走出审讯室的迟瑾：“迟队，那女孩脱离生命危险了。” “好。” 三人边走着，余军继续说道：“那女孩说，刚下高铁拦了她的车，下车后进了巷子，突然就被捅了，吓得她哇哇大叫，都不清楚什么情况……” 迟瑾默默听着，突然停下脚步：“下午带回来那个女生呢？” 周鑫回答：“做完笔录已经放她回去了，虽然有点玄，但还真的是巧合，每次都和凶手擦肩而过了。” “嗯，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迟瑾先走出大厅，余军周鑫正要去收拾东西，一转身就看见钟洁快步走来，往大厅门口张望。 “怎么啦钟副队？”余军问道。 钟洁探头探脑往外面看了几眼，没有找到迟瑾的车辆：“你们迟队回去了吗？” “是啊！” 周鑫点头，随即明白过来，又积极问：“钟副队是想搭他的顺风车吗？不过现在来不及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用我的小电驴载你啊！” “别自作多情了！人家要的是车吗？人家要的是人啊！”余军大声打趣着。 钟洁板下脸佯装生气训道：“就你们话多！” 两个男人嘻嘻哈哈走进办公室，钟洁又往外面瞥了眼，心里不免泛起一点失落。 “小晚，你可以准备下班啦！” 快餐店老板面带微笑走进厨房。 周晚正背对着他，用抹布麻利擦洗着台面，其余地方锅碗瓢盆已经摆放整齐，台面光滑明亮。 周晚打开水龙头，边洗抹布边回头答：“好的老板，我洗完这个抹布就走！” “好。” 老板还是站在门口不动，等着周晚擦干双手，脱下围裙走来后，表情露出些许为难道：“那个…小晚，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啊？”周晚不解歪了下头。 老板摸了摸秃溜溜的后脑勺，憨笑道：“我是个粗人，不会拐弯抹角说话，那我就直说啦！你这样三天两头被带去警局的，影响实在不好，连客人今天都在问我是不是店里犯什么事了，而且你这样突然不来，我们饭点也忙不过来，所以……” “我明白的老板，不好意思啊是我的问题，给你造成麻烦了！”周晚脸上笑容不改，反过来安慰着老板。 “不，这是我的问题，突然就叫走你，其实我也蛮看好你的，你做事很勤快，又机灵，只是我老婆她不……” 老板顿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低头从口袋里摸出好几张人民币：“这个是你这几天的工钱，还有两百块就当做是我对你的补偿吧！” “不用这么客气的老板，我拿我上班的工钱就好了。” “哎呀你拿着吧，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老板直接抓过她手，把钱塞她手里，又悄声道：“不要被你老板娘听见了。” “谢谢老板！”周晚笑嘻嘻挥手走出厨房，碰见在客厅扫地的老板娘，也是热情挥手道别。 老板娘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意思点了下头，以作回应。 第8章 送回家 深夜的风给燥热的季节带来一丝凉意，汽车从身边一辆辆驶过，周晚双手插兜慢步在人行道上。 几片树叶因为风吹而缓缓落下，周晚经过时，抬脚特意往左边移了些位置，对准落叶准确一踩。 “嘎吱！” 脚下传来清脆的响声，抬起脚时，树叶已经被踩扁，折出几条裂痕。 在无人的地方，周晚收起了面对人常用的笑脸，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漠。 迟瑾开车拐过弯，余光中出现一道熟悉的背影，又仔细看了眼，才确定是那个人。 还是今天见到的那套衣服，黑色t恤，黑色牛仔裤，加双白色运动鞋。 不同于前两次见面的感觉，这次看着她背影，莫名有点伤感，尤其是在这个时间，孤身一人走在街上。 迟瑾突然想起，这次的案件，她也是凌晨一点自己去公园，她是去干什么？ 资料上是父母双亡，家里没有其他人了吗？ 迟瑾心里疑惑越来越多，突然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很搞笑。 一个陌生人，关自己什么事？ 周晚目视前方正放空思绪中，耳边突然传来两道车鸣声。 “哔—哔—” 转头望去一辆白色轿车跟着自己慢慢开着。 哔什么哔？ 有车了不起啊？ 周晚左手从口袋伸出正欲竖起中指，嘴巴张开刚要问候他爸妈身体健康，就见车窗缓缓摇下，驾驶座的人露出脸来。 “咦？这不是那个队长警官吗？你好呀！” 周晚手抬到一半，弯曲的中指还没伸直，看清来人后又怂怂收了回去：“你该不会是来抓我去警局的吧？我刚出来半天耶。” 迟瑾看着面前弯腰朝自己热情打招呼的人，又是上次那一样的笑容，温和甜美，连眼底都仿佛带着笑意。 不过现在迟瑾是知道了，这只是她对所有人挂着的面具而已。 刚才靠近时看清的那张脸，冷漠疏离的眼神，才是真正的她。 “回家吗？我送你。”迟瑾道。 周晚快速思索一秒，欣然接受：“好呀。” 随后走到后座，抓着车门把手一拉，没有拉开，周晚又使劲拉了两次，还是一样。 不禁疑惑转头朝前座往去，迟瑾不语，右手指了指副驾驶。 周晚只好又走到前边去。 车子往前开，周晚双手握拳搭在大腿上，整个人坐得笔直不敢乱动。 空气中安静了几分钟，迟瑾率先开口：“我听我队员说，你很健谈啊？上次还在车上讨论案件的事，怎么现在这么安静了？” “没有呀！我哪敢讨论什么东西，我只是跟他闲聊几句而已啦！”周晚转头一副无辜模样。 迟瑾也懒得拆穿她。 周晚想着别让气氛太严肃，还是找点话题聊聊，思索后问：“那个凶手是抓到了吗？” 结果旁边人冷漠答：“回去看新闻就知道了。” “哦。” 更不想聊了。 两人不再说话，车子停在路口处，周晚解开安全带，下车后又弯腰朝里面笑盈盈挥手：“谢谢队长警官，开车注意安全哦，不再见！” 说完转身小碎步跑开，迟瑾见她进了巷子里，又抬眼扫了周边环境一圈，房子都很老旧，也没什么商业店铺，只有一楼处有家小便利店。 约莫过了一分钟，迟瑾才重新启动车子离开。 不再见，是不要再见面，还是不要说再见？ 不过看她这样，肯定是不要再见面的意思了。 迟瑾鼻间哼了一声，心里不由吐槽一句： “小家子气，幼稚！” 周晚打开手电筒光照亮楼梯口，慢悠悠来到五楼，老旧的绿色铁门上还有贴纸撕开后留下的印记。 钥匙转动锁孔，周晚熟练用劲晃了几下才打开那道生锈的门。 窄小的客厅只摆放着房东配置的沙发、茶几、书柜，落脚的地方就很少了，只有一条小通道。 周晚也懒得开灯，关上门径直走向左边的房间里。 “啪嗒！” 日光灯打开，灯光顿时照亮整个房间，窗帘紧拉着隔绝外面的风景，周晚拉开一张绿色靠背椅子坐下，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数。 确认金额没错后，又弯腰从底下柜子里拿出一个圆形饼干盒，打开里面一张张鲜红钞票躺着。 周晚一张张叠齐数了一遍，3700元，心里想着，是时候拿去存银行卡上了，放着现金不太方便。 把饼干盒放回原位，周晚坐正时目光扫向右边的相框上。 一家三口脸上糊满了奶油，桌上的蛋糕已经糊成一团，东西凌乱，都露着大白牙开心笑着。 周晚拿起相框，手指轻轻抚摸着，眼神留恋伤感，片刻后又缓缓放了回去，起身去洗澡…… 周四早上 迟瑾吃完早餐，拿起车钥匙正往门口走去。 周莹神秘兮兮跟过来问：“儿子，这周日有没有空啊？” 迟瑾不答，眼神一瞥带着警惕反问：“什么事？” “你大姑说要给你介绍对象呢，性格文静，文化高，还是个研究生呢！你……” “没空！”迟瑾秒答，加快脚步出了门。 周莹不死心紧跟在身后：“我又没让你现在去，你们这几天不是都没有案件吗？要不你调个休，周日休息去看看？听说长的很漂亮啊！” “没空，没时间。”迟瑾打开车门麻溜关上，一踩油门赶紧跑了。 周莹盯着车尾气呼呼咬着牙关：“这小子…” 走回去看见坐在饭桌旁看报纸，悠闲自得的男人，直接走过去把气发泄在他身上：“还看还看！儿子的终身大事你都不关心的吗？刚才怎么不跟我一起劝？” “男子汉大丈夫，不用太操心的啦。”迟钧目光没有挪开，悠哉哉说着。 周莹直接上手扯住他耳朵质问：“我能不操心吗？你看看隔壁的小林比他小一岁，孩子都生了！这节奏差这么大，还要算上谈恋爱的时间呢！” “哎哟哟，放手放手……” 迟钧呲牙咧嘴放下报纸，挡开她手捂住红通的耳朵委屈道：“那他现在没心思，你操心也没用嘛，缘分这东西，到了都不用你催的，先立业后成家，稳定下来才结婚不是很好吗？” 周莹反驳：“那他现在还不稳定吗？要什么时候才能稳定？当局长啊？” “哈哈哈哈那你得问老王给不给他让位。”迟钧哈哈大笑调侃着。 周莹冷眼射来，又立即收起笑脸，一本正经。 “你年轻时当搜救队长，嘴巴多甜啊，那么忙也都能想办法腾出时间来找我，都是亲生的，怎么就不随你一点呢？”周莹嘟喃着开始收起碗筷。 迟钧有点害臊道：“哎呀～往事就不要再提了嘛…” “咱家儿子长的也挺帅啊，好歹也是个刑警队长，怎么就没有谈个女朋友呢？难道…” 周莹思索后惊讶道：“难道他喜欢男的？” “你想多了吧？” 迟钧皱起眉头，本来皱巴的脸上纹路更加清晰了：“他只是事业心比较重，还没有分心往那方面想，才25岁，很年轻啦，不急。” “嗯…”周莹摸着下巴，垂下眼帘点点头，自言自语：“男儿媳倒也不是不行，让媒人留意看看好了。” “喂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的话啊？” 第9章 中毒案 下午，钟洁从外面便利店回来，手拿一瓶罐装咖啡来到迟瑾办公室。 余军周鑫也在里面帮忙整理档案，边闲聊着。 钟洁心里掂量后，走上前把咖啡放在迟瑾面前桌上，只解释：“刚才欣姐给我的，我不怎么爱喝咖啡，给你吧。” 说完也拉了把椅子挨着迟瑾坐下。 “有免费下午茶真好耶！”周鑫把资料装进档案袋打趣道。 余军见状也故作疑惑问：“你不喜欢喝咖啡，为什么欣姐要给你啊？怎么不给我们呢？太浪费了！” “就是就是！” 两人一句接一句聊个没完，迟瑾抬手把咖啡放到他们面前：“想喝吗？拿去不就好了？” “呃…” “呃…” 两人顿时哑火，互相对视了眼，又偷偷瞅向钟洁。 这摆明就是她自己花钱给你买的嘛，谁tm敢喝啊！ 周鑫赶忙摆手：“不不不，我中午刚喝了，不能喝太多。” 迟瑾目光转向余军，余军立即婉拒：“我戒了。” ？？？？ 迟瑾一脸问号，那他们刚才叽叽歪歪在讲什么？ 莫名其妙。 “迟队！” 黄欣大步来到办公室门口，脸色严峻：“有人报案，一家私房菜餐厅里员工莫名死掉了！” 警车迅速来到一家商场，几人上电梯到六楼最顶层，电梯门打开，一家私房菜餐厅映入眼帘，两道玻璃门已经关闭，贴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老板领着几人往通道走去，经过几间小包厢，直到深处左拐来到厨房。 踏上台阶进去，两张大台中间通道上，一位穿着白衬衫、黑色包臀裙的女人趴倒在地。 几人戴上手套，钟洁上前探她脖颈，翻过身子，女人脸色苍白，尤其嘴唇发紫的厉害，身上没有什么伤痕，衣服也整齐干净，左胸口的工牌上写着： 服务员：朱珊 迟瑾站在不远处环顾四周，台面干净整洁，地板也没有水迹，仰头扫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墙角顶端的监控上。 “把那个监控调出来。” 老板顺着迟瑾指的方向望去，连连点头应下。 几人走出来，迟瑾问：“这个时间还没有开始营业吗？” “还没有，我们下午2点到5点是休息时间，五点开始准备食材，接着做晚档。” 来到前台，老板走到最里面坐下，手都吓得发抖，颤巍巍点开电脑。 里面另一边走廊上聚集了好几个同事，探头探脑望着这边，窃窃私语。 迟瑾抬眼看见，又问：“你们店里有多少人？休息时间也都在店里的吗？” “阿对对…”老板仰头，边思索着答：“我们厨房跟前台加起来，大概二十几个人吧，因为没有包住，大家嫌来回跑麻烦，一般都是吃完午饭就在包厢、沙发椅子上休息会，到点直接上班的…好了警官，你看。” [画面里，朱珊走进厨房，在外面筐里拿出一个杯子，进了里面走廊准备接热水时，刚弯腰突然又顿住，随后手捂住肚子，表情痛苦，不到一分钟赶紧放下杯子，转身要出去，却摇摇晃晃站不稳，最后蹲下倒地。 时间是15：02分，直到15：43分老板走进来才发现，赶紧跑过去蹲在她旁边说着什么。] 老板赶紧解释：“我一开始以为她只是晕倒了，过去叫了几声没反应，要扶她起来又发现不太对劲，她整个手都是耷拉的，一看呼吸都没了，吓死我了！我也不敢再乱动她，就赶紧报警了。” “再往前调看看。”迟瑾道。 老板顺从的滑动鼠标，加倍速往前跳进。 [朱珊十分钟前拎着袋东西走进大门，进了更衣室，随后空手出来去了厨房。] “毒发时间最快也是一个小时，一回来不久就出事了，那应该是在外面吃了什么……” 迟瑾转头再次确认：“你确定你们店里的人，两点过后一直在店里吗？” 老板被这么一问也有点怀疑，毕竟他可一直在包厢里睡午觉，真的不敢保证。 “诶！小唐！小唐！”老板仰头，梗直脖子朝里面走廊喊着。 “诶！”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生应声走来，迟瑾目光快速瞥向他左胸口的工牌。 大堂经理：唐赫。 “今天大家吃完午饭后，都一直在店里吗？有没有谁出去过？” “除了小晚和阿珊，其他人都没有出去的，吃完饭后还是我关的大厅门口，我就坐在大厅角落那里靠着玩手机，有人出去进来我会知道的。” “小晚是谁？”钟洁问道。 “哦。”老板歪头和钟洁直视，解释道：“是这两天新来的员工，她都是自己中午出去吃饭的，没和大家一起吃。” 迟瑾顿了顿，冷冷道：“叫她回来。” “好好，小唐你快去打电话给她！” “好。” 唐赫赶紧掏出手机，站在前台外开始拨打电话。 “余军周鑫把每个包厢都检查一遍，尤其是员工更衣室，朱珊买的那袋东西也要重点查。” 话落，迟瑾又回头对老板叮嘱：“跟你的员工们说一声，不要乱跑，好好待在一个位置，在没查清情况前，大家都有嫌疑。” “好好，我现在就去！” 虽然老板年过40，但头次遇到这种人命案也很慌张，起身挨个点头哈腰绕开几个警员，又赶紧跑进去找那些员工。 “好，你快点啊！”唐赫挂断电话，对迟瑾道：“小晚说马上就到！” 大家开始分工检查，挨个包厢抽屉桌下都掀开检查。 钟洁进了更衣室，桌上放着一些纸笔，口红，纸巾，门后挂了几件私服。 左边更衣柜里，有些格子上了锁，有些打开着，钟洁拿出底下柜子一大袋零食，和监控里朱珊提的那袋一模一样。 余军走回大厅道：“迟队，包厢里除了餐厅需要的普通物品，其余没有问题。” 老板站在一旁附和着：“啊对对对，我们都是有严格要求，不要乱放东西的。” “更衣室呢？” 钟洁提着那袋子过来：“除了同事们的包包、上锁的3个柜子没有检查，其他的都没有什么问题，朱珊提的那袋东西我看了，是女生生活用品，还有一些零食饮料。” 迟瑾正欲开口，身后一道女声打断了他。 “老板。” 老板转头望去，神情激动大步跑过去：“诶快进来快进来，就等你了！” 说完直接上手拉着她，两人走回大厅。 周鑫总觉得这声音很熟悉，歪身探头望去，眼睛差点掉出来：“周晚？！” 第10章 中毒案2 “诶？你们认识吗？” 老板疑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岂止认识啊？这都第几次了？！ 周鑫内心惊呼：这是什么衰神体质啊？ 连迟瑾也是诧异不已，直盯着她看。 周晚穿着店里派发的工服，一件白色衬衫，不同于朱珊的裙子，换上了黑色长裤，还有那双白鞋。 周晚也是满脸疑惑，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审讯室里，黄欣虽然有点惊讶，但又平静了许多，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不合常理的巧合，低头翻开笔录道：“说吧，你今天中午下班去做什么了？” “什么也没做呀！我就是出去吃个饭，突然就叫我回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周晚连连摇头，坦荡荡和她对视。 黄欣低头看着记录道：“据你店里的同事反映，下午2点朱珊出去时，你也很快跟了出去，对吗？” “嗯，是呀！” 周晚点头解释：“我们一起进了电梯下去，可是我们没怎么聊天，她说要去买东西，我是去吃午饭，不同路。” “你们店里不是包吃的吗？为什么还要出去外面吃？不省钱了吗？”黄欣幽幽追问道。 周晚面不改色：“吃个午饭，还可以啦，想吃外面的伙食嘛。” “去哪家店？有没有和谁去，谁能替你作证？” “在玉泉路拐角那个小店，你可以去问老板，我发位置给你吧！有时间你们也可以去吃吃，那家店的面很好吃的哦！又便宜又大碗！” 话落周晚笑盈盈露出牙齿，掏出手机打开地图热情介绍着。 黄欣却板着脸色，眼底诧异不已。 都出人命了还笑得出来？ 迟瑾和周鑫按照地址，拐弯来到周晚所说的路口处。 周鑫下车眺望巷子里，一栋栋老旧楼房，比上次送周晚回去那地方还破。 最前面一栋楼门口，窄小的铺面里大锅滚出白烟，一白发老人在那里熬汤切猪肉，老妇人坐着小木椅在旁边择菜。 “这老地方，人也少，监控肯定是不会有的吧？”周鑫边走边说道。 老人抬眼看见走来的两人，立即展出慈祥笑容：“小伙子，吃面吗？” “不，我想跟您问个人。” 迟瑾打开手机照片给他看：“您认识她吗？” 照片是周晚对着镜头比“耶”的手势，眉开眼笑的，任谁也料想不到，这是在审讯室里拍的。 老人马上答：“认识，她下午刚在我们这里吃了面呢，接了个电话就先回去了。” 老妇人仰头望着他们，随即也放下菜起身过去。 “她几点来的？” “2点出头吧，她以前是一两天来一次打包，前几天说换工作了，离得近，每天中午就过来吃了。” “每一天吗？”迟瑾警惕确认道。 老人点头，语气肯定到：“对！除了偶尔加班忙，晚点过来，但是天天都会来。” 老妇人目光不停打量着两人，人高马大的，前面这个看起来还很严肃，眯着眼睛担忧问道：“你们…是警察吧？她怎么了吗？” 周鑫讪笑解释：“没事的阿姨，我们只是想调查问些事情。” “哦。”老妇人点点头，又补充：“小晚可是我们的老顾客了，我们跟她说偶尔也要换个口味，不要吃腻了，她说就喜欢吃这个，可能也是心疼我们老人家，想支持我们生意吧。” “对对对，她还很活泼热情，经常给我们带水果，说是店里做水果拼盘剩下的边角料，干净的。” 活泼热情？ 迟瑾眉头不由得皱了下，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晚看见的表情…… “她今天来时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没有啊！就是正常吃饭，吃完跟我们唠唠嗑，帮忙择菜，然后突然接到个电话，就说得先回去了。” “那你们平时都唠嗑些什么内容？她有没有讲过店里的人？” 老妇人思索两秒，坚定点头：“有！” 周鑫顿时激动起来，赶紧掏出纸笔准备记下：“她都说了什么？说了谁？您详细说说。” “哦，她说她们老板很抠门，每次只炒两大盘菜，二十几个人一起吃，都不够分一点，老板自己又躲去包厢，叫厨师炒两菜一汤，那肚子都肥的跟蛤蟆肚一样了。” 迟瑾：“……” 周鑫：“……” “哦…”周鑫憨憨尬笑两声，又问：“还有吗？” “还有…她说别看老板长的虎背熊腰，41岁的大男人了，居然还怕老鼠，上次在包厢里看见有老鼠还拉她顶在前头，嗷嗷叫的跟个娘们似的，最后还是她打死的老鼠。” 迟瑾：“……” 周鑫：“……” “啊呵呵…呵呵…”周鑫抹了下额头的汗：“还有说别的同事吗？女的同事有吗？” “嗯…没有啦！毕竟她也才去那里上班几天，跟大家还不怎么熟络的吧？” 老妇人讲完又摆摆手打圆场：“不过小晚也只是说笑而已啦，没有真的讨厌谁，小晚性格很好的！她爸妈走的早，只有她一个人，刚好碰到我们这两个老人，一起聊天说笑都不会寂寞。” 迟瑾顿了会，眼睛一瞥忍不住问：“她有说你们说过她爸妈的事情？” “只是简单聊过几句，说去世了，其他的我们也不知道，没有问，虽然她整天笑嘻嘻的，好像也不在意，但是我们怕说了她难过嘛。” 迟瑾垂下眼帘沉思着，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又和周鑫两人走了出来。 上警车后，迟瑾分析道：“这里距离商场5百多米，下了班走过来时间也差不多，应该就是和朱珊出了电梯口，没有多逗留就回来了，商场电梯的监控调出来了吗？” “调出来了。”周鑫开车边回答：“余军在查，钟副队在问店里的其他人。” “先绕去朱珊买零食那家便利店看看。” 第11章 中毒案3 私房菜餐厅里 “我吃完饭就去包厢里玩手机了，直到刚才听见大家说有人出事了，我才出来的。” 一名扎着马尾的女生，双手紧抓衬衫衣摆，声音忍不住的哆嗦。 钟洁尽量温和道：“别紧张，那你说一说，朱珊这几天有发生什么事吗？还有她平时性格怎么样？” “嗯…就…就…” 女生磕磕绊绊说不出话，头垂得更低了，片刻后声音微弱道：“这几天她来姨妈了，脾气有点暴躁，有一点小事就莫名其妙发火，我们都是尽量离她远一点的。” “那她有跟谁合不来的吗？” “嗯…不合的也还好，就是昨天有跟燕姐吵了几句，说是因为卖红酒分成的事……” ——— 王燕披散着卷发，脸上妆容精致，小一号的白衬衫更凸显出胸前的轮廓，尽展出性感成熟魅力。 “我是昨天有跟她吵过，因为昨天她负责服务大包厢的客人，我看她忙，好心去帮她，后来是我推销卖出去的酒，结果那提成50块钱她自己就去领了，找她要还不肯给，说是她负责的包厢就应该归她，当时我可太气了！” 说着王燕眉头又皱了起来，一脸嫌弃模样，看见对面两个警察严肃不语，怕被误会又赶紧补充：“但是我可什么也没做啊，我也就骂了她几句，今天都没有跟她说话，午饭后就去包厢里休息了。” “你自己一个人吗？还是有和谁一起？” “和我男朋友，叫李钊，你可以去问他。” 余军低头记下，王燕突然喃喃道：“如果要问吵架的，那秦姐还和她吵的更凶啊！她经常说最讨厌朱珊了，最看不惯她那样，你们可以去问她。” ——— 秦栀眼神犀利，说话大大咧咧，毫不掩饰道：“我承认，我确实有说过这话！朱珊她太爱占便宜，有好处都想捞一把！老是拿别人的用别人的，自己又跟铁公鸡一样守着，还抢新人的提成！” “你是说，王燕的吗？”钟洁问道。 秦栀摇头：“不止！王燕是老员工了，除了昨天那点小钱懒得计较，大钱都会去吵着要回来的，我是说新来的周晚！” “她去问朱珊提成的事，说没两句朱珊就在那里嗷嗷叫，倒打一耙，也不肯还钱，周晚看她这样就说算了，下次她自己注意就行，是我我可忍不了，高低要扇她两巴掌！”秦栀愤愤不平翻了个白眼，满是不屑。 余军试探语气问道：“听你这么说，你真的很讨厌她了？” “没错！” 秦栀直言不讳道：“虽然这样说死去的人不好，但这也是事实，大家都是辛苦打工的，总不能她老是这样想着自己吧？其实我们大家表面和谐相处，但背后都有矛盾的，只是多和少而已！” 钟洁警觉的眼神扫视着她，垂下眼若有所思。 “不过…”秦栀转而说道：“现在人都死了，唉算了，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那你中午都在哪？” “在大厅角落那里，有沙发的包厢都被占了，我没地方只好去那里待着了，唐赫就在我对面角落。” ——— 黄丽慢步来在包厢门口，弯腰探头朝里面张望，局促不安也不敢踏进来。 钟洁抬头道：“进来吧！” 黄丽顿了两秒才慢腾腾挪进去，钟洁抬手指着椅子示意：“不要紧张，我们只是询问一些事情。” 黄丽点头不语，乖巧坐下。 钟洁双手靠着桌子，直视她眼睛道：“你觉得朱珊性格怎么样？” “嗯…这样背后议论人家，不太好吧？”黄丽垂着眼帘，声音柔弱，扭捏着不敢言语。 “没事，这是配合案件调查，你按自己真心话说就行。” 钟洁直接抛出问题：“我听你其他同事说，你和朱珊有吵过架，对吗？” 黄丽瞬间猛抬起头，深吸口气眼里满是慌乱，着急忙慌解释：“嗯…那是…那是因为她老是不经过我同意拆我快递，吃我零食，用我的口红，我忍不住才说了她几次的……” “那午饭后你在哪里？” “我跟秦姐一起在大厅角落待着，你们可以去看监控，去问秦姐，我什么也没做的！”黄丽神色逐渐激动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两人看，怕被误会什么。 旁边的余军点头安抚道：“你别紧张，只要是没做过的事，就不用怕，我们也不会随便冤枉人的。” 黄丽垂下头，又缓慢点了点，闷声应了句：“嗯。” ——— 李钊：“是是，王燕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今天中午待一块午休来的，我们经常这样的。” “她是有跟我讲过被抢提成的事，我跟她说50块钱没有就算了，下次小心点就行。” 厨师长：“哎呀我们这些糙汉子，很少跟前台的人打交道啦！除了这两天新来的小妹比较活泼热情，有多跟她聊几句，其他人的事我很少关注的。” 配菜员工：“我中午和同事们在仓库里，我们厨房人员都是固定在那边休息的，对前台的人不了解，你可以去问大堂经理。” 唐赫：“她们确实偶尔会有一些小争吵，但是也没有闹大过啊！一般今天吵完明天就好了，也有互相说话的。” “那你觉得，谁讨厌朱珊的程度最大？”钟洁直白问道。 “呃…”唐赫面露纠结，思索了大半天才答：“这样说起来，好像每个人都有跟她吵过，但不至于说非常讨厌吧？除了秦栀她是完全不跟朱珊来往之外，其他人还是有一起吃饭聊天的。” “大家都是同事，只是一些小摩擦而已，并没有闹大过啊！” 钟洁余军不禁对视一眼，众说纷纭，像颗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突然有种鬼打墙的样子，陷入了死循环…… 第12章 中毒案4 审讯室里，黄欣继续盘问：“听说你和朱珊有过争执，对吗？” “嗯，对，秦姐跟我说，包厢客人如果点了红酒，员工是有提成的，但是钱被珊姐拿了，我就想去问一下是不是有这个事。” “结果刚一开口问，她就很激动说我不懂感恩，她好心帮我给客人倒茶，提成应该给她，叫我年轻人不要计较，越说越激动，大家都围在门口看，我想着都是同事，不要弄得太难堪，就算了。” 黄欣眼神警惕问：“不坚持要回来？” “不啦，一百来块，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算啦，不值当。”周晚大方笑道，毫不在意。 黄欣低头暼了眼周鑫发来的视频，故意问：“那你今天和朱珊在电梯里有发生什么吗？” “没有啊。” 周晚第一反应先摇头否认，随后顿了会，又问：“我给她吃了个糖，这个也要说吗？” 黄欣有点讶异她居然老实承认了，目光落回手上，是周鑫发来的商场电梯监控，和周晚说的一样，她从口袋里拿出糖，朱珊跟她说了什么，周晚就把糖给她了，朱珊打开包装纸吃下，两人没有再说话，很快出了电梯。 “糖果哪来的？其他的呢？”黄欣问道。 “没有啦，就一颗，是客人给我的。” “这么巧？就只有一颗，你还给她吃了？那你怎么证明这颗糖是客人给你的，还是你自己带来的？有谁看见了？” “嗯…”周晚歪头思索着，自言自语道：“我是在包厢里倒茶客人给我的，不过包厢里没有监控，虽然是可以去找客人，但是那桌有九个人，我都记不清是哪一个了，如果要找的话，还得去查前台监控，一个个问呢。” 黄欣看她这不在意的样子，严肃道：“她早上来上班时都没有问题，饭后也没事，唯一一个可疑的点，就是你那颗糖果，吃完后回来不久就毒发了，也符合毒发时间。” “并且你们之间又有过争执，如果你无法为自己证明任何一点，你可暂时就走不了，得配合我们做调查了。” “那你们会包吃晚饭吗？”周晚突然睁大眼睛，语气认真，不像打趣的样子。 黄欣一怔，嘴巴张了张，竟不知该做何表情，也无言以对。 “你要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身边的人莫名毒发身亡，你还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决，你居然能这样若无其事？” “那我应该做什么反应？我又没杀人，有什么好怕的？至于死亡…” 周晚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每天都有人在死去，难道我要每个人都去哭一哭吗？我们也才见面几天，没有那么重的感情。况且，如果我哭的稀里哗啦，很担心的样子，又或是很紧张害怕，才反而不太对劲吧？” 黄欣顿了顿，半晌才说出一句：“你好不一样，真的。” “还好啦！身正不怕影子斜嘛，我相信我们伟大的警察同志，会为我证明清白的。” 周晚展露出完美的亲切笑容，风轻云淡补充：“不过，如果你们实在找不出凶手，要拉我来顶罪，那我也没办法，只好忍受了呀。” “你在挑衅侮辱警务人员？”黄欣冷声责问，眼神也锐利起来。 周晚神色自若，讪笑答：“我不敢。” 迟瑾站在门口，观察着她那表情、态度，也是百思不解。 “迟队，结果出来了。”金州拿着文件走来。 迟瑾这才回过神，和金州往办公室走去。 “周鑫，钟洁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周鑫连忙抬头坐正起来：“钟副队刚刚发来消息，不问不知道，一问居然每个人都跟朱珊有发生过纠纷，但又不是闹很大那种，一时间还无法锁定嫌疑人。” 迟瑾接过手机，越看眉头拧得越严重。 “我都震惊了，表面那么和谐，结果没想到背地里居然有这么多事情，明明就讨厌对方，却还能跟对方谈笑风生的。” 金州探头过去看了几条信息，又道：“哎呀，同事之间是这样的啦。” 迟瑾转头看向他：“你说说你的。” “好，毒发时间预测也是一个小时内，毒性很快，加上死者生理期，本身缺乏一些营养，毒发时疼痛感会更剧烈，所以晕死的更快。” “一个小时，那不就跟周晚递的糖果时间最接近了吗？因为后面朱珊去了便利店，买完在那里吃东西坐了会就走了，没有再和其他人接触了。”周鑫分析道。 金州疑惑问：“什么糖果？” “死者一小时前吃了一个同事给的糖，说是客人给的，而且只有一颗，想拿去检查都没办法。” “那确实，可疑证物也没了，不过…”金州神秘一笑，拿出一个小透明袋，里面躺着两颗蓝色椭圆形药片。 迟瑾紧盯着小袋子不放：“这是什么？” “这是在死者口袋里找到的，看上面这个图案，是一款保健品，我拿去检测了下，里面有些指标过高了，估计是过期了。” 金州两根手指捏着袋子，像展览的物件左右移动，在两人面前晃荡着。 迟瑾沉默几秒后，摇摇头道：“不对劲。” “我也觉得不对劲。”周鑫接过话说：“为什么过期了不扔掉还带在身上，难道她不知道吗？而且为什么没有瓶子装？” “我是说，我们查的方向有点问题。”迟瑾道：“我们一直是按照凶手故意谋杀的方向来调查，但也许不是呢？同事之间有纠纷很正常，但杀人就是大罪了，为了几十块钱，一点小摩擦，真的很不值得，也许凶手只是想吓唬她一下，做些小手脚，只是想报复她，不想害命呢？” 周鑫思路渐渐被打开，表情激动起来：“你是说…” “她们不是说，朱珊很爱占小便宜，经常拿别人的东西吗？我看这个估计也是吃了别人的，顺便装走一些…” 迟瑾走进桌里，翻找着便利店袋找出小票纸，左右对完后道：“少了三明治，红糖姜茶…周鑫，你去买这两个一模一样的，给金州检测看看，之前不是也有很多食物相克中毒的案例吗？” “哦，明白明白，我现在就去！”周鑫恍然大悟，连忙站起身。 迟瑾看向手上的药片道：“至于这过期的东西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是失误还是有意为之，就得去问问那瓶保健品的主人了。” 第13章 中毒案5 餐厅里，余军拿了更衣室钥匙挨个打开检查，所有员工们的包包都摆放在桌上。 余军拉开白色皮包链子，一个白色瓶子映入眼帘，标签字眼写着保健品，余军倒出一颗，和周鑫发来的图片一模一样。 钟洁接过余军递来的药瓶，指着桌上的包包回头问：“这个是谁的？” 大厅里站满了所有员工，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言语。 黄丽紧张得心脏扑通乱跳，连呼吸的空气都感觉混浊了许多，不够畅快。 旁边的秦栀转头大声问：“那个是黄丽你的吧？” 几人闻言都往她那边看，黄丽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钟洁盯了她两秒，随后道：“那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审讯室里，黄丽低垂着头，紧握着拳头，试图克制住不要抖动。 迟瑾坐在对面问：“这瓶保健品，过期了你知道吗？” 黄丽嘴巴抿了抿，不敢乱开口应下，内心衡量着如何回答会更好。 迟瑾语气冰冷催促：“知道还是不知道？” “不…”黄丽小声应道。 不等她狡辩，迟瑾直接拆穿：“你同事王燕说，今天她在更衣室里换衣服，看见你从包包里拿出来的，还叮嘱她说过期了，不能吃，那既然知道已经过期了，为什么还要拿出来放在桌上？” 黄丽不语。 “据你的同事秦栀反映，今天中午下班吃饭时，这瓶东西还在桌上，可是朱珊出事后，我们进去更衣室里查却没有发现这个，直到搜查包包才看见，也就是你去藏起来了，为什么？” “你们怎么能确定是这个引起的，也许是她吃了别的东西，是别的原因呢？”黄丽小声嘀咕着。 迟瑾没有听清她含糊的话，眉头皱起严厉问：“什么？” 黄丽被这语气吓得抖了一下，头依旧低垂着不敢抬起：“我…那我自己的东西，想怎么放就怎么放，是她没经过我同意乱吃我东西的，她如果有提前问我，我也会跟她说不能吃啊！是她自己要吃的……” “可是你明知道这是过期的产品，也知道你的同事看见了一定会拿去吃，还拿出来放在明显的位置，她会吃的几率接近百分百不是吗？” 黄丽胡乱摇着头，满脸委屈为自己不平：“我明明查过了，过期的保健品吃了也没什么事的，顶多也就是肚子痛，拉肚子，不至于死的！” “我只是想整她一下，她老爱占便宜，抢我们业绩，上次还擅自拆我快递，看见上面是套，又偷偷拿了几个，在吃饭时举着给大家看，当时厨房的男同事都在，还当着大家的面问我和对象去了几次酒店，你说这气不气人啊！我还怎么面对大家啊！我也很无辜的！” 黄丽羞愤大嚷着，眼眶里顿时蓄满泪水，因为害怕身子不停打着颤栗。 周鑫想着那画面，不由得点头嘟喃一句：“是挺尴尬。” 迟瑾警告眼神立马射了过来，周鑫连忙挺直腰杆，正色道：“正常情况下，只是几颗保健品确实不至于害人命，可是你要知道很多东西是会相克的，你们午饭吃了猪肉芹菜，土豆香菇，她去便利店又喝了红糖姜茶，里面几样成分混在一起，后来引起毒发死的。” “那…是她自己乱吃的东西，就不能全怪我吧？也许我这个只是里面很小很小一部分呢？还有…我这算什么程度啊？我用不用坐牢啊？”黄丽紧张兮兮询问道。 迟瑾漠然置之，只答：“我们查了，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你那瓶东西，而且你从一开始有意害人就不对了，每个人体质也不一样，吃了会造成的后果，你也无法真正预测到，不是吗？” 黄丽听得一愣一愣，又无可奈何垂下头。 周鑫余军两人并排走出来，又复盘嘟喃着：“我一开始真的以为重点是那颗糖果呢，包装也奇怪，结果没想到真的只是巧合！” “按照时间线和那可疑的动作，确实挺符合，要不然欣姐也不会问那么久。” “要不是那朱珊偷藏了几颗，我们还不一定那么快查到黄丽头上。” 两人经过审讯室时，黄欣也走了出来：“都解决了？” “嗯，都好了，迟队说可以放人了。” 黄欣点点头，回头朝周晚道：“你可以回去了。” “好咧！”周晚飞快起身，满面笑容走出来，边朝三人点头微笑，仿佛下场巡视工作人员的领导。 周鑫表情诡异盯着她，嘴唇抽了抽欲言又止。 周晚见状直接问：“鑫鑫警官，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嗯…确实有个小问题…”周鑫摸了摸后脑勺，内心反复纠结后终于小声开口。 “那个…你认识柯南吗？” 周晚疑惑不解。 “太巧合了！怎么每一次你出现的地方都这样子？你这衰神体质也太强了吧！你要不要去找座山熏陶一下啊？或者找个大师给你看看？” “周鑫！警务人员，注意言行！”黄欣在审讯室里收拾资料，边仰头朝外面喝道。 “哦！呸呸呸！”周鑫连拍了几下嘴巴，不敢再乱说，只道：“我送你出去。” “好呀！” 周晚跟在他旁边，挂着微笑热情聊着：“你说的也有道理啊！改天我就去看看，如果我去了，一定也给你求一个符头，来保佑你！” “啊呵呵…倒也不用啦。” 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周鑫走到一半，突然板下脸严肃起来，朝前面的人点头打招呼：“王局。” “嗯。”一名穿着警服的微胖中年男子，从不远处慢步走来，脸色严峻。 和周鑫颔首应下后，目光又转向旁边的人。 周晚从见到王局第一眼起，脸上的笑容已经悄然流逝，整个人安静下来，眼神和他对视不到半秒就刻意移开。 两人脚步不停歇，一进一出，擦肩而过。 走了几步后，王局这才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周晚已经走进了大厅，随即拐弯不见。 王局沉思几秒后，掩下眼底的落寞，回头继续往前走，迟瑾也站在走廊口处。 “都弄好了？”王局神色自若问道。 迟瑾点头，朝外面仰了仰下巴：“你认识她？” “谁啊？” 王局一脸茫然，还睁大了那双小眼睛，试图展露出一副迷茫的神态。 迟瑾见状也不追问：“没事。” “嗯，辛苦了。”王局拍了拍他肩膀，自己走进了走廊。 迟瑾回头望着他背影，再看向大厅，周鑫也回来了。 按照王局的个性，他不想说，问再多遍都一样，可是他刚才的眼神，刚才那两个人的氛围，很明显就不一样。 她到底是谁？ 第14章 聚餐 次日 钟洁单手撑脸盯着眼前的白纸神游，黄欣端着一盒饼干走进来：“小洁，尝尝我做的饼干。” “哦，好啊。”钟洁缓过神来，又贴心帮她拉开旁边椅子。 “在想什么呢？看你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钟洁敷衍笑着，低头打开饼干盒。 黄欣一副“我懂”的表情，直白点出：“是在想你们迟队吧？” 钟洁沉默不语，上扬的嘴角已经说明一切。 “唉，虽然迟队是很聪明，办案也很快，但是对感情真的一点也不上心，连周鑫那个傻大头都知道你的心意，他自己还是这样。”黄欣抿嘴无奈道。 钟洁忍不住出声帮忙解释：“男生嘛，事业心强一点是好事，而且他是队长，事情比较多嘛。” 黄欣不置可否，又叮嘱道：“不过你要是真的喜欢，可就得抓点紧了，免得哪天他被别人捞走了。” 钟洁却不在意：“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家里警局两点一线的，哪有其他人？” 闲聊着余军周鑫也走了进来，余军把文件夹递给钟洁：“钟副队，你要的资料整理好了。” “好。”钟洁接过资料起身，走到柜子前放好。 周鑫两眼放光，赶紧拉着椅子坐下：“你们居然吃独食！” “你这鼻子可真灵，我刚拿出来不久，你们就来了。” 周鑫直接拿了两块塞进嘴里，嘴里发出清脆咀嚼声：“你们在聊什么呢？” 钟洁关好柜门，转头朝黄欣眼神暗示着。 黄欣了然一笑，只道：“我说，你们最近办案辛苦啦，趁着不忙，还不快点叫你们迟队请客，好好犒劳你们一下。” “有道理啊！算起来我们都好久没聚餐过了。”周鑫点点头，深信不疑。 余军却马上领悟：“聚餐是次要的，为钟副队牵线才是重点吧？” “是啊！还不快点给你们钟副队提点建议，她都快佛系了。” “这我可在行了！” 余军拉开椅子坐下，振振有词道：“照我看，迟队在感情上太直男了！你看他妈妈催多少次相亲了也没用，这样都不知道要拖多久，我看还是得主动一点！” 周鑫也连忙附和：“对对对！连食堂的李大妈都说他冷脸不讨喜，想让他主动太难了，我看还是单刀直入的好，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吗？要不…直接抓他过来接吻吧！” “靠！你有病啊！”余军一巴掌朝他脑袋瓜呼去。 一阵鄙夷声响起，周鑫荣获了几个白眼。 不愧是大傻子。 黄欣心里吐槽着，反问道：“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肥了？你敢去强吻你们迟队看看？” 钟洁不想说太多，打哈哈道：“还是先以工作为主吧，这种感情的小事不急。” “感情的事也是大事！大家都是成年人，又都是单身，勇敢追爱怎么了？你和他一样25岁，难不成迟队拖到30岁，你也跟着耗到30岁吗？”黄欣恨铁不成钢劝着。 钟洁却还有点犹豫，毕竟还不清楚迟瑾的心意，贸然行动，万一失败了，以后见面不是很尴尬？ 余军拿着文件夹，像诸葛亮摇扇一样故作深沉道：“我觉得，可以先多增加一些相处机会，多互动，多增加点感情，等到时机成熟，确认了心意再表白会稳妥些。” 钟洁也觉得这方法还可行，随后半带怀疑的眼神扫视他们：“说的那么有经验，那你们怎么还单身？” “呃…” “呃…” 两人哑言，余军嘴硬着：“那不是没有女生嘛！我们局里就你和欣姐，食堂李大妈三个女的，阴阳严重失衡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周鑫哀叹摇摇头。 黄欣目光往后一瞥，突然朝门外招手：“迟队！” 其他三人一听，也马上严肃坐正起来。 “怎么了欣姐？” “刚才余军他们说，晚上想让你请吃宵夜！” “可以啊，想吃就去吃！”迟瑾毫不犹豫点头应下。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想起周晚，补充道：“就去那家私房菜餐厅吧，顺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欣姐也一起去啊！” “我就不去啦，我老公晚上给我煲了汤，你和这三人去就行，记得晚上送小洁回去啊，一个女孩子晚上不安全。” 黄欣转头望向钟洁，又朝她挑了挑眉。 迟瑾没注意她们的小动作，只淡定点头：“没什么事我就先去找王局了。” “好。” 等迟瑾离开后，黄欣又对面前两个“军师”嘱咐着：“那可交给你们了哦。” “没问题！”两人猛拍胸脯，保证道。 晚上，四人来到商场，周鑫一进门就左顾右盼，面露担忧。 余军纳闷不解：“怎么了？” “我有点害怕看见周晚，她一出现总感觉没好事。”周鑫手挡住嘴巴，小声说着，眼睛还不停乱瞟。 “她休息也说不定啊，不可能那么巧，每次都能见面的啦。” 迟瑾也巡视了一圈，确实没看见她的人影。 职业病犯了，有点什么疑问总想问清楚。 进了小包厢，余军周鑫率先挨着坐一起，并且把位置占的老宽，只留两张凳子挨在一起。 一名服务员拿壶热茶走进来：“可以先看下菜单，一会有人来给您点单。” “好！” 桌上两本菜单，周鑫先拿了一本，还特地歪身和余军凑在一起看，两人眼神疯狂朝钟洁暗示着。 钟洁瞥向旁边的人，于是也学着歪身凑过去，还没碰到他肩膀，迟瑾转头直接把菜单递到她面前，大方询问：“那你先看？” 周鑫、余军：靠！大直男！ “……”意料之中，钟洁只好挪回去坐好：“你先点吧。” 迟瑾目光落回桌上的纸笔：“这不是有单子吗？你们要吃什么，我来记。” 对面两人率先出声：“爆炒牛肉。” “清蒸桂鱼。” “辣子鸡。” “再点个素菜吧！”钟洁提议道，又倒了杯茶放在迟瑾面前。 周鑫讪讪放下菜单，自己倒杯茶来喝。 门口敲了两声，很快打开：“你好，需要点单了吗？” 这熟悉的声音…… 周鑫眼睛瞥向门口，还是那张熟悉的脸。 “噗！！！” 第15章 喜欢的类型 周鑫没憋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差点为不远处的迟瑾洗了把脸。 还是遇到了。 “哎呀鑫鑫警官，好巧哦，又是你呀！” 周晚手拿纸笔，笑盈盈打着招呼，环顾一圈，认出了都是局里的人：“你们来聚餐吗？真好。” “呵呵，是啊。”周鑫顿时有些不自在，真的好怕吃到一半，哪里又出命案了！ 周晚看见迟瑾已经拿了单子，于是慢步走近，绕过钟洁来到他旁边：“你们要吃什么呀？这里哪些菜好吃我最清楚了，要不要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啊？” 话落瞥过去看他手上的单子，直接上手指点：“这个爆炒牛肉不错，是招牌菜，辣子鸡也好吃，这个桂鱼不行，我不爱吃…呃不！不好吃啊！” “蒜蓉炒菜心，不要啦！一盘23块，去菜市场买一把回家吃就好了……” 迟瑾没有动作，任她手指在自己单上指来指去，手背白皙，还有一些小划痕。 小拇指刻意弯曲着，但迟瑾还是看见指尖处贴着创可贴。 两人挨得很近，钟洁不由得露出一丝醋味，开口打断：“我们自己点就好了，你先去忙吧！” 周晚闻言止住了话，抬头看钟洁也紧盯着自己，似乎还有些不悦。 周晚马上领悟，展开笑容答：“好呀，那你们点好了，按门口旁边那个铃，我们就会来了。” 说完大步迈出门口，周鑫望着门口处感慨道：“世界真小。” “是看见我们，故意过来的吗？怎么每次都那么巧？”钟洁警惕道。 迟瑾头也不抬解释：“她在这里上班，会出现很正常。” “是啊，毕竟我们聚餐也是临时决定的嘛。” 迟瑾停下写字动作，抬头询问周鑫：“上次审问时说她父母都去世了，有说原因吗？” “听欣姐问，只说是意外，具体没详细聊，好像已经过去几年了。” 迟瑾点点头，随即放下笔去门口按铃。 钟洁疑惑望着他背影，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要问她的事。 很快进来一位服务员，声音温柔道：“你好，是要点菜吗？” 迟瑾递过单子给她，余军又道：“你好，帮我们拿几支啤酒吧！” “好的。” 几支酒摆上桌，余军率先提议：“迟队，你开车就别喝酒啦，我们三个人喝就好！” 迟瑾不解：“叫代驾不就行了吗？你们喝酒我不喝算什么？” “不要喝啦，晚上你再帮忙送钟副队回家嘛。” “对啊，她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 余军眼疾手快，先把一个酒杯放在身后桌上，见他们坚持，迟瑾也不再勉强，只喝着面前的热茶。 到上菜时，周晚没有再出现过，都是其他不同面孔的人。 厨房里，周晚身子倚着出品台，右脚尖踮起在左脚后，吃着一块炸香肠。 厨师端着刚炒好的菜走出来，放在台面上，又把锅里剩下的最后一块肉，用公筷夹到周晚面前。 美其名曰：“尝尝咸淡。” “好咧～”周晚熟练张开嘴巴吃进去。 哦哟～嫩的咧～ 周晚摁下红色键，站在原地不动。 厨师纳闷道：“你怎么不自己上菜了？” “这盘是303包厢的，他们好像不太喜欢我，我还是少出现吧。”周晚浅笑道。 厨师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随后门口走进来一名同龄女生，和周晚一样的装扮。 周晚连忙笑嘻嘻招手：“阿霞，303包厢的，有好几个帅哥哦，给你去看看。” “真的假的？”女生半信半疑接过，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先翘了起来。 周晚郑重点头：“骗你是狗！刚才秦姐都去了，说很好看啊！” 女生点头出去，另一名厨师端了盘辣子鸡出来，周晚看了眼单子，是别的包厢的，这才道：“我去上菜了。” “来，最后一道菜，蒜蓉菜心。”服务员弯腰把菜放在桌上。 迟瑾突然问：“你们那个叫周晚的员工呢？” “小晚啊？她在厨房里忙呢，不过这个点，她也差不多要下班了，她比我们提前一个小时下班。” 员工帮几人倒上热茶，贴心问：“你们认识吗？用不用我叫她过来？” 迟瑾摆摆手：“不用了。” 等员工出去，钟洁终于开口问：“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迟瑾淡淡答道。 钟洁心里却还很疑惑，除了办案，很少见他主动问起谁，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当然，那个女生更怪。 对面两人吃饱喝足，余军开始朝周鑫使眼色，想让他委婉点抛开话题。 周鑫闭眼点头，暗道：放心吧！ 随后转头朝对面大声问：“迟队，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噗！！” 余军嘴里一口酒喷了出来，要不是离得远，差点为迟瑾洗了第二把脸。 周鑫眼神古怪看着他：怎么了？我很委婉了呀？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好奇嘛！你喜欢什么样的啊？说来听听啊！” 周鑫不停追问，迟瑾垂眼沉默了几秒，淡淡答：“不知道，没想过。” “哦…那…那…”周鑫手撑着桌子，要站起来又坐了下去，嘴里的话呼之欲出，却瞥见对面的钟洁冲他直眨眼，半恐吓着，又噎了回去。 迟瑾看着对面“那”半天也没吐出一句话的人，不耐烦训着：“男子汉，好好说话！” 两双目光瞪过来，周鑫嘴巴抿了抿，怂下来道：“没事了。” 迟瑾忍着要给他一巴掌的冲动，起身道：“我先去买单，时间差不多了，吃完就走吧。” 等他离开，余军率先给他后脑勺一板栗：“能不能委婉点啊大哥！” “我很委婉了呀！”周鑫无辜小声喊道。 钟洁看这两人直摇头，不放心叮嘱着：“不用你们帮我了，你们就当不知道吧。” 迟瑾下楼来到一楼前台：“你好，303包厢买单。” “好的。” 前台见是前几天来的警员，突然又紧张起来，全程低着头，快速打着单子想早点结束。 周晚大步从更衣室里跑出来，冲前台人喊了句：“月姐，我下班啦！” “好。”女人抬头应了声，继续找零钱。 迟瑾转头望去，正好和周晚对上眼神。 “队长警官你好呀！” 周晚礼貌点头喊了声，脚步不停歇越过他身后，走出门去。 迟瑾心里思索着，前台递出零钱和小票：“您好，这是找您的零钱。” “谢谢。”迟瑾接过，马上做下决定，也跟着快步出了门。 周晚刚走到路边，旁边的白色汽车突然闪烁了两下灯，条件反射转头望去，里面却没人。 紧跟着身后传来一道浑厚随意的声音：“回家吗？我送你吧！” 第16章 试探 迟瑾从后面紧跟而来，黑色t恤一边塞进裤子里，展露出黄金比例身材，又有种悠闲姿态。 没有了警服，脸上的严峻减少了几分，眼眸依旧明亮深沉，从容不迫，似乎对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周晚回头站定：“不用啦警官，你们那么多人呢，太麻烦了。” “他们自己会回去的，走吧。”迟瑾半强硬做下决定，来到周晚面前，还贴心打开了副驾驶门。 见状周晚也只能双手合掌，连连点头哈腰：“谢谢警官，谢谢。” 上车后，周晚把手机页面露给他看：“那麻烦警官送我到这家ktv吧。” 迟瑾偏头看了眼：“和朋友去玩吗？” “不是，去上夜班。” “打两份工？”迟瑾诧异道。 周晚却如同平常小事，神色自若反问：“犯法吗？” “……”迟瑾沉默两秒，只答：“小心猝死。” “啊不会的，谢谢警官关心，我现在还很健康！”周晚乐呵呵举起拳头，仿佛充满热血。 当事人都这样表态了，自己也没有什么立场劝说。 想起送她回去时那住宅环境，可能是生活拮据了点吧。 见时机合适，迟瑾马上问出深藏已久的疑惑：“你认识王琛吗？” 约莫过了两秒，对方才开口：“谁？” “我们玉城警局局长。”迟瑾又详细补充：“那天你和周鑫出去，碰见的那个人。” 周晚恍然大悟：“哦～不认识呀！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认识警局局长啊？” 迟瑾缓慢点了点头，像是认可她的话，心里却更加肯定。 两人有问题！ 在否认上都这么有默契，是有什么故事？是发生什么事，要让他们互不来往？ 迟瑾头一次感到这么迷惑。 “赚钱是次要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这样白天晚上都上班，很容易出事的。” 迟瑾难得好心劝起别人来，旁边人没有回应。 迟瑾继续抛出话：“我认识一些朋友，可以帮你找看看有什么好些的工作，你同时做两份服务行业，很累的。” “谢谢队长警官！”周晚这才转过头笑嘻嘻应下。 好家伙，耳朵会挑拣中意的话来听是吧？ 到达目的地，周晚要下车时，迟瑾掏出手机理所当然道：“那加个联系方式，找到了告诉你。” “哦，好呀！”周晚顺从掏出手机，对方已经点开二维码。 包厢里，钟洁问：“他怎么还不回来？” “是耶，去好久了。” 两人面面相觑，钟洁正要起身去看看，大家手机都响了一声。 打开看是迟瑾在群里发了信息： 迟瑾：我有事先离开，单买了，你们路上小心。 迟瑾：三人一起回去，很安全。 “这么突然？迟队居然抛弃我们了？有什么事啊！”周鑫双手挠头嗷嗷大叫起来。 余军也很纳闷：“这么晚了，总不能是公事吧？公事也要叫我们一起，难道是他爸妈叫他吗？” 两人议论纷纷，抬头望去，钟洁也是疑惑不解：“那我们就下去吧。” “哦，那钟副队跟我们一起打车吧，先送你回去。” “不用，你们不用陪我绕远路，早点回去吧。” “要的要的。” 两人化身护花使者，倔强坚持，来到一楼，余军两人先出了门。 钟洁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问前台：“你好，刚才303包厢来买单的人，他有说什么吗？还是跟谁走了？” “他买完单就出去了，跟在周晚后面下了扶梯，可能是朋友吧？” 周晚？？？？ 隔天 迟瑾坐在办公室，又拿出手机仔细查看她微信，头像是简笔画小人，还竖着中指，昵称也是自己名字。 朋友圈仅展示半年内容，一条动态也没有。 半年不发一条朋友圈的人…… “不喜社交”“独来独往”“低调”“性格孤僻”“善于隐藏自己”…… 迟瑾心里不断冒出关键词，再结合以往的事猜测着这个人。 “迟队！你昨晚居然狠心抛弃我们！” 周鑫大步迈进来，脸色幽怨指着他质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情侣吵架。 余军钟洁跟在身后，看着他不停作死。 好在迟瑾对这种“大傻子”特别能容忍，把手机摁了熄屏，只解释：“我昨晚有点事，不是提前发消息让你们自己打车回去了吗？” “这么突然，跟我们本来打算都不一样，我们还想你送唔唔……” 钟洁突然伸手捂住他嘴巴，制止了接下来的话。 望向桌里的人，钟洁试探问：“听前台的服务员说，昨晚你和周晚一起回去了？” “嗯。”迟瑾也坦然点头应道。 “为什么？” 钟洁秒问，又觉得不妥，补充说：“你不是跟她不熟的吗？怎么突然送人家回去？而且…” 你原来也不是这样的人。 钟洁没有说出这句话。 “我只是好奇，她好像跟王局认识，想看看什么情况，但是他们又都不承认。” “是吗？王局认识她？” 钟洁皱起眉头思索几秒后，又提议：“不过既然他们都说不认识，你再问也没用的，即使认识，也许有不方便提起的原因呢？不要去管他们了。” “嗯，有道理。”迟瑾也客观点头应着。 “迟队，有案子了！”黄欣出现在门口，神色严峻。 几人往外面走，黄欣道：“有名男子急匆匆跑进来，说他杀人了，我看他手上还有血迹都没擦干净…就是他。” 众人依着手指望去，一名灰色格子衬衫的男人坐在椅上，手臂黝黑粗壮，双手紧握放在大腿上，还有一些血迹，蹭得裤子也是血，他也不在意，嘴巴微张喘着气。 大体格的人，此时像鸵鸟一样，弯腰缩在椅子上，神色慌张，拘谨不安。 第17章 误杀案 几人跟着他来到家里，打开房门，客厅沙发上还有一个女人，蜷缩在角落里，神色恐惧，吓得微微发抖，看见警察来也不敢说话。 “那是我老婆。” 男子指向她只轻描淡写一句，声音颤抖，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又径直走进右边房间里。 女人坐直起来，双脚踩在地板上，却害怕得不敢站起来。 钟洁对这夫妻两人的互动感到有点奇怪，又走上前去。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颤巍巍站起来，小声答：“叶莉。” 其他人跟着进了房里，地板上东西凌乱，掉落了纸巾、碎裂的陶瓷杯、闹钟…… 一名肥硕中年男子赤着上身，穿着黑色西裤横躺在血泊中，身体里还不停涌出鲜血，分不清伤口在哪、有多少。 余军快速掏出相机，各处拍好照后，又赶紧把人带走。 审讯室里 “我叫于斌，和我老婆结婚3年了，最近这几个月她突然冷淡了很多，经常加班，也不爱和我亲近，手机也换了密码不给我看，我朋友都叫我小心点，说不定是在外面有人了。” “我一开始也不信，后来也发现不对，她老是背着我看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聊天，只说是朋友，又不给我看。” “今天周日我本来休息的，我故意说临时要加班，出去后就一直躲在附近，结果真的看见有个男的开车来我们楼下，还进了我房间，窗帘也拉上了，我一进去，就看见他们两个……” 于斌手握拳，咬牙切齿满脸愤怒：“那男的还很嚣张，不断说话侮辱我，我气急了，直接冲进去厨房拿把大刀冲他砍去了……” 余军低头快速记着笔录，于斌又凑过去紧张兮兮商量着：“我当时是气急了，没想那么多，而且明明错的是他，也是他先说话侮辱的人，我们两人都有动手，你看他还推了我，我现在头还疼着的！” 说着于斌转过头，双手撩开后脑勺头发，展示给面前两个人看，有块地方红肿了，甚至重心位置有些淤青，看起来撞的力道不轻。 于斌放下手转头道：“我都没来得及去看医生，赶紧就过来报警了，我这自首，是不是可以减轻处理的啊？” 迟瑾没回答他，反问：“你们争执的时间有多久，当时你行凶时，你老婆在做什么？” “她……” 于斌仔细回想着细节：“她当时一直坐在床上，抓被子挡着自己，我也没法分心去注意她，我砍了他一会，突然他猛发力推我，我撞到柜子后眼前发黑，缓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一看他已经躺下了，等我站起来他也一直没动……” 另一间审讯室里，叶莉低垂着头，小声诉说道：“我们自从结婚后，生日、纪念日、节假日，啥也没过，礼物也没送过，每天上班下班，生活太无趣了，他一点也不贴心，不像他，会哄我开心，对我也好，后来我就…” 叶莉也自知这是不道德的事，声音也越来越小，手指抓紧了短裤，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里。 “你们保持这样的关系多久了？是怎么认识的？”钟洁问道。 叶莉如实答：“他是我上级领导，我入职后，他经常带我去出差，应酬。去外地、出国都有，每次接待完客户，他也会带我去附近景点玩，送礼物给我，久了我们就熟悉了。” 钟洁低头翻开一页，拿起笔道：“那你详细说一下，今天早上的经过吧。” 叶莉无言点了下头，眼睛依旧盯着桌下：“我们在床上…他突然进来，我吓坏了！都不敢说话，我领导下床跟他吵，吵没几句，阿斌就跑去拿刀砍他，然后阿斌就被推倒，我领导也因为被砍伤，流血躺下了。” “我当时吓死了，都不敢过去碰他，阿斌过去看他，突然就坐了下来，说他死了，我就劝他去自首……” “那你老公来报案期间，你都在做什么？” “不敢做什么呀！” 叶莉头摇成拨浪鼓状，神色惊慌：“我跟着他走出来，我不敢回去房里，一直坐在客厅，直到你们来了……” 话落叶莉掩面抽泣起来：“我也没想到，阿斌居然会弄出人命…我知道是我不好，做对不起他的事，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杀人，我当时好害怕，真的好怕他把我也杀了……” 迟瑾叫了警员守着他们，几人回到办公室，两份笔录放在一起。 周鑫道：“说的都一样，那这个事就是于斌气急攻心，拿刀砍死了对方吧？” 迟瑾微微点头，思索着：“谨慎起见，还是等尸检结果出来再下定论，我看了死者的伤口，手上，胸口上倒是有不同深度的砍伤，但是致命伤是后背那一刀，具体多深还要看金裕那边检查情况。” 余军猜测着：“于斌体格这么大，力气肯定也不小，可能也是争执过程中伤的人？” 几人沉默不语，周鑫左右环顾，询问道：“而且对方也认罪，这个案子…” 迟瑾却还有些疑虑：“于斌说他当时被推倒撞到柜子，说明当时对方力气还很大，受了这么重一刀，怎么还有这么大力气？反过来，如果是还没下手，可是据于斌的回忆，当时他撞到柜子，起来后对方已经躺着不动了……” 迟瑾垂下眼帘冥思苦想，脑海里模拟着那场面，却怎么也不协调，不顺畅。 几人也觉得有道理，余军问：“会不会是当时太混乱，有些细节没注意，或者是记混了？” “而且女方，在老公去报案的时间一直呆在家里，刚才我们过来花了接近二十分钟，这个时间差……” 迟瑾果断摇头，抬眼坚定道：“这个案子不能就这么了结，只要逻辑不通，就必须重查！周鑫跟我去叶莉公司，看看有什么利于案件的信息。” “好！” 迟瑾正转身要离开，钟洁提议道：“还是我跟你去吧？” “不用，你和余军继续问他们吧，过程越详细越好，详细到每个动作时间差，如果真的有问题，到时候对比两人笔录就很明显了。” 第18章 误杀案2 写字楼里，一名西装革履男子带着他们进了办公室。 男子绅士抬起手，让两人先坐下后，自己再坐在对面沙发上：“我和李炯合伙开了这个工作室，不过我最近一直在外出差，他平时工作还有生活的事，我也少过问，确实不太了解，要不我叫他秘书来问问？” 迟瑾点头：“麻烦你了。” 男子当即起身开门，朝走廊外喊：“小英！小英！” “诶！”一名扎双马尾的女生大步跑出来，来到男子面前站定，又扶了扶滑下的黑框眼镜。 男子侧身让她进来：“这两位警官有些事情要问你，是关于你李总的，你知道什么如实回答就好了。” “哦，好。”小英毛毛躁躁，又朝面前两人弯腰鞠了个躬。 迟瑾问：“李炯的办公室在哪？” “在隔壁第二间，要过去看看吗？”男子礼貌询问道。 迟瑾朝周鑫使了个眼神，随后起身道：“去看看。” 两人离开后，周鑫拿出纸笔，指着对面沙发朝女生说：“麻烦你了，请坐吧。” “好。” 小英坐得笔直，眼睛直视着他，看着乖巧老实。 “你来这里上班多久了？” “差不多半年了。” “那和叶莉时间差不多。” “对，我比她早了几天。” “那你知道你老板和叶莉有什么关系吗？” 小英面露诧异，顿了几秒才试探答：“情人？” “他们平时动作很明显吗？” “嗯…一开始是不怎么明显，后来就发现莉姐经常被叫去办公室，一待待好久，她的名牌包包、首饰也多了，经常显摆给我们看，再看两人悄咪咪的互动，就知道了。” 周鑫头点了点，右手不停写着：“然后呢？他们最近这感情…融洽吗？有没有发生什么问题？” “还行吧，反正就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李总还是那样，莉姐最近倒是不太开心，也不知道是不是来姨妈了，整天黑着脸，对李总也没那么热情的样子。” 呵呵，肯定不是姨妈期。 周鑫内心答着，不过转念一想，两人还是一样的关系，为什么叶莉态度会不一样了？ 是感情腻了？可是她们却还继续勾搭在一起。 周鑫思索了会，灵光一闪，又问：“是不是因为你们李总又去找了别人，所以她吃醋了？” “没有，我们李总最近都是跟她玩，没有找别人。”小英摇头笃定道。 “我们李总还很挑剔，就喜欢胸大屁股翘的，尤其是已婚的女人，觉得刺激，那她老婆也是已婚的女人，怎么就不喜欢了呢？”小英鄙夷吐槽着。 目光落回对面的周鑫，又赶紧补充：“但是我可没有跟他做那些事情哦，他要是这样对我，我早就跑了。” “嗯。”周鑫点头应了声，低头记着笔录。 小英继续碎碎念：“要不是为了打工赚钱，我也不愿意当他秘书！老是说我胸小，说我戴着眼镜像土鳖，像小学生，那我才19岁啊，我以后还会再长的！我还有第二次发育呢！” “哦。” 你不要再说啦！ 这个不关我的事啊！ 周鑫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又把话题拉回来：“叶莉平时还有跟你们说些什么？” 两人进了办公室，迟瑾见茶水桌位置干净整洁，没有其余物品，又径直走进办公桌里，边问道：“你和李炯认识多久了？” 男子站在沙发旁边，看着他忙活边回答：“快三年了吧，我们也是在生意场上认识，后来聊的多了，就一起商量着创业。” “我只知道，他这个人很花心，经常沾花惹草的，不过现在这社会，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他老婆都没有说什么，我们这种只是合伙人，更不好多说，是吧？” 迟瑾低头翻找着柜子，男子自顾自说：“但是去别人家里，属实大胆了，估计是玩脱了吧？果然，人还是要遵纪守法，注意礼义廉耻的好。” 说完男子露出商业性微笑，试图展露出友好态度，不过迟瑾低头没有看见。 抽屉里全是文件资料，迟瑾关好后，抬眼时瞥见烟灰缸底下垫着一张浅粉色的纸。 打开是一张黄金店开据的单子，时间是三天前。 想起两人的关系，迟瑾内心斟酌后，还是决定去看看。 警车来到商场门口，黄金店就在一楼，大店面很是显眼。 迟瑾亮出证件后，把单子递给柜台员工：“麻烦你查一下这天的监控。” “好。”员工又跑去找了经理。 几分钟后，监控视频很快调出，确实是李炯和叶莉两个人，叶莉化着浓妆，一条收腰粉色吊带裙，抓着他臂弯不停蹭着，眼睛在柜子上乱瞟，手指也点个不停。 迟瑾目不转睛问：“他们经常来吗？” 经理点头：“对，大概一个月来两三次吧，这男人还很大方，要什么买什么，但是上个月就少来了，才一次，买了个特价款的戒指，这个月也就这一次。” 最后两人离开时，迟瑾敏锐捕捉到，叶莉在李炯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嘴角翘起，似乎很不满。 “他们那天来买东西都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女人一直要买那款金手镯，不过那个男的不肯，说下次，最后买了一条项链，那女的就不太开心。” “看他们说话那样子，也不像夫妻俩，是偷偷摸摸的情人吧？还明目张胆经常逛街，也不怕被抓到……” 细高身材的男经理，左手翘起兰花指放在胸前，白眼翻上天碎嘴子说个不停。 “小英也有说过叶莉最近不太开心，所以是因为李炯不给她消费了，才这样吧？” “从监控里看，叶莉好像也不喜欢他，她只喜欢钱和物质，李炯不给她钱，应该直接分了才对，还一直和他在一起，是为了继续哄他，还是为了保住工作啊？” 周鑫跟着迟瑾走出门口，边说边来到警车面前，又询问：“不过问了这么多，感觉都只是一些包养情人的小事情，他领导今天的死亡，还是因为于斌气急攻心，才杀了他这个原因吧？” 第19章 巧遇 迟瑾点头默认：“联系余军，让他把李炯的微信聊天记录调出来，回去对比了尸检结果，还有他们的笔录再做决定。” “好。” 迟瑾刚打开驾驶座车门，周鑫却站着不动，望向他认真问：“迟队，我想先去上个厕所，我刚才憋好久了。” “……”迟瑾无奈挥手：“去吧去吧。” “我马上回来！”周鑫义正言辞道，随即飞快转身冲进商场里。 迟瑾环顾四周，也不想走太远，还是决定坐警车里等。 “你还好吗？用不用帮你叫救护车啊？” 迟瑾正要上车，身后一道男声吸引了注意力，回头望去，商场门口台阶上，一背包男人弯腰说着什么，他对面一个女人蹲着双手抱腿，闷头不语。 迟瑾赶紧大步跑上前：“怎么了？” 男子疑惑抬头看去，见是警务人员，连忙指着她解释：“我是看她一直蹲在这里不动，关心她问问。” 迟瑾绕到她左边蹲下：“你好，能听见我说话吗？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乌黑直长发垂下挡住了女人的五官，听见迟瑾的话后，这才缓慢抬起。 迟瑾看见也是一怔：“周晚？” “警官…又是你呀？好巧…”周晚脸色苍白，有气无力打着招呼。 男子听见他们认识，挠了挠头，又默默转身离开。 迟瑾打量着她：“你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 周晚摇头，语速缓慢，轻声回答：“不用，我只是低血糖，有点头晕，我坐一会，一会去吃个饭就好了。” 迟瑾犹豫数秒，又提议：“那我带你去吧。” 说完直接牵着她手臂起来，两人慢步走进距离最近的餐厅，迟瑾把她带到窗边一位置坐下：“你吃什么？” “猪扒饭，谢谢。”周晚秒答。 迟瑾招手喊来服务员，点完单后又问：“可以给我倒一杯糖水吗？白糖红糖都可以。” “好的，没问题。”服务员点头应下，很快拿着一杯透明水来，迟瑾接过还是温热的。 迟瑾递向周晚：“喝吧。” 周晚沉默不语，接过后一饮而尽，感觉稍微好了一些，没有那么闷热。 很快饭端上来，周晚不管不顾直接抓起筷子开吃。 迟瑾望向外面警车，周鑫还没来，左右也是等，干脆也在这里坐着了。 转头看对面人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责备道：“知道自己低血糖，就要多注意点，出门在外，要是没人发现怎么办？” 周晚闷头吃着，恍若未闻。 迟瑾瞥见她身上那件衬衫，认出是私房菜餐厅里的工服，应该是刚下班。 “你昨晚ktv几点下班？”迟瑾冷冷问着。 周晚快速暼了他一眼，低头夹起一块猪排吃下，碍于对方的身份，只好老实回答：“6点。” 迟瑾心里快速盘算着，6点下班，回到家收拾最快也要一个小时，她私房菜餐厅10点上班，那就只睡了三个小时？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样干吧？ 迟瑾刚准备开口，好好教育这个要钱不要命的年轻人，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又赶紧打开查看，余军速度很快，已经把李钦的聊天记录全部发来了。 早上09：21分 [听说他出去了？你居然不告诉我？] [你要来吗？] [当然！等我哦宝贝～] 这是今天的聊天记录，往上翻阅都是各种调情肉麻的话，还有很多转账，有时候甚至直接甩个酒店定位+房间号。 倒也是没什么问题，但是通篇看下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迟瑾又重新往上翻去。 周晚抬眼见他这严肃的样子，小声问：“怎么了队长警官？有案件吗？” “嗯。”迟瑾嘴里应了一声，没多说话。 周晚也点到为止，没有追问。 转头环顾四周，偶尔有几桌人偷偷往这边看，再看面前一身警服的人，低头玩着手机，桌上又只有一份饭，这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周晚突然良心发现，拿过旁边的小碟子，把碗里最后一块猪扒放上，并且双手推去，热心询问：“你吃吗？” 但双手依旧靠近小碟子没动，随时等着对方说不吃，她马上就收回来吃掉！ 迟瑾余光中出现一块炸猪排，脑子里装满了案件，也没在意直接从筷子桶里抄出一把，夹了吃进去。 “……” 周晚默默收回双手，埋头吃着碗里剩下的青菜。 迟瑾咀嚼的动作突然停下，眼神锐利起来，真的不是错觉。 分割线在上个月14号，在那之前一切聊天氛围都没问题，也是女方主动。 在那之后聊天模式就更换了，都是男方主动约她，叶莉很少再主动提起话题，甚至李炯言语间，好像还有点强迫威胁意味，可是在微信聊天里却体现不出来？是当面发生的吗？ 有些聊天语句，也不怎么顺畅，话题跳脱的也很快。 迟瑾斟酌后打字发到群里：“把那叶莉的微信聊天记录也调出来做对比，我怀疑这聊天记录有可能被删了些，如果信息真的有出入，就得去找回原信息了。” “我吃饱了。”对面人小声说道。 “这么快？！” 迟瑾惊讶出声，目光望向对面的盘子，干净得一点渣都不剩。 迟瑾低头看着面前的小碟子，才意识到刚才居然吃人家的东西？ 不过周晚却不在意，已经恢复了往常精气神：“谢谢你呀队长警官，那你要办案，我就不打扰你啦，拜拜～” 说完站起身，迟瑾也跟着站起来，转头望向外面，周鑫也出来了，正疑惑四处找着，回头跟自己对上眼神。 迟瑾颔首示意，随后和周晚两人往前台走去，再次好心嘱咐：“回去好好休息，今天就不要去上班了，也不要一下子打两份工，身体要紧。” 迟瑾顿了会，幽幽强调一遍：“小心猝死。” “好的警官。”周晚干脆利落应下。 乖巧得让迟瑾都觉得她是在敷衍自己。 迟瑾打开手机付款码：“你好，c7桌买单。” “好的。”服务员低头点击电脑屏幕。 周晚转头瞥见柜台上放着一罐泡泡糖，上面贴着“免费”的标签。 免费？ 周晚果断伸手掏出几颗，快速撕开一颗包装纸吃下，低头看纸张里还有一张小贴纸，赖皮狗紧眯着眼睛，严肃又不易近人的样子。 周晚转头望向旁边人的脸，又回头看这张贴纸，眼中露出狡黠的神情…… 第20章 漏洞 周鑫看见迟瑾从餐厅里走出来有点疑惑，看见身后还跟着周晚更震惊了。 “鑫鑫警官你好啊，再见。”周晚热情朝他挥手。 周鑫嘴角一扯，脚趾头不禁蜷缩起来，脑海里已经把命案跟周晚划上等号了。 等她一走，周鑫马上跑过去追问：“迟队，你怎么跟她在一块啊？” “巧合而已，走吧，回去看看余军他们怎么样了。” “哦。”周鑫刚打开车门，看见走过的迟瑾背后突然开口：“迟队。” “怎么了？” “你…后背好像有东西。” 迟瑾歪头朝后面看，没有看见。 周鑫大步绕至他身后扯下，举着给他看：“是个贴纸，你什么时候粘上的？” 迟瑾接过看了眼，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望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无奈道：“肯定是周晚趁我不注意，贴我后背了，走吧。” 刚抬脚走了两步，迟瑾猛地站定，眼眸幽暗带着警觉。 趁不注意，从背后？ “上车！回局里。” 迟瑾猛地打开车门坐下，周鑫不明所以，但是也赶紧跟着上了车。 审讯室里 “他当时力气很大，一把推开我，我后退撞了柜子倒下，晕了好一会才缓过来，耳朵都嗡嗡叫……”于斌双手放在桌上，边回忆着说道。 迟瑾追问细节：“好一会是多久？几秒，十几秒，还是几分钟？” “嗯…” 于斌冥思苦想，又些许苦恼挠了下头发：“具体多久我也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止几秒，大概也要一两分钟吧！因为我睁开眼睛时，都还感觉眼前模模糊糊的，等到我清醒时站起来，他就躺着了。” “那你老婆当时在房间哪个位置？” “就站在我对面，她领导躺在我们中间。” “你不是说，你们争执时她是坐在床上的吗？”迟瑾反复确认道。 “是在床上。”于斌点头，又解释：“可能是我们打斗过程中，她什么时候就起来穿好衣服了。” 迟瑾起身绕到他身后空位上：“来，模拟一次给我看看，你把我当做是那个领导。” 于斌懵懵跟着站起来，接过对面余军递来的笔，看着面前这人一身警服，正义威严的样子，怂怂的不敢下手。 “当时你去拿了刀回来，然后呢？”迟瑾直接问道。 “我当时跑过去，对着他胸口，靠近肩膀那里砍去…” 说着于斌高举钢笔上前两步，把笔横放在迟瑾面前，没有扎下，又拉起他左手屈起挡住。 “他挡了我一下，我砍到他手臂，又继续砍了两下，可能是砍到手还是胸吧，接着他又抓着我肩膀，要弄倒我，我一手抓着他领子，我们拉扯了一会，他就猛地推开我…… “就这样吗？有没有漏掉的细节？”迟瑾面不改色问道。 于斌摇头：“就这样了，我们争执也不是很久，他也很壮，力气很大，我是当时气急了用了很大力气，如果是平时，我没有凶器的情况下，都不一定能打赢的。” 迟瑾若有所思点点头，心里已经确认了一大半，又抬眼道：“再来一遍。” 叶莉坐在椅上，浑身不自在，又不敢有大动作，瞥向对面低头看笔录的人，试探开口问：“警官，我已经在这里坐好久了，还需要做什么呀？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呢？” 钟洁闻言抬眼看了她，又低头看回笔录，淡淡问：“怎么了吗？” “嗯…也没什么，我就是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 叶莉低头喃喃自语着，又抬起头强调道：“我老公他也不是故意杀人的，他可能是当时气急了，下手不知轻重，那个判刑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呀？” “其实当时我也有劝过他了，一直叫他不要打，可是他都不听，下了狠手……” 叶莉竭力为他说情着，如果是寻常情况，钟洁会觉得情有可原，毕竟夫妻一场。 可是现在看来，如果是深爱同情自己老公的人，为什么要出轨呢？加上一直反复强调于斌杀人的事，总感觉是在暗示什么了。 钟洁盖上文件，深吸口气道：“你再复述一遍，案发的经过吧。” “啊？不是已经说了吗？怎么还要说呀？这种事情，多不好意思呀……”说着叶莉羞涩垂下了头，宛如一个青涩小姑娘。 钟洁嘴角微微一扯，带足了嘲讽意味，但不明说，只严肃重复：“再说一遍，越详细越好，这是办案需要。” 叶莉无奈，只好点头应下：“我们被发现，我吓得赶紧抓过被子盖好，阿斌和我领导吵了几句后，就跑出去厨房拿刀，砍了他好几下，后来领导受伤就倒下了。” “他砍了你们领导哪里？” “哪里都有，就是胡乱砍，还有捅了后背。” “是先捅的后背，还是先砍的身上？” 叶莉一怔，眼睛眨巴眨巴望着对面，没有料到对方会问这么详细。 垂下眼帘，脑子快速思索后答：“先捅后背的。” “不应该啊。”钟洁故作疑惑问：“他明明是站在前面砍，怎么能绕到他身后去捅人呢？你领导不会躲开吗？” “而且如果是先捅的，那么深的一刀，你领导受重伤怎么有那么大力气推倒你老公呢？” 叶莉眼珠子疯狂乱转，神色开始有些许松动：“嗯…我当时太害怕了，我都慌了，没注意那么多，也有可能是他最后才捅了吧。” “可是你老公说，他是在前面被推倒的，也并没有绕到后背捅他这个行为。” 钟洁见她不回应，又问：“你老公被推倒后昏迷了多久？” “很快，几秒就起来了！” “你确定吗？” “……嗯。” 叶莉缓慢点了下头，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底气。 钟洁低头翻开笔录：“你老公拿的那把刀，刀面足有12cm宽，20cm长，而你领导后背那个伤口，虽然很深，但是伤口长度却只有4cm，用他那把刀，做不到吧？” “我不知道啊……”叶莉胡乱摇着头：“都是他干的，也是他拿的凶器，我什么也没做啊！” 第21章 霉运 “你老公来警局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我就在客厅里，什么也没做啊！我太害怕了，我跟着老公走出来，还劝他去自首，我就自己坐在沙发上，都不敢进去房间里…” “不！你在收拾作案工具，还有删除你领导手机里的某些聊天记录，连同你自己的，最后忙完一切，你才回到客厅里坐着，不久我们就到了。” 叶莉一怔，缩在椅子上垂头不语。 “你以为删掉聊天记录就没事了吗？你当时太慌张，删的时候也不严谨，两人的微信号对比起来都有问题。” “我查了那些被删掉的信息，就是你的一些露骨的照片、视频，是他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拍的吧？好以此来要挟你，以前你们是各取所需，双方都很开心，现在是他抓住你把柄，不需要付出金钱就能跟你玩，所以你已经开始慌了是吗？” 叶莉闭上眼睛，仍旧不开口，因为慌张眼皮子都在不停抖动。 钟洁继续道：“你趁他们争执中没注意你，于斌被推倒后，你就拿起桌上那水果刀，从你领导后背刺去，等于斌爬起来后，你就一直跟他说是他杀了人，他死了，于斌也没有去详细确认，后来就来自首了，给你留了清理现场的时间……” “不！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阿斌都说了是他杀的，他都自首认罪了，你这是在做什么啊？诬赖好人吗？！”叶莉声嘶力竭大吼起来，试图做最后的争取。 余军解开面前的袋子，依次从里面拿出东西，手机、水果刀、照片… 叶莉垂眼一看，气焰顿时消散。 “只要是犯罪，就一定会有漏洞，手机是可以查看功能使用时间的，微信是今天使用最长的，尤其是在案发后的时间段里，有连续使用接近6分钟，他都死了，怎么还能使用手机呢？说明动手的人是你。” “最重要的凶器，据你老公所说，这把水果刀当时是放在房间那盘苹果上，我们刚才去你家里搜查时，却在厨房里找到了，长度宽度和那个伤口完全符合。” “虽然你是洗干净了，不过当时你老公醒来时，你怕被发现是你杀了人，就赶紧把刀藏在床底下，那床帘下，还沾着血迹呢。” 钟洁挨个讲述着，边看她反应，对面人已经从不服、慌张、到现在沉默，整个脸耷拉着，满是失望。 钟洁放下东西，抬眼问：“你还要狡辩吗？细查下来，还是有很多漏洞，虽然你老公也伤了人，但是真正害人性命的，是你。” 叶莉无法再否认，垂眼沉默几秒后，苦笑一声：“为什么啊？明明阿斌都顶罪了，连他都没意见，你们直接拉他去坐牢就好了啊！还查什么？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我们要对每一个人负责。”钟洁厉声质问：“你也知道他是无辜的，你凭什么要让他为你顶罪？他被你骗的还不够惨吗？好歹夫妻一场，你这样做对得起他吗？” 叶莉自知理亏，心烦意乱扯着头发吐槽着：“那我又能怎么办！他对我是挺好，可是这么几年过去，他事业还是毫无起色，只是个普通上班族，又给不了我想要的！” “那李炯，一开始是很大方，后来又死抠门的，还拿我照片要挟我，想白玩，我这段时间真是烦死了，不知道怎么摆脱他！今天被阿斌发现了，正好，我顺水推舟弄死他，再让阿斌顶罪就好了！” 叶莉气急败坏，把所有情绪不满全部发泄出来。 另一边，于斌跟着一名警员走出审讯室，边双手作揖朝身后两人道谢：“真的谢谢警官们啊！我当时太慌张了，都没想那么多，我真的以为我杀死人了！我还在想要怎么跟我爸妈说，还好你们帮我查清了，真的谢谢你们了！” “别高兴的太早，虽然你没有杀死人，但是持刀伤人也是有的，该处罚还是要的，还有，以后不要再这样冲动行事了。”迟瑾神色严峻补充道。 于斌满面笑容点头：“我明白我明白，我一定好好配合，以后好好做人，不会再这样子了。” 望着于斌离开的背影，因为劫后余生还挺直了腰杆，整个人无比精神。 “还好迟队你说再查查，要不然真的被那叶莉给骗了，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周鑫故作深沉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结果后脑勺一只手直接拍过来。 “说什么呢！” 黄欣虽然比他们都矮，但气势丝毫不减：“你刚才说妇人怎么了？你想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吗？” 周鑫憨憨咧开笑容：“没有！没有啦欣姐！我这不是想着用句成语总结，显得有文化嘛。” “傻孩子。”黄欣哭笑不得，又真诚夸着：“做得好！真棒你们。” “那还是迟队厉害，都是他说的。” 两人聊天的时间，迟瑾已经先回办公室了。 闲下来突然又想起了周晚，鬼使神差拿出手机来发消息。 迟瑾：[怎么样了？] 发送过去，迟瑾突然又觉得这话是不是有点问题？应该再加个主语什么的吗？ 疑惑间手机一抖，对方已经回复过来。 周晚：[好了，今天谢谢队长警官啦！] 周晚：[你们忙完了吗？抓到犯人了吗？] 迟瑾：[嗯。] 周晚：[真厉害！优秀！] 迟瑾从不在意这种夸奖话语，但是看到发来的大拇指表情包，嘴角在不经意间又翘了起来。 正要再发些什么，周鑫拿着文件夹走进来：“迟队，笔录资料都在这里了。” “好。”迟瑾放下手机，接过文件走到书柜前。 整理中突然听见周鑫惊讶道：“周晚？！” 迟瑾回头一看，周鑫坐在对面，正盯着自己手机看，手机页面还是自己和她的聊天界面。 迟瑾大步冲上前拿起，周鑫刚看到昵称，还没来得及看详细信息，仰头满是好奇：“迟队，你什么时候加她微信的啊？是今天在餐厅的时候吗？” 迟瑾反问：“怎么？我加好友要跟你报备吗？” “那倒不是，只是…”周鑫突然神秘兮兮，特意降低了声音：“你居然敢加周晚，你不怕沾上些什么霉运吗？我感觉她的运气有点……” “不要老是想这些，你越想越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再说了，真有什么的话，我们这警局，再邪门的也都镇得住，怕什么？” “嗯…也对。” “警务人员，注意点，再让我听见你这样说人家，我就罚你去跑步！10公里你喜欢吗？” 周鑫一听瞬间腾得站起来，表情严肃道：“不！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说了！我走了！” 转身跑开时还差点把椅子撞倒，落荒而逃。 第22章 偶遇 周日晚 路上行人多了起来，迟瑾离开警局，见前方红绿灯处还有很多汽车，快速思索后，还是决定调转方向，走另一条路。 经过一片小广场时，迟瑾眼尖瞥到广场门口有个摊位，炭炉上飘着白烟，上面摆着好几个番薯。 重点是，周晚穿着店里的工服，也在那里。 “大哥，你戴着手套，顺便帮我剥皮吧！太烫了我不好剥。” “没问题没问题。” 周晚低头紧盯着那一个个外皮被烤焦的红薯，香味扑鼻而来。 老板把红薯放在手心，熟练剥开皮扔在脚边垃圾桶，余光中看见有人走来，抬眼望去刚要招呼，却发现是一身警服的人。 老板表情一僵，脑子里飞快思索：要不要逃？要不要逃？ 但就这两米距离，想逃也逃不了啊！ 仔细一看，虽然这人穿着警服，但又开着自己的车，他…应该…可能…不会…抓我吧？ 老板左思右想，手心被番薯烫到也无心换个手。 周晚见他突然顿住，神色也奇怪，转头望去，也是诧异不已：“队长警官？你怎么在这里？” 老板内心os：还是队长，我完了我完了！ 迟瑾来到两人面前站定，淡淡答：“路过。” “哦…”周晚抬手指着炭炉问：“吃番薯吗？我请你，这家番薯很好吃的。” 老板内心os：他们认识？那…那我还有救？ 两人都盯着迟瑾看，迟瑾面无表情，沉默两秒后答：“不了。” “哦。”周晚回头站定。 老板已经不知道作何表情，只想快点剥完这个番薯，快点跑路！ 迟瑾还是站在一旁没动，三人沉默不语，心思各异，只有烤番薯发出的细微声响。 老板发挥几年来摆摊经验，硬着头皮在十几秒内快速剥好打包，双手递出：“慢走！” “谢谢。” 周晚刚接过手，迟瑾也终于开口：“你接下来要去哪？” “我要去k……”周晚转身对上他眼神，莫名有点心虚，转而答：“我要回家啊！” “那我送你。”迟瑾果断说道，随即转身慢步走向车子那边。 “不用这么客气啦警官，怎么每次都好意思让你送呢？” 迟瑾没有回应，坚决的背影已经给了答案。 周晚内心纠结着，是要坐他车回去，再绕去ktv，还是直接跟他说呢？ 自己好像答应了人家某些事情，当面打脸似乎不太好吧？ “别跑！” 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喝声，三人齐齐转头望去。 两个男孩在对面马路上飞快追逐着，在路灯照耀下，脸上的伤也很清晰，跌跌撞撞不停歇往前跑去。 迟瑾见状快步过了马路，周晚犹豫了下，也还是跟了上去。 老板仰头朝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个不停，虽然很好奇，但是保住自己的车子才要紧，又赶紧收拾好骑车离开。 “都站住不许跑！” 迟瑾指着他们厉声吼道。 两个男孩回头一看，吓得也顾不上追逐，只想快点跑开。 但体能相差甚大，很快迟瑾抓住一个，回头见周晚也跟了过来，于是把小孩拉到她面前：“你看着他，我马上回来！” 话落转头跑去，周晚按着男孩肩膀，低头打量他，全身上下穿的都是名牌，那双球鞋周晚一眼认出来，要上千块，看来家境很不错。 男孩嘴角有些破皮，身上沾了些灰尘，本来还很嚣张的神色，在看到迟瑾那身警服后，现在已经怂到不行，两条腿都打着哆嗦。 很快迟瑾也拉着一个男孩走回来，两人并排站在人行道里面。 迟瑾厉声训道：“不能这样在大马路上跑知道吗？就算是在人行道上也不行！这样很危险，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两人低垂着头不敢应声。 “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家？还在外面打架？” “没….没…” 两人惶恐不安，哆哆嗦嗦还想狡辩，但身上的伤和灰尘已经很明显。 迟瑾蹲下检查一名男孩的伤势，手臂磕破了皮，脸上淤青也很多，头发里还有一些沙土。 迟瑾仰头问周晚：“你有没有纸巾？” 周晚低头在裤子里摸索，最后拿出两张皱巴巴的纸巾，递给迟瑾后，又仔细打量这个身高偏矮，身材也瘦弱的男孩。 身上衣服很旧，鞋面都裂开了，两人挨着站在一起，对比异常强烈。 迟瑾给男孩擦拭伤口，问道：“为什么要打架？” “是他先欺负我的！” 矮个子男孩指向旁边人控诉着：“他带着几个人，把我推倒在厕所里，还老是欺负我，扔我课本，我很生气，刚才看他只有一个人，就想打回去！” 迟瑾转头问另一个男孩：“为什么要欺负他？” “我…我只是跟他玩一玩……”高个子男孩闷声狡辩着。 “嗯？” 迟瑾轻轻一个语气词，高个子男孩吓得连忙抬头承认：“我错了！我是看他很安静，很好欺负的样子，就想看他吃瘪又不敢反抗的样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迟瑾回头望向矮个子男孩：“你这伤得快点处理，你爸妈的手机号码多少？我联系他们来接你，还有你的也要，把你爸妈手机号码报来。” 高个子男孩脸色惶恐，连连摇头：“不要了吧？我这身上有钱，我赔他就好了！” “不行！要找你家里负责人来！” 双方僵持着，不远处一位妇女匆匆忙忙跑过来：“阿胜！阿胜！” 等人靠近周晚才看清她的五官，皮肤粗糙，可能长久风吹日晒了，衣服都是旧款，衣摆处也脱线了，一看就知道她喊的是哪个男孩子了。 妇女跑到矮个子男孩旁边，手搭在他肩膀上关心询问：“你怎么自己跑开了啊？吓死我了！怎么还弄得这样一身？” 矮个子男孩垂头不语。 迟瑾起身道：“您是孩子的妈妈吧？他们两人打架，都有伤，你家孩子比较严重，要赶紧去处理一下，我可以帮你联系他爸妈过来，帮你们商量着解决。” 妇女转头望向旁边的男孩，却没有一丝愤怒，反而打着招呼：“是你啊小尤，你也受伤了？严不严重啊？” 话落妇女一脸担忧，还走过去帮忙查看伤势。 高个子男孩自知理亏，小声答：“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妇女笑嘻嘻转头朝迟瑾说：“那警官就不麻烦你了，小孩子吵架很正常，我带他们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就好了。” 迟瑾对她这态度始料不及，不禁愣了几秒。 第23章 争执 迟瑾又提醒确认道：“据你的小孩反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看他们情节还挺严重，又有校园霸凌，你不和他家里的负责人讨论一下吗？免得以后小孩有阴影了。” “不会的不会的！才12岁读五年级的小孩，能做出什么事呢？而且小尤也保证以后不会欺负我们家孩子了，对吧小尤？” 妇女转头朝高个子男孩眨眼暗示着，男孩立即点头：“对！对！” “那你回去以后，也别跟你爸妈说和阿胜打架的事哦，我们今晚就算扯平了。” “好。” 两人自顾自商量起来，随即妇女拉着两人边走边朝迟瑾道：“刚才谢谢警官了，我们没事了，要回去了！” “诶……” 迟瑾伸出手还想叫住他们，结果三人已经快步走远了。 周晚目送她们离开，仰头看旁边迟瑾还是很纳闷的样子，又问：“你觉得很奇怪吗？” 迟瑾转头反问：“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只见过家长听见小孩被校园霸凌，很生气要找对方讨要说法，甚至打对方小孩的，但是还没有见过被欺负的家长，反过来为欺负的人说好话。” 周晚好心提醒：“那如果我告诉你，这位妈妈家庭拮据，而这欺负的人家庭殷实，甚至他的爸妈可能是学校里某个职位的人，你还会觉得奇怪吗？” “这跟今晚的事有什么关系？” 见迟瑾还是疑惑不解的样子，周晚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直视他清晰答：“当然有关系。你把他们的爸妈都叫来，两个家庭条件相差巨大的人站在一起，对有钱的家庭来说，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无非就是道个歉，赔点钱，过后就没事了。” “而那个家庭一般的小孩，以后还要继续在学校里读书的，如果把事情闹大了，对他就没有伤害吗？以后同学老师们对他是什么态度？那个有钱小孩是什么态度，两对父母之间是什么态度，你能保证吗？” “乱说！”迟瑾正色反驳：“错了就是错了！和金钱职位有什么关系？即使今天这个男孩父母是校长，他做错了事，一样得承担责任！一样得改！” “可这就是现实！没有钱，只会畏手畏脚，不得不为生活低头忍受，而那些有钱有权利的，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解决很多问题，甚至能篡改真相，白的也能说成黑的，不是吗？” “你…这是谁教你的？你怎么会这么想？”迟瑾难以置信指着她发问。 她为什么能这样泰然自若？为什么能把这些“错误观念”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是这个社会教我的。” 周晚眼眸冷冽，语气漠然：“你要承认，现实就是这样！还有很多人也遭遇了不公平对待，却无法解决。警官你是在局里待太久，日子过得太顺风顺水了吧？难道你还天真的在追求那些正义的东西吗？” 迟瑾更震惊了，胸膛因为气愤不断起伏着，正要开口反驳，对方再次发问。 “要不然警官你说说看，这母亲的孩子被欺负那么多次，为什么她不找那男孩的父母？是因为她善良不计较吗？她宁愿自己贴钱为孩子治伤，也不找她们索要赔偿？” “……” 迟瑾一时哑言。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局面，在这场辩论赛里，自己输的一塌糊涂，想反驳又说不出什么，只盯着她沉默不语。 两人互相瞅着，气氛顿时凝结起来，异常尴尬。 约莫过了一分钟，周晚率先打破沉默，展露出甜美笑容，打哈哈圆场：“哎呀，我好像说错话了！对不起啊队长警官，那下次我不说了，不到处宣传负面信息了，你不要跟我计较哦～” 说着双手合掌放在胸前，眨巴眨巴眼睛，无辜示弱着。 迟瑾越来越敬佩她的“消化”能力，明明上一秒吵得快打起来了，事情也还没谈完，她下一秒居然就能一笑而过了？ “时间不早了，烤红薯都凉了，我们还是各回各家，早点休息吧！”周晚语调软和催促着，面对着他又后退了两小步，随时准备转身离开。 迟瑾强压下心头的思绪，嘴里蹦出三字：“我送你。” ———— 两天后 天刚蒙蒙亮，风夹杂着刺骨的凉意直击脸庞，窗户时不时晃动发出声响。 大楼后侧，男子侧躺在沙地上，上衣撩起露出黝黑色的皮肤，双腿交错，鲜红血迹混淆着沙土，还有些血迹飞溅在尸体周围…… “咔咔咔！” 余军举着相机，不断更换位置拍照，两个警员拿出警戒线把案发地点圈起，又在各处做着记号…… 十几个男人窝在一块空旷大厅里，楼下好几层楼都只有房型，还没有刷漆，大家都不嫌沾上灰尘，席地而坐，望着外面忙活的人，议论不停。 “他昨晚十点多发信息给我，说家里母亲生病住院了，急需用钱，我刚好前几天项目款下来了，就说先借他救救急……” 老板带着迟瑾周鑫走进电梯，低头按下“18”按键，转头看向他们继续说道：“我们弄这个楼，员工有十几个人呢，都是家境一般的，怕大家听说能借钱，以后都来找我了，我就跟他说提前一个小时过来，结果我来了后一直没等到人，等到天亮一些，开窗户的时候就看见楼下躺着个人，还有血……” 迟瑾仰头环顾周围，电梯没有相框等装饰，四周墙面溅了不少白色油漆，地板也有很多泥土。 “怎么不装监控？”迟瑾仰头望着空荡荡的四个角落。 “我们这个楼还没弄好呢！都是自己工人，感觉装不装都无所谓，就想着等弄完全部，再一起装。” 三人出了电梯，走上一节楼梯来到天台，阳光晒着地面，空气中带着闷热的暖意，迟瑾径直走向大楼后侧方向。 围栏目测不足60cm，上面一双明显的鞋印在上面，鞋印朝着外边。 “嘶～” 老板微探出头往下看，不禁又倒吸口气，左手不断呼噜着头发，匪夷所思道：“我跟他约了六点见，我就睡晚了十几分钟，来的路上晚了点，又不是不借给他，怎么就跳楼了呢？” 迟瑾蹲下盯着鞋印，确实和刚才死者的鞋底形状，大小一样，随后拿出手机拍照，量尺寸。 忙完一切再站起来望向楼下，尸体已经被抬走，只剩下一大滩血迹，大家都在楼下忙着。 迟瑾心里很快衍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这个角度，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劲。 第24章 他杀 “他叫张松，38岁，家里人都在外地，自己出来干活，都跟着我干好几年了！” 周鑫站在老板对面，边打开机器查找信息，边问：“他平时性格、生活方面怎么样？” “很不错啊！很老实，干活麻利，每个月发了工钱，第一时间就转给在老家的老婆，是少说话多做事的人！我也是看他实在，才肯借钱给他，要不然动不动就借个两万块，打水漂了我要心疼死……” “老板！” 楼梯口走出一个灰色背心壮汉，声音粗糙大声问：“大家都在问开不开工啊？八点半了。” “开什么开啊！现在还能开吗？晚点再说！”老板转头扯着大嗓门吼回去，一脸烦躁。 “哦。”壮汉应了一声，讪讪转身走下楼。 老板回头又换成客气的嘴脸，刚要开口，楼梯口又走出来一位草绿色短袖上衣的男子。 “老板！有人打电话找你。” “谁啊？没空！” “说是下个月要跟你谈合作的，姓李。” 老板脸色一敛，怒气全然消散，有点为难望向周鑫。 周鑫转头眼神询问迟瑾，迟瑾道：“你先去忙吧。” “好！我马上回来！” 老板拔腿冲向楼梯口，半推着那男人往下走去：“快走走走！不要让大客户等久了……” 迟瑾站在原地，盯着楼下若有所思，片刻后转头问周鑫：“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跳？” “我？”周鑫诧异指向自己，又走到他旁边往楼下看，脑海里模拟着场景回答：“这个围栏这么小，如果要自杀，感觉都不用站上来，直接一跳就好了，不过他这里有鞋印，那就是站在这个位置往下跳的吧？” “大致位置是没错。”迟瑾手指向楼下尸体躺过的位置：“但是尸体的位置却偏前了些，如果要自杀，只需要往外跳出去就好了，可是这个距离，倒像是很用力跳出去一样。” “姿势也奇怪，按照鞋印的方向，身子朝外跳下，大多都是正面着地，死者却是侧着身体，重力是在左半身……” 周鑫问道：“会不会是跳下去时，身体不由自主的乱动啊？” 迟瑾不置可否，又往右走了几步，随即站上围栏，模仿着那双鞋印一样的位置，主要脚底着力，脚趾头位置露在外面。 周鑫往下暼了眼18层楼的高度，忍不住小声提醒：“迟队…小心点啊。” 迟瑾面不改色道：“死者目测身高175以上，看那体重至少也有70公斤，大腿粗壮，加上是男子，站着时双脚距离应该要再宽一些，可是两个鞋印的缝隙居然只有3cm，这样站着也太别扭了。” “这么说…是凶手故意伪装成自杀现场的？”周鑫环顾四周，分析道：“这周围都是空的楼房，也没其他人住，特地在这边杀人，是他们公司自己人了吧？” 迟瑾也点头表示赞同，往后跳一步落回地面，转身道：“去下面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地面上某处闪烁着点点微光，迟瑾第一反应以为只是阳光太强烈了，走近点时又多看了眼，有块极小的碎片被阳光照射出亮光。 迟瑾蹲下轻轻捡起，连1cm大小都不到，很多菱角，有点刺手，因为厚实才不会被扎伤，翻转了几圈，像是玻璃材质。 两人又低头找了遍，再也没有第二个相似的了。 “警官！不好了警官……” 老板大步跑出楼梯口，朝着他们语无伦次喊着：“警官！我…我的钱…不！还有我的u盘…都不见了！” 三人来到17楼，走过一间间空房，一直到最后一间，不同于其他的空房，这间门口已经装上了一道玻璃门，里面放置着一张办公桌、一套简单的茶几、木椅。 老板大步跑进桌里，指着中间一个抽屉道：“我放在这里的两万块，还有我的u盘都不见了！” 迟瑾眉头一跳，脑海里试图把金钱和这死者连接在一起。 “那u盘是很重要的东西吗？”周鑫问道。 老板猛点头：“非常重要！比那两万块还重要！里面都是我之前接过的单，好多数据，还有很多正在谈的生意，要是这资料不见了，要是被人拿去卖给同行，我就亏大了！” 老板越想越崩溃，双手握拳仰头长啸：“天啊！怎么办怎么办？这个得损失多少啊？几十万都不止吧？要上百万……” 迟瑾冷静询问道：“你最后一次看到这笔钱和u盘是什么时候？” “怎么办……” 老板双手抱头嘟喃着，听见迟瑾开口，又转身面对他回答：“昨晚还在的！我们都是八点下班，我刚好送个客户出去，那时候还在我抽屉里，结果出去后他拉着我一起去喝酒，等到回家我才想起来，我想着都是自己人，大家也都回去了，我也就没多想。” “你那些员工经常来你的办公室吗？” “很少的，大家一来就开始干活，到了饭点吃完饭又继续，除了有事情才来找我的。” “你把钱放这里的事情，其他人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吧。” 老板仔细回想着：“当时我拿了个黑袋子装，进了大楼直接走去电梯，其他人都在干活，但是有没有看见我就不清楚了。” “哎呀早知道我就带回去了！我就应该装个监控啊！现在怎么办啊！” 老板突然又炸毛起来，急得在原地转圈。 迟瑾走进办公桌里，扫视了地板一圈后，目光停留在抽屉上的白色圆形拉手：“这上面查一查，可能有凶手的指纹。” “好。”周鑫立马走上前。 迟瑾手机忽地振动起来，手机页面显示钟洁。 “瑾，我们查了，死者身上只有一包烟、一支打火机、45块零钱，没有其他的了。” “好。”迟瑾顿了会，又道：“你把死者鞋子、还有第一现场的图片发来。” “好的。” 老板见迟瑾挂了电话，两步作一步猛冲上前问道：“怎么样了啊警官？这事能解决吗？我现在很着急啊！我工也开不了，员工出了事，现在资料也不见了，我要死个彻底了啊！！” 迟瑾把手机放回口袋，转头答：“先去楼下看看，你想想你那些员工，有没有品性比较差的，脾气暴躁的，可能会偷钱的？” “呃这……”老板跟着迟瑾周鑫进了电梯，小声说：“我们大家讲话都是直来直往，大声吼来吼去的，好像都很暴躁…偷钱的除了杨敖之前偷了我一千多块钱以外，其他人都没有过。” “杨敖？那他现在还有在你这工作？” “有。”老板点了下头，又解释道：“杨敖说那时候是实在缺钱花，没得生活了，才一时想不开，我听的也觉得可怜，想着就算了，给他个机会。” 看他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迟瑾眼底的诧异渐渐转为“敬佩”。 连个心眼都不留，家被偷了都不知道。 周鑫在旁边问：“那后来钱还回来了吗？” “没有，他说都花完了。” “去做什么花了一千块？” “嗯…他说是家里人去看病。” 迟瑾嘴角挑起带着不屑，恐怕也不是这个理由。 第25章 动机 三人走出电梯，站在拐角处望向外面，大家都闲坐在地上，围成一圈聊天的，单独玩手机的，倒是角落有个黑色花衬衫的男人，板着脸色，右手不停摩擦着裤子，又时不时扫开面前的灰尘，手指头都变黑了也不在意，眼睛四处张望，半分钟内已经出现了几十个小动作。 “你说的杨敖，是他吗？” 迟瑾抬手指向他，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很肯定。 果然老板一看马上点头：“是他！” “叫他过来。” “好。” 老板应声走了出去，迟瑾两人还是站在原地观察着。 “杨敖，你过来一下。”老板走到他不远处，朝他招手。 声音一出，杨敖不由得先抖了一下，嘴里应了声又慢腾腾站起来，边走向老板边摩擦着屁股，大腿。 迟瑾更加笃定，绝对有问题！ “诶！叫杨敖去干嘛啊？” “难道张松的死跟他有关系？不是说自杀吗？” “不可能吧？早上我在路口遇到他，和他一起过来的。” 其他员工不明所以，望着他们离去后，又凑在一起叽里咕噜议论起来。 办公室里，杨敖粗糙的双手交握放在大腿上，垂头不语。 迟瑾问：“你今天几点来的？” “快七点的时候，和王强一起来的，你可以问他！”杨敖立马抬头，一股脑说出来。 迟瑾惊讶道：“不用想一下吗？你反应这么快？” 杨敖一怔，莫名心虚起来，错开他眼神盯着桌子。 迟瑾继续问：“你今天早上有没有来过办公室？” “没有啊！”杨敖语气不由得加大了些，连连摇着头。 老板坐在迟瑾旁边，急得开口提醒：“你要说实话啊！人家警官都说了，这个抽屉能查出指纹的，你要是打开了就一定能查出来，你要诚实啊！” 杨敖被唬得一愣一愣，直勾勾盯着老板看。 老板见他一直不开口，愁得猛拍桌子，仿佛影视剧里强行逼供的人：“那你到底有没有拿啊！你说实话，这个事情很严重的！一损失要上百万的！而且泄露信息出去，可是要坐牢的！” “怎么…怎么要这么严重啊？什么泄露信息？我没有啊！我就拿了两万块而已啊……” 杨敖整张脸皱在一起，满是不可思议，情急之下也说出了心里话。 老板震惊得张大了嘴巴，语气也很意外：“真的是你偷的？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偷东西了吗？！” 迟瑾、周鑫两人同时转头看向老板，见这个眼睛瞪得像铜铃的人，心里直摇头。 是要夸他心善还是天真过头了呢？ 杨敖心虚垂下头，双手不停搓着膝盖，感觉都快磨出火花了：“我也是一时冲动…我今天来的早了点，六点半前过来，想着没事就上来你这里冲个茶，去办公桌里找茶叶时，就看见钱在那里……” “那钱呢？”老板大声哄道，又摇头重新斟酌发问：“不对，重点是u盘！u盘！在哪里？” 杨敖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盘啊？我不知道啊！” 老板急躁的在椅子上挪来挪去：“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个u盘就放在现金旁边！刚才我来就发现两样都不见了！肯定就是你一起拿了啊！我告诉你，现在两万块是小事，u盘才是最重要的！” “我真没拿！” 杨敖一时有口难辩，手足无措望着他极力证明着：“我真的就只拿了钱而已！我拿了后就跑下楼，偷偷藏在大楼前那棵树上了，我可以现在去拿来还给你，但是什么盘的，我真不知道！” 迟瑾转头向老板提醒：“你那个u盘，长什么样？” “是灰色的，上面还有一个铁环。”老板说着拿出手机，打开购物记录给杨敖看。 杨敖只看了眼，马上摇头：“没有啊！我要这个干什么？我一个没读过书的人，也不会搞这些啊！” “那…那…” 面对这情况，老板也是一筹莫展，又转头求助于迟瑾。 迟瑾问道：“你到这里拿现金的时候，抽屉里有这个东西吗？” 杨敖垂眼思索了会，果断摇头：“没有，我当时打开时没想到里面有这么多钱，还纠结了好久，关上了又拉开，反复看了好几次，所以我能确定，里面没有其他东西，就是两沓现金。” “怎么会这样呢？”老板始料不及。 迟瑾低头翻开本子：“六点半前到达，具体几分还记得吗？” “嗯…大概…二十几分那个时候吧，差不了多少。” 迟瑾在纸上划出条横线，在上面记着数字，边梳理着：“按照时间线来看，你当时来的时候，抽屉里只有现金，那就说明u盘已经提前被人拿走了，等你拿了钱离开后不久，你老板也到了，再后来就发现了张松的尸体，那张松就是在六点二十分前已经出事了，也很有可能是发现了凶手偷u盘，被杀人灭口，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18楼……” 迟瑾手握笔，突然陷入沉思。 是张松上了18楼后才遇到凶手的吗？可是他已经约了老板，没必要去楼上。 还是说发现了凶手有异常，偷偷跟了上去？ 那凶手要去18楼干什么？ 两万块现金都不要，却要u盘，肯定也是了解里面信息的重要性，奔着换大钱去的…… 第26章 争吵 一楼大厅里，众人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一个秃头大哥问：“他们怎么还不出来啊？不开工，也没工钱，还不如回家躺着。” “是啊！” 旁边的人也开始附和：“虽然阿松出事是很让人意外，但是我们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啊，也许真的是他自己想不开跳楼死的呢？” “我也觉得像自杀，老板不是说上面有脚印吗？而且昨晚大家都下班了，哪有专门走回来杀人的道理？大家也无冤无仇的。” “喂，我听说不止阿松的事，还有什么资料的事情，听说很重要，值钱几百万啊！”穿着白色t恤，长相机灵的男人大步跑来坐下。 其他人也迅速围了过来。 “什么东西，这么值钱？” “就是！我们老板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你在哪听的？” 白t恤男子手一指：“就刚刚上楼去，听见老板说的，他喊得那么大声，我隔在外面都听见了，好像是什么盘，说里面东西很重要，卖了值钱。” 其中一人开口问：“是u盘吗？” 白t恤男子一拍手掌：“对对，就是那个！” “那老板叫杨敖过去，是他偷的吗？” “好像不是，杨敖说没有。” 众人左右看了一圈，都是一脸茫然，齐声说自己没有。 不远处柱子旁，穿着黑色领结t恤的男子被孤立在一旁，身上干净，不沾上一点灰尘，仿佛和他们是两个公司的人。 听完他们的谈论后，男子鄙夷翻了个白眼，故意大声道：“肯定是某些穷酸人才会做这种偷窃的事咯！”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见是他都没有搭话。 男子双手撑地后仰，上衣滑出露着那条上千块的品牌腰带，伸直的右腿不停晃荡，风格与他人相差甚大，完全不像来打工的人。 “穷人嘛，一缺钱心就会长歪，估计是看到钱忍不住，又去偷了吧？我看某人还是老老实实去承认吧，早认罪处罚说不定还轻一点。” 黑t恤男子继续阴阳怪气说着。 旁边的人忍不住开口：“童赛你在说什么啊？你知道是谁吗？” 童赛目光转向其中一人，眼底满是不屑：“都说狗改不了吃屎，肯定是某些有过案底的人咯。” “你在指谁？你是在说我咯？”赵强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指着他厉声质问。 起身时，宽松长裤子往下耷拉着，右腿膝盖部位已经被蹭得褪了色，布料肉眼可见薄了一层。 童赛嘴角挑起，仰头毫不畏惧反问：“难道不是吗？之前杨敖偷钱时，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居然还帮他保密，是收了他封口费吧？” “你放屁！” 赵强走出人群来到他面前，破口大骂：“我拿什么费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我那时候是不忍心举报自家兄弟，跑去叫他悄悄放回去，后来他不听，也是老板自己查到的，老板都没说我，你在这里乱叫什么？什么叫有案底？！” 赵强越说越激动，脸气得通红，在这闷热的空间里，呼哧呼哧喘着气。 其他人见气氛不对，也赶紧走过来劝架：“好了好了别吵架，那警官他们还在外面呢，一会听见要进来了。” “是啊，别理他就行了，我们大家都信你的。” 大家拍着赵强肩膀安抚着，刚要拉他回去坐下。 童赛猛地站起来，紧盯着他继续刺激道：“你说没有就没有，谁信啊？你今天不是和杨敖一起进来的吗？我看你们也是已经谈好了封口费，现在在装傻吧？杨敖都进去了，我看你也别硬撑了，老实承认不就好了吗？” “靠！你tm……”赵强顿时怒火中烧，咬牙切齿扑了上去。 童赛也毫不示弱迎面而上，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大家急得赶紧过去把两人拉开。 “别打架别打架！” “冷静点啊你们！” 余军在外面听见有动静，赶紧跑了进来，十几个人围在一起乌泱泱大嚷着，连忙喝道：“都不许动，干什么呢！” 大家吓得连忙收手站好，童赛也松开手后退一步，不再有动作。 只有赵强气得直瞪眼，拳头紧握还想再冲上去，可是余军已经走了过来：“怎么了？” “警官，没什么事，就是大家在聊天，突然聊得不开心就吵起来了，小事啦，下次我们换个话题聊就好了。”稍微年长的男子率先出声打圆场。 其他人也连忙附和着：“对对，我们都是粗人，说话直接了点，一言不合爱动点手脚，没事的警官。” 余军目光来回打量着两人，随后指着他们道：“现在要录指纹，那就你们两个先来吧。” “你叫什么名字？” “童赛。” “手指按在这里，五根手指头都要。” 童赛按照要求做着，又抬头询问：“警官，要录这么多干什么啊？” 余军正色答：“别问太多，照做就是了。” “哦。” 等轮到赵强录指纹时，童赛又在旁边念叨起来：“警官，我觉得一个个来录太麻烦了，其实直接搜身更快，说不定是某些人偷了后还没来得及藏呢。” 站在赵强身后的男子嫌弃道：“童赛，你嘴巴不要老是这么欠，谁家会把两万块钱揣身上啊？” 童赛回头道：“不是还有u盘吗？那么小，藏在哪个口袋都很方便吧？” 其他人排成一条队伍，都歪头朝前面看，最后面两人也开始聊起来。 “这童赛，真的是越看越不顺眼，老是说有钱人穷人的，他有钱怎么不去他爸公司啊？” “就是！还说什么要靠自己，结果自己创业失败倒欠了几十万吧？都不敢跟他爸讲，还嘴硬！” “诶你看，他那手表也不见了，估计是拿去卖了抵债吧？都不知道一天天还高傲什么，老是欺负赵强。” 钟洁站在门口处看着面前这一切，面前两人悄咪咪聊的话叶听得一清二楚，于是上前两步问：“他家很有钱吗？” “靠！” 最后面的短平头男子吓得一激灵，猛转身后退，还撞上了排在前面的人。 见是一身警服的女人，身材高挑，眼神锐利，又摸了摸胸口道：“吓死我了，我说我们大楼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原来是警官啊。” “诶？女警官，好少见哦，漂亮的女警官更少见！” 两人憨憨打趣着，钟洁面不改色重复道：“那个叫童赛的人，家里很有钱吗？那他怎么还要来这里上班？” “犟呗！他爸自己还是公司什么coo，有职位不做，非要证明自己能力，结果创业失败欠了钱，现在只好出来打工了。” 短平头男子指着童赛悄咪咪告状：“警官，你看他那个样！自己连初中都没读完的人，没有学历找不到什么工作，还不是跟我们一样来工地干活，结果还这么高傲……” 钟洁边听着两人吐槽，又望向前方。 童赛和赵强站在一边，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 童赛指着他大声质问：“那你敢不敢让警官搜身？要是搜出来了你怎么说？” “我没偷怎么可能搜得出来？那我还说你偷了呢！你不是在外欠了很多钱吗？不肯拉下脸找你爸，又赚不了大钱来还，你才是最缺钱的人吧！” 赵强扯着嗓门回敬着，话落又解开自己的上衣纽扣：“搜就搜！要是没搜到，你就得跪下给我道歉！” “好啊！搜啊！” 赵强气急一把撩起衣服脱下，左手抓着衣服用力一抖，烟灰盒打火机应声掉下，不同于往常，这次还多了个东西。 一个灰色u盘。 第27章 突如其来 童赛最先发现，大步上前捡起那个u盘，举着大声道：“大家看！我就说是他偷的吧？物证也在，你还想狡辩吗？” 赵强当场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又低头甩了甩衣服，朝大家解释：“我没有拿啊！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衣服里啊？” “肯定是你偷的啊，不然它自己长腿跑你衣服里了吗？你不是家里小孩需要交学费，正愁钱吗？肯定就是你干的！” 赵强没有童赛嘴巴厉害，一时被怼得哑口无言，又慌张朝余军望去：“警官我没有！我是无辜的！” 钟洁也已经快步跑了过来，接过童赛手里的u盘，反复看了几眼，又望向对面的赵强。 赵强眼里泛着血丝，嘴唇发抖还在竭力争取着：“我真没有…” “就是你！不要挣扎了，没用的！”童赛不停拱火。 大家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情况。 钟洁总觉得有点蹊跷，又转身对余军道：“这个也拿去查查，还有上面的指纹。” 话落转头对赵强道：“你跟我们上去一趟吧，其他人原地待着别动，不许再闹事了！” 钟洁叫来两个警员守在里面，赵强捡起衣服重新穿好，简单拉扯了两下衣摆，跟着钟洁出去。 走到门口时，钟洁回头望向童赛，他已经坐在一个角落里，神色平淡，也没有刚才那么急躁了。 17楼空房间里，杨敖端坐在椅上静静等待着，听见门外有走路声音，转头望去刚好看见赵强和一名女警经过。 赵强也转头望进来，两人视线对上，都出现了疑惑的神情。 办公室里只留下三人，迟瑾问道：“你今天几点到这边的？” “差不多快七点的时候，我来的路上碰到杨敖，跟他一起进来的。” “那你有来过老板的办公室吗？” “没有！绝对没有！一般有事要找老板，有益哥他们，我都很少过来的！” 赵强语气近乎哀求，还在努力挣扎：“警官，我发誓，我真的没偷！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在我衣服里，我来上班时还拿烟出来，也没有啊……” 迟瑾顿时警惕起来：“你是说，七点多的时候，u盘还不在你身上？” “是啊！我又拿烟又拿打火机的，有东西我肯定会知道的，但就是没有！” “那中间这一个小时的时间，你和谁走的最近？” 