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要当皇帝啦》 第1章 平妻 曦国,隆庆四十年,月曦欢被隆庆帝圣旨赐婚给异姓王靖安王世子为世子妃,那一年的月曦欢,年仅八岁。 康泰三年冬,先皇薨逝的三年后,还未嫁入靖安王府的月曦欢,就被太后一道懿旨贬为平妻,与太后母族宋氏嫡次女宋茵平起平坐。 “奉太后娘娘懿旨:靖安王与宋氏嫡次女郎才女貌,互相倾心,哀家不忍有情人不得眷属,故为其二人赐婚;护国公府靳家女同为靖安王妃,是为平妻,望其与宋家女和睦相处,姐妹相交,成全一对有情人。钦此。” 太监尖细阴柔的嗓音刺痛人的耳膜,冬日寒冷的天气都不如此刻那道旨意给人的冷意强。 靳家的人被震惊住了,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传旨的太监和他手里的卷帛,怎么也不相信能听到这么荒唐的事! 这是把他们靳家姑娘当什么了?!把他们护国公府当什么了?! 靳家最小的小公子靳承安回过神来,怒气冲天的“蹭”的站起身来,上前抓住那首领太监的衣襟,怒喝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安安,回来!”月曦欢一直无动于衷的表情在靳承安冲上去的那刻有了情绪。 消息她昨儿夜里就收到了,现在早朝都快散了,愤怒的情绪和消息一起消化的也差不多了。 可是靳承安和靳家人不行! 靳家的每个人都是一脸怒容,二房夫人杨芙和其女靳琉璃都差点没忍住直接出手教训这些人!只是被他们家小七抢先了罢。 靳承安哪怕怒火中烧,也在听到月曦欢的话时停下了动作,委屈道:“欢欢,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没听到那老太监的话吗?他们欺人太甚!” 月曦欢从宣旨开始就一直站着,这是先皇给她的特权之一:见君不跪;是以,从小到大,除了先皇和靳家长辈,她几乎没有跪过任何人。 月曦欢没有先回答靳承安的话,反而平静的上前接过太监手上明黄的懿旨,清冷开口:“年公公,太后的懿旨,我接了,我护国公府的女眷,她们可以起来了吗?” 护国公府上走仕途的男人都上朝去了,不在家的,在边关保家卫国的战场上,在外地为官的任上,总之各有各的事要忙。 除了府里的女眷也就最小的小公子靳承安一个男丁在府里,想来这也是太后让人把懿旨在现在这个时辰送来的原因吧,完全避开护国公府的掌权人,剩下的女眷应该是觉得她们都不敢反抗懿旨。 不过太后算错了,或者说太后背后的人算错了,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护国公府的男人铁血男儿,女眷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可没有什么不敢一说。 天塌了还有靳家男人顶着呢! 只不过,月曦欢一大早就提前跟她们打了招呼,让她们有了一点心理准备,所以她们此刻再愤怒,也没有失态到对这些来传旨的人动手。 太后宫里的总管太监年公公微微低头,恭敬回道:“自然。国公夫人和两位夫人请起。” 看到国公夫人月慈云、二夫人骠骑将军夫人杨芙、女儿靳琉璃,三夫人左都御史夫人秦蓉音都被各自的婢女扶起身,月曦欢这才看向靳承安,温柔的安抚炸毛的少年,“年公公只是负责传旨的,你为难他有什么用?咱们是讲理的人,不生气啊。” 月曦欢自认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倒也不是不能为难年公公,换个人为难了也就为难了,但是这年公公是她的人,为难他不就是在为难自己人吗? 自然是没有这个必要的。 冤有头债有主,该讨的债自然要跟罪魁祸首讨! 靳承安看见月曦欢给他使眼色,也就憋屈的忍了下来,他向来舍不得让欢欢为难。 月曦欢见靳承安冷静下来,又转头看向年公公,语气脸色都跟面对靳承安时完全不一样,冷淡不少,“年公公,有劳您上门一趟。” 月曦欢假装从袖袋里拿东西给年公公,实则什么都没有。 年公公往后面跟随的太监侍卫处小心看了眼,小声说:“郡主,奴才确定了,左右太后的是慈康宫的掌事嬷嬷——章嬷嬷。” 月曦欢同样小声回答:“盯紧她,看看她们还要利用太后做什么。” “是,奴才明白。” 月曦欢忍不住叮嘱一句:“注意安全!她们逃不了。” “嗳。”年公公心里一暖,郡主就是善良,对他们这些阉人从不鄙视不说,帮她做事也是把他们的命放在眼里的。 宫里宫外拿他们这些无根之人不当人的人大有人在,遇上一个把他们当人看的,难能可贵啊! “年公公,旨意既已传达,公公还是早些回去复命吧。”月曦欢声音恢复正常。 靳承安在那嘀咕:“慢点走才好!等着祖父和父亲他们回来……哼!” 声音虽小,在此时有些安静的环境下,旁的人也是能听到的,比如年公公和他身后的小太监们,各个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恨不得立刻逃走。 而年公公也确实如此做了,作了个揖,立马带着人匆匆走了,活似后面有鬼追一样。 他们一走,靳家女眷就都上前围在月曦欢身边,把靳承安挤在一边,每个人都担忧的看着她,像是怕她接受不了,会崩溃一般。 月曦欢心里暖暖地,轻轻笑了一下,说:“母亲,不如和婶婶们一起,咱们回屋再说?” 月慈云点点头,“好,那咱们回屋去说。” 言罢,她一手拉着月曦欢,一手拉着靳承安,率先往屋子里去。 后面的杨芙拉着女儿和秦蓉音也赶紧跟上去。 第2章 算计 一屋子女眷外加一个少年在正厅坐下,一个个的都目光灼灼的盯着月曦欢看,像是要把她内心看透一般。 因为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她今日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要知道,月曦欢的脾气虽然很好,但是脾性大的时候能把京城掀翻天,现在这样让人把脸打了也没闹起来,实在不像她。 月曦欢被看得一阵满是无奈,只好出声解释:“母亲,二婶三婶,二姐姐,安安,我知道你们是愤怒憋屈的,为我打抱不平,为我怒火中烧,又怕我受委屈,是真心心疼我的,我都知道!但这事我一早就知道了,也算是我推波助澜了一把,所以没什么好生气的,你们别生气了啊。” 月慈云皱眉,不解的问她: “为何?” 其他人也想要知道为何? 按理说他们靳家姑娘和靖安王府的婚约是先皇赐婚,太后怎么也不该这样荒唐的横插一脚。 “当今手里没什么实权,承恩侯府又是新贵,不能给他多少助力,他被摄政王和邓首辅当傀儡推上皇位,又拿捏他多年,咱们家又不愿意真正为他所用,又在朝堂上牵制了摄政王和邓首辅两党,他们自然把咱们护国公府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了。” 不管是谁的阴谋,谁的目的,至少在明面上,当今皇帝是一定要背这个锅的。 “早先我就收到消息,那时候,我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厉害手段,没想到是想用美人计,把靖安王府和他们捆绑在一起,拉拢靖安王府的兵权,还可以借此婚事打压我们护国公府,又能离间护国公府和靖安王府的关系,一石三鸟之计,也确实不错。可惜了。” 至于可惜什么,自然是可惜他们打错算盘了。 一桩她从来没放在心上的婚事,可打压不了护国公府;想用一个女人就捆绑靖安王府,简直白日做梦;护国公府和靖安王府的关系,可不是那么容易可以离间的。 众人都听懂了,但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促成这件事,急性子的杨芙率先问:“既然知道他们的目的,你怎么还要促成这事?” 月曦欢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轻声道:“当今登基三年虽无实权,可也无大错,频频针对护国公府也被说成是皇帝年少无知,猜疑心重,还有护国公府功高震主,让皇帝忌惮才会如此,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皇帝不过一个傀儡罢了,是摄政王和邓首辅在借皇帝的手在对付护国公府,靳家的兵权和关系网是他们最忌惮的,若是能拉下护国公府,他们应该觉得距离真正的高枕无忧不远了吧。” “所以你这一次,针对的是皇帝还是摄政王或是邓首辅?”月慈云顺着她的话想了想,得出这么个结论。 月曦欢点点头,“三者都有。其一:先皇赐婚,皇室插手赐婚之事,虽然是太后下的懿旨,但聪明人都会猜测皇帝肯定知道这件事,而且还是默许的。” “在百姓眼中,皇帝不仅没能劝诫太后,还直接打了先皇的脸面,百姓和那些文人,定会认为是皇帝不满先皇,如此做派就是不孝不悌。” “其二:太后和皇帝因为这件事,名声有污,摄政王和邓首辅若再想借他们的手对付护国公府,就容易累及他们自己的名声有污点,对他以前公正的形象有损。” “其三,一个对忠臣良将如此打压、折辱的帝王,他要如何服众?如何得人心?百官又怎么敢信他?” 还有最后一点,三年,足够久了。 不过这句话她没说。 厅里众人若有所思。 “行了,都先回去吧。等你祖父他们回来,再说。”月慈云摆摆手,示意都散了。 靳家是散了,可现在外面的人,也都知道这一场荒唐的赐婚了,都聚在一起议论不休。 月曦欢让人把事宣扬出去,让大家就都知道,这一场荒唐的赐婚,只不过缘于宋氏女是太后母族嫡亲侄女,一朝看上靖安王,放言非他不嫁,更信誓旦旦一定要做他的正妃,如今年龄到了,苦求太后,太后心疼侄女,这才有了这件无异于“贬妻为妾”恶心人的事。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宋家女只是借口罢了,真正的用意不过是用这道懿旨,拉拢靖安王府,折辱月曦欢,从而起到打压护国公府的目的。 他们议论纷纷,实难相信皇家居然这么无耻?! 这件事的另一个当事人靖安王,是的,如今是靖安王,不再是靖安王世子了。 靖安王是世袭罔替的爵位,是开国皇帝亲封的异姓王,先祖皇帝感念第一任靖安王的从龙之功,赐下铁券丹书,一同赐下的还有永不会削爵的旨意,足可看出靖安王府的地位。 老靖安王在三年前上了折子,让世子继承靖安王府,他做个老家翁不管事,偶尔带着老王妃四处游玩。 所以这次太后和皇帝才敢把手伸的那么长,算计那么多。 可月曦欢岂是她们想算计就能算计的? 要不是她要将计就计,谁也别想算计她,拉踩她打压护国公府。 如今她帮着他们把赐婚的旨意下了,后面的事,可就不是他们说的算了! 动了算计她的心思还想全身而退,不说她答不答应,护国公府也绝不会对这事轻拿轻放的! 月曦欢没有在旨意传到护国公府时闹起来,就是不想让别人有拿她做把柄攻击护国公府的理由! 从太后动了算计她的心思起,她就把这事当做了皇帝和太后以及宋家对她和护国公府下的战帖,而对待敌人,要么一击必杀,要么重伤其根本! 第3章 谁算计谁 这件事虽然有月曦欢插手促成的成分在,但这可不代表她就会什么都不做。 “让月影动手吧,小心点,别让人发现端倪!还有,剂量把握好,可别把人直接弄死了。”回到自己的院子,月曦欢第一时间吩咐人去收点“利息”。 “是,主子。”暗处传来回话的声音,人却是看不见,这是她的暗卫。 月曦欢在软榻上躺下,闭上眼时还和婢女说:“我小恬一会儿,祖父和父亲他们回来记得把我叫醒。” “是。” 皇宫 靳远几人一下朝就往宫外走,其中路过了几个小太监,有人在靠近靳承华的时候小声且快速的说了一句:护国公府出事了。 靳承华眉头微拧,却也没有回头去看是谁,见前面祖父和父亲、三叔余光都扫向自己,轻轻地摇头,示意宫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几人没表现出什么,都知道宫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直接加快速度,大跨步的向宫外走。 直到上了马车,远离宫门,靳远才开口:“怎么回事?” 靳承华低声回道:“刚才有个小太监跟孙儿说家里出事了。” 这话一出,其余三人脸色都微变了,现任护国公靳文渊立即问:“出什么事?谁出事了?” 靳承华摇头,“不知,那小太监没说。” 靳远:“回去就知道了。” “车夫,速度快些。”靳承华吩咐一声,马鞭子抽打在马匹身上,马车速度加快,但是四人脸上神色都有些凝重。 马车很快回到护国公府,靳远当即一马当先的跳下马车往府里走。 别看他一把年纪了,可身子骨硬朗的很,手底下的儿子除了从军的二儿子,大儿子和小儿子在他手底下可走不了多少招。 靳文渊和靳文砚带着靳承华一路跟了上去。 府里的主子们听到下人禀报说老国公和几位爷回来了,又从各自的院子往正厅来。 月曦欢是被人叫醒的,睡眼朦胧的醒来时,脑子空白了片刻,有种呆萌呆萌的软萌感。 过了一会儿,她自己就清醒了,下了软榻,让人收拾好自己,月曦欢也往正厅去。 正厅里的气氛不算好,可以说很凝重,月慈云把早上的事刚说一半,靳文渊就被气的拍案而起,怒斥道:“欺人太甚!” 其他人也是满脸怒容,但是女眷经过早上月曦欢的开解,心里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靳远此刻严肃的脸上眉头紧皱,许久才开口问:“欢欢是不是有自己的计划?” 月曦欢刚走到门口,听到这话笑了,抬脚走进去,笑道:“知我者,莫若祖父也。” “祖父,父亲,三叔,大哥,母亲……”月曦欢跟大家见礼。 “行了,起来吧。自家人那么多礼做甚?欢欢,到祖父这来。”靳远打断月曦欢的话,又冲她招招手,示意她到近前来。 月曦欢闻言,乖乖巧巧的走到他身边,“祖父。” “欢欢,这事你没闹起来,可有什么原由?”靳远语气和蔼的问她。 说到正事,月曦欢也认真了,“祖父,护国公府手握三十万靳家军兵权,您和父亲、二叔三叔,连带着几个哥哥都身居高位、要职,此前摄政王和邓首辅便没少借着当今的手打压你们。” “如今,摄政王带着他那侧妃和病弱的小儿子离京多日,刚好太后和那宋家有了这个心思,我也就是将计就计,先把皇帝和太后拖下泥潭,不能让摄政王再有理由,借着皇帝针对我们靳家。” 月曦欢说到这里停了停,看向祖父。 “继续。” “是。我想着,这件事一出,哪怕摄政王或者邓首辅再借着皇帝的名义打压咱们家,咱们们也有了名正言顺反击的借口。武将之家,脾气火爆,被人欺辱至此,做出什么事,想来文武百官和百姓,都是能原谅保家卫国的英烈之家的。” 护国公府能传承至今,填了多少人命在保家卫国的路上,到靳远那一代,靳家男丁死的只剩下他一个人,才从战场上九死一生的回来,才有如今人丁兴旺的护国公府。 所以,谁若妄想把她和护国公府踩在脚下,她就一定会让那人摔的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大家沉默许久,都没想到他们家的小姑娘,都知道动心计护卫家族了。 靳远叹口气,声音低哑了许多,“你们怎么看?” 靳文渊和三弟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长子,“欢欢的顾虑没错,先把水搅浑,对国公府更有利。” 靳文砚也点点头,笑着看向月曦欢,赞赏道:“欢欢长大了,计谋用的不错,” 说着又看向父亲和大哥大嫂,最后看向小侄女,“可是,你的婚事怎么办?” 听到这话,靳文渊和月慈云脸色又沉了,就连靳承华都担忧的不行。 是啊,算计的再好,那也是他们家姑娘用婚事算计来的,那他们家的小姑娘婚事怎么办? 月曦欢见他们都愁眉不展的样子,讨巧道:“哎呀,这有什么怎么办?我现在还小呢!离着成亲嫁人远的很,到那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不会影响我的婚事的。” 月慈云闻言瞪了她一眼,嗔怪道:“小姑娘家家的,说什么成亲嫁人?不害臊。” 不过被她这么一说,他们也觉得自家孩子说的对,她年纪还小,上面兄长都没成亲,她也可以不急。 他们家姑娘这般好,世间好男儿多的是,想找个好的成亲对象也不难,就看靖安王是什么态度了。 杨芙等人一直听着他们讨论,也不乱插话,现在看事都谈完了,大家心情也好了不少,杨芙才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欢欢,那靖安王府那边怎么说?” 第4章 忘了还有这一茬 是了,还有这一茬呢! 一屋子人都把这事的另一个当事人给忘了,硬是没人想起靖安王来,也是离谱。 月曦欢见大家又把目光集聚在自己身上,双手一摊,无奈道:“别看我,看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呀。” “小妹,这事不是你和靖安王府那小子一起商量才做的?”靳承华忍不住问。 “不是啊。”月曦欢回答的很干脆。 他们只是有婚约,人又不熟,怎么可能一起商量好的给自己抹黑? “之前宋家女一直在想方设法接近他,制造机会偶遇,让人看到他们‘出双入对’的场面,但前两日我收到消息,他好像有事离京了,宋家和太后就商量趁此机会把事定下,我就顺水推舟让人推波助澜了一下。” 她只是做了顺水人情,让宋家和太后的事能顺利进行,从头到尾可都没和靖安王府的人有什么联系。 “行了,那到时候等他回京了,看看他的态度,若是他有心想享齐人之福,哼!这门婚事不要也罢。”靳远一锤定音,给这事拍了板。 “呵呵……”月曦欢讨好的笑着,手拉着靳远的胳膊晃了晃,撒娇道:“那祖父你可得给我撑腰!” “怎么?你还怕他?”靳远斜睨着她,一脸不满,自己小孙女,怎么能怕个臭小子?!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怕他?!”月曦欢一下就急了,“这不是怕!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靳远就盯着她看,也不说话了。 其他人也好笑的看着她,看的她脸都红了,小声嗫嚅道:“这不是……这不是我打不过他嘛!要是我打的过他,谁还怕他啊?!我早把他打的满地找牙了!” 月曦欢声音本来很小,要不是大家都没说话注意听,还真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哪知后面突然就加重话音,那语气,听得出来咬牙切齿的。 月曦欢想起小时候,因为她不满先皇给她和靖安王世子赐婚,带着靳承安去找那人的麻烦。结果,人,她没教训到,反而被人收拾了一顿,后来她又寻了机会,找了好几次那小子的麻烦,都没成功,还害她在先皇面前丢了大脸的事,她就气愤不已!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靳远恨铁不成钢。 “这怎么能是没出息呢?我这明明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月曦欢撇嘴,坚决不承认自己没出息,她只是从心。 谁想挨打啊?!她小时候打不过人,挨了一顿‘胖揍’,长了记性了,现在长大了,谁知道那人还会不会打女人?要是知道这事有她的手笔,鬼知道小时候就敢揍她的人,会不会直接再‘胖揍’她一顿? 她现在已经长大了,再挨揍,那丢人可就更加丢到家了,她丢不起那人! 被她这么插科打诨闹一会儿,大家确实都放松了下来。 “爹,虽说这事对咱们有利,可咱家态度也要摆出来,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家在这件事可以获益,也不能让人觉得谁都能踩咱们护国公府一脚,否则什么阿猫阿狗都上来添乱,不咬人也隔应人。”靳文砚这时又开口说道。 “三弟说的有理,”靳文渊赞同弟弟的话,“现在旗帜鲜明的摆明态度,在朝堂之上也能把皇帝邓首辅一党甚至是摄政王一党拉下水,先皇走了三年,朝臣当中,是人是鬼也要探探底才行。” 靳承华没说话,他总觉得妹妹没把事情交代完全,以她的个性,着事情不该如此简单处理,她应该还有后手才是。 不过她不说,他便不问,他只要在暗中观察保护她,在她需要时帮她扫尾,确保她不会陷入危险的境地就好。 月曦欢和护国公府表现“平静”的接了懿旨,“平静”的对待他人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而月曦欢则在等待所谓的靖安王与宋氏女的大婚之日。 她要送一份独一无二的大礼给宋家和太后,还有皇帝! 让他们知道,她月曦欢和护国公府靳家,不可欺!不可辱!不好算计! 再把这段时间跳的欢的跳梁小丑记下来,总有还回去的时候!他们护国公府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既然看了,就应该付出些代价才是,笑话哪能白看是不是? 至于说能不能给他们教训?呵呵…… 她月曦欢,那可是先皇钦赐的泽曦郡主。 先皇金口玉言的——恩泽天下,惠泽曦国的泽曦郡主! 她的身世、身份、地位,一国公主也得向她低头。更遑论先皇在世时,她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只有她不想做,没有她不能做,不敢做的事。 朝堂和京城因为这事掀起一番小风浪,又因为现在还不到时候,所以护国公府就只是小打小闹的给了宋家一些“小小”的教训,比如让本就清闲的承恩侯闲赋在家,让宋家官员更远离权利中心,这些惩罚才是杀人诛心。 第5章 护国公府——靳家 (名字太多不好记,就记七个字:华夏繁荣昌盛?安。) 月曦欢是护国公府的三姑娘,长房嫡出的大小姐。 其祖父靳远是三朝元老,曾经曦国的大将军王、一代战神;为了保家卫国,戎马半生,在周围几个国家中,都是威名赫赫的存在。 现任护国公,兼任户部尚书的靳文渊是她父亲,是靳家的嫡长子,还曾是先皇的伴读,并且深受信任。 其母月慈云是皇室旁支庆阳王府的小郡主,其外祖父庆阳王是先皇的叔叔,在皇室宗亲中很有话语权。 她的两个嫡亲哥哥,一个是长子嫡孙的护国公府世子爷靳承华,排行老大,年二十有五,在大理寺任职,是从三品的大理寺少卿,手段了得,心计过人。 二哥靳承夏在靳家排行第二,年二十三,年纪轻轻就跟着二叔守卫边疆,战场杀敌,用军功挣了个从五品的宁远将军。 下面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靳承安,与月曦欢一般大,年十八,排行最末,是个小老七。京城一霸,国子监学子,却也是同一辈中的佼佼者。 二叔是带领靳家军抵御外敌,屡立战功的二品骠骑将军靳文韬,承祖辈之志,立志保家卫国,开疆拓土,为曦国扫平所有外敌。 二婶婶是同为武将之家东郊大营指挥使林家的嫡女林芙,性格坚毅,为人干练,就是有些容易急脾气。 大堂哥靳承繁,行三,同月曦欢嫡亲二哥同年,都是二十三岁,亦是军中猛将,和靳承夏同为从五品,是定远将军,两兄弟算是二叔靳文韬的左膀右臂。 四堂哥靳承昌,行五,年二十,是从三品江南府盐运使,主管月曦欢封地的盐运一道。 大堂姐靳琉月,靳家男女序齿分开,所以大堂姐是真正靳家大小姐,芳龄二十一,嫁兵部尚书府嫡长子、江南府从四品知府方长平为妻,育有一子一女,如今一家子都在任上。 而江南府,则是月曦欢的封地所在。 二堂姐靳琉璃待嫁闺中,行二,今年十九,与内阁次辅田家次子订了亲,性格像二婶,简直就是复刻了性格。 而她三叔靳文砚是正三品的左都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责。 三婶婶是江南名门望族兼曦国首富秦家的嫡幼女秦蓉音,什么都有,钱最多!月曦欢每每都觉得她还可以做三婶婶的女儿,“母女”可以一起逛街,花点‘小钱’啥的。可惜了,隔了房头,花钱都有些‘不好意思’。 三堂哥是富甲一方的靳承荣,家里序齿排第四,年二十一,有首富之家的外祖一家带着,加上又有经商天赋,在经商一道可以说无往不利。 如今正在江南府巡查名下产业。 最小的五堂哥靳承盛,行六,与靳承昌同年所生,今年也是二十。是从八品江南府盐运司知事,跟着四堂哥监管江南盐运,监督江南盐运司官员以及盐商的各种动静。 护国公府靳家,那可谓是真正的百年世家,勋贵门第,是曦国当之无愧的第一世家。靳家满门忠烈,多是战场拼杀得来家族荣耀,子孙恩宠加身。 靳家子弟年满十三就要入军营操练,哪怕不上战场,也各个学了兵法之道,能文能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需要他们上战场时,有在疆场厮杀、调兵遣将的本事。 而月曦欢本人呢,是护国公府最受宠爱的女孩子,年岁小,人也娇,是在靳家人从小千娇万宠的疼着爱着宠着的环境下长大的,没长成刁蛮任性,嚣张跋扈的女纨绔,都是她心性格外的好了。 而她不仅有傲人的家世,还有别人望尘莫及的荣宠。 月曦欢,得先皇赐国姓:月;赐名:曦欢;赐封号:泽曦;赐字:长乐;得封郡主之尊,享公主食邑,有公主荣宠。 她是曦国自开国以来,唯一一个以臣女之身,婴儿之龄得封有封号有封地,名与字皆由皇帝赐下的人。这荣宠,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至于外界所言,月曦欢被封赏的原因,当年是传出了很多个版本的。 有人说,是因为那时候她祖父与父亲大败蛮夷,战场大捷时,又恰逢她出生时天降异象,所以得到先皇看重,有此殊荣;也有人说,皇帝是看在靳家保家卫国和庆阳王当年支持他登基的情分上给的恩典;还有人说,月曦欢其实是皇室血脉,所以先皇格外看重。 但其中真相究竟是什么?也就只有知情之人知道了。 第6章 暗地里的手段 出了这事,在外人面前,护国公府的人总是表现的格外气愤恼怒,又不愿与皇室为难的样子。 借着为她“出气”的由头,月曦欢的祖父和她父亲还有三叔,还在朝堂上为她出了不少的气。 这些时日宋家以及和宋家沾亲带故的,都被御史台的御史弹劾了一遍,证据都是早就准备好的,被摆在明面上,小皇帝若想服众,哪怕是个傀儡,对那些侵占良田、贪污受贿、卖官弼爵等等贪官污吏不处置都难以平民愤! 可以说,宋家从旨意传下那日开始,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靳家虽然想打压宋家,却也没想过真把无辜之人推出去送死,那些证据都是实打实的,有些是他们自己找到的,有些则是月曦欢为他们提供的。 靳远和靳文渊还假装要打上门去的样子,然后被月曦欢给劝了下来,就在府门口“劝”下来的,现在京城百姓谁还不知道靳家三姑娘月曦欢,先皇亲封的泽曦郡主,受尽了委屈,却还识大体、知分寸的劝慰家人?果然是先皇看重的人,品性没得说! 跟那上赶着倒贴的宋家女简直天壤之别! 一个不知廉耻勾引别人未婚夫,小家子做派;一个受尽委屈却识大体,有真正世家贵女的风度。 这一对比,宋家女是处处不如靳家姑娘。 出身没人家高,地位没人家厉害,就连靠山太后和皇帝也都比不过护国公府的有实力。 承恩侯府宋家更是搁在护国公府靳家面前,都是提鞋都不配的程度,要不是出了个太后和皇帝外孙,现在还是个头都出不了的小官之家呢。 月曦欢说不生气是假,谁被人在背地里算计还能一点不生气的? 这事毕竟算是被人打了脸!她丢了面子,她还能一点气都不生,那她就真成圣贤了! 被别人这般折辱,她当然是要报复回来的!家里人出的气可不算,她的仇自然要自己去报! 这样她才能痛快! 话说,当年先皇还在时,她也是当年的京都一霸,人人惧怕的泽曦郡主!市井招猫逗狗她做过;调教官家纨绔她做过;修理后宫妃嫔她亦做过;若不是三年前先皇突然薨逝,月曦欢也不会沉寂三年之久,导致有人忘了她泽曦郡主的威名,敢在老虎身上拔虎须。 加上这件事,月曦欢更加有不出府的理由了,虽然她自先帝仙逝之后也是不怎么出去的,可外面的情况她都了如指掌。 她知道如今太后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为靖安王与宋家女选了一个最近的好日子,当然也不算近,怎么着也要到明年呢,离着现在还有一两个月呢。 宋家倒是想快,可成亲流程就那么些,再快也快不到哪去,更何况太后和宋家也想把宋氏女嫁的体面些,抬高些,不得把婚礼风光大办啊?这不就不得花多些时间准备准备? 最重要的是,靖安王不在京城,怎么急也是白搭。 京城里的市井百姓, 世家贵族,文武朝臣都在观望护国公府的态度,不过靳家除了在朝堂上发发难,其他也再有其他什么动作。 毕竟明面上闹得太过会给护国公府的政敌说项、指摘护国公府的把柄,但有些事明面上不能做,暗地里可没什么顾忌,所以,暗处动手就是了。 想到这里,坐在院中秋千架上的月曦欢神情冰冷,“木槿。” 贴身婢女木槿立刻上前,微微俯身,轻声道:“主子可有吩咐?” “让弑魂的人,把搜集到的那些宋家和宋家门人中暗地里的人手,手上不干净的人,除了在京城的,其他都给我处理干净。” “把消息捂死,我们的计划成了之前,别打草惊蛇。” “是,奴婢这就去传话。”木槿转身走了。 看着木槿消失的背影,想到宋家和太后以及皇帝以后会有的表情,月曦欢愉悦的勾起了嘴角,清浅的笑了。 木槿和木棉,还有另外两个婢女清风清月,都是先皇赐给月曦欢的贴身侍女,当然这是她们明面上的身份。她们比月曦欢大了六七岁,从小就跟着她,照顾她,保护她,对她忠心耿耿。 除了身边的这几个明面上的人,其他的人也多是先皇给月曦欢的留下的,护国公府虽然也给了她不少人手,但都不如先皇留下的人好用。 靳家人忠君爱国,也是刻在骨子里的正直、无私,太过阴暗的手段,不适合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这些保家卫国的忠臣良将,英雄,不该被阴暗沾染的!他们只需要站在阳光下便好!只需要,都活的好好的就好! 第7章 犯众怒 因为太后赐婚懿旨的事,这些时日,月曦欢央着国公夫人让靳家女眷闭府不出,不去参加那些无聊的宴席,免得因为她的婚事让婶婶们和二姐姐在外被人挤兑了。 后来因着靳家弹劾宋家的事,让宋家和太后、皇帝吃了瘪,她祖父靳远更是连朝也不上了,就告假在家,美其名曰:靳家女婚事不顺,老臣气急攻心,旧伤复发,需静养。 “听说了吗?老国公都被气的旧伤复发了,这宋家真是害人不浅。” 上位者百姓不敢讨论,能被他们拿来说嘴的就只能是宋家了。 “听说了听说了,我还听说都气吐血了,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啊?先皇赐婚都敢改,这不是打先皇的脸吗?” “嘘!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说!” “哼!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们敢做,还怕咱们说吗!这上面的人什么心思谁还能猜不到?左不过争权夺利,就是可怜护国公府和小郡主受了这无妄之灾了。” 虽然但是,声音还是压的低低的,生怕被人听了去,惹了麻烦。 “唉~谁说不是呢,都怪那不知所谓的宋家,以为背靠大山就目中无人了。” 京都城里,本来就比比皆是议论这件“贬妻为妾”荒唐事带来的负面影响,大多都是同情月曦欢和护国公府,责骂宋家不做人,小人得志猖狂的。 现在又因为靳远的一番神操作,那宋家免不得又被人拿出来指指点点了一番,连带着皇位上那位也更加没脸。 毕竟靳远是凭着军功立足朝堂,在百姓中威望甚高,名声甚好。对曦国百姓来说,皇帝不皇帝的他们不认识,但是老国公爷那可是他们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是他们威名赫赫的战神,打压曦国保护神一样的护国公府就是在寒忠臣良将的心,寒百姓的心,与自掘坟墓没什么区别。 皇室欺辱他们的大将军、战神,还用那么卑劣的手段,说的冠冕堂皇的,还不是想糊弄他们?百姓有眼睛看,有耳朵听,他们又不全是傻子,能被随便糊弄! 百姓心目中的神只被气病了,一时间讨伐宋家之声更甚。 更何况月曦欢的二叔还带着她两个哥哥,率领着靳家军在边境对战蛮族,浴血战场呢。 太后和宋家此举,和背后捅刀子有什么区别,简直算犯了众怒了。 谁都怕被人捅刀子,使绊子,武将优胜,毕竟谁知道轮到他们上战场打仗时,家里人是不是也会被上位者如此欺压? 武将嘛,谁不是手握兵权,军功在身?谁知道会不会也被皇帝忌惮?他们也怕以后是会被打压的那个,所以在靳家弹劾宋家时,才没有受到多大的阻拦。 任由外面如何言语,月曦欢和靳家都巍然不动,现在急得可不是他们家,他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 不过靖安王倒也是个有意思的,之前他离开京城,婚事有变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也不知是不知道消息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今日却传了消息来,说靖安王府只认靳家这一门亲事,还对这事给了靳家态度:护国公府要如何做,他们靖安王府必定配合。这让月曦欢觉得靖安王是不是猜到些什么? 比如:她的推波助澜。 “还没探出来单(shan)惜之为什么离京吗?” 月曦欢对单惜之离京不怎么感兴趣,对他离京的理由却在意的很。他前脚刚走,后脚太后和宋家就起了心思,怎么那么巧? 她得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是想借着这事退婚,还是也想算计什么? 不管他想算计什么,只要不对护国公府不利,她可以无动于衷,但要是想算计护国公府,那就别怪她不顾先皇的面子,出手除了他! 木槿端了杯温度刚好的茶给月曦欢,摇头道:“主子,探子没查到,而且对方有意隐瞒行踪,咱们的人怕暴露,没敢跟的太近,在进入武阳城后人就跟丢了。” 月曦欢接过杯子,喝了口茶,闻言,低眉沉思,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武阳城……” 武阳城是距离京城最近的城池,单惜之的目的地是武阳城?还是掩人耳目的借口? “让底下人查一查武阳城,重点查一下武阳的官员!要是武阳真的有异,那些暗棋这么久都没发现是不可能!有二心的,你们知道怎么处理。” “主子放心,卿陌公子已经让弑魂殿的人去查了,想来很快就能有消息了,而且卿陌公子也在京城。”木槿管着和府外的联系,对这些事知道很清楚。 “卿陌进京了?我怎么不知道?怎么没人告诉我?”月曦欢属实惊讶。 第8章 扼腕 “呃……”木槿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主子的神色,不见生气,也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就是好像挺惊讶卿陌公子会进京的样子,“卿陌公子不让人告诉您。” 也不知道主子和卿陌公子怎么了?主子现在吩咐事,都是直接越过卿陌公子给弑魂殿的人下命令,明明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 还有卿陌公子,这次进京没跟主子说就算了,到了京城也不让告诉主子,二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 搞不懂主子们的想法。 木棉也看向月曦欢,她比木槿直接,直接就问:“主子,您要见卿陌公子吗?” 月曦欢摆手,语气无奈:“算了吧,我就不见他了。他不是不想让我知道他进京了吗?那我就当不知道,你们也当不知道吧。” 木棉和木槿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疑惑,虽然不明白,但不妨碍她们听主子的话。 “是,主子。” 算了,主子不想见就不见吧!主子如此定有自己的道理,主子没说,她们也不会问,只要主子开心就好。 再说了,卿陌公子既然到了京城,肯定会忍不住来见主子的。 起码之前每次卿陌公子来京城,没有一次是不找主子的。 月曦欢不想提卿陌的事,转而问道:“摄政王那边怎么样?” “青竹公子和他师父已经把人引到雪国的雪域,跟着摄政王的人传回来的信三天前就到了,信上说,咱们的人亲眼看着他们进了雪域,按照时间算,信到京城,他们应该过了外围进入雪域深处了。”木棉回道。 月曦欢手指敲击着桌面,伴随着一声一声轻响,陷入了沉思。 最北边的雪国境内经常落雪,雪域更是终年白雪覆盖,才以「雪」字命为国名。 现在已经临近年末,按照雪国的气候,天气应该更加严寒难耐,雪域尤甚,那里应该已经是大雪封山了。 以摄政王宝贝他那侧妃和那病秧子庶子的态度,想来是一定要找到青竹和他师父的。 这次也是刚好,青竹在雪国遇到了他那云游多年,行踪飘渺的师父,还说动了对方配合着她的人做了这个局,不然想要把摄政王引出京城可不容易。 等到雪化或者以其他方法出雪域,那至少在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回到京城了,等他回来,她应该能把皇帝和邓首辅一党解决解决了。 “对了。那侧妃和那病秧子呢?”月曦欢想起什么又问。 “信里说他们没跟着摄政王进入雪域,在距离雪域最近的城池安顿,摄政王起码安排了近百的暗卫和死士保护他们。” “他倒是真上心,,安排的人够多的啊。” “主子,要动手吗?” “不用,一旦动了他们,就一定会惊动裘冀礼。要是提前把他从雪域激出来,对我们的计划不利。” 月曦欢现在要避免裘冀礼提前回京的可能,不能在解决皇帝前让裘冀礼回京,还要让摄政王王妃趁此机会接触以前孙老将军的部下。 “而且,他们呆在雪国,哪怕不进雪域,雪国的严寒天气也够他们喝一壶的,如此,也算替摄政王妃出口气。” “也算不负祖父和孙老将军昔年的情谊。” 提起摄政王妃孙氏和其父孙老将军,主仆三人不禁都有些唏嘘。 说起孙老将军,那样战功累累,在战场上有勇有谋,杀伐果断的人,最终却败在了唯一独女的儿女情长上,怎不让人扼腕叹息?! 和那些千金贵女喜欢穷小子的话本子一样,孙氏喜欢的却是一个外室之子,若是好的也就算了,偏偏为人心狠毒辣。 据说当年孙老将军当年也是把人当成亲儿子看待的,在军营里因为爱女的关系,对对方也算是相当照顾。 后来他女儿和裘冀礼,也就是摄政王的名讳,二人来往过密被他察觉时,已经太晚了,孙氏与姓裘的有了首尾,闹着要嫁人。 孙老将军通过这件事,对姓裘的为人察觉不可信,还派了人去查,结果查出了大问题。 姓裘的是杀了他父亲和重伤了他父亲的原配,在家奴的帮助下才逃到边关从军,逃脱律法的刑罚。 自从知道这些,孙老将军咬死了不同意二人的婚事,还让姓裘的自己去官府投案。 可孙氏被姓裘的甜言蜜语迷昏了头,不信孙老将军的话,以为是孙老将军为了拆散她和裘冀礼撒的谎,为了给姓裘的求情,明面上答应远离姓裘的,让孙老将军不追究,其实私底下一直来往。 也就是这样,害了自己一生,也害了孙老将军性命。 第9章 英雄的悲哀 当年的事,曦国上下都有所耳闻。 传言说,孙老将军若不是因为孙氏执迷不悟的不听劝告,一直沉迷于儿女情长之中无可自拔,也不会害的孙老将军死在伤后的一场小小的风寒高热里。 军功累累,勇猛无比的将军啊! 保家卫国,护佑百姓的英雄啊! 仅仅因为女儿的儿女情长、识人不清,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多可悲啊…… 多可笑啊…… 百战疆场的将军,战死沙场是荣耀,死在小情小爱的阴谋里,多悲哀啊! 所以京城里的百姓都说,摄政王妃孙氏现在遭受的一切,都是她曾经犯下的错,间接害死孙老将军的报应。 她不得夫君喜爱,是报应;子嗣亦不得亲生父亲待见,是报应;丈夫另娶爱人,是报应;原本该是她靠山的孙家军也变成丈夫的势力,是讽刺。 而孙氏她,除了害人害己,还得到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得到。 月曦欢实在不懂,怎么会有人,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爱,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没脑子到那样的程度?就能蠢到无可救药? 可怜因她而死的孙老将军,到死都放不下她这个女儿。 为了情爱害死家人,怎么还能和仇人同床共枕多年? 不膈应吗? 月曦欢摇头,搞不懂!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她只是觉得孙老将军很悲哀,也替这个为曦国拼过命,保护过曦国的大将军不值! 哪怕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都是一种荣誉,死在“女婿”的阴谋下,满身荣耀有了污点。 他人提起他,除了他的英勇,还有他窝囊的死法,这对一个保家卫国的英雄来说,是多么大的讽刺啊! 可这些,是他唯一且疼爱的女儿带给他的,也不知九泉之下,孙老将军会不会后悔,后悔当初对孙氏的纵容,后悔当初没有果断一些杀了裘冀礼? 月曦欢无从知道孙老将军后不后悔,但是,在不破坏她计划的前提下,在和她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她愿意拉孙氏一把,但若孙氏不识好歹,不愿意接她的好意,她也不会一定要多管闲事。 这样也算了结了祖父心里的一个心结,不用一直记挂着当年与孙老将军的同袍之谊,自责没能救下他。 可是又怎么可能救下呢?当年镇守之地都不一样,又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去避免这样的事? 现在能护佑一下对方的血脉,让孙家不至于绝户,已是护国公府和月曦欢,能为孙老将军做的最后的一点事了,其他更多的,也是没有了。 也算是替曾经保家卫国的将军,留下最后的血脉。 “孙氏那里,还是让人关照着,看看她的决心吧。”月曦欢说。 清月问: “主子,您觉得她会醒悟过来吗?” 月曦欢无所谓的摆摆手,“那不重要。重点是裘天赐。” 裘天赐就是孙氏和裘冀礼的儿子,摄政王府不受宠的嫡长子。 “裘天赐只要想活,想要孙氏活,他就必须反抗裘冀礼,为他们母子寻求一条活路。而和我合作,明显对他最有利。” “否则,不管是裘冀礼还是他那侧妃,都不会让她们母子活下去。” 清风清月都点点头,确实,要不是摄政王膝下只有两子,那侧妃的儿子还是病秧子,只怕孙氏母子早就不知不觉,死在摄政王府的后院了。 “让摄政王府里的人配合着裘天赐,看看他到底能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月曦欢勾起嘴角,真好奇这个备受打压,在摄政王府可有可无的人,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应该不会让人失望吧? 真是让人期待啊…… “是。”清风清月异口同声回道。 “对了,让人告诉安安,这段时间就不要老是往外跑了。” “国子监不是年末放假了吗?让他安分些,有时间多陪陪母亲,别出去了。” “这些时日,不管是宋家还是太后,都没在国公府这讨到好,那些人,怕是会出些阴招来对付我们。” “母亲和婶婶们闭府不出了,祖父、父亲、三叔和大哥不需要担心,只有安安,他性子单纯了些,我怕他遭了算计。” “他要是一定要出府,安排好人跟着他,保护好他。” 对于靳承安,月曦欢有说不完的担心,也有暗藏在心里的愧疚。 “主子放心,小少爷身边的暗卫知道轻重,清风往小少爷身边多加了几个暗卫,绝对不会让小少爷出任何事。” “嗯,如此就好。” ”你们办事我放心,等到木棉木槿回来,你们也能轻松些。” 想到被安排出去的木棉木槿,清风清月也是一脸笑意。 第10章 年末 悠闲自得的日子里,时间过得总是很快,这不,又到了年根底下,一年年末了。 宫中举办年节宫宴,护国公府每年都要去参加宫宴,话说这些日子里,靳家低调的不行,也不知道这次宫宴,有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撞上来找事呢? 她还怪期待的。 有人找事,她才能顺理成章的反击不是。要不然她都没理由去把那些人的狗爪子剁掉。 摄政王这一走,躲在暗处的牛鬼蛇神们,就争着抢着跳出来打着为皇帝好的名头,“帮着”皇帝出谋划策,为他们自己谋取利益。 也不知是不把护国公府放在眼里,还是真以为没有摄政王撑腰的皇帝,也可以把护国公府踩在脚下,可以让他们从护国公府分一杯羹? 毕竟,护国公府可是一块大肥肉,握着三十万的兵权,这次太后那老妖婆出手打了护国公府的脸,皇帝肯定也是默许的,就是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还有多少人的手笔在其中。 就明面上能查到的那些在朝堂上蹦哒的欢的,多是与护国公府一派政见不和的,趁机打着保皇党的名号行事,实则还不知道是哪一个党派的大臣披着保皇党的皮在行事呢。这些人不难对付,躲在暗地里的那些,才是真的麻烦。 不过,护国公府和她可不惧。 想到这里,月曦欢不禁轻啧一声: “啧~还真是沉不住气啊!” 她语气嘲讽又轻蔑。 月曦欢和靖安王府的婚约可以说是靖安王府和护国公府的强强联合。 靖安王府也是武将之家,靠着军功立足朝堂之上,手上也握着实实在在的兵权,若非如此,宋家和太后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让宋家女做靖安王妃? 要不是太后没有女儿,皇帝的后宫又不曾诞下子嗣,而他们背后之人又实在想拉拢有实权的武将,怎么也轮不到宋家女,轮不到因为当今登基为帝才起来的承恩侯府,去与靖安王府结亲。 要知道,曦国其他有实权的将军,与护国公府有这样或那样关系的占了曦国朝堂的一半呢! 按理说,如此武将之家联姻,是个皇帝都该要生出忌惮。 可是先皇不一样,他不但没有忌惮,还一力促成了这桩婚事,给靖安王府和护国公府赐了婚。哪怕当年反对的人很多,他也一意孤行的,力排众议的下了赐婚圣旨。 布置温馨又不失典雅的房间里,月曦欢坐在梳妆台前失神。 不论看多少次,也还是觉得,她这张脸,不管怎么看,都有些那人的影子,虽然在化妆上,她的婢女尽量弱化了这份相似之处。 却见镜前的少女,身量如牡丹亭亭,肤白似雪,肌凝如玉, 眉似远黛,明眸皓齿,鼻子挺翘,小嘴红润小巧。一双大眼睛又亮又黑,里面好似盛满了灵动的盈盈星光,让她这个人看起来高雅又不失古灵精怪,一颦一笑不似凡人,倒像是画中仙子。 脚步声响起,大丫鬟木棉走进来,对月曦欢福了福身:“小姐,夫人派人问您,是否要进宫参加今年的宫宴?” 是了,往前先皇还在那些年,月曦欢还是常出门的,宫宴更是每次必不可少她的身影。 那时她和靳承安是真正的京城一霸,除了靳家人,所有人都觉得他俩要成为京城纨绔子弟之首,纵横京城。 但自从先皇驾崩之后,月曦欢便有三年不曾参加任何宴会了。 平日里不是呆在她的院子里,或者偶尔陪陪家里人,就是每月初一会去寺庙上香。 那些鲜衣怒马的年少轻狂,恣意潇洒,好似离她很久远了,久远到,有些人忘了她的行事作风,敢把爪子伸出来了,还伸到了她的头上。 不过,没关系,既然那些人敢把爪子伸出来,想来那些人,应该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吧?被砍掉爪子的后果,他们应该能承受才对吧? 毕竟,这代价,真不大呢…… 呵呵…… 也不知太后那老妖婆,喜不喜欢,她让月影送她的大礼? 想来是喜欢的。 月影传来的消息里,可以说,太后现在过的可快活了,每日里不是听戏就是听曲,伶人、戏子常常出入太后的慈康宫,慈康宫可是日日都十分的热闹呢。 这样看,太后那老妖婆应该……很享受其中吧?! 看,太后还要感谢我呢。要不是我,她怎么能在这么大的年纪还享受一把。 真想看看啊!到时候事情爆出来,皇帝和太后会是什么表情呢?还能不能母慈子孝呢?皇帝是会大义灭亲,还是包庇遮掩呢? “哎呀……真的是好期待啊!”月曦欢拿着帕子捂着嘴,但还是捂不住那愉悦的笑意:“哈哈哈哈……” 第11章 准备赴宴 月曦欢所知所学,不仅离不开护国公府长辈们的教导,同样也离不开先皇对她的谆谆教诲,为她百般筹谋。 在月曦欢心里,他……确实很好!真的很好! 所以,学以致用,才对得起他们的良苦用心,才对的起,那些年,她为学习吃的那些苦。 思及此,月曦欢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对木棉说:“告诉母亲,我会去。” “是,奴婢这就给夫人回话。”木棉说完转身又出去了。 “木槿,替我梳妆。”月曦欢叫着另一个大丫鬟的名字。 “是,奴婢来,一定把主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惊艳所有人。”木槿回道。 然后几个丫鬟一起为月曦欢装扮起来。 因为要参加宫宴,妆容不似平日里的简单素雅,反而更明艳精致,又不失世家贵女的端庄大气,一袭郡主服制,更是让她身上,不经意的泄露出一些上位者的气势和威严,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也是她荣宠之下养成的气质。 月曦欢看了一下妆容,没有任何不妥当之处,然后吩咐一旁的木棉,道:“去把先皇赏赐给我的那块刻有‘如朕亲临’的玉佩拿出来。” “是。”木棉立刻就去打开暗格,从暗格里拿出了一块龙纹玉佩,恭恭敬敬的奉到月曦欢面前。 月曦欢伸手接过,轻轻地抚摸着这块玉佩上的龙纹,上等的羊脂玉,质地细腻温润,颜色纯净透亮,是块不可多得的好料子。可是再好的玉都及不上玉上刻着的‘如朕亲临’四个字。 犹记得当年,先皇把玉佩赐给她时说的话,他说:我的欢欢身份高贵,往后见君可不跪;不跪君,其他人就也无需跪,若有人不长眼的招惹欢欢,欢欢就用这玉佩让他们跪个够!万不可受了委屈! 话语言犹在耳,可那个跟她说那话的人人却已经没了。 他为她计量许多许多,她都知道也记得,如今她确实是,需要这个杀杀别人的威风的。 月曦欢亲手把玉佩挂在腰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系好,再轻轻地抚了抚,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她才起身向外面走去。 边走边吩咐:“让清风、清月陪我进宫,再把心蕊放到母亲身边,二婶婶、三婶婶、二姐姐那里,都安排暗卫跟着保护,今日宫宴人多手杂,别被人钻了空子。” “是。”木槿答应一声立刻吩咐了下去。 “还有,宫宴开始前,找人告知一下那些和护国公府有姻亲关系的人家,看好各家的小姐少年,莫要受了咱们家的牵连。” 几个大丫鬟都一惊,清风更是直接问:“主子,他们敢朝着这多人下手?” “自然是不敢的。”月曦欢摇头,与护国公府有关系的世家氏族不少,那些人不会傻到都动的,否则就真的要撕破脸,硬碰硬了。 “但护国公府的人如果不着道的话,他们肯定要从与护国公府亲近的人家里,选出几个倒霉蛋的。” 毕竟能挑拨离间护国公府的人脉关系,他们怎么会不做呢。 “那奴婢记下了。” 清风擅长医术和毒术,清月功夫四人之中最好,这次宫宴跟在她身边最为适合。 心蕊是她院里的二等丫鬟,跟在清风身边学习医术毒术,天赋和悟性都不错,学的挺好的,可以出师了,放在母亲身边,可以保护母亲和其他女眷,也为母亲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太后那老妖婆或者说她背后的人手段下作的很,这次宫宴一定不会太平,她得防着一些。 而且别人的爪子已经伸出来了,不能一下子剁掉,也总得先讨些利息才是!这次宫宴就是很好的收利息的机会。 走过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穿过回廊,再经过内院过垂花门往前院去,女眷都在前厅等着了,就还差母亲还未到。 给婶婶们见过礼,月曦欢便独自坐在一旁一边想事情,一边等着国公夫人。 京城里对上次赐婚的事流言一直延续到现在,对皇室和宋家的名声,绝对是很大的打击。 为了转移百姓注意力或者挽回名声,那些人可能会制造更大的丑闻盖过去,最好丑闻的主角还是护国公府的人,那样可以把利益最大化的同时还能把赐婚一事圆回去。 还有什么丑闻,能比清白被毁或者毁人清白更能吸引人的呢? 在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家眷面前,被人撞见这样的丑事,不到第二天可能就全京城都知道了,那时,还有谁会记得那荒唐的赐婚? 届时,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被百姓议论不休的,被文人墨客口诛笔伐的就该是他们护国公府了。 她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绝对! 所以,防患于未然很重要! 第12章 家人的关怀 偌大的护国公府还未分家,所以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块。 跟其他世家大族相比,护国公府的家风清正廉明,后宅和睦干净,一家人温馨和乐。 月曦欢的祖父祖母恩爱了一辈子,只生了三个嫡子,她祖母早些年去世后,她祖父也都不曾起过再找个人的心思,一门心思就想守着她祖母,把对她祖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坚持到了现在。 说实话,月曦欢是很羡慕她的祖母的,能得一人心,相守到白头,相爱之人一生只有她一人。 可月曦欢也心疼她的祖父,戎马半生,到头来与他相伴一生的人却不在了,早早就走了,独留他一人守着一个一生一世的诺言过余生。 她不知情爱为何物,也不懂情爱为何千般不一样。 但她看多了家里长辈的婚后生活,平日的相处,却也觉得,他们护国公府是整个京都城里,最最和睦温馨,亲近有爱的一家了。 祖母虽不在了,但好在祖父还有他们,儿孙满堂,子孙孝顺,子嗣出息,血脉延续。 所以啊,就算是为了这样好的家人,这样好的家,她也要守护好祖父!守护好疼爱她的家人!守护好护国公府! 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把她的家毁掉! 她剩下的、唯一的家了…… 走了一会儿神,听到脚步声,月曦欢又回过神来,看向走向她的二婶:“二婶,怎么了?” 二婶婶人长的温婉,性格却是豪爽直率的,长相和性格像是两个极端,长的一点也不像武将家的女儿,每每都会把不熟悉的人骗过去。 相比之下,三婶婶才叫真正的温柔可人呢。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像水做的女子,温婉宜人。不过做事的手段也是干脆利落的很,不愧是江南首富、名门望族之后。 二叔、三叔可是有福气的很!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当然! 在月曦欢心里,她爹的福气才是最让人羡慕嫉妒的。有个能干又端庄貌美的媳妇,还有三个英俊潇洒的儿子,最重要的是有她这么个美丽动人的女儿,可美死她爹了。 杨芙走到月曦欢身边,拉住她的手,语气关怀:“欢欢怎的不披件大氅就出来了?天气冷,要注意添加衣服,莫要染上风寒,到时候有你受的。” 月曦欢任由自己的手被她拉着,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暖,扬起一个笑脸回答她:“二婶,我不冷,衣服穿的够够的,还有大氅也带了,在清风手里拿着呢。” “那便好,切莫着了凉。今日宫宴可害怕?” “嗯?” 害怕?害怕什么?月曦欢歪头,不解。 杨芙见她不明白,又道:“今日宫宴,宫里人多嘴杂,还要拜见太后,别人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一旁的秦蓉音也说:“欢欢,你二婶婶说的对,咱们啊,自己过自己的,不管别人说了什么啊。” 月曦欢想:这是怕她被别人的闲话气着呢? “欢欢莫怕,你娘和婶婶们都在呢! 定不会让你被欺负了去!”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月曦欢信! 看着二婶真诚的眼睛,听着这真心的话语,还有旁边三婶满是温柔笑意的脸。 月曦欢笑容更大了:“二婶,我不怕的!我知道我有人护着呢!所以从来没怕过!” 这话出自真心,月曦欢从小就知道她是不一样的。 从小她就比其他人受宠,比其他人更得长辈们的疼爱,哪怕是大哥这个嫡长孙都越不过她去。 从小就被人护着疼着宠着长大,她怎么可能会怕? 是以,她从没怕过! 只是听着家里人说着这些暖心话,确实心里暖暖的,热热的,心生欢喜。 她失去的很多,可得到的更多,她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但前提是没人想插手她的人生! 如今那些人不仅要插手她的婚事,还想着打压护国公府,更甚者是打垮、蚕食掉护国公府,那她绝不允许! 既然他们好日子过多了不安分,那她就把本该属于她的东西拿回来,让他们体会体会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日子吧! 二婶婶笑了:“不愧是咱们家的姑娘,这性子像我。” 月曦欢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只能无语的陪着笑笑,才不接这话。 这话她可不敢认下,二婶婶那泼辣的豪爽劲、辣椒性,有时候二叔都受不了,她更加做不来。 秦蓉音在旁边拿着一方帕子捂嘴偷笑,还偷偷向月曦欢眨了眨眼,那眼神里都是揶揄,她更无语了…… 正在这时,靳琉璃也来了。 第13章 靳家祖训 月曦欢看到靳琉璃,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她忘记要跟家里的人通通气,好让大家保持警惕心了。 虽然她不说,家里的女人们也能想的到,但是她还是觉得多说一次也费不了什么时间,这样她更能安心,不至于出事之后再来后悔她怎么没多提醒一下家里人。 “对了,二婶婶、三婶婶,您们和二姐姐说一声,进宫之后可千万不要单独一人走动,也别落单,和大家一起结伴为好,若是谁落单了,记得第一时间找清月,以免出事。” “欢欢,你的意思是?”杨芙有些迟疑的问道。 “以防万一罢了。”月曦欢安抚着她们。 “这样的场合都容易出事,咱们都是知道的,那自然是要尽量避免的嘛!” 杨芙和秦蓉音点头赞同,确实。宫宴和各种宴会都是事故高发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确实要谨慎些。 “好,三婶婶去和你二姐姐说,她知道轻重,别担心。”秦蓉音说完拍拍月曦欢的胳膊,然后就朝靳琉璃走去。 月曦欢看着她的背影,母亲告诉过她,三婶婶在六堂哥之后还有过一个孩子的,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没了。 听说,那段时间三婶婶说老是能在梦里见到一个可爱的小女童叫她娘亲,所以她一直认为肚子里那个孩子是个女儿,心心念念的想要个贴心小棉袄。 可惜后来三婶婶流产时血崩伤了身子,孩子没了,身体也不能再孕育子嗣。 而且她家三叔是个真男人,大丈夫!为了不让三婶婶在子嗣上为难,也不舍得三婶再受罪,居然瞒着家里所有人,自己吃了绝嗣的汤药,绝了他那一房的血脉延续。 就为了不让三婶婶有心理压力,也替三婶婶挡住了可能有的流言蜚语,她三叔做到了那个地步,怎能不称赞一句:真男人?! 那之后三婶婶对家里的女孩都是当亲生的疼爱,什么时候都想着她们,疼着她们,护着她们。 看到三婶婶走到二姐姐身边,月曦欢才和二婶婶说起另一件事。 “二婶婶,我接到了消息,二叔已经打退了蛮族的这次进犯,战事大获全胜胜利,二叔已经带着二哥哥、三哥哥和大军,“护送”着蛮族的使臣与降书在回京的路上了。” 说是带着大军回来,其实也不然,边关还要人镇守,肯定是要留下一部分人的,带回来的也不会是全部。 “还有大姐夫也要带着大姐回京述职。” 靳家家训之一:子孙后代,不论男女,十八之后方可成婚; 男子年三十无子才可纳妾; 女子不可为妾; 有违者,轻者罚军棍; 重者驱逐家门,除族。 所以家里男孩子年纪虽然都不算小了,也没成婚,靳家却也不像别家似的,赶着催着让哥哥们娶妻生子。 因此,靳家儿郎们,都在追逐自己理想的路上,各自奋力前行。 “真的?”杨芙听到月曦欢的话眼睛都亮了亮。 “嗯,手底下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肯定是真的。” 杨芙听到是真的,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丈夫和儿子在外拼杀,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难料,她在家整日的提心吊胆、夜不能寐,如今可算等到他们要平安回来的消息了。 还有大女儿一家子,差不多三年多不见了! 跟着女婿在任上,路途遥远,又生了孩子,怎么都不方便长途跋涉的来回跑,眼看一年又过去了,还以为今年又回不来了,没想到却是要回来了,真的太好了! 月曦欢见她高兴,她也有些开心,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二叔这次大败蛮族,又立下大功,军功太多,难免有人坐不住了。”月曦欢垂下了眼睛,语气又淡又轻。 杨芙听了这话也不再说话,只是紧了紧握着月曦欢的手。 月曦欢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拍拍她握住自己的手,安慰她:“二婶,别担心!我不会让家里人出事的!” 这是她的心里话,也是她的承诺。 “好孩子,二婶没事,你二叔他们都是带兵打仗的,能保护好自己,你莫要去掺和那些危险的事知道吗?” 月曦欢不应这话,另起了话头,“这事我没和其他人说,不过想来祖父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至于母亲她们,晚些时候再跟她们说吧。” “放心吧,我来和她们说,且等宫宴结束,回来了我再告诉她们。” “好。听二婶的。” 月曦欢点点头,又跟着杨芙说了些话。 前厅门口又有动静传来,有脚步声在渐行渐近。 第14章 皮猴子 又等了一会儿,国公夫人月慈云带着嬷嬷和丫鬟出来了,大家又上前互相见礼。 寒暄几句,月慈云才看向月曦欢,温柔的问:“欢欢,对上那位可有对策?” 月曦欢笑着点了点头,回道:“母亲放心。” “你是个有成算的,母亲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怕那些人出些昏招,女子清白名声很重要的!” 月慈云不担心自家闺女被欺负,除非女儿愿意,否则没人能在明面上欺负的了她。 但是后宅里的龌龊手段可太多了,毁人清白那些事,心思歹毒之人也不是做不出来。 她家乖宝在靳家没有见过那些阴私,所以她才要提点女儿。 月曦欢走到母亲身边,扶住她的手, “母亲,有清风清月在,您别担心。何况,您闺女我可不是吃素的。” 月慈云点点头,不再说这个话题,只在心里提醒自己,要把女儿看紧些,不能大意了去。 “母亲,怎么不见安安?”月曦欢一直不见靳承安出现,遂问道。 “说是和同窗相约了一起去诗会,我本不想让他去,可他说约好了,不能不去,我便同意他去了。” “我同他说过了,让他早些回来,和咱们一起进宫的,如今也没回来,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月曦欢皱起好看的眉头,眼睛也眯了起来。 月曦欢想,安安虽然贪玩了些,但是答应了母亲的事,他必定会做到的。 现在还没回来,也没消息传回来,看来应该是被人绊住了。 月曦欢看了眼木棉,木棉轻轻地点头,慢慢退了出去。 月曦欢边扶着月慈云往外走,边说:“许是和同窗在诗会上玩的好,耽搁了些时间,咱们先出去,一会儿再等等他。” 一屋子的女眷慢慢地从前厅往外走。 宫宴虽是在晚上才开始举行,但因为还要拜见皇后、太后,后宫诸多嫔妃,所以女眷都要提前进宫,以免错过时辰。 护国公府的马车早已在府外等候,各房都备有马车,月慈云带着嬷嬷、丫鬟一辆马车,在最前面。 杨芙和秦蓉音带着靳琉璃在居中的一辆马车上,月曦欢带着她的人在最后。 等大家都上了马车,又等了两刻钟左右,就听“哒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没过一会儿,就有声音在外面响起,声音清朗干净,如玉石相击般清脆:“哎呀,可算是给我赶回来了。” 月曦欢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承安那皮猴子,总算是赶回来了。 月曦欢在马车上听着靳承安与母亲请过安,又等她母亲训了话,才打开马车帘子,往前看了眼。 然后敲了敲马车壁,发出声响,待靳承安转头,看是月曦欢,冲月曦欢龇着牙笑。 月曦欢没给他好脸色,朝他示意让他过来,便放下了帘子。 “娘亲,欢欢叫我呢,我先过去了?”靳承安觑着娘亲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着话。 月慈云无奈的看了眼小儿子,只得挥挥手让他走:“去吧,多听欢欢的话,别惹事!” 说到后面三个字还加重了语气,就怕这皮猴子在宫里也没轻没重的,让人抓了把柄,到时候又是一场官司。 “知道了娘。”靳承安甚是乖巧回了一句。 话音没落,靳承安驱马往月曦欢的马车来,待到了马车旁,掀了帘子,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嘿嘿,欢欢~” 十八、九的少年郎,笑容干净纯粹、阳光开朗,长的白白净净的,如同一棵挺拔的小白杨。 月曦欢看着承安这嬉皮笑脸的样,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说:“少给我嬉皮笑脸的。” “我哪有嬉皮笑脸的?!我明明是高兴!我一看见欢欢就高兴!你看,我还给你带了雾雨楼的糕点,你最喜欢吃的栗子糕和桂花糕。”靳承安闻言不乐意了,立马反驳。 雾雨楼在帝都是排名第一的大酒楼了,哪怕在其他城池,其他国家都有分店开设着。 雾雨楼名气高,服务好,后台硬,在帝都无人敢惹!许多人都以能进雾雨楼用餐来彰显身份地位。 里面的吃食都是一等一的好吃,而月曦欢尤其钟爱软糯香甜的栗子糕和清香诱人的桂花糕。 「哼!糖衣炮弹!」月曦欢小声嘀咕了句,面上却不显,还是说道:“你今日去哪了?怎现在才回来?不是跟你说了这段时间要安分些?” “前些日子,跟同窗们约了今日去雾雨楼诗会上,品茶作诗,大家都去了,我不去不好。” “而且我们人多,午膳便也在那用了,谢衡他们也在,后来又遇到了宋家人,时间就晚了些。” “欢欢,你别担心,我带了人的,不会有事的。” 靳承安一看月曦欢好像真生气了,赶紧解释了起来。 “带了人也不安全呀!人多眼杂的,要下手可容易的很,你该知道这段时间那些人都想着对付咱们呢!”月曦欢听他解释,声音也放柔了些。 她知道靳承安没说实话,但现在也不是细问的时候。 “我知道,我把你给我的人都带上了,还有暗卫呢,谅他们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动手。”靳承安安抚着月曦欢。 “那你记着这些日子出门都得带着暗卫,那些人既然出手了,可不会就抢个婚约就作罢的。” 靳承安闻言笑了笑,道:“欢欢放心,我听你的。” 见靳承安应了,月曦欢也松了口气,就怕他死倔着,不肯让人跟着他,还想着自己去找宋家的麻烦。 爱玩爱闹的人,也难为他这段日子听着家里人的话,忍着没有去找那宋家人的麻烦了。 “你快去换身衣裳,要进宫了,莫要母亲和大家都等着你。母亲让人把衣裳都准备好了,你直接换了就行,快去。”月曦欢催促道。 “我马上去换。”靳承安把缰绳扔给小厮,提起衣摆就快步往府里去。 第15章 底线与枷锁 看着靳承安的背影,月曦欢慢慢放下手中的帘子,默默的垂下了眼眸,手指在茶几上轻敲,不轻不重的声音响在马车内。 听到声响的清月,马上凑到月曦欢面前,恭敬道:“主子,可是有吩咐需要奴婢去做?” 月曦欢头也不抬,淡声吩咐道: “找人打听一下今日安安发生了什么事,再把安安身边的人再清一遍。” “主子是觉得,小少爷身边还有钉子?”清月惊讶抬头,皱眉。 毕竟家里的不管是谁,各房的各个主子的身边,都被他们的人清了好几次了,哪怕有一点不对劲不稳妥的,都清理出府了,按理不该还有钉子没拔出来。 “安安虽贪玩爱热闹,但也知晓分寸,断不可能在明知今日参加宫宴,却拖到这般时辰回来,还差点错过进宫的时辰。” “就算他忘记了,他身边的人也该提醒着他才是,不能规劝主子,也不能为主子分忧的人,不需要留在安安身边。”月曦欢语气淡淡透着冷。 清月明白了,“是,奴婢立刻安排人查。” “还有,从今日起让流殇跟着安安,原本的小厮留在府里,查清楚之后再说。” “是。” 清月回答完就下了马车,把话传给了还在大门口候着的木棉和木槿,这事让她们安排人去查,她还要跟着主子进宫呢。 靳承安是月曦欢最亲近的人,他们从出生起就在一起,从小一起长大。 一起玩,一起闹,她闯祸,他背锅。 永远在其他哥哥们不在时,第一时间护着她,哪怕小时候调皮,被父兄捉住教育,他也会坚定不移的替她承担所有责罚。 靳承安为人性子又有些耿直率真,虽然月曦欢知道他聪明机灵,却还是会害怕,害怕在她不注意的哪一个角落里,他就被人伤了,害了。 那样的事,她绝对不允许发生! 家人,是她的底线,也是束缚她所有恶念的枷锁。 她绝对不允许有人把手伸到他们身上! 也绝对不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家人! 想着想着,月曦欢眼里便透露出一丝狠戾。 哪怕她平日里表现得多么活泼,多么无害,可她骨子里依然透着隐藏极深的冷血狠戾。 若有人不知死活的把手伸到他们身上,她务必叫那些人生不如死的活着! 杀人诛心,她更喜欢后者。 月曦欢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 放任自己想着那些久远的记忆:鲜血……残肢断臂……冷冰冰的尸体……滴血的剑……只能一直杀下去的狠与麻木…… 哪怕她生来便贵为护国公府最受宠的姑娘,哪怕她贵为先皇亲赐的泽曦郡主,她也曾经历过那些见不得人的黑暗。 而那些,是她必须经历的,是可以让她活的更好,走的更远,爬的更高的资本。 没有人生来便什么都会,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的学过来的。人生于世,没有那么多不用付出努力就能得到回报的好事。 而她想留下现在她所拥有的一切,也要去拿回原本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就要拼命的学,拼命的努力,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心血,才能让她立于不败之地! “欢欢,我们可以走了。”车外响起靳承安的声音。 月曦欢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嗯,让人去告诉母亲一声吧。” “好,我知道了,这就让人去。” 车帘被掀开。清月清风上了马车,而后不过一会儿,马车便缓缓动了起来。 靳承安就骑着马,跟在月曦欢的马车旁边,时不时的跟她说说话,她便也就懒懒散散的,附和着他说着,听着。 听他说今日诗会有哪些出彩的诗,不错的人,交了几个朋友,零零散散的,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只是从头到尾,在他嘴里也没说出一句话,是关于和宋家人相遇之后的事情。 以宋家人这几年在京都的做派,还有安安的性子,月曦欢不相信一点事也没发生。 只是今日之事此时此刻也不宜问他,她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没有提出来,待过了今日宫宴也不迟,到时候,他就算不说,她也会知道。 她手底下的人的能力,她很清楚,她想知道的事,就算再难,他们也总有办法让她知道清楚。更何况今日的事,对他们来说一点难度也没有,要查清楚,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靳承安也未必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觉得现在不适合提,免得让月曦欢生气上火,再在宫宴上表现出来,怕给她惹来麻烦。 第16章 年少曾轻狂 月曦欢的马车,是先皇亲自下命,让工部工匠制造的,不止外部车厢可挡刀剑,水火不侵,还在内部设置了机关,打开便可放箭。更是在车厢内铺设了地毯,摆了软榻,饮茶的小茶几,放糕点的暗格,乃至还有保命的机关和暗器。 月曦欢斜倚在软榻上,耳边听着靳承安说的话,还有街道上时不时传来的吆喝声、叫卖声、还有许许多多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的嘈杂声音,思绪慢慢的就有些放空。 先皇还在世时, 她最熟悉的莫过于这样嘈杂又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了。 那时京都的街道上,时不时都能看到她与靳承安的身影。 他们带着人,能从街头逛到街尾,从城东逛到城西,从城南逛到城北,手中总有许多家里人不让吃的所谓“不干净”的吃食,也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于百姓,也曾教训过地痞流氓,暴打过纨绔子弟,救助过无辜落魄之人,他们曾经是真正融入过百姓中的。 年少确实轻狂了点,可不能否认他们在京城百姓的心中口中,都是名声极好的好人、高门子弟。 曾几何时,月曦欢也会欠欠的去招惹一些看不惯他们俩个或者看不惯他们护国公府的官家子弟,把人惹恼了、挑衅完了就跑,典型的管惹不管平,也算是另类的“招猫逗狗”了。 月曦欢虽是女孩子,可学的东西比护国公府的其他兄弟姐妹都要多,可那时学的东西虽多,却也无人拘着她,况且她和靳承安也不曾惹出过大事来,护国公府的长辈们便也不会多加管束他们。 曾经的日子过得潇洒又舒心,交的朋友也多,官家子弟为多,江湖朋友也有,三教九流,她和靳承安都可以说有点人脉,那时是真快乐啊! 好像可以不用长大,不用烦恼。 可自从三年前,月曦欢陪她母亲回靳家老家省亲回来,一切都变了。 先皇薨逝,一个不受宠的嫔妃生的不受宠的儿子做了皇帝,一个打了胜仗回京不过两年的将军做了摄政王。 文武百官连先皇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谁都清楚有猫腻,可先皇子嗣不丰,先皇没了,皇子也死了,还有摄政王五万兵马包围皇城,谁又能改变什么? 那时靳家军都在边关,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还有“圣旨”,祖父和父亲还有几位大人,要不是有身份地位以及背后的家族还有兵权护身,只怕他们质疑之时就人头落地了。 想到当初,她收到消息察觉不对时,便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 又偷摸着进到皇宫,见到先皇的那一刻,她心底便戾气横生!哪怕是现在想起来,她心里的恨和痛都不曾减少半分! 那么尊贵,那么骄傲,那么挺拔俊朗的一个人,不过几个月不见便形容枯槁,憔悴不堪! 那时月曦欢就在想,她一定要把害他的那些人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可是那时不行,三公九卿包括靳家,有一半多的官员家眷被扣押,还有下毒的幕后黑手没查到,先皇不让她轻举妄动。 后来…… 月曦欢扶上泛疼的胸口,重重的按压着。 没关系! 快了! 他们如今伸出了爪子,那她就不会再让他们有收回去的机会! 不管当年的事有谁参与,只要她查出来,她必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主子……”清月察觉到杀气,而且来自自家主子,便不由担忧的轻轻地唤了一声。 听到清月的声音,飘远的思绪渐渐回笼,月曦欢暗自平复了一下心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主子,您没事吧?” “主子,您还好吗?” 清风清月有些担心,主子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外露过杀气了,这几年来,偶尔的几次都是因为那位。 “我无事。”月曦欢声音平淡,已经看不出情绪上的起伏了。 “安安,快到宫门了。” 外面传来靳承安的声音,声音里带了些担忧。 毕竟是习武之人,虽没有几位兄长武功好,但刚刚那样外露的杀气,他自然也是感觉到了。 他不知道欢欢为什么突然杀气外露,起了杀意,但是他不想欢欢不高兴,那样他也会不高兴的。 “好,知道了。” 果然不过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外面有些悉悉索索的窃窃私语声,估计是还没入宫的官眷们。 月曦欢对这些整日里不是在后宅争风吃醋,就是在后宅争那一亩三分地的掌家权的女人,从来都是无心理会的。 护国公府的女人,从不会为那些事,妯娌间红过脸。 她自幼虽也没在靳家后宅吃过亏,但见过的后宅女子的争斗也不少,着实无感的很。 “去问问母亲,要不要坐马车直接进宫去,咱们靳家被人打了脸面,不管怎么着,也是要打回去的。” 第17章 幼时的欢欢是女纨绔 在曦国,不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官员家眷,凡入宫都要等侯传召。像今天这样的日子,皇宫会有提前安排好的宫人来接人入宫。 但是,如果皇宫里的主子们中,有人想要给人使绊子,给下马威的话,那你可能就要在这宫门口的众目睽睽之下多等一些时候,成为别人的谈料了。 而月曦欢,她是不会给那些人这个机会,让她们给她下马威的! “奴婢这就去。”清风回答。 清风下了马车,往国公夫人月慈云的马车走去。 到了马车旁,看见国公夫人身边的杨嬷嬷,清风立刻上前,给杨嬷嬷见礼:“嬷嬷,我家主子让我来见夫人,问问夫人可要直接坐马车进宫?” 杨嬷嬷立刻侧了侧身,不受清风的礼,“清风姑娘可不敢这么多礼。” 杨嬷嬷说着话,拉着清风的手就把人拉了起来。 国公府的下人都知道,郡主身边的丫鬟都是不同的,和他们这些下人是不一样的,她们身上都是有品阶的,他们这些普通下人可完全无法比。 所以护国公府的下人们,看见月曦欢院里的人,平日里都是客客气气的,就连杨嬷嬷这样在国公夫人身边的红人也是客气和蔼的,从来不敢对月曦欢院里的人摆什么红人架子。 杨嬷嬷拉着清风的手,把清风往马车前带了带,然后放开清风的手,朝马车内恭敬道:“夫人,小小姐身边的清风姑娘来替小小姐传话了。” 车窗帘子被掀开,二等丫鬟心蕊挽起车窗帘子往旁边让了让,还冲清风眨了眨眼,清风好悬没忍住朝她翻白眼。 看到马车里的国公夫人,清风立刻恭恭敬敬的低头行礼,“夫人,主子让我来问问您,咱们要不要现在直接坐马车进宫?主子的意思是:有人打了咱们家的脸,咱们家也要打回去才是公平。” 月慈云听着这话差点笑出声来,是那个丫头会做的事,真是半点亏都不吃。哪怕当下吃了亏,过后也总是要找补回来。 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月慈云笑着回清风:“你去告诉你家主子,今天咱们都听她的,她说什么是什么,也免得她受了委屈。” 清风一下弯起眉眼,笑了,轻快的回道:“是,奴婢这就跟主子回话去。” 清风说完就走,很是期待主子打脸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主子,夫人说都听您的,让您出出气呢!” 清风回到月曦欢的马车旁,还是满脸笑意的禀报道。毕竟她们主子受了委屈,如今能还回去,怎么想怎么高兴。 月曦欢扬了扬眉,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心里更是暖暖的, “嗯,让母亲她们都来我这,咱们进宫。” 让人都来她这马车上,她有令牌,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有人想为难她们,也要看看她允不允许。 先皇在世时赏赐给月曦欢的东西可多了去了,这自由进出宫的令牌,可在皇宫内乘坐马车或骑马进宫的圣谕等等,除非她死,否则永不收回。 现在先皇是没了,可月曦欢曾经得到过的赏赐不会没。 所以那些人啊,凭什么跟她斗啊? 拿什么跟她斗呢? 凭那九五至尊的位置? 凭那没有脑子又蠢又毒的太后? 凭那名不正言不顺的摄政王? 可笑至极! 在这世上,唯有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没有实力,皇帝也不过是个傀儡,比如当今。 月曦欢隐忍、蛰伏三年,可不是为了让别人爬到她的头上来欺辱她的! 要不是为了一个真相,谁会忍着别人在她头上蹦哒这许久? “主子,夫人她们过来了。”清风掀起车帘,让月曦欢能看到车前。 月曦欢冲母亲她们笑得眉眼弯弯的,吩咐清风清月:“快把母亲和婶婶们扶上来。” 清月也下了马车,和清风一起把夫人们扶上马车,然后和其他的丫鬟嬷嬷留在了外面。 马车再大,坐了家里几位主子,要是再坐下伺候的人,怎么也会拥挤了。 月曦欢接过扶着母亲的手,把人安排在马车上坐好,这才笑吟吟的开口:“我还怕母亲不同意来着,看来是我想多了。” 月慈云无奈的用手指头轻戳了一下闺女的额头,“你这丫头受了委屈,我是你母亲,还能让你憋着不成?再说了,不让你出了这口气,还不知道你要闹什么幺蛾子呢!” 月曦欢抱着母亲的手臂,不满的晃了晃,“哪有!看母亲把我说的,我是那爱惹事的人吗?” 这话一出,马车里静了一瞬,再然后大家都笑了 第18章 将门之后 月曦欢一句话,像把大家的笑穴点了一样。 杨芙笑道:“当年的护国公府‘双纨绔’、‘女霸王’也不知说的是谁?承安那腼腆的性子,你看看现在哪还有半点小时候的样子?你们说这谁带坏的?” “噗~” “呵呵呵~” 杨芙这话让大家捂着嘴笑的更欢了。 都想起了前些年,月曦欢带着靳承安称霸京都的那些“丰功伟绩”。 京都城里,官宦子弟也好,平民百姓也罢,街头混混也有,哪怕皇族在内,就没有她不敢惹的人或事。 小小年纪,总把行侠仗义、保家卫国挂嘴上,摆不平的人和事还知道叫家长,那些年老国公和她父亲没少因为她被人弹劾,就因为她把人家孩子打了。 她几位兄长,也没少被她捉壮丁,去为她壮声势,帮她镇场面。 好在她也是有分寸的人,从没做那些欺男霸女、败坏家风的事,都是看不过眼,其他人仗势欺人,不拿人命当回事才出手教训。 所以有理也就不怕别人的弹劾,老国公和她父亲还处处护着他们。 当年,她和靳承安,还因为这些事被先皇当朝夸奖过,说他们不愧是将门之后,虎父无犬子。 看着她们笑得欢乐,月曦欢是又无奈又无语,还有点脸红,硬着头皮道:“好汉不提当年勇,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了?!” 那时年纪小,先皇护着,家里宠着,哥哥们纵着,身份又在那摆着,谁还能循规蹈矩的当个大家闺秀,蜗居后宅? 谁还能没个行侠仗义的武侠梦来着? 谁还不想做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了? 路见不平,自然是拔刀相助了! 只是刚好那些犯到月曦欢手里的多是官家子弟罢了,才把她显得那啥了些。 至于安安,男孩子要那么腼腆干嘛?现在这样多好?!阳光大男孩,不知道迷倒京城多少妙龄少女呢! “好了好了,快别笑了,再笑我们欢欢要恼羞成怒了,哈哈哈……”杨芙叫人别笑了,结果她自己笑得更欢了,东倒西歪的。 靳琉璃扯了下她的衣角,无奈道:“母亲,注意形象,还有,您别老是逗欢欢。” 月曦欢就觉得,二姐姐这人真好!性格活泼又不失坚毅,开朗之中还带点豪气,最重要的是,现在帮她是真讲义气! “没事没事,笑吧笑吧,我就当彩衣娱亲了。”月曦欢摆摆手,有些生无可恋的道。 月慈云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笑出的泪花,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慰了,这才发话:“好了好了,快收了笑,整理整理,该进宫了。” 大家这才慢慢收了笑,不过那帕子遮挡着的嘴角还是忍不住的往上扬。 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行驶到宫门口的时候,被守卫的御林军拦了下来:“停下!” 周楚是负责宫门守卫的御林军小队长,看到这辆马车,立马上前拦下: “皇宫内不允许乘坐马车,要进宫先下车,等候传召。” 月曦欢把进出宫的令牌给了靳承安,靳承安接过,打马向前,把令牌直接亮在了守卫的御林军的面前,那明晃晃、金灿灿的令牌上只有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周楚一惊,立马下跪,惶恐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楚行礼的干脆,心里却想着:这是哪个府上的人,刚刚没注意看马车上的标志,都不知道有没有得罪人。 其他守卫的御林军一看队长都跪了,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也跟着跪下,生怕慢了一步把自己突出来,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起来吧。”靳承安也没有为难他们。 “是。” 周楚带着人立马起身,头还是微低,也不敢乱看。 他是这两年才入的御林军,家世不高,凭借着还不错的武艺,今年才能混上个小队长当当,家里人千叮万嘱让他谨慎行事,说在皇宫当差一不小心就容易得罪人,这还是轻的,就怕得罪惹不起的人,脑袋就搬家了。 所以他格外谨慎小心,认真上岗的同时也识时务。 “我们可以走了吗?”靳承安坐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御林军。 女眷不便出面,靳承安就自己与之交谈,勋贵子弟,对这些事就没有不会的,在家人面前表现的再乖巧再无害,在外人面前也是矜贵不凡,自带傲气的。 “这……”周楚很为难。 按理说,进出皇宫都要经过他们的检查,可人家手上的令牌不是假的,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去检查他们的马车啊! 可不检查~要是出了问题,他和弟兄们的脑袋怕是就得搬家了,所以他左右为难。 靳承安见他犹犹豫豫的,拧了拧眉,不耐烦道:“怎么?不行?” 周楚如何听不出他不耐烦的语气,只能硬着头皮说:“小公子见谅,这进出宫门都要检查,所以……” 这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听懂了,只是靳承安却不是愿意配合的。 宫里的那些上位者那么折辱欢欢,折辱他们护国公府,凭什么给他们脸? 虽然事情与这些人无关,可打狗看主人,不给他们脸,也就等同于不给宫里那位的脸,想到此,靳承安遂道:“马车上都是女眷,你还想怎么检查?本公子就问你让不让吧?” 周楚也知道人家不愿意,要是愿意,也不会他们在这说这么久,马车都没个动静了。 可他职责所在,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就把人这样放进啊! 那边的官员家眷都看着呢,到时候这些人要是在宫里做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难辞其咎。 确实,宫门口的官员家眷都看着这边呢,偶尔还有相熟的夫人们聚在一起的议论声。 “那边的是护国公府的吧?” “是,看之前那马车标志是,后面的这辆马车倒是不知。” “那是泽曦郡主的马车,你们新进京的不知道也正常。” “啊~”后面声音压小,“是那个被太后下旨贬妻为妾的郡主?” “嘘!” “你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说?” “我又没说错什么,本来那什么郡主就是被太后……” “闭嘴!” “就是!想死别连累我们!” “走走走,离她远着点。” 夫人们赶紧离这位夫人远点,免得被这嘴上没把门的人连累了。 她们这些在京都城生活多年的人,可都知道泽曦郡主有多受宠! 想当年先皇还在世时,泽曦郡主是多么风光无限、荣宠加身。 现在先皇是不在了,可护国公府的身份地位和兵权还在,靳家那些在朝堂上位高权重的姻亲还在,还真以为可以看人家的笑话不成? 那不是活腻了就是嫌家里老爷们在朝堂太安稳了。 她们后宅妇人是不懂朝政,但是什么人不能得罪还是知道的。 谁敢像刚才那位夫人似的,不要命的议论人泽曦郡主! 官眷那边的事,没人在意,宫门口这边,人却还在僵持着。 第19章 进宫 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护国公府的人可以不着急,可周楚怕把人得罪狠了。 没有办法的周楚,只能卑微的把腰再弯了弯,“不知能否打开马车帘子,让卑职看一眼?” 靳承安还要再说些什么,后头马车响起来敲击声,然后马车上,似是有人吩咐了什么。 周楚就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上前,对着靳承安行了一礼,又不卑不亢的看着他道:“我们是护国公府的家眷,马车上的是国公夫人、骠骑将军夫人和其女、左都御史夫人还有泽曦郡主,不知这样,这位大人可还要检查?” 周楚听到这些,哪里还敢要求检查? 怕死的不够快吗? 京城里的事,就算足不出户的后宅妇人都知道,更何况他们这些在宫里当差的,他可不想当那出气筒,往人枪口上撞。 思及此,忙惶恐回道:“卑职不敢!” 回头又对着后面的兄弟道:“放行。” “是。” 后面的人立马往旁边让了让。 队长和这些人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队长都不敢招惹的人,他们更不敢。 见人让行,靳承安打马走在前头,马车在后边跟着,驾车的人换成了清风清月,车夫留在宫门外面了。 进了宫门,月曦欢悄悄地掀起车帘子的一条缝隙往外看,看着曾经熟悉的宫道,红墙黄瓦、雕梁画栋的宫殿,好似她昨日还在这座巍峨与辉煌共存的皇宫里肆意玩耍,好像什么都没变,现实却是什么都变了。 这里没有那个疼宠她的人,她也不再是任性肆意的孩童了。 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这里象征着无双的尊贵与至高的权利。 月曦欢轻轻的放下车帘,手被人捏了一下,她回头,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轻微的勾起嘴角,浅浅的朝她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耳边听着马车行驶过宫道上的声音,她的心越发坚定! 她所要走的这条路,已经有人不计代价的,为她铺平了许多,哪怕还有一些坎坷,还有一些阻碍,那都是她必须要去经历,必须去清除的。 起码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为她蹚平了这条道路上的阻碍,她没有理由还会输给! 而她,必须赢! 她输不起,也不能输! 月曦欢身后站了太多太多人,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身家性命和家族荣耀,背负了那人对她的期望,背负了她以命换她的血海深仇,她连输的资格都没有。 恩泽曦国的泽曦啊……… 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赋予她这样的能力了。 马车直接朝着举办宫宴的明辉殿而去,快到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是太后老妖婆身边的人。 马车停下,清风小声提醒我:“主子,应该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还带带着几个小宫女。” “嗯。” 意料之中的事,若是老妖婆不作妖才不像她的作风。 月慈云拉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心里止不住的担忧。 虽然知道孩子不像在她面前表现的那般乖巧,但谁家孩子谁心疼,自家孩子在自己眼里总是千般万般好的,不好的都是那些想伤害她孩子的歹毒之人。 月曦欢看着母亲和二婶三婶还有二姐姐担忧的模样,她乖巧一笑,“不需要担心的!我可是京都小霸王呢,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说完还不忘抬头挺胸,做了个鼻孔里看人的盛气凌人的样子给她们看。 “你呀~”月慈云一指头戳她脑门上。 杨芙拿着帕子按了按上扬的嘴角,给了她一个都懂的眼神,道:“你自己个悠着点儿。” 月曦欢嘿嘿一笑, 还是二婶懂我。 “宫里不比在家,欢欢记得别乱吃东西,还有琉璃也是,宫宴上东西能不吃咱们就不吃,知道吗?” 三婶秦蓉音也担忧的嘱咐道。 “是,三婶放心,欢欢记得,何况还有清风清月在呢。” “琉璃知道,三婶放心。”靳琉璃也一口答应。 她们正说着话呢,那宫女上前行了一礼,恭敬道:“奴婢是太后宫里的大宫女—红霞,奉命前来迎护国公府女眷前去慈康宫觐见。” 杨芙挑了挑眉,“这宫女语气还挺客气,想来太后原话肯定不是这样的。” “在这吃人的皇宫,能活下来的都是人精,太后再不待见咱们家,宫人们也没几个不怕死的敢得罪咱们的。” 月慈云接话,她生在皇室,从小到大见多了这样的人,不知分寸的,早就不知死在这皇宫哪个角落了。 “母亲和二婶三婶带着二姐姐先去明辉殿吧,太后那我去就行。” 秦蓉音蹙了蹙眉,担忧道:“欢欢,这会不会不太好?太后是让咱护国公府的女眷一起去吧?” 靳琉璃也是这个意思,若是不去,容易落下话柄,怕是要被人拿着生事。 月曦欢看了眼没出声的母亲和二婶,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她们懂她的意思,故此展颜一笑,说:“有什么不太好的?她踩护国公府一脚,我们还她一巴掌,这不是很公平的事吗?” 靳琉璃有些急切的开口: “那你一个人去多危险,要是被欺负怎么办?不然我陪你去吧。” 靳琉璃还是不放心自家妹妹,想也知道现在太后宫里人肯定多,要是都逮着她妹妹欺负,那怎么办?不行不行,她得跟着去才行。 “噗~”杨芙忍不住又笑了,“这丫头还能被欺负?她是去找场子的,不欺负别人,别人都要烧高香了!就你还跟着呢?没的欢欢还要护着你。” 杨芙有时候是真觉得家里孩子滤镜太重了,不管是谁都觉得她们家欢欢容易被欺负,那孩子什么性格他们不知道吗? 什么时候吃过亏了?都是只有她让人吃亏受欺负的份,偏偏一个个的,尽瞎操心。 月慈云瞪了眼杨芙,把靳琉璃拉到身边,拍了拍小丫头的手安抚道: “别听你娘的,不过咱不去,咱去找你祖父他们,让欢欢自己个儿去就行。” 靳琉璃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终也只能不甘心道:“那行吧,我听大伯娘。” “二姐姐放心,没人能欺负的了我呢。”月曦欢说完还调皮的冲她眨眨眼。 商量好了,月曦欢掀开车帘子,准备下马车,清月立马上前放下马凳,清风上前扶住月曦欢走下来。 月曦欢抬头看向靳承安,“安安,拿着令牌,和母亲她们去找祖父他们吧。” 靳承安虽然也不想让月曦欢一个人去面对太后那老妖婆,但是在宫里不是他可以任性的时候,遂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头算同意了。 “欢欢,那你小心些!我在明辉殿等你。” “好。”月曦欢一口答应下来,又不放心的嘱咐一句:“你要听话,到时候跟着大哥,别跟其他人走。” “嗯,我晓得的。”言罢,他们继续往明辉殿走。 第20章 遇见 看着马车继续往明辉殿的方向去,月曦欢才回头看向那几个宫女。 她也不怕她母亲她们在宫里会被谁为难,令牌在承安手上,他知道该怎么用。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那几个宫人都站在一旁老老实实的等着,根本随意不敢催促。 “不是说太后有请吗?走吧。”月曦欢也不为难她们,聪明有眼力见的人,她们也没主动招惹到她,她也就懒得去为难她们了。 那大宫女红霞轻轻地抬了一下头,看向马车走远的方向,又马上低下头,为难道:“可是……国公夫人和……” “我母亲她们就不去了,我去也一样,其他的自有我和太后说明,与你无关,可懂?” 那宫女话未说完的话,便被月曦欢不客气的打断了。 后面的话月曦欢加重了语气,希望她识趣一些,别自讨没趣,否则,她也不介意自降身份,跟她计较计较! “是,奴婢懂得。”那宫女知道不该再说其他,做奴婢的,对自己的身份要认知清楚,摆正自己的态度,才能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生存的更久。是以,她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月曦欢道:“泽曦郡主请。” 说完立刻在前面带起路来。 月曦欢带着清风清月悠哉悠哉地跟着走,慢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 至于别人会不会久等什么的,关她什么事?! 几个小宫女也只能在最后面,跟着慢慢走,完全不敢逾矩。 后宫离着明辉殿有段距离,在进入后宫去慈康宫的路上,行走到御花园时,月曦欢一行人刚好就遇上了皇后带着一些人,也往御花园这个方向走。 月曦欢挑了挑眉,索性停下步子不走了,在原地停下来。 前头带路的红霞,和后面跟着的小宫女们,看月曦欢不走了,很是疑惑。 红霞转回来,对着月曦欢福了福身,不解的问:“泽曦郡主,您这怎么不走了?” 月曦欢瞥了她一眼,不急不慢的幽幽道:“不急,再等等。” “可是太后娘娘那……”红霞很是为难,她太难了! 月曦欢不看她,看着越走越近的皇后一行人,“我等着皇后娘娘一起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想来太后会‘体谅’的。” 就算不体谅,太后又当如何? 还真以为她月曦欢会怕吗? 红霞看看月曦欢,又看向皇后一行人,最后又看向月曦欢,咬牙退到一旁。 虽不知这泽曦郡主要干什么,但她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可她只是奴才,只能听之任之。 月曦欢不想干什么,她虽有三年不曾参加过宴会之类的活动,但不代表清风清月也是睁眼瞎,刚才清风和她说了,里面有宋氏女,这不巧了吗? 送上门的,怎么能放过? 皇后也看到了御花园里停着的一行人,不过她看着一眼就把人目光吸引住的月曦欢,只觉得眼生,隔着太远,她也看不清人。 皇后以为那人是等着她过来,给她请安的,她也不太在意,带着人就过去了。 月曦欢一边等人,一边欣赏御花园里开的正好的百花。 哪怕是寒冬腊月,御花园里的花也开的很好。 虽然有些花不是这个季节能有的,但是在皇宫里,还真没什么是没有的。那些花开的姹紫嫣红,鲜艳夺目,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想来皇宫里照顾花草的太监们没少费心思,光是每日把花从暖房搬进搬出都是一项大工程了。 皇后带着一行人走到近前,才看清楚其中一人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她在太后宫里见过。 不过,这个穿着一身郡主服制的人,她确实没什么印象。 宫女红霞看到皇后还有众妃嫔,立刻带着几个宫人行礼,“奴婢们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请各位娘娘安,见过各位小姐。” 清风清月也行了一礼,但却不甚恭敬 ,甚是敷衍:“见过皇后娘娘,各位娘娘。” 至于其他小姐们,她们二人都是有品级的女官,可不需要像这些白身的小姐行礼。 她们家郡主的面子可不能丢! 都不需要谁来叫起,行完礼,她们自己个就起了身,把目中无人表现的明明白白的。 清风清月的行为,看的皇后和其他妃嫔眉头都皱了起来,尤其皇后,脸色有些难看,虽然恢复的很快,但还是被月曦欢看到了。 各家小姐也不遑多让,她们都没见过这么放肆的人,居然胆敢在皇后娘娘和这么多娘娘面前这般敷衍了事,当真大胆。 还有那个一直站着像看戏的女子,简直胆大包天! 见到皇后居然敢不行礼?! 太放肆了! 只有月曦欢心情愉悦,看着这些人精彩的面部表情和眉眼官司,她觉得有趣极了。 第21章 要对上了啊 皇后没有先管不敬她的月曦欢等人,而是先把注意力放在太后身边的宫女红霞等人身上。 皇后语气算的上和蔼的对红霞等人说:“你们都起来吧。” “是,奴婢们谢皇后娘娘。” 叫起红霞等人,皇后不动声色的给身边的大宫女春柳一个眼神,春柳会意,立即上前朝月曦欢发难。 “大胆,你是何人?看见皇后娘娘怎的不行礼?如此不知礼数,你家大人就是这么教你的?” 嗯,气势很足,表情愤怒,就连语气也很到位。 月曦欢默默在心里点评,看都没看她一眼,自然也无视了她的话。 月曦欢视线在皇后身上转了一圈,然后也无视她,反倒是把视线放在宋家女身上,神色认真打量起来。 这宋家送进宫的好像是嫡次女,一进宫就被封了贵妃位份。 这位宋贵妃五官长的很艳丽,眼睛很勾人,身材纤细,一袭宫装穿在身上,尽显婀娜多姿,但身上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感,无端的让人生厌。 宋贵妃感觉落在身上的打量,秀眉皱起,这女子,好生无礼。 她在打量宋贵妃的时候,宋贵妃和众人也在打量她。 女子生的明艳精致,气质高雅端庄,清凌凌的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好像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仿佛她们都是不入眼的东西罢了。 头上的纯金缕空牡丹花流苏在耳边垂下,上等玉石雕刻而成的精致发簪和发钗点缀其上,每一件都是精品,每一件,她们都觉得好看。 一身裁剪得体的郡主服,把这女子和她们隔成两个等级,她们只是谁家的女儿,皇帝的女人,而不是像这女子一样,是哪一位郡主。 女子手上的血玉暖镯,在整个曦国可能都找不出几个,皇宫里的太后,皇后以及受宠的几位娘娘,她们也没听说过谁有,这女子好大的福气,那般好的镯子就戴在手间,红色的镯子和粉白色的手腕,形成了视觉上的鲜明的对比。 还有挂在腰间的白玉佩,隐隐约约的看着好像有雕刻龙纹?应该是她们看错了。 吏部尚书家的嫡幼女朱雅雅和身边的几个少女小声议论:“这人谁啊?哪冒出来的?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 “不知道,没印象,想来应该是没见过的。”工部尚书府的施芳菲也小小声的回答。 “哼,胆子真大!看见皇后娘娘都不行礼,如此目中无人,不知死活,等着看好戏吧。”兵部侍郎家的小女儿陈可娇有些幸灾乐祸道。 陈可巧拉了把妹妹,无奈道:“娇娇,隔墙有耳,说话注意着些。” “哎呀~怕什么嘛?她又听不到我们的话。”陈可娇不以为意。 月曦欢和清风清月很想说,虽然但是,她们真能听得见。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就这么十几二十来步短短的距离,她们想听不见都不行,还有什么听不到的? “你们说,皇后娘娘会怎么处罚她?还有那两个丫头,行礼也太敷衍了。”钱多多也凑上来说了一句,“有这样的丫鬟,她们的主子肯定也不怎么样。” “想来会按宫规处置吧,不过宫宴在即,皇后应该会轻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冯沁是刑部尚书府的,对律法很了解,宫规嘛,那不是她需要深入了解的东西。 但是这事应该是不会用律法来解决,冯泌也接了一句妹妹的话:“后宫的事多用宫规处置,能来参加宫宴的,身份还是郡主,皇后娘娘不会重罚的。” 别说,不愧是姐妹,想法都一样。 “你们别说了,守点规矩,看着就行。”柳蓉蓉是礼部尚书府的嫡女,说话做事都讲究规矩,很看不惯她们这样背后议人是非。 “喂,问你话呢!”春柳见人无视她,拔高声音又问了一句。 清风看主子还在打量宋贵妃,只能站出来替主子回答:“皇后娘娘,我家主子乃护国公府泽曦郡主。” “嘶……” 一众人都抽了口气,这就是被太后懿旨贬为“平妻”的那个泽曦郡主? 进宫之前,她们之中有些人都被家里长辈告诫过,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不能得罪! 特别是泽曦郡主,如果得罪了泽曦郡主,家里都不一定能保下她们。 众人一时之间都把目光落在月曦欢身上,然后又有志一同的把目光转向宋贵妃。 这才发觉,这个泽曦郡主从一开始,目光就在宋贵妃身上打转,其他人,哪怕是皇后娘娘,恐怕都没入她的眼。 她们不禁想:这是要对上的节奏啊! 第22章 打人要打脸 宋嫣,也就是宋贵妃听到清风的回答,之前正眼都不带瞧一眼的,现在一双勾人的狐狸眼立马就跟钉在了月曦欢身上似的。 月曦欢见人看着自己,也不慌,还好心情的回了个恬静的笑容。 宋贵妃盯着月曦欢看了几秒,才笑着开口,只是说的话不太好听,她说:“原来是护国公府的泽曦郡主啊~泽曦郡主怎么见了皇后娘娘不行礼呢?是护国公府就是这般的教养呢,还是护国公府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呀?” “嘶……” 在场的官家小姐们又是倒抽冷气! 宋贵妃这是要把护国公府和皇后都拉下水,让护国公府和邓家成为对立面啊! 还是想让皇后和护国公府生出嫌隙,到时候宋家和邓家哪边都拉拢不了护国公府,那就谁也得不了好啊! 好有心机! 月曦欢却不以为意,只要她想走到那个位置,那跟皇帝亲近的人,都将成为她的敌人。 得罪不得罪,她根本不在乎! 得罪又如何?谁又能拿她怎么样? 因此,她也笑,笑得眉眼弯弯的,再次把皇后忽略过去,只对宋贵妃说:“护国公府的教养自然是不及宋家的,宋家女~呵~似乎都格外的喜欢做人妾室呢~宋贵妃,你说是不是呀?” 明明那么温柔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跟刀子似的,直往人心窝子捅! 看看,看看,这才一句话的功夫,就把宋贵妃气的脸都涨红了。 “贱人,你说什么?!” “唉呀~贵妃是年纪大了吗?耳朵不好使了?啧啧啧~真可怜呢~” “不过宋贵妃没听清楚,我就勉为其难的再说一次好了~宋家女,都喜欢上赶着做妾呢!” “宋贵妃,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哈~” 月曦欢笑得格外畅快,就好像真的遇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一样。 “你……你……”宋嫣纤纤玉手指着月曦欢,气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月曦欢说的都对,她反驳不了。 她虽为贵妃,却在皇后之下,皇上的妻只有皇后,其他人哪怕位份再高也是妾!皇帝的妾还是妾! 月曦欢那句话,可谓恶毒至极!再没有比这更扎人心肺的了! 她说的那话不就是嘲讽她做了皇帝的妾室不算,家里的妹妹还都上赶着做人妾室。 平妻说是妻,不还是妾!而且这平妻怎么来的他们宋家心里有数,说到底还不是自甘堕落的做妾? “放肆!谁准许你这么跟我们贵妃娘娘说话的?!”宋贵妃的贴身宫女小翠见月曦欢一句话就把自己的主子气着了,当即就是一声厉喝。 “一个小小的郡主,见到皇后娘娘和诸位娘娘胆敢不行礼,还敢顶撞贵妃娘娘,你这是以下犯上,藐视皇权。” “还不快跪下!好好跟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请罪,要不然可饶不了你。”小翠一边扶着宋贵妃一边朝着月曦欢就是一顿输出。 “就是啊,你只是郡主,见到皇后娘娘和诸位娘娘怎么能不行礼?太不懂礼数了。” “你快跪下请罪吧,说不定娘娘们大度,就不和你计较了。” “真没教养,居然敢顶撞贵妃娘娘,真是不知死活。” “以为凭着护国公府就能在皇宫放肆吗?真是不知所谓!” 好几位跟在后面的官家千金们,也纷纷附和着出声讨伐月曦欢,她们就看不惯月曦欢那副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样子。 更为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不仅能够借机巴结一下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以及地位尊崇的贵妃娘娘,博得两位娘娘的欢心与青睐; 同时亦可把其他贵女们比下去,君不见六部尚书之女在这种时候都不敢出声吗?她们却敢!这不就证明她们比那几个尚书之女强多了吗? 所以,只是讨伐一个郡主而已,却可以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聒噪。” “啪啪啪啪啪……” 月曦欢的一句聒噪,清风清月动了,宋贵妃的宫女小翠,刚刚还在喋喋不休的几个贵女,不过瞬息之间,脸上就出现了几个相当对称的巴掌印。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清风清月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动作快的仿若残影,谁都没看清楚她们是如何出手的,两人如同一直都没有动过一般。 “啊啊啊……” “好痛啊!我的脸好痛!” “啊……谁打我?!” “呜呜呜~我的脸……” “别哭了,你推我干嘛?” “你的脸怎么了?你别踩我呀!” 几人一阵鬼哭狼嚎、前进后退的,连累周围离得她们近的贵女们也起了小范围的混乱,嘈杂的声音不仅让人感到心烦意乱,更是搅得周围一片混乱不堪。 原本还算‘平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所有人都不禁皱起眉头,对这突如其来的噪音表示着不悦。 好一会儿这几人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皇后不得不出面,满目不耐的呵斥道:“你们给本宫闭嘴!成何体统!” 皇后猛地一声怒喝,在贵女们听来如雷霆万钧,震得整个御花园都似乎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呵斥之声仿佛带着无尽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周围的宫女太监和贵女们纷纷被吓得脸色发白,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第23章 你要拿我怎么样呢 皇后的那声怒斥,犹如键盘上的暂停键被人按下,在场的众人皆是心头一震,原本嘈杂的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皇后的气势所震慑,不敢再发出丝毫的声响,更不敢做出多余的动作。 就连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嫔妃们,此刻也都低着头,噤若寒蝉,生怕自己会成为此时此刻的出头鸟。 哪怕是宋贵妃,在皇后发怒之时,也不得不忍下被月曦欢气出来的那口恶气。 而那几个刚刚还鬼哭狼嚎的人,现在已经都瑟瑟发抖的跪在了地上,显然也明白了她们刚刚的举动已经冒犯了皇后和诸位妃嫔。 可以说,皇后这一声怒斥的效果堪称立竿见影,充分展现出了她作为一国之母的强大气场和绝对权威。 只可惜,这对月曦欢来说,一点影响也没有。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她小时候就看过何为血流成河,何为身首异处了,此时皇后的怒气对她来说,连让她心绪起伏都做不到。 御花园重新安静下来,皇后把目光再次放到月曦欢身上。 虽然月曦欢和宋贵妃对上她很乐见其成,但不代表她能容忍月曦欢一而再无视她!甚至在后宫挑战她身为皇后、身为中宫、身为一国之母的权威! 皇后扶着春柳的手,走到距离月曦欢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不怒自威的看着月曦欢,缓缓开口:“泽曦郡主,这里是皇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不知礼数,不懂规矩,见到本宫不仅不给本宫行参拜礼,反而还一副傲慢无礼之态。本宫念及你出自护国公府,看在护国公府的份上不跟你过多计较。” 皇后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但你不知收敛、不知悔改就算了,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甚至胆敢当着本宫的面出手伤人,实在太过分了!你的行为简直放肆,无法无天!” “哦,然后呢?”月曦欢把玩着自己的手,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脸上笑盈盈的,根本不把皇后的话放心上。 “你!”皇后怒瞪着月曦欢,没见过这般油盐不进的人,“泽曦郡主,你若不肯认错,休怪本宫不顾及护国公府的面子,说什么也要惩戒你一番。” 她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绝不能容忍有人如此挑衅她! 月曦欢若是不认错,她不处置月曦欢,她还如何管理后宫?管理后宫那些不安分的妃嫔? 月曦欢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过倒是提起了一些兴趣,“那不知皇后娘娘想如何惩戒我?罚跪还是掌嘴?亦或是打板子?” “你真以为本宫不敢?” “那倒没有。本郡主相信,只要皇后娘娘想,自然没有什么不敢的。” 皇后松了口气,“那泽曦郡主是要认错了?” “只要你认错,再跟本宫,哦,还有贵妃和几位贵女道歉,这事就算了。” “这样啊~可是我何错之有呢?” “我没错,何来认错?” “皇后娘娘,我不认,你要拿我怎么样呢?” 月曦欢可不觉得自己有错,错的都是别人,关她泽曦郡主什么事?想让她认错,一个皇后可不够格。 皇后原本以为月曦欢要认错了,还想着把这事揭过去,让她道个歉就完了,她也不想和护国公府为敌,没想到,月曦欢居然如此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 “春草,月曦欢以下犯上,给本宫掌嘴。”皇后终是忍不住心里的怒气,开口就吩咐另一个大宫女。 “是,娘娘,奴婢遵旨。”春草立刻上前行礼。 说完就向月曦欢走来,还没走近,手臂就高高抬起,看那架势,想来是要给月曦欢狠狠一巴掌了。 春草走到一步之距时,巴掌猝不及防的猛地落下,可她快,有人更快,清风上前一步,一脚就把人踢出三米开外,中间还撞到了几个躲闪不及的千金小姐。 “啊……” “哎呦……” “哎呀……” …… 惨叫声夹杂着几声痛呼,又在绿意盎然的御花园里突兀的响起,那些名贵且难养的极品名花,好像都被这接二连三的哀嚎给惊吓住了,感觉花都蔫了不少。 “春草。”春柳惊呼,“娘娘……” 皇后一双秀眉拧的紧紧的,扶着春柳的手用力握紧,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怒火,吩咐身边的小宫女们:“去看看春草伤的怎么样了?” “是。” 小宫女们不敢耽搁,着急忙慌的去春草旁边,“春草姐姐,你怎么样了?没事吧?伤的重不重?” “我……呕……咳咳咳咳咳……” 春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口血就吐了出来,咳的停不下来,五脏六腑好像移了位,痛的不得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春草如何?” “娘娘,春草姐姐吐血了!”小宫女被吓到了,扬声回答皇后的问题。 皇后恶狠狠的眼神一瞬间就落到了月曦欢身上,咬牙切齿的说:“月!曦!欢!你简直胆大包天!” “来人,把她给本宫抓起来!” 皇后现在已经想不到要给护国公府面子了,她的脸面被月曦欢踩在脚下,再不出手,别人都以为她是泥捏的了,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来她头上作威作福。 第24章 看你们谁敢动 “给本宫拿她们三个!” 皇后一声令下,宫女和太监们纷纷行动起来,他们神色紧张、步伐匆匆地朝着月曦欢三人而去。 与此同时,原本就护卫在御花园周围的御林军,身着坚硬的铠甲,手握大刀,也冲向月曦欢。 “主子,那个叫红霞的宫女悄悄溜走了。”清月在月曦欢身旁轻声说道。 “嗯。”月曦欢还怕她不走呢。 她不走,怎么把太后那老妖婆叫来,还真以为她会傻傻的送上门去慈康宫,给太后那老妖婆欺负呢? 想什么美事?! 她不想去,当然要找个能把老妖婆骗出来见她的由头了。 皇后这一行人不就是很好的利用对象吗?! 看着快到近前的这些奴才,月曦欢嘴角勾起,笑了。 “去吧,去练练手。” “是,主子。” 清风清月也是跃跃欲试,她们跟在主子身边,虽然能伺候主子,时刻陪着主子,但是需要她们动手的机会太少了! 往往她们还没动,暗卫就把人解决了,绝不会让人有进府的机会。要不是她们在府里还时常练习武艺,说不定她们还真会被主子养废了。 清风清月出手快、准、狠,到底顾忌着这里是皇宫,还要参加年节宫宴,所以两人都没下死手,只是把人都打伤打废罢了。 在那些御林军赶到之前,她们就解决完了那些宫女太监,回到月曦欢身边。 月曦欢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腰间的白玉佩,看向皇后一行人的目光带着深深地嘲讽。 皇后一行人各个吓得花容失色,特别是那些千金小姐们,仪态不在,丑态百出,真是引人发笑。 就在御林军如潮水般涌来,将她们团团围住,并准备动手擒拿之时,只见月曦欢神色悠悠地伸手摘下挂于腰间的那块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玉佩,然后高高举起来,让它悬停在半空中。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带着一种无法撼动的威严:“本郡主倒是想要瞧瞧,今日究竟有谁胆敢对本郡主动手?!” 这句话如冰凌,冻住包围住她们的御林军,也把御花园内所有的人都引到了玉佩上,那此刻被举起来的玉佩,不禁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而此刻的手持玉佩的月曦欢宛如一尊不可侵犯的女神像,那枚白玉佩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与她身上散发出的高贵气质相得益彰。 她挺直了背脊,目光冷冽地扫过面前那些蠢蠢欲动的御林军士兵们,似乎在向他们宣告自己的无畏和不可侵犯。 她目光略过面前的这些御林军,直直看向已经快退到了御花园另一边的皇后和一众妃嫔,冷声道:“先帝所赐之物,见此物如见先帝,皇后娘娘,宋贵妃和各位娘娘,不过来行礼叩拜吗?” “藐视皇威,不敬先帝,想来尔等现在贵为皇家人,应该比本郡主更清楚,那是什么罪吧?” 御林军因为离得较近,那玉佩上的字体,那栩栩如生的龙纹,都被与玉佩正面而对的御林军士兵看的一清二楚。 “是‘如朕亲临’!”有人念出声,那些人当即丢下手中的兵器,双膝跪地,大礼叩拜,颤声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声音像是一道开关,围着她们主仆三人的御林军接二连三的放下手中的兵器,还有那些宫女太监们,一个个浑身发颤,全都跪伏于地,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曦欢看了这些人一眼,完全不在意,把手中举着的玉佩从半空中收回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后等人。 她倒要看看,这位皇后娘娘这下该怎么办呢?要如何收场呢? 月曦欢笑眯眯的又问了一句:“皇后娘娘,真的不过来吗?” “还有宋贵妃,你也不过来吗?” “本郡主想着,不敬先帝,藐视皇威之罪,邓首辅和太后,恐怕,也不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来保你们吧?” “哎呀!你们看本郡主这记性!邓首辅愿不愿意不说,太后她老人家肯定是愿意保下宋贵妃的,毕竟,这种事,一个多月前,太后和宋家可是做过了呢!宋贵妃,你说是也不是?” 月曦欢明明笑着,可皇后和宋贵妃却觉得她比张着血盆大口的凶兽还要可怕! 要知道,邓首辅可是堂堂内阁之首啊!其地位之尊崇、权力之大可谓是举足轻重。 可站的高,就更要小心谨慎,不可行差踏错一步,否则就容易一跟头摔下来,爬都爬不起来。 而皇后可是邓家嫡女,若是胆敢犯下如此忤逆之举——对先帝不敬、蔑视皇威,那可真是罪不可赦! 倘若此时邓首辅不出手相保,那么对于邓家而言,所失去的可不单单只是一个女儿这么简单了。他们将会痛失一位尊贵无比的皇后!一旦皇后被问罪,整个邓家都将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和耻辱。 可若是保下皇后,那内阁首辅却包庇遮掩亲女儿犯下的大不敬之罪,与他和邓家敌对之人定会以此做文章,把他拉下内阁首辅之位,到那时皇后也不一定保的下来。 所以无论如何,到时候邓首辅不管怎么做,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宋贵妃更是如此,比皇后处境更危险。 第25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宋贵妃处境危险她自己也知道。 一个多月前的那场赐婚,就已经是对先帝的大不敬!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了! 在这段时间里,宋家和太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就连皇帝都被文人墨客口诛笔伐的指责不孝不悌,她现在要是再被传出不敬先帝,藐视皇威,那以月曦欢对她和宋家的仇视,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要是在朝堂之上闹得太过,在民间掀起风浪,她绝对会被宋家或者太后姑母推出去平息民愤,平息朝臣的不满。 宋家不止她一个女儿,没了她,还有其他女儿可以送进宫,取代她的位置。太后姑母也不会因为她,就让皇上在朝堂上被朝臣弹劾,也会放任她被推出去送死。她不能让自己落入那样的险地。 为今之计,只能从月曦欢这里入手,只要事情在这里被解决,事后再有人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故而,在皇后没有表态,在一众妃嫔和官家贵女没动作之前,宋贵妃先一步扶着宫女小翠的手,一步步从所站之地走到御林军包围圈外。 “你们让开。” 宋贵妃让挡路的御林军让开,见挡路的士兵跪挪到一旁,她走近了些,目光幽幽的看向玉佩,想确认真假。 虽然她也分不清真假,但她确定以及肯定月曦欢或者说护国公府不会也不敢造假。 月曦欢为了让她看清楚,配合的又把玉佩拿起来,在她面前晃了晃,让她能更加直白的看清楚,免得她不死心。 看清楚了,宋贵妃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不甘不愿的在月曦欢面前跪下,咬牙切齿的说:“贵妃宋氏,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曦欢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也不叫起。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宋贵妃还是个有脑子的,能看出其中的利害关系,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没有因为一时意气就和她硬抗到底。 就是不知道曦国的皇后娘娘,是不是也是个有脑子的,而不是空有家世、空有身份的花瓶了? 在家族荣耀和利益面前,相信邓首辅一定会选择大义灭亲的,皇后没了,还有其他女儿可以送进宫。官位丢了,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累了。” “还不快去搬把椅子来,没听我家主子说累了吗?” 清月拿脚踢了下离得近的御林军士兵,主子累了,得坐着歇会儿,一群没眼力见的武夫,主子没和他们计较,他们还不知道上心着点。 月曦欢本不想理会这些的,可看着他们穿着铠甲跪在地上的样子,她就想起在边关的二叔和哥哥们,还有为曦国浴血奋战过的将士们,那心就软了些。 这些御林军也是听命行事,本身也没做错什么,虽然想对她动手,但不是没成功就在这跪着了吗,也不算什么错。哪怕以后会因为立场不同而对上,但也有可能被她收入麾下,没必要在此时斤斤计较。 月曦欢叹了口气,还是说:“御林军的各位将士,起来吧。” 御林军士兵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看向小队长。 御林军小队长叫林齐,今日刚好轮到他们这小队在御花园周围巡逻护卫,谁知道那么倒霉!就被莫名其妙卷进了这些个争斗中。 林齐不认识这个以一己之力把控全场的少女是谁,只听到她的婢女喊她‘郡主’,既然人家愿意放过他们,他自然没有不干的,率先道谢:“多谢郡主。” “我等多谢郡主。” 林齐一带头,所有御林军都跟着道谢,这才站起来。他们也没走,这姑娘只让他们起来,可没说让他们走,那他们怎么敢走? 不过一盏茶时间不到,就有两个御林军士兵抬着一张太师椅到了御花园。 其中一个士兵眼神看向清风清月二人,问:“姑娘,这椅子?” “就放这就行了,”清风又拿出几个银花生递给对方:“有劳了。” 对方不接,清风就直接塞到对方手里,然后也不再搭理他们。 “主子,累了吧?咱先坐着歇会儿,别累坏了。” 其他人嘴角抽了抽,没毛病吧?什么都没干,就在那站着,拿个玉佩就把他们这些人都镇住了,她累什么啊?! 清风清月不这么觉得,在她们看来,主子动的是脑,比动手动脚之类的累多了,该歇就得歇! 月曦欢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在清风清月的服侍下,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这下满意了,“啊,舒服。” 月曦欢舒坦了,又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后:“皇后娘娘,这么长时间,想明白了吗?” “还有还诸位娘娘,各位贵女们,再不利索点,可别怪我动粗了~” 第26章 低头 皇后不甘心! 她可是堂堂皇后!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的国母!怎可向一个世家之女低头?! 哪怕她是先帝亲封的郡主,又怎可凌驾在国母之上? 简直目无尊卑!不知所谓! 况且她今日若是向月曦欢低头,不出半日,一国之母向臣子之女低头的事就会传遍后宫,让她成为整个后宫的笑柄! 不用到明日,事情就会传出宫外去,到时候她更是会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她怎么能做?怎么甘心? 可是皇后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月曦欢手持先帝所赐之玉佩,‘如朕亲临’几个字便代表一切,别说是她这个皇后,就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小皇帝,此刻就是他在,他也一样得低头! 曦国以仁孝治国,此时这块玉佩就是死死压在皇后头上的一把刀。 她若是不低头不服软,不止这个后位有可能保不住,就是她背后的家族也得跟着遭殃。 其他妃嫔和千金贵女们不敢像皇后一样硬气,月曦欢一点到她们,她们哪怕是不服气不情愿也立刻步伐匆匆地上前行礼:“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曦欢同样不叫起,还笑容可掬的说:“皇后娘娘还没跪呢,各位就再等等,要不然你们都起来了,皇后娘娘一个人跪着多不好啊,对不对?” 没人回答月曦欢的话,月曦欢也不在意她们回不回答,反正她现在坐着,也不累,那就耗着呗,看谁耗的过谁! 春柳有些担忧的小声叫了句:“娘娘……” 皇后看着她,明白她的意思,想劝她忍下这口气,先服软低头,可她不甘心! “娘娘,您就忍忍吧!就算不为了您自己,也要为了老爷夫人和家里想想啊,咱们现在争不过泽曦郡主的!”春柳着急不已。生怕主子死撑着,到最后落不着好,别到时候自己受罚不算,反而还连累家里人,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皇后其实心里都明白,只是心中的那股不甘在作祟罢了。 可现在硬顶着无济于事,她叹息一声闭上双眼,等再睁开时,眼里的所有情绪退的一干二净,面无波澜。 “春柳,扶本宫过去。”皇后声音平淡之下还能听到些咬着些后槽牙的意味。 春柳扶着皇后,一步一步向月曦欢的方向走,每走一步,皇后都觉得自己的脚有千斤重,走的异常艰难。 这短短的距离,皇后却走的格外久,久到跪在地上的人感觉她们的膝盖从酸软到酥麻最后疼痛,皇后还没走到,她们异常难熬。 皇后和她们不同,她觉得这距离还是太短了!她希望这距离可以无限拉长,长到远到她永远也走不到才好,好免得她等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丢尽脸面。 宋贵妃银牙暗咬,拼命的忍住想对月曦欢出口的那些恶言,对皇后也是不满,心道这皇后是故意的不成?走的这般慢,是想让她们这么多人跪多久? 不说后宫妃嫔,本来就对皇后各种不服,各府贵女心里原本也是各有心思的,都是想在皇后和诸位娘娘露露脸,得个面子情。可是现在众人虽然没说,可心里也都多多少少有些不满了,她们在这里跪着,皇后却在那磨磨蹭蹭的,都不顾及一下她们,简直太过分了! 月曦欢打量着所有人的表情,只觉得有趣极了。 果然啊,别人不痛快,她就痛快了! “皇后娘娘,再不快点,跪着的各位,膝盖可能就不能要了哦~” 遮遮掩掩的干嘛呢?挑破才好玩嘛!看看皇后那阵青阵红的脸,看看跪着的这些人咬牙硬挺的表情,多好玩!多有趣啊! 皇后把嘴唇都咬破了,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她尝到了铁锈一样的味道。 在月曦欢点明之后,再也拖延不了,只能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加快了脚步,扶着春柳的手捏的紧紧的,春柳感受到痛意,却抿着唇忍着,没发出任何声音。 皇后走近,跪着的人纷纷挪动着膝盖让开一条路来。 皇后死死地盯着月曦欢,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表情也恶狠狠地,也像是要咬下她一块肉来似的。 月曦欢完全不惧,脸上笑容灿烂,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皇后娘娘,请吧?” 皇后直挺挺跪下,闭上眼,低下尊贵的头颅,恨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自尊!她的脸面!她的威严! 总有一天,她会向月曦欢和护国公府讨回来的! 总有一天! 第27章 恨吗?她也恨! 月曦欢坐在太师椅上,高高在上的俯视众人,把皇后和宋贵妃一应妃嫔的神色尽收眼底。 不甘吗?恼怒吗?恨吗?想要报复吗? 刚好,她也不甘!她也恨!她也想要报复! 当年若不是还是次辅的邓首辅拿出所谓的“先皇遗旨”宣布月弃为帝,裘冀礼摄政,他们怎么可能一个顺利登基为帝,一个执朝摄政这么多年?! 祖父和父亲当年还在边关应付南陵的无故出兵挑衅,朝中武将多数派往曦国边关,文臣之中丞相和首辅为首,可云丞相和林首辅还有几个朝中重臣都死在了那年的皇宫里,邓首辅家却出了一个皇后。 等到祖父他们回来时,早已尘埃落定,质疑之声被说成功高盖主想造反,若非兵权在手,武将又能存留几个? 先帝那般信任他,他却辜负了他的信任,还踩着他的性命让邓家更上一层楼,不可饶恕! 所有事都是有因果报应的,他们种昨因,她来报今日果,恨还是不恨,对她来说都无关痛痒! 月曦欢抬头看向天空,冬日天黑的快,现在更是不见一丝日光,阴霾一片,就犹如她这三年不得安宁的心。 仇恨的种子种下,在阴暗中生根发芽,最终长成了参天大树,非大仇得报不可安宁! 等等吧……快了……幕后黑手已经查到,谁也别想逃过去! “泽曦郡主,皇后娘娘已经叩拜过了,您看可否让娘娘起来?”春柳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月曦欢瞥了她一眼,嗤笑道:“你倒是忠心。” “春柳是娘娘的宫女,自当对娘娘忠心耿耿。” “是吗?”月曦欢反问,眉眼突然有些冷,语气也有些幽暗:“做奴才的对主子就要忠心耿耿,那要是背主之人,该当如何?” 春柳皱眉,怎么感觉不像是在问她呢? 春柳偷偷瞄了月曦欢一眼,看她一直看着她,便以为真是在问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背主之人,定要乱棍打死,死不足惜。” “好一个乱棍打死,死不足惜!”月曦欢重复了一句,心情又缓和起来,“你说的对!” “背主之人,确实死不足惜!五马分尸都是便宜他们了!” “你叫春柳是吧?看在你忠心的份上,你起来吧。” “谢谢泽曦郡主,”春柳大喜,给月曦欢磕了一个头,去扶皇后:“娘娘,您快起来,奴婢扶您起来。” 皇后刚要扶着她的手起来,月曦欢又添了一句:“我可没说咱们的皇后娘娘能起来,我说是——你,可懂?” 皇后脸色一红,然后又是一黑,知道这是月曦欢在羞辱于她,可她此时又不能再说些什么话来惹怒她,这对她没有好处。 春柳脸色惨白,再也不敢说话。 御花园重新安静下来。 月曦欢闭上眼,静静的等着。 御花园里静悄悄的,月曦欢不出声,其他人更不敢出声,生怕惹怒月曦欢,成为她的出气筒。 这份安静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后宫方向又传来了一阵喧闹声,脚步声杂乱无章,期间夹杂着盔甲碰撞之声,应该有很多人正往御花园来,其中还有许多御林军。 “太后娘娘,您快看……”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都跪在这里了?” “那是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吗?” “还有其他各宫娘娘,还有各家的贵女呢。” 太后在宫女太监们的簇拥下,领着一群身着华服、气质端庄的官家夫人们以及几位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的老夫人,携带着一小队御林军浩浩荡荡地朝着御花园匆匆走来。 然而,当众人刚刚踏入御花园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只见前方不远处,密密麻麻地跪着一大片人!这些人或低头不语,或瑟瑟发抖,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太后见状,心中猛地一沉,脸上露出惊愕、愤怒之色。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那跪成一片的人群,嘴唇微微颤抖着:“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官家夫人们也纷纷交头接耳,面露惶恐之色;而那些老夫人则手抚胸口,连连顺气。 整个场面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 第28章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太后在慈康宫等候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月曦欢的身影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后的耐心逐渐被消磨殆尽,心中不耐的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烦躁情绪。就在她即将失去耐性,准备要派宫人前去查探之际,大宫女红霞就匆匆地回来了,并向她禀告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月曦欢竟然和皇后发生了冲突! 听到这个消息,太后原本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心情也和缓过来,她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 她暗自思忖着,或许这场意外的对峙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于是乎,太后毫不犹豫地带领着一众随从和官家夫人们前往御花园,打算亲眼目睹这场好戏的上演。 而之所以召唤御林军一同前来,则是为了以防万一,以便能够当场将月曦欢以“以下犯上”的罪名捉拿下狱,给她一个沉重的教训。 毕竟,在这宫廷之中,任何对皇后不敬之人都必须受到严厉的惩处,以维护皇室的尊严和权威。 而月曦欢,显然是那个被惩处的人。 结果,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包括皇后和贵妃在内诸多后宫妃嫔跪在御花园里,不止她们,还有其他的官家贵女,一大群的宫女太监们,都跪在了御花园里。 而那个在她想象之中要被惩处的月曦欢,居然坐在了太师椅上,坐在了所有跪着的人的前面,接受她们的跪拜! 她怎么敢? 她怎么配? 她何德何能?! 太后和月曦欢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能量在半空中碰撞着。 太后那原本因错愕而怔愣住的脸,也在此时因为愤怒而涨红着,她瞪大了双眼,眼中像是燃燃着熊熊怒火,下一刻就要从那双眼睛里喷涌出来。 太后额头上青筋暴起,嘴唇微微颤抖着,怒气到达顶峰,最终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又充满威严的怒吼:\"你!你!!你放肆!\"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般在御花园炸响,回音久久不散。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太后无尽的怒意,让人不禁为之胆寒。 地上跪着的皇后等人却都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来解救她们了! 她们都是千金贵女出身,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在没人解救她们,她们的膝盖可能都要废了。 其实她们也没有跪多久,只是都是一群身娇体软的贵女,不曾这样跪过,所以才跪了短短几刻钟便觉得受不了罢了。 月曦欢也不起身,安安稳稳的坐在太师椅上,对于太后的怒火无动于衷。 甚至还好心情的回了一句:“论放肆,谁人比的过太后娘娘呢?先皇旨意都敢改的人,舍您其谁啊?!” 太后一噎,这事她做的不占理,暗地里别人怎么编排都说不到她的面上,她也就只做不知;可现在被月曦欢在明面上点出来,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主要这事怎么说她都站不住脚,多说多错,让这事快点过去,等到靖安王府和承恩侯府大婚之后也就消停了。 太后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皇后,贵妃,你们跪着做什么?” “还不快起来!还嫌不够丢人吗?” 太后看着跪着一地的人气不打一处来:废物,一个中宫之主,一个贵妃,还有还有那么多高位妃嫔,居然还拿不下一个月曦欢,简直是废物! 太后发话了,其他夫人们也都陆续上前。 “太后娘娘说的对,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还有诸位娘娘先起来吧。”皇后的母亲上前想要扶起皇后。 承恩侯夫人也不甘落后,急切的走到宋贵妃身边,焦急的说:“贵妃娘娘快起来,冬日天冷,这地上更冷,别冻坏了。” “是啊,是啊,娘娘们还是快起来吧。” “姑娘们也快起来,哎呦,你们年纪小,怎么能寒冬腊月的跪在地上呢!快起来!” 皇后等人不敢起来,月曦欢手上拿着先帝御赐的玉佩,她们心里有所顾忌,不敢擅自起来,谁知道她会拿着玉佩给她们安上什么样的罪名。 太后和一群官家夫人们看到这个情景,还有什么不清楚,问题出在月曦欢身上。 太后被身边的红霞扶着走到皇后等人旁边,厉声问:“月曦欢,是你让皇后等人跪在这的?” 月曦欢点头,爽快的答:“是我。” “你这是以下犯上,藐视国母,其罪当诛!” “不及太后娘娘违抗先帝旨意来的罪大。” “你……”太后又是一梗。 “你既以承认是你让皇后等人下跪的,那罪名想来也是承认了,来人,把月曦欢押入大理寺,年节过后再处置!”太后一甩衣袖,只想快点处置了月曦欢。 太后带来的御林军想动,可之前那队御林军却没动,两方不知怎么传了消息,反正太后带来的御林军动作慢了点。 月曦欢就趁着这时间,总算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一脸甜甜的笑问太后:“太后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让皇后她们跪在这的吗?” 太后拧眉,“你定是用了下作手段才使得她们这般。” “是吗?”月曦欢反问,“那太后觉得什么下作手段能让这么多人跪我?” “你给她们下药?还是用护国公府的威名威胁她们了?”太后迟疑,她觉得这两个方法都能用。 月曦欢觉得太后确实蠢,要不是背后有人,怎么能做太后? 第29章 她觉得太后蠢 月曦欢不明白太后这般蠢,怎么还敢跟着宋家这般算计她、算计护国公府? 宋贵妃她的嫡亲侄女就在这,她都没想着问问吗? 有脑子的看到这个情景,都不会像太后一样猜测出的那些站不住脚的答案。 她又不是傻子,给那么多人下药就为了让人家对她跪上一个跪?还拿护国公府威胁人?是怕她敌人不够多还是护国公府敌人太少?还是觉得日子太安逸要与满朝文武斗一斗? 她看起来那么蠢吗? 太后也就刚刚发怒的时候唬人,只要一说话就真的不行了。 也是,一个小官之女,没有眼界,没有格局,在皇宫的时候也像呆在冷宫一样,坐上太后之位也是因为儿子当了摄政王的傀儡,她为什么觉得太后能做她的对手呢? 唉…… “宋贵妃,要不你和太后说说,我怎么让你下跪的?” 宋贵妃嘴角抽抽,对这个空有身份没有心计的姑母也是服了,最后只能无奈的说:“姑母,泽曦郡主手上有御赐之物。” 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夫人和一些个聪明的官家夫人们,相互递了个眼神,心中就有了答案。 太后还是不明白,“有御赐之物又如何?你不是也有。” 宋贵妃一噎,新皇登基可没有任何赏赐给月曦欢,想也知道她说的御赐之物是先皇在世时的,那能一样吗? “姑母,那是先皇赐下的御赐之物,一个上等白玉佩,我们都看到了,上面雕刻了‘如朕亲临’四个字呢!”说到‘如朕亲临’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嘶……”倒抽气声一大片的响起。 太后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问月曦欢:“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御赐之物?” 月曦欢把玉佩举到太后眼前,皮笑肉不笑的反问:“难道太后不应该先行礼吗?” 太后没行礼,她身后的官眷们还有跟着她来御花园的所有人,却都齐刷刷的向着月曦欢的方向行了一礼。 “我也要行礼?我可是太后!”太后声音不可置信极了,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月曦欢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又问:“太后娘娘,您觉得您凌驾于先皇之上?” 太后立刻就答:“那当……” “姑母!”宋贵妃一声凄厉的高喊打断了太后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太后茫然的看向侄女,不知道怎么了。 宋嫣觉得自己背上的衣裳都在那一瞬间被刺激出来的冷汗浸湿了。 她了解她姑母,她要说的肯定是——那当然是。这句话说出来,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姑母和她还有宋家,还有活路吗? 其他人也是不遑多让,没想到太后这么胆大包天,居然有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 更没想到这个泽曦郡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想要宋氏全族的命啊!看太后赐婚那件事,这泽曦郡主不声不响的,还以为是个软弱可欺的,没想到是个下手果决狠辣的。 以后还是要告诫家里小辈,这护国公府的泽曦郡主着实不能招惹。 宋贵妃瞪向月曦欢,觉得她就是故意的!用心险恶!太歹毒了!这是奔着宋氏一族的命去的啊! 月曦欢觉得可惜,差一点太后那话就要说出来了,要不是宋贵妃反应快,果断打断太后的话,现在她就能毫不留情的把她们和宋家摁死! 太可惜了! 这么好的机会! 要是今天就能除掉这么个阻碍,月影那里就可以停下,不用冒着暴露的风险向太后下手了。 好可惜…… 看着月曦欢那满脸可惜的样子,宋贵妃气的浑身发抖,要不是她还有理智,真就想不管不顾的弄死她! 可是她不能! 不说月曦欢背后的护国公府,就是先皇的御赐之物都能保下月曦欢这死丫头的一条贱命,真是命好! 月曦欢看了看天色,宫宴也快开始了,这么久她都没去明辉殿,母亲她们该担心了。 现在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了。跪了这么久,想必她们也难受的紧,太后是蠢了点,可惜宋贵妃是个有那么点脑子的,也没办法再忽悠着太后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吓她们一次,也算收了些利息了。 “你们都起来吧。” 月曦欢这话在皇后等人耳中简直如同天籁之音,跪着的众人都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在宫女或互相搀扶下都颤颤巍巍的从地上起来了。 半个时辰都不到,一群人像霜打的茄子,枯萎凋零的花骨朵一样,全蔫了。 第30章 刺客 重新走在去明辉殿的路上,月曦欢一直在复盘刚刚在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 太后和皇后等妃嫔带着跪了些时辰的贵女们去重新梳妆打扮了,顺便可能还会需要传召太医院的太医,为皇后那群人看一看膝盖。 当然,要是怕犯了忌讳,嗯,应该都会强忍着疼痛,撑过年节这几天,暗地里涂抹药膏的可能性更大些,真惨! 受大罪了! 月曦欢表示同情。 现在又只剩下她们主仆三人外加一个带路的小太监。 刚刚的试探,太后落入下风的太快,看起来也不像装的,而且她贵为太后也没必要装,特别是在她面前装。 赐婚的事都做了,也算是撕破脸了,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那就更没必要在她面前装示弱,装蠢了。 那这样看来,月影和暗探传出来的消息就是真的了——算计她和护国公府的另有其人! 月影曾说太后身边的章嬷嬷有可疑,太后和她几乎形影不离,而且太后对那位章嬷嬷很是信任,很听她的话。 怪就怪在章嬷嬷并不是太后从家里带进宫,从小一起长大那种奴婢,怎么就能这般信任? 今日御花园里闹了那么一出,和太后形影不离的章嬷嬷却没有陪在太后身边,而是没有出现,这更奇怪了。 难道这个章嬷嬷也是那边的人? 清风清月看着越来越偏僻的环境,不动声色地更靠近月曦欢身边。 清月很小声叫了声:“主子。” “嗯?” 月曦欢回神,疑惑的看向清月。 “路不对,”清月答话:“越来越偏了。” 月曦欢这才把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确实很偏。 “这是往冷宫的方向。” “这小太监……”清风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急,看看他要带我们去哪?要做什么?” 月曦欢眯起眼,“看看伸爪子的是谁?” “是。” 三人小声交谈完,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继续跟着小太监走。 这小太监没有武功,只凭他根本不能拿她们怎么样,背后肯定还有人,跟着他走,引蛇出同。 她们很快跟着小太监走到了一处小树林边沿。 月曦欢记得这里,这里一边是小树林,一边是个湖,还有几座假山,中间是供人行走的小路,穿过这里不远有几座废弃的宫殿,也就是冷宫。 “小心些,这里容易被埋伏。”月曦欢轻声跟清风清月嘱咐,“注意盯着些那小太监,别让她跑了。” “是。” 清风清月瞬间提高警惕,走起来更加小心翼翼,每迈出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小心,仿佛脚下的地面布满了陷阱一般。 她们锐利的目光来来回回扫视着这个地方,一草一木、一石一物都没放过,这些地方可能都隐藏着潜在的危险,不能大意。 但她们心中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一定要守护好自家主子,绝不能让主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哪怕前方有再多的艰难险阻,她们也毫不畏惧,誓要保护主子安全无虞! 果然不出所料! 就在她们刚刚行至湖岸半途之际,正欲穿越那耸立在湖边的假山之时,突然间,四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暗处飞身跃出。 这四人皆身着一袭黑色劲装,面容被黑巾遮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双冷酷无情的眼睛。每个人手中都紧握着锋利无比的兵刃,闪烁着寒光,透露出阵阵杀意。 这些黑衣人的目标显然就是月曦欢,他们毫不迟疑地径直朝她猛扑过来,气势汹汹,仿佛要将她置于死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清风和清月二人临危不乱,根本不惧,迅速做出反应。 只见她们毫不犹豫地伸手入暗袖之中,瞬间抽出藏匿其中的两把锋利的匕首,身形一闪,便以凌厉的攻势迎向了那群黑衣人。 不过转瞬之间,两方人就过了十数回合。 清风清月都是暗卫出身,经历无数次生死厮杀,从千百人里杀出来才得以来到月曦欢身边保护她。 她们学的都是杀人技,下手狠辣,招招都往要害攻。对方实力也不弱,非是等闲之辈,下手果决,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想必应该和清风、清月相差不大。 不过四人被清风清月两人缠住,始终无法突破她们二人的严密防线,连月曦欢身前的一丈之地都难以接近,说明还是清风清月武功更厉害精湛高明一些。 不仅如此,还有清月在,清月擅毒,精通毒之一道,一边与对方交锋过招,一边悄然无声地施展毒术,令人防不胜防。 照此情形发展下去,这些人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毒性发作,败下阵来。 第31章 杀了 果不其然,清风清月又与这些刺客相互打斗了一刻多钟,这些人突然就丢下兵器,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嗯……” “呃……” 痛!好痛!几个刺客躺在地上蜷缩起来。 清风清月不敢大意,上前点了他们的穴道,保证他们都动弹不得才放下心来。 清月守着人,清风走向月曦欢,声音轻快道:“主子,人拿下了,还是清月的毒好用。” 月曦欢赞同:“确实好用!” 清风又转头找那个带路的小太监,看见他晕倒在路边,不用想都知道是主子做的,又去把他拖过来和那些刺客放在一起。 月曦欢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刺客,冷漠的问:“谁派你们来的?” 没有人回答。 清月的毒很是厉害,让他们感觉像是有万千蚂蚁在啃噬他们的五脏六腑,又像是有烈火在炙烤他们的皮肉,疼痛难忍的同时还浑身无力,整个人抖得的不成样子,偏偏藏在牙齿里的毒囊都被拿掉了,想死都死不了。 “我主子问你们话呢!说话!”清月挨个踢了一脚。 还是没人回答,月曦欢有些不耐烦了。 她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家里人都该担心了,天色已晚,宫宴应该是开始了,她再不去明辉殿,祖父他们该要来寻她了。 “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不说?”月曦欢烦躁。 “把那小太监弄醒。” 清月拿着银针扎醒那个小太监,小太监醒来时还迷迷瞪瞪的,看到清月才有些醒神,惊恐道:“有刺客!” “闭嘴!”清月一声呵斥,小太监立马捂紧嘴巴,害怕的不敢再发出一点声响,看向清月的眼神满是恐惧。 “谁派你来的?”清月问。 小太监现在才看到那些躺在地上,身着劲装的刺客,猛地摇头,什么也没说。 “不说就死!” “不不不!别杀我!”小太监害怕极了,双手不停的摆着。 “那我问你,谁派你来?” “没……没人派我来的……不关我的事啊!”小太监惶恐极了,害怕自己死在这。 月曦欢问:“那谁让你带我来这里的?” “是……是一个姑姑,她……她说……她说把你们带到冷宫,有贵人要见你们。” 月曦欢皱眉,小太监看到以为她不信,立刻说:“真的!真的!我没骗你!别杀我!” “那个姑姑你认识吗?” “不认识,我没见过她。” 月曦欢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问:“你之前在哪当差?” 小太监抬头看了一眼月曦欢,又飞快的低下头,嗫嚅道:“奴、奴才就是在、在花房当差的。这真不关奴才的事啊!郡主放过我吧!” “呵。” 月曦欢突然轻笑出声,慢慢蹲了下来,就蹲在小太监的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小太监,挑眉笑道:“刚刚没注意,没想到小公公长的这么年轻,如此的眉清目秀,看看这皮肤,嫩的都快能掐出水来了,让我一个女人都羡慕的紧呢~” 月曦欢不光说,修长白皙的玉指还放在了小太监的脸上流连,另一只手握住小太监的手不停的揉捏,活脱脱一副女流氓调戏貌美小太监的香艳场景。 “小公公长的真好,让本郡主都忍不住想怜惜一番,只可惜……” 月曦欢话没说完,引得小太监刚想问她可惜什么,就听“咔嚓”一声清脆的轻响,在寂静的夜幕下突兀的响起。 “可惜,本郡主最讨厌满嘴谎言之人!”月曦欢声音淡漠,完全不在意刚刚她才动手了解了一条性命。 接过清风递过来的帕子,月曦欢把手指每一根都擦了一遍,才把帕子丢在小太监的尸体上。 在花房当差,手上一点茧子都没有就算了,还格外光滑,全身没有一点花香,反倒是一身檀香,真把她当傻子骗呢? 月曦欢看向因为毒素发作,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四个刺客,眼神淡漠没有半点情绪,就像在看几个死人,确实,很快就是死人了。 “杀了吧,冷宫是个很好的埋骨之地,他们挑的不错,想来是很喜欢的。” 看看,她多善良啊,他们自己选的地方,她就让人在这送他们上路,自己挑的埋身之地,死也能瞑目了吧?她果然是最贴心的! 清风清月负责守着月曦欢,保护她,以免幕后之人还有后手;暗处出来两个一身黑衣劲装的人,是月曦欢的暗卫,他们负责处理那几个刺客和小太监的尸体。 等到暗卫处理好那几具尸体,又把这里打斗的痕迹还有有人走过痕迹处理干净,月曦欢才带着清风清月往明辉殿去。 第32章 交锋 当暗沉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之上,宛如浅雾般轻柔地覆盖着整个皇宫之时,月曦欢正带着清风清月紧赶慢赶地朝着明辉殿赶去,母亲她们该着急了。 该死的! 让那些刺客那般痛快就死了,果然她还是太仁慈心善了! 耽误她的时间,害母亲她们担忧,她就应该让人把那些个刺客千刀万剐才对! 她那急切的步伐仿佛要踏破这寂静的夜空,身上的装扮有些乱了,仪态也不符合她身上的郡主服,但她却无暇顾及这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到明辉殿! 当她终于抵达明辉殿外时,宫宴早已开始,热闹非凡的场面,倒是衬得她有些狼狈了,清风清月赶紧给主子整理好衣着发饰,月曦欢才往明辉殿的大殿内走。 有太监在大殿外负责传报:“护国公府——泽曦郡主到~~” 皇帝早已带领着太后、皇后以及后宫众多妃嫔早早进入了宫殿之中,开始宴席,而此时此刻,尚未踏入宫门的恐怕就只剩下她月曦欢这位区区臣子之女了。 站在门外,月曦欢因走路过快而快速跳动的心跳逐渐平缓。 她深知自己迟到的行为可能会引起众人的不满甚至责备,但事已至此,谁又拿她如何?护国公府最是护短,量众人也不敢揪着她不放。 深吸一口气后,月曦欢带着清风清月迈着坚定的步伐缓缓走进了明辉殿。 殿内的众人在听闻太监那尖锐刺耳的传报声之后,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大殿门口。 那些初入朝堂的新官员们满心好奇,迫不及待地想要瞧瞧这位近来被百姓们热议纷纷、茶余饭后谈资不断的郡主究竟生得一副怎样的面容。 而久经官场的老臣们同样怀着期待与审视的心情,他们渴望亲眼见证曾经那个风光无限、名动京城的泽曦郡主如今已然出落成为何种模样。 然而,对于这一切,太后却显得毫不在意。在她眼中,月曦欢不过是让皇后等人跪了一跪罢了,哪有章嬷嬷说得那般严重呢? 况且,今日在御花园里与那个小郡主交谈,也没发觉这个郡主有哪里对她不敬的地方,哦!除了见了她这个太后没行礼!不过贵妃侄女已经说过了,人家有先皇御赐的很厉害的东西,那就没办法了,除此之外,那小郡主也没让她跪先皇,她们气氛还算挺融洽和谐的,太后自认为对月曦欢已有一定了解。 相比之下,皇后以及贵妃等一众后宫妃嫔可就没这么淡定了。此刻的她们早已气得脸色铁青,恨得咬牙切齿,那银牙几乎快要被咬碎。回想起在御花园中的遭遇,那一幕幕场景犹如梦魇一般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简直就是她们此生难以磨灭的奇耻大辱! 至于在场的各家女眷,则更多地感受到一种深深的忌惮之情。眼前这位泽曦郡主行事作风与众不同,仿佛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实在令人捉摸不透,根本无法以寻常之理去衡量判断其为人处世之道,不能看透的人才更可怕! 月曦欢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从宏伟壮丽的大殿外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央。 她身姿绰约,每一步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自信。对于四周围那些好奇、审视甚至略带敌意的目光,都未能引起她丝毫的关注与回应。 于所有人的打量、探究的目光统统视而不见的月曦欢,只在看见护国公府众人担忧关切的神情时,她原本冷淡如霜的表情才在一瞬间柔和下来,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笑容。 月曦欢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又似夏夜清风般令人感到舒适惬意。它似乎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瞬间驱散了护国公府众人心中的担忧与焦虑,让他们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他们在心里想:只要欢欢没事就好! “大胆月曦欢,你为何见君不跪?”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尖细阴柔的嗓音传来,打破了月曦欢和护国公府的短暂的温馨,“你这是要以下犯上、藐视皇威吗?” 月曦欢转过头,看向高台之上的皇帝。皇帝原名月弃,先皇赐名,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名为——月启;他年纪较小,还未及冠,清朗干净的面庞还有几分稚嫩,身上的气势撑不起他的皇帝身份。也是,从小就被当成弃子养着,没有变成彻底的废物也算这三年摄政王和邓首辅等人费心了。 不过一个傀儡皇帝,谁又会真心教授他真正的学识和治国之道呢?!不过是教些基本礼仪和规矩让他不会丢人现眼罢了。 月曦欢视线从皇帝身上移开,扫过皇后等人,好看的面容上笑容意味深长,说:“又要我跪呀~?以下犯上、藐视皇威这句话似乎格外与有缘呢~今日听的最多便是这句话了,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您们说是不是?” 皇帝把目光转向身旁的皇后,又看了一眼贵妃,略有些阴森的目光带着审视。 老臣们都没开口,这显然是泽曦郡主或者说护国公府和皇家的交锋,他们静观其变就好,不需要掺和进去,有些浑水可不好趟。 新官员虽有心想说些什么以讨好皇帝,但看见同派系的老臣或者上官、同僚都不出声,他们也机智的不说话,明哲保身的道理他们懂!绝对不会做出头鸟去自寻死路。 第33章 他记得她 聪明人不会随便趟浑水,可是有些不太聪明还不懂察言观色又自诩忠君的人,那是一定会站出来显摆自己的存在感的。 这不,礼部侍郎从席位上站起来,先是向上首的皇帝等人拱手作揖,朗声道:“皇上,臣有话说。” 月曦欢随着声音后,优雅地转过头去。 她头顶上精心雕琢而成的纯金的镂空牡丹花流苏,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因着这一细微的动作轻轻摇曳起来。 那缕缕金线交织而成的花朵,在满殿明亮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辉。每一片花瓣都由纯金打造而成,细腻而又逼真,散发着一种高贵典雅的气息。 然而,当光芒折射到这些金色花瓣上时,却突然变得凌厉而刺眼,犹如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剑刃,让人不敢直视。 与此同时,月曦欢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中,也透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和气势。她的目光如同一束冷冽的寒芒,直直地射向发出声音的方向,仿佛能够穿透一切阻碍,洞察对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那摄人心魄的眼神里,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坚定与果敢,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逃过她敏锐的洞察力。 此刻的月曦欢,宛如一朵盛开在暗夜中的牡丹,既娇艳欲滴,又充满了神秘莫测的力量。 吴侍郎因为不敢直视帝颜,一直低着头,可他却无端端打了哆嗦,他还以为是冬日寒冷,被冷风刺激的。 可他也不想想,皇后负责宴会布置,为了在大臣心中留下更多的好印象,她让人大殿之中摆了许多碳盆,不说暖如夏日,但绝对不冷!被风刺激的更是无稽之谈,不说他的座位不靠后,也算离殿门甚远,怎么可能被风吹到? 对危险如此不敏锐的人,只能说注定炮灰。 说回现在,皇帝只看了吴侍郎一眼,就又把眼睛放在月曦欢身上,平淡道:“允。” 吴侍郎大概三十多岁,是个看起来挺知礼守节的人,在摄政王离开之后才被提拔上来的,原来的礼部侍郎是摄政王的人,因为一些原因被下了大牢。现在这个嘛,哼,是邓首辅一手提拔的,是谁的人不用说了。 满朝文武,朝臣众多,可惜,没有他的人! 摄政王把他当成傀儡,首辅原本和摄政王是一伙的,可权利动人,邓家女坐稳后位后,邓首辅和摄政王就只有表面功夫了,邓首辅要的是下一任帝王出自皇后的肚子,他们都只是利用他! 唯有护国公府,他们不会利用他,因为他没有什么是护国公府需要的,靳家忠君爱国,靳家军保家卫国,护国公府一派在朝堂上屡屡制衡邓首辅和摄政王等人,让他有喘息之机,才不会被其余两党逼疯。 泽曦郡主,他记得她! 要是知道皇帝的想法,月曦欢怕是要笑出来,护国公府支持他?这是什么美丽的误会?他怕不是在做梦?! 护国公府一派在朝堂之上与其他两派互相制衡,可不是支持他,只是因为靳家不想让其他两派太过得势,不利于以后的大事。 吴侍郎得了皇帝的允许,直起身,面向月曦欢,与她相对立,开口的语气就让人不舒服:“下官礼部侍郎吴德海,你就是泽曦郡主?” 月曦欢好脾气点头,“是。” “见君不跪,皇上问话也顾左右而言他,不见半分恭敬,你这是大不敬你可知道?” “确实啊,这个泽曦郡主太不知礼数了些。” “何止!简直目无尊卑,目无法纪!” “护国公府怎么养的女儿?也太不懂事了。” “你怎知不是护国公府故意下皇上的面子?” “不会吧?” “怎么不会?护国公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吴侍郎的话一说完,大殿内就响起一些大臣的议论声,不止指责月曦欢,更是把话题往护国公府身上扯。 那些话钻进月曦欢耳朵里,她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周身气息更是冷漠,扫过出声那几个官员的眼神就如同看将死之人一般。 说她可以,但是借她拉踩护国公府或者贬低护国公府就不行! 护国公府教她正直大度,无私包容,她学了,可是她觉得自己学的不好;相反的,那人教她杀伐果决,绝不受气,有仇报仇,她就觉得自己学的很好!十分的好! 所以,想死?那她不介意杀鸡儆猴! “呵。” 月曦欢一声冷笑,看吴侍郎的眼神已经不如刚才的好了,看他就像看一个死人,邓家的门生,果然都一样的货色,都该死! 她已经不想跟他这样的蠢货玩了…… “怎么?吴侍郎这是想治本郡主的罪?” 第34章 杀鸡儆猴 吴侍郎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置于胸前,端的一副大义凛然之像,“处置郡主,乃是皇上的权利,至于治罪,这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这是皇上要做的决定,下官怎敢越俎代庖?。” “只是下官实在好奇,泽曦郡主如此的大不敬,是哪里来的胆气?是真的不知礼数亦或是真的不怕死?还是说,有护国公府撑腰,无所畏惧?护国公府私下里就是这样教养家里小辈的?” 月曦欢眉头狠狠一紧,眯起眼看他,果然是冲着护国公府来的!她刚想说话,不料有人更快。 靳承安拍桌而起,怒骂:“你放屁!你家的教养才这样呢!” 护国公府的长辈们,哪怕是大哥靳承华和二姐姐靳琉璃都是知礼守礼有分寸的人;但靳承安不是,那些品质他都有,他也能做好,但前提是月曦欢没事! 现在明显不是没事的样子,那个吴侍郎字字句句都在把欢欢推到风口浪尖上,不仅这样,还想把他们护国公府拉下水!以为他们护国公府没人了?想欺负就欺负了? 敢欺负欢欢,他打不死他! 靳文渊扶额,这个小儿子哪都好,就是遇到小女儿的事就不管不顾的样子像匹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住! 靳文渊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看来这一次又得由自己来帮他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只见靳文渊缓缓起身,行了一礼,“皇上恕罪,犬子忧心小女心切,以至于情绪失控、行为失当,故而在皇上面前无状,还请皇上宽宏大量,饶恕他此次的冒犯之罪。” 说罢,靳文渊再次躬身行礼,脸上满是无奈与恭敬之色。 小皇帝摆摆手,干脆道:“无妨。靳爱卿的儿子也是赤子之心,朕明白,坐下吧。” 靳文渊又无事一般坐下,对于小女儿他是不担心的,她既敢这般高调,自是有应对之策,他坐着看戏就很好。 靳承安不一样,他担心的不行!就想去月曦欢身边,可是被靳承华死死拉住了,都不敢放松一点!松一下,人就没了!肯定得窜出去!所以他下了死力气拉着他。 靳承安被靳承华拉着坐下来,却还是一脸不服气,表情凶狠的瞪着礼部侍郎,恨不得把他打死才行。 月曦欢看他那样差点没绷住,安安就是沉不住气,谁还能欺负她不成? 月曦欢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靳承安才被不情不愿的乖乖坐好。 “看来护国公府的教养确实不怎么样,这泽曦郡主目无尊卑,想不到这小公子也是如此,皇上面前敢这般放肆,言语无状,难道不是藐视皇上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吗?” “瞧瞧这护国公府的年轻后辈们竟然如此不将皇室放在眼中!这显然表明了他们家的长辈必然也是这种行事风格,以至于这些晚辈们纷纷效仿。” “难道说护国公府究竟怀着怎样的居心,众人还看不明白吗?如此明目张胆地轻视皇权,莫非是觉得自己已经权势滔天,可以无视皇家威严了不成?又或者是别有企图,妄图挑战皇权威仪呢?” “无论如何,这种行为都是对皇室尊严的严重挑衅,绝对不能被容忍和姑息!若任由其发展下去,恐怕会给曦国和朝堂带来无尽的灾祸与混乱啊!” “下臣恳请皇上严惩泽曦郡主和靳家小公子的大不敬之罪!” 吴侍郎一顿疯狂输出,一个人演出几个人的戏份,让别人都插不上嘴。 偌大的宫殿之中,鸦雀无声,仿佛连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的细微声响也清晰可闻。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甚至不敢用力吸气或呼气,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发出任何一点响动,就会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这种紧张而压抑的氛围弥漫在空气当中,让人感到沉甸甸的压力,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令人喘不过气来。 月曦欢被吴侍郎的一顿输出吵得耳朵嗡嗡作响,只觉得聒噪至极! 眼神在大殿内的所有人身上脸上扫过,注意到太后身边那个章嬷嬷的嘴角隐秘的上扬了一下,似乎在笑。 月曦欢猜想,这个吴侍郎,也不一定是邓首辅的人吧? 有趣! 可惜她不打算留下这个人了。 碍眼! 月曦欢原本现在大殿正中央,在吴侍郎说完这些话后,她已经慢慢地走到了吴侍郎的座位前,隔着一张案几和他相对而立。 月曦欢忽然笑了,精致的小脸上笑容甜美,看起来人畜无害,她笑问:“吴侍郎大人,皇上都说无妨了,是一片赤子之心,你怎么还揪着不放呢?” “难道你也想以下犯上去质疑皇上吗?还是……你想替皇上做主?” “胡说八道!下官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吴侍郎一下就急了。 “嗯,好,你没有,是本郡主胡说八道了。”月曦欢愉快的接了话。 “你刚开始好像说本郡主放肆来着,对吧?” “下官难道说错了吗?” “不不不,你没错!”月曦欢连连否认,“你说的很对!所以吴大人,本郡主还有更放肆的,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月曦欢问那句话时,脸上在笑,可是眼里没有半点笑意,里面有的只有无尽的彻骨寒意,像是要把人冻死在这里。 吴侍郎冷笑,“泽曦郡主还真是胆大妄为,不知所谓吗?” 第35章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吴侍郎根本不信月曦欢敢在宫宴之上,文武百官面前敢做什么,所以他不屑一笑:“泽曦郡主难道还敢对下官出手吗?” 月曦欢笑得眉眼弯弯:“吴大人,你试试不就好了!” 话音都没落下,月曦欢出手如闪电,一把拉过吴侍郎一只手,反剪到背后,一只手扯过对方官帽的头发,整个人转到吴侍郎左侧,按着他的头就狠狠地往案几上一砸。 “嘭!” 一声巨响,震耳发聩。 “啊!” 一声惨叫,震耳欲聋。 “啊啊啊啊……” “啊……” 一声声尖锐刺耳的尖叫响彻整个明辉殿!这些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一般,瞬间明辉殿内一片嘈杂混乱。 夫人们都害怕的往自己老爷身上躲,贵女们也往父母身边去,实在挤不过来的就往一起凑,害怕的不敢发生了什么事。 胆小的大臣被吓得瑟缩起来,大胆的大臣皱眉看着,大家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全都或惊恐或失神的看着这一幕。 “嘭!嘭!嘭……” “啊……救命……” “放开我!快来人……” “呃……” 一声声巨响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吴侍郎很快声音就弱了下去。 月曦欢全然不管。 不管他人恐惧害怕的目光,不管吴侍郎头破血流的样子,也不管血溅到身上那恶心粘腻的触感,只想出了心里的一口恶气! 最重要的是要杀鸡儆猴!让别人都知道,她泽曦郡主月曦欢,哪怕沉寂三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招惹的!护国公府更不是什么宵小都能拉踩的! 谁敢把爪子伸出来,她必斩之! “来人,快来人,快拦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之中才终于有一个人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紧接着,更多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样,扯着嗓子大声地喊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把人分开。” “对对对,快救人,吴侍郎要没命了。” “侍卫,快把此女抓起来!” 很快有侍卫冲进殿内,清风清月护着月曦欢,靳承安也跑到这边,三人与进来的侍卫两相对峙。 侍卫没有接收到皇帝的命令,也不敢强硬的上前拿人,只能停在原地不动。 月曦欢一把丢掉出气多进气少的吴侍郎,站起来接过清风递过来的帕子,没有接靳承安手上的。 待擦干净手,月曦欢直接把染血的帕子丢在生死不明的吴侍郎身上。 “皇上,泽曦郡主简直目无法纪,胆大包天,老臣皇上,必须严惩此女!”邓首辅看着月曦欢这目中无人的样子,率先出言。 虽然他不想和护国公府对上,现在却也没办法了。吴侍郎怎么说也是他的人,他若是不出头,下面的人该怎么看他?他还怎么服众? 邓首辅一出头,他那一派系的官员也纷纷出来附和。 礼部尚书柳守业跟着起身,躬身一礼:“皇上,泽曦郡主胆敢虐杀朝廷官员,罪不可赦啊!” “是啊,皇上!此女公然在您面前行凶,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定要严惩不贷!”工部侍郎也紧随其后。 “皇上,护国公府教女不严,也理当惩戒!”太常寺寺正王明左却把话题往护国公府扯,试图把护国公府拉下水。 可他这话一出,一直听着他们在那道貌岸然的评判她的罪责的月曦欢,冷戾摄人、淡漠如霜的眼神就落在他身上,有如实质的冷意、杀意,活似要把他整个人一寸寸冰冻,一片片活剐。 这眼神让他不自觉就后退了一步,下一秒,他又反应过来,因为这下意识的行为,感到恼怒异常,一张老脸都涨红了。 “切!怂货!”靳承安不屑极了,看王明左的眼神就跟看窝囊废一样。 “这么怂,还出什么头啊?丢人现眼吗?” 月曦欢无奈,把靳承安拉到身后,不让他再招仇恨值了。他再喷几句,大臣们的怒火都该转移到他身上了,他怎么就不懂呢?性子这么单纯直率的,以后可怎么办啊?! 月曦欢再次把挂在腰间的玉佩拿下来,“首辅大人何必为难皇上?不如首辅大人看过此物,再来定我的罪?” 说罢,月曦欢把玉佩给清风,示意清风拿给邓首辅看看。 第36章 咎由自取 清风恭敬的接过玉佩,双手捧在掌心里,接着脚步沉稳的走到邓首辅面前,不甚恭敬道:“首辅大人,主子说请您过过眼呢。” 邓首辅低头,垂眼,入眼是清透白皙的白玉佩,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和祥云,龙纹中间是用像楷书书写出来的工工整整的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清风觉得看的时间够了,适时问:“首辅大人,请问您,看清楚了吗?” 邓首辅怔愣一时,慢一步才反应过来,立刻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不明白首辅怎么了,但是作为首辅一党的官员,看见邓首辅跪了,刚刚出言的几位大臣也立马下跪。 上首的皇后有些着急,拉下皇帝的袖子,待皇帝转头疑惑看她时,才把御花园和玉佩的事跟他说清楚。 吴侍郎真是自己作死!原本月曦欢让她说的时候她就想说的,可那个吴侍郎非急着跳出来,自己作的一手好死,否则哪有现在的事?还可能连累父亲,真真是气死她了! “首辅大人,你来给各位说说,本郡主还需不需要跟皇上行礼?” 邓首辅低头着不敢抬头,怕看到众人嘲笑的眼神,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人手上有这样的东西。 不,也许不是没算到,只是下意识忽略了,毕竟当初先皇在世时,确实赏赐了很多好东西给这个泽曦郡主,只是被他们忘记了罢了。 这一局,注定输了! 吴侍郎这颗棋子,废了。 “首辅大人?” “无需。” “好!本郡主即是无需向皇上行这个礼,那吴侍郎所谓的本郡主的‘罪名’,也就不成立了。”月曦欢现在又挺愿意讲道理了。 “首辅大人,你说,吴侍郎这顿打,该不该受?” 邓首辅闭眼,“该受。” “很好!本郡主也觉得他该受!” 月曦欢看了殿内众人一眼,朗声道:“本郡主有言在先,行礼一事可问过皇后娘娘,可惜吴侍郎不知是真的看不过本郡主还是被人指使,非要在那之前跳出来指责本郡主,指责护国公府。” “不过没关系,他不懂规矩,本郡主就教教他规矩!诸位若是还有谁不懂的,本郡主也不介意教教你们!” 被月曦欢视线扫过的人心虚或者胆小的都避开了,也有些胆大又正直的与她对视半分不让的。 月曦欢伸手从清风手里拿回玉佩,“此玉佩乃先皇御赐之物,上刻‘如朕亲临’四字,见此玉如见先皇。” “行了,你们也不必再跪。” 月曦欢见大家一听如见先皇都要起来行礼,后面马上加了一句,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祖父与一些老臣年纪大了,还是别折腾他们了,她拿这个出来也不是为了让这些忠良跪她,邓首辅几人跪着就算了,别人不必。 月曦欢虽说不必,但有些人却不敢听,只能抬头四看,见老庆阳王和老护国和几个老臣都稳稳坐着,他们也就跟着不动。 月曦欢继续说:“本郡主身上戴着此玉佩,如何敢跪下跟皇上行礼?那不是陷皇上为不义吗?” “先皇跪皇上,这是什么?父亲跪儿子!有为伦常,有为纲常,传出去,天下百姓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皇上,天下学子和文人墨客又要怎么看待这样的皇上?” 许多大臣被月曦欢的说辞说服,纷纷点头以示赞同。 “本郡主不止没错,也算间接阻止了皇上犯错,怎么也不算有罪吧?”月曦欢问。 靳远看着宝贝孙女,欣慰道:“没罪,没罪。” 杨指挥使也说:“确实无错。” “欢欢丫头做的好。”老庆阳王也赞同。 “就是!就是!我家欢欢不止没错,还应该有奖赏呢!”靳承安更不知道客气。 月曦欢心里想笑,不过忍住了,不然太不给皇帝面子了,虽然在她这,皇帝确实没有什么面子可言。 “本郡主无罪,这位吴侍郎却硬要定本郡主的罪,还无端攀扯把护国公府,此等不分青红皂白、不辨是非之人,本郡主即得先皇厚爱,如今为先皇、为皇上,也替天下百姓惩戒他一番,首辅大人,你觉得该是不该?” 邓首辅还能说什么?吴侍郎太过冲动,走错了一步棋,一步错,步步错,有此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 “郡主大义,吴侍郎是咎由自取。” 第37章 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哈哈哈哈……”月曦欢笑得欢乐,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不愧是内阁第一人,首辅大人的夸赞,本郡主收下了。” 月曦欢说完不再理会邓首辅,拉着靳承安转向上首的位置,“皇上,那臣女就和我家安安入座了?” 皇上眼睛很亮,眼里好似有光,笑道:“泽曦郡主快入座。” 皇上心里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多年不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侧漏。 赐婚一事不是他做主的,他做不了主,母后和宋家的谋划他根本不知,他知道的时候懿旨已经下了,他去质问过母后,母后却说这是为他好。 说可以拉拢靖安王府做靠山,以后邓首辅一党和摄政王一党就不能再随意拿捏他,可是母后难道不知,得罪护国公府,他们母子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可是懿旨已下,他无能为力。 摄政王出京之后,邓首辅一党在朝堂处处针对摄政王一派的人,为了权利,排除异己,他虽为帝王,可无人可用。 护国公府一派的人多数时候不参与其他两派的党争,但是每次空出一个官位,也会积极推荐自己一派的人,谁能抢到就各凭本事,和他这个皇帝其实没多大关系,他只需要做最后的任命就可以了。 他讨厌摄政王控制他,他不喜邓首辅拿捏他,而护国公府,虽然不知他们是什么心思,但他知道,若是还有人肯护着他,只有护国公府了,因为护国公府对皇室忠心耿耿,没有二心。 因为能养出泽曦郡主这般古道热肠的人家,在他看来,肯定不会是摄政王、邓首辅之流的奸佞。 皇帝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月曦欢,仿佛要透过她那美丽而又陌生的面容,探寻到曾经熟悉的影子。 他的心在微微颤抖,思绪也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往昔的岁月。 年幼时,母妃是不受宠的妃嫔,他是不受宠的皇子,日子过的甚是艰难。 他好几次差点死了,有两次都是被泽曦郡主所救,要不然他可能早就死在这吃人的皇宫了,哪里还能登上九五之尊?哪怕是个傀儡呢。 那些日子里,他总是偷偷的去偷看她,月曦欢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心中,成为他心里的光明,那些记忆也成为了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 然而如今,当再次见到她时,却发现她眼中已经没有了对自己的丝毫记忆。 皇帝不禁感到一阵失落,难道她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他了吗? 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保留着对月曦欢那份深沉而执着的感激。无论过去多久,无论经历多少风雨,这份感激之情都未曾改变过。 此刻,看着眼前的月曦欢,皇帝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保护她,不能让人欺负她。哪怕需要付出再多的努力和代价,他也在所不惜。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报答当初她的救命之恩。 月曦欢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一直跟着她,顺着感觉看去,看到了小皇帝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 皇帝眼神有些复杂,一会儿崇拜一会儿一脸感激的,月曦欢蹙眉,不解极了。 这小皇帝,没毛病吧? 月曦欢拉着靳承安走的更快了。 靳承安不知其意,欢欢月曦欢快他就快,很快几人就到了靳家人的席位上坐下。 小皇帝的异样不止月曦欢感觉到了,靳家几个男人都感觉到了,靳承华更是在弟弟妹妹都过来后,把妹妹的位置安排在他的旁边,他可以挡着些皇帝看妹妹的目光。 老国公靳远和两个儿子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不好,以为小皇帝那表现是对他们家小姑娘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靳远和靳文渊眉头夹的死紧,脸都拉的老长,看小皇帝那是越看越不顺眼。 靳文砚不像父亲和兄长,虽然也担心,但他不像其他二人,小皇帝还没怎么着,两人都快变成斗鸡眼了。他还能静下心思考,觉得小皇帝就算有心,也还不至于会有什么动作。 首先他们家欢欢是有婚约的,小皇帝不可能不顾身份抢夺臣妻;其次,就算他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子,邓首辅不会让欢欢这样身份高贵的女子进宫去威胁皇后的位置;第三,摄政王安排在小皇帝身边的人,绝对不会允许小皇帝拉拢护国公府这样的势力,那样他们就无法操控小皇帝;最后,他们家绝对不会让他们家的宝贝姑娘进宫! 父亲和兄长也是关心则乱,否则这些这么容易想到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第38章 死亡凝视 靳远和靳文渊两个文武双全的朝堂重臣,现在确实是已经想不到,那些平日里只要脑子一转就能想到的事情。 他们这会儿怎么想怎么看都觉得小皇帝居心不良、不怀好意,想把他们家小娇娇给弄进宫。因此,他们看皇帝的眼神很是不善。 小皇帝没有多想,自以为是他的眼神让护国公府的两位大人觉得他在冒犯泽曦郡主,很快就把眼神收了回来,只是偶尔会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眼睛往月曦欢那边看。 尽管小皇帝做的很隐蔽,但也没办法瞒过敏感的皇后和贵妃的眼睛,或者说在场的妃嫔,只要有些敏锐的直觉和观察力的,皇帝都没有瞒过去。 同样的,她们发现皇帝的微妙变化之后,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念头——皇上恐怕已经动了将泽曦郡主纳入宫中的念头。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皇后和贵妃以及好几位妃嫔的心情都变得异常复杂起来,她们心里颇不是滋味的,还有一种对月曦欢深深地忌惮。 这种忌惮并非毫无原由的。一方面,她们对于皇帝可能会有新宠入宫感到一丝不安,毕竟这位泽曦郡主生就一张倾城倾国的样貌,看到她就有种国泰民安的感觉;另一方面,则是对泽曦郡主的身份地位产生了深深的忌惮之情,月曦欢身份地位如此之高,护国公府势力又这般雄厚非凡,进宫地位肯定不可能低了。 再加上她手上的御赐之物,要是进宫,她们这些后妃怕不是都要对她退避三舍才行,皇后都不能拿身上带有那样物件的月曦欢怎么办,更别提她们出身和地位都不如月曦欢! 而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她们怎能不心生警惕呢? 与此同时,一股酸溜溜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被人分走宠爱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使得她们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然而,尽管内心充满了种种情绪,她们却不敢轻易表露出来。毕竟就算她们想刁难月曦欢,她们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否则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看之前皇后就知道了。堂堂皇后被逼的下跪,虽然是因为御赐之物,但谁都知道,只要皇后跪了,就代表她在月曦欢面前也得低头,月曦欢就是赢了。 一场个人碾压的事端过后,礼部吴侍郎也被抬下去了。人没死,只是受伤严重,吊着一口气,被小皇帝吩咐人抬下去救治。 大过年的,死人不吉利,月曦欢还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她就弄死那狗东西!虽然见血也不吉利,不过月曦欢觉得问题不大,血是红的,红红火火嘛! 所有的喧嚣和混乱都在众人有意无意的遗忘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一股暗流却在悄然涌动着。 护国公府的人不管暗流不暗流的,他们家孩子不受委屈不受欺负就行,其他人怎么样他们可不在乎! 靳琉璃悄悄挪到月曦欢后面,用手戳她后背,月曦欢感觉到了,回头,挑眉,不解她这个二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靳琉璃看长辈们没察觉,轻声说:“欢欢,你好厉害!” 月曦欢谦虚:“二姐姐说笑了,我不厉害的。” 靳琉璃摇头,语气诚恳:“不不不,你刚刚那样简直霸气侧漏,厉害大发了。” 月曦欢掩嘴笑:“一般般,一般般。” “下次你也教教我吧?” “教什么?”月曦欢疑惑,她刚才有做什么可以教给别人的吗? “打人啊!”靳琉璃很兴奋。 “嘶!这个不好……吧?”月曦欢有些慌,二姐姐性子本来就有些急脾气,本来就会些拳脚功夫,要是学上来就打人,那不是跟火上浇油一样,分分钟炸火吗?以后田家姐夫还有好日子过吗? 靳承安就在旁边看着两人,也不说话。 “咳咳。” 月曦欢和靳琉璃同时一僵,一个抬头,一个转头,对上靳承华的死亡凝视,两人瞬间缩了缩脖子,半句话都不敢再说。 靳承华见两个妹妹安静下来,这才又重新把头转回去。 靳琉璃&月曦欢:呼~吓死人了! 月曦欢觉得自己要完,今天的事,大哥绝对这么轻易放过她的,吾命休矣…… 大殿之中,歌姬们如同仙子降临凡间一般,轻盈地舞动着身姿,她们身着华丽的衣裳,色彩斑斓,如同一朵朵盛开的鲜花绽放在大殿之上。 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优雅动人,宛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每一次转身都是那么妩媚迷人,恰似春风拂面般温柔细腻。 歌姬们的舞姿婀娜多姿,犹如风中摇曳的柳枝,轻盈而又富有弹性,她们的腰肢纤细柔软,随着乐曲的节奏轻轻摆动,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缠绵悱恻的故事。手臂则如灵动的蛇儿,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时而舒展,时而弯曲,给人以无尽的遐想。 她们的眼神充满了深情与魅力,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当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仿佛时间都为之停止,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而那婉转悠扬的琴音更是如天籁之音,萦绕在耳畔久久不散,令人陶醉不已。 月曦欢也不由的听的入迷,歌姬虽美,舞蹈虽好,可都不如那动人心弦的琴音吸引她。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忘却了之前的那场事端,完全沉浸在了这美妙绝伦的表演之中。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欣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和追求。 第39章 风波再起 在这片欢乐祥和的氛围之中,还有舞姬助兴,席间诸位大臣们也纷纷放下了平日里的刻板跟严肃,开始享受这难得的放松时刻。 只见他们手持酒杯,开始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地互相敬着酒。 有的人满脸谄媚之色,不停地向位高权重者阿谀奉承;有的人则显得彬彬有礼,言辞恳切地表达着自己对他人的敬仰之意;还有些人与对方关系亲近,彼此之间谈笑风生,好不惬意。 在这样一片喧闹声中,每隔一会儿便会有一些人主动来到老国公以及靳家的几位男人面前,热情的敬酒。 面对如此盛情难却的场面,即使是不在官场的靳承安也难以避免的要跟着长辈与其他官员打交道,更别说还有护国公府的世交姻亲之类的,作为晚辈、子侄、他不喝说不过去。 所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喝下了不少的酒水,虽然脸上依旧保持着清醒和微笑,但从眼睛月曦欢就能看出来他是有些醉了的。 月曦欢有些担心他,安安不像祖父他们都是官场老油条,人家敬酒也就轻轻抿一口也就算了,身份地位在那摆着,不会有人为难,不长眼的上前非要灌酒,;也不像大哥,大哥在官场几年,心眼子又多,才不会给别人灌醉他的机会;只有安安这个傻子,别人敬酒他是一口就闷了,也不知道悠着点,也不怕呛着自己个。 待又一波敬酒的人走了,月曦欢赶紧上前扶着他回座位坐好,也不敢在宫里给他叫解酒汤,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做手脚? 月曦欢给他倒了一杯茶,茶水温热,清月验过了,没有被人加料,她轻声说:“安安,喝点茶水。” 靳承安人都有些迷迷糊糊的,可却听话极了,让喝就喝,一口气就喝了个干净,怕不是还以为在喝酒呢。 “怎么样?难不难受?你说你,不能喝还喝这么多,这下醉了吧?” “嘿嘿……我没醉,”靳承安不承认自己喝醉了,他觉得自己明明还能喝,他摆手,豪气道:“拿酒来,小爷我还能喝!” 月曦欢一手指头戳他额头上,又捏了捏他因为喝酒有些红扑扑的俊脸,佯装凶狠道:“你是谁小爷呢?得了吧,还喝呢?小心醉的厉害再发酒疯,明日你就没脸见人了。” 靳承安哪怕醉了,反应慢些,也不乐意了,“欢欢胡说,我……我才不会……嗝……发酒疯!我醉了……嗯,也可乖了。” 月曦欢失笑,还知道回嘴,看来醉的是不太厉害,“行行行,我胡说,你最乖行了吧。” 靳承安胡乱的点头,“对,我最乖。” “承安喝醉了?”靳琉璃也挪过来,她们女眷喝的是果酒,果香浓郁,口味清甜,唇齿留香,还不醉人,她觉得还挺好喝的,她很喜欢。 月曦欢朝她眨眨眼:“安安说没醉呢。” “没醉。”靳承安好像知道在说他,立刻就接了一句。 靳琉璃还有什么不明白,也跟着朝月曦欢挤眉弄眼地笑,附和道:“没醉没醉。” 她们闹着的一会儿功夫里,有个小宫女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匆匆地走向清风,不知说了什么,又匆忙离开。 月曦欢注意到清风表情不对,把靳承安交给靳琉璃:“二姐姐,你看着点安安,我去去就来。” “那你去吧,有事和我说。” 月曦欢在走之前特意看了一下,太后身边那个章嬷嬷不见了,靳家这边只有三婶婶不在,难道是三婶婶出事了? 月曦欢精致的眉眼涌上一股难以抑制的戾气,纤细白皙的手掌紧攥成拳,粉色的指甲刺痛她的掌心,哪怕如此也遏制不住她的暴躁。 清风清月紧紧跟随着主子,待出了明辉殿,清风才急切禀报:“咱们的人看到三夫人被人引走了。” 月曦欢眼睑微抬,“怎么会被人引走?” “人多,敬酒的时候被人泼了酒水在身上,带着的人被三夫人使唤去拿备用衣裳去了,不知带走三夫人的人是谁,咱们的人说,三夫人像是自愿跟着走的。” “往哪儿去了。” “莲云水榭。” 心中已然知晓目的地所在之处,月曦欢神色匆忙地朝着那个方向疾步前行,她的步伐坚定而急促,仿佛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催促着她前进。 莲云水榭坐落在前朝与后宫的交汇之地,距离此处并不算太远。 因为那湖里种着一大片一大片的莲花,湖上还建了可以休憩、观赏的水榭,每当夏日来临之际,满池的荷花竞相绽放,形成了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也成为了宫内一道亮丽的风景,故而得名。 然而此时此刻正值寒冬腊月,自然无法欣赏到那娇艳欲滴的莲花盛景,三婶婶绝不会自己去那里,只是明明进宫之前大家都说好了,三婶婶怎么能自己跟人去呢?那多危险啊! 要是三叔知道,肯定得急疯了! 想到这里,疾行的月曦欢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蹙着眉,越想越不对。 “清风,你回去,看着其他人,要是三婶婶的事三叔知道了,你务必拦着他,跟他说,我必定全须全尾的把三婶婶安全带回去;若是不知道,你也别告诉他们,就说我陪着三婶婶散散酒气。” 清风明白轻重,一脸严肃的表情,“是。” 月曦欢继续带着清月走,到了无人的地方,甚至用上了轻功。 第40章 痛苦的往事 飘渺轻盈的曼妙身影在帝宫内穿梭,速度快的惊人,只觉寒风掠过,那道残影就已随风飘去。 轻功速度快,她们很快就到了莲云水榭外十米开外,屋里透出微弱的橘黄色的烛光,映照着屋内影影绰绰的人影,看的不甚真切。 月曦欢不敢轻举妄动,周围没有人埋伏,可是不代表屋内没有,可是她没感觉到屋内有高手存在。就算如此,不知屋内有几人,三婶婶是不是在里面,有没有危险?没搞清楚状况之前,她现在只能按兵不动。 “清月,小心点,等会儿,要是三婶婶有危险,你就用毒。”月曦欢声音压的极低。 “属下明白。” 主仆二人万分小心的接近水榭,在靠近水榭的窗户外时更是连呼吸都屏住了,在发现屋内的人没发现她们后,两人才敢轻轻呼吸。 月曦欢透过半开的窗往里看,里面除了三婶婶还有三个人,两个宫女,一个老太监,都是生面孔,她没见过。 虽然不认识,但她就是有种直觉,这些人应该都是那个章嬷嬷派来的,就是不知道这一局算计的是她还是三叔了。 不过,不管算计的是谁,她都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这时屋里响起交谈声。 “你是谁?引我来的宫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三婶婶的声音,那些人说了什么,能让温柔内敛的三婶婶这么激动? 屋内 “咱家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家手里有你想要的消息。” “你说有就有?本夫人凭什么信你呢?”秦蓉音压下内心激动,冷静了一些。 “夫人若是不信,就不会跟着来这莲云水榭了。”老太监轻笑。 “你说的真相是什么?当年究竟是谁害的我?” 秦蓉音死死控制自己不要冲动,可是就是控制不住!当年的事是扎在她心里的刺,这些年每每想起都要痛彻心扉,她一定要查出真相,把害她之人找出来! 屋外的月曦欢疑惑,当年的事?当年又是哪一年?三婶婶有发生过什么很危险的事是她不知道的吗?是谁害的三婶婶? 现在不止秦蓉音想知道,月曦欢也想要知道,她要为三婶婶报仇! “三夫人,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您想要的,咱家有,可您,要拿什么来换呢?” “你想要什么?”秦蓉音知道这些人不怀好意,她早就知道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事,别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帮她?还是在这种时候冒出来跟她说当年的事确实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 “奴才这里有一包药,您只要把它给泽曦郡主或者老国公喂下就成,您看怎么样?”老太监拿出一包用纸包着的药粉,放在身旁的桌子上。 “你要杀我家欢欢和我公公?你觉得我可能会帮你吗?”秦蓉音心狠狠一揪,秀眉拧起,没想到这些人的目标居然是公公和她家乖巧可爱的欢欢!她不该那么冲动跟着宫女来这里的,听到这个消息,这三人绝不会让她再活着离开这里的。 “非也非也,老国公乃是我曦国定国柱石,泽曦郡主是先皇亲封的郡主,咱家岂有那胆子要杀他们。”老太监一张面无白须的老脸像是一直戴着面具一样,笑起来像一朵快要凋零的老菊花似的,看的人无端的反感。 太丑了! “哼!不想害他们,你们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把我骗来,还要我给他们下药?” 秦蓉音冷笑,真当她傻的不成,这种鬼话她会信?她又不是没脑子的人。 那老太监完全不在意她的态度,依旧一副微笑脸,“三夫人,这些只会让老国公爷和泽曦郡主昏睡些时日,待到过了宋家和靖安王府的婚礼,咱家自然会给出解药。” 秦蓉音心里一惊,过了宋家和靖安王府的婚礼,所以他们是太后和宋家派来的? 月曦欢却知道不是,这般明目张胆地说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太后和宋家做的,更像是栽赃陷害。 联系上在宫宴上就看着不对劲,后来在三婶婶被人带走时也不在太后身边侍候、无故消失的章嬷嬷,她更愿意相信是章嬷嬷背后的人指使得他们做的这一切。 “你们是太后派来的人?”秦蓉音问。 “太后娘娘也是太过爱护侄女儿,不想让宋家小姐的婚事出现意外罢了。”老太监完全不否认。 “呵~”秦蓉音盯着老太监的眼睛,直视他,冷声问:“那太后怎么知道我当年小产是被人陷害的?” “护国公府当年也是了时间和人力物力查的,我们都查不出什么,久居深宫的太后又是怎知道的?你不会要告诉本夫人是无意间知道的吧?” 当年她怀胎七月,参加二嫂娘家杨家的宴会时从台阶被人推落,导致她小产,七个月成型的女胎没了,还血崩,此后再不能生育。 因为她确切感知到是被人推的,护国公府和杨家将那次参加宴会的人查了个底朝天,还是什么都没查到;以为要无疾而终时,又有线索指向杨家,一方不相信,一方要自证,查来查去最终的证据都指向杨家。因为查到可能推她的人是杨家的一个婢女,可是人死了,线索也断了。 因为相信不是杨家做的,所以幕后黑手肯定就另有其人,是有人在算计靳、杨两家,或许是三家,还有她的母家:秦家。 过去十多年的事情,如今有人告诉她,有当年的线索可以告知她,她激动之下没考虑太多就跟着走了。 第41章 恶人都该死 就是因为这件事,二房一直觉得愧对三房,这么些年不止处处护着三房护着她护着孩子们,还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三房送,她受之有愧。 其实不止其他人不相信是杨家做的,她也不相信,本来她怀胎辛苦是不需要她去参加宴会的,她是被身边的一个婢女说动去的,杨老将军的大寿,确实应该给二嫂面子,没想到会让她失去孩子。那婢女咬死是自己嫉妒才这么做的,一边又说杨家多么多好,不是他们做的,傻子都知道有问题,可审不出来、查不出,也就这么在明面上揭过去了。 可她心里过不去!她不怪二嫂不怪杨家,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怪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没有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 这些年这件事就是一根刺,大家不说她也知道大家的想法,都觉得对不起她,可有心算无心,哪里能怪自家人?她唯一想做的也就是找出真相,给自己一个交代,给那未出世的孩子报仇。 所以有人跟她说知道当年的真相时,她毫不犹豫地就跟来了。 结果,果不其然又是个阴谋! “我若是不照做,是不是就出不去这个门了?”秦蓉音现在只能拖时间,时间长了,夫君和欢欢他们看到她没回去,一定会猜到她是出事了的,到时候自然就会来救她。 老太监眉眼突然就耷拉下来,怪笑道:“三夫人不想知道,当年是谁害的你七个月的孩子没了的吗?不想找到幕后黑手报仇吗?” 秦蓉音咬着唇,温婉的面容有痛苦、有心酸,有恨,也有绝决,那双向来温柔的眼眸此刻红红的,里面有盈盈水光在闪动。 想!她当然想! 可她不能也不会对家里人下手!哪怕永远也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哪怕一辈子都没办法报仇,她也绝不会对老国公爷和欢欢下手! 秦蓉音凄楚一笑,整个人有种破碎感,“我当然想,这些年无时无刻都在想!” “可是你的条件,恕我做不到!” “呵呵呵……三夫人对护国公府还真有情义。” 秦蓉音不语,她在想怎么能在这三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屋外的月曦欢听了这么多,什么都明白了。 当年的内情她不知道,但从三婶婶和这老太监的对话来分析,当年三婶婶小产是被害的,祖父和三叔他们当年都没查到幕后黑手是谁,可是现在这人拿当年的真相和凶手的事来找三婶婶做交易,让三婶婶给她和祖父下药,把锅甩给了太后和宋家。 能知道真相和实情的,还想打压护国公府,看来这些人才是害三婶婶小产的真凶手了。 呵! 月曦欢想:这些人,都该死!都得死! 她向清月打了个手势,一人一手握住窗沿,月曦欢点头,二人同时把窗户打开,月曦欢率先从窗户掠进去,迅速的拉过秦蓉音,后退数步,与那三人拉开距离。 秦蓉音惊讶的看着突然如天神降临一样出现在眼前的侄女,一把握着她娇嫩的小手,害怕的轻颤道:“欢欢,你,你怎么来这了?你三叔呢?” “婶婶别怕,欢欢来带你回去!三叔我让清风去通知了。” 秦蓉音还想说些什么,都被清月那边身打斗声转移了注意了。 清月是紧随月曦欢之后进入的屋子,直接就奔屋内的另外三人而去。 清月把迷药洒向两个宫女,凌厉的手刀劈向老太监,原以为很轻松就能把人放倒,没想到被他灵活的躲避过去。 清月讶然:“会武?” 月曦欢也有些惊讶,她没有在此人身上感觉到内力,还以为是个不会武的,没想到是个能藏的。要么是武功比她高强,要么确实没有内力,纯属会武技。 清月和那太监缠斗在一起,两个宫女被清月的迷药迷晕了,月曦欢没管她们,只护着她三婶婶离缠斗的两人远些,还要分心听着周围的动静,免得被人包了饺子。 “你是什么人?”清月和对方过了几招就察觉到不对,惊声道:“你不是曦国人?!” 月曦欢注意力也被拉到二人身上。 对方所使用的武功路数并非出自曦国,其招式奇特且陌生。且此人并未修炼内力,而是凭借着精湛的武技与过人的耐力来与人交锋,可却没落下风;他的每一招一式都蕴含着独特的技巧,让人难以捉摸。这种战斗方式不仅需要对武技有着深刻的理解,更需要有强大的意志力和持久力。 在激烈的对抗中,双方你来我往,互不退让,场面异常胶灼。 月曦欢美眸冰冷,漠然道:“清月,杀了他!” “不……”秦蓉音想说不要杀了对方,她还想从对方口中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跟这小侄女说。 “婶婶,没事,我知道,”月曦欢握着她冰冷的手,用自己的手给她递温暖,轻声安慰她:“我会帮婶婶的!我会帮婶婶我未出世谢姐姐报仇的!” ““欢欢……呜呜……”秦蓉音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小侄女温暖的话语下彻底崩溃,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她的心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破碎不堪的碎片,那压抑已久的悲伤和痛苦,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无法抑制地哭泣起来。 “婶婶,你、你别哭啊!”月曦欢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怎么办? 完了,完了,她把三婶婶弄哭了,三叔肯定不会放过她的,母亲肯定也要教训她了,她要怎么办? 第42章 她想要家国安康 月曦欢绞尽脑汁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不停地用手和袖子帮婶婶擦眼泪,可是那晶莹剔透的泪珠跟擦不完似的,她怎么擦都擦不完。 月曦欢抿着唇,看着眼前隐忍哭泣的婶婶,心中一阵酸楚,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也想跟着一起哭。她自认为从来都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但此时此刻,她却被婶婶的眼泪深深地触动了。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坚强到可以面对任何事情,但此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她害怕家里的女人流眼泪,那会让她感到无措和心痛。 而现在,她不仅看到了婶婶的泪水,还感受到了她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无处宣泄的恨意,这种感觉让她无法承受。 那种感觉比她算计人时,还要费神和不可控!最重要的是,做那些她不觉得有什么,看婶婶这样她的心里酸酸涩涩的,有些揪着疼,很难受。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婶婶,只能默默地站在她身边,默默的陪着她,让她把情绪都发泄出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她没有能让家人安心度日,日日生活在算计和被算计之中;她也没能让曦国海晏河清、国强民富。 她真的,还是太弱了! 她想,她要更强大才行!强大到没人再敢算计护国公府,强大到曦国只有一个执掌者,强大到曦国无人敢犯! 她想要,家国安康,繁荣富强! 月曦欢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把婶婶抱在一起,承诺道:“婶婶别哭,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把你受过的苦,替你还回去,也一定把人揪出来,把她挫骨扬灰,为那来出世的哥哥姐姐报仇!” 秦蓉音哭了一场,冷静下来也觉得很是不好意思,她居然在小侄女面前哭成这样,真的太丢人了,想想就觉得脸颊发烫,耳根子都红透了,赶紧拿出帕子,把眼泪擦干净。 秦蓉音脸红红的,有些不自然道:“欢欢,婶婶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笑话,婶婶发泄出来也好。” 秦蓉音嘴唇微张了张,最后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这边终于不哭了,清月那边结束了战斗,那老太监双手都被清月废了,呈现不自然的弯曲状态,身上还有几处伤口,离要害很近,但是都不致命,看来是有点本事的,居然能躲过清月那么次的杀招。 “主人,人现在处理吗?”清月问,打斗许久,她气息也有些不稳。 “找找有没有证明身份之类的东西。” 清月动手在老太监身上查找一番,什么也没找到,又到两个宫女身上找,还是什么都没有 “主子,什么都没有。” “嗯,意料之中。” 清月看看三夫人,又问主子:“现在怎么办?” 三夫人在这,她也不好在三夫人面前手起刀落地把这几个人杀了啊,吓到三夫人怎么办? 月曦欢也想到三婶婶在这里,清月不好处理,反正她们出来很久了,也该回去了,要不然大家都要急死了,三叔现在说不定都急疯了,自己出来找她们了。 想到这些,她扶着三婶婶边往外走边说:“三婶婶,咱们出来够久了,咱们回去吧。” 秦蓉音被扶着走出门口,有些担心:“那这里怎么办?” “没事,这里有清月处理。” 秦蓉音有些迟疑,最后不得不同意,“那……那好吧。” 她什么忙也帮不上,还是不添乱了。 秦蓉音跟月曦欢趁着夜色往明辉殿走,灯火通明的皇宫,隔着不远就有照明用的灯笼,不用担心看不见道路,只是要注意避着偶尔来往的宫人。 清月会把那几个人杀了,再把尸体处理好,还要把莲云水榭尽量收拾一下,血腥味太浓容易把御林军和宫人引过去,只要过了今晚,再被人发现也没什么。 只是不能是今晚,不能把三婶婶再牵连进去。 秦蓉音的衣裳只有外面这件湿了一块,虽然不明显,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的出来,之前拿衣服的人不知道去哪儿了,月曦欢只能吩咐暗卫去找清风,把她的斗蓬拿来应应急。 暗卫去了,她们又慢慢走到御花园,刚过御花园,就看到有两道人影向她们这边快速走来,靠近些,在光芒的映照下,才看清来人是三叔和清风,清风手果然拿着她的斗蓬。 “主子。” “夫人。” “夫君。” “三叔。” 几人几乎是同时落音,靳文砚声音有些轻颤,急忙快走几步,颤抖着手把夫人从小侄女手上扶过来,把人轻轻搂进怀,紧紧地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说着夫妻间的悄悄话,完全无视了其他人。 月曦欢挑眉,她这是吃了好大的一口狗粮呀!平日含蓄内敛的御史大人,今晚有点出人意料呀! 许是月曦欢的眼神太过直白,靳文砚这才抬头看向这个小侄女,他怀里的秦蓉音也一起抬头,二人对上小侄女揶揄的眼神,老脸一红,感觉手脚都不知往哪放了,立马分开,可两人的手还是紧紧的握在一起。 此时此地都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好地方,月曦欢只跟三叔说了一句没事了,靳文砚也就不问了,有什么事、有什么话都回家再说,遂靳文砚搂着夫人,后面跟着小侄女,一行四人又回了明辉殿。 几人回去,有心之人自然发现了,但没人会没事找事去问人女眷的去向,再说刚开始泽曦郡主打人那一幕太震撼了,也没人不长眼的找死,跟家里其他人也报了平安,也都聪明的没问。 只有靳承安看不到月曦欢,找了好几次妹妹,都被靳琉璃糊弄过去了,要是她再不回来,靳琉璃可糊弄不住他,怕是真的要发酒疯了。 第43章 插曲 晚宴过后,太后回了慈康宫,皇帝身着华丽的龙袍,携着皇后和一众妃嫔,以及朝中大臣及其家眷们朝高高的宫墙而去。 他们站在城墙上,俯瞰着整个京城,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尽收眼底。 从宫门口开始,侍卫们早早地就摆放好了烟花。这些烟花整齐排列成一条长长的直线,一直延伸到宫门之外百米处,每一个烟花都被精心放置好,确保它们能够完美地绽放出绚丽的色彩和光芒。 侍卫们紧张而兴奋地等待着皇帝等人的到来。他们知道,这场盛大的烟花将成为新年尹始的壮丽开端,一旦皇帝等人到达,他们将点燃烟花,让整个天空都被绚烂的烟火照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宫墙内传来了脚步声,从宫门传到众侍卫耳中。皇帝、皇后和一众官员们正缓缓靠近连接宫门外侧的宫墙,侍卫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们紧紧握着点火器具,准备随时点燃烟花。 当皇帝等人出现在众人眼前时,聚拢而来的百姓和侍卫们齐声高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皇帝俯视所有人,这是曦国的百姓,是他的子民,他们仰望他,希望他当个明君仁君,希望他带领曦国变得更好。 可是他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他没有学过治国之道,不懂御人之术,没有自己的势力,他只是个傀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处境,他更明白自己当不了一个好皇帝,他不想当皇帝的!他给不了曦国百姓想要的明智之君。 他有些落寞地垂下眼。 他却不知这一幕落在了月曦欢的眼里,她眼中晦暗不明,情绪复杂,最后都化为了漠然,移开了视线。 皇后看向皇帝,见他毫无反应,只能轻声提醒:“皇上,大家还等着您呢。” 她不喜欢皇上,可邓家需要一个皇后来稳固父亲的地位,需要一个能让邓家更上一层楼的君主,需要把邓家的荣光一直延续下去;她是家族和父亲推出来的最佳人选,而她自己也想做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最尊贵的女人。 今日之前,她也觉得她做到了,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可现实都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嘲笑着她的自以为是、坐井观天。 她一个皇后,曦下的国母,被一介臣女逼迫的不得不下跪,简直丢尽脸面!这是她一生都洗不掉的耻辱! 她回头扫视命妇那里,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的月曦欢,哪怕女眷那么多人,她还是一眼就看到她了,她单单站在那里,不需要说话,不需要多余的动作,都是最引人注目、最亮眼的存在。 她身上有种很奇特的气质,是什么呢?她有些说不上来,沉静如水,动似骄阳,活似生来就高高在上,俯视芸芸众生。 “平身。”小皇帝的思绪被打断,想起了自己的作用:“一年之末,新年来临之际,朕与尔等同庆。愿曦国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曦国国泰民安!” “曦国国泰民安!” “曦国国泰民安!” 呼喊声震耳欲聋,万民朝拜,共同祈愿曦国新的一年国泰民安! 接着,侍卫们迅速点燃了烟花,瞬间,一颗颗烟花腾空而起,绽放出五彩斑斓的色彩,炫丽的无比耀眼。烟花易逝,但它绽放的过程无疑是美不胜收的,是让人难以忘却的。 皇帝、皇后和众人站在宫墙上,欣赏着这壮观的景象,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对新年到来期待和对新的一年里对自己的期许。 这场盛大的烟花不仅仅只是一场观赏性的表演,也是所有人对国家繁荣昌盛的祝福。 烟花持续绽放了一段时间,最后在夜空中渐渐消散,皇帝等人走回宫中,留下了一片美好的回忆。 宴会已经结束,皇帝放群臣及其家眷出宫回家。 回家的路上还闹出了一个小插曲。 靳承安之前是骑马进宫的,现在喝醉了自然就不能让他骑马回去,让他与兄长同乘一辆马车,他不愿意;让他跟着父亲母亲一辆马车也不同意;去祖父那也不要,死活扒拉着月曦欢的马车不愿走。 喝醉的人没道理可讲不说,胆子还出奇的大,还敢嫌弃兄长一张冷脸,凶巴巴的,像个活阎王,让他看见了害怕。完全看不到靳承华一张冷脸更冷了不说,还隐隐有上手亲自给他手动闭麦的想法,恨不得把人直接丢马车拉走,免得他在这丢人现眼。 月曦欢赶紧上前打着圆场,拉着大哥的手把他往祖父的马车那边推,“大哥,大哥,别生气别生气,气病了没人替。安安喝醉了,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啊!一会我说他,让他明天跟你道歉!你别往心里去。” 靳承华也不挣扎,由她推着走,无奈道:“你啊,惯会帮他找借口,大你也别推。你也别推了,大哥去把他弄过来,就和我与祖父辆马车。” 月曦欢回头看一眼还在和流殇较动的人,又转回头道:“大哥别管了,安安要跟我同乘就跟吧,你和祖父也不会照顾人,没得让他闹得祖父不安宁,让祖父歇会儿。” 靳承华拧眉,不赞同:“那怎么行?!不说他喝醉了闹人,男女七岁不同席,这样有损你女子的清誉。” “唉呀~什么有损女子清誉?我和安安是姐弟,没事的,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也不行!” “大哥,我跟安安是一直这样嘛,真的没事!你上去吧,祖父等你呢!快点快点。”到了马车边,月曦欢直催促他上车。 第44章 在线等,挺急的 靳承华无奈至极,弟弟妹妹不听话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哦,弟弟不听话,打一顿就行了;妹妹不行,娇娇软软的妹妹,说不得、骂不得、打就更不得了!他要敢动手,先得给祖父单打一顿,然后还得被父亲母亲混合双打,叔叔婶婶也不会放过他,一定会再给他一顿“爱”的教育,底下的弟弟们还会趁机“造反”。 以上这些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毕竟两小只小时候是真能闯祸,他作为大哥要教导弟弟妹妹,偶有几次被气的动了手,换来的就是他比弟弟妹妹更惨的惩罚。 靳承华没办法,索性一撩衣摆上了马车,眼不见为净。 月曦欢跟着把头凑到门边上,嘴里还说着:“大哥你别生气嘛!祖父你帮我劝劝大哥啊。” 靳远在马车里喝茶,闻言瞥她一眼,好笑道:“怎么?你又惹你大哥生气了?” 其实马车都离的不远,外面说话,他都是能听到的,就是想逗逗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不是我,不是我,是安安,安安喝醉了,还编排大哥,大哥才不高兴的。”月曦欢小脑袋瓜摇成拨浪鼓,坚决不承认是自己惹的祸!她就是个乖巧体贴的妹妹,只不过是想要解决一下问题,怎么可能惹大哥生气呢? “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靳承华立马拆台。 “大哥~哼~”月曦欢不依,跺跺脚,“祖父你看大哥!” 靳运笑眯眯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月曦欢翻个小白眼,哼声道:“哼~我不理你们了。” 话落人就一溜烟跑了。 “哈哈哈哈哈……”靳远把小孙女逗走了,反而开怀大笑。 “祖父,”靳承华无奈,老小孩老小孩,果然不假,“车夫,回府。” “是,大公子。”马夫一挥鞭子,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行了,流殇,别拽安安了!就让他跟我一起就好。”月曦欢回来,看到流殇还在锲而不舍的想要把靳承安弄走,她都无语了。 真是没眼看! “清风,帮流殇一起,把安安扶上马车,准备回去了。” 月曦欢吩咐人,转身又跟父母说:“父亲母亲,二婶婶,三叔三婶婶,你们先走吧,我们一会儿就跟上。” 靳文渊不管孩子们的胡闹,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月慈云倒是还站在下面,闻言知道他们兄妹自己安排好了,也没说其他的,只嘱咐一句:“那你看着点承安,别让他胡闹。” “母亲放心吧。” 月慈云就也让婢女扶着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府。 “行了,承安那兔崽子就交给你了,咱们走吧。”杨芙就不磨叽,见都安排好了,拉着女儿就上车走人。 秦蓉音也只能再叮嘱一句注意安全,也跟夫君走了。 明明回的都是一个家,怎么一个两个搞得她好像不回去一样,哼,瞧不起谁?她还搞不定安安不成?! 月曦欢在清月的帮助下,利落地上了马车,看着趴在毛毯上的靳承安,也有些无可奈何。 “清月,把暗格里的蜂蜜拿出来,给安安泡点水喝。” “是,主子。” “清风,走吧。” “是。”清风跟车夫坐在车辕上,流殇骑马跟在马车旁,顺便把靳承安的那匹爱驹也给带回去。 月曦欢刚坐下,靳承安就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下爬起来,径直往她身边爬,再倒下来时,头枕在月曦欢腿上,还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人就真的不动了。 月曦欢好气又好笑,看他喝醉了,才没有跟他计较,拿起一旁的毯子轻轻地盖在他身上,免得他受了凉,染上风寒。 清月把蜂蜜水泡好,水温太烫了,月曦欢也没把靳承安叫醒,让他休息会。 这边温馨惬意,靳文渊和月慈云的马车里,气氛有些不太好。 烧了银丝碳的马车里不是太冷,比起外面暖和多了,上马车时,月慈云把婢女都赶去下人的坐的那辆马车了,现在马车里只有夫妻二人,赶车的是靳文渊的心腹长随。 月慈云靠在丈夫身边,从上车后眉头就轻皱着,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 “夫人这是怎么了?”靳文渊自然是能感觉到身边人情绪的变化的。 月慈云抬起美眸看他,嘴张了张,又不知怎么说,有些欲言又止。 “夫人,你我夫妻几十年,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话是不能直接说的吗?” “夫君误会,妾身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只是我想多了。” “夫人不如说说看?为夫帮夫人分折分析?” 月慈云沉默着,视线不知道在看哪里,又好像不聚焦,只是在走神,好一会儿都没说话,靳文渊就安静地等着,手还一直顺着她的背,安抚她。 好像过了很久,其实也不过一柱香左右的时间,月慈云就回神,也不看他,轻声说:“我是有些担心欢欢跟承安。” 靳文渊疑惑:“担心他们干什么?两个孩子不都好好的?!” 月慈云这才看向他,忧声道:“可是,可是承安太黏欢欢了!离远了,长时间不见欢欢,他都得闹脾气,整出些事。” “他们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有什么可担心的?”靳文渊不懂妻子到底在担忧什么?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相互黏人一些不是很正常吗? “不一样!承安对欢欢的亲近和喜爱超过了家里任何人,现在是很好,以后可怎么办?”月慈云是真发愁。 “孩子们还小,以后各奔前程自然就不会那么黏人了。” “夫君,我的意思是欢欢她毕竟不是我们亲生的,她以后是要…………以后承安知道了,可怎么办呀?”月慈云声音极低,生怕被人听了去。 靳文渊一愣,握着妻子的手下意识地揉捏起来,沉思一会儿,最终叹了一口气:“唉……” “夫人,有些事咱们是不能阻止的,既然无法阻止,咱们就顺其自然吧。”靳文渊拍拍妻子的背安慰道:“至于安安,他总要长大,以后的事,唉,他总会适应习惯的。” “欢欢这孩子有自己的使命,不管以后怎么样,起码两个孩子现在好好的不就行了?” 月慈云靠在他身上,轻轻地点头,两人一时都不再说话,沉浸在这安静温馨的气氛里。 第45章 失落 父母那边说了什么,月曦欢这边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叫醒某个喝醉的小醉鬼起来喝蜂蜜水。 “安安,先起来,把清月泡好地蜂蜜水喝了,解解酒。” 靳承安没反应。 月曦欢动了动被当成枕头的腿,还在他肩膀上轻轻轻地拍着,温声说:“安安,快点!现在温度刚好,喝点再睡。” 靳承安动了动身子,睁开朦胧惺忪的星眸,嘟囔着嘴,不情不愿地从月曦欢的腿上爬起来坐好,还因为重心不稳没坐好差点又摔回去,幸好月曦欢眼疾手快地把人扶稳了。 “坐好。” “哦~” 月曦欢接过清月递过来地蜂蜜水,哄着靳承安:“安安,自己拿着,把水喝了。” 靳承安没伸手,眼睛依旧是半睁未睁的迷糊样,一低头,就着月曦欢的手就把水慢慢地喝完3。 清月泡的蜂蜜水刚刚好,还放了些月曦欢钟爱的桂花一起冲泡出来的,不会太甜腻,还满满的桂花香味,满口生香,唇齿留香。 月曦欢无奈的等他喝完,又把上等的青竹图案的空茶杯给清月,才又耐着性子问:“可好些了?” “嗯。”靳承安总算是清醒了一些,就是还有些醉酒后的头晕目眩。 “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喝酒了,下次人再灌你酒,你就躲父亲和大哥身后,别人家灌多少你就傻乎乎的喝多少。” “嗯嗯嗯,以后再也不喝,喝醉太难受了。”靳承安乖乖听话,像小鸡啄米似的回应着。 “你知道就好!” “主子,到了。”清风的声音响起。 “嗯,”月曦欢轻声回了句,又对靳承安说:“起来了,下车,咱们回家。” 清月当先下去,月曦欢把靳承安拉起来,扶到车边交给流殇,让人把他扶下去,她自己则借着清月的搀扶下了马车。 进了家门,月曦欢问:“母亲他们呢?” 门口候着的一个婆子躬身上前,恭敬回话:“小小姐,老国公爷、国公爷、三老爷还有大少爷、夫人们都回院子换衣裳去了,让奴婢留下来传话,大夫人让您和小公子换身衣裳然后去老国公院子。” “行了,我知道了。”月曦欢回了这婆子一句,回头看向被流殇扶着的靳承安,“流殇,扶安安回去换衣裳;安安,换好衣裳就去祖父院子,听到没?” “嗯。”靳承安轻微抬了一下头看她,见她往内院走也没反应,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才失落地垂下头,推开扶着他的流殇,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欢欢总是这样,把他当成没长大的孩子,可明明他们一样大,明明……就不是亲姐弟啊…… 靳承安闭了闭眼,心里苦涩的要命,却什么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什么多余的动作都不能有;他不能让欢欢有负担,不能让欢欢把心神浪费在儿女情长上。 月曦欢一路回了院子,木槿、木棉二人一人备了水,一人备了衣裳,清风清月下去休息去了。 月曦欢简单的洗漱过后,坐在软榻喝着木槿泡的花茶,桂花味的茶水,沁人心脾的花香味,润喉的同时还有些提神,是她喜欢的味道。 木槿木棉把事做完,回来在一旁站着,半点不打扰月曦欢。 茶水温暖,把有些凉意的手暖热,索幸就不放下了,端看茶盏回忆今日一切的细节,想到三婶婶小产那件事,眉头一皱,心也一揪,心情有些不好,低气压在整个房间漫延。 如今看来,幕后之人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布局了。 那老太监与太后身边的章嬷嬷年纪都不算小了,该是与祖父差不多,那应该是在曾祖那代就开始了吧?蛰伏这几十年,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恶? 先皇当年的暗伤和薨逝,三婶的小产,都只是其中几件事罢了。 “传信给年公公,这段时间盯紧了那章嬷嬷,别让她察觉月影做的事。”月曦欢沉声说:“还有,白日安安和宋家子遇到发生什么事?查清楚了吗?” “主子,查清楚了。”木棉回答:“小少爷与同窗用了午膳原本要回府,遇到前丞相府的云公子,便耽搁了些时间,所以后面才会遇到宋家子。” “宋家子在小少爷面前出言不逊,说了些不太中听的话,小少爷的脾气,主子您也知道,所以就动起手来了。” 木棉不说她也知道说的肯定是关于她的话,“不中听”都算委婉的形容了,恐怕就是太难听了,才让安安没忍住动了手吧。 木棉看一眼主子的神色,还算平静,便继续说:“二人打起来之后,以咱们家小少爷的身手完全可以碾压对方,只是宋家子带的狐朋狗友还有随从众多。” “小少爷双拳难敌四手,后来云公子还有公子的同窗都动手了,咱们的人就不好再出手,怕误伤了人,事情闹的挺大,还有人受了伤,最后惊动了巡逻的五城兵马司的人才算是被劝下来。” “小少爷跟云公子他们送受伤的人去医馆医治,再回来就晚了。” “宋家,宋家子……”月曦欢嘴里小声反复咀嚼这几个字,像是要把宋家嚼碎一般。 大过年的,还想让他们过个安稳年,没想到他们还凑上来找死,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让人找机会潜进宋家,把今天跟安安动手的宋家子的手脚打断,也算我送他们宋家的新年大礼了。” 木棉应下:“是。” 想了想,月曦欢还是问:“云凌奕怎样?” 第46章 亏欠 云凌奕,前丞相之嫡次子,云丞相和林首辅在当年先皇突然薨逝,邓次辅拿出圣旨时质疑圣旨真假,并怀疑先皇死亡真相,最终惨死在皇宫。 林首辅家是清贵人家,是寒门学子提拔上去的,因当年一事满门被杀,除了嫡幼子林青朗侥幸活下来,林家再无人在世;而云丞相家,是书香门第,京城世家,还有女儿嫁入庆阳王府,除了当年死在皇宫的云丞相,其他人都得以保全,可云家老夫人受不了丧子之痛也跟着去了,云夫人前年也郁郁而终。 说到底,总归是皇家亏欠他们的,若不是忠君,怎会送了命?可她,除了这几年送些身外之物,日常让人照看他们的家眷,什么都做不了,更别提帮他们报仇了。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三年的隐而不发、韬光养晦,总算让她查到真相和幕后黑手是谁了。 月曦欢闭上眼,让思绪放空些,整个人绷的太紧,她有些疲惫,可还不是能放松的时候。 木棉刚要回话,被木槿拉了一把,木槿冲她摇摇头,示意她看主子,木棉顺着视线看去,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主子看起来累极了,整个人有些颓废,疲惫不堪的样子,她们陪着主子长大,知道她背负了怎样的血海深仇、国仇家恨,那么重的担子压在她小小的一个人身上,小小的肩磅扛起了数不清的希望与期许,她太累了! 她们心疼主子,可她们没办法阻止主子,唯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强,变成主子手中最锋利的刀,清除对主子不利的人;学习众多技能,替主子分忧。 月曦欢不允许自己松懈,所以放空一会儿就清醒过来,见木棉不回话,抬眸看她:“嗯?” 木槿上前替她捏肩膀,柔声说:“主子,您再歇会儿吧。” 月曦欢摇头,轻声说:“不歇了,等会还要去祖父院子里吃年夜饭呢,不能让长辈们等我。” 年节宫宴酉时初开始,酉时末结束,她们回来时不过戌时二刻左右。宫宴上的食物大多端上桌就是冷的,根本不能多吃,指望在宫宴上吃饱更不可能了,大过年的,肯定是要回家一家子吃年夜饭的,所以每年的宫宴时间都不会太长。 “主子,云公子没受伤,是咱们的人送他回去的。” “他们家……”月曦欢不知如何问,想来肯定不会很好。 “云家现在是云大公子掌家,云大公子是个有能力的,还有庆阳王府和二舅老爷帮衬,总也不会太难就是了。” “只是听说云家族人大多都搬回晋阳祖地了,留在京城的都是精挑细选留下来的;摄政王和邓首辅在朝堂上结党营私,打压异己,云家已无人在朝堂了。” 月曦欢用手指抵着额头想了想,“我记得云二老爷不是在翰林院任职吗?” 云家二老爷,也就是云丞相的胞弟。 对不重要的人,她很少用心去记,云凌奕年少时与她和安安还算有些情分,加上云丞相也算为国而死,她也就多关注几分,其他云家人,她不是很有印象。 “云丞相死后没多久,云二老爷就差点被陷害入狱,还是咱家老国公和庆阳王出面才保下了他的命,后来又为他尽力斡旋,才让他去了外地做了官。” “算了,之后你们安排人去问问云凌奕,需不需要帮忙,他要是想,就帮忙把人弄回京。” “还有他大哥不是也从商贾一道吗?让人给他行方便。” “是,奴婢明日就安排。” “青竹那里盯紧,他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林家就他一个血脉仅存于世了。” “主子放心,青竹公子身边不止暗卫,弑魂殿的人和死士都有,绝对不会让青竹公子出事的。” “时辰差不多了,先去祖父那边。” 月曦欢起身,等木槿木棉把衣服摆弄齐整,抬步往外走,走到门口就看到清风、清月也换了衣裳,正往她跟前来。 “怎么不去歇一歇?我这里有木棉、木槿就够了。” 清风、清月二人笑道:“我们不累。” 月曦欢笑道:“哪还有不累的?今日白日里那般多事,还动了手,回来了就去休息,别熬坏了才是!你们要是累倒了,我去哪找这么好用的人?” 清风笑嘻嘻的:“主子,我们都想陪您过年呢!这好事可不能让木棉、木槿独占咯。” “行吧,看在我们清风这么诚心的份上,咱们就一起过个好年。” “去大厨房通知一声,多准几桌好酒好菜,为你们这些大丫鬟、夫人跟前的嬷嬷、主子爷身边的长随还有贴身侍卫,都在祖父的院子里摆上几桌。” “其他的有母亲安排,我就不胡乱插手了。” 清风、清月、木槿、木棉四人,美滋滋地向月曦欢行礼:“多谢主子恩赏。” 能跟主子一起过年,在哪家都是无上的恩赏。 月曦欢看她们高兴,她也高兴。 第47章 兄妹对弈 月曦欢到长松院时,只有大哥靳承华提前到了,现在正陪着老爷子在荣远堂里下棋呢。 月曦欢的到来惊动了两人,但都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两人又把注意力落在棋盘上。 棋盘上黑子白子相互追击,互不相让。每一步棋都充满了算计和策略,仿佛是一场无声的战争。 祖父与大哥的目光紧紧盯着棋盘,手指轻轻捏着棋子,都在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走才能取得碾压对方的优势,他们的脸上露出的专注的神情,似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随着两人落子越快,棋盘上的局势越来越紧张,黑白两色棋子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复杂的图案。 在这棋盘之上,每一颗棋子都有着自己的使命,它们或是进攻、或是防守,或是布局、或是突破,而执棋之人却需要在这纷繁复杂的局面中找到最佳的解法,才能赢得这场对弈的胜利。 就如她,如摄政王,如邓首辅。 “将军。”靳远落下最后一子,结束了这场博弈。 靳承华放下棋子,笑道:“孙儿棋艺不精,下不过祖父。” “算了吧,你就是太谦虚,顾虑太多,瞻前顾后的才输给我。”靳远对大孙子的能力和谋略都很认可。 “孙儿不及祖父十分之一。”靳承华承认道。 月曦欢抿着唇幽怨地看着相互吹捧的爷孙俩,委屈的说:“祖父和大哥就不要互相吹捧了!你们最疼爱的小孙女、小妹就在面前,怎么了?你们都看不见我吗?” “哈哈哈哈哈……华哥儿,你看看这个丫头,还给她委屈上了。” 靳承华拿起茶杯喝了几口茶,这才说:“祖父莫要笑她,不然咱们家的小小姐怕是要跟您闹一闹了。” “大哥~”月曦欢不依,佯装羞恼地看着她。 “好了,不许贫。”靳承安不管她,问祖父:“祖父可还要再来一局?” “不了,你和欢欢来吧。” “欢欢?手谈一局?” “有何不可?” 棋盘上的棋子重新收拢好,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相对而坐。 月曦欢笑道:“大哥先请。” 靳承华也不争论先手后手的问题,执起黑子便下。 他喜欢谋而后动,别人走一步算三步,他万事都要走一步算五步,步步为营,把事情尽可能的掌握在手中;可是月曦欢这次走的是大开大阖的棋风,上来就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靳承华走一步她就跟一步,咬的很紧,下手果断,没有半分犹豫,可见也是走一步算五步,甚至十步也有可能。 有时他一子慢下,月曦欢仍紧咬不放,越到后面肃杀之气甚重,就连陷阱都明明白白的摆在明面上,跳过这个又会落入另一个,阳谋用的光明正大的很。 靳远在一旁看的很是吃惊,小孙女能见招拆招,和大孙子斗的旗鼓相当,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原以为小孙女聪慧机敏,却不想谋略也不输她大哥,格局也大,心有沟壑。 不错!不错! 刚进来的靳文渊和靳文砚也是越看越心惊,越看心越沉,这样的欢欢,就像是开了刃、出了鞘的利剑,锋利无比,锋芒毕露,可他们却担心她这样,容易过刚易折。 两人下的有来有往,靳承华不得不承认,欢欢棋艺确实精湛,这局棋下的畅快。 靳承华苦笑:“平了。” 笑容里有欣慰和赞赏。 月曦欢放下白色棋,笑了:“大哥好棋艺!欢欢佩服。” “你这丫头是自夸呢,我听出来了。”靳文砚打趣道。 “三叔可不能冤枉我~”月曦欢起身拉着三叔的衣袖,“我说的可是实话。” 新文砚顺势坐下,揉着小丫头的脑袋,嘴角含着打趣的笑:“嗯,实话。” 月曦欢可不管,反正她说是实话就实话,不接受反驳! 月曦欢亲自动手泡了一壶好茶,又把茶水倒好,亲自送到几人手边,笑着遨功:“尝尝我泡的茶,肯定好喝。” 靳远抚着胡须笑,“那是要尝尝,看看我们家的小娇娇茶艺有没退步?” 月曦欢傲娇道:“那必不能退步!怎的不进步也得跟从前差不多才是。” “就你会耍宝。” “父亲此言差矣。欢欢明明就是个贴心小棉袄,做那彩衣娱亲的女郎呢!” 靳文砚和靳承华品茶,没人看这歪理甚多的小侄女\/小妹。 此茶确实不错!茶汤清透,颜色微微黄,就像是清晨初升的太阳透过树叶洒下的第一缕阳光般柔和明亮。茶香浓厚,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仿佛置身于大自然中的茶园里,清新宜人;品尝一口,口感醇厚,滋味浓郁,回甘悠长。 确实是好茶! 第48章 守岁 祖孙三代人一边饮茶,一边说着话,不多时,勒承安和靳琉璃也到了,靳承安一到就抢占了月曦欢旁边的空位,独留靳琉璃在那站着,靳琉璃翻个白眼,走到父亲身边坐下。 月曦欢也同样倒了杯茶给他们,母亲和婶婶们在张罗年夜饭,不需要她帮忙,她也懒的去帮倒忙。 “欢欢,你饿不饿?”靳承安趁祖父他们都在说话,小心地扯着月曦欢的袖子,。声音压的低低的问。 月曦欢:“不是很饿,怎么?你饿了?” “有一点点……”靳承安用手比划了指甲盖一点点的位置给月曦欢看。 “那要不你先吃些点心,先垫垫肚子?” “不用了,我留着肚子,等会吃好吃的。” “为了吃好吃的就饿肚子,安安是馋猫。” “嗯嗯嗯,我是馋猫,欢欢是小馋猫。”靳承安美滋滋的承认月曦欢对他的评价。 “我才不是。” 屋里其他人看到两小只在那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看承安乐呵呵的,一准是啥悄悄话。 “爹,夫君,可以用膳了!”随着月慈云在门口一声轻喊,还在谈笑的众人纷纷起身,走出堂屋。 此刻,整个荣远堂被明亮的灯光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在宽敞的院子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实木桌子,这张桌子由珍贵的黄花梨木制成,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这些菜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 这些美食都是月慈云和两个妯娌商量定下的菜单,再由护国公府的大厨房精心准备的年夜饭,每一道菜都代表着不同的寓意和祝福。其中有红烧鲤鱼,象征着年年有余;还有四喜丸子,寓意着人生福、禄、寿、喜四大喜事;更少不了饺子,因为包饺子意味着包住福运。此外,还有各种珍馐美馔,让人眼花缭乱。 月曦欢让人准备给清月等人的席面也摆在院子里,离着主子们不远,方便有事的时候随时可以侍候主子。 家里主子多,近身侍候的人也就更多,坐了三张小圆桌,每张席面都有鸡、鸭、鱼、肉,还有时令蔬菜,除了一些菜品不同,可以说,虽然没有主子的丰盛,可也是平常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的饭食了。 护国公府的下人管理严格,好在主子们都是好相处的,不像别府那样污糟事多,还不把奴才当人看,不把奴才的命当命。今日是年三十,月慈云做主,有家的都放了假让回家过年,没家的或者签了死契的,都留在护国公府,让厨房一起准备了过年席面,到时候他们都一起在大厨房吃,一起过年,也不寂寞,也不冷清了。 众人围坐在桌旁,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老国公说了一些场面,第一个动了筷子,众人才纷纷动筷享用这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小辈们给长辈敬酒,下人们给主子敬酒,互相道新年祝福,气氛热烈而温馨。 席间靳承安吃到哪道菜好吃都要夹给月曦欢,靳承华也是这般,月曦欢都不用伸筷子,碗里就堆的满满的,让她有种无从下口的感觉。 清风清月几人都得了主子的令,所以一点也不拘谨,对着主子爷身边和夫人们身边的人也很客气,不过几杯酒的功夫,就让大家都放开了些,不用扭扭捏捏的放不开。 主子说了,这些都是府里的老人,在护国公府待了几十年了,照顾、侍候主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让他们这些小辈尊敬些;他们有些人是暗卫孤儿出身,没有家,在国公府都像是回家了。 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期间再饮些美酒,一顿饭下来,居然吃了一个多时辰,等下人们收拾完,大家开始坐在院子里守岁。 院子里放了碳盆,靳承安和靳琉璃闲着没事,一会儿让人拿了板栗、地瓜之类的东西放碳盆里烤;一会儿又拿着烟花在院子里放,靳承安还非要带上月曦欢,不去都不行,最后无奈只能跟着他们闹,主打一个闲不下来。 长辈喝着茶,聊着趣事,说着孩子们小时候的糗事,时不时的就大笑出声,老爷子声音宏亮,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六十多岁的老人。 月曦欢不甘心大哥能安安稳稳坐在那喝茶、听八卦,而她却被安安拉着在院子里到处玩,便怂恿靳承安去把大哥拉来放烟花。 靳承安跑到勒承华身边,眨着眼睛看他,咧嘴问:“大哥,你要跟我们一起放烟花吗?” 靳承华都不看他一口拒绝:“不……” 话刚出口,人就被靳承安拉着站起来了,“不,你想!” 靳承安才不管他愿不愿意,拉着他就往事月曦欢二人身边跑。 第49章 唯一的皇室血脉 今日实在是耗费了些心神,陪着靳承安闹了一会儿,月曦欢就退回位置上坐着不动弹了,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半瘫靠在太师椅上,吃着木槿弄好的粟子,偶尔又咬一口木棉剥好皮的地瓜,虽然刚用过膳,但是吃些零嘴,也不会觉得撑,感受着食物的香气在唇齿间停留,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靳承安也顶不住了,虽然还想玩,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早些时候在宫宴上醉酒,洗漱之后又歇了会,这才有了些精神,现在一番玩闹,是再也提不起劲了,很是疲倦。 他走到挨着月曦欢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彻底不想动了。还趁大家不注意,把头直接靠在月曦欢的肩膀,这才闭着眼假寐。 月曦欢从听八卦的兴奋里回神,,看他一脸困倦,有些心疼,轻声说:“安安,困了就去睡吧,我帮你跟祖父说,你就不用守岁了。” 靳承安在她娇小的肩膀上轻轻地摇头,低语道:“不要!我就要跟你一起守岁。” 月曦欢用手探上他的额头,轻柔地碰了一下,靳承安身体陡然一僵,连呼吸都无意识的停了一下,下一刻又放松呼吸,只是呼吸声都清浅了许多;月曦欢的注意力都在手上的感知上,没发现他的异样,只是在感觉到额头温度正常后,就准备收回手。 靳承安却把那只准备收回去的手拉过来,像是拿她的手当玩具似的,把玩着一根根手指;一会儿捏下掌心的软肉,一会儿拉着纤细的手指轻轻往上提,一会儿把她的手握成拳头,一会儿用自己的大掌包裹着她娇小的手,一个人在那玩的不亦乐乎。 月曦欢无语,翻个小白眼,真想吐槽一句:幼稚。 不过倒也没有再把手收回,任由他把玩,真是一个闹,一个宠。 两人的动作长辈们看在眼里,眼里俱是宠溺的笑意。 唯有靳承华眉头微皱,颇为不赞同的看着两人,可惜脸色摆给瞎子看,两人谁都没往这边看一眼。 月慈云也有些担心,现在两人感情好,要是承安知道欢欢不是他的妹妹,还欺骗他这十多年,可怎么受的了?到时候真不敢想象这傻孩子会做出什么事来?怕不是要掀翻天?! 亥时正一过,老爷子让几个儿媳妇先回去休息,不必跟着男人们一起守岁,熬夜伤身,女子娇贵,应当爱护好身体。 靳远:“老大媳妇,带着你两个妯娌回去吧,守岁不必你们,让老大他们守着就是,别把你们的身体熬坏咯。” “华哥儿、安哥儿、小璃儿,送你们娘和婶娘回去吧。” 其他人还没说什么,靳承安先出声了,他问:“那欢欢呢?我送欢欢回去吧!” 靳文渊瞪了他一眼,“欢欢留下,你送你娘回去。” 靳承安不乐意,他刚想反对:“我不……” “安安,”月曦欢给他使眼色:“你先回去,我再吃点粟子也回。” 靳承安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大哥扯到身边,见大家都看着他,在爹娘和大哥的瞪视下,终归什么都没说。 月慈云给老爷子福了福身,轻声说:“爹,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靳远挥手,“回吧。” 其他人行礼之后都跟着月慈云一起走了,靳承安走的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要不是被他大哥拉着,肯定是不愿走的。 靳文砚看的好笑,回头冲月曦欢笑道:“欢欢,安安怎么突然这么黏你?” 他记得承安喜欢黏着欢欢不假,但之前绝对没有这么黏人,这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欢欢身边,一刻不离的样子,看的人眼疼。 “从太后那懿旨下来之后,安安总是担心我,怕我出事。”月曦欢也无奈。 她理解安安的心情,就像她担心安安的时候也是想一直跟安安呆在一起,这样才能在有危险的时候保护他;现在换成安安担心她,她也愿意配合着安安,只求能让他心安一些。 靳远对小孙子这些小事不是很在意,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欢欢! “欢欢,跟祖父说说白日里的事吧。” 月曦欢就知道祖父肯定要过问的,索性也没什么不能说。 月曦欢问:“祖父想知道什么?” 靳远看着现在这个和在儿媳妇、大孙子、小孙子面前完全不一样的小孙女,心里阵感概:不愧是得先皇亲自教导多年的皇室正统血脉,曦国唯一的嫡长公主,身上的威仪已经越发明显了,哪怕再刻意伪装收敛也无法掩盖周身的那股尊贵气质,确实有了一国储君的风范。 第50章 皇室秘辛 知道祖父和父亲、三叔想知道什么,月曦欢也不隐瞒。 “今日我把先皇赐下的玉佩拿出来,就是猜到有人肯定忍不住要出手,避免挨打的同时还能反击,没有什么比先皇的名头更好用了。” 靳远父子几人同时点头,表示认同,靳远更是说:“确实如此,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能轻易出手。必须要等到确保不落下风的时候才能发动反击,这一点做得非常好。” 他们对这种策略表示赞赏,并认为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风险和伤害。 “我试探过,太后的性格、心机,和年公公传出来的差不了多少,那就可以排除是太后主动打压护国公府的可能;至于宋家应该不无辜,宋家女既然能提前做戏、操控舆论,那说明他们笃定太后一定会下那道旨意。” 月曦欢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接着说:“太后的性格宋家人应该清楚,没那个胆子做这种大不敬的事,能让他们笃定能成的,一定是有人能帮他们达成所愿。” “已经知道是谁了?” “是,年公公也是观察了很久,才发现太后对她身边的那个章嬷嬷很是信任,也有些莫名的听她的话,这事就是章嬷嬷游说的,哪怕太后原本不同意的,后来也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了。” 靳文渊问:“那章嬷嬷是何人?居然能拿捏住太后?” “那章嬷嬷在去太后身边当差之前,是莲太妃宫里的。” “莲太妃?”靳家父子三人疑惑,都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莲太妃很是陌生。 月曦欢见他们好像都没什么印象,解释了一句:“先皇后宫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先皇说过一二。莲太妃刚进宫时就不受宠,后来太后入宫,就是和莲太妃在一个宫里一起住的。” “那时先皇后好不容易有孕,先皇多数时间都是陪伴先皇后,再后来先皇后难产‘一尸两命’,其他的先皇没说。” 靳文砚不信,挑眉,“那你怎么知道的?欢欢怀疑章嬷嬷,只因为其在莲太妃宫里当过差?太草率了,不像你。” 月曦欢苦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三叔。” “先皇薨逝后,我接掌皇家暗卫营,看到过卷宗,上面写了暗卫调查的事。” “可是不能说?”靳文渊问。 “能说,之前一直没有说,是因为卷宗上也没有调查清楚,现在都清楚了,也没什么好瞒的。” 靳文渊道:“说说吧,总不能你都出手了还要瞒着自家人。” 月曦欢讨好冲他笑:“没想瞒着,就是事情太多,没来得及说。” 三个人都同一个眼神看看她,示意她:你再编,我们看你编出花来。 月曦欢果断放弃挣扎,接着说之前的事,绝不跳自己挖的坑。 “我猜章嬷嬷是莲太妃的人当然有依据。据暗卫里的卷宗记载:莲太妃当年由安王举荐入宫的,除了一个家乡遭难的孤女身份,什么也查不到。如若是这样先皇看在安王的面子上也不会过多怀疑,可是当年先皇后有孕之后几次遭人暗算,怎么查也查不到线索,皇帝派安王秘密调查,最后安王死在冷宫,怎么死的也无从得知,也没查到凶手。” “这件事是当成皇家秘辛处理的,祖父不知道,但也该听说过一些吧?” 靳远点头又摇头,“当年祖父在边关,也是回来后才听你父亲说起过,说是安王死的不光彩,还死在后宫,其他就不知了。” “其实为父也知之甚少,先皇对外公布的说法是安王被刺身亡,其他的是从先皇口中得知的只言片语。” 月曦欢点头,“先皇不能孕育子嗣,祖父你们知道吧?” 靳远和靳文渊点头。 只有靳文砚震惊:“先皇不能孕育子嗣,那欢欢你……?还有皇上呢?” 靳文渊替他解释:“先皇幼时中过毒,导致子嗣艰难,却也有希望诞下子嗣,只是后来夺嫡之时被奸人所害,更是伤及根本,几近绝嗣;先皇后是前国师的弟子,你却都不知她还是南疆圣女,用了南疆蛊术与秘药,才万分艰难的有了身孕。” 靳文砚平复心里的震惊,更是不解了:“皇上不是先皇血脉,那是谁的孩子?” “准确的说,除了欢欢,先皇没有其他子嗣。” “后宫其他的皇子皇女,有的是皇上操纵之下有的,有的是先皇意料之外的,前者孩子能留下,作为敷衍朝臣借口,孩子生父不能活;后者嘛,私通之人都得死。” “这么说来是皇上是先皇默许的存在?” “三叔,问题就出在这。” 第51章 最值得敬佩的人 不是先皇默许出生的孩子,却能活着长大,并被推上皇位,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月曦欢继续解释:“先皇不能孕育子嗣,也不曾安排死士让现在的太后曾经的宋才人有育,她却突然被爆出来有身孕,先皇自是要查。” 靳文砚插话:“查出了什么?” “莲太妃和太后那时是同住一宫的,莲太妃品级高些,可太后爆出有孕前,莲太妃就派了章嬷嬷去太后身边,刚到不过半月余,太后带进宫的人就清理干净,然后被爆出有孕,章嬷嬷对太后的事事无巨细,都要亲力亲为。” “有孕之后几乎看不到宋才人,先皇心思又在先皇后的事情上,也没察觉不对。” “莲太妃宫里那段时间还不见了个宫女,一个宫女不见,原也不会没人在意;可这个宫女最后却在太后生产之后被发现了,产子血崩而死,尸体在冷宫的枯井里被不小心掉下去的宫人发现的,产子而死,孩子都不见了,那宫女身上隐秘处有南陵的纹身。三叔,剩下的我不说,你也猜到吧?” 靳文砚点头,默默消化刚刚才听到的这些信息。 “后来先皇想除掉太后母子,都被人坏了事,再后来为了查清南陵的目的,他就容忍下这个孩子。” “这些年费尽心机,我的人才查到先皇当年所中之毒是南陵禁药,莲太妃是南陵皇室的公主,成年之后被人掳走,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的美艳皇女,最后出现曦国皇宫,还是亲王送进来的,多可笑?安王怕不是也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才被杀的吧? 靳远问她:“欢欢,你的计划是什么可能告知祖父?” 月曦欢低头看着手中微微泛起波纹的茶水,语气轻轻:“先皇当年怎么死的,我就让南陵王也尝尝那禁药的滋味,被毒素吞噬生机,一点点被抽走生命力,想来他会喜欢的。” “已经动手了?” “是!南陵之毒父亲应该也知道其厉害,南陵王命不久矣了,南陵皇子众多,到时南陵必乱,就不会再把眼睛放在曦国;趁着这段时间,我需要把内忧解决。” 靳远点头,攘外必先安内,南陵乱了,对现在的曦国确实最有利。 靳文渊喝着茶,又问:“对上摄政王你有把握?” 月曦欢为他们加上茶水,微微一笑,“裘冀礼的生母和侧妃,都是南陵细作。”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他从众皇子中选了个有南陵血脉的皇子登基为帝,我不信他们没有关联,细查之下才发现这件事。” “裘冀礼在曦国依仗的是孙老将军留下的孙家军,我已经让裘天赐去接触孙家军的老将了,至于他能不能拉拢收服他们,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哪怕他不能也无所谓,如若不能兵不血刃,那便只能杀出一条血路。只是我还是希望能不费一兵一卒的收拢孙家军,所以我另安排人监视了那些人,裘天赐若失败,我会下暗杀令。” 靳远从不知道这个小孙女已经成长到这般程度了,看来这个孩子藏拙了。 “欢欢,有什么事需要祖父或你父亲他们做的,你你养在到。说句逾越的话,你养在靳家十几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你还是君,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月曦欢走到靳远身边,蹲在他椅子边,头靠在他的胳膊上,乖巧的轻声说:“祖父,欢欢不管是何身份,也永远都是您的孙女,是靳家女!