赵强紧皱眉头，仔细回想起来：“我们大家就坐一块说阿松的事，要说离得近的话，那个童赛是最近的，因为我们刚才打架。” “为什么要打架？” “因为…” 钟洁见他欲言又止，直白道：“那个叫童赛的，坚持认为赵强是偷u盘的人，赵强不服，两人就起争执了。” “对！他老是要说我，说我们穷人怎么怎么地！穷怎么了？我们没偷没抢，穷人就好欺负了吗？自己家里有钱，搞得自己也很厉害一样，他连老板都不放在眼里的！” 迟瑾不解问道：“他家里条件好，为什么会来这里上班？这里都是苦力活，工钱也不是很多的吧？” 赵强点头：“对，听说他是创业失败了，急需赚钱还债，又好面子不愿跟家里人开口，学历低没能力，只能跟我们一样来做这个了。” “但是他也很懒的！一天做没多少工钱，整天看来看去，爱干不干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迟瑾越听越觉得可疑，需要用钱、莫名出现的u盘、再加上这场争执，一切好像很顺其自然，又总觉得太过于顺畅，像是故意挑起的争执一样。 “迟队，指纹对比查出来了！”余军推开玻璃门喊道。 大家目光齐齐转向走来的人，余军打开资料道：“抽屉拉手上有三个人的指纹，一个是老板，一个是杨敖，另一个是童赛的。” 迟瑾更加确信了心中猜想：“带他过来。” 内心斟酌片刻后，又对赵强道：“现在案件还没处理完，你先别下去，就在隔壁和杨敖一起，不要说太多。” “哦好好。”赵强见有希望，没有当下就定了罪，欣喜若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跟着余军走了出去。 “我也觉得那个童赛有点问题，从性格、着装方面，都不像是要来打工的人，这样说起来，凶手就是偷窃后，想要找个替罪羊了。” 钟洁说完后，目光扫向桌面，一张白纸上放着一颗小碎片，于是指着问：“这是什么？” 迟瑾目光一瞥：“在天台上找到的，有点奇怪，就先带下来了。” 钟洁掏出口袋里的手套，戴上后才拿起那颗碎片，看这个材质，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几秒后钟洁突然转头对迟瑾道：“这个材质和厚度，跟手表很像啊！” 迟瑾仰头视线停留在她左手腕上，白色底面的手表，透明玻璃面很光滑，和那个碎片一模一样…… 钟洁语气也开始激动起来：“听楼下那些人说，童赛也有手表，好像之前一直有戴，偏偏今天没有！” 第28章 事发 童赛翘着二郎腿，眼神傲慢瞥向别处。 迟瑾问：“你来这里工作多久了？” “你自己不会去看员工入职表啊？”童赛语气直冲反问道。 迟瑾只是微挑眉毛，不做其他反应，眼神直盯着他看。 童赛气焰消散了不少，垂下眼帘幽幽答：“一个多月吧。” “听说你爸自己开了公司，怎么不去他那边上班，要来工地啊？” “要你管？！” 童赛习惯呛声，话刚出口，对上迟瑾那眼神又反应过来，怂怂放下了二郎腿，不情不愿答：“我自己乐意，要去哪里打工就打工咯。” “听说你还创业失败，在外欠了很多钱？” “嗯……”童赛脸色窘迫，皱起眉头问：“警官，你老问这些干什么？” “那我们来问今天的。你住在哪里，今天几点出门的？” “住玉区那边。” “具体位置。” “玉区18栋102号，六点半才出门的。” 余军低头记着信息，随后起身走了出去。 童赛疑惑的目光紧跟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对面迟瑾开口唤回了他的注意力：“你今天有来过办公室吗？” “没有！”童赛秒答。 “可是我们查了，这抽屉拉手上，有你的指纹。” 童赛顿了顿，很快反应过来答：“可能是我之前来拿文件时，不小心留的吧。” 迟瑾点头继续道：“我们查了，u盘上没有赵强的指纹，抽屉拉手里也没有，如果他是凶手，怎么会没有留下痕迹呢？却反而有你的。” “那肯定就是我今天捡起来时留下的嘛，至于他没有，肯定是戴了手套拿的咯！” 童赛不耐烦啧了一声，坐正自顾自做起决定来：“警官我告诉你，这种穷人很狡猾的！为了钱什么坏心思都有，大家今天都看到了，就是从他衣服里掉出来的，你们不用再浪费时间查了！” “你这么紧张，是因为你也知道凶手不是他，只是被拉出来顶罪的吧？” 迟瑾目光瞥向他左手腕，手背处有一圈明显的痕迹，一看就是常戴手表的。 “你今天怎么不戴手表了？”迟瑾突然问道，童赛顺着目光往下看，刚要开口，却被迟瑾打断。 “是因为手表坏了对吧？表面裂得很严重，缺了一块，所以你把表收起来了。” 话落迟瑾拿起那块小碎片给他看。 童赛瞳孔微缩，盯着这碎片沉默不语。 迟瑾放下碎片继续说道：“除了这个，张松的鞋带也有问题，通常自己系鞋带，方向都会朝向自己，而今天张松的鞋带绑法，却是朝外，更像是别人绑的，还有围栏上的鞋印太过刻意，我看，是你杀了他后，又自己跑去拿下他鞋子，伪装成他自杀的现场吧？” “你…你别乱说啊！这样能证明什么？关我什么事？”童赛开始有些慌乱，连背都挺直起来，满脸防备。 “想要找证据很简单，你今天开摩托车来的对吧？我相信你那手表还没来得及处理，一定还在车上，还有张松的鞋子，只需花一点时间，也能查出指纹的。” 童赛心下一惊，双手不由得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童赛，你在干嘛啊？” 张松站在楼梯口处，对坐在天台地上，垂头敲着平板电脑键盘的童赛问道。 张松走到老板办公室门口时，刚好看见童赛也在里面，正纳闷着要打招呼时，就看见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放进口袋，随后走了出来。 张松迅速躲进一个空房子柱子后面，听着脚步声远去，转头看童赛已经进了电梯。 张松快步走去，电梯数字显示在18楼。 他要去干什么？ 张松也按了电梯，悄声走上台阶，一出来就看见童赛把偷来的u盘插进平板电脑，双手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着。 “这个u盘老板说很重要的！你拿这个干嘛啊？” 张松指着电脑厉声质问着，屏幕的亮光在黑暗中显得更加刺眼。 童赛也没想到会有人过来，脸色慌乱赶紧把电脑合上，拔出u盘起身塞进口袋里：“没有啊！这个u盘是我自己的，我是今天来的早，上来干点活。” “不可能！我都看见了，你是在老板抽屉里拿的，你要拿这个去干嘛？” 张松顿了两秒，终于反应过来问道：“老板说这个里面信息很重要，不能被泄露出去的，你该不会是想偷信息去卖给别人吧？” 见心思被拆穿，童赛嘴角抽了抽，掩下心底的异样，弯腰拿起平板电脑迅速走上前：“没有没有，我刚上来我能做什么？我啥也没做，这样，我把东西放回去，你当什么也没看见，成吗？” “真的假的？”张松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又摇摇头道：“不行！你才来工作不久，人品怎么样我还不确定，万一你以后还是这样呢？” “你平时老是摸鱼，还经常上去老板那里，该不会从一开始就奔着这东西来的吧？” 童赛哑言，没想到这人，平时老实巴交跟个哑巴一样，今天却这么聪明，拿着平板电脑的手逐渐收紧，仿佛要把它捏碎。 夜幕已经悄然散开，两人的视野渐渐清晰了不少，张松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思索着说：“我看还是得去告诉老板，让老板来解决好了，我约了他六点半来，他应该快到了。” 童赛猛地抬起眼，见张松已经转身要离开，咬咬牙，情急之下直接扑上去锁住他喉咙。 “呃…你…你干嘛……”张松喉咙被紧紧压着，发不出什么声音，脸色也渐渐憋的通红。 好在张松是干了多年力气活的人，使劲挣脱几下后终于离开，转身面对他边咳嗽，边指着他，眼神里满是恐惧：“童赛！你想干嘛？你想弄死我吗？” 童赛眼神冷冽，嘴里蹦出冰冷一句话：“别管太多！” 话落猛冲上去，两人扭打在一块，童赛拿起平板电脑猛砸向对方头部，又拉扯着他往天台边缘走。 再一次举起平板电脑要砸下时，张松抬手顶开，电脑的角重重砸在手表上，手表玻璃应声裂开。 童赛没有注意，拉着张松继续往边缘走去。 “童赛！你疯啦！你要杀人啊！”张松大叫起来，最后一股重力袭来，张松身子腾空往天台外而去，手脚胡乱摇摆着也无济于事，最后重重摔向地面…… 第29章 贿赂 童赛低头盯着楼下，人已经没有了动静，地面也溅开了许多鲜血，快速思索后，童赛转身下了电梯，把张松的鞋子解开，上了天台，按着差不多的位置把鞋子印上明显的痕迹，只希望大家当成是张松自杀就好了。 回去给他穿好鞋子，童赛拿出u盘犹豫不决，资料还没来得及发，可是听说老板很快就要来了，还是不能冒险，还是放回去稳妥些。 正绕过侧墙要进去大门时，突然一个激灵赶紧躲在墙角里。 转头望去，杨敖、赵强已经到了。 “妈的！” 童赛暗骂一声，无奈只好先离开，回到摩托车旁，把电脑放好后，一看才发现手表也裂开了，怕起疑于是也一起放了进去。 看着这u盘，又回头望向大楼，总是需要找个人来顶包的…… 童赛双手放在桌上，沉默半晌后，抬起头来发现那个女警已经不在了，眼睛滴溜几秒后，又悄声道：“警官，我还有话说。” “说。”迟瑾冷漠道。 童赛软下语气恳求着：“我想只跟你一个人说。” 迟瑾挑眉望向他，眼神依旧冷漠至极，当场拒绝：“不行，不能单独一人和罪犯待一起，最少两个人。” 童赛见没得商量，只好硬着头皮，凑上前小声道：“警官，我爸是公司总裁，很有钱的，你通融一下，就把这个罪名给赵强吧！” 周鑫一愣，不可思议望着他，这人是傻了吧？ 迟瑾沉着脸，语气不善：“你说什么？” “警官你不要装傻了！大家都是聪明人，这种事情很常见的！你要多少，你开个价，我是独生子，我爸肯定会给钱的。” 童赛又指向周鑫，殷勤道：“还有这个警官，也有份的！然后你就把这个案件做一下调整，让赵强来顶锅吧！反正刚才大家都看见了，东西是从他身上掉出来的，他一个穷人，就算是被冤枉了，想花钱找律师，想翻案，都很难的！” [那些有钱有权利的，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解决很多问题，甚至能篡改真相，白的也能说成黑的，不是吗？] [你要承认，现实就是这样！还有很多人也遭遇了不公平对待，却无法解决。] [没有钱，只会畏手畏脚，不得不为生活低头忍受……] 迟瑾脑海里突然回荡起周晚说过的话，手里的笔死死掐住快要断掉。 周鑫来回望着这两人，内心直摇头：完了！这童赛真的要完了！ 迟瑾忍着要揍人的冲动，左手往下放在左腿口袋上，神色自若道：“我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童赛自觉有戏，兴冲冲讪笑道：“警官您要多少？这个数字够吗？” 童赛举起一根手指头，又补充道：“你放心，我爸经常干这种事，一定不会出差错的！你要是实在担心，我也可以找人去跟赵强谈，他家境这么差，又缺钱花，给钱他家里用，他去蹲牢，不用干活都有钱，他肯定也愿意的！” “所以你这是要，贿赂我了？”迟瑾冷言加重了某个词汇。 童赛呵呵一笑：“不要说的这么难听警官，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应该说这是我私底下仰慕你，自愿赠予你的小礼物，认识一场，大家都是朋友嘛……” 迟瑾冷笑一声，还没开口，门口传来声响。 钟洁和余军推门进来，余军道：“迟队，查了玉区路那边的监控，童赛五点多就出门了，那个指纹也查出来了，鞋面上确实有他的指纹。” 钟洁道：“我刚去查了童赛的摩托车，手表和坏掉的电脑也都在。” “好，可以结案了，童赛，盗窃罪，谋杀罪，还有…”迟瑾冷眼盯着面前的人，继续道：“贿赂警务人员罪名。” 钟洁余军诧异瞪大了眼睛，集体往童赛那边看。 童赛也没料到迟瑾会反悔，又换了副嘴脸站起来嚷嚷着：“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贿赂你了？你有证据吗？明明就是你问我有没有要表示一下，说给钱就能改案子，现在你又赖我？” 童赛破罐破摔大声叫嚷起来，钟洁看了都觉得可笑，迟瑾会主动问人要钱？ “大家快来看啊！他们串通来骗人钱啊！”童赛还在嗷嗷大叫着。 迟瑾面不改色，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按开屏幕。 [我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警官您要多少？这个数字够吗？] [你放心，我爸经常干这种事，一定不会出差错的……] 手机里公放出童赛谄媚的声音，童赛当场愣在原地，居然还有这手准备。 迟瑾起身，眼神冰冷斥责道：“证据确凿，你不要以为有钱就了不起！真相永远是真相！你骗不了所有人的！你就好好去牢里接受教育吧！” “诶诶…你们…我要打电话！让我打电话叫我爸来！”童赛被铐上手铐拉出去，又后仰扯着脖子喊着。 迟瑾气笑了，也强硬道：“可以啊！叫你爸来，顺便谈一谈他的伟绩，你不是说他经常干这种事吗？让我们也听一听，最好一条线都查清了！” 迟瑾毫不留情指着大吼回去，脸色极差，仿佛下一秒就要飞过去踹他一脚。 童赛被这语气吓了一大跳，眼神躲闪不敢再多说话。 连钟洁都感到他有些陌生，怎么会突然这么暴躁了？ 回去路上，迟瑾坐在副驾驶座，低头点着手机屏幕，点一会停顿一会，像是在发什么信息，脸色还没有缓和过来。 钟洁转头看了眼，轻声问道：“怎么了？是因为刚才童赛说的话吗？” 迟瑾沉默不语，钟洁自顾自继续说着：“这人一看就是生活太好，父母也没有正确教育，跟着学歪了，总以为金钱就能解决一切。” “是啊！我当时听了都懵了，居然能这么淡定说这种话，最后还敢翻脸，要不是迟队提前录了音，我们都得跟他掰扯好一会。” 周鑫坐在后座回想着细节。 “啧啧啧…”余军一脸嫌弃直摇头。 “不过…你刚才确实有点吓人，情绪有点激动了，如果是以前，你都是直接不理，解决掉就好了，刚才你都好像要弄死童赛一样。”钟洁顿了顿，又问：“是周晚跟你说了什么吗？” 迟瑾手指动作一顿，马上抬起头，说出上车后第一句话：“关周晚什么事？” 钟洁解释道：“我听周鑫说，你还加了她微信，她挺奇怪的，上次在审讯室里还跟欣姐说了些对警务人员不正当的言论，我想着她会不会也跟你说了什么，对你传输了什么不好的思想……” “本来就是对方的错！这种不良行为就应该强烈制止！不然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出事，我只是就事论事，关其他人什么事？” 迟瑾怒气还没消完，语气也冷漠了不少。 那天晚上，他还坚信自己才是正义的一方，结果没想到真的被周晚说中了。 突然间好像能有点理解，那种对一些现状，愤怒而又无能改变，无处发泄的感受了…… 第30章 和解 车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散播信息”的周鑫已经不敢再开口，双手抓着座椅不敢乱动，内心暗暗祈祷回去后迟队不要拉我开刀。 余军努力打着圆场：“哎呀，不管怎么样，案子解决了就是好啊！都是那些心眼坏的人搞事，现在受到了法律制裁，也是有报应了。” “说明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总会有胜利的一天，美好的明天仍旧是属于我们的是吧？” “嗯嗯。”周鑫猛点头，嘴里发出弱弱的声响。 晚上 迟瑾回去路上，瞥向车头显示的时间，21：34分。 心里快速盘算着，周晚以往下班的时间点，好像也差不多是半个小时后。 自从上次吵完后，两人都没有在聊天，今天下午发的信息也没回，是故意不回还是没看见？ 仔细想想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她不回也正常。 但是…… “下班啦？” 商场一楼门口塑料椅上，保安大叔顶着个大肚腩，仰头笑呵呵打着招呼。 “是呀。”周晚熟练从口袋里拿出包烟，上前递了根过去。 保安看见笑容更灿烂了，接过别在耳上，贴心问着：“今天很忙吧？我看下午进来好多人。” “超级忙！办婚宴备了十二桌呢。” “哦…那你还要去喝酒那里打工吗？” “ktv那里啊？不去了，那里最近生意差了很多，领班说不需要兼职了。” “哎呀那也好，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才有精神上班。” “明天我轮休啦！” 闲聊几句后，周晚挥手转身走下几个台阶，抬头和路边的人对上视线，不禁一愣停下了脚步。 迟瑾想着碰碰运气，把车停在楼下等了几分钟，没想到周晚真的出来了。 两人上了车，迟瑾启动车子前特意瞥了眼她裤子的口袋：“你还抽烟？” “没有啊！” 周晚转头坦然笑道：“这叫人情世故！队长警官你抽吗？我不介意你在车里抽烟的。” 话落周晚手已经伸进口袋，迟瑾果断摇头：“不了谢谢。” “哦。”周晚手放回大腿上，望着前方出神。 “我下午发信息给你，你看见了吗？”迟瑾故意问道。 “啊？有吗？我没看手机耶。”周晚赶紧低头在另一边口袋里掏手机。 听她这语气，好像是真的不知道。 周晚边解锁手机，边解释道：“我们今天太忙了，有人举办婚礼宴请，一直忙个不停……” 迟瑾想起刚才她和保安说的话，还有商场一楼台阶那有条红毯，一些彩带碎屑，应该是真的。 知道对方不是故意不回复，迟瑾心里莫名好受多了。 迟瑾：[下班了吗？] 看着这条下午2点发的信息，周晚转头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迟瑾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晚你说的话，我回去想了想，毕竟世界那么大，什么人都有，很多事情也没有那么绝对，也许你是真的遇到了一些个别情况，才会有那种想法，而不是空穴来风的吧。” 周晚默默听完，一言不发，神情淡然望着前方。 “我们今天有个案件，那个罪犯，也打算做些违法乱纪的事，但是我们队里所有人都很抗拒这种行为，也没有一丝动摇，所以说，即使有些人是仗势欺人，品性坏，但也同样有人坚守底线，默默付出的，总不能因为一点个例，就一棒子打死所有人，是吧？” 迟瑾朝右边偏头看了眼，副驾驶的人感受到他的目光，于是闷声“嗯”了一句，以作回应。 “再说了，就是因为有这种不良现象，我们才应该要站起来发声，去反抗，虽然有点难，但是只要大家团结，真相永远是真相，掩藏不了的。” “如果大家都把这些当成平常小事，潜移默化开始接受这种不正当行为，那些恶人不就更猖狂了吗？那些弱势的人，以后就更难翻身了。” 迟瑾头一回用这种语气讲话，像对待小孩一样，没有争执，没有训斥，只是温和的做个陈述者。 “嗯。”旁边又应了一声。 迟瑾安慰道：“我从小就严格按照规划好的目标来做事，读书，进警校，到局里实习，没有像你一样到处打那么多份工，可能我们接触不同，对生活的理解也会有点不一样，但不管是什么职业、身份，我们都是在努力生活的人，都应该受到平等的尊重，这也是我们现在社会所要追求的，是吧？” “嗯。”周晚点了下头。 “如果以后你真的遇到解决不了的，你可以大胆去报案，也可以来找我，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何况事情不争取到最后，怎么知道一定是反派胜利呢，是吧？” “嗯。” 周晚转头望向窗外，努力压制下内心深处，即将再度翻起的思绪。 “如果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渺小的声音混合在窗外风声里，迟瑾没有听清，转头问：“什么？” 周晚眼底的伤感消逝而去，换上甜美笑容回头答：“我说，你们真优秀！玉城有你们真好！你把人民放心底，人民把你高高挂起！” “哼！” 迟瑾鼻间不屑哼出一声，无情拆穿：“少给我戴高帽了，你之前不是还说我在局里呆久了，暗讽我天真吗？” “哎呀那是我不懂事，我才是那个接触少的、以一概全的井底之蛙嘛。”周晚软下语气讨好着。 无形中两人之间的隔阂消散了许多，路程已经行驶了一大半，迟瑾突然开口：“我刚才听你说，你明天休息？” “是呀。” “我明天也休息。” 周晚愣了下，随意答：“哦，好巧。” “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就是睡到自然醒，再去大玉商场买点菜。” 迟瑾点点头，顺着话道：“我也没什么事，那一起去吧。” 周晚左眼皮一跳，心里带满疑惑，但表情还是尽量控制着不变。 迟瑾等了几秒还是没有得到回应，又转头催促着：“啊？” 周晚马上点头：“好啊。” “那我明天来接你。” “好，不要太早，下午1点来就好了。” “行。” 第31章 逛街 次日 周晚在闹钟铃声的催促下才缓缓睁开眼睛，拿起一看12：30分，果断按掉歪头继续睡，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昨晚两人的对话，好像有跟人约了时间？ 昨晚也是顺着话应下，人家这职业，不一定能过来吧？说不定要加班呢？ 思绪越飘越远，周晚沉沉睡了过去。 手机放在枕头边，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叮咚”响了一声。 调至最高的音量，周晚的耳朵受到强大刺激，忽的惊醒过来，也精神了一大半。 迟瑾：[我到了。] ！！！！ 周晚匆匆忙忙发了信息回复，随后掀开被子火速冲进洗手间。 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还乱蓬蓬的，周晚拿着牙刷动作不停，心里又疑惑起来，莫名其妙跟人约好一起逛街。 为什么？ 意义在哪？ 环顾四周，这简陋的环境，天花板还是房东新刷了一层油漆，墙角刷不均匀，旧墙皮已经掉下，绵延而出好几条裂缝。 为财，是不可能的！ 为色，没必要吧？ 那他为什么老是要送我下班，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刷牙的动作越来越慢，周晚又陷入某块不好的记忆中，眼眸幽暗，夹杂着许多情绪…… 迟瑾靠在驾驶座里玩手机，窗户大开着，听见周围有动静转头一看，周晚已经从巷子里走出来。 一件短袖白t恤，一条黑色运动短裤，手臂大腿都很纤细，迟瑾第一次注意到这么多细节，仔细看膝盖上好像还有一些淤青。 “谢谢队长警官，你好准时呀！”周晚把头发简单扎起，带着标志性笑容，额头前的刘海随着风吹轻轻摆动，仿佛也在打着招呼。 迟瑾坐正准备启动车子，又纠正道：“不要老是叫我队长警官，叫我名字就好了。” “好的警官。” “……” 周晚低头系安全带时，迟瑾目光无意一瞥，她左手肘关节上一点的位置，有一条约莫4cm长的伤疤，感觉有好几年的样子了，在洁白的手臂上特别明显突兀。 为什么之前没注意到？ 迟瑾脑海里疯狂回忆着细节，才想起之前她穿的衣服袖子比较长，刚好盖住了。 “你这疤痕怎么弄的？” 周晚闻言低头看了眼，语气轻松，微笑答：“不小心划到的。” 话落又坐正扯了扯衣摆，动作自然，像是在整理着装，却在不经意间，把左手臂袖子往下拉了些，盖住了那道伤疤。 什么样的情况，能不小心划到那里？ 迟瑾对这回答充满质疑，但既然人家不想说，还是算了。 周晚转头快速打量他一圈，同样穿着白t恤，但跟人家这身材可真没法比。 臂弯看着都结实，手臂还能看到肌肉线条，黑色长裤加运动鞋，整体也很干净。 “我很少看见警官你穿私服耶，没有了警服，还是一样帅气！” 见他没有回应，周晚又加重语气点头道：“是真的！有没有人说你很帅啊警官？” “那有没有人说你很会拍马屁啊？”迟瑾淡然反问。 “没有啊！他们都说我是老实人，只会讲实话而已。” 呵呵！ 反应还挺快！ 迟瑾嘴角止不住上扬，心里由衷佩服这个人。 商场外来来往往不少行人，手里提着不同东西，闲逛聊天的，也有匆匆忙忙买了东西回去的。 仔细算算，自己出来逛商场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有时候爸妈叫帮忙买东西，还有骗来相亲那次，自己基本不会花时间在这闲逛上。 反观旁边这个人，很熟练的绕着每个摊位走，周晚自顾自玩乐起来，拿起摆件把玩会，又跑去抱公仔，试戴发箍，每样看着都很喜欢，从摊子街头走到街尾，却一样没买。 “你刚才不是很喜欢那个木偶人吗？怎么不买？”迟瑾不解问道。 看她站着玩了好久，以为一定会买的。 周晚转头反问：“喜欢就一定要买吗？要理性消费！每一次看见想要的就买，要花很多钱的！小数怕长计你知道吗？” 周晚苦口婆心训斥着，迟瑾胡乱点着头，脑子里努力消耗这些从未注意到的讯息。 “那边那对小情侣，冰糖草莓来一串吗？新鲜做的哦。”小摊位老板隔着桌子，笑盈盈挥手招呼着。 周晚立马转头纠正：“我们不是情侣。” “哦～明白明白！”老板了然点头，一拍手掌笃定道：“已经是夫妻了是吧？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还穿情侣衣服呢！” 周晚嘴角一扯，大叔，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情侣款衣服啊？ 迟瑾在一旁没什么反应，周晚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老板努力争取着：“看在你们夫妻的份上，我给你们点优惠，第二串半价怎么样？” 嗯？ 周晚立马站定，回头掏出手机：“来两串。” “好咧！我跟你说，这草莓颜色一看就很好吃，巨甜！” 周晚接过手，转身递给了迟瑾一串，对上他疑惑的眼神，又解释：“当作你开车载我的谢礼。” 迟瑾抬手接过，一颗颗鲜红草莓，外面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糖衣，是挺好看。 咬下一颗，随着咀嚼迟瑾的眉头越皱越紧。 说好的巨甜呢？ 这么红的草莓，会这么酸？做了什么手脚吧？ 迟瑾慢步走着，又回头盯着那摊位，欺骗消费者吗？ “你在看什么？” 直到周晚出声，迟瑾才回头道：“没什么。” 一看周晚竹签上只剩下一颗了，自己那串还有三颗。 “你吃着不酸吗？” “还好啊！酸酸甜甜的，挺好吃的。” 迟瑾目光落回手里那串，犹豫后又递过去：“那你还吃吗？这个给你。” “好啊！”周晚大大方方接过，又把自己那串咬下最后一颗，把空竹签递向迟瑾。 迟瑾愣了一秒，最后还是接过，走到垃圾桶位置才扔掉。 “您到了吗？好我现在马上过去！” 王局横穿过商场门口，往马路方向走去。 看见前方一个白t恤的人，背影很是熟悉，不禁多留意了下，等到那人转身时，果然没认错，是迟瑾。 “迟…”王局刚要开口，看见从店铺里再次走出来的人一愣，话也噎了回去。 周晚居然也在？ 这两人怎么走在一起了？ 王局内心震惊不已，视线紧紧跟着周晚，习惯性往她左手臂看去，袖子下那条疤痕也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走吧。” 周晚扎起一颗虾滑吃下，边和迟瑾往前走去。 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像有双眼睛紧盯着自己，猛地站定往后看去。 第32章 看电影 “怎么了？” 迟瑾跟着站定，往后看了眼，满脸疑惑。 环顾左右，来来往往行人很多，都在各自忙着，并没有人往这边看，心里那种异样也没有了。 周晚回过头，依旧是那副开朗活泼的模样，继续往前走：“没事。” 迟瑾已经习惯她偶尔会做出一些奇怪举动了，于是也不放在心上。 外面逛完一圈，两人才进去商场，一层接着一层往上而走。 一直到了五楼，迟瑾走出电梯门，转头望向玻璃窗外，天也已经黑了。 “接下来还要去哪里？”迟瑾单手插兜问道。 “嗯……” 周晚右手指拿着竹签无意识翻转着：“好像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了，就差去超市了。” “超市在负一楼，那我们现在下去？”迟瑾站定，侧过身准备往回走。 周晚却面露纠结，又低头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18：34分。 于是抬头坚定答：“不行，现在还不能去。” “为什么？你去超市还要掐吉时的？” 周晚把手机放回口袋，一脸严肃：“现在去超市买菜，全部都是原价，要晚点再去，超市8点打九折，9点打八折，10点打七折！七折啊！” 周晚加重语气，左手大拇指食指做“7”的手势，神色激动。 迟瑾基本不操心家里伙食这些，也不太明白“七折”具有多大的诱惑力，只是凭借自己的理解客观评价道：“听起来是挺优惠，可是一把青菜几块钱，打7折也优惠不了多少吧？而且都是别人挑剩下的，也不一定会剩下什么。” “小数怕长计你知道吗？这里优惠几毛钱，那里优惠几块钱，一天下来就省了多少钱？一个月是多少？一年又是一笔大数目了你知道吗？” 周晚理直气壮质问着，迟瑾竟无言以对，再者敢这样怼他的人也很少见。 周晚双手合掌，仰头美滋滋继续遐想着：“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很像开盲盒吗？每天不知道会剩下什么菜，每天都有点小期待，那些做饭的人，一日三餐要操心食谱也是很累的，这样子就不用担心啦！” 明明是很普通的小事，却能说的这么好，看她乐在其中的样子，迟瑾不禁失笑。 周晚脸色一敛：“你笑什么？” “没什么。”迟瑾转移话题道：“那现在还有三个多小时，你打算做什么？” “我一般都是找个地方待着的，你如果有事可以先走。” “我也没什么事。” 迟瑾瞥见两个经过的女生，手里拿着电影票走进电梯口，索性提议：“要看电影吗？看完时间也差不多了。” “好啊！” 两人一拍即合，火速来到六楼电影院，仰头望着大屏幕上各种电影名，却陷入了难。 前台工作人员热心介绍道：“可以看看最新上映的电影，《正义之神》，是老戏骨蓝富主演的，上映了两天口碑很不错哦！” 工作人员话刚讲完，迟瑾就听见旁边的人嗤了一声，似乎很不屑。 “你不喜欢这个题材吗？” “我讨厌这个演员。” 周晚幽幽答道，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恨意，连语气也冰冷了不少。 头发垂下刚好挡住了侧脸，迟瑾也没有想太多，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又耐心问：“那你想看什么？” 周晚仰头看了眼屏幕，又左右看了眼，最后指着左边最角落一个海报说：“就这个吧！” 十分钟后 “臭苹果！别得意的太早！看我不把你削成片！” “烂番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巨大幕布上，两颗同样长着手脚的红苹果、红番茄，手里拿着长剑对打得火热。 粗糙的画风，普通的台词，时不时蹦哒起来一个飞踢，还有嚯嚯哈嘿的配音。 迟瑾整个人僵在原地，表情诡异，目光往下瞥着手上那两张电影票：《水果与蔬菜大战》。 本来想着，动画片就动画片吧，能难看到哪去？ 但是现在迟瑾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一个25岁的大男人，到底是为什么要来看这个？ 为什么？ 为什么？ 心里不停质问着，回头看向后面，也只有一个妈妈，手里抱着睡着的婴儿，旁边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晃荡着腿，偶尔看几眼，偶尔又低头掰着座椅挡板玩，也不是很喜欢看这个。 看完一圈，迟瑾目光落回旁边人身上，周晚一脸舒坦靠着椅背，手里捧着大号爆米花，挡板上还有杯可乐，脚边满满一袋零食，完全没有一丝不自在。 周晚感受到他的目光，转头望去时顺便把爆米花也递了过去。 迟瑾象征性伸手拿了两颗，深吸口气睁大了眼睛，耐下性子试图在这部动画片中找出哪些优点。 毕竟才开场五分钟，还不能那么快断定结果。 “臭西瓜！别得意的太早！看我不把你削成块！” “烂茄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迟瑾：“……” 嗯……虽然台词一样，但起码角色变了。 怎么不算进步呢？ 周晚突然弯下腰，迟瑾第一反应朝她那边望去，爆米花桶里已经空了，又见她把袋子拎起放在大腿上，从里面翻出各种零食，还很贴心分出一包饼干给自己：“巧克力的你喜欢吗？” 迟瑾抬手接过，周晚靠回椅背，火速拆开一包饼干。 迟瑾往门口一看，那妈妈已经带着小孩出去了。 周晚目光依旧停留在幕布上，对周围一切没有反应。 不是，咱俩看的是一部动画片吗？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大番薯！你怎么还在吃啊！吃个没完了你！” 周晚顿时愣住，手指缝里夹着的四块薯片停在嘴边，一时难以下口。 迟瑾感到耳边咀嚼声突然停止，转头看去周晚还是僵着不动，直勾勾盯着屏幕。 长着胡须的番薯，手拿拐杖还在敲打着那颗圆润的红番薯，嘴里厉声训斥：“你不能再吃了！快放下啊！” 周晚：“……” 看她窘迫的样子，迟瑾偏过头强忍住笑意，又轻声提醒：“台词而已。” 周晚没有回应，缓慢把一块薯片递进嘴里，连咀嚼动作都轻了许多，仿佛课堂上偷吃的学生，小心翼翼。 迟瑾忍俊不禁，黑暗中嘴角控制不住翘起。 “臭土豆！别得意的太早！看我不把你剁成泥！” “烂香蕉！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 第33章 异响 三小时后，两人慢步走出电影厅。 迟瑾脸上布着一层沧桑，头一回感觉3个小时这么漫长，同样的台词，相似的对打动作，中途好几次都快睡着了，简直是饱受折磨。 “还是很好看的对吧？你看那串葡萄，长的多漂亮，和南瓜多登对！活该是一对！”周晚兴致满满聊着剧情。 迟瑾一怔，这里面居然还有感情线？？？ 周晚跟在旁边，嘴里仍旧侃侃而谈，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变，不同于往常，好像这才是她发自内心的笑意。 似乎今天心情很好，连话也多了。 算了，开心就好。 “那就去超市了吧？”迟瑾提醒道。 周晚拿起手机一看，果断点头：“还有半个小时，逛完买单刚刚好！走吧！” 话落两人往电梯方向走去，周晚瞥见前方电梯门快要关上，情急之下一把抓住迟瑾的手。 迟瑾只感觉到手被抓住，随后被拉着往前跑去，周晚急匆匆跑着小碎步，这点运动对迟瑾来说没有任何问题，奔跑时眼睛不由得落在那紧牵着的手上…… 周晚伸手挡住即将合上的电梯门，电梯门停止又重新打开。 进去后周晚按下“-1”按键，才松开迟瑾的手，深深吐出一口气，很是庆幸。 迟瑾垂眼望向自己的右手，总感觉掌心的温度还在，回顾今天种种，真的有了很多不一样的新鲜体验。 周晚推着购物车，目标明确冲进熟食区、蔬菜区、冷冻区，边往购物车里塞食材，边回头问：“你要买什么吗？这三块区域的东西都有参与打折活动的哦！哇有虾…” 周晚喜出望外拿起最后一盒放进去。 看着购物车里的东西越叠越高，迟瑾想起她只有一个人，忍不住问：“你吃得完吗？” “吃不完可以放冰箱呀！几天没问题的！你真的不买吗？” 聊天的过程中，周晚又迅速拿了两盒牛肉丸放下，周围也有不少大妈在捡漏。 迟瑾鬼使神差也跟着拿了几样，当做是给妈分担点事，尽点孝心了。 “零食区的话，一直以来都有做十元一件活动的，只是产品偶尔会不一样。”周晚挑完后，又往零食货架走去。 迟瑾沦落为超市小白，只能跟在旁边。 收银台大妈把每样产品过了机，周晚从口袋里掏出袋子，动作熟练一甩，开始装菜。 迟瑾终于知道，她刚才为什么要费力把吃完的垃圾倒出来，而不是一整袋丢掉了，留着这用处呢？ “总共56元。”大妈举着扫码枪，抬眼说道。 周晚转头兴奋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这么一大袋只要56块钱！” “嗯。”迟瑾点头承认。 周晚刚掏出手机，结果迟瑾快了一步先付了款。 “这是我的东西，应该我来付的。”周晚一本正经说道。 见她很严肃的样子，迟瑾转而答：“这里面也有我的东西，那下次再让你付好了。” “嗯…也行。” 迟瑾接过她袋子，两人走出超市，周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怎么还会有下次呢？ “那现在回去了吧？” “嗯。” 扶梯已经停止运行，两人踩着台阶上来，十点已过，其他店铺也都拉闸关了灯，只有通道天花板的灯照着。 迟瑾正要往侧门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振动。 “怎么了？” “迟队，接到有人报案，大玉商场七楼里每晚都有异响，一直找不出原因，我和钟副队，余军现在正过去看看。” 迟瑾猛地停下脚步，周晚没有防备，往前走出两步才停下，转头见他脸色异样，问：“在哪里？” “在大玉商场，七楼。” 随着大厅门打开，手机里、不远处也同样传来声响，迟瑾回头望去，朝那三人背影喊：“余军！” 走在最后面的余军，回头和他对上眼神，惊讶不已：“迟队？你怎么也在这里？” 周鑫也懵懵挂掉电话，迟瑾折返回去，几人集合在大厅中央。 “怎么了，具体什么事？” “说是这几天商场七楼角落，总是发出奇怪的声响，却没看见人，查监控也查不出什么，搞得商场员工都人心惶惶的，实在没办法找我们来看看。” 钟洁回答完，目光越过迟瑾，看着他身后一米远的人，也很意外。 周鑫的表情更诡异，眼底还带着一丝惶恐，眼睛紧眯成一条线，极其警惕盯着周晚，欲言又止。 这是坐实了她衰神附体的定论了吗？ 周晚站在最后面，仿佛局外人，也插不上话，对上周鑫的眼神，只是展开笑容做回应。 周鑫：你不要笑好吗？我害pia！ 迟瑾警告的眼神射过来，周鑫怂怂移开目光，不敢多嘴。 “那我们先上去了，那经理已经在七楼等我们了。”钟洁转身时，又朝周晚看了眼。 迟瑾看着他们走向电梯口，要离开总感觉不太放心，脚步扎根在原地不动。 周晚贴心开口：“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迟瑾快速思索后答：“那我上去看看情况，你在这里等我，等会一起回去。” “不用啦，我打车也一样的。” “不行，不太安全。” 迟瑾强硬拉着周晚到角落椅边，把袋子放在地上：“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下来。” “哦…”周晚也只好顺从应下。 迟瑾转身快步追上，也进了电梯口，看他那匆忙的样子，脸色也严肃了好多，周晚对他的态度更改观了不少，是个称职的人。 来到七楼，通道也窄小了许多，两个人并排走都会有点挤，一条条粗杆连接着墙直往中间顶端，形成顶尖的形状，从外看只是商场的装饰。 灯光开启照亮整层楼，往玻璃窗外看去，外面漆黑一片，只有路灯的亮光，玻璃隔开了外界的声音。 走廊最角落三人围坐在红色塑料椅上，形成三角形。 一位瘦的像竹竿的年轻男子，白衬衫黑西裤，黑色领带整齐挂在胸前，正和旁边的男子聊着天。 对方也是一样的衬衫，不同的是深蓝色服装，身材魁梧，犀利的眼神，加上板正的面孔，浑身自带一层威力。 坐在最右边的阿姨，穿着保洁部的工服，百无聊赖低头刷着小视频。 白衬衫男子听见声响，转头望去见几个警服的人已经过来，连忙起身大步走上前。 “辛苦警官们来一趟啦！呃你是…” 男子手掌摊开指向迟瑾，没有穿着警服，也不知道是同行人还是路过的客人。 钟洁出声道：“这是我们的队长，刚好在你们商场里，就一起上来看看。” “好，在这边。” 第34章 灵异 男子介绍道：“我是这里的商场经理，我叫吴昀，这是我们的保安部部长姜群，还有保洁阿姨。” 几人来到墙角站定，左边一堵凸出的墙面，右边是一间小杂物室，中间往前点是一片白墙，再寻常不过的地方。 “我们这里面都有检查过，连上面天花板线路都查了，但是都没有找出原因在哪里。” 吴昀回头看向迟瑾几人，皱着眉头一脸烦恼：“以前也是不会的，这几天突然就开始了，底下员工们看见我就老是问我，已经扯到灵异方面去了，我想着你们比较专业，请你们帮忙看看，如果实在查不出，我就得去找个大师来驱驱邪了。” 姜群却满脸不信，反驳道：“要真的是他们说的风水问题，那这商场开到现在七八年了，之前怎么都没有问题呢？我还是觉得是老鼠的可能性比较大。” “不可能是老鼠！那么大的动静，老鼠怎么会是这样的声音呢？我遇到的多了，肯定分得出来。”保洁阿姨据理力争，两人又争论起来。 余军周鑫打开杂物室门，一股闷湿的气味扑鼻而来，墙角放着扫把、拖把和水桶，地板一层老污垢，大家翻找一通也没发现其他异常。 迟瑾站在外面，沿着通道走向左边，摸了摸凸出来的那块墙壁，很粗糙，敲了几下发出沉闷的声音。 吴昀解释：“这个是实墙的，因为商场构建问题，这里就是凸出来一个空间，每层楼角落都是这样的。” 迟瑾点点头，问：“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谁最先发现的？” 吴昀指向旁边的保洁阿姨，阿姨连忙跑到迟瑾面前，神经兮兮道：“我最先听到的！就是大前天，九点多的时候我打扫完，要来这里面换新拖把，结果就听见有蹦蹦蹦的声音，还有像是挠墙壁的，走路的，嗯嗯的奇怪的声音，好明显的！好吓人啊！” “每晚都是一样的声音吗？” “嗯……” 阿姨挠了挠脸颊，又摇头说：“好像有一点点不一样，最开始的时候最大声，而且一直没停，大晚上的，楼上又没有其他人，我吓得赶紧拿了拖把就跑了，第二天晚上上来时还是有，我才跑去跟经理说的，经理你也听见了吧？” 吴昀微微点头，又面露为难道：“阿姨一直跟我说有声音，很吓人，我昨天就特地叫上群哥一起来看看，仔细听了听，确实是有一点声响，但又不是很明显，偶尔有偶尔没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阿姨的话，有点心理作用……” “确实是小了些，但是仔细听还是有的，肯定不是心理作用！姜群他又老是说没有，哎呀你这听力真的比我还差！”阿姨极力证明着。 姜群一脸黑线，也是无可奈何。 迟瑾拿出手机，已经22：32分了，抬头道：“那你们刚才在这上面，还有听见声响吗？” 三人竟齐齐摇头，阿姨啧了一声，匪夷所思道：“奇怪了，今晚大家都在，反而没有了。但是大前天真的有啊！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吓人，一直咚咚咚的。” “监控录像怎么样？” 姜群打开手机走上前，主动把监控画面调给他看：“我和经理刚才都看了，没有什么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商场太大收音不好，也没有拍到有其他人经过。” 画面中，保洁阿姨突然走出杂物室，探头探脑往四处看，紧接着往角落里仰头看来看去，最后突然冲进杂物室，拿了东西后匆匆忙忙跑回电梯。 次日晚上保洁阿姨表情紧张，行动都不自在起来，到第三天晚上，三人一起来到七楼，都仰头观察着四周，姜群、吴昀指着天花板讨论，隔天又找了几个工人来检查…… 迟瑾问道：“第一次听见声响的全天视频有看了吗？如果是突然有问题，也有可能是之前发生了什么。” 吴昀点头：“我们都看了，除了保洁阿姨偶尔上来，其他人都没有，也查不出有什么问题。” 眼看时间快到11点，四周还是静悄悄，没有其余声响，迟瑾转头问道：“你们有没有录音器，或者多余的监控设备？” “有的。”姜群立即点头。 迟瑾手指着头顶墙角，提议道：“那就在这里装个监控，在那墙角放个录音器，先确定是否真的有声音，再判断来源，不然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那也好，群哥你去拿吧，设备都在你们部门那里。”吴昀朝姜群说道。 姜群点点头，随即先离开下了电梯。 保洁阿姨挠着发鬓嘟喃道：“真是奇怪了，今晚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姜群很快拿着设备走回来，几人看着他装好后，确保一切无误才离开。 出了电梯口，保洁阿姨困得直揉眼睛：“在这里多待了一个小时，经理你记得要多给加班费啊！” “阿姨，我又不是老板，这我哪能做主啊？再说了要不是你到处跟人说有声音的事，搞得大家吓得都闹着不敢上班，说要走，我们也不会半夜还在这里，如果从现在之后没声音也更好，就算事情已经过了。” “是真的有，你们还都不信！” 姜群在后面插嘴：“没办法，眼见为实，实在没听见也不能乱讲，我有看网上的人分析，楼上经常有异响，是因为什么原理造成来着，说是正常现象…” “混凝土的热胀冷缩。”迟瑾单手插兜，目光眺望前方边讲道：“晚上气温下降，楼顶混凝土收缩，混凝土本身开裂的响声，或者是收缩时与墙体产生微小位移而发出的响声。” “当然也不排除有老鼠的原因，毕竟你们查了监控没有发现人，声音源不在墙外就在墙内，你们这个楼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再翻修吧？那墙壁有些都掉漆了，跟你们领导说说，该花钱整改还是要的，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 吴昀连连点头记下：“好好，我回去就跟我们老板反映一下。” 迟瑾目光快速在前方寻找着，往前走了几步后，终于在前方右角落看见那人的后脑勺，迟瑾松了口气，回头朝身后几人道：“我回去了，你们路上也小心点，早点回去休息。” “好。”钟洁望着他背影，见他径直走向周晚那边，内心还有很多疑惑没有得到解答。 “警官，这里的侧门也可以出去的，我们走这里吧！”吴昀热情提醒道。 钟洁这才收回视线：“好。” 周晚左手嚼着一块巧克力，右手不停刷着小视频，对身后的动静恍若未闻。 余光中好像有东西挡住，随后袋子被拎起。 “走吧。”迟瑾轻声道。 第35章 脏话 余军启动警车正要离开，看见迟瑾和周晚在前方上了车，率先离开。 “迟队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他们今天约一起来的？”余军诧异道。 周鑫紧抿下唇，终于敢开口：“我都提醒过迟队了，小心点周晚这个人，万一招惹上不幸呢？” 话刚落地，三人眼睁睁看着迟瑾的车突然来了个急刹，停了两三秒后才重新启动。 周鑫激动得猛拍前面两个座椅：“你们看你们看！我就说没好事吧？迟队还不信。” 钟洁紧盯着车尾，心里异样的感觉越来越重，第六感告诉她，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了…… 迟瑾这边刚开出不到十米，突然右边的车猛冲过来，吓得迟瑾连忙踩上刹车。 “嘶——” 两人因为惯性往前扑去，周晚手里的棉花糖全部撒在脚边，面前的车毫不在意，继续超车往前开去。 迟瑾无奈叹了口气，重新启动车子，往前开了一小段距离，两辆车竟在前方红绿灯处意外集合。 “让我来。”周晚突然出声，右手指按下车窗。 迟瑾还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刚转头就见周晚朝右边那辆车竖起中指：“你她妈%*&#神经病啊！会不会开车啊你个*&$￥%#……” 驾驶座的男人转头看了眼，又回过头默默关上车窗，假装没听见。 耳边不断传来各种粗鲁的词汇，迟瑾这些年来听到的脏话都没有今晚的多。 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迟瑾终于忍不住开口训斥：“周晚，不要说脏话！” 周晚回头理直气壮：“怎么了？说脏话犯法吗？” 迟瑾：“……” “啊？你怎么开车的？我问你怎么开车的？！你傻$￥%#全家#*%……” 周晚趴在车窗继续口吐芬芳，隔着车窗都能看见那人脸色窘迫，开始不自在起来，偶尔低头玩手机，偶尔往别处看，不敢再往周晚这边张望。 迟瑾也是一脸黑线，按照他的家庭教育，从她开口第一个词开始，就要被狠狠训一顿了。 看着趴在车窗上嘴巴不停“招呼”的人，迟瑾内心更加笃定，这人之前的乖巧都是伪装的，这才是她，在不经意间已经暴露无遗了。 不过…这算是对他卸下心防了吗？ 迟瑾心里胡乱想着，直到绿灯再次亮起，两辆车前后离开周晚才消停下来，默默弯腰捡着那些棉花糖。 迟瑾快速低头看了眼，又抬起头道：“现在不好捡就算了，等我回头再来收拾就行。” “不行的，要快点捡起来，要是融化粘在板上就不好清洗了…”因为头埋着的原因，周晚声音听起来也闷闷的，动作没停把一颗颗棉花糖捡回放进袋子里，迟瑾开着车没法分心，也只好由她去…… 周莹穿着大碎花睡衣走下楼来，听见厨房那边有声响，转头望去，迟瑾站在冰箱前捣鼓着什么。 “怎么这么晚回来？你去哪里了？”周莹走到他后面问道。 见他把一些蔬菜和熟食放进去，周莹满脸诧异拿出一盒来看：“你怎么突然买菜了？” “今天去了超市，顺便买一点，明天你就不用去买菜了。”迟瑾淡然应道。 周莹难以置信眼神略带惶恐，看着面前的人，脑子里不断涌现出各种灵异桥段。 《面前的儿子不是你儿子》 《儿子突然心性大变》 《深夜里行为怪异的儿子》 …… 迟瑾关上门，回头对上她的眼神，无奈道：“不至于吧？虽然我很少买菜，但是我也有经常帮你们买东西啊！干嘛这个表情？帮你分担点不好吗？” 周莹顿了顿，又问：“那你跟谁去的？” 迟瑾转身走出厨房，简单答：“朋友。” “哪个朋友？有几个？男的女的？我认识吗？” 周莹跟在身后问个不停，迟瑾烦躁啧了一声，只好如实答：“女的女的，我上去洗澡睡觉了。” “诶？话还没讲完呢！”周莹手靠着楼梯扶手，怕吵醒迟钧，仰头小声喊着。 迟瑾自动屏蔽她的呼叫，头也不回上了楼。 福尔摩斯·周莹微眯双眼，眼神警觉，又转身回去打开冰箱门，把每样产品都检查了一遍，往四周看了看，又发现垃圾桶新套上了白色袋子，走上前里面一张小票静悄悄躺着。 “巧克力饼干、草莓棉花糖、基围虾、曲奇饼干，酸条糖…” 长条的小票纸，里面十几样产品，可是冰箱里却只有四五样，那就说明其他的都被对方拿走了。 买这么多零食，甜类的居多，按理来讲，女生的可能性会高一点吧？当然也有可能是男的。 周莹双手在塑料袋里掏来掏去，又摸出两张电影票。 看着这个电影名，周莹表情顿时扭曲在一起。 对方总不能是个小孩吧？？ 周莹越想越精神，当晚喜提“失眠”名额，把三张纸放置在房间床头柜上，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若有所思…… 次日 迟瑾刚到警局就被叫去局长办公室，王局端起杯热茶，佯装镇定开口问：“昨天休假，去哪里玩了啊？” 迟瑾诧异望着他，没有回答。 王局从来不过问休假私事的，突然叫过来，就是闲聊问这个？ 多半是昨天看见了什么，故意的。 王局抬头暼了他一眼，明知故问：“和谁去的啊？” “你认识的，周晚。”迟瑾故意答道。 王局心里想着其他事，没有太多防备，嘴快先应了一声，等反应过来为时已晚，脸色露着些许尴尬，放下了茶杯。 “你和她什么关系？这么关心她？” 第36章 藏尸 王局垂眸沉默了会，还是漠然不松口：“你问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你是为了知道这些，故意接近她的？” “当然不是！”迟瑾脱口而出，神色随之认真起来。 虽然最开始是有点好奇，但后来几次见面，也都没有往那方面想了。 听到这回答，王局似是松了口气，点头道：“那就好，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问的了。每个人都有过去，她要是信任你，自然会主动告诉你，如果不跟你说的，你背后调查也没用，如果是你知道有人背后调查你，你会怎么想？” “你要是真的想和人做朋友，就好好和人家相处，不然就别去招惹人家，做伤害人家的事，女孩子可是很脆弱的。” 迟瑾听得越来越迷惑，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了，但还是放弃追问，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扣扣扣！” “进。” 钟洁推门进来，朝王局打了声招呼后，望向迟瑾道：“大玉商场的经理来电话了。” “怎么？又有异响了？查出原因了吗？” “不是有异响，是有尸体！” 商场内不断广播着停电通知，保安分散在各个出口处指引着离开的客人。 “怎么突然停电了啊？” “目前还在检查中，维修可能也需要几个小时。” “那我今天都买了电影票啊！怎么办？” “会安排退款渠道的，你也可以改到明天。” “……” 客人分散四处离开，商场内渐渐恢复宁静，仿佛还未营业时。 “人都走了吗？”经理举着对讲机问道。 “都走了。” “这边确认了，已经都离开了。” “洗手间也没人。” 吴昀确认无误后，才把总电闸重新拉起，商场霎时通明一片，回归正常。 随后着急忙慌来到七楼，四个工人站在通道中间都不敢往角落看。 吴昀朝站在最前面的姜群嘱咐着：“不要动那里，警官说了等他们来，不要乱动现场。” “好。”姜群点头应下，仍旧站在原地不动，又往角落那堵敲散下来的墙看了几眼。 吴昀也很心慌，挨着姜群悄声嘟喃：“干这么久，头一回遇到这种命案，看新闻跟自己亲身体验真的不一样啊！太慎人了吧？那我们昨晚在这里坐那么久，这尸体就在我们后面？！” 吴昀越想越心慌，心里暗暗记下，回头得找个大师收收惊。 姜群也是沉着脸直摇头，又侧过身不再看那里。 电梯门打开，迟瑾几人快步走出。 吴昀飞奔过去喊道：“这里！警官就是这里！你昨天还摸过这个墙啊！” 几人边往前走去，吴昀声音哆嗦继续道：“我们早上过来，马上就把录音笔和监控都检查了，但是没有任何人经过，也没有声音。老板说既然墙面也老旧，该翻新就翻新一下，结果你看……” 姜群让到侧边，昨晚那堵凸出的墙，右面已经被砸开一个大角，大块小块墙落至地面，凑近后还能闻到很闷重的屎尿臭味。 墙里阴暗，众人把尸体拉出来才看清尸体全貌，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生，脸色苍白，身上脸上沾满墙灰，裙摆也沾上了些排泄物，手指手心均破皮，露出鲜红的肉，膝盖也都是伤痕。 吴昀怕得不行，又架不住好奇，站在几个警察后面伸直脖子偷偷看，不到几秒又吓得后退惊呼出声：“艹！那是什么啊？” 大家顺着他手指往下望去，死者赤着脚，脚趾头间像是有什么东西。 等到那几条白色细长的不明生物慢慢挪动上来，停在脚趾头上，众人才看清，它们还在上面肆意爬行着，舔舐她的脚趾头。 “呕！” 吴昀干呕一声，连连捂住鼻子后退，快退到通道中间去。 “这女生你们认识吗？是不是你们商场里的同事？”迟瑾回头问道。 吴昀、姜群两人都摇头：“不是，没见过。” 几人简单处理后把尸体带了下去，吴昀瘦小的身板，手脚扭在一起，细想着：“那阿姨真的没说谎咯？她听到的声音，该不会就是这人在里面敲墙求助吧？她是活的进去还是已经死很久了啊？” 钟洁站在旁边出声：“看这尸体情况，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不会很久。” 吴昀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姜群站在旁边还算镇定，只是板着脸色不敢多说话。 迟瑾走到墙角位置，蹲下捡起墙块做对比，颜色有些很暗沉、松散，轻轻一砸就碎开，有些却看着很新，明显能看出是不同时期砌上的。 “你们这里之前有装修过吗？” “没有啊，一直都是这样的。”吴昀答道。 这么大的动作，商场居然没人知道？ 墙里还有一些排泄物，迟瑾没有一丝嫌弃，弯腰挤进去站在角落，高度还是整个楼层一样高，但是四周却很窄小，只能站立或坐下，想多迈出一步的空间都没有。 抬手摸索着墙面，粗糙有颗粒感，迟瑾打开手机照亮四周，墙面上还有一道道血迹，乱涂乱抹，很是瘆人。 迟瑾动作一顿，右手对着一面墙反复摸索着，明显手感相差很多，某一块地方似乎有点光滑，这是…… 第37章 神秘的男友 迟瑾弯腰走出来，朝姜群两人说道：“把这里也砸开吧。” “哦好。”吴昀连忙转身跑去找不远处的工人。 四人面面相觑，还有点犹豫，其中一个胆子大的，率先拿起家伙出声：“砸就砸咯，有什么。” 其他人见状也紧跟而上，按着迟瑾的要求，正对着走廊那面的墙挥捶而上，随着一下下动作，墙壁掉落开来，里面的构造也渐渐清晰明了。 迟瑾拍了拍双手灰尘，低头一看手心也沾上一些血迹。 钟洁转头看见，刚从口袋掏出纸巾要递给他时，迟瑾却毫不在意已经走到墙那边去了，钟洁只好又放了回去。 墙面砸开，众人才看清，里面还有很大的空间，只是被一道木门隔开，形成一个窄小的空间，木门上还涂抹着不少水泥。 “这里居然是空的？我一直以为是实墙啊！”吴昀诧异不已。 姜群也摇头不解：“奇怪了，楼下那几层都是实墙的。” “我打电话去问一问，当初是怎么弄的。”吴昀侧过身，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余军走进去把各处地方拍下照片，迟瑾朝姜群问道：“凶手应该是提前把地方处理好，再把死者放进来的，这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好的，你们都完全没注意到有异常的举动，或者可疑的人吗？” “真没有。”姜群摇头认真道：“我们上班都在各自岗位守着，到了晚上十点下班，都没有问题，如果真的要做什么，就只能在晚上了，可是我们每次离开时都有巡逻一圈，也没有发现有人在。” “好的好的。”吴昀挂断电话走回来：“警官，我问了最早对接这个工程的负责人，他说除了第七层，其他每一层楼都是实墙的，因为这个比较特殊，没有铺面，只是最楼顶的装饰，所以只有这堵墙做成了半实心的，里面用到的材质也比较便宜，如果要撬开很容易的。” 这么清楚商场的构造，那就只能是商场内部人员了。 迟瑾抬眸道：“先去看看商场监控录像。” “好。”姜群点头，带着几人往电梯口走去。 吴昀赶紧先把工人遣散，又反复叮嘱着：“你们出去不要乱说啊！我们老板说了，不要说太多，会影响生意的，记得啊！” “啊知道了知道了。”几人胡乱点头应下，吴昀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 来到三楼监控室，姜群熟练点开他们需要的角落镜头，前后调着录像进度，从三天前、五天前、七天前、一直往前查去。 画面中除了经常出入的保洁阿姨，还有上来巡视一圈就离开的保安部人员，再也没有其他人，而那堵墙的位置，并没有人靠近，没有发生什么事。 吴昀眼睛越瞪越大，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眼里满是恐惧。 没有拍到人，莫名出现的尸体，这是什么灵异现场？！ 办公室里 电脑里不断往前查询，已经到了一个月前的录像，却始终没有拍到有人停留或异常的举动。 迟瑾也是匪夷所思，进度条都没有问题，画面也流畅，一切很平常，但是从死者尸体情况来看，进去的时间应该就这几天才对。 “迟队查到了。” 余军钟洁从门口进来，把资料打开递给他：“死者叫祝媛媛，26岁，13号晚上还在玉春制衣厂上班，据她老板所说，祝媛媛下班后还说要请假一周，跟男朋友去外地旅游，所以这几天没有来上班，老板也没有过问。” “那她家里人联系了吗？” “已经联系了，但是她们说，祝媛媛只说了要和朋友去玩，具体去哪里，和哪个朋友都没有说，她们再问也就没回复了。” 周鑫有点诧异：“这么多天没有联系，他家里人不会觉得奇怪吗？” “是有点担心，不过他爸妈说，祝媛媛性格就是这样，有点叛逆，不喜欢父母管太多，所以他们也就没太放心上，只是在微信里叮嘱路上小心点之类的。” 迟瑾思索片刻后，又问：“关于她男朋友的信息呢？” “目前还没线索，她厂里的同事都说没见过，只知道她经常在手机里聊天，时不时就出去约会，家里人甚至都不知道她谈了对象，还以为她单身。” “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说？”周鑫插嘴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钟洁分析道：“可能是刚交往没多久，还没打算正式介绍吧？她同事说好像也才交往两个多月。” “不过倒是有个消息。”余军指着笔录中一段对话道：“他同事说，前段时间祝媛媛和她男朋友闹矛盾，上班都很不开心，直到听说要约她出去玩才哄好的，你们说，跟这是不是也有点联系？” 大家都点头默认，迟瑾继续道：“阿姨最早听见声响，是14号晚上，商场白天营业不适合动手，那祝媛媛应该是13号离开去找她男朋友，后来就出事了。” 钟洁提议：“那主抓13号晚上的监控，结果会更快吧？” “监控就厉害了，一个人都没拍到！” 周鑫不可思议道：“要不是讲究科学，法治社会，我真的想找个大师来了。” “不能吧？那商场后面也没有其他通道了，镜头明晃晃摆在那，凶手怎么避开的？再者祝媛媛那么大的人，进商场也应该知道的啊？” 周鑫还是摇头，余军钟洁两人也是诧异不已。 “目前只能把重心放在这个神秘男友身上了，你们去找姜群拷贝过来商场其他入口的监控录像，再仔细查查，不可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的。” 迟瑾顿了顿，眼眸晦暗几分，又叮嘱道：“不要说太多，拿来我们自己查就行。” “迟队，你还是怀疑商场员工啊？” “对，连吴昀他们做这么久的员工，都不清楚有这地方，凶手却能神不知鬼不觉下手，肯定是非常熟悉商场的人，甚至是什么高职位的人，有权利可以在里面自由行走。” 钟洁点头附和道：“我也觉得商场内部人员最可疑，虽然今天问了所有员工，都说不认识死者，但是也不排除有撒谎的可能性。” 讨论间金裕推门进来，手拿着死者照片，嘴里嘟喃着：“真可怜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居然要受这种折磨，还要和那排泄物挤在封闭幽暗的空间里，太惨了。” “怎么样？有可疑的地方吗？”迟瑾抬头问道。 金裕抿着嘴摇了摇头，把资料放下后双手环胸道：“死者双手破皮流血，膝盖手肘处也有很多淤青，看那瘀血情况，都是在同一时期下造成的，结合你们现场的图片来看，应该就是死者在里面挣扎挠破磕到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伤口。” “那祝媛媛被关进去时，没有反抗吗？哪怕稍微喊几句，推拉几次，都有可能引起别人注意，或者留下什么线索吧？”钟洁疑惑道。 金裕还是摇头：“没有发现其他问题，基本上造成的伤口，都是在当时的墙壁里挣扎而成的。” “好奇怪，那凶手是怎么把她放进去的？难道是什么情侣新玩法，骗她进去说玩躲猫猫吗？”周鑫仰头喃喃自语着。 几人转头看去，都不说话，金裕唇角一挑，眼底带着纵容宠溺，点头鼓励式夸奖：“也不是没有可能哦～毕竟这个方法对你来说就挺好用的。” “嗯……”周鑫挠了挠头，没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余军确认道：“保洁阿姨她是连续三天听见了声响，直到昨天晚上才没有动静，所以祝媛媛是昨天早上或下午没呼吸的吧。” “嗯，可能是封闭性不够，当时她勉强能呼吸，所以多撑了几天，如果阿姨早点发现，或者隔音再差一点，能听见她说话的话，现在就不至于失去生命了。”钟洁轻叹一声，满是惋惜。 “救命啊！有人吗？有人在吗？救救我啊！” 女人眼前一片黑暗，分不清天南地北，手脚被局限在一片空间里，只能靠双手四处摸索着。 又趴在墙上仔细倾听外界的声音，好像有动静又好像没有，任何声音都不如自己的喘息声大。 “救命啊！你们能听得见我说话吗？救救我！我在这里！” 女人六神无主猛砸墙壁大喊起来，又手脚并用，把鞋子脱掉，举着鞋子猛砸面前坚硬的墙面，也不敢停止，怕错过一丝能被发现的机会，一直喊到口干舌燥，力气消散时，还是无济于事。 也不知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甚至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黑暗中恐惧感被拉至最大，前后左右都是硬墙，站起来伸手却够不到顶，仿佛无边无际…… 第38章 再遇 回去路上，迟瑾脑海里反复确认着细节，商场入口的监控查了又查，却始终没有看见祝媛媛进来的身影。 更可疑的是，那堵墙到底是什么时候动手的，人又是怎么放进去的？真是匪夷所思。 目前嫌疑最大的人，祝媛媛的男朋友，却神秘的没人认识他，是蓄谋已久，还是后来出现纠纷才决定杀人的？ 眼前的红灯转变为绿灯，迟瑾启动车子往前开，左拐进入一个路口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周晚回家的方向。 不知不觉间，自己都习惯往这边走了，迟瑾预备在下一个路口掉头，目光却习惯性在人行道那边多看几眼。 果然开了一段距离后，眼尖瞥见大树下慢悠悠走路的人。 “周晚。” 迟瑾把车靠近路边，摇下车窗喊了一声。 周晚转头望去，眼底露出意外，但很快也咧开笑容以作打招呼。 “刚好顺路，我送你。” “不用啦警官，我还不想回去，我正打算去吃宵夜，要一起吗？我请你。” 周晚热情邀请着，心里已经做好下一秒他说“没空”“不用谢谢”的准备。 结果对方点头答：“行，去哪吃，上车。” 周晚：“……” 罢了！这人情迟早要还的！ 十分钟后 两人围坐在一张小方桌旁，耳边时不时传来嗡嗡嗡的声响，周晚淡然抬手挥了挥，把苍蝇驱赶掉，又抽了几张纸巾擦着发油泛黄的桌面，尤其在迟瑾那边特地多擦了几下。 “警官你别看这家烧烤店小，但是东西巨好吃！你不要客气，可以多吃点，当做我谢谢你送我回家。” 迟瑾环顾四周，零散几桌客人，吃串喝酒，各聊各的，地上一堆竹签碎屑、用过的纸巾，说不上嫌弃，但自己也确实很少来这种地方。 “来，你们点的烤串好了。” 老板娘端着两大盘烤串放下，转头多看了迟瑾两眼，警服脱下后只穿着一件黑t恤，一时也不知道对方身份。 于是八卦问道：“小晚，这是你在哪交到的男朋友啊？长的贼帅耶！” “啊～没有没有，朋友而已。”周晚咧着牙齿笑道。 老板娘嘟着嘴，眼底压制不住的好奇心，紧抓不放调侃着：“那我之前也没见你带朋友来过呀，一带就带这么帅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吧？” 老板娘脸上的姨母笑越来越放肆，还冲她眨了眨眼。 那我之前也不知道你这么八卦呀！ 周晚突然脸色一变，手指着她后方语气激动：“哎呀老板娘你看，那个茄子要烤糊了！” “啊？”老板娘猛转头一看，茄子已经被一团白烟掩盖住，老板娘也无心再八卦，快步跑了过去。 周晚这才埋头开始吃：“我点了很多，警官不要客气，多吃点！” 迟瑾瞥向这两大盘，最后先拿起一串不明肉块，咬了一口，嘴里机械性的拒绝，又拿出手机继续查信息。 “怎么了，你们又有案件啦？”周晚随意问道。 迟瑾点头不语，面前的人也没有再开口。 迟瑾抬眼淡淡问：“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啊？不好吧？我又不是你们局里的人，打听案件的事情不太好吧？犯法了吗？” 迟瑾轻笑不语。 周晚咬下一块牛肉，垂眼一看，下一块是青椒，抬眼看着面前沉浸在手机里的人，周晚果断拿起筷子，把青椒剥下放在他面前碗里：“警官你们为人民服务辛苦了，多吃点多吃点。” 想到之前她对案件的一些看法，迟瑾内心斟酌后，放下空签子抬头问：“我问你，在没有人经过的情况下，一个地方却突然出现一个人，你觉得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会有鬼吧？！” 周晚双手捂脸张着嘴巴，露出浮夸的惊恐表情，眼底却毫无惧色。 见迟瑾严肃不语，周晚又恢复正常表情，放下手答：“怎么会没有人经过呢？肯定是有的，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迟瑾脑海里快速思索着，又补充：“可是监控没有拍到呢？” “可是监控也可以作假呀。”周晚顺着话说着，又嘟喃起来：“什么东西都可以作假，看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只要人家想骗你，就可以想尽办法不让你看见…来来多吃点，不要客气。” 周晚熟练拿起筷子，把串上的青椒剥在他碗里，内心想着，下次还是不点这个了，太麻烦。 迟瑾若有所思想着事情，没有在意她这些小动作。 如果不是监控录像摆在那里，他也肯定认为凶手是现场亲自动手，可是监控录像都没有问题。 如果要作假，对方得有多大的权利才能这么做？ “想不起来就先休息一下，吃完回去睡一觉，养好精神再继续嘛。” 周晚嘴里贴心劝说着，又把面前几把蔬菜都放在迟瑾盘里，自己拿起一串烤鸡翅。 “睡不着。”迟瑾嘟喃一句，低头拿起一串，内心不禁疑惑一句：怎么又是青菜？ “睡不着就吃片安眠药，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天就亮了，多好。” 周晚与人打交道，已经习惯性口嗨，胡乱当着狗头军师。 她以为迟瑾不会在意，抬眼却看见他很严肃盯着自己，板着脸不说话，无形中有种压迫感。 周晚咽下嘴里的肉，弱弱发问：“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 迟瑾沉默两秒，突然开口：“帮我一个忙好吗？” 第39章 蛛丝马迹 “你还可以吗？” “嗯…还可以。” “那我继续了？” “嗯。” 迟瑾拉开拉链，弯腰俯上，双手环抱住身下随即施加力道。 “啊！” 底下顿时惊呼一声，迟瑾马上收起力道起身：“怎么了？弄疼你了？” “你压到我头发了。” “哦对不起。” 迟瑾低头快速帮她把头发捋好。 两个柜台女生站在不远处围观这一幕，不明所以，但好奇满满。 突然过来说要租借几个行李箱做实验。 做实验就做实验吧，这对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呢？ “不行了不行了。” “真不行了吗？” “真不行了。” 迟瑾看着面前的行李箱，肉眼可见鼓起一个位置，拉链也只能拉上一半，于是也果断放弃，拉开行李箱拉链道：“好了可以了。” 盖子掀开，周晚站起来已经是满头大汗，发圈滑下，头发松散开垂在肩上。 周晚抹了抹额头的汗，踏出行李箱把头发重新绑好。 地上几个不同尺寸的行李箱，均摊开摆在地上。 迟瑾拿出几张纸巾递给她：“今晚谢谢你了。” 周晚接过手，边擦汗淡然回答：“不用谢，能帮到你就行。” “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 迟瑾把行李箱都合上，两人往前台走去。 两个女生反应迅速，听说两人要走，赶紧转身跑回前台里，露出职业微笑。 迟瑾走到前台站定，从钱包里拿出张五十元递给她们：“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有空常来哦。”柜台女生双手接过，目送他们离开。 车子来到楼下，迟瑾转头叮嘱一声：“路上小心。” “嗯，祝警官好运，早日破案哦！” 周晚笑盈盈回应后，转身没入巷子中，拐弯走在下一条无人街道时，神情又恢复平静，霎时卸下了一整天的伪装。 不知道是吃饱恢复了精力，还是因为有人聊天排解，迟瑾感觉心里舒畅了许多，脑海里思路也多了不少，心满意足掉头离去。 次日 迟瑾坐在办公室里，紧盯着七楼角落那堵墙的监控画面，还未开始营业，商场玻璃窗外，从晚上漆黑至明亮，悄然无声，通道角落画面也如静止一样。 迟瑾把同一镜头，每一天的监控页面放慢倍速，一遍接一遍不耐烦看着。 “瑾，这么早？你吃早餐了吗？” 钟洁三人走进来，又把手里拿份豆浆包子放在他桌上。 等其他人坐好，迟瑾目不转睛道：“我想到一个手法，凶手可以提前喂祝媛媛吃下安眠药，等她昏迷后，把她装进行李箱，再偷偷带上七楼就行了，所以祝媛媛才不会反抗，只是把墙重新砌上，我想即使一个人动作慢，花三四个小时也不成问题。” 几人脑补着画面，余军点头：“这方法还真的可以，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也不至于多费力气，但是还有个问题没解决，那七楼监控没有画面的事呢？” “这个我还在查，有人提醒我，监控可以作假，我想了想这个可能性非常高，毕竟我们已经确定，商场后头没有其他通道能够作案，那堵墙从敲开到重新砌上，那么大的动作，不可能监控没拍到，很有可能是做了修改。” 最合适的作案时间是闭店时间，能够自由出入在商场，又有权利能篡改监控录像，这样的人选，少之极少。 迟瑾心里已经锁定在某个人身上，但是总感觉还差点什么，还差一点点证据就行了。 即使技术再高，可是那么多摄像头，那么长时间，总会有露馅的时候，哪怕是几秒，都会是有利的证据。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筛查商场中，带行李箱出入的人吧，如果凶手真的带了行李箱进去，把祝媛媛处理好，那行李箱肯定也要处理的，不是放在商场里某个地方，就是带出去了。” 钟洁思量片刻后补充：“主要应该在13号晚上到14号这一天吧。” “让我来。”余军大步走到迟瑾旁边坐下，把一台笔记本电脑挪过方向，又疑惑的停住动作：“不过…要装下祝媛媛一个成年人，要多大的行李箱啊？” 迟瑾脱口而出：“我们昨晚已经做了测试，祝媛媛身高162，体重91斤，22寸或以上的行李箱就能装，主要按这个尺寸查。” “好。” 周鑫突然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疑惑问：“我们？迟队你是跟谁一起啊？我们昨晚不是一起出门回家的吗？难道你们又偷偷回来加班了？” 周鑫手指朝余军、钟洁指了指，两人居然同时摇头，也很纳闷，最终三道目光落回迟瑾身上。 迟瑾顿了顿，只答：“先干活吧。” “哦…”周鑫挠了挠头发，不敢再多嘴。 钟洁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心里有了大半确定，又先放下心思继续查案子。 下午1点 “从特地时间内，找到带有符合尺寸行李箱的共有9人，除去成群结队的，单独行走的只有2个人，不过都不是商场工作人员。” 余军截图所有拉着行李箱的路人，备注好放在一个文件夹里，转头问：“有没有可能还有同伙啊？凶手找别人来作案，或者帮忙带东西出去，这样就比较靠谱，也不会暴露自己，要不要我去查一查这些人？” 迟瑾闭口不答，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右手滑动鼠标，不断放慢倍速看着同一时间的页面。 最后突然点击暂停，嘴角翘起自信道：“找到了，去商场的监控室。” “警官你们怎么过来了？” 吴昀见迟瑾几人走来，小跑迎上跟着并排走，又凑过去小声问：“是凶手抓到了吗？那女生是谁啊？” 迟瑾不答反问：“你们那个保安部长姜群呢？” “嗯…刚才在二楼有看见他，应该在那边巡逻吧。” “带我们去监控室，叫他一起来。” 吴昀不明所以点点头，又按下对讲机道：“群哥，你来一趟监控室呗，有点事情。” 等吴昀放下对讲机，迟瑾转头问：“监控室平时都有上锁的吗？” “有的有的，除非是有人员丢失或盗窃要查商场监控，一般都是锁上门，很少人进去的。” “那谁有钥匙？” 吴昀坦诚道：“群哥是保安部长，肯定是有的啦！我也有一把，不过一般都是他负责处理这些事情，我很少用，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了，连老板都没有的，他很少来，也用不着……” 姜群靠着商场服务台，听见吴昀喊话后，若有所思慢步走过通道，转头从栏杆往下看，透过玻璃门看见外面有两个警员守着，四处张望，一脸警惕，一路走向电梯口，看见侧门也有人…… 第40章 偏执 姜群打开监控室门，率先看见吴昀的背影，里面几个警官正忙活着。 有人拿着像胶带的东西，贴在桌上、电脑键盘上印着什么，其他几人埋头在各处角落搜查。 吴昀听见声响回过头，又上前拍了拍他肩膀：“群哥你来啦。” “这是在做什么？”姜群面不改色发问。 迟瑾蹲在长桌下，戴着白色手套捡起一块面包碎屑，随即起身面向姜群问：“这东西，看着也不是很久，应该是这几天才掉的，监控室很少人会进来，保安部长，你觉得会是谁吃的？” 姜群不语，神色平静望着他。 吴昀隔在中间，目光在两人之间反复看了看，先猜测道：“会不会是昨天找监控的时候掉的啊？不过我们好像也没有吃东西……” 两人面对面僵持着，姜群依旧没有开口，只等着他们的下一步举动。 审讯室里，姜群坐得笔直，没有谈话加上严肃的五官，仿佛写着“生人勿近”。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迟瑾问道。 姜群冷静反问：“说什么？不是警官有话要说吗？” 迟瑾嘴角一扯，这是在试探我们知道多少吗？ 索性直切正题道：“其实不是监控没有拍到凶手，而且拍到后被删减覆盖掉了，这个凶手挺聪明，还大胆，13号晚上，在闭店时间过来提前把墙挖好，14号晚上再把睡着的祝媛媛带过来，塞进去。” “里面是半空心的，也不需要挖多大墙面，只要能把她塞进去的墙面就够了，再把糊上水泥的门挡进去，以此缩减她挣扎的空间，糊上的墙面，等到她醒来也就凝固了。” 姜群垂眼不语，表情漠然，似是游神中。 迟瑾点开电脑页面给他看：“证据就在于，13号晚上，22：00～22：30之间，其实下了一场雨，还不小，可是监控录像里，看那玻璃窗外却没有任何雨水的痕迹，和前一天的画面一模一样。” “那个角落的镜头，连同14号一整天都是做了手脚，因为挖空的墙面你用木板先挡住，期间你一直守在六楼，往楼上看了好几眼，还阻止了要上去换拖把的保洁阿姨，对吗？” 姜群静默几秒后，左手撑着椅把手，抬眼似笑非笑：“还有吗？” “这不是得问你吗？”迟瑾反问：“做这种技术活，估计花的时间也不少，熬了两个通宵吧？你应该是把重力都花在七楼通道、电梯、还有侧门入口那里了。” “但是整个楼层那么亮，你有没有想过，你离开走过通道时，另一边通道的玻璃上，会印出你的身影？” 姜群眼眸一震，内心还对这话存着一半质疑，随后眼睁睁看着旁边的女警点开一张图片，玻璃窗上一道提着白色桶的身影，足以看清五官。 “不止这些。” 话落钟洁手指依次划过屏幕，边说道：“14号晚上，22：34分拉着行李箱从侧门进来，美颜饰品店门口也拍到了你半个身影，那个面包碎屑，查一下dna也就知道了，至于作案后的行李箱……” “是我送给她的。” 对面轻飘飘传来一句，语调平静，毫无感情。 钟洁停下动作，把电脑合上，不再多说。 姜群眼神涣散，用一种闲话家常的语气继续道：“和她交往两个多月，要钱给钱，吃喝都是我买单，还经常买礼物给她，她说要和闺蜜去旅游，我特地在商场里挑了这个，还是大牌子的，结果，她居然是和别的男人去旅游！” “不要脸的贱人！我花钱花精力，搞半天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还去开房，呸！我找她，她反咬我一口说我不懂她，不贴心，我们大吵了一架，还闹着要分手，她把我当什么了？提款机吗？要么就和我待一起，要么，我就毁掉她！” 姜群露出极其厌恶的神情，开始破防大骂起来。 “你说的这个事情，她同事也有讲过，只是普通男闺蜜，而且他女朋友也在，只是感情不合，她闹着跟你分手，你就要去害人生命？这也太偏执……” “你懂什么！” 钟洁话没讲完，姜群突然一拍桌子，疾言厉色道：“你们女人都是会撒谎的！她说没有就没有吗？那朋友圈都发了酒店的图片，哪个女的会背着男朋友，和别的男人去旅游去开房啊！” “她没出轨为什么不跟我解释？为什么要反过来埋怨我？我找她都不理我，一说去旅游就同意了，果然是物质女！拜金女！” 姜群一改刚才淡然姿态，顿时变得狂躁起来，额头青筋暴起，手指胡乱指着大吼。 迟瑾冷漠瞥了眼，又朝玻璃窗外挥手，很快两个警员进来把他压住。 看他面红耳赤的样子，迟瑾两人都觉得，这人多半是有狂躁症…… 第41章 骚扰 天色渐晚，路灯已经全部亮起，步行街上来往行人突然增多，人挤人正往不同方向走去。 周晚走走停停，仰头看着每一间铺面，像在寻找着什么，余光中突然出现一道粗壮的身影，接着被一股重力撞得往右边退了几步。 仰头望去，一名中年男子，眼睛半眯着，整张脸红了一层，估计是喝多了。 周晚嫌弃挪开目光，刚抬脚想走却被拉住了手。 “小妹妹，一个人吗？一起进去吃个饭啊？”大叔冲她自信眨了眨眼，带满暗示。 周晚只觉得油腻恶心，话不想多说，直接甩手走开，结果大叔还是紧跟在旁边纠缠着：“走啊一起嘛，来这块地方的人懂得都懂，都是赚钱的姑娘，你一个晚上多少钱啊？” 耳边挑逗的话不断，见周晚还是不搭话，男子自觉她是好欺负的人，直接伸手往她屁股摸去：“啊？多少你说，两百够吗？” 周晚猛地站定拍开他手，指着他大声喝道：“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啊！” “哎哟我好怕，不要这么凶嘛……”男子笑嘻嘻倾身往前压去，还拉着她手不放。 周晚力道施展不开，右手火速掏出手机点开录像，嘴里大喊起来：“大家快看有变态啊！臭不要脸的，他非礼人啊！” 声响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大家开始驻足观望，却没有人上前。 男子见手机摄像头对着自己，瞬间变了脸色，指着她恐吓起来：“收起来！谁准你拍照了？你这是侵犯我的肖像权！” 话落直接伸手抢她手机，周晚伸手躲过：“耍流氓是吧？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你今天走不了了！” “妈的收起来！死小孩！”男子咬牙切齿，双手做势要掐她脖子，周晚后退躲过，手机依旧举着不放，又快速输入数字拨通电话……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男子不想再纠缠，转身要走却被周晚死死抓住衣服。 “靠！你有病啊？松手！不然揍你啊！” 拉扯间男子抬手朝她头部挥去，周晚脸颊挨了一圈，幸亏力道不大。 周晚神色强硬，毫无惧色：“哎哟打人是吧？你死定了！你好，我要报警……”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出声：“哎哟没什么事就算了嘛，没必要啊！” “也没受什么伤害吧？” “是这男的耍流氓吧？以大欺小真不要脸，是不能纵容他啊！” 圈内乌泱泱还在纠缠中，圈外的人也自顾自议论起来，但都不想贸然出手。 迟瑾拿着笔录走进办公室，坐下时见钟洁也跟了进来，站在面前一言不发。 “怎么了？”迟瑾仰头疑惑道。 钟洁犹豫了会，还是开口问：“你昨晚是和周晚在一起吗？和你一起做测试的，也是她吧？她和祝媛媛的身形很相似。” 迟瑾也不隐瞒，果断点头：“是啊，怎么了？” “就是觉得挺意外的，以前你也很少主动约其他人出去，而且最近你跟她接触也挺频繁的。” 钟洁直视他眼底，再次发问：“你喜欢她吗？” 迟瑾没有细想，第一时间马上否认：“没有啊，只是朋友而已。” 钟洁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随后慢步上前坐在对面椅上，仿佛面试的人，严肃认真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瑾，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哈？”迟瑾震惊出声，手里那杯冷却的咖啡，停在嘴边没有动作。 钟洁神态自若继续解释：“其实在警校的时候，我就一直有关注你，只是你当时好像没有心思想这些，来到玉城也是一样，所以我也就没开口，一直在等你。” “既然你没有喜欢的人，我们也都单身，那就在一起交往吧。” 迟瑾头一次出现这么错愕的神情，仿佛听见什么惊天大事，顿了好几秒才开口：“不要。” 钟洁一怔，虽然早知道他某方面有些直男，但自己好歹是个女生，这么直接被拒绝，不失落是假的。 “为什么？” “我认为，两人在一起的前提，肯定是互相喜欢，而不是因为都单身，年龄到了就在一起，这种只能叫搭伙过日子。” 迟瑾放下杯子，义正言辞道：“基于对同事负责任的态度，我得直接跟你说明了，我是一直把你当成好战友，好队员，没有其他的想法，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和人开启一段感情，这样对你不公平。” “你要是觉得太快，我们也可以慢慢来，我只是提前跟你说明一下。” 免得被人捷足先登了。 钟洁微低头，眼睛却紧锁在他脸上，再次分析确认：“你是还没准备好，还是不喜欢我，还是你心里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迟瑾目光错开，垂下眼帘陷入沉思中。 喜欢的人？我有吗？ 可是自己不是才和周晚见几次面吗？ 办公室内顿时安静下来，钟洁静默等待他回应，几秒过去，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解救了迟瑾。 “迟队，案子解决了，刚好下班，要不要出去吃饭？”周鑫站在门口兴致勃勃问道。 迟瑾点头：“可以啊，那走吧。” 钟洁跟着起身，突然出声补充：“换一家餐厅吧，上次那个私房菜不太适合我。” “没问题啊！只要是吃的都行！”周鑫走在前头，头也不回答着。 几人刚离开，一辆警车从另一路口拐回来，周晚从后座下了车，那个男子也被一个警员拉着。 王局坐在办公室里，听见声响无意抬眼一看，刚好看见周晚经过，脸上出现一丝诧异，又赶紧起身出去。 “警官大哥，就是他！臭不要脸的，还摸我屁股！”周晚坐在椅上，指着旁边的人大声控诉着。 “我哪有摸你，我是不小心撞到你而已，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吧？你怎么不看看自己，穿这个短裤，想勾引谁啊？故意引人犯罪吗？”男子梗直脖子，强词夺理狡辩着。 周晚不屑冷哼一声，偏过头不与他争辩。 警员低头看着手机录像，镜头不停摇晃，但还是看得清男子咬牙切齿和恐吓的声音，还有拉着周晚的手。 “大家快看有变态啊！” “死小孩！” “……” “警官大哥你看，他还打我啊！中间打了我好几下，我都不敢还手，现在脸还痛着啊！” 说完周晚双手捂脸，语气满是委屈，撇着嘴垂下了头。 男子震惊瞪大了眼睛，不是，要这么玩的吗？ 你上一秒可不是这态度啊！ “是因为她一直抓着我，我才动手的！” “那是因为你耍完流氓想跑，我才拉住你的！” 警员左右看了看两人，又敲了敲桌子朝男子严肃道：“证据都在这里，你还想狡辩？” 男子一噎，只好改变口风：“我是喝多了，一时有点分不清情况，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说话行为都没问题，精神得很。”警员健硕的身材坐在里面，板着脸一脸严肃。 男子不自在抿了抿嘴，无奈转身朝周晚商量：“那个…小妹，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们私了吧？我再赔你点钱，好吗？” “不要！”周晚无情偏过头。 男子不耐烦啧了一声，半威胁眼神紧盯着她：“你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我都愿意给你钱了，你开开心心拿去花，没必要这样啊，公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周晚一怔，脑海霎时浮现出过往回忆，像一条条无法停止的弹幕，环绕着自己…… 第42章 亏欠 “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不是已经给钱了吗？” “有这么多钱你开心死了吧？” “你还想怎么样？” …… 那些深深刻入脑海里的话，又重新翻涌而起，周晚紧握拳头，因为气愤而止不住颤抖。 突然猛转过头，眼神狠戾，语气也强硬起来：“我说了，不要私了！你做错了事，就得承担后果，就得接受惩罚！绝对不私了！” 男子被这反差态度唬得一愣，呆在原地没再开口。 “阿虎。” 警员闻言转头一看，连忙起身道：“王局。” 王局望向周晚这边，不过她已经低下了头，恢复沉默，拒绝和自己对视。 “什么事啊？” “这个叫李杰的，大街上骚扰女性，还殴打人。” 看见桌上的手机，还暂停在两人争吵的画面，王局语气平淡，丝毫不缺威严：“既然确定了，该怎么处罚就处罚，该拘留就拘留，你处理吧。” “好的。”警员坐下翻开本子记录信息。 王局绕到周晚右边，轻声道：“等下我送你回去。” “不要。”周晚冷冷拒绝。 “天晚了，你回去不太安全，我送你。”王局语气温软哄着，粗糙的手掌抬起，轻轻拍了拍她手臂。 心里嘀咕着，好像比以前更瘦了？ 警员有点意外王局居然认识她，对面男子更震惊了，这人后台这么硬的吗？ 自己是真的要歇菜了。 两人慢步走出大厅，周晚不太情愿，又无奈跟着王局上了车。 “你还没吃晚饭吧？一起去吃吧！”王局热情提议道。 “不要。” “一起去吃吧，有家店很好吃的，吃完我送你回去。”王局自顾自做下决定，一打方向盘，车子按着自己意愿往目的地进发。 “老板，还是和以前一样，加两个米饭。” “好。” 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张圆桌里，王局主动帮着周晚倒茶水，仿佛是多年老友一样聊着：“上次在局里碰见你，我还很意外，你居然也来玉城了，你那号码是不用了吗？我之前打过去都显示空号。” 周晚垂头没有搭茬，王局也不在意，把茶杯放在她面前：“你是要长住在这边了吗？我听周鑫说，你在私房菜餐厅工作，我还打算忙完这阵子就去看看你的。” “看我干什么？” 周晚终于抬眸望向他，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改变一下语气。 王局呵呵一笑：“没什么，就是想见见你。” 周晚垂眼思索片刻，还是直言道：“你不用去找我了，我没有在那里工作了。” “真的吗？怎么不做了？是那里工作不好吗？那要不要……” “不要！” 周晚直接打断，王局试图挣扎：“我还没讲呢。” “我不用你给我安排工作，你们的都不适合我，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就行。” “您好给您上个菜。” 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把两份荤菜放在桌上，米饭也放在两人面前：“汤还要稍等一下哦。” “好谢谢。”王局仰头说了一声，马上拿起筷子给她夹菜：“多吃点多吃点，不够我们可以再点。” 与此同时另一家餐厅里 “这家店的菜也不错啊！” “是啊是啊！” 余军周鑫两人埋头大口干饭，筷子碰撞陶瓷碗发出声响，期间还不忘夸赞几句。 对面两人明显斯文很多，细嚼慢咽，不急不慢。 迟瑾吃下一口，又拿起手机，看了眼聊天页面。 迟瑾：[我们案子办完了，谢谢你提的建议。] 十分钟前发的信息还没回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在忙，迟瑾一时也想不出还能发什么话题，又按掉屏幕放在一边。 钟洁贴心夹起块肉放在他碗里：“多吃点。” “谢谢，我自己来就行。”迟瑾淡然答着，又伸手夹面前那盘手撕鸡。 “迟队，钟副队，我们先走了！” “拜拜！明天见！” 余军周鑫戴好头盔，一人一辆电动车率先离开。 钟洁坐上副驾驶，迟瑾打开手机导航，边启动车子。 路上，钟洁突然指着路边一家牛排店：“这家店还在啊？我想起我们刚来玉城的时候，第一次聚餐就在这里吃的呢。” 迟瑾快速暼了眼，好像是有点印象，但时间太久又有些模糊了，只是平淡回应：“是吗？”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好像都快有五年了，和大家在局里每一天都很充实，一起出任务，一起抓犯人，如果突然有个人休息不在，反而还有点不习惯……” 钟洁不停找着话题，回顾着以前警校生活，又转而谈起迟瑾：“不过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感觉办案子时就很积极，但是平时又好像什么也不管，话也少，周鑫刚来实习的时候，还经常偷偷跟欣姐说，感觉你很凶不敢来跟你说话，现在都不会了……” 迟瑾也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只好时不时点头，嗯嗯两句。 经过一条美食街，钟洁突然止住话，语气不确定问：“那是王局的车吗？” 迟瑾顺着她手指一看，车牌号对上了。 “可能是跟他老婆孩子一起出来吃饭吧。” 迟瑾不在意答道，正等着面前一波人过去再开车。 车辆一米一米慢慢往前挪动，几分钟过去还没开出这条街，转眼一看，王局也出来了，还贴心帮忙那人打开副驾驶门。 两人看清时都是一愣。 “她真的跟王局认识啊？那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了吗？”钟洁转头问道。 迟瑾摇头不语，目光紧盯着王局那辆车。 几分钟后，两辆车先后开出美食街，手机导航发出提示音：“前方50米左转……” 迟瑾果断打方向盘往右边开去，紧跟在王局身后。 钟洁眼底带着诧异，不由得望向左边的人，目视前方，神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就住这里吗？” 车子停在路口，王局转头看着面前这一栋栋老旧的楼房，语气透露着心疼。 周晚淡定嗯了一声，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房租一个月多少钱？” “300。” “我知道个地方，环境好很多，房租跟你这个差不多，我介绍给你吧！” “不要，你肯定是偷偷付一部分钱给房东，再骗我很便宜的。” 对方无情拆台，王局无奈闭了闭眼。 我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周晚顿了顿，还是开口提醒：“你不用为我做什么，你又不欠我的。” 第43章 照顾 “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好一些。” “我现在就很好，不用担心，我走了。” 周晚解开安全带，王局也迅速跟着她下了车，手搭着车门，目光越过车辆温声商量着：“你号码多少？我加一下你吧，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我也一直在玉城的。” “不要，你每天日理万机的，也没空管我这种小平民吧？” “不会的，像今天这种事情，你也可以找我的啊，加一个联系方式吧，我又不会经常打扰你。” 话落王局露出一副极其真诚的笑容。 但他没意识到，在周晚的眼里，他倔强的样子，像极了今天要拉她一起去吃饭喝酒，骚扰他的男子。 周晚沉默两秒，还是果断拒绝：“不要。” “诶…诶小晚…小晚！”王局跟着周晚跑进了巷子里。 迟瑾见状连忙解开安全带，没有一丝犹豫，转身准备下车。 “瑾！”钟洁抓住他袖子劝道：“你这样不好吧？王局不就知道我们跟着他了吗？” 迟瑾仰头看了眼前面，还是不放心道：“我就下去看看情况。” 话落打开车门，左脚刚站在地面，却看见王局一人走了出来，又赶紧缩回车里关上门。 王局讪讪摸了摸后脑勺，人老了，跑也跑不快，一眨眼人就跑没影了，无奈叹了口气，上车离开。 迟瑾也掉头离开，路上钟洁满是心事，又往迟瑾那边看了几眼。 他刚才那么紧张，是担心王局，还是周晚？ 次日 迟瑾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书柜前闲站着的宽大身影。 “王局，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随便看看。” 王局站在桌前瞅了眼，又慢步到书柜前翻了翻资料，紧跟着双手背在身后，原地徘徊。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迟瑾也不催促，低头干着自己活，等着他开口。 几分钟后，王局才侧着身，转头语气佯装轻松问：“我听周鑫说，你有加周晚的微信啊？推来给我。” 迟瑾抬眸，有点诧异：“你没有她微信？为什么不自己找她要？” 能要到我用得着找你？ “你不要问那么多，发来就是了。”王局故作严肃道。 迟瑾却面露犹豫：“那我得经过她本人同意吧？随便泄露她人信息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不会的，我又不会去骚扰她，快点发。” 王局热烈的目光紧盯着他手，无声催促着，直到看见迟瑾发送过去，口袋里的手机也随着振动一声，才满意点点头。 “你跟周晚，相处怎么样？” 迟瑾抬眸对上他眼神，斟酌后答：“还好吧，也不经常聊。” “真的吗？可是我听周鑫说，你们前天晚上好像还有在一起？” 嗯？ 这周鑫到底说了什么啊！ “嘶！” 周鑫刚在门口停好电动车，突然感觉一股凉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哆嗦，仰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心里感慨一句。 清晨的风真是有点凉啊！ “……就是一起吃了个饭。” 王局点了点头，和心里猜测的差不多，于是继续抛出话：“我们那食堂老板阿忠，最近不是说忙不过来需要人手吗？周晚刚好现在没工作，你可以推荐她过来，工作不会很难，待遇应该也够她生活，你去找她好好说说吧。” “周晚没有工作了？”迟瑾诧异道。 也没听她说过，仔细一想，前天晚上遇到她，确实也没有穿着工服…… “对啊！”王局兴冲冲朝他反复强调：“你去问问她，推荐一下，在局里上班，也很安全，是吧？不过你可不要跟她说，是我介绍的，我什么也没说。” 迟瑾垂眼思索片刻，点头答：“我问问她。” “嗯，我这几天要去外地，你…”王局挠了挠发鬓，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措辞，语速拖拖拉拉：“她要是有来的话，你就…就多照顾照顾她，当作是我交代你的，让你帮忙。” 迟瑾仰起头，口吻认真纠正：“你不交代，我也会的。” 王局深吐出一口气，终于心满意足转身离开。 奇奇怪怪的两人。 迟瑾心里嘀咕着，随即拿起手机，昨晚发的信息，直到早上才收到回复。 周晚：[不用谢，是警官们厉害！] 迟瑾：[你晚上有空吗？我要去超市，一起去。] 周晚：[可以呀！] 见事情敲定，迟瑾把手机放在一旁，手刚放在鼠标上，突然又顿住。 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做…… 哦对了。 迟瑾缓缓起身，来到办公室门口，朝着走廊大吼：“周鑫！！！！” “啊？” 周鑫从办公室里探头出来，嘴里嚼着那口包子，还没意识到危险即将到来。 “怎么了迟队？” “你过来！” 黄欣几人眼睁睁看着他走过去，迟瑾难得且贴心关上了门，随即怒吼声从里面响起。 “你都在外面说了什么？！你还跟谁说了？！你这张嘴到底都说了什么？！？！” “啊！！！！！” ————— “居然是商场员工作案啊？那他们同事快吓死了吧？要是新闻报道出来，那些阿姨们可能都吓得不敢来了。” 周晚低头挑拣着食材，边嘟喃着。 “那你不怕吗？”迟瑾转头问道。 周晚嘴角一挑，漠然答：“又不是我杀的，我有什么好怕的？” 迟瑾见她顾着挑拣食材，好像没什么防备，又往她那边挪了两步，靠近她拿起一盒鸡腿，状似随意问：“你今天居然九点就能出来了，之前不都是十点的吗？” “因为我没有在那边工作了呀！” 周晚语气轻松答着，好像没工作这件事，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那大壮…呃我们老板，他说最近生意不好，已经准备要转让了，所以叫了好多人走，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关门了吧。” 迟瑾点点头，偷偷观察她表情变化，问：“你还记得，我之前加你微信时说的话吗？” “什么？”周晚转过头，一脸疑惑，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我认识的人多，可以帮你找工作，现在刚好就有，你要去吗？” “是吗？” 周晚兴致被勾起，转身完全面对着他，手搭柜台，斜靠着身子问：“哪里的？” “离你家也不远，我们警局食堂是给人承包负责的，他最近需要人手，叫我帮他留意一下，你可以……” 周晚听见“警局”两个字时，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迟瑾目光一直锁定在她脸上，察觉她情绪不对，又马上止住了话…… 第44章 进局里 周晚很快回过神，迅速恢复开朗神情，歪头佯装纠结着：“嗯…警局啊？不好吧？你们那里经常有好多罪犯出入的，我会害怕的……” 说是害怕，语气倒是一点也没听出来。 “放心，我们那么多警员，那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迟瑾也不强求，以退为进说道：“我也是刚才想到跟你说一声，你如果想去我就跟食堂老板说一声，不想去就算了。” “嗯…”周晚移开目光，低头忙着刚才的事。 两人没有再继续这一话题，迟瑾难得碎嘴子，闲聊起来：“我们局里氛围不会很严肃的，都是自己人，有话直说，最近我们局长也要去外地一段时间，他们一定更撒欢了。” 周晚推着购物车，漫不经心往前走去，边环顾四周。 迟瑾确定，她有在听，又继续说着：“这两年好像找工作都挺不容易的，我有个朋友说，年前被裁员后，到现在也一直没有找到工作，挺难的。” “生活也不容易，又要付房租，吃喝都要钱，还是有份收入会安心些。” 周晚仰头望去，疑惑道：“警官你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了？你不是说你很少关注这些吗？” 迟瑾面不改色答：“我那个朋友说的。” “哦…”周晚不多追问，转头目视前方。 房租，真是戳中她的死穴了。 今天早上房东刚来找过，水电费房租总共付了五百多块，加上每天吃饭花的钱，看着存款越来越少，心情是越来越焦虑啊…… 周晚轻咬下唇，沉默不语，迟瑾偷偷观察她神情，知道她在纠结，也不催促。 两人各自揣着心思，一直等选购完来到收银台。 迟瑾履行了之前的承诺，没有再抢着买单，只是站在一旁。 看着周晚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散纸币、硬币，和阿姨埋头数着。 阿姨把纸币叠成一沓，手指快速划过每个硬币，嘴里喃喃着，最后抬头道：“刚好。” “嗯！”周晚自信点头。 那是！我出门前可是特地数过一遍的！ 走出商场，迟瑾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那没有新消息的群聊页面，看了几秒后问：“那个食堂大叔来问我了，你确定不去吗？确定的话我就跟他说一声，让他再去找别人了。” 周晚刚想开口拒绝，突然又顿住，一份工作而已，各做各的，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找工作赚钱，哪里都可以，哪里都无所谓，这几年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迟瑾站在对面静等着答复，周晚沉默了几秒，终于抬起头：“他那里工资多少？” 迟瑾嘴角不着痕迹翘了翘，又稳着表情，神色自若答：“我问问。” 次日 周鑫、余军站在二楼食堂，手里各自端着盘排队。 “今天是什么菜来着？” 余军不假思索：“周三，硬菜只有那道红烧排骨，不过按忠哥那颤抖的手法，估计只能吃四块，想吃多只能加钱。” “可是加一份要六块钱，而且也不多，如果大块点的，忠哥也只给三块啊。” 美其名曰，按重量来。 面前一个同事打好菜转身走开，随即一道热情的女声响了起来。 “鑫鑫警官！” 周鑫浑身打了个激灵，猛转头朝四处张望，最后看见站在打饭区里的周晚。 “靠！你…你…” 周鑫吓得连退两步，手指着她满脸震惊。 她已经嚣张到敢来警局里了吗？ 她是怎么进来的？！ “不要这么指着人家，人家只是个女孩子啊！” 余军嘴里训着，率先走上前去打招呼：“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在这里工作呀，我们那个私房菜餐厅要倒闭了。” “哦～” 周晚转头，见周鑫慢步挪上来，眼神还有些躲闪，仿佛社恐人士处在别人家中。 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神秘兮兮问：“鑫鑫警官，你看这是什么？” 周鑫定睛一看，一张黄色的纸折叠起来，上面好像还写着什么。 “这是…” “上次你给我提建议，叫我去山上，我去了哦～这是我特地去找大师求来的符头，可以辟邪保平安的，送你一张，以后就不用怕啦！” 周鑫脑袋发懵，手已经先伸出接过。 “真的假的？”余军头凑过去，一脸好奇。 “当然是真的！这可是经过香火熏陶的哦。” 周晚望向余军，热情道：“我听你们队长警官喊过你，你是叫余军吧？这里刚好还有一张，送给你吧，当作见面礼了。” “哦～谢谢谢谢。”余军乐呵呵接过。 见面礼送符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 两人瞬间被拉拢过去，周晚笑盈盈问：“你们吃什么？” 周鑫指向那盘不断散发出香味的排骨：“一份排骨。” “好！”周晚大勺子一舀，满满一勺直接扣向盘里。 周鑫眼睛都瞪大了，这份量…… 周晚抬眸，见他那反应，又道：“怎么了？少了吗？” 话落又快速加了半勺。 啊啊啊！！！！！ 这是什么好日子？过年了吧？ 周鑫内心欢呼雀跃，霎时对周晚的抵触也消散不见。 “还要这个…这个！” “好！” “我也要！” 余军兴冲冲放下盘子，把每一道荤菜点了个遍，后面的人歪头看见这份量，也开始按耐不住骚动起来。 另一边排队的人也渐渐挪了过去，齐忠面前突然空荡荡一片，正纳闷今天吃饭的人怎么这么少，转头望去周晚那边的队伍都排到门口去了。 “诶！你们来这里啊！都挤去那里干嘛？这里也有菜的啊！” 齐忠大勺敲着盘子，弯腰探头朝窗外喊着。 大家都假装没听见，脚跟稳扎在周晚那边队伍。 看着周晚“大手笔”的样，齐忠又气又心疼又无奈。 这可是队长介绍进来的人啊！ 唉，算了，少赚点就少赚点吧。 第45章 离家出走 齐忠忍着复杂的情绪，快步来到周晚旁边：“那个…小晚，你去把厨房里那些锅泡上水吧，一会容易洗。” “好。”周晚放下勺子离开，齐忠“名正言顺”代替了她的位置。 “芜～～～～” 外面排队的人哀呼一片。 齐忠理直气壮：“怎么了？我在这里干了多久？陪伴了你们多少个日日月月年年？人家才来一天，你们就喜新厌旧了吗？！” 众人无奈接受，只有排在前头得到周晚“照料”的人，脸上笑容不停。 外面桌椅的人越来越少，周晚低头收拾着空盘子，见有人走来，连忙抬起头：“吃什么？哎呀队长警官。” 迟瑾站在对面，把两个盘子放在台上：“按你喜欢的，来两份。” “好！”周晚抓过盘子，率先舀起那剩下半盆排骨，嘴里念叨着：“难怪每个人来都点，我刚才偷偷吃了一块，真香！” “你也快到休息时间了吧？一起吃吧。”迟瑾开口道。 周晚抬头，随即应下：“好。” 两人到一张空桌坐下，周晚环顾四周，称赞道：“你们这里环境还挺好耶，今天进来看到好多栋楼，地方很大，人也多。” 迟瑾没有应答，只是埋头吃着饭。 周晚见他好像不太开心，也安静下来没再开口。 饭到一半，见周晚还是没有任何表态，迟瑾先按耐不住开口：“我刚才上来碰见周鑫，听他们说，你给了他符头？” “呃…是啊。”周晚怂怂点头：“你们局里查这么严的吗？虽然强调不能封建迷信，但是这种只是私人东西，一个安心而已，没事的吧？” 迟瑾放下筷子，转头一脸认真：“为什么要送他？” 周晚一愣，没想到他是问这个，思索后只简单回答：“因为他之前送我回家过，我就想着送他一个嘛。” 送回家？我送的次数更多吧？ “那余军呢？” “他刚好在，我也刚好有，就一起送嘛。” “那我呢？” “……” 迟瑾板着脸，一本正经追问着。 周晚表情僵了僵，缓了好一会才开口：“你要吗？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东西的，那要不…我下次再去求张给你？” “不要！” 迟瑾转头重新拿起筷子，语气不悦总结一句：“伸手要来的东西很廉价！” “……”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奇怪？ 周晚见他还是沉着脸，犹豫几秒又凑过去确认：“真的不要吗？” 迟瑾顿了顿，赌气答：“不要！” “哦，不要就不要嘛～反正你这么厉害，没有符头也没问题的啦～哈哈哈哈！”周晚爽朗笑出声，试图缓和气氛，又埋头干饭，没有注意到迟瑾拿筷子的手又捏紧了几分。 余军：[迟队，有案子了。] 手机叮咚一声，迟瑾匆忙回复一句，又快速把饭扒拉完，起身道：“我先去忙了。” “哦好。” 周晚看他跑去把盘子放好，又急匆匆跑下楼，不禁摇头感叹，干这行也不容易啊。 嘴里嚼着排骨，周晚垂下眼帘思索了会，饭后起身走进厨房：“忠大哥，我们晚上是几点开始炒菜呀？” “五点，所以四点半就要过来把所有材料都备齐。”齐忠背对着她，拿抹布抹着台面。 周晚快步上前拿起锅，动作麻利刷洗起来，边道：“那我一会要出去一下，下午四点半准时回来，可以吗？” “可以啊！” 齐忠忙完拧干抹布，回头见周晚已经把锅摆好，又去刷洗沾了油渍的台面，看着瘦小，动作倒是麻利，也不嫌脏。 齐忠终于感到些许欣慰，满意点点头。 迟瑾踏进大厅，面前一个妇女回过头来，脸色苍白，双唇张开微微颤抖着，跑上前慌张道：“那个警官，我的儿子离家出走了，你们能快点帮我找他回来吗？” 迟瑾眼里半带疑惑，转头望向里面的余军。 余军马上开口：“是个14岁读初二的孩子，叫于旻，已经安排人在查路口监控了，但是这位母亲很着急，说怕孩子出事……” “对对对！他是开摩托车出去的，我想拦都拦不住，我是怕他想不开，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只好来找你们帮忙了。” 迟瑾问：“为什么突然闹着离家出走？” “嗯…就是一些平常小事，不重要的！”于妈妈眼睛往左边瞥去，像是要看站在里面的余军，又没有对上视线，摆摆手解释：“我就多说了他几句，他不开心就跑出去了，看着很生气，毕竟男孩子，我怕他一时冲动，会做出不好的事情。” “有孩子的照片吗？” “有，在这里。” 于妈妈打开手机给他看，一个穿着深棕色上衣的男孩，双手朝后搭在摩托车上，染着黄色头发，自信昂扬。 “警官，可以快点找回来吗？我真的好担心他啊！”于妈妈紧握手机，声音颤抖直勾勾盯着迟瑾，不停催促着。 迟瑾抬眸和她对视，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加上刚才的话，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太对劲。 迟瑾尽量安抚着：“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帮忙找的。” “找到了。” 旁边的警员点开监控画面：“13：12分经过金玉路口，往前面去了，同行的还有两个同龄男孩，也是骑着改装过的摩托车。” 迟瑾上前歪身望去，警员把电脑转过，从截图的糊影中，都能看出两人开得很快，而且三人都没有戴头盔。 于旻单独骑着一辆，一个黑白条纹男孩开着一辆，身后坐着一个黑色上衣的男孩，头发也都是挑染了鲜艳的颜色。 “这另外两个人你认识吗？” 于妈妈走上前看了几眼：“应该是附近邻居的小孩吧，也有可能是同学，偶尔有看见他们在一起，但不怎么熟。” 警员边点开各处监控录像，边说道：“监控显示，他们经过金玉路口后拐弯向左行驶，去壶海那里了，目前还没出来。” “他们去海边干什么？不会要想不开吧？”于妈妈惊呼出声，捂着脸惶恐不安道。 壶海，那地方…… 第46章 消失的尸体 海浪不断涌起拍打在沙滩上，又快速后退卷走一层沙土，海风呼啸直击脸庞，天空阴沉沉的，才两点，却又感觉夜幕快降临了般。 几辆警车停在路边，沙滩上不断增加人力进来，大家分散在海滩周围，两边还有不少石块叠加而成，再往里走，里面满是繁茂大树和草丛，很容易迷失方向。 “小旻！小旻啊！” 于妈妈惊慌失措，到处观望大喊着，宽大的沙滩上，却没有看见那些小男孩的身影，连摩托车也不见了。 余军跑到岸边，快要拐进小山林里时，看见一辆摩托车横躺在草地上，连忙上前拉起。 “迟队，西边发现一辆摩托车，没有破损，能正常使用，应该是对方直接扔下就跑开了。” “有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还没有。” “继续找！” “好的。” 余军把摩托车牵到沙滩明显位置放着，正转身要回去搜查，却又停下脚步，回头往摩托车看去，车头那好像夹着什么东西，于是上前抽出来。 周鑫举起望远镜，左右晃动快速搜索，见没看到人影，又松开让它自然挂在身前，跟其他几个警员跑进另一边山林。 这块地方树木少了些，石头却多，因为潮湿上面布着一层青苔，踩上时很容易滑倒。 周鑫低头看着地上有没有掉落物品，又时不时抬头观察周围动静，转过身时突然脸色一变。 一个黑白条纹鼓起的背影映入眼帘，几块大石头把他围在中间，挡住了看不见他手脚，只能看到那凸起的后背，那一道道黑白条纹极其显眼。 “东边小山林里发现一人！大家快过来！” 周鑫按下对讲机喊着，又回头朝其他警员喊了一声，随即跑上前去。 突然又猛地站定，脸上满是错愕。 其他人快速赶来，问：“人呢？在哪里？” 周鑫缓缓回过头，还没从震惊中脱离开来，抬手指着那堆石块：“人不见了！” 迟瑾站在沙滩正中央，海风肆意撩拨着衣摆，把他头发吹的凌乱，脸色却丝毫不改，还是严肃不语。 心里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迟瑾转头朝于妈妈再次询问：“你们今天中午在争吵什么？他才会离家出走？甚至现在弃车逃跑，可能要自寻短见？” “嗯…也没什么啊！”于妈妈紧皱眉头，双手握拳答着。 迟瑾正色强调：“你确定吗？现在不止你的儿子，还有两个同龄人也莫名加入，现在同时失踪，他们都还是未成年，这个事情很严重，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如实回答，不能隐瞒，不然我们无法安排行动。” “是真的！真的没有了啊！我就是说他每天不好好上学什么的……”于妈妈转头望向海边，没有和迟瑾对视。 迟瑾还想开口，突然手机振动起来，拿起一看是余军发来的图片，突然眼眸收缩，出现一丝诧异，抬起头时语气也冷冽起来：“难怪你一直不肯说，是因为你儿子加入了这种组织是吗？” 于妈妈回过头，看见手机里的照片，惊慌的差点喊出声，眼里惶恐不安。 “他那两个同行的男孩，也是一起的？”迟瑾追问道。 于妈妈哭丧着脸直摇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就是今天在他房里打扫，突然在床底下发现那些书籍小卡片，我吓死了，怕出事赶紧就拿去烧掉，结果他回来就看见了！” “你在烧什么啊？！” 于旻一回来就看见她蹲在客厅中央，大盆里正烧着什么，定睛一看，上面那些熟悉的字眼出现在面前，正被火包围着，逐渐变成灰。 于妈妈连忙起身去关上门，转身指着他质问，却又不敢喊太大声：“你怎么能看这种东西呢？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你这是哪来的？！” “你懂个屁！这些才是真理，就你们傻傻的没文化不懂而已！”于旻气急败坏，嘴里骂骂咧咧跑到茶几边，拿起水壶往盆里浇去。 “嘶啦！” 盆里发出一声，火瞬间浇灭，于旻探头一看，都烧毁了，没有一本是完整的。 “小旻啊你不能再看这个了！这是错的，是不对的！是谁骗了你啊？”于妈妈上前抓着他衣服，苦口婆心劝着。 她只知道儿子每天上下学，偶尔跟朋友去网吧玩玩，怎么还会做这种事？ “你才被骗了！不许多说话听见没？”于旻指着她鼻孔，加重语气威胁着，事情暴露一时也有些慌张，赶紧快跑出去坐上摩托车。 “你去哪啊？你别走你听我说……”于妈妈紧紧抓着他袖子，又想跑到前面挡住，结果于旻一拧把手，拐个方向火速离开，只留下他妈妈呆在原地直发愁。 回到家，看见这一盆东西，于妈妈思索后，又跑进他房里一顿翻找，果真找出不少宣传小卡片，也干脆一股脑烧毁掉，只希望这件事就过了，不要被人发现。 盆里的东西逐渐变成一团灰，火焰越来越小直至消灭，于妈妈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接通。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还是说去找那些团伙了？ 心里越想越害怕，真怕自己儿子回不来，于妈妈定下心，拿着手机往警局跑去…… 第47章 自杀 “警官，他还只是个孩子，他不懂事的！肯定是被人骗了才会这样，你们可千万不能抓他啊！” 于妈妈急于得到回复，直接上手抓着迟瑾的警服，双眼诚恳望着他。 迟瑾垂眼沉默了几秒，没有回答她话，按下对讲机道：“大家注意了，这三人都是接触到反动派的，可能对我们会很排斥，故意躲起来了，大家分散各处守好，不要让他们寻短见。” 周鑫提起的心渐渐放下，手拿路边捡起的棍子，边扫着面前的草丛：“难怪，我说明明就看见了，那么大的背影，一眨眼又不见了，虎哥他们还不信，说是我眼睛老花，看岔眼了…所以其实他没事，只是躲起来了不想让我们找到？已经这么抗拒我们了吗？这得洗脑多严重？” “先找人要紧，每一处可疑的地方都别放过，当然，一切都以他们的生命安全为主。” 迟瑾顿了顿，眼眸晦暗了几分，又叮嘱：“把执法记录仪开起来，以防万一。” “收到！” 钟洁快速跑过一条小路，转头瞥见一条臭水沟，中间砌着一块大水泥，能让人踩上去。 钟洁猛地站定，内心掂量后又跑回来趴下，低头朝那沟底看。 1米多长的水泥面，很厚实，底下黑漆漆一片，怎么也看不清，只好打开手机照亮，黑乎乎一团东西卡在这条沟中间，水面也不高，混浊的水缓慢流动着。 钟洁起身环顾四周，最后跑去折下一根树枝，轻轻戳着那块东西，还挺结实。 “东边山林拐进来，这里需要人手，带个工具过来，要捞东西。” “好的。” 两个警员火速跑来，拿着一支长钩子，三两下勾住，随即用力往外托，死沉的重量，用尽全力才拖出一点距离。 见不好施加力道，一个人高马大的男警员直接摘下警帽，扔开钩子，踩下那条脏兮兮发出臭味的水沟，弯腰埋头进去伸手摸索着。 头上被那块水泥面挡住了阳光，潮湿的闷臭味直冲鼻间，警员屏住呼吸，强忍着一把抓住那团东西，边后退边拖出来。 直到仰头站直起来才敢大口呼吸，一瞬间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警员一把拎起那东西放在草地上，三人扯开那件包得紧紧的黑色衣服，终于看清里面是什么。 一个男孩紧闭双眼，浑身冰冷，瘫倒在地上…… “瑾，找到一个男孩，现在昏迷中！”钟洁按住对讲机，快速喊道。 “具体位置。” 迟瑾转过身，朝已经到来的医护人员挥手示意，又喊来一位警员道：“带他们去东边山林，右拐那块草地。” “好！”三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拿着担架快跑进去。 “怎么了？是我儿子吗？他没事吧？” 于妈妈脸色苍白，也迈步想跟上前，却被迟瑾拉了回来。 “他们会处理的，你不要进去，一会跟丢了还得找你。” “咦奇怪，人呢？” 周鑫裤脚已经被海水打湿，粘上厚厚一层沙土，但脚步不敢停，又转身跑上一个斜坡来到山林死角。 面前只有几棵茂盛大树，也没有其他东西，后面全是高高的大山壁，已经无路可走了。 仰头观察着每棵大树，树叶茂盛，绽放开在头上，不会躲在上面吧？ 心里想着，周鑫手也动了起来，挥着棍子拍打着树枝。 “刷刷刷～” 每打一下树枝也跟着摇晃，很多绿叶脱落树枝飘下。 周鑫加快速度，挨着每一棵树打过去，来到最后一棵树下，棍子一扫，顶端几根树枝没有大幅度摇晃，只有尾端晃动了几下。 周鑫不免疑惑，又用力挥了起来。 “卧槽！” 一个穿着黑白条纹的男孩坐在树枝上，双手环抱树干，手里还紧抓着一根树枝，试图用绿叶遮挡住自己。 这衣服，和刚才趴在石块中间那件，一模一样！ 见周鑫发现，男孩连忙跳下来往外边跑去。 “别跑！” 周鑫紧跟而上，又按住对讲机：“这西边里面有人，现在跑出去了，大家快堵上！” 话落又朝前面喊着：“别怕啊小朋友，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是来救你的啊！” 男孩一言不发，不要命的撒腿跑开。 周鑫意识到这人肯定常来，居然能熟练的穿过每条小路，随即见他在不远处，拨开草丛跳了下去，旁边放着一辆摩托车。 “不要跑啊，你这样开车很危险的！” 周鑫话刚喊完，对方腾的一声，已经往前冲去，一路摇摇晃晃回到沙滩上。 刚好碰见赶来的余军，见他死了心直往海边方向去，也顾不上那辆摩托车，直接快步追上，猛地跳起扑去，右手紧抓着摩托车头。 摩托车左右摇晃了几下，但没有倒下，男孩直接加速往前开去。 余军整个人失重被车子带着拖行而去，粗糙的沙面摩擦着身体，却仍咬紧牙关不放手。 其他警员见状，守在岸边，直接举起钩子上前，往轮子方向扔去。 轮子卡住停止转动，在沙面上滑行了一米，随即侧翻男孩倒在地上，几人快速上前把他压制住。 “你没事吧？”喊来的周鑫扶起余军，衣服破了，脸颊也蹭破了皮，沾着沙土开始流着血。 余军摇头，语气还很稳定：“还行。” “迟队，找到一个，刚才摔倒蹭破了皮，没有什么大碍。” “先上车。” 男孩双手放在身后，已经被拷上手铐，认命被拉着上了救护车。 迟瑾先看了眼旁边昏迷的男孩，两个医生还在旁边急救，又转过头看着脸颊破皮的人，护士站在旁边给他消毒。 三人资料已经看过，迟瑾直接喊出他名字：“杨勇，于旻呢？你知道在哪里吗？” 杨勇嘴巴紧闭，偏过头眼里满是抵触厌恶。 迟瑾尽量放轻语气，神情依旧严肃：“你要是知道他在哪，就快点告诉我，这个山林里也不知道有什么不明生物，要是你的朋友不小心摔倒在哪里，还是迷路了，很危险的！你们还小，很多事情了解得还不够全面，不要盲目听从别人说的话。”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一个字也不会告诉你们的，你们这些垃圾！”男孩梗直脖子大声吼着。 手被拷着无法伸展，又歪身用头撞击那车子，试图撞死自己。 几人赶紧把他拉住，一时闹哄哄也问不出什么。 “警官，我的孩子还没有找到吗？啊？” 于妈妈急匆匆跑来，看见车上还有精神的杨勇，连忙凑过去问：“我家小旻呢？他在哪啊？” 男孩暼了她两眼，嘴角抽了抽，还是没有应答。 “啊？你说啊！他在哪？！” “迟队，东边已经全部搜查完毕，并没有发现。” “西边也没有问题。” “海岸处也一直没有人出现。” “……” 耳机里陆续传来其他人的声音，直到每个位置的人汇报完毕，都没有任何发现。 迟瑾回头望向海边，太阳已经缓缓落下，金黄色彩霞覆盖在海面上，浪潮依旧有力的的拍打着，海风不断呼啸，阵阵传入耳里，又像声声哀鸣…… 第48章 闹事 警局里 钟洁站在会议室门口，等待手机那头的回复。 很快，那边传来声音：“人已经捞起来了。” “是他吗？” “确定是他。” 搜救队长回过头，两个队员把小孩扛起放在担架上，其他人拿着白布快步跑上前盖上…… “这里真不好捞啊，杂物多，浪那么大，再晚点人飘远，更难捞了！” “好的，知道了。” 钟洁挂掉电话，转身敲了敲门才打开：“宁副局，搜救队那边打来电话，确定是于旻的尸体。” “嗯。”宁治应了一声，脸色更难看了。 钟洁走到迟瑾旁边椅子坐下，众人正襟危坐，余军左脸已经擦了药，还包着纱布。 “这个事件太严重了，一死两伤，其中一个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派去那么多人，居然都阻止不了，有一个还差点当大家面奔海里？” 宁治冷声训着，会议室里弥漫一股沉重的气息。 钟洁出声解释道：“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那妈妈来报案时也没有说实话，我们是到了那边找到线索才发现不对劲，但是当时他们都已经找好藏身之地了，如果早知道她儿子是加入了这种行动，我们就不那么明显开着警车去了，打草惊蛇。” “他们很熟悉壶海里面的路线，应该经常来，像是秘密基地一样。”迟瑾客观分析道：“于旻是被发现后，急匆匆跑出去约另外两人，他们最开始应该不打算自杀的，只是想商量对策。” “对对对！那个叫杨勇的，我明明上一秒还看见他人，一转眼就不见了，后头都是墙草，结果他一扒开跳下去，居然还是连接外面的，熟悉得不行！” 几人不停讨论着，宁治静静听完后，又叹了口气：“这个事件太严重了，我得抓紧汇报上去，才15岁的孩子，对方是怎么找上他们的？还洗脑得这么严重？” 迟瑾道：“初中生，现实中去的地方不多，只能是网络上了。现在网上不是有很多带节奏的视频、言论吗？只是一张图，再加个文案，就能说的跟真的一样，隔着屏幕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是分享讨论，还是为了宣传什么讯息，太复杂了，我想他们可能是被某些信息误导了吧？” “扣扣扣～” 一名警员推门进来：“宁副局，阿虎打来电话，张皮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 “身体情况呢？”宁治仰头望去，一脸紧张。 “目前还没醒，医生说是闷挤在里面，吸入太多有害气体，加上缺氧严重，可能还要晚点才能醒来，等他醒来再检查看精神方面。” “好。” “还有……” 警员脸色纠结，欲言又止道：“张皮的奶奶过来了，说要找我们讨说法，要我们负责。” 周晚双手环胸，侧身倚靠在大厅门口，偏头观望里面不停闹腾的人。 大厅里，几名警员围成半圆圈，都对面前这个老太太束手无策。 老太太穿着深红色上衣，白色长发盘起，年龄大，行动却很利索，怒气冲冲朝面前的警员谩骂：“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小孩都救不回来，你们怎么这么没用啊！” 黄欣连忙上前牵着她手，温声安抚道：“阿姨您听我说，是因为…”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老太太捂住耳朵疯狂大叫着，逮着人不放，又转过来指着黄欣鼻孔质问：“我家孙子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闹自杀？肯定是你们吓到他了，才害得他受伤的！你们为什么要去找他？那么多人去都把孩子给吓坏了！就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的责任！” “阿姨，您……” “闭嘴！” 老太太用尽全力朝黄欣那边一推，黄欣没有任何防备，惊呼一声往后踉跄倒去，众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人家肚子里还有个宝宝啊！ 幸亏旁边的警员眼疾手快，赶紧冲过去把她接住，又拉开她离老太太远一些。 老太太毫无畏惧，仗着众人不敢对自己做什么，直接坐在地上哀嚎：“天哪我那孙子才15岁啊！要是他出了事，我也不活了！你们今天必须得给个说法，你们得负责到底！你们要赔医药费，赔精神什么费，一个都不能少！你们还要向我孙子道歉！” “哈哈哈哈哈哈……” 门口传来一阵爽朗笑声，大家转头看去，周晚靠在门口，慵懒随意咧嘴笑着，开口语气满是鄙夷：“这是哪来的傻子呀？你在干什么呢？” 老太太一愣，又赶紧站起身来，把战火转移到这边：“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你怎么能这么没礼貌？你也是这里的警员吗？你工号多少，我要去投诉你！”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你知道你孙子做了什么事吗？你知道你儿子作为监护人，要负什么责任吗？人家都还没找你算账，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刚要指着她骂回去，周晚泰然自若持续输出：“人家警官好歹帮你把人救回来了，你呢？你孙子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他失踪了你也不知道，现在人在医院里，你不去看他，跑在这里闹事，倚老卖老的，你非要闹到整个玉城，甚至其他地方的人都知道，你孙子做了什么吗？” “他以后要不要生活？同学们会怎么看他？邻居会怎么议论你们这一家？这种事情是能到处嚷嚷的吗？还在这里大喊大叫的，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说你脑子有毛病？” “你…我那孙子才多大，他懂什么？这些都是大人了，拿着工资干不好活，救不了人，就得负责任！为什么其他孩子就只是受伤擦点皮，我孙子就昏迷不醒了，他们必须得赔钱！” 周晚见她不听劝，又微嘟着嘴，一脸谦虚摇头道：“有没有赔钱我就不知道了，我是晚辈，懂得少，我也只知道礼义廉耻，知恩图报，不能做白眼狼而已。” 老太太屡屡吃瘪，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直接扑上去双手揪着她衣服：“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啊！你这么能这么说我？我是长辈啊！我孙子出了事，我找他们赔钱哪里有错了！他们警局里那么有钱，赔点钱怎么了？！” 周晚胸口衣服被拉扯得宽宽松松，上身随着她动作摇晃，眼底却一片平静，双手环在身前依旧不还手。 见她这咬牙切齿的模样，周晚的嘴角愈发上扬，最后露出一副完美弧度的灿烂笑容，仿佛下一秒又要笑出声来，满是嘲讽直视着她。 第49章 谎言 老太太一看她是这态度，气上心头直接抬起手朝她脸扇去。 其他警员连忙上前阻止，老太太举在半空中的手被抓住。 仰头望去，一个穿着警服的男子，高大身材，那张脸因为心情不悦，看起来更严肃了。 迟瑾把她拉开些距离，转身挡在周晚面前。 见对方这气势，老太太瞬间怂了几分，又虚张声势大喊起来：“哎哟警察打人了，大家快来看啊！还打老人家，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迟瑾松开她手，语气冰冷强调：“这上面有监控，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还有，刚才要动手的人也是你，你要是再这样闹事，我就要依法拘留你了。” 老太太脸色一变，不敢乱还口，却又有些不甘心。 宁治大步赶来，语气温和解释道：“您好，我是玉城副局长，关于您孙子的事情，我们还需要联系他的监护人一起来处理，当然，能帮忙的地方我们肯定会帮的。” “我们这次的行动，也有使用执法记录仪，如果您对我们行为存有任何质疑，随时欢迎您来检查，觉得不妥当的要举报也可以，但同样的，您孙子做的事情，我们也会如实汇报上去，毕竟这次的事件很严重。” “至于结果，等处理好了自然就会通知您了，但是您现在这样，不仅会耽误我们工作进度，这事闹开了，对您儿子、孙子的影响也实在不好啊！” 老太太一时找不出什么理由，只能抿着嘴不情不愿道：“我没文化，说不过你们，你们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 “您放心，我们做事都是按依据来的，如果是我们的错，我们自然会负责，刚才医院又打来电话，说孩子醒了，我们正好要去找他了解一下情况，您要顺便和我们一起去吗？看看您孙子。” “要！”老太太连忙点头应下。 宁治转头朝钟洁示意，钟洁连忙走上前：“阿姨走吧。” 两人走出大厅门口，老太太又偏过头望向迟瑾那个方向，似乎想找周晚，却被死死挡住了视角。 余军、周鑫紧跟而上，四人上了警车离开，其他人也陆续散开。 迟瑾这才转身查看周晚的情况，她只是低头整理着那件白色上衣，手心轻轻抚着那皱巴巴的痕迹，抬起头来见迟瑾在看自己，又立即展露出微笑回应，温和娴静。 审讯室里 “你脑子进水了啊？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是让你来干这种事的吗？你读书差我都懒得说你，走这种歪路，他妈的……” 一位短平头男子站在椅边，抬手朝杨勇头上打去，嘴里骂骂咧咧不停。 杨勇脸上擦了药还绑着纱布，威严的审讯室，旁边人骂骂咧咧，对面还坐着两个警员，杨勇已经没有了最开始那股嚣张的底气，只是低着头忍受着。 黄欣连忙起身阻止：“这位家长你先别激动，我们还需要先问正事。” 等男子坐下后，黄欣朝杨勇问：“你加入这个多久了？是谁先带的头？” 杨勇抬头快速暼了她几眼，眼神躲闪小声答：“是于旻，我们是同班同学，经常在一起玩游戏，讨论新闻，两个月前他突然找上我和张皮，跟我们说了这个，就加入了。” “妈的还是两个月，你连你老子都敢骗！”男子咬牙切齿，又是一巴掌呼过去。 黄欣抬手，眼神喝住男子，又接着问：“加入后都在做什么？” “就是发一发宣传单，网上带一带节奏，吸引一下大家的注意力什么的……” “已经拉了多少人加入？” 杨勇摇头：“我不知道，我们只是负责宣发的，至于有多少看到，扫码或者输入链接进去了解，我就不知道了。” “你什么都不了解，那你做这个事情的意义在哪里？” 黄欣漠然追问，语速干脆利落，反而杨勇越来越没底气，不敢乱回答，只是偷偷抬眼看她反应。 旁边人见状又是一“板栗”：“妈的说话啊！哑巴了？” 杨勇不太情愿，闷闷开口：“因为要与你们为敌，你们是坏人，我们要维护正义。” 黄欣冷笑：“如果他们是正义的，那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所谓的正义，就是哄骗祖国青少年，误入歧途去自残吗？你们在追求什么样的正义？” “他们说…真理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胜利的，因为我也是看到很多不好的新闻，说你们做事……” 黄欣见他欲言又止，又问：“那你有去详细调查过，了解过了吗？” 杨勇点头：“嗯，有看了些视频。” “只是看了些视频，你就直接断定结果了吗？你们还小，接触的东西又有多少？隔着一个屏幕你永远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就连一个影视剧，都有营销号能篡改剧情，以此来吸引流量，你真的有去详细了解过事件背后的故事吗？” “你有没有尝试过独立思考一下，还是从一开始就被带入了那个圈子呢？就像你在视频下方评论带节奏一样？有心要散播负面消息？” 杨勇沉默不语。 黄欣继续追问：“你们今天出来是打算做什么？” “于旻突然打来电话，说出事了，约我们去壶海，我们到那里还没说上几句，突然听见有警车声音，吓得就赶紧躲起来了，那于旻反应比较快，可能是那之后直接跑去跳海里了吧……” 看着他身上那件黑白条纹上衣，周鑫脑海里又浮现出在石块里趴着的那一幕。 “我明明看见你了，一转眼你又不见，你当时是怎么躲的？” 杨勇转过头，坦白答：“我本来是想躲着等你们离开的，结果听见你喊人，我吓得赶紧后退跳下去，后面也就是半米高的地方，我怕你发现，赶紧就跑了，最后躲在树上又遇到你……” 杨勇越说越心虚，想起今天的种种，跟逃亡一样，这感受真的很可怕。 自己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第50章 送礼 周鑫站在病床旁，低头记着笔录，老太太不懂这些，只是坐在床边，满脸心疼抚摸着张皮的头。 张皮眼神空洞，语速缓慢，面前人问一句便答一句，脑海里还时不时浮现出今天的事情。 从听见警笛声那刻开始，张皮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见于旻、杨勇两人已经迅速跑开，他也连忙跟着躲起来。 听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他们好像在叫我？他们说要救我？他们还叫我别怕？ 拨开草丛，见一个个警服的人，开始分散四处守着，又对每处地方仔细搜查，张皮如同见到猫的老鼠，害怕得连连后退。 不行，那些人说了，被抓到没有好下场的！ 张皮继续往里跑去，边四处张望寻找着藏身之地，最后锁定在那条臭水沟里。 耳边传来他们急促的脚步声，张皮不再犹豫，脱掉上衣紧紧包住自己，踩下水沟挤了进去。 头顶上隐隐约约传来脚步声，呼啸的海风就像人凄厉的尖叫声，不断充斥着耳膜，在脑海里回荡…… 当初自己在网上大放厥词时，心里莫名觉得很威风，觉得自己就是正义使者，可是现在怎么那么后悔？ 我为什么会害怕他们？ 我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 迟瑾坐在办公室里，桌子散开一堆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手还不停写着。 “遇害者家庭背景资料” “为何会发生这种情况” “当时的行动是什么” “为什么会受伤” “计划哪方面有误，如何改进” “家长安抚情况” “……” 迟瑾划上最后一个句号，重重拍下笔，如同获救的人仰头深深吐出口气。 写报告真是太痛苦了，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事吗？ 迟瑾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按压着每根手指，每一下都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起身关了灯。 走出大厅门口，迟瑾朝后方食堂那栋楼看了眼，灯也关了，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道周晚走了没有。 迟瑾：[你回去了吗？] 发送出去后，迟瑾低头盯着手机，正等着对方回复。 突然身后被人拍了一下，转过头后面却没有一个人影。 再回过头时，面前出现那张熟悉的脸，眉开眼笑，双眸里还泛着亮光。 迟瑾心跳猛地漏了半拍，不由得多盯了几秒，想去那眼里多窥探一些信息。 “队长警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周晚双手放在身后，笑盈盈问着。 “我忙完了，一起回去吧，我送你。” “好呀！” 周晚系上安全带，抬头见他脸色还是不太好，又问：“队长警官，人不是已经找到了吗？你怎么还愁着脸？” 想起今天的事，迟瑾又觉得很可惜，语气满是懊悔：“我们那么多人，居然都阻止不了他们想死的决心，那于旻还是个独生子，他家里人心里得多痛苦？” “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信息，居然能够让他们不在乎家庭，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生命，那么抵触我们……” 周晚眨了眨眼，表情一如既往平淡：“只要对方想骗你，有的是各种办法啊！人心复杂，只能说尽量小心点，尤其是网上，少看点营销号咯。” 周晚说完觉得不妥，又尽量贴心安慰着：“没办法，你们也已经尽力了，他自己都要放弃自己，别人又能怎么办？再说了，三个能救回两个，也很好了，至少没有全军覆没啊！” 迟瑾无声叹了口气，启动车子离开，路上忍不住关心道：“今天那阿姨要打你，你怎么不躲开？都快扇你脸上了。” “我为什么要躲开？这种人，其实不敢惹事的，不会怎么样。再说了，不是还有那么多警官小哥在吗？她要是真的动了手，我还能讹她点钱呢，这样我还可以少干几天活！”周晚双脚随意晃荡，神色轻松自顾自玩笑着。 迟瑾不由得轻笑出声。 “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哪些？” 周晚转过头，很快反应过来，犹豫了几秒才坦白：“我本来也不想多管闲事的，可是她居然推拉孕妇，太过分了，为老不尊啊！你们是警务人员，要注意言行举止，我就不用了！反正说错了话，大不了你们教育我，拘留我，但我就是要说她，不能让她太嚣张。” 迟瑾点了点头，心里掂量着，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撒泼耍无赖的，也是很头疼，她却能如此镇定，三两下把人刺激成这样，也是有本事。 只是不知道，这种成长，是要经历什么，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学来的…… 车子停在路口处，迟瑾转头温声道：“路上小心。” “好！哦对了…” 周晚解开安全带，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深红色小袋子，提着那头绳子递到他面前：“这个给你！” 迟瑾接过手，扁扁的长方形小袋子，也就3cm左右的长度，看这上面的图案，不就是…… “这是我今天中午，特地跑去庙里求来的哦～鑫鑫警官他们那个是免费的，你这个还是我斥巨资，花了68元求来的呢！” 周晚一脸骄傲邀功说着，见他一直不动，也没什么表情，诧异问：“怎么了？你是真的不喜欢啊？那我就拿回去了。” 迟瑾迅速躲开她伸来的手，把东西紧握在手心里，抬眸回答：“我喜欢，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那我走啦，拜拜！” “嗯。” 迟瑾目送她走进了巷子，又回头继续盯着那袋子，手指轻轻摩擦着，暖乎乎的，可能是在口袋里放久了。 嘴角的笑意愈加明显，今天的不愉快也跟着一消而散，迟瑾把东西轻轻放置在手机壳里，随即掉头离开。 路上不免疑惑，所以自己今天真的因为这个东西生气了？ 是只因为这个东西，还是因为周晚送给了别人？ 迟瑾不停剖析着自己的心理活动，突然嘴里嗤了一声，渐渐意识到，有些事情，在不经意间已经开始了…… 第51章 记忆 这是哪里？ 周晚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熟悉的布局，墙上贴着一张张全家福，两房一厅，虽然不是很好的房子，但是却打扫得很干净，东西摆放整齐，到处充满家的味道。 对哦，这是我家啊！ 周晚赫然反应过来，已经快三年没有回来了，都快忘记了。 沙发上坐着两人，一名年轻妇女靠在男人肩膀上，两人看着同一个手机，嘴里小声讨论着什么。 突然回过头来，男人因为干久了重力活，才四十来岁，却看起来很苍老，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透露着和气。 女人素颜朝天，脸上开始长出了小皱纹，气质却很温柔，开口声音温软：“小晚，秋天到了，市中心的桂花都开了，我们去看吧！” 周晚一怔，嘴巴张开，过了几秒才轻轻喊出声：“爸，妈…” “你傻站着干嘛？再不跟上我们就自己去咯！”女人调皮眨了眨眼，随即挽着男人的臂弯，转身离开。 “别走啊！你们等等我啊！”周晚着急忙慌追上。 画面一转，周晚身处在一片桂花林中，一棵棵盛开的桂花树，风吹过又卷落好多黄色花瓣。 周晚四处张望寻找着他们的身影，突然身形一僵，眼底里满是震惊、恐惧，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一幕。 爸爸妈妈躺在血泊中，血液止不住的往外涌出，染红了树根，染红了整棵桂花树，眼前视野变成一滩血红色。 周晚大喊一声，正要跑过去，身后却有无数双手拉扯着她，各种谩骂声在耳边响起。 “哭什么啊？人都没了，钱还不是给你自己一个人花，还有什么好哭的？” “不会真的有人信她的话吧？她说是谁杀的就是谁杀的，有证据吗？” “穷人多作怪呗！” 周晚被围堵在中央，想走走不了，对方好像有很多人，几十个、几百个、几千个、甚至更多，却都看不清五官。 她崩溃大叫着，指着那群人质问，把所有细节反复提起，却换来更多谩骂。 “她又出来作妖了！” “嫌钱不够呗！” “证据在哪里啊？就这点你就能冤枉我家哥哥吗？” “大家快看！我找到她家了，快去问候她，为我们家哥哥讨个公道！” 剧烈的敲门声，石头不断砸向窗户，各种侮辱言论在耳边响起，周晚双手紧捂住耳朵都无法停止。 那一双双无形的手还在用力拉扯着自己，人群中还有人举起尖刀朝自己扑来，周晚左手的袖子顿时被染红，无力与痛苦充斥着浑身血液…… “呼！” 周晚猛地惊醒过来，坐在床上不断喘着粗气，已是一身冷汗，仰头打量着周围，等到自己呼吸渐渐平稳，才回过神来，是梦啊！ 不对，真实发生过的事，怎么能叫做梦呢？ 周晚掀开被子走进洗手间，连着几下把冷水拍向脸上，胡乱抹了抹，再次抬起头时，镜子里的自己已经再度红了眼眶。 都多久了，都快三年了，怎么还是忘不了呢？ 怎么可能忘得了？ 中午食堂里 周鑫转头观察余军的脸，纱布还贴着没有拆下，担忧问：“你这个怎么样了？还要多久能好啊？” “快了，医生说明天就能拆了。” “这么大面积，应该会留疤吧？” “怕什么？男子汉，留疤才是勋章啊！” 余军毫不在意说着，语气里满是骄傲与自豪。 周晚站在打饭区里，热情微笑道：“余军警官，你为人民服务辛苦了，快多吃点！” “好啊好啊！” 余军把盘子放上，周晚趁着齐忠在厨房没出来，火速多打了两勺肉，余军满意的直点头。 等到齐忠出来时，两人已经打完菜去位置上坐好了。 “要吃什么？” 周晚抬眼，钟洁一身警服穿得板正，头发挽起，英气勃发，又不失女人味。 “一个荤菜，一个素菜，份量不用很多。” “好～” 周晚接过盘子，低头按她选择的菜式舀进去。 钟洁身后已经没有人在排队，于是小声问：“你和瑾是什么关系？” “啊？”周晚疑惑抬起头。 “我看你们经常待一起，瑾还主动帮你介绍工作，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你是…喜欢他吗？” 周晚愣了几秒，看着面前的人，加上今天早上那个梦，整个人的心思都完全不在线。 于是把盘子轻轻放回台面，仍旧带着微笑答：“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耶！” “我了解瑾，他很少会对人这样，如果你也喜欢他，我当然也祝福你们，你要认真点，不要辜负他的心意。” “我们什么也没有，倒是美女警官你呀，我看你就很不错呀！还更适合呢！” 钟洁一怔：“什么意思？你不喜欢瑾？” “我只是觉得，他值得更好的，当然，你也是。” 周晚灿烂一笑，突然惊呼一声：“对了！忠大哥说要先把猪脚炖上的，我得先去忙啦，你慢用哦美女警官！” 话落周晚快速跑进厨房，余军也从钟洁身后走来：“钟副队，迟队说半小时后在会议室集合，你也快点吃吧！” “好！”钟洁只能先藏下疑惑，端起盘子回到座位去。 周晚把厨房打扫了个遍，又把晚饭要用的菜全部洗好，一个个摆在案板上切，双手不停歇，不断给自己找活干，脑子里的思绪却依旧一团糟。 长的漂亮，身材好，气质好，年级轻轻当了副队长，这么多优点，谁见了会不喜欢？ 更何况还是长期相处的人，回顾自己，生活都过得一团糟，还妄想再得到什么？ 负面情绪笼罩着她，周晚一瞬间又好像回到了三年前，那种悲观消极的心态中，眼眸愈发黯淡…… “小晚…小晚！” 齐忠在后面喊了几声，周晚才回过神，转头露出笑容：“怎么啦忠大哥？” 齐忠慢步走进来，低头看着这干净的地板，台面上所有蔬菜也都切好摆放整齐，惊讶道：“你连晚饭食材都准备好了啊？其实晚点再弄也可以的。” “哎呀反正我也没事嘛，早弄晚弄都一样！”周晚大大咧咧笑着。 齐忠越看越喜欢，心里一阵感动，真是个好员工啊！ “那你弄完这个就快点休息吧，不要累到了。” “好！” 第52章 疏远 晚上 周晚关了灯走下楼来，望着前面那栋大楼，心里思索着，还是决定自己回去，尽量少和他们来往。 免得哪天习惯了，戒不回来。 钟洁走出大厅门口，刚好看见周晚从面前走远，连忙喊住：“周晚。” 周晚回过头，轻笑回应：“美女警官，有事吗？” 钟洁大步上前，语气温和再次解释：“周晚，我今天中午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们如果是真心喜欢，就好好相处着，我不会打扰你们……” “美女警官。” 周晚直接打断她的话，微笑道：“你不要想太多，我们什么事也没有，你如果喜欢就大胆去追啊，你那么优秀，还怕什么呢？” 周晚不想多逗留，正转过身要走，却再次被人喊住，但不是钟洁。 “周晚。” 迟瑾从走廊里出来，望着她道：“刚好我也下班了，一起走。” 两人面对面站着，迟瑾刚好和钟洁并排，周晚定睛一看，一样的警服，身高长相性格，从哪看都很般配啊！ 迟瑾正纳闷她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时，突然见她咧开笑容跑来，径直从自己身边跑过，迎到周鑫面前。 “鑫鑫警官，你是开电动车来的吧？” 周鑫刚走出来就被人拉住，一脸茫然，但还是点头回答：“是啊！” “那正好，你顺路送我回家吧！” 嗯？咱俩顺路吗？ 不等周鑫开口，周晚已经拉着他往前走去：“走吧走吧！那个队长警官，你就送你们这位美女同事回家吧，我们走啦！” 迟瑾满眼诧异，不明所以看着他们走远，来到警局门口，周晚已经戴好头盔，迅速坐上了电动车。 “迟队，钟副队，我们走了。”周鑫转头道。 钟洁点头：“好，路上小心。” 等两人离开，钟洁转头望向旁边的迟瑾，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现在看着脸更黑了。 路上，周鑫疑惑问：“你怎么突然要坐我车了啊？” “怎么了？我想坐不可以吗？”周晚神色轻松质问着。 “不是，那迟队不是会开车送你嘛，我觉得坐汽车应该比电动车好一些吧？” “谁说的？开电动车的也很好啊，还能兜风呢！”周晚兴冲冲大喊着，仰头任由那风刮在脸庞。 就是风有点冷，吹得眼睛有点发疼。 周鑫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想撮合迟队和钟副队他们吧？” 果然。 “是吧？你也知道他们的事啊？是不是觉得很般配呀？” “嗯…”周鑫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又转而解释：“我们最开始是有说要帮忙撮合他们，但是迟队一直都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想谈对象，还是不喜欢钟副队，后来我和余军都放弃了，随便他们去。” “倒是你啊！经常和迟队待一起，他又经常送你回家，我还以为你们有戏呢，结果你又突然不坐他的车了……” 周鑫自顾自说个不停，周晚在身后默默听完，叹了口气神情略带伤感：“你不懂的。” “啊？你说什么？”周鑫大声喊着，因为戴着头盔，加上耳边呼啸的风，完全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见状，周晚靠近他耳边，大声回应：“我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你还能送我吗？” “啊？” “你啊什么？你是不愿意吗？我好歹还送了你符头，每天给你打那么多菜，让你送我回家怎么了？” “也不是不愿意啦！你要坐就坐，我是无所谓啊！” 电动车一路行驶而过，为了确保彼此之间听得清，两人互相对吼着，一个比一个大声。 街边摊老板抬头一看，这小情侣年纪轻轻，吵得可真凶啊！ 比我老婆还凶！ 迟瑾从浴室里出来，身上是舒坦了，心里却还很郁闷，总感觉有个疙瘩没疏通。 来到床边坐下，打开手机壳拿出那张符头，盯了片刻又轻轻抚摸着，几番纠结后，还是拿起手机点开聊天框。 迟瑾：[你今晚怎么了？] 周晚：[没怎么呀！] 迟瑾：[那你怎么突然去找周鑫？] 周晚：[因为我更喜欢坐电动车嘛！] “啪！” 迟瑾猛地把手机扔在床上，自己双手环胸躺下，更郁闷了。 这理由，糊弄三岁小孩呢？ 聊天页面没有再更新，两人各怀心思躺在床上，思绪随着深夜不断飘远，虚幻又混浊…… 次日 一帮人走出会议室，王琛、宁治走在前头边聊着。 “没想到才离开几天，就发生了这种事情，防不胜防啊！” “是啊！文件我已经拟好了，等你回来确认一下，我再一并上交过去，还有关于于旻的家庭条件问题……” “就按你说的来做，我后续会再留意跟进的。” 王琛又回头望向迟瑾：“那些链接和二维码查了吗？” “有去查了，但是对方很狡猾，有多手准备，这个并不是唯一的网站，我们蹲没两天，网页就莫名封锁掉了。” “是被发现了？” 迟瑾摇头，客观道：“我们还没有展开任何行动，它自己莫名就锁掉了，也有可能这是他们的习惯，时不时更新网站，防止被发现。” “不过我们有找到一些新网站的线索，后续会继续再跟踪的。” “好。” 大家各自散开，王琛跟着迟瑾进了他办公室，提到那人名字时，脸色又缓和了几分：“周晚最近做的怎么样？” 一提这名字，迟瑾瞬间又想起昨晚的事，板着脸闷闷答：“还行。” “是吗？我怎么看你表情不太对劲？” 见迟瑾有点心不在焉的样，王琛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表，自顾自说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去食堂吃饭了。” 话落迅速转身，步伐也快了些。 迟瑾抬眸，心里快速思索后起身道：“我也去。” 两人来到二楼食堂，不约而同往打饭区里张望，却都没有看见周晚的身影，只有齐忠围着白色围裙站在里面。 “王局，这几天怎么都没看见你来啊！” “出差了。” 王琛朝厨房门口暼了两眼，问：“听说你已经招到新员工了啊，她人呢？怎么没看见？” “她去吃饭了，在那里！”齐忠手一指，两人齐齐回头。 第53章 报应 周晚埋头吃着饭，对面还坐着周鑫。 这一幕看得迟瑾眉头一皱，不等我先吃饭就算了，又是和周鑫在一起？ 周鑫抬起头，连忙挥手朝走来的两人打招呼：“王局，迟队！” 周晚一听这两个称呼，头埋的更低了，假装没听见。 王琛走在前头，自然而然坐在周晚旁边。 迟瑾走到对面，盘子放下时力道重了些，发出碰撞声音。 周晚仍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嘴里不停塞着东西，王琛只以为她是在排斥自己。 周鑫丝毫没注意到这个诡异的氛围，坐在里面位置咬下一口鸡腿，转头聊着：“迟队，你今天的菜有点少啊，下次得早点来，你看周晚给我打的，很多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迟瑾快速瞥了他一眼。 我晚点再收拾你！ 随即拿起筷子，夹了块脆骨放进嘴里，目光仍旧锁定在周晚身上，试图分析出原因，嘴里嘎吱嘎吱发出声响，似乎发泄着不满。 周晚即使不抬头，都能感到两道炙热目光在盯着，只能假装不知道，快速吃着饭。 “你…” “你…” 王琛、迟瑾两人同时开口，又齐齐诧异抬起头对视。 “我吃饱了。”周晚低声说了一句，端起盘子快速起身。 “啊？这么快啊？”周鑫仰起头，看着她走远。 王局也端起盘子紧跟而上。 一下走了两人，迟瑾马上转头开口，语气严肃：“你们昨晚回去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啊！”周鑫茫然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 “没有啊！” 仔细想想，回去十几分钟的路程，应该也聊不了什么讯息，周鑫也不会瞒着自己。 那是因为什么？怎么突然就变了？ 王琛慢步走进厨房，周晚正背对自己低头刷洗着碗，还是那个冷冷的表情。 “你怎么吃那么少，没胃口吗？” 周晚转头瞥了眼放在台上的盘子，漠然反驳：“你这个剩更多吧？浪费粮食可耻！” 王琛呵呵一笑，很开心她肯和自己搭话，站在一旁边吃边看着她忙活，厨房里霎时只有流水声、刷洗锅碗的声音。 几分钟后，王琛再次开口，语气平和像是寻常聊天：“最近天有点凉了，秋天快来了。” 周晚动作一顿，已经预料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手紧握钢丝球，垂头疯狂刷洗着大锅底部，试图覆盖住他说的话。 “秋天过后就是冬天，寒冷的冬天过去，又是春天，一年又一年，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刷刷刷———” 握紧钢丝球的手不断使劲加快速度，在锅里划圈刮洗。 王琛放下盘子，转过身语重心长道：“小晚，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是我还是想再多说几句，你还小呢，日子那么长，以后生活肯定会越快越好的，看开点，不要老是沉浸在过去的痛苦里。” “刷刷刷———” “你看现在多好，有工作，有自己的生活，和同事们相处也好，以后再找个喜欢的男孩，一起组建家庭，多好啊！这样你爸妈看见也会欣慰的。” “刷刷刷———” “至于那些人，那些真相，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坏事做尽的人，也终归会得到报应的。” “呵！报应？” 周晚停下动作，仰头嘲讽一笑，转过头纠正：“那是无能的人才会相信的话吧？因为没办法再反抗了，所以只能带着这种虚幻的期盼继续熬下去，欺骗着自己，而那些做错事的、有本事的人，现在还潇洒的过大好日子，受尽吹捧呢！” 王琛轻轻摇头，温和列举着：“你看新闻了吗？那个父亲坚持了五年，反反复复最终也打赢了官司，那个拥有千万粉丝的演员，巅峰后被人爆出来违纪行为，一夜跌落回谷底，也受到了法律制裁，那些贪污受贿的，也一个个相继落马。”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开心的活下去，撑着见证他们接受惩罚的那一天，否则自己白白痛苦，让别人快乐，这样不是更亏？” 周晚侧身背对着他，打开水龙头冲刷着锅底，反手一倒，锅底肉眼可见亮了一度，还有几道明显的划痕。 见她不想再继续交谈，王琛吃了几口饭，又转移话题道：“迟瑾这孩子，挺不错的，做事认真负责，也上心，你看他还给你介绍工作……” “这工作不是你介绍的吗？”周晚回过头，语气笃定。 王琛也不意外她能猜到，但还是纠正：“我是有跟他讲过，但是具体安排，找齐忠沟通，都是他在处理的，又不是分内事，如果他不在意，又怎么会去做呢？” “我觉得他挺好的，你们不也经常一起出去吃饭吗？年轻人可以多接触了解一下，挺好的，以后我们大家就是自己人，每天一起相处，又有伴，多好！” 周晚顿了顿，眼眸黯淡，幽幽答：“算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话周晚也不知道是在回应王琛，还是说那个人。 ————— 晚上，迟瑾屹立在大厅门外不动，一脸严峻像极了守门的人。 大家陆陆续续走出来，经过时都不禁疑惑多瞅了眼，看到他脸色不太对，又不敢搭话。 钟洁从里面出来，只看一眼背影就认出来：“瑾，还不回去吗？” “快了。”迟瑾淡淡应了一声。 钟洁走到他旁边站定，也不急着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望向身后的大楼。 这是最靠前的一栋楼，其他楼的人要离开都得经过这里，他是在等人吗？ 两人并排站着，迟瑾目视前方似在神游中，约莫过了几分钟，钟洁听见声响转头一看，周晚已经从旁边走道出来，径直往前去没有逗留。 “周晚！” 迟瑾喊了一声，随即大步走到她跟前，脸色不悦冷冷道：“一起回去。” 第54章 喜欢 “啊？” 周晚避开他目光，挠了挠头发浅笑解释：“可是…我已经跟鑫鑫警官约好一起走了耶！” “什么？” “是的呀！我们昨晚已经约好的了，诶美女警官也在啊？” 周晚从容不迫，自动忽略迟瑾那诧异的目光，朝后方的钟洁看了眼后建议道：“既然这样，你送她回去就好了呀！我要先走啦，拜拜～” 迟瑾百思不得其解，刚要开口人已经跑开了，回头望向钟洁，她好像也不清楚情况，没什么反应。 钟洁思索几秒，又上前道：“瑾，一起走吧，刚好我有话要跟你说。” 两人走出警局门口，周鑫的电动车刚好从面前开过，迟瑾视线往下扫，周晚的手还抓着他腰间的衣服，两人挨得很近，已经快趴上去了。 见这姿势迟瑾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火，脸色更差了。 回去路上怎么也想不通，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哼，女人！ 钟洁也是疑惑满满，虽然周晚嘴上是不承认，还让自己去追求，可还是觉得怪怪的，加上迟瑾这反应，明显也有问题啊！ 钟洁内心反复纠结着，最后还是开口问道：“瑾，你喜欢周晚吗？” 迟瑾闻言暼了她一眼，又望向前方没有回答。 “虽然我之前也问过你这个问题，当时你没有犹豫就回答了，但是现在我想再确认一遍，你是只把她当朋友吗？” 钟洁内心怀揣着一点希望，如果迟瑾真的回答只是朋友，那她就真的不会拖下去了。 可惜旁边人沉默几秒后，还是点了头回应：“嗯，喜欢。” 钟洁无声叹了口气，后脑勺靠着座椅头枕，语气尽量保持轻松：“你喜欢她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分那么多详细的理由。”迟瑾心里已经乱糟糟一片，回答也言简意赅。 “那要是周晚不喜欢你呢？” “什么？” 钟洁姿势不变，缓慢追问着：“如果周晚不喜欢你，你怎么办？” 越往这方面想，迟瑾心里越不爽，沉默了好一会，嘴里才蹦出一句：“那就追。” 钟洁有点意外转过头：“没想过找其他的人吗？万一你追了后，她还是不喜欢你呢？” “啧！”迟瑾烦躁咬了咬牙关，反问：“不努力去试了怎么知道？我就不信我有那么差，连追个人都追不到！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喜欢我？” “嗯…” 钟洁顿了顿，眼底带着落寞，良久，又是无奈叹了口气，仿佛与自己和解般，再次开口：“喜欢就要快点去争取，不要拖拖拉拉的，不然哪一天，很突然的，他遇到了别人，就没有机会了。” 迟瑾眉头一跳，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刚才电动车上那一幕。 别人？周鑫吗？ 他敢？！ “哈嚏！” 周鑫迎着冷风，猛地打了个哈欠，又吸溜了几下鼻水。 “怎么了？你感冒了？”周晚凑上前贴心问道。 周鑫摇摇头：“应该是风吹的。” “哦，那倒也是，晚上开着电动车，感觉风都大了，你下次可以带个外套，身体最重要嘛！” “嗯。”周鑫头往后仰，大声问：“刚才看见迟队他们出来，怎么感觉他脸色不太好啊？好像今天在一起吃饭时也怪怪的……” 一想到这人，周晚又叹了口气，混在风中，依旧深沉答：“你不懂的。” “我哪里不懂？你说了我不就懂了吗？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懂？” “小孩子，不要问太多！” “你才是小孩子！你不就比我大1岁吗？说是1岁，其实就是大6个月，有什么不一样的？你说啊！” “说什么啊？我不知道啦！” 两人一路大喊大叫，路边摊老板疑惑看了眼，这对情侣，又吵架了？ 到了路口，周晚下车摘下头盔，递给周鑫后笑盈盈询问：“明天我还能坐你的电动车吗？” “嗯…”周鑫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不情愿啊？” “不是。” 周鑫目光反复瞥着她，纠结了好一会才开口：“你突然就不和迟队走一起了，也不跟他说话，吃饭时找我一起，下班后也找我，你是不是……” 周晚笑容微微一僵，怕他接下来的话戳中了自己最不想面对的。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周晚一愣，随即脸色大变，手捂住嘴巴，一副被拆穿的样子：“你怎么知道？！” 周鑫闻言吓得猛往后仰，差点带翻电动车，又赶紧用左脚顶住，连连摇头摆手：“不…不行的不行的，你不能喜欢我的！” 周晚强忍住不笑出声，语气失落，夹带着委屈问：“为什么呀？” “因为我现在要认真工作啊！我们队里就我年龄最小，我才刚出来工作一年，我的人生规划是，要到事业稳定，23岁后才开始找对象的！” “可是缘分到了，对象提前来了怎么办？” “可是…可是我也不喜欢你啊！你又不是我的菜…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好啊，我是说…我的意思是…” 见周鑫惶恐得已经语无伦次，周晚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出来。 “你笑什么啊？” “哈哈哈哈哈……” 周晚笑了好一会才勉强停下，慢慢伸直腰深呼吸，得意喊着：“我开玩笑的啦！你看你吓得哈哈哈哈……” “呼！吓死我了…”周鑫摸了摸胸口，低头把头盔挂好。 “谢谢你啊鑫鑫警官，回去路上小心点哦～” “嗯。” 见他开走，周晚才转身走进巷子，大声笑出来后，心情感觉好多了。 可是越往里走，寂静熟悉的环境，很快又把自己拉扯回来，步伐随之越来越慢。 回到家里，周晚打开喷头冲刷着身体，手心拂过手臂那道疤痕，视觉、触觉、都时时刻刻在提醒她的过往。 “迟瑾这孩子，挺不错的。” “如果不在意，又怎么会去做？” “以后找个喜欢的男孩子……” 王局的话一句句在脑海中闪过，今天他那眼神、态度，自己又不是没感觉到，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也不知道明天他还会不会来找自己，还是就这么放弃，各过各的。 仔细想想，人家好心介绍工作，自己却这样，太不礼貌了。 周晚关掉水龙头，把喷头挂回去，心想实在不行，只能重新换个工作了。 走出洗手间，昏暗的客厅，只有房间里那道光照出来，照亮了地板上某一处黑暗，周晚眼神留恋多盯了几秒，又抬起头环顾四周。 这才是我的生活啊！ 第55章 了解 “你干嘛？跟条咸鱼一样躺在这里？” 周莹一下楼就看见自己儿子窝在沙发里，警服耷拉在沙发一头，身上的白衬衫皱巴巴的，整个人生无可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有案子？”周莹脸色担忧走到旁边坐下。 迟瑾缓缓抬眸，语气幽怨：“妈，你说一个人，怎么突然就不理人了呢？” “啊？不理人？”周莹一头雾水，又询问：“是不是你做错了什么事，还是说了什么惹人家不开心啊？” 迟瑾脑海里反复确认始末经过，摇头答：“没有！明明前一天晚上还好好的，还送我礼物，隔天就不理人了。” “难道是因为你没有回礼？” 迟瑾转头，两人眼神对上，沉默了几秒，还是摇头，语气笃定答：“不是，她不是这种要礼物的人。” “那…那她是什么样的态度啊？是看见你很嫌弃，很生气，还是不说话？” “……”迟瑾哑言。 说话倒是有，还冲你笑，关键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啊！ 周莹见他难得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又凑过去八卦道：“是谁啊？男的女的？是上次和你一起逛超市的人吗？啊？” 迟瑾闭口不谈，周莹继续追问：“说啊！你不说我怎么帮你想办法？” “……”迟瑾顿了顿，点头开口：“嗯，女的。” 周莹紧握双拳，强忍住欢呼雀跃的心情，见他还是不开心，又提议：“既然这么在意人家，去问问她不就好了吗？” “问了就会说了吗？” “那你问了吗？” 周莹站起身，抬手轻拍了他两下嘴巴：“人人都有一张嘴啊！嘴巴是长来干什么的？有问题就问，有要求就提，拿出你办案的气势来啊！这样子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人家才不会喜欢你的！” 在周莹不断的打气下，迟瑾渐渐找回自信，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次日 周晚慢步走下楼，还是标配的纯白t恤，黑色长裤，清晨凉爽的风直往身上扫，把宽松的衣摆吹得不停摇晃，街上的身影看起来更瘦弱了。 周晚头也不抬查看手机里各种招聘信息，左手摩擦下巴不停比较着。 “哔—哔—” 刚走出巷子要拐弯，周晚就听见两道车鸣声，第一反应以为是有车子要经过，连忙抬头看了眼，人行道上空无一人，回头也没有，环顾一圈，才注意到停在路边、那辆熟悉的白色汽车。 “队长警官，你怎么在这里呀？是有事情路过吗？”周晚坐上副驾驶，转头热情聊着，嘴角还带着笑意。 迟瑾一眼分辨出来，这是装的。 见他不搭话，周晚眨了眨眼，神色自若靠回椅上，也不打扰他。 车子往警局方向出发，迟瑾才开口问：“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啊？” 周晚不太明白他的问题，转过头一脸茫然。 “我妈经常说我直男，不贴心，讲话不委婉，局里欣姐也这么说过我，我想知道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还是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所以你不理我？” 周晚顿了一秒，马上摇头否认：“没有呀！” “如果没有，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哪有躲……” “不要撒谎。” 迟瑾强硬打断：“你这两天都不和我说话，吃饭是找周鑫，下班也是跟着周鑫，连说话、态度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还说不是故意躲我？” 周晚没想到他会直接挑明，笑容微微一僵，转过头没有回应。 心里已经快速盘算着，是要干完今天还是现在就辞职了。 迟瑾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尽量放轻语气道：“如果真的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就直接告诉我，错了我就改，不然我猜半天也猜不出原因。” 周晚偏过头看向窗外，含糊其辞：“没有啊，你很好啊。” “那你怎么不理我？” “……” 见迟瑾不断追问，周晚只好再找出一个理由搪塞：“因为…我喜欢鑫鑫警官。” “切！”迟瑾不屑嗤笑出声：“你当我是傻子吗？你们才见过几次面？聊过几句话？你看他的眼神，根本也不是喜欢人的样子。你说实话吧，好吗？” 旁边人没有再回应，两人一路沉默到警局门口，迟瑾熄了火，转头语气认真问：“是不是要开启一段感情，都得先经历一段正式的告白才算数？” 周晚回过头，不明所以。 “我们经常一起聊天，吃饭，逛超市，一起回家，我以为这些事情自然而然就是确定的了，可是你突然不理我，我想生气却发现连个合适的身份都没有。” 迟瑾嫌安全带系着不方便，于是直接解开，转过身一本正经道：“周晚，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周晚满脸错愕，头也不禁往后仰了些，竟和昨晚周鑫那反应如出一辙。 “你怎么这个表情？我真的有那么差吗？” 此时，迟瑾对自己个人魅力的怀疑值达到巅峰。 周晚好几秒才缓过神来，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反问：“你了解我吗？你就随随便便跟人表白？” “你表面上看着很活泼开朗，和谁都聊得来，但其实你很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这只是生活所迫。” “你只是表面上佯装的很坚强，说是什么也不想管，别人死了你也表现得很冷漠，但是你看见那女生被捅受伤，还是叫了救护车，留在现场帮忙，看那对老人家生活不容易，经常过去关顾，欣姐被推了你也站出来指责那个人。” “你也一样是有正义感的，只是曾经的伤害把你吓到了，你不确定对方是人还是什么牛鬼蛇神，你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 “这算是了解你吗？” 第56章 称呼 周晚整个人呆愣住，自己好像一个玩具被当场拆卸开，内心被窥探得一清二楚。 卸掉了常用的伪装，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表态。 “如果这些都不算了解，你就给我个机会，让我多接触你，我更了解你，就可以照顾你了啊！你这样突然把我推开，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周晚躲开他热烈的目光，曾经的记忆渐渐浮现出来，又紧握拳头，强撑着做好那“表情管理”：“可是…其实我是喜欢余军警官……” “你别再拿他们出来顶刀了，一昧的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迟瑾犹豫两秒，还是直接握住她手，竟意外的发凉，不自觉又握紧了些：“给我个机会，也算给你个机会，过去的无法改变，现在和将来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的啊！再说我也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我又不会随便谈谈就分手……” 周晚一直低垂着头，保持沉默，迟瑾等了好一会，开始发现不对劲。 “诶…诶你别哭啊！” 迟瑾慌慌张张拿起车前头的纸巾盒，连抽几张出来给她擦拭眼泪：“我承认我刚才说话有点大声，我向你道歉，你别哭了！” 对方越劝，周晚心里翻腾得越快，每天晚上那些困扰着自己的痛苦情绪再次涌上，嘴角控制不住直往下撇。 迟瑾一遍一遍耐心擦着，又无奈妥协：“好吧，你想哭就哭，但是哭完就不能不理我了。” “哭你个大头鬼！” “……” 迟瑾嘴角抽了抽，开口责备，语气却很温软：“周晚，不能说脏话啊。” “这哪里算脏话了？” “行行，不算不算。” 车窗紧闭，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好像窝在自己家里一样，周晚任由情绪泛滥着，迟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帮忙擦眼泪。 内心无比庆幸今天出发的早，再晚点那些警员都过来了，看见这一幕都会以为自己做了什么。 “哼哼哼哼～” 齐忠嘴里哼着小调，心情愉悦走上二楼食堂，打开厨房门一愣。 台上摆着一筐筐还没切好的蔬菜，和昨晚离开时一模一样，冰箱里的肉也没有拿出来解冻。 不是，才夸了两天，今天就摆烂了吗？ 昨晚不是交代好好的，今天早上过来处理的吗？ 哪怕是不想干活，跟我说一声，我自己来也行啊！ 齐忠脸色变了变，随即握紧拳头直跺脚：“周晚！！！！！！” 姗姗来迟的周晚，和齐忠紧赶慢赶才把材料备出来，忙活完后，又被迟瑾喊去前面大楼。 两人边往大厅里走去，周晚略显担忧问：“队长警官，我真的可以进去吗？不是警务人员，进去真的没事吗？” “你不是食堂员工吗？也算是半个同事了，那忠哥也偶尔会来送个饭什么的，没事的。” 过了大厅，周晚突然指着一间审讯室道：“这间我认识！我第一次来就是在这里，这间我也有待过，还有这间…哇真不是我吹牛！我闭着眼睛都能走……” 周晚莫名又开朗起来，挨个审讯室数过去，好像只是在讨论普通房间，看见路过的警员也是笑呵呵打着招呼，跟今天早上在车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判若两人。 走进办公室，迟瑾在身后顺手关了门。 周晚双手一拍，仰头环顾四周赞叹道：“这房间很宽敞啊！自己一个人坐着，很爽吧？” 迟瑾走进办公桌里，指着旁边书柜淡然补充：“这书柜里的资料，也得是我自己一个人处理，想单独坐办公室，哪有那么轻松。” 见她一直站在原地不动，迟瑾自然拉开右边的椅子：“坐吧。” “好呀！” 周晚大步上前，绕到他身后坐在里边位置，面带微笑对着每一处地方都赞不绝口。 迟瑾暼了她几眼，又轻声提醒：“现在没有其他人了，你不用勉强自己要一直笑着，做自己就好了。” 周晚眨巴眨巴眼睛，笑容不改反问：“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在勉强？万一我就是这样的呢？怎么样才算是做自己？” “最起码不是像你这样，一直乐呵呵笑个不停。再乐观的人，也会有需要休息的时候，不是吗？” 迟瑾眼眸柔和，又转换一个说法：“只要你开心，就是做自己了，不用压抑自己的天性，在我这里，你可以随意。” “是吗？”周晚狡黠一笑，凑上前低声恐吓道：“我怕我露出真面目来，吓死你！” 面前人轻咬牙关，粉唇下露出一点洁白牙齿，故作凶狠的模样，像极了“狐假虎威”故事里那只小狐狸。 迟瑾嘴角上扬，只是静静地盯着她。 两人对视不语，片刻后周晚的气势率先败下阵来，有点不自在躲开他眼神，转过身看向别处。 “迟队。” 周鑫拧开门进来，看见坐在里面玩手机的周晚愣了一下。 周晚抬起头，马上微笑打招呼：“你好呀鑫鑫警官。”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就进来参观一下，一会就走啦！” “哦。”周鑫点了点头，转而向迟瑾道：“迟队，刚才王局看见我，叫我来帮他拿执行文件，说你知道的。” “嗯。”迟瑾似是有点不悦，低头打开桌下抽屉，拿出个蓝色文件夹递给周鑫。 “那我走了。” 周鑫转身离开时，迟瑾又出声：“帮我关下门。” “好。” “拜拜～鑫鑫警官。” 门一关上，迟瑾立马转身，醋味十足质问：“周鑫就叫周鑫，叫什么鑫鑫警官？” 自从早上把话说开后，迟瑾瞬间学到了通用技能，遇到不开心的事，马上开口反映，寻求解决方案。 杜绝内耗，从我做起。 周晚茫然挠了挠头：“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了！你喊鑫鑫喊得那么亲切，叫我就只是队长警官？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这样，要么就是警官，怎么不见你叫我名字？” “那…因为你是队长，我要强调一下你的职位，尊重你嘛。” “不用尊重我，不许再叫我队长警官，你叫别的来听听。” 第57章 自杀 见迟瑾坚持，周晚脑海里飞快思索后，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开口试探：“小迟警官？” 迟瑾：“……” “哈哈哈哈哈…小迟…小池塘啊哈哈哈哈……”周晚埋头猛拍桌子，笑声逐渐嚣张，浑然不觉对方已经悄然变了脸。 “哈哈哈哈呃…” 迟瑾猛地往前扑去，双手撑住她身后墙壁，把周晚困在一个小天地里。 周晚被迫与他对视，两人挨得很近，笑声也戛然而止。 “笑啊，怎么不笑了？” “我错了。” 对方干脆利落道歉，眨巴眨巴眼睛，又恢复回那无辜弱势的一面。 迟瑾忍俊不禁，盯了好几秒，才低声嘟喃一句：“怂包子。” 两人和早上在车里的姿势一样，周围空气迅速升温，迟瑾上身缓缓凑近，已经感受到她喷出气息的温度，目光下移停在那嘴唇上。 周晚没有动作，双手依旧垂在身侧，看着他越靠越近…… “迟队，王局说还要再拿一个……” 周鑫的声音突然出现，周晚猛地警觉起来，一把推开距离自己不到5cm的人，对方猝不及防往侧边倒去，从椅子上摔下。 周鑫惊愕愣在原地，她已经胆子大到敢推倒我们迟队了吗？ 他们是在打架吗？那我应该帮谁？ 帮队长，对方可是女生耶！ 帮周晚，可是迟队才是我上级领导啊！ 周鑫心里不断掂量着，没有注意周晚慌乱的眼神，还有泛起微红的脸颊。 迟瑾一脸黑线站起来，看着面前这大傻子拳头按得邦邦响，又无可奈何。 “我要回去准备午饭了，我走了！”周晚火速起身，拿起手机大步跑出了办公室。 迟瑾望着她背影直至消失不见，又转身到书柜前翻找出周鑫要的资料，递过去时认真叮嘱：“下次进来前，记得敲门。” “哦…好的。”周鑫转过身，心里纳闷不已。 以前迟队就是嫌敲门这些行为麻烦，才一直敞开着门的，怎么现在又变了？ ———— 陈媚提着一袋蔬菜，小碎步急匆匆往家里赶，拐过街道，看见自己楼下停着一辆警车，车顶那排灯还一闪一闪的，周围站着不少人，都仰头指着楼上议论纷纷。 一位大妈看见陈媚走过来，神色激动抓住她手臂：“哎呀你去哪里了？你儿子出事啦！好像死了，你老公都报警了，警察都上去了！” “什么？！” 陈媚脸上满是震惊，大喊一声连忙冲上楼去，大家望着她那瘦弱的背影，都摇头叹息不已。 来到二楼，自己家大门敞开着，里面不停传出声响，本来就不宽敞的房子，加上五个成年人，更拥挤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陈媚语气慌张，原本要走进去找老公的脚步突然顿住，看见躺在地上那个身形肥壮的人，脸色苍白，吓得赶紧扔掉手里的菜，飞奔过去：“啊！！小皓！小皓怎么了？！” 余军眼疾手快拉住她手，轻声劝着：“现在还不确定情况，先不要乱动尸体，阿姨您是……” “尸体？怎么就是尸体了？那是我儿子啊！我出门前都好好的……”陈媚崩溃大喊着。 郭杰一脸愁云走过来，脸上那两道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在家？” “我去买菜了啊！刚才看见冰箱里没菜了，又快到饭点，小皓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关了门就赶紧跑出去买了，结果又接到你的电话，说什么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不知道啊！” 郭杰指着门口，慌慌张张解释：“我刚才一下班回来，看见门开着条缝，我还以为是小皓又跑出去了，结果一走进来，小皓就悬空在上面啊！他上吊了啊！你看那条被单！” 郭杰语气颤抖，回头指着还绑在木柱子上那条黄色薄被单，底端绕起成一个半圆，正是造成郭皓死亡的“凶器”。 这突如其来的讯息太过强烈，陈媚猛地往后仰，差点撅过去。 旁边的余军连忙搀扶住她，那张满是皱纹、暗沉的脸，这一刻好像变得更沧桑了。 陈媚缓了好几口气才稍微好些，嘴里不停嘟喃：“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难道是小皓自己弄去玩，玩出事了？” 迟瑾几人听见这话均是一愣，不由得互相对视一眼，谁家孩子没事玩上吊？ 郭杰对这说法却丝毫不觉得意外，反而认真思考起来：“我也不确定，但是小皓以前也没有这样子做过啊！而且我一进来门是开着的……” “门是开着的？”陈媚诧异瞪大了眼睛，又摇头反驳：“不可能！我出门时明明就有关上的！” 话落，陈媚越细想，却越没有底气，开始怀疑自己刚才出门时的举动，突然又抬起头：“你说门开着？难道是有小偷？抢劫吗？你检查家里东西了吗？” “还没有！” 夫妻两人急匆匆跑进房间里，开始翻箱倒柜检查。 说是房间，其实就是客厅再往里走个几步路的距离，用一条棕色长布放下隔开挡住，里面放置两张床，同样也是中间隔着一条布。 整体房间布局，一个窄小的厨房、洗手间、客厅里一张小桌，已经代替了吃饭的餐桌，和平日的使用，电视也没有，看得出生活很拮据。 迟瑾走到桌旁观察，一大袋奶粉，杯里还剩一半没喝完，旁边一条卡通图案的口水巾，沾到了米粒没洗干净，桌底下放着一纸箱散珠子，还有穿到一半的。 绕到旁边置物柜，里面还有两袋尿不湿，各种杂七杂八的婴儿用品，可是从现在看来，还有那对夫妻的谈话，并没有出现有第二个、符合年龄阶段的孩子。 郭杰两人翻找了一通后重新走回客厅：“警官，我们都看了，锁头没问题，打开东西也都在。” 迟瑾抬眸快速扫视他们一遍，尽量委婉确认：“你家儿子，是不是有点……” 夫妻俩先是一愣，陈媚眼神躲闪，脸色露出些许窘迫不开口，还是郭杰先点头坦诚答：“是，我家儿子是有智力障碍，小时候发高烧，没有及时送医，自己处理不当烧坏了，虽然现在已经13岁，但实际连三岁小孩都不如，一句成型的话都说不出来……” 第58章 自杀2 一提起往事，夫妻两人都是一脸悲痛，悔不当初。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迟瑾又追问：“那你们平时就让孩子自己待家里吗？” “没有没有！”陈媚连忙摇头否认：“我老公在外打工赚钱，我就在家里帮忙照看，偶尔做点手工活补贴家用，我上个厕所的时间他都能去搞那个锁头，偷偷跑出去，有时候还想跳窗出去，我们每次都得找好久，我是不敢离开他身边的！” “今天是实在突然，小皓一到饭点没吃东西就会闹脾气，乱砸东西，我想着菜市场离得也不远，来回也就十几分钟的事，锁了门我就出去了，可是怎么一转眼又出事了呢？一转眼……” 陈媚嘴巴一撇，又崩溃大喊起来：“早知道我就不去了！我白养这么大的孩子了，这么多年都坚持过来了，现在没了……” 郭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眉头仍旧紧锁着，眼眶也泛了红。 余军戴着白手套蹲在郭皓旁边，手指轻轻拂过他脸，尸体僵硬无力偏过一边，主要伤痕是脖子那道粗痕，宽度和那条卷起的被单差不多。 左手食指指甲里，有一块极小的紫色亮片，环顾四周，一时也没找到来源于哪里，只好先放置在透明袋里。 往下也没有再发现其他打斗挣扎痕迹，目光回到脸上，额头中间有一块红印，余军伸出手指轻轻按下观察着。 站在不远处的郭杰看见，连忙出声解释：“那是我刚才抱小皓下来时，不小心摔下磕到的，他130多斤，很沉很沉，我站在椅子上都接不稳，拉他下来时两人就一起摔了。” 迟瑾闻言转头望向郭杰，仔细打量才发现他右手肘关节确实有块淤青，手臂也蹭破了皮，只是他一直隐忍着不说，顾着讨论其他，大家才没注意。 迟瑾走到被单那边，拉开一旁的木椅，上面印满了鞋印子，再次转头看向郭皓，赤着双脚，四周张望也没有看见拖鞋。 “你儿子平时不穿鞋的吗？” “是啊…” 郭杰叹了口气，边回忆感慨着：“他不喜欢，给他穿了老是要踢掉，一直就放任他去，除了冬天实在冷，才给他强硬绑上的。” 看着椅子，一时也分辨不出有没有印上其他脚趾纹，迟瑾转而拉过另一把干净的椅子，踩上去观察那条被单。 柱子上的被单连着打了两个死结，勒得很紧，多余的布料往下垂着，被单边缘还有一些裂开，甚至好几处沾上了油渍，应该也是用了很久。 迟瑾低头询问：“你儿子如果受到攻击的话，会不会大声喊叫求救的？平时会说简单的话吗？” “就只是嗯嗯嗯的，也不会喊爸妈，但是如果别人打他，拉扯他，他会哭的，之前他乱跑，差点掉海里，我把他捞上来时就轻轻打了两下，他就哭得特别大声！” 迟瑾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解开被单的死结，落回地面上。 陈媚站在一旁小声抽泣，看了几眼躺在地上静悄悄的人，这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这样，哪怕睡觉时，也会经常翻腾，这次竟然安静的要命。 “我可不可以再摸摸他啊？”陈媚声音颤抖哀求道。 钟洁已经把情况记录完毕，左右想着也无大碍，于是点头同意。 陈媚慢步上前蹲下，手指颤抖轻轻伸出，刚触碰到郭皓那冰冷的脸又缩了回来，眼泪不停泛滥，无语凝噎。 郭杰走到迟瑾跟前：“警官，你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是不是真的有人要害我家小皓？” 迟瑾内心斟酌着，又抬眼确认：“你具体是什么时候到家里的？” “我一般都是1点下班回来，今天早了点，12点半就回来了，走回来也差不多是十几分钟左右。” “你老婆她从出去到回来也是十几分钟，按你们的说法来看，郭皓就是在这中间时间段出事的，短短十几分钟，而且你老婆也是临时决定出门，是外人可能性很低，加上你儿子体型这么大，男孩子力气也不小吧？想下手很难，况且这样做很冒险……” 郭杰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没有马上回应。 陈媚站起身，有点不敢置信：“这么说，真的是小皓自己弄的？” “可是我进来的时候门是开着的，为什么啊？是别人撬开的还是什么？” 郭杰转身再次询问陈媚：“你出去时真的关好门了吗？” “我…我…”陈媚双手捂头，脑子里越想越懵，只能干摇头：“我也记不太清了！我就记得我跑出去时有把门带上的，我们这个门，不是一关上就直接上了锁吗？” “可是如果是小皓开的门，他早就跑出去了，怎么还会玩这个？他以前也最多就是撞几下墙，爱玩刀具，从来没玩过这个啊！” 两人谈来谈去，却都说不出什么结果，见状迟瑾提议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把郭皓带回去做个详细检查，还有周围这些，椅子上的指纹我们也要带去做指纹鉴定，你同意吗？” “同意同意，麻烦警官了，我就是…” 郭杰欲言又止，垂下眼帘落寞道：“我就是不敢相信，小皓会突然离我们而去，他什么也不懂，跟个婴儿一样，虽然我们条件差，日子苦了点，但是这么久都熬过来了，我真的不相信，他会突然就这样，这些年也一直没事啊……” 郭杰越说越小声，低头时泪水从眼角无声滑下，却仍旧倔强的不肯哭出来。 陈媚一听要把郭皓带走，连忙跑过去蹲下抱住郭皓，带着哭腔问：“你们要对他做什么啊？不会弄伤他吧？他都这样了，你们还要再做什么？这样我儿子太可怜了吧？！” 话落陈媚又转头朝郭杰质问：“你真的忍心吗？你是要把儿子弄出去吗？难道连个全尸都不留给我吗？” “我…我只是想确认，看看是什么情况而已…”郭杰垂下头，低声解释着，见她哭得这么难过，一时也有点纠结。 钟洁连忙解释：“两位别误会，我们只是带回去对全身再详细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推拉打斗等可疑痕迹，不会弄伤他的，你们放心。” 陈媚这才安静了一些，眼神依依不舍看着余军几人把他带下楼，又想跟上去。 钟洁提议：“如果你们真的不放心，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局里等消息。” “好。” 第59章 自杀3 “我没听见有什么声音。” “我不知道啊！我们十一点就吃完午饭，出去外面散步了。” “郭皓啊？我知道，就是脑瓜子不太…”一名中年妇女，抬手指了指脑袋又止住了话。 周鑫有点诧异问：“你也知道郭杰他们家的事情？” “当然啦！我们这附近的人都知道，最开始他们还瞒着不讲，是有一天隔壁楼的阿菊说，看见郭皓没穿裤子，赤着脚走在路上，看着疯疯癫癫的，后来打电话叫他爸妈来带回去，从那之后大家就知道了。” “那今天中午你在楼上，有听见什么争吵，或者推拉椅子打斗的声音吗？” “没有啊！” 客厅电视里不断发出声响，迟瑾往里暼了一眼，又确认问道：“但是你电视开这么大声，就算楼下有什么动静，你不注意也听不太清楚的吧？” “不会的！”妇女摇头笃定说道：“我们这层楼啊，隔音贼差！一有点什么动静都听得很清楚，晚上他们起来喝个水，说个话我都知道的！加上那个郭皓啊，坐不住的，老是四处蹦哒，嗯嗯啊啊个不停，我坐在客厅里都能听得见！我说怎么今天中午难得安静了些，是不是又跑出去了，结果没想到，居然是……” 周鑫无言点了点头，右手不停在纸上记录着。 “唉…”妇女突然叹了口气，又敞开了话匣子：“他们家也真是难啊！就这么一个男孩子，变成这样，多难受啊？照顾起来也真不容易，走丢了又要去找回来。” “你看阿杰，一天天拼死拼活的赚钱回来，阿媚也是，又是带娃又是做手工，年纪不大，都被整得老了很多，我们看着都心疼，不过他们倒是没说什么，说习惯就好，也一直没放弃养小皓，我家婆在菜市场上班，卖她菜都是只收一点成本，不赚她钱的，她啊……” …… “案子处理的怎么样了？” 黄欣走进会议室，肚子已经明显大了一圈，瘦小的身形行走速度也缓慢了许多。 钟洁抬起头答：“我们现场都详细查了一遍，并没有外人的鞋印痕迹，只有郭杰、陈媚两人的，周围的布置也和平时一样。” “邻居也都说没有听见什么声响，加上郭杰在外没有什么不合的人，种种因素，都把“外人谋杀”这项排除掉了。” “不是外人，再把父母也排除掉的话，那就只能是郭皓自己了吧？”黄欣左手轻轻摸了摸肚子，思索着又补充道：“而且不是说郭皓智力不太好吗？在考虑过程中，就不能以正常人思维来判定了，也许这过程中真的发生了什么，也未可知啊……” 黄欣仰头望向站在角落的人，疑惑道：“迟队在干嘛呢？” 大家转头望去，周鑫指着解释：“那个是郭皓上吊用的被单，迟队回来一直在看那个，可能是还有些问题没解决吧！” 迟瑾戴着手套，双手拖着那条黄色被单，反复打开翻转查看，卷了卷又松开，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个连3岁小孩智力都不如的人，自己踩上椅子，把被单系上死结，还是两个这么严谨，再自己去上吊。 这样一连套的动作，他真的做得来吗？ 郭杰说他怕疼，轻轻打两下都要哭，上吊的过程中，哪怕后悔挣扎着推开被子也有可能，怎么会那么乖巧等待着死亡？ 陈媚离开后也才短短十几分钟，这么短暂的时间，他自杀的速度有这么快吗？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又混混沌沌找不到出口，迟瑾回过头问：“金裕那边结果出来了吗？还有那张椅子的指纹怎么样？” “郭皓的检查结果出来了，确实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伤痕，主要就是脖子那里，椅子的指纹还没查出来，鞋印子灰尘太多，还需要点时间。” “那就等结果出来再说，大家可以先休息一会。” 迟瑾走出会议室，经过休息区时，看见郭杰、陈媚两人并排坐在椅上，均是垂头沉默不语，也没有其他动作，远远看着都好像笼罩着一层低气压。 回到办公室，迟瑾目光没有聚焦，盯着面前的笔录。 除掉外人谋杀，除掉郭皓自杀，剩下其他因素的可能性…… 想法刚冒出苗头，就被迟瑾掐掉先搁置在一边，毕竟那种情况，太过于偏激了。 “扣扣扣～” “你的外卖到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迟瑾的思绪，迟瑾纳闷抬起头，看清来人后嘴角立即上扬。 周晚靠在门框处，手里提着一个便当盒，笑盈盈解释：“听说你们有案件，没有空上去吃饭，我和忠大哥就给你们带来了。” “谢谢。”迟瑾温声回应着，见周晚慢步进来，又提醒道：“帮我关下门。” “好～”周晚关好门，大步来到迟瑾旁边，把盒饭放在他面前。 迟瑾帮她拉开椅子后，才低头打开盒饭。 “案子很难吗？”周晚坐下问道。 “倒也不是难不难的问题，是一个13岁，智力有障碍的男孩上吊死亡了，目前还没确定是他自杀的，还是因为什么原因……” “哦…智力障碍啊，那确实很难。” “难？” 迟瑾先是不解，不明白她在说哪一方面，转头见她垂着眼帘，也不说话：“你想说什么？” “啊？”周晚转过头，一脸平静：“没有啊！我没什么想说的。” “没事，你想说就说，这里又没别人，能用的我就听，不合适的我就当没听见。” “嗯…” 周晚手指卷着耳边的碎发，歪头掂量着，又反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哦，如果是你的话，家里有这样的人，你会继续养他吗？” “当然会！”迟瑾毫不犹豫点头回答。 周晚点了点头，又帮他补充道：“那是因为你家里条件还可以吧？花点金钱、精力来养一个人，应该负担还不会很重。可如果是条件很差的家庭，每天这样过下去，说实话真的很难的，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轻松。” “一贫百事哀，而且夫妻两人逐渐老去，儿子渐渐长大，以后怎么办呢？说句难听的，这对某些人来说，就是累赘了，如果这种情况还能坚持不离不弃的，也就只能靠那坚韧的亲情，和那道血缘关系了，所以……” 周晚目光望向窗外，又止住了话，漠然置之。 见状，迟瑾接过话：“你是不是想说，出了这种事情，其实对那个家庭来说，也是另一种解脱？” 周晚默默点了点头，突然回过神来，又连忙摇头：“不不不！怎么能这么说呢？宣传负能量是不对的！这世间有真情，世间有真爱，肯定大多数人会选择在一起坚持努力的！” 暂且不说是真心话还是违心话，见她这声情并茂的样子，好赖话都给说全了，迟瑾是由衷的佩服。 “那如果是你，你会养吗？” 周晚静默了几秒，眼睛盯着他反问：“你猜？” 见状，迟瑾也放下筷子，转过身认真点头回答：“会，我敢打包票，你也一定会的，因为，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是吗？”周晚歪了下头，神色不改，也没有再开口。 迟瑾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低头吃饭时，刚才心里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如果真的要以谋杀的情况来看待，现场却又没有任何推拉痕迹。 郭皓那么大的身材，要压制住他也很难吧？先使用安眠药等药物也已经排除掉了…… 思索间盒饭已经全部吃完，迟瑾把筷子横放，刚盖上泡沫盒盖子，突然眼前一黑，眼皮上有柔软温热的触感。 “猜猜我是谁？” 第60章 自杀4 身后响起一道故作深沉的声音，迟瑾嘴角不自觉的挑起，又佯装思考着：“嗯…首先排除一个叫周晚的人。” “为什么？” “因为周晚是个怂包子，她不敢这样。” 双手离开，迟瑾眼前又恢复一片明亮，周晚凑到旁边，歪头狡黠一笑：“答错啦！我不止敢这样，我还敢袭警呢！” 话落周晚左手绕到迟瑾胸前，按住他右肩膀，迅速后退使力。 迟瑾毫无防备往后倒去，椅子倾斜了大半角度，两个前椅根悬空着。 迟瑾上身被压住，身体快变成打横躺着，稍加用力要往前挣脱开，却找不上使力点，一时竟无法回击。 抬眸见周晚居高临下，低头盯着自己，笑眯眯道：“没想到吧小迟警官？这叫以智取胜，四两拨千斤，即使你力气很大，一下子想挣脱开也是很难的哦～” 迟瑾闭眼点头，语气真诚：“学到了，周晚同志。” 周晚很欣喜迟瑾的配合，眼眸里的笑意愈加明显，迟瑾还能在她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眼睛真好看。 迟瑾心里想着，周晚又松开力道把椅子往前推，让他坐好：“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工作了。” “好，对了，我不知道今晚几点能下班，得看这个案子处理得怎么样，晚上我看情况再发消息给你。” “没关系，工作要紧，祝你们办案顺利哦！” 周晚把饭盒放进袋子里，火速转身离开。 迟瑾目送她走远后，才把目光收回落在那笔录上。 翻页看了一会，突然眼皮一跳，脸色逐渐严峻。 回头盯着周晚刚才站过的位置，又抬起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刚才这场景，这动作，好像…… “砰！” 一个大沙包重重摔在地上，天花板上的被单也应声而裂。 迟瑾回头询问：“时间多少？” 余军左手按下秒表，记录后仰头答：“这次是5分05秒。” “继续。” 两个警员拿出另一条被单绑在天花板上，模拟上吊用的场景，沙包头部五分之一的位置绑出一个头，随后抱起把它挂上被单。 沙包悬空，轻轻摇晃片刻后又静止，已经用了好几次、起球掉色的薄被单，被重力往下拉扯着，被单边缘开始松散裂开，随着“嘶啦”的声音响起，被单再次断开，沙袋重重落上地面。 “4分51秒！” 空房间里大家忙活不停，钟洁拿着文件走进来：“结果出来了，椅子上并没有郭皓的脚趾纹，只有郭杰、陈媚的鞋印。” 迟瑾回过头：“我这边结果也出来了，是谋杀。” “啊？真是谋杀？不是说没有外人的痕迹吗？”黄欣坐在后头诧异道。 “不是外人，那就是自己人了。” 审讯室里 郭杰、陈媚并排坐在桌前，迟瑾再次询问：“陈女士，你说你出门时郭皓都还没事，结果到了菜市场就接到你老公的电话，然后匆匆赶回来的，是吗？” “是啊。” “你说去菜市场，来回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到了那里时就接到电话了，那确切的时间，其实也才六七分钟左右，甚至不到十分钟，对吧？” 陈媚垂下眼帘，微微点头：“是吧。” 迟瑾转头望向郭杰：“可是郭先生你说，你回到家的时候，你儿子身体已经冰冷僵硬了？” “确实是冷了的啊！我碰到他手都冷的不行，整个人都是僵硬的，我接都接不住。”郭杰语气笃定说着。 “当时你儿子脚下有椅子吗？” “有啊！就是那张木椅，我后来就踩上去了。” “可是木椅上，并没有你儿子的脚印指纹，只有你和你老婆的鞋印。” “什么？”郭杰当场愣住，睁着眼睛脑子里努力思索着：“没有脚印，那…那意思是……” “尸体是不会骗人的，人死后大概是5～10分钟开始发冷，一直到半小时后，才会开始僵硬，按你们的说法，郭先生回来看见儿子时，不应该是这种情况，只能说明，郭皓确切死亡的时间要更早，起码超过半小时了。” 迟瑾冷冷转向陈媚发问：“可是那时候，陈女士你不是还在家吗？” 陈媚垂头不语，郭杰只感到脑袋发懵，反应都慢了许多，侧着身体来回看着两人，有点不敢相信：“你什么意思啊警官？” “意思就是，凶手在家里把郭皓勒死后，着急忙慌把郭皓吊上去，把椅子拉在他脚下，随后就匆匆忙忙跑出门去了，目的就是想伪装成是儿子闹着玩，上吊死亡的主要原因。” “不不不……” 见迟瑾紧盯着陈媚不放，郭杰吓得连忙挥手否认：“警官你的意思是，是我老婆干的？怎么可能啊！那可是我们的亲生儿子，我们养到现在的！我们自己宁愿每天吃白粥，都要把肉留给他的，怎么可能！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钟洁拿起桌上那个透明小袋，移到陈媚面前，不管她有没有在看：“这个亮片，是在郭皓手指甲里找到的，和陈女士今天穿的这件衣服，上面的装饰一样。” 郭杰低头望去，黑色衣服上的玫瑰花样，全是用紫色亮片装饰而成，仔细打量一遍，确实一片花瓣里，少了几片。 “我想应该是你勒郭皓的时候，郭皓伸手挣扎扣下来的吧？现在再去家里桌下找一找，那些亮片估计还在，因为你没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来处理现场。” “怎么回事啊阿媚？你别怕，我相信你的，你肯定不会干这事，你快跟警官他们解释！” 郭杰心疼拉着她手臂催促着，结果陈媚却似不在线般，面无表情不开口。 郭杰只好转向迟瑾，再次辩驳：“警官，我家小皓，130多斤啊！我这么有力气，今天拉他下来都拉不动，你看她这么瘦弱，怎么有力气能把他勒死，还把他扶着吊上去呢？那么高，不可能的！” 迟瑾漠然盯着陈媚，见她仍是闭口不谈，又道：“一直沉默是没有用的，做的事情也无法抵赖，既然郭先生也有疑惑，我们倒是可以给你演示一遍。” 第61章 自杀5 四人来到刚才的空房间，余军周鑫两人已经在里面等候着，那袋沙包放置在一张椅上。 迟瑾突然有点于心不忍，转头望着陈媚询问：“你确定要再看一遍吗？” 面前人没有回应，迟瑾回头直接道：“那开始吧！” 钟洁径直上前，双手抓着一条薄棉被单，站在椅子后把沙包围住往后拉。 “我们这个同事，身形跟陈女士一样吧？那个沙包，也是130斤，1.5米长，和你儿子也差不多。” 迟瑾站在两人旁边“解说”着，转头观察着夫妻俩的反应。 郭杰是一头雾水，愣愣看着钟洁的动作，陈媚更是漠然，已经没有了在家里时那么悲痛欲绝的模样，眼睛直勾勾盯着那袋沙包。 沙包顶部五分之一的位置，被勒成一个圆形，就像是人的头部一样，钟洁把被单分成长短两头，围住沙包后，拿出夹子在沙包后夹住，固定住被单不让它滑出来，随即用力一扯。 沙袋从椅上落下，钟洁站上椅子，一手扯着那头长被单，一手抓住往上抛，被单从头顶柱子上绕过后一把接住，跳下椅子用力一扯。 沉重的沙包瞬间被勒起，悬空在上面。 钟洁拉住被单，再次站上椅子，把被单绑好死结，再把沙包后的夹子拿开，沙包只轻轻摇晃了几下，却没有落下。 郭杰当场傻眼，看着沙袋一头耷拉着，竟和今天发现儿子尸体时，一模一样！ 可是就这样？就这么简单？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迟瑾拿起桌上那条黄色被单道：“你们这条被单，已经用很久了吧？棉被单洗太多次，质量就没那么好了，按照郭皓的体重，这条被单根本承受不住的，这边缘都裂开了，如果郭先生今天不早下班，再晚几分钟回来，你看见的就不是悬在半空中的郭皓，而是他趴在地上，还有一条断开的被单。” “等到陈女士你忙完这一切时，郭皓尸体早就开始僵硬了，你也没想到你老公会提前回来，甚至手快先报了警，如果再晚一点，等你回来，在你的解释下，可能一切就只当意外了。” 郭杰满脸错愕，望着迟瑾又望向陈媚，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开口。 “砰！” 一道巨响从迟瑾身后响起，郭杰措不及防吓了一跳，陈媚也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望去，那条被单承受不住重力已经断掉，沙包掉落在地上…… 空旷房间里，夫妻俩坐在椅上，已经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余军周鑫各站在两人旁边，防止他们想不开做什么事，但两人却始终没有动过，没有交谈过一句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媚率先开口，语气平淡：“你还是这样，一有什么事情就不说话，死闷死闷的。” 郭杰抬起头，嘴巴抿了抿，弱弱解释：“我是不知道要说什么…阿媚，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你说是为什么？” 陈媚抬眸，表情冷漠：“我们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日子老是这样下去，真的好累啊，好没有盼头，好难坚持。” “你知道吗？我才36岁，36啊！我就憔悴成这样，我头发里快一半是白头发了，连楼上那个萍姐，42岁看着都比我年轻，我们一起出门，甚至有人以为我是你妈，你说我是什么心情？36岁啊……” 陈媚声音哽咽，反复强调着，她也想大声哭出来，像今天在家里一样，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哭不出来了。 “这些事情，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呢？” “我说了啊！” 陈媚直勾勾盯着郭杰眼睛：“我跟你说再要个二胎，努努力，养大了还可以一起照顾小皓，这样我们的将来也有些盼头，你说现在条件不允许，算了。” “我跟你说小皓今天又偷偷跑出去，找的我好累，你说他就是这样的，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我跟你说我们越来越老，小皓越来越大，以后怎么办？你说不要谈这些，日子照旧过着就好。” “你从来没想过要改变一下，你就这样死磕着，这样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真不知道原来你是这种想法了，我…我只是…”郭杰憋了好久，终是叹出口气：“为什么你不跟我提离婚？你离开我，自己再去找个人成家，我自己认命带着郭皓，大不了两人一起饿死，你突然这样子，我也…” “你以为我目的是想跟你离婚吗？我只是想让我们日子好过一点而已啊！你每天那么辛苦，一回来倒头睡，天一亮又出去，这样下去，我也很心疼你啊！我真的不知道这样坚持的意义在哪……” 陈媚痛苦摇了摇头，回忆着继续说道：“我不是真的想要小皓死，但我是真心不想再继续过这种日子了！今天我看天气渐凉，拿了厚被单出来洗，刚洗完，小皓就把它扔地上，沾的全是灰，我再洗，他再扔，我再洗，他拿我冲好的奶粉倒上去！就像我们的日子一样，反反复复，又无力，又痛苦！” “我崩溃到快要死！他却什么都没感觉，还趴在桌上抠饭粒，我就拿着那条被单慢慢走过去，直接绕着他脖子拉……” “别说了！” 郭杰突然大吼一声，随后两人不再交谈，只剩下无止境的沉默…… 晚上，黄欣手轻轻抚摸着肚子，像是在安抚，又唏嘘不已道：“这种情况，还真是不好讲啊！家里条件这么差，带着这个孩子……” 钟洁却摇头反驳：“如果是我，我宁愿全家一起饿死也不会这样做，亲手把活生生的儿子给勒死，但凡中间有过一丝心软，郭皓可能都没事，我今天勒那袋沙包，光是想象都觉得可怕。” “可是听那陈媚说的，也好可怜啊，听得我都快哭了。”周鑫紧皱着脸，满眼心疼。 “可怜归可怜，但是杀了人就是不对，已经触犯到法律了，世界上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不应该是去夺走他人生命。” 余军单手插兜，感慨道：“那郭杰还一直问我，如果写谅解书能不能减轻陈媚的罪行，如果他不追究，能不能放过陈媚，他们夫妻俩感情倒是没问题，这么艰难都不离不弃的，可能陈媚也是情绪积累太多，一下子崩溃了吧？” 几人边往大厅方向走去，迟瑾走在最前头，步伐不停歇，边低头在手机上打字，边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是我们亲身去做这个事，只是片面看着，当然会觉得她狠心，其实换作是自己，也不一定能撑住的。” “哎呀。”黄欣转过头，眼神有些许诧异：“没想到迟队这次居然有不同意见了，如果是以前，你应该会强烈谴责陈媚这种行为的。” 迟瑾抬眸，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人的笑脸：“是啊，但后来有人教会我，不同环境下成长的人，观点做事就是会不一样，我们也没办法强求别人，必须和我们想法一致，因为别人也会想这么做。” “世界那么大，总要容许有和自己意见不同的人，不同，又不代表不能在一起相处，是吧？当然杀人还是不对的，还是要接受法律制裁。” “好有哲理的感觉，谁教你的？”黄欣已然知晓大半，又故意问道。 “一个姓周的同志，你们认识的。” “啊？是我吗？我还有说过这个话？” 周鑫手指向自己，一脸受宠若惊。 几人白眼一翻：“切！” 走出大厅门口，一道熟悉的背影站在台阶下，灯光印在她白t恤上，格外显眼。 周鑫还记得昨晚答应载她的事，于是开口喊道：“周晚，我们下班了，走吧。” 第62章 暗恋 周晚听见声响回过头，立马收到迟瑾投来警告的目光，于是笑盈盈答：“谢谢你呀周鑫警官，不过还是不麻烦你了，我坐你们队长的车就行啦！” “啊？” 周鑫有点纳闷不解，挠了挠后脑勺，还是点头应下：“好，那我们就走咯。” “嗯！路上小心哦，拜拜～” 余军擦肩而过时也热情挥手：“拜～” “拜拜～” 周晚恍如迎宾人员，挨个挥手打招呼：“警官姐姐，你的肚子又大了一些耶，要记得多休息啊！” “谢谢你关心～” 几人离开后，迟瑾慢步走到她跟前，眼里带着欣慰道：“走吧。” “好！” “迟队！迟队麻烦等一下……” 一名警员跑出门口来：“王局说有份文件信息需要再更改一下，叫你回去讨论。” “好。”迟瑾回过头，正思索着要怎么安顿周晚。 周晚率先出声提议：“那我去外面门口等你就好啦！” “好，我很快就回来。” 迟瑾转身走进大厅，一时只剩下钟洁和周晚。 两人对上眼神，钟洁语气温和询问：“你和他，说开了？” 周晚直视她眼睛，也坦白道：“对不起啊美女警官，我撒了谎，其实我是喜欢他的，他很好，很不一样。” 和曾经那个、帮助真凶篡改真相的警官不一样。 钟洁风轻云淡答：“你不用跟我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两人慢步走出来，站在门口台阶上，夜幕降临，凉风剐蹭着那一片片绿叶。 钟洁突然开口问：“你有暗恋过一个人吗？” 周晚疑惑望去，随即摇头：“没有。” “那你觉得暗恋是什么滋味？” “嗯…”周晚回过头，和她一样直视着前方，答：“应该挺不好受的吧？” 钟洁轻轻点头，又补充：“但是也很开心。” 五年前 “小洁，你家是哪里的呀？” 一名身材魁梧，年长的警员坐在椅上，仰头笑眯眯问道。 钟洁扎着高马尾，脸庞比现在还要稚嫩一些，胸前证件上写着“实习警员”。 “我家在祝城那边。” “这么远啊？那你现在是自己住外面吗？一个人害不害怕啊？” “不会啊，我们小区治安很好的，我读警校时就挺少回家，习惯了。” 警员点点头，又问：“那你谈男朋友没有啊？” “还没有。” “哦～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啊？” 钟洁轻笑，打哈哈回应：“茗哥你真会说笑。” 几名男警员推门进来：“阿茗不要抢我们的新警花啊！” “就是！就算要在局里谈对象，也轮不到你吧？” “为什么？我怎么了吗？” 局里阴阳失调严重，难得进来一个女的实习警员，一时恍如众星捧月，大家都围着钟洁说个不停。 钟洁却面露窘迫，还有点不自在。 其中一名警员大大咧咧抬手揽过钟洁，热情道：“时间差不多了，小洁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钟洁不敢把动作做得太明显，于是小步挪开，躲开他手微笑答：“我现在还不饿，你们先去吧。” “没事啊，我等你一起。” “小洁要不要一起去泡杯咖啡啊？” “小洁跟我一起去画板报吧！” “……” “钟洁。” 门口一道男生打断他们的谈话，众人抬头望去。 迟瑾站在门口，语气淡然：“宁副局叫我们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好！”钟洁语气里透露着欣喜，连忙大步走出来。 两人并排走着，钟洁面露担忧问：“宁副局找我们有什么事啊？” “他没有找我们，我只是找个借口让你出来而已，你刚才不是很不自在吗？” 钟洁一怔，随后嘴角勾起，眼里满是欢喜。 他居然都知道，而且还愿意帮助自己。 “谢谢你啊迟瑾。” “不客气，都是同事，不过下次你要是实在觉得不舒服，你也可以直接说，都是工作的人，没必要委屈着自己。” 迟瑾又补充解释：“当然，茗哥他们可能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喜欢你，毕竟你是女生。” 钟洁点了点头，转头望去，迟瑾依旧目视前方，眼眸明亮，看着也不像其他人那样毛躁、稳重很多，认真的神情，还是和当时在警校学习时一样。 ———— 菜市场里闹哄哄一片，几个青年已然失去理智，不断挥舞着手里的大刀朝人群扑去，众人吓得四散跑开，尖叫声不断响起。 钟洁埋伏在侧面柱子后，见一白色t恤男子跑来，连忙抬起脚绊倒，直扑上去压住他拿刀的手，正要拷上手铐时，侧面突然又冲出一名黑衣男子。 一切太过突然，钟洁抬起头时，那人已经站在面前，高举着大刀直直挥下。 钟洁猛地后退，但看这情况还是会被伤到肩膀，突然一股重力把自己拉扯开来，大刀从耳旁直直落下，还夹带一股风。 黑衣男子被抬脚踹倒，其他警员陆续跑来压制住。 钟洁还被一人紧拉在身前，仰头一看，刚好对上迟瑾视线。 “你有受伤吗？” 熟悉的嗓音传来，钟洁垂下头，又摇了摇答：“没有。” 心跳还在加速，也不知道是刚才情况太过危急，还是因为面前的人，鼻间时不时还能触碰到他的肩膀，很宽阔、温暖。 ———— “恭喜你啊小洁，已经是副队长了哦！” 黄欣坐在办公桌里，左手自然搭在桌上，仰头笑眯眯祝贺着。 钟洁轻笑点头：“谢谢欣姐。” 话落，余光中看见有人走来，抬头一看，钟洁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连忙打招呼：“迟队，你们回来了！” 迟瑾、余军两人拉着行李箱风尘仆仆走来，黄欣也问：“出差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啊？” 余军率先开口：“哇真的好多人！都好厉害啊！我们做那个小组活动，还有体能比赛，一个个的，太牛逼了！我都觉得自己快沦落成菜鸟了，还好有迟队在，我们队伍才不会掉分太严重。” “那应该也学到很多吧？” “是啊！他们也好热心，给我们分享很多经验，学到超级多！” 余军顿时打开话匣子，不断和黄欣分享这几天的事情。 迟瑾转头对上钟洁投来的目光，微点头道：“恭喜你，晋升了。” “谢谢。”钟洁嘴角一直上扬，又有点羞涩垂下了目光。 要努力一点，跟上你的脚步才可以啊！ “正好你们回来了，我们就去聚餐吧！庆祝小洁晋升之喜啊！” “好啊！” 第63章 见面 饭桌上 “钟副队，今天可是大好日子，不要太拘谨啊！” “怎么着也得连喝三杯讨个好兆头吧？” “来呀一起喝，我陪你！” 大家乌泱泱开始起哄，黄欣在旁边打圆场：“小洁哪有你们那么会喝？算了吧，要不然就喝饮料。” “那哪行？饮料就没有诚意了！” “已经是副队长了，霸气点！都是自己人，怕什么？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哎呀你自己都喝了酒，怎么送？” “当然是打车啊！来来来喝……” 见大家坚持，钟洁一时不好驳回，刚妥协要拿起面前的酒杯，对面的迟瑾却淡淡开了口。 “杜绝劝酒文化，你们忘记了吗？那么喜欢喝，自己多喝点。” 几人气焰怂了几分，一名警员解释道：“哎呀，这不是开心嘛。” “开心你就多喝点。” 迟瑾转过头，抛出话题：“我记得霖哥你，前段时间已经做爸爸了？恭喜，来喝一杯。” “哦好好。”陈霖端起酒杯和迟瑾隔空碰了杯，又仰头一饮而尽。 “虎哥这次不也是受到表彰了吗？恭喜，来喝一杯。” “阿豪加油，跟着虎哥多学点，来喝一杯。” 几个大男人瞬间窝成一团喝了起来，余军拉着椅子过去，又开始摇起了骰子，没有人再绕着钟洁这一话题谈。 钟洁抿了一小口饮料，抬眸悄悄观察迟瑾脸色，他喝了几杯后就没有再加入那喝酒行列中，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吃饭，泰然自若。 ———— “瑾，一起去吃饭吧。” 迟瑾诧异回过头，一时不太习惯：“你是在叫我吗？” “是啊！”钟洁点头，又试探询问道：“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之前在警校里我也是直接叫你名字的，只是后来你当队长就没叫了，还是你会介意？” “同事之间的称呼而已，无所谓，你想叫就叫了。” 迟瑾淡然回过头，抬手指着纸上某处地方：“这里写错了，看清楚点。” “哦哦，好。” 刚进局里的周鑫，一时紧张得手足无措，又重新拿出张空白纸，低头认真填写着。 面前的人还站着不动，眼睛似乎在盯着自己，周鑫瞬间觉得更紧张了。 这队长怎么感觉有点吓人呢？ “你手抖什么？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有啊！” “嗯，男子汉，好好讲话。” “好！” ———— “瑾，喝咖啡。” 钟洁拿着一杯热咖啡走进来，放在他桌上。 “谢谢。”迟瑾马上点头回应，又提醒：“不过你下次还是别买了。”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一款吗？” 钟洁一脸诧异，明明有观察过他的习惯，一直都是喝黑咖啡的。 “这样不好。” 迟瑾仰头，一脸认真：“虽然现在讲究男女平等，女生也一样可以赚钱、请客，但是一直让你花钱，也是不对的。况且我想喝的话，我也有条件可以自己去买。” “既然这样，你下次也请我喝就好了啊！”钟洁又找了个台阶说道：“像我和欣姐也是一样，经常买东西一起吃的。” 迟瑾垂眼思索两秒，又点头：“也好，那下次我请大家一起喝。” …… 日子一天天过去，团队里大家渐渐熟络起来，开始了解对方的个性、行为，钟洁却又感觉两人之间没有丝毫进展。 除了办案需要，空余时间基本不主动找他，两人就不会见面，见了面有时候也说不上几句话。 下了班主动询问要坐顺风车就有，不主动或者稍微没注意，人家已经先走了。 期间也暗示过几回，甚至想过要直接表白，但是对方的直男属性好像越来越高，从没接住过自己的示好，自己更加不敢开口了…… 皎洁的月光照在大树上，树叶摇晃着偶尔躲避开它，偶尔又回去，带着记忆虚幻又真实，惹眼又捕捉不住。 “说实话，你最开始出现的时候，我是真的很排斥你，加上你的很多言论，我觉得太过负能量了，甚至觉得是你带坏了他，可是仔细想想又不太可能，他又不是那么容易改变原则的人，我也没什么身份能阻止他去找你。” “你不承认，还叫我去追求的时候，我也有想过要好好争取，哪怕他要追你，失败了我也能等。可是他又很坚持自己的原则，一直认为两人必须得有感情了才能交往，哪怕是先相处看看，以此来增加感情他都不愿意，觉得这样是耗费对方的感情、青春，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钟洁双手环胸，目视前方淡然补充：“但如果不这样，他就不是迟瑾了。” 周晚站在一旁默默听完，转头见她神色平静，眼底还是带着落寞。 垂眼思索片刻，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又重复一句：“对不起啊。” 钟洁轻笑出声，转过头反问：“你干嘛又跟我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我们本来也没确定关系。” 周晚回过头，幽幽解释：“我只是觉得，这样会不好受。” “都说了是暗恋嘛，有多少人的暗恋是能成功的？无疾而终的更是多数吧？再说了我也不是没有收获，这么多年一直努力追着他的脚步，我也成长了许多。” “其实就算你没出现，我也不一定能成功的，毕竟都五年了，连周鑫他们都知道我的心思，他却一直没回应，而你才出现不到一个月吧？感情这东西，真不是时间长短能决定的，还是要看缘分。” 旁边人没有搭话，钟洁定睛一看，心里也很讶异。 这人异常的平静，和平日里那副笑嘻嘻开朗的模样相差甚大，这样看着，似乎很不好接近，有很多故事，让人捉摸不透。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她吗？ 钟洁抬起手轻拍她后背：“行了，开心点，虽然我说祝福你们，但是你的某些观点，我可还是不认同的啊！我觉得太过悲观了，我就不是这样的。” 周晚嘴角勾起，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我也觉得。” 钟洁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又问：“我叫他瑾，你会不会很介意？” 周晚摇头：“同事之间的称呼而已，无所谓，你想叫就叫了。” 钟洁愣了愣，随即又笑出声来，由衷道：“你们真的很像，说的话也一样。” 周晚疑惑不解。 “好了，我们走吧！” 迟瑾快步从身后走来，周晚点头回应，又望向面前的钟洁。 钟洁淡然道：“我们不顺路，你们自己回去就好了，路上小心。” 周晚顺从点了点头，和迟瑾走下台阶。 “我家里没菜了，零食也吃完了，我想去趟超市。” “好，一起去。” 看着车子掉头离去，钟洁心想，是时候买个代步车了…… ————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没什么呀！” “真的？” 对上迟瑾半信半疑的眼神，周晚佯装严肃反问：“女孩子家聊的话题，你一个大男人问什么问？” “哎哟？”迟瑾面露诧异，语气里却很惊喜，忍不住调侃：“我们的周晚同志，脾气渐长，已经不是怂包子了。” “哦，那怎么办呢？”周晚靠着台面，左脚踮起轻晃着，面带微笑丝毫不慌。 迟瑾不由得跟着一起笑开：“你开心就好。” 周晚笑嘻嘻转过身，推着购物车往生鲜区方向走去。 迟瑾紧跟在身旁，看见搭在推车上白皙的手，又直接附上握住，对方没有躲开，两人维持着这种姿势一路前行。 迟瑾头一回这么喜欢逛超市，觉得一直逛下去都不嫌腻。 “儿子？！” 一道熟悉又充满惊讶的女声响起，迟瑾猛地转头往后方看去，也是一愣：“爸妈，你们怎么在这里？” 第64章 吃饭 周晚顺着迟瑾的目光望去，一男一女穿着同款蓝色休闲服，也正往这边看，目光快速打量一遍站在前头的女人，最后落在那男人身上。 身形微胖，脸上皱纹很多，发鬓已经发白，看着极其稳重。 严肃不语的模样，和记忆中的某个人物迅速挂钩。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周莹嘴角越发上扬，拉着迟钧走到他们跟前：“我和你爸是经常会一起出来逛街的啊！倒是你啊，不太对劲哦……” 话落周莹迫不及待往迟瑾身后看去，她早就对那个陪同逛超市的人十分好奇了！ 周晚对上她眼神，立马展开微笑打招呼：“阿姨你好。” “诶你好你好，你是？”周莹按耐不住瞪大了双眼，充满期待。 周晚避重就轻答：“我是他的同事，在警局食堂里打工的。” “哦…” 迟瑾转头看了周晚一眼，进而补充：“她是我女朋友。” “哦～～～～～” 周莹两眼放光，语气也兴奋了起来，忙上前手搭在周晚购物车上：“你叫什么名字呀？” “阿姨，我叫周晚。” 周莹猛拍购物车：“我也姓周！这样看来我们还是本家呢，真有缘分啊！” “啊哈哈哈哈……” 这台词真熟悉，阿姨我也经常用呢。 周莹凑上前热情邀请道：“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去家里吃火锅吧！” “不用啦阿姨，下次吧，下次一定！”周晚灿烂笑道。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你看我们都买了很多肉和菜，吃不完的！” 两人都展开最热情的微笑，互相推拉着，周莹又偏过头，眼神示意半带威胁，让迟瑾加入“战队”。 迟瑾望向周晚，怕她面对这种情况会不自在，一时又有点纠结，没有开口。 见状，周晚又点头妥协：“好，谢谢阿姨。” 锅中滚滚冒出白烟，长桌里四人面对面坐着，周莹不断夹菜到对面人碗里。 “来来来多吃点！” “谢谢阿姨～” 周莹双手撑桌，满脸好奇：“你今年多大了呀？” “22岁。” “哦～住在哪里啊？远不远？” “也还好，就在平玉路口那边。” 迟瑾坐在周晚旁边，见她能泰然应对着，也渐渐放下心。 迟钧坐在对面很少说话，反复瞥了周晚几眼后，突然开口：“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迟瑾、周莹一听都很诧异，齐齐望向他。 反而周晚神色平静，抬眸笑嘻嘻反问：“叔叔，你是在跟我搭讪吗？你经过阿姨同意了吗？” 迟钧一噎，自己平常也很少开玩笑话，这次居然还是被晚辈调侃，竟无法回应。 “哈哈哈哈哈……”周莹爽朗笑开，猛拍大腿幸灾乐祸道：“叫你多嘴！你都多大了？小晚才多大？你怎么可能见过她嘛。” 迟钧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那小晚，你爸…” “妈！” 迟瑾突然开口，神情严肃，紧盯着周莹暗示道：“不是说吃饭时不能说话吗？” 周莹一愣，随后意识到什么，又马上顺着话道：“啊对对对，哎呀我是看见小晚太开心了啦！你不要介意哦小晚。” 周晚正低头吃着碗里的菜，好像没什么异样，又笑着回应：“不会的阿姨。” “嗯，那你多吃点。” 周莹目光移向火锅那边，又转头猛拍迟钧肩膀：“哇你看！你这豆腐都快散没了，还不快捞起来！” “哦哦。”迟钧赶紧放下碗筷，抓起旁边的网捞起豆腐。 眼前这一幕竟意外的熟悉，周晚动作一顿，笑容也随之消失，回忆在脑海里不断播放着。 “哇小晚！你这豆腐都快散没了，还不快捞起来？” “哦哦。”周晚毛手毛脚抓着网，把那些散成小碎块的豆腐捞起，抬眼再次确认：“你们真的不吃吗？” “不吃，有个味道，我不喜欢。”周妈妈一脸嫌弃，嘟着嘴直摇头。 周爸爸也摇头：“你吃吧，我们家就你最爱吃这个豆腐了，你多吃点。” “哎呀，很嫩的！拌着肉沫调料一起吃进去，贼香！唉…你们没口福啊！” 周晚惋惜摇了摇头，故作深沉舀起一大口豆腐吃进去，又火速吐了出来，捂住嘴巴直跺脚。 “哈哈哈哈烫到了吧？傻孩子！” 周妈妈仰起头，毫不收敛疯狂嘲笑起来。 周晚好一会才缓过劲，气急败坏猛拍桌子质问：“不关心我就算了，怎么还笑我？！” 周爸爸憨憨笑了两声，倒出一杯橙汁递到她面前：“你妈妈就是这样的啦，来来来喝口饮料。” 周晚喝了几口后才勉强消停，桌上的锅里还在滚滚冒着烟，不断加入新食材…… “小晚，你吃豆腐吗？” 迟钧抬眸，语气温和询问道。 周晚回过神来，佯装镇定摇头：“我不爱吃，你们吃吧。” 周莹点点头，深信不疑：“原来你不喜欢吃豆腐的啊。” “嗯。” 迟瑾转头盯着她侧脸，刚才明显感觉到她情绪不对，但一时又不清楚问题点在哪，只好给她倒饮料、夹菜、递纸巾…… 忙完一切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手又悄悄伸过去，抓住她放在大腿上的右手。 周晚低头看了眼，又诧异抬头望着旁边的人。 迟瑾只是朝她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周晚一脸疑惑，索性也不管，由他去，转头继续吃饭。 这些小动作被对面的周莹尽收眼底，顿时看迟瑾的眼神都变了。 我的好大儿啊！ 进步神速啊！ 第65章 相处 饭后，周莹以“大扫除”为由，把周晚、迟瑾两人往楼上推去。 周晚极力表态：“阿姨我可以帮忙打扫的，人多力量大，收拾得快呀！” “不用不用，你第一次来，哪有让你干活的道理？” “没事的，当作运动消化嘛。” “不要不要！” 周莹双手张开挡住他们，以一己之力不断走上台阶，把他们推进了房间，又贴心关了门。 房间里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迟瑾拉开写字桌旁的椅子道：“坐吧。” “好！”周晚上前坐下，双手放在大腿上，手指自然随意敲打着，一副乖巧模样。 迟瑾坐在她对面床边，解释道：“我妈就是这样的，如果让你觉得不自在了你就告诉我，我让她注意点。” “不会呀！”周晚笑盈盈摇头：“这样很好啊！看得出你们家庭氛围很好。” “嗯。”迟瑾自顾自先介绍起来：“我妈原来是公司职员，生了我后就一直待在家里照顾我，我爸在救援队里工作时，也很少回家，可能我妈也是很孤单，所以经常拉着我说东说西的，都养成习惯了。” 周晚点点头，似是随口一问：“你爸爸年纪也不是很大吧？怎么没有继续工作了？” “他脚受伤了，也是好几年问题了，没有及时处理，加上经常到处跑，情况加重了，现在正常行走没什么问题，但是出任务就不行，精力也不如以前，所以就提前下岗了。” 迟瑾偏头望向门口，又道：“换个角度想，这样也好，他一直忙着工作，家庭都很少顾及到，这样也好休息一下。” “嗯。”周晚由衷道：“你爸爸是个很好的人。” “你怎么知道？” “啊呀，我猜的嘛！”周晚挠了挠后脑勺，大大咧咧笑开解释：“都说是救援队的人了，老是帮助百姓们，我刚才在客厅里还看到很多奖杯奖状啥的，你爸肯定是很认真负责的人，他不厉害，谁厉害？” 迟瑾垂下眼帘，心里仍是很疑惑，又不敢追问下去。 “啪啪啪啪！” 周晚突然猛烈鼓起掌，甚至双手伸到迟瑾面前，仿佛要把他思绪拉回，边鼓掌语气夸张道：“优秀优秀！这一家子怎么这么优秀……” “噗！” 迟瑾忍不住笑出声来，索性放弃这一趴话题，抬手抓住那双在眼前不断拍掌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 两人面对面坐着，双手紧握，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许久没体验过的温情，周晚还是有些不适应，不敢完全放松，又仰头环顾四周，伺机找寻其他话题。 “诶！你房间里居然有这个呀？” 周晚惊讶出声，起身离开时，迟瑾握住的小手也抽离开，仰头见周晚站在房门不远处，盯着上面挂着的飞镖盘看。 “想玩吗？”迟瑾站起身，嘴上问着，手已经拉开了抽屉，拿出一把飞镖。 “好啊！”周晚兴致冲冲走回来接过，又抬头提议：“我们来比赛吧！” “好。” 周晚左手举起一支蓝色飞镖，来回反复试探后，终于手腕用力把东西扔出，飞镖径直迅速飞出，扎在了那道白色门上。 “哎呀。”周晚小声喊了一句，却不失落，转头道：“到你了。” “好。”迟瑾从手里拿出一支红色飞镖。 旁边人淡淡补充：“不要放水哦～” “好。”迟瑾神色自若，视线已经准确盯着飞镖盘中心，随后果断出手，准确扎在中心红点。 “厉害！” 周晚马上称赞一句，自己也再次扔出，这次只勉强扎在飞镖盘边缘，还没进圈。 迟瑾还是一样准确射中，几个回合下来，蓝色飞镖只有两个扎在飞镖盘圈内，其余全部在门上，红心点那五支红色飞镖，极其显眼。 迟瑾转过头安慰：“你多玩几次就找到窍门了。” “嗯。”周晚毫不在意点了点头，又笑盈盈自夸道：“虽然我玩这个很差，但是我玩弹弓很厉害哦！” “是吗？” “对啊！我超厉害！只要弹弓质量好的，我可以打好远，如果站在大楼上，朝底下攻击能更准！那些笨笨的鸟停在电线杆上的，我bang的一下也能打中的！” 周晚越说越激动，还朝门口做了个拉弹弓的姿势，单眯着眼，气势勃勃，仿佛手里真的有弹弓一样。 “有机会让你见识见识！” “好。” 周晚转头见迟瑾还一直盯着自己，又避开他目光，走去拿下那些飞镖，自己继续玩着。 迟瑾只站在旁边，视线紧跟着她移动，看她拿着飞镖一个个扔出，不自觉的做出一些小表情，发出一些语气词，神情也比以前活泼了不少。 