我何其有幸得您与父亲和二位叔叔教导;曦国何其有幸有你们冲锋陷阵、保家卫国。” “我定会延续靳家的风骨,佑我曦国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等我报了仇,我定不会让曦国再起战事!” “好!好!好!哈哈哈哈……”靳远拍着她的手,高兴的连道三声好,可见确实高兴。 他们武将浴血疆场,多少将士战死沙场,为的难道只是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吗? 不!他们只是不愿家园被毁、同胞被杀!为的只是不做那国破家亡的亡国奴!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可有多少将士回不到故土,有多少人见不了至亲,他们埋骨疆场,是最值得敬佩、最受敬仰的人! 若能不起战事,将士们都可以闲时练兵,也有时间回家探亲,也无需日日脑袋提在裤腰带上,刀尖舔血、提心吊胆的活着。 曦国的将土们,都该感激有这样仁慈之心的君主。 靳文渊和靳文砚也很是高兴,他们靳家教养长大的姑娘啊!无愧于皇室血脉!无愧于他们靳家世代忠心!也无愧于曦国百姓! 月曦欢不好意思的抿唇浅笑,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也是她对未来自己的期许,她想要的,从来都是曦国能更好! 第52章 玉不琢,不成器 其实她没有把计划全部说出来,但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手段不太光明,用的是下作法子,她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祖父他们也许也用过一些阴谋诡计,但肯定不屑于用在女人身上,但她不一样。对她来说,男人女人不重要,手段光明与否也不重要,对敌人,哪怕是最下作的手段,她也不会有任何的负担。 祖父一生都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父亲与三叔也是正直又不缺圆滑,她从未听人说过他们手段下作,哪怕是政敌都不会用这个词侮辱他们,所以她想要他们永远都是这样的清清白白的。 聊过她的计划,月曦欢坐回位置上,看向儒雅美男子三叔,思索着怎么把宫宴上三婶婶消失那段时间的事跟三叔说,才不会揭开三叔的伤疤,让他再痛一次。 思来想去,她都没想到还能怎么委婉的告诉三叔,不管怎么说,好像怎么都不能绕过去三婶婶小产这件事。 月曦欢还没考虑好如何说,靳文砚就已经忍不住地开口主动问了。他语气有些焦急和担忧:“欢欢,你能不能告诉三叔,今日宫宴你婶婶为何突然不见了吗?是出了什么事吗?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从欢欢娘子带回来开始,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娘子好像很害怕,又好像很难过,一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哪怕笑着,他能感觉到她是在强颜欢笑。 这样的娘子让他既心疼又担心。 可是娘子从宫里出来到回到府上,这一路上都没有跟他说过出了什么事,整个人一直在发呆走神。 她不想和他说,他就不问,他怕让夫人为难,所以,既然欢欢那时候能把夫人带回来,肯定知道出了什么事,他来问欢欢也是一样。这样夫人也可以不必为难了,他也能得到答案,一举两得。 月曦欢轻叹一声,还是决定直接说,想来三婶婶都能撑地住,没理由三叔一个大男人都不行! 因此,她说:“三叔,三婶婶之前小产过一次是吧?” 靳文砚一下愣住,反应过来后脸色立刻沉了下去,闻弦歌而知雅意,欢欢都这样问了,他还有什么不懂? “是跟这件事有关是吗?” 月曦欢点头,直白道:“没错,有人以这件事为引,设了一带局,把婶婶带走。” “在宫宴上让人弄湿三婶婶的衣裳,趁她出了明辉殿准备去换衣裳之际,派宫女跟三婶婶说有当年婶婶小产的真相和幕后黑手的线索,然后三婶婶就自愿跟着走了,那些人把三婶婶引到了莲云水榭。” 靳文渊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也道:“当年的事,靳、杨两家还有秦家的人,都快把两府和京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查出来任何线索,我们三家联手都查不出来的事,现在却莫名其妙的有人冒出来,说有当年的幕后黑手的线索,不是阴谋都能不够!是冲着咱们家来的吧?” 月曦欢没有否认:“是。” 靳文砚直视着小侄女那双灵动的眼睛,问:“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月曦欢挑眉,三叔这句话才是重点,问的直击要害。 “他们想要通过三婶婶给祖父或者我下药,说是没毒,就是要让我们昏睡一些时日,好让承恩侯府与靖安王府的婚礼能顺利些,不要多生枝节。” “你婶婶肯定不会同意!”靳文砚很笃定! 月曦欢笑容灿烂,连连点头,肯定道:“那当然!三婶婶当然不答应!” 对于家里的几位女性比辈,月曦欢其实都很敬佩。 她们和其他的各府夫人们不同,更有别于普通的后宅妇人。她们坚毅果敢,敢爱敢恨,从不拘泥于身位地位,也不会把自己的一生困在后宅那一亩三分地上,更不会把所有精力放在丈夫和孩子身上,活的没有自我。 就拿她母亲来说,身份高贵,她与她人结交不看身份地位,只看眼缘跟人品,不高高在上,不目下无尘,不踩低自己,不看低他人,所以在京城一向都是有口皆碑的品行高洁。 对家人关怀,对她妯娌和睦;对待孩子宠爱都不溺爱。 两位兄长是护国公府的最年长身孩子,母亲很爱哥哥们,但哥哥们从小,母亲除了衣食住行,其实很少会插手他们的学问,大哥二哥几乎是在祖父和父亲跟前长大的,由祖父与父亲亲自教导,他们背负着护国公府的荣耀未来,压力可想而知有多大。 她听母亲说过,小时候兄长们练武总是受伤,她很心疼,难过的夜夜流泪,却从不在兄长们的面前哭泣,也不会抱怨父亲,因为她知道:玉不琢,不成器,想让孩子有担当、有本事,就不可以溺爱他们! 第53章 父母之爱子 父母之爱子:有人棍棒加身,拔苗助长;有人宠溺无度,养成纨绔;有人严格要求,却关怀备至。 老话常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月曦欢觉得也没错,但不是所有父母都配当父母的,父母爱子,不应该强加自己的想法给他们,也不应该打着‘为你好’做那些伤害孩子的行为。 可还有一句老话:子欲养而亲不待。百善孝为先,做不到完全听从的时候,记得沟通,与父母沟通,总比与父母恶语相向来的好,哪怕沟通无效,起码把心里话说出来。孝顺父母但不要愚孝,不要父母不在了,才来后悔你为何不孝,没有任何意义。 最好的关系应该就是,相互理解,相互支持,相互温暖。 月曦欢所做之事,赢,九五之尊;输,满门抄斩。 不管她原来是何身份,现在她都是护国公府的小郡主,护国公府能理解她的恨,还能支持她的报仇之路,她也必不会让他们寒心。 再说回她母亲,对兄长们可以说算是放手,对她和欢欢便是宠爱有加,她身份特殊,安安因她之故是早产,哪怕如此,母亲却也不曾过分溺爱他们,她把那个度把握的很好,所以她和安安年幼时虽胡闹,却不曾做伤天害理的事。 父亲长的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偶有女人送上门自荐枕席,母亲也全然信任父亲,会让父亲自行处理,若父亲需要她,她一样能帮父亲排忧解难,她有那样的能力,也有那样的底气。除了身份赋予她的自信,还有学识带给她的底气。 月曦欢很喜欢母亲生活的态度,不内耗自己,不外耗他人。偶有兴致,拉上二婶婶、三婶婶,再约三五好友,郊外踏青,底中品茗,听听戏曲,看看歌舞,每日的生活都过的很充实。 月曦欢觉得,女子当如母亲这般:爱丈夫,爱孩子,爱家,但更会爱自己;自信,自重,自尊,自爱,不虚度光阴,不心存遗憾。 靳家父子不知她短短时间就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靳远摸着他那刻意留着的胡子,问:“这件事你们怎么看?是真有其事还是栽赃陷害?” 靳文渊:“恐怕者皆有。” 靳文砚赞同大哥的话:“我同意大哥说的。想给您和欢欢下药是真,知道当年的真相和幕后黑手是谁应该也是真,但只是为了承恩侯府和靖安王府就应该是假的,更大可能是把锅甩给宋家。” “既然他们知道当年的事,还说知道真相,说明他们更可能就是背后之人。当年的事明面上都推到那个婢女身上了,知情人不会有人绕过杨家还觉得有其他黑手,自己跳出来的,很难让人相信不是真凶了。” “三叔,那些应该就是被章嬷嬷指使的,那幕后黑手想来是莲太妃了。引走婶婶的老太监用的武动不是我曦国的,身上还找出了南陵细作的标志。” “嘭!” 靳文砚一掌拍在身旁的茶几上,把茶杯里的茶水都溅出来一些,可见他的愤怒。 “还真是处处都有南陵的影子,处处都有阴魂不散的莲大妃!我要杀了他们!” “三叔,你莫动怒,手还好吗?”月曦欢赶紧起身,上前给她三叔查看手掌,见只是手心有些发红,并没有事,才放下心来。 “您放心吧,不出一个月,我一定替三婶婶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小姐姐报仇!” 靳文砚一瞬间眼眶眨红,想起那个流产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大夫催产下来之后,是个已经成型的女婴!可就因为他无能,没有保护好夫人,孩子没了,夫人去了半条命,最后彻底伤了身子骨没办法再有孩子。 他吃绝嗣药,一是为了夫人,二是为了赎罪,他愧对妻女! 这些年,护国公府和杨家从没有断过追查,可不管怎么查都跟大海捞针似的,如今好不容易有消息,他自然想要快点报仇。 小侄女太贴心,要是他的女儿能活着,一定是像欢欢这样活泼可爱又机灵的小女孩性子。 靳文砚拍了拍月曦欢的小脑袋瓜,“欢欢有心了。不过不用你,三叔自己来。” “可是,我已安排好了。”月曦欢小声说。 出宫之前,她已经下令给月影,把太后那里的事嫁祸给莲太妃,只要太后的事一被揭发出来,莲太妃绝不可能活! 没有证据,她就把证据送出去,不管朝臣要什么,她都能拿出,牺牲几颗棋子就可以拉莲太妃下水,还绝不会有翻身的机会!这样也算是替婶婶报一半的仇,还有另一半,那要等到她大业已成时,挥师南陵,她也有血海深仇要报! 第54章 她太难了 靳家父子又是一愣,靳文砚有些反应不过来,“欢欢安排好了?什么时候的事?” 整个宫宴,除了出去把夫人带回来那段时间,欢欢一直和他们在一起,什么时候就把报仇计划安排好了? “我之前安排人去做了些事,现在只是多加个步骤而已,就可以把莲太妃带进沟里,三叔不用担心,我保证不出一月,一定让您看到莲太妃的下场。” “爹,大哥,我们家欢欢是真长大啊!”靳文砚感慨道。 靳远欣慰的点头,靳文渊也是一脸骄傲。 不知不觉,月亮高挂,已经临近子时。 管家靳忠正带着下人抬出祭祀用的香案,在荣远堂的院子里摆放好,又在香案上摆上水果、糕点、酒水、香烛等等祭神用的供品,还有个上等的紫金香炉。 此时,回去休息了的又回来了。 靳承华身后跟着靳承安,月慈云也和两位妯娌带着靳琉璃联袂而来,等到东西齐整,人也来齐,子时也到了,老国公爷带着家里人上新年祭神的第一柱头香。 香案最前头站着靳远,大手接过管家双手递来的上等檀香,其他人也双手执起下人们点燃好的香,在靳远一撩衣袍跪下时,其他人纷纷跪下。 一家子人诚心诚意的跪拜祈祷,表达着对神明的敬意,也祈愿新的年一切都好! 祭拜完毕,不需要管家帮忙,靳远自己站起来,神情肃穆的把新年的第一柱头香插进紫金香炉里。 其他人紧随其后,有序的把香插好,每个人表情虔诚,神情认真。 接着下人点燃鞭炮,从护国公府开始,鞭炮开始一连串响起,噼啦啪啦的,震的耳朵嗡嗡作响。 靳承安走到月曦欢身后,捂住她的耳朵,月曦欢回头冲他甜甜的笑,“安安真好!” 靳承安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的身高比月曦欢高出一个头,对比之下,站在靳承安身前的月曦欢,看起来格外娇小可爱,仿佛一只需要呵护的小猫。远远望去,他们的身影宛如靳承安从背后拥抱着月曦欢,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靳承安低下头,目光落在月曦欢的头顶上,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那起伏不定的光影似乎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幸福感,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靳承安甚至觉得,空气中只有他们两人之间那份独特的默契和他那不可显露的爱意在空中流转。 “欢欢,你明日又要出府?”靳承安放松一只手,在月曦欢耳边问。 焖热的气息喷在耳朵上,痒痒的,酥酥的,月曦欢下意识偏了偏头,也没有多想,回管他:“要的,明日一早给长辈们请了安,拜了年,我就出府。” 每年的大年初一,月曦欢都会单独出府,刚开始只有靳远和她父母知道,第二年家里就都知道了,长辈都知道她去做什么,兄长们和姐姐应该不知道,也许也知道,只是没有追根究底的问她罢了。 “那我能跟你去吗?” “安安,不可以!” 靳承安失落的低下头,抿着唇不说话,可捂着她耳朵的手却不曾拿开。 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严肃的月曦欢放柔了声音哄道:“安安,明日初一,是要祭祖的,你是靳家子孙,怎可不出席还要出府呢?” 靳承安很想说:你也是靳家孙女,可他知道她不是。 “你明日跟着大哥,好好的在家,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好不好?” 她明日要去的地方是京郊的护国寺,护国寺的斋菜很是好吃,算是护国寺一绝。每一年的初一,她都会带些斋菜回来和家人一起吃。 “那明日我去城门口等你回来。” “不用,我都不知道什么时辰能回来,不必去城门口等我,你在家等就可以,行吗?”月曦欢再次拒绝。 每年从护国寺回来的时辰都不同,有时有事耽搁了,城门关闭才回也是有的,属实没必要专门去等她。 靳承安不回答,也不说行不行,月曦欢也就当他默认了。 等鞭炮放完,靳远大手一挥,让众人都回去睡觉去,明日还要早起祭祖,再不回去休息,耽搁时间就睡不了几个时辰了。要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对祖先是不敬。 月曦欢跟着长辈往外走,一边走边叮嘱靳承安明日不要任性,不要出府找她,哄来哄去,口都干了,她真心觉得安安没有小时候可爱,没有小时候好哄,更没小时候好忽悠了。 她太难了!明明他们一样大,怎么老是她哄安安呢? 第55章 雾雨楼 和其他人分开,回到院子,丫鬟们早就准备好了热水,月曦欢把自己泡在热水中,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了。 清月帮她按摩着头上的穴位,更是让她脑子都跟着清明许多。 月曦欢闭着眼,轻声吩咐她的贴身婢女们:“把明日需要的东西准备好,给暗卫营的人准备的过年红包照旧吧,让他们都轮流休息三天,还有院子里的人,你们自己看着办。” 她院子里的人,有先皇给的,府里准备的,她后来买的,都是死契,不是死契进不来她的院子。 “主子放心吧,木棉会安排好的。”清月也轻轻地回答。 “嗯。” “还有卿陌那边……算了,不管他了,随他吧。” “主子可是和卿陌公子吵架了?”清月问,主子对卿陌公子的态度着实有些奇怪,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只希望不要影响主子的大事才好。 “没有,我们没事。”月曦欢摇头,不愿多说。 清月也不再问。 其实她和卿陌,他们没吵架,只是上次见面,他带来师祖给她的信件,信上面说帮她和卿陌定下了婚约,刚好卿陌与她一起看的信,两人尴尬不已。 而且她现在无心儿女情长,跟卿陌说了之后,不知怎的人就生气了,她也搞不懂。反正自那以后,他们两人都没见过面。 卿陌进京,既说不想见她,她也就不往他面前凑了。 洗漱完,月曦欢匆匆躺进暖呼呼的大床,准备和周公来个邂逅。 雾雨楼 开在京都地段最好的雾雨楼,临街而建,有三层半高,是除皇宫里的摘星楼外,京都城里最高的建筑。 雾雨楼前三层都对外开放,唯独最后半层不管是什么身份、有多少身价都没人能上去。听说那层楼是雾雨楼幕后东家的专属。 今日雾雨楼顶楼的烛火亮了,楼梯口,门口都有人把守着,特别让人好奇是什么人上了雾雨楼的顶楼。 雾雨楼的灯从夜幕降临亮到子时已过都未曾熄灭。 顶楼一层楼打通成一个大房间,朝阳那面是供人休息的卧房,有可以办公的书桌,隔了一个门就是吃饭会客的地方。 此时房里有两个男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人盯着手里的酒杯跟对面的人说:“子时已过,她不会来了,你还要继续等吗?” 说话的青年抬起头,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他的脸庞线条柔和,却又不失英气;眉眼间透着一股淡淡的风流,但眼神中的坚毅和果敢让人无法忽视。 他的身材高挑而修长,一身浅绿色锦袍下,隐约可见衣袖下的皮肤甚是白皙;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种优雅与自信的气息。 “你要走便走,谁拦着你了?!”少年对面的人恶声恶气的呛声。 那死丫头,还真是!真的不来见他!她就这般讨厌他?讨厌到不惜无视师祖的意愿,讨厌到不愿见他? 少年眼眶泛红,委屈的不行。 这少年一身浅紫锦服,相貌很是精致,眼角微挑,眼尾处还带着一抹微微的红,烛光氤氲中还有些微醺的妖冶感,很是诱人。 只是此刻满身的颓废与怨气,把那惑人的感觉拉低了些许。 “呵!是没人拦,但也不知是哪个狗东西,大过年的把我拉来喝闷酒。”最先开口的人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狗无眠,你骂谁是狗?”紫衣少年拍桌而起,一脸怒气。 少年起身抬头时,这才发现他有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一双泛着浅蓝色的瞳眸,充满了海浪一样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名唤无眠的青年无视他的怒火,仍笑着看他,“我说卿陌啊,有这喝酒的时间,还不如早些睡觉,明日若是起个早,说不定还能去见她。” 原来这少年便是月曦欢主仆几人说过的卿陌公子,弑魂殿殿主。 被无眠这么一调侃,卿陌的脸又红又白,还有几分恼羞成怒,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度,大声道:“谁要去见她?我才没有要见她!” 说完这句话后,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脸色变得更加尴尬和不自然。他轻轻地抿着嘴唇,眼神闪烁不定,不敢和无眠对视上,低头仿佛在思考如何挽回这尴尬的局面。 而无眠则一脸戏谑地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卿陌的反应感到十分有趣。 他果然没猜错! 卿陌和小欢儿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想见不敢见,一个假装不知道对方的行避而不见,有趣,实在有趣! 明日他定要跟着这家伙,免得错过一场好戏!他不信卿陌忍得住不见小欢儿! 第56章 借口 打定主意,无眠就想要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明日看戏, 因此不想与卿陌多费口舌,“行了,你慢慢喝吧,本公子我先去睡了。” “哎,那我怎么办?”卿陌急问,丢下他一个人在这喝酒有什么意思? 无眠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答:“不想回弑魂殿的据点,就去楼下的院子里睡,后面的院子常年有人打扫,东西都是齐全的,放心用。” 雾雨楼后面有两个独立的小院子,就是小欢儿为防止他们错过宵禁时间留的。 走到门口,无眠又回头对他勾唇笑:“当然了,你要是有胆量,喏……”无眠用下巴点点房间里被打通之后,现在关着的那道门,冲他示意,“你敢的话,你也可以住这间房。” 说完,无眠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雾雨楼早已打烊,除了几个住在店里的店小二,也就还有个大掌柜还在等着楼上的贵客。 见无眠带着下楼,大掌柜立刻上前,恭敬道:“公子。” “已经宵禁了,我在蔷薇院歇息,卿陌要是下来,把他带到牡丹院,别让他来吵我。” 蔷薇院、牡丹院都是因花得其名,在初初建好时,月曦欢刚好从皇宫搬了许多名花异草回护国公府,比如国色天香的牡丹花,什么魏紫、姚黄、豆绿、赵粉、洛阳红等等;还有她三婶婶喜欢的蔷薇花,七姊妹、黄蔷薇、白玉堂、木香等等,只要皇宫有的,她都叫人帮她往回搬,搞得后宫的娘娘们怨声载道,还是后来先皇替她解决的烂摊子。 搬的太多,护国公府放不下的,就搬出来这几盆牡丹,那放几盆蔷薇,然后其他地方也随便放几盆;等到要起院子名,这不就现成就有名字,牡丹院,蔷薇院。 “是。” 无眠带着随从往后院走,根本不关心卿阳下不下来。 卿阳留在房间里,对着那一扇紧闭的房门,眼睛里的神色复杂极了。想进去,又怕到时候被那丫头知道了把他打一顿;不进去,可他想进去! 而且不进去,岂不是让无眠那家伙有机会笑他没胆量?! 这个绝对不行。 卿陌吩咐人来把这里收拾干净,然后把人都赶走,才磨磨蹭蹭的走到房门前,犹犹豫豫地抬起手想要推门,然后又缩回来;纠结一会儿,又抬起手,又缩回来;纠结再三,他一咬牙,一闭眼,终于推开了这扇门。 房里看的出来是被精心布置过的。 走进房间,环顾四周,家具是用上好檀木所雕刻而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鸟鱼纹,处处流转着低调温馨的感觉。 靠门这侧的里边,是女子闺房中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放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圆形铜镜,还有大红色雕牡丹的首饰盒,随意被丢弃在梳妆台上的金镶玉缕空牡丹发簪和一串罕见的上等玛瑙,都在昭示着房间的主人不是一般的心大。 屋中还挂了一道全是珍珠穿成的珠帘,隔着珠帘那一边是一张架子床,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挂着淡蓝色的纱帐,整个房间显得朴素而又不失典雅。 临街那面有扇大大的窗户,窗边的小案几上摆放着一只青花瓷瓶,正值冬天,上面应该是被清扫屋子的婆子插着一枝红色的腊梅,越发显得遗世而独立,如同这屋子的主人。 靠近窗边的里侧,有一张黄花梨木做的的桌子,桌上摆放着一些宣纸,镇纸压在宣纸上,上好的砚台上还搁着一只毛笔,笔架子上也挂了不同粗细的毛笔。 房间的窗户关着,可能是因为主人许久没来的原故,整间房冷冷清清的;房间虽然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但是卿陌还是感觉有一种熟悉的幽香在鼻尖萦绕,挥之不去,扰乱他的心神。 他在房间里四处打量,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明明是最寻常的物件,最寻常的布置,可他就是觉得哪哪都稀奇,哪哪都好看。 在眼睛第无数次的落在那张檀香木架子床上时,卿陌终于在心里说服了自己,走向屋里今晚唯一的歇息处。 “咚……咚……咚……” 一声一声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不,应该是在他耳朵里响起来的,不然他为何觉得这般的震耳欲聋? 一步一步,短短的距离让他走出了永远的感觉,他从不曾胆怯过,但不知怎的现在心中好似有些却有些怯意。 可他不想离开,不想离开这张床,不想离开这个房间,就像他也不想离开欢欢身边。 撩开浅蓝色的纱幔,床上铺着绣牡丹花的浅色系床单,被褥是同色系绣百花争艳图案的锦被。卿陌躺在床上,一时间觉得自己幸福的冒泡,有种离她很近的错觉。 可是,他失落下来,她拒绝了师祖的提议,她说她现在无心儿女情长,这都是借口!都是拒绝他的借口! 明明她和靖安王的婚约他都听说了,她还吩咐弑魂殿的人去找靖安王,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无心儿女情长?就是敷衍他的借口,就是不喜欢他! 卿陌想的越多头越疼,后来怎么睡着的都忘了了。 第57章 打断腿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虽然还不至于杀人放火,但也是大差不差。 承恩侯府在城西这一大片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多如毛的居住地区,如若没有太后和皇帝的名头罩着,根本不就入眼,哪怕是现在,也一样还有很多人家都不把他们当回事。 子时过去后,喧嚣渐退,世界慢慢恢复安静。 万籁俱寂时,有两个身穿夜行衣的矫健的身影,极为快速的进入了承恩侯府,他们躲过巡逻的护卫,目标明确的直奔现任承恩侯的嫡子宋耀祖的院子去。 说起宋耀祖,这个才是真正的纨绔子弟,废物点心。文不成武不就,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就算了,还因为有个姑母是太后,姐姐又做了新皇贵妃,变得更加嚣张跋扈、草菅人命、欺男霸女,名声简直烂大街!是个京都城里的百姓,人人厌恶,人人惧怕存在。 当年月曦欢虽然也是‘人人’惧怕,可她在百姓中的名声却好的出奇,可谓是“纨绔”界的一股清流,与现在的宋耀祖就是两个极端,两极分化。 来人趁机打晕守夜的小厮侍卫,拿出刀小心翼翼的撬着房门,费了点功夫才打开。 他们放轻脚步,收敛气息,直奔房间的大床而去,无视不着寸缕的女人,给两人撒了加量的迷药,等人彻底晕了,确保都不会醒来,其中一人拿了床头的一块帕子,直接塞到宋耀祖嘴里,防止等会儿他们办事时,荣耀祖半路疼醒,招来人,那样就不好了! 两个黑衣人一起把宋耀祖抬着扔到地上,又随手拿了一件衣服绑住他的手,然后一人抬起宋耀祖一只脚,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从膝盖处直接劈下去,直接用了内力,保证不会再有复原的可能。 “咔……咔……” 两声脆响,膝盖骨断裂的声音格外清晰,听着就觉得疼! “噗……噗……”” 断裂的骨头又刺穿肉和皮的声音让人牙酸! “嗯!嗯嗯嗯……啊啊啊……” 一声声被堵在喉咙里的惨叫打破安静的氛围,宋耀祖被一股钻心刺骨的疼痛给硬生生地痛醒过来。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火炉里,膝盖处被火焰灼烧着,让他痛苦不堪。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地上扭曲、翻滚,试图摆脱这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但却无济于事;反而每一次的翻滚和扭动都会让他的疼痛加剧,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骨髓一般。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浸湿了他的衣服。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眼神中充满了迷茫、绝望和无助。此刻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任由身体的本能地挣扎着,希望能减轻一些痛苦。 “嗯嗯窝……嗯嗯窝……”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哪怕嘴被堵着,他也下意识向周围求救。 然而,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他的呼救,那两个黑衣在动完手之后立马就使用轻功逃走了,所以没有人回应他,没有人救他,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绝望而又无助。 后来,他终于无法再承受那样的痛苦,眼前一黑便直接晕了过去。 然而,片刻之后,他又被剧痛折磨得苏醒过来。 如此反反复复,仿佛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折磨,让他的意识在黑暗与清醒之间不断徘徊。每一次昏迷都是短暂的解脱,但随即而来的又是新一轮的剧痛,将他从虚幻的无痛中拉回现实。 这种煎熬似乎永无止境,让他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由于他动来动去的挣扎,他不无意间将凳子撞倒在地。凳子倒地的声响不仅惊动了已开始恢复意识、即将苏醒的小厮和侍卫,而且还让那些小厮、侍卫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们看到了鬼影在靠近他们! 宋耀祖的小厮立刻跑到门口,用力地拍打房门,但里面没有任何反应,然而,房间内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使得小厮忘却了所有顾虑,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房门。 “少爷!”一声凄厉的喊声划破夜空,在承恩侯府上空回荡着。这声音充满了惊恐和害怕,仿佛要将整个府邸都掀翻开来。 听到这个声音后,承恩侯府瞬间变得一片混乱,人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惊慌失措地四处奔跑,寻找声音的来源。 很快,承恩侯府就被灯火照得通明如白昼,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家丁们手忙脚乱地拿着灯笼和火把,跟随各位主子焦急地往宋耀祖院子赶。 承恩侯府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第58章 大年初一 翌日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新年伊始,从大年初一开始。 卯时初(早上 5点),天光微曦,月曦欢就早早被几个大丫鬟从温暖的被窝里扒拉出来,尽管天气已经放晴,但清晨还是带着一放冷意,加上她昨晚睡得晚,所以被叫醒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懵。 木槿走到床前,小声的叫了声:“小姐,该起了!” 月曦欢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喊自己起床,下意识应了一声,整个人却没什么动作。 几个大丫鬟见她这样,知道她还没睡醒,便七手八脚地将她从被窝里扒拉起来。 月曦欢被这么一折腾,总算有点清醒了,只是脑子还是昏沉沉的,眼睛都睁不开。 她迷迷糊糊地任由丫鬟们给她穿衣服、梳头发,全程闭着眼睛,一点反应都没有。 丫鬟们一边给她打扮,一边小声嘀咕:“主子这样都没醒,看来是困极了。” 清风听木槿这么说,也道:“昨日主子累了那么久,还熬过了守岁的时辰,回到院子洗漱时,差点没有沐浴时睡着。丑时中才睡,满打满算也没睡几个时辰,不困才怪!” 木棉嘱咐她叫:“动作轻些。” 其他三人轻轻点头应下。 直到木槿把浸了温水,用来洗脸的帕子放到月曦欢脸上,她才算是真正清醒过来。 昭曦院里有自己的小厨房,厨娘早就准备好了早膳,只等月曦欢梳洗完毕就可以上早膳,早膳种类很多,比如有香甜可口的桂花糕、软糯糯的婴儿拳头大小的豆沙包、热气腾腾熬的浓稠的小米粥、香喷喷黄灿灿的鸡蛋羹,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等等,每一道都是厨娘精心制作而成,让人看了就垂涎欲滴。 这些美食不仅味道鲜美,而且营养丰富,能够满足月曦欢的口味之外,还兼顾到了身体所需的营养。 此外,木槿她们还准备了时令水果和果脯蜜饯还有坚果类的食物,可以作为饭后甜点或者零食享用,可以让她去护国寺的一路上打发时间。 月曦欢吃东西的样子很秀气,每一口都细嚼慢咽,吃的格外认真,仿佛在品味每种食物中的每一丝滋味。她的吃相也很是优雅,给人一种温柔婉约的感觉。尽管吃的慢,但是她确实十分的专注和享受。 与那些食量较小、被称为“小鸟胃”的千金小姐不同,月曦欢的食欲相当好,每餐的饭量也比她们正常许多,这使得她看起来更加健康, 卯时正,天光大亮,月曦欢领着人去墨雅院给父亲母亲请安拜年。 月曦欢想着自己应该算是起得比较早的了,但当她来到墨雅院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大哥靳承华和小七靳承安都已经先一步到达了墨雅院,从院子里传来了安安那充满逗趣的声音。 这让她不禁感叹,看来大家今天都起的好早呢! 安安平日里甚少有这么早的时候来父亲母亲院里,国子监上课时都是每天赶着时间去。 月曦欢歪头仔细一想,这两年的大年初一,家里人好像都比以前的大年初一起的早了很多,她居然一直以来没有注意到! 无时无刻都被人放在心里的感觉,真好啊! “欢欢,你来啦。”月曦欢刚进门,就被翘首以盼的靳承安发现了,那一刻,他的眼睛突然就亮了。 月曦欢回以一个甜甜的微笑:“我还以为我今天是最早的呢,没想到让你和大哥抢了先。” 她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他们面前,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清月几人在门口行了礼,都没跟进来。 “我最晚到,父亲、母亲可不能怪我哦~”月曦欢调皮地眨眨眼,然后挽起月慈云的手臂,轻轻地摇晃着,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她撒娇,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狡黠,让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啦好啦,我们怎么会怪你呢?”月慈云笑着回应道,宠溺地看着女儿。 她知道月曦欢总是充满活力和古灵精怪的个性,这也是她喜爱这个宝贝女儿的众多原因之一。 “就是嘛!”月曦欢得意地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她转过头看向靳承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大哥也不会怪我的,对吧?” 靳承华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他深知妹妹的性格,对于她时不时的撒娇行为早已习以为常,心中充满了对她的疼爱。 靳文渊就在一旁看着妻儿几人逗趣,等了一会儿才开口:“先去你祖父那边请安,欢欢还要去出府,莫耽搁了时辰。” 靳承华颔首:“是,父亲。” “知道了,父亲。”月曦欢和靳承安异口同声回答,两人相视一眼,然后都笑了起来,月曦欢笑得眉眼弯弯,靳承安笑的无比得意,因为那证明他们真的很有默契。 第59章 起誓 他们一家子五口携手往老爷子的长松院去,在路上又遇到了二房的杨芙跟靳琉璃,还有三房的靳文砚和秦蓉音,几房人加在一起,还有一大群丫鬟小厮婆子的,人可就多了,人多了也就热闹了,一群人说说笑笑一起往长松院走。 他们到达长松院时,老爷子都已经打完一套拳了,正在喝茶休息呢,看见他们来了,脸上的笑容立刻深了。 “爹,新年好!” “祖父新年好!” “祖父,新年好呦。” 大家七嘴八舌的请着安,然后跟着老爷子进了荣远堂,这才开始大年初一第一项流程——拜年。 首先是大房靳文渊夫妇,两人在小厮准备好的蒲团上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大礼,“儿子\/儿媳,给爹拜年,祝爹新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好!好!好!”靳远大笑,从小厮端着的托盘里拿过两个大红包,分别递给了大儿子大儿媳。 “爹,夫君不在家,三郎五郎也不在家,这些年也没能在您膝下尽孝。就连今日他们也不能给您磕个头,实在是不孝,儿媳作为妻子,母亲,儿媳替他们给您拜年了。” 杨芙说完就要磕头,被靳远阻止了。 月慈云和秦蓉音,还有靳琉璃都上前拦着她,唯有月曦欢没动。 月曦欢觉得,她上前能说什么呢?安慰吗?二叔和哥哥他们为的是月家江山才没能回来给祖父尽孝,她说什么都会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对二婶婶保证吗?她拿什么保证呢?曦国前有内忧,外有敌伺环绕,她如今什么都不是!保证的了什么呢?空口白话,画大饼,最是可恶! 所以她抿着唇,和大哥、安安站在一起,没有动。 “老二媳妇,你这话不对!”靳远严肃道:“老二没能赶回来,那是他带着二郎三郎,还有咱们靳家军的众将士保家卫国去了;还有几个小的,做的都是为国为民的事,那就是对老头子最大的孝顺!你可不能说他们不孝!” 杨芙抿掉快要出来的眼泪,爽快一笑,“爹说的对!是我着相了,儿媳给您拜年了,就祝爹身体健康,事事顺心。” “哎,这才对!”靳远笑呵呵的也给她一个大红包。 接下来是靳文砚秦蓉音夫妻,夫妻二人也没有废话,孩子们各有前程,虽不是时时来信,但偶有来信也知道他们的事情,知道孩子们都好,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爹,儿子\/儿媳给您拜年,祝您新春大吉,官运亨通。” “好!好!”靳远笑容就没断过,没有什么比子孙出息,家庭和睦更重要的了!他这一生啊,也算圆满了。 靳远又吩咐道:“老三,快把你媳妇扶起来,她身子不好,你多照顾她些。” “哎,我听爹的。”靳文砚也乐意听老爷子的话,自己媳妇自己疼。 “爹,我没事,身体好着呢。”秦蓉音有些不好意思,这这么多人呢。 靳文砚拍拍她的手,安慰她:“听的没错。” 秦蓉音瞄了大家一眼,不好意思的垂下头,也不说话。 长辈们给老爷子拜过年,也就该轮到他们小辈了,几个小的跪在下首,靳承华、靳琉璃在前,月曦欢、靳承安在后,四人整整齐齐跪好,齐声道:“孙儿\/孙女给祖父拜年,祝祖父岁岁平安,年年有余,笑口常开,福泽绵延。” “哈哈哈哈哈……快起来快起来,”靳远大笑,“都是好孩子!来来,祖父给你们大红包!比你们的都大!呵呵呵……” 四人接过红包,又分别跟其他几位长辈拜年,靳承安和靳琉璃拿着到手的红包美滋滋的,过个年,零花钱都多了好多,要发财了。 月曦欢在给所有长辈拜完年后,又再次跪在蒲团上。 “欢欢,你这是干嘛?!快起来!”靳远看小孙女又跪下,这下是坐不住了。 月慈云去拉她,“欢欢,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欢欢,听你母亲的。有什么事跟父亲说。” “对啊,欢欢,快起来。” 大家不明所以,都想来把月曦欢拉起来,唯有靳承安一撩衣摆,也在月曦欢身边跪下,坚定道:“欢欢,我陪你跪!别怕!” 月曦欢失笑,安安怎么这么可爱? 月曦欢阻止其他人的话,劝老爷子,“祖父,您先坐。” 靳远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孙女,看她神情认真,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重新在太师椅上坐好。 “祖父,二叔、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他们的头该欢欢来磕!”月曦欢抿了一会唇,才把话说出来,看老爷子要说话,月曦欢抢先说:“祖父,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也会一直记得!您和父亲母亲,二叔二婶,三叔三婶,您们本该是共享天伦之乐的,但为了曦国,为了……他们不得不在外面奔波。” 月曦欢眼睛泛红,咬着唇,把泪意忍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他们都是保卫家国的大英雄!是忠臣良将!是百姓和曦国的守护神!祖父,您和靳家所做的,泽曦莫不敢忘!他日不管结果如何,泽曦以命起誓:护国公府定会安全无恙!” 她说的是泽曦,不是月曦欢;泽曦,代表的是皇室女月曦欢,泽曦给的承诺,他日不管结果如何,她定护护国公府周全! 说完,月曦欢恭恭敬敬、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靳承安陪着她,实实在在磕了头。 磕完头,月曦欢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东西用锦缎包着,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折叠成匕首大小,有些厚度,应该是布料或者纸张。 月曦欢把这东西亲手交到靳远手上,面上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严肃。 月曦欢说的隐晦,长辈们却都懂她的言外之意;靳承安因为小时候偷听到的话,也是懂的;靳承华虽然不太懂,但顺着字面上的意思猜,他好像有种模糊的摸到边的感觉,看着月曦欢的眼神满是打量;在场唯一什么都不懂,一脸懵逼的也就只有靳琉璃了。 第60章 护国寺 大年初一是一年中的第一天,按照习俗,这天人们会去寺庙里上香祈福。 一大早上,月曦欢向家中长辈们拜年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人坐上了府里早早准备好的马车,前往护国寺上香祈福。 马车上,月曦欢在闭目养神,丫鬟们做着自己的事,互不打扰;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装着一些吃食和要用的工具;马车外,则跟着二十多个护卫,他们时刻保持警惕,确保月曦欢等人的安全。 一路上,经过的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喜庆的春联贴满了门框,每一对对联,都展示着大家对来年的祝福和迎新之意,京都城里处处都弥漫着浓厚的春节氛围,好不热闹啊! 街头巷尾,孩子们手持烟花和爆竹,欢闹嬉戏;老人们则坐在门口晒太阳、聊天,享受悠闲时光。 整个京都城里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之中,让人感受到了浓浓的年味。 看着这喜庆的氛围,百姓朴实的笑脸,月曦欢也不禁被感染到好心情,心中充满了喜悦之意。 一路上马车不急不缓的走,待到月曦欢都要闭上眼补觉之时,马车终是抵达护国寺。 护国寺,这座宏伟壮丽的建筑坐落在曦国的京郊地带的麓梵山上,它不仅是曦国第一大庙宇,更是备受尊崇的皇家寺院。 这座寺庙以其庄严肃穆的氛围和深厚的宗教意义吸引着无数信徒前来朝拜。寺庙内部装饰华丽,供奉着众多佛像和神灵,香火旺盛,烟雾缭绕,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作为皇家寺院,护国寺得到了皇室的特别关注和支持。每年,皇帝都会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前往护国寺祈福,祈求国家繁荣昌盛、风调雨顺。 此时,寺庙内已经挤满了前来上香祈福的信徒,香火缭绕,烟雾弥漫。 月曦欢下了马车后,立刻有等待已久的僧人迎上来带路,她们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前行,最终来到了大雄宝殿。 月曦欢到大雄宝殿时,护国寺住持已经在那里等候着她了。 “阿弥陀佛。施主,许久不见。”护国寺住持主动上前打招呼。 住持面相很是和蔼慈祥,身穿一袭深棕色僧袍,衣角上用金线绣着精美的莲花图案,外面则覆着一件袈裟,彰显着禅意的尊贵。 月曦欢回了一礼:“阿弥陀佛。住持大师,许久未见,可还安好?” 住持笑得慈祥,“劳施主记挂,贫僧很好。说来还要多谢施主多年给护国寺捐赠香油钱,还让人每月初一在护国寺为百姓盖棚施粥,贫僧替穷苦百姓拜谢施主。” 住持双手合十,深施一礼。 月曦欢不受这礼,避开了去。 “大师快请起,这礼泽曦受不起。”月曦欢示意身边的护卫扶起主持,“主持着实言重了!是泽曦给护国寺添麻烦了。” 她在护国寺为先皇和先皇后供奉了三年的长明灯,日日受香火供奉,高僧诵经超度,只愿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可以无病无灾,可以早登极乐。 同时也为护国公府的众人都供奉了长生牌。她很自私很贪心,她想要他们平安健康,长命百岁,可以陪她久一些,不要像她先皇和先皇后一样,早早就丢下她一个人在这人世间挣扎生存。 在住持的陪同下,他们进入大殿后,月曦欢虔诚地跪在金光灿灿的佛像前,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着。她希望家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同时也祈求自己能早日如愿以偿。 上完香后,月曦欢又分开捐了几笔香油钱,并在功德簿上留下了自己和靳家所有的名字。靳家人为曦国为曦国皇室做的那么多,拯救了许许多多的百姓,他们的功德又何止这功德簿上的一点香油钱? 离开大雄宝殿时,月曦欢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安心。 接下来,月曦欢还参观了寺庙内的其他地方,如藏经阁、钟楼等,虽然以前每次来都参观过,但每次参观都能带给她不一样的感受和感悟;所以每到一处,她都会驻足欣赏一番,感受一下这里的宁静的气息,感受这里带给她心安氛围。 不知不觉间,月曦欢带着人跟着带路的小沙弥逛了许久,时间过得很快,以至于等她反应过来时,太阳已渐渐高升。 月曦欢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决定先去禅房休息,她在护国寺有一个专属的院子供她休息。 院子在护国寺远离喧闹,安静的地方,距离护国寺前面这些大殿有段距离。所以她和清月几人还是要再走一些路,既然如此,就只能一路欣赏着景色过去了。 等月曦欢走走逛逛到了这个小院时,见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月曦欢说不吃惊是假的,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辰这个地点遇到他们。 这里是护国寺啊!这两人不是一直以来都不信这些吗?不是都只信自己,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吗?说什么不信鬼神,不信神佛吗?现在来这里干嘛?鬼上身了吗? “卿陌,无眠,你们怎么来护国寺了?”月曦欢没得到回答,又问了一遍。 这事着实稀奇!让她都不由有些好奇起来。 “怎么?这护国寺你能来我们不能来吗?”卿陌一出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 月曦欢眉头皱起,“你吃火药了?脾气这么火爆!没事就去听听经,静心!” 卿陌更来气了,提高声音道:“我脾气怎么火爆了?我脾气好的很!我才不去听秃驴念咒!你是不是嫌我碍眼?想要赶我走?” “是!我就嫌你碍眼!滚!”月曦欢声音彻底冷下来,就连眼里的神色都隐隐地有些不耐烦。 卿陌一愣,呆呆地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月曦欢不理会他,转身跟带路的小沙弥道歉:“阿弥陀佛。小师傅,抱歉!我朋友脑子不好,脾气也不好,刚才言语无状,还望小师傅莫往心里去。” 第61章 做作的无眠 小沙弥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十三四岁左右,长相的清秀,就是身体瞧着有些瘦弱。 小沙弥眼睛看看月曦欢,又看看卿陌,见卿陌好似呆呆地,也没在意,声音温和的说:“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在意,小僧也不在意的。” 声音稚嫩,说话的口气却有些假装大人的样子,有些老气横秋的。 “小师傅心地好,泽曦谢过小师傅。”月曦欢又是一个佛礼,“泽曦带了些糕点,都是婢女做的,都是清淡之物,还请小师傅不要嫌弃。” “木棉,把桂花糕、红豆糕那些素的糕点拿着给小师傅,就当是我们的赔礼了。” “是,主子。” 东西就在护卫们手上提着,拿出来也容易。 “不用不用,不是什么大事。不用给我东西。”小沙弥连连摆手,看起来有些着急。 木棉木槿去分东西,清风见状上前跟着劝,“小师傅别推辞,主子给的都是些吃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谁知小沙弥还是摇头,“阿弥陀佛。师傅们说过,不可以私下拿施主们的东西。那叫什么?哦!私相授受。” 月曦欢笑了,还是个孩子呢,哪来的私相授受? 清风几人也笑,就连回神的卿陌都有些一言难尽的看了这小秃驴一眼,心里嘀咕:毛都没长齐,还私相授受?真是念经念傻了! 无眠从始至终做壁上观,他就是一个看戏的,好好看戏就行。 月曦欢难得温柔了些,笑说:“没事,你拿着便是,绝对没人说你私相授受的。” 看他还要拒绝,又加了句:“我和主持相熟,不信你去问他,就说是一个叫泽曦的施主相赠,他定不会说你什么。” 就在这时,木棉拿着装着分好的糕点的食盒回来,“拿着吧。” 因为糕点是拿出来又分装进去的,所以糕点的清香也透了些出来,很是诱人。 小沙弥闻到这股好闻的糕点上的花香味,有些纠结起来。 看他这样,月曦欢接过食盒,直接把食盒递到他手上,“拿着吧,只是些吃食,不值当什么。我朋友说错话了,我替他给赔礼,去哪你都有理。” “那,那,那我收下了。我真的不介意哦。”小沙弥最终还是接过了食盒,他绝对不是嘴馋!他只是有一点点,一点点好奇这是什么味的糕点,居然那么香。 “小师傅若是喜欢,吃完还可以来找我。”月曦欢笑着和小沙弥说:“当然,要是我还在护国寺的话。” “若是我不在护国寺回家了,小师傅也可以去护国公府找我。” “好的,好的。”小沙弥的注意力都在食盒上,根本没注意月曦欢说了些什么,“既然施主到了,我就先走了。” 月曦欢点头,“好。” 小沙弥转身就走,背影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月曦欢看了这两个不请自来的人一眼,没好气道:“有事进来说!” 原本走累了想休息会儿的,结果遇上这两人,还要在这站那么久,还要替卿陌那狗东西道歉,! 果然,男人什么的,麻烦! 哦,家里人的男人们除外! 院内的禅房因为是提供给僧人打坐修行用的,所以设计的很是简约和朴素,就是为了营造一个有利于修行的环境。 房间内只有基本的家具,如禅床、蒲团一等,可以供人静坐;墙壁上悬挂着与佛教相关的经典格言和禅语;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八仙桌,几张凳子,桌上有个制作粗糙的瓷茶壶,她这里还添置了红泥小火炉,用来煮茶甚好。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虽然现在没有酒也不曾下雪,但是月曦欢喜欢的是那种意境,无关其他,能在此清净之处饮上一杯淡茶,那也是极好的事情。 房间很干净,看的出来被人打扫过,还熏了檀香,房间里萦绕着檀香味。 月曦欢径直进了禅房,往凳子上一坐,彻底不想动了。 清风拿出煮茶的工具,还有上好的茶叶、茶具,准备为主子煮一壶新茶。 清月去斋堂让人给主子准备些斋饭,他们人多,需要另外准备。 木槿把糕点拿出来,在桌子上摆放好。 木棉把主子的斗篷放好。 她们谁都没有在意卿陌、无眠二人,主子不在意的,她们自然就会无视。 他们二人倒也乖觉,可能是意识到自己不是很受欢迎,从进来到坐下都没有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月曦欢无意与他们二人演默剧,还是问之前的问题,“你们到底来护国寺干嘛?” 无眠把眼神看向卿陌,示意他说。 卿陌气急,很想打他一顿,但不敢;再惹小丫头生气,他们就有可能被丢出去。虽然别人武功没他高,但他还能真跟她动手不成? “说话!哑巴了?”月曦欢不耐,磨磨唧唧,别别扭扭的,她看着烦! 卿陌扭过头不看她,眼睛盯着墙上的禅语,别扭道:“我们俩来找你的。” “找我?”月曦欢疑惑,“找我干嘛?大过年的你们不用过年吗?” “无眠不用回家就算了,你为什么不回去?” 卿陌瞪了眼无眠,无眠摊手,表示他很无辜,和他有什么关系? “小爷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你有意见?”卿陌梗着脖子道。 月曦欢气笑了,皮笑肉不笑的说:“没意见,完全没意见,我哪敢有意见啊!小爷!” 最后面的“小爷”二字,月曦欢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我就是自称,又没别的意思!”卿陌急了。 月曦欢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当我小爷呢!” “我可不敢!” “再说了,这世上谁敢当你小爷?又不是不要命了!” “知道就好!”看卿陌识趣,月曦欢也懒得跟他计较,“说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 月曦欢把眼睛看向无眠,这家伙,总是喜欢看戏,还喜欢置身事外,端的一副无辜像!其实内里就是个黑芝麻馅的老狐狸! 无眠无奈,“我们俩就是纯粹来找你的。” 月曦欢不信,“没出什么事?” 无眠肯定点头,“没有!” “好,就算你们是来找我的,”月曦欢又问:“找我干嘛?还找到护国寺来?这地方,你们怕是没踏足过吧?” “确实第一次来,风景挺不错的。” “就是那些秃驴念咒太让人头疼。”卿陌嘴欠的又插了一句,换来月曦欢的怒目而视。 “好好好,当我没说!” 月曦欢头疼,无奈道:“卿陌,你若是不喜欢,不来,不听,就是了,但你不能张口秃驴,闭口秃驴,这样有什么教养。” 卿陌看她的样子,怕她又生气,只能说:“好,我不说!嗯,我尽量!” “大师他们都是值得敬重的,莫在口无遮拦,不然我就真的会把你扔出去。” “行行行。”卿陌一叠声同意,反正现在不会被扔出去就多了。 “主子,茶好了。” “嗯,给两位公子倒茶。” “既然你们不说找我干嘛,那我也不问了。”月曦欢说:“喏,清风的茶泡的不错,尝尝。还有这些糕点,都很好的,便宜你们了。” “那本公子倒是要好好尝尝了。”无眠平和一笑。 “那我也要!我早膳都没吃饱!”卿陌抢先上手。 “早膳没吃饱?你们住哪?”月曦欢疑惑。 “无眠没在风月楼吗?” “卿陌你在弑魂的据点过的年?” “不是,不是,”卿陌咽下嘴里的糕点,“我跟无眠昨晚在雾雨楼来着,喝酒喝的太晚,直接就留在那了。” “哈?在酒楼留宿,早膳居然还能吃不饱?!”月曦欢都气笑了,“我的雾雨楼要倒闭了?” “那倒没有,”无眠说:“就是昨夜有人拉着我喝闷酒,还硬要我陪着等人,我这不舍命陪君子嘛?!睡的太晚,起的就迟了些。” “唉,偏偏某些人还不体谅我,早膳都没吃饱,就把我往这护国寺拉。真是世风日下啊。” 卿陌跳脚,“你少来!昨晚明明是你说要来这里等欢欢的,说这样就能看见她,我才来的!” “你这骚狐狸,又想甩锅给我!” “哎呀!变聪明了呢?居然被你察觉到了呢,真伤脑筋。” 无眠矫揉造作的行为让月曦欢和卿陌齐齐打了个冷颤。 骚狐狸,有毛病! 清风几人也是受不了,不懂无眠公子怎么能这么……做作! 好好的一个人,好好的一张美人脸,就是可惜长了张不会说话的嘴,可惜了。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我也没说错,他确实是变聪明了嘛。” 月曦欢实在忍不了这骚狐狸,冷冷道:“闭嘴!你别说话!喝你的茶,吃你的点心去。” 说着,手也没闲着,直接拿起一块糕点塞他嘴里。 “唔唔唔……”无眠瞪眼,好看的狐狸眼现在瞪人也是风情万种的,像勾人的钩子,还带毒! 月曦欢不管他,自顾自的喝着清风泡的云雾茶,还有好吃的糕点。这些比这两个不请自来的人有诱惑力多了! 第62章 曲径通何处? 跟两人喝了茶,吃了糕点,肚子暂时填饱了,月曦欢毫不留情的开始赶人。 “行了,喝也喝了,吃也吃了,你们该走了。” 卿陌费解,“不是,你怎么老赶我们走?” “就是。护国寺香火旺盛,我们还没去烧炷香呢。”无眠也不想走。 “就你们?烧香?”月曦欢好悬没忍住!差点一个白眼就过去了,哪怕这样,她也没好气道:“你们烧香,佛祖都怕折寿!” 无眠竖起一根食指,语气欠欠的说“哎!话不能这样说!人家佛祖佛法无边,不死不灭,怎么会的折寿呢?卿陌你说是不是?” “没错!无眠说的对!那些秃……和尚,和尚不是老说佛法无边吗?那他们的佛祖怎么能那么不顶事?我们上柱香,祂就折寿了?” 月曦欢语气更欠,“当年谁说的:本公子不信别人,只信自己;什么鬼神?什么仙佛?本公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想让本公子给祂上香磕头,哼,祂也不怕折寿!” 月曦欢说这句话时,就盯着无眠看,说完就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那眼神分明在说:也不知道有些人,自己打自己脸,那脸疼不疼? 无眠脸色平静,但是耳朵根却红了,臊的!这就连眼睛也移向清风煮茶的红泥小火炉处。 月曦欢看他逃避的样子,不由无声的冷笑一声:出来混,早晚要还的;当初的刀,现在扎到自己了吧?叫你这骚狐狸唯恐天下不乱的想来看她的戏! 解决一个,月曦欢又把眼睛转到卿陌身上,她还没说话,卿陌就急声道:“小爷没说过这话!” 他肯定!肯定没说过!这得是心多大,脑子装多少水才能说出来的话啊?!他虽然不喜欢那些秃……呸,和尚,他也没有说过那么大逆不道的话!还佛祖都会折寿~骚狐狸果然是个狠人,什么话都敢说! 月曦欢点头,赞同他的话,在他得意时,月曦欢给他泼了盆冷水,“也不知道谁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贼老天我都不放在眼里,这狗屁秃驴信奉的佛祖,谁把祂放眼里?!惹毛了老子,老子把金身都给你掀了。” 月曦欢啧啧出声:“啧啧啧,这一个个的,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勇气,啥啥都敢骂,啥啥敢说,就差指天骂地的说天老二地老三,自己是老大了。” 两人给她臊的不行!这还有这么多人呢!丢人!太丢人! 把人挤兑了一顿,月曦欢心情是彻底好了,食欲都上来了,感觉还能再吃两大碗饭。 清风几人也是瞪大了眼睛盯着二人看。 没想到啊! 万万没想到啊! 风流倜傥又腹黑的无眠公子,惊艳绝伦又火爆的卿陌公子,居然还有那么不为人知的一面?!卿陌公子就算了,那脾气确实不太好,无眠公子就让她们太吃惊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无眠和卿陌感觉到这些人的眼神,一时间都有些如坐针毡,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那个,听闻护国寺的后山种了不少腊梅,现在开的正盛,不然我们去看看?”卿陌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氛围,“错过了,就不知道何时能看到了,再过些时日,怕是就要过季了。” 卿陌立刻点头赞同,“对对对,去看看,肯定好看。” 月曦欢挑眉看他们,也不挑破他们的意图。 “那就走吧。”月曦欢起身往外走,“我对护国寺还算熟悉,我带你们走走。” “清月四人跟着,你们就在院子里休息吧。”月曦欢走到门口吩咐护卫,“让人去斋堂拿些饭食,你们先吃。” “是。”护卫队长抱拳应下。 她们走在寺院远离人烟的清幽小径,相比前面那些雕梁画栋的巍峨庙宇,雕梁画栋,袅袅香烟;佛光普照,阵阵梵音;只见后院这里的建筑更加朴素,但又不失古色古香的雅芝,在绿树花草的掩映中显得格外清幽静美。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音。唯有真的身临其中,才能真的体会到其中的奥妙。 这里的曲径通向的是一大片盛开的旺盛的腊梅,宛如一片金色的海洋,熠熠生辉。那娇艳欲滴的层层叠叠的花瓣如黄金般璀璨夺目,其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令人陶醉其中;每一朵花都像是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细腻而精致。 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它们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仿佛是大自然赋予了它们生命的光辉。 月曦欢他们身处的这片腊梅林的景色美不胜收,让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腊梅的芬芳,清新宜人,清香扑鼻,让人闻之心旷神怡,心情愉悦。 微风轻拂,腊梅花瓣轻轻摇曳,如同翩翩起舞的美少女,轻盈而优雅,美好又美丽;与护国寺周围的山峦和蓝天白云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独一无二的绝美画卷。 在这里,他们可以暂时放下世俗的欲望、红尘的眷恋,可以心无旁骛的感受着大自然的宁静与美好,享受大自然对心灵的洗礼。 月曦欢问:“怎么样?这里景色不错吧?” 无眠闭上眼感受着清风拂过,花香萦绕在四周的气息,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嘴角微扬,“确实不错!不愧是第一大寺院!风景都有别于其他寺庙的。” 月曦欢暗自撇嘴,说的他好像去过其他寺庙似的,哪里来的厚脸皮?! 卿陌就不同了,杀人他在行,欣赏风景风景就只有一句:“挺不错的。” “欢欢你喜欢啊?那我在京郊的庄子上都种上腊梅!你还喜欢什么?都告诉我,我都种上!”卿陌越想越觉得可行,又问:“腊梅还有其他颜色吗?你还喜欢什么颜色的?我都给你种上?” “不用,没有必要花费人力财力大费周章的去种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有钱你就攒着吧。”月曦欢有钱,有很多钱,但她的钱都要用到刀刃上,绝不会用在这些不能吃不能用的东西上。也许以后有闲情逸趣的时候会,但绝不是现在。 “欢欢,我有钱,没事!” “卿陌,不是钱的问题。”月曦欢没具体和他说,他太一根筋了,“况且我在京郊也有庄子,有种有桃林的,有带有荷塘的,所以没有必要再种这些了。” 月曦欢不想纠结这个话题,她还有事和他们谈。 第63章 护送队 “你们既然来了,我也就不用专门去找你们了。”月曦欢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 “看来是要商量事了。”无眠也收起欣赏风景的心思。 卿陌没说话,只是注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感受了一下周围,除了他们之外,确实没有其他人。 “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 “清风、清月、木槿、木棉,你们注意周围。”月曦欢吩咐。 “是,主子。”几个大丫鬟同时应下。 月曦欢不管其他两人,她也不嫌脏,直接就在一棵腊梅树下坐下,许多金黄的花瓣掉落在地上,仿佛这一处地面穿上了一件金黄的衣裳,美轮美幻,月曦欢坐在其上,还有一些于心不忍,但也就是一会儿罢了。 卿陌选了个离她近的地方,一屁股坐下,看也没看无眠那只骚狐狸。 无眠虽然不是很想坐,但看其他二人都坐了,他不坐是不是不太好? 无法,只能选了个离卿陌那傻子远的地方,刚好就坐在了月曦欢左边。 “卿陌,我大姐姐一家和四哥哥从江南回来,我已经派人去保护他们了;我需要你再派人去接应他们,把一路上的障碍都清理干净,确保他们绝不会受一点伤。”月曦欢认真道。 “好,我把弑魂殿前排名前二十的杀手都召回来,派他们去,保证他们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卿陌拍着胸脯保证,把胸膛拍着‘嘭嘭’响。 “青竹和药谷主负责把摄政王引进雪山,摄政王进入雪山之后会有死士替换他们,把人继续往雪山深处引。” 月曦欢停下歇口气继续说:“所以大雪封山之前,他们一定已经出来了。他身边的人多数都会被他派出去负责监视摄政王和那个侧妃,你安排人把他们安全带回来。药谷主若是不愿意,不必强求。” “好。” “青竹……”月曦欢抿唇,“他要是不愿意回京,他愿意去哪就让弑魂的人送他去哪,之后就跟着他,留下来保护他吧。” 青竹想不想回京,她猜不到,不过,不管他怎么选择,她都愿意成全他!就当是成全了林首辅的忠义和他们年少的情谊。 月曦欢又把话对准无眠:“无眠。” “嗯哼。”无眠靠着腊梅,一副慵懒闲适的样子。 “之前让你送去边关给靳家军的银子和物资,现在应该已经送到了吧?” 月曦欢每年都会让无眠在年节前几个月开始准备好一大批物资,包括衣食行。 衣:布匹、鞋、袜、棉衣棉裤; 食:腊肉、肉干、坚果、干果还有干货之类的,冬季的时令蔬菜瓜果也给准备了许多,活的家禽、牲畜也会在就近的城池购买好; 行:从全国各地以及周边国家都在能力范围之内采买了大批量的马匹、骡子、驴,还有牛,靳家军有战时兵,闲时耕种的军律。 还跟钱庄兑换了大笔的现银,银子、金子的、银票都有,二两、三两、五两的银子银票居多,十两、五十两、一百两的次之,一百两往上的都是银票和金子。 酒水也准备里两辆马车,军营里 由月曦欢名下开设的镖局、暗卫还有弑魂殿的部众,以及护国公府的亲卫还有郡主亲卫一起组成了护送队伍,分批运送到距离靳家军最近的城池汇合,然后再一起送到军营交给将士们。 无眠屈起一只脚,一只手肘关节撑在上面,头靠在手心处,闻言点头,说:“放心吧,每年都送,他们知道规矩。” “临行前,给他们下了死命令,绝不会耽搁时间的。” “那就好!” 月曦欢也知道护送的人定是会按时送到的,哪怕迟些,也绝迟不过大年初五。 无眠说的没错,护送队伍确实不曾耽搁物资到达边关的时间。 边关 军营里,从腊月二十八过后,将士们就都在翘首以盼。 他们盼着大将军的家人送给他们的过年物资和杀敌的奖赏;他们盼着好酒好菜还有好马过个好年;他们盼着有朝一日再见一见他们的战神—老国公爷;他们也盼着能见一面护国公府的泽曦小郡主,想要亲口跟她说声谢谢!谢谢她这些年每年都给他们送过年的物资!谢谢她还给他们比军饷多更多的钱财,让他们的家人都能过上比较富裕的生活! 大年初一的凌晨,天空依旧漆黑一片,五更未到,四周寂静无声,但在这座军事营地内,已经有了些许活动迹象。随着第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军鼓声响彻营地,它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打破了夜的宁静。 这一声一声激昂的鼓声,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命令,催促着每一个沉睡中的士兵迅速醒来,准备迎接新的一天的训练和战斗。 伴随着越来越急促的鼓声,士兵们纷纷从床上爬起来,快速穿好盔甲,整理装备,他们的动作熟练而有序,显示出高度的纪律性和战斗力。 很快,士兵们身披铠甲,手持兵器,陆陆续续的从营帐中出来,然后迅速的在练兵集合,整齐划一地列队;他们嘹亮的口号声回荡在四周,展现出令人震撼的战斗力和团结精神。 将军们骑着战马,手握长矛,时刻准备着指挥士兵们投入战斗。 但是在此之前,靳文韬的副将武阳武副将站出来说:“刚刚收到消息,咱们将军回京的路上遇到护送队伍,物资和银钱已经到历阳城。所以,现在由于副将带两队人,前去接应护送队伍。” 众将士闻言俱是精神一震,眼睛一亮,那明亮的眼光快要闪瞎人眼。他们齐齐在心里道:护送队,终于来了! 在大年初一这一天到来,这是为了要给他们发过年红包吗? 果然,护国公府和泽曦小郡主还是这么好! 于副将点了两个小队的人马,被点到的小队成员各个兴奋莫名,恨不得骑上马就狂奔而去!去迎接为他们跋山涉水护送物资和银钱的护送队伍。 于副将带队出了军营,策马狂奔,向着历阳城而去。 第64章 愤愤不平的小管事 历阳城是竖立在蛮族和曦国之间的第一大屏障,越过历阳,便可进入曦国境内。 历阳城有着悠远古老的历史。这里的每一块砖石都似乎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和见证了血泪,每一道城墙都仿佛在重现着金戈铁马的战争岁月。 这座古老的城池犹如话本子里神仙藏在深山里的一方守护地,远远望去,高高的城门上面是苍劲有力的“历阳”二字,那高大的墙体、厚重的颜色,无一不在述说着它沧桑而久远的故事。 护送队伍是在昨日夜里到的历阳城,因为时间太晚了,所以就在这边的弑魂殿分据点休整一晚,准备初一天亮之后再护送物资去军营。 可他们没想到,将士们收到消息,天还没亮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来接人和物资了。 卯时中,于副将带领着两个小队的士兵骑马进入历阳这座古老的城池。虽然时间尚早,但是城中已经充满了生机和活力。众多店铺都早早的敞开大门迎接新的一天的客人和生意,许多小摊贩也一样早早地支起了养家糊口的摊位,开始当街叫卖。来来往往的百姓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上穿梭不息,喧嚣声中弥漫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好似不久前的那场由蛮族开始,曦国的不败之军——靳家军结束的侵略大战,没有给这座边关城池的百姓们带来任何影响。 也是,守卫他们的是有“不败之军”称号的靳家军,想来他们确实是可以放下心的生活的,结果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靳家军确实把蛮族 历阳城内由南到北,一条大街横贯其中,深街幽巷,由西到东纵横交错,全城清一色的青瓦屋面,鹅卵石堆砌的墙壁,显示着历阳城的古朴和沉稳。 因为不是第一次来接应物资,所以于副将带着人直接就去了护送队伍所在的弑魂殿分据点,他们老远就见五进五出的宅院里没开门,临近了也没有听到大动静,便也没有上前敲门,以免打扰到护送队伍的人休息。人家为了给他们送物资,可以说是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如今好不容易到了他们的地盘,得让人休息好啊! 两队将士们在于副将的命令下,离的宅院远了点,又保证能观察到院子的动静,纷纷就地下马休息。各个眼睛盯着院子的方向,格外的全神贯注,和上战场杀敌时都不差什么了,唯一有区别的应该就是:对敌人他们手起刀落的杀意尽显;对院子里的人友好期盼的真心感激! 其实他们不知道,每次他们来这的时候都是被发现了的,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嘛,都是格外被人关注的,更何况弑魂殿的据点突然有将士出没,怎么可能不警觉? 这次也是一样,他们刚进入这条街,就已经被人发现了,但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反正都是自己人,反正等昨夜到的人休息够了起来,1。还是会打交道的。 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时辰,那些昨夜倒床就睡的人终于是醒了。人醒了,驻守此地弑魂殿的人把大门打开,冲着将士们所在的地方挥了下手,也不管人看没看见,门也没关,直接往回走。 于副将看到一瞬间明白意思,招呼士兵们,牵着马就往宅院来。 五进五出的大宅院,除了房屋,十几棵栽种在院子里的树木,没有花,,没有假山,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他们把院子清空,就是为了能有足够大的地方放下这些运送物资的马车。 于副将等人进入院子,视线就在一瞬间被看到的景象吸引住。只见一进院里停放着好些辆马车,数量之多还是能让他们如第一次见识到的时候一样咋舌,一个个的嘴都快冽到耳朵根了,那欣喜若狂的表情,那兴奋的神情,那想直接上去扒拉一下的不值钱的样子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据点里五进院里有五个管事的小队长,还有一个统领所有人的大管事,是弑魂殿杀手榜前100名之一,一进院里的管事人见状不由说:“我说于副将,各位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怎么还是这副没见识的样子?” 于副将也不在乎对方的话,“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军营里的伙食和你们没法比,朝廷对咱们靳家军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有大将军身后的护国公府在朝堂上维护咱们,可军粮绝对没有兄弟们送来的好,肉类少见,其他干货、坚果之类的更是难得一见,更别说护国公府和泽曦小郡主送给将士们的布匹还有衣物鞋袜了。” “将士们上战场打仗、平日里训练、闲时耕种,桩桩件件,哪件事不费衣裳布料?也就是咱们靳家军跟了护国公府这样好的人家,不论那代护国公,都不曾亏待过将士们,老国公和大将军更甚,这才让将士们的日子好过那么多!” “也是我们命好,能遇上护国公府这样好的人家出来的子嗣做主帅,比其他军营里的士兵们好的太多了。”于副将感慨万千。 “当然,也要多谢众位兄弟们!愿意每年来往边关苦寒之地,不远千里给我们送来物资。” 其他士兵们各个一脸赞同的点头,他们现在日子那么好过,家里人生活的也好过许多,都是托护国公府和小郡主的福! 他们铭感五内! 更会铭记于心! 有朝一日若是需要他们为护国公府和小郡主做什么,他们必定义不容辞!绝不推脱! “行了,都打过多少次交道了?都是自己人,谁还不知道谁?我们主子都是同一个,别说的我们是亲生的,你们就是后娘养的似的。”小管事无语的回怼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了几步,小管事又回头对他们说:“知道你们来了,早膳厨房又备了许多,你们自己知道在哪,自己去吃去。” 然后又走了,嘴里还‘嘀咕’着:“厨子明明是我们买的,也不见对我们这么热情,这么好!哼,倒是对这些莽汉好的出奇!每次来都做一堆好吃的!也不知是谁给他们月例银子!” 愤愤不平的身影越走越远,留下刚好就能听到他嘀咕的众人。 第65章 好多吃食 于副将和其他士兵听着他不满的絮叨,都有点不好意思的相视一眼,再知道还有好吃的在等着他们,那点不好意思就被丢到了犄角旮旯里,一行人火速往厨房去。 来过好几次了,不说闭着眼都能走吧,睁着眼还是知道哪是哪的。毕竟护国公府和小郡主仁义,每年的中秋也往军营送物资,就是中秋节没有银钱罢了。 哪怕如此,大家伙还是心怀感激! 他们心里明镜似的,他们都是因为是靳家军才有的这样好的待遇,换在其他将军的军营里试试? 一群大老爷们跑到大厨房,长得胖乎乎很是喜人的大厨立刻就热情上前,笑眯眯地说:“唉呀,怎么现在才来啊?管事的说您们早到了,咋现在才来?” 士兵们有志一同的全看向于副将,希望他主动揽过回话的责任。于副将也无奈,看这群兔崽子是不会自觉了,只能自己回答:“也没到多久,刚进门就奔你这来了。” “是吗?下次要来提前说,今天都没准备多少。”大厨不太满意。 于副将跟大厨聊上了,士兵们悄摸的从两人身边挪过去,一个个看着几大锅里的蒸笼屉子,冒出了绿光。 这里的宅子院子多的很,这个大厨房可不是普通的大厨房,为了照顾往来护送队伍几百人落脚时的饮食,大厨房直接把两个院子打通,围成一个超级大院,光是大锅就有十几之多,还不算那些瓦罐之类的,可想而知,做出来的食物有多少了。 暄软的大馒头三笼,冒香气的大白包子三笼,一屉屉的蒸饺子十屉,美观的花卷两笼和鸡蛋百八十个,还有一大锅熬的浓稠的小米粥;就这,还是小部分呢,其他的都给护送队伍和宅子里本来的人分了。 这么吃的,好吃的!让本就没吃早膳的一群人狂咽口水,拿起水勺装了水,匆匆洗了手,也没人假客气,上手就开吃。 那狼吞虎咽的模样,让偷瞄这些兔崽子的于副将心里又气又急:怎么就不知道等等他呢? “下次还不知道啥时候有时间再来,要是有时间一定派人提前来说。”于副将还是耐着心思跟大厨聊天,院子里的大厨好几个,都是很好的人。 大厨也知道这些军爷不容易,也没有为这个说啥,只说:“管事们都吩咐过了,军爷们过来时一定要备好足够的吃食,所以您别不好意思,也不用怕不够吃,管事们有数着呢” 于副将挑眉,呦,这是给他们演口是心非呢?年纪不大,心眼挺多呀。 “行,那咱们就不跟你们客气了。”虽然刚开始确实不好意思,但来的多了,人也熟悉了,他们是真就没客气过。 “那您也快去用膳,别被造的一点没剩下给您就不好了。” “哎!那你先忙,我吃点去。”于副将直把人送出厨房,才火急火燎的加入暴风吸入的队伍里。 一群人一顿狂炫,那么多好吃的,都被造的一干二净。 吃饱了,该干正事了。 一群人就差腆着个肚子走出来了。 恰好此时,护送的人也都酒足饭饱,昨晚终于美美地睡了一觉,精神状态得到了极大的恢复,精神头总算是养回来一大半。他们再次仔细清点了一下物品,确保没有遗漏或错误,然后才与于副将等人一同将物资运往军营。 一路上,大家心情愉悦,步伐轻快,仿佛忘记了之前几个月的疲惫和困难。一方要完美交差了,一方要欢乐的接受众多物资了,每个人都是真的高兴呢。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因为马车多,马车上的东西都是很有重量的物品,所以他们现在不可能像于副将他们来时那样策马扬鞭,实实在在只是纯赶路;他们走的其实不算慢,拉车的都是好马,这些马歇了一晚上了,体力恢复的很好,走的慢,实在是重量太重,拖累了行进速度。 现在还好,东西送到肯定也是要到晚上才加菜的,慢点就慢点吧,好歹人多,倒也不怕遇上什么麻烦。 众人沿着官道缓缓前行,一路上说说笑笑。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便看到刚刚去探路的士兵疾驰而回。 护送队伍的首领和于副将都心中一惊,连忙示意大家戒备,待对方靠近后,他才发现来者神色有些不对劲。 充当斥候的士兵下马后,恭敬地递上一样物品给于副将。于副将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原来前边不知怎的出现了一些不明身份的人,还带着兵器,士兵带回来的物品是一块带血的一小节衣料。 于副将看完之后给了护卫队的首领,他是亲卫队里品级最高的,武功最好的,当然,他是没办法跟弑魂殿的人还有暗卫出身的那些人比的,习武路数都是不一样,专攻的方面也不同,他没法比。 首领接过来看了一会儿,当机立断,决定改变路线,绕过那些人,先行赶往军营,得把物资尽快的交接出去,不能让这批物资在他手里出事,要不然他们都别想活了,都得死! 他深知时间紧迫,必须尽快将物资送达军营,唯恐情况有变,于是催促众人加快脚程。 同时,于副将吩咐几个擅长隐匿和探查的士兵留下来,探查一下这些人的身份和目的,以及为什么会停留在这荒郊野岭里。虽然这里是去军营的一条官道,但真的和荒山野岭相差无几。 两支队伍出发前都刚吃饱喝足,自然不会对绕路避开而不是正面刚上去有什么想法。他们都知道这些物资的重要性,还是送给他们整个军营的将士们的,这就是他们的了,怎么可能让它有可能被别人“觊觎”?当他们傻的吗? 所以听到这个命令后,他们更是纷纷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加快了前进的速度,毕竟他们知道,这批物资对于军营里的将士们来说至关重要,不能有丝毫耽搁。 第66章 靳家军军营 护送队的队长叫常鹏志,从亲卫队调动到临时组成的护送队时,因为其出色的统筹能力,还有灵活的脑子,被月曦欢一手提拔上来做了队长。 因为常鹏志和于副将不约而同的都觉得绕路比较安全保险,所以下令绕了路去军营。因此,他们和物资到达军营时,都已经巳时初了。 他们远远的就能看见军营时,在军营里轮值守门的士兵也看到有人从远处往军营来。 靳家军所在的这座营房,修建在距离附近较近的水源边上,地势上易守难攻。 军营的最外围都是修筑着构造严密的木栅栏,木栅栏可以起到把军营和一般百姓隔离开的作用。并在木栅外挖掘深而宽阔的壕沟,可以作为陷阱对付心怀不轨之徒和一些野兽。 而木栅栏里边,士兵们修筑了防守用的矮墙做营墙,墙体高五尺、阔八尺。矮墙外面的一排高,里边的一排低,在里边一排和外边一排的中间用夯土筑墙加土胚筑墙的方法垒起营墙,士兵们可以站在上面观察四周情况,以便更好的防守营墙,而下边的空间就可以供守卫的士兵轮流休息用。 现在,轮值的士兵看到一大队人马还有马车往军营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肯定是于副将把护送物资的队伍给带回来了! 终于到了啊! 轮值的士兵都兴奋极了!让人报信,谁都不愿意去,都想留下来看物资,最后几个小兵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谁去报信。 输掉的士兵满脸懊悔,可是只能愿赌服输,一溜烟往军营内部跑去,一边跑还一边高兴的喊:“护送队来了!护送队来了。” 不过瞬息之间,军营就嘈杂起来了。 有士兵跟着报信的小兵跑,“真的啊?护送队真到了?” 那小兵边跑边回:“到了到了!我们都看见了!” 士兵甲:“看清楚了吗?真是护送队啊?” “没看清,就看见一大队人护送着马车队伍往军营来。” “那肯定是了!” 有聪明的士兵,早就放弃从小兵这里听消息,往军营门口去了。 营地内虽禁止喧哗,但是现在军规完全不能束缚住他们体内兴奋的心情!而且每年护送队来的时候,将军们都会格外宽容,他们并不担会受罚。 报信小兵终于跑到主军帐,喘气之后大喊:“报告。” 从军帐内响起一道粗犷的声音:“进来。” 小兵打开帘子,走进去。 “有何事?”靳文韬回京之后,管理军营的主将雷霆钧问。 雷霆钧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黑大个,也不是黑,是健康的那种古铜色,只是比一般古铜色黑一点。 双目炯炯有神,因为大半张脸都是胡子,根本看不清楚长相。 军帐里有个沙盘,雷霆钧刚刚正和其他将军和副将们在商量事情。 小兵作揖行礼,禀告道:“报告将军,运送物资的护送队到了。” 雷霆钧和其他人都得眼睛一亮,眼睛都睁大了一些,雷霆钧立刻问:“当真?到哪了?” “回将军,现在应该到大门口了。” “既如此还在这做什么?走走走,各位将军跟老雷一起走!咱们去迎接咱们的护送队朋友!” “对!要把物资都迎进来。”坐在左边第一位的陈将军也说道。 “快走,别让等急了。”陈将军旁边的李将军也说。 军营重地,进出都需要检查,哪怕是经常打交道的护送队,这规矩一样要守。甚至,就因为是护国公府和泽曦小郡主的护送队,才更要检查!绝不能让人混进护送队,再趁机混进军营!要是混进来做了什么不利于军营的事,给护国公府和泽曦小郡主抹黑就不好了!不能让人在军营里有机会败坏他们的名声。 将军们都跟着雷霆钧起身朝外走,一路上看见很多操练结束的士兵都向大营门口去。 他们没说什么,更不会阻止。 毕竟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他们也很是期待和盼望着护送队和物资很久了! 军营的大小视军队规模大小而建立,他们这座军营很大,几十万人的军队,军营面积大的很。营门后还留出了更大一片空场地,利于将士们日常操练,战时集结部队,营墙的四角四边和营内设有望楼若干座,用来侦察敌情。 所以刚刚报信小兵跑着去报告,都要一些时间才到。 他们军营的粮草会集中屯放在营地中心专门留出来的位置上,护送队伍护送的这一批物资,到时候也会放在这里。 想想将有很多好吃的食物,好用的物品,很快就要添加进仓房和库房,雷霆钧和各位将军更高兴了!脸上都没有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严肃,有的只有看的见光的大白牙,笑眯了的眼睛。 军营大门口 一群士兵正在认真忙碌地检查着由数十辆马车组成的,即将进入营地的护送队成员和他们护送而来的物资。 他们手持武器,神情严肃,仔细地检查每一个人的身份和携带物品。虽然都认识,但士兵们还是格外谨慎!这是军营里的军规,自然要认真执行!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当士兵们检查时看到,队伍护送的物资里还包括大米、蔬菜、干货、腊肉腊鱼等食物时,都笑得龇牙待看到真金白银,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这些都是士兵们在这段时间最盼望的东西,没有之一! 由于战争刚结束不久,又逢春节期间,军营中的士兵们需要加餐庆祝,因此这次物资的到来显得尤为重要和及时。 在等待检查的时候,于副将与他的士兵们显得有些轻松。 他们知道,这次接应物资的任务关系到整个军队的后勤保障,如果物资出现任何问题,不止会影响到士兵们的情绪和士气,他们也不好和大将军交代;但他们也相信,只要按照规定程序进行检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现在只要检查完,他们就能交接了。 终于,经过一番检查后,护送队和物资顺利的通过了检查,可以进入军营。 接下来,常鹏志他们要将这批物资亲自交给军营内的负责人,并完成交接手续,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这样一来,伙房就能及时使用这些新鲜食材,做出一顿丰盛的大年初一的餐食,让士兵们也能美美的饱餐一顿。 第67章 抢占生意,扩大生意版图。 护送队伍完成任务,很高兴;于副将他们完成任务,也高兴;物资和银钱都到了军营,众将士更高兴! 他们的心情,月曦欢没有感受到,但是她能想象得到。 每次护送队伍返回京城,常鹏志和其他几个,从暗卫或弑魂殿或镖局里选出来的小队长,都会来月曦欢面前禀报一路上的一些重要情况。 将士们第一次收到物资和银钱时的不可置信、受宠若惊、欢天喜地,再到之后每一次的喜笑颜开、心怀感激,月曦欢都从那些人的口中知道的一清二楚,其中还包括还不限于:护国公府仁义,小郡主人美心善;护国公府不愧是满门忠烈之名,小郡主心系将士,心系百姓等等。 月曦欢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和激动,但对于他们赞美她的心地善良这一评价不敢苟同! 她,从不善良! 她做事都是有目的地。 在不触及她的利益和安危之时,她可以暂时选择对她最有利、最无害、最容易的办法,来达到收获的成果大于她付出的最好手段。 但是如果触及到她的利益,那她绝对要给予对方痛的打击的同时,收获能收获的战利品,哪怕没有也行,最重要是保证她的利益不被人侵占。 那些东西于她而言,除了是能用钱买了的东西,好像没有其他意义;可是送给将士们,无用的东西也变得有用了,小钱也办成大事了。 而,要是有人危害到她的安危,或者护国公府的人的安危的话,她会当机立断的要那些人的命!让他们后悔生出那样不该有的心思! 月曦欢与两人说了这门重要的事情,也学着无眠靠在了腊梅树上,接着道:“我二叔和二哥、三哥他们回京的路上肯定不太平,我已经让人去接应了。” “骠骑大将军他们是带着士兵们和亲卫队回京的吧?你确定有人敢对他们不利?”卿陌接话问。 “人不会对骠骑大将军他们直接动手。据说这次队伍里还有蛮族的降使和蛮族公主,让人杀了他们,骠骑大将军一样有麻烦。” “无眠说的对。对付二叔他们的人,摄政王现在无暇他顾,所以不是邓首辅就是莲太妃的人。” “不过莲太妃的人手应该不太好动,现在南陵内乱之局已定,她必定也会跟她主子联系,动用曦国的人脉,以期南陵皇位。” 卿陌懂了,“所以你说的是邓首辅?” “嗯。”月曦欢点头,“小皇帝想拉拢靖安王府,邓首辅偏要分化护国公府和他的关系,这样一来,以我祖父和老靖安王的关系,小皇帝成功不了。” “这小皇帝是想要趁摄政王不在,趁机培养自己的势力?”无眠问。 月曦欢回答他:“不无可能。但我更倾向于是太后被人糊弄住了,所以才做下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蠢事。” “欢欢,你要我们怎么做?” 月曦欢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无眠,把邓首辅家的生意,都抢过来吧。” 无眠闻言,不禁瞥了她一眼,无奈地说道:“怎么,你这是看上他家的银钱了?” 月曦欢笑得更灿烂了,眼中闪烁着晶晶亮的光芒:“银钱这种东西,谁会嫌弃多呢?!” 无眠看着她那副财迷心窍的样子,心中暗自叹息,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吧,我一定会如你所愿,将邓首辅家的生意抢到手,让你的存款更上一层楼。” 然而,月曦欢似乎并不满足于此,她紧接着补充道:“我说的邓首辅的全部生意,可不仅仅是他个人的产业哦,而是包括邓氏一族的所有田庄、铺子等等一切财产!” 说完,她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的财富向自己涌来。 “这个……”无眠皱眉,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这个短时间内,我没办法做到!邓氏一族何其庞大,经过三年的发展,更是盘根错节,一动,就动全部,不太可能。” 月曦欢却并不这么认为,她坚信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只要有心去做,就一定能够成功。于是,她坚定地说:“没什么不可能的!开年之后,皇帝上朝,我会让祖父他们开始打压邓首辅一脉,务必把在摄政王回来之前把他们一党清理干净!我绝不会再让他们有联手的机会!” 月曦欢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些年,邓首辅的手可不太干净,他手下那帮人更是如此,卖官弼爵、抢占良田、强抢民女之类的事做多了,证据也就多了,一查一个准。” 她顿了顿,目光中闪烁着坚定和自信,接着说:“我们可以利用这些证据,将邓首辅一党一网打尽,彻底摧毁他们的势力。同时,这也会让他们在商业上失去庇护,你要是再去动他们的生意,就会变得轻而易举了吧?” “要是这样,确实容易很多。”无眠仔细地思考着,如果邓首辅一党的力量无法抵御护国公府一脉的攻击和打压,那么他们必然会陷入困境,甚至可能被彻底击败。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可以再趁机对邓氏一族的生意发动打压、收购,这将变得轻而易举。 因为一旦邓氏一族失去了邓首辅一党的政治支持,他们的商业地位和名誉也将受到各种严重的影响,而他们只要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就能迅速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和生意版图,把邓氏一族收入囊中。 然而,他们必须要谨慎行事才行,不能让别人察觉到他们的计划,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其他人与他们争抢一块蛋糕。 虽然肯定会有人抢,但是抢到的是汤还是肉,还是有分别的。 同时,他们还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确保他们有足够的实力来应对可能出现的挑战。京城世家多如牛毛,能与护国公府争利的大有人在,不做好准备,肉送到嘴边可能都吃不进嘴里,那可不行! 要是护国公府做到这样,他们都不能顺利地实现目标,取得最大的收获,小欢儿就该质疑他的能力了。 无眠绝不容许自己被小欢儿在最擅长的事上被质疑! 第68章 我喜欢你 如此这般有心算无心,哪怕京城世家插手,也不会被抢走更多的“肉”。 邓首辅一族现在是他们案板上的肉,无眠想,他回去就要安排人手去盯着邓氏一族那些生意和田庄铺子,必要时候,可以先从那些后宅女眷手里入手。 官员不得行商与民争利,当家主母才是对外拥有铺子、田庄等生意的主人,世家小姐还有一些世家子弟,手上都会有几个铺子。想来邓首辅坐到这个位置,他们邓氏一族的当家主母们、闺阁小姐还有族中子弟手上,都会有许多好东西,他该想办法提前给小欢儿搞回来才行,不能便宜别人! 正事说完,几人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又把心思放在这满腊梅林的自然风景上。 一时间,倒是想到些应景的诗句。 月曦欢吟出一句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句诗形容了腊梅的姿态和香气,在此时用到是再合适不过了。腊梅树的枝干错落有致地伸展着,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而那淡雅的花香,则如同一缕轻烟,袅袅娜娜地飘散在空中,让她陶醉其中。 “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卿陌见月曦欢有诗兴,立刻也跟了一句。腊梅的高洁和坚韧,在卿陌看来,和月曦欢何其相似?!在严寒的冬季,它独自开放,不畏风雪,不与其他花卉争艳,展现出一种独特的气质。月曦欢也是那般,不屑于与人争,从来只做自己。 无眠则是看着月曦欢,吟出一句:“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用腊梅经历过严寒的洗礼后,才散发出迷人的芬芳的结果,暗喻月曦欢的人生。只有经过困难和挫折的磨练,才能成就美好的人生,月曦欢的未来,必定是一片锦绣天地。 月曦欢摇头失笑,这两人什么毛病?真是奇奇怪怪的。 月曦欢问:“怎么?诗兴这般好?你们要不要斗上一斗?” 卿陌摇头,都快把头摇成拨浪鼓了。他没有诗兴!一点不会有!打打杀杀他在行,吟文作诗他是一点都不擅长,何必自取屈辱呢! 无眠挑眉,冲卿陌挑衅一笑:有本事来?又冲月曦欢摊手:他不敢,我也没办法。 这对活宝真是给她整无语了。索性把头抬起,看着金黄色的腊梅,禁止自己和他们交流。 卿陌时不时偷瞄她一眼,而后又低头看着满地花瓣,反复几次,每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后还是月曦欢忍无可忍,她豁然转头,看向卿陌,无奈道:“卿陌,你有话要说?” “我……”卿陌刚想说些什么,又想起无眠还在,抿了抿唇,面无表情的看向无眠,冷声说:“骚狐狸,你不觉得你该避一避吗?” 无眠眼里满是兴味,“哦?本公子不觉得呢~”无眠笑的跟狐狸似的,把想看戏表现的明明白白的“本公子还想看看某人是怎么求而不得,失魂落魄呢~” “你这只骚狐狸!”卿陌气的站起来,面色涨的通红,恨不得撕了狗无眠的那张臭嘴! “哎呀呀~这是被本公子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呀!哈哈哈哈哈……”无眠只觉得有趣极了!果然,看别人的笑话,特别是卿陌的笑话,能让他身心愉快。 “闭嘴吧!你这只骚狐狸!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卿陌气的跳脚。 眼看再不制止无眠的作死,卿陌就要暴走了,月曦欢只能出来打圆场,“行了!无眠你何必逗他?” 无眠见月曦欢出来制止了,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起身,挑眉说:“看在小欢儿的份上,本公子就不当这个多余的‘电灯泡’了,不过,卿陌啊,可别被虐哭呦~哈哈哈哈哈……” “本公子看这里风景这么好,适合下饭,本公子去让人把斋饭拿到此处来用。”无眠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无眠走了,月曦欢也起身,对卿陌平静道:“前面有处供人休息的凉亭,我们往里面走走?” 虽是问卿陌,可不等他回答,月曦欢就径直往腊梅林深处走。卿陌见状,拔腿跟上。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能看到凉亭了,月曦欢就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的卿陌。 平静的眼神无波无澜,月曦欢并不是很明白,卿陌执着的究竟是什么? 卿陌看着她那张让他心动的脸,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他的心就跳动的格外激烈。 他从小被前国师,也就是他和月曦欢的师祖,从南疆的栖息之地带出来,带到月曦欢身边。与她一起习武,与她一起进暗卫营历练,与她一起从幼儿长大到如今成年,如影随形,做她的影子。直至他从师祖手里接过弑魂殿,他们才算是分开。 可以说,他应该是比护国公府的小少爷靳承安陪伴她更久,更了解她的人。 师祖跟他说,为他和欢欢定下婚约时,他是欣喜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日复一日的相处,年复一年的陪伴,酸甜苦辣,他们一起尝过,最难时相互鼓励,相互支持,相互为彼此拼过命,怎么可能不动心?! 可是她拒绝了! 他不懂! 她就没有一点喜欢他?所以才能轻而易举的拒绝? 他想求个答案!一个可以让他心安理得放弃的理由,或者是一个可以让他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傻,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深渊,而她就是那个唯一能救他的人。 他决定找到她,当面问清楚,所以他来京城了,他要问清楚!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月曦欢见他不知想什么,一直看着她就是不说话,只能主动打破僵局:“现在没人了,说吧,你想说什么?” 卿陌给自己打气,然后问她:“你以前知道师祖给我们定下了婚约吗?” 月曦欢摇头,平静道:“不知。” 卿陌认真看她,“那你为什么拒绝?” 月曦欢蹙眉,疑惑:“不可以拒绝吗?” 卿陌一哽,心里的那口气不上不下,堵的他难受,呛声道:“不可以!” “卿陌!”月曦欢冷下脸。 卿陌紧紧盯着她,半分不退! “我喜欢你!月曦欢,我卿陌喜欢你!”卿陌总算是把这句深藏多年的话说出来了。 月曦欢一愣,她从没想过这个可能。 第69章 儿女情长要不得 月曦欢没有想过,卿陌会有一天突然跟她说:他喜欢她。 她和卿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卿陌可以说是她的影子,她知道卿陌身份不一般,是南疆大祭司的儿子,大祭司也是她母后的师兄。 所以她从来没把卿陌当暗卫或者影子,她一直把他当成朋友和兄长! 她从未往男女之情上想过! “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月曦欢眼神复杂地看着卿陌,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迷茫。 她实在想不明白,卿陌为何就会突然就说喜欢上自己? 卿陌静静地注视着月曦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轻声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可能比你自己都要了解你。我喜欢你的坚强、勇敢、果断,对我的关心,对百姓的善良,对家国的大义,还有那不屈不挠的精神。欢欢,喜欢有时候有很多理由,有时候又什么理由都没有。只是因为是你,你的每一个细节就都能吸引着我的目光,一步步把我从情窦未开到喜欢你,爱上你的道路上带。” 月曦欢听了卿陌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懵懂,她什么时候做了什么让他误会的事吗? 她不懂,她也不想懂! 她心里应该装国家、百姓、家人,不应该装这些小情小爱!儿女情长要不得! 先皇和她说过:为帝者,当为家国百姓;当懂为君之道;当有御下之能;当仁义为君;当果断为帅;不可为儿女情长,弃家国不顾。 他说:她要当恩泽曦国,惠泽曦国的明君。 她一直为了这一个目标努力着。 所以,她摇了摇头,坚定地说:“卿陌,我心中只有大业!只有复仇!儿女情长于我而言,不过是累赘,我并不需要!” 她的声音带着决绝,仿佛要将这样一类多余的情感都斩断。 她知道,自己肩负着的使命,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分心。 卿陌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其实我知道你会拒绝,可我还是不甘心,没有争取就退缩,这不是我卿陌的性格。” “我们相互陪伴的时间够久,我自然知道你的想法,我也理解你的决心;但我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些时间,去关注和感受家国天下、黎民百姓之外的事。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爱情并不是负担,而是一种力量,也可以会是相互成就的。” 卿陌说的甚是诚恳。 “所以欢欢,你真的不能喜欢我吗?”卿陌接着不死心的问。 “卿陌,我不懂何为喜欢。但我对你,应是没有男女之情的。”月曦欢认真回答。 “欢欢,我不指望你现在喜欢我!只希望你别跟师祖说解除婚约。” 月曦欢眉头拧紧,有些不耐烦了。卿陌为何还不懂她的意思? 见她想要说话,卿陌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你他日若拿回一切,登顶那个位置,欢欢,你知道的,九五之尊的后宫,妃嫔是必须有的。” 月曦欢沉默了。她没想过这事,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卿陌说的是事实,历朝历代,没有皇帝后宫,空无一人的。 卿陌见她听进去,又道:“所以你别拒绝可以吗?我不会让你现在就和我成亲,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月曦欢抬眸与他对视,认真道:“卿陌,婚姻是人生大事,你不该这样儿戏!师祖的一句话,你便当了真。但既然你说了那么多,我承认你说的最后一句有道理,我可以不解除婚姻。” “但我想,你或许应该回南疆问问你父母。卿陌,他们或许并不希望他们的孩子,成为男妃。” 南疆是她的囊中之物,亦是她手中的刀,她不希望有一天这把刀,因为一些小事,转而对准了她。 卿陌什么都没听进去,只听到那句‘不解除婚约’,他盯着她的脸看她许久,想确认她说的不解除婚约是不是真的?但看她神色不像骗他,松了口气,脸上有了笑容,“只要不解除婚约,就行!”卿陌笑的傻里傻气,“师祖的话,我爹娘定会听的!等到事情结束,我们一起回南疆好不好?” “世事无常,卿陌,谁也不知道以后如何。我不许诺言。” “我唯一能给的,便是尘埃落定之时,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好!”卿陌一口应下。 能得一个交代,也好过她避着他,无视他,这样就很好了! 说开了,月曦欢也就当这事过了。 未来会如何她不知道,人心易变,卿陌以后如何她也不知道,但她想,只要她谨守本心,无论是谁,都不能左右到她! 两人之间好似又回到了从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但其实,还是有所不同的。卿陌看她的眼神更直白热烈,笑容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真挚,他们这些戴着面具生活的人,真,是很难得很危险的!把自己的情绪暴露在外,让人知道有能左右你情绪的人,无异于把弱点告诉别人,让敌人拿到可以拿捏你的软肋,这样于他,于她,于他们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危险的! “卿陌,情绪外露要不得!”月曦欢淡淡的提醒一句。 只一句,卿陌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他知道欢欢对他不满了,她说的对!情绪外泄,要不得!他深吸一口,收敛自己所有的情绪,又变回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弑魂殿殿主。 “卿陌,这话我只说一次!不要因为你,坏了我的事!更不要因为你,牵连我身边的人!”月曦欢神情冷漠,语气冰冷,“否则,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我的手段。” 卿陌心一悸! 她在警告他! 她是在为了护国公府的人警告他吗?果然慢一步,就步步都慢了吗? 卿陌忍着心里的酸气还有泛起的痛意,很严肃认真的保证:“欢欢,你放心注意的。” 月曦欢不想揪着他不放,都是成年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走吧,去亭子里坐会儿,说不定无眠就把斋饭拿来了。” 月曦欢提步往凉亭走,卿陌看着她的背影出了会神,不知想了些什么,眼神很是复杂,然后跟了上去。 第70章 一人为善,不如众人为善 无眠算着时间,觉得他们应该谈完了,这才带着人提着斋堂准备的食盒,拿着新鲜出锅的斋饭斋菜回来。 时间已经快到正午了,吃午膳刚好。 “我听说护国寺的斋饭是一绝,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还是夸大其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无眠人还未到,声音却已传到了月曦欢和卿陌二人耳中。 月曦欢笑盈盈地回答道:“护国寺的斋饭确实非常美味。他们做饭做菜所用的水皆来自于护国寺后山的一汪清泉,据说这泉水乃源自一处活水泉眼,水质清甜无比。因此,护国寺用此水做出来的饭菜都自然的带有一股清新甘甜的味道。和饭馆酒楼里的菜品味道大不同。” “哈哈哈,那我和卿陌这次可真是来得不亏啊!能品尝到令小郡主赞不绝口的斋菜,也算是我们的荣幸了。”无眠笑着说道。 月曦欢不理他的调侃,跟四个大丫鬟说:“你们回小院去用膳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唤些护卫来守着便是。” “是。”清风四人行礼,从腊梅林退出去。 月曦欢又对无人之处说了一句:“你们也去吧,不必守着。” “是。”阴影处有声音传来,可是却不见人影,只感觉有风拂过,一刹那又恢复平静。 无眠和卿陌两人亲自动手摆好饭菜,无眠不动声色的打量二人,见他们都没有异样,也不知道他们谈的怎么样了? 看戏没看到经过就算了,结果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这让无眠有一种抓心挠肝的感觉。 可惜,他想知道的事,两个当事人都没有想跟他分享的意思,他只能自己在那瞎琢磨着。 食不言,寝不语,虽然他们都不是那么守规矩的人,但这顿饭,三人还是在家沉默中吃完了。 剩下的让护卫收拾送回去斋堂给人家,三人又往小院走。 月曦欢昨晚守岁晚睡,今日又早起,属实有些困了,只能对着还想跟着的两个人说:“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们自己去逛逛吧。” “实在不行,去上炷香,或者去寺前施粥的粥棚那里盯着些也可以。” 每年的大年初一,月曦欢都会在护国寺的山门前让人搭棚施粥,每次三天,每天从辰时初开始,到酉时正结束。附近的百姓和乞丐,只要想来领的,都可以排队领取。 每人每次可以领两碗,两碗之后不能再领,饱腹之后,需要把粥留给更多有需要的人,保证能让更多的人喝上浓稠的小米粥。 其实不止在护国寺,在京城的四个城门处,月曦欢和护国公府每年也都会搭棚施粥,希望过年期间,穷苦人家的百姓,都能填饱肚子。 月曦欢的封地江南府更是如此 月曦欢的郡主府,联合大堂姐夫的知府府衙,还有江南盐运司,以及整个江南的富豪乡绅,每年每月都会在江南各地的城、镇各地点轮流施粥,也是和京城一样的规矩。 这个规矩已经延续了许多年,从月曦欢得封郡主,得赐封地之后,先皇就以她的名义在做这件事了。 为的就是给她造势,给她立威,让她拥有好名声,得民心。 到现在为止,每年每月的施粥,早已成为了当地的传统。 每当施粥的时候,人们会早早地排队等待,然后就能够得到一份温暖的食物;施粥的队伍通常很长,但每个人都会耐心的等待着,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有心人在帮助他们,他们不能添乱、添麻烦。 在月曦欢看来,施粥不仅仅只是提供了食物,它还传递了关爱和温暖!百姓可以感受到陌生人的关怀,也让那些生活困难的人有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这种互助互爱的善举,在江南地区得以传承和发扬,成为了江南府和谐的一部分。 月曦欢的郡主府和其他官家部门的合作,使得施粥活动得以持续开展;在他们许多人共同的努力下,确保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都能领到饱腹的米粥,得到照顾。这种团结一心的力量,让江南一带的地区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在施粥的日子里,江南府的城池和乡镇变得格外热闹!人们互相帮助,分享着食物的同时也分享着安心和快乐。 这样的善举让百姓感到温暖和感动的同时,也让人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施粥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但它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它让百姓们看到了善良和关怀的存在,也让百姓们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能够创造更美好的生活。 而江南府的施粥举动将继续下去,成为那片土地上一道美丽的风景。 待来日,她坐到那个位置上,她定要让人多行善事,多做善举,让曦国的百姓,她的子民,都可以幼有所靠,老有所依! 一人为善,不如众人为善。 让他们不必再忍受饥饿和寒冷,不再担忧疾病和战乱;她会建立起完善的教育体系,让每一个孩子都能接受良好的教育,培养出更多的人才;她会加强农业生产,提高粮食产量,也会减免赋税,确保百姓的温饱;她会发展国家经济,促进周边国家与曦国的贸易,增加就业机会,让人们过上比以前富足的生活。 这样,百姓们就能安居乐业,享受幸福平和的生活了。 月曦欢躺在榻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睡眠,至于卿陌和无眠,她已经不想管他们到底想要去做什么了。 卿陌和无眠都是不信神佛的人,他们只知道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才能改变命运。 他们只信自己,信手中的刀,信那个叫月曦欢的女孩。因为在他们心中,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只有手中的刀才能保护自己和心爱的人,而月曦欢则是他们心中的信仰和光明。 因此,当他们遇到的其他香客都去寺庙里上香时,他们并没有跟随众人的脚步;相反,他们选择了结伴同行,前往施粥的地方观看人们排队领取米粥。 他们想通过这种方式来了解百姓的生活状况,也试图理解月曦欢的做这事的意义,同时也希望能够帮助月曦欢给予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更多的帮助。 第71章 渴望太平盛世 护国寺香火鼎盛,有许多百姓前来上香祈福,久而久之,每月的初一、十五就演变成了护国寺的庙会。 在护国寺的山门前,有一大块空地,平时有不少商贩和农家百姓在庙外或道路两旁摆小摊来赚钱,庙会时更是有杂耍班子表演、才子佳人逛庙会。 可是今日却不同。自从护国寺山门前每年的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三都有人来施粥接济百姓以后,这几天就不再是庙会的日子,而是百姓前来排队领取食物的日子。 月曦欢领头做了这施粥的善举之后,护国寺在月曦欢的供奉下,生活资源也多了起来,也加入了施粥的队伍。 再后来,月曦欢让人在粥棚旁放了个箱子,写上募捐善款,以做救济百姓之用,每个来捐款的人,月曦欢都让人登记在册,用所捐款项做了何事,买了何物,帮了何人,所帮为何,也都会用账本一一记录下来,每到施粥日就拿出来任人查阅、监督,从不懈怠。 不管是百姓还是富贵人家,哪怕只是一个路过的行商,只要你捐了款,报下名字就能记。不报名字的,打算做好事不留名的,不好意思,我们小郡主不答应,动用她手里的人随随便便就能打听出来,到时候还要专门把你提溜出来,把你的‘光荣事迹——要做好事不留名’的事给来领取食物的百姓说道说道,那你想不出名都难。 这世道啊,坏人有很多,事不关己的人也多,但是好人更多。好心人多了,捐款多了,粥棚也多了;然后,京城的乞丐少了,穷苦潦倒活不下去的人家少了,冬日严寒冻死的人也少了;相反,京城里和京城周边的百姓笑容多了,捐款之人的家里或者莫名其妙多了野味,或者多了野果野菜,再搭上一句:谢谢恩人捐助善款;开店铺的,偶尔会多了一两个免费的帮工,只做事,不拿钱,问就是:多谢恩人捐助善款;行商的再来京城,月曦欢的人一宣扬,东西都比别处卖的快,问为什么?老板心善,照顾照顾生意应该的。 所以其实说,月曦欢沉寂三年,说的只是她不露面人前,不代表她真的就消失三年。 护国寺的僧人都是老实人,不会打诳语,有人问是谁做的这些善举,这些师傅们是一问一个准,根本不会跟你遮遮掩掩,主打一个实诚。 因此,月曦欢在各个阶层里都享有极高的声誉和威望。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文人墨客,不管是夫人小姐们还是其他知道她做的事的人,对她都充满了敬意与赞美。 月曦欢的名字成为了百姓口中传颂的佳话,她的事迹亦被广泛传播着,且并深深地影响着其他人的思想和行为。 卿陌和无眠到那里时,排队领粥的人还很多有些甚至是从京城周边的城池所在地赶来的,都是一些无家可归,或者生活不下去的人。 “骚狐狸,你说,欢欢渴望的太平盛世,真的可以做到吗?”卿陌看着长长的领粥队伍,头都没转的问无眠。 无眠也看着,认真的回他,“能的!只要她想,她一定能做到!” “我也是这般觉得。”卿陌认同地点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人群中。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向对方,对视一眼,忽又分开视线,都看着那好像不会短的队伍。他们心中充满了对月曦欢的信任和期待,相信她有能力实现自己的理想! 他们发自内心觉得,只要月曦欢愿意坚定的去追求那个目标,愿意付出努力,那么她必定能够开创出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 而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帮助她,辅佐她,成就她,他们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最锋利的刀。 这个信念深深地扎根在他们心底,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小欢儿身边有这么多人帮助她,她又是个有本事的,我们都会在有生之年,看到小欢儿描述中的太平盛世的。” “我期望那天快些到来,到时我南疆,也不用在蜗居在深山老林里,与毒虫瘴气为伍,也不用做那让人说嘴的未开化的蛮人了。” 南疆之地位于曦国与南陵国接壤的边境之处,那里处于一片广袤无垠、绵延不绝的十万大山之中。 由于地处偏远且自然环境恶劣,蛇虫鼠蚁横行霸道,瘴气弥漫,对人的生命构成严重威胁。那些居住在这深山老林中的族人们,过着原始而简单的生活,以狩猎和采集为生,缺乏正规的教育资源,只能依靠先辈们留下来的传统知识和老一辈人口口相传的经验来维持生计。 在这样的环境下,南疆之地巫蛊之风盛行,成为外界觊觎的目标,但同时也受到他人的忌惮和歧视。 然而,欢欢从不带着有色眼镜看待他和族人们,因为她自己也流淌着一半南疆的血脉。他希望在欢欢成皇之后,他能够说服欢欢接纳南疆之地的族人,并鼓励族人们勇敢地走出那片困了他们一族多年的十万大山,走出他们自己囚禁自己的牢笼之地,迈向外面更广阔更精彩的世界。 他渴望看到族中的孩子们能够接受良好的教育,渴望族人不再受限于深山老林的艰苦环境,过上温饱且充实的生活,渴望想见阿父时,可以随时就能见到。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是师祖将他从南疆之地带了出来,并最终送到了欢欢身边。虽然他心里明白,师祖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让他像影子一样守护着欢欢,更重要的是通过他来掌控南疆,使其成为欢欢的囊中物,为欢欢所用。 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够实现将族人带出南疆的愿望,只要能让族人过上好日子,就算成为欢欢手中的一把利刃,他也觉得不无不可,他也一样心甘情愿。 况且,他在和欢欢这么多年的相处中,早已心悦欢欢,余生能留在她身边,他只会心生欢喜。 第72章 捐款 两人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这的一切,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施粥的棚子,那里人头攒动,热闹不已。 排队领粥的百姓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他们有序地排着队,耐心等待着那一碗温暖的粥,每个人都显得那么满足,那么感恩,仿佛这碗粥就是他们生活中的全部。 这些百姓或许曾经经历过无数的苦难和艰辛,但此刻,他们的脸上却只有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期待。 他们虽然很苦,但他们没有对生活失望,因为他们遇到了他们的救赎,得到了神明的恩赐;他们用着他们的方式表达着对生活的珍惜,这种坚韧和乐观的心态,让感受到的人不禁为之动容。 卿陌抬脚走到募捐善款的地方,掏出一叠银票,直接放在登记处的桌子上,声音平淡的说:“这些,都记上。” 记录善款的账房先生是从月曦欢的铺子里调来的,见过不少世面,看见这一叠可能上千两的银票,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一边拿起银票数,一边笑着问:“这位公子确认都捐吗?一旦登记在册,慨不退还。” 卿陌点头,“确定,都捐,规矩我都知道。” 账房先生闻言点点头,知道规矩就好,他把银票数完,“都是百两一张的银票,一共十五张,也就是一千五百两,请问公子姓甚名谁?请告知在下,在下好登记在册。” 就在旁边的领粥队伍,早就在卿陌走过来时,便被他那让人惊艳的容貌吸引视线。如今又听他要捐款,还是捐如此多的钱财,一个个又感激又激动,纷纷议论起来。 百姓甲:“这小公子真好看!真是天下无双的好看!” 百姓乙:“这小公子心地真好,要给咱们捐钱呢!” 百姓丙:“这个小公子好大的手笔,好有钱!一出手就是一千五百两,可以购买好多粮食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真是个善人啊!” “应该是人美心善,才对!” “这些好心捐款的人,都是咱们的恩人啊!” “不用记我的名字,记欢……记泽曦郡主的,”卿陌原本想说欢欢的,想想不妥,又改了口:“我是泽曦郡主的朋友,今日偶来上香,她让我来此地看看,所以记她的名就好。” 账房先生点点头,下笔记录。既是记自家主子的名字,那他就无需多言的再去问其他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了。 “听到了吗?这公子是泽曦郡主的朋友。” “原来是郡主让他来这的,郡主一直记着咱们呢。” “护国公府的姑娘,果然和老国公爷他们一样,为国为民咱都要记得他们的大恩啊!” “对对对!特别是泽曦郡主,咱们都要记得她的大恩大德!将来有机会,咱们都要报答她!” 卿陌那平平淡淡的话语,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激起层层涟漪,迅速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那些原本就被他的行为所打动的百姓们,此刻更是热血沸腾,情绪感激到了极点。 他们的心中燃起了对生活和未来的渴望,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而那些原本刚从其他地方来的,还有些无知和迷茫的百姓,也被这股情绪所感染,纷纷加入到了要向泽曦郡主报恩的行列中来。 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热烈而激昂,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卿陌身上,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能多说一些泽曦郡主的事。 他们这些年,一直受着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的恩惠。可他们中,除了少部分百姓见过泽曦郡主,其他百姓根本连泽曦郡主的影子都没见过。 他们想见其他善人,只要真心想报恩,这里的账房先生还有护卫考察过他们品行没问题,都会给他们说些恩人的信息,或者直接组织他们去给善人们报恩。 虽然他们身无长物,但他们能干活,脏活累活都可以,或者结伴找些野物,也算是个心意。 善人们不嫌弃,他们还能帮他们宣传一下他们的善举,让更多百姓和贵人知道善人们的善举。 就算是护国公府里的贵人们,如果想要见到,只需要去京城里面蹲守,就有机会见到他们的身影;然而唯独那位泽曦郡主,无论他们如何苦苦守候,似乎都未曾目睹过她的真面目,看见过她的容貌,就因为这样,她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难以看透,更吸引人的注意。 无眠一直看着卿陌的一系列行为,此时也走了出来,也从袖袋掏出一叠不少于卿陌拿出来的一叠银票,一只手搭在卿陌的肩膀上,一手潇洒的把银票递给账房先生,站没站相,笑着道:“来,把我的也记上。” 转头又吊儿郎当地跟卿陌说:“这种好事,怎么能不带我一起呢?!想在小欢儿面前独自邀功啊?嘿,我偏不让你如愿。” 无眠语气欠揍,表情欠扁,看的卿陌牙痒痒,拳头都硬了,真想一拳打死这只骚狐狸! 真是哪哪都有他! 长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可惜长了一张不会说话还专门毒舌的嘴,真是可惜了! 账房先生手脚利索的清点了银票数额,抬头对这个看起来有些‘讨打’的公子说:“公子的也都是百两一张的银票,一共二十张,共两千两。请问公子姓甚名谁?有劳告诉在下,在下帮你登记在册。” 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流程。不会因为你钱捐的多就有所不同,也不会因为钱捐的少就怠慢;在他这里,除了主子,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哪怕是一文钱,那也是善款,就都值得他以礼相待。 无眠挑眉,不在意的道:“我们和泽曦郡主都是认识,都是泽曦郡主的朋友,所以,这些钱,也都记在泽曦郡主名下。” 无眠又收敛了些不正经的神色,认真说:“泽曦郡主的善举,我很是佩服!本公子谨以一点薄款,向泽曦郡主致敬了。” 第73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月曦欢不知道,卿陌和无眠的一番操作,又让她的好名声又更上一层楼。 她一觉睡到未时五刻,醒来时,整个人慵懒的很,在榻上躺了好一会儿,月曦欢才叫人进来。 清风和木槿从外面端着水进来,伺候主子洗漱完,又把衣裳头发整理好。 清月、木棉则为主子去拿她们刚在斋堂做出来的点心。 等她们弄完,月曦欢才问她们:“我睡了多久了?现在什么时辰?” 木槿在帮主子插头饰,闻言回答:“主子睡了该有半个时辰,现在未时五刻了。” “嗯,”月曦欢喝了口热茶,放下茶杯吩咐:“卿陌和无眠呢?” 清风给收着梳洗用的东西,“卿陌公子和无眠公子去粥棚那了。” “哦~”月曦欢有些感兴趣,这两人还真会去看百姓领粥啊?“他们做了什么?” “听护卫说,卿陌公子和无眠公子两人出手阔绰,卿陌公子捐了一千五百两,无眠公子捐了两千两,还都是用主子您的名义捐的款。” “呦~这倒是稀奇!没想到他们俩还有这么有善心的时候,倒也难得!”月曦欢倒还真是没想到他们俩还能做出这事,以他们的性格,没把护国寺的僧人骂一遍,月曦欢都觉得不正常,现在还能捐款助人,确实让她刮目相看啊! 卿陌就不说了,虽是杀手,但也没真到对百姓也冷血无情;无眠就不同了,可能是因为他经历过的事情太过黑暗,不管对什么都是冷心冷情的,平日里也总是用吊儿郎当、漫不经心、虚假的面具伪装自己,今日能主动捐款帮人,不管因为什么,她都觉得做的很好! “主子,刚做好的点心,您吃些吧。”清月、木棉手上拿着食盒回来,一进门就跟月曦欢说。 “嗯。”月曦欢随便拿起一块点心,细嚼慢咽的品尝着。 月曦欢咬下一口栗子酥,酥脆的外皮与松软的内里完美结合在一起,入口酥香,而后绵软,香甜诱人的栗子味与浓郁的奶香味交织在一起,组成了特殊的口感和和味道,让人陶醉其中。 “木棉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月曦欢吃的眉眼弯弯的,可见是真的喜欢。 木棉被夸奖,立刻笑出声:“嘿嘿……主子喜欢就好,主子喜欢就多吃些,下次奴婢再给您做些更好吃的!” 月曦欢声音带笑:“好,那我就等着你的‘更好吃的’。” 又填饱了一下五脏庙,月曦欢吩咐她们,“收拾收拾,准备回府。” “是,主子。” 几个人动手速度快,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她们带来的东西。 月曦欢正端坐在桌前,手中捧着一杯温温热热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后,她低下头,目光落在茶杯上,似乎在沉思什么。 窗外的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户洒进屋内,形成一道道灿金色的光线,照耀在月曦欢整个人的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神秘的光辉,使她这个人看起来宛如神明降临凡间,充满了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 她那又长又密的睫毛犹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在光影的映照下,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让人无法看清她此刻的神情。这层阴影更增添了她脸上的神秘感,让人不禁想要探究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和情感。 “对了,”月曦欢抬头看着窗外,声音有些恍惚道:“上元节之前,要把那些无家可归有手艺还品行好的人,尽快安排好。” 清风回话:“主子,今年这批人还是安排在京郊的庄子上吗?” “嗯,有之前那些老人带着,他们也能尽快适应,”月曦欢说:“把规矩教好,到时候能去铺子里的就去铺子里;懂裁衣缝针的女人们,还是让她们待在庄子上,为军队里的将士们缝制更多的衣物;还有那些能读文识字有学识的,也尽快安排到私塾里教孩子启蒙。” “是,主子。”清风回答,“不过,主子,庄子地方怕是不够大了,已经扩大两次了,旁边的位置不属于您名下的,可要找人去买下来?” “买吧。要是还有人愿意卖的,都买下吧。”月曦欢还是愿意买的,东西只有在自己手里才好用。 “年初到二月这段时间怕是都不会太平了,让庄子里去收旧衣服的人,过了这段时间再去,免得触了霉头,被人迁怒,做了出气筒就不好了。” 木槿上前给主子添茶,轻轻声:“主子,咱们也可以直接让人去贴上告示,让有心的人,主动把旧衣服送到咱们指定的回收点,若是没问题,直接收了就可以。” “木槿这方法不错。”月曦欢欣慰赞同。 “也是借鉴了主子之前用的办法。”木槿说。 月曦欢的好几个庄子上都养了一大批人,这些人都是去领取免费粥食之时,被她手下的人观察到品行良好的。 月曦欢为他们提供吃食和住宿,而他们则需要通过为她做事来以工相抵,比如替她在庄子上种地、裁剪和缝制衣物、浆洗回收到的旧衣物等等;对于那些有学识的人,月曦欢会安排他们去给庄子里孩子们进行简单的启蒙教育;不会的有人教,只要肯学,总能在她这找到适合自己的活计。 他们这些人,不管什么身份,在她这里都是一样的,如果他们表现出色的话,三个月之后就可以领取月曦欢给她们发的月例银子,甚至还有机会被挑中,安排到她名下的铺子里上工,那样待遇会更好。 总的来说,月曦欢愿意为贫困或无家可归的百姓提供帮助和庇护,但她绝对不会容忍有人想要在她这里不劳而获! 她可以做善事,行善举,但不会做钱多人傻的冤大头! 在她这,要物尽其用。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她很早就知道了。 “走吧,去再上炷香,咱们便也回去了。”月曦欢放下手里的茶杯,从椅子上起身,轻轻地抚顺衣裳的褶皱,她抬脚往外走。 外面的护卫早就收到消息,也都收拾好了,只等月曦欢就能走了。 第74章 演戏 刺杀 月曦欢一行人朝前面的大雄宝殿去,路上遇到往回走的无眠和卿陌,月曦欢挑眉,也没停下脚步,还是往前去。 无眠跟卿陌以为她是要回去了,也就跟着一起走。 两人一路跟在月曦欢后面走向大雄宝殿。 结果,两人就这么一路跟着月曦来到大雄宝殿前,两人在殿门外,眼睁睁看着她进去,虔诚地跪拜上香,两人一时间,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对于不信神佛的他们来说,此刻的处境实在有些尴尬:跟进去大殿吧,内心有些不情愿;不跟进去吧,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显得不够尊重。这一刻,他们不禁后悔起来,早知道会如此,刚刚应该就在山门前等着她出去的,真是失策啊…… 两人最后还是都上了炷香,就当是为了那个虔诚上香的人,他们也愿意信一次神佛,只希望神佛能保佑她。 回城的路上,月曦欢坐马车,无眠、卿陌骑马在侧跟着,护卫们在前面开路,后面也有断后的。 只是行进到一半路时,月曦欢把书放下,无眠和卿陌神情微变了一下,护卫们都握紧了各自的兵器。 这里太安静了! 官道上这么安静,静到虫鸣鸟叫声都没有,太不同寻常了。 月曦欢掀开车帘朝外头看了眼,知道具体位置后,说了句:“往前面的林子里去。” 无眠和卿陌懂了,这是想要把人引到林子一网打尽了。 月曦欢一行人进入林子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一群黑衣人从树林中杀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五十多个黑衣人的出现让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他们手持刀剑,目光凶狠,来意不善。 无眠和卿陌立刻护在了月曦欢的马车边,手中紧握着武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月曦欢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冷漠地看着四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与杀意。 她低声对无眠和卿陌说道:“不要轻举妄动,看看他们有什么目的,能不能诈出幕后之人。” 卿陌和无眠自是点头。 护卫们也纷纷围拢过来,把月曦欢和卿陌、无眠三人围在中间,形成一道坚固的保护防线。他们神情严肃,眸光锐利,手放在刀柄上严阵以待,时刻准备与敌人战斗。 黑衣人逐渐逼近,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显得格外清晰,无眠和卿陌紧紧握住剑柄,心中暗自戒备。 就在这时,一个领头的黑衣人开口道:“交出你们身上的财物,饶你们不死。”他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充满了威胁。 月曦欢冷笑一声,这是跟她演土匪打劫?那她就陪他演演,她说:“原来是打劫的,你们选错目标了,现在速速退去,本郡主就当没见过你们如何?” 领头的黑衣人眼神格外阴狠,“还有女人,把女人和钱留下,其他人都可以走。” “啧啧……想要演戏,怎么不演的像点呢?”月曦欢啧啧两声:“听到本郡主的话还想留下本郡主,你觉得什么匪徒这么胆大包天,蠢货!”月曦欢语气嫌弃又嘲讽,好似真的被蠢到了。 黑衣人首领知道暴露了表情也没什么变化,本来就是随便一演,谁在乎信不信?演没演砸? “你主子是谁?”月曦欢问。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黑衣人好笑。 “不过,既然都暴露了,那你们就把命留下吧!”黑衣人首领一挥手,声音带着杀意:“杀光他们!” 月曦欢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低声对身边的两人说道:“待会你们动手了,在不危及自身的安危下,记得留下几个活口,我想看看能不能撬开他们的嘴。” 无眠和卿陌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好。” “杀!”伴随着一声怒吼,黑衣人们如潮水般挥舞着手中的各式武器,气势汹汹地向护卫们扑来。 他们身形矫健,动作迅猛,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而护卫们也毫不示弱,纷纷抽出腰间的长剑,严阵以待。 刹那间,双方短兵相接,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响彻整个林间。黑衣人如饿狼一般凶猛,招式狠辣凌厉,每一击都带着致命的威胁;而护卫们则紧密配合,彼此掩护,顽强抵抗着敌人的进攻。 无眠和卿陌眼中闪过狠戾和杀意,但他们都没有动,他们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但他们首要的是护好欢欢\/小欢儿的安危! 战斗异常激烈,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血流不止,鲜血在空气中飞溅,化作血色雾雨;落到地上,又染红了地面。 护卫们虽然奋勇抵抗,但毕竟人数较少,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而黑衣人则趁机发动更猛烈的攻击,逐渐占据了上风。 月曦欢看着这一幕,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剑,飞身而上,身影灵活的地穿梭在人群中,她的动作迅速而果断,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刺向黑衣人的要害。 月曦欢一动,无眠和卿陌也跟着动,清风清月,木棉木槿也紧随主子身后而去,暗卫也现身战斗。 随着他们的加入,战局发生变化,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倒下,月曦欢等人渐渐占据上风。 可惜不等他们松口,又从林中出来一群黑衣人,二话不说,手执兵器就向他们冲杀而来。 月曦欢眼中除了漠然,就是冷到可以冻死人的寒意。 她每一次的挥剑,必带起一片温热的血液;她每一次的靠近,也必定收割一条人命;她周身是一片残肢断臂,惨不忍睹。 卿陌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黑衣人中穿梭,手中的剑犹如毒蛇吐信,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敌人的要害。无眠则守护在月曦欢身侧,想为她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清风清月、木棉木槿四人虽然女子,可身为暗卫出身的她们,手稳心狠,和暗卫配合的也很是默契,在与黑衣人交手时,不落下风的同时,也手起刀落的斩杀着敌人的性命。 第75章 受伤 杀戮还在继续,血雨腥风中,月曦欢等人展现出了无比坚韧的意志和强大的战斗力。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杀出去!保护好小郡主杀出去! 月曦欢的脸上、身上都被溅上了敌人的粘腻的、温热的、鲜红的带着铁腥味的血,可这不仅没让她害怕,反而让她越发的兴奋。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心跳动的频率加快,那种弑杀的念头在血色的刺激下,越来越强,越来越重…… 月曦欢的心中燃烧着汹涌澎湃的杀意,她完全不顾及那些冲向她的黑衣人手中闪烁着寒光的利剑,也不顾忌自己已经被刺伤的手臂,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这丝毫影响不到她的弑杀的心和狠辣果断的剑招。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杀光这些敌人!她挥舞着手中的剑,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无尽的杀意和嗜血,剑势凌厉,如同狂风暴雨般凶猛。她的身影在黑衣人中穿梭,如同一道闪电,每一剑都能精准地击中敌人要害,让他们无法抵挡。 卿陌等人也同样在拼命厮杀着,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决绝和坚定,面对敌人的人数上强大压力,他们深知只有全力以赴,才能确保自己不被杀死在这里!才能活着离开! 每一个人都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用尽全力去战斗,他们的招式凌厉而果断,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必死的决心。汗水湿透了他们被鲜血染红的衣衫,但他们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相反,他们更加顽强地与敌人对抗,用生命扞卫着自己的性命和信念。 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终于,最后一名黑衣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月曦欢喘息着,目光冰冷地扫视过四周。 这场战斗虽然残酷,但他们成功地击杀了比他们人数多数倍的黑衣人。 然而,月曦欢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刺杀和阴谋等待着她。 月曦欢歇了口气,看着筋疲力尽的众人:“先看看有没有活口,有伤在身的先简单包扎一下,回城之后我再找人给你们医治,此地不宜久留,要快点走。” 月曦欢一声吩咐,护卫和暗卫中受伤不太重得去查看活口,受伤严重的,厮杀结束就已经原地躺下了。 清风清月认真地检查受伤的每个人身上的伤势,又仔细地清点着人数,然后她们小心翼翼地为受伤的同伴包扎,确保每一处重伤的伤口都得能到妥善的处理,不至于危及性命。 与此同时,木棉木槿迅速地从马车上取下了止血药、止痛药等各种药品,然后静静地坐在一旁,随时协助清风清月,给她们打下手。她们熟练地打开药瓶,将所需的药物递给清风清月,帮助她们更好地处理受伤的同伴的伤口。 至于她们的主子,不是她们不想去关心主子,不在主子身边照顾伺候,而是卿陌公子和无眠公子二人一结束战斗,就都围在主子身边,让她们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卿陌和无眠在月曦欢身边,把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检查了好几遍,除了发现她受伤流血的手臂之外,还在她的左后腰上也发现了一道一指长的伤口也在流血,伤口不是太深,但也不浅,有个两~三厘米的深度,没有伤及内里,应该是躲避不及时被伤到的,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除此之外,他们还发现她的右手有裂口,看样子应该是与人拼杀时被敌人的的内力震裂的,有些血肉模糊。 卿陌看着她身上的伤口,心中不由得揪紧,那双浅蓝色的眼眸中闪过浓浓心疼和自责。 他伸出手,想去抚摸她的伤口,又怕弄疼她,最终只是把手放在伤口周围的衣服上,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她的痛苦。 他的声音充满了歉意:“对不起,欢欢!如果我能更强一些,如果我能更快的解决掉那些人,你就不会受这么多的伤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自责,似乎是对自己的保护不力和力不从心感到无比懊恼。 然而,月曦欢却微笑着摇摇头,轻声说道:“卿陌,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责怪自己,你尽力了,你也受伤了。我这点伤不算什么,小伤而已,这么多刺客,受伤在所难免,不必介怀。” 她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充满了坚定和安慰。月曦欢确实不觉得他有什么错,卿陌他也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能力不足的时候,面对这么多刺客,怎么能让他在那么多的刺客围杀下,不单要他活下来,还要保护她毫发无伤呢?她没那么苛刻! 卿陌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温暖和言辞上的安慰,心也渐渐地放松下来。 卿陌放下的心在再次看到她的伤口时,又紧紧揪起,然后反应过来般,大手把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马车。 欢欢的伤口要止血,还要包扎,不能一直在这站着,她肯定很疼!可他居然还要她来安慰他,他真的太无用了! 而同样地,无眠面对月曦欢身上那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势,心中犹如被重锤击中一般难受。 他的眼神充满了隐秘的心疼和自责,仿佛这些伤痕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每一道伤口都像一把刀割在他的心口,让他无法呼吸。 看着月曦欢苍白的面容,无眠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多么希望能够替她承受这一切痛苦,可是现实却无情地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他只能看着她痛,看着她自己忍受。 于是,无眠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忍着心里的难受,静静地守在月曦欢身边。 “郡主,查完了,有两个活口,都受伤晕过去。”有暗卫查看完立刻过来向月曦欢禀报。 “把他们绑起来,一起带走,回去再审。”月曦欢眼里沉静下来,吩咐人把人带走。 “无眠,去看看清风他们好了没有?好了就走。”月曦欢被卿陌按在马车上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只有无眠在这里守着,只能让他去看看了。 第76章 死伤 无眠应下月曦欢的话正要去,清风就过来了。 “主子,护卫死了五人,暗卫死两人了,护卫和暗卫重伤加起来九人,其余都是轻伤。” 清风说的轻伤也就是相比较于重伤的九人而言是轻伤,重伤那九人里有伤了肺腑的,有被砍断了手臂的,总之哪怕医好了,也会留下后遗症,以后怕是也不能在拿剑了。 月曦欢闭了闭眼,心里有些难受,这些都是为她出生入死的人,是她连累了他们! 月曦欢再开口,声音暗哑压抑:“去跟他们说:重伤之人让他们坐马车,轻伤的人单人一骑,把死去的人的尸体归到一处放好,入城后,让人来带他们回家!” 月曦欢喉咙哽的厉害,嗓子像是被刀卡着了,一句话说的有些拉嗓子的疼痛感。 “死契的护卫,调查清楚他们的家庭关系怎么样?关系和睦的抚恤金就多给,不和睦的或者家里对他们不好的,把钱统一收起来,以后要是能遇到品行好的苗子,给他们收个义子义女,让他们有人上香供奉。” 月曦欢揉一揉太阳穴,感觉有些难受,“至于暗卫……暗卫没有家人,那就让人给他们找个好地方葬了吧……也算全了我与他们之间的一场主仆情分。同样也给他们找个能给他们供奉香火的人。” “是。”清风转身去传主子的指令。 清风知道主子难受,她心里也不好受,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才能宽主子的心,只能去传达主子的命令。 刚刚劫后余生的胜利的喜悦已经不见,这片林子里现在弥漫着一股压抑、沉痛的气息。 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心情沉重地望着死去的同伴,仿佛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中。 他们都是朝夕相处的过命兄弟,一起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如今,却有那么多的人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怎么能不感到难过和痛心呢? 可是再难过他们也没有时间让自己陷进这样的情绪出不来。他们的责任就是保护主子的安全,护佑主子无虞,他们把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不管今天死的是同伴还是他们自己,伤心难受也就只有那一点时间,之后该做什么做什么,有心,就把人记在心里就行。 没在黑衣人的尸体上找到什么线索,大家也不失望,意料之中的事情,除非那种有特殊意义的纹身图案,其实很少有暗卫或者杀手在身上留下什么能证明的东西。 一行人坐马车的坐马车,上马的上马,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卿陌在马车上认真地帮月曦欢处理着伤口,他的眼神专注而关切。 月曦欢则静静地坐在那里,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每一次卿陌触碰她的伤口时,她都会微微颤抖一下,但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或叫喊。 她偶尔睁开眼时,目光坚定而坚强,仿佛在告诉自己要勇敢面对并坦然的接受这一切。 尽管痛苦难忍,她还是选择了默默承受,不向任何人示弱。她的脸上透露出一种坚韧和不屈的神情,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卿陌看着月曦欢如此坚强,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他知道他的欢欢有着非凡的毅力和勇气,能够忍受这样的剧痛,但他还是会心疼,想告诉她,疼就喊出来、哭出来,可是他知道她不会。他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地帮她处理着伤口,生怕给月曦欢带来更多的痛苦。 无眠则在一旁协助卿陌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车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月曦欢的脸色苍白如纸,但她的眼神依然坚定如初。 好不容易包扎好,卿陌额角都出了轻微的汗液,紧张的。他担心自己手上力道重了,再弄疼她。反观月曦欢,眼中泛着红,眼睛里面水光潋滟,看起来好不可怜;身上衣裳有些被汗水浸透,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额上发丝被汗打湿,黏糊糊的贴在脸上,美人很是狼狈,却还有一种狼狈的美感。 卿陌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边把包扎用的东西收拾起来,一边跟月曦欢说:“欢欢,好了。” “嗯……”月曦欢极轻的应了一声。 她轻轻的闭上眼,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也在思考这次的杀手会是谁派来的?谁会是幕后黑手? 莲太妃不太可能,她不知道她的身份,不会突然对她出手;剩下的就只有昨日宫宴得罪的皇后和贵妃,还有被他踩了脸的邓首辅了。 得罪皇后在前,打脸邓首辅一党在后,还让邓首辅丢了脸,他们想杀她,说的过去;至于宋贵妃,前有宋家夺“夫”之仇,后有她“欺辱”宋贵妃之恨,宋家和宋贵妃一样有可能。 那就只能回去再查了。 卿陌收拾东西,无眠把茶递到月曦欢嘴边,语气有些温柔的说:“张嘴,喝茶。” 月曦欢睁开眼,看到茶水,刚才强忍着清理伤口的疼痛,忍到后面确实口干舌燥,身乏无力,加上两只手都有伤,才懒得去拿茶水喝,现在有送上门的茶水,就着无眠的手喝了几口,也没管是不是不合礼数,反正她也不是那么讲礼数的人。 “够了,多谢。”解了渴,月曦欢感觉体力都回来一些。 “不用。” 马车外,剩余还活着的护卫和暗卫,还有清风清月、木棉木槿等人,神情都高度戒备,生怕不止一波杀人,还有人在前面等着他们。一个个眼神锐利如刀,身体紧绷,一手握紧兵器,一手握紧缰绳,用兵器当马鞭,策马而行。 马车行驶速度比来时快很多,加上原本他们就是在半路被埋伏的,不过三刻钟左右,他们就看见了城门。 看见城门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到了这里,不会再有杀手埋伏了,就算有不怕死的要在这里伏击他们,距离城门近,守卫京城的官兵也能马上赶到支援,他们没什么好怕的。 “主子,看见城门了。”清风几人就骑马跟在马车旁,看见城门立刻向月曦欢禀报。 第77章 等在城门,接她回家的人。 听到看见城门了,马车里的三人也松了口气。 月曦欢吩咐清风:“清风,让他们把马速减慢,别冲撞到城门口的百姓。” “是。”清风回答了自家主子,转头就提高声音跟其他人说:“主子有令,马速减慢,不可冲撞无辜百姓。” 所有人听令放慢马速,刀剑入鞘,只是还是警惕四周,担心有人放暗箭。 终于靠近城门一些距离,还能听到城门口的热闹,最前面的护卫眼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看上去有些清瘦,穿着一身精致的锦衣,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护卫不禁心中疑惑:这不是府里的小公子吗?大年初一不在家怎么来城门这里?不过,由于距离还有些远,中间还有来往的百姓相隔,他也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看错了。于是,他决定再仔细看看。 走近了一看,还真是他们护国公府的小公子,不止他看见了,清风等人也看见了。 “主子,奴婢们看见小公子了。” 月曦欢微微蹙眉,语气不确定的问:“安安?” “是,小公子在城门处,奴婢看着,小公子像在等人。” 月曦欢忽然想起靳承安和她说的,要来城门口等她,接她回家的话,没想到这傻小子还真来了! 大年初一哪有这般的? 也不怕祖父和父亲教训他?! 月曦欢又想起自己身上染血的衣裳和那几道一眼就能看到的狰狞伤口,不由眉头皱得更深了。 手臂和虎口的伤已经被卿陌用绷带包扎好了,看不见里面血肉模糊的样子;但后腰上的就不行了,卿陌毕竟是个男子,她也不能脱了衣裳让他包扎,也就只能简单地帮她清理一下,再敷上止血药、止痛药,所以伤口还是能看见的,伤口血肉外翻,显得有些可怕。 月曦欢又揉了揉额角,心底不免有些烦躁! 她本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被人刺杀还有受伤的事,可是要是被安安看到,以安安对她的在意程度,肯定会要找人帮她报仇,那样怕是就瞒不住家里人了。 “唉……”月曦欢叹出一口气,感觉头更疼了。 “你们去把他支开,跟他错开我们再进城。” “主子,恐怕不行啊!”木槿声音无奈,“我们几个身上都不干净,怕是小公子一见面就能知道您出事了。” “额……”月曦欢拍了拍头,是她傻了!都是从围杀中拼杀出来的,确实没一个衣裳还能干干净净的。 “主子,小公子看到我们了,正往咱们这来。”木棉也道。 好了,现在是再想办法都来不及了。 月曦欢忍着疼痛,颤抖着手想把马车上的一件斗篷拿过来,好披在身上挡一挡她现在狼狈的模样。 卿陌和无眠见状,都伸手去帮她拿,两人一同把手放在斗篷上时,看到另一只手都愣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无眠的眼神闪过一丝异样,他迅速将手收了回去,低头坐到了一旁。 卿陌拿起斗篷,轻轻地披在了月曦欢的身上,他的动作很轻柔小心,仿佛生怕弄疼了她。 月曦欢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刚把斗篷系好,月曦欢便听到有脚步声在靠近。 就在这时,靳承安跑了过来,停在马车边,他的脸上充满了担忧和焦急。 “欢欢,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大家怎么都受伤?你有没有伤到哪里?”靳承安还没看到人呢,一连串的问题就砸了下来。 话未落音,靳承安一把掀开马车帘子,看到月曦欢的马车上还有两个男人,怔愣住了。 不过马车里的血腥味还在,刺激着他的嗅觉,硬生生把他从怔愣中刺激回神,他视线在那两个人身上扫过,最后把视线停在月曦欢苍白失血的脸庞,又上下打量着月曦欢,眼中满是心疼。 欢欢从他出现开始,位置不曾挪动分毫,是不是伤的很重? 月曦欢强打起精神,对他笑了笑,道:“我没事,只是不小心受了点皮外伤,已经处理过了。” 说一点伤都没有,想来安安是不会相信的,毕竟她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太好。与其说无事,不如说是小伤,也能骗骗安安。 靳承安不知道信没信,反正车里三人都看他松了口气的样子。 靳承安爬上马车,走到月曦欢身边坐下,想握她的手,结果手在斗篷里,他只能作罢。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地问道:“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月曦欢摇了摇头:“不用了,已经处理好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原本她想去雾雨楼把伤处理好,再把身上的衣裳换上干净的再回家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她还要小心一些,不能让安安看到她的伤。 “好,回家。”靳承安应下。 “走吧。”月曦欢朝外头说了一句,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仿佛是一种古老的节奏。 月曦欢坐在车内,身体不适,没敢说话,怕安安听声音再发现什么,只好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马车里,几人都没说话,靳承安的心思都在月曦欢身上,他一眼就看出了欢欢的不对劲。 天气寒冷时都不喜欢披斗篷的人,现在在马车上却还披着斗篷;以往总是和他说说笑笑的人,现在无视他,不跟他说话;还有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只是单纯的皮外伤可不会流血过多。 只不过,马车上有两个外人,欢欢想瞒着,他现在就当没发现,等没人了,他自然就会知道了。 马车驶过城门,进入了城中。城里的百姓很多,街道显得热闹非凡。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月曦欢的心情,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她在想怎么才可以瞒过安安,继而瞒过家里人。 随着马车的前行,京城里的景象逐渐展现在眼前。古老的建筑、繁华的商铺和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些都是她熟悉的场景,但每次看到都能让她感到一股温暖的气息。 马车穿过街道,在雾雨楼把卿陌、无眠二人放下马车,至于他们去哪,随便。 马车继续前行,最终停在了护国公府门前。 第78章 心虚的月曦欢 到了门口,马车缓缓停下,月曦欢还是没有动。她刚刚想要回头跟靳承安说些什么,却突然对上了他那双充满着生气、委屈和心疼的眼睛,其中还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那一刻,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靳承安此刻的眼神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表面平静无波,但底下却涌动着无尽的情绪。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月曦欢的心猛地一紧,难道发现了什么?她轻声问:“安安,你怎么了?” 靳承安就用那种控诉的眼神静静地盯着她看,也不说话。 月曦欢和他对视,有些心虚,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突然觉得,这样的安安有些可怕是怎么回事? “主子,到了。”清月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打破了这有些诡异的气氛。 月曦欢还没来的及说什么,靳承安先她一步开口:“把马车直接赶进府。” 清月几人对视一眼,察觉马车里的气氛不对,也不敢多说什么。 马车再次动起来,靳承安终于跟月曦欢说话了,不过开口就让她心虚的紧,他认真的说:“欢欢,手伸出来。” 月曦欢手一颤,刚想说些什么转移话题,靳承安却突然伸手把裹着她的斗篷掀开了。 映入他眼帘的就是:白色的绷带包扎在右手手掌上,左手的手臂上,沾染在衣物上的许多血渍。 不! 不全是沾染的! 有些应该是欢欢自己的! 欢欢流的血! 靳承安眼眸红了,眼睫微颤,喉头像是哽了一块铁块,让他难以喘息;胸腔里的那颗心,也疼的像是被万蚁噬心一般,好疼!好疼! 他默不作声地用颤抖的手轻之又轻地握住她的手,他不敢用力,生怕力气大了哪怕一点点,欢欢就要疼上一点,他不舍得让她疼! 伤口被包扎上了,靳承安看不到伤口,但他可以感觉到,那伤口一定非常严重。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呢?绷带上渗出来的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这些鲜红的血液让靳承安心痛不已,仿佛每一滴都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他无法想象欢欢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伤害,才能忍受下来这样的伤势,还能忍着不告诉他。靳承安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找到伤害欢欢的人,让他们付出代价! 靳承安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恨意和杀意,他们家欢欢受伤了,伤害她的人就都该死! 因为靳承安是低着头看月曦欢的手,月曦欢没办法看到靳承安的神色,她也不知道安安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觉得现在的安安好像与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身上多了一丝幽深的气质。 月曦欢看他一直盯着她的手,不,是手上绷带缠着的地方,故作无事道:“安安,我没事,你别担心!” “欢欢,你还说没事?这伤得多重啊!你得多痛啊!”靳承安抬起头来,眼眶通红,满脸都是心疼。 月曦欢心中一惊,她从未见过如此神情的靳承安,在她的印象中,靳承安一直是故意撒娇的时候才会有这种要哭不哭的样子的。 她连忙安慰道:“真的没事啦,不过是一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小伤?”靳承安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和压抑,幽幽道:“这还叫小伤?那什么样的伤才叫重伤?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有多担心你?我有多心疼你......” 月曦欢看着靳承安,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暖意,她努力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靳承安的手背,柔声道:“好啦,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会小心的。” “你还想有下次?”靳承安的声音瞬间拔高,他的表情十分严肃,透露出对她刚才那个保证的不满。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下次了,我保证!”月曦欢被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急切地解释道。 “哼!欢欢,那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向爹娘交代你这一身伤吧。”靳承安提醒道。 听到这话,月曦欢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讨好地看着他,轻声说道:“安安,你能不能帮我保密啊?这件事情就不要告诉家里其他的人了,好吗?” 靳承安毫不犹豫地回答:“不行!我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爹娘!你受伤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和家里人说呢?” “可是……”月曦欢还想再争取一下。 “没有可是!”靳承安打断了她的话,“欢欢,你知道爹娘有多疼爱你的,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却瞒着他们,他们会有多伤心?况且你这伤,你觉得瞒的了?” 月曦欢心里嘀咕一句:本来可以瞒住的,还能瞒住你呢。 不过她到底没有说出那样可能招顿打的话。 她想了想,她带着这身伤,既然回府了,年节还要跟家里人一起用膳,明日初二,出嫁女会回娘家,按理她也要陪着母亲回庆阳王府,哪怕今日真躲在雾雨楼,明日她若是不出现,也同样会被怀疑,咬了咬嘴唇,她知道靳承安说得有道理,但是她还是不想让父亲母亲对她太过担心。 “好了,别再说了。”靳承安轻柔地拉起月曦欢的手,“我们现在回你的院子,再让人去找爹娘,找府医看看你的伤势。” 月曦欢无奈地点了点头,只好准备跟着靳承安一起下马车。起身的那一刹那,后腰上的伤口好像被抻着了,又裂了,疼的她跌坐回去,没忍住倒抽一口凉气:“嘶……” “怎么了?”靳承安看她的样子不对,心往下沉,语气严肃的质问:“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伤口?” “没……” “不许骗我!说实话!” 月曦欢话刚说一个字就被靳承安打断了,看他严肃的样子,月曦欢也不再瞒他,轻声告诉他:“后腰还有一处,别担心,上了药的,不疼,就是刚刚起身抻着了。” 靳承安不信她所说的,受伤哪有不疼的?!欢欢报喜不报忧,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让府医看过再说。 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扶着下了马车,一路往月曦欢的院子去,还打发下人去报信了,至于其他人,都让回去休息,等着府医去给他们再诊治一番。 一路上月曦欢都在想着该怎么跟父亲母亲解释身上的伤,而靳承安则始终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过,仿佛要给予她力量。 第79章 插科打诨 月曦欢被靳承安慢慢地扶着往她的院子走,好在马车停在内院,他们不用走太远。 在卿陌和无眠跟前能忍受的疼痛,月曦欢此时此刻却都觉得有些难以忍受,难道是她太矫情了吗?可是不知为何,见到安安开始,她心里就觉得委屈,回到家,心里的委屈更是满的像是要溢出来似的,伤口上的疼痛也从可以忍受变得难以忍受。 两人刚走到院门,还进院子,二人后面就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声音有些乱,月曦欢和靳承安同时往后看,就看到让他们傻眼的一幕。 只见到他们那平时俊逸端方的父亲,此时正满脸焦急的趿拉着鞋子就朝他们走来,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好;而端庄优雅的母亲,则撩起衣摆小跑着,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至于他们那位一向清冷出尘的大哥,他月牙白绣翠竹的缎袍上,明显湿了一块,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大跨步地比父亲和母亲走得更快。要知道,对于平日里最爱干净的大哥来说,这种情况实在是罕见至极。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奴仆,一群人都急匆匆往月曦欢的院子来。 “欢儿\/妹妹,你怎么样了?”还没靠近,三人就异口同声地问道。 月曦欢一脸茫然又心虚地看着他们,心想他们这是怎么了?她只是受了点轻伤,真不是重伤在身!不用形象都不顾的来的那么急吧?虽然她很感动,但他们越急,她怎么觉得事后她越惨呢?! 靳承安率先开口解释道:“欢欢遇到了刺杀,受了伤。” 月曦欢补了句:“轻伤,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可惜她的话被靳父靳母还有靳承华直接忽略,三只听到靳承安那句“欢欢遇到刺杀,受了伤”,三人一听还得了,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月慈云更是直接哭了出来。 靳承华连忙说道:“那快把欢欢扶进去,让大夫看看。” 一行人赶紧走进屋子,大夫也在后面跟着。到了月曦欢的闺房,她刚被放在软榻上,府医就要查看她的伤口,月曦欢看了父亲母亲还有大哥、安安他们一眼,想让他们发出去等。 结果她还没开口,就被拒绝了。 靳文渊板着张有些担忧的脸,冷声说:“其他人都出去吧。” 下人们都出去了,他又对小女儿:“我们在这看着,你不用管我们。” 月曦欢抿了下唇,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父亲、母亲还有大哥和安安先出去?” 然而,几个人谁也没有动弹,谁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月慈云刚刚擦干净的眼泪,在月曦欢的话音落下后又滚落下来,她伤心地说道:“欢欢是不是不待见咱们了?” 靳文渊在旁边跟着叹息着:“唉,惹人嫌咯。” 月曦欢听到这句话,眼皮狠狠地跳动了一下,嘴角都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她心里暗自嘀咕:“真的!演戏真的不适合你们啊!” 靳承华似笑非笑的看着妹妹,看的月曦欢心里发毛,才说了句:“我们看看你的伤,看了就出去了。” “不用了吧?”月曦欢总觉得大哥的眼神让她害怕,虽然他在笑。 “大哥不是说我是女孩子,要注意清誉吗?你看?” 她的伤势在她看来真的不重,但不代表在宠爱她的家人面前,他们也觉得不重啊!有道是: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到时候她可会要被家里人轮番念叨,还要被禁足在院子里养伤,天天喝那些苦掉渣的汤药,喝家里人准备的爱心补汤。家里人疼爱她,怎样她都觉得好,但唯独喝药!那是比被人捅一刀都痛苦的事情!一个痛在身体,一个痛在味觉和嗅和,还能让她精神痛苦!简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靳承华挑眉看她,“你不是说你不在乎吗?” 月曦欢讨巧一笑:“我觉得我还是在乎一下的。” “噗。”月曦欢被她的插科打诨逗笑了,“行了,知道你怕我们担心,我们又不是不经事的人,没事啊。” 月曦欢见母亲终于笑了,不哭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朝母亲乖巧一笑,月曦欢也不拖延了,把手臂从斗篷里伸出来,“安安,帮我解开斗篷。” 月慈云看到她那被绷带包扎起来的伤口,眼泪又不自觉的落下来,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靳文渊和靳承华脸色难看,心绪难平。他们家千娇万宠长大的姑娘,都多少年不曾受过伤了?如今被伤成这样,他们杀人的心都有了! 靳承安已经看过了,所以反应没那么大,但还是心疼的厉害。 斗篷被靳承安解开拿走,有血腥味立即房间弥散开来。 众人被这血腥味激的心血翻涌:欢欢/小小姐,到底受了多大的伤? 月慈云顾不得其他,上前就把月曦欢身上打量个遍。看到左后腰上,血肉外翻还流着血的伤口,彻底绷不住了。 月慈云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开口问道:“这伤......这伤……怎的如此重?到底是谁干的?呜呜呜……”她无法想象究竟是谁如此狠心,竟对她的女儿下此毒手。 靳文渊几纷纷上前查看,看到伤口,他们的心揪着疼!这般严重,这傻丫头居然还忍着不说!真是让他们愤怒的心,又心疼又欣慰,欢欢想着他们,怕他们担心才这样,如何不心疼?如何不欣慰? 月曦欢强眼睛不自觉一红,还是强忍着疼痛,挤出一丝微笑,安慰道:“母亲,别难过,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呜呜……怎么是好好的?你都受了这么多伤!到底谁做的?我一定杀了他!呜呜……我的欢欢。”月慈云握着她完好的那只手掌,心疼的难以复加。 靳文渊愤怒地握拳,出声表态:“敢伤害我的女儿,不管是谁,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靳承华附和道:“爹,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彻查清楚。” 月曦欢心中一暖,家人的关心让她感到无比温暖,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父亲、大哥分心,他们的战场,应该在朝堂,朝堂外的肮脏,她来扫除就好。 “爹、娘,大哥,你们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月曦欢坚定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其他人没说话,催着让大夫赶紧给她处理好伤口。 第80章 小七,你太沉不住气 经过大夫的一番检查,大夫说月曦欢的伤势并不伤及脏腑,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听到此话,大家纷纷松了口气,不伤及根本就不怕,他们家肯定能把他们家的小姑娘养回没受伤的样子。 大夫看完下去写药方,月曦欢身上的伤让医女帮她重新上药包扎,后腰处不方便,还要清洗一番,所以靳文渊带着两个儿子到外面等。 三人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靳承安沉不住气,刚坐下就说:“爹,大哥,我们要帮欢欢报仇!” 下人叫上了茶水和点心,靳文渊没理小儿子,而是问长子:“老大,你觉得呢?” 靳承华把茶拿在手里,“仇当然是要报,问题是:找谁报?” 靳文渊点头,长子说的这才是重点。 “事情来龙去脉我们还不清楚,欢欢在哪受的伤,怎么受的伤都不清楚,冒冒然地要去哪报仇?小七,你太沉不住气了。” 靳承安没有反驳自家大哥,他也知道他想的太简单了。 “小七,你大哥说的对,想事情不能太简单,我们等问过欢欢事情经过再说。” 靳承安耷拉着脑袋点头,眼睛盯着那扇房门,也不会说话了。 靳承华看他那样,不禁陷入沉思。 靳承华年纪是众兄弟姐妹中最大的一个,和两个最小的弟弟妹妹相处确实不多,但据他观察,二房二叔二婶家的两个年纪小点的弟弟妹妹,也不像是承安和欢欢这般黏糊糊的,也不对,是承安对欢欢黏糊糊的。 他记得小七小时候也没有这么黏着欢欢啊,小时候明明比较喜欢跟着他们几个兄长来着。 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喜欢黏在欢欢身边的呢? 他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只记得小七三、四岁时,只要他们在家,小七都爱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跑,跟欢欢感情也好,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有一段时间,小七就不理欢欢了,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来着? “大哥,你在想什么呢?老盯着我干嘛。”靳承安发现大哥一直盯着自己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都没眨一下。 靳承华回神,淡淡道:“没什么。” “没什么你一直看我?”靳承安根本不信。 “大哥,你该不会是在想什么坏主意,想算计我吧?”靳承安一脸惊恐。 “瞎想什么呢?”靳承华都无语了,这个傻弟弟什么脑回路? “好了,你大哥没事算计你干嘛?小点声,别吵着你娘她们。” 老父亲一发话,靳承安就安静了。 他也知道大哥没事不会算计他,就是刚刚大哥那眼神,不知想了什么,让他有种被看透的危险感,只能打断他。 “吱”门被打开,医女从月曦欢闺房出来,朝这边行了一礼,“国公爷,大少爷、小少爷,夫人请你们进去。” 说完就下去了,还得给郡主拿药呢。 父子三人起身,一同进了房间。 房里的月曦欢擦洗完换了身浅黄色绣花对襟襦裙,一身素雅,三千青丝也只用同色系的发带松松的绑着,未施粉黛,却一样清丽照人。 她靠在软榻上,月慈云坐软榻旁的凳子上,正在喂着她喝水。 “父亲,大哥,安安。”月曦欢一一叫人。 “欢欢,好点了吗?”靳文渊靠近妻女,关切的问这个是女儿也是君的孩子。 从小养到大的闺女,不是亲生更胜亲生!在他们眼里,这孩子只要在护国公府靳家一天,就会是他们他们家的小小姐一日,哪怕以后她回到本来的位置,只要她愿意,这里依然是她的家。 “父亲放心,我好多了。”月曦欢甜甜一笑,家人的关怀胜过一切,她果然是幸运的。 靳文渊坐在妻子身边,握着她的手,月慈云有些不好意思,手挣了一下,没挣开,儿女都在这,夫君也不知收敛些。 月曦欢和靳承安挤眉弄眼的看着夫妻二人的交流,靳承华虽然头转到了一边,可余光也看着呢。 三人嘴角带笑,父母感情好,他们也高兴! 月慈云发现三个孩子的小动作,不由俏脸一红,小声嗔怪道:“夫君,孩子们还在呢。” 靳文渊刚想说话,月曦欢就说:“我不在。” “爹娘可以无视我。”靳承安也笑眯眯接了句。 靳承华面无表情说着瞎话:“儿子也什么都没看到。” 月慈云臊的脸红,靳文渊虽然也有些不自在,但他脸皮可比妻子的脸皮厚,佯装没听到孩子们的打趣,手就握着娇妻的手不松,几个破孩子能怎么滴吧?!想想还一人瞪他们一眼。 “咳……欢欢,你跟我们说说这次你受伤的事情经过。”靳文渊问出大家都想知道的事。 月曦欢简明扼要的把事情经过叙述给他们听,当然,有些凶险她都是避重就轻的带过的,事情经过去去,不必再让大家忧心了。 大家都认真听她说,就是知道她没说实话,他们也没迫问,欢欢说的简单,但是凭她身上的伤,还有护卫队跟四个大丫鬟的伤势和死伤,他们也不难想像出暗杀的激烈。 月曦欢刚说完,外面传来见礼的声音。 “奴婢等过老国公爷,见过二夫人,二小姐,见过三老爷三夫人。” 屋内的人都往外看去,就见老爷子龙行虎步的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脚步还的又急又快的,每个人脸上都难掩担心之色,看来是都知道她受伤的事了。 屋里众人瞬间起身,还没见礼就被老爷子大手一挥给免了。 靳远走到软榻旁,严肃的问:“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你受伤了?伤的重不重?” 月曦欢拉着老爷子的手,她挪动身子往软榻里面去了点,把老爷子拉着坐在软榻上才回答:“祖父,三叔和婶婶们和也别担心,受了点皮外伤,不严重的,已经都上过药包扎好了。” 靳远他们不信她的话,怕她是为宽他们的心,才把伤势往好往轻的说,都把眼神放在靳文渊夫妻俩身上,看他们就点头才把心放了一半进肚子,还有一半,要等知道是哪个吃了熊么豹子胆的敢朝他们家小姑娘下手才行! 第81章 住梧桐院了 所有人聚在一起,听月曦欢又把经过讲了一遍,知道留下了两个活口,靳远父三人外加一个长孙靳承华都想亲自审问。 可惜,人不在府上。月曦欢对这个问题含糊其辞的,大家知道她可能不方便说也没问。就算是杨芙这么心大的人,该察言观色时,也懂什么时候不能多话。 为了让她好好休息,大家了解了来龙去脉,心里有了底了,就都先走了。 靳承安走在最后,看着月曦欢苍白的脸,目光闪烁,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靳承见长辈们都走了,扯了他一把,眼神警告他别乱来,靳承安躲开他的眼神,神情倔强的扭过头不看他,谁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跟长辈们分开后,靳承华拉住小弟,问他:“你是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 靳承安立刻反驳:“没有!” “你还说没有?!我告诉你,欢欢受伤了要静养,你别去打扰她!” 靳承安不看他,眼神错开,小声嘀咕:“我才不会打扰欢欢!” “最好如此!否则小心祖父和爹打断你的腿!”靳承华警告这个一看就知道不听劝的弟弟。 靳承安想到祖父和父亲的凶残,身体不由的哆嗦了一下,心想:我肯定不会扰欢欢养伤!他们怎么可能打我? 这想法他也不自信,但他管不那么多!他就是要去陪着欢欢! 靳承华不信他,回到院子就吩咐小厮去盯着他,看他到底要干嘛。 靳承安要干嘛呢?他真就是想陪着月曦欢!让人收拾了些衣裳物品,他带着东西,转身又回了月曦欢的院子。 靳承安在月曦欢的院子里是有一个房间的。 年幼时,他也常在这里住,特别是他刚知道欢欢不是他姐姐的时候,他疏远过欢欢一段时日;只是后来,欢欢从皇宫回来就生了一场大病,他又‘不小心’听到了欢欢是中毒而非生病,他就再也不生欢欢的气了,他还替她保守秘密,每次入宫都陪着她,给她打掩护,却也更黏着她! 他很害怕!害怕哪一日,欢欢又被人给害了!所以,他想时时刻刻都跟欢欢在一起!保护她!守着她!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对欢欢的感情就变了。 他为此害怕迷茫过,努力遏制过,一遍遍的想要说服自己,都无用后,他只能把感情深埋心底,克制自己的言行举止,不想给欢欢带去不必要的负担,只要她还在靳家,他就会一直这样下去。 靳承安带着东西回到梧桐院时,月曦欢已经睡着了。几个大丫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也都在休息,梧桐院里只有几个二等丫鬟三等丫鬟并粗使婆子。 靳承安到门口时,抬头看了眼扁额——梧桐院,先皇亲笔书写的‘梧桐院’三个字,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凤栖梧桐之意。 他家欢欢,是皇家的落难小凤凰,是他们护国公府的金凤凰! 心蕊正坐在主子房门口看医书,听到功静,一抬眼就看到小少爷在门口。她赶紧放下医书迎过去,“请小少爷安。小少爷,主子刚刚睡下了。” 心蕊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小少爷身后的小厮,手里手里拿着些东西,有用盒子装着的,有用包袱包着的,也不知是什么? 难道是送给主子的? 嗯,有可能。 “没事,不要吵醒欢欢,”靳承安压低声音,担心声音太大吵到欢欢休息,“你不用管我,忙你的去。” 说完,走向左边的厢房,那里就是小时候他在梧桐院里住的房子,虽然长大后他分了自己的院子,但直到现在欢欢也没有让人动那个房间的布置,一直留着。 心蕊目送他进了厢房,到底没跟上去。清月姐姐跟她说过,小少爷在这梧桐院是自由的,想去哪去哪,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多加干涉。 虽然她不知道清月姐姐为什么这么说,也不懂其中的圈圈绕绕,但她知道,清月姐姐不会害她,更不会害主子!她只要听话就好了。 心蕊继续回去为主子守门,一边翻阅医书,一边留意主子房里的动静,几个姐姐都受伤了,不好就来侍候主子,她一定要把主子侍候好,不然她都觉得自己没用。 靳承安在安排小厮放置东西时,靳承华这边也收到了小厮的禀报,说是小七那小子收拾东西去欢欢的梧桐院。他就猜到那小子肯定是要住在梧桐院里了。 原本他想直接去把人揪出来的,但想想又觉得不妥。小七偶尔去欢欢的梧桐院住,祖父和父亲母亲都没说什么,他这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 难道真是他想的太多了? 靳承华索性让人把消息给荣远堂和墨雅居送去,让祖父他们处理去吧。 荣远堂 靳远收到大孙子让人送来的消息,没说什么,只挥挥手让人回去跟长孙说,就说他知道了。 小孙儿跟其他孙儿孙女不一样,当年,唉~是他们对不起老大媳妇和小孙子。 墨雅居里,靳文渊和他的老父亲的想法是一样的。 不管于公于私,当年受苦受罪的都是他小儿子和妻子,所以这么些年,他和父亲对小儿子处处宽容,从不要求他像家里的其他孩子一样,文武双全、手段过人。 因为他们的决定,导致小儿子早产出生,自小身体弱,所以只要他不做奸犯科,他们都可以纵着他,宠着他,谁让他们心里有愧呢! 只是去小女儿的院子住些时日,小女儿也是同意的,他们能说什么呢? 孩子小时候第一次要一起住时,刚开始他们也阻拦过,可小儿子不高兴,小女儿也不开心,搞得他们里外不是人。后来老爷子发话了,让孩子们顺其自然的相处,不要干涉,他们谁都没再插手。 现在大儿子要管,他能管他就管!反正他不管! 欢欢也就是这几年还能在护国公府了,能自在些就自在些,何必用世俗规矩拘着他们? 只是有些事,有些话,还不到跟孩子们说的时候,也只能像老父亲说的那样,让他们顺其自然的相处吧。 大儿子想管束弟弟妹妹,只要他管的动,他们也乐见其成。 第82章 愧疚 男女想法总是不尽相同的。 比如这件事,月慈云对小儿子住进小女儿的院子里也觉得不妥当。 不说小女儿的身份,就说小女儿是女子,这样和小儿子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传出去有损小女儿的闺誉,对她的名声不好。 可是,同样的,她也管不了。 她不止一次跟小儿子说过这样的问题,让他不要黏着欢欢,让他不要住欢欢的院子,更让他要注意姐弟相处的距离,可是小儿子总是不听。 说的狠了,他就泪眼汪汪的看着你,或者委屈巴巴的找欢欢告状,两人一起用遣责又可怜的眼神看她,她是个母亲,如何受得了这个?最后通常都是不了了之。 不可否认,其中也有她对小儿子的愧疚心理在作祟,否则,换成两个大儿子,她都要让夫君动家法不可! 可她该愧疚的,公爹和夫君不也如此吗? 他们都觉得愧对这个孩子,对他格外宽容。 可他们的宽容外衣下,是带刺的刀啊!家里孩子都说他们纵着安安和欢欢,可他们纵着的,是小儿子吗? 他们纵着他和欢欢成为京都城里的小纨绔,分担着欢欢得罪人的仇恨;纵着他跟着欢欢跨进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把他当成了欢欢的挡箭牌;纵着他跟欢欢亲近,也是为了可以更好的保护欢欢,哪怕欢欢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月慈云双眼含泪,为了曦国,为了皇室。 她的儿子啊! 成为了一颗棋子啊! 稚子一腔赤子之心,都被他们利用了啊! 月慈云终是忍耐不住,捂着嘴“吗呜”哭咽。 “夫人?”杨嬷嬷看夫人突然哭了,不明所以。 “夫人,你怎么了?别吓老奴啊。”杨嬷嬷都急破音了。 房内的其他丫鬟都不知发生了什么,都一脸懵。 沉浸思绪里的靳文渊回神,看到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也被吓了一跳!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靳文渊快步前把人拥在怀里,“杨嬷嬷,怎么回事?” “国公爷,奴婢也不知道啊!” “娘子,你怎么了?有什么你和我说!”靳文渊心里着急,妻子多少年不曾这般哭过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月慈云在他怀里直摇头,泪水一直落,打湿了他腹部那处的衣裳,穿透衣裳直烫的那个位置火辣辣的疼。 靳文渊示意下人们退下,杨嬷嬷有眼色的立刻带着人退出房间,打发走其他人,她自己守在门前。 靳文渊不再问,只是抱着她,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等到感觉怀里的人哭声渐小,情绪稍缓,才出声问:“娘子,可否跟为夫说说,你这是怎么了?” 一听这话,月慈云刚要停的泪,又情不自禁地往下落。 靳文渊叹息一声,把她打横抱起,抱到床榻上,他自己坐在床上,把娘子抱坐在腿上。 拿手帮她擦掉眼泪,“莫哭了,哭的我心疼。” “夫君。”月慈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嗯?” “安安……安安……我们的安安啊……”她愧对小儿子,每每想到当年的事,她的心就跟被成百上千根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靳文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又叹了口气。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呜呜……”月慈云摇头,哽咽道:“不是,不是夫君的错。” “是我的错!当年要不是我先答应了皇兄皇嫂,要不是我喝下催产药,安安就不会早产,不会生下来就小小的一只,都是我的错!” 当年先皇后生下欢欢就死了,对外说是难产而死,其实是为了怀上欢欢用蛊虫和南疆秘术,孕育子嗣就是燃烧母体的生命力;为了避开南陵的耳目,也为了欢欢能安然活下来,皇兄皇嫂一早就与她商量了,把欢欢放在她身边,跟她肚子里的孩子称作龙凤胎,可是皇嫂早产,欢欢提前出生,她无法,只能喝下催产药,把肚子里的孩子催生出来。 早产加上催产药,对孩子的伤害太大了,刚生下来那段时间,一度出现发热惊厥的情况,御医常住护国公府一年多快两年才把安安的身子调养的好一些,可孩子体弱,总是不及正常的孩子的。 “为国,为民,你都没有错!我与父亲也是同意的,怎能都归咎于你?”靳文渊心里也不好受,可自古以来,先有国再有家,他们又能怎么选? “别哭,等以后,咱们好好补偿小七!让他余生都欢喜无忧,好不好?” “嗯,一定让咱们的安安,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 “都听你的。” 夫妻二人温馨相拥,月慈云又问:“那夫君,安安在欢欢院子里住的事,咱们管吗?” “不用管,小七愿意住就住吧,欢欢那也不会说什么,要是咱们管了,小七、欢欢都该不高兴了。” “嗯,我听夫君的。”月慈云安心的点头,又有些为难,“那华哥儿那里?” “随便他吧。反正两小的也不是那么容易说通的,要不然,这消息也到不了咱们这。” “夫君是说华哥儿也管不了?”月慈云不太信,大儿子管两个小的,以往都管的挺好的啊。 “你啊……你没注意过吧?华哥儿能管束他们的时候,都是小七、欢欢愿意听他的;要是两个小的不愿意听的,华哥儿就不可能管的了他们!大哥这个身份可不是时刻都管用的。” 月慈云仔细一想,发现确实如夫君说的那样,看来, 月慈云决定找个机会和华哥儿聊聊,教教他如何更好地与欢欢安安沟通交流。 毕竟,兄弟姐妹之间的和睦相处对于家庭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她希望华哥儿能够明白,作为大哥,不仅要有威严,更要有关爱和耐心,他以往做的都很好,只是欢欢和安安,和别的姐弟是不一样的;他只有清楚有些时候的‘不管’,也是和弟弟妹妹的相处道,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成为弟弟妹妹们的榜样和依靠。 第83章 离知道真相不远了 靳承华知道长辈们的态度之后,对于小七住进欢欢的院子也就当做不知道。 他不知道长辈们为何越过所有兄弟姐妹这样宠着小七小八,但他知道,他离知道真相不远了。 欢欢露出的马脚越来越多,祖父与父亲他们也不再替她遮遮掩掩了,想来是要到‘时机’了吧。 月曦欢睡着了,不知道大年初一,外面不止年味热闹,流言蜚语更热闹。 一大早上起,朝臣和命妇进宫拜年时,承恩侯府就从宫里请了太医,后来不知从哪里就传出了承恩侯嫡子,大年三十晚凌晨被人活生生打断了腿的消息。 京城百姓无不拍手叫好的!都称是老天爷看不过眼,终于开始收拾祸害了! 也有百姓说,这是有人替天行道,是他们的英雄。 月曦欢要是知道,肯定要直呼他们想多了。 虽然之前她确实也派人警告、教训过宋耀祖,但这次真不是因为他们!她只是想为她家安安出口气而已! 英雄什么的,愧不敢当啊! 今日百姓津津乐道可不止这一件事。 据说,昨夜里好几个府上都被人光顾了,不要财不要人的,就把人家孙子儿子给打了,没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下来床;听说,打的惨不忍睹啊! 京城里的百姓高兴啊! 雾雨楼 大堂的一桌子客人在小声交谈 “听说了吗?宋家那畜牲被人打断腿咯。”一长相大方脸,身材有些魁梧的大汉小声跟同桌的人说话,可那声音,周围几桌离的近的都能听得见。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方脸大汉的朋友问他。 “就在昨夜子时,我也是听我隔壁婶子的儿子的朋友的表兄说的才知晓的。”那方脸大汉左右瞧了瞧,压着嗓子说道,“而且啊,我还听说昨夜遭此横祸的可不止宋家那小子一人,好几户人家的公子哥都被人打得下不了床呢!” “嘶......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另一人猜测道。 “谁知道呢。不过这打人之人倒是深得我心,哈哈哈。”方脸大汉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此时,邻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要我说,定是那宋家整日欺男霸女,如今遭到报应了吧!” “是啊是啊,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众人纷纷附和道。 此时一个声音又说:“大过年的,说那晦气人干啥?要我说还是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大义,这每年初一到初三都一连三天的开棚施粥,还给百姓募捐善款,这样为国为民的人,值得我等敬佩!” “确实如此,”有人应和道,“也不知这善举是何时开始的,真是功德无量啊。” “我记得,自我记事起便有了吧?”另一个年纪小的人不确定的回道。 “不管怎样,咱们都得好好感谢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先前说话那人又道。 “没错,若不是他们,我们这些穷苦百姓怕是连饭都吃不上喽。”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此时,一名店小二端着酒菜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各位客官,你们说得对啊。这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可是大好人呐。我看呐,这天上的神仙都得感动。” 众人闻言皆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雾雨楼中。 京城百姓对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佩服、拥护。 千万不要认为老百姓不了解朝廷局势,就觉得他们一无所知。 实际上,他们的消息来源更加广泛,甚至比朝堂上的百官还要灵通。 他们更能够清晰地分辨出哪些官员真心为民办事,哪些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对于那些清正廉洁、一心为民的官员,老百姓会发自内心地感激和拥护;而对于那些贪污腐败、欺压百姓的官员,他们则会深恶痛绝。 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们,由于长期处于艰苦的环境中,对生存有着更高的敏感度。 这种敏感度使得他们更容易察觉到世道的不公和官员的不作为。 因此,他们对官员的评价往往更为准确,也更能反映出一个朝廷的真实情况。 月曦欢就是知道这些,也懂得‘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所以才更要做好事,做实事;从中获利的同时,也能积攒名望。 百姓不会关心谁做皇帝,但他们一定关心做皇帝的是什么样的人,能不能让他们吃饱穿暖。而她,只要告诉曦国百姓,她能做实事,懂爱护百姓,可以让百姓吃饱穿暖,那他们对她登基为帝,绝不会有太多异议。 早上月曦欢出门低调,下午因为靳承安去接她,导致他们一行人被认了出来,一行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人,是护国公府的护卫,护卫的人是护国公府七公子亲自接的人。 这信息量就大了! 他们盲猜马车上的人是七公子靳承安的双胞胎姐姐——泽曦郡主。 泽曦郡主遇到刺客,被刺杀的消息不胫而走,百姓们又开启了一波新的讨论的浪潮。 “听说了吗?泽曦郡主遇刺了!” “可不是嘛,听说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客。”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郡主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对啊老天爷!要保佑泽曦郡主安然无恙啊!” “是啊,希望官府能早日抓到凶手,还郡主一个公道。” 百姓纷纷议论着,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对于人美心善谢泽曦小郡主,百姓是真心喜欢的,他们由衷的希望小郡主平安无事。 可惜,外面传的话月曦欢现在还没听到,她喝了药,睡的香甜着呢。 而靳承安想守着她又不想吵到她休息,就自己个在房间里看书,结果早上起的大早,折腾一大半天,又去城门口等了几个时辰,也累的不得,看着看着就也在软榻上睡着了。 他们睡的喷喷香,而卿陌和无眠却还在苦命的安排人去善后,弟兄们的尸体要埋葬,黑衣刺客的尸体也要处理,两个活口要审问等等,还要担心月曦欢,他们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情休息。 第84章 摄政王中毒 月曦欢再次醒来,是被疼醒的。忘了自己身上有伤,翻身把后腰和左手上的伤都弄到了,疼的她龇牙咧嘴的,什么睡意都没了,清醒的要命! 月曦欢一边小声哎哟着,一边自己小心坐起来,心里想着这该死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 喉咙干干的,难受,想喝水,她叫了声:“来人。”声音干涩沙哑,拉的嗓子眼疼。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小姐,你终于醒了。小厨房给您炖了鸡汤,奴婢给您端来了,您先喝一点吧?” 月曦欢抬头看去,原来是心蕊,后面跟着心叶,手里端着能闻到味的香浓鸡汤,让月曦欢有些食欲。 她点了点头,心蕊赶忙上前扶起她,并小心翼翼地给她喂水漱口,拿湿帕子擦脸,然后才让心叶喂主子喝鸡汤。 喝完汤后,月曦欢感觉身体终于舒服了一些,这才有心情问:“你们清风姐姐她们有没有?” 心叶收拾好汤盅,回道:“主子放心,您吩咐了要照顾好几位姐姐,奴婢们不敢忘记,姐姐们都喝过了,药也喝过了。” “她们几个受伤也不轻,让底下的小丫鬟多尽心些。” “是,主子,奴婢会跟她们说的。” 心蕊上前把主子扶着坐好些,还给放了软枕在月曦欢背后,说:“主子,您休息时,小少爷收拾了东西,住在以前的的厢房里了。” 月曦欢想拿书的手一顿,看了眼身上的伤口,又若无其事的继续,“住就住吧,随他去。” 她刚刚还担心了一下,怕是这么不合规矩的事,让大哥知道又少不了一顿念叨了,但是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她又不怕了,想来大哥就是看在她有伤在身的情况下,也会放过她和安安的。 “让流殇调几个信的过的小厮进来,让他们侍候好安安日常起居,反正安安也不是第一次在梧桐院住了,你们知道他的规矩,别惹他不高兴就行。” “是,主子。”心蕊心叶应道。 在月曦欢准备在护国公府安心养伤时,其他人就没有这么悠闲了。 雪国 ———雪域 腊月时节的雪域,茫茫雪山,入眼皆是一片银白之色,银妆素裹的世界里,不见一丝丝绿意;刺骨的冰冷之意从身体外穿过衣裳,渗透到骨头缝里,冷的人浑身僵硬,犹如行尸走肉。 在这样极寒的环境下,如若不能尽早离开,人很容易困死在这里。 而雪国的雪域,常年雪落,入冬之后更是大雪不断,比如现在,大雪还在不停地从天空飘落下来,积雪越积越高。 在这常年积雪不化的地界里,野兽的生存都是十分艰辛困难的,更何况是人。 “咳咳……咳咳咳……”断断续续地咳嗽声传来,细听还有细微的交谈声。 “侍卫长,王爷怎么样了?” “哈……”被称作侍卫长的男人哈了一口气,又使劲搓着手,以此缓解被冻僵的手的血液流通,他看着身边围在一起的兄弟们,脸色很不好。 “王爷感染的风寒越加严重,再加上之前的旧伤未愈,情况不太乐观。”侍卫长面色凝重地说道。 没错,他们就是被月曦欢用神医青竹和药谷主引到此地的摄政王一行人。他们冬月进入雪域,后来大雪封山,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半月之久,人又冷又乏,马也一样,摄政王更是一病不起。 这位摄政王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的面容略显阴柔,头上戴着一顶金冠,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锦袍,若在平时,定是十分有威严的人。然而,此刻他却面色苍白如纸,昏迷不醒地被侍卫背在身后,他时不时地咳嗽出声,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将心肺咳出一般,让人不禁为他担忧,他是不是会咳死在这异国他乡里。 旁边的刚刚问话的人听罢,面露愁容:“这可如何是好?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雪封山,毫无人烟之地,根本无法寻医。” 侍卫长思考片刻,提议道:“不如咱们分成两批人,一批人先行去找神医,把神医带回来医治王爷;一批人留下来,保护王爷的同时也找个可以躲避风雪的地方,等王爷情况好转些再做打算。” “两日时间,不管有没有找到神医,都寻着记号来找我们,雪山里能用的记号太少,记得留下能看见又可以不被大雪覆盖的” “是,侍卫长。” 围在一旁的侍卫点点头,一群人被侍卫长分成两批,等到找神医的人走了,余下的人艰难地跟着背着王爷的侍卫长,朝着前方走去。 不久,他们发现了一间被风雪掩埋了一半的破旧的木屋,虽然看起来不甚结实还简陋,但好歹能遮风挡雪。 一行人欣喜极了。 除了侍卫长,其他人都动手清理起木屋顶上和门口处的积雪,争取早点进去屋里躲避风雪,清理出来能走人的地方后,一行进入屋内。 木屋里甚是简陋,没有床,没有锅碗瓢盆,没有桌椅板凳,只有一堆干柴干草堆,可在大雪封山无人烟的雪域,有个木屋遮挡风雪已是万幸,更何况还有生火的柴火。 他们生起了火,让王爷能取暖休息。 接下来的日子里,众侍卫悉心照料着摄政王,盼望他能早日康复。 干粮吃完,他们就出去打猎,打不到猎物,就杀马吃肉,绝不能饿死在这。 然而,不会饿死,摄政王的病情却日益严重...... 他们只盼着早日找到神医,可以救王爷一命。 他们却不知,引他们来此地的人,早就在大雪封山之前就离开了雪域。现在神医青竹公子和药王谷谷主都已经在离雪域最近的城池里,享受美食的同时,还在想尽办法接近他们摄政王的心尖宠和宝贝蛋。 摄政王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能活着离开雪域,身上的毒也不知能不能找到能人帮他解? 没错,摄政王被人下毒了,青竹怎么可能只是把人引到雪域就算了?好不容易可以离这个杀他满门的人这么近,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奸佞! 第85章 他必须报仇 远在雪国边境城池——雪域城的青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悄悄地让人在摄政王裘冀礼的饮食中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这种毒药不会立刻致命,但会让裘冀礼的身体逐渐虚弱,最终五脏六腑衰竭而死。 他收到下毒成功的消息才跟着师傅在大雪封山之前离开雪域,否则他绝不会走! 他必须为枉死的家人报仇! “好徒儿,你真打算一直在这耗下去?”鹤发童颜,气质洒脱的药谷主打量着自家徒弟的神色,不由问道。 可惜,他徒弟没理他,也不知是不是没听到还是怎么的? 药谷主的右手边是一临窗而站的青年男子,应有二十左右的年纪;青年穿着一身淡青色锦衣华服,上面绣着药材黄芪的茎叶花瓣,外披银色狐狸皮斗篷,斗篷的帽子和领子处都是同色的毛边,衬的青年身材颀长,风姿卓越,好一个翩翩美男子。 他们所在之处是雪域城的雪落客栈的二楼临街的开了窗户的包厢,他们一边品茶,一边看着对面客栈里的人。 相对于雪落客栈的人声鼎沸,对面客栈却是安静的很,只有无数的侍卫和两个主子,一貌美少妇,一个病秧子公子,他们就是摄政王裘冀礼的心尖宠和宝贝庶子裘天佑。 青竹选在这雪落客栈就是为了观察这二人,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接近这二人。 可是他们在这停留一段时间了,发现这母子二人小心的很,根本不踏出那客栈一步,那客栈又被外松内紧的保护的水泄不通,实在难以接近。 就在药谷主以为他徒弟不会不会回答他时,青竹却开口说:“再等等,师父,我不信他们能一直不出来。” “他们出来又能如何?你要给他们治病还是下下?”药谷主颇为不赞同的问。 青竹又不回话了。 他肯定不会帮仇人的女人和儿子治病,至于下毒,他虽没有把脉,但也有时候会从这里看到对面的两母子,加上泽曦给的资料信息,想来那两人都中毒非常的深,摄政王的那个庶子,应该是胎里带毒,所以才会现在这般。 “师父,这两个人对裘冀礼那般重要,要是能把他们母子拿在手里,利大于弊,裘冀礼该投鼠忌器了。 ” “你是为了京都城里的小郡主?”药谷主看透一切。 青竹眼波微动,嘴都硬的很,“不是,徒儿是为我自己,为我林家百十口人。” 药谷主摇摇头不说话,看表情就知道他不信。 小徒弟刚被送来药王谷时,一身重伤加一身剧毒,要不是送他来的人用内力帮他压制一路,恐怕这个徒弟他就收不到了,早就死在京都城里或者死在去药王谷的路上了。 送小徒弟去药王谷的人说的就是泽曦郡主的名号,他记得真真的!这么些年,小徒弟身边来来去去许多人,大多都是被派到他身边保护他的,搞的他对那个小郡主的为人和小徒弟的身份都很好奇。 这么想着,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徒弟啊,这个小郡主为什么要设局对付摄政王?” 青竹转回头,略有些苍白病态的面容上两条细眉紧压眼窝,一双阴郁的黑眸闪着微光,好像黑夜中明暗不定的萤火,睫毛又密又长,投下浅浅的阴影,使得那一对狭长而阴郁的眼眸始终笼罩在难以莫测之中,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轻启,反问他师父:“泽曦郡主是护国公府的姑娘,师父觉得是为什么?” 药谷主听话听音,觉得自己懂了,徒弟的意思不要太明显,“摄政王和护国公府是政敌,党争啊。” 青竹也没说他说的对不对,毕竟党争也是事实,他也只想到了这个结论,不然他也猜不透为什么当年月曦欢为什么救他,现在又为什么拉着他一起对付裘冀礼? 不管怎样,救命之恩他铭记于心,对付裘冀礼也是他的目标,他很愿意跟泽曦郡主联手。 青竹给师父的茶杯续茶,问他:“您老人家有什么打算?” “为师等你一起走。”药谷主很是不放心这个小徒弟。外人面前清风朗月,只有自己人才知道,这孩子心思重,敏感又不爱说话,一心想要报仇。 他这些年四处奔波,各国游走,也是因为小徒弟身上的毒还没根除,只是幼时清除了一些出来;想要彻底根除毒素,还有n味药材不够,那些药材又珍稀罕有,他就只能天南海北的去找了。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找齐了! 现在只要把药材配制成解药,他小徒弟的毒就可以解了。 “解药所需的药材,为师已经找齐,你给为师打下手,咱们把解药做出来,往后,你就可以不受体内毒药的侵扰了。” 青竹感激不已,“这些年劳烦师父为徒儿四处奔波,徒儿有愧。” 药谷主摸着白色胡须,温和道:“你我师徒,不必见外。” 青竹还想跟师父说些什么,门外敲门“咚咚咚”的声响打断了师徒二人谈话。 青竹抬头看一眼,隔着房门,他也看不见是谁,“进来吧。” 进来个三十多岁黑衣男子,身材魁梧,长相平平,属于放在人群里就认不出了那种。 他拱手作揖,行礼一礼,恭敬的说“青竹公子,收到主子消息,主子让我等把您从雪域带出来就立刻动身离开这里。” “竹一,你主子可说了让我去哪儿?”青竹平和问。 “不曾。”竹一回答,“主子说过,不管您想去哪儿都好,我等只要保护好您的安危,其他不需要过问。” “呵……”青竹冷笑,阴郁的眉眼似乎更添烦闷,“她倒是好心!” 竹一没回什么,青竹也不需要他回应什么。 “那公子?”竹一问。 “再等等,我还有事。”青竹不想放弃离仇人这么接近的机会。 他要让裘冀礼也尝尝痛失亲人的滋味! 让他也试试生不如死的感觉! 他要亲眼看着裘冀礼看到至亲至爱都死在他面前,他都无能为力的狼狈模样。 第86章 对邓首辅出手了 青竹不想走,药谷主却想要带徒弟离开。 雪国的气候寒冷至极,尤其是临近雪域之地天气更是冷冽异常。 他那可怜的小徒弟身上还带着剧毒的余毒,身体一直都很虚弱,难以抵御寒冷,这次若不是保暖防护到位,还有高手以内力相护,他们怕是根本进不了雪域更不能平安无恙的出来。 再在这里待下去,若是在这里不小心染上了风寒,后果将不堪设想!不仅会让小徒弟原本就脆弱的身体彻底崩溃,而且这里恶劣的环境也不利于解毒和修养。 因此,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小徒弟也不知怎么想的,那么个羸弱的身子也敢跑来雪国这地方,还好碰到他了,不怎么办呦?! 药谷主自我感动一番,也开口劝徒弟:“乖徒弟啊,给你解毒要紧!此地不适合你解毒后休养,咱们去找个温暖的地方给你解毒,什么都没有解毒重要!” “不解毒,那毒不定什么时候就压制不住爆发了,到时候你性命堪忧,想报仇就更难了。” 青竹蹙眉,还是不想走。 但是师父说的是对的,解毒最重要! 他还不能死,没报仇之前他绝不能死! 又想到在雪域之中的裘冀礼日子肯定不好过,青竹最后答应下来,他们离开雪国,回曦国,至于去哪里,他还没想好。 他们的事,远在千里之外的曦国的月曦欢完全不知道,传信没有那么快,她也就不知道她设的局有了什么样结果。 月曦欢因为要养伤,每天都呆在房间里,天气好时也出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再远点就不行了,家里人监督着呢。 年初二是外嫁女回娘家的日子,她都没有跟着去庆阳王府,哪怕她觉得自己不碍事都不行。 家里人每天都来看她,靳承安又在梧桐院安了家,每个人对她的伤势都比她自己还上心,让她想不喝药,偷偷倒了都没办法!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日,年初五一过,年初六皇帝就开始上朝了,虽然月曦欢还在养伤,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她和祖父说了要对付邓首辅的事,更何况卿陌送来了那两个刺客的口供,确实是邓首辅派他们来的。他们是死士,原本输了就应该自尽的,这不是被打晕过去,醒来就身不由己了嘛。 靳远父子三人和靳承华一听,这还了得?他们都还没出手对付邓升,他倒是上赶着来要他们孙女\/女儿\/侄女\/妹妹的命了,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几人一顿安排,年初六一上朝,首辅一党就受到了冲击。 初六,早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大内总管全公公尖细又洪亮的声音在庄严肃穆的金銮殿响起,话音刚落下,就有大臣迫不及待的站出来弹劾邓首辅。 “皇上,臣有本要奏!臣要弹劾邓首辅邓升为官不慈,侵占百姓的田产,强买百姓的铺子,还开设赌场肆意敛财,害的许多百姓家破人亡。” “皇上,臣也要弹劾邓升,不仅强占百姓田产铺子,还媚上欺下,卖官弼爵。” “皇上,臣亦弹劾邓升目无法纪,邓升利用首辅和国丈的身份,纵容邓家子嗣逼良为娼,欺男霸女,强占良家女为妾、为外室。” “皇上,臣同样弹劾邓升,在战期间贪墨军粮军饷,致我曦国将士生死于不顾。” ………… 一个早朝,有诸多大臣纷纷站出来,弹劾邓首辅和邓家。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从一开始的震惊,到不可思议,到现在的平静,他已经看明白了,邓首辅不知怎么招惹了人,现在是被人报复呢。 弹劾邓升的人哪个派别的都有,还有几个老顽固更是说的唾沫横飞,被这些固执不怕死的人盯上,除非邓升真的干干净净,否则,这老东西,这一局注定要输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顺水推舟了! 他不想做任何人的傀儡! 哪怕不做皇帝也行!他不想处处受制于人! 于是乎,小皇帝开口了,“邓爱卿,对于诸位爱卿弹劾你的事,你可有何话说?” 邓首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弹劾炸懵了,不过他是当官多年的老油条了,不过一会儿就回神了,现在见皇帝问他,当即跪下喊冤:“皇上,臣冤枉啊!” “臣位居首辅之位,还是皇后的父亲,是国丈,怎会做出这些伤天害理,天理难容之事?” “老臣为官多年,不说功劳也有苦劳,皇上,老臣真的是冤枉的啊!” “还请皇上明察,还臣一个清白。”邓首辅磕下一个头,他不信皇帝敢把他怎么样,但是其他政敌和敌对党派的人可不会放过他。 虽然他自认他做的那些事都把尾巴扫干净了,不可能有把柄留给别人,但是不表示别人不会制造假证据栽赃陷害。 “哼,你当真没做?空穴不来风,难道诸位大臣都是冤枉你不成?”小皇帝佯装愤怒一拍龙椅扶手,“朕念在你是两朝元老的份上,给你个机会自证清白,若你所言非实,就休怪朕无情了!” 邓首辅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小皇帝竟然如此表态,这是想借刀杀人?但脸上仍装作无辜的样子,“陛下明鉴,老臣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朝廷和江山社稷,绝无半点私心啊!” 小皇帝眼神平静地看着邓首辅,“好,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那便将此事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御史台联合去查,三司会审,朕还会另派专人监督,这件事,定会给你,给朝野上下一个交代!” 皇帝眼神扫过下首的文武百官,眼神落在靳文渊和庆阳王叔身上,“护国公,庆阳王。” “臣在。”靳文渊和庆阳王翁婿两人出列。 “朕命你二人监督邓爱卿一事。” “臣等领旨。” “陛下……”邓首辅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小皇帝打断,“不必多言,退朝!” 说完,小皇帝便起身离开了金銮殿。 护国公府几人从头到尾只是看戏,一句话也没说,反正事有人去做,话有人去说,他们现在不必站在明面上,只要结果如他们所愿,就可以了。 第87章 真心错付了啊 邓首辅被押入刑部大牢,在事情没查出来之前,他是不可能离开刑部了。 刑部尚书冯检和刑部左侍郎邱诚都是护国公府一派的人,右侍郎王武却是摄政王的人。总之刑部能话事的没有首辅一党的,据月曦欢所知是没有的。 没有自己人,能做主的都是政敌,邓升想在牢房过的好是不可能了,月曦欢也不可能让他好过。 靳远和儿子孙子一下朝就要去各部点卯,靳远相对自由些,他想去军营就去军营,不想去就不去,也没人说什么。 不过邓升如今被下了大牢,他需要去和亲家老庆阳王说一声,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痛打落水狗,让对方毫无翻身的可能才算是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 两个亲家兼老友约在茗酒阁相聚。 茗酒阁和雾雨楼不同,茗酒阁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酒楼,它里面不供堂食,只供酒水和下酒菜,比如油炸花生米,油炸小鱼仔,酱牛肉,卤猪头肉,等等等等。 茗酒阁,二楼厢房外站着几个随从,他们腰挎佩剑,守在厢房门口;厢房里,老庆阳王月诚裕和老国公靳远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几碟下酒菜,还有一小坛杂粮酒,两个小酒碗。 对两个老将来说,老爷们就应该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过瘾,可惜京城不似边关,规矩多重礼仪,那些文官书生对他们武将要求颇多,总想抓他们的把柄,龟毛的很! 现在他们两老亲家在酒楼关起门“大”碗喝酒,看他们能说什么! “这老东西终于要落马了,我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了啊!”庆阳王把酒倒满,又给老兄弟倒上,语气难掩兴奋之情。 靳远端起酒碗,与庆阳王碰了碰,一饮而尽,说道:“这还多亏了我家欢欢丫头,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嗯,入口顺滑,口感醇厚,细腻香醇,回味无穷,果然好酒!让人欲罢不能啊!” “哈哈哈……是啊,确实好酒!咱们家小丫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这邓升在朝中经营多年,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手。”庆阳王提醒道。 “嗯,放心吧!我会派人密切关注此事,在刑部看他还能折腾出花来。”靳远点头应道。 两人一连喝了两三碗酒过了嘴瘾才拿起筷子吃菜,边吃边聊。 “邓升进去了,他门下的党羽,你想好怎么办了吗?”老庆阳王问。 “还能怎么办?有错就抓,无错就放,搞事情就杀,他们干净又能干净到哪去?”靳远不觉得这有什么难办的,朝廷官员若不能为国为民为君,那就死不足惜! 月诚裕看他一眼,又低头喝酒,“行,你有章程就行。” “来,咱们干一碗。”月诚裕给两人倒满酒,拿起酒碗就要跟他碰。 靳远也不含糊,端起来就一口闷,“哈,好酒!” 月诚裕思虑再三,心里的念头起了好些年了,总觉得再不问,他都要憋死了!故此他说:“老兄弟,咱们年轻时候也是生死兄弟,现在又是儿女亲家,有件事我憋在心里好几年了,一直不敢问问你,现在这把年纪了,也不想在顾忌啥了,今日我就想问问你。” “你问,大老爷们磨磨唧唧干啥?”靳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拿起准备慢慢品尝。 “那我可就问了?” “你问!”靳远咽下一口酒,无所谓道。 月诚裕又喝下一碗酒壮胆,豁出去小声问:“你们护国公府是不是要谋朝篡位?” “噗……”靳远到嘴的一大碗好酒,全喷老亲家身上了,自己还被呛得咳的不停,“咳……咳咳……咳咳咳……” “你这老东西……”月诚裕立即起身后退好几步,可惜反应慢了点,被喷的满头满脸都是酒。 酒水从脸上滴落到衣裳上,然后融入衣裳中不见踪影,月诚裕满脸铁青色,可看着咳的停不下来的老兄弟又无可奈何;只能拿出来平日里夫人给准备的帕子把脸擦干净,然后,放下帕子,脱了外衫,又叫人进来换了一桌子酒菜,眼神幽怨的盯着靳远。 “国公爷,您这是怎么了?”跟着靳远的随从是从战场上就跟着他的,称呼一直未变,此刻一脸担忧加心急,看他一直咳嗽停不下来,赶忙给他倒了一杯茶,又给他顺气。 “咳咳……”靳远摆摆手,示意没事,“咳,没事,你先出去吧。” “老匹夫,你真是……”月诚裕想起被这老东西喷了满头酒水就脸色难看。 “对不住,对不住,”靳远拿起新上的酒给他倒上,“来来来,我给你满上,我先干为敬就算赔罪了。” 说完,一口就喝了个干净,还把碗倒过来给他看,“你说你这也是活该,什么话都敢胡说,你这不是自找的吗?” “嘿!我说你这老东西,这还能怪得了我?合着你喷我一脸酒,都是我的错了?”月诚裕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怎么滴?合着他被喷了还是他的错了? “你说说你,咋又要急脸呢?”靳远把手往下压,示意他稍安勿躁,“你就说你那话,谁听谁不喷?” “那你这老东西倒是往旁边喷啊!” “我那不是没反应过来吗?那你倒是往旁边躲啊!” 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头,还在这跟孩子吵架似的要吵起来了。 “行了,行了,跟你闲扯淡,说正事。”靳远制止这没意义的话题,毕竟再说下去他就没理,要是老东西想喷回来怎么办?那不恶心死他?这话题赶紧过了吧! “话说,咱世家相交,儿女亲家这么多年,你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我靳远是那么大逆不道的人吗?” 说起这个靳远是真生气!他们护国公府从祖上到现在,一直忠君为民,保家卫国,满门忠烈,从来没有二心! 这老匹夫还是和他一起长大,一起上过战场,一起拼过命,可以互相交付后背的兄弟呢,怎么能问出如此侮辱人的问题? 这是不信任他啊?! 真心错付了啊! 第88章 决定坦白 靳远越想越气,真想直接一甩袖子走人算球。 但是不行!还有事没说完呢。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另外找个机会,好好跟这位好兄弟“聊一聊”,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武将的聊天交流方式嘛,总是和文官不大一样的。 “行了,行了,少来装模作样,想转移话题?没门!”月诚裕和这人相识几十年,大家什么尿性还能不了解?装个屁!装的一点都不像。 “嘿,被你发现了。”靳远也不在意。 “说说吧?” “这怎么说?要说也是你说,我靳家对皇室忠心耿耿,忠肝义胆,你怎么能怀疑我有造反的想法呢?!”靳远后面的话说的小声,在外面呢,总归小心无大错,就怕隔墙有耳。 月诚裕看出来老友是真没那心思,才把心放下,他是皇族中人,在皇帝无大错的情况下,势必要维护皇帝;但是当今的处境确实堪忧,摄政王执政和邓首辅掌权都是大忌,处处掣肘打压护国公府一脉,要是老友生出那个心思,他也没什么惊讶的。 不过现在看来老友没那个心思更好! 放下心来,他也跟着说出心里话,“老靳,不是我要怀疑你,满朝堂都应该没几个大臣不怀疑你的吧?只不过没有证据不敢乱说罢了。” “怀疑个屁!老子没做过有个屁证据,哼!”靳远不满。 月诚裕不理他继续说:“先皇还在时,护国公府的势力崛起之快,靳家军发展之迅速,你护国公府可以说是如日中天都不为过,先皇信任你,你也不曾做出出格的事,大家也不疑你。” 月诚裕又喝下一口酒,美的眼睛都要眯起来,接着说:“可从当今登基,你可没有了以前对先皇的那股恭敬对当今,对摄政王还有邓升,你打压制衡大家能理解,可是对当今你也颇为看不上还处处配合着其他两个党派压制,这是个人都得觉得不对劲吧?” “那我怀疑你有那个心思不也正常吗?六部有多少你的人,武将有多少你的人,文武百官有多少你的人,你说说,你的势力比其他两派都加起来都大,还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你说说,你说说,我怀疑你不是合情合理吗?” “我呸!合情合理个屁!老子满门忠烈都快被你说成一门奸佞了,还合情合理?呸~” “粗鲁!莽夫!”月诚裕瞪他,“你就给我个实话,我知道你有事隐瞒,你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今儿个这门你是别想出了。” 靳远沉默,默默地喝着酒,月诚裕也不催他,陪着他慢慢喝。 良久,靳远放下酒碗,叹了一口气,看着老友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他知道今天势必要说出一些事了。 不过也无妨,欢欢的计划已经开始了,庆阳王府是可信的,大儿熄又是庆阳王府的嫡女,老友是皇族中人,更有利于欢欢的计划。 靳远刚想开口说什么,包间的门就被敲响了,随从的话随之传来,“国公爷,杨老将军来了。” 靳远和月诚裕相视一眼,双双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两人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杨老将军杨大胜。 靳远率先出言:“你怎么来这了?没去军营?” 杨大胜两手把两人往边上推,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原本想先去兵部一趟,再去军营的,这不是听人说你们两个老家伙跑这来喝酒了吗,我闻着味就来了。” 靳远和月诚裕赶紧给他让路,月诚裕跟着人走,靳远吩咐人再添碗筷,酒也再要一小坛。 三人坐定没一会,掌柜的把东西亲自送上来,又加了几样下酒菜,全程没说任何话,放下东西就默默退了出去。 靳远给三人的酒碗满上酒,“不是要喝酒?还客气啥?” 杨大胜才不会客气,拿起酒碗闻了闻,眼睛一亮,脸上带出笑意,轻轻的喝了一口,闭上眼慢慢品味,一边品一边点头,“入口绵,落口甜,清香纯正,酒体丰满,回味悠长,好酒!好酒!” 杨大胜睁开眼,一口喝干净了碗里的酒,“这杏花酒确实不错!” 又看了其他两人一眼,“你们俩不厚道啊,喝酒不叫我!咋的?拿我当外人还是看不起我?” 月诚裕又给他满上,“瞧你说的这话,什么外人不外人的?都是一个战壕里并肩作战过的兄弟,谁拿你当外人?要是谁敢瞧不起你,老子弄死他!” “对,那不是下朝没看见你,以为你去了军营吗?要不怎的也要叫上你一起喝酒。” 杨大胜左右瞥他俩一眼,没搭理他们,自顾自的喝酒吃菜。心里美滋滋的,家里夫人管的严,不让喝酒,这让他找着机会可得喝个痛快! 完了再把锅外这俩人身上一推。 哎!他啥事没有! 靳远和月诚裕看他这样,还有啥不懂的,借题发挥呢。 俩人也陪着慢慢喝,喝多了可不行,家里有人管呢。 酒过三巡,月诚裕又想起了被打断的话题,时不时的看向靳老头,向他使眼色,想问问他还能不能说,结果媚眼抛给瞎子看,人根本不搭理他,气死他了! 杨大胜早就发现了,原本想装作看不见的,但月老头那也太明显了,他又不是瞎子,“咋滴?有话要说?我不方便在这?” 月诚裕看着靳远,没说话。 靳远也不是没看到月老头的眼神,他就是在思考呢。 刚刚他就想说,可是要说的事,可大可小,也看他怎么说,说的深还是浅。他想着,要是全说吧,事情还没到尘埃落定之时,怕说了对欢欢不利;不说全吧,遮遮掩掩的别人更容易胡乱猜测,以后大局已定怕是要生出嫌隙来,对欢欢管理朝堂也不利。 他把俩人看了又看,心里百转千回,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坦白,把事跟他们都说了。 说明白,说清楚,大家都是姻亲,也都是过命的交情,在别人眼里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信的过! 第89章 三个老头一台戏 既然决定说了,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靳远只好让二人跟他走,去护国公府,有事回家说。 两刻钟后,三人坐在护国公府靳远的书房里,小厮送上茶点就下去了,外面守着护卫。 “已经到这了,可以说了吧?”月诚裕问。 杨大胜不明所以,不解的看向二人,“你们这是要说什么啊?靳老头,说什么秘密呢?还特意回护国公府才能说?” 月诚裕白他一眼,严肃道:“你闭嘴,别说话!听老靳说。” 杨大胜看二人认真严肃的神情,明白这是真有事了,谁也不说话了,就等着他们说个子丑寅卯来。 靳远想了一会,说:“月老头,你说的对。护国公府从先皇还在时就在快速发展,势力扩张的很快;先皇薨逝,当今登基为帝,我护国公府也确实不拥立他,甚至还打压制衡邓首辅和摄政王两个党派,势力还是一直在扩大,并且文武百官至少有半数以上都是我护国公府一派的人。” 月诚裕没什么表情,杨大胜一脸惊讶的看着靳远,不明白这老头好端端说这个干嘛。 “现今朝堂上,拥有兵权的几乎都是我护国公府一脉的,多年同僚,家族世交,都是一起上过战场杀敌,并肩作战的情谊,我也不疑你们,既然月老头你问了,我就回答。” 月诚裕盯着他看,心中不由有些发紧,终于要说了吗? 杨大胜还是听的云里雾里的,这是自爆护国公府的家底让他们知道? 干嘛? 拉拢? 炫耀? 然后他们就都听到了让他们心肝一颤的话。 “你怀疑的是对的,我护国公府确实是要‘谋朝篡位’,不,也不算是。” “嘭。” 杨大胜闻言激动的拍案而起,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啪。” 月诚裕手边的茶杯不小心被他碰掉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杨大胜急走几步到靳远身前,眼睛死死盯着他,心跳有些快。厉声问:“靳老头,你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吗?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你喝酒喝糊涂了吧?!” “是啊,老靳,这心思可不能有!”月诚裕也慌啊!心里猜的是心里猜的,只要没做下也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护国公府怎么办;可当事人亲口都承认的事,那可真就是大事了! 他是把人抓了还是当没听到? “靳老头,这话俺老杨就当没听到,为了家里那么些小辈,你就歇了那不该有的心思吧。”杨大胜满是担忧的说。 “杨老头说的对!老靳啊,我月氏皇族可不曾对不起你啊,你可不能胡来。” 靳远老神在在的坐着喝茶,看着两个老友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那跳脚,心情不由愉悦了几分,嘴角上扬,他死死忍住,告诉自己不能笑。 最后看他俩在那商量半天怎么让他打消那不该有的念头,又商量拦不住要怎么在他失败后保住护国公府一家老小,他实在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两个莽夫,哈哈哈……” “还大将军呢,还王爷呢,哈哈哈哈哈……” 守门的护卫还以为三个老将军说了什么高兴的事呢,看把他们家老国公高兴的。 杨大胜和月诚裕两人茫然的看着他,看他笑得欢,俩人渐渐明白了什么:这老小子唬他们俩呢! 二人同时收起脸上的神色,板着脸,用死鱼眼瞪着他,杨大胜脾气火爆,上去拎起他的领子,“你这老匹夫拿这事来寻我们的开心呢?” “哈哈……咳咳……不是不是,”靳远摇头摆手,“老子看没寻你们开心,是你们自己不把老子把话说完!” “老子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这老东西还编呢?”月诚裕也想动手了。 这玩笑是能开的吗?要死人的啊! “唉呀!老子还没说完呢,你俩就跳脚了,能怪老子?” “老杨,放开他,我倒要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月诚裕对杨大胜一摆手,示意暂时放过这老家伙。 “对,看你还能编出花来!说不出个所以然,老子跟老月打死你!”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沉不住气!”靳远看老兄弟吃瘪还是很高兴的,但是也不敢太过,都是上过战场杀敌的猛将,一打二,他有点吃亏。 “先说好,等会儿不管我说什么,你们切莫大惊小怪、大惊小叫的啊。”靳远怕把老伙计吓着,提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行了,你说吧。” “你快说,我老杨可不是被吓大的。” 靳远把两人招到身边来,拉下两人的身体,按下脖颈子,三人头挨着头,让他搞的神神秘秘的,轻声说:“我说‘谋朝篡位’是真的,就有些不同。” 杨大胜和月诚裕一听这话就瞪他,想要起身又被靳远压着,“还没说完,急啥?!” 看两人老实了,靳远继续说:“当今不是先皇的种……” “嘭。” “不可能!”月诚裕想也不想的反驳,连撞疼的额头都不顾了。 “哎呦,我的头!” “哎呦!” 靳远和杨大胜两人捂着额头哀嚎,这月老头什么毛病! “靳远,老子告诉你,就算你有那见不得人的心思,也不能胡说八道污蔑当今的血统,我皇室血脉岂是你能随意污蔑的!” 月诚裕真是气急了! “靳远,你也算是三朝元老了,你能随便说这话吗?啊?这话是能说的吗?啊?你这把先皇脸面置于何地?把我皇族威严置于何地?” 月诚裕都想动手了,要不是杨大胜拦着,他非得给这老小子一拳头! “消消气,消消气,靳老头就是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靳远冷哼:“有完没完?!还能要不要听?我还要不要说了?” 要不是为了他宝贝小孙女,他都稀的跟他们说!说他们是莽夫还老是不承认,看看现在,都打断他多少次了?果然还是欢欢丫头说的对,像他这样有勇有谋,能文能武还讲道理的大将军,世间少有啊! 他却不知,这话也就是月曦欢为了哄他高兴的。 能文能武是真,有勇有谋也是真,大将军王嘛,哪能是个啥都不懂的文盲?但这讲道理嘛,那真得分情况,有时候是真不讲道理。 两人边喝边聊,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第90章 皇室密辛, 据实以告 “到底还听不听我说了?不听就麻溜的滚!老子不伺候了!” 靳远一发脾气,月诚裕反而冷静了下来,也不用杨大胜拦着了,自己就坐下来,一副“你说,我洗耳恭听”的架势。 杨大胜抹了把虚汗,也赶紧坐下,唉,比训练军营里的那帮兔崽子还闹心。 靳远在心里哼哼两声,到底也没在卖关子,“关于当今不是先皇血脉的事,千真万确!因为这是先皇亲口和我说的。” “先皇亲口告诉你的?有证据吗?那怎么不和我说?我还是他皇叔呢。”靳远一句话,月诚裕就三个问等着他了。 靳远吹胡子瞪眼,“还听不听?” “我就问问也不行?!” “哎呀!别吵,别吵!接着说。”杨大胜打圆场。 “要不是千真万确,证据确凿的事,先皇还能自己抹黑自己不成?至于和你说?这是什么值得广而告之的事吗?”靳远觉得这人蠢而不自知,不然怎么能问出这么傻冒的问题? “不止当今不是先皇血脉,宫里的几个皇子皇女,没一个是,都是先皇为了堵住朝臣搞出来的烟雾弹。” 月诚裕:“什么????” 杨大胜:“这怎么可能??” “哼!怎么不可能?先皇在世时,死的妃子和皇子皇女少吗?先皇允许生下来的才能活,先皇意料之外的,有一个算一个,先皇都找理由处死了。唯一的另外就是当今!” “先皇为何这么做?”月诚裕问。 这也是杨大胜想问的。 “这是皇族密辛,正常情况下,先皇根本不能让人孕育子嗣。先皇幼时中毒,夺嫡时又伤到了根本,这些都是记载在册的,只是没人能看到而已。” “那当今不是先皇血脉,先皇就绝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他了。”杨大胜说。 月诚裕震惊,“我以为当年的先皇遗旨,只有任命裘冀礼为摄政王那道是假的,所以邓升能拿出那道也定是和摄政王是同谋,结果,当年的圣旨就没有一道是真的?” “所以,老靳你就是因为这个要推翻当今?” “不是。我说了,这不算是我靳家要做的事,这是先皇要我护国公府做的。” “别吊人胃口,一次性说完。”杨大胜被他那吊人胃口的磨叽劲真是磨的难受。 “先皇有血脉留存于世,乃先皇与先皇后所生,唯一的嫡公主!”靳远不卖关子了,“先皇后是南疆圣女,前国师的徒弟,用了南疆秘术和蛊术才能得了这么个孩子。” “你刚刚不是说?” “我说的是正常情况下,南疆秘术和蛊术,你觉得正常?” “可是除了当今,皇宫没有孩子。”月诚裕皱眉,他对前朝后宫也还算了解,没有孩子。 “咳嗯……皇宫没有,不代表其他地方不能说。” “说人话!” “嘿!姓月的,你怎么骂人呢?!” “哎呦,我说你别管他,你把事说完整咯!”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先皇在世时最宠爱的孩子是谁你们不知道?” 听他这么一说,两人在记忆里回想,想起什么,心里一惊!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杨大胜:“你是说……” 月诚裕强问:“你是说欢丫头?” “哎!对了!就是我家欢欢,我的宝贝小孙女!”靳远一脸得意,那与有荣焉的表情别提多得瑟了。 另外两人不想相信,但是好像又没有不相信的理由。靳家小孙女明面上进宫不多,但受宠程度是实打实的,在京城内外都是横着走的,以前以为是因为靳家劳苦功高,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对了,欢丫头就连名字‘月曦欢’都是先皇给赐下的,还有字和封号,还有破格赐下的封地等等,都是先皇对她宠爱有加的证明! 可怜他们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太匪夷所思,太离谱了啊! “月老头,这事啊,老大媳妇也是知道的,你自己问问她,就知道老子有没有骗你了。” “云儿也知道?”月诚裕震惊。 杨大胜都觉得他被打击傻了,“你闺女有没有生女儿她自己能不知道?” 月诚裕拍拍额头,是,他都迷糊了都。他问:“这事还有谁知道?” “当年老大媳妇生孩子时,老大老三在家,老二和老二媳妇不在家,老三媳妇是在老大媳妇进产房之后才回来的,我观察过,她应该也不知道,家里孩子们都不知道。” 杨大胜感叹:“藏的够深的啊!” “恐怕是一早就算计好的吧?!”月诚裕问。 靳远看着房顶,声音飘忽,“是也不是。先皇后和老大媳妇相差一个半月的孕期,先皇高兴,护国公府也高兴,谁知先皇后孕后屡次三番遭人算计,那年安王为查此事在后宫被刺身亡,先皇虽然没查出来什么,后来欢欢接掌皇家暗卫营,顺着案宗查下去,竟发现南陵的影子。” 月诚裕惊愕:“南陵?” 杨大胜大怒:“狗日的贼心不死!” “后来先皇后因为是用了秘术和蛊术才怀上的孩子,身体被吞噬生机,命不久矣,原本能在生下孩子后再多活几年的,因为被人盯上算计,所以先皇就想出来了这么一个办法。” “先皇找到我商量此事时,为了曦国,为了皇室正统延续,我亲自问过老大夫妇,他们都同意我才答应的先皇。” 月诚裕:“所以就有了天降祥瑞的护国公府‘龙凤胎’。” 靳远看着他们,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轻声说:“先皇后最后还是着了道,提前发动,欢欢早产出生,为了不被人怀疑,一出生就被暗卫从秘道送出皇宫,送到护国公府。” “老大媳妇为了欢欢丫头,硬是拼着让肚子里的孩子早产,喝下催产药,生下我的小乖孙,就为了让欢欢丫头有个合理的身份和无人怀疑的身世。” 杨大胜看向月诚裕,月诚裕月老王爷此时眼眶泛红,手握的很紧,心里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他的宝贝女儿,从小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了那么大的罪,背负了那么多,她瘦弱的身子是怎么扛过来的? 第91章 立皇太女的圣旨 月诚裕心疼女儿,却也知道她做的是对的。 先皇唯一的血脉,只要能保下来,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应该的!身为皇室中人,就应该有此觉悟。 可他,还是心疼啊! “月老头,欢欢是个知恩的丫头,这些年对老大媳妇恭敬有加,孝顺有余,你应该替她多了个好女儿高兴。”靳远提点了一句,生怕这个好兄弟因为大儿媳的事,对小孙女生出怨怼来。 “哎,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丫头是个谦恭孝顺的好孩子,我就是心疼他们母子几人受苦了。”月诚裕声音哽咽,艰难的扯出一抹勉强的笑,自我洗脑一番,才算是把情绪压下去,只能说,谁的孩子谁心疼吧。 杨大胜打量两人一眼,还是把目光放在靳远身上。虽然他对这事也感到震惊,但理清楚了,要接受也不难,更何况他女儿可没受苦。 遂问:“老靳,瞒了这么多年,你现在突然说出来,不会只是就为了告诉我们这个吧。” 靳远咧嘴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欢欢丫头有她的计划,现在已经开始实施了,裘冀礼那龟儿子被她用计调离京城了,邓升那个老鳖孙也入狱了,欢欢丫头不会让他有机会翻身,一定会钉死他。” “他倒下,和他有所关联的官员也必定不能留,我告诉你们也只是为了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还有就是你们手上的兵权。” 靳远认真看着他们,“虽说咱们是姻亲,按理说就是同一阵营的人了,但做人没那么理所当然的,所以该说的还是要说,该问的,我也要问。” 他目光变得锐利,“你们,要跟我护国公府,站在皇太女身后吗?” 杨大胜和月诚裕对视一眼,只一眼,就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我自是要维护我们皇室正统的。” “老子当然也愿意。” 俩人异口同声说完,靳远就咧开大嘴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好!我没看错你们!” 靳远起身,走到博古架前,在其中一个放着青铜短剑的剑托上,连着底盘一起转动,“咔、咔”几声后,就见博古架从中间位置裂开一条缝,随着靳远转动的快,那博古架也很快打开,在三人面前露出真面目。 只见博古架中间的位置上有一个暗格,靳远放下手率先走近,杨大胜和月诚裕紧随其后。 暗格内竖立的摆放着,一个雕花点金漆的细长条的紫檀木的木盒。 靳远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把木盒从博古架的凹陷处拿出来,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是一份金黄色的圣旨。。 他将圣旨拿出来递给杨大胜和月诚裕,说道:“这是先皇留下来的遗诏,立唯一嫡长公主月曦欢为皇太女,作为以后皇位继承人,护国公府要全力辅佐。如今曦国内局势动荡,我将这份遗诏告诉你等,也是为了稳定朝局。” 杨大胜和月诚裕接过遗诏,表情凝重。他们认真看完,确实是先皇亲笔书写的圣旨,这也意味着,接下来,他们即将面对一场艰难的斗争。 靳远其实没有把底牌全掀了,比如欢欢的势力,欢欢的部署,欢欢手里还有先皇给她留下的传位圣旨。这里这道圣旨,其实是给护国公府的,其中大意就是要护国公府保护皇太女长大,辅佐皇太女登基为帝,执掌朝政。 月诚裕作为皇族中人,他是一定要维护皇室正统,拨乱反正的,于公于私,他都是和护国公府一样的目的; 杨大胜不同,谁当皇帝虽然对他和杨家有影响,却不大,他手上的兵权可以让他挺直腰板立足朝堂之上;但是同样的,要是能让杨家更进一步,他也不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更何况宝贝女儿嫁给靳家老二,他们两家早就绑在一起了,想退出也不是他说的算的。 就冲着靳老头说的,皇太女能把摄政王和邓升玩弄股掌之中,就不可能是平日里他们见到的那个人畜无害的靳家小孙女,不站在她这一边,靳老头能让他们走出护国公府,这“泽曦郡主”也未必愿意让他们活着再回道家。 杨大胜想通之后,问:“靳老头,咱们能不能见见这位皇太女?” 见皇太女,不是靳家小孙女,就说明他们承认了月曦欢的身份。 “月老头?”靳远问。 “安排见见吧。三年多了,也就年节宫宴上见了一面,现在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应该拜见的。” “既如此,跟我来吧。”靳远把圣旨原样放回原来的地方,带着人出了荣远堂往梧桐院走。 梧桐院里,靳承安被靳承华拉着一起走亲访友,月曦欢还在养伤,此时正躺在梧桐树下,心蕊几人搬出来的躺椅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 心叶从外面进来禀报“主子,老国公也带着老庆阳王和杨老将军往咱们这来了。” 月曦欢闭着眼睛,整个人晒着太阳,有些洋洋的,说话却懒洋洋的,“看来,祖父很信任他们,该是和他们摊了牌了。” “那咱们?”心叶小心翼翼问。 “煮壶好茶,备些好吃的点心,”月曦欢睁开眼睛看看天色,“快到午时初了,让小厨房准备几样拿手的菜色,咱们啊,请长辈们吃顿饭,联络联络感情。” “是,奴婢这就去。”心叶领命去小厨房让人准备。 “心蕊,你清风姐姐几个怎么样了?” “回主子,姐姐们都说伤的不重,伤都好了,不碍事,想回来伺候您;可是您吩咐了要趁着她们养伤的时间给她们放假,奴婢不敢违背,就没让她们回来。姐姐们最近都待在您为她们准备的院子里,具体做什么,奴婢不曾派人守着,因此奴婢不知道。” “想来她们不会老实待着的,随她们折腾吧。”月曦欢熟知手下这些人的性子,现在不定怎么计划找回场子呢。 “欢欢,祖父来看你了。” 人未到,声先至,靳远还离着十来步的距离,就出声通知小孙女,虽然他知道小孙女一定早就收到消息了。 第92章 认可 月曦欢被心蕊扶起身,其实她的伤也好多了,几天过去,伤口都开始结痂,真没有到还要人动不动就搀扶的情况,搞的她像个废物似的,偏她还不能说什么,要不然就要被念叨,真是甜蜜的负担。 靳远三人脚步跨的大,月曦欢刚起来整理好仪容,三人就进了院子,月曦欢挥退下人,自己迎上去。 月曦欢上前一一见礼:“曦欢见过祖父,见过外祖,见过杨老将军。” 靳远可舍不得他的宝贝孙女给其他两个老东西见礼,忙把人拉起来,“起来,起来,咱不搭理他俩。” 月诚裕和杨大胜面对这个明面上是靳家女,实际是皇太女的女孩,心情很是复杂。 他们从未想过这个在他们眼里乖巧懂事、谦逊知礼的孩子,身份如此高贵,心思如此能藏。按照靳远说的,这个孩子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却从未在他人面前表露过分毫,可见其心性坚毅、深沉。 “欢欢啊,祖父把你的身份都跟他们说了,你可介意?”甫一坐下,靳远就把来意说了。 月曦欢给几人倒茶,笑说:“这有什么好介意的?祖父信的人,欢欢自也是信的。不过在护国公府里,欢欢也就只有靳家女这一个身份罢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介意了。 还有靳远信的人,她就信,若是靳远不信他们,她是不是也不会相信他们? 在靳家是靳家女,那在外面相遇,就是皇太女了?还是说,在她心里,不管她是何身份,她也认靳家? 这话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只为哄老靳? 看这丫头的神情,说的倒是颇为诚恳。 “哈哈哈……不愧是祖父的好孙女。”靳远是真心喜欢这孩子,这孩子对他脾气。 月诚裕和杨大胜在旁边看的牙疼! 这倒是让靳老头捡着宝了!皇太女当孙女,还挺重情义,以后要是还能更进一步,靳家也要跟着更上一层楼啊。 月曦欢感受到一旁月诚裕看着她复杂的眼神,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笑得眉眼弯弯,“外祖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咳,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月诚裕一脸愧疚地看着月曦欢。 “外祖这是哪里话?曦欢在靳家不知道过得有多开心,多幸福呢,怎么会苦呢?”月曦欢微笑着说道,并不接他的话外音。 月曦欢从来不觉得她苦。 该她担的责任她就担,该她做的事她就做,既享过了无上荣宠,拥有了无双富贵,又是她自己选择的这一条路,那就无论如何她都会走下去!绝不抱怨! 杨大胜插话,“丫头,这也没外人,不必来虚的了吧?这么谨慎倒是小看我们几个老家伙吧?” 月曦欢失笑,也不恼,“倒忘了老将军是性情中人,是我的错,谨慎惯了,一时没改过来,老将军见谅,泽曦给您赔个不是。” “不必。” 月曦欢站起来行了赔礼,杨大胜坐在椅子上,一侧身站起来就避了过去。以前不知道她的身份便罢了,不知者无罪,现在知道还受她的礼,那就是他杨大胜不知尊卑、藐视皇威了。 这事绝不能干! 月曦欢只当没看到他的动作,一礼完就自顾自坐下,完全没把这点小事放心上。 等杨大胜坐下,月曦欢才又开口,“想来两位有很多要问的,不知您二位谁先问?” “该说的老靳都跟我们说了,细节那些不重要,你个小娃娃也不定清楚,我也懒得问你。”杨大胜快人快语,“我就问你,你有几成把握可以推翻当今,让天下人认可你?” 不得不说,老将军确实不一般,看着粗犷野蛮,心却细的很,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只要确认她身份没错,其他的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 “老将军果然如父皇和祖父说的那般:粗中有细,有勇有谋呢。”月曦欢笑夸了一句。 “至于老将军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泽曦有九成把握可以成事;第二个嘛,泽曦在民间的名声和威望还是不错的,百姓关注的从来不是皇帝是谁,他们关注的只是皇帝是否仁慈,是否能让他们吃饱穿暖,而对于这一点,泽曦自认还是能做到的,那得到百姓认可,想来也是可以的。” 月曦欢话说的谦虚,可表情却给人一种全然一副大局在握的感觉。 杨大胜不太和这个亲家的“孙女”打交道,不太了解她的为人,因此不太清楚她说的话是不是夸大其词了,遂看向靳远。 靳远明白他的意思,冲他点点头,表示他赞同孩子说的话。 欢欢明面上的势力几乎都是和护国公府绑在一起的,至于暗地里的,他不会去问,但他知道一定不少!既然她能说出来的,就一定是她能做到的。 “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老臣说,老臣一定会替您完成”杨大胜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话就代表他认可月曦欢的身份,也认可她这个人了 “泽曦谢过杨老将军。”月曦欢可不会客气,立即笑眯眯地应道。 二人聊完,月诚裕才出声问出自己的问题,“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世的?” 月曦欢对这位名义上的外祖,实际上的堂叔祖父心情也有些复杂。 当年因为她,害的堂叔祖父的女儿也就是月慈云这个堂姑要催产生下安安,堂姑身子坏了,安安因为早产,身体也比护国公府的其他兄弟姐妹弱,每每思及此,她总是心有愧疚。 因此面对这个叔祖父时,心里就也有些愧疚。 “回叔祖父的话,自我懂事起,先皇就与我说过了,祖父也与我说过,至于是几岁……”月曦欢想了想,好像是,“大抵是五岁时吧。” 月诚裕和杨大胜没想到那么早,在他们看来,那时孩子还小,这样贸然说与她听,其实本身就是很冒险的事,这样重要的事情,一不小心泄露出去,都会让皇太女招惹杀身之祸。 只能说,先皇行事果然与常人不同。 第93章 人心和人性最看不透 月曦欢不知他们所想,她也没觉得早点知道有什么不好,反正她以前的日子过的挺好的。 靳远:“欢欢,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可以跟他们通通气。” “其实也说不上什么计划,现在先把邓首辅一党踢出局吧,没了他们,对付皇帝就容易多了,等摄政王回来,没有皇帝做挡箭牌,就不知他还有没有胆量硬刚护国公府了。” “就这样?”三人皱眉问。 月曦欢笑,“嗯,就这样。” 三人不信。 月曦欢知他们不信,但她还是没说别的,只说:“为曦国出生入死、坦坦荡荡的将士们,只要战时杀敌,闲时练兵就好;至于那些肮脏的阴谋诡计,阴暗人心,自该由享受一切利益的人去挡、去拦、去毁掉,您们说是不是?” 这番话说的三人愣神。 从不会有人说这样的话。 哪怕这话很动听,很打动人,但是从没人和他们武将说过:武将只需要打仗操练就行,争权夺利、明争暗斗都不需要他们理会。 靳远自以为自己还算了解这个小孙女,现在才知道,他错了,他从来没有了解过她,从来没有了解过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她看事情的角度好像与他们不一样,与先皇也不一样,她不需要他们为她筹谋划策,也不像先皇面对他们时偶尔流露出的隐晦的忌惮。 她说这话时,语气虽然有些不着调的感觉,可是面容很正经认真,眼神也很清澈,对他们对武将都没有普通人有的那种害怕、敬畏的神情,也没有文官看他们的不屑和忌惮;他们在她眼里,只看到敬重和佩服,也不知当真是这样想的,还是这个孩子心机太过深沉,让他们看不透。 不过靳远相信是前者,他们家教养长大的孩子,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杨大胜和月诚裕也觉得是前者,他们相信护国公府,相信靳远,自然也相信他们教养长大的孩子。 心叶从小厨房出来,走到月曦欢身边轻声说道:“主子,午膳好了。” “难得您二老过府,不如留下来尝尝我护国公府小厨娘的手艺?我这里还有几瓶好酒,也拿出让您二位和祖父品鉴品鉴。” 听到有好酒,杨大胜当场就答应了,“行,有好酒,老夫可就不客气咯。” 月曦欢笑着点头,又看向月诚裕,看他也同意,吩咐人去拿酒,“把西凤酒、杜康酒,还有烧刀子各拿一壶出来,” “是,主子。” 下人去拿酒,月诚裕想起之前听女儿说这孩子受伤的事,虽然当时派了人来慰问,可是因为年节的原因一直不得空上门看她,现在才想起要问她:“之前你娘回家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已经结痂了。” “那就好,要照顾好保护好自己!要不要我派点人给你?” “对,要不我也在亲卫里选些人来保护你?” “多谢叔祖父,多谢杨老将军,不过不用了,祖父已经安排很多人保护我了,您二位在派人来,容易引人注意。” 月诚裕二人也没强求,盯着他们的人是很多,要真引起别人的注意反而会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 等就拿来了,靳远陪着两人喝酒,月曦欢自己吃自己的,偶尔附和他们的交谈,一顿午膳下来关系更亲近了,可谓宾主尽欢。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月曦欢早就吃好了,就是看他们喝酒,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果然没说错,三个年过半百的老爷子,喝起酒来,又幼稚又好笑。 把人都送走之后,月曦欢又躺回躺椅上闭目养神。 月曦欢想着今天的事。这两个曦国的老将在她意识里一直是自己人,手里的兵马也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她如此笃定可不是因为那层姻亲关系和血脉关系,人心难测,利益动人,除了靳家人,其实她谁也不信! 不管是杨老将军的掌管的东郊大营,还是老庆阳王掌管的禁卫军,先皇和她都先后有安插人进去,若是他们不能站到我这边,我也一定不会给他们站到其他人身边的机会,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伤他们的性命。 “暗一。” 一道暗影从梧桐树上飘落下来,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可能是久不说话的原因,出口的话有些嘶哑:“主子。” 月曦欢睁开眼,眼神冷漠无情,“弑魂殿现在卿陌是殿主,我要你回暗卫营里,告诉你的教官,让他从暗卫营里挑几个好苗子出来好好训练,就往可以接替卿陌掌管弑魂殿的方向训练。” 暗一眼神微动,“是。” “再塞些人进弑魂殿,别让卿陌察觉了。” “是。” “去吧。” 一阵风过,院子里再没有暗一的身影,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卿陌是个很好的管理者,也是一把很好用的利刃,可现在这把利刃有了自己的主见,产生了妄念,那她就要防患于未然,防止有一天这把利刃倒转刀尖刺向她了。 