以前，她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迟瑾盯着她心里不断思索，他爸妈到底…… “哎呀！”周晚突然惊呼一声。 迟瑾回过神来，见她表情有些失落，转头望向门口也是一愣。 十支飞镖，一支在中心点，两支在边缘，其他全部分散在白色门上。 迟瑾嘴角一扯，从某方面来说，能玩成这样也是很厉害了。 “呼！”周晚深吐出口气，晃荡双手小声开口道：“我想回去了。” 迟瑾马上点头：“好，我送你。” 走下楼来，说要大扫除的周莹已经不见人影，客厅还是进房前的模样，连茶几旁边的垃圾也没收拾。 “叔叔阿姨他们呢？” “可能是出去了吧，也有可能在房间里休息。” 周晚仰头望向楼上，纠结道：“那我是不是应该上去跟他们说一声？” “没事，我跟他们说就好了。” 迟瑾拎起沙发上的袋子，正要往门口走去，又被周晚拦住。 “你自己选的东西拿出来了吗？” “哦，还没。” 迟瑾又再次放下，两人低头开始“分赃”。 “这是我的，我的，你的…” 周晚迅速分出每样东西，迟瑾又把她拿出来的一盒糖果放了回去：“这个是我买给你吃的，顺便带回去吧，你不是低血糖吗？平时身上带几颗，以防万一。” “哦。” 茶几上的东西越来越多，一颗巧克力球悄悄滚落掉进桌底，迟瑾蹲下想捡起，却因为身材问题，被沙发茶几隔在中间，不方便下手。 “让我来。”周晚挤开他蹲下查看。 迟瑾后退坐下给她腾出空间，周晚一手搭着迟瑾大腿，低头一手在茶几底下摸索着，还没摸到那个球，头顶却先传来一道不明声音。 “吼！” 两人仰头望去，周莹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一脸震惊，张大嘴巴直勾勾盯着沙发上的两人。 “啊！！！！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啊啊啊啊！！” 周莹猛地转身，双手捂住脸颊，边尖叫着跑上楼去，语气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嘴角已经咧到天上去…… 第66章 蓝富 迟瑾看得一头雾水，低头刚好和周晚对视，她还紧挨着自己蹲在地上，下巴快枕着自己大腿，一手搭着自己腿间。 自己的白衬衫衣摆垂在身前，刚才嫌热又解开了上面两个纽扣，松垮随意。 这姿势…… 她该不会以为我们…… 两人突然意识到什么，火速起身分开，周晚连连退到沙发外。 迟瑾一时也有些窘迫，低头左右看了看，直接弯腰一把推开茶几，捡起那颗巧克力球放进袋里：“走吧。” “嗯。” 迟钧坐在椅上，微皱眉盯着周莹的背影轻声提醒：“小莹啊，不要这个样子……” 对方不顾他的劝阻，仍是双手趴在大门上，耳朵紧贴想“窃听”一些讯息，却只听到一道关门声，随后恢复寂静。 于是悄悄拧开房门探头出去，蹑手蹑脚走出来望向一楼客厅，已经空无一人。 “啊？走了？！” ———— 车子稳稳停在路口处，周晚解开安全带，转头笑嘻嘻道：“谢谢你啊，路上小心，拜拜～” 迟瑾透过车窗，望向里面那黑漆漆的巷子，有些担忧问：“你自己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我之前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 “嗯…那倒也是。” 迟瑾也有点诧异，以前没什么感觉，怎么现在又很担心了？ 周晚拎起脚边的袋子，右手打开车门，突然动作一顿，回头直白问：“你想送我上楼吗？” 迟瑾马上点头：“嗯。” “可以呀！但是你送我回去，我可就不会送你走出来哦！” “那当然。” 两人迅速下车，迟瑾拿过她手里的袋子，一起往巷子里走去，环顾四周，刚想开口说没有路灯，周晚已经熟练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照亮漆黑的路。 “就是这一栋啦！”周晚拐弯时顺手指了一下。 迟瑾仰头快速打量一遍，墙壁老旧，每一层楼都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住人，楼道也很窄小。 “砰砰砰…” 周晚抓着门把手不断用力晃动。 “是不是门坏了？”迟瑾伸手要来帮忙时，门已经打开。 周晚回过头，语气轻松答：“没有坏，一直是这样的。” 对方笑容有多甜，迟瑾心里越不好受，只是脸色不改，佯装自然点头回应。 心里快速思索着，怎么样找个合适的时机，帮她换个地方？ 可她会不会认为是同情？ 周晚打开房门进去，灯光打开，迟瑾只看见里面一点布局，仍是站在门口不动：“那你早点休息。” “好，你下楼时记得开灯光哦，不然很黑的。” “嗯。” 话落，两人还是站着不动，时间仿佛静止般。 周晚眨巴眨巴眼睛：“你怎么还不走？” 迟瑾愣了一秒，答：“我等你关门啊！” “哦…好吧，拜拜～” 周晚再次挥手道别，随后关上了门，阻隔了里面的亮光，迟瑾顿时没入一片黑暗中。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 周莹坐在沙发上，看着走进家门的好大儿一脸诧异，目光上下不停“扫描”着。 “来回就二十分钟的路，不然要多久？” 迟瑾走到她跟前，知道她又想歪了，忍不住开口质问：“我是这种人吗？你在想什么呢？” “怎么跟你老母亲说话的？” “……” 周莹略显失落转过身，靠着沙发问：“你今晚拦着我不说，是不是因为她家里人……” “嗯，她爸妈都去世了，具体原因我也还不清楚，我怕提起这个她会难过。” 迟瑾坐下沙发，想起刚才回去那地方，眼底又浮出心疼。 “天哪！” 周莹双手捂脸，懊悔不已：“那我刚才差点说错话了？我会不会给她的印象很差啊？她会讨厌我吗？” “不会，反正你下次注意点就行了。” “那就好。” 迟钧坐在对面，依旧板着面孔，片刻后淡淡出声：“我还是觉得她很面熟，总好像在哪见过？” “可是小晚对你没有什么反应啊。”周莹猜测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眼缘？” 见他这严肃的样子，迟瑾瞬间想起今晚她说的话，又警惕起来：“爸你是想起来什么了吗？难道你是有见过他爸妈？还是说你曾经出任务时，救过她，遇到她之类的？我看过她的个人资料，她老家在因城那边。” “因城…我确实有段时间在那边工作，因城……” 迟钧眉头越皱越紧，拼命想从脑海里捞出细节，片刻后又恢复平静：“想不起来，可能是和哪个相似的人弄混了吧，既然你们已经在一起交往了，就好好对人家，男孩子，贴心点。” 迟瑾期待的心落空，只好暂时搁置，点头答：“我会的。” 周晚穿着一条白色卡通睡裙从浴室出来，脚下的熊猫头拖鞋一踩一踩发出声响，感觉步伐比以往都要轻快许多，嘴角也上扬着。 来到客厅桌前，挑挑拣拣选出几样零食，随后回到房里慢慢享受，左手拿着巧克力棒，右手随意刷着手机。 顶端突然弹出一条娱乐新闻，某个“名字”极其熟悉亮眼，周晚笑容顿时消散，好心情已经没了一大半，但还是快速点击链接进去查看。 蓝富：“玉城金因广场，我们明天不见不散！” 用户1：啊啊啊啊！终于等到哥哥来啦！ 用户2：我明天一定到！ 用户3：明天气温会下降，哥哥记得多带件外套哦！ 用户4：期待期待！ 用户5：刚二刷完“正义之神”，哥哥演的超棒！简直是本色出演啊！ …… 博主简单一句话，底下评论全是关心、友好的语句，某人的降临似乎带来很大的喜悦，看得出众人欢呼声很高，而这个博主的粉丝量已经破亿。 周晚往下刷的动作逐渐加快，眼神越发厌恨，看见博主在底下谦虚有礼貌的回复，披着那层外皮，简简单单就能得到众人的夸赞，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左手紧紧攥住拳头，巧克力无声被揉碎在手心里，周晚猛地抬起手拍向桌子。 “嘭！” 木桌发出沉闷厚重的声响，手掌下的巧克力应声而断，已经被压碎成渣…… 第67章 扰乱 次日 整个广场从里到外站满了人，大家齐齐高举着手机，朝中心位置不断拍照、录像。 有备而来的人甚至拿出了数码照相机，天没亮就过来找寻最佳位置，人群中尖叫声此起彼伏，年轻女生较为多数。 一名中年男子站在台上正中央，染黑了的短发打理得干净整洁，为那张已经上了年岁的脸，增添几分精气神。 一件白色衬衫，外搭一件灰色马甲、黑色西装裤，就惹得台下人尖叫连连，直夸帅气。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蓝富。” 一道沉稳、浑厚的声线响起，台下人又欢呼起来。 蓝富左手插兜，右手举着话筒继续说道：“玉城真是个好地方啊，大家也都很热情，真是谢谢大家，百忙之中还愿意来看我这个中老年人啊……” 话没讲完，台下人马上摇头反驳。 “别这么说！哥哥永远18岁！” “啊啊啊啊！哥哥好帅！” “哥哥新电影演的真好！” “什么时候再出新戏啊？” “新戏啊？会有的。”蓝富微微一笑，真诚说道：“毕竟我很热爱这一行，我还会继续坚持的，大家到时候也要多多来支持我哦。” 话落，蓝富左手拿出手帕擦拭额头的汗，天气阴凉，他却好像很热一般，又解开了两颗纽扣，轻轻拉扯两下，脖子下一道小划痕袒露出来，很快被台下眼尖的粉丝看见。 “啊？那里怎么了？” “脖子下怎么了？受伤了吗？” “看着还红红的，是不是很痛啊？” 台下人不停逼问，蓝富低头看了眼，又佯装慌张，赶紧把衬衫拉好挡住，嘴上风轻云淡解释：“没事没事，都是小伤口，是上次拍“正义之神”时不小心受伤了，大家不要担心……” “啊好心疼啊！” “看着都疼啊！” “哥哥要多照顾自己啊！” “……” 蓝富双手作揖连连道谢，一副彬彬有礼模样，随后又开始cue流程，选粉丝上台互动，聊天，卖自己写的新书，卖自己工作室做出的限量版记录带，宣传自己旗下的汽车公司…… 一个半小时过去，忙完一切，蓝富再次拿起话筒，与大家道别下台，众人都是依依不舍，目送他转身下台。 蓝富正低头走下台阶时，突然头部感到有重物袭来，随即一股粘稠的液体从头上流下…… “啊！！！是谁干的？” “tm的谁啊？神经病啊！” 台底下的人疯狂尖叫起来，蓝富努力做好着表情管理，尽量不开口骂人。 抬手一抹，手指间也粘上一股黄色粘腻液体，还有鸡蛋壳的碎屑。 经纪人、助理连忙跑上前，护送蓝富往不远处的房车走去，却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又迅速飞来一个鸡蛋，准确砸中蓝富的脑门。 “靠！！！” “到底是谁啊？有本事滚出来！” “好过分啊！哥哥没事吧？脑震荡了怎么办？” 助理见状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蓝富头上，不管怎么小心翼翼，还是阻挡不住飞来的鸡蛋，又一颗鸡蛋准确无误砸中蓝富的胸口。 现场顿时乱做一团，怒骂声经久不息，都四处张望想寻找“始作俑者”，却只看到一个个人头，大家被拥挤着一时也走不开…… 迟瑾快步来到二楼打饭区，从排着队伍时，就只看见齐忠在里面忙活着，等排到自己时依旧没有等到周晚出来。 “忠哥，周晚呢？” 齐忠抬头看了眼：“她今天请假了。” “请假？怎么突然请假了？有什么事吗？她身体不舒服？”迟瑾顿时紧张起来。 “她昨晚12点多突然就发信息来，说身体不舒服，要请假一天。” 齐忠见他站着不动，直接伸手抢过他手里的盘子，舀菜进去。 迟瑾眉头一皱，12点多，那就是送她回去之后的事了，昨晚分开时明明也没事啊？ 而且…请假不来也没跟自己说说？ “菜好了。” “哦好。” 迟瑾接过盘子，垂头若有所思，来到位置坐下，连忙拿出手机发信息。 迟瑾：[忠哥说你请假了，你怎么了？没事吧？] 迟瑾手指略显烦躁敲着桌子，目光紧紧盯着手机页面。 漫长的一分钟过去，对方还是没有回复，于是果断点击语音通话。 紧跟着又是漫长的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页面退出，无人接听的提示语弹出来，迟瑾脸色更黑了。 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迟瑾再次点击视频通话，仍旧是没人接听，顿时坐不住了，腾的站起来抬脚要出去找人。 手机却突然振动一下，一看对方终于发来信息，迟瑾又回去坐下。 旁边吃饭的警员都不明所以。 不是，迟队这是…饭前运动吗？ 周晚：[没事。] 迟瑾：[是感冒了吗？你现在在家吗？我送药过去给你？] 周晚：[不用，你忙你的。] 迟瑾手指一顿，一时陷入了沉思。 这几句对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好像语气也不一样了？有点陌生…… 要不要去找她？但是她说不要，坚持去会不会让她反感？ 迟瑾慢步走进大厅，反复纠结着，心底也很疑惑，又想不出原因。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更是让自己烦躁，转头望去，黄欣坐在办公桌里，边吃饭边盯着手机看。 “欣姐，你在看什么？” 迟瑾随口问道，手机里发出的尖叫声辱骂声，总感觉是很大事件一样 黄欣抬起头答：“刚刚刷到的，蓝富今天在金因广场做粉丝活动，结果被不明人士砸鸡蛋，一下子就上热搜了。” 旁边的警员听见这名字，马上转过头问：“蓝富是老演员了吧？我记得粉丝很多，口碑一直都很好，怎么还会有人要砸他鸡蛋？” “谁知道？人无完人，可能是做明星的，多多少少都有些黑粉吧？也可能是讨厌他的人扔的。” “那人找到了吗？” “没有，现场那么多粉丝堵在前面，都没有看到是谁干的，诶你看这底下还有评论，说玉城的警官都是干什么吃的？说治安这么差？怎么不快点派几支刑警队去调查。” “啊？说我们啊？他们那么多人拍着视频都没看到，人又多，广场也宽敞，这种要来调查，估计……” 黄欣两人不停讨论着，迟瑾没什么心思在意这个，又转身慢步往前走去。 蓝富，这名字还挺熟悉，演过很多角色了，好像还有听见别人说起，是谁来着…… 迟瑾脚步一顿，脑海中某段记忆渐渐清晰。 [可以看看最新上映的电影，《正义之神》，是老戏骨蓝富主演的，上映了两天口碑很不错哦！] [嗤！] [我讨厌这个演员。] 当时她那个语气…… 迟瑾猛地转身大步上前，手搭在办公桌上：“欣姐，借我看看。” 第68章 往事 “哦好。”黄欣把手机递给他，纳闷道：“迟队，你居然也开始好奇这种娱乐新闻了？” 视频中蓝富低头正走下台阶，突然飞来一个鸡蛋正中脑袋，现场声音嘈杂，辱骂声不断。 两个男人跑过来要带他走时，又飞来一个鸡蛋，看周围的环境，那么多人堵在前头，目光齐齐聚在蓝富身上，怎么会看不到是谁干的？ 而且怎么能这么准确，只砸中蓝富，不会砸到别人？ [我玩弹弓很厉害哦！] [只要弹弓质量好的，我可以打好远！] [如果站在大楼上，朝底下攻击能更准！] [……] 迟瑾眼眸逐渐黯淡，反复盯着视频里的鸡蛋，速度快又准确。 蓝富今天出事，周晚今天莫名休息，从近处容易暴露，从远处用手扔力道有限怕不准，隐藏在近处大楼里用弹弓…… “迟队，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黄欣见他一直沉着脸不说话，有点意外猜测道：“难道你是蓝富的粉丝？” “谢谢。”迟瑾猛地放下手机，小声说了一句后转身跑开，只留下黄欣和旁边的警员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王琛的办公室门大敞着，正坐在桌里低头专心盯着手机，丝毫没注意到有人没敲门大步走了进来。 余光中有东西挡住，仰头看时迟瑾已经站在面前，一脸严肃。 王琛愣了两秒才回过神，也不计较，把手机放在旁边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迟瑾垂眼，目光落在他的手机上，页面也停留在那条热搜视频上，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抬眸直白道：“我想了解周晚的事情。” 王琛一怔：“干嘛突然讲这个？” “我想了解她，清楚她的情况，才能知道怎么保护她。” 王琛垂下眼帘，沉默几秒后身子往后仰，端起茶杯神色平静问：“吃饭了吗？” 迟瑾：“……” “到饭点了，还没吃就快去吃，吃完就快点干活去。” 话落王琛喝了一口热茶，试图忽略对方的存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见着杯子里的茶水已经喝了一大半，迟瑾还是杵在面前不动，大有耗到底的打算，脸色也肉眼可见的更难看了。 王琛快速暼了他一眼，又敷衍回复：“我们也不是很熟悉，也就是几面之缘而已。” “那你们这几面的缘分挺重的。”迟瑾幽幽应着。 双方僵持不下，片刻后王琛缓缓放下茶杯，仰头接住他目光问：“你知道邓本吗？” 迟瑾一愣，思索几秒后坦诚答：“名字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他是因城前刑警队队长，从警12年，忠于职守，秉公执法，破解了很多桩悬案，曾经为了逮捕凶徒，胸口被连刺几刀差点丧命，他立志要为民除害，弘扬正义，还获得过不少荣誉。” 王琛顿了顿，眼底快速涌现出失望：“可是后来他被查出收受贿赂，为了金钱，而去帮助凶手篡改证据，颠倒黑白，甚至拉一些无辜的人出来顶罪，他破案的速度更快了，可手上害的人命也多了，后来被查清事实，逮捕革职了。” “有印象了。”迟瑾点了点头，第一反应想询问两者关系，嘴巴刚张开又闭上。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周晚以前，也在因城。 三年前 因城警局门口，王琛从黑色轿车下来，一身警服拉得板正，年轻些许的脸庞带足了精气神，威风凛凛，气势十足。 往大门方向走去时，王琛就瞧见不远处台阶上坐着一个女生，正低头看手机。 十月的秋风透着丝丝凉意，女生的头发被风不断撩拨着晃动，穿的也单薄，只有一件白色小外套包裹着身体，小身影在空旷的门前显得极其突兀、又柔弱。 女生沉着张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对这周围的气温也没有感觉般，只是一直盯着手机，双手并用快速打着字，像在查询什么。 王琛连忙上前询问：“小姑娘，你有什么事吗？怎么坐在这里？” 周晚抬起头，脸庞比现在还要更稚嫩些，看着王琛这副气势，还有年龄，猜测职位一定也不低。 于是连忙起身，语气激动道：“我要找这里的刑警队队长，一个叫邓本的警官，我有个案子是由他负责的，可是都等了20天了，还是没有动静……” 王琛点点头，又抬手提议：“进来说吧，这外面怪冷的，吹感冒了就不好了。” “好！” 大厅里，王琛贴心倒出杯温开水，放在周晚面前：“来喝口水，暖暖身子。” 周晚低头不语，忙着从黑色背包里拿出一张立案告知书，指着上面的时间道：“从9月26号就开始立案调查，现在都10月16号了！期间我也有打电话问过好几次，邓警官都说还在调查，要不然就是联系不上他，来找他时其他人就说他出任务了不在，我是真的很急！我很想知道这个案子，具体进展到哪里了？” 王琛点点头以作回应，目光快速扫视一遍告知书后，又抬眼问：“你这个案子，具体情况是什么？” “我爸在蓝富旗下的汽车公司上班，他们公司这两个月一直拖欠工资，23号这天，我爸跟我说他是组长，要先去找经理谈谈，结果下午却被临时安排出差，开公司提供的车辆去市区采购零件，这个活本来也不应该是他负责的，结果就出事了！” “调查结果说是刹车失灵，里面的主要零件严重受损，可是我去查过这辆车的检修信息，明明2天前才维修保养过，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问题？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脚，要害他们。” “理由是？” “这个录音。” 周晚低头滑动手机，迅速点开手机里的录音文件。 [人准备的怎么样了？10月27号就要出发了。] [放心吧，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都是未满18岁的，还是学艺术的呢，很漂亮！] [弄稳妥些，不要露出马脚。] [不会的，对了富哥，海外那边听说你有渠道可以弄到那啥，他们也想一起搞，说想长期合作。] [不行，现在风头严的很，我又是关键期，这时候要稳住人设，不能出意外，现在暂时不接了，明年再看情况吧。] [那好，我跟他们说一声…谁在那里？！] 上一秒还在讨好、低声下气的男人，下一秒语气突然变得狠戾起来，紧跟着录音也播放完毕。 第69章 信任 周晚边低头在背包里拿出资料文件，嘴里不停说着：“这个录音是我爸23日下午17：34发给我的，距离他车子在高速摔下的时间，只差了几分钟！” “这两个男人的声音，就是蓝富和他的经纪人，我问了公司前台的人，那天蓝富确实有在经理办公室里，我爸上楼去找经理，没一会又匆匆忙忙跑下来，随后经理和蓝富的经纪人也一起出来，脸色怪怪的，又把我爸带回了办公室，下午就突然让他去出差了，还指名要他去，说很急。” “我怀疑是这个蓝富背地里做不干净的事情，被我爸不小心发现，怕出事，所以背后做手脚，我还特地去联系我爸的同事，他说那天确实看见我爸匆匆忙忙跑回来，欲言又止的，刚要开口又被经理叫走……” 王琛微微点头，不予置评。 面前的人还不断从背包里拿出资料，一脸严峻，明明还很稚嫩的脸庞，眼底下却挂着两团乌青，看着很憔悴。 周晚浑然不觉他的目光，抬眸继续说道：“我也找到了当时修理车辆的员工，他说在弄那个车时，经理确实有过来让他换这个螺丝下去，说是蓝富拍戏需要，可是后来我爸出了事，他看了图片才知道是一模一样的车子！车牌都一样！” “公司里都是有监控的吧？把这些调出来，都是可以查的啊！蓝富那天明明也在公司里，我爸跟着那经纪人上去了，说了什么也未可知啊！始作俑者是谁？带头吩咐的人是谁？把他们找来，调查清楚不就有答案了吗？” “可是我关注那个蓝富的微博，他前天居然还在外地旅游？难道不应该是叫回来配合调查吗？明星又怎么了？明星犯了事，就可以不用责罚了吗？” “当然不是！”王琛语气坚定道：“这个事情我会帮你去催一催的，你放心，我们这个邓本警官，很认真负责的！前两个月那桩奸杀未成年的案子，也是他负责处理，他不是那种敷衍的人，我会帮你跟进的。” “那就好。”周晚脸色稍微缓和下来，悬着的心渐渐放下：“我是担心时间越久越难查，现在我爸的同事们都肯为我作证，顺着这些查下去，肯定能查出问题的！而且你听录音里，他们还说到有什么人，是在做违法交易吧？早日查清楚，也好救别人啊！” “我现在有物证、有人证，这样子即使去告他，也有胜算的吧？” 王琛点点头，虽然没开口，但肯定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不禁也有点佩服这小姑娘，小小年纪懂得还挺多。 门口传来脚步声，两人齐齐转头望去，一身警服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形魁梧，一脸严肃。 “阿本，你过来。” 两人走到角落，王琛望着周晚的方向，故意问道：“你记得她吗？” 邓本马上点头：“当然记得，她叫周晚，现在有个案子由我们队在负责。” 王琛很满意他的回答，能快速汇报出来，说明还有记在心上。 “那具体进展到哪一步了？那位同志反映，说你好几次都没有给予到确切答复？已经20天了，那个叫蓝富的人你联系了吗？” “有联系，当然有联系的！” 邓本连连点头，态度坚定，又解释：“我是这几天刚好被一桩凶杀案绊住了，那凶手抛尸跑路，据调查精神方面还有些问题，我怕松懈下来他会再次伤人，这两天就着重调查这个，今天凌晨4点多才在湖边抓到他的。王局你放心，我从现在开始，一定尽心尽力来帮她解决这个案子。” 看着面前正气凛然的人，和曾经进警局时一样，又多了些稳重，额头那道伤疤，还有左耳那道很粗的伤痕清晰可见，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他曾经出任务时的凶险，那时候王琛都以为他的耳朵会没了。 王琛也不多想，抬手拍了拍他肩膀道：“好好干！我听她讲了那些信息，还有看她手上那些资料，已经整理得很充分了，这蓝富脱不了什么干系，按你的能力，一定也很快就能解决，尽快把案子结了，别让她们失望。” “一定！” 王琛顿了顿，又补充：“当然，我不是要追求快，慢一点不要紧，重点是要把真相查出来，要把坏人绳之以法，还好人一个公道，你明白的吧？” “明白！” “好，去吧。” 王琛看着邓本转身走向大厅，朝周晚点头哈腰说着什么，像是在道歉，随后坐下拿出资料，和她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看着他这态度，王琛也渐渐放下心，转身走回办公室…… ———— 一个月后 “臭婊子！凭什么冤枉我家哥哥？！” “贱人！为了钱怎么话都敢说啊你？就打你了怎么地吧！” “你们全家都是个坏种！” “贱人……” 警局大厅里，几个女生穿着艳丽，化着浓妆开口句句脏话，怒气冲冲也不顾警员的劝阻，指着坐在椅上的女生破口大骂。 那个穿着白色外套的女生，神色漠然垂头不语，白皙的右脸颊上，巴掌印很是清晰。 女生右手抓着一条灰布，紧紧捂住左手臂，白色外套已经被鲜血染红。 王琛刚从市中心出差回来，还没走进大厅，就已经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谩骂声：“阿平，怎么回事啊？” “哦王局，这几个是蓝富的粉丝，据说是因为讨厌这个女生，说她毁谤自己的偶像，所以就去围堵她，其中一个还持刀伤了人……” 蓝富？ 王琛一瞬间又想起一个月前，那个叫周晚女生的案子，转头望向桌子那边，果然看见那张熟练的脸。 “周晚？！” 王琛连忙上前，看见她这伤势吓得连忙回头问：“怎么不叫人来包扎啊？” “已经叫了，阿奇说马上过来！”警员回应后，又转头怒斥那几个女生，对方明显还不服气。 “好的我明白了。”另一名年长的警员，和面前一对父母谈完后，又起身来到这边：“周晚，我已经跟那个持刀伤人的女生家长谈了，他们态度诚恳，说愿意承担一切责任，赔偿你费用，再把孩子带回去好好教育，也希望能得到你的谅解，你的意见呢？” 周晚低垂着头，静默几秒后，幽幽问：“如果我不谅解呢？” 王琛不禁愣了愣，面前这女生，眼神空洞，说话也有气无力的，和一个月前条理清晰，侃侃而谈的人相差甚大，也不知道这一个月来她发生了什么，居然变化这么大？ 还有她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第70章 证据 警员双手撑着桌子，低头耐心道：“坦白说，对方才12岁，真的不好处罚，即使你紧咬着她不放，最后唯一能做的，估计也就是父母带回去教育，或者…你想想需要赔偿多少钱？我帮你去交涉？” 又是一片静默，周晚头也不抬答：“我不要钱，也不谅解。” 警员一时有点头疼，抬头望了王局一眼，又顺着她意思点头道：“我明白了，那你先在这里签个字吧。” 周晚松开右手，那条抹布无声落下，右手心还粘着一层血液，也不在意般直接拿起钢笔低头签字，全程不喊一声，仿佛受伤的人不是她。 “哎哟！” 王琛惊呼一声，连忙弯腰拿起那条抹布，一大块已经被鲜血染红，湿答答的瞬间手心也沾上一层血迹。 王琛赶紧抓着她手臂帮忙捂上，随后放轻力道查看她伤口。 看起来还不浅，一松开又会快速涌出血液，王琛担忧道：“这种程度，阿奇也不知道能不能处理的好，我看还是带你去医院吧。” 正说着，一个拎着医药箱的男人已经快步跑进来，左右张望：“人呢？在哪里？” “在这！快过来！” 王琛回头喊了声，结果周晚突然迅速起身，放下钢笔飞快跑出了大厅。 “诶！周晚，周晚…” 林奇刚抬脚要走来，就见半边身子都是血的女生急匆匆跑过，神色冷漠，望着她的背影，提着医药箱的林奇顿时呆在门口，不明所以。 王琛回头望向警员，又低头看了那张单，两个字体每一划都格外用力，仿佛要把纸戳穿，上面还粘着那鲜红的血迹…… “后来我去了解，周晚告蓝富谋杀罪，败诉了。蓝富说那段时间，根本没有去过公司，公司说网络不好，监控器收录失败，无法提供录像，那些说愿意出庭作证的员工，在庭上突然改口说不清楚情况，甚至说是周晚逼迫他们的，而那个修车的人，也改口说其实是自己偷懒，没有认真检查，也愿意为此负责任，那些录音，对方解释说只是拍的短剧台词。” “其余原件资料不见，周晚拿不出实质证据，风向顿时转变，蓝富无罪，这个案子就以维修员工的工作失误结案了。” 王琛眉头紧锁，眼神复杂痛苦，懊悔道：“邓本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也一直很信任他，直到周晚那件事后，我才发觉不对劲，查了发现果然有问题，周晚可能是因为我的话，所以也试着去信任邓本，提交了所有原证据，全部被他一手改造销毁了。” 迟瑾垂头漠然不动，良久才闷闷开口：“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一场漫长的网暴，蓝富的粉丝全部跳出来指责周晚一家，甚至开始人身攻击，造谣她爸爸偷公司钱，她母女常年在外卖淫，一家人为了钱什么都肯做，也不知道是粉丝太过热衷蓝富，还是不明群众跟着起哄，还是蓝富背后耍手段，总之当时大家反映热烈，甚至扒出了周晚的住址，过去骚扰她。” “据当时出警的警员汇报，那天凌晨1点多，还是邻居嫌太吵闹才报了警，等他们到周晚家里时，她已经被好几个女生按在地上打了半个多小时，整个脸都红肿了，也说不出话……” 迟瑾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扎进肉里都无法松开，那场面，光是想象都觉得窒息。 再回到某天晚上，两人的“辩论”当中，听着自己说的那些大话，只觉得自己格外天真，只想给自己来两拳，怎么还会像周晚一样，笑嘻嘻妥协说自己说错话了。 搞半天自己才是那个“井底之蛙”，只困在自己温馨的天地里，忽略了黑暗的一面。 “具体始末经过我也不是非常清楚，等我要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搬走了，后来我又调到这边……” 迟瑾沉默许久后，抬眸幽幽问：“如果我现在要申请给她立案翻查呢？” “很难。”王琛秒答，抬头直视他道：“我也有想过要帮她，可是翻案也要讲究证据，而那些证据早就被邓本处理的干干净净了。哪怕你现在去监狱里把邓本拉出来，让他承认当时是蓝富贿赂他的，蓝富也可以不承认，说是你们串通好的，周晚这个事，连悬案都算不上，是已经“结案”了。” 王琛咬牙蹦出最后两个字，迟瑾一噎，恍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胸口堵着那口气无法疏通，想倔强爬起又无力。 证据被销毁，真相被那些有权力的人施压捶得死死的，永无翻身之地，难怪周晚会是那种态度了。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蓝富背后做了那么多违法勾当，肯定会有露馅的一天，等找到了蛛丝马迹，再乘胜追击，这样也对得起周晚她们这样的受害群体啊。你看邓本，最后不也是被抓了吗？还有那一个个做尽坏事的，也相继落马，我相信，我们总会等到那一天的。” 话落，王琛垂眼望向手机，因为时间太久已经自动熄屏，直白问：“你是不是怀疑，今天砸蓝富的人是她？” 迟瑾垂眸不语。 “凡事要讲究证据…” “凡事要讲究证据…”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止住对视一眼。 迟瑾神色平静，继续说道：“光猜测是没有用的，又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她干的，关周晚什么事？” 王琛点点头，又接过话：“广场那么多人，又乱，怎么查？哪个明星没有点黑粉？网上也就是闹一闹，风头过了就没事了。” 两人恍如散漫、敷衍了事“不合格”的警员，不断说着无赖的话。 迟瑾讥讽一笑，头一回深刻学到，还有这种“处理”方法。 就算是周晚干的，那又怎样？ 就算是我袒护她，那又怎样？ 王琛深深吐出口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凉了的茶水，感觉苦涩味更重了。 “回去工作吧，不要跟她提起这些事情，我什么也没说。” “……我下午想请假。” ———— 视频还在疯狂转发中，热度越涨越高，评论区一片骂声，不明吃瓜群众也陆续加入进来，还有蹭热度做视频牟利的人…… [到底是哪个傻x干的？] [好恶毒啊！居然朝我家哥哥扔鸡蛋！] [天啦噜！我家哥哥这么好都有人要来伤害他！] [别让我找到是谁，我活撕了她！] “啧！” 座椅上的人嘴角一扯，发出不屑的声音，随后把手机放在桌上，后仰靠着椅背，右手自然搭在椅把手上，漠然不动。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挨个去和她们“辩论”，一定细数个123出来，可是现在再也不会做这种无用功了。 这么久了，她们还是一样…… 一分钟后，桌上的手机自动熄了屏，周晚仍是没有动弹。 紫色窗帘紧拉着，房间昏暗无光，四周寂静无声，恍若现在已经是深夜。 “扣扣扣～” 一道突兀的敲门声响起，周晚右手手指猛地一抖，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恐惧，心跳也随着加速起来，曾经造成的阴影再次出现。 都三年了，怎么还感觉就在昨天一样？怎么还那么真实？ 是她们吗？她们又找上来了？可我不是已经搬好几次家了吗？ “扣扣扣～” 门口再次传来声音，周晚紧紧攥住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可能是她们！已经搬来这么久了，都没有再遇到过了，那已经是以前了！ 难道是邻居？ “扣扣扣～” 周晚闭上眼睛，不再细想，拳头紧攥着，强忍着那股要跑出去质问的冲动。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悄然流逝，敲门声没有再响起，又恢复一片寂静。 周晚暗暗松了口气，如果真的是她们找上来，哪怕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但是也要花费不少精力。 印象中好像有人告诉自己，有事情可以和他一起面对的？ 是王局吗？好像不是。 还有另外一个…… “叮咚！” 手机提示音把思绪拉了回来，周晚慢腾腾拿起手机点开，看见上面的消息不由得一愣，眼底满是意外。 迟瑾：[我在你家门口。] 第71章 做客 “咔哒！” 周晚把门打开一条缝，眼睛快速打量门外情况，只有迟瑾一个人，还穿着那身警服，神色平静。 “你怎么过来了呀？有什么事吗？” 周晚把门完全打开，随后双手插进黑外套口袋，展开笑容询问着，语气也跟平时一样，似乎没什么异常。 再次见到这副笑容，迟瑾只感到揪心的疼，虽然知道微笑只是她应对社会的面具，但不知道她背后的故事是这样。 如果是自己经历这些，还能像她一样笑出来吗？ 周晚眨了眨眼，见他一直站着不动，也不说话，也很纳闷，歪头再次开口：“你…” 迟瑾猛冲上前环抱住她，怀里的人明显僵了一下，随后又慢慢放松下来。 迟瑾双臂施加力道，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埋头靠着她瘦弱的肩膀，努力压制着心里翻腾的情绪。 “……” 周晚愣了好一会，才慢慢抬起左手，有点不自在轻拍他后背，暖乎乎的，但好像在发抖，于是轻声安抚道：“怎么啦？你有什么事吗？” 周晚刚才甚至有想过，他是知道了今天的事情，甚至查到了要来抓自己，毕竟底下粉丝要求那么强烈。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又和自己无关？ 迟瑾缓了好一会才松开她，双手仍是抓着她手臂不放，生怕人不见了，眼底满是柔情，憋了好久才缓缓开口：“我…我被王局骂了。” “啊？” “他说我的报告做得跟狗屎一样，骂我没用，我太伤心，就请假跑出来了。”迟瑾面不改色解释着。 周晚：“……” 这理由…怎么听都很扯淡啊！ 虽然心里很疑惑，但周晚还是后退让他进来。 “我家很小，你不要介意哦！” “不会的。” 迟瑾立马回应，站在玄关处快速打量着。 一房一厅里，客厅摆着一张沙发、长桌，一个积了灰的电视机，一眼就知道已经不能用了，应该是之前住户留下的。 浴室、厨房，房间倒是都有，但空间也小，条件比郭杰他们家好不到哪里去。 “坐呀！” “好。” 迟瑾走到沙发旁坐下，周晚站在对面笑盈盈问：“你想喝什么吗？你吃午饭了吗？” “我…你吃午饭了吗？”迟瑾反问道。 见周晚摇头，迟瑾马上回答：“我也没吃，那一起吃吧。” “好啊！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香菇炖鸡？红烧排骨？芝士泡菜？还是酸辣豚骨……” 迟瑾刚开始还很诧异，菜式居然有这么丰盛？可是越往后听越发觉不对劲。 “你…是在说泡面吗？你午饭就吃这个？” “怎么了，犯法吗？” 周晚理直气壮：“泡面多香啊！再加个火腿也很好吃啊！” 见迟瑾没什么反应，周晚转过头望向别处，嘟着嘴佯装生气道：“你想吃龙虾鲍鱼我这里可没有，你自己出去吃吧。” 迟瑾轻笑，目光瞥向角落的小冰箱，又提议：“我们昨天不是有买了菜吗？要不我来做饭吧。” “嗯…”周晚垂眼思索几秒，也点头妥协：“那也行。” 见她同意，迟瑾快速起身脱下警服，解开衬衫袖子纽扣挽至臂弯处，大步迈进厨房。 周晚站在客厅里不动，望着他忙活的背影，总觉得这种场景熟悉又陌生。 已经好久好久，有好多个日日夜夜没有和人这样相处过了…… 半小时后，迟瑾穿着那条已经沾满油渍的粉色围裙，端着两盘炒好的菜走出来。 周晚赶紧挪开桌子上的零食，给饭菜腾出位置，接过他递来的饭，赶紧先夹了块猪肉放进嘴里，咀嚼几次后连连点头称赞：“很好吃耶！没想到你做饭这么好吃！” “好吃就行。” 迟瑾淡淡补充：“我妈做菜就比较一般，经常会烧糊，我从小就开始学着自己做饭了。” “哦～”周晚点了点头，又猛夹了几块肉，转头见他碗里只有一小块米饭，也不动筷子，于是催促：“你也快吃啊！你怎么不吃？” “我在吃了。”迟瑾强装镇定，端起碗扒了两个假动作。 其实刚吃完午饭不久，肚子真的还很饱啊！ 迟瑾见她不停往嘴里塞饭，猜测应该是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又往她碗里夹了几块肉：“好吃你就多吃点。” “好。” “叮～叮～叮～” 手机不断发出提示音，页面弹出几条视频链接，标题大同小异，仍是早上蓝富那条视频。 两人目光齐齐转向手机，气氛霎时诡异起来，周晚眼神幽暗了几分，神色不改，正弯腰伸手要去拿时，却被迟瑾手快先拿了起来。 迟瑾长按手机关了机后，倒扣在他面前桌上，抬眸淡淡开口：“吃饭的时候，少看手机。” 周晚垂下眼帘，也没回应，端起饭碗继续吃饭，两人不再交谈，房里只剩下筷子敲击陶瓷碗的声音。 很快盘里的菜已经吃了一大半，周晚也快要吃饱，才放慢进食速度，抬眼小声道：“对不起啊。” 迟瑾一愣，不明所以：“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仔细想想，我们现在还是在交往中呢，可是我突然间就不理你，不找你聊天，有话也不跟你说，我也不常对你微笑，和这样的我相处，你应该会觉得很…” “很喜欢！” 迟瑾突然抢过话，语气坚定。 周晚一怔，那个“累”字卡在嘴边没有说出口。 “说明你信任我，才会把你真实的心情表露出来，如果你对我是和对其他人一样，老是嬉皮笑脸的不说实话，我才会不开心，这样的你，就很好。” 迟瑾目光热烈紧盯着她，点头再次重复：“我很喜欢。” 周晚嘴巴抿了抿，却说不出话，心里那空落落的地方逐渐被填满。 对方似乎毫无防备，又很脆弱的样子，迟瑾鬼使神差伸出手捏住了她脸，软软的，又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微微拉扯着。 这么好看的脸，之前被她们打过吗？ 为什么？ 周晚只静静盯着他，任由他手在自己脸上乱动，手心暖乎乎的，捂得左脸都热了…… 第72章 陪伴 迟瑾收回手，温声提议道：“我们去旅游吧！” “啊？”周晚迷惑不解。 “我听说，两个人一起旅游，可以加速彼此之间的了解，可以促进情侣之间的感情，而且旅游可以放松身心，我也好久没去玩了，我们一起去吧。” 迟瑾顿了顿，硬给自己找个理由补充：“我摆烂了，我不想给王局写报告了。” “啊哈哈哈哈哈……”周晚开朗笑出声来。 这理由还不放弃呢！ 但是心里也畅快了许多，周晚顺着话点头应下：“好呀！去哪里玩？” “嗯…我暂时还没想到，等我回去查个攻略，再和王局提前说一声，先请好假，我们去玩个几天。” “好呀！” 饭后，迟瑾把锅碗刷洗好，把自己的手机横放在桌上，陪周晚靠着沙发一起看动画片。 旁边那台手机没再动过，也没有再发出任何声响，两人静静享受着这段时光。 直到周晚抬头看了眼墙上的小时钟，才转头提醒：“十点半了耶。” “嗯。”迟瑾点点头，身子仍旧不动。 有点不想走怎么办？ 但几秒后迟瑾还是转过头，试探语气问：“那我走了？” “好。” 见对方也点头应下，迟瑾只好关掉手机，抓过旁边的警服慢腾腾站起来，瞥向桌上的手机，又提醒：“晚上少看点手机，对眼睛不好。” “好。” 迟瑾走出门口，转身看着站在门内的人，又问：“明天你会去食堂吗？” 周晚点头，语气明显愉悦了许多：“会呀！我要去打工赚钱嘛。” “好，那明天见。” “嗯。”周晚垂下眼帘，似是在纠结，断断续续小声开口：“其实…我今天……” “不用勉强自己，你不想说就不要说，我也不是非要现在什么都知道，等你想告诉我了，你再跟我说，我随时等着。”迟瑾语气轻柔抚慰着。 周晚心中一暖，嘴角笑意更加明显，猛点头应下：“嗯！” “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诶…等一下！” 迟瑾刚想下楼梯又被喊住，转过身时不禁一愣，眼睛睁大满是诧异。 眼前人离得好近好近，唇瓣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带领着心跳加速起来。 周晚双手搂着他脖子，踮起脚尖亲吻他，几秒后才松开站定，笑嘻嘻道：“谢谢你啊小迟警官，拜拜！” 话落转过身要走回去，对方眼疾手快又抓住她手腕一扯，人重新跌回怀里，迟瑾双手环抱住她，低头吻了上去。 周晚没有防备愣了一下，整个人被包围在温暖小天地里，对方喷出的温暖气息直扫脸庞，看着面前这人，周晚眨了眨眼睛后又缓缓闭上，卸下所有心防。 窄小楼梯口里，两人紧紧相拥，迟瑾从试探到不断加深这个吻，双臂渐渐施力，把面前的人紧紧锁在怀中，不容得有一丝缝隙，双唇辗转难舍难分，气氛越来越浓…… “嘭！” 巨大的声响从身后传来，周晚吓了个激灵，慌张回头朝身后看去，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迟瑾左手搂着她的腰不放，右手掏出手机照亮一看，绿色铁门紧闭，阻隔了里面的所有灯光。 两人没入一片黑暗中，只能靠手机的灯光看清一处地方。 周晚缓缓回头，借着手机的亮光和迟瑾对上眼神。 “你有带钥匙吗？” “……没有。” 一分钟后 “嗒嗒嗒嗒……” 周晚举着迟瑾的手机，照亮着蹲在前面不停撬动锁孔的人。 迟瑾把自己的钥匙铁环掰直，戳进锁孔不断旋转撬动，寻找着里面的锁孔卡槽。 耳边好像传来缓慢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清晰，周晚转头一看，一个阿姨也举着手电筒，慢步走上来。 抬头看见迟瑾时脸色一僵，也随之停下了脚步，见他蹲在那里不断撬动锁头，甚至以为是贼。 正吓得快要大喊时，周晚率先出声：“王阿姨你好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阿姨认出是周晚，才松了口气：“我和隔壁楼的李姐一起出去吃夜茶了，刚回来，你门怎么了？没带钥匙被锁外面了？” “是呀！” 阿姨边走上台阶，看见右肩膀披着件警服的男人，不禁称赞出声：“现在的警官可真好啊！居然还有帮忙开锁？真贴心！下次我要是忘记带钥匙，我也打110叫他们来。” “啊哈哈哈哈……”周晚尬笑几声。 你能不能叫来我就不保证了。 阿姨来到周晚旁边站定，低头盯了迟瑾好几秒，突然开口：“小伙子长的不错啊！有对象了没有啊？” 迟瑾动作不停，语气平淡秒答：“有。” “哦…是吗？”阿姨语气明显失望了许多，又转身继续往楼上走去：“小晚我先上去了。” “好的阿姨。” 看着阿姨缓慢走上楼，很快又传来关门的声音，周晚低头望着面前忙活的人，宽厚的背影莫名有一种安全感，白衬衫背部腰间部位褶皱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抱他时抓出来的。 仔细回想起来，以前都是自己操心一切，自己做饭吃饭，自己逛街，灯泡坏了自己换，电器坏了自己修，实在不行才花钱叫人。 哪怕是今晚这种情况，没带钥匙没带手机，自己也能想办法解决，大不了蹲在门口睡到天亮，再去找人开锁都行。 可是现在…… 周晚眼神愈发柔情起来，心里自言自语。 爸妈，我现在真的，已经过得很好了。 “咔哒！” “好了。” 迟瑾起身打开房门，灯光霎时涌出，照亮楼梯口，连同身后的周晚。 迟瑾转头微笑道：“快进去吧，早点休息。” “好。”周晚上前把手机递给他，随后走进房内。 “拜拜～” “嗯。” ———— “回来了？” 迟钧坐在沙发上，转头朝门口的人问了声。 “嗯。”迟瑾关门换上拖鞋，左右张望不见周莹的身影，问道：“妈呢？” “她和你黎姨去逛街了。” “哦。”迟瑾挨着旁边的小沙发坐下，一脸严肃：“爸，我想问你个事。” “什么？” “三年前，9月23号，因城高速路上一辆汽车撞上栏杆滚落山崖，你是不是有出过这次的救援活动？” 迟钧一愣，确切的时间地点，快速把脑海里的记忆拉扯出来，清晰可见。 迟钧脸色逐渐沉重，缓缓点头：“有。” 第73章 救援 “因城高速，高架桥大拐弯处发生严重交通事故！” “汽车失控撞上栏杆，目前滚落山崖卡在一棵大树上，车顶塌陷严重，不确定里面人员情况！” 对讲机里频繁传出呼叫，几名搜救队员带着工具迅速下车，借着绳索爬上来到汽车旁边。 发动机盖下不断冒烟，迟钧和几人迅速围上，举着破窗器用力砸向窗口，光滑的玻璃瞬间布满裂痕，迟瑾屈起胳膊肘顶碎车窗，往里探头一看。 一名穿着浅蓝色长裙的女人，头顶不断涌出血液，染红了白皙的脸，双眼紧闭已经没有任何反应。 车门被挤压成窄小的空间，两名队员连忙拿出工具把它顶开，快速把女人抱出来，女人的手脚随着他们的动作无力滑下，耷拉在身旁。 “先生！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先生……” 迟钧边撬开车门边大声呼喊着，随后把驾驶座里的男人扶起。 “晚…” 对方似乎还有点意识，眼睛半眯着，嘴巴微微张开发出一个气声。 “你说什么？”迟钧单手环抱住他肩膀，边把他扶着拉出汽车，边歪头耳朵凑近他嘴边，努力辨别着他说的话。 男子眼球缓慢移动，像在寻找什么，最后瞥见在右边不远处，被救援队员放置在担架上的女人，身上沾满鲜血，一动不动的。 男子眼里满是心疼和不甘心，意识已经混混沌沌，连眼前人的长相都看不清。 “晚…晚啊…”男子嘴里发出虚弱的声音，右手微微抬起又使不上力气，最后无力滑下，整个人失重往下坠，手里的手机无力砸在迟钧胸前。 “先生！坚持住啊先生……” “嘭！” 发动机盖被炸开飞起，几个大零件喷散而开，滚烫的重物直直落下砸中迟钧的右腿，搁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那个灼热的温度。 迟钧双手搂着男子不放，右脚使劲把那个重物抖开，随后拉着男子后退离开。 现场乌泱泱一片，汽车还在冒着烟，几人忙着把人带下来安顿好，又去处理车辆…… “迟队，有个女生说是遇害者的家属，说要进来看看。” 对讲机里传出声响，迟钧按下道：“让她进来。” 很快，一名穿着白色外套，身形瘦弱的女生着急忙慌跑来，外套松松垮垮露出肩膀，迟钧一看，估计也就十几岁的模样，眼里不由得露出伤感。 那女生跑过去趴在两人旁边，不断重复喊着他们，但是很明显，他们不会回应。 迟钧忍着膝盖处的不适感，拿着手机大步走上前：“孩子，这个是你爸爸的手机，你拿去吧，我也不确定还能不能用。” 周晚回过头，眼眶已经发红，眼泪大颗大颗顺着脸颊滑下，接过手机后低头反复翻看，紧皱眉头好像在想着什么。 “汽车为什么会出事啊？”周晚仰头，声音颤抖问道。 迟钧摇头：“目前还在调查中，不过据报警人的描述，好像是汽车失控，无法拐弯径直撞上去了，这里不太安全的，你还是先回去吧……” “迟队，你看这里！” 身后一名队员大声喊道，迟钧连忙回应：“好！” 回过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小身影，迟钧难掩眼底的同情伤感，又放轻声音道：“你…你节哀，我先去忙了。” 地上的人没有应答，仍旧蹲在躺着的两人旁边，低头翻看着手机，又把后壳掰开拿出里面的内存卡，边黯然落泪，双手也不停发抖…… “真可怜，居然是她…” 迟钧低头喃喃自语着，也是诧异不已，良久抬眸问：“后来她还有联系我们，说要拿当时情况的资料，越详细越好，还有车辆的检查情况，听说不是普通的事故，还有谋杀的嫌疑？那后来怎么样了？” 迟瑾坐在对面，垂头不语。 看他那脸色，迟钧也明白过来，重重叹出口气，随后缓慢起身走到他跟前，细看还会发现右脚走路有些不自然。 “儿子，这也算是给你上了一课，以前我跟你说，现在哪有什么非黑即白，多的是杂乱，混人耳目，你还不信。不过也不能怪你，你从小待的环境太好了，你那些叔叔伯伯们给你传输了很多正义热血，导致你看东西也直了点，现在了解了也好。” “不要恐惧黑暗，不要逃避，只有直面感受后，才能更了解他们，去抵抗他们，以后你在工作过程中，才会多留个心眼。” 迟钧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发出沉闷的声音：“好好加油，坚持你的本心，天真也好，热血也好，总比害人要好的多，这不就是你的职责吗？多照顾小晚吧。” 话落迟钧转身走上二楼，为他腾出时间消化。 坚持吗？知道了这些以后，还能坚持得了吗？ 可如果不坚持，那谁去做这些事？邓本吗？ 恐怕像周晚下场的家庭会更多吧？ 迟瑾沉默良久，又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各种关键词。 “蓝富车祸” “因城蓝富” “蓝富官司” “……” 关于那个事件的新闻报道竟意外的少，是被删除了吗？ 他粉丝不是很多吗？那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迟瑾不断往回搜索，更改着关键词，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花了好长时间，最后才在底下找到一个只有9秒的视频。 [明明就是你杀的！就是你做了亏心事心虚去杀了人，敢做不敢当吗你？你们为什么不帮我作证？是他威胁你们，还是他给你们钱？你们为什么不说实话？为什么？！……] 视频中的女生披头散发跪坐在地上，手指着面前一个男子不停质问，又转头朝别处的人说着什么，几个保安把她紧紧拉住，女生双手还在不停挣扎，嘴里嚷嚷个不停。 虽然镜头摇晃的厉害，但迟瑾还是一眼认出是周晚，歇斯底里的语气，和现在的漠然已经是两个极端。 而对面那男子，就是蓝富。 他只是一脸无奈看着周晚，似乎很冤枉，旁边还有不少女生帮他喊话，人群中的诅咒声越来越强烈，周晚无力抵抗被几个保安强制拉走，声音带着哭腔，仍在不顾沙哑的喊着…… 第74章 淳村 迟瑾手止不住的颤抖，眼底掺杂着痛苦与心疼，不忍再看下去，但眼睛却还死死盯着手机页面。 周晚被几个保安压制着站不起身，还半跪半爬倔强着想过去打他，挣扎中外套已经松松垮垮垂在臂弯处，嘴里不断嚷着“为什么”“报应”…… 再联想到那时候在车里望出去，她那膝盖上的淤青，她左臂上那道疤…… “你在看什么呢？” 一道声音响起，迟瑾猛然抬头，周莹穿着红色连衣裙，提着两个购物袋站在面前。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迟瑾诧异自己居然没注意到，连开门声都忽略了，又连忙关掉手机站起来，抬手胡乱抹了抹脸，脸色僵硬得自己想控制都控制不了。 周莹连忙把购物袋扔在沙发上，上前心疼摸着他额头：“你没事吧？哇你这脸色好差啊！” “我…”迟瑾垂下头回避她目光，胸膛不停起伏，努力着让自己情绪缓一些过来后，又抬起头问：“妈，你说怎么样才能哄女孩子开心啊？” “啊？哄女孩子？”周莹先是一愣，随后瞪大眼睛，欣慰道：“你是要哄小晚吗？” “嗯。” “这个简单，我最懂了！首先一定要贴心啊，知冷知热，要多留意、关心人家的情况，嘴上要贴心，行动也要做，别人需要什么你就给，不需要的你也先给了再说……” 周莹站在对面，手舞足蹈说个不停，迟瑾一脸认真，仿佛处在大型会议中，连连点头应下。 周莹说到激动处，又拉着他走到书柜前，挨个介绍迟钧年轻时送给她的礼物、寓意…… 次日 “小晚！你终于回来啦！” “想死你了都！” 警局食堂里，一个个穿着警服的男子嗷嗷大叫，仿佛受尽了虐待。 见齐忠拎着盒饭下楼去，更是站在打饭区前朝周晚不停“控诉”。 “小晚你都不知道，昨天忠哥打的菜有多少！才三块排骨啊！” “我的才两块啊！都感觉没吃上味呢，就没了！” “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都不想来食堂了。” 周晚笑嘻嘻招呼着：“虎哥你们工作辛苦了，来多吃点！” 话落舀了满满一大勺红烧肉，对面的人看得直点头，一脸欣慰。 “炅哥，一天不见怎么感觉你瘦了？快多吃点！” “钢哥，今天有你最爱的手撕鸡，快吃快吃！” “鸣哥……” 迟瑾排在后头，歪头紧盯着最前面的人，快速准确喊出每个人的名字，把大家哄得心花怒放，不由得感叹她的本事和记忆力。 是这三年来学会的吗？ 周晚见是迟瑾过来，笑容顿时更灿烂了：“你要吃什么呀？” “照你喜欢的来，我看忠哥他也回来了，打完菜你过来一起吃。” “好呀！” 周晚接过盘子，勺子不断往荤菜盘里舀。 迟瑾忍不住问：“那么多人，你怎么记得住他们的？你也才来工作不久吧？” “也不难记呀，找特点就好了。” “比如？” 周晚抬眸，又转头指向他身后某处位置的人：“比如虎哥呀，稍微胖了点，看起来有点严肃，像老虎一样的，钢哥嘛，瘦一点，像竹竿一样，炅哥嘛，眼睛小了点，眯眯眼的样子，你不觉得很像那个囧字吗？还有朱哥……” 迟瑾见她嘴里不停念叨着，又打断问：“那我呢？” 周晚一顿，乐呵呵秒答：“你也很好认呀！人群中最帅的那一个嘛。” 迟瑾忍俊不禁，脑袋不仅转的快，嘴巴也很甜。 说到嘴巴，突然又想起昨晚在家门口，两人…… “好了。”周晚把盘子放回台面。 迟瑾回过神，神色自若端起两个盘子道：“我在那边等你。” “好！” 两人挨着坐在一起，迟瑾吃了口饭，又拿出手机转头询问道：“我昨天查了一下，现在秋天了，正是开桂花的季节，淳村那边有一片桂花林，听说很漂亮，你觉得怎么样？” 周晚夹菜的动作一顿，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异样又被隐下，转头笑嘻嘻回应：“可以呀！” 迟瑾感觉她反应有点不对劲，又低头紧盯着她眼睛解释：“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再换一个，现在是还在找的环节，你喜欢去哪里，想去玩什么，都可以说出来的。” “这个就很好呀。”周晚一脸真诚，又点了点头道：“我也想去看桂花来的，只是一直没去呢。” “真的吗？” “嗯。” 见她神色平静，迟瑾轻声细语再次确认：“那我就开始安排旅游的具体事项了哦？” “嗯！” 迟瑾微微一笑，边在上面查询路线和游玩地点，边低头吃了口饭，瞥见周晚盘里的糖醋里脊已经吃完，又把自己盘里的全部夹过去给她：“好吃多吃点。” “好，那你也是。” 周晚也贴心的从自己盘里夹些过去给他，格子里的青椒肉丝，青椒不断被夹走，只有肉丝还稳稳躺在里面。 迟瑾嘴角一抽，直接拆穿：“周晚，不要挑食。” “我没有啊！”周晚连连摇头，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我是看你工作太辛苦，让你多吃点蔬菜，这样对身体好啊！” 对方已经迅速把青椒腾走，随后闷头干饭，右手掌还特意横着把盘子挡住，生怕迟瑾再夹回来。 迟瑾：“……” 余光中有人走来，迟瑾抬头看了眼，连忙打招呼：“王局，这里有位置。” “好。”王琛顺着台阶下，端着盘子坐在他们对面。 “你们要去哪里玩？确定了吗？” “刚刚确定了，去淳村。” “嗯，挺不错的，我有刷到视频，那边的桂花都开了，很好看。” 王琛吃了口饭，语气温和提醒着：“这几天要降温了，那边好像会更冷，记得多带几件衣服。” 迟瑾马上点头：“好。” “出门在外，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要小心被人骗。” “好。” “遇到不好解决的事情，也可以打电话回来，都是自己人。” “好。” 王琛不停嘱咐着小细节，迟瑾一一应下，但都心知肚明，他是在对另一个人说。 周晚全程安安静静吃着饭，也没有开口。 “王局。”齐忠已经脱掉围裙，慢步走过来道：“那个合同要过期了，需要再重新续约签字了。” 王琛仰头道：“好，那我吃完饭就过去找你。” “行，那你慢吃哈。” “好。” 迟瑾把周晚的盘子叠在一起，也起身道：“王局，我们吃饱了，先走了。” “好，旅途愉快！” 王琛望着周晚的背影，见她和迟瑾挥手分开进了厨房，才回头继续吃饭，刚要动筷子突然一顿。 盘里一块糖醋里脊格外显眼，但是他刚才上来时，并没有这道菜了。 王琛嘴角悄悄上扬，欣喜夹起吃了进去，仰头望向窗外，心里也舒畅了许多。 今天天气真好啊！ 第75章 桂花 次日8点 迟瑾穿着白色毛衣，蓝色牛仔裤，右手拉着黑色行李箱，踩着白色运动鞋快步走出门口，神情平静，但眼底还是带着掩藏不住的欣喜。 周莹紧跟在旁边不停叮嘱：“你知道有些情侣感情好好的，旅游回来就生气分手是因为什么原因吗？就是因为喜好不同，又不肯互相迁就妥协，两人就有隔阂了！” “所以一定要贴心贴心再贴心！对方想玩什么就陪她玩，想要什么就买，千万不能只想着自己，有话要好好讲，不能冲动……” 迟瑾仿佛课堂上的小学渣，连连点头挨个应下。 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后，迟瑾在两人的目送下驱车离开。 “加油啊儿子！” 周莹朝车尾挥手兴奋大喊着，迟钧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丝毫不担心的模样。 气温骤降，刮起的风也冰冷了不少，迟瑾半开窗都能感受到那股凉风直刮脸庞脖颈，又赶紧把窗户关上，让车内保持适宜的温度，一会好接周晚。 来到路口处停下，迟瑾才低头拿出手机发信息。 迟瑾：[我到了。] 周晚：[好哦！] 对方回复很快，没几分钟周晚也拎着一个白色小型行李箱，一大袋东西慢慢走下楼来。 白色卫衣前的绳带随着动作摇晃，胸前那个简笔画小人笑嘻嘻的，这次也没有竖起中指，微长的卫衣盖到大腿处，又像是裙子。 迟瑾急忙下车，快步跑去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周晚抱着那大袋子道：“这个我要放前面的。” “好。” 两人迅速上车往目的地出发，周晚弯腰解开袋子，转头笑盈盈道：“我带了很多吃的哦！” “是吗？其实这些你留在家里吃就好了，我们到那边想吃可以再买的。” “我知道呀，这个是在路上吃的。” “是吗？” 迟瑾快速瞥了一眼那大袋子，见周晚已经开始掏出几包薯片和一瓶可乐，准备开吃，心里也不太相信两人能吃完这些。 20分钟后 “咔嚓咔嚓咔嚓……” 耳边咀嚼声不断，迟瑾再次瞥向那个袋子，已经肉眼可见缩小了四分之一，嘴角不由得一扯，心里由衷竖起大拇指。 照这个进度下去，还没到那边，零食已经先吃完了。 周晚突然想起还有个人一直没吃，于是拿出一块饼干，转头贴心询问：“你要吃饼干吗？” “好啊。” 周晚凑过去伸手喂了他一块，指尖从他唇上轻轻拂过，迟瑾嘴角悄悄上扬了几分。 “到那边还要五个小时左右，你如果累的话可以先睡一会，睡一觉醒来就差不多到了。” “不用呀，两个人一起聊天才好玩呢！哇你看那个云…” 周晚突然转身趴在车窗上，手指着某处兴奋道：“那个云，好像个鸡腿啊！你快看啊！” 迟瑾要关注路况不好分心，只好眼睛快速来回暼了几眼。 蓝天白云的，鸡腿在哪里啊？！ “你看见了没有啊？好大个呀！” “啊啊，看见了。” “是吧是吧？超级像吼！” “嗯嗯。” ———— 13：45分 两人准时出现在淳村景点，沿着一条山路而上，到山顶来到一处空旷地方。 行人来来往往，各自观赏着风景，又举起手机拍照记录，小孩子拿着氢气球到处追逐打闹。 两人下了车，迟瑾走到周晚旁边，熟练牵起她的手往售票处走去。 进入大门，清风吹来夹带一股清雅的桂花香，一株株桂花树竞相绽放，碧绿的叶片和黄绿色小花相互映衬，温暖的色调赏心悦目，置身在桂花丛中，朝前方望去，一望无际，格外唯美。 周晚站在一株高大的桂花树下，仰头看着那一朵朵桂花，偶尔还有几片花瓣轻轻飘落，拂过她脸庞，仿佛有双手轻轻抚摸着她一样。 “小晚，秋天到了，市中心的桂花都开了，我们去看吧！” “好啊好啊！” 周晚穿着黄色卡通睡裙，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随后关上冰箱门大步跑回来，挨着周妈妈坐下，兴致满满道：“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啊？要不明天吧！明天刚好周六，我不用上学呀！” 周妈妈抬头望向对面的男人，寻求他的意见。 周爸爸垂眼思索后，又摇头道：“还是过两天吧！我们公司最近一直不发工资，最近我们大家都在讨论这个事情，等把这个事情解决了再说。” “为什么不发工资啊？爸你们公司不是很大吗？我记得还是个明星开的，会没有钱吗？”周晚嘟着嘴，一脸不解。 周爸爸还是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听大家说里面的情况还有点复杂，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按理来说，这家公司也不是很缺钱的才对。” “那怎么办？”周妈妈脸色担忧问道。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明天我先去找经理谈谈，了解看看是什么情况。大家说了，如果公司再不发工资的话，就要集体抗议了，不然再拖下去，都要过年了，没钱也不好啊！你看老胡，家里人还生病着，也是缺钱时候呢。” “嗯…”周妈妈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随后一拍手鼓励道：“好！那你明天就去问看看，问清楚情况，能好好解决的就尽量别闹事。对了，我明天给你带便当吧，做我最擅长的糖醋里脊！” “爸爸我相信你可以的，我等你的好消息！” “嗯！等我把这个事情解决好了，我们一家人就开开心心，一起去看桂花！” “对了小晚，我们再去买些新裙子吧，到时候穿得漂漂亮亮，再去拍好多好多照片，挂满整个客厅房间！” “好，那就这么约定啦！” 第76章 游戏 周晚眼眸流转，仰头一直盯着花瓣不放，神色忧伤，和周围欢声笑语、不停拍照的人截然不同。 迟瑾拿着兔子形状的白色棉花糖大步走回来，递到她面前轻声道：“棉花糖好了。” 周晚回过神，马上展开笑容接过：“谢谢～” 迟瑾紧盯着她表情，见她眼眶有些发红了，仰头望着这株桂花树，心里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选错地方了。 周晚低头猛吃了几大口棉花糖，口腔喉咙里顿时满是甜腻的味道，突然又抬起头，眉开眼笑，语气欢快道：“我们来拍照吧！” 迟瑾一愣，马上点头：“好啊。” 周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转过身和迟瑾并排，高举着手机开始找角度自拍，脸上笑容可掬，一瞬间变得和周围人一样，甚至比他们还要兴奋的样子。 两人穿梭在桂花林中，一路走走停停，顺着大路前进，周晚挂着最灿烂的笑容，一路蹦哒着拍了不少照，连大树下的几株小草也要拍下记录。 恍惚间迟瑾也分辨不出，她是不是真的快乐。 “大家看这里啊！淳村山镇民宿，环境优美，体验乡村文化，和大自然的亲密接触啊！” 摊位里面站着两个女人，均穿着红色连衣裙，头顶还戴着桂花做成的花环，热情的语气，加上地区的口音，总觉得很喜庆，像过年一样。 其中稍微年长的女人，声音爽朗继续介绍着：“后面还有山林，大草地，晚上可以躺在上面看星星哦！” “对对对！” “有兴趣的家人们，现在可以过来先预订房间，晚上直接过去就好啦！我们晚上还有免费的大野炊活动呢！” “对对对！” 两人一唱一和，年长的妇女负责介绍，年轻点的女人在旁边附和，两人手舞足蹈说个不停。 周晚一下子又想起，那时候学校举办义卖会时，她和妈妈也是这样，当时爸爸还来充当客人，配合玩了好久，东西没怎么卖，倒是玩了一出“过家家”。 见周晚一直盯着她们看，迟瑾温声询问：“你喜欢吗？要不我们就去订这一家？” 周晚转头笑嘻嘻答：“好呀！” “好，那你在这里等我。” 迟瑾快步走到摊子前：“你好，我想预订房间。” “好啊！你们几个人？要几间房？”中年妇女马上低头翻开本子，拿起纸笔准备记录。 迟瑾一愣，回头见周晚背对着自己，高举手机还在拍照，内心反复斟酌后还是开口：“两个人，两间。” “好，两个人…”妇女低头重复念着，记好后又问：“贵姓呀？手机号码多少……” 周晚快速点击手机，相册里的照片已经上百张，却还是不肯停止，转过身看见迟瑾单手撑着桌子，半弯腰在纸上写着什么。 简单的私服搭配为他增添了许多亲和力，周晚不知不觉间，内心已经渐渐在向他靠拢，又悄悄举起手机，开始偷拍他。 “这个是我们民宿的标识，晚上过来给前台提供这个，报手机号码就可以啦！” “好的谢谢。” 迟瑾接过两个定制钥匙扣，转过身周晚也正往这边看，双手自然垂在身侧没有动作。 迟瑾走到她面前，举起钥匙扣邀功般说道：“好了。” “嗯！”周晚点了点头，转头盯着那钥匙扣，又指着夸道：“这个还挺好看耶！还是个木屋的图案。” “你喜欢就给你拿着，那我们再去前面看看？” “好！” 周晚接过钥匙扣，转身时抬手搂着迟瑾的右手，边往前走去。 迟瑾诧异低头看了眼，有点意外，但又很欣喜她会这么主动，于是右手臂屈起，让她搭着自己臂弯。 低头见她右手随意把玩转着钥匙扣，眼睛也笑眯眯的，能确定是真的开心了。 夜幕降临，景区里的人依旧很多，再往前走还有很多摊位，吃喝玩乐俱全。 一名秃头中年男子，正从大塑料袋里拿出各种玩偶、玩具，千奇百怪的摆件，放在架子上展览。 周晚牵着迟瑾经过，突然站定指着展览处，“1”号区位置上的绿色大玩偶道：“你看那个八爪鱼，好可爱呀！” 迟瑾转头看了眼，马上拉着她走到摊位前：“老板，那个要怎么样才能拿到。” 老板回头指向正中央的转盘，上面放着一个铁壶，简单介绍：“20块钱10个硬币，能全投中就能拿啦！” 迟瑾暼了一眼，瓶口还挺大，才这两米距离，完全没问题，于是自信道：“来10个。” “好咧！” 老板接过钱，递给迟瑾硬币后，又转身走到转盘那里按下开关，转盘启动铁壶跟着底下的转盘绕起圈来。 “哇老板，你耍赖！” 周晚连忙指着他质问：“你这个还带转圈的，还转那么快，怎么玩？” “哎呀我牌子上有写啦，转圈投掷嘛！再说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成功呢？我相信你可以的！” 老板嘴上贴心鼓励着，但嘴角已经按耐不住翘了起来，眼底也完全没有信任的意思。 迟瑾还是神色自若，这规则对他来说，似乎完全不影响。 食指中指夹住一个硬币，举起手和射飞镖的姿势一样，随即看准位置一扔。 “当啷！” 硬币准确飞入瓶口，发出清脆的声音。 “哇厉害厉害！”周晚在旁边疯狂鼓起掌。 迟瑾嘴角渐渐上扬，再次拿出枚硬币，在铁壶转圈到自己方向时，果断扔出。 “当啷！” “啊啊啊厉害厉害！” “当啷！” “芜湖～” “……” 欢呼声很快吸引了很多路人，大家齐齐站在身后围观，甚至开始帮忙数数。 老板表情微微一僵，没想到居然遇到硬茬了。 周晚已经悄悄挪动位置来到1号区旁，随时准备朝那只八爪鱼下手。 “七个！” “八个！” “九个！” 迟瑾紧盯着铁壶口，手指夹起最后一枚硬币，等着铁壶再次绕回来时，正出手时旁边一个男孩太过兴奋，突然扑过来抱住他大腿。 迟瑾手一偏，硬币脱离预测路线，径直朝周晚方向飞去。 周晚正低着头，双手准备伸出要拿起八爪鱼时，突然感觉有东西从脖子处滑下，很快胸口处传来冰凉的触感，不由得动作一顿，诧异抬起头，刚好和迟瑾对上视线。 迟瑾也是一愣，目光往下观察周晚脚下，又缓缓挪上停在她胸口处。 地上没有东西，那说明那枚硬币还在…她衣服里？ 第77章 民宿 两人相视不语，一瞬间还有点尴尬窘迫，围观的人没注意到这些，只是在旁边惋惜。 老板嘴角立马上扬，走过来摆摆手安慰道：“哎呀可惜啦可惜啦！不过没关系，九个也很厉害啦！那你们就在2号区这里挑吧！” 老板手一指，一排小玩偶映入眼帘，只相差一个硬币，得到的礼物体积却相差甚大。 迟瑾快步来到周晚跟前，一脸认真解释：“刚才是个意外，我再重新玩一次。” “不用啦！这样已经很厉害了，2号区的也很好呀！” 话落周晚转过身，朝面前的展架左右看了看，最后指着一个紫色泰迪熊道：“老板，我要这个！” “好。” 接过老板递来的小熊后，周晚拿着它挡在身前，侧着身左手伸进衣服里拿出那枚硬币，放在台面上：“老板，这里还有个硬币，还你。” “好。” 周晚转身面对迟瑾，举着那只泰迪熊笑盈盈道：“你看，好可爱！谢谢你呀！” “嗯，你喜欢就好。” “那我们走吧！” 周晚双手抱着泰迪熊，美滋滋转身离开，迟瑾又回头望向那台面。 老板把壶里的硬币倒在手心里，正走过来要拿台面上的硬币时，视野中伸出一只手，率先拿走它，仰头一看还是刚才的男子。 “老板，我想跟你买这个硬币。” “啊？你要这个干什么？” 迟瑾神色自若，只答：“我喜欢。” “哦…你要就拿去咯，才一个无所谓。” “谢谢你。” 迟瑾点头道谢后，转身时快速把硬币放进口袋里。 周晚刚好也回头看过来，站在原地等着迟瑾跟上：“你刚才在干嘛呀？” “没什么，走吧！” ———— 晚上十点 手机导航不断发出提示音，迟瑾按着路线一路往前，大沙路两排绵延不尽的树木，一盏路灯都没有，只能靠车灯照亮一段距离，前方仍是漆黑一片。 每隔一段距离树干上就有挂个牌子做记号，“山镇民宿”四个大字被路灯照亮后清晰可见。 路上车辆也很多，大家都往一个方向开去，一直到平坦的沙地停下。 五六个男子穿着统一的黑色外套，左胸口处有个房屋标志，正拉着横幅站在大路入口处，扯着嗓子热情引导着：“车子就停在这里，我们走上去，车子不开上去的！” “来来来跟着我往这边走！” 一名男子高举着手里的牌子，右手不断挥舞，路人渐渐聚集过去。 迟瑾从后备箱拿出两人的行李箱，牵着周晚跟着人群走去。 几个男人分工明确，每隔几个游客就跟着一个人，队伍最后排也有跟着人。 周晚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牵着迟瑾，突然仰头朝前方示意，感慨道：“好多房子啊！” 迟瑾顺着她目光望去，一座座房屋隐藏在树林中，一路绵延到山顶，数不清有多少房子，眺望远处还能看见几家房屋亮着灯，外观设计都一样，但又有一些房子相差巨大，房门紧闭，不见一点灯光。 “是很多，但有些应该是本来就住在这里，不可能全部都是这家民宿的吧？”迟瑾猜测道。 跟在旁边的男子听见他们的谈话，连忙转过头搭茬：“对的对的，我们的民宿在最上面，下面这些是一直住在这的居民，不过他们也都是很热情的哦！” 男人边走还一直盯着旁边的周晚，眼睛不停上下打量着，像是在思索什么。 迟瑾暼了他一眼，顿时警觉起来，板着脸把周晚又拉近了些，随后上前两步绕到周晚面前，调换了个方向，隔在男子和周晚中间。 男人看了眼迟瑾，又讪讪收回目光，佯装和前面的路人说话：“小心点，这里有些石头，小心绊倒。” 周晚完全不在意那人的目光，还是左右张望看个不停，又仰起头道：“这里空气真好，看的天空都大了好多，如果是夏天的时候星星多，就更好看了！” “嗯。”迟瑾转头望向周晚，从这高度刚好能看见她眼睛，树上挂的彩带亮光映在她眼睛里，眼球中有点点光芒，真的跟夜空中的星星一样了。 “对啊对啊，我们这里很好的，还可以在大草地上野炊呢！” 男人又凑过来热情介绍道：“还有很多客人租长期的呢，你们也可以考虑一下啊，也推荐你们朋友都过来玩玩。” 迟瑾冷冷暼了他一眼，又转过头不跟他搭话。 来到民宿区域，一座座小木屋外观独特，木质墙壁还有窗棂都透出浓重的田园风格。 不远处走来一个高大男人，穿着一样的工服，朝最前头的人问：“你们这边多少个人？” “大人小孩总共13个。” “行，那今天预订的人都齐了，走吧。” 大家逐渐分散，被员工带去不同木屋里，每当有人被带进去，周晚都回头多看一眼，一样的房屋设计，简单大方，都只有两层楼。 前台里坐着两个人，木屋后也有人，周晚不禁诧异道：“真的好多员工啊，这样子得发多少工资？” 迟瑾也注意到了这些，从刚才见到的人就已经接近有十几个了，而且还没算上木屋里的工作人员，可看着也不是客人很多的样子。 两人来到靠后一点的木屋，男子走在前头，率先踏进门槛朝前台的人说道：“珺姐，这里有两个人，你负责招待他们吧！” “没问题！”一名中年妇女连忙起身，朝迟瑾两人笑盈盈打招呼：“欢迎来到山镇民宿！我叫赵珺，你们叫我珺姐就好啦！” 说完赵珺低头翻看面前的本子：“贵姓呀？手机号码多少？” “姓迟，号码……”迟瑾低头缓缓报着号码，左手仍紧牵着周晚。 周晚把钥匙扣放在桌面上，随后闲着无聊仰头四处查看，里面设计也简单，跟早几十年前的木屋房子一样，只是装修得更精致些。 目光巡视一圈最后落在左边楼梯口处，一名穿着褐色外套的男子坐在木椅上，翘着二郎腿，不说话也不动，眼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晚不禁疑惑多看了几眼，没穿工服，是客人吗？ 可是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还这么奇怪？ 第78章 奇怪 赵珺记好信息，歪头朝门外喊道：“阿烟！二楼204，205两间房快去准备一下，有人要入住了！” “诶！” 人还没看见，一道嘹亮的女声先响起，随后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年轻女子端着托盘走进来。 长相清秀头发挽起，刘海落下垂在眼前，娴静可人，只是神色平淡了些，没有赵珺那么热情，身上穿着和大家一样的工服。 女人暼了周晚那边一眼，转身慢步走上楼梯，因为托盘挡住的原因，视线受阻，女子突然右脚尖踢到台阶，整个人摔下趴倒在台阶上，托盘上的茶水也都落下散了一地。 “哎哟小心点啊！” 赵珺朝楼梯口那边瞥了眼，皱着眉语气满是不耐烦，也没有过去查看她情况。 周晚赶紧松开迟瑾的手，大步跑上台阶扶起她：“你还好吗？磕到了吗？” 女人被搀扶起站直，低头见周晚蹲在台阶上，帮自己拿起托盘，把茶壶茶杯放好，嘴里还小声嘟喃着：“还好是温水，要是热水撒在身上就不好了……” 说完周晚端起托盘站起来，递向那女人，展开笑容道：“好啦！你记得要去换个衣服，不然湿答答的很冷的。” 女人缓缓伸手接过，神色平淡，转身走上台阶和周晚并排时，用极小的声音说了一句：“小心点。” “啊？”周晚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看着她。 这话不应该是我跟你说吗？ 不等自己问出疑惑，女人已经自顾自走上楼去了，周晚挠了挠后脑勺，不明所以，又转身走下楼梯，来到迟瑾旁边。 “你们是做什么的呀？职业这里也要写哦。”赵珺指着白纸上的空格说道。 迟瑾诧异抬眼：“职业也要写？” “是哈！这样子清楚你们是做什么的，了解你们的性格喜好，才能做更好更贴心的服务啊！”赵珺微笑不改，爽朗解释着。 听着倒是也有点道理，可是看着面前这笑嘻嘻热情的人，迟瑾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快速思索后，还是在纸上写着“食堂”。 赵珺紧盯着他动作，见他停了笔，不解道：“食堂？是自己在学校里开了个食堂吗？” 迟瑾抬起头，一脸认真：“在食堂里打饭的。” “啊…”赵珺半信半疑打量着他，又转而指向旁边的周晚：“那她呢？” “她…” “我也是在食堂里的！” 周晚抢先回答，紧贴着迟瑾微笑补充：“我们都是在食堂里打饭的，我在一号区，他在二号区哦！” “哦…”赵珺看她说的很认真，也不像假的，于是也点点头收回本子，低头开始找房间钥匙。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周晚转头望去，那女人已经慢步走下来，右手抓住托盘自然垂下，来到前台里面，开始整理柜子里的酒，突然小声开口：“妈，白酒和果酒只有两瓶了。” “好。” 赵珺转头朝楼梯口那边喊道：“儿子，听见了没有啊！去仓库拿几瓶白酒、果酒来。” 话落，楼梯口的男子终于有了动作，慢腾腾放下右腿，随即起身走到前台。 周晚这才看清他的五官，估计也就三十来岁，可却一直沉着脸，也不说话，感觉很郁闷的模样，男子伸出手接钥匙时，周晚还注意到他手臂上纹了大片纹身。 男子接过钥匙后转身离开，周晚回过头，看着在前台里忙活的女人，又笑嘻嘻问道：“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人背对着她没有回答，从侧脸看去，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赵珺回头暼了她一眼，随即露出微笑先解释：“她叫朱烟，是我儿媳妇。” “那你刚才喊那个人儿子……”周晚手指向后头，没有把话说全。 “对呀，他是我儿子，叫赵宇，他们俩是夫妻。” “哦…” 周晚垂眼不语，心里更疑惑了。 那她刚才摔倒时，为什么他们是那个态度？如果说是婆媳关系不合，那她老公…… 周晚转头望向迟瑾，他也全程听着，脸上同样带着疑惑。 周晚继续问道：“那朱烟姐是哪里人呀？” “这里的人啊。” “是吗？可是口音听起来不太像耶？” 赵珺一愣，又马上笑开补充：“哦～她原来是民市那边的，后来嫁到这边，都三四年了，我都习惯了，一直把她当自己人的。” “是民市吗？可是口音听起来更像是庄市的。”迟瑾插嘴道。 赵珺愣了愣，又挠了挠发鬓纳闷道：“诶？是庄市还是民市啊？哎呀我老了，记忆都不好了！呃阿烟，你是庄市还是民市来着？” 朱烟手一顿，垂下眼帘小声答：“庄市…” “哦对对对，哎呀我这记忆真的是！”赵珺轻拍了几下脑袋，打哈哈解释着。 迟瑾一直观察着那女人，尤其是提到老家在哪里时，那语气表情更不对劲了。 于是佯装诧异道：“庄市离这里好远啊，坐飞机都要两个多小时，怎么会过来这边呢？” “是啊，爱情嘛，和距离无关，她和我儿子自由恋爱，后来就嫁过来了嘛。” 谈话间，赵宇已经抱着一筐酒走进来，放在前台里面，弯腰拿起酒瓶摆进柜子里。 周晚目光紧盯着他们，朱烟手伸进筐里拿酒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结果赵宇火速收手，垂着头一脸冷漠，好像很抵触她的样子。 “来，这是你们房间的钥匙，从你们右手边楼梯口上去。” 赵珺拿出两支钥匙双手递上，又补充道：“明天我们后山那边还有举办活动，记得来参加哦！还有，天黑了就不要乱跑，这边山路多，小心迷路，要去哪里记得跟我们说一声。” “好的谢谢。”迟瑾接过钥匙，转头朝周晚温声道：“走吧。” “嗯。” 迟瑾牵着周晚走到楼梯口下，随即松开她手，提起她的行李箱，一手一个走在前面。 周晚慢步踩上台阶，又回头悄悄留意前台那两人。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名灰色风衣的男子，身形魁梧，方正脸庞上五官立体，眼神锐利，从进门后就一直望着朱烟的方向，来到前台站定才收回目光，把手上的纸放在台面上：“珺姐，这是明天要入住客户的信息，前面的民宿还没处理好，先给你负责了。” “好。”赵珺接过资料，抬眼问：“阿宾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再一起吃点。” “不要了，我还得去后山看看。” 朱烟已经把酒都摆好，拿起筐走出门口，被唤做阿宾的男子目光紧随着她，又朝赵珺点头道：“我走了珺姐。” “好。” 等人走开后，赵宇才慢腾腾站起来，转头眼神幽暗直勾勾盯着孙宾的背影。 这些都被站在二楼廊上的周晚尽收眼底，心里疑惑更多了。 奇奇怪怪的一家人。 第79章 免费 两人来到205号房门口，迟瑾打开房门，又把钥匙递给周晚：“你住这间，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你可以喊我。” “好。” 周晚接过钥匙走进去，在他注视下缓缓关上门，突然又顿住，抬眼笑盈盈道：“今天玩得好开心，谢谢你呀，晚安。” “嗯，晚安。” 等对方关上门，迟瑾才拉着行李箱走向隔壁房。 房内设计简单，地板也是一道道木头铺成，窗户挂着统一的棕色流苏窗帘，一张木桌子，木床上铺好了床垫、加厚白被子，旁边一小间浴室，打扫的也很干净。 冷风从窗户缝里吹进，带来冰冷的凉意，周晚刚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粉色长袖睡衣，猝不及防抖了个激灵，想着晚上一定会更冷，于是又把预备的加厚黑白熊猫睡袍拿出来，随后起身走进浴室。 半小时后，周晚踩着民宿备的棉拖鞋走出来，关掉灯后迅速飞奔进被窝里，开始拿出手机，点开今天拍的照片，一张张桂花图片映入眼帘，配合着和煦的阳光，很治愈。 周晚眼神留念，不由得又有些伤感，周围漆黑一片，没有了其他人，周晚渐渐卸下心防，由着情绪泛滥。 迟瑾穿着一套白色针织睡衣，洗好往床上一躺，双手屈起枕在后脑勺下，思索着今天的一切，突然想起什么又翻身拿过手机，掰开手机壳拿出里面的符头和硬币，手指轻轻摩擦着，想起今晚的一切，嘴角不自觉悄悄上扬起来。 “叮咚～叮咚～叮咚～” 枕头旁的手机不停发出声响，迟瑾以为是局里有什么事，连忙起身抓过手机查看。 联系人“晚晚”的聊天框里，还在不停发送着图片，陆陆续续已经几十张，迟瑾悬着的心放下，又躺下一张张点开查看。 不得不承认，拍的很好看，连路边的小草都觉得很亮眼，还有和周晚的合照，背景全是大山、桂花树，和对方明媚的笑容对比起来，自己显得冷淡多了，迟瑾手指长按，果断保存。 一张张划过去，迟瑾突然动作一顿，眼底露出意外，居然还有自己背影的照片，自己站在小摊前弯腰写着什么，阳光从头顶照下，带着一层朦胧。 迟瑾嘴角愈发上扬，刚保存完，照片又突然消失不见，回到聊天框里再找也没有了。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迟瑾也不拆穿，反正自己已经保存了，只在下面回复。 迟瑾：[拍的真好看。] 晚晚：[那是！] 迟瑾：[早点睡，晚安。] 晚晚：[好，晚安。] 顶端突然弹出一条信息，老母亲：[怎么样啊儿子？] 迟瑾：[挺好的。] 老母亲：[周氏追妻指南.txt] 老母亲：这是我的呕心沥血之作，好好学学。 迟瑾眉头一跳，眼底满是怀疑，点开看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从语录到动作指导，甚至还有场景模拟，前前后后上万字。 “真的假的？” 迟瑾紧皱眉头，嘟喃一声后把手机放到一旁，双手环胸盯着天花板出神。 一分钟后 不确定，再看一眼！ 迟瑾侧身拿起手机，火速点开那份文件，一条条细看起来。 两个互道晚安的人，隔着一堵墙，闷在被窝里各自玩着手机。 时间悄然消逝，窗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迟瑾这才回过神，看手机顶端上的时间，已经01：34分了。 “这不是没办法吗？你又不行，我们赵家要怎么办啊？” 窗外的人特地压低了声音，极力小声说着，但此时深夜里寂静无声，一点声响都听得尤其清晰。 迟瑾也听得出，说话的人是赵珺。 “也就这么几次，等她怀上就好了，又不是一辈子经常这样。” “你也不要老是对她们板着个脸，本来这个媳妇也是我努力挑来的，要不是我强硬，早就给前面的大钦要去了。” “又不是和你离婚，看开点，咱们谁也不开口，没事的。” “……” 迟瑾躺在床上听得莫名其妙，一时也排不出什么逻辑，也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但从里面一些字眼来看，猜测应该是她儿子。 窗外的人没再聊天，脚步声渐远直至恢复寂静。 想着各家有各家的事，迟瑾也不再多想，把手机熄屏放在床头柜上，随即拉好被子睡觉。 ———— 次日10点 迟瑾牵着周晚往后山走去，一条大路延伸而上，走了约莫几分钟，来到一片宽敞草地上。 一个个小摊摆在草地上，像极了游玩景点，其他旅客也都陆续走进来，小孩子嘻嘻哈哈在草地上跑着。 一名黑色短发男子穿着工服站在正中央，举着喇叭介绍道：“欢迎来到山镇民宿！这里的任何摊位都是我们自己人开的，都是免费的哦，大家吃好玩好！” “这么大方？”周晚诧异道，又转头望向迟瑾问：“吃喝全部免费，这么多人，也要花不少钱吧？” “是啊。”迟瑾也点了点头，心里直纳闷。 住一个晚上付88元，除去住宿、饮食、人工服务等费用，这样真的有赚到钱吗？ 如果说是新开张要攒人气也说不通，看这周围环境，也是好几年的样子了。 “大家看这边！” 男子举着喇叭，手指着后方大喊：“在那边的小山上还有很多免费娱乐项目，有美容按摩、蒸桑拿，大家今晚一起过去，吃完烧烤还能好好放松一下！” “哇还不错耶！” “免费美容啊？我要！” 游客们齐齐欢呼鼓掌，一个怀里抱着小孩的妈妈却担忧道：“要去到那边，有点远啊，带着小孩不方便，还是算了。” “不会的不会的。”男子连忙走到她跟前，热情道：“我们晚上会安排车辆，接送大家来回的，小孩也有工作人员帮忙照顾，可以放心去玩哦！” 说着男子手指向后边斜坡，众人望去，斜坡下草地放着五辆木质三轮车，用简单的支架撑起一条布。 “那就好！” “我要去我要去！” 大家欢呼声不断，一名男子拿出纸笔，挥手朝大家招呼着：“女性朋友们都来我这边登记，男生去那边，我们晚上男女生分开出发！” 大家渐渐聚集过去。 一名平头男子看见周晚他们还是不动，连忙大步上前催促：“你们也快去排队登记呀！包接送，所有项目都是免费的！” 周晚却没什么反应，转头朝迟瑾道：“我不想分开出发，也不想去那边玩，我在这里待着就好了。” “好。”迟瑾点头应下。 平头男子却很坚持，继续游说着：“来都来了，一起去啊！很好玩的，而且都免费哦，只是分开出发，到那边也可以在一起呀，晚上九点就回来了。” 周晚却仍是摇头，微笑道：“谢谢你呀，但是我们不去了。” “这…”平头男子顿时面露为难，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不肯同意。 迟瑾眼底愈发警觉起来，去不去讲究自愿，为什么一定要让人去？ 而且一直在强调免费，好像想把大家都吸引过去一样，目的是什么？ 只是因为过于热情的原因吗？ 是自己多虑了吗？ 第80章 人骨 “怎么了？” 一名灰色风衣男子走来，周晚认出来，就是昨晚那个被叫做阿宾的人。 他的到来打破了双方的尴尬气氛，平头男子朝阿宾点头哈腰，小声道：“这两个客人说不想去后山玩。” 迟瑾目光快速打量着阿宾，看着年龄比自己大一些，沉稳话不多，神色自若。 阿宾听完后，只是呵呵一笑，随和道：“没事没事，这些都是自愿的，你们想去玩就去玩，不想去待房间里也好啊，没事的不影响。” 话落又转头训斥那个平头男子：“一切都要以客户的意愿为主知道吗？人家不想去，你再热情就会造成困扰了知道吗？” “好好，知道了。”平头男子朝迟瑾两人略微弯腰，语气诚恳道歉：“对不起啊。” “那你们玩的开心哦，晚上记得不要乱跑，小心迷路。” 阿宾叮嘱完后，转身和平头男子并肩离开，又小声对他说着：“他们要住到明天下午才走的，没事。” 虽然声音很小，刻意含糊了些，迟瑾还是听得真真切切。 牵着周晚往草地边缘慢步走着，逐渐远离那些人群，迟瑾开口问：“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很奇怪？” “有啊。”周晚马上点头：“感觉每个人都很奇怪，昨天那个珺姐，他们一家人也很奇怪，她说把媳妇当自己人，但是她摔倒也不关心人家，连他老公也是，对了，那个叫朱烟的姐姐，我帮她捡盘子起来的时候，她还跟我说小心点。” “小心点？”迟瑾眉头微微一皱，转头问：“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周晚也一脸疑惑，摇了摇头后思索道：“难道她是想叫我上楼梯的时候小心点吗？可是摔倒的人是她，而且你有没有看见她老公的动作，好像跟她很不熟，或者很讨厌她，说是为了爱情嫁过来的，都是夫妻了，不可能这样吧？” 迟瑾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突然停下脚步，脑海里顿时想起昨晚窗户外的声音。 难道她们…… 周晚往前走了两步，见他没跟上，自己左手仍被紧牵着：“怎么了？” 迟瑾抬眸和她对视，思量几秒后还是摇头：“也没什么，反正我们明天中午就走了，不管他们了，走吧。” “嗯。”周晚点点头，牵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迟瑾回头随意扫视着四周，大家各玩各的，员工们忙着介绍景点，突然瞥见一个摊位旁，朱烟蹲坐在草地上发呆，阿宾拿着一串冰糖葫芦过去递给她，神色温和，笑嘻嘻的还在说着什么，朱烟好一会才接过手，脸色没有多大变化…… 晚上，迟瑾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综合赵珺昨晚的话，还有朱烟他们夫妻相处的情况，应该是赵宇身体有问题，夫妻生活不和谐。 赵珺要让朱烟怀孕，很有可能是让她跟别人在一起，为了图个孩子。 这种如果是三方都自愿的情况下，外人反而不好开口，貌似更偏向道德问题，但如果是朱烟不情愿呢？这种情况…… 迟瑾微微皱眉，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为什么朱烟要跟晚晚说小心点？ 要小心什么？ 要小心谁？ “叮咚！” 枕头旁的手机突然发出声响，迟瑾猛然回过神，拿起手机点开看。 晚晚：[你过来，给你看个东西。] ？？？？ 迟瑾诧异瞪大了眼睛，这句话…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像电视剧里引诱人去做什么事一样？ 迟瑾快速坐起身，还是一套白色针织睡衣，也不在意要去穿个外套，直接踩着黑色棉拖鞋走出房门，心跳不由得开始加速起来。 来到周晚房门口，正准备敲门，木门率先打开，露出一条缝隙，周晚还穿着那件熊猫睡袍，朝他招手悄咪咪道：“快进来。” 这一幕更是让迟瑾心跳不已，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脚步已经迈出，跟着她进了房间。 周晚关上房门后，拉着迟瑾走到床边，低头自顾自开始撩起睡袍。 迟瑾眼睛瞪得更大了，视线一直停留在她手上，心里又不停摇摆质问怀疑。 不是，这会不会太快了？ 虽然我也…但是… “你看这个。” 周晚抬起头，从睡裤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长条物体，举到迟瑾面前。 迟瑾：“……” 周晚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仍是举着那东西不动，认真询问：“你能看得出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吗？” 迟瑾懵懵接过手，一节约莫5cm长的骨头形状，宽度不大，约2cm左右。 低头反复抚摸翻看一会后，迟瑾再次抬起头时，神情严肃，眼眸也随之冷冽起来：“是真的人骨。” “你在哪里看到的？” “这里。” 周晚侧过身指向身后的墙壁：“我刚才要捡东西，拉开这个桌子，在桌角下捡到的。” 迟瑾大步上前，双手抬起桌子挪开，低头检查地板，但空荡荡的并没有其他东西。 墙壁是水泥外加一层深褐色木板装饰，按照两间房相隔的墙壁大小，也有差不多一米宽。 难不成跟之前祝媛媛的案子一样，有尸体在这里？ 迟瑾双手在木墙上反复摸索，又轻轻扣响，沉闷闷的，一时也看不出什么。 为什么这里会有人的骨头？ 这里又是山上，如果真的要埋尸，直接拉去后山挖坑埋了不是更好吗？ 那这个骨头是哪来的？ 周晚见他一直沉着脸不说话，上前一步小声问：“怎么样啊？” “目前无法确定，如果真的要查，只能把墙敲掉，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其他骨头。” “那你能看出这是什么时候死掉的吗？” 迟瑾摇头，又举起这骨头分析道：“这骨头上已经不带一点肌肉组织，不知道是自然腐化还是有蚂蚁啃咬消化，具体情况还是得带回去做专业鉴定。” 周晚拿过迟瑾手里的骨头，反复看了几眼后，抬头问：“那现在怎么办？你要报警叫人吗？” 迟瑾垂眼思索两秒，还是摇头：“不行，现在东西不足，只有这一个，况且也不确定凶手是来游玩的客人，还是这家店的员工，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只有两个人，如果现在马上跑去告诉老板……你怎么了？” 迟瑾突然止住了话，周晚站在对面神色有点不自然，眼底情绪不明，嘴角似笑非笑盯着自己。 “小迟警官，你变了。” 第81章 虚伪 周晚上前一步，仰头直视他，语气渐渐激动起来：“我以为你会说要赶紧处理这个事情，觉得是有命案，会担心受害者，会要赶紧把凶手查出来呢！” “我…我只是觉得人心险恶，在不了解对方的底细下，如果贸然行动会很危险，万一……” 万一像你一样，没有防备被人背刺篡改了资料，信任的人临场变卦不为你作证，作为无辜受害者的一方，却要遭受那种折磨痛苦…… 迟瑾眼眸随之柔和下来，盯着面前的人不再往下说。 周晚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突然问：“以后你也会变得开始睁只眼闭只眼，视若不见，开始敷衍了事吗？” 迟瑾一愣，刚想开口否定，突然又想起邓本，最初他也是…… “至少我现在不会，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变成那样的人，别说我爸妈不同意，我那些叔叔伯伯都会先把我扭送进去监狱，你也不希望我变成那样的人吧？” “……”周晚挪开眼神，语气平淡：“我没什么希望的，你继续做你的小迟警官就好了。” 其实刚才真的有点开心他的改变，终于意识到“人心险恶”，开始会变通处理。 可是，自己又好害怕他的改变，如果以后他也变得和邓本一样呢？ 最初他吸引自己的，不也是那股“天真”吗？ 见她不自在的模样，迟瑾也猜测到大半，于是语气认真再次重复：“我不会的，你相信我，你也可以监督我。” 周晚轻轻点了下头。 迟瑾垂眼盯着她手里的骨头，白皙的手仍是紧握着它，仿佛只是一个小玩具，毫不害怕的样子。 迟瑾又把它拿过，走到桌边抽出两张纸巾给它包住：“先留起来，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扣扣扣！”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两人均是一惊，猛地转头对视一眼，心里也提高了警觉。 迟瑾火速把骨头塞进口袋里，抬起右手示意安抚着周晚，随后慢步往门口走去。 耳边再次传来敲门声，听声音很近，应该是隔壁自己住的204号房。 迟瑾站在门后倾听外面动静，周晚悄声上前牵住他右手，侧脸贴着他后背观察门外，左手不由得抬起紧紧抓着他衣服。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好像在门口站定。 “扣扣扣！” 又是一阵敲门声，但现在是敲打周晚这一间房。 听到这敲门声，周晚心里猛地一震，右手控制不住收紧。 迟瑾感受到她情绪不对，也稍加用力回握着，随即打开房门。 赵珺端着托盘站在门口，看见迟瑾明显一愣：“诶？你怎么在这间房啊？难道是我记错了？” 话落赵珺目光往他右边望去，周晚趴在迟瑾身后，隐藏了大半身子，歪头看着门外。 见赵珺看着自己，周晚马上咧开嘴，展露出浅浅的笑容。 赵珺恍然大悟：“哦哦哦，我知道了！哎呀你看我，真是老了，反应都慢了，早知道这样，你俩都不用开两间房啦，一间房都够了！” “啊哈哈哈哈……”周晚浅浅赔笑几声。 迟瑾神色自若问：“珺姐，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你们今晚没有去后山参加活动，我就想着拿点我们店的招牌果酒给你们尝尝，刚才敲你门没有回应，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正好，那你们拿去一起喝吧！”赵珺双手伸出，托盘上摆着两瓶果酒和两个木质酒杯。 “这样不好吧？你们什么都是免费，这样不是亏本了吗？那你们开民宿的意义在哪里？”迟瑾状似随意问着。 “哎呀你们都是第一次来，当然要好好服务你们，给你们留个好印象啊！回头介绍几个朋友一起来支持我们生意就好了！” 赵珺满面笑容，又把托盘往前伸了伸，示意迟瑾快点接手。 迟瑾终于反应过来，最开始见到她感觉不对劲的缘由在哪。 赵珺虽然面带微笑，语气也很热情，但看着还是很假，不是真心的。 哪怕最开始周晚也只是应付大家的笑容，起码比她亲近很多。 迟瑾只觉得现在站在面前的人很危险，表面和心里相差甚大，像一条毒蛇披着纯良无害的表皮。 赵珺催促道：“快拿去啊！不要客气，这个很好喝的，喝完早点休息，不要乱跑哦，晚上迷路了很危险的。” “好的，谢谢珺姐。” 等迟瑾接过托盘，赵珺又看了他身后的周晚一眼，她还是静悄悄趴在身后不动，猜测可能是害羞了，马上露出一副“我懂”的神情。 “那你们玩得开心哈，早点睡哈！” 赵珺转身离开时又捂住嘴巴偷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见她离开，周晚赶紧把门关上，迟瑾转身把托盘放在木桌上，两人并排站着不动。 周晚又弯腰凑过去，打开果酒瓶盖闻了闻，转头一脸认真：“她该不会在里面下了什么吧？” “谁知道呢？” 迟瑾突然想到什么，又走到窗前，轻轻拉开木窗朝远处望。 前面一座座木屋，房间窗户紧闭，也没有一丝灯光，四周静悄悄的，走动的人也比昨天少了很多。 “那些去后山玩的人还没回来吗？”迟瑾小声问道。 “不能吧？”周晚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22：32分。 迟瑾垂眼思索几秒后，转头道：“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吧。” 见迟瑾转身要走，周晚连忙跟上：“不要，我还是跟你一起。” 迟瑾回头望向她，思索着单独留在这也不一定很安全，于是点头应下，牵着她手悄悄打开房门。 左右张望走廊上都没人，周晚还穿着那件熊猫睡袍，两人蹑手蹑脚走到楼梯口，往下张望前台门口都没人，可能是离开去拿什么东西了。 于是两人快速下了楼梯，往后方走去。 月光撒在草地、屋顶上，带着一层朦胧的光，冷风时不时吹来，草丛树叶都随着晃动，带着一股青草味。 “你看这个。” 周晚指着面前一栋房子，房门紧闭，楼上也黑漆漆的。 “我昨晚明明看见那一家三口住这边的，而且听他们说要明天才回去，怎么这样好像没住人了一样？总不能是突然要换房间吧？” 迟瑾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两人一路往后走，很多栋木屋都没有开灯，即使是房门开着的，也没看见有什么人。 “他们今天那么积极要让大家去后山，现在一个人都没有，该不会还在那边吧？”周晚继续猜测着。 来到今天中午站着的草地上，往山那边看去，依稀有一些光点，应该还有人在那里。 “太可疑了……” 迟瑾嘟囔一句，又左右张望寻找着什么，最后瞥见斜坡下停着那几辆三轮车。 两人迅速走下来，迟瑾打开手机灯光照亮车板，一处处仔细查看。 车轮下很多泥土，看来是走山路粘上的，说明已经去了一趟回来了。 那人呢？ 第82章 捉奸 车板看着很旧，划痕也多，迟瑾拉开挡布的拉链，手机往里面照，一辆接着一辆检查过去，突然脚步一顿，手电筒朝某处又仔细照了照。 木板上好几滴鲜红的血迹极其显眼，迟瑾弯腰凑过去，抬手朝某一点轻轻抹了抹，稍加用力还是能抹除掉，说明刚滴上不久。 迟瑾抬起手指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眼眸愈发幽暗了几分。 周晚在前头车板夹缝里，捡起一个小黄鸭钥匙扣，上面还有汽车的钥匙。 看了几眼后，又走回来递给迟瑾：“这个我有点印象，今天那个穿蓝色马甲的小孩，手里一直抓着玩呢。” 话落周晚转头瞧见木板上的血迹，还有迟瑾的脸色，小声开口道：“该不会…他们把人拉去后山，就没带回来了吧？他们什么都是免费，难道他们开这个民宿不是为了住房间赚钱，而是为了做别的事情？” 迟瑾微点头，也越来越倾向这个说法。 [本来这个媳妇也是我努力挑来的，要不是我强硬，早就给前面的大钦要去了。] 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听见的话，还有那个朱烟，从目前各种行为看来，根本也不像是为了爱情和赵宇结婚的样子，如果按这思路想下去…… “他们这里…恐怕真的不是正经民宿，而是故意引诱人进来，最后把她留下，或者带去别处卖掉，不让她们出山了。” 周晚眼皮一跳，虽然对“人性”这两个字已经深有体会，但再次遇到这种事情，心里仍是会感到震惊。 迟瑾举起手机，把有血迹的地方拍照记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按着上面一个血印摩擦，让它沾上纸巾，随后折叠放进口袋。 “这么多人突然不见，怎么也说不通，还有那房间里的人骨…果然还是得好好查查。” 迟瑾脸色逐渐沉重，思索后又牵起周晚的手道：“我们先别声张，等我回去联系这边的人沟通下情况先，现在闹起来对我们不利。” “嗯。” 周晚猛点头，两人转身快速往住所走去，迟瑾边走边拿出手机发着什么。 穿过一条小路，1米多高的不明野草分散在茂盛大树周围，视线有些受阻，两人不敢开手电筒，怕引起注意，只是借着月光，尽量放轻脚步往前走。 周晚眼底忽然警觉起来，朝四处张望，悄声问：“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迟瑾也静下心来努力倾听周围，凉风吹过，大多数是周围杂草交叉碰撞发出的声音，可是隐约中好像又有别的。 “有。”迟瑾点头回答。 两人不停朝四周照看，脚步也放慢了许多，放眼望去全是草丛树木，前方是木屋小道，却一个人也没有。 “这边。”迟瑾拉着周晚往旁边走去，越往里走声音越大，像是在呻吟抽泣，又好像有别的意味。 深夜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格外清晰，眼前朦胧昏暗的道路，声音越来越近了，在绿荫小路上，把恐惧感越拉越高。 “卧擦！不会有鬼吧？” “晚晚，不要说脏话。”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两人感觉声音就在旁边不远处了，却迟迟不见人影，来到大树旁边，迟瑾站定仔细辨别后，侧过身伸手拨开周晚旁边的草丛。 周晚眼前视野被他手臂挡住，一片雪白，转头往右边看去，草丛分开，眼前一幕让两人瞠目结舌。 朱烟和今天那个灰色风衣的男子，衣衫不整躺在草丛中，两人忘我拥抱，还在不停做着某些事情，耳朵频繁传来两人喘息声，眼睛齐齐遭受重创。 周晚回头望向迟瑾，眼底满是诧异不解。 那朱烟，不是赵宇的老婆吗？！ 看着也不像会出轨的人呐！！ 迟瑾轻轻松开手，草丛回拢聚集在一起，挡住了两人的视线，随后抬手朝周晚示意别说话，牵着她转身往回走。 阿宾刚好抬起头，瞥见树枝那有一道白色人影经过，厉声吼道：“谁？！” 迟瑾周晚对视一眼，更加快脚步往里跑去。 “为什么啊？那个朱烟真的不像这种人啊？她是被迫的吧？”周晚边跑边小声问着。 迟瑾点头：“估计真是迫不得已。” 结合赵珺之前的种种，迟瑾更加确信心里的想法。 赵珺为了有后，不惜让朱烟和其他男人发生关系，让她怀孕，所以赵宇才会那么嫌弃她。 “朱烟会成为他们赵家的媳妇，估计就是被强制留在这里，或者是从别处拐来的，跑不出去，即使不情愿也身不由己了。” 迟瑾转头道：“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我们还是先下山，先出去再说。” “好。” 两人跑到住所附近，躲在大树后，瞥见前台没有人，赵珺提着桶水往后头走远，两人迅速跑进房里，踩上楼梯上了二楼。 迟瑾悄声嘱咐道：“把东西收拾好，我们现在就走，什么也别说，就装作不知道。” “好。” 两人各自进了房间，快速收拾行李，周晚脱下睡袍，拿出一条黑色牛仔裤，白色卫衣换上，瞥见木桌上的酒，思索后还是起身把两瓶拿上，放在行李箱的衣服上，又拿了一件盖住。 迟瑾盖上行李箱，正要拉上拉链，突然动作一顿，掂量后还是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个东西塞进裤子右口袋里，抓了件白色外套穿上，随后拉着行李箱走出来，边低头在手机上打字发信息。 周晚很快也开门走出，迟瑾左右手提起行李箱走在前头，边左右观察周围情况。 两人刚踏出门口，走没几步，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们要去哪里啊？” 两人猛地停下脚步，回过头看见赵珺站在里面，又抬脚跨出门槛走来，目光打量着他们。 见他们已经换上了便服，还提着行李箱，赵珺有点意外问：“你们要走了？” “嗯。”迟瑾点了点头，神色平静答：“计划有变，我们得提前回去了。” “对啊对啊，我们那些同行的朋友说想回去了，所以我们现在就得下去和他们汇合呢。”周晚在旁边附和着。 “是吗？”赵珺微眯眼睛，半信半疑。 周晚猛点头：“是呀！他们还很急，刚才打电话来说已经到山下了，打算接我们一起回去呢！” 听见这话赵珺脸色有些松懈，好像在纠结。 迟瑾继续开口，无声加快着进度：“那我们先走了，下次有过来再住你们这里。” 话落牵着周晚转身走开，赵珺盯着他们的背影，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做。 不远处匆匆忙忙跑过来两人，刚好堵在迟瑾两人对面。 四目相对一时有点尴尬，来的就是朱烟和那个阿宾，衣服还松松垮垮穿得不太整齐。 “哎呀你们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啊？”赵珺紧皱眉头，朝他们开口训斥着。 果然！ 迟瑾心里暗道，这家人都心知肚明的。 阿宾面带窘迫，小声开口：“他们刚才看见了。” “啊？！” 赵珺惊慌出声，一脸警惕望着迟瑾他们，也一改最初热情微笑的嘴脸，眼底渐渐露出些许狠意。 “没有啊？看见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周晚一脸茫然直摇头。 阿宾指向迟瑾，直接拆穿：“我刚才看见了，那个白色身影，就是你！” 好家伙，还从来没见过被抓奸了，反过来说目击证人的！ 周晚心里直吐槽。 这时赵宇从房门里走出来，看见这么多人堵在门外，阿宾和朱烟还牵着手。 朱烟对上赵宇的眼神，连忙松开手，又后退两步，低着头一脸难堪。 反而赵宇脸色不改，依旧沉着脸不开口。 周晚眼里更震惊了。 不是，大哥你说句话啊！ 大哥，好歹是你被绿了，你说句话啊！ 第83章 逃脱 “啊哈哈哈哈…” 周晚松开迟瑾的手，一拍手掌讪笑道：“哎呀大家别激动别激动，都是小事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们要做什么是你们的事，我们一个外人有什么好说的呢？” “看没看到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就是出来旅游玩玩，又不是这个城市的人，也不会到处乱说，你们自愿的事情，犯法吗？还好啦！也就是一些道德层面的问题嘛……” 迟瑾转头望向她，眼神示意：你确定你这样阴阳他们道德败坏，真的好吗？ 周晚回视一眼：我有吗？我有吗？不然我要说什么？！ 果然，赵珺听到这些话，脸色开始变得诡异起来，露出一丝难堪窘迫，有点不自在挪开目光。 身后的朱烟已经羞到完全不敢抬头，紧咬下唇没有开口。 赵珺垂眼时瞥见迟瑾口袋里有个东西，突然手一指厉声质问：“你那个是什么？” 迟瑾心下一惊，以为她看见了，连忙抬手捂住右口袋，随时准备拔出。 可是赵珺猛冲过来，却低头朝他左口袋翻找。 “你别碰他！” 周晚大喊一声，双手推开赵珺。 而东西已经被她迅速抽走，赵珺后退几步定睛一看，是一条骨头。 “你们这是哪来的？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没有啊，什么也没有，那个是我们自己带的玩具而已啊！”周晚连连摇头，无辜解释着。 迟瑾见赵珺这反应，能够快速意识到是什么东西，又这么慌张，凶手是他们无疑了！ “儿子！快去楼上看看！”赵珺回头朝赵宇喊了一声。 对方马上点头，转身跑上楼。 赵珺步步逼近，又朝两人后方喊道：“阿宾，快打电话叫人啊！” 周晚回头望去，那个男人早就举着手机在打电话了。 两人对视一眼，马上从侧面跑开。 阿宾急忙挂掉电话，和赵珺两人快速追上，朱烟已经吓得不敢再做什么，眼底满是恐惧又无奈，还站在原地不动。 阿宾快步追上，正要伸手拉扯前面的周晚，迟瑾右手使劲一把拉开周晚，两人赤手空拳对打起来。 周晚拉着行李箱把手，不断晃动抵挡着赵珺，不让她近身。 她一改热情的嘴脸，现在咬牙切齿仿佛要活吞了自己。 赵宇从后面追来，熟练拉过迟瑾的行李箱，开始翻找物件，突然动作一顿，拿出里面的东西翻开一看，随即站起来惊慌道：“他是刑警！” “什么？！”赵珺语气满是意外惊恐，瞬间停下攻击，回头望向赵宇。 周晚趁她不备，双手抡起行李箱直直朝她撞去。 “啊！”赵珺毫无防备，上身脸部被重物撞击倒下，捂着脸又挣扎着要站起来。 “你们是刑警？”阿宾眼眸越发狠戾，冷冷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卧底调查吗？” “听见警察就这么害怕，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迟瑾漠然反问道。 “呵呵！”阿宾冷哼几声，又朝赵珺几人喊：“不能让他们走！走了我们就完蛋了！” 赵珺、赵宇均是脸色一沉，随即猛扑上来。 朱烟小碎步跑过来，看这乱哄哄的一幕，双手撑着树干，又不忍直视，也不去帮忙。 迟瑾把周晚拉到身后挡住，抄起路边的棍子和他们僵持着，随时准备找出口跑开。 可是这样看来，人多势众，凭两条腿也跑不远了。 周晚回头看见很多家民宿开始亮起灯，耳边渐渐传来脚步声，猜测可能是他们的同伙到了。 四周张望后，瞥见不远处大树后有辆小货车，眼见其他人已经从远处跑来，周晚回头望着还在和阿宾打斗的迟瑾，快速思索后，咬咬牙喊道：“你坚持住，我马上回来！啊啊啊啊……” 话落周晚迅速转身，钻进了树林里。 其他人手拿棍子、刀具陆续赶来，把迟瑾围住准备下手。 迟瑾见这架势，快速掏出右口袋的枪，朝空中直接开枪。 “砰！” 声响瞬间吓得其他人顿住不动，脸色僵硬。 “你们别太过分了！”迟瑾眼眸幽暗，厉声吼道：“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知道你们这是什么行为吗？谁再乱动？！” 众人僵在原地，一时谁也不敢上前。 阿宾却毫不畏惧，紧盯着他幽幽道：“大家别怕！他就一把枪，能有几个子弹？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制服不了他吗？要是让他跑出去报信，我们全部人都得完蛋！” 其他人脸色剧变，也没有时间再考虑其他，齐齐涌上朝迟瑾扑去。 迟瑾震惊不已，已经胆子大到这种程度了吗？看来背后做的事不止一两件了！ 大家面目狰狞，举着棍子大刀朝他挥去，奔着要他性命，人群乌泱泱一片，迟瑾反而不好下手，只好尽量避开那些大刀，拉扯过一人手里的棍子努力抵挡着。 一壮汉挥起大刀正要从他背后砍下，突然后脑勺被一重物击中，又猛地停下，捂着后脑勺转头一看，不远处一个女人坐在副驾驶里，手抓着弹弓，蓄势待发。 “啊！” “妈的！谁啊？” 一个个男子接连惨叫出声，周晚弯腰拿起脚边的石头，左手抓着弹绳往后拉，瞄准迟瑾旁边一个人果断松手，石头准确无误砸中他脑门。 “快上车啊！” 耳边传来周晚清晰的喊声，迟瑾抓扯过一人，抬脚绊他一个过肩摔摔下，随即转身跑开，打开车门跳进副驾驶。 周晚已经挪回到驾驶座，随即猛踩油门不管不顾往前冲去。 “追！打电话给其他人，叫他们都起来追！”阿宾暴躁大吼起来，已不再是绅士沉稳模样。 大家急匆匆跑上追去，朱烟双手紧紧捂着嘴巴，靠着树干缓缓蹲下，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心里笃定他们肯定逃不了的。 因为…当年我也是这样，千方百计想逃走又被抓回来的啊！ 而我的好闺蜜，早就被那个会家暴的“老公”给打死了…… 车子横冲直撞往前方山路开去，迟瑾一开始只当她是紧张，还有山路难行的原因。 可是看车头摇晃得厉害，转头见周晚动作不太熟练转动着方向盘，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你…该不会还没拿驾照吧？” 周晚闭口不言，坐得笔直，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双手死命抓住那方向盘。 车子快要拐上大山路，侧面也没有栏杆挡着，迟瑾连忙伸手抓住方向盘稳住方向：“让我来！” 随即抬脚跨进驾驶座，挪向那一边。 周晚松手往车门那边挪去，两人挤在驾驶座里，迟瑾还是半站着的姿势，索性直接伸出左手，一把捞过周晚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自己稳坐在位置里。 “把安全带系好，自己坐好了。” 周晚顺从按着他的话，转身拉过安全带系好，手抓着车门预防颠簸磕到。 第84章 纠缠 车子顺着大山路拐弯而下，迟瑾眺望前方，山下的房子也渐渐亮起灯，在黑暗中极其显眼，连同最开始瞧见的那块地盘，说是普通居民的房子也都亮起了灯。 “看来他们都是互通信息的，表面风平浪静，背地里做了很多勾当，如果有人想逃出去，就会互相通风报信，不让任何一个人逃出去。” 迟瑾快速暼了怀里人一眼：“帮我拿一下口袋里的手机，打开第一个群聊，我要发语音。” 周晚没有回应，但还是转过身，低头在他口袋里摸索着，随后掏出手机。 不等她开口问，迟瑾率先报出锁屏密码：“036759。” 周晚快速输入密码，按着他的指示点开群聊，长按语音键转头递到他嘴边。 “不要相信这里任何一个居民，他们可能会撒谎。” “我们现在下山，你们按着大路直上来，开着远光灯的就是我。” “开位置共享……” 迟瑾突然止住话，眼神诧异望着前面不远处，一棵大树干横在路中间。 掂量着这货车的大小，迟瑾咬咬牙：“坐好。” 周晚连忙紧抓住扶手，车子不减速直冲，车轮直直压过树干，车头猛地跳起一个高度，跌跌撞撞终于越过树干。 迟瑾努力控制着方向，刚侥幸躲过一茬，突然听见“嗤——”的声响，心下一惊，察觉情况不对，又连忙减速刹车，车子顿时停在半山腰上。 “怎么不开了？”周晚回头问道。 “爆胎了。”迟瑾淡淡应着，神色严峻，心里快速思索着应对方案。 周晚转身望着外面，提议道：“那我们下车跑？还是先躲起来？” “躲不了，他们对这里更熟悉，如果下车，很快就会被抓到了，我已经联系这边警局的人，只能在车里能拖一会是一会，等待救援了。” 话音刚落，其他人已经开着汽车摩托车陆续赶来，大家下了车径直跑过来，举着手电筒棍子围着车辆，不断敲打着，怒声道：“出来！马上给我出来！” “看我不打死你！” “你们逃不了的，快出来！” 大家不断拍打着车窗，甚至上手反复拉着门把手，想把它敲坏，棍子直直敲打车窗发出巨响。 周晚浑身一僵，曾经的记忆再次出现。 一帮人发了疯的敲打自己的门，砸自己的窗，嘴里不停咒骂，发誓要弄死自己，她们手里也是拿着各种家伙。 最终还是进了自己的家，砸东西，对自己拳打脚踢…… 眼前这一幕极其的熟悉，相似的语气全方位萦绕在耳边，周晚紧握拳头，浑身止不住的开始颤抖，喉咙仿佛被人死死掐住，呼吸都难…… 突然眼前被一双温暖的手盖住。 “别看，别怕。” 身后传来熟悉温柔的声音，周晚双拳紧握着直颤抖，硬撑了几秒后，又猛地转身抱住那人，头埋在他肩膀上。 迟瑾抬手轻拍着她后背，转头左右查看，车窗也已经快撑不住，再这样下去，人还没赶到，自己要先被打死了。 目光落回右口袋的手枪，迟瑾心里快速盘算着。 那个人说的也没错，这几个子弹，就算直接朝他们开枪，最后还是会败下风，何况他们这么不要命。 迟瑾拿出手机，快速打字发送着什么。 “噼啪！” 驾驶座车窗应声而裂，破了一个大孔，迟瑾第一反应赶紧抬起左手挡住身前的周晚。 一名黑色工服男子直接伸手进来要拉扯两人，又往下摸索想开车门。 迟瑾屈起胳膊肘往他手臂撞击，男子手被连撞了几下车门，又讪讪收回手。 正以为能松口气时，另一个人已经直接拿起棍子，打算直接伸进来杵着。 迟瑾瞳孔一震，低头看了身上周晚一眼，这样打下去还得了？ 见他已经走近，迟瑾果断举起手枪对准窗外。 男子吓得一愣，随后尖叫着后退躲开。 迟瑾本意也没有想开枪，只想吓唬震慑住他。 “噼啪！” 副驾驶座车窗也被敲碎，大家乌泱泱挤进来准备动手，迟瑾两手尽量阻止着别让他们开门。 周晚也猛然回过神来，连忙趴到副驾驶座，捡起那个弹弓，还有座椅旁仅剩的几颗石头，直接朝他们正面打。 “啊！” “卧槽！” 石头正中额头、鼻子，几人捂着脸连连后退，又有其他人替上，车子被推的摇摇晃晃，迟瑾心里估算着，再这样下去也撑不了多久了。 一片怒骂声敲打声中，依稀夹杂着一些警笛声，迟瑾这才微微放下心，转头看向周晚，石头已经用完了，还跪坐在副驾驶上猛打他们伸进来的手。 迟瑾赶紧把她捞过来坐好，低头安抚道：“没事的，他们来了。” 周晚恍若未闻，眼底狠戾，还在不停挥舞着手臂，咬牙切齿挣扎着要冲出去和他们拼了。 副驾驶车门不断被拉扯，最后不堪一击被扯开，一人拿着大刀正准备抬脚踏进去时，耳边警笛声越来越清晰。 “卧槽！你们还报警？” 男子大吼一声，眼底还是露出恐惧慌乱，又钻进去在窄小的空间里和迟瑾搏斗。 其他人越听越慌乱，正纠结着要跑，阿宾大声道：“怕什么？来了就一起抓，我们有这么多人啊！” 第85章 出山 大家半信半疑往前方望去，一辆辆车顶闪烁着蓝红灯光陆续赶来，声音越来越清晰，听着都感觉有很多辆。 很多人已经吓得丢掉家伙赶紧往回跑，阿宾也有点意外，一时不好下手。 警车停下，副驾驶门打开，迅速走下一名警服男子，身材高挑，脸色严峻，下车后迅速朝空中开了一枪。 “嘭！” “都不许动！” 一个个穿着警服的人手举着枪，迅速跑上前，大家赶紧转身往回跑。 “砰！” 又是一道枪声，众人吓得一哆嗦，直接蹲在地上，阿宾反应快已经先跑回了山里，赵珺也赶紧拉着赵宇往后面小路逃走。 警服男子来到货车驾驶座旁，车窗玻璃大半已经被敲碎，探头往里查看情况：“你是…迟队吗？” “是我。” “我是和你对接的淳市刑警队队长，祝丰，你们都还好吧？这是你们的车？” “不是，我的车还在山下。” 祝丰点点头，又道：“那我先叫两个警员开车带你们下去。” “好的谢谢。” 迟瑾打开车门，上面的玻璃窗碎片因为晃动又掉落一些，左脚抬出踩在地面上。 见周晚还是不动，像个树懒一样搂着自己不放，迟瑾干脆右手绕至她腰下，一把抱起走下车来。 周晚双脚环着他腰，双手紧搂着他脖子，埋头不吭声。 迟瑾环顾四周，没有看见阿宾的身影，又转身朝祝丰提醒：“有个叫阿宾的，大家都很听他的话，我觉得他身份一定很高，叫赵珺的也是个老手了。” “还有个叫朱烟的，比较奇怪，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的样子，我怀疑她是被迫留在这里，嫁给赵家的，你们查的时候可以先从她那边了解，可能会问出什么。” “好的，我明白了。”祝丰在本上记录好后，又转头朝一个警员道：“阿纪，阿布，你们先带迟队他们回去，做好笔录。” “好的。” 车子掉头往山下开去，驾驶座的警员开口道：“这个山很大啊，地方好宽。” “是啊，但是刚才查了也就三百多号人，主要是房子多。” 副驾驶的警员突然转头问：“迟队你们是怎么发现这家民宿的啊？我从小在淳市长大，都没听说过有这地方。” “我们也是去看桂花，看见他们在宣传才去的。”迟瑾后知后觉懊悔道：“怪我，应该多查一下关于这个地方的信息评价才对，只是看见确实有这个店，还有名片就过去了。” “唉，人心难测啊！果然出门在外还是得多留几个心眼，这大山村的，要是进来了，想出去真的很难。” “这家民宿在网上搜索也没什么介绍视频，只是简单注册过而已，看来是很低调，特地去景区那边吸引人，背地里还不知道做了多少交易呢。” “估计是主对外地人下手，家里人不清楚情况，不好查，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好控制……” 几人议论不停，迟瑾低头望向怀里的人，仍旧是趴在自己身上不动弹，连呼吸声都好像很小。 迟瑾也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什么，于是身子往后缩，轻轻拉开她想看她情况。 周晚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这才慢慢撑起身子仰头直视他，眼眶里已经续满泪水，声线颤抖小声道：“其实我没有说，其实我真的怕得要死，那时候也一样……” 迟瑾心里一揪，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哪怕是之前在车里见她哭，也还有隐忍着，只是默默流泪，这次是完全卸下所有防备伪装了，像个重创后仍未修复的瓷娃娃。 迟瑾手按住她后脑勺直接吻上去，周晚闭眼时眼泪大颗落下，滴在迟瑾嘴角，还带着些许温度，烙进他心里。 “是吧？这种情况真的好吓人啊！都无视法律，直接要弄死人了，太可怕了……”副驾驶的警员连连摇头附和着，几秒后身后还是没动静，习惯性抬眼朝后视镜看了眼，又连忙挪开眼神。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警局里 周晚披着迟瑾那件白色外套，端坐在椅上低头不语。 迟瑾坐在旁边，手臂长袖卷起两节，还在和对面两个警员讲述过程。 “所以除了你们，还有十来个游客目前也还不知踪迹？” “对，刚才我们闹得这么大动静，都没有人出来，下山开车时，那些人的车都还在，我觉得他们可能还没走远，也有可能还在后山里被控制着。” 迟瑾突然想起什么，又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巾，打开递到他们面前：“这个是在他们的三轮车上看见的，这里还有照片，还有205号那个房间里有发现人骨头，但是东西被那个叫赵珺的人拿走了……” 谈话间祝丰已经大步走进大厅，两手各拉着行李箱：“我在一间屋子里看到这两个行李箱，在里面看见了你的证件，是你们的吧？” “对的，谢谢。”迟瑾起身走过去，周晚马上转头视线紧跟在他身上。 看见那个行李箱，周晚顿了几秒，又起身来到他们面前，蹲下自顾自开始打开行李箱翻找。 迟瑾不清楚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在她旁边蹲下，又把她身上要滑下来的外套披好。 祝丰刚想开口询问，就见周晚拿出两瓶东西，仰头递给自己，没有说话，眼眶还红红的。 迟瑾马上认出来这东西，起身接过手，补充道：“这个是叫赵珺的人给我们的，我们不敢喝，你顺便拿去检查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不明成分。” “好，我明白了。” “山那边怎么样了？” 祝丰把酒递给警员，单手插兜，眉头紧皱似是在思考：“那个阿宾和赵珺已经控制下来了，我们查了你说的那房间，确实撬开墙壁后发现了一些人骨，但是不齐全，只有几个部位。” “还有你说的朱烟，我查了，她原来也不叫这名，原名叫纪敏，庄市人，她父母还有在网上报女儿失踪的事，说她和闺蜜一起去玩，结果就失踪没下落了。” “她最开始确实什么也不说，可能是被恐吓威胁过，直到看见很多人被扣下来，我让他们分开车辆离开，她才说了一些，还说那个骨头是她闺蜜的…具体还要再调查看看，你们这边怎么样？” 祝丰转头望向里面的警员。 警员连忙起身点头：“都记录好了祝队。” “那…你们住哪里？还是我帮你们…” “我们在附近找个酒店就好了，你们忙吧。” 祝丰又看了眼旁边一言不发的人，脸色苍白很虚弱的样子，于是连忙点头：“好，那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的。” 第86章 过往 走出警局，天已蒙蒙亮，迟瑾拿出手机看了眼，5：06分。 清晨的风格外冷冽，周晚的手也很冰凉，迟瑾忍不住握紧了些，揉搓了几下，随后拉着行李箱开车离去。 “你好，要两间房。” “好的…” “不要！一间就好了。”周晚突然转过身，终于开口说话。 前台女生顿时止住话，疑惑望着两人。 迟瑾见她很坚持，猜测应该是吓到了，于是也顺从点头应下：“好，那一间双床房。” “好的，麻烦提供一下身份证……” “咔哒！” 房门打开，迟瑾插上房卡，把所有开关开启，房内顿时一片通明。 “你要不要…” 迟瑾把行李箱拉在柜子旁，刚转头想询问周晚要不要换下睡衣，她已经脱掉鞋子躺在床上了，还穿着那身便服也没换。 迟瑾走到床边，动作轻柔帮她把被子盖好，周晚眼神无光盯着天花板出神，片刻后才转头望向迟瑾，随后掀起一旁的被子，无声示意着迟瑾。 迟瑾顿了顿，还是脱掉鞋子，把床边的外套拿开，顺势躺下后，轻声询问：“那我关灯了？” “……”周晚静默两秒，才微微点头答：“留一点。” “好。”迟瑾起身按下几个开关，只留下一盏昏黄小灯，照亮两床中间，其余地方仍是一片昏暗。 躺下后迟瑾转头温声安抚着：“吓到你了吧？对不起啊，我本来是想出来旅个游放松一下的，结果却搞成这样了。” 周晚眨了眨眼，慢半拍回应：“如果他们没有赶来，我们会怎么样？” “嗯…应该就一起上黄泉路了吧。” 迟瑾直白道，突然觉得这样回答不太好，又补充：“但是我们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而且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个叫朱烟的…她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也许吧，被困在那大山里，什么都身不由己，她叫你小心点，可能是因为你扶过她，她一时心软提醒你，虽然不一定有用。” “那她以后怎么办？她还能回家吗？” “也许吧。” “如果我们今晚走不了，会不会也被这样扣在大山里，为他们生儿育女？” “也许吧。” “你也会生小孩？” “……” 两人躺在床上，一人一句接着话，试图缓和下死里逃生的颠簸心情。 直到其中一人没有回应，空气中又安静下来，周晚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还是毫无睡意，转头望向旁边的人。 迟瑾双手垫在后脑勺下，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也不知道睡了没有。 周晚用极小的声音开口试探：“小迟…” “诶。” 迟瑾马上回应，睁开眼睛侧身躺着和周晚对视：“怎么了？肚子饿了？还是害怕睡不着？” 看着面前的人，温软的语调和工作时候也很不一样，已经很努力在照顾自己了。 起码，比之前自己一个人要好得太多了。 “……你要听我的故事吗？” “好啊。” ———— “哼哼哼哼～” 姜静嘴里哼着小调，低头把炒好的菜和糖醋里脊，一个个摆放进饭盒里，随后盖上饭盖，回头道：“小晚晚～我要去给你爸送盒饭了。” “啊？”周晚双腿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这话连忙翻过身趴在沙发背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嗯…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吧？如果中途遇见你爸爸的同事们，聊多几句也有可能。” “啊？那我岂不是很无聊？”周晚嘟着嘴一脸烦恼，又提议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好吧？只是送个盒饭，要老婆孩子都去，我怕你爸会害羞的吃不下饭啊！” 姜静一想到那个场面，又忍不住笑出声来，把便当放进袋子后，突然想到什么又转头道：“你要是无聊，可以先去超市买菜啊！今晚吃火锅，把东西先备好，这样你爸爸下班回来就能直接吃了。” “嗯，那也好！”周晚关掉电视，火速跳下沙发，跑去房间里换衣服。 姜静走到玄关处换鞋子，边大声喊：“要不要我等你啊？不然我先走了哦！” “要啊！等等我，我马上好！” “不等了不等了，你太慢了哎呀，我走了走了……” 姜静嘴里不断吓唬着，还特地拧开房门假装走出去，又关了门。 “啊啊啊啊！都说等我了嘛……” 房里的人惨叫一声，随着铿铿锵锵的一些动静，周晚边披上白色外套，边开门跑出来。 抬眼看见还站在玄关处的人，对方笑容逐渐嚣张。 “啊哈哈哈！你怎么每次都会上当啊？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哼！我不跟你玩了，我要去跟爸爸控诉你的所作所为！” 周晚嘟着嘴走在前头，因被捉弄后脸颊还有些红扑扑，但脚步还是放慢许多，两人相隔距离不超过半米。 “好啦好啦，我错了，下次不改。” “呵！” 出门没多久，两人又挨着走在一起，对着路边各种东西聊个不停，从天上的云到地上的井盖，不厌其烦的聊着。 直到红绿灯路口处，两人才站定。 “那我往这边走了，你去超市买完就早点回去，等我回来就帮你一起处理。” “没问题，拜拜！” 公司里 周早穿着深蓝色长袖工服，踩着黑色皮鞋走出维修间，站在一辆汽车车顶维修的陈烈，看着和他年龄相仿，转头喊道：“早哥，怎么说？” 周早明白他的意思，马上点头回答：“我现在就去找经理问看看。” “好，等你消息。” “嗯！” 周早径直走进大楼，转头朝前台的女生问道：“阿萍，经理在上面吗？” “在呀。”前台点了点头，问道：“你是要上去找他讲工资的事吗？” “对啊，太久没发了，之前老是用各种理由打发我们，感觉也不太合理，我想上去看看。” “哦…也好，不过蓝富也在上面哦，刚才上去后还没下来呢。” “蓝富？谁啊？”周早一头雾水。 前台啧了一声：“早哥，你都不关注网上信息的吗？就是那个大明星啊，演了好多剧，很出名的那个，听说他刚拍完戏，过来看看，说不定一会会给大家发点福利呢！这家公司就是他开的啊！” “哦哦…”周早挠了挠头，思索半天还是对这人没印象，又纳闷道：“既然他是大明星，应该也还有点钱吧？怎么不发工资？” “谁知道呢？他也很忙，很少关注这边吧，都是经理他们在处理，说不定这次回来，他听说了这个事就会发了呢。” “那倒也是，行我上去看看。” “好咧。” 第87章 录音 周早走进电梯，按下“5”楼按钮，按着通道一路往前，快走到经理办公室时，却先听到里面的声音。 “富哥，听阿奇说，最近公司那帮人一直在问工资的事情，您看…”经纪人季协站在旁边，微弯腰轻声试探着。 “啧！”蓝富冷冷斜了他一眼：“这种事情你都处理不了？” “哎呀，都是那个死阿奇，我都跟他说随便找个理由拖着，找个借口扣他们钱，再开除就好了，结果他处理的不好，我听一些人说，都准备集体抗议了，我也是怕闹大了，对富哥您有影响……” “别乱说啊！”蓝富急忙甩锅纠正：“虽然这是我旗下的公司，但主要运营还是你们，出了事就是你们的不好，可别拖上我。” “是是是，看我这张嘴，真是不会说话，不懂事了。”话落季协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赔着笑脸。 蓝富端起杯咖啡喝了口，眼底露出一些嫌弃：“本来当初开这个汽车公司，也是希望能薅粉丝点羊毛，结果后来进一大波粉丝全是未成年，又没条件买，倒贴了我钱不说，最近查税查那么严，我又得赶紧去补上，钱哗哗的跟流水似的……” 季协连连点头，又不敢乱应话。 “反正你看着办吧，遇到一些难搞的，给点钱打发他们走，一些穷鬼没能力搞事的，随便找个由头轰他们走就是了。” “钱嘛，我也不是差他们这一点薪水，但我最近钱花的也太多了，就是不开心，不想让他们太如意。怎么弄都行，反正你记得搞出了事，与我无关，我一直忙着拍戏都不知道情况的。” “明白明白，那我回头再跟阿奇说一说。”季协又绕到他身后，帮忙按摩肩膀。 周早站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眼底满是震惊。 别人辛辛苦苦工作，也付出了汗水，他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能把人给否定掉了？ 不行，我得告诉大家！ 周早刚转身要走，突然又顿住，这样跑出去，万一大家不信呢？他们不承认怎么办？ 左右思索着还是得录音，周早连忙掏出手机，按下录音键，趴在门旁边的墙上，希望能录得清晰些。 “人准备的怎么样了？10月27号就要出发了。”蓝富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又开口问道。 季协动作不停，歪头连忙回答：“放心吧，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都是未满18岁的，还是学艺术的呢，很漂亮！” “嗯…”蓝富闷闷应了一声，仿佛在讨论买卖茶叶一样的简单，又嘱咐道：“弄稳妥些，不要露出马脚。” “不会的，对了富哥，海外那边听说您有渠道可以弄到那啥，他们也想一起搞，说想长期合作。” “不行。” 蓝富秒拒，语气坚定：“现在风头严的很，我又是关键期，这时候要稳住人设，不能出意外，现在暂时不接了，明年再看情况吧。” “那好，我跟他们说一声。” 季协见能赚钱的好机会错失，又不敢强求，正直起身要走到办公桌前拿手机，突然瞥见玻璃门外侧边有个蓝色的布料，像是人的脚，瞬间警觉起来：“谁在那里？！” 蓝富也猛地睁开眼，眼底露出一丝惊慌，坐正起来往门外看。 周早一惊，赶紧把手机塞进口袋里，转身跑进电梯里按下“1”的按键。 “早哥怎么样了？” 前台的人抬头望向周早，结果他没有回复，急匆匆跑出大门口，看得前台一头雾水。 这是…谈崩了吗？ 季协跑出来时已经不见人影，蓝富也紧跟而上：“你看见了吗？真的有人？” “我确实是看见有人站在这里的啊！那么明显的颜色…” 两人沿着走廊挨个检查，办公室其他人都神色自若低头在干活，没有注意外头的动静。 经理吴奇从洗手间走出来，迎面碰上两人，笑嘻嘻道：“蓝总，你们要走了吗？” “走个屁！”季协暴躁吼了一声，又连忙上前拉住他：“快查监控，看看刚才站在你办公室门口的人是谁！” “哦哦哦…”吴奇还一脸疑惑，但面前的人还在不停催促，身后的蓝富已经黑了脸。 三人又回到办公室，经理快速打开手机找镜头，调进度条，最后画面定格在五分钟前，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男子，低头看着手机。 “他是谁？”蓝富低头看着手机问道，眼底露出一丝他人察觉不到的狠戾。 吴奇马上认出来，答道：“是我们维修间的一个组长，老员工了，叫周早，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 蓝富死死盯着手机上的人，又抬眼道：“让他过来，问清楚，要是他真的听见了什么，乱说出去，我们都得完！” “好，我现在就去！” 季协、吴奇快速转身离开，前台的人抬起头，看见季协走过，刚想开口打招呼，他们却已经大步跑了出去。 “早哥，怎么说？”陈烈见他已经走了回来，连忙起身走过去。 周早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的，看了陈烈一眼又移开眼神。 “怎么了？经理不同意啊？”陈烈语气瞬间暴躁了几分。 周早连忙摇头：“不是，是…哎，我刚才上去，没有看见经理，但是……” “周早！” 吴奇从大门口进来，大声吼了一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其他人不明情况，一下子都被这声音吸引过去。 两人来到周早身边站定，周早又转头快速打量着这个“经纪人”，一身黑色西装，打着领带，打扮得很精神，才三十来岁左右，神色平淡，也一直盯着自己。 四人面对面站着，吴奇笑嘻嘻道：“阿早，这位经纪人他们今天刚好过来，我已经跟他们说发工资的事了，刚好你是组长，那你就跟我们一起上去，我们确认一下员工工资金额吧。” “哦…”周早半信半疑垂下眼帘，还是站着不动，转眼望向那个经纪人，他还在不停打量着自己。 “走吧走吧，早点确认完，好早点发放啊！”话落吴奇很熟络的抬手搂着周早肩膀，半托半哄的拉着他走远。 陈烈站在后头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也有点奇怪。 经理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之前不都是对他们黑着脸，讲话很冲的吗？ 第88章 老实 三人快速来到五楼办公室，周早往里一看，蓝富也坐在办公桌里面，神色自若。 这是第一次看见他的脸，脑海中也终于有点印象，小静他们有看过他演的电视剧和电影，还经常说这人看着很正义。 可是，刚才他们说的那些话… 他们真的会做这种事吗？是误会吗？可是他都那么讲了…… 周早尽量控制着面部表情，不露出一丝慌乱。 “坐呀，别客气，都是自己人。”吴奇一改往常的傲慢，热情拉着周早坐蓝富对面椅上，随后和季协各站在他身后两边，不知道的以为周早才是老大。 “你刚才有上来找我吗？”吴奇语气平和问道。 “我…”周早脑海里快速思索，如果说没有，他们有监控，查了肯定也知道，何况现在都追上来了，只能如实回答：“有，我是想来问问你工资的事情。” “这么巧？我本来也是打算上完厕所，下去找你的。那你刚才上来有听见什么吗？” “没有啊！要听见什么？”周早一脸茫然，摇了摇头，但三人明显不信。 “那你刚才跑什么？” “我…我是匆匆看了一眼，你好像不在，我怕打扰他们，偷听不礼貌，我就先走了。” “哦…”吴奇胡乱应了一声，又抬眼寻求其他两人的意见。 季协开口解释道：“哎呀听到了也没什么事，我刚才是在和你蓝总排练短剧的台词，主要是怕泄露出去，因为你知道剧组嘛，很看重妆容戏份什么的，我们是怕泄露出去会被罚钱。” “我什么也没听见。”周早还是摇头。 吴奇瞥见蓝富脸色还是不太好，又追问道：“那我检查监控功能的时候，看见你站在门口，低头拿着手机，你在干嘛？” “没干嘛，就回复个信息而已。” “给我看看。” “啊？” 周早诧异瞪大了眼睛：“可是…这是个人隐私吧？” “可是我要确认你有没有偷录音我们啊！”季协理直气壮，开始加重语气：“人心险恶，万一你偷录了我们的对话，把我们这个短剧的剧情泄露出去给对家，我们要赔偿剧组好多钱，几十万啊！这个你会帮我们承担吗？” 周早也不懂这些，听得云里雾里，但看这三人的架势，大有你不同意我不让你出门的意思。 吴奇又讪笑打着圆场：“蓝总和协哥他们也是担心要赔偿，你就给他们看一眼，让他们安心就好了呗！没事的。” 周早在三人的注视下，无奈掏出手机，慢腾腾打开聊天页面。 聊天框第一条联系人里，是备注“静静老婆”的人。 12：03 静静老婆：[图片] 静静老婆：我现在出发给你送便当啦！ 周早：好。 静静老婆：香喷喷的咧！ 周早：好。 对话时间是十分钟前，确实是监控下的时间段，三人明显松了口气，周围的气氛都感觉缓和了不少。 周早虽然不懂他们明星的事，但这么多年了，这点脸色还是看得懂的，心里更加确定，他们真的有问题！ “哎呀都是误会误会，没有就行啦！”吴奇拍了拍周早肩膀，努力让气氛缓和些。 季协也微微放下心，幽幽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说为了钱，想要点封口费啥的，我们也能给，主要是怕乱说出去，给我们造成困扰，人啊，有时候还是顾好自己就好了，知道太多，管太多也是不好的。” 周早佯装听不懂他的话，只是坐着不动。 季协又拿出一张白纸道：“要不这样吧，我们来签个字，说你不会把听到的短剧台词泄露出去，这样我们双方也好安心，怎么样？” 周早立马摇头，一本正经：“我又没听到什么，为什么要签这种奇怪的东西？” “反正你也没有听到，你也不怕签了会出事啊！”季协顺着话说道，又半带暗示：“我们也不会让你白签字，会给你一些好处的。” 周早沉默两秒，还是摇头坚定道：“不用了，我什么也没听见，签什么也没必要，经理你不是说要讲发工资的事吗？怎么扯到这些来了？” “哦讲啊讲啊，这不是协哥为了安全才提几句嘛。” 蓝富暼了他一眼，终于开口：“我听你经理说，你已经是老员工了，在这干了好久，经常夸你做事认真负责，也是时候给你涨个工资了。” “涨工资这些我倒没有要求，我就是每天干好活，拿我应得的工钱就好，这些可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对你们来说可能只是一点点，但对我们来说可是一家子的开销啊！” 蓝富面容温和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着，眼底却毫无笑意，瞥了眼他手上的手机，又道：“你这手机屏幕都裂开了，用着不太顺手吧？我这里刚好有一台闲置的名牌手机，给你吧，这个旧手机就别用了。” 话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递过去，要拿走他的旧手机，周早连忙收手，摇头拒绝：“不用了谢谢，我用这个就好了。” 蓝富微微一挑眉，还从来没遇到对物质不感兴趣的。 “拿着吧，又没其他人看见，还是说，你不需要手机，需要钱？” “我是需要我们的工资。” 周早一脸认真，又抬起头望向经理：“经理，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吃饭工作了，你说过会给大家发工资的吧？” “会的会的，当然！” “好的，蓝总再见。”周早起身礼貌点头离开。 吴奇、季协两人走出门口，看着他进了电梯，才关上门走回来。 季协半信半疑道：“看他这样，应该也没什么事……” “是啊，这个周早很老实的，他不是那种经常撒谎，又爱闹事的人。”吴奇也附和道。 老实？ 蓝富鼻间轻哼一声，眼底满是不屑。 老实才最可怕！ 固守成规，不懂变通，为了坚持所谓的正义和道德底线，抨击那些不良做法。 如果这时候他拿了钱，让他签了字还能相信，可是现在…… 蓝富朝对面的季协使了个眼色，对方马上领悟，转头对吴奇说道：“你跟我过来。” 两人走进洗手间，季协关上门，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 吴奇瞳孔微震，难以置信转过头，小声问：“不至于吧？万一他真的没听到呢？即使听到了也不一定会去告发啊！” “你神经病啊？”季协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这种事情，就要做到百分之一万不会出事，有一点点可能都不允许出现，不然完蛋的是我们！这些年你跟着富哥，也捞了不少好处吧？如果他闹出一点风波，你我全部完蛋！你敢冒着个险吗？” “我…我…”吴奇垂眼纠结两秒，抬眼起来时脸也随之冷漠起来：“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安排。” “嗯，弄干净点。” 两人走出来，吴奇佯装自然转过头，暼了蓝富一眼，他只是坐在椅上喝咖啡，脸色没有一丝异样，恍如无事发生一样…… 第89章 任务 周早大步往汽修间方向走去，脑袋里混混沌沌，一时想不出解决办法，突然眼前出现一个紫色便当袋。 “suprise！” 姜静站在旁边，举着便当袋满面笑容。 “你来了？” “嗯！” 姜静看他脸色不对，连忙问：“怎么了？你们经理还是不同意发工资吗？” “不是…他说会发的。” “那就好啊！哎呀我老公真棒！走吧快去吃饭！” 胡华趴在地上，拿着扳手仰头检查车底板，吴奇大步走来，脑袋左右转个不停，查看周围情况。 “老胡。” “诶。” 胡华应了一声，又挪出来站起身。 吴奇双手背在身后，神色平和道：“在检查车啊？” “是啊！这是前几天刚维修保养好的二手车，我检查一下，到时候就可以放仓库间了。” “嗯。”吴奇点了点头，随后右手从身后抬起，拿着3个已经严重生锈的大螺丝，蹭得手心都变色了。 “你把这个换上，换好后把它拉到公司门口去。” “哦。” 胡华伸手接过，翻看几眼后又询问道：“经理，怎么突然要换这个啊？这些零件都不能用了，装上去开没多久会出事的。” “是你们蓝总他要去拍戏，剧情需要嘛，不要问太多，不要说太多，照做就是了，快一点啊，很急的。” “好。” 胡华点点头，随即转身，开始把里面的新零件给拆卸下来。 吴奇站在旁边，盯着他完成一切，才满意点了点头。 “怎么了老公？看你好像不是很开心，不是事情解决了吗？” 两人坐在蓝色塑料板上，姜静双手搭在膝盖上，长裙自然垂在脚边，眼眸柔和看着周早。 周早吃下一口糖醋里脊，转头道：“不是工资的事，是那个蓝总，就是那个蓝富，你之前经常看电视那个…” “哦哦，我知道啊！演过好多电影了，哎呀那人粉丝还很多呢！47岁，比我们都大，但是看着还是很年轻呢！” 姜静一股脑说个不停，见周早还是沉着脸，又疑惑道：“怎么了？干嘛突然提起他？” “我们这个公司不是他开的吗？刚才我上去楼上找经理，听到……” “周早！” 经理从门口大步走来，周早连忙止住话，朝姜静使了个眼神。 姜静闭了闭眼，以表示回应。 “经理，有什么事吗？”周早拿着盒饭站起身。 吴奇严肃道：“有个活很着急，要去市区采购零件，得赶紧处理，你快点吃饭，吃完就出发吧。” “这么突然？”周早诧异瞪大了眼睛。 吴奇神色自若点头：“对的，很着急，你是老员工，我觉得你去比较靠谱，汽车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吃完直接去大门口开车，要快一点啊！” “哦…好。” 吴奇转头望向姜静，点头微笑道：“来给你老公送爱心便当啊？” “是啊，可惜他还不满意，刚才一直念叨说我做的咸了呢。” “哈哈哈…”吴奇尬笑几声，又催促道：“好了不打扰你们，阿早你快点吃，吃完就去，很急啊！要赶紧出发拿回来。” “好的。” 等吴奇转身离开，姜静转头道：“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等我回来再说吧，经理说的那么急，我还是先出发。” 说着周早端起饭盒，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 姜静思索后拍手提议：“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也没事干，在路上你再和我说，这样也不会无聊啊！” “嗯…也行，那走吧。” 季协、吴奇站在前台大厅里，目光紧盯着外面的汽车，吴奇双手不停揉搓着，脸色略显焦急。 前台看得也是莫名其妙，这得多重要的事情啊？要这么紧张？ 吴奇直到看见周早从门外走过，拿着钥匙往汽车方向走去，这才放下心。 刚要转身，却又看见他旁边还跟着一个蓝色连衣裙的女人，很快已经坐上了副驾驶。 吴奇瞳孔微震，连忙大步走出去，季协怕他说漏嘴，也紧跟而上。 “周早。” “诶经理。” 周早刚关上副驾驶车门，回头疑惑道：“还有什么事吗经理？” 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那个经纪人也来了？ “哦…你…你老婆也要一起去啊？”因为极力控制表情的原因，吴奇的面部肌肉都僵硬了起来，整张脸又有点扭曲。 “是啊，反正车上这么多空位，我们去去就回来，不会耽误时间的。” 姜静也按下车窗，赔笑道：“经理呀，你放心，我一定不耽误你们工作，我还会帮他确认数量，你也知道，我老公数学差了点嘛。” 吴奇刚想再开口劝说，旁边的季协先开口：“想去就去嘛，都是自己人，快点出发吧，早点回来。” 吴奇诧异转过头，看着季协这风轻云淡的模样。 这句话带来的后果有多大他就丝毫不在意吗？ “好的，那我们走了。”周早绕到车前，驱车离开。 吴奇见他们远去，转头语气带着些许愤怒：“他老婆又不知道这个事！没必要吧？” 季协冷眼斜了他一下：“是她自己要去的，关我们什么事？与其担心别人，不如多想想自己吧！” 话落干脆利落转身走进大厅，吴奇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无奈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第90章 车祸 “啊？真有这样的事？天哪……” 姜静本就水灵的大眼睛，现在满是错愕不解，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真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这种人？看视频和采访完全看不出啊！” “我也是不相信，可是他们又带我上去问这问那的，我就觉得真的不对劲，还要让我签什么字，太奇怪了…” 周早面露烦恼，手打方向盘拐弯上了高速。 “那你签字了吗？” “没有。” “那就好，这种在白纸上签字的最可怕了，何况我们什么也没做，万一签了字，回头他拿去做什么文章呢？” “那现在怎么办？” 问题一出，两人顿时沉默下来，良久，姜静也有点不确定提议：“要不我们就当没听见？只是这几句话，也不好说明什么，万一人家还是不承认呢？如果牵扯太多，对我们也不好吧？” “嗯…”周早边思索着点了点头，几秒后又摇头：“可是，如果我们大家对这种情况都视而不见，以后火烧到我们身上的时候，谁来为我们鸣不平呢？” “你看我们家小晚，才19岁，如果她在大学里，也被人利用欺骗，别人看见了却不说，那背后的家庭，他们的父母家人，得多伤心啊？” “嗯…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姜静转头问道：“那个录音呢？我看看。” “手机在我口袋里。” “好。” 姜静凑过去，伸手在他右口袋里翻找着，随后靠着座椅开始查看。 车子一路行驶，周早转动方向盘拐了一个小弯，突然眉头一皱，开始发现不对劲，又微微转动方向盘，开始不断试探里面的功能。 “那如果我们真的要插手这个事，就去报警，把录音给警官同志他们吗？”姜静听完录音后，开口问道。 旁边人没有回应，姜静转过头，见他沉着脸，手脚开始不停捣鼓着车头按钮。 “怎么啦？” “……” 周早顿了顿，小声道：“这个车…有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个车，好像刹车坏了。” “啊？！” 姜静惊慌瞪大了眼睛，望着前方宽敞的大路，前后都有车辆，车子还在以110公里/小时的速度前行。 周早深吸口气，尽量保持冷静，安抚道：“别紧张，我先试试看能不能减速，可以的话我就靠边，一会你先打开车门跳下去。” 周早反复试着那些功能，姜静在一旁满脸错愕：“太可怕了！这么轻易的，表面笑嘻嘻的，就要人命吗？不行，我得把这个发给小晚，让她注意点，万一他们要对小晚下手呢？” 说着姜静低头快速点开聊天框，发送语音文件，又转头问：“你怎么样了？” “……不行，连方向盘操作的都有点不灵敏了。” “天哪！” 姜静哀呼一声，突然想起什么，又紧张道：“那…那小晚怎么办？我们的小晚，她才19岁啊！她以后怎么办？她自己一个人……” 周早眉头越皱越紧，一脸懊恼。 太傻了，怎么那么慢才反应过来呢！ “怪我了…” “不，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人啊！随随便便伤害人，他们是没有良心吗？为了钱做这种事……” 周早瞳孔放大，随后快速解开安全带，扑向副驾驶的人：“小心！” “嘭！” 高速大拐弯处，汽车直直撞上栏杆发出巨响，越过车道滚落了几圈…… “啊？什么东西啊？” 周晚看着爸爸发来的信息，一段语音反复听了听，还是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难道是说，出门在外要小心被人骗？ 爸爸：[文件] 周晚：[什么意思啊？] 周晚：[什～么～意～思～啊～] 任是后面再怎么发，对方都没有回复，周晚歪了歪头，又把手机放回口袋。 算了，晚上再问好了。 “咔哒！” 周晚推开门，客厅里空无一人，四周已经铺上一层昏暗。 “啊？还没回来啊？” 周晚小声嘀咕一句，开灯换上拖鞋后，走进厨房开始拿出食材清洗。 台面上的手机弹出一条实时新闻，周晚打开水龙头，等待水蓄满锅的时间，又擦干双手，拿起手机查看。 “车祸啊？啧啧啧…”周晚嘟囔着摇摇头：“开车上路还是要小心点啊！发给爸爸看看……” 手指点击转发的图标，正在底端寻找联系人时，镜头下一画面，一条熟悉的浅蓝色连衣裙出现在眼前，周晚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熟悉的紫色便当袋、男子身上的工服…… 周晚呼吸一滞，心里还是不敢相信，抱着巧合的侥幸心理，手指颤抖着又拉回视频进度条再次确认。 “啪嗒！” 手机滑落掉在地上，正面朝上，画面中座椅上躺着的两人，身上沾满血迹，五官清晰可见…… ———— 周晚下了公交车，一路小跑赶到救援队大楼里。 “你好，我想了解9月23日下午，因城高速路上汽车失控坠崖的具体救援情况，有什么资料我都要。” “你是？” “我是那司机的女儿，这起事故不一般，我还要去报警调查，所以需要更详细的资料。” “哦…好，那你稍等一下。” 男子拿起电话，按键拨打确认着，周晚趴在台面上，紧张的脚底不断晃动。 几分钟后，男子拿出一份资料道：“这里有现场一些照片，你看看有没有可以用的。” “好。”周晚接过手，低头快速翻阅一遍，又道：“还有吗？越详细越好，只要是和这起事故有关的信息我全都要，还有，那个车后来怎么解决了……” 说话间，迟钧和几人出完任务走进来，一名队员跟在旁边，低头担忧道：“迟队，你这个脚没事吧？感觉走路不太自然……” “小事，是刚才站久了脚麻而已。” “是前两天被车那个零件砸到了吧？又那么烫，可别伤到里面的筋骨，还是得叫人来检查看看。” “不用。” 几人往另一边走去，坐在小厅椅上休息。 周晚感觉有个声音很熟悉，回头望去，几名身穿一样橙色衣服的男子，脸上脏兮兮的，也不在意直接靠着椅背，嘴里还在聊着什么，好像在复盘刚才的情况。 巡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一人身上，面容严肃，却带着几分亲切感，讲话缓慢有力，周晚马上认出来是前两天，递给自己手机的人。 他们刚才说，前两天被车的零件砸到了？ 是我们那个吗？ 第91章 人证 “你要的资料全在这了。”男子站直起来，把几张资料的复印件，连同照片也一起递给她。 “好的谢谢。” 周晚接过资料，回头手指着迟钧的方向问：“那个是你们的队长吗？我上次听到有人喊他，叫什么队。” “对，那是我们迟队。” “我刚才听他们说，他的脚受伤了？是出任务的时候吗？是我爸爸出事这次吗？” “对。”男子点头回答后，又马上补充安慰道：“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们迟队也说了，没什么大碍的，不用担心，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 “哦…好谢谢你们。”周晚转身离开时，又多看了迟钧一眼，心里暗暗记下，回头把事情处理好了，一定要给他送个锦旗才行啊！ 迟钧无意转头一瞥，一道瘦弱的白色身影走出大门，总觉得莫名的熟悉，脑海里疯狂搜索着，一下子又想到前两天山崖上那个女生。 是她吗？ 她怎么会过来？ “小李，刚才那个女生来干嘛的啊？”迟钧随口问道。 “哦，她来拿23号那天，高速上汽车坠崖那个事的资料，说要报警处理，好像不是普通的事故。”男子大步走来，边回答着。 “报警…”迟钧喃喃重复着，垂下眼帘，眼眸幽暗思索着什么。 “不是普通的事故，那是什么？”坐在迟钧旁边的队员问道。 前台男子回答：“我刚才粗略看了眼资料，检修信息刚更新不久，可是出事的原因是重要零件老旧，这样想起来，确实也不合理。” “难道…是有人故意搞他们的？”队员话一出，又赶紧反驳：“可是这种事太极端了，不太可能吧？毕竟是两条人命，何况在高速上，万一还有其他人一起出事呢？” “谁知道呢？” 几人闲聊着，迟钧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眼眸里情绪混沌不明。 现在的人…那可真不一定啊！ “嘟嘟嘟～” 前台电话响起，男子连忙转身跑回去接起：“你好……” 两分钟后，男子挂完电话，抬起头神色严峻道：“迟队！西街岭山有辆汽车开进山沟里，目前出不来，急需救援！” “具体位置发来，我们马上出发！” 迟钧猛地站起，突然身体一顿，膝盖处传来明显刺痛不适感，忍了几秒缓过劲后，迟钧面不改色带上家伙，几人匆匆忙忙跑出门。 周晚站在公交站等车，耳边传来急促的声音，转头望去好像是救援大楼里的，很快就看见一辆救援车开出来，从面前开过，副驾驶上的人，就是刚才那个被喊迟队的，神色严肃，拿着手机在讲着什么…… ———— 晚上，周晚趴在房间书桌上，面前摊开一本本书，埋头记个不停，遇到不懂的法律问题又赶紧翻阅书籍，拿起手机搜索。 平板电脑里还在不断搜索关于蓝富的资料，对于涉及到违法犯罪的相关字眼、有关的行程记录全部截图下来。 手机里已经保存了许多段监控录像，全是公司附近各个店铺，有蓝富车辆、蓝富经过的画面…… “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击木板的声音，周晚没有思考，脱口而出：“妈，你小声点，我在查信息呢。” 话一出，周晚自己都愣住了，好几秒才缓过神来。 对啊，我已经…没有爸妈了。 “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响声还在继续，隔几秒就有，周晚放下笔，起身打开房门。 客厅灯光开着，亮光撒满每处角落，以前还说房子小了点，将来再换个大一点的，现在却异常空旷冷清。 周晚循着声响往角落走去，最后停在一个书柜下面抽屉里。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跑，撞到门发出声响，周晚定下心来仔细听，还有“吱吱吱”的声音，马上反应过来是老鼠，连忙跑去阳台拿了扫把，随后站在侧面，快速打开抽屉。 一只老鼠迅速窜出，周晚高举扫把追上，随着它不断跑动，手握紧扫把不停挥打。 “吱！” 随着一个叫声响起，老鼠被扫把直直拍到头部，脚还在不停蹬着。 周晚咬着牙，猛地打了好几下，直到地上的老鼠不再动弹，才肯收手。 扫把垂在身旁，周晚的心还在扑通猛跳，没缓过来。 以前，如果有老鼠，都是爸爸一个人打，她和妈妈站沙发上喊加油就好了的。 周晚缓了好一会，才默默走去拿出簸箕，把老鼠收拾倒进垃圾袋绑好，忙完一切，又重新回到房里坐下。 旁边的小闹钟时针已经指向“4”的数字，周晚还是毫无睡意，低头继续记录着资料，不断滑动鼠标，往前追溯蓝富以往的行踪记录…… ———— “没错就是这个车！” 公司维修间里，几个穿着工服的男子围在周晚面前，神情激动说个不停。 “我在检查车的时候，经理就过来叫我换螺丝，我还跟他确认过，这样会出事，他说是蓝富拍戏需要，还叫我弄好拉去门口。” 胡华后知后觉，眼底露出恐惧：“所以，其实是给你爸爸用的，他想弄死人啊？” “那肯定就是咯！”陈烈愤愤不平：“难怪他们那天奇奇怪怪的，早哥要跟我说话，又被他们拉走，肯定是要灭口的！” “小晚你放心，我们一定替你作证，那天我们都看见了，经理和经纪人都有过来的！” “对啊，讲话那么大声，我们都注意到了，管他监控坏不坏，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有看到的！” “这人可真恶毒啊！早哥那么好都要被害，我们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 吴奇靠在维修间大门外，听到这些脸色越发的沉，赶紧转身跑回办公室，打电话联系季协…… ———— “对不起，你这个案子，我接不了。” 律师事务所里，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双手递回资料放在桌上。 周晚歪头，不明所以：“怎么啦？为什么接不了？是打官司难吗？可是我查了很多资料信息，这些资料来打官司，胜算应该也不会很低吧？” 男子摇摇头，赔笑道：“不好意思，我的能力有限，真的帮不了，你去找其他人看看吧。” 能力有限？ 周晚还特地搜索过那些律师信息，这个人可是有七年经验了呀！ 没办法对方已经直言拒绝，周晚只好拿起资料，起身离开。 “对不起，这个案子我接不了。” “对不起，我恐怕不能帮你了。” “对不起…” 周晚疑惑越来越多，终于忍不住开口：“我知道肯定不是你的能力问题，我说实话，你不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人了，能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吗？” 第92章 真相 律师已经上了年纪，头发里已经掺杂着不少白发，眼睛还是犀利无比，阅人无数，看见周晚这纯真的模样，还是有点不忍心，又松口回答：“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会拒绝你，是因为这个案子你告的人，是蓝富。” “什么意思？是蓝富又有什么关系？他也是普通人啊。” “他不普通。” 律师摇头反驳道：“他目前名气很大，有很多热衷他的粉丝，钱也很多，别看只是个明星，但你也说了，他背后可能还有和其他不同行业的人打交道，做生意。以此看来，他的经济条件、人脉都很厉害。” “然后呢？不管他有多厉害，错了就是错了，和金钱职位有什么关系？即使今天他是市长，什么大领导，他做错了事，一样得承担责任啊！” 看着面前义正言辞的人，律师顿了顿，又转换一种说法：“你一直坚持要打官司告他，目的是什么？” “目的？”周晚一愣，对这明知故问的话感到莫名其妙，顿时激动起来：“当然是为了真相啊！为了一个公道啊！不然我爸妈不是白死了吗？！” 周晚话音刚落，房门立即打开，秘书站在门口一脸疑惑。 律师抬眼望向她，淡淡道：“没事，你出去吧。” “好的。” 门再次关上，律师轻叹口气，望向窗外感慨道：“公道，这个词太广泛，太难定义了。有些东西，即使不合理他却依旧能存在，你觉得是为什么？” “什么叫做真相？大家相信的才是真相，哪怕那不是真的，只要大家相信，它就是真的。” “而你这个真的，如果戳中了大家不愿面对的，它也可以是假的。” 周晚眨了眨眼，听得云里雾里，没反应过来。 律师转回头，再次开口：“孩子，即使你告成功了，你爸妈也回不来了，既然这样，你还不如花时间想想要怎么赔偿你更好，这样我觉得还容易些，可是你的要求是揭发他的罪行，让他去坐牢，我觉得……” “难吗？不可能！我有证据！按着这些证据查下去，怎么样都能查出来，他怎么可能会没事？” 律师点点头，不再多嘴：“那我祝你好运吧，但是我能力有限，帮不了你，不好意思。”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坏人总会有报应的！”话落周晚抓过资料，气呼呼起身离开。 不给我打官司，我自己也能打！ 律师望着她离开的小背影，脸色无奈又自责，无力垂下了眼。 ———— 周晚从局里走出来，心里直吐槽，那个邓本警官怎么又不在？ 老是说在忙案件，可自己的也是案件啊！ “周晚！” 身后一道声音传来，周晚回头一看，邓本大步走出来，和她站在警局门外斜街上。 “邓警官，原来你在啊！我刚才问你同事，他们都说你不在！” “我是刚才出去了，刚刚回来，听说你找我，我马上跑出来了。” 话落邓本还张着嘴喘了几下粗气。 “警官，那个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啊？” 邓本一脸认真点头：“在查了，快了，结果出来我马上通知你。” “哦。” “对了，我听说你还没有辩护律师啊？”邓本走上前，一脸关心问道。 周晚马上点头，提起这个脸色又添了几分气愤：“他们都不肯接！本来有个都谈好了，结果又打电话叫我过去拿回资料，说接不了，做律师的初心，不就是为人们提供法律援助，维护公正和公平的吗？现在搞这套……” “哎呀，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说，毕竟现在社会复杂，他们做那么久了，说不定也是经过衡量后，才提出来比较好的方案呢？” “哪里好了？叫我装傻放过凶手，我爸妈白白死掉，让凶手潇洒过日子吗？” “嗯…所以你是完全没有想过放弃的吗？哪怕对方愿意赔偿你钱，是不少的金额呢？” 邓本略带暗示试探着，又补充道：“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怕你一个人，搞不定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就不信了，做错了事，犯了法，还能逃之夭夭的？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我就要他付出代价，为我父母报仇！” “那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那就再打！我去查了，这种哪怕官司打输了，再去找资料，只要有证据，肯定能打赢的！” 见周晚“油盐不进”的样子，邓本只好放弃，脸色丝毫不改，点头赞同道：“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对了，你那些资料拿出来，我帮你看看还差什么。” “好。”周晚低头从包里翻找。 邓本眼睛直勾勾盯着那背包，见她拿出好几份资料，粗略翻看后，又抬眼道：“这些都是复印件，原件呢？有原件会更好一点，省很多功夫。” “哦，在这。” 周晚低头翻出递给他，邓本接过看完，点了点头，抬眼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庭的？” “三天后。” “那这个先放我这里，等你开庭那天我再给你。” “为什么？”周晚纳闷不解。 邓本一脸认真解释：“这些资料信息很重要，你这样每天跑来跑去，如果被对方发现你有哪些证据，从里面做手脚，很危险，我是负责你这个案子的人，当然要为你负责着想，我留下证据，也好根据这些线索往下查啊。” 见周晚有点犹豫，邓本轻笑出声：“怎么？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们啊？” “哦不是不是。”周晚连忙摇头。 心想着，这因城警局这么大，又是刑警队长，何况上次那个局长也说他很认真负责了，还是别太多心了。 “麻烦你了，邓本警官。” “不客气。” 邓本解开警服，把资料塞进怀里盖住又重新扣好警服，美其名曰：“保护资料。” “我记得你说过，你爸爸的手机也在你那里，对吗？” “对，摔坏了，不过内存卡我有留起来了。” “那就好，你有带来吗？顺便拿来给我，我们这里有些同事很厉害的，看看能不能给你修复一下，如果能找出一些线索也好。” “好。” 第93章 改口 “邓警官，你来了没有啊？我快要开庭了！” “马上，你现在出来路口等我。” 手机里传来沉稳的声音，听语气好像丝毫不慌，周围也很安静，不像在路上开车的样子。 周晚也无心去猜测，马上大步往路口走去：“好，我现在就过去。” 来到路口，周晚左顾右盼，焦急的在原地挪着步，一辆接一辆汽车从自己面前经过，都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又赶紧拿出手机来看时间，再晚点就真的来不及了！ 正要再拨打电话时，不远处传来两道车鸣声。 “哔—哔—” 周晚抬头望去，隔着车窗，看清了是邓本，开着自己私人的汽车，也没有穿着警服。 “邓警官，你终于来啦！”周晚大步迎上去。 邓本从副驾驶座里拿起一个档案袋，递给她道：“不好意思，刚才堵车了，耽误了你时间。” 周晚赶紧伸手接过档案袋，又鞠了个躬道谢：“谢谢邓警官为我跑一趟了，谢谢你，我走了，再见。” “好。” 周晚没有时间再打开检查，转身快步往前面大楼跑去，也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邓本的眼神，逐渐冷漠下来。 邓本打方向盘拐弯离开，回到刚才经过的路口，车辆寥寥无几，畅通无阻…… ———— 庭上，蓝富站在被告方桌里，一脸无奈，语气温和缓慢诉说着：“我真的是无辜的，我那天根本就没有去过公司，我和我经纪人在金夏广场那里喝咖啡呢，你看，我还有照片能证明。” 说着蓝富从桌上拿出几张照片，背景是金夏广场三楼一家咖啡店，蓝富和季协一身西装，面前摆着两杯热咖啡。 “除此之外，咖啡店的员工也是愿意给我作证的。” “你胡说！”周晚厉声打断道：“那我也有公司的人给我作证，前台的姐姐，还有陈烈、胡华叔叔，都有看见你和你经纪人在场，你那天明明就在汽车公司里，监控里也是可以查的！” “你说有监控，那你拿出来啊，我那边的咖啡店也有监控证明的！”蓝富抬手镇定发问，和周晚的疾言厉色对比异常强烈。 周晚一噎，又望向汽车公司的经理吴奇：“你公司的经理说，网络不好，收录失败无法提供，如果说前台没有录到，那后面维修间的大楼呢？怎么可能都会没有拍到？还是说你们串通好了？” “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已经给你看过我们公司的监控设备了，确实是坏了，找不到证据，你可不能无中生有啊。” “你…” “肃静！” 法官出声道，又转头问周晚：“原告方，你说的资料在哪里？” “这里。” 周晚低头拿出档案袋里的资料，不禁眉头一皱，手掂量着好像少了些什么，于是低头开始检查，眼底疑惑越来越多，里面很多要点居然莫名其妙不见了，只留下一些模棱两可的截图和信息。 对面蓝富几人仍旧是一脸平静，周晚低头翻找了好一会，法官催促道：“还没找到吗？” “我…我那份资料不见了……” “小姑娘，是不见了，还是根本没有啊？”经纪人季协发问道。 周晚回瞪了他一眼：“当然有啊！你们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要申请打电话，叫负责我那个案子的警官拿资料过来，他可能拿漏了。” “可以。” 周晚掏出手机拨打号码，对方却一直无人接听，眉头越皱越紧。 季协又催促道：“我们已经等你好几分钟了哦，小姑娘？” 对方仍是无人接听，周晚挂断正要再打，法官抬手提议道：“这样，你先发信息叫他过来，其他的你可以先说，你说你有证人？” “有的，那个胡华叔叔，是我爸的同事，他说在检查那辆车时，经理确实拿了螺丝来给他换下的，说是蓝富拍戏需要，对吧胡叔？” 周晚转头问向旁边的胡华，胡华和他老婆坐在一起，突然眼神有点躲闪，没有立即回应。 周晚疑惑不解，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胡华，吴奇真的有来找你吗？” 胡华缓缓起身，开口缓慢清晰答：“没有。” 话落胡华仍是目视前方，无视周晚震惊的眼神。 “怎么会没有？！胡叔你那天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在检查车辆，经理拿过来给你换下，就是这辆车，就是这个车牌，车子检修信息都一样！是你告诉我的啊！你不是还说要帮我作证吗？你怎么了？” 胡华转头望向法官道：“法官，我有话要坦白。” “说。” “其实，那天是我自己偷懒，我没有细心检查，后来出了事，我一时很害怕，不敢承认，才找借口赖给经理的。” “不可能！胡叔你就不是这样的人，你一直以来都很认真负责做事的，你怎么可能会偷懒？你明明前几天还跟我说，会帮我一起为我爸妈讨个公道，一定帮我作证，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说的话完全不一样？” “那是因为你一直逼问我，我情急之下才说的！” “我哪有…” “肃静！”法官眼神犀利望向胡华，再次确认：“胡华，不能撒谎，你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如实回答。” “我已经回答了，就是我自己偷懒造成的，对不起小晚，我愿意为此负全部责任，这个事真的和蓝总他们无关的。” “你…”周晚指着他，看他们夫妻一脸无辜的模样，竟和蓝富如出一辙，气得手一直抖，一直竟不知道说什么，又转头道：“那陈烈叔叔，你说过经理和经纪人，当着你的面把我爸叫去办公室的，那时候他还说蓝总今天刚好过来，这是你说的吧？” “我…对不起小晚，我撒了谎，其实那天我去食堂吃饭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陈叔！” 对面的经纪人季协又开口：“小姑娘，说话要讲究证据，你现在物证人证什么都没有，我们已经在这里陪你半个多小时了，你…” “诶，不要这么说人家。”蓝富抬起手打断季协的话，站在一旁贴心开口道：“我能理解，你年幼丧失亲人的痛苦，胡华是我公司的员工，他犯了错误，造成这种意外，我也很伤心，这样，除了胡华赔偿你的，我也会尽我所能，赔些钱给你，让你接下来的生活好过一点，你觉得呢？” “你放屁！明明就是你指使的！你背后做了那么多勾当，都有录音的！” 蓝富一脸无奈轻笑出声，经纪人季协帮忙解释：“关于录音的事，我们已经说了，那是短剧的台词，你看我们还把剧本带来了，本来是不能外泄的，既然你闹成这样，我也可以给你看看，还可以打电话给我们那个导演，让他来作证，那可是知名导演啊，总不能撒谎吧？” 周晚气得浑身直发抖，又赶紧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拿起手机拨打电话，这次终于接通。 “邓警官，你给我的资料少了，还有几份没有给到我。” “什么？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之前你跟我说很重要的那几份资料啊！蓝富有嫌疑的那些截图证据，还有一些监控录像，还有……” “周晚同志，我该给你的资料已经全给了，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也不曾记得有对你说过这些话，是在局里说的吗？” 周晚霎时愣住，那天…是他跑出来在门外对我说的。 所以，这是特意避开局里监控的吗？ “我这边还有案子需要处理，不好意思了。” 话落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周晚浑身血液仿佛要凝结起来，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周围空气都沉重无比。 望着对面气定神闲的几人，还有旁边始终不敢和自己对视的“证人”，他们…… 第94章 金钱 半小时后 案子了结，大家各自散开走出来，周晚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又赶紧大步追上走在前头的胡华：“为什么啊胡叔？你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帮他们啊？明明错的是他们啊！” “我爸平时对你那么好，你妈妈生病也借你钱先去看病，帮你轮流在医院里守着她，哪点不对你们上心？你们为什么要帮坏人啊！为什么？！” 胡华和他老婆两人恍若未闻，脸色却越来越不自然，又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周晚又跑上前拉住陈烈：“为什么啊陈叔，是他们威胁你吗？是不是？你说实话啊！” “我已经说实话了，你别再逼我了。”陈烈抽回手臂，转身快步离开。 周晚身体止不住的抽搐，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是自己搞砸了吗？ 周晚终于抑制不住情绪，顿时崩溃蹲在大门口台阶上，埋头强忍着不哭出来。 蓝富和季协两人慢步走来，递给她一张黑色银行卡，语气温和道：“孩子，对于你的事情，我深感难过，这个钱，当做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拿去吧，要好好生活才是啊。” 周晚转头望向他，蓝富一脸正气，说话轻声细语的，却让她心里直作呕，目光下移停在那张银行卡上，血压顿时上升，直接抢过扔回去，站起来扑过去拉扯他：“你就是凶手！就是你啊！敢做不敢承认吗？为了钱，你什么肮脏事都做啊！” 季协连忙上前拉开她手，又转头大喊：“保安！保安快过来！” 几个男子迅速跑来把周晚拉开，周晚被几人按下失重跪在地上，又挣扎着要爬起来：“你们就不怕报应吗？！你们会有报应的啊！你是给了他们钱对吗？还有那个警官……” 蓝富站在对面一脸无奈，又朝保安摆手示意道：“你们别伤到她，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不远处大树旁，一个高清摄像机把这一切记录下来。 很快图片、视频转发到网上，照片中周晚伸手接过那张银行卡，蓝富满脸微笑，而周晚脸色却很差，视频中还对蓝富辱骂不停。 [卧槽！钱都拿了，手都伸过去接了，还这样对我家哥哥？] [真的好贱啊！穷疯了吧？] [到这时候我家哥哥还在为她着想，我哥哥太善良了吧！] [到底是哪个贱人啊？住在因城哪里啊？] 周晚看着电脑里的一条条讯息，气得立即在底下回复。 [谁拿他钱了？我一分钱都没拿！谁稀罕他钱啊！] [明明凶手就是他啊！你们不信再去搜索他以往的出行记录！] [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你们都看不见吗？] 周晚想着，大不了再搜索一遍证据出来，于是立即退出页面，点开蓝富的各大账号，却惊讶发现，很多可疑的内容已经被删除了！ 而自己发的话很快吸引了粉丝的注意，大家齐齐往这边赶来，自己的账号也被@出来。 一人难敌，自己的账号很快沦陷，又被无数个账号以各种理由举报封号，周晚努力在上面评论列出种种理由，试图以理服人，却开始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们根本不信。 [什么叫做真相？大家相信的才是真相，哪怕那不是真的，只要大家相信，它就是真的。] [而你这个真的，如果戳中了大家不愿面对的事，它也可以是假的。] 周晚冷嘲一声，看着电脑屏幕前，评论条数还在不停更新，各种侮辱词汇陆续出来，周晚这回是深刻学到了。 见大家不听自己的话，自己也不愿再纠缠，正伸手要盖下平板电脑，底下却又弹出一条。 [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种，她爸妈估计不是好人！] [我也觉得，一家人为了钱什么都敢做！] [看这女人，穿的裙子多薄，肯定不是好人，不会是去卖的吧？] 附带的图片，就是姜静一身血迹躺在座椅中的视频截图。 周晚一愣，怒气立即升级，马上双手放上键盘开始回击，回复一条又来一条，反反复复无止休，彻夜无眠…… ———— 邓本从车上下来，正要往大门走去，突然面前急匆匆跑过来一人。 周晚咬牙切齿，怒不可遏拉扯他警服，大声质问：“你可是刑警啊！你还是队长啊！你怎么可以骗人？！我明明把资料都给你了，我那么信任你，你怎么可以帮坏人？你欺骗我，还毁了我的证据！” 周晚手紧抓他领子不放，左手握拳直直朝他脸揍去，手指甲不断挠他，因为身形力气悬殊太大，很快又被邓本抓住双手无法攻击。 几个警员冲出来把她拉住，往里面带去时周晚还扭着头大骂：“你配做警察吗你？你穿着这身警服，居然干出这种事，你不怕有报应吗？钱真的有那么好吗？！” 周晚被几人拉走，直至声音不见。 一名警员走到邓本跟前，疑惑道：“她怎么了邓队？” “不知道。” 邓本神色自若，把皱巴巴的警服拉好，解释道：“可能是她和蓝富之间的金钱利益牵扯不清楚，我是之前受理过这个案的人，她气不过，来找我出气的吧。” “你不是说，那个案子，蓝富是无辜的吗？” “从证据来看确实是，可能她心里不这么认为吧。”邓本回过头，一脸坦然：“当然，我也不能因为她个人的心理问题，就忽略掉证据去帮助人家说话吧？一切要以证据为主。” “哦。”警员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第95章 袭警 三天后 周晚从拘留所出来，怒气没有丝毫消散，脸色死沉的直奔警局方向跑去。 “嘶———” 邓本刚启动车子要离开，突然前方跑过来一人，连忙踩上刹车。 周晚堵在车前头不走开，左手拿着一块砖头，怒气冲冲瞪着自己。 邓本无奈撇嘴，再这样闹下去，被局里的人发现端倪就不好了！ “你个死邓本！亏你还是刑警，还是个队长啊！” 周晚跑上前，举起砖头直接朝车窗砸下，玻璃裂缝越来越多，砸完车头又绕到侧面砸驾驶座车窗，嘴里大声嚷着：“你帮助坏人篡改我的资料，在其位不谋其职，你会遭报应的啊！你没有爸妈吗？你帮助坏人……” 邓本赶紧开门下来，周晚又快速跑到车尾，开始砸后备箱位置。 两人围着车辆转圈，随着一下下撞击，车子划痕凹陷处越来越多，周晚左右躲闪着，邓本愣是抓不到。 两人隔着一个汽车来回跑着，见她嘴里还不断念叨着案件的细节，邓本连忙大声喝住：“闭嘴！不许再胡说了，我一直都是秉公执法，按照流程证据说话，你没有证据，自己认为的事，就已经不对了，怎么还能来怪我？” “你胡说，就是你…” “闭嘴！小李快叫人过来啊！” 邓本回头怒喊一声，很快几个警员又急匆匆跑来把周晚拉走。 “看看你们这个邓本队长啊，他收受贿赂啊！他帮助人篡改资料啊！你们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在包庇他啊！” 周晚挣扎大喊着，也不顾对方力气太大，把自己手臂掰扯得很痛，嘴里嗷嗷大叫继续发泄着。 邓本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眼眸愈发暗沉下来。 晚上，邓本在网上注册几个小号，开始冒充蓝富的粉丝，加入粉丝群里带节奏，把周晚的个人信息资料，开始陆陆续续发放出去。 见底下粉丝反应异常激烈，已经开始讨论要去找她算账，邓本嘴角越发上扬起来。 不让我好过，那大家就都别好过了。 三天后 周晚再次从拘留所出来，旁边的警员反复叮嘱，告诫不许再闹事。 下一秒周晚拔腿又往警局方向跑去，还没进大门就被一个穿着警服的大叔拦住。 “又是你？” “那个死邓本呢？我要找他！” 周晚眼睛直勾勾盯着里面，左手抓着一块大石头就要闯进去。 结果被面前的人伸手拦住，两人左右挪步，一个想进一个想拦。 “快回去吧孩子，你这样闹下去对你也没好处啊！年纪轻轻的，老是进警局，进拘留所的像什么样子？你也要多为自己着想，生活是自己的，有些事情，凭你一己之力，是很难做到的。” 周晚探头往里看个不停，突然脚步一顿，警觉道：“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 “不对！你肯定知道什么对不对？” 周晚仿佛抓到一线生机，激动的抓着警员手臂问：“大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叫邓本的有问题？既然这样，我们一起去举报他！让上面的人调查他！” “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奉劝你，年轻人，不要冲动行事，你袭警，来警局闹事，我们也是看你年纪小，才从轻处理，再这样闹下去，以后对你不好啊！” 周晚刚燃起的心仿佛被一盆冷水泼下，霎时又失落垂下了眼。 也是，他们都是一起的，怎么可能会帮我呢？ 耳边传来声音，周晚回头一看，认出开过来的汽车车牌号，里面的人也就是邓本。 “你…” “呵tui！” 警员大叔本来想拦一下周晚，结果她抢先一步已经朝邓本那边吐了下口水，又把石头砸向他车子。 “嘭！” 石头重重砸向车窗，发出声响又掉落地上，周晚跑去捡起刚要再扔，又被旁边的人从身后拉住。 “不许再闹事了！”警员大叔怒斥道，转头望向车里的人，又点头赔笑道：“邓队不好意思，我现在马上把她赶走，你快进去吧！” 话落拉着周晚往外面走去，邓本冷冷暼了她一眼，开车进了警局。 警员大叔把周晚拉着走出门口大空地，来到外面街上，板着脸严肃训道：“不许再来闹事了，趁着邓队没有下来追究你，快走吧！好好生活才要紧啊！快回家去！” 话落转身要走，看见周晚手里的石头，思索后还是上前抢过：“这个给我，拿来，拿来！” 警员大叔边走回去边指着她叮嘱：“快回去啊！” 周晚盯了他背影几秒，刚抬脚要跟上去，对方立马回头，两人隔着三米左右距离，你瞅我我瞅你，都僵持不动。 “不许跟上来，不然我就抓你了！”警员大叔板下脸训着，随后转身大步走回警局。 周晚死死盯着那个大门，指着破口大骂：“死邓本，我#^*%你全家！诅咒你&$￡?￥^%t，出门#*&，开车*^$￥%！你会死的很难看！你会有报应的！报应啊！” 周晚突然一噎，心里也开始怀疑自己，真的会有报应吗？ 可是现在蓝富有无数人拥护着，那个经纪人、经理他们的生活完全不受影响，胡华陈烈叔叔他们已经辞职搬家，听说去住更好的地方了，邓本现在也还是队长，他们都过得好好的。 只有我…和我爸妈……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报应…报应哈哈哈哈！什么呀啊哈哈哈哈……” 周晚突然放声大笑出来，扯着喉咙放肆笑着，吓得路边经过的人都连连后退避远一些。 “哈哈哈哈哈哈哈…”周晚捂着肚子，笑到直不起腰，弯着身体还在大笑着：“报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一阵咳嗽打断了她，周晚累的深吸几口气，浑身累脱了般直接坐在路边地上，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一滴滴水落在地面，从一颗颗小圆形，逐渐多起来变成一摊水迹。 我好傻啊…… 周晚心里嘟喃着，眼泪开始止不住泛滥，这段时间以来的委屈难过全部崩溃涌出来。 这几天一直不敢哭，想着挣扎一下，也许还有生机，可是现在看来…… “呜呜呜呜……”周晚双手撑地，低头嗷嗷大哭起来。 旁边经过的一位母亲看见，吓得赶紧抱起小孩大步跑走。 “呜呜呜呜…”周晚突然感觉周围空气越来越闷热，呼吸都不畅快，这才意识到，该死的低血糖又来了。 但是自己已经无力站起来，只能呆坐着不动，脑袋越来越迷糊，还有强烈的呕吐感，眼睛半眯着快看不清，依稀好像有人经过，看了自己一眼，或者停留了几秒，但又很快离开。 周晚无心在管，忍着晕眩感靠着身后的大树，慢慢闭了眼睛。 “刷刷刷～” 冷风吹过，树叶摩擦地面发出声响，一股凉意把周晚唤醒，睁开眼睛一看，天已经黑了。 外面大路车辆不停歇，自己这边的小路已经铺了很多落叶，经过的人都会往自己这边看几眼，有疑惑的有惊慌的，又急匆匆离开。 周晚动作缓慢，双手撑着地板站起，浑身都快被冻僵了，随意晃动了几下麻痹的手脚后，带着一身凉意慢腾腾回家去…… 第96章 滋扰 “扣扣扣！” “扣扣扣！” “嘭！嘭！嘭！” 周晚好不容易睡着，却又突然被一阵阵巨响吓醒，仔细一听好像是窗户外的声音，周晚连忙下床开灯，拉开窗帘一看，一块石头刚好砸过来，吓得她赶紧后退。 不过又被窗户挡住掉回去，周晚一头雾水，从侧边望下去，楼下站着好多人，有男有女，都举着手机，还有人一直拿石头扔上来。 随后周晚听见楼下一女生喊：“她在里面，快上去找她！” 话落大家乌泱泱冲上来，周晚这才注意到外面敲门声也一直在继续，很大声，不容忽视的程度。 周晚大步走到客厅开门，门口一帮女生看见她，凶着脸指着她鼻子大骂起来。 “臭婊子，就是你害我家哥哥是吧？” “妈的为了钱什么都敢说啊，你出来我打死你！” “妈的贱人…” 周晚一开始还很懵逼，不明所以，但从这些话里渐渐反应过来她们是谁。 她们和网络上，那些说是蓝富粉丝的人，说的话一模一样。 “明明就是他杀的人，我已经说了，我也有发出证据……” “放屁！就这么一点证据你就能冤枉我家哥哥吗？” “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他给了你一百万，你还嫌不够？你爸妈那两条命有没有值这个钱啊？” “不许说我爸妈！”周晚气得直发抖，刚要开口楼梯那边传来声响，又冲上来一波人，直接挤着她走进房里，最后的人还关上了门。 “这是我家，不许你们进来！” “就要进你家！就要教训你！你伤害我家哥哥的时候怎么不说？” 大家分散四处，开始乱砸东西，又拿起相框一脸鄙夷指指点点，周晚要过去制止又被几人围住，开始上手。 周晚一边双手挥舞着阻挡她们，一边回骂着，见人越来越多不好控制，于是直接推开人群走向房间：“我要报警！你们随随便便进入我家，还主动打人！” “报什么警啊，你过来！” 几人堵住周晚，直接把她按倒在地，嘴里还不停谩骂着。 周晚被几人按住起不来，又伸手抓挠她们，丝毫不露出一丝胆怯：“我说了！就是蓝富干的，就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去帮助坏人，你们这样像什么？！” “卧槽还嘴硬！” “啪！” 坐在周晚身上的女生，直接抬手朝她脸用力扇去，白皙的脸马上开始涨红。 “啪！” 很快又是一巴掌，周晚拼命瞪着脚，双手掐住她头发，旁边几人又朝她肩膀腰部踹去，开始压制住她手脚，房间里乱哄哄一通，各种喊声响彻门外。 隔壁房的人开始打开门出来看情况，楼上楼下的人也都来到楼梯口。 “怎么回事啊？” “听声音好多人啊？” “好像是在说骗钱吧？” “听这动静事不小啊！”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不停，已经探讨出好几个版本，却也没有上前询问阻止。 隔壁房一位老妇人走出来，站在门外听着房里的动静，还有那清脆的巴掌声。 从刚才听到现在都有十几个了吧？这样打下去不得烂掉？什么罪要这样子？ 老妇人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慢步挪回房里，拿起茶几上的老人机，因为老花严重，得把手机凑到眼前，动作缓慢按下“110”。 周晚回击骂到喉咙都哑了，这帮人还轮流着骂个不停，手脚不停朝自己身上脸上“招呼”着，似乎怨气比自己还重。 整张脸麻痹后，传来的是强烈的痛感，周晚感觉脸颊都好像要裂开了，冷风吹入皮肤都很刺痛。 脑袋也逐渐迷糊，依稀中好像有听见警笛的声音，随后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面前的几人终于离开，自己才得以喘几口大气。 周晚强撑着理智想站起来，却再也使不上力气，半睁着眼睛环视一圈，只看见一个个人影，目光瞥向右边沙发后头，一个相框被扔在地上，那张三人合照躺在一片碎玻璃渣下面。 先跑的人没抓住，只抓住最后几个按住周晚动手的人，两个警员叫她们并排站好，开始记录信息。 警员大叔转头一看，马上认出是周晚，身上的黄色睡袍被拉扯得松松垮垮，脸红得极不正常，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警员大叔连忙跑上前把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大腿上。 “你感觉怎么样啊孩子？能听得见我说话吗？啊？”警员脸色担忧询问着。 周晚只感觉眼皮越来越重，理智越发模糊，侧脸好像靠着一个结实有温度的墙，有一个温和浑厚的声音在说话。 好温暖啊，像爸爸一样。 周晚缓缓闭上眼睛，昏迷前好像感觉到有一股暖流从鼻孔流下。 “糟了流鼻血了！”警员大叔惊呼一声，连忙回头朝另一名警员喊：“快拿个纸巾给我！” “好。”警员低头左右寻找，好一会才在满是狼藉的地板上，捡起一包纸巾。 警员大叔帮她擦拭掉血迹，简单处理后把她睡袍拉好，打横抱起道：“得赶紧送医院检查看看！” “好，我跟你一起去。” “那阿克，阿霆，这里你们可以吧？” 门口一名警员转头道：“可以，你们快去吧。” 话落，警员转头朝那几个女生怒斥道：“擅闯民宅，还群殴，都打电话叫你们家长过来！” 面对警官女生们怂了许多，但想着自己才15岁，也不会被怎么处罚，于是梗着脖子嘴硬道：“我们那是在教她做人啊！” “对啊她太坏了。” “这种人就是要惩罚她！” “还狡辩？”警员板着脸训道，看出她们心里所想，立即纠正：“别以为你们未满18周岁就可以胡来，年龄小不是借口！如果你们是知法犯法，故意钻法律漏洞，我们也一样有办法可以处置你们！” “年纪轻轻这样子闹事，对得起你们父母吗？他是你们的监护人，你们在外捅娄子，让你父母去承担负责，处罚你爸妈，就不是处罚你们了吗？” “仗着年纪小就胡作非为，好的不学学坏的，书都读哪去了？品性长坏了，以后怎么办？” 几人被训得不敢还嘴，脸上还是写满不服气，瞥见被带出去已经昏迷的周晚，站在门边的人又不屑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觉得她可怜。 第97章 讨喜 周晚猛地惊醒，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手撑着床板缓缓起身，环顾四周，自己在医院的病床上。 一夜过去，脸颊反而更肿起来，周晚垂下眼帘，余光都能看见那肿起的弧度，还有发麻发痛的感觉。 “你醒了？” 房门打开，警员大叔提着一个外卖袋进来，放在旁边桌上，边打开边温声询问道：“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我给你买了粥，先吃一点吧。” 回想起昨晚的事，周晚还觉得刚发生不久一样，整个人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脑袋混混沌沌，刚张开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警员大叔打开盒盖，转身把勺子递给她，见她面无表情呆坐着，又抓起她右手塞进去：“快吃吧，那个医药费用我已经帮你交了，该上药的也上了，护士说过几天脸就消肿了，这几天尽量少碰水……” 耳边叮嘱声不断，周晚嘴角越来越下，头垂得越来越低，又不敢放声哭出来。 “铃铃铃～” 警员大叔突然止住话，低头拿起手机接听。 “好的，好的明白，我马上到。” 挂完电话，警员大叔抬眸道：“我这边有任务要快点赶回去，你…你要我先帮你打车回家吗？” 对面的人耷拉着头，猛得摇了几下。 “那你一个人可以吗？身上有钱吗？手机带了吗？” 见对面人没有回复，警员大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散的现金，塞进她左手里：“我身上现金不多，你拿着做打车费吧，快点吃，吃完早点回家啊～” 话落警员大叔转过身，突然脚步一顿，左右思索着也不知道能讲什么，轻叹口气后还是离开。 房门刚关上，周晚眼泪顿时决堤，忍不住大哭起来，双手松开，勺子和现金滑落在床单上。 泪水顺着脸颊滑下，经过那些裂开的皮肤，又是钻心的疼，周晚整个人蜷曲着坐在床上，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双手紧紧捂着脸，眼泪从手指缝落下递进床单，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明明错的不是我啊！ 回去路上，经过的路人都齐齐往周晚这边看，目光毫不避讳的打量着，眼神怪异。 周晚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有多吓人，路人走远一些后又悄声议论起来，什么小三被打，什么校园霸凌，各种猜测。 今天回家这条路格外漫长，周晚很想快点回家，脚步却怎么也走不完，只好从口袋里拿出大叔给的钱，拦了辆车。 路上司机也是频繁朝后视镜里看她，嘴巴抿了抿，似乎想开口询问，见周晚情绪不好，又闭上了嘴。 回到家里，望着门前各种垃圾袋死老鼠，大门上各种彩色笔写的辱骂词汇，打开门里面还是乱糟糟一通，房间床单也被泼满垃圾和水…… 周晚捡起被摔在床脚，已经裂屏的手机，按下开关，幸好还能用，屏幕上那三人还在对自己笑。 解开锁屏，微信某人发来的消息让周晚心情更差了。 房东：[转账3000] 房东：[这是你们当初租房子的押金，我退给你，你快点收拾好去找别家吧。] 房东：[不好意思了，虽然你们是老住户了，但是我也压力很大，我手机被很多电话打爆了。] 周晚无奈吐出口气，缓缓打字回复。 周晚：[好的。] ———— 第一次搬家 周晚急匆匆赶去上班路上，突然浑身一凉，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周晚连忙后退仰头查看。 第一反应还以为人家是不小心，结果却看见那个女生朝自己爆粗口，呸呸的骂个不停。 看她这面容，年龄也差不多二十来岁，猜测应该也是蓝富的粉丝了。 周晚马上掏出手机准备拍照：“别太过分了你们！我现在就报警！” “妈的…”女生骂了一句，又转身跑回房里，周晚浑身湿漉漉的，冷风直吹越发的冷，一时也不想再花时间纠缠，只好先转身离开。 “贱人！” “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为了钱，居然抹黑我哥哥！” 周晚被几人堵在巷子口，拉扯着衣服不放，人群中有个女生拿出尖刀直直冲过来，阳光照射在刀面上，反光闪了周晚一眼。 周晚刚眨了下眼，随即手臂感到有冰冷锋利的东西滑过，很快又是强烈的痛感，等低头看时，左手臂衣袖上已经粘满鲜血…… 第二次搬家 “小晚，这个东西放这里。” “好。” 周晚把一箱货放进柜子，随即拍了拍双手的灰尘。 旁边个子高一些的女生连连点头称赞：“你是我带过的，学的最快的新人了。” “是吗？谢谢青姐。” “累不累，先坐一会。” “好。” 两人挨着坐在前台，厨房门口的男同事，突然直勾勾盯着周晚不说话，眼睛反复在周晚和手机之间看。 李青转头看见她，疑惑道：“阿宏，你站在那里干嘛？” 陈宏索性也不隐瞒，直接上前站在周晚旁边问：“我看过网上一些热搜，说蓝富被人诬告陷害，那个人是不是你啊？” 周晚一怔，转过头望着他沉默不语，眼眸也黯淡下来。 陈宏又朝手机反复看了几眼，这一张张照片，确定是周晚没错了。 “是吗？真的是你啊？” 李青也很诧异，目光打量着她，又问：“那你们具体是什么情况啊？他们都说你是为了钱，才去弄这些的，是真的吗？还有你爸妈…” 周晚脸色越来越沉，冷漠答：“不知道，我去忙了。” 话落，周晚火速起身逃离前台，走进了厨房。 晚上，周晚在仓库间里整理好货物，正要开门走出去，却听见门外两人悄咪咪的对话。 “我就跟你说，肯定是她吧！你看照片都一模一样！” “可是小晚做事很好啊，看着也不是那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她背地里是什么样子的？中午那脸黑成那样，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离远点吧！” 周晚背靠着门，听着这些话，心里甚至有股冲动，想跑出去朝他们质问。 可是…那样就有结果了吗？ 算了，反正出来工作只是为了赚钱，无所谓了。 隔天早上 周晚赶去奶茶店开档的路上，突然收到老板发来的信息。 老板：[小晚，不好意思，我们店生意最近很差，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招人了，这是你这几天的工钱，我转给你，你不用来上班了。] 老板：[转账600元] 生意不好？ 周晚眉头一紧，当初他不就是说很忙，才要招人的吗？ 周晚依稀已经能察觉到什么，但还是悄悄往奶茶店方向走去，站在对面巷子里观察。 奶茶店玻璃窗里，能看出四五个打扮艳丽的女生，翘着二郎腿，而陈宏也一身工服站在对面，和她们说着什么，好像很激动…… 第三次搬家 “东西都是齐全的，有什么问题就发信息给我。” “好。” 周晚提着行李箱走进去，把门关上落锁。 外面传来下楼梯的脚步声，和房东夫妻谈话声。 “小姑娘长的挺水灵的，就是不爱笑，要是多笑笑就更好看了。” “哎呀你懂什么，现在年轻人都早熟，这叫沉稳，你看她，说话做事多稳当…” “但是这样一直黑着脸，不太讨喜吧？” 声音渐渐远去，周晚不由得一愣，停下了整理行李箱的动作。 我…不讨喜吗？ 周晚慢步走到洗手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两边直往下耷拉，眼眸无光，脸色真的很一般。 周晚抬起手，大拇指和食指弯曲，撑起两边嘴角，让它们往上翘，努力展露出一副笑容出来。 左右揉捏半天，好不容易嘴型像了，却还是看着很奇怪，又拿起手机搜索各种笑容图片，模仿起来。 对了，眼睛也要。 周晚又再次尝试，双手并用，试图让自己展露出最完美的笑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周晚脸都快被揉搓热乎了。 双手再次放下时，镜子里的自己，正挂着灿烂的微笑，眼角都上扬着，似乎很快乐的样子…… 第98章 意义 “嘭！” 学校附近小道上，一辆自行车车轮撞到井盖，女学生失重摔倒在地，车篮里的书包课本也掉落出来。 周晚刚好经过，不容多思考，条件反射先跑过去把她扶起：“你还好吗？” “谢谢你啊！”女学生抬头道谢，接过周晚捡起来的课本，突然动作一顿，目光又在她脸上多盯了几秒。 周晚的笑容微微一僵，这眼神…… 果不其然，女学生火速抽开她手里的课本，好像很嫌弃一样抬手擦了擦课本封面，把自行车扶起后迅速骑车离开，还边回头打量她，眼底露出厌恶不屑。 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周晚也很快明白过来，不禁嗤笑一声。 我好贱啊！ 自己都顾不好，怎么还能去帮别人呢？ 可是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真的会袖手旁观吗？ 周晚回头望着这所学校，心想着，明天她一定会把这个“糟心事”传遍校园的，以后得绕开这条路走了…… ———— “小晚，下班一起去聚餐啊！” “不用了，我要早点回去休息。”周晚笑嘻嘻回应道。 面前几个穿着一样工服的人，还在热情拉拢着：“快啊，都是同事，一起去玩有什么啊？” “对啊，你这样不合群了。” 周晚笑容不改，轻声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啦，拜拜～” 周晚摆摆手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唏嘘的声音，其中一人小声嘀咕道：“装什么啊，好心邀请她还这样。” “哎呀，人家只是内向而已啦，但是小晚做事很认真，人也很好啊，你看平时笑嘻嘻的，多好。” “就是，不去就不去嘛，走吧我们去吃吧。” 周晚无视她们的谈话，正拐弯要走进巷子，突然脚步一顿，巷子里第二栋楼门前，有两个女生正仰头看着什么，还拿起手机拍照。 周晚赶紧隐藏起来，不再往里走去，此时已经进入冬天，寒风瑟瑟，吹得人手脚冰冷，黑暗中周晚的笑容已经消散不见，直勾勾盯着那两人，观察她们的意图。 那两人也被冻得直跺脚，最后还是转身离开，边拿着手机发语音：“哪个姐妹发的假消息啊？等半天了都！” “就是！冻死了，还想亲眼看看那人长什么样呢…” 两人离开后，周晚才从巷子里走出来，仰头望着那栋大楼。 周晚等了几分钟，见没人再过来，才慢步走上去，把房门上了锁。 周晚还是不敢开灯，只用手机照亮，走到各道窗户侧面，悄悄掀开窗帘查看各处街道无异后，才微微放下心来。 打开房间灯光，书桌上、角落箱子里放满书籍，全是各种悬疑作案小说、杀人手法。 周晚脸色漠然，拿开床上一本血淋淋封面的书，顺手放到书桌上，随后坐在床头上弯腰屈膝抱住。 爸妈，我好累啊，我想去找你们了。 “不可以哦～”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周晚一愣，抬头望去，眼前视野逐渐模糊，虚幻又真实，好像回到以前某个时间，又好像是现在，自己和爸妈坐在沙发上聊天。 “人只有一条生命，既然来到这世上，当然要努力的活下去，去感受生活啊！人又不可能一辈子，一年365天都是痛苦的，总会有幸福的时刻，不能轻易放弃的。”姜静语气柔和缓慢引导着。 周晚却摇摇头，眼神坚定，带着狠戾道：“可是我更希望快点成长，快点杀死那些凶手，然后再去找你们……” “不可以的。”姜静一脸严肃纠正：“我们和那种狠心的、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不一样！如果你也那样做了，那不也变得和凶手一样了吗？为什么要因为那种恶人，让自己再走上那种路呢？” 周晚垂下眼帘，又往前趴在姜静怀里，双手想抱紧面前的人，却总感觉很空虚，怎么也抱不实。 “可是，我真的好累啊…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生活的意义在哪……” “不知道在哪，就去找呀！说不定你哪天遇到一个人，你就会因为他改变看法，会为了他再去感受生活，说不定有个人，对你发出善意，你心中一暖，突然又觉得生活也还不错，总会找到合适的点的。” 姜静双手回搂住周晚，低头笑嘻嘻道：“再说了，我家小晚晚这么厉害，我相信她一定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如果她自暴自弃，过得不好，我也会难过的。” 周早坐在旁边，摆摆手出声笑道：“不要老是说这些不好听的，要多说一些吉利的！对了小晚，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年了，你还要红包吗？” “要啊要啊！”周晚连连点头。 姜静嘟着嘴，又戏弄道：“不要了不要了，你都长大了，以后我们都不会再给了，要红包就让你老公给吧！” “说什么啊！” “啊哈哈哈哈…” 画面渐渐模糊，周晚缓缓睁眼，天已经亮了。 周晚还是躺着不动，对这周围的环境还没适应过来，一时竟忘了是哪年哪月，是哪个地方，毕竟搬了那么多次家，好不容易要熟悉了，又搬走了。 周晚缓了好一会，才坐正起来，下床悄悄掀开窗帘望向窗外，阳光明媚，四处都泛着光芒一般，感觉天气都不那么寒冷了。 可是…这因城，终究是待不下去了。 ———— “小晚，你今年多大呀？” “20岁。” “哇，才这么大点年纪就懂这么多啊，真厉害，那我多送你一个橘子！” “小晚！来我这里啊，我新烤出来的面包，给你一个试看看！” “小晚，蔬菜要不要啊，新鲜的呢！” “小晚…” 周晚笑容满面走在街上，小到公园角落的流浪猫狗，大到附近邻居、整个菜市场的老板，都能够熟练与他们打交道，也越来越能快速看出对方意图，迅速找出共同话题。 “小晚，下班啦？” “对呀王姨，你在忙呀？” 周晚和街上汤粉店老板娘寒暄几句后，又挥手拐弯进了小巷子，看见自己楼道门口有两个人站着，猛地停下脚步，第一反应还是先躲起来，观察她们。 见她们拿手机低头打着字，又面露烦躁，周晚记得这栋楼所有住户，能够确认她们不是这的人，可是看她们这样，好像又不是来找自己的。 周晚还是不敢冒险，就待在角落里耗着，约莫过了十分钟，楼道里再次走出一名女生，周晚认得出，那是楼上立姐的女儿。 “妈的你知道我们等你多久了吗？”一名棕色卷发女生气呼呼埋怨着。 对方双手合掌立即道歉：“对不起啊！化个妆耽误了点时间，真是对不住啊姐妹们！” “等了你这么久，你得请喝奶茶！” “行行行，走吧走吧！” 三人离开后，周晚这才慢慢走出来，不禁又嘲笑自己太傻。 都已经过去一年了，玉城这么远的地方，自己还特地找了个偏僻的楼房，她们怎么会知道呢？ 某天早晨，周晚洗完脸抬起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嘴角已经习惯上扬着，挂着那副微笑，已经不需要每天在心里提醒自己，强迫自己了。 周晚努力压下嘴角，恢复原样，一时居然觉得很不适应，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劲，很没有安全感，于是又马上翘了起来，挂着那副亲切灿烂的笑容。 算了，笑总比没笑的好，反正大家喜欢，对我也没坏处，那就笑了。 周晚收拾好一切，拿起手机检查电量是否满格，站在门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给自己灌满了力量，随后伸手拧开门把手，开门踏出去。 生活，我来了。 第99章 回家 “刷啦——” 迟瑾拉开窗帘，大片阳光撒进来，照射在地板上，隔着玻璃窗都能感到那股暖意。 一觉醒来已是大中午，两人面对面坐在椅上，靠着小圆桌吃外卖。 周晚夹起一块糖醋里脊吃下，抬眼问：“他们怎么样了？” “还在审。”迟瑾回复信息后，把手机熄屏放在一旁，低头扒了口饭继续说道：“人太多了，山里一大半的人都有参与这种事情，其他的村民虽然不承认，但据一些人的口供来看，其实大家早就互相串通好了，毕竟闹大了对他们也有影响，都是帮助他们自己山里人的。” “那两瓶酒也确实查出了别的成分，喝完后会使人昏迷不醒，幸好我们没喝。” “那朱烟呢？还有那些去后山的人呢？”周晚紧张追问着，突然垂下眼帘，顿了几秒又转口道：“算了，我又不是警务人员，还是不问太多了。” 迟瑾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夹了块糖醋里脊到她盒饭上，直言道：“朱烟，听说被抓进来快有五年了，到时候肯定是看她意愿，不会让她被迫继续跟赵宇他们的。” “其他的游客，后山应该只是第一转接点，我们发现的及时，他们还没来得及做手脚，过去找一些足迹，肯定能找回来的。” 周晚默默点了点头，不再开口。 饭后，两人退房离开酒店，迟瑾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上车后又转头诚恳道：“对不起啊晚晚，我把这次旅游搞砸了，下次我一定补回来。” 周晚已经恢复往日神情，摇头道：“又不是你的问题，是那些人不好，为了钱，什么都能做，还有人命…真不值钱。” 话落周晚转头目视前方，眼眸黯淡了下来，好像在想什么。 迟瑾牵住她左手，努力安慰着：“是一部分人这样子，坏人总会有落网的一天，他们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只是时间而已。” 周晚沉默几秒，淡淡回答：“也许吧。” “真的晚晚，相信我，我会努力证明给你看，以后也一定不会让你和从前那样，白白受委屈了。” 耳边传来温软的话语，整个左手被紧握着热乎起来，周晚不自觉的顺从点头应下。 迟瑾突然松开手，低头解开安全带。 周晚转过头疑惑道：“怎么了？忘记拿东西了吗？” 迟瑾不语，张开双手凑过去把周晚拥入怀抱里，低头轻声道：“我忘记抱抱你了。” 周晚：“……” 周晚脸埋在他宽阔肩膀上，一片白色柔软的毛衣布料，把自己紧紧包裹住。 很温暖。 “你辛苦了，晚晚。”迟瑾嘴巴蹭着她头发，眼眸愈发柔和：“如果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迟瑾终于想起来，那天晚上在车里，自己恍惚间没有听清的话，她好像也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如果能早点认识她，哪怕早一点点，她受的苦是不是就会少一些了？ 两人在车里相拥无言，良久，迟瑾才缓缓松手坐好，温和道：“我们回家吧！” 周晚一愣，回家…… 这个词，好久没有人对自己说过了。 一股暖意从心底无尽蔓延起来，周晚眼底渐渐流露出欣喜期待，猛地点头：“嗯！” 次日 迟瑾一到办公室，就紧赶慢赶写着各种报告。 周晚在不远处黄欣的办公室里，边吃着小零食，边绘声绘色和大家描述这几天的遭遇。 黄欣听得紧皱眉头直摇头：“太可怕了！买卖动物都说是一种伤害了，居然还买卖人？太狠心了！” “这些人想钱想疯了吧？他们也是爹妈生出来的，怎么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呢？” “果然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啊！表面上不计成本的对自己好，结果背后图谋的更大！” 余军、周鑫站在旁边不停谴责，连连摇头鄙夷声不断。 钟洁泡了杯热茶递给周晚，又后怕道：“难以想象，开开心心去旅个游，突然就被扣下卖掉了，那家人得担心成什么样？被迫和不爱的人结婚生子，想跑跑不了，估计也是断掉她所有通话设备来往，又不让她寻死，任由他们村里人做主，得多崩溃啊？” “果然出门在外得小心点，要去哪里得调查清楚了，最好是家里人知道的，这样子要查还有点线索。” “可是防不胜防啊！她们还是现场宣传的，听周晚说的那么热情，谁能想到呢？人心难测啊……” 谈话间，王琛慢步走来，几人连忙坐正，板起脸严肃起来：“王局。” “嗯。”王琛点了点头：“该忙活就去忙活吧，不要围在这里了。” “好的！” 几人立即四散而开，王琛走到周晚旁边，低头语气温和道：“关于山镇民宿的事，已经开始立案调查了，头目肯定不止这几个，交易的人肯定很多，我让他们多跟进一下，看看背后买卖的人是谁，毕竟那个人，也有做过这种事情，是吧？” 周晚垂眼不语，旁边的黄欣不明白情况，也听得云里雾里的。 王琛还想再开口说话，迟瑾拿着资料走来：“王局，我的报告写完了，刚好你在这，那我一起交给你了。” “好。”王琛接过翻开粗略看了几眼。 迟瑾低头望向周晚，她穿着一件白色卫衣，双手屈起趴在桌上，在周围全是警服的人群中极其显眼突兀。 但看她脸色却丝毫不会拘谨，像自己家一样，和最开始在审讯室里见到她那态度，一模一样。 迟瑾心里不由得感慨一句，缘分真奇妙，那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还会有今天。 “我忙完了，要不要去我那边坐坐？”迟瑾弯腰凑到她耳边，悄声问道。 周晚抬头望向他，马上点头，刚拿起桌上的手机要起身，身后的王琛突然开口。 “等一下。” 王琛抬头朝迟瑾严肃道：“你这还少一份啊！” “啊？！”迟瑾疑惑不解。 “还有子弹啊！你开了一枪，这个还没写啊！” “哦对对对。”迟瑾啧了一声，脸色略显痛苦烦躁，抬手胡乱挠了把头发。 “欣姐，麻烦给我纸笔，我现在就写。” “好。”黄欣低头在抽屉里翻找着。 “啧啧啧…年轻人，就是这样毛毛躁躁的！” 王琛一脸嫌弃摇摇头，低头望向周晚又温和道：“小晚～他没那么快写好的，你在这里坐着也无聊，要不去我办公室吧！给你尝尝我的新茶？” 周晚暼了眼迟瑾，见他已经弯腰开始提笔写字，于是缓缓起身，跟着王琛走出办公室。 迟瑾望了他们背影一眼，只好低头发狠挥笔苦干。 写就写！ 第100章 鬼屋 气温骤降，冷风瑟瑟，白天时还是个大晴天，晚上突然变得湿冷无比，路上行人也少了许多。 晚上11点，小山草地上，一座荒废已久的鬼屋座落在中间，四周空旷无物，一阵阵冷风吹的木板摇晃，撞击墙壁发出声响。 风钻入大门、木板缝隙发出尖锐的声音，又像极了哀嚎哭声。 “啊！！！！！！” 一道刺耳的尖叫声打破了这片寂静，凄厉惶恐，恍若要割破这片暮色。 警车迅速来到山下，迟瑾几人快步来到草地上，鬼屋前站着四个年轻人。 两男两女，年龄相仿，穿着整齐都戴着手套，双手紧裹住外套，蜷缩着身体屹立在冷风中，脸色惊慌失措。 迟瑾大步上前问：“人在哪里？” “还在那里面。” 四人齐齐指向鬼屋门口，迟瑾转头，手电筒照了一圈，门口设计是一个凶神恶煞的怪兽，张大着嘴巴，在黑暗中像一只巨大的动物，匍匐趴在山中。 迟瑾抬脚踏进去，左右两边墙做成肉色，摸着有点弹性光滑，真的像动物的嘴巴。 往里走掀开一张满是灰尘的黑色大帘布，里面两条分叉口，往里看似乎还有不同小路，木门也多。 迟瑾返回门外，朝那四人问：“你们还记得在哪个位置吗？带我们去。” 两个女生一听，吓得互相抱住后退几步，连连摇头。 旁边个子最高的男生，五官清秀，穿着黑色风衣，相对她们更沉稳些，快速思索后上前一步道：“我去吧。” 迟瑾点头，和余军周鑫三人打开手电筒照亮里面的路，把男生拥护在中间往里走去，里面通道窄小许多，只能两人并行，屋顶、墙壁木头横梁也多，还有很多蜘蛛丝。 男生和迟瑾走在前头，几人不断拐弯绕着路，两三分钟过去还没找到。 迟瑾问道：“你确定还记得路吗？” “嗯，应该记得的。”男生解释道：“这个是迷宫的设计，有好多门和小路，我们刚才探险时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出口，我应该还有点印象的。” 几人继续在屋里走动，余军手电筒照着四周墙壁观察，周鑫顺着他照亮的地方，拿起脖子挂着的照相机拍照，又不断在纸上记录路线。 男生突然站定，思索后往右边的木门一推，三人手电筒齐齐一照，里面已经是一个死角，没有出路。 一名穿着灰色羽绒服的男生，瘫倒坐在墙角下，头耷拉着没有动静。 左大腿被一扇木门压住，地上一大滩血迹，在灯光照耀下，格外刺眼。 周鑫快速在各处拍下照片，几人尽量避开血迹，来到男孩旁边。 迟瑾戴着白色手套，手搭在木门上，微微施力抬起，男孩的脚也跟着晃动，一时难以分开。 几人蹲下仔细观察，才发现木门已经破损严重，底部裂开掉了一部分，变成一条条单独的柱子形状，像冰山里凝结而成的尖锐长条形状，大小粗细不一，中间一根木柱深深扎进了他大腿里。 “先把这门扶住，轻一点，不要再拉扯到伤口。” “好。” 三人围着木门，忙着把木门扶起拿开，竟比想象中的要厚重得多，费了不少时间。 男孩站在旁边帮忙举着手电筒，低头左右观察这周围，看见躺在那脸色惨白的人，一时也被唬住不敢动弹。 门外，钟洁站在三人对面，目光快速打量着三人，看着也是十几岁模样，还很稚嫩，其中一个双马尾的女生，已经吓得头快埋进旁边女生的脖子里，眼神躲闪不敢看面前的警员。 “王恬15岁，宁秀15岁，孙胜15岁，出事的人叫付斌，16岁，都是第一高中学生。” 警员站在对面挨个确认信息后，钟洁开口问：“你们大晚上的不在家里，在这里做什么？” “嗯…”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先开口，最后两个女生，目光齐齐落在孙胜身上。 孙胜作为三人中唯一的男生，只好率先开口：“我们是听阿迪说，这里有个荒废的鬼屋，很大个，我们就想着晚上来探险，玩点刺激的…” “阿迪？就是刚才进去那个男生？” “嗯。”孙胜点头应下。 “他全名叫什么？” “陈迪。” 钟洁低头记录下，又问：“你们出来的事，家里人知道吗？就你们五个人，还是有其他人一起？” 三人异口同声：“就我们五个了。” 王恬怯声怯气解释道：“我们是和爸妈说去朋友家玩，再偷偷骑自行车过来的，他们都不知道。” 钟洁仔细回想，刚才经过山脚大路时，确实有看见几辆自行车。 “那当时的情况怎么样？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付斌出事的？” “我们就是一起进去，结果里面小路太多，就走散了，后来陆续出来，站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付斌还没出来，我们就进去找，结果就看见他被门压住了，流了好多血，喊他也没有反应。” “对对对…”王恬连连点头，接过话说：“陈迪说不能过去乱碰，我们就赶紧报警，不敢待那里，就跑出来等了。” “陆续走出来在门口？那谁最先出来的？” 三人顿了顿，思索后同时先指向孙胜。 孙胜答：“阿迪最快出来，接下来是我，最后是王恬她们两个。” “那中间这十几分钟你们在门口干什么？没有联系过付斌或者进去找他吗？” “没有。”孙胜连忙解释：“因为里面很难走，有好多小路，很多道门，我们也是找了好久才出来的，陆陆续续都是相隔几分钟，十几分钟的。” “对啊！万一我们进去找他，他又出来了，那怎么办？所以我们就一直站在门口等，实在等了没人来，才进去找的。” “那你们在外面等待的时候，有没有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他有没有叫唤？” 三人齐齐摇头。 第101章 鬼屋2 迟瑾横抱起付斌，微肥的身材此时无力躺在他双臂上，手脚随着他动作晃动着。 陈迪紧跟着迟瑾走在前头，举着手电筒照亮每处小路。 余军把每一处地方标记好，又画了线做好记号，周鑫站在后面快速拍下几处地方，手电筒往角落照的时候，发现一个手机正面朝上在角落里，拿起来看还开着手电筒光，手机还很新，又连忙装进透明袋子里。 几人按着原路返回，来到一条分叉路，迟瑾三人都很默契往左边走去，结果陈迪却直往右边拐，回头道：“走这边。” 迟瑾眼底露出一丝诧异，明明记得进来时，看到的是白色门，照理来说应该是这边才对，不过还是选择听从他的，往右边走去。 果然走过一条小道，陈迪推开那道褐色木门，那条熟悉的黑色布帘映入眼帘，掀开往外一看，已经来到刚才的入口。 迟瑾抱着付斌出来时，又转头快速瞥了眼陈迪，心里不禁也犯起疑虑。 这人记性这么好的吗？ 钟洁听见动静连忙回头，两个警员急匆匆跑过去接过付斌，把他放进车里。 迟瑾身上的衣服已经蹭了不少鲜血，钟洁问道：“孩子怎么样？” 迟瑾沉着脸摇摇头，闷声道：“不行，太晚了，看这出血量，可能是被那门划到大动脉，扎得还很深，具体还要带回去做检查，你这边呢？” “也差不多了。” “那先回局里，联系他们监护人过来。”迟瑾转头指向鬼屋门口：“留几个人守在这里，把警戒线围起来，先检查看是否还有其他人。” “好的。” 警局里 付斌父母站在大厅里，指着坐在椅上的四个小孩大骂：“你们啊你们啊！年纪轻轻的不学好，跑去山里玩什么啊？现在小斌出事了，你们都要负责啊！叫你们家长过来！” 孙胜面露些许不服气，顶嘴道：“那也是他自己要跟过来的啊，自己不小心受伤了，关我们什么事啊。” “是啊，又不是我们干的，我们本来也没有约他，是他自己硬要跟来，我们才勉强同意的。”王恬哆哆嗦嗦解释着。 对面的父母完全不听这话，付斌妈妈已经气得整张脸涨红，紧抓着他们不放：“你们都是一起去的！现在只有他出了事，你们都好好的，谁知道你们有没有照顾好他？你们同行的人，当然要负责了！” 争吵间，门外又先后跑进来几个人，一对夫妻甚至还没换下睡衣，只是披了件风衣就跑进来，各自朝自家小孩奔去。 “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跟我说，去宁秀家里办生日派对吗？怎么去山上了？”王恬妈妈低头询问着。 王恬抿着嘴不敢说话。 旁边的宁秀家长一听，连忙出声：“没有啊！今天又不是我家孩子生日，阿秀还跟我说是陈迪生日，去他家里办派对。” “啊？可是我家阿迪说是去小胜家里玩啊！” 几个家长都一头雾水，核对起来居然有好几个版本，很快又反应过来，都是骗人的，目的只是为了出去玩。 陈迪端坐在椅上，垂眼无辜解释着：“我们只是想出来玩点刺激的，结果没想到里面小路那么多，都分散了，也不知道阿斌怎么会被门砸到，我们在外面都不知道。” “是啊，那地方很破旧，也许是门坏了不小心砸下来也有可能啊…” “知道破旧，为什么还要去？”付斌妈妈气冲冲打断他们的话，又责备道：“你们年纪轻轻不学好，还要带坏我家孩子！” “诶你可不要乱讲，那我家小孩也是无辜的啊！” “就是！” 大厅里乌泱泱争吵不停，办公室里，几人围着桌子，把所有照片摊开在桌上。 “五个人都是高一学生，同班同学，今晚约好一起出来鬼屋探险，中途走散分开，后来陆续出来，就付斌迟迟不出来，再次进去就发现他被门砸倒昏迷，不省人事，目前是这个情况。” 钟洁说完放下笔录，又拿起桌上照片查看。 旁边的金裕道：“尸检结果确实和迟队说的一样，被割到大动脉，真的扎的很深啊，那伤口里还有很多断开的木头碎屑在肉里，当时肯定痛死了。” “那鬼屋里面的设备和墙壁，已经很老旧了，刚才走进去还掉一些木头碎下来，确实很不安全。” “难道是那道门突然松开断下，扎到付斌脚上？” 余军周鑫两人议论着，钟洁疑惑问道：“那付斌身上没有手机吗？外面的人说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一直在外面等，如果付斌推不开门，喊不来人，应该会发信息才对。” “拿不了。”迟瑾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正中间，指着付斌的左腿道：“这里面是个死角，木门框扎在左大腿上，刚好斜着靠在墙上，付斌上身和手、右腿都在木门外头，手机掉在左腿那个方向，想要伸手拿够不着，又无法推开木门，唯一的求救方法，就只剩呼救。” “结果外面的人没听到声响，就错过了最佳发现时间，等过来时他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了？” 周鑫脑海里瞬间有了画面，黑暗中无法拿到手机，感受着血从大腿里流淌，大声喊叫又没有人来，直到体力不支昏迷而去…… 迟瑾目光在每张照片中扫过，突然停在一摊血迹的照片中。 旁边有一颗粉色的、像小毛球一样的东西。 这东西，好熟悉，总好像在哪见过…… 迟瑾拿起来多看了几眼，钟洁抬眼一看，马上认出来：“你是在想这个毛球吗？这个毛球的话，叫王恬的女学生，身上的外套有，那帽子边边绳子就有挂着这个。” 钟洁顿了顿，似是思考确认后，又点头道：“这么想起来，她左边那条绳子上，确实毛球不见了，可能是掉了吧。” 掉了？ 是到出口前掉落的，还是发现付斌时才掉落的？ 这真的只是个意外，还是…… 几人走出来，大厅里那几人还在议论不停，似乎想划分出责任，让谁来承担。 王恬胆子小，已经趴在父母怀里哭出声，其他三人脸色也不是很好，只是垂头不语，陈迪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迟瑾望向大厅门外，天也亮了，一看时间已经7：04分，又道：“分头行动，周鑫余军跟我去鬼屋那边再详细查一遍，看有没有其他发现，钟洁带人去第一高中了解他们的在校情况。” 话落回头望向那四人，补充道：“越详细的情况越好，尤其是对陈迪和付斌的评价。” “好的。” 钟洁走在前头，率先和警员坐着警车离开。 迟瑾三人带足工具，披上外套后迈步走出门口，刚好碰上迎面走来的周晚，穿着一件红色卫衣，鲜艳的颜色在路上极其显眼，一眼就注意到了。 “这么早，你们要去哪里呀？”周晚笑盈盈问道。 第102章 鬼屋3 迟瑾接过周晚递来的茶叶蛋，握在手心里还有些温度，暖暖的，嘴角不禁上扬了几分，轻声答：“有个案子，我们得去小山那边的鬼屋调查看看。” 周鑫余军两人已经迅速退开，钻进了车里，对这明晃晃的秀恩爱场面视若不见，心里暗暗记下，回头得去买个墨镜了。 “鬼屋啊？”周晚眼眸顿时泛起光，语气也兴奋起来：“我可以去吗？” “呃…我们是去办案，没什么好玩的，你还是别去了，如果你想玩，我们下次再一起去。” “哦，好的，那你们去吧，加油哦～”周晚马上改口，笑嘻嘻鼓励着。 迟瑾一时还有点诧异，她居然改口得这么快，还以为会多磨一会的，随之也点头道：“那我们走了，你快点进去吧，外面风冷。” “嗯！拜拜～” 迟瑾坐上后座，余军马上脚踩油门，往目的地进发。 周晚看着他们远去，兴致满满连忙跑出警局大门，伸手示意拦下一辆经过的车。 钻进后座后，周晚趴在驾驶座椅后，指着前方道：“大哥，帮我追前面那辆警车！” “啊？！”司机大哥惊慌瞪大了眼睛。 借我十个胆都不敢跟踪警车吧？ 周晚神色自若解释：“我是和他们一起的，只是我坐警车不方便，没事的你快出发吧。” “哦…”司机大哥半信半疑，在周晚的催促下，起步跟了上去。 半小时后，迟瑾站在大草地上，和面前的周晚四目相对，心里虽然有点意外，但又觉得莫名合理。 我说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呢！ “哎呀警官们，好巧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就是路过，刚好想来鬼屋玩玩的。”周晚面露微笑，佯装陌生人一样打着招呼。 呵呵！ 信你个鬼！ 迟瑾无奈妥协：“那你不要跟丢了，还有记得不要破坏现场。” “好的警官！” 周晚心满意足转过身，望着这个门口感慨道：“这门，还很霸气耶！” 三人顺着她目光望去，昨晚被夜色盖住，看不清的地方现在清晰无比暴露在外。 一个长着尖角的怪兽张着大嘴，白色大眼直勾勾瞪着前方，站在他面前又好像在瞪着自己，似乎在恐吓别人，不许再上前。 几人掀开黑色布帘走进去，周晚抬起双手一看，手心已经厚厚一层灰，可见这地方，真的很久没人进出了。 周晚转头朝旁边的周鑫提议：“周鑫警官，你也给我一个手套吧！万一我不小心碰到什么，影响你们工作呢？” “哦好。”周鑫低头抽出一对白色手套递给她。 四人往里走去，很快来到一条分叉口。 “是哪个方向来着？”余军问道。 周鑫拿出文件夹翻开看，笃定道：“昨晚我做了笔记，第一个路口是走左边的路，那就是白色门这里。” 话落周鑫走上前一推，门左右两边旋转起来，把身后的周晚一同扫了进去，大门360度转圈后再度合上，两人已经不见了。 四人均是一愣，迟瑾余军连忙上前一推，门仍是稳固不动，于是施加力道用力往前推，却再也不像周鑫最初那样，轻轻一推就开了。 “怎么样啊周鑫？”余军大声喊道。 周鑫趴在门上，左右两边用力推了都无果，仰头用手电筒照了木门顶端的锁扣，答：“这门，好像锁住了。” “可能设计是这样吧？应该是玩家只能继续往下走，走到下面哪一道门，再次打开时，这道门就解锁了。”周晚站在一旁分析道。 周鑫也觉得有道理，和之前玩过的差不多，于是朝木门喊：“那迟队，我们就往里面走了，我们在后面集合吧！” “好，小心点！”迟瑾应完后，和余军往另一边走去。 余军边走边诧异道：“我们昨晚也是走左边，可是那门却没问题，同样的方向，却有不同的情况，那陈迪昨晚带我们进来，是巧合顺利的吗？” “如果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多次了。”迟瑾逐渐警觉起来：“虽然昨晚我们兜兜转转走了几条错路，但也才三四分钟就找到了。我们都记得是左边的路，他却知道是右边那道门，也很冷静，相对来说，他已经很熟悉这环境了。” “是因为已经走过一遍，所以记住了吗？” “这么多分叉口，我们都还得记录在本子上以防万一，他什么都没带，就能记住，这是记忆力超群了吧？又或者说……” 两人站定，余军转头接过话：“他昨晚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迟瑾默默点头，刚迈出一步，突然面前落下一道白影，一个空洞无物的骷髅头，披着白布掉落在面前。 迟瑾脸色漠然抬手拂开它，继续往前走去，突然想到什么，又拿出手机来发信息。 迟瑾：[这里面会突然掉下一些奇怪的东西，你小心点。] 迟瑾：[如果害怕的话，把周鑫拉去前头顶着。] 晚晚：[好哦～谢谢小迟警官提醒！] 周鑫举着手电筒巡视周围，墙角头顶满是蜘蛛丝、灰尘，走动时木板震动时不时落下一层灰，拐弯还能在角落处看见一些奇特的衣服，梁上也有很多物品，应该是各种机关。 “周鑫警官。” 身后突然传来周晚的声音，周鑫疑惑回过头：“怎么了？” 黑暗中突然出现一张凶神恶煞的黑脸，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吞了自己，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看得更加清晰了。 “啊！！！！！！” 一声惊慌的惨叫声响彻整间鬼屋，迟瑾余军猛地站定，脸色一变也仰头大喊。 “周鑫！没事吧？” “晚晚！没事吧？” 第103章 鬼屋4 “没…没事！” 周鑫大声回应后，眼神幽怨望向面前幸灾乐祸的人。 “哈哈哈哈……” 周晚拿下面具，哈哈大笑起来，又站不稳往后退了两步。 “吓死我了！”