她不懂男女之情,但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先皇的后宫,有多少女人就是因为生了妄念,又爱而不得,才变得面目狰狞,手染鲜血的? 就因为她见过,所以她已经不能全然信任卿陌了,一天两天,她不爱他,他或许能忍受,还会对她死心塌地; 那一年、两年呢?十年、二十年呢?她一直不爱卿陌,他的付出得不到同等的回报,而手上又拥有可以抗衡她的力量时,他会怎么做呢? 是一如既往的听话,还是不择手段争取呢?亦或是反目成仇? 人心和人性啊,是这世上最看不透,最不能赌的东西了! 她啊,只赌自己! 江山社稷,家国百姓,在她心里,永远胜过儿女情长! 谁若是要当她成皇路上的绊脚石,她就一定除了他! “派出去找单惜之的探子还没找到人吗”月曦欢有些烦躁,靖安王出了京城进了武阳后就毫无音讯了,这么些日子都没发现踪迹,人还能消失了不成?! 第94章 靖安王——单惜之 找不到单惜之的行踪,月曦欢就没办法打探到他目的,此人不好掌控,她没办法保证能把他手底下的单家军全拉到自己的阵营,尽管她的人在单家军里官职也不低,风险依然很大。 “主子,武阳城下辖的县城、乡镇都找过了,都没有靖安王的踪迹,咱们的人怀疑他已经不在武阳城范围内,现在正在往距离武阳最近的城池找。” “给我盯紧靖安王府还有单家军,若有异动,让他们动手控制住所有不听话的将领。” “是。” 单惜之带着那么多侍卫,怎么就能凭空不见呢?要么武阳城里有什么暗道之类的,要么就是趁人不备离开又清扫干净了痕迹,到底能去哪呢? 单惜之在哪呢? 单惜之其实还在武阳城范围内,只是他在的地方不太容易被人发现罢了。 武阳城的东边是京城,北边是山脉,往南有较大的码头,一条支流流经而过,往西是最近的岐城;而岐城到武阳城之间只有一条官道,官道有一边的小树林的尽头通向断崖,这断崖之下怪石嶙峋,险峻无比,仿佛是垂直于天地之间的巨大屏障,让人望而生畏。 而单惜之离开京城的原因就是收到保护老靖安王夫妇的护卫传来消息,他们返回京城的途中,遭遇刺杀,在岐城和武阳城之间被刺客包了饺子,老王妃意外之下掉落断崖,老靖安王也跟着跳下去了,他这才马不停蹄的从京城赶来。 他在武阳有据点,察觉到有人跟踪后就果断易容离开,还扫清了痕迹。 断崖之上没有路可以下去,他带着人花费了半个多月才在其他地方找到可以通向断崖崖底那边的路。 后来又花几日才走到崖底,崖底有一汪深潭,但是他们没有找到人,没有找到人,证明人还活着;他又秘密调了不少暗卫来找人,自然也收到了京城里的消息:太后给他和承恩侯府的宋家女赐了婚,一下从一个未婚妻变成了两个未婚妻,要不是情况不对,他都要笑出来! 太后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以为他和护国公府是她和承恩侯府能拿捏的吗?他让人传了口信回去,跟护国公府表明态度,其他的他暂时管不了也做不了什么。 人多力量大,总算让他们在距离崖底几里外的一个隐蔽深邃的山坳处发现了一个小村庄。 小村庄不大,一个村子十几户人家,老靖安王和老王妃掉下去之后就昏迷过去,是被这个村子里的一个猎户和一对懂药理的父女救回来的。 单惜之好不容易找到人的时候,老靖安王还好,毕竟习武之人,哪怕年纪大些,身体也好的多,人已经醒了;老王妃就不行了,女子身体本就比男子弱,受了惊吓不说,掉下来时还受了伤,人虽然醒了,但时常昏睡,不能移动。 就这样,单惜之一直在小村庄里,直到年节都不曾回京。 月光在悬崖上打出明暗交错的影子,使得原本险峻的石壁更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危险,巨大的悬崖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峻峭,仿佛是一座无法攀越的巨大屏障,将这里和外面的世界隔开。 小村庄里 “王爷。”单惜之的贴身侍卫怀忠在单惜之后面叫了一声。 “说。”单惜之没回头,他有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着一身黑衣,双手背后,站立在农家小院里,看着静谧的小村庄的夜晚,夜空如一幅宁静的画布,月色朦胧,为夜空披上了一层轻纱,皎洁的月光与繁星交相辉映,共同点缀着这宁静而神秘的小村庄。 和京城的繁华喧嚣不同,这里万籁俱寂,如同一面无波无澜的镜子,映照着大自然的无尽奥秘和浩瀚无垠,繁星点点,月牙弯弯,让单惜之感到心旷神怡。 “管家按您的话给护国公府传了消息,但是似乎没打消护国公府的疑虑,找我们的那些人已经从一波增加到两波了。” 单惜之回头,青年双眼锐利如同猎鹰盯着猎物般炯炯有神,他的肤色在月色下不算白皙,却也能看出来是不黑的,面庞棱角分明,沉稳冷峻,是被战场磨砺出来的刚毅果决。 “不用管,只要他们追查不到我们的踪迹,总会撤回去。” 单惜之冷笑,“而且,也不一定都是护国公府派出来的。” 怀忠皱眉,“王爷,您的意思是?” “父王母妃被刺杀的事,幕后之人一定也在找。” “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什么线索,王爷,您说到底会是谁做的?” “呼……”单惜之呼出一口浊气,“不知,没有证据,这些年靖安王府也很低调,猜不出是谁要来对付我们。” “会不会是摄政王?” “他要是想对付我们,早就动手了,不会在这种时候动手。他不在京城,动手对他没有好处。” “继续查!雁过留痕,我就不信一点线索也没有!” “是,王爷。” “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年节都过了,还要待到什么时候?” “收拾收拾,这几日就走。” “那白灵姑娘呢?王爷您真的要带回去吗?”怀忠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白灵就是救了老靖安王和老王妃那父女中的姑娘,老王妃醒来之后,因为被她救了夫妻二人一条命,对她非常感激,又看她生母早逝,对她更是怜惜,在那姑娘有意无意表示对王爷芳心暗许时,非要撮合二人,搞的王爷烦不胜烦。 偏那姑娘是个没眼色的,王爷委婉拒绝人家就当听不懂、看不懂,明着拒绝人家也不当一回事,一副“我喜欢是我的事,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一样的我行我素的样子,隔应死人。 如此没脸没皮的女人,他们着实没见过,果然是乡野之人没礼数,偏他们还不能对她做什么! 没看王爷都不动她吗?仗着有救命之恩在身,利用老王妃来压制老王爷和王爷,真是心机深沉!可惜老王妃看不透这女人的伪装,被她给骗了还不自知。 第95章 单惜之被算计 听到“白灵”这个名字,单惜之不由眉头紧拧,面容不悦,像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不用管她,父王会跟母妃说清楚的。” “王爷,依属下看,老王爷对这事也没办法了。” 之前那白灵在老王妃那旁敲侧击的打探王爷是否婚配,还直说她想带着老爹走出村庄去外面谋生计,才让老王妃起了把人带回府的心思。 结果那女人的爹更是个不要脸的,说什么他闺女是良籍,不去做牛做马当奴婢,两父女一唱一和的唱了一出戏,把老王妃说的都说出可以纳进府的话了。 老王爷不同意,老王妃还跟老王爷吵呢。 单惜之眉头拧的更紧,都皱成了一个‘川’字,可见他也知道自家父王也是拿他母妃没有办法。 “夜深了,先休息吧,”单惜之现在不想为难自己,“明日再去跟母妃说说。” 怀忠却觉得这事难了。 翌日 晨光微曦中,薄雾轻轻地飘荡着,微弱的光亮慵懒地照亮在小径之上;不过一会儿,太阳升起,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这个位于山坳中的小村庄上,茂密的树林环抱着村庄,宛如一道绿色的屏障,守护着这个世外桃源,整个村子弥漫着宁静和祥和。 一座三间房子连成一排,用篱笆围成了一个农家小院的院子,坐落在小村庄的中间地带。 此时,有人在农家小院外往里探头探脑的看了几眼,然后鬼鬼祟祟地打开篱笆围成的栅栏门,小心翼翼地走进小院。 苗条纤细的身影熟门熟路的往院子右边的房间走,看身形像个女子,脚步放的极轻,很快就摸到了门边。 她却不知,在她靠近小院的那一刻,房间里的人就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王……少爷?”怀忠小声的叫了一声主子,本来想叫王爷的,想起怕被门外的人听见,就改了口。 他们在这里的身份就是一个富商之家,富家少爷来找被土匪打劫,掉落悬崖的父母。幸好没有表明身份,一个富家之家的名头就让人黏上了,要是知道是他们是京城靖安王府的几位主子,还不得死死扒拉上,死不松手啊?! 想起那个乡野村姑看见他家王爷那个像狗见了肉骨头的眼神,怀忠就膈应的要死!偏偏没有小姐命还一副清高贵女的作态,矫揉造作的要命,偏偏又学不来京城里那些世家女的自然作态,更是令人反感。 单惜之整理好仪容仪表,稳当当的坐在四方桌前,面无表情,“不着急,先等等,看看她想做什么?” “是。” 怀忠虽然答应他家王爷等等,可是脚步还是往门边走,落地无声,保证门口的人绝不会听到半点声响。 门外之人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其他房间里的人也没有醒,轻轻地敲了下门,小声喊:“单公子?单公子你醒了吗?” “咚咚” 又是两声响,女子的声音又传进来,“单公子?单公子你醒了吗?” 屋里一直没有声音,白灵轻蹙眉头,有些不甘心,咬着嘴唇,抬手又敲了几下门。 “咚咚咚。” “单公子,白灵有话想与您说,有关于老夫人的。” “单公子,您放心,老夫人的话我并未当真,您开开门好吗?” 门后的怀忠看了主子一眼,想问问主子要不要开门放人进来。 单惜之抬头给了他一个眼神,怀忠明白,拿下门栓,准备开门。 白灵听到动静,握紧手里的东西,心跳加快,好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紧张的不行。 怀忠打开一条门缝,打量白灵几眼,见她没什么问题,才把门全打开,又退到一边。 白灵任他打量,见他退开才抬起头往里看,一眼就看到那个让她一见倾心的俊朗坚毅的男子,脸上泛起红晕,不禁有些羞怯。可是,想到对方对她避之不及的态度,脸上的羞意又退去一些。 “姑娘,你不是要跟我家小爷说老夫人吗?怎么不说?” 白灵用左手把被风吹乱的头发丝用到耳后,低声细语的说:“公子可否让我进去说?在这里被人看到不太好。” 怀忠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在外面被人看到不好,被人看到在房间里就好了?哼!” 单惜之不觉得对方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他也不怕被人看到,刚想说什么,白灵觑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在他出口前就打断他,“我就是怕老夫人看到不好解释。” 单惜之脸色冷下来,拿他母妃压他?呵……行,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进来吧。” 怀忠走到单惜之旁边一点的位置站好,眼睛虎视眈眈的紧盯白灵,就怕一个错眼,被这个女人占了他主子的便宜。 白灵走进房间,又往单惜之的方向走,右手握的紧,还拿着一条手帕,走到单惜之三步之外时,单惜之刚喊“停”,白灵就左脚绊右脚的往前扑倒。 单惜之冷笑一声,往后一退。怀忠往前一步准备挡住王爷,顺便推开这个女人,却不想他的手刚碰到这女人的肩膀,这女人抬起右手就朝他脸上撒了一把粉末,怀忠眼睛瞪大,刚想说话,就直挺挺倒了下去,坠入黑暗前还在想:大意了,主子要被占便宜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单惜之错愕一瞬,让他也吸入一些粉末,也就是这一瞬间,让白灵得了机会,近了他的身,等他反应过来时,白灵已经抱紧他的腰,他能闻到这女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 单惜之眉头紧皱,想要伸手将她推开,却发现自己身体不仅无力还慢慢地变得有些僵直。 是那粉末的药力?那粉末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他心中暗惊。 “单公子,白灵失礼了。”白灵娇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过小女子也是迫不得已,小女子爱慕公子,公子却不屑一顾,只能出此下策,还望单公子恕罪。” 单惜之冷哼一声,并未言语,他感觉头有些晕,努力保持清醒,思考着应对之策。 白灵见他没有反抗,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她的手开始在单惜之身上游走,试图挑逗他的情绪。 就在这时,单惜之用尽全身力气,抬手给了白灵一巴掌,打得她措手不及。 “本公子可不是你能随便玩弄的!”单惜之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厌恶。 白灵捂着脸,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单公子何必动怒,我只是想讨公子欢心罢了。”她故作委屈地说道。 第96章 不知羞耻的女人 单惜之心知此地不宜久留,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步步向门口挪动。 白灵见状,也不阻拦他,只是趁他不备,把他的衣裳弄乱,还把他的腰带解了。 单惜之浑身冷气直冒,没想到终日打雁,今日被只野鸡啄了眼! 院外有暗卫,他喊一句外面的人就能进来,同样的,隔壁房间的父王母妃也能听见动静,要是被母妃看到这场景,他不想收下这女人都不行了。 可怜见的,他还以为他不出声就能逃过一劫呢,也太想当然了。 乡下房间小,桌子离着床不远,白灵把连拖带拽的推到床上,扯掉他的外衫丢到地上,又扒开他的衣裳,露出精壮的胸膛,无视单惜之杀人的眼神,还不知羞的在胸膛上摸了一把; 然后把自己头发扯散,身上衣服脱掉,只剩下亵裤里衣,把里衣扯的松松垮垮,能看见里面的大红色绣鸳鸯戏水图案的肚兜,还有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然后顶着单惜之要吃人的目光,把他的手拉起放在胸前的柔软上,还想在他身上留下些印记。 单惜之身体无力还有些僵直,他知道他应该是中了毒了,运行内力在体内横冲直撞,好不容易让手脚能动弹,看到白灵靠近,一把推开了她,挣扎着起身,踉跄着往外走。 可惜他想走,白灵却不想放他走。 白灵用簪子刺破脚底,流下点点红梅一样的血迹在床上,又把自己剥了个精光,放声尖叫起来,“啊……” “救命啊!来人啊!”白灵凄声大喊。 很快,屋外传来一阵骚动,在屋外守着的暗卫察觉不对,闻声就往这里冲,隔壁房间门也被人粗鲁的打开,里面的人出来就朝这里拐。 “发生了何事?”为首的老靖安王还没进门就紧张地问道。 一进门就看到脸色铁青,衣裳不整的儿子,还有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怀忠,心里就是一沉,再把视线扫过床榻,心沉到谷底。 白灵指着单惜之,哭诉道:“呜呜呜……单老爷,单公子对我……我的清白没了……呜呜呜呜……请单老爷为我做主啊。” 单惜之怒目圆睁,回头瞪视她,被这颠倒是非、无中生有、不知羞耻的女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白灵竟然如此阴险狡诈! 老靖安王单勇看了看凌乱的床榻,满地的男女衣裳,还有此时躲在被子下裸露出一条手臂指着儿子,让他给个公道的女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闭了闭眼,他儿子栽了。 几句话的功夫,被白灵凄厉的喊叫声引来的村民就把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虽然侍卫和暗卫拦着不让靠近房间,但是拦不住人家的亲爹啊,还有几个大婶也是拼命挤进去。 “啊!灵儿,你这是怎么了?”白灵亲爹白郎中见到房中一幕就受不住的哭喊起来,“爹的灵儿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白郎中想上前,可眼前这情景让他有些顾虑,男女授受不亲,父女也可太过亲近,更何况是这样的情形。 他把眼神放到单惜之身上,眼神怨毒,恨不得杀了这畜牲! 他好心救人,却不想把宝贝女儿搭进去,没天理啊! “哎呀!白灵丫头这是怎么了?哪个杀千刀干的?不得好死啊!”大婶1。 “哎呦,这怕是让贼人得逞了吧?”大婶2。 大婶3也说:“是不是这个公子做的,房间里就他衣裳不整,这是还想跑?” 单惜之没管白郎中怨毒的神色,也不管这几个无知妇人的故意嚎叫,他感觉身体能动了,没有无力感也没有僵直感,难道是药效过了? 单勇看儿子不说话,他只能站出来,“各位听我一言可好?” 单勇说话还算平和,加上他身上那种上位者的威严,白郎中和白灵还有几个大婶都不哭唧唧也不喊了,就看着他。 “白郎中,不如我们先出去?让令爱先收拾好,咱们再说其他的?” 大婶1立刻接话:“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一看就是你儿子把白灵糟蹋了,他必须娶白灵!” “对!别以为我们山沟沟里的姑娘就能随便欺负!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结果,你们休想走!” “放心,我定当替我儿给你们一个交代。”单勇心知这事必须给个交代的,而给什么交代,不言而喻。 “唔……”恰在此时,被药倒的怀忠悠悠转醒,“怎么这么吵?吵什么?” 怀忠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不太对,他怎么躺地下了?摇摇头,慢慢地爬起身,坐在地上,单惜之的另一个贴身侍卫怀义上前把他扶起来,“你怎么样?” 怀忠清醒了些,有些不明所以,“没事,就是有些晕。” “你晕过去了,醒来还有些晕是正常的。” “晕过去了?”怀忠有些疑惑,突然想起晕过去之前的事,“对了,白灵那女人呢?她想算计主子!” 怀义看看房间里的其他人,只能说:“我们知道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灵儿算计你们主子,明明……明明是你家公子不要脸!”白郎中气急。 一听这话,怀忠才从怀义身前抬起头来,这才看到房间里不止有他们自己人,还有白郎中和几个村妇,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尽相同,特别是他们家王爷,衣裳不整,冷气直冒,这是怎么了? “王……忘了问,少爷,你怎么这样了?”怀忠小心翼翼地问。 单惜之瞟他一眼,“没事,你怎么样?” 怀忠感受了一下:“属下也没事。” 单惜之吩咐:“怀义,把他扶出去,把房间让出来。” 怀忠还有些迷糊,被怀义扶着走,下意识跟着走,眼睛却不安分的左右看,看到地上的衣物,再顺着衣物一路看到在床上的白灵,脑子里的弦一下绷紧了。 都快走到门口了,他一下子从怀义手里挣脱出来,厉声问:“你这个贱女人?,你怎么还在这?你给我撒的什么药?你是不是想害我家公子?” 怀忠一边问还不够,还想过去把白灵拉出来,被怀义死死拉住才没让他靠近,和其他侍卫生拉硬拽的把他拉出房间。 单惜之和单勇早就出去了。 第97 你是我母亲吗? “我是被陷害的!我什么都没做!”单惜之愤怒地低吼。 但此时此刻,他的辩解在曲珺看来,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你什么都没做,灵儿会赤身裸体的躺在你的床上?” “我是被她算计的!她用了药,自己把自己……我根本没碰她!”有些字,单惜之在父母面前都羞于启齿。 曲珺根本不信,“刚刚你手下的人都帮你查看过了,不也说没有发觉什么吗?男子汉大丈夫,敢做要敢当。” “况且,白灵难道还能用清白来陷害你?女子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她一个小村庄里的姑娘,心性单纯,更是看重名节,而且,她怎会有这样的心计来算计你?她当着那般多的人,指认你对她做下那种事,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母妃……母亲,你是我母亲吗?”单惜之难以置信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你儿子说的话你不信?你相信外人?” 虽然母亲从小就不亲近他,但他没想到,他在她心里连个外人都不如。 之前让他纳了那女人就算了,如今他被算计了,她还能如此云淡风轻,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向着陷害他的女人,真是,真是可笑! 曲珺被他这话问的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放缓声音道:“现在不是我相不相信你的问题,是村子里的人相不相信你?就算是她算计你,以你的能力,要避开不是轻而易举吗?你能让她进屋里,还那个样子被人看见,你不娶她,她还能活下去吗?” 单勇皱着眉,不耐道:“娶她?不可能!不是跟你说过吗?先皇为惜之赐过婚的。” “那就纳她为妾。” “她也配做我儿的妾?!暖床丫头都是抬举她了!”单勇不满妻子的态度。 曲珺只能劝说:“好歹她父女二人也救了我们的命,就当是报恩了,做个妾绰绰有余。” “这样满腹心机的女子进了我们家门,怕是要家宅不宁啊。” 单惜之看着为了他争论的父母亲,只能打断他们,“父亲、母亲,你们在这说再多都没用,还不知道那女人到底要什么呢。” 单惜之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侍卫怀义的声音,“老爷,夫人,少爷,白灵姑娘收拾好了,白郎中说要跟您几位谈谈。” 曲珺赶在父子两开口前说:“把他们请进堂屋。” 怀义:“是,夫人。” 这房子是救人的猎户的,左边是一间卧房,中间是堂屋,堂屋进去往右也开了一个门,里面是一间卧室。 曲珺摔下悬崖时摔断了腿,现在都还站不起来,就是因为她受伤不好挪动,崖底出去的路也不太好走,单惜之他们一行人才会在这个小村庄耽误那么久,从而发生这样的事。 堂屋里 单勇和单惜之大马金刀的坐在侍卫搬着放在主位的凳子上,乡下人可不像京城勋贵人家家里那样,有主位、次位、太师椅上什么的,都是一张吃饭的四方桌,加几张凳子,为了和那些人隔开,侍卫才想出这么个办法。 白灵被人扶着坐到还剩下的唯二两张凳子之一的凳子,眼睛红肿,哭成核桃样,现在都还在拿着帕子小声啜泣,一副我见犹怜的小白花模样。 白灵长的不赖,蛾眉杏眼,粉面桃腮,皮肤白皙不似其他人的黝黑,在村子里算的上第一美人了。 可这第一美人在单勇单惜之面前,不,都不要说主子了,就是在侍卫们面前,白灵的长相也就是中上之姿,府里的婢女比她好看的都不知凡几,也就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男人觉得白灵好看,说他们王爷对这个白灵做了什么,简直拉低他们王爷的档次。 但是白灵那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确实挺能打动人的,没看围观的好几个青壮都心疼不已的看着她,再恶狠狠地看单惜之,要不是有侍卫们在,这些人怕不是都要冲进来打他了。 单惜之无视这些目光,眼神都没给一个白灵,只看着白郎中,“不知白郎中想谈什么?” 白郎中虽然伤心愤怒,但还是强忍着情绪开口:“单公子,你和白灵都……你准备怎么安置我家白灵?” 单惜之冷笑,“都什么?白郎中莫不是以为我会对令爱做什么不成?那你可太小瞧本公子了,本公子还没饥不择食到什么货色都能下的去嘴。” 不得不说,单惜之嘴挺毒的,把白郎中说的面色涨的通红,白灵也是满脸苍白,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 “单公子此话何意?你们那样都被我们看到了,你还想抵赖吗?” “那样是哪样?白郎中,你们只看见她赤身裸体躺在那间房的床上,而我衣裳不整的在离床榻稍远的地方,这样就能证明我碰了她吗?况且我的下人还昏倒在房里,你们就不觉得不合理吗?” 白灵手捏紧,靠在同村的柳大婶身上,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悄悄地扯了一下柳大婶的衣角,柳大婶会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不管合不合理,白灵身子破了,你就得负责!”柳大婶说完,给其他两个和她一起进房间给白灵收拾的大婶使眼色。 “就是就是,你说没碰就没碰?那被单上都落红了,怎么可能没碰?!” “这位公子,白郎中父女好心救了你父母,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几位大婶一开口,门外的几位青壮也憋不住了。 “就是,柳大婶她们说的对!别以为你随便几句话就能不负责任!” “白灵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你也忍心对下手,简直畜牲不如!” “别以为我们小村子里的人好欺负!不负责就别想离开!我们…………” 最后一个人被单勇、单惜之冷漠无情的眼神注视着,话都说不下去了,只能讪讪的闭了嘴,脖子缩了缩,人也往其他人背后退。 白郎中看着女儿被人如此议论,心中不忍极了,“单老爷,单公子,我家白灵是个好孩子,洁身自爱的好姑娘,你们不能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啊!” “呵~”单惜之冷笑出声,洁身自爱?确定不是搞笑?那般浪荡的行径都能做出来的女子,和青楼妓子也不遑多让了?! 第98章 韩忘 单惜之不想和白郎中争论他女儿是好是坏,那和他没关系。 “白郎中,你是大夫,你女儿到底还是不是处子之身,想必你一看便知吧?” 白郎中一愣,皱眉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单勇看他这样,都是做父母的,也理解他的心情,“不如白郎中给令爱把把脉?” 白灵低垂着头,没人能看见她的表情,所以也没人看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 白灵抬头,带着哭腔道:“爹,你就如单老爷和单公子的意,给我把脉好了,要不是真的被单公子……我是决计不会在这里纠缠不休的。” 说完又“嘤嘤嘤”的哭来。 单勇和单惜之却觉得有些不妙了。这女人敢让白郎中把脉,要么笃定白郎中会帮她,要么就是她已非完璧之身,要是前者还好,他们这边也有医者,只要说谎一探便知;要是后者,那就说不清了。 他们的预感没错,白郎中把脉后,确实肯定白灵已非完璧之身,心里更加坐实了单惜之对他女儿不轨,又敢做不敢当的看法。 单惜之不信他,叫手下人也去把脉,结果也是一样的。 父子俩脸色铁青,难看至极,原以为只是简单的被人算计一场,没想到啊,小丑竟是他们自己!一个已经没有清白可言的破烂货,居然也敢算计他们家,当真是不知所谓! “单老爷,单公子,脉也把了,也证实了我女儿的情况,二位还有何话可说?” “本公子没碰过她!她进门之后撒了一把药粉,把我的侍卫药倒了,本公子也吸入了药粉,浑身无力还四肢僵直不能动弹,怎么可能动她?白郎中会医,莫不是父女合谋,想要找本公子做接盘侠?所以一切都是你们自导自演的!”单惜之都快有点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一想到这么肮脏的女人刚刚对他上下其手,他就恶心的想吐!看向父女俩的眼神都带着嫌弃厌恶。 白郎中面色通红,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喘着粗气,一看就是被气的不轻。 “你……你你你……”白郎中指着单惜之,话都说不完整。 “爹,你怎么了爹?你别吓我啊。”白灵也被白郎中的样子吓到了,整个人从柳大婶怀里出来扑到她爹旁边,看起来很是担心白郎中。 白灵又看向单惜之,楚楚可怜道:“单公子,你若是不想承认,不愿负责,小女子也不会说什么,但请你不要侮辱我爹。” 单惜之只觉得这女人惺惺作态,“侮辱?那不也是你爹活该吗?教养出你这样自甘下贱、肮脏不堪的女儿,他又能好到哪里去?再说,就算我侮辱他,不也是拜你所赐吗?” 白灵瞪大眼,不敢相信单惜之居然这样说她,说她爹! 是,她是算计他,但她只是想要走出这个小村庄,过富贵生活,她有什么错? 她样貌在村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他只是个商贾之人,她能看上他都是便宜他了!村子里那么多男人喜欢她,她都看不上呢! 要不是他一直不同意他们家老夫人说的收用她,她何至于出此下策?还有她爹,她爹完全不知情,他凭什么这样说他爹? 果然是白眼狼! 救了他们也不知报恩! “单公子,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只问你,这件事你到底要怎么办?” “凉拌!”单惜之冷漠脸,“本公子没做过的事,谁也别想强按头让本公子认下。” 其实现在其他村民也在犯嘀咕,这个单公子家境不错,按理说要是对白灵做了什么,收个小妾什么的完全不影响他什么,可他拒不承认还一副厌恶至极的态度,这就让人觉得,莫不是真有什么内情? 只是这白郎中在这个小村庄名望颇高,其他人不想得罪他,这事也和他们没关系,所以他们才把心里的疑虑没说出来。 “好好好,单公子既然不愿意,白灵自不能强人所难,只是我清白已毁,也无颜苟活于世,只能一死了之。” 说罢,白灵放开扶着白郎中的手,转身便向墙边跑去,白郎中在后面伸手想拦,嘴里还喊着她的名字,但此时的白灵一心想拿捏住单家人,哪还听得进去。 村子里的人都想上去拦,单惜之的人纹丝不动,就站着看戏,巴不得这女人撞死好了! 什么东西,也敢来栽赃他们家王爷! 就在白灵即将撞上墙壁时,一直关注她的猎户出现在她身旁,迅速拉住了她,猎户年纪不大,十七八岁,身上有一种和这个小村庄格格不入的气质,他轻声说道:“白姑娘何必如此轻生,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一群人围着白灵乱七八糟的安慰,白灵却只看的到拉住他的男子。 白灵哭诉道:“我的清白已毁,单公子又不愿负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猎户安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姑娘这般轻贱自己,可曾想过白郎中的感受?” 白灵听后,佯装稍微恢复了些理智,停止了哭泣,却偷偷拿眼神瞟向单惜之,可惜,单家父子俩对于她的小伎俩,无动于衷。 猎户见此,看向单家父子,“单老爷,单公子,可否听我一言?” 单惜之也看着这个年轻的青年,他到这个小村庄之后调查过这里的人,白郎中当年也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后来养伤期间跟照顾他的那家人家的姑娘互生情愫,结为夫妻生下白灵,据村民说白郎中家中无人,所以成婚后也没有再离开村子。 这个青年男子韩忘,是这个村子的猎户带回来的,带回来的时候一身伤,被白郎中救醒后失去了记忆,也一直生活在村子里。平常和村里人不太来往,跟白郎中父女来往颇多。 单惜之看他不像看白家父女,脸色和缓许多,“韩公子请说。” 韩忘点头,平静道:“单公子不必如此称呼,韩忘不敢当。” “只是今日这事,总要解决的。单公子和白姑娘各有各的理,我也不好评价二位的对与错,只是,”韩忘认真的看着单惜之,“单公子能放白姑娘进屋,想来做好了发生任何事都能承担的结果了吧。” 这句话不是疑问,是肯定。 他说的也没错,单惜之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他不认为这个女人能翻出什么风浪,就算能,他也有能力摆平,如此,他才让怀忠放那女人进屋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不知廉耻,还肮脏不堪,竟然那样算计他!可恶至极! 男子接着说:“姑娘若不嫌弃,可以随我回府,我定会善待姑娘。” 第99章 心累的单惜之 单惜之看着韩忘,不得不说这人确实敏锐,一下就说到点子上了,要是平常人,一定会顺着他的话,跟着他话里的意思说。 单惜之点头,赞同他的话,“你说的没错,我当时确实是这样想的。” 韩忘又问:“既然公子已经做好了觉悟,那现在为何又不愿意承担呢?” 单惜之露出厌恶嘲讽的笑,“因为本公子没想到这女人如此不知廉耻,肮脏不堪!呵,一个已经破了身子的女人,却想栽赃在本公子头上,本公子咽不下这口气!” “韩公子,换作是你,你咽得下吗?” 韩忘老实回答:“咽不下。” 白灵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韩大哥,你怎么也不帮我?” 白灵之前看上的是韩忘,可韩忘没什么本事,家里还穷,她不想受苦,所以一直没对他下手。 哪成想,这人居然向着外人说话,也不向着她。 韩忘对她的楚楚可怜无感,会站出来完全是因为白郎中当年也算救了他,他这才站出来想要帮着解决麻烦。如果是为着白灵,他才不会做出头鸟,让自己惹上一身骚。 “单公子,不管孰错孰对,你看了她的身子是真吧?” 说到这个单惜之脸色更冷了,却也无可否认。 “你看了她的身子,白郎中救了你的父母,两相叠加,以你的身份,换你纳白姑娘为妾不过分吧?你若不喜她,不见她,让她吃喝不愁便是,想来白郎中也不会再提过分什么要求。” 可惜,他这话马上就打脸了。 “我家灵儿凭什么给他做妾?!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被他糟蹋了,他必须娶我家灵儿!” 白郎中被白灵那一撞刺激狠了,他现在就要这单家娶他女儿为妻,不能让他女儿平白受了委屈。 “爹~”白灵靠在白郎中怀里,眼泪又落了下来。 白郎中安慰她,“放心,爹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单惜之似笑非笑的看着几人,最后停在韩忘身上,“韩公子,你的好意,怕是没人领啊。” “无妨,问心无愧便好。”韩忘无所谓。 “白郎中,我愿意坐在这里听你们说话,看你们演戏,可不是本公子怕你们!只是看在你们救了我父母的面上,给你们一个体面,你们要是不想要,呵!” 单惜之身为王爷和将军的气势威严一下子放出来,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普通百姓都被吓得两股战战,心惊胆颤,恨不能给他跪下,再也不敢直视他。 白郎中惊疑不定的看着单惜之,又看看单勇,虽然之前他就觉得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商贾之人,但也只以为是有些地位的富豪之家,但现在这位公子表现出来的气势威严,还有那股浓烈的杀伐气息,像是尸山血海里蹚出来的血煞之气,光是看一眼,都让人觉得浑身颤栗,更遑论跟他对视。 白灵更是被吓得不轻,一个劲的瑟缩着往白郎中身后躲。她原以为她只是算计了一个富家少爷,却没想对方也许比她想的更有来头,应该是她惹不起得罪不起的人。 不过,她心里害怕却有些隐秘的欣喜。害怕得罪单惜之他不会放过她,却又想着要是被她傍上这样一看就有来头的人,她以后也会成为人上人,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再也不用留在这个小村庄里,心里就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单惜之冷漠的看着装模作样的父女二人,漠然道:“我不管这件事是你们父女一起算计的,还是一个村子的人算计的,”说着他扫了一眼一直在搅浑水的大婶三人组,“想要用这样下作下流的手段让我把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带回家,那是万万不可能!” “要是不识好歹,我不介意让你们送你们一程!” 最后一句话,单惜之明显带着杀气,就连那双锐利的眸子都是森寒杀意。 大婶三人组被吓得抱团在一起,身子软的无力,要不是三人互相搀扶着,此刻怕是已经瘫软在地了。 白郎中此时也不敢强硬的说什么,要求单惜之一定要娶他女儿了,他怕再闹下去,就是这个单公子认下,他女儿也得不了好,恐怕他女儿一离开这个小村子就也活不成了。 原本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就要下定论,可以告一段落了,却没想到,事情又迎来反转。 一直在房间的曲珺其实一直能听到外面堂屋的话,不过她一直没出声不是因为相信自己的儿子,纯粹是想看看白灵那个村姑到底能不能让单惜之认下她。 不过曲珺没想到白灵那么不中用,连那个白郎中也是如此没用!真真是白浪费了她的一片苦心。 她第一眼看见白灵就知道她是什么人,原以为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接触下来才知道只是一颗虚有其表的棋子。外表看着挺有心机,其实不过是个脑子不好,肚里空空的蠢货! 不过要是能让她缠上单惜之,毁了单惜之的婚姻大事,那再好不过;就算不能,她明里暗里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也能让这个女人去恶心单惜之,她也没有损失。 没想到这个白灵这么豁得出去,清白都敢毁了来算计陷害人,有点意思。 眼看堂屋那里就要盖棺定论了,曲珺神色不由有些扭曲狰狞,眼里透出些恨意,在昏暗的房间里不甚明晰,很快她收拾好情绪,扬声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请白灵进来。” 原本堂屋就因为单惜之的原因一室寂静,曲珺的话一出,大家自然而然听到了。 单勇、单惜之不由对视一眼,心里都有种不好的预感,父子二人脸色同时又变得难看,单惜之脸色更是晦暗不明。 白灵一喜,夫人果然没骗她,不过她出了什么事,都会给她做主的! 白灵一瞬间心思大定。 也不用其他人,白灵立马挤过堂屋里的人,还有守在房间门口的侍卫,一溜烟就跑进去了。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哭哭啼啼的哭诉声,堂屋里众人面色各异,单勇脸色无奈,单惜之闭上眼无心理会其他人打量他的目光,他只觉得心累。 第100章 大军凯旋 按理说他是母妃唯一的孩子,还是靖安王府唯一的嫡子,可是他不明白母妃为什么从来不喜欢他?到底为什么? 小时候他还是被母亲宠爱过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母妃就变了。他以为是他做的不够好,为了讨好母妃,他就努力学文习武,样样做到他能做到的最后,可是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努力,母妃为什么看不到? 所有人都夸他做的很好,为什么母妃却总是无所谓? 他不明白! 小时候不懂,现在他依然不懂。 不过小时候他会奢望母妃对他的爱,但现在不会了,只是为什么还是会难受呢? 他不会自作多情以为他母妃是为了替他主持公道才让白灵进去的,他母妃只会为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来跟他要公道,哪怕他什么也没有做,错也没有。 果不其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曲珺又叫单惜之进去。 单勇有些心疼儿子,“惜之啊……” “爹,我没事。” 不等单勇说什么,单惜之睁开眼,整理好情绪,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往房里去。 曲珺确实要求他纳了白灵为妾,要带她回府安置,他拒绝之后又以性命相要挟,说一命还命,他这个儿子不能替他报恩,她就自己还。 单惜之忍着心酸苦涩,看她在那为了外人演的要死要活,无力感充斥全身,最后只留下一句“如你所愿”便逃离开去。 单惜之等人原定的立马离开也因为这事改为立刻离开,可是因为曲珺腿上的伤势,等他们回到京城时,也要到上元节了。 京城里,单惜之等人一露面,月曦欢派出去的探子就第一时间传信回来,她也就知道单惜之的行踪,还知道老靖安王和老王妃也跟着单惜之回京了,包括那个跟在老王妃身边的女人。 彼时,清风清月几人伤也养好了,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月曦欢的伤已经结痂脱落,现在每日里就是涂涂祛疤膏,早就“解禁”了。 “主子,靖安王府这是什么意思?”木槿问。 清风也好奇,“就是,探子传来的消息说那女子和老王妃关系亲密,还经常在靖安王身边晃悠,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靖安王不会这边同意宋家婚事,那边又找一个吧?”清月猜测。 “主子和靖安王有婚约,只要他们想继续婚约,自会找主子说明白,你们着什么急?”这是木棉。 “木棉说的对。”月曦欢躺在梧桐树下晒太阳,初春的太阳暖洋洋的,晒得人舒服的很,连带着月曦欢都慵懒很多,“靖安王府的事,等人回来就自然知道了,当务之急是上元节快到了,让人通知月影,这几日注意些,别横生枝节坏了我的计划。” “是。”四个人同时回答。 “还有,清风,给卿陌传话,邓升的罪名刑部和大理寺都已经查清楚了,祖父他们的意思是尽快解决这件事,明日早朝一定会有定论,在此之前,把邓升和邓家人给我看好了!他们不能在那之前死,也不能在那之前逃。” 清风:“是。” “清月去给无眠传话,我让他做的事明日可以开始收尾了,别把到嘴的肥肉,送到别人嘴上去。” 清月:“是。” “木槿,把放在母亲她们身边的人都敲打一遍,让她们保护好女眷,要小心邓家反扑把主意打到女眷身上。” “是。”木槿知道她家主子看重护国公府的家人,自然会让人万分上心。 放在女眷身边的人都是训练多年的女暗卫,明面上的也有暗转明近身侍候的暗卫婢女,主打一个多方位保护。 “木棉,查查我们的摄政王妃最近在干什么?她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是。” 摄政王妃孙氏不是个能忍得住的性子,只有对上摄政王才会脑子不会转,如今摄政王和摄政王侧妃离开那么久,她一点也不闹腾,让人诧异,也让人觉得她在暗戳戳准备搞事情。 她搞不搞事,月曦欢不在意,对于那个女人,要不是裘天赐的母亲,要不是靳远还有一点对孙老将军的情谊,她都不会记得有这号人。 傍晚,分别有人来报,江南回来的队伍,明日就能进京,凯旋的大军今日已到京都城三十里外扎营,明日一早就能进城。 一家子人都高兴不已,总算是回来了!日盼夜盼的,总算是要回到京城了,虽然还有人没回来,不算一家团聚,但也算一个安慰吧。 最高兴的莫过于杨芙,丈夫儿子要回来,大女儿和大女婿也要回来,最重要的是她的小外孙小外孙女这次也要跟着回来,孩子都三岁了,她还没见过一面,这次能见到他们,想想都觉得开心,杨芙眉眼间的笑从听到消息就没下去过。 一个劲的吩咐下人打扫大女儿曾经的院子,添置东西,采买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忙的不亦乐乎。 大家也理解她,靳家孙辈的大姑娘要回家,靳家曾孙辈也算有了,四世同堂,大家心情也很好。 不过家里男人和女人高兴的点不一样,他们虽然也高兴外嫁的姑娘要回来了,但是更为靳文韬终于回来了高兴。 只是高兴的同时,他们还有一堆政事要忙。 大军归来,朝堂上要处理解决的事情就多了,还有俘虏还有投降国的使者,曦国都要拿出章程安排。 大年十三,早朝过后,皇帝携文武百官在城门口等着迎接凯旋的大军。 在他们身后,无数的百姓自发的前来迎接他们的英雄,曦国英勇善战的将士们。 皇帝站在城门口,遥望着远方,他身后的文武百官们也都静静地等待着。 一群人等了一段时间,远处,渐渐传来了马蹄声和旌旗招展的声音。一支雄壮的军队在众人的期盼下缓缓向城门奔赴而来。 当先的将领一身黑色盔甲,身下骏马通体黝黑,奔跑速度极快;一左一右跟随的两人,坐下一匹枣红马,一匹白马,银白色的盔甲比黑色的盔甲还要醒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有士兵在前挥舞着旗帜,后面的士兵们步伐整齐,士气高昂。 皇帝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轻轻挥了挥手,身边的礼官立刻高声喊道:“迎接大军凯旋!” 城门下的百姓们也纷纷欢呼起来,声音响彻云霄。 第101章 文武百官相迎 军队越来越近,终于来到了城门前。 为首的将领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向皇帝行礼:“皇上,臣靳文韬和众将士不负所望,得胜归来!” 小皇帝笑着点点头,主动上前扶起:“靳将军辛苦,诸位爱卿辛苦了,此次出征,诸位立下赫赫战功,朕定当重重有赏!” 一众将士们齐齐跪下,高声道:“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将士平身。” 靳远父子几人看着儿子/兄弟,孙子\/侄子都好好的,没缺胳膊没少腿的,心里的那口气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就算知道武将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缺胳膊少腿是在所难免的,但他们还是希望靳家儿郎和众将士能身体无恙,平安归来。 皇帝迎了大军,寒暄几句就回宫了,其他事自有各部官员协商安排,使臣和公主住驿馆;俘虏,也是蛮族此次领军的将领,也关押在驿站一个院子里,派重兵把守驿馆,保护监视两不误。 晚上有为凯旋大军举办的接风宴,朝中六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也可以携带家眷。 靳文韬等人还不能回家,要安排大军驻扎事宜,按理还要进宫跟皇帝报告此次战事的情况,不过小皇帝识趣,直接让靳家三个当兵的先回家和家人团聚,明日早朝再奏。 月曦欢和靳承安、靳琉璃在雾雨楼二楼临街的包间等着大军入城。 说是大军入城倒是过了,京城不可能放大批军队进来,能进来的也就是各级将领和靳文韬的亲卫队等,绝不会超过千人之数,帝王不会让军队随便进到京都城,那样对皇权是种威胁。 不过等了半个多时辰,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军队入城一样不能纵马,只是缓慢地打马而行。 百姓围观欢呼,不要钱的香囊鲜花往将士们身上扔,特别是少年将军靳承夏、靳承繁二人,频频被人“厚爱”,两人生的高大俊朗,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遗传了靳家人的好皮囊,身上那股意气风发的气质更是吸引少女的春心萌动。 靳琉璃和靳承安看的啧啧称奇,靳琉璃更是打趣说:“也不知道我哥能不能在这些姑娘中选个做我嫂子?” 月曦欢倒不觉得两个哥哥现在有心思成亲,“大哥都没成亲,他们肯定是不会越过大哥的,要是真有那心思,家里就得给大哥先说亲了。” “欢欢,大哥这么多年都没见和什么女子亲近过,应该是没有心上人的,家里想说亲都找不到人。”靳承安也加入聊天。 靳家不需要用联姻的手段巩固地位,也不需要子孙联姻谋取利益,他们要是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家里是不会逼他们成亲的。 所以他们这些兄弟,和同龄人相比,真的已经算是‘剩男’了,目前也还真没听说过哪个兄弟有成亲的心思的,长辈们要喝媳妇茶,那要有的等了。 “来了,来了,到咱们这了。”靳琉璃兴奋的指着军队,只见靳家军已经离雾雨楼一二十米的地方。 “二哥、三哥真威风啊!”靳承安感叹。 现在带队的是靳承夏和靳承繁,靳文韬早跟着老父亲和兄长走了,不想抢了孩子们风头的同时还要安排事情,要是能提早见到媳妇就更好了! 可惜他也就只能想想,他媳妇在家跟着俩个妯娌忙着提前准备午膳呢,盼着心心念念的外孙外孙女呢。 月曦欢问靳承安:“安安羡慕?” “羡慕!”靳承安诚实点头。 靳琉璃回头看他,“那你以后也要去军营当兵吗?” 靳承安和月曦欢都一顿,他们都知道这个不太可能的,靳承安的身体也就是看着健康,离当兵的体质差远了。 靳承安小心的看了一眼月曦欢,才用轻快的语气回她,“哼哼,我可是个文人,怎么会去当兵呢。我以后可是要当个像三叔一样厉害的文官,才不要想二哥、三哥一样离家那么远呢。” “切~”靳琉璃白他一眼,转回头看要到楼下的军队,不理他。 “嘿嘿……欢欢你觉得我能像三叔那样吗?”靳承安憨憨的问。 月曦欢笑着回他:“安安有此志向,定能如愿以偿。” 两人相视一笑。 “承安,快来。” “来了。” 靳琉璃趴在栏杆上喊靳承安,靳承安赶紧过去。 月曦欢没动,看着靳承安的背影,心里不知什么感觉,总觉得安安有心事,还瞒着她,有时候好像又是她多心一样,找不到思绪。 靳承安走到靳琉璃身旁,跟她一起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一眼对上两个哥哥的眼睛,一瞬间笑眯了眼。 原来是靳琉璃看人近了,拿着手里的坚果砸了两个哥哥,在喊靳承安的名字,成功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之所以要扔东西,不喊二哥、三哥,也是因为现在人多,月曦欢告诉他们,要是喊出来怕是大家都知道他们了,到时候被人围住、缠上,脱身麻烦,不能在今天的日子里给两个哥哥惹麻烦。 靳承夏“老三,看到了吗?小二和小七,就是怎么没见咱们家小姑娘?” “那么大两个人,我还能看不见咋滴?”靳承繁无语,“小妹肯定也在,她和小七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 “那她怎么不出来呢?”靳承夏着急,在外保家卫国这么久,他最想的就是这个妹妹了,“她难道不看看咱们……欢欢!” 月曦欢在靳承夏的话没说完时,就在靳琉璃和靳承安两人身后冒了个头,然后走到靳琉璃另一边,也向两个哥哥看去。 就在月曦欢露头的那一刻,一抹银白之色向她急射而来,月曦欢反应极快,把手边的靳琉璃扯着推回房间,左手拉着靳承安急退,右手拿下头上的发簪,一把打下冲她面门而来的暗器。 彼时靳承夏正好转头跟靳承繁说月曦欢的出现,两人根本没有看见这一幕,却凭借敏锐的直觉感觉到了杀气,他们抬头的时候,原本站着靳家三姐弟的地方空无一人, 他们不禁心底一沉,意识到出事了。 正要停下队伍去查看,就看到他们家小姑娘出来朝他们笑,还挥手示意他们走,兄弟两人只好按下心里的想法,继续前行。 第102章 报喜不报忧 月曦欢看着军队远去,脸上笑容隐去。 暗卫已经去追刺客,但今日人多,应该追不到了。 靳承安一样目送军队远去,月曦欢不让他再冒头,他就乖乖在包厢里,现在见她进来,拉住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全身检查个遍,“欢欢,你没事吧?”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靳琉璃被她那一推,虽然没有摔倒,但也踉跄着退进包厢,根本没看到发什么事,但也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不然她家欢欢不会推她。 “二姐姐,没事。” “真的?欢欢你可别骗我!” “真的,不骗。” 靳琉璃看向靳承安,“安安,你说。” 靳承安抿着唇,没好气道:“欢欢都说没事了,还能有什么事?看也看了,咱们也回去吧!” 他真是一点也不想待在外面了,真是哪哪都不安全!欢欢上次才被刺杀,还在刺杀中受了伤,这才多久,又有人来刺杀欢欢,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要不是二姐非要拉着他们出来,说不定根本不会遇到这次的事,他承认他有些迁怒了。 “啊?这就回去了吗?” 靳琉璃没听出来靳承安语气中的不对,还以为他就是看完两个哥哥想回去了。 “先回去吧,我们回家等着吧,二叔和二哥、三哥很快也能回家了,现在在外面也没什么事。”月曦欢也想回去了,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她倒是想要钓鱼执法,可是带着他们的话,她不敢冒险。 靳琉璃无所谓,“行吧,听欢欢的。” 月曦欢所料不错,他们才要上马车,暗卫就回来报信,他们追不到人,最后无功而返。 月曦欢让人退下就没把事放心上,抓不抓的到也无所谓,只要她还活着,只要那些人还想要她的命,总会再次对她出手的,她不信每次都抓不到。 巳时正,靳文韬带着儿子侄子回到护国公府。 一家人在一起互相寒暄,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听靳文韬将自己在战场上的经历讲给大家听,尤其是提到了两个小辈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一家人又纷纷称赞着,把两个小将军都夸的不好意思了。 靳承夏和靳承繁也轮流讲述了他们在战争中的见闻,其中不乏一些惊险刺激的场景,听得大家心惊胆战,又感叹他们的有惊无险。 其实他们说来说去都是挑着些好的说,知道他们报喜不报忧,索性人都平安回来了,家里人也没有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杨芙嘴角的笑就没有下来过,靳琉璃一直在靳文韬身边,缠着他讲战场上杀敌的事,靳文韬也没有不耐烦,就乐呵呵的给她讲,母女俩让月慈云和秦蓉音好一阵打趣。 靳远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止不住的高兴!年纪大了,还是希望能享受天伦之乐的。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至午时,妯娌三个安排了丰盛的午膳,一家人又高高兴兴的吃了个小团圆饭。 饭后靳远将月曦欢单独叫到书房。 “欢欢,祖父听说你今日又遇刺了?”靳文韬一脸严肃地问道。 月曦欢也没想过能瞒过他,自从上次受伤,祖父又在她身边安排了暗卫,想来不止祖父,父亲他们都知道了,也就只瞒家里的女眷罢了。 “祖父放心,刺客没得逞,我没事。”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祖父,我认为此事幕后之人定还有后招。今日未能得手,想必之后还会卷土重来,既如此,等着就是了。”月曦欢分析道。 靳远点头表示赞同,“你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邓家嫌疑最大,不过他们要对付该对付祖父与父亲他们才是,所以我觉得不是他们;宋家忙着和靖安王府的婚事,也不该在此时动手,可难保不是他们为了除了我这个“多余”的出的手,所以也有可能;具体是谁,我也说不准。不过无论是谁,敢出手,我定让他付出代价!”月曦欢眼神坚定地说道。 “好!有血性!咱们就要不惧阴谋诡计,谁来打谁,谁伸爪子咱就剁掉他们的爪子!”靳远赞赏道。 皇室血脉,未来帝王,就不能唯唯诺诺,畏首畏尾的! 还是先皇和他们靳家教的好啊! 靳远自恋的想。 要是月曦欢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说这不是自恋,这就是事实。因为她自己也是那样想的,她能变成现在这么好,都是先皇和靳家把她教的好。 从荣远堂回到自己的院子,月曦欢又看到了她的小尾巴,靳承安在院子里练剑,招式行云流水,一招一式都很认真,颇有些大侠风范。 月曦欢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她静静地看着靳承安,思绪却渐渐飘远。 她想起了她自己习武那些年的生活,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暗卫营里和现在一样充满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生死难料。 而现在,只有在靳家,她能感受到了难得的宁静。 靳承安似是察觉到了月曦欢的目光,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她,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欢欢,你回来啦!”靳承安的声音清澈动听,犹如珠落玉盘清脆有声。 月曦欢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是啊,我回来了。安安,我观你的剑法越来越精湛了。” “嘿嘿,都是无殇教得好。”靳承安放下手里的剑,走到月曦欢身边,拉起她的手,“欢欢,陪我走走吧。” 月曦欢点点头,任由靳承安拉着她漫步在庭院中。 两人并肩而行,轻声交谈,气氛融洽而温馨。 因为晚上有为将士们接风洗尘的晚宴,一家人都好好休息了一番,特别是三个刚从边关赶回来的人,一路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赶回来,回家了自然要让他们休息好。 因此靳远也没有急着和二儿子和两个孙子再深入的聊一聊战场后面安排事宜,只等着他们休息好了,再把他们叫到他的荣远堂好好聊一聊。 每次打仗都要死伤无数士兵们,靳远惋惜又心疼,可逝者已逝,他挽回不了什么,只能在其他地方补偿上,比如抚恤金、比如军功等等,他总要过问才能安心。 第103章 卖身葬父的女子 晚上一大家子人分了好几辆马车去皇宫参加宫宴,靳承安非得跟着月曦欢,靳琉璃也要跟着月曦欢,俩人争来抢去的,到最后三人一辆马车,谁也不用争抢和她一起坐了。 长辈们先行,他们这些晚辈则是慢悠悠的坠在后面。 靳承夏和靳承繁跟在他们马车边上,许久不见,他们甚是想念家里的至亲,可是长辈们他们也不便打扰,他们还是更喜欢跟弟弟妹妹在一起。 一路上,靳承安和靳琉璃都争宠似的地找月曦欢聊天,讲述他们在国子监遇到的有趣的事或者靳琉璃读到有趣的话本,总之就是不能让对方把妹妹的注意力全占了。 月曦欢微笑着倾听,靳承夏和靳承繁也一样,不时也插上两句话,一时间他们的车厢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正当他们聊得开心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靳承夏打马上前询问发生了何事,靳承安在车里也询问车夫,车夫回复前面有一群人挡住了去路,靳承安探头看去,发现是几个贵族子弟在欺压百姓。 “真是可恶!”靳承安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们不能坐视不管。”靳承繁说完这话也跟上去看情况。 月曦欢和靳琉璃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他们没有下马车,有两位哥哥在,他们不担心有什么是他们处理不了的。 不久,他们就听到了争吵声,声音好像还挺激烈的。 “小少爷,二小姐,三小姐,二少爷和三少爷和人起冲突了。”马夫看不到前面的情况,被围起来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像是自家的少爷们和人起冲突了。 “你们在马车上等着,我去看看。”月曦欢跟其他两人说了声就下马车。 “我也去。” “我也要去。” 靳承安和靳琉璃不愿意在马车上等着,异口同声的说着,人也跟着下了马车。 三人走了十几米的距离,到了地方,这里已经被围观的百姓围起来了,他们进不去,幸好有护卫在,护卫开路,百姓看阵势就知道这些人惹不起,纷纷让路,三人一路进到事故中心。 “二哥,三哥。”月曦欢叫着正被四、五个公子哥带着十几个随从围着的兄长。 月曦欢声音一出,起冲突的两方人都看向她。 “欢欢,你们怎么过来了?” 靳承夏看到弟弟妹妹过来,怕他们受伤害,和靳承繁就想往他们这来。 “公子~” 楚楚可怜的女音在二人身后响起,一声公子可谓百转千回,道不尽的酸楚和柔情,听的月曦欢姐弟三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靳承安更是不由抖了抖,恶心死了。 三人向俩人身后看去,这才看到俩人身后有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女子泪眼朦胧,不甚脆弱的跪坐在地上,好一副弱柳扶风之姿。 可惜靳承夏和靳承繁不管是谁都没有怜香惜玉,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哪里有弟弟妹妹们的安危重要。 看二人走近,靳琉璃忍不住问道:“二哥、三哥,这是?” “泽曦郡主。”有人跟靳琉璃同时出声。 月曦欢顺着声音看去,因为两位兄长的动作,这才把刚刚站在俩人侧后方的云小公子显露出来。 云小公子云凌奕,前丞相之嫡幼子。 月曦欢也有些惊讶在这里能看到云凌奕,不禁问他:“云公子怎么也在这?” 云凌奕无奈,苦笑一声,“出来逛逛,这不是遇到这种事吗?” “什么事?” 月曦欢站在这里都还没来的及问呢,这么一群人聚在一起,到底所谓何事。 经过云凌奕的解说,月曦欢和靳承安、靳琉璃才算知道事情始末。 简单来说就是那个楚楚可怜的姿色上乘的女子在这大街上卖身葬父,云凌奕看见了就想帮她一把,也没想要她干嘛;刚好那五六个公子哥中的一个看上这女子美貌也想要买下她,这女子先问了双方要买回去做什么,公子哥说了纳妾,云公子只说就是顺手而为,按理说到这,是个正常女人都知道怎么选了。 但那女子却选了做人妾室,又想云公子把钱留下给她,这样一来,云公子也不是傻子,还有什么不懂的,就想要走;可是那公子哥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拦着不让走,还在交谈中把云公子姐姐是庆阳王妃的事说了出来,这下那女子又想跟着云凌奕了。 几个人在那争论时引起围观,挡了他们的马车,靳承夏兄弟二人上前时,那女人不知怎么又一副受欺负的样子,让他们误会了,以为是那些公子哥欺负弱女子,这才有了他们看到那一幕。 靳承夏和他的兄弟此刻面面相觑,心中懊悔不已,他们怎么能如此天真,竟然险些被这个看似柔弱可怜的女子给骗了! 只见那女子哭得如泣如诉,悲悲切切,让人闻之心酸。她那张原本就娇美的面容,如今更是因为泪水的浸润而显得楚楚动人,宛如一朵被风雨摧残的梨花般惹人怜爱好一张梨花带雨的美人脸。 \"不是的,不是你说的那样的!\" 那女子抽噎着说道,声音颤抖得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一边说一边哭,看着云凌奕的眼神满是控诉, \"小女子实在走投无路,才会出此下策,只想卖身葬父而已,公子您怎能如此狠心污蔑于我呢?\" 说着,她用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靳承夏兄弟俩,眼神中充满了委屈与无助。 她今日白日里在街上看到过这两位公子,是刚刚打了胜仗回京的少年将军,要是能被他们中的一人看上,她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云凌奕冷笑,“我说的是实话,有没有污蔑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公子,明明是你要给我钱买下我回去为奴为婢,我不愿意,才说要跟着那位公子回去做妾,怎的被你说的我是那些自甘堕落的女人似的?” 女人一边说,眼睛一边偷看靳承夏和靳承繁,那脉脉含情又悲悲切切的眼神,让兄弟俩无端端的觉得隔应。 第104章 好颜色 靳承夏和靳承繁也不是什么没有心眼,不知人情世故的楞头青,被这女人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着,再加上云凌奕那番话,他们还有什么不懂的,这是人家自导自演做局找冤大头呢。 他们又不认识她,用那眼神看他们,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兄弟俩是什么负心汉呢。 围观百姓都不说话,看热闹归看热闹,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他们还是懂的。 不说两位小将军他们今日在大街上见过,就冲刚刚云小公子喊出来的泽曦郡主他们也不能给人添堵啊! 泽曦郡主对他们百姓多好啊!经常施粥不算,还经常帮助人,京城里,不,曦国谁不知道泽曦郡主人美心善,最是善待百姓,他们可不会帮着一个看着就不安分的女人惹泽曦郡主不高兴。 月曦欢不知他人所想,她到现在为止都没看清这女人的脸,所以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有多美,才敢生出把几家的少爷公子耍着玩的心思。 这般想着,倒是生出了些好奇心,“把头抬起来。” 那女人一愣,不确定是不是跟她说话,所以她没理会,只是时不时用勾人的眼神瞄几眼她看中的‘金龟婿’。 月曦欢看人不理她,皱眉,“怎么?听不到本郡主跟你说话吗?还是姑娘只能听到公子少爷们说的话?” 那女人心里一惊,这才明白那个后来的小姑娘说的人是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正面看向她。 小姑娘一身锦绣华服,通身贵气天成,相貌比之她自己,都不遑多让,站在几个样貌、身份、地位都不俗的公子身边,不仅没有被比下去,反倒像是被众星拱月捧着的贵公主。 月曦欢也在打量瘫坐在地上的女人,看不出年纪,容貌美艳,妩媚勾人偏偏做出柔弱不能自理的姿态,不显矛盾,还更加惹人怜惜。 果然是有些资本的。 “长的确实不错。”难怪能生出那般张狂把几个贵公子戏耍的心思 月曦欢这个女的看了也觉得好看,更别说男人了。 “怜儿谢姑娘夸奖。” “呵~”没想到还是个会顺杆爬的。 “欢欢,这女人一点也不好看!你才是最好看的!”靳承安可不觉得那女人好看,一身白,还哭哭啼啼的,简直晦气! “对,欢欢,二哥也觉得你最好看!”靳承夏也赞同自家七弟的话,看到二妹,又补了一句,“对了,二妹也好看。” 靳琉璃朝他翻了个白眼,别以为她听不出来她就是顺带口被夸的。哼,她才不稀罕! 月曦欢调皮的朝两人眨眨眼,笑嘻嘻的自恋道:“嘻嘻……我也觉得我长的挺好看的。” 一句话,把兄姐弟几人和云凌奕都逗笑了,一人一句的围着她打趣,月曦欢来者不拒,说什么都照单全收,一点也不谦虚。 怜儿见几人无视她,心有不甘,握着手又松开,深吸一口气才压下被人无视的屈辱感,笑意盈盈的开口:“这位姑娘确实好容颜,怜儿见了都自愧不如,我要是也能有姑娘的好颜色就好了。” 她话落,四周一静。 要知道,在曦国,一般夸女子可以夸人美,好看,漂亮等等,但不会用“好颜色”来夸人;用这个夸人的,一般都是夸青楼楚馆的女子的,只有那些女人才会被人夸好颜色。 其他百姓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像在看什么没有脑子的玩意儿,赤裸裸的鄙视和厌恶。 这女人胆子真大,心真毒!一介民女竟敢贬低当朝郡主,好把泽曦郡主比做青楼女子,坏人名声,真是不知死活。 同样的,靳承夏几人也听出来那句话的意思了,他们看她的目光如利刃,如冰霜,如看蝼蚁。 靳琉璃这个小暴脾气可忍不了,怒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们家欢欢相提并论!什么好颜色?你全家才是好颜色!我家欢欢是美是好看,可不是你这种玩意儿的好颜色!” “仗着几分姿色就在大街上搔首弄姿,耍玩我们贵门公子,什么玩意儿!” “嘴巴不干净,我给你撕了它!” 靳琉璃越说越气,都想撸起袖子上去打人了,被月曦欢抱着才没如愿,“二姐姐,不生气啊不生气,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啊。” “欢欢你别拦我,我看这女人肯定是故意的!我非得给她个教训。” “动手有辱斯文,咱们可是淑女呢,注意形象啊。” 怜儿傻眼了,她只是想抬高一下自己,再稍稍拍一下马屁,根本不知道说错了什么。 因为生的美艳,哪怕只有十四五岁,也有许多人夸过她好颜色,那些人都想要她,可是她看不上那些人,她生的好,想要的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所以在小姐妹给她出主意时,她就觉得‘卖身葬父’的桥段不错。 又可以找到有钱的少爷公子能把她带回去,还能展示自己的孝心,多好啊! 可现在是什么意思?事情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完全脱离了她的预想。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心觉得这姑娘比我颜色好。”怜儿觉得自己被误会了,开口为自己辩解,“比我们楼里的姑娘有……” “闭嘴!” “住口!” “嘭。” “咚。” 相比于两位兄长的喝斥,还有姐姐的张牙舞爪,靳承安可直接多了,一脚就把那个怜儿踢飞出两米远,围观的百姓纷纷避让。 “来人,把人拿下!”靳承安怒火中烧,“送到京兆府,告诉京兆府府尹,这个女人辱骂当朝郡主,诋毁我护国公府的千金小姐,让他看着办!” 靳承夏和靳承繁看着眼前这个怒火冲天的弟弟,有些回不过来神来。 在他们的记忆里,小七总是乖巧懂事的,虽然小时候也跟着欢欢调皮玩闹,但也无伤大雅,什么时候学会动手……啊不,是动脚了? 什么时候有过这样霸气侧漏的一面了? 果然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吗? 这反应比他们武将还像武将,他们还真是太久不见,都不了解这个弟弟了。 第105章 期待你和我并肩而行的那一天 相比他们两个的震惊和错愕,月曦欢和靳琉璃反倒是接受良好。 毕竟在她们看来,这确实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对于靳琉璃来说,这样的事看的多了,也就不稀奇了;对于月曦欢来说,这样的事经历多了,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了。 反正就是:莫慌!这是基操了。 他们护国公府的小公子啊,从某一天开始,就突然格外在乎欢欢,绝不容许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欺负她,不然是真的会发疯的。 只能说哥哥们在外行军打仗的时间久了,已经跟不上家里人的节奏了。 最起码靳家人就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 月曦欢一边拦着靳琉璃,一边安抚靳承安,一个人恨不得分成两半用,根本不在意那女人说的话,也根本不在乎那女人有什么下场。 她可不是那种在意别人的说法和看法的人。 怜儿还在那鬼哭狼嚎的叫着喊着求饶,可惜,现在可没人为她出头了。百姓又不傻,怎么可能为这么个没脑子还得罪人的女人出头?护国公府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护卫们被吵着,最终拿起她手上的帕子,直接堵住她的嘴,把人拉走了。 “好了,好了,咱们耽误的时间有些久了,快些走,别让长辈们担心。”月曦欢只能用长辈把两个愤怒中的人压下来冷静。 “小七,二妹,听欢欢的。”靳承繁也说。 “小七,别气了。”靳承夏拍拍弟弟的头,“一个无关紧要之人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这话他也是说给小妹听的,眼睛看向她。 月曦欢乖巧懂事的点头,“二哥放心,我不在意的。” 靳承夏这才放下心来。 临走时,月曦欢想起什么,看向云凌奕,轻声问:“云公子可有时间与我说几句话?” 云凌奕拱手作揖,“泽曦郡主相邀,在下自当有时间。” 百姓散去,马车行驶过来,月曦欢让靳承安和靳琉璃先上马车,又把俩个兄长哄上马,这才跟云凌奕走到一旁说话。 月曦欢一停下脚步就说:“听闻如今云府是云大公子当家?” 云凌奕挑眉,不明白她怎么会说起他大哥,但还是回答:“是,父亲逝后,长兄当家。” “我听人说,云大公子于经商一道也是颇有才能,相比当年读书时也不相上下……” “郡主有话直说就是,不用拐弯抹角,”云凌奕打断她,眼睛深深看着她,“虽然我与郡主有几年不曾见过,但也觉得郡主不像是会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月曦欢抿了抿唇,不知该怎么回这话。不是喜欢拐弯抹角,是日子不见久了,总觉得一上来就说正事,会不会不太好?让人以为她凭着身份高高在上就不好了。而且她心里有愧,看着这人都觉得有愧于他。 云丞相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他们月氏皇族的皇位和江山而死,她这个月氏皇族正统继承人,没那么狼心狗肺的觉得人家死的理所当然,她没有那般无耻。 月曦欢转移话题,“我是想问你,你们兄弟二人可还想科举入仕,入朝为官?” 这下轮到云凌奕抿唇沉默了。 想吗? 大抵是想的。 兄长承父志,父亲去世前,一心想考取功名,进入朝堂,与父亲同朝为官,可以为百姓做实事谋福利,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他自幼也是熟读四书五经,学习君子六艺,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科举入仕,入朝为官。 学成文武艺,献于帝王家,读书人有几个不想入朝为官,实现自己的理想的? 但是呢。 但是他们的父亲死了啊!死在朝堂之上,死在皇权之上,死在忠心之上。连带着家里人也受到牵连,兄长当年是何等惊才绝艳之辈,和护国公府的大公子靳承华比也不遑多让,可是父亲一过世,所有荣耀所有成就,一朝化为乌有,别人提起他时再也没有艳羡恭维,只有鄙夷不屑和嘲讽。 祖母和母亲,一个老年丧子,一个中年丧父,最终都追随父亲而去,只留下他们兄弟姐妹苦苦支撑着云家,何其艰难! 云凌奕吐出一口浊气,平复心里的情绪,这才看向月曦欢,轻声说:“泽曦郡主说笑了,罪臣之后,岂敢有此等想法?” 月曦欢直直看着他的眼睛,直到云凌奕别过头,才说:“云凌奕,你我自小相识,说起来云丞相还算我半个老师,对于云丞相的死,我也觉得惋惜,可逝者已矣,活人总要往前看的。” “你说的往前看是什么呢?”云凌奕眼神变化锋芒,“我二叔和大哥当年都在朝为官,父亲死后,他们被贬的贬,撸的撸,现在不也努力活着吗?” “大哥从年少有为的京官,沦为末等商人,他不也在努力为我们的生活奔波吗?我没有怨天尤人,颓废度日,难道我们还不算往前看吗?” “泽曦郡主,你未经我们的苦,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讲大道理?!” 月曦欢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完,才叹了口气,“云凌奕,你也恨啊。”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是啊,至亲之人死了,谁能不恨呢? 该恨的! 不止该恨那些害死云丞相的人,也该恨她们月氏皇族的人才对。 无能的皇室,护不住忠臣良将。 “云凌奕,我知你的性子,你不会甘心一辈子碌碌无为的。” “不甘心又能如何?”云凌奕自嘲一笑,又讽刺道:“如今的曦国早已不是从前的曦国了,护国公府不是最清楚吗?” 是啊,不是了。 他们都清楚,现在的曦国,奸佞当权,奸臣众多,外忧内患,不是从前海晏河清的时代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跟你说,曦国很快就会回到从前了,你和你大哥若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派人来跟我说,或者找我祖父他们也行。” 月曦欢靠近他,眼睛看着他的眼睛,语气真诚的告诉他,“云凌奕,我还是喜欢你从前意气风发的样子,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年郎,打马扬鞭纵横京都的云二公子,我期待你,期待你再和我并肩而行的那一天。” 说完,月曦欢不再管怔愣当场的云凌奕,转身几步上了马车。 第106章 云家 马车不见影子之后,怔愣中的云凌奕才从呆呆地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朝皇宫的方向看了眼,什么都没看到,这才收回视线。 想着刚才那一幕,鼻息间好似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味,还有独属于女子身上的馨香,不知不觉间,耳朵泛起粉红色,又一点点变得通红,整张脸都漫上绯色。 心跳动的有些快,有些乱了。 又想到她说的那些话,云凌奕缓缓冷静下来,思索片刻,抬脚打道回府。他要回去跟大哥说一下今日泽曦郡主跟他说的事,让大哥一起分析分析,月曦欢那话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 月曦欢等人这次没再耽搁,直接一路去往皇宫。 皇宫内张灯结彩,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宫女太监们忙碌地穿梭于明辉殿之间,精心布置出宴会现场;御膳房的御厨们则施展浑身解数,为此次接风宴烹制出一道道美味佳肴。 到了夜晚,华灯初上,接风宴正式开始。 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脸上带着微笑地看着下方的这次有功的将士们。 众人按照官职高低依次入座,整个宴会厅座无虚席。 宴会开始之前,皇帝站起身来,朗声道:“诸位爱卿,此次出征能大获全胜,皆因你们的奋勇杀敌与智谋过人,你们都是我曦国猛将。朕今日在此论功行赏,以彰各位之功绩!”话音刚落,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随后,太监手持圣旨宣读起受赏名单。那些立下赫赫战功的将领们纷纷上前领赏,有的被加官晋爵,有的得到丰厚的赏赐。 一时间,恭维声此起彼伏,气氛热烈至极。 靳家人的赏赐都是祖父和父亲他们商量好才呈上去给皇帝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其他官员也没反对。 靳文韬已是从一品的大将军,这次没有再封赏官职,而且把赏赐给了杨芙,封敕杨芙为命妇,有别于其他官员的正妻的诰命身份。 靳承夏和靳承繁官升一级,都是四品将军,靳承夏为宣威将军,靳承繁为明威将军,两人能力谋略都有,日后晋升也容易,这次便没有晋升太高位置。 其他靳家军的将士们,功劳高的也能晋升官阶,最少也能等到赏赐的金银珠宝、布匹首饰,他们护国公府可不会让自己人吃亏。 月曦欢仔细观察了皇后,全场宴会下来都在强颜欢笑,看来邓首辅倒了,她也不好过啊。 不过,谁让她是邓家女呢? 邓首辅踩着她父皇还有那么多忠良的命,才走到这个位置,她才能做皇后,既得利益者,都算不得无辜。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可不会让邓家有翻身的机会,日后再来找她或者小护国公府报仇。 就算他们现在不知道是她和护国公府做的,以后也会知道,所以在那之前,把邓家解决干净最好。 这场接风宴不仅是对大军凯旋的庆祝,更是对将士们们的英勇表示崇高的敬意和嘉奖,没人会在今日动手脚,给所有人添堵,所以这场宴会总的来说,还是很和谐的。 在这个和谐欢乐的夜晚,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 宫宴亥时才结束,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护国公府众人回到家,夜已经深了,大家各自回房洗漱休息。 护国公府众人是安稳睡下了,云家的宅子却还是灯火通明。 城东,云宅。c 云大公子白日里视察其下庄子、铺子等产业,导致晚归,让云凌奕在家等了好长时间。 云凌奕原本想在大哥云凌志一回家时就跟他说的,可看着兄长疲惫的样子,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一家人吃过晚膳,云凌奕才开口。 “大哥,我有事和你说。” 云凌志看向这个比以前懂事乖巧的弟弟,轻声说:“那就去书房吧。” 云凌奕看向饭桌上的其他人,挣扎片刻,又低声说:“让三哥和五哥也来吧。” 云家还住在一起的就是他们四兄弟和嫂嫂们,大哥和三哥都已娶妻生子,唯他和三哥不曾成家。 虽然他平日里表现的很不喜欢这两个庶兄的样子,可是他也知道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至亲之人,而且两个庶兄比他有用多了,还能帮着大哥打理产业,现在有事相商,自然不该把他们排除在外。 云凌志很欣慰弟弟的成长,父亲死后,祖母和母亲又相继离世,云家早已四分五裂,如今还能住在一起的兄弟,就应该心无芥蒂的好好相处才是。 “娘子,你和三弟妹先回去休息吧,我和他们说点事。” 云大嫂已经听到了,点点头回答:“好的,夫君,你和弟弟们先走,我和弟妹等会儿就回院子。” 云三嫂看向云三公子云凌海,云凌海冲她点头,她也颔首应下。 兄弟几人从饭厅去云凌志的书房。 “自己找位置坐。”云凌志坐在书房桌案后的椅子上,抬头看着几个弟弟说。 云凌奕几人没客气,自己找位置坐下。 云凌志示意云凌奕,“到底什么事?现在说吧。” 其余两人也看着他。 云凌奕组织一下语言,“今日我上街时遇到护国公府的几个小姐公子了。”然后把事情说了一遍。 “泽曦郡主问我,也让我问问大哥,可想重返朝堂,为国效力。” 又把月曦欢对他说过的话说了一遍,当然,有些话他自己听到过就算了,没必要跟兄长们说。 书房里一瞬间安静下来,云凌奕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个也看不懂。 云凌志低垂着头,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身上的气息变了。 云三公子云凌海和云五公子云凌凡也没说话。 云凌海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房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凌凡浑身跟没有骨头似的,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两眼放空,也没有反应。 云凌奕咬了下唇,也低下了头。 兄长们都比他经历的事多,特别是大哥,父亲去世时,他被大哥保护的很好,什么事都是大哥顶在前头。 落井下石,戏讽嘲落,大哥都替他挡了,而他什么都不能帮大哥,只会拖大哥后腿。 哪怕是三哥、五哥都比他有用,他们都能帮着大哥撑起落败的丞相府,只有他什么都不会。 许久,云凌志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云凌奕,开口说道:“此事我需要时间考虑。不过,不管我作何决定,你切不可参与其中。朝堂之事复杂多变,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杀身之祸。护国公府势力庞大,我们云家如今势微,一旦卷进去恐难以脱身。你只需记住,保护好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说完,他摆了摆手,让众人离去。 云凌奕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却若有所思。 他知道大哥所言不假,但他也不想看到云家一直这般沉寂下去。 在离开书房后,他决定背着大哥暗中去跟小郡主和护国公府接触接触,以便更好地了解现在朝堂的局势。 第107章 都不是假的 弟弟们都走了,云凌志一个人在书房坐了很久。 其实他对如今的曦国朝堂无感,党派纷争,忠臣良将或贪官污吏都要机关算计才能站稳朝堂;皇帝无用,只是个傀儡,唯一还能为百姓着想做实事的也就护国公府一派,他们家好不容易才算是安稳下来,理应远离纷争,远离是非,不再卷进权力斗争之中才是。 可是他不甘心! 父亲的死是他心里的痛,不能为父报仇他不甘心! 云家被害的四分五裂,不能重聚云家他不甘心! 父亲一世清白,死后还要背负污名,若不能帮父亲正名,他枉为人子! 可是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才可,不能把家里剩下的人再卷进来,不能让他们置身危险之中。 护国公府……泽曦郡主…… 再等等……不着急…… 待找个机会,他先探探那个泽曦郡主的底才行。 天上掉馅饼的事不会有,没人会无缘无故对非亲非故的人好,这个泽曦郡主突然找上小弟,不知有何阴谋,不得不防。 月曦欢要是知道他想这些,只会大呼冤枉!天地良心,她可没有害人的心思! 可惜,月曦欢不知道,她和周公正约会呢。 第二日早朝。 皇帝在早朝上与诸位大臣们商议着如何处置俘虏和降国使者的事,而大臣们则各抒己见,有的主张严惩,杀鸡儆猴,以此震慑其他对曦国虎视眈眈的国家;有的则建议采取温和手段,以彰显曦国大国风范。 在争论不休之际,靳远给皇帝提出建议,让皇帝亲自召见投降国的使者,探查一下他们的真实意图。 与此同时,靳文韬也向皇帝呈报了此次征战的详细报告。 月曦欢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洗漱完吃过早膳,又躺在了梧桐树下的躺椅上。 长辈那边不用每日请安,护国公府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规矩,各房每日都有事情要处理,也没有让孩子一起陪着干坐着的道理。 不过靳琉璃也快要嫁人了,现在被杨芙拘在身边学习管家事宜,每次见了月曦欢都要跟她吐槽一大堆,月曦欢也不甚其扰。 “今日大姐姐是不是要带着大姐夫和孩子们回来?” 木棉:“是,昨日派人来送了信,说是今日会上门来。” “嗯,好些年不见大姐姐了,孩子都两个了,准备好给孩子的见面礼,别失了礼数。” “主子放心,奴婢准备好了。等会儿奴婢拿来给您过目。” “拿去给母亲过目吧。”月曦欢想了想,“我也不懂该送什么礼给小孩子,问母亲就好。” “是,奴婢记下了。” 木棉没想现在去,夫人现在在见各个管事,处理事情,她不便去打扰,等会时间差不多了她再去就可以了。 巳时初左右,木棉带着人拿着东西去给月慈云过目。 到了墨雅居,等人通报过后,月慈云让人进去。 “奴婢见过夫人。” “起来吧,”月慈云让人扶起木棉,“你这会过来可是欢欢有什么事?” “回夫人的话,主子说今日大姑娘一家人回家,两位表少爷表小姐第一次上门,她给准备了一些见面礼,但不知道够不够,合不合适,让奴婢拿来给您过目。” 月慈云点点头,“是这个礼,让人拿上来我看看。” 木棉示意后面端着托盘的小丫鬟上前,把盖在托盘上的红布揭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左边的两个托盘里放着:纯金打造的镶嵌帝王绿、墨玉的长命锁、金项圈、金如意、平安如意佩、贡品中的极品笔墨纸砚等等; 右边的托盘里放着:纯玉打造的粉红色宝石头面一整套,极品玉如意、平安如意佩、贡品中的上等流光锦一匹。 每一样都是好东西,每一样都价值连城。 月慈云暗暗点头,东西的份量够重,不管合不合适都没人能说出什么了,更何况确实是用了心的,都是孩子们可以用的,更好了。 “这礼物极好,一看就用心了,可以了。” “是,那奴婢这就回去告诉主子一声,也好让主子放心” “去吧。” 木棉和几个小丫鬟又行了一礼,这才退出去,回了梧桐院。 木棉回去没有看到月曦欢,问院子里的木槿:“主子呢?” “你刚走就有人来给主子送信,主子看了信带着清风清月就走了,我也不知道是去哪了。” “安排人跟着了吗?”木棉有些不放心,担忧道:“这段时间针对主子的刺杀好几次了,可别大意了。” “放心吧,清风清月跟着,暗地里还有暗卫,这次增加了三个甲字辈的高手,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 木槿看到木棉身后那些人托着的托盘,问她:“夫人怎么说?” “夫人说极好,我带她们把东西先放好,你忙吧。” “嗯。” 木棉带着人把东西放在主子的房里的桌子上,等主子回来还要跟主子说一声才是。 月曦欢去哪了呢? 清风前脚刚去墨雅居,后脚月曦欢就收到了云凌奕让人传给她的信,稍稍思索,月曦欢就觉得来见他,安排人给回信,约了见面的地点,月曦欢收拾妥当就出门了。 月曦欢原本以为云凌奕应该要些时间考虑考虑,没想到现在就要来见她,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样的决定。 月曦欢带着人到雾雨楼时,云凌奕已经等在里面了,就在留给她的专属房间里等着。 “咚咚咚。” 房门刚被敲响,云凌奕就知道是月曦欢来了,他坐着没动,给贴身侍候的小厮一个眼神,人就立马去开门。 小厮打开门,看见月曦欢等人,侧身让月曦欢一行人进去后,便关上门,默默地站在一旁。 月曦欢走进房间,看见云凌奕正负手而立背对着她站在窗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她轻声开口:“云凌奕。” 云凌奕转过身,目光复杂的看着月曦欢,意味不明的叫了声:“泽曦郡主。” 月曦欢扯了扯嘴角,轻声开口:“云凌奕,我们何至于生疏至此?” 虽几年不见,但年少时的情谊不是假的,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是假的,记忆里的一切都不是假的,他怎么就像是忘了从前一般呢? 如此生疏? 第108章 能听出来咬牙切齿那味了 不过三年多未见,年少时的玩伴,好似都已疏远别离,再见,难以回到从前。 “云凌奕,你从前不是这般的。”月曦欢凝视着他,“想当初,你和靖安王府单惜之一样,从不把我的郡主身份当回事,现在这是转性了?” 云凌奕苦涩一笑,却只能道:“郡主说笑了。” “当初是我年幼无知,冒犯了郡主,我既以知当初的错,现在自当是要改正的。” “看不出来啊!堂堂丞相府的公子,还能认错呢?” “不敢当!如今我已是庶民,是商贾之人,早已不是什么丞相府的公子了,您贵为先皇亲封的郡主,与我身份有别,尊卑有序,应该要注意些规矩才是。” 月曦欢看他那一脸的自嘲样,隐晦的撇了撇嘴,“说的也是,听你的,是该注意些身份规矩哈。” “……” 云凌奕一噎,眼神控诉的看着她。 “啧啧啧,”月曦欢围着他打转,明知故问道:“怎么了?我观云公子脸色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给你找个大夫?” “我身体好的很!”能听的出来咬牙切齿那味了。 月曦欢把帕子放在嘴边挡住上扬的嘴角柔声道:“哎呀~云公子可不要讳疾忌医呀~你要不介意的话,我这丫鬟也精通医术,要不要她给你看看?” “哼!本公子介意的很!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吗?!” 云凌奕装不下去了。这死丫头!这么多年性子还是没变,惯喜欢抓弄逗弄人的!上次一见还以为她性子变了,成稳了,没想到都是装的! “怎么?不装了?”月曦欢看着他问。 云凌奕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恨恨道:“都被你看出来了,还有装的必要吗?” 月曦欢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什么意思?” “不再试探试探我?”月曦欢问他,“毕竟关乎你们兄弟二人的前途和云家的未来呢。” 这下云凌奕是真的没忍住,直接朝她翻了个白眼,“你都已经知道我的心思了,再试探还能试探出什么来?!再说了,你要真想坑我,我现在也只有被坑的份。” “还挺有自知之明。” “去……”云凌奕无语,没有自知之明,他早在父亲死后,云家落魄后死的不能再死了。 “先说正事,我今日还有事,等会还要回府呢。” “行。”云凌奕也不想耽误时间,“你昨日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月曦欢看着他,“我是真心实意问你的,你也不用怕我害你,害你兄长,或者害云家。” “说句不好听的,云凌奕,你云家除了你和你兄长的才华,没有什么能让我看入眼的东西。” 云凌奕是信的,作为有封地享食邑的郡主,还有护国公府在身后撑腰,月曦欢要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利有利,还得民心,要不是她不是男子,不是皇室血脉,他都要以为她是奔着皇位去的了。 细数曦国如今的权贵圈子,真没有哪个的身份地位贵重过她的。 “长乐,云家的情况你也清楚吧?”云凌奕摆弄着茶杯,“父亲被陷害死,兄长也被陷害丢了官职,云家还在朝为官的人都被发配到偏远之地为官,有人不想要我云家起复。” “我知道。” “那你还要冒着得罪人的事,把我兄长往官场送?” 月曦欢眼睛看着他,真诚的跟他说:“小凌子,我不惧得罪人,护国公府也不惧!“ 小凌子一出,云凌奕就有些不自在。 “当年我们家原本是可以拉你兄长和其他云家人一把的;但是当时曦国朝堂有异,想来你们也能感觉到,祖父他们觉得让你们远离是非远离争斗才是对你们最好的安排,所以他们没有插手你们家被打压,可也保住了你们,还让你兄长能在短短三年里,就以商贾之身重新立足京城,足以证明我们的诚心了吧?” 原来是这样吗?云凌奕想。 当初父亲被害,他们连尸体都没见到,还是后来有人送信告诉他们,父亲已被葬在云家祖坟,他们才能祭拜。 兄长也和他们说过许多次,说是感觉有人在暗中帮忙,让他行商格外顺利,他们原本以为是大姐和庆阳王府的手笔,没想到是长乐和护国公府吗? 那现在呢? “那现在呢?现在为何又觉得能让兄长重回朝堂?” 月曦欢喝下几口茶水润润喉,才继续说:“小凌子,虽然你们不在朝堂,但是最近朝堂上的事,想来你们也听到一些风声了吧?” “嗯。” 最近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都在说邓首辅被皇帝下旨关押在大牢,说他卖官弼爵,贪污受贿,克扣军饷等等,这些都是大罪,一旦证据确凿,邓首辅必死无疑,邓家也定会被牵连。 “和邓首辅一案有关?” “是,也不是。”月曦欢也不和他卖关子,“邓升只是开始,曦国朝堂的害虫,都将要被清理干净,那时,云丞相的仇也算报了;牵连其中的官员不在少数,这些人没了,自然要补上去,不说你,你兄长是有才之人,曦国自然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云凌奕还是觉得没这么容易,“就算邓首辅倒了,还有摄政王在呢,当年就是他下令杀的我爹他们,他不会容许我云家再回到朝堂,去碍他的眼的。” “他不也是朝堂里的一颗蛀虫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这个人是不可能还能置身事外的。” 邓升一死,裘冀礼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不会放过这两个人的! 想痛痛快快的死去,哪有这么好的事?她会让他们先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再把他们送去地狱! 想到什么,月曦欢又说:“对了,你们若是想去见见邓升,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帮你们安排,或者你们直接去找我大哥,我回去之后就跟我大哥说一声,让他给你们行方便。” 云凌奕坐直身子,有些激动,“这话当真?” 当年的事,虽说是裘冀礼下的杀手,可邓升也不无辜,能亲自报仇,他们当然愿意。 “当真。” 月曦欢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把它放在桌子上推到云凌奕面前,“这块玉佩你拿着,我借你用一段时间,事情了了,你再还给我。” 云凌奕低下头,手拿起玉佩看,一眼就看到正面的——如朕亲临四个字,手一抖,玉佩差点从手里摔落。 第109章 抖个屁呀! 云凌奕手刚一抖,月曦欢就注意到了。 “小心。” 云凌奕也就突然被惊吓到了,手才抖,明白这玉佩不能摔,很快就稳住了。 “没事没事,我拿稳了!” 声音都带着颤,看来被他自己吓得不轻。 “不是,你抖什么?”月曦欢瞪他。 真是,就一块玉佩,又没有多重,抖个屁呀! 吓死她了! 还怕她好不容易才下决心把玉佩借给他,他就给摔坏了呢。 “我也不想抖啊,这不是……这不是……” “是……是……是什么?”月曦欢无语了,“我说你小子现在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这不是被吓到了嘛!”云凌奕也无语,“这玉佩什么份量你不知道啊?你又没给我提个醒,那我不得受惊吓?” “它就是一块玉佩而已。” “那它是一块普通玉佩吗?这上面的字能吓死人了好嘛!” “切,胆小鬼。” 云凌奕懒的跟她争论这个,拿着玉佩翻来覆去的看。 “它上面有花?” “不是,我看看真假。” “啪,”月曦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云凌奕,过分了啊!” “你哪来的这玩意?我记得小皇帝因为邓升还有摄政王的原因,不怎么亲近你们护国公府吧?这不可能是他给的。”云凌奕其实心里有所猜测,就是想要亲口听她说出来。 当然了,说不亲近也是一个好听点的说辞,当今就算想亲近也没办法,每日里被人监视的死死地,自由这东西,他压根没有。 月曦欢对于此类问题,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大大方方承认,“先皇赏赐给我的。” “我猜也是。”云凌奕摸着玉佩,“先皇对你倒是真的宠爱,”又看着她,“真借给我用?” “都在你手上了,还有什么真的假的。”月曦欢也不怕白借的。 云家兄弟肯定会去“会会”邓升,有人想去折磨邓升,她没理由不给人家这个机会,顺水推舟的事,还能得到云家的人情,又能再拉拢他们一把,为何不为呢? 她是对云家有愧,但不代表她就没有别的想法,云丞相当年贵为丞相,门下学生也是遍布曦国的存在,虽然他死了三年了,可不代表那些人就不记得云丞相,不记得云家了,只有还有人站在云家一边,那就是云家的人脉,而人脉,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最安全。 把云家子重新拉入朝堂,不信那些忠于云家的人能无动于衷,只要他们还愿意信云家子的话,她就有可能把他们变成自己人。 邓升一党被处理后,许多朝堂官员也被牵连下马,空出来的位置,除了在重要的位置上安排她和护国公府的人,那些无关紧要又需要人的地方,总要有人坐上去不是吗? 能拉拢人还能有人帮她做事,!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事谈的差不多了,月曦欢不打算在外面多逗留,大姐姐要回家,她要回去等着才不失礼数。 遂打发了云凌奕,“事已经说完了,我和护国公府的态度你也知道了,回去和你大哥好好商量商量吧,要是有心,给我传信即可。” “你先走,没做好决定之前,还是别让人看见你和我或者和护国公府有接触了,保持距离,这样对你们云家最好。” 云凌奕知道月曦欢说得对,这话确实是为他们云家着想。 不确定要不要重回朝堂之前,他们云家最好就是维持现状,避免卷入朝堂争端之中,保全云家。 云凌奕点头,带着人转身就走了。 目送云凌奕走了,月曦欢又多等了一段时间,确定不会让人起疑,这才准备带着清风清月回府。 还没走到门口,月曦欢又被人堵住了去路。 月曦欢看着挡在门口的人,挑了挑眉,“无眠?你怎么在这?” 无眠勾唇一笑,“听人说你在这,我就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在。” 月曦欢又退回包间,无眠也跟着进去,清风把门关上,避免被人看到,等人坐下,月曦欢问他,“你专程找我的?出了什么事?” 无眠对她的态度不满,“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月曦欢也对他现在的态度莫名其妙,“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还以为我没事不能找你,一定要有事才能来见郡主大人呢。” 无眠话落,包间里一静,所有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月曦欢皱眉,“你吃枪药了?谁惹你了?” 无眠低头喝茶,避开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自从上次护国寺一行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听到她的消息也多是卿陌跟他说的,他们来往亲密,他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了。 所以今日雾雨楼的人传消息给他,说她在这,他就匆匆忙忙赶来了。 没想到,她是在这见云家子,这些年她没少让他给云家行方便,让云家顺利行商,她对云家子好像也格外不同。 不知为何,他觉得她身边人很多,他根本无足轻重,一有这个想法,他就心闷气堵,不知为何? 如果月曦欢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他想多了。 跟卿陌的来往是因为需要弑魂殿需要卿陌帮她做事,邓升下马,其他地方的邓升一党的官员也要尽快处理,让卿陌手下的弑魂殿的人配合着她安排的人一起做事,能事半功倍。 无眠管着商业上的事情,她也派人盯着,知道他能做好,这才没有多加干涉,怎么好端端的就变成他们把他排除在外了? 只可惜月曦欢不知他心中所想,还以为他遇到什么难处了,“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要是有人不长眼惹了你,你打回去便是。” 唉……无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可能是最近太忙了,压力有些大,这才这样。 “没事,就是最近太忙了。”无眠示意她喝茶,“邓首辅一倒,你让我做的事太过麻烦,我就抱怨几句而已。” 原来如此。 她就说无眠性子这么好的人,怎么突然对她火气这般大呢。 “要是实在吃不下邓家的产业,就给护国公府和云家吧,再不然还有庆阳王府和杨将军府,不必太有压力。” “放心,我有分寸。” 无眠可不愿意把到手的肥肉分出去,就算分,也要等他把大头和来钱多、来钱快的先拿完再说。 哪怕那些是小欢儿的亲戚,也休想从他手里占到便宜。 第110章 跟个守财奴似的 月曦欢看他那样就知道他不会听她的。 也不知怎么的,每天经手那么多钱,还是跟个守财奴似的,恨不得把天下的银钱都搂他怀里,不让外人沾染分毫。 钱都是她的,但她怎么也没有无眠那种心态,怪哉。 “行吧,你有分寸就行。”月曦欢也不再劝他,有些事,除了他自己愿意走出来,谁劝也没用,“你要是在风月楼待腻了,就自己出来走走,那地方总归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安全。” 风月楼是风月场所,京都城里最大的消金窟,日入斗金都不为过。 打探消息、收集消息、赚钱都不耽搁,虽然都知道风月楼背靠大山无人敢惹,但那地方和雾雨楼这类产业比,还是乱的。 “风月楼挺好的。”无眠抿唇道。 风月楼很热闹,无论白天黑夜,都是热闹的,待在其中,旁观一切,仿佛他也是那些热闹中的一员,这让他很有安全感。 在其他的地方,总不如风月楼让他感到安心,唯一能让他觉得比风月楼更安心的地方,就是在她身边。 可她是护国公府的姑娘,一国郡主,这三年更是甚少出门,他也很少能见到她。 他之前一直把她当救命恩人看待,当主子看待,但是上次护国寺一行之后,卿陌与她表明心意之后,他的心境怎么也不能平静,怎么也回不到从前那般淡然了。 偶尔听卿陌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两人的事,他就觉得难受。 无眠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难受,心中仿佛被一团乱麻缠绕,无法理清思绪。 后来,他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他将这种情绪归结于一个原因:小欢儿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是他最重要的人,是他唯一认主的人,而他不想卿陌当他的男主人。 自从有这个认知之后,让他感到十分的不爽不忿,但又无法轻易摆脱。 而每当想到小欢儿,想到那次她受的伤,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难以释怀。 这种感觉,就像当年小妹眼睁睁的死在他面前,而他无能无力一样。 “我也没说风月楼不好,只是让你多出来走动走动,别老是困着自己。”月曦欢放柔声音,“无眠,这么多年,你该放下,也该走出来了。” 无眠沉默。 无眠是月曦欢在武阳救下的,那时她才十岁,跟着暗卫营出去‘见世面’,而无眠那时父母被族人陷害身亡,姐姐被人凌辱而死,他和妹妹被贱卖给人牙子,又转卖给青楼,他妹妹逃跑的时候被青楼里的打手活生生打死在大街上,无眠也满身是伤,奄奄一息,刚好被月曦欢看到,一时心软就救了下来。 后来又费心给他治伤,帮他报仇,把属于他家的产业夺回来给他,自那以后,无眠就一直跟着她,帮她做事。 可他平日就喜欢待在风月楼,看那里的人生百态,喧嚣热闹,人少的地方,他总觉得孤独会把他淹没。 “无眠,那些人、那些事,你都该放下了,过去那么多年了,往事已成云烟,你父母他们也希望你能走出来的。”’月曦欢忍不住,对于无眠还是想要劝上一劝,他是她手里很好用的人,也是跟了她很多年的人,总也有些情分在。 无眠笑:“我早就已经放下了。” 行吧,月曦欢想,劝也劝过了,他说放下了就放下了吧。 清风看时辰差不多了,小声提醒:“主子,该回府了,要不然怕是要比大小姐他们晚了。” 月曦欢点点头,看向无眠,“我要回去了,你没事就多逛逛。” 无眠也听到清风的话了,知她有事,也不多挽留,“你回去吧,我一会儿也走了。” 月曦欢颔首,这次是带着人真的走了。 上了马车之后,马车往护国公府走。 回到护国公府时,她还是回去晚了,门房看见她就和她说,靳琉月已经回来了。 月曦欢没有急着去见人,先回院子换了一身衣裳,让清风清月留在院子里休息,吩咐木棉木槿拿上准备好的礼物,这才去见人。 靳承安今日知道靳琉月一家要来,早早去国子监请了假,只不过他回来的时候月曦欢已经出门,现在他和几个休沐在家的兄长一起陪着方长平。 月曦欢还没进门,就听见一屋子的欢声笑语,还有孩童欢快的稚言稚语,不由的被感染了好心情,勾起一个清浅的笑容。 “夫人,小姐,小小姐回来了。”有看见月曦欢的婢女朝屋里说了一声。 月慈云扬声问:“回来了怎么不进了?” 月曦欢提起裙摆进去,嘴里还回着话,“母亲这话问的,这不是就进来了?” 进了屋子又跟一圈问候,最后把目光落在靳琉月身上,“大姐姐莫怪,欢欢今日失礼了。” 靳琉月向她招手,把人招到身边来,拉着她的手,把人按在身边的位置上坐下,柔声道要:“都是自家人,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娘都和我说了,你有事要忙,咱们自家姐妹,什么时候都能聚,别耽误你的事才好。” 月曦欢由着对方拉着她的手,她也回握回去,“姐姐不怪欢欢就好。” 靳琉月拍拍她的手,又笑着朝两个孩子招手,“小皓,瑶瑶,过来见过你们小姨。” 两个孩子自打月曦欢进来就一直躲在外祖母身边注视着她们一边,靳琉月一叫,两兄妹乖乖巧巧的手拉手走到她们跟前。 “小姨好。”他们看着这个漂亮的姨姨,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月曦欢看着这两个粉雕玉琢,圆润可爱的孩子,心里也是喜欢得紧,连忙从让木棉木槿把两份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上前,递给他们,“你们好呀,哥哥叫小皓,妹妹叫瑶瑶是不是?这是小姨给你们的见面礼,希望你们喜欢。” “是的,我叫方一皓,妹妹叫方欣瑶,小姨的礼物很好,我和妹妹很喜欢。”两个小家伙也不认生,高高兴兴地去看礼物,又谢过了月曦欢。 “真乖。”月曦欢分别摸了摸他们的头,又看向靳琉月,“这两个孩子真可爱,真是讨人喜欢。” 靳琉月笑道:“他们呀,皮得很,不过也懂事。” 杨芙也看到了月曦欢准备的礼物,又提前被大嫂提醒过,知道这些东西是好东西,不一般,嘱咐大女儿:“月儿,这些东西让人好生收着,千万不要什么损害。” 月曦欢无奈,“二婶婶,不至于如此。” 靳琉月认真看了看托盘里的东西,每一样都是上上品,都是价值连城的物品,但她也觉得不至于让母亲如此叮嘱,不懂就问。 靳琉月问:“母亲,可是这些东西有何来历?” 杨芙朝月曦欢笑了一下,才回头回答她。 第111章 要把她推向人前 杨芙看着靳琉月,又看着两个乖巧懂事的小外孙,这才回答她的话,“这些都是欢欢库房里的好东西,都是先皇赏赐下来给她的,不是贡品就是他国进献的东西,贵重的很,她能拿出来给孩子们做礼物,也是对孩子的看重。” 靳琉月心中一动,心里一股暖流划过,她看着这个最小的妹妹,心里很是感动,“欢欢,大姐姐替你两个小外甥谢谢你了。” “大姐姐也说咱们是自家人了,说谢谢什么的太见外了,大姐姐的孩子,我自是要对他们好的。” 月曦欢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对这两个孩子好,看重他们,完全是因为他们是她靳琉月的孩子,可不是因为其他。 靳琉月听出来了,屋里的人都听出来了,不过靳琉月没有生气,其他人也没有,她们都不觉得月曦欢的话有什么问题。 在她们眼里心里,当然是他们靳家的姑娘更重要。 “不管怎么说,你的心意大姐姐都领了。” 靳琉月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家里人给她体面,给她撑腰,她自然不会不要。 “小皓,瑶瑶,来,娘亲帮你们把这几样东西戴上。” 靳琉月把里面现在能佩戴的物品挑选出来,男孩子的长命锁、如意金项圈、如意平安佩,女孩的小巧精致的纯玉镶粉红宝石小头面,平安如意佩,还有一套后来加上的流光锦做成的小襦裙,刚好可以穿,只能说月曦欢确实用心了。 她一样一样把东西给孩子们戴上,还给女儿换了衣裳,只觉得原本就好看的孩子,现在更是多了一丝贵气。 她忍不住夸道:“真好看!” 杨芙也说:“看着是有些不一样。” 靳琉璃附和“看起来是贵气的小公子和小姐呢。” 月慈云和秦蓉也点头,他们也觉得比刚刚好多了。 月曦欢无语,哪里就那么夸张了? “你们过了啊,哪有那么夸张,明明就差不多好嘛。” 月慈云看她那样,只能出声:“是孩子们本来就好。” 大家笑而不语,有没有变化,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特别是方欣瑶,原本可爱的女娃,现在依然可爱,但可爱中还多了一丝高贵之气。 一屋子女眷又聊了许久,直到下人来禀告家里老爷少爷回来了,大家才停下话题,往前厅去。 一家子女眷说说笑笑到了前厅,大家又是一阵寒暄,靳远抱着两个小娃逗弄了一阵,两个小娃就到了他们外祖父靳文韬怀里,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抱着俩外孙稀罕的不得了。 大家看着这一幕高兴,靳远也格外欣慰,曾孙辈也算有了,靳家也算是四世同堂,子孙兴旺,他们靳家,再也不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月曦欢一只手被靳承安拿在手里把玩,一边时不时的说几句话,看着这一幕,感慨良多。 在护国公府这个大家庭里,她身在其中,融入其中,这么多年,她还是觉得很幸运,很幸运的被父皇安排在护国公府抚养长大;很幸运的在护国公府体会到了长辈宠爱、兄弟姐妹友睦、一家温馨和乐的氛围;很幸运的,她活着成长成了如今没有辜负他们期待的模样。 她真的,很幸运! 午膳不是一般的丰盛,对比年节之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家人的回归,是比年节更让人欢喜期待的事情啊。 午膳之后,靳琉月带着两个孩子跟着回了二房她以前的院子,方长平被靳远用他的名义留了下来。 靳远:“去大书房吧。” 大书房指的是在前院为家里的男人们可以一起商量事情而特意留下的一间书房,由两个房间打通而成,家里男丁多,所任职的官位不同,同僚就不同,交好的官员也不同。 但是同一个派别,总也要为有朝一日,所有人能商量事情准备个地方,这不就只能把房间打通,这样地方才够大。 靳远带着儿子、孙子、孙女婿走在前面,月曦欢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靳承安是被摒除在外的一个,所有人都下意识避开他,他们都不想让他沾染这些是非纷争。 月曦欢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每次和长辈议事之前,她都会找理由支开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被怀疑过。 她却不知,不是没有怀疑过,而是靳承安从开始就知道一切真相,他知道大家都不想让他知道,索性他就装作不知道,装作每次都被傻傻支开的样子,只为让家里人不要有负担,让她不要有负担。 大家到了书房,按长幼落座,月曦欢本想坐在靠后的位置,靳远朝她招手,“欢欢,来这里坐。” 月曦欢动作一顿,视线扫过大家,刚好大家的目光也都集中在她身上,那些目光里有理解,有疑惑,有不解,有迷茫,有若有所思,唯独没有不满和质疑,月曦欢抿了一下唇,依言朝主位走去。 短短的一段距离,她已经想明白祖父的用意。祖父是要把她推向人前,不再刻意的隐瞒她的身份了,也许,他更想把她的身份趁此机会公开出来。 不过,没什么关系,局已经布好,棋子已经落下,开局就有了好兆头,除掉了几颗大棋,身份总有一天是要公布于众的,家里人先知道,也比最后知道要好,恐生嫌隙。 月曦欢坐在左边的主位上,左为尊,右为卑,靳远把自己摆在了卑位,底下的几个人都有些惊疑不定。 靳远把所有人的神色看了个一清二楚,不过他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沉声道:“你们有什么话要说,有什么问题要问的,都等会儿,现在,让长平小子先说。” 三个儿子,三个孙子,连带一个大孙女婿,因为老爷子的一句话,满肚子的疑惑不解、惊疑不定,又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那感觉怎么说?反正不上不下的,跟猫爪挠心似的,忒难受! 可惜一个个的都不敢无视老爷子的话,挑战老爷子的威严,只能把目光放在方长平身上,都想看看这小子要说什么。 第112章 在江南封地豢养军队 方长平在江南封地是职位最高的官员,对于各种各样的目光都已经能毫无负担的承受了,但是现在,被妻子娘家长辈和几位舅兄这样看着,他无端端的心里打个哆嗦,感觉心里毛毛的。 靳远看着他们这样,轻声咳了一声,“咳~” 突然的声音在有些安静的书房就跟被放大了一样,众人收回目光,不再看方长平。 靳远:“长平小子,你在江南封地这么多年,想来是有些事要跟欢欢说的吧?” 方长平不置可否。 他这次回来确实是有事要和这个妻妹说的,但他不确定这事能不能当着妻族这么多长辈的面说? 他不确定这事妻妹是不是想让家里的长辈知道? 他不确定,说出这事会不会连累两家人的安全?! 靳远知道他有顾虑,只能安慰鼓励他,“没事,都是家里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天塌下来有祖父和你岳父、伯父、叔父顶着呢!别担心!” 月曦欢知道对方等的是她的态度,她看着这个便宜姐夫,也说:“姐夫有话直说便是,欢欢年幼,和长辈们一起听听,也让他们拿拿主意。” 方长平认真看她,见她不像说反话,也不像是敷衍,这才点点头。 方长平:“既然祖父和郡主都如此说,那我就直说了。” 其他人都看着他,巴不得他快点说完到他们说,这一刻,靳家的男人们都觉得这小子怎么如此让人不顺眼,说个事磨磨唧唧的,真麻烦。 又想到他们的侄女/妹妹,更看这小子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拱了他们家鲜花的猪,果然不是好的! 方长平自然也发觉大家的眼神不对劲了,只能赶紧说事,“祖父,伯父、岳父、叔父,还有三位大舅哥,郡主,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事关重大,希望各位做好心里准备。” 靳远挑眉,靳文渊斜睨他一眼,月曦欢心知肚明,不做任何表情,其他人俱是迷茫+猜测。 方长平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书房里每个人的表情神色,现在,他心里有数了。 老国公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国公爷看起来也知道,三叔应该也知情,小郡主应该更清楚,其他人,好吧,其他人看起来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方长平清咳两声,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吧,我在江南府那些年,无意中发现一些事,”说到这里,他又抬头打量月曦欢的神色,发现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只能继续说,“我发现有人在江南郡豢养军队,数量庞大。” 除了知情的四人之外,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peng” 靳文韬脾气直,听了这话回过神来就是一拍桌子,以为自己听错了,质问方长平道“我没听错吧?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方长平无奈,对这个武将岳父还是有些害怕的,只能重复一遍“岳父大人,您没听错,江南封地有人私下豢养军队,数量,据我所查,应该有五万余众。” 月曦欢手里拿着茶杯在撇茶,闻听此言,挑眉,心想:这便宜姐夫功力不到家啊,她让人在江南封地训练多年的军队,十万都应该有了,怎么他才查出来五万?负责江南军队的人能力不错! 靳文韬眉头皱成‘川’字,沉声道:“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是在江南,这让人知道岂不是会连累欢欢,连累咱们护国公府?” “二叔说的对,这事如果真的如同妹夫说的,咱们应该先派人去调查清楚,摸清楚情况,然后最重要的是把欢欢和咱们家都撇干净。”靳承夏提出建议,又问方长平:“你查到是什么人在豢养军队吗?有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 月曦欢心里想:那应该没有,否则他不可能一直没有动静。 就像月曦欢想的那样,方长平没查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也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但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方长平:“不怕和二哥说实话,我什么都没查到,就连发现军队也是偶然。” “没有证据的话,在江南出现私军,矛头一定会指向欢欢这个封地之主的,要是朝堂之上有心人再说几句,这锅就会落到我们护国公府头上了。”靳承繁也说。 “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曾经在发现军队之初就上报过,不知郡主有没有收到?” 江南封地是月曦欢的,整个江南府的税收和奏报都是直接呈报给她的,方长平说的那封奏报她确实收到了,也看到了,她当时好似还给他回了一封信的,写了什么来着? 方长平:“郡主忘了也没事,我当时收到了郡主的回信,让我不必理会。” 靳承华一直没有开口,就是因为他觉得妹妹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他猜测这其中一定有内情,说不定妹妹还知道这军队的一些内幕,现在听到大妹夫这话,他确信了,妹妹真的知情。 可是为什么知情也不说出来呢?是军队背后之人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吗。 月曦欢一直留意大家的神色,祖父和父亲、三叔三人都老神在在,一副什么都在掌控中的样子;二叔和两位将军哥哥是真的很担心啊~至于大哥,大哥不愧是心思缜密之人,看表情,现在应该已经在怀疑她了吧。 靳承华感受到视线,抬头看过去,对上妹妹无辜的眼神,“欢欢,你不该解释解释吗?” “不用欢欢解释,我来给你们解解惑。”靳远不等月曦欢回大孙子的话,主动把话题引到他身上。 靳承华:“祖父也知情?” 靳文韬:“爹你知道?” 靳承夏/靳承繁:“祖父,您知道军队的来历?” …… 靳文渊和靳文砚两个知情且脑子好用的人,根本不在乎他们的谈话,神情悠哉的品着茶,慢慢看他们变急切。 反正今日父亲是打算把欢欢推到大家面前,也不会再刻意的隐瞒欢欢的身份,他们也就不需要在刻意伪装什么了,隐瞒了这么多年,真累啊! 现在好了,他们也可以放松一些了。 第113章 暴击 靳承华从进来开始就在默默观察所有人的情绪变化,对于父亲和三叔的淡定自若,祖父的了然于心,小妹的坦然面对,二叔和两个弟弟的急切,大妹夫的若有所思,他都看在眼里。 看来,这个家一直隐藏的秘密,祖父是要在今天揭晓了吗? 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一直有一个感觉,一个他们家藏了大秘密的感觉,不知道是从何时,因何事就有了这个感觉,但他大体记得是因为小妹。 也许是因为先皇对小妹的荣宠,也许是因为祖父和父母对小妹的小心翼翼的保护和越过所有兄弟姐妹的宠爱,也或许是同为龙凤胎,小妹长的却不像父母任何一方,也和家里任何人都不像。 所以产生那个感觉之后,他默默观察了许多年,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他都觉得不可能的猜测。 现在,也许就是解开他心里疑团的时候。 靳远知道,今日他做的事,说的话,让底下的儿子、孙子都有些不理解的,但是,邓升倒了,曦国的内乱快解决一半了,也该把欢欢……不……也该把皇储推到人前了,不能在外人面前提前暴露,自家人总要先给提个醒的,很多事,都要自己人去做才放心啊! 靳远:“你们先别急,先听我说几句。” 靳文韬他们安静下来,等着听老爷子能说出什么来。 “江南封地的军队,我知道,欢欢也知道,是我们授意人做的。”靳远突然抬手,“老二,坐下!你们先别急,让老头子把话说完!” 眼看二儿子又要作妖,靳远赶紧打住。 说正事呢,咋咋呼呼的不像话! 靳文韬咬牙,只能硬憋着气,把到了嘴边的话硬咽下去。 靳承夏和靳承繁在靳远威严的眼神下,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反观靳承华,虽然吃惊,却表现的波澜不惊的样子,看的靳远不住点头,不愧是他们护国公府下一代的继承人,城府心性都是其他孩子不能比的。 护国公府交到他手上,何愁未来?! “这件事今日在这里说了,你们出了这个门就当从没听过,该干嘛就干嘛。” “方小子,想来你是有些猜测的吧?不然也不会瞒下这件事,不曾上报朝廷。”靳远对这个孙女婿还挺满意,遇事不乱,遇事不慌,哪怕是遇到这么大的事,也没有乱了分寸,不错! 方长平点头,“回祖父的话,原本我也是担心害怕的,但是给郡主写过信,又结合郡主的反应,我是有所猜测一二的。” 这种杀头的大事,要不是因为后面站着先皇亲封的小郡主和权倾朝野的护国公府,他还真是没胆子瞒下来。 “那也是你胆量不错,换成旁人,可不一定有你的胆量。” 靳远赞了一句。 方长平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自然的挠了挠后脑勺,笑得有些傻。 靳文韬觑着靳远的心情不错,小心的开口问要:“爹,我们能说话了吗?” “行了,有什么想问就问,想说的就说吧。”靳远摆手。 “爹,到底怎么回事啊?” 靳文韬一问,靳承夏和靳承繁都是一脸虚心求教的乖模样,和之前那张扬肆意的少年将军简直是两个极端。 靳远叹了一口气,也不是要瞒着他们,只是刚开始他们就不知道,事关国家,事关皇室正统血脉延续,自然是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险。 “有关军队的事,就是刚刚我说的那样,至于为何要豢养军队,那自然是为了以防万一,以备不时之需。” “放心,护国公府不做乱臣贼子,不做大逆不道之事。” “至于其他的,老大,你来说吧。” 浪费口舌的事,靳远不感兴趣,直接丢给靳文渊,靳文渊没法,只能接下这个任务。 靳文韬震惊,“大哥也知道内情?” 靳文渊得意“不止我知道,老三也知道。” 靳文韬生气又委屈,咬牙道:“合着只有我不知道?!” 靳文砚挑眉,轻笑:“那倒也不是,你看这不是都是不知道的吗?” 靳文砚眼神示意几个侄子。 靳文韬瞪他,他是这个意思吗?三兄弟就他不知道,什么意思?他不配呗? 他的心思都在脸上了,其他人一看就明白他的意思,靳文砚只能出面安抚这个在外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家人面前的易炸毛的靳家二爷,“出事的时候二哥你不在家,事关重大,也不好写信跟你说。” “那事后怎么不说?” “少个人知道,少一分危险,老二,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二叔,还是让爹把事情都说说吧。”靳承华忍不住了,再让二叔扯下去,话题不知道要歪到什么地方去。 “对对对!大哥,还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你快说!”靳文韬一听大侄子这话,立刻把跑远的话题重新拉回来。 靳文渊点点头,丢下一个大炸弹,炸的众人一时回不过神,他说: “欢欢不是咱家的孩子。” 一语落,暴击至,满室寂静。 靳承华抿唇,有种心头大石终于落下的感觉,又觉得难以接受,一时有些恍惚。 有所猜测归有所猜测,他还是不能接受,最疼爱的妹妹,一句话之间,就不是他们亲妹妹了。 靳承夏也是一样,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妹,比喜欢小七还要喜欢的多,虽然龙凤胎,可是小时候的妹妹玉雪可爱又古灵精怪,和腼腆体弱的弟弟完全不一样,妹妹喜欢粘着他,跟着他,还能满足他想要妹妹的虚荣心。 他比大哥还要宠爱她,他甚至有时候还会忽略小七,但从来不会忽略欢欢,现在爹告诉他,欢欢不是他们家的孩子,这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爹一定是在开玩笑的!一定是! 其他人也都是恍恍惚惚,给人的感觉就人在这,灵魂已经出窍的感觉。 好一个魂不附体的既视感。 靳远有些无奈,靳文渊和靳文砚则有些幸灾乐祸,毕竟他们这么多年守着这个秘密,却不能说,也是很辛苦很心累的,现在换到其他人受伤害,他们心里诡异的感觉到一种平衡感。 第114章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你都是我们的妹妹 月曦欢默默地坐在主位上,留意着大家的神情变化,看着大家那完全无法接受的样子,渐渐地抿紧唇,心里忽然有些委屈,有些难过,又有些尘埃落定之后的释然。 她跟自己说,她本来就不是护国公府的孩子,他们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早知道或者晚知道,都是一样的结果。 现在知道了,不接受也没关系,不再喜欢她也没关系,不想让她留下更没关系;只要她还喜欢他们,只要她还把他们当亲人,只要她……只要她…… 月曦欢眼眶慢慢红了,眼里泛起泪光,里面有泪花闪烁,渐渐咬紧唇瓣。 只要她还能看到他们,还能共同生活在一片天空下,其实她就应该觉得很满足了。 毕竟,她连亲生父母都没了,都再也看不见他们了,这些亲人还在她目光所及之内,她想看还是能看得到的,真的已经很幸运很幸福了! 月曦欢感觉头一沉,温暖粗糙的大手放在她的头顶处,轻轻地揉了揉,然后祖父那慈爱和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欢欢~” 月曦欢眨眨眼,眨掉泪意,把难过的心情憋回去,这才微笑着抬头看向旁边。 看着那张担忧心疼的脸庞,月曦欢一瞬间感觉眼泪有点憋不住了,汹涌的难过委屈一股脑的向她袭来,眼泪汪汪的看着这个最疼爱她的长辈,嘴巴一扁就想哭⊙﹏⊙。 “祖父~” 一句‘祖父’,又颤抖,又委屈,又难过,又不知所措,月曦欢觉得她现在的心情,跟三年前送走先皇的时候,也相差无几了。 怎么就能有这么难受的心情呢? “欢欢,没事,没事,祖父在呢!咱不胡思乱想啊!”靳远心里疼的跟什么似的,这孩子从小乐观,除了先皇薨逝那件事,他基本没看过她这么难受彷徨的时候,唉,还是让孩子难过了啊。 靳文渊原本在看着弟弟和儿子侄子们,听见老父亲的话,立马走到宝贝闺女身边,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欢欢,怎么了?你别怕,爹在呢!没人能欺负你啊!” 靳文渊心揪着疼啊! 这孩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比亲生的还要用心教养长大,这么些年都是当眼珠子宠爱的,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和夫人也是拿她当亲女儿疼的,什么时候让她流过眼泪啊?! 靳文砚也围在她身边安慰她。 月曦欢也不想哭。 真的!她没想哭的,就是眼泪不听话,非要和她对着干,自己就下来了。 她也不是哭,就是睁着眼睛流泪,看人的时候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像被人抛弃的动物幼崽。 这三个官场老油条,武将家的大老爷们,是一点也承受不住,一时间哄孩子都有些手忙脚乱的。 月曦欢吸吸鼻子,小声问:“二叔和哥哥们……吸吸……是不是不能再接受我就了?是不是……吸吸……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靳文渊摸摸她的头,安慰她,“别多想,他们只是突然之间听闻这个消息,有些被吓到了,等他们想通就好了。” 靳文砚也说:“放心吧,他们那么疼爱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他们也会接受的,也会一直喜欢你的。” “真的?”月曦欢有些不自信了,说来她这么多年都算是在欺骗他们的感情,要是他们接受不了,她觉得自己也能理解。 只是心里肯定会很难受很难受! “要是……要是他们不想接受我,不想看见我,我也可以……我也可以搬出去的。”月曦欢用了很大的勇气才把这句话说出来,心就像破了个洞一样,呼呼的进冷风,冷的她浑身颤栗。 “他们敢!”靳远怒骂:“一群小兔崽子,给他们那个胆子也没人敢让你走!” 靳远一声高声怒骂,把失神的几人都喊回了神,一个个的都朝他们的方向看。 看见愤怒的老爷子,看见心疼不已的两个哥哥/大伯/三叔,看见那个他们从小宠到大的小姑娘,双眼含泪,委屈不已的坐在哪,他们一时间又响起了那句“她不是我们家的孩子”,神情有些恍惚和复杂。 靳承夏起身快步走到月曦欢身前,没理其他人的眼神,心疼的拉着她的手,担忧道:“欢欢,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月曦欢看着他,无声的看着,听到他问她的话,眼泪汪汪的没回答,而是反问他,“二哥,你是不是接受不了我不是咱们家的孩子啊?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胡说!”靳承夏立刻反驳,说完又觉得声音有些大,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姑娘,怕吓着他家这个现在看起来有些敏感的小姑娘,声音又放柔了些,“欢欢,不管你是谁,你有什么身份,你是不是爹娘和我们靳家亲生的孩子,二哥都喜欢你,也会和以前一样宠你爱你。” “二哥~” 月曦欢哭泣着一把扑进他怀里,激动的抱着他,小声的啜泣着。 靳承夏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不安的情绪,“不止二哥,大家都是一样的!” “大哥,你说是不是?”靳承夏安抚好月曦欢后,看向靳承华,希望他也能亲口说出让月曦欢安心的话。 靳承轩看着眼前紧抱在一起的两人,他的弟弟妹妹,再想到不是亲生孩子的月曦欢可能会离开靳家,离开他们,心里就一阵刺痛。 他走上前,将月曦欢从靳承夏怀里拉出来,摸着她的脑袋,又轻轻地抱在自己怀中,轻声说道:“是的,欢欢,大哥也会和你二哥一样,我们都会一直喜欢你、宠你,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妹妹。” 月曦欢在靳承华的怀里,感受着他宽大怀抱的温暖和对她一如既往的感情,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她抬头看着靳承华,又看看靳承夏,眼中还带着泪水,却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大哥,谢谢二哥,我相信你们。” 靳承华轻轻拭去月曦欢眼角的泪水,“嗯,那就乖一点,别哭了,哭得都不好看了。” 一旁的靳远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他知道,无论月曦欢的真实身份如何,她都是靳家的一份子,是大家心中的宝贝。 冲榜冲榜,大家不要舍不得‘免费发电’哦~还有不要养文哦~给悠悠催更,让悠悠感受你们给的动力吧~爱你们呦(?????) 第115章 枷锁 月曦欢不是那种会沉溺情绪无法自拔的人,何况是这种她一早就预见过的场景,也就是刚开始确实有些上头,被安慰过了,话也说明白了,事情也就过了。 没有让她和其他人都深陷这件事中的必要。 回过神来,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太丢人了!居然在大家面前哭鼻子,啊!丢死人了! 不过,月曦欢想,现在大家最重要最想知道的,应该就是她的身世了吧?应该不会有人记得她这么丢脸的画面的。 她想的没错,大家的心思确实如同她想的这样。 靳远也是同样想到了,猜到大家肯定都想知道这件事。 “好了,这样就对了!咱们是一家人,欢欢就是咱们家的丫头。” 其实靳远明白,这也就是现在他才会跟他们这样说,等到这孩子回到原来的轨迹上,走到那个位置,他不会这样。 他们靳家忠君为民,保家卫国,小孙女一旦登基为帝,他们就要认清自己的身份,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决计不能再如现在这般了。 不管他们再如何亲近,感情如何深厚,该守的君臣之礼要守,该有的分寸要有,护国公府是臣,就要摆出来臣子的态度,不能给小孙女添麻烦,不能让其他人拿他们做筏子,摆不清态度和位置。 毕竟,十几年间,和小孙女亲近的人家,不止他们一家啊。 靳远挨个拍了几个孙子的肩膀,说:“坐下吧,咱们继续说事。” 大家继续坐好,都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我知道,现在你们一定很好奇欢欢的身份,既然我打算跟你们说了,就没想继续瞒着你们。” “不过,在告诉你们之前,丑话说在前头,不管欢欢是什么身份,你们都不能疏远她,也不能仗着和她这十多年的情分故作非为,更不能挟恩图报,否则,可别怪老头子不客气!” 靳远语气严厉,表情严肃,大家都知道他是认真的,点头应‘好’的同时,也在猜测他们家这个小姑娘身份肯定不简单。 靳文韬:“放心吧爹,我们不是那样的人。” “祖父,我们知道的。”三个堂兄弟也是一样表态。 靳远把目光停在大孙女婿方长平身上,不等他开口,他先说:“方小子,接下来要说的事,事关重大,你还要听下去吗?” 欢欢的身份是大秘密,事关皇室血脉,也关乎国本,他要是选择听下去,就代表站队他们靳家,站队欢欢,和之前在朝堂上牵制摄政王一党还有邓升一党时站队不同。 现在的选择,关乎是朝政更迭,一旦他选了站队欢欢,那就不能背叛,否则,这个孙女婿和方家,就只能做欢欢登基路上的垫脚石了。 他要是选择不听,现在就走,那方家在欢欢这,乃至他们护国公府这,都只能是到此为止了,仕途上也不可能再寸进一步。 “方小子,想好了再做决定,你是方家下一任掌权人,你的决定,我也看做是你们方家的决定。你们方家以后的路,你想清楚怎么走。” 靳远这话已经给了很明显的暗示了,聪明人应该都听懂了,方长平也是聪明人,所以他也懂了。 方长平坐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他当然明白老国公话中的意思。 此时,他也在深思,一边是家族的利益,一边是未知的后果,一边又有和妻子的夫妻情分,他确实有些纠结。 沉默片刻后,方长平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向靳远,“祖父,我想听下去。我既然娶了月儿,自然就是靳家的一份子,无论何事,我都会和月儿和靳家共同面对。” “我相信靳家,也相信您,你们不会害琉月,自然也不害我和方家。” “既如此,我信你们,方家未来的路,也愿意跟着你们走,不论后果是什么,我会承担起责任。所以,还请祖父也一并告诉我知晓。” 靳远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走到方长平身边,拍了拍方长平的肩膀,“好,既然你做出了决定,那有些事情也可以告诉你们知道了。” 话毕,房间内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靳远接下来的话语。 靳远严肃地开口,“欢欢其实是先皇唯一的嫡女!我曦国唯一的嫡公主!” 话还没说完,屋内便响起一片吸气声。 大家震惊的看向月曦欢,然后又看向靳远,又看向月曦欢,除了靳文渊和靳文砚,其他人都是已经有了一种要灵魂出窍的感觉。 方长平心中虽有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毕竟豢养军队这样大的事他都能消化掉,听到这个消息,他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靳承华也有这种感觉。 怪不得长辈们宠爱小妹越过他们所有兄弟姐妹,怪不得从小到大不管小妹怎么惹事都能轻轻揭过,怪不得祖父和父母亲对待小妹的事情偶尔会露出小心翼翼地表现,怪不得先皇越过所有皇子皇女,唯独宠爱小妹,原来是因为这个! 原来是因为小妹不止不是靳家的孩子,还是先皇唯一的嫡女! 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对小妹真实身份的惊讶,也有对家族隐瞒此事的不满。 然而,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担忧。 如今,小妹的身份一旦曝光,必然会引起各方势力的关注和争夺。 他深知宫廷斗争的残酷和无情,不禁为小妹的命运感到忧虑。 在这风起云涌的局势中,他必须保护好小妹,绝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只能说不愧是一家人,其他几人也是这么想的。 不管他们家的欢欢是什么身份,在他们心里,她始终是他们的家人,他们家可爱活泼的小小姐,是需要他们保护的小姑娘,他们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靳远上前一步,面向月曦欢,跪地行礼,“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众人见状,也纷纷跟着跪地行礼。 月曦欢看着眼前跪地行礼的靳远等人,一时间有些心酸苦涩。 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先皇唯一的嫡女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可真到了叫了十几年的祖父、父亲、叔叔和哥哥们以君臣之礼参拜她的时候,她还是心酸难受。 以后,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待她,终究会不一样了。 “你们......快起来吧!”月曦欢连忙上前搀扶,扯了下嘴角,想笑一下,可是笑不出来,只能勉强的笑着说:“我还是护国公府的三小姐呀,还是祖父的小孙女,还是父亲的乖女儿,还是叔叔们的小侄女,还是哥哥们的……妹妹呀!” 最后一字落,月曦欢闭上眼,眼角的泪滑落,如同曾经的一切,都将远离。 从此,君臣之礼,君尊臣卑,再多的宠爱,再多的亲近,都将加上枷锁,不复从前。 第116章 板上钉钉的事 世事有时候就是这样,事事不能尽遂人意。 有得,就有失,人,总要学会取舍。 月曦欢在这一刻,深刻体会了一句话的意思。 靳远抬起头,带着孩子们起身,认真地看着月曦欢,语重心长的说道:“长公主殿下,礼不可废。日后若是殿下登上那个位置,还望长公主殿下更要多加留意。” 月曦欢听话的点了点头,心中明白,说出来自己的身份那一刻,有些事就已经发生了改变,以后,她要一点点的去适应所有人对她的转变。 可是她没有退路! 她父皇母后的仇,与南陵的国恨,还有曦国的江山社稷,她身上背负着这些,她只能往前走,一直走,直到走到最高位,直到死! 想到这些,她看向众人,眼中闪过坚定,说道:“祖父,我知道了。不过,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我永远都是护国公府教养长大的孩子,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这是她,不想丢下的过去,她所有幸福的时光,都在这了。 靳远点头,没有说什么。他不会逼着她忘记以前,也不会要求护国公府的人一定要疏离他们家养大的孩子。 月曦欢转身面向书房众人,深鞠一躬,郑重地说道:“月曦欢多谢护国公府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和教养之恩,此恩月曦欢没齿难忘。” 在场除了靳远,其他人纷纷躲过,不受她的礼,他们都为她感到骄傲和自豪。 靳远走上前来,拉起月曦欢的手,眼中满是慈爱,“公主殿下,老头子看着您长大,不论您身份如何变化,在老头子心中,您永远是那个善良可爱的孩子,永远是我护国公府的小小姐,别怕。” 月曦欢感动不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紧紧握住那双粗糙却温暖的大手,仿佛找到了一丝温暖和依靠。 靳文渊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感叹。 他知道,欢欢今后的路还很长,但他相信她一定能够应对各种困难和挑战,守护好她想要守护的一切和他们这个国家。 靳承华和靳承夏看着和祖父一起的小妹,心情难掩复杂。 靳承华和靳承夏对视一眼,他们明白,月曦欢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在他们跟前无忧无虑、活泼开朗的妹妹了。如今的她,肩负着更多她要承担的责任和使命。 “小妹,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直支持你的。”靳承华轻声说道。 靳承夏点点头,“是啊,欢欢,你永远都是我们宠爱的妹妹。” 月曦欢抬头看着他们,又看了眼没说话的靳承繁,眼中闪烁着亮光,“谢谢大哥二哥,还有三哥,我会好好努力的。” 月曦欢上前和他们拥抱,四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这一刻,他们没有生疏,没有隔阂,他们的心还更加紧密地连在了一起。 因为藏在心里的秘密终于得以见天日,月曦欢心里的负罪感终于减轻了一些,不再需要隐藏、欺瞒,她觉得这个感觉很好,很轻松。 尽管未来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她还有这么多亲人将和她携手并肩,与她共同面对,她何其有幸?! 其他人心情格外复杂,但面上都不显,老爷子有句话说的很对,不管小姑娘是什么身份,都是他们的家人,是他们宠爱的小丫头。 君臣之礼他们会守,但是他们也不会让他们家的小姑娘伤心难过。有些感情,是比血缘关系更重要的! 一屋子人重新坐下。 在这间前院的书房里,他们围坐在一起,开始议论着各种事情。 话题从对付邓氏一党和摄政王一党的阴谋诡计,一直延伸到明日即将到来的上元节。而月曦欢更是透露了一个惊人的计划——她将在上元节这一天对太后出手!然而,关于具体的细节,她却只是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只需到时看好戏便是。” 她对付太后的手段太过龌龊,她不太说的出口,也不想让他们提前听去污了耳朵,反正明晚就知道了,让她留个悬念吧。 除了这些宫廷斗争之事外,月曦欢还和他们讨论起了军队的调动情况。 毕竟,在这样一场权力的角逐中,军事力量往往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随着局势发展,一旦太后的事被爆出来,她出了事,那么小皇帝那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皇位恐怕真的就要不保了。 因为谁都知道,这位小皇帝的皇位来的不怎么光彩,是被人使用的不干净的手段推去的,傀儡皇帝没有实权就算了,如今连起码的正统血脉都不是,他怎么可能还能坐在那个位置上。 月曦欢和护国公府最不缺的就是兵权,皇宫里的御林军就算全是摄政王的人月曦欢也不怕,更何况现在御林军可不全是摄政王留下的人。 这段时间,小皇帝在护国公府暗里和摄政王一党明里的压力下,把邓升一党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只要防住摄政王一党,小皇帝退位,月曦欢上位是板上钉钉的事。 月曦欢清楚她的优势。她有立储圣旨,有传位诏书,还有许多可以证明身份的人证物证,夺回皇位,指日可待。 月曦欢没有动用她手里的人的打算,她的人手在暗处,所以调动兵力就需要刚凯旋回京二叔和祖父他们去做。 她不会轻敌!哪怕在她眼里,这一局,她注定胜利,她也不会放松对敌人的看轻。 月曦欢深知,权力的斗争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她手握重兵,有着充足的准备,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要知道,事情瞬息万变,有时候一个不注意的横枝末节也可能毁掉她所有的部署,所以她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才能确保最终的胜利者是她。 在与二叔和祖父商议完兵力调动后,月曦欢还希望他们亲自前往军营视察,她要确保护国公府手底下的士兵们的忠心和状态,武器装备是否齐全,是否随时能够为她投入战斗。 月曦欢和他们把所有事都对了一遍,把计划完善又完善,确定没什么遗漏了,这才放下心,准备散了。 第117章 该乱了 月曦欢是第一个走的。她知道二叔和哥哥们还有很多疑惑不解的地方想要知道,她也知道他们不会问她,也不会当她的面问其祖父和父亲、三叔,所以,她这个贴心小棉袄当然要善解人意一些啊。 月曦欢想的没错。 她走了之后,其他人都留了下来,包括方长平也没走。他们在书房又待了一个多时辰,至于问了什么,说了什么,谈的怎么样,月曦欢都没有去打听。 人与人之间讲究信任,而她,绝对信任护国公府的每一个人。 月曦欢出了书房哪也没去,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还有事情需要安排,有些事护国公府可以替她做,可有些事只能她来做! 莲太妃宫里虽然一直有她的人手盯着,但是她始终都还没有摸清楚对方在曦国皇宫的人手有多少,也不知道对方在曦国皇宫有什么布置,她能做的,就是盯死她,在计划实施前,不让她有逃跑的可能。 回到房间,月曦欢召来影卫,“影一,你去皇宫,跟月影说明晚的行动让她亲自盯着,你去守着莲太妃,不管你们谁,都不许出差错,否则,提头来见。” 影一恭敬应下:“是,主子。” 影一走后,月曦欢又喊来暗一,吩咐他,“暗一,明晚把家里所有人的随从婢女都换成暗卫营的人,别让人狗急跳墙钻了空子伤了他们。” 暗一:“是,主子。” 月曦欢声音平淡的问:“卿陌在哪?” “卿陌公子昨日回了京城,现在在风月楼。” “给他传话,把弑魂殿的人手调一批进京,要是出事了,京城混乱,让他的人趁机给我把京城的世家削弱一遍,他那里有这么多年调查出来的世家情况,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属下现在就去。” “嗯。” 暗卫营里,分暗影卫,暗卫一队,影卫一队,又各自分等级,“一”字打头是领队,却不是首领,统管暗卫营的首领另有其人,还有其他的教官,没有人可以直接统领暗卫营,除了月曦欢。 月曦欢看向门外的院子,光影里浮浮沉沉的尘埃飘飘荡荡的飞舞,好似没有根的浮萍,找不到归宿。 曦国朝堂被世家把持多年,先皇在世时还好,先皇早年还是很厉害的,世家不敢太过出头,朝堂上结党营私的人都很少。 当今上位之后,因为裘冀礼和邓升想牵制彼此,制衡护国公府一家独大,一味地拉拢世家,导致曦国朝堂尸餐素位的官员变多,世家子弟在京城当个小官小职的多不胜数,在外地任职一地父母官的也不在少数。 可是六部也好,其他部门也好,哪怕是小官小职也是要能做事的,一个两个的不能做事,其他人的事变多变繁杂,效率就会低,事情也难办。 遇上那些能被推上去一地父母官的,做事还好,不做事就算了,还贪,百姓哪里有好日子过? 这些年弑魂殿的人杀的贪官污吏虽然不算很多,但在月曦欢看来也不算少。有些官员小打小闹的贪一些,不过份,不压榨百姓,她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当不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她懂。 可要是贪得无厌,贪了又贪,把百姓当成人血馒头来吃,那她也不会客气,弑魂殿游走在底层的殿众,收集到的消息只要属实,那弑魂殿的杀手就可以去把人杀了,这是她默许的,曦国,不需要当官的畜牲。 让卿陌把世家削弱一遍,她登基的阻碍会少,朝堂尸餐素位的人会少,世家力量也会少,对她,对曦国,对百姓,都好。 世家想把持朝堂,那是做梦! 寒门学子也好,士族子弟也罢,有能力者,她不看出身,世家那套“嫡系一脉才配出头”的说辞和做法,她嗤之以鼻。 掌权者看的永远是品行和能力,对于出身不是很重要,起码在月曦欢看来,寒门学子可比世家子弟好掌控多了。她这些做了那么多善事,也不是毫无目的地,起码确实拉拢到了不少学识渊博,能力不错,品行也好的人才,把朝堂肃清一遍,她的人才能更好的上位啊! 木槿从小厨房拿了些刚做好的点心和糕点出来,小声说:“主子,小厨房刚做好的点心,您尝尝。” 清风泡了一壶好茶,为她倒上一杯,放在她手边,“主子,吃点点心,再喝点茶,解腻。” 月曦欢没说话,拿起点心浅尝起来,味道不错,是她喜欢的味道,不愧是伺候她多年还是从宫里出来的御厨,手艺没得说。 “四哥已经回来了吧?”月曦欢放下点心,喝了一口热茶,问。 清风轻声回她:“是,四少爷已经在路上了,快马加鞭的话,再过几日应该就到京城了。” “给四哥传信让他们不要着急,身体最重要,我会在京城好好等着他们的。” “怕是不会听您的。” 月曦欢也知道她人不在,想来传信过去,他们确实不会听。 四哥靳承荣原本可以和大姐一家回来的,但是她有事需要他帮忙,所以错开了时间回来。 这次不止四哥一个人回来,从江南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先皇以前身边伺候的总管太监福公公,还有前帝师风行儒。 这两人年纪都大了不说,一个无根之人,一个文弱书生,都是体弱之人,先皇薨逝后,她用了计谋把两人调换出京,养在江南。现在又因为她的事,只能又把他们接回来,她也于心不忍。 可是没办法,护国公府和她不能一手遮天,保皇党一派的官员,不是她的敌人,不能像对付其他那些对立的党派官员一样,杀了罢了了事,忠于皇室的官员,值得她费心思收服。 月曦欢一只手拿着茶盖拨弄茶水,一手支在桌子上,撑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声音沉沉:“明晚的事一出,京城就该乱了,派多一些人去保护他们,我不希望他们出事!唉~也是为难他们了。” 清月走到她身后为她捏肩,柔声说:“主子,您放宽心。江南安排护送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会让四少爷和帝师他们出事的,等会儿就让清风再去选些人去接应他们,更加不会有事。他们能为您出一份力,心里也一定是高兴的,你别多想。” 他们自然会为她高兴,他们对她、对先皇、对皇室的忠心,她从未怀疑过。 第118章 痛打落水狗要趁早 当夜幕悄然降临时,那轮皎洁而明亮的月亮宛如一盏巨大的明灯,高高地悬挂在浩瀚无垠的天幕之上。它洒下一片片清冷如水的银色月光,如轻纱般温柔地覆盖着广袤的大地,给世间万物都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银装。 这柔和的光芒同样映照在了已经沉寂下来的护国公府上,使得这座原本宏伟壮观的府邸更显庄严肃穆。 月曦欢披上黑色的单薄的斗篷,把整个人都罩住,带着清风清月出了护国公府,驾着一辆简陋朴素不惹眼的马车往大理寺大牢而去。 一路上马车都行驶的不急不缓,但距离不近其实也不算太远,驾着马车,没多大时间也就到了。 大理寺一早就被打点好了,更何况大理寺寺卿也是她的人,只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罢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放心把大哥放在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上。 月曦欢下了马车,清风拿着令牌开路,清月在她身后跟随,主仆三人行走大理寺监牢无人敢拦,守门的人还给他们带路,进到牢狱里面,有狱卒上前,清风就把带路的人打发了。 狱卒不知这几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里的是什么人,看身形倒像女子,不过他在这里当牢头有些年头了,知道要想在这里活的久啊,就要难得糊涂! 牢头恭敬又小心翼翼地报上自己的名字,“见过几位贵人,小人是这大理寺大牢的老头,小人名叫邱大柱,不知几位贵人有什么要吩咐小人得?” 清风打量对方一眼,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告诉他:“带我们去邓升的牢房。” “邓首辅?”牢头一听就知道要找的人是谁了,不过他还是要确认一下,免得他搞错了,怠慢了这几个一看就惹不起得贵人。 清月“嗯”了一声就算给了回应了。 邱牢头一边带着人往牢房里头走,一边又说:“有件事小人要跟几位贵人说一声,今晚来找邓首辅……不是,找邓升的还有一拨人,比几位贵人来的早两刻钟。” “哦?” 月曦欢停下脚步,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 月曦欢一停,清风清月也停下,邱牢头看几人不走,立刻停下,身子也转了回来。他不敢随意打量几人,听声音像是中间那个贵人说话,不过他不知道那声‘哦’是什么意思? 是表示知道了,还是其他什么。 月曦欢没看他,眼神落在前面的通道上,声音有些莫测,“你说有人也来找邓升?几个人?什么样的?” 邱牢头把头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反而有种被人看透的感受,下意识的把头垂的更低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个说话的小姑娘很危险,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因此更加小心翼翼地。 “回贵人的贵人的话,有四个人,都是男子,年龄不大,看着挺年轻的。看穿着应该是有钱人家的人公子。” “可知他们找邓升做甚?” “小人不知,他们让咱们都离开,咱们没留人看着,故不知。” 月曦欢原还想着是不是邓升一党还有没落网的,这是想救邓升来了?现在听牢头一说,她就知道是谁了。 四个年轻男子,云家四兄弟吗?白日她才借了云凌奕玉佩,就是想让他们来牢里“慰问慰问”邓升。她还以为起码要再等上一两日,云凌奕才会和他兄长说呢,没想他那么迫不及待,没想到他那几个兄长也那么急不可耐,一天都过不了,今晚就来了。 不错!痛打落水狗就是要趁早,不然过几天邓升的死期就到了,就没他们报复的机会了。 清月轻唤:“主子?” “走吧。” 清风:“主子,需要避开吗?” “不用。” “是。”清风应下,又回过头,“带路。” 邱牢头:“是,贵人跟我来。” 几人跟着邱牢头往牢房走,一路上都有关押在这里的犯人注视着他们,可能是因为有邱牢头带路的缘故,犯人们没人出声,但几人谁也不在意,只一直走。 因为心里想着事,月曦欢也没心思关注其他,一直略微低着头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几人听到惨叫哀嚎之声,就在前面拐角处传过来的。 “贵人,那边的牢房关着的就是邓升还有邓家人。”邱牢头上道的帮她们解惑。 月曦欢已经猜到了,看来,云凌奕他们兄弟,已经给邓升用刑了呀。 她也莫名的有些兴奋,怎么办? 月曦欢快走几步转过拐角,几乎第一眼就看到了关押邓升的牢房内,狼狈不堪的邓升被绑在木十字架上,身上满是鞭痕,鲜血淋漓。 他看向前面的眼神充满了痛苦和恨意。 云凌奕就站在十字架的前面,少年手持一根鞭子,脸上带着冷酷的表情,痛恨的看着被打的半死不活的邓升。 月曦欢看着皮开肉绽的邓升,心中涌起一丝快意。她走上前几步,对背对着她的云凌奕说道:“打得好!云凌奕,想不到你还挺有能耐的嘛。” 云凌奕一惊,打的手感正好,有点上头,他根本没听到有人又来了,还认识他;他回头一看,虽然看不到面容,但他直觉这人是月曦欢,松了一口气,朝她微微点头示意。 云凌奕扔掉手中的鞭子,走到月曦欢面前,低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轻声说道:“谢谢你,让我有机会亲手教训这个有份害死我爹的混蛋。” 月曦欢抬起头,与云凌奕对视,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月曦欢扬唇一笑,“不客气!毕竟,我也正有,”她停了一下,目光转移到邓升身上,笑得更开心了,“帮邓首辅松松筋骨的打算呢~” 邓升听到这话,费力的抬起头,全身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面容被斗篷宽大的帽沿遮挡大半,牢房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 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又是谁。 云家四个小子进到牢房,就对他冷嘲热讽,落井下石,到后来还买通狱卒把他架在十字架上用私刑鞭打他,真是岂有此理!无法无天! 等他出去了,他一定要这云家和云家子好看! 可惜,他还不知道,他再也不会有出去的人的机会了! (宝宝们,免费发电哦~多留言评论,我会看到的,记得帮悠悠评分哦!现在评分严重不足哦(?_?)) 第119章 漫漫长夜,现在才开始呢~ 云凌奕和月曦欢打过招呼,又想起牢房里还有兄长几人,当即给两方人做介绍。 云凌奕:“大哥、二哥、三哥,快过来。” 月曦欢挑眉,眨了下眼,看来这人是真的成长了不少。 以前,云凌奕对丞相府的庶子庶女每次出口都是嗤之以鼻、鄙视厌恶的;现在,要是她没记错,那是云家的庶二子和庶三子吧?云凌奕能毫无芥蒂的叫出二哥三哥来,果然改变了很多,也长进很多啊。 云凌奕拉过云凌志的手,给他介绍,“大哥,这就是护国公府的泽曦郡主。咱们进来大理寺牢房的玉佩就是她借给我的。” 云凌志和两个弟弟朝月曦欢作揖一礼,“草民等见过泽曦郡主,多谢郡主对小弟和云家的关照。” 月曦欢看了一眼云凌奕,似笑非笑的对他无声说了一句话,这才笑着说:“云家几位兄长有礼了,既是小凌子的兄长,各位不必这么多礼。至于关照嘛,云家大哥误会了,举手之劳的事,何来关照之说?这礼,我可受不起。” 受不受得起,不在她做了多少事,,而在于云丞相当年的一条命,是为月氏皇族和月氏江山而死,这样值得她尊敬的人,关照一下他的子嗣,她不认为有什么可感谢的。 云凌志和两个弟弟直起身,这才打量这个在坊间传闻颇多的泽曦郡主,一头乌黑茂密的秀发全束在脑后,仅用一个白色发带绑着,面容素雅,不施粉黛,还带着婴儿肥,肉眼可见的稚嫩感,实在不像小弟口中那个有意拉拢他们的人。 不过人不可貌相,他早就明白,不能以貌取人不是吗? 云凌志又郑重给月曦欢行了一个礼,声音暗含感激:“不止这一件事,诸多事情,云凌志心里有数,不管郡主和护国公府所为有什么目的,受益的终究是我云家,这感谢,您受的起。” 云凌志心中清明,这个小郡主和护国公府能在父亲死后还能庇护他们,多半是看在父亲的情分上。可不管因为什么,在丞相府落魄倾塌后还能伸出援手的,他心里感激。 树倒猢狲散,人情冷暖,他和家里早已体会彻底,所以,对还能不计得失的帮他们家的人,他谨记在心,以后他有能力了,定会报答。 月曦欢笑而不语,不接他这话,希望他以后也能这么想吧。 月曦欢转移话题,“你们可还要继续?” 云凌海、云凌凡看向云凌志和云凌奕,他们做不了主。 云凌志看向云凌奕,云凌奕懵,“看我干嘛?” 云凌志在心里叹气,弟弟不懂事,他能怎么办?“你还要打吗?” “啊?哦,哦,”云凌奕看看在十字架上被打的半死不活的邓升,嫌弃道:“算了,气我已经出了,放他一马。” 月曦欢不置可否,笑得温柔,“那不如几位先跟这个牢头出去等等?或者先回去?” “你呢?你不走吗?”云凌志疑惑。 月曦欢:“嗯,不走,再等一会儿。” 云凌奕还想问什么,被云凌志扯了一下,直接扯到了他身边,这才转向从进来就存在感极低的邱牢头,“有劳了。” 邱牢头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话落,跟月曦欢等人行了个礼,就率先往回走。 云家三兄弟跟月曦欢作揖之后,拉着小弟就往外走,云凌奕不太乐意,被三个兄长围着就走。 三兄弟都有些无奈,小弟怎么如此没有眼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个小郡主也是来找邓升的,一看就不想他们在这碍事,他怎么就看不懂呢?还想着留下来,他们小弟这么笨的吗?看起来不像啊,平时看着挺有眼力劲的啊。 月曦欢跟人点头示意后,没理云凌奕的情况,冰冷的视线直接落在邓升身上,直让邓升感觉自己像被什么凶猛的猛兽盯上了,早晚会被一口咬死,不由的打了个颤。 月曦欢突然笑了,眉目舒展,心情开朗,“首辅大人,多日不见,你怎么如此狼狈啊?” 邓升抬头看她,眉头紧皱,混浊的双眼,有些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只听她说的话,他就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邓升提起一口气,努力想要忽略身上的疼痛,无力的劝说:“泽曦郡主,你一介妙龄女子来这般个地方,不合适吧?不怕家里长辈担心吗?听我一句劝,早点回家吧。” “呵~”月曦欢冷笑一声,嘲讽道:“邓首辅如今这般模样还有心力来管我呢?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之至啊?” 月曦欢一边说一边走朝他走。 “咳咳……”邓升凄惨一笑,好似慈爱的长辈看不懂事还不听劝的孩子一样看她,“你也算是我的晚辈,我也是怕你名声有污,护国公府被你……唔……啊……” 连累两字还没出口,邓升先痛哼了一声,接着是惨叫。 月曦欢面无表情的把手里的匕首再往里送了一分,“你也配当我的长辈?!你算个什么东西?嗯?” 月曦欢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匕首转了个圈。 “啊啊啊啊……” 一整串的惨叫不绝于耳,月曦欢却觉得还不够! 背叛者,该千刀万剐! 云家四子和邱牢头才走到一半,就听到了突兀的惨叫声,几人都被吓了一跳,邱牢头不敢回头,低着头,在前面走的更快了。 云家四子表情各异,对视一眼后,云凌志摇了摇头,带着弟弟们跟在邱牢头身后,一步不停的往外走。 有些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这样才能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泽曦郡主的事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不管是她本人的能力,还是护国公府的势力,都轮不到他们去多管闲事。 牢房这边,月曦欢抽出匕首,匕首没刺在要害处,她不会让他这么容易死的!她要的是他生不如死的受尽折磨,然后再去死! “首辅大人,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怎么办呀?漫漫长夜,这才刚开始呢~” 月曦欢笑得甜美可人,说话也温声软语的,和她动手狠戾的行为形成极端的对比。 “首辅大人啊~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 月曦欢好心情的看着喘气如老狗的邓升,见血之后,她体内的血液都有些沸腾了,让她莫名的有些蠢蠢欲动。 邓升大口喘气,疼痛难忍,之前的被鞭打的疼痛不及现在一半,脑子“嗡嗡嗡”的响,人也有些迷糊了,费了半天劲才听清她的话。 “为……咳咳……为什……为什么……” 第120章 君和家族,我要怎么选? 邓升确实想知道为什么,他不记得他得罪过这个先皇亲封的小郡主,也就是上次宫宴才因为底下的人有些冲突,这也完全犯不着对方现在对他下死手的态度吧? 没错。虽然刚刚那一刀没有伤及要害,他就是能确定对方是奔着要他命来的!这个年纪不大的丫头,怎么如此心狠手辣?! 月曦欢走到他被绑起来的右手的位置上,眼睛一点点打量,好似在看他的手,又好像不是,而是透过他的手看什么东西。 “首辅大人啊,当年,你就是用这只手,写下先皇遗旨的吗?” 邓升眼睛瞪大,瞳孔地震,月曦欢声音虽轻,但他却觉得震耳欲聋! 她怎么会知道? 不! 她怎么可能知道?! 她不可能知道! 当年的知情者,他和裘冀礼都处理干净了,不可能还有人知道的! 是护国公府派来诈他的?一定是!一定是护国公府! 难怪这次他栽的这么快,原来是护国公府在背后捅刀子,怪不得!怪不得! 月曦欢歪了歪头,语气无辜极了,“首辅大人,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啊啊啊!” 月曦欢一匕首刺穿他的手掌,鲜血直流,月曦欢却视而不见,“装傻充愣,胡乱狡辩,我可不喜欢!邓首辅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不懂事,就要吃些苦头,你说对不对?”月曦欢一点一点把匕首往下划。 “啊啊啊啊啊啊啊……” “噗嗤” 最后一下,月曦欢直接用力,把邓升的下半个手掌直接划断了。 血像溪流一样流下,滴落在脏污的地板上,然后溅在月曦欢长及脚踝的黑色斗篷上,和斗篷融成一体;又溅在她白色的锦靴上,一点一滴的红色血液,落在其上,像是晕染开的朵朵红梅,红的艳丽,红的刺眼。 惨叫声不断,月曦欢闭着眼睛听,只觉得甚是悦耳动听。 又拐过弯,隔了好几个牢房的监牢里,邓家人都在这里,一个个听着这声声痛苦哀嚎,被吓得瑟缩不已,面色苍白,抖如筛糠。 胆小的更是眼泪横流,捂着耳朵,闭着眼睛,以为这样就能隔绝这瘆人的声音。 月曦欢听够了,邓升也晕了,她唤了声:“清月。” 清月走上前,用银针在邓升穴位上扎,针就留在邓升身上,又退回月曦欢身边。 邓升感觉密密麻麻的疼席卷全身,想晕都晕不了,头脑特别清晰,痛感也格外强烈。 他直视着面前这个在先皇在世时最宠爱的小郡主,年纪不大,心狠手辣,比之他以前对付人的手段也不差半分,果断狠绝,让他不得不重新认识她。 他气如游丝的问:“你到底是谁?” 月曦欢对他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是不让我满意,你就得一直被我折磨,直到死!” 邓升心里升起恐惧,他知道这人说的是认真的,他在那些眼里,看到了清晰浓重的杀意。 他还不能死! 他不能死在这里! 只要他能熬过去,宫里那位一定会救他的! 想到这里,他急忙开口:“是,当年的遗旨确实是我写的,但是,我也是奉旨行事。” “是吗?”月曦欢轻声问:“你奉的是谁的旨?” 邓升心里乱成一团麻,他有一种模糊的感觉,这丫头是不是知道什么? 但是怎么可能呢?! 所有知情人除了摄政王裘冀礼,其他人都死了啊! 林首辅死了,云丞相也死了,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他一番自我洗脑之后,心总算是放下一下,现在只要忽悠住护国公府的这丫头,就没事了。 月曦欢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猜到他肯定是想忽悠她,企图让自己放过他。但是怎么可能呢?她费了那么大劲把裘冀礼弄走,就是为了把他们逐个击破,怎么可能让他活到裘冀礼回来呢? “我是臣子,能奉谁的旨?自然是先帝陛下的。” “邓首辅,你真的很不乖啊!我说了,装傻充愣在我这,可不好使!” “噗呲” “啊……唔……” 话落,手中匕首刺穿他的右肩膀,用力过大,鲜红的血飙溅到她脸上,让她整个人都添上了一股妖魅之感。那双平日里灵动的大眼睛,在昏暗的牢房,在摇曳的昏黄烛火和红色的鲜血的映照下,也像带着摄人的红一般。 “老匹夫,再敢挑战我的耐心,我就去把邓家其他人拉出来,在这陪你们‘好好的玩玩’!” 邓升本来都出气多进气少了,现在硬是被气的气喘吁吁,“你到底要干什么?!” 月曦欢把匕首往他脸上拍,“最后问你一遍,你奉的谁人的旨意?别想着忽悠我!不怕死你就试试!” 邓升低下头,表情在昏暗的环境里看不清楚,月曦欢也不在意,任她宰杀的鱼肉,何须在意鱼肉的心情?! 等了一会儿,月曦欢没了耐心,“去把老匹夫的几个儿子带过来。” 清风:“是,主子。” “等等!等等!”邓升一下就急了,他活不了了,可他邓家的子嗣要活下去!只要能活,未来就有翻身的可能!只要能活,邓家就能延续下去! 清风停下脚步,看向月曦欢,等她的命令。月曦欢却看着邓升没说话,清风明白了,继续往牢房外走。 “我说,我说,你让人停下!咳咳咳……”邓升心里着急,不敢再磨蹭。 “清风。” 清风听命,又回到主子身后站着。 月曦欢冷沉着一张俏脸,“说!” “咳咳咳,”邓升死命忍下喉咙里的痒意,止住咳嗽,闭上眼,认命道:“我奉的是当年的莲妃,如今的莲太妃的旨意,她让我在先皇薨逝后,伪造先皇遗旨,把皇位传给当今。” 这些月曦欢都知道,尽管心里恨意翻涌,她也忍下了,“你为什么要听她的?先皇对你不薄,位居高位,还想在林首辅告老还乡后,把你提到首辅之位,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邓升苦笑,为什么?一步错,步步错,他走错一步,就只能一直错下去,不然他和他们邓氏一族,早就是一抷黄土了。 “我也不想的!”邓升看着月曦欢,苦涩一笑,“当年我被莲妃算计,与她有了夫妻之实,我若不听她的,她就要在皇上面前告我一状。” “我知道,不管我是有意还是被算计,只要那个女人把事捅出去,我和我背后的邓家还能得什么好?为了皇室脸面,我都必死无疑,邓家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我能怎么做?” “小郡主,你说,君和家族,我要怎么选?” 第121章 无耻之徒 月曦欢嗤笑,怎么选?他最终不是做出选择了吗? 说的冠冕堂皇,不过就是贪生怕死,又贪图富贵罢了。 她父皇她了解,万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女细作,就把对曦国有功劳的大臣处死的,不过是邓升自己怕死,还说的那么好听。 呸!无耻之徒! “裘冀礼呢?” 邓升摇了摇昏昏沉沉的头颅,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听到她的话,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是什么意思,“裘冀礼和莲太妃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但是裘冀礼很听莲太妃的命令,也是莲太妃让我与裘冀礼合作的,试图让我们一文一武掌控朝堂。” 月曦欢都要笑了,“呵,不自量力!” 邓升也认同这话,确实是不自量力。当年他就说过靠裘冀礼那点子人不可能对抗护国公府,那点兵权别说跟护国公府比了,就是和靖安王府比都是比不过的,也不知道那女人和裘冀礼怎么会那么自不量力。 不过后来证明不一定要比的过才行,把护国公府支走,他们就能成事了。 “最后一个问题,”月曦欢轻声说:“让先皇身死的毒,是谁下的?” 邓升瞳孔一缩,眼神下意识闪躲。 月曦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父皇一早就知道莲太妃有问题,母后死后,根本不去她宫里,更不会让她有机会近身给他下毒,那就只能是其他人了。 福公公跟她说过,邓升有段时间常常进宫献殷勤,他们还以为是因为首辅之位,直到后来才知道,那时候的殷勤,应该是为了下毒。 现在,她不过是为了一个求证而已。 “那想来,你是认罪的吧?” 邓升还能说什么?不认罪有用吗?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个泽曦郡主,就没想放过他。 月曦欢也不在意他的答案,抬手,清风从怀中拿出一张写满字的宣纸,走上前,用邓升的大拇指沾上他自己的血,认罪,画押。 邓升心如死灰,不死心的问:“你这么在乎当年的事,你到底是谁?你真是靳远的孙女吗?” 月曦欢答非所问:“既然你已经认罪,那我对你的惩戒,就要开始咯~” “你要干什么?你还要干什么?” 清风上前给邓升撒上止血的药粉,防止他失血而死;清月走到邓升面前,当着他的面,拿出一个小竹筒,竹筒是真的很小,只有两指大小,在邓升惊恐的眼神中,把竹塞拔掉,竹筒放到他胸前被鞭打的伤口上,倾斜着。 细小的“吱吱吱”的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很细微的声音,要不是大家心思都在清月的竹筒上,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根本就不可能听到。 “你们想干嘛?这是什么?”邓升惊恐不已,一个劲的想躲,可是他被绑在十字架上,只能小幅度的挣扎,其他的完全不能躲。 月曦欢欣赏着他的狼狈、恐惧,只觉得心中快慰不已。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最终在邓升的求饶声中,竹筒里的东西终于出现在大家眼中:一只暗红色的虫子从竹筒里爬了出来,虫子一节手指长短,多足,全身好像都长满了嘴,一直在蠕动。 可能是闻到血腥味,“吱吱吱”叫的更凶更急了,一下就顺着伤口爬进血肉里,消失不见。 邓升瞪大双眼,一副被吓傻的灵魂出窍的样子。 月曦欢勾起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 “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你们……呜呜呜……” 清风点了他的哑穴,免得他鬼哭狼嚎的聒噪。 “知道这是什么吗?”月曦欢好心情的问邓升,也没要他回答,“南疆的好东西呀~蛊虫!你身体里这只,叫噬心蛊,食人心头血而活,发作时,可让人体会到万蚁噬心之痛。” “你身体里这只,我让人给喂了些好东西,在你死之前,你会一直都体会那种痛苦。我对你大方吧?这好东西都给你用了。” 邓升痛的痉挛,想要把心剖开,把蛊虫拿出来,或者死了也行。 “奉劝你一句,可别想着死哦~你要是在行刑之前死了,我就让你的子孙,替你偿还你的罪孽!” 邓升咬着牙摇头,说不出话,只能痛苦的把头摇成拨浪鼓。 “给咱们的首辅大人解解绑,怎么能一直绑着呢。”月曦欢眉眼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看邓升的眼神冷的像冰又像刀,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可是那么残忍的方式,她不想要家里人看到,要是他们觉得她残忍怎么办?她不想被他们看到她阴暗的一面。 又看了邓升在牢房里满地打滚的样子,月曦欢才往外走。 “把他舌头割了,四肢筋脉挑了,一个废人,我倒要看看,他还值不值得宫里的皇后娘娘救呢。” “是。”清风动手。 清月则是朝着关押邓家人的牢房走。 斩草要除根,否则,不知哪一天,就会冒出像她这样为复仇而来的人,给她找麻烦添堵了。 月曦欢自己一个人走在阴暗幽深的大理寺牢狱,心里甚是平静。 仇人解决了一个,裘冀礼那里,现在也该该出了雪域了吧?等他回来,就可以瓮中捉鳖,把他围困在京城了。 等把这些人都处理干净了,也该轮到南陵了。 月曦欢快走到大门口时,清风清月也跟了上来。 清月:“主子,邓家的人,不论男女老少,皆喂下‘三日绝’,三日之后毒发,定会七窍流血,五脏六腑衰竭而亡。” “嗯。剩下的邓氏族人,你们带人去,也给他们喂上,可别有漏网之鱼。” “是。” 主仆三人刚出来,就看到云家四子停在一辆马车旁,宵禁时间,这条街上除了他们,再没有人。 月曦欢无心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与他们叙旧,只是打了个招呼,就上了马车。 准备走的时候,还是掀开车窗帘子,跟云凌奕说了一句话,“往后别来了,玉佩改天还我就行。” 话落,不等云凌奕说的话,清风清月就驱赶着马车离开这里。 云凌奕张了张嘴,看着离开的马车,又不甘的闭上。 云凌志拍拍他的肩膀,又看向剩下两个弟弟,“先回去。” 云凌海和云凌凡没异议。 第122章 又损又有效的惩罚 在马车上,云凌奕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想不明白。 最后只能求助他哥,“哥,你说月曦欢是什么意思?她给我玉佩来这里,不就是让我来报仇的吗?怎么我们才来一晚,她就不让我们来了?难道她想包庇邓升?!” “哎呦!”云凌奕捂着脑袋,疼得龇牙咧嘴,“大哥,你干嘛呢?!打我干嘛?!” 云凌凡拉过他,把他的手拿走,认真看了看,“没事,就红了一点。” 云凌奕一听就要炸毛,“三哥你什么意思?还一点?我脑瓜子都疼死了!” 云凌海也无语了,“行了,谁让你不动脑子,这可不要挨大哥的打。” “我怎么不动脑子了?我那不是有动脑子想吗?” 云凌志闭目养神,不掺和他们的‘交流’。 云凌凡哼笑,“合着你动脑子了,就想出个那小郡主要包庇邓升的结果?” 云凌志也抽搐了一下嘴角,不过没人看到。他也觉得自己这傻弟弟,是不是真的蠢?!要不然是怎么能想出这么不靠谱的结果来的? 云凌海看小弟不服气的样子,只能分析给他听,“泽曦郡主若是想包庇邓升,就不会给你玉佩,让你带咱们兄弟来了;她既然想拉拢大哥,就不会这么自打脸面。” 云凌凡也说:“咱们出来的时候,那惨叫声,你也听到了,怕是比咱们对邓升用的刑还厉害呢,不让咱们来,想来也是邓升已经没有用刑的必要了,咱们做不了什么,不来还不用招人猜忌。” 云凌志点头,“你二哥三哥说的没错。你也要动动脑子了,要不然都要生锈了。” “哥!”云凌奕不满。 “叫哥也没用!”云凌奕自来宠爱护着这个小弟,但他也知道有些事不是他一直宠着护着就能行的,“哥知你现在成长了许多,也比以前稳重一点,可是小奕,这远远不够!” “哥也想永远把你护在羽翼之下,可是哥也知道自己现在没那个本事……” “不是的,哥!”云凌奕一下打断他,声音急切:“大哥最厉害了!而且我也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 云凌志扯动嘴角笑了一下,有些苦涩,“小奕,大哥不是自贬。” “在这一个板砖砸下来都能砸死几个皇亲贵胄的京城,要不是有人护着咱们云家,咱们又岂能在父亲死后,丞相府倒了之后还能在京城立住脚跟。” 云凌志看着几个弟弟,曾经心生芥蒂、心有隔阂的兄弟,因为父亲的死,家族的落魄,他们的关系反而变好了,世事难料啊! “你们应该也都感觉到了,曦国朝堂要变天了,不管变好还是变坏,只要我们想要云家起复,这次都是我们云家的机会。” 云凌凡看向他,“大哥,如今曦国,护国公府一党手握最多兵权,朝堂之上,站队护国公府的官员也最多,照着护国公府的行事和家风来看,曦国往后只会更好。那小郡主能来拉拢大哥,证明大哥在她心里是有能力的人,只要大哥和我们不违法乱纪,不给人诟病的把柄,有护国公府保驾护航,立足朝堂应不是难事。” 云凌海赞同的点点头,老三脑子比他好使,人也比他机灵,他和大哥都这么说,那他们云家起复,是指日可待。 云凌志也赞同三弟的话,二弟,三弟的序齿原不是这样,只是父亲死后,看清人心,其他的他也不想勉强,以后云家也就只有他们几兄弟,和还在庆阳王府的妹妹了。 不说云家兄弟有何讨论,月曦欢从大理寺牢狱出来之后,一路回了护国公府,回自己的院子。 原以为家里人都睡了,她们主仆格外小心,不想,在梧桐院外,就感觉到里面有人,还不少。 明日就是十五,月亮满月之时,今日的月亮若银盘,皎洁的月光照耀整个梧桐院,照亮了梧桐树下坐在石桌子周围的几个俊俏郎君。 柔和的光辉倾洒在他们身上,像是为他们镀上了天神的神光,引人瞩目又不会刺伤人眼;就和他们的人一样,做人做事,果断干脆,保护百姓的同时还能护着家人,是她心里的英雄。 靳承华三人把目光转向院门口,一眼就看到站在那里,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儿。 靳承华率先开口:“回来了?” 月曦欢抬脚走进院子,走到兄长身边,轻轻地“嗯”了一声,后面又加了句,“哥哥们,我回来了。” 她走近了,兄弟三人同时皱了眉,眉眼染上担忧,靳承夏立马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打量,又问:“欢欢你受伤了?” 月曦欢一愣,眨眨眼,反应过来,拍拍他的手,又看了其他两个哥哥,笑道:“没有,我没事,没受伤。” 靳承夏不信,“真的?” “嗯,真的!” 靳承繁:“你身上有血腥味。” “三哥,不是我的血。” 靳承华:“怎么来的?” 月曦欢有些尴尬,这感觉怎么有点‘三堂会审’,审问犯人的感觉? “就,就是不小心沾上的。” “欢欢,来坐下。”靳承夏拉着她坐在石凳上,“说说吧。” 月曦欢下意识的搓了搓大拇指和食指,有点想顾左右而言他,只是还没说出口,就被靳承华一个脑瓜崩弹在脑门上。 “嘶!”其实也没多痛,就是没注意,被吓了一跳。 靳承华斜睨她一眼,淡淡道:“想好再说。” 月曦欢缩缩脖子,有些气短。 她是真有些怕大哥的!平时大哥爱护他们这些小的,有什么也是宠着让着;但那是他没生气的时候,真生气了,他们这些弟弟妹妹们没一个不怕的。 家里长辈罚他们也就加练、背书、抄书、跪祠堂等等不轻不重的处罚,大哥不一样!大哥真生气,就让他们吃斋念佛,吃个一个月半个月的斋,念个一个月半个月经书,比被揍一顿还要难受! 生不如死啊!没肉的人生有什么乐趣?! 天天阿弥陀佛,陀佛阿弥,普度众生的,身体精神双摧残啊! 明明也不是很信佛的人,也不知怎么就能想到那么个又损又有效的惩罚方法让他们听话。 月曦欢一想到让她吃斋念佛,她就生生打了个激灵,“大哥别生气!我肯定如实说!” 第123章 有哥哥们在,会让你走的稳稳的 靳承华满意了,亲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喝吧,暖暖身子,润润喉。” 月曦欢莫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受。 这不止是为了听她今晚的动向吧?怎么她越看越觉得她处境危险呢?这是要跟她秋后算账了?算她欺骗他们这么多年的账? 吾命休矣…… 月曦欢觉得自己太难了! 她也不想的啊! 这不是为了安全保密吗? 她没想骗人的啊! “咚咚” 两声响,让月曦欢回神,看了眼三个兄长,只能老老实实的实话实说。 当然!太过血腥暴力的一些小细节,月曦欢自动略过,无关紧要的小事,就不要说出来污了兄长们的耳朵了,也破坏她在兄长们心里的乖巧形象。 三兄弟听完心思各异,不过都在心里想道:妹妹果然不是乖乖巧巧的妹妹了。 靳承华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你亲自动手了?” 靳承夏和靳承繁也看着她,眼神里的复杂让月曦欢说不了一点谎话,只能轻之又轻地应了声:“嗯。” 靳承夏有种恍惚的分裂感。 妹妹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乖巧懂事、心地善良的形象,从没想过,娇娇软软的妹妹能大晚上偷偷出府,还是去大理寺牢狱这样的地方。去了不算,还亲自动手给人行刑,以前只觉得她胆子大一些,现在看来何止胆大,简直是颠覆了在他心里的娇软形象。 靳承繁却觉得,也许这样不为他们所知的一面,才是他们家欢欢最真实的样子。以往那个活泼开朗的欢欢,也是她;可是,他更相信,那个欢欢是为了让他们开心才存在的,而现在这个,才是掩藏在最深处、最真实的她。 今日听了祖父的话,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家这个在他们面前像个开心果一样的小姑娘,背负了那么多责任和那么重的担子,而他们身为她的兄长,却一无所知,什么也没帮过她。 靳承华知道两个弟弟心里肯定想了很多。 他又何尝不是? 他是长兄,可不但前十几年没发觉什么异常,连当年母亲生了几个孩子都不清楚,弟弟妹妹还小的时候,他也羡慕嫉妒过他们比他这个长子嫡孙还要受宠,幸好!他及时调整了心态,不然,怕是护国公府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大家族里,家宅不宁是大忌!是败家之源! 他们家是绝不能发生这种事的! 祖父曾和他们都说过,靳家几代人保家卫国,战场拼杀,以命相搏才换来护国公府满门荣耀,战至祖父那代,嫡系一脉只剩下他一人。 现在护国公府能人丁兴旺,子孙出息,祖父说是他这辈子最骄傲满足的事情,将来去见列祖列宗都能挺直腰板的说一句:他无愧先祖!无愧于心! 所以啊,小妹是谁家孩子不重要,是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祖父认可她,不单单是身份,还有她这个人。 他们靳家教养长大的姑娘,他们自然会信她,爱她,护她一世安康! 月曦欢说完见几个哥哥都不说话,她有些无措,思虑一会,她决定主动承认错误。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你们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们的!你们实在生气的话,我可以接受任何惩罚的!”月曦欢话说的小心翼翼,讨巧又讨好。 三兄弟其实不生气的。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自然知晓,不管是祖父和父亲/大伯父还是三叔,还有欢欢,他们的做法都没错! 性命攸关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他们一开始的时候,乍一听是震惊、难以置信、还有后怕! 是的,后怕! 想起十几年来,欢欢在他们无知无觉的时候,就跌跌撞撞、懵懵懂懂的开始背负曦国的未来,皇室血脉延续的责任,无人可说,无人可懂,他们就心疼不已,揪心的疼! 他们的妹妹啊,背起了太多太多不应该在她那个年纪背负的一切,担起来她还担不起的责任;可是啊,她咬牙忍着、挺着、扛着,最终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成长成了他们从不曾见过的模样。 荆棘丛里生出来的耀眼玫瑰,终将绽放成最美的风景。 而他们,在以后,在未知的未来,将变成她的守护者,守护她,守护她的皇朝和江山!他们也会变成她手里锋利的剑,她剑指之处,他们必为她杀出一片太平盛世!他们还会变成她最牢固可靠的后盾,为她撑起一片天,一片净土! 靳承华抬手摸摸她的头,靳承夏拉着她的手,靳承繁为她把茶杯里的凉茶换成热茶,他们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月曦欢低头勾起了嘴角,一点一点的,上扬再上扬,最终咧开嘴笑的明媚又阳光,眼里的泪都带着她藏不住的开心喜悦。 她的家人,她的至亲,谁都没有不理她,谁都没有抛弃她,他们给她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他们所能给的最好的。 她何其有幸!养在护国公府,长在护国公府!别人有的,她都有;别人没有的,她也有;别人可望不可及的,她还有;此生,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她啊,真是掉进福窝窝里了! 月曦欢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傻气。 她突然起身,给三个哥哥一人一个‘爱的抱抱’,无视他们僵硬的身体,错愕的表情,她说:“我好开心啊!我就知道哥哥们都最疼我了!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不要我的!我就知道,我有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的哥哥!” 眼里的泪落下,不知掉在谁的身上,滴进谁的心里,烫伤谁的心。他们的妹妹啊,还是没长大的小姑娘啊,他们不护着不宠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总要让她永远都开开心心的,一辈子都能随心所欲的,这样才不枉小姑娘来到他们家,和他们成为一家人,成就了这样一场奇妙的缘分。 “欢欢,你记住,护国公府和哥哥们,都是你的后盾,无论你想做什么,怎么做,我们都会支持你,帮助你。你只要一往无前的往前走,其他的,有哥哥们在,哥哥们会帮你扫清一切阻碍,让你走的稳稳的。要记住大哥说的话,知道吗?” “嗯,我知道,我记住了。” 第124章 苏离辞,你不乖啊! 送走三位兄长,洗漱后躺在床上,可能是因为说开了,心里的石头放下一些,整个人轻松不少,月曦欢这一晚睡的特别好!是三年来少有的好觉。 次日起身后,去跟长辈们请了安,月曦欢又窝回了院子里。 辰初刚过,清风拿着一些信回来了。 “主子,探子传回来消息。”清风恭敬把手里的信件递给月曦欢。 “嗯。”月曦欢慵懒的躺在摇椅上慢慢地摇来摇去,听闻此话,懒懒散散的伸出手拿走她手上的信件。 随意拆开一封,是跟着青竹去雪国那边人的传回来的。 月曦欢一目十行的看,越看嘴角的笑容越明显。 果然是老天开眼了! 信里说,裘冀礼那个逆贼居然在雪域丢了半条命! 从来没有经历过雪国常年冰天雪地,严寒彻骨的人,初入雪国就去了雪国最寒冷的雪域;哈!没冻死他都算便宜他了!只是风寒高热不退还被冻伤了,还有她手里死士的暗杀,这样也没死,也算命大了。 不过,信里也说了,裘冀礼的护卫随从已经不计代价的也要带着裘冀礼从雪域出来,死士也是同样第一次去雪域,只是时间上比裘冀礼和青竹他们都早上那么一段时间罢了。 能把裘冀礼的命留在雪域是最好的,不能,她也没那么高的要求,只要牺牲少一些,对她来说都是好的。 等级分明的世道,她还是想把自己人尽可能的多留下,不管是死士还是暗卫,培养出来都不容易,财力、物力、时间,哪样都是成倍成倍的付出的,可是能把人培养成顶尖的那批人,也是少之又少的。 能花最少的代价,弄掉裘冀礼半条命,在她看来,是很好的结果了。 青竹和他师父久等不到裘冀礼出雪域,裘冀礼的侧妃和庶子都因为雪国的天气不同程度的染上了风寒,他也就没等在那里,已经在护卫们的护送下,往曦国皇城来了。 愿意回京都,也算是一种进步了,起码说明他愿意面对以前的事了。 其实真说起来,先皇薨逝至今已有三年半了,不过当今登基的时间延长了半年之久,所以大家都当做是三年,其实就是给当年的事扯了一块遮羞布。 青竹伤好之后也没动过回京城的心思,她便知道他放不下心结,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不愿面对家人惨死,家族被灭的痛苦。 她所能做的,也不过给他安全的保障,生活的保障,以此来减轻心里的愧疚。 她月曦欢和月氏皇族,愧对许多人,她心中一清二楚;所以啊,她必须要走到最后,登上最高位,给枉死的那些人平反,给他们的后代给予补偿,也给她自己,一个心安理得的交代。 看完一封,月曦欢把信纸放下,又拆开另一封。 这封信是从南陵传回来的,月曦欢看完,不由感叹: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也许真的是天命所归,天道庇佑,她所谋划之事,事事都顺利的进行着! 她安排在南陵朝堂的人传来消息,南陵皇帝殡天,南陵皇帝的胞弟齐王意图登基为帝,本就为了夺嫡死的所剩无几的南陵几个皇子,与齐王两败俱伤,被一个宫婢所生的皇子捡漏,当了南陵皇帝,当然,还没登基。 她的这颗棋子,能力谋略都十分出众,而且手段果决狠戾,年仅二十七岁,就做到了南陵的左相之位,南陵有此局面,他功不可没。 只是信上也写了,南陵新帝不得人心,朝臣不认可他,还在其他存活下来的皇子里挑选了新的人选与新的打擂,南陵还要乱上一段时间。 乱吧,越乱越好!等到她把内忧解决好,南陵这颗扎在她心口的外患也该解决了。 还有最后一封信,月曦欢还以为也是好消息呢,结果看了一半,身子就坐了起来,眉头也微微蹙起,她认认真真的把剩下的内容看完,心情有些不好了。 她又把第二封信拿起来看,两封信对比看完,她眼眸沉沉,眼里神色晦暗不明。 清风几人也在她坐起身时察觉到了不对,主子情绪变化,哪怕是细微的一点变化,她们也能发觉,更何况刚刚那么的变化。 清风几人上前几步,小心又担心的观察着主子的神色,“主子?” 月曦欢什么都没说,直接将两封信给她们看。 清风几人把两封信一起看完,脸色也凝重起来,心情也有些沉重。 还是清风开口:“主子,要怎么办?” 怎么办?月曦欢也有些头疼。 最后一封信和第二封信内容差不多,只是最后一封信多写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她的棋子,南陵的左相大人,和南陵新帝关系匪浅,亲密有加。 之前从没人发现,也是南陵九皇子捡漏之后被人注意到了,她的其他探子才偶然发现的这件事的。 可是第二封没写,不但这次没写,之前跟她汇报南陵的局势时,也无一次提起过这件事。她的棋子,好像有自己的心思了,还是隐瞒她的心思。 苏离辞,你的小动作,藏的够深的啊! 到底是捡漏,还是你一手推上去的呢? 是背叛我,还是你另有计划? 月曦欢眼神冷戾,语气漠然,“清风,让流殇亲自走一趟南陵,安安身边换其他人保护着,若发现苏离辞有二心,杀!” 清风一凛,低头应下:“是。” 因为这件事,月曦欢开始回忆她在南陵的布局和苏离辞给她汇报的那些消息。 试图从记忆里找出苏离辞没有‘背叛’她的消息。想来想去,她发现,苏离辞,还真是,从头到尾都隐瞒了他和南陵九皇子相熟,甚至是关系匪浅的事情。 这让她不得不多想了。 苏离辞,你真的,很不乖啊! 而月曦欢他们讨论的苏离辞,他在干嘛呢? 他正跟月曦欢他们口中的另一个主角在一起,审问给她传递信息的探子呢。 南陵 南陵皇城 南陵帝宫 皇帝所在的勤政殿御书房里,风光霁月的苏离辞和容貌迭丽、如妖如魅的南陵新帝南陵渡一起坐在御书房的左右两边第一把椅子上,而中间地上,跪着一个相貌平平,侍卫打扮的人。 第125章 南陵皇室对主子意味着什么 苏离辞打量着地上跪着的人。 地上跪着的人低着头,表现的很安静,没有害怕,没有惶恐,跪在那里脊背挺直,面对一国之主也不见半分怯懦,不是正常侍卫该有的态度。 南陵渡随意的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把眼神落在苏离辞身上,那一刹那,原本淡漠的眼神变得温柔,“啊离,你把人抓来,有什么打算?” 苏离辞转动着手中的扳指,闻言也把回望他,安抚道:“先问问,不着急。” 南陵渡抬起下巴示意,“嗯,那你问吧,我看着。” 苏离辞轻轻笑了一下,转回头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眉头却有些微拧,不像他表现的那般轻松。 苏离辞问他:“你是谁的人?” 地上跪着的人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一直都是面无表情,无惧无畏。 听了这话,抬头直视苏离辞,声音平淡道:“我是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离公子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吗?” 苏离辞从这句话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确实是主子的人。只有主子的人,才会叫他‘离公子’。 ‘卿离青眠’四公子,是主子手里握着的四张最好用的棋,他和其他人都没见过,但他听说过其他人的名号,也知道他们为主子分管其他事务。 只有他,因为能谋善断,被主子安排到南陵蛰伏,几年时间从新科状元到权倾朝野的左相,挑起南陵内乱,还把他看中的人推上了帝位。 只可惜,他算无遗策,却算不过主子。他和南陵渡的事无人知道,他自认他们做到了了无痕迹,却不想,就因为最后这一步,暴露了。 苏离辞又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人也没隐瞒,苏离辞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夺嫡之争有其他皇子想要他死,但他没死成,还被保护的很好。离公子你说,一个宫婢所生的不受宠的皇子,无权无势无背景,却突然有人在保护他,是不是很奇怪?” 原来那么早就暴露了吗?! 两个月前,皇子中有人看不顺眼南陵渡,想要杀趁机杀了他,他担心南陵渡的安危,在他身边安排了人保护他,是他在南陵才收用的人,不是主子的。 他原以为事情没被发现,不想他们早就露了马脚还不自知。 “所以你把消息传回去了?” 那人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每次左相府的消息传回去的第二日,我们的消息也会传回去。” 苏离辞挑眉,“你们?” 地上那人不明显的勾了下嘴角,再说话就有些嘲讽了,“难不成离公子以为,南陵这一盘棋,主子会只下公子这一颗棋吗?还是觉得,主子真的放心交给公子一个人?” 苏离辞审视地上的人,意味不明的说:“你是在挑拨我与主子的关系吗?” 那人终于笑了,很明显的笑,“离公子,我只是实话实说。至于您说的挑拨?离公子,我没必要做这样的事,也不会做。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和您没什么区别,都是主子的棋子;而棋子,只需要执棋人指哪打哪就可以了,不需要有自己的主见和无关的心思。” 苏离辞一怔,是啊,他们这些棋子,只需要听话的为主子办事,做好主子吩咐的事情,不能生出异心。 而他现在,不仅与南陵九皇子关系非比寻常,还私自隐瞒主子有关南陵渡的信息,还把他推上南陵皇位。 他,什么时候开始,忘了初心,忘了对主子的忠诚的? 他又是怎么会以为,他可以对主子隐瞒一切的? 他怎么会,忘记主子的手段的? 他怎么会,忘记自己的来处的? 南陵渡一直旁听二人“交谈”,眼看苏离辞神情不对,立刻起身走到他身边,轻唤了一声“啊离?啊离。” 苏离辞被从思绪中拉回神,眼神有些迷茫和不易察觉的恐惧,都被南陵渡收入眼中。 南陵渡握住苏离辞的手,温柔的与他对视,坚定的跟他说:“啊离,没事的!有我在,一切都不会有事的!” 那侍卫歪了歪头,奇异的看着他们的动作,心中的猜测被证实,除了有些果然如此的感觉,其他什么想法也没有。 好男风,喜龙阳之癖,是断袖,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很难以接受的事情,因为在他心里,除了主子的事,其他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但是,他不得不说,离公子为了一个男人,就想要背叛主子,是真的很愚蠢的事情。 虽然他没做不利主子的事,但他把主子的吩咐不当回事,还欺瞒主子的行为,与背叛无异。 要不是他们发现的早,等到南陵真的被他们收入囊中,有了与主子抗衡的力量时,离公子真的还会听主子的话吗?还真的愿意被主子拿捏于掌心吗? 恐怕到时候真的不一定了吧。 现在能为了一个男子欺瞒主子,谁又能肯定他日后不会为了他,与主子反目成仇,刀兵相向? 未知之事,未知风险,应该扼杀在摇篮里,让它没有破土而出的机会。 南陵渡不知道苏离辞想了什么,只是看他失神迷茫的样子让他心疼,“啊离,别怕,有我在!我把他杀了,再把其他人找出来杀了,就没人再监视你了。我们在南陵好好的,没人能伤害你。” 苏离辞还没反应,地上那人却嗤笑起来。 南陵渡转头,低头看向他,眼神像是淬了毒,如利刃割向他,“你笑什么?” 那人无视他的眼神,在他迫人的眼神下径直自顾自的站了起来。 然后才回答他,“我笑你手段不错。” 南陵渡看着他的眼神难掩杀意,那人却没有半点动容,死士,最不怕的,就是死了。 那人把目光停在苏离辞身上,声音带着恶意,“离公子就是为了这样的花言巧语,为了和这样的男子苟且,才选择背叛主子的吗?” 苏离辞还有些失神,却下意识回复,“我没有背叛主子。” “主子的命令是什么,离公子不记得还是不想记得?没关系,离公子不记得,属下记得:南陵皇室,一个不留。” “离公子,你留下南陵九皇子,还把他推上帝位,是想要做什么呢?为自己积攒反抗主子的力量吗?” 苏离辞完全回神了,“我没有!我不会背叛主子。” “南陵皇室对主子意味什么,公子知道吗?不知道吧?那我今日告诉公子,好叫公子知道。” 第126章 有恃无恐 苏离辞心里有不安涌动,他确实不知道南陵皇室和整个南陵对于主子来说有什么意义;他一直以为主子派他来南陵,瓦解南陵,是为了替曦国开疆拓土,难道不是吗? 他看着那人,突然就不想听他说了! 他怕!怕那是他承受不了的重压! 可是那人无视他们的眼神和威压,直接说了出来,“主子和南陵皇室,是害母杀父的不共戴天之仇,你和主子的仇人在一起,嘴里却说没有背叛主子,离公子,你觉得你的话可信吗?” “从你选择欺瞒主子的那一刻起,你对主子的忠诚就不会是一心一意的,有什么后果,想来你也能猜到吧?在下劝公子一句,好自为之吧。” 那人说完,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完全无视这里是南陵帝宫,是南陵皇帝的地盘,也根本就不怕会有什么性命危险。 他身后是主子,有主子撑腰,苏离辞在犯错的情况下更不敢动他,因为,都是经历过生不如死的人,怕死,更怕生不如死! 南陵渡不知这些,被人如此挑衅,挑战他帝王的威严,他心里怒火和杀意直冲头顶,已经无法压制了。 或者,是不想压制。 他冷沉沉的下令:“来人,把人拿下,就地格杀!” 一群侍卫从殿外冲进来,就要拿下那人。 苏离辞立刻站起身,拉住南陵渡,急切道:“住手!别动他!你们都出去!” 那些侍卫看看他又看看南陵渡,见皇帝没什么反应,他们又退出殿内,守在外面。 苏离辞又跟南陵渡说:“阿渡,此人不能动!让他走!” 南陵渡不解,“为何不能动?杀了他,就没有人能威胁你了,而且留着他,对南陵总是后患。” 苏离辞想说,南陵的后患不止他。可他说不出口,只能换一个说辞。 “阿渡,此人一直表现的淡然处之,无惧无畏的,那就证明他不怕死;杀了他固然容易,可是他肯定不止一个人,南陵内乱还没解决,不可再生外乱,否则,一切筹谋都将功亏一篑。”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先忍忍,放心,没事的,我会解决的。” 那人没回头,一直听着他们说,听到苏离辞这话,扯了扯嘴角,露出明显的讽刺。 “二位,再不拦着,我可就走了。” 苏离辞在南陵渡开口之前,先说:“你走吧。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背叛主子。” 那人只当听不到,抬脚,大跨步的离开。 直到走出南陵皇宫,他才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巍峨的南陵帝宫,眼角眉梢都是冷意和毫不掩饰的讽刺。 他想,他这趟南陵真是来对了。 不然,怎么能看到他的“好哥哥”的这么痴情的一面呢?! 该说不说,他的“好哥哥”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顾他的死活啊! 也对,说不定,他都已经不记得他这个弟弟了;说不定,他早就忘了还有一个被他抛弃的弟弟了;说不定,以为他早就死了吧。 可惜他不会如他所愿的去死的! 幸得主子心善,他才能在被抛弃后活下来。 他拼尽一切活下来,努力学习诸多技能,终于得到主子的赏识,走到现在。 他自从知道苏离辞被主子安排到南陵,就一直想来这里,知道主子要挑选人手来南陵时,他义无反顾的就来了。 他来南陵后除了办主子吩咐的事,也一直在监视着苏离辞,他就知道,那样一个自私自利,毫无感情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忠于主子? 现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他为了权势,和主子的仇人搞在一起,果然冷血无情的人,永远也不会感恩,也不会忠心。 只要主子那边传来消息,他要苏离辞付出惨痛的代价!为他当年丢掉的半条命,也为主子的悉心培养。 苏离辞在人走后,软倒在南陵渡的怀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有些颤颤发抖。 南陵渡抱着他走到龙案后坐下,把他抱在怀里,坐在他的大腿上,温柔顺着他的背,一下一下的安抚他。 “阿离,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杀了那人?”南陵渡还是有些不明白苏离辞的做法。对他来说,杀了那个人,就是一句话的事,能杀掉一个探子是一个,为什么还要留下呢?这不是给南陵留下隐患吗。 苏离辞在南陵渡怀里沉默了很久,才说服自己忘记那些可怕的回忆。 他是真的没想过要背叛主子的! 和南陵渡的相识纯属意外,只是看到他在南陵皇室的处境,难免会想到自己以前的处境,心里生出感同身受之感,也就有了交集,他们才开始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相交相知,相惜相爱,最后想要相守一生。 南陵渡长的妖孽惑人,他确实是被他撩拨的难以自持才与他在一起的,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要留在南陵,留在他身边的,他已经忘了。 也许,从一开始隐瞒南陵渡这个九皇子的一切信息开始,教他边缘化己身开始,他就没有想过回曦国了吧。 他一边完成主子交给他的任务,一边囤积势力,为自己和南陵渡留一条后路,他没觉得这样有什么错,也不觉得这就是背叛。 主子救他性命,让人教他知识,培养他一身能力;但也是因为他值得,因为他有那个价值。 他为主子做了那么多,把南陵搅和到内乱,动荡不休,也算报答主子了。 怎么还能说他背叛主子呢? “阿离?”南陵渡见怀中人不理他,故意掐了一把他细软的腰肢。 “啊?哦,”苏离辞一个激灵从思绪中回神,“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问你,怎么不让我杀了刚刚那人?” 苏离辞把腰间的手拿开,握在手里,“阿渡,不能杀他。他能被我们抓到,是因为他没有反抗,若是不想被抓,他早在我们抓他之前就自绝身亡了。” “既然没反抗,就是他不怕被抓,或者说根本不怕我们杀他。他一定是有所布置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你也听到了,他和我一样,都是一个组织出来的,杀了他,对我们绝对没好处的。一旦杀了他,南陵必将更乱,你的皇位还没坐稳,我们不能冒险。” “现在稳住他,争取时间,尽快肃清朝野,等你坐稳皇位,就什么都不怕了,所有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南陵渡仔细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没读过什么书,很多事都是阿离后来教的,听他的准没错。 阿离不会害他的。 不过,他很好奇阿离的主子是谁? 第127章 不安分的胡乱点火 这么想,他就这么问了,“阿离,他说的,你们的主子是谁?” 苏离辞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他,“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主子,不知道他/她是男是女,我小时候家里遭遇灭门,被人救了才能活下来。” “可是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救了我们,确实为了把我们训练成死士的,我身体弱,练武不行,在文之一道却很有天赋,那些人看我聪慧,就安排人教我学习,后来学有所成,就把我带来南陵,安排了新的身份给我,我就在南陵替他们办事。” “那你很怕他们?” 苏离辞情不自禁的哆嗦一下,害怕的说:“阿渡,我确实害怕!在组织里,不听话的人,死都是一种解脱;痛苦的是生不如死!” “阿渡,他们控制人的手段太多了,要不是我有价值,也许我也逃不过那种非人的折磨。” 当初他和弟弟被救,还以为遇到了好心人。没想到,不过是从虎口逃生变成了地狱求生。 他们刚去组织的时候,要不是有比他们早进去的哥哥愿意护着他们,他们可能早就死了也说不定。 真的太苦了! 还有每次的对练、群练等等,要不是有人护着,他也不能活着到现在,可能小小年纪就死了。 南陵渡轻抚他的脸,“我的阿离受苦了。可惜我们没有早点遇到,要不然,我也能保护你。” 苏离辞看着南陵渡,手放在他胸前,眼眸温柔,“呵呵,现在也不晚,有你在,我就觉得安心。” 南陵渡看他的眼神变得炙热,声音暗哑,“有阿离,是我之幸。” 话落,南陵渡一手挑起苏离辞的下巴,温柔又急切的吻落在他唇上,唇舌交缠,手也不老实,在他腰上、身上不安分的胡乱点火。 苏离辞攀着他的脖子,闭着眼动情的回应他,情到浓时,南陵渡让他跨坐在腿上,背靠龙案。 南陵渡一手扶着苏离辞,一手解他的腰带,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间,从锁骨一路往下去吻,去舔舐,呼吸粗重,喘息之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瓷白的肌肤上,带起一片片的酥痒感,让苏离辞感官放大,情欲渐浓。 “阿离,你真诱人。让我恨不得马上吃了你。” “嗯……阿渡……唔……” 很快,大殿温度升高,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响起让人脸红心跳的嗯嗯啊啊少儿不宜的声音,还有椅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吱吱”声。 南陵发生的事情,月曦欢暂不知晓。不过她此生最恨背叛之人! 苏离辞敢背叛他,就要付出代价。 “清风,我记得当年把苏离辞送去南陵时,你们和我说过,他还有一个弟弟是吗?” 清风想了想,确实有这件事,“回主子,确实如此。” “跟我说说具体的。” “是。” 清风记性很好,当年死士营的人跟她报告的情况,她到现在也还记得,主要也是事情确实也让人深刻。 当年死士营的人在外寻摸有根骨的孤儿乞丐充盈死士营,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两个被人追杀的孩子,是一对兄弟,哥哥叫苏离辞,弟弟叫苏离镜。 回到死士营之后,里面的首领不愿意花费主子的银钱养两个毫无关系又不能为主子做事的人,就让这兄弟二人一起跟着其他人习武。 没想到哥哥苏离辞是个没什么用的,弟弟苏离镜却是个能吃苦的,做哥哥的还要弟弟护着,时常因为完成不了训练任务没饭吃要弟弟省给他吃。 后来又跟着其他人一起对练,演练,做哥哥苏离辞的表现的更差,没有弟弟苏离镜帮忙,跟同一批的孩子一对一对练,一招都过不了。演练更是,只会躲在弟弟身后,让他弟弟一个人拼命,他只会懦弱的靠他弟弟。 后来有一次苏离镜受伤严重,教官见他是个好苗子,让人把他带走去治伤了。而苏离辞没人保护,吃了几日苦,不知怎么又找了个身手不错,长相不错的同伴护着他。 清风当时听着也好奇是怎么在死士营里能找到人护着他的,她就问了那个跟她汇报的小队长,听说那个苏离辞相貌不俗,小小年纪就有天人之姿,还有些小聪明,善用自己的优势。 清风听了,明了,她觉得她懂了。 反正等到苏离镜养好伤回来时,苏离辞已经有了更好的‘守护者’了,对弟弟就不是很需要了,有些疏离他。只是可能为了多一个人保护他,对弟弟偶尔也会嘘寒问暖。 死士营也不全是只能靠武力拼杀的死士,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挑选只适合读书习字,走文道的孩子送去读书,做送到其他地方的细作。 各国都有这样的地方,各国都有其他国家的探子,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也都心照不宣罢了。 哦,扯远了。 那次的挑选时间刚好定在演练之后,能在演练中活下来的,才可以通过考试离开死士训练营,去学习知识。 苏离镜在演练中为了保护苏离辞,被人刺中胸口,命悬一线;苏离辞在苏离镜和‘守护者’的保护下受了点小伤,不致命,甚至都没伤到筋骨。 后来经过考核能离开死士训练营时,可以从死士训练带走一个人陪着他,保护他,直到他出师离开。 结果怎么着? 真有这样冷血无情的人! 弟弟为他命悬一线,他却选了那个‘守护者’跟他离开,根本不顾苏离镜的死活! 原本苏离镜那人受伤严重,难以救回来的,教官是不会再浪费资源去救的,可是难得遇到一个适合练武的好苗子,到底惜才,就救下来了。 醒来以后就问苏离辞的消息,训练营的人当然不会瞒着,一五一十就跟他说了,后来那小子消沉了几日,再后来可能想通了吧,就很努力的适应训练营和拼命学习,再到后来,出任务都很好的完成,一路被提拔到了小队长的位置。 “主子,那年您选人去南陵,苏离辞前脚刚去南陵几个月,苏离镜后脚就申请去南陵,你看过他资料的,您忘了?您还夸他任务完成率高,脑子好使,就钦点他领着人去南陵呢。” “有吗?”月曦欢不太记得细节,但她记得他的棋子她该怎么控制。 以为攀上南陵新帝就可以脱离她的掌控吗?未免也太想当然了。 所谓棋子,终其一生,都在执棋人手里握着,哪怕死,都要看执棋人想要他死在哪,他才能死在哪。 第128章 就这样还找茬? 一颗棋子,在没有把价值发挥到最大之前,怎么能那么轻易地死去,或是脱离执棋人的掌控。 对于棋子来说,死,是最容易的事情了吧。 当年她看中的是苏离辞的脑子,也知道他有手段,还有就是知道他的品性,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不敢死,就会好好的给她干活。 对于这样的人,不放在眼皮子底下效命,反而把他送去南陵,她怎么能一点后手都没留?! 把南疆握在手中的益处不是就出来了,南疆让人忌惮的蛊术,对她来说却是最好用的手段。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到人体内,还能在人体内蛰伏,伺机而动。把人握在掌心,哪怕远在千里之外也能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不过她是真的是没想到,苏离镜能活下来。 “让流殇亲自去一趟南陵,把苏离辞身上子蛊相连的母蛊带过去,和苏离镜汇合之后,便坐镇南陵,等着我曦国大军,挥师南下吧。” “是。” “还有,让流殇告诉苏离镜,只要不把人折磨死,还能为我办事,他要是想报仇,随意。” “是,奴婢立刻去找流殇去办。”清风一福身,转身就走。 事情紧急,越早越好,不能让苏离辞有机会对主子布置在南陵人手下手,毁了主子的计划。 流殇抽走了,就要把保护安安的人重新安排上,安排谁呢? “清月,流殇手底下的人都有安排了吗?” “回主子,都有安排了。几个爷和几个少爷身边,流殇都是安排他手底下的人,说是这样方便管理,也容易互通消息。” 月曦欢闭着眼睛想了想,“把龙川放到安安身边,顶替流殇的位置,流殇手底下的人也由他暂管。” “主子,不可!” “是啊,主子。暗卫营里那么多人,可以从暗卫营里选,没必要动那些人吧。” “主子,您请三思!” “就这样吧!不必劝我!这是我欠安安的,保他安全无虞是我的责任。”月曦欢很认真,认真到三个婢女看着她,就知道再劝也没用。 主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重情重义。若是有朝一日,护国公府有二心,主子不知该承受多大的打击。 龙川所在和她们这些暗卫不同,是比他们暗卫还要厉害,还要神秘,还要得主子信任的存在。 她们只知道那是主子的底牌,是主子的保命符,是曦国皇帝才能掌控的势力,不曾见过,只从主子那里听说过。 主子把龙川派到小公子身边,只为了保护小公子,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月曦欢把事情处理完,无事可做,觉得有些无聊,又想到明晚的好戏,突然就想出门逛逛,不然,可能又要有些日子不好出门了。 “走吧,陪你们主子我出门逛逛,看看京城有什么热闹。”月曦欢还有点兴奋,真是好久不曾好好逛过京都城了。 一番打扮后,月曦欢带着三个大丫鬟就出了门。 京都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鳞次栉比的商铺,来来往往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吆喝,构成了一幅人间烟火画,而月曦欢,也是画中人,此间人。 月曦欢漫步在街头,东瞧瞧西看看,眼中满是久不逛街的新奇。 路过一家首饰铺子时,她脚步一顿。 “主子,可要进去瞧瞧?”木棉问。 月曦欢刚想说不想进,就有人先找茬了。 却听到一道娇柔的声音:“哟,这不是靳家大小姐么?怎么如今这般寒酸,连件像样的首饰都买不起了?” 说话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柳蓉蓉,旁边还站着几个少女。 月曦欢微微挑眉,她与这些人都没见过几次,因此对她们没什么深刻印象,只不过调查他们父亲的时候,可能连带着看过她们的画像,能对的上身份罢了。 所以,月曦欢对这样不痛不痒的话并不生气,只淡笑道:“本小姐只是觉得这里的首饰配不上我罢了。” 确实,摄政王府的铺子,怎么能配的上她进去,怎配的上她花银子?! 柳蓉蓉冷哼一声:“怕是你护国公府没银子了吧。” 护国公府没银子,这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了。护国公府要是没银子,国库怕是都要空了吧? 这时,周围已经围过来一些人。 月曦欢轻轻把玩着自己的衣袖,漫不经心地说:“我护国公府有没有银子,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不过你如此关心我府上之事,莫不是想攀附不成?” 柳蓉蓉脸色一变,尖声说道:“你胡说!” 月曦欢冷笑一声:“是不是胡说大家心里清楚。听说,柳小姐很是倾慕我兄长呢,不知是不是?” 柳蓉蓉气的咬牙,面色涨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 京城里的千金小姐们,有几个不倾慕护国公府几个公子的?年少有为,仪表堂堂的公子,哪个慕少艾的少女会不喜欢?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柳蓉蓉是万万不敢承认的,她还要名声呢! “我才没有!你以为你兄长是什么香饽饽呢,还我倾慕他,想的美。” 月曦欢笑眯眯的说:“我兄长自然是香饽饽!不过我看柳小姐长的不美,想得是挺美的。” “听说有人当年啊,在偏僻处拦下我兄长,要给我兄长送过香囊呢,就是吧,我兄长看不上啊~柳小姐,你知道是谁吗?” 月曦欢这话针对性这么明显,围观的人哪还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啊,只是没想到,这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居然如此大胆,不知廉耻的拦着男子送香囊。 拉长的尾音,带着浓浓的嘲讽,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扎的人浑身不舒服。柳蓉蓉这下眼眶都泛红了。这个贱人!怎么敢如此让她丢脸?!这样的事,怎么能当众说出来?! 柳蓉蓉气的不轻,说不出话来。 月曦欢歪歪头,就这点气量,这点道行,怎么还敢来找茬呢? 啧,没趣。 “靳家小姐还是莫要胡言乱语,毁人清誉的好。都是大家闺秀,自是会循规蹈矩,遵守女则女戒,怎会做靳家小姐说的这种事?怕不是你想抹黑柳家小姐吧?” 月曦欢和众人一起看向说话之人。 第129章 泽曦郡主的逆鳞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她颇有“渊源”的承恩侯府宋家嫡次女:宋茵。 宋茵是个清秀佳人,不及月曦欢的明艳动手,但是长的有点柔柔弱弱的,身上有种我见犹怜的气质,可能她不自知,或者知道还偏偏故作清冷姿态,让人觉得违和。 月曦欢暗暗点头,不错,有趣的人来了。 “宋小姐此言差矣。大家闺秀也不全是循规蹈矩之人,譬如:宋小姐本人。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宋小姐这婚事,可是宋小姐上赶着攀来的;不止如此,宋小姐未定下婚事之前,黏着靖安王在京城处处留下足迹的事,在京城也同样不是秘密。” “怎的到了宋小姐嘴里,这也是大家闺秀的做派?也是循规蹈矩的行径?如果是,那我可不认!可能我与宋小姐就不是一类人吧!”月曦欢看着宋茵,好像真的很不明白一样。 周围围着一圈又一圈的百姓觉得,泽曦郡主这话一句脏话都没说,说的还都是事实,但感觉比说脏话骂的还脏,没看那宋家小姐脸跟个调色盘似的,一阵红一阵白的,变脸真快。 宋茵一出现,围观群众就不像月曦欢说柳蓉蓉那么安静了,一个个议论起来,说的可不客气了。 “就是,最不要脸的就是她,怎么有脸出来说别人的?” “小郡主说的对,上赶着抢别人的未婚夫,没脸没皮。” “唉,这样的女人,连给小郡主提鞋都不配,还敢出现在小郡主面前,不要脸!” “还守女则女戒,她怎么有脸说的?跟个嫁不出去没人要的老姑婆似的,仗着一点势就敢给小郡主添堵,打先皇的脸,呸!什么玩意儿。” 声音虽小,还是能听见的。 月曦欢听到也就是挑挑眉,她可无所畏惧!不是落她身上的骂名,她可乐得看戏;有朝一日骂名落她身上了,她也只求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无愧于心,无愧于道义;其他诸多评价,是万万不值得她在意分毫的。 人生来就不可能完美无瑕,也不可能得尽天下人喜欢,银子都有人不喜欢呢,更遑论是他们这样的凡夫俗子? 不过像月曦欢如此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又心胸宽广的人可不多,碰巧,那位宋小姐就不是。 听着传到耳朵里的闲言碎语,都是贬低她,抬高月曦欢的,宋茵被气的咬牙切齿,后槽牙都要被她咬碎了!手心紧握成拳,特意留下的长指甲,一点点的刺破掌心的皮肤,刺进肉里,很疼,可在怒气中烧中的宋茵完全感觉不到。 她眼睛死死瞪着月曦欢,都是这个贱人!要不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起她的事,那些刁民怎么敢在她面前议论她? 一群贱民! 不知死活! 还有那个贱女人!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上次那么多杀手都没能要了她的命,还真是命大! 要是那个贱人死了多好!死了她就是靖安王府唯一的王妃了,到时候看谁还敢揪着以前的事议论她?谁敢不敬她,她就让惜之哥哥杀了他们! 只能说,太想当然也是病,得治! 宋茵死死咬着牙,怕忍不住骂出声,毁了她经营多年的形象和好名声。 别看这些百姓对宋茵看不上,但人家在京城的贵人圈名声确实不错,起码比起月曦欢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就算如此,也没人替她出声,现场的聪明人都知道,现在做壁上观,安心吃瓜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而月曦欢名声不好,皆因为月曦欢年少时确实是太嚣张狂妄了。 闲事管的多了,得罪的人就多了,百姓是爱戴尊敬她;京城贵女圈和贵公子圈,对京城一霸的月曦欢可没什么好看法,好评价,能说月曦欢好话的,也就是三观一致的志同道合的人了。 宋茵以前没接触过这位泽曦郡主,因为当今登基前,宋家就是小官之家,接触不到荣宠不断的泽曦郡主。 她对月曦欢的所有了解,都是听别人说给她听的。所以她还真不知道月曦欢是什么样的人,没想到第一次交锋,就让她吃了亏。 宋茵深吸几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气,脸上挂上得体的微笑,说:“郡主说笑了。我和惜之哥哥此前只是偶遇比较多,没有郡主说的那般夸张。况且赐婚一事我原先也不知道,是姑母的懿旨到了宋家我才知道的,要是早知道,我定不会让这事发生的。” “泽曦郡主,我真不是要故意介入你和惜之哥哥的。”说完还委委屈屈的小声啜泣起来。 当真是我见犹怜的很。 可惜了。遇上月曦欢这样一个油盐不进还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月曦欢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在那演戏,一点也没有打断的意思,当然了,她也不是猴子,喜欢被众人围观看戏,所以她没兴趣陪这个矫揉做作的女人演戏。 只见月曦欢收起脸上和善的笑容,摆上严肃的脸,漠然道:“是吗?” 宋茵想说是,还没说出口就被月曦欢下一句话给噎回去了。 “你们如何关我何事?!” 月曦欢不屑的看着宋茵,“宋小姐,我这人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过一个男人,我可不像你一样恨嫁,也不像你似的喜欢上赶着。” “你别说话!你一说话容易让我犯呕!” 月曦欢一看她想说话,就立刻阻止她。 “我原想着给你一个脸面的,但你非要撞上来,那你可不能怪我不给你脸,还要踩上两脚了。” “月曦欢,说话别那么难听!你要真不在意惜之哥哥,怎么还让你祖父他们对付我爹他们?现在不过就是嘴硬罢了!一家子道貌岸然的货色!”宋茵受不了这女人那种高高在上,像睥睨蝼蚁一样睥睨她的眼神。 四周一阵抽气吸气声,百姓们都默默往外挪挪,这女人怕不是想死吧? 京都城里,谁不知道护国公府是泽曦郡主的逆鳞啊?!这人怕不是真想死了吧? 果然能抢别人男人的女人,真是“勇气可嘉”! 第130章 先看了一场闹剧 “呵。”月曦欢都被逗笑了。 这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 百姓也有这个疑问。 但大家都觉得是后者,这女人在装傻充愣! 护国公府被人踩着脸面的羞辱,不反击岂不是在示弱?不对付宋家,岂不是在天下人面前承认护国公府怕了宋家,这样对护国公府的威望有损。所以对付宋家才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宋小姐脑子没问题都应该懂其中的道理,既然知道还能说出那种话,不是装傻是什么? 春日里天气正好,阳光明媚,照耀在人身上本该是暖洋洋的,但不知为何,宋茵却觉得身上冷飕飕的,手臂上都冒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特别是月曦欢此刻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有种置身冰窖的感觉。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宋小姐好像是真的不太懂规矩,你们宋家都不教导家族子弟学习规矩的吗?” 宋茵不知月曦欢想怎么对付她,但她直觉的感到不安,自然不能认下月曦欢这话。 “我宋家的规矩如何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月曦欢点头赞同,“你说的对,宋家的规矩确实轮不到我说教,不过嘛,我的规矩,曦国的规矩,宋小姐就要守一守了。”jiu “宋小姐能为柳小姐打抱不平,想来关系亲近吧?” “来,清月,木槿,你们俩去教教宋小姐和柳小姐本郡主的规矩,曦国的尊卑。” 清月一脸跃跃欲试,轻快地应下,“是,主子。” 清月、木槿速度极快的闪身到宋茵和柳蓉蓉身边,在她们还在消化月曦欢话里的意思没反应过来之际,响亮的巴掌就打了下来。 “啪啪啪啪……” “啊啊啊啊……” 巴掌声接连不断的响起,伴随着尖锐的哀嚎,此起彼伏的一声接一声的清脆响亮的声音很有节奏感,像是在谱一曲优美的旋律,入耳之声不仅不吓人,还让人也有想跟着节奏打拍子之意。 月曦欢嘴角带笑的看着,眼神也会扫过那几个一开始和柳蓉蓉站在一起的贵女,在她们躲闪、紧张、害怕的移开视线后,再若无其事的转来视线。 知道害怕就好。 知道害怕,就不会上赶着来她面前碍眼;知道害怕,才会有畏惧之心。畏惧她,总比不知深浅就自不量力的来找她的麻烦好。 以前她也曾不屑仗势欺人,但有时候有些人是真的很欠揍,所以仗势欺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毕竟他们想仗势欺人还没她的‘势’大,也没她的是‘势’可靠。 世家大族里,最是会权衡利弊,以利益为上,没有涉及家族利益时,不管你为人品性和行事作风如何,你都会是家里的“好孩子”;但要是涉及家族利益,而家族没有那个能力时,“好孩子”也会变成“坏孩子”。 大家族里看事情从来不取决于你是什么样的人,而取决于你惹了什么样的人,带给家族的是好处还是坏处。 能真正做到无视所有只为孩子的,也不是没有,只能说少之又少。 像护国公府这样护犊子,把家里孩子都当成眼珠子护的,绝对是绝无仅有的人家。 所以说啊,月曦欢能被先皇放到护国公府教养长大,绝对是他一生之中做的最明智的决定。 等到清月和木槿把人打成两颗红肿的猪头时,月曦欢才大发慈悲的喊了停。 “清月,木槿,停下吧。” 清月和木槿立即听话嗯停下手里的动作,多一巴掌也没打。 两个丫鬟回到身边,月曦欢看着两个早就叫不出来,也看不清原来面目的人,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月曦欢很是和蔼的问道:“宋小姐,柳小姐,知道为什么打你们吗?” 对于两人想要吃人的目光,隐藏不住的恨意,还有不自觉的害怕,月曦欢完全无视之。 看她们不说话,当然了,应该也是说不出来,飙了那么久的“高音”,声音都嘶哑了,说不出来情有可原。 月曦欢也不用她们回答,自顾自的说:“两位小姐可怪不得我!两位的规矩确实学的不到家啊~下次见到本郡主,记得要行礼,记得要用敬语,记得你们该有的态度!” “本郡主给你们一个忠告吧,见到本郡主,最好有多远躲多远,不然,你们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也不知能让我折腾几回的。” 说完,又看了那群一直做壁上观的贵女一眼,带着丫鬟们扬长而去,只留下柳蓉蓉和宋茵在原地恨得咬牙切齿,哭的伤心欲绝。 月曦欢心想,这小小的插曲倒也有趣,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更加精彩的呢? 这间首饰铺子的斜对角位置,隔了两间铺子的一家叫“锦华楼”的首饰铺的二楼位置,有人全程看完了这一幕闹剧。 “这泽曦郡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当街就敢纵容婢女如此打人,真是一点教养也无。” 说话的妇人一身奢华的装扮,手里拿着茶盏却不喝,说到月曦欢时,眼里快速的闪过不屑和恨意,只是一闪而逝,无人看见。 她身边还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丰神俊朗,女的清丽佳人。 妇人话刚说完,男子就不认同的出声了。 “母妃,泽曦郡主不是喜欢仗势欺人的人,她这么做定是有原因的,您不知原由,不该下此定论。” “怎么?我不过说了她一句不好,你就受不了了?心疼了?想要为了她顶撞我了?” “母妃,您不能不讲道理啊,儿子没这个意思。” “哼!有没有你心里清楚!她还没进门你就这么向着她,他日她若是进门了,你岂不是要忘了你父王母妃?” 没错,这里的人正是老靖安王王妃曲珺和现任靖安王单惜之,那女子正是被他们带回京城的白灵。 今日也是曲珺要求的,故意要单惜之陪着她和白灵出门逛街,借此拉近两人的关系。 没想到他们刚到这锦华楼,首饰还没看几样,先看了一场闹剧。 单惜之本就不是心甘情愿陪着自家母妃和那个女人出来的,奈何母妃苦苦相逼,他没有办法才同意,没想到现在为泽曦郡主说句话也惹了母妃不痛快,心里委屈又无奈。 第131章 面慈心毒的老女人 单惜之满心无奈,最近真是事事不顺心。 “母妃,看您说的这话,您儿子就是那么色令智昏的吗?泽曦郡主人挺好的,您以后和她相处久了就知道了,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定会孝顺您和父王的。” 老靖安王妃也不知信不信,也没揪着月曦欢的话题说,而是说:“你要是真孝顺我,就对白灵好点,早日给我生个孙子孙女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提起这个,单惜之的眉心都能夹死蚊子了,“母妃,白灵现在在靖安王府要什么有什么,还不够好吗?况且,嫡子未有,岂有先要庶出子女的道理,这是败家之源,绝对不行!父王也不会答应的。” 单惜之知道,只要搬出父王,母妃就不敢一意孤行的乱来。 他想的没错。 别看老靖安王宠爱着老王妃,但那是无关紧要或者没踩到他底线的事情上,他才会宠着她。一旦碰触到他的底线,谁也不能让他退让半分。 当初单惜之被白灵算计,一是他想让儿子自行处理,希望他能抗过她母妃的逼迫,不要事事被他母妃掣肘;二是他没觉得一个女人能翻起什么风浪,不过是靖安王府多双筷子的事情,三是他自己也有侧妃侍妾,觉得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最后白灵被带回京城,他也只感叹儿子太过软弱,还得磨练。至于月曦欢那里,老靖安王只是想顺其自然。 这几年曦国朝堂诡异多变,谁又能说的清这桩婚事继太后赐婚一事后,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月曦欢走进锦华楼,里面的侍女立刻迎上来,对着月曦欢福了福身,“不知姑娘想要买些什么?” 清月拿出一个令牌,“要个安静的包间,上些好茶好点心。” 又压低声音问:“老靖安王妃在哪个包间,带我们上去。再去把掌柜叫来,就说主子要见他。” 清月说完快步跟上踏上二楼楼梯的主子。 月曦欢来这里可不是为了买首饰的,刚刚她可是注意到几个有意思的人呢。 侍女没见过锦华楼背后的东家,不过令牌她却是认识的,听了清月的话,也立刻跟上去,走到带路的位置。 二楼往左的第二个包间里,老靖安王妃正和白灵挑着时新的头面首饰,大开的大门里,月曦欢一眼就看到他们,她不明显的笑了一下,眼里闪过不屑。 她的不屑可不是针对靖安王,不,也不是,或者可以说,她是对包间里的三人,都不屑。 月曦欢停留的这会儿子,包间里的人也已经发现了她。 老靖安王妃漠然的看了月曦欢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好似完全不想看见她一样;她身边的女子好奇的看着月曦欢,暗暗将月曦欢打量了一番,眼里升起防备和抵触;靖安王单惜之倒是还朝月曦欢点头打了个招呼,不过月曦欢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好像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 月曦欢一边往包间里走,一边说:“看来今日出门还真是出对了,没想到还能见到许久不在京城的老王妃呢。” 月曦欢进来只敷衍的行了个礼,面上过的去,不让人挑理就成,“泽曦见过老王妃,见过靖安王。” 不等老靖安王妃说些什么,月曦欢就自己起来了,让老王妃的面色都变了变。 这明晃晃的不尊重,打眼就能瞧得出来,偏她还不能说什么,毕竟月曦欢的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不是她想说就能说,想骂就能骂的,况且人家明面上的礼数也实实在在行了礼。 老王妃不说,耐不住有人想要讨好她,看她面色不虞,就想要替她出个头。 白灵不知这人是谁,刚刚单惜之母子看戏时白灵站在他们身后,什么也没看见。回京这段时日她也没机会出来好好逛逛,更不了解京城里的世家公子,千金贵女。 是以,她根本不认识月曦欢,也不知道她是谁,只以为是哪个爱慕靖安王的女子。 白灵很会察言观色,看见老王妃在月曦欢进来之后就冷下来的脸,自觉找到了讨好老王妃的办法。 白灵说:“这位姑娘,我观你也是这京城里的世家贵女吧?怎么如此没有教养?给长辈行礼怎可如此没有心意?长辈不叫起,你怎可自己起来?你这是不尊重长辈知道吗?” 月曦欢眼神都没给她一个,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搭理她都是抬举她,无视她才是最好的。 月曦欢不搭理对方,不代表就会容忍对方冒犯她的行为。 “清月。” 清月明白主子的意思。 上前对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就是巴掌伺候,打了足足十个巴掌才停下,退回主子身边。 要是普通的丫鬟婢女,如此大的“运动量”下来,手掌肯定受不了了,打疼别人的同时,自己手都要肿了。 不过清月几人不是普通的丫鬟婢女,打人都是带上内力的,既能保护自己的手,还能打的人生疼,两不耽误。 就像现在,区区十个巴掌,这女人脸虽然没有肿起来,但是脸红的像滴血就算了,面颊里的小血管都被打的显现出来,疼的面容扭曲之下,样子更是可怖。 “本郡主久不出门,不闻窗外事,怎的不知靖安王府的下人,都如此不懂礼数了?”月曦欢找了个位置坐下,轻笑道:“我记得之前侧妃管家的时候,下人们挺懂分寸礼数的啊。” 月曦欢看着老王妃,笑说:“泽曦知老王妃“仁慈”,可也该花些心思管管下人才是,不然都像这丫鬟一样不懂礼数,外人可就要以为靖安王府的下人都是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 月曦欢语气着重点在“仁慈”和“上不得台面”上,这话也就她和那个面慈心毒的老女人听的懂。 老王妃想朝月曦欢发火,可是儿子又在面前,她也不敢做的太明显,免得这小贱人在儿子面前说些陈年旧事,再传到老王爷耳朵里,她肯定会有麻烦不说,还会让府里的那些贱人看她笑话,得不偿失。 果然这小贱人克她! 第132章 不讲道理动拳头 其实对于这桩婚事,月曦欢还真是没什么期待的。 年幼时不满先皇赐婚,她找过几次单惜之的茬,虽然她一次也没赢过,但不至于反感。 因为她知道先皇是为她好,是在为她铺路。 她现在对老王妃这么不尊重,完全是这老女人以前不做人,不配当长辈! 十岁那年,她在宫中甩开跟随的宫人和丫鬟,独自玩耍,偶遇了老靖安王妃。 没想到这个老女人打发走跟着她的人,跟她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 她说:“小郡主你比惜之年岁小这么多,以后惜之到年纪娶亲了,却还要因为这桩婚事等你长大,耽误我靖安王的血脉延续,你良心何安?” 又说:“我知你比护国公府纵的毫无礼数,无法无天,你这样不知礼数、毫无教养的人怎配进我靖安王府的门?” 还说:“我家王爷也是军功累累的大将军,凭什么我靖安王府要被你们护国公府压一头?不过是溜须拍马只会讨好皇帝的莽夫,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配和我家王爷比!” 那时她年纪尚小,被家里人护的也好,身份又高,在外要是遇见什么事,也是能讲道理讲道理,不讲道理动拳头。 从没有人像那天那个老女人一样对她那般疾言厉色,色厉内荏的,嘴巴一刻不停的像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的一阵扫射,把她都给说懵了。 后来她又说了很多话,其他的她没听清,就听清她说他们护国公府的人是莽夫,上不得台面了。 这话一直记在她脑子里,记在她心里,成了一根刺! 拔不出来,咽不下去! 梗的她难受! 别看月曦欢那时年纪小,但是心眼子可不少,只能说她后来报复的那么好,也是得圣宠的诸多好处的之一。 老靖安王妃出身曾经的皇商曲家,要不是钱财砸的够多,帮了老靖安王和单家军良多,救了许多将士,这靖安王妃之位当年可轮不到她之样的商户女。 她看不起靳家满门忠烈的“莽夫”,月曦欢更看不起她那发国难财的暴发户! 曲家在战时大肆敛财,哄抬物价,所获得财物拿出一小部分去做人情讨好心上人,其他都进了那些豺狼的口袋,要不是还有其他商户们在兜底,没有跟着一起哄抬物价,那时候曦国的百姓还不知道要有多艰难。 欲壑难填之家,只要稍稍动点心思,曲家就如空中楼阁,有点风吹草动就轰然倒塌,不复存在。 靖安王府势大又如何,不也保不住曲家?还受她母家牵连,兵权去掉一半才把她保下,才让曲家三族之外的族人得以存活,只发配苦寒之地,单家父子仕途不得寸进。 当年查抄曲家时,国库都丰盈了,先皇那段时间的心情她现在还记得。一会高兴,一会又愤怒,反反复复。想来也是,一介商户比国库有钱不为奇,可就是太有钱了,钱的来路还不清白,就很让人恼火了。 哪怕时间过了这么久,但只要一想到当年这老女人痛不欲生又求救无门的模样,月曦欢都能乐呵呵的笑出声来。 说回现在,老靖王妃一双怒目瞪着月曦欢,眼里都快要喷出来了,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可却不敢做出什么失态的举止。 她自己也知道她当年对这个小贱人说的话、做的事不能传扬出去,不然不止她的名声毁了,靖安王府的名声也要跟着被毁。 她的娘家已经不能给她任何助力和任何庇佑了,她不能再失去老靖安王和靖安王府这座靠山。 单惜之想说些什么,但是对上月曦欢清冷的眼神,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不知为何,他有些心虚。 那双眼睛太过明亮清澈,透彻的仿佛能看清人心底的一切,让所有阴暗在她眼中都无所遁形;又好像眼睛的主人本就坦荡光明,无惧任何阴谋诡计。 房间里只有白灵呜呜咽咽的小声啜泣的声音。挨了打,脑子也清醒了,她也知道眼前的少女不是她能招惹的存在。 也许也是靖安王府不能随便招惹的存在。 她跟着她爹在市井混迹多年,早就学会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要不然也不能算计的了靖安王,还能让他把她带回来。 也许靖安王府的三口人都没察觉到,也或许只是故作不知,但她从见到他们三口在一起的时候起,就从他们的相处和话语、神态中发觉了一个大问题! 那就是老王妃看似和蔼可亲的慈母外表下,掩藏的很深的对于靖安王的厌恶和憎恨。 虽然她表现的很自然,藏的很深,但是她却能从每次她们独处时,老王妃说起靖安王的语气和神情窥探出一点苗头。 她为此豁出去算计一场,果不其然,在靖安王父子不愿意还反对强烈的情况下,老王妃用孝道和救命之恩压着靖安王同意把她收下,还把她带进京城,带回靖安王府。 这就坐实了她心中的猜想。 尽管很不可思议,但这个发现对她绝对的有利无害,她可以以此为自己谋划更多好处。 没想到,今日只是陪着出来逛逛街,买买东西,想讨个巧,就遭了一顿打,还没处说理,没人帮她讨公道。 白灵想明白后,呜呜咽咽的声音都渐渐变小,唯恐惹了谁的不快,她就又成了谁的出气筒。 月曦欢可不管他们心里想什么,谁想让她不痛快,她就让谁更不痛快! 月曦欢笑,“靖安王倒是好兴致,有本郡主这个未婚妻不够,又给自己找了一个未婚妻,如今两个未婚妻不够,这外面的女子倒是先带回家了。” “靖安王,你有没有什么话,是想要跟本郡主说的?” 白灵惊讶,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是郡主!同时又有些庆幸,幸好她刚才说的话没有太难听,幸好这个郡主没有跟她计较,不然她就惨了。 单惜之先是看了老王妃一眼,见母亲脸色铁青,看他的眼神也带着怒气,心里无奈的同时还有心累和悲凉。 他至今不懂母亲为何对他时而冷淡,时而热情;也搞不清母亲眼里时不时掩藏不住的厌恶来自哪里?是他做错了什么?还是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唉…… 单惜之心下一叹,满心愁苦无人可说。 第133章 多大的脸呀 单惜之心里尴尬,面上却一点都不显,端的是稳重端正之态。 月曦欢不管他态度如何,她既然遇见了他,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说清楚的。 若是不能成盟友,那就要趁早防备,多布置一些,免得关键时刻被人捅刀子,事情成不成无所谓,不能让跟着她的人无辜折损。 “靖安王,借一步说话可行?” 问这么问,月曦欢可没给人拒绝的机会,站起身往外走,还示意单惜之跟上。已经是完全无视了其他人。 锦华楼在京城的黄金地段,虽然只是个两层小楼,可在装修布置上也是花了心思的。 二楼的包间说相同却也不同。 家具摆设都是一样的,用的都是同样的木料做的家具,无甚差别。 不同的是在其他系列上的布置,比如绿植的种类,花的种类,挂在墙上的字画,所用的茶具、茶叶名贵程度等等,能体现锦华楼的财富和底蕴,又能抓住顾客爱攀比的心理。 锦华楼占地面积大,二楼从中间分割成两边包间,不同身份地位的客人进入的地方都是规定,这里只接待官眷,是有钱人也不能进入的地方。 要是有人冒充官眷进来,那丢人都是最好的结局了。 锦华楼只做高档生意,所售卖金银珠宝,玉石翡翠,头面首饰,无一不是上乘的极品货色,要是想要独一无二的,就要出更多的钱来请锦华楼里的能人巧匠打造。 为了赚钱,月曦欢还开了中档的锦泰楼,里面的东西虽不及锦华楼,却也是上等的成色,比其他铺子的东西也是好了不少的。 有了高、中档的,自然也要有低档的,月曦欢名下的锦祥楼就是为了普通百姓的市场开设的。里面的东西或许有钱人看不上,但对普通百姓来说绝对是物有所值的物件。 里面许多东西都是好料子制作的,只是因为用的是边角料,月曦欢也不是那种心黑的奸商,价钱上也是很公道的。低等的料子和那些边角料没得比,价格有些差别,但是也比其他铺子公道。 月曦欢走出包间,单惜之给老王妃告说了一声,也没管老王妃有什么反应,也跟在后面走了。 月曦欢带着清月几人走到最左边的包间,木槿、木棉守在门口,清月跟着进去,最后的单惜之也跟着进去了。 包间的门没关,有木棉木槿守着,锦华楼又是自己的地盘,说的事是重要,但月曦欢不怕有人偷听偷看。 现在赐婚风波虽然算过去了一些,但要是有一点风吹草动,百姓肯定又会津津乐道。 打开门说话,就是有心人看到了,也说不出什么来,未婚夫妻偶遇,光明正大的说些话,挑些礼物送人,多正常的事啊,不会影响彼此的名声。 对谁都好。 有侍女上了茶水点心之后,有眼力劲的马上退下,留下空间给贵客谈事情。 月曦欢坐下,拿起清月倒好的茶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至于单惜之,那么大个人了,自己不会找地坐吗?难道还想要她请他不成?多大的脸呀! 单惜之再迟钝都能感觉出来小郡主对他的不待见了,更何况他不傻,还很聪明。 月曦欢确实不待见单惜之。 当初她老靖安王妃那个老女人拦着羞辱,护国公府也在她嘴里被贬低一番,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先皇给她和单惜之赐婚,才招来那老女人对她的敌意。 但是那些贬低护国公府的话,肯定不是因为赐婚才有的,所以,子承母错,她不待见他,单惜之也要受着。 等单惜之坐下,月曦欢才给了他一个眼神,“靖安王,想来我想说什么,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单惜之想说他没数,不过他没那么憨,只说:“郡主有话直说就是,单某听着。” 月曦欢嗤笑,装模作样。 “靖安王对于‘新的婚约’和‘新的未婚妻’有什么想说的吗?” 月曦欢在新的婚约和新的未婚妻上咬字很重,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晃晃的告诉单惜之,装傻没用! 单惜之摸了摸鼻子,诚恳道:“对于这事我也很抱歉!我原先并不知道!这绝对不是我的本意!我和宋家女没有任何关系!” “靖安王这话说的不对吧?京都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都是你和宋家小姐出双入对、两情相悦的话,现在你一句不知道,没有任何关系就想把事情推干净,是不是把我当傻子?” “你好歹是一个手握实权的王爷,这些传言很早就有了,我不信你不知,知道却没有处理,你什么心思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我今日也不是为了这个,我只想知道,太后的赐婚的事,你是不是事先知情?” 单惜之赶紧摇头,就差指天发誓了,“我事先真的不知道!完全不知情!如此冒犯先皇之事,冒犯护国公府和郡主的事,绝非我之意!” 月曦欢一直注意观察他的神色,没发现什么他说谎的痕迹,点点头,“嗯”一声。 单惜之也不知道她相不相信他。 平心而论,对于跟泽曦郡主的婚约,他小时候确实不满过,觉得这个刁蛮任性,嚣张肆意的郡主,不配做他未来的娘子,他也不喜欢这样性格的人。 但是那时他没有反抗的资格,也就认下了。 后来这小郡主带着人找他的茬,被打了也不告状,不背后报复,让他又减少了这些不喜。 长大后,见面减少,后来他去了边关,跟随父亲上战场,再回来时,这个小郡主已经淡出众人的视野,能知道她的事的人寥寥无几。 他没有再反感这桩婚约,同样也没有欣喜期待。这桩婚事维系的是靖安王府和护国公府的关系,是两府的事,他不会傻到毁掉。 太后赐婚的事,他是真的不知情! 谣言出来时,他派人处理过,可之后又起,他也不能时时关注,才叫人钻了空子。到后来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他也知道是被人算计了,可他严辞拒绝宋家女,人家就跟听不懂似的,要不就是有其他借口。 京城不是他的,他不能阻止别人的去处,只能忍下。同时也减少出门,要不就待在军营里。可是母妃总有借口叫他回来,总让他帮忙买东西什么的,避无可避。 这事不管如何说,他也知道是他们靖安王府不在理,这点他无话辩驳。 只希望不要影响靖安王府和护国公府的关系才好。 他也想问问小郡主有没有什么其他想法,他也可以尽可能帮她做到。 (免费发电哦么么哒,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可以跟我说,悠悠第一次写作,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关照。帮我评分) 第134章 银钱,还是拿在手里的实在。 “这件事不管是不是本王本意,都让护国公府和郡主受到了影响,郡主要是有什么想要的,本王有的,定当都给郡主,就算本王给郡主和护国公府的补偿和赔罪了。” 单惜之语气诚恳,表情真诚,看着是真心实意的,不过心里是不是这样想,谁又能知道呢。 月曦欢想说:我想要靖安王府的兵权,你给吗? 心里这样想,月曦欢可不会真的傻到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要不然就真的不成盟友要做敌人了。所以说出口的就是另一番说辞,“说赔罪就严重了,不过王爷要是真想补偿的话,本郡主可就不客气了。” “郡主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 花点钱,出点血,就能平息一场风波,单惜之觉得很值,也觉得这小郡主是比小时候明理懂事,讨喜多了。 月曦欢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只会笑他天真。 一点小钱就想收买她,想什么美事呢?在她的地盘上,当然要让他大出血了。 钱,她要赚;补偿,她也要拿。 月曦欢看向包间外已经等候许久的锦华楼掌柜的,给他递了一个眼神,掌柜的心领神会,立刻行礼退了下去。 月曦欢刚进去喝茶的功夫,掌柜的就上来了,被木棉木槿拦在门外,他也不生气,乖乖等在外面。 月曦欢和单惜之之间的交谈并没有故意压着声音,有人守着,自然是不怕被人听去的。所以掌柜的也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月曦欢一打眼色,他这么个在商场久经多年的老油条自然知道什么意思。 能为自家主子创收的买卖,得做!得积极的做! 看人走了,月曦欢又看向单惜之,“今日出门,原是想着来买些时新的头面首饰给家里的女眷,好参加明晚的上元节宫宴,既然靖安王有心,就有劳靖安王付账了?” “没问题。郡主有看的上眼的,尽管留下,几位夫人的,本王也送了。今日无论郡主买什么,都算本王账上。” 月曦欢总算给了他一个略显真心的笑容,“那本郡主替家中长辈多谢靖安王慷慨。” 财大气粗的大金主,给个笑脸也是应该的。 他那话是客气还是真心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当真了! 今日,她是真的可以“好好”逛逛了。 得了好处,月曦欢也格外的贴心,轻声提醒他,“老王妃还在等着王爷,靖安王还是先回去吧。” 单惜之也知道母妃肯定在等他,怕她等久了等会儿又要生气了,对月曦欢的提醒,还是很受用的。 “那本王就先走了。” “郡主看上的尽管买,到时候让人记在本王的账上或是去靖安王府拿钱,都行。” “好。” 单惜之颔首之后转身就走。 待人走到门口,月曦欢又叫住他,“靖安王。” 单惜之停下脚步,转回头,不解的看她,“泽曦郡主还有事?” 月曦欢意味不明的看着他,对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单惜之,有些人,有些事,还是要用心去感受的。表面对你好的人,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对你好;相反,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能以你为重的人,才是真的好。” “人与人之间相处,不要看她说什么,要看她做什么。用心去感受,说不定你能发现许多你从来不了解的事呢。” 单惜之皱眉,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这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 谁是表面对他好? 谁又不管什么情况都关心他? 还有,他不了解的事是什么事? “不知郡主是何意?” 月曦欢端茶送客,“靖安王觉得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慢走,不送。” 单惜之看她真的是不愿意说,也没追根究底的问下去,带着心里的疑问,大跨步的走了。 “主子,您这样隐晦的提醒,靖安王能听明白吗?”清月问。 木棉木槿走进包间,心里也有些不明白主子怎么会提醒靖安王。 月曦欢喝了口杯中的花茶,品味一番后才说:“他明不明白与我何干?” “我提醒他是我心善,他听不懂是他蠢。这么多年了,还认不出来眼前人是人是鬼,他活该被人耍的团团转。” “我今日提醒他,他日一朝东窗事发,真相大白,他也怪不了我知情不告。” “只是我是真没想到,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人,居然这般愚孝,被个女人拿捏的死死地,错把仇人当亲人。” 清月三人也觉得靖安王可能是真的蠢。 她们也就刚刚见过老靖安王妃和靖安王相处的样子。说真的,老靖安王妃可能是性格使然,也可能是修炼不到家,她们都能看出来老靖安王妃对靖安王隐藏着的不喜。 可是作为老靖安王妃的儿子,哪怕相处的时间不多,难道靖安王都没感觉到吗? 