周鑫摸了摸胸口，皱着脸责备道：“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吗？明知道这是鬼屋还这样！不许再这样了！” “好好好，不玩了。”周晚喘了几口气，把面具放回角落，手离开时白色手套已经沾了不少灰。 周鑫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虽然早就知道这些是假的，但在窄小封闭的空间里，昏暗到只能用手电筒照亮一处，前后仍是一片黑暗，还是会把人代入进电影里那种恐怖的氛围。 “周鑫警官，你看这个。” 周晚抬手拍了拍周鑫肩膀。 “你又要干…啊！！” 周鑫刚回头，又猛闭眼后退一步，对眼前的冲击一时有点难以接受。 一张深红色鬼脸靠近在眼前，凸起的鼻子都快靠着自己了，周鑫心又猛地跳起来。 “啊哈哈哈哈！”周晚拿下面具，笑得更开朗了。 周鑫深吸两口气，板下脸严肃道：“周晚同志，我们不是在玩游戏！现在在办案，有个16岁的小孩出意外死亡了，他父母现在还在警局里，我们得赶紧查清楚情况，好给大家一个结果，不许再闹了，认真点！” 面前的人一脸严肃，义正言辞的态度，和最初见到的，会因为一两句话就脸红的人截然不同，周晚明显感受到，他已经迅速成长了。 于是也收起笑脸，郑重点头：“好，我知道了。” “嗯。”周鑫点点头，刚转身要走，突然疑惑起来：“你哪来这么多面具？” “在这里拿的呀。”周晚手指向旁边墙壁，随后把面具放回去。 周鑫走到她旁边，望着墙壁里凹进去的木板，摆着一个个面具，图案五花八门，颜色各异。 “居然有这么多？” “应该是之前给npc用的吧？” 周鑫粗略扫了一眼，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凑上前再仔细看，一个个面具整齐排放着，上面肉眼可见铺着一层灰尘，而中间却有几个歪歪扭扭的摆在那里，还干净许多。 周鑫拿起来看，底部也很干净，和其他面具不一样，又转头问周晚：“这是你刚才碰过的吗？” “没有啊，我就碰这两个而已。”周晚指向最右边的两个，上面还有不少灰尘。 周鑫更加觉得奇怪了，那这几个怎么会这么干净？ 突然想起什么，又举着手电筒，照着每一处详细查看，因为入神的原因，也不再害怕这个“恐怖”的面具，翻过侧面看向凹进去的面具白色底面时，突然动作一顿，惊呼道：“这是指纹啊！” “是吗？”周晚凑过去看了眼，道：“那就是有人用过了吧？” 周鑫点头默认，要不是两人都戴了手套，甚至都会以为是自己的，就不去在意了。 “帮我拿着手电筒。” 周晚接过手电筒，看着他从包里拿出透明大袋子，把面具整齐叠好放进去，还特意区分出那几个有指纹的面具。 周鑫拿下面具时，左手好像触碰到墙角什么东西，似乎是个按钮，随即左肩膀上出现一只手，余光还能看见那四根墨绿色、骨节分明的长爪子。 周鑫无奈叹了口气，头也不回道：“周晚，不要再闹了，你再这样我就要告诉迟队了。” “啊？我什么也没做啊。” “还狡辩？手都搭我肩膀上了。” “我真没有，我不就一直待在这吗？” 周鑫转头往右边一看，周晚双手搭在柜子上，正在整理面具，一脸无辜。 周鑫一怔，那肩膀上的是…… 周鑫缓缓回头，望向身后。 “啊！！！！！！” 又是一道凄厉喊声，迟瑾刚要开口询问，很快听见周晚的笑声，也明白了什么。 “这周鑫到底在干嘛啊？嗷嗷叫的…” 余军嘟喃吐槽着，手电筒由上而下，每一处都详细检查一遍，生怕漏掉什么东西。 迟瑾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脸色严峻起来：“不对，周鑫这么喊，我们都能听见，刚才也能正常聊天，说明这里隔音也不是很好，那付斌受伤的时候，又不是马上没有知觉，在没有手机的情况下，肯定会大声呼救，他们怎么会没有听见声响？” 余军一愣，也很快反应过来：“是啊！哪怕是站在门口等，可是付斌死亡的位置，也是很靠近出口的地方，大半夜的四周那么安静，他们却说什么动静也没听到？” “那就说明，他们在撒谎。” “为什么？同行出了意外，这种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实话实说就好了，四人一起撒谎，除非…是他们做了亏心事，心虚了？” 迟瑾点点头：“这十几分钟的时间，肯定也不是站在门口等那么简单了。” 两人转弯后，迟瑾刚要伸手推开门，突然手又收了回来，门左边处有一个“o”的符号，还是用绿色大头笔画上的。 迟瑾弯腰盯着这符号，周围灰尘很多，符号这里的位置却还好，不够圆整，看得出是亲手画的。 如果说是很早就记下的，颜色也不应该是这样，应该更暗沉点，那就是最近才记上的。 是陈迪他们吗？ 还是说有其他人？ 可是这种地方，看这周围的灰尘，还是很少人会来的才对。 迟瑾举起手机拍下照，思索两秒，还是选择先推左边的方向，门轻松打开，没有回弹。 两人对视一眼，又把门拉回来，迟瑾再次推向右边，门迅速旋转一圈，把两人扫进去，和周鑫刚才的情况一样，门再次锁住，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还有这个技巧？是为了通关留下的记号吧？”余军猜测道。 迟瑾拿出手机，把图片发送到群里，边道：“陈迪能快递找到出口，很有可能就是按照这个方法来的，如果说是其他人发现留下的，这符号未免也太新了，我倒觉得很有可能就是陈迪自己留下的。” “他在之前就已经来过这里，还特地做了记号，可是又不告诉大家，结果分散后付斌就出事了，他目的是…” “那就得看看他们和付斌之间…有什么事了。” 第104章 鬼屋5 警局里，几个家长争执不休，嘴皮子都快磨干了，事情也没讨论出个结果。 付斌父母直接拉了椅子坐在对面，厉声厉色指着四个小孩大骂。 钟洁和两个警员走进大厅，朝他们那边看了眼，又来到黄欣旁边，桌上摆着几份笔录资料。 “怎么样了？” “这几个孩子口供都很一致，都是说一起约出来玩，在门外等不到付斌，进去时就发现他受伤昏迷了。” 黄欣挨个笔录看了遍，又抬头道：“你那边呢？” “都是在校时的一些日常。”钟洁抬眼望向付斌的父母，继续说道：“最多的就是付斌了，据说是他妈妈很疼他，什么事都会过问。上次篮球比赛，孙胜同学不小心撞到他，导致他摔倒手心蹭破点皮，结果她妈妈直接找到学校去，说是同学故意撞他，付斌也没有表态解释，最后还闹得孙胜家长赔钱，班里同学也很少跟付斌来往，怕被骂，说他妈宝男。” “要说这四人中和付斌有牵扯的，还有陈迪，他前段时间小组作业，草稿被付斌偷了，当做是他的成果发布出去，拿了第一名，班里很多人都知道了，据说宁秀她们也知道。” “偷创意啊？”黄欣诧异道：“那这种事情班主任没有解决吗？” “听同学说，草稿被付斌扔掉了，陈迪也证明不了，老师嘛，估计也是想着都是学生，闹大了总有人要受伤，也没有再去深究，最后不了了之。” “这种事真的很委屈吧？” 黄欣转头望向陈迪：“这么说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咯？” “对。”钟洁点头，又转而道：“不过班级里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氛围吧，有时候很讨厌对方，但是因为每天见面，有时候又还是有来往。” “据他们同学反映，本来陈迪宁秀他们也是打算四人去而已，是在班级里讨论，被付斌听见，缠着他们一起去，他们才同意的。” “这样啊…”黄欣垂下眼帘，思索嘟喃着：“还是临时决定去的，可是却又偏偏是付斌出了意外？这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叮咚！” 桌上的手机响起，黄欣拿起一看，眉头微微一皱，钟洁凑过去道：“怎么了？” “是迟队发来的，有新发现，你看。”黄欣把手机递过去些，两人看完后对视一眼。 “分开审吧。” “嗯。” 两人起身，黄欣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四人，巡视一圈，见王恬脸色紧张，脚也微微发抖，总觉得有什么话还没说，于是先叫警员把她带走。 钟洁叫了两个警员照看他们后，又把家长都叫离开。 大厅里霎时只剩下陈迪，宁秀，孙胜，三人偶尔有转头对视一眼，又错开眼神，没有交谈。 “你们家孩子，除了昨晚不在家，前几天有没有出去过？”钟洁直言询问道。 几个家长面面相觑，孙胜爸爸先开口：“你这么说，确实有，他周日的时候说和同学去玩，男孩子，倒也无所谓啊。” 王恬妈妈道：“前天是周日，小恬说要去找宁秀家里一起学习，去了一天，晚上八点回来的。” “啊？找我家小秀？”宁秀妈妈诧异道：“没有啊！我家小秀说要去老师家玩，是不是一起去那边了啊？” “不知道啊，没详细说。” 几人对起来，居然又有不同版本，钟洁转头问陈迪妈妈：“那你家小孩呢？” “嗯…一直都有出去的，他一直是这样，我没注意。”陈迪妈妈解释道，又疑惑问：“警官你们问这么详细做什么呀？” ———— 鬼屋里，迟瑾两人按照门上的记号，左右推拉着木门行走，只需两三分钟，很快来到当时发现付斌尸体的地方。 地上血迹已经干了，迟瑾再次绕到那个木门边，仰头看着木门顶端的锁孔，已经生锈断开，底下尖锐的木头，长度约莫7cm，宽度3cm，在底端居然也是尖角型，在重力加持下，难怪会扎那么深。 余军仰头望着屋顶，手电筒照着头顶一个铁架道：“这门，设计和前面那些门一样，都是门框脚下有空间，给玩家趴下观察门内情况，所以是门坏了，落下来砸到吗？” 迟瑾仰头看了眼，仔细想又疑惑起来：“如果说付斌是经过这里，门坏掉下来，通常不应该是小腿部位吗？哪怕是大腿，也应该是斜着扎进去，怎么会那么刚好是垂直的？” “这种情况，只能是躺下的时候，才能做到了吧？难道是付斌不小心绊倒，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倒下，这个门就扎下去了？” “每一处真有这么巧合吗？或者说，这个门本来就是坏的，是有人故意……” 迟瑾嘟喃猜测着，突然左肩膀被人拍了拍，转过头手电筒一照。 “嗷呜！” 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红色鬼脸猛地凑过来，迟瑾眉头微微一跳，条件反射差点一拳揍过去。 但看见面具下面，脖子处那红色卫衣帽子，还有那熟悉的声音，刚握紧拳头的右手又马上松开。 周晚拿下面具，一脸兴奋问：“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迟瑾垂下眼帘，思量后还是点头答：“嗯，有。” 周晚欣喜一笑，露出那雪白的牙齿，很满意他的回答。 余军看见周鑫手里拿了一大袋面具，纳闷道：“你拿这么多面具干嘛？” “这几个里面有指纹啊！也没什么灰尘，肯定有人用过，说不定是陈迪他们戴的，这边的灰尘就很多，也没发现什么痕迹，以防万一还是拿来看看。” 周鑫左右手都拎着面具，一一解释着。 迟瑾往他左手看了眼，诧异道：“也是四个？” “是啊，真巧。”周晚站在他对面，手指着大家：“刚好我们也是四个人，一人一个，你看这角落多隐秘啊，还有帘布，我们都可以戴着面具，躲在这里吓人了！” 第105章 鬼屋6 迟瑾抬眸望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回这面具上，点头道：“对，为什么可以垂直着扎在大腿上，也有一种可能，当时陈迪四人躲在这里，把付斌吓倒后，把这本来就坏掉的门，趁着四处昏暗看不清，砸在付斌腿上。” “这样子吗？”周鑫挠了挠下巴，脑补着那画面，顺着话道：“那砸完后，他们就转身跑开去外面吗？所以没有及时发现他受伤流血了？还是说是故意要让他受伤的？” “这个还不确定，我本来是怀疑陈迪，可是现在看来，这四人肯定也是知情，有参与在里面，也有隐瞒…” 余军默默听完，转头望向那个木门：“她们一起拿了这个门的话，那这上面查一查不知道有没有指纹。” “我看他们昨晚都有戴了手套，如果真的合力抬着这个木门去，也不一定有留下，不过…”迟瑾又绕到木门旁蹲下，那个尖角的木柱已经被染成了深红色。 怎么会这么凑巧，就是这里这道门，就是这个尖角呢？ 是四人合谋恶作剧，故意谋杀，还是陈迪一个人…… 迟瑾弯腰举着手电筒，照着木门框脚观察，旁边的柱子大多都是粗糙，底端也较为厚，只有这尖柱子，表面意外的光滑，沿着纹路细细查看，更像是用刀削过了。 迟瑾往上找的动作一顿，除了那节柱子染红血迹外，上面门边还有很浅的两点血迹，说是溅出来的又不太合理。 点点血迹，上面已经铺上浅浅一层灰，迟瑾眼眸幽暗了几分，起身道：“把这木门带回去，尤其是这里的血迹，和陈迪的做对比。” “好。” 余军、周鑫特意在木门底部用袋子包住，以免沾到别的东西。 周晚看他们忙活不停，又四处走动查看，仰头看着这条黑色布帘，掀开后面前是一堵墙壁，手电筒照了一遍后，突然瞧见左边处有个“o”的符号，仔细看这墙壁缝隙，好像是…… 周晚果断伸手一推。 “呼——呼——” 一道门打开，一片空旷的草地出现在眼前，冷风直击脸庞。 “阿嚏！” 一股凉意袭来，周晚不由得打了个喷嚏，迟瑾听见声响又走过来，把她拉进去一点，自己挡在外头查看。 “这里居然还有门？你怎么发现的？”周鑫诧异道。 周晚回过头，手指着木门道：“这个上面也有记号。” 迟瑾绕到那道门前查看，果然，一模一样的颜色，也是手写的，只是有时候画的不够圆整而已。 周鑫探头朝门外看了几眼：“这里离出口这么近，付斌喊的时候他们肯定听见了，那这中间的时间他们都在干嘛啊？就听着付斌喊叫置之不理吗？故意的吧？” “我也觉得。”余军点了点头：“而且，如果做记号的人是陈迪，那昨晚为什么他还要带我们绕远路？不是直接走这边？真是可疑。” “既然这样，把这个面具带回去做指纹鉴定，就知道了啊。” “还不够。”迟瑾转过身道：“他们也可以找借口，说是探险时拿起来玩一玩而已，再找看看，是恶作剧出意外还是谋杀，肯定会有留下痕迹的。” 几人举着手电筒，低头来回走动寻找，周晚双手环胸站在门口等他们，冷风直刮脸庞脖颈，身上的冷意越来越浓，也丝毫不在意。 痕迹…… 周晚不由得垂下眼帘，陷入沉思。 只要犯了案，真的一定会有痕迹吗？ 几人查询无果，正打算要返回去再去前面找时，迟瑾突然望向那道门，想起那里还没看，于是上前轻轻拉着那门，半开着和墙壁行成对角，迟瑾手电筒往里一照，嘴角上扬道：“找到了。” ———— 审讯室里，黄欣把手机图片摆到王恬面前：“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四张凶神恶煞的面具摆在桌上，王恬盯了两秒后连连摇头。 “没看见吗？这个是在鬼屋里面的，你们昨晚玩的时候，没有看到吗？” 王恬顿了顿，还是摇头，小声答：“可能我没注意…” “可是我们查了，这上面，有你的指纹。” 王恬猛地抬起头，眼底带着慌乱，顿时有点慌了马脚，脸色怪异。 黄欣加重语气，严肃道：“说实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许撒谎。” 王恬嘴巴张了张，又委屈嘟着嘴，垂下头道：“我是戴了这个面具去玩了一会…” “去哪里玩？你们四个人，商量好一起去吓付斌对吗？” “嗯。”王恬轻轻点了下头，还是不敢抬头看黄欣，带着哭腔道：“我们就站在那里面，用布帘挡住，等他过来时吓他，他当时吓得倒下去了，我们就把那个门压在他身上就跑开了。” “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流血的！我也就是跟着大家把门放上去，都没用什么力气，结果没想到他就出事了。” “为什么要吓他，谁提议的？” “是陈迪，我们是听他讲篮球赛，还有偷创意的事很生气，我们平时和他相处也挺好的，就想着帮他出出气…” 黄欣思索片刻，又问：“昨晚你们是第几次去鬼屋了？” “第二次。” “才第二次吗？”黄欣确认道：“才第二次怎么会对地方那么熟悉？” “我也是不太熟悉的，是陈迪说之前有去过，知道路怎么走，我们进去后就跟着他走的……” “我们就是周日过去看了一遍，还选了面具，拿那个木门练手，当时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的啊，我们也不是要害他死……” 另一间审讯室里 “你说你们在外面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听见任何声响，可是我们的同事已经去过了，那里隔音效果很差，不可能没听见的，你们在撒谎？” “那也有可能他没喊呢？”宁秀小声嘀咕道。 “是没喊，还是喊了你们故意没听见？” 宁秀一噎，抬起头见钟洁一脸严肃，直盯着自己，垂眼沉默片刻后，还是点头：“是，我们是听见了，但就是想多吓他一会，不想那么快进去。” “中途小恬有说听着很惨，还喊救命，我们要进去，阿迪又说晚一点没事的，有个小门离得很近，过去很快的，后面阿斌安静下来，我们还以为他是吓晕了，结果一过去就看到全是血了。” “你们四个人，一起拿了那个门砸上去？”钟洁重复细节道，又问：“那个木头那么尖，又很重，你们就没想过会出事吗？” “我不知道啊…”宁秀一脸茫然，也很无辜摇了摇头：“当时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我们怕被阿斌认出来，就关了手电筒，阿斌手机掉下来后，我们也是趁着手机掉下前那点光，冲过去的，我真的不知道会扎得那么严重，早知道他受伤了，我们就早点进去了。” “你们周日过去看那个木门时，它的柱子有那么尖吗？” 宁秀沉默不语，左思右想，越发觉得脑袋空空：“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没有，又好像是有几根柱子，可是有没有那么尖，我…我真的不知道了，可能我没注意……” 第106章 鬼屋7 迟瑾看着面前的孙胜，语气平淡道：“我问什么，你老实回答就好，记得，不许再撒谎。” 孙胜看着桌上的面具，就是昨晚和阿迪他们戴的那四个，那么多面具，都能准确找出来，顿时也怂了下来。 迟瑾拿出大门“o”型记号的图片放在他面前：“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孙胜只看一眼，马上摇头：“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 孙胜抬眼对上他迟瑾眼神，虽然很紧张，但还是再次否认：“我真的不认识，没见过。” “那你们昨晚进去鬼屋，那么复杂的路，是怎么快速找到付斌的？不是第一次去了吧？” “嗯。”孙胜坦诚点头：“是第二次，但是我也不是很熟悉那个路，都是阿迪带路的。” “那关于这次的事，是谁提议的？” “也是他，他跟我们说，拿着面具挡住，去吓唬他，然后再把那个门砸他报复他一下就好了，我们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他出事的，当时我们看见那场面，都快吓死了……” “那个门，原来你们商量时是什么样子的？” 孙胜抬眼，满是疑惑，没明白他的话。 迟瑾抽出张纸，简单画出两个门型，一个是木门框脚裂开，有几条柱子，但底部平整，一个是鬼屋里那道木门，中间一条木头很尖锐， 孙胜左右看了看，指着第一个道：“这个。” “你确定吗？” “嗯，我确定。”孙胜笃定点头：“我们周日那天有去看过一次，那时候阿迪指给我们看，我们还一起模拟了，拿起那个门，挡住我们，然后趁付斌摔倒时，给他砸过去，让门靠着墙壁就跑，他说这样的好处就是他忙着推开木门，可以延长我们逃跑不被发现，免得到时候他知道怪我们。” “所以去鬼屋探险，也是你们故意引诱付斌去找你们的？” “嗯，我们故意在班里讨论，让他听见，他肯定是要跟着的，我们本来也不是想探险鬼屋，就是想整他一下。” “上次篮球赛搞的那么大动静，只是擦破皮，我又不是故意的，结果她妈妈闹那么大，连我们这个篮球活动也取消了，以前想玩就玩，现在一周只能玩一节课，付斌躲在他妈后面不说一句，也不解释一下，我也是很…” 孙胜嘟喃着忍不住吐槽了一波，突然抬眼对上迟瑾的眼神，又止住了话。 大厅里霎时只剩下陈迪一个人，家长都被叫走，那三人陆续去了也没回来，陈迪看着对面走廊深处，表情没什么变化，目光没有聚焦，好像在思考什么。 过了好一会，周鑫才过来把他带进审讯室。 迟瑾故意问道：“你那些同学该说的已经老实说了，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要补充什么？”陈迪反问道，语气平静。 “你那些同学说，是因为你们都很讨厌付斌，所以一起商量着捉弄他，结果没想到会出意外，让他死掉，因为怕有责任，所以你们就统一口径，尽量简洁回答昨晚的事情。” 迟瑾缓慢重复着，陈迪默默听完，脸上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但细微的动作还是被迟瑾捕捉到，他松了口气。 “我知道，他们没有说谎，讲的基本全部是实情了，他们也只是被骗了而已。” “有人误导他们，骗他们只是恶作剧，不会有伤害性，但是背地里却做了手脚，提前到鬼屋里熟悉场地，做记号，把木门底部削尖，争取可以在快速时间内把对方弄受伤…” 陈迪立马抬眼，坚定道：“我没有！我什么也没做，为什么他们就是失误，而我就是故意了？” 迟瑾拿出那张“o”符号的照片：“这个你认得吧？” 陈迪瞥了一眼，又马上移开，垂眼似是在思考。 迟瑾直接拆穿：“不要试图猜测找出哪个回答更好，老实回答才是最好的。” 陈迪左右犹豫后，还是答：“不认得…” “这个是你去踩点时留下的记号，能够熟悉得这么清楚，应该去了很多次吧？你爸妈也不会管你每天去哪里玩，经常去那里是完全没问题的。” “那个扎进付斌大腿的木头，被小刀削过，为什么能确定是你，因为那上面，有你的血迹。” 陈迪右手手指不自觉一动，脸色出现一丝异样，即使努力克制住情绪，还是难以隐藏。 迟瑾目光下移停在他右手食指上，一道划痕清晰可见。 “这是你在削木门的时候，不小心割到的吧？还有，你那天晚上会主动带我们进去，是想要进去找东西，怕被发现能够怀疑你的证据，对吗？” 迟瑾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袋，里面是一张折叠成正方形的白纸。 陈迪只看了眼就马上认出来。 迟瑾当着他面打开，里面对于鬼屋内部设计标记得清清楚楚，连每道木门都做了记号。 “这上面可都是你的指纹，是昨晚你不小心掉了，一直没找到，所以主动带我们进去，也是想再找找看，你花了这么多时间来布这个局，每一步都算得刚好，对他们来说只是个意外，但只有你，是蓄谋已久的，赤裸裸的杀害。” 陈迪盯着那张纸，眼底渐渐流露出不甘心，昨晚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还抱着侥幸心理只是掉在外面，结果…… 周鑫坐在一旁，忍不住开口：“只是恶作剧还是另一回事，你要故意害人，这太狠心了吧？他在里面叫的时候，你们在外面听着，哪怕早几分钟进去，他也许还能抢救过来，不至于让他死的啊！”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陈迪淡淡开口：“孙胜他们说要进去的时候，我也有犹豫过，不过他那个叫声，又让我想起上次篮球赛，才擦破那么点皮，叫的跟断了手一样，他妈还带去包扎得跟粽子一样，来学校闹那么大。” “一个高中男学生，还躲在父母后面，等着他们来处理事情，一点也没担当！偷了我的创意，自己心虚，还去找他爸妈诉苦，说我冤枉他，他妈还想要我跟他道歉？如果我们昨晚把他救出来了，他妈肯定会闹更大，怎么也是闹，干脆让他多痛会得了。” “不过…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死掉，虽然那东西做了手脚，但是会不会让他死，几率还是很低的…” “那么重的门砸下去，又是个尖角，这种程度，不死估计也半残废了。”迟瑾幽幽接过话。 陈迪嘴角微微一扯，抬起头时，神情风轻云淡。 “那就没办法了，死都死了。” 周鑫一怔，现在这小孩，都“早熟”成这样了吗？！ 第107章 生病 几人走出审讯室，黄欣从大厅方向迎面走来：“怎么样了迟队？他们家长在问了。” “证据确凿，想赖也赖不掉了。”迟瑾回头看着被带离开的陈迪，又道：“16周岁，犯了事，有些责任也该承担了，但是具体还要和他监护人沟通，还有看其他家长的反映，等他们商谈完再说。” “好。” 齐忠提着一大袋外卖盒走进来，挨个分发着：“听说你们有案子要忙，我马上就打包盒饭来给你们了，快吃吧！” “谢谢忠哥！” “让我看看什么菜式！” 周鑫伸手接过一份，低头快速打开泡沫盖，笑容瞬间消散。 一盒米饭上，大半都是素菜，只有三片五花肉躺在那里。 忠哥没骗人，真的是他打的饭！ 迟瑾坐在办公桌里，见齐忠从走廊那头过来，又歪头往他身后看了看，都没看见周晚，不禁有点疑惑，以往都是她来给自己送的。 “迟队，这是你的。” “谢谢。”迟瑾伸手接过，抬眼疑惑问：“晚晚呢？” “啊？碗？” 齐忠一愣，迟队什么时候讲话还会叠词了？ 刚想问吃盒饭还要什么碗，又马上反应过来：“哦小晚啊，刚才煮完饭就说有点头晕，我看她还一直打喷嚏，可能是突然降温感冒了，我让她去拿点药吃。” “感冒了？”迟瑾惊讶道：“严重吗？她去哪里拿药了？” “不知道，没说，她本来还说不用，回去休息就好，也不知道有没有去呢。” 迟瑾点点头，等齐忠离开后，又赶紧拿出手机发信息。 迟瑾：[你感冒了？没事吧？] 迟瑾：[你在哪里？] 迟瑾：[在家还是在医院？] 迟瑾左手手指胡乱敲着桌子，眼睛紧盯着手机页面，见还是没有动静，果断点击语音通话。 铃声响的越久，迟瑾眉头皱的越紧，怎么又是这样？该不会昏迷在路上了吧？ 语音长久没人接听，系统自动挂断退出页面，迟瑾火速起身，抓起外套大步跑出去，又折返回来拿起那盒饭，走到周鑫那边放下。 “给你们加菜。” 周鑫还在小口咬着那片薄薄的五花肉，伸手打开一看，眼睛都瞪大了。 好家伙，这么多片五花肉，果然忠哥是看人下菜碟的！ 旁边的余军嗅到味，又迅速凑过来一起“分赃”。 “钟洁，我有点事得请假出去，陈迪这个案子的后续工作，你们可以弄的吧？”迟瑾快步来到大厅，抬手又喊住一人。 钟洁抬头道：“没问题的，你去吧。” 迟瑾坐上车离开警局，想着周晚平时那么省钱，也不一定会去医院，还是决定先往她家里赶去。 “扣扣扣～” “晚晚？晚晚？” “扣扣扣～” 迟瑾敲了敲这绿色铁门，喊了几声后耳朵凑在铁门上，倾听着里面动静，还是静悄悄的。 “扣扣扣～” 迟瑾拿出手机，打了电话还是没有接通，耳边传来脚步声，以为是周晚，连忙探头往楼下看去。 一位阿姨提着菜走上来，仰头看见迟瑾又愣了下，虽然穿着便服，但又对他有点印象，还有这一幕似曾相识。 “小晚门又锁啦？” “呃…” “她人呢？” 迟瑾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阿姨慢步走上来，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连连点头重复道：“现在的警官可真好啊！帮忙开门，还随叫随到，真好！” 迟瑾尬笑几声，看着阿姨往楼上走去，再次转头盯着这门，确定周晚是没回来了，又赶紧跑下楼，往最近的医院出发。 医院里人来人往，各自手拿资料忙活着，各科诊室门口也坐着几个人在等待。 迟瑾来到二楼发热门诊，挨间探头查看，边举着手机拨打电话。 居然一个都没接，真是百思不解，迟瑾内心越发焦急，左右张望个不停，正打算再去下一家医院找时，突然脚步一停，终于在观察区里看见那件熟悉的红色卫衣。 周晚右手背扎着针，还在打点滴，自己靠着椅背，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对周围来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迟瑾终于松了口气，挂掉电话大步走到她面前，周晚还是没有一丝动弹，胸膛因为呼吸缓缓起伏着，脸色还有点泛红。 旁边一个老人抬头看着迟瑾，见他站在周晚面前不动，也很迷惑，不知道是什么人。 迟瑾自动屏蔽他人的眼神，弯腰凑上前又观察了一会，低头握住她左手，居然发凉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点滴的原因，又赶紧脱下外套，先给她盖上。 抬头看那瓶吊液还有三分之一，于是轻轻掀起外套，抽出她手里的单子，往门外走去。 护士看见单子上的名字，抬眼多瞥了几眼迟瑾，轻笑问：“你们是不是吵架啦？” “啊？”迟瑾不明所以。 “刚才她来挂号，打点滴，我还说天冷了，一会打点滴会更冷，可以叫家里人送件衣服过来，她说没有家里人，你这不就来了吗？是吵架了吧？” 没有家里人…… 迟瑾垂眼沉默片刻，只好先顺着话应下：“嗯。” “哦～～”护士一副“我懂”的表情，低头打单后，又伸手示意道：“前面直走就是收费处了，那瓶打完就跟我们说一声，拔完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好的。” 周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左右看了一遍，好像身体也没那么冷了，低头一看，一件白色风衣披在身上，不由得愣住，一时还以为在做梦，但抬起手却能抓住，也被盖得热乎乎的，环顾四周，也没有人注意自己这边。 难道是哪个好心人给的？ 不过看这件外套，好像有点眼熟…… 余光中有人朝自己走来，停在自己面前，周晚抬起头，迟瑾只一件白色上衣站在面前：“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周晚没想到他会过来，愣了几秒才答：“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啊！你生病了怎么不跟我说？我发信息打电话给你都没接，吓死我了！我都怕你是晕倒在路上你知道吗……” 面前的人越说越激动，周晚不由得一愣，眼前这一幕，很陌生却又很熟悉。 第108章 搬家 “小晚，穿外套啊！外面都起风了，一会感冒了你就知道怕！” “不会的啦，我体质好得很！” 周晚不顾身后人的劝阻，撒欢跑了出去。 晚上躺在床上，眼睛半眯着，已经没有了早上的“意气风发”。 “呐你看你看，都跟你说了还不信，这下好了吧？”姜静坐在床边数落不停，双手却依旧忙活着，帮忙撕开退烧贴，量体温，又撕开感冒药倒进杯里。 周晚闭上眼睛忍不住吐槽：“妈，你好吵哦，我头更晕了…” “你个没良心的，还嫌我吵？那我不管你了，我走了，让你自生自灭去！” 姜静拿起那杯倒好的感冒药，起身走出门口，几分钟后又回来，杯里已经加了水，飘着热烟。 “快喝了，喝完睡一觉。” “还烫着呢！” “哎哟还挑这挑那的？”姜静舀起一勺，吹了几口才递过去。 周晚嘴角挑起，心满意足张嘴喝进去，又马上吐舌头，一脸痛苦在床上蹬腿。 “啊哈哈哈哈！被骗了吧？烫死你哈哈哈哈……”姜静一手拿着杯子，一手猛打大腿，笑得直颤抖，水都快溢出来。 “欺负病患啊！没天理了啊！”周晚直哀嚎起来，两人嘻嘻闹闹直到感冒药没那么烫了，才喝下去。 后来，再也没有人催自己要穿外套，给自己冲感冒药，陪自己来医院了…… “你这样突然不见，不说去哪里，也不回消息，真的很吓人知道吗？你…” 迟瑾突然止住话，见周晚垂眼不语，情绪不太对劲，连忙蹲下握住她手软声道：“对不起啊晚晚，我刚才说话有点大声了，我不是故意要吼你的，对不起啊，我向你道歉…” 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在局里队长的架势，周晚不禁失笑：“我没事，谢谢你呀。” “你真的不生气？” “不生气呀！” “那就好。”迟瑾松了口气，仰头看那吊瓶还没完，又起身坐在旁边。 转头看着她脸颊红扑扑的，眼睫毛一眨一眨，又很乖巧安静，和平时很不一样。 像个娃娃一样。 周晚感受到他目光，突然有点拘谨，头偏向另一边，提醒道：“我没事的，你回去工作吧。” “不用回去，我请…”迟瑾一顿，转而答：“我们案子解决了，王局说休息半天。” “真的吗？” “真的。”迟瑾面不改色道。 周晚也不再开口，两人靠着椅背，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 周晚觉得这样好新鲜，以前都是自己来，自己离开，那时候看见别人有伴陪着，还有点羡慕。 十分钟后 “回去早点休息，不要吹冷风，多喝热水…”护士边叮嘱边收拾吊瓶，离开前又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还是一副“我懂”的神情。 周晚心里有点纳闷，不过也不去在意，起身后把外套递还给迟瑾：“还你，谢谢你。” 迟瑾低头看了眼，随即伸手接过，又打开披在周晚身上：“你穿吧，我不冷。” “是吗？”周晚半信半疑望着他。 迟瑾点点头，牵着她往扶梯走去，准备下楼。 周晚猛地停下脚步：“等一下，我还没交钱呢。” “我已经交了。” “哦…谢谢你呀小迟，那我还…” “不用还我钱，这是我应该做的。” 周晚转头否认：“没有什么是应该的。” 迟瑾站定，也转过头眼神坚定答：“这是我应该做的，还有，你以后不管大事小事，记得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憋着，自己去弄，我也算是你的家人了，对吧？” 周晚一愣，眼神不自觉躲闪开，瞬间回想起下午来医院时，习惯开口说的那句话。 难怪刚才护士看自己眼神怪怪的，原来他都知道了…… 再次抬眼，迟瑾眼眸柔和盯着自己，静静等待自己回复，周晚微微一笑，点头应下：“嗯！” 迟瑾满意勾起了嘴角，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脸颊，还热乎乎的。 两人上车后，迟瑾转头道：“你还有精力吗？陪我去个地方吧！” “好呀！” 汽车往大路行驶，周晚见是警局的方向，以为他要回去，结果车子却没有减速，径直往前开去，拐弯进入一片小区。 迟瑾牵着周晚走进一栋楼，来到六楼一间房门口，低头输入密码，开门进去。 一房一厅的设计，很宽敞，家具也齐全，地板都很新，房间浴室门大开着。 迟瑾牵着周晚挨个看完，最后来到阳台，阳光和煦，伴随着一阵阵冷风，抬起头天空一览无遗，楼下一切也尽收眼底。 周晚披着迟瑾的外套，风吹来不由得半眯起眼睛，暖和又有点冷。 迟瑾侧过身，挡在周晚面前：“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很好呀！地方宽敞，环境也很好，那边还有小公园耶。”周晚抬手指着前面一个小型公园，从远处都能看见有溜滑梯。 “我也觉得不错，这里离警局很近，打车出行方便，周边便利店也多，这样每天上下班来回很方便，隔音也好，不怕被吵到……” 迟瑾像个房产中介不停介绍起来，一一列举出优点，讲完一通后又转头询问：“如果你也觉得这里不错，那你就过来这边住吧，怎么样？” 周晚疑惑眨了眨眼睛，没有应答。 “我没有嫌弃你那边房子不好的意思啊，你看，很多情侣也有同居的啊，我是觉得这样子离警局近，会更方便，我也可以照顾你，你就当作是过来和我一起住。”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觉得太快了，我也可以先回家住，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我再搬过来，但是你先住这里，早住晚住也是住，对吧？” 迟瑾紧张兮兮观察着周晚反应，等待她答复。 之前早就定下了房子，但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怕她心里不愉快。 周晚表情却没什么变化，盯着他沉默几秒后，又微笑道：“好呀，那就住一起吧！” 第109章 见面礼 迟瑾欣喜一笑，顺着话继续说道：“这里他们之前已经打扫过了，家具都齐全，随时可以入住的，那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我就帮你一起搬过来，怎么样？” “好。” 迟·说干就干·瑾，隔天一早迅速来到周晚家里，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布置，只是柜子、茶几上的所有东西已经全部清空打包好。 “你就只有这些东西吗？”迟瑾诧异道。 客厅中央只有一个行李箱，一个大袋子，一个大纸箱，再无其他物品，房子瞬间都感觉空旷了不少。 回想起自己的老母亲，东西一大堆，出门旅个游都要大包小包占满大半个后备箱。 “是呀，我就一个人嘛，用不了什么东西的，要是买太多大件物品，搬家时候很麻烦的。”周晚有理有据分析着。 迟瑾点了点头，细想也是，就她一个人，忙着找房子，搬家，还搬那么多次，一定很不容易吧。 迟瑾掩下眼底的心疼，点头道：“那我拿下去了，你收拾累了吧？先坐着休息一会。” “好。” 周莹听说儿子要出去住，一早就忙活着把他所有物品收拾出来丢在客厅角落，大包小包，仿佛要把他逐出家门。 迟钧站在一旁忍不住开口：“小莹啊，他只是出去住段时间，又不是永远住外面，没必要收拾这么多吧？” “哎呀你不懂，把东西带齐，就不用来回跑了呀！而且小晚也可以一起用的嘛。” 周莹突然想起什么又猛抬起头：“对了！接下来冬天气温会更低，小晚也不知道有没有取暖器，还是带一个比较好。” 话落周莹又转身跑上楼去，跑到一半又回头道：“你别老站着，去厨房看看那椰子鸡炖好没，一会小晚他们来了要吃饭了。” “哦。” 迟瑾把周晚的东西放进新家，又开车往自己家里赶，大门打开，刚好碰上走出厨房的迟钧。 “来啦。”迟钧双手端着一锅汤，转头和周晚对视，也很默契没有提起过往。 “叔叔好。” “诶，坐吧，可以吃饭了。” “小晚来啦？那就开始吃饭啦！”周莹左手提着取暖器，右手又拎着一个黑色袋子下来，还特意把黑色袋子单独放在沙发上，朝迟瑾说道：“呐儿子，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迟瑾顺着她手指望去，不由得嘴角一扯，好家伙，真是不给自己留一点啊！ 四人围坐着方桌，好像相处已久的一家人，吃到一半，周莹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拿出一个白色手镯跑到周晚旁边。 “小晚，这个送给你。” “啊？” 不等周晚反应，周莹迅速抽开她左手里的筷子，直接牵起她左手，把手镯戴进去。 周晚眼睛不由得睁大了几分，还没来得及开口，那手镯已经滑到手腕处，还能感到那冰凉的温度。 “阿姨…为什么要送这个啊？” “这是见面礼呀！上次你来，我都忘记给了，现在补上，刚刚好。” “可是…”周晚低头望着这手镯，虽然不懂这个玉器的行情，但是看着价格也不便宜吧？ 转头望向迟瑾，他只是轻轻一笑，也不阻止，而周莹已经快速跑回了座位，不容自己开口拒绝的样子，看着这一家三口的反应，好像都是平常事一样。 不是，有钱人的世界都这样子的吗？ 见面礼直接送个手镯？ 对比起自己送余军他们的见面礼，那个免费符头。 emm…… 饭后，周莹再次以“大扫除”为由，把周晚两人推上二楼房间去。 迟瑾看着飞镖盘上，位置乱得一通的飞镖，不禁纳闷道：“你玩弹弓那么厉害，为什么这个就不会呢？” “手感不一样嘛，弹弓可以拉着瞄准呀，这个老是感觉手会偏了。”周晚微嘟着嘴，语气不经意间也带着撒娇意味，迟瑾总感觉心被撩得飘乎乎的。 周晚抬起左手把最后一个飞镖扔出去，这次勉强只扎在第二圈，低头看着这手镯，思索后转头道：“这个手镯我还是不能收，我还是拿去还给阿姨吧。” 迟瑾一愣，眼神闪过一丝异样，忙问：“为什么？” “因为太贵重了呀，这个戴着都感觉沉甸甸的，一定不便宜吧？我还是拿去还给她好了，不能收的。” “不会的，你是晚辈，她喜欢你，送你礼物很正常，不用还的。” “但是…”周晚低头看着这手镯，右手大拇指轻轻抚摸了两下，手感油润光滑，怎么看也不是便宜货，思索片刻后抬头确认道：“你确定你妈妈，她没有别的意思吗？” 迟瑾嘴角挑起，淡然反问：“你想她有什么意思？” 周晚垂眼不语。 “没事的，只是个小礼物，戴着吧，如果你还给她，她会很难过的，她也是很玻璃心的。” “嗯…好。” 见周晚终于放弃归还的想法，迟瑾暗暗松了口气，随后走出房间，朝在客厅里检查袋子的周莹道：“妈，我们要走了，还得过去那边收拾整理。” “好。”周莹抬起头，纳闷道：“小晚呢？” “她去洗手间了，一会下来。” 迟瑾刚踩下最后一个台阶，周莹挂着姨母笑连忙贴过来，手肘不断顶着迟瑾的手臂：“你小子，不错哦～你小子，速度真快！都可以出去同居了，嗯？” “我有你速度快吗？”迟瑾转过头，压低声音反驳道：“连那个手镯都拿出来了，都把人家给吓到了。” “那我之前不是说，以后要留给未来儿媳妇的吗？早送晚送还不是一样得送？这就像是抢购一件产品，当然要先预订下来啊！反正戴了我的手镯，就是我儿媳妇了，你可得注意点，别把人气跑了。” “知道了。” 迟瑾低头粗略看了眼东西，掂量着再把一些不需要的东西挑出来。 周莹跑到沙发那边，拿起刚才的黑色袋子，神秘兮兮凑过去：“这个给你，不用感谢你老母亲了。” “什么？”迟瑾接过打开，只看一眼又立即合上，眼神慌乱朝楼上暼了眼：“你弄这个干什么？！” “这可是情侣同居必备啊！当然啦你要是不用，有了孩子也一样结婚，就加快进度，我也不介意啊！”周莹理直气壮道。 迟瑾深吸口气，火速把袋子打好结，又塞回周莹怀里：“不要！拿回去，这才哪到哪。” “要的，拿着吧你！” “拿走！” “拿去！” “拿走啊！” 两人互相推拉着，黑色袋子被推的甩来甩去，迟钧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这一幕，默默后退转身继续洗碗，远离这场“纷争”。 “咔哒~” 周晚打开房门走下楼来，迟瑾用力把袋子往周莹怀里一塞，大步走到周晚面前道：“好了，那我们走吧！” “哦…好。”周晚还有点纳闷，他怎么突然这么着急，又转头朝周莹道：“阿姨，那我们走啦。” “路上小心哦，如果需要什么就跟我说，还有很多闲置的家具没有带去呢。” 迟瑾提起一大袋东西走在前头，周莹等着他抬脚刚踏出门口，马上举起那黑色袋子大喊：“儿子！你还有个东西忘记拿了！” “嘶…” 迟瑾身形一僵，回头幽怨暼了她一眼，对方还狡黠冲自己挑了挑眉。 这回马枪，杀得我措手不及啊！ 周晚见迟瑾双手都拿着东西，连忙跑回去接过。 “阿姨我帮他拿。” “好咧！” 第110章 同居 两人到了新家，开始把带来的包裹拆开，摆放整齐，夜幕悄然降临，房子里仍旧灯火通明，两道身影忙活不停，东西也越来越多。 周晚站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满意点了点头，以前找房子，只要价格便宜，能住就行，也从不认为那是个家，这次终于有家的味道了！ 真好！ 周晚转身走出房间，趴在门框上问：“小迟，你那几袋东西要放在哪里呀？” 迟瑾正忙着检查老母亲塞进来的奇怪物件，也不多想顺口说道：“随便放柜子里就好了，衣服的就放衣柜里。” “好～”周晚应了一声，又钻进房里。 迟瑾把一台取暖器放好，突然动作一顿，想起什么又慌忙起身，以从警以来最快速度飞奔进去：“等一下！那个黑色袋…” 嘴里的话还没讲完，迟瑾跑进房门就眼睁睁看着那十几盒套套，从黑色袋子里迅速落下，躺在那米咖色床单上，格外的刺眼。 周晚双手抓着那空荡荡的黑色袋子，低头看了几秒，又回过头望向迟瑾，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仿佛无人般寂静。 “……” “你听我解释……” 晚上10点 迟瑾洗完澡，踩着棉拖鞋走出浴室，心里的懊恼没有一丝减少，虽然已经来回解释了十几遍，不是自己干的，周晚也都点头应下，表示相信自己。 但迟瑾还是感觉，自己在周晚心里塑造的“君子”形象，已经荡然无存了。 我恨呐！ “哈嚏！” 周莹低头煮着面，突然偏过头打了个喷嚏，迟钧坐在客厅里听见，连忙拿起外套走进来给她披上：“怎么了？着凉了？” “没有，鼻子有点痒而已。” 周莹拿筷子搅着锅里的面，脑海里不断脑补着今晚那对小年轻的同居生活，嘴角愈发上扬，笑容逐渐猥琐…… 周晚穿着粉色睡袍，站在衣柜前整理自己的衣服，帽子的粉色长耳朵垂在背后，随着动作轻轻晃着，迟瑾站在她身后不禁多盯了几秒。 如果那耳朵戴在她头上，一定也很可爱。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母亲塞了那个东西的原因，迟瑾总感觉克制不住要想歪，又晃了晃头，赶紧把那乱糟糟的思绪晃走，转头看见角落那个大箱子，想起今天搬家时，抱起来还挺重，足有50斤以上。 迟瑾走上前，先询问道：“你这个是什么东西啊？” “是书哦，你想看也可以拿去看的。”周晚头也不回答着。 迟瑾蹲下打开箱子，果然满满一箱全是书籍，“刑侦”“犯罪”“杀人”“凶手”等字眼映入眼帘，封面也都是血迹尸体人骨等血腥的图片，伸手拿出一本，翻开粗略看了几眼，目录看着都觉得很有悬念，甚至可以说是恐怖。 身后传来走路的动静，迟瑾回头一看，周晚已经收拾好坐在了床上，于是也连忙起身，坐在另一边，两人把被子盖在腰间，靠着床头柜。 仰头环顾四周，迟瑾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原本只是想先帮她换个房子而已。 同居啊…… 迟瑾连忙打断脑子里接下来的想法，低头翻开书本，看了几眼后转头问：“你看这么多悬疑题材的书，不害怕吗？” “不会呀，习惯了。”周晚淡然道，又凑过去挨着他肩膀，低头看那本书。 迟瑾嘴唇若有若无蹭到她头发，还隐约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垂眼看着快靠在自己怀里的人，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这个案子也很经典的哦。”周晚指着目录某处说道。 “哦，是吗？”迟瑾努力压下思绪，把目光收回落在书上。 “嗯嗯。”周晚不觉他的异常，按照目录标记的页数，快速翻到那个案子章节，热情介绍起来：“这个讲的是老公出轨了，女人就偷放安眠药给他喝，趁他睡着时把他绑在床上，等他醒来后，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把他xx割下来，当着他面用绞肉机绞碎，硬塞他嘴里，日日夜夜不断折磨他，导致他精神崩溃，出现错乱。” “别人都以为他老公是精神病，警察来了他也说不出完整的话，这个女的就塑造成是老公做生意失败后，精神失常，自己在背后默默奉献、善良忠贞的好妻子身份，这样就可以让他老公，以另一种方式，陪伴在自己身边了……” 迟瑾越听脸色越发尴尬，眉头挑了又挑，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那个细节，就觉得好有画面感，和痛感！ 周晚却没什么反应，语气平淡说完后，又坐正起来，歪头用手指梳理着头发。 迟瑾低头又翻阅了几页，发现书里每一个犯罪过程都描写得很详细，凶手如何找场地，利用道具杀人，清理血迹，处理尸块，面对警方如何回答问题…… 案子不同，但都体现出一个共同点：凶手想做出完美犯罪。 却总是因为哪一处出了纰漏，留下了痕迹，被揪出证据最后落入法网。 迟瑾转头望向周晚，她是不是…也曾经想过…… 第111章 失踪 周晚转过头，见迟瑾一直盯着她不说话，疑惑道：“怎么啦？” “没有没有。”迟瑾连忙摇头，神色自若下了床，把书本放回箱子，又把纸箱盖好。 关灯后两人盖着同一条被子，各自守着“领地”，迟瑾也是不敢乱动。 时间悄然流逝，两人渐渐适应眼前这片黑暗，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还能看清周围布置。 周晚轻轻翻身侧躺，面朝迟瑾的方向，轻微的动作，旁边人还是能明显感受到。 迟瑾一转头，刚好对上周晚的视线，她双手抓着胸前被子，嘴巴埋进被窝里，睁着大眼睛生怕吵醒人一样悄声道：“小迟，感觉好不一样哦，我还是第一次和男生一起睡觉耶。” “我也是。”迟瑾不自觉的跟着她放轻声音，提到“睡觉”这个词，心里某处又开始骚动。 “我又不是男生。” “……” 周晚垂眼看着迟瑾身上那件白色睡衣，又问：“你只穿一件，不冷吗？” “不冷，可能是男女生体质不一样吧。” “哦～那你平时都几点睡的呀？” “也差不多这个时候吧，有案子加班的话就例外。” “那你明天几点起床呢？” “你早餐吃什么？” 无数个深夜里，周晚都是在寂静中度过，陪伴自己的只有手机和书籍，第一次有人陪伴，顿时兴奋的睡不着，像小孩子第一次去朋友家过夜，不停聊着琐碎小事。 迟瑾突然想起什么，又认真嘱咐道：“晚晚，以后你就不是自己一个人了，记得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难解决的也要告诉我，千万不要冲动行事，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我会担心的，知道吗？” 周晚趴在床上静静听着，没有动作。 迟瑾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达清楚，又不敢再把话讲得太直接，静默几秒后，周晚还是乖巧点头应下，迟瑾这才放下心，不再纠结。 清晨 “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迟瑾猛地睁开眼睛，本能反应迅速翻身拿起手机，一看只是闹钟铃声，还是周晚的手机。 旁边的周晚慢腾腾坐正起来，睡袍蹭得松松垮垮，露出肩膀处那白色吊带，头发也凌乱了不少。 迟瑾回头只看一眼又连忙转移视线，把手机递过去：“你的闹钟。” “好…”周晚轻声应着，接过手按掉，又下床去洗手间。 梳洗完回到房里找衣服时，看见迟瑾也了床，又提醒：“现在才六点半，我是七点就要到那边准备食材，你八点才上班的吧？你可以多睡会的。” “不用，反正我也没事，一起去吧，我开车送你。” “哦。” 周晚也不再阻止，拿下一件白色卫衣和黑色长裤，顺手刚要脱下睡袍，突然想起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了，又默默穿好，重新走进洗手间。 出来时迟瑾也已经迅速换好便服，转头见她只一件衣服就要出门，连忙打开衣柜，抓起她那件黑色外套追出去。 “晚晚，外套也要穿！你前天发烧刚好！” 周晚转头望向阳台，阳光很是刺眼，把大楼墙壁都照得发光了。 “今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不行，要穿的，一会又着凉发烧了怎么办？” 迟瑾强硬把外套给她披上，直接牵起她手把袖子穿好，恍如她是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周晚仰头看着面前认真的人，不禁失笑：“小迟，你好像老妈子哦。” “嗯对对对…”迟瑾嘴里应着，动作不停已经迅速把衣服穿好，拉好衣摆，拉链全部拉上。 看着包裹严实的人，迟瑾满意点点头：“好了我们走吧！” 齐忠来到食堂二楼，看见椅上放着一件白色风衣还有点纳闷，昨晚下班都没看见，那就不是有人落下的，难道是小晚的？ 可是看着好像男装啊？ “我要洗萝卜。” “好，我来。” 厨房里传来声响，齐忠大步走向门口，还没踏进去就已经看见迟队撸起毛衣的袖子，正站在水池那边洗萝卜。 齐忠满脸错愕，又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花一份工资，来两个人干活，对方还是刑警队长，这…… 看着里面两人，一人洗菜，一人切菜煮汤，嘴里不停聊着话，周围都弥漫着秀恩爱的气息，似乎已经没有第三人的容身之地，齐忠果断后退，转身离开。 舞台是你们年轻人的！ ———— 中午，一栋居民楼里，3楼门口敞开，旁边墙上贴着“美术兴趣班”五个大字，三个穿着卡通围裙的女人，聚集在工作室中央，均是愁眉不展，往窗外看个不停，等待警车的到来。 宋琳坐在椅上，脸色愈发阴沉，双手紧张得一直发抖，压抑的气氛让人感到窒息。 “来了来了！” 窗户前戴着贝雷帽的女人惊呼一声，打破了这片沉默，坐在椅上的宋琳连忙起身，跑去窗户看。 见几人从警车下来，已经走进这栋楼里，又赶紧跑到门口，神色焦急望着楼梯口。 迟瑾大步跑上楼梯，快到3楼门口就被一名绑着马尾的女人双手拦住：“警官！警官我女儿不见了！被人带走不见了！” “你先别激动，具体什么情况你再说一下。” 几人走进房里，目光快速扫视一圈，地板干净，墙壁贴满画纸，六张书桌并排着，蓝色椅子摆放整齐，角落柜子还放着许多颜料画纸。 迟瑾目光又落在那三个女人身上，都画着淡妆，打扮靓丽，年龄也差不多。 “你们是？” 穿着酒红色裙子的女人马上回答：“我是这个兴趣班的负责人，这两个是我员工。” “孩子几点不见的？” “是11点准时下课被人接走了，但是刚才宋妈妈又打电话来，说孩子没回家……” “是啊！”宋琳猛点头，惊慌道：“我在家里做饭，一般她11点下了课，11点半前就到家了，可是我等到快12点，两人都没回来，我还以为是加课，结果打电话说人已经走了！” “被谁接走了？” “那个于先生。”负责人解释道：“最近都是他来接的，宋妈妈也是同意的，所以我们才没有打电话跟她说。” “于先生？是孩子什么人？有跟他联系吗？”迟瑾转头望向宋琳。 宋琳紧皱眉头，垂眼语调颤抖答：“我发微信给他了，没回，打电话也关机，不知道为什么……” “手机微信给我看看。” 宋琳顺从拿出手机，打开聊天页面递给他。 迟瑾点开那人的头像，图片只露出左手，戴着名牌手表，背景是咖啡厅靠近窗户的座位，朋友圈也是各种景点，豪车，往下拉也没有出现真人的图片。 “他全名叫什么？”迟瑾边刷手机边问道。 “于轩。” “住哪里？” “……不知道。” 第112章 女儿 迟瑾动作一顿，抬头望向面前的人，眼里带着诧异。 宋琳也很心虚移开目光，面露窘迫：“我是一周前来接我小孩回去，看见他在陪我家小孩玩，聊多几句就熟悉了，感觉他人还挺好的，还去过我家做客，我家小孩也很喜欢跟他玩，他说中午有空，可以帮忙接她回家，这两天一直是这样……” 迟瑾默默听完，目光转向兴趣班负责人：“那你们认识他吗？” “他一周前来这里参观兴趣班，说有意向要投资项目，刚好看见宋馨，两人就玩到一起去了。” 负责人转身走向柜子里，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文件夹，边翻开道：“他有登记了姓名和号码，其他的详细信息我们也不清楚了。” 钟洁几人上前一看，本子上清秀的字体，只写着“于轩”，和一串号码。 才认识一周，不清楚他人信息，就敢放心把孩子交给人家？ 钟洁几人面面相觑，心里也很纳闷，迟瑾仰头望向天花板，指着角落摄像头道：“把监控调出来，查这个人信息。” “好。”负责人又大步挪到前台角落，打开电脑找监控画面，余军周鑫紧跟而上，记录时间。 迟瑾低头往上翻阅两人的聊天记录。 轩哥：[我来接馨馨啦！] 轩哥：[图片] 轩哥：[画的好好看啊！馨馨真棒，是兴趣班里，画画最好的孩子了！] 宋琳：[哈哈哈是吗？] 宋琳：[我在做午饭了，中午一起过来吃吧！] 宋琳：[图片] 轩哥：[好，你做的饭菜我最喜欢了！] 迟瑾粗略看了遍，都是闲聊家常的话，分享孩子的事，分享午饭晚饭，讨论吃什么菜式，对于这个男子的个人信息，却极少透露，反而是宋琳主动讲了许多自己的事。 抬眼看着面前的人，脸色很尴尬，年龄也不是很大，迟瑾心里隐约有了答案：“你是单亲妈妈吗？” 宋琳一愣，有点讶异他居然能发现，还是点头承认。 迟瑾微微点头，猜测应该是两人碰上，聊的多了，有了好感，陷入恋爱时期的人，冲昏了头脑，很多事情也没有细想。 “迟队，查到了！”余军抬头喊道。 迟瑾把手机递回给宋琳，又大步上前望向电脑屏幕。 画面中，一个身材健壮的男子，头发梳理整齐，黑色西装，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文质彬彬模样，五官端正，哪怕是上了点岁数，但只添了几分成熟稳重。 他嘴角上扬带着笑意，一直看着旁边扎辫子的女孩，女孩子正低头画着画，时不时抬头朝他问问题，男子都点头回答，态度温和。 看着确实很绅士，常人不会往坏人那方面想。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迟瑾问道。 负责人和员工都摇头，又齐齐望向宋琳。 宋琳小声答：“他只说是做生意的，具体我也还没详细问……” 迟瑾直起身，拿起前台本子和宋琳手机上的号码做对比，一模一样，再次拨打电话，仍是显示已关机。 宋琳低垂着头，双手紧握颤抖道：“我甚至有想过，他只是带孩子去哪里玩，手机碰巧没电关机了，可是…可是我越想越不对劲，打了好多个电话都没接，小馨又才6岁，我太害怕了……” 迟瑾低头看着这手机页面，身份信息不全，莫名出现，莫名消失，恐怕是蓄谋已久了！ 警局里 黄欣坐在桌里，滑动鼠标点击暂停，指着监控画面道：“你们看，这个男的第一次来兴趣班，表面上是四处看看观察环境，但仔细看，他进来后就一直往座位那边寻找着，最后目光落在宋馨身上，再也没挪开过，我怀疑他最初的目的，就是冲着她来的，参观、投资只是个借口。” 几人站在一旁，齐齐低头盯着监控画面，也点头同意看法。 黄欣再次点击鼠标，截出画面分析道：“呐你看，其他同龄的小孩凑过去时，他都不理会，有个小女孩要拿东西够不着，他经过看见也不在意，但是对这个宋馨却特别关照，递纸巾，倒水，帮忙调颜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亲生女儿，似乎对她有了别样的情感。” “可是宋琳之前是完全不认识于轩的，宋馨确实是她和前夫生的孩子，因为老公爱家暴，两年前就离婚出来住，周围的人也都不认识于轩这个人，他就是突然出现的。”余军在一旁补充道。 “说是眼缘，第一眼就很喜欢，这说法太不可信了，应该是有什么原因才会这样子…”迟瑾若有所思，又道：“去查一查居民楼附近的监控，很有可能宋馨在这之前上下课时，这个男的就已经在旁边跟踪了。” “好。” 钟洁拿着资料大步往办公室方向赶去，经过大厅又被宋琳起身拦住：“警官，我孩子怎么样了？啊？查到去哪里了吗？她会不会有危险啊？” “还在调查中。”钟洁抬手安抚道：“你先冷静点，你仔细回想看看，这个男的有没有跟你提过他自己的什么事，他住哪里，或者说过要去哪里，有任何一点信息都可以说出来，这样我们也好查。” “这…”宋琳被问得哑口无言，霎时陷入沉思，越慌乱更加想不出什么，脑海里总是出现宋馨被虐待拐卖等危险画面…… 钟洁把她拉到椅边坐下：“我得先进去了，你如果想到什么就跟我们说一声。” 话落钟洁转身离开，宋琳刚起身想拦住她，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默默坐下，低头捂着脸一脸懊恼。 我怎么这么傻啊？ 还以为这次真的遇到良人了，结果…… 钟洁大步迈进办公室：“查出来了，这男子原名叫肖辉，35岁，也是玉城人。” “于轩这名字也是假的？”周鑫诧异道。 “既然这样…”黄欣插嘴道：“那个微信也只是个小号吧？就是给宋琳看的，塑造他有钱人又单身的身份，迷惑人的。” “我也觉得。”钟洁点了点头，把文件平摊在桌上，指着道：“资料上显示，他已婚，有个女儿，但是她们七年前都去世了，当时那小孩，只有六岁。” “啊？！怎么去世的？” “资料上只显示是意外，具体情况目前不清楚，宋馨也是六岁，女孩子，这样看来，他接近宋馨，是因为他思念女儿？” 迟瑾拿起那份资料，图片中女孩嘴角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稚嫩可爱。 肖莉，六岁。 迟瑾把资料和电脑并排，电脑画面里是宋馨的截图。 两张图片周鑫反复看了又看，随后眉头皱起，不禁纳闷出声：“这也不像啊！” 第113章 相似 “确实。”黄欣跟着点头，中肯道：“这个肖莉脸圆圆的，偏可爱型，宋馨是瓜子脸，比较清秀那种，穿衣风格也不一样，难道只是年龄巧合？加上她妈妈又离了婚，比较好下手？” “可不是说，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宋馨去的吗？宋琳也是去接孩子时，才认识肖辉的，重点应该不在宋琳身上吧？” 几人议论不停，迟瑾目光紧锁在两个小孩脸上，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共同点。 “按理来说，兴趣班里也有很多同龄女孩子，如果他真的对这年龄群体的小孩有特殊感情，怎么会对其他小孩置之不理？这两个小孩之间，应该还是有某些共同特点才对……” 迟瑾抬眸道：“楼下监控查了吗？” “查了，他牵着宋馨下了楼，宋馨还笑嘻嘻的，当时还没什么问题，后来两人上了车，往布平大路去了。” “分头行动，继续追踪这辆车，还有居民楼附近监控，查出肖辉进出的录像，周鑫余军跟我去查这个人信息上的地址。” “好！” ———— 一名头发黑长直女人，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白丝绒刺绣长裙显出妖娆身段，正低头慢悠悠切着水果。 听见门外声响这才停下动作，踩着高跟鞋慢步离开厨房，开门见三个陌生男子站在门口：“你们是？” 迟瑾亮出证件，问：“肖辉是住在这里吗？” “谁？”女人眉头一皱，满脸疑惑。 迟瑾递出照片给她看：“这个人，你不认识吗？” “不认识啊！” 迟瑾顿了顿，想起什么又转而问：“这个房子原先应该不是你的吧？你是后来买了住进来的吗？” “对啊，但是我也住好久了。”女人歪头思索了会：“都六年多了，我是找了房产中介，他介绍的这个房子，看着不错就买下来了，但是你说的这个人我不认识。” “那麻烦你把中介的联系方式给我。”迟瑾记录好号码和房产公司的地址，目光往门内扫了眼，整洁亮堂，又询问：“你当初搬进来的时候，这房子里还有遗漏下什么物品吗？比较私人的。” “没有啊，除了很新的家具，其他我都让房产中介安排扔掉了，我不喜欢二手的。”女人大方道。 见状几人只好放弃，道谢离开。 房产中介公司里，一名黑色西装的男子，殷勤倒出三杯水放在桌上，赔笑道：“那个房子，确实是肖先生托我们帮忙卖出去的，都好久了，我想想…快七年了吧？” “有说是什么原因要卖出去吗？” “嗯…他那时候整个人情绪都不太好，有稍微提了两句，说是因为女儿去世了，很伤心。” “怎么去世的？” 男子挠头回忆着，突然回头望向门口，透过玻璃窗见大家都各忙各的，没有注意这边，又手撑着桌子，弯腰悄咪咪道：“我那时候听附近的人说，据说是肖先生和他老婆有矛盾，这老婆就抱着女儿离家出走，后来肖先生找到她们的时候，母女两个人都死掉了！好像是她们吃药自杀，有人说看见肖先生把女儿抱下车时，那个手都耷拉着，没动静了……” 周鑫微微瞪大了眼睛，又和旁边的余军对视一眼。 男子自顾自继续回忆说着：“肖先生很爱他的女儿呢，我当时跟他一起去看房子，里面还有很多小孩的照片，公主裙饰品一大堆，都没来得及收拾！有时候他精神恍惚着，还念叨着说等女儿回来，她要用的，不能丢。” “你还有当时那些房子的照片吗？给我们看看。” “我们这些资料都有录入系统，找一找肯定有的，稍等我看看。”话落男子跑进桌里，打开电脑。 迟瑾三人站在身后看他右手不停操作着，几分钟过去，很快找到一份文件，点开是私人别墅里的实拍图片。 环境空旷整洁，墙壁也挂满许多相框、画纸，画风清新可爱，每个大件家具上，贴了许多卡通贴纸。 房间柜子上，还能看到没收拾起来的一堆洋娃娃，一个粉色三层饰品盒，角落放着一个半米高的纸质城堡…… 看得出肖辉很舍得为小孩花钱，生活条件也不错。 “等一下。” 迟瑾突然喊住男子的动作，又伸手点击返回上一张照片，房间床头柜上有个相框，一个小女孩戴着白色棉帽，皮肤白皙，笑容甜美露着牙齿，眼睛可能是被灯光照射到，也亮晶晶的。 另一个房间里，柜子、墙壁上居然全是小孩的照片，肖辉和他老婆的一张都没有。 床头的墙壁上挂了一个大相框，只有肖莉的上半张脸，那双眼睛明亮清澈，格外显眼，是着重裁剪出来的照片。 可是从床头柜上的剃须刀、深蓝色的床单，整洁无物，没有玩具等情况来看，应该是肖辉的房间才对。 即使再喜爱自己的小孩，也不至于在自己的房里，挂满她的照片，甚至放大某个特征吧？ 迟瑾顿了顿，思索后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宋馨的图片，和这人做对比。 录像里宋馨咧开笑容，仰头和肖辉说话，眼睛水灵灵的，肖辉眼眸柔和，也一直盯着她眼睛看。 眼睛…… “如果一定要说个共同点，这两个小孩，都是眼睛大大的，亮亮的，配合着笑容很好看，算吗？”迟瑾头也不抬问道，虽是问句，心里却越来越有了答案。 坐在电脑前的男子不明白情况，听得云里雾里，又仰头望着这三人。 周鑫还是觉得有点离谱：“只是因为眼睛像，这样也可以吗？” “不过，真的也有不少这种案例啊。”余军解释道：“因为某些行为像，五官像，所以就把对方当成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总会在她身上看见另一个人的影子。” “哦…宋琳是离了婚，如果肖辉和她结婚，变成一家三口我还能理解，可是现在他带着孩子消失不见，他该不会…”周鑫眼里渐渐露出惊诧：“就是想要占有这小孩吧？” ［让他以另一种方式，陪伴在自己身边。］ 迟瑾脑海里突然闪过这句话，回想起昨晚听到的那个案例…… 如果一个人爱到极致，近乎疯狂，他又会做出什么事呢？ “很有可能。”迟瑾语气冷冽道。 “而且他和老婆不合，孩子是被他老婆喂药一起死的，肖辉一定很记恨他老婆，往严重的程度说，他甚至会排斥这种已婚妇女的身份。” “他对宋琳，就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为了降低她的防备心，随时好对宋馨下手！” 第114章 软禁 警局里，黄欣抬起头，朝门外的钟洁喊：“小洁，找到了！肖辉开着车停在了大市场路口那里，牵着宋馨往里面走了。” “我看看！”钟洁飞奔回来，点开地图搜索，边道：“走过那片市场，后面不远就是小区，应该是带她回家了，你把位置发群里给迟队他们，我马上过去。” “好。” 钟洁抓起椅上的黑色夹克披上，又把资料卷起塞进外套里面的口袋，大步跑出去。 宋琳看见钟洁跑出来，连忙起身拦住：“怎么样啊警官，是找到我家小孩了吗？是要去找她吗？我也要去！” 钟洁拗不过她，想着孩子的母亲在场，说不定可以安抚小孩，于是也点头应下。 两人跑出大厅，钟洁迅速掏出车钥匙解锁，空地上一辆白色汽车闪了下灯，钟洁打开驾驶座车门，又朝对面宋琳催促：“快上车啊！” “哦。”宋琳上车后，边系安全带，又疑惑道：“警官，为什么我们不是坐警车去啊？” “不能坐警车，太明显了，现在孩子具体位置还不知道。”钟洁打方向盘，掉头离开，又叮嘱道：“不要叫我警官，不要乱说话暴露我们的目的，你就跟在我们后面，配合我们就好…” 宋琳直感到脑子嗡嗡的，不容反应都是先点头应下。 迟瑾三人迅速赶来市场路口，下车后仰头朝四周看个不停。 “这地方房子真的好多啊！”周鑫感慨道。 迟瑾仰头眺望前方，一栋栋外观设计统一的楼房，矗立在不远处，外观装修很是精致，也很新。 “他之前都是住独栋别墅，那么有钱，住的肯定也是环境好的，去前面看看。” 三人跑进巷子，几分钟后，齐忠开着电动车过来停在路口处。 周晚从车后座下来，边解开头盔纳闷道：“忠大哥，我们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来买菜啊？” “这里便宜啊！”齐忠下车锁好电动车，激动道：“这里可是玉城，买蔬菜最便宜的地方了！” “哦？有多便宜？” 齐忠睁大眼睛，郑重其事：“比超市晚上十点打7折还便宜。” “真的啊？！”周晚顿时两眼放光，语气都兴奋起来。 还有这种好事？ “对啊！我也是要到处买菜做饭，找了好多地方，最后才决定来这里市场买的。”齐忠打开车尾置物箱，从里面拿出几个红色大号塑料袋，递了两个给她。 “走！带你去见识见识！” “好！” 两人袋子一甩，搭在肩膀上，宛如踢馆子的架势，浩浩荡荡走进市场巷子里。 钟洁迅速赶来和大家汇合，进入这片小区里，楼房一栋挨着一栋，真不知道人处在哪一间房子里。 “找保安！” 几人分散开四处寻找询问，宋琳不知道做什么，只能跟在钟洁后面跑。 迟瑾小步跑着，左右转头打量，突然站定往一块草坪看去，一张画纸卡在石柱边，随着风吹晃动着边角，又被石柱挡住没有飞走。 迟瑾上前拿起一看，用水彩笔画出的一座城堡，右下角标记着:宋馨11.3 字体清秀，和兴趣班资料本上肖辉的字体一样，应该就是肖辉帮她写的。 3号，那不就是今天？ 迟瑾仰头环顾四周，真的可以锁定在这片小区里了，甚至就在这附近，但是在哪里？ 这是刚才来的路上掉的，还是宋馨扔下来求救的？ 小区楼层某个房间里，墙壁贴满粉色壁纸，地上摆满洋娃娃，大玩偶，衣架上挂满了公主裙，款式多且颜色鲜艳，鞋柜上一双双亮晶晶的鞋子摆放整齐。 宋馨坐在椅上，对这些却完全不感兴趣，神情越来越不自在，望向角落的人，肖辉嘴角一直上扬着，心情十分愉悦，在衣架里挑出了一套裙子出来，转过身面对宋馨，举起裙子问：“莉莉～穿这套裙子可以吗？” 宋馨微嘟起嘴，小声辩解：“叔叔，我叫宋馨，不叫莉莉。” “哦～你想让我叫你馨馨，也可以呀！那你看这裙子好看吗？换这套吧？”肖辉走上前，嘴角挂着那抹笑意，直勾勾盯着宋馨看，眼底情绪浓烈得不正常。 “不用了叔叔，我想回家了，我妈妈还在家里等我呢，而且我刚才要带给她的画，都掉了还没去找呢。”说着宋馨滑下椅子，往门口走去，却被肖辉拦住。 “馨馨，不要找妈妈了，她又不好，还害你死掉，我们不需要妈妈这种人，有我在就好了。” “你就待在这里，你看这房子，多漂亮啊！都是你一个人的，以后就不用和妈妈挤在一个小房子里了！” “不要，我就喜欢和妈妈住一起。” 宋馨挣扎着要走出去，肖辉扔开手里的小裙子，双手紧扣住她肩膀，眼底狠戾了几分，又努力控制住笑容，嘴角扯了扯：“你要回去是吗？好，那我打电话去叫你妈妈来接你，你在这里等我。” 宋馨半信半疑望着他，肖辉笑了笑，转身走出门口，关上房门后，又掏出钥匙锁住。 随后来到客厅烧了一壶水，从抽屉里拿出两片安眠药，扔进了杯里，忙活完一切又走回房里，递给宋馨：“来，先喝口水。” “不用了叔叔，我不渴。”宋馨奶声奶气回答着，眼神微微不安看着面前的男人，总感觉和之前很不一样。 莫名其妙来到这地方，为什么要叫我莉莉呢？还说什么死掉的话，真奇怪。 “快喝，喝了我就带你去找妈妈了，来。”肖辉又往前递了些，已经凑到宋馨嘴边，仿佛下一秒就要灌她嘴里。 宋馨垂眼看着那杯清澈的水，半犹豫不太情愿的抬起双手接住。 肖辉眼底迅速露出期盼兴奋，呼吸都慢了起来，眼睛紧盯着那水从杯里流出，快要进她嘴里…… 第115章 救人 “叮咚！叮咚！” 门铃突然响起，宋馨猛地放下杯子，脸上浮出笑容欣喜万分跑出去：“是妈妈来接我了！” 肖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宋馨被拉扯往后退了两步，手臂传来痛感，回头望着身后的男人，眼底满是不解恐惧。 肖辉见那双明亮的眼睛霎时黯淡下来，连忙放轻力道，温声哄着：“别害怕馨馨，我刚刚才打电话给你妈妈，她怎么可能那么快来呢？肯定是别人，我先去看看，你小心被坏人抱走了。” 话落又把宋馨抱起放在椅上，宋馨表情越发扭曲，嘴巴紧抿想哭又不敢哭出来。 看着面前这奇怪的叔叔，退出门口关了门，门把手传来几下细微声响，宋馨赶紧跑过去拧把手，却怎么也拧不开，才发现被锁了！ “扣扣扣～扣扣扣～” 身后传来响声，宋馨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大哥哥，右手抓着吊绳靠在窗外，左手不断比划着，嘴巴一动一动好像在说着什么。 宋馨呆呆望着他，不明白什么情况，迟瑾又拿出手机，打开宋琳的图片给她看，手指轻轻扣响窗户，示意她开窗…… 肖辉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反手背在身后，走到门口通过猫眼一看，一个穿着灰色格子衬衫外套的男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宣传单。 肖辉一脸不屑，正转身要走回去，门口的人却再次按响门铃，见状，肖辉只好开门，尽快打发他。 “干什么？！” “哥，看看我们新开的加油站点，加油有免费洗车，充值还有送礼物哦！” 余军双手递出传单，满脸堆笑，视线自然往下打量着他，见他眼神警惕，右手一直背在身后，猜测应该是带着凶器了。 “不用，滚！” 肖辉冷漠吼了声，随即要关上门，余军却双手挡住门口，尽量拖延时间道：“哥，很优惠的哦，我们这个活动做一个月呢！你可以留着这个宣传单，到时候来找我们呀，你都住这个小区了，肯定也有钱有车的，对吧？” 肖辉面露烦躁啧了一声，只好抬起左手接过一张：“知道了，快滚，别来烦我！” “哥，要不我们加个微信，有需要也可以联系我啊！” “不用！” “嘭！” 肖辉用力关上门，眉头紧锁，才离开小孩几分钟，心情又莫名焦躁起来，把传单和水果刀随意扔在沙发上，又大步走向房间。 房门打开，宋馨站在桌前，面对着自己，双手交握在身前，眨巴眨巴眼睛没有说话，很是乖巧。 这一幕让肖辉愈发欢喜，就喜欢乖巧的了！ 终于又过上回家有女儿在的日子了！ 目光往上落在窗户上，见窗户大开着，肖辉笑容一僵，快步跑过去：“怎么窗户是开着的？” 肖辉手搭着窗沿，探头上下左右查看不停，周鑫站在楼上的房间里，已经快速把吊绳收起，靠在墙后等待动作。 “是我觉得有点热，所以开了窗…”宋馨站在身后，小声开口。 “是吗？”肖辉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椅子，确实有脚印，往外查看一圈也没有异常，楼下也没有人走动，终于放下心，把窗户重新关上。 “莉莉，你这样很危险的，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热的话开空调就好了。” 肖辉语调温和说着，随后拿起遥控器开了空调，调至适宜温度，回头笑道：“那我们来玩游戏吧！” 宋馨连忙摇头，顿了顿开口道：“叔叔，我饿了，我想吃饭。” “饿了啊？好，那我去做饭。”肖辉往门口走了几步，突然站定，回头盯着她眼睛问：“那你可以叫我爸爸吗？别叫我叔叔了。” 宋馨一愣，很快也顺着他的话点头，有点不自在小声喊了句：“爸爸。” “诶～我的好莉莉，那我去做饭了，你等着啊～” “嗯。” 宋馨看着他关上门，门把手传来落锁的声音，脚步声渐渐远去。 周鑫收到讯息，再次起身把吊绳再次往下抛。 迟瑾迅速从衣柜里出来，抱起宋馨再次打开窗，抬脚踩上窗沿。 “嗒嗒…嗒嗒…” 门把手再次传来声响，眼见门把手拧动变换了角度，已经来不及离开，迟瑾只好再次放下宋馨，迅速躲回柜子里。 “莉莉，你想吃什么菜？” 肖辉打开门，看见宋馨站在椅子旁边，不知道在做什么，眼神也有点飘忽。 “我…我都可以。” “好，那就吃你最喜欢的水蒸蛋吧！” 宋馨一愣，我什么时候喜欢吃水蒸蛋了？ 妈妈不是说我鸡蛋过敏吗？ 宋馨略显僵硬点了点头，肖辉一脸欣喜，刚要转身离开，突然看见窗户打开着。 “怎么又打开了…”肖辉嘟喃一句，边往窗户走去，心里却越发警觉起来，眼眸幽暗了几分。 回头见宋馨表情有点不对劲，很紧张的样子，还一直忍不住往衣柜那边瞟。 细想起来，刚才在门口派传单的人，这小区楼下都有保安看着，派传单的人怎么能进来？！ 肖辉眼神渐渐狠戾，转身悄步来到衣柜前，猛地打开衣柜，果然一个男人站在衣柜里。 “你…” “砰！” 迟瑾迅速抬脚朝肖辉胸口踹去，趁他摔倒时，赶紧跑出来一把抱起宋馨。 肖辉挣扎着站起来，又被迟瑾一脚踹中膝盖，再次跪倒。 看着这陌生男子抱着小孩跑出门口，眼前这幕格外熟悉，把曾经痛苦的记忆再次拉扯出来。 当年那死女人，也是这样抱走了莉莉，等再次找到她们时，只剩下床上那具冰冷的尸体了！ “放开我女儿！”肖辉大吼一声，飞快起身跑出房间，抄起沙发上的刀大步追上。 宋馨看见他这凶神恶煞的表情，比小时候看见爸爸打妈妈那表情还可怕，还举着刀，吓得双手紧搂着迟瑾，低头不敢看他。 迟瑾打开房门离开，已经埋伏在门口两边的周鑫余军，抬脚把追出来的肖辉踢倒，正要扑过去压制。 肖辉发狠猛地举起手里的刀朝眼前人刺去，周鑫赶紧后仰躲开，肖辉不断往后挪动，翻身爬起手不停挥舞阻挡着两人靠近。 “快把我女儿还给我！”肖辉崩溃大吼起来，瞪大的眼睛迅速泛起红血丝，手紧握着刀往楼梯口后退。 余军周鑫步步紧逼，伺机行动。 “咔哒～” 肖辉身后不远处的房门突然打开，一名盘着头发的女人手拿碗筷，一脸好奇看着他们。 “快进去！”余军朝她大吼一声。 女人微微皱眉，没有动作，看这三个人都穿着便服，只当是他们有纠纷，要打架。 门里又走出一个小男孩，直勾勾往余军他们那边看，一脸兴奋想凑热闹。 周鑫加重语气吼道：“快进去啊！别出来！” “你凶什么凶…”妇女仰头朝周鑫大声质问，话还没讲完，突然那个男子手拿着刀冲过来，吓得顿时大叫起来：“啊！！！” 第116章 占有欲 余军两人快步冲上去，刚把女人挡住推进房里，肖辉抢先一步已经把小男孩拉扯过去，右手把水果刀横架在他脖子上：“不许过来，都退后！” “诶我的儿子！”女人急的直跺脚，要冲过去又不敢。 “妈！呜啊啊啊……”男孩吓得大声痛哭起来，那只手还紧紧拉扯着自己，不让自己离开。 肖辉眼睛不停转动打量周围，想快速找出自己的小孩，和刚才的男人，却都已经不见踪影，步步后退来到电梯里，几人保持着距离，紧跟着他来到电梯外。 “都不许进来！”肖辉右手锁住男孩的脖子，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腾出左手来按键。 余军站在角落，在他看不见的视角，又赶紧转身跑下楼梯，朝楼下的人发信息…… 齐忠和周晚走出蔬菜市场门口，四个袋子已经全部装满，沉甸甸的垂在手上，周晚还得半弯腰双手紧抓着。 “怎么样？是不是很便宜？”齐忠一脸骄傲，邀功般问道。 周晚猛点头：“嗯！真的好划算啊，我都不知道有这个好地方，以后我也要来这买！” “对吧对吧？虽然是远了点，但是一次买多点，冻冰箱也可以用好久啊！” “没错没错！” 齐忠把两袋横放在脚踏位置，又把剩下的绑在车后座尾端，边聊着：“迟队不是有车吗？你也可以让他开车载你来啊。” “嗯…不行。”周晚果断拒绝，有理有据分析：“现在油价那么贵，这样来回一趟，买菜省下来的钱，都花没了吧？” “那倒也是。” “所以说呀，还是跟着忠大哥你好啊！以后你要来就叫我，我搭你的车，也能帮你提东西，多好！” 齐忠连连点头：“那以后你就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了，我会把我这些年总结来的薅羊毛秘籍，全部传授给你！” “好！” 两人美滋滋坐上电动车，掉头离开，刚出路口，齐忠突然开口：“好巧啊！那不是钟副队吗？” “哪里？”周晚歪头往前面张望，果然，钟洁穿着黑色夹克快步往这边跑来，周晚刚要挥手打招呼，钟洁却在下一个路口拐弯跑进去，脸色严肃。 周晚又收回手，解释道：“可能是有什么事吧？” “走！去看看！” “啊？不好吧？” 齐忠不容拒绝，一拧把手已经跟了上去。 小区街上，肖辉紧拉着小男孩，声色俱厉大喊：“我女儿呢？快把我女儿还给我！” 环顾四周，终于看见站在面前不远处的男人，小女孩却已经不见，肖辉怒目而视，冲着迟瑾大喊：“就是你抢走了我的女儿！快还给我，不然我就弄死这个小孩。” 话落手作势要抹他脖子，女人站在钟洁旁边，吓得大叫起来：“不要啊！我儿子是无辜的，我们都不认识你的啊！” “闭嘴！” 钟洁见他很抗拒迟瑾，又上前一步，抬手商量着：“这样，你先别激动，有话好商量，你看，你那么喜欢小孩，你现在怀里的也是个小孩啊！你忍心伤害他吗？” 肖辉低头瞥向他，男孩已经哭的满脸泪水，整个脸皱巴在一起，肖辉一脸嫌弃，抬头坚定道：“他又不是我女儿！我只要我的女儿，你们快把她带来，不然我就真的要动手了！” 宋琳躲在他们身后，吓得赶紧把怀里的宋馨抱紧，面前这凶神恶煞的男子，和初见时那绅士的模样截然不同。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啊！ 肖辉步步后退，快要走出这片小区，余军周鑫两人站在肖辉身后，一时也没有机会下手。 迟瑾猜测他应该是要开车跑路，外面人多，一会更不好抓了，心里快速盘算着，突然看见不远处的路口上，一道白色身影很是眼熟。 齐忠仰头不断观察对面的情况，以多年和警局打交道的经验，拉着周晚分析不停，最后得出结论：“综上所述，这个男的肯定是个抢劫犯…” 周晚看着那乌泱泱的几人，漠然不语，突然看见迟瑾从对面跑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 周晚连忙摆手解释：“我们只是路过，就是来买个菜而已，马上就要走了。” “是啊是啊，不打扰你们办事了啊。” 齐忠顿时怂了下来，连忙转身离开。 “等一下。”迟瑾一把拉住周晚，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又回头望向不远处的肖辉，再次回过头，盯着周晚眼睛道：“你去试看看。” “我女儿呢？我女儿呢？她在哪里……”肖辉身体开始不断颤栗，眼神飘忽，嘴里不停嘟喃着。 钟洁感觉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快到顶点，再这样下去，发起疯来就不好了，得赶紧下手，又朝对面的余军周鑫使眼色。 “你们不要耍小聪明啊！我数到三，孩子再不还给我，我就杀死他！把你们都杀掉！一，二…” “爸爸！” 一道声情并茂的声音响起，在场的人愣了愣，肖辉转过头，周晚站在不远处，白色卫衣帽子戴在头上，睁着大眼睛朝自己这边看。 “……” “你tm喊谁爸爸呢？神经病！我没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肖辉嫌弃不已，回过头不再看她，拉着男孩准备拐过巷子，对面就是自己的汽车了。 迟瑾啧了一声，只有眼睛像也不行吗？必须得是小孩？ 周晚语气诚恳，再次尝试喊道：“爸爸，我是你女儿莉莉啊！都这么多年了，我长大了呀！” “长大了…”肖辉嘟喃一句，再次转过头看了眼。 周晚眨巴眨巴眼睛，一副乖巧模样，想起迟瑾给的照片，又咧开嘴展露出最灿烂的笑容。 白色帽子松松垮垮耷拉在头上，肖辉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肖莉小时候，戴着白色棉帽可爱软糯，朝自己伸手要抱抱的模样。 “爸爸～” “诶～” 肖辉蹲下把肖莉抱起，又猛亲了几下脸颊，眼底满是喜爱。 穿着粉色真丝睡裙的女人站在门口，对这一幕却完全不觉得温馨，脸色忧愁再次开口商量：“阿辉，莉莉都五岁了，真的该去上幼儿园了，不能一直待家里啊！” “去什么幼儿园？幼儿园有什么好的？”肖辉转过头，眼神狠戾起来，语气不善：“要学习我也可以教她啊！去幼儿园，被其他小朋友欺负怎么办？和那帮臭小孩挤在一起，有什么好的？” 肖莉转头看着肖辉，奶声奶气道：“爸爸，我想去上幼儿园。” “是啊你看，莉莉也是想去的，人总会长大，总是要独立的，你难道能照顾她一辈子吗？” “你不让她和其他小孩接触，老是把她锁在家里，出去玩又是自己紧跟在身边，她一个同龄朋友都没有，这样她怎么成长？以后她找对象的时候……” “闭嘴！” 肖辉脸色剧变，态度极差再次打断这个话题，望向肖莉又软声道：“莉莉，别听你妈乱讲，幼儿园不好的，那些老师和同学可坏了！在家里就好，有爸爸陪你就好了，走，带你去买东西！” 肖辉对门口的人视若无睹，大步离开，女人无奈又叹了口气…… 第117章 眼睛 过往逐渐浮现，肖辉精神恍惚，不自觉开了口：“莉莉…” “是我呀爸爸！” 肖辉转身完全面对着周晚，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莉莉你…你长大了？你不是…被你妈妈喂了药…” “没有呀，我一直都跟你在一起啊！”周晚软声软语忽悠着，趁他记忆混乱时，又垂眼瞥向他怀里的人：“他是谁？爸爸你不是说只有莉莉一个女儿的吗？为什么还有别的小孩？” “这…这是…”肖辉低头望向那小男孩，鼻涕泪水一大把，一直哭个不停。 丑死了！和我家莉莉一点也不像！ “爸爸，你不爱我了吗…” 肖辉猛地抬起头，对面的人抿着嘴，一脸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没有没有！没有这回事的莉莉，爸爸最爱的永远是你啊！我一直都在找你啊！我那么爱你！他是…” 肖辉一心顾着解释，手劲一松，男孩猛地挣扎跑开，这才猛地回过神，连忙大步迈开要追过去。 “爸爸！” 面前的人再次开口，肖辉动作一顿，往周晚那边多看了眼，这个空档被迟瑾几人抓住，齐齐扑上把肖辉扑倒按在地上，周鑫扭着他双手按在背后。 肖辉脸部重重磕向地面，痛感随之而来，顿时清醒，还在地上扭着想挣扎起来。 仰头望向面前的人，莉莉的脸逐渐清晰，变成一个陌生人，但是眼睛依旧明亮，又好像是莉莉本人，只是脸色没有刚才那么可爱亲切了，只是一片冷漠…… 几人再次回到肖辉家里，两房一厅的设计，一间摆满了小孩衣服玩具，一间是肖辉住的，私人用品不多，墙壁上挂满肖莉的相框，还有几张是宋馨笑盈盈的照片，背景是街道，兴趣班，家里，各种地点…… 周鑫挨个柜子抽屉打开搜查，打开最后一道衣柜门，突然动作一顿，眼前的东西令自己惊诧不已。 “……卧槽！” “怎么了？” 余军大步赶来，顺着他目光往柜子里看去，眼底也露出震惊。 柜子上，两个玻璃罐装满溶液，里面各有一对眼球飘浮着，轻轻晃动罐子，眼球便随着溶液缓缓旋转移动…… 警局里 钟洁拿着资料走进来：“查出来了，那两对眼球，一对是肖莉去世后，肖辉留下来的，一对是他在外地的私人医院花钱买来的。” “我去…这份“爱”也太可怕了吧？人都走了，还要把眼睛挖下来？” “这哪里是爱，这分明就是变态！” 周鑫转头纠正道，回想起刚才打开柜子那一瞬间，都觉得慎得慌：“他晚上睡着的时候，那两对眼球就浮在那里，他就一点也不害怕吗？” “他都已经偏执到神志不清了。”黄欣坐在一旁附和道：“我刚才经过审讯室时，看他疯疯癫癫的，还抱着那两罐溶液一直喊莉莉，其实哪一罐是肖莉的眼球，他自己都分不清了吧？” “确实。”钟洁走上前坐下，把笔录摊开道：“肖辉他老婆已经去世了，具体细节我们也无法知晓，但是从刚才肖辉的情况和言行来看，他在肖莉还活着的时候，精神就是有些问题的，因为无法接受她的离开，就把那对眼球留下，后来无法弥补内心的情感，又通过别的渠道去买来另一对……” “再后来，他又满足不了这种没有生命力支撑的东西，又开始去找上真人。”迟瑾幽幽接过话。 钟洁点头：“是的，我们查了兴趣班附近的街道监控，两周前宋琳接小孩下课时，肖辉就已经在路口看见她们了，当时他的反应就很奇怪，一直跟着宋琳他们走，直到过了马路走散了才放弃。” “隔天同一个时间，肖辉就一直站在路口那里等，开始跟踪观察她们的生活习惯、时间安排，熟悉了她们基础家庭情况后，又去兴趣班里找人…” 电脑监控画面里，宋琳带着小孩在路边买棉花糖，肖辉就站在不远处盯着她们，目光紧锁在宋馨脸上，在宋馨接过棉花糖，开心得跳了几下，露出笑容时，甚至开始拿出手机拍照。 而宋琳浑然不觉，买完后牵着宋馨往家方向走去，对她来说只是缘分使然，碰巧在兴趣班里遇见，但不知他早就已经见过她们了…… 食堂二楼，周鑫端着盘子排在队伍后面，脑海里还不停环绕着“眼球”两个字，又朝排在前面的余军问：“你说，如果我们晚到的话，宋馨会怎么样啊？” “宋馨肯定是不会配合他的，这肖辉又那么变态，如果宋馨哭闹惹到他不开心，说不定就会出现第三对眼球了。” “靠…真是变态啊！依我看，他老婆当初会拉着肖莉一起走，估计就是发现他脑子有问题，怕肖莉被控制，生活过不好吧？” “可能吧。” “诶不过，你怎么好像挺淡定的？你不觉得恶心吗？”周鑫转过头，眼神里有点意外，又带着羡慕，啥时候自己也能这么冷静呢？ “哎呀，干这一行的，是这样的啦。”余军大大咧咧道：“久了你也会麻木了，我记得之前跟迟队去出差，听其他地区的同事分享案子，还有很多是爱男朋友啊，爱女朋友啊，因为出轨还是什么事，然后就把人杀了，分尸冻起来，一日三餐解冻出来吃掉，让他进入自己的身体里，再次拥有他…” “yue！” 周鑫左手捂住嘴巴，头摇成拨浪鼓：“算我求你，别说了，我还想好好吃个饭…”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打饭窗口，周晚站在里面，手握大勺问：“吃什么呀余军警官？” “这个排骨，还有这个荷兰豆，还有这个…”余军手往窗口里指着。 周鑫探头往前面看菜式，突然目光被一盆菜吸引住，一颗颗像肉丸的东西被泡在红褐色酱汁里。 “周晚，那个是什么菜啊？没见过。” 周晚转头一瞥：“哦，那是忠哥今天刚研发出来的新菜，红烧猪眼，你要试试看吗？” “眼…”周鑫一噎，脸色僵了僵，随即弯腰张开嘴：“yue！” “那谁！你在干嘛？我辛辛苦苦研发出来的菜，你这是什么反应？！”齐忠站在周晚旁边的窗口，指着周鑫大声质问。 “对啊，猪眼也不便宜的啊！一只猪就那么两个眼睛！” “这眼睛煮的很好吃很入味啊！我们都吃得好好的，你这样多影响胃口啊！” “就是！不就是个猪眼吗？有什么的？” 座位区里的警员们开始为齐忠鸣不平，又围绕着“眼睛”打开话题，还提出不少做法建议。 周鑫站在打饭区窗前，紧皱眉头，表情愈发扭曲。 你们不要再说啦！ 周晚看得也很纳闷，不明白什么情况，不喜欢就别吃呗，至于这样吗？ 反而旁边的余军很是淡定，朝她摆了摆手解释：“没事的没事的，过两天他就好了。” 轮到周鑫打菜时，始终偏着头不再看那盘猪眼，等打菜的过程中，还时不时干呕几声。 齐忠站在一旁气得牙痒痒，右手紧握住大勺子，强忍住要敲过去的冲动。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袭警，我只是手滑，勺子不小心飞过去砸到他头，这理由可行吗？ 第118章 殴打 晚上，小摊老板站在路边，低头翻转着一个个外皮被烤焦的番薯，香味缓缓飘出，无声“招揽”着路人。 一辆白色汽车停在面前，周晚从车里下来，小跑到老板面前笑盈盈道：“老板，要两个番薯，帮我剥皮！” “好。”老板抬眼望向周晚，热情攀谈起来：“好久没看见你了啊，去哪里了？” “最近有点忙嘛。” 迟瑾披着白色风衣从驾驶座下来，老板转头多看了眼，见他来到周晚旁边站定，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忙着谈男朋友是吗？”老板狡黠一笑。 “是呀。” “好啊！谈男朋友好啊！” “你怎么知道？”周晚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认真：“老板你也有男朋友吗？” “呃…” 迟瑾忍不住轻笑出声，低头看着旁边的人，眼眸柔和宠溺，又伸手帮她把松开的外套拉好。 “咻——嘭！” 身后传来声响，周晚猛地回头，对面楼房后，夜幕上放出烟花，灿烂夺目一消而散，紧接着又是下一朵。 周晚赶紧掏出手机，对着那个方向拍照，又放大倍速，点击录像。 老板纳闷出声：“还没过年呢，放烟花干什么？” “开心嘛！” “烟花也不便宜吧？这钱留着吃香喝辣的不是更好吗？”老板有理有据分析着，低头打包好后双手递出道：“番薯好了。” “好。”周晚嘴里应着，又快速点击拍下好几张图片，这才收起手机，转过身时发现番薯已经被迟瑾拿了。 “我给钱了，走吧。” “嗯！” ———— 迟瑾走出浴室，看着窝在沙发上的“熊猫”，右手拿着番薯，左手的可乐时不时凑到嘴边喝一口，很是惬意。 周晚睡袍帽子盖在头上，整个人被睡袍包裹着暖暖和和，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电视机，灯光印在脸上，照得眼睛也亮晶晶的。 迟瑾走上前，转头看向电视机，一个火龙果和芹菜对打得火热，动作画风格外眼熟。 “这不是之前在电影院看的那个吗？”迟瑾终于反应过来。 周晚仰起头，认真强调：“不一样哦，这是新出的第二部。” 嗯？？？？ 迟瑾一脸“我不理解”，就这样的还能出第二部？ 周晚头朝旁边偏了偏，笑盈盈提醒：“坐呀，一起看，很好看的。” 迟瑾往她旁边一看，挪大沙发上，周晚只坐在边缘一角，旁边还有很大空位。 啪！ 迟瑾果断且迅速紧挨着她坐下，又抬起右手搭在周晚身后的沙发上，眼睛朝着电视机方向，心思却不在上面，见周晚没有排斥，又果断往下伸，进而改为搂着她肩膀。 两人窝在沙发里，电视机播放不停，仿佛又回到最开始两人待在电影院里，只是这次没有了座椅挡手的阻碍。 周晚不知不觉也渐渐朝旁边人靠拢，最后直接窝在迟瑾怀里，房里灯光通明，岁月静好模样。 三小时后 迟瑾头枕着沙发背已经睡了过去，直到身上人离开才惊醒过来，右手仍搂着周晚的腰，眨了眨眼睛强撑起精神，电视机里已经放出片尾曲。 好好好，这电影还是不错的，有催眠作用。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呀？” “嗯嗯！” 两人回到房里躺下，周晚翻过身，侧身面对着迟瑾悄声道：“晚安，小迟警官。” “晚安。”迟瑾应声后，纠结了两秒还是凑上前，在她额头落上一吻。 额头传来温热感，周晚缓缓闭上眼睛，心里也油然而生一股暖意。 等迟瑾离开躺下，周晚也跟着凑上前亲吻他额头。 迟瑾再次上前，亲吻她左脸颊，周晚也学着上前，亲吻他右脸颊。 两人来回亲着，像极了小孩间的拉扯，也不顾是否幼稚的问题。 几个回合下来，迟瑾突然又有点后悔，虽然亲是亲开心了，但却搞得自己浑身难受，真怕下一秒就克制不住。 等周晚再次凑近，亲吻自己嘴唇躺下后，迟瑾赶紧打住：“好了睡觉吧。” “嗯。”周晚软绵绵应了声，又缩进被窝里闭上眼睛。 几分钟后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迟瑾却一丝睡意也没有了，只能瞅着天花板，等待自己心情平复下来…… 要不再去看一遍“水果蔬菜大战”？？ 次日 警局大厅里，一对中年夫妇神情激动，手不停比划说个不停，反复强调这次事情的严重性。 “这都已经第三次，第三次了！” “是啊！” 男人穿着一件深灰色外套，布满皱纹的脸上，因为眉头紧锁显得更拧巴了，一脸愁云：“每次都被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身体再好的人都不能这样吧？第一次我们想着找不到人，就当倒霉，认衰算了，结果还来第二次，第三次，这次都直接送医院了！” “两位先别激动，你们先坐下，具体情况细节再说一下。”钟洁等两人坐好，又走到桌里，拿起资料确认两人信息：“胡华，53岁，庄雪，51岁，胡岩，23岁，都是因城人？” “对对对。”庄雪猛点头。 迟瑾望向对面两人，眼底露出一丝意外，还挺巧，和周晚一个地方的。 第119章 报复 “你们的儿子被打了三次，具体时间和地点在哪里？” “上个月中，15号，他下班经过的路口里，好像是…”庄雪仰头思索着。 胡华在旁边补充：“晚上九点多。” “哦对，还有第二次，是月底的时候，在菜市场的后门，他和朋友吃完宵夜回来路上，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差不多是10点，还有昨晚！也差不多是9点，在家附近的巷子里。” “那之前出事的时候，有去问过周边商家的监控吗？” “那边都没有监控！”庄雪紧握拳头，满脸怒气：“每一次都是在没有监控的地方，而且还是晚上，又看不清是谁！之前报警也是一直等不到处理结果，气死我们了！” “特意选在没有监控的地方下手，那就是有提前蹲点过，有观察过你们儿子的上下班时间，连续三次…”迟瑾垂眼思索着，又问：“他有和谁发生过冲突吗？有没有听他说过原因？” 胡华低垂着头，语气满是无奈：“唉…他第一次被打时，我们问了就有说过，说他经过老街时，看见一个女的被人拉扯着，好像是情侣之间的纠纷吧？还动手打了她，我儿子就出声阻止，那个男的就很生气指他，叫他不要多管闲事，还叫他等着。” “结果隔天的晚上，我儿子回到家整个脸都肿了，还流鼻血，说走到路口就被人按住打了，我们都怀疑是那个男的动手，但是没有证据…” 话音刚落，庄雪马上接过话：“对啊！我家儿子也是很老实本分的人，从来不会惹事，也很少和人起冲突，我们想来想去，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男的了。” “可是又不认识他，监控也没有拍到，没有证据，报了两次警都没用！我们一直忍着，结果昨晚还来！要不是有人路过发现，报了警，大冷天的，我儿子躺在那里出事了怎么办？” 庄雪越说越激动，双手不停颤抖，又低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因为多说了几句话，就连续打他？”钟洁也有点诧异，又问：“一个人的长相都没有看清吗？那对方有多少人？” “就是一个人都没看清，才气人啊！要找人讨个公道都没有！本来我家儿子也是好心，去阻止人家，结果现在搞成这样，我们每天担惊受怕的，哪天要是被人打死了怎么办？” “你儿子昨晚被打的地方在哪里？” “在净华路口，里面的巷子里，我带你们去！”说着庄雪站起身来，一脸气愤，做誓要抓到动手的人。 周晚在厨房忙完，边走下楼梯，边拉下卫衣的袖子，往前面大楼走去，经过墙角时就看见迟瑾走出来，往前面直走要出门的样子。 刚要抬起手喊他，看见他身后的两人突然愣住，张开的嘴巴发不出声音，又缓缓闭上，眼底满是震惊，还有其他不明情绪。 庄雪跟在钟洁旁边还说个不停，因为气愤脸越来越红，胡华也是一脸惆怅，闷声不语。 周晚僵在原地不动，眼睛死死盯着那两人的后背，直到他们上车离开，还盯着那方向不动。 怎么是他们？ 自己甚至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他们了，也不想再遇到了！ 可又怎么会…… 车子停在路边，庄雪小碎步走在前头，领着大家走进巷子，指着一处地方道：“就是这里了！我儿子每天上下班，都会走这条小路，再往后面走就是我们住的小区了！” 迟瑾仰头环顾四周，这片地方都是老旧的楼房，巷子多，但是都没有监控，甚至刚才走进来的路口都没有，确实不好查。 几人分散各个角落，低头查看痕迹，迟瑾来到一个墙角站定，随即蹲下，几滴鲜红的血迹印在上面，仔细看地上还有鞋印摩擦的痕迹，却找不出其他可疑物品。 “动手的人真的很熟悉这附近的环境，估计也是住这附近的，打了就跑，巷子多，想追都追不了，何况被打受伤。”钟洁出声道。 “是啊！你说这样多吓人？我们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好日子，结果老是这样，不知道对方是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打又打这么严重，搞得我们现在都不敢出门…” 庄雪再次打开话匣子，不停重复说着，迟瑾站起身道：“去医院问问你儿子吧，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好！” 迟瑾走出路口，目光眺望前方，突然脚步一顿，对面那人行道上，就是昨天下班和周晚买番薯的位置，那棵大树就是很好的标记点。 再次回过头望向巷子里，也就是第二条街的位置，时间也差不多，为什么当时没有注意到呢？ 是因为天黑了的原因，还是因为烟花的声音掩盖了？ 仔细回想起来，那时候周晚拿着手机朝这边拍照，也不知道会不会…… “迟队，怎么了？”余军站在车旁，望着他一脸疑惑。 “没事，走吧。” 医院里，胡岩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右脸肿胀，眼角大块淤青，额头贴着一大块止血贴，左手掌也包扎着，看这伤势着实不轻。 那件大一码的病号服穿在身上，更加显出身材的瘦弱，胡岩抬起右手扶了下黑框眼镜，开口有气无力道：“我昨晚下班回去，走进巷子里，突然后脑勺就被人打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推倒，他们开始对我打个不停……” 庄雪在旁边听得脸色越发难看，又气又心疼。 钟洁站在旁边问：“知道有多少人吗？有没有看清五官，或者声音也可以。” “起码得有三个人以上吧…”胡岩目光自然垂下，落在那洁白床单上，没有光芒，整个人失落颓丧。 “巷子里没有灯，太黑了，当时我顾着捂头，都没看清是谁，就是伸手时有摸到一个人的手臂，像羽绒服的面料，还有一个穿着皮鞋，其他就不清楚了，他们也没说话，我也不清楚打了多久，等我醒来时，已经被医护人员抬进救护车里了。” “只是出声制止别人，对方就要找人打你，还是三次，这么恶劣的行为…”钟洁思索后再次确认：“你再仔细想想，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和别人起过争执？或者是每天上下班时，有注意到可疑的，一直跟着你的人？” “没有，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出来还有谁了，我和爸妈来玉城住3年了，一直很安稳，就是那一次过后，马上就出事，我也能确定是同一波人，因为他们手劲都很大，手臂粗壮，每一次都是打完就跑…” “你之前制止那个男的地方，具体位置在哪里？” “在大华老街里，一家洗发店门口。” “那两人的长相呢？” “女人的我比较有印象，因为当时看她被打了一巴掌，多留意了一下，瓜子脸，年龄也不是很大，穿了条蓝色长裙，杏色外套，一头黑色卷发，那个男的有点壮，穿着灰色长袖上衣，脸宽宽的……” 第120章 多事 老街上人来人往，形色匆匆，有人赶着穿过街道去对面公交站，也有慢悠悠散着步的大爷大妈。 “还真的是一个监控都没有啊，本来还想着有监控，就可以锁定是哪个人了…”周鑫站在洗发店门口，环顾四周感慨着。 “这块也都是老旧的小区了，没什么人去注意这些吧，感觉很多都是住在这里，顺便在楼下开个小店铺之类的。”钟洁在旁边说着，没有监控，人来人往，也不知道是哪个。 迟瑾转头朝洗发店里看了几眼，一个穿着淡红色裙子的女人，卷发扎起，刚给一个大哥洗完头，正准备吹头发，除了衣服不像，其他倒是挺符合胡岩说的特征。 庄雪视频通话联系胡岩，得到肯定答复后，几人又把女人喊出来，女人站在门口附近，看着这几人一脸疑惑。 “你上个月14号，是不是在这里被一个男人殴打，还有另一个男的路过制止了？” 女人眼神飘忽不定，在几人脸上略过一遍，随后摇头否认：“没有，没有啊。” 这反应钟洁几人明显不信，庄雪上前一步，再次追问：“我儿子说了，就是你，那天你被那个男的打，我儿子好心喊住他，制止他，结果还被他骂了，那个女的就是你啊！” 女人一噎，顿了两秒又改口：“哦，你这么说，是有点印象了，我们就是一点小纠纷而已，怎么了吗？” “他打了我儿子！”庄雪神情激动，极其笃定喊着：“他人在哪里？他昨晚有没有出门？还有上个月底，还有15号…” 见庄雪一股脑全部说出来，钟洁在一旁轻推了下她手臂，眼神暗示她。 庄雪一时止住话，一脸疑惑望向她，不明所以。 钟洁朝女人问道：“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我们有个事情需要找他了解一下。” “我不知道。”女人立马摇头，语气随意懒散：“我都是叫他建哥，他是之前来店里洗头，我才认识他的，后来一起出去吃过两次饭，但我们也不是特别熟悉的。” “那你们当时争执的原因是？” “他要带我去开房。” 女人也不顾对面的人是什么身份，毫不避讳说着：“他才约我出去吃两次饭，还是十块钱小份的猪脚饭，就想拉我去开房，把我当什么了？去卖的都不止这个钱吧？” “那联系方式呢？微信或号码应该有的吧？” “我已经拉黑他了。”女人双手环胸，一脸不屑：“就上次那个事后，我觉得这人很垃圾，不同意他就要动手，还要我赔他猪脚饭的钱，我就删掉他了，号码当然也记不住了。” “他长什么样？”余军拿出纸笔，准备记录特征。 “就是胖胖的，脸宽宽的，一脸痘印，其实也不好看的，又老…”女人简单敷衍描述了几句，又挥挥手道：“哎呀我有点脸盲，记不太清了。” 庄雪上前抓着她手臂，语气诚恳近乎哀求：“你再想想看吧！手机拿出来再找看看，总会有什么信息的吧？通话记录呢？难道你删掉他微信，他也没有加回你吗？” “没有没有，我不知道！我们就见过几次面，能熟到哪去？再说了，你儿子被打关我什么事啊？” “那我儿子也是好心阻止他，才会被报复的啊！如果他不出声阻止，你就会被继续打了！” “我又没有要他帮忙！谁要他多管闲事了！”女人毫不示弱大吼回去。 庄雪一噎，完全没料到对方会说出这种话，自己儿子好心帮忙，她却这样…… 庄雪气得浑身直发抖，一股气堵在胸膛里，上不去下不来，眼底满是愕然，女人却理直气壮，完全不怕。 胡华在一旁听见这话，却默默垂下了头，眼眸黯淡，似乎在想什么。 “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他我也不清楚，如果没什么事，我要回去工作了。”女人转头朝迟瑾问道。 见女人这态度，迟瑾思索几秒，还是点头同意，女人迅速转身，大步迈进洗发店。 庄雪回过头，朝迟瑾问：“为什么啊警官，怎么不继续问她？她肯定知道什么的啊！” “她都这样说了，你是要我们强迫她吗？”迟瑾望向洗发店里，女人已经走到男人身后，打开吹风机帮他吹头发，又时不时关掉吹风机，弯腰和他嬉笑说着什么。 “本来也只是怀疑，还没有证据证明就是那个男的动手，这女的已经再三表态回答了，我们总不能拿刀架着她脖子，硬逼她说出什么吧？” 庄雪沉默不语，还是觉得很不甘心。 “这附近和洗发店里都没有监控的，只能再找别的方法了。” 警局食堂二楼里，周晚低垂着头，左手拿勺子不停搅着里面的菜，一盘接着一盘，脸色阴沉，思绪越飘越远，满脑子都是过往、和胡华夫妻那副嘴脸。 周晚此时深刻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霉运真的太重了，还是应该听取周鑫的建议，再去寺庙里走一走。 余光中有人走来，周晚头也不抬，语气平淡：“要吃什么？” 台上出现两个盘子，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按你喜欢的，打两份。” 周晚动作一顿，抬起头见迟瑾站在面前，风衣已经脱下，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袖子也挽了起来。 周晚嘴角终于勾起一个弧度：“你来啦。” “嗯。” 打完菜，两人找了张空位置挨着坐一起，周晚转头看了眼迟瑾，佯装随意问：“我早上忙完想去找你的，不过看你和周鑫他们都出去了，还跟着两个人，是有什么事吗？” “嗯对，和他们去查点事。” “什么事？” 第121章 好人 迟瑾夹菜的动作一顿，转过头看向周晚，不禁有点诧异。 她平时很少会追问自己案子细节的，这种情况还挺少见，不过还是开口答：“那对夫妻的儿子被人打了，还是连续三次，但是一直没查到动手的人，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 “哦。”周晚淡淡应了一声，左手里的筷子无意识扒拉着盘子，思量着什么。 迟瑾低头吃了口饭，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对了晚晚，我们昨晚去买番薯的时候，你不是拍了对面楼那边的烟花吗？那个视频还在吗？” 周晚眼底闪过一丝警觉，很快又恢复自然，神色自若反问：“怎么啦？” “那人被打的地方，就在那个方向里面第二条巷子，我想你昨晚是朝着那边拍照，录了那么久的视频，也不知道有没有拍到什么，如果能拍到一些人脸，或者打人动作，也算是一大证据了。” “……”周晚静默两秒，低头夹起块糖醋里脊吃进去，语气漠然：“我已经删了。” “是吗？” “嗯，我觉得拍的不好，都删了。” “好，那就算了。”迟瑾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不再追问。 周晚思索了几秒，又出声试探道：“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件吧？也没有死亡，下次他走在路上自己多注意点，用手机记录留证据就好了，他自己没有看见凶手，监控也没拍到，找不到也不能怪你们吧？” “虽然是没死亡，但殴打也是不对的，何况是连续三次，对方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说不定就是经常这样漠视法律，肆意妄为的呢？” “我看了医院的检查报告，伤的确实很严重，人家本来也没什么错，无缘无故被打，还无处申冤，任谁都不会好受的吧？” 迟瑾低头吃了口饭，语气认真强调：“不管事件轻重，错了就是错了，总要付出代价，如果因为没有死亡，我们就松懈敷衍了事，那下一次他们再次动手，等到闹出人命就晚了，谁也不希望连出个门都不太平吧？” 周晚低头看着盘子，不置可否。 旁边人一直没搭话，迟瑾也感到很奇怪，她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连吃饭的速度都放慢了好几倍，目光落在她盘子上，见小格子上面的糖醋里脊已经吃完，又赶紧把自己盘上的都夹过去给她：“快吃吧，一会饭要凉了。” “嗯。”周晚含糊应了一声，低头夹起一块，放入嘴里机械性咀嚼着。 迟瑾见她还是兴致不高的样子，思索几秒又伸出筷子，把她盘里的青椒丝挑出来放进自己盘上。 视野中有只手来回移动，周晚这才回过神，转头朝他甜甜一笑。 饭后，迟瑾率先离开，周晚在厨房里把锅碗刷洗干净，擦干台面后把抹布晾好，忙完一切，突然顿住动作，沉思几秒又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页面里全是一张张烟花图片，还有不少视频。 “咻——砰！” “咻——砰！” 一朵朵烟花在夜幕中炸开，霎时照亮屋顶、底下楼房，又恢复黑暗。 周晚每个视频照片挨个查看，手指不断放大，细看对面房屋，巷子里的情况。 昏暗中有几道身影不断晃动，手脚不断朝着地上的人打，反复查看间，周晚看清了有人屈起手肘打人后背，有人倒下，有人抬脚踹。 烟花炸开亮起的那一瞬间，两个壮汉的侧脸被照清，一名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壮汉，五官清晰可见…… 周晚心事重重往前面大楼走去，前方大厅里声音逐渐清晰，也很熟悉。 胡华庄雪再次赶来警局，一脸紧张询问：“警官，怎么样了？有查出是谁了吗？” “还在调查中。”钟洁站在两人面前安抚着，又建议道：“你们回去也可以问一下胡岩，再仔细想想对方有什么特征，还有之前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人见过或者能作证的，我们也会尽力去调查的。” “可是都没看见啊…”庄雪赖在大厅不走，纠缠着追问：“我感觉那个洗发店的人，应该还会知道些什么，要不我们再去找她，再去问看看？” “不行，人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即使我们是警务人员，也没权利老是去找人家，逼迫人家说出什么，这是骚扰了。” 庄雪嘴巴张了张，又无法反驳，像个皮球霎时泄了气，直嘟囔：“怎么这么倒霉啊？老是阴魂不散的来欺负我儿子，明明是好心帮人家，结果却是这个下场，唉，好人没好报啊……” 好人…… 周晚站在大厅侧门，听着这些话，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嘲讽，悄声上前转头看着那两人，几年不见，脸上皱纹多添了些，但还是那副模样。 看着老实敦厚，可是…… 周晚心里满是不屑，眼前这一幕，她们此时的心情，不就是当初的自己吗？ “庄阿姨，你开门啊！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告诉我呀！是他们威胁你吗？还是什么原因啊？” 周晚站在5楼房门口，不断拍打面前这扇门，直到整个手掌心都麻了也不愿停下。 五六分钟过去，里面仍是寂静无声，但周晚确定，有人在。 “咔哒！” 隔壁房门打开，一名男子紧皱眉头，朝周晚这边凶道：“干什么啊？一直砰砰砰的，吵死人了！” 周晚被这凶狠的模样震慑住，微抿着嘴没有回复，但还是坚持站在门口不动。 男子见她脸色不对劲，已经快哭出来，也不清楚是和家里人吵架被赶出来，还是被欺骗了钱，但自己心里也很烦躁，于是大步走过来，也敲响胡华家门：“喂！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啊？都敲多久了？吵死了！你们要是再这样，我要找房东了！” “砰砰砰！” 男子猛敲了几下，很快里面传出脚步声，房门打开，庄雪就站在里面。 周晚刚要张口，男子率先出声：“有人在干嘛不开门啊？都吵了多久了？把话说清楚，不许再吵了！不然我报警了！” 话落男子转身走回房里，周晚上前一步，软声询问：“庄阿姨，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知道胡叔肯定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是不是蓝富要挟他的？你告诉我，我再次去申诉，你们不要怕啊！你们这样子，胡叔都要去坐牢了……” “小晚，我们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就是你胡叔自己偷懒造成的！他也已经付出代价，被判刑去坐牢了，你还想怎么样？” “判定该赔偿你的钱，我不是也转给你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问这么多有什么意义？不要再来骚扰我们了！”庄雪加重语气训着，又后退要关门。 周晚赶紧伸手挡住门框，大门合上夹住她手腕，痛感来袭周晚猛眨了下眼，忍着不吭一声，还是很不理解：“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宁愿让胡叔去坐牢，都不愿意说实话？这样有什么好处啊？你们没做的事，为什么要揽下来？为什么要帮助坏人啊？！” “够了小晚，不要再乱说话了！你再不走我就真的要报警了，快走快走！”庄雪双手用力，一把推开周晚。 周晚往后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随即大门发出声响，已经无情关上。 第122章 因果 任是周晚再怎么敲，都不再有回应，隔壁房门再次打开，刚才那男子怒气冲冲，瞪着周晚准备开骂。 周晚吓得赶紧转身，像个小偷一样灰溜溜跑下楼。 隔天 “砰砰砰！” “庄阿姨…” “又是你？！快走快走！” 庄雪像看见瘟神一样，猛地推开周晚，把房门锁上后大步走下楼。 “别再跟来了！”庄雪回头凶道，气在头上差点把手里的豆浆泼她身上，又加快脚步躲开她。 周晚也不顾周围路人的眼光、庄雪的话说的有多难听，一直紧跟着她，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两天后，周晚再次走上五楼，胡华家门居然大开着。 周晚还有点诧异，走到门口不见庄雪的踪影，只有一个阿姨站在里面，周围很多东西已经收拾不见，只有大件家具还在，周晚开始发觉不对劲。 “这家人去哪里了？” 阿姨回过头，大大咧咧道：“搬走啦！之前就说要退房，这几天收拾好，昨晚就走了，你找他们啊？” “是啊！她们去哪里了？” “这我可不清楚。”阿姨低头捡起一个空瓶子，又道：“不过昨天下午听庄雪和她儿子在那里讨论，说什么买7楼，两房两厅的，肯定是搬去更好的地方啦，赚到钱了……” “赚什么钱？”周晚一头雾水。 胡叔的妈妈，前段时间病那么严重，都穷到要借钱医治的程度，哪来的钱去买房？ 阿姨转头看着周晚，有理有据分析：“没赚到钱，怎么能够买房啊？肯定是闷声发大财，赚了很多啊！真是有本事啊，听说买的还是好地段的房子呢……” 周晚满脸失落走下楼来，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已经显示关机，脚步慢慢往前挪动，脑海里不断思考，突然停了下来，这才恍然大悟。 自己真是傻的可以啊！ 胡叔宁愿自己去坐牢，都不愿意说实话，判定赔偿的钱，他们眼睛不眨一下都转过来了，现在又搬了新家。 那钱，哪来的呢？ 是啊，到底哪来的呢？ 周晚低垂着头，肩膀耸动了几下，嘴角渐渐上扬，突然仰头大笑出声，难以自制的自嘲起来。 旁边的大妈吓得猛后退一步，直拍胸口责备道：“哇你这小姑娘，干嘛呢…” “哈哈哈哈哈！” 周晚好似发疯一样，自顾自大笑起来，边往前走去，脚步却愈发沉重了…… “警官，你们一定要帮忙查出动手的人啊！再这样下去真的不行的，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啊！”