为什么还能忍受那个老女人对他的颐指气使? 主子都能查出来的事,他还能查不出来?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要是有人二十几年如一日的用各种方法想要拿捏她们,恐怕她们早就忍不了了吧? 不等她们想出个所以然来,掌柜的领着好些个手拿托盘的侍女又上来了。 掌柜的恭恭敬敬的给月曦欢行礼,“奴才见过郡主。” “起来吧。” “谢郡主。” “靖安王他们可走了?” “回郡主,靖安王他们刚刚走了。”掌柜的回着话,又小心翼翼地加了句:“奴才看老靖安王妃和靖安王脸色都不太好。” “不必管。”月曦欢才没心思管他们,在单惜之不能摆脱老靖安王妃之前,她不会太过信任他。 靖安王府,又不是只有一个子嗣,单家军也不是只能有一个主子。 只要能拿下老靖安王,确保他还是站在护国公府这边的,单家军的将领,也不是非单惜之不可。 虽然单惜之的军事才能确实不俗,领兵作战的能力也很强,可是不能确保能为她所用,不会对她捅刀子的前提下,再好也是白搭。 “靖安王的话你都听到了,送上门的业绩,可别白白从手里溜走了。” “郡主放心,送上门的业绩,奴才绝不会放过。” “去吧。除了这些,再去通知赋锦阁、锦绣坊、玄兵阁、百花坊、一品墨客、品茗居、聚宝阁这些铺子的掌柜,把最近上新的最好的东西,每家铺子都拿五万两~十万两不等的价格的东西送到护国公府。” “至于银钱,记在账上哪里有拿到手里的实在。懂我的意思吗?” 第135章 特权之一 懂!掌柜的当然懂!虽然有些吃惊于主子宰“肥羊”的大手笔,但是有钱不赚王八蛋! 靖安王对不起他们主子,主子只是要他一点点钱财作为补偿,便宜他了! “郡主放心,奴才这就派人去通知其他店铺的掌柜。” 掌柜的走了,月曦欢跟三个丫鬟才有空看掌柜让侍女们拿上来的东西。 都是时下最新款的头面首饰,不管是样式还是做工,还有成色,都是最好的。这些东西很早之前月曦欢就预订了,纯粹是为了送给家里人的礼物,可不是像跟单惜之说的那样,是为了上元节宫宴准备的。 至于之前被她点出来的那些店铺,都是她名下很赚钱的铺子。其他铺子也不是不赚钱,但是这些铺子的规格高,赚的都是大钱。 从这些铺子里拿东西,随随便便就是上万两的业绩,能赚大钱,她当然不会放过。 就像赋锦阁,是专卖布匹的铺子,里面都是上等乃至极品的布料,罕见的布料对于高门大户的人家来说,那不仅是好不好看的问题,还是身份的象征。 锦绣坊的成衣在京城乃至曦国都是走在时尚前沿的,漂亮时尚不说,还都是独一无二的。就问你,这样的衣服是你,你想不想要? 百花坊听名字就知道是卖花的,还都是名贵稀有的品种,名贵的花草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能在家里摆上几盆,开个宴会都能赚来面子,这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怎么可能有人不想要? 还有玄兵阁,十八般兵器不止应有尽有,还都是月曦欢手下的能人巧匠打造而成的。护国公府的亲卫、护卫、随从的兵器,练武场上的武器,还有护国公府的武器房,都来源于月曦欢名下的这间武器铺子。 曦国禁止民间私自打造兵器,就是打铁铺子都有严格的要求。 可月曦欢是个特例,不在禁止的行例里,这也是她的特权之一。要不然就算她手里有兵,没有兵器也一样是白搭。 这么多个铺子,那些人精一样的掌柜的,肯定会把东西安排在她说的十万两之上,绝对不可能少! 这样算下来,东西到手了,银钱也到手了,白赚几十万两白银,想想月曦欢都觉得心里美滋滋啊 月曦欢检查了一下侍女拿上来的东西,确定和她当初预定的不差分毫,还有掌柜私自添加的几件好东西,满意的点点头,“派人送到护国公府,交给国公夫人,让国公夫人全权分配。” “是。”领头的侍女应声回答,行礼后带着其他人一起退下。 其实说是让国公夫人全权分配,也不过是在外人面前这样说罢了,让月慈云有面子的事。可其实,月慈云不是那样喜欢什么都自己做主,别人只能听从的人。 每次月曦欢给家里带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是每一房都有的。护国公府三妯娌相处的很好,每次有新礼物,月慈云都是把人叫到一起,自己挑选自己喜欢的。 每次有商有量,互相理解,所以护国公府的后宅可以说是全京城的后宅里,最和睦干净的,是其他高门大户比不了的。 护国公府这个大家庭能像现在这样力往一处攒,劲往一处使,团结一心,跟后宅安定分不开。 月曦欢在这么有爱又和睦的环境长大,要不是过早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身上背负的重担,她应该会是个单纯善良,活泼可爱的小女孩。 而不是现在这样,在善良的外表下隐藏了阴暗的一面;在活泼的面具下是日渐一日的稳重;她心有大爱,也有私心,她只是个平凡的人。 月曦欢看人走了,又坐回座位上。她还有人要见,不着急走。 安静下来,她又想起她对单惜之说的那些话。 据她所知,单惜之对老靖安王妃真的算的上是孝顺至极。 除了军营里的事,和婚姻大事,其他事情,只要是老靖安王妃提出来的,多无理他都会同意。 要说他不知道老靖安王妃对他的不喜,月曦欢是不信的。 可是知道还能做到那个份上,月曦欢只能感叹一句:果然是大孝子。 他难道真的不好奇老靖安王妃为什么不喜他,还厌恶他吗? 就真的相信是因为生他的时候血崩,以致后来再不能生育这个理由? 虽然老靖安王妃确实是因为生孩子血崩导致不能再怀孕,可和单惜之真的没什么关系。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不能把对靖安王府的宝全压在单惜之这个大孝子身上。 兵权这东西,就算不能全握在掌权者手里,也不能旁落了去,只有在自己人手里放着,她才能放心。 裘冀礼那样的人,出了一个就够了。 曦国不需要手握兵权,能够操控皇位继承人的摄政王;也不需要握着实权,企图搅弄曦国朝堂的摄政王;更不需要一个随时可以出卖曦国,对曦国捅刀子的摄政王! 单惜之接管的十万兵马,她是一定要收回来的。为此,手段不光明她也不在乎,谁让他们给她这个机会呢。 “清月,老靖安王这几年的行踪,你觉得有问题吗?”月曦欢轻声问。 清月把凉点的茶倒掉,又重新为月曦欢添上一杯,送到她手上,才说:“主子,这些年咱们的人一直跟着他们,没发觉有什么不妥或者是异常。” “他这些年每次出门都是在曦国境内,手底下的也没发现过他和其他国家的人有联系,想来是干净的。” “嗤~”月曦欢嗤笑,摆摆手说:“他不与其他国家的人来往,不代表他就真的干净。” “曦国朝堂有多少人是他的,谁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安分的过头了。” “虽说靖安王府和护国公府有婚约,可是你看我们两家有什么来往过?老靖安王妃就不说了,靖安王和我祖父和父亲以前的关系也是尚可,先皇薨逝之后,关系是大不如前了。” “说是游历曦国的大好河山,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亲儿子也能欺瞒利用,不得不防。” “主子不是准备了后手吗?以主子的能力和看人的眼光,绝对不会出错的。” 这个可不是清月恭维主子,而是她真的这么觉得的。他们这些人信服主子,一直相信主子眼光好,做事利落,是他们的主心骨。 第136章 随手而为的一步棋 月曦欢被清月那信任又自豪的语气和小表情逗笑了。 她身边的人对她也太盲目信任了。 世事无绝对,就算准备了后手,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呢? 不过是在能力之内,把能想到的都尽量周全罢了。结果如何,好的坏的,都做好准备,也不至于事到临头,手忙脚乱,自乱阵脚。 “等会儿回去,你们也去挑些东西,你们几个也没比我大几岁,姑娘家家的,还是要好好打扮的。” 这话木槿不赞同,“主子这话说的,我们平日里的打扮不是也挺好的?那些个头饰首饰之类的太碍事,只要不给主子丢份,主子也不嫌弃我们就行,我们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 清月和木棉也点头赞同。 她们又不是普通的婢女,她们是暗卫出身的婢女,除了照顾主子,更是兼顾了保护主子的重任! 梳妆打扮什么的,越简单越好,越舒适越有利。她们这辈子也没有别的什么念想了,就希望能陪着主子一辈子,能看到主子坐上高位,然后“娶妻”生子。 要是能活到小主子出生,主子身边也不需要她们了,她们就去小主子身边,帮主子照顾小主子。 暗卫能像她们这样站在阳光下的,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暗卫更多的是在训练和出任务的时候就没了。他们是主子手里的利刃,也是不能见光的存在。 帝王最忌惮就是他的臣子私下培养人手,那会给帝王许多猜测。遇到明君还好,说不定人还愿意跟你来个君明臣忠;要是个昏君,特别是那种生性多疑的昏君,那真就是‘君明臣终’了,君王有明天,臣子享剧终。 先皇绝对算的上明君了。 曦国百万雄兵,先皇在世时手握兵权的将军,基本没有几个下场不好的。他知人善用,用人不疑,可以说若是没有南陵后来的毒计,他肯定能带领曦国走向更繁荣昌盛的辉煌时刻,也肯定能让曦国一直海晏河清,四海升平。 月曦欢承了他的意志,一直都以做个好皇帝,明智之君为目标。最大的愿望就是曦国可以无人敢犯,四海升平。 最想要她的子民幼有所靠,病有所依,老有所养。 为了心中的目标,她正在一步一步的脚踏实地的往通向目标的道路上走。每一步,都有人为她铺平一块砖:每一步,都有人心疼她的坚持;每一步,她都走的心甘情愿。 敲门声响起,一瞬间就打断主仆几人的闲聊,她们一同往包间门口看去。 青年站在门外,看着她们的目光不冷不热的,眼神平静如水。 月曦欢给几个丫鬟摆手,示意她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木棉木槿朝门外走,她们要站岗,清月善医毒,最适合陪在主子身边。 月曦欢看她们又一次默契分配,也牵起了嘴角弧度。 月曦欢对门外的人说:“世子请进。” 裘天赐抬脚走进来,看见月曦欢的两个婢女出去,也没什么反应。拱手作揖行了一礼,自己就找椅子坐下了。 按理来说郡主和世子,应该是世子地位比较高,毕竟是能袭爵的王府继承人。可月曦欢是个什么都例外的人,在曦国,除了先皇,还真没人能在身份上高过她。 但是裘天赐不知道她的身份啊! 他对月曦欢行礼,看的不过是月曦欢对他伸出援手的恩情,还有先皇的面子和护国公府的地位加成。 他这个不受宠的摄政王府世子,可比不过深受过先皇宠爱,又有护国公府撑腰的泽曦郡主。 月曦欢示意清月去给人倒茶,就问:“裘世子想来见我,可是有什么收获想要跟我分享?” 裘天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放下后才缓缓开口道:“郡主聪慧过人,此次确实有些收获。我在联络孙家军旧部之时,还有意外收获。” 月曦欢倒是好奇,什么样的收获,能让裘天赐如此兴奋? “哦?说来听听。” 裘天赐说“我在孙家军那些被裘天赐边缘化或者被迫脱离孙家军的叔伯那里,偶然得知裘冀礼似与宫中某位贵人有密切关联。” 月曦欢美眸微眯,就这?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秘密,但她还是表现的很感兴趣的样子,“哦?宫中贵人?这倒是有趣了。” 裘天赐接着说道:“那贵人似乎颇为忌惮郡主您身后的护国公府,加上裘冀礼离京,邓升下台,这些时日她在暗中联系孙家军里面跟随裘冀礼的将领,还通过那些人暗中联系煽动一些世家大族反抗护国公府的权势。” 月曦欢轻轻冷笑一声,“哼,为了一己私欲,竟不顾百姓死活,妄图挑起内乱。”她顿了顿又问道:“不知世子可有确切证据?” 裘天赐摇了摇头,“目前还只是些蛛丝马迹,那些人谨慎,我没有找到证据。就是这个消息,也是因为我外祖的情分,也是那些叔伯处境确实艰难,还想着为我外祖报仇,才会告诉我的。” “你觉得他们可信?” “不怕郡主笑话。我身上除了我外祖父的血脉,还有裘冀礼那个小人的,我乔装打扮混进以前的孙家军,现在的冀北军,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让那些跟随外祖父几十年的叔伯相信我的。” “我和他们都有共同的目标,共同的敌人,他们愿意信我,我自也是愿意信任他们的。” 月曦欢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军中将士多是性情中人,为人耿直,能一直记着孙老将军,也是忠义之人。世子有本事能得他们相助,获得自由也是迟早的事。” 说完,她看向裘天赐的目光也多了一分认可。 裘天赐是从内部打倒裘冀礼的一颗棋子,虽然因为孙老将军和他在摄政王的处境,她才选中他,但她不是很相信裘天赐的能力。 试想一下,一个在摄政王府不受宠,被打压,被欺辱十几二十年的人,护不住他娘,也护不住他自己,是人都会觉得他能力堪忧吧。 没想到不过是随手而为的一步棋,还真有用,还能得到不错的收获。 不错,不错。 “对了,还有事要与你说一下。” 第137章 二选一的条件下,你要怎么选? 月曦欢的表情正经严肃,仿佛说的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裘天赐也不得不以更严谨的态度应对,却听她说。 “裘天赐,我答应你的条件,是你帮我做内应,起码拿到冀北军一半的掌控权,而我让你们母子自由,对吧?” 这是他们当初谈妥的条件,裘天赐没有否认,“对。” 只是不知这位小郡主现在拿这个事情出来说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不打算履行承诺?如果是这样,他就要另想办法了,裘冀礼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对付的。 月曦欢看他神色变换,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了,不过她确实对当初的条件不满意了,她要改变条件。 “我安排在摄政王府的人,给我传来几次消息,裘天赐,你猜,是什么?” 对上月曦欢似笑非笑的的眼睛,裘天赐知道,肯定不是好消息。一想到在摄政王府的母妃,裘天赐心里一阵不安。 月曦欢也不是真的要他猜,自己就说出来了,“没想到,摄政王妃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心系摄政王,摄政王不过出了趟远门,她就隔三差五的给摄政王传信,当真是情深似海。” 月曦欢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带着深深地嘲讽和鄙夷。 对于这样没脑子,耽于情爱忘记杀父之仇的女人,月曦欢不止鄙夷,还恶心至极!要是那女人在她面前,说不定她都要忍不住替已逝的孙老将军教训教训她。 裘天赐却知道,能让月曦欢说出这么讽刺的话,她母妃应该不止只是给那个男人传信那么简单。 “泽曦郡主,还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吧,不管是什么,我承受的住。” 就怕你承受不起,坏了我的事。当然,这句话月曦欢也就想想,没有说出口。 “你还挺了解你娘。”月曦欢不无讽刺的说:“如果只是传信给裘冀礼诉衷肠,自然与我无关。” “但是,她有几次可是在信里写了:你有段时间总是早出晚归,还跟她说你想接触冀北军。这段时间你出去的时间长,她也在信上写了,说你长时间不在摄政王府,总感觉你有事瞒着她。裘天赐,你说,这些信要是被裘冀礼看到,你会有什么下场?” “别人不在乎你这个人,自然不会查你,但是你可是真的不经查的。” “裘冀礼死在外面还好,要是他活着回到京城,我弄死他之前,想来他也一定能弄死你们母子吧。” 月曦欢还真不是危言耸听。裘冀礼带去雪国的人,明的暗的,她能查到的就已经超过百人之数。 可她派出去的人可没有那么多,她就只是为了调虎离山,好对付京城里的其他魑魅魍魉。裘冀礼带的人多,想要他的命,她会损失惨重,裘冀礼可不值得她损失那么多人手。 待到裘冀礼回到京城,她完全可以瓮中捉鳖,关门打狗,以最小的代价,铲除裘冀礼一众人,那才是她想要的。 但是摄政王妃那个蠢货,身居后宅也不安分!传的信件上有许多会引起裘冀礼怀疑的地方,她只能让人全数拦截,再过滤掉有敏感信息的,再传出去。 现在不知道那蠢货是不是跟裘冀礼约好的传信,如果是,裘冀礼绝对会起疑,那时候为了不暴露她的计划,她只能心狠的处理掉裘天赐母子了。 现在跟裘天赐挑明,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要怎么选?选自己独活,还是母子一起赴死? 裘天赐心里很不好受!他自小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长大,一路磕磕绊绊的活下来,还要忍受下人欺辱,庶弟折磨,还有侧妃算计。 母妃不曾为他说过一句话便罢了,还总是要求他忍着受着,就为了讨好那个男人和那个男人心爱的女人和孩子。 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以脱离摄政王府,可以逃离那个男人的控制,可以不再过从前的日子。 也是为了他们母子更有尊严的活着,可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为什么要拖他的后腿? 她为什么如此不顾他的死活? 别跟他说她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不懂?明明她以前要他忍的时候说的头头是道,大道理一大堆。 到底是为什么? 裘天赐心里又悲凉又酸涩,眼睛泛酸,他把手放在眼睛上,挡住那忍不住的泪意,死命的把想要流泪的感觉压下。 以前那么难,那么苦,那么痛,他都忍下来了,他都没哭! 现在,也没什么好哭的! 母妃不在乎他,那他也不在用再在意她了! 早就没有期待的,何必要去尝试叫醒装睡的人呢? 就这样吧…… 只要他能活下去,他才有未来! 只要他能活下去,一个人也无所谓! 心里的难受被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催眠缓解,最后彻底沉淀在心底的最深处。 月曦欢都有点同情裘天赐这个人了。 月曦欢和裘天赐生活的环境,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虽然背负重担,却是被爱包围着长大的;一个却是从来没有体会过被爱,还受尽欺辱;月曦欢不能感同身受,能同情裘天赐都是她有善心了,更多的,那是没有的。 所以,该说的,还是要说:“裘天赐,我当初虽答应你的条件,可却不包括孙氏执迷不悟,出卖消息之后,我还要保她。” “如果她一直站在裘冀礼的身边,成为我的敌人,那你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裘天赐在她这可没有情面,只有孙老将军在祖父那里还有点情面,但是那点情面也不足以让祖父开口,让她放过对裘冀礼用情至深的孙氏。 放虎归山的事,祖父肯定不会做。 不管是她还是祖父,在他们心中,永远都是国为重,己为轻。 若放过孙氏,以她对裘冀礼的深情,再加上她曾经孙家军大小姐的身份,若是她有心报仇,鬼知道她能掀起什么风浪。 未雨绸缪犹未不可,斩草除根必不能少。 曦国的内忧,一次清理干净才能腾出手来扫除外乱。 裘天赐明白月曦欢的意思,但他却没办法自己问出口,哪怕不再期待,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月曦欢见他不接话,只能说的更清楚明白些,“裘天赐,若有一日,你和孙氏要么只能活你一个,要么你们一起死,二选一的条件下,你要怎么选?” 第138章 他再也没有机会送出去了 你要怎么选?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般,萦绕在裘天赐耳边,吵得他头疼,吵得他烦躁。 明明今日天气甚好,明明外面艳阳高照,明明是春风和煦的春日,他却觉得冷如冰窖,寒气入骨。 他和孙氏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回放,却是那么压抑,那么痛苦。 尽管如此,他也想着,只要他和泽曦郡主做成这桩交易,只要没有了裘冀礼,他们母子就能很好的生活下去。 他可以有母妃疼爱,母妃不用终日郁郁寡欢,他们会母慈子孝的一切过平淡的日子。 自从他答应和泽曦郡主做交易,他去母妃院里时也暗示过想要他们母子一起生活,不要留在摄政王府; 甚至母妃还和他说,要是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母子,他们一定会幸福。他才忍不住透露了他想去接触冀北军的想法,就是想要有能力护着她,可她怎么能? 她怎么能转头就给裘冀礼告密? 她不是最清楚裘冀礼防备他们母子接触冀北军吗? 她不是最了解冀北军是裘冀礼留给裘天佑的吗? 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害他? 为什么,从来不给他留活路? 还记得他十岁那年,裘天佑毒发病重,需要血亲之血为引,母妃知道后,还不等裘冀礼来说,就巴巴的把他送过去,只为求裘冀礼多去她院中几次。 多可笑啊! 用亲儿子的命,求的不够几次欢好,多恶心啊! 那年他差点流干身上的血也无人为他医治,要不是他的奶嬷嬷偷偷给他偷药偷吃的,他早就死在十岁那年了! 他欠孙氏的一条命,这么多年还够了,他现在的命,是奶嬷嬷救下的,他不会再轻易舍去! 裘天赐掌下的眼睛愈加清明,心也更加冷硬。 “若真有那么一天,郡主随意就是。” 裘天赐能说出这句话,月曦欢反倒不觉得他心狠,还更欣赏他。她能找上裘天赐,自然是调查过的,摊上那样的父母亲,还不如没有,如今他能拎得清,她还挺欣慰。 “有你这句话,如此我就放心了。” “从今日起,我会派人到你身边保护你。”月曦欢怕他多想,又补充一句,“当然,你要是觉得我是派人监视你,这话就当我没说。” 裘天赐却欣然接受,“郡主愿意安排人保护我,是我的荣幸,在下却之不恭。” “既然如此,你先走吧。你可以在这里挑些东西带回去,省的被人怀疑。” “是,多谢郡主提醒。”裘天赐道谢之后,起身就走。 月曦欢在他要抬脚出门时,还是多嘴说了句:“裘天赐,这世间,不只有好的父母,也有不配为人父母者。人生在世上,除了生死无大事。莫要因他人之过,困住自己。” 裘天赐脚步顿了顿,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眼中有波澜闪现,最终归于平静,轻轻地“嗯”了一声,抬脚走了。 可他却在心里,郑重的说了一句:多谢! 多谢你和护国公府还记挂外祖父,所以给了我选择。 多谢你相信我能做到,让我能走出摄政王府。 多谢你告诉我,莫因他人之过,困住自己。 多谢你,信任我。 多谢! 裘天赐挑选了几样首饰,走出锦华楼,被明晃晃又暖洋洋的阳光一照,好似照亮了他心底的阴霾,照亮了他的人生,也照亮了他的未来。 他想,他只知道他活下去的意义了。 裘天赐一走,木棉木槿又重新回到包间。 清月问月曦欢,“主子,你真的相信他?” 月曦欢放松身体,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闻言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她,“嗯,相信。” 木棉也问:“可他总归是裘冀礼的血脉,也是孙氏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真的能狠心对付他们?” “木棉,人啊,心死之时,要不身死,要么新生。” “裘天赐明显是后者,他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有了目标,他就会拼尽一切活下去。” “一对于他而言狠毒无心的父母,如何可以和他自己的命相比?他不是在帮我,他是在帮他自己。” “所以我有什么理由不信他呢?” 清月三个人想想也是,齐齐说:“主子说的对。” 人之性命是根本,能活着才有其他无数种可能。好的未来谁都想要,走了错路也不要紧,换条路重新走,只要有勇气,何惧之有? 自由是人的追求,不管有钱没钱,有权没权,都想要自由。可又有多少人可以跳出利益圈,放弃所有只求自由? 世人总是在选择上犹豫,因为大家都是既要又要,谁又能比谁高贵?不过都是第一次做人,第一次体验人生罢了。 月曦欢走到窗边,抬头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暖阳高照,又低头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她想:生活在这世上,谁不是渺小如同尘埃? 就像她自己,也不过是投胎在皇家,才能享受诸多特权,可她,也失去了自由。 不过她不悔。 月曦欢看向那座象征着权利中心的方向,心里的某些东西,在疯狂生长。 皇宫 皇帝的清心殿内,似有所感的小皇帝月启也在同一时间抬头看向窗外。 只不过他什么都没看到,复又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眼里有笑意浮现,认认真真的动起来手来。 月启手里的东西,是一块白玉一般的物件,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雕刻的人物雕像,小玉雕的面容,像极了年节宫宴那天的月曦欢。 这是月启自那日之后就开始雕刻的玉雕像,他平日里没事,只偶尔需要对着被大臣们批注过的奏折盖章,清闲的很。 所以他就把时间用来雕刻这块玉雕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而他也没什么可以给泽曦郡主的,贸然接触又怕给泽曦郡主带去麻烦,思来想去,还是自己亲自动手做的礼物更有心意。 到时候找个不起眼的宫人帮他把谢礼偷偷给泽曦郡主送去,谁也不会发现,这样更好。 月启小心翼翼地把玉雕慢慢雕刻、完善,看着手里的玉雕逐渐成型,心里说不出的欣喜。 他并不知道,这个礼物,他再也没有机会送出去了。 第139章 莹妃的小可爱 在阳光的照耀下,金碧辉煌的宫殿群,更是突显出皇家的尊贵与无上荣耀,其中的一砖一瓦都透露出无双的庄严与威慑。 这偌大的皇宫,如同张开血盆大口要吃人的怪兽,被它吃进去的,在里面挣扎着生存;被它遗弃的,远离权利中心,心有百般,欲有千般。 在这四四方方的皇宫牢笼里,没有硝烟的战争不知凡几,胜者为王,书写史册;败者为寇,碾落成泥。 慈康宫还是一样热闹。 自从太后下了赐婚懿旨,好像心情就一直很好,每日里都宣教司坊的乐师和伶人入宫为她一人唱戏唱曲,一去就是几个时辰或是一整天,后宫的妃嫔都被嘱咐了不许去打扰。 皇后的权威也不如以往了。 邓首辅倒台,邓氏全族也都锒铛入狱,皇后身后无人可依,无家族可靠,除了初一十五的请安,平日里已经不让妃嫔去未央宫请安。 不过皇后这样做也有好处,既避免了其他妃嫔的嘲讽笑话,也避免了那些女人背后的前朝官员想起她这个邓氏一族的漏网之鱼。 也不是没人上书要处置皇后,只不过皇帝终于硬气了一回,硬是顶住了压力没有把皇后也给处置了。 当然了,你以为他是爱皇后,帝后情深才那么硬气的,那就错了。 他不过是不想再经历一次被人逼着立后而已。 皇后一废,其他有女儿在后宫的官员,又要为了皇后之位争个头破血流,那他就没有现在的清闲日子过了,他当然不愿意。 据说后宫女子都还是处子之身,小皇帝根本没碰过她们,也许有人不信,放着满后宫的美人不要,皇帝哪能那么清心寡欲?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相信的,皇宫就是个筛子,多的是人的眼线,小皇帝又是个没权利的,宠没宠幸后宫的嫔妃这种事,根本就瞒不过别人的眼线。 后宫能安稳这么久,全靠小皇帝不宠幸后宫。 宋贵妃从年节宫宴后就低调了很多,也就邓家出事之后她又开始高调起来。 每每去未央宫请安,必定要对皇后冷嘲热讽、阴阳怪气一番,但也让其他人看了不少乐子。 其他妃嫔在拉帮结派看皇后和贵妃的热闹时,莹妃的瑶光宫是沉寂的。 莹妃在后宫就像是透明人一般的存在,她不主动站出来,所有人都会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忽略掉她,存在感极低,可又是真实存在的。 就比如现在,无宠可争的情况下,妃嫔们都三三两两的抱团取暖,一起娱乐,而莹妃还能自己把自己关在瑶光宫里,不闻窗外事。 可这些都是别人看到的假象,真正的瑶光宫,外松内紧,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瑶光宫真实的样子。 “准备好了吗?别耽误了主子明晚的计划。” “都准备好了。明晚宫宴,那些男子进来不易,已经安排人把他们藏在废殿,只要您催动蛊毒,不到半刻钟,他们就能出现在太后面前。” “把武功最好的那些人手,都安排到漪涟宫,漪涟宫里的人,是主子的目标,不能有任何差错,否则,你们和我,都一起向主子谢罪吧。” “是,您放心!我们都会注意的,绝不让人有机会逃跑。” “下去吧。” “是。” 外面艳阳高照,瑶光宫却是阴森暗沉,四周宫殿都围上了黑纱,无外人在时,黑纱就会把门窗都挡住,不放一缕阳光进殿。 莹妃走在阴森森的瑶光宫,却是走得极其从容淡定。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心中默默盘算着主子明日宫宴的计划。 她一点点的打量着这个她住了两年多的宫殿,嘴里喃喃着:“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再找一个新的地方住,还要重新布置,麻烦。”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主子事成后,求一个恩典一直住在这里,把这里赐给我养蛊用?” “小可爱,你们说,主子会同意吗?” 莹妃过分美丽的脸都因为她无意识的表情变化,而显得更加的美丽动人。 正在这时,她的贴身宫女匆匆走进来,低声道:“娘娘,今日探听到消息,皇后那边似是察觉到了些许异样,正在派人暗查。” 莹妃眼神一凛,“无妨,料她们也查不出什么。不过还是要小心行事,通知下去,所有人手注意隐藏,所有环节再检查一遍,绝不能在计划实施前露出马脚。” 宫女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故领命而去。 莹妃来到内室,看着桌上摆放的各种蛊虫容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本是生活在南疆的蛊师,本就不甘心一直被困在深山老林里,是主子不嫌弃她蛊师的身份,让卿陌那小子把她带来繁华的曦国皇城,又让她得以重用。 现在主子终于要用到她,用到她手里的那些小可爱了,她一定不能让主子失望!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后宫大乱,让那些曾经欺辱过主子的人付出代价! 当晚,瑶光宫内灯火通明却又透着诡异阴森。莹妃对着镜子,轻声说道:“明日过后,这后宫里的仇人,都该上路了。” 说罢,拿起一只蛊虫把玩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宫宴之上众人惊慌失措的模样。 说回现在。 月曦欢在锦华楼看了半个时辰的人间烟火气,平复了心绪,也把诸多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越乱越急越容易出错,她要时时刻刻都保持清醒,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伤及无辜 所有准备都做了,剩下的,就看明日的宫宴吧。 明日的情况到底会不会朝她安排的路走,她也说不准,但她知道,就算她有顾及不到的地方,祖父和父亲叔叔们,还有哥哥们,他们都会帮她完善所有细枝末节,还会帮她扫清尾巴。 “走吧,回府吧。”月曦欢说着,脚往外走,“今日好好陪陪娘她们,再给娘她们提个醒,别到时候事情突然发生,把家里的女人们都吓着了。” 虽然她们应该、可能、大概根本不会被吓到。 但她就是想提前跟他们通通气。 第140章 小孩子皮肤真好! 月曦欢回到护国公府,屏退左右,把外出的衣裳换了家居常服,又带着人往墨雅院去。 墨雅院现在很是热闹,月慈云和两个妯娌,外加靳琉月和靳琉璃,还有靳承夏、靳承繁、靳承安三个堂兄弟一个方长平和两个小不点,现在都在墨雅院里挑选月曦欢让锦华楼先送来的东西。 其他铺子里的东西,通知要时间吧?挑选出来要时间吧?包装送货都要时间吧?所以现在还没送来呢。 不过就是锦华楼先送来的东西,就够让人挑的眼花缭乱的。 要不说月曦欢贴心呢。 锦华楼送来的东西,都是她提前很久预订的,不止有女子的头面首饰,还有男人能用的玉佩、头冠、发簪、腰带等等配饰都有,小孩子能用的东西也没有忘记,这不,别说家里的女眷挑的高兴,靳承夏三兄弟也兴奋。 好东西够多,送来的可不止月曦欢检查过那些,墨雅院的正院里,都快要被各种箱子、盒子堆满了。 靳琉璃是看这个喜欢,看那个也喜欢,每样都想要,又知道那样是不对的,纠结的不行。 现在正磨着三个长辈和亲姐给她提意见,然后她再选。 她们也是宠她,一直陪着她挑选,一直忍受她反复无常的更换,杨芙就不行了,要不是两个妯娌拉着她,她这暴脾气还真就忍不了一点。 磨磨唧唧的就算了,选好了不到一分钟她又换,她们都没选,光陪她选了,完犊子玩意,就是欠揍! 不怪靳琉璃都喜欢,这些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款式造型都绝对新颖好看,做工细致入微,没有一点瑕疵不说,还都是女人一眼就会喜欢上的,挑花眼了也在情理之中。 靳承夏几个男子要不是还要脸,要在长辈和姐妹们面前保持一点风度,才不会这么‘矜持’。 月曦欢到的时候,他们都还在挑选,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发自内心的笑,看的月曦欢心情都好了。 “曦欢给母亲请安,婶婶们好,姐姐们好,哥哥们好,姐夫和小外甥们好呀!”月曦欢笑着跟每个人都打了招呼,还把看见她就凑过来的双胞胎的小脸蛋捏了捏。 不得不说,小孩子皮肤真好!又滑又嫩,还肉嘟嘟的,手感真不错! 月曦欢没忍住,又轻轻地捏了几下,被两孩子控诉的眼神看着,她也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等到捏够了才放开手。 放开之后,两小孩的脸颊都有些泛红了,月曦欢有些心虚,略显不自在的转移开视线。 好嘛,视线一转移,就对上大家的目光,这下更尴尬了。 “嘿嘿,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们信吗?” 靳琉璃:“噗……” 杨芙:“哈哈哈……” 靳承夏:“欢欢你真逗。” 靳琉月:“没事,小孩子嘛,我和你姐夫也喜欢捏他们的小脸蛋。” 方长平在妻子的眼神下,忍笑点头。 靳承繁也笑她,眼神揶揄。 面对大家取笑的样子,月曦欢又是一阵尴尬。 这时,靳承安走到她身边,满眼笑意的看着她,说:“欢欢别理他们。二婶刚刚也把龙凤胎弄哭了,你都没弄哭他们。” “哈哈哈哈哈,小七你是懂安慰人的。”靳承夏实在忍不住了,他怎么现在才发现,小七也这么逗呢? 月曦欢白了靳承夏一眼,对着他“哼”了一声,就不想搭理他了。 这真是她亲二哥!不帮她打圆场就算了,还看她笑话! 她决定了,一刻钟不理他! 月慈云怕孩子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欢欢,锦华楼送来了这么多东西,说是你买的,你怎么突然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对呀,这些东西花了你不少钱吧?钱还够用吗?不够三婶婶给你。” 月曦欢上前拉着两人的胳膊,把她们带到装东西的箱子前,才回答她们,“娘,不是突然买的,这些东西半年前我就预订了,现在才送来,都算迟了。原本想着年节的时候送给大家当新年贺礼的,结果咱们家人不齐,东西也没全部做好,锦华楼就拖了半个月才送来。” “三婶婶,欢欢有钱,不要你的钱。其实这些东西都不用花钱的,锦华楼是我名下的铺子,你们以后要是想要什么东西,直接去锦华楼拿就是了。” 月曦欢此前从来没把她的私产给家里人说过,因为来路不好明说,这些都是先皇后和先皇替她置办的,连一开始的人手都是先皇安排的,她接手后也就是改了名字,换了营业风格。 至于现在说出来,这么多年了,想来她有点私产也不过分吧?她这么受宠! “哇!”靳琉璃跟在她们身边,把这话听了个正着,一瞬间就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不止她听见了,大家都听见了,除了几位长辈和两个不知事的孩子,其他人都羡慕的不行。 都是一样的年纪,不对,他们年纪比欢欢大多了,怎么就没有欢欢有钱呢? 这一刻,是谁酸了,他们不说。 对着一院子羡慕幽怨的小眼神,月曦欢翻了个白眼。 羡慕个屁呀! 大家都是有私产的人,虽然可能……好吧,是一定没有她多,但他们也不穷啊。 靳家的孩子,不论男女,年满十五就能拥有公中给的一个中等的铺子一个小庄子锻炼管理能力和赚钱能力;年满十八又会再加一个大铺子和一个中等庄子给他们攒私房。 这还不算各房私下给的,要是加上各房私下给的,和这么多年赚钱买的,就算除去上交公中的,她的兄弟姐妹们也绝不会缺钱。 哦,她二哥、三哥除外,他们在军中虽有军饷,但坐到他们这个位置,不是只管自己就行的。 他们手下的兵士也是他们花钱的对象。一场战争下来,死伤都会有,抚恤金、慰问金,朝廷会给,可是朝廷给的是朝廷给的,他们给又是另一回事了。 想要手底下的人忠心你,为你卖命,人格魅力、能力、手段缺一不可,最重要的是,没有后顾之忧。 他们刚参军那几年是不用给,可官职慢慢升上来了,钱也就要给了,不给都觉得不安心那种。 虽然他们同袍之间的情谊不能用钱财衡量,但那些丢了性命和伤重的兄弟,都需要他们关照。 也就月曦欢长大之后开始接触军营里的事,懂了将士们和哥哥们的不容易,才开始为他们分忧。 第141章 没错,她要做个孝顺的孩子 这不,自认为是“穷人”的兄弟俩,在边关过的很是精打细算,生活朴素,现在猛然看见这么多好东西,最重要的是,还是不要他们花钱的好东西,他们能不欣喜吗? 虽然家里也会给他们准备东西,但是那些可没法和小妹这次送给他们的东西比。就是这其中小妹的心意就是不能比的! 两个大男孩笑得很是开心,根本不想跟小妹讲客气。 “欢欢,二哥就不和你客气了,你送的这些东西,二哥都很喜欢。” “对,欢欢,你这些东西可送到三哥心坎上了,三哥也不会和你客气的。”靳承繁马上接着二哥的话说。 月曦欢乖巧一笑,“哥哥们喜欢就好,这些都是我给哥哥们一早就准备好的,这可是为了庆祝哥哥们凯旋归来的礼物。” “不过哥哥们说这些就送到心坎上了,也不知道其他东西,还能不能入哥哥们的眼?”说这句话时,月曦欢眼里闪过狡黠之色。 靳承夏和靳承繁一听就知道这是还有好东西,这是还没送来呢? 大家一听此言,也都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男人女人都一样,不管什么年纪,都有他们喜爱的东西,女人也许爱衣服首饰、胭脂水粉,男人爱的也许是字画古玩、武功秘籍。 她送的东西,可是都把那些东西包含在内了,就不信家里人会不动心,不喜欢。 靳承安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扯了一下,“欢欢,你还买了其他好东西吗?” 这句话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嗯嗯,有的。”月曦欢点头,不过她可不会说这是单惜之对她的赔偿礼。 靳琉璃眼睛一亮,“欢欢,是什么呀?” “嘿嘿,等东西送到你就知道了。”月曦欢也不说,给他们卖了个小关子。提前知道就没那么惊喜了呀。 正好这时杨嬷嬷禀告说可以用膳了,月曦欢刚好借此躲过会被追问的情况。 护国公府的膳食一直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府里的厨子都是先皇赏赐下来的御厨,和梧桐院小厨房的厨娘是同宗同源的手艺相传。 不过可能是每个人做菜都有自己的特色的原因,就算是一脉相承的厨艺,他们做的菜味道上都有很大不同。 这就好了护国公府一家子人了,他们都有口福。偶尔大厨房的饭菜吃腻了,就可以换换梧桐院里小厨房的饭菜。 对于孝顺又关心家人的月曦欢来说,让他们能经常吃到美食,也是一种成就感。谁让她院里的厨娘不仅厨艺厉害,还喜欢钻研呢。 一顿午膳吃的众人心满意足,只感叹不愧是御厨,饭菜做的好吃,还跟以前不一样。 吃完饭刚休息好的众人,刚想散了先回去午休,就听到有人禀告说有人送东西来了。 这次月曦欢也在,知道东西有点多,放到后院哪个院子都不合适,更何况还有玄兵阁送来的兵器。 “让他们把东西送到前院,分开放好,我们这就过去。” 下人领命退下。 月曦欢赶紧挽着她娘的手,又拉上她三婶婶,“走吧,看看我给你们送的好东西去。” 月曦欢表情可傲娇了,还有点藏不住的小得意。 看的大家好笑的同时,又不禁在心里想着是什么好东西,能让这丫头这么得意忘形?所有人都被她这样子勾起了期待的情绪。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到前院时,家里上值的大人们都回来了,正在看着不断往府里搬东西的人,不停的搬运大箱子、小盒子,来来回回,简直没完没了。 前院的花厅被放满了,前院的一大个院子也摆满了,看的这些刚从各部衙门回来的靳家男人们,纷纷咋舌:这是不用过了?还是准备逃难了? 以前再怎么买,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啊!这是不准备过日子了不成? 月曦欢完全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要是知道了,也只会无语。就这么点东西,怎么就不过日子了? 月曦欢一看见靳远,立马放开了她娘和她三婶婶,跑到靳远跟前就是一个大大的笑脸,“祖父,你回来啦。” 靳远看着小孙女这乖巧样,心都要化了,不知不觉就收敛了身上威严的气质,整个都放松下来,对着小孙女乐呵呵的说:“回来了。吃午膳了吗?今日都做什么去了?” “吃过了,今日出门逛街去了,还给大家买了好些礼物呢,祖父也有,欢欢觉得祖父一定会喜欢的。”月曦欢把今天的事简单概括了一下,就这么说给靳远听。 “哦?什么礼物这么好,能让我家欢欢这么信心满满的?” “祖父看着就是了。” 月曦欢说完,看向几个亲自前来送东西的掌柜的,“把箱子都打开,让祖父他们看看,我送的礼物是不是他们绝对能喜欢的。” “是,郡主。”几个掌柜的拱手给月曦欢行礼,然后指挥人打开这些东西。 箱子和盒子一打开,众人就被震惊到了。 随着箱子一个个打开,只见里面全是珍稀的古玩字画,每一件看起来都价值不菲。还有用精美锦盒盛着的海外进贡的香料,香气弥漫开来,令人心旷神怡。 最让人惊叹的是有一套制作极其精美的茶具,瓷质细腻洁白,上面绘制的花鸟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高飞或是引吭高歌。 还有精美的成套衣裙,成套男子常服,都是不可多得的布料制作而成,跟一箱箱的好料子摆在一个位置,很难说哪个更吸引人。 最吸引人的,莫过于最后被打开的玄兵阁送来的的兵器。 玄兵阁送来的兵器都是精品不说,每一样都开了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刀光凛凛一出鞘,皆是寒光凛冽。 其中一把长剑剑身似秋水,剑柄镶着一颗幽蓝色宝石,隐隐透着神秘力量;还有一副袖箭,精致小巧却锋芒毕露。 靳远见此,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月曦欢得意道:“祖父,这玄兵阁的兵器可是极为难得的,孙女费了好大功夫才让人把这些兵器都弄出来呢。” 靳远笑着点点头,“欢欢有心了。不过这玄兵阁向来只与皇家有往来,你是如何得到的?” 月曦欢调皮地眨眨眼,“祖父,这您就别管啦,总之是通过正当手段。” 靳远明白了,这是他们家欢欢的自己的铺子,能在京城里直接让玄兵阁服务的,只有玄兵阁背后之人了吧…… 靳远轻抚月曦欢的头,“欢欢说的对,这兵器祖父很是喜欢。” 月曦欢又展颜欢笑起来。 月曦欢有些小得意的看着其他人惊讶的表情,说道:“祖父,这套茶具可是我费了好大劲儿才得到的,听说泡茶喝别有一番风味呢,这套茶具是送给爷爷” 靳远哈哈笑着,眼神里满是欣慰:“还是咱们家欢欢最孝顺,那祖父就受下了。” “嗯嗯嗯。”月曦欢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没错,她要做个孝顺的孩子! 第142章 试兵器 靳文韬带着除了靳承安的其他几个小辈,在玄兵阁送来的兵器那里,这看看,那瞧瞧,时不时上手试一试,眼见的喜笑颜开。 “不愧是二叔的好侄女,这些兵器真不错!二叔喜欢。” 何止不错!简直是送到心尖尖上了! 武将嘛,哪有不爱兵器的?更何况这里的兵器,看着就锋利,上手就试出来是那种可以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绝对是好兵器! 闻言,月曦欢笑得灿烂,“二叔喜欢就好,不如等会二叔和哥哥们去演武场试试这些兵器?也好看看这些兵器是不是真有那么好?” 对于这个提议,男人们都没有异议。 靳远看了小孙女一眼,笑的意味深长。 靳承华敏锐的感觉到,小妹送的兵器不简单,不可能只是普普通通的送他们礼物那么简单,看见祖父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更确定心里的想法了。 “行,二叔答应了。”靳文韬一挥手,大气的表示这件事完全不在话下。 “那大家快把东西分分,咱们去演武场。” 月曦欢一听这话就有些迫不及待,对这些摆在前院里的好东西,一点心思也没有了。这些外在的东西,如何能和杀人利器相比。 靳文渊看着宝贝闺女满眼急切的样子,也不忍心让她多等,“让你娘和你婶婶她们分配就行,咱们去演武场试试兵器。” 月曦欢和几个哥哥眼睛一亮,相视一眼,都笑了。 “听爹的。” “听伯父的。” “走走走,咱们快走。”月曦欢左手拉着靳承夏,右手被靳承安拉着,一个劲的拉着往演武场走。 靳承华看她那孩子气的样子,无奈摇头,“来人,把这些箱子搬到演武场去。” 有下人听令而来,把装兵器的箱子一个个往演武场搬。 靳文砚跟秦蓉音说了几句话,主要交代自家夫人不要谦让,把那些孤品还有古玩字画都给他带回三房,别被两个哥哥抢了去。 只能说,武将和文臣,喜欢的东西是真的不一样。 靳文韬就只看见兵器了,那些东西虽然价值连城,都还真不入他的眼,嗯,也许是他欣赏不来。 家里人就此分开,月慈云无奈,只能招呼两个妯娌和两个侄女把东西先清点一番,再进行分配,就这都是一个大工程。 演武场 护国公府的演武场很大,里面的设施也是应有尽有,刀枪剑戟,斧钺钩镰枪,十八般兵器,在这个演武场都能见到。 现在演武场里不单有他们,还有本来就在此处练武的护卫和亲卫,靳远一声令下,就让所有人两两一组的开始拿着新兵器和旧武器对练,结束后再让他们评价这些兵器的好坏。 靳文韬自己找了个不错的对手,也上去练手去了,靳承夏和靳承繁主动成一组,也活动起来。 一练起来,演武场就有接二连三的抽气吸气声响起。 月曦欢和靳承安在一旁的座椅上坐着看,靳远在大儿子和三儿子还有大孙子、孙女婿的陪同下,正站在演武场近处仔细观看。 几人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惊喜。 靳远问:“老大,你怎么看?华哥儿,平哥儿,你们呢?” 靳文渊又看了一会儿,才回答他爹的话:“爹,这批兵器绝对是战场利器!旧的那些完全不能与之比。” 靳远点点头,他也能看见,确实如此。旧武器遇到新兵器,简直是降维打击,力气用大些的,直接就削断了;力气用小些的,也能把旧武器豁出口子来。 “祖父,父亲,这些兵器若能大量生产,我曦国兵力定能再上一层楼,将士们在战场上的单兵作战能力,也将大大提高。若能全军配备,我曦国在诸国间,绝对能占领导地位。”靳承华看了一阵,也能看出来这些兵器的重要性和特殊性。 若真能生产出供应曦国百万大军的利器,曦国将再也无惧外敌虎视眈眈,直接可以在兵器杀伤力上碾压他们。 “祖父,大伯和大哥说的都对,但依我看,现在更重要的是问问小妹,这批兵器从何而来?曦国除了军营和皇家的兵器制造营,其他地方不允许制造兵器,那这些兵器的来路定要弄清楚,还要调查这批兵器有没有在世面上流出。” 靳文渊和靳承华不是不知道这个问题,只是他们相信他们家的孩子,不会做违法犯纪的事,更相信她的身份做出的事都是有利于曦国的。 方长平不一样,他虽然知道这个月曦欢的真正身份了,可是对月曦欢这个人不了解,所以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这批兵器是月曦欢按正规渠道弄来的,而是以为她被人骗了,才会大量购买这些兵器。 他也不想想,月曦欢是那种能被别人骗的人吗? 好吧,这个还真是不好说清楚,毕竟她那张脸和年纪真的没什么说服力。 退一万步说,靳家人都没提出来这个问题,还不能说明这批兵器的来路正吗? 不过也不能怪方长平,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不得不说方长平确实认真考虑问题了,也确实是有为国之心。 作为先皇的正统血脉,唯一的储君,有这样的臣子,月曦欢都要感到欣慰才是。 为君者,最要明辨是非,知人善用,有宽广的心胸,有容人之心;最忌不辨是非忠奸,刚愎自用,没有容人之量。 月曦欢学的为君之道学的很好,她自认为对于她认可的人也做到了知人善用,有容人之心。在靳家学到的为臣之道,她也学会了换位思考,会设身处地的以那些大臣的心理想一想,不至于盲目猜测,到最后君臣离心。 当然,对那些一开始就站在对立面的人,月曦欢是不会穷宽容的,手上沾上了她的人的性命,那就应当用血来偿还。 月曦欢是那种不会因为别人迟来的投诚和倒戈,就忘却手下人付出的性命的人。在她那,一次不忠,便百次不用。 说她没有大局观也好,说她妇人之仁也罢,总之她就是不改。 第143章 不愧是我们的小郡主 一场对练下来,大家都对这批新兵器有了直观的感受和了解。 这批兵器不管是坚韧度、锋利度、耐磨损性、重量,都是之前曦国军队用的兵器赶之不及的。 可以这么说,一个是正午正烈的太阳,一个是暮色西合的落日,虽然都有它的美景,但对于取暖的人来说,无疑是正午的烈日更能温暖人。 相对的,好的兵器对于军队,对于将士们,可以说是多了一层保障,对战局,对生命,对胜利的多重保障。 能活着谁想死? 能打胜仗谁愿意输给外敌? 这批兵器,让演武场内的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它们的重要性。 靳远看完对练,对着他们说:“去忠义堂吧。” 靳家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几个护卫头领和亲卫队长,他们都是对靳家忠心耿耿的部下,从父辈开始就一直死心塌地的跟着靳家,是值得信任的人。 众人来到忠义堂后,靳远坐于堂前正中位置,靳家人坐在左边,那些头领队长坐在右边。 待大家坐定,靳远才神色严肃的看着那些头领队长开口:“今日叫诸位前来,是因为这兵器之事关系重大。” 众人心神一凛,皆专注倾听。 “这批兵器大家都已经试过了,想必也知道这批兵器有多精良。现在到手的就只有,想要装备全军并非易事,其一在于数量,其二在于各方势力的觊觎。”靳远目光扫过众人,“曦国手握兵权的不止我护国公府,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我靳家军有如此精良的兵器,定不可能放弃。” 大家都赞同的点点头。 这种事情不管换作是谁,都不可能不动心的。 “至于这批兵器的出处还有产量等问题,让欢欢给你们说明。”靳远看向坐在三孙儿和小孙儿中间的女孩,神色柔和下来些许。 小头领和队长们听话听音,知道老国公这些话就是在暗喻这批兵器是他们家小郡主弄来的,想到这里大家都看向她。 月曦欢听到祖父点名,站起身对着对面颔首打招呼。 小头领和小队长他们都知道月曦欢的特殊性,毕竟是被先皇允许见君不跪的人,他们可不会觉得小郡主这样就是看不起他们。 月曦欢也不废话,“这批兵器是今日玄兵阁送来的,但是这批兵器也是刚到京城几日。” 一个亲卫小队长迫不及待问:“郡主,不知这批兵器有多少?用什么制造而成?可供多少人配备?还有……” “行了,你这么多问题,让小郡主回答你哪个?咱们一个一个来,不着急。”说话的是个满脸络腮胡子,长的五大三粗的中年大汉,听着那小队长问题那么多,怕他出风头,惹眼,下意识就打断他的话。 月曦欢看他们两人明显都是亲卫队的,也没在意,笑着说:“对,咱们不急,有什么问题,你们慢慢问,我慢慢说。” 最先说话的小队长摸了摸后脑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月曦欢对他和善的笑了笑,才看着其他人说:“这批兵器是用一种全新的锻造工艺锻造而成,还加入了一些新发现的原材料一起锻造,这才能有现在这么精良的兵器。” “至于现在有多少兵器,具体数量我不清楚,所以可供应多少人配备,我也不清楚。我知道的数量是一开始他们报给我的数量,一共有二万多,多数都是适用于军队的武器。” 这个月曦欢可没撒谎,手下的人报上来就是这个数,说不清楚是真的不清楚,她现在完全不知道江南封地有多少人参与了兵器锻造。 不过江南封地那么大,会打铁,会锻造的大有人在,只要有她手下的人不是没脑子的,现在的兵器数量一定很可观。 “那咱们现在必须确保兵器安全,还要确保这批兵器只掌握在咱们靳家军手中,同时还要想法子扩充其产量。”靳承夏一直认真的听着,现在也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这时一位护卫头领抱拳进言:“二少爷这话属下赞同。国公爷,依属下看,咱们需先严守这批精良兵器的消息,对于献出兵器的玄兵阁,咱们也应该派人去交谈一二,要是他们同意保守秘密,咱们就多加注意就行;要是不同意,还是要派人手去监视玄兵阁的知情人,严防死守以防消息泄露。” 靳承繁接话,“还有扩充产量的问题,咱们得先知道锻造之法,还得找寻大量的可靠工匠,然后秘密行事。” 靳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此事交给欢欢去办就行,务必要小心谨慎,莫要走漏风声。” 月曦欢点头,“是,祖父,欢欢明白应该怎么做。” 随后靳远又看向提出建议的亲卫小队长,“你则负责监视城中异动,要是发现任何发现且对这批兵器有所企图之人,立刻禀报。” “是,属下遵令。” “祖父,这事交给欢欢是不是不太好?” 靳远看向说话的靳承夏,挑眉问:“怎么不太好?” “欢欢还是个孩子,又是娇娇软软的女孩子,这么大的事交给她,那得给她多有压力啊。”靳承夏可不想让他的宝贝妹妹受累,这事只听都觉得不是好差事。 “二哥,”月曦欢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多说,也表明自己可以,“交给我没事的。” 二哥太疼她也不好,只要遇上她的事,好像二哥就不太带脑子思考了。 “欢欢,你听二哥的,这事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你别大包大揽的揽下来,到时候受累的是你,做的不尽人意还得被别人说,咱们跟祖父说说。咱们不接这活。” 月曦欢好笑又感动,只觉得心里暖乎乎的,她拉着亲二哥的手,认真说:“二哥,我是不是从来没告诉你,玄兵阁是我的产业?” “啊?”靳承夏呆了。 其他人也呆了,别说,这个消息比他们突然发现精良的兵器,这兵器还能属于他们的那一刻,都要让他们震惊。 震惊过后又是一阵狂喜。 这还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只要这批兵器生产和售卖的人都是他们的自己人,那完全可以做到毫无破绽的保密啊! 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他们的小郡主! 果然不简单! 第144章 要结多少银钱? 靳文渊最先回过神来,大笑道:“我就知道我宝贝闺女不简单。这下咱们靳家军有福气了。” 众人也是连连称是。 月曦欢俏皮地眨眨眼,“二哥,这下二哥不用担心我办不好此事啦。” 靳承夏挠挠头,脸上仍带着些许憨厚的笑意,“是二哥小瞧你了,欢欢。” 月曦欢转身对着那亲卫小队长说道:“虽说这玄兵阁是我的产业,但行事仍不可大意。你先去仔细探查一番,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告知于我。” “是,郡主放心。”那小队长领命而去。 此时,从他们说到一半时就默默加入进来的靳家的谋士站了出来,向月曦欢微微躬身,“郡主聪慧过人,不过此事毕竟牵扯甚广,那其他势力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是需早作打算。” 月曦欢轻轻点头,眼神中透着一抹坚定,“先生所言极是,我心中已有计较。如今我们当务之急便是将这批兵器妥善安置,同时放出些假消息混淆视听。” “妥善安置的地方我这里己有,负责守卫的人也绝对忠心可靠,至于具体地方在哪,恕我不便告知,还请祖父和父亲还有各位叔伯们见谅。” “没事,不说就不说,二叔只要知道这些精良的兵器能好好的送到咱们靳家军军中,知不知道什么的无所谓。”靳文韬一挥手,完全不在意。 “是啊,小郡主,咱们都是大老粗,没那么细的心思,咱们不知道,还能减少泄露的风险,这是好事。”络腮胡中年男人也说。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都是聪明人,都知道藏兵器的地方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危险,没人对这个结果提出异议。 “大家没意见,我也就放心了。这批兵器我就送到咱们护国公府的是制作精良的兵器,其他的都是和以前差不多的,也就是出自名家,故而值钱一些。绝不会有人怀疑兵器的不同的。” 除了自家人之外的众人听闻,皆佩服不已,暗自感叹这位小郡主的心智果然不简单,想来在知道这批兵器之前,就已经有了所有应对之策了吧。 回到之前,在靳家让人拿着新兵器对练之时,今日所有送了东西来护国公府的掌柜们,都不约而同的聚在一起,他们要去靖安王府拿钱款,可不能让人欠他们家小郡主的银钱。 靖安王府 几个店铺的掌柜的都是一起来的,被靖安王府的门房拦着,他们就说是来取靖安王在他们的铺子里买东西的结款的,门房听说之后把这几个掌柜的安排好,就进府禀告去了。 他也没觉得人家会骗他,毕竟谁不要命了来靖安王府行骗啊。 门房禀告给管家,管家一路往靖安王府内院去,一直到老靖安王和老王妃的正院,才把急行的步子改成稳重的步伐。 管家进院子前整了整衣衫,又在婢女禀告过后,听到堂屋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后,才缓缓走进去。 屋内,老靖安王正坐在榻上闭目养神,老王妃和白灵则在一旁摆弄着茶具,靖安王坐在老靖安王身边,看着不知何处发呆。 管家恭敬地行礼后说道:“王爷、王妃,小王爷,门房那边来了几个铺子的掌柜,说是来取王爷在店里买东西的结款。” 靖安王府因为王妃厌恶下人称呼她“老王妃”嫌把她喊老了,所以府内众人都是按照以前的称呼来称呼王府里的主子的。 老靖安王睁开眼,微微皱眉道:“本王近日并未有什么大笔花销啊。” 老王妃放下茶杯,轻声道:“莫不是有人冒用王爷之名?” 老靖安王点了点头,“先把人带到偏厅好生招待,莫要怠慢了,待本王查清楚再说。” 单惜之想起什么,拦下要退下的管家,说:“父王,他们说的应该不是您,是儿子。” 屋内几人都把视线看向他,老靖安王问:“你什么时候花了大笔银钱买东西了,为父怎么没在府里听说你有添置什么?” 老靖安王妃也疑惑的看着他,这段时间她常找借口让儿子陪她和白灵出门,但他从来没买过东西,都是她买。至于白灵,不过一个被她利用的玩意,可没资格花他们靖安王府的银钱。 “之儿啊,你父王问的也是母妃想问的,你这段时间都陪着母妃,母妃也没见你买什么啊?” 说到这,她眼神狐疑的看向白灵,难道是这个贱蹄子在她眼皮底下勾搭上了单惜之,让他为她花了大笔银钱? 想到这里,她看向白灵的眼神一瞬间就凌厉起来,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白灵感觉到刺人的目光,下意识看过去,对上老靖安王妃那吃人的眼神,不禁缩了缩脖子,根本不清楚自己怎么惹到对方了,只觉得自己日子要难过了。 单勇和单惜之也注意到了她们,只是两个人一个不想理会,一个不想被牵扯,都选择了无视。 单惜之接着说:“今日儿子陪着母妃出门时偶遇了泽曦郡主,因为之前太后赐婚那事,还有……”单惜之瞥了眼白灵,又立马收回视线,“为表歉意,儿子做主给郡主一些补偿。” 单勇点头,“应该的,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靖安王府有愧于她,给她一些补偿也是应该的。” 老靖安王妃嘴唇动了动,有心想说些什么,又怕在外人面前惹了老靖安王生气,会被他下脸子,又把到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 “既是找你的,你自己去处理吧。你的钱不够就去账房取。”单勇挥手让单惜之自行处理。 “是,儿子知道。”单惜之行礼之后,带着管家走了。 被安排在偏厅等待的掌柜几人,茶水刚喝一半,单惜之就带着管家到了。 他们几人对视一眼,一同起身向走进偏厅的单惜之行礼,“见过靖安王。” 单惜之走到主位坐下,这才说:“各位掌柜的免礼,有劳你们上门一趟了。” 锦华的掌柜替大家回话,“不敢当王爷一句有劳,是我等应该的。” 当然是他们应该的,他们小郡主的银钱,自然要他们亲自收回来,再给郡主送去,这样才是好员工该做的嘛! 单惜之不知眼前几人的心思,也不打算和他们闲聊,故问:“不知本王要给各位结多少银钱?” 第145章 丢人现眼的老靖安王妃 还是锦华楼的掌柜上前,拿出几家铺子今日单独记录的账本呈上,“王爷请过目,这是今日泽曦郡主在我们几家铺子购买物件的记录,还有售价,我们都单独记录下来了,全在这里。” 单惜之接过来,仔细查看账本,发现上面记录的物件每一样都是贵重物品,价值千金。 特别是一品墨客的账本,名家字画和孤本,知识类的东西,自古以来可以说都是价值连城。 几本账本看下来,单惜之都有些咋舌了,这没有上百万两银钱,怕是不能结账吧? 泽曦郡主这是想要他破财免灾啊! 单惜之苦笑,他也是受害者啊! 他也是殃及池鱼里的那条鱼啊! 行吧,他没及时处理,他活该! 每本账本都总结了数额,但是全部账本的却没有加在一起算完整,应该是故意留下给王府的账房计算的, 单惜之把账本递给管家,“拿去给账房先生,算好之后把钱取来。” 管家双手接过账本,领命而去。 单惜之不知道,一场风波即将在王府内掀起。 单惜之也没有走,他实在不想回内院面对让他感到压抑的母妃,更不想见到算计他的毒女人。 所以他就在偏厅跟这些掌柜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刚刚账本上看到的物件。 而此时靖安王府的账房处,两个账房先生在算账本,一个先算,一个再算,算完之后两个账房先生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家王爷这是刚回来就把家败了? 上百万两的银钱支出,这是买了什么金贵东西? 这么大的数额,靖安王府也没这么多现银给啊! 要真给,只能直接去钱庄转,这么大的数额,他们是一定要禀报王妃的,要不然他们这些账房,可做不了主的。 账房先生把算完账的账本给回管家,还把他们的顾虑都说了,剩余的就是管家的事了。 管家思虑片刻,还是决定去主院禀告一声,至于主子怎么决定,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老靖安王妃不可置信的看着管家,像是根本没听清他说了啥。 百多万两的银钱,这是买了金山还是银山啊?就月曦欢那个小贱蹄子,怎么敢花掉这么多银钱买东西? 她怎么好意思用他们靖安王府的银钱买东西? 她也配! 贱人! 管家偷偷用余光瞄了眼她的神色,又看了老靖安王一眼,见他除了有些吃惊,并没有什么其他表情,提着的心松了一些。 “禀王妃,奴才说咱们小王爷承诺给泽曦郡主的赔偿,一共花费了有一百多万两银钱,这里是账本。小王爷的意思是,算清楚了就把钱结给那些掌柜的。” “结什么结?!又不是我们靖安王的人买的,月曦欢那贱……那小丫头买的,你让那些掌柜的找她要去。”老靖安王要骂人的话,在老靖安王的注视下硬生生的改了回来。 “这……”管家为难的看着她,这样做不好吧? 这样让护国公府和偏厅等着的那些掌柜们怎么看他们靖安王府? 怎么看他们小王爷?堂堂王爷,说出口的补偿兑现不了,堂堂靖安王府,连给未来儿媳的补偿都拿不出来,这不是让人笑话他们小王爷和王府吗? 管家求救的看向老靖安王,祈求他快点管管王妃,要不然他们靖安王府可就要在京城出名了! 这名肯定不是什么好名啊! 单勇给了管家一个安抚的眼神,毕竟跟了他那么多年的老人了,单勇也不忍心看他被为难。 “行了,你下去吧。就照惜之的意思,账房能支多少就支多少,不够的让人去钱庄取。” “是,奴才这就去。”话落,行礼,管家脚步匆匆的往外走,那着急忙慌的步伐,好似后面有恶狗追一样。 “回来,不许去!拦住他!”曲珺急得要跳脚,一叠声的吩咐下人要拦下管家。 在屋里的下人知道老王爷的态度,不敢听她的话去拦;但也不敢不听话不去拦,否则他们也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大家都不着痕迹的磨蹭着,屋外的人看屋里的下人不着急,他们也就不着急了,就等着有人来救他们。 这不,他们刚磨蹭不过一会儿,老王爷就来解救他们了。 管家已经走远了,还能听到远远传来的争吵声。他听不到的,是靖安王府的两个主子已经杠上了。 单勇看不下去曲珺那副样子,不耐烦道:“行了!成何体统!不过区区百万两银钱,就值得你像个泼妇一样大喊大叫的丢人现眼了?!” 曲珺一听这话,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区区百万两?王爷说得轻巧,这王府上下的开销哪里不需要银子?如今竟这般大手大脚的给出去,日后若是短了用度,王爷莫要再找我哭穷。” 曲珺可不会说不止因为这个原因,最重要的是她着实厌恶护国公府那个小贱人,根本不愿意把属于她的银钱拿去给那小贱人。 单勇冷哼一声,“本王何时缺过银子花?倒是你,整日只盯着这点钱财,小气巴拉的模样,难怪护国公府那边一直颇有微词。” 曲珺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脸色涨红,“王爷这是嫌妾身不会当家了?那这家中之事以后王爷尽可交予他人打理。” 单勇却并不接话,只是对着一旁还在犹豫的下人呵斥道:“傻站着干嘛!都给本王滚出去!” 下人得了令,赶忙一溜烟跑了。 曲珺气得浑身发抖,她咬着牙说道:“王爷今日如此袒护那护国公府的丫头,为了个外人不惜在下人面前给妾身没脸,就不怕寒了妾身的心?” 单勇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本王做事合情合理,如何算的上袒护?惜之和欢丫头既有婚约,迟早是一家人,何来的外人一说?倒是你,你若再这般无理取闹,休怪本王不客气。” 说完便甩袖离去,独留曲珺一人在原地暗自垂泪,心中满是怨恨与不甘。 这桩婚事她根本就不同意! 要不是当初圣旨已下,她接到圣旨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她说什么也要把这件婚事搞黄不可! 想到什么,她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靖安王府的某一个方向。 第146章 邓升之死 单惜之和这群掌柜们不知靖安王府内院发生的事,等到管家拿着半数银票出来,他们就跟单惜之告辞,管家随着他们一起走,还要去钱庄把剩余的钱款结完给他们。 这会,月曦欢完全不知道靖安王府因为她临时起意收下单惜之的补偿而惹出来的一场家庭纷争,她也不知道单惜之因为给了上百万两的银钱出去又遭受了老靖安王妃怎样的对待。 她这会跟家里人试过新兵器,又安排了后续的事情,一天的收获又不错,吃过迟来的午膳后,已经在美美的睡午觉了。 而他更不会知道,大理寺牢狱里的邓升还有邓家人,已经被人全杀了,对她下在对方身上的蛊,邓升也算是解脱了。 月曦欢醒来后,感觉心中莫名畅快,却不知是邓升死去的缘故。她伸了个懒腰,唤来丫鬟梳妆打扮。 此时,靖安王府内却是一片混乱。老靖安王妃气冲冲地质问儿子为何要给出去上百万两的东西的巨额赔偿给月曦欢,靖安王无奈解释,却无法平息母亲怒火。 另一边,处理掉邓升的神秘人手握证据,悄悄潜入皇宫。 原来此人竟是邓升暗中培养的死士,邓升在皇后入宫后就把人给了皇后,这次,也是奉皇后之名前往大理寺再暗中探望邓家人。 没想到却看到了被蛊毒的残害的狼狈不堪邓家人,在邓升的一再命令和请求后,他无奈只能狠下杀手。 死士伪装成宫里的太监,堂而皇之的进出皇宫,进出皇后的未央宫。 未央宫里 皇后听完死士的汇报,手握的死紧,嘴唇被咬出来血珠,胸腔里的愤怒、心痛无法抑制,喉头梗着血沫,她尝到了一嘴的铁锈的血腥味。 她想要发泄,想要质问,想要嘶喊,最终却什么也没做,硬生生的把这一切都忍了下来。 今时不同往日,作为罪臣之女,她没有在父亲倒台后就跟着一起获罪,已是天大的恩典,她不能再这种情况下再被人抓到把柄,让人有机会旧话重提,让皇帝有机会废后。 皇后闭上眼,咬牙忍下心中的万般情绪,却控制不住眼里伤心欲绝的泪水,最终滴落下来,一颗颗,连成串,像晶莹剔透的水珠,落下即无。 一刻钟后,皇后深吸几口气,平复好心里的情绪,才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的悲痛已被冰冷取代。 “此事莫要再提,本宫自有计较。”她对着死士轻声说道。死士领命退下后,皇后独自在殿内踱步。 “月——曦——欢!”皇后一字一顿的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是想要生吞活剥了月曦欢的语气,毫不怀疑,要是月曦欢站在她面前,她绝对会将月曦欢乱刀捅死,再把她坐骨扬灰。 可惜,月曦欢还不知道这件事,更不知道她的想法,她想再多也是枉然。 皇后深知如今她必须重新谋划布局。月曦欢有权有势有靠山,还有诸多朝臣牵扯其中,局势变得错综复杂,她不能急,不能乱,要徐徐图之。 皇后最终想到一个不是好办法的办法,她决定先从月曦欢身边的丫鬟入手,买通一人以获取月曦欢和护国公府消息,以便她为族人报仇。 于是,皇后暗中吩咐亲信寻找合适人选。 只可惜,她的一切想法和手段都将无法实现,不管是买通丫鬟,还是其他的一切,在上元节过后,她都不再有机会了。 月曦欢刚午睡起来不过一炷香时间,就有探子匆匆来报,邓升及邓家人死在大理寺牢狱里了。 月曦欢豁然站起身,震惊问:“怎么回事?不是派了人严加看管吗?!怎么人还能死在大理寺牢狱里?” “回主子的话,咱们确实派了人严加看守着,不过属下们查过了,今日有宫里的太监进了大理寺牢狱,人走后不过半刻钟,邓升以及邓家人全部死绝,无一活口。” 月曦欢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思考。 太监?皇宫里的人。 又是谁的人?谁派去杀邓升和邓家人的? 莲太妃?毁尸灭迹,杀人灭口? 有可能! 小皇帝?报复被操控的人生,洗刷耻辱? 可能不大,他手里能用的人就算有也不多,身边还有摄政王一党盯着他,他应该不会为了必死之人暴露少之又少的人手。 皇后?断尾求生,以保后位? 皇后要是有这个魄力和心机,恐怕在邓升出事第一时间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还是宋贵妃?为了彻底除掉皇后的靠山,不让邓家有复起的机会,干脆先下手为强? 还是有其他人下的手? 这种掌控之外的事情,着实让她不悦。 月曦欢思来想去也猜不出谁的可能更大些,谁没有可能。这种掌控之外的事情,着实让她不悦,眉宇间眼见的开始烦躁。 “去查!必须查出来!”月曦欢冷声道。 不管是谁做的,她都要知道! 就算是意外,她也要确定不是人为的意外! 绝不能让可能出现的意外搅乱了她明日的计划!明日的上元节宫宴必须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还有,封锁消息,绝不能让这件事在明日的宫宴结束前暴露出去!不听话,不能保密的,杀!” “是。” 等人走了,月曦欢才缓和了脸上的杀伐之气。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别以为只有官员手脚不干净,那些看不见的角落里,哪怕只是狱卒、捕快,甚至是守门的门房都好,该贪、能贪,就没有不贪的。只看贪的数量几何而已。 所以月曦欢说出“杀”那个字时,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因为她知道,她手下的人不会乱杀;也因为她知道,那些人,有些是真的该死的。 不该死的,也就不会主动找死了。 “清风,你进宫一趟,亲自去!找月影,盯着宫里各宫的动向,有任何异常马上派人告诉我!漪莲宫和未央宫都要盯紧了,明日事毕前,这两个宫的主子绝不能消失在我们的人的视线下。” “奴婢领命。”清风拱手为礼,然后也匆匆而去。 第147章 学习的压力 月曦欢吩咐完清风,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吩咐道:“木槿,你去大理寺一趟,看看大哥在不在?在的话让他回府一趟。不在的话,你就避开人找徐正扬,让他给大哥安排其他的事情,避开这次邓升死亡的事件,别让人攀咬上大哥。” 木槿领命:“是,主子。” “还有,让徐正扬把大理寺右少卿顶出去当替罪羊,具体他知道怎么做。”月曦欢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去办事了。 “是。”木槿见主子没有吩咐了,行礼之后立刻就按吩咐办事。 月曦欢走回软榻旁坐下,静静清理思绪。 这件事不管是人为还是意外,都要有人为此负责任,当背锅侠。大理寺右少卿是裘冀礼的人,把人顶出去,可以为此次事件找个背锅的人,还能除掉裘冀礼安插在大理寺的人手,可谓一举两得。 至于把她大哥摘出来的行为,完全是因为护国公府树大招风,想要对付护国公府的人不在少数。 不管是世家还是朝臣,她相信,只要有一点可能给护国公府添堵或者扳倒护国公府的苗头漏出来,和护国公府敌对的势力,一定会像疯狗闻到味一样,不顾一切的扑上来,准备咬下护国公府的一块肉。 提前把靳承华摘出来,再找个背锅人,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靳承华成为背锅侠,也可以避免护国公府因为他而成为被人攻讦的一方。 “主子,小少爷来了。”门外木棉朝房内说了一句。 月曦欢闻言,把情绪收拾好,走出去。果然看到坐在院子里的靳承安,在她常躺着的躺椅上躺着。 她心里好奇,真是好久没见到过来她这没有第一时间找她,而是自己待着的靳承安了。 这个因她而提前出生的“弟弟”,不知是不是真的是因为她才提前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从小到大都很黏着她,哪怕曾经有段时间突然疏离她,也没多久就比以前更黏着她了。 现在这般模样,也不知又是遇到什么事了。 月曦欢走到他旁边,低头看他,轻声问他:“安安,你怎么了?” 靳承安听到声音,才睁开假寐的眼睛,看到她下意识的先朝她笑了笑,然后才回答她:“欢欢,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月曦欢好笑的问:“累了?你干什么去了把你累成这样?说说?” 靳承安把她拉到躺椅上坐下,自己却没起身,还是躺着,听见她问,也实话实说,半点没有隐瞒。 “先生说要我下场参加今年的春闱,他说以我现在的学识,是一定能考中的,再参加殿试,有望问鼎状元之位。” “所以这段时间,国子监的先生一直在抽查我的课业,还要应对各种先生布置的课业,写策论、写文章、作诗、还有做先生找来的往年的试题。欢欢,你不知道,我和同窗们每日里都在苦读,之前虽也读书,可哪有现在这般熬人,先生对我期望也太大了。” 月曦欢听他说完,明白了。 这是学业突然加重,先生又给了大压力,每日里天天不得清闲,在国子监的紧张环境下,产生了厌学或者心累的情绪了。 月曦欢轻轻拍了拍靳承安的手,安慰道:“先生对你期望大也是好事,说明你有潜力。不过你也莫要太累着自己了。” 靳承安坐起身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欢欢,我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若能高中,日后就能更好地保护你。可是这学业压力实在太重,我有时感觉喘不过气来。” 月曦欢心中一暖,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安安,我不需要你如此拼命地保护,你知道的,我不弱!在我心里,只要你平安喜乐便好。” “至于你先生说的状元之位,安安无需在意,咱们家不需要一个状元的名头,也不需要你熬累身子苦读,咱们就开开心心的就好。” 靳承安却眼神坚定的说:“欢欢,你懂的,在京城这权势中心,只有拥有足够的权势地位,才能真正护你周全,才能为咱们家出一份力。我也想像兄长们一样,成为你能依靠的人!也想像他们一样,为国争光,为民请命,为家族增加荣耀!” 月曦欢温柔一笑,“安安长大了。父亲母亲该感到欣慰了。” 确实啊,他们家安安,在他们不知不觉中,也长成了这样志向远大的人。她却只希望,她们家安安,能一生平安喜乐,富贵顺遂。 若是这样,她心里的愧疚也就能少些了。 这时,一个婢女匆匆走来,行礼后说道:“少爷,小姐,夫人有请。” 两人对视一眼,靳承安小声对月曦欢说:“定是母亲又要叮嘱我读书之事了,母亲也说我不要太累,和你说的一样。” 月曦欢失笑。 父母爱子,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却也不是所有父母都这样。他们家家大业大,只要孩子愿意,其实功名利禄真没那么在意。 就像她们父亲母亲,大哥是长子嫡孙,那是没办法,二哥进军营,也是从小喜欢。 家里的其他兄长,想走什么路,只要他们选择了,家里都支持,护国公府从不勉强孩子。 所以得知月慈云说出和她一样的话,月曦欢也无意外。 当他们来到墨雅院内,进了房,月慈云果然满脸关切地询问靳承安的学业进展,又叮嘱他不要太累,不要熬坏身体,还从库房里拿出好些珍贵的滋补品,要给给他补身体用。 靳承安谢过母亲,就和月曦欢在一起一直陪着她聊天逗趣到用晚膳的时间。 晚上又是一家人一起吃饭。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靳承安贴心地为月曦欢夹菜,月曦欢则笑着吃下,哥哥们给夹的,也都通通吃进肚子,一顿饭下来,手都不用伸出去几次。 靳琉璃也是,不过也就三哥夹的多些,其他几个哥哥弟弟,也就意思意思几筷子。不过她早就习惯了,她也是享受过的,谁还没有是最小的时候了?但是谁让现在她不是最小的呢。 一顿饭吃完,闲聊一会儿,各自回了院子,月曦欢刚洗漱完,又被叫到了荣远堂。 第148章 压力很大的好吧 荣远堂内,护国公府的男主子们,除了一个因为科举压力过大,最近心情低落的靳承安,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他们现在谈论的事情就是月曦欢午后得到的,关于邓升和邓家人被杀的消息。 靳承华先说了自己知道的,“今日我不在大理寺,因为有其他案子,我在外面。后来回到大理寺时才听说了邓升和邓家人已死的消息,还没来得及问,小妹就派人把我叫走了。” “我回家时,小妹和小七在陪着母亲,因此我也没问到小妹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 “那你可有见到大理寺卿,他有没有说什么?”靳文渊问。 “不曾见到。”靳承华说,“我回大理寺时,徐大人去了牢里查看情况,只叫人给我传了话,说让我负责好手头的案子就行,其他不用我管。” 靳远微皱的眉宇舒展开来,“既如此,你就听大理寺卿的,管好你手里的事,邓家的事不要多问多管,免得惹祸上身。” 靳承华回:“是,我听祖父的。” 恰好这时,月曦欢在长松院的丫鬟下人们的恭敬行礼中进了荣远堂,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月曦欢跟长辈们和兄长们一一打过招呼,这才在她祖父靳远的示意下坐到他旁边的主位上。 月曦欢有些无奈,她觉得大可不必如此! 都是一家人,怎么坐都行!真的没必要每次都把她往主位上让,她只是个小辈啊!压力很大的好吧! 唉! 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别看月曦欢觉得心里压力大,可面上一点都不显,乖乖巧巧的,一点也没有尴尬和不自在,也没有安排事情时的雷厉风行,看着就是小淑女一枚。 靳远笑问:“知道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月曦欢点头,“知道。” “查清楚了?” 月曦欢笑,“什么都瞒不过祖父,刚得到消息,您就让人把我叫来了。” “那就说说吧,也好叫你爹和叔叔、哥哥们都心里有个数,别被人拉下水。” “是,欢欢这就说。”月曦欢转头看向大家,然后看向靳承华,“今日让人叫大哥回来,也是不想让大哥插手此事,还望大哥理解。” 靳承华点头表示理解,又示意她继续。 “来之前刚得到消息,邓家人被杀,是皇后宫里人做的。” 此言一出,大家面面相觑,更多的是惊讶和不可置信。 邓家可是皇后的母族啊!就算获了罪,判了死刑,可是也没有牵连到皇后,她就那么心狠手辣的下毒手杀了她爹娘兄弟姐妹? “皇后心那么狠吗?”靳文韬震惊的问。 他对当今皇帝的皇后没有什么了解,也没什么印象,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狠人啊! “咳咳~”月曦欢假咳两声,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让大家误会了,赶紧补充道:“应该不是皇后下的令。只不过她偷偷派人去看邓家人,嗯,出了点‘意外’的情况,然后邓家人才死的。” 月曦欢说的含糊其辞,对于什么意外更是只字不提,那模棱两可的样子,大家就知道是不好说或者是她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情,大家也都识趣的什么都没问。 靳文砚问她,“那欢欢觉得,邓家人一死,皇后会怎么做?” 月曦欢眨眨眼,假装不明白三叔话外的意思,说:“皇后能怎么做?她现在是罪臣之女,不夹着尾巴做人,还能做什么?” 说是这么说,月曦欢却也不是这样想的。 怎么做? 当然是找她报仇了! 邓升求死归求死,死之前一定把是她给他下蛊,还把他折磨的生不如死的事说出来了。 杀他的人听了,回去复命时肯定会把他为何杀邓升等人的事说给皇后听的。那皇后知道了,还会放过她这个“罪魁祸首”? 不可能的! 从今晚手下回来说的消息就知道,皇后都开始想要收买她身边的人了,恨不得把她立马弄死,为此都把关注太后和后宫的人手撤了,安排来监视护国公府了,就知道她现在对她恨之入骨了。 不过也算歪打正着,把皇后对太后的关注引走了,也方便月影行事,有利无害。 她也知道三叔的意思,不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和她有关,怕她被人寻仇报复嘛,没事!无所谓! 过了明天,皇后也无用了! 一家人还是整整齐齐,团团圆圆的好! 她真善良,居然好心的让他们一家团聚。 靳文砚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试探,丫头心里有数就行,他们在后面给她做后盾就可以了。 月曦欢转移话题,不想让家里人太过关注邓家人的死因。 “二哥,明日宫宴前你领兵把宋家还有和宋家交好的人家都给围了。” 靳承夏不解的看她,“欢欢,围了宋家做什么?更何况没有圣旨和兵符,二哥也没权利擅自调动军队,这不合规矩。” “我有令牌,你拿着我的令牌去,我让人跟你一起去。” 月曦欢也不能让她二哥一个人担风险,派个人一起去,出了什么问题也有人能顶着。 至于他二哥的第一个问题,她拒绝回答!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是等明天大家都知道再说吧。 她又看向靳承繁,“三哥,明日你进宫之后,跟着我的人去找禁卫军统领,让他配合你,把皇宫围起来,不能让后宫的女人跑出去。” 大家都被她的这两个要求搞懵了,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欢欢终于忍不住了,想要现在就夺回帝位,要逼宫? 把大家神色收入眼中的靳远,摇了摇头,只能把话替他们问明白,不然这些人晚上还不得睡不着觉啊?! “欢欢,可以告诉祖父是为什么吗?” 大家的神情不止靳远看见了,月曦欢也看见了,她也是故意的,没给大家心理准备,直接安排,也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不过还好,大家虽然不理解,不明白,却也没有要反对她,阻止她的意思,真不错! “祖父,欢欢说过,上元节宫宴上,欢欢有计划要实施,一旦实施起来,皇宫必乱。” “我这次的计划针对的,不是一个人,太后、皇后、莲太妃,都是我的目标。” “皇后现在不足为惧,太后和宋家有点麻烦,莲太妃的底细是清楚了,但是她到底还有多少人手,我不得而知。所以孙女让二哥、三哥领兵围困,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第149章 想动动嘴,解解寂寞 月曦欢把手里的信息整合起来,把觉得有用的都跟他们说了一遍,当然,她也知道护国公府的信息网和每个人手里的人脉都不一定查不出来她说的这些。 但是他们能查出来是他们查的,她说出来是她说的,这是她对他们基本的信任,她从未把自己置身在这个家之外。 同样的,他们也都是把自己知道的,打听到的消息都说了,有重合的也没事,不同的就要重新查,之前没留意的,说出来之后也同样要留意。 大家一起有来有往的谈论一个多时辰,期间把明日上元节宫宴的事情也讨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嗯,女眷那里,当然要身为丈夫的靳家三兄弟亲自去说了。 那些夫妻之间的话家常,小孩子不便参与。 等到差不多了,已到亥时初,靳远便打发众人回去。 三位长辈一走,靳承华三兄弟看着月曦欢,靳承华说:“去大哥的院子坐坐?” 虽是问句,但月曦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吧,好像不去不太行。 “先说好,没有好吃的我可不去。”月曦欢傲娇道。 靳承华好笑的问她:“你想吃什么?” “好吃的。”没毛病! 靳承夏斜睨她,“哼!让你晚饭不吃饱,现在知道饿了吧?!” 月曦欢上前抱住他的胳膊,“看二哥这话说的!难不成我晚饭吃饱了,现在就不能吃好吃的了?更何况,想吃好吃的,可不一定是饿了。” “嗯,不是饿了,是馋了。”靳承繁立马接了一句。 “三哥!”月曦欢跺脚,有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 好吃的谁不喜欢? 她想吃好吃的,怎么能是馋了呢? 她就是嘴巴太寂寞,想动动嘴,解解……解解寂寞! 她这样,三兄弟都轻笑出声。 “放心,少不了你吃的,再让人去把小七和琉璃叫来,一起聚聚,也让小七适当休息。” 几人一边往靳承华的院子走,一边说。 “大哥是要给安安开小灶吗?”月曦欢问。 “小七学问不错,生在靳家,对时事和政事也知道的多,从前跟你混迹京城,对百姓民生也有了解,比那些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要是愿意问我,我也能跟他说一些;他要是觉得不需要,我们也不必给他太大压力。” “大哥你知道了?”月曦欢有点小纠结。 家里兄长们都忙,长辈们也忙,她还以为大家没发现靳承安的状态不对呢,没想到大哥都知道啊。 “他天天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什么样我们还能看不出来?我去国子监问过小七的先生了,小七是有问鼎状元之能的。只不过国子监里有些人说话不中听了些,倒叫小七多思多虑了。” 靳承夏也接着说:“是啊,小七最是单纯直率,半点心思藏不住,这些日子人可见的话少了,我们都看出来了。这不是想着他喜欢黏着你,有事会和你说,我们也就装作不知道。” “二哥说的对。我们想着小七有事肯定和你说,以你的性子,怎么也能给他开导好了,没想到他这次还真的憋的住,愣是没开口。” 说话间,靳承华的院子到了,刚好靳承安和靳琉璃也刚到,这人就齐了。 进了院子,灯火通明的院子里,丫鬟小厮早把一切准备好了。 吃的、喝的,美味的食物,诱人的零嘴,醇香的佳酿,清香的茶水,准备的是真齐全,看来这次聚会是早有预谋啊! 靳琉璃看到好吃好喝的,眼睛都放光了,快步走上前,也不用人伺候,自己动手拿着就开吃。 靳承繁看她那样,简直没眼看! 这哪还有一点点女孩子的贤淑端庄? 还有这么多下人在呢,也不学学欢欢,太丢人了! 他实在忍不住了,说:“靳琉璃,你能不能慢点?看看你还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吗?” 靳琉璃对他翻了个白眼,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靳承华摇了摇头,挥退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只留下他的贴身小厮在旁边伺候着。 下人们一走完,月曦欢也撒丫子走到靳琉璃旁边,一屁股坐下,把手拿着帕子随便擦了擦就开吃。 她这样,看的几人好气又好笑。 靳琉璃瞄着靳承繁,一眼又一眼,意思明显的不行:看,又不是只有我这样,怎么不见你说欢欢? 靳承繁被她看的不自在,瞪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跑到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 “哼~”靳琉璃冷哼一声,也不理他,专心于手里美味的小点心。 靳承安挨着月曦欢坐下,看她吃的欢快,还把清茶给她放到手边,换来她甜甜的一个笑,他也就高兴了。 “咳嗯~”靳琉璃假咳一声,瞪他一眼,靳承安无奈,同样也把一杯清茶放到她手边,靳琉璃这才移开视线,放他一马。 靳承华跟两个弟弟拿着杯子,倒上佳酿,慢慢的啜饮着。 他们大的兄弟几个,各有各的职责所在,平常时间能聚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多。不说靳承夏和靳承繁在边关抵御蛮族,就说老四行商在外,回家时间也不定时,老五和老六在欢欢的封地江南郡,已经有几年不曾回来了。 像现在这样,兄弟姐妹聚一聚的时间,也就他们在京城里的几个才聚的多些。 过了酒瘾,靳承华三人才放下杯子,看向三个吃的开心的弟妹,不由失笑。 靳承华问靳承安,“小七,最近可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靳承安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大哥多虑了,学业之事,我尚可应付。” 靳承华轻轻挑眉,目光带着几分探究:“真的?那为何今日瞧你心不在焉,连最爱的糕点都未曾多动几口。” 靳承安眼神微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月曦欢,月曦欢正吃得满嘴都是碎屑,看到他看过来,含糊不清地问道:“安安,你不吃吗?这个可好吃啦。” 靳承安扯出一丝笑容,刚要说话,靳承华却似有所悟地开口道:“莫不是因为小五小六许久未归,你思念他们所致?还是说……”说到这里,他故意拖长了音,目光扫向月曦欢,“是有其他心事?” 靳承安心中一惊,赶忙说道:“大哥多想了,只是快要春闱了,略有担忧罢了。” 靳承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春闱你尽力而为就好,平时只管安心读书便是。不过若是有其他事,也莫要瞒大哥。” 靳承安忙不迭地点头应下,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只盼着话题就此打住,莫要再说下去了。 他今日刚跟欢欢说了这事,要是让欢欢知道他骗她,或者没对她说实话,定是要跟他生气的。 第150章 一点没有兄弟爱了 靳承夏看了他大哥一眼,不明白他怎么不说了。 不是说国子监里有人传小七的学问不如别人,所谓的“状元之才”也是名不符实吗?还说他就算学问没别人好,靠家世也能获得‘状元之位’。 说的人多了,传的人也就多了,这不就传到小七耳朵里,让他听进去了吗? 这傻小子,还真怀疑自己的学问是不是真的没有那么好,也没怀疑人家是故意传这些话是想毁了他的,怎么就这么傻呢?! 他也不想想,他要是真没有那学识,他国子监里的先生敢说他“有望冲击状元之位”?傻不傻呀?! 看他这段时间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模样,指不定背后传出谣言之人怎么高兴呢。 毕竟几句流言就能打击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谁不高兴? 靳承夏见兄长不说,他脑子一转,看了跟靳琉璃一起吃的正欢,还嘀嘀咕咕的月曦欢一眼,又看看一脸心虚不自在的靳承安,心下一笑,就有了主意。 靳承夏看着靳承安,笑着说:“小七啊,二哥听说你在国子监被人针对了是不是?你要是被人欺负了,可要跟我们说,我们肯定给你做主!” 月曦欢手里动作一顿,嘴里的美食突然就觉得不是那么美味了。 靳承安睁大眼睛瞪他,说的好听,别以为他没听出来二哥话里的幸灾乐祸!这是笑话他被人欺负了? 他有心想说些什么,又有所顾忌,最后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瞪着他不说话。 靳承华和靳承繁倒是看到了在靳承安身边吃东西的月曦欢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正用帕子擦手呢。 那没有表情的脸上,让两位兄长,哦不,是三位兄长,毕竟搞事的靳承夏也时刻关注这里,他们心里为小七默哀,这是不止没说实话,还忽悠人了吧? 啧啧啧…… 月曦欢终于把手擦干净了,靳承安也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危险,一下子就转过头,跟月曦欢来了个面对面的对视。 完了! 这是靳承安心里的想法。 倒是月曦欢在对视上的下一秒,就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脸,然后,手就有意识的,一把揪住了靳承安的耳朵。 “疼疼疼疼疼……”靳承安一瞬间就喊出来了。 月曦欢无视他喊疼,问他:“小七呀~你跟姐姐说说,二哥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月曦欢神色柔和,就连说出口的话都是温温柔柔的。 可就是这么温柔的语气,却无端的就是让人觉得有些心慌害怕,这里特指被揪住耳朵的靳承安。 其他人虽没有这感觉,却也有种汗毛要竖起来的感受,只能说,他们娇娇软软的小妹,温柔起来真的要命! 靳承安一手握着她揪着他耳朵的手,一手试图拯救他被揪住的耳朵,苦着脸看向月曦欢,小声说道:“欢欢,我错了。你别听二哥瞎说!二哥他骗你的,我在国子监好着呢,没人敢欺负我。” 月曦欢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耳朵,嗔怪道:“小七,你当我傻呢?若真无事,二哥为何那般打趣你?大哥今晚怎么这么晚还把咱们聚在这?” 靳承安求救般看向其他几位兄长。 靳承华轻咳一声,开口道:“小妹,小七他也是怕你担心才不说的,这些在国子监不过是同窗间几句谣言罢了,谣言止于智者,他也并未真的受到欺负。” “是啊,欢欢,何况国子监还有先生们,你也知道的,他们不会放任不管的。”靳承繁接到弟弟的求救,也只能开口替他说好话。 “要我说就是小七太过软弱,要是我,把人打一顿,再让国子监的先生出面管教一番,也不至于自己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最重要的是,欢欢,不是二哥说,小七是不是没和你说实话?他骗你了吧?” 靳承安:“二哥!” 靳承华无奈:“老二。” 靳承繁无语:“二哥……” 靳琉璃:……吃吃吃……看戏看戏看戏…… 月曦欢挑了挑眉,把揪着靳承安耳朵的手,更是加了些力道,后者又开始一个劲的喊疼,一边喊疼一边还在好言好语的解释,心里恨得不行:二哥太坏了!他一定要跟父亲母亲说!让他们管管二哥! 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欢欢,我没骗你!真的!我真的是因为压力大才这样的,和别人传的谣言没关系。” 月曦欢把他扯远了一些,“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怎么没和我说国子监有人传这么恶毒的传言?还怪在先生布置的课业上?还敢说不是故意骗我的?”说着,手里的力道又加了一分。 “哎呦!疼!欢欢,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还有呢?” “我有什么事都和你说,再也不忽悠人了。” “你最好是!要不然……”未尽之言,尽是威胁。 “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因为怕你担心,就骗你瞒你了!” “这还差不多!” 说完,月曦欢放开揪着他耳朵的手,靳承安忙不迭躲到靳承华身边,看她的眼神充满后怕。 “既是如此,那小七以后有事可不许再瞒着我。”月曦欢眼神扫过众人,“咱们兄弟姐妹之间本就应坦诚相待,哥哥们和姐姐也是一样的,有事可不许瞒着我。” 大家纷纷表示不会。 妹妹这会威力太大,他们还是顺着些好。 这时,靳承夏笑嘻嘻地凑过来,“小妹莫气,今日我得了一块极好的玉佩,送与小妹把玩可好?” 说着拿出一块成色和水头都极好的玉佩,放在月曦欢眼前晃。 月曦欢看了一眼那精美的玉佩,哼了一声,“这次便算了,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们瞒着我事情,可不会这般轻易作罢。” 众兄弟相视苦笑,深知小妹看似娇软,实则聪慧伶俐得很呢。 他们也是这几日才知道小七的事,又花时间调查了谣言源头,本以为小七会跟她说,谁知道他也瞒着她? 这会儿都让欢欢觉得他们是商量好的一起瞒着她了。 这可太冤枉他们了! 不过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没见小七样子凄惨又好笑吗?! 面对兄长们看戏的眼神,靳承安一个个瞪了回去,真是! 一点没有兄弟爱了! 第151章 经验之谈 靳承安的瞪视没有让靳承华三人害怕,反而把靳承夏逗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小七啊,不是二哥说你,你要是对外人也有这脾气,那些人不早被你收拾了?”靳承夏笑他。 “二哥说的轻巧,国子监里多的是身份不惧我的人,我就是再凶,人家不还是不怕我?”靳承安心知肚明,他被针对,除了先生们看好,学问好,未尝没有家世的缘故。 针对不了护国公府,挑他这个软柿子捏捏,不也能让那些人过过瘾? “轻不轻巧的,你换我或你三哥去,你看看那些人敢说个屁!” “老二!小妹她们还在呢!”靳承华瞥他一眼,对他嘴里粗俗的言语很是不悦。 靳承夏看了两个妹妹一眼,看她们在那挤眉弄眼的挤兑他,立刻移开视线,转开头。 靳承繁一杯酒一杯酒的喝,这么好的酒,能喝一口是一口,好酒难得,喝够本才行。 靳琉璃发现了,拿胳膊肘杵了月曦欢一下,“看三哥,好像没喝过好酒一样。” 月曦欢吃着东西抬头看去,劝道:“三哥,你慢点喝,少喝点,吃点东西再喝,这样不伤胃。” 靳承繁听了月曦欢的话,放下酒杯,抓了块糕点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这酒确实好喝得紧,一时没忍住。” 众人见状都失笑。 靳承夏也说:“这酒确实好!我们在军中可喝不到这样的佳酿,也不能喝酒。也就回了京城,喝的酒才多些。” “二哥、三哥喜欢的话,我那里有些好酒,哥哥们自己去挑,或者我让人给你们送去也行。” 靳承夏和靳承繁俱是眼睛一亮,一同道:“喜欢,我们自己去挑。” 说完,哥俩相视一笑。 他们哥俩在军营里都过成糙汉了,跟着一群兵痞在一块生活,习惯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荤段子都听会了不少。 别说,回了京城一时间还真是怪不习惯的。 在军营是真锻炼人,就连俩人的酒量都练出来了,就是酒是难得喝,战时禁止饮酒,平时也是不许的,也就难得休假或是打了胜仗庆祝的时候,才能解解馋虫。 回到京城,也不是想喝酒就能喝的,不然还不得被长辈们唠叨死。 不过要是欢欢送的就不一样了! 欢欢送的,长辈们知道了,除了让他们不要一次性喝太多,就算他们喝醉了,也不会被罚的。 这都是他们的经验之谈。 两人心情一好,酒壶里的酒少的更快了。 这时,靳承华轻轻皱眉,看向靳承繁说:“三弟,今日这酒虽好,但也莫要贪杯,毕竟咱们还有正事要谈。” 靳承繁忙不迭地点头,咽下口中食物后说道:“大哥说得是,我险些忘了。” 靳琉璃好奇地问道:“大哥,是什么正事呀?” 靳承华环视一圈众人,缓缓开口:“如今护国公府看似繁荣,但背地里却总有人对咱们家动手脚。其他事也就算了,你们现在都是大人了,还是要知道一些咱们府里的情况的,所以我也就不瞒你们了。” 这话也就是忽悠两个什么都不懂得人的。 护国公府什么处境,现在什么情况,在坐的也就靳承安和靳琉璃不清楚,说这些就是为了给他们提个醒,让他们有心理准备。 不过听到这话,大家脸上的笑容还是渐渐消失,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靳琉璃放下吃食,冷哼一声:“哼,定是我们护国公府势大,让那些眼红我们护国公府的人坐不住了。” 靳承安握紧拳头:“那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 月曦欢偷偷看他们俩,为了表示自己也是也跟着附和:“二姐和安安说得对,不然我们好好筹划一番?” 靳承华无奈,暗自瞪她,不省心的丫头。 又看着靳琉璃和靳承安,“什么也不用你们做,你们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告诉你们就是让你们心里有个数,出门在外的时候莫要着了人的道,别人说什么信什么,傻乎乎的让人骗。” 靳琉璃撇撇嘴,小声嘟囔着:“大哥总是把我们当小孩子。” 靳承安也有些不服气:“大哥,我们也能为家里出份力的。” 靳承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琉璃,承安,你们不懂这其中的险恶。那些暗中使坏之人手段极为阴险,稍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 这时,靳承繁也开了口:“小七,琉璃,大哥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先按大哥说的,出门在外的时候,多留意着些周围动静便是。” 靳琉璃和靳承安对视一眼,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应下。 靳承华见状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话题一转:“明日上元节宫宴,你们自己注意一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紧紧跟在长辈身边,别自己乱走知道吗?” 靳承安担忧地看着他,问:“大哥,你专门说出来,是不是上元节宫宴有什么事要发生?” 靳承华安慰他,“一直以来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上次的年节宫宴,你们也看到了,多的是人盯着咱们,所以这次的宴会怕是也少不了阴谋算计。” 靳琉璃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怕什么,有大哥在呢。” 靳承华宠溺地笑了笑,只是眼神深处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月曦欢和其他俩人都不做声。 其他俩人是真不知道明日的宫宴会发生什么事,月曦欢却不同。她不仅知道,还是她一手策划的。 不过就算这样,她还是没想过现在就说出来,总觉得会破坏她在兄长们心中的形象,也难以启齿。 好在,靳承华也只是为了给两个不知内情的弟妹打个预防针,也没想着对着小妹的计划追根究底。 靳承夏和靳承繁也是这么想的。 小妹愿意说自然就说了,不愿意说就算了,他们可不忍心逼她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一晚上的时间,过了今晚,明天他们也就知道了。 说了这事,所谓的正事也就说完了,兄弟姐妹六人,又是一阵好吃好喝的,月曦欢还在靳承夏和靳承繁的诱哄下,让人拿来了三坛不一样的好酒,成功把他们几人都喝醉了过去。 第152章 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兄弟姐妹六人,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喝到最后,就连持成稳重的靳承华也不例外,都倒在了院子里。 给各自的丫鬟小厮看的又着急又无奈,最后大家把眼神都给了清风清月二人,希望她们俩能拿个主意。 至于劝,这不是劝了主子们谁也不听他们的嘛?! 清风清月对着这些翻了个白眼,看她们做什么?她们主子不也喝醉了? 想是这么想,清风清月还是上前,想把抱着她们主子的小少爷和二小姐扒拉开。 奈何,喝醉的人力气是真大,还不讲理,她们在这扒拉,两位主在那较着劲的用力抱,把她们主子抱得哼哼唧唧的喊疼,他们还嘟囔着吵着她们主子是谁的。 把她们都扒拉出一身汗了,最后清月实在忍不住了,对那群就在那干站着看戏的下人说:“我说,你们别干看着啊,倒是来帮忙啊!” 下人们听到清月的话,这才如梦初醒般纷纷上前。 可是醉酒的几人就像黏在一起一样,好不容易分开一点,又紧紧相拥。清风急得直跺脚,喊道:“小少爷,二小姐,你们醒醒呀。” 然而并没有任何作用。 反倒是靳承华的小厮言书、言墨更快一些,把坐在地上半趴在石凳上的靳承华很快扶了起来。 不得不说,喝醉的大少爷也和清醒的时候格外相同,安安静静的,看起来真是乖巧极了。 跟他不同的,就是就是靳承夏和靳承繁,两人喝醉了也不老实,小厮去拉他们,还得小心他们的拳头,可苦了两人的贴身小厮了。 这时,大管家匆匆赶来,看到眼前混乱的场景也是一阵头疼。 他还在想着办法想让小主子们醒过来,听到消息的几房长辈都来了,荣远堂没人去打扰,老国公年纪大了,没人敢扰了他休息。 月慈云几位女眷都是披头散发的,就是衣裳整齐,靳文渊三兄弟倒是还正常,但看的出来匆忙。 月慈云走到月曦欢三人身边,担心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喝的这么多?都喝醉了。” 地上好几个酒坛子,还有几个酒壶,满院子的酒味,熏人的很。 清风在一旁回话,“回夫人,主子们从老国公院里出来就聚在大少爷院里了,也没什么事,就是主子们馋酒了,贪杯喝的多了些。” 清风也没说错,就是馋酒了,只是没说馋酒的是二少爷和三少爷罢了。 毕竟说出来,两位少爷怕是少不了一顿打。 到时候还要她们主子求情,作为主子的心腹,清风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帮主子省去这个环节。 靳文渊走到靳承华身边,低头看被小厮扶着坐在石凳上的大儿子,啧啧有声:“啧啧啧,真是稀奇!老大还有醉酒的时候呢?!真不像他!” “馋酒的是老二和老三吧?老大和小七几个可不像馋酒的人。” 靳文韬这话没人敢接,他们总不能出卖主子吧?不看郡主身边的人都没说出来吗? 当然,靳文韬也不用他们回答。 月慈云三妯娌还在致力于把抱得难舍难分的三人分开,其他人看着她们好笑又无奈。 靳文砚突然心生一计,让人取来凉水,让人把帕子浸湿,然后朝着几人的脸上覆了上去。冷水刺激之下,几人终于解了一瞬间的酒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脸茫然,倒也是分开了。 靳承华最先清醒过来,看到众人围在周围,又看看同样衣衫凌乱还醉意朦胧的兄弟姐妹们,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轻咳一声,带着些许尴尬说道:“让父亲母亲还有几位长辈担心了,这么晚还劳烦您们过来,是我们的不是。” 靳文渊摆摆手,“行了,刚刚喝醉也不见你有这么多礼,没事就行。”说罢,走到月曦欢旁边,和蔼的问:“欢欢,可还难受?琉璃,你呢?” 月曦欢和靳琉璃看起来呆呆懵懵的,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看着靳文渊就是又点头又摇头的。 秦蓉音上前拉过月曦欢二人的手,眉头微皱,担心道:“这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冻着了?快让她们回去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杨芙一听这话,把女儿扶起就走,“行了,先送孩子们回去,要不真染了风寒可不好。” 月慈云又跟院子里的下人吩咐,“今日之事莫要外传,都散了吧。” 其他人虽还有些醉意,但也知道失态了,也都顺从的被人搀扶着走了。 清风清月对视一眼,暗自松了口气,这场闹剧总算是收场了,俩人赶紧接过自家主子,抱起就往梧桐院走。 翌日一早,宿醉的月曦欢起来时,头昏脑胀,还感觉头痛欲裂,难受的紧。 “来人。” 木棉木槿闻声,带着小丫鬟们,拿着一应洗漱用品进来,把月曦欢伺候好,又上了早膳。 月曦欢边吃边问:“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一早起来有些喝断片了,就记得二哥三哥哄骗着让她们喝酒,到后来喝了多少都不记得了,怎么回来的也没什么印象。 木棉替她布膳,木槿回答:“昨夜里主子和几位少爷小姐都喝醉了,是几位爷和夫人去了才把您们弄醒,让伺候的人带回来的。” 月曦欢筷子顿住,“还惊动父亲母亲了?” 木槿回:“不止,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三夫人,都去了大少爷院子。” “那今天不得有人挨罚啊?” “那倒是没听说。”木棉放下筷子,也说:“一早上也没听少爷们院里传出来什么消息,怕是这件事就这么过了。” “那就好!要不然我也得被罚了。” 那倒不至于,木棉木槿同时想。 其实他们都清楚,喝醉酒这事就是有人被罚,也不可能是她受罚。 月曦欢吃完早膳,放下筷子,吩咐她们:“去吧,今日还有场硬仗要打把事情和人手安排好,母亲她们身边都换上我们的人,武功不说比得过你们,也得能护着我母亲她们。” “是,主子放心。清风一早就传信出去了,今日夫人身边侍候的人都换成暗卫营的人,绝不会让夫人们出事的。” 如此,月曦欢也能安心些。 第153章 尖叫连连的慈康宫 月曦欢深知今日宫宴便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当然,要是她的对手们有魄力,就另当别论了! 要是今日她的仇人们忍不住动兵戈,那她血洗皇宫乃至血洗京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旦事发,各方势力都会暗中较劲,在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情况下,谁人不赌? 月曦欢吃完早膳,往院子里的躺椅上一躺,开始养精蓄锐。而清风几人,则现在就开始把今日她需要穿搭的衣裳首饰都收拾出来,争取要出门的时候不需要主子多等就能装扮好。 她们准备的时候,还问了月曦欢的要求,“主子,今日想要穿什么样的衣裳?” 月曦欢想都不用想,直接回答:“把那新做的红色骑装备好就行,首饰就不用太多了,要不是怕母亲念叨,今日跟哥哥们学束冠也是可以的。不过我怕母亲念叨,咱们还是简单些好。” “把玉器的首饰都不要,换成金银的,真动起手来,还能当个暗器用。” 几个丫鬟一听,暗自失笑,却也听话,不劝她。有用和保命的东西,总比中看不中用的好! 在月曦欢几主仆做准备的时候,护国公府的其他人也都在做着准备。 靳承夏和靳承繁一大早就被靳远派人叫醒了,用过早膳就被打发去按照之前说好的安排去行动。 靳承夏需要先去靳家军的军营驻扎地,把人调动好,时间到了就能凭借月曦欢给的令牌进入京城,把宋家和其他人家都给围了。 靳承繁则是跟着上朝的靳远他们进宫,然后再避过其他人的眼线去找禁卫军统领,和他先沟通商量好行动安排。 其他人也是各有各的安排,这就不需要月曦欢去管了,都是千年的狐狸,比她更会安排好一切。 月慈云那里,月曦欢也跟她们通过气了,已经告诉她们今日宫宴必会出事,让她们有心里准备的同时,也需要她们配合。而且换了她们身份侍候的人,也是需要征求她们意见,月曦欢可不会自作主张。 在护国公府所有人都有所准备的时候,京城还是喧嚣热闹,繁华不减;皇宫里更是忙忙碌碌,所有人都在忙着装扮皇宫,为今日的宫宴做准备。 同样的,教坊司的乐人和舞姬也在准备,还有专门为太后准备的“戏子”们,都在忙着为上元节宫宴的表演准备着。 时间一到,宫宴如期而至。 护国公府女眷都身着诰命服制,月曦欢舍了郡主服制,穿上了艳红色的骑马装,却也在外面加了一件同色系披风掩盖利落的骑装,不至于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内里的装扮。 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最后还是都用发带束在了身后,简简单单,干净利落。 为此靳琉璃还好一阵羡慕,她也不想穿裙装,她也想穿骑装,看着就英姿飒爽。 可惜,她不是月曦欢,她这想法一出来,就被杨芙无情镇压了。 在清辉殿之中歌舞升平,众人各怀心思时,靳承夏已经用月曦欢给的令牌,带着之前跟随他们回京的靳家军众将士,按照月曦欢的嘱咐,把承恩侯府宋家和与之交好的人家都给围了。 京城里的百姓因为靳家军进城还引起一阵骚乱,不过很快就被靳承夏派人随便找了个护卫京城安全的理由安抚住了。 百姓信不信他们随便找的借口靳承夏不知道,但他知道百姓是信任靳家军,信任护国公府的,所以他行事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让手下的士兵们按照月曦欢提供的名单,把名单上的人家都围了。 这些人家是如何不满反抗的暂且不说。 而与同时,还有一人领着单家军营里的一部分人,也悄无声息的进了京城,他们的目标和靳承夏不同,他们围的是摄政王府还有与之有关的人员府邸。 这群人是密而围之,都没有穿军服,只是穿了便装的士兵们,不动声色间就包围了这些地方。 裘天赐知道今天泽曦郡主的一部分计划,一早就去冀北军找了信任的孙家军老将,还有愿意跟随孙家军的将士们,让他们监视归顺裘冀礼的士兵们,也要在他们有动静时,拖延住他们。 待他安排好一切,自己又回了摄政王府,守着摄政王妃孙氏,等待结果。 按理来说,摄政王府的人也是可以参加宫宴的,但这不是孙氏是个顶级恋爱脑嘛,裘冀礼怕她坏事,也怕她被有心之人蛊惑,跟他离心,出远门之前,三令五申,千叮万嘱了好多次,让她不许出门,也不允许裘天赐出门。 这女人被裘冀礼的甜言蜜语,还有跟她之间的床笫之欢的双重蛊惑下,什么都答应了。 所以宫宴这类的,摄政王府是真的没人参加;所以裘天赐时常出门,才被孙氏怀疑,还差点被传给裘冀礼知道。 清辉殿内,月曦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 皇后盛装出席,每次看向她时,眼里都带着一抹不容忽视的冷意。 莹妃身着淡雅宫装,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偶尔与月曦欢视线相交,都会不自觉的露出恭敬之色。 月曦欢则四平八稳的坐在位置上,偶然的对视,看莹妃也像看陌生人一样,每次都是一秒移开视线,好像真的不认识此人一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突然,一位舞女旋转至大殿中央时,猛地倒地抽搐,瞬间脸色发黑。 众人惊恐万分,乱做一团。 高台上的帝后也变了脸色,帝后身边贴身侍候的人喊着保护皇帝皇后。趁此机会,莹妃默默地退出后妃群,带着她的宫女隐退出去。 恰在此时,有宫女形色匆匆从殿外跑进殿内,一脸的惊慌失措,惊恐异常。 “奴婢见过皇上,太后……太后出事了!” 一言出,满殿寂静,一瞬之后,众人都震惊不已。 不是说太后身子不适不来宫宴吗?怎么现在还出事了? 小皇帝月启更是脸色巨变,着急问:“太后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那宫女把头磕在地上,声音颤抖道:“皇上,奴婢不知。奴婢听到慈康宫内尖叫连连,还有重物碎裂之声,很是吵杂。奴婢担心太后安危,所以前来禀报。” 小皇帝听完之后,心中焦急,抬步走下御座,“去慈康宫。” 第154章 靡靡之味 小皇帝走了,后宫诸妃嫔也跟着走了。可按理应该跟着走的皇后,却独独留在了后面。 月慈云等有身份的诰命夫人和皇族宗室夫人们,也都站起来跟着往慈康宫走去,可月慈云快走到大殿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皇后走在最后,最后停在他们家欢欢面前。 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稳坐如山的月曦欢,眼里恨意翻涌,又被她压下,只冷冷问:“泽曦郡主不跟着去看看吗?” 月曦欢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在她面上梭巡一圈,又面无表情的收转视线,还拿着杯中的果酒闻了闻,没喝,转着圈的把玩。 直到感觉皇后快要发怒,才悠悠道:“皇后娘娘说笑了。慈康宫是后宫之地,有皇上、皇后娘娘还有众位娘娘,以及诸位夫人前去就行了,我一小辈,岂敢乱入后宫?” “不过……”月曦欢话音一转,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后,“皇后娘娘还不走吗?皇上都走了好一会儿了呢。” 皇后还想说什么,对上护国公府其他人那锋利如刀的眼神,加上她现在处境确实不好,最后只能恨恨地看了月曦欢一眼,这才带着人往外走去。 可是身后那些让她感觉如芒刺背的视线,让她想忽视都难!她咬紧牙关,袖中的手握紧,走的更快了些。 月曦欢坐在座位上,对上那些没能跟着皇帝走,留下来的朝臣还有他们家眷隐晦的打量目光视若无睹,只在心里算计着时间。 月曦欢默默数着心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给了长辈们一个安抚的眼神,便缓缓起身。 周围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她身上,她却毫不在意,莲步轻移向着殿外走去。 走出大殿,禁卫军统领等在殿外,看见她立刻上前行了一礼,“属下见过郡主。” 月曦欢颔首,望向后宫方向,“我三哥没和你在一起?” “三少将军领着兄弟们围了后宫,让属下带着其他人来这里听候郡主差遣。” “御林军呢?” “郡主放心,御林军听令调动,没有命令之前,他们不敢妄动。”禁卫军统领跟着月曦欢的脚步,往后宫走,身后是盔甲着身的禁卫军们。 刚走出殿门不远,他们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喧哗声。 月曦欢抬头眺望,眼里无波,“让人去通知御林军里我们的人,看好其他御林军,妄动者,杀。” “是,属下这就让人去办。” 禁卫军统领卓应堂转身跟后边跟着的一个禁卫军吩咐两句,那人立即领命而去。 而此时,皇帝等人已经赶到了太后的慈康宫。 慈康宫内混乱不堪,太后衣裳零乱,还有几个年轻男子衣不蔽体,地面上破碎的衣裳布条、碎裂的瓷器碎片、难闻的靡靡之味,无一不在向赶到的众人诉说着慈康宫里发生了什么。 皇帝站在那里,难以置信又愤怒难当,脸色铁青。众嫔妃们则是掩面装作惊恐,实则心中都好奇又鄙夷,唯有宋贵妃脸色苍白,震惊、愤怒、怀疑、等等情绪交织在心头,导致她一时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跟来的夫人们,更是人人色变。既后悔跟来看了这龌蹉事,恐会惹祸上身,性命不保或是连累家族;又庆幸她们跟来的人多,法不责众,想来太后和皇帝也不能把她们都杀了。 月慈云和其母老庆阳王妃站在一起,看着这一幕,眼睛微闪,跟人群中两个妯娌对视上,心里同时生出一个想法:这就是欢欢言之凿凿的今日定会发生的事故?难道是她们家欢欢做的? “母后!这是怎么回事?您这是在做什么?!”小皇帝回神后,脸色奇差,开口就是质问。 他怎么也没想到,慈康宫出的事竟是太后与人有染?! 简直!简直大逆不道!不成体统! 太后神色惊慌,羞愤不已,但还是辩解道:“皇帝,哀家什么都没做!哀家是被陷害的!” 太后也知道这事被人看见,她做没做都不清白了,但是只要她不承认,只要她不承认她做了对不起先帝的事,凭借皇帝是她的儿子,凭借她是太后,其他人也休想拿她怎么办。 而姗姗来迟的皇后已经把慈康宫内的景象打量完毕,她强忍着嘴角的笑意,上前说道:“陛下,这等丑闻实在有损皇家颜面,臣妾以为……” 皇帝怒喝一声:“住口!还什么都不知道,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一事再说。” 这时莹妃带着一行禁卫军和太医进来。 皇帝皱眉,不悦看向莹妃,“你这是干什么?” 莹妃行礼后从容答道:“陛下,此事蹊跷,臣妾担心有人蓄意谋害太后名声,特叫来巡逻的禁卫军协助调查,以还太后清白。” 皇帝沉思片刻,默许了。 禁卫军走进慈康宫查看线索,莹妃则趁此无人关注她的机会,走到无人注意的角落把一抹小小的黑色暗影收回身上。 然后她假装她查看完情况回到小皇帝身边,说:“皇上,这些男子貌似都与太后……”莹妃停顿一下,看皇帝脸色不对,立刻接着说:“臣妾以为,太后不是那般为人,恐是被人算计陷害,会不会是被人下了药物所致?要不,让太医给太后瞧瞧?” 皇帝一听自然同意,他也希望太后是被人算计陷害的,如此后面的局面他才能有办法挽回来。 太后也是同意的,虽然她之前也看过太医,但自从她做了这事之后,她怕被人发现,已经一个多月两个月不曾瞧过太医了,要是这次真的能查出是被下药,或者太医懂事些说些有利于她的话,她就可以把自己摘干净了。 可惜,只能说他们都真的太天真了!没有万全之策,月曦欢怎可能对太后动手? 她要做,就做一击毙命。 太医上前给太后把脉,所有人都静静的等待着,偌大的慈康宫,一时间落针可闻。 那几个与太后欢好的男子,一个个瘫软在地,神情绝望,跪都跪不起来。 他们如今也没别的奢望了,被人当场抓到,不诛九族都是皇帝仁慈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太医把脉的结果,把个老太医盯着汗毛直竖,差点把不了脉。 第155章 震惊帝王和所有人的事 莹妃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太医和太后身上时,一边不动声色的把身边的几个贴身宫女安排在月慈云几人身边,一边分出一点注意力给皇后。 皇后这个后宫之主,很适合做背锅人,至于替罪羊,主子已经找好了,想来主子现在应该去找人了吧。 她想的没错,在皇帝他们刚到太后的寝宫时,月曦欢也正带着人去往莲太妃所在的漪莲宫。 一路上的宫女内侍,看见月曦欢一行人,都低下头装作没看见,要不就远远就躲开了。 太后的慈康宫出事了,后宫里的人都已经听到风声了,现在这个有些面生的红衣女子,身后还跟着禁卫军统领,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少看少听少说,才是生存之道。 月曦欢对这些宫女内侍也不感兴趣,他们识趣,她也不想随便杀人,她又不是嗜杀之人。 一路还算顺利的到了漪莲宫,月曦欢见到了靳承繁。 “三哥。” 靳承繁一回头就看见她的妹妹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叫他,“欢欢,你怎么自己来了?” 月曦欢不答反问:“三哥,你带着人去清辉殿,帮着些祖父他们可好?” “祖父他们怎么了?其他朝臣不清楚情况的情况下,应该不敢在皇宫里乱来的。” “他们自然不敢,只是我想把他们暂时困在皇宫,等到宫外被二哥清除干净,再把他们放出去。祖父和父亲、叔叔们面对那么多朝臣,总是有些敌众我寡了,三哥去帮帮他们。” 靳承繁怀疑的看着她,又看向她身后的禁卫军统领卓应堂,看到对方躲闪的眼睛,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转回头看着被他们包围起来的漪莲宫,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你想把我支走?” 虽是问月曦欢,但语气甚是肯定。 “你想自己进去?” 靳承繁不赞同的看着月曦欢,月曦欢也不隐瞒了,“三哥,这里的主人才是一切祸事的操纵者,是幕后黑手,我想要会会她。” “仅此而已?”靳承繁不信。 月曦欢用真诚无害的眼睛看着她。“仅此而已。”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当然,这话,靳承繁没有说出来。 从知道这个妹妹的真实身份那日开始,他们就不能再用兄长的名义阻碍她任何的决定,哪怕那些决定他们可能真的不认同。 就如此刻一般。 他知道这座宫殿内危险重重,他知道他应该拦下他的妹妹,但是他不能。 他没有经历过欢欢的痛苦,没有感同身受的代入先皇之死带给欢欢的难过,更没有体会欢欢或许体会过的绝望。 所以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拦下欢欢,阻止她见杀父杀母之仇人?! 思及此,靳承繁心疼的摸摸她的头,“想进去就进去吧,不过,三哥不走,祖父那里让其他人去,三哥在这里等着你出来,然后一起去找祖父,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 是啊!她还有家,还要回家,她不能只想着报仇。 月曦欢笑得温暖又灿烂,“嗯,三哥在这等着我,我一会儿出来就回家。” 靳承繁也笑了:“欢欢真乖。” 在月曦欢准备进入漪莲宫时,清辉殿里,有感知敏锐的官员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自护国公府的泽曦郡主出去之后,现任护国公靳文渊三兄弟外加一个大理寺少卿靳承华也走了;曾经的杨将军、现在的京郊大营指挥使杨大胜也紧跟着走了,就连现任庆阳王也离开了。 接连走了这么多位高权重的人,还都是护国公府一脉的,这不得不让朝臣们多想了。 尤其是也有人想要出去之时,被守在殿外的禁卫军拦下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还是出大事。 清辉殿中的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不安的氛围在殿内无声的蔓延。 有与护国公府亲近的官员上前打探消息,靳远和老庆阳王会温和的安抚住对方,但敌对的官员,双方说话就很不客气。 摄政王一派的官员站出来,质问道:“老国公,不知护国公府的几位大人干什么去了?皇宫内院,随意乱走不合规矩吧?!” “老国公,禁卫军围了清辉殿,是护国公府的意思吗?你们靳家想要干什么?” “庆阳王,您是皇室宗亲,发生这样的事,您也不管吗?” “老靖安王,您也和我们一样被困在这里,不说些什么吗?” 靳远和月诚裕还没说话,单勇听到点名,抬头看了点他之人,淡然回答:“禁卫军听令于皇上,既然皇上要把我们留在这里,自有皇上的用意,咱们安静的待着就是,何必纠结其他?” 靳远看单勇一眼,也说:“孩子们有事要办,老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事去。至于禁卫军,单王爷不是也说了,禁卫军听令于皇上,诸位问老子可就问错人了。” 月诚裕对他老子来老子去的俗言感到无语,却也顺着他的话说:“各位大人安心等着吧,本王也没收到什么消息,也许是太后那里出事了,咱们等等吧。” 他们都那样说了,摄政王一派的官员不相信也只能做罢,谁让他们现在都是被困在清辉殿的人呢。 也就是靳远和月诚裕几人身份高还手握兵权,要不然能不能这么轻易把人镇压住还是另一回事呢。 而此时在漪莲宫外,月曦欢刚走到宫门处,宫门就被缓缓打开了。 靳承繁一下就把月曦欢拉到身后,浑身警惕的看着被打开的宫门。 漪莲宫安安静静的,目之所及之处都看不到一个人影,除了风吹动了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外,再听不到一丁点儿的声音,死寂一般的静,无端端地让人觉得不安。 靳承繁心中不安,握着月曦欢的手有些用力,“欢欢,要不别进去了!小心有诈!” 靳承繁不愿让她冒险,也害怕她会出事!此时只恨刚刚答应她的自己,答应的太快太轻易了,要是大哥在就好了!大哥一定可以说服欢欢,不让她去冒险的。 和靳承繁的不安不同,月曦欢是完全不惧,安抚住靳承繁,带着人义无反顾的缓缓踏入漪莲宫。 而此时太后的慈康宫内,震惊帝王和所有人的事也发生了。 第156章 太后有孕变假孕 慈康宫内,除了皇帝,所有人跪伏在地上,神情都惶惶不安,眼里惊惧、难以置信、疑惑不解等等情绪相继出现。 小皇帝脸色黑沉如墨,而后看向太后的时候又涨的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 “钟太医,你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小皇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这么荒唐的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一国太后身上?! 刚才为太后诊脉的钟太医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身子抖个不停,听到小皇帝直接点名他,身子绷紧一瞬,下一秒抖的更加厉害了。 说的话也是颤抖不已,结结巴巴,“回……回皇上,太后……太后她……” 钟太医就算不抬头,也能感受到落在他身上刺人的目光,还有冰冷的杀意,而且还不止一道,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话不成话,句不成句。 “说!”皇帝厉喝。 钟太医浑身激灵,一个响头磕在地上,闭眼豁出去般道:“回皇上,太后已有孕一个半月左右,不过臣年纪大了,恐有诊错,请皇上召其他同僚再为太后诊断。” 钟太医也是无法,这种事情他一个人可真的担不起,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多几个同僚一起诊脉,事后皇上就不会只记得他这个一开始就诊出太后有孕的太医了。 对于钟太医的建议,虽然知道只是多此一举,但皇帝还是一秒都没有犹豫就同意了,实在是这事太耸人听闻,太大逆不道了!他也希望是诊错了! “来人,去把太医院里当值的太医都叫过来。” 皇帝一声令下,自有宫人领命而去。 人都走了,皇帝把目光落在满殿跪着的人身上,顿时就觉得头疼,心累。 宫女内侍什么的倒是好处理,听到这件事的都下令处死就能保守住秘密。可是这么多官员家眷还有宗亲命妇们,他总不能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保住太后就都下令处死了吧? 他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人手啊! 小皇帝想到这里,对太后也有怨言,他实在想不明白,太后怎么能做出这种秽乱宫闱之事,她没想过事发之后她必死无疑吗? 她没想过事发之后他这个皇帝也保不住她吗? 她没想过事发之后会对皇室的声望是多大的打击吗? 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不要脸的事? 皇帝心里又怒又怨,现在却只能寄希望于是太医诊错了脉,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下太后,保下他的母亲,这是他最亲的人了。 不等他想出怎么处理好满殿的官员家眷,外面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不多时,太医院当值的所有太医都匆匆赶来。 皇帝冷声道:“给太后重新诊脉,若有半句虚言,全家抄斩。” 众太医惶恐应下,纷纷上前。一番诊治后,众人面面相觑,最终为首的太医颤声回道:“陛下,太后确实有孕。” 皇帝气得握紧拳头,身体微微发抖。 此时,一直沉默的太后却突然大笑起来:“皇儿,这都是哀家设的局。” 皇帝一脸惊愕。 满殿的人也惊疑不定的看着太后。 莹妃站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她睁眼说瞎话,表演她接下来要演的戏。 太后缓缓站起身,神色已经平静:“朝堂之中不少官员暗中勾结,形成势力对抗皇儿,妄图架空皇权,哀家只能用此奇招引出他们。这腹中胎儿不过是哀家用药物造成的假象罢了。” 小皇帝听后,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是不是相信太后的说辞?反正他此刻心中既有对太后冒险之举的后怕,又有对朝堂局势的无可奈何。 而那些前来参加宫宴的官员家眷和宗亲命妇们,脸上表情各异,暗自揣测这背后的真相是否如太后所说的这样,以及自身该如何应对接下来宫廷秘闻。 太后想要把有孕之事推到药物假孕之上,把责任推到前朝之上,想法很好,可是却不会如她的意。 不说官员家眷中有多少人不愿意让家中在朝为官的老少爷们背下这个黑锅,就说太医院里的太医也多的是有亲人在前朝为官的,他们又如何愿意让太后把秽乱宫闱之事变成被局势所逼而假孕的脏水,泼到他们的亲人身上? 这事传出去,在朝为官之人,名声都要受损,脊梁骨都要被百姓戳断。他们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而不去阻止。 月慈云三妯娌也不相信太后的说辞,如果这是她们家欢欢设的局,太后说的不可能是真的!就是这么自信! 这不,她们刚这样想,就有头铁的太医跪行上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头,扬声道:“皇上,臣有话说。” 小皇帝看着这个想要出头的太医,有心想要让他闭嘴,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不让人说话,更何况这个太医家世不错,是御医世家的人。 他看了太后一眼,对上太后害怕躲闪的样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还是艰难道:“你说。” 那太医拱手又一礼,“皇上,微臣对太后娘娘的说辞存疑。太后娘娘说有孕之事是假孕,可总不可能臣等这么多太医都诊错了脉或者诊不出来假孕之药物吧?” 最开始诊出来的钟太医也说:“皇上,若真是我等都诊错了脉或是诊不出来太后是假孕,那我等岂不都是庸医?岂还敢留在宫中为皇上和各位娘娘们看诊?!” 非是他要出头,事关名誉之事,岂有不说之理? 太医院院首一针见血的说了一句,“皇上,太后娘娘身体虚弱,有些亏空,恐房事太过频繁,有碍凤体。” 太后和皇帝一同看向太医院院首,实在想不到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居然能说出如此犀利又羞人的话。 太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神中闪过羞愤与恼怒。皇帝则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一时心里都不知是何感受,不知如何反应。 这时,月慈云三妯娌对视一眼,就明白彼此的意思,月慈云刚要说话,就被分了几分注意力给她的老庆阳王妃扯着袖子阻止了。 老庆阳王妃代替女儿站了出来,轻声说道:“皇上,此事虽疑点重重,但太后被人发现与人……这些男人还在这里,太后身上定也有痕迹留下。皇上,作为皇室宗妇,臣妇想着现在不是追究太后有孕之事,太后有孕没孕,她都与人那什么了,祖宗律法不会放过她。此时皇上不如彻查到底,也好还太后一个公道或者揪出幕后之人。” 皇帝僵住,他知道老庆阳王妃说的都是对的,只是他之前都想要保住太后,所以才会想着把有孕之事洗白,从而保住太后。 如今老庆阳王妃的话一说,小皇帝就知道太后怕是真的保不住了,略作思考后点头同意了老王妃的提议,要去查幕后黑手。 第157章 一击毙命 莹妃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嘴角勾起隐秘不屑的笑,很快又恢复平淡的神色。 而能被皇帝派出去查的人,可不一定就是他的人。 小皇帝看着满殿人,狠心下令道:“从今日起,太后禁足慈康宫,等到查清事实如何再定夺。” “现在,各位夫人们就跟着皇后先回清辉殿,宴会还要继续。” 月慈云看着说完这话就示意皇后把她们这些女眷带走的皇帝,在老庆阳王妃身后扯了下她的衣袖,示意母亲现在不能走。 欢欢的计划她不清楚,但她知道他们家小三跟他们进宫之后就不曾出现,她就知道欢欢在皇宫还有安排。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为他们家欢欢争取更多的时间,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 老庆阳王妃安抚的拍拍女儿的手,表示她懂她的意思。 “皇上,出此大事,在事情查清楚前,大家还是留在慈康宫吧,虽说这事捂不住,但查清楚幕后之人,对太后来说也是好事。” 老庆阳王妃每次说话都很有道理,而且还站在太后的角度说,小皇帝就更没有理由拒绝。 所以满慈康宫的人都留下了,只等着查探的人回来。 而这时候的清辉殿内,人心浮躁,有大臣已经出了所在的座位,跟交好的其他官员小声交谈着。 亲近护国公府和庆阳王府的官员,现在也已经聚集在靳远跟老庆阳王身边。 兵部尚书方知义因为和护国公府是姻亲关系,被大家暗中推出来做为代表,问靳远:“国公爷,不知出了何事?可需要我等帮忙?” 靳远面对自家大孙女的公公,又是同朝为官的同僚,态度和对其他人还是有些不同的,没那么严肃,温和很多。 “太后那里出了何事老子可不知道,至于外面的禁卫军,你们不必管,只要大家待在这里,一定会很安全。” “帮忙什么的就算了,在这里盯着其他人也是帮忙。别让人离开清辉殿就是最好的帮忙了。” 靳远的话一说完,周围众臣默默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都是一群老奸巨猾的人精,靳远这话一说出来,就算还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听出来确实是出事了,但是具体情况不宜说出来。 既如此,他们自然也不会追根究底的非要知道,不过既然要他们盯着其他人不准离开,那他们就盯着,死死盯着! 其他派别的官员们也是有感觉到他们被人盯着的,可他们属实有点不明所以,所以也不愿意在被围困的情况下,再起事端。 清辉殿内的大臣们是怎么想的,月曦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此刻带着她的四个婢女,款款走入寂静非常的漪莲宫。 进入漪莲宫后,月曦欢环顾四周,只见这里虽静谧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她轻声吩咐清风几人散开查看是否有人在此处潜伏,注意安全,她自己则走向漪莲宫深处。 突然,她听到一阵轻微的啜泣声,脚步一顿,眼里闪过些什么,才顺着声音寻去,然后发现一个小宫女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说是小宫女,真的是很小的宫女。长的跟八九岁的孩子一样高,脸上还瘦尖尖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月曦欢慢慢走近她,在离她一米远的位置停下,问道:“小孩,你为何在此哭泣?可是被人欺负了?” 小宫女闻声惊恐地看向她,看到月曦欢服饰华丽,料想是位贵人,便哆哆嗦嗦地说:“奴婢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往这边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奴婢害怕便躲起来了,谁知那伙人走了后就一直听到奇怪的动静。” 月曦欢心中一动,面上却故作惊讶,讶然道:“是吗?真有这样的怪事?” 小宫女吸吸鼻子,一副后怕不已的样子,“姐姐,真的,我没骗你!” 月曦欢蹲下身子,目光柔和下来,轻声说道:“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你且细细说说那伙人的模样。” 小宫女用脏兮兮的袖口抹了抹眼泪,回忆着说:“他们穿着深色的衣服,行动迅速,脸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月曦欢心中暗忖: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可惜…… 她靠近小宫女,安慰小宫女几句后,突然手中匕首乍现,一刀割向对方的喉咙,在对方想要躲避反抗时,安慰对方时放在对方身上的左手,灌入内力压制住对方的动作,干脆利落的割断对方的喉咙。 一时间鲜血如柱,喷溅出来,月曦欢一击毙命,迅速起身后退,然后看也不看对方一眼,继续向宫殿深处走去。 此时评价道:“可惜演的太假了。” 而清风等人听到动静,快速聚拢在她身边。 清月打量完主子,又和其他三人扫视一圈,看到没了生息的小宫女,问:“主子,没事吧?” “没事。” “主子,是侏儒?”木槿看着小宫女的尸体问。 “嗯,是侏儒,可惜演技不太行。”月曦欢淡淡道。 就算不知道漪莲宫被围,她这么一个一看就不是漪莲宫的人出现在漪莲宫,难道首先不是该质疑她的身份,再打听她的身份来历,还有来漪莲宫的原因吗? 一上来就什么事都跟她说,皇宫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单纯天真的人了? 而且要装小孩,怎么能装的如此不像?!看向她时那眼里的狠戾都不知道收敛干净,她想当不知道都难。 月曦欢突然觉得,不管是刚刚的侏儒宫女,还是她背后的主人,都把她当傻子看了。不然怎么能觉得她发现不了,还把她派出来做第一关? “你们有什么收获吗?” 清风答:“主子,没发现人,宫女们住的地方也没有。” “看来,咱们的莲太妃也有所准备啊。” “主子是说咱们暴露了?”木棉问。 “那倒应该没有。要是暴露了,她之前就该派人来杀我了,没来,就证明她不知道我的存在。”月曦欢分析道:“她应该是发现咱们的人监视她,围困着她,但不知具体是谁,所以没有轻举妄动。今日的动静,她可能感觉到什么,才会有所安排。” 说着话,主仆几人走到了莲太妃的寝宫。 没多远,她看到一间屋子透出微弱的光亮。 第158章 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没走多远,她们看到一间屋子透出微弱的光亮。 月曦欢闻到若有若无的奇异味道,从那间屋子传出来。 清月更是手快的迅速给几人发了一颗解毒丹,把最好的给月曦欢喂到嘴里。 又从腰间的布袋里拿出两瓶丢在暗影里,道:“解毒丹,吃了。” 隐藏在暗处护卫的暗卫听言,听话的吃了一颗,然后把药传给其他人,药瓶在暗卫们的手里转了一圈,所有人都吃了解毒丹。 月曦欢却不放心漪莲宫外的靳承繁等人,吩咐道:“去个人告诉我三哥,让他们别进来,小心中毒。” “是。”暗处有影子闪过,有人离开。 “清月,知道是什么毒吗?”月曦欢轻声问。 “主子,距离有点远,味道太淡了,属下闻不出来。”清月懊恼道。 “没事,有你的解毒丹,想来不管什么毒也奈何不了我们。”月曦欢安慰一句,带着他们往那边走。 木棉木槿走在前面,预防有危险时可以第一时间保护主子,她们悄悄靠近,透过门缝看去,屋内一个嬷嬷背对着她们,正在地上烧着什么东西,旁边地上放着一个打开的包袱皮。 就在这时,可能是察觉到她们的到来,屋内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刚刚她们没看到的人快速的走到那嬷嬷身边,从那嬷嬷手里抢过什么,一把丢进了火盆里,瞬间冒起滚滚浓烟。 “快退!”月曦欢一声娇喝,身形闪退。 清风清月,木棉木槿四人,两人在最后,两个在月曦欢左右,一同退远。 那嬷嬷一惊,忙将头转向门外,和月曦欢主仆几人隔着门扉对望,而刚刚那突然出现的人则是快速闪到一旁隐蔽之处。 月曦欢不想探究他们烧的是什么,因为就算她问也问不出来,何必多此一举呢。 所以,她直接吩咐:“杀了。” 说完,调转方向走向别处,这里自有暗卫处理。 她们一走,就有暗卫进去,不一会儿就传来兵戈相向之声,还有惨叫声。 月曦欢无意再慢慢找人,招来暗卫,“带路。” 暗卫听言在前头带路,月曦欢等人跟着暗卫走,其他暗卫还是在暗处护卫其左右。 跟着带路的暗卫在漪莲宫左走右拐,越走感觉越阴森压抑,不是宫殿的装修布置让人觉得阴森,而是氛围,这里的气息让他们觉得压抑。 暗卫停在一处独立的院落前,转身回禀道:“主子,到了。” 月曦欢还没说话,清风先疑惑了,“就是这了?这是什么地方?” “佛堂。”木棉替暗卫回答了清风的问题,“这个院子在这么僻静的地方,还有这么浓重的檀香味,除了佛堂怕是没有什么地方有这么浓的檀香味了。” “不错,”月曦欢看着院落,眼里闪过嘲讽,“双手沾满鲜血,心机那般深重的人,居然会信佛?呵~。” “围了,不管谁从里面出来,都给本郡主杀了。”月曦欢冷声道。 里面气息纷杂,人可不少。 “是。” 月曦欢抬脚便踏入被暗卫打开院门的佛堂之地,入眼便是里面供奉着的悲天悯人的观音像,光影摇曳下,显得神秘又庄严。 可月曦欢却觉得这观音像也笑得虚假,悲天悯人更是笑话!就算是慈悲为怀的观音菩萨,受心思歹毒之人供奉,还分的出善恶吗? 若是真的分的出,真的慈悲为怀,那她母后怎会血崩而死?她父皇又怎会被歹人害死?她安王叔更是怎会一时心善被人算计利用,最后还死的屈辱? 如若真有神灵,真有我佛慈悲,为何听不见她当初的祈求?!为何不能让她父皇好好活着?! 所以啊,自先皇死后,她月曦欢不信神佛,不信天道,更不信这小小的佛像! 她,只信自己! 公道,她自己就能讨!何须寄希望于虚无缥缈之物。 月曦欢移开看佛像的视线,看向佛像前跪着的人。 佛像前跪着一人,穿着艳丽,背对着她们,像是不曾知道他们的到来一般,在虔诚的礼佛。 然而月曦欢却只觉讽刺。 这般艳丽的穿着,如何像是潜心礼佛之,人该有的? 月曦欢就静静地看着,也不出声提醒,她倒要看看,这人能装到什么时候。 佛像前的人磕了三个头后,从佛堂的门后走出一人,扶着那女人起身,那女人转回身子正对着她们,此人正是漪莲宫之主——莲太妃。 在后宫之中一直扮演低调的莲太妃,看清月曦欢之后,微微一笑,“原来是你啊?!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你!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啊!”说完浅笑变大笑,“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啊!我居然双眼蒙尘至今,倒是错过了你这么个人!” 笑够了,莲太妃才收敛笑容,问道:“泽曦郡主,不知今日怎么会到我漪莲宫来?还来了我这佛堂?” 月曦欢一直毫无波澜的看着她发疯,如今听她问,也冷笑道:“太妃娘娘真不知我为何而来?莫不是礼佛久了,当真忘了自己做的恶?” 莲太妃看着月曦欢的眼神有了趣味“哦?我还真不知泽曦郡主的来意,按郡主所言,可是我对郡主做过什么恶事?可是不应该啊~我和郡主你或者护国公府,可都没有交集呢~” 月曦欢在院子里走了几步,一边光明正大的观察着这里的环境位置,一边在嘴里说着话,“想来太妃做的恶确实数不清了,所以对我才会没印象,不过太妃不会以为在此处弄个佛堂,就能洗清你的罪孽吧?” 莲太妃脸色不变,“泽曦郡主这话何意?本宫不过在此诚心礼佛罢了,更不曾做过什么恶事,小郡主可不要空口白话的冤枉我。” 月曦欢走近一步,“是吗?莲太妃若是诚心礼佛之人,也不曾做过恶,那方才那嬷嬷烧掉之物又作何解释?莫不是那还是太妃知道我要来,专程让人给我的见面礼吗?” “泽曦郡主说笑了,本宫又不是能未卜先知,如何能知道郡主要来我这?至于郡主说的嬷嬷,本宫今日一直在佛堂,着实不知郡主说的是何人。” “无所谓,莲太妃不知道便算了,今日本郡主,可不是来跟太妃叙旧的。” 莲太妃眸色加深,问:“那不知郡主,所为何事?” 第159章 你究竟是谁? 月曦欢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本郡主,自然是来讨公道的!” 莲太妃保养得宜的脸上兴味渐浓,看着月曦欢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只闯入狩猎者领地的小兽,只等着被她射杀。 不过,谁是猎物,谁是猎人,不到最后,犹未可知。 “泽曦郡主找公道找到后宫,找到本宫宫里,和本宫找公道,莫不是找错地方了?”莲太妃突然笑起来,“还是说,泽曦郡主想为本宫的名花增添花肥?呵呵呵~” 别说,莲太妃不愧年轻时候就是个美人,哪怕现在年过四十有余快要五十的人了,笑起来还是一样引人心动。果然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可惜,她的美无人可欣赏,月曦欢等人可是奔着要她的命来着。 “何必拖延时间?你等的人,不会来了,就算能来,也进不来这漪莲宫的。”月曦欢轻声说。 裘冀礼不在京城,以为冀北军还能像当年一样,听令就全部能为她所用吗? 她布局多年,可不是做无用功的!裘天赐也不过是她其中一步棋而已。 “郡主什么意思?本宫不懂。本宫可没等什么人。”莲太妃还是笑得妖娆,“不过小郡主是护国公府的孩子,这一遭是靳远那老匹夫授意的?” 莲太妃到目前为止还不曾猜出月曦欢的真实身份,只以为是靳远查到了什么事,想要对付她,才把月曦欢这个在先皇生前荣宠不断的郡主推在前头冲锋陷阵。 之所以没有往其他方向猜,比如月曦欢是先皇的子嗣,只能说先皇和先皇后的计划太过天衣无缝。 月曦欢出生之后,用死胎替换月曦欢以掩人耳目,又在先皇后血崩之后用此做借口,做出暴怒之下杀光所有知情人的事,之后再用其他事转移注意力,还真把这事隐瞒至今,无人怀疑。 月曦欢察觉到佛堂之内传来动静,快速说道:“太妃想知道?既如此,那本郡主就成全你,等你临死之前,本郡主再告诉你。” 月曦欢一挥手,暗卫们迅速围攻上,莲太妃身边立刻就有人出来保护她。 双方瞬间陷入混战,刀光剑影交错纵横。 莲太妃宫里的人还真不少,从佛堂的角角落落里出来了二三十号人,武功也不是寻常的御林军可比的,看来这些人应该是她手里最好的人手了。 可是他们遇到的是月曦欢暗卫营里训练有素,百里挑一的好手,每一个都武功高强,身手敏捷,出手利落,完全不是这些被困在皇宫几年,蛰伏隐忍的人可以比拟的。 最重要的,她们人数就比莲太妃的人多。 所以莲太妃的护卫虽拼死抵抗,但月曦欢的暗卫和清风清月四人个个英勇无畏,配合默契,很快就占了上风。 莲太妃眼见局势不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着月曦欢冲了过去。 月曦欢早有防备,侧身一闪,莲太妃扑了个空,月曦欢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上前就给她一鞭腿。 莲太妃的武功竟是比她佛堂里那些人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和月曦欢打斗起来,一时之间居然不落下风,而双方下手招招直击要害,都是奔着要对方的命去的。 两人激战正酣之时,月曦欢瞅准一个空隙,一脚踢飞了莲太妃手中的匕首,莲太妃心中一惊,动作稍缓。 月曦欢趁势猛攻,莲太妃节节败退,然而就在月曦欢即将制住莲太妃之际,突然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一个人,直接替莲太妃挡住了月曦欢致命的一击,还一掌把月曦欢逼离莲太妃。 月曦欢抬头去看,看到了一个熟人,慈康宫的管事嬷嬷——章嬷嬷。 这时清月和木槿摆脱了对手,快速来到她身边,二人一边警惕戒备,一边问:“主子,您没事吧?” “主子,您有没有受伤?” 月曦欢摇头,“没事。先把这两人解决了,避免节外生枝。” 章嬷嬷把莲太妃护在身后,那样子倒是有些像护小鸡仔子的母鸡一般。 “南陵公主,别负隅顽抗了,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那样说不定本郡主还能给你一个体面,让你有个全尸。” ‘南陵公主’四字一出,莲太妃和章嬷嬷都是一愣,皆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她,怎么都想不通这人是怎么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的。 趁着二人愣神的功夫,清月和木槿趁机攻上前,直逼二人面门。月曦欢也不落后,紧跟在后,又一次缠斗起来。 有清月这个大杀器在一旁辅助,三人很快就把莲太妃和章嬷嬷逼到角落里。 就在莲太妃两人要被擒拿之际,她们都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原来是皇宫中一部分的御林军卫军赶来了。 原来莲太妃早安排有后手,即便她等的裘冀礼没来,她也有援兵来救她。 可外面的援兵不如其意,他们根本就进不来漪莲宫;不止进不来漪莲宫,还会被在外等候的靳承繁等人,彻底解决干净。 其他人在此期间早就把莲太妃的人处理干净,在月曦欢的示意下围而不攻,只是看着月曦欢三人围攻莲太妃两人。 意识到时间拖延的太久,月曦欢眉头一皱,心想必须速战速决。 她使了一招险式,故意露出破绽引诱莲太妃进攻,莲太妃不知是计,全力一击。月曦欢侧身躲过,同时反手擒住了莲太妃的手腕,用力一扭,“咔嚓”一声,莲太妃吃痛,手腕被月曦欢废掉,又被月曦欢踢中腿弯,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此时禁卫军已冲入殿内,看到眼前场景愣住了。月曦欢高声喊道:“此女意图谋害本郡主,你们若是敢乱动,便是同谋。”禁卫军面面相觑,不敢妄动。月曦欢挟持着莲太妃退到墙边,冷声道:“今日我便要揭露你的罪行,你暗中勾结外敌,妄图颠覆朝纲,还害死了我至亲之人。”莲太妃面色惨白,知道大势已去。 此时,清月和木槿也趁机各一剑同时刺向武功其高,因莲太妃被擒拿露出命门的章嬷嬷,两剑几乎同时刺入她的身体要害,将其解决。 莲太妃见状,自知大势已去,却仍不甘心。“你到底是谁?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第160章 目标换成靳承繁 莲太妃见状,自知大势已去,却仍不甘心。“你到底是谁?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月曦欢冷笑一声:“哼,你作恶多端,害了多少人,怕是自己都记不清了吧?不过,我既说了要成全你,自然会告诉你我是谁,不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的,南陵公主殿下。” “来人,把她的手脚筋都给我挑了,她可不配好好活着。”月曦欢冷漠至极,“木棉木槿,把她秘密带出宫。” “是,主子。”木棉木槿领命,点了十个暗卫跟她们一起,把人带出宫去。 月曦欢现在可没想杀她,不把她折磨的生不如死,她绝不会杀她! 现在她还有事要处理,也不能让三哥久等,免得他担心。还有慈康宫和祖父两边都需要解决,她不能把麻烦扔给家里人解决,这是她想要做的事,应该由她收拾结局。 月曦欢看木棉木槿和暗卫们用轻功把人带走,又看了这处地方一眼,“暗五,带着暗卫把尸体处理干净,再配合殿外的禁卫军搜宫,把漪莲宫给我里里外外搜干净!” “是。”暗五领命。 月曦欢不再停留,向院落外走去,清风清月紧跟在她身后,还有十多个暗卫又重新隐回暗处,护卫着她。 就在月曦欢走到她们来佛堂时经过的一处开阔地时,异变突生! 破空的声响划破空气,穿透风的阻力,一只利箭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力向月曦欢急射而来。 清风:“主子,小心!” 清月:“主子,快躲开!” 清风清月和暗卫们一窝蜂的往月曦欢身边冲,月曦欢反应迅速,听到声响就做出了反应。 面对对着她面门而来的箭矢,月曦欢往后下腰躲过一击,又快速起身,脚尖点地往侧方退去,又躲过一只射向她心脏的箭矢。 清风清月和暗卫们冲到她身边,把她团团围住,有几人身形敏捷的向箭矢射出的方向掠去。 清风清月急道:“主子,可有事?” 月曦欢神情漠然,看向这四方宫殿,眼里杀意蔓延,很快翻涌成滔天巨浪。 “无事。放信号弹,让宫里的所有人手动起来,把剩下那些藏起来的小虫子都给我找出来,杀无赦!” “是。” “暗七,带人去清辉殿,保护好我祖父他们,有挑事或想出来的,一律镇压,敢反抗就杀了。” “是。” “清风,你去慈康宫,和月影一起,保护我母亲她们,同样的,不管什么人,想对我母亲她们不利,杀!” “是,主子。” 月曦欢被刺激的杀心已起,本着宁可杀错,不愿放过一个的心理,她现在只想把南陵渗透在皇宫里和大臣中的暗棋都尽可能的清理了。 至于杀错?哼!月曦欢表示,只要别人没有害她家人的心思,她的人也就不会杀错!但要是起了那样害人的心思,杀了也就杀了! 月曦欢看着四周,那些放暗箭的人一击不成就没再放箭,不知是因为就那么一两个人,已经被暗卫追上去了,还是其他人在蛰伏,就等着暗卫和她放松警惕,她露头时,再适机出手? 月曦欢更倾向于后者,她现在被暗卫们包围的密不透风,她又比这是身高腿长的暗卫矮些,想在这些暗卫堆里射杀她这么个‘小矮子’,难度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容易的。 可月曦欢不但没觉得安心,心中反而有些不安。漪莲宫被杀了那么多人,居然还有藏起来没出来的,那漪莲宫之外呢?又有多少漏网之鱼?他们又会做什么呢? 想到这,她更不可能停留在这里,“走,去和三哥汇合。” 月曦欢一发话,清月和暗卫小心谨慎的护卫着她往外去。 好在这次没有再生变故,他们一行人很快到了漪莲宫的宫门。 清月和暗卫们都暗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一路没再有暗箭,只要和三公子会合,主子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月曦欢虽不知他们所想,但是猜也能猜到。不说别人,她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可不觉得她或者暗卫们已经强到可以无视一切危险,唯吾独尊了。傻子才会那么自恋自负呢!一般这样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靳承繁一直守在漪莲宫外,月曦欢等人一出现,他第一个就发现了。看着他们的神色不对,靳承繁担心的大步走近,嘴里还说着担心的话。 “欢欢,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而就在此时,熟悉又刺耳的破空声又突兀的响起,这次他们的目标不是被暗卫们保护着的月曦欢,而是因为担心妹妹走到漪莲宫宫门处的靳承繁。 大开的宫门处只有满心担忧的靳承繁一人,因为担心,都走进宫门两三步;月曦欢等人离他还有五步之距,看着从侧面急射而来的暗箭,月曦欢原本以为是冲她来的,可余光瞥见那暗箭的行进方向不对,身体快过脑子,一瞬间就做出来反应。 脚尖轻点,如乳燕投林般的月曦欢在空中飘过,直扑靳承繁而去;同时袖间甩出一枚暗器,正好打在那支箭上,把那支暗箭打落下来。 可一支被打落,剩下的几支她不够时间;靳承繁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少年将军,破空声一响,他就察觉到不对了。 此刻见妹妹‘飞’来,心都吓停一拍,人也立即迎上去,把迎面扑来的月曦欢抱个满怀。抱着妹妹转了个身,身形暴退,一直退到让他觉得安全的距离。 而他刚刚停下来的地方,现在已经被几支箭矢插上了,箭尾都还在颤抖不已。 靳承繁惊出一身冷汗,怒喝:“何方鼠辈,藏头露尾!” 话音刚落,周围屋顶上出现一群黑衣人。月曦欢眼神冰冷,“看来你们还真是忠心!主子都被抓了,还敢出来,既如此,本宫就要让你们有来无回。” 暗卫们立刻严阵以待。靳承繁站到月曦欢身前,“欢欢,别冒险!我来挡着,你先走。” 月曦欢却不肯先走,她坚定的看着靳承繁“三哥,我不走!哥哥们英勇,欢欢却也不是弱者,今日,就让我们兄妹二人并肩作战。” 黑衣人一拥而上,暗卫们群起月曦欢和靳承繁背靠背迎敌。月曦欢身姿灵动,招招制敌要害,靳承繁也是武艺高强,身手利落,一时间竟也不落下风。 第161章 真真是不知死活 黑衣人的数量虽然没有佛堂之内的人多,但身手都比之前的人身手要好很多,武力值很高。 被八九个黑衣人围着的兄妹俩,渐渐的感到有些吃力。这些黑衣人武功路数不同于他们曦国的,刁钻诡异不说,出手也格外阴险,专攻人不可言说的部位,他们着实有些招架不住了。 就在这时,漪莲宫门外守着的禁卫军听到动静,快速往里冲。 黑衣人见势不妙,又想撤退回去。可月曦欢哪里肯罢休,“想走?没那么容易!” “一群藏头露尾的黑老鼠!还想藏着躲着接着当缩头乌龟不成?都给我留下吧!” 她施展轻功,和靳承繁一起,几个起落间拦住黑衣人的去路,暗卫们和进来支援的禁卫军也合围过来,半炷香之后,他们将所剩的黑衣人剿灭殆尽。 月曦欢深吸一口气,与靳承繁相视一眼,轻松一笑,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 之后,两人让一部分禁卫军接着搜查漪莲宫,他们兄妹二人则是分头行动,一人带着人去慈康宫,一人带着人去清辉殿,各自行动。 而在月曦欢离席之后也跟着离开的靳家三兄弟,靳文渊和靳文砚兄弟二人,带着刑部、兵部、大理寺三个衙门的衙役、捕快开始按照月曦欢提供的名单抓捕所有和裘冀礼关系密切或者是与摄政王府有所关联之人。 在衙门里,衙役和捕快虽然都是当差的,但是分工却是不同的。 衙门里的衙役地位低于吏员,吏员尽管没有品级在身,但还是属于官方人员;而衙役是根本没有官方身份的,只属于为衙门衙役的服役性质。 这些衙役负责衙门的站堂、缉捕、拘提、催差、征粮、解押等事务。 其中衙役的身份分两种:民壮、库丁、斗级、捕兵等为良民,而皂、快、捕、仵、禁卒、门子为贱民。 捕快则是分为捕役和快手,只是后来人们渐渐的把捕役和快手合称,就叫成了捕快,而他们负责缉捕罪犯、传唤被告和证人、调查罪证等, 所以捕快其实算是衙役的一种。 靳文渊和靳文砚各带一部分人,又把心腹也派出来带队,争取用最快速的时间和速度把人都抓完,以免走漏风声让人逃跑了,也避免时间太久搞的百姓惶惶不可度日。 只是哪怕他们有心想要为百姓着想,可今天这样的阵仗,京城百姓早已经被吓的闭门不出,胡思乱想,人心惶惶。 但是现在又有谁在乎他们的想法呢? 上位者的博弈,权势的碰撞,像月曦欢和护国公府这样想着百姓,念着百姓的少之又少。更多的是把百姓当做蝼蚁,无视之,这还是好的;要是遇到那些把百姓当棋子、踏脚石的人,只怕百姓的命就不是命,而是他们的脚下骨、手上血了。 不知百姓想法的靳文韬出宫后就和大哥、三弟分开,他的任务是和靳承夏打配合,靳承夏围困承恩侯府以及其党羽,靳文韬就带领其他人把那些月曦欢一早就盯上的世家给清理了。 世家大族底蕴深厚,想要把他们拉下高台可没有那么容易,所以在把靳文韬安排做这件事的时候,月曦欢还点了弑魂殿的杀手一起,主打一个不服就干,抵抗就杀。 别说她没有仁慈之心,嗜杀成性,她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能被月曦欢盯上的,肯定是本身就有问题,或者是和那些人牵扯颇深,已经危害到曦国朝堂乃至他们月室皇族的。 这样的世家大族,底蕴越是深厚,能做的事就越多。 这些年,世家大族里有野心的,在先皇孱弱时期就已经开始玩弄权术,勾结裘冀礼或是邓升插手曦国朝堂,其中还有些人都还跟莲太妃接触过。 如此一来,月曦欢不盯上他们盯上谁?这关注上了,不就得查,一查就查出诸多问题,比如:卖官弼爵,以权谋私;比如:侵占良田,欺压百姓;又比如私自屯兵,妄图和裘冀礼一起推翻他们曦国皇权。 月曦欢深知这些事的严重性,如果不连根拔起,日后必成大患。所以,反正上元节宫宴她计划了那般多,也不在乎多这么一件,替曦国和曦国百姓除掉害虫、蛀虫,除掉有二心的世家这样一件事。 此刻靳文韬来到第一个世家大族门前,只见大门紧闭,透着一股阴森之气。 他示意手下敲门,半天无人应答,正欲强行破门而入之时,里面射出一阵箭雨。 不过好在众人早有防备,纷纷躲避开来。 靳文韬心中恼怒的同时又一惊! 这才是他来的第一家世家大族,没想到对方早有准备,还让人埋伏他们,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得到的消息?不够就凭他们那些人,就想和他们靳家军对上,真真是不知死活! 靳文韬生气的一声令下,弑魂殿杀手率先翻墙而入。 一时间,院内喊杀声震天。这家的家主本以为可以负隅顽抗,却没想到月曦欢这边准备充分。 很快,杀手们就控制住局面,打开大门。 与此同时,靳承夏那边也顺利围困住承恩侯府及其党羽。那些人一开始还百般反抗,千般不服,直到靳承夏开始杀人,他们才明白大势已去,有的已经开始求饶,有的还想贿赂靳承繁。 对于此,靳承夏只觉得这些人呱躁、没眼色,所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对这些人的种种都无动于衷。 月曦欢和靳承繁这边,在慈康宫和清辉殿也有收获。 靳承繁回到清辉殿时,正好有人跳出来指责靳远几人。 靳承繁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满脸愤怒地指着靳远等人说道:“你们刚刚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嘀咕,定是不安好心。” 靳远却镇定自若,“苟大人何出此言?我们不过是怕打扰到旁人,所以说话才小声了些,怎么就成了鬼鬼祟祟的了?” 那苟大人冷笑,“我看你们一定是知道什么情况,却瞒着我们大家吧。” 靳远眼神锐利的看着他,说:“苟大人这话怎么说的?大家都在这里,本官也没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如何能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如何能担的起苟大人如此“看重?” 苟大人被靳远这样盯着看,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靳远是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将军,完全不是他这样的文臣能比的,被他这样看着,他一下子就怂了。 第162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苟大人本来已经怂了,但一想到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认怂有失声望,又挺起胸来,高声道:“有没有你心里清楚,你护国公府的人出去了多少,怎么就只有你们能出去,而我们出不去?以下官看,说不定就是你们护国公府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害怕被我们发现,被我们阻拦,才把我们困在这里。” 靳远眉头微皱,气势全开,缓缓走近苟大人,眼神冰冷,“本官一直在此,岂容你信口雌黄。” 苟大人看到靳远越走越近,身子微微一颤,但仍嘴硬道:“本官所言句句属实,也是合情合理怀疑,有何不可?” 这时,一旁的清辉殿管理太监总管开口了:“这位大人,老奴一直在这儿,并未瞧见几位大人有不当之举。” 原来这太监总管也是受了月曦欢的嘱托,留在清辉殿暗中留意其他人的,并在护国公府的人被为难之时,站出来为他们解围。 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啊,其他大臣早就心照不宣的认为皇宫是在摄政王掌控中,所以现在清辉殿总管太监一出来说了这话,其他人便下意识觉得这就是真的,护国公府的人确实没有什么不轨之举。 靳远冷笑:“苟大人,这你要怎么说?总不能说是本官收买了这位总管吧?” 苟大人脸色煞白,有心想要顺着他的话说,可也知道很是牵强,毕竟他确实没有什么证据,一切都是他揣测的,因此有些尴尬。 靳承繁冷哼一声,“苟大人无话可说,但本官却有话要问。” 苟大人看着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哆嗦着问:“问什么?” 靳远直视对方的眼睛,“苟大人这般诬陷本官和我护国公府,有何居心?背后之人是谁?苟大人不如实招来。” “你怎么知道?”一说完,苟大人就后悔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苟大人愿意说了吗?” 苟大人哆哆嗦嗦说不出口,他确实背后有人,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他必死无疑!诬陷靳远和护国公府之事却是罪不至死,顶多被骂几句,孰轻孰重,他还是分的清的。 所以,无论靳远怎么问,他咬死了就是看他们躲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让他怀疑,所以才发难的,没有人指使。 哪怕他不说,靳远也不好对他做什么,但是靳承繁不同,看了许久,走进来给长辈们见过礼,然后让人先把苟大人关押到清辉殿偏殿,让人去审,随后让禁卫军继续清查清辉殿。 他则自己走到靳远等人身边,把漪莲宫发生的事,简单跟长辈们说了一下,也把他接下来的任务说了一下。 靳远走到最前方,看向清辉殿内的所有人,朗声道:“宫里进了刺客,现在本将军奉令,带着禁卫军搜查皇宫。今日宫宴,此地人多,为了各位大人和夫人、小姐、公子的安危,请各位配合。” 靳承繁一句话,就让清辉殿内的其他官员和家眷人人自危,纷纷议论起来。 “居然有刺客?难道皇上刚刚离开就是因为刺客去了慈康宫?” “是太后被刺客刺杀了?” “皇宫守卫森严,刺客怎么进来的?” 也有惜命的人主动跟靳承繁说:靳小将军,你赶紧查吧!我等一定配合!” “对对对!靳小将军,赶紧查,查清楚点好!我等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靳承繁也知道人情世故,见有人配合,给对方拱手,又说:“本将军谢过各位大人、夫人们配合,一定会认真仔细的查看,不负大家所托。” 有人虽心中不满,却也只能任由禁卫军搜查,毕竟没有什么是比小命更重要的了。 禁卫军都很守礼,也没有随便乱来,都是一副严格办公的模样,可就在搜查快要结束时,一名禁卫军在一位大臣的座位下搜出了一把带有血迹的匕首。 众人皆惊,那大臣更是吓得瘫倒在地。 靳承繁走到那大臣身边,弯腰拿起匕首,又放到鼻尖嗅了嗅,眼神闪了闪,忽然又目光如炬的看向那大臣,“请问李大人,这作何解释?” 李大人慌乱地摆手,“少将……少将军,这定是有人陷害于我啊。” 靳承繁冷笑,“这匕首为何偏偏出现在李大人座下?” 此时,人群中有一人站了出来,竟是平时与李大人不和的赵大人,“少将军,依下官看,这李大人是早有预谋,如今宫中进刺客,想必李将军他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李大人怒视赵大人,“你莫要血口喷人。” 赵大人一甩衣袖,冷哼一声,“哼,本官何时血口喷人?这证据确凿,真和你无关,这匕首哪来的?” “不是我!和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有人陷害我!”李大人焦急的四处张望,想要找个人相信他,帮他说说话。 可现在人人自危,又有何人会帮他? 靳承繁看了祖父一眼,见他们都一副把事交给他处理的样子,沉思片刻,觉得此事另有蹊跷,“先把李大人看管起来,待查明真相,禀明皇上再做定夺。”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赵大人看起来知道一些情况,把他和李大人一起看管起来,等此间事了,再一起询问。” 靳承繁也觉得李大人是被陷害的,毕竟谁会蠢到把带血的匕首藏在自己的座位下,还是如此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还有这个赵大人也是,未免太着急了些。匕首刚找到,他就跳出来指认李大人了,一看就有问题。 不管谁是谁非,都先看管起来,总有查清楚的时候。 赵大人一愣,脸色沉了下来。他不过说了一句话,怎么就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他有心想反抗,可惜他没机会。 禁卫军听令而行,把人拿下就走,绝不给人多言的机会。 靳承繁把清辉殿内的所有人都让太监宫女搜查了一遍,确保再没有什么发现,才跟祖父打了个招呼,就带着禁卫军往宫里其他地方去。 之所以现在不动清辉殿内的人,是因为他们家欢欢想把重要的事解决了,再解决那些有异心又手染鲜血的官员。 反正无论如何,那些人都逃不掉,包括他们身后的家族。 而靳承繁继续排查其他可疑之处时,另一边,被关在偏殿的苟大人正想法子脱身,他深知自己若是出卖幕后主使,必定性命不保;可是他也不想被用刑,受皮肉之苦。于是悄悄挪动身体,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 而靳承繁一早就察觉到事情的复杂,似乎有一张巨大的阴谋之网正在笼罩整个皇宫,所以除了看守他的人,早就派人暗中盯着他,就看他最后会去找谁了。 第163章 气氛不好的慈康宫 靳承繁带人在皇宫里四处搜查之时,月曦欢也带着人到了慈康宫。 不过此时慈康宫里的气氛是真的不好。 压抑、低迷、绝望等等情绪充斥着慈康宫,底下的太监宫女还在跪着,脸上一片麻木,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绝望,他们知道他们活不成了。 太后做出这种秽乱宫闱之事,他们身为慈康宫伺候的宫人,没有发现并阻止,不管太后是人被陷害还是什么,他们绝对不可能再有活路了。 朝中官员的家眷,哪怕她们都看到听到了,皇帝也是动不了她们的,因为他手里没有实权,也没有人手。他空有心思却没有执行力。 月曦欢刚走进慈康宫,就被里面砸东西的巨响毫无预兆的吓了一跳,接着就是小皇帝暴喝。 “混账东西!” 月曦欢定了定神,快步走入内殿。只见小皇帝满脸通红,愤怒地指着地上一群瑟瑟发抖的宫人还有皇后。 原来是派人去查幕后黑手的人经过抽丝剥茧的一点点调查,最终源头查到了皇后和莲太妃身上。 莲太妃因嫉妒太后母凭子贵坐上太后之位,一直心有不甘,偏生太后当上这曦国最尊贵的女人后,对她这个昔日的“好姐妹”大不如前。 女人嫉妒起来,那就容易变成了恨,这不,恨上了之后,这女人就开始布局。 她先是联系了皇后,因为皇后和宋贵妃的对立,宋家和邓家的关系,她选了个最好的合作人选。 要知道,宋贵妃能在后宫与她打擂台,甚至还能不把皇后这个一国之母放在眼里,仗的可是太后的势。因此,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后位安稳,还是为了家族的荣耀能继续下去,皇后很快就和莲太妃达成了协议。 她们找人给太后吹耳边风,让太后整日召唤伶人、乐师、和戏班,然后给太后下药,让太后和人发生那种关系。 可后来她们没有给太后下药,太后竟也对男女欢爱之事上了瘾,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今日东窗事发,被人捉奸在床,惊动了皇帝和诸位夫人,还被诊出了喜脉,简直荒唐至极! 而这些,都是月曦欢和月影安排好的,不管怎么查,如何查,查到哪,最终的指向都会是莲太妃和皇后。 小皇帝之所以如此暴怒,想来也是没想到其中有皇后的手笔吧?那可是曾经也把他掌控在手心的邓首辅之女啊! 现在好了,当爹的曾经控制他,好不容易顺水推舟把人给丢大牢里了;现在这个看不起他这个帝王的女儿又来陷害他母后。你说他气不气?! 皇后跪倒在地,脸色苍白,被暴怒的皇帝吓着了,诚惶诚恐的行礼:“皇上息怒!皇上,不是臣妾做的!。” “臣妾一直以来都十分敬重太后,如何会做这种事?”皇后又给太后磕了一个头,“太后,母后,您知道的,臣妾一直以来对您的态度从未变过,不可能是儿媳害您的!” 月曦欢没有惊动任何人的走进了慈康宫,站在了吃瓜第一线,好好欣赏了一番皇后的窘态,心情很是愉悦。 小皇帝恶狠狠的看着她,眼中满是愤怒与疲惫:“不是你还有谁?!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你还敢说不是你?” 皇后面色惨白,惶恐不安。她知道此次是有人陷害她,还想除掉她,可她现在还没空去想这个人是谁,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如何脱身,如何把自己摘出去? 就在这时,月曦欢盈盈走上前,向皇帝行了一礼。“陛下,此事或许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皇帝眉头紧皱,看向说话的人,发现是月曦欢,神情缓和了些,“你何意?难道你怀疑有人故意构陷皇后?” 月曦欢轻轻摇头,“臣女不敢妄下断言,只是觉得应当问清楚皇后娘娘的动机才是。若真是皇后所为,定然逃不过陛下法眼,但若冤枉了皇后,岂不是也不好跟朝臣和百姓交代?” 皇帝听了这话,沉思片刻道:“那依你看该如何?” 月曦欢看了一眼皇后,两人对视之时,眼中都有暗芒闪过,皇后知道,月曦欢绝对不是来帮她的! 就听她缓缓说道:“臣女建议在这慈康宫,在各位夫人和皇上跟前所有人的见证下,重新审问所有与此事有关之人,这样,不管结果如何,想来都能服众。不过,莲太妃身份不同,还是先不要惊动她,免得到时候查出来与其无关,有损皇上的名声。” 皇帝从月曦欢进来之后,就一直看着她,不过他也有分寸,怕给她带去麻烦,除了神情柔和一些,什么情绪都没表露出来。此刻听着对方为他着想的话,心里暖暖的,感叹她还是这么善良,又微微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忙不迭地磕头谢恩。她虽然知道月曦欢不会帮她,但是能在这里审问,而不是靠别人查出来的“证据”就定下她的罪,对她而言也是有利的。 只怕是月曦欢那小贱人想引起皇上的注意,才说了这番话,不过,总不过是个闺阁女子,懂什么?这才给了她机会。 月曦欢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这场戏才刚刚开场,她要慢慢欣赏皇后从得到希望再到绝望的过程,让她也体会体会这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滋味! 月曦欢在人群里看到月慈云等人的身影,她们站在众夫人之首,和几个皇室宗妇一起,她没有犹豫,跟小皇帝行了个礼就走到母亲身边,安安静静的站着。 月慈云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什么也没问。 只要孩子们好好的,她们有就放心了。 月曦欢笑容清浅,对着长辈们笑得乖乖巧巧的,也让她们把心放下来。 她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今日既然发难了,就绝不可能让她的仇人全身而退!也绝不会把自己和家人陷进去! 很快,与此事有关之人都被御林军带到了慈康宫大殿,跪在了大殿中央,就在皇后等人后面。 现在,只要审问出来,就什么都清楚了。 第164章 她不甘心! 审问之事不需要月曦欢出风头,她只需要看戏就行。 按理来说,此事事关太后、皇后、太妃三个后宫身份高贵的女子,应该是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傻乎乎出来审问的。 身份低的不合适,男子也不合适,谁让这事不是什么好事呢?谁让这慈康宫满宫女眷呢? 皇帝倒是适合,可太后被捉奸在床,当儿子的来审问,他尴尬啊! 这不,脸皮薄的小皇帝一脸的为难,左右看看,正想让老庆阳王妃来审,解语花一样的莹妃自告奋勇的出来了,表示愿为君分忧。 小皇帝有些感动,虽然后宫女人他都没碰过,但他自认除了男欢女爱之事外,他对后宫的这些女子都是很好的。 他自知自己没有办法保护她们,也无法给她们幸福,索性都不碰她们,免得哪个受宠,哪个不受宠的都要争宠;免得皇后借着邓首辅的势打压、磋磨她们;也免得哪天他死了,这些可怜的女人还要为他守节。 现在,能有个妃嫔愿意站出来替他分忧,他也觉得自己没白为她们着想。 虽然她们都不知道他的想法。 莹妃站在皇后等人面前,如此一来,就如同皇后等人在跪她一般,气的皇后银牙都要咬碎了。 没什么难审的,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是一开始就被安排好的,提出来在众人面前再审一次,也不过是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和莲太妃都不无辜,确实是她们做的。 至于真相是不是如此? “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又有谁去怀疑呢? 和未央宫、漪莲宫来往密切的宫女,加在太后饮食里的慢性媚药,进进出出皇宫、慈康宫的艺人们,皇后的一无所察,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最终的结果就是:皇后和莲太妃为了一己之私,陷害了一国太后。 “皇上,太后,臣妾没做过!不是臣妾做的!请皇上相信臣妾!”皇后哪怕知道希望渺茫,还是哭着求皇帝信她。 “皇上,这都是别人陷害臣妾和太后的,臣妾真的不曾做过啊!” 皇后声泪俱下的叫冤没有打动太后,更没有打动皇帝,因为他们都相信证据。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怎么还可能有错?更何况原因还是这么的让人无法怀疑。 众人面前审问出来的结果,没有用刑,没有屈打成招,所有人都相信了。 皇后在这些“证据”之下,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凄惨,她知道,她完了,她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一个从头到尾都针对她的结果,不是,也许她只是其中之一。太后秽乱宫闱,莲太妃和她出手陷害太后,她们都是这棋局里的被执棋人摆弄的棋子。 可她想不明白,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对她们出手?有谁是她们三人同时得罪的? 思来想去,头都疼了,她还是没想出来。 就是这样才可笑啊! 被人陷害至此,没有证据摆脱嫌疑,不知道陷害她的人是谁,就连必死的局也无法解了。 皇帝对她母族厌恶至深,对她也一样,对父亲更是欲除之而后快。这不,不过是一个风口,皇帝就顺水推舟的把她母族全都下狱了,让他们都死在了牢里。 现在轮到她,轮到她这个被逼无奈才娶回来的皇后,已经没有母族庇护的皇后,“陷害”太后的皇后,皇帝怎么可能容忍?! 莹妃把一切都审问清楚后,太后气的呼吸困难,最终被气晕过去;小皇帝也不遑多让,胸口起伏不定,眼睛都气红了。 他没想到,原来皇后会对她母后下手,最终原因竟然是因为他把邓家下狱,还判了他们死刑! 邓首辅犯的罪都是证据确凿的大罪,数罪并罚,判死刑都是轻的!否则怎么跟文武百官交代?怎么跟百姓交代? 他是有私心,可他自认他没做错! 他不是个好皇帝,也不是有能力的皇帝,但至少他还明辨是非,知道对与错! 就因为这个害了太后,小皇帝心里愤怒又愧疚。 因此,对于跪在那里的皇后,原本的厌恶已经不足以说明他的态度了,是憎恶! “来人,传朕旨意:皇后无德,不孝不忠,褫夺后位,贬为庶人,赐死!”小皇帝声音冰冷,还有些颤,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第一次下这样的旨意,害怕了。 皇后一下子瘫软在地,再也跪不住,直接趴伏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神色悲戚又怨恨,还有不甘! 她连对手都不知道是谁,就输的这么惨! 她怎么甘心! 她怎么甘心! 她怎么甘心就这么去死! 她不甘心! 月曦欢缓缓勾起唇角笑了,很满意这个结果,很满意太后的惨样,很满意皇后的歇斯底里的挣扎。 皇后不甘心的余光正好扫过她,一瞬间的空白过后,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皇后眼中满是怨毒的光,她抬起头,看向月曦欢,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你!月曦欢,是你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陷害本宫?!” 月曦欢在皇后抬头的刹那,表情就变了,她一脸懵懂的站在那里,听到皇后的控诉,无辜的看着她,好似完全不明白皇后在说什么。 月慈云握着女儿的手,站在她的面前,挡住了皇后怨恨的视线,沉声道:“皇后娘娘可不要胡乱攀扯我家欢欢!我家欢欢还是个孩子,又与您无冤无仇的,有什么理由陷害您?” “大嫂说的对!”杨芙也拉着月曦欢的小手,安慰着她,话却是向着皇后说的,“皇娘娘被拆穿阴谋,也不要试图拉我家欢欢下水!我家欢欢年纪小,最是纯善天真,可做不来皇后娘娘做的这些事。” 月曦欢汗颜! 被二婶婶这话说的,她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要烧起来了。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善良,更何况还是纯善?她当不起这个词! 还有天真,这说的是她吗?她和天真这个词根本是一点都不沾边好吗?! 她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啊! 月曦欢怕二婶婶再说出什么让她感到羞耻的话,只好自己站出来面对皇后。 第165章 杨芙把皇后压着打 月曦欢从容不迫的走出来,对上皇后吃人一样狠毒的目光,还有女眷里偷偷摸摸怀疑的打量,她没有任何不适,也没有任何不满。 在地位和权利都能凌驾所有人之时,当实力和别人不在同一档次,可以碾压他人之时,她就不再对他人的看法有任何波动了。 除了护国公府和她在乎的人,月曦欢甚至于可以无视所有对她或好或坏的评价,之所以在乎名声,在乎威望,只是因为先皇在乎,先皇替她在乎。 而她,不想让先皇失望。 不然,她一样会漠然视之。 她却不知,她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漠然,否则也不可能几年如一日的赠药施粥,广施善事。 也是因为有所顾忌,所以她这么多年才能成长的这么善良;也因为有所顾虑,所以她行事才不会像邓升和裘冀礼那般卑劣、阴险。 不过,不能否认的是,对付那些坏人、恶人,不守着规矩和善良也是一种手段;你看,她就用了这么一次下作的手段,不就一箭三雕,一次性除了三个敌人。 也就皇后和太后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不然怕是真的要气吐血了!合着就这么一次就用在她们身上了,她们该感到荣幸,还是该感到心塞?! 月曦欢径直走到皇后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她,无人看见的角度里,她看着皇后的目光戏谑又嘲讽,如同看一只蝼蚁, 好似在说:看,一国之母也不过如此。 皇后可以忍受其他人对她落井下石,但是受不了月曦欢对她的嘲讽,看见这样的眼神,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一下就崩断了。 这个贱人! 她怎么敢!怎么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皇后的眼睛充血,她在慈康宫满宫的人的注视下,不顾狼狈,突然暴起,整个人扑向离她不过一步之距的月曦欢。 尖利的指甲,闪着寒光,在皇后恶意满满的动作下,居然直接就往月曦欢那白里透红的嫩脸蛋而去。 “小心,泽曦。” “欢欢,小心!” “快躲开!” …… 慈康宫一刹那就响起好几道担忧害怕的叫声,月慈云等人离的有些远,隔着好几步的距离,但她们还是第一时间就提醒月曦欢,又往她身边跑来。 “啊……” “嘭。” 皇后一声痛苦的嚎叫,就被人一脚正中肚子给踢飞了出去,而月曦欢也被小皇帝一把拉扯着,直接拉到了他身后。 皇帝就原本就站在皇后面前,月曦欢所站的位置也就在皇帝斜前方一点的地方,皇后的神情不对,一有动作,皇帝是第一个看到的,也是他第一个提醒的。 在所有人都没来的及靠近之前,他就把月曦欢保护在了身后,还把想要行凶的皇后给踢飞了。 所有人都一愣,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慈康宫里安静的有些诡异,只有皇后在那里痛呼。 小皇帝有些后怕,转身上上下下打量着月曦欢,看她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吓到吧?”小皇帝轻声问,有些担心月曦欢被惊吓到。 月曦欢眨眨眼睛,样子有些无辜,看着小皇帝不似作假的担忧,下意识回了句:“没事。” 就算小皇帝不出手,呸,出脚,她也不可能会有事。就皇后那毫无武功的一扑,她轻轻松松就能化解,只不过她的脚还没抬起来,皇后就被小皇帝踢飞了。 可惜了…… “欢欢,受伤没有?”杨芙一下把月曦欢拉到自己面前,小皇帝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低下头,只觉得心里涩涩的。 现在可没人注意他的小情绪,杨芙之后,月慈云等亲近之人都来到月曦欢身边,一个个心疼又担心的把她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确定她真的没受伤,没有事,她们一颗吊起来的心才放下来。 杨芙这个暴脾气,这下是真的忍不了了! 这不,大家还在关心月曦欢,她一撸袖子,气势汹汹的往皇后的地方走。 她这会可没什么君权至上,君臣之礼的那些狗屁想法,她只知道她们家乖乖巧巧的欢欢丫头,莫名其妙的被皇后泼了一身脏水不说,现在还差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皇后这个泼妇伤了! 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去! 真是给他们脸了!真以为他们护国公府好欺负,她们家的丫头好欺负不成?! 皇后的肚子刀绞一样痛,她两只手死死按着肚子,泪流满面。 她生来就是天之骄女,别说被打,被骂都没有过几次;她父亲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内阁次辅,对她更是有求必应,除了进宫这件事,她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从来没有吃过一点苦。 如今不单母族获罪被杀,还被人陷害至此,她不过是想要报仇,把害她之人弄死,却被她的夫君一脚踢飞。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啊! 月曦欢这个贱人!自从年节宫宴上遇到她开始,她的人生就完全变了!以前不曾受过的罪,尝过的屈辱,她都尝了。现在,更是因为她,更是被她至高无上的夫君毫不留情没有收着一点力气的一脚踢飞。 她身体痛,心里更痛!痛的她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月曦欢! 杨芙怒气冲冲的直接走到皇后身边,不顾她在那哼哼唧唧的呻吟,直接一脚踹在她身上,又把她往往踹了一米远左右。 “啊!唔唔唔……”皇后痛呼,又一阵轻喘。 “好痛!呜呜呜……” 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太痛了! 杨芙冷笑,这就痛了?刚刚对她们家欢欢出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们家欢欢也会痛?现在就喊痛,太早了点! 杨芙又走过去,这次她没有再踢她,而是毫无形象直接扑到皇后身上,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把她蜷缩起来侧倒着的身子用力掰过来,骑在她身上,直接对着她的脸打。 其他人早就被她的动作吓傻了。 那可是皇后啊! 一国之母啊! 就算现在可能、也许、大概犯错了,但是皇上还没处罚她啊!那她就还是曦国的皇后啊! 她怎么能说打就打呢?那一脚踢的也太狠了!就不怕皇上降罪吗? 众人一想,也许她还真不怕!骠骑将军刚打了胜仗回来,护国公府如今又势大,今日还是皇后先对护国公府的泽曦郡主动的手,貌似还真是有理哈。 第166章 皇后落幕 杨芙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她一巴掌一巴掌的只往皇后脸上呼,边呼边骂。 “啪。” “以为自己是皇后就了不起啊?自己做的恶还敢污蔑我家欢欢?!给你脸了?!” “啪。” “还想要对我家欢欢动手!还要毁了我家欢欢的容貌!你这个毒妇!” “啊……放肆……” “啪。”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罪臣之女,要不是看在皇室的面子上,早让我家老三弹劾你,让皇帝把你废了!” “放……放开……” “啪。” “没想到你不夹着尾巴做人就算了,还敢陷害太后,还敢害我家欢欢!看老娘不打死你!” “滚开……” “啪……啪……啪……” “救……救命……” “不……不……不要……打……” “呜呜呜……咳……咳咳……” 一连八九个巴掌下来,每一个杨芙都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皇后的被打的鼻青脸肿,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牙被打掉几颗,一嘴的血沫子。 皇后也从一开始的强势,被打到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咽咽。她还没有办法躲,也没办法挣扎开,杨芙可是练家子,手里武功不算高强,可也不软,不是什么三脚猫的花瓶;对上皇后这个娇养在深闺的闺阁女子,原本就不是同一水平线上的人,更何况皇后现在还被她整个人压着,更是手拿把掐可以把皇后挪圆搓扁。 被惊吓住的夫人们终于回神,看见这一幕又恨不得晕死过去,可是她们不能,再不阻止,皇后就要被打死了。 “二夫人,快住手,要打死人了。” “快快快,快去拦着点。” “可以了,可以了,别打了,别把你搭进去。” “二嫂快回来,别打了。”秦蓉音也在后面毫无感情的喊了一句,也就做做样子给别人看,其实心里想着却是打的好!用力打! 一群平日里端庄大方的贵夫人们,此刻一点也不顾及形象了,一窝蜂的就朝两人冲过去,拉人的拉人,救人的救人,慈康宫一下又闹哄哄的,跟个菜市场似的。 杨芙也知道不能把人打死,那样会给家里添麻烦,所以一有人来拉她,她又甩了皇后几个大巴掌,才假装力竭被人拉开。 杨芙一被人拉开,自己就站起来了,撸起的袖子打人的时候就自动掉下来了,衣服皱巴巴的,就连头发都因为太过用力有些散乱。 不过她完全不在意,把衣服抚平,掉落的碎发撩到耳后,松散的发饰弄好,又是一个端庄和气的贵妇人。 杨芙走到小皇帝面前的地方,利落的下跪,不卑不亢道:“请皇上降罪。臣妇失仪,还以下犯上掌掴皇后,一切罪责臣妇一人承担,请皇上降罪。” 月慈云之前根本没有阻拦杨芙的意思,她的女儿就在她面前差点被打了,还差点被毁容,皇后那锋利的指甲就是奔着欢欢的脸去的,她们都看见了,她觉得皇后这顿打挨的一点不亏。 所以刚刚她都没想着阻止,但是现在人打完了,情况就不一样,她拉着月曦欢就往地上跪,秦蓉音也是一样。 “国公夫人还有泽曦郡主、三夫人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小皇帝看她们一跪下,立刻就急了,赶紧让她们起来。 月慈云当做没听到一般,言辞恳切,说:“请皇上恕罪。二弟妹也是担心孩子,见不得孩子受委屈,所以行为冲动了些,望皇上千万不要怪罪二弟妹。” 秦蓉音诚恳道:“皇上,二嫂纵然有错,也是‘废后’太过恶毒!若她不想着伤害欢欢,二嫂定不会护侄心切之下就动手打人。请皇上饶恕二嫂。” 秦蓉音可比月慈云不客气多了,一上来就点出皇后被废了,被废了,可就没有什么以上犯下,大不敬的罪了。 月曦欢被拉着跪下,知道母亲和两位婶婶担心什么,她就明白她该怎么做了。 “皇上,本郡主是先皇亲封的郡主,废后不光想要陷害本郡主,还想对本郡主动手,她那可是对先皇不敬;二婶婶担忧臣女,才会在情急之下打了废后,请皇上看在二婶婶无心的份上,饶恕她一次。” “你先起来,三位夫人也快起来。” 小皇帝在心里叹息一声,也只能解决。 “两位夫人和泽曦郡主说的都有理。” “废后已被朕变为庶人,也是废后心思不正,恶毒的想伤害泽曦郡主,二夫人是性情中人,何错之有?无妨,你们起来吧,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月曦欢等人谢恩之后就起来了,反倒是在她们身后刚被众夫人们“救”回来的皇后,心都死了。 皇后被人扶起身,瘫坐在地,眼神空洞无神。曾经高高在上的她如今沦为庶人,众人眼中的笑柄,被众人唾弃不说,就连她的夫君,至尊无上的皇帝,也不信她,抛弃她。 更是在她被臣子之妻打了之后,还能无动于衷,放过打她之人。 皇后突然意识到,她,多可悲啊! 又何其可笑啊! 她想笑,却笑不出来,脸上的伤,动动嘴角都疼的撕心裂肺;徒留眼里的泪肆无忌惮的流,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也模糊了她的余生。 不,她的夫君把她赐死了,她也再无余生了。 她想不明白,她怎么就落到这种地步了呢? 她想不明白,邓氏一族怎么就被连根拔起了呢? 她想不明白,月曦欢为什么这么恨她父亲,恨他们邓家人? 恨到要给他们下蛊,恨到把他们折磨的生不如死,恨到要用太后设这么一个局,就为了把她拉下水?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今日这一遭,一定是月曦欢做的,也一定是为了对付她。 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罢了。 皇后再怎么想不明白,也改变不了她的结局。 小皇帝没有探究皇后内心想法的兴趣,所以不知道她现在想什么,他无心再管她,也不想管,她如此恶毒害他母后,让她痛痛快快的死已是便宜她了。 小皇帝吩咐人把皇后压下去。 第167章 暂时告一段落 皇后被禁卫军押走,月曦欢的眼神,像是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押着皇后的禁卫军,一扫而过就收回眼神,宫殿内这么多人,谁也没看出什么不对来。 皇后注定要死,可月曦欢不放心别人,只有她自己的人,才能让她相信,不会让皇后还有逃脱的机会。 皇后的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之后皇帝要怎么跟朝臣交代,跟百姓交代,那就不是其他人要考虑的事了。 小皇帝如此快速的处置皇后,恐怕不仅是因为皇后“做”的事已经踩了他的底线了,应该还想着借此压下太后的事情吧。 只能说他想得太好,太天真了。 寻常人家的当家主母遇上这种龌龊事,苟且的男女都不会有好下场,更何况现在还是太后,一个可以代表皇室尊严和名声的这样一个人。 太后秽乱宫闱,怀有孽种,简直把先皇和月氏皇族的脸面扔在地上,狠狠的踩,狠狠的践踏,皇帝就算想保,他也保不了。 曦国朝臣不会同意,月氏皇室宗亲更不会同意。 太后的结局,月曦欢一早就帮她安排好了,太后没得选! 被气晕过去,此时又幽幽转醒的太后,脸色惨白,贵气不在,短短时间,整个人都像老了好几岁一般。 她眼神空洞的看了一眼众人,就收回眼神,毫无生气的半躺在贵妃榻上;宋贵妃红着一双哭肿的眼睛,脸色担忧的陪着。 不知宋贵妃哭的是太后,还是宋家,亦或是她自己? 皇帝为难的看着众人,有心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想来他也清楚,秽乱宫闱这样的大罪,事关皇室颜面之事,不是他这个没有实权的皇帝可以做主的。 自然,在这里的夫人们,也没有哪个傻到去给皇帝递话头,让皇帝能把此事轻易带过去。 这里站着的可不止朝臣夫人,更有皇室宗亲命妇,这些人不开口,其他人不敢也没那个知道开口。 场面一时间有些僵持下来,大家都不说话,尴尬和压抑在无声蔓延。 老庆阳王妃作为皇室命妇中身份最高的人,看着这一幕,只能出来打圆场。 她先是给皇帝行了一礼,又跟太后行了礼,礼数周全之后,才说:“皇上,今日之事瞒不了,不过您也不急于现在就做下决定,剩下的事,老身仗着身份,就跟您讨了处置的权利如何?朝臣们还在清辉殿等您,要不,您和其他夫人们先过去?” 皇帝也知道这事瞒不了,就算他下令封口,又能封的了谁的口?能有资格跟着来慈康宫的夫人们,丈夫们肯定都是朝中重臣,要么有实权,要么有背景,要么二者兼有;这样的臣子的夫人,又怎么可能因为他这个傀儡的封口令就什么都不说? “皇上,今日是上元节宫宴,还是宫宴和朝臣要紧,太后的事,等您和朝臣们通过气在做决定,剩下的一点事,让老庆阳王妃处理更好。”另一个宗亲命妇也说。 “皇上,还是快去吧,莫要让大臣们等急了。” 接二连三的有宗亲命妇出来劝,皇帝也不能驳了她们的好意,她们也是为了皇室好。因此,皇帝无奈的看了看太后,还是点头应下了。 皇帝临走之前,还是最后跟老庆阳王妃说:“叔祖母,朕知母后犯下大错,但请看在母后不是出自本心,是被人陷害的份上,请您别为难她。” 老庆阳王妃颔首,“皇上放心,在皇上的旨意没下来之前,太后仍然是太后。” 话外之音就是太后还是太后,她这个臣妇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小皇帝这下放心了,带着宫妃和大臣们的夫人们,一起准备回清辉殿。 月曦欢跟着长辈们一起走在最后,眼角余光瞥见太后看着明黄色身影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憔悴模样,心里微微一哂:报应总会来的。 人一走,老庆阳王妃就开始处理:那些与太后有染的男子通通处死,死后丢去乱葬岗; 慈康宫里除了太后的奶嬷嬷,贴身伺候的处死,同样和乱葬岗的去处; 其他的宫女太监,在皇帝的旨意下来之前,一切照旧,但不许出慈康宫宫门一步,若有违反,守卫慈康宫的禁卫军可就地格杀; 从今日起,贵妃宋氏留在慈康宫陪伴太后,对外宣称太后感染风寒,皇后和贵妃同时侍疾; 禁卫军继续“护卫”慈康宫,等候皇上旨意。 一系列的吩咐完,老庆阳王妃看了看太后,最后摇摇头,叹息一声,准备离开。 “等等。”太后开口,声音嘶哑,有气无力。 老庆阳王妃回身看她,“不知太后还有什么吩咐?” 太后苦笑,她如今哪还有什么吩咐?又能吩咐的了谁? “吩咐没有,只是想问问皇婶,所有人都有了处理,莲太妃怎的没有?” 是的,太后现在最恨的就是莲太妃,结果老庆阳王妃谁都安排了,就莲太妃没有,她怎么甘心! “莲太妃那,老身会让禁卫军去看守,至于怎么处置,那是皇上和朝臣的事,老身就不越俎代庖了。”老庆阳王妃想来是一早就有章程的,听见太后问,也没什么不耐烦,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安排说了。 “太后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太后摇了摇头,“多谢皇婶为皇上考虑,也多谢皇婶给哀家体面。” 老庆阳王妃摇摇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她不是为了皇上,也不是为了太后,她是皇家妇,为的是皇家的尊严,皇家的体面,要不然,按她的性格,遇上这事,今日势必一定要拿个决断出来不可。 在老庆阳王妃看来,太后虽是被陷害的,但她也并不无辜。 所有人证和太后一月有余的孕肚都能证明,太后今日不是第一次与人苟且,第一次是被陷害,那后来的许多次呢? 她为何不告诉皇帝?或者她为何不在第一次被人陷害之后去调查清楚? 后面的许多次发生之时,她为何还要召人入宫?为何不把那些男人处死? 还有,为何不自绝以保清白? 别说她不近人情,世道就是如此,她若能在被人发现之前以死明志,不会像现在这样害人害己。 皇帝不会左右为难,宋贵妃和宋家不会被牵连。 如今这般,唉…… 第168章 真的莲太妃 老庆阳王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太后糊涂啊! 今日的这般情景,身败名裂、名誉扫地都不过如此,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何苦呢?! 老庆阳王妃和几个皇室宗亲命妇一起走了,慈康宫这下是真的安静下来,只有宋家姑侄女还有一个贴身的奶嬷嬷留在这里了。 宫门被人从外面关上,禁卫军严格的遵守把“护卫”慈康宫的命令。 上位者的处境,他们不会去多想,里面的人会落得什么下场,他们也不需要管,只要做好当下的职责,就是他们禁卫军该有的职责。 宫门关上不到半刻钟,慈康宫内就传出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是一阵噼噼啪啪的东西砸到地上碎裂的响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女人尖利的叫喊声,从关闭的宫门里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慈康宫内,太后毫无形象可言,像个疯婆子一样,正在里面看见什么拿什么,拿到什么砸什么,简直是个破坏分子。 宋贵妃想劝不敢去劝,又害怕被迁怒,要是被砸到就不好了,此刻正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减少存在感,避免成为出气筒。 反观太后的奶嬷嬷,全程冷静,从太后被人抓奸在床,到被皇帝等人堵着,又到现在太后歇斯底里的发泄,她都冷静非常的观看着,不见担忧,更不见害怕,好似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被牵连其中,被迁怒。 声音渐歇,里面的动静慢慢的没了,外面的禁卫军也不在意,只要人不出来,也不叫人,那他们就不管。 月曦欢不知道短短两刻钟时间,慈康宫发生的打砸发泄,她身边跟着清月,特意选了另外一条路,和老庆阳王妃等人错开,又返回慈康宫来。 不止她,跟着皇帝走的莹妃,比月曦欢离开队伍返回慈康宫的时间还要早,这会儿,她已经等在慈康宫外等着她了。 禁卫军看见也当没看见,这是宫妃,皇帝的妃子,不是他们可以置喙的;只要不是想着擅闯慈康宫,他们一律当看不见。 月曦欢刚临近,所有人都发现她了。 没错,她虽然一身简单的红色衣裳,给人的感觉却是那般的英姿勃发,干净利落,像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也像是意气风发的侠女。 莹妃迎上前去,给月曦欢行了礼,让起之后,然后在她身后半步距离的站稳,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护卫”慈康宫的禁卫军们,也认识月曦欢,这里的队长更是也上前迎了一下。 “属下见过郡主。” “起来吧,里面怎么样了?” “回您的话,里面有人砸了一会儿东西,现在里面的东西应该已经砸完。”言下之意,就是太后心情不好,砸东西发泄,现在东西可能砸完了,可以进去了。 月曦欢点点头,没再问什么,丢下一句:“好好守着。” “是,属下领命。” 月曦欢带着莹妃,也就是月影和清月,直接走上慈康宫前的台阶,刚关上不久的慈康宫宫门,在她们面前,被禁卫军缓缓打开。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安静的有些诡异,实在不像刚刚还砸东西泄愤的样子。 月曦欢等人走进去,宫门又缓缓关上,她们没在刚刚的地方看见人,就一直往里面的寝宫走。 还真的没猜错,那三人都在里面,只不过情形有点不太对。太后和宋贵妃随意的躺在地上,太后的凤榻上,一眼可见一个身影慵懒地躺在榻上,那人看到月曦欢却丝毫不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表情,“果然是你。” 月曦欢看着女人皱纹横生的老脸,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果然是我?看来,你猜到我会来?” 太后的奶嬷嬷点点头,“猜到一点,没想到还真的是你,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月曦欢目光陡然变得冰冷,“既知我会来,便该知道你犯下诸多杀戮和罪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奶嬷嬷一声轻笑,“泽曦郡主说笑了,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老嬷嬷,哪来什么杀戮和罪孽?” “倒是小郡主,火气这般大,手段这般了得,恐怕没少杀人吧?这罪孽怕是更深重才是。” 月曦欢嗤笑一声,嘲讽道:“莲太妃~何必再装呢?想来你也清楚,我费心劳力的布了这么一出戏,目标可不是只为了地上这两个人或者被废的皇后的,哦,更不可能是漪莲宫那个赝品。” 莲太妃捂着嘴笑,“呵呵呵呵……哎呀~没想到啊~居然没有瞒过你,眼力不错啊~” 随后,她好像很不解,问月曦欢:“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我自认为我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月曦欢轻轻的笑了笑,“本身是没有,可是呢?谁家嬷嬷,居然能让自己的主子害怕呢?谁家嬷嬷,又能让同为太后的贴身嬷嬷的章嬷嬷,恭恭敬敬唔?” “你外表伪装的再好,骨子里的东西是骗不了人的,比如,你对太后没有该有的恭敬,对皇帝没有敬畏,对皇后的鄙夷。” “最重要的是你看我的眼神,虽极力掩饰,但刚刚在慈康宫里看到我,你偶尔看向我时,还是会不经意就流露出那种不甘与怨恨。”月曦欢接着说道。 莲太妃收敛了笑容,“没想到有这么多的破绽啊!不过,就算你识破了我又如何?你以为凭你就能杀得了我?” “没有把握,我就不会来这一遭了。”月曦欢手一挥,清月和月影立刻上前,“我早就料到你不会轻易就擒,所以早有准备。” 莲太妃脸色一变,“没想到莹妃也是你的人,供你驱使,你心机果然深,你竟然算计我至此!” “你作恶多端,害了太多无辜之人,今天必须付出代价。”月曦欢眼中满是恨意和坚定。 莲太妃冷笑一声,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冲向月曦欢。 月曦欢侧身躲过,一旁的莹妃却冲了上去,挡在月曦欢身前,瞬间就和莲太妃过起招来。 “月影小心点。”月曦欢眉心微拢,有些担心。 莲太妃武功不俗,不是没用的花架子,下手招招狠戾,直奔命脉;反观月影则有些落在下风,月影擅长的是蛊毒,武功也只能算是中上,与莲太妃过了十多招,已经显现败势。 第169章 莲姬是很好的寄体 月曦欢跟清月在一旁观战,只见月影渐渐处于下风,她的招式开始变得有些凌乱,而莲太妃却越战越勇。 眼见月影要不敌,受伤在所难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观战的清月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抽出那柄闪烁着寒光的软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莲太妃猛刺过去! 然而,莲太妃显然并非等闲之辈。她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轻松地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紧接着,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长的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朝着清月和月影席卷而来。 凭着她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招式,敏捷的身形,就跟她那橘子皮似的面容根本不相符,由此可见,这人为了避开她们的窥探,连女子最在意的容貌都可以舍弃,难怪能害死那么多人还在外人毫无破绽。 就这一闪神的功夫,三人之间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清月剑法精妙,每一招都蕴含着无尽的杀意;月影虽然稍显疲态,但依然咬牙坚持,奋力抵抗着莲太妃的攻击;而莲太妃则凭借着高超的武艺和灵活的身法,与二人打得难解难分、有来有回。 整个场面算的上惊心动魄,要是让人看见,都不禁为她们捏一把汗。 月曦欢却一点也不着急。 她们虽不曾见过莲太妃动武,但却是一早就猜测她会武,且武艺高强;要不然南陵总不会真的就送一个只有头脑和美色,毫无自保之力的女人来吧? 当然,这也不无可能。 不过事情总要做多种猜想,不管莲太妃会不会武功,她们都把她当会武功的来防备。 现在看着莲太妃是和清月、月影两人打的势均力敌,那是她们都没出全力,都有底牌不曾用,等到把莲太妃逼到绝境,就看对方有什么底牌了。 也不知她的底牌,能不能比的过月影的蛊、毒,清月的医、毒。 比不过那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比的过那也没事,还有她呢,还有包围着慈康宫的禁卫军们。 然而,或许正是因为她们将莲太妃想象得过于强大和难以拿下,才会产生一种错觉,认为要对付她简直难如登天。 可实际上呢?事实可能并非如此。这位看似武艺高强、深不可测的莲太妃,也许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般坚不可摧、难以攻克。 说不定只要找准突破口,施以恰当的策略与手段,就能轻易地将其拿下,让她乖乖就范,比如现在。 在两人的夹击之下,莲太妃渐渐露出疲态。她的动作不再像之前那样迅速敏捷,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无力感。 清月瞅准时机,剑法突然一变,不再是一味强攻,而是虚虚实实,扰乱莲太妃的视线。月影也默契配合,暗中放出一只细小的蛊虫,悄悄地向莲太妃飞去。 莲太妃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靠近,却什么也没看见,不由心中一惊,想要躲避却被清月一阵猛攻牵制住。小小一只的带翼蛊虫瞬间钻进了莲太妃的脖颈里,莲太妃只觉脖子上一点细微的刺痛,紧接着一阵麻痒传遍全身,浑身难受。 她知道中计了,杏眼愤怒地瞪着清月两人,太卑鄙了!随后就发现她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消失,直到浑身无力,摔落在地。 此时月曦欢缓缓走上前来,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容。“南陵莲姬,你机关算尽害死先皇后和先皇,还有我曦国那么多肱骨大臣,一定没想到今日会败于我们之手吧?” 莲太妃也就是南陵莲姬怒的咬牙切齿,却无法反驳。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隐藏多年的武功竟然没能胜过这几个年纪轻轻的小辈,不知该说她们太卑鄙,还是说她们太精于算计。 但她不是输不起的人,最终只能不甘地闭上双眼,等待着未知的处置。 月曦欢:“不说话?是无话可说还是羞于面对?” “不过有一点,本郡主倒是好奇,你受过伤吧?看你刚刚与她们对战,武功招式挺厉害,就是内力不太行,后继无力,是谁伤的你?” 莲姬睁开眼,目光不屑的直视月曦欢,意思很明显,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月影在一旁休息,清月还是尽职的守护在主子身边,看着莲太妃那态度,上前就是一巴掌招呼了下去,恶狠狠道:“再敢用那种眼神看我家主子,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扣出来当灯泡踩!” 莲姬被清月一巴掌打偏了头,嘴角沁出血迹,她用舌头顶了顶被打的那边腮帮子,吐出一口血沫。这才缓缓回头,这下看起来真的是气的不轻了,看清月的眼神就跟看死人一样,冷到人心里去。 可惜,清月一点没被吓到,本就是敌对,打了就打了,莲姬还不是只能受着?眼神再凶狠有什么用?又不能杀了她,还伤不了她分毫,只会更加惹怒人。 清月没被莲姬的眼神惹怒,但还是有些不爽,所以,她又一巴掌招呼过去,直接把莲姬的脸打对称了,这下她终于满意了。 清月:“果然,还是这样看着舒服多了。” 月曦欢一直看着,也不阻止,但在听到清月这句话时,真就有点忍不住了,轻笑出声。 哎呀,她的清月真可爱! 月曦欢:“清月。” 清月听到主子叫她的名字,老老实实的又回到她身边站着。 月曦欢看着被清月一巴掌又给打偏头的莲姬,心里没有一丝不忍,只觉得畅快,“莲姬,是不愿说?还是觉得还有人来救你?” “我也不是非得你说才行。蛊虫的效用你也体会到了,但它的厉害你还没体会过,要试试吗?” 莲姬抬起无力的手,颤抖着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低垂着头,面容掩藏在阴影里,看不出她的表情,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不过月曦欢不乎,继续说:“至于你想等人来救你,不管有没有人来救你,又能不能把你救走,你只要知道,只要蛊虫在你体内一日,你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不过我从不小瞧任何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为了出现我意料之外的意外,你就受点苦吧。” “月影,我看莲姬是个很好的寄体。” 月影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此时休息够的她立刻站起身,从左手边的袖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短短的小竹筒,直接就走到了莲姬身后。 第170章 月影的艺术品 随着月影一步步走近,南陵莲姬总算有了平静和不屑以外的表情展露出来。那细微的瞳孔变化,身体下意识的后退蜷缩,无一不在表明,她心中的害怕恐惧。 知道害怕恐惧就好。 人最怕的就是无欲无求,也怕平静如水,无畏无惧;只要不是这两种人,再硬的嘴都能撬开,再硬的骨头也能掰弯。 你看,现在不是有最好的例子了。 南陵莲姬看着走近的少女,厉喝:“你想干什么?滚开!别靠近本宫!” 月影充耳不闻,还是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只是走的比较缓慢,不要一下就走到她的身边,让她太快放弃挣扎;而是要慢慢的折磨她的心理,让她在害怕恐惧和希望的情感中来回体会,这样肯定会有趣。 不得不说,月影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享受折磨人的过程,享受别人对她的惧怕,享受摧毁别人傲气的那种美妙滋味。 月曦欢和清月都不懂她的恶趣味,但她们也不阻止,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做事风格也不一样,她们不需要评价,只需要陪伴就可以了。 无论是主仆还是同袍,月影都不需要她们教她怎么做人做事,也不需要她们对她的行事作风指手画脚。亲近之人,给予她理解比给予她说教更能维持彼此之间的关系。 所以她们只在一旁观看,月影愿意折磨莲姬的心理,那就折磨呗!月曦欢觉得,这样的看着莲姬受这种身心的折磨,她心里也觉得很解气。 月室皇族就被这么个女人,搅得不得安宁,先皇和先皇后、安王、能留下的皇子,还有许多人,都被这女人害死了。 说她满手血腥,满身罪孽,都不算夸张,这只算是实事求是罢了。所以月影这么折磨莲姬,月曦欢再赞同不过。 但月影走的再慢,又能慢到哪里?不过就这么点距离,再慢也慢不了什么。这不,不一会功夫,月影就在莲姬的咒骂声中,走到了她身边。 南陵莲姬看着这个有异域风情的少女,心里不觉得她美,反而还觉得她丑陋不堪,犹如可怖夜叉。 南陵莲姬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少女,尽管浑身无力,还是想着往后挪,躲开她伸过来的手,以及白葱玉指上那小小的短短的小竹筒。 可力气不够,根本挪动不了,刚撑起上半截身子,还不曾挪动一步,下一刻就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南陵莲姬把手打在地板上发泄,也只有轻微的声音传出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月影没忘记主子的吩咐,把人心理折磨了一番,开始干正事了。 在南陵莲姬恐惧的眼神下,月影拿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朝她轻笑一声,利落的划破她的手臂。不知是匕首太锋利,还是月影手速太快,匕首入鞘,手臂上的伤口还一点血都没渗出来。 南陵莲姬想挣扎却挣扎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女把小竹筒往她刚被划出来的伤口上倾斜。 一只小小的蛊虫从小竹筒里蠕动着往伤口上去,南陵莲姬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头皮发麻,心脏打颤。 那蛊虫缓缓钻入伤口之中,南陵莲姬感觉一阵剧痛传来,仿佛有千万根针在体内搅动。她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月影,嘴唇咬的紧紧的,生怕嘴里说出求饶的话来。 哪怕如此,她还是疼的受不了,嘴里无意识的发出痛苦的呻吟。 三人都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站着看。 片刻后,南陵莲姬忽然捂住肚子,满地打滚起来,脸上俱是痛苦之色。原来那蛊虫已经通过伤口,进入她的身体,在她体内开始繁衍,肆意破坏着她的五脏六腑。 月曦欢走上前来,蹲下身子对着南陵莲姬说道:“你曾经害得那么多人惨死,如今也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吧。这蛊虫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它会一点点吞噬你的生机,蚕食你的肉体,让你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当然,我这个人很善良的,我要是杀了你,那我和你不就是一样的人了吗?那可不行!所以啊,我会让你活着的。”月曦欢笑了,很无害的笑容。 可在南陵莲姬看来,她简直是魔鬼,不,比魔鬼都可怕!南陵莲姬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她们。 而月影则在一旁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匕首,看着莲姬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她轻声道:“这才刚刚开始呢,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好好享受吧!我的小可爱们,一定会对你很好的,而且主子说了,要让你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这边正说着话,另一边又传来轻微的呻吟声。 清月看了一眼,“主子,宋家两姑侄应该要醒了。” 月曦欢微微抬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醒了便醒了,正好一并收拾了。”说罢,她缓缓站起身朝着宋家两姑侄所在之处走去。 月影和清月跟在其后。只见还躺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太后和宋贵妃二人还是跟之前一样,双眼紧闭,昏着人事不知的样子。 但是可惜了,她们装的再像,那颤抖的睫毛,抖动的双手,无不出卖了她们已经苏醒的消息。 月曦欢也没点破,只是淡淡的跟清月二人说:“既然人还没醒,趁着这个时间,直接把她们处理了吧,也免得醒来了再处理,引来别人。” 清月和月影都知道主子是故意的,外面把守的都是主子的人,哪个不长眼的禁卫军敢进来?不过她们知道,地上躺着的宋家姑侄不知道啊,这不,月曦欢的话刚落,地上的两人就不约而同的睁开了眼睛。 太后眼中满是惊恐,她身旁的宋贵妃也是瑟瑟发抖,两人慢慢爬起来抱在一起坐着,看着她们三人的眼神充满了害怕。 月曦欢看着她们,慢悠悠地开口:“你们不会以为投靠了南陵莲姬就能高枕无忧了吧?” 宋贵妃强装镇定,“泽曦郡主,你说的人我们不认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月曦欢把目光落在宋太后身上,挑眉,“贵妃不认识,不代表太后不认识,是不是误会,太后应该比我更清楚。” 太后被她看着,心里就是止不住的哆嗦,硬着头皮开口道:“哀家……哀家也不认识什么……什么南陵莲姬,月家丫头,你是不是……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第171章 复仇刚刚开始 月曦欢皱眉,心里不悦,一国太后,遇到点事就窝囊成这个样子,话都说不利索,还不如她侄女宋贵妃呢!真是丢他们月氏皇族的脸!还好只是个被人扶上去的太后,不是他们月氏皇族认可的,更不是她和先皇认可的。 “太后当初是怎么拥有月启的,怎么抚养他长大成人的,当年又是怎么当上太后的,太后是忘了,还是真的不记得了?”月曦欢笑问,只是笑意不及眼底。 月曦欢每说一句,太后心里的冷意就加重一分,等到她说完,宋太后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她怎么会知道的? 不!她不可能会知道的! 当年的事做的那般隐蔽,况且莲太妃也说了,除了她的心腹章嬷嬷和已死的安王跟孕育皇帝的宫女,再无其他人知晓,这月家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可是,她说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不知道,又怎么可能说出来?! 她们,是什么时候露出破绽,从而暴露的? 还是从一开始就没瞒住?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才能保住性命! 不过既然已经被她知道,宋太后也没想着否认,否则今日她真就不知道能不能活了。因此,她说:“既然月家丫头你都知道,更应该知道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月曦欢嗤笑一声,“被逼无奈?当初莲太妃伙同你还有那些人一起害死先皇的时候,可不见半分犹豫,你也不曾有过哪怕片刻想要回头吧?不然,怎么可能看着先皇被害死呢?” 太后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不知是不是错觉,说到先皇时,这死丫头的语气格外重,还有掩藏不住冲她而来的那种杀意,她不可能感觉错。 所以,她到底是谁? 这么想着,太后也这么问了,“你在替先皇鸣不平?你到底是谁?” 月曦欢忽然勾唇一笑,那份杀气消失的一干二净,可她接下来的话,却比那份杀气更能伤人杀人。 “本郡主啊,姓月啊,月室皇族的月,曦国的曦,一生欢乐的欢,身上流着先皇和先皇后的血脉,自小被先皇教导,是当储君培养的呢~” “太后娘娘~你说,我是谁?” 太后和宋贵妃惊了!懵了!怕了!两人是更加的哆嗦的不成样子了,太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犹如心如死灰般,蔫哒哒的,黯然无神。 想来她也是知道,她再无活路了吧? 不止她知道,被蛊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南陵莲姬也知道,她从未想过,曦国先皇居然还有亲生血脉留存于世,而且背后还靠着护国公府这样的庞然大物。 她当真是小瞧了,那个被她算计至死的痴情种曦国皇帝! 宋贵妃人已经傻了,她感觉她今日必死无疑了。 这时,月曦欢缓缓走近太后,轻声说道:“本宫念在你现在还是一国太后的份上,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确实没怀孕,不过你肚子里也确实有一条新生命。” 太后回神之后听到她的话,又是不解:什么叫做她没有怀孕,肚子里却有一条新生命? 太后呐呐的问:“你……你什么意思?” 看着她那蠢样,没出息的模样,月曦欢都无语了,这种人能当太后,果然是裘冀礼那些人推的太高了。 月曦欢:“意思就是,你肚子里的,是一条活着的,蛊虫啊~” “啊!”尖叫声像是要刺破人的耳膜,刺耳的很。 月曦欢拧眉,太吵了!吵死了! “闭嘴!” 尖叫声立马消弭于耳。 “不过,怀孕是假,你私通外男却是真,你还是难逃一死。还有宋家,” 月曦欢一句话就判了太后的死刑,太后的注意力却早已不在生死之事上,她更在意她肚子里有一条活生生的蛊虫上。 一想到,她肚子里的是蛊虫,她就浑身不舒服,恶心感甚重,只往外冒恶心。 “虽然你罪该万死,不过本郡主仁慈,赐你全尸,让你死的痛快,不用受生不如死的痛苦。至于宋贵妃……”月曦欢的目光转向早已瘫软在地的宋贵妃。 宋贵妃慌忙磕头求饶:“泽曦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臣妾什么也不知道啊!赐婚一事也是太后的主意,不关我的事!” 月曦欢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无罪?你在宫中嚣张跋扈,仗势欺人,打杀宫人无数,本郡主早有耳闻。太后一人上路难免孤苦,你是她的侄女,便与她一道,也算做个伴了。” 清月和月影立刻上前压住了挣扎哭闹的宋贵妃,清月往她嘴里塞了一粒黑褐色的药丸,这才和月影放开压着她的手。 宋贵妃一得了自由,就用手去抠嗓子,想把药丸抠出来,可惜,那药丸入口即化,她再怎么抠,也抠不出来。一时反倒是哭的凄凄惨惨戚戚,好不可怜。 太后从月曦欢告诉她,她肚子里是蛊虫开始,就仿佛失了魂一般,任由她们做什么都没有管,更是看都不曾看哭的凄惨的宋贵妃一眼。 月曦欢也不在意太后的情况,她一挥手,月影会意,上前拿出另一支空白的竹筒来,在清月的配合下,在太后的侧腹部割一道小小的口子,撒上特殊的药粉,要把母蛊引出来,同时留下繁衍的子蛊替代母蛊的作用——假孕。 太后见状开始拼命挣扎,然而却挣脱不开束缚,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人,如何能是习武之人的对手,没两下就被清月压制的死死的,动都不能动。 月影很有耐心的等待母蛊出来,月曦欢也会有耐心,毕竟引蛊也不是那么好引的,该受的的罪一样要受。这不,太后感觉疼痛瞬间向她袭来。 她吓得不顾形象大哭,月曦欢厌烦地皱眉,“闭嘴!再哭就让你试试生不如死的滋味!” 太后立马噤声。 此时南陵莲姬还在那边痛苦地翻滚着,太后绝望地看向她,却发现毫无指望。 月曦欢冷眼看着这一切,这场复仇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172章 云海里那伟岸的身影 日头逐渐西移,天空被整片整片的火烧云晕染成一幅绚丽多彩的美丽画卷。画卷上有小狗在跳跃,有龙在云海里翻腾,有马儿在散步;或许,在哪一个你抬头的瞬间,也有你心心念念的人在垂眸俯视你。 别人月曦欢不知道,不知道他们抬头是否看见他们想见的人,但是她看见了。 出了慈康宫的宫门,她抬头仰望天空,那绚丽的彩色世界里,她看见那人对她笑。那人还是她记忆中最丰神俊朗,最尊贵无双的模样,一点也不没有她最后见他时的样子。 他笑了,他对她笑了。他是不是也觉得,她做的很好?会不会觉得,她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月曦欢眼眶渐红,却看的认真。 清月、月影两人架着昏死过去的南陵莲姬,跟在她身后,见主子停足不前,也跟着抬头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她们自是看不见的。 只有月曦欢,只有她眼中所见,有那人的身影。 她很想跟他说:我长大了。好好的长大了。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也没有辱没你的教导,更没有堕了月氏皇族的威名。这样,你是不是就能安息了?你是不是,也可以放心了? 眼里蓄满的泪,无声落下。 她好似听见他说:我的泽曦长大了,长成了我期望中的模样。 他还说:往后年年岁岁,我的泽曦都要长乐无忧啊! “父皇……”无声的叫出这两个字,眼泪落得更快更密了,像是天空下落的小雨滴,一颗颗,连成串,滴落不停。 泪水模糊了她明亮的双眼,同时也模糊了她眼中那伟岸的身影,那身影逐渐虚化、透明、消失。 她伸出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抓到,手掌心握了个空;她心疼的厉害,踉跄着脚步去追逐,差点从宫门前的台阶上跌下去。 幸好清月二人时刻关注她,在她踉跄着往前走时,二人同时丢下手里架着的人,赶在她摔倒前一个拉住她,一个接住她。 二人心有余悸,心跳的很快,比她们执行危险任务,濒临死亡时的心跳都有的一比。 不敢想象,要是主子在她们二人面前受伤,她们的下场有多不好不说,就是她们心里那关都过不了一点! 再一看,好嘛!主子在她们面前哭成个泪人,她们还一无所觉,还差点让主子摔了,真是罪该万死! 清月眉眼间很是担忧,“主子,您怎么了?” 月影掏出干净的帕子,一点点的轻柔地帮主子把眼泪擦干净,又是担心又是心疼,“主子,有什么事,您跟我们说,我们都给您办!您可别哭!” 月曦欢心里难受的紧,抬头看着天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一点一点的慢慢平复心绪,掩藏思念。 这边的动静,守卫的禁卫军都能听到,只是没有上司的命令,谁也不敢回头看。禁卫军中很多人都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顶头上司,也就是禁卫军统领会听护国公府泽曦郡主的吩咐,也不明白统领为什么敢越过宫里的主子,就敢直接包围、搜查皇宫。 但是人都会趋利避害,禁卫军统领的话,他们下意识就觉得应该听,相处多年的兄弟,他们很多人都是统领带出来的,从心底里就相信他不会害他们。 所以统领之前跟他们说的,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说的别说,他们都牢牢记在心里,并且自觉执行。 平复好心绪,外表再也看不出什么来,月曦欢才挥挥手,让扶着她的两人放开,自己缓缓站好。 她又在原地站了一刻钟,就静静地站着,看着,什么也不说,可清月二人却觉得,此时的主子,满身孤寂,一身悲凉。 她们很担心,却什么也不能说,不能问,只能这样安安静静的陪着,也许主子也不需要她们说什么、做什么。 一刻钟后,月曦欢动了,“把人带上,陪我去趟奉先殿。” 清月和月影相视一眼,双双摇头,什么都没说,接着架起被点了穴的南陵莲姬,跟在后面走。 皇宫很大,宫殿多有相似,不过月曦欢很熟悉皇宫,清月二人也同样很熟悉皇宫,三人不急不缓的在皇宫里走着。 有宫人看见月曦欢,认识的会主动上前行礼,不认识的,看见,清月二人架着人,也远远就避开了去,倒是没有遇见什么不长眼的人。 所以说,话本子里的故事看看就得了,什么随便冲撞贵人的宫女,不服贵人就顶嘴的太监,那些就是写着乐呵的,信了你就是傻了。 能在皇宫里活下来的,哪个是真的天真单纯的?哪个不是心明眼亮还知道藏拙的?就算真的率真些,那也是有趋利避害的本性的。 谁会那么莽,那么不怕死,敢得罪宫里的主子? 在皇宫这个权利中心,讲的不是人权,讲的也不是仁慈,讲的是上位者的心情,上位者多变的喜好。 身为奴,命不由己。 所以皇宫才是大染缸,再纯白的颜色进来,泡久了,都要变色的。 所以,月曦欢这样一看就是贵人的人,宫女内侍都不会去得罪,她们也就走的很顺利。 奉先殿是曦国皇家祭祀祖宗的重要场所,同时奉先殿也是供奉曦国历朝历代的皇帝及其皇后牌位的地方。 这些牌位的存在,不仅代表了皇室对祖先的敬仰和纪念,祭祀时也代表了对江山社稷的祈福之意;同时也展示了曦国皇室的另一方面庄重与威严。 而能进入奉先殿的,也是代表着皇位继承人被认可,是皇位继承制度上的一种象征。 说来可笑,小皇帝登基三年,都不曾踏进过奉先殿半步,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镇守奉先殿的人,都是历朝历代只听令于皇帝的人,而听令的条件,只有历朝历代的皇帝才知道。 所以说,哪怕登基为帝,坐上龙椅,但一旦不是从上一任皇帝手中接下来的皇位,就从一开始就错失了进入奉先殿的资格。 而这样的机会,一生只有一次。 或许有人不以为意,觉得都登基为帝了,派兵硬闯不就行了?那你想得可太简单了! 硬闯奉先殿,惊扰祖宗安宁不算,能不能闯进去还是两说,闯进去了更惨!除非一生都左右有人护卫,否则哪日身死都不知道。 曦国曾有一任帝王试过,调动兵力强闯入内,只为证明他进过奉先殿,乃皇族正统,结果太过志得意满,与妃嫔翻云覆雨时,被刺杀于床榻之上。人头被割,置于奉先殿前,无声的向世人诉说着:闯奉先殿者,人头落地。 从此以后,奉先殿无人敢闯。 第173章 奉先殿 镇守奉先殿的暗中势力,在曦国有诸多传说,但无一例外,传到最后,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非正统者,不入奉先殿;强闯者,人头落地。 要不说小皇帝也是惜命的,登基三年,大小需要祭祀的事情可多了,小皇帝愣是一次都没有往奉先殿里进过,宁愿在殿外做过样子,也宁死不进。 恰巧邓升和裘冀礼也是怕死的,也不敢强硬的逼小皇帝,他们自己也不敢强闯,要不然,说不定都不用月曦欢自己报仇了。 只能说,人都是懂趋利避害的。 月曦欢一路沉默不语的往奉先殿走,脚步时而加快,时而缓慢,就犹如她那起伏不定的内心,起起伏伏,不得安宁。 一路上,月曦欢都没有任何故意避人的举动,现在已经动手,被人发现也没什么,况且奉先殿不同于其他地方,鲜少有宫人在这处行走。 终于到了奉先殿,月曦欢直往那走。 奉先殿整座大殿是建立在白色须弥座上的工字形建筑,四周缭以高垣。黄色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重檐下有彩绘金线大点金旋子彩画。前檐中五间开门,为三交六椀菱花隔扇门,后檐中五间接穿堂,余皆为槛窗。 阶下有禁卫军站岗,月曦欢目不斜视往奉先殿前走,有禁卫军想拦,月曦欢直接出示令牌。 月曦欢手中的令牌区别与其他的,她的是先皇特意嘱咐人制作的,全曦国为她一人所有。 莹润亮泽的墨玉,少女巴掌大小,一掌可握,正面上刻‘如朕亲临’四个大字,背刻:月曦欢三个字,金字墨底,一眼就能瞧的分分明明,清清楚楚。 是以,主仆三人靠着令牌,通行无阻的走上台阶,走到奉先殿前。 在殿门前,月曦欢背着人不止鼓捣了什么,一声厚重粗噶的声音自动响起,殿门在月曦欢主仆三人面前自己打开。 月影和清月心里虽有些惊讶,却不至于失态,毕竟能带着她们来这,证明她们主子是一定有倚仗的,心里有了这个想法,更不会有什么不合时宜的动作表情了。 她们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台阶下站岗的禁卫军们,听到声音忍不住回头看,一个个的都管理不好表情了,每一个都是震惊加不可置信的表情,跟大白天见到鬼一样。 谁啊?这么厉害!奉先殿都能进!里面的人都没阻止或者杀了她们? 禁卫军们百思不得其解,却没人为他们解惑。 月曦欢让清月二人留在殿门外,又吩咐她们要是她一直没出来,也不必管她,自去跟家里人说一声,也不必说她在哪,说也无用,他们进不来奉先殿。 奉先殿内设列有历朝历代帝后龙凤神宝座、笾豆案、香帛案、祝案、尊案等;奉先殿前殿主要供陈设宝座用,宝座均为木雕罩金漆,设有坐垫和靠背,在举行一些祭祀活动时,须将供奉于后殿的已故帝后牌位移至前殿,这些牌位即安设于宝座的木座上,故宝座数目与后殿所供曦国历朝历代的帝后牌位数相一致。 前殿内还有各类供桌、供器、祭器等物。 而奉先殿后殿内分有隔间,每间供奉一代帝后神龛,神龛内各有金漆宝座一个,帝后牌位安置其上,每个牌位均附有锦被一床、枕头一个。 还有一间房室,挂放着历朝历代的帝后画像,中间摆着供桌,上置香炉,供品等物。 月曦欢拖着南陵莲姬就往这处走,自她进去,奉先殿的大门又在无人动的情况下,缓缓关上。 清月二人心有焦虑的看着自家主子的身影被关在门内,像是被巨兽张开大嘴一口吞了。 按理说,奉先殿是供奉已去先人的地方,阴气重,应该阴森可怖的;但现实中并不是,烛火摇曳,檀木香袅袅上飘,室内整齐干净,供桌宝椅都被擦的干干净净,能反出光亮来。 月曦欢拖着人走进那间挂满帝后画像的房室,烛光闪烁下,画像仿佛都鲜活起来,都在对她慈祥和蔼的笑着。 她把南陵莲姬重重的扔在地上,冷笑一声,“这里便是你认罪赎罪的地方。” 南陵莲姬被那重重的一下摔醒,醒来发现换了地方,她惊恐地看着周围,试图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还是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月曦欢走向供桌,点燃三支香,恭恭敬敬的拜了拜,在心里默默祷告几句,然后上香。 做完这一切,她拿起桌上的一把匕首,这匕首看似普通却是当年开国皇后所用之物,意义非凡。 “南陵莲姬,你以为你们南陵的阴谋能得逞?今日你败于我手,他日你南陵也终在我手里终结。我说过要让你生不如死活着,现在,我便要你在这里向我月氏皇族的先人们忏悔!向我父皇母后赎罪!”月曦欢目光冰冷。 就在此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宫室里响起:“孩子,莫要脏了手,她自有报应。” 月曦欢一愣,手中的匕首握的很紧,面上却并无意外。 而南陵莲姬闻听此言,还以为自己有救了,刚露出一丝希望的神色,有利光从眼前闪过,又很快消失,她愣了一下,然后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刺骨的疼痛。 “啊!好痛!我的眼睛……” 南陵莲姬用手摸上眼睛,碰到伤口很疼,又是一阵吱哇乱叫,鲜血滴落在地,沾染上她的双手,满手血腥之人,一双眼睛紧紧闭着,一道划伤从右眼到左眼,她的眼睛彻底废了。 她的哭喊得不到任何回应和不忍同情,月曦欢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挑选下一个动刀的地方。 空旷的宫室里,响起一声叹息声,却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丫头,何必呢?” 月曦欢乖乖巧巧的笑着,“皇伯,害母杀父的之仇,不共戴天!我今日,定要她付出代价!” 那声音似乎走了,很安静,可月曦欢知道,那人没有走。 果不其然,声音又起,“罢罢罢,你注意分寸,什么都没有你重要!切莫自伤。” 月曦欢冲空旷的宫室行了个礼,表示自己明白。 第174章 南陵覆灭之日,就是心结解开之时。 月曦欢行过礼,默了默,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问了句,“不知皇伯,可还想重见光明?” 无人回答,月曦欢也不急,静静等待着。 等了一刻钟还是两刻钟还是更久?她不知道,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回答她时,宫室内又传来一声叹息,反问她:“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是,泽曦知道。”月曦欢低头,态度很是恭敬,有别于对护国公府众人的亲近,她对对方的态度是尊敬,不是说她对护国公府府的人不尊敬,而是两种不一样的尊敬。 宫室里一面平平无奇的墙壁,忽然从中间的地方发出咔嚓声,然后,缓缓地动了,再然后墙壁向两边打开,开了有一米左右宽就停止了动静,有人从里面暗影处走出来。 那人边走边说:“曦国开国至今,自先祖立下规矩开始,镇守奉先殿的人,非死不得出,有闯必除之;你今日这话,我就当没听过,你也没说过,往后莫要再提!此例不可开!” 月曦欢低着头,张嘴想说什么,对方又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你有仁善之心是好事,太过仁慈就是坏事了。” 月曦欢又行一礼,虚心受教,“是,泽曦受教。” “丫头,你肩上的担子很重,我们能帮你的有限,那条路,需要你自己去走,走出什么样,走到什么高度,只有你自己走了才知道,其他人,都只能是辅,是臣,御下之术,先皇应该教过你。” 月曦欢抬头看对方,“是,教过的。” 暗道里走出来的人,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挺拔,一张正气的国字脸,看起来很是严肃,但是看着月曦欢的时候,整个人都很柔和,眼里是看着自家小辈的那种慈爱。 他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极力缩小存在感的人,语气厌恶道:“此人你要怎么处理?”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那人看着她许久,才道:“唉……我也不劝你什么,你心结已久,该解开了。” “是。”月曦欢乖乖巧巧的应下,心里却补上一句:南陵覆灭之日,我心结必解! 那人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回暗道,墙壁恢复原样,好似那人从没出现过,了无痕迹。 月曦欢松下一口气,她其实有点怕这个皇伯,手段狠辣,幼时在他手里操练过,几乎要了她半条命,比之暗卫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人也是皇室中人,是她父皇的堂兄,她皇祖父为父皇挑选的镇守奉先殿的首领,从被挑中起,就意味着他需要消失在现实生活中,后来以死为遁,在父皇登基前,对方就“死了”。 奉先殿把守严格,规矩森严,自然不止仅是一座供奉先人的宫殿,它还是皇室地宫的入口之一,而地宫,是月氏皇族的底牌。 曦国能在几国之间独居首位,靠的不仅是百万大军,诸多的将领,还有一支神秘的护龙骑。 护龙骑装备精良,人均武力高强,单兵作战能力可以一敌十,团队作战能力可以翻几倍。 第一批护龙骑是太祖皇帝亲自训练出来的,建国之初,曦国并不安稳,全靠太祖皇帝能力卓绝,又有所向披靡的护龙骑在手,才让曦国逐渐安稳下来,一步步走上正轨。 自此之后,护龙骑彻底隐身,非曦国动荡,皇帝有令,绝不出现。而护龙骑所在之地,就是地宫。 所以奉先殿才会有那么森严的规矩,就是因为守着地宫入口,除了皇帝和皇帝认可的皇族,其他人连进都不能进。 回到现在,人走了一会儿,月曦欢才转身走到供桌前的蒲团前跪下,双手合十,念起了经文。 南陵莲姬终于松下半口气,还有半口气一直吊着,虽然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的活着。 她现在浑身无力,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想要咬舌自尽都挺难的,更何况咬舌自尽可不一定会死,有可能疼受了,人还活着,那跟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有什么区别? 她转动脑子想着脱身的办法,可是不管什么办法都是要有体力才行,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体力。没有体力,什么办法都是白搭。 可是很快她就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了,那种如跗骨之痛的剧痛又来了,她疼得在地上打滚,一阵比一阵更强的痛意,让她再也扛不住了,哭嚎出声。 月曦欢无动于衷,认真虔诚的念着经文。她不知道,外面因为她的计划,死伤许多人,京城很多地方都乱了。 时间回到月曦欢离开清辉殿时。 月曦欢一走,杨大胜和庆阳王、靳家三兄弟外加一个靳承华也相继的离开清辉殿。 杨大胜去京郊大营调兵,顺便看着裘冀礼留在京郊的冀北军; 庆阳王出宫门,调动庆阳王府的府兵和亲卫,进宫配合禁卫军,利用身份镇压不听话的御林军; 靳文韬去找靳承夏汇合,围困名单上的官员或者世家府邸; 靳文渊和靳文砚,领着分到的将士,去各部把那些他们调查出来的蛀虫,对皇室有异心的官员,都通通抓起来。 等到他们各就各位,所有行动就都开始了。 靳承夏带着人就冲进承恩侯府,要把承恩侯府的人都抓起来,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束手就擒的,遇到反抗的,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手起刀落 就是一条人命。 这个上元节,京城各处,都是嘈杂一片,好好的节日,百姓没有过节的心情和氛围,还一直担惊受怕,简直是个受难日。 不过这是必然之事,这一遭早晚都要经历一次,早经历早解脱。 月曦欢念完经文后,缓缓站起身来。她看向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南陵莲姬,眼神冷漠。 她踱步到南陵莲姬跟前,蹲下身子,用手抬起莲姬满是泪痕和恨意的脸,“在慈康宫你应该听到了吧?知道了我的身份,就该知道,现在你所受的一切都是你杀死我至亲要代价。” 南陵莲姬恨恨地瞪着她,咬牙切齿道:“有本事你杀了我!” 月曦欢看着她被恨意取代的脸,轻笑,“死是解脱,你觉得我会给你解脱吗?” “你如此狠毒,必遭报应。” 月曦欢笑了笑,“报应?那我就是你的报应!况且就算有报应,你应该也看不到了。” 第175章 至少自己很喜欢 对于月曦欢的话,南陵莲姬对着她嘲讽一笑。 人都怕死,没有人例外,曾经的她自然也不例外;可从南陵来到曦国,在曦国后宫、朝堂背后舞弄多年,手上人命无数,沾满鲜血,藐视人命如草芥,久而久之,这种生死之间的害怕,也就淡了、没了。 或许也是潜意识里,知道总有这么一天吧。 从天之骄女的一国公主,经历许多身份转变成为曦国月氏皇族皇帝后宫的一个妃子,经历太多了,人也沧桑了。 曾经满心欢喜的以为,任务完成了,她就能回南陵了,可曦国先皇死了,她仍然还被困在这里,那时候起,她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现在事发,沦为阶下囚,与其像之前那样被折磨的生不如死,还不如痛快的一死了之。 月曦欢看见她嘴角讽刺的笑意,也没错过她眼中那闪过的希冀,还有她悄然松口气的行为。 啧啧啧…… 这么好骗吗? 几句话就相信自己可以这么轻易放过一个害母杀父的仇人?随便说说就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要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是开玩笑的? 突然有点兴致索然。 其实她不知道,南陵莲姬不是相信她说的话,而是把希望倾注在了她的这几句话上了。虽然只是体验了两次体内蛊毒发作的剧痛和万蚁噬心的感觉,但还是让她觉得,死,才是解脱。 月曦欢把她的脸甩开,站起身拿出帕子擦起手来,一根一根,擦的分外认真,嘴上却不留情。 “你未免高兴的太早了点。”月曦欢低头看她,“杀人诛心,相比杀人,我更喜欢诛心。没想到,你还挺轻易信人?” 后面那句话,带出来明显的轻视鄙夷之意,让南陵莲姬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刚刚这丫头说的那模棱两可的话,不过是给她的一个假想希望罢了,她还是想要折磨她,折磨的她生不如死。 “想明白了?看来还不算太蠢嘛~” 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的人,连怒视对方都像是要使出仅剩的一点力气,话更是说不出一句来。 月曦欢没想现在就折磨她,但是又觉得什么都不做,她心里的火又不能下去,她歪了歪头看她,“我安王叔是谁杀的?” 南陵莲姬瞪大眼睛看她,有些意外。 “怎么?很意外?以为没人知道?” 南陵莲姬不说话,也没力气说,她想积攒点力气,等会儿对抗蛊毒也行,找机会控制住这丫头也行。 幸好月曦欢不知道她的想法,要不然绝对会嘲笑对方一番。不说内力,就是体力和武功,对方也绝不是她的对手。 怎么能说出如此自不量力的话来? 月曦欢盯着她这张老脸看了会,又忽然蹲下,伸手就在她脸上一阵鼓捣,还真让她摸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地方。她把边缘处的面具抠出一点边,顺着这一点东西,月曦欢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抬头一撕扯,南陵莲姬又是一阵叫。 随着尖叫声起,面具被撕下,一张上了年纪却依然姣好但此时又满是惊恐的面容露了出来。 月曦欢冷笑一声,“原来南陵的莲姬公子竟如此貌美之人,一直戴着这丑陋的面具示人,倒是藏得够深。” 南陵莲姬疼的直抽抽,却也不忘恶狠狠地瞪着月曦欢,“你休要得意,今日你这般折辱我,他日必遭报应。” 月曦欢把玩着手中的面具,漫不经心地说:“又是报应?你觉得本公主惧吗?说来说去就知道报应,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就是你的报应吗?” 南陵莲姬又无话可说了,确实是报应,她的报应! “这样吧,不如你好好想想怎么交代当年你们谋害王叔之事吧?若你如实说来,也许我会考虑让你少受点折磨。” 南陵莲姬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嘴真硬,”月曦欢哼笑,“不知道你的身子骨是不是像你的嘴一样硬。” 月曦欢出手如电,轻而易举间就把她的下巴给卸了,又拿出匕首来,在她脸上一阵比划。 没有女子不爱美,实际上,女子爱美比之生命,在毁容和性命之间,选美貌的人也大有人在。 南陵莲姬浑身僵硬,对着那在她脸上来回移动的匕首,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就在南陵莲姬惊恐万分之时,月曦欢突然收起了匕首,把匕首拿在手上把玩,不屑道:“哼,瞧你这点出息,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呢。” 南陵莲姬刚松了一口气,却没看到月曦欢眼里的冷意,只听月曦欢接着说:“不过是吓吓你罢了,怎么这么不经吓呢。” 话落,手中匕首猝不及防间就在对方脸上划上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好不恐怖。 “啊!” 痛意袭来的那一刻,南陵莲姬根本没反应过来,直到疼痛加剧,她才反应过来,才发出一声比平常还要小声些的痛呼。 没有力气的她,因为疼痛,都感觉身上的力气回来了许多,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月曦欢,还是不太敢相信,这该死的丫头居然真敢动她的脸! 玩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月曦欢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不但敢动,还很敢动! 