庄雪两人走出大厅，还转头朝钟洁说个不停。 钟洁不断点头安抚着：“明白，我们一定会尽力追查的，你回去如果有发现什么，也可以随时过来告诉我们…” 庄雪再三嘱咐，最后才不情不愿离开，周晚从侧面墙角走出来，望着两人的背影，此时此刻心里只有四个字。 因果报应。 当年她有多卑微去求他们，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讨他们的嫌，求天天不应的滋味，现在终于轮到他们身上了。 周晚眼眸越发黯淡，带着狠戾，拳头逐渐收紧，心里的情绪还在不断翻涌，甚至觉得那帮陌生人打得太轻了。 为什么不下手重一点？ 为什么不用刀？ 为什么不直接弄死？ 连同这两个…… “晚晚。” 一道声音响起，打断了周晚接下来的想法，周晚猛地倒吸一口气，连忙收起混乱的思绪，转过头嘴角习惯翘起，挂上笑意。 迟瑾站在门口看着她，有点纳闷，刚才经过时就看见门外有个红色身影很熟悉，出来一看还真是。 “怎么站在这里？”迟瑾走到她跟前，又抬手帮她把被吹乱的刘海捋好。 周晚摇头，笑盈盈答：“没有呀，随便看看嘛。” “走吧去里面，外面风大，站久了很冷的。” “嗯！” 晚上，庄雪和胡华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满脸愁云，叹息声不断，周围都笼罩着痛苦郁闷气息。 快走到胡岩被打的地方，庄雪脸色更差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儿子走进巷子，却被几人毒打的场景，也不知道那些人还在不在里面。 正准备拐进路口，庄雪左右查看一圈，突然站定，拉着胡华袖子问：“你看那个！” 胡华往左边望去，对面街上一个摊子，炉上飘着烟，站在对街都能闻到烤番薯的香味。 庄雪往摊子看了眼，又回头看着巷子，来回反复看了几遍，语气顿时激动起来：“你说他昨晚会不会也在那里，他会不会看见什么啊？” “嗯…”胡华也不确定，不等自己开口，庄雪已经拉着自己跑过去对面。 “啊？不知道啊，我都没注意。”老板听完他们说的话，也是一脸疑惑，边回答边低头翻着番薯。 庄雪不甘心再次追问：“那有没有看见几个男的一起走过呢？看起来比较奇怪的？走的比较快的？穿着羽绒服的？穿着皮鞋的？” “这…”老板紧皱眉头：“大街上走的人那么多，很多人都穿了外套和羽绒服啊，穿皮鞋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哪个呢？” 庄雪顿时泄气，垂下了头。 老板突然想起什么，又抬起头道：“对了，昨晚有个女生来我这买番薯，她有朝对面拍照录像哦，如果真的是你们说的只是对面巷子，这么近，也不知道有没有拍到…” “真的？那你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这我可没有，她是经常来我这里买番薯，差不多都是九点的时候吧？要不等她下次有来，我帮你们问问？” “不用下次了！”庄雪语气激动起来，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朝胡华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吧，看看她有没有来，如果能问到就好了！” 第123章 相遇 胡华点头同意，两人站在番薯摊旁边，冷风呼呼直吹，夜色越晚，天气越发的冷，眼看时间已经来到21：12分，人来人往，车辆不停歇，却都没等到想见的人。 老板转过头，朝蹲在路边的两人劝道：“她可能今天有事没来，有时候也是隔个一两天才来的，要不你们先回去？这个天越来越冷了。” 庄雪却还是不想放弃，仍是蹲在路边，左右转头看着来往的人。 胡华目视前方，沉默片刻后幽幽开口道：“实在抓不到，我们就搬家吧。” “为什么要搬家？我们又没做错！”庄雪忿忿不平道：“我就不信，这个世上还没有公道了！每一次都能让那些违法的人逃脱？好心帮忙还落得这个下场，真的是，好人没好报！” “好人…”这话又戳中了胡华的痛点，垂眼时眼眸愈发黯淡，又嘟喃着：“是啊，好人，阿早他们也是好人啊！可后来不也是…” 庄雪连忙转头喝住：“不是说不提这个了吗？！” 胡华恍若未闻，垂头盯着地面，继续说着：“前两次没抓到凶手，我一直都没说什么，一直隐忍着，就是因为知道这个理，知道有些东西，不是我们想做就能做的，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可是如果真的要惩罚，就来找我好了，我们的儿子，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也没做错，一向老实本分，乐于助人，不应该去惩罚他啊…” “啧！别再说了！”庄雪转头怒斥道，又加重语气强调：“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我们什么都没做错！不要再去想这些了！” “这些话，可以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啊！事情是个什么样，我们比谁都清楚，那时候我在监狱里，每天晚上都会梦见阿早，他就站在我面前，不骂我，不质问我，不打我。” “他不说恨我，也不说原谅我，就那么一直盯着我，我都不敢看他，我吓得一直低头躲着他…” “别说了别说了！”庄雪腾地站起来，声嘶力竭大喊着。 老板吓得转头望去，手里的番薯差点扔出去。 “钱拿都拿了，你现在讲这些有什么用？！”庄雪无心去管别人，也不再隐藏心里的话，低头指着胡华大声质问：“你也不是没有付出啊！你不也是进去蹲了三年吗？那这也算是你付出得来的啊！” “那时候妈生病那么严重，小岩还在上大学，我们大把债都没还！你这个唯一有收入的，还被拖欠了工资，我们饭都快吃不上了，我们能怎么样呢？” “那姓蓝的那么有钱有本事，他明明没去咖啡厅都能弄出照片和视频，你去作证就一定能成功吗？你要去逞能，为兄弟伸张正义，你英勇！那家里的老婆小孩呢？你的妈妈呢？你出了事家里人就会好过吗？” “我们这种穷人，能有多少选择啊？我们能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啊？！” 旁边的人不停质问，胡华始终垂头不语，最后抬起头，慢悠悠站起身妥协道：“走吧，等不到就算了，实在抓不到也就算了，也许这就是报应吧，搬家吧。” 两人无奈只好离开，刚抬脚要过去对面马路，不远处开过来一辆白色汽车，胡华站定想等着那车先过，结果那车却靠在街边停下。 周晚开门下车，双手裹紧外套小跑到老板摊前：“老板，要两个番薯，帮我剥皮。” “好，诶对了，这两个人找你耶，说有些事想问你。”老板低头挑选着番薯，又偏头示意旁边的两人。 “是吗？”周晚眨了眨眼，不明情况，转过头一看，那两个人也转身看着这边，三人对视上均是一愣。 周晚嘴角那点笑意霎时消散，眼底一片冷漠。 “小…小晚？”庄雪瞪大了眼睛，心里震惊不已，眼睛不停打量面前的人，真宁愿是自己认错了。 迟瑾认出是今天报案那两人，但诧异的是他们居然和周晚认识？ 转头望向身旁的人，周晚神色漠然，和平常完全不一样，而对面那两人神色越来越奇怪，眼神飘忽，明显心虚的模样。 他们也是因城人，三人之间这个反应，再想起周晚那个案子…… “好巧啊，你…你居然也在玉城啊…” 胡华偏过头，不敢直视周晚的眼睛，随意寒暄几句后，又拉着庄雪小声道：“快走吧，走吧…” 庄雪本来也不敢开口，但看见她旁边站着的警官，想着都是认识的，于是硬着头皮问：“那个…小晚，我们听这个老板说，你昨晚有在这里拍照，我们是想问看看，你有没有拍到什么，可以帮助我们抓到那个动手的人啊？” 周晚没有回应，仿佛待机人物一样静默了几秒，随后缓缓转身面向街边摊老板：“老板，我的番薯好了吗？” “哦，好了好了。”老板迅速拿出纸袋装好，又放进塑料袋，眼睛在他们之间快速来回瞥了眼，满是好奇。 周晚接过袋子，付钱后转身朝迟瑾道：“我们走吧。” “好。” 见周晚要走，庄雪连忙跟上，在她旁边软下语气追问：“啊？小晚，你有没有看见啊？如果有的话，你就跟这个警官说一说，好吗？” “不知道。”周晚冷漠应了声，始终不看他们一眼，已经走到副驾驶那边。 “真的没有吗？那你昨晚有没有拍到什么？你那些照片还在不在？给我们看看好吗？” “之前的事是个意外，我向你道歉，我跪下来跟你道歉都可以啊！那你有没有看到，如果有的话你就帮帮忙，只要能帮我们，你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啊！” 庄雪嘴里说个不停，见周晚已经打开车门准备坐进去，情急之下连忙抓着她手臂：“小晚，你…” “别碰我！”周晚猛地抽走手臂，疯狂大叫起来，竟和之前肖辉那态度如出一辙。 迟瑾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她挡在身后：“你们不要这样，这已经是骚扰了知道吗？” “警官，我…我只是太着急了，我是想早点抓到动手的人，她…” “她什么都不知道！” 迟瑾冷着脸训道：“我们该做的会尽责做好的，会尽力去帮你们追查，但这个事情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们再这样纠缠她，就是骚扰了知道吗？不许再跟过来了！” 庄雪不敢再开口，瞥见周晚已经坐进了副驾驶，车窗紧闭，夫妻两人都是一脸尴尬，朝副驾驶那边胡乱说了几声对不起，也不确定对方能不能听见，随后转身离开。 迟瑾迅速回到驾驶座，启动车子离开，直到后视镜再也看不见那两人，转头看了周晚一眼，她始终一言不发，脸色极其难看，双手紧紧抓着那纸袋子，已经变得皱巴巴一团。 “咔哒！” 房门打开，周晚快步走进去，把番薯扔在茶几上后，跑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右手掌接水猛往左手臂上泼，外套瞬间被沾湿，水越来越多，左手臂那片袖子越来越沉重。 周晚右手不停摩擦着那外套，又关掉水龙头，跑进里间火速脱下衣服，打开花洒对着手臂猛冲，右手不停搓着，仿佛沾到了什么洗不掉的脏东西。 她居然还碰我！ 恶心死了！ 恶心死了！ 恶心死了！ 周晚紧咬牙关，呼吸愈发急促，难以克制内心的焦躁，甚至有种要把人活活撕开的冲动，脑海里全部都是这几年来，听到的看到的所有杀人手法，代入着自己动手杀人时的场景，想疯狂发泄出来…… “扣扣扣～” “晚晚。” 门口传来敲门声，和迟瑾温软的声音：“你换洗的睡衣和拖鞋，我给你放在门口了，记得开墙上那个取暖器，小心着凉。” 周晚没有回应，动作也越来越慢，最后停下，温热的水还在流动，冲刷着身体，把皮肤烫的越来越红，周晚仍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垂眼不语…… 第124章 多愁 那两个被捏扁的番薯被拿出放在盘上，在微波炉里缓慢旋转加热。 迟瑾坐在沙发上沉思不语，脸色也有点差，自己怎么没早点反应过来呢？ 耳边水流声不断，迟瑾频繁转头望去，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样了，想过去又不敢打扰她，可万一在里面闷晕倒了怎么办？ 正犹豫着要起身去询问时，水流声终于停止，很快浴室门打开，迟瑾迅速起身望去。 周晚已经换上粉色睡袍，踩着拖鞋慢悠悠走出来，面无表情，甚至是不可亲近的程度，头发湿答答垂在肩膀上，快把睡袍沾湿了。 迟瑾大步上前牵着她到沙发坐下，又跑进去房间拿出毛巾，盖在她头上轻柔擦着。 等到没有水滴下来时，迟瑾才停下动作，转身去拿出微波炉的番薯，装回纸袋里递给她：“吃吧，小心烫。” 周晚缓缓伸手接过，仰头想看迟瑾，他却又跑进了房间，很快出来手里拿着吹风机，站在自己身后。 “嗡嗡嗡——” 声响盖住了周围所有声音，两人没有交谈，那只手不停的、温柔撩拨着自己的头发，手心被番薯捂得暖暖的，头顶也暖暖的，没有刚才的凉意，周晚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几分钟后，声音戛然而止，迟瑾关掉吹风机，帮周晚把吹干的头发捋好。 周晚仰头望向他，嘴角牵扯出一丝笑意：“对不起啊小迟，我这样是耍脾气了吧？你也没做错什么，还要做这么多事，一定很辛苦吧？” “不会的。”迟瑾立即否认，抬手抚摸她头顶，语调柔和：“没事的晚晚，有我在，如果她们再敢来骚扰你，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 周晚等待了几秒，见他没有再开口，又主动提问：“你不想知道那个打人的是谁吗？早点知道不是可以早点破案吗？” “这是两码事，我做好我该做的工作，帮助他们查清真相，是我的职责，你不知情，本身和这件事也没有任何关系，不关你的事。” “……那如果我是知情，故意不说的呢？” 迟瑾手指一顿，眼底露出一丝意外，低头看着她没有回答。 周晚仰头和他对视：“如果我知道打人的是谁，却不说，让他们继续逍遥法外，我这样是不是很无情，很没有良心？你会不会…” 会不会看清我，远离我…… 迟瑾沉默两秒，随即弯腰和她平视，温声道：“晚晚，不要想太多，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去做你不情愿的事，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能理解你的。” “因为说实话，换做是我，我也不一定能做到心甘情愿去帮助他们……”迟瑾又止住话，揉了揉周晚头顶：“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各有各的苦衷吧，不要为难自己，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你不会后悔，不会难过就好。” 周晚一噎，心里五味杂陈，半晌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态，又凑近埋头在他怀里，不再开口…… 早上七点，迟瑾在浴室里换好衣服，走进房里看着还闷在被窝里不动的人，又放轻脚步走到床边。 “你自己去上班吧，我今天跟忠大哥请假了。”周晚半张脸埋在被窝里，闭着眼睛闷声说着。 迟瑾猜测她应该是不想碰见胡华他们，他们那么着急想抓到人，今天可能还会再来问，于是点头应下：“那你自己可以吗？” “可以。” “那你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好。” 周晚突然觉得自己的态度有问题，不应该对着迟瑾摆脸色，于是探头挪出被窝，朝迟瑾展露笑容贴心道：“你去忙吧，路上小心噢～” 迟瑾站着不动，几秒后抬手捏住她脸颊，力道极轻：“不用勉强自己的晚晚，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你就算是冲我发脾气都可以的。” “……” 迟瑾弯腰在她额头落上一吻，不太放心确认：“那我走了？” “嗯。” 迟瑾慢腾腾走向房门口，几步回头看向床上的人，又在客厅里多磨叽了十分钟，才出了门口。 周晚一直躺着不动，直到外面再没有了声响，阳光透过窗帘照亮了地面，气温暖和了不少，一看时间快到中午，周晚这才坐起身，换了便服，离开家里。 漫无目的走在街上，没有迟瑾陪着玩，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周晚脚步缓慢，一直沿着大路走着，心思也杂。 按理来说，她应该感到很开心才对，因为那些为了钱不惜背叛自己好兄弟的，助纣为虐的人，终于受到惩罚了！ 可是怎么还是觉得很沉重呢？是因为被惩罚的人，是他的儿子，不是当事人吗？ 可是他们不是一家人吗？他们钱一起花了呀！惩罚谁都是一样的吧？ 周晚坐在桥边栏杆上，双手撑着两边，任由凉风迎面吹来，试图放空脑袋，找回当初那种对别人的情况漠不关心的状态。 仔细想想，如果前天晚上自己没有拍照，或者没拍到那些人，也是一样不清楚情况，同样是无法帮忙作证，既然这样，那就当不知道吧！ “唉…”周晚迎面叹了口气，晃荡着双脚，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纠结这些。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喂！” 身后一道粗鲁的男声响起，周晚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灰色背心的大叔站在对面街上，应该是刚跑完步，正朝自己的方向招手：“你干嘛呢？快下来啊！” 周晚一愣，不明所以，又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看看左右两边，都没有其他人经过。 “别看了，就是你！那个穿白色衣服的，给我下来！” 第125章 后悔 大叔快步过了马路，朝周晚那边走去，嘴里不停念叨：“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呢？年纪轻轻的，不要想不开啊！那河水可凉可凉了……” “……” 周晚稳坐不动，从他的话里也渐渐反应过来什么。 他该不会以为我要…… 大叔已经来到周晚面前，一把抓住她手臂，微微使劲不让她逃脱，又往自己的方向拉扯：“快下来！” 周晚顺从侧过身，双腿朝向地面，稳稳落下，忍不住出声解释：“大叔，我只是在这里坐一下而已。” 大叔明显不信，手指向前方质问：“那前面那么多张长椅，都不合你的心意吗？非得来坐桥边？” “……” “年轻人，不要遇到一些事情就觉得天塌下来了，这些事情熬一熬都会过去的，生活会好起来的！是不是跟爸妈吵架了啊？还是和男朋友分手了啊？” “……” “你看你长的多好看？要是没了多可惜啊！要多为自己想想啊，以后长大了，有能力就可以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了，现在要是走了，你就享不到福了！你们这些人啊……” 周晚终于忍不住再次出声：“大叔，我真的没事，我要是想跳早就跳了，而且，我也不认识你啊，你怎么这么激动？” “我不认识你，我就不能激动，不能担心你了吗？你要是在我面前跳下去死了，就算不是我推的你，我都要吓死啊！我晚上做梦都可能会梦到你，我会想着如果我早点出手，救回你会怎么样啊！” “是吗？”周晚半信半疑。 目前自己遇到的，更多的是选择视而不见，漠不关心的人吧？ “是啊！”大叔一脸严峻，猛点头继续叨叨：“我要是没看见，那我就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就是看到了啊！我怎么可以欺骗自己没看到呢？” “我要是假装不知道就走开，晚上看到新闻说这里跳了个人，我午夜梦回时都要后悔死，想着为什么不关心多问几句，说不定就不会死了，我可不想做错了选择，内疚一辈子。” 做错了选择…… 面前的人还在不停说着，周晚心思却越飘越远，根本没有听清。 小迟也说不要后悔就好，我这样做，应该不会后悔的吧？因为是在惩罚他们啊！ 爸妈他们，会希望我这样做吗？以他们的性格…… 大叔嘴里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还没有一句是重复的，约莫十分钟过去，见他还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周晚连忙板下脸色，眼神坚定朝他点头表态：“好的大叔，我听你的话，我不跳了。” “呐呐呐！我就说你是要跳河的吧？刚才还说不是？！” “……” 又是漫长的十分钟过去，从青春可贵谈到人生哲学，大叔才渐渐消停，反复叮嘱了几遍后，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两个小蛋糕，小巧精致，上面还点缀着一颗樱桃。 “呐，这个给你吧。”大叔拿出一个递给周晚。 “为什么？” “给你吃点甜的开心开心咯，本来我孙女要我买两个的，看你这么不开心，给你一个啦，拿去拿去！” 大叔坚持把小蛋糕往周晚手里塞，转身离开时还不断回头叮嘱：“不许想不开啊！快回家去！” 周晚低头看着手里的小蛋糕，像这种情况，没有为对方付出什么，他却主动对自己好的，不求回报的，好久没遇到了啊…… 除了小迟。 望着大叔离开的背影，他还时不时回头朝自己看一眼，迎着那太阳的方向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周晚举起蛋糕咬了一口，浓浓的奶香味迅速充斥着口腔，甜份无声抚慰了自己的心灵，心情也似乎好了不少。 仔细回想着刚才大叔说的话，如果做错事就会后悔，那胡华他们也会吗？ 他们那种人，真的会吗？ 警局办公室里，余军几人坐在椅上，手撑着椅把手聊着：“虽然查了距离最近路口的监控，在对应的时间段里，确实是有几个服装，或者长相，鞋子符合的人，但主要是也没证据啊，人家大可以不承认。” “是啊。”周鑫点头附和道：“这种情况大多数只能吃哑巴亏吧？不然跟胡岩他们说一说，下次走在路上，用手机录像，留点证据？” “但是我看这胡华夫妻很气愤，也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啊，一天来跑两三次，我看他们今天应该还会来的。” “可是要证据……” “扣扣扣！” 敲门声打断两人的谈话，一名警员站到门口，朝坐在里面、始终一言不发的迟瑾道：“迟队，胡华他们一家三口都来了，说要找你。” 余军周鑫对视一眼，果然。 三人一起来到大厅，胡岩已经换上私服，黑色长外套把自己裹得紧紧，感觉身形都胖了许多，没有穿病号服时那么瘦弱，额头的止血布已经拆开，就是伤口淤青还没消散。 钟洁站在对面跟他们详细说着，又嘱咐道：“不要怕，这几天多留意一下，回去路上也可以开启录像，留点证据也好。” “不用了。”庄雪已经没有最初那副气愤的模样，霎时淡然了许多：“我们已经决定搬家了，找不找得到也无所谓，我想可能也不会再遇到他们了吧？只要别再去欺负别人就好。” 话落，庄雪转头望向迟瑾，面露窘迫低声道：“对不起啊警官。” 钟洁三人都很诧异，又齐齐转头望向迟瑾，不明白什么情况。 胡华上前一步，提起手里的红色礼盒，递向迟瑾：“这个…” 迟瑾果断拒绝：“我们不收受东西。” “不是，这个是想麻烦你，帮我交给小晚的。” “我也不能替她做主，乱收别人的东西。” 胡华一愣，双手还举着不动，一时不知该收回还是要坚持送出，几秒后才缓缓放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再次双手递出：“那…那麻烦你跟她说，如果她还需要的话，我们是可以再去帮忙作证的，她随时都可以联系我，如果还有这个机会的话…” 胡华音量渐小，最后又止住没有再往下说，神色落寞垂下了眼帘。 庄雪在一旁也心知肚明，都已经结案了，现在说要来作证，也没用了吧？对方肯定只觉得自己在说空话。 胡华刚要收回手，视野中一只手却果断伸出接过，抬起头见面前的人开口应下：“好的。” 迟瑾右手把纸条折叠，随后放进口袋里。 虽然不确定到那时候，他们是否真的有勇气站出来，何况是已经收了人家钱的，但有这个机会，总比没有的好。 “那我们走了，这几天辛苦警官们了，我们也知道这样不好查，你们不用管了，反正我们也要搬家离开玉城了，无所谓了。” 胡华摇了摇头，全然摆烂姿态，和庄雪胡岩转身走出大门，大厅里的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叮咚！叮咚！叮咚！” 口袋的手机猛地振动起来，迟瑾迅速掏出，一连十几条信息，打开果然是周晚发来的，吓得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结果聊天框里没有出现一个文字，全是视频，和十几张图片，圈圈点点，几个人的脸放大后，五官清晰可见。 迟瑾抬眸道：“出警，干活了。” 第126章 好事 胡华三人回到小区，开始闷头整理物品，庄雪问：“那这个房子怎么解决？要卖吗？” “不用，都住这么久了，本来也是打算在这长住的，我们就回玉城住段时间，风头过了再回来就行，现在房价涨的很厉害，不要卖来卖去的了。” 胡华语速缓慢分析着，庄雪也点头同意，蹲下从柜子里拿出置物箱，开始把零散物件收起来，又朝胡岩叮嘱道：“儿子，以后出门在外，不要随便出手帮人了，真的是，没一点好处，反而害了自己！那个女的居然还说你多管闲事，我一想起来都气得要死…” “又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肯定不能以一概全啊。”胡岩毫不在意，坚持道：“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出手帮忙的，你不知道，看见那个场景，真的会控制不住的生气，帮人这种事，是发自内心的，不容考虑的！” “你…”庄雪刚要反驳，胡岩摇头打断：“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下次注意点就行了。也是我傻，早知道走进巷子里时，就开个录像了，谁能想到他们会来找三次呢？应该也是无意间路过看见我，所以想多报复一次吧。” “但如果不出声制止，看见这种不良现象大家都当瞎子聋子，我做不到，我怕我晚上突然想起时，都要后悔，我也不希望我有一天出事时，大家都袖手旁观，你看那天晚上，不也是好心人帮我打电话叫的救护车吗？” 胡华在旁边默默听完，也点头道：“好，做好事总比做亏心事的强，至少乐个自在，说不定哪天报应也出现在那些坏人身上了。” 庄雪不再言语，低头把置物箱盖好，放置一旁，开始收拾其他。 胡岩动作一顿，又问：“你们刚才和那个男警官，怎么说话怪怪的？你们跟他很熟吗？还有一个叫小晚的，是谁啊？我记得周叔的女儿也叫小晚吧？” 胡华夫妻对视一眼，都没回答，庄雪打哈哈敷衍道：“也没什么事，你别问了。” “怎么会没什么事呢？你们刚才表情都很不对劲好吗？每一次提到周叔一家人你们也是这样怪怪的，我可是你们的儿子啊！我都长大了，又不是小孩，有什么事肯定要跟我讲啊！” 见胡岩紧抓不放，胡华细想着也该说清楚了，于是抬头道：“其实，我和你周叔…” “铃铃铃～” 手机铃声打断了这个话题，胡华从口袋掏出，按了接听，庄雪胡岩两人望着他，也没动作。 “真的吗？好，好，我们马上过去！”胡华挂断电话，迅速站起身来，总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怎么了？” “警局那边打来电话，说动手的人抓到了！” “真的？！”庄雪也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满是意外：“怎么查到的？” “不知道，没有细说，叫我们现在过去一趟。” “好！走走走。” 三人放下手里东西，又再次出门往警局赶去…… 晚上 周晚双腿盘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门口传来声响，转头望去迟瑾已经走了进来。 “你回来啦？” “嗯。” 迟瑾换下拖鞋，大步上前坐在她旁边，把她揽入怀里，埋头不语。 周晚抬手回抱住，语气平淡询问：“他们怎么样了？” “抓了。”迟瑾一动不动，简单描述：“这几人都有案底，之前也经常闹事的，胡华他们也不打算搬家了，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哦，我还盼着他们快点搬家走呢，不然哪天在路上碰见，多烦人。”周晚故作嫌弃嘟喃着。 迟瑾缓缓松开她坐正起来，一脸认真：“别怕，如果他们敢来骚扰你，你就告诉我，我去抓他们。” “噗哈哈…”周晚双手捂着嘴巴，忍不住轻笑出声。 面前的人眼眸温和盯着自己，双手仍搂着自己的腰不放，周晚渐渐止住笑声，和他对视几秒后突然挪开目光，站起身轻声道：“我先去洗澡。” “哦…” 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但是也没错啊！是自己想多了吧？ 迟瑾靠着沙发，目视前方，电视机里那两人在讲什么也没去注意听，耳边都是浴室里的水流声，频繁吸引着自己的注意力，心思也容易想歪。 十几分钟后，水流声终于停止，迟瑾猛地收回心思，目光死死盯着电视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严肃的表情仿佛对面是在开会的领导。 “咔哒～” 周晚踩着棉拖鞋走出来，迟瑾转头望去，不由得一怔，眼底露出意外。 对面的人没有穿上那件大睡袍，只穿了一条棉绒绒的白色吊带裙，长度只盖到膝盖，袒露着锁骨肩膀和那纤细的四肢，皮肤因为被温热水冲洗过，现在变得粉嫩嫩的，在白色睡裙衬托下，看得让人心痒痒。 迟瑾暗暗咽了咽口水，想转头却怎么也挪不开视线，几秒后才缓缓开口：“你…不冷吗？” 周晚无视他的问题，神色淡然开口：“我洗好了，到你了。” “哦…哦…好…”迟瑾没有时间多想，机械般先站起来，钻进房里翻出换洗衣服，和门口的周晚擦肩而过时，还能闻到一股香味，无形撩拨着自己的心。 大步迈进浴室后，迟瑾打开花洒任由水流从头顶冲下，反复深呼吸着，内心不断提问自己。 她没有别的意思吧？她应该没有别的意思吧？ 晚上洗澡很正常啊！叫我去洗个澡很正常啊！ 虽然现在也才八点多…… 第127章 亲密 十分钟后，迟瑾换上睡衣站在洗手台前不动，生怕自己理解错她的意思，不断深呼吸给自己洗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拖了几分钟，实在不好再待下去，才慢腾腾打开浴室门，出来时电视机已经关掉，沙发上也不见人影。 来到房门口，周晚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双手随意把玩着胸前睡裙的带子。 ！！！！！！ 迟瑾脑袋顿时炸开，好像有几个小人在里面铲自己的脑瓜子，混乱又嘈杂，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躁动起来。 周晚偏过头，垂眼望向杵在门口不动的人：“进来呀。” “哦，好。”迟瑾关了客厅灯光，抬脚迈进房间，躺在周晚另一边，略微笔直僵硬。 两人齐齐盯着天花板没有动作，约莫一分钟过去，周晚转头望向迟瑾，又轻轻翻身挪过去，额头轻贴他左手臂。 迟瑾深吸口气，瞬间感觉心跳加速得更快了，左手不自觉先抬起搂着她，隔着布料都感觉旁边人软乎乎的，暖暖的。 周晚顺势往前挪，头枕在他胸口上，底气不足问：“小迟…如果我这次没有为他们提供证据，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可怕冷血的人，开始对我有隔阂啊？” “不会的，我说过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理解你的。” “那如果有一天我做了错事，你会怎么样？” 迟瑾垂眼看着身上的人，顿了顿认真答：“我会担心你，我怕你受到伤害，所以你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如果你真的不小心犯了错，我也一定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的。” 见周晚没有回应，迟瑾再次补充：“当然，我相信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定不会犯错的。” 周晚嘴角翘起，手撑着床起身望向迟瑾：“谢谢你呀小迟，你人好好，像我爸妈一样。” 迟瑾：“……” 这夸奖的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呢？ “但我不是你爸妈，我是你男朋友。”迟瑾抬起右手轻捏住她脸颊，柔声道：“晚晚，我也要谢谢你，你也教了我很多。” “是吗？” “嗯。” 周晚没有再追问，只盯着他不动，迟瑾右手绕至她后脑勺，微微施力按下吻住她双唇，唇瓣传来温热，几秒后又渐渐试探热吻起来。 唇舌相交，迟瑾逐渐收不住心，又翻身把周晚压在身下，唇瓣往下游走，在周晚脖颈锁骨处留下自己的痕迹。 周晚只感到一股股热浪从身上涌出，浑身酥软，那唇瓣吻的每一处都感觉发热的厉害，左手臂突然被扶起，迟瑾歪头吻上那条曾经被刀划过的疤痕。 周晚一怔，低头望向他，对他的举动很是意外。 迟瑾却像对待珍宝一样细细亲吻着每处，最终按耐不住，坐起身来抓着衣摆，迅速脱掉那件白色上衣，上身肌肉展露无疑，衣服被无情扔到床下，随即俯身而上开始加快进攻。 舌头不停搅动吮吸，右手指把那吊带勾起拿下，周晚配合抬起手，顺势搂着他脖颈，吊带无声耷拉在床单上。 迟瑾左手往下游走，顺着大腿撩起睡裙，手指尖缓慢轻柔抚摸过那嫩滑的腿，一直到腰间。 气氛渐浓，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时，周晚突然双手顶住迟瑾肩膀，微微用力把他推开：“诶，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迟瑾哑声道。 “你谈过几个女朋友呀？” “……” 迟瑾眉头一挑，有点出乎意料：“这时候你问这种问题？” “嗯，我想知道嘛，你说来听听，我又不会生气。” 身下人抓着自己肩膀，软声软语追问着，睡裙被蹭得凌乱松垮，迟瑾强忍着那股燥热，还是妥协开口回答：“没有。” “真的假的？”周晚一脸不信。 迟瑾深深呼出口气，炙热的气息喷打在周晚脸上，再次开口：“真的没有，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一直严格按照人生规划来，都在学习吗？学习出来了就一直在工作啊。” “嗯…也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吗？或者看着喜欢的？有点好感的？或者是照顾过谁呢？不可能一个女生都没接触过吧？还是说有男生？” “……” 见周晚不停追问，迟瑾头脑疯狂风暴一波后，开口询问：“幼儿园时送了前桌女孩一颗糖，算吗？” “哈？” “那时候儿童节，老师给每个人发了糖，我前桌女孩的糖被其他男同学抢走了，哭唧唧的一直没停，我就把我的糖给她了。” “哦～～～”周晚张大眼睛点了点头，语气夹杂着酸味总结：“原来小迟警官是喜欢会哭唧唧的女生啊！” 迟瑾：“……” “重点不是这个吧？那后来我也没有和她来往了啊！我妈一直追问我是不是喜欢那个女孩，我爸拉着我说做事要认真，不能欺骗女孩子，要对人家负责，烦死我了！我就没和她说话了。” “哈哈哈哈…”周晚疯狂嘲讽出声，手拍了拍身上人的肩膀：“还有呢？” “哪还有什么？那你呢？”迟瑾顺嘴问道。 周晚笑声渐渐停止，安静了几秒才答：“如果我有继续读完大学，可能就会在里面谈对象了吧。” “可是那样你就遇不到我了。” “嗯。” 迟瑾手臂弯曲缓缓凑近，试图拉回“正题”：“我可以继续了吗？” 周晚静默不语，直视他眼眸，随即伸手环住他脖颈，把他往下拉。 迟瑾如愿重新吻住那粉嫩的唇瓣，又双手绕至周晚后背，快速把睡裙解开扔掉，睡裙轻飘飘落下盖住那件白衣上衣，床上两人纠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呼吸交织在一起，心跳逐渐同步…… 第128章 误会 次日 进一步亲密接触后，迟瑾愈发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情感，出门时牵着周晚，在厨房里忙活时也紧挨着她，忙活完后又牵着她往前面大楼走去。 齐忠站在二楼窗户，看着两人逐渐走远，迟队那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不由得摇头啧叹。 爱情的魔力啊！ 两人走进大厅，里面的警员抬头看见周晚，连忙抬手喊住她：“小晚，早上有对夫妻过来，把这袋东西放下就走了，说要交给一个叫周晚的，我都没来得及问他们信息就跑了。” 迟瑾顺着他手指望去，台上一个红色礼盒格外眼熟，就是昨天胡华递给自己那个。 周晚上前拿起看了眼，都是补品，上面还贴着一张手写字体的纸条。 [对不起] 迟瑾转头温声提醒：“你要是不想收，扔掉也可以的。” 周晚盯着这礼盒没回应，似乎在思索什么，耳边传来脚步声，还有几人的谈话，转头望去，周鑫余军各搬着一个箱子走出来。 黄欣走在前头，肚子已经大了许多，走起路来也比往常慢了些，警服脱下，只穿了条杏色孕妇裙和平底鞋。 “姐姐警官，你要回家了吗？” “是啊，因为现在这样也不方便干活了。” 周晚点点头，突然目光往下落在礼盒上，又快速把上面的纸条撕掉，走到黄欣跟前笑道：“那我就借花献佛，把这个送给你吧！当做是我的一点心意，刚好你需要，多补点营养。” 黄欣低头看了眼，见周晚已经双手递出，又微笑接过：“好，谢谢你哦，那年后见了。” “嗯嗯！你要多注意休息哦～” 等几人离开，迟瑾转头牵住周晚的手，眼眸柔和道：“走吧，去我办公室。” “嗯！” 往里走去经过垃圾桶时，周晚抬手把被揉捏成团的纸条扔了进去…… 办公室里，周晚趴在桌子上给齐忠回复信息后，转头道：“小迟，今天晚上你先回去吧，我要和忠大哥一起去金月商场买菜。” “买菜？”迟瑾一脸不解，带着醋味反问：“为什么是跟他去？我也可以陪你去的啊。” “因为忠大哥知道哪些店铺便宜呀！我们要去杀价，大购物！”周晚举起拳头，仰头兴致勃勃嚷着。 “那我也要去，我们一起，晚上一起回来。” “嗯…那也行，我发信息跟忠大哥说一下。” 周晚低头发送完消息，左手伸进卫衣口袋，掏出几颗糖递向迟瑾：“吃糖吗？” “不吃了，你吃吧。” “好。” 周晚迅速拆开一个扔进嘴里，牛奶口味。 闲着无聊，又慢慢拆开下一颗，一同扔进嘴里，芒果味，双拼了。 再试一个，哈密瓜，三拼。 巧克力，四拼。 草莓，五拼。 …… 嘴里的糖越来越多，一瞬间今天带来的糖全部进了嘴里，周晚紧闭嘴巴，舌头在里面不停搅动。 嗯…难以言喻的味道。 迟瑾低头看着资料，没有注意旁边人的动静，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转头看去，周晚紧抿着嘴，皱着眉头一脸痛苦，一直指着自己嘴巴，又指着喉咙，脸色越来越红…… “怎么了？噎到了？” 周晚无声点了点头，迟瑾脸色一变，迅速起身把周晚拉起，转过她身背对着自己，双手环住，手握拳放在她腹部开始按压，一下接着一下，几下后身前的人终于张开嘴巴。 “yue！” 几颗糖全部飞出掉在地上，周晚低头喘着大气，终于没有了刚才的窒息感，差点以为自己要没了，看着地上的糖，只觉得钱包疼。 迟瑾紧搂着她，低头一脸担忧：“怎么样？好了吗？” 见她再次点头，迟瑾才松了口气，看她都憋得都流眼泪了，心疼抬起手帮她把头发捋好。 “你啊…” “咔哒！” 迟瑾刚想开口叮嘱几句，办公室门突然打开，两人抬头望去，王琛手拿着文件夹站在门口，看着里面这一幕，也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迟瑾紧贴着周晚后背，右手搂着她腰，左手抚摸她脸，挨得很近像是在亲她。 周晚单手撑着桌子，长发乱蓬蓬披在肩上，眼眶发红，眼角还挂着泪水，无辜柔弱的模样，怎么看都是被强迫的样子…… “……” “畜生！你要对她做什么？！” “你听我解释…” “嘭嘭嘭！” 周晚站在办公室门外，房门紧锁，里面铿铿锵锵一顿砸东西的声响，还有王琛暴跳如雷的怒吼。 “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禽兽啊！你是想蹲牢吗？我要去告诉你爸！” “都说不是这样的咯！” “当啷啪嗒！” 里面乌泱泱吵闹不停，房门也阻隔不了的大动静，其他办公室的人开始走出来观望。 今天王局和迟队都怎么了，性情大变了？ 周晚默默后退转身离开，佯装不知情…… 晚上大厅门口，迟瑾帮周晚把外套拉上拉链，齐忠手拿几个大袋子从后楼走出来，朝前方你侬我侬、动手动脚、旁若无人的两人喊：“小晚！出发了。” “好～” 周鑫三人也从大厅里走出，看见他们这架势，好奇满满：“你们要去哪里啊？” 周晚回头道：“去金月商场买菜，要一起吗？” 买菜…… 一听就不好玩，但目的地可是商场啊！ 周鑫连忙举手：“我也要去！” 余军钟洁也紧跟而上，六个人浩浩荡荡，同路不同车往商场进发。 “你看，这个一斤8毛，这个一斤1元，虽然是贵了两毛，但是东西新鲜啊！如果你买这个8毛的，把坏的挑掉其实能用的也不多，反而亏了，所以还是1元的好啊！”齐忠站在蔬菜摊前，手不停指点，嘴里振振有词分析。 周晚挨着站在一起，连连点头附和：“对对对，没错！像我遇到熟悉的老板，都是买了几样，葱和香菜就不说要买，让老板送就好了。” “哎哟行家哦！不过我都是让老板送白萝卜或者冬瓜，看我那天需要什么菜，自己开口的。” “真是奸诈啊！忠大哥。” “彼此彼此啦！” “啊哈哈哈哈哈！” 两人凑在一起嘀咕不停，时不时仰头爽朗笑开，默契满满穿梭在各大摊位里。 迟瑾顿时被冷落在后头，想说话又插不上嘴，要牵着周晚，人家两手抓着袋子，已经无心管自己了。 唉…… 第129章 模特 迟瑾回头望向其他三人，说是跟来买菜的周鑫余军，早就飞进去一家小型vr体验馆，钟洁在一家围巾店里挑东西，边和店家聊着什么。 迟瑾扫视门口一圈，最后落在展架上一条红色围巾上，颜色和周晚身上的卫衣一样，于是大步上前，拿起来放在手里，也软绵绵的很暖和。 钟洁买完单，转身看见迟瑾有点惊讶：“你也要买围巾吗？” “嗯。”迟瑾应了声，越看越喜欢，果断拿下买单。 余军两人也已经出来，走进围巾店里，周鑫探头诧异道：“迟队，你居然喜欢戴这么喜庆的颜色？” “给晚晚的。” “哦。” 周鑫默默后退一步，双手裹紧了身上的灰色外套，不再开口。 “唉…”余军摇了摇头，抬手拍着周鑫肩膀，凑近他耳边小声开口：“多嘴，打脸了吧？” “哼！” 晚上十点 商铺陆陆续续关门，透过玻璃窗望进去一片漆黑，很多店铺甚至把卷闸门拉下，通道一片寂静，只靠着天花板的灯照亮。 几人在负一层里，正往前方出口走去，除了头顶的墙面，其实周围看起来和外边的步行街无异，绵延无尽的通道，时不时左右两边分叉的通道，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头。 “好长啊这条路。” “我也觉得，要是不小心绕错，又返回去一直在里面兜圈怎么办？” 齐忠把一大袋蔬菜扛在肩上，听见余军跟周鑫的谈话，摆摆手淡定解释：“没事的，这里的灯会一直亮着，这上面不是也有标志吗？按着指示一直往前走，那北门就是出口了。” “哦…” 五六分钟过去，几人脚步不停，还没走到出口，也没遇到其他的人。 可细想起来，要是突然出现一个人，也会觉得慎得慌吧？ 周鑫心里想着，边走边看着左右两边的铺面，经过这一片全是卖服装的，玻璃门里还有两个模特站着，有些甚至更多个，都挤在门内。 黑暗中依稀看着有几个人影，配合着寂静的氛围，绵延无尽的路，总感觉越发的瘆人…… 周鑫暗暗咽了下口水，默默转过头，打消掉脑子里那些虚无的想法。 “你们觉不觉得这样很恐怖呀？”周晚突然开口问道。 啊！！！！！ 周鑫内心疯狂嚎叫，好不容易不去想的事，又被提出来了。 “哪里恐怖？”余军好奇道。 “就是这些模特啊！还有刚才经过一个婚纱店，哇那些红色旗袍，新娘模特还盖着头纱耶，如果突然有人动了，多刺激啊…” 那可太刺激了！ 周鑫暗暗附和着，其他几人却都没什么感觉。 迟瑾左手提着一袋蔬菜，转头望向周晚，右手紧握住她：“没事的，有我在呢，别怕。” 周晚莞尔一笑，顺从点头：“好。” 经过一家女装店，周鑫转头一看，马上被吸引了注意力，手指向里面道：“你们看这个模特，做的好像啊！” 几人停下脚步望去，也点头赞同，直呼漂亮。 模特身形高挑，戴着顶棕色卷发，那片刘海也适中，打扮得新潮靓丽，尤其是那五官形状的描绘，还有那两只手。 不同于其他模型，只是大概的形状，这个细节都雕刻得很清楚，要不是因为外表那层白得不正常的颜色，还有那虚假的眼球痕迹，恍惚间真的以为是个人站在那里。 “这个模特一定很贵。” “我也觉得，和旁边那个模特比较起来，差的不是一点点。” “是因为买了这个贵的，就没有预算买第二个了吗？” 几人闲聊几句后，又转身继续往前走。 “咯嘚…” 周鑫靠近玻璃窗，抬脚要走时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细微的声响，又回头朝里望去。 还是黑漆漆的，看不清前台里面布置，只有门口这个小位置被灯光照亮一些，模特还是这个模特，也没有什么异样。 余军回头看见他还杵在原地，盯着那模特不动，又大声问：“周鑫，干嘛呢？快走啊！你该不会是爱上这个模特，想把她带回家吧？” “哈哈哈哈哈！” “去你的！” 周鑫转头回击一声，正要跟上，又听见里面传来一模一样的声音，很是细微，但此时周围甚是安静，还是听得很清楚。 一次两次，周鑫开始不相信只是幻听，又朝前面几人喊：“等一下！这个里面有声响耶，不知道哪来的。” “是吗？”大家见他坚持，又再次绕回来，六个人紧盯着店铺门里看，试衣间布帘拉开着，空空荡荡，墙壁挂满衣服，中央展架也是，两个模特并排在一起，一切正常，也没有声响。 周晚直勾勾盯着那具模特，眼神从好奇兴奋逐渐冷却下来，不禁失望出声：“擦！周鑫警官你居然会骗人了，欺骗人你要一周拉不出屎的！” “晚晚，不要说脏话。” “真的有啊！”周鑫一脸无辜，转过身认真解释：“就咯嘚咯嘚的那样，像什么东西掉下还是裂开的声音，两次！我要走时就听见了！” “那你再走一次看看？”余军提议道。 周鑫真的按照他说的朝前方走了两步，但并没有任何声响。 “切！”几人鄙夷嗤了一声，又转身要走。 周鑫有口难辩：“真的有啦！我耳朵又不是坏掉了，刚才真的有！” “有就有嘛！有点异响也很正常啊，没事的啦。”齐忠走在前头继续领路，大大咧咧毫不关心这种小事。 周鑫细想也是，索性不再纠结，抬脚离开。 “咯嘚…” “卧槽！” 周鑫猛往左边闪了两步，脸上浮出震惊的神情，盯着玻璃窗看了两眼，又朝那几人指着问：“刚才又有了，你们听见没？” “没有。” “没有。” 几人陆续回答，像极了报数，周晚沉思几秒，突然转头对迟瑾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也听到了。” “是吗？”迟瑾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又拉着她往玻璃窗走去。 第130章 模特2 几人屏住呼吸，站在玻璃窗前直往里面盯着看，目光仿佛要把玻璃窗射穿，生怕错过一个声响。 钟洁朝那个模特打量一遍，指着她左手道：“是不是因为这手腕裂开了啊？你看那条裂缝，刚才好像没那么大，可能是裂开时或者手耷拉下来碰到身体，所以有动静吧？” 几人点了点头，也觉得很有道理，细看起来，模特是用类似水泥一样的东西制成，可能久了比较松散，手腕处裂开一条缝隙，快到一半的长度，却还撑着没掉下来，缝隙宽度小，也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盯久了这模特，加上这惟妙惟肖的五官，幸好没有描上眼珠子，不然真觉得是真人在盯着自己看。 约莫一分钟过去，余军眨了眨发酸的眼睛，转过头提议：“我们回去吧，站在这里，实在是浪费大好时光啊！听见声响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我也觉得，要是老板哪天打开监控，看见我们站在他门口这样，还以为要干嘛呢。” 余军、齐忠两人已经失去耐心，迟瑾也点头表示赞同。 与其站在这里看模特，我还不如早点回家和晚晚亲亲抱抱呢！ 想起昨晚…… “咯嘚！” 几人刚转身走没几步，玻璃窗里传来声响，一个东西掉落在地面的声音，无比清晰，这回所有人都听清了，目光一同转向玻璃窗里。 “啊！！！” “卧槽！卧槽！” “妈耶！！！！” 大家异口同声嚎叫起来，猛后退两步，脸上都露出震惊惶恐。 迟瑾把周晚拉至身后，又大步上前走到玻璃窗前查看。 模特的手断开掉落在地，意外的是里面居然还有一只手，里面这只手更加的纤细，除了颜色惨白得不正常，这骨节和大小，还有上面清晰的纹路，分明就是一只成年人的手…… “打电话，联系这家店的老板过来！” 几人靠着对面店铺玻璃窗，对着那具模特不停讨论研究，那只手还耷拉在那里，僵硬着不动，上面涂抹了许多白色不明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亡的，隔着玻璃门倒是还闻到什么异味。 半小时后，通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迟瑾往左边望去，一个穿着深棕色外套的中年男子小跑过来，张嘴呼呼喘着气，在几双目光注视下，掏出钥匙开了门。 钟洁拿出一条布隔在手上，扶起那只手查看，轻轻按压几下，已经很是僵硬，除了那层白色粉末状东西，皮肤上还有一层透明的、挤薄的光滑薄膜。 老板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直后退靠着墙不敢动，腿都开始哆嗦，想起自己还经常抱着她移动位置，搭配衣服，摸她脸…… “带回去，把外面这层撬开，查这尸体信息。”迟瑾说完又转身走向老板：“这个模特你从哪里来的？” “就…就是上个月，我跟楼上收纸皮的阿立要来的，他说不要钱，好像也是从哪里搞来的，我没细问…” 老板眼神扫了下那模特，假发被摘下，余军找了条帘布把她包住，一把扛起走出门口，不禁又咽了下口水。 好家伙，果然不能买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还说这么好看的模特，最近招揽了不少客人呢，结果居然是…… “那个人全名叫什么，住哪里，号码给我。” “哦，好。” 老板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翻找着，边解释：“他在上面一楼，出了北门往前走十几米，那间没有招牌的空铺位就是他的……” 记下信息，迟瑾走出店门望向角落的两人，齐忠和周晚蹲在墙边，低头小声聊着什么，又大步上前道：“晚晚，让忠哥先送你回去吧，我们还有事要忙，你回去早点睡觉。” “好。”周晚缓缓站起，踢了踢快发麻的脚，随即和齐忠提起袋子，先转身离开。 钟洁等老板锁好门，又和余军一起，连同模特带回了警局。 深夜，街上空无一人，冷风扫过地面，卷起地上的垃圾滑行又停下，一间小铺面的卷闸门半关着，从里面透出亮光。 一名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子，嘴里叼着烟，忙着把面前的几个纸箱拆开，叠放在角落那堆纸箱上，又收拾着那些零散的瓶瓶罐罐，突然门外传来声响，还有人喊着自己名字。 三人挤在铺面里，闷重的味道和外界阴凉清透的空气大不相同，男子皱着眉头，盯着迟瑾手机里的模特看了一会，经过提醒才想起来，点头答：“对！确实是我给他的，诶你别说，阿武这头发衣服搭配的，还真漂亮啊！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大美女嘛，早知道我就不卖他了，自己摆在家里多好看！” 男子憨憨笑着，露出那颗黑黑的大蛀牙，看他嘴里不停调侃，神色轻松，是完全不知道里面的东西。 迟瑾问道：“你这个是从哪来的？” “垃圾站点里捡来的，我看着还很新，想着楼下那么多服装店，说不定他们需要模特呢，就可以卖给他们。” “什么时候的事？要具体时间。” 男子一愣，皱着眉头，手指夹着烟又猛抽了两口，在迟瑾几人面前吞云吐雾，沉默片刻后重新开口：“差不多要半个月了，我记得那天垃圾很多，很多东西堆在那，我把它拉出来还废了不少工夫，毕竟那么重，好像是16号吧，嗯对，是16号，周六。” “拿回来后，马上就给张武了吗？中间有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 “没有，我那天带回来，忙着处理纸皮，阿武就过来了，说刚好需要个模特，都是老相识了，我就说免费给他，结果阿武还很讲究，硬是塞给我50块……” 男子突然止住话，目光扫视着迟瑾两人，想起什么又赶紧解释：“诶，这是我捡来的，我可没偷啊！东西都扔垃圾堆里了，肯定就是不要的嘛，那我捡回来不犯法的吧？” “在哪个垃圾站点？” 迟瑾记下地址，又查看了他铺面门口监控，确定没说谎后，又和周鑫匆匆赶去他说的垃圾站点。 四周寂静无声，楼房都已经熄了灯，只有站点亭上那盏灯照亮着，垃圾桶里已经装满，等待着清洁工的到来。 迟瑾周鑫上前低头查看，伸手在顶端的垃圾堆里翻找了一下，除了一些日常生活的垃圾，更多的是一些抹布纸张，水泥屑块。 迟瑾手指抹起一点查看，材料和尸体外表那层水泥一样。 “怎么有这么多啊？”周鑫仰头环顾四周的店面楼房。 迟瑾掏出手机查看地图，几秒后道：“这前面一百米，就是雕塑学院了，应该是他们学习用完的，扔到这边来。” “雕的那么好看，材料也一样，那凶手就是学院里的人了吧？” “嗯。” 迟瑾点了点头，往前方眺望而去，一栋大楼没入在夜色中，楼顶大灯亮起，只能看见那一层层走道和教室门口…… 第131章 模特3 破晓微光划破夜幕，渐渐照亮路面，四周视野逐渐清晰开阔，办公室里寂静无声，只有墙上时钟秒针转动，敲击键盘，翻阅资料的声音。 金裕拿着资料走进来，眉头微微皱起，表情难以言喻：“真是每个部位都抹的很均匀啊，用了类似干燥剂防臭剂等混合成分的东西，再用保鲜膜裹住，最后用水泥，这样可以拖延腐烂时间，还能止住尸臭味，对方肯定懂得很多，很专业。” “那有什么发现吗？”钟洁靠近门口位置，仰头接过资料。 “死者面容整体看挺安详的，身体也没什么伤口血迹，窒息而死，是静止、没有挣扎的状态下被抹上，估计也是喂了安眠药之类的药物，让她睡着后下手的。” 钟洁道：“既然这样，那凶手就是她熟悉且没有防备心的人，也可能是在校时来往比较密切的。” “而且那五官和手脚都雕刻的惟妙惟肖，肯定是手法厉害的学生、或者是专业很强的老师，按这种条件来筛选，应该不会很难。”迟瑾若有所思说着，又转头朝旁边余军问：“怎么样？” “还在筛查…”余军盯着电脑屏幕，鼠标不停滑动点击，边道：“那尸体水分都没了，五官有些扭曲变形，脸型也不大一样，目前搜索出来的，符合五官、年龄的女性有6个人，地址都不同，都不是玉城的人。” “有这么多？”周鑫诧异道。 几人凑过去看，6个人年龄相仿，脸型相似，五官某个部位也很像，如果在模糊的情况下，确实不太好分清。 “联系学院的人，看看这几个里有没有是他们学院的学生。” “好。” 半小时后，钟洁再度返回，摊开资料道：“找到了，6个人里，只有这个叫赵音的是学院里的学生，她本来预计还有半个学期才毕业，因为自己有规划，说要提前离校，出国留学，上个月中就离开学校了，但是我去询问她要去的那个学校，那边说，她根本没去。” “为什么没去？” “没说，学校那边说本来是定了14号报到，结果没来，打电话也联系不上，只当她是自己原因不去了，问题是…” 钟洁突然止住话，眼底带着震惊道：“我联系了赵音的父母，他们至今都以为女儿还在国外，完全不清楚情况，而且这个赵音的人，也联系不上了！” ———— “怎么会没去呢？她那天明明很早就拉着行李箱出门了啊！” 赵音父母两人脸上满是错愕，目光上下打量着面前几人，又反复查看了他们的证件照，怀疑是骗子。 “是真的，我们已经联系学校那边了，确实没有过去。”钟洁再次解释后问：“她那天出门后，到现在有跟你们联系过吗？” 赵音父母对视一眼，也无话反驳，摇头答：“没有，因为她说那边要求比较严格，学习任务也紧，我们想着刚过去可能在忙，加上她离开时还跟她爸闹过矛盾，我就发过一些日常询问的话，还有转钱给她，不过她没有回复，也没收……” “闹什么矛盾？” 几人走进客厅坐下，仰头先打量一圈，两房一厅的套房，普通小区，装修简单，很多家具也旧了，看着不是很富裕的状态。 目光转向赵音父母，女的脖子上戴着金项链，男的裤子上那条腰带，迟瑾一眼认得出，和半年前老妈买给爸的生日礼物一样，要五百多块，但看这对夫妻整体衣服着装，又很低调，衣服松松垮垮，好像穿挺久了，不是那种很爱花钱装扮自己的人。 “因为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也是担心她，不想她离太远，小音却很坚持要去，说等了好久才有这个机会，不是任何人都有的，说我们不理解她，那几天也是吵了很久。” “那她当时出门时，有没有什么异样？或者说要去找谁？” 赵音妈妈微微皱眉，一头雾水，又转头望向赵音爸爸。 “没有。”赵音爸爸摇了摇头，神色落寞，还是难以置信：“我那天坐在沙发上，她拉着行李箱出去时就说“我走了”，我那时候也还有点赌气，就没应她话，结果…” 结果那居然是最后一句话，现在想聊也聊不上了…… “怎么会出事呢？是在哪里出事的？那她现在怎么样？她…”赵音妈妈紧张兮兮看着面前几人，“尸体”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两道眉头紧锁一直没松开。 钟洁尽量委婉道：“一会我带你们去局里，但现在还需要你们配合调查，她那天是几点出的门？” “11点出发的飞机，早上8点就出门了，我在厨房里喊她，让她吃完早饭再走，或者等我忙完送她，她说不用，直接就出门了。” “那赵音平时在学校里怎么样？和谁走的最近？或者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在校的情况？” “在学校里学习很好的啊！经常比赛拿第一名第二名的，拿了很多奖！你看这些，还有这些，都是她的。” 赵音妈妈手指向旁边柜子的奖杯奖牌，又指向墙上的相框，都是作品的图片。 “她很热爱这一行的，有时候为了把作品赶出来，闷在房间里大半天，饭也不吃那种，在学校里待的时间很久，之前隔两周才回来一次，每次一聊都是聊灵感、作品什么的，我们也听不懂，其他的事就很少说。” 迟瑾起身走到相框前面，照片里一个个人物雕像栩栩如生，都是完整的人物形象，单脚屈起，双手朝后撑地坐着，虽然物件小，但每个细节雕刻的很到位，手法真的很熟练了。 迟瑾目光一顿，又往其他相框都扫了眼，上面标注的名字，除了赵音，都还有另一个。 指导老师：夏竹 第132章 模特4 迟瑾回头指着相框问：“这个叫夏竹的，是赵音在校时的教课老师吗？” “是啊，教了很多年了，人很好，专业能力也很强，还去国外比赛拿过奖的，她很看好我家小音，还说要辅导她学习，去参加比赛拿奖的。” 提到这赵音爸爸又叹了口气，又是伤心又是懊恼：“我就说留国内学习也很好啊！有夏老师带着她，老师那么厉害，一样可以学习，又非得跑出去，现在搞得…也不知道是被谁…唉…” 赵音爸爸接连叹了几口气，欲言又止，钟洁追问：“既然你说的这个导师那么厉害，也愿意帮助她发展，那为什么还一定要跑出去呢？难道是她和导师不合？” “嗯…也不算不合吧？”赵音妈妈帮忙解释着：“夏老师有说过，小音是有天赋，就是有点沉不下心，尤其是刚开始就拿了奖，心思容易飘，其实脚踏实地，扎根基础对以后会更好，两人意见不合，小音后来也越来越不听夏老师的建议，喜欢按自己想法来，刚好有这次机会，就去了。” “那赵音后来决定离开，这个老师是什么态度？” “刚开始是不太支持，也是怕我们两个人思女心切，不过后来也没有阻止，还来看我们，劝说我们要放手，给孩子去学习的机会。” 几人对视一眼，本来想着如果是意见不合，有纠纷，还很有嫌疑，可是这样看来…… 走进赵音的房间，柜子上东西收拾整齐，床上空空荡荡，被子枕头已经放进了橱柜里。 桌上已经开始落上一层灰，上面的书籍全是关于雕塑的知识，笔记本也是一些时间规划，记录要点。 迟瑾拿起桌上的小相框，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女人坐在椅上，翘着二郎腿，面容温和，带着浅浅的微笑。 身后站着几个人，赵音站在最中间位置，双手搭着那女人肩膀，嫣然一笑，两人很是亲密模样，旁边的人也都挂着笑容，只有赵音旁边的一个男生，板着面孔，并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有点严肃。 “这个人是谁？”迟瑾回过头，朝站在门口的父母两人问道。 赵音妈妈上前看了看，答：“也是夏老师的学生，和小音同一届的，他也很厉害，平时不是小音第一名，就是他第一名的。” 厉害…… 迟瑾盯着相框里的人，这脸色，是本来就是这样的，还是说他当时的心情…… “警官，我家小音具体是什么情况啊？她那天明明就出发了啊！难道是出门在外被人谋杀了？还是下了飞机……”赵音爸爸在一旁追问不停，脸部肌肉有点扭曲。 “我们查了，赵音那天没有上飞机，也就是离开家里后，去了哪里就出事了。” “啊？”赵音妈妈惊诧不已，垂下眼帘又后悔嘟喃着：“早知道，我们就去送她了啊…都出国了，居然连女儿都不送一送，害得她出了事，我们好不合格啊…我们…” 迟瑾打开抽屉，翻找下来全部都是一些笔记，拿起一本打开时，一张纸缓缓飘落，迟瑾蹲下捡起，上面画着一个人像，各个细节都有画出来，还做了标注，往下翻阅，这本里全是各种草稿纸，满满当当几十页，快变成一本书了…… 几人走下楼来，迟瑾左右张望，最后指着前方大路道：“余军，去查这个路口监控，看她离开后往哪里去了，我们去找那个老师。” “好。” 学院里人来人往，都穿着便服，手拿小包或者课本，走动或者坐在草坪上讨论，几间教室里也有人手拿小刀，对着面前一大块白色物体细细雕刻着。 来到四楼办公室，夏竹穿着v领深蓝色外套，胸口露出白色毛衣，一条杏色半身裙垂在小腿位置。 到了中年，瓜子脸上的肌肉开始松弛，淡淡的妆容覆在上面，仍是很文艺淡雅的气质。 夏竹慢条斯理把花茶水倒入杯中，挨个放在几人面前，随即缓缓坐下，听见赵音名字，无需思考马上点头回答：“我知道，小音是我带过的学生，很有天赋，是个很棒的孩子呢！不过她上个月出国去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都没有来个信息…” 话落夏竹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对面的迟瑾直言道：“她死了。” “当啷！” 右手的陶瓷茶杯掉落，撞击茶碟发出声响，茶水猛地晃动溅出落在碟上，还飘着些热气。 夏竹抬头望着面前的人，眼底满是惊诧。 “你上个月14号在哪里？” 夏竹怔住不语，还没从上一句话缓过神来，几秒后才慢慢把茶杯放回桌上：“上个月14号？我在家里啊，那时候我感冒发烧了，没办法出去，不然还要去送她一趟的。” “在家里…”迟瑾垂眼若有所思。 “是啊，一下子降温太厉害，没有防备，发烧到41c呢，我家的保姆也是照顾了我好久。” 夏竹解释完，眼神扫视着面前几人，还是不敢相信，紧张兮兮询问：“这怎么会死了呢？这么好的孩子，是怎么出事的啊？是在国外吗？” 迟瑾反问：“你觉得赵音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有天赋啊，学习也快，心灵手巧，性格也好…”夏竹嘴巴不停，一口气说了不少好的形容词。 迟瑾继续问道：“可是我听说，你们有过争执？” “没有啊！”夏竹一脸疑惑，摇头后很快反应过来：“你是听赵音爸妈他们说的吧？哎呀创作这种东西，是这样的，各有各的想法，又不愿意妥协接受对方的建议，所以就会有争论，就像是辩论赛一样，其实我们没什么事的，一般说归说，最后还是要一起做出作品，我是很喜欢她的。” 迟瑾半信半疑打量着她神情，始终温文尔雅模样，说话节奏很稳，没有卡壳慌张。 “那赵音在学校时，还有和谁走的近的，或者是有过争吵的？” “嗯…走得近啊，那就是我最多了啊。”夏竹坦然承认指向自己。 “小音学习得很快，其他人都是一起讨论创作，小音自己就能完成了，也不用找别人，最多就是来找我问过一些问题，不过…” 夏竹顿了顿，思索后转而道：“如果一定要说有争吵不合之类的，倒是有一个。” “谁？” “孙隋，和小音一届的，也是我学生，两人手法相当，经常称霸一二名的。” 夏竹重新端起茶杯，垂眼似是在回忆，幽幽道：“说实话，我还是更倾向喜欢小音一些，小隋好胜心强，身上总感觉有一股戾气，老是想要争夺第一名，之前还故意撞倒小音的作品，本来都要完成了，后来又得重新做，害得小音从下午熬到隔天天亮，虽然小隋嘴上说不是故意的，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人一旦杂念多了，做出来的东西就差强人意了，越是追求太多，越是得不到。” 第133章 模特5 钟洁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也提前离开学校了，他家里父母投资他开了个工作室，还特意邀请了几个老师过去，听说最近也做的很不错呢。” “那麻烦你把他信息地址给我们。” “好。” 夏竹放下茶杯，右手抓着茶杯把手，顺势转动了一个角度，让茶杯上的花纹完美展露在外。 迟瑾垂眼注意到这个细节，再次抬眼夏竹已经缓缓起身，走向前面柜子里翻找。 几人环顾四周打量环境，干净整洁，所有东西放置很有条理，连桌上那排笔架，上面的笔都是按照颜色区分摆放好，看得出办公室的主人，很注意卫生细节，加上放杯子时都要注意花纹，应该是有点强迫症，力求完美的人。 迟瑾目光紧盯着夏竹的动作，从侧脸看她神色没什么变化，几分钟后夏竹从柜里抽出几张资料走回来，又在办公室上找出一张卡片，一并递给钟洁：“这里是小隋在这里做的作品图片，还有他现在工作室的名片，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处，给你们吧。” “好的谢谢。” 等钟洁接过，夏竹收回手，又叹了口气，一脸惆怅：“怎么会出事呢？真的可惜啊！这么好的孩子，那么有才，明明前途很好……” 迟瑾低头翻阅资料，孙隋的作品图片都是一整个人物的雕像，也都雕刻的很像，也是拿了不少奖状。 在几张合照中，如果是孙隋拿了第一名，就有露出笑容，很阳光的模样，如果是赵音，脸色就会严肃了几分，似乎有些不满意…… 几人走出办公室，迟瑾回头望向夏竹，她单手搭在桌上，垂眼一脸伤感，没有动作。 来到一楼展示大厅，一个个玻璃柜围成方形，里面摆放着各个雕像，墙上挂满作品照片，来来往往的人，分散各处观赏，迟瑾左右张望，最后站定在一个柜子前。 柜子里面一个女人雕像，只有头部，正闭着眼睛，五官精致，唇瓣和眼皮都雕刻的很细致，像睡着的少女，右下角还有一个小牌子。 创作者：夏竹 “这就是那个夏老师的作品啊？” “好像啊，大小也跟个真人一样！” 余军盯了这雕像几秒，脱口而出：“这不是跟那个模特一样的吗？” “还是有点区别的啊。”钟洁出声反驳，手隔着玻璃柜，指着解释：“这个主要是脸部特征雕得好，你看这眼皮尾部，长度大小都雕得刚刚好，但是我们那个“模特”，相对来说简单很多，眼睛部分也只是大概做了眼球的形状，对比起来，还是不如这一个的好。” “那这么说…做那个“模特”的人，可能不是她？” 周鑫抬手挡住嘴巴，压低声音道：“也许凶手只是想覆盖住尸体，并不是为了什么艺术，不打算把它雕的很好看呢？” “如果是这样，那她为什么要费心思去雕刻那些五官和手？随便弄一弄都好了，只是相对来说没有第一个的好，但是还是看得出有用心的，肯定不是随随便便雕的那么简单…” 迟瑾举起手机拍下这些雕像，两个女生双手抱着课本走来，看见他们几人好奇道：“你们也是这里的学生吗？是夏老师的粉丝吗？” 迟瑾几人对视一眼，又顺着她的话点头。 “我们也是！我们就是知道夏老师在这里教学，才特意过来报名这个学院的呢！”穿着粉色外套的长发女生一脸兴奋，转身指着墙边一排照片热情介绍起来：“这些也都是夏老师的作品照片啊，你们都看了吗？” 迟瑾大步上前，连着几个相框都是夏竹的名字，作品右下角也有标注时间，按照时间排列，一目了然，刚才柜子里，是最初第一个作品。 往后两个作品也是风格差不多的人头雕像，后来又开始变成一个人站立着，变化不同姿势，而且很注重身形的线条感，不单单是脸部五官。 “夏老师好厉害啊！你看她的作品，从一个女生，慢慢变成性感的女人，风格随着时间变化，而且肢体动作也多样，细节好好啊！” “是啊！像我们这种能做出一两个都觉得很厉害了，她却能一直坚持做出新作品，真是厉害，简直是高产了，可惜她要收山了。” 迟瑾站在旁边一直没开口，听见这话连忙转头问：“为什么要收山？” “她说要把剩下的时间用在教育上，努力培养出更多后辈，这样这个雕塑行业发展才会越来越好啊！” “好伟大啊！” 两个女生兴致勃勃聊着，旁边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子听见，也大步走来提出不同看法：“但是我看网上有些人评价，说她是江郎才尽了，没有灵感，也做不出像第一个五官那么精致的雕像，后来才会变化风格，通过手脚的描绘，来掩盖自己的缺点。” “什么啊！”长发女生翻了个白眼，愤然反驳：“怎么可能会江郎才尽？她要是没本事，怎么还会继续做出新作品呢？你以为手脚很容易做啊？手脚才更难呢！还是一整个人物雕像，网上那些人是自己不行，又看不得别人好吧？” “就是，老师今年一个月就做一个作品出来，一直没中断过，其他人能做得到吗？” “呃…那倒也是啦。” 三人凑在一起畅聊起来，见他们开始举出其他老师做对比，一时也没有和案件相关的，几人拍下照片后走出门口。 迟瑾仰头看着四楼，思量后道：“钟洁，你找人在这留意夏老师的举动，再详细问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好。” 专业能力强，又有身份能接触人家，家里有保姆，说明家里条件还行，应该也有足够的场地可以作案，种种因素都挺符合的，可是… 想起刚才那些作品的图片，总觉得莫名的眼熟，赵音那些草稿纸…… “叮咚！” 一道铃声打断了思绪，迟瑾拿出看了几秒，眉头一跳，脸色有点诧异。 “怎么了？” 迟瑾举起那份夏竹给的资料，看着孙隋资料上面的照片，又看了眼垃圾站点监控里的人，一模一样。 监控中，15号22：45分，孙隋抱着那个模特走到垃圾站，把模特一头直接扔进垃圾桶，神色淡然拍了拍双手灰尘后，驱车离开…… “走，去找孙隋！” 第134章 模特6 二楼展厅里，孙隋一件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和皮鞋，身形健硕笔挺，五官俊俏，和对面几个中年男子侃侃而谈，除了年龄对不上，沉稳的样子也丝毫不逊色，常人也看不出才22岁。 一个胸前戴着实习工牌的小伙子，大步走来朝孙隋道：“老板，这几个人找你。” 孙隋止住话，转头望去两个男子朝自己这边走来，神情严肃，露出证件道：“孙隋，跟我们去一趟警局。” 审讯室里，孙隋端坐在椅上，看着他们一脸疑惑，等着他们开口。 “孙隋，上个月14号，你在哪里？” “14号？”孙隋重复问了一遍，又微眯着眼睛思索着：“14号…我在公司里做雕塑了，怎么了？” “做雕塑？有什么可以证明的吗？监控有吗？” “没有啊，我做雕塑时都是自己在专用办公室里，不让人看见打扰的，而且怕被偷师啊！很多人也都是在封闭情况下，安安静静做的。” 见面前两人很是严肃，孙隋渐渐感觉到不对劲，又迅速提出建议：“如果你们一定要证明，我那大楼门口的监控算不算啊？我那天9点过去，忙到下午1点出来吃午饭，又接待了一位老师，这些时间，展厅里面都有监控的。” 迟瑾眼神警觉盯着面前的人，赵音八点出门，如果按照这个时间线来看，也很符合，可看他这神情…… “怎么了吗警官？是有什么事吗？” “赵音死了。” 闻言孙隋猛地睁大眼睛，眼睛左右动了动，看了迟瑾又看了眼旁边的周鑫，沉默不语，神情也奇怪，除了震惊，好像又有别的意味。 “你知道这个事吗？” “我不知道啊！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她不是出国留学了吗？”孙隋当即摇头否认，很快也明白一切，直言问：“所以警官你们怀疑是我干的？” 见他们没回答，孙隋更激动了，接连摆手直摇头：“我真不可能会干这种事，我事业好好的，干嘛要去杀人啊？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听说你和赵音，在校时相处不合？” “没有啊！”孙隋啧了一声，无奈道：“是不是谁又说了什么？我都跟他们解释过很多遍了，我那次真的是不小心撞倒她的作品，我道歉了，也说愿意辅助她把基础的东西再做回来，是赵音自己说不用，没关系的，结果他们老觉得是我干的，就连夏老师也不信任我。” “好吧我承认，我刚开始确实有一点嫉妒，她很厉害，夏老师也更偏爱她一些，在校时或者私底下，经常找她一起讨论作品，我有对比，当然心里会不平衡啊！但也只是像劲敌那样，互相追赶进步而已。” “我比她更早出学校，她在学校里怎么样我都不知道，就连她出国也是听其他同学说的，我为什么要去杀人？因为嫉妒对方？那也太可笑了吧？得不偿失啊！” 迟瑾表情没有变化，心里却也更倾向他的说法，这反应和夏竹的淡然对比起来，差得不是一点点。 “你这个雕像哪来的？” 孙隋低头看着迟瑾递过来的手机，视频中的自己双手抱着雕像，站在垃圾桶前往下扔的动作。 “这个啊？”孙隋突然有点尴尬，摸了摸后脑勺赔笑道：“是我从张姨那里拿来的，那天我去拜访夏老师，离开时刚好看见张姨拖着这个要去扔掉，我就留起来了。” “张姨？夏老师的保姆吗？什么时候的事？” “嗯…15号啊，周五我有空，去拜访完出来，看见张姨拖着这个出来，听她说是夏老师做完不要扔掉的，我赶紧就拿下来了，当时还磨了她好久，张姨老是担心，说夏老师反复叮嘱要扔到垃圾站点，让那些人拿去毁掉还是什么……” 周鑫迟瑾对视一眼，掩下思绪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答应她了啊，我说一定帮她扔掉，就先带回家观摩学习一下，其实我本来还想留起来的，但是那个手腕做不好，裂开了，留起来也没什么观赏性吧。” “说起来也奇怪，明明那么重那么大的身形，肯定用了很多水泥，却怎么还是感觉很薄的样子，还容易裂开掉下一些碎屑……” 那是因为里面不是你认为的水泥实心，而是隔了个人。 见他疑惑的表情，迟瑾也没有多说，故意问：“手腕处…哪只手？” “左手啊！”孙隋纳闷望向迟瑾，以为他们不知道：“你们没有看到吗？手臂那里做的不好，有道划痕，也不知道是不是分层涂的水泥还是什么，那条缝我想来补，又发现不好弄，而且那手臂很多线条也做的不好，很一般，不像夏老师的水平。” “是被保姆不小心弄到也有可能吧？夏老师对自己要求很苛刻的，追求完美，难怪她会扔掉了。” 迟瑾周鑫大步走出来，举着手机等待那边接听。 对方响了一声迅速接听：“迟队。” “你们现在在哪？” “在夏老师家门口。”余军站在一栋私人别墅门外，举着手机目光紧盯着大门：“那夏老师下课回来了，我们就一起跟过来了。” “先进去找她谈话拖延时间，尽量别让她和保姆交谈，我们马上过去！” 十分钟后 夏竹坐在客厅沙发上，单脚翘起，长裙自然垂下，端着茶杯时不时小抿一口，又抬眼看着面前几人，对着自己家一顿检查翻找。 碍于有搜查证的原因，夏竹不好开口，只好任着他们动作。 夏竹盯着柜子前检查抽屉的迟瑾，嘴角微微挑起，淡然问：“警官，你们到底要找什么啊？” 翻找无果，迟瑾回过身，举起手机里雕像的照片给她看：“这个你认识吗？” 夏竹目光往下移落在手机上，一个人体雕像躺在洁白床单上，左手掌已经断开不见，里面还有一只手，人像左手臂线条粗糙有棱角，好像没有雕完，其他身形展露无疑。 夏竹盯了几秒，语气平淡答：“不认识。” 第135章 模特7 别墅门外，保姆看着面前这两个陌生人，也是一头雾水，一下子来这么多警官，又好奇又有点害怕。 余军问道：“你在这里做多久了？” “好久了，都好几年了。” “老家在哪里，你平时住哪里？” “好远呢，我在舟城那边，来这里工作，顺便在这里住下，平时可以照顾夏老师的生活。” 余军低头记录下，又抬头问：“上个月14号，你在哪里？” “在这里！”保姆马上回答，眼神莫名坚定盯着他们，一股脑念着：“夏老师发烧了，我在这里照顾她，照顾了好久呢！” 钟洁脸色诧异打量着她，不用思考，马上就能回答出来了？怎么感觉更像是有提前准备了呢？ 钟洁顺着话问：“是吗？那你老师当时发烧多少度？” 保姆一愣，犹豫了两秒语气试探答：“差不多39c吧？” “可是你们夏老师说，她发烧到41c。” “啊？”保姆抬手挠了挠发鬓，放下时又抓了抓裤子，眼神飘忽，略显窘迫：“那就是41c嘛，我记错了，毕竟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 “可是你刚才不用想都能说出上个月的事，记性应该不错啊？” “呃…” “发烧那么高的话，没有去医院吗？” “有啊。” “几点去的？” “嗯…”保姆眉头越皱越紧，心里不断犹豫思量，不敢乱开口。 钟洁再次询问：“上个月14号，你在哪里？” “呃…我在这里啊…” “你确定吗？要说实话，这边路口就有监控，医院里也可以查就诊记录，如果到时候查了对不上，你就是撒谎，有帮凶嫌疑了。” “啊？什么什么？这么严重的吗？什么嫌疑啊？”保姆一脸错愕，眼睛来回盯着他们：“我什么也没做啊！我不知道啊！” “那你说清楚，14号那天到底在哪里，做了什么，还有15号你拿出去的那个雕像，是哪来的？” “这…” 两个警员在二楼里，挨个房间、角落检查过去，却都打扫得很干净，什么也没有。 迟瑾站在夏竹前面，神色严肃问：“孙隋说，这个雕像是15号那天来拜访你，看见你家保姆拿出去要扔掉，是你让她去的，还说是你做的。” “胡说八道。”夏竹神色不改，有理有据：“我都说我14号那天发高烧了，怎么会有精力做这种东西呢？” 迟瑾盯着她不语，夏竹坦然对视，反问：“警官怎么会认为是我做的呢？难不成是这上面有我的指纹？还是说你有监控能证明，是我做的？” 迟瑾嘴角微微挑起，见她这么淡定，估计手脚做的很干净啊。 “你说那天发烧到41c，那有去医院吗？” “没有啊，自己在家里吃药，贴退烧贴，就好了。” “那我刚才怎么听你家保姆说，你们有去医院？她当时真的在场吗？怎么和你说的对不上啊。” “警官，你别听她乱说。” 夏竹缓缓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道：“你看我没有做雕像，她又说是我的，我发烧在家，她又说我去医院，那你叫她去找医院的监控看看？你看她没一句实话，我看是有人教她的吧？估计就是哪些嫉妒小音的人，把她杀了，然后和保姆合谋陷害给我。” “我看，是凶手把小音邀请到家里，把她杀害后，因为不满意自己做失败的作品，所以叫保姆扔掉的吧？” 迟瑾漠然接过话：“而且知道某人热衷于自己做的作品，于是故意选在那一天，叫保姆拿出去引起他注意，让他带回家，这样就可以把嫌疑转移到他身上。” 夏竹缓缓抬眸，泰然自若：“警官，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你这是在怀疑我吗？怀疑人，要有证据吧？那雕像上面是谁的指纹？监控拍到的人是谁？总不能因为那保姆的片面之词，就可以忽略掉那些硬性证据，来冤枉我吧？” “哒哒哒…” 楼梯口传来声响，迟瑾抬头和走下来的周鑫对视，周鑫摇了摇头，戴着手套又往厨房走去。 迟瑾再次低头望向沙发上的人，那人又慢慢抿了一口茶，丝毫不慌。 迟瑾喊来一个警员守着她，随后抬脚上楼来到一个房间，大长桌上打理干净，旁边柜子上各种刀具容器刷洗干净，排列整齐。 迟瑾低头挨个检查过去，干净得不见一点灰尘或印记，都被清洗过了。 返回一楼，来到靠近楼梯口的一间房门，夏竹抬眸暼了眼，淡淡提醒：“那间是我保姆的，没什么好查的，不过你们需要的话，可以随意。” 迟瑾拧开房门，比主卧小了些，只有一张单人床，床头柜，一个衣柜，目光环视一圈，最后落在床头柜上。 迟瑾戴上手套，上前拿起一罐面霜，玻璃罐材质，很有重量，牌子和夏竹房间里的不一样，一查这个牌子，一罐面霜就要六百多，何况这上面还有其他瓶瓶罐罐，都是同一个牌子，翻找一通，抽屉里还有两根口红，化妆品也很齐全，包装壳都很新。 看那保姆的皮肤状态，也没有一点化妆护肤的样子，何况这价格不是大众人消费的范围。 迟瑾思量几秒，突然转身往衣柜、角落找着什么，随后打开衣柜门，底下格子躺着一个粉色行李箱，还是智能锁设计，只是被强行撬开了…… “咚咚咚…” 夏竹仰起头，目光越过站在面前的警员，见迟瑾单手提着行李箱，右手拿着瓶瓶罐罐走下来。 “带回去，查指纹。” “好。” 警员掏出袋子装下，夏竹视线也跟着落在那些东西上，还有迟瑾旁边的行李箱，姿势还是没变，脸色却渐渐冷漠下来。 钟洁三人也走了进来，保姆转头想看夏竹脸色，却被旁边的余军挡住视角。 迟瑾接过余军递来的笔录，翻看后确实和自己猜想的一致，又转头朝夏竹道：“跟我们走一趟。” 第136章 模特8 夏竹坐在审讯室里，从始至终沉默不语，垂眼若有所思。 “你家保姆承认了，13、14号都回老家，根本没有在这边，是你今天下午回来时才要求她这么说的，还在讨论要把她辞退的事，只是我们进来打断了。” “那些护肤品和行李箱，上面都有赵音的指纹，和路口监控赵音离开时的那个行李箱一模一样，你是叫保姆扔掉，结果没想到她比较省，会留起来用吧？” 迟瑾拿出桌上那十几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各种雕塑头像，还有肢体线条，标注了数字。 “这些草稿图，都是在赵音家里找到的，和你今年做出来的那些新作品，一模一样！我们核对了，是赵音的笔迹，你盗用她的成果，以自己的名义发布出去？” “什么叫盗用？我们这是合作共赢。”夏竹抬眸盯着迟瑾眼睛，加重语气逐字强调：“她只是个新人，空有一些天赋灵感和手法，却没有出路，学院里竞争那么多，我用我的名气和资源为她铺路，让这作品以更好的渠道展示出来，不好吗？收益的钱分些给她，她生活也过的很好，不然以她家那种条件，她能买这些贵的东西？给她爸妈买礼物？” “结果她却提出不合作这个事情，你这个长期合作的对象没有了，因为这样，你就要毁掉她？” 夏竹轻松一笑：“我刚开始只是想劝她好好想想，年轻人，火了几个作品就觉得自己很厉害，那人家是看在我的名号，才夸奖的呢？我也想过等她出国留学回来，如果发展不好，再来找我也行，可她那天却说……” “夏老师，你真的老了。” 赵音坐在沙发上，一套浅粉色通勤长裤套装，为自己增添了不少成熟女性气息，脸上妆容服帖精致，旁边还放着一个粉色行李箱。 赵音朝面前的人继续说道：“以前你第一个作品出来，确实是厉害，才21岁就能做出那样的作品，广受好评，但是现在你自己也能明显感受到，没有进步了吧？何况也一直没有灵感创作。” “前几天在课堂上，你本来要拿刀示范给大家看，结果弄到一半又停下，说让大家轮流上台展示自己，其实我在前面看出来了，你是手不行，在耳朵部位刻不出来，怕失误了丢脸吧？” 夏竹背对着她，正拿着小勺把茶叶舀出来，听见这话，不满被戳穿又回头训道：“你不要以为自己很厉害，要不是我教你，你能进步这么快吗？我还不是因为看好你，才会选中你，不然我为什么不去找孙隋？” “那是因为他会坚持自己的原则，不会出卖自己的作品，家里有资源，他才不会同意你这个提议！” 赵音眼神警惕，带着一丝不屑，埋怨道：“也就是我，家里条件差，才会同意你，让自己辛辛苦苦创作出来的东西给别人顶包，你都赚很多了吧？我拿的那么少，估计连个零头都不到！” “哪里少？你现在身上穿的、用的护肤品化妆品，都花多少钱了？更别说你为家里人添置的东西，人啊，还是别太贪心了，你能有今天，都是归功于我教的你！”夏竹面露几分不悦，转过身把茶叶盒盖好。 “你确实是教过我，但是那些作品，从刚开始画草图，到最后雕刻出来，每一刀都是我亲手刻的，你又哪里有插手过？无非就是最后在创作者那里写上你的名字，要不是我的帮忙，你恐怕现在也没有这么大名气吧？” “什么叫帮我？”夏竹猛然转身，语气严肃纠正：“这叫共同创作！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不要乱说！” “我知道，你就是怕说出去对你名声有损呗。”赵音直言不讳，往后靠着沙发背，叹了口气：“唉～反正之前的事，我就当吸取个教训，吃个亏，不过以后我可不会再干这种活了，我要用自己的名字，真真正正做出作品来，不要在你背后做个隐形人了！” 夏竹把茶水倒入杯子里，眼眸黯淡了几分，又再次软下语气确认：“你可要想好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不要以为出国学习，你就一定会发展得好，以后要是做不出来作品，混不好，后悔都来不及。” “老师你是在说自己吧？你不就是第一次巅峰后，后面滑铁卢了吗？即使现在让你再做个完整的作品，你也做不出来了吧？都多久没抄刀了？” “我目前存了一些草稿，怎么样也不会逊色你，你看网上那些人，不都是在夸赞线条好看的吗？诶老师，你听见他们在夸的时候，难道不会觉得害臊吗？毕竟他们夸的那些亮点，都是我做的耶！” 赵音越加口无遮拦，也没注意到背对着自己，那人的脸色，最后贴心提出方案：“老师你也别太难过，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像我这样的冤大头帮你做事，你就发出消息说，你收山了，为了培养教育后辈，大家肯定感动死，说你伟大…” “啪…”夏竹右手拍下小勺子，发出一声闷响，身后人没有注意这个动作，还在喋喋不休。 夏竹端起茶杯转身，把一个百合花纹的茶杯放在她面前，皮笑肉不笑道：“喝吧，我泡的花草茶。” “嗯。”赵音端起来喝了一口，又低头按亮茶几上的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我一会还要去赶飞机，老师你不是说要给我上最后一课吗？是什么啊？” 夏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神秘道：“你把这个喝完，和我去二楼，我告诉你。” “好。” 半小时后，赵音已经趴倒在二楼房间桌上，昏迷不醒，因为身形瘦弱，夏竹不需要费很多力气，就把她挪到桌上，褪去所有衣物，甚至贴心把妆容卸掉。 夏竹从柜子里拿出一桶白色粉末物品，双手戴上手套，抓起那东西往她身上抹，每一处都极其细心，随即拿出保鲜膜，紧紧贴身裹住她皮肤，从整个头部、脖子、上身、手臂直至脚趾头。 最后从墙角拉过一个推车，上面满满四桶水泥，开始往上涂抹，只抹出大概轮廓，等待干了后，又翻过身，在另一边照旧涂抹水泥，重复一遍又一遍，直至赵音“消失”不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周寂静，窗帘拉紧，亮度刚刚好不至于太昏暗，夏竹拿起雕塑刀，从头部开始，动作极其缓慢，每一刀下手都很谨慎，生怕失败。 一小时后，右手从那具“泥像”头部离开，脸部五官已经出现。 夏竹直满意点头，谁说我老了？这不是随手就来吗？ 接着又往下雕刻出脖子，再来是自己不得不承认的，肢体线条问题。 这次花费的时间久了些，等右手臂雕刻完，已经花费了一个多小时，夏竹抽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比自己预计的要难很多很多，又转而走到左边，可是右手渐渐使不上力气，眼睛也很酸涩。 夏竹雕刻到一半，转过头一对比，也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两个手臂雕刻的不协调，内心顿时焦躁起来，却又不服气，努力沉下心来继续修改。 “咯嘚！” 在快完成之际，夏竹突然使错劲，手一偏，刀重重横过手腕处，裂出一条缝。 “啧！”夏竹烦躁嗤了一声，又安慰自己，是天气太冷了，不小心被冻得发抖，一会轻轻抹上一层还能补救。 再往下雕刻手指，心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加上那五根手指的分布，也做的不协调。 那条裂开的缝，补了再雕，雕了再补，总觉得越来越不好看，怎么都不行，怎么都很垃圾，都不是自己想要追求的成果…… [你老了！] [收山吧！] [现在让你再做个完整的作品，估计你也做不出了吧？] 夏竹右手死死攥着拳头，手掌心膈着刀柄传来痛感，半晌夏竹突然侧过身，猛地把刀扔掉，回头瞪着那具雕像，眼底满是嫉妒憎恨，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第137章 烦恼 夏竹上身微微倾斜，右手肘撑着桌子，手心搭着下巴，恍如朋友之间闲谈一样感慨道：“小音确实不错，刚进学院时也很听话，让怎么做就怎么做，还很感激我，可是后来接触的人多了，事多了，又开始不满足，想自己出头，果然人啊，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一直那样乖乖的，多好啊！” 话落夏竹转眸望向迟瑾，嘴角微微翘起询问：“如果不是我那个失误，说不定那个雕像，到现在还会被封存得很好，还不至于被你们发现吧？” “真没想到那保姆会这么不可靠，别人用过的东西也要留下，下次我一定自己动手。” “下次？”迟瑾挑起眉头，语气诧异带着威严。 杀了人，不仅没有悔改，还在思考怎么把失误改善，还妄想有下次？？ 夏竹对上他冷冽的眼神，轻笑随意道：“开个玩笑而已，警官别当真。” 大厅里，周晚和齐忠各自提着一个大袋子，忙着把里面的盒饭拿出来分给大家。 “庆哥你的，虎哥你的，炯哥…” 一个身材微胖的警员走进来，看着围在桌边的几人，也连忙凑了过去：“开饭了？” “是啊，宾哥你快拿。”周晚边拿出饭盒，边回头笑盈盈招呼着。 警员望向桌面，好几个盒饭并排着，于是伸手拿起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却被周晚伸手拦下：“诶等一下，宾哥你吃这份吧！” “哦…”警员收回手，转而接过周晚手里的盒饭，又低头看着这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纳闷问：“有什么不一样吗？” “没有啊！”周晚眼里写满“真诚”两字，贴心解释：“这个饭热乎嘛！” “是吗？” “嗯嗯！” 警员转身抬脚作势要离开，趁周晚没注意，又猛地转回来，迅速打开桌上那个盒饭：“哇！这个肉的份量！！” 声音顿时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大家目光齐齐望过来，周晚想盖住已经来不及。 “肉居然有这么多？小晚你不是跟我说，我的是份量最多的吗？” “那小晚还说就给我一个人加菜而已啊！” “我就说刚才怎么摁着不让我拿呢！” “小晚已经不是那个贴心为我好的小晚了，你果然还是偏心自己对象啊！” “没这回事没这回事。”周晚举起双手，左右转身，像海王被抓包后不断安抚着“后宫”：“大家都一样的，都是一样的！每个大哥我都爱啊！” “你这话要是给迟队听见了真的好吗？” “他又不在！我还是最爱大家的呀！” 打趣间，余军周鑫拉着夏竹走出来，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拿着盒饭离开。 周晚侧身退到一边，让出通道给他们走，目光多打量了几眼这个女人，穿着文艺，神色自若，却戴着手铐，这一幕怎么看都不协调。 果然凶手，不一定是凶神恶煞模样，更多的是这样表面文质彬彬，背地里却做尽肮脏事的。 和那个人一样。 夏竹目光随意略过面前的人，一个个都穿着警服，人群中却有一个白色卫衣的女生，和那些高个子的男人挤在一起，很是显眼突兀。 两人对上视线，夏竹盯着她脸，还有那双眼睛，嘴角勾起轻声道：“你也有烦恼的吧？让你烦恼的人是谁呢？你打算怎么解决你的烦恼呢？” 周晚一愣，很意外她居然会和自己搭话，但也没有回应。 夏竹脚步不停，经过周晚旁边时，继续温声“引领”着：“我觉得我们应该是一样的人，有时候毁灭也是一种好方法哦！如果有机会摆在你面前，我不信你会放过，要不要和我一样，把那些惹你不开心的人，都杀…” “别乱说话！快走！” 余军厉声喝住，转头朝周晚放轻语气道：“别听她胡扯。” 随即两人拉着夏竹加快脚步离开，望着那人背影，周晚歪了歪头，只感觉莫名其妙。 “晚晚。” 迟瑾从里面走出来，看着她又看着夏竹的背影，担忧道：“她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周晚淡然摇头：“不知道，没听懂。” “是吗？”迟瑾微微放下心，叮嘱道：“别理她，这种人已经很冷血了，她就是想到处宣扬负面消息，拉着别人跟她一起犯罪，走向不归路，不要听她的话。” “嗯！”周晚顺从点了点头，又指向桌上的盒饭问：“你们忙完了吗？那个饭要冷掉了。” “忙完了，走吧，去我办公室。”迟瑾拿起盒饭，牵着周晚往里面走去。 周晚转头望向门外，若有所思…… ———— 晚上，周莹把碗筷分放在饭桌上，身后传来开门声响，回头看迟瑾两人已经走进来，周莹连忙放下碗筷迎上去。 “小晚来啦？就等你了！听说你要来，我们都准备了好多吃的呢！” “谢谢阿姨～”周晚双手递出一袋水果和一份补品：“这个是给你们的。” “哎呀，自己人不用讲究这么多的啦！” 如果一定要带，你就带个孙子孙女来吧！ 迟钧手握大汤勺探头出来，热情招呼：“小晚来了是吧？快坐，我把汤盛出来就好了。” “那叔叔我来帮你。”周晚快步走进厨房。 “那我也来帮…”从刚才就被无视的迟瑾终于出声，刚想跟上又被周莹拉住。 迟瑾疑惑转过头，对方神秘兮兮凑过来，目光不停打量着自己，仿佛要透视自己看出什么。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什么样子？” “一个坠入爱河无法自拔的人。” 周莹又凑近了些，悄声追问：“你们最近，住的怎么样啊？有没有进展啊？那东西，你用了吗？嗯？” 话落周莹还不断挑了挑眉头，见迟瑾憋着脸没回应，笑容逐渐猥琐。 “哎哟～哟哟哟哟哟～” “吃什么东西了你？” “啧啧啧～”周莹双手环胸，面带笑容摇摇头继续调侃：“某些人啊！一本正经的还说不用呢，结果啊，咦～～～” “别说了！”迟瑾急忙打断，又大步迈进厨房，接过周晚要端出来的大碗。 饭桌上，周莹开始抛出话题：“时间过得好快啊，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 “是啊。”迟钧坐在旁边点头附和着，又低头扒了口饭。 “小晚，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逛街买过年的新衣服吧！” 周晚抬头，笑盈盈应下：“好呀！” “到时候来这一起过年，都是自己人，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才好啊！” “啊？”周晚看着他们又转头望向迟瑾，他也一脸期待的样子，脑袋飞快思索后还是先点头应下：“好呀！” “嗯嗯！”周莹满意点了点头，扒了口饭继续道：“年底了，好日子真多，很多人都结婚了，我们今年还参加了不少酒席呢。” “是啊。”迟钧再次点头附和。 “结婚好啊！和爱的人成家稳定下来，每天待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多好啊！” “是啊！” “那小晚，你们因城那边的彩礼是多少？” 第138章 结婚 “噗！” 迟瑾猝不及防喷出几粒米饭，又赶紧抿着嘴憋住。 这话题衔接的真不“刻意”呢！ 周晚坐在旁边，连忙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转头见周莹还在等着答复，微笑答：“不知道耶阿姨。” “是吗？那我回头去问看看。” 周晚一愣，目光左右看着对面这两人，也不确定她们只是好奇询问，还是有别的意思…… “小晚你是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啊？你对结婚有什么要求吗？都可以尽管提的。” “啊？” 迟瑾略微局促紧张暼了眼周莹，又转头望向周晚看她反应。 周莹越说越兴奋，一拍桌子提议道：“要不我们改天先去看婚纱吧！” “诶妈…”迟瑾赶紧伸手打断。 周莹望向他，眼神瞬间冷漠下来：“干什么？难道你不想娶小晚？” “怎么会？！我当然想娶了！！”迟瑾生怕被误会，急忙表态，坚定洪亮的声音响彻客厅。 话落四周顿时寂静下来，突然又觉得有点窘迫，周晚也当场愣住，双手端着碗筷不动，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哦～我知道了。”周莹反应过来：“你是想自己陪小晚去吧？那倒也是，都是老公陪的好啊，打扰了打扰了。” 迟瑾脸色尴尬，只觉得气氛更诡异了，偷偷看向周晚，她只安安静静低头吃着饭，不知道什么态度。 话题就此打住，饭后周晚坐在房间椅上，用手机刷剧，迟瑾端着水果盘走进来放在桌上，用小叉子扎起一块哈密瓜递给她。 “谢谢～”周晚伸手接过。 迟瑾坐到床边盯着她侧脸，见她神色自然一直看手机里的剧情，好像也没有在意刚才的事，犹豫几秒后开口询问：“晚晚，我妈刚才说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嗯？什么？”周晚回过神来，手点击页面暂停，转身面向迟瑾。 “就是刚才我妈说的，结婚的事啊。”迟瑾摸了摸后脑勺，自顾自继续解释：“其实我以前也没想过这个问题，总觉得还太早，不过仔细想想，我们这个年龄，结婚的也很多吧？虽然现在我们也过的很好，但如果结了婚，拿了证，总会觉得更安稳了，你觉得呢？” 周晚静默不语，片刻后缓缓转回头，望向暂停页面的手机，轻声提醒：“小迟，结婚可是大事哦。” “我知道啊，我很认真的！我想和你建立起小家庭，结了婚后我也可以更好的照顾你啊。”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结婚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呢？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们…” 周晚声音渐小又止住了话，垂眼若有所思，突然头顶传来触感，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 “没事，我就是先问问，不着急，反正我们年纪也不大嘛，以后再说也可以的。” 耳畔传来迟瑾温软的声音，周晚转头望向他，迟瑾轻松一笑，双手捧住她脸凑近强调：“我们肯定会一直在一起的，反正都是一起过日子了，早结婚晚结婚无所谓的。” 周晚嘴角渐渐上扬，露出真心笑意，点头应下：“嗯！” 回到两人居住的小家，迟瑾边换上拖鞋，嘴里边催促：“晚晚，快去洗澡。” “刚吃饱还没消化完呢，晚一点。”周晚赖在沙发上不动，又摸起旁边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那我先去洗，洗完你就去。” “好～” 迟瑾翻出一件灰色浴袍，迅速钻进浴室里，不到十分钟马上出来，身上还泛着丝丝热气。 “我洗好了，到你了。” “啊这么快？” 周晚转过头，仍是赖着不动：“现在还很早呢，晚一点吧。” 迟瑾到房间里翻出周晚的睡衣，强硬塞到她怀里，拉着她往浴室走去：“快去洗吧，越晚会更冷的。” “有取暖器…” “快去快去。” 周晚被推着进了浴室，对方还很贴心帮自己关上了门，不禁心里也犯起疑惑。 迟瑾关掉电视，回到房里迅速铺好床单，把东西准备好…… 十几分钟后，浴室门打开，周晚刚抬脚走出来，就被搂进一个宽阔怀抱里，迟瑾埋头不断吸取着那股香味，怀里软绵绵的，好暖和，又低头开始亲吻她侧脸，脖颈，香味不断飘入鼻里，透到心底。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脸上，周晚终于反应过来他为什么那么着急叫自己去洗澡了，脸颊不由得迅速泛红，有点羞涩站着不动。 迟瑾边亲边拉着周晚挪进房里，两人齐齐栽到床上，刚穿上不到一分钟的睡裙，一下子被迟瑾扒掉扔开。 迟瑾往下吮吸亲咬着她脖颈，留下一个个鲜红色痕迹，比她的脸颊还红。 周晚颤栗着身体，环腰抱紧身上的人，滚烫的身体紧贴着自己，没有一丝缝隙，丝毫没感觉到凉意。 夜渐深，窗外冷风呼啸不停，时不时敲打窗户，发出咚咚声响，室内两人浑然不知，房里只有那一道道喘息和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个低吼声响起，两人才渐渐停下，仍是紧抱着没松开，迟瑾低头连着亲吻几下，深情款款嘟喃一声：“晚晚，我爱你。” 周晚一愣，这个词，好久好久没听到了…… 抬眸对上迟瑾的眼神，几秒后才缓缓开口回应，声音微弱娇软：“嗯，我也爱你。” 迟瑾再次低头重重吻了一口，恋恋不舍道：“我们再来一次吧。” “不要。”周晚微微偏过头，有气无力道：“我累了。” “乖，最后一次，我很快的。” 你半小时前也是这么说的。 周晚转回头，试图商量：“你不累吗？明天还要上班的。” “不累啊，而且我明天休息，可以陪你去玩，所以今晚听我的，明天听你的，很公平。” 不等周晚开口拒绝，迟瑾迅速起身，把身下东西脱下，抽出纸巾包裹住扔进垃圾桶，地上已是一片狼藉，再次拉开抽屉，拿出东西撕开迅速戴好俯身而上，吻住对方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猛烈掠夺对方的气息，不容对方拒绝。 疲惫感与快感接踵而至，周晚意识逐渐模糊，似是现实又是梦中，渐渐被对方拉着沉沦…… 第139章 梦魇 周晚站在街道上，四处空无一人，全是楼房，胡乱打量周围，脑袋懵懵一时也想不起来自己要做什么，要去哪里，只是总觉得有什么事还没完成。 随意往前走动了一段距离，突然瞧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正背对着自己，白色衬衫，一件灰色马甲，黑色西裤。 周晚抬脚往前走去，越靠近那人，背影愈加清晰，侧脸也渐渐露出来，突然那人转过头来。 周晚猛地一怔，顿住脚步，眼底露出震惊恐惧，还有狠意。 对面的人就是蓝富，他正朝自己温和微笑着，一副贴心友好叔叔形象，周晚却丝毫不觉得他亲切，目光死死盯着他，内心的愤怒愈发浓烈。 蓝富突然转过身，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着把刀，径直朝前方走去，自己的父母就站在前面，正背对着蓝富在聊些什么。 “不要！”周晚连忙抬起手，大步跑上前，却感觉全身手脚僵硬，像被一道道枷锁困住，使不上力气。 自己拼命往前跑去，还是追不上，蓝富已经高举起刀，朝那两人直直挥下，刺进他们后背、脖子，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啊！！！！！” 尖叫声充斥着耳膜与脑袋，周晚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酸痛感顿时冲击全身，周晚缓了缓神，环顾四周，熟悉的环境让自己渐渐安心下来。 白色吊带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回到身上，棉被把自己包裹得热乎，阳光透进窗户照亮整个房间，已经是大中午了，周晚心底却感到一股凉意，抬起手挠了挠脖颈，白皙的皮肤上布满深红色吻痕，无声透露着昨晚的疯狂。 [你也有烦恼吧？] [毁灭也是一种方法哦。] [要不要和我一样，把那些惹你不开心的人，都杀…] 周晚闭上眼睛，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些烦躁痛苦的思绪扔出去，脑海里全都是夏竹、蓝富他们的笑脸，还有夏竹的话。 好久没有做过这种梦了…… 怎么突然…… “咔哒～” 房门打开，周晚仰头和门口的迟瑾对上视线。 “晚晚，醒了。” 迟瑾大步上前，轻笑打趣：“早上叫你一直都醒不来，都1点了，难怪你叫晚晚，晚起床的晚。” 周晚嘟着嘴，轻飘飘质问：“那怪谁？” “怪我怪我。”迟瑾乐呵呵凑上前，腆着脸牵起她手道：“我煮了粥，吃完我们就去玩吧，你想去哪里？” “嗯…”周晚歪头思索了会，又道：“那去金因广场吧，那里超市今天做活动。” “好。” 饭后，周晚站在阳台收下衣服，摸了摸衣摆却有点犯愁。 “怎么了？” “衣服还没晒干呢。” 周晚默默挂回去，转身走回房里：“你等我一下，我找个衣服出来，换好就走。” “不用找了，穿我的吧。” “啊？” 迟瑾站在房门口狡黠一笑，大步走到衣柜，拿出自己那件白色毛衣殷勤道：“穿我的吧，我的衣服暖和。” 周晚：“……” “不用啦，我这柜子里有衣服…” “就穿这个吧！” 迟瑾把衣服塞进周晚手里，催促道：“快换吧，换完我们就出发。” 半小时后 两人出现在超市里，客人也比以往的多，都推着购物车，满满当当开始置办年货，超市也已经挂出活动吊旗，渐渐有了快过年的意味。 周晚双手搭在购物车上，迟瑾那件白色毛衣已经穿在身上，松松垮垮，袖子长到把手掌遮住，只露出一点手指，红色围巾把自己脖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周晚心里直感慨，这围巾买的还挺及时。 进入一片服装区，迟瑾仰头目光扫了一遍，问道：“晚晚，你想买什么新衣服？” “啊？”周晚转过头，懵懵答：“不知道耶。” 毕竟自己一个人过着后，都不再注意这些了，过年那段时间也只是睡衣陪伴自己，赖在家里而已。 “我觉得你穿裙子肯定很好看。”迟瑾嘴上说着，已经上前拿起一条芭比粉蕾丝蓬蓬裙，举在身前积极问：“这裙子怎么样？” 周晚嘴角一扯，忍着要戳穿他，说出不好听的话的冲动，收下脸色认真道：“不知道耶，要不你试穿上去看看？” “啊？”迟瑾愕然。 “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 周晚猛拍购物车把手，爽朗笑开，心情已然大好：“再看看别的衣服嘛。” “好。”迟瑾转身把裙子挂了回去，又多看了眼。 确实好看啊！ 迟瑾抓下把手上周晚的左手，紧牵着一路往前，拐弯时又从货架上拿下一盒红枣枸杞茶包。 “给阿姨买的呀？” “给你买的。” 迟瑾转头解释：“低血糖，喝这个也不错吧？听说红枣对女生也挺好的。” “哦…可是我很懒的，说不定买来我不经常冲呢。” “没事的，我会帮你的。” “小迟，你人好好呀！” 迟瑾低头望去，对方眼底泛着光，亮晶晶的，很是感动开心的模样，于是嘴角勾起，借机歪头凑上前悄声问：“那我对你这么好，今晚能不能…” “不能。”周晚坚决秒拒，转头推着购物车加快脚步离开，把迟瑾甩在身后。 “我还没说完呢……” 第140章 机会 两人提着购物袋走出来，迟瑾看了眼时间，提议道：“才两点多，要不要去看电影？” “好呀！但是我要先去个洗手间。”周晚指着前面的奶茶店道：“你帮我先去买喝的吧，一会我们直接上去。” “好。” 周晚笑盈盈走进洗手间，门口一排座椅坐着好几个男生，旁边放满袋子，也都是等待里面的某人，心里不由得一暖，现在自己也有人陪伴等着，一起逛商场了。 “刷——” 周晚按下冲水键，打开门来到外面洗手台，挤下一点洗手液在手心里，开始搓洗。 耳边依稀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不由得往左边看了眼，那边就是男士洗手间了，只有洗手台是公用的。 自己也不在意对方在聊什么，只想快点出去找小迟，又加快动作，随后打开水龙头冲洗。 嘶～还挺冷。 “哥，现在出发吗？” “等一下，我要先去负二楼停车场一趟。” 周晚动作越来越慢，眉头一皱，心里顿时警觉起来，这声音不是…… “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先出去看看情况，把那些烦人的粉丝弄走，不然一会她们都堵着车，我还得浪费时间应付她们。” 是那两个人没错了！ 周晚呼吸一滞，双手僵着不动，水流不停冲刷着自己的手指，已经麻木感觉不到冷意，满脑子都是那两个人的嘴脸和往事…… 蓝富和季协并排走出来，距离愈加缩短，周晚心里的情绪翻腾得越快，在他们走出男士洗手间门口，进入洗手台范围时，周晚迅速关掉水龙头，转身走到墙边的风干机面前，背对着他们，双手伸直佯装在吹干。 身后的人，就是自己最厌恶最想置于死地的人！ 周晚脑海里疯狂模拟，是要现在转身直接把他摁在洗手池里喷水，还是揍几拳，可是这样都无法迅速拿下他的命，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蓝富、季协一人一个洗手台，浑然不觉旁边的人，蓝富洗完后甩了甩手，又对着镜子拨弄了几下头发，低头见双手湿答答的，右边机器发出呜呜的声响，转头一看，一个围着红色围巾的女生站在那里。 蓝富抬脚径直朝她走去，周晚不用回头都知道对方在靠近自己，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双手渐渐紧握成拳，只恨此时手上没有刀…… “你好，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温和的声音响起，和当初那个在众人面前，温文尔雅的语气一样！ 周晚死死攥住拳头，微低着头让长发挡住自己的侧脸。 蓝富见那人不理踩，又上前一步询问：“你用完…” 周晚迅速转身跑出门口，蓝富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想着对方听见自己话，回过头来认出自己，会缠着要自己签名呢。 周晚匆匆忙忙跑出洗手间，靠在左侧凹进去的通道门口，背对着门呼呼直喘大气。 他怎么会来？！ 周晚思索着什么，又低头拿出手机查找蓝富的账号，难怪了，他明天要在这边举办活动，最近很少留意他的事情，都没注意到！ 真是晦气！ 恶心死了！ “哥，那你小心点，有事打电话给我。” “嗯。” 周晚看见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从面前经过，就是季协，条件反射连忙转过身，抬起手挡住自己的脸背对他们。 很快又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躲？我又没做错！ 这几年被他和那群粉丝们养的习惯，还是没法改掉，变成了该死的肌肉记忆！ 等等，他刚才说，他要自己去停车场？ 意思是，他现在落单了？ 周晚上前一步，手仍是举着挡住右脸，偏过头望向右边，蓝富背对着自己，已经往前走去，和梦里的他一样，灰色马甲和黑色西裤。 恨意迅速增长，周晚果断抬脚跟上，经过一家生活用品店时，周晚抬手拿下门口货架上一把水果刀，掏出现金扔给旁边的工作人员。 “诶美女，这个要过机扫一下的，我还得找你零钱…”工作人员抬手喊住，但周晚已经大步离开，低头看着这张五十元纸币，挠了挠头不知所措。 蓝富双手插兜，步伐均匀往前方走去，周晚紧跟在后，正思量着如果他进了电梯要怎么办？ 可惜没有帽子，如果跟着进去被发现就不好了，但如果不跟上又怕跟丢…… 犹豫间，蓝富突然右拐，打开里面一道贴着“绿色通道”的大门，往里走下楼梯。 这让周晚很是出乎意料，等着他走下一段台阶后，也悄声跟上。 迟瑾左手提着购物袋，右手提着两杯奶茶走出来，朝洗手间门口望去，没有看见周晚的身影，以为还没出来，于是也走到那排长椅，和那帮大哥挤在一起坐下等待。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负二楼停车场，挪大的地方停满车辆，四周寂静无人走动，周晚目光死死盯着前面那人，弯腰悄声跟着他，两人只隔着一排车辆的距离。 当初看了学了那么多杀人的方法，可还是有一个问题，就是他身边有跟着保镖，不然就是经纪人助理都跟在一起。 可是像现在这样，他只有自己的时候，真是难得啊！ 蓝富脚步不停往前走去，目光往前方眺望，时不时拿出手机查看，好像在寻找什么。 周晚也无心去管他在做什么，脑袋里混混沌沌，心里有一股压制不住的冲动，仰头打量四周，到处布满监控，只要下了手，肯定会被抓到。 可那又如何呢？能血刃仇人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如果有机会摆在你面前，我不信你会放过。] 还真被说对了！ 蓝富突然站定，朝左右查看等待着什么，周晚紧紧握住那把刀，脑海里不断思考，寻找着最快速最有效的方法。 在他视线不在身后的时候，在他放松的时候，冲上去朝要害刺去，即使身形悬殊，但在对方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怎么着他也不会好的！ 周晚悄声上前，口袋里猛地振动一下，内心无比庆幸刚才调了静音，也不知道是谁发来的。 对了，小迟。 估计是他回来了，找不到我，如果我这时候下手的话，他…… [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我会担心的。] [我会担心你。] [……] 想起他之前反复说过的话，他那时候，是不是猜到自己可能会…… 周晚目光仍是锁定在蓝富身上，如果就这么放弃，可能以后都不会有这种好机会了！ 就这么放弃离开，自己佯装普通人一样好好过日子就会满足了吗？ 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做梦的时候，就不会后悔吗？ 两人已经来到一个拐角，拐弯后就是一块死角区域，周围空荡荡没人，周晚心里不停摇摆，脚步仍是紧跟着，眼睛快速打量四周，上面隔一段距离都有监控，但从那个监控角度来看，拐角处后那里是块盲区，如果在那里下手的话，那些商场的工作人员，一时也无法发现阻止。 周晚给自己设下一条后路，如果蓝富就这么离开，或者有人来打断，她就终止，可如果他是走到那个盲区里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 周晚诧异瞪大了眼睛，蓝富把手机揣回口袋后，转身径直朝那块盲区走去，他目光一直朝前面查看，已然背对着自己，旁边还有一堵墙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是连老天都在帮自己吗？ 周晚不再多想，紧握住刀大步冲过去…… 第141章 捅伤 迟瑾坐在椅上，旁边的大哥陆续离开，后面进去洗手间的人也已经出来，就是不见周晚的身影，不由得纳闷奇怪。 总不能是低血糖，晕倒在里面了吧？ 想法一出，迟瑾愈加不安，站起来走进洗手台，朝女生洗手间门口望了几眼，没有人。 于是掏出手机正要拨打语音，洗手间里终于传来声响，迟瑾连忙抬起头，刚要开口却又止住，一个保洁阿姨拉着拖桶走出来。 “阿姨，这里面还有人吗？” “没有了啊。” 迟瑾一愣，又再次确认：“你确定吗？你帮我再进去看看好吗？我女朋友在里面。” “没有啦！我刚才每一间都拖过了，门都打开着，没人啦！”阿姨疑惑看了看他，又拉着拖桶离开。 迟瑾诧异不解，提起椅上的东西走出来，环顾四周，都没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是去买什么东西了吗？ 可如果是这样，她应该会跟自己说一声才对…… 迟瑾迅速点开聊天框，拨打语音，余光中猛地出现一道身影紧挨着自己，自己右手臂被紧紧牵住，条件反射先往左边退了一步，转头望去，终于是自己要找的人。 迟瑾纳闷望向洗手间门口，又望向旁边的人：“你去哪里了？” “对不起，刚才有点事。” 迟瑾见她微微喘着小气，脸色泛红，围巾也松散开耷拉在肩膀上，于是把东西放下，伸手帮她把围巾弄好，担忧道：“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周晚偏过头，回避迟瑾的目光，又抬手抓住他袖子催促：“我们回家吧。” “啊？不去看电影了吗？” “不去了，我累了，快走吧。” 说着周晚自己弯腰拿起那袋东西，又被迟瑾接过手，于是抓着他手腕转身往前面走去。 迟瑾心里也很纳闷，右手转而握住她手心，居然发凉的厉害，见她脸色泛红，一直喘着气，完全不是分开前那冷静悠闲模样，连忙拽住她停下脚步。 “等一下，晚晚。” “啊？” 周晚回过头，有点不敢看他眼睛，自己现在只感觉头脑发胀，心跳猛烈跳动着，无心思考也无法做好表情管理。 迟瑾紧盯着她，开口满是担忧：“你没事吧？是不是犯低血糖了？头晕了？” 周晚一怔，抬眼瞥向他，迟瑾见她犹豫了，连忙抬手拿出袋子里的奶茶：“要不你先喝几口吧，一会头晕干呕很难受的……” “不用不用，我们快回家吧！”周晚双手拦住他的动作，又再次牵住他手腕离开商场。 停车场里，一对情侣提着购物袋，正左右张望寻找刚才停车的位置。 “在这边啦傻瓜。” “你才傻瓜呢！” 两人靠在一起嘻嘻哈哈打趣着，拐弯时女人脸色一变，顿时惊慌大叫，连连后退：“啊！！！死人了！” “什么？！”男人看了她一眼，转头望向前方，一个穿着灰色马甲的人趴在地上，地上满是血迹，一把沾满血迹的水果刀落在旁边。 “妈呀！！” “吓死人了！！” 