她无视南陵莲姬的情绪,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怒火,一刀一刀,一刀又一刀,刀刀见血,刀刀见骨,一时之间,这个宫室里,只有南陵莲姬的惨叫声,还有利刃割裂皮肉的声音。 南陵莲姬一开始还能喊,还能骂,还能求饶,可月曦欢统统充耳不闻,直到南陵莲姬声音渐弱,气息渐歇,她才停下手里的动动作。 月曦欢身上穿着红色的衣裳,看不出来有没有溅到血,反倒是手上和脸上,被溅上了血点子,像朵朵红梅,开在瓷白的上等瓷器上,不见污浊,倒是有种妖冶的美。 再配上她脸上那种愉悦的笑,更是说不出的惑人,也说不出的冰冷。 月曦欢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但她不会就这样放任人死掉,给南陵莲姬点穴止血,再撒上些止血药粉;血可以止,痛却不会,人不会死,却会痛苦难忍,再加上蛊虫的发作,想来她会喜欢她这份“心意”的。 月曦欢想:至少自己很喜欢。 第176章 人不疯魔,不成活 常言道:人不疯魔,不成活;月曦欢觉得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被爱着,被宠着,被护着,都没能遏止她心里疯魔的种子成长,只是她很会隐藏,或者说家里人太相信她,不相信他们家乖巧懂事的姑娘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或者说,他们对她的印象根深蒂固,根本不会往其他方面想。 可人啊,被重担压久了,被仇恨蒙蔽了,被宠爱的越多,想要的就越多,哪里还能不疯呢?! 她总在想,要是她父皇母后不死,她不是又多两个真心疼爱她的人?还是两个身份最尊贵的人…… 这样,她有护国公府的宠爱,有庆阳王府的宠爱,还有亲生父母的宠爱;她不就是天下间最受宠爱的人了吗? 那样,多好啊! 可是南陵毁了这个梦! 南陵害死了她的父母!还想毁掉月氏皇族的江山!摧毁护国公府府和其他许多武将用命守护的国家! 南陵皇室该死! 南陵,罪不可恕! 日日被这样的念头充斥着,被恨意滋养着,她,就再也不是那个天真活泼,聪明伶俐的小丫头了。 她的血,变冷了;她的心,被染黑了;她这个人,也变的更狠、更恨了。 她长大了,也善于伪装了。 月曦欢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样,起码不会再经历一次,至亲之人被害,她却无能为力的事了。 月曦欢在奉先殿发泄仇恨,在宫外的人,也在为她扫除障碍。 靳承夏和靳文韬把名单上的人家抓的抓,杀的杀,靳承夏比靳文韬下手狠多了,靳文韬虽也是杀伐果断之人,可抵不过侄子的宠妹之心。 靳承夏可没废话,不开门就硬闯,不听话就杀,明知这些人手里不干净,背靠的主子也不干净,通敌卖国的罪名跑不了,现在不多杀几个,留着让她妹妹为难吗? 那可不行! 她小妹那么善良的女孩子,这些见血的事还是他这个哥哥代劳好了,她不需要做,更不需要知道! 巧了,靳承华也是这个想法,不过她想的更多。 从祖父和小妹的态度上,不难看出来,以后小妹是一定要回到皇家,登临帝位的。那现在这些与摄政王裘冀礼或者跟其他与保皇党、护国公府对立的人有关联的官员及其家族,以后都会是小妹的忧患。 当皇帝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方方面面都要顾虑,到时候这些人能不能处理都是一回事。要是有人以小妹初登基为由,让她仁慈、宽容怎么办? 到时候岂不是要放虎归山? 靳承华想到这些,他就觉得,趁此机会把该死的都除掉,罪轻的就抓起来好了。 到时候要是真有人为难小妹,罪轻的也不是不能用来彰显小妹的帝王风范,仁慈之心。 要不说,都是一家人呢。 靳文渊和靳文砚这两个朝堂里的老油条,手段虽然没有那么暴力,耐不住他们手段黑,下手更黑啊! 文人一张嘴,轻轻松松就能把一家人挑拨的四分五裂,再叭叭几句,自相残杀也是很容易的,都不需要脏了他们的手。 只能说,有脑子的,更腹黑。 靳家人的动作虽大,他们负责的地方却不乱,让京城乱起来的,是卿陌和他手下的弑魂殿众。 京城里的世家不说多如牛毛,但却是在朝堂上都可以说的上话的,就算说不上话,也必定和曦国朝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世家之所以是世家,就在于他们的家族源远流长,关系网错综复杂,人脉、钱财、名利都不缺,世家的手伸进曦国朝堂里搅弄风云,一旦世家掌权,就容易把持曦国朝政。 这些年里,裘冀礼没少拉拢世家,也没少给世家让利,导致曦国朝堂上很多官员的背后都是世家的影子。 若不清理,对月曦欢不利,对曦国更不利。 所以,上元节的计划开始,针对世家的计划也同时开始。 所有在这些年里,和裘冀礼关系来往密切的,已经被裘冀礼渗透的,能被她查出来的,证实了的,卿陌的目标就是不计一切代价,清除掉这些世家。 还有和南陵莲姬有牵扯的世家,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曦国,绝不能有通敌叛国的世家存在! 世家的势力和实力太过让人忌惮,若有叛国者,对曦国来说,哪怕不是致命的打击,也一定是会伤筋动骨的伤害。 能尽早处理,还是尽早处理了好。 虽说有嗜杀之嫌,也有草木皆兵之意,但能上被清除名单的,月曦欢觉得,有没有叛国都无所谓了,至少是该死的,那就去死吧。 也别说什么还有孩子女人之类的,他们无辜什么的,生在世家,既享了富贵,就要担起同责。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可不愿意,因为一时心软,就给未来的自己树立无数的仇人。 至于史书怎么写她? 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身后名,身后事,别人怎么评说,又岂能改变她分毫? 千人千面,百事万看法,何必在意别人的想法,何必在意别人的说辞。 利己之事可为,利国之事更可为,只要不是无故的损人利己,谁又不想做个利己主义者? 月曦欢不是一个只为杀而杀的人,卿陌也不是。卿陌所做一切,哪怕不是出自本心,可是只要是为了月曦欢,为了南疆之地的族人,他都愿意去做。 他知道月曦欢现在不爱他,甚至都不喜欢他,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总也有些情分在,师祖告诉过他:爱一人,便不能计较太多,谁先爱上,谁先输。 他虽然不是很懂,但他知道,他想要离欢欢近一点,更近一点。而想要达到目的,就从做她手中的刀开始。 她指哪打哪,她剑指之处,他愿意为她开山平路,她想要的,倾他之力,他也一定为她拿到。 一个普普通通的节日,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目标,所有人都在为了各自的目标努力着,但有些人,连活着,都已经困难重重。 第177章 要不说,摄政王的人都是狠人呢 在别人都在为了自己或是为了重要的人努力的时候,摄政王府的裘天赐,却被他想要保护的母妃,困在了摄政王府里。 裘天赐自从见过月曦欢之后,回到摄政王府就没能再出去过,虽然外界的消息他没有错过,但是人身真的不自由。 那天买了好些东西回来,摄政王孙氏很是高兴,直言儿子长大了,知道孝顺他了。结果话题一转,就转到他爹对他多好,让他锦衣玉食的长大,他也要孝顺他的爹的话题上。 那一刻,尽管此前就一直知道母妃眼里只有裘冀礼,没有他的裘天赐,也还是忍不住心里第无数次的泛起悲凉来。 锦衣玉食的长大? 母妃当真不知道他在摄政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住最偏僻破烂的院落,三天饿两天的馊饭菜,刁奴的欺负,侧妃的打压,庶弟的欺辱,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与“锦衣玉食”能挂上勾? 母妃她不知道吗? 不!她知道!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不过他这个亲生儿子,比不过裘冀礼的甜言蜜语,更比不过裘冀礼的一次留宿。 他还记得十三岁那年,大冬天的,他被庶弟推下刚结了冰的湖里,被救上来时,人都快冻僵了。母妃哭天喊地的让人找太医,让人救他,还发疯似的要找裘天佑的麻烦,可最后却不了了之了。 谁能想到呢,在他因为落水感染风寒几经生死的时候,他母妃用这件事当筹码,和裘冀礼换了一个在她院里留宿一个月的要求呢。就这,后来还被裘冀礼讨价还价的把留宿时间砍到了半个月。 从那以后,他对母妃的孺慕之情,就淡的更多了。可是即便如此,有能够逃离摄政王府,彻底自由的机会时,他也还是想要把母妃一起带走,从此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好好的活下去。 可自从跟泽曦郡主见过面回来之后,每次他再想出府,还没到府门,他母妃必定出现,然后强拉硬拽的把他拉回去。 不止如此,他还发现,他被监视了。 府里的下人、护卫,他们无处不在,不管他出现在什么地方,总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他,盯着他。 裘天赐心中满是苦涩,他决定不再坐以待毙。一日,趁着母妃午睡之时,他偷偷溜出院子,避开那些监视之人的视线。他知晓府中有一处废弃的狗洞,那是他幼年时玩耍偶然发现的。他费力地钻了出去,身上沾满灰尘也顾不得了。 不过真的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眼见光明就在眼前,他马上就可以出去了,就被人抓住了脚脖子,硬生生拉回了摄政王府。 看着他母妃的怒容,裘天赐笑得凄凉。 一遍一遍听着他母妃说不能不孝,不能忤逆裘冀礼的话,他真的很想问问她,是不是他哪怕死了,都要做个“孝顺”儿子?! 不过他也不是毫无收获,在一些只言片语中,他知道他母妃又收到了裘冀礼的信件,知道她又获得了什么样的收获。 听到这些,他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只不过是,他又被卖了个好价钱而已。 可失望太多,这次他居然没有像以前那样失望心痛。 裘冀礼身边没有他的人,他不知道裘冀礼的行踪,无法确定裘冀礼什么时候会回来,想要活下去,他只能把希望放在泽曦郡主身上。 他去找到月曦欢留在摄政王府的人,希望对方能帮他传话给月曦欢,让月曦欢快点动手,快点救他。 果然,月曦欢安排的人,听了裘天赐的吩咐后,直接出了摄政王府。那人出了王府后,他直奔月曦欢所在的护国公府。 见到月曦欢后,那人将裘天赐的遭遇和盘托出,并把裘天赐请求郡主相助的要求,也一并说了出来。 月曦欢自认不是容易心软的人,也不禁对裘天赐心生怜悯,答应帮忙。 她感同身受不了,却也觉得裘天赐太可怜了些。 这不,上元节的计划一开始,月曦欢就打算派人去替了裘天赐留在摄政王府,把裘天赐换出。 可惜,他们都小瞧了孙氏,或者说,小瞧了一心为裘冀礼的孙氏。 月曦欢派去替换裘天赐的人刚刚潜入摄政王府,还没找到裘天赐,就被孙氏安排在裘天赐身边的人发觉了,这个计划就等于失败了。 人被带到孙氏面前时,孙氏还十分高傲的说了一句,“哼,想用这种小伎俩骗我?”孙氏眼中满是不屑,“以为我这么多年在王府是白混的?” 而那时候,裘天赐还满心期待地等待着被换出府。他收拾好了简单的行囊,躲在破旧院落的屋子里,紧张又兴奋。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始终不见动静。他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孙氏并没有声张此事,而是悄悄吩咐下去,加强了对裘天赐的看守。同时,她又写信想要告知裘冀礼,隐晦地提到有人想动他的儿子,暗示自己对他的忠贞不二,希望裘冀礼收到信后,回来以后可以夸赞她几句。 可惜这信注定是无法原样送到裘冀礼身边的。 裘天赐意识到事情有变时,已经晚了。他绝望地瘫坐在地上,明白自己又一次失去了逃离摄政王府的机会,而他未来的命运更加叵测难料。 好在裘天赐的抗压能力不错,坚韧不拔,为了自由,他也是真能豁的出去。 裘天赐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然外援指望不上,那就只能靠自己了。他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看守他的人的规律,寻找着每一个可能突破的漏洞。 别说,还真让他找到了。 上元节宫宴一开始,裘天赐也在月曦欢的暗棋下,安全又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出了摄政王府。 要不说,这摄政王的人都是狠人呢! 夫妻、父子、母子、都是随手利用随手丢弃的关系。 他利用孙氏对他的信任,给孙氏下了药,蒙汗药,不多不少,够孙氏一觉睡到第二天,没有时间再来阻拦他了。 裘天赐一出摄政王府,直奔冀北军军营而去。 第178章 回京途中的裘冀礼被当成大肥羊了 裘天赐离开摄政王府的消息传入摄政王妃孙氏耳中时,孙氏大惊失色。赶忙来裘天赐居住的小院找人。 却只找到裘天赐留下的一封信,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幕:母妃,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期待您的关爱,期待父王的认可,可我如今长大了,我看透看开了,不会再去奢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如今我只想要自由,只想要好好活着,为自己活着。也望母妃能早日醒悟,不要再执迷不悟,让外祖父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心了。盼母妃保重身体。 一张小小的信笺,道不清裘天赐成长所经历的痛苦,道不尽裘天赐对父母疼爱的求不得,也道不尽他做下这个决定时,内心的痛楚。 可谁又能说他做错了呢? 他想要自由,想要活下去,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又有什么错呢? 父母的过错,却要他一个孩子来承受,对他来说何其不公平?!又何其沉重?! 月曦欢给他的选择,看似不通人情,可又何尝不是在给他一个机会,一条生路呢? 波云诡谲的摄政王府,不是身处其中的人又怎知裘天赐艰难求存? 别人或许不知,但想来孙氏是一定知道的,可她放任别人欺辱这个儿子时,不也是表明了,这个儿子已经被她放弃了吗。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她被她放弃的儿子放弃,只能说:咎由自取。 孙氏知道儿子的处境却每每都无动于衷,这还算好的,总比那个默许一切发生的摄政王府的主人裘冀礼来的让人没那么憎恶。 裘冀礼还不知道,他曾经视如草芥的儿子,已经彻底与他背道而驰了。 京城里的暗流涌动,暂时还传不到京城之外去,自然,也就传不到几百公里外的裘冀礼耳中。 想当初,裘冀礼为了侧妃和庶子,不远万里,长途跋涉的到雪国雪域想找神医为心爱的女人和儿子治病,却没想到是中了月曦欢的调虎离山之计,直接被困在雪域里,还中了神医青竹公子的毒,被折磨的高烧不退,奄奄一息。 后来青竹还想等他出雪域之后对付他,但没想到裘冀礼在雪域被困那么久,又接触不到他的侧妃和庶子,又因天气严寒身体受不住,只能答应他师父离开雪国,清理余毒,然后往曦国京城而来。 却不想,他们没走几日,裘冀礼还真的被忠心耿耿的护卫,带着出了这冰封千里的雪域之地。 不得不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裘冀礼这个祸害,还真的是命大!月曦欢为他选的那么适合长眠的地方,他居然都能逃过一劫,也是真不容易! 如今青竹他们日夜赶路已快到武阳城,裘冀礼“一家三口”反而因为都是‘病秧子’,赶不了路,还离的京城远着呢。 虽然裘冀礼是捡回一条命从雪域回来了,但月曦欢可没想放过他。雪国到曦国这一路,她安排了不知多少杀手暗中伏击拖慢他们的行程,又有意无意的把人往京城这边赶,就等着人回到京城,再跟他清算了。 裘冀礼三人在护卫的护卫下,在路上走走停停,每一日都过得胆战心惊。那隐藏在暗处的杀手如同幽灵一般,时不时冒出来袭击一番。 这日,他们来到一处荒村,村中弥漫着一股死寂之气。裘冀礼身体还没好全,很是虚弱,突然间感到心中不安,有种无处可躲之感。 而这种在战场上也十分敏锐的直觉,真的很准确的预示着什么。正当他们准备进村暂时休整时,四周突然涌出一群穿着粗布麻衣,长的高大威猛的土匪。 马车上的裘冀礼听的护卫禀告,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到底是谁?非要与我不肯罢休?!” 然而这此人却并非月曦欢派来的杀手,而真的是一伙强盗,还是一股在此地颇有威望的强盗。 原是强盗提前派人前往其他乡镇打探消息时,在上一个村镇上就看到他们一行人衣着不凡,便起了打劫之心。 原本护卫众多的情况下,这股百十来人的土匪还真不敢打劫他们这一行人,但月曦欢不是派人阻击裘冀礼吗,再加上青竹也想为家人报仇,也在雪国用药物和钱财雇佣了一批人对付裘冀礼,两相叠加,裘冀礼原本留下护卫侧妃和庶子的护卫也死伤惨重。 这不,看起来有钱的大肥羊要路过土匪的地盘,人家哪有放过去的道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土匪把这群人当成大肥羊了,自然而然就打劫上了,可没什么顾虑。 裘冀礼虽身染重病,但毕竟有着几分功夫底子,勉强提起精神指挥护卫应对起来,还要抽空安慰同一辆马车的女人和儿子,看着心爱的女人和儿子被惊吓的脸色苍白的样子,裘冀礼心都碎了。 裘冀礼掀开车帘看向外面,目光如刀,厉声大喊道:“众护卫听令,保护好夫人和少爷!杀光这些人!” 护卫们齐声应诺,纷纷抽出刀剑冲向土匪。但土匪人多势众,且都是亡命之徒,个个凶悍,护卫们因为要顾忌马车上的人,束手束脚,反倒渐渐落了下风。 裘冀礼见状,咬了咬牙,不顾自身病痛,亲自加入战局,他身形闪动间,竟也刺伤了几个土匪,可终究体力不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皆惊,都怕是对方的支援,转头看去,原来是一支商队路过。 商队首领见到此间情景,大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劫,兄弟们,拔刀相助!” 商队首领带领的众人倒都是古道热肠之辈,一个个纷纷响应,加入这场战斗。 土匪见对方来了援手,顿时阵脚大乱。不一会儿便四散而逃。 被护卫牢牢护着的裘冀礼松了口气向商队首领抱拳行礼:“多谢各位壮士出手相救,不知这位恩人尊姓大名?” 商队首领笑道:“相逢即是有缘,在下只是路过之人,这位老爷不必挂怀。” 裘冀礼试探几句,见这些人真不知道他们身份,只是来往的商队,不过是镖局改行做了行商的商队,所以战力不错。而救他们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裘冀礼心中一动,暗忖商队首领救人不求报,值得深交,又想着现在护卫人数不足,更想拉拢商队这些人与他们同行。 第179章 太后殁 就这样,在裘冀礼有意的拉拢下,商队的首领看在裘冀礼诚心相邀又出手大方的份上,答应与他们同行,同时也会在遇到危险时帮助裘冀礼等人。 因为此地不宜久留,两方人马一起处理了土匪尸体,便一同上路了。 待他们走远,才从破败的村庄里走出两个人来。 “不会被裘冀礼怀疑吧?”其中一个人问。 “不会,假扮商行才能有这么多人还不被怀疑,更何况马车里的货物也都是真的,一路上他们都会“出货”,裘冀礼应该不会怀疑他们的。”另一个人回答。 “也是,现在裘冀礼身边能保护他的护卫只有二三十个,为了活命,想来他也没那么多心思去猜想。” “主子动用这么多人拦截他,还把一些土匪都推出去了,才耗掉裘冀礼那么多护卫,让啊大他们有机会‘路见不平’救人于危难,还是主子的主意好。” “走吧,回去复命。” 两人又从来处走了,风吹草动,破败不堪的村庄在此时,显的更加的寂寥阴森。 没错,救裘冀礼的人也是月曦欢安排的。 一路派人刺杀他,却始终没能要了裘冀礼的命,不是要不了,而是月曦欢有意把人往京城赶。 商队的人既能监视裘冀礼的动向,也能以保护之命把裘冀礼“押”回京城,让他在京城接受审判。 所以两方人马,在一方有意拉拢,另一方有意加入的情况下,他们都心满意足了。 裘冀礼还在京城几百公里外,有人却已经快要到京城了。 青竹和他师父药谷主,一路上虽不是日夜赶路,却也差不多,因此他们已经快到武阳城境内,不过因着青竹的身体,护卫他们的人也不敢太过让他劳累,所以每次都会在遇到乡镇时停下稍作歇息,否则他们都要进到京城了。 月曦欢在奉先殿待着的时间,根本无心这些人、这些事,倒是一路回清辉殿的小皇帝,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虽然他手中没有实权,可宫里什么样他还是知道的,从慈康宫出来,一路往清辉殿这么些距离,他看到了好几队巡逻的禁卫军。 按理来说,若无大事发生,或者有人下令,皇宫内虽有人巡逻,但绝没有现在他看到的那么频繁! 可今日出了太后的事,他也没心情多此一举去问问,他想着,说不定他过会就会知道了。 靳承繁再看见小皇帝时,内心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波澜,他妹妹的身份被对方用着,后宫还有那么个人在背后对付他妹妹,对付他护国公府,他没把小皇帝压着打一顿,都是他涵养好了。 靳承繁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愤懑向小皇帝行礼,小皇帝看到靳承繁,想到了慈康宫的事,眼神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恢复镇定,“靳爱卿,今日太后的慈康宫出事,也是宫中守卫盘查不够严谨,望靳爱卿在这宫中增加守卫,绝不能再出慈康宫之类的事,也是以防万一。” 靳承繁冷笑一声,“皇上如此关心太后娘娘,不知是否也关心一下后宫之人的小动作?” 小皇帝面色一变,“爱卿何意?朕后宫安宁,并无不妥之处。” 靳承繁向前一步,压低声音道:“皇上不用装不知,也莫要以为臣不知,有人借着身份肆意妄为,想要对付我护国公府,。” 小皇帝咬咬牙,“靳爱卿慎言,朕不知你说的是有人仗着身份对付护国公府是真是假,但要是真的,朕也不会包庇。” 小皇帝以为靳承繁说的是太后赐婚的事,那他确实心虚,觉得对不住泽曦郡主和护国公府。所以声音虽然说的咬牙切齿,但是还是有些气弱。 靳承繁说的是漪莲宫莲太妃的事,初听皇帝所言,还以为他装傻,心里白眼都要翻出来了。 被靳承繁这么一打岔,小皇帝就把宫里一路上的不对劲都给忘了,到了清辉殿,直接进去,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就和群臣一起把歌舞看完。 因为心里藏着事,导致他都没发现殿内的大臣少了好几个。 舞姬们跳舞,乐师们伴乐,众大臣们还都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大臣们虽想问太后之事,但看小皇帝一脸难色,最后还是什么都说。 又一轮歌舞过后,小皇帝刚说了几句场面话,刚想让大家都散了,早点回家,与家人一起过上元节,不料变故又生。 小皇帝一听可能又出事了,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莫名就觉得是慈康宫又出事了,整个人又惊又慌。 一名太监匆匆跑来,“皇上,不好了。皇上,皇上,不好了。” 小皇帝身边侍候的总管太监刚要喝斥对方,却不想这个小太监,扔下来了一个重磅炸弹:“皇上,不好了!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出事了。” 小皇帝一听大惊失色,情急之下起身的时候,带着面前的桌案都掀起来了,然而他什么都不管,急忙往太后的宫殿跑去。 朝中的高位大臣,不知出于什么考量,也都跟着小皇帝往太后的慈康宫去。 跟进来的靳承繁眯起眼睛,心想这又是谁在捣鬼?也不知小妹有没有事?看来这后宫争斗越发复杂了。 小皇帝气喘吁吁跑到慈康宫,只见里面一片混乱。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护卫们也跪了一地,太后躺在榻上紧闭双眼,一旁还有贵妃,两人身体僵硬的并排躺着,脸上一片青灰之色,嘴角都有鲜血溢出。 耳边听着嘤嘤啜泣声,眼睛看着这一幕,小皇帝整个人都有些失神,像是被惊吓住了一般。 过了很久,还是一会儿,小皇帝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停在那里,站着不动,也不靠近,只颤抖着声音焦急的问道:“这、这是怎、怎么回事?” 竟是一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宫人哭诉说是太后喊饿,让人送来了一盒糕点,然后把人都打发走了,只留了贵妃在宫内陪着。 后来她们想进来伺候太后休息,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再然后,太后和贵妃双双殁了。 小皇帝整个人颤抖的不行,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自己没有倒下去,哪怕是这样,也是一步三晃的才走到榻前。 他不信她们说的话,他不信他母后会丢下他自己先走,他不信! 第180章 人去楼空 月启不相信他们说的话,他不相信他仅剩的至亲会抛下他,明明他还在想办法想要保住她的性命啊!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然后又收回,再又伸出,再收回,来回几次,反反复复,都没有勇气把手伸到太后的鼻翼之下,去探一探是否还有鼻息,神情看起来脆弱极了。 而且每一次伸出去的手,都颤抖不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根本颤抖的不受他所控制。 最后小皇帝把唇瓣都咬出血了,才把手伸过去,探了太后鼻息,果然,什么都没有……他一下子就没了力气,也没了帝王形象,直接就跪伏在床榻前,眼神直直的盯着太后的遗体看,眼神空洞,没有焦距。 身后众人跪了一地,谁也没有出声打扰他。 小皇帝直愣愣的看着,不明白刚见过没多久的母后,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他不过就是去清辉殿再走个过场,想着处理完宫宴再回慈康宫与母后谈谈,可他母后,怎么就没了呢?! 他怎么就没有母后了呢?! 眼里早已漫上水雾,在此时模糊了他的双眼,又不甘困于浅显的眼眶,最终还是不顾主人的意愿,化成珠子,一粒粒掉出来。 小皇帝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是趴伏在太后的尸体上,默默哭泣。众人只能看见他抖动的身子,还有依稀间可以听见他压抑的声音,像是濒临痛苦的小兽,不甘又无能为力的挣扎,又像是林间迷路的童,迷茫又无措的求助。 无人劝他,官员们都在外面,夫人们虽然在这里,却还是无人劝他。 其实很多人都觉得,不管太后是如何死的,其实,死了也好,死了——也就干净了。 以她们之前知道的密辛来说,太后身死,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宋家,亦或是对皇帝,还有皇室来说,太后的死,都是一件好事。 太后死了,皇室为了脸面,也会为她掩下丑事;她一死,皇帝也不用背负骂名和质疑;要是皇帝强硬一些,说不定也能保下宋家;而皇室的颜面,必得以保全。 对所有人来说,太后的死都是好的,除了还什么都不知道,奉太后为母的小皇帝,没人会真的为一个不知检点,秽乱宫闱的太后伤心。 小皇帝哭了,或许也想通了,整个人慢慢平复下来,他擦干净眼泪,又用帕子细心为太后擦点嘴角的血迹,才平静的转过身来。 那一刻,看见他脸色的人,都能感觉出来,他变了。 人没变,只是气势变了,眼神变了,那黝黑瞳孔里,好像藏着噬人的凶兽,又像暗藏着汹涌的杀意,欲要择人而食。 原本还有几个德高望重的夫人注意着他,如今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到,也都避了开去。 月启站起身,冷静的吩咐人彻查此事。 这时,一直伺候太后的一个宫女站出来,也就是送糕点进来的那个宫女,她颤抖着指向那碟糕点,说是皇帝他们走了之后,太后她们就只吃了那碟糕点,然后他们再发现时,太后就没了。 月启下令,“太医,去看看。” 太医院的太医们只觉得他们今天真是命苦,遇到的都是什么事啊?!也不知还能不能留下这条小命。 但是现在可没时间想这些,众太医也不敢再互相推脱,一听皇上下令,就都围上了那一碟小小的糕点。 碟子不大,装不了几个糕点,应该也就五六个,现在碟子上还有四个半左右,太医们一人捻一点,又是闻又是浅尝的,很容易就知道结果了。 还是太医院的太医正出来回话,小老头佝偻着身子,原本还硬朗的身子,感觉都弱了几分。 “禀皇上,这糕点里被人下了份量极重的曼陀罗,曼陀罗乃是剧毒,太后和贵妃,应该就是吃了此物,才会……” 太医正的话没有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未尽之言,太后和贵妃,就是被人用曼陀罗毒死的。 月启未被衣袖遮掩住的双手,暴露在外,听完太医正之言,他怒的紧握成拳,指甲因为用力,都泛白了,就是手背上的青筋,也清晰可见。 “查!给朕查出来!彻查到底!” 皇上不说,也是要查的,一国太后被毒死,不管她生前有何错,也不是凶手藐视律法,挑衅天威的理由。 查来查去,又查到了漪莲宫的莲太妃身上,原来是有宫女被莲太妃收买,糕点是从漪莲宫直接带过来的,那时还没有发现太后那事,漪莲宫送来的东西,太后一直都是会留下的,这次也不例外。 可是太后的事暴露,那宫女就把糕点先留了下来,没想到后来送吃食给太后,就被人塞进来了这么一份带毒的,本是针对太后,没想到贵妃在,还一起食用了,只能说造化弄人。 事情清楚了,漪莲宫还要禁卫军或者御林军去拿人,但背主还把毒药带进慈康宫的小宫女就在这,小皇帝正要严惩那丫鬟,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原来是靳承繁带着禁卫军统领前来,声称在宫中发现不对之处,怕小皇帝安危受威胁特来保护。 小皇帝不知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他刚要处置人,护国公府的人就出现,这让他心里有些怀疑,心中不悦但也无法拒绝,毕竟他们是为了保护他。 靳承繁一进来,给皇帝行了礼之后,不等皇帝问,直接就说了:“臣禀皇上,臣等发现漪莲宫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爱卿又是怎么发现的?”月启急切的问。 事关太后的两件事,都与漪莲宫的莲太妃有关,现在这么巧,太后刚死,漪莲宫又有不对劲,真的是巧合吗? 禁卫军统领卓应堂上前回道:“皇上,臣等搜宫时,发现漪莲宫人去楼空,空无一人。” 月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真的这么凑巧?“漪莲宫没人了?莲太妃呢?宫人呢?” “还有,什么搜宫?朕怎么不知道?” 月启一连几问,要是换作其他人,可能都要被他的问题砸懵了,卓应堂却不仅听清楚了,还有答案。 第181章 漪莲宫空无一人 皇帝有问,卓应堂就一一回答。 “回皇上,漪莲宫空无一人,臣问过了,漪莲宫的宫人很少,不足二十人,说是莲太妃不喜人多,禀了太后,把多余的人都撤走了。” “至于搜宫,皇上第一次离开清辉殿时,有刺客闯进了皇宫,原本想禀了皇上拿主意的,可那时皇上在慈康宫,臣就自作主张安排禁卫军搜宫了。” “臣僭越了,请皇上责罚。” 卓应堂说完就跪下请罪。 卓应堂把事都揽在自己头上,没有牵扯任何人。原本像是搜宫这种大事,只有皇上才能下令,他无旨就搜宫,事可大可小,端看上位者怎么看罢了。 上位者要是不想计较,就一句“爱卿也是为朕和宫中人的安危着想,何错之有”也能把事情了了;同样的,遇上上位者想要计较时,一句“爱卿无朕旨意就敢搜宫,莫不是把皇宫当你家了”或是“无旨搜宫,僭越皇权”就能把人往死里整。 现在,也是如此。 小皇帝看了他一会,不知想了什么,转而问靳承繁,“靳小将军呢?为何和卓统领在一起?” 靳承繁早有应对,拱手行礼,答:“回皇上,小妹派人传信给微臣,说是漪莲宫的莲太妃犯了错,让臣跟卓统领借几个人盯着些,结果……” 不用说,结果就是漪莲宫人去楼空,所以他们才来慈康宫。 月启不得不想,是不是莲太妃一早就有此谋划?算计母后秽乱宫闱与男子有染,再让母后的事被暴露出来,想要母后死? 还是其他? 莲太妃和皇后合作,是为了把皇后推出来当替罪羊,没想到藏的那么深,还是被查出来了,所以猴急跳墙又给母后下毒,最后她们逃之夭夭? 可是皇宫守卫森严,她们能躲哪里去?还有,漪莲宫那么多人,不可能都一起逃吧? 月启皱着眉,很是想不通,想不通暂时便不想,还是处理现下的事更重要。 “两位爱卿起来吧。搜宫之事,卓统领也是事急从权,现在朕命你们,再把皇宫搜查一遍,仔细搜查!再把漪莲宫里里外外翻一遍,看看有什么线索!朕还不信,一个宫的人都能消失的一点痕迹也没有!” “是。”靳承繁二人一同应下,然后退出慈康宫。 小皇帝想要他们找到莲太妃,不过怎么可能呢?! 真的被月曦欢带到奉先殿折磨了,假的也被她的人带走了,漪莲宫的人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小皇帝最后得到的结果,只能是月曦欢想给他知道的结果。 朝中官员都在慈康宫外等着,除了女眷,也就太监能留在慈康宫里。当然,要是帝王准许进入,外男也是可以进入的。 想也知道,皇帝现在是不可能让朝中官员进去的,他们想知道消息,只能从慈康宫里出去的人身上套。 这不,靳承繁二人刚出去,就被人围着了。 众臣七嘴八舌地就对着二人询问起来。 靳承繁被围着也镇定自若,不见一丝窘态,眼睛看向自家祖父,见他点头,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诸位莫要心急,太后娘娘殁了,据说是漪莲宫莲太妃下的毒手,现在皇上下令让我们搜查皇宫,尤其是在漪莲宫寻找线索。” 卓应堂也附和道:“且漪莲宫已经空无一人,莲太妃和其宫中人都消失不见了,这事疑点重重,我等还需细细探查。” 人群中有大臣不满地哼道:“这皇宫守卫森严,怎会让人凭空消失,莫不是有内鬼相助?” 卓应堂眉头微皱,这不是跟指着他的鼻子说:是不是你们禁卫军放走的一样吗?!不过他却不好发作,只道:“一切尚无定论,待我等搜查过后自会知晓。” 这时,一位老臣捋着胡须缓缓开口:“此事关乎皇家尊严,若真有人冒犯天威,挑衅皇权,定要严惩不贷;但若其中另有隐情,也万不可冤枉好人呐。” 众臣嘴上纷纷称是,具体心里怎么想,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靳承繁趁机摆脱众人,向卓应堂使了个眼色,两人赶忙向着漪莲宫方向而去。 而那些官员们仍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各种猜测漫天飞舞。在这深深宫闱之中,阴谋诡计如同蛛丝一般缠绕交错,每个人都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不知真相究竟在何处,只等待着下一次事件的发展来揭开冰山一角。 靳承繁二人远离朝臣才放慢脚步,卓应堂见周围都是自己人,直接问靳承繁:“三公子,不知郡主此时在何处?” 靳承繁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心,很快又恢复原样,天色昏暗,卓应堂也没盯着他看,故而也就没发现他的异样。 靳承繁轻声道:“不知,从漪莲宫分开之后,我去清辉殿,她去了慈康宫,按理说她应该和我娘她们在一起,现下慈康宫又出事,不见她人,我也不知她此时在哪。” 卓应堂沉思片刻,“算了,郡主应该有自己的事做,我们现在还是先把皇帝交代的差事‘办好’才是。” “卓统领说的是。” 两人心照不宣,边走边说,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宫道上。 皇帝安排人给太后和贵妃整理遗容,至于丧仪事宜,现在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或许之前可以,之前哪怕他没有实权,只是个傀儡皇帝,太后的丧事他也能自己拿主意下旨礼部去办。 但是现在不行! 太后与人有染,还怀上孽种,这令人震惊的消息一旦在朝臣中传开,整个皇室宗亲与满朝文武大臣皆会为之哗然,绝不会允许太后的丧礼大力操办。 按照历朝历代的规矩和传统,太后乃是先皇之妻,虽然太后是当今登基之后封的,不如先皇元后地位尊崇,但到底是一国之后,身份自然尊贵无比。 然而如今太后做出如此违背伦理道德之事,秽乱宫闱,让先皇蒙羞,实在是大逆不道、罪不可赦。因此,无论是皇室宗亲还是诸位朝臣,都绝不可能允许皇帝依旧按照往昔太后丧仪的高规格来置办此次葬礼。 这样做不仅仅是对先皇的极大不敬,更是对已逝先皇名声的一种玷污和侮辱,还是对国之威严的藐视。 毕竟先皇在世之时,兢兢业业治理国家,为江山社稷付出了无数心血。而太后此举无疑是给先皇脸上抹黑,使其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息。 所以,慈康宫的宗亲命妇们由老庆阳王妃带头,一致认为应当降低太后葬礼的规模和规格,以示惩戒,并维护皇家的尊严和体面。 命妇们都是如此态度,可想而知朝臣们的态度也不可能会好。 新年快到了,宝子们都当放假回家了吗?我都开始给家里大扫除了,好累!希望宝子们都平安回家和家人过个团圆年哦!!?(?^o^?)? 第182章 有关丧礼 慈康宫内,小皇帝刚提出要按照太后规格置办太后的丧仪,老庆阳王妃和其他的宗亲命妇就一起上前阻拦。 老庆阳王妃带头跪下,不卑不亢的说:“皇上万万不可!若是平常时候,皇上做此决定,依规矩按太后礼制置办太后的丧仪,臣妇定然什么都不会说;但太后秽乱宫闱在前,身怀有孕在后,就是太后没了,可肚子里的孽种还在,岂可让这孽种跟着一起入皇陵?!” “是啊皇上,太后不贞不洁,已不配和先皇同陵,孽种更不能污了我皇室血脉啊!” “皇上,要是让孽种岁太后葬入皇陵,岂不是在打先皇的脸,让先皇蒙羞?!让我月氏皇族蒙羞?!臣妇等绝不同意!” “臣妇等绝不同意!”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其他朝臣的夫人在月慈云等人也跪下后,也都跟着跪下,请皇帝收回成命。 小皇帝脸色难看,看着跪地的官眷们心堵又心酸。 他也知道这事不好说更不好听。可是那是他的母后啊,他只是希望她死后能得到她该有的殊荣,他有错吗? 其实这事吧,皇帝没错,命妇们也没错。只是他们所站的位置不同,身份不同,所以看事情的角度自然不同。 皇帝以为人子的角度想要把死去的母亲风光大葬,在情理上来说没有错;但站在皇帝和命妇们的角度上来说,他这个想法又是错的。 作为皇帝,作为命妇和臣妇,曦国的脸面、先皇的脸面以及朝廷的脸面都是不能被羞辱的!更是重过一个不贞不洁的太后的!让一个怀有孽种的太后葬入皇陵,要是流传出去,曦国和皇室都要被人嘲笑,就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要百姓指着脊梁骨骂,想想那画面,都让人觉得尴尬。 命妇们请命的声音有些大,慈康宫外等候的官员们都能听到传出来的声音,一时间大家都有些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难道又出事了?” “也没出来个人给咱们说一说具体情况啊。” 靳远和老庆阳王也对视一眼,他们也想知道啊? 老庆阳王作为皇帝的的皇伯,又是皇室成员,心里有疑惑,他果断找人解惑。 老庆阳王叫来一个宫女,宫女战战兢兢地将里面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给靳远和老庆阳王听,二人听后眉头紧皱,这确实棘手。 这事不是一人两人能决断的,他们只能把从宫女那听到的消息,都跟众人说了一遍,大家一起商量个结果出来。 此时慈康宫内,小皇帝站起身来,高声道:“朕意已决,母后虽有过错,但她也曾为朕,做过诸多事情。朕只愿她入土为安,至于腹中胎儿,早已随母后而去,并不会存在所谓玷污之事。” 众命妇听闻大惊失色,没想到皇帝如此固执。 月慈云忙说道:“皇上,此举万万不可,您若执意如此,将来事发,恐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小皇帝扫视众人,眼神坚定:“朕乃一国之君,朕自会向天下臣民解释清楚。朕母后生前已受尽算计,身后之事朕不想再让她委屈。” “皇上,万万不可啊!” “请皇上三思!” 皇帝不愿意退让,重命妇们也不愿意妥协,一时间竟然僵持下来。 不过僵持也没多久,外面的官员等的花都要谢了,也不见皇帝出去,无奈之下,只能派人进来求见皇帝。 小皇帝一时间愣了愣,看样子还真是把文武百官都忘记了。 事已至此,无奈之下,他只能让宫人先给太后和贵妃收拾其他的稍后再说。 小皇帝一出慈康宫,众臣便行礼,而后老庆阳王道:“陛下,微臣已经听闻整件事情经过,亦知晓陛下孝心,但此事关乎皇家颜面与国之威严。陛下不妨暂将太后安置于别处,待风波稍缓,再行厚葬。” 小皇帝面露犹豫之色,毕竟他一个傀儡皇帝,没办法让众臣听他的。 这时,一直沉默的老靖安王站了出来,“臣倒是有个主意。” 众人目光皆投向他,单勇无视同僚的视线,只看着小皇帝道:“可对外宣称太后乃是遭奸人陷害,那胎儿亦是被歹毒手段所致,并非秽乱宫闱。如此一来,既保全了皇家颜面,陛下也可为太后举办太后规制的丧仪。”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随后小声议论起来。 小皇帝也是怔愣片刻,才缓缓开口:“此计甚妙,但需有人证物证,不知爱卿可有办法解决?” 单勇微微一笑:“陛下放心,证据之事,自会有,且足以证明太后清白。” 小皇帝大喜,当即就要吩咐下去要把太后的葬礼按太后规制操办。可是文武百官却不愿意买账,不说这事是老靖安王一人自说自话就想把事做实,就说这里跪着的皇室宗亲,又有哪个愿意让已经不贞不洁的太后,再入月氏皇陵?这不是打他们的脸,把他们的尊严踩在脚底吗? 所以,单勇话说完,一堆人就忍不住反驳他。 吏部尚书说:“王爷说笑了!不管找什么借口堵住悠悠众口,也难以掩饰太后的过错,更不能用粉饰太平的办法,就把此事轻轻抹平。” “太后的事已经是事实,孩子也确实是在太后腹中,岂能因你一句话,就让太后带着孽种进入我月氏皇帝的陵寝?”老庆阳王怒目而视。 “皇家脸面,曦国威严,朝廷声誉,老王爷一句话,就如此轻易地把这些踩在脚下,怕是不妥吧?”靳远开口。 …… 单勇面对群臣的反驳并不慌张,他根本没想过事情能成,只是想要小皇帝看到他的态度,也看到他的付出罢了。 靖安王府不掺和党争,可没说不能取的皇帝的信任,重回靖安王府辉煌时刻。 所以众臣一反驳,他自然顺势而下,“既然诸位大臣另有高见,对太后风光大葬入皇陵一事都有诸多意见,臣也无法,请皇上恕罪!” 小皇帝脸色不好,涨红一片,一点都不觉得老靖安王是想要帮他,反而觉得老靖安王是故意耍他,故意给他希望,又让希望破碎。 自觉被人耍了,他哪里还有好脸色?! 第183章 比往年安静的上元节 单勇哪里能想到,他的一片苦心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感激,反而还让小皇帝以为他是故意戏耍他,心里已经对他很是不满了。 终究是胳膊拗不过大腿,月启这个傀儡皇帝的小胳膊小腿,终是掰不过朝臣们的大粗腿;太后的丧仪,最后只能寻个‘太后遗1旨’不愿大操大办作为由头,简简单单的办了。 小皇帝知道没有办法如自己所愿的为太后大办丧礼,当着朝臣的面吩咐礼部的人去办之后,也不想再面对这些对他没有半分尊重的臣子,打发人回去之后,让慈康宫内的命妇们也都走了,他自己待在慈康宫里陪着太后。 要不说,没有野心和太深城府的人,想事情简单呢。 月启只想到了太后的后事,在官场沉浮几年、十几年甚至数十年的官员们,已经在想太后的死背后的阴谋诡计,还有莲太妃是自己看不惯太后,还是背后有人什么的。 不过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什么证据都没有,众臣也不在这个时候非得拉着皇帝谈论,怎么也得让禁军统领和靳小将军先找到线索,也得让皇帝有时间缅怀亲娘不是? 一群自认为体贴人的官员携妻带子女的乘着夜色,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出宫去了,他们却不知,宫外还有‘大惊喜’等着他们呢。 今年的上元节对比往年,真是格外的“安静”。 也不是说街上就没有人,官兵抓人还是围府邸,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怕,是真的怕;可官兵不理会他们,甚至还会跟他们打个招呼,让他们安心做生意,这怕就少了很多。 害怕少了,生活的压力就会盖过害怕,为了养家糊口,为了妻儿老小,小摊贩们也会想着克服害怕,出来做生意;小商小贩都能有这个觉悟,那些有产有业的商户们就更不会被吓得不敢开门做生意了。 更何况,京城里最不缺的是什么?是官啊!一块板砖拍下来,说不定都能砸死几个官,能在京城做起来生意的,有几个没在衙门里面有人脉的? 人就是这样,从众,只要有一个人起头,甭管好坏,都有人在后面跟着做。 做生意是这样,出门逛街的人也是这样。 一个白天下来,该抓的人都抓了,该围着的也还围着,其他的没被光顾的,那自然能猜到和他们没关系了。 这与家族无关,与己无关,那可就关不住这些人家里的少爷小姐了。 好吃的好玩的有了,灯会也有了,各种节日该有的东西都有了,街上也就热闹起来了。至于那些被抓被围的人家怎么样,好奇是有的,但不妨碍大家过个快乐的上元节啊! 那些该操心的事,自有家中长辈操心,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们,心大的根本不在意那些与他们无关的事情。 这也就是每个人的心态不一样,看事情的想法也不一样,所以有人能潇洒的过上元节,有些人却只能唉声叹气的盼望着上元节早点过去,迎接新的一天。 月曦欢不能潇洒的过这个上元节,也没有唉声叹气的盼望着今日早点过去,她觉得除了抓了一个南陵莲姬,报了一点小仇,今日的上元节和之前的每一个节日,也没有什么不同的。 最大的不同,也许是她没在护国公府,身边没有家人吧。也不能说没有家人,奉先殿里的,都是她的血脉亲人,她的至亲也在其中,这样看来,这个上元节也过的挺好的。 地上是还晕着的南陵莲姬,一张曾经姣好的面容,现在像是蜘蛛结成的蛛网,脸上的伤痕清晰可见。有些没注意力道的刀痕下,可窥见翻飞的皮肉下森森脸骨,视之就让人头皮发麻,冷汗涔涔。 可月曦欢毫无那种感觉,和一个被她毁了容的女人待在同一个宫室里一两个时辰,她没有害怕,也没有关注,只是专心的把一本长年放在供案上的《地藏经》给念完了。 月曦欢刚把经书合上,宫室的墙壁上又传来移动的声音,离去的人又去而复返,手里还提着一个四层的食盒。 月曦欢从蒲团上起身,认真的礼拜,把经书放回原位,这才转向来人。 “皇伯。” 月诚谦抬步往宫室外走,走过南陵莲姬身边时,还低头看了眼对方那张可怖如夜叉一般的脸,可他没说什么,直接走了过去,边走边说:“跟上。” 月曦欢没多话,老老实实跟上他,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这个挂满画像的宫室,月诚谦脚步不停,走过一个宫室之后,在最后一个房门前停下,伸手推开了门,提着食盒率先走了进去。 月曦欢也乖乖巧巧的跟着他进去,看她现在的样子,任谁都想象不到,她能拿着匕首把一个女人的容貌给划花。 这间房间的布局跟普通待客的房间布局差不多,可能还更简陋些。一张四方桌,四条长凳,桌上一套茶具,墙壁上挂着悲天悯人的菩萨,还有一些佛像画,整个房间很是简洁干净。 月诚谦就坐在上首位置上,见皇侄女还站着,不由指着对面的位置对她说:“坐下吃吧。” 月诚谦发话,月曦欢乖乖坐下,自己动手把食盒里的饭菜拿i出来。菜品不多,第一层是两碗米饭,第二层是清炒蔬菜,第三层是尖椒炒肉丝,第四层是两碟子糕点。 月曦欢也不挑食,看见肉丝也没说什么,这不是做法事,也不是斋戒日,没什么不能吃肉的说法;更何况皇伯好心给她带来饭菜,她就更不能挑剔了。 月曦欢把一碗饭放在对方面前,又摆上筷子,“皇伯跟我一起吃吧。” “我不饿,你吃吧。”月诚谦只是看一眼,没想动筷子。 月曦欢浅浅一笑,“皇伯专程回来一趟给我送饭菜来,就算不饿,泽曦也想皇伯跟我一起吃一点。” 月诚谦不置可否,到底也没有驳了她的好意,拿起筷子就夹菜吃了起来;月曦欢见他动筷,这才跟着动筷子。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沉默的吃完了这一顿迟来的晚饭,虽然菜是少了点,但月曦欢胃口小,也是刚刚好,反正她没饿着。 “吃完了,现在咱爷俩好好说说话。” 第184章 小泽曦,你该更自信些 月曦欢看着月诚谦那要跟她促膝长谈的样子,不由失笑。 “皇伯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皇侄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倒是不必把皇侄当成那些喜欢藏着掖着的朝臣,皇侄可是乖巧的女孩子。” “呵呵……”月诚谦反倒是被她这话说笑了,“朝堂里的那些老油条确实是难以捉摸,但你也不遑多让,‘乖巧’这词可和你不挨边。” 月曦欢摸摸茶具,茶壶里的水是热的,想来他们进来之前,就有人把茶水备好了,她拿起两个倒扣着的茶杯,冲洗一遍,给两人都倒上一杯茶水,听他的话,也只是笑笑,没急着反驳,而是把茶水放到他面前,才说: “皇伯此言差矣!护国公府里,甚至这满京城里,谁不知道您皇侄我这个护国公府的小小姐最是乖巧懂事,还孝顺善良,您这话说出去,可没人会信,说不定还得被人指着鼻子骂呢。” 这话说的不假,月曦欢在京城或者说在曦国的名声和威望,那都是有目共睹的。她小时候调皮做的荒唐事虽多,可却没有真的朝无辜百姓下过手,官宦子弟对她的风评不好,可不代表月曦欢在百姓中的风评不好。 要不怎么两个月前的那场“赐婚”里,宋家和太后,皇帝和靖安王府都被流言蜚语波及到了,月曦欢却能全身而退,还收获百姓的同情,就连护国公府都是被护着的那一方呢。 靳文韬率领靳家军抵御蛮敌是一回事,其中不能不说,月曦欢这些年做的善事确实多,帮的人也实在多。 百姓或许不在乎皇帝谁来做,朝廷谁来掌权,但一定会在乎给予他们帮助,让他们能吃饱穿暖的人是谁! 恰恰那个人就是月曦欢,众所周知的为民除害,为民造福。先皇为她造势,先皇之后,护国公府为她护航,她自己也是不惜花费大量时间、财力、物力、人力等等,几年如一日的去做善事,去做利民之事。 这样的人,生活在底层的百姓,真的会牢牢记住她的名字,记住她的善举,然后在未来的某一日,这份她所行之善,就会回报到她身上,让她也被善意包裹。 “依我看,你的心计和城府,比之那些为官十几载的老臣也不差什么了。今日慈康宫的事,是你算计的吧?一举几得的事,你倒是好算计。”月诚谦看着月曦欢的眼神满是欣慰和赞赏,那种自家小辈就是出色的自豪感,从眉眼神情中都能看的出来。 死一个太后,挖出南陵细作,再由南陵细作,牵扯出南陵,后面还有一系列的布局,不得不说,这孩子,走一步看三步甚至五步、十步的布局,已经比很多在官场沉浮十多年或者几十年的老油条,都是值得称赞的。 “先皇要是知道你成长的这般出色,一定会很欣慰的。” 月曦欢抿了抿唇,沉默一会儿,攸而一笑,笑容怀念又苦涩,“其实,我也不想成长成这般模样,无忧无虑,恣意潇洒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态度。” 月诚谦知道自己提了个不好的话头,让她想起了伤心事,继而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太后已死,南陵细作已抓,你后面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月曦欢提起精神,跟着转移注意力,轻抿茶水,看着手中泛起波纹的茶水,淡然道:“不是我要如何做,是皇帝和文武百官要如何做。戏台我搭好了,理由也给他们递到明面上了,就端看他们能不能忍下去了。” “以护国公府和庆阳王府的势力结合,就算他们不愿动,你也会让他们不得不动吧?!” 从太后下手,用太后布局,把皇后、宋家、莲太妃一起算计在内,然后再用莲太妃引出南陵的影子。皇帝母亲被害,一国之太后被害,皇帝知道是南陵所为,可能忍? 朝臣知道了是南陵所为,又可能忍? 若有人想息事宁人,岂不是就是让曦国无端矮了一截?让南陵骑在他们脖子上拉屎? 这谁他娘的还能忍?! 若是都不能忍,不想忍,皇帝想为母报仇,朝臣想要扬曦国国威,那是不是就得发兵南陵? 不能忍,不就要打了?! 一旦主战,朝中武将多为护国公府一派,定然许多武将都会同意;内阁首辅邓升已死,现在的丞相顶着文官之首的名字,可手中权力也不及护国公府的势力,文官也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一旦开战,不管胜败,挑起战争的名头不是落在南陵头上,就是落在当今头上,他这皇侄女在这件事上可以完全隐身,就算有骂名,也落不到她的头上。 等到战争开始,她再爆出身份,以先皇唯一子嗣继承皇位,在打着想要尽快结束战争,还百姓安宁的旗号御驾亲征,不仅能完美过渡她一个女子称帝的风头,还能让民心更加的向着她。 战争一旦胜利,她在民间和朝堂上的威望都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这对她掌控朝堂,掌控曦国,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然而世事无常,月曦欢心中仍有隐忧。虽说一切看似顺利,但变数无处不在,战争开始,许多人都会为此付出生命为代价,或许其中就有护国公府的亲人。 可是南陵已经是曦国的心腹大患,各国都有其他国家的探子,这是每个国家的掌权者和官员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像南陵一般,能把细作安排进皇室,还能害死一国之君的,实在少之又少。 南陵不除,月曦欢心中难安! 此时,月诚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莫要担心过多,如今局势基本在掌控之中。” 月曦欢却微微皱眉,“皇伯,南陵一日不除,事情都不算完。而且我总感觉除了南陵,凤国和雪国也不太安分,都似有所谋划,我们不可大意。” “雪国跟南陵更接近,而且你不是跟他们谈好了,一旦开战,雪国也会加入,咱们两国谁能拿下南陵更多的城池,就各凭本事吗?” “是谈好了。但人心易变,利益为上,若是他们想要联合其他几国,趁曦国出兵南陵之际再背刺我们,瓜分曦国,这也不是没可能。” “南陵内乱,南陵皇室被你除了九成九,登基的那个又是个没什么声望的,其他手握兵权的人能不能服他都不一定,要是有人反他,我们就更加容易了。” “而据我所知,你的布局也不单单在曦国吧?小泽曦,你该更自信些,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第185章 是非功过,任他人评说,她不在乎 能听到严肃冷漠的皇伯安慰她这么一句,月曦欢都有些受宠若惊之感了。 知道对方是好意,月曦欢也没说自己没有不自信,只是有些对世事无常的感慨罢了。 为帝者,最忌朝令夕改,同样的,也最忌摇摆不定。她向来知道,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至于他人的赞美也好,谩骂也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又有何好在意的? ‘身后名’这种东西,人都死了,别人说什么,还重要吗?是非功过,任他人评说,她不在乎。 “皇伯放心,古语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皇侄虽不敢自比君子,却也不会自我否定,觉得自己不如别人。” 月诚谦点点头,内心也觉得这孩子心态好,深觉他堂皇弟虽子嗣艰难,可能得这么一个能力心计都顶顶好的孩子,也是他的福气了。 “南陵皇族如今死的明面上只剩一个新皇了,还有一个权倾朝野的丞相帮他在稳定朝政,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月曦欢听此一问,想到什么,神秘一笑,“皇叔,这可不是我要怎么做,而是南陵丞相要如何做才是。” 她又喝了一口茶水,想到什么,心情都肉眼可见的好了,“有一个一心想要看他跌落泥潭的人一直盯着他,我就是什么都不做,也有人替我去做。” 听这么一说,月诚谦也好奇了,遂问:“哦?又是你手下的哪个能人?” “嘿嘿~能不能人的先不说,兄弟反目成仇是板上钉钉的。皇伯,南陵的丞相也是我的人,可人家现在翅膀硬了,想要‘自力更生’了,我也得以防万一被一条狗反咬一口不是?” 月诚谦:“所以?” “所以啊~我把被他害的快死又被他抛弃而后又被我救活,还学了一身好本事的亲弟弟,送到南陵,送到他眼皮子底下了。” “南陵乱不乱,怎么乱,乱到什么程度,就看他们兄弟斗法了~” 别说,月曦欢骨子里还是有点恶劣的成分的,看她现在兴致盎然的表情,还有语气里那幸灾乐祸的意味,就知道她很期待苏离辞镜和苏离辞两兄弟对上了。 月诚谦看她这样,摇摇头,也不说她,只觉得她这般孩子气也是不多见。 “吃也吃了,聊也聊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月曦欢听他这么问,小脸立刻垮了下来,一脸委屈的看着月诚谦,“皇伯这是赶我走吗?” 那小表情,好似月诚谦说是,她就要哭了一样。 月诚谦一顿,板着脸说:“没有,就是问问,你想什么时候走都行,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也不管月曦欢,直接就起身走了。 人一走,月曦欢脸上的委屈之情就一扫而空,变脸之快,好比翻书。她不着急着走,把手里的一杯茶慢慢喝完,这才走回之前她待的那个宫室,南陵莲姬还在等着她呢。 月曦欢又在奉先殿待了五天,幸亏她吩咐了清月二人,要是她当晚没出去,就让她们去给家里人报个平安,顺便告诉家里人她的所在,这才没让护国公府还有知道她身份的人发狂,要不然,恐怕整个京城都得被掘地三尺的来找她。 这五天时间里,南陵莲姬被她折磨的没有个人样了。整个暴瘦一圈不止,不复初见时的从容淡定,也没有了一张姣好的面容,浑身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快成了破布条子,也就重要部位被堪堪遮住了而已。 身上血迹斑斑,有些伤口已经结痂,有些伤口却还在渗出血来,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奄奄一息了。 月曦欢再次居高临下的看着南陵莲姬时,心中毫无波澜,反而是南陵莲姬抬头看到月曦欢,眼中满是恐惧与怨恨。 月曦欢轻轻蹲下身子,捏住南陵莲姬被毁掉的双颊,好心情的问:“现在如何?体会过我的手段,还能一如既往的嘴硬吗?” 南陵莲姬咬牙切齿,可还是用嘶哑的如同破锣嗓子一样的声音道:“你这个贱人,手段如此狠辣的折磨我,你一定会不得善终的!” 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是软绵无力的,毫无压力的。 月曦欢冷笑一声,“到现在还嘴硬,不过,我得不得善终,你怕是看不到了。” 南陵莲姬惊恐的看她,嘶哑声音颤抖不已,“你还想干嘛?”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来是苏离镜已经在南陵搅起风云,消息传回京城,护国公府的人知道这个消息,迫不及待的派了靳承华跟着清风几人来到奉先殿,想要接月曦欢回家。 可奉先殿是皇宫重地,清风几人与守卫这里的产生了矛盾,所以争执起来,声音也就大了点,被内力深厚的月曦欢察觉到了。 月曦欢嘴角微微上扬,“看来好戏开场了。” 她放开南陵莲姬,转身欲离开这个地方。 南陵莲姬见状大喊:“你干嘛?!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可其实也就她自以为她自己喊的声音很大,实际上不过是垂死挣扎下有气无力的呢喃罢了。 月曦欢回头,轻轻浅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毫无波澜,“你就在这儿自生自灭吧,这都是你应得的下场。”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留下南陵莲姬绝望又不甘的哭骂声回荡在宫室内,换不来任何人的同情。 月曦欢整了整身上的衣裳,衣服早就换过了,她虽然一连几天都没有出过奉先殿,可却不是没有漱洗过的。奉先殿也有让人休憩的地方,一应事物俱全,专供帝王祭祀或是来这里祭拜先祖时休息,因此她身上还是清清爽爽的,不见一丝狼狈。 月曦欢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中谋划着下一步棋该如何走。毕竟这场皇权争斗和国家之战都还远远未到落幕之时,她的仇还没有报完,仇人还没有全部落网,就连朝廷里的那些吃里扒外的蛀虫都还没有清理干净,还不到她放松的时候。 等到什么时候她能正大光明的回到皇室,坐上那个代表至尊的皇位,她才能松口气,让自己轻松一下。 第186章 兄弟两人接妹妹 奉先殿外 靳承华无奈的看着后面跟上来的靳承夏在跟守卫在这里的禁卫军争论,或者说,是看着靳承夏在单方面的给对方施压才对。 小妹在奉先殿待了好几天了,除了让婢女送了平安的口信,交代了去处,六天都不曾从奉先殿里出来,家里人都担心坏了。 这不,从清风那里得到南陵那边的消息,祖父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借着这个借口,让他来接小妹回家。 可接人也不是他们想接就能接的首先他们不能靠近奉先殿,就没办法联系到小妹;其次,小妹在奉先殿内,他们联系不到她,她自然也不知道他们来接她了。 禁卫军不让他们在这里停留,也拒绝为他们通传,原本他们在这里等等也就是了,要是实在等不到小妹出来,再去庆阳王府找人帮忙就是。 可二弟来了之后,非要禁军去敲奉先殿的门去跟小妹说一声,人不去,他还想自己去,这不,原本还和缓的气氛,一下子就有些剑拔弩张了。 靳承华吐出一口浊气,面无表情的走上前,把手搭在靳承夏的肩膀上,无奈开口:“行了,二弟,别为难他们了。” 被靳承夏纠缠着的几个禁卫军闻言,立刻感激的看向靳承华,其中一人道:“多谢大公子体谅!真不是我等不帮忙,实在是奉先殿的规矩我等也不能随意靠近,望两位公子多担待!” 人说完,几个禁卫军一起朝兄弟二人拱手一礼。护国公府的名头在那摆着,面前两人又都是用真本事立足朝堂的,他们也不想得罪人,实在是职责所在,规矩不好违背。 好在这靳家大公子是个明理的人,要是像二公子这样想要硬来的,说不定他们真要出手了,到时候肯定会结下梁子。 跟护国公府结下梁子,他们哪还有好呦! 靳承夏也就是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想他的,不然恐怕真得炸了,非得和这些人好好说道说道,切磋切磋。 靳承华点点头,拉着靳承夏走到阴凉处,看着奉先殿正门的方向,继续等着。靳承夏想说什么,最后又憋了回去,他也知道奉先殿和其他地方不同,不是他能胡闹的地方,也乖乖等着。 只是还是伸长了脖子,站都站不住的看着奉先殿那边,就想着说不定他家欢欢和他心有灵犀,下一秒就出现了呢。 要不说人禁不住念叨,靳承夏刚这么想着,台阶之上庄严肃穆的奉先殿,殿门被人缓缓打开,然后他心心念念的妹妹,就从那道门里走了出来。 靳承夏眼睛一亮,大喊一声:“欢欢!”便朝着月曦欢奔了过去,靳承华也快步跟上。 月曦欢上完最后一炷香才出来,刚出奉先殿的大门,还没来得及跟等在外面的清月、月影吩咐什么,就听到台阶下传来了二哥的声音,看到哥哥们朝她奔来的身影,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果然没有听错。 靳承夏和靳承华掠过守卫的禁军,向台阶上大跨步走去,这次禁卫军没有再拦着他们,直接放行。 兄弟二人走到月曦欢跟前,上下打量着她,急切地问道:“欢欢,你是不是受委屈了?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二哥看你都瘦了!” 月曦欢摇了摇头,“二哥,我没事,也没人给我委屈受,我有好好吃饭的,没瘦。你们怎么来这儿啦?” 靳承华说道:“家中看你在奉先殿许久未归,很是担忧,又逢南陵有重要消息传来,祖父便让我们来接你回家。” 这时,跟着月曦欢一起出来的一直站在一旁的侍卫打扮的青年提醒道:“几位贵人,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还请各位移步。” 靳承夏不满地瞪了侍卫一眼,靳承华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冲动乱说话,靳承夏又不傻,自然知道此地的特殊性。靳承华向侍卫表示感谢后,就想带着月曦欢离开。 “大哥,等一下。”月曦欢叫住靳承华,又看向月影,“人在里面,东西还在她体内,你是现在取出来,还是再等等?” 兄弟两人把目光在妹妹和那个女子身上来回看了看,听不懂妹妹打的哑迷,却也没有现在就问出来。 “回主子,不妨事的,等人没了,它们会自己来找属下。”月影对她那些宝贝很有信心,她的小可爱们都是她用精血养出来的,比人还要忠心。 月曦欢点点头,不置可否,术业有专攻,这种事,她不懂,她自己决定就好。 “那你跟着我走吧,宫里会有人安排的。”月曦欢又转向那个护卫,“把人关着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意思就是把人关着,吃喝拉撒都不需要管,任其自生自灭。 她之前已经把人弄到空的房间里了,对方想要做什么都做不了,也就不怕她会损毁那些画像还有其他东西了。 更何况,她应该也没有力气再动弹了,除了等死。 侍卫向她行了一礼,然后退回奉先殿,殿门又在他们眼前缓缓关上。 三兄妹一起出宫回家,一路上,靳承夏叽叽喳喳地说着家里和京城这几天发生的趣事,月曦欢不时被他逗笑,悦耳动听的笑声勾的人也心情变好。靳承华看着兄妹俩其乐融融的样子,嘴角也泛起微笑。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远处的角落里,一双眼睛正阴鸷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月曦欢三人同时感应到了,不止他们,清风等人都感觉到了,月曦欢拉着两个哥哥的袖角,脚步不停,只是回头看了清风清月两人一眼,两人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在路过树木遮挡的地方时,两人同时施展轻功离开。 靳承华皱着眉,“她们怕是抓不到人。” 月曦欢无所谓的摇摇头,小声道:“没关系,抓不到人也没什么,她们抓不到人,会去找禁卫军统领,卓统领知道怎么做。” 靳承夏看着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妹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一点也不了解她。在他的印象里,欢欢虽然有些小调皮,但是很多时候都是乖巧听话的;就是莫名很受先皇的喜爱,身份也高,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也很喜欢他们这些哥哥,在他们面前,比起大妹的端庄,二妹的心大,小妹真的是娇娇软软的惹人疼。 从她出生起,他记忆里就是家里人都很疼她,很宠她,很爱她;以前他还吃醋过,后来他也变成其中一员时,他才知道,欢欢是真的惹人疼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懵懂无知的妹妹,从无忧无虑变成现在这般运筹帷幄,掌控人心的呢? 第187章 靳承夏的骄傲自豪 这一刻,靳承夏再一次真切的感觉到,他们家千娇万宠着的小姑娘,是真的长大了!长大到可以担起身上的责任,也可以护得住这万里河山了! 他心里忽然之间就油然而生一种骄傲自豪之感,这是他的妹妹!这是他们护国公府的姑娘!这是他们曦国的未来之主! 他坚信,他们家的姑娘,一定会是个明君! 他坚信,他们家的姑娘,一定能把曦国带上更辉煌的时代! 他坚信,曦国的未来,定会海晏河清,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他眼睛铮亮,就好像他想象中的盛世已在他的眼前,而他看见了这万里河山里的繁华,这繁华里有他的一份功劳。 靳承夏越想越美,越想越多;笑容也越来越明显,越来越不值钱。月曦欢和靳承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一眼,他也没注意到,要不是月曦欢还拉着他的袖子,怕是人都要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月曦欢扯扯靳承华的衣服,疑惑的问:“大哥,二哥干嘛呢?他这几天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靳承华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小声道:“不知道,我这几天都忙在着处理上元节那日的后续事宜,不怎么和你二哥待在一块,他有没有遇到什么好事,我也不清楚。” 好吧,本来也没抱希望大哥会知道。因为他们一个文臣,一个武将,隶属不同部门,平日里要是不找,还真是待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多。 眼看他们都要出宫了,她二哥还傻乐着,月曦欢无奈,看向大哥,“大哥~” 靳承华目视前方,语气平稳:“你自己叫他。” 月曦欢撇撇嘴,气哼哼的扭过头,“二哥,快回神啦!要到宫门了。” 靳承夏几乎是她叫第一声时就回神了,迷茫的看向她,“欢欢,怎么了?” 月曦欢哼了一声,“二哥还问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傻笑,怎么?二哥捡到金子了?” 回想到刚刚自己想象中的美好生活,靳承夏又没忍住笑了,见妹妹好奇的看着自己,靳承夏嘿嘿一笑,“没怎么,没怎么,就是想到让人高兴的事情了,而且金子这玩意多值钱啊,哪里是我想捡就能捡的。” 虽然月曦欢知道他没说实话,但她也没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二哥不想说就不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小秘密,何必事事都求个明白呢。 “哼~看你高兴的,”月曦欢轻轻的哼了一声,“再不收敛,可就要被人看到你那傻乐的表情了呦~” 嘿嘿嘿,月曦欢语气里带了一丝看好戏的意味,她这二哥,最是怕被外人看见他不稳重的一面了,怕损了他小将军的威名;偏偏他性子就是这般,有些咋呼和不羁。 这不,月曦欢话音刚落,靳承夏就立马摆出一副少年将军英姿不凡的样子,看的靳承华都不由得摇头,可嘴角却挂上了浅笑。 兄妹三人有说有笑的走到宫门时,清风清月也赶上了。月曦欢看了两人一眼,见她们都摇头,心里有数了,也没再问她们。宫门口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地方。 月曦欢带着人坐上她的专属马车,靳承华兄弟两人则是骑着高头大马跟在马车两旁,像是女王大人的忠诚骑士。 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护国公府,家里人都在里面等着了,一个没落下,就连出嫁的靳琉月也带着丈夫和孩子们一起回来了。 一见月曦欢,月慈云就迎上前,把宝贝闺女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转着圈的看了一圈,直到确定人没受伤也没出什么事,心里的大石头才总算是放下了一半。 至于剩下的一半,自然要问清楚孩子为什么几日不回家,要在奉先殿待那么久了。 月曦欢小时候也经常会有十天半个月不在家,被留在宫里的时候,可那时候先皇还在,能护着她;自从先皇薨逝之后,也就每年的大年初一可能会有一两天不在家,其余时候,她从来没有离开家、离开他们眼皮子底下一连几日都见不着人影,可想而知他们得有多担心了。 宝贝孙女回来了,靳远大手一挥,发话让大家去前厅说话,众人自然听老爷子,老爷子说去前厅就去前厅。 众人来到前厅后,月慈云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欢欢,上元节宫宴那日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你怎么去了奉先殿这么久?究竟发生何事?为何这么久才归家?” 月曦欢微微欠身,心里有些歉意,不过还是如实答道:“母亲,此次去奉先殿,是我已经把害死先皇的幕后黑手抓住了,女儿心急了先,等不及就把人带到奉先殿去了。” “事关重大,没有将计划告知母亲和两位婶婶,是欢欢不对,事后抓到幕后黑手,又……故而未能及时归家,还望祖父和爹娘裘、叔叔婶婶们不要怪罪欢欢思虑不周,让你们担心了。”月曦欢没好意思说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心智,那时候根本就没到要回护国公府。 众人听闻皆是一愣,靳远几父子随后露出欣慰之色。靳远大笑着捋捋胡须,“不愧是我护国公府的孩子,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人抓到,做的不错。” 月曦欢抿抿唇,听到夸奖,也只是浅浅的对着祖父笑笑,可并没有什么喜悦的表情,小眼神偷偷的瞄着月慈云和两个婶婶,心里有些忐忑,就怕她们生气。 月慈云还好,毕竟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女儿的身世,也知道她堂兄死的蹊跷,现在再知道还有幕后黑手,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而对于孩子因为抓到害死先皇的幕后黑手才没能及时回家这事,她也能理解,想来是想先去奉先殿告慰先皇的在天之灵吧。 月慈云把人拉到身边,拍拍她的手安慰她,这个孩子背负太多,过的太苦了。 月曦欢对着她,暖暖一笑,就像三月里的暖阳,暖到人心里,慰贴的很。 月曦欢知道母亲没怪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想让她们担心,但是有些事,她也没有很好的控制自己。 她又看向听到她那番话,到现在都还有些怔愣的两个婶婶,心里有些紧张,生怕她们会生气,会怪她隐瞒她们,以后再也不理她了。 第1章 平妻 曦国,隆庆四十年,月曦欢被隆庆帝圣旨赐婚给异姓王靖安王世子为世子妃,那一年的月曦欢,年仅八岁。 康泰三年冬,先皇薨逝的三年后,还未嫁入靖安王府的月曦欢,就被太后一道懿旨贬为平妻,与太后母族宋氏嫡次女宋茵平起平坐。 “奉太后娘娘懿旨:靖安王与宋氏嫡次女郎才女貌,互相倾心,哀家不忍有情人不得眷属,故为其二人赐婚;护国公府靳家女同为靖安王妃,是为平妻,望其与宋家女和睦相处,姐妹相交,成全一对有情人。钦此。” 太监尖细阴柔的嗓音刺痛人的耳膜,冬日寒冷的天气都不如此刻那道旨意给人的冷意强。 靳家的人被震惊住了,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传旨的太监和他手里的卷帛,怎么也不相信能听到这么荒唐的事! 这是把他们靳家姑娘当什么了?!把他们护国公府当什么了?! 靳家最小的小公子靳承安回过神来,怒气冲天的“蹭”的站起身来,上前抓住那首领太监的衣襟,怒喝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安安,回来!”月曦欢一直无动于衷的表情在靳承安冲上去的那刻有了情绪。 消息她昨儿夜里就收到了,现在早朝都快散了,愤怒的情绪和消息一起消化的也差不多了。 可是靳承安和靳家人不行! 靳家的每个人都是一脸怒容,二房夫人杨芙和其女靳琉璃都差点没忍住直接出手教训这些人!只是被他们家小七抢先了罢。 靳承安哪怕怒火中烧,也在听到月曦欢的话时停下了动作,委屈道:“欢欢,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没听到那老太监的话吗?他们欺人太甚!” 月曦欢从宣旨开始就一直站着,这是先皇给她的特权之一:见君不跪;是以,从小到大,除了先皇和靳家长辈,她几乎没有跪过任何人。 月曦欢没有先回答靳承安的话,反而平静的上前接过太监手上明黄的懿旨,清冷开口:“年公公,太后的懿旨,我接了,我护国公府的女眷,她们可以起来了吗?” 护国公府上走仕途的男人都上朝去了,不在家的,在边关保家卫国的战场上,在外地为官的任上,总之各有各的事要忙。 除了府里的女眷也就最小的小公子靳承安一个男丁在府里,想来这也是太后让人把懿旨在现在这个时辰送来的原因吧,完全避开护国公府的掌权人,剩下的女眷应该是觉得她们都不敢反抗懿旨。 不过太后算错了,或者说太后背后的人算错了,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护国公府的男人铁血男儿,女眷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可没有什么不敢一说。 天塌了还有靳家男人顶着呢! 只不过,月曦欢一大早就提前跟她们打了招呼,让她们有了一点心理准备,所以她们此刻再愤怒,也没有失态到对这些来传旨的人动手。 太后宫里的总管太监年公公微微低头,恭敬回道:“自然。国公夫人和两位夫人请起。” 看到国公夫人月慈云、二夫人骠骑将军夫人杨芙、女儿靳琉璃,三夫人左都御史夫人秦蓉音都被各自的婢女扶起身,月曦欢这才看向靳承安,温柔的安抚炸毛的少年,“年公公只是负责传旨的,你为难他有什么用?咱们是讲理的人,不生气啊。” 月曦欢自认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倒也不是不能为难年公公,换个人为难了也就为难了,但是这年公公是她的人,为难他不就是在为难自己人吗? 自然是没有这个必要的。 冤有头债有主,该讨的债自然要跟罪魁祸首讨! 靳承安看见月曦欢给他使眼色,也就憋屈的忍了下来,他向来舍不得让欢欢为难。 月曦欢见靳承安冷静下来,又转头看向年公公,语气脸色都跟面对靳承安时完全不一样,冷淡不少,“年公公,有劳您上门一趟。” 月曦欢假装从袖袋里拿东西给年公公,实则什么都没有。 年公公往后面跟随的太监侍卫处小心看了眼,小声说:“郡主,奴才确定了,左右太后的是慈康宫的掌事嬷嬷——章嬷嬷。” 月曦欢同样小声回答:“盯紧她,看看她们还要利用太后做什么。” “是,奴才明白。” 月曦欢忍不住叮嘱一句:“注意安全!她们逃不了。” “嗳。”年公公心里一暖,郡主就是善良,对他们这些阉人从不鄙视不说,帮她做事也是把他们的命放在眼里的。 宫里宫外拿他们这些无根之人不当人的人大有人在,遇上一个把他们当人看的,难能可贵啊! “年公公,旨意既已传达,公公还是早些回去复命吧。”月曦欢声音恢复正常。 靳承安在那嘀咕:“慢点走才好!等着祖父和父亲他们回来……哼!” 声音虽小,在此时有些安静的环境下,旁的人也是能听到的,比如年公公和他身后的小太监们,各个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恨不得立刻逃走。 而年公公也确实如此做了,作了个揖,立马带着人匆匆走了,活似后面有鬼追一样。 他们一走,靳家女眷就都上前围在月曦欢身边,把靳承安挤在一边,每个人都担忧的看着她,像是怕她接受不了,会崩溃一般。 月曦欢心里暖暖地,轻轻笑了一下,说:“母亲,不如和婶婶们一起,咱们回屋再说?” 月慈云点点头,“好,那咱们回屋去说。” 言罢,她一手拉着月曦欢,一手拉着靳承安,率先往屋子里去。 后面的杨芙拉着女儿和秦蓉音也赶紧跟上去。 第2章 算计 一屋子女眷外加一个少年在正厅坐下,一个个的都目光灼灼的盯着月曦欢看,像是要把她内心看透一般。 因为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她今日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要知道,月曦欢的脾气虽然很好,但是脾性大的时候能把京城掀翻天,现在这样让人把脸打了也没闹起来,实在不像她。 月曦欢被看得一阵满是无奈,只好出声解释:“母亲,二婶三婶,二姐姐,安安,我知道你们是愤怒憋屈的,为我打抱不平,为我怒火中烧,又怕我受委屈,是真心心疼我的,我都知道!但这事我一早就知道了,也算是我推波助澜了一把,所以没什么好生气的,你们别生气了啊。” 月慈云皱眉,不解的问她: “为何?” 其他人也想要知道为何? 按理说他们靳家姑娘和靖安王府的婚约是先皇赐婚,太后怎么也不该这样荒唐的横插一脚。 “当今手里没什么实权,承恩侯府又是新贵,不能给他多少助力,他被摄政王和邓首辅当傀儡推上皇位,又拿捏他多年,咱们家又不愿意真正为他所用,又在朝堂上牵制了摄政王和邓首辅两党,他们自然把咱们护国公府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了。” 不管是谁的阴谋,谁的目的,至少在明面上,当今皇帝是一定要背这个锅的。 “早先我就收到消息,那时候,我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厉害手段,没想到是想用美人计,把靖安王府和他们捆绑在一起,拉拢靖安王府的兵权,还可以借此婚事打压我们护国公府,又能离间护国公府和靖安王府的关系,一石三鸟之计,也确实不错。可惜了。” 至于可惜什么,自然是可惜他们打错算盘了。 一桩她从来没放在心上的婚事,可打压不了护国公府;想用一个女人就捆绑靖安王府,简直白日做梦;护国公府和靖安王府的关系,可不是那么容易可以离间的。 众人都听懂了,但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促成这件事,急性子的杨芙率先问:“既然知道他们的目的,你怎么还要促成这事?” 月曦欢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轻声道:“当今登基三年虽无实权,可也无大错,频频针对护国公府也被说成是皇帝年少无知,猜疑心重,还有护国公府功高震主,让皇帝忌惮才会如此,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皇帝不过一个傀儡罢了,是摄政王和邓首辅在借皇帝的手在对付护国公府,靳家的兵权和关系网是他们最忌惮的,若是能拉下护国公府,他们应该觉得距离真正的高枕无忧不远了吧。” “所以你这一次,针对的是皇帝还是摄政王或是邓首辅?”月慈云顺着她的话想了想,得出这么个结论。 月曦欢点点头,“三者都有。其一:先皇赐婚,皇室插手赐婚之事,虽然是太后下的懿旨,但聪明人都会猜测皇帝肯定知道这件事,而且还是默许的。” “在百姓眼中,皇帝不仅没能劝诫太后,还直接打了先皇的脸面,百姓和那些文人,定会认为是皇帝不满先皇,如此做派就是不孝不悌。” “其二:太后和皇帝因为这件事,名声有污,摄政王和邓首辅若再想借他们的手对付护国公府,就容易累及他们自己的名声有污点,对他以前公正的形象有损。” “其三,一个对忠臣良将如此打压、折辱的帝王,他要如何服众?如何得人心?百官又怎么敢信他?” 还有最后一点,三年,足够久了。 不过这句话她没说。 厅里众人若有所思。 “行了,都先回去吧。等你祖父他们回来,再说。”月慈云摆摆手,示意都散了。 靳家是散了,可现在外面的人,也都知道这一场荒唐的赐婚了,都聚在一起议论不休。 月曦欢让人把事宣扬出去,让大家就都知道,这一场荒唐的赐婚,只不过缘于宋氏女是太后母族嫡亲侄女,一朝看上靖安王,放言非他不嫁,更信誓旦旦一定要做他的正妃,如今年龄到了,苦求太后,太后心疼侄女,这才有了这件无异于“贬妻为妾”恶心人的事。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宋家女只是借口罢了,真正的用意不过是用这道懿旨,拉拢靖安王府,折辱月曦欢,从而起到打压护国公府的目的。 他们议论纷纷,实难相信皇家居然这么无耻?! 这件事的另一个当事人靖安王,是的,如今是靖安王,不再是靖安王世子了。 靖安王是世袭罔替的爵位,是开国皇帝亲封的异姓王,先祖皇帝感念第一任靖安王的从龙之功,赐下铁券丹书,一同赐下的还有永不会削爵的旨意,足可看出靖安王府的地位。 老靖安王在三年前上了折子,让世子继承靖安王府,他做个老家翁不管事,偶尔带着老王妃四处游玩。 所以这次太后和皇帝才敢把手伸的那么长,算计那么多。 可月曦欢岂是她们想算计就能算计的? 要不是她要将计就计,谁也别想算计她,拉踩她打压护国公府。 如今她帮着他们把赐婚的旨意下了,后面的事,可就不是他们说的算了! 动了算计她的心思还想全身而退,不说她答不答应,护国公府也绝不会对这事轻拿轻放的! 月曦欢没有在旨意传到护国公府时闹起来,就是不想让别人有拿她做把柄攻击护国公府的理由! 从太后动了算计她的心思起,她就把这事当做了皇帝和太后以及宋家对她和护国公府下的战帖,而对待敌人,要么一击必杀,要么重伤其根本! 第3章 谁算计谁 这件事虽然有月曦欢插手促成的成分在,但这可不代表她就会什么都不做。 “让月影动手吧,小心点,别让人发现端倪!还有,剂量把握好,可别把人直接弄死了。”回到自己的院子,月曦欢第一时间吩咐人去收点“利息”。 “是,主子。”暗处传来回话的声音,人却是看不见,这是她的暗卫。 月曦欢在软榻上躺下,闭上眼时还和婢女说:“我小恬一会儿,祖父和父亲他们回来记得把我叫醒。” “是。” 皇宫 靳远几人一下朝就往宫外走,其中路过了几个小太监,有人在靠近靳承华的时候小声且快速的说了一句:护国公府出事了。 靳承华眉头微拧,却也没有回头去看是谁,见前面祖父和父亲、三叔余光都扫向自己,轻轻地摇头,示意宫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几人没表现出什么,都知道宫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直接加快速度,大跨步的向宫外走。 直到上了马车,远离宫门,靳远才开口:“怎么回事?” 靳承华低声回道:“刚才有个小太监跟孙儿说家里出事了。” 这话一出,其余三人脸色都微变了,现任护国公靳文渊立即问:“出什么事?谁出事了?” 靳承华摇头,“不知,那小太监没说。” 靳远:“回去就知道了。” “车夫,速度快些。”靳承华吩咐一声,马鞭子抽打在马匹身上,马车速度加快,但是四人脸上神色都有些凝重。 马车很快回到护国公府,靳远当即一马当先的跳下马车往府里走。 别看他一把年纪了,可身子骨硬朗的很,手底下的儿子除了从军的二儿子,大儿子和小儿子在他手底下可走不了多少招。 靳文渊和靳文砚带着靳承华一路跟了上去。 府里的主子们听到下人禀报说老国公和几位爷回来了,又从各自的院子往正厅来。 月曦欢是被人叫醒的,睡眼朦胧的醒来时,脑子空白了片刻,有种呆萌呆萌的软萌感。 过了一会儿,她自己就清醒了,下了软榻,让人收拾好自己,月曦欢也往正厅去。 正厅里的气氛不算好,可以说很凝重,月慈云把早上的事刚说一半,靳文渊就被气的拍案而起,怒斥道:“欺人太甚!” 其他人也是满脸怒容,但是女眷经过早上月曦欢的开解,心里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靳远此刻严肃的脸上眉头紧皱,许久才开口问:“欢欢是不是有自己的计划?” 月曦欢刚走到门口,听到这话笑了,抬脚走进去,笑道:“知我者,莫若祖父也。” “祖父,父亲,三叔,大哥,母亲……”月曦欢跟大家见礼。 “行了,起来吧。自家人那么多礼做甚?欢欢,到祖父这来。”靳远打断月曦欢的话,又冲她招招手,示意她到近前来。 月曦欢闻言,乖乖巧巧的走到他身边,“祖父。” “欢欢,这事你没闹起来,可有什么原由?”靳远语气和蔼的问她。 说到正事,月曦欢也认真了,“祖父,护国公府手握三十万靳家军兵权,您和父亲、二叔三叔,连带着几个哥哥都身居高位、要职,此前摄政王和邓首辅便没少借着当今的手打压你们。” “如今,摄政王带着他那侧妃和病弱的小儿子离京多日,刚好太后和那宋家有了这个心思,我也就是将计就计,先把皇帝和太后拖下泥潭,不能让摄政王再有理由,借着皇帝针对我们靳家。” 月曦欢说到这里停了停,看向祖父。 “继续。” “是。我想着,这件事一出,哪怕摄政王或者邓首辅再借着皇帝的名义打压咱们家,咱们们也有了名正言顺反击的借口。武将之家,脾气火爆,被人欺辱至此,做出什么事,想来文武百官和百姓,都是能原谅保家卫国的英烈之家的。” 护国公府能传承至今,填了多少人命在保家卫国的路上,到靳远那一代,靳家男丁死的只剩下他一个人,才从战场上九死一生的回来,才有如今人丁兴旺的护国公府。 所以,谁若妄想把她和护国公府踩在脚下,她就一定会让那人摔的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大家沉默许久,都没想到他们家的小姑娘,都知道动心计护卫家族了。 靳远叹口气,声音低哑了许多,“你们怎么看?” 靳文渊和三弟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长子,“欢欢的顾虑没错,先把水搅浑,对国公府更有利。” 靳文砚也点点头,笑着看向月曦欢,赞赏道:“欢欢长大了,计谋用的不错,” 说着又看向父亲和大哥大嫂,最后看向小侄女,“可是,你的婚事怎么办?” 听到这话,靳文渊和月慈云脸色又沉了,就连靳承华都担忧的不行。 是啊,算计的再好,那也是他们家姑娘用婚事算计来的,那他们家的小姑娘婚事怎么办? 月曦欢见他们都愁眉不展的样子,讨巧道:“哎呀,这有什么怎么办?我现在还小呢!离着成亲嫁人远的很,到那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不会影响我的婚事的。” 月慈云闻言瞪了她一眼,嗔怪道:“小姑娘家家的,说什么成亲嫁人?不害臊。” 不过被她这么一说,他们也觉得自家孩子说的对,她年纪还小,上面兄长都没成亲,她也可以不急。 他们家姑娘这般好,世间好男儿多的是,想找个好的成亲对象也不难,就看靖安王是什么态度了。 杨芙等人一直听着他们讨论,也不乱插话,现在看事都谈完了,大家心情也好了不少,杨芙才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欢欢,那靖安王府那边怎么说?” 第4章 忘了还有这一茬 是了,还有这一茬呢! 一屋子人都把这事的另一个当事人给忘了,硬是没人想起靖安王来,也是离谱。 月曦欢见大家又把目光集聚在自己身上,双手一摊,无奈道:“别看我,看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呀。” “小妹,这事不是你和靖安王府那小子一起商量才做的?”靳承华忍不住问。 “不是啊。”月曦欢回答的很干脆。 他们只是有婚约,人又不熟,怎么可能一起商量好的给自己抹黑? “之前宋家女一直在想方设法接近他,制造机会偶遇,让人看到他们‘出双入对’的场面,但前两日我收到消息,他好像有事离京了,宋家和太后就商量趁此机会把事定下,我就顺水推舟让人推波助澜了一下。” 她只是做了顺水人情,让宋家和太后的事能顺利进行,从头到尾可都没和靖安王府的人有什么联系。 “行了,那到时候等他回京了,看看他的态度,若是他有心想享齐人之福,哼!这门婚事不要也罢。”靳远一锤定音,给这事拍了板。 “呵呵……”月曦欢讨好的笑着,手拉着靳远的胳膊晃了晃,撒娇道:“那祖父你可得给我撑腰!” “怎么?你还怕他?”靳远斜睨着她,一脸不满,自己小孙女,怎么能怕个臭小子?!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怕他?!”月曦欢一下就急了,“这不是怕!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靳远就盯着她看,也不说话了。 其他人也好笑的看着她,看的她脸都红了,小声嗫嚅道:“这不是……这不是我打不过他嘛!要是我打的过他,谁还怕他啊?!我早把他打的满地找牙了!” 月曦欢声音本来很小,要不是大家都没说话注意听,还真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哪知后面突然就加重话音,那语气,听得出来咬牙切齿的。 月曦欢想起小时候,因为她不满先皇给她和靖安王世子赐婚,带着靳承安去找那人的麻烦。结果,人,她没教训到,反而被人收拾了一顿,后来她又寻了机会,找了好几次那小子的麻烦,都没成功,还害她在先皇面前丢了大脸的事,她就气愤不已!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靳远恨铁不成钢。 “这怎么能是没出息呢?我这明明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月曦欢撇嘴,坚决不承认自己没出息,她只是从心。 谁想挨打啊?!她小时候打不过人,挨了一顿‘胖揍’,长了记性了,现在长大了,谁知道那人还会不会打女人?要是知道这事有她的手笔,鬼知道小时候就敢揍她的人,会不会直接再‘胖揍’她一顿? 她现在已经长大了,再挨揍,那丢人可就更加丢到家了,她丢不起那人! 被她这么插科打诨闹一会儿,大家确实都放松了下来。 “爹,虽说这事对咱们有利,可咱家态度也要摆出来,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家在这件事可以获益,也不能让人觉得谁都能踩咱们护国公府一脚,否则什么阿猫阿狗都上来添乱,不咬人也隔应人。”靳文砚这时又开口说道。 “三弟说的有理,”靳文渊赞同弟弟的话,“现在旗帜鲜明的摆明态度,在朝堂之上也能把皇帝邓首辅一党甚至是摄政王一党拉下水,先皇走了三年,朝臣当中,是人是鬼也要探探底才行。” 靳承华没说话,他总觉得妹妹没把事情交代完全,以她的个性,着事情不该如此简单处理,她应该还有后手才是。 不过她不说,他便不问,他只要在暗中观察保护她,在她需要时帮她扫尾,确保她不会陷入危险的境地就好。 月曦欢和护国公府表现“平静”的接了懿旨,“平静”的对待他人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而月曦欢则在等待所谓的靖安王与宋氏女的大婚之日。 她要送一份独一无二的大礼给宋家和太后,还有皇帝! 让他们知道,她月曦欢和护国公府靳家,不可欺!不可辱!不好算计! 再把这段时间跳的欢的跳梁小丑记下来,总有还回去的时候!他们护国公府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既然看了,就应该付出些代价才是,笑话哪能白看是不是? 至于说能不能给他们教训?呵呵…… 她月曦欢,那可是先皇钦赐的泽曦郡主。 先皇金口玉言的——恩泽天下,惠泽曦国的泽曦郡主! 她的身世、身份、地位,一国公主也得向她低头。更遑论先皇在世时,她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只有她不想做,没有她不能做,不敢做的事。 朝堂和京城因为这事掀起一番小风浪,又因为现在还不到时候,所以护国公府就只是小打小闹的给了宋家一些“小小”的教训,比如让本就清闲的承恩侯闲赋在家,让宋家官员更远离权利中心,这些惩罚才是杀人诛心。 第5章 护国公府——靳家 (名字太多不好记,就记七个字:华夏繁荣昌盛?安。) 月曦欢是护国公府的三姑娘,长房嫡出的大小姐。 其祖父靳远是三朝元老,曾经曦国的大将军王、一代战神;为了保家卫国,戎马半生,在周围几个国家中,都是威名赫赫的存在。 现任护国公,兼任户部尚书的靳文渊是她父亲,是靳家的嫡长子,还曾是先皇的伴读,并且深受信任。 其母月慈云是皇室旁支庆阳王府的小郡主,其外祖父庆阳王是先皇的叔叔,在皇室宗亲中很有话语权。 她的两个嫡亲哥哥,一个是长子嫡孙的护国公府世子爷靳承华,排行老大,年二十有五,在大理寺任职,是从三品的大理寺少卿,手段了得,心计过人。 二哥靳承夏在靳家排行第二,年二十三,年纪轻轻就跟着二叔守卫边疆,战场杀敌,用军功挣了个从五品的宁远将军。 下面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靳承安,与月曦欢一般大,年十八,排行最末,是个小老七。京城一霸,国子监学子,却也是同一辈中的佼佼者。 二叔是带领靳家军抵御外敌,屡立战功的二品骠骑将军靳文韬,承祖辈之志,立志保家卫国,开疆拓土,为曦国扫平所有外敌。 二婶婶是同为武将之家东郊大营指挥使林家的嫡女林芙,性格坚毅,为人干练,就是有些容易急脾气。 大堂哥靳承繁,行三,同月曦欢嫡亲二哥同年,都是二十三岁,亦是军中猛将,和靳承夏同为从五品,是定远将军,两兄弟算是二叔靳文韬的左膀右臂。 四堂哥靳承昌,行五,年二十,是从三品江南府盐运使,主管月曦欢封地的盐运一道。 大堂姐靳琉月,靳家男女序齿分开,所以大堂姐是真正靳家大小姐,芳龄二十一,嫁兵部尚书府嫡长子、江南府从四品知府方长平为妻,育有一子一女,如今一家子都在任上。 而江南府,则是月曦欢的封地所在。 二堂姐靳琉璃待嫁闺中,行二,今年十九,与内阁次辅田家次子订了亲,性格像二婶,简直就是复刻了性格。 而她三叔靳文砚是正三品的左都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责。 三婶婶是江南名门望族兼曦国首富秦家的嫡幼女秦蓉音,什么都有,钱最多!月曦欢每每都觉得她还可以做三婶婶的女儿,“母女”可以一起逛街,花点‘小钱’啥的。可惜了,隔了房头,花钱都有些‘不好意思’。 三堂哥是富甲一方的靳承荣,家里序齿排第四,年二十一,有首富之家的外祖一家带着,加上又有经商天赋,在经商一道可以说无往不利。 如今正在江南府巡查名下产业。 最小的五堂哥靳承盛,行六,与靳承昌同年所生,今年也是二十。是从八品江南府盐运司知事,跟着四堂哥监管江南盐运,监督江南盐运司官员以及盐商的各种动静。 护国公府靳家,那可谓是真正的百年世家,勋贵门第,是曦国当之无愧的第一世家。靳家满门忠烈,多是战场拼杀得来家族荣耀,子孙恩宠加身。 靳家子弟年满十三就要入军营操练,哪怕不上战场,也各个学了兵法之道,能文能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需要他们上战场时,有在疆场厮杀、调兵遣将的本事。 而月曦欢本人呢,是护国公府最受宠爱的女孩子,年岁小,人也娇,是在靳家人从小千娇万宠的疼着爱着宠着的环境下长大的,没长成刁蛮任性,嚣张跋扈的女纨绔,都是她心性格外的好了。 而她不仅有傲人的家世,还有别人望尘莫及的荣宠。 月曦欢,得先皇赐国姓:月;赐名:曦欢;赐封号:泽曦;赐字:长乐;得封郡主之尊,享公主食邑,有公主荣宠。 她是曦国自开国以来,唯一一个以臣女之身,婴儿之龄得封有封号有封地,名与字皆由皇帝赐下的人。这荣宠,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至于外界所言,月曦欢被封赏的原因,当年是传出了很多个版本的。 有人说,是因为那时候她祖父与父亲大败蛮夷,战场大捷时,又恰逢她出生时天降异象,所以得到先皇看重,有此殊荣;也有人说,皇帝是看在靳家保家卫国和庆阳王当年支持他登基的情分上给的恩典;还有人说,月曦欢其实是皇室血脉,所以先皇格外看重。 但其中真相究竟是什么?也就只有知情之人知道了。 第6章 暗地里的手段 出了这事,在外人面前,护国公府的人总是表现的格外气愤恼怒,又不愿与皇室为难的样子。 借着为她“出气”的由头,月曦欢的祖父和她父亲还有三叔,还在朝堂上为她出了不少的气。 这些时日宋家以及和宋家沾亲带故的,都被御史台的御史弹劾了一遍,证据都是早就准备好的,被摆在明面上,小皇帝若想服众,哪怕是个傀儡,对那些侵占良田、贪污受贿、卖官弼爵等等贪官污吏不处置都难以平民愤! 可以说,宋家从旨意传下那日开始,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靳家虽然想打压宋家,却也没想过真把无辜之人推出去送死,那些证据都是实打实的,有些是他们自己找到的,有些则是月曦欢为他们提供的。 靳远和靳文渊还假装要打上门去的样子,然后被月曦欢给劝了下来,就在府门口“劝”下来的,现在京城百姓谁还不知道靳家三姑娘月曦欢,先皇亲封的泽曦郡主,受尽了委屈,却还识大体、知分寸的劝慰家人?果然是先皇看重的人,品性没得说! 跟那上赶着倒贴的宋家女简直天壤之别! 一个不知廉耻勾引别人未婚夫,小家子做派;一个受尽委屈却识大体,有真正世家贵女的风度。 这一对比,宋家女是处处不如靳家姑娘。 出身没人家高,地位没人家厉害,就连靠山太后和皇帝也都比不过护国公府的有实力。 承恩侯府宋家更是搁在护国公府靳家面前,都是提鞋都不配的程度,要不是出了个太后和皇帝外孙,现在还是个头都出不了的小官之家呢。 月曦欢说不生气是假,谁被人在背地里算计还能一点不生气的? 这事毕竟算是被人打了脸!她丢了面子,她还能一点气都不生,那她就真成圣贤了! 被别人这般折辱,她当然是要报复回来的!家里人出的气可不算,她的仇自然要自己去报! 这样她才能痛快! 话说,当年先皇还在时,她也是当年的京都一霸,人人惧怕的泽曦郡主!市井招猫逗狗她做过;调教官家纨绔她做过;修理后宫妃嫔她亦做过;若不是三年前先皇突然薨逝,月曦欢也不会沉寂三年之久,导致有人忘了她泽曦郡主的威名,敢在老虎身上拔虎须。 加上这件事,月曦欢更加有不出府的理由了,虽然她自先帝仙逝之后也是不怎么出去的,可外面的情况她都了如指掌。 她知道如今太后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为靖安王与宋家女选了一个最近的好日子,当然也不算近,怎么着也要到明年呢,离着现在还有一两个月呢。 宋家倒是想快,可成亲流程就那么些,再快也快不到哪去,更何况太后和宋家也想把宋氏女嫁的体面些,抬高些,不得把婚礼风光大办啊?这不就不得花多些时间准备准备? 最重要的是,靖安王不在京城,怎么急也是白搭。 京城里的市井百姓, 世家贵族,文武朝臣都在观望护国公府的态度,不过靳家除了在朝堂上发发难,其他也再有其他什么动作。 毕竟明面上闹得太过会给护国公府的政敌说项、指摘护国公府的把柄,但有些事明面上不能做,暗地里可没什么顾忌,所以,暗处动手就是了。 想到这里,坐在院中秋千架上的月曦欢神情冰冷,“木槿。” 贴身婢女木槿立刻上前,微微俯身,轻声道:“主子可有吩咐?” “让弑魂的人,把搜集到的那些宋家和宋家门人中暗地里的人手,手上不干净的人,除了在京城的,其他都给我处理干净。” “把消息捂死,我们的计划成了之前,别打草惊蛇。” “是,奴婢这就去传话。”木槿转身走了。 看着木槿消失的背影,想到宋家和太后以及皇帝以后会有的表情,月曦欢愉悦的勾起了嘴角,清浅的笑了。 木槿和木棉,还有另外两个婢女清风清月,都是先皇赐给月曦欢的贴身侍女,当然这是她们明面上的身份。她们比月曦欢大了六七岁,从小就跟着她,照顾她,保护她,对她忠心耿耿。 除了身边的这几个明面上的人,其他的人也多是先皇给月曦欢的留下的,护国公府虽然也给了她不少人手,但都不如先皇留下的人好用。 靳家人忠君爱国,也是刻在骨子里的正直、无私,太过阴暗的手段,不适合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这些保家卫国的忠臣良将,英雄,不该被阴暗沾染的!他们只需要站在阳光下便好!只需要,都活的好好的就好! 第7章 犯众怒 因为太后赐婚懿旨的事,这些时日,月曦欢央着国公夫人让靳家女眷闭府不出,不去参加那些无聊的宴席,免得因为她的婚事让婶婶们和二姐姐在外被人挤兑了。 后来因着靳家弹劾宋家的事,让宋家和太后、皇帝吃了瘪,她祖父靳远更是连朝也不上了,就告假在家,美其名曰:靳家女婚事不顺,老臣气急攻心,旧伤复发,需静养。 “听说了吗?老国公都被气的旧伤复发了,这宋家真是害人不浅。” 上位者百姓不敢讨论,能被他们拿来说嘴的就只能是宋家了。 “听说了听说了,我还听说都气吐血了,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啊?先皇赐婚都敢改,这不是打先皇的脸吗?” “嘘!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说!” “哼!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们敢做,还怕咱们说吗!这上面的人什么心思谁还能猜不到?左不过争权夺利,就是可怜护国公府和小郡主受了这无妄之灾了。” 虽然但是,声音还是压的低低的,生怕被人听了去,惹了麻烦。 “唉~谁说不是呢,都怪那不知所谓的宋家,以为背靠大山就目中无人了。” 京都城里,本来就比比皆是议论这件“贬妻为妾”荒唐事带来的负面影响,大多都是同情月曦欢和护国公府,责骂宋家不做人,小人得志猖狂的。 现在又因为靳远的一番神操作,那宋家免不得又被人拿出来指指点点了一番,连带着皇位上那位也更加没脸。 毕竟靳远是凭着军功立足朝堂,在百姓中威望甚高,名声甚好。对曦国百姓来说,皇帝不皇帝的他们不认识,但是老国公爷那可是他们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是他们威名赫赫的战神,打压曦国保护神一样的护国公府就是在寒忠臣良将的心,寒百姓的心,与自掘坟墓没什么区别。 皇室欺辱他们的大将军、战神,还用那么卑劣的手段,说的冠冕堂皇的,还不是想糊弄他们?百姓有眼睛看,有耳朵听,他们又不全是傻子,能被随便糊弄! 百姓心目中的神只被气病了,一时间讨伐宋家之声更甚。 更何况月曦欢的二叔还带着她两个哥哥,率领着靳家军在边境对战蛮族,浴血战场呢。 太后和宋家此举,和背后捅刀子有什么区别,简直算犯了众怒了。 谁都怕被人捅刀子,使绊子,武将优胜,毕竟谁知道轮到他们上战场打仗时,家里人是不是也会被上位者如此欺压? 武将嘛,谁不是手握兵权,军功在身?谁知道会不会也被皇帝忌惮?他们也怕以后是会被打压的那个,所以在靳家弹劾宋家时,才没有受到多大的阻拦。 任由外面如何言语,月曦欢和靳家都巍然不动,现在急得可不是他们家,他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 不过靖安王倒也是个有意思的,之前他离开京城,婚事有变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也不知是不知道消息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今日却传了消息来,说靖安王府只认靳家这一门亲事,还对这事给了靳家态度:护国公府要如何做,他们靖安王府必定配合。这让月曦欢觉得靖安王是不是猜到些什么? 比如:她的推波助澜。 “还没探出来单(shan)惜之为什么离京吗?” 月曦欢对单惜之离京不怎么感兴趣,对他离京的理由却在意的很。他前脚刚走,后脚太后和宋家就起了心思,怎么那么巧? 她得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是想借着这事退婚,还是也想算计什么? 不管他想算计什么,只要不对护国公府不利,她可以无动于衷,但要是想算计护国公府,那就别怪她不顾先皇的面子,出手除了他! 木槿端了杯温度刚好的茶给月曦欢,摇头道:“主子,探子没查到,而且对方有意隐瞒行踪,咱们的人怕暴露,没敢跟的太近,在进入武阳城后人就跟丢了。” 月曦欢接过杯子,喝了口茶,闻言,低眉沉思,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武阳城……” 武阳城是距离京城最近的城池,单惜之的目的地是武阳城?还是掩人耳目的借口? “让底下人查一查武阳城,重点查一下武阳的官员!要是武阳真的有异,那些暗棋这么久都没发现是不可能!有二心的,你们知道怎么处理。” “主子放心,卿陌公子已经让弑魂殿的人去查了,想来很快就能有消息了,而且卿陌公子也在京城。”木槿管着和府外的联系,对这些事知道很清楚。 “卿陌进京了?我怎么不知道?怎么没人告诉我?”月曦欢属实惊讶。 第8章 扼腕 “呃……”木槿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主子的神色,不见生气,也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就是好像挺惊讶卿陌公子会进京的样子,“卿陌公子不让人告诉您。” 也不知道主子和卿陌公子怎么了?主子现在吩咐事,都是直接越过卿陌公子给弑魂殿的人下命令,明明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 还有卿陌公子,这次进京没跟主子说就算了,到了京城也不让告诉主子,二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 搞不懂主子们的想法。 木棉也看向月曦欢,她比木槿直接,直接就问:“主子,您要见卿陌公子吗?” 月曦欢摆手,语气无奈:“算了吧,我就不见他了。他不是不想让我知道他进京了吗?那我就当不知道,你们也当不知道吧。” 木棉和木槿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疑惑,虽然不明白,但不妨碍她们听主子的话。 “是,主子。” 算了,主子不想见就不见吧!主子如此定有自己的道理,主子没说,她们也不会问,只要主子开心就好。 再说了,卿陌公子既然到了京城,肯定会忍不住来见主子的。 起码之前每次卿陌公子来京城,没有一次是不找主子的。 月曦欢不想提卿陌的事,转而问道:“摄政王那边怎么样?” “青竹公子和他师父已经把人引到雪国的雪域,跟着摄政王的人传回来的信三天前就到了,信上说,咱们的人亲眼看着他们进了雪域,按照时间算,信到京城,他们应该过了外围进入雪域深处了。”木棉回道。 月曦欢手指敲击着桌面,伴随着一声一声轻响,陷入了沉思。 最北边的雪国境内经常落雪,雪域更是终年白雪覆盖,才以「雪」字命为国名。 现在已经临近年末,按照雪国的气候,天气应该更加严寒难耐,雪域尤甚,那里应该已经是大雪封山了。 以摄政王宝贝他那侧妃和那病秧子庶子的态度,想来是一定要找到青竹和他师父的。 这次也是刚好,青竹在雪国遇到了他那云游多年,行踪飘渺的师父,还说动了对方配合着她的人做了这个局,不然想要把摄政王引出京城可不容易。 等到雪化或者以其他方法出雪域,那至少在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回到京城了,等他回来,她应该能把皇帝和邓首辅一党解决解决了。 “对了。那侧妃和那病秧子呢?”月曦欢想起什么又问。 “信里说他们没跟着摄政王进入雪域,在距离雪域最近的城池安顿,摄政王起码安排了近百的暗卫和死士保护他们。” “他倒是真上心,,安排的人够多的啊。” “主子,要动手吗?” “不用,一旦动了他们,就一定会惊动裘冀礼。要是提前把他从雪域激出来,对我们的计划不利。” 月曦欢现在要避免裘冀礼提前回京的可能,不能在解决皇帝前让裘冀礼回京,还要让摄政王王妃趁此机会接触以前孙老将军的部下。 “而且,他们呆在雪国,哪怕不进雪域,雪国的严寒天气也够他们喝一壶的,如此,也算替摄政王妃出口气。” “也算不负祖父和孙老将军昔年的情谊。” 提起摄政王妃孙氏和其父孙老将军,主仆三人不禁都有些唏嘘。 说起孙老将军,那样战功累累,在战场上有勇有谋,杀伐果断的人,最终却败在了唯一独女的儿女情长上,怎不让人扼腕叹息?! 和那些千金贵女喜欢穷小子的话本子一样,孙氏喜欢的却是一个外室之子,若是好的也就算了,偏偏为人心狠毒辣。 据说当年孙老将军当年也是把人当成亲儿子看待的,在军营里因为爱女的关系,对对方也算是相当照顾。 后来他女儿和裘冀礼,也就是摄政王的名讳,二人来往过密被他察觉时,已经太晚了,孙氏与姓裘的有了首尾,闹着要嫁人。 孙老将军通过这件事,对姓裘的为人察觉不可信,还派了人去查,结果查出了大问题。 姓裘的是杀了他父亲和重伤了他父亲的原配,在家奴的帮助下才逃到边关从军,逃脱律法的刑罚。 自从知道这些,孙老将军咬死了不同意二人的婚事,还让姓裘的自己去官府投案。 可孙氏被姓裘的甜言蜜语迷昏了头,不信孙老将军的话,以为是孙老将军为了拆散她和裘冀礼撒的谎,为了给姓裘的求情,明面上答应远离姓裘的,让孙老将军不追究,其实私底下一直来往。 也就是这样,害了自己一生,也害了孙老将军性命。 第9章 英雄的悲哀 当年的事,曦国上下都有所耳闻。 传言说,孙老将军若不是因为孙氏执迷不悟的不听劝告,一直沉迷于儿女情长之中无可自拔,也不会害的孙老将军死在伤后的一场小小的风寒高热里。 军功累累,勇猛无比的将军啊! 保家卫国,护佑百姓的英雄啊! 仅仅因为女儿的儿女情长、识人不清,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多可悲啊…… 多可笑啊…… 百战疆场的将军,战死沙场是荣耀,死在小情小爱的阴谋里,多悲哀啊! 所以京城里的百姓都说,摄政王妃孙氏现在遭受的一切,都是她曾经犯下的错,间接害死孙老将军的报应。 她不得夫君喜爱,是报应;子嗣亦不得亲生父亲待见,是报应;丈夫另娶爱人,是报应;原本该是她靠山的孙家军也变成丈夫的势力,是讽刺。 而孙氏她,除了害人害己,还得到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得到。 月曦欢实在不懂,怎么会有人,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爱,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没脑子到那样的程度?就能蠢到无可救药? 可怜因她而死的孙老将军,到死都放不下她这个女儿。 为了情爱害死家人,怎么还能和仇人同床共枕多年? 不膈应吗? 月曦欢摇头,搞不懂!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她只是觉得孙老将军很悲哀,也替这个为曦国拼过命,保护过曦国的大将军不值! 哪怕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都是一种荣誉,死在“女婿”的阴谋下,满身荣耀有了污点。 他人提起他,除了他的英勇,还有他窝囊的死法,这对一个保家卫国的英雄来说,是多么大的讽刺啊! 可这些,是他唯一且疼爱的女儿带给他的,也不知九泉之下,孙老将军会不会后悔,后悔当初对孙氏的纵容,后悔当初没有果断一些杀了裘冀礼? 月曦欢无从知道孙老将军后不后悔,但是,在不破坏她计划的前提下,在和她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她愿意拉孙氏一把,但若孙氏不识好歹,不愿意接她的好意,她也不会一定要多管闲事。 这样也算了结了祖父心里的一个心结,不用一直记挂着当年与孙老将军的同袍之谊,自责没能救下他。 可是又怎么可能救下呢?当年镇守之地都不一样,又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去避免这样的事? 现在能护佑一下对方的血脉,让孙家不至于绝户,已是护国公府和月曦欢,能为孙老将军做的最后的一点事了,其他更多的,也是没有了。 也算是替曾经保家卫国的将军,留下最后的血脉。 “孙氏那里,还是让人关照着,看看她的决心吧。”月曦欢说。 清月问: “主子,您觉得她会醒悟过来吗?” 月曦欢无所谓的摆摆手,“那不重要。重点是裘天赐。” 裘天赐就是孙氏和裘冀礼的儿子,摄政王府不受宠的嫡长子。 “裘天赐只要想活,想要孙氏活,他就必须反抗裘冀礼,为他们母子寻求一条活路。而和我合作,明显对他最有利。” “否则,不管是裘冀礼还是他那侧妃,都不会让她们母子活下去。” 清风清月都点点头,确实,要不是摄政王膝下只有两子,那侧妃的儿子还是病秧子,只怕孙氏母子早就不知不觉,死在摄政王府的后院了。 “让摄政王府里的人配合着裘天赐,看看他到底能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月曦欢勾起嘴角,真好奇这个备受打压,在摄政王府可有可无的人,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应该不会让人失望吧? 真是让人期待啊…… “是。”清风清月异口同声回道。 “对了,让人告诉安安,这段时间就不要老是往外跑了。” “国子监不是年末放假了吗?让他安分些,有时间多陪陪母亲,别出去了。” “这些时日,不管是宋家还是太后,都没在国公府这讨到好,那些人,怕是会出些阴招来对付我们。” “母亲和婶婶们闭府不出了,祖父、父亲、三叔和大哥不需要担心,只有安安,他性子单纯了些,我怕他遭了算计。” “他要是一定要出府,安排好人跟着他,保护好他。” 对于靳承安,月曦欢有说不完的担心,也有暗藏在心里的愧疚。 “主子放心,小少爷身边的暗卫知道轻重,清风往小少爷身边多加了几个暗卫,绝对不会让小少爷出任何事。” “嗯,如此就好。” ”你们办事我放心,等到木棉木槿回来,你们也能轻松些。” 想到被安排出去的木棉木槿,清风清月也是一脸笑意。 第10章 年末 悠闲自得的日子里,时间过得总是很快,这不,又到了年根底下,一年年末了。 宫中举办年节宫宴,护国公府每年都要去参加宫宴,话说这些日子里,靳家低调的不行,也不知道这次宫宴,有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撞上来找事呢? 她还怪期待的。 有人找事,她才能顺理成章的反击不是。要不然她都没理由去把那些人的狗爪子剁掉。 摄政王这一走,躲在暗处的牛鬼蛇神们,就争着抢着跳出来打着为皇帝好的名头,“帮着”皇帝出谋划策,为他们自己谋取利益。 也不知是不把护国公府放在眼里,还是真以为没有摄政王撑腰的皇帝,也可以把护国公府踩在脚下,可以让他们从护国公府分一杯羹? 毕竟,护国公府可是一块大肥肉,握着三十万的兵权,这次太后那老妖婆出手打了护国公府的脸,皇帝肯定也是默许的,就是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还有多少人的手笔在其中。 就明面上能查到的那些在朝堂上蹦哒的欢的,多是与护国公府一派政见不和的,趁机打着保皇党的名号行事,实则还不知道是哪一个党派的大臣披着保皇党的皮在行事呢。这些人不难对付,躲在暗地里的那些,才是真的麻烦。 不过,护国公府和她可不惧。 想到这里,月曦欢不禁轻啧一声: “啧~还真是沉不住气啊!” 她语气嘲讽又轻蔑。 月曦欢和靖安王府的婚约可以说是靖安王府和护国公府的强强联合。 靖安王府也是武将之家,靠着军功立足朝堂之上,手上也握着实实在在的兵权,若非如此,宋家和太后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让宋家女做靖安王妃? 要不是太后没有女儿,皇帝的后宫又不曾诞下子嗣,而他们背后之人又实在想拉拢有实权的武将,怎么也轮不到宋家女,轮不到因为当今登基为帝才起来的承恩侯府,去与靖安王府结亲。 要知道,曦国其他有实权的将军,与护国公府有这样或那样关系的占了曦国朝堂的一半呢! 按理说,如此武将之家联姻,是个皇帝都该要生出忌惮。 可是先皇不一样,他不但没有忌惮,还一力促成了这桩婚事,给靖安王府和护国公府赐了婚。哪怕当年反对的人很多,他也一意孤行的,力排众议的下了赐婚圣旨。 布置温馨又不失典雅的房间里,月曦欢坐在梳妆台前失神。 不论看多少次,也还是觉得,她这张脸,不管怎么看,都有些那人的影子,虽然在化妆上,她的婢女尽量弱化了这份相似之处。 却见镜前的少女,身量如牡丹亭亭,肤白似雪,肌凝如玉, 眉似远黛,明眸皓齿,鼻子挺翘,小嘴红润小巧。一双大眼睛又亮又黑,里面好似盛满了灵动的盈盈星光,让她这个人看起来高雅又不失古灵精怪,一颦一笑不似凡人,倒像是画中仙子。 脚步声响起,大丫鬟木棉走进来,对月曦欢福了福身:“小姐,夫人派人问您,是否要进宫参加今年的宫宴?” 是了,往前先皇还在那些年,月曦欢还是常出门的,宫宴更是每次必不可少她的身影。 那时她和靳承安是真正的京城一霸,除了靳家人,所有人都觉得他俩要成为京城纨绔子弟之首,纵横京城。 但自从先皇驾崩之后,月曦欢便有三年不曾参加任何宴会了。 平日里不是呆在她的院子里,或者偶尔陪陪家里人,就是每月初一会去寺庙上香。 那些鲜衣怒马的年少轻狂,恣意潇洒,好似离她很久远了,久远到,有些人忘了她的行事作风,敢把爪子伸出来了,还伸到了她的头上。 不过,没关系,既然那些人敢把爪子伸出来,想来那些人,应该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吧?被砍掉爪子的后果,他们应该能承受才对吧? 毕竟,这代价,真不大呢…… 呵呵…… 也不知太后那老妖婆,喜不喜欢,她让月影送她的大礼? 想来是喜欢的。 月影传来的消息里,可以说,太后现在过的可快活了,每日里不是听戏就是听曲,伶人、戏子常常出入太后的慈康宫,慈康宫可是日日都十分的热闹呢。 这样看,太后那老妖婆应该……很享受其中吧?! 看,太后还要感谢我呢。要不是我,她怎么能在这么大的年纪还享受一把。 真想看看啊!到时候事情爆出来,皇帝和太后会是什么表情呢?还能不能母慈子孝呢?皇帝是会大义灭亲,还是包庇遮掩呢? “哎呀……真的是好期待啊!”月曦欢拿着帕子捂着嘴,但还是捂不住那愉悦的笑意:“哈哈哈哈……” 第11章 准备赴宴 月曦欢所知所学,不仅离不开护国公府长辈们的教导,同样也离不开先皇对她的谆谆教诲,为她百般筹谋。 在月曦欢心里,他……确实很好!真的很好! 所以,学以致用,才对得起他们的良苦用心,才对的起,那些年,她为学习吃的那些苦。 思及此,月曦欢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对木棉说:“告诉母亲,我会去。” “是,奴婢这就给夫人回话。”木棉说完转身又出去了。 “木槿,替我梳妆。”月曦欢叫着另一个大丫鬟的名字。 “是,奴婢来,一定把主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惊艳所有人。”木槿回道。 然后几个丫鬟一起为月曦欢装扮起来。 因为要参加宫宴,妆容不似平日里的简单素雅,反而更明艳精致,又不失世家贵女的端庄大气,一袭郡主服制,更是让她身上,不经意的泄露出一些上位者的气势和威严,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也是她荣宠之下养成的气质。 月曦欢看了一下妆容,没有任何不妥当之处,然后吩咐一旁的木棉,道:“去把先皇赏赐给我的那块刻有‘如朕亲临’的玉佩拿出来。” “是。”木棉立刻就去打开暗格,从暗格里拿出了一块龙纹玉佩,恭恭敬敬的奉到月曦欢面前。 月曦欢伸手接过,轻轻地抚摸着这块玉佩上的龙纹,上等的羊脂玉,质地细腻温润,颜色纯净透亮,是块不可多得的好料子。可是再好的玉都及不上玉上刻着的‘如朕亲临’四个字。 犹记得当年,先皇把玉佩赐给她时说的话,他说:我的欢欢身份高贵,往后见君可不跪;不跪君,其他人就也无需跪,若有人不长眼的招惹欢欢,欢欢就用这玉佩让他们跪个够!万不可受了委屈! 话语言犹在耳,可那个跟她说那话的人人却已经没了。 他为她计量许多许多,她都知道也记得,如今她确实是,需要这个杀杀别人的威风的。 月曦欢亲手把玉佩挂在腰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系好,再轻轻地抚了抚,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她才起身向外面走去。 边走边吩咐:“让清风、清月陪我进宫,再把心蕊放到母亲身边,二婶婶、三婶婶、二姐姐那里,都安排暗卫跟着保护,今日宫宴人多手杂,别被人钻了空子。” “是。”木槿答应一声立刻吩咐了下去。 “还有,宫宴开始前,找人告知一下那些和护国公府有姻亲关系的人家,看好各家的小姐少年,莫要受了咱们家的牵连。” 几个大丫鬟都一惊,清风更是直接问:“主子,他们敢朝着这多人下手?” “自然是不敢的。”月曦欢摇头,与护国公府有关系的世家氏族不少,那些人不会傻到都动的,否则就真的要撕破脸,硬碰硬了。 “但护国公府的人如果不着道的话,他们肯定要从与护国公府亲近的人家里,选出几个倒霉蛋的。” 毕竟能挑拨离间护国公府的人脉关系,他们怎么会不做呢。 “那奴婢记下了。” 清风擅长医术和毒术,清月功夫四人之中最好,这次宫宴跟在她身边最为适合。 心蕊是她院里的二等丫鬟,跟在清风身边学习医术毒术,天赋和悟性都不错,学的挺好的,可以出师了,放在母亲身边,可以保护母亲和其他女眷,也为母亲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太后那老妖婆或者说她背后的人手段下作的很,这次宫宴一定不会太平,她得防着一些。 而且别人的爪子已经伸出来了,不能一下子剁掉,也总得先讨些利息才是!这次宫宴就是很好的收利息的机会。 走过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穿过回廊,再经过内院过垂花门往前院去,女眷都在前厅等着了,就还差母亲还未到。 给婶婶们见过礼,月曦欢便独自坐在一旁一边想事情,一边等着国公夫人。 京城里对上次赐婚的事流言一直延续到现在,对皇室和宋家的名声,绝对是很大的打击。 为了转移百姓注意力或者挽回名声,那些人可能会制造更大的丑闻盖过去,最好丑闻的主角还是护国公府的人,那样可以把利益最大化的同时还能把赐婚一事圆回去。 还有什么丑闻,能比清白被毁或者毁人清白更能吸引人的呢? 在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家眷面前,被人撞见这样的丑事,不到第二天可能就全京城都知道了,那时,还有谁会记得那荒唐的赐婚? 届时,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被百姓议论不休的,被文人墨客口诛笔伐的就该是他们护国公府了。 她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绝对! 所以,防患于未然很重要! 第12章 家人的关怀 偌大的护国公府还未分家,所以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块。 跟其他世家大族相比,护国公府的家风清正廉明,后宅和睦干净,一家人温馨和乐。 月曦欢的祖父祖母恩爱了一辈子,只生了三个嫡子,她祖母早些年去世后,她祖父也都不曾起过再找个人的心思,一门心思就想守着她祖母,把对她祖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坚持到了现在。 说实话,月曦欢是很羡慕她的祖母的,能得一人心,相守到白头,相爱之人一生只有她一人。 可月曦欢也心疼她的祖父,戎马半生,到头来与他相伴一生的人却不在了,早早就走了,独留他一人守着一个一生一世的诺言过余生。 她不知情爱为何物,也不懂情爱为何千般不一样。 但她看多了家里长辈的婚后生活,平日的相处,却也觉得,他们护国公府是整个京都城里,最最和睦温馨,亲近有爱的一家了。 祖母虽不在了,但好在祖父还有他们,儿孙满堂,子孙孝顺,子嗣出息,血脉延续。 所以啊,就算是为了这样好的家人,这样好的家,她也要守护好祖父!守护好疼爱她的家人!守护好护国公府! 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把她的家毁掉! 她剩下的、唯一的家了…… 走了一会儿神,听到脚步声,月曦欢又回过神来,看向走向她的二婶:“二婶,怎么了?” 二婶婶人长的温婉,性格却是豪爽直率的,长相和性格像是两个极端,长的一点也不像武将家的女儿,每每都会把不熟悉的人骗过去。 相比之下,三婶婶才叫真正的温柔可人呢。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像水做的女子,温婉宜人。不过做事的手段也是干脆利落的很,不愧是江南首富、名门望族之后。 二叔、三叔可是有福气的很!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当然! 在月曦欢心里,她爹的福气才是最让人羡慕嫉妒的。有个能干又端庄貌美的媳妇,还有三个英俊潇洒的儿子,最重要的是有她这么个美丽动人的女儿,可美死她爹了。 杨芙走到月曦欢身边,拉住她的手,语气关怀:“欢欢怎的不披件大氅就出来了?天气冷,要注意添加衣服,莫要染上风寒,到时候有你受的。” 月曦欢任由自己的手被她拉着,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暖,扬起一个笑脸回答她:“二婶,我不冷,衣服穿的够够的,还有大氅也带了,在清风手里拿着呢。” “那便好,切莫着了凉。今日宫宴可害怕?” “嗯?” 害怕?害怕什么?月曦欢歪头,不解。 杨芙见她不明白,又道:“今日宫宴,宫里人多嘴杂,还要拜见太后,别人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一旁的秦蓉音也说:“欢欢,你二婶婶说的对,咱们啊,自己过自己的,不管别人说了什么啊。” 月曦欢想:这是怕她被别人的闲话气着呢? “欢欢莫怕,你娘和婶婶们都在呢! 定不会让你被欺负了去!”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月曦欢信! 看着二婶真诚的眼睛,听着这真心的话语,还有旁边三婶满是温柔笑意的脸。 月曦欢笑容更大了:“二婶,我不怕的!我知道我有人护着呢!所以从来没怕过!” 这话出自真心,月曦欢从小就知道她是不一样的。 从小她就比其他人受宠,比其他人更得长辈们的疼爱,哪怕是大哥这个嫡长孙都越不过她去。 从小就被人护着疼着宠着长大,她怎么可能会怕? 是以,她从没怕过! 只是听着家里人说着这些暖心话,确实心里暖暖的,热热的,心生欢喜。 她失去的很多,可得到的更多,她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但前提是没人想插手她的人生! 如今那些人不仅要插手她的婚事,还想着打压护国公府,更甚者是打垮、蚕食掉护国公府,那她绝不允许! 既然他们好日子过多了不安分,那她就把本该属于她的东西拿回来,让他们体会体会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日子吧! 二婶婶笑了:“不愧是咱们家的姑娘,这性子像我。” 月曦欢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只能无语的陪着笑笑,才不接这话。 这话她可不敢认下,二婶婶那泼辣的豪爽劲、辣椒性,有时候二叔都受不了,她更加做不来。 秦蓉音在旁边拿着一方帕子捂嘴偷笑,还偷偷向月曦欢眨了眨眼,那眼神里都是揶揄,她更无语了…… 正在这时,靳琉璃也来了。 第13章 靳家祖训 月曦欢看到靳琉璃,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她忘记要跟家里的人通通气,好让大家保持警惕心了。 虽然她不说,家里的女人们也能想的到,但是她还是觉得多说一次也费不了什么时间,这样她更能安心,不至于出事之后再来后悔她怎么没多提醒一下家里人。 “对了,二婶婶、三婶婶,您们和二姐姐说一声,进宫之后可千万不要单独一人走动,也别落单,和大家一起结伴为好,若是谁落单了,记得第一时间找清月,以免出事。” “欢欢,你的意思是?”杨芙有些迟疑的问道。 “以防万一罢了。”月曦欢安抚着她们。 “这样的场合都容易出事,咱们都是知道的,那自然是要尽量避免的嘛!” 杨芙和秦蓉音点头赞同,确实。宫宴和各种宴会都是事故高发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确实要谨慎些。 “好,三婶婶去和你二姐姐说,她知道轻重,别担心。”秦蓉音说完拍拍月曦欢的胳膊,然后就朝靳琉璃走去。 月曦欢看着她的背影,母亲告诉过她,三婶婶在六堂哥之后还有过一个孩子的,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没了。 听说,那段时间三婶婶说老是能在梦里见到一个可爱的小女童叫她娘亲,所以她一直认为肚子里那个孩子是个女儿,心心念念的想要个贴心小棉袄。 可惜后来三婶婶流产时血崩伤了身子,孩子没了,身体也不能再孕育子嗣。 而且她家三叔是个真男人,大丈夫!为了不让三婶婶在子嗣上为难,也不舍得三婶再受罪,居然瞒着家里所有人,自己吃了绝嗣的汤药,绝了他那一房的血脉延续。 就为了不让三婶婶有心理压力,也替三婶婶挡住了可能有的流言蜚语,她三叔做到了那个地步,怎能不称赞一句:真男人?! 那之后三婶婶对家里的女孩都是当亲生的疼爱,什么时候都想着她们,疼着她们,护着她们。 看到三婶婶走到二姐姐身边,月曦欢才和二婶婶说起另一件事。 “二婶婶,我接到了消息,二叔已经打退了蛮族的这次进犯,战事大获全胜胜利,二叔已经带着二哥哥、三哥哥和大军,“护送”着蛮族的使臣与降书在回京的路上了。” 说是带着大军回来,其实也不然,边关还要人镇守,肯定是要留下一部分人的,带回来的也不会是全部。 “还有大姐夫也要带着大姐回京述职。” 靳家家训之一:子孙后代,不论男女,十八之后方可成婚; 男子年三十无子才可纳妾; 女子不可为妾; 有违者,轻者罚军棍; 重者驱逐家门,除族。 所以家里男孩子年纪虽然都不算小了,也没成婚,靳家却也不像别家似的,赶着催着让哥哥们娶妻生子。 因此,靳家儿郎们,都在追逐自己理想的路上,各自奋力前行。 “真的?”杨芙听到月曦欢的话眼睛都亮了亮。 “嗯,手底下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肯定是真的。” 杨芙听到是真的,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丈夫和儿子在外拼杀,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难料,她在家整日的提心吊胆、夜不能寐,如今可算等到他们要平安回来的消息了。 还有大女儿一家子,差不多三年多不见了! 跟着女婿在任上,路途遥远,又生了孩子,怎么都不方便长途跋涉的来回跑,眼看一年又过去了,还以为今年又回不来了,没想到却是要回来了,真的太好了! 月曦欢见她高兴,她也有些开心,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二叔这次大败蛮族,又立下大功,军功太多,难免有人坐不住了。”月曦欢垂下了眼睛,语气又淡又轻。 杨芙听了这话也不再说话,只是紧了紧握着月曦欢的手。 月曦欢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拍拍她握住自己的手,安慰她:“二婶,别担心!我不会让家里人出事的!” 这是她的心里话,也是她的承诺。 “好孩子,二婶没事,你二叔他们都是带兵打仗的,能保护好自己,你莫要去掺和那些危险的事知道吗?” 月曦欢不应这话,另起了话头,“这事我没和其他人说,不过想来祖父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至于母亲她们,晚些时候再跟她们说吧。” “放心吧,我来和她们说,且等宫宴结束,回来了我再告诉她们。” “好。听二婶的。” 月曦欢点点头,又跟着杨芙说了些话。 前厅门口又有动静传来,有脚步声在渐行渐近。 第14章 皮猴子 又等了一会儿,国公夫人月慈云带着嬷嬷和丫鬟出来了,大家又上前互相见礼。 寒暄几句,月慈云才看向月曦欢,温柔的问:“欢欢,对上那位可有对策?” 月曦欢笑着点了点头,回道:“母亲放心。” “你是个有成算的,母亲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怕那些人出些昏招,女子清白名声很重要的!” 月慈云不担心自家闺女被欺负,除非女儿愿意,否则没人能在明面上欺负的了她。 但是后宅里的龌龊手段可太多了,毁人清白那些事,心思歹毒之人也不是做不出来。 她家乖宝在靳家没有见过那些阴私,所以她才要提点女儿。 月曦欢走到母亲身边,扶住她的手, “母亲,有清风清月在,您别担心。何况,您闺女我可不是吃素的。” 月慈云点点头,不再说这个话题,只在心里提醒自己,要把女儿看紧些,不能大意了去。 “母亲,怎么不见安安?”月曦欢一直不见靳承安出现,遂问道。 “说是和同窗相约了一起去诗会,我本不想让他去,可他说约好了,不能不去,我便同意他去了。” “我同他说过了,让他早些回来,和咱们一起进宫的,如今也没回来,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月曦欢皱起好看的眉头,眼睛也眯了起来。 月曦欢想,安安虽然贪玩了些,但是答应了母亲的事,他必定会做到的。 现在还没回来,也没消息传回来,看来应该是被人绊住了。 月曦欢看了眼木棉,木棉轻轻地点头,慢慢退了出去。 月曦欢边扶着月慈云往外走,边说:“许是和同窗在诗会上玩的好,耽搁了些时间,咱们先出去,一会儿再等等他。” 一屋子的女眷慢慢地从前厅往外走。 宫宴虽是在晚上才开始举行,但因为还要拜见皇后、太后,后宫诸多嫔妃,所以女眷都要提前进宫,以免错过时辰。 护国公府的马车早已在府外等候,各房都备有马车,月慈云带着嬷嬷、丫鬟一辆马车,在最前面。 杨芙和秦蓉音带着靳琉璃在居中的一辆马车上,月曦欢带着她的人在最后。 等大家都上了马车,又等了两刻钟左右,就听“哒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没过一会儿,就有声音在外面响起,声音清朗干净,如玉石相击般清脆:“哎呀,可算是给我赶回来了。” 月曦欢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承安那皮猴子,总算是赶回来了。 月曦欢在马车上听着靳承安与母亲请过安,又等她母亲训了话,才打开马车帘子,往前看了眼。 然后敲了敲马车壁,发出声响,待靳承安转头,看是月曦欢,冲月曦欢龇着牙笑。 月曦欢没给他好脸色,朝他示意让他过来,便放下了帘子。 “娘亲,欢欢叫我呢,我先过去了?”靳承安觑着娘亲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着话。 月慈云无奈的看了眼小儿子,只得挥挥手让他走:“去吧,多听欢欢的话,别惹事!” 说到后面三个字还加重了语气,就怕这皮猴子在宫里也没轻没重的,让人抓了把柄,到时候又是一场官司。 “知道了娘。”靳承安甚是乖巧回了一句。 话音没落,靳承安驱马往月曦欢的马车来,待到了马车旁,掀了帘子,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嘿嘿,欢欢~” 十八、九的少年郎,笑容干净纯粹、阳光开朗,长的白白净净的,如同一棵挺拔的小白杨。 月曦欢看着承安这嬉皮笑脸的样,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说:“少给我嬉皮笑脸的。” “我哪有嬉皮笑脸的?!我明明是高兴!我一看见欢欢就高兴!你看,我还给你带了雾雨楼的糕点,你最喜欢吃的栗子糕和桂花糕。”靳承安闻言不乐意了,立马反驳。 雾雨楼在帝都是排名第一的大酒楼了,哪怕在其他城池,其他国家都有分店开设着。 雾雨楼名气高,服务好,后台硬,在帝都无人敢惹!许多人都以能进雾雨楼用餐来彰显身份地位。 里面的吃食都是一等一的好吃,而月曦欢尤其钟爱软糯香甜的栗子糕和清香诱人的桂花糕。 「哼!糖衣炮弹!」月曦欢小声嘀咕了句,面上却不显,还是说道:“你今日去哪了?怎现在才回来?不是跟你说了这段时间要安分些?” “前些日子,跟同窗们约了今日去雾雨楼诗会上,品茶作诗,大家都去了,我不去不好。” “而且我们人多,午膳便也在那用了,谢衡他们也在,后来又遇到了宋家人,时间就晚了些。” “欢欢,你别担心,我带了人的,不会有事的。” 靳承安一看月曦欢好像真生气了,赶紧解释了起来。 “带了人也不安全呀!人多眼杂的,要下手可容易的很,你该知道这段时间那些人都想着对付咱们呢!”月曦欢听他解释,声音也放柔了些。 她知道靳承安没说实话,但现在也不是细问的时候。 “我知道,我把你给我的人都带上了,还有暗卫呢,谅他们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动手。”靳承安安抚着月曦欢。 “那你记着这些日子出门都得带着暗卫,那些人既然出手了,可不会就抢个婚约就作罢的。” 靳承安闻言笑了笑,道:“欢欢放心,我听你的。” 见靳承安应了,月曦欢也松了口气,就怕他死倔着,不肯让人跟着他,还想着自己去找宋家的麻烦。 爱玩爱闹的人,也难为他这段日子听着家里人的话,忍着没有去找那宋家人的麻烦了。 “你快去换身衣裳,要进宫了,莫要母亲和大家都等着你。母亲让人把衣裳都准备好了,你直接换了就行,快去。”月曦欢催促道。 “我马上去换。”靳承安把缰绳扔给小厮,提起衣摆就快步往府里去。 第15章 底线与枷锁 看着靳承安的背影,月曦欢慢慢放下手中的帘子,默默的垂下了眼眸,手指在茶几上轻敲,不轻不重的声音响在马车内。 听到声响的清月,马上凑到月曦欢面前,恭敬道:“主子,可是有吩咐需要奴婢去做?” 月曦欢头也不抬,淡声吩咐道: “找人打听一下今日安安发生了什么事,再把安安身边的人再清一遍。” “主子是觉得,小少爷身边还有钉子?”清月惊讶抬头,皱眉。 毕竟家里的不管是谁,各房的各个主子的身边,都被他们的人清了好几次了,哪怕有一点不对劲不稳妥的,都清理出府了,按理不该还有钉子没拔出来。 “安安虽贪玩爱热闹,但也知晓分寸,断不可能在明知今日参加宫宴,却拖到这般时辰回来,还差点错过进宫的时辰。” “就算他忘记了,他身边的人也该提醒着他才是,不能规劝主子,也不能为主子分忧的人,不需要留在安安身边。”月曦欢语气淡淡透着冷。 清月明白了,“是,奴婢立刻安排人查。” “还有,从今日起让流殇跟着安安,原本的小厮留在府里,查清楚之后再说。” “是。” 清月回答完就下了马车,把话传给了还在大门口候着的木棉和木槿,这事让她们安排人去查,她还要跟着主子进宫呢。 靳承安是月曦欢最亲近的人,他们从出生起就在一起,从小一起长大。 一起玩,一起闹,她闯祸,他背锅。 永远在其他哥哥们不在时,第一时间护着她,哪怕小时候调皮,被父兄捉住教育,他也会坚定不移的替她承担所有责罚。 靳承安为人性子又有些耿直率真,虽然月曦欢知道他聪明机灵,却还是会害怕,害怕在她不注意的哪一个角落里,他就被人伤了,害了。 那样的事,她绝对不允许发生! 家人,是她的底线,也是束缚她所有恶念的枷锁。 她绝对不允许有人把手伸到他们身上! 也绝对不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家人! 想着想着,月曦欢眼里便透露出一丝狠戾。 哪怕她平日里表现得多么活泼,多么无害,可她骨子里依然透着隐藏极深的冷血狠戾。 若有人不知死活的把手伸到他们身上,她务必叫那些人生不如死的活着! 杀人诛心,她更喜欢后者。 月曦欢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 放任自己想着那些久远的记忆:鲜血……残肢断臂……冷冰冰的尸体……滴血的剑……只能一直杀下去的狠与麻木…… 哪怕她生来便贵为护国公府最受宠的姑娘,哪怕她贵为先皇亲赐的泽曦郡主,她也曾经历过那些见不得人的黑暗。 而那些,是她必须经历的,是可以让她活的更好,走的更远,爬的更高的资本。 没有人生来便什么都会,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的学过来的。人生于世,没有那么多不用付出努力就能得到回报的好事。 而她想留下现在她所拥有的一切,也要去拿回原本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就要拼命的学,拼命的努力,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心血,才能让她立于不败之地! “欢欢,我们可以走了。”车外响起靳承安的声音。 月曦欢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嗯,让人去告诉母亲一声吧。” “好,我知道了,这就让人去。” 车帘被掀开。清月清风上了马车,而后不过一会儿,马车便缓缓动了起来。 靳承安就骑着马,跟在月曦欢的马车旁边,时不时的跟她说说话,她便也就懒懒散散的,附和着他说着,听着。 听他说今日诗会有哪些出彩的诗,不错的人,交了几个朋友,零零散散的,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只是从头到尾,在他嘴里也没说出一句话,是关于和宋家人相遇之后的事情。 以宋家人这几年在京都的做派,还有安安的性子,月曦欢不相信一点事也没发生。 只是今日之事此时此刻也不宜问他,她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没有提出来,待过了今日宫宴也不迟,到时候,他就算不说,她也会知道。 她手底下的人的能力,她很清楚,她想知道的事,就算再难,他们也总有办法让她知道清楚。更何况今日的事,对他们来说一点难度也没有,要查清楚,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靳承安也未必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觉得现在不适合提,免得让月曦欢生气上火,再在宫宴上表现出来,怕给她惹来麻烦。 第16章 年少曾轻狂 月曦欢的马车,是先皇亲自下命,让工部工匠制造的,不止外部车厢可挡刀剑,水火不侵,还在内部设置了机关,打开便可放箭。更是在车厢内铺设了地毯,摆了软榻,饮茶的小茶几,放糕点的暗格,乃至还有保命的机关和暗器。 月曦欢斜倚在软榻上,耳边听着靳承安说的话,还有街道上时不时传来的吆喝声、叫卖声、还有许许多多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的嘈杂声音,思绪慢慢的就有些放空。 先皇还在世时, 她最熟悉的莫过于这样嘈杂又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了。 那时京都的街道上,时不时都能看到她与靳承安的身影。 他们带着人,能从街头逛到街尾,从城东逛到城西,从城南逛到城北,手中总有许多家里人不让吃的所谓“不干净”的吃食,也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于百姓,也曾教训过地痞流氓,暴打过纨绔子弟,救助过无辜落魄之人,他们曾经是真正融入过百姓中的。 年少确实轻狂了点,可不能否认他们在京城百姓的心中口中,都是名声极好的好人、高门子弟。 曾几何时,月曦欢也会欠欠的去招惹一些看不惯他们俩个或者看不惯他们护国公府的官家子弟,把人惹恼了、挑衅完了就跑,典型的管惹不管平,也算是另类的“招猫逗狗”了。 月曦欢虽是女孩子,可学的东西比护国公府的其他兄弟姐妹都要多,可那时学的东西虽多,却也无人拘着她,况且她和靳承安也不曾惹出过大事来,护国公府的长辈们便也不会多加管束他们。 曾经的日子过得潇洒又舒心,交的朋友也多,官家子弟为多,江湖朋友也有,三教九流,她和靳承安都可以说有点人脉,那时是真快乐啊! 好像可以不用长大,不用烦恼。 可自从三年前,月曦欢陪她母亲回靳家老家省亲回来,一切都变了。 先皇薨逝,一个不受宠的嫔妃生的不受宠的儿子做了皇帝,一个打了胜仗回京不过两年的将军做了摄政王。 文武百官连先皇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谁都清楚有猫腻,可先皇子嗣不丰,先皇没了,皇子也死了,还有摄政王五万兵马包围皇城,谁又能改变什么? 那时靳家军都在边关,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还有“圣旨”,祖父和父亲还有几位大人,要不是有身份地位以及背后的家族还有兵权护身,只怕他们质疑之时就人头落地了。 想到当初,她收到消息察觉不对时,便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 又偷摸着进到皇宫,见到先皇的那一刻,她心底便戾气横生!哪怕是现在想起来,她心里的恨和痛都不曾减少半分! 那么尊贵,那么骄傲,那么挺拔俊朗的一个人,不过几个月不见便形容枯槁,憔悴不堪! 那时月曦欢就在想,她一定要把害他的那些人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可是那时不行,三公九卿包括靳家,有一半多的官员家眷被扣押,还有下毒的幕后黑手没查到,先皇不让她轻举妄动。 后来…… 月曦欢扶上泛疼的胸口,重重的按压着。 没关系! 快了! 他们如今伸出了爪子,那她就不会再让他们有收回去的机会! 不管当年的事有谁参与,只要她查出来,她必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主子……”清月察觉到杀气,而且来自自家主子,便不由担忧的轻轻地唤了一声。 听到清月的声音,飘远的思绪渐渐回笼,月曦欢暗自平复了一下心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主子,您没事吧?” “主子,您还好吗?” 清风清月有些担心,主子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外露过杀气了,这几年来,偶尔的几次都是因为那位。 “我无事。”月曦欢声音平淡,已经看不出情绪上的起伏了。 “安安,快到宫门了。” 外面传来靳承安的声音,声音里带了些担忧。 毕竟是习武之人,虽没有几位兄长武功好,但刚刚那样外露的杀气,他自然也是感觉到了。 他不知道欢欢为什么突然杀气外露,起了杀意,但是他不想欢欢不高兴,那样他也会不高兴的。 “好,知道了。” 果然不过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外面有些悉悉索索的窃窃私语声,估计是还没入宫的官眷们。 月曦欢对这些整日里不是在后宅争风吃醋,就是在后宅争那一亩三分地的掌家权的女人,从来都是无心理会的。 护国公府的女人,从不会为那些事,妯娌间红过脸。 她自幼虽也没在靳家后宅吃过亏,但见过的后宅女子的争斗也不少,着实无感的很。 “去问问母亲,要不要坐马车直接进宫去,咱们靳家被人打了脸面,不管怎么着,也是要打回去的。” 第17章 幼时的欢欢是女纨绔 在曦国,不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官员家眷,凡入宫都要等侯传召。像今天这样的日子,皇宫会有提前安排好的宫人来接人入宫。 但是,如果皇宫里的主子们中,有人想要给人使绊子,给下马威的话,那你可能就要在这宫门口的众目睽睽之下多等一些时候,成为别人的谈料了。 而月曦欢,她是不会给那些人这个机会,让她们给她下马威的! “奴婢这就去。”清风回答。 清风下了马车,往国公夫人月慈云的马车走去。 到了马车旁,看见国公夫人身边的杨嬷嬷,清风立刻上前,给杨嬷嬷见礼:“嬷嬷,我家主子让我来见夫人,问问夫人可要直接坐马车进宫?” 杨嬷嬷立刻侧了侧身,不受清风的礼,“清风姑娘可不敢这么多礼。” 杨嬷嬷说着话,拉着清风的手就把人拉了起来。 国公府的下人都知道,郡主身边的丫鬟都是不同的,和他们这些下人是不一样的,她们身上都是有品阶的,他们这些普通下人可完全无法比。 所以护国公府的下人们,看见月曦欢院里的人,平日里都是客客气气的,就连杨嬷嬷这样在国公夫人身边的红人也是客气和蔼的,从来不敢对月曦欢院里的人摆什么红人架子。 杨嬷嬷拉着清风的手,把清风往马车前带了带,然后放开清风的手,朝马车内恭敬道:“夫人,小小姐身边的清风姑娘来替小小姐传话了。” 车窗帘子被掀开,二等丫鬟心蕊挽起车窗帘子往旁边让了让,还冲清风眨了眨眼,清风好悬没忍住朝她翻白眼。 看到马车里的国公夫人,清风立刻恭恭敬敬的低头行礼,“夫人,主子让我来问问您,咱们要不要现在直接坐马车进宫?主子的意思是:有人打了咱们家的脸,咱们家也要打回去才是公平。” 月慈云听着这话差点笑出声来,是那个丫头会做的事,真是半点亏都不吃。哪怕当下吃了亏,过后也总是要找补回来。 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月慈云笑着回清风:“你去告诉你家主子,今天咱们都听她的,她说什么是什么,也免得她受了委屈。” 清风一下弯起眉眼,笑了,轻快的回道:“是,奴婢这就跟主子回话去。” 清风说完就走,很是期待主子打脸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主子,夫人说都听您的,让您出出气呢!” 清风回到月曦欢的马车旁,还是满脸笑意的禀报道。毕竟她们主子受了委屈,如今能还回去,怎么想怎么高兴。 月曦欢扬了扬眉,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心里更是暖暖的, “嗯,让母亲她们都来我这,咱们进宫。” 让人都来她这马车上,她有令牌,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有人想为难她们,也要看看她允不允许。 先皇在世时赏赐给月曦欢的东西可多了去了,这自由进出宫的令牌,可在皇宫内乘坐马车或骑马进宫的圣谕等等,除非她死,否则永不收回。 现在先皇是没了,可月曦欢曾经得到过的赏赐不会没。 所以那些人啊,凭什么跟她斗啊? 拿什么跟她斗呢? 凭那九五至尊的位置? 凭那没有脑子又蠢又毒的太后? 凭那名不正言不顺的摄政王? 可笑至极! 在这世上,唯有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没有实力,皇帝也不过是个傀儡,比如当今。 月曦欢隐忍、蛰伏三年,可不是为了让别人爬到她的头上来欺辱她的! 要不是为了一个真相,谁会忍着别人在她头上蹦哒这许久? “主子,夫人她们过来了。”清风掀起车帘,让月曦欢能看到车前。 月曦欢冲母亲她们笑得眉眼弯弯的,吩咐清风清月:“快把母亲和婶婶们扶上来。” 清月也下了马车,和清风一起把夫人们扶上马车,然后和其他的丫鬟嬷嬷留在了外面。 马车再大,坐了家里几位主子,要是再坐下伺候的人,怎么也会拥挤了。 月曦欢接过扶着母亲的手,把人安排在马车上坐好,这才笑吟吟的开口:“我还怕母亲不同意来着,看来是我想多了。” 月慈云无奈的用手指头轻戳了一下闺女的额头,“你这丫头受了委屈,我是你母亲,还能让你憋着不成?再说了,不让你出了这口气,还不知道你要闹什么幺蛾子呢!” 月曦欢抱着母亲的手臂,不满的晃了晃,“哪有!看母亲把我说的,我是那爱惹事的人吗?” 这话一出,马车里静了一瞬,再然后大家都笑了 第18章 将门之后 月曦欢一句话,像把大家的笑穴点了一样。 杨芙笑道:“当年的护国公府‘双纨绔’、‘女霸王’也不知说的是谁?承安那腼腆的性子,你看看现在哪还有半点小时候的样子?你们说这谁带坏的?” “噗~” “呵呵呵~” 杨芙这话让大家捂着嘴笑的更欢了。 都想起了前些年,月曦欢带着靳承安称霸京都的那些“丰功伟绩”。 京都城里,官宦子弟也好,平民百姓也罢,街头混混也有,哪怕皇族在内,就没有她不敢惹的人或事。 小小年纪,总把行侠仗义、保家卫国挂嘴上,摆不平的人和事还知道叫家长,那些年老国公和她父亲没少因为她被人弹劾,就因为她把人家孩子打了。 她几位兄长,也没少被她捉壮丁,去为她壮声势,帮她镇场面。 好在她也是有分寸的人,从没做那些欺男霸女、败坏家风的事,都是看不过眼,其他人仗势欺人,不拿人命当回事才出手教训。 所以有理也就不怕别人的弹劾,老国公和她父亲还处处护着他们。 当年,她和靳承安,还因为这些事被先皇当朝夸奖过,说他们不愧是将门之后,虎父无犬子。 看着她们笑得欢乐,月曦欢是又无奈又无语,还有点脸红,硬着头皮道:“好汉不提当年勇,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了?!” 那时年纪小,先皇护着,家里宠着,哥哥们纵着,身份又在那摆着,谁还能循规蹈矩的当个大家闺秀,蜗居后宅? 谁还能没个行侠仗义的武侠梦来着? 谁还不想做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了? 路见不平,自然是拔刀相助了! 只是刚好那些犯到月曦欢手里的多是官家子弟罢了,才把她显得那啥了些。 至于安安,男孩子要那么腼腆干嘛?现在这样多好?!阳光大男孩,不知道迷倒京城多少妙龄少女呢! “好了好了,快别笑了,再笑我们欢欢要恼羞成怒了,哈哈哈……”杨芙叫人别笑了,结果她自己笑得更欢了,东倒西歪的。 靳琉璃扯了下她的衣角,无奈道:“母亲,注意形象,还有,您别老是逗欢欢。” 月曦欢就觉得,二姐姐这人真好!性格活泼又不失坚毅,开朗之中还带点豪气,最重要的是,现在帮她是真讲义气! “没事没事,笑吧笑吧,我就当彩衣娱亲了。”月曦欢摆摆手,有些生无可恋的道。 月慈云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笑出的泪花,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慰了,这才发话:“好了好了,快收了笑,整理整理,该进宫了。” 大家这才慢慢收了笑,不过那帕子遮挡着的嘴角还是忍不住的往上扬。 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行驶到宫门口的时候,被守卫的御林军拦了下来:“停下!” 周楚是负责宫门守卫的御林军小队长,看到这辆马车,立马上前拦下: “皇宫内不允许乘坐马车,要进宫先下车,等候传召。” 月曦欢把进出宫的令牌给了靳承安,靳承安接过,打马向前,把令牌直接亮在了守卫的御林军的面前,那明晃晃、金灿灿的令牌上只有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周楚一惊,立马下跪,惶恐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楚行礼的干脆,心里却想着:这是哪个府上的人,刚刚没注意看马车上的标志,都不知道有没有得罪人。 其他守卫的御林军一看队长都跪了,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也跟着跪下,生怕慢了一步把自己突出来,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起来吧。”靳承安也没有为难他们。 “是。” 周楚带着人立马起身,头还是微低,也不敢乱看。 他是这两年才入的御林军,家世不高,凭借着还不错的武艺,今年才能混上个小队长当当,家里人千叮万嘱让他谨慎行事,说在皇宫当差一不小心就容易得罪人,这还是轻的,就怕得罪惹不起的人,脑袋就搬家了。 所以他格外谨慎小心,认真上岗的同时也识时务。 “我们可以走了吗?”靳承安坐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御林军。 女眷不便出面,靳承安就自己与之交谈,勋贵子弟,对这些事就没有不会的,在家人面前表现的再乖巧再无害,在外人面前也是矜贵不凡,自带傲气的。 “这……”周楚很为难。 按理说,进出皇宫都要经过他们的检查,可人家手上的令牌不是假的,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去检查他们的马车啊! 可不检查~要是出了问题,他和弟兄们的脑袋怕是就得搬家了,所以他左右为难。 靳承安见他犹犹豫豫的,拧了拧眉,不耐烦道:“怎么?不行?” 周楚如何听不出他不耐烦的语气,只能硬着头皮说:“小公子见谅,这进出宫门都要检查,所以……” 这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听懂了,只是靳承安却不是愿意配合的。 宫里的那些上位者那么折辱欢欢,折辱他们护国公府,凭什么给他们脸? 虽然事情与这些人无关,可打狗看主人,不给他们脸,也就等同于不给宫里那位的脸,想到此,靳承安遂道:“马车上都是女眷,你还想怎么检查?本公子就问你让不让吧?” 周楚也知道人家不愿意,要是愿意,也不会他们在这说这么久,马车都没个动静了。 可他职责所在,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就把人这样放进啊! 那边的官员家眷都看着呢,到时候这些人要是在宫里做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难辞其咎。 确实,宫门口的官员家眷都看着这边呢,偶尔还有相熟的夫人们聚在一起的议论声。 “那边的是护国公府的吧?” “是,看之前那马车标志是,后面的这辆马车倒是不知。” “那是泽曦郡主的马车,你们新进京的不知道也正常。” “啊~”后面声音压小,“是那个被太后下旨贬妻为妾的郡主?” “嘘!” “你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说?” “我又没说错什么,本来那什么郡主就是被太后……” “闭嘴!” “就是!想死别连累我们!” “走走走,离她远着点。” 夫人们赶紧离这位夫人远点,免得被这嘴上没把门的人连累了。 她们这些在京都城生活多年的人,可都知道泽曦郡主有多受宠! 想当年先皇还在世时,泽曦郡主是多么风光无限、荣宠加身。 现在先皇是不在了,可护国公府的身份地位和兵权还在,靳家那些在朝堂上位高权重的姻亲还在,还真以为可以看人家的笑话不成? 那不是活腻了就是嫌家里老爷们在朝堂太安稳了。 她们后宅妇人是不懂朝政,但是什么人不能得罪还是知道的。 谁敢像刚才那位夫人似的,不要命的议论人泽曦郡主! 官眷那边的事,没人在意,宫门口这边,人却还在僵持着。 第19章 进宫 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护国公府的人可以不着急,可周楚怕把人得罪狠了。 没有办法的周楚,只能卑微的把腰再弯了弯,“不知能否打开马车帘子,让卑职看一眼?” 靳承安还要再说些什么,后头马车响起来敲击声,然后马车上,似是有人吩咐了什么。 周楚就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上前,对着靳承安行了一礼,又不卑不亢的看着他道:“我们是护国公府的家眷,马车上的是国公夫人、骠骑将军夫人和其女、左都御史夫人还有泽曦郡主,不知这样,这位大人可还要检查?” 周楚听到这些,哪里还敢要求检查? 怕死的不够快吗? 京城里的事,就算足不出户的后宅妇人都知道,更何况他们这些在宫里当差的,他可不想当那出气筒,往人枪口上撞。 思及此,忙惶恐回道:“卑职不敢!” 回头又对着后面的兄弟道:“放行。” “是。” 后面的人立马往旁边让了让。 队长和这些人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队长都不敢招惹的人,他们更不敢。 见人让行,靳承安打马走在前头,马车在后边跟着,驾车的人换成了清风清月,车夫留在宫门外面了。 进了宫门,月曦欢悄悄地掀起车帘子的一条缝隙往外看,看着曾经熟悉的宫道,红墙黄瓦、雕梁画栋的宫殿,好似她昨日还在这座巍峨与辉煌共存的皇宫里肆意玩耍,好像什么都没变,现实却是什么都变了。 这里没有那个疼宠她的人,她也不再是任性肆意的孩童了。 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这里象征着无双的尊贵与至高的权利。 月曦欢轻轻的放下车帘,手被人捏了一下,她回头,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轻微的勾起嘴角,浅浅的朝她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耳边听着马车行驶过宫道上的声音,她的心越发坚定! 她所要走的这条路,已经有人不计代价的,为她铺平了许多,哪怕还有一些坎坷,还有一些阻碍,那都是她必须要去经历,必须去清除的。 起码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为她蹚平了这条道路上的阻碍,她没有理由还会输给! 而她,必须赢! 她输不起,也不能输! 月曦欢身后站了太多太多人,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身家性命和家族荣耀,背负了那人对她的期望,背负了她以命换她的血海深仇,她连输的资格都没有。 恩泽曦国的泽曦啊……… 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赋予她这样的能力了。 马车直接朝着举办宫宴的明辉殿而去,快到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是太后老妖婆身边的人。 马车停下,清风小声提醒我:“主子,应该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还带带着几个小宫女。” “嗯。” 意料之中的事,若是老妖婆不作妖才不像她的作风。 月慈云拉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心里止不住的担忧。 虽然知道孩子不像在她面前表现的那般乖巧,但谁家孩子谁心疼,自家孩子在自己眼里总是千般万般好的,不好的都是那些想伤害她孩子的歹毒之人。 月曦欢看着母亲和二婶三婶还有二姐姐担忧的模样,她乖巧一笑,“不需要担心的!我可是京都小霸王呢,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说完还不忘抬头挺胸,做了个鼻孔里看人的盛气凌人的样子给她们看。 “你呀~”月慈云一指头戳她脑门上。 杨芙拿着帕子按了按上扬的嘴角,给了她一个都懂的眼神,道:“你自己个悠着点儿。” 月曦欢嘿嘿一笑, 还是二婶懂我。 “宫里不比在家,欢欢记得别乱吃东西,还有琉璃也是,宫宴上东西能不吃咱们就不吃,知道吗?” 三婶秦蓉音也担忧的嘱咐道。 “是,三婶放心,欢欢记得,何况还有清风清月在呢。” “琉璃知道,三婶放心。”靳琉璃也一口答应。 她们正说着话呢,那宫女上前行了一礼,恭敬道:“奴婢是太后宫里的大宫女—红霞,奉命前来迎护国公府女眷前去慈康宫觐见。” 杨芙挑了挑眉,“这宫女语气还挺客气,想来太后原话肯定不是这样的。” “在这吃人的皇宫,能活下来的都是人精,太后再不待见咱们家,宫人们也没几个不怕死的敢得罪咱们的。” 月慈云接话,她生在皇室,从小到大见多了这样的人,不知分寸的,早就不知死在这皇宫哪个角落了。 “母亲和二婶三婶带着二姐姐先去明辉殿吧,太后那我去就行。” 秦蓉音蹙了蹙眉,担忧道:“欢欢,这会不会不太好?太后是让咱护国公府的女眷一起去吧?” 靳琉璃也是这个意思,若是不去,容易落下话柄,怕是要被人拿着生事。 月曦欢看了眼没出声的母亲和二婶,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她们懂她的意思,故此展颜一笑,说:“有什么不太好的?她踩护国公府一脚,我们还她一巴掌,这不是很公平的事吗?” 靳琉璃有些急切的开口: “那你一个人去多危险,要是被欺负怎么办?不然我陪你去吧。” 靳琉璃还是不放心自家妹妹,想也知道现在太后宫里人肯定多,要是都逮着她妹妹欺负,那怎么办?不行不行,她得跟着去才行。 “噗~”杨芙忍不住又笑了,“这丫头还能被欺负?她是去找场子的,不欺负别人,别人都要烧高香了!就你还跟着呢?没的欢欢还要护着你。” 杨芙有时候是真觉得家里孩子滤镜太重了,不管是谁都觉得她们家欢欢容易被欺负,那孩子什么性格他们不知道吗? 什么时候吃过亏了?都是只有她让人吃亏受欺负的份,偏偏一个个的,尽瞎操心。 月慈云瞪了眼杨芙,把靳琉璃拉到身边,拍了拍小丫头的手安抚道: “别听你娘的,不过咱不去,咱去找你祖父他们,让欢欢自己个儿去就行。” 靳琉璃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终也只能不甘心道:“那行吧,我听大伯娘。” “二姐姐放心,没人能欺负的了我呢。”月曦欢说完还调皮的冲她眨眨眼。 商量好了,月曦欢掀开车帘子,准备下马车,清月立马上前放下马凳,清风上前扶住月曦欢走下来。 月曦欢抬头看向靳承安,“安安,拿着令牌,和母亲她们去找祖父他们吧。” 靳承安虽然也不想让月曦欢一个人去面对太后那老妖婆,但是在宫里不是他可以任性的时候,遂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头算同意了。 “欢欢,那你小心些!我在明辉殿等你。” “好。”月曦欢一口答应下来,又不放心的嘱咐一句:“你要听话,到时候跟着大哥,别跟其他人走。” “嗯,我晓得的。”言罢,他们继续往明辉殿走。 第20章 遇见 看着马车继续往明辉殿的方向去,月曦欢才回头看向那几个宫女。 她也不怕她母亲她们在宫里会被谁为难,令牌在承安手上,他知道该怎么用。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那几个宫人都站在一旁老老实实的等着,根本随意不敢催促。 “不是说太后有请吗?走吧。”月曦欢也不为难她们,聪明有眼力见的人,她们也没主动招惹到她,她也就懒得去为难她们了。 那大宫女红霞轻轻地抬了一下头,看向马车走远的方向,又马上低下头,为难道:“可是……国公夫人和……” “我母亲她们就不去了,我去也一样,其他的自有我和太后说明,与你无关,可懂?” 那宫女话未说完的话,便被月曦欢不客气的打断了。 后面的话月曦欢加重了语气,希望她识趣一些,别自讨没趣,否则,她也不介意自降身份,跟她计较计较! “是,奴婢懂得。”那宫女知道不该再说其他,做奴婢的,对自己的身份要认知清楚,摆正自己的态度,才能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生存的更久。是以,她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月曦欢道:“泽曦郡主请。” 说完立刻在前面带起路来。 月曦欢带着清风清月悠哉悠哉地跟着走,慢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 至于别人会不会久等什么的,关她什么事?! 几个小宫女也只能在最后面,跟着慢慢走,完全不敢逾矩。 后宫离着明辉殿有段距离,在进入后宫去慈康宫的路上,行走到御花园时,月曦欢一行人刚好就遇上了皇后带着一些人,也往御花园这个方向走。 月曦欢挑了挑眉,索性停下步子不走了,在原地停下来。 前头带路的红霞,和后面跟着的小宫女们,看月曦欢不走了,很是疑惑。 红霞转回来,对着月曦欢福了福身,不解的问:“泽曦郡主,您这怎么不走了?” 月曦欢瞥了她一眼,不急不慢的幽幽道:“不急,再等等。” “可是太后娘娘那……”红霞很是为难,她太难了! 月曦欢不看她,看着越走越近的皇后一行人,“我等着皇后娘娘一起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想来太后会‘体谅’的。” 就算不体谅,太后又当如何? 还真以为她月曦欢会怕吗? 红霞看看月曦欢,又看向皇后一行人,最后又看向月曦欢,咬牙退到一旁。 虽不知这泽曦郡主要干什么,但她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可她只是奴才,只能听之任之。 月曦欢不想干什么,她虽有三年不曾参加过宴会之类的活动,但不代表清风清月也是睁眼瞎,刚才清风和她说了,里面有宋氏女,这不巧了吗? 送上门的,怎么能放过? 皇后也看到了御花园里停着的一行人,不过她看着一眼就把人目光吸引住的月曦欢,只觉得眼生,隔着太远,她也看不清人。 皇后以为那人是等着她过来,给她请安的,她也不太在意,带着人就过去了。 月曦欢一边等人,一边欣赏御花园里开的正好的百花。 哪怕是寒冬腊月,御花园里的花也开的很好。 虽然有些花不是这个季节能有的,但是在皇宫里,还真没什么是没有的。那些花开的姹紫嫣红,鲜艳夺目,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想来皇宫里照顾花草的太监们没少费心思,光是每日把花从暖房搬进搬出都是一项大工程了。 皇后带着一行人走到近前,才看清楚其中一人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她在太后宫里见过。 不过,这个穿着一身郡主服制的人,她确实没什么印象。 宫女红霞看到皇后还有众妃嫔,立刻带着几个宫人行礼,“奴婢们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请各位娘娘安,见过各位小姐。” 清风清月也行了一礼,但却不甚恭敬 ,甚是敷衍:“见过皇后娘娘,各位娘娘。” 至于其他小姐们,她们二人都是有品级的女官,可不需要像这些白身的小姐行礼。 她们家郡主的面子可不能丢! 都不需要谁来叫起,行完礼,她们自己个就起了身,把目中无人表现的明明白白的。 清风清月的行为,看的皇后和其他妃嫔眉头都皱了起来,尤其皇后,脸色有些难看,虽然恢复的很快,但还是被月曦欢看到了。 各家小姐也不遑多让,她们都没见过这么放肆的人,居然胆敢在皇后娘娘和这么多娘娘面前这般敷衍了事,当真大胆。 还有那个一直站着像看戏的女子,简直胆大包天! 见到皇后居然敢不行礼?! 太放肆了! 只有月曦欢心情愉悦,看着这些人精彩的面部表情和眉眼官司,她觉得有趣极了。 第21章 要对上了啊 皇后没有先管不敬她的月曦欢等人,而是先把注意力放在太后身边的宫女红霞等人身上。 皇后语气算的上和蔼的对红霞等人说:“你们都起来吧。” “是,奴婢们谢皇后娘娘。” 叫起红霞等人,皇后不动声色的给身边的大宫女春柳一个眼神,春柳会意,立即上前朝月曦欢发难。 “大胆,你是何人?看见皇后娘娘怎的不行礼?如此不知礼数,你家大人就是这么教你的?” 嗯,气势很足,表情愤怒,就连语气也很到位。 月曦欢默默在心里点评,看都没看她一眼,自然也无视了她的话。 月曦欢视线在皇后身上转了一圈,然后也无视她,反倒是把视线放在宋家女身上,神色认真打量起来。 这宋家送进宫的好像是嫡次女,一进宫就被封了贵妃位份。 这位宋贵妃五官长的很艳丽,眼睛很勾人,身材纤细,一袭宫装穿在身上,尽显婀娜多姿,但身上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感,无端的让人生厌。 宋贵妃感觉落在身上的打量,秀眉皱起,这女子,好生无礼。 她在打量宋贵妃的时候,宋贵妃和众人也在打量她。 女子生的明艳精致,气质高雅端庄,清凌凌的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好像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仿佛她们都是不入眼的东西罢了。 头上的纯金缕空牡丹花流苏在耳边垂下,上等玉石雕刻而成的精致发簪和发钗点缀其上,每一件都是精品,每一件,她们都觉得好看。 一身裁剪得体的郡主服,把这女子和她们隔成两个等级,她们只是谁家的女儿,皇帝的女人,而不是像这女子一样,是哪一位郡主。 女子手上的血玉暖镯,在整个曦国可能都找不出几个,皇宫里的太后,皇后以及受宠的几位娘娘,她们也没听说过谁有,这女子好大的福气,那般好的镯子就戴在手间,红色的镯子和粉白色的手腕,形成了视觉上的鲜明的对比。 还有挂在腰间的白玉佩,隐隐约约的看着好像有雕刻龙纹?应该是她们看错了。 吏部尚书家的嫡幼女朱雅雅和身边的几个少女小声议论:“这人谁啊?哪冒出来的?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 “不知道,没印象,想来应该是没见过的。”工部尚书府的施芳菲也小小声的回答。 “哼,胆子真大!看见皇后娘娘都不行礼,如此目中无人,不知死活,等着看好戏吧。”兵部侍郎家的小女儿陈可娇有些幸灾乐祸道。 陈可巧拉了把妹妹,无奈道:“娇娇,隔墙有耳,说话注意着些。” “哎呀~怕什么嘛?她又听不到我们的话。”陈可娇不以为意。 月曦欢和清风清月很想说,虽然但是,她们真能听得见。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就这么十几二十来步短短的距离,她们想听不见都不行,还有什么听不到的? “你们说,皇后娘娘会怎么处罚她?还有那两个丫头,行礼也太敷衍了。”钱多多也凑上来说了一句,“有这样的丫鬟,她们的主子肯定也不怎么样。” “想来会按宫规处置吧,不过宫宴在即,皇后应该会轻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冯沁是刑部尚书府的,对律法很了解,宫规嘛,那不是她需要深入了解的东西。 但是这事应该是不会用律法来解决,冯泌也接了一句妹妹的话:“后宫的事多用宫规处置,能来参加宫宴的,身份还是郡主,皇后娘娘不会重罚的。” 别说,不愧是姐妹,想法都一样。 “你们别说了,守点规矩,看着就行。”柳蓉蓉是礼部尚书府的嫡女,说话做事都讲究规矩,很看不惯她们这样背后议人是非。 “喂,问你话呢!”春柳见人无视她,拔高声音又问了一句。 清风看主子还在打量宋贵妃,只能站出来替主子回答:“皇后娘娘,我家主子乃护国公府泽曦郡主。” “嘶……” 一众人都抽了口气,这就是被太后懿旨贬为“平妻”的那个泽曦郡主? 进宫之前,她们之中有些人都被家里长辈告诫过,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不能得罪! 特别是泽曦郡主,如果得罪了泽曦郡主,家里都不一定能保下她们。 众人一时之间都把目光落在月曦欢身上,然后又有志一同的把目光转向宋贵妃。 这才发觉,这个泽曦郡主从一开始,目光就在宋贵妃身上打转,其他人,哪怕是皇后娘娘,恐怕都没入她的眼。 她们不禁想:这是要对上的节奏啊! 第22章 打人要打脸 宋嫣,也就是宋贵妃听到清风的回答,之前正眼都不带瞧一眼的,现在一双勾人的狐狸眼立马就跟钉在了月曦欢身上似的。 月曦欢见人看着自己,也不慌,还好心情的回了个恬静的笑容。 宋贵妃盯着月曦欢看了几秒,才笑着开口,只是说的话不太好听,她说:“原来是护国公府的泽曦郡主啊~泽曦郡主怎么见了皇后娘娘不行礼呢?是护国公府就是这般的教养呢,还是护国公府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呀?” “嘶……” 在场的官家小姐们又是倒抽冷气! 宋贵妃这是要把护国公府和皇后都拉下水,让护国公府和邓家成为对立面啊! 还是想让皇后和护国公府生出嫌隙,到时候宋家和邓家哪边都拉拢不了护国公府,那就谁也得不了好啊! 好有心机! 月曦欢却不以为意,只要她想走到那个位置,那跟皇帝亲近的人,都将成为她的敌人。 得罪不得罪,她根本不在乎! 得罪又如何?谁又能拿她怎么样? 因此,她也笑,笑得眉眼弯弯的,再次把皇后忽略过去,只对宋贵妃说:“护国公府的教养自然是不及宋家的,宋家女~呵~似乎都格外的喜欢做人妾室呢~宋贵妃,你说是不是呀?” 明明那么温柔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跟刀子似的,直往人心窝子捅! 看看,看看,这才一句话的功夫,就把宋贵妃气的脸都涨红了。 “贱人,你说什么?!” “唉呀~贵妃是年纪大了吗?耳朵不好使了?啧啧啧~真可怜呢~” “不过宋贵妃没听清楚,我就勉为其难的再说一次好了~宋家女,都喜欢上赶着做妾呢!” “宋贵妃,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哈~” 月曦欢笑得格外畅快,就好像真的遇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一样。 “你……你……”宋嫣纤纤玉手指着月曦欢,气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月曦欢说的都对,她反驳不了。 她虽为贵妃,却在皇后之下,皇上的妻只有皇后,其他人哪怕位份再高也是妾!皇帝的妾还是妾! 月曦欢那句话,可谓恶毒至极!再没有比这更扎人心肺的了! 她说的那话不就是嘲讽她做了皇帝的妾室不算,家里的妹妹还都上赶着做人妾室。 平妻说是妻,不还是妾!而且这平妻怎么来的他们宋家心里有数,说到底还不是自甘堕落的做妾? “放肆!谁准许你这么跟我们贵妃娘娘说话的?!”宋贵妃的贴身宫女小翠见月曦欢一句话就把自己的主子气着了,当即就是一声厉喝。 “一个小小的郡主,见到皇后娘娘和诸位娘娘胆敢不行礼,还敢顶撞贵妃娘娘,你这是以下犯上,藐视皇权。” “还不快跪下!好好跟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请罪,要不然可饶不了你。”小翠一边扶着宋贵妃一边朝着月曦欢就是一顿输出。 “就是啊,你只是郡主,见到皇后娘娘和诸位娘娘怎么能不行礼?太不懂礼数了。” “你快跪下请罪吧,说不定娘娘们大度,就不和你计较了。” “真没教养,居然敢顶撞贵妃娘娘,真是不知死活。” “以为凭着护国公府就能在皇宫放肆吗?真是不知所谓!” 好几位跟在后面的官家千金们,也纷纷附和着出声讨伐月曦欢,她们就看不惯月曦欢那副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样子。 更为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不仅能够借机巴结一下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以及地位尊崇的贵妃娘娘,博得两位娘娘的欢心与青睐; 同时亦可把其他贵女们比下去,君不见六部尚书之女在这种时候都不敢出声吗?她们却敢!这不就证明她们比那几个尚书之女强多了吗? 所以,只是讨伐一个郡主而已,却可以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聒噪。” “啪啪啪啪啪……” 月曦欢的一句聒噪,清风清月动了,宋贵妃的宫女小翠,刚刚还在喋喋不休的几个贵女,不过瞬息之间,脸上就出现了几个相当对称的巴掌印。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清风清月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动作快的仿若残影,谁都没看清楚她们是如何出手的,两人如同一直都没有动过一般。 “啊啊啊……” “好痛啊!我的脸好痛!” “啊……谁打我?!” “呜呜呜~我的脸……” “别哭了,你推我干嘛?” “你的脸怎么了?你别踩我呀!” 几人一阵鬼哭狼嚎、前进后退的,连累周围离得她们近的贵女们也起了小范围的混乱,嘈杂的声音不仅让人感到心烦意乱,更是搅得周围一片混乱不堪。 原本还算‘平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所有人都不禁皱起眉头,对这突如其来的噪音表示着不悦。 好一会儿这几人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皇后不得不出面,满目不耐的呵斥道:“你们给本宫闭嘴!成何体统!” 皇后猛地一声怒喝,在贵女们听来如雷霆万钧,震得整个御花园都似乎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呵斥之声仿佛带着无尽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周围的宫女太监和贵女们纷纷被吓得脸色发白,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第23章 你要拿我怎么样呢 皇后的那声怒斥,犹如键盘上的暂停键被人按下,在场的众人皆是心头一震,原本嘈杂的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皇后的气势所震慑,不敢再发出丝毫的声响,更不敢做出多余的动作。 就连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嫔妃们,此刻也都低着头,噤若寒蝉,生怕自己会成为此时此刻的出头鸟。 哪怕是宋贵妃,在皇后发怒之时,也不得不忍下被月曦欢气出来的那口恶气。 而那几个刚刚还鬼哭狼嚎的人,现在已经都瑟瑟发抖的跪在了地上,显然也明白了她们刚刚的举动已经冒犯了皇后和诸位妃嫔。 可以说,皇后这一声怒斥的效果堪称立竿见影,充分展现出了她作为一国之母的强大气场和绝对权威。 只可惜,这对月曦欢来说,一点影响也没有。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她小时候就看过何为血流成河,何为身首异处了,此时皇后的怒气对她来说,连让她心绪起伏都做不到。 御花园重新安静下来,皇后把目光再次放到月曦欢身上。 虽然月曦欢和宋贵妃对上她很乐见其成,但不代表她能容忍月曦欢一而再无视她!甚至在后宫挑战她身为皇后、身为中宫、身为一国之母的权威! 皇后扶着春柳的手,走到距离月曦欢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不怒自威的看着月曦欢,缓缓开口:“泽曦郡主,这里是皇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不知礼数,不懂规矩,见到本宫不仅不给本宫行参拜礼,反而还一副傲慢无礼之态。本宫念及你出自护国公府,看在护国公府的份上不跟你过多计较。” 皇后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但你不知收敛、不知悔改就算了,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甚至胆敢当着本宫的面出手伤人,实在太过分了!你的行为简直放肆,无法无天!” “哦,然后呢?”月曦欢把玩着自己的手,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脸上笑盈盈的,根本不把皇后的话放心上。 “你!”皇后怒瞪着月曦欢,没见过这般油盐不进的人,“泽曦郡主,你若不肯认错,休怪本宫不顾及护国公府的面子,说什么也要惩戒你一番。” 她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绝不能容忍有人如此挑衅她! 月曦欢若是不认错,她不处置月曦欢,她还如何管理后宫?管理后宫那些不安分的妃嫔? 月曦欢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过倒是提起了一些兴趣,“那不知皇后娘娘想如何惩戒我?罚跪还是掌嘴?亦或是打板子?” “你真以为本宫不敢?” “那倒没有。本郡主相信,只要皇后娘娘想,自然没有什么不敢的。” 皇后松了口气,“那泽曦郡主是要认错了?” “只要你认错,再跟本宫,哦,还有贵妃和几位贵女道歉,这事就算了。” “这样啊~可是我何错之有呢?” “我没错,何来认错?” “皇后娘娘,我不认,你要拿我怎么样呢?” 月曦欢可不觉得自己有错,错的都是别人,关她泽曦郡主什么事?想让她认错,一个皇后可不够格。 皇后原本以为月曦欢要认错了,还想着把这事揭过去,让她道个歉就完了,她也不想和护国公府为敌,没想到,月曦欢居然如此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 “春草,月曦欢以下犯上,给本宫掌嘴。”皇后终是忍不住心里的怒气,开口就吩咐另一个大宫女。 “是,娘娘,奴婢遵旨。”春草立刻上前行礼。 说完就向月曦欢走来,还没走近,手臂就高高抬起,看那架势,想来是要给月曦欢狠狠一巴掌了。 春草走到一步之距时,巴掌猝不及防的猛地落下,可她快,有人更快,清风上前一步,一脚就把人踢出三米开外,中间还撞到了几个躲闪不及的千金小姐。 “啊……” “哎呦……” “哎呀……” …… 惨叫声夹杂着几声痛呼,又在绿意盎然的御花园里突兀的响起,那些名贵且难养的极品名花,好像都被这接二连三的哀嚎给惊吓住了,感觉花都蔫了不少。 “春草。”春柳惊呼,“娘娘……” 皇后一双秀眉拧的紧紧的,扶着春柳的手用力握紧,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怒火,吩咐身边的小宫女们:“去看看春草伤的怎么样了?” “是。” 小宫女们不敢耽搁,着急忙慌的去春草旁边,“春草姐姐,你怎么样了?没事吧?伤的重不重?” “我……呕……咳咳咳咳咳……” 春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口血就吐了出来,咳的停不下来,五脏六腑好像移了位,痛的不得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春草如何?” “娘娘,春草姐姐吐血了!”小宫女被吓到了,扬声回答皇后的问题。 皇后恶狠狠的眼神一瞬间就落到了月曦欢身上,咬牙切齿的说:“月!曦!欢!你简直胆大包天!” “来人,把她给本宫抓起来!” 皇后现在已经想不到要给护国公府面子了,她的脸面被月曦欢踩在脚下,再不出手,别人都以为她是泥捏的了,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来她头上作威作福。 第24章 看你们谁敢动 “给本宫拿她们三个!” 皇后一声令下,宫女和太监们纷纷行动起来,他们神色紧张、步伐匆匆地朝着月曦欢三人而去。 与此同时,原本就护卫在御花园周围的御林军,身着坚硬的铠甲,手握大刀,也冲向月曦欢。 “主子,那个叫红霞的宫女悄悄溜走了。”清月在月曦欢身旁轻声说道。 “嗯。”月曦欢还怕她不走呢。 她不走,怎么把太后那老妖婆叫来,还真以为她会傻傻的送上门去慈康宫,给太后那老妖婆欺负呢? 想什么美事?! 她不想去,当然要找个能把老妖婆骗出来见她的由头了。 皇后这一行人不就是很好的利用对象吗?! 看着快到近前的这些奴才,月曦欢嘴角勾起,笑了。 “去吧,去练练手。” “是,主子。” 清风清月也是跃跃欲试,她们跟在主子身边,虽然能伺候主子,时刻陪着主子,但是需要她们动手的机会太少了! 往往她们还没动,暗卫就把人解决了,绝不会让人有进府的机会。要不是她们在府里还时常练习武艺,说不定她们还真会被主子养废了。 清风清月出手快、准、狠,到底顾忌着这里是皇宫,还要参加年节宫宴,所以两人都没下死手,只是把人都打伤打废罢了。 在那些御林军赶到之前,她们就解决完了那些宫女太监,回到月曦欢身边。 月曦欢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腰间的白玉佩,看向皇后一行人的目光带着深深地嘲讽。 皇后一行人各个吓得花容失色,特别是那些千金小姐们,仪态不在,丑态百出,真是引人发笑。 就在御林军如潮水般涌来,将她们团团围住,并准备动手擒拿之时,只见月曦欢神色悠悠地伸手摘下挂于腰间的那块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玉佩,然后高高举起来,让它悬停在半空中。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带着一种无法撼动的威严:“本郡主倒是想要瞧瞧,今日究竟有谁胆敢对本郡主动手?!” 这句话如冰凌,冻住包围住她们的御林军,也把御花园内所有的人都引到了玉佩上,那此刻被举起来的玉佩,不禁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而此刻的手持玉佩的月曦欢宛如一尊不可侵犯的女神像,那枚白玉佩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与她身上散发出的高贵气质相得益彰。 她挺直了背脊,目光冷冽地扫过面前那些蠢蠢欲动的御林军士兵们,似乎在向他们宣告自己的无畏和不可侵犯。 她目光略过面前的这些御林军,直直看向已经快退到了御花园另一边的皇后和一众妃嫔,冷声道:“先帝所赐之物,见此物如见先帝,皇后娘娘,宋贵妃和各位娘娘,不过来行礼叩拜吗?” “藐视皇威,不敬先帝,想来尔等现在贵为皇家人,应该比本郡主更清楚,那是什么罪吧?” 御林军因为离得较近,那玉佩上的字体,那栩栩如生的龙纹,都被与玉佩正面而对的御林军士兵看的一清二楚。 “是‘如朕亲临’!”有人念出声,那些人当即丢下手中的兵器,双膝跪地,大礼叩拜,颤声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声音像是一道开关,围着她们主仆三人的御林军接二连三的放下手中的兵器,还有那些宫女太监们,一个个浑身发颤,全都跪伏于地,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曦欢看了这些人一眼,完全不在意,把手中举着的玉佩从半空中收回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后等人。 她倒要看看,这位皇后娘娘这下该怎么办呢?要如何收场呢? 月曦欢笑眯眯的又问了一句:“皇后娘娘,真的不过来吗?” “还有宋贵妃,你也不过来吗?” “本郡主想着,不敬先帝,藐视皇威之罪,邓首辅和太后,恐怕,也不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来保你们吧?” “哎呀!你们看本郡主这记性!邓首辅愿不愿意不说,太后她老人家肯定是愿意保下宋贵妃的,毕竟,这种事,一个多月前,太后和宋家可是做过了呢!宋贵妃,你说是也不是?” 月曦欢明明笑着,可皇后和宋贵妃却觉得她比张着血盆大口的凶兽还要可怕! 要知道,邓首辅可是堂堂内阁之首啊!其地位之尊崇、权力之大可谓是举足轻重。 可站的高,就更要小心谨慎,不可行差踏错一步,否则就容易一跟头摔下来,爬都爬不起来。 而皇后可是邓家嫡女,若是胆敢犯下如此忤逆之举——对先帝不敬、蔑视皇威,那可真是罪不可赦! 倘若此时邓首辅不出手相保,那么对于邓家而言,所失去的可不单单只是一个女儿这么简单了。他们将会痛失一位尊贵无比的皇后!一旦皇后被问罪,整个邓家都将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和耻辱。 可若是保下皇后,那内阁首辅却包庇遮掩亲女儿犯下的大不敬之罪,与他和邓家敌对之人定会以此做文章,把他拉下内阁首辅之位,到那时皇后也不一定保的下来。 所以无论如何,到时候邓首辅不管怎么做,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宋贵妃更是如此,比皇后处境更危险。 第25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宋贵妃处境危险她自己也知道。 一个多月前的那场赐婚,就已经是对先帝的大不敬!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了! 在这段时间里,宋家和太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就连皇帝都被文人墨客口诛笔伐的指责不孝不悌,她现在要是再被传出不敬先帝,藐视皇威,那以月曦欢对她和宋家的仇视,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要是在朝堂之上闹得太过,在民间掀起风浪,她绝对会被宋家或者太后姑母推出去平息民愤,平息朝臣的不满。 宋家不止她一个女儿,没了她,还有其他女儿可以送进宫,取代她的位置。太后姑母也不会因为她,就让皇上在朝堂上被朝臣弹劾,也会放任她被推出去送死。她不能让自己落入那样的险地。 为今之计,只能从月曦欢这里入手,只要事情在这里被解决,事后再有人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故而,在皇后没有表态,在一众妃嫔和官家贵女没动作之前,宋贵妃先一步扶着宫女小翠的手,一步步从所站之地走到御林军包围圈外。 “你们让开。” 宋贵妃让挡路的御林军让开,见挡路的士兵跪挪到一旁,她走近了些,目光幽幽的看向玉佩,想确认真假。 虽然她也分不清真假,但她确定以及肯定月曦欢或者说护国公府不会也不敢造假。 月曦欢为了让她看清楚,配合的又把玉佩拿起来,在她面前晃了晃,让她能更加直白的看清楚,免得她不死心。 看清楚了,宋贵妃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不甘不愿的在月曦欢面前跪下,咬牙切齿的说:“贵妃宋氏,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曦欢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也不叫起。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宋贵妃还是个有脑子的,能看出其中的利害关系,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没有因为一时意气就和她硬抗到底。 就是不知道曦国的皇后娘娘,是不是也是个有脑子的,而不是空有家世、空有身份的花瓶了? 在家族荣耀和利益面前,相信邓首辅一定会选择大义灭亲的,皇后没了,还有其他女儿可以送进宫。官位丢了,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累了。” “还不快去搬把椅子来,没听我家主子说累了吗?” 清月拿脚踢了下离得近的御林军士兵,主子累了,得坐着歇会儿,一群没眼力见的武夫,主子没和他们计较,他们还不知道上心着点。 月曦欢本不想理会这些的,可看着他们穿着铠甲跪在地上的样子,她就想起在边关的二叔和哥哥们,还有为曦国浴血奋战过的将士们,那心就软了些。 这些御林军也是听命行事,本身也没做错什么,虽然想对她动手,但不是没成功就在这跪着了吗,也不算什么错。哪怕以后会因为立场不同而对上,但也有可能被她收入麾下,没必要在此时斤斤计较。 月曦欢叹了口气,还是说:“御林军的各位将士,起来吧。” 御林军士兵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看向小队长。 御林军小队长叫林齐,今日刚好轮到他们这小队在御花园周围巡逻护卫,谁知道那么倒霉!就被莫名其妙卷进了这些个争斗中。 林齐不认识这个以一己之力把控全场的少女是谁,只听到她的婢女喊她‘郡主’,既然人家愿意放过他们,他自然没有不干的,率先道谢:“多谢郡主。” “我等多谢郡主。” 林齐一带头,所有御林军都跟着道谢,这才站起来。他们也没走,这姑娘只让他们起来,可没说让他们走,那他们怎么敢走? 不过一盏茶时间不到,就有两个御林军士兵抬着一张太师椅到了御花园。 其中一个士兵眼神看向清风清月二人,问:“姑娘,这椅子?” “就放这就行了,”清风又拿出几个银花生递给对方:“有劳了。” 对方不接,清风就直接塞到对方手里,然后也不再搭理他们。 “主子,累了吧?咱先坐着歇会儿,别累坏了。” 其他人嘴角抽了抽,没毛病吧?什么都没干,就在那站着,拿个玉佩就把他们这些人都镇住了,她累什么啊?! 清风清月不这么觉得,在她们看来,主子动的是脑,比动手动脚之类的累多了,该歇就得歇! 月曦欢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在清风清月的服侍下,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这下满意了,“啊,舒服。” 月曦欢舒坦了,又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后:“皇后娘娘,这么长时间,想明白了吗?” “还有还诸位娘娘,各位贵女们,再不利索点,可别怪我动粗了~” 第26章 低头 皇后不甘心! 她可是堂堂皇后!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的国母!怎可向一个世家之女低头?! 哪怕她是先帝亲封的郡主,又怎可凌驾在国母之上? 简直目无尊卑!不知所谓! 况且她今日若是向月曦欢低头,不出半日,一国之母向臣子之女低头的事就会传遍后宫,让她成为整个后宫的笑柄! 不用到明日,事情就会传出宫外去,到时候她更是会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她怎么能做?怎么甘心? 可是皇后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月曦欢手持先帝所赐之玉佩,‘如朕亲临’几个字便代表一切,别说是她这个皇后,就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小皇帝,此刻就是他在,他也一样得低头! 曦国以仁孝治国,此时这块玉佩就是死死压在皇后头上的一把刀。 她若是不低头不服软,不止这个后位有可能保不住,就是她背后的家族也得跟着遭殃。 其他妃嫔和千金贵女们不敢像皇后一样硬气,月曦欢一点到她们,她们哪怕是不服气不情愿也立刻步伐匆匆地上前行礼:“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曦欢同样不叫起,还笑容可掬的说:“皇后娘娘还没跪呢,各位就再等等,要不然你们都起来了,皇后娘娘一个人跪着多不好啊,对不对?” 没人回答月曦欢的话,月曦欢也不在意她们回不回答,反正她现在坐着,也不累,那就耗着呗,看谁耗的过谁! 春柳有些担忧的小声叫了句:“娘娘……” 皇后看着她,明白她的意思,想劝她忍下这口气,先服软低头,可她不甘心! “娘娘,您就忍忍吧!就算不为了您自己,也要为了老爷夫人和家里想想啊,咱们现在争不过泽曦郡主的!”春柳着急不已。生怕主子死撑着,到最后落不着好,别到时候自己受罚不算,反而还连累家里人,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皇后其实心里都明白,只是心中的那股不甘在作祟罢了。 可现在硬顶着无济于事,她叹息一声闭上双眼,等再睁开时,眼里的所有情绪退的一干二净,面无波澜。 “春柳,扶本宫过去。”皇后声音平淡之下还能听到些咬着些后槽牙的意味。 春柳扶着皇后,一步一步向月曦欢的方向走,每走一步,皇后都觉得自己的脚有千斤重,走的异常艰难。 这短短的距离,皇后却走的格外久,久到跪在地上的人感觉她们的膝盖从酸软到酥麻最后疼痛,皇后还没走到,她们异常难熬。 皇后和她们不同,她觉得这距离还是太短了!她希望这距离可以无限拉长,长到远到她永远也走不到才好,好免得她等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丢尽脸面。 宋贵妃银牙暗咬,拼命的忍住想对月曦欢出口的那些恶言,对皇后也是不满,心道这皇后是故意的不成?走的这般慢,是想让她们这么多人跪多久? 不说后宫妃嫔,本来就对皇后各种不服,各府贵女心里原本也是各有心思的,都是想在皇后和诸位娘娘露露脸,得个面子情。可是现在众人虽然没说,可心里也都多多少少有些不满了,她们在这里跪着,皇后却在那磨磨蹭蹭的,都不顾及一下她们,简直太过分了! 月曦欢打量着所有人的表情,只觉得有趣极了。 果然啊,别人不痛快,她就痛快了! “皇后娘娘,再不快点,跪着的各位,膝盖可能就不能要了哦~” 遮遮掩掩的干嘛呢?挑破才好玩嘛!看看皇后那阵青阵红的脸,看看跪着的这些人咬牙硬挺的表情,多好玩!多有趣啊! 皇后把嘴唇都咬破了,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她尝到了铁锈一样的味道。 在月曦欢点明之后,再也拖延不了,只能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加快了脚步,扶着春柳的手捏的紧紧的,春柳感受到痛意,却抿着唇忍着,没发出任何声音。 皇后走近,跪着的人纷纷挪动着膝盖让开一条路来。 皇后死死地盯着月曦欢,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表情也恶狠狠地,也像是要咬下她一块肉来似的。 月曦欢完全不惧,脸上笑容灿烂,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皇后娘娘,请吧?” 皇后直挺挺跪下,闭上眼,低下尊贵的头颅,恨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自尊!她的脸面!她的威严! 总有一天,她会向月曦欢和护国公府讨回来的! 总有一天! 第27章 恨吗?她也恨! 月曦欢坐在太师椅上,高高在上的俯视众人,把皇后和宋贵妃一应妃嫔的神色尽收眼底。 不甘吗?恼怒吗?恨吗?想要报复吗? 刚好,她也不甘!她也恨!她也想要报复! 当年若不是还是次辅的邓首辅拿出所谓的“先皇遗旨”宣布月弃为帝,裘冀礼摄政,他们怎么可能一个顺利登基为帝,一个执朝摄政这么多年?! 祖父和父亲当年还在边关应付南陵的无故出兵挑衅,朝中武将多数派往曦国边关,文臣之中丞相和首辅为首,可云丞相和林首辅还有几个朝中重臣都死在了那年的皇宫里,邓首辅家却出了一个皇后。 等到祖父他们回来时,早已尘埃落定,质疑之声被说成功高盖主想造反,若非兵权在手,武将又能存留几个? 先帝那般信任他,他却辜负了他的信任,还踩着他的性命让邓家更上一层楼,不可饶恕! 所有事都是有因果报应的,他们种昨因,她来报今日果,恨还是不恨,对她来说都无关痛痒! 月曦欢抬头看向天空,冬日天黑的快,现在更是不见一丝日光,阴霾一片,就犹如她这三年不得安宁的心。 仇恨的种子种下,在阴暗中生根发芽,最终长成了参天大树,非大仇得报不可安宁! 等等吧……快了……幕后黑手已经查到,谁也别想逃过去! “泽曦郡主,皇后娘娘已经叩拜过了,您看可否让娘娘起来?”春柳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月曦欢瞥了她一眼,嗤笑道:“你倒是忠心。” “春柳是娘娘的宫女,自当对娘娘忠心耿耿。” “是吗?”月曦欢反问,眉眼突然有些冷,语气也有些幽暗:“做奴才的对主子就要忠心耿耿,那要是背主之人,该当如何?” 春柳皱眉,怎么感觉不像是在问她呢? 春柳偷偷瞄了月曦欢一眼,看她一直看着她,便以为真是在问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背主之人,定要乱棍打死,死不足惜。” “好一个乱棍打死,死不足惜!”月曦欢重复了一句,心情又缓和起来,“你说的对!” “背主之人,确实死不足惜!五马分尸都是便宜他们了!” “你叫春柳是吧?看在你忠心的份上,你起来吧。” “谢谢泽曦郡主,”春柳大喜,给月曦欢磕了一个头,去扶皇后:“娘娘,您快起来,奴婢扶您起来。” 皇后刚要扶着她的手起来,月曦欢又添了一句:“我可没说咱们的皇后娘娘能起来,我说是——你,可懂?” 皇后脸色一红,然后又是一黑,知道这是月曦欢在羞辱于她,可她此时又不能再说些什么话来惹怒她,这对她没有好处。 春柳脸色惨白,再也不敢说话。 御花园重新安静下来。 月曦欢闭上眼,静静的等着。 御花园里静悄悄的,月曦欢不出声,其他人更不敢出声,生怕惹怒月曦欢,成为她的出气筒。 这份安静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后宫方向又传来了一阵喧闹声,脚步声杂乱无章,期间夹杂着盔甲碰撞之声,应该有很多人正往御花园来,其中还有许多御林军。 “太后娘娘,您快看……”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都跪在这里了?” “那是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吗?” “还有其他各宫娘娘,还有各家的贵女呢。” 太后在宫女太监们的簇拥下,领着一群身着华服、气质端庄的官家夫人们以及几位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的老夫人,携带着一小队御林军浩浩荡荡地朝着御花园匆匆走来。 然而,当众人刚刚踏入御花园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只见前方不远处,密密麻麻地跪着一大片人!这些人或低头不语,或瑟瑟发抖,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太后见状,心中猛地一沉,脸上露出惊愕、愤怒之色。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那跪成一片的人群,嘴唇微微颤抖着:“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官家夫人们也纷纷交头接耳,面露惶恐之色;而那些老夫人则手抚胸口,连连顺气。 整个场面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 第28章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太后在慈康宫等候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月曦欢的身影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后的耐心逐渐被消磨殆尽,心中不耐的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烦躁情绪。就在她即将失去耐性,准备要派宫人前去查探之际,大宫女红霞就匆匆地回来了,并向她禀告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月曦欢竟然和皇后发生了冲突! 听到这个消息,太后原本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心情也和缓过来,她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 她暗自思忖着,或许这场意外的对峙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于是乎,太后毫不犹豫地带领着一众随从和官家夫人们前往御花园,打算亲眼目睹这场好戏的上演。 而之所以召唤御林军一同前来,则是为了以防万一,以便能够当场将月曦欢以“以下犯上”的罪名捉拿下狱,给她一个沉重的教训。 毕竟,在这宫廷之中,任何对皇后不敬之人都必须受到严厉的惩处,以维护皇室的尊严和权威。 而月曦欢,显然是那个被惩处的人。 结果,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包括皇后和贵妃在内诸多后宫妃嫔跪在御花园里,不止她们,还有其他的官家贵女,一大群的宫女太监们,都跪在了御花园里。 而那个在她想象之中要被惩处的月曦欢,居然坐在了太师椅上,坐在了所有跪着的人的前面,接受她们的跪拜! 她怎么敢? 她怎么配? 她何德何能?! 太后和月曦欢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能量在半空中碰撞着。 太后那原本因错愕而怔愣住的脸,也在此时因为愤怒而涨红着,她瞪大了双眼,眼中像是燃燃着熊熊怒火,下一刻就要从那双眼睛里喷涌出来。 太后额头上青筋暴起,嘴唇微微颤抖着,怒气到达顶峰,最终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又充满威严的怒吼:\"你!你!!你放肆!\"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般在御花园炸响,回音久久不散。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太后无尽的怒意,让人不禁为之胆寒。 地上跪着的皇后等人却都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来解救她们了! 她们都是千金贵女出身,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在没人解救她们,她们的膝盖可能都要废了。 其实她们也没有跪多久,只是都是一群身娇体软的贵女,不曾这样跪过,所以才跪了短短几刻钟便觉得受不了罢了。 月曦欢也不起身,安安稳稳的坐在太师椅上,对于太后的怒火无动于衷。 甚至还好心情的回了一句:“论放肆,谁人比的过太后娘娘呢?先皇旨意都敢改的人,舍您其谁啊?!” 太后一噎,这事她做的不占理,暗地里别人怎么编排都说不到她的面上,她也就只做不知;可现在被月曦欢在明面上点出来,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主要这事怎么说她都站不住脚,多说多错,让这事快点过去,等到靖安王府和承恩侯府大婚之后也就消停了。 太后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皇后,贵妃,你们跪着做什么?” “还不快起来!还嫌不够丢人吗?” 太后看着跪着一地的人气不打一处来:废物,一个中宫之主,一个贵妃,还有还有那么多高位妃嫔,居然还拿不下一个月曦欢,简直是废物! 太后发话了,其他夫人们也都陆续上前。 “太后娘娘说的对,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还有诸位娘娘先起来吧。”皇后的母亲上前想要扶起皇后。 承恩侯夫人也不甘落后,急切的走到宋贵妃身边,焦急的说:“贵妃娘娘快起来,冬日天冷,这地上更冷,别冻坏了。” “是啊,是啊,娘娘们还是快起来吧。” “姑娘们也快起来,哎呦,你们年纪小,怎么能寒冬腊月的跪在地上呢!快起来!” 皇后等人不敢起来,月曦欢手上拿着先帝御赐的玉佩,她们心里有所顾忌,不敢擅自起来,谁知道她会拿着玉佩给她们安上什么样的罪名。 太后和一群官家夫人们看到这个情景,还有什么不清楚,问题出在月曦欢身上。 太后被身边的红霞扶着走到皇后等人旁边,厉声问:“月曦欢,是你让皇后等人跪在这的?” 月曦欢点头,爽快的答:“是我。” “你这是以下犯上,藐视国母,其罪当诛!” “不及太后娘娘违抗先帝旨意来的罪大。” “你……”太后又是一梗。 “你既以承认是你让皇后等人下跪的,那罪名想来也是承认了,来人,把月曦欢押入大理寺,年节过后再处置!”太后一甩衣袖,只想快点处置了月曦欢。 太后带来的御林军想动,可之前那队御林军却没动,两方不知怎么传了消息,反正太后带来的御林军动作慢了点。 月曦欢就趁着这时间,总算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一脸甜甜的笑问太后:“太后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让皇后她们跪在这的吗?” 太后拧眉,“你定是用了下作手段才使得她们这般。” “是吗?”月曦欢反问,“那太后觉得什么下作手段能让这么多人跪我?” “你给她们下药?还是用护国公府的威名威胁她们了?”太后迟疑,她觉得这两个方法都能用。 月曦欢觉得太后确实蠢,要不是背后有人,怎么能做太后? 第29章 她觉得太后蠢 月曦欢不明白太后这般蠢,怎么还敢跟着宋家这般算计她、算计护国公府? 宋贵妃她的嫡亲侄女就在这,她都没想着问问吗? 有脑子的看到这个情景,都不会像太后一样猜测出的那些站不住脚的答案。 她又不是傻子,给那么多人下药就为了让人家对她跪上一个跪?还拿护国公府威胁人?是怕她敌人不够多还是护国公府敌人太少?还是觉得日子太安逸要与满朝文武斗一斗? 她看起来那么蠢吗? 太后也就刚刚发怒的时候唬人,只要一说话就真的不行了。 也是,一个小官之女,没有眼界,没有格局,在皇宫的时候也像呆在冷宫一样,坐上太后之位也是因为儿子当了摄政王的傀儡,她为什么觉得太后能做她的对手呢? 唉…… “宋贵妃,要不你和太后说说,我怎么让你下跪的?” 宋贵妃嘴角抽抽,对这个空有身份没有心计的姑母也是服了,最后只能无奈的说:“姑母,泽曦郡主手上有御赐之物。” 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夫人和一些个聪明的官家夫人们,相互递了个眼神,心中就有了答案。 太后还是不明白,“有御赐之物又如何?你不是也有。” 宋贵妃一噎,新皇登基可没有任何赏赐给月曦欢,想也知道她说的御赐之物是先皇在世时的,那能一样吗? “姑母,那是先皇赐下的御赐之物,一个上等白玉佩,我们都看到了,上面雕刻了‘如朕亲临’四个字呢!”说到‘如朕亲临’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嘶……”倒抽气声一大片的响起。 太后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问月曦欢:“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御赐之物?” 月曦欢把玉佩举到太后眼前,皮笑肉不笑的反问:“难道太后不应该先行礼吗?” 太后没行礼,她身后的官眷们还有跟着她来御花园的所有人,却都齐刷刷的向着月曦欢的方向行了一礼。 “我也要行礼?我可是太后!”太后声音不可置信极了,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月曦欢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又问:“太后娘娘,您觉得您凌驾于先皇之上?” 太后立刻就答:“那当……” “姑母!”宋贵妃一声凄厉的高喊打断了太后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太后茫然的看向侄女,不知道怎么了。 宋嫣觉得自己背上的衣裳都在那一瞬间被刺激出来的冷汗浸湿了。 她了解她姑母,她要说的肯定是——那当然是。这句话说出来,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姑母和她还有宋家,还有活路吗? 其他人也是不遑多让,没想到太后这么胆大包天,居然有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 更没想到这个泽曦郡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想要宋氏全族的命啊!看太后赐婚那件事,这泽曦郡主不声不响的,还以为是个软弱可欺的,没想到是个下手果决狠辣的。 以后还是要告诫家里小辈,这护国公府的泽曦郡主着实不能招惹。 宋贵妃瞪向月曦欢,觉得她就是故意的!用心险恶!太歹毒了!这是奔着宋氏一族的命去的啊! 月曦欢觉得可惜,差一点太后那话就要说出来了,要不是宋贵妃反应快,果断打断太后的话,现在她就能毫不留情的把她们和宋家摁死! 太可惜了! 这么好的机会! 要是今天就能除掉这么个阻碍,月影那里就可以停下,不用冒着暴露的风险向太后下手了。 好可惜…… 看着月曦欢那满脸可惜的样子,宋贵妃气的浑身发抖,要不是她还有理智,真就想不管不顾的弄死她! 可是她不能! 不说月曦欢背后的护国公府,就是先皇的御赐之物都能保下月曦欢这死丫头的一条贱命,真是命好! 月曦欢看了看天色,宫宴也快开始了,这么久她都没去明辉殿,母亲她们该担心了。 现在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了。跪了这么久,想必她们也难受的紧,太后是蠢了点,可惜宋贵妃是个有那么点脑子的,也没办法再忽悠着太后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吓她们一次,也算收了些利息了。 “你们都起来吧。” 月曦欢这话在皇后等人耳中简直如同天籁之音,跪着的众人都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在宫女或互相搀扶下都颤颤巍巍的从地上起来了。 半个时辰都不到,一群人像霜打的茄子,枯萎凋零的花骨朵一样,全蔫了。 第30章 刺客 重新走在去明辉殿的路上,月曦欢一直在复盘刚刚在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 太后和皇后等妃嫔带着跪了些时辰的贵女们去重新梳妆打扮了,顺便可能还会需要传召太医院的太医,为皇后那群人看一看膝盖。 当然,要是怕犯了忌讳,嗯,应该都会强忍着疼痛,撑过年节这几天,暗地里涂抹药膏的可能性更大些,真惨! 受大罪了! 月曦欢表示同情。 现在又只剩下她们主仆三人外加一个带路的小太监。 刚刚的试探,太后落入下风的太快,看起来也不像装的,而且她贵为太后也没必要装,特别是在她面前装。 赐婚的事都做了,也算是撕破脸了,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那就更没必要在她面前装示弱,装蠢了。 那这样看来,月影和暗探传出来的消息就是真的了——算计她和护国公府的另有其人! 月影曾说太后身边的章嬷嬷有可疑,太后和她几乎形影不离,而且太后对那位章嬷嬷很是信任,很听她的话。 怪就怪在章嬷嬷并不是太后从家里带进宫,从小一起长大那种奴婢,怎么就能这般信任? 今日御花园里闹了那么一出,和太后形影不离的章嬷嬷却没有陪在太后身边,而是没有出现,这更奇怪了。 难道这个章嬷嬷也是那边的人? 清风清月看着越来越偏僻的环境,不动声色地更靠近月曦欢身边。 清月很小声叫了声:“主子。” “嗯?” 月曦欢回神,疑惑的看向清月。 “路不对,”清月答话:“越来越偏了。” 月曦欢这才把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确实很偏。 “这是往冷宫的方向。” “这小太监……”清风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急,看看他要带我们去哪?要做什么?” 月曦欢眯起眼,“看看伸爪子的是谁?” “是。” 三人小声交谈完,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继续跟着小太监走。 这小太监没有武功,只凭他根本不能拿她们怎么样,背后肯定还有人,跟着他走,引蛇出同。 她们很快跟着小太监走到了一处小树林边沿。 月曦欢记得这里,这里一边是小树林,一边是个湖,还有几座假山,中间是供人行走的小路,穿过这里不远有几座废弃的宫殿,也就是冷宫。 “小心些,这里容易被埋伏。”月曦欢轻声跟清风清月嘱咐,“注意盯着些那小太监,别让她跑了。” “是。” 清风清月瞬间提高警惕,走起来更加小心翼翼,每迈出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小心,仿佛脚下的地面布满了陷阱一般。 她们锐利的目光来来回回扫视着这个地方,一草一木、一石一物都没放过,这些地方可能都隐藏着潜在的危险,不能大意。 但她们心中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一定要守护好自家主子,绝不能让主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哪怕前方有再多的艰难险阻,她们也毫不畏惧,誓要保护主子安全无虞! 果然不出所料! 就在她们刚刚行至湖岸半途之际,正欲穿越那耸立在湖边的假山之时,突然间,四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暗处飞身跃出。 这四人皆身着一袭黑色劲装,面容被黑巾遮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双冷酷无情的眼睛。每个人手中都紧握着锋利无比的兵刃,闪烁着寒光,透露出阵阵杀意。 这些黑衣人的目标显然就是月曦欢,他们毫不迟疑地径直朝她猛扑过来,气势汹汹,仿佛要将她置于死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清风和清月二人临危不乱,根本不惧,迅速做出反应。 只见她们毫不犹豫地伸手入暗袖之中,瞬间抽出藏匿其中的两把锋利的匕首,身形一闪,便以凌厉的攻势迎向了那群黑衣人。 不过转瞬之间,两方人就过了十数回合。 清风清月都是暗卫出身,经历无数次生死厮杀,从千百人里杀出来才得以来到月曦欢身边保护她。 她们学的都是杀人技,下手狠辣,招招都往要害攻。对方实力也不弱,非是等闲之辈,下手果决,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想必应该和清风、清月相差不大。 不过四人被清风清月两人缠住,始终无法突破她们二人的严密防线,连月曦欢身前的一丈之地都难以接近,说明还是清风清月武功更厉害精湛高明一些。 不仅如此,还有清月在,清月擅毒,精通毒之一道,一边与对方交锋过招,一边悄然无声地施展毒术,令人防不胜防。 照此情形发展下去,这些人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毒性发作,败下阵来。 第31章 杀了 果不其然,清风清月又与这些刺客相互打斗了一刻多钟,这些人突然就丢下兵器,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嗯……” “呃……” 痛!好痛!几个刺客躺在地上蜷缩起来。 清风清月不敢大意,上前点了他们的穴道,保证他们都动弹不得才放下心来。 清月守着人,清风走向月曦欢,声音轻快道:“主子,人拿下了,还是清月的毒好用。” 月曦欢赞同:“确实好用!” 清风又转头找那个带路的小太监,看见他晕倒在路边,不用想都知道是主子做的,又去把他拖过来和那些刺客放在一起。 月曦欢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刺客,冷漠的问:“谁派你们来的?” 没有人回答。 清月的毒很是厉害,让他们感觉像是有万千蚂蚁在啃噬他们的五脏六腑,又像是有烈火在炙烤他们的皮肉,疼痛难忍的同时还浑身无力,整个人抖得的不成样子,偏偏藏在牙齿里的毒囊都被拿掉了,想死都死不了。 “我主子问你们话呢!说话!”清月挨个踢了一脚。 还是没人回答,月曦欢有些不耐烦了。 她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家里人都该担心了,天色已晚,宫宴应该是开始了,她再不去明辉殿,祖父他们该要来寻她了。 “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不说?”月曦欢烦躁。 “把那小太监弄醒。” 清月拿着银针扎醒那个小太监,小太监醒来时还迷迷瞪瞪的,看到清月才有些醒神,惊恐道:“有刺客!” “闭嘴!”清月一声呵斥,小太监立马捂紧嘴巴,害怕的不敢再发出一点声响,看向清月的眼神满是恐惧。 “谁派你来的?”清月问。 小太监现在才看到那些躺在地上,身着劲装的刺客,猛地摇头,什么也没说。 “不说就死!” “不不不!别杀我!”小太监害怕极了,双手不停的摆着。 “那我问你,谁派你来?” “没……没人派我来的……不关我的事啊!”小太监惶恐极了,害怕自己死在这。 月曦欢问:“那谁让你带我来这里的?” “是……是一个姑姑,她……她说……她说把你们带到冷宫,有贵人要见你们。” 月曦欢皱眉,小太监看到以为她不信,立刻说:“真的!真的!我没骗你!别杀我!” “那个姑姑你认识吗?” “不认识,我没见过她。” 月曦欢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问:“你之前在哪当差?” 小太监抬头看了一眼月曦欢,又飞快的低下头,嗫嚅道:“奴、奴才就是在、在花房当差的。这真不关奴才的事啊!郡主放过我吧!” “呵。” 月曦欢突然轻笑出声,慢慢蹲了下来,就蹲在小太监的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小太监,挑眉笑道:“刚刚没注意,没想到小公公长的这么年轻,如此的眉清目秀,看看这皮肤,嫩的都快能掐出水来了,让我一个女人都羡慕的紧呢~” 月曦欢不光说,修长白皙的玉指还放在了小太监的脸上流连,另一只手握住小太监的手不停的揉捏,活脱脱一副女流氓调戏貌美小太监的香艳场景。 “小公公长的真好,让本郡主都忍不住想怜惜一番,只可惜……” 月曦欢话没说完,引得小太监刚想问她可惜什么,就听“咔嚓”一声清脆的轻响,在寂静的夜幕下突兀的响起。 “可惜,本郡主最讨厌满嘴谎言之人!”月曦欢声音淡漠,完全不在意刚刚她才动手了解了一条性命。 接过清风递过来的帕子,月曦欢把手指每一根都擦了一遍,才把帕子丢在小太监的尸体上。 在花房当差,手上一点茧子都没有就算了,还格外光滑,全身没有一点花香,反倒是一身檀香,真把她当傻子骗呢? 月曦欢看向因为毒素发作,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四个刺客,眼神淡漠没有半点情绪,就像在看几个死人,确实,很快就是死人了。 “杀了吧,冷宫是个很好的埋骨之地,他们挑的不错,想来是很喜欢的。” 看看,她多善良啊,他们自己选的地方,她就让人在这送他们上路,自己挑的埋身之地,死也能瞑目了吧?她果然是最贴心的! 清风清月负责守着月曦欢,保护她,以免幕后之人还有后手;暗处出来两个一身黑衣劲装的人,是月曦欢的暗卫,他们负责处理那几个刺客和小太监的尸体。 等到暗卫处理好那几具尸体,又把这里打斗的痕迹还有有人走过痕迹处理干净,月曦欢才带着清风清月往明辉殿去。 第32章 交锋 当暗沉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之上,宛如浅雾般轻柔地覆盖着整个皇宫之时,月曦欢正带着清风清月紧赶慢赶地朝着明辉殿赶去,母亲她们该着急了。 该死的! 让那些刺客那般痛快就死了,果然她还是太仁慈心善了! 耽误她的时间,害母亲她们担忧,她就应该让人把那些个刺客千刀万剐才对! 她那急切的步伐仿佛要踏破这寂静的夜空,身上的装扮有些乱了,仪态也不符合她身上的郡主服,但她却无暇顾及这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到明辉殿! 当她终于抵达明辉殿外时,宫宴早已开始,热闹非凡的场面,倒是衬得她有些狼狈了,清风清月赶紧给主子整理好衣着发饰,月曦欢才往明辉殿的大殿内走。 有太监在大殿外负责传报:“护国公府——泽曦郡主到~~” 皇帝早已带领着太后、皇后以及后宫众多妃嫔早早进入了宫殿之中,开始宴席,而此时此刻,尚未踏入宫门的恐怕就只剩下她月曦欢这位区区臣子之女了。 站在门外,月曦欢因走路过快而快速跳动的心跳逐渐平缓。 她深知自己迟到的行为可能会引起众人的不满甚至责备,但事已至此,谁又拿她如何?护国公府最是护短,量众人也不敢揪着她不放。 深吸一口气后,月曦欢带着清风清月迈着坚定的步伐缓缓走进了明辉殿。 殿内的众人在听闻太监那尖锐刺耳的传报声之后,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大殿门口。 那些初入朝堂的新官员们满心好奇,迫不及待地想要瞧瞧这位近来被百姓们热议纷纷、茶余饭后谈资不断的郡主究竟生得一副怎样的面容。 而久经官场的老臣们同样怀着期待与审视的心情,他们渴望亲眼见证曾经那个风光无限、名动京城的泽曦郡主如今已然出落成为何种模样。 然而,对于这一切,太后却显得毫不在意。在她眼中,月曦欢不过是让皇后等人跪了一跪罢了,哪有章嬷嬷说得那般严重呢? 况且,今日在御花园里与那个小郡主交谈,也没发觉这个郡主有哪里对她不敬的地方,哦!除了见了她这个太后没行礼!不过贵妃侄女已经说过了,人家有先皇御赐的很厉害的东西,那就没办法了,除此之外,那小郡主也没让她跪先皇,她们气氛还算挺融洽和谐的,太后自认为对月曦欢已有一定了解。 相比之下,皇后以及贵妃等一众后宫妃嫔可就没这么淡定了。此刻的她们早已气得脸色铁青,恨得咬牙切齿,那银牙几乎快要被咬碎。回想起在御花园中的遭遇,那一幕幕场景犹如梦魇一般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简直就是她们此生难以磨灭的奇耻大辱! 至于在场的各家女眷,则更多地感受到一种深深的忌惮之情。眼前这位泽曦郡主行事作风与众不同,仿佛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实在令人捉摸不透,根本无法以寻常之理去衡量判断其为人处世之道,不能看透的人才更可怕! 月曦欢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从宏伟壮丽的大殿外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央。 她身姿绰约,每一步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自信。对于四周围那些好奇、审视甚至略带敌意的目光,都未能引起她丝毫的关注与回应。 于所有人的打量、探究的目光统统视而不见的月曦欢,只在看见护国公府众人担忧关切的神情时,她原本冷淡如霜的表情才在一瞬间柔和下来,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笑容。 月曦欢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又似夏夜清风般令人感到舒适惬意。它似乎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瞬间驱散了护国公府众人心中的担忧与焦虑,让他们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他们在心里想:只要欢欢没事就好! “大胆月曦欢,你为何见君不跪?”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尖细阴柔的嗓音传来,打破了月曦欢和护国公府的短暂的温馨,“你这是要以下犯上、藐视皇威吗?” 月曦欢转过头,看向高台之上的皇帝。皇帝原名月弃,先皇赐名,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名为——月启;他年纪较小,还未及冠,清朗干净的面庞还有几分稚嫩,身上的气势撑不起他的皇帝身份。也是,从小就被当成弃子养着,没有变成彻底的废物也算这三年摄政王和邓首辅等人费心了。 不过一个傀儡皇帝,谁又会真心教授他真正的学识和治国之道呢?!不过是教些基本礼仪和规矩让他不会丢人现眼罢了。 月曦欢视线从皇帝身上移开,扫过皇后等人,好看的面容上笑容意味深长,说:“又要我跪呀~?以下犯上、藐视皇威这句话似乎格外与有缘呢~今日听的最多便是这句话了,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您们说是不是?” 皇帝把目光转向身旁的皇后,又看了一眼贵妃,略有些阴森的目光带着审视。 老臣们都没开口,这显然是泽曦郡主或者说护国公府和皇家的交锋,他们静观其变就好,不需要掺和进去,有些浑水可不好趟。 新官员虽有心想说些什么以讨好皇帝,但看见同派系的老臣或者上官、同僚都不出声,他们也机智的不说话,明哲保身的道理他们懂!绝对不会做出头鸟去自寻死路。 第33章 他记得她 聪明人不会随便趟浑水,可是有些不太聪明还不懂察言观色又自诩忠君的人,那是一定会站出来显摆自己的存在感的。 这不,礼部侍郎从席位上站起来,先是向上首的皇帝等人拱手作揖,朗声道:“皇上,臣有话说。” 月曦欢随着声音后,优雅地转过头去。 她头顶上精心雕琢而成的纯金的镂空牡丹花流苏,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因着这一细微的动作轻轻摇曳起来。 那缕缕金线交织而成的花朵,在满殿明亮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辉。每一片花瓣都由纯金打造而成,细腻而又逼真,散发着一种高贵典雅的气息。 然而,当光芒折射到这些金色花瓣上时,却突然变得凌厉而刺眼,犹如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剑刃,让人不敢直视。 与此同时,月曦欢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中,也透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和气势。她的目光如同一束冷冽的寒芒,直直地射向发出声音的方向,仿佛能够穿透一切阻碍,洞察对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那摄人心魄的眼神里,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坚定与果敢,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逃过她敏锐的洞察力。 此刻的月曦欢,宛如一朵盛开在暗夜中的牡丹,既娇艳欲滴,又充满了神秘莫测的力量。 吴侍郎因为不敢直视帝颜,一直低着头,可他却无端端打了哆嗦,他还以为是冬日寒冷,被冷风刺激的。 可他也不想想,皇后负责宴会布置,为了在大臣心中留下更多的好印象,她让人大殿之中摆了许多碳盆,不说暖如夏日,但绝对不冷!被风刺激的更是无稽之谈,不说他的座位不靠后,也算离殿门甚远,怎么可能被风吹到? 对危险如此不敏锐的人,只能说注定炮灰。 说回现在,皇帝只看了吴侍郎一眼,就又把眼睛放在月曦欢身上,平淡道:“允。” 吴侍郎大概三十多岁,是个看起来挺知礼守节的人,在摄政王离开之后才被提拔上来的,原来的礼部侍郎是摄政王的人,因为一些原因被下了大牢。现在这个嘛,哼,是邓首辅一手提拔的,是谁的人不用说了。 满朝文武,朝臣众多,可惜,没有他的人! 摄政王把他当成傀儡,首辅原本和摄政王是一伙的,可权利动人,邓家女坐稳后位后,邓首辅和摄政王就只有表面功夫了,邓首辅要的是下一任帝王出自皇后的肚子,他们都只是利用他! 唯有护国公府,他们不会利用他,因为他没有什么是护国公府需要的,靳家忠君爱国,靳家军保家卫国,护国公府一派在朝堂上屡屡制衡邓首辅和摄政王等人,让他有喘息之机,才不会被其余两党逼疯。 泽曦郡主,他记得她! 要是知道皇帝的想法,月曦欢怕是要笑出来,护国公府支持他?这是什么美丽的误会?他怕不是在做梦?! 护国公府一派在朝堂之上与其他两派互相制衡,可不是支持他,只是因为靳家不想让其他两派太过得势,不利于以后的大事。 吴侍郎得了皇帝的允许,直起身,面向月曦欢,与她相对立,开口的语气就让人不舒服:“下官礼部侍郎吴德海,你就是泽曦郡主?” 月曦欢好脾气点头,“是。” “见君不跪,皇上问话也顾左右而言他,不见半分恭敬,你这是大不敬你可知道?” “确实啊,这个泽曦郡主太不知礼数了些。” “何止!简直目无尊卑,目无法纪!” “护国公府怎么养的女儿?也太不懂事了。” “你怎知不是护国公府故意下皇上的面子?” “不会吧?” “怎么不会?护国公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吴侍郎的话一说完,大殿内就响起一些大臣的议论声,不止指责月曦欢,更是把话题往护国公府身上扯。 那些话钻进月曦欢耳朵里,她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周身气息更是冷漠,扫过出声那几个官员的眼神就如同看将死之人一般。 说她可以,但是借她拉踩护国公府或者贬低护国公府就不行! 护国公府教她正直大度,无私包容,她学了,可是她觉得自己学的不好;相反的,那人教她杀伐果决,绝不受气,有仇报仇,她就觉得自己学的很好!十分的好! 所以,想死?那她不介意杀鸡儆猴! “呵。” 月曦欢一声冷笑,看吴侍郎的眼神已经不如刚才的好了,看他就像看一个死人,邓家的门生,果然都一样的货色,都该死! 她已经不想跟他这样的蠢货玩了…… “怎么?吴侍郎这是想治本郡主的罪?” 第34章 杀鸡儆猴 吴侍郎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置于胸前,端的一副大义凛然之像,“处置郡主,乃是皇上的权利,至于治罪,这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这是皇上要做的决定,下官怎敢越俎代庖?。” “只是下官实在好奇,泽曦郡主如此的大不敬,是哪里来的胆气?是真的不知礼数亦或是真的不怕死?还是说,有护国公府撑腰,无所畏惧?护国公府私下里就是这样教养家里小辈的?” 月曦欢眉头狠狠一紧,眯起眼看他,果然是冲着护国公府来的!她刚想说话,不料有人更快。 靳承安拍桌而起,怒骂:“你放屁!你家的教养才这样呢!” 护国公府的长辈们,哪怕是大哥靳承华和二姐姐靳琉璃都是知礼守礼有分寸的人;但靳承安不是,那些品质他都有,他也能做好,但前提是月曦欢没事! 现在明显不是没事的样子,那个吴侍郎字字句句都在把欢欢推到风口浪尖上,不仅这样,还想把他们护国公府拉下水!以为他们护国公府没人了?想欺负就欺负了? 敢欺负欢欢,他打不死他! 靳文渊扶额,这个小儿子哪都好,就是遇到小女儿的事就不管不顾的样子像匹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住! 靳文渊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看来这一次又得由自己来帮他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只见靳文渊缓缓起身,行了一礼,“皇上恕罪,犬子忧心小女心切,以至于情绪失控、行为失当,故而在皇上面前无状,还请皇上宽宏大量,饶恕他此次的冒犯之罪。” 说罢,靳文渊再次躬身行礼,脸上满是无奈与恭敬之色。 小皇帝摆摆手,干脆道:“无妨。靳爱卿的儿子也是赤子之心,朕明白,坐下吧。” 靳文渊又无事一般坐下,对于小女儿他是不担心的,她既敢这般高调,自是有应对之策,他坐着看戏就很好。 靳承安不一样,他担心的不行!就想去月曦欢身边,可是被靳承华死死拉住了,都不敢放松一点!松一下,人就没了!肯定得窜出去!所以他下了死力气拉着他。 靳承安被靳承华拉着坐下来,却还是一脸不服气,表情凶狠的瞪着礼部侍郎,恨不得把他打死才行。 月曦欢看他那样差点没绷住,安安就是沉不住气,谁还能欺负她不成? 月曦欢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靳承安才被不情不愿的乖乖坐好。 “看来护国公府的教养确实不怎么样,这泽曦郡主目无尊卑,想不到这小公子也是如此,皇上面前敢这般放肆,言语无状,难道不是藐视皇上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吗?” “瞧瞧这护国公府的年轻后辈们竟然如此不将皇室放在眼中!这显然表明了他们家的长辈必然也是这种行事风格,以至于这些晚辈们纷纷效仿。” “难道说护国公府究竟怀着怎样的居心,众人还看不明白吗?如此明目张胆地轻视皇权,莫非是觉得自己已经权势滔天,可以无视皇家威严了不成?又或者是别有企图,妄图挑战皇权威仪呢?” “无论如何,这种行为都是对皇室尊严的严重挑衅,绝对不能被容忍和姑息!若任由其发展下去,恐怕会给曦国和朝堂带来无尽的灾祸与混乱啊!” “下臣恳请皇上严惩泽曦郡主和靳家小公子的大不敬之罪!” 吴侍郎一顿疯狂输出,一个人演出几个人的戏份,让别人都插不上嘴。 偌大的宫殿之中,鸦雀无声,仿佛连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的细微声响也清晰可闻。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甚至不敢用力吸气或呼气,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发出任何一点响动,就会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这种紧张而压抑的氛围弥漫在空气当中,让人感到沉甸甸的压力,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令人喘不过气来。 月曦欢被吴侍郎的一顿输出吵得耳朵嗡嗡作响,只觉得聒噪至极! 眼神在大殿内的所有人身上脸上扫过,注意到太后身边那个章嬷嬷的嘴角隐秘的上扬了一下,似乎在笑。 月曦欢猜想,这个吴侍郎,也不一定是邓首辅的人吧? 有趣! 可惜她不打算留下这个人了。 碍眼! 月曦欢原本现在大殿正中央,在吴侍郎说完这些话后,她已经慢慢地走到了吴侍郎的座位前,隔着一张案几和他相对而立。 月曦欢忽然笑了,精致的小脸上笑容甜美,看起来人畜无害,她笑问:“吴侍郎大人,皇上都说无妨了,是一片赤子之心,你怎么还揪着不放呢?” “难道你也想以下犯上去质疑皇上吗?还是……你想替皇上做主?” “胡说八道!下官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吴侍郎一下就急了。 “嗯,好,你没有,是本郡主胡说八道了。”月曦欢愉快的接了话。 “你刚开始好像说本郡主放肆来着,对吧?” “下官难道说错了吗?” “不不不,你没错!”月曦欢连连否认,“你说的很对!所以吴大人,本郡主还有更放肆的,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月曦欢问那句话时,脸上在笑,可是眼里没有半点笑意,里面有的只有无尽的彻骨寒意,像是要把人冻死在这里。 吴侍郎冷笑,“泽曦郡主还真是胆大妄为,不知所谓吗?” 第35章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吴侍郎根本不信月曦欢敢在宫宴之上,文武百官面前敢做什么,所以他不屑一笑:“泽曦郡主难道还敢对下官出手吗?” 月曦欢笑得眉眼弯弯:“吴大人,你试试不就好了!” 话音都没落下,月曦欢出手如闪电,一把拉过吴侍郎一只手,反剪到背后,一只手扯过对方官帽的头发,整个人转到吴侍郎左侧,按着他的头就狠狠地往案几上一砸。 “嘭!” 一声巨响,震耳发聩。 “啊!” 一声惨叫,震耳欲聋。 “啊啊啊啊……” “啊……” 一声声尖锐刺耳的尖叫响彻整个明辉殿!这些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一般,瞬间明辉殿内一片嘈杂混乱。 夫人们都害怕的往自己老爷身上躲,贵女们也往父母身边去,实在挤不过来的就往一起凑,害怕的不敢发生了什么事。 胆小的大臣被吓得瑟缩起来,大胆的大臣皱眉看着,大家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全都或惊恐或失神的看着这一幕。 “嘭!嘭!嘭……” “啊……救命……” “放开我!快来人……” “呃……” 一声声巨响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吴侍郎很快声音就弱了下去。 月曦欢全然不管。 不管他人恐惧害怕的目光,不管吴侍郎头破血流的样子,也不管血溅到身上那恶心粘腻的触感,只想出了心里的一口恶气! 最重要的是要杀鸡儆猴!让别人都知道,她泽曦郡主月曦欢,哪怕沉寂三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招惹的!护国公府更不是什么宵小都能拉踩的! 谁敢把爪子伸出来,她必斩之! “来人,快来人,快拦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之中才终于有一个人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紧接着,更多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样,扯着嗓子大声地喊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把人分开。” “对对对,快救人,吴侍郎要没命了。” “侍卫,快把此女抓起来!” 很快有侍卫冲进殿内,清风清月护着月曦欢,靳承安也跑到这边,三人与进来的侍卫两相对峙。 侍卫没有接收到皇帝的命令,也不敢强硬的上前拿人,只能停在原地不动。 月曦欢一把丢掉出气多进气少的吴侍郎,站起来接过清风递过来的帕子,没有接靳承安手上的。 待擦干净手,月曦欢直接把染血的帕子丢在生死不明的吴侍郎身上。 “皇上,泽曦郡主简直目无法纪,胆大包天,老臣皇上,必须严惩此女!”邓首辅看着月曦欢这目中无人的样子,率先出言。 虽然他不想和护国公府对上,现在却也没办法了。吴侍郎怎么说也是他的人,他若是不出头,下面的人该怎么看他?他还怎么服众? 邓首辅一出头,他那一派系的官员也纷纷出来附和。 礼部尚书柳守业跟着起身,躬身一礼:“皇上,泽曦郡主胆敢虐杀朝廷官员,罪不可赦啊!” “是啊,皇上!此女公然在您面前行凶,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定要严惩不贷!”工部侍郎也紧随其后。 “皇上,护国公府教女不严,也理当惩戒!”太常寺寺正王明左却把话题往护国公府扯,试图把护国公府拉下水。 可他这话一出,一直听着他们在那道貌岸然的评判她的罪责的月曦欢,冷戾摄人、淡漠如霜的眼神就落在他身上,有如实质的冷意、杀意,活似要把他整个人一寸寸冰冻,一片片活剐。 这眼神让他不自觉就后退了一步,下一秒,他又反应过来,因为这下意识的行为,感到恼怒异常,一张老脸都涨红了。 “切!怂货!”靳承安不屑极了,看王明左的眼神就跟看窝囊废一样。 “这么怂,还出什么头啊?丢人现眼吗?” 月曦欢无奈,把靳承安拉到身后,不让他再招仇恨值了。他再喷几句,大臣们的怒火都该转移到他身上了,他怎么就不懂呢?性子这么单纯直率的,以后可怎么办啊?! 月曦欢再次把挂在腰间的玉佩拿下来,“首辅大人何必为难皇上?不如首辅大人看过此物,再来定我的罪?” 说罢,月曦欢把玉佩给清风,示意清风拿给邓首辅看看。 第1章 平妻 曦国,隆庆四十年,月曦欢被隆庆帝圣旨赐婚给异姓王靖安王世子为世子妃,那一年的月曦欢,年仅八岁。 康泰三年冬,先皇薨逝的三年后,还未嫁入靖安王府的月曦欢,就被太后一道懿旨贬为平妻,与太后母族宋氏嫡次女宋茵平起平坐。 “奉太后娘娘懿旨:靖安王与宋氏嫡次女郎才女貌,互相倾心,哀家不忍有情人不得眷属,故为其二人赐婚;护国公府靳家女同为靖安王妃,是为平妻,望其与宋家女和睦相处,姐妹相交,成全一对有情人。钦此。” 太监尖细阴柔的嗓音刺痛人的耳膜,冬日寒冷的天气都不如此刻那道旨意给人的冷意强。 靳家的人被震惊住了,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传旨的太监和他手里的卷帛,怎么也不相信能听到这么荒唐的事! 这是把他们靳家姑娘当什么了?!把他们护国公府当什么了?! 靳家最小的小公子靳承安回过神来,怒气冲天的“蹭”的站起身来,上前抓住那首领太监的衣襟,怒喝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安安,回来!”月曦欢一直无动于衷的表情在靳承安冲上去的那刻有了情绪。 消息她昨儿夜里就收到了,现在早朝都快散了,愤怒的情绪和消息一起消化的也差不多了。 可是靳承安和靳家人不行! 靳家的每个人都是一脸怒容,二房夫人杨芙和其女靳琉璃都差点没忍住直接出手教训这些人!只是被他们家小七抢先了罢。 靳承安哪怕怒火中烧,也在听到月曦欢的话时停下了动作,委屈道:“欢欢,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没听到那老太监的话吗?他们欺人太甚!” 月曦欢从宣旨开始就一直站着,这是先皇给她的特权之一:见君不跪;是以,从小到大,除了先皇和靳家长辈,她几乎没有跪过任何人。 月曦欢没有先回答靳承安的话,反而平静的上前接过太监手上明黄的懿旨,清冷开口:“年公公,太后的懿旨,我接了,我护国公府的女眷,她们可以起来了吗?” 护国公府上走仕途的男人都上朝去了,不在家的,在边关保家卫国的战场上,在外地为官的任上,总之各有各的事要忙。 除了府里的女眷也就最小的小公子靳承安一个男丁在府里,想来这也是太后让人把懿旨在现在这个时辰送来的原因吧,完全避开护国公府的掌权人,剩下的女眷应该是觉得她们都不敢反抗懿旨。 不过太后算错了,或者说太后背后的人算错了,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护国公府的男人铁血男儿,女眷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可没有什么不敢一说。 天塌了还有靳家男人顶着呢! 只不过,月曦欢一大早就提前跟她们打了招呼,让她们有了一点心理准备,所以她们此刻再愤怒,也没有失态到对这些来传旨的人动手。 太后宫里的总管太监年公公微微低头,恭敬回道:“自然。国公夫人和两位夫人请起。” 看到国公夫人月慈云、二夫人骠骑将军夫人杨芙、女儿靳琉璃,三夫人左都御史夫人秦蓉音都被各自的婢女扶起身,月曦欢这才看向靳承安,温柔的安抚炸毛的少年,“年公公只是负责传旨的,你为难他有什么用?咱们是讲理的人,不生气啊。” 月曦欢自认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倒也不是不能为难年公公,换个人为难了也就为难了,但是这年公公是她的人,为难他不就是在为难自己人吗? 自然是没有这个必要的。 冤有头债有主,该讨的债自然要跟罪魁祸首讨! 靳承安看见月曦欢给他使眼色,也就憋屈的忍了下来,他向来舍不得让欢欢为难。 月曦欢见靳承安冷静下来,又转头看向年公公,语气脸色都跟面对靳承安时完全不一样,冷淡不少,“年公公,有劳您上门一趟。” 月曦欢假装从袖袋里拿东西给年公公,实则什么都没有。 年公公往后面跟随的太监侍卫处小心看了眼,小声说:“郡主,奴才确定了,左右太后的是慈康宫的掌事嬷嬷——章嬷嬷。” 月曦欢同样小声回答:“盯紧她,看看她们还要利用太后做什么。” “是,奴才明白。” 月曦欢忍不住叮嘱一句:“注意安全!她们逃不了。” “嗳。”年公公心里一暖,郡主就是善良,对他们这些阉人从不鄙视不说,帮她做事也是把他们的命放在眼里的。 宫里宫外拿他们这些无根之人不当人的人大有人在,遇上一个把他们当人看的,难能可贵啊! “年公公,旨意既已传达,公公还是早些回去复命吧。”月曦欢声音恢复正常。 靳承安在那嘀咕:“慢点走才好!等着祖父和父亲他们回来……哼!” 声音虽小,在此时有些安静的环境下,旁的人也是能听到的,比如年公公和他身后的小太监们,各个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恨不得立刻逃走。 而年公公也确实如此做了,作了个揖,立马带着人匆匆走了,活似后面有鬼追一样。 他们一走,靳家女眷就都上前围在月曦欢身边,把靳承安挤在一边,每个人都担忧的看着她,像是怕她接受不了,会崩溃一般。 月曦欢心里暖暖地,轻轻笑了一下,说:“母亲,不如和婶婶们一起,咱们回屋再说?” 月慈云点点头,“好,那咱们回屋去说。” 言罢,她一手拉着月曦欢,一手拉着靳承安,率先往屋子里去。 后面的杨芙拉着女儿和秦蓉音也赶紧跟上去。 第2章 算计 一屋子女眷外加一个少年在正厅坐下,一个个的都目光灼灼的盯着月曦欢看,像是要把她内心看透一般。 因为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她今日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要知道,月曦欢的脾气虽然很好,但是脾性大的时候能把京城掀翻天,现在这样让人把脸打了也没闹起来,实在不像她。 月曦欢被看得一阵满是无奈,只好出声解释:“母亲,二婶三婶,二姐姐,安安,我知道你们是愤怒憋屈的,为我打抱不平,为我怒火中烧,又怕我受委屈,是真心心疼我的,我都知道!但这事我一早就知道了,也算是我推波助澜了一把,所以没什么好生气的,你们别生气了啊。” 月慈云皱眉,不解的问她: “为何?” 其他人也想要知道为何? 按理说他们靳家姑娘和靖安王府的婚约是先皇赐婚,太后怎么也不该这样荒唐的横插一脚。 “当今手里没什么实权,承恩侯府又是新贵,不能给他多少助力,他被摄政王和邓首辅当傀儡推上皇位,又拿捏他多年,咱们家又不愿意真正为他所用,又在朝堂上牵制了摄政王和邓首辅两党,他们自然把咱们护国公府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了。” 不管是谁的阴谋,谁的目的,至少在明面上,当今皇帝是一定要背这个锅的。 “早先我就收到消息,那时候,我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厉害手段,没想到是想用美人计,把靖安王府和他们捆绑在一起,拉拢靖安王府的兵权,还可以借此婚事打压我们护国公府,又能离间护国公府和靖安王府的关系,一石三鸟之计,也确实不错。可惜了。” 至于可惜什么,自然是可惜他们打错算盘了。 一桩她从来没放在心上的婚事,可打压不了护国公府;想用一个女人就捆绑靖安王府,简直白日做梦;护国公府和靖安王府的关系,可不是那么容易可以离间的。 众人都听懂了,但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促成这件事,急性子的杨芙率先问:“既然知道他们的目的,你怎么还要促成这事?” 月曦欢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轻声道:“当今登基三年虽无实权,可也无大错,频频针对护国公府也被说成是皇帝年少无知,猜疑心重,还有护国公府功高震主,让皇帝忌惮才会如此,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皇帝不过一个傀儡罢了,是摄政王和邓首辅在借皇帝的手在对付护国公府,靳家的兵权和关系网是他们最忌惮的,若是能拉下护国公府,他们应该觉得距离真正的高枕无忧不远了吧。” “所以你这一次,针对的是皇帝还是摄政王或是邓首辅?”月慈云顺着她的话想了想,得出这么个结论。 月曦欢点点头,“三者都有。其一:先皇赐婚,皇室插手赐婚之事,虽然是太后下的懿旨,但聪明人都会猜测皇帝肯定知道这件事,而且还是默许的。” “在百姓眼中,皇帝不仅没能劝诫太后,还直接打了先皇的脸面,百姓和那些文人,定会认为是皇帝不满先皇,如此做派就是不孝不悌。” “其二:太后和皇帝因为这件事,名声有污,摄政王和邓首辅若再想借他们的手对付护国公府,就容易累及他们自己的名声有污点,对他以前公正的形象有损。” “其三,一个对忠臣良将如此打压、折辱的帝王,他要如何服众?如何得人心?百官又怎么敢信他?” 还有最后一点,三年,足够久了。 不过这句话她没说。 厅里众人若有所思。 “行了,都先回去吧。等你祖父他们回来,再说。”月慈云摆摆手,示意都散了。 靳家是散了,可现在外面的人,也都知道这一场荒唐的赐婚了,都聚在一起议论不休。 月曦欢让人把事宣扬出去,让大家就都知道,这一场荒唐的赐婚,只不过缘于宋氏女是太后母族嫡亲侄女,一朝看上靖安王,放言非他不嫁,更信誓旦旦一定要做他的正妃,如今年龄到了,苦求太后,太后心疼侄女,这才有了这件无异于“贬妻为妾”恶心人的事。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宋家女只是借口罢了,真正的用意不过是用这道懿旨,拉拢靖安王府,折辱月曦欢,从而起到打压护国公府的目的。 他们议论纷纷,实难相信皇家居然这么无耻?! 这件事的另一个当事人靖安王,是的,如今是靖安王,不再是靖安王世子了。 靖安王是世袭罔替的爵位,是开国皇帝亲封的异姓王,先祖皇帝感念第一任靖安王的从龙之功,赐下铁券丹书,一同赐下的还有永不会削爵的旨意,足可看出靖安王府的地位。 老靖安王在三年前上了折子,让世子继承靖安王府,他做个老家翁不管事,偶尔带着老王妃四处游玩。 所以这次太后和皇帝才敢把手伸的那么长,算计那么多。 可月曦欢岂是她们想算计就能算计的? 要不是她要将计就计,谁也别想算计她,拉踩她打压护国公府。 如今她帮着他们把赐婚的旨意下了,后面的事,可就不是他们说的算了! 动了算计她的心思还想全身而退,不说她答不答应,护国公府也绝不会对这事轻拿轻放的! 月曦欢没有在旨意传到护国公府时闹起来,就是不想让别人有拿她做把柄攻击护国公府的理由! 从太后动了算计她的心思起,她就把这事当做了皇帝和太后以及宋家对她和护国公府下的战帖,而对待敌人,要么一击必杀,要么重伤其根本! 第3章 谁算计谁 这件事虽然有月曦欢插手促成的成分在,但这可不代表她就会什么都不做。 “让月影动手吧,小心点,别让人发现端倪!还有,剂量把握好,可别把人直接弄死了。”回到自己的院子,月曦欢第一时间吩咐人去收点“利息”。 “是,主子。”暗处传来回话的声音,人却是看不见,这是她的暗卫。 月曦欢在软榻上躺下,闭上眼时还和婢女说:“我小恬一会儿,祖父和父亲他们回来记得把我叫醒。” “是。” 皇宫 靳远几人一下朝就往宫外走,其中路过了几个小太监,有人在靠近靳承华的时候小声且快速的说了一句:护国公府出事了。 靳承华眉头微拧,却也没有回头去看是谁,见前面祖父和父亲、三叔余光都扫向自己,轻轻地摇头,示意宫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几人没表现出什么,都知道宫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直接加快速度,大跨步的向宫外走。 直到上了马车,远离宫门,靳远才开口:“怎么回事?” 靳承华低声回道:“刚才有个小太监跟孙儿说家里出事了。” 这话一出,其余三人脸色都微变了,现任护国公靳文渊立即问:“出什么事?谁出事了?” 靳承华摇头,“不知,那小太监没说。” 靳远:“回去就知道了。” “车夫,速度快些。”靳承华吩咐一声,马鞭子抽打在马匹身上,马车速度加快,但是四人脸上神色都有些凝重。 马车很快回到护国公府,靳远当即一马当先的跳下马车往府里走。 别看他一把年纪了,可身子骨硬朗的很,手底下的儿子除了从军的二儿子,大儿子和小儿子在他手底下可走不了多少招。 靳文渊和靳文砚带着靳承华一路跟了上去。 府里的主子们听到下人禀报说老国公和几位爷回来了,又从各自的院子往正厅来。 月曦欢是被人叫醒的,睡眼朦胧的醒来时,脑子空白了片刻,有种呆萌呆萌的软萌感。 过了一会儿,她自己就清醒了,下了软榻,让人收拾好自己,月曦欢也往正厅去。 正厅里的气氛不算好,可以说很凝重,月慈云把早上的事刚说一半,靳文渊就被气的拍案而起,怒斥道:“欺人太甚!” 其他人也是满脸怒容,但是女眷经过早上月曦欢的开解,心里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靳远此刻严肃的脸上眉头紧皱,许久才开口问:“欢欢是不是有自己的计划?” 月曦欢刚走到门口,听到这话笑了,抬脚走进去,笑道:“知我者,莫若祖父也。” “祖父,父亲,三叔,大哥,母亲……”月曦欢跟大家见礼。 “行了,起来吧。自家人那么多礼做甚?欢欢,到祖父这来。”靳远打断月曦欢的话,又冲她招招手,示意她到近前来。 月曦欢闻言,乖乖巧巧的走到他身边,“祖父。” “欢欢,这事你没闹起来,可有什么原由?”靳远语气和蔼的问她。 说到正事,月曦欢也认真了,“祖父,护国公府手握三十万靳家军兵权,您和父亲、二叔三叔,连带着几个哥哥都身居高位、要职,此前摄政王和邓首辅便没少借着当今的手打压你们。” “如今,摄政王带着他那侧妃和病弱的小儿子离京多日,刚好太后和那宋家有了这个心思,我也就是将计就计,先把皇帝和太后拖下泥潭,不能让摄政王再有理由,借着皇帝针对我们靳家。” 月曦欢说到这里停了停,看向祖父。 “继续。” “是。我想着,这件事一出,哪怕摄政王或者邓首辅再借着皇帝的名义打压咱们家,咱们们也有了名正言顺反击的借口。武将之家,脾气火爆,被人欺辱至此,做出什么事,想来文武百官和百姓,都是能原谅保家卫国的英烈之家的。” 护国公府能传承至今,填了多少人命在保家卫国的路上,到靳远那一代,靳家男丁死的只剩下他一个人,才从战场上九死一生的回来,才有如今人丁兴旺的护国公府。 所以,谁若妄想把她和护国公府踩在脚下,她就一定会让那人摔的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大家沉默许久,都没想到他们家的小姑娘,都知道动心计护卫家族了。 靳远叹口气,声音低哑了许多,“你们怎么看?” 靳文渊和三弟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长子,“欢欢的顾虑没错,先把水搅浑,对国公府更有利。” 靳文砚也点点头,笑着看向月曦欢,赞赏道:“欢欢长大了,计谋用的不错,” 说着又看向父亲和大哥大嫂,最后看向小侄女,“可是,你的婚事怎么办?” 听到这话,靳文渊和月慈云脸色又沉了,就连靳承华都担忧的不行。 是啊,算计的再好,那也是他们家姑娘用婚事算计来的,那他们家的小姑娘婚事怎么办? 月曦欢见他们都愁眉不展的样子,讨巧道:“哎呀,这有什么怎么办?我现在还小呢!离着成亲嫁人远的很,到那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不会影响我的婚事的。” 月慈云闻言瞪了她一眼,嗔怪道:“小姑娘家家的,说什么成亲嫁人?不害臊。” 不过被她这么一说,他们也觉得自家孩子说的对,她年纪还小,上面兄长都没成亲,她也可以不急。 他们家姑娘这般好,世间好男儿多的是,想找个好的成亲对象也不难,就看靖安王是什么态度了。 杨芙等人一直听着他们讨论,也不乱插话,现在看事都谈完了,大家心情也好了不少,杨芙才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欢欢,那靖安王府那边怎么说?” 第4章 忘了还有这一茬 是了,还有这一茬呢! 一屋子人都把这事的另一个当事人给忘了,硬是没人想起靖安王来,也是离谱。 月曦欢见大家又把目光集聚在自己身上,双手一摊,无奈道:“别看我,看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呀。” “小妹,这事不是你和靖安王府那小子一起商量才做的?”靳承华忍不住问。 “不是啊。”月曦欢回答的很干脆。 他们只是有婚约,人又不熟,怎么可能一起商量好的给自己抹黑? “之前宋家女一直在想方设法接近他,制造机会偶遇,让人看到他们‘出双入对’的场面,但前两日我收到消息,他好像有事离京了,宋家和太后就商量趁此机会把事定下,我就顺水推舟让人推波助澜了一下。” 她只是做了顺水人情,让宋家和太后的事能顺利进行,从头到尾可都没和靖安王府的人有什么联系。 “行了,那到时候等他回京了,看看他的态度,若是他有心想享齐人之福,哼!这门婚事不要也罢。”靳远一锤定音,给这事拍了板。 “呵呵……”月曦欢讨好的笑着,手拉着靳远的胳膊晃了晃,撒娇道:“那祖父你可得给我撑腰!” “怎么?你还怕他?”靳远斜睨着她,一脸不满,自己小孙女,怎么能怕个臭小子?!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怕他?!”月曦欢一下就急了,“这不是怕!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靳远就盯着她看,也不说话了。 其他人也好笑的看着她,看的她脸都红了,小声嗫嚅道:“这不是……这不是我打不过他嘛!要是我打的过他,谁还怕他啊?!我早把他打的满地找牙了!” 月曦欢声音本来很小,要不是大家都没说话注意听,还真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哪知后面突然就加重话音,那语气,听得出来咬牙切齿的。 月曦欢想起小时候,因为她不满先皇给她和靖安王世子赐婚,带着靳承安去找那人的麻烦。结果,人,她没教训到,反而被人收拾了一顿,后来她又寻了机会,找了好几次那小子的麻烦,都没成功,还害她在先皇面前丢了大脸的事,她就气愤不已!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靳远恨铁不成钢。 “这怎么能是没出息呢?我这明明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月曦欢撇嘴,坚决不承认自己没出息,她只是从心。 谁想挨打啊?!她小时候打不过人,挨了一顿‘胖揍’,长了记性了,现在长大了,谁知道那人还会不会打女人?要是知道这事有她的手笔,鬼知道小时候就敢揍她的人,会不会直接再‘胖揍’她一顿? 她现在已经长大了,再挨揍,那丢人可就更加丢到家了,她丢不起那人! 被她这么插科打诨闹一会儿,大家确实都放松了下来。 “爹,虽说这事对咱们有利,可咱家态度也要摆出来,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家在这件事可以获益,也不能让人觉得谁都能踩咱们护国公府一脚,否则什么阿猫阿狗都上来添乱,不咬人也隔应人。”靳文砚这时又开口说道。 “三弟说的有理,”靳文渊赞同弟弟的话,“现在旗帜鲜明的摆明态度,在朝堂之上也能把皇帝邓首辅一党甚至是摄政王一党拉下水,先皇走了三年,朝臣当中,是人是鬼也要探探底才行。” 靳承华没说话,他总觉得妹妹没把事情交代完全,以她的个性,着事情不该如此简单处理,她应该还有后手才是。 不过她不说,他便不问,他只要在暗中观察保护她,在她需要时帮她扫尾,确保她不会陷入危险的境地就好。 月曦欢和护国公府表现“平静”的接了懿旨,“平静”的对待他人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而月曦欢则在等待所谓的靖安王与宋氏女的大婚之日。 她要送一份独一无二的大礼给宋家和太后,还有皇帝! 让他们知道,她月曦欢和护国公府靳家,不可欺!不可辱!不好算计! 再把这段时间跳的欢的跳梁小丑记下来,总有还回去的时候!他们护国公府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既然看了,就应该付出些代价才是,笑话哪能白看是不是? 至于说能不能给他们教训?呵呵…… 她月曦欢,那可是先皇钦赐的泽曦郡主。 先皇金口玉言的——恩泽天下,惠泽曦国的泽曦郡主! 她的身世、身份、地位,一国公主也得向她低头。更遑论先皇在世时,她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只有她不想做,没有她不能做,不敢做的事。 朝堂和京城因为这事掀起一番小风浪,又因为现在还不到时候,所以护国公府就只是小打小闹的给了宋家一些“小小”的教训,比如让本就清闲的承恩侯闲赋在家,让宋家官员更远离权利中心,这些惩罚才是杀人诛心。 第5章 护国公府——靳家 (名字太多不好记,就记七个字:华夏繁荣昌盛?安。) 月曦欢是护国公府的三姑娘,长房嫡出的大小姐。 其祖父靳远是三朝元老,曾经曦国的大将军王、一代战神;为了保家卫国,戎马半生,在周围几个国家中,都是威名赫赫的存在。 现任护国公,兼任户部尚书的靳文渊是她父亲,是靳家的嫡长子,还曾是先皇的伴读,并且深受信任。 其母月慈云是皇室旁支庆阳王府的小郡主,其外祖父庆阳王是先皇的叔叔,在皇室宗亲中很有话语权。 她的两个嫡亲哥哥,一个是长子嫡孙的护国公府世子爷靳承华,排行老大,年二十有五,在大理寺任职,是从三品的大理寺少卿,手段了得,心计过人。 二哥靳承夏在靳家排行第二,年二十三,年纪轻轻就跟着二叔守卫边疆,战场杀敌,用军功挣了个从五品的宁远将军。 下面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靳承安,与月曦欢一般大,年十八,排行最末,是个小老七。京城一霸,国子监学子,却也是同一辈中的佼佼者。 二叔是带领靳家军抵御外敌,屡立战功的二品骠骑将军靳文韬,承祖辈之志,立志保家卫国,开疆拓土,为曦国扫平所有外敌。 二婶婶是同为武将之家东郊大营指挥使林家的嫡女林芙,性格坚毅,为人干练,就是有些容易急脾气。 大堂哥靳承繁,行三,同月曦欢嫡亲二哥同年,都是二十三岁,亦是军中猛将,和靳承夏同为从五品,是定远将军,两兄弟算是二叔靳文韬的左膀右臂。 四堂哥靳承昌,行五,年二十,是从三品江南府盐运使,主管月曦欢封地的盐运一道。 大堂姐靳琉月,靳家男女序齿分开,所以大堂姐是真正靳家大小姐,芳龄二十一,嫁兵部尚书府嫡长子、江南府从四品知府方长平为妻,育有一子一女,如今一家子都在任上。 而江南府,则是月曦欢的封地所在。 二堂姐靳琉璃待嫁闺中,行二,今年十九,与内阁次辅田家次子订了亲,性格像二婶,简直就是复刻了性格。 而她三叔靳文砚是正三品的左都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责。 三婶婶是江南名门望族兼曦国首富秦家的嫡幼女秦蓉音,什么都有,钱最多!月曦欢每每都觉得她还可以做三婶婶的女儿,“母女”可以一起逛街,花点‘小钱’啥的。可惜了,隔了房头,花钱都有些‘不好意思’。 三堂哥是富甲一方的靳承荣,家里序齿排第四,年二十一,有首富之家的外祖一家带着,加上又有经商天赋,在经商一道可以说无往不利。 如今正在江南府巡查名下产业。 最小的五堂哥靳承盛,行六,与靳承昌同年所生,今年也是二十。是从八品江南府盐运司知事,跟着四堂哥监管江南盐运,监督江南盐运司官员以及盐商的各种动静。 护国公府靳家,那可谓是真正的百年世家,勋贵门第,是曦国当之无愧的第一世家。靳家满门忠烈,多是战场拼杀得来家族荣耀,子孙恩宠加身。 靳家子弟年满十三就要入军营操练,哪怕不上战场,也各个学了兵法之道,能文能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需要他们上战场时,有在疆场厮杀、调兵遣将的本事。 而月曦欢本人呢,是护国公府最受宠爱的女孩子,年岁小,人也娇,是在靳家人从小千娇万宠的疼着爱着宠着的环境下长大的,没长成刁蛮任性,嚣张跋扈的女纨绔,都是她心性格外的好了。 而她不仅有傲人的家世,还有别人望尘莫及的荣宠。 月曦欢,得先皇赐国姓:月;赐名:曦欢;赐封号:泽曦;赐字:长乐;得封郡主之尊,享公主食邑,有公主荣宠。 她是曦国自开国以来,唯一一个以臣女之身,婴儿之龄得封有封号有封地,名与字皆由皇帝赐下的人。这荣宠,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至于外界所言,月曦欢被封赏的原因,当年是传出了很多个版本的。 有人说,是因为那时候她祖父与父亲大败蛮夷,战场大捷时,又恰逢她出生时天降异象,所以得到先皇看重,有此殊荣;也有人说,皇帝是看在靳家保家卫国和庆阳王当年支持他登基的情分上给的恩典;还有人说,月曦欢其实是皇室血脉,所以先皇格外看重。 但其中真相究竟是什么?也就只有知情之人知道了。 第6章 暗地里的手段 出了这事,在外人面前,护国公府的人总是表现的格外气愤恼怒,又不愿与皇室为难的样子。 借着为她“出气”的由头,月曦欢的祖父和她父亲还有三叔,还在朝堂上为她出了不少的气。 这些时日宋家以及和宋家沾亲带故的,都被御史台的御史弹劾了一遍,证据都是早就准备好的,被摆在明面上,小皇帝若想服众,哪怕是个傀儡,对那些侵占良田、贪污受贿、卖官弼爵等等贪官污吏不处置都难以平民愤! 可以说,宋家从旨意传下那日开始,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靳家虽然想打压宋家,却也没想过真把无辜之人推出去送死,那些证据都是实打实的,有些是他们自己找到的,有些则是月曦欢为他们提供的。 靳远和靳文渊还假装要打上门去的样子,然后被月曦欢给劝了下来,就在府门口“劝”下来的,现在京城百姓谁还不知道靳家三姑娘月曦欢,先皇亲封的泽曦郡主,受尽了委屈,却还识大体、知分寸的劝慰家人?果然是先皇看重的人,品性没得说! 跟那上赶着倒贴的宋家女简直天壤之别! 一个不知廉耻勾引别人未婚夫,小家子做派;一个受尽委屈却识大体,有真正世家贵女的风度。 这一对比,宋家女是处处不如靳家姑娘。 出身没人家高,地位没人家厉害,就连靠山太后和皇帝也都比不过护国公府的有实力。 承恩侯府宋家更是搁在护国公府靳家面前,都是提鞋都不配的程度,要不是出了个太后和皇帝外孙,现在还是个头都出不了的小官之家呢。 月曦欢说不生气是假,谁被人在背地里算计还能一点不生气的? 这事毕竟算是被人打了脸!她丢了面子,她还能一点气都不生,那她就真成圣贤了! 被别人这般折辱,她当然是要报复回来的!家里人出的气可不算,她的仇自然要自己去报! 这样她才能痛快! 话说,当年先皇还在时,她也是当年的京都一霸,人人惧怕的泽曦郡主!市井招猫逗狗她做过;调教官家纨绔她做过;修理后宫妃嫔她亦做过;若不是三年前先皇突然薨逝,月曦欢也不会沉寂三年之久,导致有人忘了她泽曦郡主的威名,敢在老虎身上拔虎须。 加上这件事,月曦欢更加有不出府的理由了,虽然她自先帝仙逝之后也是不怎么出去的,可外面的情况她都了如指掌。 她知道如今太后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为靖安王与宋家女选了一个最近的好日子,当然也不算近,怎么着也要到明年呢,离着现在还有一两个月呢。 宋家倒是想快,可成亲流程就那么些,再快也快不到哪去,更何况太后和宋家也想把宋氏女嫁的体面些,抬高些,不得把婚礼风光大办啊?这不就不得花多些时间准备准备? 最重要的是,靖安王不在京城,怎么急也是白搭。 京城里的市井百姓, 世家贵族,文武朝臣都在观望护国公府的态度,不过靳家除了在朝堂上发发难,其他也再有其他什么动作。 毕竟明面上闹得太过会给护国公府的政敌说项、指摘护国公府的把柄,但有些事明面上不能做,暗地里可没什么顾忌,所以,暗处动手就是了。 想到这里,坐在院中秋千架上的月曦欢神情冰冷,“木槿。” 贴身婢女木槿立刻上前,微微俯身,轻声道:“主子可有吩咐?” “让弑魂的人,把搜集到的那些宋家和宋家门人中暗地里的人手,手上不干净的人,除了在京城的,其他都给我处理干净。” “把消息捂死,我们的计划成了之前,别打草惊蛇。” “是,奴婢这就去传话。”木槿转身走了。 看着木槿消失的背影,想到宋家和太后以及皇帝以后会有的表情,月曦欢愉悦的勾起了嘴角,清浅的笑了。 木槿和木棉,还有另外两个婢女清风清月,都是先皇赐给月曦欢的贴身侍女,当然这是她们明面上的身份。她们比月曦欢大了六七岁,从小就跟着她,照顾她,保护她,对她忠心耿耿。 除了身边的这几个明面上的人,其他的人也多是先皇给月曦欢的留下的,护国公府虽然也给了她不少人手,但都不如先皇留下的人好用。 靳家人忠君爱国,也是刻在骨子里的正直、无私,太过阴暗的手段,不适合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这些保家卫国的忠臣良将,英雄,不该被阴暗沾染的!他们只需要站在阳光下便好!只需要,都活的好好的就好! 第7章 犯众怒 因为太后赐婚懿旨的事,这些时日,月曦欢央着国公夫人让靳家女眷闭府不出,不去参加那些无聊的宴席,免得因为她的婚事让婶婶们和二姐姐在外被人挤兑了。 后来因着靳家弹劾宋家的事,让宋家和太后、皇帝吃了瘪,她祖父靳远更是连朝也不上了,就告假在家,美其名曰:靳家女婚事不顺,老臣气急攻心,旧伤复发,需静养。 “听说了吗?老国公都被气的旧伤复发了,这宋家真是害人不浅。” 上位者百姓不敢讨论,能被他们拿来说嘴的就只能是宋家了。 “听说了听说了,我还听说都气吐血了,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啊?先皇赐婚都敢改,这不是打先皇的脸吗?” “嘘!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说!” “哼!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们敢做,还怕咱们说吗!这上面的人什么心思谁还能猜不到?左不过争权夺利,就是可怜护国公府和小郡主受了这无妄之灾了。” 虽然但是,声音还是压的低低的,生怕被人听了去,惹了麻烦。 “唉~谁说不是呢,都怪那不知所谓的宋家,以为背靠大山就目中无人了。” 京都城里,本来就比比皆是议论这件“贬妻为妾”荒唐事带来的负面影响,大多都是同情月曦欢和护国公府,责骂宋家不做人,小人得志猖狂的。 现在又因为靳远的一番神操作,那宋家免不得又被人拿出来指指点点了一番,连带着皇位上那位也更加没脸。 毕竟靳远是凭着军功立足朝堂,在百姓中威望甚高,名声甚好。对曦国百姓来说,皇帝不皇帝的他们不认识,但是老国公爷那可是他们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是他们威名赫赫的战神,打压曦国保护神一样的护国公府就是在寒忠臣良将的心,寒百姓的心,与自掘坟墓没什么区别。 皇室欺辱他们的大将军、战神,还用那么卑劣的手段,说的冠冕堂皇的,还不是想糊弄他们?百姓有眼睛看,有耳朵听,他们又不全是傻子,能被随便糊弄! 百姓心目中的神只被气病了,一时间讨伐宋家之声更甚。 更何况月曦欢的二叔还带着她两个哥哥,率领着靳家军在边境对战蛮族,浴血战场呢。 太后和宋家此举,和背后捅刀子有什么区别,简直算犯了众怒了。 谁都怕被人捅刀子,使绊子,武将优胜,毕竟谁知道轮到他们上战场打仗时,家里人是不是也会被上位者如此欺压? 武将嘛,谁不是手握兵权,军功在身?谁知道会不会也被皇帝忌惮?他们也怕以后是会被打压的那个,所以在靳家弹劾宋家时,才没有受到多大的阻拦。 任由外面如何言语,月曦欢和靳家都巍然不动,现在急得可不是他们家,他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 不过靖安王倒也是个有意思的,之前他离开京城,婚事有变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也不知是不知道消息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今日却传了消息来,说靖安王府只认靳家这一门亲事,还对这事给了靳家态度:护国公府要如何做,他们靖安王府必定配合。这让月曦欢觉得靖安王是不是猜到些什么? 比如:她的推波助澜。 “还没探出来单(shan)惜之为什么离京吗?” 月曦欢对单惜之离京不怎么感兴趣,对他离京的理由却在意的很。他前脚刚走,后脚太后和宋家就起了心思,怎么那么巧? 她得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是想借着这事退婚,还是也想算计什么? 不管他想算计什么,只要不对护国公府不利,她可以无动于衷,但要是想算计护国公府,那就别怪她不顾先皇的面子,出手除了他! 木槿端了杯温度刚好的茶给月曦欢,摇头道:“主子,探子没查到,而且对方有意隐瞒行踪,咱们的人怕暴露,没敢跟的太近,在进入武阳城后人就跟丢了。” 月曦欢接过杯子,喝了口茶,闻言,低眉沉思,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武阳城……” 武阳城是距离京城最近的城池,单惜之的目的地是武阳城?还是掩人耳目的借口? “让底下人查一查武阳城,重点查一下武阳的官员!要是武阳真的有异,那些暗棋这么久都没发现是不可能!有二心的,你们知道怎么处理。” “主子放心,卿陌公子已经让弑魂殿的人去查了,想来很快就能有消息了,而且卿陌公子也在京城。”木槿管着和府外的联系,对这些事知道很清楚。 “卿陌进京了?我怎么不知道?怎么没人告诉我?”月曦欢属实惊讶。 第8章 扼腕 “呃……”木槿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主子的神色,不见生气,也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就是好像挺惊讶卿陌公子会进京的样子,“卿陌公子不让人告诉您。” 也不知道主子和卿陌公子怎么了?主子现在吩咐事,都是直接越过卿陌公子给弑魂殿的人下命令,明明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 还有卿陌公子,这次进京没跟主子说就算了,到了京城也不让告诉主子,二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 搞不懂主子们的想法。 木棉也看向月曦欢,她比木槿直接,直接就问:“主子,您要见卿陌公子吗?” 月曦欢摆手,语气无奈:“算了吧,我就不见他了。他不是不想让我知道他进京了吗?那我就当不知道,你们也当不知道吧。” 木棉和木槿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疑惑,虽然不明白,但不妨碍她们听主子的话。 “是,主子。” 算了,主子不想见就不见吧!主子如此定有自己的道理,主子没说,她们也不会问,只要主子开心就好。 再说了,卿陌公子既然到了京城,肯定会忍不住来见主子的。 起码之前每次卿陌公子来京城,没有一次是不找主子的。 月曦欢不想提卿陌的事,转而问道:“摄政王那边怎么样?” “青竹公子和他师父已经把人引到雪国的雪域,跟着摄政王的人传回来的信三天前就到了,信上说,咱们的人亲眼看着他们进了雪域,按照时间算,信到京城,他们应该过了外围进入雪域深处了。”木棉回道。 月曦欢手指敲击着桌面,伴随着一声一声轻响,陷入了沉思。 最北边的雪国境内经常落雪,雪域更是终年白雪覆盖,才以「雪」字命为国名。 现在已经临近年末,按照雪国的气候,天气应该更加严寒难耐,雪域尤甚,那里应该已经是大雪封山了。 以摄政王宝贝他那侧妃和那病秧子庶子的态度,想来是一定要找到青竹和他师父的。 这次也是刚好,青竹在雪国遇到了他那云游多年,行踪飘渺的师父,还说动了对方配合着她的人做了这个局,不然想要把摄政王引出京城可不容易。 等到雪化或者以其他方法出雪域,那至少在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回到京城了,等他回来,她应该能把皇帝和邓首辅一党解决解决了。 “对了。那侧妃和那病秧子呢?”月曦欢想起什么又问。 “信里说他们没跟着摄政王进入雪域,在距离雪域最近的城池安顿,摄政王起码安排了近百的暗卫和死士保护他们。” “他倒是真上心,,安排的人够多的啊。” “主子,要动手吗?” “不用,一旦动了他们,就一定会惊动裘冀礼。要是提前把他从雪域激出来,对我们的计划不利。” 月曦欢现在要避免裘冀礼提前回京的可能,不能在解决皇帝前让裘冀礼回京,还要让摄政王王妃趁此机会接触以前孙老将军的部下。 “而且,他们呆在雪国,哪怕不进雪域,雪国的严寒天气也够他们喝一壶的,如此,也算替摄政王妃出口气。” “也算不负祖父和孙老将军昔年的情谊。” 提起摄政王妃孙氏和其父孙老将军,主仆三人不禁都有些唏嘘。 说起孙老将军,那样战功累累,在战场上有勇有谋,杀伐果断的人,最终却败在了唯一独女的儿女情长上,怎不让人扼腕叹息?! 和那些千金贵女喜欢穷小子的话本子一样,孙氏喜欢的却是一个外室之子,若是好的也就算了,偏偏为人心狠毒辣。 据说当年孙老将军当年也是把人当成亲儿子看待的,在军营里因为爱女的关系,对对方也算是相当照顾。 后来他女儿和裘冀礼,也就是摄政王的名讳,二人来往过密被他察觉时,已经太晚了,孙氏与姓裘的有了首尾,闹着要嫁人。 孙老将军通过这件事,对姓裘的为人察觉不可信,还派了人去查,结果查出了大问题。 姓裘的是杀了他父亲和重伤了他父亲的原配,在家奴的帮助下才逃到边关从军,逃脱律法的刑罚。 自从知道这些,孙老将军咬死了不同意二人的婚事,还让姓裘的自己去官府投案。 可孙氏被姓裘的甜言蜜语迷昏了头,不信孙老将军的话,以为是孙老将军为了拆散她和裘冀礼撒的谎,为了给姓裘的求情,明面上答应远离姓裘的,让孙老将军不追究,其实私底下一直来往。 也就是这样,害了自己一生,也害了孙老将军性命。 第9章 英雄的悲哀 当年的事,曦国上下都有所耳闻。 传言说,孙老将军若不是因为孙氏执迷不悟的不听劝告,一直沉迷于儿女情长之中无可自拔,也不会害的孙老将军死在伤后的一场小小的风寒高热里。 军功累累,勇猛无比的将军啊! 保家卫国,护佑百姓的英雄啊! 仅仅因为女儿的儿女情长、识人不清,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多可悲啊…… 多可笑啊…… 百战疆场的将军,战死沙场是荣耀,死在小情小爱的阴谋里,多悲哀啊! 所以京城里的百姓都说,摄政王妃孙氏现在遭受的一切,都是她曾经犯下的错,间接害死孙老将军的报应。 她不得夫君喜爱,是报应;子嗣亦不得亲生父亲待见,是报应;丈夫另娶爱人,是报应;原本该是她靠山的孙家军也变成丈夫的势力,是讽刺。 而孙氏她,除了害人害己,还得到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得到。 月曦欢实在不懂,怎么会有人,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爱,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没脑子到那样的程度?就能蠢到无可救药? 可怜因她而死的孙老将军,到死都放不下她这个女儿。 为了情爱害死家人,怎么还能和仇人同床共枕多年? 不膈应吗? 月曦欢摇头,搞不懂!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她只是觉得孙老将军很悲哀,也替这个为曦国拼过命,保护过曦国的大将军不值! 哪怕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都是一种荣誉,死在“女婿”的阴谋下,满身荣耀有了污点。 他人提起他,除了他的英勇,还有他窝囊的死法,这对一个保家卫国的英雄来说,是多么大的讽刺啊! 可这些,是他唯一且疼爱的女儿带给他的,也不知九泉之下,孙老将军会不会后悔,后悔当初对孙氏的纵容,后悔当初没有果断一些杀了裘冀礼? 月曦欢无从知道孙老将军后不后悔,但是,在不破坏她计划的前提下,在和她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她愿意拉孙氏一把,但若孙氏不识好歹,不愿意接她的好意,她也不会一定要多管闲事。 这样也算了结了祖父心里的一个心结,不用一直记挂着当年与孙老将军的同袍之谊,自责没能救下他。 可是又怎么可能救下呢?当年镇守之地都不一样,又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去避免这样的事? 现在能护佑一下对方的血脉,让孙家不至于绝户,已是护国公府和月曦欢,能为孙老将军做的最后的一点事了,其他更多的,也是没有了。 也算是替曾经保家卫国的将军,留下最后的血脉。 “孙氏那里,还是让人关照着,看看她的决心吧。”月曦欢说。 清月问: “主子,您觉得她会醒悟过来吗?” 月曦欢无所谓的摆摆手,“那不重要。重点是裘天赐。” 裘天赐就是孙氏和裘冀礼的儿子,摄政王府不受宠的嫡长子。 “裘天赐只要想活,想要孙氏活,他就必须反抗裘冀礼,为他们母子寻求一条活路。而和我合作,明显对他最有利。” “否则,不管是裘冀礼还是他那侧妃,都不会让她们母子活下去。” 清风清月都点点头,确实,要不是摄政王膝下只有两子,那侧妃的儿子还是病秧子,只怕孙氏母子早就不知不觉,死在摄政王府的后院了。 “让摄政王府里的人配合着裘天赐,看看他到底能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月曦欢勾起嘴角,真好奇这个备受打压,在摄政王府可有可无的人,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应该不会让人失望吧? 真是让人期待啊…… “是。”清风清月异口同声回道。 “对了,让人告诉安安,这段时间就不要老是往外跑了。” “国子监不是年末放假了吗?让他安分些,有时间多陪陪母亲,别出去了。” “这些时日,不管是宋家还是太后,都没在国公府这讨到好,那些人,怕是会出些阴招来对付我们。” “母亲和婶婶们闭府不出了,祖父、父亲、三叔和大哥不需要担心,只有安安,他性子单纯了些,我怕他遭了算计。” “他要是一定要出府,安排好人跟着他,保护好他。” 对于靳承安,月曦欢有说不完的担心,也有暗藏在心里的愧疚。 “主子放心,小少爷身边的暗卫知道轻重,清风往小少爷身边多加了几个暗卫,绝对不会让小少爷出任何事。” “嗯,如此就好。” ”你们办事我放心,等到木棉木槿回来,你们也能轻松些。” 想到被安排出去的木棉木槿,清风清月也是一脸笑意。 第10章 年末 悠闲自得的日子里,时间过得总是很快,这不,又到了年根底下,一年年末了。 宫中举办年节宫宴,护国公府每年都要去参加宫宴,话说这些日子里,靳家低调的不行,也不知道这次宫宴,有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撞上来找事呢? 她还怪期待的。 有人找事,她才能顺理成章的反击不是。要不然她都没理由去把那些人的狗爪子剁掉。 摄政王这一走,躲在暗处的牛鬼蛇神们,就争着抢着跳出来打着为皇帝好的名头,“帮着”皇帝出谋划策,为他们自己谋取利益。 也不知是不把护国公府放在眼里,还是真以为没有摄政王撑腰的皇帝,也可以把护国公府踩在脚下,可以让他们从护国公府分一杯羹? 毕竟,护国公府可是一块大肥肉,握着三十万的兵权,这次太后那老妖婆出手打了护国公府的脸,皇帝肯定也是默许的,就是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还有多少人的手笔在其中。 就明面上能查到的那些在朝堂上蹦哒的欢的,多是与护国公府一派政见不和的,趁机打着保皇党的名号行事,实则还不知道是哪一个党派的大臣披着保皇党的皮在行事呢。这些人不难对付,躲在暗地里的那些,才是真的麻烦。 不过,护国公府和她可不惧。 想到这里,月曦欢不禁轻啧一声: “啧~还真是沉不住气啊!” 她语气嘲讽又轻蔑。 月曦欢和靖安王府的婚约可以说是靖安王府和护国公府的强强联合。 靖安王府也是武将之家,靠着军功立足朝堂之上,手上也握着实实在在的兵权,若非如此,宋家和太后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让宋家女做靖安王妃? 要不是太后没有女儿,皇帝的后宫又不曾诞下子嗣,而他们背后之人又实在想拉拢有实权的武将,怎么也轮不到宋家女,轮不到因为当今登基为帝才起来的承恩侯府,去与靖安王府结亲。 要知道,曦国其他有实权的将军,与护国公府有这样或那样关系的占了曦国朝堂的一半呢! 按理说,如此武将之家联姻,是个皇帝都该要生出忌惮。 可是先皇不一样,他不但没有忌惮,还一力促成了这桩婚事,给靖安王府和护国公府赐了婚。哪怕当年反对的人很多,他也一意孤行的,力排众议的下了赐婚圣旨。 布置温馨又不失典雅的房间里,月曦欢坐在梳妆台前失神。 不论看多少次,也还是觉得,她这张脸,不管怎么看,都有些那人的影子,虽然在化妆上,她的婢女尽量弱化了这份相似之处。 却见镜前的少女,身量如牡丹亭亭,肤白似雪,肌凝如玉, 眉似远黛,明眸皓齿,鼻子挺翘,小嘴红润小巧。一双大眼睛又亮又黑,里面好似盛满了灵动的盈盈星光,让她这个人看起来高雅又不失古灵精怪,一颦一笑不似凡人,倒像是画中仙子。 脚步声响起,大丫鬟木棉走进来,对月曦欢福了福身:“小姐,夫人派人问您,是否要进宫参加今年的宫宴?” 是了,往前先皇还在那些年,月曦欢还是常出门的,宫宴更是每次必不可少她的身影。 那时她和靳承安是真正的京城一霸,除了靳家人,所有人都觉得他俩要成为京城纨绔子弟之首,纵横京城。 但自从先皇驾崩之后,月曦欢便有三年不曾参加任何宴会了。 平日里不是呆在她的院子里,或者偶尔陪陪家里人,就是每月初一会去寺庙上香。 那些鲜衣怒马的年少轻狂,恣意潇洒,好似离她很久远了,久远到,有些人忘了她的行事作风,敢把爪子伸出来了,还伸到了她的头上。 不过,没关系,既然那些人敢把爪子伸出来,想来那些人,应该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吧?被砍掉爪子的后果,他们应该能承受才对吧? 毕竟,这代价,真不大呢…… 呵呵…… 也不知太后那老妖婆,喜不喜欢,她让月影送她的大礼? 想来是喜欢的。 月影传来的消息里,可以说,太后现在过的可快活了,每日里不是听戏就是听曲,伶人、戏子常常出入太后的慈康宫,慈康宫可是日日都十分的热闹呢。 这样看,太后那老妖婆应该……很享受其中吧?! 看,太后还要感谢我呢。要不是我,她怎么能在这么大的年纪还享受一把。 真想看看啊!到时候事情爆出来,皇帝和太后会是什么表情呢?还能不能母慈子孝呢?皇帝是会大义灭亲,还是包庇遮掩呢? “哎呀……真的是好期待啊!”月曦欢拿着帕子捂着嘴,但还是捂不住那愉悦的笑意:“哈哈哈哈……” 第11章 准备赴宴 月曦欢所知所学,不仅离不开护国公府长辈们的教导,同样也离不开先皇对她的谆谆教诲,为她百般筹谋。 在月曦欢心里,他……确实很好!真的很好! 所以,学以致用,才对得起他们的良苦用心,才对的起,那些年,她为学习吃的那些苦。 思及此,月曦欢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对木棉说:“告诉母亲,我会去。” “是,奴婢这就给夫人回话。”木棉说完转身又出去了。 “木槿,替我梳妆。”月曦欢叫着另一个大丫鬟的名字。 “是,奴婢来,一定把主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惊艳所有人。”木槿回道。 然后几个丫鬟一起为月曦欢装扮起来。 因为要参加宫宴,妆容不似平日里的简单素雅,反而更明艳精致,又不失世家贵女的端庄大气,一袭郡主服制,更是让她身上,不经意的泄露出一些上位者的气势和威严,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也是她荣宠之下养成的气质。 月曦欢看了一下妆容,没有任何不妥当之处,然后吩咐一旁的木棉,道:“去把先皇赏赐给我的那块刻有‘如朕亲临’的玉佩拿出来。” “是。”木棉立刻就去打开暗格,从暗格里拿出了一块龙纹玉佩,恭恭敬敬的奉到月曦欢面前。 月曦欢伸手接过,轻轻地抚摸着这块玉佩上的龙纹,上等的羊脂玉,质地细腻温润,颜色纯净透亮,是块不可多得的好料子。可是再好的玉都及不上玉上刻着的‘如朕亲临’四个字。 犹记得当年,先皇把玉佩赐给她时说的话,他说:我的欢欢身份高贵,往后见君可不跪;不跪君,其他人就也无需跪,若有人不长眼的招惹欢欢,欢欢就用这玉佩让他们跪个够!万不可受了委屈! 话语言犹在耳,可那个跟她说那话的人人却已经没了。 他为她计量许多许多,她都知道也记得,如今她确实是,需要这个杀杀别人的威风的。 月曦欢亲手把玉佩挂在腰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系好,再轻轻地抚了抚,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她才起身向外面走去。 边走边吩咐:“让清风、清月陪我进宫,再把心蕊放到母亲身边,二婶婶、三婶婶、二姐姐那里,都安排暗卫跟着保护,今日宫宴人多手杂,别被人钻了空子。” “是。”木槿答应一声立刻吩咐了下去。 “还有,宫宴开始前,找人告知一下那些和护国公府有姻亲关系的人家,看好各家的小姐少年,莫要受了咱们家的牵连。” 几个大丫鬟都一惊,清风更是直接问:“主子,他们敢朝着这多人下手?” “自然是不敢的。”月曦欢摇头,与护国公府有关系的世家氏族不少,那些人不会傻到都动的,否则就真的要撕破脸,硬碰硬了。 “但护国公府的人如果不着道的话,他们肯定要从与护国公府亲近的人家里,选出几个倒霉蛋的。” 毕竟能挑拨离间护国公府的人脉关系,他们怎么会不做呢。 “那奴婢记下了。” 清风擅长医术和毒术,清月功夫四人之中最好,这次宫宴跟在她身边最为适合。 心蕊是她院里的二等丫鬟,跟在清风身边学习医术毒术,天赋和悟性都不错,学的挺好的,可以出师了,放在母亲身边,可以保护母亲和其他女眷,也为母亲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太后那老妖婆或者说她背后的人手段下作的很,这次宫宴一定不会太平,她得防着一些。 而且别人的爪子已经伸出来了,不能一下子剁掉,也总得先讨些利息才是!这次宫宴就是很好的收利息的机会。 走过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穿过回廊,再经过内院过垂花门往前院去,女眷都在前厅等着了,就还差母亲还未到。 给婶婶们见过礼,月曦欢便独自坐在一旁一边想事情,一边等着国公夫人。 京城里对上次赐婚的事流言一直延续到现在,对皇室和宋家的名声,绝对是很大的打击。 为了转移百姓注意力或者挽回名声,那些人可能会制造更大的丑闻盖过去,最好丑闻的主角还是护国公府的人,那样可以把利益最大化的同时还能把赐婚一事圆回去。 还有什么丑闻,能比清白被毁或者毁人清白更能吸引人的呢? 在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家眷面前,被人撞见这样的丑事,不到第二天可能就全京城都知道了,那时,还有谁会记得那荒唐的赐婚? 届时,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被百姓议论不休的,被文人墨客口诛笔伐的就该是他们护国公府了。 她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绝对! 所以,防患于未然很重要! 第12章 家人的关怀 偌大的护国公府还未分家,所以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块。 跟其他世家大族相比,护国公府的家风清正廉明,后宅和睦干净,一家人温馨和乐。 月曦欢的祖父祖母恩爱了一辈子,只生了三个嫡子,她祖母早些年去世后,她祖父也都不曾起过再找个人的心思,一门心思就想守着她祖母,把对她祖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坚持到了现在。 说实话,月曦欢是很羡慕她的祖母的,能得一人心,相守到白头,相爱之人一生只有她一人。 可月曦欢也心疼她的祖父,戎马半生,到头来与他相伴一生的人却不在了,早早就走了,独留他一人守着一个一生一世的诺言过余生。 她不知情爱为何物,也不懂情爱为何千般不一样。 但她看多了家里长辈的婚后生活,平日的相处,却也觉得,他们护国公府是整个京都城里,最最和睦温馨,亲近有爱的一家了。 祖母虽不在了,但好在祖父还有他们,儿孙满堂,子孙孝顺,子嗣出息,血脉延续。 所以啊,就算是为了这样好的家人,这样好的家,她也要守护好祖父!守护好疼爱她的家人!守护好护国公府! 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把她的家毁掉! 她剩下的、唯一的家了…… 走了一会儿神,听到脚步声,月曦欢又回过神来,看向走向她的二婶:“二婶,怎么了?” 二婶婶人长的温婉,性格却是豪爽直率的,长相和性格像是两个极端,长的一点也不像武将家的女儿,每每都会把不熟悉的人骗过去。 相比之下,三婶婶才叫真正的温柔可人呢。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像水做的女子,温婉宜人。不过做事的手段也是干脆利落的很,不愧是江南首富、名门望族之后。 二叔、三叔可是有福气的很!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当然! 在月曦欢心里,她爹的福气才是最让人羡慕嫉妒的。有个能干又端庄貌美的媳妇,还有三个英俊潇洒的儿子,最重要的是有她这么个美丽动人的女儿,可美死她爹了。 杨芙走到月曦欢身边,拉住她的手,语气关怀:“欢欢怎的不披件大氅就出来了?天气冷,要注意添加衣服,莫要染上风寒,到时候有你受的。” 月曦欢任由自己的手被她拉着,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暖,扬起一个笑脸回答她:“二婶,我不冷,衣服穿的够够的,还有大氅也带了,在清风手里拿着呢。” “那便好,切莫着了凉。今日宫宴可害怕?” “嗯?” 害怕?害怕什么?月曦欢歪头,不解。 杨芙见她不明白,又道:“今日宫宴,宫里人多嘴杂,还要拜见太后,别人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一旁的秦蓉音也说:“欢欢,你二婶婶说的对,咱们啊,自己过自己的,不管别人说了什么啊。” 月曦欢想:这是怕她被别人的闲话气着呢? “欢欢莫怕,你娘和婶婶们都在呢! 定不会让你被欺负了去!”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月曦欢信! 看着二婶真诚的眼睛,听着这真心的话语,还有旁边三婶满是温柔笑意的脸。 月曦欢笑容更大了:“二婶,我不怕的!我知道我有人护着呢!所以从来没怕过!” 这话出自真心,月曦欢从小就知道她是不一样的。 从小她就比其他人受宠,比其他人更得长辈们的疼爱,哪怕是大哥这个嫡长孙都越不过她去。 从小就被人护着疼着宠着长大,她怎么可能会怕? 是以,她从没怕过! 只是听着家里人说着这些暖心话,确实心里暖暖的,热热的,心生欢喜。 她失去的很多,可得到的更多,她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但前提是没人想插手她的人生! 如今那些人不仅要插手她的婚事,还想着打压护国公府,更甚者是打垮、蚕食掉护国公府,那她绝不允许! 既然他们好日子过多了不安分,那她就把本该属于她的东西拿回来,让他们体会体会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日子吧! 二婶婶笑了:“不愧是咱们家的姑娘,这性子像我。” 月曦欢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只能无语的陪着笑笑,才不接这话。 这话她可不敢认下,二婶婶那泼辣的豪爽劲、辣椒性,有时候二叔都受不了,她更加做不来。 秦蓉音在旁边拿着一方帕子捂嘴偷笑,还偷偷向月曦欢眨了眨眼,那眼神里都是揶揄,她更无语了…… 正在这时,靳琉璃也来了。 第13章 靳家祖训 月曦欢看到靳琉璃,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她忘记要跟家里的人通通气,好让大家保持警惕心了。 虽然她不说,家里的女人们也能想的到,但是她还是觉得多说一次也费不了什么时间,这样她更能安心,不至于出事之后再来后悔她怎么没多提醒一下家里人。 “对了,二婶婶、三婶婶,您们和二姐姐说一声,进宫之后可千万不要单独一人走动,也别落单,和大家一起结伴为好,若是谁落单了,记得第一时间找清月,以免出事。” “欢欢,你的意思是?”杨芙有些迟疑的问道。 “以防万一罢了。”月曦欢安抚着她们。 “这样的场合都容易出事,咱们都是知道的,那自然是要尽量避免的嘛!” 杨芙和秦蓉音点头赞同,确实。宫宴和各种宴会都是事故高发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确实要谨慎些。 “好,三婶婶去和你二姐姐说,她知道轻重,别担心。”秦蓉音说完拍拍月曦欢的胳膊,然后就朝靳琉璃走去。 月曦欢看着她的背影,母亲告诉过她,三婶婶在六堂哥之后还有过一个孩子的,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没了。 听说,那段时间三婶婶说老是能在梦里见到一个可爱的小女童叫她娘亲,所以她一直认为肚子里那个孩子是个女儿,心心念念的想要个贴心小棉袄。 可惜后来三婶婶流产时血崩伤了身子,孩子没了,身体也不能再孕育子嗣。 而且她家三叔是个真男人,大丈夫!为了不让三婶婶在子嗣上为难,也不舍得三婶再受罪,居然瞒着家里所有人,自己吃了绝嗣的汤药,绝了他那一房的血脉延续。 就为了不让三婶婶有心理压力,也替三婶婶挡住了可能有的流言蜚语,她三叔做到了那个地步,怎能不称赞一句:真男人?! 那之后三婶婶对家里的女孩都是当亲生的疼爱,什么时候都想着她们,疼着她们,护着她们。 看到三婶婶走到二姐姐身边,月曦欢才和二婶婶说起另一件事。 “二婶婶,我接到了消息,二叔已经打退了蛮族的这次进犯,战事大获全胜胜利,二叔已经带着二哥哥、三哥哥和大军,“护送”着蛮族的使臣与降书在回京的路上了。” 说是带着大军回来,其实也不然,边关还要人镇守,肯定是要留下一部分人的,带回来的也不会是全部。 “还有大姐夫也要带着大姐回京述职。” 靳家家训之一:子孙后代,不论男女,十八之后方可成婚; 男子年三十无子才可纳妾; 女子不可为妾; 有违者,轻者罚军棍; 重者驱逐家门,除族。 所以家里男孩子年纪虽然都不算小了,也没成婚,靳家却也不像别家似的,赶着催着让哥哥们娶妻生子。 因此,靳家儿郎们,都在追逐自己理想的路上,各自奋力前行。 “真的?”杨芙听到月曦欢的话眼睛都亮了亮。 “嗯,手底下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肯定是真的。” 杨芙听到是真的,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丈夫和儿子在外拼杀,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难料,她在家整日的提心吊胆、夜不能寐,如今可算等到他们要平安回来的消息了。 还有大女儿一家子,差不多三年多不见了! 跟着女婿在任上,路途遥远,又生了孩子,怎么都不方便长途跋涉的来回跑,眼看一年又过去了,还以为今年又回不来了,没想到却是要回来了,真的太好了! 月曦欢见她高兴,她也有些开心,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二叔这次大败蛮族,又立下大功,军功太多,难免有人坐不住了。”月曦欢垂下了眼睛,语气又淡又轻。 杨芙听了这话也不再说话,只是紧了紧握着月曦欢的手。 月曦欢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拍拍她握住自己的手,安慰她:“二婶,别担心!我不会让家里人出事的!” 这是她的心里话,也是她的承诺。 “好孩子,二婶没事,你二叔他们都是带兵打仗的,能保护好自己,你莫要去掺和那些危险的事知道吗?” 月曦欢不应这话,另起了话头,“这事我没和其他人说,不过想来祖父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至于母亲她们,晚些时候再跟她们说吧。” “放心吧,我来和她们说,且等宫宴结束,回来了我再告诉她们。” “好。听二婶的。” 月曦欢点点头,又跟着杨芙说了些话。 前厅门口又有动静传来,有脚步声在渐行渐近。 第14章 皮猴子 又等了一会儿,国公夫人月慈云带着嬷嬷和丫鬟出来了,大家又上前互相见礼。 寒暄几句,月慈云才看向月曦欢,温柔的问:“欢欢,对上那位可有对策?” 月曦欢笑着点了点头,回道:“母亲放心。” “你是个有成算的,母亲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怕那些人出些昏招,女子清白名声很重要的!” 月慈云不担心自家闺女被欺负,除非女儿愿意,否则没人能在明面上欺负的了她。 但是后宅里的龌龊手段可太多了,毁人清白那些事,心思歹毒之人也不是做不出来。 她家乖宝在靳家没有见过那些阴私,所以她才要提点女儿。 月曦欢走到母亲身边,扶住她的手, “母亲,有清风清月在,您别担心。何况,您闺女我可不是吃素的。” 月慈云点点头,不再说这个话题,只在心里提醒自己,要把女儿看紧些,不能大意了去。 “母亲,怎么不见安安?”月曦欢一直不见靳承安出现,遂问道。 “说是和同窗相约了一起去诗会,我本不想让他去,可他说约好了,不能不去,我便同意他去了。” “我同他说过了,让他早些回来,和咱们一起进宫的,如今也没回来,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月曦欢皱起好看的眉头,眼睛也眯了起来。 月曦欢想,安安虽然贪玩了些,但是答应了母亲的事,他必定会做到的。 现在还没回来,也没消息传回来,看来应该是被人绊住了。 月曦欢看了眼木棉,木棉轻轻地点头,慢慢退了出去。 月曦欢边扶着月慈云往外走,边说:“许是和同窗在诗会上玩的好,耽搁了些时间,咱们先出去,一会儿再等等他。” 一屋子的女眷慢慢地从前厅往外走。 宫宴虽是在晚上才开始举行,但因为还要拜见皇后、太后,后宫诸多嫔妃,所以女眷都要提前进宫,以免错过时辰。 护国公府的马车早已在府外等候,各房都备有马车,月慈云带着嬷嬷、丫鬟一辆马车,在最前面。 杨芙和秦蓉音带着靳琉璃在居中的一辆马车上,月曦欢带着她的人在最后。 等大家都上了马车,又等了两刻钟左右,就听“哒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没过一会儿,就有声音在外面响起,声音清朗干净,如玉石相击般清脆:“哎呀,可算是给我赶回来了。” 月曦欢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承安那皮猴子,总算是赶回来了。 月曦欢在马车上听着靳承安与母亲请过安,又等她母亲训了话,才打开马车帘子,往前看了眼。 然后敲了敲马车壁,发出声响,待靳承安转头,看是月曦欢,冲月曦欢龇着牙笑。 月曦欢没给他好脸色,朝他示意让他过来,便放下了帘子。 “娘亲,欢欢叫我呢,我先过去了?”靳承安觑着娘亲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着话。 月慈云无奈的看了眼小儿子,只得挥挥手让他走:“去吧,多听欢欢的话,别惹事!” 说到后面三个字还加重了语气,就怕这皮猴子在宫里也没轻没重的,让人抓了把柄,到时候又是一场官司。 “知道了娘。”靳承安甚是乖巧回了一句。 话音没落,靳承安驱马往月曦欢的马车来,待到了马车旁,掀了帘子,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嘿嘿,欢欢~” 十八、九的少年郎,笑容干净纯粹、阳光开朗,长的白白净净的,如同一棵挺拔的小白杨。 月曦欢看着承安这嬉皮笑脸的样,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说:“少给我嬉皮笑脸的。” “我哪有嬉皮笑脸的?!我明明是高兴!我一看见欢欢就高兴!你看,我还给你带了雾雨楼的糕点,你最喜欢吃的栗子糕和桂花糕。”靳承安闻言不乐意了,立马反驳。 雾雨楼在帝都是排名第一的大酒楼了,哪怕在其他城池,其他国家都有分店开设着。 雾雨楼名气高,服务好,后台硬,在帝都无人敢惹!许多人都以能进雾雨楼用餐来彰显身份地位。 里面的吃食都是一等一的好吃,而月曦欢尤其钟爱软糯香甜的栗子糕和清香诱人的桂花糕。 「哼!糖衣炮弹!」月曦欢小声嘀咕了句,面上却不显,还是说道:“你今日去哪了?怎现在才回来?不是跟你说了这段时间要安分些?” “前些日子,跟同窗们约了今日去雾雨楼诗会上,品茶作诗,大家都去了,我不去不好。” “而且我们人多,午膳便也在那用了,谢衡他们也在,后来又遇到了宋家人,时间就晚了些。” “欢欢,你别担心,我带了人的,不会有事的。” 靳承安一看月曦欢好像真生气了,赶紧解释了起来。 “带了人也不安全呀!人多眼杂的,要下手可容易的很,你该知道这段时间那些人都想着对付咱们呢!”月曦欢听他解释,声音也放柔了些。 她知道靳承安没说实话,但现在也不是细问的时候。 “我知道,我把你给我的人都带上了,还有暗卫呢,谅他们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动手。”靳承安安抚着月曦欢。 “那你记着这些日子出门都得带着暗卫,那些人既然出手了,可不会就抢个婚约就作罢的。” 靳承安闻言笑了笑,道:“欢欢放心,我听你的。” 见靳承安应了,月曦欢也松了口气,就怕他死倔着,不肯让人跟着他,还想着自己去找宋家的麻烦。 爱玩爱闹的人,也难为他这段日子听着家里人的话,忍着没有去找那宋家人的麻烦了。 “你快去换身衣裳,要进宫了,莫要母亲和大家都等着你。母亲让人把衣裳都准备好了,你直接换了就行,快去。”月曦欢催促道。 “我马上去换。”靳承安把缰绳扔给小厮,提起衣摆就快步往府里去。 第15章 底线与枷锁 看着靳承安的背影,月曦欢慢慢放下手中的帘子,默默的垂下了眼眸,手指在茶几上轻敲,不轻不重的声音响在马车内。 听到声响的清月,马上凑到月曦欢面前,恭敬道:“主子,可是有吩咐需要奴婢去做?” 月曦欢头也不抬,淡声吩咐道: “找人打听一下今日安安发生了什么事,再把安安身边的人再清一遍。” “主子是觉得,小少爷身边还有钉子?”清月惊讶抬头,皱眉。 毕竟家里的不管是谁,各房的各个主子的身边,都被他们的人清了好几次了,哪怕有一点不对劲不稳妥的,都清理出府了,按理不该还有钉子没拔出来。 “安安虽贪玩爱热闹,但也知晓分寸,断不可能在明知今日参加宫宴,却拖到这般时辰回来,还差点错过进宫的时辰。” “就算他忘记了,他身边的人也该提醒着他才是,不能规劝主子,也不能为主子分忧的人,不需要留在安安身边。”月曦欢语气淡淡透着冷。 清月明白了,“是,奴婢立刻安排人查。” “还有,从今日起让流殇跟着安安,原本的小厮留在府里,查清楚之后再说。” “是。” 清月回答完就下了马车,把话传给了还在大门口候着的木棉和木槿,这事让她们安排人去查,她还要跟着主子进宫呢。 靳承安是月曦欢最亲近的人,他们从出生起就在一起,从小一起长大。 一起玩,一起闹,她闯祸,他背锅。 永远在其他哥哥们不在时,第一时间护着她,哪怕小时候调皮,被父兄捉住教育,他也会坚定不移的替她承担所有责罚。 靳承安为人性子又有些耿直率真,虽然月曦欢知道他聪明机灵,却还是会害怕,害怕在她不注意的哪一个角落里,他就被人伤了,害了。 那样的事,她绝对不允许发生! 家人,是她的底线,也是束缚她所有恶念的枷锁。 她绝对不允许有人把手伸到他们身上! 也绝对不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家人! 想着想着,月曦欢眼里便透露出一丝狠戾。 哪怕她平日里表现得多么活泼,多么无害,可她骨子里依然透着隐藏极深的冷血狠戾。 若有人不知死活的把手伸到他们身上,她务必叫那些人生不如死的活着! 杀人诛心,她更喜欢后者。 月曦欢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 放任自己想着那些久远的记忆:鲜血……残肢断臂……冷冰冰的尸体……滴血的剑……只能一直杀下去的狠与麻木…… 哪怕她生来便贵为护国公府最受宠的姑娘,哪怕她贵为先皇亲赐的泽曦郡主,她也曾经历过那些见不得人的黑暗。 而那些,是她必须经历的,是可以让她活的更好,走的更远,爬的更高的资本。 没有人生来便什么都会,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的学过来的。人生于世,没有那么多不用付出努力就能得到回报的好事。 而她想留下现在她所拥有的一切,也要去拿回原本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就要拼命的学,拼命的努力,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心血,才能让她立于不败之地! “欢欢,我们可以走了。”车外响起靳承安的声音。 月曦欢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嗯,让人去告诉母亲一声吧。” “好,我知道了,这就让人去。” 车帘被掀开。清月清风上了马车,而后不过一会儿,马车便缓缓动了起来。 靳承安就骑着马,跟在月曦欢的马车旁边,时不时的跟她说说话,她便也就懒懒散散的,附和着他说着,听着。 听他说今日诗会有哪些出彩的诗,不错的人,交了几个朋友,零零散散的,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只是从头到尾,在他嘴里也没说出一句话,是关于和宋家人相遇之后的事情。 以宋家人这几年在京都的做派,还有安安的性子,月曦欢不相信一点事也没发生。 只是今日之事此时此刻也不宜问他,她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没有提出来,待过了今日宫宴也不迟,到时候,他就算不说,她也会知道。 她手底下的人的能力,她很清楚,她想知道的事,就算再难,他们也总有办法让她知道清楚。更何况今日的事,对他们来说一点难度也没有,要查清楚,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靳承安也未必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觉得现在不适合提,免得让月曦欢生气上火,再在宫宴上表现出来,怕给她惹来麻烦。 第16章 年少曾轻狂 月曦欢的马车,是先皇亲自下命,让工部工匠制造的,不止外部车厢可挡刀剑,水火不侵,还在内部设置了机关,打开便可放箭。更是在车厢内铺设了地毯,摆了软榻,饮茶的小茶几,放糕点的暗格,乃至还有保命的机关和暗器。 月曦欢斜倚在软榻上,耳边听着靳承安说的话,还有街道上时不时传来的吆喝声、叫卖声、还有许许多多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的嘈杂声音,思绪慢慢的就有些放空。 先皇还在世时, 她最熟悉的莫过于这样嘈杂又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了。 那时京都的街道上,时不时都能看到她与靳承安的身影。 他们带着人,能从街头逛到街尾,从城东逛到城西,从城南逛到城北,手中总有许多家里人不让吃的所谓“不干净”的吃食,也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于百姓,也曾教训过地痞流氓,暴打过纨绔子弟,救助过无辜落魄之人,他们曾经是真正融入过百姓中的。 年少确实轻狂了点,可不能否认他们在京城百姓的心中口中,都是名声极好的好人、高门子弟。 曾几何时,月曦欢也会欠欠的去招惹一些看不惯他们俩个或者看不惯他们护国公府的官家子弟,把人惹恼了、挑衅完了就跑,典型的管惹不管平,也算是另类的“招猫逗狗”了。 月曦欢虽是女孩子,可学的东西比护国公府的其他兄弟姐妹都要多,可那时学的东西虽多,却也无人拘着她,况且她和靳承安也不曾惹出过大事来,护国公府的长辈们便也不会多加管束他们。 曾经的日子过得潇洒又舒心,交的朋友也多,官家子弟为多,江湖朋友也有,三教九流,她和靳承安都可以说有点人脉,那时是真快乐啊! 好像可以不用长大,不用烦恼。 可自从三年前,月曦欢陪她母亲回靳家老家省亲回来,一切都变了。 先皇薨逝,一个不受宠的嫔妃生的不受宠的儿子做了皇帝,一个打了胜仗回京不过两年的将军做了摄政王。 文武百官连先皇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谁都清楚有猫腻,可先皇子嗣不丰,先皇没了,皇子也死了,还有摄政王五万兵马包围皇城,谁又能改变什么? 那时靳家军都在边关,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还有“圣旨”,祖父和父亲还有几位大人,要不是有身份地位以及背后的家族还有兵权护身,只怕他们质疑之时就人头落地了。 想到当初,她收到消息察觉不对时,便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 又偷摸着进到皇宫,见到先皇的那一刻,她心底便戾气横生!哪怕是现在想起来,她心里的恨和痛都不曾减少半分! 那么尊贵,那么骄傲,那么挺拔俊朗的一个人,不过几个月不见便形容枯槁,憔悴不堪! 那时月曦欢就在想,她一定要把害他的那些人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可是那时不行,三公九卿包括靳家,有一半多的官员家眷被扣押,还有下毒的幕后黑手没查到,先皇不让她轻举妄动。 后来…… 月曦欢扶上泛疼的胸口,重重的按压着。 没关系! 快了! 他们如今伸出了爪子,那她就不会再让他们有收回去的机会! 不管当年的事有谁参与,只要她查出来,她必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主子……”清月察觉到杀气,而且来自自家主子,便不由担忧的轻轻地唤了一声。 听到清月的声音,飘远的思绪渐渐回笼,月曦欢暗自平复了一下心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主子,您没事吧?” “主子,您还好吗?” 清风清月有些担心,主子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外露过杀气了,这几年来,偶尔的几次都是因为那位。 “我无事。”月曦欢声音平淡,已经看不出情绪上的起伏了。 “安安,快到宫门了。” 外面传来靳承安的声音,声音里带了些担忧。 毕竟是习武之人,虽没有几位兄长武功好,但刚刚那样外露的杀气,他自然也是感觉到了。 他不知道欢欢为什么突然杀气外露,起了杀意,但是他不想欢欢不高兴,那样他也会不高兴的。 “好,知道了。” 果然不过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外面有些悉悉索索的窃窃私语声,估计是还没入宫的官眷们。 月曦欢对这些整日里不是在后宅争风吃醋,就是在后宅争那一亩三分地的掌家权的女人,从来都是无心理会的。 护国公府的女人,从不会为那些事,妯娌间红过脸。 她自幼虽也没在靳家后宅吃过亏,但见过的后宅女子的争斗也不少,着实无感的很。 “去问问母亲,要不要坐马车直接进宫去,咱们靳家被人打了脸面,不管怎么着,也是要打回去的。” 第17章 幼时的欢欢是女纨绔 在曦国,不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官员家眷,凡入宫都要等侯传召。像今天这样的日子,皇宫会有提前安排好的宫人来接人入宫。 但是,如果皇宫里的主子们中,有人想要给人使绊子,给下马威的话,那你可能就要在这宫门口的众目睽睽之下多等一些时候,成为别人的谈料了。 而月曦欢,她是不会给那些人这个机会,让她们给她下马威的! “奴婢这就去。”清风回答。 清风下了马车,往国公夫人月慈云的马车走去。 到了马车旁,看见国公夫人身边的杨嬷嬷,清风立刻上前,给杨嬷嬷见礼:“嬷嬷,我家主子让我来见夫人,问问夫人可要直接坐马车进宫?” 杨嬷嬷立刻侧了侧身,不受清风的礼,“清风姑娘可不敢这么多礼。” 杨嬷嬷说着话,拉着清风的手就把人拉了起来。 国公府的下人都知道,郡主身边的丫鬟都是不同的,和他们这些下人是不一样的,她们身上都是有品阶的,他们这些普通下人可完全无法比。 所以护国公府的下人们,看见月曦欢院里的人,平日里都是客客气气的,就连杨嬷嬷这样在国公夫人身边的红人也是客气和蔼的,从来不敢对月曦欢院里的人摆什么红人架子。 杨嬷嬷拉着清风的手,把清风往马车前带了带,然后放开清风的手,朝马车内恭敬道:“夫人,小小姐身边的清风姑娘来替小小姐传话了。” 车窗帘子被掀开,二等丫鬟心蕊挽起车窗帘子往旁边让了让,还冲清风眨了眨眼,清风好悬没忍住朝她翻白眼。 看到马车里的国公夫人,清风立刻恭恭敬敬的低头行礼,“夫人,主子让我来问问您,咱们要不要现在直接坐马车进宫?主子的意思是:有人打了咱们家的脸,咱们家也要打回去才是公平。” 月慈云听着这话差点笑出声来,是那个丫头会做的事,真是半点亏都不吃。哪怕当下吃了亏,过后也总是要找补回来。 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月慈云笑着回清风:“你去告诉你家主子,今天咱们都听她的,她说什么是什么,也免得她受了委屈。” 清风一下弯起眉眼,笑了,轻快的回道:“是,奴婢这就跟主子回话去。” 清风说完就走,很是期待主子打脸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主子,夫人说都听您的,让您出出气呢!” 清风回到月曦欢的马车旁,还是满脸笑意的禀报道。毕竟她们主子受了委屈,如今能还回去,怎么想怎么高兴。 月曦欢扬了扬眉,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心里更是暖暖的, “嗯,让母亲她们都来我这,咱们进宫。” 让人都来她这马车上,她有令牌,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有人想为难她们,也要看看她允不允许。 先皇在世时赏赐给月曦欢的东西可多了去了,这自由进出宫的令牌,可在皇宫内乘坐马车或骑马进宫的圣谕等等,除非她死,否则永不收回。 现在先皇是没了,可月曦欢曾经得到过的赏赐不会没。 所以那些人啊,凭什么跟她斗啊? 拿什么跟她斗呢? 凭那九五至尊的位置? 凭那没有脑子又蠢又毒的太后? 凭那名不正言不顺的摄政王? 可笑至极! 在这世上,唯有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没有实力,皇帝也不过是个傀儡,比如当今。 月曦欢隐忍、蛰伏三年,可不是为了让别人爬到她的头上来欺辱她的! 要不是为了一个真相,谁会忍着别人在她头上蹦哒这许久? “主子,夫人她们过来了。”清风掀起车帘,让月曦欢能看到车前。 月曦欢冲母亲她们笑得眉眼弯弯的,吩咐清风清月:“快把母亲和婶婶们扶上来。” 清月也下了马车,和清风一起把夫人们扶上马车,然后和其他的丫鬟嬷嬷留在了外面。 马车再大,坐了家里几位主子,要是再坐下伺候的人,怎么也会拥挤了。 月曦欢接过扶着母亲的手,把人安排在马车上坐好,这才笑吟吟的开口:“我还怕母亲不同意来着,看来是我想多了。” 月慈云无奈的用手指头轻戳了一下闺女的额头,“你这丫头受了委屈,我是你母亲,还能让你憋着不成?再说了,不让你出了这口气,还不知道你要闹什么幺蛾子呢!” 月曦欢抱着母亲的手臂,不满的晃了晃,“哪有!看母亲把我说的,我是那爱惹事的人吗?” 这话一出,马车里静了一瞬,再然后大家都笑了 第18章 将门之后 月曦欢一句话,像把大家的笑穴点了一样。 杨芙笑道:“当年的护国公府‘双纨绔’、‘女霸王’也不知说的是谁?承安那腼腆的性子,你看看现在哪还有半点小时候的样子?你们说这谁带坏的?” “噗~” “呵呵呵~” 杨芙这话让大家捂着嘴笑的更欢了。 都想起了前些年,月曦欢带着靳承安称霸京都的那些“丰功伟绩”。 京都城里,官宦子弟也好,平民百姓也罢,街头混混也有,哪怕皇族在内,就没有她不敢惹的人或事。 小小年纪,总把行侠仗义、保家卫国挂嘴上,摆不平的人和事还知道叫家长,那些年老国公和她父亲没少因为她被人弹劾,就因为她把人家孩子打了。 她几位兄长,也没少被她捉壮丁,去为她壮声势,帮她镇场面。 好在她也是有分寸的人,从没做那些欺男霸女、败坏家风的事,都是看不过眼,其他人仗势欺人,不拿人命当回事才出手教训。 所以有理也就不怕别人的弹劾,老国公和她父亲还处处护着他们。 当年,她和靳承安,还因为这些事被先皇当朝夸奖过,说他们不愧是将门之后,虎父无犬子。 看着她们笑得欢乐,月曦欢是又无奈又无语,还有点脸红,硬着头皮道:“好汉不提当年勇,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了?!” 那时年纪小,先皇护着,家里宠着,哥哥们纵着,身份又在那摆着,谁还能循规蹈矩的当个大家闺秀,蜗居后宅? 谁还能没个行侠仗义的武侠梦来着? 谁还不想做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了? 路见不平,自然是拔刀相助了! 只是刚好那些犯到月曦欢手里的多是官家子弟罢了,才把她显得那啥了些。 至于安安,男孩子要那么腼腆干嘛?现在这样多好?!阳光大男孩,不知道迷倒京城多少妙龄少女呢! “好了好了,快别笑了,再笑我们欢欢要恼羞成怒了,哈哈哈……”杨芙叫人别笑了,结果她自己笑得更欢了,东倒西歪的。 靳琉璃扯了下她的衣角,无奈道:“母亲,注意形象,还有,您别老是逗欢欢。” 月曦欢就觉得,二姐姐这人真好!性格活泼又不失坚毅,开朗之中还带点豪气,最重要的是,现在帮她是真讲义气! “没事没事,笑吧笑吧,我就当彩衣娱亲了。”月曦欢摆摆手,有些生无可恋的道。 月慈云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笑出的泪花,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慰了,这才发话:“好了好了,快收了笑,整理整理,该进宫了。” 大家这才慢慢收了笑,不过那帕子遮挡着的嘴角还是忍不住的往上扬。 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行驶到宫门口的时候,被守卫的御林军拦了下来:“停下!” 周楚是负责宫门守卫的御林军小队长,看到这辆马车,立马上前拦下: “皇宫内不允许乘坐马车,要进宫先下车,等候传召。” 月曦欢把进出宫的令牌给了靳承安,靳承安接过,打马向前,把令牌直接亮在了守卫的御林军的面前,那明晃晃、金灿灿的令牌上只有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周楚一惊,立马下跪,惶恐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楚行礼的干脆,心里却想着:这是哪个府上的人,刚刚没注意看马车上的标志,都不知道有没有得罪人。 其他守卫的御林军一看队长都跪了,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也跟着跪下,生怕慢了一步把自己突出来,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起来吧。”靳承安也没有为难他们。 “是。” 周楚带着人立马起身,头还是微低,也不敢乱看。 他是这两年才入的御林军,家世不高,凭借着还不错的武艺,今年才能混上个小队长当当,家里人千叮万嘱让他谨慎行事,说在皇宫当差一不小心就容易得罪人,这还是轻的,就怕得罪惹不起的人,脑袋就搬家了。 所以他格外谨慎小心,认真上岗的同时也识时务。 “我们可以走了吗?”靳承安坐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御林军。 女眷不便出面,靳承安就自己与之交谈,勋贵子弟,对这些事就没有不会的,在家人面前表现的再乖巧再无害,在外人面前也是矜贵不凡,自带傲气的。 “这……”周楚很为难。 按理说,进出皇宫都要经过他们的检查,可人家手上的令牌不是假的,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去检查他们的马车啊! 可不检查~要是出了问题,他和弟兄们的脑袋怕是就得搬家了,所以他左右为难。 靳承安见他犹犹豫豫的,拧了拧眉,不耐烦道:“怎么?不行?” 周楚如何听不出他不耐烦的语气,只能硬着头皮说:“小公子见谅,这进出宫门都要检查,所以……” 这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听懂了,只是靳承安却不是愿意配合的。 宫里的那些上位者那么折辱欢欢,折辱他们护国公府,凭什么给他们脸? 虽然事情与这些人无关,可打狗看主人,不给他们脸,也就等同于不给宫里那位的脸,想到此,靳承安遂道:“马车上都是女眷,你还想怎么检查?本公子就问你让不让吧?” 周楚也知道人家不愿意,要是愿意,也不会他们在这说这么久,马车都没个动静了。 可他职责所在,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就把人这样放进啊! 那边的官员家眷都看着呢,到时候这些人要是在宫里做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难辞其咎。 确实,宫门口的官员家眷都看着这边呢,偶尔还有相熟的夫人们聚在一起的议论声。 “那边的是护国公府的吧?” “是,看之前那马车标志是,后面的这辆马车倒是不知。” “那是泽曦郡主的马车,你们新进京的不知道也正常。” “啊~”后面声音压小,“是那个被太后下旨贬妻为妾的郡主?” “嘘!” “你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说?” “我又没说错什么,本来那什么郡主就是被太后……” “闭嘴!” “就是!想死别连累我们!” “走走走,离她远着点。” 夫人们赶紧离这位夫人远点,免得被这嘴上没把门的人连累了。 她们这些在京都城生活多年的人,可都知道泽曦郡主有多受宠! 想当年先皇还在世时,泽曦郡主是多么风光无限、荣宠加身。 现在先皇是不在了,可护国公府的身份地位和兵权还在,靳家那些在朝堂上位高权重的姻亲还在,还真以为可以看人家的笑话不成? 那不是活腻了就是嫌家里老爷们在朝堂太安稳了。 她们后宅妇人是不懂朝政,但是什么人不能得罪还是知道的。 谁敢像刚才那位夫人似的,不要命的议论人泽曦郡主! 官眷那边的事,没人在意,宫门口这边,人却还在僵持着。 第19章 进宫 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护国公府的人可以不着急,可周楚怕把人得罪狠了。 没有办法的周楚,只能卑微的把腰再弯了弯,“不知能否打开马车帘子,让卑职看一眼?” 靳承安还要再说些什么,后头马车响起来敲击声,然后马车上,似是有人吩咐了什么。 周楚就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上前,对着靳承安行了一礼,又不卑不亢的看着他道:“我们是护国公府的家眷,马车上的是国公夫人、骠骑将军夫人和其女、左都御史夫人还有泽曦郡主,不知这样,这位大人可还要检查?” 周楚听到这些,哪里还敢要求检查? 怕死的不够快吗? 京城里的事,就算足不出户的后宅妇人都知道,更何况他们这些在宫里当差的,他可不想当那出气筒,往人枪口上撞。 思及此,忙惶恐回道:“卑职不敢!” 回头又对着后面的兄弟道:“放行。” “是。” 后面的人立马往旁边让了让。 队长和这些人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队长都不敢招惹的人,他们更不敢。 见人让行,靳承安打马走在前头,马车在后边跟着,驾车的人换成了清风清月,车夫留在宫门外面了。 进了宫门,月曦欢悄悄地掀起车帘子的一条缝隙往外看,看着曾经熟悉的宫道,红墙黄瓦、雕梁画栋的宫殿,好似她昨日还在这座巍峨与辉煌共存的皇宫里肆意玩耍,好像什么都没变,现实却是什么都变了。 这里没有那个疼宠她的人,她也不再是任性肆意的孩童了。 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这里象征着无双的尊贵与至高的权利。 月曦欢轻轻的放下车帘,手被人捏了一下,她回头,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轻微的勾起嘴角,浅浅的朝她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耳边听着马车行驶过宫道上的声音,她的心越发坚定! 她所要走的这条路,已经有人不计代价的,为她铺平了许多,哪怕还有一些坎坷,还有一些阻碍,那都是她必须要去经历,必须去清除的。 起码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为她蹚平了这条道路上的阻碍,她没有理由还会输给! 而她,必须赢! 她输不起,也不能输! 月曦欢身后站了太多太多人,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身家性命和家族荣耀,背负了那人对她的期望,背负了她以命换她的血海深仇,她连输的资格都没有。 恩泽曦国的泽曦啊……… 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赋予她这样的能力了。 马车直接朝着举办宫宴的明辉殿而去,快到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是太后老妖婆身边的人。 马车停下,清风小声提醒我:“主子,应该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还带带着几个小宫女。” “嗯。” 意料之中的事,若是老妖婆不作妖才不像她的作风。 月慈云拉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心里止不住的担忧。 虽然知道孩子不像在她面前表现的那般乖巧,但谁家孩子谁心疼,自家孩子在自己眼里总是千般万般好的,不好的都是那些想伤害她孩子的歹毒之人。 月曦欢看着母亲和二婶三婶还有二姐姐担忧的模样,她乖巧一笑,“不需要担心的!我可是京都小霸王呢,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说完还不忘抬头挺胸,做了个鼻孔里看人的盛气凌人的样子给她们看。 “你呀~”月慈云一指头戳她脑门上。 杨芙拿着帕子按了按上扬的嘴角,给了她一个都懂的眼神,道:“你自己个悠着点儿。” 月曦欢嘿嘿一笑, 还是二婶懂我。 “宫里不比在家,欢欢记得别乱吃东西,还有琉璃也是,宫宴上东西能不吃咱们就不吃,知道吗?” 三婶秦蓉音也担忧的嘱咐道。 “是,三婶放心,欢欢记得,何况还有清风清月在呢。” “琉璃知道,三婶放心。”靳琉璃也一口答应。 她们正说着话呢,那宫女上前行了一礼,恭敬道:“奴婢是太后宫里的大宫女—红霞,奉命前来迎护国公府女眷前去慈康宫觐见。” 杨芙挑了挑眉,“这宫女语气还挺客气,想来太后原话肯定不是这样的。” “在这吃人的皇宫,能活下来的都是人精,太后再不待见咱们家,宫人们也没几个不怕死的敢得罪咱们的。” 月慈云接话,她生在皇室,从小到大见多了这样的人,不知分寸的,早就不知死在这皇宫哪个角落了。 “母亲和二婶三婶带着二姐姐先去明辉殿吧,太后那我去就行。” 秦蓉音蹙了蹙眉,担忧道:“欢欢,这会不会不太好?太后是让咱护国公府的女眷一起去吧?” 靳琉璃也是这个意思,若是不去,容易落下话柄,怕是要被人拿着生事。 月曦欢看了眼没出声的母亲和二婶,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她们懂她的意思,故此展颜一笑,说:“有什么不太好的?她踩护国公府一脚,我们还她一巴掌,这不是很公平的事吗?” 靳琉璃有些急切的开口: “那你一个人去多危险,要是被欺负怎么办?不然我陪你去吧。” 靳琉璃还是不放心自家妹妹,想也知道现在太后宫里人肯定多,要是都逮着她妹妹欺负,那怎么办?不行不行,她得跟着去才行。 “噗~”杨芙忍不住又笑了,“这丫头还能被欺负?她是去找场子的,不欺负别人,别人都要烧高香了!就你还跟着呢?没的欢欢还要护着你。” 杨芙有时候是真觉得家里孩子滤镜太重了,不管是谁都觉得她们家欢欢容易被欺负,那孩子什么性格他们不知道吗? 什么时候吃过亏了?都是只有她让人吃亏受欺负的份,偏偏一个个的,尽瞎操心。 月慈云瞪了眼杨芙,把靳琉璃拉到身边,拍了拍小丫头的手安抚道: “别听你娘的,不过咱不去,咱去找你祖父他们,让欢欢自己个儿去就行。” 靳琉璃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终也只能不甘心道:“那行吧,我听大伯娘。” “二姐姐放心,没人能欺负的了我呢。”月曦欢说完还调皮的冲她眨眨眼。 商量好了,月曦欢掀开车帘子,准备下马车,清月立马上前放下马凳,清风上前扶住月曦欢走下来。 月曦欢抬头看向靳承安,“安安,拿着令牌,和母亲她们去找祖父他们吧。” 靳承安虽然也不想让月曦欢一个人去面对太后那老妖婆,但是在宫里不是他可以任性的时候,遂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头算同意了。 “欢欢,那你小心些!我在明辉殿等你。” “好。”月曦欢一口答应下来,又不放心的嘱咐一句:“你要听话,到时候跟着大哥,别跟其他人走。” “嗯,我晓得的。”言罢,他们继续往明辉殿走。 第20章 遇见 看着马车继续往明辉殿的方向去,月曦欢才回头看向那几个宫女。 她也不怕她母亲她们在宫里会被谁为难,令牌在承安手上,他知道该怎么用。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那几个宫人都站在一旁老老实实的等着,根本随意不敢催促。 “不是说太后有请吗?走吧。”月曦欢也不为难她们,聪明有眼力见的人,她们也没主动招惹到她,她也就懒得去为难她们了。 那大宫女红霞轻轻地抬了一下头,看向马车走远的方向,又马上低下头,为难道:“可是……国公夫人和……” “我母亲她们就不去了,我去也一样,其他的自有我和太后说明,与你无关,可懂?” 那宫女话未说完的话,便被月曦欢不客气的打断了。 后面的话月曦欢加重了语气,希望她识趣一些,别自讨没趣,否则,她也不介意自降身份,跟她计较计较! “是,奴婢懂得。”那宫女知道不该再说其他,做奴婢的,对自己的身份要认知清楚,摆正自己的态度,才能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生存的更久。是以,她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月曦欢道:“泽曦郡主请。” 说完立刻在前面带起路来。 月曦欢带着清风清月悠哉悠哉地跟着走,慢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 至于别人会不会久等什么的,关她什么事?! 几个小宫女也只能在最后面,跟着慢慢走,完全不敢逾矩。 后宫离着明辉殿有段距离,在进入后宫去慈康宫的路上,行走到御花园时,月曦欢一行人刚好就遇上了皇后带着一些人,也往御花园这个方向走。 月曦欢挑了挑眉,索性停下步子不走了,在原地停下来。 前头带路的红霞,和后面跟着的小宫女们,看月曦欢不走了,很是疑惑。 红霞转回来,对着月曦欢福了福身,不解的问:“泽曦郡主,您这怎么不走了?” 月曦欢瞥了她一眼,不急不慢的幽幽道:“不急,再等等。” “可是太后娘娘那……”红霞很是为难,她太难了! 月曦欢不看她,看着越走越近的皇后一行人,“我等着皇后娘娘一起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想来太后会‘体谅’的。” 就算不体谅,太后又当如何? 还真以为她月曦欢会怕吗? 红霞看看月曦欢,又看向皇后一行人,最后又看向月曦欢,咬牙退到一旁。 虽不知这泽曦郡主要干什么,但她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可她只是奴才,只能听之任之。 月曦欢不想干什么,她虽有三年不曾参加过宴会之类的活动,但不代表清风清月也是睁眼瞎,刚才清风和她说了,里面有宋氏女,这不巧了吗? 送上门的,怎么能放过? 皇后也看到了御花园里停着的一行人,不过她看着一眼就把人目光吸引住的月曦欢,只觉得眼生,隔着太远,她也看不清人。 皇后以为那人是等着她过来,给她请安的,她也不太在意,带着人就过去了。 月曦欢一边等人,一边欣赏御花园里开的正好的百花。 哪怕是寒冬腊月,御花园里的花也开的很好。 虽然有些花不是这个季节能有的,但是在皇宫里,还真没什么是没有的。那些花开的姹紫嫣红,鲜艳夺目,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想来皇宫里照顾花草的太监们没少费心思,光是每日把花从暖房搬进搬出都是一项大工程了。 皇后带着一行人走到近前,才看清楚其中一人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她在太后宫里见过。 不过,这个穿着一身郡主服制的人,她确实没什么印象。 宫女红霞看到皇后还有众妃嫔,立刻带着几个宫人行礼,“奴婢们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请各位娘娘安,见过各位小姐。” 清风清月也行了一礼,但却不甚恭敬 ,甚是敷衍:“见过皇后娘娘,各位娘娘。” 至于其他小姐们,她们二人都是有品级的女官,可不需要像这些白身的小姐行礼。 她们家郡主的面子可不能丢! 都不需要谁来叫起,行完礼,她们自己个就起了身,把目中无人表现的明明白白的。 清风清月的行为,看的皇后和其他妃嫔眉头都皱了起来,尤其皇后,脸色有些难看,虽然恢复的很快,但还是被月曦欢看到了。 各家小姐也不遑多让,她们都没见过这么放肆的人,居然胆敢在皇后娘娘和这么多娘娘面前这般敷衍了事,当真大胆。 还有那个一直站着像看戏的女子,简直胆大包天! 见到皇后居然敢不行礼?! 太放肆了! 只有月曦欢心情愉悦,看着这些人精彩的面部表情和眉眼官司,她觉得有趣极了。 第21章 要对上了啊 皇后没有先管不敬她的月曦欢等人,而是先把注意力放在太后身边的宫女红霞等人身上。 皇后语气算的上和蔼的对红霞等人说:“你们都起来吧。” “是,奴婢们谢皇后娘娘。” 叫起红霞等人,皇后不动声色的给身边的大宫女春柳一个眼神,春柳会意,立即上前朝月曦欢发难。 “大胆,你是何人?看见皇后娘娘怎的不行礼?如此不知礼数,你家大人就是这么教你的?” 嗯,气势很足,表情愤怒,就连语气也很到位。 月曦欢默默在心里点评,看都没看她一眼,自然也无视了她的话。 月曦欢视线在皇后身上转了一圈,然后也无视她,反倒是把视线放在宋家女身上,神色认真打量起来。 这宋家送进宫的好像是嫡次女,一进宫就被封了贵妃位份。 这位宋贵妃五官长的很艳丽,眼睛很勾人,身材纤细,一袭宫装穿在身上,尽显婀娜多姿,但身上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感,无端的让人生厌。 宋贵妃感觉落在身上的打量,秀眉皱起,这女子,好生无礼。 她在打量宋贵妃的时候,宋贵妃和众人也在打量她。 女子生的明艳精致,气质高雅端庄,清凌凌的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好像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仿佛她们都是不入眼的东西罢了。 头上的纯金缕空牡丹花流苏在耳边垂下,上等玉石雕刻而成的精致发簪和发钗点缀其上,每一件都是精品,每一件,她们都觉得好看。 一身裁剪得体的郡主服,把这女子和她们隔成两个等级,她们只是谁家的女儿,皇帝的女人,而不是像这女子一样,是哪一位郡主。 女子手上的血玉暖镯,在整个曦国可能都找不出几个,皇宫里的太后,皇后以及受宠的几位娘娘,她们也没听说过谁有,这女子好大的福气,那般好的镯子就戴在手间,红色的镯子和粉白色的手腕,形成了视觉上的鲜明的对比。 还有挂在腰间的白玉佩,隐隐约约的看着好像有雕刻龙纹?应该是她们看错了。 吏部尚书家的嫡幼女朱雅雅和身边的几个少女小声议论:“这人谁啊?哪冒出来的?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 “不知道,没印象,想来应该是没见过的。”工部尚书府的施芳菲也小小声的回答。 “哼,胆子真大!看见皇后娘娘都不行礼,如此目中无人,不知死活,等着看好戏吧。”兵部侍郎家的小女儿陈可娇有些幸灾乐祸道。 陈可巧拉了把妹妹,无奈道:“娇娇,隔墙有耳,说话注意着些。” “哎呀~怕什么嘛?她又听不到我们的话。”陈可娇不以为意。 月曦欢和清风清月很想说,虽然但是,她们真能听得见。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就这么十几二十来步短短的距离,她们想听不见都不行,还有什么听不到的? “你们说,皇后娘娘会怎么处罚她?还有那两个丫头,行礼也太敷衍了。”钱多多也凑上来说了一句,“有这样的丫鬟,她们的主子肯定也不怎么样。” “想来会按宫规处置吧,不过宫宴在即,皇后应该会轻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冯沁是刑部尚书府的,对律法很了解,宫规嘛,那不是她需要深入了解的东西。 但是这事应该是不会用律法来解决,冯泌也接了一句妹妹的话:“后宫的事多用宫规处置,能来参加宫宴的,身份还是郡主,皇后娘娘不会重罚的。” 别说,不愧是姐妹,想法都一样。 “你们别说了,守点规矩,看着就行。”柳蓉蓉是礼部尚书府的嫡女,说话做事都讲究规矩,很看不惯她们这样背后议人是非。 “喂,问你话呢!”春柳见人无视她,拔高声音又问了一句。 清风看主子还在打量宋贵妃,只能站出来替主子回答:“皇后娘娘,我家主子乃护国公府泽曦郡主。” “嘶……” 一众人都抽了口气,这就是被太后懿旨贬为“平妻”的那个泽曦郡主? 进宫之前,她们之中有些人都被家里长辈告诫过,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不能得罪! 特别是泽曦郡主,如果得罪了泽曦郡主,家里都不一定能保下她们。 众人一时之间都把目光落在月曦欢身上,然后又有志一同的把目光转向宋贵妃。 这才发觉,这个泽曦郡主从一开始,目光就在宋贵妃身上打转,其他人,哪怕是皇后娘娘,恐怕都没入她的眼。 她们不禁想:这是要对上的节奏啊! 第22章 打人要打脸 宋嫣,也就是宋贵妃听到清风的回答,之前正眼都不带瞧一眼的,现在一双勾人的狐狸眼立马就跟钉在了月曦欢身上似的。 月曦欢见人看着自己,也不慌,还好心情的回了个恬静的笑容。 宋贵妃盯着月曦欢看了几秒,才笑着开口,只是说的话不太好听,她说:“原来是护国公府的泽曦郡主啊~泽曦郡主怎么见了皇后娘娘不行礼呢?是护国公府就是这般的教养呢,还是护国公府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呀?” “嘶……” 在场的官家小姐们又是倒抽冷气! 宋贵妃这是要把护国公府和皇后都拉下水,让护国公府和邓家成为对立面啊! 还是想让皇后和护国公府生出嫌隙,到时候宋家和邓家哪边都拉拢不了护国公府,那就谁也得不了好啊! 好有心机! 月曦欢却不以为意,只要她想走到那个位置,那跟皇帝亲近的人,都将成为她的敌人。 得罪不得罪,她根本不在乎! 得罪又如何?谁又能拿她怎么样? 因此,她也笑,笑得眉眼弯弯的,再次把皇后忽略过去,只对宋贵妃说:“护国公府的教养自然是不及宋家的,宋家女~呵~似乎都格外的喜欢做人妾室呢~宋贵妃,你说是不是呀?” 明明那么温柔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跟刀子似的,直往人心窝子捅! 看看,看看,这才一句话的功夫,就把宋贵妃气的脸都涨红了。 “贱人,你说什么?!” “唉呀~贵妃是年纪大了吗?耳朵不好使了?啧啧啧~真可怜呢~” “不过宋贵妃没听清楚,我就勉为其难的再说一次好了~宋家女,都喜欢上赶着做妾呢!” “宋贵妃,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哈~” 月曦欢笑得格外畅快,就好像真的遇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一样。 “你……你……”宋嫣纤纤玉手指着月曦欢,气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月曦欢说的都对,她反驳不了。 她虽为贵妃,却在皇后之下,皇上的妻只有皇后,其他人哪怕位份再高也是妾!皇帝的妾还是妾! 月曦欢那句话,可谓恶毒至极!再没有比这更扎人心肺的了! 她说的那话不就是嘲讽她做了皇帝的妾室不算,家里的妹妹还都上赶着做人妾室。 平妻说是妻,不还是妾!而且这平妻怎么来的他们宋家心里有数,说到底还不是自甘堕落的做妾? “放肆!谁准许你这么跟我们贵妃娘娘说话的?!”宋贵妃的贴身宫女小翠见月曦欢一句话就把自己的主子气着了,当即就是一声厉喝。 “一个小小的郡主,见到皇后娘娘和诸位娘娘胆敢不行礼,还敢顶撞贵妃娘娘,你这是以下犯上,藐视皇权。” “还不快跪下!好好跟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请罪,要不然可饶不了你。”小翠一边扶着宋贵妃一边朝着月曦欢就是一顿输出。 “就是啊,你只是郡主,见到皇后娘娘和诸位娘娘怎么能不行礼?太不懂礼数了。” “你快跪下请罪吧,说不定娘娘们大度,就不和你计较了。” “真没教养,居然敢顶撞贵妃娘娘,真是不知死活。” “以为凭着护国公府就能在皇宫放肆吗?真是不知所谓!” 好几位跟在后面的官家千金们,也纷纷附和着出声讨伐月曦欢,她们就看不惯月曦欢那副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样子。 更为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不仅能够借机巴结一下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以及地位尊崇的贵妃娘娘,博得两位娘娘的欢心与青睐; 同时亦可把其他贵女们比下去,君不见六部尚书之女在这种时候都不敢出声吗?她们却敢!这不就证明她们比那几个尚书之女强多了吗? 所以,只是讨伐一个郡主而已,却可以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聒噪。” “啪啪啪啪啪……” 月曦欢的一句聒噪,清风清月动了,宋贵妃的宫女小翠,刚刚还在喋喋不休的几个贵女,不过瞬息之间,脸上就出现了几个相当对称的巴掌印。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清风清月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动作快的仿若残影,谁都没看清楚她们是如何出手的,两人如同一直都没有动过一般。 “啊啊啊……” “好痛啊!我的脸好痛!” “啊……谁打我?!” “呜呜呜~我的脸……” “别哭了,你推我干嘛?” “你的脸怎么了?你别踩我呀!” 几人一阵鬼哭狼嚎、前进后退的,连累周围离得她们近的贵女们也起了小范围的混乱,嘈杂的声音不仅让人感到心烦意乱,更是搅得周围一片混乱不堪。 原本还算‘平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所有人都不禁皱起眉头,对这突如其来的噪音表示着不悦。 好一会儿这几人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皇后不得不出面,满目不耐的呵斥道:“你们给本宫闭嘴!成何体统!” 皇后猛地一声怒喝,在贵女们听来如雷霆万钧,震得整个御花园都似乎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呵斥之声仿佛带着无尽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周围的宫女太监和贵女们纷纷被吓得脸色发白,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第23章 你要拿我怎么样呢 皇后的那声怒斥,犹如键盘上的暂停键被人按下,在场的众人皆是心头一震,原本嘈杂的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皇后的气势所震慑,不敢再发出丝毫的声响,更不敢做出多余的动作。 就连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嫔妃们,此刻也都低着头,噤若寒蝉,生怕自己会成为此时此刻的出头鸟。 哪怕是宋贵妃,在皇后发怒之时,也不得不忍下被月曦欢气出来的那口恶气。 而那几个刚刚还鬼哭狼嚎的人,现在已经都瑟瑟发抖的跪在了地上,显然也明白了她们刚刚的举动已经冒犯了皇后和诸位妃嫔。 可以说,皇后这一声怒斥的效果堪称立竿见影,充分展现出了她作为一国之母的强大气场和绝对权威。 只可惜,这对月曦欢来说,一点影响也没有。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她小时候就看过何为血流成河,何为身首异处了,此时皇后的怒气对她来说,连让她心绪起伏都做不到。 御花园重新安静下来,皇后把目光再次放到月曦欢身上。 虽然月曦欢和宋贵妃对上她很乐见其成,但不代表她能容忍月曦欢一而再无视她!甚至在后宫挑战她身为皇后、身为中宫、身为一国之母的权威! 皇后扶着春柳的手,走到距离月曦欢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不怒自威的看着月曦欢,缓缓开口:“泽曦郡主,这里是皇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不知礼数,不懂规矩,见到本宫不仅不给本宫行参拜礼,反而还一副傲慢无礼之态。本宫念及你出自护国公府,看在护国公府的份上不跟你过多计较。” 皇后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但你不知收敛、不知悔改就算了,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甚至胆敢当着本宫的面出手伤人,实在太过分了!你的行为简直放肆,无法无天!” “哦,然后呢?”月曦欢把玩着自己的手,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脸上笑盈盈的,根本不把皇后的话放心上。 “你!”皇后怒瞪着月曦欢,没见过这般油盐不进的人,“泽曦郡主,你若不肯认错,休怪本宫不顾及护国公府的面子,说什么也要惩戒你一番。” 她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绝不能容忍有人如此挑衅她! 月曦欢若是不认错,她不处置月曦欢,她还如何管理后宫?管理后宫那些不安分的妃嫔? 月曦欢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过倒是提起了一些兴趣,“那不知皇后娘娘想如何惩戒我?罚跪还是掌嘴?亦或是打板子?” “你真以为本宫不敢?” “那倒没有。本郡主相信,只要皇后娘娘想,自然没有什么不敢的。” 皇后松了口气,“那泽曦郡主是要认错了?” “只要你认错,再跟本宫,哦,还有贵妃和几位贵女道歉,这事就算了。” “这样啊~可是我何错之有呢?” “我没错,何来认错?” “皇后娘娘,我不认,你要拿我怎么样呢?” 月曦欢可不觉得自己有错,错的都是别人,关她泽曦郡主什么事?想让她认错,一个皇后可不够格。 皇后原本以为月曦欢要认错了,还想着把这事揭过去,让她道个歉就完了,她也不想和护国公府为敌,没想到,月曦欢居然如此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 “春草,月曦欢以下犯上,给本宫掌嘴。”皇后终是忍不住心里的怒气,开口就吩咐另一个大宫女。 “是,娘娘,奴婢遵旨。”春草立刻上前行礼。 说完就向月曦欢走来,还没走近,手臂就高高抬起,看那架势,想来是要给月曦欢狠狠一巴掌了。 春草走到一步之距时,巴掌猝不及防的猛地落下,可她快,有人更快,清风上前一步,一脚就把人踢出三米开外,中间还撞到了几个躲闪不及的千金小姐。 “啊……” “哎呦……” “哎呀……” …… 惨叫声夹杂着几声痛呼,又在绿意盎然的御花园里突兀的响起,那些名贵且难养的极品名花,好像都被这接二连三的哀嚎给惊吓住了,感觉花都蔫了不少。 “春草。”春柳惊呼,“娘娘……” 皇后一双秀眉拧的紧紧的,扶着春柳的手用力握紧,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怒火,吩咐身边的小宫女们:“去看看春草伤的怎么样了?” “是。” 小宫女们不敢耽搁,着急忙慌的去春草旁边,“春草姐姐,你怎么样了?没事吧?伤的重不重?” “我……呕……咳咳咳咳咳……” 春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口血就吐了出来,咳的停不下来,五脏六腑好像移了位,痛的不得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春草如何?” “娘娘,春草姐姐吐血了!”小宫女被吓到了,扬声回答皇后的问题。 皇后恶狠狠的眼神一瞬间就落到了月曦欢身上,咬牙切齿的说:“月!曦!欢!你简直胆大包天!” “来人,把她给本宫抓起来!” 皇后现在已经想不到要给护国公府面子了,她的脸面被月曦欢踩在脚下,再不出手,别人都以为她是泥捏的了,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来她头上作威作福。 第24章 看你们谁敢动 “给本宫拿她们三个!” 皇后一声令下,宫女和太监们纷纷行动起来,他们神色紧张、步伐匆匆地朝着月曦欢三人而去。 与此同时,原本就护卫在御花园周围的御林军,身着坚硬的铠甲,手握大刀,也冲向月曦欢。 “主子,那个叫红霞的宫女悄悄溜走了。”清月在月曦欢身旁轻声说道。 “嗯。”月曦欢还怕她不走呢。 她不走,怎么把太后那老妖婆叫来,还真以为她会傻傻的送上门去慈康宫,给太后那老妖婆欺负呢? 想什么美事?! 她不想去,当然要找个能把老妖婆骗出来见她的由头了。 皇后这一行人不就是很好的利用对象吗?! 看着快到近前的这些奴才,月曦欢嘴角勾起,笑了。 “去吧,去练练手。” “是,主子。” 清风清月也是跃跃欲试,她们跟在主子身边,虽然能伺候主子,时刻陪着主子,但是需要她们动手的机会太少了! 往往她们还没动,暗卫就把人解决了,绝不会让人有进府的机会。要不是她们在府里还时常练习武艺,说不定她们还真会被主子养废了。 清风清月出手快、准、狠,到底顾忌着这里是皇宫,还要参加年节宫宴,所以两人都没下死手,只是把人都打伤打废罢了。 在那些御林军赶到之前,她们就解决完了那些宫女太监,回到月曦欢身边。 月曦欢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腰间的白玉佩,看向皇后一行人的目光带着深深地嘲讽。 皇后一行人各个吓得花容失色,特别是那些千金小姐们,仪态不在,丑态百出,真是引人发笑。 就在御林军如潮水般涌来,将她们团团围住,并准备动手擒拿之时,只见月曦欢神色悠悠地伸手摘下挂于腰间的那块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玉佩,然后高高举起来,让它悬停在半空中。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带着一种无法撼动的威严:“本郡主倒是想要瞧瞧,今日究竟有谁胆敢对本郡主动手?!” 这句话如冰凌,冻住包围住她们的御林军,也把御花园内所有的人都引到了玉佩上,那此刻被举起来的玉佩,不禁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而此刻的手持玉佩的月曦欢宛如一尊不可侵犯的女神像,那枚白玉佩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与她身上散发出的高贵气质相得益彰。 她挺直了背脊,目光冷冽地扫过面前那些蠢蠢欲动的御林军士兵们,似乎在向他们宣告自己的无畏和不可侵犯。 她目光略过面前的这些御林军,直直看向已经快退到了御花园另一边的皇后和一众妃嫔,冷声道:“先帝所赐之物,见此物如见先帝,皇后娘娘,宋贵妃和各位娘娘,不过来行礼叩拜吗?” “藐视皇威,不敬先帝,想来尔等现在贵为皇家人,应该比本郡主更清楚,那是什么罪吧?” 御林军因为离得较近,那玉佩上的字体,那栩栩如生的龙纹,都被与玉佩正面而对的御林军士兵看的一清二楚。 “是‘如朕亲临’!”有人念出声,那些人当即丢下手中的兵器,双膝跪地,大礼叩拜,颤声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声音像是一道开关,围着她们主仆三人的御林军接二连三的放下手中的兵器,还有那些宫女太监们,一个个浑身发颤,全都跪伏于地,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曦欢看了这些人一眼,完全不在意,把手中举着的玉佩从半空中收回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后等人。 她倒要看看,这位皇后娘娘这下该怎么办呢?要如何收场呢? 月曦欢笑眯眯的又问了一句:“皇后娘娘,真的不过来吗?” “还有宋贵妃,你也不过来吗?” “本郡主想着,不敬先帝,藐视皇威之罪,邓首辅和太后,恐怕,也不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来保你们吧?” “哎呀!你们看本郡主这记性!邓首辅愿不愿意不说,太后她老人家肯定是愿意保下宋贵妃的,毕竟,这种事,一个多月前,太后和宋家可是做过了呢!宋贵妃,你说是也不是?” 月曦欢明明笑着,可皇后和宋贵妃却觉得她比张着血盆大口的凶兽还要可怕! 要知道,邓首辅可是堂堂内阁之首啊!其地位之尊崇、权力之大可谓是举足轻重。 可站的高,就更要小心谨慎,不可行差踏错一步,否则就容易一跟头摔下来,爬都爬不起来。 而皇后可是邓家嫡女,若是胆敢犯下如此忤逆之举——对先帝不敬、蔑视皇威,那可真是罪不可赦! 倘若此时邓首辅不出手相保,那么对于邓家而言,所失去的可不单单只是一个女儿这么简单了。他们将会痛失一位尊贵无比的皇后!一旦皇后被问罪,整个邓家都将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和耻辱。 可若是保下皇后,那内阁首辅却包庇遮掩亲女儿犯下的大不敬之罪,与他和邓家敌对之人定会以此做文章,把他拉下内阁首辅之位,到那时皇后也不一定保的下来。 所以无论如何,到时候邓首辅不管怎么做,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宋贵妃更是如此,比皇后处境更危险。 第25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宋贵妃处境危险她自己也知道。 一个多月前的那场赐婚,就已经是对先帝的大不敬!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了! 在这段时间里,宋家和太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就连皇帝都被文人墨客口诛笔伐的指责不孝不悌,她现在要是再被传出不敬先帝,藐视皇威,那以月曦欢对她和宋家的仇视,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要是在朝堂之上闹得太过,在民间掀起风浪,她绝对会被宋家或者太后姑母推出去平息民愤,平息朝臣的不满。 宋家不止她一个女儿,没了她,还有其他女儿可以送进宫,取代她的位置。太后姑母也不会因为她,就让皇上在朝堂上被朝臣弹劾,也会放任她被推出去送死。她不能让自己落入那样的险地。 为今之计,只能从月曦欢这里入手,只要事情在这里被解决,事后再有人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故而,在皇后没有表态,在一众妃嫔和官家贵女没动作之前,宋贵妃先一步扶着宫女小翠的手,一步步从所站之地走到御林军包围圈外。 “你们让开。” 宋贵妃让挡路的御林军让开,见挡路的士兵跪挪到一旁,她走近了些,目光幽幽的看向玉佩,想确认真假。 虽然她也分不清真假,但她确定以及肯定月曦欢或者说护国公府不会也不敢造假。 月曦欢为了让她看清楚,配合的又把玉佩拿起来,在她面前晃了晃,让她能更加直白的看清楚,免得她不死心。 看清楚了,宋贵妃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不甘不愿的在月曦欢面前跪下,咬牙切齿的说:“贵妃宋氏,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曦欢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也不叫起。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宋贵妃还是个有脑子的,能看出其中的利害关系,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没有因为一时意气就和她硬抗到底。 就是不知道曦国的皇后娘娘,是不是也是个有脑子的,而不是空有家世、空有身份的花瓶了? 在家族荣耀和利益面前,相信邓首辅一定会选择大义灭亲的,皇后没了,还有其他女儿可以送进宫。官位丢了,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累了。” “还不快去搬把椅子来,没听我家主子说累了吗?” 清月拿脚踢了下离得近的御林军士兵,主子累了,得坐着歇会儿,一群没眼力见的武夫,主子没和他们计较,他们还不知道上心着点。 月曦欢本不想理会这些的,可看着他们穿着铠甲跪在地上的样子,她就想起在边关的二叔和哥哥们,还有为曦国浴血奋战过的将士们,那心就软了些。 这些御林军也是听命行事,本身也没做错什么,虽然想对她动手,但不是没成功就在这跪着了吗,也不算什么错。哪怕以后会因为立场不同而对上,但也有可能被她收入麾下,没必要在此时斤斤计较。 月曦欢叹了口气,还是说:“御林军的各位将士,起来吧。” 御林军士兵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看向小队长。 御林军小队长叫林齐,今日刚好轮到他们这小队在御花园周围巡逻护卫,谁知道那么倒霉!就被莫名其妙卷进了这些个争斗中。 林齐不认识这个以一己之力把控全场的少女是谁,只听到她的婢女喊她‘郡主’,既然人家愿意放过他们,他自然没有不干的,率先道谢:“多谢郡主。” “我等多谢郡主。” 林齐一带头,所有御林军都跟着道谢,这才站起来。他们也没走,这姑娘只让他们起来,可没说让他们走,那他们怎么敢走? 不过一盏茶时间不到,就有两个御林军士兵抬着一张太师椅到了御花园。 其中一个士兵眼神看向清风清月二人,问:“姑娘,这椅子?” “就放这就行了,”清风又拿出几个银花生递给对方:“有劳了。” 对方不接,清风就直接塞到对方手里,然后也不再搭理他们。 “主子,累了吧?咱先坐着歇会儿,别累坏了。” 其他人嘴角抽了抽,没毛病吧?什么都没干,就在那站着,拿个玉佩就把他们这些人都镇住了,她累什么啊?! 清风清月不这么觉得,在她们看来,主子动的是脑,比动手动脚之类的累多了,该歇就得歇! 月曦欢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在清风清月的服侍下,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这下满意了,“啊,舒服。” 月曦欢舒坦了,又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后:“皇后娘娘,这么长时间,想明白了吗?” “还有还诸位娘娘,各位贵女们,再不利索点,可别怪我动粗了~” 第26章 低头 皇后不甘心! 她可是堂堂皇后!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的国母!怎可向一个世家之女低头?! 哪怕她是先帝亲封的郡主,又怎可凌驾在国母之上? 简直目无尊卑!不知所谓! 况且她今日若是向月曦欢低头,不出半日,一国之母向臣子之女低头的事就会传遍后宫,让她成为整个后宫的笑柄! 不用到明日,事情就会传出宫外去,到时候她更是会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她怎么能做?怎么甘心? 可是皇后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月曦欢手持先帝所赐之玉佩,‘如朕亲临’几个字便代表一切,别说是她这个皇后,就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小皇帝,此刻就是他在,他也一样得低头! 曦国以仁孝治国,此时这块玉佩就是死死压在皇后头上的一把刀。 她若是不低头不服软,不止这个后位有可能保不住,就是她背后的家族也得跟着遭殃。 其他妃嫔和千金贵女们不敢像皇后一样硬气,月曦欢一点到她们,她们哪怕是不服气不情愿也立刻步伐匆匆地上前行礼:“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曦欢同样不叫起,还笑容可掬的说:“皇后娘娘还没跪呢,各位就再等等,要不然你们都起来了,皇后娘娘一个人跪着多不好啊,对不对?” 没人回答月曦欢的话,月曦欢也不在意她们回不回答,反正她现在坐着,也不累,那就耗着呗,看谁耗的过谁! 春柳有些担忧的小声叫了句:“娘娘……” 皇后看着她,明白她的意思,想劝她忍下这口气,先服软低头,可她不甘心! “娘娘,您就忍忍吧!就算不为了您自己,也要为了老爷夫人和家里想想啊,咱们现在争不过泽曦郡主的!”春柳着急不已。生怕主子死撑着,到最后落不着好,别到时候自己受罚不算,反而还连累家里人,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皇后其实心里都明白,只是心中的那股不甘在作祟罢了。 可现在硬顶着无济于事,她叹息一声闭上双眼,等再睁开时,眼里的所有情绪退的一干二净,面无波澜。 “春柳,扶本宫过去。”皇后声音平淡之下还能听到些咬着些后槽牙的意味。 春柳扶着皇后,一步一步向月曦欢的方向走,每走一步,皇后都觉得自己的脚有千斤重,走的异常艰难。 这短短的距离,皇后却走的格外久,久到跪在地上的人感觉她们的膝盖从酸软到酥麻最后疼痛,皇后还没走到,她们异常难熬。 皇后和她们不同,她觉得这距离还是太短了!她希望这距离可以无限拉长,长到远到她永远也走不到才好,好免得她等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丢尽脸面。 宋贵妃银牙暗咬,拼命的忍住想对月曦欢出口的那些恶言,对皇后也是不满,心道这皇后是故意的不成?走的这般慢,是想让她们这么多人跪多久? 不说后宫妃嫔,本来就对皇后各种不服,各府贵女心里原本也是各有心思的,都是想在皇后和诸位娘娘露露脸,得个面子情。可是现在众人虽然没说,可心里也都多多少少有些不满了,她们在这里跪着,皇后却在那磨磨蹭蹭的,都不顾及一下她们,简直太过分了! 月曦欢打量着所有人的表情,只觉得有趣极了。 果然啊,别人不痛快,她就痛快了! “皇后娘娘,再不快点,跪着的各位,膝盖可能就不能要了哦~” 遮遮掩掩的干嘛呢?挑破才好玩嘛!看看皇后那阵青阵红的脸,看看跪着的这些人咬牙硬挺的表情,多好玩!多有趣啊! 皇后把嘴唇都咬破了,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她尝到了铁锈一样的味道。 在月曦欢点明之后,再也拖延不了,只能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加快了脚步,扶着春柳的手捏的紧紧的,春柳感受到痛意,却抿着唇忍着,没发出任何声音。 皇后走近,跪着的人纷纷挪动着膝盖让开一条路来。 皇后死死地盯着月曦欢,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表情也恶狠狠地,也像是要咬下她一块肉来似的。 月曦欢完全不惧,脸上笑容灿烂,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皇后娘娘,请吧?” 皇后直挺挺跪下,闭上眼,低下尊贵的头颅,恨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自尊!她的脸面!她的威严! 总有一天,她会向月曦欢和护国公府讨回来的! 总有一天! 第27章 恨吗?她也恨! 月曦欢坐在太师椅上,高高在上的俯视众人,把皇后和宋贵妃一应妃嫔的神色尽收眼底。 不甘吗?恼怒吗?恨吗?想要报复吗? 刚好,她也不甘!她也恨!她也想要报复! 当年若不是还是次辅的邓首辅拿出所谓的“先皇遗旨”宣布月弃为帝,裘冀礼摄政,他们怎么可能一个顺利登基为帝,一个执朝摄政这么多年?! 祖父和父亲当年还在边关应付南陵的无故出兵挑衅,朝中武将多数派往曦国边关,文臣之中丞相和首辅为首,可云丞相和林首辅还有几个朝中重臣都死在了那年的皇宫里,邓首辅家却出了一个皇后。 等到祖父他们回来时,早已尘埃落定,质疑之声被说成功高盖主想造反,若非兵权在手,武将又能存留几个? 先帝那般信任他,他却辜负了他的信任,还踩着他的性命让邓家更上一层楼,不可饶恕! 所有事都是有因果报应的,他们种昨因,她来报今日果,恨还是不恨,对她来说都无关痛痒! 月曦欢抬头看向天空,冬日天黑的快,现在更是不见一丝日光,阴霾一片,就犹如她这三年不得安宁的心。 仇恨的种子种下,在阴暗中生根发芽,最终长成了参天大树,非大仇得报不可安宁! 等等吧……快了……幕后黑手已经查到,谁也别想逃过去! “泽曦郡主,皇后娘娘已经叩拜过了,您看可否让娘娘起来?”春柳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月曦欢瞥了她一眼,嗤笑道:“你倒是忠心。” “春柳是娘娘的宫女,自当对娘娘忠心耿耿。” “是吗?”月曦欢反问,眉眼突然有些冷,语气也有些幽暗:“做奴才的对主子就要忠心耿耿,那要是背主之人,该当如何?” 春柳皱眉,怎么感觉不像是在问她呢? 春柳偷偷瞄了月曦欢一眼,看她一直看着她,便以为真是在问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背主之人,定要乱棍打死,死不足惜。” “好一个乱棍打死,死不足惜!”月曦欢重复了一句,心情又缓和起来,“你说的对!” “背主之人,确实死不足惜!五马分尸都是便宜他们了!” “你叫春柳是吧?看在你忠心的份上,你起来吧。” “谢谢泽曦郡主,”春柳大喜,给月曦欢磕了一个头,去扶皇后:“娘娘,您快起来,奴婢扶您起来。” 皇后刚要扶着她的手起来,月曦欢又添了一句:“我可没说咱们的皇后娘娘能起来,我说是——你,可懂?” 皇后脸色一红,然后又是一黑,知道这是月曦欢在羞辱于她,可她此时又不能再说些什么话来惹怒她,这对她没有好处。 春柳脸色惨白,再也不敢说话。 御花园重新安静下来。 月曦欢闭上眼,静静的等着。 御花园里静悄悄的,月曦欢不出声,其他人更不敢出声,生怕惹怒月曦欢,成为她的出气筒。 这份安静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后宫方向又传来了一阵喧闹声,脚步声杂乱无章,期间夹杂着盔甲碰撞之声,应该有很多人正往御花园来,其中还有许多御林军。 “太后娘娘,您快看……”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都跪在这里了?” “那是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吗?” “还有其他各宫娘娘,还有各家的贵女呢。” 太后在宫女太监们的簇拥下,领着一群身着华服、气质端庄的官家夫人们以及几位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的老夫人,携带着一小队御林军浩浩荡荡地朝着御花园匆匆走来。 然而,当众人刚刚踏入御花园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只见前方不远处,密密麻麻地跪着一大片人!这些人或低头不语,或瑟瑟发抖,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太后见状,心中猛地一沉,脸上露出惊愕、愤怒之色。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那跪成一片的人群,嘴唇微微颤抖着:“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官家夫人们也纷纷交头接耳,面露惶恐之色;而那些老夫人则手抚胸口,连连顺气。 整个场面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 第28章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太后在慈康宫等候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月曦欢的身影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后的耐心逐渐被消磨殆尽,心中不耐的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烦躁情绪。就在她即将失去耐性,准备要派宫人前去查探之际,大宫女红霞就匆匆地回来了,并向她禀告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月曦欢竟然和皇后发生了冲突! 听到这个消息,太后原本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心情也和缓过来,她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 她暗自思忖着,或许这场意外的对峙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于是乎,太后毫不犹豫地带领着一众随从和官家夫人们前往御花园,打算亲眼目睹这场好戏的上演。 而之所以召唤御林军一同前来,则是为了以防万一,以便能够当场将月曦欢以“以下犯上”的罪名捉拿下狱,给她一个沉重的教训。 毕竟,在这宫廷之中,任何对皇后不敬之人都必须受到严厉的惩处,以维护皇室的尊严和权威。 而月曦欢,显然是那个被惩处的人。 结果,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包括皇后和贵妃在内诸多后宫妃嫔跪在御花园里,不止她们,还有其他的官家贵女,一大群的宫女太监们,都跪在了御花园里。 而那个在她想象之中要被惩处的月曦欢,居然坐在了太师椅上,坐在了所有跪着的人的前面,接受她们的跪拜! 她怎么敢? 她怎么配? 她何德何能?! 太后和月曦欢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能量在半空中碰撞着。 太后那原本因错愕而怔愣住的脸,也在此时因为愤怒而涨红着,她瞪大了双眼,眼中像是燃燃着熊熊怒火,下一刻就要从那双眼睛里喷涌出来。 太后额头上青筋暴起,嘴唇微微颤抖着,怒气到达顶峰,最终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又充满威严的怒吼:\"你!你!!你放肆!\"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般在御花园炸响,回音久久不散。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太后无尽的怒意,让人不禁为之胆寒。 地上跪着的皇后等人却都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来解救她们了! 她们都是千金贵女出身,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在没人解救她们,她们的膝盖可能都要废了。 其实她们也没有跪多久,只是都是一群身娇体软的贵女,不曾这样跪过,所以才跪了短短几刻钟便觉得受不了罢了。 月曦欢也不起身,安安稳稳的坐在太师椅上,对于太后的怒火无动于衷。 甚至还好心情的回了一句:“论放肆,谁人比的过太后娘娘呢?先皇旨意都敢改的人,舍您其谁啊?!” 太后一噎,这事她做的不占理,暗地里别人怎么编排都说不到她的面上,她也就只做不知;可现在被月曦欢在明面上点出来,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主要这事怎么说她都站不住脚,多说多错,让这事快点过去,等到靖安王府和承恩侯府大婚之后也就消停了。 太后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皇后,贵妃,你们跪着做什么?” “还不快起来!还嫌不够丢人吗?” 太后看着跪着一地的人气不打一处来:废物,一个中宫之主,一个贵妃,还有还有那么多高位妃嫔,居然还拿不下一个月曦欢,简直是废物! 太后发话了,其他夫人们也都陆续上前。 “太后娘娘说的对,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还有诸位娘娘先起来吧。”皇后的母亲上前想要扶起皇后。 承恩侯夫人也不甘落后,急切的走到宋贵妃身边,焦急的说:“贵妃娘娘快起来,冬日天冷,这地上更冷,别冻坏了。” “是啊,是啊,娘娘们还是快起来吧。” “姑娘们也快起来,哎呦,你们年纪小,怎么能寒冬腊月的跪在地上呢!快起来!” 皇后等人不敢起来,月曦欢手上拿着先帝御赐的玉佩,她们心里有所顾忌,不敢擅自起来,谁知道她会拿着玉佩给她们安上什么样的罪名。 太后和一群官家夫人们看到这个情景,还有什么不清楚,问题出在月曦欢身上。 太后被身边的红霞扶着走到皇后等人旁边,厉声问:“月曦欢,是你让皇后等人跪在这的?” 月曦欢点头,爽快的答:“是我。” “你这是以下犯上,藐视国母,其罪当诛!” “不及太后娘娘违抗先帝旨意来的罪大。” “你……”太后又是一梗。 “你既以承认是你让皇后等人下跪的,那罪名想来也是承认了,来人,把月曦欢押入大理寺,年节过后再处置!”太后一甩衣袖,只想快点处置了月曦欢。 太后带来的御林军想动,可之前那队御林军却没动,两方不知怎么传了消息,反正太后带来的御林军动作慢了点。 月曦欢就趁着这时间,总算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一脸甜甜的笑问太后:“太后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让皇后她们跪在这的吗?” 太后拧眉,“你定是用了下作手段才使得她们这般。” “是吗?”月曦欢反问,“那太后觉得什么下作手段能让这么多人跪我?” “你给她们下药?还是用护国公府的威名威胁她们了?”太后迟疑,她觉得这两个方法都能用。 月曦欢觉得太后确实蠢,要不是背后有人,怎么能做太后? 第29章 她觉得太后蠢 月曦欢不明白太后这般蠢,怎么还敢跟着宋家这般算计她、算计护国公府? 宋贵妃她的嫡亲侄女就在这,她都没想着问问吗? 有脑子的看到这个情景,都不会像太后一样猜测出的那些站不住脚的答案。 她又不是傻子,给那么多人下药就为了让人家对她跪上一个跪?还拿护国公府威胁人?是怕她敌人不够多还是护国公府敌人太少?还是觉得日子太安逸要与满朝文武斗一斗? 她看起来那么蠢吗? 太后也就刚刚发怒的时候唬人,只要一说话就真的不行了。 也是,一个小官之女,没有眼界,没有格局,在皇宫的时候也像呆在冷宫一样,坐上太后之位也是因为儿子当了摄政王的傀儡,她为什么觉得太后能做她的对手呢? 唉…… “宋贵妃,要不你和太后说说,我怎么让你下跪的?” 宋贵妃嘴角抽抽,对这个空有身份没有心计的姑母也是服了,最后只能无奈的说:“姑母,泽曦郡主手上有御赐之物。” 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夫人和一些个聪明的官家夫人们,相互递了个眼神,心中就有了答案。 太后还是不明白,“有御赐之物又如何?你不是也有。” 宋贵妃一噎,新皇登基可没有任何赏赐给月曦欢,想也知道她说的御赐之物是先皇在世时的,那能一样吗? “姑母,那是先皇赐下的御赐之物,一个上等白玉佩,我们都看到了,上面雕刻了‘如朕亲临’四个字呢!”说到‘如朕亲临’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嘶……”倒抽气声一大片的响起。 太后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问月曦欢:“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御赐之物?” 月曦欢把玉佩举到太后眼前,皮笑肉不笑的反问:“难道太后不应该先行礼吗?” 太后没行礼,她身后的官眷们还有跟着她来御花园的所有人,却都齐刷刷的向着月曦欢的方向行了一礼。 “我也要行礼?我可是太后!”太后声音不可置信极了,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月曦欢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又问:“太后娘娘,您觉得您凌驾于先皇之上?” 太后立刻就答:“那当……” “姑母!”宋贵妃一声凄厉的高喊打断了太后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太后茫然的看向侄女,不知道怎么了。 宋嫣觉得自己背上的衣裳都在那一瞬间被刺激出来的冷汗浸湿了。 她了解她姑母,她要说的肯定是——那当然是。这句话说出来,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姑母和她还有宋家,还有活路吗? 其他人也是不遑多让,没想到太后这么胆大包天,居然有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 更没想到这个泽曦郡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想要宋氏全族的命啊!看太后赐婚那件事,这泽曦郡主不声不响的,还以为是个软弱可欺的,没想到是个下手果决狠辣的。 以后还是要告诫家里小辈,这护国公府的泽曦郡主着实不能招惹。 宋贵妃瞪向月曦欢,觉得她就是故意的!用心险恶!太歹毒了!这是奔着宋氏一族的命去的啊! 月曦欢觉得可惜,差一点太后那话就要说出来了,要不是宋贵妃反应快,果断打断太后的话,现在她就能毫不留情的把她们和宋家摁死! 太可惜了! 这么好的机会! 要是今天就能除掉这么个阻碍,月影那里就可以停下,不用冒着暴露的风险向太后下手了。 好可惜…… 看着月曦欢那满脸可惜的样子,宋贵妃气的浑身发抖,要不是她还有理智,真就想不管不顾的弄死她! 可是她不能! 不说月曦欢背后的护国公府,就是先皇的御赐之物都能保下月曦欢这死丫头的一条贱命,真是命好! 月曦欢看了看天色,宫宴也快开始了,这么久她都没去明辉殿,母亲她们该担心了。 现在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了。跪了这么久,想必她们也难受的紧,太后是蠢了点,可惜宋贵妃是个有那么点脑子的,也没办法再忽悠着太后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吓她们一次,也算收了些利息了。 “你们都起来吧。” 月曦欢这话在皇后等人耳中简直如同天籁之音,跪着的众人都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在宫女或互相搀扶下都颤颤巍巍的从地上起来了。 半个时辰都不到,一群人像霜打的茄子,枯萎凋零的花骨朵一样,全蔫了。 第30章 刺客 重新走在去明辉殿的路上,月曦欢一直在复盘刚刚在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 太后和皇后等妃嫔带着跪了些时辰的贵女们去重新梳妆打扮了,顺便可能还会需要传召太医院的太医,为皇后那群人看一看膝盖。 当然,要是怕犯了忌讳,嗯,应该都会强忍着疼痛,撑过年节这几天,暗地里涂抹药膏的可能性更大些,真惨! 受大罪了! 月曦欢表示同情。 现在又只剩下她们主仆三人外加一个带路的小太监。 刚刚的试探,太后落入下风的太快,看起来也不像装的,而且她贵为太后也没必要装,特别是在她面前装。 赐婚的事都做了,也算是撕破脸了,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那就更没必要在她面前装示弱,装蠢了。 那这样看来,月影和暗探传出来的消息就是真的了——算计她和护国公府的另有其人! 月影曾说太后身边的章嬷嬷有可疑,太后和她几乎形影不离,而且太后对那位章嬷嬷很是信任,很听她的话。 怪就怪在章嬷嬷并不是太后从家里带进宫,从小一起长大那种奴婢,怎么就能这般信任? 今日御花园里闹了那么一出,和太后形影不离的章嬷嬷却没有陪在太后身边,而是没有出现,这更奇怪了。 难道这个章嬷嬷也是那边的人? 清风清月看着越来越偏僻的环境,不动声色地更靠近月曦欢身边。 清月很小声叫了声:“主子。” “嗯?” 月曦欢回神,疑惑的看向清月。 “路不对,”清月答话:“越来越偏了。” 月曦欢这才把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确实很偏。 “这是往冷宫的方向。” “这小太监……”清风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急,看看他要带我们去哪?要做什么?” 月曦欢眯起眼,“看看伸爪子的是谁?” “是。” 三人小声交谈完,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继续跟着小太监走。 这小太监没有武功,只凭他根本不能拿她们怎么样,背后肯定还有人,跟着他走,引蛇出同。 她们很快跟着小太监走到了一处小树林边沿。 月曦欢记得这里,这里一边是小树林,一边是个湖,还有几座假山,中间是供人行走的小路,穿过这里不远有几座废弃的宫殿,也就是冷宫。 “小心些,这里容易被埋伏。”月曦欢轻声跟清风清月嘱咐,“注意盯着些那小太监,别让她跑了。” “是。” 清风清月瞬间提高警惕,走起来更加小心翼翼,每迈出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小心,仿佛脚下的地面布满了陷阱一般。 她们锐利的目光来来回回扫视着这个地方,一草一木、一石一物都没放过,这些地方可能都隐藏着潜在的危险,不能大意。 但她们心中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一定要守护好自家主子,绝不能让主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哪怕前方有再多的艰难险阻,她们也毫不畏惧,誓要保护主子安全无虞! 果然不出所料! 就在她们刚刚行至湖岸半途之际,正欲穿越那耸立在湖边的假山之时,突然间,四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暗处飞身跃出。 这四人皆身着一袭黑色劲装,面容被黑巾遮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双冷酷无情的眼睛。每个人手中都紧握着锋利无比的兵刃,闪烁着寒光,透露出阵阵杀意。 这些黑衣人的目标显然就是月曦欢,他们毫不迟疑地径直朝她猛扑过来,气势汹汹,仿佛要将她置于死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清风和清月二人临危不乱,根本不惧,迅速做出反应。 只见她们毫不犹豫地伸手入暗袖之中,瞬间抽出藏匿其中的两把锋利的匕首,身形一闪,便以凌厉的攻势迎向了那群黑衣人。 不过转瞬之间,两方人就过了十数回合。 清风清月都是暗卫出身,经历无数次生死厮杀,从千百人里杀出来才得以来到月曦欢身边保护她。 她们学的都是杀人技,下手狠辣,招招都往要害攻。对方实力也不弱,非是等闲之辈,下手果决,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想必应该和清风、清月相差不大。 不过四人被清风清月两人缠住,始终无法突破她们二人的严密防线,连月曦欢身前的一丈之地都难以接近,说明还是清风清月武功更厉害精湛高明一些。 不仅如此,还有清月在,清月擅毒,精通毒之一道,一边与对方交锋过招,一边悄然无声地施展毒术,令人防不胜防。 照此情形发展下去,这些人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毒性发作,败下阵来。 第31章 杀了 果不其然,清风清月又与这些刺客相互打斗了一刻多钟,这些人突然就丢下兵器,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嗯……” “呃……” 痛!好痛!几个刺客躺在地上蜷缩起来。 清风清月不敢大意,上前点了他们的穴道,保证他们都动弹不得才放下心来。 清月守着人,清风走向月曦欢,声音轻快道:“主子,人拿下了,还是清月的毒好用。” 月曦欢赞同:“确实好用!” 清风又转头找那个带路的小太监,看见他晕倒在路边,不用想都知道是主子做的,又去把他拖过来和那些刺客放在一起。 月曦欢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刺客,冷漠的问:“谁派你们来的?” 没有人回答。 清月的毒很是厉害,让他们感觉像是有万千蚂蚁在啃噬他们的五脏六腑,又像是有烈火在炙烤他们的皮肉,疼痛难忍的同时还浑身无力,整个人抖得的不成样子,偏偏藏在牙齿里的毒囊都被拿掉了,想死都死不了。 “我主子问你们话呢!说话!”清月挨个踢了一脚。 还是没人回答,月曦欢有些不耐烦了。 她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家里人都该担心了,天色已晚,宫宴应该是开始了,她再不去明辉殿,祖父他们该要来寻她了。 “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不说?”月曦欢烦躁。 “把那小太监弄醒。” 清月拿着银针扎醒那个小太监,小太监醒来时还迷迷瞪瞪的,看到清月才有些醒神,惊恐道:“有刺客!” “闭嘴!”清月一声呵斥,小太监立马捂紧嘴巴,害怕的不敢再发出一点声响,看向清月的眼神满是恐惧。 “谁派你来的?”清月问。 小太监现在才看到那些躺在地上,身着劲装的刺客,猛地摇头,什么也没说。 “不说就死!” “不不不!别杀我!”小太监害怕极了,双手不停的摆着。 “那我问你,谁派你来?” “没……没人派我来的……不关我的事啊!”小太监惶恐极了,害怕自己死在这。 月曦欢问:“那谁让你带我来这里的?” “是……是一个姑姑,她……她说……她说把你们带到冷宫,有贵人要见你们。” 月曦欢皱眉,小太监看到以为她不信,立刻说:“真的!真的!我没骗你!别杀我!” “那个姑姑你认识吗?” “不认识,我没见过她。” 月曦欢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问:“你之前在哪当差?” 小太监抬头看了一眼月曦欢,又飞快的低下头,嗫嚅道:“奴、奴才就是在、在花房当差的。这真不关奴才的事啊!郡主放过我吧!” “呵。” 月曦欢突然轻笑出声,慢慢蹲了下来,就蹲在小太监的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小太监,挑眉笑道:“刚刚没注意,没想到小公公长的这么年轻,如此的眉清目秀,看看这皮肤,嫩的都快能掐出水来了,让我一个女人都羡慕的紧呢~” 月曦欢不光说,修长白皙的玉指还放在了小太监的脸上流连,另一只手握住小太监的手不停的揉捏,活脱脱一副女流氓调戏貌美小太监的香艳场景。 “小公公长的真好,让本郡主都忍不住想怜惜一番,只可惜……” 月曦欢话没说完,引得小太监刚想问她可惜什么,就听“咔嚓”一声清脆的轻响,在寂静的夜幕下突兀的响起。 “可惜,本郡主最讨厌满嘴谎言之人!”月曦欢声音淡漠,完全不在意刚刚她才动手了解了一条性命。 接过清风递过来的帕子,月曦欢把手指每一根都擦了一遍,才把帕子丢在小太监的尸体上。 在花房当差,手上一点茧子都没有就算了,还格外光滑,全身没有一点花香,反倒是一身檀香,真把她当傻子骗呢? 月曦欢看向因为毒素发作,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四个刺客,眼神淡漠没有半点情绪,就像在看几个死人,确实,很快就是死人了。 “杀了吧,冷宫是个很好的埋骨之地,他们挑的不错,想来是很喜欢的。” 看看,她多善良啊,他们自己选的地方,她就让人在这送他们上路,自己挑的埋身之地,死也能瞑目了吧?她果然是最贴心的! 清风清月负责守着月曦欢,保护她,以免幕后之人还有后手;暗处出来两个一身黑衣劲装的人,是月曦欢的暗卫,他们负责处理那几个刺客和小太监的尸体。 等到暗卫处理好那几具尸体,又把这里打斗的痕迹还有有人走过痕迹处理干净,月曦欢才带着清风清月往明辉殿去。 第32章 交锋 当暗沉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之上,宛如浅雾般轻柔地覆盖着整个皇宫之时,月曦欢正带着清风清月紧赶慢赶地朝着明辉殿赶去,母亲她们该着急了。 该死的! 让那些刺客那般痛快就死了,果然她还是太仁慈心善了! 耽误她的时间,害母亲她们担忧,她就应该让人把那些个刺客千刀万剐才对! 她那急切的步伐仿佛要踏破这寂静的夜空,身上的装扮有些乱了,仪态也不符合她身上的郡主服,但她却无暇顾及这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到明辉殿! 当她终于抵达明辉殿外时,宫宴早已开始,热闹非凡的场面,倒是衬得她有些狼狈了,清风清月赶紧给主子整理好衣着发饰,月曦欢才往明辉殿的大殿内走。 有太监在大殿外负责传报:“护国公府——泽曦郡主到~~” 皇帝早已带领着太后、皇后以及后宫众多妃嫔早早进入了宫殿之中,开始宴席,而此时此刻,尚未踏入宫门的恐怕就只剩下她月曦欢这位区区臣子之女了。 站在门外,月曦欢因走路过快而快速跳动的心跳逐渐平缓。 她深知自己迟到的行为可能会引起众人的不满甚至责备,但事已至此,谁又拿她如何?护国公府最是护短,量众人也不敢揪着她不放。 深吸一口气后,月曦欢带着清风清月迈着坚定的步伐缓缓走进了明辉殿。 殿内的众人在听闻太监那尖锐刺耳的传报声之后,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大殿门口。 那些初入朝堂的新官员们满心好奇,迫不及待地想要瞧瞧这位近来被百姓们热议纷纷、茶余饭后谈资不断的郡主究竟生得一副怎样的面容。 而久经官场的老臣们同样怀着期待与审视的心情,他们渴望亲眼见证曾经那个风光无限、名动京城的泽曦郡主如今已然出落成为何种模样。 然而,对于这一切,太后却显得毫不在意。在她眼中,月曦欢不过是让皇后等人跪了一跪罢了,哪有章嬷嬷说得那般严重呢? 况且,今日在御花园里与那个小郡主交谈,也没发觉这个郡主有哪里对她不敬的地方,哦!除了见了她这个太后没行礼!不过贵妃侄女已经说过了,人家有先皇御赐的很厉害的东西,那就没办法了,除此之外,那小郡主也没让她跪先皇,她们气氛还算挺融洽和谐的,太后自认为对月曦欢已有一定了解。 相比之下,皇后以及贵妃等一众后宫妃嫔可就没这么淡定了。此刻的她们早已气得脸色铁青,恨得咬牙切齿,那银牙几乎快要被咬碎。回想起在御花园中的遭遇,那一幕幕场景犹如梦魇一般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简直就是她们此生难以磨灭的奇耻大辱! 至于在场的各家女眷,则更多地感受到一种深深的忌惮之情。眼前这位泽曦郡主行事作风与众不同,仿佛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实在令人捉摸不透,根本无法以寻常之理去衡量判断其为人处世之道,不能看透的人才更可怕! 月曦欢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从宏伟壮丽的大殿外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央。 她身姿绰约,每一步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自信。对于四周围那些好奇、审视甚至略带敌意的目光,都未能引起她丝毫的关注与回应。 于所有人的打量、探究的目光统统视而不见的月曦欢,只在看见护国公府众人担忧关切的神情时,她原本冷淡如霜的表情才在一瞬间柔和下来,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笑容。 月曦欢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又似夏夜清风般令人感到舒适惬意。它似乎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瞬间驱散了护国公府众人心中的担忧与焦虑,让他们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他们在心里想:只要欢欢没事就好! “大胆月曦欢,你为何见君不跪?”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尖细阴柔的嗓音传来,打破了月曦欢和护国公府的短暂的温馨,“你这是要以下犯上、藐视皇威吗?” 月曦欢转过头,看向高台之上的皇帝。皇帝原名月弃,先皇赐名,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名为——月启;他年纪较小,还未及冠,清朗干净的面庞还有几分稚嫩,身上的气势撑不起他的皇帝身份。也是,从小就被当成弃子养着,没有变成彻底的废物也算这三年摄政王和邓首辅等人费心了。 不过一个傀儡皇帝,谁又会真心教授他真正的学识和治国之道呢?!不过是教些基本礼仪和规矩让他不会丢人现眼罢了。 月曦欢视线从皇帝身上移开,扫过皇后等人,好看的面容上笑容意味深长,说:“又要我跪呀~?以下犯上、藐视皇威这句话似乎格外与有缘呢~今日听的最多便是这句话了,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您们说是不是?” 皇帝把目光转向身旁的皇后,又看了一眼贵妃,略有些阴森的目光带着审视。 老臣们都没开口,这显然是泽曦郡主或者说护国公府和皇家的交锋,他们静观其变就好,不需要掺和进去,有些浑水可不好趟。 新官员虽有心想说些什么以讨好皇帝,但看见同派系的老臣或者上官、同僚都不出声,他们也机智的不说话,明哲保身的道理他们懂!绝对不会做出头鸟去自寻死路。 第33章 他记得她 聪明人不会随便趟浑水,可是有些不太聪明还不懂察言观色又自诩忠君的人,那是一定会站出来显摆自己的存在感的。 这不,礼部侍郎从席位上站起来,先是向上首的皇帝等人拱手作揖,朗声道:“皇上,臣有话说。” 月曦欢随着声音后,优雅地转过头去。 她头顶上精心雕琢而成的纯金的镂空牡丹花流苏,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因着这一细微的动作轻轻摇曳起来。 那缕缕金线交织而成的花朵,在满殿明亮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辉。每一片花瓣都由纯金打造而成,细腻而又逼真,散发着一种高贵典雅的气息。 然而,当光芒折射到这些金色花瓣上时,却突然变得凌厉而刺眼,犹如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剑刃,让人不敢直视。 与此同时,月曦欢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中,也透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和气势。她的目光如同一束冷冽的寒芒,直直地射向发出声音的方向,仿佛能够穿透一切阻碍,洞察对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那摄人心魄的眼神里,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坚定与果敢,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逃过她敏锐的洞察力。 此刻的月曦欢,宛如一朵盛开在暗夜中的牡丹,既娇艳欲滴,又充满了神秘莫测的力量。 吴侍郎因为不敢直视帝颜,一直低着头,可他却无端端打了哆嗦,他还以为是冬日寒冷,被冷风刺激的。 可他也不想想,皇后负责宴会布置,为了在大臣心中留下更多的好印象,她让人大殿之中摆了许多碳盆,不说暖如夏日,但绝对不冷!被风刺激的更是无稽之谈,不说他的座位不靠后,也算离殿门甚远,怎么可能被风吹到? 对危险如此不敏锐的人,只能说注定炮灰。 说回现在,皇帝只看了吴侍郎一眼,就又把眼睛放在月曦欢身上,平淡道:“允。” 吴侍郎大概三十多岁,是个看起来挺知礼守节的人,在摄政王离开之后才被提拔上来的,原来的礼部侍郎是摄政王的人,因为一些原因被下了大牢。现在这个嘛,哼,是邓首辅一手提拔的,是谁的人不用说了。 满朝文武,朝臣众多,可惜,没有他的人! 摄政王把他当成傀儡,首辅原本和摄政王是一伙的,可权利动人,邓家女坐稳后位后,邓首辅和摄政王就只有表面功夫了,邓首辅要的是下一任帝王出自皇后的肚子,他们都只是利用他! 唯有护国公府,他们不会利用他,因为他没有什么是护国公府需要的,靳家忠君爱国,靳家军保家卫国,护国公府一派在朝堂上屡屡制衡邓首辅和摄政王等人,让他有喘息之机,才不会被其余两党逼疯。 泽曦郡主,他记得她! 要是知道皇帝的想法,月曦欢怕是要笑出来,护国公府支持他?这是什么美丽的误会?他怕不是在做梦?! 护国公府一派在朝堂之上与其他两派互相制衡,可不是支持他,只是因为靳家不想让其他两派太过得势,不利于以后的大事。 吴侍郎得了皇帝的允许,直起身,面向月曦欢,与她相对立,开口的语气就让人不舒服:“下官礼部侍郎吴德海,你就是泽曦郡主?” 月曦欢好脾气点头,“是。” “见君不跪,皇上问话也顾左右而言他,不见半分恭敬,你这是大不敬你可知道?” “确实啊,这个泽曦郡主太不知礼数了些。” “何止!简直目无尊卑,目无法纪!” “护国公府怎么养的女儿?也太不懂事了。” “你怎知不是护国公府故意下皇上的面子?” “不会吧?” “怎么不会?护国公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吴侍郎的话一说完,大殿内就响起一些大臣的议论声,不止指责月曦欢,更是把话题往护国公府身上扯。 那些话钻进月曦欢耳朵里,她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周身气息更是冷漠,扫过出声那几个官员的眼神就如同看将死之人一般。 说她可以,但是借她拉踩护国公府或者贬低护国公府就不行! 护国公府教她正直大度,无私包容,她学了,可是她觉得自己学的不好;相反的,那人教她杀伐果决,绝不受气,有仇报仇,她就觉得自己学的很好!十分的好! 所以,想死?那她不介意杀鸡儆猴! “呵。” 月曦欢一声冷笑,看吴侍郎的眼神已经不如刚才的好了,看他就像看一个死人,邓家的门生,果然都一样的货色,都该死! 她已经不想跟他这样的蠢货玩了…… “怎么?吴侍郎这是想治本郡主的罪?” 第34章 杀鸡儆猴 吴侍郎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置于胸前,端的一副大义凛然之像,“处置郡主,乃是皇上的权利,至于治罪,这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这是皇上要做的决定,下官怎敢越俎代庖?。” “只是下官实在好奇,泽曦郡主如此的大不敬,是哪里来的胆气?是真的不知礼数亦或是真的不怕死?还是说,有护国公府撑腰,无所畏惧?护国公府私下里就是这样教养家里小辈的?” 月曦欢眉头狠狠一紧,眯起眼看他,果然是冲着护国公府来的!她刚想说话,不料有人更快。 靳承安拍桌而起,怒骂:“你放屁!你家的教养才这样呢!” 护国公府的长辈们,哪怕是大哥靳承华和二姐姐靳琉璃都是知礼守礼有分寸的人;但靳承安不是,那些品质他都有,他也能做好,但前提是月曦欢没事! 现在明显不是没事的样子,那个吴侍郎字字句句都在把欢欢推到风口浪尖上,不仅这样,还想把他们护国公府拉下水!以为他们护国公府没人了?想欺负就欺负了? 敢欺负欢欢,他打不死他! 靳文渊扶额,这个小儿子哪都好,就是遇到小女儿的事就不管不顾的样子像匹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住! 靳文渊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看来这一次又得由自己来帮他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只见靳文渊缓缓起身,行了一礼,“皇上恕罪,犬子忧心小女心切,以至于情绪失控、行为失当,故而在皇上面前无状,还请皇上宽宏大量,饶恕他此次的冒犯之罪。” 说罢,靳文渊再次躬身行礼,脸上满是无奈与恭敬之色。 小皇帝摆摆手,干脆道:“无妨。靳爱卿的儿子也是赤子之心,朕明白,坐下吧。” 靳文渊又无事一般坐下,对于小女儿他是不担心的,她既敢这般高调,自是有应对之策,他坐着看戏就很好。 靳承安不一样,他担心的不行!就想去月曦欢身边,可是被靳承华死死拉住了,都不敢放松一点!松一下,人就没了!肯定得窜出去!所以他下了死力气拉着他。 靳承安被靳承华拉着坐下来,却还是一脸不服气,表情凶狠的瞪着礼部侍郎,恨不得把他打死才行。 月曦欢看他那样差点没绷住,安安就是沉不住气,谁还能欺负她不成? 月曦欢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靳承安才被不情不愿的乖乖坐好。 “看来护国公府的教养确实不怎么样,这泽曦郡主目无尊卑,想不到这小公子也是如此,皇上面前敢这般放肆,言语无状,难道不是藐视皇上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吗?” “瞧瞧这护国公府的年轻后辈们竟然如此不将皇室放在眼中!这显然表明了他们家的长辈必然也是这种行事风格,以至于这些晚辈们纷纷效仿。” “难道说护国公府究竟怀着怎样的居心,众人还看不明白吗?如此明目张胆地轻视皇权,莫非是觉得自己已经权势滔天,可以无视皇家威严了不成?又或者是别有企图,妄图挑战皇权威仪呢?” “无论如何,这种行为都是对皇室尊严的严重挑衅,绝对不能被容忍和姑息!若任由其发展下去,恐怕会给曦国和朝堂带来无尽的灾祸与混乱啊!” “下臣恳请皇上严惩泽曦郡主和靳家小公子的大不敬之罪!” 吴侍郎一顿疯狂输出,一个人演出几个人的戏份,让别人都插不上嘴。 偌大的宫殿之中,鸦雀无声,仿佛连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的细微声响也清晰可闻。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甚至不敢用力吸气或呼气,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发出任何一点响动,就会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这种紧张而压抑的氛围弥漫在空气当中,让人感到沉甸甸的压力,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令人喘不过气来。 月曦欢被吴侍郎的一顿输出吵得耳朵嗡嗡作响,只觉得聒噪至极! 眼神在大殿内的所有人身上脸上扫过,注意到太后身边那个章嬷嬷的嘴角隐秘的上扬了一下,似乎在笑。 月曦欢猜想,这个吴侍郎,也不一定是邓首辅的人吧? 有趣! 可惜她不打算留下这个人了。 碍眼! 月曦欢原本现在大殿正中央,在吴侍郎说完这些话后,她已经慢慢地走到了吴侍郎的座位前,隔着一张案几和他相对而立。 月曦欢忽然笑了,精致的小脸上笑容甜美,看起来人畜无害,她笑问:“吴侍郎大人,皇上都说无妨了,是一片赤子之心,你怎么还揪着不放呢?” “难道你也想以下犯上去质疑皇上吗?还是……你想替皇上做主?” “胡说八道!下官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吴侍郎一下就急了。 “嗯,好,你没有,是本郡主胡说八道了。”月曦欢愉快的接了话。 “你刚开始好像说本郡主放肆来着,对吧?” “下官难道说错了吗?” “不不不,你没错!”月曦欢连连否认,“你说的很对!所以吴大人,本郡主还有更放肆的,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月曦欢问那句话时,脸上在笑,可是眼里没有半点笑意,里面有的只有无尽的彻骨寒意,像是要把人冻死在这里。 吴侍郎冷笑,“泽曦郡主还真是胆大妄为,不知所谓吗?” 第35章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吴侍郎根本不信月曦欢敢在宫宴之上,文武百官面前敢做什么,所以他不屑一笑:“泽曦郡主难道还敢对下官出手吗?” 月曦欢笑得眉眼弯弯:“吴大人,你试试不就好了!” 话音都没落下,月曦欢出手如闪电,一把拉过吴侍郎一只手,反剪到背后,一只手扯过对方官帽的头发,整个人转到吴侍郎左侧,按着他的头就狠狠地往案几上一砸。 “嘭!” 一声巨响,震耳发聩。 “啊!” 一声惨叫,震耳欲聋。 “啊啊啊啊……” “啊……” 一声声尖锐刺耳的尖叫响彻整个明辉殿!这些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一般,瞬间明辉殿内一片嘈杂混乱。 夫人们都害怕的往自己老爷身上躲,贵女们也往父母身边去,实在挤不过来的就往一起凑,害怕的不敢发生了什么事。 胆小的大臣被吓得瑟缩起来,大胆的大臣皱眉看着,大家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全都或惊恐或失神的看着这一幕。 “嘭!嘭!嘭……” “啊……救命……” “放开我!快来人……” “呃……” 一声声巨响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吴侍郎很快声音就弱了下去。 月曦欢全然不管。 不管他人恐惧害怕的目光,不管吴侍郎头破血流的样子,也不管血溅到身上那恶心粘腻的触感,只想出了心里的一口恶气! 最重要的是要杀鸡儆猴!让别人都知道,她泽曦郡主月曦欢,哪怕沉寂三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招惹的!护国公府更不是什么宵小都能拉踩的! 谁敢把爪子伸出来,她必斩之! “来人,快来人,快拦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之中才终于有一个人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紧接着,更多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样,扯着嗓子大声地喊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把人分开。” “对对对,快救人,吴侍郎要没命了。” “侍卫,快把此女抓起来!” 很快有侍卫冲进殿内,清风清月护着月曦欢,靳承安也跑到这边,三人与进来的侍卫两相对峙。 侍卫没有接收到皇帝的命令,也不敢强硬的上前拿人,只能停在原地不动。 月曦欢一把丢掉出气多进气少的吴侍郎,站起来接过清风递过来的帕子,没有接靳承安手上的。 待擦干净手,月曦欢直接把染血的帕子丢在生死不明的吴侍郎身上。 “皇上,泽曦郡主简直目无法纪,胆大包天,老臣皇上,必须严惩此女!”邓首辅看着月曦欢这目中无人的样子,率先出言。 虽然他不想和护国公府对上,现在却也没办法了。吴侍郎怎么说也是他的人,他若是不出头,下面的人该怎么看他?他还怎么服众? 邓首辅一出头,他那一派系的官员也纷纷出来附和。 礼部尚书柳守业跟着起身,躬身一礼:“皇上,泽曦郡主胆敢虐杀朝廷官员,罪不可赦啊!” “是啊,皇上!此女公然在您面前行凶,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定要严惩不贷!”工部侍郎也紧随其后。 “皇上,护国公府教女不严,也理当惩戒!”太常寺寺正王明左却把话题往护国公府扯,试图把护国公府拉下水。 可他这话一出,一直听着他们在那道貌岸然的评判她的罪责的月曦欢,冷戾摄人、淡漠如霜的眼神就落在他身上,有如实质的冷意、杀意,活似要把他整个人一寸寸冰冻,一片片活剐。 这眼神让他不自觉就后退了一步,下一秒,他又反应过来,因为这下意识的行为,感到恼怒异常,一张老脸都涨红了。 “切!怂货!”靳承安不屑极了,看王明左的眼神就跟看窝囊废一样。 “这么怂,还出什么头啊?丢人现眼吗?” 月曦欢无奈,把靳承安拉到身后,不让他再招仇恨值了。他再喷几句,大臣们的怒火都该转移到他身上了,他怎么就不懂呢?性子这么单纯直率的,以后可怎么办啊?! 月曦欢再次把挂在腰间的玉佩拿下来,“首辅大人何必为难皇上?不如首辅大人看过此物,再来定我的罪?” 说罢,月曦欢把玉佩给清风,示意清风拿给邓首辅看看。 第36章 咎由自取 清风恭敬的接过玉佩,双手捧在掌心里,接着脚步沉稳的走到邓首辅面前,不甚恭敬道:“首辅大人,主子说请您过过眼呢。” 邓首辅低头,垂眼,入眼是清透白皙的白玉佩,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和祥云,龙纹中间是用像楷书书写出来的工工整整的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清风觉得看的时间够了,适时问:“首辅大人,请问您,看清楚了吗?” 邓首辅怔愣一时,慢一步才反应过来,立刻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不明白首辅怎么了,但是作为首辅一党的官员,看见邓首辅跪了,刚刚出言的几位大臣也立马下跪。 上首的皇后有些着急,拉下皇帝的袖子,待皇帝转头疑惑看她时,才把御花园和玉佩的事跟他说清楚。 吴侍郎真是自己作死!原本月曦欢让她说的时候她就想说的,可那个吴侍郎非急着跳出来,自己作的一手好死,否则哪有现在的事?还可能连累父亲,真真是气死她了! “首辅大人,你来给各位说说,本郡主还需不需要跟皇上行礼?” 邓首辅低头着不敢抬头,怕看到众人嘲笑的眼神,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人手上有这样的东西。 不,也许不是没算到,只是下意识忽略了,毕竟当初先皇在世时,确实赏赐了很多好东西给这个泽曦郡主,只是被他们忘记了罢了。 这一局,注定输了! 吴侍郎这颗棋子,废了。 “首辅大人?” “无需。” “好!本郡主即是无需向皇上行这个礼,那吴侍郎所谓的本郡主的‘罪名’,也就不成立了。”月曦欢现在又挺愿意讲道理了。 “首辅大人,你说,吴侍郎这顿打,该不该受?” 邓首辅闭眼,“该受。” “很好!本郡主也觉得他该受!” 月曦欢看了殿内众人一眼,朗声道:“本郡主有言在先,行礼一事可问过皇后娘娘,可惜吴侍郎不知是真的看不过本郡主还是被人指使,非要在那之前跳出来指责本郡主,指责护国公府。” “不过没关系,他不懂规矩,本郡主就教教他规矩!诸位若是还有谁不懂的,本郡主也不介意教教你们!” 被月曦欢视线扫过的人心虚或者胆小的都避开了,也有些胆大又正直的与她对视半分不让的。 月曦欢伸手从清风手里拿回玉佩,“此玉佩乃先皇御赐之物,上刻‘如朕亲临’四字,见此玉如见先皇。” “行了,你们也不必再跪。” 月曦欢见大家一听如见先皇都要起来行礼,后面马上加了一句,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祖父与一些老臣年纪大了,还是别折腾他们了,她拿这个出来也不是为了让这些忠良跪她,邓首辅几人跪着就算了,别人不必。 月曦欢虽说不必,但有些人却不敢听,只能抬头四看,见老庆阳王和老护国和几个老臣都稳稳坐着,他们也就跟着不动。 月曦欢继续说:“本郡主身上戴着此玉佩,如何敢跪下跟皇上行礼?那不是陷皇上为不义吗?” “先皇跪皇上,这是什么?父亲跪儿子!有为伦常,有为纲常,传出去,天下百姓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皇上,天下学子和文人墨客又要怎么看待这样的皇上?” 许多大臣被月曦欢的说辞说服,纷纷点头以示赞同。 “本郡主不止没错,也算间接阻止了皇上犯错,怎么也不算有罪吧?”月曦欢问。 靳远看着宝贝孙女,欣慰道:“没罪,没罪。” 杨指挥使也说:“确实无错。” “欢欢丫头做的好。”老庆阳王也赞同。 “就是!就是!我家欢欢不止没错,还应该有奖赏呢!”靳承安更不知道客气。 月曦欢心里想笑,不过忍住了,不然太不给皇帝面子了,虽然在她这,皇帝确实没有什么面子可言。 “本郡主无罪,这位吴侍郎却硬要定本郡主的罪,还无端攀扯把护国公府,此等不分青红皂白、不辨是非之人,本郡主即得先皇厚爱,如今为先皇、为皇上,也替天下百姓惩戒他一番,首辅大人,你觉得该是不该?” 邓首辅还能说什么?吴侍郎太过冲动,走错了一步棋,一步错,步步错,有此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 “郡主大义,吴侍郎是咎由自取。” 第37章 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哈哈哈哈……”月曦欢笑得欢乐,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不愧是内阁第一人,首辅大人的夸赞,本郡主收下了。” 月曦欢说完不再理会邓首辅,拉着靳承安转向上首的位置,“皇上,那臣女就和我家安安入座了?” 皇上眼睛很亮,眼里好似有光,笑道:“泽曦郡主快入座。” 皇上心里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多年不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侧漏。 赐婚一事不是他做主的,他做不了主,母后和宋家的谋划他根本不知,他知道的时候懿旨已经下了,他去质问过母后,母后却说这是为他好。 说可以拉拢靖安王府做靠山,以后邓首辅一党和摄政王一党就不能再随意拿捏他,可是母后难道不知,得罪护国公府,他们母子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可是懿旨已下,他无能为力。 摄政王出京之后,邓首辅一党在朝堂处处针对摄政王一派的人,为了权利,排除异己,他虽为帝王,可无人可用。 护国公府一派的人多数时候不参与其他两派的党争,但是每次空出一个官位,也会积极推荐自己一派的人,谁能抢到就各凭本事,和他这个皇帝其实没多大关系,他只需要做最后的任命就可以了。 他讨厌摄政王控制他,他不喜邓首辅拿捏他,而护国公府,虽然不知他们是什么心思,但他知道,若是还有人肯护着他,只有护国公府了,因为护国公府对皇室忠心耿耿,没有二心。 因为能养出泽曦郡主这般古道热肠的人家,在他看来,肯定不会是摄政王、邓首辅之流的奸佞。 皇帝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月曦欢,仿佛要透过她那美丽而又陌生的面容,探寻到曾经熟悉的影子。 他的心在微微颤抖,思绪也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往昔的岁月。 年幼时,母妃是不受宠的妃嫔,他是不受宠的皇子,日子过的甚是艰难。 他好几次差点死了,有两次都是被泽曦郡主所救,要不然他可能早就死在这吃人的皇宫了,哪里还能登上九五之尊?哪怕是个傀儡呢。 那些日子里,他总是偷偷的去偷看她,月曦欢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心中,成为他心里的光明,那些记忆也成为了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 然而如今,当再次见到她时,却发现她眼中已经没有了对自己的丝毫记忆。 皇帝不禁感到一阵失落,难道她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他了吗? 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保留着对月曦欢那份深沉而执着的感激。无论过去多久,无论经历多少风雨,这份感激之情都未曾改变过。 此刻,看着眼前的月曦欢,皇帝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保护她,不能让人欺负她。哪怕需要付出再多的努力和代价,他也在所不惜。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报答当初她的救命之恩。 月曦欢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一直跟着她,顺着感觉看去,看到了小皇帝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 皇帝眼神有些复杂,一会儿崇拜一会儿一脸感激的,月曦欢蹙眉,不解极了。 这小皇帝,没毛病吧? 月曦欢拉着靳承安走的更快了。 靳承安不知其意,欢欢月曦欢快他就快,很快几人就到了靳家人的席位上坐下。 小皇帝的异样不止月曦欢感觉到了,靳家几个男人都感觉到了,靳承华更是在弟弟妹妹都过来后,把妹妹的位置安排在他的旁边,他可以挡着些皇帝看妹妹的目光。 老国公靳远和两个儿子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不好,以为小皇帝那表现是对他们家小姑娘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靳远和靳文渊眉头夹的死紧,脸都拉的老长,看小皇帝那是越看越不顺眼。 靳文砚不像父亲和兄长,虽然也担心,但他不像其他二人,小皇帝还没怎么着,两人都快变成斗鸡眼了。他还能静下心思考,觉得小皇帝就算有心,也还不至于会有什么动作。 首先他们家欢欢是有婚约的,小皇帝不可能不顾身份抢夺臣妻;其次,就算他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子,邓首辅不会让欢欢这样身份高贵的女子进宫去威胁皇后的位置;第三,摄政王安排在小皇帝身边的人,绝对不会允许小皇帝拉拢护国公府这样的势力,那样他们就无法操控小皇帝;最后,他们家绝对不会让他们家的宝贝姑娘进宫! 父亲和兄长也是关心则乱,否则这些这么容易想到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第38章 死亡凝视 靳远和靳文渊两个文武双全的朝堂重臣,现在确实是已经想不到,那些平日里只要脑子一转就能想到的事情。 他们这会儿怎么想怎么看都觉得小皇帝居心不良、不怀好意,想把他们家小娇娇给弄进宫。因此,他们看皇帝的眼神很是不善。 小皇帝没有多想,自以为是他的眼神让护国公府的两位大人觉得他在冒犯泽曦郡主,很快就把眼神收了回来,只是偶尔会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眼睛往月曦欢那边看。 尽管小皇帝做的很隐蔽,但也没办法瞒过敏感的皇后和贵妃的眼睛,或者说在场的妃嫔,只要有些敏锐的直觉和观察力的,皇帝都没有瞒过去。 同样的,她们发现皇帝的微妙变化之后,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念头——皇上恐怕已经动了将泽曦郡主纳入宫中的念头。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皇后和贵妃以及好几位妃嫔的心情都变得异常复杂起来,她们心里颇不是滋味的,还有一种对月曦欢深深地忌惮。 这种忌惮并非毫无原由的。一方面,她们对于皇帝可能会有新宠入宫感到一丝不安,毕竟这位泽曦郡主生就一张倾城倾国的样貌,看到她就有种国泰民安的感觉;另一方面,则是对泽曦郡主的身份地位产生了深深的忌惮之情,月曦欢身份地位如此之高,护国公府势力又这般雄厚非凡,进宫地位肯定不可能低了。 再加上她手上的御赐之物,要是进宫,她们这些后妃怕不是都要对她退避三舍才行,皇后都不能拿身上带有那样物件的月曦欢怎么办,更别提她们出身和地位都不如月曦欢! 而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她们怎能不心生警惕呢? 与此同时,一股酸溜溜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被人分走宠爱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使得她们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然而,尽管内心充满了种种情绪,她们却不敢轻易表露出来。毕竟就算她们想刁难月曦欢,她们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否则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看之前皇后就知道了。堂堂皇后被逼的下跪,虽然是因为御赐之物,但谁都知道,只要皇后跪了,就代表她在月曦欢面前也得低头,月曦欢就是赢了。 一场个人碾压的事端过后,礼部吴侍郎也被抬下去了。人没死,只是受伤严重,吊着一口气,被小皇帝吩咐人抬下去救治。 大过年的,死人不吉利,月曦欢还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她就弄死那狗东西!虽然见血也不吉利,不过月曦欢觉得问题不大,血是红的,红红火火嘛! 所有的喧嚣和混乱都在众人有意无意的遗忘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一股暗流却在悄然涌动着。 护国公府的人不管暗流不暗流的,他们家孩子不受委屈不受欺负就行,其他人怎么样他们可不在乎! 靳琉璃悄悄挪到月曦欢后面,用手戳她后背,月曦欢感觉到了,回头,挑眉,不解她这个二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靳琉璃看长辈们没察觉,轻声说:“欢欢,你好厉害!” 月曦欢谦虚:“二姐姐说笑了,我不厉害的。” 靳琉璃摇头,语气诚恳:“不不不,你刚刚那样简直霸气侧漏,厉害大发了。” 月曦欢掩嘴笑:“一般般,一般般。” “下次你也教教我吧?” “教什么?”月曦欢疑惑,她刚才有做什么可以教给别人的吗? “打人啊!”靳琉璃很兴奋。 “嘶!这个不好……吧?”月曦欢有些慌,二姐姐性子本来就有些急脾气,本来就会些拳脚功夫,要是学上来就打人,那不是跟火上浇油一样,分分钟炸火吗?以后田家姐夫还有好日子过吗? 靳承安就在旁边看着两人,也不说话。 “咳咳。” 月曦欢和靳琉璃同时一僵,一个抬头,一个转头,对上靳承华的死亡凝视,两人瞬间缩了缩脖子,半句话都不敢再说。 靳承华见两个妹妹安静下来,这才又重新把头转回去。 靳琉璃&月曦欢:呼~吓死人了! 月曦欢觉得自己要完,今天的事,大哥绝对这么轻易放过她的,吾命休矣…… 大殿之中,歌姬们如同仙子降临凡间一般,轻盈地舞动着身姿,她们身着华丽的衣裳,色彩斑斓,如同一朵朵盛开的鲜花绽放在大殿之上。 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优雅动人,宛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每一次转身都是那么妩媚迷人,恰似春风拂面般温柔细腻。 歌姬们的舞姿婀娜多姿,犹如风中摇曳的柳枝,轻盈而又富有弹性,她们的腰肢纤细柔软,随着乐曲的节奏轻轻摆动,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缠绵悱恻的故事。手臂则如灵动的蛇儿,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时而舒展,时而弯曲,给人以无尽的遐想。 她们的眼神充满了深情与魅力,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当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仿佛时间都为之停止,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而那婉转悠扬的琴音更是如天籁之音,萦绕在耳畔久久不散,令人陶醉不已。 月曦欢也不由的听的入迷,歌姬虽美,舞蹈虽好,可都不如那动人心弦的琴音吸引她。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忘却了之前的那场事端,完全沉浸在了这美妙绝伦的表演之中。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欣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和追求。 第39章 风波再起 在这片欢乐祥和的氛围之中,还有舞姬助兴,席间诸位大臣们也纷纷放下了平日里的刻板跟严肃,开始享受这难得的放松时刻。 只见他们手持酒杯,开始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地互相敬着酒。 有的人满脸谄媚之色,不停地向位高权重者阿谀奉承;有的人则显得彬彬有礼,言辞恳切地表达着自己对他人的敬仰之意;还有些人与对方关系亲近,彼此之间谈笑风生,好不惬意。 在这样一片喧闹声中,每隔一会儿便会有一些人主动来到老国公以及靳家的几位男人面前,热情的敬酒。 面对如此盛情难却的场面,即使是不在官场的靳承安也难以避免的要跟着长辈与其他官员打交道,更别说还有护国公府的世交姻亲之类的,作为晚辈、子侄、他不喝说不过去。 所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喝下了不少的酒水,虽然脸上依旧保持着清醒和微笑,但从眼睛月曦欢就能看出来他是有些醉了的。 月曦欢有些担心他,安安不像祖父他们都是官场老油条,人家敬酒也就轻轻抿一口也就算了,身份地位在那摆着,不会有人为难,不长眼的上前非要灌酒,;也不像大哥,大哥在官场几年,心眼子又多,才不会给别人灌醉他的机会;只有安安这个傻子,别人敬酒他是一口就闷了,也不知道悠着点,也不怕呛着自己个。 待又一波敬酒的人走了,月曦欢赶紧上前扶着他回座位坐好,也不敢在宫里给他叫解酒汤,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做手脚? 月曦欢给他倒了一杯茶,茶水温热,清月验过了,没有被人加料,她轻声说:“安安,喝点茶水。” 靳承安人都有些迷迷糊糊的,可却听话极了,让喝就喝,一口气就喝了个干净,怕不是还以为在喝酒呢。 “怎么样?难不难受?你说你,不能喝还喝这么多,这下醉了吧?” “嘿嘿……我没醉,”靳承安不承认自己喝醉了,他觉得自己明明还能喝,他摆手,豪气道:“拿酒来,小爷我还能喝!” 月曦欢一手指头戳他额头上,又捏了捏他因为喝酒有些红扑扑的俊脸,佯装凶狠道:“你是谁小爷呢?得了吧,还喝呢?小心醉的厉害再发酒疯,明日你就没脸见人了。” 靳承安哪怕醉了,反应慢些,也不乐意了,“欢欢胡说,我……我才不会……嗝……发酒疯!我醉了……嗯,也可乖了。” 月曦欢失笑,还知道回嘴,看来醉的是不太厉害,“行行行,我胡说,你最乖行了吧。” 靳承安胡乱的点头,“对,我最乖。” “承安喝醉了?”靳琉璃也挪过来,她们女眷喝的是果酒,果香浓郁,口味清甜,唇齿留香,还不醉人,她觉得还挺好喝的,她很喜欢。 月曦欢朝她眨眨眼:“安安说没醉呢。” “没醉。”靳承安好像知道在说他,立刻就接了一句。 靳琉璃还有什么不明白,也跟着朝月曦欢挤眉弄眼地笑,附和道:“没醉没醉。” 她们闹着的一会儿功夫里,有个小宫女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匆匆地走向清风,不知说了什么,又匆忙离开。 月曦欢注意到清风表情不对,把靳承安交给靳琉璃:“二姐姐,你看着点安安,我去去就来。” “那你去吧,有事和我说。” 月曦欢在走之前特意看了一下,太后身边那个章嬷嬷不见了,靳家这边只有三婶婶不在,难道是三婶婶出事了? 月曦欢精致的眉眼涌上一股难以抑制的戾气,纤细白皙的手掌紧攥成拳,粉色的指甲刺痛她的掌心,哪怕如此也遏制不住她的暴躁。 清风清月紧紧跟随着主子,待出了明辉殿,清风才急切禀报:“咱们的人看到三夫人被人引走了。” 月曦欢眼睑微抬,“怎么会被人引走?” “人多,敬酒的时候被人泼了酒水在身上,带着的人被三夫人使唤去拿备用衣裳去了,不知带走三夫人的人是谁,咱们的人说,三夫人像是自愿跟着走的。” “往哪儿去了。” “莲云水榭。” 心中已然知晓目的地所在之处,月曦欢神色匆忙地朝着那个方向疾步前行,她的步伐坚定而急促,仿佛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催促着她前进。 莲云水榭坐落在前朝与后宫的交汇之地,距离此处并不算太远。 因为那湖里种着一大片一大片的莲花,湖上还建了可以休憩、观赏的水榭,每当夏日来临之际,满池的荷花竞相绽放,形成了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也成为了宫内一道亮丽的风景,故而得名。 然而此时此刻正值寒冬腊月,自然无法欣赏到那娇艳欲滴的莲花盛景,三婶婶绝不会自己去那里,只是明明进宫之前大家都说好了,三婶婶怎么能自己跟人去呢?那多危险啊! 要是三叔知道,肯定得急疯了! 想到这里,疾行的月曦欢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蹙着眉,越想越不对。 “清风,你回去,看着其他人,要是三婶婶的事三叔知道了,你务必拦着他,跟他说,我必定全须全尾的把三婶婶安全带回去;若是不知道,你也别告诉他们,就说我陪着三婶婶散散酒气。” 清风明白轻重,一脸严肃的表情,“是。” 月曦欢继续带着清月走,到了无人的地方,甚至用上了轻功。 第40章 痛苦的往事 飘渺轻盈的曼妙身影在帝宫内穿梭,速度快的惊人,只觉寒风掠过,那道残影就已随风飘去。 轻功速度快,她们很快就到了莲云水榭外十米开外,屋里透出微弱的橘黄色的烛光,映照着屋内影影绰绰的人影,看的不甚真切。 月曦欢不敢轻举妄动,周围没有人埋伏,可是不代表屋内没有,可是她没感觉到屋内有高手存在。就算如此,不知屋内有几人,三婶婶是不是在里面,有没有危险?没搞清楚状况之前,她现在只能按兵不动。 “清月,小心点,等会儿,要是三婶婶有危险,你就用毒。”月曦欢声音压的极低。 “属下明白。” 主仆二人万分小心的接近水榭,在靠近水榭的窗户外时更是连呼吸都屏住了,在发现屋内的人没发现她们后,两人才敢轻轻呼吸。 月曦欢透过半开的窗往里看,里面除了三婶婶还有三个人,两个宫女,一个老太监,都是生面孔,她没见过。 虽然不认识,但她就是有种直觉,这些人应该都是那个章嬷嬷派来的,就是不知道这一局算计的是她还是三叔了。 不过,不管算计的是谁,她都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这时屋里响起交谈声。 “你是谁?引我来的宫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三婶婶的声音,那些人说了什么,能让温柔内敛的三婶婶这么激动? 屋内 “咱家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家手里有你想要的消息。” “你说有就有?本夫人凭什么信你呢?”秦蓉音压下内心激动,冷静了一些。 “夫人若是不信,就不会跟着来这莲云水榭了。”老太监轻笑。 “你说的真相是什么?当年究竟是谁害的我?” 秦蓉音死死控制自己不要冲动,可是就是控制不住!当年的事是扎在她心里的刺,这些年每每想起都要痛彻心扉,她一定要查出真相,把害她之人找出来! 屋外的月曦欢疑惑,当年的事?当年又是哪一年?三婶婶有发生过什么很危险的事是她不知道的吗?是谁害的三婶婶? 现在不止秦蓉音想知道,月曦欢也想要知道,她要为三婶婶报仇! “三夫人,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您想要的,咱家有,可您,要拿什么来换呢?” “你想要什么?”秦蓉音知道这些人不怀好意,她早就知道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事,别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帮她?还是在这种时候冒出来跟她说当年的事确实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 “奴才这里有一包药,您只要把它给泽曦郡主或者老国公喂下就成,您看怎么样?”老太监拿出一包用纸包着的药粉,放在身旁的桌子上。 “你要杀我家欢欢和我公公?你觉得我可能会帮你吗?”秦蓉音心狠狠一揪,秀眉拧起,没想到这些人的目标居然是公公和她家乖巧可爱的欢欢!她不该那么冲动跟着宫女来这里的,听到这个消息,这三人绝不会让她再活着离开这里的。 “非也非也,老国公乃是我曦国定国柱石,泽曦郡主是先皇亲封的郡主,咱家岂有那胆子要杀他们。”老太监一张面无白须的老脸像是一直戴着面具一样,笑起来像一朵快要凋零的老菊花似的,看的人无端的反感。 太丑了! “哼!不想害他们,你们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把我骗来,还要我给他们下药?” 秦蓉音冷笑,真当她傻的不成,这种鬼话她会信?她又不是没脑子的人。 那老太监完全不在意她的态度,依旧一副微笑脸,“三夫人,这些只会让老国公爷和泽曦郡主昏睡些时日,待到过了宋家和靖安王府的婚礼,咱家自然会给出解药。” 秦蓉音心里一惊,过了宋家和靖安王府的婚礼,所以他们是太后和宋家派来的? 月曦欢却知道不是,这般明目张胆地说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太后和宋家做的,更像是栽赃陷害。 联系上在宫宴上就看着不对劲,后来在三婶婶被人带走时也不在太后身边侍候、无故消失的章嬷嬷,她更愿意相信是章嬷嬷背后的人指使得他们做的这一切。 “你们是太后派来的人?”秦蓉音问。 “太后娘娘也是太过爱护侄女儿,不想让宋家小姐的婚事出现意外罢了。”老太监完全不否认。 “呵~”秦蓉音盯着老太监的眼睛,直视他,冷声问:“那太后怎么知道我当年小产是被人陷害的?” “护国公府当年也是了时间和人力物力查的,我们都查不出什么,久居深宫的太后又是怎知道的?你不会要告诉本夫人是无意间知道的吧?” 当年她怀胎七月,参加二嫂娘家杨家的宴会时从台阶被人推落,导致她小产,七个月成型的女胎没了,还血崩,此后再不能生育。 因为她确切感知到是被人推的,护国公府和杨家将那次参加宴会的人查了个底朝天,还是什么都没查到;以为要无疾而终时,又有线索指向杨家,一方不相信,一方要自证,查来查去最终的证据都指向杨家。因为查到可能推她的人是杨家的一个婢女,可是人死了,线索也断了。 因为相信不是杨家做的,所以幕后黑手肯定就另有其人,是有人在算计靳、杨两家,或许是三家,还有她的母家:秦家。 过去十多年的事情,如今有人告诉她,有当年的线索可以告知她,她激动之下没考虑太多就跟着走了。 第41章 恶人都该死 就是因为这件事,二房一直觉得愧对三房,这么些年不止处处护着三房护着她护着孩子们,还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三房送,她受之有愧。 其实不止其他人不相信是杨家做的,她也不相信,本来她怀胎辛苦是不需要她去参加宴会的,她是被身边的一个婢女说动去的,杨老将军的大寿,确实应该给二嫂面子,没想到会让她失去孩子。那婢女咬死是自己嫉妒才这么做的,一边又说杨家多么多好,不是他们做的,傻子都知道有问题,可审不出来、查不出,也就这么在明面上揭过去了。 可她心里过不去!她不怪二嫂不怪杨家,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怪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没有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 这些年这件事就是一根刺,大家不说她也知道大家的想法,都觉得对不起她,可有心算无心,哪里能怪自家人?她唯一想做的也就是找出真相,给自己一个交代,给那未出世的孩子报仇。 所以有人跟她说知道当年的真相时,她毫不犹豫地就跟来了。 结果,果不其然又是个阴谋! “我若是不照做,是不是就出不去这个门了?”秦蓉音现在只能拖时间,时间长了,夫君和欢欢他们看到她没回去,一定会猜到她是出事了的,到时候自然就会来救她。 老太监眉眼突然就耷拉下来,怪笑道:“三夫人不想知道,当年是谁害的你七个月的孩子没了的吗?不想找到幕后黑手报仇吗?” 秦蓉音咬着唇,温婉的面容有痛苦、有心酸,有恨,也有绝决,那双向来温柔的眼眸此刻红红的,里面有盈盈水光在闪动。 想!她当然想! 可她不能也不会对家里人下手!哪怕永远也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哪怕一辈子都没办法报仇,她也绝不会对老国公爷和欢欢下手! 秦蓉音凄楚一笑,整个人有种破碎感,“我当然想,这些年无时无刻都在想!” “可是你的条件,恕我做不到!” “呵呵呵……三夫人对护国公府还真有情义。” 秦蓉音不语,她在想怎么能在这三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屋外的月曦欢听了这么多,什么都明白了。 当年的内情她不知道,但从三婶婶和这老太监的对话来分析,当年三婶婶小产是被害的,祖父和三叔他们当年都没查到幕后黑手是谁,可是现在这人拿当年的真相和凶手的事来找三婶婶做交易,让三婶婶给她和祖父下药,把锅甩给了太后和宋家。 能知道真相和实情的,还想打压护国公府,看来这些人才是害三婶婶小产的真凶手了。 呵! 月曦欢想:这些人,都该死!都得死! 她向清月打了个手势,一人一手握住窗沿,月曦欢点头,二人同时把窗户打开,月曦欢率先从窗户掠进去,迅速的拉过秦蓉音,后退数步,与那三人拉开距离。 秦蓉音惊讶的看着突然如天神降临一样出现在眼前的侄女,一把握着她娇嫩的小手,害怕的轻颤道:“欢欢,你,你怎么来这了?你三叔呢?” “婶婶别怕,欢欢来带你回去!三叔我让清风去通知了。” 秦蓉音还想说些什么,都被清月那边身打斗声转移了注意了。 清月是紧随月曦欢之后进入的屋子,直接就奔屋内的另外三人而去。 清月把迷药洒向两个宫女,凌厉的手刀劈向老太监,原以为很轻松就能把人放倒,没想到被他灵活的躲避过去。 清月讶然:“会武?” 月曦欢也有些惊讶,她没有在此人身上感觉到内力,还以为是个不会武的,没想到是个能藏的。要么是武功比她高强,要么确实没有内力,纯属会武技。 清月和那太监缠斗在一起,两个宫女被清月的迷药迷晕了,月曦欢没管她们,只护着她三婶婶离缠斗的两人远些,还要分心听着周围的动静,免得被人包了饺子。 “你是什么人?”清月和对方过了几招就察觉到不对,惊声道:“你不是曦国人?!” 月曦欢注意力也被拉到二人身上。 对方所使用的武功路数并非出自曦国,其招式奇特且陌生。且此人并未修炼内力,而是凭借着精湛的武技与过人的耐力来与人交锋,可却没落下风;他的每一招一式都蕴含着独特的技巧,让人难以捉摸。这种战斗方式不仅需要对武技有着深刻的理解,更需要有强大的意志力和持久力。 在激烈的对抗中,双方你来我往,互不退让,场面异常胶灼。 月曦欢美眸冰冷,漠然道:“清月,杀了他!” “不……”秦蓉音想说不要杀了对方,她还想从对方口中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跟这小侄女说。 “婶婶,没事,我知道,”月曦欢握着她冰冷的手,用自己的手给她递温暖,轻声安慰她:“我会帮婶婶的!我会帮婶婶我未出世谢姐姐报仇的!” ““欢欢……呜呜……”秦蓉音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小侄女温暖的话语下彻底崩溃,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她的心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破碎不堪的碎片,那压抑已久的悲伤和痛苦,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无法抑制地哭泣起来。 “婶婶,你、你别哭啊!”月曦欢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怎么办? 完了,完了,她把三婶婶弄哭了,三叔肯定不会放过她的,母亲肯定也要教训她了,她要怎么办? 第42章 她想要家国安康 月曦欢绞尽脑汁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不停地用手和袖子帮婶婶擦眼泪,可是那晶莹剔透的泪珠跟擦不完似的,她怎么擦都擦不完。 月曦欢抿着唇,看着眼前隐忍哭泣的婶婶,心中一阵酸楚,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也想跟着一起哭。她自认为从来都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但此时此刻,她却被婶婶的眼泪深深地触动了。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坚强到可以面对任何事情,但此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她害怕家里的女人流眼泪,那会让她感到无措和心痛。 而现在,她不仅看到了婶婶的泪水,还感受到了她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无处宣泄的恨意,这种感觉让她无法承受。 那种感觉比她算计人时,还要费神和不可控!最重要的是,做那些她不觉得有什么,看婶婶这样她的心里酸酸涩涩的,有些揪着疼,很难受。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婶婶,只能默默地站在她身边,默默的陪着她,让她把情绪都发泄出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她没有能让家人安心度日,日日生活在算计和被算计之中;她也没能让曦国海晏河清、国强民富。 她真的,还是太弱了! 她想,她要更强大才行!强大到没人再敢算计护国公府,强大到曦国只有一个执掌者,强大到曦国无人敢犯! 她想要,家国安康,繁荣富强! 月曦欢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把婶婶抱在一起,承诺道:“婶婶别哭,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把你受过的苦,替你还回去,也一定把人揪出来,把她挫骨扬灰,为那来出世的哥哥姐姐报仇!” 秦蓉音哭了一场,冷静下来也觉得很是不好意思,她居然在小侄女面前哭成这样,真的太丢人了,想想就觉得脸颊发烫,耳根子都红透了,赶紧拿出帕子,把眼泪擦干净。 秦蓉音脸红红的,有些不自然道:“欢欢,婶婶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笑话,婶婶发泄出来也好。” 秦蓉音嘴唇微张了张,最后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这边终于不哭了,清月那边结束了战斗,那老太监双手都被清月废了,呈现不自然的弯曲状态,身上还有几处伤口,离要害很近,但是都不致命,看来是有点本事的,居然能躲过清月那么次的杀招。 “主人,人现在处理吗?”清月问,打斗许久,她气息也有些不稳。 “找找有没有证明身份之类的东西。” 清月动手在老太监身上查找一番,什么也没找到,又到两个宫女身上找,还是什么都没有 “主子,什么都没有。” “嗯,意料之中。” 清月看看三夫人,又问主子:“现在怎么办?” 三夫人在这,她也不好在三夫人面前手起刀落地把这几个人杀了啊,吓到三夫人怎么办? 月曦欢也想到三婶婶在这里,清月不好处理,反正她们出来很久了,也该回去了,要不然大家都要急死了,三叔现在说不定都急疯了,自己出来找她们了。 想到这些,她扶着三婶婶边往外走边说:“三婶婶,咱们出来够久了,咱们回去吧。” 秦蓉音被扶着走出门口,有些担心:“那这里怎么办?” “没事,这里有清月处理。” 秦蓉音有些迟疑,最后不得不同意,“那……那好吧。” 她什么忙也帮不上,还是不添乱了。 秦蓉音跟月曦欢趁着夜色往明辉殿走,灯火通明的皇宫,隔着不远就有照明用的灯笼,不用担心看不见道路,只是要注意避着偶尔来往的宫人。 清月会把那几个人杀了,再把尸体处理好,还要把莲云水榭尽量收拾一下,血腥味太浓容易把御林军和宫人引过去,只要过了今晚,再被人发现也没什么。 只是不能是今晚,不能把三婶婶再牵连进去。 秦蓉音的衣裳只有外面这件湿了一块,虽然不明显,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的出来,之前拿衣服的人不知道去哪儿了,月曦欢只能吩咐暗卫去找清风,把她的斗蓬拿来应应急。 暗卫去了,她们又慢慢走到御花园,刚过御花园,就看到有两道人影向她们这边快速走来,靠近些,在光芒的映照下,才看清来人是三叔和清风,清风手果然拿着她的斗蓬。 “主子。” “夫人。” “夫君。” “三叔。” 几人几乎是同时落音,靳文砚声音有些轻颤,急忙快走几步,颤抖着手把夫人从小侄女手上扶过来,把人轻轻搂进怀,紧紧地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说着夫妻间的悄悄话,完全无视了其他人。 月曦欢挑眉,她这是吃了好大的一口狗粮呀!平日含蓄内敛的御史大人,今晚有点出人意料呀! 许是月曦欢的眼神太过直白,靳文砚这才抬头看向这个小侄女,他怀里的秦蓉音也一起抬头,二人对上小侄女揶揄的眼神,老脸一红,感觉手脚都不知往哪放了,立马分开,可两人的手还是紧紧的握在一起。 此时此地都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好地方,月曦欢只跟三叔说了一句没事了,靳文砚也就不问了,有什么事、有什么话都回家再说,遂靳文砚搂着夫人,后面跟着小侄女,一行四人又回了明辉殿。 几人回去,有心之人自然发现了,但没人会没事找事去问人女眷的去向,再说刚开始泽曦郡主打人那一幕太震撼了,也没人不长眼的找死,跟家里其他人也报了平安,也都聪明的没问。 只有靳承安看不到月曦欢,找了好几次妹妹,都被靳琉璃糊弄过去了,要是她再不回来,靳琉璃可糊弄不住他,怕是真的要发酒疯了。 第43章 插曲 晚宴过后,太后回了慈康宫,皇帝身着华丽的龙袍,携着皇后和一众妃嫔,以及朝中大臣及其家眷们朝高高的宫墙而去。 他们站在城墙上,俯瞰着整个京城,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尽收眼底。 从宫门口开始,侍卫们早早地就摆放好了烟花。这些烟花整齐排列成一条长长的直线,一直延伸到宫门之外百米处,每一个烟花都被精心放置好,确保它们能够完美地绽放出绚丽的色彩和光芒。 侍卫们紧张而兴奋地等待着皇帝等人的到来。他们知道,这场盛大的烟花将成为新年尹始的壮丽开端,一旦皇帝等人到达,他们将点燃烟花,让整个天空都被绚烂的烟火照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宫墙内传来了脚步声,从宫门传到众侍卫耳中。皇帝、皇后和一众官员们正缓缓靠近连接宫门外侧的宫墙,侍卫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们紧紧握着点火器具,准备随时点燃烟花。 当皇帝等人出现在众人眼前时,聚拢而来的百姓和侍卫们齐声高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皇帝俯视所有人,这是曦国的百姓,是他的子民,他们仰望他,希望他当个明君仁君,希望他带领曦国变得更好。 可是他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他没有学过治国之道,不懂御人之术,没有自己的势力,他只是个傀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处境,他更明白自己当不了一个好皇帝,他不想当皇帝的!他给不了曦国百姓想要的明智之君。 他有些落寞地垂下眼。 他却不知这一幕落在了月曦欢的眼里,她眼中晦暗不明,情绪复杂,最后都化为了漠然,移开了视线。 皇后看向皇帝,见他毫无反应,只能轻声提醒:“皇上,大家还等着您呢。” 她不喜欢皇上,可邓家需要一个皇后来稳固父亲的地位,需要一个能让邓家更上一层楼的君主,需要把邓家的荣光一直延续下去;她是家族和父亲推出来的最佳人选,而她自己也想做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最尊贵的女人。 今日之前,她也觉得她做到了,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可现实都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嘲笑着她的自以为是、坐井观天。 她一个皇后,曦下的国母,被一介臣女逼迫的不得不下跪,简直丢尽脸面!这是她一生都洗不掉的耻辱! 她回头扫视命妇那里,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的月曦欢,哪怕女眷那么多人,她还是一眼就看到她了,她单单站在那里,不需要说话,不需要多余的动作,都是最引人注目、最亮眼的存在。 她身上有种很奇特的气质,是什么呢?她有些说不上来,沉静如水,动似骄阳,活似生来就高高在上,俯视芸芸众生。 “平身。”小皇帝的思绪被打断,想起了自己的作用:“一年之末,新年来临之际,朕与尔等同庆。愿曦国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曦国国泰民安!” “曦国国泰民安!” “曦国国泰民安!” 呼喊声震耳欲聋,万民朝拜,共同祈愿曦国新的一年国泰民安! 接着,侍卫们迅速点燃了烟花,瞬间,一颗颗烟花腾空而起,绽放出五彩斑斓的色彩,炫丽的无比耀眼。烟花易逝,但它绽放的过程无疑是美不胜收的,是让人难以忘却的。 皇帝、皇后和众人站在宫墙上,欣赏着这壮观的景象,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对新年到来期待和对新的一年里对自己的期许。 这场盛大的烟花不仅仅只是一场观赏性的表演,也是所有人对国家繁荣昌盛的祝福。 烟花持续绽放了一段时间,最后在夜空中渐渐消散,皇帝等人走回宫中,留下了一片美好的回忆。 宴会已经结束,皇帝放群臣及其家眷出宫回家。 回家的路上还闹出了一个小插曲。 靳承安之前是骑马进宫的,现在喝醉了自然就不能让他骑马回去,让他与兄长同乘一辆马车,他不愿意;让他跟着父亲母亲一辆马车也不同意;去祖父那也不要,死活扒拉着月曦欢的马车不愿走。 喝醉的人没道理可讲不说,胆子还出奇的大,还敢嫌弃兄长一张冷脸,凶巴巴的,像个活阎王,让他看见了害怕。完全看不到靳承华一张冷脸更冷了不说,还隐隐有上手亲自给他手动闭麦的想法,恨不得把人直接丢马车拉走,免得他在这丢人现眼。 月曦欢赶紧上前打着圆场,拉着大哥的手把他往祖父的马车那边推,“大哥,大哥,别生气别生气,气病了没人替。安安喝醉了,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啊!一会我说他,让他明天跟你道歉!你别往心里去。” 靳承华也不挣扎,由她推着走,无奈道:“你啊,惯会帮他找借口,大你也别推。你也别推了,大哥去把他弄过来,就和我与祖父辆马车。” 月曦欢回头看一眼还在和流殇较动的人,又转回头道:“大哥别管了,安安要跟我同乘就跟吧,你和祖父也不会照顾人,没得让他闹得祖父不安宁,让祖父歇会儿。” 靳承华拧眉,不赞同:“那怎么行?!不说他喝醉了闹人,男女七岁不同席,这样有损你女子的清誉。” “唉呀~什么有损女子清誉?我和安安是姐弟,没事的,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也不行!” “大哥,我跟安安是一直这样嘛,真的没事!你上去吧,祖父等你呢!快点快点。”到了马车边,月曦欢直催促他上车。 第44章 在线等,挺急的 靳承华无奈至极,弟弟妹妹不听话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哦,弟弟不听话,打一顿就行了;妹妹不行,娇娇软软的妹妹,说不得、骂不得、打就更不得了!他要敢动手,先得给祖父单打一顿,然后还得被父亲母亲混合双打,叔叔婶婶也不会放过他,一定会再给他一顿“爱”的教育,底下的弟弟们还会趁机“造反”。 以上这些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毕竟两小只小时候是真能闯祸,他作为大哥要教导弟弟妹妹,偶有几次被气的动了手,换来的就是他比弟弟妹妹更惨的惩罚。 靳承华没办法,索性一撩衣摆上了马车,眼不见为净。 月曦欢跟着把头凑到门边上,嘴里还说着:“大哥你别生气嘛!祖父你帮我劝劝大哥啊。” 靳远在马车里喝茶,闻言瞥她一眼,好笑道:“怎么?你又惹你大哥生气了?” 其实马车都离的不远,外面说话,他都是能听到的,就是想逗逗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不是我,不是我,是安安,安安喝醉了,还编排大哥,大哥才不高兴的。”月曦欢小脑袋瓜摇成拨浪鼓,坚决不承认是自己惹的祸!她就是个乖巧体贴的妹妹,只不过是想要解决一下问题,怎么可能惹大哥生气呢? “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靳承华立马拆台。 “大哥~哼~”月曦欢不依,跺跺脚,“祖父你看大哥!” 靳运笑眯眯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月曦欢翻个小白眼,哼声道:“哼~我不理你们了。” 话落人就一溜烟跑了。 “哈哈哈哈哈……”靳远把小孙女逗走了,反而开怀大笑。 “祖父,”靳承华无奈,老小孩老小孩,果然不假,“车夫,回府。” “是,大公子。”马夫一挥鞭子,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行了,流殇,别拽安安了!就让他跟我一起就好。”月曦欢回来,看到流殇还在锲而不舍的想要把靳承安弄走,她都无语了。 真是没眼看! “清风,帮流殇一起,把安安扶上马车,准备回去了。” 月曦欢吩咐人,转身又跟父母说:“父亲母亲,二婶婶,三叔三婶婶,你们先走吧,我们一会儿就跟上。” 靳文渊不管孩子们的胡闹,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月慈云倒是还站在下面,闻言知道他们兄妹自己安排好了,也没说其他的,只嘱咐一句:“那你看着点承安,别让他胡闹。” “母亲放心吧。” 月慈云就也让婢女扶着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府。 “行了,承安那兔崽子就交给你了,咱们走吧。”杨芙就不磨叽,见都安排好了,拉着女儿就上车走人。 秦蓉音也只能再叮嘱一句注意安全,也跟夫君走了。 明明回的都是一个家,怎么一个两个搞得她好像不回去一样,哼,瞧不起谁?她还搞不定安安不成?! 月曦欢在清月的帮助下,利落地上了马车,看着趴在毛毯上的靳承安,也有些无可奈何。 “清月,把暗格里的蜂蜜拿出来,给安安泡点水喝。” “是,主子。” “清风,走吧。” “是。”清风跟车夫坐在车辕上,流殇骑马跟在马车旁,顺便把靳承安的那匹爱驹也给带回去。 月曦欢刚坐下,靳承安就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下爬起来,径直往她身边爬,再倒下来时,头枕在月曦欢腿上,还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人就真的不动了。 月曦欢好气又好笑,看他喝醉了,才没有跟他计较,拿起一旁的毯子轻轻地盖在他身上,免得他受了凉,染上风寒。 清月把蜂蜜水泡好,水温太烫了,月曦欢也没把靳承安叫醒,让他休息会。 这边温馨惬意,靳文渊和月慈云的马车里,气氛有些不太好。 烧了银丝碳的马车里不是太冷,比起外面暖和多了,上马车时,月慈云把婢女都赶去下人的坐的那辆马车了,现在马车里只有夫妻二人,赶车的是靳文渊的心腹长随。 月慈云靠在丈夫身边,从上车后眉头就轻皱着,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 “夫人这是怎么了?”靳文渊自然是能感觉到身边人情绪的变化的。 月慈云抬起美眸看他,嘴张了张,又不知怎么说,有些欲言又止。 “夫人,你我夫妻几十年,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话是不能直接说的吗?” “夫君误会,妾身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只是我想多了。” “夫人不如说说看?为夫帮夫人分折分析?” 月慈云沉默着,视线不知道在看哪里,又好像不聚焦,只是在走神,好一会儿都没说话,靳文渊就安静地等着,手还一直顺着她的背,安抚她。 好像过了很久,其实也不过一柱香左右的时间,月慈云就回神,也不看他,轻声说:“我是有些担心欢欢跟承安。” 靳文渊疑惑:“担心他们干什么?两个孩子不都好好的?!” 月慈云这才看向他,忧声道:“可是,可是承安太黏欢欢了!离远了,长时间不见欢欢,他都得闹脾气,整出些事。” “他们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有什么可担心的?”靳文渊不懂妻子到底在担忧什么?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相互黏人一些不是很正常吗? “不一样!承安对欢欢的亲近和喜爱超过了家里任何人,现在是很好,以后可怎么办?”月慈云是真发愁。 “孩子们还小,以后各奔前程自然就不会那么黏人了。” “夫君,我的意思是欢欢她毕竟不是我们亲生的,她以后是要…………以后承安知道了,可怎么办呀?”月慈云声音极低,生怕被人听了去。 靳文渊一愣,握着妻子的手下意识地揉捏起来,沉思一会儿,最终叹了一口气:“唉……” “夫人,有些事咱们是不能阻止的,既然无法阻止,咱们就顺其自然吧。”靳文渊拍拍妻子的背安慰道:“至于安安,他总要长大,以后的事,唉,他总会适应习惯的。” “欢欢这孩子有自己的使命,不管以后怎么样,起码两个孩子现在好好的不就行了?” 月慈云靠在他身上,轻轻地点头,两人一时都不再说话,沉浸在这安静温馨的气氛里。 第45章 失落 父母那边说了什么,月曦欢这边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叫醒某个喝醉的小醉鬼起来喝蜂蜜水。 “安安,先起来,把清月泡好地蜂蜜水喝了,解解酒。” 靳承安没反应。 月曦欢动了动被当成枕头的腿,还在他肩膀上轻轻轻地拍着,温声说:“安安,快点!现在温度刚好,喝点再睡。” 靳承安动了动身子,睁开朦胧惺忪的星眸,嘟囔着嘴,不情不愿地从月曦欢的腿上爬起来坐好,还因为重心不稳没坐好差点又摔回去,幸好月曦欢眼疾手快地把人扶稳了。 “坐好。” “哦~” 月曦欢接过清月递过来地蜂蜜水,哄着靳承安:“安安,自己拿着,把水喝了。” 靳承安没伸手,眼睛依旧是半睁未睁的迷糊样,一低头,就着月曦欢的手就把水慢慢地喝完3。 清月泡的蜂蜜水刚刚好,还放了些月曦欢钟爱的桂花一起冲泡出来的,不会太甜腻,还满满的桂花香味,满口生香,唇齿留香。 月曦欢无奈的等他喝完,又把上等的青竹图案的空茶杯给清月,才又耐着性子问:“可好些了?” “嗯。”靳承安总算是清醒了一些,就是还有些醉酒后的头晕目眩。 “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喝酒了,下次人再灌你酒,你就躲父亲和大哥身后,别人家灌多少你就傻乎乎的喝多少。” “嗯嗯嗯,以后再也不喝,喝醉太难受了。”靳承安乖乖听话,像小鸡啄米似的回应着。 “你知道就好!” “主子,到了。”清风的声音响起。 “嗯,”月曦欢轻声回了句,又对靳承安说:“起来了,下车,咱们回家。” 清月当先下去,月曦欢把靳承安拉起来,扶到车边交给流殇,让人把他扶下去,她自己则借着清月的搀扶下了马车。 进了家门,月曦欢问:“母亲他们呢?” 门口候着的一个婆子躬身上前,恭敬回话:“小小姐,老国公爷、国公爷、三老爷还有大少爷、夫人们都回院子换衣裳去了,让奴婢留下来传话,大夫人让您和小公子换身衣裳然后去老国公院子。” “行了,我知道了。”月曦欢回了这婆子一句,回头看向被流殇扶着的靳承安,“流殇,扶安安回去换衣裳;安安,换好衣裳就去祖父院子,听到没?” “嗯。”靳承安轻微抬了一下头看她,见她往内院走也没反应,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才失落地垂下头,推开扶着他的流殇,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欢欢总是这样,把他当成没长大的孩子,可明明他们一样大,明明……就不是亲姐弟啊…… 靳承安闭了闭眼,心里苦涩的要命,却什么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什么多余的动作都不能有;他不能让欢欢有负担,不能让欢欢把心神浪费在儿女情长上。 月曦欢一路回了院子,木槿、木棉二人一人备了水,一人备了衣裳,清风清月下去休息去了。 月曦欢简单的洗漱过后,坐在软榻喝着木槿泡的花茶,桂花味的茶水,沁人心脾的花香味,润喉的同时还有些提神,是她喜欢的味道。 木槿木棉把事做完,回来在一旁站着,半点不打扰月曦欢。 茶水温暖,把有些凉意的手暖热,索幸就不放下了,端看茶盏回忆今日一切的细节,想到三婶婶小产那件事,眉头一皱,心也一揪,心情有些不好,低气压在整个房间漫延。 如今看来,幕后之人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布局了。 那老太监与太后身边的章嬷嬷年纪都不算小了,该是与祖父差不多,那应该是在曾祖那代就开始了吧?蛰伏这几十年,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恶? 先皇当年的暗伤和薨逝,三婶的小产,都只是其中几件事罢了。 “传信给年公公,这段时间盯紧了那章嬷嬷,别让她察觉月影做的事。”月曦欢沉声说:“还有,白日安安和宋家子遇到发生什么事?查清楚了吗?” “主子,查清楚了。”木棉回答:“小少爷与同窗用了午膳原本要回府,遇到前丞相府的云公子,便耽搁了些时间,所以后面才会遇到宋家子。” “宋家子在小少爷面前出言不逊,说了些不太中听的话,小少爷的脾气,主子您也知道,所以就动起手来了。” 木棉不说她也知道说的肯定是关于她的话,“不中听”都算委婉的形容了,恐怕就是太难听了,才让安安没忍住动了手吧。 木棉看一眼主子的神色,还算平静,便继续说:“二人打起来之后,以咱们家小少爷的身手完全可以碾压对方,只是宋家子带的狐朋狗友还有随从众多。” “小少爷双拳难敌四手,后来云公子还有公子的同窗都动手了,咱们的人就不好再出手,怕误伤了人,事情闹的挺大,还有人受了伤,最后惊动了巡逻的五城兵马司的人才算是被劝下来。” “小少爷跟云公子他们送受伤的人去医馆医治,再回来就晚了。” “宋家,宋家子……”月曦欢嘴里小声反复咀嚼这几个字,像是要把宋家嚼碎一般。 大过年的,还想让他们过个安稳年,没想到他们还凑上来找死,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让人找机会潜进宋家,把今天跟安安动手的宋家子的手脚打断,也算我送他们宋家的新年大礼了。” 木棉应下:“是。” 想了想,月曦欢还是问:“云凌奕怎样?” 第46章 亏欠 云凌奕,前丞相之嫡次子,云丞相和林首辅在当年先皇突然薨逝,邓次辅拿出圣旨时质疑圣旨真假,并怀疑先皇死亡真相,最终惨死在皇宫。 林首辅家是清贵人家,是寒门学子提拔上去的,因当年一事满门被杀,除了嫡幼子林青朗侥幸活下来,林家再无人在世;而云丞相家,是书香门第,京城世家,还有女儿嫁入庆阳王府,除了当年死在皇宫的云丞相,其他人都得以保全,可云家老夫人受不了丧子之痛也跟着去了,云夫人前年也郁郁而终。 说到底,总归是皇家亏欠他们的,若不是忠君,怎会送了命?可她,除了这几年送些身外之物,日常让人照看他们的家眷,什么都做不了,更别提帮他们报仇了。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三年的隐而不发、韬光养晦,总算让她查到真相和幕后黑手是谁了。 月曦欢闭上眼,让思绪放空些,整个人绷的太紧,她有些疲惫,可还不是能放松的时候。 木棉刚要回话,被木槿拉了一把,木槿冲她摇摇头,示意她看主子,木棉顺着视线看去,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主子看起来累极了,整个人有些颓废,疲惫不堪的样子,她们陪着主子长大,知道她背负了怎样的血海深仇、国仇家恨,那么重的担子压在她小小的一个人身上,小小的肩磅扛起了数不清的希望与期许,她太累了! 她们心疼主子,可她们没办法阻止主子,唯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强,变成主子手中最锋利的刀,清除对主子不利的人;学习众多技能,替主子分忧。 月曦欢不允许自己松懈,所以放空一会儿就清醒过来,见木棉不回话,抬眸看她:“嗯?” 木槿上前替她捏肩膀,柔声说:“主子,您再歇会儿吧。” 月曦欢摇头,轻声说:“不歇了,等会还要去祖父院子里吃年夜饭呢,不能让长辈们等我。” 年节宫宴酉时初开始,酉时末结束,她们回来时不过戌时二刻左右。宫宴上的食物大多端上桌就是冷的,根本不能多吃,指望在宫宴上吃饱更不可能了,大过年的,肯定是要回家一家子吃年夜饭的,所以每年的宫宴时间都不会太长。 “主子,云公子没受伤,是咱们的人送他回去的。” “他们家……”月曦欢不知如何问,想来肯定不会很好。 “云家现在是云大公子掌家,云大公子是个有能力的,还有庆阳王府和二舅老爷帮衬,总也不会太难就是了。” “只是听说云家族人大多都搬回晋阳祖地了,留在京城的都是精挑细选留下来的;摄政王和邓首辅在朝堂上结党营私,打压异己,云家已无人在朝堂了。” 月曦欢用手指抵着额头想了想,“我记得云二老爷不是在翰林院任职吗?” 云家二老爷,也就是云丞相的胞弟。 对不重要的人,她很少用心去记,云凌奕年少时与她和安安还算有些情分,加上云丞相也算为国而死,她也就多关注几分,其他云家人,她不是很有印象。 “云丞相死后没多久,云二老爷就差点被陷害入狱,还是咱家老国公和庆阳王出面才保下了他的命,后来又为他尽力斡旋,才让他去了外地做了官。” “算了,之后你们安排人去问问云凌奕,需不需要帮忙,他要是想,就帮忙把人弄回京。” “还有他大哥不是也从商贾一道吗?让人给他行方便。” “是,奴婢明日就安排。” “青竹那里盯紧,他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林家就他一个血脉仅存于世了。” “主子放心,青竹公子身边不止暗卫,弑魂殿的人和死士都有,绝对不会让青竹公子出事的。” “时辰差不多了,先去祖父那边。” 月曦欢起身,等木槿木棉把衣服摆弄齐整,抬步往外走,走到门口就看到清风、清月也换了衣裳,正往她跟前来。 “怎么不去歇一歇?我这里有木棉、木槿就够了。” 清风、清月二人笑道:“我们不累。” 月曦欢笑道:“哪还有不累的?今日白日里那般多事,还动了手,回来了就去休息,别熬坏了才是!你们要是累倒了,我去哪找这么好用的人?” 清风笑嘻嘻的:“主子,我们都想陪您过年呢!这好事可不能让木棉、木槿独占咯。” “行吧,看在我们清风这么诚心的份上,咱们就一起过个好年。” “去大厨房通知一声,多准几桌好酒好菜,为你们这些大丫鬟、夫人跟前的嬷嬷、主子爷身边的长随还有贴身侍卫,都在祖父的院子里摆上几桌。” “其他的有母亲安排,我就不胡乱插手了。” 清风、清月、木槿、木棉四人,美滋滋地向月曦欢行礼:“多谢主子恩赏。” 能跟主子一起过年,在哪家都是无上的恩赏。 月曦欢看她们高兴,她也高兴。 第47章 兄妹对弈 月曦欢到长松院时,只有大哥靳承华提前到了,现在正陪着老爷子在荣远堂里下棋呢。 月曦欢的到来惊动了两人,但都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两人又把注意力落在棋盘上。 棋盘上黑子白子相互追击,互不相让。每一步棋都充满了算计和策略,仿佛是一场无声的战争。 祖父与大哥的目光紧紧盯着棋盘,手指轻轻捏着棋子,都在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走才能取得碾压对方的优势,他们的脸上露出的专注的神情,似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随着两人落子越快,棋盘上的局势越来越紧张,黑白两色棋子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复杂的图案。 在这棋盘之上,每一颗棋子都有着自己的使命,它们或是进攻、或是防守,或是布局、或是突破,而执棋之人却需要在这纷繁复杂的局面中找到最佳的解法,才能赢得这场对弈的胜利。 就如她,如摄政王,如邓首辅。 “将军。”靳远落下最后一子,结束了这场博弈。 靳承华放下棋子,笑道:“孙儿棋艺不精,下不过祖父。” “算了吧,你就是太谦虚,顾虑太多,瞻前顾后的才输给我。”靳远对大孙子的能力和谋略都很认可。 “孙儿不及祖父十分之一。”靳承华承认道。 月曦欢抿着唇幽怨地看着相互吹捧的爷孙俩,委屈的说:“祖父和大哥就不要互相吹捧了!你们最疼爱的小孙女、小妹就在面前,怎么了?你们都看不见我吗?” “哈哈哈哈哈……华哥儿,你看看这个丫头,还给她委屈上了。” 靳承华拿起茶杯喝了几口茶,这才说:“祖父莫要笑她,不然咱们家的小小姐怕是要跟您闹一闹了。” “大哥~”月曦欢不依,佯装羞恼地看着她。 “好了,不许贫。”靳承安不管她,问祖父:“祖父可还要再来一局?” “不了,你和欢欢来吧。” “欢欢?手谈一局?” “有何不可?” 棋盘上的棋子重新收拢好,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相对而坐。 月曦欢笑道:“大哥先请。” 靳承华也不争论先手后手的问题,执起黑子便下。 他喜欢谋而后动,别人走一步算三步,他万事都要走一步算五步,步步为营,把事情尽可能的掌握在手中;可是月曦欢这次走的是大开大阖的棋风,上来就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靳承华走一步她就跟一步,咬的很紧,下手果断,没有半分犹豫,可见也是走一步算五步,甚至十步也有可能。 有时他一子慢下,月曦欢仍紧咬不放,越到后面肃杀之气甚重,就连陷阱都明明白白的摆在明面上,跳过这个又会落入另一个,阳谋用的光明正大的很。 靳远在一旁看的很是吃惊,小孙女能见招拆招,和大孙子斗的旗鼓相当,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原以为小孙女聪慧机敏,却不想谋略也不输她大哥,格局也大,心有沟壑。 不错!不错! 刚进来的靳文渊和靳文砚也是越看越心惊,越看心越沉,这样的欢欢,就像是开了刃、出了鞘的利剑,锋利无比,锋芒毕露,可他们却担心她这样,容易过刚易折。 两人下的有来有往,靳承华不得不承认,欢欢棋艺确实精湛,这局棋下的畅快。 靳承华苦笑:“平了。” 笑容里有欣慰和赞赏。 月曦欢放下白色棋,笑了:“大哥好棋艺!欢欢佩服。” “你这丫头是自夸呢,我听出来了。”靳文砚打趣道。 “三叔可不能冤枉我~”月曦欢起身拉着三叔的衣袖,“我说的可是实话。” 新文砚顺势坐下,揉着小丫头的脑袋,嘴角含着打趣的笑:“嗯,实话。” 月曦欢可不管,反正她说是实话就实话,不接受反驳! 月曦欢亲自动手泡了一壶好茶,又把茶水倒好,亲自送到几人手边,笑着遨功:“尝尝我泡的茶,肯定好喝。” 靳远抚着胡须笑,“那是要尝尝,看看我们家的小娇娇茶艺有没退步?” 月曦欢傲娇道:“那必不能退步!怎的不进步也得跟从前差不多才是。” “就你会耍宝。” “父亲此言差矣。欢欢明明就是个贴心小棉袄,做那彩衣娱亲的女郎呢!” 靳文砚和靳承华品茶,没人看这歪理甚多的小侄女\/小妹。 此茶确实不错!茶汤清透,颜色微微黄,就像是清晨初升的太阳透过树叶洒下的第一缕阳光般柔和明亮。茶香浓厚,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仿佛置身于大自然中的茶园里,清新宜人;品尝一口,口感醇厚,滋味浓郁,回甘悠长。 确实是好茶! 第48章 守岁 祖孙三代人一边饮茶,一边说着话,不多时,勒承安和靳琉璃也到了,靳承安一到就抢占了月曦欢旁边的空位,独留靳琉璃在那站着,靳琉璃翻个白眼,走到父亲身边坐下。 月曦欢也同样倒了杯茶给他们,母亲和婶婶们在张罗年夜饭,不需要她帮忙,她也懒的去帮倒忙。 “欢欢,你饿不饿?”靳承安趁祖父他们都在说话,小心地扯着月曦欢的袖子,。声音压的低低的问。 月曦欢:“不是很饿,怎么?你饿了?” “有一点点……”靳承安用手比划了指甲盖一点点的位置给月曦欢看。 “那要不你先吃些点心,先垫垫肚子?” “不用了,我留着肚子,等会吃好吃的。” “为了吃好吃的就饿肚子,安安是馋猫。” “嗯嗯嗯,我是馋猫,欢欢是小馋猫。”靳承安美滋滋的承认月曦欢对他的评价。 “我才不是。” 屋里其他人看到两小只在那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看承安乐呵呵的,一准是啥悄悄话。 “爹,夫君,可以用膳了!”随着月慈云在门口一声轻喊,还在谈笑的众人纷纷起身,走出堂屋。 此刻,整个荣远堂被明亮的灯光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在宽敞的院子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实木桌子,这张桌子由珍贵的黄花梨木制成,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这些菜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 这些美食都是月慈云和两个妯娌商量定下的菜单,再由护国公府的大厨房精心准备的年夜饭,每一道菜都代表着不同的寓意和祝福。其中有红烧鲤鱼,象征着年年有余;还有四喜丸子,寓意着人生福、禄、寿、喜四大喜事;更少不了饺子,因为包饺子意味着包住福运。此外,还有各种珍馐美馔,让人眼花缭乱。 月曦欢让人准备给清月等人的席面也摆在院子里,离着主子们不远,方便有事的时候随时可以侍候主子。 家里主子多,近身侍候的人也就更多,坐了三张小圆桌,每张席面都有鸡、鸭、鱼、肉,还有时令蔬菜,除了一些菜品不同,可以说,虽然没有主子的丰盛,可也是平常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的饭食了。 护国公府的下人管理严格,好在主子们都是好相处的,不像别府那样污糟事多,还不把奴才当人看,不把奴才的命当命。今日是年三十,月慈云做主,有家的都放了假让回家过年,没家的或者签了死契的,都留在护国公府,让厨房一起准备了过年席面,到时候他们都一起在大厨房吃,一起过年,也不寂寞,也不冷清了。 众人围坐在桌旁,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老国公说了一些场面,第一个动了筷子,众人才纷纷动筷享用这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小辈们给长辈敬酒,下人们给主子敬酒,互相道新年祝福,气氛热烈而温馨。 席间靳承安吃到哪道菜好吃都要夹给月曦欢,靳承华也是这般,月曦欢都不用伸筷子,碗里就堆的满满的,让她有种无从下口的感觉。 清风清月几人都得了主子的令,所以一点也不拘谨,对着主子爷身边和夫人们身边的人也很客气,不过几杯酒的功夫,就让大家都放开了些,不用扭扭捏捏的放不开。 主子说了,这些都是府里的老人,在护国公府待了几十年了,照顾、侍候主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让他们这些小辈尊敬些;他们有些人是暗卫孤儿出身,没有家,在国公府都像是回家了。 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期间再饮些美酒,一顿饭下来,居然吃了一个多时辰,等下人们收拾完,大家开始坐在院子里守岁。 院子里放了碳盆,靳承安和靳琉璃闲着没事,一会儿让人拿了板栗、地瓜之类的东西放碳盆里烤;一会儿又拿着烟花在院子里放,靳承安还非要带上月曦欢,不去都不行,最后无奈只能跟着他们闹,主打一个闲不下来。 长辈喝着茶,聊着趣事,说着孩子们小时候的糗事,时不时的就大笑出声,老爷子声音宏亮,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六十多岁的老人。 月曦欢不甘心大哥能安安稳稳坐在那喝茶、听八卦,而她却被安安拉着在院子里到处玩,便怂恿靳承安去把大哥拉来放烟花。 靳承安跑到勒承华身边,眨着眼睛看他,咧嘴问:“大哥,你要跟我们一起放烟花吗?” 靳承华都不看他一口拒绝:“不……” 话刚出口,人就被靳承安拉着站起来了,“不,你想!” 靳承安才不管他愿不愿意,拉着他就往事月曦欢二人身边跑。 第49章 唯一的皇室血脉 今日实在是耗费了些心神,陪着靳承安闹了一会儿,月曦欢就退回位置上坐着不动弹了,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半瘫靠在太师椅上,吃着木槿弄好的粟子,偶尔又咬一口木棉剥好皮的地瓜,虽然刚用过膳,但是吃些零嘴,也不会觉得撑,感受着食物的香气在唇齿间停留,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靳承安也顶不住了,虽然还想玩,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早些时候在宫宴上醉酒,洗漱之后又歇了会,这才有了些精神,现在一番玩闹,是再也提不起劲了,很是疲倦。 他走到挨着月曦欢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彻底不想动了。还趁大家不注意,把头直接靠在月曦欢的肩膀,这才闭着眼假寐。 月曦欢从听八卦的兴奋里回神,,看他一脸困倦,有些心疼,轻声说:“安安,困了就去睡吧,我帮你跟祖父说,你就不用守岁了。” 靳承安在她娇小的肩膀上轻轻地摇头,低语道:“不要!我就要跟你一起守岁。” 月曦欢用手探上他的额头,轻柔地碰了一下,靳承安身体陡然一僵,连呼吸都无意识的停了一下,下一刻又放松呼吸,只是呼吸声都清浅了许多;月曦欢的注意力都在手上的感知上,没发现他的异样,只是在感觉到额头温度正常后,就准备收回手。 靳承安却把那只准备收回去的手拉过来,像是拿她的手当玩具似的,把玩着一根根手指;一会儿捏下掌心的软肉,一会儿拉着纤细的手指轻轻往上提,一会儿把她的手握成拳头,一会儿用自己的大掌包裹着她娇小的手,一个人在那玩的不亦乐乎。 月曦欢无语,翻个小白眼,真想吐槽一句:幼稚。 不过倒也没有再把手收回,任由他把玩,真是一个闹,一个宠。 两人的动作长辈们看在眼里,眼里俱是宠溺的笑意。 唯有靳承华眉头微皱,颇为不赞同的看着两人,可惜脸色摆给瞎子看,两人谁都没往这边看一眼。 月慈云也有些担心,现在两人感情好,要是承安知道欢欢不是他的妹妹,还欺骗他这十多年,可怎么受的了?到时候真不敢想象这傻孩子会做出什么事来?怕不是要掀翻天?! 亥时正一过,老爷子让几个儿媳妇先回去休息,不必跟着男人们一起守岁,熬夜伤身,女子娇贵,应当爱护好身体。 靳远:“老大媳妇,带着你两个妯娌回去吧,守岁不必你们,让老大他们守着就是,别把你们的身体熬坏咯。” “华哥儿、安哥儿、小璃儿,送你们娘和婶娘回去吧。” 其他人还没说什么,靳承安先出声了,他问:“那欢欢呢?我送欢欢回去吧!” 靳文渊瞪了他一眼,“欢欢留下,你送你娘回去。” 靳承安不乐意,他刚想反对:“我不……” “安安,”月曦欢给他使眼色:“你先回去,我再吃点粟子也回。” 靳承安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大哥扯到身边,见大家都看着他,在爹娘和大哥的瞪视下,终归什么都没说。 月慈云给老爷子福了福身,轻声说:“爹,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靳远挥手,“回吧。” 其他人行礼之后都跟着月慈云一起走了,靳承安走的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要不是被他大哥拉着,肯定是不愿走的。 靳文砚看的好笑,回头冲月曦欢笑道:“欢欢,安安怎么突然这么黏你?” 他记得承安喜欢黏着欢欢不假,但之前绝对没有这么黏人,这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欢欢身边,一刻不离的样子,看的人眼疼。 “从太后那懿旨下来之后,安安总是担心我,怕我出事。”月曦欢也无奈。 她理解安安的心情,就像她担心安安的时候也是想一直跟安安呆在一起,这样才能在有危险的时候保护他;现在换成安安担心她,她也愿意配合着安安,只求能让他心安一些。 靳远对小孙子这些小事不是很在意,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欢欢! “欢欢,跟祖父说说白日里的事吧。” 月曦欢就知道祖父肯定要过问的,索性也没什么不能说。 月曦欢问:“祖父想知道什么?” 靳远看着现在这个和在儿媳妇、大孙子、小孙子面前完全不一样的小孙女,心里阵感概:不愧是得先皇亲自教导多年的皇室正统血脉,曦国唯一的嫡长公主,身上的威仪已经越发明显了,哪怕再刻意伪装收敛也无法掩盖周身的那股尊贵气质,确实有了一国储君的风范。 第50章 皇室秘辛 知道祖父和父亲、三叔想知道什么,月曦欢也不隐瞒。 “今日我把先皇赐下的玉佩拿出来,就是猜到有人肯定忍不住要出手,避免挨打的同时还能反击,没有什么比先皇的名头更好用了。” 靳远父子几人同时点头,表示认同,靳远更是说:“确实如此,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能轻易出手。必须要等到确保不落下风的时候才能发动反击,这一点做得非常好。” 他们对这种策略表示赞赏,并认为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风险和伤害。 “我试探过,太后的性格、心机,和年公公传出来的差不了多少,那就可以排除是太后主动打压护国公府的可能;至于宋家应该不无辜,宋家女既然能提前做戏、操控舆论,那说明他们笃定太后一定会下那道旨意。” 月曦欢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接着说:“太后的性格宋家人应该清楚,没那个胆子做这种大不敬的事,能让他们笃定能成的,一定是有人能帮他们达成所愿。” “已经知道是谁了?” “是,年公公也是观察了很久,才发现太后对她身边的那个章嬷嬷很是信任,也有些莫名的听她的话,这事就是章嬷嬷游说的,哪怕太后原本不同意的,后来也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了。” 靳文渊问:“那章嬷嬷是何人?居然能拿捏住太后?” “那章嬷嬷在去太后身边当差之前,是莲太妃宫里的。” “莲太妃?”靳家父子三人疑惑,都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莲太妃很是陌生。 月曦欢见他们好像都没什么印象,解释了一句:“先皇后宫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先皇说过一二。莲太妃刚进宫时就不受宠,后来太后入宫,就是和莲太妃在一个宫里一起住的。” “那时先皇后好不容易有孕,先皇多数时间都是陪伴先皇后,再后来先皇后难产‘一尸两命’,其他的先皇没说。” 靳文砚不信,挑眉,“那你怎么知道的?欢欢怀疑章嬷嬷,只因为其在莲太妃宫里当过差?太草率了,不像你。” 月曦欢苦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三叔。” “先皇薨逝后,我接掌皇家暗卫营,看到过卷宗,上面写了暗卫调查的事。” “可是不能说?”靳文渊问。 “能说,之前一直没有说,是因为卷宗上也没有调查清楚,现在都清楚了,也没什么好瞒的。” 靳文渊道:“说说吧,总不能你都出手了还要瞒着自家人。” 月曦欢讨好冲他笑:“没想瞒着,就是事情太多,没来得及说。” 三个人都同一个眼神看看她,示意她:你再编,我们看你编出花来。 月曦欢果断放弃挣扎,接着说之前的事,绝不跳自己挖的坑。 “我猜章嬷嬷是莲太妃的人当然有依据。据暗卫里的卷宗记载:莲太妃当年由安王举荐入宫的,除了一个家乡遭难的孤女身份,什么也查不到。如若是这样先皇看在安王的面子上也不会过多怀疑,可是当年先皇后有孕之后几次遭人暗算,怎么查也查不到线索,皇帝派安王秘密调查,最后安王死在冷宫,怎么死的也无从得知,也没查到凶手。” “这件事是当成皇家秘辛处理的,祖父不知道,但也该听说过一些吧?” 靳远点头又摇头,“当年祖父在边关,也是回来后才听你父亲说起过,说是安王死的不光彩,还死在后宫,其他就不知了。” “其实为父也知之甚少,先皇对外公布的说法是安王被刺身亡,其他的是从先皇口中得知的只言片语。” 月曦欢点头,“先皇不能孕育子嗣,祖父你们知道吧?” 靳远和靳文渊点头。 只有靳文砚震惊:“先皇不能孕育子嗣,那欢欢你……?还有皇上呢?” 靳文渊替他解释:“先皇幼时中过毒,导致子嗣艰难,却也有希望诞下子嗣,只是后来夺嫡之时被奸人所害,更是伤及根本,几近绝嗣;先皇后是前国师的弟子,你却都不知她还是南疆圣女,用了南疆蛊术与秘药,才万分艰难的有了身孕。” 靳文砚平复心里的震惊,更是不解了:“皇上不是先皇血脉,那是谁的孩子?” “准确的说,除了欢欢,先皇没有其他子嗣。” “后宫其他的皇子皇女,有的是皇上操纵之下有的,有的是先皇意料之外的,前者孩子能留下,作为敷衍朝臣借口,孩子生父不能活;后者嘛,私通之人都得死。” “这么说来是皇上是先皇默许的存在?” “三叔,问题就出在这。” 第51章 最值得敬佩的人 不是先皇默许出生的孩子,却能活着长大,并被推上皇位,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月曦欢继续解释:“先皇不能孕育子嗣,也不曾安排死士让现在的太后曾经的宋才人有育,她却突然被爆出来有身孕,先皇自是要查。” 靳文砚插话:“查出了什么?” “莲太妃和太后那时是同住一宫的,莲太妃品级高些,可太后爆出有孕前,莲太妃就派了章嬷嬷去太后身边,刚到不过半月余,太后带进宫的人就清理干净,然后被爆出有孕,章嬷嬷对太后的事事无巨细,都要亲力亲为。” “有孕之后几乎看不到宋才人,先皇心思又在先皇后的事情上,也没察觉不对。” “莲太妃宫里那段时间还不见了个宫女,一个宫女不见,原也不会没人在意;可这个宫女最后却在太后生产之后被发现了,产子血崩而死,尸体在冷宫的枯井里被不小心掉下去的宫人发现的,产子而死,孩子都不见了,那宫女身上隐秘处有南陵的纹身。三叔,剩下的我不说,你也猜到吧?” 靳文砚点头,默默消化刚刚才听到的这些信息。 “后来先皇想除掉太后母子,都被人坏了事,再后来为了查清南陵的目的,他就容忍下这个孩子。” “这些年费尽心机,我的人才查到先皇当年所中之毒是南陵禁药,莲太妃是南陵皇室的公主,成年之后被人掳走,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的美艳皇女,最后出现曦国皇宫,还是亲王送进来的,多可笑?安王怕不是也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才被杀的吧? 靳远问她:“欢欢,你的计划是什么可能告知祖父?” 月曦欢低头看着手中微微泛起波纹的茶水,语气轻轻:“先皇当年怎么死的,我就让南陵王也尝尝那禁药的滋味,被毒素吞噬生机,一点点被抽走生命力,想来他会喜欢的。” “已经动手了?” “是!南陵之毒父亲应该也知道其厉害,南陵王命不久矣了,南陵皇子众多,到时南陵必乱,就不会再把眼睛放在曦国;趁着这段时间,我需要把内忧解决。” 靳远点头,攘外必先安内,南陵乱了,对现在的曦国确实最有利。 靳文渊喝着茶,又问:“对上摄政王你有把握?” 月曦欢为他们加上茶水,微微一笑,“裘冀礼的生母和侧妃,都是南陵细作。”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他从众皇子中选了个有南陵血脉的皇子登基为帝,我不信他们没有关联,细查之下才发现这件事。” “裘冀礼在曦国依仗的是孙老将军留下的孙家军,我已经让裘天赐去接触孙家军的老将了,至于他能不能拉拢收服他们,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哪怕他不能也无所谓,如若不能兵不血刃,那便只能杀出一条血路。只是我还是希望能不费一兵一卒的收拢孙家军,所以我另安排人监视了那些人,裘天赐若失败,我会下暗杀令。” 靳远从不知道这个小孙女已经成长到这般程度了,看来这个孩子藏拙了。 “欢欢,有什么事需要祖父或你父亲他们做的,你你养在到。说句逾越的话,你养在靳家十几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你还是君,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月曦欢走到靳远身边,蹲在他椅子边,头靠在他的胳膊上,乖巧的轻声说:“祖父,欢欢不管是何身份,也永远都是您的孙女,是靳家女!我何其有幸得您与父亲和二位叔叔教导;曦国何其有幸有你们冲锋陷阵、保家卫国。” “我定会延续靳家的风骨,佑我曦国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等我报了仇,我定不会让曦国再起战事!” “好!好!好!哈哈哈哈……”靳远拍着她的手,高兴的连道三声好,可见确实高兴。 他们武将浴血疆场,多少将士战死沙场,为的难道只是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吗? 不!他们只是不愿家园被毁、同胞被杀!为的只是不做那国破家亡的亡国奴!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可有多少将士回不到故土,有多少人见不了至亲,他们埋骨疆场,是最值得敬佩、最受敬仰的人! 若能不起战事,将士们都可以闲时练兵,也有时间回家探亲,也无需日日脑袋提在裤腰带上,刀尖舔血、提心吊胆的活着。 曦国的将土们,都该感激有这样仁慈之心的君主。 靳文渊和靳文砚也很是高兴,他们靳家教养长大的姑娘啊!无愧于皇室血脉!无愧于他们靳家世代忠心!也无愧于曦国百姓! 月曦欢不好意思的抿唇浅笑,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也是她对未来自己的期许,她想要的,从来都是曦国能更好! 第52章 玉不琢,不成器 其实她没有把计划全部说出来,但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手段不太光明,用的是下作法子,她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祖父他们也许也用过一些阴谋诡计,但肯定不屑于用在女人身上,但她不一样。对她来说,男人女人不重要,手段光明与否也不重要,对敌人,哪怕是最下作的手段,她也不会有任何的负担。 祖父一生都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父亲与三叔也是正直又不缺圆滑,她从未听人说过他们手段下作,哪怕是政敌都不会用这个词侮辱他们,所以她想要他们永远都是这样的清清白白的。 聊过她的计划,月曦欢坐回位置上,看向儒雅美男子三叔,思索着怎么把宫宴上三婶婶消失那段时间的事跟三叔说,才不会揭开三叔的伤疤,让他再痛一次。 思来想去,她都没想到还能怎么委婉的告诉三叔,不管怎么说,好像怎么都不能绕过去三婶婶小产这件事。 月曦欢还没考虑好如何说,靳文砚就已经忍不住地开口主动问了。他语气有些焦急和担忧:“欢欢,你能不能告诉三叔,今日宫宴你婶婶为何突然不见了吗?是出了什么事吗?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从欢欢娘子带回来开始,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娘子好像很害怕,又好像很难过,一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哪怕笑着,他能感觉到她是在强颜欢笑。 这样的娘子让他既心疼又担心。 可是娘子从宫里出来到回到府上,这一路上都没有跟他说过出了什么事,整个人一直在发呆走神。 她不想和他说,他就不问,他怕让夫人为难,所以,既然欢欢那时候能把夫人带回来,肯定知道出了什么事,他来问欢欢也是一样。这样夫人也可以不必为难了,他也能得到答案,一举两得。 月曦欢轻叹一声,还是决定直接说,想来三婶婶都能撑地住,没理由三叔一个大男人都不行! 因此,她说:“三叔,三婶婶之前小产过一次是吧?” 靳文砚一下愣住,反应过来后脸色立刻沉了下去,闻弦歌而知雅意,欢欢都这样问了,他还有什么不懂? “是跟这件事有关是吗?” 月曦欢点头,直白道:“没错,有人以这件事为引,设了一带局,把婶婶带走。” “在宫宴上让人弄湿三婶婶的衣裳,趁她出了明辉殿准备去换衣裳之际,派宫女跟三婶婶说有当年婶婶小产的真相和幕后黑手的线索,然后三婶婶就自愿跟着走了,那些人把三婶婶引到了莲云水榭。” 靳文渊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也道:“当年的事,靳、杨两家还有秦家的人,都快把两府和京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查出来任何线索,我们三家联手都查不出来的事,现在却莫名其妙的有人冒出来,说有当年的幕后黑手的线索,不是阴谋都能不够!是冲着咱们家来的吧?” 月曦欢没有否认:“是。” 靳文砚直视着小侄女那双灵动的眼睛,问:“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月曦欢挑眉,三叔这句话才是重点,问的直击要害。 “他们想要通过三婶婶给祖父或者我下药,说是没毒,就是要让我们昏睡一些时日,好让承恩侯府与靖安王府的婚礼能顺利些,不要多生枝节。” “你婶婶肯定不会同意!”靳文砚很笃定! 月曦欢笑容灿烂,连连点头,肯定道:“那当然!三婶婶当然不答应!” 对于家里的几位女性比辈,月曦欢其实都很敬佩。 她们和其他的各府夫人们不同,更有别于普通的后宅妇人。她们坚毅果敢,敢爱敢恨,从不拘泥于身位地位,也不会把自己的一生困在后宅那一亩三分地上,更不会把所有精力放在丈夫和孩子身上,活的没有自我。 就拿她母亲来说,身份高贵,她与她人结交不看身份地位,只看眼缘跟人品,不高高在上,不目下无尘,不踩低自己,不看低他人,所以在京城一向都是有口皆碑的品行高洁。 对家人关怀,对她妯娌和睦;对待孩子宠爱都不溺爱。 两位兄长是护国公府的最年长身孩子,母亲很爱哥哥们,但哥哥们从小,母亲除了衣食住行,其实很少会插手他们的学问,大哥二哥几乎是在祖父和父亲跟前长大的,由祖父与父亲亲自教导,他们背负着护国公府的荣耀未来,压力可想而知有多大。 她听母亲说过,小时候兄长们练武总是受伤,她很心疼,难过的夜夜流泪,却从不在兄长们的面前哭泣,也不会抱怨父亲,因为她知道:玉不琢,不成器,想让孩子有担当、有本事,就不可以溺爱他们! 第53章 父母之爱子 父母之爱子:有人棍棒加身,拔苗助长;有人宠溺无度,养成纨绔;有人严格要求,却关怀备至。 老话常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月曦欢觉得也没错,但不是所有父母都配当父母的,父母爱子,不应该强加自己的想法给他们,也不应该打着‘为你好’做那些伤害孩子的行为。 可还有一句老话:子欲养而亲不待。百善孝为先,做不到完全听从的时候,记得沟通,与父母沟通,总比与父母恶语相向来的好,哪怕沟通无效,起码把心里话说出来。孝顺父母但不要愚孝,不要父母不在了,才来后悔你为何不孝,没有任何意义。 最好的关系应该就是,相互理解,相互支持,相互温暖。 月曦欢所做之事,赢,九五之尊;输,满门抄斩。 不管她原来是何身份,现在她都是护国公府的小郡主,护国公府能理解她的恨,还能支持她的报仇之路,她也必不会让他们寒心。 再说回她母亲,对兄长们可以说算是放手,对她和欢欢便是宠爱有加,她身份特殊,安安因她之故是早产,哪怕如此,母亲却也不曾过分溺爱他们,她把那个度把握的很好,所以她和安安年幼时虽胡闹,却不曾做伤天害理的事。 