两人连连后退，明明还有三米多的距离，却还是吓得不轻，生怕凶手突然从哪里窜出来，男子拉着她手转身离开：“走，去找保安……” 迟瑾打方向盘往家里开去，瞥向旁边的周晚，一直紧抓着身前的围巾，意外的安静，不禁有点疑惑，又提醒道：“晚晚，奶茶在后座，可以先拿出来喝。” 话落车内一片寂静，没有回应，几秒后周晚才猛地转过头：“啊？哦…好。” 迟瑾心里疑惑更多了，转头见她已经解开安全带，站起身朝后座提起那两杯奶茶，动作慢腾腾的打开。 迟瑾刚想开口询问，却被手机里的铃声打断，迟瑾低头暼了眼，又抬头看着前方道：“晚晚，帮我拿个手机。” “哦。”周晚凑过去，手在迟瑾口袋里摸索着，隔着布料抚摸着迟瑾大腿，撩得痒痒的。 周晚掏出手机看了眼，语气平淡道：“余军警官打来的。” “帮我接，开免提就好了。” 周晚按照要求打开，迟瑾问了声：“怎么了？” “迟队，金因商场停车场里，有名男子被捅伤目前昏迷不醒，凶手逃离了……” 周晚一听这地址，眼睛左右转了转，情绪不明。 “好，我马上过去。”迟瑾望向前方路口，边道：“晚晚，我们得再绕回去了。” 周晚举着那已经挂断页面的手机不动，几秒后道：“那你在前面路口放我下车吧。” 迟瑾有点诧异：“你不一起去吗？忙完我再送你一起回来。” “不了。” 见她直接拒绝，兴致不高的样子，迟瑾也点头应下，车子停在路边，转头叮嘱道：“那你路上小心…” “好。”周晚已经迅速下了车，车里置物架上的奶茶，还有后座那一大袋零食，也全然不顾，直接往前方走去。 迟瑾心里满是疑惑，但一时无法分心询问，还是先驱车往商场那边赶去。 商场负二楼停车场里，保安站在拐角处前面两米处，伸直双手驱赶着围观的人：“不要在这里逗留，快回去吧！” “往右边开，这边暂时走不了，去右边吧！”前方一个保安指引着离开的车辆，不让他们靠近这一条通道。 有一对夫妻要从侧边绕进去，也被迅速拦住：“你们要去哪里？” “去开车啊！我们车在前面呢！”男子指向保安身后，按了下手上的车钥匙，身后一辆红色汽车发出声响，车前头闪了下灯。 保安回头眺望还在角落忙活的人，思量后道：“那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吧。” “怎么啦？是有什么事啊？”女人紧紧抓着旁边男人的手臂，又好奇又胆怯望着那边，小声询问：“我刚才听到商场里有人说，什么死人了？真的啊？” “不要乱说，没死没死！” “那是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不要问太多！” 拐角那处地方已经被栏杆围住，钟洁蹲在伤者旁边，胸口一大滩血迹，右手掌也有伤口，轻轻翻过头部，探着鼻间还有呼吸，往五官仔细看了看，不禁诧异出声：“这不是那个叫蓝富的明星吗？” 迟瑾一听这名字，连忙转身上前查看，果然是他！ 蓝富此时紧闭眼睛，脸色惨白已经没有动作。 “对啊对啊！”经理站在一旁连连点头，惶恐不已：“就是他啊！我刚才看见时都吓傻了，天哪这么大的明星在我们这出了事，这…” 想起上一次，被砸了鸡蛋都被网上的粉丝骂了半个月，说治安不合格，现在直接被捅受伤…… 经理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这商场和蓝富真是八字不合啊！！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站在旁边，目光直勾勾盯着蓝富，想上前又被拦住，也是吓得不轻。 迟瑾走到他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叫季协，是他的经纪人。” 第142章 凶手 迟瑾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异样，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脸上控制着不露出表情，又问：“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在商场外面的路口啊！我哥说有事要来停车场一趟，叫我先上去等他，结果等了好久一直没人来，也没回复我消息，突然看见有些人匆匆跑进去，以为是狗仔队什么的，我怕出事，就赶紧回来找他了。” “那当时他身边有其他人吗？” “没有，就他自己。” 迟瑾眉头一皱，诧异道：“一般你们这种明星，出门不是跟着很多人的吗？留下他一个人真的好吗？” “没办法，哥说了他要自己去，我也不好多说啊。”季协挠了挠后脑勺，又瞥向一旁躺着的人，很是焦虑慌张。 “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吗？你们今天是要来做什么的？” “是哥明天在金因广场有活动，今天有空，就说要来这里逛逛…” “救护人员来了！” 身后一个保安激动喊着，三个医护人员拉着担架车过来，把蓝富抬上离开。 迟瑾望向季协，思量后朝钟洁道：“钟洁，你叫两个警员跟过去，在医院里守着，留意进出的人，一旦醒了，马上来消息。” “好！” 地板霎时只留下一摊摊血迹，在一些涂成绿色的地面上，显得愈发暗沉。 余军戴着手套，把那把水果刀装进透明袋，又低头朝各个角落地板寻找痕迹。 周鑫举着相机朝各处拍照，迟瑾仰头环顾四周，天花板上满是监控，这么明目张胆的作案，是情绪到顶点了才会不顾一切，去下手伤人了吧？ “把停车场里的监控都调出来。” ———— 钟洁穿过走廊，抬脚迈进办公室，迟瑾抬起头问：“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中，听护士说，胸口中了三刀，再偏个2cm就中心脏了，也捅得很深。” 钟洁上前坐下，分析道：“我看他右手掌心和手臂都有伤口，应该是对方冲过来时，条件反射先抬起手挡住了。” “蓝富可是大明星啊！下这么重的手，就是奔着要他的命，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才要这样吧？”周鑫出声道。 深仇大恨…… 迟瑾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出来了。”余军突然出声，迟瑾回过神来，把目光转移到电脑上。 监控里蓝富双手插兜，慢步往停车场走去，脚步没有停顿，一直仰头看着柱子上的区域标志，往一个方向走去，不断接近出事的那块区域。 看到一半，迟瑾突然瞪大了眼睛，眼底满是讶异，通道里除了蓝富，旁边车辆后头，还有一道红色身影随着他在移动。 围巾因为动作时不时晃动甩起，虽然对方刻意弯腰掩藏身形，但在走过一辆黑色汽车，两辆车之间的空位时，还是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和身形。 白色毛衣、红色围巾，黑色长裤，还有那长相，就是周晚！ 四人齐齐愣住，钟洁转头问：“小晚怎么会在那里？” 迟瑾目光紧锁在电脑上，幽幽答：“我们今天也去金因商场了。” “这么巧？那你们当时逛街时，有看见蓝富吗？” “没有。” 各个摄像头不停播放，蓝富不断往前走，周晚也一直紧跟着，目光也一直朝他那个方向看。 周鑫目光在各个录像里寻找，纳闷道：“迟队你在哪里啊？都没看见你人，你们不是在一起的吗？是刚好去开车了吗？” “小晚来停车场的时候，你是知道的吗？” “你们中途有分开过了？” “她认识蓝富吗？” 三人询问不停，迟瑾脸色愈发阴沉，没有回应，目光死死盯着那电脑屏幕。 蓝富突然站住，看了眼手机后，随即放回口袋朝前走去，已经进去了盲区。 几人不由得屏住呼吸，几秒后，周晚也迅速跑了过去，迟瑾猛地闭上眼睛，心里仿佛被一块大石头重重砸住，连呼吸都困难，死死攥紧着拳头。 余军三人都震惊不已，周晚跑得很快，左手自然垂下，长袖子耷拉着，放大后还是看得见，那个比手指多出一些长度的，尖锐的刀面。 一分钟后，周晚大步跑出来，气愤的神情，双手握拳已经不见刀具，蓝富也没有再走出来…… “这…” 周鑫满脸愕然，看向余军又看向钟洁，最后三人目光齐齐转向迟瑾。 迟瑾已然黑着脸，憋着没有开口，看向右上角的时间，14：45分，不就是他当时在洗手间等待的时间段吗？ 迟瑾弯腰单手撑着桌子，猛地抢过余军手里的鼠标，不断在各个监控录像里查找，时间前后跳跃，页面不断加速，合适的时间段里，盲区附近都没有其他可疑的人。 除了蓝富，只有周晚。 想起她那时候跑过来，匆匆忙忙慌乱的样子，还有在车上时那神情…… 房子里，周晚屈膝坐在沙发上，双手环抱自己小腿还在发呆中，围巾没有拿下，把自己包裹在紧密温暖的小天地里，面前的电视机仍是黑幕，室内安静得仿佛没有人一样。 “叮咚～叮咚～” 清晰的门铃声响起，周晚才有了反应，缓缓起身穿上拖鞋走到门口，趴着看向猫眼，迟瑾一身便服站在门口。 周晚连忙打开门，微笑道：“这么快？你忙完啦？” 往他旁边一看，钟洁周鑫也来了，不禁有点意外：“你们也来啦？不用上班吗？” 那两人没有回应，脸色还有点奇怪，迟瑾上前一步，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情绪，深呼吸后胸膛微微鼓起，尽量克制着面部表情，温声道：“晚晚，跟我们去一下警局吧。” 周晚一愣，垂眼思索着什么，再抬眸打量这面前的三人，心里渐渐明了，神色随之漠然下来。 第143章 凶手2 审讯室里 三人面对面坐着，周鑫只觉得这一幕极其诡异，看着面前的“嫌疑人”，虽然以前也有进来过几次，可是现在这情形…… 周晚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靠着椅背望向他们，和第一次来警局时一样，甚至多了些淡然冷漠。 钟洁缓了缓思绪，开口问道：“周晚，今天下午你一直在家里吗？” 周晚转眼望着她，配合回答：“不是，我去了金因商场，刚回来不久。” “是自己一个人，还是有其他人？” “和我男朋友。” 迟瑾悄声上前，站在门外，透过门缝看着周晚，脸色还没缓和过来。 “14：40分时，你人在哪里？” “在停车场。” “在停车场做什么？你男朋友当时在哪里？” “他在楼上买奶茶，买完后就在洗手间门口等我，都不知道我离开了。” 钟洁垂眸不语，确实和迟瑾说的一样。 “至于我为什么要去停车场…” 周晚脸色淡然，坦诚回应：“因为我想杀蓝富。” 此话一出，三人脸色均是一变，满是惊诧。 居然这么干脆的、淡定的就说出来了？ “周晚，这上面就是监控，你说的每一句每一字，都会被详细记录下来，你要为你的言词负责任的，所以老老实实回答，也不要胡说，知道吗？” “我知道啊。” 对上钟洁担忧的眼神，周晚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笑意道：“谢谢美女警官的提醒呀，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其实这些你们去查了监控，也都知道的吧？” 对面两人没有回应，站在门口的迟瑾，听她语调缓慢讲述这些事，耳边环绕的都是那股淡然的声音，自己却仿佛有一只手掐着脖子，难以挣脱，呼吸困难。 头一回感到这么头疼，一份资料被死死攥在手里，变得褶皱不平，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刀柄上只有一个人的指纹。 就是周晚。 周晚缓缓抬起右手，搭在椅把手上，上身靠着不动继续说着：“我是真的恨他，巴不得他快点死掉，只有他出了事，过的不好，我才会开心。” “我在洗手间里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听他说要去停车场，还是自己一个人，我马上就跟去了。” “那把刀，是我在商场一家店铺买来的，我跟着他走下楼梯，到了停车场，到前面拐角那里，在他踏进监控盲区那一刻，我就赶紧冲上去。” “然后…我又放弃了。” 迟瑾一怔，猛地抬头望向里面的人。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捅死他，坐牢也好，死刑也好，我都不在乎，我一个人，无牵无挂的，只要能让他死就好，可是现在…” 周晚垂下眼帘，眼眸里依依不舍，语气也软了下来：“我又有了牵挂，我不想离开他，也不想让他担心。” “我是真的很不甘心，但是我答应过他，不做伤害自己的事，我把刀扔掉后就跑回去了。” 迟瑾呼吸一滞，胸膛频繁起伏深呼吸着，心里千万种情绪不停翻滚，被门内的人牵扯着，无法克制。 周晚抬起眼眸，对上两人诧异的眼神，又勾起嘴角自嘲道：“是不是听起来很没有说服力呀？蓝富他是被刀捅伤的吗？伤口严不严重？如果能死就更好了。” 说着周晚嘴角笑意更甚，仰头感慨：“天意啊，不管我有没有动手，他都是会受伤，看来不是只有我一个受害人嘛……” 受害人？ 钟洁不由得警觉起来，这蓝富…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相不相信就是你们的事了，你们去查吧。” 周晚左右转头看着他们，随即轻松笑开：“不过这样看起来，局势似乎对我很不利呀？” 钟洁思索后，又问：“那你当时在停车场，有没有看见其他可疑的人，或者和你一样跟着蓝富的呢？” 周晚心里不禁有点小惊讶，这么快就询问别人，这是相信自己的意思吗？ “我不知道，我当时只顾着看他了，没注意其他人。” “明白了。” 钟洁点了点头，起身道：“那你先在这里待着吧，如果有想到什么，再告诉我们。” 周鑫跟着起身离开，又频繁回头看向椅上的人，周晚神色不改，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审讯室门关上，脚步声渐远，一时寂静下来，四面墙壁包围着自己，给自己带来难得的寂静。 周晚姿势不动，任由着时间度过，思绪也不断涌现出来…… 自己提着刀猛冲上去，突然瞳孔一震又刹住脚步，转身躲到柱子后，闭上眼睛，满脑子里都是迟瑾。 他对自己那么好，他叮嘱过自己那么多次，如果他知道自己杀了人，他会怎么样？ 且不提他对自己会有多深情，起码这事情一出来，他也会难受一段时间的吧？ 我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爸妈他们，是什么想法？ 周晚悄悄探头看向前面的人，蓝富站在那块空地上，左右转头找着什么，突然好像要转过身来，周晚连忙躲了回去。 内心煎熬反复纠结，仿佛有几个小人拉扯着自己，有人牵着自己的手要举起刀，有人按住自己，脑海里嘈杂不堪，都在尖叫着催促又制止。 周晚紧闭双眼，咬紧牙关一脸痛苦，片刻后紧握住水果刀的手缓缓松开，刀尖撞击地面掉下，周晚头也不回跑开…… “咔哒～” 审讯室门轻轻推开，一双脚迈进来，周晚也无心去关注是谁，只是低头盯着桌面发呆，脚步声愈发的近，余光中出现一道白色身影。 随即桌面上出现一个纸杯，装满水还飘着热气，切成碎块的红枣枸杞飘浮在上面。 “喝吧，你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小心一会低血糖了。” 第144章 凶手3 头顶传来温和的声音，周晚一怔，没想到他还会过来，第一反应想仰头看他，却又不敢，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只好僵着不动。 “别怕，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会尽快查清真相的。” “……” 周晚强压下复杂的心情，眼眶渐渐发酸又忍着不哭出来，旁边人还站着不动，也不说话，周晚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是什么表情。 片刻后忍不住仰起头望去，迟瑾也正低头看着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眼眸温和，没有夹带一丝嫌弃。 看着椅上佯装坚强的人，迟瑾也是心疼不已，为什么每一次受伤害的，都是她呢？ 什么时候可以把她藏在身后，好好的保护她呢？ 迟瑾忍了忍思绪，温声道：“快喝吧，在这里好好休息，我要去忙了。” 周晚心中一暖，缓缓点头，只发出微弱的声音：“嗯。” 望着迟瑾离开的背影，关门时还依依不舍看着自己，周晚内心无比庆幸，真的做对选择了。 如果那时候真的下了手，蓝富是出事了，可是自己失去的，只怕会更多。 回头望着桌上的纸杯，周晚双手捧起，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带着杯里的水晃动，再拖下去，自己就要撑不住晕倒了。 温热带着甜味的水流进口腔，滑入到心底，及时抚慰了自己，周晚捧着那杯子，嘴角终于露出一抹最衷心的笑意。 办公室里 钟洁站在桌边，猜测道：“如果按照小晚的说法来看，她当时离开后不久，也就一两分钟的事，就有人紧跟着拿过她的刀，去捅伤蓝富？” “蓝富会抬手挡住，很明显是一个防御状态，作为一个成年男子，体型那么大，按理推开抵抗或者逃跑，也不至于会被压制捅伤在那块盲区里不动，那对方应该力气比周晚还要大很多。” “是个男生？” “倒也不完全排除女性吧，毕竟发起疯来，在蓝富没有防备的时候，致胜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几人议论着，余军滑动鼠标，指着画面道：“蓝富在过去的时候，频繁拿出手机打字，目标也很明确，就是要去前方找人一样，难道是凶手发了信息给他，引诱他过去？” “有可能，不然怎么解释，小晚才离开那么一会，蓝富就凑巧出事了呢？” “故意吸引他过去下手，如果是预谋已久的话，自己手上应该也有凶器，为什么还要拿周晚的刀？”周鑫纳闷道。 钟洁出声解释：“可以误导我们，转移对象啊，你看像现在这样，小晚不就嫌疑很大，被落下死证吗？” 提到这，迟瑾脸色也是很阴沉，杀了人，还想拉个替死鬼，想得还挺美！ 迟瑾低头问：“其他监控查的怎么样？” “已经追溯到前十分钟了，也没有别人往这边走来，只有蓝富和周晚，周晚离开后，就是不远处发现蓝富受伤的一对情侣，还没找到有其他人出来。” “这么奇怪？那凶手是怎么进去的？难道还有其他通道？” “没有了。”余军拿出一张纸，上面标记着停车场的各个区域布局，指着一处道：“这里面是个死角，都是墙壁，天花板也是实墙，不像别的商场，顶端有架子条条框框的设计，不能攀爬在上面，不管是从地面哪个方向走，如果有经过，总会被监控拍到一些痕迹的。” “那就继续往前查。”迟瑾笃定道：“绝对没有凭空出现这一说法，如果对方是奔着要杀人的目的去，他甚至也可以提前就过去蹲点守着，每个监控都要查，对比前后经过，相隔时间太久没有出来的人！” “好。” “扣扣扣～” 房门敲响，几人转过头，迟瑾连忙问：“怎么样？” “阿炯他们来电话，蓝富醒了。” 医院病房门口，房门紧闭，季协站在门外，搓着双手赔笑道：“护士说了，我哥刚醒，现在需要静养，实在不方便接待各位，我哥让我替他传个话，说他不追究这次的事了，所以各位警官们也不用费心，这个事就算了吧！” 几人均是一愣，诧异对视一眼。 还是头一回遇到被捅伤，却不追究凶手责任的，何况还是命差点没了的程度，除非他和对方认识，或者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 “这肯定不行。”钟洁严肃出声：“这么恶劣的行为，商场里很多人都看到了，如果不追究，就这么放过凶手，以后他再出来伤害别人怎么办？难道你们就不怕凶手再回来找蓝先生吗？” “不会的不会的。”季协连忙摆手，一脸真诚解释：“我们是不想给你们造成麻烦啊，多个事多个活，也没什么好处啊！我们当事人都不追究了，你们也没必要紧抓着吧？大不了我们发个声明，说是拍戏啊演练什么的，解释一下就过去了，没事的。” 迟瑾嘴角一扯，这么快就能找好理由，果然都是老江湖了，干过不少这种事啊！ “你在胡说什么？”迟瑾义正言辞道：“维护玉城治安，抓捕凶手是我们的职责，现在已经是属于严重的刑事案件，凶手还下落不明，已经不是你们个人的事情了，哪有算了的道理？还是麻烦蓝富蓝先生，配合我们调查吧。” “这…” 季协一脸纠结，迟瑾神色严肃，不等他开口，已经绕过他推门而入。 蓝富躺在床上，已经换下病号服，右手掌和手臂处包裹着纱布，上面还透着血迹，盖着被子也看不见胸口的伤势。 迟瑾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紧盯着他，询问道：“蓝富，捅伤你的人，是男生还是女生？” 蓝富缓缓抬起左手扶住额头，大拇指轻轻按压太阳穴，声音虚弱答：“我想不起来了。” 呵！你伤的是胸口，不是脑子！ 迟瑾心里不屑道，自从了解蓝富是什么样的人后，现在看着他只觉得对方极其狠辣冷血，甚至比赵珺那帮人还要可怕难搞。 迟瑾板着脸色，语气冷冽追问：“长相、着装等方面，总会有点印象的吧？” 蓝富缓缓摇头：“我想不起来。” “那你详细说一下当时发生的经过。” “我不知道，我都想不起来了。” 面前的人一脸无辜，微眯着眼睛，神志不清的样子。 这是不打算配合调查，想装傻糊弄过去吗？ 第145章 凶手4 季协站在旁边，连忙赔笑打圆场：“哎呀警官们，我哥刚醒过来，脑袋还混混沌沌的，肯定也是被吓坏了，想不起来很正常，你们别介意啊！” “既然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那我们就更应该快点调查清楚，还你们一个公道了。” “呃…” 季协强装镇定，眼睛朝床上的人瞥了眼，想和他“互动”，蓝富还是扶着额头，神色自若。 钟洁接过话问道：“你当时去停车场干什么？为什么不让你经纪人跟着？” “我只是想看看这个商场里，停车场是怎么规划设计的，毕竟我也有开汽车公司，想学习如何在有限的场地里，做出最好的空间利用。” “但是我们还要赶紧回去，准备明天活动的细节，所以我让经纪人先去开车，一会我上去直接就能走，节约时间。”蓝富语气缓慢，有理有据说着。 “可是我们看了监控，当时你一直低头看着手机，好像在和谁聊天的样子？是有人发消息让你过去停车场吗？” “没有啊。”蓝富纳闷摇了摇头，淡然解释：“我只是拿出手机，无聊时刷一刷视频而已，没有聊天。” “麻烦手机给我们看一下，确认一下可以吗？” 季协刚张口要阻止，蓝富率先点头：“当然可以，你们警务人员开了口，我一定配合。” 说着蓝富转头望向不远处椅上的裤子，季协马上领悟，跑过去拿起黑色西裤递给他。 蓝富也不在意裤子上的血迹，把它放在身上，当着大家的面，左手在口袋里翻找后，掏出一个手机递给他们。 迟瑾连忙伸手接过，手机确实和监控录像里的一样。 “密码001122。”蓝富轻声说着。 迟瑾迅速输入密码解锁，里面几个常用的软件都有登录着账号，迟瑾率先打开微信，今天上午没有任何聊天记录，微信号是蓝富自己的头像，昵称也是自己名字，看着里面好多个备注明星、导演的联系人。 退出微信，又点开其他软件逐一查看，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讯息，甚至说是干净得过了头。 迟瑾抬眸望向床上的人，蓝富脸色不变，看着他们不说话。 恐怕这个，只是个备用手机吧？ 帮助凶手撒谎，掩盖事实真相，看来真的是做了亏心事，怕闹大起来对自己不利，宁愿自己吃哑巴亏也不肯透露凶手。 既然这样，那就更不能放过你了！ 几人要离开时，迟瑾望向椅上的白色衬衫和马甲，还没来得及清洗，于是指着道：“这些衣服和裤子，我们要带走去做检查。” 蓝富一动不动，慢了半拍似是在犹豫，最后还是点头：“好。” ———— 返回局里，周鑫再次把监控录像打开，余军站在打印机旁，把蓝富、季协的资料打出来，拿起来到办公桌旁道：“周晚说，他们是走楼梯下去的？这蓝富也不搭电梯，估计是要和对方聊什么事，不想惹人注目吧？” “对，他和凶手肯定发生过什么，目前最要紧是查出这个凶手，把他带来，一切就好查了，除了这个捅杀的事，还有最要紧的，他们背地里的…” 迟瑾止住了话，心里也有了希望，等了这么久，终于有点风声了！ 周鑫低头拿起停车场的照片，地上摊摊血迹，四周地板干净，倒也没有什么。 钟洁挂完电话，绕回办公室，道：“阿炯他们来电话，说那个叫季协的经纪人，一直站在病房门口张望，好像在观察什么，我看他们一时也不敢乱动，如果要做什么事，应该会叫人去帮忙做。” “到底是做什么事啊？”周鑫左右张望询问着。 钟洁余军也不好武断，迟瑾抬眸幽幽道：“当然是违法犯罪的事了。” “诶这个…”周鑫突然指着电脑道：“这个男的，从12：34分就在停车场里，好像没离开过啊。” “是吗？”几人瞬间提高警觉，都往电脑望去，一个穿着褐色大外套的男子，外套帽子盖在头上，在停车场里仰头四处寻找，从a区走到e区，绕绕停停，完全不是在找车辆的意思，最后走进了e区那块盲区里，再也没出来。 迟瑾仿佛抓到生机，连忙拿过鼠标，调时间到今天14：45分时，周晚离开后，紧接着是那对第一时间发现蓝富的情侣，隔了一分钟，另一个监控里，有个男子从车辆底部挪出来，一直趴着后退离开，到了d区时才站起来，转身跑开…… 余军不由得“敬佩”出声：“难怪刚才没找到人，敢情都躲车底下去了！要不是在这辆白色车下比较显眼，这镜头再偏一点都找不到了。” 迟瑾迅速放大页面，截下男子脸部特征：“查这个人信息！” 16：06分 “刷———” 打印机发出运作声响，随即吐出一张纸，余军拿起查看，上面的头像和监控里一模一样。 “吴奇，50岁，因城人。”余军上前边念着。 又是因城人？ 迟瑾心中警觉了几分，连忙起身接过资料，目光在上面迅速搜索，地址也和周晚家的相差不远…… “因城…”迟瑾低声嘟喃着。 余军转头问：“怎么了迟队？” “你们先查着，看他离开后往哪里去了。”迟瑾抓着资料转身大步离开。 留下三人面面相觑，钟洁又迅速打电话联系商场工作人员…… 迟瑾来到审讯室门口，轻轻拧动把手开门，那道白色身影趴在桌上，偏着头脸埋在那条柔软红色围巾里，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迟瑾慢步上前，见她这样，突然于心不忍，不舍得叫醒她，思量后还是抬手搭在她肩膀上，轻轻推醒。 “晚晚…晚晚？” 周晚猛地睁开眼睛，连忙坐正起来，一脸严肃警惕，仰头见是迟瑾，眼神才柔和几分，只看着他不说话，一脸疑惑。 迟瑾半弯腰，递出那份资料询问：“这个人，也是因城的，你认识吗？” 周晚伸手接过，只看一眼眼神顿时冷冽下来，再次抬起头迅速回答：“记得，吴奇，蓝富旗下汽车公司的经理，就是那个递给胡华螺丝，害我爸出事，后来配合蓝富做假证的人。” 果然。 “那后来事情发生后，他还有在公司里吗？” “有的，而且我去了解，从那之后吴奇就开始跟着他们做事，换了大房子，生活待遇也好了几倍，肯定捞了不少钱！” 迟瑾垂眼思索着，既然这样，很可能就是他在公司里，和蓝富发生争执，跟着他做事那么久，手上肯定握有一些蓝富违法的证据，所以蓝富才不敢声张…… “好，那你好好休息吧。” 迟瑾转头望向桌面，杯子里的水已经喝完，于是拿起走出门口，不到两分钟又折返回来，已经换上新的红枣茶包和开水。 迟瑾脱下身上的白色风衣给她披上，顺手摸了下她头：“睡吧，没事的，我先走了。” “嗯。” 门再度关上恢复寂静，周晚双手撑着桌面缓缓趴下，眼眸黯淡了几分，思绪混乱，那颗曾经被浇灭的心渐渐复燃，却又很担忧。 蓝富莫名出现，吴奇也莫名被提出来，周晚心里也已经猜到大致情况，这样看来，确实是可以乘胜追击，挖出蓝富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功，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如果竭尽所能还是失败了的话…… 第146章 凶手5 “我联系了蓝富那家汽车公司，他们说吴奇五个月前就离职走了。” “离职了？”迟瑾抬头警觉道：“是他主动申请离职的吗？具体原因是什么？” 钟洁摇头：“前台员工说，吴奇没有走离职流程，直接就罢工离开了，蓝富他们嘴巴也很紧，没有透露一点信息，所以他们知道的也不详细。” “所以吴奇当初离开，就已经有对蓝富不满，特地从因城来到这里，是因为他要在金因广场举办活动，才跟过来的吧？”余军抬头分析道。 钟洁打开手机，查找蓝富账号，往前翻找后道：“确实，蓝富两个月前就有发布这次活动信息了，只要是他粉丝，或者有关注一下都知道的。” 迟瑾低头拿起吴奇的资料，微微挑起眉头：“两年前离婚，女儿吴玫，21岁…” “对。”余军点头补充：“据了解，吴奇和她老婆离婚后，女儿是一直跟着他的，她老婆的信息也查了，一年前又结了婚，还是住在因城那边。” 迟瑾沉思几秒，转头问：“那路口监控查的怎么样了？” “查到了。”周鑫点击鼠标，把地址发送到群里道：“这个吴奇从商场后门离开，也没有搭车，一路往夏玉路口跑去了。” “分头行动，钟洁去联系他老婆，了解他们之前的家庭具体情况，周鑫追查他的行踪，我们马上过去，现在最重要的，把吴奇抓回来！” ———— “我不知道啊！我离婚后都搬出来了，女儿一直和他住一起，他们父女感情好，排斥我这个外人、土鳖呐！”电话里传来粗犷的声音，又刺耳，听着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怒气。 “什么意思？”钟洁追问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咯！他们会享受，赚了钱使劲花，也不节制，我说不能这么过日子，他们父女奢侈得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在那个家里，我就是个外姓人！都冷落我，敷衍我！” “那他们最近怎么样？你们这两年来有联系过吗？有没有聊过什么？” “不知道，离婚后我都不关注他们了，孩子也长大了，不听我话，我还能说什么。” “那之前呢？吴奇和谁来往最密切？他除了在汽车公司上班，还有做过什么？” “这…都离婚了，怎么还问这么多呀！”女人语气不耐烦道，似乎很嫌弃不想提起这段往事。 钟洁加重语气，正色道：“现在是有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你们曾经是夫妻，经常待一起，如果你现在回答不了，我们也可以过去找你。” “诶别别别…”女人站在房间里，转头偷偷观察客厅里看电视的人，捂着手机压低声音道：“我都结婚了，你们要是这样找上门，多不好啊！我和老公的感情会被影响的。” “那你还知道些什么，都详细告诉我们。” “唉，反正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嘛，他老是跟公司的人出去，说是应酬工作，天天晚上不归家，都是到凌晨五六点回来，有时候一个月才回来七八天，神经一样！” “是跟谁去应酬？” “谁知道啊！听他喊都是什么哥啊哥的，好像对方还挺有身份的，我多问一句他就不开心，哼！说是工作，其实就是去p…” 声音突然顿住，“嫖”字卡在嘴里没有说出来，女人转而道：“去包养小三找女人呗！” “我女儿就很喜欢他，因为他会给零花钱，几万几万的给，父女两人感情可好了！把我这个一分钱都没有拿到的，专心顾家的女人排除在外！” “你老公在公司里也就是经理的职位，收入应该也不是很多吧？”钟洁询问道：“这钱是哪来的？” “不知道，可能是他跟人出去谈工作赚来的吧，就他那个经理小职位，一个月五千多，能做什么啊？估计就是别人给了出路，可赚了钱又怎么样？我一分钱都没拿到！” “那你知道他们现在住在哪里吗？” “不知道。” “你女儿号码总还有的吧？麻烦给我们一下。” “我找找。” 几分钟后，手机那头再次传来声音，钟洁记下号码，紧跟着问：“你认识蓝富吗？” “我知道啊，他就是那个汽车公司的大老板嘛。” “吴奇跟他来往密切吗？” “嗯，挺多的，有时候听他接电话，有喊什么富哥协哥的，可能就是他们吧，毕竟跟着大佬有肉吃啊，唉，人有了钱就变心，开始不忠！” 女人气愤得翻了个白眼，又叮嘱道：“我们离婚后都断的很干净了，也没有来往，是真的不清楚什么，所以你们也不用来找我了，我也不知道的，别来打扰我生活。” …… 车子拐弯停在街边，迟瑾余军下车后朝四处巡视，大楼一栋挨着一栋，人来人往。 “因城离这里这么远，他12点就到商场里，又要多做准备，很有可能昨晚就到这边了，甚至更早！” “现在下了手，不确定对方是否死亡，应该会先躲在某处观察情况，不会赶着回去才对。” “是啊。”余军眺望左右道：“跑到这里没有监控了，不好追啊。” “可能会先住在哪个小型民宿酒店里，不引人注目的，沿着附近查看看。” “好。” “铃铃铃～” 迟瑾仰头查看四周，掏出手机不看直接按下接听。 “迟队，钟副队刚才联系了她女儿的号码，是空号，他们因城那个房子，从吴奇离职后就搬家了，目前行踪还没查出来。”周鑫盯着电脑说道：“我们把具体信息发群里。” “好。” 迟瑾挂掉电话，两人打开手机查看，猜测道：“如果真的和他前妻说的一样，吴奇和女儿感情很好的话，要出来杀人，尤其是蓝富这种人物，应该会先把她安顿好，藏在哪处地方。” “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纠纷呢？”余军顿了顿，猜测道：“是金钱利益分割不清吗？” “恐怕不止，我看蓝富今天下午去停车场，走进去不久就出事，说明吴奇是直接奔着要他命去的，没有谈话的余地，什么样的仇……” 迟瑾垂眼思索着，能够让吴奇果断翻脸，再想到蓝富他们之前做的那些事…… 几秒后迟瑾转过头，语气幽幽道：“他女儿。” 余军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他女儿肯定是和蓝富那些人发生了什么，吴奇才会被刺激到要走这一步。” “别人受伤害，对他来说无所谓，但火烧到自己身上时，除非是冷血的人，否则，肯定会疯！” 第147章 凶手6 民宿三楼单人房里，棕色窗帘紧拉，为房内增添了一层昏暗。 吴奇坐在床边，板着脸色沉思不动，随后又起身走到窗户旁边，偷偷掀起一边查看，阳光正好，斜照在窗户前和街道上，路上行人匆匆，各为自己生活忙碌着，也没有人在楼下附近逗留。 吴奇慢慢放下窗帘，回到床边坐下，掏出手机不断刷新页面，搜索着“金因广场”“蓝富”等关键词，想快点了解到一些讯息。 那商场消息封锁的还挺紧，居然到现在还没有人发出来！ 蓝富的账号也迟迟没有更新，按理来说，不管他死没死，出了事，明天办不了活动，肯定要发通知啊！怎么都没动静呢！ “叮咚～” 女儿：[你在哪？] 顶端弹出一条消息，吴奇一愣，连忙点开打字回复。 吴奇：[在买东西呢，乖女儿。] 女儿：[快回来。] 吴奇：[好，我很快，你乖乖的哈～] 盯着手机页面，吴奇也是万分纠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虽然当时有做了点手脚，不一定会被怀疑上，可是总觉得不踏实，自己被抓到不要紧，如果现在冒昧跑回家，暴露了女儿的行踪，她不是有危险？ 吴奇右手紧握手机，左手胡乱抓了把头发，愁着脸不知道怎么做。 女儿：[到哪了？] 吴奇：[没那么快呢乖女儿，你自己先待着，好好吃晚饭，我得晚点回去。] 女儿：[开视频。] 吴奇：[现在在忙呢，不太方便呀。] 女儿：[半小时没见到你，我就出去找你。] “啧！” 吴奇焦虑啧了一声，挪动了几下屁股，像是要站起来又坐下，双手快速打字安抚手机那边的人。 吴奇：[别啊！你乖乖在家里，我很快就回来了。] 女儿：[你是不是嫌弃我？不要我了？] 吴奇：[怎么会？你可是我的宝贝女儿啊！] 女儿：[发定位，我要看见你在走动。] 吴奇双手顿住，内心纠结不已，对方很快发来一张图片，是家里大门的照片，门上挂钩还挂着一只胖嘟嘟的熊猫。 女儿：[我现在就去找你。] 吴奇：[不用不用，我马上回去。] 吴奇：[定位] 发送实时位置后，吴奇再次起身，来到窗前查探，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女儿现在的情况，她说要出来肯定就会出来，还是不能逆着她。 转念一想，趁现在没人发现，赶紧跑路也好，先换个地点，幸运点的话，让那个陌生女生去顶包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那把刀…… 吴奇当即做下决定，抓过床上的外套披上，拔下床头的充电器，大步走下楼来。 站在路口处，吴奇左右查看，思量后还是决定打车更快速，于是招手拦下一辆的士，坐上后座。 “去玉坡路口。” “好。” 司机起步离开，手机里的人也没有再催促，吴奇才渐渐放下心，又不敢完全松懈，还是靠在车窗，目光透过窗外观察着行人车辆，尤其是那些有警服的。 车子一路往前，一直到红绿灯路口停下，前方的红色数字正在倒数，不到5秒对方立马发来消息。 女儿：[怎么不动了？] 吴奇：[在等红绿灯呢，乖女儿。] 生怕她不信，吴奇连忙举起手机拍下车头照片发过去，对方才消停下来。 吴奇深深吐出口气，神情忧愁又无可奈何。 车子重新启动离开，吴奇垂眼思索衡量目前情况，做接下来的打算，突然车子一个急刹，吴奇冷不丁往前倒去，鼻子差点磕到副驾驶座椅。 抬眼刚想询问，车门突然被打开，一双手进来把自己按住，力道很大：“吴奇，跟我们去警局！” 面前白色衬衫的人，脸色严峻，旁边还有一个人，驾驶座那边也有人，正朝前方司机亮出证件。 吴奇悬着的心终于被死死砸下，虽然有点意外来的快了些，但又觉得是必然的，脸色佯装平静，右脚踏出，慢慢挪下车，站直身子时突然想起什么，又低头拿起手机。 “不许动！”迟瑾冷着脸斥道，快速伸手按住他手腕，施加力道往后掰，随即把手机抢走，余军周鑫也赶过来压制住他。 吴奇被按住弯着腰，又扭过头语气真诚哀求道：“你们让我发个信息吧，我女儿要是看见我不回消息，定位还显示去了警局，她会抓狂的！” “跟我们上车！”迟瑾语气强硬不容商量，拉着他往前方白色车辆走去。 余军周鑫各坐在他两边，吴奇双手被拷住手铐，又探头朝驾驶座的迟瑾再次商量：“警官，你就让我发个信息吧，不然我女儿肯定会乱跑出来的，你先安抚她一下吧…” 迟瑾低头查看聊天记录，往上拉都是一些日常聊天，吃饭睡觉，从文字都能看出吴奇的语气很温和，像哄三岁小孩一样。 迟瑾断开定位，不到三秒对方马上发来消息。 女儿：[怎么关了？] 吴奇：[等我半小时。] 迟瑾打字回复后把手机放好，驱车往警局赶去。 审讯室里，看见监控录像里的自己，吴奇眼睛滴溜一下，神色镇定问：“警官，就这个你们就怀疑是我了吗？又没有谁要求不能在停车场里逗留，我自己一个人喜欢安静，在那里走动不可以吗？” 迟瑾嘴角一扯，语气幽幽道：“与其在这里试探，还不如老实交代，对你更好。” 话落迟瑾低头从桌下拿出一个透明袋，里面装着蓝富那套“血衣”，吴奇暼了一眼，没有反应。 “我们刚才做了对比，马甲和衬衫上面，有你的指纹，如果这个事情和你无关，那这指纹哪来的？” “我们看了那些汽车底部，很多鞋印手纹和划痕，一大早就蹲守在角落那里，有人出事了第一反应也不是慌张大叫，而且偷偷从车底挪开？刚才又慌慌张张要跑路？” 吴奇憋着脸没有回应，桌上手机屏幕亮起，消息不断叠加，频繁发出响声，难以忽视。 吴奇顿时坐立不安，扭了扭身子，伸直脖子望着手机道：“那个…警官，你回复一下吧，我怕她紧张。” 迟瑾故意不拿起，摇头一脸严肃：“我们现在是在讨论停车场里捅伤人的案子，不是在这里回复信息。” “哎呀你就回复一下吧，她…她精神不太好的，不能受刺激啊！”吴奇愈发焦躁，眉头紧皱朝着两人解释：“如果发现我不在，她会发疯的！不好啊！” “那你就快点说，老实交代，不要浪费时间，也对她好。”迟瑾幽幽叮嘱道，拿起手机查看信息。 女儿：[为什么还要半个小时？！] 女儿：[图片] 女儿：[我真的要出去了！] 女儿：[你不要我了？] 女儿：[逼我？] 语句里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抓狂，有时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很简短，频繁发送出来。 一个21岁的成年女子，这么严重的症状…是因为蓝富他们才发疯的吗？ “好吧，我承认是我干的，我昨晚趁女儿睡着后，搭车赶过来玉城这边，这个事我女儿什么也不知道，不关她的事，她是无辜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无辜？” 看着面前正义凛然的人，迟瑾不由嗤笑一声，反问：“那个被你陷害的女生就不无辜吗？她也才22岁啊！她差点就成为你的替死鬼你知道吗？你前面怎么不说要承担责任？” 吴奇一噎，被他冷冽的语气唬住，怂怂低下头：“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一切来的太突然，我只是觉得刚好……” 第148章 旧案 三小时前 吴奇趴在盲区后头车底下，手机已经调至静音，双手戴着手套，不断打字催促着手机上的人。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吴奇偏头观察外边情况，见一双黑色皮鞋从不远处踏来，挪出来探头一看，果然是蓝富，又连忙缩回去，等待他的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吴奇右手往下按住口袋里的尖刀，微微拔出准备爬出来，突然动作一顿，眼神警惕望向蓝富身后，还有一个人。 以为是路过的，一时不敢下手，想等她离开，却渐渐发现，她一直跟着往这边走，悄悄探头一看，她也一直盯着蓝富，表情奇怪，吴奇目光往下落在她左手上，不禁讶异张大了嘴巴。 难道她也想…… 手机微微振动一下，吴奇拿出手机一看。 蓝富：[我到了。] 吴奇：[再往前走，右拐。] 吴奇发送完，目光不再停留在蓝富身上，而是望向他身后不远处的人，那女生仍是紧跟着她，甚至开始露出那把刀，吴奇嘴角上扬，眼底露出欣喜。 这么巧？她也要杀蓝富？ 这样更好，如果她杀了，自己就不用动手，坐享其成了。 思量间，蓝富已经来到面前不远处，吴奇紧紧趴在地上，看前面那个人的脚偶尔转动，估计是在寻找自己，那女生也已经抽出刀跑了过去。 吴奇眼睛猛地睁大，心里疯狂跳跃，突然脸色一僵，眼睁睁看着那女生掉头躲起来，不到一会，她脚边掉下一把刀，随即大步跑开。 唉…… 吴奇心里直叹气，果然还是太嫩了，不敢杀人，那就还是我来吧！ 吴奇双手撑地刚要挪出来，突然一顿，看着手上那把刀，再看着不远处那一把，想法立即涌出，于是把刀藏起，挪出车底，快步跑去捡起那把水果刀，朝蓝富冲过去。 “喂！吴…”蓝富连连后退，伸出右手商量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面前的人用尽全力朝自己扑来，速度力度很大，捅了一刀后迅速拔出，又来一刀。 蓝富只能拼命抬手挡住，希望能减轻一些伤害，想要后退跑开，却被吴奇紧紧拉住马甲，又来了一刀。 蓝富脸色痛苦，双手抓着他手腕，吴奇咬牙切齿，正要再补几刀时，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和谈话声，吴奇心下一惊。 蓝富紧抓着自己手腕不动，吴奇连忙朝他手背挥去一刀，趁他松手时转身跑开，离开时把水果刀扔到旁边，自己躲在不远处一辆车底下观察情况，很快听见两人的尖叫声，还听见要叫保安，等他们离开后，连忙挪出来，快步跑开…… 余军翻开笔录，抬眼问：“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伤害了我女儿！” 吴奇气愤道：“我女儿那么活泼，那么开朗的人，因为他们！因为这帮畜牲！现在整个人浑浑噩噩，每天离不开人，天天晚上做噩梦，很多时候得靠安眠药才能睡着，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他们是谁？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 吴奇突然止住话，垂下眼帘，呼吸逐渐急促，眼底满是恨意。 “他们…强奸了我女儿。” 半年前 汽车公司里，吴奇走下楼梯，朝展厅走去，迎面跑过来一个女生。 “爸！”吴玫半弯腰，双手微微张开，笑嘻嘻喊着，声音清脆动听。 长相清秀靓丽，一条黑色收腰连衣短裙，长度仅仅盖住屁股，苗条修长的大腿展露无遗，扎起高马尾，踩着棕色长靴，配合着亮闪闪的精致妆容，活力十足，眼睫毛翘起一眨一眨的，带着点性感气息。 “你怎么来了？”吴奇惊讶道。 “今天可是你生日啊，我刚从商场挑完礼物回来，迫不及待要送给你了！” 话落吴玫转过身，一蹦一跳来到前台，从桌上拿起礼品袋和一大束红玫瑰花，又回到吴奇面前，双手递出。 “爸，生日快乐！” “好，谢谢女儿！” 吴奇双手满满当当，把鲜花夹在腋下，又低头翻看礼品袋：“这是什么呀？” “你猜猜？”吴玫神秘一笑。 吴奇拿出礼盒直接打开，一条蓝色细条纹领带映入眼帘，摸着手感光滑，和普通的相差甚远，颜色也是自己喜欢的，看得出有用心挑选过。 “谢谢女儿，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吴奇小心翼翼把领带放回盒子，又放进礼品袋，满是欣慰，虽然离了婚，但是远离了那个烦人爱念叨的，和这么贴心的女儿在一起，真不错！ 吴玫左右转头张望着什么，又悄咪咪问：“爸，听说蓝富今天有来公司啊？” “对。”吴奇点了点头，抬眼见吴玫一脸期待的样子，很快反应过来：“所以你是来找他的，礼物只是刚好提前送对吗？我就说之前都是等我下班送的，怎么今天这么积极。” 吴奇心里泛起一丝醋味，也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他。 明明有那么多帅的小鲜肉，要演技好的明星也有，怎么就是他？毕竟他背地里…… 第149章 旧案2 “哎呀怎么会！” 吴玫一脸真诚，举手连忙表态：“我当然是为了给我最爱的爸爸过生日送礼物，才赶过来的啊！” “好，那礼物我收到了，你回去吧。” “等一下，我还想要蓝富的签名。” 呵呵！ 吴奇无奈一笑，又道：“我回头帮你要，你先回去吧。” “不要！难得被我碰上一次，我要亲自找他要签名！我要看真人长什么样！我还要和他合照！”吴玫满脸写着兴奋，左右摇晃着手舞足蹈。 想起那帮人背后的嘴脸，做的那些肮脏事，吴奇心里果断摇头，绝对不能让女儿跟这种人接触！ “我回头找他拍一些自拍照，发给你就好了。” “不要，我要自己拍！” “唉呀，一样的啊！” 吴奇心里莫名焦急起来，还想开口打发她回去，一名销售员拿着资料大步走来：“吴经理，这里有份合同需要你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就签字，我马上拿去给那边的胡总。” “好，去我办公室。”吴奇转身要走，又回头催促面前的人：“快回去吧，你那个蓝富哥哥十分钟前都离开了，下次吧。” “不可能，我刚才问了前台的大哥，他说人还没走呢！” “啧！” 吴奇无奈叹了口气，想着蓝富他们在五楼谈事情，不一定那么快下来，等一会自己出来再带她走就行了，于是先跟着销售员上楼离开。 吴玫走到休息区坐下，随意晃荡着脚，又举起手机，背对着各种豪车、空旷明亮的环境自拍。 几分钟后，电梯门打开，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吴玫转头望去，眼底露出欣喜，连忙起身大步跑过去：“哥哥！” 蓝富正和旁边的季协交代着什么，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话，回过头见一个年轻女生朝自己跑来，双手握拳放在胸口前，欣喜若狂，很快也反应过来是粉丝。 “蓝富哥哥，我是你的粉丝！”吴玫开心得直跺脚，原地小跳着，裙摆随着动作微微飘起。 蓝富目光快速打量她一遍，嘴角上扬，语气温和道：“是吗？谢谢你的喜欢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吴玫！” “今年多大了？” “21岁！” “哦～” 蓝富不由得提高了兴致，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年轻有活力，身材也不错，年龄也合适…… 蓝富环顾四周，见没有其他人跟过来，如果是粉丝蹲点，应该不止一个人，又试探问：“你是和家里人一起来买车吗？” “不是，我在等我爸下班！” 看蓝富疑惑的样子，吴玫笑嘻嘻补充：“我爸就是你这个公司里的经理啊！他叫吴奇！” “哦～～”蓝富恍然大悟，连连点了几下头，嘴角笑意愈发难以克制，又抬起右手彬彬有礼邀请着：“那既然这样，刚好我们晚上要和你爸一起出去吃饭，你也一起去吧。” “好啊好啊！” 和大明星一起吃饭耶！ 吴奇走下楼梯，看见大厅里的三人，不禁脸色一僵，还是被吴玫逮住了。 “富哥，协哥。” 吴奇来到吴玫旁边站定，朝蓝富两人打完招呼后，又朝吴玫道：“走，我先送你回家。” “不要，刚才蓝富哥哥说了，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吃饭！” “啊？” 吴奇惊诧不已，立即摇头，语气坚决：“你别去了！大人之间的饭局，小孩子去干什么？快回家！” “什么呀，我也是大人了啊！我都21岁了！” “对对对对！”蓝富右手指点了点，脸色温和帮腔着：“都是自己人，想去就去嘛！只是吃个饭又有什么关系？” “对啊对啊！谢谢蓝富哥哥！”吴玫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一脸感激，眼底泛着光。 真不愧是我粉的明星，好贴心好温柔好帅气好成熟啊～ 吴奇伸手拽着吴玫手臂，刚开口要阻止，蓝富却先伸出右手，指向门口绅士道：“那走吧，一起搭我的车。” “好耶！”吴玫欢呼雀跃，跟着蓝富往门口走去，顿时把亲爹抛在身后。 吴奇脸色扭曲，连忙大步跟上，又凑到季协旁边，担忧询问：“协哥…” “放心吧，都是自己人，难道还会害你不成？”季协转头瞥向他，神色自若，没有别的反应。 吴奇垂眸不语，细想也有道理，这三年来一直跟着他们做了不少事，怎么着也不可能对伙伴下手，何况女儿现在这情况，也不好多说，只能自己多看着点了…… 饭局结束后，吴奇靠在后座椅，已经喝了不少酒，脸色红彤彤，半眯着眼睛，张嘴满是酒气。 代驾打开支架上的手机导航，驱车往目的地出发，吴奇偏过头，瞥向旁边还很精神的吴玫，语重心长叮嘱：“女儿啊，好好学习，少和这些人接触，明白吗？” 吴玫嘴角上扬，美滋滋一直盯着手机看，两手并用在手机上打字。 吴奇见她没回应，又凑过去些问：“你在看什么啊？笑成这样？” “和蓝富哥哥聊天呀，我加了他微信耶！”吴玫目不转睛说道。 吴奇诧异瞪大了眼睛，顿时精神了几分，仔细回想今晚的情况，一直让她跟在自己旁边，哪怕是去洗手间，也有拉着她说一起去，或者找借口说她妆花了，她是什么时候…… 细想了好一会，吴奇才反应过来，是在包厢门口买单的时候，她和蓝富几人在里面。 就这么一会工夫也能？ 也不知道是吴玫自己缠着要的，还是蓝富主动开口，不管是哪种可能，加上了微信肯定没啥好事。 吴奇转头道：“删了吧。” 吴玫马上嘟起嘴，转头不满问：“为什么要删？好不容易有的，别人都没有呢！” “唉，删了吧！这些人，背地里什么样你知道吗？距离才是美啊！接触太多，知道太多不好啊！删了吧，啊？” 吴奇不断劝说着，吴玫耳朵全然屏蔽他的声音，已经沉浸在被爱豆关注的喜悦中，坚决摇头：“不要！” 吴奇嘴巴抿了抿，又无法把话说太明白，沉默半晌后又道：“那你自己注意点吧，偶尔聊聊就行，但是不能单独和他们出去，聊什么也要告诉我，明白吗？” 旁边人没有回应，吴奇焦急的抬手推了下她，加重语气道：“听见了没有？！” “啊听到了听到了。”吴玫这才敷衍应了几句。 回到家里，吴奇瘫在沙发上，趁着吴玫进厨房煮醒酒汤，又连忙坐正起来，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先输入她的生日，密码错误，输入自己的密码，还是错误，手指顿了顿，心里思量后，输入蓝富的生日，成功解锁。 哼！ 吴奇不屑哼了一声，连忙打开微信查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吴玫：[蓝富哥哥，我超级喜欢你的，你演的戏我都有看！] 蓝富：[谢谢，你也要好好加油哦。] 蓝富：[好好努力，做个优秀的人，以后让你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吴玫：[好！] 倒也是没什么问题，吴奇担忧的心情缓和了几分。 “嗒嗒…” 厨房里传来声响，抬眼见吴玫已经关了火，端起碗正要转身，吴奇连忙按掉屏幕，把手机放回原位，躺了回去。 第150章 旧案3 一周后 “我说你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吴奇站在客厅中央，指着吴玫厉声训着，眼睛因为气愤瞪得很大，一改往日温和父亲形象。 吴玫也不甘示弱，右肩背着那粉色名牌包包，已经画上浓妆，踩着那新买的黑色高跟鞋，完全无法理解反问：“为什么不能啊？这么好的机会，我一定要去！” “不可以！你才多大？你懂什么？你以为钱那么好赚？娱乐圈那么好混吗？小心到头来你失去的更多！”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进去过！蓝富哥哥说了，只要有熟人介绍照顾，就会顺利很多，他会照顾我的！” “照顾个屁！！”吴奇声嘶力竭喊道。 吴玫被这语气唬得愣在原地，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那么抗拒自己家的偶像？ 可他们不是经常待在一起吗？ “你以为他们很好啊？他们…”吴奇憋了憋，还是松口怒斥：“他们不是什么好人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和这些人来往，你怎么还背着我跟他们联系？还谈合作？还要跟着他去演戏？你想得美啊！” “不许你这么说他！他对我很好啊！如果他真的不好，为什么你要跟着他，整天喊他富哥，还去帮他做事？”吴玫理直气壮。 吴奇一噎，竟无法反驳，总不能说，也是为了钱才跟着他做这些勾当事的吧？可如果女儿知道了，她…… “你看，你说不出话了吧？你就是不想让我变优秀，嫉妒我年轻有为，可以赚钱比你多！我明明可以跟着他们学到很多，赚很多钱来养你啊，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 “我嫉妒你？”吴奇怒极反笑，心里一阵寒意：“我那么疼你，当然希望你过得好啊！你好好学习，赚钱工作的事以后再来，但是你就是不能去找蓝富他们！他们不是好人啊！他们在骗你啊！” “不可能！蓝富哥哥不会骗我的！” “那你老爹就会骗你了吗？！你是相信你亲爹，还是相信那个没有血缘关系，只是通过荧幕认识的，虚假的像个纸片的人啊？！” “你才虚假呢！”吴玫猛冲上前，双手推了把吴奇。 吴奇后退一步，还是板着脸，指着她没有一丝妥协：“我再说最后一遍，不许你出去找他们，不许你再和他们联系，马上删掉他们！” “我不！” “马上！” 吴奇眼睛上下观察，突然警惕起来：“你这包包和鞋子哪来的？是他们给你买的吗？” 吴玫右手捂住包包，偏过头不跟他对视，嘟喃答：“不是，我自己买的。” “我不管你是哪来的，现在马上去把这妆给卸了，把这短裙换下来！回房里去！” “你…”吴玫咬了咬下唇，急得直跺脚，而那人还是死死堵在门口，不让自己出去。 “我讨厌你！”吴玫弯腰大吼一声，转身踩着高跟鞋跑上了二楼。 吴奇目光紧紧跟在她身后，见她跑进房里，房门猛地关上发出巨响，又无奈叹了口气。 难怪他们最近老是安排自己去做事，一直忙个不停，原来是分散自己注意力，背地里朝自己女儿下手吗？ 吴奇眉头皱起，不禁背后发凉，这帮人，真的好危险！ 看来不能跟他们久待，还是得找个机会远离他们，带着女儿躲远点…… “叮咚～” 一道门铃声打断了思绪，吴奇转身走向门口，二楼房间门也迅速打开，吴玫大步走出来，趴在楼梯口往门口看。 吴奇回头望向她，严肃道：“回房里去！” “哼！”吴玫偏过头，倔强站在原地不动。 吴奇打开大门，连忙展开笑容客气道：“协哥。” “阿奇。”季协站在门外，不着痕迹抬眼和吴玫对视一眼，又转而落在吴奇脸上，认真道：“有个饭局，少了个人，你跟我一起去。” “啊？”吴奇抬手摸了摸头发，回头望向吴玫，有点纠结，试图商量道：“可是我今天有点事情耶，要不我叫公司的阿青去？” “你有事我就没事了吗？大家都很忙，富哥留你在身边，不就是希望你能帮忙做这些事情吗？” 季协板下脸色，语气幽幽催促着：“识相点，我人都来了，快走吧，别让那客户等急了。” “诶好好。”吴奇只好应下，转过头朝楼上的吴玫叮嘱道：“不许出门！我会查客厅监控，要是看到你出去，我马上回来找你！” 话落和季协走出门来，吴奇迅速掏出手机，打开监控软件，旁边的季协却开口道：“你开车吧，我今天开太久了，要休息会。” “哦好。”吴奇只好把手机塞回口袋，坐进驾驶座，驱车离开…… “等到我回家，已经是隔天中午了，小玫在家里一直哭，一直喊着骗子什么的，我问了好久才知道，我刚离开，她也偷偷跑出去，去参加蓝富他们那个酒局，然后就出事了。” “出事后第一时间有报警吗？” “当然有了！”吴奇脱口而出，抬眸时一脸怒气，又无奈垂下头：“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蓝富不知道哪来的录音，里面都是小玫说自愿的话，她醒来时，全身也都被洗干净了，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饭店走廊没有监控，酒店里那个男人背着的人，被外套盖住，他们解释那是他女朋友喝醉了，不是小玫，只是和小玫喝点酒而已，还说是不是她喝醉后自己出去外面，被别人弄的，气死我了！” 吴奇手握拳，猛砸了下桌子：“还是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我们有冤无处诉，小玫性情大变，变得很焦躁抑郁，蓝富他们私底下还有来找过我，言语间暗示我给钱私了，我不同意，我也不甘心这样吃亏，既然得不到公道，我就要杀了他！” “蓝富他们今天会来商场，不是为了逛街，而是因为你跟他说了什么，他不得不过来找你的吧？”迟瑾语气笃定问道。 吴奇马上点头，全然破罐破摔姿态：“我跟他说，有这几年他做那些事留下的证据，他最开始不信，后来又有点担心，就答应约我出来，我之前也约了好久，改了好几次地点，最后才确定在停车场里的。” 余军纳闷道：“既然有他犯罪的证据，为什么不去告发他们？通过正当法律手段，自己也不会受伤害啊。” “因为没有完整的证据链啊！”吴奇耷拉着头，有心无力道：“都是一些零散的，不同场合事件的证据，蓝富又那么厉害，万一他死不承认，找人搞我，万一他贿赂你…” 吴奇突然止住话，嘴巴抿了抿，眼神躲闪偷瞟他们，余军迟瑾对视一眼，也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我真怕我还没告成功，自己先被他搞去监狱里了，我坐牢是不要紧，关键是我女儿啊！我如果去报警，中间忙活离开家的空档，他们对我女儿下手怎么办？” 迟瑾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你那些能指控蓝富的证据在哪里？” 吴奇没有开口，转眼望向他，满是警惕。 “你不是说有证据吗？拿出来，不管完不完整，我们警方自然有办法顺着那些往下查，还有你女儿现在在哪，带我们去找她。” “为什么？我女儿是无辜的啊！她又不知道我出来杀人了，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吴奇头摇成拨浪鼓，满是戒备状态。 “我们是去调查关于她受害的事情。” 吴奇一愣，直勾勾盯着他眼睛，有点意外：“你相信我说的话？可是…这个事之前我在因城已经报过警了，也有去告他，可是没有证据啊！” “你都知道他们经常干这些事了，肯定不只有你女儿一个受害者，把事情调查了解清楚，掌握了证据，把这些人绳之以法，不也是替你女儿讨公道的办法吗？” 吴奇憋着口气，目光紧盯着他，不置可否，眼底情绪复杂，似是激动又有些防备。 “嗡～嗡～嗡～” 桌上手机频繁振动，迟瑾低头拿起打开，很快已经99+条信息，又抬眼催促：“你女儿发消息来了，再晚一点，她跑出来走丢了我们还要去找。” 吴奇一听顿时坐不住，又赶紧应下：“好好好，我带你们去！那个证据我都藏在家里了。” 迟瑾垂眸思索几秒，又望向他幽幽叮嘱：“你记得，现在你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警方，知道什么都说出来，不要隐瞒，可不要到时候又和他们暗地里联系，透露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我发过誓，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连自己的命都能豁出去，还怕什么？大不了一起蹲监狱！” 吴奇信誓旦旦，一股脑托盘而出：“我承认，我这几年，确实跟着他们做了不少事，我至今都还记得，第一次配合他们做那个车祸的事，那个女孩，明明没人帮忙，都能找出那么多证据，我当时都要吓死了，以为会完蛋！” “结果他们却还是很淡定，轻而易举的，很熟练的几句话就把局面扭转了，做的那么干净，她一点获胜的余地都没有，真是厉害，厉害的可怕！” 迟瑾脸色一沉，目光死死盯着吴奇。 那不就是晚晚的…… 第151章 旧案4 吴奇低头没注意到迟瑾的异样，还在继续讲着：“所以我女儿出了事，我也大概能猜到我告他们的下场了。” “但是不管如何，我一定要让他们受到惩罚，不管是用什么手段…” 三人往大厅方向走去，右边一道审讯室门打开，钟洁拉着周晚手臂走出来，吴奇转头一看，就是今天那个跟踪蓝富的人。 脚步往前走着，目光却仍停留在她脸上，端详了几秒，吴奇瞳孔一震，内心狠狠震惊一把，她不就是周早那个女儿…… 吴奇此时深深感受到什么叫冤家路窄，什么叫报应，一切就像齿轮一般转动着，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仿佛又回到四年前，这些人身上…… 周晚神色漠然，也不再躲避，眼睛紧紧盯着吴奇，两人互相瞅着不开口，几秒后反而吴奇率先心虚，败下阵来挪开了目光。 迟瑾朝周晚温声道：“你先好好休息，我们还得出去一趟。” “好。” 钟洁朝周晚点头示意，随即跟着他们大步离开，周晚还站在走廊里，望着他们的背影，久久不动弹。 ———— “嘎吱～” 房门打开，吴玫把手机握紧在胸前，弯腰悄声走出来，眼神飘忽四处张望，仿佛偷东西的人，只穿着那套深粉色棉睡衣，赤着脚直接跑下楼来。 刚走出一楼门口，冷风迎面扑来，吴玫猝不及防一个哆嗦，身上那套睡衣都不足以保暖，双脚踩在冰冷结实的地面上，快站不住直挪动，寒意透至心底。 吴玫无心去管，左右转身观察周围，空空荡荡的大街，都没有找到吴奇的身影，慌慌张张抬脚跑开，拐入一条街道，一个提着公文包的男子朝这边走来，明明才五米距离，吴玫却吓得不轻，连忙转身跑开，男子看着她的背影一脸疑惑，不明所以。 吴玫绕着一栋楼跑着，不断拐弯，绕了一圈后又回到男子身后的街上。 男子听见动静，回过头见还是刚才那个女的。 吴玫更慌张了，怎么又是这个人？他是不是想对我…… “啊！！” 吴玫双手抱头大叫一声，又掉头跑开，男子摸了摸后脑勺，更迷惑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报警，可是那人已经跑不见人影了。 吴玫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跑，双脚已经冻到没有知觉，中途踩到一些小石头也不在意，只是拼命往前跑，直到四周都没有人后才缓缓停下，浑身打着哆嗦，寒意和恐惧袭击而来。 爸爸呢？ 人呢？ 吴玫颤抖着双手打开手机，不断打字催促。 吴玫：[你到底在哪？] 吴玫：[是不是打算抛弃我了？] 吴玫：[为什么不回复我信息？] 吴玫：[为什么？] 吴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吴玫缓缓蹲下，屈膝抱住埋头大哭起来，整个人蜷缩在街上，任由冷风直吹，孤独又无助。 “小玫！”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吴玫顺着声音方向仰头望去，吴奇伸出手大步跑来，迟瑾几人也迅速跟上。 “爸！”吴玫连忙起身，跌跌撞撞跑过去抱住他，埋头哭的更大声了，双手紧紧抓着他衣服，怕人溜走。 吴奇低着头，语调温软哄着：“哎呀你怎么出来了啊？我都说我去买东西了嘛，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不穿鞋呢？” 吴玫没有回应，只是哭个不停，像被抛弃委屈不已的小孩。 已是黄昏时分，金黄色彩霞铺在两人身上，照在地面上，两个身影被拉的很长，紧紧相依偎在一起，配合着凄厉的哭声，画面显得更加凄凉。 迟瑾低头观察吴奇怀里的人，睡衣松松垮垮，宽松的棉裤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身形瘦弱得快剩下骨架一样，头发蓬松凌乱，手臂上还有不少指甲挠出的伤痕。 几人跟着吴奇拐进小巷子，走进一栋六层楼房，楼道窄小，进来后很是安静，不透入一丝阳光，吴奇单手搂着吴玫，边上楼边解释：“我特地选的这个老房子，没有巷子门牌号，那帮人不好找…” 迟瑾仰头观察四周墙壁，环境条件和晚晚以前住的地方，极其相似。 她除了省钱，更多也是想要躲开蓝富那些人，那些粉丝的吧，选房的第一宗旨不是舒适，而是偏僻安全…… 两房一厅的房子，沙发上堆满公仔，茶几桌子边角都有戴上防护套，连厨房里的刀具，搅蛋器，任何有伤害性的物件都被锁进柜子里。 吴奇拉着吴玫坐下，捡起地上的袜子，蹲在旁边给她戴上。 吴玫转头看坐在旁边的几人，惶恐不安不禁挪开了些，紧挨着吴奇。 “没事的。”吴奇坐在旁边，单手揽着她肩膀，指着迟瑾几人道：“他们不是坏人，是来帮你的。” “你仔细想想，那天晚上你见到了什么人，他们跟你说了什么，你再说一下，你都一直没详细跟我说呢。”吴奇语调温和鼓励着。 吴玫双手紧紧抱住怀里的公仔，半张脸埋在那只棕色狗熊头上，试图掩藏住自己，犹豫着不开口，眼睛迅速泛起水光又要哭出来。 吴奇轻拍着她，不断安慰：“没事的，乖女儿，有我在呢，不用怕，都过去了……” 吴玫憋着眼泪，垂眼沉默片刻后，开口声音似有似无嘟喃着：“就是那天，我去找他们…” 第152章 旧案5 “小玫来啦！” 蓝富站在包厢门口，看见吴玫走来，目光毫不掩饰打量着，似是很满意点了点头。 吴玫没有注意到这些，来到他跟前笑嘻嘻道：“谢谢蓝富哥哥叫人弄走我爸，不然我都出不来呢！” “那不是我叫的，那是工作需要。”蓝富脸色温和逐字纠正，又安慰着：“你爸爸是这样的，有点固执，老古板，不过没事的，他也是担心你嘛，你不要跟他计较了。” 吴玫笑容更欢了，只觉得面前的人，好贴心啊！不仅没有埋怨别人，还帮忙劝解耶！ 吴玫眼底的崇拜又浓烈了几分，心愈加朝蓝富那边靠近。 “走，进去给你介绍一下。” “好！” 吴玫跟着他走进包厢，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意外，里面还有好几个女生，也是打扮得很亮眼，甚至有个还穿了抹胸小礼服，妆容一个比一个好，吴玫庆幸自己没有听自己那个老爸的话，卸了妆。 主位坐着一名男子，身形臃肿，脸色温和笑眯眯的，吴玫愣了愣，反复确认后不禁有点诧异，这不是那个很有名的导演吗？ “阿富，你带的人就是不一样，很漂亮哦，气质也好，可是好苗子啊！” 导演毫不吝啬夸赞着，吴玫愈加不好意思，虽然饭桌其他人也有被夸奖，不过好像是自己夸的最多。 饭到一半，导演举着两个白酒杯起身，腰带都勒不住的肚腩凸出来，走路时还一动一动的，导演径直来到吴玫旁边：“来小玫，我们一起喝一杯。” 吴玫连忙起身，心里却有点犯难，自己从来不喝酒，可是又不好拒绝。 蓝富在旁边抬手拦住：“平哥，她不会喝酒。” 吴玫心里又意外又惊喜，蓝富哥哥真的好好啊！ “哎呀喝一点没事的。” “不行的，她还小，不能喝的。” 两人互相配合推拉着，导演突然板下脸色，故作生气道：“阿富你怎么回事？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这么不识相，你也只是个演员，真觉得自己很牛逼啊？” 蓝富一脸为难，吴玫突然感到气氛不对，肯定不能让自己家偶像出事，连忙接过杯子：“我来喝。” “诶这才对嘛。”导演马上变脸，笑容满脸。 蓝富微抬手拦住，却不加力道，嘴上劝着：“算了吧，你不会喝。” “不会的，我会喝酒，我愿意喝。” “别喝了，一会被你爸说害你。” “不我就要喝，都是我自愿的，不要管他！” 说着吴玫直接一口闷下，辛辣感顿时冲击着口腔，差点一口喷出来，又紧紧抿着嘴咽下，喉咙胸口顿时像火烧一样的热。 导演连连拍手夸赞，几人各回座位坐下，蓝富手伸向右口袋，按住里面的手机，一段录音及时被截下。 “我已经订好车和住宿了，三天后我们一起出发，先去好好旅游放松一下，再一起进剧组工作！大家都要去啊！” “好耶！”其他女生齐齐拍手，一脸期待。 吴玫脑袋开始发懵，却还有点理智，转头朝蓝富问：“去哪玩啊？” “去一家民宿，很好玩的，吃住免费，都是他们包。” “这么好啊？” “对，你们年轻嘛，当然不能你们花钱了。” 酒精一下子涌上，吴玫记忆断断续续，只记得被人背起，随即眼前一黑，好像有东西盖住，想抬手拿开却没有力气，画面转到车里，转到人的后背上，走廊，房间，一直到次日醒来，自己躺在酒店床上…… “好奸诈！居然那时候就录音了，恶心死了！”吴奇手握拳忿忿不平道。 钟洁思索后问：“你说当时饭局上还有其他女生？有多少个？你还记得她们长什么样吗？” “很多个…”吴玫顿了顿，回忆后答：“有八个，都和我差不多年龄，化了妆，其实我也认不清，只记得几个名字。” “叫什么名字？”余军翻开纸笔记录。 “刘妍，朱婳，赵玉……”吴玫渐渐止住了话，眨了眨眼摇头道：“想不起来了，反正很多。” “当时还有没有听他们说了什么？” “有点模糊，像是在讨论那个民宿哪里好玩，什么山啊，星星的…” “哪里的民宿，叫什么名字？” “有点想不起来了…” 迟瑾沉思片刻，抬眸询问：“是山镇民宿吗？” 吴玫一怔，眼睛猛地睁大，记忆顿时涌现出来，转头望向迟瑾，满是意外：“对…你怎么会知道？ 迟瑾神色不改，继续问：“那些人都去了吗？” “嗯…应该去了吧。”吴玫垂眸伤感道：“我隔天回家，后来一直呆家里，手机也不敢看，后来都是我爸去报警，告他，可是…” 可是都没结果。 迟瑾又朝吴奇道：“你说的证据在哪里？” “哦，在这里。”吴奇起身走向吴玫的房间，迟瑾周鑫也迅速跟上。 吴玫一时又紧张起来，紧盯着房里吴奇的背影，钟洁起身坐到她那边，握住她手轻声抚慰着。 房间里，吴奇熟练拉开衣柜抽屉，把整个抽屉拉出放在地板上，随即趴下伸手在里面摸索，很快摸出一个u盘。 随即又来到阳台，在洗衣机内槽孔里翻出一个u盘，几人跟着他在房里四处走动，几分钟后，翻出了五个颜色相同的u盘。 周鑫诧异瞪大了眼睛，语气微激动道：“有这么多证据？” 那不就好办了？ “不多，这五个里面都是一模一样的，我只是怕哪天被他们找到销毁，其他几个还可以留着。” “哦。” ———— 警局办公室里，u盘被插入电脑，文件夹点开，密密麻麻的文字数据，各种截图，还有录音文件。 周鑫听完一段录音，记录下讯息，又转头道：“如果能找出些证据，就能直接抓蓝富来问话了。” “是啊。”余军坐在旁边点了点头，按着时间线记录下事件，头也不抬答：“如果只是一些模棱两可的线索，人家就可以不承认，装傻充愣，甚至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会赶紧去做手脚。” 迟瑾拿起一份资料，低头翻阅道：“按照目前总结出的信息来看，蓝富是交易多，流水账单一大堆，虽然说是职业原因，加上自己有做生意，可如果是做贩卖人口等买卖，交易金额肯定很大，即使是用很多小账号分期给，顺着那些账号背后的信息查，肯定会找到点线索，总不能几百万的都提着现金去吧？” “还有去查这些事件背后的时间地点，对比蓝富以往的具体行程，如果有时间线符合的，就更好查了。” 周鑫指着电脑道：“吴玫的这个时间最近，5月17号，她们不是说要去山镇民宿玩吗？说不定季协蓝富他们都有去。” “对，我在联系淳村警局那边的人了，看看赵珺她们后来提供的信息，有没有提到蓝富季协他们。” 钟洁推门而入，盯着手机道：“蓝富账号更新了，说是因为腿部旧疾复发，明天活动没办法正常进行。” 几人赶紧停下动作，掏出手机查看。 用户1：[哥哥没事吧？] 用户2：[是不是之前拍戏扭伤的脚，又痛了？] 用户3：[要多注意休息啊！] 用户4：[我今天下午在金因商场，听说蓝富被捅伤了，你现在又发了声明，不会就是你吧？] 用户5：[乌鸦嘴！我家哥哥好着呢！] 用户6：[可是听他们说，那人服装真的很像啊！] …… “还真的是一个字都不透露啊！”周鑫感慨道。 钟洁点头：“毕竟事情闹大起来，虽然是粉丝会关心他，可是背后要捅伤他的原因，肯定也会被爆出来，怎么着都是蓝富吃亏。” “叮咚！” 微信里传来一份文件，迟瑾点开手机，眼睛上下迅速扫视一遍，在上面寻找关于蓝富季协等人的字眼，片刻后抬眸，语气冷冽道：“去医院，抓人！” 第153章 旧案6 半小时后，季协端坐在审讯室里，神色自若，面带疑惑，又朝钟洁赔笑试探问：“警官，怎么还特意叫我们过来啊？是凶手抓到了吗？” 钟洁点头：“抓到了。” “哦～抓到了好，抓到了好啊！”季协满脸肯定点了点头，抬手道：“那就快点把他拉去坐牢啊！你也知道这种人啊，发疯起来连杀人都敢，说不定还会乱造谣，乱说话，放出来不好啊！” “关于他捅伤蓝富的事，已经认罪了，但是我们现在要调查另外一些事，是关于你们的，所以你要配合我们，老实回答。” “我们？我们可都是老实人啊！能有什么事？”季协满脸诧异。 另一间审讯室里，蓝富坐在一张病床上，半靠着枕头，面向迟瑾、余军两人。 “我们看你伤势重，特许你这样做。”迟瑾紧盯着蓝富表情，继续道：“捅伤你的人抓到了，也认罪了，是你认识的人，叫吴奇。” “好的。” “他为什么要杀你？” “这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去问他。”蓝富眼底划过一丝玩味，语气依旧淡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迟瑾微微点头，直言道：“他说你们做了违法犯罪的事情。” “我们？违法？呵！” 蓝富不屑嗤笑一声，头随意晃了下道：“你是说强奸那个事吗？我们都说了，我们什么也没做，他要是怀疑我们，可以去告我们啊！他为什么没有告成功？很明显，我们就是无辜的。” “今年5月17号，你在哪里？” “嘶…”蓝富闭上眼睛，佯装思考，敷衍道：“我想不起来了，毕竟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啊…” “可是你刚才一下子就能说出，半年前关于你和吴奇他们纠纷的事，完全不像记忆不好，想不起来的样子啊？” 蓝富一愣，抬眼望向面前的人，年纪轻轻，倒是挺谨慎，果然不能掉以轻心啊！ “让我想想。”蓝富微低头沉思几秒，随即答：“我在因城，那天在汽车公司里，晚上去餐厅吃饭，就是和吴奇女儿她那一次，不过后来我就回家了。” “听说你们三天后，5月20号，去了淳村的山镇民宿？” “没这回事。” 蓝富秒答，一脸认真：“我在因城的汽车公司里，没有出门过，我去那里做什么？” 与此同时，另一间审讯室里，钟洁问道：“我看你们账户的流水账很多，有些金额甚至很大，这些钱是哪来的？”钟洁问道。 “就是拍戏啊！你也知道，拍戏赚的钱多一点嘛，还有卖车啊！一辆几十万几十万的，正常啦！”季协理直气壮说着，神色自若。 “是吗？可是我查了关于蓝富的行踪信息，他这两年可没有拍戏，但是账目往来却一直有，金额还不小，何况你们做汽车销售，也有淡季，这么多钱，不太寻常吧？” “寻常的寻常的，你也知道，别人给片酬，也可能会分期晚给啊！你们要是不信，我们可以去列出名单来的。” 季协微微凑上前，笑嘻嘻询问：“警官，你们是看了哪个数据，觉得金额大有问题啊？” 钟洁避而不答，继续问道：“5月17号时，你在哪？” “5月17…我在公司里啊，然后晚上就去参加应酬，哦，吴奇也在的，我和他一起去的。” “那5月20号呢？” “嗯…”季协突然沉默，音节拖了好久都没反应。 钟洁紧紧逼问：“需要想这么久吗？” “哎呀，毕竟时间久了嘛！”季协低下头，眼睛微微转动，最后抬头说出一个答案：“在公司里，没有去别的地方。” “你确定吗？”钟洁不露出神情，再次确认。 季协慢了一秒，还是缓缓点头：“确定。” 对面两人不禁感慨，果然是老江湖啊！光猜测都能说出一样的答案，是先约定好，模糊不清的事，都统一拿公司来说事吗？ 迟瑾不再绕弯，直接发问：“赵珺、孙宾，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蓝富秒答。 “她们是淳村山镇民宿的主店家，背地里做拐卖人口买卖，他们已经指控，和他们交易对接的老板，就是你。” “放屁！我怎么可能会去做这种事？大家对我的评价，你在网上一搜就知道了，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污蔑过我！” 蓝富脸上立即展露出怒气，仿佛受到了极大侮辱，一副光明磊落姿态道：“说话要有证据！随随便便来个人指控是我，就是我了吗？我那天分明就在公司，除非你们有照片或者录像等证据，证明我在撒谎。” “那你怎么解释，那么大金额的往来？还有那天晚上你和吴玫在一起的饭局，你们商谈要去山镇民宿，在场其他8个女生，目前有4个已经失踪还没找到，不就是你们安排去的吗？” “不是啊！我们后来取消活动了，谁知道这半年里，她们发生了什么？总不能只见过一面，出了事就怪我们吧？年轻人，做事要讲证据。”蓝富幽幽提醒着。 迟瑾眼睛微眯，紧盯着他不语，还真是嘴硬，不到黄河心不死！ 蓝富抬起左手，按了按太阳穴，低声问：“现在几点了啊？”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余军还是拿出手机，看了眼道：“九点半。” “我得换药了，警官，我现在可是受害者啊，刚醒不久，还要被你们拉过来问这么多话，我也顶不住啊！” 蓝富板下脸色，开始施压：“别以为你们是警务人员就可以胡来，我要找我的经纪人，找我的律师，我要投诉你们！” “你的经纪人现在还在配合我们调查事情，投诉什么的，等这个案子查完了，你再来说吧。” 迟瑾缓缓起身，直视他眼睛道：“你放心，我们会找最靠谱的护士来给你换药，照顾你，毕竟你快点好起来，才可以配合我们调查！” 蓝富沉默不语，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两个警员还在外面守着，又缓缓躺下，若有所思。 第154章 旧案7 办公室里 “网上有人发了照片，说看见蓝富进了警局，现在都开始讨论了。” “我也看到了。” 余军打开手机，顶端弹出的几条信息标题，全部都是蓝富的名字。 用户1：[看吧？我就说金因商场被捅的是他，都躺病床上了！] 用户2：[是谁这么过分！捅我家哥哥？] 用户3：[不是，重点难道不是他进警局吗？是犯了什么事吧？那个经纪人都进去了。] 用户4：[之前看过一些他的传闻，好像有卖毒耶，不会真的吧？] 用户5：[造谣张口就来？] …… “好多人关注啊，一下子好几条热搜了。” “而且季协现在无法操作，想撤热搜是不可能了。” 迟瑾翻了几下评论，转头望向旁边的周晚，只是趴在桌上翻阅着那些评论，没什么表情。 王琛从门口走来，问：“怎么样了？” 钟洁转过身道：“在查，这两个人死不承认，不查出点铁证，恐怕是不会松口的。” “现在网上讨论的好厉害啊，还有人说要来警局看。”周鑫出声道。 “这样更好。”王琛神情严峻，边解释着：“借助这波舆论，让那些人说出更多信息来，说不定还有线索助于我们查案，不管这个事结果如何，蓝富这次爆出来出了事，损失最大的仍然是他。” “嗯，诶这个人…”钟洁眨了眨眼，诧异出声：“是胡华吧？” “哪个？”几人顿时警觉起来，齐齐抬头朝钟洁望去。 “就是这个账号啊，他居然录视频举报当年车祸的事，还有提到蓝富私底下做的非法买卖啊！” 迟瑾顿时激动起来，连忙打开工作群，旁边的人也终于有了动静，猛地凑过来看。 “我承认我当初拿了钱，帮忙做假证，这是他们转账给我的截图，蓝富和他的经纪人季协，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背地里也做过不少这种事情，已经很熟练…” 视频里胡华站在一堵白墙面前，双手交叠，语速缓慢说着，又在底下评论补充各种信息。 用户1：我就说蓝富有问题吧？ 用户2：那你拿了钱怎么还出来？怎么不去蹲监狱？ 用户3：蹭热度？啥话都能说？ …… “一下子就被粉丝围攻了啊。” “说实话，发这个出来，确实对他很不利，如果翻出来旧案，他做假证也要负责任，可是都三年多了，证据也都没了，蓝富肯定不认，这样下去，蓝富名声是毁了，这个胡华也会落个骂名。” “可能是为了图个心安吧。” 迟瑾把胡华说的讯息记录下，随即抬头道：“先干活。” “好。” 几人拉开椅子，低头忙活着，王琛朝桌子里红色围巾的人看了眼，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最后又缓缓闭上，转身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已经十点多，办公室灯光仍然亮着，没有人离开。 周晚环视一圈，不由得想起，当年她也是这样，日夜不分的埋在房间里，查各种资料，最后还是…… 转头望着身旁的人，时不时点开电脑，又拿起手机回复信息，神情严肃，周晚犹豫片刻，小声开口：“小迟…” “诶，怎么了？”迟瑾马上转头回应。 周晚手挡住嘴巴，挨过去小声问：“如果…我们这样弄半天，最后还是失败了怎么办？” “那就继续查，他又不是神人，总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只要有机会，就不能放弃！” 面前人义正言辞的模样，和当初的自己如出一辙，周晚竟无法再反驳。 看大家都还在工作，无法分心，周晚默默坐回椅子，低头看胡华那条视频。 迟瑾瞥了眼，又道：“他算是很有勇气了，敢露面出来。” 周晚没有回应，只是反复查看里面的文字，还有视频中胡华的脸，嘴巴一动一动说出那些话。 心里不禁想着，如果这些话提早四年说，会怎么样？现在说出来，也算不算来得及？ 底下评论还在增加，视频已经开始被疯转，甚至有人附和着说一些关于蓝富的可疑信息，周晚挑挑拣拣挨个截图下来，发送给迟瑾，里面更多的评论，都是辱骂胡华一家人的。 周晚点开胡华微博聊天页面，犹豫许久，还是缓缓打字发送。 周晚：谢谢。 次日早上 迟瑾开车拐入警局，大厅门前几个女生站在那里，很是气愤的样子，对着面前两个警员说着什么。 “肯定是来问蓝富情况的，估计是他的粉丝。”迟瑾开口道，停好车辆后，望着前方几人边解开安全带。 周晚看着前面几人，举着手机来势汹汹，和以往来找自己那些人一样，双手揉捏着卫衣下摆，斟酌几秒转头道：“我…” “我知道。”迟瑾温声开口，接过话道：“我先下去看看情况，你在车里吧。” “嗯。” 迟瑾凑上前，在周晚额头落下一吻，以示抚慰，又叮嘱一句：“别怕。” “嗯。” 迟瑾下车关上车门，往前方人群走去，朝一个警员问：“什么情况？” “迟队。”警员回过头，脸上也很无奈，小声道：“这些都是蓝富的粉丝，说要来关心他的情况，解释了也不听，一直赖着不走啊。” “诶警官…”一名戴着粉色耳罩的女生，转头朝迟瑾问：“蓝富他怎么样了啊？” “还在调查中，你们回去吧。”迟瑾简单回答道。 对方明显对着答案不买单，杵着不动道：“警官，我家蓝富哥哥肯定是无辜的啊！” “对啊，他人那么好，还做慈善捐款耶！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肯定是有人陷害！” “警官，我家哥哥受那么重的伤，还去局里，你们有没有好好照顾他啊？要是他伤势加重了怎么办？” 几人乌泱泱说个不停，丝毫不给面前三个警务人员插嘴的余地。 迟瑾扫视她们一遍，看着年龄都不是很大，又问：“今天周四，你们不用上学吗？” 站在前头棕色靴子的女生，理直气壮答：“都这个时候了，还上什么学？当然是要来看蓝富啊！” “对啊，我们要为他伸张正义，你们可不要诬陷好人啊！” 第155章 旧案8 两个警员对视一眼，满脸无奈，也很无语。 迟瑾冷下脸训道：“快回去，不要堵在这里！不然我就要联系你们家长，联系学校了，你们逃课出来，家长知道吗？” 几人一噎，互相交换眼神没开口，见迟瑾黑着脸，真的举起手机要打电话的样子，只好一脸不情愿转过身，慢悠悠往外面走去，小声聊着。 “妈的，不知道是谁，这么过分，居然要害他！” “是啊…诶，我前几天看见那个为了钱的女的，好像有走进来警局，该不会是她干的吧？她进去报警乱说话？” “她居然也在玉城？！”粉色耳罩女生转过头，一脸震惊，语气也激动了起来：“贱人！肯定就是她了！为了钱，什么都能说，怎么那么阴魂不散呢？” “好贱啊…” 迟瑾往汽车那边走了几步，听见这话猛地站定，眉头紧皱脸色阴沉了几分。 贱人… 是在说周晚吗？ 迟瑾猛然转身，快步走到那几个女生面前，脸色严峻直盯着他们。 “你们刚在说什么？在说谁？” 几人面面相觑，都闭着嘴不敢重复开口。 “不许乱说话，乱造谣的知道吗？你们随便一句话，一句诋毁对别人伤害有多大知道吗？还不了解事情真相，没有依据，怎么可以随便骂人？”迟瑾劈头盖脸厉声训着。 一个黑色皮夹衣女生，嘴巴抿了抿，小声反驳：“可是，网上他们也在造谣啊！我家哥哥明明就不是那样的人，还老是说他卖毒卖人什么的…” “这不是还在调查吗？你们都不了解他，怎么就能确定他是有做，还是没做？” “我就是能确定！他上节目，做现场活动，平时微博上回复我们，多真诚啊！” “就是！那些人还说我家哥哥5月20号在因城大酒店里嫖娼，可是那天我家哥哥明明就在淳村啊！这些人都是故意害我家哥哥的！” 迟瑾眼眸一敛，不动声色追问：“哦？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我那天和朋友去景点玩，都碰见他了。” “空口无凭啊，你有什么证据吗？有照片吗？有视频吗？” “当然有了，我找给你！”说着女生迅速掏出手机，点开相册一千多张照片，目的明确，手指熟练在各个分类里寻找。 迟瑾心中大喜，神色不改掏出手机来准备存下。 “呐你看！”女生很快点开一张照片，背景是一棵棵大树，还没长出桂花，绿油油的，山路绵延不尽，和那时候跟周晚去的路一样。 照片中两个女生挨在一起，笑容满面，迟瑾目光紧锁在她们身后的男人，侧脸看得一清二楚，就是蓝富，穿着短袖t恤，手里拿着杯咖啡，目视前方，没有注意到她们。 “这是我和闺蜜去旅游时，碰巧遇到他偷拍下来的！” “嗯。”迟瑾点头应下，面对面传输到自己手机里，头也不抬问：“还有呢？” 既然那么喜欢他，肯定就不会老老实实只拍一张！ “这个…还有这个…”女生右手指不断划过，都是蓝富走在山路上的背影，有几张是女生绕到前方假装自拍，其实是为了更好拍下蓝富的正脸照。 最后一个小视频里，蓝富和三个人往前方黑色车辆走去，最后一起上了车，女生还伸出手指对着他们背影比心。 迟瑾立即认出来，其他三个人就是季协，赵珺，孙宾。 还敢说不认识？ 迟瑾嘴角微微一扯，克制住内心的欣喜，抬头语气平淡道：“知道了，你们快点回去吧，不要在这里逗留了，等事情查清楚了，自然会发通知。” “哦。” 看着几人远去，两个警员才松了口气，摇摇头一脸无奈。 迟瑾走向汽车副驾驶，打开车门弯腰道：“走吧晚晚。” “嗯。”周晚缓缓挪下车，抓着迟瑾袖子往大厅走去，转头往路边多看了几眼，眼底带着警惕，担心她们突然折返回来。 迟瑾改为牵住她手，把她拉紧在身边道：“没事的。” “嗯。” 办公室里，迟瑾打印出聊天截图，边道：“我联系了朱烟，她说5月20号那天，蓝富确实有去山镇民宿，当时还塞给了她名片，不过她扔掉了，我让她再去找看看，如果有什么证明他在那里的证据就好了。” “我们这里也有。”钟洁翻开一份文件，道：“我们找了小号进去粉丝群，据他们发出来的一些信息，里面很多照片，都很符合可疑时间线，很有用。” 周鑫右手指不停划着鼠标，突然摇摇头啧了一声：“骂的好脏啊，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现实中都是谁，但是一直在维护蓝富啊！” “毕竟是自己深爱的爱豆，他出了事，部分人肯定很难客观的去看待吧？” “多亏有胡华出来发声，现在也有一些人开始站出来了。”余军指着电脑屏幕道：“这里有个指控蓝富哄骗她，言语里暗示她要卖身的，不过她拒绝了。” “叫什么名字？” 余军仔细听了一遍，抬眼道：“朱婳。” “那不就是那个…” “对，和吴玫一起去参加聚会，准备去山镇民宿那个，马上联系她！” 几人仿佛抓到生机，一下子又忙活起来，中午11点，蓝富再次被拉进审讯室里，脸色格外难看，不断给对面的人施加压力。 “我从来没在警局里待这么久过，还是在审讯室里！你们太过分了！我一定要投诉你们！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你们警号多少？马上报出来，叫你们局长过来，我要联系我的律师！” 迟瑾嘴角一扯，全然忽视他咄咄逼人的语气，低头拿出一打刚打印出来的照片。 “5月17号，你和那个叫伍平的导演，约了9个女生去饭局，说是商谈工作，其实是要骗她们去山镇民宿，其中一个女生拒绝离开了，吴玫跑了，另外7个，3个目前在伍平公司里，4个失踪了。” “5月20号，你和孙宾那几人在桂花林景区那里踩点商谈，这是照片，你说不认识她们，分明就是在撒谎。” 蓝富垂眼盯着桌面上的照片，反复看了又看，不露声色，心里却疑虑重重。 这照片到底哪来的？！ 当时明明没什么人啊！ 第156章 旧案9 “不止路上的，还有你在民宿里吃饭的照片都有，曾经在那里的一个女人发来的。” “也有人实名举报你，引诱对方走上歪路，献身导演，一晚上十万，你说的，这里还有当时的录音…” 蓝富板着脸色，目光在桌上一摊摊资料上扫过，又回到迟瑾脸上，渐渐冷冽下来。 钟洁紧盯着对面的吴奇念道：“你们五年前就开始有做毒品交易，中间隔着好几个传话人，来往最频繁的是这个叫宁莆的人，那时候蓝富都还没开汽车公司，也没怎么拍戏，这笔数目，几百万。” “中间你们没有再交易，开始转为贩卖少女，今年年底那一次被搅黄了，5月份是4个，上一年11月份10个，7月份8个……” 吴奇故作镇定，随着对面人缓缓念出的数字，表情愈加难以管理，眼皮频繁跳动，脸部肌肉开始变得扭曲，双手搭在膝盖上，不自在挠了几下。 “你要看看吗？”钟洁佯装询问，伸手递了过去。 吴奇正要接过，对方又撤了回去，漠然道：“还是老实交代吧，别浪费时间了。” 吴奇憋着脸没有回应，垂眸不语，内心已经慌乱不已，这情况，真是不好搞啊…… 二楼食堂里，周晚左手拿筷子，右手不断滑动点击手机页面，还在翻找每一条关于蓝富的讯息，自己曾经的案子也再度被扒出来，有人支持自己，也有人诋毁，好赖话都有。 周晚也有点意外，再次来看这些事情，内心居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总觉得淡然安心了许多，是因为在警局里的原因吗？是因为小迟他们？ 突然有人紧挨着自己坐下，周晚回过神来，转头望去，迟瑾披着白色风衣，神色自若。 见他没开口，周晚连忙询问：“怎么样了？找到证据了吗？” 迟瑾转头和她对视，不露出一丝表情，突然开口：“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周晚一愣，垂眼快速思索一秒，顺着他话答：“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迟瑾故作神秘顿了两秒，往前凑近了点，周晚不由得屏息，紧盯着他眼睛，等待答案。 “你再不吃饭，饭菜就要凉了。” “……” 周晚以为自己幻听了，转头暼了眼盘子，又望向他，嘴巴抿了抿，忍着不开口“问候”他的冲动。 迟瑾也不再卖关子，接着道：“好消息就是，证据确凿，蓝富那帮人躲不掉了，下午就要带去市区那边，和淳村那边结合案子调查。” 对方默默听完，几秒过去都没有反应，垂下眼眸又抬起望着迟瑾，内心从怀疑到相信，眼眸波动，嘴角微微上扬又立即撇下，泪水顿时止不住，蓄满眼眶。 迟瑾抬手把她揽入怀里，轻拍后背安抚道：“结束了，晚晚。” 怀里人没有回应，只是颤抖得更加厉害，还有隐忍抽泣的声音，迟瑾肩膀处衣服很快被泪水沾湿，两人紧抱不语，坐在食堂里久久不动弹。 审讯室里，吴玫还是穿着那套深粉色睡衣，披着一件黑色大棉袄，更像是男士的衣服，目光直勾勾停留在吴奇脸上。 吴奇挂着笑容，似乎很欢喜，朝对面吴玫安抚着：“乖女儿，没事的，我只是捅伤人，没有杀死人，不会罚很久的，很快就能出来找你了，不过这段时间你可要乖乖的啊！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如果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报警，来找这些警官们，知道吗？”说着吴奇指向身后的周鑫余军两人。 吴玫都点头应下，半信半疑道：“真的很快就回来吗？要多久啊？” “还不知道呢，不过很快的啦，我一出来马上就会来找你！”吴奇信誓旦旦说着。 周鑫余军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即使不是主谋，这几年帮着蓝富做那么多事，怎么着也得好几年吧？ “你也不用出去工作，你手机里还有自己的零花钱，够用了，自己在家里好好待着，记得照顾好自己啊！” 同样的话来回叮嘱着，吴奇霎时变成一个操心老父亲形象。 周鑫不由得感叹，对自己女儿倒是很好，可惜对别人，未免又过于绝情了，那些被卖去的女人，也是别人的女儿啊…… 吴玫前脚刚离开不久，吴奇也跟着蓝富、季协出来，三人被拷着手铐，拉着坐上警车离开。 周晚站在大楼侧面，直勾勾盯着他们，直至远去，这一画面在梦里想了好久好久，甚至觉得不可能实现了，这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虚度过，真没想到还有成真的一天。 周晚缓缓抬手，猛掐住自己脸颊，传来的痛感让自己清醒很多，真的不是在做梦啊…… 手背被一双温热的手覆盖住，随即手被拉开，迟瑾紧紧牵住她手，笑道：“别捏了，走吧，去里面。” 周晚还杵着不动，朝那方向张望，心里的喜悦还在不停滋长膨胀，充斥着整颗心。 ———— 晚上，迟瑾把车停好，牵着周晚往家里走去，一楼大门半开着，从里面透出光芒，靠近还能闻到一股饭菜香味。 迟瑾伸手推开门：“爸妈，我们来了。” 话音刚落，还没踏进门，迎面飞来一颗颗水珠，朝周晚脸上扑去。 周晚猛地闭了闭眼，冰凉感传来，顿时又清醒了几分。 迟瑾一怔，转头查看周晚情况，又回头往向里面的人，周莹一脸严肃，左手拿碗，右手指沾水，又迅速洒了一波过来，准确落在周晚脸上。 “妈！你干什么？” 迟瑾连忙挡在周晚面前，结果周莹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一把推开。 “哎呀你不懂！”周莹理直气壮道：“这是在帮周晚去晦气啊！好好的孩子，被人诬陷成杀人凶手了，这可是我特地去找大师弄来的水，快撒一撒，去去晦气，呜呜呜～走开走开呜呜呜～” 周莹嘴里振振有词，念叨间又撒了两次，周晚条件反射偏过头，眨了眨眼，但还是站着不动，任由她弄。 眼前人认真的模样，和妈妈也很像，她也很注重这些事，经常搞这些小动作…… 迟瑾站在中间来回看了几眼，又果断拦住周莹的手：“行了行了，弄一两下就得了，这么冷的天，一会感冒了怎么办？” “哎哟？”周莹立马挂出姨母笑：“长大了，会疼小媳妇了？” 迟瑾一噎，嘴角努力压制着不翘起来，又往周晚那边瞥了眼。 这称呼…… 周莹也顺从结束这一环节，上前牵住周晚手道：“走小晚，吃饭了。” “好。” 迟瑾紧跟在后，和走下楼梯的迟钧刚好碰上，迟钧点头欣慰道：“看了你发来的消息，很好，这个心结总算是过了。” “嗯。”迟瑾点了点头，望向桌边的周晚，笑嘻嘻的也比以往更活泼了不少，也随着翘起了嘴角。 “小晚，明天我们就去逛街买年货吧，事情解决了，我们刚好开开心心过年了！” “好呀！” “那我也要去。”迟瑾连忙出声。 周莹嘴角挑起，半眯眼睛问：“你不用上班吗？” “不用啊！事情都解决了，我也要休息一起去！” “可以啊，刚好你们今晚直接睡这里吧！东西都有，明天一起出发，不用来回跑了！” 周莹朝迟瑾挑了挑眉头，笑容愈发灿烂，迟瑾又转过头，看周晚的意思。 迟钧也点头游说着：“都是自己人，就留下吧。” 周晚在三双目光注视下，略微局促僵硬点头：“好啊。” “嗯嗯！”周莹满意直点头，又给她夹了几块肉。 晚上，周晚换上迟瑾的睡衣走出浴室，白色t恤领口微大，露着半个肩膀，裤脚卷起两圈才刚好盖住脚底。 两人躺在床上，齐齐盯着天花板，周晚思绪还没缓和过来，总感觉一切还像做梦一样，转头望着身旁的人，感激道：“谢谢你啊小迟。” “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我啊，总感觉一切来的好快好突然啊…” 迟瑾温声提醒：“不快了，都第四年了，不是谁都能日日夜夜忍受着煎熬，度过这几年的，他们早就该进监狱了。” “嗯。”周晚眨了眨眼，回忆一幕幕涌出，不受控制，又断断续续嘟喃着：“你们都好好啊，美女警官她们也是…那时候我还说要送叔叔锦旗来的，都忘记了…” “你们也很好啊。”迟瑾转头盯着她脸，那双眼睛在灯光照耀下，明亮动人，语调不由得温软了几分：“你的爸妈肯定也是很善良的人，所以你也一样很好。” 周晚没有开口，空气中顿时又安静下来，约莫一分钟后，迟瑾翻身面向周晚，再次开口：“晚晚，我们结婚吧。” 第157章 未来 周晚偏过头，眼底露出意外，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这个事…… “之前事情没解决好，你有犹豫，现在都过去了，我们可以好好考虑未来的生活了，你的意见呢？”迟瑾温声试探着，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周晚眼眸流转，从来没试想过的生活再度涌现，内心的担忧渐渐散开，刚张嘴要同意，突然话锋一转，故作不满道：“为什么别人家求婚，都有戒指鲜花的，你就只是说说而已？” 迟瑾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是啊！那我们明天出去逛街，顺便去看戒指吧！” “噗！”周晚双手捂着嘴巴，眼眸含笑道：“我逗你的！没有戒指，我也愿意的。” 迟瑾心中大喜，凑上前猛亲了一口，嘴角翘起乐呵呵道：“那我们明天就去买吧！到时候我再让我爸妈安排结婚的事。” 话落又凑上前，像小鸡啄米粒一样在她脸上连亲了好几口。 周晚闭上眼睛，温热的唇瓣不断落在脸颊上，突然被亲的有点不好意思，脸颊越来越烫，又无法躲开。 迟瑾翻身而上，霎时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右手顺着宽松的衣摆探进，抚摸那柔软的身体，掌心传来温度，传至整个手臂，自己身体也随着燥热起来。 舌头探进相互交缠，迟瑾动作温柔又带着掠夺性，不断加快攻势，亲咬她下唇，挑拨得对方乱了呼吸。 周晚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腰，左手隔着布料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右手推开他不安道：“在这里不好啊…” “自己家里有什么不好的？”迟瑾闷声道，气息喷打在她脸上，眼底的欲望浓烈，随时会爆发出来。 “叔叔阿姨在隔壁呢，要是听见了多不好？算了吧。” 迟瑾不顾她的阻拦，狡黠一笑俯上前，嘴巴贴在她耳边，带着蛊惑气息缓缓道：“那你就小声点。” 周晚脸颊顿时爆红，耳边那炙热的唇瓣往下，顺着自己脖颈游走，双手加快在自己身上抚摸揉捏，掌心的温热传遍身体，撩得自己六神无主，脑袋发胀无法思考。 衣服很快被扒尽扔开，厚棉被盖住两人不透入一丝冷风，两人紧密相贴，渐渐沉浸在欢愉中…… 次日早上 周莹推开大门，望向外面街道，阳光和煦，气温也比昨天上升了许多，回头朝里面两人道：“今天天气好好啊，我们出发吧！” “好。”周晚迟瑾应声走出来。 周莹见她脖子上红色围巾裹得紧紧，问：“小晚，今天不是很冷啊，你戴这个不热吗？” “不热呀，我怕冷。”周晚面不改色答着。 周莹点点头也不再多问，转身挽着迟钧的手臂走在前头，嘴角莫名翘了起来。 周晚庆幸她没有追问，眼神略带埋怨看向旁边的始作俑者，对方只咧着嘴，笑呵呵牵着她手跟上。 进入商场，说是一起逛街的周莹，早就拉着迟钧走得老远，迟钧回头看还站在店铺前买棉花糖的两个年轻人，道：“小莹，要等一下他们啊。” 周莹头也不回，拉着迟钧继续往前走：“等什么？儿子这么大了，会照顾好小晚的，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了，诶你看…”周莹突然指向前方的黄金店：“走，新年了再去挑一套！” 迟瑾接过棉花糖，转身朝前方眺望，人潮涌动，已经不见那两人的身影了。 “我们去找叔叔阿姨她们吧。” “不用，她自己爱逛，让她们去吧。” 迟瑾回头看向周晚，目光落在那红色围巾上：“你穿那么厚的卫衣，还戴围巾，不热吗？” “不热啊。”周晚佯装自然摇头，其实额头已经布上一层汗。 见她热的脸颊泛红，迟瑾立马站定，嘴上劝着，手已经迅速伸出开始给她解开围巾：“热就拿下来吧，现在太阳越来越大了，一会闷坏了。” 周晚刚低下头，围巾已经滑溜的略过她脖颈，脱落开静静躺在迟瑾手里，脖颈上的吻痕顿时展露无遗，在白皙的皮肤上绽放开，盯着那一个个只属于自己的印迹，迟瑾心里甚是满足。 “走吧，我们去看戒指！” “嗯！” 直到中午，迟瑾把袋子放下，拉着周晚坐在旁边小椅上，掏出手机道：“我问一下爸妈他们去哪了，一起去吃午饭。” “好。”周晚左右张望，随意晃荡着双脚，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迟瑾，低头打字回复信息，脸上总带着莫名的认真。 周晚玩心一起，拿出袋子里的围巾，抓着一头开始甩起打向他屁股。 迟瑾立马回头，发现是她嘴角立即上扬，也不在意，继续回头打字，对方还在继续，迟瑾改为右手打字，左手伸出试图抵挡住攻击。 可是目光落在手机上，看不见对方的动作，围巾灵活避开自己手掌，反复打着自己腰部、屁股、肚子…… 迟瑾只能胡乱甩着手，等收到对方回复后，迅速关掉手机塞进口袋，转身抓着那条乱动的围巾一扯：“你打了我多少下？啊？” “没有打，是刚才有苍蝇，我在帮你赶走。”周晚脸不红心不跳扯着慌。 大冬天的有苍蝇？ 迟瑾不禁失笑，微微施力扯过围巾，对方立即扯回去，已经用上双手，力道不小，围巾顿时被拉直横在两人中间。 “挑衅我吗？”迟瑾施加力道用力一扯，对方顿时倒向自己怀里，迟瑾双手环抱住，又在她腰处挠着痒。 “啊哈哈哈哈…”周晚猛地挣扎笑开，像案板上的鱼不停扭着。 “错了没错了没…”迟瑾低头嘟喃着，手准确在她怕痒的部位轻挠着。 “错了错了…啊真错了…”周晚双手努力抵挡着，嬉笑中眼眶渐渐泛出一些水光，头发也蹭得凌乱了不少…… “住手！放开那女的！” 第158章 尴尬 一道怒吼声响起，两人均是一愣，齐齐停下动作望去，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大哥，站在对面两米远，指着迟瑾怒目而视吼着：“家暴老婆，算什么好男人？” 周晚：“……” 迟瑾：“……” 男子慢步上前，一脸警惕，边伸手朝周晚安慰着：“别怕孩子！过来，我替你主持公道！” “……” 见他一脸正义，还带着怒气的样子，迟瑾连忙解释：“你误会了，我们只是…” “闭嘴！你以为我是瞎子看不见吗？”男子指向周晚，有理有据分析：“你看她都被你打出多少淤青了？刚才还在动手拉扯她，还想狡辩？” 迟瑾竟无语凝噎，换个角度想，那也算是另一种“打”了…… 周晚脸色逐渐涨红，心里直懊悔，就说得戴围巾吧！就说不能摘下吧！ 三人心思各异，周晚抿了抿嘴，默默起身澄清：“大哥，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在玩而已。” 男子霎时瞪大了眼睛，望向周晚的眼神又增添了几分同情，更加认定周晚就是那个常年被老公家暴，敢怒不敢言的可怜人！ “你不要怕他，有我在，我替你解决！你过来…”男子说着伸手就要拉过周晚。 迟瑾条件反射连忙拍开他手，把周晚往后拉护在身后。 “哎哟？还想打她是吧？别以为结了婚就可以为所欲为，家暴也是犯法的！你快点松开她！” “大哥你误会了，他真没有打我。” “那你这些淤青哪来的？” “……” 见迟瑾紧拉着周晚不放，周晚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男子马上掏出手机，边指着他道：“你赶紧放开她，不然我就报警了啊！我报警了啊！” 说着男子已经低头开始输入号码，周晚连忙抬手拦住：“我们真没什么事的大哥，他真没有打我，那是…” 见大哥一脸不信，三人纠缠在一起，开始吸引了不少路人注意，事态也越来越不好控制，周晚情急之下大喊：“那是他亲我留下的！” 话音刚落，世界仿佛静止般寂静，周晚不用回头都知道有几双目光开始转过来，悄悄关注着这边。 “他亲你？亲怎么会…” 男子手指一顿，突然止住话，开始反应到不对劲，见两人脸色窘迫，女生已然羞涩红了脸。 emm…… 三人陷入无止境的沉默中，男子目光往下停留在地板上，已经不敢直视他们，挥挥手连连后退：“啊打扰了打扰了…” 周晚只感到脸颊越发的烫，又挨着迟瑾头埋在他胸口处，抓起围巾挡住。 迟瑾低头看着她，抬手轻轻抚摸了下，失笑道：“没事的，走吧去吃饭了。” “嗯。”周晚闷声应了一句，才慢腾腾挪开，又赶紧拿起围巾裹上，可不能再社死第二次了！ 打死也不拿下来！ ———— “嘭！嘭！嘭！” 除夕夜，夜幕刚降临，随即又被一朵朵烟花照亮，响声亮光照着每条街道，家家户户灯火通明，飘出饭菜香味。 周晚帮忙拿出碗筷放好，周莹从厨房端出一锅汤，朝坐在沙发上的迟瑾喊道：“儿子，快来吃饭啊！杵在那里干嘛？” “好。”迟瑾关闭手机，大步走到周晚旁边，嘴角上扬邀功般说着：“新消息，蓝富季协他们已经定罪了，这几人做的事太多，造成人员伤害的也多，定死刑了，其他参与的也都是要判刑的。” 周晚表面没什么变化，心里还是很欢喜，虽然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真切切听到肯定消息时，依旧很激动，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那吴奇呢？” 迟瑾挨着她坐下，道：“他是帮凶，看在举报的份上，酌情减刑，5年。” “哦…”周晚回过头望着那滚滚的火锅，没有回应。 迟瑾以为她是不满意这个结果，突然周晚又开口：“也好，不然他女儿，自己一个人，怎么办？她妈都不管她了…” 迟瑾盯着她侧脸不语，又抬手捋过她垂下来的头发，眼底满是怜惜。 “哎呀大过年的，老是讨论这些死啊死的，这…” 对面的周莹突然开口，皱着眉头顿了顿，突然欣喜一拍掌：“这可太好了！恶有恶报，舒坦啊！” 几人跟着咧开笑容，欢笑声不断。 饭后，周晚迟瑾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周莹手拿一个红包过来，笑嘻嘻道：“小晚，给你新年红包，要健康快乐啊！” 周晚愣愣看着这红包壳，磨砂烫金材质，一闪闪的格外夺目，闪得眼眶都泛酸了。 “快拿着呀！” “哦…谢谢阿姨。”周晚连忙双手接过，低声应着。 迟钧在旁边也递出一个：“我也给你红包，平安长大吧！” “谢谢叔叔。” 周晚两手紧握，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填满，强忍着不哭出来。 迟瑾仰头见那两人没有动作，主动开口：“我的呢？” 周莹目光一转，顿时冷漠道：“你没有，都这么大了，要什么红包？” “啊？”迟瑾挑了挑眉，变脸这么快的吗？ “反正我只准备了一个，那是给你还是给小晚啊？” “那还是给晚晚吧。” 旁边迟钧呵呵一笑：“你妈骗你的，都有，拿着吧。” “我还想多骗他一下的！”周莹反手从大衣内口袋拿出一个红包。 迟瑾接过手，才坦诚拆穿道：“其实你刚才在厨房里偷偷包红包，我看见了，两个。” “切～不好玩。” 几人挤在沙发上说说笑笑，夜晚格外的漫长又欢快，一瞬间又回到以前的时光。 周晚才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不喜欢过年，是不喜欢没有人陪伴，没有寄托的时光，那几年自己欺骗着自己，躲在房里追剧的时光，总算是过去了…… “呼———” 迟瑾双手抓着被单，弯腰用力一抖铺好，转头见周晚坐在椅上，还在盯着桌上那两个红包发呆。 迟瑾慢步上前，抬手轻轻抚摸她头顶，周晚回过神，仰头展露出笑容。 “我也有东西要送你。” “什么？” 在周晚疑惑目光下，迟瑾拉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大红包递给了她。 周晚接过手，抬头不明所以：“为什么要给我红包？” “我看你好像很喜欢，想让你多开心一次啊。” 低头看着红包，心里暖意越来越浓烈，周晚掩下思绪，笑盈盈问：“那我是不是应该回你一个呀？我都不知道你会给我红包，我都没准备。” “没事的，我不用。” “真的吗？要不我去准备一个吧。” “不用不用。” 迟瑾连连摆手，神情认真，见状周晚也不强求，点头道：“好，那我不送了，我去洗澡了。” “嗯。” 周晚把三个红包叠放在一起，放进抽屉，随即起身翻出带来的睡衣，走进浴室。 “咔哒～” 浴室门一关上，迟瑾手握拳后悔得直跺脚。 我为什么要说不用啊！ 啊啊啊啊啊啊！ 第159章 新生 深夜，周晚躺下盖好被子，窗外还时不时传来烟花爆竹的声响，和八九点时一样热闹，丝毫不受时间的影响。 周晚也仍是精神满满，嘴角一直没降下来，翻身面对着迟瑾，又道：“谢谢你呀小迟，今天好开心啊！” “开心就好。” 周晚仍是笑嘻嘻的模样，突然神秘道：“我也有东西要送你。” “什么？” 周晚低头从睡袍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双手递出道：“我也送你一个，新年快乐！” “谢谢！” 失而复得的心情，顿时让喜悦感翻倍，一小时前还在说不用的人，此时嘴角立即翘了起来。 “但是我给的钱很少哦。”对面人小声补充。 “没事没事，我就喜欢少的。” 迟瑾手指轻轻按压着红包，内心满是小期待，抬眼询问：“那我拆开了？” “好呀。” 迟瑾迅速打开红包壳，两根手指伸进去一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嘴角微微一抽。 好家伙，真的很少，只有一张1元人民币静静躺在那里。 迟瑾刚要把它塞回去，突然手指摩擦发现不对劲，往后翻还附带一张白色纸条，画了爱心。 [我爱你] 迟瑾笑容愈发灿烂，小心翼翼把它装回去，重新包好道：“我喜欢！” “你喜欢就好。” 迟瑾起身把红包放回抽屉里，顺手关了灯，随即躺下搂过周晚，柔声道：“那我们来办正事吧？” “啊？” 被子呼啦一声盖住两人，阻隔了两人打情骂俏的欢笑声，和后半场难舍难分的喘息声…… ———— “咦～啊～” 周晚刚走进大厅，就看见几个警员背对自己，低头齐齐发出怪声。 “你们在干嘛呀？发出这么奇怪的动静？”周晚连忙贴上去，伸直脖子往里看，一脸好奇。 林虎双手抱着一个小婴儿，手法略显生疏僵硬，小婴儿眨巴着圆溜的大眼睛，灵活转动着看眼前这几人，很是疑惑的表情。 “好可爱啊！”周晚惊呼道。 “是吧是吧？”林虎朝右边走廊扬了扬下巴，解释道：“欣姐的妈妈来接她下班，刚才说要去上厕所，我们帮她看一下。” “哦～” “诶一分钟到了，到我抱了。”旁边的警员突然出声，随后伸手把小婴儿抱过去。 “我也要抱！”周晚兴致勃勃道。 “排队去！一会先轮到我的。” “明天红烧鱼尾多给你两个。” “你先你先。” 五人围成一个圆圈，对这小小的婴儿爱不释手，厚衣服包裹得像个圆球，轻得仿佛没有重量。 “阿虎，阿庆，走了。”大厅门口一个警员喊着。 “好。”两人离开时，又转头多看了几眼，随即朝周晚几人挥了挥手，先行离开。 “铃铃铃～” 台上电话铃声响起，警员迅速转身，刚走两步又停下，才反应到还抱着个小孩。 周晚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我来吧炯哥。” “好。” 周晚成功抱到小孩，暖暖的堵在胸口，也软软的，好脆弱的样子。 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大厅里顿时只剩下周晚，还有桌里通电话的人，周晚愈加放松，低头对着小婴儿做各种搞怪表情。 “啧啧啧～布略布略布略～呐啦啦啦～” 周晚浑然忘我，沉浸在逗小孩的乐趣中，僵硬着上身，又左右轻轻转了转，突然动作一顿，目光和走廊里的迟瑾对上眼神，他也正往这边看，嘴角带着笑意。 周晚突然有点尴尬，也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看见自己这些行为。 迟瑾大步上前来到她身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头轻轻戳了下婴儿脸颊，道：“好安静啊！” 话音刚落，小婴儿眨了眨眼，看着迟瑾挨近的脸，突然扭捏了几下，张嘴大哭起来：“呜啊———” 两人一惊，互相对视一眼。 “你刚才太大声了，吓到他了！” “好吧对不起。”迟瑾凑上前，声音洪亮重复道：“对不起！” “呜啊啊啊！”小孩哭的更凶了。 两人对着这小孩手足无措，哭声听得人心慌慌，又赶紧转头搬救兵。 “欣姐！欣姐！” “阿姨呢？阿姨呢？” “诶来了来了。” 一个深红色毛衣的中年妇女小跑过来，朝两人笑道：“哎呀谢谢你们啊，是不是饿了啊？来我看看。” 周晚赶紧把小孩递回给她，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妈我收拾好了，走吧。”黄欣从里面走来，又朝周晚挥手道：“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等人离开后，迟瑾转身面向周晚，手撑着桌子道：“我爸妈说等他们一下，一会过来，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好。” “对了晚晚，之前我跟你说结婚的事，我爸妈说，要认真正式点，找个中间人帮忙见证，得是你熟悉的，靠谱的长辈。” “可是我没有啊。” 周晚眨了眨眼，又道：“忠大哥算吗？他可是我薅羊毛的师傅。” “嗯…也算吧，本来我爸说，如果没有就找我叔叔或者伯伯来的，不过你们都没见过面，怕你尴尬…” “咳咳！” 一道咳嗽声打断了迟瑾的话，两人转头望去，王琛站在旁边，侧身看着墙壁，好像有注意他们这边，又好像没有。 迟瑾正色道：“王局，有什么事吗？” “没事。”王琛神情自若，低头翻着桌上的文件夹，又把一沓本子叠好，各种小动作忙活得不停。 迟瑾回过头继续说道：“如果实在没有，我们就去找忠哥问看看…” “咳咳！” 旁边咳嗽声又响起，刻意且比刚才重了些，迟瑾再次止住话，转过头望向王琛：“王局，你怎么…” 见王琛神色奇怪，朝自己悄悄使着眼色，迟瑾马上反应过来，转头道：“对了！王局也可以啊！我们不是都认识的吗？身份也合适，对吧？” 周晚还没开口，王琛拉了拉身上的警服，昂首挺胸大步来到两人中间，仿佛待面试的人。 周晚顿了顿，随即笑开：“好呀！” 王琛嘴角立马上扬，乐呵呵戳着双手，已经在内心里筹划不少东西。 等到迟钧周莹来到大厅门外，王琛快步迈出，伸手招呼着：“亲家，一起去吃饭啊！顺便商量结婚的事宜！” “啊？”周莹一头雾水。 我儿子又不是要和你家儿子结婚！ 看着他旁边的周晚，周莹很快明白过来，点头道：“好，那我们走吧！” 三人率先往路口走去，周晚和迟瑾跟在身后，夕阳西下，彩霞从他们头顶铺下，为身上增添一层光芒，周晚缓了缓神，这背影，和以前爸妈来接自己放学时一模一样。 “怎么了？”迟瑾见她突然安静下来，低头问道。 “没事。”周晚笑盈盈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 周莹揽着迟钧手臂，回头朝他们喊着：“再不跟上就不管你们了！你们自己去吃吧！” “来啦！”周晚大声回应着，随即牵着迟瑾小跑跟上，加入那队伍中，五人朝着那橙黄色太阳方向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