父亲长的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偶有女人送上门自荐枕席,母亲也全然信任父亲,会让父亲自行处理,若父亲需要她,她一样能帮父亲排忧解难,她有那样的能力,也有那样的底气。除了身份赋予她的自信,还有学识带给她的底气。 月曦欢很喜欢母亲生活的态度,不内耗自己,不外耗他人。偶有兴致,拉上二婶婶、三婶婶,再约三五好友,郊外踏青,底中品茗,听听戏曲,看看歌舞,每日的生活都过的很充实。 月曦欢觉得,女子当如母亲这般:爱丈夫,爱孩子,爱家,但更会爱自己;自信,自重,自尊,自爱,不虚度光阴,不心存遗憾。 靳家父子不知她短短时间就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靳远摸着他那刻意留着的胡子,问:“这件事你们怎么看?是真有其事还是栽赃陷害?” 靳文渊:“恐怕者皆有。” 靳文砚赞同大哥的话:“我同意大哥说的。想给您和欢欢下药是真,知道当年的真相和幕后黑手是谁应该也是真,但只是为了承恩侯府和靖安王府就应该是假的,更大可能是把锅甩给宋家。” “既然他们知道当年的事,还说知道真相,说明他们更可能就是背后之人。当年的事明面上都推到那个婢女身上了,知情人不会有人绕过杨家还觉得有其他黑手,自己跳出来的,很难让人相信不是真凶了。” “三叔,那些应该就是被章嬷嬷指使的,那幕后黑手想来是莲太妃了。引走婶婶的老太监用的武动不是我曦国的,身上还找出了南陵细作的标志。” “嘭!” 靳文砚一掌拍在身旁的茶几上,把茶杯里的茶水都溅出来一些,可见他的愤怒。 “还真是处处都有南陵的影子,处处都有阴魂不散的莲大妃!我要杀了他们!” “三叔,你莫动怒,手还好吗?”月曦欢赶紧起身,上前给她三叔查看手掌,见只是手心有些发红,并没有事,才放下心来。 “您放心吧,不出一个月,我一定替三婶婶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小姐姐报仇!” 靳文砚一瞬间眼眶眨红,想起那个流产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大夫催产下来之后,是个已经成型的女婴!可就因为他无能,没有保护好夫人,孩子没了,夫人去了半条命,最后彻底伤了身子骨没办法再有孩子。 他吃绝嗣药,一是为了夫人,二是为了赎罪,他愧对妻女! 这些年,护国公府和杨家从没有断过追查,可不管怎么查都跟大海捞针似的,如今好不容易有消息,他自然想要快点报仇。 小侄女太贴心,要是他的女儿能活着,一定是像欢欢这样活泼可爱又机灵的小女孩性子。 靳文砚拍了拍月曦欢的小脑袋瓜,“欢欢有心了。不过不用你,三叔自己来。” “可是,我已安排好了。”月曦欢小声说。 出宫之前,她已经下令给月影,把太后那里的事嫁祸给莲太妃,只要太后的事一被揭发出来,莲太妃绝不可能活! 没有证据,她就把证据送出去,不管朝臣要什么,她都能拿出,牺牲几颗棋子就可以拉莲太妃下水,还绝不会有翻身的机会!这样也算是替婶婶报一半的仇,还有另一半,那要等到她大业已成时,挥师南陵,她也有血海深仇要报! 第54章 她太难了 靳家父子又是一愣,靳文砚有些反应不过来,“欢欢安排好了?什么时候的事?” 整个宫宴,除了出去把夫人带回来那段时间,欢欢一直和他们在一起,什么时候就把报仇计划安排好了? “我之前安排人去做了些事,现在只是多加个步骤而已,就可以把莲太妃带进沟里,三叔不用担心,我保证不出一月,一定让您看到莲太妃的下场。” “爹,大哥,我们家欢欢是真长大啊!”靳文砚感慨道。 靳远欣慰的点头,靳文渊也是一脸骄傲。 不知不觉,月亮高挂,已经临近子时。 管家靳忠正带着下人抬出祭祀用的香案,在荣远堂的院子里摆放好,又在香案上摆上水果、糕点、酒水、香烛等等祭神用的供品,还有个上等的紫金香炉。 此时,回去休息了的又回来了。 靳承华身后跟着靳承安,月慈云也和两位妯娌带着靳琉璃联袂而来,等到东西齐整,人也来齐,子时也到了,老国公爷带着家里人上新年祭神的第一柱头香。 香案最前头站着靳远,大手接过管家双手递来的上等檀香,其他人也双手执起下人们点燃好的香,在靳远一撩衣袍跪下时,其他人纷纷跪下。 一家子人诚心诚意的跪拜祈祷,表达着对神明的敬意,也祈愿新的年一切都好! 祭拜完毕,不需要管家帮忙,靳远自己站起来,神情肃穆的把新年的第一柱头香插进紫金香炉里。 其他人紧随其后,有序的把香插好,每个人表情虔诚,神情认真。 接着下人点燃鞭炮,从护国公府开始,鞭炮开始一连串响起,噼啦啪啦的,震的耳朵嗡嗡作响。 靳承安走到月曦欢身后,捂住她的耳朵,月曦欢回头冲他甜甜的笑,“安安真好!” 靳承安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的身高比月曦欢高出一个头,对比之下,站在靳承安身前的月曦欢,看起来格外娇小可爱,仿佛一只需要呵护的小猫。远远望去,他们的身影宛如靳承安从背后拥抱着月曦欢,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靳承安低下头,目光落在月曦欢的头顶上,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那起伏不定的光影似乎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幸福感,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靳承安甚至觉得,空气中只有他们两人之间那份独特的默契和他那不可显露的爱意在空中流转。 “欢欢,你明日又要出府?”靳承安放松一只手,在月曦欢耳边问。 焖热的气息喷在耳朵上,痒痒的,酥酥的,月曦欢下意识偏了偏头,也没有多想,回管他:“要的,明日一早给长辈们请了安,拜了年,我就出府。” 每年的大年初一,月曦欢都会单独出府,刚开始只有靳远和她父母知道,第二年家里就都知道了,长辈都知道她去做什么,兄长们和姐姐应该不知道,也许也知道,只是没有追根究底的问她罢了。 “那我能跟你去吗?” “安安,不可以!” 靳承安失落的低下头,抿着唇不说话,可捂着她耳朵的手却不曾拿开。 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严肃的月曦欢放柔了声音哄道:“安安,明日初一,是要祭祖的,你是靳家子孙,怎可不出席还要出府呢?” 靳承安很想说:你也是靳家孙女,可他知道她不是。 “你明日跟着大哥,好好的在家,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好不好?” 她明日要去的地方是京郊的护国寺,护国寺的斋菜很是好吃,算是护国寺一绝。每一年的初一,她都会带些斋菜回来和家人一起吃。 “那明日我去城门口等你回来。” “不用,我都不知道什么时辰能回来,不必去城门口等我,你在家等就可以,行吗?”月曦欢再次拒绝。 每年从护国寺回来的时辰都不同,有时有事耽搁了,城门关闭才回也是有的,属实没必要专门去等她。 靳承安不回答,也不说行不行,月曦欢也就当他默认了。 等鞭炮放完,靳远大手一挥,让众人都回去睡觉去,明日还要早起祭祖,再不回去休息,耽搁时间就睡不了几个时辰了。要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对祖先是不敬。 月曦欢跟着长辈往外走,一边走边叮嘱靳承安明日不要任性,不要出府找她,哄来哄去,口都干了,她真心觉得安安没有小时候可爱,没有小时候好哄,更没小时候好忽悠了。 她太难了!明明他们一样大,怎么老是她哄安安呢? 第55章 雾雨楼 和其他人分开,回到院子,丫鬟们早就准备好了热水,月曦欢把自己泡在热水中,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了。 清月帮她按摩着头上的穴位,更是让她脑子都跟着清明许多。 月曦欢闭着眼,轻声吩咐她的贴身婢女们:“把明日需要的东西准备好,给暗卫营的人准备的过年红包照旧吧,让他们都轮流休息三天,还有院子里的人,你们自己看着办。” 她院子里的人,有先皇给的,府里准备的,她后来买的,都是死契,不是死契进不来她的院子。 “主子放心吧,木棉会安排好的。”清月也轻轻地回答。 “嗯。” “还有卿陌那边……算了,不管他了,随他吧。” “主子可是和卿陌公子吵架了?”清月问,主子对卿陌公子的态度着实有些奇怪,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只希望不要影响主子的大事才好。 “没有,我们没事。”月曦欢摇头,不愿多说。 清月也不再问。 其实她和卿陌,他们没吵架,只是上次见面,他带来师祖给她的信件,信上面说帮她和卿陌定下了婚约,刚好卿陌与她一起看的信,两人尴尬不已。 而且她现在无心儿女情长,跟卿陌说了之后,不知怎的人就生气了,她也搞不懂。反正自那以后,他们两人都没见过面。 卿陌进京,既说不想见她,她也就不往他面前凑了。 洗漱完,月曦欢匆匆躺进暖呼呼的大床,准备和周公来个邂逅。 雾雨楼 开在京都地段最好的雾雨楼,临街而建,有三层半高,是除皇宫里的摘星楼外,京都城里最高的建筑。 雾雨楼前三层都对外开放,唯独最后半层不管是什么身份、有多少身价都没人能上去。听说那层楼是雾雨楼幕后东家的专属。 今日雾雨楼顶楼的烛火亮了,楼梯口,门口都有人把守着,特别让人好奇是什么人上了雾雨楼的顶楼。 雾雨楼的灯从夜幕降临亮到子时已过都未曾熄灭。 顶楼一层楼打通成一个大房间,朝阳那面是供人休息的卧房,有可以办公的书桌,隔了一个门就是吃饭会客的地方。 此时房里有两个男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人盯着手里的酒杯跟对面的人说:“子时已过,她不会来了,你还要继续等吗?” 说话的青年抬起头,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他的脸庞线条柔和,却又不失英气;眉眼间透着一股淡淡的风流,但眼神中的坚毅和果敢让人无法忽视。 他的身材高挑而修长,一身浅绿色锦袍下,隐约可见衣袖下的皮肤甚是白皙;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种优雅与自信的气息。 “你要走便走,谁拦着你了?!”少年对面的人恶声恶气的呛声。 那死丫头,还真是!真的不来见他!她就这般讨厌他?讨厌到不惜无视师祖的意愿,讨厌到不愿见他? 少年眼眶泛红,委屈的不行。 这少年一身浅紫锦服,相貌很是精致,眼角微挑,眼尾处还带着一抹微微的红,烛光氤氲中还有些微醺的妖冶感,很是诱人。 只是此刻满身的颓废与怨气,把那惑人的感觉拉低了些许。 “呵!是没人拦,但也不知是哪个狗东西,大过年的把我拉来喝闷酒。”最先开口的人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狗无眠,你骂谁是狗?”紫衣少年拍桌而起,一脸怒气。 少年起身抬头时,这才发现他有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一双泛着浅蓝色的瞳眸,充满了海浪一样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名唤无眠的青年无视他的怒火,仍笑着看他,“我说卿陌啊,有这喝酒的时间,还不如早些睡觉,明日若是起个早,说不定还能去见她。” 原来这少年便是月曦欢主仆几人说过的卿陌公子,弑魂殿殿主。 被无眠这么一调侃,卿陌的脸又红又白,还有几分恼羞成怒,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度,大声道:“谁要去见她?我才没有要见她!” 说完这句话后,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脸色变得更加尴尬和不自然。他轻轻地抿着嘴唇,眼神闪烁不定,不敢和无眠对视上,低头仿佛在思考如何挽回这尴尬的局面。 而无眠则一脸戏谑地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卿陌的反应感到十分有趣。 他果然没猜错! 卿陌和小欢儿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想见不敢见,一个假装不知道对方的行避而不见,有趣,实在有趣! 明日他定要跟着这家伙,免得错过一场好戏!他不信卿陌忍得住不见小欢儿! 第56章 借口 打定主意,无眠就想要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明日看戏, 因此不想与卿陌多费口舌,“行了,你慢慢喝吧,本公子我先去睡了。” “哎,那我怎么办?”卿陌急问,丢下他一个人在这喝酒有什么意思? 无眠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答:“不想回弑魂殿的据点,就去楼下的院子里睡,后面的院子常年有人打扫,东西都是齐全的,放心用。” 雾雨楼后面有两个独立的小院子,就是小欢儿为防止他们错过宵禁时间留的。 走到门口,无眠又回头对他勾唇笑:“当然了,你要是有胆量,喏……”无眠用下巴点点房间里被打通之后,现在关着的那道门,冲他示意,“你敢的话,你也可以住这间房。” 说完,无眠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雾雨楼早已打烊,除了几个住在店里的店小二,也就还有个大掌柜还在等着楼上的贵客。 见无眠带着下楼,大掌柜立刻上前,恭敬道:“公子。” “已经宵禁了,我在蔷薇院歇息,卿陌要是下来,把他带到牡丹院,别让他来吵我。” 蔷薇院、牡丹院都是因花得其名,在初初建好时,月曦欢刚好从皇宫搬了许多名花异草回护国公府,比如国色天香的牡丹花,什么魏紫、姚黄、豆绿、赵粉、洛阳红等等;还有她三婶婶喜欢的蔷薇花,七姊妹、黄蔷薇、白玉堂、木香等等,只要皇宫有的,她都叫人帮她往回搬,搞得后宫的娘娘们怨声载道,还是后来先皇替她解决的烂摊子。 搬的太多,护国公府放不下的,就搬出来这几盆牡丹,那放几盆蔷薇,然后其他地方也随便放几盆;等到要起院子名,这不就现成就有名字,牡丹院,蔷薇院。 “是。” 无眠带着随从往后院走,根本不关心卿阳下不下来。 卿阳留在房间里,对着那一扇紧闭的房门,眼睛里的神色复杂极了。想进去,又怕到时候被那丫头知道了把他打一顿;不进去,可他想进去! 而且不进去,岂不是让无眠那家伙有机会笑他没胆量?! 这个绝对不行。 卿陌吩咐人来把这里收拾干净,然后把人都赶走,才磨磨蹭蹭的走到房门前,犹犹豫豫地抬起手想要推门,然后又缩回来;纠结一会儿,又抬起手,又缩回来;纠结再三,他一咬牙,一闭眼,终于推开了这扇门。 房里看的出来是被精心布置过的。 走进房间,环顾四周,家具是用上好檀木所雕刻而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鸟鱼纹,处处流转着低调温馨的感觉。 靠门这侧的里边,是女子闺房中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放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圆形铜镜,还有大红色雕牡丹的首饰盒,随意被丢弃在梳妆台上的金镶玉缕空牡丹发簪和一串罕见的上等玛瑙,都在昭示着房间的主人不是一般的心大。 屋中还挂了一道全是珍珠穿成的珠帘,隔着珠帘那一边是一张架子床,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挂着淡蓝色的纱帐,整个房间显得朴素而又不失典雅。 临街那面有扇大大的窗户,窗边的小案几上摆放着一只青花瓷瓶,正值冬天,上面应该是被清扫屋子的婆子插着一枝红色的腊梅,越发显得遗世而独立,如同这屋子的主人。 靠近窗边的里侧,有一张黄花梨木做的的桌子,桌上摆放着一些宣纸,镇纸压在宣纸上,上好的砚台上还搁着一只毛笔,笔架子上也挂了不同粗细的毛笔。 房间的窗户关着,可能是因为主人许久没来的原故,整间房冷冷清清的;房间虽然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但是卿陌还是感觉有一种熟悉的幽香在鼻尖萦绕,挥之不去,扰乱他的心神。 他在房间里四处打量,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明明是最寻常的物件,最寻常的布置,可他就是觉得哪哪都稀奇,哪哪都好看。 在眼睛第无数次的落在那张檀香木架子床上时,卿陌终于在心里说服了自己,走向屋里今晚唯一的歇息处。 “咚……咚……咚……” 一声一声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不,应该是在他耳朵里响起来的,不然他为何觉得这般的震耳欲聋? 一步一步,短短的距离让他走出了永远的感觉,他从不曾胆怯过,但不知怎的现在心中好似有些却有些怯意。 可他不想离开,不想离开这张床,不想离开这个房间,就像他也不想离开欢欢身边。 撩开浅蓝色的纱幔,床上铺着绣牡丹花的浅色系床单,被褥是同色系绣百花争艳图案的锦被。卿陌躺在床上,一时间觉得自己幸福的冒泡,有种离她很近的错觉。 可是,他失落下来,她拒绝了师祖的提议,她说她现在无心儿女情长,这都是借口!都是拒绝他的借口! 明明她和靖安王的婚约他都听说了,她还吩咐弑魂殿的人去找靖安王,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无心儿女情长?就是敷衍他的借口,就是不喜欢他! 卿陌想的越多头越疼,后来怎么睡着的都忘了了。 第57章 打断腿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虽然还不至于杀人放火,但也是大差不差。 承恩侯府在城西这一大片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多如毛的居住地区,如若没有太后和皇帝的名头罩着,根本不就入眼,哪怕是现在,也一样还有很多人家都不把他们当回事。 子时过去后,喧嚣渐退,世界慢慢恢复安静。 万籁俱寂时,有两个身穿夜行衣的矫健的身影,极为快速的进入了承恩侯府,他们躲过巡逻的护卫,目标明确的直奔现任承恩侯的嫡子宋耀祖的院子去。 说起宋耀祖,这个才是真正的纨绔子弟,废物点心。文不成武不就,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就算了,还因为有个姑母是太后,姐姐又做了新皇贵妃,变得更加嚣张跋扈、草菅人命、欺男霸女,名声简直烂大街!是个京都城里的百姓,人人厌恶,人人惧怕存在。 当年月曦欢虽然也是‘人人’惧怕,可她在百姓中的名声却好的出奇,可谓是“纨绔”界的一股清流,与现在的宋耀祖就是两个极端,两极分化。 来人趁机打晕守夜的小厮侍卫,拿出刀小心翼翼的撬着房门,费了点功夫才打开。 他们放轻脚步,收敛气息,直奔房间的大床而去,无视不着寸缕的女人,给两人撒了加量的迷药,等人彻底晕了,确保都不会醒来,其中一人拿了床头的一块帕子,直接塞到宋耀祖嘴里,防止等会儿他们办事时,荣耀祖半路疼醒,招来人,那样就不好了! 两个黑衣人一起把宋耀祖抬着扔到地上,又随手拿了一件衣服绑住他的手,然后一人抬起宋耀祖一只脚,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从膝盖处直接劈下去,直接用了内力,保证不会再有复原的可能。 “咔……咔……” 两声脆响,膝盖骨断裂的声音格外清晰,听着就觉得疼! “噗……噗……”” 断裂的骨头又刺穿肉和皮的声音让人牙酸! “嗯!嗯嗯嗯……啊啊啊……” 一声声被堵在喉咙里的惨叫打破安静的氛围,宋耀祖被一股钻心刺骨的疼痛给硬生生地痛醒过来。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火炉里,膝盖处被火焰灼烧着,让他痛苦不堪。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地上扭曲、翻滚,试图摆脱这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但却无济于事;反而每一次的翻滚和扭动都会让他的疼痛加剧,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骨髓一般。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浸湿了他的衣服。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眼神中充满了迷茫、绝望和无助。此刻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任由身体的本能地挣扎着,希望能减轻一些痛苦。 “嗯嗯窝……嗯嗯窝……”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哪怕嘴被堵着,他也下意识向周围求救。 然而,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他的呼救,那两个黑衣在动完手之后立马就使用轻功逃走了,所以没有人回应他,没有人救他,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绝望而又无助。 后来,他终于无法再承受那样的痛苦,眼前一黑便直接晕了过去。 然而,片刻之后,他又被剧痛折磨得苏醒过来。 如此反反复复,仿佛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折磨,让他的意识在黑暗与清醒之间不断徘徊。每一次昏迷都是短暂的解脱,但随即而来的又是新一轮的剧痛,将他从虚幻的无痛中拉回现实。 这种煎熬似乎永无止境,让他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由于他动来动去的挣扎,他不无意间将凳子撞倒在地。凳子倒地的声响不仅惊动了已开始恢复意识、即将苏醒的小厮和侍卫,而且还让那些小厮、侍卫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们看到了鬼影在靠近他们! 宋耀祖的小厮立刻跑到门口,用力地拍打房门,但里面没有任何反应,然而,房间内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使得小厮忘却了所有顾虑,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房门。 “少爷!”一声凄厉的喊声划破夜空,在承恩侯府上空回荡着。这声音充满了惊恐和害怕,仿佛要将整个府邸都掀翻开来。 听到这个声音后,承恩侯府瞬间变得一片混乱,人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惊慌失措地四处奔跑,寻找声音的来源。 很快,承恩侯府就被灯火照得通明如白昼,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家丁们手忙脚乱地拿着灯笼和火把,跟随各位主子焦急地往宋耀祖院子赶。 承恩侯府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第58章 大年初一 翌日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新年伊始,从大年初一开始。 卯时初(早上 5点),天光微曦,月曦欢就早早被几个大丫鬟从温暖的被窝里扒拉出来,尽管天气已经放晴,但清晨还是带着一放冷意,加上她昨晚睡得晚,所以被叫醒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懵。 木槿走到床前,小声的叫了声:“小姐,该起了!” 月曦欢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喊自己起床,下意识应了一声,整个人却没什么动作。 几个大丫鬟见她这样,知道她还没睡醒,便七手八脚地将她从被窝里扒拉起来。 月曦欢被这么一折腾,总算有点清醒了,只是脑子还是昏沉沉的,眼睛都睁不开。 她迷迷糊糊地任由丫鬟们给她穿衣服、梳头发,全程闭着眼睛,一点反应都没有。 丫鬟们一边给她打扮,一边小声嘀咕:“主子这样都没醒,看来是困极了。” 清风听木槿这么说,也道:“昨日主子累了那么久,还熬过了守岁的时辰,回到院子洗漱时,差点没有沐浴时睡着。丑时中才睡,满打满算也没睡几个时辰,不困才怪!” 木棉嘱咐她叫:“动作轻些。” 其他三人轻轻点头应下。 直到木槿把浸了温水,用来洗脸的帕子放到月曦欢脸上,她才算是真正清醒过来。 昭曦院里有自己的小厨房,厨娘早就准备好了早膳,只等月曦欢梳洗完毕就可以上早膳,早膳种类很多,比如有香甜可口的桂花糕、软糯糯的婴儿拳头大小的豆沙包、热气腾腾熬的浓稠的小米粥、香喷喷黄灿灿的鸡蛋羹,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等等,每一道都是厨娘精心制作而成,让人看了就垂涎欲滴。 这些美食不仅味道鲜美,而且营养丰富,能够满足月曦欢的口味之外,还兼顾到了身体所需的营养。 此外,木槿她们还准备了时令水果和果脯蜜饯还有坚果类的食物,可以作为饭后甜点或者零食享用,可以让她去护国寺的一路上打发时间。 月曦欢吃东西的样子很秀气,每一口都细嚼慢咽,吃的格外认真,仿佛在品味每种食物中的每一丝滋味。她的吃相也很是优雅,给人一种温柔婉约的感觉。尽管吃的慢,但是她确实十分的专注和享受。 与那些食量较小、被称为“小鸟胃”的千金小姐不同,月曦欢的食欲相当好,每餐的饭量也比她们正常许多,这使得她看起来更加健康, 卯时正,天光大亮,月曦欢领着人去墨雅院给父亲母亲请安拜年。 月曦欢想着自己应该算是起得比较早的了,但当她来到墨雅院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大哥靳承华和小七靳承安都已经先一步到达了墨雅院,从院子里传来了安安那充满逗趣的声音。 这让她不禁感叹,看来大家今天都起的好早呢! 安安平日里甚少有这么早的时候来父亲母亲院里,国子监上课时都是每天赶着时间去。 月曦欢歪头仔细一想,这两年的大年初一,家里人好像都比以前的大年初一起的早了很多,她居然一直以来没有注意到! 无时无刻都被人放在心里的感觉,真好啊! “欢欢,你来啦。”月曦欢刚进门,就被翘首以盼的靳承安发现了,那一刻,他的眼睛突然就亮了。 月曦欢回以一个甜甜的微笑:“我还以为我今天是最早的呢,没想到让你和大哥抢了先。” 她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他们面前,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清月几人在门口行了礼,都没跟进来。 “我最晚到,父亲、母亲可不能怪我哦~”月曦欢调皮地眨眨眼,然后挽起月慈云的手臂,轻轻地摇晃着,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她撒娇,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狡黠,让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啦好啦,我们怎么会怪你呢?”月慈云笑着回应道,宠溺地看着女儿。 她知道月曦欢总是充满活力和古灵精怪的个性,这也是她喜爱这个宝贝女儿的众多原因之一。 “就是嘛!”月曦欢得意地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她转过头看向靳承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大哥也不会怪我的,对吧?” 靳承华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他深知妹妹的性格,对于她时不时的撒娇行为早已习以为常,心中充满了对她的疼爱。 靳文渊就在一旁看着妻儿几人逗趣,等了一会儿才开口:“先去你祖父那边请安,欢欢还要去出府,莫耽搁了时辰。” 靳承华颔首:“是,父亲。” “知道了,父亲。”月曦欢和靳承安异口同声回答,两人相视一眼,然后都笑了起来,月曦欢笑得眉眼弯弯,靳承安笑的无比得意,因为那证明他们真的很有默契。 第59章 起誓 他们一家子五口携手往老爷子的长松院去,在路上又遇到了二房的杨芙跟靳琉璃,还有三房的靳文砚和秦蓉音,几房人加在一起,还有一大群丫鬟小厮婆子的,人可就多了,人多了也就热闹了,一群人说说笑笑一起往长松院走。 他们到达长松院时,老爷子都已经打完一套拳了,正在喝茶休息呢,看见他们来了,脸上的笑容立刻深了。 “爹,新年好!” “祖父新年好!” “祖父,新年好呦。” 大家七嘴八舌的请着安,然后跟着老爷子进了荣远堂,这才开始大年初一第一项流程——拜年。 首先是大房靳文渊夫妇,两人在小厮准备好的蒲团上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大礼,“儿子\/儿媳,给爹拜年,祝爹新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好!好!好!”靳远大笑,从小厮端着的托盘里拿过两个大红包,分别递给了大儿子大儿媳。 “爹,夫君不在家,三郎五郎也不在家,这些年也没能在您膝下尽孝。就连今日他们也不能给您磕个头,实在是不孝,儿媳作为妻子,母亲,儿媳替他们给您拜年了。” 杨芙说完就要磕头,被靳远阻止了。 月慈云和秦蓉音,还有靳琉璃都上前拦着她,唯有月曦欢没动。 月曦欢觉得,她上前能说什么呢?安慰吗?二叔和哥哥他们为的是月家江山才没能回来给祖父尽孝,她说什么都会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对二婶婶保证吗?她拿什么保证呢?曦国前有内忧,外有敌伺环绕,她如今什么都不是!保证的了什么呢?空口白话,画大饼,最是可恶! 所以她抿着唇,和大哥、安安站在一起,没有动。 “老二媳妇,你这话不对!”靳远严肃道:“老二没能赶回来,那是他带着二郎三郎,还有咱们靳家军的众将士保家卫国去了;还有几个小的,做的都是为国为民的事,那就是对老头子最大的孝顺!你可不能说他们不孝!” 杨芙抿掉快要出来的眼泪,爽快一笑,“爹说的对!是我着相了,儿媳给您拜年了,就祝爹身体健康,事事顺心。” “哎,这才对!”靳远笑呵呵的也给她一个大红包。 接下来是靳文砚秦蓉音夫妻,夫妻二人也没有废话,孩子们各有前程,虽不是时时来信,但偶有来信也知道他们的事情,知道孩子们都好,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爹,儿子\/儿媳给您拜年,祝您新春大吉,官运亨通。” “好!好!”靳远笑容就没断过,没有什么比子孙出息,家庭和睦更重要的了!他这一生啊,也算圆满了。 靳远又吩咐道:“老三,快把你媳妇扶起来,她身子不好,你多照顾她些。” “哎,我听爹的。”靳文砚也乐意听老爷子的话,自己媳妇自己疼。 “爹,我没事,身体好着呢。”秦蓉音有些不好意思,这这么多人呢。 靳文砚拍拍她的手,安慰她:“听的没错。” 秦蓉音瞄了大家一眼,不好意思的垂下头,也不说话。 长辈们给老爷子拜过年,也就该轮到他们小辈了,几个小的跪在下首,靳承华、靳琉璃在前,月曦欢、靳承安在后,四人整整齐齐跪好,齐声道:“孙儿\/孙女给祖父拜年,祝祖父岁岁平安,年年有余,笑口常开,福泽绵延。” “哈哈哈哈哈……快起来快起来,”靳远大笑,“都是好孩子!来来,祖父给你们大红包!比你们的都大!呵呵呵……” 四人接过红包,又分别跟其他几位长辈拜年,靳承安和靳琉璃拿着到手的红包美滋滋的,过个年,零花钱都多了好多,要发财了。 月曦欢在给所有长辈拜完年后,又再次跪在蒲团上。 “欢欢,你这是干嘛?!快起来!”靳远看小孙女又跪下,这下是坐不住了。 月慈云去拉她,“欢欢,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欢欢,听你母亲的。有什么事跟父亲说。” “对啊,欢欢,快起来。” 大家不明所以,都想来把月曦欢拉起来,唯有靳承安一撩衣摆,也在月曦欢身边跪下,坚定道:“欢欢,我陪你跪!别怕!” 月曦欢失笑,安安怎么这么可爱? 月曦欢阻止其他人的话,劝老爷子,“祖父,您先坐。” 靳远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孙女,看她神情认真,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重新在太师椅上坐好。 “祖父,二叔、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他们的头该欢欢来磕!”月曦欢抿了一会唇,才把话说出来,看老爷子要说话,月曦欢抢先说:“祖父,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也会一直记得!您和父亲母亲,二叔二婶,三叔三婶,您们本该是共享天伦之乐的,但为了曦国,为了……他们不得不在外面奔波。” 月曦欢眼睛泛红,咬着唇,把泪意忍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他们都是保卫家国的大英雄!是忠臣良将!是百姓和曦国的守护神!祖父,您和靳家所做的,泽曦莫不敢忘!他日不管结果如何,泽曦以命起誓:护国公府定会安全无恙!” 她说的是泽曦,不是月曦欢;泽曦,代表的是皇室女月曦欢,泽曦给的承诺,他日不管结果如何,她定护护国公府周全! 说完,月曦欢恭恭敬敬、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靳承安陪着她,实实在在磕了头。 磕完头,月曦欢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东西用锦缎包着,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折叠成匕首大小,有些厚度,应该是布料或者纸张。 月曦欢把这东西亲手交到靳远手上,面上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严肃。 月曦欢说的隐晦,长辈们却都懂她的言外之意;靳承安因为小时候偷听到的话,也是懂的;靳承华虽然不太懂,但顺着字面上的意思猜,他好像有种模糊的摸到边的感觉,看着月曦欢的眼神满是打量;在场唯一什么都不懂,一脸懵逼的也就只有靳琉璃了。 第60章 护国寺 大年初一是一年中的第一天,按照习俗,这天人们会去寺庙里上香祈福。 一大早上,月曦欢向家中长辈们拜年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人坐上了府里早早准备好的马车,前往护国寺上香祈福。 马车上,月曦欢在闭目养神,丫鬟们做着自己的事,互不打扰;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装着一些吃食和要用的工具;马车外,则跟着二十多个护卫,他们时刻保持警惕,确保月曦欢等人的安全。 一路上,经过的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喜庆的春联贴满了门框,每一对对联,都展示着大家对来年的祝福和迎新之意,京都城里处处都弥漫着浓厚的春节氛围,好不热闹啊! 街头巷尾,孩子们手持烟花和爆竹,欢闹嬉戏;老人们则坐在门口晒太阳、聊天,享受悠闲时光。 整个京都城里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之中,让人感受到了浓浓的年味。 看着这喜庆的氛围,百姓朴实的笑脸,月曦欢也不禁被感染到好心情,心中充满了喜悦之意。 一路上马车不急不缓的走,待到月曦欢都要闭上眼补觉之时,马车终是抵达护国寺。 护国寺,这座宏伟壮丽的建筑坐落在曦国的京郊地带的麓梵山上,它不仅是曦国第一大庙宇,更是备受尊崇的皇家寺院。 这座寺庙以其庄严肃穆的氛围和深厚的宗教意义吸引着无数信徒前来朝拜。寺庙内部装饰华丽,供奉着众多佛像和神灵,香火旺盛,烟雾缭绕,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作为皇家寺院,护国寺得到了皇室的特别关注和支持。每年,皇帝都会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前往护国寺祈福,祈求国家繁荣昌盛、风调雨顺。 此时,寺庙内已经挤满了前来上香祈福的信徒,香火缭绕,烟雾弥漫。 月曦欢下了马车后,立刻有等待已久的僧人迎上来带路,她们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前行,最终来到了大雄宝殿。 月曦欢到大雄宝殿时,护国寺住持已经在那里等候着她了。 “阿弥陀佛。施主,许久不见。”护国寺住持主动上前打招呼。 住持面相很是和蔼慈祥,身穿一袭深棕色僧袍,衣角上用金线绣着精美的莲花图案,外面则覆着一件袈裟,彰显着禅意的尊贵。 月曦欢回了一礼:“阿弥陀佛。住持大师,许久未见,可还安好?” 住持笑得慈祥,“劳施主记挂,贫僧很好。说来还要多谢施主多年给护国寺捐赠香油钱,还让人每月初一在护国寺为百姓盖棚施粥,贫僧替穷苦百姓拜谢施主。” 住持双手合十,深施一礼。 月曦欢不受这礼,避开了去。 “大师快请起,这礼泽曦受不起。”月曦欢示意身边的护卫扶起主持,“主持着实言重了!是泽曦给护国寺添麻烦了。” 她在护国寺为先皇和先皇后供奉了三年的长明灯,日日受香火供奉,高僧诵经超度,只愿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可以无病无灾,可以早登极乐。 同时也为护国公府的众人都供奉了长生牌。她很自私很贪心,她想要他们平安健康,长命百岁,可以陪她久一些,不要像她先皇和先皇后一样,早早就丢下她一个人在这人世间挣扎生存。 在住持的陪同下,他们进入大殿后,月曦欢虔诚地跪在金光灿灿的佛像前,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着。她希望家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同时也祈求自己能早日如愿以偿。 上完香后,月曦欢又分开捐了几笔香油钱,并在功德簿上留下了自己和靳家所有的名字。靳家人为曦国为曦国皇室做的那么多,拯救了许许多多的百姓,他们的功德又何止这功德簿上的一点香油钱? 离开大雄宝殿时,月曦欢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安心。 接下来,月曦欢还参观了寺庙内的其他地方,如藏经阁、钟楼等,虽然以前每次来都参观过,但每次参观都能带给她不一样的感受和感悟;所以每到一处,她都会驻足欣赏一番,感受一下这里的宁静的气息,感受这里带给她心安氛围。 不知不觉间,月曦欢带着人跟着带路的小沙弥逛了许久,时间过得很快,以至于等她反应过来时,太阳已渐渐高升。 月曦欢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决定先去禅房休息,她在护国寺有一个专属的院子供她休息。 院子在护国寺远离喧闹,安静的地方,距离护国寺前面这些大殿有段距离。所以她和清月几人还是要再走一些路,既然如此,就只能一路欣赏着景色过去了。 等月曦欢走走逛逛到了这个小院时,见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月曦欢说不吃惊是假的,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辰这个地点遇到他们。 这里是护国寺啊!这两人不是一直以来都不信这些吗?不是都只信自己,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吗?说什么不信鬼神,不信神佛吗?现在来这里干嘛?鬼上身了吗? “卿陌,无眠,你们怎么来护国寺了?”月曦欢没得到回答,又问了一遍。 这事着实稀奇!让她都不由有些好奇起来。 “怎么?这护国寺你能来我们不能来吗?”卿陌一出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 月曦欢眉头皱起,“你吃火药了?脾气这么火爆!没事就去听听经,静心!” 卿陌更来气了,提高声音道:“我脾气怎么火爆了?我脾气好的很!我才不去听秃驴念咒!你是不是嫌我碍眼?想要赶我走?” “是!我就嫌你碍眼!滚!”月曦欢声音彻底冷下来,就连眼里的神色都隐隐地有些不耐烦。 卿陌一愣,呆呆地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月曦欢不理会他,转身跟带路的小沙弥道歉:“阿弥陀佛。小师傅,抱歉!我朋友脑子不好,脾气也不好,刚才言语无状,还望小师傅莫往心里去。” 第61章 做作的无眠 小沙弥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十三四岁左右,长相的清秀,就是身体瞧着有些瘦弱。 小沙弥眼睛看看月曦欢,又看看卿陌,见卿陌好似呆呆地,也没在意,声音温和的说:“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在意,小僧也不在意的。” 声音稚嫩,说话的口气却有些假装大人的样子,有些老气横秋的。 “小师傅心地好,泽曦谢过小师傅。”月曦欢又是一个佛礼,“泽曦带了些糕点,都是婢女做的,都是清淡之物,还请小师傅不要嫌弃。” “木棉,把桂花糕、红豆糕那些素的糕点拿着给小师傅,就当是我们的赔礼了。” “是,主子。” 东西就在护卫们手上提着,拿出来也容易。 “不用不用,不是什么大事。不用给我东西。”小沙弥连连摆手,看起来有些着急。 木棉木槿去分东西,清风见状上前跟着劝,“小师傅别推辞,主子给的都是些吃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谁知小沙弥还是摇头,“阿弥陀佛。师傅们说过,不可以私下拿施主们的东西。那叫什么?哦!私相授受。” 月曦欢笑了,还是个孩子呢,哪来的私相授受? 清风几人也笑,就连回神的卿陌都有些一言难尽的看了这小秃驴一眼,心里嘀咕:毛都没长齐,还私相授受?真是念经念傻了! 无眠从始至终做壁上观,他就是一个看戏的,好好看戏就行。 月曦欢难得温柔了些,笑说:“没事,你拿着便是,绝对没人说你私相授受的。” 看他还要拒绝,又加了句:“我和主持相熟,不信你去问他,就说是一个叫泽曦的施主相赠,他定不会说你什么。” 就在这时,木棉拿着装着分好的糕点的食盒回来,“拿着吧。” 因为糕点是拿出来又分装进去的,所以糕点的清香也透了些出来,很是诱人。 小沙弥闻到这股好闻的糕点上的花香味,有些纠结起来。 看他这样,月曦欢接过食盒,直接把食盒递到他手上,“拿着吧,只是些吃食,不值当什么。我朋友说错话了,我替他给赔礼,去哪你都有理。” “那,那,那我收下了。我真的不介意哦。”小沙弥最终还是接过了食盒,他绝对不是嘴馋!他只是有一点点,一点点好奇这是什么味的糕点,居然那么香。 “小师傅若是喜欢,吃完还可以来找我。”月曦欢笑着和小沙弥说:“当然,要是我还在护国寺的话。” “若是我不在护国寺回家了,小师傅也可以去护国公府找我。” “好的,好的。”小沙弥的注意力都在食盒上,根本没注意月曦欢说了些什么,“既然施主到了,我就先走了。” 月曦欢点头,“好。” 小沙弥转身就走,背影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月曦欢看了这两个不请自来的人一眼,没好气道:“有事进来说!” 原本走累了想休息会儿的,结果遇上这两人,还要在这站那么久,还要替卿陌那狗东西道歉,! 果然,男人什么的,麻烦! 哦,家里人的男人们除外! 院内的禅房因为是提供给僧人打坐修行用的,所以设计的很是简约和朴素,就是为了营造一个有利于修行的环境。 房间内只有基本的家具,如禅床、蒲团一等,可以供人静坐;墙壁上悬挂着与佛教相关的经典格言和禅语;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八仙桌,几张凳子,桌上有个制作粗糙的瓷茶壶,她这里还添置了红泥小火炉,用来煮茶甚好。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虽然现在没有酒也不曾下雪,但是月曦欢喜欢的是那种意境,无关其他,能在此清净之处饮上一杯淡茶,那也是极好的事情。 房间很干净,看的出来被人打扫过,还熏了檀香,房间里萦绕着檀香味。 月曦欢径直进了禅房,往凳子上一坐,彻底不想动了。 清风拿出煮茶的工具,还有上好的茶叶、茶具,准备为主子煮一壶新茶。 清月去斋堂让人给主子准备些斋饭,他们人多,需要另外准备。 木槿把糕点拿出来,在桌子上摆放好。 木棉把主子的斗篷放好。 她们谁都没有在意卿陌、无眠二人,主子不在意的,她们自然就会无视。 他们二人倒也乖觉,可能是意识到自己不是很受欢迎,从进来到坐下都没有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月曦欢无意与他们二人演默剧,还是问之前的问题,“你们到底来护国寺干嘛?” 无眠把眼神看向卿陌,示意他说。 卿陌气急,很想打他一顿,但不敢;再惹小丫头生气,他们就有可能被丢出去。虽然别人武功没他高,但他还能真跟她动手不成? “说话!哑巴了?”月曦欢不耐,磨磨唧唧,别别扭扭的,她看着烦! 卿陌扭过头不看她,眼睛盯着墙上的禅语,别扭道:“我们俩来找你的。” “找我?”月曦欢疑惑,“找我干嘛?大过年的你们不用过年吗?” “无眠不用回家就算了,你为什么不回去?” 卿陌瞪了眼无眠,无眠摊手,表示他很无辜,和他有什么关系? “小爷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你有意见?”卿陌梗着脖子道。 月曦欢气笑了,皮笑肉不笑的说:“没意见,完全没意见,我哪敢有意见啊!小爷!” 最后面的“小爷”二字,月曦欢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我就是自称,又没别的意思!”卿陌急了。 月曦欢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当我小爷呢!” “我可不敢!” “再说了,这世上谁敢当你小爷?又不是不要命了!” “知道就好!”看卿陌识趣,月曦欢也懒得跟他计较,“说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 月曦欢把眼睛看向无眠,这家伙,总是喜欢看戏,还喜欢置身事外,端的一副无辜像!其实内里就是个黑芝麻馅的老狐狸! 无眠无奈,“我们俩就是纯粹来找你的。” 月曦欢不信,“没出什么事?” 无眠肯定点头,“没有!” “好,就算你们是来找我的,”月曦欢又问:“找我干嘛?还找到护国寺来?这地方,你们怕是没踏足过吧?” “确实第一次来,风景挺不错的。” “就是那些秃驴念咒太让人头疼。”卿陌嘴欠的又插了一句,换来月曦欢的怒目而视。 “好好好,当我没说!” 月曦欢头疼,无奈道:“卿陌,你若是不喜欢,不来,不听,就是了,但你不能张口秃驴,闭口秃驴,这样有什么教养。” 卿陌看她的样子,怕她又生气,只能说:“好,我不说!嗯,我尽量!” “大师他们都是值得敬重的,莫在口无遮拦,不然我就真的会把你扔出去。” “行行行。”卿陌一叠声同意,反正现在不会被扔出去就多了。 “主子,茶好了。” “嗯,给两位公子倒茶。” “既然你们不说找我干嘛,那我也不问了。”月曦欢说:“喏,清风的茶泡的不错,尝尝。还有这些糕点,都很好的,便宜你们了。” “那本公子倒是要好好尝尝了。”无眠平和一笑。 “那我也要!我早膳都没吃饱!”卿陌抢先上手。 “早膳没吃饱?你们住哪?”月曦欢疑惑。 “无眠没在风月楼吗?” “卿陌你在弑魂的据点过的年?” “不是,不是,”卿陌咽下嘴里的糕点,“我跟无眠昨晚在雾雨楼来着,喝酒喝的太晚,直接就留在那了。” “哈?在酒楼留宿,早膳居然还能吃不饱?!”月曦欢都气笑了,“我的雾雨楼要倒闭了?” “那倒没有,”无眠说:“就是昨夜有人拉着我喝闷酒,还硬要我陪着等人,我这不舍命陪君子嘛?!睡的太晚,起的就迟了些。” “唉,偏偏某些人还不体谅我,早膳都没吃饱,就把我往这护国寺拉。真是世风日下啊。” 卿陌跳脚,“你少来!昨晚明明是你说要来这里等欢欢的,说这样就能看见她,我才来的!” “你这骚狐狸,又想甩锅给我!” “哎呀!变聪明了呢?居然被你察觉到了呢,真伤脑筋。” 无眠矫揉造作的行为让月曦欢和卿陌齐齐打了个冷颤。 骚狐狸,有毛病! 清风几人也是受不了,不懂无眠公子怎么能这么……做作! 好好的一个人,好好的一张美人脸,就是可惜长了张不会说话的嘴,可惜了。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我也没说错,他确实是变聪明了嘛。” 月曦欢实在忍不了这骚狐狸,冷冷道:“闭嘴!你别说话!喝你的茶,吃你的点心去。” 说着,手也没闲着,直接拿起一块糕点塞他嘴里。 “唔唔唔……”无眠瞪眼,好看的狐狸眼现在瞪人也是风情万种的,像勾人的钩子,还带毒! 月曦欢不管他,自顾自的喝着清风泡的云雾茶,还有好吃的糕点。这些比这两个不请自来的人有诱惑力多了! 第62章 曲径通何处? 跟两人喝了茶,吃了糕点,肚子暂时填饱了,月曦欢毫不留情的开始赶人。 “行了,喝也喝了,吃也吃了,你们该走了。” 卿陌费解,“不是,你怎么老赶我们走?” “就是。护国寺香火旺盛,我们还没去烧炷香呢。”无眠也不想走。 “就你们?烧香?”月曦欢好悬没忍住!差点一个白眼就过去了,哪怕这样,她也没好气道:“你们烧香,佛祖都怕折寿!” 无眠竖起一根食指,语气欠欠的说“哎!话不能这样说!人家佛祖佛法无边,不死不灭,怎么会的折寿呢?卿陌你说是不是?” “没错!无眠说的对!那些秃……和尚,和尚不是老说佛法无边吗?那他们的佛祖怎么能那么不顶事?我们上柱香,祂就折寿了?” 月曦欢语气更欠,“当年谁说的:本公子不信别人,只信自己;什么鬼神?什么仙佛?本公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想让本公子给祂上香磕头,哼,祂也不怕折寿!” 月曦欢说这句话时,就盯着无眠看,说完就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那眼神分明在说:也不知道有些人,自己打自己脸,那脸疼不疼? 无眠脸色平静,但是耳朵根却红了,臊的!这就连眼睛也移向清风煮茶的红泥小火炉处。 月曦欢看他逃避的样子,不由无声的冷笑一声:出来混,早晚要还的;当初的刀,现在扎到自己了吧?叫你这骚狐狸唯恐天下不乱的想来看她的戏! 解决一个,月曦欢又把眼睛转到卿陌身上,她还没说话,卿陌就急声道:“小爷没说过这话!” 他肯定!肯定没说过!这得是心多大,脑子装多少水才能说出来的话啊?!他虽然不喜欢那些秃……呸,和尚,他也没有说过那么大逆不道的话!还佛祖都会折寿~骚狐狸果然是个狠人,什么话都敢说! 月曦欢点头,赞同他的话,在他得意时,月曦欢给他泼了盆冷水,“也不知道谁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贼老天我都不放在眼里,这狗屁秃驴信奉的佛祖,谁把祂放眼里?!惹毛了老子,老子把金身都给你掀了。” 月曦欢啧啧出声:“啧啧啧,这一个个的,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勇气,啥啥都敢骂,啥啥敢说,就差指天骂地的说天老二地老三,自己是老大了。” 两人给她臊的不行!这还有这么多人呢!丢人!太丢人! 把人挤兑了一顿,月曦欢心情是彻底好了,食欲都上来了,感觉还能再吃两大碗饭。 清风几人也是瞪大了眼睛盯着二人看。 没想到啊! 万万没想到啊! 风流倜傥又腹黑的无眠公子,惊艳绝伦又火爆的卿陌公子,居然还有那么不为人知的一面?!卿陌公子就算了,那脾气确实不太好,无眠公子就让她们太吃惊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无眠和卿陌感觉到这些人的眼神,一时间都有些如坐针毡,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那个,听闻护国寺的后山种了不少腊梅,现在开的正盛,不然我们去看看?”卿陌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氛围,“错过了,就不知道何时能看到了,再过些时日,怕是就要过季了。” 卿陌立刻点头赞同,“对对对,去看看,肯定好看。” 月曦欢挑眉看他们,也不挑破他们的意图。 “那就走吧。”月曦欢起身往外走,“我对护国寺还算熟悉,我带你们走走。” “清月四人跟着,你们就在院子里休息吧。”月曦欢走到门口吩咐护卫,“让人去斋堂拿些饭食,你们先吃。” “是。”护卫队长抱拳应下。 她们走在寺院远离人烟的清幽小径,相比前面那些雕梁画栋的巍峨庙宇,雕梁画栋,袅袅香烟;佛光普照,阵阵梵音;只见后院这里的建筑更加朴素,但又不失古色古香的雅芝,在绿树花草的掩映中显得格外清幽静美。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音。唯有真的身临其中,才能真的体会到其中的奥妙。 这里的曲径通向的是一大片盛开的旺盛的腊梅,宛如一片金色的海洋,熠熠生辉。那娇艳欲滴的层层叠叠的花瓣如黄金般璀璨夺目,其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令人陶醉其中;每一朵花都像是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细腻而精致。 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它们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仿佛是大自然赋予了它们生命的光辉。 月曦欢他们身处的这片腊梅林的景色美不胜收,让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腊梅的芬芳,清新宜人,清香扑鼻,让人闻之心旷神怡,心情愉悦。 微风轻拂,腊梅花瓣轻轻摇曳,如同翩翩起舞的美少女,轻盈而优雅,美好又美丽;与护国寺周围的山峦和蓝天白云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独一无二的绝美画卷。 在这里,他们可以暂时放下世俗的欲望、红尘的眷恋,可以心无旁骛的感受着大自然的宁静与美好,享受大自然对心灵的洗礼。 月曦欢问:“怎么样?这里景色不错吧?” 无眠闭上眼感受着清风拂过,花香萦绕在四周的气息,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嘴角微扬,“确实不错!不愧是第一大寺院!风景都有别于其他寺庙的。” 月曦欢暗自撇嘴,说的他好像去过其他寺庙似的,哪里来的厚脸皮?! 卿陌就不同了,杀人他在行,欣赏风景风景就只有一句:“挺不错的。” “欢欢你喜欢啊?那我在京郊的庄子上都种上腊梅!你还喜欢什么?都告诉我,我都种上!”卿陌越想越觉得可行,又问:“腊梅还有其他颜色吗?你还喜欢什么颜色的?我都给你种上?” “不用,没有必要花费人力财力大费周章的去种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有钱你就攒着吧。”月曦欢有钱,有很多钱,但她的钱都要用到刀刃上,绝不会用在这些不能吃不能用的东西上。也许以后有闲情逸趣的时候会,但绝不是现在。 “欢欢,我有钱,没事!” “卿陌,不是钱的问题。”月曦欢没具体和他说,他太一根筋了,“况且我在京郊也有庄子,有种有桃林的,有带有荷塘的,所以没有必要再种这些了。” 月曦欢不想纠结这个话题,她还有事和他们谈。 第63章 护送队 “你们既然来了,我也就不用专门去找你们了。”月曦欢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 “看来是要商量事了。”无眠也收起欣赏风景的心思。 卿陌没说话,只是注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感受了一下周围,除了他们之外,确实没有其他人。 “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 “清风、清月、木槿、木棉,你们注意周围。”月曦欢吩咐。 “是,主子。”几个大丫鬟同时应下。 月曦欢不管其他两人,她也不嫌脏,直接就在一棵腊梅树下坐下,许多金黄的花瓣掉落在地上,仿佛这一处地面穿上了一件金黄的衣裳,美轮美幻,月曦欢坐在其上,还有一些于心不忍,但也就是一会儿罢了。 卿陌选了个离她近的地方,一屁股坐下,看也没看无眠那只骚狐狸。 无眠虽然不是很想坐,但看其他二人都坐了,他不坐是不是不太好? 无法,只能选了个离卿陌那傻子远的地方,刚好就坐在了月曦欢左边。 “卿陌,我大姐姐一家和四哥哥从江南回来,我已经派人去保护他们了;我需要你再派人去接应他们,把一路上的障碍都清理干净,确保他们绝不会受一点伤。”月曦欢认真道。 “好,我把弑魂殿前排名前二十的杀手都召回来,派他们去,保证他们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卿陌拍着胸脯保证,把胸膛拍着‘嘭嘭’响。 “青竹和药谷主负责把摄政王引进雪山,摄政王进入雪山之后会有死士替换他们,把人继续往雪山深处引。” 月曦欢停下歇口气继续说:“所以大雪封山之前,他们一定已经出来了。他身边的人多数都会被他派出去负责监视摄政王和那个侧妃,你安排人把他们安全带回来。药谷主若是不愿意,不必强求。” “好。” “青竹……”月曦欢抿唇,“他要是不愿意回京,他愿意去哪就让弑魂的人送他去哪,之后就跟着他,留下来保护他吧。” 青竹想不想回京,她猜不到,不过,不管他怎么选择,她都愿意成全他!就当是成全了林首辅的忠义和他们年少的情谊。 月曦欢又把话对准无眠:“无眠。” “嗯哼。”无眠靠着腊梅,一副慵懒闲适的样子。 “之前让你送去边关给靳家军的银子和物资,现在应该已经送到了吧?” 月曦欢每年都会让无眠在年节前几个月开始准备好一大批物资,包括衣食行。 衣:布匹、鞋、袜、棉衣棉裤; 食:腊肉、肉干、坚果、干果还有干货之类的,冬季的时令蔬菜瓜果也给准备了许多,活的家禽、牲畜也会在就近的城池购买好; 行:从全国各地以及周边国家都在能力范围之内采买了大批量的马匹、骡子、驴,还有牛,靳家军有战时兵,闲时耕种的军律。 还跟钱庄兑换了大笔的现银,银子、金子的、银票都有,二两、三两、五两的银子银票居多,十两、五十两、一百两的次之,一百两往上的都是银票和金子。 酒水也准备里两辆马车,军营里 由月曦欢名下开设的镖局、暗卫还有弑魂殿的部众,以及护国公府的亲卫还有郡主亲卫一起组成了护送队伍,分批运送到距离靳家军最近的城池汇合,然后再一起送到军营交给将士们。 无眠屈起一只脚,一只手肘关节撑在上面,头靠在手心处,闻言点头,说:“放心吧,每年都送,他们知道规矩。” “临行前,给他们下了死命令,绝不会耽搁时间的。” “那就好!” 月曦欢也知道护送的人定是会按时送到的,哪怕迟些,也绝迟不过大年初五。 无眠说的没错,护送队伍确实不曾耽搁物资到达边关的时间。 边关 军营里,从腊月二十八过后,将士们就都在翘首以盼。 他们盼着大将军的家人送给他们的过年物资和杀敌的奖赏;他们盼着好酒好菜还有好马过个好年;他们盼着有朝一日再见一见他们的战神—老国公爷;他们也盼着能见一面护国公府的泽曦小郡主,想要亲口跟她说声谢谢!谢谢她这些年每年都给他们送过年的物资!谢谢她还给他们比军饷多更多的钱财,让他们的家人都能过上比较富裕的生活! 大年初一的凌晨,天空依旧漆黑一片,五更未到,四周寂静无声,但在这座军事营地内,已经有了些许活动迹象。随着第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军鼓声响彻营地,它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打破了夜的宁静。 这一声一声激昂的鼓声,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命令,催促着每一个沉睡中的士兵迅速醒来,准备迎接新的一天的训练和战斗。 伴随着越来越急促的鼓声,士兵们纷纷从床上爬起来,快速穿好盔甲,整理装备,他们的动作熟练而有序,显示出高度的纪律性和战斗力。 很快,士兵们身披铠甲,手持兵器,陆陆续续的从营帐中出来,然后迅速的在练兵集合,整齐划一地列队;他们嘹亮的口号声回荡在四周,展现出令人震撼的战斗力和团结精神。 将军们骑着战马,手握长矛,时刻准备着指挥士兵们投入战斗。 但是在此之前,靳文韬的副将武阳武副将站出来说:“刚刚收到消息,咱们将军回京的路上遇到护送队伍,物资和银钱已经到历阳城。所以,现在由于副将带两队人,前去接应护送队伍。” 众将士闻言俱是精神一震,眼睛一亮,那明亮的眼光快要闪瞎人眼。他们齐齐在心里道:护送队,终于来了! 在大年初一这一天到来,这是为了要给他们发过年红包吗? 果然,护国公府和泽曦小郡主还是这么好! 于副将点了两个小队的人马,被点到的小队成员各个兴奋莫名,恨不得骑上马就狂奔而去!去迎接为他们跋山涉水护送物资和银钱的护送队伍。 于副将带队出了军营,策马狂奔,向着历阳城而去。 第64章 愤愤不平的小管事 历阳城是竖立在蛮族和曦国之间的第一大屏障,越过历阳,便可进入曦国境内。 历阳城有着悠远古老的历史。这里的每一块砖石都似乎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和见证了血泪,每一道城墙都仿佛在重现着金戈铁马的战争岁月。 这座古老的城池犹如话本子里神仙藏在深山里的一方守护地,远远望去,高高的城门上面是苍劲有力的“历阳”二字,那高大的墙体、厚重的颜色,无一不在述说着它沧桑而久远的故事。 护送队伍是在昨日夜里到的历阳城,因为时间太晚了,所以就在这边的弑魂殿分据点休整一晚,准备初一天亮之后再护送物资去军营。 可他们没想到,将士们收到消息,天还没亮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来接人和物资了。 卯时中,于副将带领着两个小队的士兵骑马进入历阳这座古老的城池。虽然时间尚早,但是城中已经充满了生机和活力。众多店铺都早早的敞开大门迎接新的一天的客人和生意,许多小摊贩也一样早早地支起了养家糊口的摊位,开始当街叫卖。来来往往的百姓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上穿梭不息,喧嚣声中弥漫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好似不久前的那场由蛮族开始,曦国的不败之军——靳家军结束的侵略大战,没有给这座边关城池的百姓们带来任何影响。 也是,守卫他们的是有“不败之军”称号的靳家军,想来他们确实是可以放下心的生活的,结果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靳家军确实把蛮族 历阳城内由南到北,一条大街横贯其中,深街幽巷,由西到东纵横交错,全城清一色的青瓦屋面,鹅卵石堆砌的墙壁,显示着历阳城的古朴和沉稳。 因为不是第一次来接应物资,所以于副将带着人直接就去了护送队伍所在的弑魂殿分据点,他们老远就见五进五出的宅院里没开门,临近了也没有听到大动静,便也没有上前敲门,以免打扰到护送队伍的人休息。人家为了给他们送物资,可以说是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如今好不容易到了他们的地盘,得让人休息好啊! 两队将士们在于副将的命令下,离的宅院远了点,又保证能观察到院子的动静,纷纷就地下马休息。各个眼睛盯着院子的方向,格外的全神贯注,和上战场杀敌时都不差什么了,唯一有区别的应该就是:对敌人他们手起刀落的杀意尽显;对院子里的人友好期盼的真心感激! 其实他们不知道,每次他们来这的时候都是被发现了的,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嘛,都是格外被人关注的,更何况弑魂殿的据点突然有将士出没,怎么可能不警觉? 这次也是一样,他们刚进入这条街,就已经被人发现了,但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反正都是自己人,反正等昨夜到的人休息够了起来,1。还是会打交道的。 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时辰,那些昨夜倒床就睡的人终于是醒了。人醒了,驻守此地弑魂殿的人把大门打开,冲着将士们所在的地方挥了下手,也不管人看没看见,门也没关,直接往回走。 于副将看到一瞬间明白意思,招呼士兵们,牵着马就往宅院来。 五进五出的大宅院,除了房屋,十几棵栽种在院子里的树木,没有花,,没有假山,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他们把院子清空,就是为了能有足够大的地方放下这些运送物资的马车。 于副将等人进入院子,视线就在一瞬间被看到的景象吸引住。只见一进院里停放着好些辆马车,数量之多还是能让他们如第一次见识到的时候一样咋舌,一个个的嘴都快冽到耳朵根了,那欣喜若狂的表情,那兴奋的神情,那想直接上去扒拉一下的不值钱的样子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据点里五进院里有五个管事的小队长,还有一个统领所有人的大管事,是弑魂殿杀手榜前100名之一,一进院里的管事人见状不由说:“我说于副将,各位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怎么还是这副没见识的样子?” 于副将也不在乎对方的话,“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军营里的伙食和你们没法比,朝廷对咱们靳家军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有大将军身后的护国公府在朝堂上维护咱们,可军粮绝对没有兄弟们送来的好,肉类少见,其他干货、坚果之类的更是难得一见,更别说护国公府和泽曦小郡主送给将士们的布匹还有衣物鞋袜了。” “将士们上战场打仗、平日里训练、闲时耕种,桩桩件件,哪件事不费衣裳布料?也就是咱们靳家军跟了护国公府这样好的人家,不论那代护国公,都不曾亏待过将士们,老国公和大将军更甚,这才让将士们的日子好过那么多!” “也是我们命好,能遇上护国公府这样好的人家出来的子嗣做主帅,比其他军营里的士兵们好的太多了。”于副将感慨万千。 “当然,也要多谢众位兄弟们!愿意每年来往边关苦寒之地,不远千里给我们送来物资。” 其他士兵们各个一脸赞同的点头,他们现在日子那么好过,家里人生活的也好过许多,都是托护国公府和小郡主的福! 他们铭感五内! 更会铭记于心! 有朝一日若是需要他们为护国公府和小郡主做什么,他们必定义不容辞!绝不推脱! “行了,都打过多少次交道了?都是自己人,谁还不知道谁?我们主子都是同一个,别说的我们是亲生的,你们就是后娘养的似的。”小管事无语的回怼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了几步,小管事又回头对他们说:“知道你们来了,早膳厨房又备了许多,你们自己知道在哪,自己去吃去。” 然后又走了,嘴里还‘嘀咕’着:“厨子明明是我们买的,也不见对我们这么热情,这么好!哼,倒是对这些莽汉好的出奇!每次来都做一堆好吃的!也不知是谁给他们月例银子!” 愤愤不平的身影越走越远,留下刚好就能听到他嘀咕的众人。 第65章 好多吃食 于副将和其他士兵听着他不满的絮叨,都有点不好意思的相视一眼,再知道还有好吃的在等着他们,那点不好意思就被丢到了犄角旮旯里,一行人火速往厨房去。 来过好几次了,不说闭着眼都能走吧,睁着眼还是知道哪是哪的。毕竟护国公府和小郡主仁义,每年的中秋也往军营送物资,就是中秋节没有银钱罢了。 哪怕如此,大家伙还是心怀感激! 他们心里明镜似的,他们都是因为是靳家军才有的这样好的待遇,换在其他将军的军营里试试? 一群大老爷们跑到大厨房,长得胖乎乎很是喜人的大厨立刻就热情上前,笑眯眯地说:“唉呀,怎么现在才来啊?管事的说您们早到了,咋现在才来?” 士兵们有志一同的全看向于副将,希望他主动揽过回话的责任。于副将也无奈,看这群兔崽子是不会自觉了,只能自己回答:“也没到多久,刚进门就奔你这来了。” “是吗?下次要来提前说,今天都没准备多少。”大厨不太满意。 于副将跟大厨聊上了,士兵们悄摸的从两人身边挪过去,一个个看着几大锅里的蒸笼屉子,冒出了绿光。 这里的宅子院子多的很,这个大厨房可不是普通的大厨房,为了照顾往来护送队伍几百人落脚时的饮食,大厨房直接把两个院子打通,围成一个超级大院,光是大锅就有十几之多,还不算那些瓦罐之类的,可想而知,做出来的食物有多少了。 暄软的大馒头三笼,冒香气的大白包子三笼,一屉屉的蒸饺子十屉,美观的花卷两笼和鸡蛋百八十个,还有一大锅熬的浓稠的小米粥;就这,还是小部分呢,其他的都给护送队伍和宅子里本来的人分了。 这么吃的,好吃的!让本就没吃早膳的一群人狂咽口水,拿起水勺装了水,匆匆洗了手,也没人假客气,上手就开吃。 那狼吞虎咽的模样,让偷瞄这些兔崽子的于副将心里又气又急:怎么就不知道等等他呢? “下次还不知道啥时候有时间再来,要是有时间一定派人提前来说。”于副将还是耐着心思跟大厨聊天,院子里的大厨好几个,都是很好的人。 大厨也知道这些军爷不容易,也没有为这个说啥,只说:“管事们都吩咐过了,军爷们过来时一定要备好足够的吃食,所以您别不好意思,也不用怕不够吃,管事们有数着呢” 于副将挑眉,呦,这是给他们演口是心非呢?年纪不大,心眼挺多呀。 “行,那咱们就不跟你们客气了。”虽然刚开始确实不好意思,但来的多了,人也熟悉了,他们是真就没客气过。 “那您也快去用膳,别被造的一点没剩下给您就不好了。” “哎!那你先忙,我吃点去。”于副将直把人送出厨房,才火急火燎的加入暴风吸入的队伍里。 一群人一顿狂炫,那么多好吃的,都被造的一干二净。 吃饱了,该干正事了。 一群人就差腆着个肚子走出来了。 恰好此时,护送的人也都酒足饭饱,昨晚终于美美地睡了一觉,精神状态得到了极大的恢复,精神头总算是养回来一大半。他们再次仔细清点了一下物品,确保没有遗漏或错误,然后才与于副将等人一同将物资运往军营。 一路上,大家心情愉悦,步伐轻快,仿佛忘记了之前几个月的疲惫和困难。一方要完美交差了,一方要欢乐的接受众多物资了,每个人都是真的高兴呢。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因为马车多,马车上的东西都是很有重量的物品,所以他们现在不可能像于副将他们来时那样策马扬鞭,实实在在只是纯赶路;他们走的其实不算慢,拉车的都是好马,这些马歇了一晚上了,体力恢复的很好,走的慢,实在是重量太重,拖累了行进速度。 现在还好,东西送到肯定也是要到晚上才加菜的,慢点就慢点吧,好歹人多,倒也不怕遇上什么麻烦。 众人沿着官道缓缓前行,一路上说说笑笑。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便看到刚刚去探路的士兵疾驰而回。 护送队伍的首领和于副将都心中一惊,连忙示意大家戒备,待对方靠近后,他才发现来者神色有些不对劲。 充当斥候的士兵下马后,恭敬地递上一样物品给于副将。于副将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原来前边不知怎的出现了一些不明身份的人,还带着兵器,士兵带回来的物品是一块带血的一小节衣料。 于副将看完之后给了护卫队的首领,他是亲卫队里品级最高的,武功最好的,当然,他是没办法跟弑魂殿的人还有暗卫出身的那些人比的,习武路数都是不一样,专攻的方面也不同,他没法比。 首领接过来看了一会儿,当机立断,决定改变路线,绕过那些人,先行赶往军营,得把物资尽快的交接出去,不能让这批物资在他手里出事,要不然他们都别想活了,都得死! 他深知时间紧迫,必须尽快将物资送达军营,唯恐情况有变,于是催促众人加快脚程。 同时,于副将吩咐几个擅长隐匿和探查的士兵留下来,探查一下这些人的身份和目的,以及为什么会停留在这荒郊野岭里。虽然这里是去军营的一条官道,但真的和荒山野岭相差无几。 两支队伍出发前都刚吃饱喝足,自然不会对绕路避开而不是正面刚上去有什么想法。他们都知道这些物资的重要性,还是送给他们整个军营的将士们的,这就是他们的了,怎么可能让它有可能被别人“觊觎”?当他们傻的吗? 所以听到这个命令后,他们更是纷纷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加快了前进的速度,毕竟他们知道,这批物资对于军营里的将士们来说至关重要,不能有丝毫耽搁。 第66章 靳家军军营 护送队的队长叫常鹏志,从亲卫队调动到临时组成的护送队时,因为其出色的统筹能力,还有灵活的脑子,被月曦欢一手提拔上来做了队长。 因为常鹏志和于副将不约而同的都觉得绕路比较安全保险,所以下令绕了路去军营。因此,他们和物资到达军营时,都已经巳时初了。 他们远远的就能看见军营时,在军营里轮值守门的士兵也看到有人从远处往军营来。 靳家军所在的这座营房,修建在距离附近较近的水源边上,地势上易守难攻。 军营的最外围都是修筑着构造严密的木栅栏,木栅栏可以起到把军营和一般百姓隔离开的作用。并在木栅外挖掘深而宽阔的壕沟,可以作为陷阱对付心怀不轨之徒和一些野兽。 而木栅栏里边,士兵们修筑了防守用的矮墙做营墙,墙体高五尺、阔八尺。矮墙外面的一排高,里边的一排低,在里边一排和外边一排的中间用夯土筑墙加土胚筑墙的方法垒起营墙,士兵们可以站在上面观察四周情况,以便更好的防守营墙,而下边的空间就可以供守卫的士兵轮流休息用。 现在,轮值的士兵看到一大队人马还有马车往军营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肯定是于副将把护送物资的队伍给带回来了! 终于到了啊! 轮值的士兵都兴奋极了!让人报信,谁都不愿意去,都想留下来看物资,最后几个小兵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谁去报信。 输掉的士兵满脸懊悔,可是只能愿赌服输,一溜烟往军营内部跑去,一边跑还一边高兴的喊:“护送队来了!护送队来了。” 不过瞬息之间,军营就嘈杂起来了。 有士兵跟着报信的小兵跑,“真的啊?护送队真到了?” 那小兵边跑边回:“到了到了!我们都看见了!” 士兵甲:“看清楚了吗?真是护送队啊?” “没看清,就看见一大队人护送着马车队伍往军营来。” “那肯定是了!” 有聪明的士兵,早就放弃从小兵这里听消息,往军营门口去了。 营地内虽禁止喧哗,但是现在军规完全不能束缚住他们体内兴奋的心情!而且每年护送队来的时候,将军们都会格外宽容,他们并不担会受罚。 报信小兵终于跑到主军帐,喘气之后大喊:“报告。” 从军帐内响起一道粗犷的声音:“进来。” 小兵打开帘子,走进去。 “有何事?”靳文韬回京之后,管理军营的主将雷霆钧问。 雷霆钧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黑大个,也不是黑,是健康的那种古铜色,只是比一般古铜色黑一点。 双目炯炯有神,因为大半张脸都是胡子,根本看不清楚长相。 军帐里有个沙盘,雷霆钧刚刚正和其他将军和副将们在商量事情。 小兵作揖行礼,禀告道:“报告将军,运送物资的护送队到了。” 雷霆钧和其他人都得眼睛一亮,眼睛都睁大了一些,雷霆钧立刻问:“当真?到哪了?” “回将军,现在应该到大门口了。” “既如此还在这做什么?走走走,各位将军跟老雷一起走!咱们去迎接咱们的护送队朋友!” “对!要把物资都迎进来。”坐在左边第一位的陈将军也说道。 “快走,别让等急了。”陈将军旁边的李将军也说。 军营重地,进出都需要检查,哪怕是经常打交道的护送队,这规矩一样要守。甚至,就因为是护国公府和泽曦小郡主的护送队,才更要检查!绝不能让人混进护送队,再趁机混进军营!要是混进来做了什么不利于军营的事,给护国公府和泽曦小郡主抹黑就不好了!不能让人在军营里有机会败坏他们的名声。 将军们都跟着雷霆钧起身朝外走,一路上看见很多操练结束的士兵都向大营门口去。 他们没说什么,更不会阻止。 毕竟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他们也很是期待和盼望着护送队和物资很久了! 军营的大小视军队规模大小而建立,他们这座军营很大,几十万人的军队,军营面积大的很。营门后还留出了更大一片空场地,利于将士们日常操练,战时集结部队,营墙的四角四边和营内设有望楼若干座,用来侦察敌情。 所以刚刚报信小兵跑着去报告,都要一些时间才到。 他们军营的粮草会集中屯放在营地中心专门留出来的位置上,护送队伍护送的这一批物资,到时候也会放在这里。 想想将有很多好吃的食物,好用的物品,很快就要添加进仓房和库房,雷霆钧和各位将军更高兴了!脸上都没有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严肃,有的只有看的见光的大白牙,笑眯了的眼睛。 军营大门口 一群士兵正在认真忙碌地检查着由数十辆马车组成的,即将进入营地的护送队成员和他们护送而来的物资。 他们手持武器,神情严肃,仔细地检查每一个人的身份和携带物品。虽然都认识,但士兵们还是格外谨慎!这是军营里的军规,自然要认真执行!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当士兵们检查时看到,队伍护送的物资里还包括大米、蔬菜、干货、腊肉腊鱼等食物时,都笑得龇牙待看到真金白银,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这些都是士兵们在这段时间最盼望的东西,没有之一! 由于战争刚结束不久,又逢春节期间,军营中的士兵们需要加餐庆祝,因此这次物资的到来显得尤为重要和及时。 在等待检查的时候,于副将与他的士兵们显得有些轻松。 他们知道,这次接应物资的任务关系到整个军队的后勤保障,如果物资出现任何问题,不止会影响到士兵们的情绪和士气,他们也不好和大将军交代;但他们也相信,只要按照规定程序进行检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现在只要检查完,他们就能交接了。 终于,经过一番检查后,护送队和物资顺利的通过了检查,可以进入军营。 接下来,常鹏志他们要将这批物资亲自交给军营内的负责人,并完成交接手续,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这样一来,伙房就能及时使用这些新鲜食材,做出一顿丰盛的大年初一的餐食,让士兵们也能美美的饱餐一顿。 第67章 抢占生意,扩大生意版图。 护送队伍完成任务,很高兴;于副将他们完成任务,也高兴;物资和银钱都到了军营,众将士更高兴! 他们的心情,月曦欢没有感受到,但是她能想象得到。 每次护送队伍返回京城,常鹏志和其他几个,从暗卫或弑魂殿或镖局里选出来的小队长,都会来月曦欢面前禀报一路上的一些重要情况。 将士们第一次收到物资和银钱时的不可置信、受宠若惊、欢天喜地,再到之后每一次的喜笑颜开、心怀感激,月曦欢都从那些人的口中知道的一清二楚,其中还包括还不限于:护国公府仁义,小郡主人美心善;护国公府不愧是满门忠烈之名,小郡主心系将士,心系百姓等等。 月曦欢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和激动,但对于他们赞美她的心地善良这一评价不敢苟同! 她,从不善良! 她做事都是有目的地。 在不触及她的利益和安危之时,她可以暂时选择对她最有利、最无害、最容易的办法,来达到收获的成果大于她付出的最好手段。 但是如果触及到她的利益,那她绝对要给予对方痛的打击的同时,收获能收获的战利品,哪怕没有也行,最重要是保证她的利益不被人侵占。 那些东西于她而言,除了是能用钱买了的东西,好像没有其他意义;可是送给将士们,无用的东西也变得有用了,小钱也办成大事了。 而,要是有人危害到她的安危,或者护国公府的人的安危的话,她会当机立断的要那些人的命!让他们后悔生出那样不该有的心思! 月曦欢与两人说了这门重要的事情,也学着无眠靠在了腊梅树上,接着道:“我二叔和二哥、三哥他们回京的路上肯定不太平,我已经让人去接应了。” “骠骑大将军他们是带着士兵们和亲卫队回京的吧?你确定有人敢对他们不利?”卿陌接话问。 “人不会对骠骑大将军他们直接动手。据说这次队伍里还有蛮族的降使和蛮族公主,让人杀了他们,骠骑大将军一样有麻烦。” “无眠说的对。对付二叔他们的人,摄政王现在无暇他顾,所以不是邓首辅就是莲太妃的人。” “不过莲太妃的人手应该不太好动,现在南陵内乱之局已定,她必定也会跟她主子联系,动用曦国的人脉,以期南陵皇位。” 卿陌懂了,“所以你说的是邓首辅?” “嗯。”月曦欢点头,“小皇帝想拉拢靖安王府,邓首辅偏要分化护国公府和他的关系,这样一来,以我祖父和老靖安王的关系,小皇帝成功不了。” “这小皇帝是想要趁摄政王不在,趁机培养自己的势力?”无眠问。 月曦欢回答他:“不无可能。但我更倾向于是太后被人糊弄住了,所以才做下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蠢事。” “欢欢,你要我们怎么做?” 月曦欢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无眠,把邓首辅家的生意,都抢过来吧。” 无眠闻言,不禁瞥了她一眼,无奈地说道:“怎么,你这是看上他家的银钱了?” 月曦欢笑得更灿烂了,眼中闪烁着晶晶亮的光芒:“银钱这种东西,谁会嫌弃多呢?!” 无眠看着她那副财迷心窍的样子,心中暗自叹息,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吧,我一定会如你所愿,将邓首辅家的生意抢到手,让你的存款更上一层楼。” 然而,月曦欢似乎并不满足于此,她紧接着补充道:“我说的邓首辅的全部生意,可不仅仅是他个人的产业哦,而是包括邓氏一族的所有田庄、铺子等等一切财产!” 说完,她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的财富向自己涌来。 “这个……”无眠皱眉,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这个短时间内,我没办法做到!邓氏一族何其庞大,经过三年的发展,更是盘根错节,一动,就动全部,不太可能。” 月曦欢却并不这么认为,她坚信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只要有心去做,就一定能够成功。于是,她坚定地说:“没什么不可能的!开年之后,皇帝上朝,我会让祖父他们开始打压邓首辅一脉,务必把在摄政王回来之前把他们一党清理干净!我绝不会再让他们有联手的机会!” 月曦欢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些年,邓首辅的手可不太干净,他手下那帮人更是如此,卖官弼爵、抢占良田、强抢民女之类的事做多了,证据也就多了,一查一个准。” 她顿了顿,目光中闪烁着坚定和自信,接着说:“我们可以利用这些证据,将邓首辅一党一网打尽,彻底摧毁他们的势力。同时,这也会让他们在商业上失去庇护,你要是再去动他们的生意,就会变得轻而易举了吧?” “要是这样,确实容易很多。”无眠仔细地思考着,如果邓首辅一党的力量无法抵御护国公府一脉的攻击和打压,那么他们必然会陷入困境,甚至可能被彻底击败。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可以再趁机对邓氏一族的生意发动打压、收购,这将变得轻而易举。 因为一旦邓氏一族失去了邓首辅一党的政治支持,他们的商业地位和名誉也将受到各种严重的影响,而他们只要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就能迅速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和生意版图,把邓氏一族收入囊中。 然而,他们必须要谨慎行事才行,不能让别人察觉到他们的计划,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其他人与他们争抢一块蛋糕。 虽然肯定会有人抢,但是抢到的是汤还是肉,还是有分别的。 同时,他们还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确保他们有足够的实力来应对可能出现的挑战。京城世家多如牛毛,能与护国公府争利的大有人在,不做好准备,肉送到嘴边可能都吃不进嘴里,那可不行! 要是护国公府做到这样,他们都不能顺利地实现目标,取得最大的收获,小欢儿就该质疑他的能力了。 无眠绝不容许自己被小欢儿在最擅长的事上被质疑! 第68章 我喜欢你 如此这般有心算无心,哪怕京城世家插手,也不会被抢走更多的“肉”。 邓首辅一族现在是他们案板上的肉,无眠想,他回去就要安排人手去盯着邓氏一族那些生意和田庄铺子,必要时候,可以先从那些后宅女眷手里入手。 官员不得行商与民争利,当家主母才是对外拥有铺子、田庄等生意的主人,世家小姐还有一些世家子弟,手上都会有几个铺子。想来邓首辅坐到这个位置,他们邓氏一族的当家主母们、闺阁小姐还有族中子弟手上,都会有许多好东西,他该想办法提前给小欢儿搞回来才行,不能便宜别人! 正事说完,几人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又把心思放在这满腊梅林的自然风景上。 一时间,倒是想到些应景的诗句。 月曦欢吟出一句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句诗形容了腊梅的姿态和香气,在此时用到是再合适不过了。腊梅树的枝干错落有致地伸展着,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而那淡雅的花香,则如同一缕轻烟,袅袅娜娜地飘散在空中,让她陶醉其中。 “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卿陌见月曦欢有诗兴,立刻也跟了一句。腊梅的高洁和坚韧,在卿陌看来,和月曦欢何其相似?!在严寒的冬季,它独自开放,不畏风雪,不与其他花卉争艳,展现出一种独特的气质。月曦欢也是那般,不屑于与人争,从来只做自己。 无眠则是看着月曦欢,吟出一句:“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用腊梅经历过严寒的洗礼后,才散发出迷人的芬芳的结果,暗喻月曦欢的人生。只有经过困难和挫折的磨练,才能成就美好的人生,月曦欢的未来,必定是一片锦绣天地。 月曦欢摇头失笑,这两人什么毛病?真是奇奇怪怪的。 月曦欢问:“怎么?诗兴这般好?你们要不要斗上一斗?” 卿陌摇头,都快把头摇成拨浪鼓了。他没有诗兴!一点不会有!打打杀杀他在行,吟文作诗他是一点都不擅长,何必自取屈辱呢! 无眠挑眉,冲卿陌挑衅一笑:有本事来?又冲月曦欢摊手:他不敢,我也没办法。 这对活宝真是给她整无语了。索性把头抬起,看着金黄色的腊梅,禁止自己和他们交流。 卿陌时不时偷瞄她一眼,而后又低头看着满地花瓣,反复几次,每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后还是月曦欢忍无可忍,她豁然转头,看向卿陌,无奈道:“卿陌,你有话要说?” “我……”卿陌刚想说些什么,又想起无眠还在,抿了抿唇,面无表情的看向无眠,冷声说:“骚狐狸,你不觉得你该避一避吗?” 无眠眼里满是兴味,“哦?本公子不觉得呢~”无眠笑的跟狐狸似的,把想看戏表现的明明白白的“本公子还想看看某人是怎么求而不得,失魂落魄呢~” “你这只骚狐狸!”卿陌气的站起来,面色涨的通红,恨不得撕了狗无眠的那张臭嘴! “哎呀呀~这是被本公子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呀!哈哈哈哈哈……”无眠只觉得有趣极了!果然,看别人的笑话,特别是卿陌的笑话,能让他身心愉快。 “闭嘴吧!你这只骚狐狸!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卿陌气的跳脚。 眼看再不制止无眠的作死,卿陌就要暴走了,月曦欢只能出来打圆场,“行了!无眠你何必逗他?” 无眠见月曦欢出来制止了,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起身,挑眉说:“看在小欢儿的份上,本公子就不当这个多余的‘电灯泡’了,不过,卿陌啊,可别被虐哭呦~哈哈哈哈哈……” “本公子看这里风景这么好,适合下饭,本公子去让人把斋饭拿到此处来用。”无眠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无眠走了,月曦欢也起身,对卿陌平静道:“前面有处供人休息的凉亭,我们往里面走走?” 虽是问卿陌,可不等他回答,月曦欢就径直往腊梅林深处走。卿陌见状,拔腿跟上。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能看到凉亭了,月曦欢就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的卿陌。 平静的眼神无波无澜,月曦欢并不是很明白,卿陌执着的究竟是什么? 卿陌看着她那张让他心动的脸,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他的心就跳动的格外激烈。 他从小被前国师,也就是他和月曦欢的师祖,从南疆的栖息之地带出来,带到月曦欢身边。与她一起习武,与她一起进暗卫营历练,与她一起从幼儿长大到如今成年,如影随形,做她的影子。直至他从师祖手里接过弑魂殿,他们才算是分开。 可以说,他应该是比护国公府的小少爷靳承安陪伴她更久,更了解她的人。 师祖跟他说,为他和欢欢定下婚约时,他是欣喜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日复一日的相处,年复一年的陪伴,酸甜苦辣,他们一起尝过,最难时相互鼓励,相互支持,相互为彼此拼过命,怎么可能不动心?! 可是她拒绝了! 他不懂! 她就没有一点喜欢他?所以才能轻而易举的拒绝? 他想求个答案!一个可以让他心安理得放弃的理由,或者是一个可以让他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傻,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深渊,而她就是那个唯一能救他的人。 他决定找到她,当面问清楚,所以他来京城了,他要问清楚!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月曦欢见他不知想什么,一直看着她就是不说话,只能主动打破僵局:“现在没人了,说吧,你想说什么?” 卿陌给自己打气,然后问她:“你以前知道师祖给我们定下了婚约吗?” 月曦欢摇头,平静道:“不知。” 卿陌认真看她,“那你为什么拒绝?” 月曦欢蹙眉,疑惑:“不可以拒绝吗?” 卿陌一哽,心里的那口气不上不下,堵的他难受,呛声道:“不可以!” “卿陌!”月曦欢冷下脸。 卿陌紧紧盯着她,半分不退! “我喜欢你!月曦欢,我卿陌喜欢你!”卿陌总算是把这句深藏多年的话说出来了。 月曦欢一愣,她从没想过这个可能。 第69章 儿女情长要不得 月曦欢没有想过,卿陌会有一天突然跟她说:他喜欢她。 她和卿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卿陌可以说是她的影子,她知道卿陌身份不一般,是南疆大祭司的儿子,大祭司也是她母后的师兄。 所以她从来没把卿陌当暗卫或者影子,她一直把他当成朋友和兄长! 她从未往男女之情上想过! “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月曦欢眼神复杂地看着卿陌,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迷茫。 她实在想不明白,卿陌为何就会突然就说喜欢上自己? 卿陌静静地注视着月曦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轻声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可能比你自己都要了解你。我喜欢你的坚强、勇敢、果断,对我的关心,对百姓的善良,对家国的大义,还有那不屈不挠的精神。欢欢,喜欢有时候有很多理由,有时候又什么理由都没有。只是因为是你,你的每一个细节就都能吸引着我的目光,一步步把我从情窦未开到喜欢你,爱上你的道路上带。” 月曦欢听了卿陌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懵懂,她什么时候做了什么让他误会的事吗? 她不懂,她也不想懂! 她心里应该装国家、百姓、家人,不应该装这些小情小爱!儿女情长要不得! 先皇和她说过:为帝者,当为家国百姓;当懂为君之道;当有御下之能;当仁义为君;当果断为帅;不可为儿女情长,弃家国不顾。 他说:她要当恩泽曦国,惠泽曦国的明君。 她一直为了这一个目标努力着。 所以,她摇了摇头,坚定地说:“卿陌,我心中只有大业!只有复仇!儿女情长于我而言,不过是累赘,我并不需要!” 她的声音带着决绝,仿佛要将这样一类多余的情感都斩断。 她知道,自己肩负着的使命,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分心。 卿陌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其实我知道你会拒绝,可我还是不甘心,没有争取就退缩,这不是我卿陌的性格。” “我们相互陪伴的时间够久,我自然知道你的想法,我也理解你的决心;但我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些时间,去关注和感受家国天下、黎民百姓之外的事。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爱情并不是负担,而是一种力量,也可以会是相互成就的。” 卿陌说的甚是诚恳。 “所以欢欢,你真的不能喜欢我吗?”卿陌接着不死心的问。 “卿陌,我不懂何为喜欢。但我对你,应是没有男女之情的。”月曦欢认真回答。 “欢欢,我不指望你现在喜欢我!只希望你别跟师祖说解除婚约。” 月曦欢眉头拧紧,有些不耐烦了。卿陌为何还不懂她的意思? 见她想要说话,卿陌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你他日若拿回一切,登顶那个位置,欢欢,你知道的,九五之尊的后宫,妃嫔是必须有的。” 月曦欢沉默了。她没想过这事,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卿陌说的是事实,历朝历代,没有皇帝后宫,空无一人的。 卿陌见她听进去,又道:“所以你别拒绝可以吗?我不会让你现在就和我成亲,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月曦欢抬眸与他对视,认真道:“卿陌,婚姻是人生大事,你不该这样儿戏!师祖的一句话,你便当了真。但既然你说了那么多,我承认你说的最后一句有道理,我可以不解除婚姻。” “但我想,你或许应该回南疆问问你父母。卿陌,他们或许并不希望他们的孩子,成为男妃。” 南疆是她的囊中之物,亦是她手中的刀,她不希望有一天这把刀,因为一些小事,转而对准了她。 卿陌什么都没听进去,只听到那句‘不解除婚约’,他盯着她的脸看她许久,想确认她说的不解除婚约是不是真的?但看她神色不像骗他,松了口气,脸上有了笑容,“只要不解除婚约,就行!”卿陌笑的傻里傻气,“师祖的话,我爹娘定会听的!等到事情结束,我们一起回南疆好不好?” “世事无常,卿陌,谁也不知道以后如何。我不许诺言。” “我唯一能给的,便是尘埃落定之时,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好!”卿陌一口应下。 能得一个交代,也好过她避着他,无视他,这样就很好了! 说开了,月曦欢也就当这事过了。 未来会如何她不知道,人心易变,卿陌以后如何她也不知道,但她想,只要她谨守本心,无论是谁,都不能左右到她! 两人之间好似又回到了从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但其实,还是有所不同的。卿陌看她的眼神更直白热烈,笑容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真挚,他们这些戴着面具生活的人,真,是很难得很危险的!把自己的情绪暴露在外,让人知道有能左右你情绪的人,无异于把弱点告诉别人,让敌人拿到可以拿捏你的软肋,这样于他,于她,于他们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危险的! “卿陌,情绪外露要不得!”月曦欢淡淡的提醒一句。 只一句,卿陌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他知道欢欢对他不满了,她说的对!情绪外泄,要不得!他深吸一口,收敛自己所有的情绪,又变回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弑魂殿殿主。 “卿陌,这话我只说一次!不要因为你,坏了我的事!更不要因为你,牵连我身边的人!”月曦欢神情冷漠,语气冰冷,“否则,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我的手段。” 卿陌心一悸! 她在警告他! 她是在为了护国公府的人警告他吗?果然慢一步,就步步都慢了吗? 卿陌忍着心里的酸气还有泛起的痛意,很严肃认真的保证:“欢欢,你放心注意的。” 月曦欢不想揪着他不放,都是成年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走吧,去亭子里坐会儿,说不定无眠就把斋饭拿来了。” 月曦欢提步往凉亭走,卿陌看着她的背影出了会神,不知想了些什么,眼神很是复杂,然后跟了上去。 第70章 一人为善,不如众人为善 无眠算着时间,觉得他们应该谈完了,这才带着人提着斋堂准备的食盒,拿着新鲜出锅的斋饭斋菜回来。 时间已经快到正午了,吃午膳刚好。 “我听说护国寺的斋饭是一绝,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还是夸大其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无眠人还未到,声音却已传到了月曦欢和卿陌二人耳中。 月曦欢笑盈盈地回答道:“护国寺的斋饭确实非常美味。他们做饭做菜所用的水皆来自于护国寺后山的一汪清泉,据说这泉水乃源自一处活水泉眼,水质清甜无比。因此,护国寺用此水做出来的饭菜都自然的带有一股清新甘甜的味道。和饭馆酒楼里的菜品味道大不同。” “哈哈哈,那我和卿陌这次可真是来得不亏啊!能品尝到令小郡主赞不绝口的斋菜,也算是我们的荣幸了。”无眠笑着说道。 月曦欢不理他的调侃,跟四个大丫鬟说:“你们回小院去用膳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唤些护卫来守着便是。” “是。”清风四人行礼,从腊梅林退出去。 月曦欢又对无人之处说了一句:“你们也去吧,不必守着。” “是。”阴影处有声音传来,可是却不见人影,只感觉有风拂过,一刹那又恢复平静。 无眠和卿陌两人亲自动手摆好饭菜,无眠不动声色的打量二人,见他们都没有异样,也不知道他们谈的怎么样了? 看戏没看到经过就算了,结果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这让无眠有一种抓心挠肝的感觉。 可惜,他想知道的事,两个当事人都没有想跟他分享的意思,他只能自己在那瞎琢磨着。 食不言,寝不语,虽然他们都不是那么守规矩的人,但这顿饭,三人还是在家沉默中吃完了。 剩下的让护卫收拾送回去斋堂给人家,三人又往小院走。 月曦欢昨晚守岁晚睡,今日又早起,属实有些困了,只能对着还想跟着的两个人说:“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们自己去逛逛吧。” “实在不行,去上炷香,或者去寺前施粥的粥棚那里盯着些也可以。” 每年的大年初一,月曦欢都会在护国寺的山门前让人搭棚施粥,每次三天,每天从辰时初开始,到酉时正结束。附近的百姓和乞丐,只要想来领的,都可以排队领取。 每人每次可以领两碗,两碗之后不能再领,饱腹之后,需要把粥留给更多有需要的人,保证能让更多的人喝上浓稠的小米粥。 其实不止在护国寺,在京城的四个城门处,月曦欢和护国公府每年也都会搭棚施粥,希望过年期间,穷苦人家的百姓,都能填饱肚子。 月曦欢的封地江南府更是如此 月曦欢的郡主府,联合大堂姐夫的知府府衙,还有江南盐运司,以及整个江南的富豪乡绅,每年每月都会在江南各地的城、镇各地点轮流施粥,也是和京城一样的规矩。 这个规矩已经延续了许多年,从月曦欢得封郡主,得赐封地之后,先皇就以她的名义在做这件事了。 为的就是给她造势,给她立威,让她拥有好名声,得民心。 到现在为止,每年每月的施粥,早已成为了当地的传统。 每当施粥的时候,人们会早早地排队等待,然后就能够得到一份温暖的食物;施粥的队伍通常很长,但每个人都会耐心的等待着,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有心人在帮助他们,他们不能添乱、添麻烦。 在月曦欢看来,施粥不仅仅只是提供了食物,它还传递了关爱和温暖!百姓可以感受到陌生人的关怀,也让那些生活困难的人有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这种互助互爱的善举,在江南地区得以传承和发扬,成为了江南府和谐的一部分。 月曦欢的郡主府和其他官家部门的合作,使得施粥活动得以持续开展;在他们许多人共同的努力下,确保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都能领到饱腹的米粥,得到照顾。这种团结一心的力量,让江南一带的地区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在施粥的日子里,江南府的城池和乡镇变得格外热闹!人们互相帮助,分享着食物的同时也分享着安心和快乐。 这样的善举让百姓感到温暖和感动的同时,也让人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施粥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但它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它让百姓们看到了善良和关怀的存在,也让百姓们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能够创造更美好的生活。 而江南府的施粥举动将继续下去,成为那片土地上一道美丽的风景。 待来日,她坐到那个位置上,她定要让人多行善事,多做善举,让曦国的百姓,她的子民,都可以幼有所靠,老有所依! 一人为善,不如众人为善。 让他们不必再忍受饥饿和寒冷,不再担忧疾病和战乱;她会建立起完善的教育体系,让每一个孩子都能接受良好的教育,培养出更多的人才;她会加强农业生产,提高粮食产量,也会减免赋税,确保百姓的温饱;她会发展国家经济,促进周边国家与曦国的贸易,增加就业机会,让人们过上比以前富足的生活。 这样,百姓们就能安居乐业,享受幸福平和的生活了。 月曦欢躺在榻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睡眠,至于卿陌和无眠,她已经不想管他们到底想要去做什么了。 卿陌和无眠都是不信神佛的人,他们只知道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才能改变命运。 他们只信自己,信手中的刀,信那个叫月曦欢的女孩。因为在他们心中,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只有手中的刀才能保护自己和心爱的人,而月曦欢则是他们心中的信仰和光明。 因此,当他们遇到的其他香客都去寺庙里上香时,他们并没有跟随众人的脚步;相反,他们选择了结伴同行,前往施粥的地方观看人们排队领取米粥。 他们想通过这种方式来了解百姓的生活状况,也试图理解月曦欢的做这事的意义,同时也希望能够帮助月曦欢给予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更多的帮助。 第71章 渴望太平盛世 护国寺香火鼎盛,有许多百姓前来上香祈福,久而久之,每月的初一、十五就演变成了护国寺的庙会。 在护国寺的山门前,有一大块空地,平时有不少商贩和农家百姓在庙外或道路两旁摆小摊来赚钱,庙会时更是有杂耍班子表演、才子佳人逛庙会。 可是今日却不同。自从护国寺山门前每年的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三都有人来施粥接济百姓以后,这几天就不再是庙会的日子,而是百姓前来排队领取食物的日子。 月曦欢领头做了这施粥的善举之后,护国寺在月曦欢的供奉下,生活资源也多了起来,也加入了施粥的队伍。 再后来,月曦欢让人在粥棚旁放了个箱子,写上募捐善款,以做救济百姓之用,每个来捐款的人,月曦欢都让人登记在册,用所捐款项做了何事,买了何物,帮了何人,所帮为何,也都会用账本一一记录下来,每到施粥日就拿出来任人查阅、监督,从不懈怠。 不管是百姓还是富贵人家,哪怕只是一个路过的行商,只要你捐了款,报下名字就能记。不报名字的,打算做好事不留名的,不好意思,我们小郡主不答应,动用她手里的人随随便便就能打听出来,到时候还要专门把你提溜出来,把你的‘光荣事迹——要做好事不留名’的事给来领取食物的百姓说道说道,那你想不出名都难。 这世道啊,坏人有很多,事不关己的人也多,但是好人更多。好心人多了,捐款多了,粥棚也多了;然后,京城的乞丐少了,穷苦潦倒活不下去的人家少了,冬日严寒冻死的人也少了;相反,京城里和京城周边的百姓笑容多了,捐款之人的家里或者莫名其妙多了野味,或者多了野果野菜,再搭上一句:谢谢恩人捐助善款;开店铺的,偶尔会多了一两个免费的帮工,只做事,不拿钱,问就是:多谢恩人捐助善款;行商的再来京城,月曦欢的人一宣扬,东西都比别处卖的快,问为什么?老板心善,照顾照顾生意应该的。 所以其实说,月曦欢沉寂三年,说的只是她不露面人前,不代表她真的就消失三年。 护国寺的僧人都是老实人,不会打诳语,有人问是谁做的这些善举,这些师傅们是一问一个准,根本不会跟你遮遮掩掩,主打一个实诚。 因此,月曦欢在各个阶层里都享有极高的声誉和威望。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文人墨客,不管是夫人小姐们还是其他知道她做的事的人,对她都充满了敬意与赞美。 月曦欢的名字成为了百姓口中传颂的佳话,她的事迹亦被广泛传播着,且并深深地影响着其他人的思想和行为。 卿陌和无眠到那里时,排队领粥的人还很多有些甚至是从京城周边的城池所在地赶来的,都是一些无家可归,或者生活不下去的人。 “骚狐狸,你说,欢欢渴望的太平盛世,真的可以做到吗?”卿陌看着长长的领粥队伍,头都没转的问无眠。 无眠也看着,认真的回他,“能的!只要她想,她一定能做到!” “我也是这般觉得。”卿陌认同地点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人群中。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向对方,对视一眼,忽又分开视线,都看着那好像不会短的队伍。他们心中充满了对月曦欢的信任和期待,相信她有能力实现自己的理想! 他们发自内心觉得,只要月曦欢愿意坚定的去追求那个目标,愿意付出努力,那么她必定能够开创出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 而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帮助她,辅佐她,成就她,他们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最锋利的刀。 这个信念深深地扎根在他们心底,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小欢儿身边有这么多人帮助她,她又是个有本事的,我们都会在有生之年,看到小欢儿描述中的太平盛世的。” “我期望那天快些到来,到时我南疆,也不用在蜗居在深山老林里,与毒虫瘴气为伍,也不用做那让人说嘴的未开化的蛮人了。” 南疆之地位于曦国与南陵国接壤的边境之处,那里处于一片广袤无垠、绵延不绝的十万大山之中。 由于地处偏远且自然环境恶劣,蛇虫鼠蚁横行霸道,瘴气弥漫,对人的生命构成严重威胁。那些居住在这深山老林中的族人们,过着原始而简单的生活,以狩猎和采集为生,缺乏正规的教育资源,只能依靠先辈们留下来的传统知识和老一辈人口口相传的经验来维持生计。 在这样的环境下,南疆之地巫蛊之风盛行,成为外界觊觎的目标,但同时也受到他人的忌惮和歧视。 然而,欢欢从不带着有色眼镜看待他和族人们,因为她自己也流淌着一半南疆的血脉。他希望在欢欢成皇之后,他能够说服欢欢接纳南疆之地的族人,并鼓励族人们勇敢地走出那片困了他们一族多年的十万大山,走出他们自己囚禁自己的牢笼之地,迈向外面更广阔更精彩的世界。 他渴望看到族中的孩子们能够接受良好的教育,渴望族人不再受限于深山老林的艰苦环境,过上温饱且充实的生活,渴望想见阿父时,可以随时就能见到。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是师祖将他从南疆之地带了出来,并最终送到了欢欢身边。虽然他心里明白,师祖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让他像影子一样守护着欢欢,更重要的是通过他来掌控南疆,使其成为欢欢的囊中物,为欢欢所用。 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够实现将族人带出南疆的愿望,只要能让族人过上好日子,就算成为欢欢手中的一把利刃,他也觉得不无不可,他也一样心甘情愿。 况且,他在和欢欢这么多年的相处中,早已心悦欢欢,余生能留在她身边,他只会心生欢喜。 第72章 捐款 两人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这的一切,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施粥的棚子,那里人头攒动,热闹不已。 排队领粥的百姓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他们有序地排着队,耐心等待着那一碗温暖的粥,每个人都显得那么满足,那么感恩,仿佛这碗粥就是他们生活中的全部。 这些百姓或许曾经经历过无数的苦难和艰辛,但此刻,他们的脸上却只有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期待。 他们虽然很苦,但他们没有对生活失望,因为他们遇到了他们的救赎,得到了神明的恩赐;他们用着他们的方式表达着对生活的珍惜,这种坚韧和乐观的心态,让感受到的人不禁为之动容。 卿陌抬脚走到募捐善款的地方,掏出一叠银票,直接放在登记处的桌子上,声音平淡的说:“这些,都记上。” 记录善款的账房先生是从月曦欢的铺子里调来的,见过不少世面,看见这一叠可能上千两的银票,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一边拿起银票数,一边笑着问:“这位公子确认都捐吗?一旦登记在册,慨不退还。” 卿陌点头,“确定,都捐,规矩我都知道。” 账房先生闻言点点头,知道规矩就好,他把银票数完,“都是百两一张的银票,一共十五张,也就是一千五百两,请问公子姓甚名谁?请告知在下,在下好登记在册。” 就在旁边的领粥队伍,早就在卿陌走过来时,便被他那让人惊艳的容貌吸引视线。如今又听他要捐款,还是捐如此多的钱财,一个个又感激又激动,纷纷议论起来。 百姓甲:“这小公子真好看!真是天下无双的好看!” 百姓乙:“这小公子心地真好,要给咱们捐钱呢!” 百姓丙:“这个小公子好大的手笔,好有钱!一出手就是一千五百两,可以购买好多粮食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真是个善人啊!” “应该是人美心善,才对!” “这些好心捐款的人,都是咱们的恩人啊!” “不用记我的名字,记欢……记泽曦郡主的,”卿陌原本想说欢欢的,想想不妥,又改了口:“我是泽曦郡主的朋友,今日偶来上香,她让我来此地看看,所以记她的名就好。” 账房先生点点头,下笔记录。既是记自家主子的名字,那他就无需多言的再去问其他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了。 “听到了吗?这公子是泽曦郡主的朋友。” “原来是郡主让他来这的,郡主一直记着咱们呢。” “护国公府的姑娘,果然和老国公爷他们一样,为国为民咱都要记得他们的大恩啊!” “对对对!特别是泽曦郡主,咱们都要记得她的大恩大德!将来有机会,咱们都要报答她!” 卿陌那平平淡淡的话语,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激起层层涟漪,迅速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那些原本就被他的行为所打动的百姓们,此刻更是热血沸腾,情绪感激到了极点。 他们的心中燃起了对生活和未来的渴望,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而那些原本刚从其他地方来的,还有些无知和迷茫的百姓,也被这股情绪所感染,纷纷加入到了要向泽曦郡主报恩的行列中来。 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热烈而激昂,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卿陌身上,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能多说一些泽曦郡主的事。 他们这些年,一直受着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的恩惠。可他们中,除了少部分百姓见过泽曦郡主,其他百姓根本连泽曦郡主的影子都没见过。 他们想见其他善人,只要真心想报恩,这里的账房先生还有护卫考察过他们品行没问题,都会给他们说些恩人的信息,或者直接组织他们去给善人们报恩。 虽然他们身无长物,但他们能干活,脏活累活都可以,或者结伴找些野物,也算是个心意。 善人们不嫌弃,他们还能帮他们宣传一下他们的善举,让更多百姓和贵人知道善人们的善举。 就算是护国公府里的贵人们,如果想要见到,只需要去京城里面蹲守,就有机会见到他们的身影;然而唯独那位泽曦郡主,无论他们如何苦苦守候,似乎都未曾目睹过她的真面目,看见过她的容貌,就因为这样,她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难以看透,更吸引人的注意。 无眠一直看着卿陌的一系列行为,此时也走了出来,也从袖袋掏出一叠不少于卿陌拿出来的一叠银票,一只手搭在卿陌的肩膀上,一手潇洒的把银票递给账房先生,站没站相,笑着道:“来,把我的也记上。” 转头又吊儿郎当地跟卿陌说:“这种好事,怎么能不带我一起呢?!想在小欢儿面前独自邀功啊?嘿,我偏不让你如愿。” 无眠语气欠揍,表情欠扁,看的卿陌牙痒痒,拳头都硬了,真想一拳打死这只骚狐狸! 真是哪哪都有他! 长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可惜长了一张不会说话还专门毒舌的嘴,真是可惜了! 账房先生手脚利索的清点了银票数额,抬头对这个看起来有些‘讨打’的公子说:“公子的也都是百两一张的银票,一共二十张,共两千两。请问公子姓甚名谁?有劳告诉在下,在下帮你登记在册。” 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流程。不会因为你钱捐的多就有所不同,也不会因为钱捐的少就怠慢;在他这里,除了主子,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哪怕是一文钱,那也是善款,就都值得他以礼相待。 无眠挑眉,不在意的道:“我们和泽曦郡主都是认识,都是泽曦郡主的朋友,所以,这些钱,也都记在泽曦郡主名下。” 无眠又收敛了些不正经的神色,认真说:“泽曦郡主的善举,我很是佩服!本公子谨以一点薄款,向泽曦郡主致敬了。” 第73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月曦欢不知道,卿陌和无眠的一番操作,又让她的好名声又更上一层楼。 她一觉睡到未时五刻,醒来时,整个人慵懒的很,在榻上躺了好一会儿,月曦欢才叫人进来。 清风和木槿从外面端着水进来,伺候主子洗漱完,又把衣裳头发整理好。 清月、木棉则为主子去拿她们刚在斋堂做出来的点心。 等她们弄完,月曦欢才问她们:“我睡了多久了?现在什么时辰?” 木槿在帮主子插头饰,闻言回答:“主子睡了该有半个时辰,现在未时五刻了。” “嗯,”月曦欢喝了口热茶,放下茶杯吩咐:“卿陌和无眠呢?” 清风给收着梳洗用的东西,“卿陌公子和无眠公子去粥棚那了。” “哦~”月曦欢有些感兴趣,这两人还真会去看百姓领粥啊?“他们做了什么?” “听护卫说,卿陌公子和无眠公子两人出手阔绰,卿陌公子捐了一千五百两,无眠公子捐了两千两,还都是用主子您的名义捐的款。” “呦~这倒是稀奇!没想到他们俩还有这么有善心的时候,倒也难得!”月曦欢倒还真是没想到他们俩还能做出这事,以他们的性格,没把护国寺的僧人骂一遍,月曦欢都觉得不正常,现在还能捐款助人,确实让她刮目相看啊! 卿陌就不说了,虽是杀手,但也没真到对百姓也冷血无情;无眠就不同了,可能是因为他经历过的事情太过黑暗,不管对什么都是冷心冷情的,平日里也总是用吊儿郎当、漫不经心、虚假的面具伪装自己,今日能主动捐款帮人,不管因为什么,她都觉得做的很好! “主子,刚做好的点心,您吃些吧。”清月、木棉手上拿着食盒回来,一进门就跟月曦欢说。 “嗯。”月曦欢随便拿起一块点心,细嚼慢咽的品尝着。 月曦欢咬下一口栗子酥,酥脆的外皮与松软的内里完美结合在一起,入口酥香,而后绵软,香甜诱人的栗子味与浓郁的奶香味交织在一起,组成了特殊的口感和和味道,让人陶醉其中。 “木棉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月曦欢吃的眉眼弯弯的,可见是真的喜欢。 木棉被夸奖,立刻笑出声:“嘿嘿……主子喜欢就好,主子喜欢就多吃些,下次奴婢再给您做些更好吃的!” 月曦欢声音带笑:“好,那我就等着你的‘更好吃的’。” 又填饱了一下五脏庙,月曦欢吩咐她们,“收拾收拾,准备回府。” “是,主子。” 几个人动手速度快,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她们带来的东西。 月曦欢正端坐在桌前,手中捧着一杯温温热热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后,她低下头,目光落在茶杯上,似乎在沉思什么。 窗外的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户洒进屋内,形成一道道灿金色的光线,照耀在月曦欢整个人的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神秘的光辉,使她这个人看起来宛如神明降临凡间,充满了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 她那又长又密的睫毛犹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在光影的映照下,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让人无法看清她此刻的神情。这层阴影更增添了她脸上的神秘感,让人不禁想要探究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和情感。 “对了,”月曦欢抬头看着窗外,声音有些恍惚道:“上元节之前,要把那些无家可归有手艺还品行好的人,尽快安排好。” 清风回话:“主子,今年这批人还是安排在京郊的庄子上吗?” “嗯,有之前那些老人带着,他们也能尽快适应,”月曦欢说:“把规矩教好,到时候能去铺子里的就去铺子里;懂裁衣缝针的女人们,还是让她们待在庄子上,为军队里的将士们缝制更多的衣物;还有那些能读文识字有学识的,也尽快安排到私塾里教孩子启蒙。” “是,主子。”清风回答,“不过,主子,庄子地方怕是不够大了,已经扩大两次了,旁边的位置不属于您名下的,可要找人去买下来?” “买吧。要是还有人愿意卖的,都买下吧。”月曦欢还是愿意买的,东西只有在自己手里才好用。 “年初到二月这段时间怕是都不会太平了,让庄子里去收旧衣服的人,过了这段时间再去,免得触了霉头,被人迁怒,做了出气筒就不好了。” 木槿上前给主子添茶,轻轻声:“主子,咱们也可以直接让人去贴上告示,让有心的人,主动把旧衣服送到咱们指定的回收点,若是没问题,直接收了就可以。” “木槿这方法不错。”月曦欢欣慰赞同。 “也是借鉴了主子之前用的办法。”木槿说。 月曦欢的好几个庄子上都养了一大批人,这些人都是去领取免费粥食之时,被她手下的人观察到品行良好的。 月曦欢为他们提供吃食和住宿,而他们则需要通过为她做事来以工相抵,比如替她在庄子上种地、裁剪和缝制衣物、浆洗回收到的旧衣物等等;对于那些有学识的人,月曦欢会安排他们去给庄子里孩子们进行简单的启蒙教育;不会的有人教,只要肯学,总能在她这找到适合自己的活计。 他们这些人,不管什么身份,在她这里都是一样的,如果他们表现出色的话,三个月之后就可以领取月曦欢给她们发的月例银子,甚至还有机会被挑中,安排到她名下的铺子里上工,那样待遇会更好。 总的来说,月曦欢愿意为贫困或无家可归的百姓提供帮助和庇护,但她绝对不会容忍有人想要在她这里不劳而获! 她可以做善事,行善举,但不会做钱多人傻的冤大头! 在她这,要物尽其用。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她很早就知道了。 “走吧,去再上炷香,咱们便也回去了。”月曦欢放下手里的茶杯,从椅子上起身,轻轻地抚顺衣裳的褶皱,她抬脚往外走。 外面的护卫早就收到消息,也都收拾好了,只等月曦欢就能走了。 第74章 演戏 刺杀 月曦欢一行人朝前面的大雄宝殿去,路上遇到往回走的无眠和卿陌,月曦欢挑眉,也没停下脚步,还是往前去。 无眠跟卿陌以为她是要回去了,也就跟着一起走。 两人一路跟在月曦欢后面走向大雄宝殿。 结果,两人就这么一路跟着月曦来到大雄宝殿前,两人在殿门外,眼睁睁看着她进去,虔诚地跪拜上香,两人一时间,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对于不信神佛的他们来说,此刻的处境实在有些尴尬:跟进去大殿吧,内心有些不情愿;不跟进去吧,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显得不够尊重。这一刻,他们不禁后悔起来,早知道会如此,刚刚应该就在山门前等着她出去的,真是失策啊…… 两人最后还是都上了炷香,就当是为了那个虔诚上香的人,他们也愿意信一次神佛,只希望神佛能保佑她。 回城的路上,月曦欢坐马车,无眠、卿陌骑马在侧跟着,护卫们在前面开路,后面也有断后的。 只是行进到一半路时,月曦欢把书放下,无眠和卿陌神情微变了一下,护卫们都握紧了各自的兵器。 这里太安静了! 官道上这么安静,静到虫鸣鸟叫声都没有,太不同寻常了。 月曦欢掀开车帘朝外头看了眼,知道具体位置后,说了句:“往前面的林子里去。” 无眠和卿陌懂了,这是想要把人引到林子一网打尽了。 月曦欢一行人进入林子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一群黑衣人从树林中杀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五十多个黑衣人的出现让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他们手持刀剑,目光凶狠,来意不善。 无眠和卿陌立刻护在了月曦欢的马车边,手中紧握着武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月曦欢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冷漠地看着四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与杀意。 她低声对无眠和卿陌说道:“不要轻举妄动,看看他们有什么目的,能不能诈出幕后之人。” 卿陌和无眠自是点头。 护卫们也纷纷围拢过来,把月曦欢和卿陌、无眠三人围在中间,形成一道坚固的保护防线。他们神情严肃,眸光锐利,手放在刀柄上严阵以待,时刻准备与敌人战斗。 黑衣人逐渐逼近,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显得格外清晰,无眠和卿陌紧紧握住剑柄,心中暗自戒备。 就在这时,一个领头的黑衣人开口道:“交出你们身上的财物,饶你们不死。”他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充满了威胁。 月曦欢冷笑一声,这是跟她演土匪打劫?那她就陪他演演,她说:“原来是打劫的,你们选错目标了,现在速速退去,本郡主就当没见过你们如何?” 领头的黑衣人眼神格外阴狠,“还有女人,把女人和钱留下,其他人都可以走。” “啧啧……想要演戏,怎么不演的像点呢?”月曦欢啧啧两声:“听到本郡主的话还想留下本郡主,你觉得什么匪徒这么胆大包天,蠢货!”月曦欢语气嫌弃又嘲讽,好似真的被蠢到了。 黑衣人首领知道暴露了表情也没什么变化,本来就是随便一演,谁在乎信不信?演没演砸? “你主子是谁?”月曦欢问。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黑衣人好笑。 “不过,既然都暴露了,那你们就把命留下吧!”黑衣人首领一挥手,声音带着杀意:“杀光他们!” 月曦欢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低声对身边的两人说道:“待会你们动手了,在不危及自身的安危下,记得留下几个活口,我想看看能不能撬开他们的嘴。” 无眠和卿陌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好。” “杀!”伴随着一声怒吼,黑衣人们如潮水般挥舞着手中的各式武器,气势汹汹地向护卫们扑来。 他们身形矫健,动作迅猛,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而护卫们也毫不示弱,纷纷抽出腰间的长剑,严阵以待。 刹那间,双方短兵相接,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响彻整个林间。黑衣人如饿狼一般凶猛,招式狠辣凌厉,每一击都带着致命的威胁;而护卫们则紧密配合,彼此掩护,顽强抵抗着敌人的进攻。 无眠和卿陌眼中闪过狠戾和杀意,但他们都没有动,他们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但他们首要的是护好欢欢\/小欢儿的安危! 战斗异常激烈,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血流不止,鲜血在空气中飞溅,化作血色雾雨;落到地上,又染红了地面。 护卫们虽然奋勇抵抗,但毕竟人数较少,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而黑衣人则趁机发动更猛烈的攻击,逐渐占据了上风。 月曦欢看着这一幕,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剑,飞身而上,身影灵活的地穿梭在人群中,她的动作迅速而果断,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刺向黑衣人的要害。 月曦欢一动,无眠和卿陌也跟着动,清风清月,木棉木槿也紧随主子身后而去,暗卫也现身战斗。 随着他们的加入,战局发生变化,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倒下,月曦欢等人渐渐占据上风。 可惜不等他们松口,又从林中出来一群黑衣人,二话不说,手执兵器就向他们冲杀而来。 月曦欢眼中除了漠然,就是冷到可以冻死人的寒意。 她每一次的挥剑,必带起一片温热的血液;她每一次的靠近,也必定收割一条人命;她周身是一片残肢断臂,惨不忍睹。 卿陌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黑衣人中穿梭,手中的剑犹如毒蛇吐信,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敌人的要害。无眠则守护在月曦欢身侧,想为她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清风清月、木棉木槿四人虽然女子,可身为暗卫出身的她们,手稳心狠,和暗卫配合的也很是默契,在与黑衣人交手时,不落下风的同时,也手起刀落的斩杀着敌人的性命。 第75章 受伤 杀戮还在继续,血雨腥风中,月曦欢等人展现出了无比坚韧的意志和强大的战斗力。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杀出去!保护好小郡主杀出去! 月曦欢的脸上、身上都被溅上了敌人的粘腻的、温热的、鲜红的带着铁腥味的血,可这不仅没让她害怕,反而让她越发的兴奋。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心跳动的频率加快,那种弑杀的念头在血色的刺激下,越来越强,越来越重…… 月曦欢的心中燃烧着汹涌澎湃的杀意,她完全不顾及那些冲向她的黑衣人手中闪烁着寒光的利剑,也不顾忌自己已经被刺伤的手臂,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这丝毫影响不到她的弑杀的心和狠辣果断的剑招。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杀光这些敌人!她挥舞着手中的剑,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无尽的杀意和嗜血,剑势凌厉,如同狂风暴雨般凶猛。她的身影在黑衣人中穿梭,如同一道闪电,每一剑都能精准地击中敌人要害,让他们无法抵挡。 卿陌等人也同样在拼命厮杀着,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决绝和坚定,面对敌人的人数上强大压力,他们深知只有全力以赴,才能确保自己不被杀死在这里!才能活着离开! 每一个人都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用尽全力去战斗,他们的招式凌厉而果断,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必死的决心。汗水湿透了他们被鲜血染红的衣衫,但他们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相反,他们更加顽强地与敌人对抗,用生命扞卫着自己的性命和信念。 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终于,最后一名黑衣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月曦欢喘息着,目光冰冷地扫视过四周。 这场战斗虽然残酷,但他们成功地击杀了比他们人数多数倍的黑衣人。 然而,月曦欢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刺杀和阴谋等待着她。 月曦欢歇了口气,看着筋疲力尽的众人:“先看看有没有活口,有伤在身的先简单包扎一下,回城之后我再找人给你们医治,此地不宜久留,要快点走。” 月曦欢一声吩咐,护卫和暗卫中受伤不太重得去查看活口,受伤严重的,厮杀结束就已经原地躺下了。 清风清月认真地检查受伤的每个人身上的伤势,又仔细地清点着人数,然后她们小心翼翼地为受伤的同伴包扎,确保每一处重伤的伤口都得能到妥善的处理,不至于危及性命。 与此同时,木棉木槿迅速地从马车上取下了止血药、止痛药等各种药品,然后静静地坐在一旁,随时协助清风清月,给她们打下手。她们熟练地打开药瓶,将所需的药物递给清风清月,帮助她们更好地处理受伤的同伴的伤口。 至于她们的主子,不是她们不想去关心主子,不在主子身边照顾伺候,而是卿陌公子和无眠公子二人一结束战斗,就都围在主子身边,让她们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卿陌和无眠在月曦欢身边,把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检查了好几遍,除了发现她受伤流血的手臂之外,还在她的左后腰上也发现了一道一指长的伤口也在流血,伤口不是太深,但也不浅,有个两~三厘米的深度,没有伤及内里,应该是躲避不及时被伤到的,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除此之外,他们还发现她的右手有裂口,看样子应该是与人拼杀时被敌人的的内力震裂的,有些血肉模糊。 卿陌看着她身上的伤口,心中不由得揪紧,那双浅蓝色的眼眸中闪过浓浓心疼和自责。 他伸出手,想去抚摸她的伤口,又怕弄疼她,最终只是把手放在伤口周围的衣服上,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她的痛苦。 他的声音充满了歉意:“对不起,欢欢!如果我能更强一些,如果我能更快的解决掉那些人,你就不会受这么多的伤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自责,似乎是对自己的保护不力和力不从心感到无比懊恼。 然而,月曦欢却微笑着摇摇头,轻声说道:“卿陌,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责怪自己,你尽力了,你也受伤了。我这点伤不算什么,小伤而已,这么多刺客,受伤在所难免,不必介怀。” 她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充满了坚定和安慰。月曦欢确实不觉得他有什么错,卿陌他也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能力不足的时候,面对这么多刺客,怎么能让他在那么多的刺客围杀下,不单要他活下来,还要保护她毫发无伤呢?她没那么苛刻! 卿陌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温暖和言辞上的安慰,心也渐渐地放松下来。 卿陌放下的心在再次看到她的伤口时,又紧紧揪起,然后反应过来般,大手把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马车。 欢欢的伤口要止血,还要包扎,不能一直在这站着,她肯定很疼!可他居然还要她来安慰他,他真的太无用了! 而同样地,无眠面对月曦欢身上那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势,心中犹如被重锤击中一般难受。 他的眼神充满了隐秘的心疼和自责,仿佛这些伤痕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每一道伤口都像一把刀割在他的心口,让他无法呼吸。 看着月曦欢苍白的面容,无眠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多么希望能够替她承受这一切痛苦,可是现实却无情地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他只能看着她痛,看着她自己忍受。 于是,无眠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忍着心里的难受,静静地守在月曦欢身边。 “郡主,查完了,有两个活口,都受伤晕过去。”有暗卫查看完立刻过来向月曦欢禀报。 “把他们绑起来,一起带走,回去再审。”月曦欢眼里沉静下来,吩咐人把人带走。 “无眠,去看看清风他们好了没有?好了就走。”月曦欢被卿陌按在马车上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只有无眠在这里守着,只能让他去看看了。 第76章 死伤 无眠应下月曦欢的话正要去,清风就过来了。 “主子,护卫死了五人,暗卫死两人了,护卫和暗卫重伤加起来九人,其余都是轻伤。” 清风说的轻伤也就是相比较于重伤的九人而言是轻伤,重伤那九人里有伤了肺腑的,有被砍断了手臂的,总之哪怕医好了,也会留下后遗症,以后怕是也不能在拿剑了。 月曦欢闭了闭眼,心里有些难受,这些都是为她出生入死的人,是她连累了他们! 月曦欢再开口,声音暗哑压抑:“去跟他们说:重伤之人让他们坐马车,轻伤的人单人一骑,把死去的人的尸体归到一处放好,入城后,让人来带他们回家!” 月曦欢喉咙哽的厉害,嗓子像是被刀卡着了,一句话说的有些拉嗓子的疼痛感。 “死契的护卫,调查清楚他们的家庭关系怎么样?关系和睦的抚恤金就多给,不和睦的或者家里对他们不好的,把钱统一收起来,以后要是能遇到品行好的苗子,给他们收个义子义女,让他们有人上香供奉。” 月曦欢揉一揉太阳穴,感觉有些难受,“至于暗卫……暗卫没有家人,那就让人给他们找个好地方葬了吧……也算全了我与他们之间的一场主仆情分。同样也给他们找个能给他们供奉香火的人。” “是。”清风转身去传主子的指令。 清风知道主子难受,她心里也不好受,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才能宽主子的心,只能去传达主子的命令。 刚刚劫后余生的胜利的喜悦已经不见,这片林子里现在弥漫着一股压抑、沉痛的气息。 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心情沉重地望着死去的同伴,仿佛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中。 他们都是朝夕相处的过命兄弟,一起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如今,却有那么多的人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怎么能不感到难过和痛心呢? 可是再难过他们也没有时间让自己陷进这样的情绪出不来。他们的责任就是保护主子的安全,护佑主子无虞,他们把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不管今天死的是同伴还是他们自己,伤心难受也就只有那一点时间,之后该做什么做什么,有心,就把人记在心里就行。 没在黑衣人的尸体上找到什么线索,大家也不失望,意料之中的事情,除非那种有特殊意义的纹身图案,其实很少有暗卫或者杀手在身上留下什么能证明的东西。 一行人坐马车的坐马车,上马的上马,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卿陌在马车上认真地帮月曦欢处理着伤口,他的眼神专注而关切。 月曦欢则静静地坐在那里,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每一次卿陌触碰她的伤口时,她都会微微颤抖一下,但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或叫喊。 她偶尔睁开眼时,目光坚定而坚强,仿佛在告诉自己要勇敢面对并坦然的接受这一切。 尽管痛苦难忍,她还是选择了默默承受,不向任何人示弱。她的脸上透露出一种坚韧和不屈的神情,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卿陌看着月曦欢如此坚强,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他知道他的欢欢有着非凡的毅力和勇气,能够忍受这样的剧痛,但他还是会心疼,想告诉她,疼就喊出来、哭出来,可是他知道她不会。他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地帮她处理着伤口,生怕给月曦欢带来更多的痛苦。 无眠则在一旁协助卿陌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车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月曦欢的脸色苍白如纸,但她的眼神依然坚定如初。 好不容易包扎好,卿陌额角都出了轻微的汗液,紧张的。他担心自己手上力道重了,再弄疼她。反观月曦欢,眼中泛着红,眼睛里面水光潋滟,看起来好不可怜;身上衣裳有些被汗水浸透,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额上发丝被汗打湿,黏糊糊的贴在脸上,美人很是狼狈,却还有一种狼狈的美感。 卿陌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边把包扎用的东西收拾起来,一边跟月曦欢说:“欢欢,好了。” “嗯……”月曦欢极轻的应了一声。 她轻轻的闭上眼,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也在思考这次的杀手会是谁派来的?谁会是幕后黑手? 莲太妃不太可能,她不知道她的身份,不会突然对她出手;剩下的就只有昨日宫宴得罪的皇后和贵妃,还有被他踩了脸的邓首辅了。 得罪皇后在前,打脸邓首辅一党在后,还让邓首辅丢了脸,他们想杀她,说的过去;至于宋贵妃,前有宋家夺“夫”之仇,后有她“欺辱”宋贵妃之恨,宋家和宋贵妃一样有可能。 那就只能回去再查了。 卿陌收拾东西,无眠把茶递到月曦欢嘴边,语气有些温柔的说:“张嘴,喝茶。” 月曦欢睁开眼,看到茶水,刚才强忍着清理伤口的疼痛,忍到后面确实口干舌燥,身乏无力,加上两只手都有伤,才懒得去拿茶水喝,现在有送上门的茶水,就着无眠的手喝了几口,也没管是不是不合礼数,反正她也不是那么讲礼数的人。 “够了,多谢。”解了渴,月曦欢感觉体力都回来一些。 “不用。” 马车外,剩余还活着的护卫和暗卫,还有清风清月、木棉木槿等人,神情都高度戒备,生怕不止一波杀人,还有人在前面等着他们。一个个眼神锐利如刀,身体紧绷,一手握紧兵器,一手握紧缰绳,用兵器当马鞭,策马而行。 马车行驶速度比来时快很多,加上原本他们就是在半路被埋伏的,不过三刻钟左右,他们就看见了城门。 看见城门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到了这里,不会再有杀手埋伏了,就算有不怕死的要在这里伏击他们,距离城门近,守卫京城的官兵也能马上赶到支援,他们没什么好怕的。 “主子,看见城门了。”清风几人就骑马跟在马车旁,看见城门立刻向月曦欢禀报。 第77章 等在城门,接她回家的人。 听到看见城门了,马车里的三人也松了口气。 月曦欢吩咐清风:“清风,让他们把马速减慢,别冲撞到城门口的百姓。” “是。”清风回答了自家主子,转头就提高声音跟其他人说:“主子有令,马速减慢,不可冲撞无辜百姓。” 所有人听令放慢马速,刀剑入鞘,只是还是警惕四周,担心有人放暗箭。 终于靠近城门一些距离,还能听到城门口的热闹,最前面的护卫眼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看上去有些清瘦,穿着一身精致的锦衣,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护卫不禁心中疑惑:这不是府里的小公子吗?大年初一不在家怎么来城门这里?不过,由于距离还有些远,中间还有来往的百姓相隔,他也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看错了。于是,他决定再仔细看看。 走近了一看,还真是他们护国公府的小公子,不止他看见了,清风等人也看见了。 “主子,奴婢们看见小公子了。” 月曦欢微微蹙眉,语气不确定的问:“安安?” “是,小公子在城门处,奴婢看着,小公子像在等人。” 月曦欢忽然想起靳承安和她说的,要来城门口等她,接她回家的话,没想到这傻小子还真来了! 大年初一哪有这般的? 也不怕祖父和父亲教训他?! 月曦欢又想起自己身上染血的衣裳和那几道一眼就能看到的狰狞伤口,不由眉头皱得更深了。 手臂和虎口的伤已经被卿陌用绷带包扎好了,看不见里面血肉模糊的样子;但后腰上的就不行了,卿陌毕竟是个男子,她也不能脱了衣裳让他包扎,也就只能简单地帮她清理一下,再敷上止血药、止痛药,所以伤口还是能看见的,伤口血肉外翻,显得有些可怕。 月曦欢又揉了揉额角,心底不免有些烦躁! 她本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被人刺杀还有受伤的事,可是要是被安安看到,以安安对她的在意程度,肯定会要找人帮她报仇,那样怕是就瞒不住家里人了。 “唉……”月曦欢叹出一口气,感觉头更疼了。 “你们去把他支开,跟他错开我们再进城。” “主子,恐怕不行啊!”木槿声音无奈,“我们几个身上都不干净,怕是小公子一见面就能知道您出事了。” “额……”月曦欢拍了拍头,是她傻了!都是从围杀中拼杀出来的,确实没一个衣裳还能干干净净的。 “主子,小公子看到我们了,正往咱们这来。”木棉也道。 好了,现在是再想办法都来不及了。 月曦欢忍着疼痛,颤抖着手想把马车上的一件斗篷拿过来,好披在身上挡一挡她现在狼狈的模样。 卿陌和无眠见状,都伸手去帮她拿,两人一同把手放在斗篷上时,看到另一只手都愣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无眠的眼神闪过一丝异样,他迅速将手收了回去,低头坐到了一旁。 卿陌拿起斗篷,轻轻地披在了月曦欢的身上,他的动作很轻柔小心,仿佛生怕弄疼了她。 月曦欢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刚把斗篷系好,月曦欢便听到有脚步声在靠近。 就在这时,靳承安跑了过来,停在马车边,他的脸上充满了担忧和焦急。 “欢欢,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大家怎么都受伤?你有没有伤到哪里?”靳承安还没看到人呢,一连串的问题就砸了下来。 话未落音,靳承安一把掀开马车帘子,看到月曦欢的马车上还有两个男人,怔愣住了。 不过马车里的血腥味还在,刺激着他的嗅觉,硬生生把他从怔愣中刺激回神,他视线在那两个人身上扫过,最后把视线停在月曦欢苍白失血的脸庞,又上下打量着月曦欢,眼中满是心疼。 欢欢从他出现开始,位置不曾挪动分毫,是不是伤的很重? 月曦欢强打起精神,对他笑了笑,道:“我没事,只是不小心受了点皮外伤,已经处理过了。” 说一点伤都没有,想来安安是不会相信的,毕竟她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太好。与其说无事,不如说是小伤,也能骗骗安安。 靳承安不知道信没信,反正车里三人都看他松了口气的样子。 靳承安爬上马车,走到月曦欢身边坐下,想握她的手,结果手在斗篷里,他只能作罢。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地问道:“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月曦欢摇了摇头:“不用了,已经处理好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原本她想去雾雨楼把伤处理好,再把身上的衣裳换上干净的再回家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她还要小心一些,不能让安安看到她的伤。 “好,回家。”靳承安应下。 “走吧。”月曦欢朝外头说了一句,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仿佛是一种古老的节奏。 月曦欢坐在车内,身体不适,没敢说话,怕安安听声音再发现什么,只好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马车里,几人都没说话,靳承安的心思都在月曦欢身上,他一眼就看出了欢欢的不对劲。 天气寒冷时都不喜欢披斗篷的人,现在在马车上却还披着斗篷;以往总是和他说说笑笑的人,现在无视他,不跟他说话;还有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只是单纯的皮外伤可不会流血过多。 只不过,马车上有两个外人,欢欢想瞒着,他现在就当没发现,等没人了,他自然就会知道了。 马车驶过城门,进入了城中。城里的百姓很多,街道显得热闹非凡。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月曦欢的心情,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她在想怎么才可以瞒过安安,继而瞒过家里人。 随着马车的前行,京城里的景象逐渐展现在眼前。古老的建筑、繁华的商铺和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些都是她熟悉的场景,但每次看到都能让她感到一股温暖的气息。 马车穿过街道,在雾雨楼把卿陌、无眠二人放下马车,至于他们去哪,随便。 马车继续前行,最终停在了护国公府门前。 第78章 心虚的月曦欢 到了门口,马车缓缓停下,月曦欢还是没有动。她刚刚想要回头跟靳承安说些什么,却突然对上了他那双充满着生气、委屈和心疼的眼睛,其中还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那一刻,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靳承安此刻的眼神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表面平静无波,但底下却涌动着无尽的情绪。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月曦欢的心猛地一紧,难道发现了什么?她轻声问:“安安,你怎么了?” 靳承安就用那种控诉的眼神静静地盯着她看,也不说话。 月曦欢和他对视,有些心虚,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突然觉得,这样的安安有些可怕是怎么回事? “主子,到了。”清月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打破了这有些诡异的气氛。 月曦欢还没来的及说什么,靳承安先她一步开口:“把马车直接赶进府。” 清月几人对视一眼,察觉马车里的气氛不对,也不敢多说什么。 马车再次动起来,靳承安终于跟月曦欢说话了,不过开口就让她心虚的紧,他认真的说:“欢欢,手伸出来。” 月曦欢手一颤,刚想说些什么转移话题,靳承安却突然伸手把裹着她的斗篷掀开了。 映入他眼帘的就是:白色的绷带包扎在右手手掌上,左手的手臂上,沾染在衣物上的许多血渍。 不! 不全是沾染的! 有些应该是欢欢自己的! 欢欢流的血! 靳承安眼眸红了,眼睫微颤,喉头像是哽了一块铁块,让他难以喘息;胸腔里的那颗心,也疼的像是被万蚁噬心一般,好疼!好疼! 他默不作声地用颤抖的手轻之又轻地握住她的手,他不敢用力,生怕力气大了哪怕一点点,欢欢就要疼上一点,他不舍得让她疼! 伤口被包扎上了,靳承安看不到伤口,但他可以感觉到,那伤口一定非常严重。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呢?绷带上渗出来的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这些鲜红的血液让靳承安心痛不已,仿佛每一滴都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他无法想象欢欢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伤害,才能忍受下来这样的伤势,还能忍着不告诉他。靳承安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找到伤害欢欢的人,让他们付出代价! 靳承安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恨意和杀意,他们家欢欢受伤了,伤害她的人就都该死! 因为靳承安是低着头看月曦欢的手,月曦欢没办法看到靳承安的神色,她也不知道安安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觉得现在的安安好像与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身上多了一丝幽深的气质。 月曦欢看他一直盯着她的手,不,是手上绷带缠着的地方,故作无事道:“安安,我没事,你别担心!” “欢欢,你还说没事?这伤得多重啊!你得多痛啊!”靳承安抬起头来,眼眶通红,满脸都是心疼。 月曦欢心中一惊,她从未见过如此神情的靳承安,在她的印象中,靳承安一直是故意撒娇的时候才会有这种要哭不哭的样子的。 她连忙安慰道:“真的没事啦,不过是一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小伤?”靳承安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和压抑,幽幽道:“这还叫小伤?那什么样的伤才叫重伤?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有多担心你?我有多心疼你......” 月曦欢看着靳承安,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暖意,她努力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靳承安的手背,柔声道:“好啦,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会小心的。” “你还想有下次?”靳承安的声音瞬间拔高,他的表情十分严肃,透露出对她刚才那个保证的不满。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下次了,我保证!”月曦欢被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急切地解释道。 “哼!欢欢,那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向爹娘交代你这一身伤吧。”靳承安提醒道。 听到这话,月曦欢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讨好地看着他,轻声说道:“安安,你能不能帮我保密啊?这件事情就不要告诉家里其他的人了,好吗?” 靳承安毫不犹豫地回答:“不行!我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爹娘!你受伤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和家里人说呢?” “可是……”月曦欢还想再争取一下。 “没有可是!”靳承安打断了她的话,“欢欢,你知道爹娘有多疼爱你的,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却瞒着他们,他们会有多伤心?况且你这伤,你觉得瞒的了?” 月曦欢心里嘀咕一句:本来可以瞒住的,还能瞒住你呢。 不过她到底没有说出那样可能招顿打的话。 她想了想,她带着这身伤,既然回府了,年节还要跟家里人一起用膳,明日初二,出嫁女会回娘家,按理她也要陪着母亲回庆阳王府,哪怕今日真躲在雾雨楼,明日她若是不出现,也同样会被怀疑,咬了咬嘴唇,她知道靳承安说得有道理,但是她还是不想让父亲母亲对她太过担心。 “好了,别再说了。”靳承安轻柔地拉起月曦欢的手,“我们现在回你的院子,再让人去找爹娘,找府医看看你的伤势。” 月曦欢无奈地点了点头,只好准备跟着靳承安一起下马车。起身的那一刹那,后腰上的伤口好像被抻着了,又裂了,疼的她跌坐回去,没忍住倒抽一口凉气:“嘶……” “怎么了?”靳承安看她的样子不对,心往下沉,语气严肃的质问:“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伤口?” “没……” “不许骗我!说实话!” 月曦欢话刚说一个字就被靳承安打断了,看他严肃的样子,月曦欢也不再瞒他,轻声告诉他:“后腰还有一处,别担心,上了药的,不疼,就是刚刚起身抻着了。” 靳承安不信她所说的,受伤哪有不疼的?!欢欢报喜不报忧,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让府医看过再说。 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扶着下了马车,一路往月曦欢的院子去,还打发下人去报信了,至于其他人,都让回去休息,等着府医去给他们再诊治一番。 一路上月曦欢都在想着该怎么跟父亲母亲解释身上的伤,而靳承安则始终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过,仿佛要给予她力量。 第79章 插科打诨 月曦欢被靳承安慢慢地扶着往她的院子走,好在马车停在内院,他们不用走太远。 在卿陌和无眠跟前能忍受的疼痛,月曦欢此时此刻却都觉得有些难以忍受,难道是她太矫情了吗?可是不知为何,见到安安开始,她心里就觉得委屈,回到家,心里的委屈更是满的像是要溢出来似的,伤口上的疼痛也从可以忍受变得难以忍受。 两人刚走到院门,还进院子,二人后面就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声音有些乱,月曦欢和靳承安同时往后看,就看到让他们傻眼的一幕。 只见到他们那平时俊逸端方的父亲,此时正满脸焦急的趿拉着鞋子就朝他们走来,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好;而端庄优雅的母亲,则撩起衣摆小跑着,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至于他们那位一向清冷出尘的大哥,他月牙白绣翠竹的缎袍上,明显湿了一块,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大跨步地比父亲和母亲走得更快。要知道,对于平日里最爱干净的大哥来说,这种情况实在是罕见至极。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奴仆,一群人都急匆匆往月曦欢的院子来。 “欢儿\/妹妹,你怎么样了?”还没靠近,三人就异口同声地问道。 月曦欢一脸茫然又心虚地看着他们,心想他们这是怎么了?她只是受了点轻伤,真不是重伤在身!不用形象都不顾的来的那么急吧?虽然她很感动,但他们越急,她怎么觉得事后她越惨呢?! 靳承安率先开口解释道:“欢欢遇到了刺杀,受了伤。” 月曦欢补了句:“轻伤,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可惜她的话被靳父靳母还有靳承华直接忽略,三只听到靳承安那句“欢欢遇到刺杀,受了伤”,三人一听还得了,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月慈云更是直接哭了出来。 靳承华连忙说道:“那快把欢欢扶进去,让大夫看看。” 一行人赶紧走进屋子,大夫也在后面跟着。到了月曦欢的闺房,她刚被放在软榻上,府医就要查看她的伤口,月曦欢看了父亲母亲还有大哥、安安他们一眼,想让他们发出去等。 结果她还没开口,就被拒绝了。 靳文渊板着张有些担忧的脸,冷声说:“其他人都出去吧。” 下人们都出去了,他又对小女儿:“我们在这看着,你不用管我们。” 月曦欢抿了下唇,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父亲、母亲还有大哥和安安先出去?” 然而,几个人谁也没有动弹,谁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月慈云刚刚擦干净的眼泪,在月曦欢的话音落下后又滚落下来,她伤心地说道:“欢欢是不是不待见咱们了?” 靳文渊在旁边跟着叹息着:“唉,惹人嫌咯。” 月曦欢听到这句话,眼皮狠狠地跳动了一下,嘴角都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她心里暗自嘀咕:“真的!演戏真的不适合你们啊!” 靳承华似笑非笑的看着妹妹,看的月曦欢心里发毛,才说了句:“我们看看你的伤,看了就出去了。” “不用了吧?”月曦欢总觉得大哥的眼神让她害怕,虽然他在笑。 “大哥不是说我是女孩子,要注意清誉吗?你看?” 她的伤势在她看来真的不重,但不代表在宠爱她的家人面前,他们也觉得不重啊!有道是: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到时候她可会要被家里人轮番念叨,还要被禁足在院子里养伤,天天喝那些苦掉渣的汤药,喝家里人准备的爱心补汤。家里人疼爱她,怎样她都觉得好,但唯独喝药!那是比被人捅一刀都痛苦的事情!一个痛在身体,一个痛在味觉和嗅和,还能让她精神痛苦!简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靳承华挑眉看她,“你不是说你不在乎吗?” 月曦欢讨巧一笑:“我觉得我还是在乎一下的。” “噗。”月曦欢被她的插科打诨逗笑了,“行了,知道你怕我们担心,我们又不是不经事的人,没事啊。” 月曦欢见母亲终于笑了,不哭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朝母亲乖巧一笑,月曦欢也不拖延了,把手臂从斗篷里伸出来,“安安,帮我解开斗篷。” 月慈云看到她那被绷带包扎起来的伤口,眼泪又不自觉的落下来,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靳文渊和靳承华脸色难看,心绪难平。他们家千娇万宠长大的姑娘,都多少年不曾受过伤了?如今被伤成这样,他们杀人的心都有了! 靳承安已经看过了,所以反应没那么大,但还是心疼的厉害。 斗篷被靳承安解开拿走,有血腥味立即房间弥散开来。 众人被这血腥味激的心血翻涌:欢欢/小小姐,到底受了多大的伤? 月慈云顾不得其他,上前就把月曦欢身上打量个遍。看到左后腰上,血肉外翻还流着血的伤口,彻底绷不住了。 月慈云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开口问道:“这伤......这伤……怎的如此重?到底是谁干的?呜呜呜……”她无法想象究竟是谁如此狠心,竟对她的女儿下此毒手。 靳文渊几纷纷上前查看,看到伤口,他们的心揪着疼!这般严重,这傻丫头居然还忍着不说!真是让他们愤怒的心,又心疼又欣慰,欢欢想着他们,怕他们担心才这样,如何不心疼?如何不欣慰? 月曦欢强眼睛不自觉一红,还是强忍着疼痛,挤出一丝微笑,安慰道:“母亲,别难过,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呜呜……怎么是好好的?你都受了这么多伤!到底谁做的?我一定杀了他!呜呜……我的欢欢。”月慈云握着她完好的那只手掌,心疼的难以复加。 靳文渊愤怒地握拳,出声表态:“敢伤害我的女儿,不管是谁,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靳承华附和道:“爹,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彻查清楚。” 月曦欢心中一暖,家人的关心让她感到无比温暖,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父亲、大哥分心,他们的战场,应该在朝堂,朝堂外的肮脏,她来扫除就好。 “爹、娘,大哥,你们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月曦欢坚定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其他人没说话,催着让大夫赶紧给她处理好伤口。 第80章 小七,你太沉不住气 经过大夫的一番检查,大夫说月曦欢的伤势并不伤及脏腑,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听到此话,大家纷纷松了口气,不伤及根本就不怕,他们家肯定能把他们家的小姑娘养回没受伤的样子。 大夫看完下去写药方,月曦欢身上的伤让医女帮她重新上药包扎,后腰处不方便,还要清洗一番,所以靳文渊带着两个儿子到外面等。 三人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靳承安沉不住气,刚坐下就说:“爹,大哥,我们要帮欢欢报仇!” 下人叫上了茶水和点心,靳文渊没理小儿子,而是问长子:“老大,你觉得呢?” 靳承华把茶拿在手里,“仇当然是要报,问题是:找谁报?” 靳文渊点头,长子说的这才是重点。 “事情来龙去脉我们还不清楚,欢欢在哪受的伤,怎么受的伤都不清楚,冒冒然地要去哪报仇?小七,你太沉不住气了。” 靳承安没有反驳自家大哥,他也知道他想的太简单了。 “小七,你大哥说的对,想事情不能太简单,我们等问过欢欢事情经过再说。” 靳承安耷拉着脑袋点头,眼睛盯着那扇房门,也不会说话了。 靳承华看他那样,不禁陷入沉思。 靳承华年纪是众兄弟姐妹中最大的一个,和两个最小的弟弟妹妹相处确实不多,但据他观察,二房二叔二婶家的两个年纪小点的弟弟妹妹,也不像是承安和欢欢这般黏糊糊的,也不对,是承安对欢欢黏糊糊的。 他记得小七小时候也没有这么黏着欢欢啊,小时候明明比较喜欢跟着他们几个兄长来着。 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喜欢黏在欢欢身边的呢? 他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只记得小七三、四岁时,只要他们在家,小七都爱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跑,跟欢欢感情也好,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有一段时间,小七就不理欢欢了,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来着? “大哥,你在想什么呢?老盯着我干嘛。”靳承安发现大哥一直盯着自己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都没眨一下。 靳承华回神,淡淡道:“没什么。” “没什么你一直看我?”靳承安根本不信。 “大哥,你该不会是在想什么坏主意,想算计我吧?”靳承安一脸惊恐。 “瞎想什么呢?”靳承华都无语了,这个傻弟弟什么脑回路? “好了,你大哥没事算计你干嘛?小点声,别吵着你娘她们。” 老父亲一发话,靳承安就安静了。 他也知道大哥没事不会算计他,就是刚刚大哥那眼神,不知想了什么,让他有种被看透的危险感,只能打断他。 “吱”门被打开,医女从月曦欢闺房出来,朝这边行了一礼,“国公爷,大少爷、小少爷,夫人请你们进去。” 说完就下去了,还得给郡主拿药呢。 父子三人起身,一同进了房间。 房里的月曦欢擦洗完换了身浅黄色绣花对襟襦裙,一身素雅,三千青丝也只用同色系的发带松松的绑着,未施粉黛,却一样清丽照人。 她靠在软榻上,月慈云坐软榻旁的凳子上,正在喂着她喝水。 “父亲,大哥,安安。”月曦欢一一叫人。 “欢欢,好点了吗?”靳文渊靠近妻女,关切的问这个是女儿也是君的孩子。 从小养到大的闺女,不是亲生更胜亲生!在他们眼里,这孩子只要在护国公府靳家一天,就会是他们他们家的小小姐一日,哪怕以后她回到本来的位置,只要她愿意,这里依然是她的家。 “父亲放心,我好多了。”月曦欢甜甜一笑,家人的关怀胜过一切,她果然是幸运的。 靳文渊坐在妻子身边,握着她的手,月慈云有些不好意思,手挣了一下,没挣开,儿女都在这,夫君也不知收敛些。 月曦欢和靳承安挤眉弄眼的看着夫妻二人的交流,靳承华虽然头转到了一边,可余光也看着呢。 三人嘴角带笑,父母感情好,他们也高兴! 月慈云发现三个孩子的小动作,不由俏脸一红,小声嗔怪道:“夫君,孩子们还在呢。” 靳文渊刚想说话,月曦欢就说:“我不在。” “爹娘可以无视我。”靳承安也笑眯眯接了句。 靳承华面无表情说着瞎话:“儿子也什么都没看到。” 月慈云臊的脸红,靳文渊虽然也有些不自在,但他脸皮可比妻子的脸皮厚,佯装没听到孩子们的打趣,手就握着娇妻的手不松,几个破孩子能怎么滴吧?!想想还一人瞪他们一眼。 “咳……欢欢,你跟我们说说这次你受伤的事情经过。”靳文渊问出大家都想知道的事。 月曦欢简明扼要的把事情经过叙述给他们听,当然,有些凶险她都是避重就轻的带过的,事情经过去去,不必再让大家忧心了。 大家都认真听她说,就是知道她没说实话,他们也没迫问,欢欢说的简单,但是凭她身上的伤,还有护卫队跟四个大丫鬟的伤势和死伤,他们也不难想像出暗杀的激烈。 月曦欢刚说完,外面传来见礼的声音。 “奴婢等过老国公爷,见过二夫人,二小姐,见过三老爷三夫人。” 屋内的人都往外看去,就见老爷子龙行虎步的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脚步还的又急又快的,每个人脸上都难掩担心之色,看来是都知道她受伤的事了。 屋里众人瞬间起身,还没见礼就被老爷子大手一挥给免了。 靳远走到软榻旁,严肃的问:“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你受伤了?伤的重不重?” 月曦欢拉着老爷子的手,她挪动身子往软榻里面去了点,把老爷子拉着坐在软榻上才回答:“祖父,三叔和婶婶们和也别担心,受了点皮外伤,不严重的,已经都上过药包扎好了。” 靳远他们不信她的话,怕她是为宽他们的心,才把伤势往好往轻的说,都把眼神放在靳文渊夫妻俩身上,看他们就点头才把心放了一半进肚子,还有一半,要等知道是哪个吃了熊么豹子胆的敢朝他们家小姑娘下手才行! 第81章 住梧桐院了 所有人聚在一起,听月曦欢又把经过讲了一遍,知道留下了两个活口,靳远父三人外加一个长孙靳承华都想亲自审问。 可惜,人不在府上。月曦欢对这个问题含糊其辞的,大家知道她可能不方便说也没问。就算是杨芙这么心大的人,该察言观色时,也懂什么时候不能多话。 为了让她好好休息,大家了解了来龙去脉,心里有了底了,就都先走了。 靳承安走在最后,看着月曦欢苍白的脸,目光闪烁,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靳承见长辈们都走了,扯了他一把,眼神警告他别乱来,靳承安躲开他的眼神,神情倔强的扭过头不看他,谁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跟长辈们分开后,靳承华拉住小弟,问他:“你是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 靳承安立刻反驳:“没有!” “你还说没有?!我告诉你,欢欢受伤了要静养,你别去打扰她!” 靳承安不看他,眼神错开,小声嘀咕:“我才不会打扰欢欢!” “最好如此!否则小心祖父和爹打断你的腿!”靳承华警告这个一看就知道不听劝的弟弟。 靳承安想到祖父和父亲的凶残,身体不由的哆嗦了一下,心想:我肯定不会扰欢欢养伤!他们怎么可能打我? 这想法他也不自信,但他管不那么多!他就是要去陪着欢欢! 靳承华不信他,回到院子就吩咐小厮去盯着他,看他到底要干嘛。 靳承安要干嘛呢?他真就是想陪着月曦欢!让人收拾了些衣裳物品,他带着东西,转身又回了月曦欢的院子。 靳承安在月曦欢的院子里是有一个房间的。 年幼时,他也常在这里住,特别是他刚知道欢欢不是他姐姐的时候,他疏远过欢欢一段时日;只是后来,欢欢从皇宫回来就生了一场大病,他又‘不小心’听到了欢欢是中毒而非生病,他就再也不生欢欢的气了,他还替她保守秘密,每次入宫都陪着她,给她打掩护,却也更黏着她! 他很害怕!害怕哪一日,欢欢又被人给害了!所以,他想时时刻刻都跟欢欢在一起!保护她!守着她!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对欢欢的感情就变了。 他为此害怕迷茫过,努力遏制过,一遍遍的想要说服自己,都无用后,他只能把感情深埋心底,克制自己的言行举止,不想给欢欢带去不必要的负担,只要她还在靳家,他就会一直这样下去。 靳承安带着东西回到梧桐院时,月曦欢已经睡着了。几个大丫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也都在休息,梧桐院里只有几个二等丫鬟三等丫鬟并粗使婆子。 靳承安到门口时,抬头看了眼扁额——梧桐院,先皇亲笔书写的‘梧桐院’三个字,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凤栖梧桐之意。 他家欢欢,是皇家的落难小凤凰,是他们护国公府的金凤凰! 心蕊正坐在主子房门口看医书,听到功静,一抬眼就看到小少爷在门口。她赶紧放下医书迎过去,“请小少爷安。小少爷,主子刚刚睡下了。” 心蕊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小少爷身后的小厮,手里手里拿着些东西,有用盒子装着的,有用包袱包着的,也不知是什么? 难道是送给主子的? 嗯,有可能。 “没事,不要吵醒欢欢,”靳承安压低声音,担心声音太大吵到欢欢休息,“你不用管我,忙你的去。” 说完,走向左边的厢房,那里就是小时候他在梧桐院里住的房子,虽然长大后他分了自己的院子,但直到现在欢欢也没有让人动那个房间的布置,一直留着。 心蕊目送他进了厢房,到底没跟上去。清月姐姐跟她说过,小少爷在这梧桐院是自由的,想去哪去哪,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多加干涉。 虽然她不知道清月姐姐为什么这么说,也不懂其中的圈圈绕绕,但她知道,清月姐姐不会害她,更不会害主子!她只要听话就好了。 心蕊继续回去为主子守门,一边翻阅医书,一边留意主子房里的动静,几个姐姐都受伤了,不好就来侍候主子,她一定要把主子侍候好,不然她都觉得自己没用。 靳承安在安排小厮放置东西时,靳承华这边也收到了小厮的禀报,说是小七那小子收拾东西去欢欢的梧桐院。他就猜到那小子肯定是要住在梧桐院里了。 原本他想直接去把人揪出来的,但想想又觉得不妥。小七偶尔去欢欢的梧桐院住,祖父和父亲母亲都没说什么,他这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 难道真是他想的太多了? 靳承华索性让人把消息给荣远堂和墨雅居送去,让祖父他们处理去吧。 荣远堂 靳远收到大孙子让人送来的消息,没说什么,只挥挥手让人回去跟长孙说,就说他知道了。 小孙儿跟其他孙儿孙女不一样,当年,唉~是他们对不起老大媳妇和小孙子。 墨雅居里,靳文渊和他的老父亲的想法是一样的。 不管于公于私,当年受苦受罪的都是他小儿子和妻子,所以这么些年,他和父亲对小儿子处处宽容,从不要求他像家里的其他孩子一样,文武双全、手段过人。 因为他们的决定,导致小儿子早产出生,自小身体弱,所以只要他不做奸犯科,他们都可以纵着他,宠着他,谁让他们心里有愧呢! 只是去小女儿的院子住些时日,小女儿也是同意的,他们能说什么呢? 孩子小时候第一次要一起住时,刚开始他们也阻拦过,可小儿子不高兴,小女儿也不开心,搞得他们里外不是人。后来老爷子发话了,让孩子们顺其自然的相处,不要干涉,他们谁都没再插手。 现在大儿子要管,他能管他就管!反正他不管! 欢欢也就是这几年还能在护国公府了,能自在些就自在些,何必用世俗规矩拘着他们? 只是有些事,有些话,还不到跟孩子们说的时候,也只能像老父亲说的那样,让他们顺其自然的相处吧。 大儿子想管束弟弟妹妹,只要他管的动,他们也乐见其成。 第82章 愧疚 男女想法总是不尽相同的。 比如这件事,月慈云对小儿子住进小女儿的院子里也觉得不妥当。 不说小女儿的身份,就说小女儿是女子,这样和小儿子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传出去有损小女儿的闺誉,对她的名声不好。 可是,同样的,她也管不了。 她不止一次跟小儿子说过这样的问题,让他不要黏着欢欢,让他不要住欢欢的院子,更让他要注意姐弟相处的距离,可是小儿子总是不听。 说的狠了,他就泪眼汪汪的看着你,或者委屈巴巴的找欢欢告状,两人一起用遣责又可怜的眼神看她,她是个母亲,如何受得了这个?最后通常都是不了了之。 不可否认,其中也有她对小儿子的愧疚心理在作祟,否则,换成两个大儿子,她都要让夫君动家法不可! 可她该愧疚的,公爹和夫君不也如此吗? 他们都觉得愧对这个孩子,对他格外宽容。 可他们的宽容外衣下,是带刺的刀啊!家里孩子都说他们纵着安安和欢欢,可他们纵着的,是小儿子吗? 他们纵着他和欢欢成为京都城里的小纨绔,分担着欢欢得罪人的仇恨;纵着他跟着欢欢跨进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把他当成了欢欢的挡箭牌;纵着他跟欢欢亲近,也是为了可以更好的保护欢欢,哪怕欢欢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月慈云双眼含泪,为了曦国,为了皇室。 她的儿子啊! 成为了一颗棋子啊! 稚子一腔赤子之心,都被他们利用了啊! 月慈云终是忍耐不住,捂着嘴“吗呜”哭咽。 “夫人?”杨嬷嬷看夫人突然哭了,不明所以。 “夫人,你怎么了?别吓老奴啊。”杨嬷嬷都急破音了。 房内的其他丫鬟都不知发生了什么,都一脸懵。 沉浸思绪里的靳文渊回神,看到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也被吓了一跳!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靳文渊快步前把人拥在怀里,“杨嬷嬷,怎么回事?” “国公爷,奴婢也不知道啊!” “娘子,你怎么了?有什么你和我说!”靳文渊心里着急,妻子多少年不曾这般哭过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月慈云在他怀里直摇头,泪水一直落,打湿了他腹部那处的衣裳,穿透衣裳直烫的那个位置火辣辣的疼。 靳文渊示意下人们退下,杨嬷嬷有眼色的立刻带着人退出房间,打发走其他人,她自己守在门前。 靳文渊不再问,只是抱着她,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等到感觉怀里的人哭声渐小,情绪稍缓,才出声问:“娘子,可否跟为夫说说,你这是怎么了?” 一听这话,月慈云刚要停的泪,又情不自禁地往下落。 靳文渊叹息一声,把她打横抱起,抱到床榻上,他自己坐在床上,把娘子抱坐在腿上。 拿手帮她擦掉眼泪,“莫哭了,哭的我心疼。” “夫君。”月慈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嗯?” “安安……安安……我们的安安啊……”她愧对小儿子,每每想到当年的事,她的心就跟被成百上千根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靳文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又叹了口气。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呜呜……”月慈云摇头,哽咽道:“不是,不是夫君的错。” “是我的错!当年要不是我先答应了皇兄皇嫂,要不是我喝下催产药,安安就不会早产,不会生下来就小小的一只,都是我的错!” 当年先皇后生下欢欢就死了,对外说是难产而死,其实是为了怀上欢欢用蛊虫和南疆秘术,孕育子嗣就是燃烧母体的生命力;为了避开南陵的耳目,也为了欢欢能安然活下来,皇兄皇嫂一早就与她商量了,把欢欢放在她身边,跟她肚子里的孩子称作龙凤胎,可是皇嫂早产,欢欢提前出生,她无法,只能喝下催产药,把肚子里的孩子催生出来。 早产加上催产药,对孩子的伤害太大了,刚生下来那段时间,一度出现发热惊厥的情况,御医常住护国公府一年多快两年才把安安的身子调养的好一些,可孩子体弱,总是不及正常的孩子的。 “为国,为民,你都没有错!我与父亲也是同意的,怎能都归咎于你?”靳文渊心里也不好受,可自古以来,先有国再有家,他们又能怎么选? “别哭,等以后,咱们好好补偿小七!让他余生都欢喜无忧,好不好?” “嗯,一定让咱们的安安,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 “都听你的。” 夫妻二人温馨相拥,月慈云又问:“那夫君,安安在欢欢院子里住的事,咱们管吗?” “不用管,小七愿意住就住吧,欢欢那也不会说什么,要是咱们管了,小七、欢欢都该不高兴了。” “嗯,我听夫君的。”月慈云安心的点头,又有些为难,“那华哥儿那里?” “随便他吧。反正两小的也不是那么容易说通的,要不然,这消息也到不了咱们这。” “夫君是说华哥儿也管不了?”月慈云不太信,大儿子管两个小的,以往都管的挺好的啊。 “你啊……你没注意过吧?华哥儿能管束他们的时候,都是小七、欢欢愿意听他的;要是两个小的不愿意听的,华哥儿就不可能管的了他们!大哥这个身份可不是时刻都管用的。” 月慈云仔细一想,发现确实如夫君说的那样,看来, 月慈云决定找个机会和华哥儿聊聊,教教他如何更好地与欢欢安安沟通交流。 毕竟,兄弟姐妹之间的和睦相处对于家庭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她希望华哥儿能够明白,作为大哥,不仅要有威严,更要有关爱和耐心,他以往做的都很好,只是欢欢和安安,和别的姐弟是不一样的;他只有清楚有些时候的‘不管’,也是和弟弟妹妹的相处道,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成为弟弟妹妹们的榜样和依靠。 第83章 离知道真相不远了 靳承华知道长辈们的态度之后,对于小七住进欢欢的院子也就当做不知道。 他不知道长辈们为何越过所有兄弟姐妹这样宠着小七小八,但他知道,他离知道真相不远了。 欢欢露出的马脚越来越多,祖父与父亲他们也不再替她遮遮掩掩了,想来是要到‘时机’了吧。 月曦欢睡着了,不知道大年初一,外面不止年味热闹,流言蜚语更热闹。 一大早上起,朝臣和命妇进宫拜年时,承恩侯府就从宫里请了太医,后来不知从哪里就传出了承恩侯嫡子,大年三十晚凌晨被人活生生打断了腿的消息。 京城百姓无不拍手叫好的!都称是老天爷看不过眼,终于开始收拾祸害了! 也有百姓说,这是有人替天行道,是他们的英雄。 月曦欢要是知道,肯定要直呼他们想多了。 虽然之前她确实也派人警告、教训过宋耀祖,但这次真不是因为他们!她只是想为她家安安出口气而已! 英雄什么的,愧不敢当啊! 今日百姓津津乐道可不止这一件事。 据说,昨夜里好几个府上都被人光顾了,不要财不要人的,就把人家孙子儿子给打了,没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下来床;听说,打的惨不忍睹啊! 京城里的百姓高兴啊! 雾雨楼 大堂的一桌子客人在小声交谈 “听说了吗?宋家那畜牲被人打断腿咯。”一长相大方脸,身材有些魁梧的大汉小声跟同桌的人说话,可那声音,周围几桌离的近的都能听得见。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方脸大汉的朋友问他。 “就在昨夜子时,我也是听我隔壁婶子的儿子的朋友的表兄说的才知晓的。”那方脸大汉左右瞧了瞧,压着嗓子说道,“而且啊,我还听说昨夜遭此横祸的可不止宋家那小子一人,好几户人家的公子哥都被人打得下不了床呢!” “嘶......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另一人猜测道。 “谁知道呢。不过这打人之人倒是深得我心,哈哈哈。”方脸大汉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此时,邻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要我说,定是那宋家整日欺男霸女,如今遭到报应了吧!” “是啊是啊,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众人纷纷附和道。 此时一个声音又说:“大过年的,说那晦气人干啥?要我说还是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大义,这每年初一到初三都一连三天的开棚施粥,还给百姓募捐善款,这样为国为民的人,值得我等敬佩!” “确实如此,”有人应和道,“也不知这善举是何时开始的,真是功德无量啊。” “我记得,自我记事起便有了吧?”另一个年纪小的人不确定的回道。 “不管怎样,咱们都得好好感谢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先前说话那人又道。 “没错,若不是他们,我们这些穷苦百姓怕是连饭都吃不上喽。”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此时,一名店小二端着酒菜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各位客官,你们说得对啊。这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可是大好人呐。我看呐,这天上的神仙都得感动。” 众人闻言皆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雾雨楼中。 京城百姓对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佩服、拥护。 千万不要认为老百姓不了解朝廷局势,就觉得他们一无所知。 实际上,他们的消息来源更加广泛,甚至比朝堂上的百官还要灵通。 他们更能够清晰地分辨出哪些官员真心为民办事,哪些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对于那些清正廉洁、一心为民的官员,老百姓会发自内心地感激和拥护;而对于那些贪污腐败、欺压百姓的官员,他们则会深恶痛绝。 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们,由于长期处于艰苦的环境中,对生存有着更高的敏感度。 这种敏感度使得他们更容易察觉到世道的不公和官员的不作为。 因此,他们对官员的评价往往更为准确,也更能反映出一个朝廷的真实情况。 月曦欢就是知道这些,也懂得‘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所以才更要做好事,做实事;从中获利的同时,也能积攒名望。 百姓不会关心谁做皇帝,但他们一定关心做皇帝的是什么样的人,能不能让他们吃饱穿暖。而她,只要告诉曦国百姓,她能做实事,懂爱护百姓,可以让百姓吃饱穿暖,那他们对她登基为帝,绝不会有太多异议。 早上月曦欢出门低调,下午因为靳承安去接她,导致他们一行人被认了出来,一行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人,是护国公府的护卫,护卫的人是护国公府七公子亲自接的人。 这信息量就大了! 他们盲猜马车上的人是七公子靳承安的双胞胎姐姐——泽曦郡主。 泽曦郡主遇到刺客,被刺杀的消息不胫而走,百姓们又开启了一波新的讨论的浪潮。 “听说了吗?泽曦郡主遇刺了!” “可不是嘛,听说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客。”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郡主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对啊老天爷!要保佑泽曦郡主安然无恙啊!” “是啊,希望官府能早日抓到凶手,还郡主一个公道。” 百姓纷纷议论着,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对于人美心善谢泽曦小郡主,百姓是真心喜欢的,他们由衷的希望小郡主平安无事。 可惜,外面传的话月曦欢现在还没听到,她喝了药,睡的香甜着呢。 而靳承安想守着她又不想吵到她休息,就自己个在房间里看书,结果早上起的大早,折腾一大半天,又去城门口等了几个时辰,也累的不得,看着看着就也在软榻上睡着了。 他们睡的喷喷香,而卿陌和无眠却还在苦命的安排人去善后,弟兄们的尸体要埋葬,黑衣刺客的尸体也要处理,两个活口要审问等等,还要担心月曦欢,他们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情休息。 第84章 摄政王中毒 月曦欢再次醒来,是被疼醒的。忘了自己身上有伤,翻身把后腰和左手上的伤都弄到了,疼的她龇牙咧嘴的,什么睡意都没了,清醒的要命! 月曦欢一边小声哎哟着,一边自己小心坐起来,心里想着这该死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 喉咙干干的,难受,想喝水,她叫了声:“来人。”声音干涩沙哑,拉的嗓子眼疼。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小姐,你终于醒了。小厨房给您炖了鸡汤,奴婢给您端来了,您先喝一点吧?” 月曦欢抬头看去,原来是心蕊,后面跟着心叶,手里端着能闻到味的香浓鸡汤,让月曦欢有些食欲。 她点了点头,心蕊赶忙上前扶起她,并小心翼翼地给她喂水漱口,拿湿帕子擦脸,然后才让心叶喂主子喝鸡汤。 喝完汤后,月曦欢感觉身体终于舒服了一些,这才有心情问:“你们清风姐姐她们有没有?” 心叶收拾好汤盅,回道:“主子放心,您吩咐了要照顾好几位姐姐,奴婢们不敢忘记,姐姐们都喝过了,药也喝过了。” “她们几个受伤也不轻,让底下的小丫鬟多尽心些。” “是,主子,奴婢会跟她们说的。” 心蕊上前把主子扶着坐好些,还给放了软枕在月曦欢背后,说:“主子,您休息时,小少爷收拾了东西,住在以前的的厢房里了。” 月曦欢想拿书的手一顿,看了眼身上的伤口,又若无其事的继续,“住就住吧,随他去。” 她刚刚还担心了一下,怕是这么不合规矩的事,让大哥知道又少不了一顿念叨了,但是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她又不怕了,想来大哥就是看在她有伤在身的情况下,也会放过她和安安的。 “让流殇调几个信的过的小厮进来,让他们侍候好安安日常起居,反正安安也不是第一次在梧桐院住了,你们知道他的规矩,别惹他不高兴就行。” “是,主子。”心蕊心叶应道。 在月曦欢准备在护国公府安心养伤时,其他人就没有这么悠闲了。 雪国 ———雪域 腊月时节的雪域,茫茫雪山,入眼皆是一片银白之色,银妆素裹的世界里,不见一丝丝绿意;刺骨的冰冷之意从身体外穿过衣裳,渗透到骨头缝里,冷的人浑身僵硬,犹如行尸走肉。 在这样极寒的环境下,如若不能尽早离开,人很容易困死在这里。 而雪国的雪域,常年雪落,入冬之后更是大雪不断,比如现在,大雪还在不停地从天空飘落下来,积雪越积越高。 在这常年积雪不化的地界里,野兽的生存都是十分艰辛困难的,更何况是人。 “咳咳……咳咳咳……”断断续续地咳嗽声传来,细听还有细微的交谈声。 “侍卫长,王爷怎么样了?” “哈……”被称作侍卫长的男人哈了一口气,又使劲搓着手,以此缓解被冻僵的手的血液流通,他看着身边围在一起的兄弟们,脸色很不好。 “王爷感染的风寒越加严重,再加上之前的旧伤未愈,情况不太乐观。”侍卫长面色凝重地说道。 没错,他们就是被月曦欢用神医青竹和药谷主引到此地的摄政王一行人。他们冬月进入雪域,后来大雪封山,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半月之久,人又冷又乏,马也一样,摄政王更是一病不起。 这位摄政王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的面容略显阴柔,头上戴着一顶金冠,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锦袍,若在平时,定是十分有威严的人。然而,此刻他却面色苍白如纸,昏迷不醒地被侍卫背在身后,他时不时地咳嗽出声,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将心肺咳出一般,让人不禁为他担忧,他是不是会咳死在这异国他乡里。 旁边的刚刚问话的人听罢,面露愁容:“这可如何是好?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雪封山,毫无人烟之地,根本无法寻医。” 侍卫长思考片刻,提议道:“不如咱们分成两批人,一批人先行去找神医,把神医带回来医治王爷;一批人留下来,保护王爷的同时也找个可以躲避风雪的地方,等王爷情况好转些再做打算。” “两日时间,不管有没有找到神医,都寻着记号来找我们,雪山里能用的记号太少,记得留下能看见又可以不被大雪覆盖的” “是,侍卫长。” 围在一旁的侍卫点点头,一群人被侍卫长分成两批,等到找神医的人走了,余下的人艰难地跟着背着王爷的侍卫长,朝着前方走去。 不久,他们发现了一间被风雪掩埋了一半的破旧的木屋,虽然看起来不甚结实还简陋,但好歹能遮风挡雪。 一行人欣喜极了。 除了侍卫长,其他人都动手清理起木屋顶上和门口处的积雪,争取早点进去屋里躲避风雪,清理出来能走人的地方后,一行进入屋内。 木屋里甚是简陋,没有床,没有锅碗瓢盆,没有桌椅板凳,只有一堆干柴干草堆,可在大雪封山无人烟的雪域,有个木屋遮挡风雪已是万幸,更何况还有生火的柴火。 他们生起了火,让王爷能取暖休息。 接下来的日子里,众侍卫悉心照料着摄政王,盼望他能早日康复。 干粮吃完,他们就出去打猎,打不到猎物,就杀马吃肉,绝不能饿死在这。 然而,不会饿死,摄政王的病情却日益严重...... 他们只盼着早日找到神医,可以救王爷一命。 他们却不知,引他们来此地的人,早就在大雪封山之前就离开了雪域。现在神医青竹公子和药王谷谷主都已经在离雪域最近的城池里,享受美食的同时,还在想尽办法接近他们摄政王的心尖宠和宝贝蛋。 摄政王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能活着离开雪域,身上的毒也不知能不能找到能人帮他解? 没错,摄政王被人下毒了,青竹怎么可能只是把人引到雪域就算了?好不容易可以离这个杀他满门的人这么近,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奸佞! 第85章 他必须报仇 远在雪国边境城池——雪域城的青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悄悄地让人在摄政王裘冀礼的饮食中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这种毒药不会立刻致命,但会让裘冀礼的身体逐渐虚弱,最终五脏六腑衰竭而死。 他收到下毒成功的消息才跟着师傅在大雪封山之前离开雪域,否则他绝不会走! 他必须为枉死的家人报仇! “好徒儿,你真打算一直在这耗下去?”鹤发童颜,气质洒脱的药谷主打量着自家徒弟的神色,不由问道。 可惜,他徒弟没理他,也不知是不是没听到还是怎么的? 药谷主的右手边是一临窗而站的青年男子,应有二十左右的年纪;青年穿着一身淡青色锦衣华服,上面绣着药材黄芪的茎叶花瓣,外披银色狐狸皮斗篷,斗篷的帽子和领子处都是同色的毛边,衬的青年身材颀长,风姿卓越,好一个翩翩美男子。 他们所在之处是雪域城的雪落客栈的二楼临街的开了窗户的包厢,他们一边品茶,一边看着对面客栈里的人。 相对于雪落客栈的人声鼎沸,对面客栈却是安静的很,只有无数的侍卫和两个主子,一貌美少妇,一个病秧子公子,他们就是摄政王裘冀礼的心尖宠和宝贝庶子裘天佑。 青竹选在这雪落客栈就是为了观察这二人,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接近这二人。 可是他们在这停留一段时间了,发现这母子二人小心的很,根本不踏出那客栈一步,那客栈又被外松内紧的保护的水泄不通,实在难以接近。 就在药谷主以为他徒弟不会不会回答他时,青竹却开口说:“再等等,师父,我不信他们能一直不出来。” “他们出来又能如何?你要给他们治病还是下下?”药谷主颇为不赞同的问。 青竹又不回话了。 他肯定不会帮仇人的女人和儿子治病,至于下毒,他虽没有把脉,但也有时候会从这里看到对面的两母子,加上泽曦给的资料信息,想来那两人都中毒非常的深,摄政王的那个庶子,应该是胎里带毒,所以才会现在这般。 “师父,这两个人对裘冀礼那般重要,要是能把他们母子拿在手里,利大于弊,裘冀礼该投鼠忌器了。 ” “你是为了京都城里的小郡主?”药谷主看透一切。 青竹眼波微动,嘴都硬的很,“不是,徒儿是为我自己,为我林家百十口人。” 药谷主摇摇头不说话,看表情就知道他不信。 小徒弟刚被送来药王谷时,一身重伤加一身剧毒,要不是送他来的人用内力帮他压制一路,恐怕这个徒弟他就收不到了,早就死在京都城里或者死在去药王谷的路上了。 送小徒弟去药王谷的人说的就是泽曦郡主的名号,他记得真真的!这么些年,小徒弟身边来来去去许多人,大多都是被派到他身边保护他的,搞的他对那个小郡主的为人和小徒弟的身份都很好奇。 这么想着,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徒弟啊,这个小郡主为什么要设局对付摄政王?” 青竹转回头,略有些苍白病态的面容上两条细眉紧压眼窝,一双阴郁的黑眸闪着微光,好像黑夜中明暗不定的萤火,睫毛又密又长,投下浅浅的阴影,使得那一对狭长而阴郁的眼眸始终笼罩在难以莫测之中,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轻启,反问他师父:“泽曦郡主是护国公府的姑娘,师父觉得是为什么?” 药谷主听话听音,觉得自己懂了,徒弟的意思不要太明显,“摄政王和护国公府是政敌,党争啊。” 青竹也没说他说的对不对,毕竟党争也是事实,他也只想到了这个结论,不然他也猜不透为什么当年月曦欢为什么救他,现在又为什么拉着他一起对付裘冀礼? 不管怎样,救命之恩他铭记于心,对付裘冀礼也是他的目标,他很愿意跟泽曦郡主联手。 青竹给师父的茶杯续茶,问他:“您老人家有什么打算?” “为师等你一起走。”药谷主很是不放心这个小徒弟。外人面前清风朗月,只有自己人才知道,这孩子心思重,敏感又不爱说话,一心想要报仇。 他这些年四处奔波,各国游走,也是因为小徒弟身上的毒还没根除,只是幼时清除了一些出来;想要彻底根除毒素,还有n味药材不够,那些药材又珍稀罕有,他就只能天南海北的去找了。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找齐了! 现在只要把药材配制成解药,他小徒弟的毒就可以解了。 “解药所需的药材,为师已经找齐,你给为师打下手,咱们把解药做出来,往后,你就可以不受体内毒药的侵扰了。” 青竹感激不已,“这些年劳烦师父为徒儿四处奔波,徒儿有愧。” 药谷主摸着白色胡须,温和道:“你我师徒,不必见外。” 青竹还想跟师父说些什么,门外敲门“咚咚咚”的声响打断了师徒二人谈话。 青竹抬头看一眼,隔着房门,他也看不见是谁,“进来吧。” 进来个三十多岁黑衣男子,身材魁梧,长相平平,属于放在人群里就认不出了那种。 他拱手作揖,行礼一礼,恭敬的说“青竹公子,收到主子消息,主子让我等把您从雪域带出来就立刻动身离开这里。” “竹一,你主子可说了让我去哪儿?”青竹平和问。 “不曾。”竹一回答,“主子说过,不管您想去哪儿都好,我等只要保护好您的安危,其他不需要过问。” “呵……”青竹冷笑,阴郁的眉眼似乎更添烦闷,“她倒是好心!” 竹一没回什么,青竹也不需要他回应什么。 “那公子?”竹一问。 “再等等,我还有事。”青竹不想放弃离仇人这么接近的机会。 他要让裘冀礼也尝尝痛失亲人的滋味! 让他也试试生不如死的感觉! 他要亲眼看着裘冀礼看到至亲至爱都死在他面前,他都无能为力的狼狈模样。 第86章 对邓首辅出手了 青竹不想走,药谷主却想要带徒弟离开。 雪国的气候寒冷至极,尤其是临近雪域之地天气更是冷冽异常。 他那可怜的小徒弟身上还带着剧毒的余毒,身体一直都很虚弱,难以抵御寒冷,这次若不是保暖防护到位,还有高手以内力相护,他们怕是根本进不了雪域更不能平安无恙的出来。 再在这里待下去,若是在这里不小心染上了风寒,后果将不堪设想!不仅会让小徒弟原本就脆弱的身体彻底崩溃,而且这里恶劣的环境也不利于解毒和修养。 因此,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小徒弟也不知怎么想的,那么个羸弱的身子也敢跑来雪国这地方,还好碰到他了,不怎么办呦?! 药谷主自我感动一番,也开口劝徒弟:“乖徒弟啊,给你解毒要紧!此地不适合你解毒后休养,咱们去找个温暖的地方给你解毒,什么都没有解毒重要!” “不解毒,那毒不定什么时候就压制不住爆发了,到时候你性命堪忧,想报仇就更难了。” 青竹蹙眉,还是不想走。 但是师父说的是对的,解毒最重要! 他还不能死,没报仇之前他绝不能死! 又想到在雪域之中的裘冀礼日子肯定不好过,青竹最后答应下来,他们离开雪国,回曦国,至于去哪里,他还没想好。 他们的事,远在千里之外的曦国的月曦欢完全不知道,传信没有那么快,她也就不知道她设的局有了什么样结果。 月曦欢因为要养伤,每天都呆在房间里,天气好时也出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再远点就不行了,家里人监督着呢。 年初二是外嫁女回娘家的日子,她都没有跟着去庆阳王府,哪怕她觉得自己不碍事都不行。 家里人每天都来看她,靳承安又在梧桐院安了家,每个人对她的伤势都比她自己还上心,让她想不喝药,偷偷倒了都没办法!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日,年初五一过,年初六皇帝就开始上朝了,虽然月曦欢还在养伤,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她和祖父说了要对付邓首辅的事,更何况卿陌送来了那两个刺客的口供,确实是邓首辅派他们来的。他们是死士,原本输了就应该自尽的,这不是被打晕过去,醒来就身不由己了嘛。 靳远父子三人和靳承华一听,这还了得?他们都还没出手对付邓升,他倒是上赶着来要他们孙女\/女儿\/侄女\/妹妹的命了,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几人一顿安排,年初六一上朝,首辅一党就受到了冲击。 初六,早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大内总管全公公尖细又洪亮的声音在庄严肃穆的金銮殿响起,话音刚落下,就有大臣迫不及待的站出来弹劾邓首辅。 “皇上,臣有本要奏!臣要弹劾邓首辅邓升为官不慈,侵占百姓的田产,强买百姓的铺子,还开设赌场肆意敛财,害的许多百姓家破人亡。” “皇上,臣也要弹劾邓升,不仅强占百姓田产铺子,还媚上欺下,卖官弼爵。” “皇上,臣亦弹劾邓升目无法纪,邓升利用首辅和国丈的身份,纵容邓家子嗣逼良为娼,欺男霸女,强占良家女为妾、为外室。” “皇上,臣同样弹劾邓升,在战期间贪墨军粮军饷,致我曦国将士生死于不顾。” ………… 一个早朝,有诸多大臣纷纷站出来,弹劾邓首辅和邓家。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从一开始的震惊,到不可思议,到现在的平静,他已经看明白了,邓首辅不知怎么招惹了人,现在是被人报复呢。 弹劾邓升的人哪个派别的都有,还有几个老顽固更是说的唾沫横飞,被这些固执不怕死的人盯上,除非邓升真的干干净净,否则,这老东西,这一局注定要输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顺水推舟了! 他不想做任何人的傀儡! 哪怕不做皇帝也行!他不想处处受制于人! 于是乎,小皇帝开口了,“邓爱卿,对于诸位爱卿弹劾你的事,你可有何话说?” 邓首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弹劾炸懵了,不过他是当官多年的老油条了,不过一会儿就回神了,现在见皇帝问他,当即跪下喊冤:“皇上,臣冤枉啊!” “臣位居首辅之位,还是皇后的父亲,是国丈,怎会做出这些伤天害理,天理难容之事?” “老臣为官多年,不说功劳也有苦劳,皇上,老臣真的是冤枉的啊!” “还请皇上明察,还臣一个清白。”邓首辅磕下一个头,他不信皇帝敢把他怎么样,但是其他政敌和敌对党派的人可不会放过他。 虽然他自认他做的那些事都把尾巴扫干净了,不可能有把柄留给别人,但是不表示别人不会制造假证据栽赃陷害。 “哼,你当真没做?空穴不来风,难道诸位大臣都是冤枉你不成?”小皇帝佯装愤怒一拍龙椅扶手,“朕念在你是两朝元老的份上,给你个机会自证清白,若你所言非实,就休怪朕无情了!” 邓首辅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小皇帝竟然如此表态,这是想借刀杀人?但脸上仍装作无辜的样子,“陛下明鉴,老臣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朝廷和江山社稷,绝无半点私心啊!” 小皇帝眼神平静地看着邓首辅,“好,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那便将此事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御史台联合去查,三司会审,朕还会另派专人监督,这件事,定会给你,给朝野上下一个交代!” 皇帝眼神扫过下首的文武百官,眼神落在靳文渊和庆阳王叔身上,“护国公,庆阳王。” “臣在。”靳文渊和庆阳王翁婿两人出列。 “朕命你二人监督邓爱卿一事。” “臣等领旨。” “陛下……”邓首辅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小皇帝打断,“不必多言,退朝!” 说完,小皇帝便起身离开了金銮殿。 护国公府几人从头到尾只是看戏,一句话也没说,反正事有人去做,话有人去说,他们现在不必站在明面上,只要结果如他们所愿,就可以了。 第87章 真心错付了啊 邓首辅被押入刑部大牢,在事情没查出来之前,他是不可能离开刑部了。 刑部尚书冯检和刑部左侍郎邱诚都是护国公府一派的人,右侍郎王武却是摄政王的人。总之刑部能话事的没有首辅一党的,据月曦欢所知是没有的。 没有自己人,能做主的都是政敌,邓升想在牢房过的好是不可能了,月曦欢也不可能让他好过。 靳远和儿子孙子一下朝就要去各部点卯,靳远相对自由些,他想去军营就去军营,不想去就不去,也没人说什么。 不过邓升如今被下了大牢,他需要去和亲家老庆阳王说一声,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痛打落水狗,让对方毫无翻身的可能才算是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 两个亲家兼老友约在茗酒阁相聚。 茗酒阁和雾雨楼不同,茗酒阁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酒楼,它里面不供堂食,只供酒水和下酒菜,比如油炸花生米,油炸小鱼仔,酱牛肉,卤猪头肉,等等等等。 茗酒阁,二楼厢房外站着几个随从,他们腰挎佩剑,守在厢房门口;厢房里,老庆阳王月诚裕和老国公靳远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几碟下酒菜,还有一小坛杂粮酒,两个小酒碗。 对两个老将来说,老爷们就应该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过瘾,可惜京城不似边关,规矩多重礼仪,那些文官书生对他们武将要求颇多,总想抓他们的把柄,龟毛的很! 现在他们两老亲家在酒楼关起门“大”碗喝酒,看他们能说什么! “这老东西终于要落马了,我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了啊!”庆阳王把酒倒满,又给老兄弟倒上,语气难掩兴奋之情。 靳远端起酒碗,与庆阳王碰了碰,一饮而尽,说道:“这还多亏了我家欢欢丫头,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嗯,入口顺滑,口感醇厚,细腻香醇,回味无穷,果然好酒!让人欲罢不能啊!” “哈哈哈……是啊,确实好酒!咱们家小丫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这邓升在朝中经营多年,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手。”庆阳王提醒道。 “嗯,放心吧!我会派人密切关注此事,在刑部看他还能折腾出花来。”靳远点头应道。 两人一连喝了两三碗酒过了嘴瘾才拿起筷子吃菜,边吃边聊。 “邓升进去了,他门下的党羽,你想好怎么办了吗?”老庆阳王问。 “还能怎么办?有错就抓,无错就放,搞事情就杀,他们干净又能干净到哪去?”靳远不觉得这有什么难办的,朝廷官员若不能为国为民为君,那就死不足惜! 月诚裕看他一眼,又低头喝酒,“行,你有章程就行。” “来,咱们干一碗。”月诚裕给两人倒满酒,拿起酒碗就要跟他碰。 靳远也不含糊,端起来就一口闷,“哈,好酒!” 月诚裕思虑再三,心里的念头起了好些年了,总觉得再不问,他都要憋死了!故此他说:“老兄弟,咱们年轻时候也是生死兄弟,现在又是儿女亲家,有件事我憋在心里好几年了,一直不敢问问你,现在这把年纪了,也不想在顾忌啥了,今日我就想问问你。” “你问,大老爷们磨磨唧唧干啥?”靳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拿起准备慢慢品尝。 “那我可就问了?” “你问!”靳远咽下一口酒,无所谓道。 月诚裕又喝下一碗酒壮胆,豁出去小声问:“你们护国公府是不是要谋朝篡位?” “噗……”靳远到嘴的一大碗好酒,全喷老亲家身上了,自己还被呛得咳的不停,“咳……咳咳……咳咳咳……” “你这老东西……”月诚裕立即起身后退好几步,可惜反应慢了点,被喷的满头满脸都是酒。 酒水从脸上滴落到衣裳上,然后融入衣裳中不见踪影,月诚裕满脸铁青色,可看着咳的停不下来的老兄弟又无可奈何;只能拿出来平日里夫人给准备的帕子把脸擦干净,然后,放下帕子,脱了外衫,又叫人进来换了一桌子酒菜,眼神幽怨的盯着靳远。 “国公爷,您这是怎么了?”跟着靳远的随从是从战场上就跟着他的,称呼一直未变,此刻一脸担忧加心急,看他一直咳嗽停不下来,赶忙给他倒了一杯茶,又给他顺气。 “咳咳……”靳远摆摆手,示意没事,“咳,没事,你先出去吧。” “老匹夫,你真是……”月诚裕想起被这老东西喷了满头酒水就脸色难看。 “对不住,对不住,”靳远拿起新上的酒给他倒上,“来来来,我给你满上,我先干为敬就算赔罪了。” 说完,一口就喝了个干净,还把碗倒过来给他看,“你说你这也是活该,什么话都敢胡说,你这不是自找的吗?” “嘿!我说你这老东西,这还能怪得了我?合着你喷我一脸酒,都是我的错了?”月诚裕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怎么滴?合着他被喷了还是他的错了? “你说说你,咋又要急脸呢?”靳远把手往下压,示意他稍安勿躁,“你就说你那话,谁听谁不喷?” “那你这老东西倒是往旁边喷啊!” “我那不是没反应过来吗?那你倒是往旁边躲啊!” 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头,还在这跟孩子吵架似的要吵起来了。 “行了,行了,跟你闲扯淡,说正事。”靳远制止这没意义的话题,毕竟再说下去他就没理,要是老东西想喷回来怎么办?那不恶心死他?这话题赶紧过了吧! “话说,咱世家相交,儿女亲家这么多年,你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我靳远是那么大逆不道的人吗?” 说起这个靳远是真生气!他们护国公府从祖上到现在,一直忠君为民,保家卫国,满门忠烈,从来没有二心! 这老匹夫还是和他一起长大,一起上过战场,一起拼过命,可以互相交付后背的兄弟呢,怎么能问出如此侮辱人的问题? 这是不信任他啊?! 真心错付了啊! 第88章 决定坦白 靳远越想越气,真想直接一甩袖子走人算球。 但是不行!还有事没说完呢。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另外找个机会,好好跟这位好兄弟“聊一聊”,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武将的聊天交流方式嘛,总是和文官不大一样的。 “行了,行了,少来装模作样,想转移话题?没门!”月诚裕和这人相识几十年,大家什么尿性还能不了解?装个屁!装的一点都不像。 “嘿,被你发现了。”靳远也不在意。 “说说吧?” “这怎么说?要说也是你说,我靳家对皇室忠心耿耿,忠肝义胆,你怎么能怀疑我有造反的想法呢?!”靳远后面的话说的小声,在外面呢,总归小心无大错,就怕隔墙有耳。 月诚裕看出来老友是真没那心思,才把心放下,他是皇族中人,在皇帝无大错的情况下,势必要维护皇帝;但是当今的处境确实堪忧,摄政王执政和邓首辅掌权都是大忌,处处掣肘打压护国公府一脉,要是老友生出那个心思,他也没什么惊讶的。 不过现在看来老友没那个心思更好! 放下心来,他也跟着说出心里话,“老靳,不是我要怀疑你,满朝堂都应该没几个大臣不怀疑你的吧?只不过没有证据不敢乱说罢了。” “怀疑个屁!老子没做过有个屁证据,哼!”靳远不满。 月诚裕不理他继续说:“先皇还在时,护国公府的势力崛起之快,靳家军发展之迅速,你护国公府可以说是如日中天都不为过,先皇信任你,你也不曾做出出格的事,大家也不疑你。” 月诚裕又喝下一口酒,美的眼睛都要眯起来,接着说:“可从当今登基,你可没有了以前对先皇的那股恭敬对当今,对摄政王还有邓升,你打压制衡大家能理解,可是对当今你也颇为看不上还处处配合着其他两个党派压制,这是个人都得觉得不对劲吧?” “那我怀疑你有那个心思不也正常吗?六部有多少你的人,武将有多少你的人,文武百官有多少你的人,你说说,你的势力比其他两派都加起来都大,还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你说说,你说说,我怀疑你不是合情合理吗?” “我呸!合情合理个屁!老子满门忠烈都快被你说成一门奸佞了,还合情合理?呸~” “粗鲁!莽夫!”月诚裕瞪他,“你就给我个实话,我知道你有事隐瞒,你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今儿个这门你是别想出了。” 靳远沉默,默默地喝着酒,月诚裕也不催他,陪着他慢慢喝。 良久,靳远放下酒碗,叹了一口气,看着老友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他知道今天势必要说出一些事了。 不过也无妨,欢欢的计划已经开始了,庆阳王府是可信的,大儿熄又是庆阳王府的嫡女,老友是皇族中人,更有利于欢欢的计划。 靳远刚想开口说什么,包间的门就被敲响了,随从的话随之传来,“国公爷,杨老将军来了。” 靳远和月诚裕相视一眼,双双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两人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杨老将军杨大胜。 靳远率先出言:“你怎么来这了?没去军营?” 杨大胜两手把两人往边上推,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原本想先去兵部一趟,再去军营的,这不是听人说你们两个老家伙跑这来喝酒了吗,我闻着味就来了。” 靳远和月诚裕赶紧给他让路,月诚裕跟着人走,靳远吩咐人再添碗筷,酒也再要一小坛。 三人坐定没一会,掌柜的把东西亲自送上来,又加了几样下酒菜,全程没说任何话,放下东西就默默退了出去。 靳远给三人的酒碗满上酒,“不是要喝酒?还客气啥?” 杨大胜才不会客气,拿起酒碗闻了闻,眼睛一亮,脸上带出笑意,轻轻的喝了一口,闭上眼慢慢品味,一边品一边点头,“入口绵,落口甜,清香纯正,酒体丰满,回味悠长,好酒!好酒!” 杨大胜睁开眼,一口喝干净了碗里的酒,“这杏花酒确实不错!” 又看了其他两人一眼,“你们俩不厚道啊,喝酒不叫我!咋的?拿我当外人还是看不起我?” 月诚裕又给他满上,“瞧你说的这话,什么外人不外人的?都是一个战壕里并肩作战过的兄弟,谁拿你当外人?要是谁敢瞧不起你,老子弄死他!” “对,那不是下朝没看见你,以为你去了军营吗?要不怎的也要叫上你一起喝酒。” 杨大胜左右瞥他俩一眼,没搭理他们,自顾自的喝酒吃菜。心里美滋滋的,家里夫人管的严,不让喝酒,这让他找着机会可得喝个痛快! 完了再把锅外这俩人身上一推。 哎!他啥事没有! 靳远和月诚裕看他这样,还有啥不懂的,借题发挥呢。 俩人也陪着慢慢喝,喝多了可不行,家里有人管呢。 酒过三巡,月诚裕又想起了被打断的话题,时不时的看向靳老头,向他使眼色,想问问他还能不能说,结果媚眼抛给瞎子看,人根本不搭理他,气死他了! 杨大胜早就发现了,原本想装作看不见的,但月老头那也太明显了,他又不是瞎子,“咋滴?有话要说?我不方便在这?” 月诚裕看着靳远,没说话。 靳远也不是没看到月老头的眼神,他就是在思考呢。 刚刚他就想说,可是要说的事,可大可小,也看他怎么说,说的深还是浅。他想着,要是全说吧,事情还没到尘埃落定之时,怕说了对欢欢不利;不说全吧,遮遮掩掩的别人更容易胡乱猜测,以后大局已定怕是要生出嫌隙来,对欢欢管理朝堂也不利。 他把俩人看了又看,心里百转千回,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坦白,把事跟他们都说了。 说明白,说清楚,大家都是姻亲,也都是过命的交情,在别人眼里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信的过! 第89章 三个老头一台戏 既然决定说了,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靳远只好让二人跟他走,去护国公府,有事回家说。 两刻钟后,三人坐在护国公府靳远的书房里,小厮送上茶点就下去了,外面守着护卫。 “已经到这了,可以说了吧?”月诚裕问。 杨大胜不明所以,不解的看向二人,“你们这是要说什么啊?靳老头,说什么秘密呢?还特意回护国公府才能说?” 月诚裕白他一眼,严肃道:“你闭嘴,别说话!听老靳说。” 杨大胜看二人认真严肃的神情,明白这是真有事了,谁也不说话了,就等着他们说个子丑寅卯来。 靳远想了一会,说:“月老头,你说的对。护国公府从先皇还在时就在快速发展,势力扩张的很快;先皇薨逝,当今登基为帝,我护国公府也确实不拥立他,甚至还打压制衡邓首辅和摄政王两个党派,势力还是一直在扩大,并且文武百官至少有半数以上都是我护国公府一派的人。” 月诚裕没什么表情,杨大胜一脸惊讶的看着靳远,不明白这老头好端端说这个干嘛。 “现今朝堂上,拥有兵权的几乎都是我护国公府一脉的,多年同僚,家族世交,都是一起上过战场杀敌,并肩作战的情谊,我也不疑你们,既然月老头你问了,我就回答。” 月诚裕盯着他看,心中不由有些发紧,终于要说了吗? 杨大胜还是听的云里雾里的,这是自爆护国公府的家底让他们知道? 干嘛? 拉拢? 炫耀? 然后他们就都听到了让他们心肝一颤的话。 “你怀疑的是对的,我护国公府确实是要‘谋朝篡位’,不,也不算是。” “嘭。” 杨大胜闻言激动的拍案而起,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啪。” 月诚裕手边的茶杯不小心被他碰掉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杨大胜急走几步到靳远身前,眼睛死死盯着他,心跳有些快。厉声问:“靳老头,你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吗?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你喝酒喝糊涂了吧?!” “是啊,老靳,这心思可不能有!”月诚裕也慌啊!心里猜的是心里猜的,只要没做下也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护国公府怎么办;可当事人亲口都承认的事,那可真就是大事了! 他是把人抓了还是当没听到? “靳老头,这话俺老杨就当没听到,为了家里那么些小辈,你就歇了那不该有的心思吧。”杨大胜满是担忧的说。 “杨老头说的对!老靳啊,我月氏皇族可不曾对不起你啊,你可不能胡来。” 靳远老神在在的坐着喝茶,看着两个老友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那跳脚,心情不由愉悦了几分,嘴角上扬,他死死忍住,告诉自己不能笑。 最后看他俩在那商量半天怎么让他打消那不该有的念头,又商量拦不住要怎么在他失败后保住护国公府一家老小,他实在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两个莽夫,哈哈哈……” “还大将军呢,还王爷呢,哈哈哈哈哈……” 守门的护卫还以为三个老将军说了什么高兴的事呢,看把他们家老国公高兴的。 杨大胜和月诚裕两人茫然的看着他,看他笑得欢,俩人渐渐明白了什么:这老小子唬他们俩呢! 二人同时收起脸上的神色,板着脸,用死鱼眼瞪着他,杨大胜脾气火爆,上去拎起他的领子,“你这老匹夫拿这事来寻我们的开心呢?” “哈哈……咳咳……不是不是,”靳远摇头摆手,“老子看没寻你们开心,是你们自己不把老子把话说完!” “老子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这老东西还编呢?”月诚裕也想动手了。 这玩笑是能开的吗?要死人的啊! “唉呀!老子还没说完呢,你俩就跳脚了,能怪老子?” “老杨,放开他,我倒要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月诚裕对杨大胜一摆手,示意暂时放过这老家伙。 “对,看你还能编出花来!说不出个所以然,老子跟老月打死你!”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沉不住气!”靳远看老兄弟吃瘪还是很高兴的,但是也不敢太过,都是上过战场杀敌的猛将,一打二,他有点吃亏。 “先说好,等会儿不管我说什么,你们切莫大惊小怪、大惊小叫的啊。”靳远怕把老伙计吓着,提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行了,你说吧。” “你快说,我老杨可不是被吓大的。” 靳远把两人招到身边来,拉下两人的身体,按下脖颈子,三人头挨着头,让他搞的神神秘秘的,轻声说:“我说‘谋朝篡位’是真的,就有些不同。” 杨大胜和月诚裕一听这话就瞪他,想要起身又被靳远压着,“还没说完,急啥?!” 看两人老实了,靳远继续说:“当今不是先皇的种……” “嘭。” “不可能!”月诚裕想也不想的反驳,连撞疼的额头都不顾了。 “哎呦,我的头!” “哎呦!” 靳远和杨大胜两人捂着额头哀嚎,这月老头什么毛病! “靳远,老子告诉你,就算你有那见不得人的心思,也不能胡说八道污蔑当今的血统,我皇室血脉岂是你能随意污蔑的!” 月诚裕真是气急了! “靳远,你也算是三朝元老了,你能随便说这话吗?啊?这话是能说的吗?啊?你这把先皇脸面置于何地?把我皇族威严置于何地?” 月诚裕都想动手了,要不是杨大胜拦着,他非得给这老小子一拳头! “消消气,消消气,靳老头就是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靳远冷哼:“有完没完?!还能要不要听?我还要不要说了?” 要不是为了他宝贝小孙女,他都稀的跟他们说!说他们是莽夫还老是不承认,看看现在,都打断他多少次了?果然还是欢欢丫头说的对,像他这样有勇有谋,能文能武还讲道理的大将军,世间少有啊! 他却不知,这话也就是月曦欢为了哄他高兴的。 能文能武是真,有勇有谋也是真,大将军王嘛,哪能是个啥都不懂的文盲?但这讲道理嘛,那真得分情况,有时候是真不讲道理。 两人边喝边聊,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第90章 皇室密辛, 据实以告 “到底还听不听我说了?不听就麻溜的滚!老子不伺候了!” 靳远一发脾气,月诚裕反而冷静了下来,也不用杨大胜拦着了,自己就坐下来,一副“你说,我洗耳恭听”的架势。 杨大胜抹了把虚汗,也赶紧坐下,唉,比训练军营里的那帮兔崽子还闹心。 靳远在心里哼哼两声,到底也没在卖关子,“关于当今不是先皇血脉的事,千真万确!因为这是先皇亲口和我说的。” “先皇亲口告诉你的?有证据吗?那怎么不和我说?我还是他皇叔呢。”靳远一句话,月诚裕就三个问等着他了。 靳远吹胡子瞪眼,“还听不听?” “我就问问也不行?!” “哎呀!别吵,别吵!接着说。”杨大胜打圆场。 “要不是千真万确,证据确凿的事,先皇还能自己抹黑自己不成?至于和你说?这是什么值得广而告之的事吗?”靳远觉得这人蠢而不自知,不然怎么能问出这么傻冒的问题? “不止当今不是先皇血脉,宫里的几个皇子皇女,没一个是,都是先皇为了堵住朝臣搞出来的烟雾弹。” 月诚裕:“什么????” 杨大胜:“这怎么可能??” “哼!怎么不可能?先皇在世时,死的妃子和皇子皇女少吗?先皇允许生下来的才能活,先皇意料之外的,有一个算一个,先皇都找理由处死了。唯一的另外就是当今!” “先皇为何这么做?”月诚裕问。 这也是杨大胜想问的。 “这是皇族密辛,正常情况下,先皇根本不能让人孕育子嗣。先皇幼时中毒,夺嫡时又伤到了根本,这些都是记载在册的,只是没人能看到而已。” “那当今不是先皇血脉,先皇就绝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他了。”杨大胜说。 月诚裕震惊,“我以为当年的先皇遗旨,只有任命裘冀礼为摄政王那道是假的,所以邓升能拿出那道也定是和摄政王是同谋,结果,当年的圣旨就没有一道是真的?” “所以,老靳你就是因为这个要推翻当今?” “不是。我说了,这不算是我靳家要做的事,这是先皇要我护国公府做的。” “别吊人胃口,一次性说完。”杨大胜被他那吊人胃口的磨叽劲真是磨的难受。 “先皇有血脉留存于世,乃先皇与先皇后所生,唯一的嫡公主!”靳远不卖关子了,“先皇后是南疆圣女,前国师的徒弟,用了南疆秘术和蛊术才能得了这么个孩子。” “你刚刚不是说?” “我说的是正常情况下,南疆秘术和蛊术,你觉得正常?” “可是除了当今,皇宫没有孩子。”月诚裕皱眉,他对前朝后宫也还算了解,没有孩子。 “咳嗯……皇宫没有,不代表其他地方不能说。” “说人话!” “嘿!姓月的,你怎么骂人呢?!” “哎呦,我说你别管他,你把事说完整咯!”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先皇在世时最宠爱的孩子是谁你们不知道?” 听他这么一说,两人在记忆里回想,想起什么,心里一惊!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杨大胜:“你是说……” 月诚裕强问:“你是说欢丫头?” “哎!对了!就是我家欢欢,我的宝贝小孙女!”靳远一脸得意,那与有荣焉的表情别提多得瑟了。 另外两人不想相信,但是好像又没有不相信的理由。靳家小孙女明面上进宫不多,但受宠程度是实打实的,在京城内外都是横着走的,以前以为是因为靳家劳苦功高,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对了,欢丫头就连名字‘月曦欢’都是先皇给赐下的,还有字和封号,还有破格赐下的封地等等,都是先皇对她宠爱有加的证明! 可怜他们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太匪夷所思,太离谱了啊! “月老头,这事啊,老大媳妇也是知道的,你自己问问她,就知道老子有没有骗你了。” “云儿也知道?”月诚裕震惊。 杨大胜都觉得他被打击傻了,“你闺女有没有生女儿她自己能不知道?” 月诚裕拍拍额头,是,他都迷糊了都。他问:“这事还有谁知道?” “当年老大媳妇生孩子时,老大老三在家,老二和老二媳妇不在家,老三媳妇是在老大媳妇进产房之后才回来的,我观察过,她应该也不知道,家里孩子们都不知道。” 杨大胜感叹:“藏的够深的啊!” “恐怕是一早就算计好的吧?!”月诚裕问。 靳远看着房顶,声音飘忽,“是也不是。先皇后和老大媳妇相差一个半月的孕期,先皇高兴,护国公府也高兴,谁知先皇后孕后屡次三番遭人算计,那年安王为查此事在后宫被刺身亡,先皇虽然没查出来什么,后来欢欢接掌皇家暗卫营,顺着案宗查下去,竟发现南陵的影子。” 月诚裕惊愕:“南陵?” 杨大胜大怒:“狗日的贼心不死!” “后来先皇后因为是用了秘术和蛊术才怀上的孩子,身体被吞噬生机,命不久矣,原本能在生下孩子后再多活几年的,因为被人盯上算计,所以先皇就想出来了这么一个办法。” “先皇找到我商量此事时,为了曦国,为了皇室正统延续,我亲自问过老大夫妇,他们都同意我才答应的先皇。” 月诚裕:“所以就有了天降祥瑞的护国公府‘龙凤胎’。” 靳远看着他们,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轻声说:“先皇后最后还是着了道,提前发动,欢欢早产出生,为了不被人怀疑,一出生就被暗卫从秘道送出皇宫,送到护国公府。” “老大媳妇为了欢欢丫头,硬是拼着让肚子里的孩子早产,喝下催产药,生下我的小乖孙,就为了让欢欢丫头有个合理的身份和无人怀疑的身世。” 杨大胜看向月诚裕,月诚裕月老王爷此时眼眶泛红,手握的很紧,心里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他的宝贝女儿,从小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了那么大的罪,背负了那么多,她瘦弱的身子是怎么扛过来的? 第91章 立皇太女的圣旨 月诚裕心疼女儿,却也知道她做的是对的。 先皇唯一的血脉,只要能保下来,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应该的!身为皇室中人,就应该有此觉悟。 可他,还是心疼啊! “月老头,欢欢是个知恩的丫头,这些年对老大媳妇恭敬有加,孝顺有余,你应该替她多了个好女儿高兴。”靳远提点了一句,生怕这个好兄弟因为大儿媳的事,对小孙女生出怨怼来。 “哎,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丫头是个谦恭孝顺的好孩子,我就是心疼他们母子几人受苦了。”月诚裕声音哽咽,艰难的扯出一抹勉强的笑,自我洗脑一番,才算是把情绪压下去,只能说,谁的孩子谁心疼吧。 杨大胜打量两人一眼,还是把目光放在靳远身上。虽然他对这事也感到震惊,但理清楚了,要接受也不难,更何况他女儿可没受苦。 遂问:“老靳,瞒了这么多年,你现在突然说出来,不会只是就为了告诉我们这个吧。” 靳远咧嘴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欢欢丫头有她的计划,现在已经开始实施了,裘冀礼那龟儿子被她用计调离京城了,邓升那个老鳖孙也入狱了,欢欢丫头不会让他有机会翻身,一定会钉死他。” “他倒下,和他有所关联的官员也必定不能留,我告诉你们也只是为了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还有就是你们手上的兵权。” 靳远认真看着他们,“虽说咱们是姻亲,按理说就是同一阵营的人了,但做人没那么理所当然的,所以该说的还是要说,该问的,我也要问。” 他目光变得锐利,“你们,要跟我护国公府,站在皇太女身后吗?” 杨大胜和月诚裕对视一眼,只一眼,就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我自是要维护我们皇室正统的。” “老子当然也愿意。” 俩人异口同声说完,靳远就咧开大嘴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好!我没看错你们!” 靳远起身,走到博古架前,在其中一个放着青铜短剑的剑托上,连着底盘一起转动,“咔、咔”几声后,就见博古架从中间位置裂开一条缝,随着靳远转动的快,那博古架也很快打开,在三人面前露出真面目。 只见博古架中间的位置上有一个暗格,靳远放下手率先走近,杨大胜和月诚裕紧随其后。 暗格内竖立的摆放着,一个雕花点金漆的细长条的紫檀木的木盒。 靳远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把木盒从博古架的凹陷处拿出来,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是一份金黄色的圣旨。。 他将圣旨拿出来递给杨大胜和月诚裕,说道:“这是先皇留下来的遗诏,立唯一嫡长公主月曦欢为皇太女,作为以后皇位继承人,护国公府要全力辅佐。如今曦国内局势动荡,我将这份遗诏告诉你等,也是为了稳定朝局。” 杨大胜和月诚裕接过遗诏,表情凝重。他们认真看完,确实是先皇亲笔书写的圣旨,这也意味着,接下来,他们即将面对一场艰难的斗争。 靳远其实没有把底牌全掀了,比如欢欢的势力,欢欢的部署,欢欢手里还有先皇给她留下的传位圣旨。这里这道圣旨,其实是给护国公府的,其中大意就是要护国公府保护皇太女长大,辅佐皇太女登基为帝,执掌朝政。 月诚裕作为皇族中人,他是一定要维护皇室正统,拨乱反正的,于公于私,他都是和护国公府一样的目的; 杨大胜不同,谁当皇帝虽然对他和杨家有影响,却不大,他手上的兵权可以让他挺直腰板立足朝堂之上;但是同样的,要是能让杨家更进一步,他也不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更何况宝贝女儿嫁给靳家老二,他们两家早就绑在一起了,想退出也不是他说的算的。 就冲着靳老头说的,皇太女能把摄政王和邓升玩弄股掌之中,就不可能是平日里他们见到的那个人畜无害的靳家小孙女,不站在她这一边,靳老头能让他们走出护国公府,这“泽曦郡主”也未必愿意让他们活着再回道家。 杨大胜想通之后,问:“靳老头,咱们能不能见见这位皇太女?” 见皇太女,不是靳家小孙女,就说明他们承认了月曦欢的身份。 “月老头?”靳远问。 “安排见见吧。三年多了,也就年节宫宴上见了一面,现在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应该拜见的。” “既如此,跟我来吧。”靳远把圣旨原样放回原来的地方,带着人出了荣远堂往梧桐院走。 梧桐院里,靳承安被靳承华拉着一起走亲访友,月曦欢还在养伤,此时正躺在梧桐树下,心蕊几人搬出来的躺椅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 心叶从外面进来禀报“主子,老国公也带着老庆阳王和杨老将军往咱们这来了。” 月曦欢闭着眼睛,整个人晒着太阳,有些洋洋的,说话却懒洋洋的,“看来,祖父很信任他们,该是和他们摊了牌了。” “那咱们?”心叶小心翼翼问。 “煮壶好茶,备些好吃的点心,”月曦欢睁开眼睛看看天色,“快到午时初了,让小厨房准备几样拿手的菜色,咱们啊,请长辈们吃顿饭,联络联络感情。” “是,奴婢这就去。”心叶领命去小厨房让人准备。 “心蕊,你清风姐姐几个怎么样了?” “回主子,姐姐们都说伤的不重,伤都好了,不碍事,想回来伺候您;可是您吩咐了要趁着她们养伤的时间给她们放假,奴婢不敢违背,就没让她们回来。姐姐们最近都待在您为她们准备的院子里,具体做什么,奴婢不曾派人守着,因此奴婢不知道。” “想来她们不会老实待着的,随她们折腾吧。”月曦欢熟知手下这些人的性子,现在不定怎么计划找回场子呢。 “欢欢,祖父来看你了。” 人未到,声先至,靳远还离着十来步的距离,就出声通知小孙女,虽然他知道小孙女一定早就收到消息了。 第92章 认可 月曦欢被心蕊扶起身,其实她的伤也好多了,几天过去,伤口都开始结痂,真没有到还要人动不动就搀扶的情况,搞的她像个废物似的,偏她还不能说什么,要不然就要被念叨,真是甜蜜的负担。 靳远三人脚步跨的大,月曦欢刚起来整理好仪容,三人就进了院子,月曦欢挥退下人,自己迎上去。 月曦欢上前一一见礼:“曦欢见过祖父,见过外祖,见过杨老将军。” 靳远可舍不得他的宝贝孙女给其他两个老东西见礼,忙把人拉起来,“起来,起来,咱不搭理他俩。” 月诚裕和杨大胜面对这个明面上是靳家女,实际是皇太女的女孩,心情很是复杂。 他们从未想过这个在他们眼里乖巧懂事、谦逊知礼的孩子,身份如此高贵,心思如此能藏。按照靳远说的,这个孩子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却从未在他人面前表露过分毫,可见其心性坚毅、深沉。 “欢欢啊,祖父把你的身份都跟他们说了,你可介意?”甫一坐下,靳远就把来意说了。 月曦欢给几人倒茶,笑说:“这有什么好介意的?祖父信的人,欢欢自也是信的。不过在护国公府里,欢欢也就只有靳家女这一个身份罢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介意了。 还有靳远信的人,她就信,若是靳远不信他们,她是不是也不会相信他们? 在靳家是靳家女,那在外面相遇,就是皇太女了?还是说,在她心里,不管她是何身份,她也认靳家? 这话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只为哄老靳? 看这丫头的神情,说的倒是颇为诚恳。 “哈哈哈……不愧是祖父的好孙女。”靳远是真心喜欢这孩子,这孩子对他脾气。 月诚裕和杨大胜在旁边看的牙疼! 这倒是让靳老头捡着宝了!皇太女当孙女,还挺重情义,以后要是还能更进一步,靳家也要跟着更上一层楼啊。 月曦欢感受到一旁月诚裕看着她复杂的眼神,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笑得眉眼弯弯,“外祖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咳,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月诚裕一脸愧疚地看着月曦欢。 “外祖这是哪里话?曦欢在靳家不知道过得有多开心,多幸福呢,怎么会苦呢?”月曦欢微笑着说道,并不接他的话外音。 月曦欢从来不觉得她苦。 该她担的责任她就担,该她做的事她就做,既享过了无上荣宠,拥有了无双富贵,又是她自己选择的这一条路,那就无论如何她都会走下去!绝不抱怨! 杨大胜插话,“丫头,这也没外人,不必来虚的了吧?这么谨慎倒是小看我们几个老家伙吧?” 月曦欢失笑,也不恼,“倒忘了老将军是性情中人,是我的错,谨慎惯了,一时没改过来,老将军见谅,泽曦给您赔个不是。” “不必。” 月曦欢站起来行了赔礼,杨大胜坐在椅子上,一侧身站起来就避了过去。以前不知道她的身份便罢了,不知者无罪,现在知道还受她的礼,那就是他杨大胜不知尊卑、藐视皇威了。 这事绝不能干! 月曦欢只当没看到他的动作,一礼完就自顾自坐下,完全没把这点小事放心上。 等杨大胜坐下,月曦欢才又开口,“想来两位有很多要问的,不知您二位谁先问?” “该说的老靳都跟我们说了,细节那些不重要,你个小娃娃也不定清楚,我也懒得问你。”杨大胜快人快语,“我就问你,你有几成把握可以推翻当今,让天下人认可你?” 不得不说,老将军确实不一般,看着粗犷野蛮,心却细的很,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只要确认她身份没错,其他的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 “老将军果然如父皇和祖父说的那般:粗中有细,有勇有谋呢。”月曦欢笑夸了一句。 “至于老将军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泽曦有九成把握可以成事;第二个嘛,泽曦在民间的名声和威望还是不错的,百姓关注的从来不是皇帝是谁,他们关注的只是皇帝是否仁慈,是否能让他们吃饱穿暖,而对于这一点,泽曦自认还是能做到的,那得到百姓认可,想来也是可以的。” 月曦欢话说的谦虚,可表情却给人一种全然一副大局在握的感觉。 杨大胜不太和这个亲家的“孙女”打交道,不太了解她的为人,因此不太清楚她说的话是不是夸大其词了,遂看向靳远。 靳远明白他的意思,冲他点点头,表示他赞同孩子说的话。 欢欢明面上的势力几乎都是和护国公府绑在一起的,至于暗地里的,他不会去问,但他知道一定不少!既然她能说出来的,就一定是她能做到的。 “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老臣说,老臣一定会替您完成”杨大胜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话就代表他认可月曦欢的身份,也认可她这个人了 “泽曦谢过杨老将军。”月曦欢可不会客气,立即笑眯眯地应道。 二人聊完,月诚裕才出声问出自己的问题,“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世的?” 月曦欢对这位名义上的外祖,实际上的堂叔祖父心情也有些复杂。 当年因为她,害的堂叔祖父的女儿也就是月慈云这个堂姑要催产生下安安,堂姑身子坏了,安安因为早产,身体也比护国公府的其他兄弟姐妹弱,每每思及此,她总是心有愧疚。 因此面对这个叔祖父时,心里就也有些愧疚。 “回叔祖父的话,自我懂事起,先皇就与我说过了,祖父也与我说过,至于是几岁……”月曦欢想了想,好像是,“大抵是五岁时吧。” 月诚裕和杨大胜没想到那么早,在他们看来,那时孩子还小,这样贸然说与她听,其实本身就是很冒险的事,这样重要的事情,一不小心泄露出去,都会让皇太女招惹杀身之祸。 只能说,先皇行事果然与常人不同。 第93章 人心和人性最看不透 月曦欢不知他们所想,她也没觉得早点知道有什么不好,反正她以前的日子过的挺好的。 靳远:“欢欢,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可以跟他们通通气。” “其实也说不上什么计划,现在先把邓首辅一党踢出局吧,没了他们,对付皇帝就容易多了,等摄政王回来,没有皇帝做挡箭牌,就不知他还有没有胆量硬刚护国公府了。” “就这样?”三人皱眉问。 月曦欢笑,“嗯,就这样。” 三人不信。 月曦欢知他们不信,但她还是没说别的,只说:“为曦国出生入死、坦坦荡荡的将士们,只要战时杀敌,闲时练兵就好;至于那些肮脏的阴谋诡计,阴暗人心,自该由享受一切利益的人去挡、去拦、去毁掉,您们说是不是?” 这番话说的三人愣神。 从不会有人说这样的话。 哪怕这话很动听,很打动人,但是从没人和他们武将说过:武将只需要打仗操练就行,争权夺利、明争暗斗都不需要他们理会。 靳远自以为自己还算了解这个小孙女,现在才知道,他错了,他从来没有了解过她,从来没有了解过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她看事情的角度好像与他们不一样,与先皇也不一样,她不需要他们为她筹谋划策,也不像先皇面对他们时偶尔流露出的隐晦的忌惮。 她说这话时,语气虽然有些不着调的感觉,可是面容很正经认真,眼神也很清澈,对他们对武将都没有普通人有的那种害怕、敬畏的神情,也没有文官看他们的不屑和忌惮;他们在她眼里,只看到敬重和佩服,也不知当真是这样想的,还是这个孩子心机太过深沉,让他们看不透。 不过靳远相信是前者,他们家教养长大的孩子,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杨大胜和月诚裕也觉得是前者,他们相信护国公府,相信靳远,自然也相信他们教养长大的孩子。 心叶从小厨房出来,走到月曦欢身边轻声说道:“主子,午膳好了。” “难得您二老过府,不如留下来尝尝我护国公府小厨娘的手艺?我这里还有几瓶好酒,也拿出让您二位和祖父品鉴品鉴。” 听到有好酒,杨大胜当场就答应了,“行,有好酒,老夫可就不客气咯。” 月曦欢笑着点头,又看向月诚裕,看他也同意,吩咐人去拿酒,“把西凤酒、杜康酒,还有烧刀子各拿一壶出来,” “是,主子。” 下人去拿酒,月诚裕想起之前听女儿说这孩子受伤的事,虽然当时派了人来慰问,可是因为年节的原因一直不得空上门看她,现在才想起要问她:“之前你娘回家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已经结痂了。” “那就好,要照顾好保护好自己!要不要我派点人给你?” “对,要不我也在亲卫里选些人来保护你?” “多谢叔祖父,多谢杨老将军,不过不用了,祖父已经安排很多人保护我了,您二位在派人来,容易引人注意。” 月诚裕二人也没强求,盯着他们的人是很多,要真引起别人的注意反而会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 等就拿来了,靳远陪着两人喝酒,月曦欢自己吃自己的,偶尔附和他们的交谈,一顿午膳下来关系更亲近了,可谓宾主尽欢。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月曦欢早就吃好了,就是看他们喝酒,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果然没说错,三个年过半百的老爷子,喝起酒来,又幼稚又好笑。 把人都送走之后,月曦欢又躺回躺椅上闭目养神。 月曦欢想着今天的事。这两个曦国的老将在她意识里一直是自己人,手里的兵马也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她如此笃定可不是因为那层姻亲关系和血脉关系,人心难测,利益动人,除了靳家人,其实她谁也不信! 不管是杨老将军的掌管的东郊大营,还是老庆阳王掌管的禁卫军,先皇和她都先后有安插人进去,若是他们不能站到我这边,我也一定不会给他们站到其他人身边的机会,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伤他们的性命。 “暗一。” 一道暗影从梧桐树上飘落下来,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可能是久不说话的原因,出口的话有些嘶哑:“主子。” 月曦欢睁开眼,眼神冷漠无情,“弑魂殿现在卿陌是殿主,我要你回暗卫营里,告诉你的教官,让他从暗卫营里挑几个好苗子出来好好训练,就往可以接替卿陌掌管弑魂殿的方向训练。” 暗一眼神微动,“是。” “再塞些人进弑魂殿,别让卿陌察觉了。” “是。” “去吧。” 一阵风过,院子里再没有暗一的身影,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卿陌是个很好的管理者,也是一把很好用的利刃,可现在这把利刃有了自己的主见,产生了妄念,那她就要防患于未然,防止有一天这把利刃倒转刀尖刺向她了。 她不懂男女之情,但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先皇的后宫,有多少女人就是因为生了妄念,又爱而不得,才变得面目狰狞,手染鲜血的? 就因为她见过,所以她已经不能全然信任卿陌了,一天两天,她不爱他,他或许能忍受,还会对她死心塌地; 那一年、两年呢?十年、二十年呢?她一直不爱卿陌,他的付出得不到同等的回报,而手上又拥有可以抗衡她的力量时,他会怎么做呢? 是一如既往的听话,还是不择手段争取呢?亦或是反目成仇? 人心和人性啊,是这世上最看不透,最不能赌的东西了! 她啊,只赌自己! 江山社稷,家国百姓,在她心里,永远胜过儿女情长! 谁若是要当她成皇路上的绊脚石,她就一定除了他! “派出去找单惜之的探子还没找到人吗”月曦欢有些烦躁,靖安王出了京城进了武阳后就毫无音讯了,这么些日子都没发现踪迹,人还能消失了不成?! 第94章 靖安王——单惜之 找不到单惜之的行踪,月曦欢就没办法打探到他目的,此人不好掌控,她没办法保证能把他手底下的单家军全拉到自己的阵营,尽管她的人在单家军里官职也不低,风险依然很大。 “主子,武阳城下辖的县城、乡镇都找过了,都没有靖安王的踪迹,咱们的人怀疑他已经不在武阳城范围内,现在正在往距离武阳最近的城池找。” “给我盯紧靖安王府还有单家军,若有异动,让他们动手控制住所有不听话的将领。” “是。” 单惜之带着那么多侍卫,怎么就能凭空不见呢?要么武阳城里有什么暗道之类的,要么就是趁人不备离开又清扫干净了痕迹,到底能去哪呢? 单惜之在哪呢? 单惜之其实还在武阳城范围内,只是他在的地方不太容易被人发现罢了。 武阳城的东边是京城,北边是山脉,往南有较大的码头,一条支流流经而过,往西是最近的岐城;而岐城到武阳城之间只有一条官道,官道有一边的小树林的尽头通向断崖,这断崖之下怪石嶙峋,险峻无比,仿佛是垂直于天地之间的巨大屏障,让人望而生畏。 而单惜之离开京城的原因就是收到保护老靖安王夫妇的护卫传来消息,他们返回京城的途中,遭遇刺杀,在岐城和武阳城之间被刺客包了饺子,老王妃意外之下掉落断崖,老靖安王也跟着跳下去了,他这才马不停蹄的从京城赶来。 他在武阳有据点,察觉到有人跟踪后就果断易容离开,还扫清了痕迹。 断崖之上没有路可以下去,他带着人花费了半个多月才在其他地方找到可以通向断崖崖底那边的路。 后来又花几日才走到崖底,崖底有一汪深潭,但是他们没有找到人,没有找到人,证明人还活着;他又秘密调了不少暗卫来找人,自然也收到了京城里的消息:太后给他和承恩侯府的宋家女赐了婚,一下从一个未婚妻变成了两个未婚妻,要不是情况不对,他都要笑出来! 太后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以为他和护国公府是她和承恩侯府能拿捏的吗?他让人传了口信回去,跟护国公府表明态度,其他的他暂时管不了也做不了什么。 人多力量大,总算让他们在距离崖底几里外的一个隐蔽深邃的山坳处发现了一个小村庄。 小村庄不大,一个村子十几户人家,老靖安王和老王妃掉下去之后就昏迷过去,是被这个村子里的一个猎户和一对懂药理的父女救回来的。 单惜之好不容易找到人的时候,老靖安王还好,毕竟习武之人,哪怕年纪大些,身体也好的多,人已经醒了;老王妃就不行了,女子身体本就比男子弱,受了惊吓不说,掉下来时还受了伤,人虽然醒了,但时常昏睡,不能移动。 就这样,单惜之一直在小村庄里,直到年节都不曾回京。 月光在悬崖上打出明暗交错的影子,使得原本险峻的石壁更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危险,巨大的悬崖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峻峭,仿佛是一座无法攀越的巨大屏障,将这里和外面的世界隔开。 小村庄里 “王爷。”单惜之的贴身侍卫怀忠在单惜之后面叫了一声。 “说。”单惜之没回头,他有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着一身黑衣,双手背后,站立在农家小院里,看着静谧的小村庄的夜晚,夜空如一幅宁静的画布,月色朦胧,为夜空披上了一层轻纱,皎洁的月光与繁星交相辉映,共同点缀着这宁静而神秘的小村庄。 和京城的繁华喧嚣不同,这里万籁俱寂,如同一面无波无澜的镜子,映照着大自然的无尽奥秘和浩瀚无垠,繁星点点,月牙弯弯,让单惜之感到心旷神怡。 “管家按您的话给护国公府传了消息,但是似乎没打消护国公府的疑虑,找我们的那些人已经从一波增加到两波了。” 单惜之回头,青年双眼锐利如同猎鹰盯着猎物般炯炯有神,他的肤色在月色下不算白皙,却也能看出来是不黑的,面庞棱角分明,沉稳冷峻,是被战场磨砺出来的刚毅果决。 “不用管,只要他们追查不到我们的踪迹,总会撤回去。” 单惜之冷笑,“而且,也不一定都是护国公府派出来的。” 怀忠皱眉,“王爷,您的意思是?” “父王母妃被刺杀的事,幕后之人一定也在找。” “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什么线索,王爷,您说到底会是谁做的?” “呼……”单惜之呼出一口浊气,“不知,没有证据,这些年靖安王府也很低调,猜不出是谁要来对付我们。” “会不会是摄政王?” “他要是想对付我们,早就动手了,不会在这种时候动手。他不在京城,动手对他没有好处。” “继续查!雁过留痕,我就不信一点线索也没有!” “是,王爷。” “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年节都过了,还要待到什么时候?” “收拾收拾,这几日就走。” “那白灵姑娘呢?王爷您真的要带回去吗?”怀忠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白灵就是救了老靖安王和老王妃那父女中的姑娘,老王妃醒来之后,因为被她救了夫妻二人一条命,对她非常感激,又看她生母早逝,对她更是怜惜,在那姑娘有意无意表示对王爷芳心暗许时,非要撮合二人,搞的王爷烦不胜烦。 偏那姑娘是个没眼色的,王爷委婉拒绝人家就当听不懂、看不懂,明着拒绝人家也不当一回事,一副“我喜欢是我的事,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一样的我行我素的样子,隔应死人。 如此没脸没皮的女人,他们着实没见过,果然是乡野之人没礼数,偏他们还不能对她做什么! 没看王爷都不动她吗?仗着有救命之恩在身,利用老王妃来压制老王爷和王爷,真是心机深沉!可惜老王妃看不透这女人的伪装,被她给骗了还不自知。 第95章 单惜之被算计 听到“白灵”这个名字,单惜之不由眉头紧拧,面容不悦,像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不用管她,父王会跟母妃说清楚的。” “王爷,依属下看,老王爷对这事也没办法了。” 之前那白灵在老王妃那旁敲侧击的打探王爷是否婚配,还直说她想带着老爹走出村庄去外面谋生计,才让老王妃起了把人带回府的心思。 结果那女人的爹更是个不要脸的,说什么他闺女是良籍,不去做牛做马当奴婢,两父女一唱一和的唱了一出戏,把老王妃说的都说出可以纳进府的话了。 老王爷不同意,老王妃还跟老王爷吵呢。 单惜之眉头拧的更紧,都皱成了一个‘川’字,可见他也知道自家父王也是拿他母妃没有办法。 “夜深了,先休息吧,”单惜之现在不想为难自己,“明日再去跟母妃说说。” 怀忠却觉得这事难了。 翌日 晨光微曦中,薄雾轻轻地飘荡着,微弱的光亮慵懒地照亮在小径之上;不过一会儿,太阳升起,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这个位于山坳中的小村庄上,茂密的树林环抱着村庄,宛如一道绿色的屏障,守护着这个世外桃源,整个村子弥漫着宁静和祥和。 一座三间房子连成一排,用篱笆围成了一个农家小院的院子,坐落在小村庄的中间地带。 此时,有人在农家小院外往里探头探脑的看了几眼,然后鬼鬼祟祟地打开篱笆围成的栅栏门,小心翼翼地走进小院。 苗条纤细的身影熟门熟路的往院子右边的房间走,看身形像个女子,脚步放的极轻,很快就摸到了门边。 她却不知,在她靠近小院的那一刻,房间里的人就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王……少爷?”怀忠小声的叫了一声主子,本来想叫王爷的,想起怕被门外的人听见,就改了口。 他们在这里的身份就是一个富商之家,富家少爷来找被土匪打劫,掉落悬崖的父母。幸好没有表明身份,一个富家之家的名头就让人黏上了,要是知道是他们是京城靖安王府的几位主子,还不得死死扒拉上,死不松手啊?! 想起那个乡野村姑看见他家王爷那个像狗见了肉骨头的眼神,怀忠就膈应的要死!偏偏没有小姐命还一副清高贵女的作态,矫揉造作的要命,偏偏又学不来京城里那些世家女的自然作态,更是令人反感。 单惜之整理好仪容仪表,稳当当的坐在四方桌前,面无表情,“不着急,先等等,看看她想做什么?” “是。” 怀忠虽然答应他家王爷等等,可是脚步还是往门边走,落地无声,保证门口的人绝不会听到半点声响。 门外之人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其他房间里的人也没有醒,轻轻地敲了下门,小声喊:“单公子?单公子你醒了吗?” “咚咚” 又是两声响,女子的声音又传进来,“单公子?单公子你醒了吗?” 屋里一直没有声音,白灵轻蹙眉头,有些不甘心,咬着嘴唇,抬手又敲了几下门。 “咚咚咚。” “单公子,白灵有话想与您说,有关于老夫人的。” “单公子,您放心,老夫人的话我并未当真,您开开门好吗?” 门后的怀忠看了主子一眼,想问问主子要不要开门放人进来。 单惜之抬头给了他一个眼神,怀忠明白,拿下门栓,准备开门。 白灵听到动静,握紧手里的东西,心跳加快,好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紧张的不行。 怀忠打开一条门缝,打量白灵几眼,见她没什么问题,才把门全打开,又退到一边。 白灵任他打量,见他退开才抬起头往里看,一眼就看到那个让她一见倾心的俊朗坚毅的男子,脸上泛起红晕,不禁有些羞怯。可是,想到对方对她避之不及的态度,脸上的羞意又退去一些。 “姑娘,你不是要跟我家小爷说老夫人吗?怎么不说?” 白灵用左手把被风吹乱的头发丝用到耳后,低声细语的说:“公子可否让我进去说?在这里被人看到不太好。” 怀忠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在外面被人看到不好,被人看到在房间里就好了?哼!” 单惜之不觉得对方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他也不怕被人看到,刚想说什么,白灵觑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在他出口前就打断他,“我就是怕老夫人看到不好解释。” 单惜之脸色冷下来,拿他母妃压他?呵……行,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进来吧。” 怀忠走到单惜之旁边一点的位置站好,眼睛虎视眈眈的紧盯白灵,就怕一个错眼,被这个女人占了他主子的便宜。 白灵走进房间,又往单惜之的方向走,右手握的紧,还拿着一条手帕,走到单惜之三步之外时,单惜之刚喊“停”,白灵就左脚绊右脚的往前扑倒。 单惜之冷笑一声,往后一退。怀忠往前一步准备挡住王爷,顺便推开这个女人,却不想他的手刚碰到这女人的肩膀,这女人抬起右手就朝他脸上撒了一把粉末,怀忠眼睛瞪大,刚想说话,就直挺挺倒了下去,坠入黑暗前还在想:大意了,主子要被占便宜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单惜之错愕一瞬,让他也吸入一些粉末,也就是这一瞬间,让白灵得了机会,近了他的身,等他反应过来时,白灵已经抱紧他的腰,他能闻到这女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 单惜之眉头紧皱,想要伸手将她推开,却发现自己身体不仅无力还慢慢地变得有些僵直。 是那粉末的药力?那粉末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他心中暗惊。 “单公子,白灵失礼了。”白灵娇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过小女子也是迫不得已,小女子爱慕公子,公子却不屑一顾,只能出此下策,还望单公子恕罪。” 单惜之冷哼一声,并未言语,他感觉头有些晕,努力保持清醒,思考着应对之策。 白灵见他没有反抗,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她的手开始在单惜之身上游走,试图挑逗他的情绪。 就在这时,单惜之用尽全身力气,抬手给了白灵一巴掌,打得她措手不及。 “本公子可不是你能随便玩弄的!”单惜之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厌恶。 白灵捂着脸,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单公子何必动怒,我只是想讨公子欢心罢了。”她故作委屈地说道。 第96章 不知羞耻的女人 单惜之心知此地不宜久留,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步步向门口挪动。 白灵见状,也不阻拦他,只是趁他不备,把他的衣裳弄乱,还把他的腰带解了。 单惜之浑身冷气直冒,没想到终日打雁,今日被只野鸡啄了眼! 院外有暗卫,他喊一句外面的人就能进来,同样的,隔壁房间的父王母妃也能听见动静,要是被母妃看到这场景,他不想收下这女人都不行了。 可怜见的,他还以为他不出声就能逃过一劫呢,也太想当然了。 乡下房间小,桌子离着床不远,白灵把连拖带拽的推到床上,扯掉他的外衫丢到地上,又扒开他的衣裳,露出精壮的胸膛,无视单惜之杀人的眼神,还不知羞的在胸膛上摸了一把; 然后把自己头发扯散,身上衣服脱掉,只剩下亵裤里衣,把里衣扯的松松垮垮,能看见里面的大红色绣鸳鸯戏水图案的肚兜,还有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然后顶着单惜之要吃人的目光,把他的手拉起放在胸前的柔软上,还想在他身上留下些印记。 单惜之身体无力还有些僵直,他知道他应该是中了毒了,运行内力在体内横冲直撞,好不容易让手脚能动弹,看到白灵靠近,一把推开了她,挣扎着起身,踉跄着往外走。 可惜他想走,白灵却不想放他走。 白灵用簪子刺破脚底,流下点点红梅一样的血迹在床上,又把自己剥了个精光,放声尖叫起来,“啊……” “救命啊!来人啊!”白灵凄声大喊。 很快,屋外传来一阵骚动,在屋外守着的暗卫察觉不对,闻声就往这里冲,隔壁房间门也被人粗鲁的打开,里面的人出来就朝这里拐。 “发生了何事?”为首的老靖安王还没进门就紧张地问道。 一进门就看到脸色铁青,衣裳不整的儿子,还有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怀忠,心里就是一沉,再把视线扫过床榻,心沉到谷底。 白灵指着单惜之,哭诉道:“呜呜呜……单老爷,单公子对我……我的清白没了……呜呜呜呜……请单老爷为我做主啊。” 单惜之怒目圆睁,回头瞪视她,被这颠倒是非、无中生有、不知羞耻的女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白灵竟然如此阴险狡诈! 老靖安王单勇看了看凌乱的床榻,满地的男女衣裳,还有此时躲在被子下裸露出一条手臂指着儿子,让他给个公道的女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闭了闭眼,他儿子栽了。 几句话的功夫,被白灵凄厉的喊叫声引来的村民就把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虽然侍卫和暗卫拦着不让靠近房间,但是拦不住人家的亲爹啊,还有几个大婶也是拼命挤进去。 “啊!灵儿,你这是怎么了?”白灵亲爹白郎中见到房中一幕就受不住的哭喊起来,“爹的灵儿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白郎中想上前,可眼前这情景让他有些顾虑,男女授受不亲,父女也可太过亲近,更何况是这样的情形。 他把眼神放到单惜之身上,眼神怨毒,恨不得杀了这畜牲! 他好心救人,却不想把宝贝女儿搭进去,没天理啊! “哎呀!白灵丫头这是怎么了?哪个杀千刀干的?不得好死啊!”大婶1。 “哎呦,这怕是让贼人得逞了吧?”大婶2。 大婶3也说:“是不是这个公子做的,房间里就他衣裳不整,这是还想跑?” 单惜之没管白郎中怨毒的神色,也不管这几个无知妇人的故意嚎叫,他感觉身体能动了,没有无力感也没有僵直感,难道是药效过了? 单勇看儿子不说话,他只能站出来,“各位听我一言可好?” 单勇说话还算平和,加上他身上那种上位者的威严,白郎中和白灵还有几个大婶都不哭唧唧也不喊了,就看着他。 “白郎中,不如我们先出去?让令爱先收拾好,咱们再说其他的?” 大婶1立刻接话:“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一看就是你儿子把白灵糟蹋了,他必须娶白灵!” “对!别以为我们山沟沟里的姑娘就能随便欺负!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结果,你们休想走!” “放心,我定当替我儿给你们一个交代。”单勇心知这事必须给个交代的,而给什么交代,不言而喻。 “唔……”恰在此时,被药倒的怀忠悠悠转醒,“怎么这么吵?吵什么?” 怀忠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不太对,他怎么躺地下了?摇摇头,慢慢地爬起身,坐在地上,单惜之的另一个贴身侍卫怀义上前把他扶起来,“你怎么样?” 怀忠清醒了些,有些不明所以,“没事,就是有些晕。” “你晕过去了,醒来还有些晕是正常的。” “晕过去了?”怀忠有些疑惑,突然想起晕过去之前的事,“对了,白灵那女人呢?她想算计主子!” 怀义看看房间里的其他人,只能说:“我们知道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灵儿算计你们主子,明明……明明是你家公子不要脸!”白郎中气急。 一听这话,怀忠才从怀义身前抬起头来,这才看到房间里不止有他们自己人,还有白郎中和几个村妇,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尽相同,特别是他们家王爷,衣裳不整,冷气直冒,这是怎么了? “王……忘了问,少爷,你怎么这样了?”怀忠小心翼翼地问。 单惜之瞟他一眼,“没事,你怎么样?” 怀忠感受了一下:“属下也没事。” 单惜之吩咐:“怀义,把他扶出去,把房间让出来。” 怀忠还有些迷糊,被怀义扶着走,下意识跟着走,眼睛却不安分的左右看,看到地上的衣物,再顺着衣物一路看到在床上的白灵,脑子里的弦一下绷紧了。 都快走到门口了,他一下子从怀义手里挣脱出来,厉声问:“你这个贱女人?,你怎么还在这?你给我撒的什么药?你是不是想害我家公子?” 怀忠一边问还不够,还想过去把白灵拉出来,被怀义死死拉住才没让他靠近,和其他侍卫生拉硬拽的把他拉出房间。 单惜之和单勇早就出去了。 第97 你是我母亲吗? “我是被陷害的!我什么都没做!”单惜之愤怒地低吼。 但此时此刻,他的辩解在曲珺看来,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你什么都没做,灵儿会赤身裸体的躺在你的床上?” “我是被她算计的!她用了药,自己把自己……我根本没碰她!”有些字,单惜之在父母面前都羞于启齿。 曲珺根本不信,“刚刚你手下的人都帮你查看过了,不也说没有发觉什么吗?男子汉大丈夫,敢做要敢当。” “况且,白灵难道还能用清白来陷害你?女子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她一个小村庄里的姑娘,心性单纯,更是看重名节,而且,她怎会有这样的心计来算计你?她当着那般多的人,指认你对她做下那种事,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母妃……母亲,你是我母亲吗?”单惜之难以置信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你儿子说的话你不信?你相信外人?” 虽然母亲从小就不亲近他,但他没想到,他在她心里连个外人都不如。 之前让他纳了那女人就算了,如今他被算计了,她还能如此云淡风轻,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向着陷害他的女人,真是,真是可笑! 曲珺被他这话问的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放缓声音道:“现在不是我相不相信你的问题,是村子里的人相不相信你?就算是她算计你,以你的能力,要避开不是轻而易举吗?你能让她进屋里,还那个样子被人看见,你不娶她,她还能活下去吗?” 单勇皱着眉,不耐道:“娶她?不可能!不是跟你说过吗?先皇为惜之赐过婚的。” “那就纳她为妾。” “她也配做我儿的妾?!暖床丫头都是抬举她了!”单勇不满妻子的态度。 曲珺只能劝说:“好歹她父女二人也救了我们的命,就当是报恩了,做个妾绰绰有余。” “这样满腹心机的女子进了我们家门,怕是要家宅不宁啊。” 单惜之看着为了他争论的父母亲,只能打断他们,“父亲、母亲,你们在这说再多都没用,还不知道那女人到底要什么呢。” 单惜之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侍卫怀义的声音,“老爷,夫人,少爷,白灵姑娘收拾好了,白郎中说要跟您几位谈谈。” 曲珺赶在父子两开口前说:“把他们请进堂屋。” 怀义:“是,夫人。” 这房子是救人的猎户的,左边是一间卧房,中间是堂屋,堂屋进去往右也开了一个门,里面是一间卧室。 曲珺摔下悬崖时摔断了腿,现在都还站不起来,就是因为她受伤不好挪动,崖底出去的路也不太好走,单惜之他们一行人才会在这个小村庄耽误那么久,从而发生这样的事。 堂屋里 单勇和单惜之大马金刀的坐在侍卫搬着放在主位的凳子上,乡下人可不像京城勋贵人家家里那样,有主位、次位、太师椅上什么的,都是一张吃饭的四方桌,加几张凳子,为了和那些人隔开,侍卫才想出这么个办法。 白灵被人扶着坐到还剩下的唯二两张凳子之一的凳子,眼睛红肿,哭成核桃样,现在都还在拿着帕子小声啜泣,一副我见犹怜的小白花模样。 白灵长的不赖,蛾眉杏眼,粉面桃腮,皮肤白皙不似其他人的黝黑,在村子里算的上第一美人了。 可这第一美人在单勇单惜之面前,不,都不要说主子了,就是在侍卫们面前,白灵的长相也就是中上之姿,府里的婢女比她好看的都不知凡几,也就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男人觉得白灵好看,说他们王爷对这个白灵做了什么,简直拉低他们王爷的档次。 但是白灵那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确实挺能打动人的,没看围观的好几个青壮都心疼不已的看着她,再恶狠狠地看单惜之,要不是有侍卫们在,这些人怕不是都要冲进来打他了。 单惜之无视这些目光,眼神都没给一个白灵,只看着白郎中,“不知白郎中想谈什么?” 白郎中虽然伤心愤怒,但还是强忍着情绪开口:“单公子,你和白灵都……你准备怎么安置我家白灵?” 单惜之冷笑,“都什么?白郎中莫不是以为我会对令爱做什么不成?那你可太小瞧本公子了,本公子还没饥不择食到什么货色都能下的去嘴。” 不得不说,单惜之嘴挺毒的,把白郎中说的面色涨的通红,白灵也是满脸苍白,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 “单公子此话何意?你们那样都被我们看到了,你还想抵赖吗?” “那样是哪样?白郎中,你们只看见她赤身裸体躺在那间房的床上,而我衣裳不整的在离床榻稍远的地方,这样就能证明我碰了她吗?况且我的下人还昏倒在房里,你们就不觉得不合理吗?” 白灵手捏紧,靠在同村的柳大婶身上,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悄悄地扯了一下柳大婶的衣角,柳大婶会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不管合不合理,白灵身子破了,你就得负责!”柳大婶说完,给其他两个和她一起进房间给白灵收拾的大婶使眼色。 “就是就是,你说没碰就没碰?那被单上都落红了,怎么可能没碰?!” “这位公子,白郎中父女好心救了你父母,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几位大婶一开口,门外的几位青壮也憋不住了。 “就是,柳大婶她们说的对!别以为你随便几句话就能不负责任!” “白灵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你也忍心对下手,简直畜牲不如!” “别以为我们小村子里的人好欺负!不负责就别想离开!我们…………” 最后一个人被单勇、单惜之冷漠无情的眼神注视着,话都说不下去了,只能讪讪的闭了嘴,脖子缩了缩,人也往其他人背后退。 白郎中看着女儿被人如此议论,心中不忍极了,“单老爷,单公子,我家白灵是个好孩子,洁身自爱的好姑娘,你们不能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啊!” “呵~”单惜之冷笑出声,洁身自爱?确定不是搞笑?那般浪荡的行径都能做出来的女子,和青楼妓子也不遑多让了?! 第98章 韩忘 单惜之不想和白郎中争论他女儿是好是坏,那和他没关系。 “白郎中,你是大夫,你女儿到底还是不是处子之身,想必你一看便知吧?” 白郎中一愣,皱眉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单勇看他这样,都是做父母的,也理解他的心情,“不如白郎中给令爱把把脉?” 白灵低垂着头,没人能看见她的表情,所以也没人看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 白灵抬头,带着哭腔道:“爹,你就如单老爷和单公子的意,给我把脉好了,要不是真的被单公子……我是决计不会在这里纠缠不休的。” 说完又“嘤嘤嘤”的哭来。 单勇和单惜之却觉得有些不妙了。这女人敢让白郎中把脉,要么笃定白郎中会帮她,要么就是她已非完璧之身,要是前者还好,他们这边也有医者,只要说谎一探便知;要是后者,那就说不清了。 他们的预感没错,白郎中把脉后,确实肯定白灵已非完璧之身,心里更加坐实了单惜之对他女儿不轨,又敢做不敢当的看法。 单惜之不信他,叫手下人也去把脉,结果也是一样的。 父子俩脸色铁青,难看至极,原以为只是简单的被人算计一场,没想到啊,小丑竟是他们自己!一个已经没有清白可言的破烂货,居然也敢算计他们家,当真是不知所谓! “单老爷,单公子,脉也把了,也证实了我女儿的情况,二位还有何话可说?” “本公子没碰过她!她进门之后撒了一把药粉,把我的侍卫药倒了,本公子也吸入了药粉,浑身无力还四肢僵直不能动弹,怎么可能动她?白郎中会医,莫不是父女合谋,想要找本公子做接盘侠?所以一切都是你们自导自演的!”单惜之都快有点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一想到这么肮脏的女人刚刚对他上下其手,他就恶心的想吐!看向父女俩的眼神都带着嫌弃厌恶。 白郎中面色通红,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喘着粗气,一看就是被气的不轻。 “你……你你你……”白郎中指着单惜之,话都说不完整。 “爹,你怎么了爹?你别吓我啊。”白灵也被白郎中的样子吓到了,整个人从柳大婶怀里出来扑到她爹旁边,看起来很是担心白郎中。 白灵又看向单惜之,楚楚可怜道:“单公子,你若是不想承认,不愿负责,小女子也不会说什么,但请你不要侮辱我爹。” 单惜之只觉得这女人惺惺作态,“侮辱?那不也是你爹活该吗?教养出你这样自甘下贱、肮脏不堪的女儿,他又能好到哪里去?再说,就算我侮辱他,不也是拜你所赐吗?” 白灵瞪大眼,不敢相信单惜之居然这样说她,说她爹! 是,她是算计他,但她只是想要走出这个小村庄,过富贵生活,她有什么错? 她样貌在村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他只是个商贾之人,她能看上他都是便宜他了!村子里那么多男人喜欢她,她都看不上呢! 要不是他一直不同意他们家老夫人说的收用她,她何至于出此下策?还有她爹,她爹完全不知情,他凭什么这样说他爹? 果然是白眼狼! 救了他们也不知报恩! “单公子,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只问你,这件事你到底要怎么办?” “凉拌!”单惜之冷漠脸,“本公子没做过的事,谁也别想强按头让本公子认下。” 其实现在其他村民也在犯嘀咕,这个单公子家境不错,按理说要是对白灵做了什么,收个小妾什么的完全不影响他什么,可他拒不承认还一副厌恶至极的态度,这就让人觉得,莫不是真有什么内情? 只是这白郎中在这个小村庄名望颇高,其他人不想得罪他,这事也和他们没关系,所以他们才把心里的疑虑没说出来。 “好好好,单公子既然不愿意,白灵自不能强人所难,只是我清白已毁,也无颜苟活于世,只能一死了之。” 说罢,白灵放开扶着白郎中的手,转身便向墙边跑去,白郎中在后面伸手想拦,嘴里还喊着她的名字,但此时的白灵一心想拿捏住单家人,哪还听得进去。 村子里的人都想上去拦,单惜之的人纹丝不动,就站着看戏,巴不得这女人撞死好了! 什么东西,也敢来栽赃他们家王爷! 就在白灵即将撞上墙壁时,一直关注她的猎户出现在她身旁,迅速拉住了她,猎户年纪不大,十七八岁,身上有一种和这个小村庄格格不入的气质,他轻声说道:“白姑娘何必如此轻生,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一群人围着白灵乱七八糟的安慰,白灵却只看的到拉住他的男子。 白灵哭诉道:“我的清白已毁,单公子又不愿负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猎户安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姑娘这般轻贱自己,可曾想过白郎中的感受?” 白灵听后,佯装稍微恢复了些理智,停止了哭泣,却偷偷拿眼神瞟向单惜之,可惜,单家父子俩对于她的小伎俩,无动于衷。 猎户见此,看向单家父子,“单老爷,单公子,可否听我一言?” 单惜之也看着这个年轻的青年,他到这个小村庄之后调查过这里的人,白郎中当年也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后来养伤期间跟照顾他的那家人家的姑娘互生情愫,结为夫妻生下白灵,据村民说白郎中家中无人,所以成婚后也没有再离开村子。 这个青年男子韩忘,是这个村子的猎户带回来的,带回来的时候一身伤,被白郎中救醒后失去了记忆,也一直生活在村子里。平常和村里人不太来往,跟白郎中父女来往颇多。 单惜之看他不像看白家父女,脸色和缓许多,“韩公子请说。” 韩忘点头,平静道:“单公子不必如此称呼,韩忘不敢当。” “只是今日这事,总要解决的。单公子和白姑娘各有各的理,我也不好评价二位的对与错,只是,”韩忘认真的看着单惜之,“单公子能放白姑娘进屋,想来做好了发生任何事都能承担的结果了吧。” 这句话不是疑问,是肯定。 他说的也没错,单惜之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他不认为这个女人能翻出什么风浪,就算能,他也有能力摆平,如此,他才让怀忠放那女人进屋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不知廉耻,还肮脏不堪,竟然那样算计他!可恶至极! 男子接着说:“姑娘若不嫌弃,可以随我回府,我定会善待姑娘。” 第99章 心累的单惜之 单惜之看着韩忘,不得不说这人确实敏锐,一下就说到点子上了,要是平常人,一定会顺着他的话,跟着他话里的意思说。 单惜之点头,赞同他的话,“你说的没错,我当时确实是这样想的。” 韩忘又问:“既然公子已经做好了觉悟,那现在为何又不愿意承担呢?” 单惜之露出厌恶嘲讽的笑,“因为本公子没想到这女人如此不知廉耻,肮脏不堪!呵,一个已经破了身子的女人,却想栽赃在本公子头上,本公子咽不下这口气!” “韩公子,换作是你,你咽得下吗?” 韩忘老实回答:“咽不下。” 白灵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韩大哥,你怎么也不帮我?” 白灵之前看上的是韩忘,可韩忘没什么本事,家里还穷,她不想受苦,所以一直没对他下手。 哪成想,这人居然向着外人说话,也不向着她。 韩忘对她的楚楚可怜无感,会站出来完全是因为白郎中当年也算救了他,他这才站出来想要帮着解决麻烦。如果是为着白灵,他才不会做出头鸟,让自己惹上一身骚。 “单公子,不管孰错孰对,你看了她的身子是真吧?” 说到这个单惜之脸色更冷了,却也无可否认。 “你看了她的身子,白郎中救了你的父母,两相叠加,以你的身份,换你纳白姑娘为妾不过分吧?你若不喜她,不见她,让她吃喝不愁便是,想来白郎中也不会再提过分什么要求。” 可惜,他这话马上就打脸了。 “我家灵儿凭什么给他做妾?!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被他糟蹋了,他必须娶我家灵儿!” 白郎中被白灵那一撞刺激狠了,他现在就要这单家娶他女儿为妻,不能让他女儿平白受了委屈。 “爹~”白灵靠在白郎中怀里,眼泪又落了下来。 白郎中安慰她,“放心,爹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单惜之似笑非笑的看着几人,最后停在韩忘身上,“韩公子,你的好意,怕是没人领啊。” “无妨,问心无愧便好。”韩忘无所谓。 “白郎中,我愿意坐在这里听你们说话,看你们演戏,可不是本公子怕你们!只是看在你们救了我父母的面上,给你们一个体面,你们要是不想要,呵!” 单惜之身为王爷和将军的气势威严一下子放出来,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普通百姓都被吓得两股战战,心惊胆颤,恨不能给他跪下,再也不敢直视他。 白郎中惊疑不定的看着单惜之,又看看单勇,虽然之前他就觉得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商贾之人,但也只以为是有些地位的富豪之家,但现在这位公子表现出来的气势威严,还有那股浓烈的杀伐气息,像是尸山血海里蹚出来的血煞之气,光是看一眼,都让人觉得浑身颤栗,更遑论跟他对视。 白灵更是被吓得不轻,一个劲的瑟缩着往白郎中身后躲。她原以为她只是算计了一个富家少爷,却没想对方也许比她想的更有来头,应该是她惹不起得罪不起的人。 不过,她心里害怕却有些隐秘的欣喜。害怕得罪单惜之他不会放过她,却又想着要是被她傍上这样一看就有来头的人,她以后也会成为人上人,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再也不用留在这个小村庄里,心里就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单惜之冷漠的看着装模作样的父女二人,漠然道:“我不管这件事是你们父女一起算计的,还是一个村子的人算计的,”说着他扫了一眼一直在搅浑水的大婶三人组,“想要用这样下作下流的手段让我把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带回家,那是万万不可能!” “要是不识好歹,我不介意让你们送你们一程!” 最后一句话,单惜之明显带着杀气,就连那双锐利的眸子都是森寒杀意。 大婶三人组被吓得抱团在一起,身子软的无力,要不是三人互相搀扶着,此刻怕是已经瘫软在地了。 白郎中此时也不敢强硬的说什么,要求单惜之一定要娶他女儿了,他怕再闹下去,就是这个单公子认下,他女儿也得不了好,恐怕他女儿一离开这个小村子就也活不成了。 原本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就要下定论,可以告一段落了,却没想到,事情又迎来反转。 一直在房间的曲珺其实一直能听到外面堂屋的话,不过她一直没出声不是因为相信自己的儿子,纯粹是想看看白灵那个村姑到底能不能让单惜之认下她。 不过曲珺没想到白灵那么不中用,连那个白郎中也是如此没用!真真是白浪费了她的一片苦心。 她第一眼看见白灵就知道她是什么人,原以为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接触下来才知道只是一颗虚有其表的棋子。外表看着挺有心机,其实不过是个脑子不好,肚里空空的蠢货! 不过要是能让她缠上单惜之,毁了单惜之的婚姻大事,那再好不过;就算不能,她明里暗里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也能让这个女人去恶心单惜之,她也没有损失。 没想到这个白灵这么豁得出去,清白都敢毁了来算计陷害人,有点意思。 眼看堂屋那里就要盖棺定论了,曲珺神色不由有些扭曲狰狞,眼里透出些恨意,在昏暗的房间里不甚明晰,很快她收拾好情绪,扬声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请白灵进来。” 原本堂屋就因为单惜之的原因一室寂静,曲珺的话一出,大家自然而然听到了。 单勇、单惜之不由对视一眼,心里都有种不好的预感,父子二人脸色同时又变得难看,单惜之脸色更是晦暗不明。 白灵一喜,夫人果然没骗她,不过她出了什么事,都会给她做主的! 白灵一瞬间心思大定。 也不用其他人,白灵立马挤过堂屋里的人,还有守在房间门口的侍卫,一溜烟就跑进去了。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哭哭啼啼的哭诉声,堂屋里众人面色各异,单勇脸色无奈,单惜之闭上眼无心理会其他人打量他的目光,他只觉得心累。 第100章 大军凯旋 按理说他是母妃唯一的孩子,还是靖安王府唯一的嫡子,可是他不明白母妃为什么从来不喜欢他?到底为什么? 小时候他还是被母亲宠爱过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母妃就变了。他以为是他做的不够好,为了讨好母妃,他就努力学文习武,样样做到他能做到的最后,可是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努力,母妃为什么看不到? 所有人都夸他做的很好,为什么母妃却总是无所谓? 他不明白! 小时候不懂,现在他依然不懂。 不过小时候他会奢望母妃对他的爱,但现在不会了,只是为什么还是会难受呢? 他不会自作多情以为他母妃是为了替他主持公道才让白灵进去的,他母妃只会为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来跟他要公道,哪怕他什么也没有做,错也没有。 果不其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曲珺又叫单惜之进去。 单勇有些心疼儿子,“惜之啊……” “爹,我没事。” 不等单勇说什么,单惜之睁开眼,整理好情绪,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往房里去。 曲珺确实要求他纳了白灵为妾,要带她回府安置,他拒绝之后又以性命相要挟,说一命还命,他这个儿子不能替他报恩,她就自己还。 单惜之忍着心酸苦涩,看她在那为了外人演的要死要活,无力感充斥全身,最后只留下一句“如你所愿”便逃离开去。 单惜之等人原定的立马离开也因为这事改为立刻离开,可是因为曲珺腿上的伤势,等他们回到京城时,也要到上元节了。 京城里,单惜之等人一露面,月曦欢派出去的探子就第一时间传信回来,她也就知道单惜之的行踪,还知道老靖安王和老王妃也跟着单惜之回京了,包括那个跟在老王妃身边的女人。 彼时,清风清月几人伤也养好了,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月曦欢的伤已经结痂脱落,现在每日里就是涂涂祛疤膏,早就“解禁”了。 “主子,靖安王府这是什么意思?”木槿问。 清风也好奇,“就是,探子传来的消息说那女子和老王妃关系亲密,还经常在靖安王身边晃悠,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靖安王不会这边同意宋家婚事,那边又找一个吧?”清月猜测。 “主子和靖安王有婚约,只要他们想继续婚约,自会找主子说明白,你们着什么急?”这是木棉。 “木棉说的对。”月曦欢躺在梧桐树下晒太阳,初春的太阳暖洋洋的,晒得人舒服的很,连带着月曦欢都慵懒很多,“靖安王府的事,等人回来就自然知道了,当务之急是上元节快到了,让人通知月影,这几日注意些,别横生枝节坏了我的计划。” “是。”四个人同时回答。 “还有,清风,给卿陌传话,邓升的罪名刑部和大理寺都已经查清楚了,祖父他们的意思是尽快解决这件事,明日早朝一定会有定论,在此之前,把邓升和邓家人给我看好了!他们不能在那之前死,也不能在那之前逃。” 清风:“是。” “清月去给无眠传话,我让他做的事明日可以开始收尾了,别把到嘴的肥肉,送到别人嘴上去。” 清月:“是。” “木槿,把放在母亲她们身边的人都敲打一遍,让她们保护好女眷,要小心邓家反扑把主意打到女眷身上。” “是。”木槿知道她家主子看重护国公府的家人,自然会让人万分上心。 放在女眷身边的人都是训练多年的女暗卫,明面上的也有暗转明近身侍候的暗卫婢女,主打一个多方位保护。 “木棉,查查我们的摄政王妃最近在干什么?她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是。” 摄政王妃孙氏不是个能忍得住的性子,只有对上摄政王才会脑子不会转,如今摄政王和摄政王侧妃离开那么久,她一点也不闹腾,让人诧异,也让人觉得她在暗戳戳准备搞事情。 她搞不搞事,月曦欢不在意,对于那个女人,要不是裘天赐的母亲,要不是靳远还有一点对孙老将军的情谊,她都不会记得有这号人。 傍晚,分别有人来报,江南回来的队伍,明日就能进京,凯旋的大军今日已到京都城三十里外扎营,明日一早就能进城。 一家子人都高兴不已,总算是回来了!日盼夜盼的,总算是要回到京城了,虽然还有人没回来,不算一家团聚,但也算一个安慰吧。 最高兴的莫过于杨芙,丈夫儿子要回来,大女儿和大女婿也要回来,最重要的是她的小外孙小外孙女这次也要跟着回来,孩子都三岁了,她还没见过一面,这次能见到他们,想想都觉得开心,杨芙眉眼间的笑从听到消息就没下去过。 一个劲的吩咐下人打扫大女儿曾经的院子,添置东西,采买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忙的不亦乐乎。 大家也理解她,靳家孙辈的大姑娘要回家,靳家曾孙辈也算有了,四世同堂,大家心情也很好。 不过家里男人和女人高兴的点不一样,他们虽然也高兴外嫁的姑娘要回来了,但是更为靳文韬终于回来了高兴。 只是高兴的同时,他们还有一堆政事要忙。 大军归来,朝堂上要处理解决的事情就多了,还有俘虏还有投降国的使者,曦国都要拿出章程安排。 大年十三,早朝过后,皇帝携文武百官在城门口等着迎接凯旋的大军。 在他们身后,无数的百姓自发的前来迎接他们的英雄,曦国英勇善战的将士们。 皇帝站在城门口,遥望着远方,他身后的文武百官们也都静静地等待着。 一群人等了一段时间,远处,渐渐传来了马蹄声和旌旗招展的声音。一支雄壮的军队在众人的期盼下缓缓向城门奔赴而来。 当先的将领一身黑色盔甲,身下骏马通体黝黑,奔跑速度极快;一左一右跟随的两人,坐下一匹枣红马,一匹白马,银白色的盔甲比黑色的盔甲还要醒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有士兵在前挥舞着旗帜,后面的士兵们步伐整齐,士气高昂。 皇帝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轻轻挥了挥手,身边的礼官立刻高声喊道:“迎接大军凯旋!” 城门下的百姓们也纷纷欢呼起来,声音响彻云霄。 第101章 文武百官相迎 军队越来越近,终于来到了城门前。 为首的将领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向皇帝行礼:“皇上,臣靳文韬和众将士不负所望,得胜归来!” 小皇帝笑着点点头,主动上前扶起:“靳将军辛苦,诸位爱卿辛苦了,此次出征,诸位立下赫赫战功,朕定当重重有赏!” 一众将士们齐齐跪下,高声道:“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将士平身。” 靳远父子几人看着儿子/兄弟,孙子\/侄子都好好的,没缺胳膊没少腿的,心里的那口气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就算知道武将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缺胳膊少腿是在所难免的,但他们还是希望靳家儿郎和众将士能身体无恙,平安归来。 皇帝迎了大军,寒暄几句就回宫了,其他事自有各部官员协商安排,使臣和公主住驿馆;俘虏,也是蛮族此次领军的将领,也关押在驿站一个院子里,派重兵把守驿馆,保护监视两不误。 晚上有为凯旋大军举办的接风宴,朝中六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也可以携带家眷。 靳文韬等人还不能回家,要安排大军驻扎事宜,按理还要进宫跟皇帝报告此次战事的情况,不过小皇帝识趣,直接让靳家三个当兵的先回家和家人团聚,明日早朝再奏。 月曦欢和靳承安、靳琉璃在雾雨楼二楼临街的包间等着大军入城。 说是大军入城倒是过了,京城不可能放大批军队进来,能进来的也就是各级将领和靳文韬的亲卫队等,绝不会超过千人之数,帝王不会让军队随便进到京都城,那样对皇权是种威胁。 不过等了半个多时辰,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军队入城一样不能纵马,只是缓慢地打马而行。 百姓围观欢呼,不要钱的香囊鲜花往将士们身上扔,特别是少年将军靳承夏、靳承繁二人,频频被人“厚爱”,两人生的高大俊朗,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遗传了靳家人的好皮囊,身上那股意气风发的气质更是吸引少女的春心萌动。 靳琉璃和靳承安看的啧啧称奇,靳琉璃更是打趣说:“也不知道我哥能不能在这些姑娘中选个做我嫂子?” 月曦欢倒不觉得两个哥哥现在有心思成亲,“大哥都没成亲,他们肯定是不会越过大哥的,要是真有那心思,家里就得给大哥先说亲了。” “欢欢,大哥这么多年都没见和什么女子亲近过,应该是没有心上人的,家里想说亲都找不到人。”靳承安也加入聊天。 靳家不需要用联姻的手段巩固地位,也不需要子孙联姻谋取利益,他们要是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家里是不会逼他们成亲的。 所以他们这些兄弟,和同龄人相比,真的已经算是‘剩男’了,目前也还真没听说过哪个兄弟有成亲的心思的,长辈们要喝媳妇茶,那要有的等了。 “来了,来了,到咱们这了。”靳琉璃兴奋的指着军队,只见靳家军已经离雾雨楼一二十米的地方。 “二哥、三哥真威风啊!”靳承安感叹。 现在带队的是靳承夏和靳承繁,靳文韬早跟着老父亲和兄长走了,不想抢了孩子们风头的同时还要安排事情,要是能提早见到媳妇就更好了! 可惜他也就只能想想,他媳妇在家跟着俩个妯娌忙着提前准备午膳呢,盼着心心念念的外孙外孙女呢。 月曦欢问靳承安:“安安羡慕?” “羡慕!”靳承安诚实点头。 靳琉璃回头看他,“那你以后也要去军营当兵吗?” 靳承安和月曦欢都一顿,他们都知道这个不太可能的,靳承安的身体也就是看着健康,离当兵的体质差远了。 靳承安小心的看了一眼月曦欢,才用轻快的语气回她,“哼哼,我可是个文人,怎么会去当兵呢。我以后可是要当个像三叔一样厉害的文官,才不要想二哥、三哥一样离家那么远呢。” “切~”靳琉璃白他一眼,转回头看要到楼下的军队,不理他。 “嘿嘿……欢欢你觉得我能像三叔那样吗?”靳承安憨憨的问。 月曦欢笑着回他:“安安有此志向,定能如愿以偿。” 两人相视一笑。 “承安,快来。” “来了。” 靳琉璃趴在栏杆上喊靳承安,靳承安赶紧过去。 月曦欢没动,看着靳承安的背影,心里不知什么感觉,总觉得安安有心事,还瞒着她,有时候好像又是她多心一样,找不到思绪。 靳承安走到靳琉璃身旁,跟她一起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一眼对上两个哥哥的眼睛,一瞬间笑眯了眼。 原来是靳琉璃看人近了,拿着手里的坚果砸了两个哥哥,在喊靳承安的名字,成功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之所以要扔东西,不喊二哥、三哥,也是因为现在人多,月曦欢告诉他们,要是喊出来怕是大家都知道他们了,到时候被人围住、缠上,脱身麻烦,不能在今天的日子里给两个哥哥惹麻烦。 靳承夏“老三,看到了吗?小二和小七,就是怎么没见咱们家小姑娘?” “那么大两个人,我还能看不见咋滴?”靳承繁无语,“小妹肯定也在,她和小七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 “那她怎么不出来呢?”靳承夏着急,在外保家卫国这么久,他最想的就是这个妹妹了,“她难道不看看咱们……欢欢!” 月曦欢在靳承夏的话没说完时,就在靳琉璃和靳承安两人身后冒了个头,然后走到靳琉璃另一边,也向两个哥哥看去。 就在月曦欢露头的那一刻,一抹银白之色向她急射而来,月曦欢反应极快,把手边的靳琉璃扯着推回房间,左手拉着靳承安急退,右手拿下头上的发簪,一把打下冲她面门而来的暗器。 彼时靳承夏正好转头跟靳承繁说月曦欢的出现,两人根本没有看见这一幕,却凭借敏锐的直觉感觉到了杀气,他们抬头的时候,原本站着靳家三姐弟的地方空无一人, 他们不禁心底一沉,意识到出事了。 正要停下队伍去查看,就看到他们家小姑娘出来朝他们笑,还挥手示意他们走,兄弟两人只好按下心里的想法,继续前行。 第102章 报喜不报忧 月曦欢看着军队远去,脸上笑容隐去。 暗卫已经去追刺客,但今日人多,应该追不到了。 靳承安一样目送军队远去,月曦欢不让他再冒头,他就乖乖在包厢里,现在见她进来,拉住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全身检查个遍,“欢欢,你没事吧?”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靳琉璃被她那一推,虽然没有摔倒,但也踉跄着退进包厢,根本没看到发什么事,但也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不然她家欢欢不会推她。 “二姐姐,没事。” “真的?欢欢你可别骗我!” “真的,不骗。” 靳琉璃看向靳承安,“安安,你说。” 靳承安抿着唇,没好气道:“欢欢都说没事了,还能有什么事?看也看了,咱们也回去吧!” 他真是一点也不想待在外面了,真是哪哪都不安全!欢欢上次才被刺杀,还在刺杀中受了伤,这才多久,又有人来刺杀欢欢,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要不是二姐非要拉着他们出来,说不定根本不会遇到这次的事,他承认他有些迁怒了。 “啊?这就回去了吗?” 靳琉璃没听出来靳承安语气中的不对,还以为他就是看完两个哥哥想回去了。 “先回去吧,我们回家等着吧,二叔和二哥、三哥很快也能回家了,现在在外面也没什么事。”月曦欢也想回去了,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她倒是想要钓鱼执法,可是带着他们的话,她不敢冒险。 靳琉璃无所谓,“行吧,听欢欢的。” 月曦欢所料不错,他们才要上马车,暗卫就回来报信,他们追不到人,最后无功而返。 月曦欢让人退下就没把事放心上,抓不抓的到也无所谓,只要她还活着,只要那些人还想要她的命,总会再次对她出手的,她不信每次都抓不到。 巳时正,靳文韬带着儿子侄子回到护国公府。 一家人在一起互相寒暄,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听靳文韬将自己在战场上的经历讲给大家听,尤其是提到了两个小辈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一家人又纷纷称赞着,把两个小将军都夸的不好意思了。 靳承夏和靳承繁也轮流讲述了他们在战争中的见闻,其中不乏一些惊险刺激的场景,听得大家心惊胆战,又感叹他们的有惊无险。 其实他们说来说去都是挑着些好的说,知道他们报喜不报忧,索性人都平安回来了,家里人也没有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杨芙嘴角的笑就没有下来过,靳琉璃一直在靳文韬身边,缠着他讲战场上杀敌的事,靳文韬也没有不耐烦,就乐呵呵的给她讲,母女俩让月慈云和秦蓉音好一阵打趣。 靳远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止不住的高兴!年纪大了,还是希望能享受天伦之乐的。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至午时,妯娌三个安排了丰盛的午膳,一家人又高高兴兴的吃了个小团圆饭。 饭后靳远将月曦欢单独叫到书房。 “欢欢,祖父听说你今日又遇刺了?”靳文韬一脸严肃地问道。 月曦欢也没想过能瞒过他,自从上次受伤,祖父又在她身边安排了暗卫,想来不止祖父,父亲他们都知道了,也就只瞒家里的女眷罢了。 “祖父放心,刺客没得逞,我没事。”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祖父,我认为此事幕后之人定还有后招。今日未能得手,想必之后还会卷土重来,既如此,等着就是了。”月曦欢分析道。 靳远点头表示赞同,“你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邓家嫌疑最大,不过他们要对付该对付祖父与父亲他们才是,所以我觉得不是他们;宋家忙着和靖安王府的婚事,也不该在此时动手,可难保不是他们为了除了我这个“多余”的出的手,所以也有可能;具体是谁,我也说不准。不过无论是谁,敢出手,我定让他付出代价!”月曦欢眼神坚定地说道。 “好!有血性!咱们就要不惧阴谋诡计,谁来打谁,谁伸爪子咱就剁掉他们的爪子!”靳远赞赏道。 皇室血脉,未来帝王,就不能唯唯诺诺,畏首畏尾的! 还是先皇和他们靳家教的好啊! 靳远自恋的想。 要是月曦欢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说这不是自恋,这就是事实。因为她自己也是那样想的,她能变成现在这么好,都是先皇和靳家把她教的好。 从荣远堂回到自己的院子,月曦欢又看到了她的小尾巴,靳承安在院子里练剑,招式行云流水,一招一式都很认真,颇有些大侠风范。 月曦欢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她静静地看着靳承安,思绪却渐渐飘远。 她想起了她自己习武那些年的生活,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暗卫营里和现在一样充满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生死难料。 而现在,只有在靳家,她能感受到了难得的宁静。 靳承安似是察觉到了月曦欢的目光,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她,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欢欢,你回来啦!”靳承安的声音清澈动听,犹如珠落玉盘清脆有声。 月曦欢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是啊,我回来了。安安,我观你的剑法越来越精湛了。” “嘿嘿,都是无殇教得好。”靳承安放下手里的剑,走到月曦欢身边,拉起她的手,“欢欢,陪我走走吧。” 月曦欢点点头,任由靳承安拉着她漫步在庭院中。 两人并肩而行,轻声交谈,气氛融洽而温馨。 因为晚上有为将士们接风洗尘的晚宴,一家人都好好休息了一番,特别是三个刚从边关赶回来的人,一路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赶回来,回家了自然要让他们休息好。 因此靳远也没有急着和二儿子和两个孙子再深入的聊一聊战场后面安排事宜,只等着他们休息好了,再把他们叫到他的荣远堂好好聊一聊。 每次打仗都要死伤无数士兵们,靳远惋惜又心疼,可逝者已逝,他挽回不了什么,只能在其他地方补偿上,比如抚恤金、比如军功等等,他总要过问才能安心。 第103章 卖身葬父的女子 晚上一大家子人分了好几辆马车去皇宫参加宫宴,靳承安非得跟着月曦欢,靳琉璃也要跟着月曦欢,俩人争来抢去的,到最后三人一辆马车,谁也不用争抢和她一起坐了。 长辈们先行,他们这些晚辈则是慢悠悠的坠在后面。 靳承夏和靳承繁跟在他们马车边上,许久不见,他们甚是想念家里的至亲,可是长辈们他们也不便打扰,他们还是更喜欢跟弟弟妹妹在一起。 一路上,靳承安和靳琉璃都争宠似的地找月曦欢聊天,讲述他们在国子监遇到的有趣的事或者靳琉璃读到有趣的话本,总之就是不能让对方把妹妹的注意力全占了。 月曦欢微笑着倾听,靳承夏和靳承繁也一样,不时也插上两句话,一时间他们的车厢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正当他们聊得开心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靳承夏打马上前询问发生了何事,靳承安在车里也询问车夫,车夫回复前面有一群人挡住了去路,靳承安探头看去,发现是几个贵族子弟在欺压百姓。 “真是可恶!”靳承安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们不能坐视不管。”靳承繁说完这话也跟上去看情况。 月曦欢和靳琉璃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他们没有下马车,有两位哥哥在,他们不担心有什么是他们处理不了的。 不久,他们就听到了争吵声,声音好像还挺激烈的。 “小少爷,二小姐,三小姐,二少爷和三少爷和人起冲突了。”马夫看不到前面的情况,被围起来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像是自家的少爷们和人起冲突了。 “你们在马车上等着,我去看看。”月曦欢跟其他两人说了声就下马车。 “我也去。” “我也要去。” 靳承安和靳琉璃不愿意在马车上等着,异口同声的说着,人也跟着下了马车。 三人走了十几米的距离,到了地方,这里已经被围观的百姓围起来了,他们进不去,幸好有护卫在,护卫开路,百姓看阵势就知道这些人惹不起,纷纷让路,三人一路进到事故中心。 “二哥,三哥。”月曦欢叫着正被四、五个公子哥带着十几个随从围着的兄长。 月曦欢声音一出,起冲突的两方人都看向她。 “欢欢,你们怎么过来了?” 靳承夏看到弟弟妹妹过来,怕他们受伤害,和靳承繁就想往他们这来。 “公子~” 楚楚可怜的女音在二人身后响起,一声公子可谓百转千回,道不尽的酸楚和柔情,听的月曦欢姐弟三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靳承安更是不由抖了抖,恶心死了。 三人向俩人身后看去,这才看到俩人身后有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女子泪眼朦胧,不甚脆弱的跪坐在地上,好一副弱柳扶风之姿。 可惜靳承夏和靳承繁不管是谁都没有怜香惜玉,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哪里有弟弟妹妹们的安危重要。 看二人走近,靳琉璃忍不住问道:“二哥、三哥,这是?” “泽曦郡主。”有人跟靳琉璃同时出声。 月曦欢顺着声音看去,因为两位兄长的动作,这才把刚刚站在俩人侧后方的云小公子显露出来。 云小公子云凌奕,前丞相之嫡幼子。 月曦欢也有些惊讶在这里能看到云凌奕,不禁问他:“云公子怎么也在这?” 云凌奕无奈,苦笑一声,“出来逛逛,这不是遇到这种事吗?” “什么事?” 月曦欢站在这里都还没来的及问呢,这么一群人聚在一起,到底所谓何事。 经过云凌奕的解说,月曦欢和靳承安、靳琉璃才算知道事情始末。 简单来说就是那个楚楚可怜的姿色上乘的女子在这大街上卖身葬父,云凌奕看见了就想帮她一把,也没想要她干嘛;刚好那五六个公子哥中的一个看上这女子美貌也想要买下她,这女子先问了双方要买回去做什么,公子哥说了纳妾,云公子只说就是顺手而为,按理说到这,是个正常女人都知道怎么选了。 但那女子却选了做人妾室,又想云公子把钱留下给她,这样一来,云公子也不是傻子,还有什么不懂的,就想要走;可是那公子哥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拦着不让走,还在交谈中把云公子姐姐是庆阳王妃的事说了出来,这下那女子又想跟着云凌奕了。 几个人在那争论时引起围观,挡了他们的马车,靳承夏兄弟二人上前时,那女人不知怎么又一副受欺负的样子,让他们误会了,以为是那些公子哥欺负弱女子,这才有了他们看到那一幕。 靳承夏和他的兄弟此刻面面相觑,心中懊悔不已,他们怎么能如此天真,竟然险些被这个看似柔弱可怜的女子给骗了! 只见那女子哭得如泣如诉,悲悲切切,让人闻之心酸。她那张原本就娇美的面容,如今更是因为泪水的浸润而显得楚楚动人,宛如一朵被风雨摧残的梨花般惹人怜爱好一张梨花带雨的美人脸。 \"不是的,不是你说的那样的!\" 那女子抽噎着说道,声音颤抖得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一边说一边哭,看着云凌奕的眼神满是控诉, \"小女子实在走投无路,才会出此下策,只想卖身葬父而已,公子您怎能如此狠心污蔑于我呢?\" 说着,她用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靳承夏兄弟俩,眼神中充满了委屈与无助。 她今日白日里在街上看到过这两位公子,是刚刚打了胜仗回京的少年将军,要是能被他们中的一人看上,她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云凌奕冷笑,“我说的是实话,有没有污蔑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公子,明明是你要给我钱买下我回去为奴为婢,我不愿意,才说要跟着那位公子回去做妾,怎的被你说的我是那些自甘堕落的女人似的?” 女人一边说,眼睛一边偷看靳承夏和靳承繁,那脉脉含情又悲悲切切的眼神,让兄弟俩无端端的觉得隔应。 第104章 好颜色 靳承夏和靳承繁也不是什么没有心眼,不知人情世故的楞头青,被这女人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着,再加上云凌奕那番话,他们还有什么不懂的,这是人家自导自演做局找冤大头呢。 他们又不认识她,用那眼神看他们,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兄弟俩是什么负心汉呢。 围观百姓都不说话,看热闹归看热闹,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他们还是懂的。 不说两位小将军他们今日在大街上见过,就冲刚刚云小公子喊出来的泽曦郡主他们也不能给人添堵啊! 泽曦郡主对他们百姓多好啊!经常施粥不算,还经常帮助人,京城里,不,曦国谁不知道泽曦郡主人美心善,最是善待百姓,他们可不会帮着一个看着就不安分的女人惹泽曦郡主不高兴。 月曦欢不知他人所想,她到现在为止都没看清这女人的脸,所以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有多美,才敢生出把几家的少爷公子耍着玩的心思。 这般想着,倒是生出了些好奇心,“把头抬起来。” 那女人一愣,不确定是不是跟她说话,所以她没理会,只是时不时用勾人的眼神瞄几眼她看中的‘金龟婿’。 月曦欢看人不理她,皱眉,“怎么?听不到本郡主跟你说话吗?还是姑娘只能听到公子少爷们说的话?” 那女人心里一惊,这才明白那个后来的小姑娘说的人是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正面看向她。 小姑娘一身锦绣华服,通身贵气天成,相貌比之她自己,都不遑多让,站在几个样貌、身份、地位都不俗的公子身边,不仅没有被比下去,反倒像是被众星拱月捧着的贵公主。 月曦欢也在打量瘫坐在地上的女人,看不出年纪,容貌美艳,妩媚勾人偏偏做出柔弱不能自理的姿态,不显矛盾,还更加惹人怜惜。 果然是有些资本的。 “长的确实不错。”难怪能生出那般张狂把几个贵公子戏耍的心思 月曦欢这个女的看了也觉得好看,更别说男人了。 “怜儿谢姑娘夸奖。” “呵~”没想到还是个会顺杆爬的。 “欢欢,这女人一点也不好看!你才是最好看的!”靳承安可不觉得那女人好看,一身白,还哭哭啼啼的,简直晦气! “对,欢欢,二哥也觉得你最好看!”靳承夏也赞同自家七弟的话,看到二妹,又补了一句,“对了,二妹也好看。” 靳琉璃朝他翻了个白眼,别以为她听不出来她就是顺带口被夸的。哼,她才不稀罕! 月曦欢调皮的朝两人眨眨眼,笑嘻嘻的自恋道:“嘻嘻……我也觉得我长的挺好看的。” 一句话,把兄姐弟几人和云凌奕都逗笑了,一人一句的围着她打趣,月曦欢来者不拒,说什么都照单全收,一点也不谦虚。 怜儿见几人无视她,心有不甘,握着手又松开,深吸一口气才压下被人无视的屈辱感,笑意盈盈的开口:“这位姑娘确实好容颜,怜儿见了都自愧不如,我要是也能有姑娘的好颜色就好了。” 她话落,四周一静。 要知道,在曦国,一般夸女子可以夸人美,好看,漂亮等等,但不会用“好颜色”来夸人;用这个夸人的,一般都是夸青楼楚馆的女子的,只有那些女人才会被人夸好颜色。 其他百姓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像在看什么没有脑子的玩意儿,赤裸裸的鄙视和厌恶。 这女人胆子真大,心真毒!一介民女竟敢贬低当朝郡主,好把泽曦郡主比做青楼女子,坏人名声,真是不知死活。 同样的,靳承夏几人也听出来那句话的意思了,他们看她的目光如利刃,如冰霜,如看蝼蚁。 靳琉璃这个小暴脾气可忍不了,怒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们家欢欢相提并论!什么好颜色?你全家才是好颜色!我家欢欢是美是好看,可不是你这种玩意儿的好颜色!” “仗着几分姿色就在大街上搔首弄姿,耍玩我们贵门公子,什么玩意儿!” “嘴巴不干净,我给你撕了它!” 靳琉璃越说越气,都想撸起袖子上去打人了,被月曦欢抱着才没如愿,“二姐姐,不生气啊不生气,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啊。” “欢欢你别拦我,我看这女人肯定是故意的!我非得给她个教训。” “动手有辱斯文,咱们可是淑女呢,注意形象啊。” 怜儿傻眼了,她只是想抬高一下自己,再稍稍拍一下马屁,根本不知道说错了什么。 因为生的美艳,哪怕只有十四五岁,也有许多人夸过她好颜色,那些人都想要她,可是她看不上那些人,她生的好,想要的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所以在小姐妹给她出主意时,她就觉得‘卖身葬父’的桥段不错。 又可以找到有钱的少爷公子能把她带回去,还能展示自己的孝心,多好啊! 可现在是什么意思?事情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完全脱离了她的预想。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心觉得这姑娘比我颜色好。”怜儿觉得自己被误会了,开口为自己辩解,“比我们楼里的姑娘有……” “闭嘴!” “住口!” “嘭。” “咚。” 相比于两位兄长的喝斥,还有姐姐的张牙舞爪,靳承安可直接多了,一脚就把那个怜儿踢飞出两米远,围观的百姓纷纷避让。 “来人,把人拿下!”靳承安怒火中烧,“送到京兆府,告诉京兆府府尹,这个女人辱骂当朝郡主,诋毁我护国公府的千金小姐,让他看着办!” 靳承夏和靳承繁看着眼前这个怒火冲天的弟弟,有些回不过来神来。 在他们的记忆里,小七总是乖巧懂事的,虽然小时候也跟着欢欢调皮玩闹,但也无伤大雅,什么时候学会动手……啊不,是动脚了? 什么时候有过这样霸气侧漏的一面了? 果然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吗? 这反应比他们武将还像武将,他们还真是太久不见,都不了解这个弟弟了。 第105章 期待你和我并肩而行的那一天 相比他们两个的震惊和错愕,月曦欢和靳琉璃反倒是接受良好。 毕竟在她们看来,这确实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对于靳琉璃来说,这样的事看的多了,也就不稀奇了;对于月曦欢来说,这样的事经历多了,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了。 反正就是:莫慌!这是基操了。 他们护国公府的小公子啊,从某一天开始,就突然格外在乎欢欢,绝不容许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欺负她,不然是真的会发疯的。 只能说哥哥们在外行军打仗的时间久了,已经跟不上家里人的节奏了。 最起码靳家人就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 月曦欢一边拦着靳琉璃,一边安抚靳承安,一个人恨不得分成两半用,根本不在意那女人说的话,也根本不在乎那女人有什么下场。 她可不是那种在意别人的说法和看法的人。 怜儿还在那鬼哭狼嚎的叫着喊着求饶,可惜,现在可没人为她出头了。百姓又不傻,怎么可能为这么个没脑子还得罪人的女人出头?护国公府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护卫们被吵着,最终拿起她手上的帕子,直接堵住她的嘴,把人拉走了。 “好了,好了,咱们耽误的时间有些久了,快些走,别让长辈们担心。”月曦欢只能用长辈把两个愤怒中的人压下来冷静。 “小七,二妹,听欢欢的。”靳承繁也说。 “小七,别气了。”靳承夏拍拍弟弟的头,“一个无关紧要之人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这话他也是说给小妹听的,眼睛看向她。 月曦欢乖巧懂事的点头,“二哥放心,我不在意的。” 靳承夏这才放下心来。 临走时,月曦欢想起什么,看向云凌奕,轻声问:“云公子可有时间与我说几句话?” 云凌奕拱手作揖,“泽曦郡主相邀,在下自当有时间。” 百姓散去,马车行驶过来,月曦欢让靳承安和靳琉璃先上马车,又把俩个兄长哄上马,这才跟云凌奕走到一旁说话。 月曦欢一停下脚步就说:“听闻如今云府是云大公子当家?” 云凌奕挑眉,不明白她怎么会说起他大哥,但还是回答:“是,父亲逝后,长兄当家。” “我听人说,云大公子于经商一道也是颇有才能,相比当年读书时也不相上下……” “郡主有话直说就是,不用拐弯抹角,”云凌奕打断她,眼睛深深看着她,“虽然我与郡主有几年不曾见过,但也觉得郡主不像是会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月曦欢抿了抿唇,不知该怎么回这话。不是喜欢拐弯抹角,是日子不见久了,总觉得一上来就说正事,会不会不太好?让人以为她凭着身份高高在上就不好了。而且她心里有愧,看着这人都觉得有愧于他。 云丞相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他们月氏皇族的皇位和江山而死,她这个月氏皇族正统继承人,没那么狼心狗肺的觉得人家死的理所当然,她没有那般无耻。 月曦欢转移话题,“我是想问你,你们兄弟二人可还想科举入仕,入朝为官?” 这下轮到云凌奕抿唇沉默了。 想吗? 大抵是想的。 兄长承父志,父亲去世前,一心想考取功名,进入朝堂,与父亲同朝为官,可以为百姓做实事谋福利,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他自幼也是熟读四书五经,学习君子六艺,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科举入仕,入朝为官。 学成文武艺,献于帝王家,读书人有几个不想入朝为官,实现自己的理想的? 但是呢。 但是他们的父亲死了啊!死在朝堂之上,死在皇权之上,死在忠心之上。连带着家里人也受到牵连,兄长当年是何等惊才绝艳之辈,和护国公府的大公子靳承华比也不遑多让,可是父亲一过世,所有荣耀所有成就,一朝化为乌有,别人提起他时再也没有艳羡恭维,只有鄙夷不屑和嘲讽。 祖母和母亲,一个老年丧子,一个中年丧父,最终都追随父亲而去,只留下他们兄弟姐妹苦苦支撑着云家,何其艰难! 云凌奕吐出一口浊气,平复心里的情绪,这才看向月曦欢,轻声说:“泽曦郡主说笑了,罪臣之后,岂敢有此等想法?” 月曦欢直直看着他的眼睛,直到云凌奕别过头,才说:“云凌奕,你我自小相识,说起来云丞相还算我半个老师,对于云丞相的死,我也觉得惋惜,可逝者已矣,活人总要往前看的。” “你说的往前看是什么呢?”云凌奕眼神变化锋芒,“我二叔和大哥当年都在朝为官,父亲死后,他们被贬的贬,撸的撸,现在不也努力活着吗?” “大哥从年少有为的京官,沦为末等商人,他不也在努力为我们的生活奔波吗?我没有怨天尤人,颓废度日,难道我们还不算往前看吗?” “泽曦郡主,你未经我们的苦,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讲大道理?!” 月曦欢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完,才叹了口气,“云凌奕,你也恨啊。”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是啊,至亲之人死了,谁能不恨呢? 该恨的! 不止该恨那些害死云丞相的人,也该恨她们月氏皇族的人才对。 无能的皇室,护不住忠臣良将。 “云凌奕,我知你的性子,你不会甘心一辈子碌碌无为的。” “不甘心又能如何?”云凌奕自嘲一笑,又讽刺道:“如今的曦国早已不是从前的曦国了,护国公府不是最清楚吗?” 是啊,不是了。 他们都清楚,现在的曦国,奸佞当权,奸臣众多,外忧内患,不是从前海晏河清的时代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跟你说,曦国很快就会回到从前了,你和你大哥若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派人来跟我说,或者找我祖父他们也行。” 月曦欢靠近他,眼睛看着他的眼睛,语气真诚的告诉他,“云凌奕,我还是喜欢你从前意气风发的样子,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年郎,打马扬鞭纵横京都的云二公子,我期待你,期待你再和我并肩而行的那一天。” 说完,月曦欢不再管怔愣当场的云凌奕,转身几步上了马车。 第106章 云家 马车不见影子之后,怔愣中的云凌奕才从呆呆地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朝皇宫的方向看了眼,什么都没看到,这才收回视线。 想着刚才那一幕,鼻息间好似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味,还有独属于女子身上的馨香,不知不觉间,耳朵泛起粉红色,又一点点变得通红,整张脸都漫上绯色。 心跳动的有些快,有些乱了。 又想到她说的那些话,云凌奕缓缓冷静下来,思索片刻,抬脚打道回府。他要回去跟大哥说一下今日泽曦郡主跟他说的事,让大哥一起分析分析,月曦欢那话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 月曦欢等人这次没再耽搁,直接一路去往皇宫。 皇宫内张灯结彩,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宫女太监们忙碌地穿梭于明辉殿之间,精心布置出宴会现场;御膳房的御厨们则施展浑身解数,为此次接风宴烹制出一道道美味佳肴。 到了夜晚,华灯初上,接风宴正式开始。 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脸上带着微笑地看着下方的这次有功的将士们。 众人按照官职高低依次入座,整个宴会厅座无虚席。 宴会开始之前,皇帝站起身来,朗声道:“诸位爱卿,此次出征能大获全胜,皆因你们的奋勇杀敌与智谋过人,你们都是我曦国猛将。朕今日在此论功行赏,以彰各位之功绩!”话音刚落,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随后,太监手持圣旨宣读起受赏名单。那些立下赫赫战功的将领们纷纷上前领赏,有的被加官晋爵,有的得到丰厚的赏赐。 一时间,恭维声此起彼伏,气氛热烈至极。 靳家人的赏赐都是祖父和父亲他们商量好才呈上去给皇帝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其他官员也没反对。 靳文韬已是从一品的大将军,这次没有再封赏官职,而且把赏赐给了杨芙,封敕杨芙为命妇,有别于其他官员的正妻的诰命身份。 靳承夏和靳承繁官升一级,都是四品将军,靳承夏为宣威将军,靳承繁为明威将军,两人能力谋略都有,日后晋升也容易,这次便没有晋升太高位置。 其他靳家军的将士们,功劳高的也能晋升官阶,最少也能等到赏赐的金银珠宝、布匹首饰,他们护国公府可不会让自己人吃亏。 月曦欢仔细观察了皇后,全场宴会下来都在强颜欢笑,看来邓首辅倒了,她也不好过啊。 不过,谁让她是邓家女呢? 邓首辅踩着她父皇还有那么多忠良的命,才走到这个位置,她才能做皇后,既得利益者,都算不得无辜。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可不会让邓家有翻身的机会,日后再来找她或者小护国公府报仇。 就算他们现在不知道是她和护国公府做的,以后也会知道,所以在那之前,把邓家解决干净最好。 这场接风宴不仅是对大军凯旋的庆祝,更是对将士们们的英勇表示崇高的敬意和嘉奖,没人会在今日动手脚,给所有人添堵,所以这场宴会总的来说,还是很和谐的。 在这个和谐欢乐的夜晚,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 宫宴亥时才结束,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护国公府众人回到家,夜已经深了,大家各自回房洗漱休息。 护国公府众人是安稳睡下了,云家的宅子却还是灯火通明。 城东,云宅。c 云大公子白日里视察其下庄子、铺子等产业,导致晚归,让云凌奕在家等了好长时间。 云凌奕原本想在大哥云凌志一回家时就跟他说的,可看着兄长疲惫的样子,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一家人吃过晚膳,云凌奕才开口。 “大哥,我有事和你说。” 云凌志看向这个比以前懂事乖巧的弟弟,轻声说:“那就去书房吧。” 云凌奕看向饭桌上的其他人,挣扎片刻,又低声说:“让三哥和五哥也来吧。” 云家还住在一起的就是他们四兄弟和嫂嫂们,大哥和三哥都已娶妻生子,唯他和三哥不曾成家。 虽然他平日里表现的很不喜欢这两个庶兄的样子,可是他也知道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至亲之人,而且两个庶兄比他有用多了,还能帮着大哥打理产业,现在有事相商,自然不该把他们排除在外。 云凌志很欣慰弟弟的成长,父亲死后,祖母和母亲又相继离世,云家早已四分五裂,如今还能住在一起的兄弟,就应该心无芥蒂的好好相处才是。 “娘子,你和三弟妹先回去休息吧,我和他们说点事。” 云大嫂已经听到了,点点头回答:“好的,夫君,你和弟弟们先走,我和弟妹等会儿就回院子。” 云三嫂看向云三公子云凌海,云凌海冲她点头,她也颔首应下。 兄弟几人从饭厅去云凌志的书房。 “自己找位置坐。”云凌志坐在书房桌案后的椅子上,抬头看着几个弟弟说。 云凌奕几人没客气,自己找位置坐下。 云凌志示意云凌奕,“到底什么事?现在说吧。” 其余两人也看着他。 云凌奕组织一下语言,“今日我上街时遇到护国公府的几个小姐公子了。”然后把事情说了一遍。 “泽曦郡主问我,也让我问问大哥,可想重返朝堂,为国效力。” 又把月曦欢对他说过的话说了一遍,当然,有些话他自己听到过就算了,没必要跟兄长们说。 书房里一瞬间安静下来,云凌奕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个也看不懂。 云凌志低垂着头,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身上的气息变了。 云三公子云凌海和云五公子云凌凡也没说话。 云凌海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房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凌凡浑身跟没有骨头似的,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两眼放空,也没有反应。 云凌奕咬了下唇,也低下了头。 兄长们都比他经历的事多,特别是大哥,父亲去世时,他被大哥保护的很好,什么事都是大哥顶在前头。 落井下石,戏讽嘲落,大哥都替他挡了,而他什么都不能帮大哥,只会拖大哥后腿。 哪怕是三哥、五哥都比他有用,他们都能帮着大哥撑起落败的丞相府,只有他什么都不会。 许久,云凌志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云凌奕,开口说道:“此事我需要时间考虑。不过,不管我作何决定,你切不可参与其中。朝堂之事复杂多变,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杀身之祸。护国公府势力庞大,我们云家如今势微,一旦卷进去恐难以脱身。你只需记住,保护好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说完,他摆了摆手,让众人离去。 云凌奕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却若有所思。 他知道大哥所言不假,但他也不想看到云家一直这般沉寂下去。 在离开书房后,他决定背着大哥暗中去跟小郡主和护国公府接触接触,以便更好地了解现在朝堂的局势。 第107章 都不是假的 弟弟们都走了,云凌志一个人在书房坐了很久。 其实他对如今的曦国朝堂无感,党派纷争,忠臣良将或贪官污吏都要机关算计才能站稳朝堂;皇帝无用,只是个傀儡,唯一还能为百姓着想做实事的也就护国公府一派,他们家好不容易才算是安稳下来,理应远离纷争,远离是非,不再卷进权力斗争之中才是。 可是他不甘心! 父亲的死是他心里的痛,不能为父报仇他不甘心! 云家被害的四分五裂,不能重聚云家他不甘心! 父亲一世清白,死后还要背负污名,若不能帮父亲正名,他枉为人子! 可是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才可,不能把家里剩下的人再卷进来,不能让他们置身危险之中。 护国公府……泽曦郡主…… 再等等……不着急…… 待找个机会,他先探探那个泽曦郡主的底才行。 天上掉馅饼的事不会有,没人会无缘无故对非亲非故的人好,这个泽曦郡主突然找上小弟,不知有何阴谋,不得不防。 月曦欢要是知道他想这些,只会大呼冤枉!天地良心,她可没有害人的心思! 可惜,月曦欢不知道,她和周公正约会呢。 第二日早朝。 皇帝在早朝上与诸位大臣们商议着如何处置俘虏和降国使者的事,而大臣们则各抒己见,有的主张严惩,杀鸡儆猴,以此震慑其他对曦国虎视眈眈的国家;有的则建议采取温和手段,以彰显曦国大国风范。 在争论不休之际,靳远给皇帝提出建议,让皇帝亲自召见投降国的使者,探查一下他们的真实意图。 与此同时,靳文韬也向皇帝呈报了此次征战的详细报告。 月曦欢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洗漱完吃过早膳,又躺在了梧桐树下的躺椅上。 长辈那边不用每日请安,护国公府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规矩,各房每日都有事情要处理,也没有让孩子一起陪着干坐着的道理。 不过靳琉璃也快要嫁人了,现在被杨芙拘在身边学习管家事宜,每次见了月曦欢都要跟她吐槽一大堆,月曦欢也不甚其扰。 “今日大姐姐是不是要带着大姐夫和孩子们回来?” 木棉:“是,昨日派人来送了信,说是今日会上门来。” “嗯,好些年不见大姐姐了,孩子都两个了,准备好给孩子的见面礼,别失了礼数。” “主子放心,奴婢准备好了。等会儿奴婢拿来给您过目。” “拿去给母亲过目吧。”月曦欢想了想,“我也不懂该送什么礼给小孩子,问母亲就好。” “是,奴婢记下了。” 木棉没想现在去,夫人现在在见各个管事,处理事情,她不便去打扰,等会时间差不多了她再去就可以了。 巳时初左右,木棉带着人拿着东西去给月慈云过目。 到了墨雅居,等人通报过后,月慈云让人进去。 “奴婢见过夫人。” “起来吧,”月慈云让人扶起木棉,“你这会过来可是欢欢有什么事?” “回夫人的话,主子说今日大姑娘一家人回家,两位表少爷表小姐第一次上门,她给准备了一些见面礼,但不知道够不够,合不合适,让奴婢拿来给您过目。” 月慈云点点头,“是这个礼,让人拿上来我看看。” 木棉示意后面端着托盘的小丫鬟上前,把盖在托盘上的红布揭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左边的两个托盘里放着:纯金打造的镶嵌帝王绿、墨玉的长命锁、金项圈、金如意、平安如意佩、贡品中的极品笔墨纸砚等等; 右边的托盘里放着:纯玉打造的粉红色宝石头面一整套,极品玉如意、平安如意佩、贡品中的上等流光锦一匹。 每一样都是好东西,每一样都价值连城。 月慈云暗暗点头,东西的份量够重,不管合不合适都没人能说出什么了,更何况确实是用了心的,都是孩子们可以用的,更好了。 “这礼物极好,一看就用心了,可以了。” “是,那奴婢这就回去告诉主子一声,也好让主子放心” “去吧。” 木棉和几个小丫鬟又行了一礼,这才退出去,回了梧桐院。 木棉回去没有看到月曦欢,问院子里的木槿:“主子呢?” “你刚走就有人来给主子送信,主子看了信带着清风清月就走了,我也不知道是去哪了。” “安排人跟着了吗?”木棉有些不放心,担忧道:“这段时间针对主子的刺杀好几次了,可别大意了。” “放心吧,清风清月跟着,暗地里还有暗卫,这次增加了三个甲字辈的高手,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 木槿看到木棉身后那些人托着的托盘,问她:“夫人怎么说?” “夫人说极好,我带她们把东西先放好,你忙吧。” “嗯。” 木棉带着人把东西放在主子的房里的桌子上,等主子回来还要跟主子说一声才是。 月曦欢去哪了呢? 清风前脚刚去墨雅居,后脚月曦欢就收到了云凌奕让人传给她的信,稍稍思索,月曦欢就觉得来见他,安排人给回信,约了见面的地点,月曦欢收拾妥当就出门了。 月曦欢原本以为云凌奕应该要些时间考虑考虑,没想到现在就要来见她,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样的决定。 月曦欢带着人到雾雨楼时,云凌奕已经等在里面了,就在留给她的专属房间里等着。 “咚咚咚。” 房门刚被敲响,云凌奕就知道是月曦欢来了,他坐着没动,给贴身侍候的小厮一个眼神,人就立马去开门。 小厮打开门,看见月曦欢等人,侧身让月曦欢一行人进去后,便关上门,默默地站在一旁。 月曦欢走进房间,看见云凌奕正负手而立背对着她站在窗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她轻声开口:“云凌奕。” 云凌奕转过身,目光复杂的看着月曦欢,意味不明的叫了声:“泽曦郡主。” 月曦欢扯了扯嘴角,轻声开口:“云凌奕,我们何至于生疏至此?” 虽几年不见,但年少时的情谊不是假的,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是假的,记忆里的一切都不是假的,他怎么就像是忘了从前一般呢? 如此生疏? 第108章 能听出来咬牙切齿那味了 不过三年多未见,年少时的玩伴,好似都已疏远别离,再见,难以回到从前。 “云凌奕,你从前不是这般的。”月曦欢凝视着他,“想当初,你和靖安王府单惜之一样,从不把我的郡主身份当回事,现在这是转性了?” 云凌奕苦涩一笑,却只能道:“郡主说笑了。” “当初是我年幼无知,冒犯了郡主,我既以知当初的错,现在自当是要改正的。” “看不出来啊!堂堂丞相府的公子,还能认错呢?” “不敢当!如今我已是庶民,是商贾之人,早已不是什么丞相府的公子了,您贵为先皇亲封的郡主,与我身份有别,尊卑有序,应该要注意些规矩才是。” 月曦欢看他那一脸的自嘲样,隐晦的撇了撇嘴,“说的也是,听你的,是该注意些身份规矩哈。” “……” 云凌奕一噎,眼神控诉的看着她。 “啧啧啧,”月曦欢围着他打转,明知故问道:“怎么了?我观云公子脸色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给你找个大夫?” “我身体好的很!”能听的出来咬牙切齿那味了。 月曦欢把帕子放在嘴边挡住上扬的嘴角柔声道:“哎呀~云公子可不要讳疾忌医呀~你要不介意的话,我这丫鬟也精通医术,要不要她给你看看?” “哼!本公子介意的很!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吗?!” 云凌奕装不下去了。这死丫头!这么多年性子还是没变,惯喜欢抓弄逗弄人的!上次一见还以为她性子变了,成稳了,没想到都是装的! “怎么?不装了?”月曦欢看着他问。 云凌奕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恨恨道:“都被你看出来了,还有装的必要吗?” 月曦欢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什么意思?” “不再试探试探我?”月曦欢问他,“毕竟关乎你们兄弟二人的前途和云家的未来呢。” 这下云凌奕是真的没忍住,直接朝她翻了个白眼,“你都已经知道我的心思了,再试探还能试探出什么来?!再说了,你要真想坑我,我现在也只有被坑的份。” “还挺有自知之明。” “去……”云凌奕无语,没有自知之明,他早在父亲死后,云家落魄后死的不能再死了。 “先说正事,我今日还有事,等会还要回府呢。” “行。”云凌奕也不想耽误时间,“你昨日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月曦欢看着他,“我是真心实意问你的,你也不用怕我害你,害你兄长,或者害云家。” “说句不好听的,云凌奕,你云家除了你和你兄长的才华,没有什么能让我看入眼的东西。” 云凌奕是信的,作为有封地享食邑的郡主,还有护国公府在身后撑腰,月曦欢要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利有利,还得民心,要不是她不是男子,不是皇室血脉,他都要以为她是奔着皇位去的了。 细数曦国如今的权贵圈子,真没有哪个的身份地位贵重过她的。 “长乐,云家的情况你也清楚吧?”云凌奕摆弄着茶杯,“父亲被陷害死,兄长也被陷害丢了官职,云家还在朝为官的人都被发配到偏远之地为官,有人不想要我云家起复。” “我知道。” “那你还要冒着得罪人的事,把我兄长往官场送?” 月曦欢眼睛看着他,真诚的跟他说:“小凌子,我不惧得罪人,护国公府也不惧!“ 小凌子一出,云凌奕就有些不自在。 “当年我们家原本是可以拉你兄长和其他云家人一把的;但是当时曦国朝堂有异,想来你们也能感觉到,祖父他们觉得让你们远离是非远离争斗才是对你们最好的安排,所以他们没有插手你们家被打压,可也保住了你们,还让你兄长能在短短三年里,就以商贾之身重新立足京城,足以证明我们的诚心了吧?” 原来是这样吗?云凌奕想。 当初父亲被害,他们连尸体都没见到,还是后来有人送信告诉他们,父亲已被葬在云家祖坟,他们才能祭拜。 兄长也和他们说过许多次,说是感觉有人在暗中帮忙,让他行商格外顺利,他们原本以为是大姐和庆阳王府的手笔,没想到是长乐和护国公府吗? 那现在呢? “那现在呢?现在为何又觉得能让兄长重回朝堂?” 月曦欢喝下几口茶水润润喉,才继续说:“小凌子,虽然你们不在朝堂,但是最近朝堂上的事,想来你们也听到一些风声了吧?” “嗯。” 最近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都在说邓首辅被皇帝下旨关押在大牢,说他卖官弼爵,贪污受贿,克扣军饷等等,这些都是大罪,一旦证据确凿,邓首辅必死无疑,邓家也定会被牵连。 “和邓首辅一案有关?” “是,也不是。”月曦欢也不和他卖关子,“邓升只是开始,曦国朝堂的害虫,都将要被清理干净,那时,云丞相的仇也算报了;牵连其中的官员不在少数,这些人没了,自然要补上去,不说你,你兄长是有才之人,曦国自然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云凌奕还是觉得没这么容易,“就算邓首辅倒了,还有摄政王在呢,当年就是他下令杀的我爹他们,他不会容许我云家再回到朝堂,去碍他的眼的。” “他不也是朝堂里的一颗蛀虫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这个人是不可能还能置身事外的。” 邓升一死,裘冀礼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不会放过这两个人的! 想痛痛快快的死去,哪有这么好的事?她会让他们先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再把他们送去地狱! 想到什么,月曦欢又说:“对了,你们若是想去见见邓升,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帮你们安排,或者你们直接去找我大哥,我回去之后就跟我大哥说一声,让他给你们行方便。” 云凌奕坐直身子,有些激动,“这话当真?” 当年的事,虽说是裘冀礼下的杀手,可邓升也不无辜,能亲自报仇,他们当然愿意。 “当真。” 月曦欢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把它放在桌子上推到云凌奕面前,“这块玉佩你拿着,我借你用一段时间,事情了了,你再还给我。” 云凌奕低下头,手拿起玉佩看,一眼就看到正面的——如朕亲临四个字,手一抖,玉佩差点从手里摔落。 第109章 抖个屁呀! 云凌奕手刚一抖,月曦欢就注意到了。 “小心。” 云凌奕也就突然被惊吓到了,手才抖,明白这玉佩不能摔,很快就稳住了。 “没事没事,我拿稳了!” 声音都带着颤,看来被他自己吓得不轻。 “不是,你抖什么?”月曦欢瞪他。 真是,就一块玉佩,又没有多重,抖个屁呀! 吓死她了! 还怕她好不容易才下决心把玉佩借给他,他就给摔坏了呢。 “我也不想抖啊,这不是……这不是……” “是……是……是什么?”月曦欢无语了,“我说你小子现在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这不是被吓到了嘛!”云凌奕也无语,“这玉佩什么份量你不知道啊?你又没给我提个醒,那我不得受惊吓?” “它就是一块玉佩而已。” “那它是一块普通玉佩吗?这上面的字能吓死人了好嘛!” “切,胆小鬼。” 云凌奕懒的跟她争论这个,拿着玉佩翻来覆去的看。 “它上面有花?” “不是,我看看真假。” “啪,”月曦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云凌奕,过分了啊!” “你哪来的这玩意?我记得小皇帝因为邓升还有摄政王的原因,不怎么亲近你们护国公府吧?这不可能是他给的。”云凌奕其实心里有所猜测,就是想要亲口听她说出来。 当然了,说不亲近也是一个好听点的说辞,当今就算想亲近也没办法,每日里被人监视的死死地,自由这东西,他压根没有。 月曦欢对于此类问题,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大大方方承认,“先皇赏赐给我的。” “我猜也是。”云凌奕摸着玉佩,“先皇对你倒是真的宠爱,”又看着她,“真借给我用?” “都在你手上了,还有什么真的假的。”月曦欢也不怕白借的。 云家兄弟肯定会去“会会”邓升,有人想去折磨邓升,她没理由不给人家这个机会,顺水推舟的事,还能得到云家的人情,又能再拉拢他们一把,为何不为呢? 她是对云家有愧,但不代表她就没有别的想法,云丞相当年贵为丞相,门下学生也是遍布曦国的存在,虽然他死了三年了,可不代表那些人就不记得云丞相,不记得云家了,只有还有人站在云家一边,那就是云家的人脉,而人脉,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最安全。 把云家子重新拉入朝堂,不信那些忠于云家的人能无动于衷,只要他们还愿意信云家子的话,她就有可能把他们变成自己人。 邓升一党被处理后,许多朝堂官员也被牵连下马,空出来的位置,除了在重要的位置上安排她和护国公府的人,那些无关紧要又需要人的地方,总要有人坐上去不是吗? 能拉拢人还能有人帮她做事,!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事谈的差不多了,月曦欢不打算在外面多逗留,大姐姐要回家,她要回去等着才不失礼数。 遂打发了云凌奕,“事已经说完了,我和护国公府的态度你也知道了,回去和你大哥好好商量商量吧,要是有心,给我传信即可。” “你先走,没做好决定之前,还是别让人看见你和我或者和护国公府有接触了,保持距离,这样对你们云家最好。” 云凌奕知道月曦欢说得对,这话确实是为他们云家着想。 不确定要不要重回朝堂之前,他们云家最好就是维持现状,避免卷入朝堂争端之中,保全云家。 云凌奕点头,带着人转身就走了。 目送云凌奕走了,月曦欢又多等了一段时间,确定不会让人起疑,这才准备带着清风清月回府。 还没走到门口,月曦欢又被人堵住了去路。 月曦欢看着挡在门口的人,挑了挑眉,“无眠?你怎么在这?” 无眠勾唇一笑,“听人说你在这,我就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在。” 月曦欢又退回包间,无眠也跟着进去,清风把门关上,避免被人看到,等人坐下,月曦欢问他,“你专程找我的?出了什么事?” 无眠对她的态度不满,“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月曦欢也对他现在的态度莫名其妙,“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还以为我没事不能找你,一定要有事才能来见郡主大人呢。” 无眠话落,包间里一静,所有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月曦欢皱眉,“你吃枪药了?谁惹你了?” 无眠低头喝茶,避开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自从上次护国寺一行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听到她的消息也多是卿陌跟他说的,他们来往亲密,他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了。 所以今日雾雨楼的人传消息给他,说她在这,他就匆匆忙忙赶来了。 没想到,她是在这见云家子,这些年她没少让他给云家行方便,让云家顺利行商,她对云家子好像也格外不同。 不知为何,他觉得她身边人很多,他根本无足轻重,一有这个想法,他就心闷气堵,不知为何? 如果月曦欢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他想多了。 跟卿陌的来往是因为需要弑魂殿需要卿陌帮她做事,邓升下马,其他地方的邓升一党的官员也要尽快处理,让卿陌手下的弑魂殿的人配合着她安排的人一起做事,能事半功倍。 无眠管着商业上的事情,她也派人盯着,知道他能做好,这才没有多加干涉,怎么好端端的就变成他们把他排除在外了? 只可惜月曦欢不知他心中所想,还以为他遇到什么难处了,“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要是有人不长眼惹了你,你打回去便是。” 唉……无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可能是最近太忙了,压力有些大,这才这样。 “没事,就是最近太忙了。”无眠示意她喝茶,“邓首辅一倒,你让我做的事太过麻烦,我就抱怨几句而已。” 原来如此。 她就说无眠性子这么好的人,怎么突然对她火气这般大呢。 “要是实在吃不下邓家的产业,就给护国公府和云家吧,再不然还有庆阳王府和杨将军府,不必太有压力。” “放心,我有分寸。” 无眠可不愿意把到手的肥肉分出去,就算分,也要等他把大头和来钱多、来钱快的先拿完再说。 哪怕那些是小欢儿的亲戚,也休想从他手里占到便宜。 第110章 跟个守财奴似的 月曦欢看他那样就知道他不会听她的。 也不知怎么的,每天经手那么多钱,还是跟个守财奴似的,恨不得把天下的银钱都搂他怀里,不让外人沾染分毫。 钱都是她的,但她怎么也没有无眠那种心态,怪哉。 “行吧,你有分寸就行。”月曦欢也不再劝他,有些事,除了他自己愿意走出来,谁劝也没用,“你要是在风月楼待腻了,就自己出来走走,那地方总归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安全。” 风月楼是风月场所,京都城里最大的消金窟,日入斗金都不为过。 打探消息、收集消息、赚钱都不耽搁,虽然都知道风月楼背靠大山无人敢惹,但那地方和雾雨楼这类产业比,还是乱的。 “风月楼挺好的。”无眠抿唇道。 风月楼很热闹,无论白天黑夜,都是热闹的,待在其中,旁观一切,仿佛他也是那些热闹中的一员,这让他很有安全感。 在其他的地方,总不如风月楼让他感到安心,唯一能让他觉得比风月楼更安心的地方,就是在她身边。 可她是护国公府的姑娘,一国郡主,这三年更是甚少出门,他也很少能见到她。 他之前一直把她当救命恩人看待,当主子看待,但是上次护国寺一行之后,卿陌与她表明心意之后,他的心境怎么也不能平静,怎么也回不到从前那般淡然了。 偶尔听卿陌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两人的事,他就觉得难受。 无眠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难受,心中仿佛被一团乱麻缠绕,无法理清思绪。 后来,他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他将这种情绪归结于一个原因:小欢儿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是他最重要的人,是他唯一认主的人,而他不想卿陌当他的男主人。 自从有这个认知之后,让他感到十分的不爽不忿,但又无法轻易摆脱。 而每当想到小欢儿,想到那次她受的伤,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难以释怀。 这种感觉,就像当年小妹眼睁睁的死在他面前,而他无能无力一样。 “我也没说风月楼不好,只是让你多出来走动走动,别老是困着自己。”月曦欢放柔声音,“无眠,这么多年,你该放下,也该走出来了。” 无眠沉默。 无眠是月曦欢在武阳救下的,那时她才十岁,跟着暗卫营出去‘见世面’,而无眠那时父母被族人陷害身亡,姐姐被人凌辱而死,他和妹妹被贱卖给人牙子,又转卖给青楼,他妹妹逃跑的时候被青楼里的打手活生生打死在大街上,无眠也满身是伤,奄奄一息,刚好被月曦欢看到,一时心软就救了下来。 后来又费心给他治伤,帮他报仇,把属于他家的产业夺回来给他,自那以后,无眠就一直跟着她,帮她做事。 可他平日就喜欢待在风月楼,看那里的人生百态,喧嚣热闹,人少的地方,他总觉得孤独会把他淹没。 “无眠,那些人、那些事,你都该放下了,过去那么多年了,往事已成云烟,你父母他们也希望你能走出来的。”’月曦欢忍不住,对于无眠还是想要劝上一劝,他是她手里很好用的人,也是跟了她很多年的人,总也有些情分在。 无眠笑:“我早就已经放下了。” 行吧,月曦欢想,劝也劝过了,他说放下了就放下了吧。 清风看时辰差不多了,小声提醒:“主子,该回府了,要不然怕是要比大小姐他们晚了。” 月曦欢点点头,看向无眠,“我要回去了,你没事就多逛逛。” 无眠也听到清风的话了,知她有事,也不多挽留,“你回去吧,我一会儿也走了。” 月曦欢颔首,这次是带着人真的走了。 上了马车之后,马车往护国公府走。 回到护国公府时,她还是回去晚了,门房看见她就和她说,靳琉月已经回来了。 月曦欢没有急着去见人,先回院子换了一身衣裳,让清风清月留在院子里休息,吩咐木棉木槿拿上准备好的礼物,这才去见人。 靳承安今日知道靳琉月一家要来,早早去国子监请了假,只不过他回来的时候月曦欢已经出门,现在他和几个休沐在家的兄长一起陪着方长平。 月曦欢还没进门,就听见一屋子的欢声笑语,还有孩童欢快的稚言稚语,不由的被感染了好心情,勾起一个清浅的笑容。 “夫人,小姐,小小姐回来了。”有看见月曦欢的婢女朝屋里说了一声。 月慈云扬声问:“回来了怎么不进了?” 月曦欢提起裙摆进去,嘴里还回着话,“母亲这话问的,这不是就进来了?” 进了屋子又跟一圈问候,最后把目光落在靳琉月身上,“大姐姐莫怪,欢欢今日失礼了。” 靳琉月向她招手,把人招到身边来,拉着她的手,把人按在身边的位置上坐下,柔声道要:“都是自家人,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娘都和我说了,你有事要忙,咱们自家姐妹,什么时候都能聚,别耽误你的事才好。” 月曦欢由着对方拉着她的手,她也回握回去,“姐姐不怪欢欢就好。” 靳琉月拍拍她的手,又笑着朝两个孩子招手,“小皓,瑶瑶,过来见过你们小姨。” 两个孩子自打月曦欢进来就一直躲在外祖母身边注视着她们一边,靳琉月一叫,两兄妹乖乖巧巧的手拉手走到她们跟前。 “小姨好。”他们看着这个漂亮的姨姨,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月曦欢看着这两个粉雕玉琢,圆润可爱的孩子,心里也是喜欢得紧,连忙从让木棉木槿把两份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上前,递给他们,“你们好呀,哥哥叫小皓,妹妹叫瑶瑶是不是?这是小姨给你们的见面礼,希望你们喜欢。” “是的,我叫方一皓,妹妹叫方欣瑶,小姨的礼物很好,我和妹妹很喜欢。”两个小家伙也不认生,高高兴兴地去看礼物,又谢过了月曦欢。 “真乖。”月曦欢分别摸了摸他们的头,又看向靳琉月,“这两个孩子真可爱,真是讨人喜欢。” 靳琉月笑道:“他们呀,皮得很,不过也懂事。” 杨芙也看到了月曦欢准备的礼物,又提前被大嫂提醒过,知道这些东西是好东西,不一般,嘱咐大女儿:“月儿,这些东西让人好生收着,千万不要什么损害。” 月曦欢无奈,“二婶婶,不至于如此。” 靳琉月认真看了看托盘里的东西,每一样都是上上品,都是价值连城的物品,但她也觉得不至于让母亲如此叮嘱,不懂就问。 靳琉月问:“母亲,可是这些东西有何来历?” 杨芙朝月曦欢笑了一下,才回头回答她。 第111章 要把她推向人前 杨芙看着靳琉月,又看着两个乖巧懂事的小外孙,这才回答她的话,“这些都是欢欢库房里的好东西,都是先皇赏赐下来给她的,不是贡品就是他国进献的东西,贵重的很,她能拿出来给孩子们做礼物,也是对孩子的看重。” 靳琉月心中一动,心里一股暖流划过,她看着这个最小的妹妹,心里很是感动,“欢欢,大姐姐替你两个小外甥谢谢你了。” “大姐姐也说咱们是自家人了,说谢谢什么的太见外了,大姐姐的孩子,我自是要对他们好的。” 月曦欢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对这两个孩子好,看重他们,完全是因为他们是她靳琉月的孩子,可不是因为其他。 靳琉月听出来了,屋里的人都听出来了,不过靳琉月没有生气,其他人也没有,她们都不觉得月曦欢的话有什么问题。 在她们眼里心里,当然是他们靳家的姑娘更重要。 “不管怎么说,你的心意大姐姐都领了。” 靳琉月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家里人给她体面,给她撑腰,她自然不会不要。 “小皓,瑶瑶,来,娘亲帮你们把这几样东西戴上。” 靳琉月把里面现在能佩戴的物品挑选出来,男孩子的长命锁、如意金项圈、如意平安佩,女孩的小巧精致的纯玉镶粉红宝石小头面,平安如意佩,还有一套后来加上的流光锦做成的小襦裙,刚好可以穿,只能说月曦欢确实用心了。 她一样一样把东西给孩子们戴上,还给女儿换了衣裳,只觉得原本就好看的孩子,现在更是多了一丝贵气。 她忍不住夸道:“真好看!” 杨芙也说:“看着是有些不一样。” 靳琉璃附和“看起来是贵气的小公子和小姐呢。” 月慈云和秦蓉也点头,他们也觉得比刚刚好多了。 月曦欢无语,哪里就那么夸张了? “你们过了啊,哪有那么夸张,明明就差不多好嘛。” 月慈云看她那样,只能出声:“是孩子们本来就好。” 大家笑而不语,有没有变化,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特别是方欣瑶,原本可爱的女娃,现在依然可爱,但可爱中还多了一丝高贵之气。 一屋子女眷又聊了许久,直到下人来禀告家里老爷少爷回来了,大家才停下话题,往前厅去。 一家子女眷说说笑笑到了前厅,大家又是一阵寒暄,靳远抱着两个小娃逗弄了一阵,两个小娃就到了他们外祖父靳文韬怀里,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抱着俩外孙稀罕的不得了。 大家看着这一幕高兴,靳远也格外欣慰,曾孙辈也算有了,靳家也算是四世同堂,子孙兴旺,他们靳家,再也不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月曦欢一只手被靳承安拿在手里把玩,一边时不时的说几句话,看着这一幕,感慨良多。 在护国公府这个大家庭里,她身在其中,融入其中,这么多年,她还是觉得很幸运,很幸运的被父皇安排在护国公府抚养长大;很幸运的在护国公府体会到了长辈宠爱、兄弟姐妹友睦、一家温馨和乐的氛围;很幸运的,她活着成长成了如今没有辜负他们期待的模样。 她真的,很幸运! 午膳不是一般的丰盛,对比年节之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家人的回归,是比年节更让人欢喜期待的事情啊。 午膳之后,靳琉月带着两个孩子跟着回了二房她以前的院子,方长平被靳远用他的名义留了下来。 靳远:“去大书房吧。” 大书房指的是在前院为家里的男人们可以一起商量事情而特意留下的一间书房,由两个房间打通而成,家里男丁多,所任职的官位不同,同僚就不同,交好的官员也不同。 但是同一个派别,总也要为有朝一日,所有人能商量事情准备个地方,这不就只能把房间打通,这样地方才够大。 靳远带着儿子、孙子、孙女婿走在前面,月曦欢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靳承安是被摒除在外的一个,所有人都下意识避开他,他们都不想让他沾染这些是非纷争。 月曦欢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每次和长辈议事之前,她都会找理由支开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被怀疑过。 她却不知,不是没有怀疑过,而是靳承安从开始就知道一切真相,他知道大家都不想让他知道,索性他就装作不知道,装作每次都被傻傻支开的样子,只为让家里人不要有负担,让她不要有负担。 大家到了书房,按长幼落座,月曦欢本想坐在靠后的位置,靳远朝她招手,“欢欢,来这里坐。” 月曦欢动作一顿,视线扫过大家,刚好大家的目光也都集中在她身上,那些目光里有理解,有疑惑,有不解,有迷茫,有若有所思,唯独没有不满和质疑,月曦欢抿了一下唇,依言朝主位走去。 短短的一段距离,她已经想明白祖父的用意。祖父是要把她推向人前,不再刻意的隐瞒她的身份了,也许,他更想把她的身份趁此机会公开出来。 不过,没什么关系,局已经布好,棋子已经落下,开局就有了好兆头,除掉了几颗大棋,身份总有一天是要公布于众的,家里人先知道,也比最后知道要好,恐生嫌隙。 月曦欢坐在左边的主位上,左为尊,右为卑,靳远把自己摆在了卑位,底下的几个人都有些惊疑不定。 靳远把所有人的神色看了个一清二楚,不过他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沉声道:“你们有什么话要说,有什么问题要问的,都等会儿,现在,让长平小子先说。” 三个儿子,三个孙子,连带一个大孙女婿,因为老爷子的一句话,满肚子的疑惑不解、惊疑不定,又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那感觉怎么说?反正不上不下的,跟猫爪挠心似的,忒难受! 可惜一个个的都不敢无视老爷子的话,挑战老爷子的威严,只能把目光放在方长平身上,都想看看这小子要说什么。 第112章 在江南封地豢养军队 方长平在江南封地是职位最高的官员,对于各种各样的目光都已经能毫无负担的承受了,但是现在,被妻子娘家长辈和几位舅兄这样看着,他无端端的心里打个哆嗦,感觉心里毛毛的。 靳远看着他们这样,轻声咳了一声,“咳~” 突然的声音在有些安静的书房就跟被放大了一样,众人收回目光,不再看方长平。 靳远:“长平小子,你在江南封地这么多年,想来是有些事要跟欢欢说的吧?” 方长平不置可否。 他这次回来确实是有事要和这个妻妹说的,但他不确定这事能不能当着妻族这么多长辈的面说? 他不确定这事妻妹是不是想让家里的长辈知道? 他不确定,说出这事会不会连累两家人的安全?! 靳远知道他有顾虑,只能安慰鼓励他,“没事,都是家里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天塌下来有祖父和你岳父、伯父、叔父顶着呢!别担心!” 月曦欢知道对方等的是她的态度,她看着这个便宜姐夫,也说:“姐夫有话直说便是,欢欢年幼,和长辈们一起听听,也让他们拿拿主意。” 方长平认真看她,见她不像说反话,也不像是敷衍,这才点点头。 方长平:“既然祖父和郡主都如此说,那我就直说了。” 其他人都看着他,巴不得他快点说完到他们说,这一刻,靳家的男人们都觉得这小子怎么如此让人不顺眼,说个事磨磨唧唧的,真麻烦。 又想到他们的侄女/妹妹,更看这小子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拱了他们家鲜花的猪,果然不是好的! 方长平自然也发觉大家的眼神不对劲了,只能赶紧说事,“祖父,伯父、岳父、叔父,还有三位大舅哥,郡主,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事关重大,希望各位做好心里准备。” 靳远挑眉,靳文渊斜睨他一眼,月曦欢心知肚明,不做任何表情,其他人俱是迷茫+猜测。 方长平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书房里每个人的表情神色,现在,他心里有数了。 老国公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国公爷看起来也知道,三叔应该也知情,小郡主应该更清楚,其他人,好吧,其他人看起来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方长平清咳两声,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吧,我在江南府那些年,无意中发现一些事,”说到这里,他又抬头打量月曦欢的神色,发现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只能继续说,“我发现有人在江南郡豢养军队,数量庞大。” 除了知情的四人之外,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peng” 靳文韬脾气直,听了这话回过神来就是一拍桌子,以为自己听错了,质问方长平道“我没听错吧?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方长平无奈,对这个武将岳父还是有些害怕的,只能重复一遍“岳父大人,您没听错,江南封地有人私下豢养军队,数量,据我所查,应该有五万余众。” 月曦欢手里拿着茶杯在撇茶,闻听此言,挑眉,心想:这便宜姐夫功力不到家啊,她让人在江南封地训练多年的军队,十万都应该有了,怎么他才查出来五万?负责江南军队的人能力不错! 靳文韬眉头皱成‘川’字,沉声道:“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是在江南,这让人知道岂不是会连累欢欢,连累咱们护国公府?” “二叔说的对,这事如果真的如同妹夫说的,咱们应该先派人去调查清楚,摸清楚情况,然后最重要的是把欢欢和咱们家都撇干净。”靳承夏提出建议,又问方长平:“你查到是什么人在豢养军队吗?有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 月曦欢心里想:那应该没有,否则他不可能一直没有动静。 就像月曦欢想的那样,方长平没查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也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但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方长平:“不怕和二哥说实话,我什么都没查到,就连发现军队也是偶然。” “没有证据的话,在江南出现私军,矛头一定会指向欢欢这个封地之主的,要是朝堂之上有心人再说几句,这锅就会落到我们护国公府头上了。”靳承繁也说。 “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曾经在发现军队之初就上报过,不知郡主有没有收到?” 江南封地是月曦欢的,整个江南府的税收和奏报都是直接呈报给她的,方长平说的那封奏报她确实收到了,也看到了,她当时好似还给他回了一封信的,写了什么来着? 方长平:“郡主忘了也没事,我当时收到了郡主的回信,让我不必理会。” 靳承华一直没有开口,就是因为他觉得妹妹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他猜测这其中一定有内情,说不定妹妹还知道这军队的一些内幕,现在听到大妹夫这话,他确信了,妹妹真的知情。 可是为什么知情也不说出来呢?是军队背后之人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吗。 月曦欢一直留意大家的神色,祖父和父亲、三叔三人都老神在在,一副什么都在掌控中的样子;二叔和两位将军哥哥是真的很担心啊~至于大哥,大哥不愧是心思缜密之人,看表情,现在应该已经在怀疑她了吧。 靳承华感受到视线,抬头看过去,对上妹妹无辜的眼神,“欢欢,你不该解释解释吗?” “不用欢欢解释,我来给你们解解惑。”靳远不等月曦欢回大孙子的话,主动把话题引到他身上。 靳承华:“祖父也知情?” 靳文韬:“爹你知道?” 靳承夏/靳承繁:“祖父,您知道军队的来历?” …… 靳文渊和靳文砚两个知情且脑子好用的人,根本不在乎他们的谈话,神情悠哉的品着茶,慢慢看他们变急切。 反正今日父亲是打算把欢欢推到大家面前,也不会再刻意的隐瞒欢欢的身份,他们也就不需要在刻意伪装什么了,隐瞒了这么多年,真累啊! 现在好了,他们也可以放松一些了。 第113章 暴击 靳承华从进来开始就在默默观察所有人的情绪变化,对于父亲和三叔的淡定自若,祖父的了然于心,小妹的坦然面对,二叔和两个弟弟的急切,大妹夫的若有所思,他都看在眼里。 看来,这个家一直隐藏的秘密,祖父是要在今天揭晓了吗? 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一直有一个感觉,一个他们家藏了大秘密的感觉,不知道是从何时,因何事就有了这个感觉,但他大体记得是因为小妹。 也许是因为先皇对小妹的荣宠,也许是因为祖父和父母对小妹的小心翼翼的保护和越过所有兄弟姐妹的宠爱,也或许是同为龙凤胎,小妹长的却不像父母任何一方,也和家里任何人都不像。 所以产生那个感觉之后,他默默观察了许多年,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他都觉得不可能的猜测。 现在,也许就是解开他心里疑团的时候。 靳远知道,今日他做的事,说的话,让底下的儿子、孙子都有些不理解的,但是,邓升倒了,曦国的内乱快解决一半了,也该把欢欢……不……也该把皇储推到人前了,不能在外人面前提前暴露,自家人总要先给提个醒的,很多事,都要自己人去做才放心啊! 靳远:“你们先别急,先听我说几句。” 靳文韬他们安静下来,等着听老爷子能说出什么来。 “江南封地的军队,我知道,欢欢也知道,是我们授意人做的。”靳远突然抬手,“老二,坐下!你们先别急,让老头子把话说完!” 眼看二儿子又要作妖,靳远赶紧打住。 说正事呢,咋咋呼呼的不像话! 靳文韬咬牙,只能硬憋着气,把到了嘴边的话硬咽下去。 靳承夏和靳承繁在靳远威严的眼神下,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反观靳承华,虽然吃惊,却表现的波澜不惊的样子,看的靳远不住点头,不愧是他们护国公府下一代的继承人,城府心性都是其他孩子不能比的。 护国公府交到他手上,何愁未来?! “这件事今日在这里说了,你们出了这个门就当从没听过,该干嘛就干嘛。” “方小子,想来你是有些猜测的吧?不然也不会瞒下这件事,不曾上报朝廷。”靳远对这个孙女婿还挺满意,遇事不乱,遇事不慌,哪怕是遇到这么大的事,也没有乱了分寸,不错! 方长平点头,“回祖父的话,原本我也是担心害怕的,但是给郡主写过信,又结合郡主的反应,我是有所猜测一二的。” 这种杀头的大事,要不是因为后面站着先皇亲封的小郡主和权倾朝野的护国公府,他还真是没胆子瞒下来。 “那也是你胆量不错,换成旁人,可不一定有你的胆量。” 靳远赞了一句。 方长平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自然的挠了挠后脑勺,笑得有些傻。 靳文韬觑着靳远的心情不错,小心的开口问要:“爹,我们能说话了吗?” “行了,有什么想问就问,想说的就说吧。”靳远摆手。 “爹,到底怎么回事啊?” 靳文韬一问,靳承夏和靳承繁都是一脸虚心求教的乖模样,和之前那张扬肆意的少年将军简直是两个极端。 靳远叹了一口气,也不是要瞒着他们,只是刚开始他们就不知道,事关国家,事关皇室正统血脉延续,自然是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险。 “有关军队的事,就是刚刚我说的那样,至于为何要豢养军队,那自然是为了以防万一,以备不时之需。” “放心,护国公府不做乱臣贼子,不做大逆不道之事。” “至于其他的,老大,你来说吧。” 浪费口舌的事,靳远不感兴趣,直接丢给靳文渊,靳文渊没法,只能接下这个任务。 靳文韬震惊,“大哥也知道内情?” 靳文渊得意“不止我知道,老三也知道。” 靳文韬生气又委屈,咬牙道:“合着只有我不知道?!” 靳文砚挑眉,轻笑:“那倒也不是,你看这不是都是不知道的吗?” 靳文砚眼神示意几个侄子。 靳文韬瞪他,他是这个意思吗?三兄弟就他不知道,什么意思?他不配呗? 他的心思都在脸上了,其他人一看就明白他的意思,靳文砚只能出面安抚这个在外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家人面前的易炸毛的靳家二爷,“出事的时候二哥你不在家,事关重大,也不好写信跟你说。” “那事后怎么不说?” “少个人知道,少一分危险,老二,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二叔,还是让爹把事情都说说吧。”靳承华忍不住了,再让二叔扯下去,话题不知道要歪到什么地方去。 “对对对!大哥,还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你快说!”靳文韬一听大侄子这话,立刻把跑远的话题重新拉回来。 靳文渊点点头,丢下一个大炸弹,炸的众人一时回不过神,他说: “欢欢不是咱家的孩子。” 一语落,暴击至,满室寂静。 靳承华抿唇,有种心头大石终于落下的感觉,又觉得难以接受,一时有些恍惚。 有所猜测归有所猜测,他还是不能接受,最疼爱的妹妹,一句话之间,就不是他们亲妹妹了。 靳承夏也是一样,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妹,比喜欢小七还要喜欢的多,虽然龙凤胎,可是小时候的妹妹玉雪可爱又古灵精怪,和腼腆体弱的弟弟完全不一样,妹妹喜欢粘着他,跟着他,还能满足他想要妹妹的虚荣心。 他比大哥还要宠爱她,他甚至有时候还会忽略小七,但从来不会忽略欢欢,现在爹告诉他,欢欢不是他们家的孩子,这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爹一定是在开玩笑的!一定是! 其他人也都是恍恍惚惚,给人的感觉就人在这,灵魂已经出窍的感觉。 好一个魂不附体的既视感。 靳远有些无奈,靳文渊和靳文砚则有些幸灾乐祸,毕竟他们这么多年守着这个秘密,却不能说,也是很辛苦很心累的,现在换到其他人受伤害,他们心里诡异的感觉到一种平衡感。 第114章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你都是我们的妹妹 月曦欢默默地坐在主位上,留意着大家的神情变化,看着大家那完全无法接受的样子,渐渐地抿紧唇,心里忽然有些委屈,有些难过,又有些尘埃落定之后的释然。 她跟自己说,她本来就不是护国公府的孩子,他们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早知道或者晚知道,都是一样的结果。 现在知道了,不接受也没关系,不再喜欢她也没关系,不想让她留下更没关系;只要她还喜欢他们,只要她还把他们当亲人,只要她……只要她…… 月曦欢眼眶慢慢红了,眼里泛起泪光,里面有泪花闪烁,渐渐咬紧唇瓣。 只要她还能看到他们,还能共同生活在一片天空下,其实她就应该觉得很满足了。 毕竟,她连亲生父母都没了,都再也看不见他们了,这些亲人还在她目光所及之内,她想看还是能看得到的,真的已经很幸运很幸福了! 月曦欢感觉头一沉,温暖粗糙的大手放在她的头顶处,轻轻地揉了揉,然后祖父那慈爱和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欢欢~” 月曦欢眨眨眼,眨掉泪意,把难过的心情憋回去,这才微笑着抬头看向旁边。 看着那张担忧心疼的脸庞,月曦欢一瞬间感觉眼泪有点憋不住了,汹涌的难过委屈一股脑的向她袭来,眼泪汪汪的看着这个最疼爱她的长辈,嘴巴一扁就想哭⊙﹏⊙。 “祖父~” 一句‘祖父’,又颤抖,又委屈,又难过,又不知所措,月曦欢觉得她现在的心情,跟三年前送走先皇的时候,也相差无几了。 怎么就能有这么难受的心情呢? “欢欢,没事,没事,祖父在呢!咱不胡思乱想啊!”靳远心里疼的跟什么似的,这孩子从小乐观,除了先皇薨逝那件事,他基本没看过她这么难受彷徨的时候,唉,还是让孩子难过了啊。 靳文渊原本在看着弟弟和儿子侄子们,听见老父亲的话,立马走到宝贝闺女身边,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欢欢,怎么了?你别怕,爹在呢!没人能欺负你啊!” 靳文渊心揪着疼啊! 这孩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比亲生的还要用心教养长大,这么些年都是当眼珠子宠爱的,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和夫人也是拿她当亲女儿疼的,什么时候让她流过眼泪啊?! 靳文砚也围在她身边安慰她。 月曦欢也不想哭。 真的!她没想哭的,就是眼泪不听话,非要和她对着干,自己就下来了。 她也不是哭,就是睁着眼睛流泪,看人的时候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像被人抛弃的动物幼崽。 这三个官场老油条,武将家的大老爷们,是一点也承受不住,一时间哄孩子都有些手忙脚乱的。 月曦欢吸吸鼻子,小声问:“二叔和哥哥们……吸吸……是不是不能再接受我就了?是不是……吸吸……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靳文渊摸摸她的头,安慰她,“别多想,他们只是突然之间听闻这个消息,有些被吓到了,等他们想通就好了。” 靳文砚也说:“放心吧,他们那么疼爱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他们也会接受的,也会一直喜欢你的。” “真的?”月曦欢有些不自信了,说来她这么多年都算是在欺骗他们的感情,要是他们接受不了,她觉得自己也能理解。 只是心里肯定会很难受很难受! “要是……要是他们不想接受我,不想看见我,我也可以……我也可以搬出去的。”月曦欢用了很大的勇气才把这句话说出来,心就像破了个洞一样,呼呼的进冷风,冷的她浑身颤栗。 “他们敢!”靳远怒骂:“一群小兔崽子,给他们那个胆子也没人敢让你走!” 靳远一声高声怒骂,把失神的几人都喊回了神,一个个的都朝他们的方向看。 看见愤怒的老爷子,看见心疼不已的两个哥哥/大伯/三叔,看见那个他们从小宠到大的小姑娘,双眼含泪,委屈不已的坐在哪,他们一时间又响起了那句“她不是我们家的孩子”,神情有些恍惚和复杂。 靳承夏起身快步走到月曦欢身前,没理其他人的眼神,心疼的拉着她的手,担忧道:“欢欢,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月曦欢看着他,无声的看着,听到他问她的话,眼泪汪汪的没回答,而是反问他,“二哥,你是不是接受不了我不是咱们家的孩子啊?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胡说!”靳承夏立刻反驳,说完又觉得声音有些大,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姑娘,怕吓着他家这个现在看起来有些敏感的小姑娘,声音又放柔了些,“欢欢,不管你是谁,你有什么身份,你是不是爹娘和我们靳家亲生的孩子,二哥都喜欢你,也会和以前一样宠你爱你。” “二哥~” 月曦欢哭泣着一把扑进他怀里,激动的抱着他,小声的啜泣着。 靳承夏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不安的情绪,“不止二哥,大家都是一样的!” “大哥,你说是不是?”靳承夏安抚好月曦欢后,看向靳承华,希望他也能亲口说出让月曦欢安心的话。 靳承轩看着眼前紧抱在一起的两人,他的弟弟妹妹,再想到不是亲生孩子的月曦欢可能会离开靳家,离开他们,心里就一阵刺痛。 他走上前,将月曦欢从靳承夏怀里拉出来,摸着她的脑袋,又轻轻地抱在自己怀中,轻声说道:“是的,欢欢,大哥也会和你二哥一样,我们都会一直喜欢你、宠你,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妹妹。” 月曦欢在靳承华的怀里,感受着他宽大怀抱的温暖和对她一如既往的感情,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她抬头看着靳承华,又看看靳承夏,眼中还带着泪水,却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大哥,谢谢二哥,我相信你们。” 靳承华轻轻拭去月曦欢眼角的泪水,“嗯,那就乖一点,别哭了,哭得都不好看了。” 一旁的靳远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他知道,无论月曦欢的真实身份如何,她都是靳家的一份子,是大家心中的宝贝。 冲榜冲榜,大家不要舍不得‘免费发电’哦~还有不要养文哦~给悠悠催更,让悠悠感受你们给的动力吧~爱你们呦(?????) 第115章 枷锁 月曦欢不是那种会沉溺情绪无法自拔的人,何况是这种她一早就预见过的场景,也就是刚开始确实有些上头,被安慰过了,话也说明白了,事情也就过了。 没有让她和其他人都深陷这件事中的必要。 回过神来,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太丢人了!居然在大家面前哭鼻子,啊!丢死人了! 不过,月曦欢想,现在大家最重要最想知道的,应该就是她的身世了吧?应该不会有人记得她这么丢脸的画面的。 她想的没错,大家的心思确实如同她想的这样。 靳远也是同样想到了,猜到大家肯定都想知道这件事。 “好了,这样就对了!咱们是一家人,欢欢就是咱们家的丫头。” 其实靳远明白,这也就是现在他才会跟他们这样说,等到这孩子回到原来的轨迹上,走到那个位置,他不会这样。 他们靳家忠君为民,保家卫国,小孙女一旦登基为帝,他们就要认清自己的身份,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决计不能再如现在这般了。 不管他们再如何亲近,感情如何深厚,该守的君臣之礼要守,该有的分寸要有,护国公府是臣,就要摆出来臣子的态度,不能给小孙女添麻烦,不能让其他人拿他们做筏子,摆不清态度和位置。 毕竟,十几年间,和小孙女亲近的人家,不止他们一家啊。 靳远挨个拍了几个孙子的肩膀,说:“坐下吧,咱们继续说事。” 大家继续坐好,都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我知道,现在你们一定很好奇欢欢的身份,既然我打算跟你们说了,就没想继续瞒着你们。” “不过,在告诉你们之前,丑话说在前头,不管欢欢是什么身份,你们都不能疏远她,也不能仗着和她这十多年的情分故作非为,更不能挟恩图报,否则,可别怪老头子不客气!” 靳远语气严厉,表情严肃,大家都知道他是认真的,点头应‘好’的同时,也在猜测他们家这个小姑娘身份肯定不简单。 靳文韬:“放心吧爹,我们不是那样的人。” “祖父,我们知道的。”三个堂兄弟也是一样表态。 靳远把目光停在大孙女婿方长平身上,不等他开口,他先说:“方小子,接下来要说的事,事关重大,你还要听下去吗?” 欢欢的身份是大秘密,事关皇室血脉,也关乎国本,他要是选择听下去,就代表站队他们靳家,站队欢欢,和之前在朝堂上牵制摄政王一党还有邓升一党时站队不同。 现在的选择,关乎是朝政更迭,一旦他选了站队欢欢,那就不能背叛,否则,这个孙女婿和方家,就只能做欢欢登基路上的垫脚石了。 他要是选择不听,现在就走,那方家在欢欢这,乃至他们护国公府这,都只能是到此为止了,仕途上也不可能再寸进一步。 “方小子,想好了再做决定,你是方家下一任掌权人,你的决定,我也看做是你们方家的决定。你们方家以后的路,你想清楚怎么走。” 靳远这话已经给了很明显的暗示了,聪明人应该都听懂了,方长平也是聪明人,所以他也懂了。 方长平坐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他当然明白老国公话中的意思。 此时,他也在深思,一边是家族的利益,一边是未知的后果,一边又有和妻子的夫妻情分,他确实有些纠结。 沉默片刻后,方长平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向靳远,“祖父,我想听下去。我既然娶了月儿,自然就是靳家的一份子,无论何事,我都会和月儿和靳家共同面对。” “我相信靳家,也相信您,你们不会害琉月,自然也不害我和方家。” “既如此,我信你们,方家未来的路,也愿意跟着你们走,不论后果是什么,我会承担起责任。所以,还请祖父也一并告诉我知晓。” 靳远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走到方长平身边,拍了拍方长平的肩膀,“好,既然你做出了决定,那有些事情也可以告诉你们知道了。” 话毕,房间内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靳远接下来的话语。 靳远严肃地开口,“欢欢其实是先皇唯一的嫡女!我曦国唯一的嫡公主!” 话还没说完,屋内便响起一片吸气声。 大家震惊的看向月曦欢,然后又看向靳远,又看向月曦欢,除了靳文渊和靳文砚,其他人都是已经有了一种要灵魂出窍的感觉。 方长平心中虽有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毕竟豢养军队这样大的事他都能消化掉,听到这个消息,他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靳承华也有这种感觉。 怪不得长辈们宠爱小妹越过他们所有兄弟姐妹,怪不得从小到大不管小妹怎么惹事都能轻轻揭过,怪不得祖父和父母亲对待小妹的事情偶尔会露出小心翼翼地表现,怪不得先皇越过所有皇子皇女,唯独宠爱小妹,原来是因为这个! 原来是因为小妹不止不是靳家的孩子,还是先皇唯一的嫡女! 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对小妹真实身份的惊讶,也有对家族隐瞒此事的不满。 然而,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担忧。 如今,小妹的身份一旦曝光,必然会引起各方势力的关注和争夺。 他深知宫廷斗争的残酷和无情,不禁为小妹的命运感到忧虑。 在这风起云涌的局势中,他必须保护好小妹,绝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只能说不愧是一家人,其他几人也是这么想的。 不管他们家的欢欢是什么身份,在他们心里,她始终是他们的家人,他们家可爱活泼的小小姐,是需要他们保护的小姑娘,他们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靳远上前一步,面向月曦欢,跪地行礼,“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众人见状,也纷纷跟着跪地行礼。 月曦欢看着眼前跪地行礼的靳远等人,一时间有些心酸苦涩。 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先皇唯一的嫡女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可真到了叫了十几年的祖父、父亲、叔叔和哥哥们以君臣之礼参拜她的时候,她还是心酸难受。 以后,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待她,终究会不一样了。 “你们......快起来吧!”月曦欢连忙上前搀扶,扯了下嘴角,想笑一下,可是笑不出来,只能勉强的笑着说:“我还是护国公府的三小姐呀,还是祖父的小孙女,还是父亲的乖女儿,还是叔叔们的小侄女,还是哥哥们的……妹妹呀!” 最后一字落,月曦欢闭上眼,眼角的泪滑落,如同曾经的一切,都将远离。 从此,君臣之礼,君尊臣卑,再多的宠爱,再多的亲近,都将加上枷锁,不复从前。 第116章 板上钉钉的事 世事有时候就是这样,事事不能尽遂人意。 有得,就有失,人,总要学会取舍。 月曦欢在这一刻,深刻体会了一句话的意思。 靳远抬起头,带着孩子们起身,认真地看着月曦欢,语重心长的说道:“长公主殿下,礼不可废。日后若是殿下登上那个位置,还望长公主殿下更要多加留意。” 月曦欢听话的点了点头,心中明白,说出来自己的身份那一刻,有些事就已经发生了改变,以后,她要一点点的去适应所有人对她的转变。 可是她没有退路! 她父皇母后的仇,与南陵的国恨,还有曦国的江山社稷,她身上背负着这些,她只能往前走,一直走,直到走到最高位,直到死! 想到这些,她看向众人,眼中闪过坚定,说道:“祖父,我知道了。不过,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我永远都是护国公府教养长大的孩子,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这是她,不想丢下的过去,她所有幸福的时光,都在这了。 靳远点头,没有说什么。他不会逼着她忘记以前,也不会要求护国公府的人一定要疏离他们家养大的孩子。 月曦欢转身面向书房众人,深鞠一躬,郑重地说道:“月曦欢多谢护国公府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和教养之恩,此恩月曦欢没齿难忘。” 在场除了靳远,其他人纷纷躲过,不受她的礼,他们都为她感到骄傲和自豪。 靳远走上前来,拉起月曦欢的手,眼中满是慈爱,“公主殿下,老头子看着您长大,不论您身份如何变化,在老头子心中,您永远是那个善良可爱的孩子,永远是我护国公府的小小姐,别怕。” 月曦欢感动不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紧紧握住那双粗糙却温暖的大手,仿佛找到了一丝温暖和依靠。 靳文渊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感叹。 他知道,欢欢今后的路还很长,但他相信她一定能够应对各种困难和挑战,守护好她想要守护的一切和他们这个国家。 靳承华和靳承夏看着和祖父一起的小妹,心情难掩复杂。 靳承华和靳承夏对视一眼,他们明白,月曦欢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在他们跟前无忧无虑、活泼开朗的妹妹了。如今的她,肩负着更多她要承担的责任和使命。 “小妹,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直支持你的。”靳承华轻声说道。 靳承夏点点头,“是啊,欢欢,你永远都是我们宠爱的妹妹。” 月曦欢抬头看着他们,又看了眼没说话的靳承繁,眼中闪烁着亮光,“谢谢大哥二哥,还有三哥,我会好好努力的。” 月曦欢上前和他们拥抱,四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这一刻,他们没有生疏,没有隔阂,他们的心还更加紧密地连在了一起。 因为藏在心里的秘密终于得以见天日,月曦欢心里的负罪感终于减轻了一些,不再需要隐藏、欺瞒,她觉得这个感觉很好,很轻松。 尽管未来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她还有这么多亲人将和她携手并肩,与她共同面对,她何其有幸?! 其他人心情格外复杂,但面上都不显,老爷子有句话说的很对,不管小姑娘是什么身份,都是他们的家人,是他们宠爱的小丫头。 君臣之礼他们会守,但是他们也不会让他们家的小姑娘伤心难过。有些感情,是比血缘关系更重要的! 一屋子人重新坐下。 在这间前院的书房里,他们围坐在一起,开始议论着各种事情。 话题从对付邓氏一党和摄政王一党的阴谋诡计,一直延伸到明日即将到来的上元节。而月曦欢更是透露了一个惊人的计划——她将在上元节这一天对太后出手!然而,关于具体的细节,她却只是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只需到时看好戏便是。” 她对付太后的手段太过龌龊,她不太说的出口,也不想让他们提前听去污了耳朵,反正明晚就知道了,让她留个悬念吧。 除了这些宫廷斗争之事外,月曦欢还和他们讨论起了军队的调动情况。 毕竟,在这样一场权力的角逐中,军事力量往往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随着局势发展,一旦太后的事被爆出来,她出了事,那么小皇帝那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皇位恐怕真的就要不保了。 因为谁都知道,这位小皇帝的皇位来的不怎么光彩,是被人使用的不干净的手段推去的,傀儡皇帝没有实权就算了,如今连起码的正统血脉都不是,他怎么可能还能坐在那个位置上。 月曦欢和护国公府最不缺的就是兵权,皇宫里的御林军就算全是摄政王的人月曦欢也不怕,更何况现在御林军可不全是摄政王留下的人。 这段时间,小皇帝在护国公府暗里和摄政王一党明里的压力下,把邓升一党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只要防住摄政王一党,小皇帝退位,月曦欢上位是板上钉钉的事。 月曦欢清楚她的优势。她有立储圣旨,有传位诏书,还有许多可以证明身份的人证物证,夺回皇位,指日可待。 月曦欢没有动用她手里的人的打算,她的人手在暗处,所以调动兵力就需要刚凯旋回京二叔和祖父他们去做。 她不会轻敌!哪怕在她眼里,这一局,她注定胜利,她也不会放松对敌人的看轻。 月曦欢深知,权力的斗争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她手握重兵,有着充足的准备,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要知道,事情瞬息万变,有时候一个不注意的横枝末节也可能毁掉她所有的部署,所以她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才能确保最终的胜利者是她。 在与二叔和祖父商议完兵力调动后,月曦欢还希望他们亲自前往军营视察,她要确保护国公府手底下的士兵们的忠心和状态,武器装备是否齐全,是否随时能够为她投入战斗。 月曦欢和他们把所有事都对了一遍,把计划完善又完善,确定没什么遗漏了,这才放下心,准备散了。 第117章 该乱了 月曦欢是第一个走的。她知道二叔和哥哥们还有很多疑惑不解的地方想要知道,她也知道他们不会问她,也不会当她的面问其祖父和父亲、三叔,所以,她这个贴心小棉袄当然要善解人意一些啊。 月曦欢想的没错。 她走了之后,其他人都留了下来,包括方长平也没走。他们在书房又待了一个多时辰,至于问了什么,说了什么,谈的怎么样,月曦欢都没有去打听。 人与人之间讲究信任,而她,绝对信任护国公府的每一个人。 月曦欢出了书房哪也没去,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还有事情需要安排,有些事护国公府可以替她做,可有些事只能她来做! 莲太妃宫里虽然一直有她的人手盯着,但是她始终都还没有摸清楚对方在曦国皇宫的人手有多少,也不知道对方在曦国皇宫有什么布置,她能做的,就是盯死她,在计划实施前,不让她有逃跑的可能。 回到房间,月曦欢召来影卫,“影一,你去皇宫,跟月影说明晚的行动让她亲自盯着,你去守着莲太妃,不管你们谁,都不许出差错,否则,提头来见。” 影一恭敬应下:“是,主子。” 影一走后,月曦欢又喊来暗一,吩咐他,“暗一,明晚把家里所有人的随从婢女都换成暗卫营的人,别让人狗急跳墙钻了空子伤了他们。” 暗一:“是,主子。” 月曦欢声音平淡的问:“卿陌在哪?” “卿陌公子昨日回了京城,现在在风月楼。” “给他传话,把弑魂殿的人手调一批进京,要是出事了,京城混乱,让他的人趁机给我把京城的世家削弱一遍,他那里有这么多年调查出来的世家情况,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属下现在就去。” “嗯。” 暗卫营里,分暗影卫,暗卫一队,影卫一队,又各自分等级,“一”字打头是领队,却不是首领,统管暗卫营的首领另有其人,还有其他的教官,没有人可以直接统领暗卫营,除了月曦欢。 月曦欢看向门外的院子,光影里浮浮沉沉的尘埃飘飘荡荡的飞舞,好似没有根的浮萍,找不到归宿。 曦国朝堂被世家把持多年,先皇在世时还好,先皇早年还是很厉害的,世家不敢太过出头,朝堂上结党营私的人都很少。 当今上位之后,因为裘冀礼和邓升想牵制彼此,制衡护国公府一家独大,一味地拉拢世家,导致曦国朝堂尸餐素位的官员变多,世家子弟在京城当个小官小职的多不胜数,在外地任职一地父母官的也不在少数。 可是六部也好,其他部门也好,哪怕是小官小职也是要能做事的,一个两个的不能做事,其他人的事变多变繁杂,效率就会低,事情也难办。 遇上那些能被推上去一地父母官的,做事还好,不做事就算了,还贪,百姓哪里有好日子过? 这些年弑魂殿的人杀的贪官污吏虽然不算很多,但在月曦欢看来也不算少。有些官员小打小闹的贪一些,不过份,不压榨百姓,她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当不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她懂。 可要是贪得无厌,贪了又贪,把百姓当成人血馒头来吃,那她也不会客气,弑魂殿游走在底层的殿众,收集到的消息只要属实,那弑魂殿的杀手就可以去把人杀了,这是她默许的,曦国,不需要当官的畜牲。 让卿陌把世家削弱一遍,她登基的阻碍会少,朝堂尸餐素位的人会少,世家力量也会少,对她,对曦国,对百姓,都好。 世家想把持朝堂,那是做梦! 寒门学子也好,士族子弟也罢,有能力者,她不看出身,世家那套“嫡系一脉才配出头”的说辞和做法,她嗤之以鼻。 掌权者看的永远是品行和能力,对于出身不是很重要,起码在月曦欢看来,寒门学子可比世家子弟好掌控多了。她这些做了那么多善事,也不是毫无目的地,起码确实拉拢到了不少学识渊博,能力不错,品行也好的人才,把朝堂肃清一遍,她的人才能更好的上位啊! 木槿从小厨房拿了些刚做好的点心和糕点出来,小声说:“主子,小厨房刚做好的点心,您尝尝。” 清风泡了一壶好茶,为她倒上一杯,放在她手边,“主子,吃点点心,再喝点茶,解腻。” 月曦欢没说话,拿起点心浅尝起来,味道不错,是她喜欢的味道,不愧是伺候她多年还是从宫里出来的御厨,手艺没得说。 “四哥已经回来了吧?”月曦欢放下点心,喝了一口热茶,问。 清风轻声回她:“是,四少爷已经在路上了,快马加鞭的话,再过几日应该就到京城了。” “给四哥传信让他们不要着急,身体最重要,我会在京城好好等着他们的。” “怕是不会听您的。” 月曦欢也知道她人不在,想来传信过去,他们确实不会听。 四哥靳承荣原本可以和大姐一家回来的,但是她有事需要他帮忙,所以错开了时间回来。 这次不止四哥一个人回来,从江南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先皇以前身边伺候的总管太监福公公,还有前帝师风行儒。 这两人年纪都大了不说,一个无根之人,一个文弱书生,都是体弱之人,先皇薨逝后,她用了计谋把两人调换出京,养在江南。现在又因为她的事,只能又把他们接回来,她也于心不忍。 可是没办法,护国公府和她不能一手遮天,保皇党一派的官员,不是她的敌人,不能像对付其他那些对立的党派官员一样,杀了罢了了事,忠于皇室的官员,值得她费心思收服。 月曦欢一只手拿着茶盖拨弄茶水,一手支在桌子上,撑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声音沉沉:“明晚的事一出,京城就该乱了,派多一些人去保护他们,我不希望他们出事!唉~也是为难他们了。” 清月走到她身后为她捏肩,柔声说:“主子,您放宽心。江南安排护送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会让四少爷和帝师他们出事的,等会儿就让清风再去选些人去接应他们,更加不会有事。他们能为您出一份力,心里也一定是高兴的,你别多想。” 他们自然会为她高兴,他们对她、对先皇、对皇室的忠心,她从未怀疑过。 第118章 痛打落水狗要趁早 当夜幕悄然降临时,那轮皎洁而明亮的月亮宛如一盏巨大的明灯,高高地悬挂在浩瀚无垠的天幕之上。它洒下一片片清冷如水的银色月光,如轻纱般温柔地覆盖着广袤的大地,给世间万物都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银装。 这柔和的光芒同样映照在了已经沉寂下来的护国公府上,使得这座原本宏伟壮观的府邸更显庄严肃穆。 月曦欢披上黑色的单薄的斗篷,把整个人都罩住,带着清风清月出了护国公府,驾着一辆简陋朴素不惹眼的马车往大理寺大牢而去。 一路上马车都行驶的不急不缓,但距离不近其实也不算太远,驾着马车,没多大时间也就到了。 大理寺一早就被打点好了,更何况大理寺寺卿也是她的人,只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罢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放心把大哥放在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上。 月曦欢下了马车,清风拿着令牌开路,清月在她身后跟随,主仆三人行走大理寺监牢无人敢拦,守门的人还给他们带路,进到牢狱里面,有狱卒上前,清风就把带路的人打发了。 狱卒不知这几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里的是什么人,看身形倒像女子,不过他在这里当牢头有些年头了,知道要想在这里活的久啊,就要难得糊涂! 牢头恭敬又小心翼翼地报上自己的名字,“见过几位贵人,小人是这大理寺大牢的老头,小人名叫邱大柱,不知几位贵人有什么要吩咐小人得?” 清风打量对方一眼,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告诉他:“带我们去邓升的牢房。” “邓首辅?”牢头一听就知道要找的人是谁了,不过他还是要确认一下,免得他搞错了,怠慢了这几个一看就惹不起得贵人。 清月“嗯”了一声就算给了回应了。 邱牢头一边带着人往牢房里头走,一边又说:“有件事小人要跟几位贵人说一声,今晚来找邓首辅……不是,找邓升的还有一拨人,比几位贵人来的早两刻钟。” “哦?” 月曦欢停下脚步,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 月曦欢一停,清风清月也停下,邱牢头看几人不走,立刻停下,身子也转了回来。他不敢随意打量几人,听声音像是中间那个贵人说话,不过他不知道那声‘哦’是什么意思? 是表示知道了,还是其他什么。 月曦欢没看他,眼神落在前面的通道上,声音有些莫测,“你说有人也来找邓升?几个人?什么样的?” 邱牢头把头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反而有种被人看透的感受,下意识的把头垂的更低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个说话的小姑娘很危险,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因此更加小心翼翼地。 “回贵人的贵人的话,有四个人,都是男子,年龄不大,看着挺年轻的。看穿着应该是有钱人家的人公子。” “可知他们找邓升做甚?” “小人不知,他们让咱们都离开,咱们没留人看着,故不知。” 月曦欢原还想着是不是邓升一党还有没落网的,这是想救邓升来了?现在听牢头一说,她就知道是谁了。 四个年轻男子,云家四兄弟吗?白日她才借了云凌奕玉佩,就是想让他们来牢里“慰问慰问”邓升。她还以为起码要再等上一两日,云凌奕才会和他兄长说呢,没想他那么迫不及待,没想到他那几个兄长也那么急不可耐,一天都过不了,今晚就来了。 不错!痛打落水狗就是要趁早,不然过几天邓升的死期就到了,就没他们报复的机会了。 清月轻唤:“主子?” “走吧。” 清风:“主子,需要避开吗?” “不用。” “是。”清风应下,又回过头,“带路。” 邱牢头:“是,贵人跟我来。” 几人跟着邱牢头往牢房走,一路上都有关押在这里的犯人注视着他们,可能是因为有邱牢头带路的缘故,犯人们没人出声,但几人谁也不在意,只一直走。 因为心里想着事,月曦欢也没心思关注其他,一直略微低着头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几人听到惨叫哀嚎之声,就在前面拐角处传过来的。 “贵人,那边的牢房关着的就是邓升还有邓家人。”邱牢头上道的帮她们解惑。 月曦欢已经猜到了,看来,云凌奕他们兄弟,已经给邓升用刑了呀。 她也莫名的有些兴奋,怎么办? 月曦欢快走几步转过拐角,几乎第一眼就看到了关押邓升的牢房内,狼狈不堪的邓升被绑在木十字架上,身上满是鞭痕,鲜血淋漓。 他看向前面的眼神充满了痛苦和恨意。 云凌奕就站在十字架的前面,少年手持一根鞭子,脸上带着冷酷的表情,痛恨的看着被打的半死不活的邓升。 月曦欢看着皮开肉绽的邓升,心中涌起一丝快意。她走上前几步,对背对着她的云凌奕说道:“打得好!云凌奕,想不到你还挺有能耐的嘛。” 云凌奕一惊,打的手感正好,有点上头,他根本没听到有人又来了,还认识他;他回头一看,虽然看不到面容,但他直觉这人是月曦欢,松了一口气,朝她微微点头示意。 云凌奕扔掉手中的鞭子,走到月曦欢面前,低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轻声说道:“谢谢你,让我有机会亲手教训这个有份害死我爹的混蛋。” 月曦欢抬起头,与云凌奕对视,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月曦欢扬唇一笑,“不客气!毕竟,我也正有,”她停了一下,目光转移到邓升身上,笑得更开心了,“帮邓首辅松松筋骨的打算呢~” 邓升听到这话,费力的抬起头,全身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面容被斗篷宽大的帽沿遮挡大半,牢房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 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又是谁。 云家四个小子进到牢房,就对他冷嘲热讽,落井下石,到后来还买通狱卒把他架在十字架上用私刑鞭打他,真是岂有此理!无法无天! 等他出去了,他一定要这云家和云家子好看! 可惜,他还不知道,他再也不会有出去的人的机会了! (宝宝们,免费发电哦~多留言评论,我会看到的,记得帮悠悠评分哦!现在评分严重不足哦(?_?)) 第119章 漫漫长夜,现在才开始呢~ 云凌奕和月曦欢打过招呼,又想起牢房里还有兄长几人,当即给两方人做介绍。 云凌奕:“大哥、二哥、三哥,快过来。” 月曦欢挑眉,眨了下眼,看来这人是真的成长了不少。 以前,云凌奕对丞相府的庶子庶女每次出口都是嗤之以鼻、鄙视厌恶的;现在,要是她没记错,那是云家的庶二子和庶三子吧?云凌奕能毫无芥蒂的叫出二哥三哥来,果然改变了很多,也长进很多啊。 云凌奕拉过云凌志的手,给他介绍,“大哥,这就是护国公府的泽曦郡主。咱们进来大理寺牢房的玉佩就是她借给我的。” 云凌志和两个弟弟朝月曦欢作揖一礼,“草民等见过泽曦郡主,多谢郡主对小弟和云家的关照。” 月曦欢看了一眼云凌奕,似笑非笑的对他无声说了一句话,这才笑着说:“云家几位兄长有礼了,既是小凌子的兄长,各位不必这么多礼。至于关照嘛,云家大哥误会了,举手之劳的事,何来关照之说?这礼,我可受不起。” 受不受得起,不在她做了多少事,,而在于云丞相当年的一条命,是为月氏皇族和月氏江山而死,这样值得她尊敬的人,关照一下他的子嗣,她不认为有什么可感谢的。 云凌志和两个弟弟直起身,这才打量这个在坊间传闻颇多的泽曦郡主,一头乌黑茂密的秀发全束在脑后,仅用一个白色发带绑着,面容素雅,不施粉黛,还带着婴儿肥,肉眼可见的稚嫩感,实在不像小弟口中那个有意拉拢他们的人。 不过人不可貌相,他早就明白,不能以貌取人不是吗? 云凌志又郑重给月曦欢行了一个礼,声音暗含感激:“不止这一件事,诸多事情,云凌志心里有数,不管郡主和护国公府所为有什么目的,受益的终究是我云家,这感谢,您受的起。” 云凌志心中清明,这个小郡主和护国公府能在父亲死后还能庇护他们,多半是看在父亲的情分上。可不管因为什么,在丞相府落魄倾塌后还能伸出援手的,他心里感激。 树倒猢狲散,人情冷暖,他和家里早已体会彻底,所以,对还能不计得失的帮他们家的人,他谨记在心,以后他有能力了,定会报答。 月曦欢笑而不语,不接他这话,希望他以后也能这么想吧。 月曦欢转移话题,“你们可还要继续?” 云凌海、云凌凡看向云凌志和云凌奕,他们做不了主。 云凌志看向云凌奕,云凌奕懵,“看我干嘛?” 云凌志在心里叹气,弟弟不懂事,他能怎么办?“你还要打吗?” “啊?哦,哦,”云凌奕看看在十字架上被打的半死不活的邓升,嫌弃道:“算了,气我已经出了,放他一马。” 月曦欢不置可否,笑得温柔,“那不如几位先跟这个牢头出去等等?或者先回去?” “你呢?你不走吗?”云凌志疑惑。 月曦欢:“嗯,不走,再等一会儿。” 云凌奕还想问什么,被云凌志扯了一下,直接扯到了他身边,这才转向从进来就存在感极低的邱牢头,“有劳了。” 邱牢头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话落,跟月曦欢等人行了个礼,就率先往回走。 云家三兄弟跟月曦欢作揖之后,拉着小弟就往外走,云凌奕不太乐意,被三个兄长围着就走。 三兄弟都有些无奈,小弟怎么如此没有眼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个小郡主也是来找邓升的,一看就不想他们在这碍事,他怎么就看不懂呢?还想着留下来,他们小弟这么笨的吗?看起来不像啊,平时看着挺有眼力劲的啊。 月曦欢跟人点头示意后,没理云凌奕的情况,冰冷的视线直接落在邓升身上,直让邓升感觉自己像被什么凶猛的猛兽盯上了,早晚会被一口咬死,不由的打了个颤。 月曦欢突然笑了,眉目舒展,心情开朗,“首辅大人,多日不见,你怎么如此狼狈啊?” 邓升抬头看她,眉头紧皱,混浊的双眼,有些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只听她说的话,他就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邓升提起一口气,努力想要忽略身上的疼痛,无力的劝说:“泽曦郡主,你一介妙龄女子来这般个地方,不合适吧?不怕家里长辈担心吗?听我一句劝,早点回家吧。” “呵~”月曦欢冷笑一声,嘲讽道:“邓首辅如今这般模样还有心力来管我呢?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之至啊?” 月曦欢一边说一边走朝他走。 “咳咳……”邓升凄惨一笑,好似慈爱的长辈看不懂事还不听劝的孩子一样看她,“你也算是我的晚辈,我也是怕你名声有污,护国公府被你……唔……啊……” 连累两字还没出口,邓升先痛哼了一声,接着是惨叫。 月曦欢面无表情的把手里的匕首再往里送了一分,“你也配当我的长辈?!你算个什么东西?嗯?” 月曦欢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匕首转了个圈。 “啊啊啊啊……” 一整串的惨叫不绝于耳,月曦欢却觉得还不够! 背叛者,该千刀万剐! 云家四子和邱牢头才走到一半,就听到了突兀的惨叫声,几人都被吓了一跳,邱牢头不敢回头,低着头,在前面走的更快了。 云家四子表情各异,对视一眼后,云凌志摇了摇头,带着弟弟们跟在邱牢头身后,一步不停的往外走。 有些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这样才能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泽曦郡主的事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不管是她本人的能力,还是护国公府的势力,都轮不到他们去多管闲事。 牢房这边,月曦欢抽出匕首,匕首没刺在要害处,她不会让他这么容易死的!她要的是他生不如死的受尽折磨,然后再去死! “首辅大人,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怎么办呀?漫漫长夜,这才刚开始呢~” 月曦欢笑得甜美可人,说话也温声软语的,和她动手狠戾的行为形成极端的对比。 “首辅大人啊~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 月曦欢好心情的看着喘气如老狗的邓升,见血之后,她体内的血液都有些沸腾了,让她莫名的有些蠢蠢欲动。 邓升大口喘气,疼痛难忍,之前的被鞭打的疼痛不及现在一半,脑子“嗡嗡嗡”的响,人也有些迷糊了,费了半天劲才听清她的话。 “为……咳咳……为什……为什么……” 第120章 君和家族,我要怎么选? 邓升确实想知道为什么,他不记得他得罪过这个先皇亲封的小郡主,也就是上次宫宴才因为底下的人有些冲突,这也完全犯不着对方现在对他下死手的态度吧? 没错。虽然刚刚那一刀没有伤及要害,他就是能确定对方是奔着要他命来的!这个年纪不大的丫头,怎么如此心狠手辣?! 月曦欢走到他被绑起来的右手的位置上,眼睛一点点打量,好似在看他的手,又好像不是,而是透过他的手看什么东西。 “首辅大人啊,当年,你就是用这只手,写下先皇遗旨的吗?” 邓升眼睛瞪大,瞳孔地震,月曦欢声音虽轻,但他却觉得震耳欲聋! 她怎么会知道? 不! 她怎么可能知道?! 她不可能知道! 当年的知情者,他和裘冀礼都处理干净了,不可能还有人知道的! 是护国公府派来诈他的?一定是!一定是护国公府! 难怪这次他栽的这么快,原来是护国公府在背后捅刀子,怪不得!怪不得! 月曦欢歪了歪头,语气无辜极了,“首辅大人,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啊啊啊!” 月曦欢一匕首刺穿他的手掌,鲜血直流,月曦欢却视而不见,“装傻充愣,胡乱狡辩,我可不喜欢!邓首辅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不懂事,就要吃些苦头,你说对不对?”月曦欢一点一点把匕首往下划。 “啊啊啊啊啊啊啊……” “噗嗤” 最后一下,月曦欢直接用力,把邓升的下半个手掌直接划断了。 血像溪流一样流下,滴落在脏污的地板上,然后溅在月曦欢长及脚踝的黑色斗篷上,和斗篷融成一体;又溅在她白色的锦靴上,一点一滴的红色血液,落在其上,像是晕染开的朵朵红梅,红的艳丽,红的刺眼。 惨叫声不断,月曦欢闭着眼睛听,只觉得甚是悦耳动听。 又拐过弯,隔了好几个牢房的监牢里,邓家人都在这里,一个个听着这声声痛苦哀嚎,被吓得瑟缩不已,面色苍白,抖如筛糠。 胆小的更是眼泪横流,捂着耳朵,闭着眼睛,以为这样就能隔绝这瘆人的声音。 月曦欢听够了,邓升也晕了,她唤了声:“清月。” 清月走上前,用银针在邓升穴位上扎,针就留在邓升身上,又退回月曦欢身边。 邓升感觉密密麻麻的疼席卷全身,想晕都晕不了,头脑特别清晰,痛感也格外强烈。 他直视着面前这个在先皇在世时最宠爱的小郡主,年纪不大,心狠手辣,比之他以前对付人的手段也不差半分,果断狠绝,让他不得不重新认识她。 他气如游丝的问:“你到底是谁?” 月曦欢对他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是不让我满意,你就得一直被我折磨,直到死!” 邓升心里升起恐惧,他知道这人说的是认真的,他在那些眼里,看到了清晰浓重的杀意。 他还不能死! 他不能死在这里! 只要他能熬过去,宫里那位一定会救他的! 想到这里,他急忙开口:“是,当年的遗旨确实是我写的,但是,我也是奉旨行事。” “是吗?”月曦欢轻声问:“你奉的是谁的旨?” 邓升心里乱成一团麻,他有一种模糊的感觉,这丫头是不是知道什么? 但是怎么可能呢?! 所有知情人除了摄政王裘冀礼,其他人都死了啊! 林首辅死了,云丞相也死了,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他一番自我洗脑之后,心总算是放下一下,现在只要忽悠住护国公府的这丫头,就没事了。 月曦欢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猜到他肯定是想忽悠她,企图让自己放过他。但是怎么可能呢?她费了那么大劲把裘冀礼弄走,就是为了把他们逐个击破,怎么可能让他活到裘冀礼回来呢? “我是臣子,能奉谁的旨?自然是先帝陛下的。” “邓首辅,你真的很不乖啊!我说了,装傻充愣在我这,可不好使!” “噗呲” “啊……唔……” 话落,手中匕首刺穿他的右肩膀,用力过大,鲜红的血飙溅到她脸上,让她整个人都添上了一股妖魅之感。那双平日里灵动的大眼睛,在昏暗的牢房,在摇曳的昏黄烛火和红色的鲜血的映照下,也像带着摄人的红一般。 “老匹夫,再敢挑战我的耐心,我就去把邓家其他人拉出来,在这陪你们‘好好的玩玩’!” 邓升本来都出气多进气少了,现在硬是被气的气喘吁吁,“你到底要干什么?!” 月曦欢把匕首往他脸上拍,“最后问你一遍,你奉的谁人的旨意?别想着忽悠我!不怕死你就试试!” 邓升低下头,表情在昏暗的环境里看不清楚,月曦欢也不在意,任她宰杀的鱼肉,何须在意鱼肉的心情?! 等了一会儿,月曦欢没了耐心,“去把老匹夫的几个儿子带过来。” 清风:“是,主子。” “等等!等等!”邓升一下就急了,他活不了了,可他邓家的子嗣要活下去!只要能活,未来就有翻身的可能!只要能活,邓家就能延续下去! 清风停下脚步,看向月曦欢,等她的命令。月曦欢却看着邓升没说话,清风明白了,继续往牢房外走。 “我说,我说,你让人停下!咳咳咳……”邓升心里着急,不敢再磨蹭。 “清风。” 清风听命,又回到主子身后站着。 月曦欢冷沉着一张俏脸,“说!” “咳咳咳,”邓升死命忍下喉咙里的痒意,止住咳嗽,闭上眼,认命道:“我奉的是当年的莲妃,如今的莲太妃的旨意,她让我在先皇薨逝后,伪造先皇遗旨,把皇位传给当今。” 这些月曦欢都知道,尽管心里恨意翻涌,她也忍下了,“你为什么要听她的?先皇对你不薄,位居高位,还想在林首辅告老还乡后,把你提到首辅之位,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邓升苦笑,为什么?一步错,步步错,他走错一步,就只能一直错下去,不然他和他们邓氏一族,早就是一抷黄土了。 “我也不想的!”邓升看着月曦欢,苦涩一笑,“当年我被莲妃算计,与她有了夫妻之实,我若不听她的,她就要在皇上面前告我一状。” “我知道,不管我是有意还是被算计,只要那个女人把事捅出去,我和我背后的邓家还能得什么好?为了皇室脸面,我都必死无疑,邓家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我能怎么做?” “小郡主,你说,君和家族,我要怎么选?” 第121章 无耻之徒 月曦欢嗤笑,怎么选?他最终不是做出选择了吗? 说的冠冕堂皇,不过就是贪生怕死,又贪图富贵罢了。 她父皇她了解,万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女细作,就把对曦国有功劳的大臣处死的,不过是邓升自己怕死,还说的那么好听。 呸!无耻之徒! “裘冀礼呢?” 邓升摇了摇昏昏沉沉的头颅,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听到她的话,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是什么意思,“裘冀礼和莲太妃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但是裘冀礼很听莲太妃的命令,也是莲太妃让我与裘冀礼合作的,试图让我们一文一武掌控朝堂。” 月曦欢都要笑了,“呵,不自量力!” 邓升也认同这话,确实是不自量力。当年他就说过靠裘冀礼那点子人不可能对抗护国公府,那点兵权别说跟护国公府比了,就是和靖安王府比都是比不过的,也不知道那女人和裘冀礼怎么会那么自不量力。 不过后来证明不一定要比的过才行,把护国公府支走,他们就能成事了。 “最后一个问题,”月曦欢轻声说:“让先皇身死的毒,是谁下的?” 邓升瞳孔一缩,眼神下意识闪躲。 月曦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父皇一早就知道莲太妃有问题,母后死后,根本不去她宫里,更不会让她有机会近身给他下毒,那就只能是其他人了。 福公公跟她说过,邓升有段时间常常进宫献殷勤,他们还以为是因为首辅之位,直到后来才知道,那时候的殷勤,应该是为了下毒。 现在,她不过是为了一个求证而已。 “那想来,你是认罪的吧?” 邓升还能说什么?不认罪有用吗?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个泽曦郡主,就没想放过他。 月曦欢也不在意他的答案,抬手,清风从怀中拿出一张写满字的宣纸,走上前,用邓升的大拇指沾上他自己的血,认罪,画押。 邓升心如死灰,不死心的问:“你这么在乎当年的事,你到底是谁?你真是靳远的孙女吗?” 月曦欢答非所问:“既然你已经认罪,那我对你的惩戒,就要开始咯~” “你要干什么?你还要干什么?” 清风上前给邓升撒上止血的药粉,防止他失血而死;清月走到邓升面前,当着他的面,拿出一个小竹筒,竹筒是真的很小,只有两指大小,在邓升惊恐的眼神中,把竹塞拔掉,竹筒放到他胸前被鞭打的伤口上,倾斜着。 细小的“吱吱吱”的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很细微的声音,要不是大家心思都在清月的竹筒上,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根本就不可能听到。 “你们想干嘛?这是什么?”邓升惊恐不已,一个劲的想躲,可是他被绑在十字架上,只能小幅度的挣扎,其他的完全不能躲。 月曦欢欣赏着他的狼狈、恐惧,只觉得心中快慰不已。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最终在邓升的求饶声中,竹筒里的东西终于出现在大家眼中:一只暗红色的虫子从竹筒里爬了出来,虫子一节手指长短,多足,全身好像都长满了嘴,一直在蠕动。 可能是闻到血腥味,“吱吱吱”叫的更凶更急了,一下就顺着伤口爬进血肉里,消失不见。 邓升瞪大双眼,一副被吓傻的灵魂出窍的样子。 月曦欢勾起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 “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你们……呜呜呜……” 清风点了他的哑穴,免得他鬼哭狼嚎的聒噪。 “知道这是什么吗?”月曦欢好心情的问邓升,也没要他回答,“南疆的好东西呀~蛊虫!你身体里这只,叫噬心蛊,食人心头血而活,发作时,可让人体会到万蚁噬心之痛。” “你身体里这只,我让人给喂了些好东西,在你死之前,你会一直都体会那种痛苦。我对你大方吧?这好东西都给你用了。” 邓升痛的痉挛,想要把心剖开,把蛊虫拿出来,或者死了也行。 “奉劝你一句,可别想着死哦~你要是在行刑之前死了,我就让你的子孙,替你偿还你的罪孽!” 邓升咬着牙摇头,说不出话,只能痛苦的把头摇成拨浪鼓。 “给咱们的首辅大人解解绑,怎么能一直绑着呢。”月曦欢眉眼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看邓升的眼神冷的像冰又像刀,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可是那么残忍的方式,她不想要家里人看到,要是他们觉得她残忍怎么办?她不想被他们看到她阴暗的一面。 又看了邓升在牢房里满地打滚的样子,月曦欢才往外走。 “把他舌头割了,四肢筋脉挑了,一个废人,我倒要看看,他还值不值得宫里的皇后娘娘救呢。” “是。”清风动手。 清月则是朝着关押邓家人的牢房走。 斩草要除根,否则,不知哪一天,就会冒出像她这样为复仇而来的人,给她找麻烦添堵了。 月曦欢自己一个人走在阴暗幽深的大理寺牢狱,心里甚是平静。 仇人解决了一个,裘冀礼那里,现在也该该出了雪域了吧?等他回来,就可以瓮中捉鳖,把他围困在京城了。 等把这些人都处理干净了,也该轮到南陵了。 月曦欢快走到大门口时,清风清月也跟了上来。 清月:“主子,邓家的人,不论男女老少,皆喂下‘三日绝’,三日之后毒发,定会七窍流血,五脏六腑衰竭而亡。” “嗯。剩下的邓氏族人,你们带人去,也给他们喂上,可别有漏网之鱼。” “是。” 主仆三人刚出来,就看到云家四子停在一辆马车旁,宵禁时间,这条街上除了他们,再没有人。 月曦欢无心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与他们叙旧,只是打了个招呼,就上了马车。 准备走的时候,还是掀开车窗帘子,跟云凌奕说了一句话,“往后别来了,玉佩改天还我就行。” 话落,不等云凌奕说的话,清风清月就驱赶着马车离开这里。 云凌奕张了张嘴,看着离开的马车,又不甘的闭上。 云凌志拍拍他的肩膀,又看向剩下两个弟弟,“先回去。” 云凌海和云凌凡没异议。 第122章 又损又有效的惩罚 在马车上,云凌奕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想不明白。 最后只能求助他哥,“哥,你说月曦欢是什么意思?她给我玉佩来这里,不就是让我来报仇的吗?怎么我们才来一晚,她就不让我们来了?难道她想包庇邓升?!” “哎呦!”云凌奕捂着脑袋,疼得龇牙咧嘴,“大哥,你干嘛呢?!打我干嘛?!” 云凌凡拉过他,把他的手拿走,认真看了看,“没事,就红了一点。” 云凌奕一听就要炸毛,“三哥你什么意思?还一点?我脑瓜子都疼死了!” 云凌海也无语了,“行了,谁让你不动脑子,这可不要挨大哥的打。” “我怎么不动脑子了?我那不是有动脑子想吗?” 云凌志闭目养神,不掺和他们的‘交流’。 云凌凡哼笑,“合着你动脑子了,就想出个那小郡主要包庇邓升的结果?” 云凌志也抽搐了一下嘴角,不过没人看到。他也觉得自己这傻弟弟,是不是真的蠢?!要不然是怎么能想出这么不靠谱的结果来的? 云凌海看小弟不服气的样子,只能分析给他听,“泽曦郡主若是想包庇邓升,就不会给你玉佩,让你带咱们兄弟来了;她既然想拉拢大哥,就不会这么自打脸面。” 云凌凡也说:“咱们出来的时候,那惨叫声,你也听到了,怕是比咱们对邓升用的刑还厉害呢,不让咱们来,想来也是邓升已经没有用刑的必要了,咱们做不了什么,不来还不用招人猜忌。” 云凌志点头,“你二哥三哥说的没错。你也要动动脑子了,要不然都要生锈了。” “哥!”云凌奕不满。 “叫哥也没用!”云凌奕自来宠爱护着这个小弟,但他也知道有些事不是他一直宠着护着就能行的,“哥知你现在成长了许多,也比以前稳重一点,可是小奕,这远远不够!” “哥也想永远把你护在羽翼之下,可是哥也知道自己现在没那个本事……” “不是的,哥!”云凌奕一下打断他,声音急切:“大哥最厉害了!而且我也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 云凌志扯动嘴角笑了一下,有些苦涩,“小奕,大哥不是自贬。” “在这一个板砖砸下来都能砸死几个皇亲贵胄的京城,要不是有人护着咱们云家,咱们又岂能在父亲死后,丞相府倒了之后还能在京城立住脚跟。” 云凌志看着几个弟弟,曾经心生芥蒂、心有隔阂的兄弟,因为父亲的死,家族的落魄,他们的关系反而变好了,世事难料啊! “你们应该也都感觉到了,曦国朝堂要变天了,不管变好还是变坏,只要我们想要云家起复,这次都是我们云家的机会。” 云凌凡看向他,“大哥,如今曦国,护国公府一党手握最多兵权,朝堂之上,站队护国公府的官员也最多,照着护国公府的行事和家风来看,曦国往后只会更好。那小郡主能来拉拢大哥,证明大哥在她心里是有能力的人,只要大哥和我们不违法乱纪,不给人诟病的把柄,有护国公府保驾护航,立足朝堂应不是难事。” 云凌海赞同的点点头,老三脑子比他好使,人也比他机灵,他和大哥都这么说,那他们云家起复,是指日可待。 云凌志也赞同三弟的话,二弟,三弟的序齿原不是这样,只是父亲死后,看清人心,其他的他也不想勉强,以后云家也就只有他们几兄弟,和还在庆阳王府的妹妹了。 不说云家兄弟有何讨论,月曦欢从大理寺牢狱出来之后,一路回了护国公府,回自己的院子。 原以为家里人都睡了,她们主仆格外小心,不想,在梧桐院外,就感觉到里面有人,还不少。 明日就是十五,月亮满月之时,今日的月亮若银盘,皎洁的月光照耀整个梧桐院,照亮了梧桐树下坐在石桌子周围的几个俊俏郎君。 柔和的光辉倾洒在他们身上,像是为他们镀上了天神的神光,引人瞩目又不会刺伤人眼;就和他们的人一样,做人做事,果断干脆,保护百姓的同时还能护着家人,是她心里的英雄。 靳承华三人把目光转向院门口,一眼就看到站在那里,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儿。 靳承华率先开口:“回来了?” 月曦欢抬脚走进院子,走到兄长身边,轻轻地“嗯”了一声,后面又加了句,“哥哥们,我回来了。” 她走近了,兄弟三人同时皱了眉,眉眼染上担忧,靳承夏立马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打量,又问:“欢欢你受伤了?” 月曦欢一愣,眨眨眼,反应过来,拍拍他的手,又看了其他两个哥哥,笑道:“没有,我没事,没受伤。” 靳承夏不信,“真的?” “嗯,真的!” 靳承繁:“你身上有血腥味。” “三哥,不是我的血。” 靳承华:“怎么来的?” 月曦欢有些尴尬,这感觉怎么有点‘三堂会审’,审问犯人的感觉? “就,就是不小心沾上的。” “欢欢,来坐下。”靳承夏拉着她坐在石凳上,“说说吧。” 月曦欢下意识的搓了搓大拇指和食指,有点想顾左右而言他,只是还没说出口,就被靳承华一个脑瓜崩弹在脑门上。 “嘶!”其实也没多痛,就是没注意,被吓了一跳。 靳承华斜睨她一眼,淡淡道:“想好再说。” 月曦欢缩缩脖子,有些气短。 她是真有些怕大哥的!平时大哥爱护他们这些小的,有什么也是宠着让着;但那是他没生气的时候,真生气了,他们这些弟弟妹妹们没一个不怕的。 家里长辈罚他们也就加练、背书、抄书、跪祠堂等等不轻不重的处罚,大哥不一样!大哥真生气,就让他们吃斋念佛,吃个一个月半个月的斋,念个一个月半个月经书,比被揍一顿还要难受! 生不如死啊!没肉的人生有什么乐趣?! 天天阿弥陀佛,陀佛阿弥,普度众生的,身体精神双摧残啊! 明明也不是很信佛的人,也不知怎么就能想到那么个又损又有效的惩罚方法让他们听话。 月曦欢一想到让她吃斋念佛,她就生生打了个激灵,“大哥别生气!我肯定如实说!” 第123章 有哥哥们在,会让你走的稳稳的 靳承华满意了,亲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喝吧,暖暖身子,润润喉。” 月曦欢莫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受。 这不止是为了听她今晚的动向吧?怎么她越看越觉得她处境危险呢?这是要跟她秋后算账了?算她欺骗他们这么多年的账? 吾命休矣…… 月曦欢觉得自己太难了! 她也不想的啊! 这不是为了安全保密吗? 她没想骗人的啊! “咚咚” 两声响,让月曦欢回神,看了眼三个兄长,只能老老实实的实话实说。 当然!太过血腥暴力的一些小细节,月曦欢自动略过,无关紧要的小事,就不要说出来污了兄长们的耳朵了,也破坏她在兄长们心里的乖巧形象。 三兄弟听完心思各异,不过都在心里想道:妹妹果然不是乖乖巧巧的妹妹了。 靳承华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你亲自动手了?” 靳承夏和靳承繁也看着她,眼神里的复杂让月曦欢说不了一点谎话,只能轻之又轻地应了声:“嗯。” 靳承夏有种恍惚的分裂感。 妹妹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乖巧懂事、心地善良的形象,从没想过,娇娇软软的妹妹能大晚上偷偷出府,还是去大理寺牢狱这样的地方。去了不算,还亲自动手给人行刑,以前只觉得她胆子大一些,现在看来何止胆大,简直是颠覆了在他心里的娇软形象。 靳承繁却觉得,也许这样不为他们所知的一面,才是他们家欢欢最真实的样子。以往那个活泼开朗的欢欢,也是她;可是,他更相信,那个欢欢是为了让他们开心才存在的,而现在这个,才是掩藏在最深处、最真实的她。 今日听了祖父的话,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家这个在他们面前像个开心果一样的小姑娘,背负了那么多责任和那么重的担子,而他们身为她的兄长,却一无所知,什么也没帮过她。 靳承华知道两个弟弟心里肯定想了很多。 他又何尝不是? 他是长兄,可不但前十几年没发觉什么异常,连当年母亲生了几个孩子都不清楚,弟弟妹妹还小的时候,他也羡慕嫉妒过他们比他这个长子嫡孙还要受宠,幸好!他及时调整了心态,不然,怕是护国公府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大家族里,家宅不宁是大忌!是败家之源! 他们家是绝不能发生这种事的! 祖父曾和他们都说过,靳家几代人保家卫国,战场拼杀,以命相搏才换来护国公府满门荣耀,战至祖父那代,嫡系一脉只剩下他一人。 现在护国公府能人丁兴旺,子孙出息,祖父说是他这辈子最骄傲满足的事情,将来去见列祖列宗都能挺直腰板的说一句:他无愧先祖!无愧于心! 所以啊,小妹是谁家孩子不重要,是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祖父认可她,不单单是身份,还有她这个人。 他们靳家教养长大的姑娘,他们自然会信她,爱她,护她一世安康! 月曦欢说完见几个哥哥都不说话,她有些无措,思虑一会,她决定主动承认错误。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你们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们的!你们实在生气的话,我可以接受任何惩罚的!”月曦欢话说的小心翼翼,讨巧又讨好。 三兄弟其实不生气的。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自然知晓,不管是祖父和父亲/大伯父还是三叔,还有欢欢,他们的做法都没错! 性命攸关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他们一开始的时候,乍一听是震惊、难以置信、还有后怕! 是的,后怕! 想起十几年来,欢欢在他们无知无觉的时候,就跌跌撞撞、懵懵懂懂的开始背负曦国的未来,皇室血脉延续的责任,无人可说,无人可懂,他们就心疼不已,揪心的疼! 他们的妹妹啊,背起了太多太多不应该在她那个年纪背负的一切,担起来她还担不起的责任;可是啊,她咬牙忍着、挺着、扛着,最终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成长成了他们从不曾见过的模样。 荆棘丛里生出来的耀眼玫瑰,终将绽放成最美的风景。 而他们,在以后,在未知的未来,将变成她的守护者,守护她,守护她的皇朝和江山!他们也会变成她手里锋利的剑,她剑指之处,他们必为她杀出一片太平盛世!他们还会变成她最牢固可靠的后盾,为她撑起一片天,一片净土! 靳承华抬手摸摸她的头,靳承夏拉着她的手,靳承繁为她把茶杯里的凉茶换成热茶,他们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月曦欢低头勾起了嘴角,一点一点的,上扬再上扬,最终咧开嘴笑的明媚又阳光,眼里的泪都带着她藏不住的开心喜悦。 她的家人,她的至亲,谁都没有不理她,谁都没有抛弃她,他们给她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他们所能给的最好的。 她何其有幸!养在护国公府,长在护国公府!别人有的,她都有;别人没有的,她也有;别人可望不可及的,她还有;此生,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她啊,真是掉进福窝窝里了! 月曦欢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傻气。 她突然起身,给三个哥哥一人一个‘爱的抱抱’,无视他们僵硬的身体,错愕的表情,她说:“我好开心啊!我就知道哥哥们都最疼我了!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不要我的!我就知道,我有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的哥哥!” 眼里的泪落下,不知掉在谁的身上,滴进谁的心里,烫伤谁的心。他们的妹妹啊,还是没长大的小姑娘啊,他们不护着不宠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总要让她永远都开开心心的,一辈子都能随心所欲的,这样才不枉小姑娘来到他们家,和他们成为一家人,成就了这样一场奇妙的缘分。 “欢欢,你记住,护国公府和哥哥们,都是你的后盾,无论你想做什么,怎么做,我们都会支持你,帮助你。你只要一往无前的往前走,其他的,有哥哥们在,哥哥们会帮你扫清一切阻碍,让你走的稳稳的。要记住大哥说的话,知道吗?” “嗯,我知道,我记住了。” 第124章 苏离辞,你不乖啊! 送走三位兄长,洗漱后躺在床上,可能是因为说开了,心里的石头放下一些,整个人轻松不少,月曦欢这一晚睡的特别好!是三年来少有的好觉。 次日起身后,去跟长辈们请了安,月曦欢又窝回了院子里。 辰初刚过,清风拿着一些信回来了。 “主子,探子传回来消息。”清风恭敬把手里的信件递给月曦欢。 “嗯。”月曦欢慵懒的躺在摇椅上慢慢地摇来摇去,听闻此话,懒懒散散的伸出手拿走她手上的信件。 随意拆开一封,是跟着青竹去雪国那边人的传回来的。 月曦欢一目十行的看,越看嘴角的笑容越明显。 果然是老天开眼了! 信里说,裘冀礼那个逆贼居然在雪域丢了半条命! 从来没有经历过雪国常年冰天雪地,严寒彻骨的人,初入雪国就去了雪国最寒冷的雪域;哈!没冻死他都算便宜他了!只是风寒高热不退还被冻伤了,还有她手里死士的暗杀,这样也没死,也算命大了。 不过,信里也说了,裘冀礼的护卫随从已经不计代价的也要带着裘冀礼从雪域出来,死士也是同样第一次去雪域,只是时间上比裘冀礼和青竹他们都早上那么一段时间罢了。 能把裘冀礼的命留在雪域是最好的,不能,她也没那么高的要求,只要牺牲少一些,对她来说都是好的。 等级分明的世道,她还是想把自己人尽可能的多留下,不管是死士还是暗卫,培养出来都不容易,财力、物力、时间,哪样都是成倍成倍的付出的,可是能把人培养成顶尖的那批人,也是少之又少的。 能花最少的代价,弄掉裘冀礼半条命,在她看来,是很好的结果了。 青竹和他师父久等不到裘冀礼出雪域,裘冀礼的侧妃和庶子都因为雪国的天气不同程度的染上了风寒,他也就没等在那里,已经在护卫们的护送下,往曦国皇城来了。 愿意回京都,也算是一种进步了,起码说明他愿意面对以前的事了。 其实真说起来,先皇薨逝至今已有三年半了,不过当今登基的时间延长了半年之久,所以大家都当做是三年,其实就是给当年的事扯了一块遮羞布。 青竹伤好之后也没动过回京城的心思,她便知道他放不下心结,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不愿面对家人惨死,家族被灭的痛苦。 她所能做的,也不过给他安全的保障,生活的保障,以此来减轻心里的愧疚。 她月曦欢和月氏皇族,愧对许多人,她心中一清二楚;所以啊,她必须要走到最后,登上最高位,给枉死的那些人平反,给他们的后代给予补偿,也给她自己,一个心安理得的交代。 看完一封,月曦欢把信纸放下,又拆开另一封。 这封信是从南陵传回来的,月曦欢看完,不由感叹: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也许真的是天命所归,天道庇佑,她所谋划之事,事事都顺利的进行着! 她安排在南陵朝堂的人传来消息,南陵皇帝殡天,南陵皇帝的胞弟齐王意图登基为帝,本就为了夺嫡死的所剩无几的南陵几个皇子,与齐王两败俱伤,被一个宫婢所生的皇子捡漏,当了南陵皇帝,当然,还没登基。 她的这颗棋子,能力谋略都十分出众,而且手段果决狠戾,年仅二十七岁,就做到了南陵的左相之位,南陵有此局面,他功不可没。 只是信上也写了,南陵新帝不得人心,朝臣不认可他,还在其他存活下来的皇子里挑选了新的人选与新的打擂,南陵还要乱上一段时间。 乱吧,越乱越好!等到她把内忧解决好,南陵这颗扎在她心口的外患也该解决了。 还有最后一封信,月曦欢还以为也是好消息呢,结果看了一半,身子就坐了起来,眉头也微微蹙起,她认认真真的把剩下的内容看完,心情有些不好了。 她又把第二封信拿起来看,两封信对比看完,她眼眸沉沉,眼里神色晦暗不明。 清风几人也在她坐起身时察觉到了不对,主子情绪变化,哪怕是细微的一点变化,她们也能发觉,更何况刚刚那么的变化。 清风几人上前几步,小心又担心的观察着主子的神色,“主子?” 月曦欢什么都没说,直接将两封信给她们看。 清风几人把两封信一起看完,脸色也凝重起来,心情也有些沉重。 还是清风开口:“主子,要怎么办?” 怎么办?月曦欢也有些头疼。 最后一封信和第二封信内容差不多,只是最后一封信多写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她的棋子,南陵的左相大人,和南陵新帝关系匪浅,亲密有加。 之前从没人发现,也是南陵九皇子捡漏之后被人注意到了,她的其他探子才偶然发现的这件事的。 可是第二封没写,不但这次没写,之前跟她汇报南陵的局势时,也无一次提起过这件事。她的棋子,好像有自己的心思了,还是隐瞒她的心思。 苏离辞,你的小动作,藏的够深的啊! 到底是捡漏,还是你一手推上去的呢? 是背叛我,还是你另有计划? 月曦欢眼神冷戾,语气漠然,“清风,让流殇亲自走一趟南陵,安安身边换其他人保护着,若发现苏离辞有二心,杀!” 清风一凛,低头应下:“是。” 因为这件事,月曦欢开始回忆她在南陵的布局和苏离辞给她汇报的那些消息。 试图从记忆里找出苏离辞没有‘背叛’她的消息。想来想去,她发现,苏离辞,还真是,从头到尾都隐瞒了他和南陵九皇子相熟,甚至是关系匪浅的事情。 这让她不得不多想了。 苏离辞,你真的,很不乖啊! 而月曦欢他们讨论的苏离辞,他在干嘛呢? 他正跟月曦欢他们口中的另一个主角在一起,审问给她传递信息的探子呢。 南陵 南陵皇城 南陵帝宫 皇帝所在的勤政殿御书房里,风光霁月的苏离辞和容貌迭丽、如妖如魅的南陵新帝南陵渡一起坐在御书房的左右两边第一把椅子上,而中间地上,跪着一个相貌平平,侍卫打扮的人。 第125章 南陵皇室对主子意味着什么 苏离辞打量着地上跪着的人。 地上跪着的人低着头,表现的很安静,没有害怕,没有惶恐,跪在那里脊背挺直,面对一国之主也不见半分怯懦,不是正常侍卫该有的态度。 南陵渡随意的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把眼神落在苏离辞身上,那一刹那,原本淡漠的眼神变得温柔,“啊离,你把人抓来,有什么打算?” 苏离辞转动着手中的扳指,闻言也把回望他,安抚道:“先问问,不着急。” 南陵渡抬起下巴示意,“嗯,那你问吧,我看着。” 苏离辞轻轻笑了一下,转回头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眉头却有些微拧,不像他表现的那般轻松。 苏离辞问他:“你是谁的人?” 地上跪着的人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一直都是面无表情,无惧无畏。 听了这话,抬头直视苏离辞,声音平淡道:“我是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离公子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吗?” 苏离辞从这句话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确实是主子的人。只有主子的人,才会叫他‘离公子’。 ‘卿离青眠’四公子,是主子手里握着的四张最好用的棋,他和其他人都没见过,但他听说过其他人的名号,也知道他们为主子分管其他事务。 只有他,因为能谋善断,被主子安排到南陵蛰伏,几年时间从新科状元到权倾朝野的左相,挑起南陵内乱,还把他看中的人推上了帝位。 只可惜,他算无遗策,却算不过主子。他和南陵渡的事无人知道,他自认他们做到了了无痕迹,却不想,就因为最后这一步,暴露了。 苏离辞又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人也没隐瞒,苏离辞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夺嫡之争有其他皇子想要他死,但他没死成,还被保护的很好。离公子你说,一个宫婢所生的不受宠的皇子,无权无势无背景,却突然有人在保护他,是不是很奇怪?” 原来那么早就暴露了吗?! 两个月前,皇子中有人看不顺眼南陵渡,想要杀趁机杀了他,他担心南陵渡的安危,在他身边安排了人保护他,是他在南陵才收用的人,不是主子的。 他原以为事情没被发现,不想他们早就露了马脚还不自知。 “所以你把消息传回去了?” 那人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每次左相府的消息传回去的第二日,我们的消息也会传回去。” 苏离辞挑眉,“你们?” 地上那人不明显的勾了下嘴角,再说话就有些嘲讽了,“难不成离公子以为,南陵这一盘棋,主子会只下公子这一颗棋吗?还是觉得,主子真的放心交给公子一个人?” 苏离辞审视地上的人,意味不明的说:“你是在挑拨我与主子的关系吗?” 那人终于笑了,很明显的笑,“离公子,我只是实话实说。至于您说的挑拨?离公子,我没必要做这样的事,也不会做。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和您没什么区别,都是主子的棋子;而棋子,只需要执棋人指哪打哪就可以了,不需要有自己的主见和无关的心思。” 苏离辞一怔,是啊,他们这些棋子,只需要听话的为主子办事,做好主子吩咐的事情,不能生出异心。 而他现在,不仅与南陵九皇子关系非比寻常,还私自隐瞒主子有关南陵渡的信息,还把他推上南陵皇位。 他,什么时候开始,忘了初心,忘了对主子的忠诚的? 他又是怎么会以为,他可以对主子隐瞒一切的? 他怎么会,忘记主子的手段的? 他怎么会,忘记自己的来处的? 南陵渡一直旁听二人“交谈”,眼看苏离辞神情不对,立刻起身走到他身边,轻唤了一声“啊离?啊离。” 苏离辞被从思绪中拉回神,眼神有些迷茫和不易察觉的恐惧,都被南陵渡收入眼中。 南陵渡握住苏离辞的手,温柔的与他对视,坚定的跟他说:“啊离,没事的!有我在,一切都不会有事的!” 那侍卫歪了歪头,奇异的看着他们的动作,心中的猜测被证实,除了有些果然如此的感觉,其他什么想法也没有。 好男风,喜龙阳之癖,是断袖,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很难以接受的事情,因为在他心里,除了主子的事,其他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但是,他不得不说,离公子为了一个男人,就想要背叛主子,是真的很愚蠢的事情。 虽然他没做不利主子的事,但他把主子的吩咐不当回事,还欺瞒主子的行为,与背叛无异。 要不是他们发现的早,等到南陵真的被他们收入囊中,有了与主子抗衡的力量时,离公子真的还会听主子的话吗?还真的愿意被主子拿捏于掌心吗? 恐怕到时候真的不一定了吧。 现在能为了一个男子欺瞒主子,谁又能肯定他日后不会为了他,与主子反目成仇,刀兵相向? 未知之事,未知风险,应该扼杀在摇篮里,让它没有破土而出的机会。 南陵渡不知道苏离辞想了什么,只是看他失神迷茫的样子让他心疼,“啊离,别怕,有我在!我把他杀了,再把其他人找出来杀了,就没人再监视你了。我们在南陵好好的,没人能伤害你。” 苏离辞还没反应,地上那人却嗤笑起来。 南陵渡转头,低头看向他,眼神像是淬了毒,如利刃割向他,“你笑什么?” 那人无视他的眼神,在他迫人的眼神下径直自顾自的站了起来。 然后才回答他,“我笑你手段不错。” 南陵渡看着他的眼神难掩杀意,那人却没有半点动容,死士,最不怕的,就是死了。 那人把目光停在苏离辞身上,声音带着恶意,“离公子就是为了这样的花言巧语,为了和这样的男子苟且,才选择背叛主子的吗?” 苏离辞还有些失神,却下意识回复,“我没有背叛主子。” “主子的命令是什么,离公子不记得还是不想记得?没关系,离公子不记得,属下记得:南陵皇室,一个不留。” “离公子,你留下南陵九皇子,还把他推上帝位,是想要做什么呢?为自己积攒反抗主子的力量吗?” 苏离辞完全回神了,“我没有!我不会背叛主子。” “南陵皇室对主子意味什么,公子知道吗?不知道吧?那我今日告诉公子,好叫公子知道。” 第126章 有恃无恐 苏离辞心里有不安涌动,他确实不知道南陵皇室和整个南陵对于主子来说有什么意义;他一直以为主子派他来南陵,瓦解南陵,是为了替曦国开疆拓土,难道不是吗? 他看着那人,突然就不想听他说了! 他怕!怕那是他承受不了的重压! 可是那人无视他们的眼神和威压,直接说了出来,“主子和南陵皇室,是害母杀父的不共戴天之仇,你和主子的仇人在一起,嘴里却说没有背叛主子,离公子,你觉得你的话可信吗?” “从你选择欺瞒主子的那一刻起,你对主子的忠诚就不会是一心一意的,有什么后果,想来你也能猜到吧?在下劝公子一句,好自为之吧。” 那人说完,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完全无视这里是南陵帝宫,是南陵皇帝的地盘,也根本就不怕会有什么性命危险。 他身后是主子,有主子撑腰,苏离辞在犯错的情况下更不敢动他,因为,都是经历过生不如死的人,怕死,更怕生不如死! 南陵渡不知这些,被人如此挑衅,挑战他帝王的威严,他心里怒火和杀意直冲头顶,已经无法压制了。 或者,是不想压制。 他冷沉沉的下令:“来人,把人拿下,就地格杀!” 一群侍卫从殿外冲进来,就要拿下那人。 苏离辞立刻站起身,拉住南陵渡,急切道:“住手!别动他!你们都出去!” 那些侍卫看看他又看看南陵渡,见皇帝没什么反应,他们又退出殿内,守在外面。 苏离辞又跟南陵渡说:“阿渡,此人不能动!让他走!” 南陵渡不解,“为何不能动?杀了他,就没有人能威胁你了,而且留着他,对南陵总是后患。” 苏离辞想说,南陵的后患不止他。可他说不出口,只能换一个说辞。 “阿渡,此人一直表现的淡然处之,无惧无畏的,那就证明他不怕死;杀了他固然容易,可是他肯定不止一个人,南陵内乱还没解决,不可再生外乱,否则,一切筹谋都将功亏一篑。”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先忍忍,放心,没事的,我会解决的。” 那人没回头,一直听着他们说,听到苏离辞这话,扯了扯嘴角,露出明显的讽刺。 “二位,再不拦着,我可就走了。” 苏离辞在南陵渡开口之前,先说:“你走吧。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背叛主子。” 那人只当听不到,抬脚,大跨步的离开。 直到走出南陵皇宫,他才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巍峨的南陵帝宫,眼角眉梢都是冷意和毫不掩饰的讽刺。 他想,他这趟南陵真是来对了。 不然,怎么能看到他的“好哥哥”的这么痴情的一面呢?! 该说不说,他的“好哥哥”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顾他的死活啊! 也对,说不定,他都已经不记得他这个弟弟了;说不定,他早就忘了还有一个被他抛弃的弟弟了;说不定,以为他早就死了吧。 可惜他不会如他所愿的去死的! 幸得主子心善,他才能在被抛弃后活下来。 他拼尽一切活下来,努力学习诸多技能,终于得到主子的赏识,走到现在。 他自从知道苏离辞被主子安排到南陵,就一直想来这里,知道主子要挑选人手来南陵时,他义无反顾的就来了。 他来南陵后除了办主子吩咐的事,也一直在监视着苏离辞,他就知道,那样一个自私自利,毫无感情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忠于主子? 现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他为了权势,和主子的仇人搞在一起,果然冷血无情的人,永远也不会感恩,也不会忠心。 只要主子那边传来消息,他要苏离辞付出惨痛的代价!为他当年丢掉的半条命,也为主子的悉心培养。 苏离辞在人走后,软倒在南陵渡的怀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有些颤颤发抖。 南陵渡抱着他走到龙案后坐下,把他抱在怀里,坐在他的大腿上,温柔顺着他的背,一下一下的安抚他。 “阿离,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杀了那人?”南陵渡还是有些不明白苏离辞的做法。对他来说,杀了那个人,就是一句话的事,能杀掉一个探子是一个,为什么还要留下呢?这不是给南陵留下隐患吗。 苏离辞在南陵渡怀里沉默了很久,才说服自己忘记那些可怕的回忆。 他是真的没想过要背叛主子的! 和南陵渡的相识纯属意外,只是看到他在南陵皇室的处境,难免会想到自己以前的处境,心里生出感同身受之感,也就有了交集,他们才开始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相交相知,相惜相爱,最后想要相守一生。 南陵渡长的妖孽惑人,他确实是被他撩拨的难以自持才与他在一起的,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要留在南陵,留在他身边的,他已经忘了。 也许,从一开始隐瞒南陵渡这个九皇子的一切信息开始,教他边缘化己身开始,他就没有想过回曦国了吧。 他一边完成主子交给他的任务,一边囤积势力,为自己和南陵渡留一条后路,他没觉得这样有什么错,也不觉得这就是背叛。 主子救他性命,让人教他知识,培养他一身能力;但也是因为他值得,因为他有那个价值。 他为主子做了那么多,把南陵搅和到内乱,动荡不休,也算报答主子了。 怎么还能说他背叛主子呢? “阿离?”南陵渡见怀中人不理他,故意掐了一把他细软的腰肢。 “啊?哦,”苏离辞一个激灵从思绪中回神,“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问你,怎么不让我杀了刚刚那人?” 苏离辞把腰间的手拿开,握在手里,“阿渡,不能杀他。他能被我们抓到,是因为他没有反抗,若是不想被抓,他早在我们抓他之前就自绝身亡了。” “既然没反抗,就是他不怕被抓,或者说根本不怕我们杀他。他一定是有所布置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你也听到了,他和我一样,都是一个组织出来的,杀了他,对我们绝对没好处的。一旦杀了他,南陵必将更乱,你的皇位还没坐稳,我们不能冒险。” “现在稳住他,争取时间,尽快肃清朝野,等你坐稳皇位,就什么都不怕了,所有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南陵渡仔细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没读过什么书,很多事都是阿离后来教的,听他的准没错。 阿离不会害他的。 不过,他很好奇阿离的主子是谁? 第127章 不安分的胡乱点火 这么想,他就这么问了,“阿离,他说的,你们的主子是谁?” 苏离辞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他,“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主子,不知道他/她是男是女,我小时候家里遭遇灭门,被人救了才能活下来。” “可是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救了我们,确实为了把我们训练成死士的,我身体弱,练武不行,在文之一道却很有天赋,那些人看我聪慧,就安排人教我学习,后来学有所成,就把我带来南陵,安排了新的身份给我,我就在南陵替他们办事。” “那你很怕他们?” 苏离辞情不自禁的哆嗦一下,害怕的说:“阿渡,我确实害怕!在组织里,不听话的人,死都是一种解脱;痛苦的是生不如死!” “阿渡,他们控制人的手段太多了,要不是我有价值,也许我也逃不过那种非人的折磨。” 当初他和弟弟被救,还以为遇到了好心人。没想到,不过是从虎口逃生变成了地狱求生。 他们刚去组织的时候,要不是有比他们早进去的哥哥愿意护着他们,他们可能早就死了也说不定。 真的太苦了! 还有每次的对练、群练等等,要不是有人护着,他也不能活着到现在,可能小小年纪就死了。 南陵渡轻抚他的脸,“我的阿离受苦了。可惜我们没有早点遇到,要不然,我也能保护你。” 苏离辞看着南陵渡,手放在他胸前,眼眸温柔,“呵呵,现在也不晚,有你在,我就觉得安心。” 南陵渡看他的眼神变得炙热,声音暗哑,“有阿离,是我之幸。” 话落,南陵渡一手挑起苏离辞的下巴,温柔又急切的吻落在他唇上,唇舌交缠,手也不老实,在他腰上、身上不安分的胡乱点火。 苏离辞攀着他的脖子,闭着眼动情的回应他,情到浓时,南陵渡让他跨坐在腿上,背靠龙案。 南陵渡一手扶着苏离辞,一手解他的腰带,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间,从锁骨一路往下去吻,去舔舐,呼吸粗重,喘息之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瓷白的肌肤上,带起一片片的酥痒感,让苏离辞感官放大,情欲渐浓。 “阿离,你真诱人。让我恨不得马上吃了你。” “嗯……阿渡……唔……” 很快,大殿温度升高,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响起让人脸红心跳的嗯嗯啊啊少儿不宜的声音,还有椅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吱吱”声。 南陵发生的事情,月曦欢暂不知晓。不过她此生最恨背叛之人! 苏离辞敢背叛他,就要付出代价。 “清风,我记得当年把苏离辞送去南陵时,你们和我说过,他还有一个弟弟是吗?” 清风想了想,确实有这件事,“回主子,确实如此。” “跟我说说具体的。” “是。” 清风记性很好,当年死士营的人跟她报告的情况,她到现在也还记得,主要也是事情确实也让人深刻。 当年死士营的人在外寻摸有根骨的孤儿乞丐充盈死士营,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两个被人追杀的孩子,是一对兄弟,哥哥叫苏离辞,弟弟叫苏离镜。 回到死士营之后,里面的首领不愿意花费主子的银钱养两个毫无关系又不能为主子做事的人,就让这兄弟二人一起跟着其他人习武。 没想到哥哥苏离辞是个没什么用的,弟弟苏离镜却是个能吃苦的,做哥哥的还要弟弟护着,时常因为完成不了训练任务没饭吃要弟弟省给他吃。 后来又跟着其他人一起对练,演练,做哥哥苏离辞的表现的更差,没有弟弟苏离镜帮忙,跟同一批的孩子一对一对练,一招都过不了。演练更是,只会躲在弟弟身后,让他弟弟一个人拼命,他只会懦弱的靠他弟弟。 后来有一次苏离镜受伤严重,教官见他是个好苗子,让人把他带走去治伤了。而苏离辞没人保护,吃了几日苦,不知怎么又找了个身手不错,长相不错的同伴护着他。 清风当时听着也好奇是怎么在死士营里能找到人护着他的,她就问了那个跟她汇报的小队长,听说那个苏离辞相貌不俗,小小年纪就有天人之姿,还有些小聪明,善用自己的优势。 清风听了,明了,她觉得她懂了。 反正等到苏离镜养好伤回来时,苏离辞已经有了更好的‘守护者’了,对弟弟就不是很需要了,有些疏离他。只是可能为了多一个人保护他,对弟弟偶尔也会嘘寒问暖。 死士营也不全是只能靠武力拼杀的死士,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挑选只适合读书习字,走文道的孩子送去读书,做送到其他地方的细作。 各国都有这样的地方,各国都有其他国家的探子,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也都心照不宣罢了。 哦,扯远了。 那次的挑选时间刚好定在演练之后,能在演练中活下来的,才可以通过考试离开死士训练营,去学习知识。 苏离镜在演练中为了保护苏离辞,被人刺中胸口,命悬一线;苏离辞在苏离镜和‘守护者’的保护下受了点小伤,不致命,甚至都没伤到筋骨。 后来经过考核能离开死士训练营时,可以从死士训练带走一个人陪着他,保护他,直到他出师离开。 结果怎么着? 真有这样冷血无情的人! 弟弟为他命悬一线,他却选了那个‘守护者’跟他离开,根本不顾苏离镜的死活! 原本苏离镜那人受伤严重,难以救回来的,教官是不会再浪费资源去救的,可是难得遇到一个适合练武的好苗子,到底惜才,就救下来了。 醒来以后就问苏离辞的消息,训练营的人当然不会瞒着,一五一十就跟他说了,后来那小子消沉了几日,再后来可能想通了吧,就很努力的适应训练营和拼命学习,再到后来,出任务都很好的完成,一路被提拔到了小队长的位置。 “主子,那年您选人去南陵,苏离辞前脚刚去南陵几个月,苏离镜后脚就申请去南陵,你看过他资料的,您忘了?您还夸他任务完成率高,脑子好使,就钦点他领着人去南陵呢。” “有吗?”月曦欢不太记得细节,但她记得他的棋子她该怎么控制。 以为攀上南陵新帝就可以脱离她的掌控吗?未免也太想当然了。 所谓棋子,终其一生,都在执棋人手里握着,哪怕死,都要看执棋人想要他死在哪,他才能死在哪。 第128章 就这样还找茬? 一颗棋子,在没有把价值发挥到最大之前,怎么能那么轻易地死去,或是脱离执棋人的掌控。 对于棋子来说,死,是最容易的事情了吧。 当年她看中的是苏离辞的脑子,也知道他有手段,还有就是知道他的品性,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不敢死,就会好好的给她干活。 对于这样的人,不放在眼皮子底下效命,反而把他送去南陵,她怎么能一点后手都没留?! 把南疆握在手中的益处不是就出来了,南疆让人忌惮的蛊术,对她来说却是最好用的手段。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到人体内,还能在人体内蛰伏,伺机而动。把人握在掌心,哪怕远在千里之外也能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不过她是真的是没想到,苏离镜能活下来。 “让流殇亲自去一趟南陵,把苏离辞身上子蛊相连的母蛊带过去,和苏离镜汇合之后,便坐镇南陵,等着我曦国大军,挥师南下吧。” “是。” “还有,让流殇告诉苏离镜,只要不把人折磨死,还能为我办事,他要是想报仇,随意。” “是,奴婢立刻去找流殇去办。”清风一福身,转身就走。 事情紧急,越早越好,不能让苏离辞有机会对主子布置在南陵人手下手,毁了主子的计划。 流殇抽走了,就要把保护安安的人重新安排上,安排谁呢? “清月,流殇手底下的人都有安排了吗?” “回主子,都有安排了。几个爷和几个少爷身边,流殇都是安排他手底下的人,说是这样方便管理,也容易互通消息。” 月曦欢闭着眼睛想了想,“把龙川放到安安身边,顶替流殇的位置,流殇手底下的人也由他暂管。” “主子,不可!” “是啊,主子。暗卫营里那么多人,可以从暗卫营里选,没必要动那些人吧。” “主子,您请三思!” “就这样吧!不必劝我!这是我欠安安的,保他安全无虞是我的责任。”月曦欢很认真,认真到三个婢女看着她,就知道再劝也没用。 主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重情重义。若是有朝一日,护国公府有二心,主子不知该承受多大的打击。 龙川所在和她们这些暗卫不同,是比他们暗卫还要厉害,还要神秘,还要得主子信任的存在。 她们只知道那是主子的底牌,是主子的保命符,是曦国皇帝才能掌控的势力,不曾见过,只从主子那里听说过。 主子把龙川派到小公子身边,只为了保护小公子,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月曦欢把事情处理完,无事可做,觉得有些无聊,又想到明晚的好戏,突然就想出门逛逛,不然,可能又要有些日子不好出门了。 “走吧,陪你们主子我出门逛逛,看看京城有什么热闹。”月曦欢还有点兴奋,真是好久不曾好好逛过京都城了。 一番打扮后,月曦欢带着三个大丫鬟就出了门。 京都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鳞次栉比的商铺,来来往往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吆喝,构成了一幅人间烟火画,而月曦欢,也是画中人,此间人。 月曦欢漫步在街头,东瞧瞧西看看,眼中满是久不逛街的新奇。 路过一家首饰铺子时,她脚步一顿。 “主子,可要进去瞧瞧?”木棉问。 月曦欢刚想说不想进,就有人先找茬了。 却听到一道娇柔的声音:“哟,这不是靳家大小姐么?怎么如今这般寒酸,连件像样的首饰都买不起了?” 说话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柳蓉蓉,旁边还站着几个少女。 月曦欢微微挑眉,她与这些人都没见过几次,因此对她们没什么深刻印象,只不过调查他们父亲的时候,可能连带着看过她们的画像,能对的上身份罢了。 所以,月曦欢对这样不痛不痒的话并不生气,只淡笑道:“本小姐只是觉得这里的首饰配不上我罢了。” 确实,摄政王府的铺子,怎么能配的上她进去,怎配的上她花银子?! 柳蓉蓉冷哼一声:“怕是你护国公府没银子了吧。” 护国公府没银子,这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了。护国公府要是没银子,国库怕是都要空了吧? 这时,周围已经围过来一些人。 月曦欢轻轻把玩着自己的衣袖,漫不经心地说:“我护国公府有没有银子,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不过你如此关心我府上之事,莫不是想攀附不成?” 柳蓉蓉脸色一变,尖声说道:“你胡说!” 月曦欢冷笑一声:“是不是胡说大家心里清楚。听说,柳小姐很是倾慕我兄长呢,不知是不是?” 柳蓉蓉气的咬牙,面色涨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 京城里的千金小姐们,有几个不倾慕护国公府几个公子的?年少有为,仪表堂堂的公子,哪个慕少艾的少女会不喜欢?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柳蓉蓉是万万不敢承认的,她还要名声呢! “我才没有!你以为你兄长是什么香饽饽呢,还我倾慕他,想的美。” 月曦欢笑眯眯的说:“我兄长自然是香饽饽!不过我看柳小姐长的不美,想得是挺美的。” “听说有人当年啊,在偏僻处拦下我兄长,要给我兄长送过香囊呢,就是吧,我兄长看不上啊~柳小姐,你知道是谁吗?” 月曦欢这话针对性这么明显,围观的人哪还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啊,只是没想到,这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居然如此大胆,不知廉耻的拦着男子送香囊。 拉长的尾音,带着浓浓的嘲讽,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扎的人浑身不舒服。柳蓉蓉这下眼眶都泛红了。这个贱人!怎么敢如此让她丢脸?!这样的事,怎么能当众说出来?! 柳蓉蓉气的不轻,说不出话来。 月曦欢歪歪头,就这点气量,这点道行,怎么还敢来找茬呢? 啧,没趣。 “靳家小姐还是莫要胡言乱语,毁人清誉的好。都是大家闺秀,自是会循规蹈矩,遵守女则女戒,怎会做靳家小姐说的这种事?怕不是你想抹黑柳家小姐吧?” 月曦欢和众人一起看向说话之人。 第129章 泽曦郡主的逆鳞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她颇有“渊源”的承恩侯府宋家嫡次女:宋茵。 宋茵是个清秀佳人,不及月曦欢的明艳动手,但是长的有点柔柔弱弱的,身上有种我见犹怜的气质,可能她不自知,或者知道还偏偏故作清冷姿态,让人觉得违和。 月曦欢暗暗点头,不错,有趣的人来了。 “宋小姐此言差矣。大家闺秀也不全是循规蹈矩之人,譬如:宋小姐本人。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宋小姐这婚事,可是宋小姐上赶着攀来的;不止如此,宋小姐未定下婚事之前,黏着靖安王在京城处处留下足迹的事,在京城也同样不是秘密。” “怎的到了宋小姐嘴里,这也是大家闺秀的做派?也是循规蹈矩的行径?如果是,那我可不认!可能我与宋小姐就不是一类人吧!”月曦欢看着宋茵,好像真的很不明白一样。 周围围着一圈又一圈的百姓觉得,泽曦郡主这话一句脏话都没说,说的还都是事实,但感觉比说脏话骂的还脏,没看那宋家小姐脸跟个调色盘似的,一阵红一阵白的,变脸真快。 宋茵一出现,围观群众就不像月曦欢说柳蓉蓉那么安静了,一个个议论起来,说的可不客气了。 “就是,最不要脸的就是她,怎么有脸出来说别人的?” “小郡主说的对,上赶着抢别人的未婚夫,没脸没皮。” “唉,这样的女人,连给小郡主提鞋都不配,还敢出现在小郡主面前,不要脸!” “还守女则女戒,她怎么有脸说的?跟个嫁不出去没人要的老姑婆似的,仗着一点势就敢给小郡主添堵,打先皇的脸,呸!什么玩意儿。” 声音虽小,还是能听见的。 月曦欢听到也就是挑挑眉,她可无所畏惧!不是落她身上的骂名,她可乐得看戏;有朝一日骂名落她身上了,她也只求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无愧于心,无愧于道义;其他诸多评价,是万万不值得她在意分毫的。 人生来就不可能完美无瑕,也不可能得尽天下人喜欢,银子都有人不喜欢呢,更遑论是他们这样的凡夫俗子? 不过像月曦欢如此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又心胸宽广的人可不多,碰巧,那位宋小姐就不是。 听着传到耳朵里的闲言碎语,都是贬低她,抬高月曦欢的,宋茵被气的咬牙切齿,后槽牙都要被她咬碎了!手心紧握成拳,特意留下的长指甲,一点点的刺破掌心的皮肤,刺进肉里,很疼,可在怒气中烧中的宋茵完全感觉不到。 她眼睛死死瞪着月曦欢,都是这个贱人!要不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起她的事,那些刁民怎么敢在她面前议论她? 一群贱民! 不知死活! 还有那个贱女人!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上次那么多杀手都没能要了她的命,还真是命大! 要是那个贱人死了多好!死了她就是靖安王府唯一的王妃了,到时候看谁还敢揪着以前的事议论她?谁敢不敬她,她就让惜之哥哥杀了他们! 只能说,太想当然也是病,得治! 宋茵死死咬着牙,怕忍不住骂出声,毁了她经营多年的形象和好名声。 别看这些百姓对宋茵看不上,但人家在京城的贵人圈名声确实不错,起码比起月曦欢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就算如此,也没人替她出声,现场的聪明人都知道,现在做壁上观,安心吃瓜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而月曦欢名声不好,皆因为月曦欢年少时确实是太嚣张狂妄了。 闲事管的多了,得罪的人就多了,百姓是爱戴尊敬她;京城贵女圈和贵公子圈,对京城一霸的月曦欢可没什么好看法,好评价,能说月曦欢好话的,也就是三观一致的志同道合的人了。 宋茵以前没接触过这位泽曦郡主,因为当今登基前,宋家就是小官之家,接触不到荣宠不断的泽曦郡主。 她对月曦欢的所有了解,都是听别人说给她听的。所以她还真不知道月曦欢是什么样的人,没想到第一次交锋,就让她吃了亏。 宋茵深吸几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气,脸上挂上得体的微笑,说:“郡主说笑了。我和惜之哥哥此前只是偶遇比较多,没有郡主说的那般夸张。况且赐婚一事我原先也不知道,是姑母的懿旨到了宋家我才知道的,要是早知道,我定不会让这事发生的。” “泽曦郡主,我真不是要故意介入你和惜之哥哥的。”说完还委委屈屈的小声啜泣起来。 当真是我见犹怜的很。 可惜了。遇上月曦欢这样一个油盐不进还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月曦欢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在那演戏,一点也没有打断的意思,当然了,她也不是猴子,喜欢被众人围观看戏,所以她没兴趣陪这个矫揉做作的女人演戏。 只见月曦欢收起脸上和善的笑容,摆上严肃的脸,漠然道:“是吗?” 宋茵想说是,还没说出口就被月曦欢下一句话给噎回去了。 “你们如何关我何事?!” 月曦欢不屑的看着宋茵,“宋小姐,我这人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过一个男人,我可不像你一样恨嫁,也不像你似的喜欢上赶着。” “你别说话!你一说话容易让我犯呕!” 月曦欢一看她想说话,就立刻阻止她。 “我原想着给你一个脸面的,但你非要撞上来,那你可不能怪我不给你脸,还要踩上两脚了。” “月曦欢,说话别那么难听!你要真不在意惜之哥哥,怎么还让你祖父他们对付我爹他们?现在不过就是嘴硬罢了!一家子道貌岸然的货色!”宋茵受不了这女人那种高高在上,像睥睨蝼蚁一样睥睨她的眼神。 四周一阵抽气吸气声,百姓们都默默往外挪挪,这女人怕不是想死吧? 京都城里,谁不知道护国公府是泽曦郡主的逆鳞啊?!这人怕不是真想死了吧? 果然能抢别人男人的女人,真是“勇气可嘉”! 第130章 先看了一场闹剧 “呵。”月曦欢都被逗笑了。 这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 百姓也有这个疑问。 但大家都觉得是后者,这女人在装傻充愣! 护国公府被人踩着脸面的羞辱,不反击岂不是在示弱?不对付宋家,岂不是在天下人面前承认护国公府怕了宋家,这样对护国公府的威望有损。所以对付宋家才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宋小姐脑子没问题都应该懂其中的道理,既然知道还能说出那种话,不是装傻是什么? 春日里天气正好,阳光明媚,照耀在人身上本该是暖洋洋的,但不知为何,宋茵却觉得身上冷飕飕的,手臂上都冒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特别是月曦欢此刻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有种置身冰窖的感觉。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宋小姐好像是真的不太懂规矩,你们宋家都不教导家族子弟学习规矩的吗?” 宋茵不知月曦欢想怎么对付她,但她直觉的感到不安,自然不能认下月曦欢这话。 “我宋家的规矩如何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月曦欢点头赞同,“你说的对,宋家的规矩确实轮不到我说教,不过嘛,我的规矩,曦国的规矩,宋小姐就要守一守了。”jiu “宋小姐能为柳小姐打抱不平,想来关系亲近吧?” “来,清月,木槿,你们俩去教教宋小姐和柳小姐本郡主的规矩,曦国的尊卑。” 清月一脸跃跃欲试,轻快地应下,“是,主子。” 清月、木槿速度极快的闪身到宋茵和柳蓉蓉身边,在她们还在消化月曦欢话里的意思没反应过来之际,响亮的巴掌就打了下来。 “啪啪啪啪……” “啊啊啊啊……” 巴掌声接连不断的响起,伴随着尖锐的哀嚎,此起彼伏的一声接一声的清脆响亮的声音很有节奏感,像是在谱一曲优美的旋律,入耳之声不仅不吓人,还让人也有想跟着节奏打拍子之意。 月曦欢嘴角带笑的看着,眼神也会扫过那几个一开始和柳蓉蓉站在一起的贵女,在她们躲闪、紧张、害怕的移开视线后,再若无其事的转来视线。 知道害怕就好。 知道害怕,就不会上赶着来她面前碍眼;知道害怕,才会有畏惧之心。畏惧她,总比不知深浅就自不量力的来找她的麻烦好。 以前她也曾不屑仗势欺人,但有时候有些人是真的很欠揍,所以仗势欺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毕竟他们想仗势欺人还没她的‘势’大,也没她的是‘势’可靠。 世家大族里,最是会权衡利弊,以利益为上,没有涉及家族利益时,不管你为人品性和行事作风如何,你都会是家里的“好孩子”;但要是涉及家族利益,而家族没有那个能力时,“好孩子”也会变成“坏孩子”。 大家族里看事情从来不取决于你是什么样的人,而取决于你惹了什么样的人,带给家族的是好处还是坏处。 能真正做到无视所有只为孩子的,也不是没有,只能说少之又少。 像护国公府这样护犊子,把家里孩子都当成眼珠子护的,绝对是绝无仅有的人家。 所以说啊,月曦欢能被先皇放到护国公府教养长大,绝对是他一生之中做的最明智的决定。 等到清月和木槿把人打成两颗红肿的猪头时,月曦欢才大发慈悲的喊了停。 “清月,木槿,停下吧。” 清月和木槿立即听话嗯停下手里的动作,多一巴掌也没打。 两个丫鬟回到身边,月曦欢看着两个早就叫不出来,也看不清原来面目的人,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月曦欢很是和蔼的问道:“宋小姐,柳小姐,知道为什么打你们吗?” 对于两人想要吃人的目光,隐藏不住的恨意,还有不自觉的害怕,月曦欢完全无视之。 看她们不说话,当然了,应该也是说不出来,飙了那么久的“高音”,声音都嘶哑了,说不出来情有可原。 月曦欢也不用她们回答,自顾自的说:“两位小姐可怪不得我!两位的规矩确实学的不到家啊~下次见到本郡主,记得要行礼,记得要用敬语,记得你们该有的态度!” “本郡主给你们一个忠告吧,见到本郡主,最好有多远躲多远,不然,你们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也不知能让我折腾几回的。” 说完,又看了那群一直做壁上观的贵女一眼,带着丫鬟们扬长而去,只留下柳蓉蓉和宋茵在原地恨得咬牙切齿,哭的伤心欲绝。 月曦欢心想,这小小的插曲倒也有趣,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更加精彩的呢? 这间首饰铺子的斜对角位置,隔了两间铺子的一家叫“锦华楼”的首饰铺的二楼位置,有人全程看完了这一幕闹剧。 “这泽曦郡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当街就敢纵容婢女如此打人,真是一点教养也无。” 说话的妇人一身奢华的装扮,手里拿着茶盏却不喝,说到月曦欢时,眼里快速的闪过不屑和恨意,只是一闪而逝,无人看见。 她身边还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丰神俊朗,女的清丽佳人。 妇人话刚说完,男子就不认同的出声了。 “母妃,泽曦郡主不是喜欢仗势欺人的人,她这么做定是有原因的,您不知原由,不该下此定论。” “怎么?我不过说了她一句不好,你就受不了了?心疼了?想要为了她顶撞我了?” “母妃,您不能不讲道理啊,儿子没这个意思。” “哼!有没有你心里清楚!她还没进门你就这么向着她,他日她若是进门了,你岂不是要忘了你父王母妃?” 没错,这里的人正是老靖安王王妃曲珺和现任靖安王单惜之,那女子正是被他们带回京城的白灵。 今日也是曲珺要求的,故意要单惜之陪着她和白灵出门逛街,借此拉近两人的关系。 没想到他们刚到这锦华楼,首饰还没看几样,先看了一场闹剧。 单惜之本就不是心甘情愿陪着自家母妃和那个女人出来的,奈何母妃苦苦相逼,他没有办法才同意,没想到现在为泽曦郡主说句话也惹了母妃不痛快,心里委屈又无奈。 第131章 面慈心毒的老女人 单惜之满心无奈,最近真是事事不顺心。 “母妃,看您说的这话,您儿子就是那么色令智昏的吗?泽曦郡主人挺好的,您以后和她相处久了就知道了,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定会孝顺您和父王的。” 老靖安王妃也不知信不信,也没揪着月曦欢的话题说,而是说:“你要是真孝顺我,就对白灵好点,早日给我生个孙子孙女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提起这个,单惜之的眉心都能夹死蚊子了,“母妃,白灵现在在靖安王府要什么有什么,还不够好吗?况且,嫡子未有,岂有先要庶出子女的道理,这是败家之源,绝对不行!父王也不会答应的。” 单惜之知道,只要搬出父王,母妃就不敢一意孤行的乱来。 他想的没错。 别看老靖安王宠爱着老王妃,但那是无关紧要或者没踩到他底线的事情上,他才会宠着她。一旦碰触到他的底线,谁也不能让他退让半分。 当初单惜之被白灵算计,一是他想让儿子自行处理,希望他能抗过她母妃的逼迫,不要事事被他母妃掣肘;二是他没觉得一个女人能翻起什么风浪,不过是靖安王府多双筷子的事情,三是他自己也有侧妃侍妾,觉得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最后白灵被带回京城,他也只感叹儿子太过软弱,还得磨练。至于月曦欢那里,老靖安王只是想顺其自然。 这几年曦国朝堂诡异多变,谁又能说的清这桩婚事继太后赐婚一事后,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月曦欢走进锦华楼,里面的侍女立刻迎上来,对着月曦欢福了福身,“不知姑娘想要买些什么?” 清月拿出一个令牌,“要个安静的包间,上些好茶好点心。” 又压低声音问:“老靖安王妃在哪个包间,带我们上去。再去把掌柜叫来,就说主子要见他。” 清月说完快步跟上踏上二楼楼梯的主子。 月曦欢来这里可不是为了买首饰的,刚刚她可是注意到几个有意思的人呢。 侍女没见过锦华楼背后的东家,不过令牌她却是认识的,听了清月的话,也立刻跟上去,走到带路的位置。 二楼往左的第二个包间里,老靖安王妃正和白灵挑着时新的头面首饰,大开的大门里,月曦欢一眼就看到他们,她不明显的笑了一下,眼里闪过不屑。 她的不屑可不是针对靖安王,不,也不是,或者可以说,她是对包间里的三人,都不屑。 月曦欢停留的这会儿子,包间里的人也已经发现了她。 老靖安王妃漠然的看了月曦欢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好似完全不想看见她一样;她身边的女子好奇的看着月曦欢,暗暗将月曦欢打量了一番,眼里升起防备和抵触;靖安王单惜之倒是还朝月曦欢点头打了个招呼,不过月曦欢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好像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 月曦欢一边往包间里走,一边说:“看来今日出门还真是出对了,没想到还能见到许久不在京城的老王妃呢。” 月曦欢进来只敷衍的行了个礼,面上过的去,不让人挑理就成,“泽曦见过老王妃,见过靖安王。” 不等老靖安王妃说些什么,月曦欢就自己起来了,让老王妃的面色都变了变。 这明晃晃的不尊重,打眼就能瞧得出来,偏她还不能说什么,毕竟月曦欢的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不是她想说就能说,想骂就能骂的,况且人家明面上的礼数也实实在在行了礼。 老王妃不说,耐不住有人想要讨好她,看她面色不虞,就想要替她出个头。 白灵不知这人是谁,刚刚单惜之母子看戏时白灵站在他们身后,什么也没看见。回京这段时日她也没机会出来好好逛逛,更不了解京城里的世家公子,千金贵女。 是以,她根本不认识月曦欢,也不知道她是谁,只以为是哪个爱慕靖安王的女子。 白灵很会察言观色,看见老王妃在月曦欢进来之后就冷下来的脸,自觉找到了讨好老王妃的办法。 白灵说:“这位姑娘,我观你也是这京城里的世家贵女吧?怎么如此没有教养?给长辈行礼怎可如此没有心意?长辈不叫起,你怎可自己起来?你这是不尊重长辈知道吗?” 月曦欢眼神都没给她一个,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搭理她都是抬举她,无视她才是最好的。 月曦欢不搭理对方,不代表就会容忍对方冒犯她的行为。 “清月。” 清月明白主子的意思。 上前对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就是巴掌伺候,打了足足十个巴掌才停下,退回主子身边。 要是普通的丫鬟婢女,如此大的“运动量”下来,手掌肯定受不了了,打疼别人的同时,自己手都要肿了。 不过清月几人不是普通的丫鬟婢女,打人都是带上内力的,既能保护自己的手,还能打的人生疼,两不耽误。 就像现在,区区十个巴掌,这女人脸虽然没有肿起来,但是脸红的像滴血就算了,面颊里的小血管都被打的显现出来,疼的面容扭曲之下,样子更是可怖。 “本郡主久不出门,不闻窗外事,怎的不知靖安王府的下人,都如此不懂礼数了?”月曦欢找了个位置坐下,轻笑道:“我记得之前侧妃管家的时候,下人们挺懂分寸礼数的啊。” 月曦欢看着老王妃,笑说:“泽曦知老王妃“仁慈”,可也该花些心思管管下人才是,不然都像这丫鬟一样不懂礼数,外人可就要以为靖安王府的下人都是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 月曦欢语气着重点在“仁慈”和“上不得台面”上,这话也就她和那个面慈心毒的老女人听的懂。 老王妃想朝月曦欢发火,可是儿子又在面前,她也不敢做的太明显,免得这小贱人在儿子面前说些陈年旧事,再传到老王爷耳朵里,她肯定会有麻烦不说,还会让府里的那些贱人看她笑话,得不偿失。 果然这小贱人克她! 第132章 不讲道理动拳头 其实对于这桩婚事,月曦欢还真是没什么期待的。 年幼时不满先皇赐婚,她找过几次单惜之的茬,虽然她一次也没赢过,但不至于反感。 因为她知道先皇是为她好,是在为她铺路。 她现在对老王妃这么不尊重,完全是这老女人以前不做人,不配当长辈! 十岁那年,她在宫中甩开跟随的宫人和丫鬟,独自玩耍,偶遇了老靖安王妃。 没想到这个老女人打发走跟着她的人,跟她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 她说:“小郡主你比惜之年岁小这么多,以后惜之到年纪娶亲了,却还要因为这桩婚事等你长大,耽误我靖安王的血脉延续,你良心何安?” 又说:“我知你比护国公府纵的毫无礼数,无法无天,你这样不知礼数、毫无教养的人怎配进我靖安王府的门?” 还说:“我家王爷也是军功累累的大将军,凭什么我靖安王府要被你们护国公府压一头?不过是溜须拍马只会讨好皇帝的莽夫,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配和我家王爷比!” 那时她年纪尚小,被家里人护的也好,身份又高,在外要是遇见什么事,也是能讲道理讲道理,不讲道理动拳头。 从没有人像那天那个老女人一样对她那般疾言厉色,色厉内荏的,嘴巴一刻不停的像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的一阵扫射,把她都给说懵了。 后来她又说了很多话,其他的她没听清,就听清她说他们护国公府的人是莽夫,上不得台面了。 这话一直记在她脑子里,记在她心里,成了一根刺! 拔不出来,咽不下去! 梗的她难受! 别看月曦欢那时年纪小,但是心眼子可不少,只能说她后来报复的那么好,也是得圣宠的诸多好处的之一。 老靖安王妃出身曾经的皇商曲家,要不是钱财砸的够多,帮了老靖安王和单家军良多,救了许多将士,这靖安王妃之位当年可轮不到她之样的商户女。 她看不起靳家满门忠烈的“莽夫”,月曦欢更看不起她那发国难财的暴发户! 曲家在战时大肆敛财,哄抬物价,所获得财物拿出一小部分去做人情讨好心上人,其他都进了那些豺狼的口袋,要不是还有其他商户们在兜底,没有跟着一起哄抬物价,那时候曦国的百姓还不知道要有多艰难。 欲壑难填之家,只要稍稍动点心思,曲家就如空中楼阁,有点风吹草动就轰然倒塌,不复存在。 靖安王府势大又如何,不也保不住曲家?还受她母家牵连,兵权去掉一半才把她保下,才让曲家三族之外的族人得以存活,只发配苦寒之地,单家父子仕途不得寸进。 当年查抄曲家时,国库都丰盈了,先皇那段时间的心情她现在还记得。一会高兴,一会又愤怒,反反复复。想来也是,一介商户比国库有钱不为奇,可就是太有钱了,钱的来路还不清白,就很让人恼火了。 哪怕时间过了这么久,但只要一想到当年这老女人痛不欲生又求救无门的模样,月曦欢都能乐呵呵的笑出声来。 说回现在,老靖王妃一双怒目瞪着月曦欢,眼里都快要喷出来了,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可却不敢做出什么失态的举止。 她自己也知道她当年对这个小贱人说的话、做的事不能传扬出去,不然不止她的名声毁了,靖安王府的名声也要跟着被毁。 她的娘家已经不能给她任何助力和任何庇佑了,她不能再失去老靖安王和靖安王府这座靠山。 单惜之想说些什么,但是对上月曦欢清冷的眼神,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不知为何,他有些心虚。 那双眼睛太过明亮清澈,透彻的仿佛能看清人心底的一切,让所有阴暗在她眼中都无所遁形;又好像眼睛的主人本就坦荡光明,无惧任何阴谋诡计。 房间里只有白灵呜呜咽咽的小声啜泣的声音。挨了打,脑子也清醒了,她也知道眼前的少女不是她能招惹的存在。 也许也是靖安王府不能随便招惹的存在。 她跟着她爹在市井混迹多年,早就学会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要不然也不能算计的了靖安王,还能让他把她带回来。 也许靖安王府的三口人都没察觉到,也或许只是故作不知,但她从见到他们三口在一起的时候起,就从他们的相处和话语、神态中发觉了一个大问题! 那就是老王妃看似和蔼可亲的慈母外表下,掩藏的很深的对于靖安王的厌恶和憎恨。 虽然她表现的很自然,藏的很深,但是她却能从每次她们独处时,老王妃说起靖安王的语气和神情窥探出一点苗头。 她为此豁出去算计一场,果不其然,在靖安王父子不愿意还反对强烈的情况下,老王妃用孝道和救命之恩压着靖安王同意把她收下,还把她带进京城,带回靖安王府。 这就坐实了她心中的猜想。 尽管很不可思议,但这个发现对她绝对的有利无害,她可以以此为自己谋划更多好处。 没想到,今日只是陪着出来逛逛街,买买东西,想讨个巧,就遭了一顿打,还没处说理,没人帮她讨公道。 白灵想明白后,呜呜咽咽的声音都渐渐变小,唯恐惹了谁的不快,她就又成了谁的出气筒。 月曦欢可不管他们心里想什么,谁想让她不痛快,她就让谁更不痛快! 月曦欢笑,“靖安王倒是好兴致,有本郡主这个未婚妻不够,又给自己找了一个未婚妻,如今两个未婚妻不够,这外面的女子倒是先带回家了。” “靖安王,你有没有什么话,是想要跟本郡主说的?” 白灵惊讶,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是郡主!同时又有些庆幸,幸好她刚才说的话没有太难听,幸好这个郡主没有跟她计较,不然她就惨了。 单惜之先是看了老王妃一眼,见母亲脸色铁青,看他的眼神也带着怒气,心里无奈的同时还有心累和悲凉。 他至今不懂母亲为何对他时而冷淡,时而热情;也搞不清母亲眼里时不时掩藏不住的厌恶来自哪里?是他做错了什么?还是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唉…… 单惜之心下一叹,满心愁苦无人可说。 第133章 多大的脸呀 单惜之心里尴尬,面上却一点都不显,端的是稳重端正之态。 月曦欢不管他态度如何,她既然遇见了他,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说清楚的。 若是不能成盟友,那就要趁早防备,多布置一些,免得关键时刻被人捅刀子,事情成不成无所谓,不能让跟着她的人无辜折损。 “靖安王,借一步说话可行?” 问这么问,月曦欢可没给人拒绝的机会,站起身往外走,还示意单惜之跟上。已经是完全无视了其他人。 锦华楼在京城的黄金地段,虽然只是个两层小楼,可在装修布置上也是花了心思的。 二楼的包间说相同却也不同。 家具摆设都是一样的,用的都是同样的木料做的家具,无甚差别。 不同的是在其他系列上的布置,比如绿植的种类,花的种类,挂在墙上的字画,所用的茶具、茶叶名贵程度等等,能体现锦华楼的财富和底蕴,又能抓住顾客爱攀比的心理。 锦华楼占地面积大,二楼从中间分割成两边包间,不同身份地位的客人进入的地方都是规定,这里只接待官眷,是有钱人也不能进入的地方。 要是有人冒充官眷进来,那丢人都是最好的结局了。 锦华楼只做高档生意,所售卖金银珠宝,玉石翡翠,头面首饰,无一不是上乘的极品货色,要是想要独一无二的,就要出更多的钱来请锦华楼里的能人巧匠打造。 为了赚钱,月曦欢还开了中档的锦泰楼,里面的东西虽不及锦华楼,却也是上等的成色,比其他铺子的东西也是好了不少的。 有了高、中档的,自然也要有低档的,月曦欢名下的锦祥楼就是为了普通百姓的市场开设的。里面的东西或许有钱人看不上,但对普通百姓来说绝对是物有所值的物件。 里面许多东西都是好料子制作的,只是因为用的是边角料,月曦欢也不是那种心黑的奸商,价钱上也是很公道的。低等的料子和那些边角料没得比,价格有些差别,但是也比其他铺子公道。 月曦欢走出包间,单惜之给老王妃告说了一声,也没管老王妃有什么反应,也跟在后面走了。 月曦欢带着清月几人走到最左边的包间,木槿、木棉守在门口,清月跟着进去,最后的单惜之也跟着进去了。 包间的门没关,有木棉木槿守着,锦华楼又是自己的地盘,说的事是重要,但月曦欢不怕有人偷听偷看。 现在赐婚风波虽然算过去了一些,但要是有一点风吹草动,百姓肯定又会津津乐道。 打开门说话,就是有心人看到了,也说不出什么来,未婚夫妻偶遇,光明正大的说些话,挑些礼物送人,多正常的事啊,不会影响彼此的名声。 对谁都好。 有侍女上了茶水点心之后,有眼力劲的马上退下,留下空间给贵客谈事情。 月曦欢坐下,拿起清月倒好的茶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至于单惜之,那么大个人了,自己不会找地坐吗?难道还想要她请他不成?多大的脸呀! 单惜之再迟钝都能感觉出来小郡主对他的不待见了,更何况他不傻,还很聪明。 月曦欢确实不待见单惜之。 当初她老靖安王妃那个老女人拦着羞辱,护国公府也在她嘴里被贬低一番,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先皇给她和单惜之赐婚,才招来那老女人对她的敌意。 但是那些贬低护国公府的话,肯定不是因为赐婚才有的,所以,子承母错,她不待见他,单惜之也要受着。 等单惜之坐下,月曦欢才给了他一个眼神,“靖安王,想来我想说什么,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单惜之想说他没数,不过他没那么憨,只说:“郡主有话直说就是,单某听着。” 月曦欢嗤笑,装模作样。 “靖安王对于‘新的婚约’和‘新的未婚妻’有什么想说的吗?” 月曦欢在新的婚约和新的未婚妻上咬字很重,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晃晃的告诉单惜之,装傻没用! 单惜之摸了摸鼻子,诚恳道:“对于这事我也很抱歉!我原先并不知道!这绝对不是我的本意!我和宋家女没有任何关系!” “靖安王这话说的不对吧?京都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都是你和宋家小姐出双入对、两情相悦的话,现在你一句不知道,没有任何关系就想把事情推干净,是不是把我当傻子?” “你好歹是一个手握实权的王爷,这些传言很早就有了,我不信你不知,知道却没有处理,你什么心思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我今日也不是为了这个,我只想知道,太后的赐婚的事,你是不是事先知情?” 单惜之赶紧摇头,就差指天发誓了,“我事先真的不知道!完全不知情!如此冒犯先皇之事,冒犯护国公府和郡主的事,绝非我之意!” 月曦欢一直注意观察他的神色,没发现什么他说谎的痕迹,点点头,“嗯”一声。 单惜之也不知道她相不相信他。 平心而论,对于跟泽曦郡主的婚约,他小时候确实不满过,觉得这个刁蛮任性,嚣张肆意的郡主,不配做他未来的娘子,他也不喜欢这样性格的人。 但是那时他没有反抗的资格,也就认下了。 后来这小郡主带着人找他的茬,被打了也不告状,不背后报复,让他又减少了这些不喜。 长大后,见面减少,后来他去了边关,跟随父亲上战场,再回来时,这个小郡主已经淡出众人的视野,能知道她的事的人寥寥无几。 他没有再反感这桩婚约,同样也没有欣喜期待。这桩婚事维系的是靖安王府和护国公府的关系,是两府的事,他不会傻到毁掉。 太后赐婚的事,他是真的不知情! 谣言出来时,他派人处理过,可之后又起,他也不能时时关注,才叫人钻了空子。到后来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他也知道是被人算计了,可他严辞拒绝宋家女,人家就跟听不懂似的,要不就是有其他借口。 京城不是他的,他不能阻止别人的去处,只能忍下。同时也减少出门,要不就待在军营里。可是母妃总有借口叫他回来,总让他帮忙买东西什么的,避无可避。 这事不管如何说,他也知道是他们靖安王府不在理,这点他无话辩驳。 只希望不要影响靖安王府和护国公府的关系才好。 他也想问问小郡主有没有什么其他想法,他也可以尽可能帮她做到。 (免费发电哦么么哒,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可以跟我说,悠悠第一次写作,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关照。帮我评分) 第134章 银钱,还是拿在手里的实在。 “这件事不管是不是本王本意,都让护国公府和郡主受到了影响,郡主要是有什么想要的,本王有的,定当都给郡主,就算本王给郡主和护国公府的补偿和赔罪了。” 单惜之语气诚恳,表情真诚,看着是真心实意的,不过心里是不是这样想,谁又能知道呢。 月曦欢想说:我想要靖安王府的兵权,你给吗? 心里这样想,月曦欢可不会真的傻到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要不然就真的不成盟友要做敌人了。所以说出口的就是另一番说辞,“说赔罪就严重了,不过王爷要是真想补偿的话,本郡主可就不客气了。” “郡主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 花点钱,出点血,就能平息一场风波,单惜之觉得很值,也觉得这小郡主是比小时候明理懂事,讨喜多了。 月曦欢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只会笑他天真。 一点小钱就想收买她,想什么美事呢?在她的地盘上,当然要让他大出血了。 钱,她要赚;补偿,她也要拿。 月曦欢看向包间外已经等候许久的锦华楼掌柜的,给他递了一个眼神,掌柜的心领神会,立刻行礼退了下去。 月曦欢刚进去喝茶的功夫,掌柜的就上来了,被木棉木槿拦在门外,他也不生气,乖乖等在外面。 月曦欢和单惜之之间的交谈并没有故意压着声音,有人守着,自然是不怕被人听去的。所以掌柜的也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月曦欢一打眼色,他这么个在商场久经多年的老油条自然知道什么意思。 能为自家主子创收的买卖,得做!得积极的做! 看人走了,月曦欢又看向单惜之,“今日出门,原是想着来买些时新的头面首饰给家里的女眷,好参加明晚的上元节宫宴,既然靖安王有心,就有劳靖安王付账了?” “没问题。郡主有看的上眼的,尽管留下,几位夫人的,本王也送了。今日无论郡主买什么,都算本王账上。” 月曦欢总算给了他一个略显真心的笑容,“那本郡主替家中长辈多谢靖安王慷慨。” 财大气粗的大金主,给个笑脸也是应该的。 他那话是客气还是真心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当真了! 今日,她是真的可以“好好”逛逛了。 得了好处,月曦欢也格外的贴心,轻声提醒他,“老王妃还在等着王爷,靖安王还是先回去吧。” 单惜之也知道母妃肯定在等他,怕她等久了等会儿又要生气了,对月曦欢的提醒,还是很受用的。 “那本王就先走了。” “郡主看上的尽管买,到时候让人记在本王的账上或是去靖安王府拿钱,都行。” “好。” 单惜之颔首之后转身就走。 待人走到门口,月曦欢又叫住他,“靖安王。” 单惜之停下脚步,转回头,不解的看她,“泽曦郡主还有事?” 月曦欢意味不明的看着他,对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单惜之,有些人,有些事,还是要用心去感受的。表面对你好的人,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对你好;相反,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能以你为重的人,才是真的好。” “人与人之间相处,不要看她说什么,要看她做什么。用心去感受,说不定你能发现许多你从来不了解的事呢。” 单惜之皱眉,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这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 谁是表面对他好? 谁又不管什么情况都关心他? 还有,他不了解的事是什么事? “不知郡主是何意?” 月曦欢端茶送客,“靖安王觉得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慢走,不送。” 单惜之看她真的是不愿意说,也没追根究底的问下去,带着心里的疑问,大跨步的走了。 “主子,您这样隐晦的提醒,靖安王能听明白吗?”清月问。 木棉木槿走进包间,心里也有些不明白主子怎么会提醒靖安王。 月曦欢喝了口杯中的花茶,品味一番后才说:“他明不明白与我何干?” “我提醒他是我心善,他听不懂是他蠢。这么多年了,还认不出来眼前人是人是鬼,他活该被人耍的团团转。” “我今日提醒他,他日一朝东窗事发,真相大白,他也怪不了我知情不告。” “只是我是真没想到,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人,居然这般愚孝,被个女人拿捏的死死地,错把仇人当亲人。” 清月三人也觉得靖安王可能是真的蠢。 她们也就刚刚见过老靖安王妃和靖安王相处的样子。说真的,老靖安王妃可能是性格使然,也可能是修炼不到家,她们都能看出来老靖安王妃对靖安王隐藏着的不喜。 可是作为老靖安王妃的儿子,哪怕相处的时间不多,难道靖安王都没感觉到吗? 为什么还能忍受那个老女人对他的颐指气使? 主子都能查出来的事,他还能查不出来?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要是有人二十几年如一日的用各种方法想要拿捏她们,恐怕她们早就忍不了了吧? 不等她们想出个所以然来,掌柜的领着好些个手拿托盘的侍女又上来了。 掌柜的恭恭敬敬的给月曦欢行礼,“奴才见过郡主。” “起来吧。” “谢郡主。” “靖安王他们可走了?” “回郡主,靖安王他们刚刚走了。”掌柜的回着话,又小心翼翼地加了句:“奴才看老靖安王妃和靖安王脸色都不太好。” “不必管。”月曦欢才没心思管他们,在单惜之不能摆脱老靖安王妃之前,她不会太过信任他。 靖安王府,又不是只有一个子嗣,单家军也不是只能有一个主子。 只要能拿下老靖安王,确保他还是站在护国公府这边的,单家军的将领,也不是非单惜之不可。 虽然单惜之的军事才能确实不俗,领兵作战的能力也很强,可是不能确保能为她所用,不会对她捅刀子的前提下,再好也是白搭。 “靖安王的话你都听到了,送上门的业绩,可别白白从手里溜走了。” “郡主放心,送上门的业绩,奴才绝不会放过。” “去吧。除了这些,再去通知赋锦阁、锦绣坊、玄兵阁、百花坊、一品墨客、品茗居、聚宝阁这些铺子的掌柜,把最近上新的最好的东西,每家铺子都拿五万两~十万两不等的价格的东西送到护国公府。” “至于银钱,记在账上哪里有拿到手里的实在。懂我的意思吗?” 第135章 特权之一 懂!掌柜的当然懂!虽然有些吃惊于主子宰“肥羊”的大手笔,但是有钱不赚王八蛋! 靖安王对不起他们主子,主子只是要他一点点钱财作为补偿,便宜他了! “郡主放心,奴才这就派人去通知其他店铺的掌柜。” 掌柜的走了,月曦欢跟三个丫鬟才有空看掌柜让侍女们拿上来的东西。 都是时下最新款的头面首饰,不管是样式还是做工,还有成色,都是最好的。这些东西很早之前月曦欢就预订了,纯粹是为了送给家里人的礼物,可不是像跟单惜之说的那样,是为了上元节宫宴准备的。 至于之前被她点出来的那些店铺,都是她名下很赚钱的铺子。其他铺子也不是不赚钱,但是这些铺子的规格高,赚的都是大钱。 从这些铺子里拿东西,随随便便就是上万两的业绩,能赚大钱,她当然不会放过。 就像赋锦阁,是专卖布匹的铺子,里面都是上等乃至极品的布料,罕见的布料对于高门大户的人家来说,那不仅是好不好看的问题,还是身份的象征。 锦绣坊的成衣在京城乃至曦国都是走在时尚前沿的,漂亮时尚不说,还都是独一无二的。就问你,这样的衣服是你,你想不想要? 百花坊听名字就知道是卖花的,还都是名贵稀有的品种,名贵的花草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能在家里摆上几盆,开个宴会都能赚来面子,这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怎么可能有人不想要? 还有玄兵阁,十八般兵器不止应有尽有,还都是月曦欢手下的能人巧匠打造而成的。护国公府的亲卫、护卫、随从的兵器,练武场上的武器,还有护国公府的武器房,都来源于月曦欢名下的这间武器铺子。 曦国禁止民间私自打造兵器,就是打铁铺子都有严格的要求。 可月曦欢是个特例,不在禁止的行例里,这也是她的特权之一。要不然就算她手里有兵,没有兵器也一样是白搭。 这么多个铺子,那些人精一样的掌柜的,肯定会把东西安排在她说的十万两之上,绝对不可能少! 这样算下来,东西到手了,银钱也到手了,白赚几十万两白银,想想月曦欢都觉得心里美滋滋啊 月曦欢检查了一下侍女拿上来的东西,确定和她当初预定的不差分毫,还有掌柜私自添加的几件好东西,满意的点点头,“派人送到护国公府,交给国公夫人,让国公夫人全权分配。” “是。”领头的侍女应声回答,行礼后带着其他人一起退下。 其实说是让国公夫人全权分配,也不过是在外人面前这样说罢了,让月慈云有面子的事。可其实,月慈云不是那样喜欢什么都自己做主,别人只能听从的人。 每次月曦欢给家里带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是每一房都有的。护国公府三妯娌相处的很好,每次有新礼物,月慈云都是把人叫到一起,自己挑选自己喜欢的。 每次有商有量,互相理解,所以护国公府的后宅可以说是全京城的后宅里,最和睦干净的,是其他高门大户比不了的。 护国公府这个大家庭能像现在这样力往一处攒,劲往一处使,团结一心,跟后宅安定分不开。 月曦欢在这么有爱又和睦的环境长大,要不是过早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身上背负的重担,她应该会是个单纯善良,活泼可爱的小女孩。 而不是现在这样,在善良的外表下隐藏了阴暗的一面;在活泼的面具下是日渐一日的稳重;她心有大爱,也有私心,她只是个平凡的人。 月曦欢看人走了,又坐回座位上。她还有人要见,不着急走。 安静下来,她又想起她对单惜之说的那些话。 据她所知,单惜之对老靖安王妃真的算的上是孝顺至极。 除了军营里的事,和婚姻大事,其他事情,只要是老靖安王妃提出来的,多无理他都会同意。 要说他不知道老靖安王妃对他的不喜,月曦欢是不信的。 可是知道还能做到那个份上,月曦欢只能感叹一句:果然是大孝子。 他难道真的不好奇老靖安王妃为什么不喜他,还厌恶他吗? 就真的相信是因为生他的时候血崩,以致后来再不能生育这个理由? 虽然老靖安王妃确实是因为生孩子血崩导致不能再怀孕,可和单惜之真的没什么关系。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不能把对靖安王府的宝全压在单惜之这个大孝子身上。 兵权这东西,就算不能全握在掌权者手里,也不能旁落了去,只有在自己人手里放着,她才能放心。 裘冀礼那样的人,出了一个就够了。 曦国不需要手握兵权,能够操控皇位继承人的摄政王;也不需要握着实权,企图搅弄曦国朝堂的摄政王;更不需要一个随时可以出卖曦国,对曦国捅刀子的摄政王! 单惜之接管的十万兵马,她是一定要收回来的。为此,手段不光明她也不在乎,谁让他们给她这个机会呢。 “清月,老靖安王这几年的行踪,你觉得有问题吗?”月曦欢轻声问。 清月把凉点的茶倒掉,又重新为月曦欢添上一杯,送到她手上,才说:“主子,这些年咱们的人一直跟着他们,没发觉有什么不妥或者是异常。” “他这些年每次出门都是在曦国境内,手底下的也没发现过他和其他国家的人有联系,想来是干净的。” “嗤~”月曦欢嗤笑,摆摆手说:“他不与其他国家的人来往,不代表他就真的干净。” “曦国朝堂有多少人是他的,谁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安分的过头了。” “虽说靖安王府和护国公府有婚约,可是你看我们两家有什么来往过?老靖安王妃就不说了,靖安王和我祖父和父亲以前的关系也是尚可,先皇薨逝之后,关系是大不如前了。” “说是游历曦国的大好河山,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亲儿子也能欺瞒利用,不得不防。” “主子不是准备了后手吗?以主子的能力和看人的眼光,绝对不会出错的。” 这个可不是清月恭维主子,而是她真的这么觉得的。他们这些人信服主子,一直相信主子眼光好,做事利落,是他们的主心骨。 第136章 随手而为的一步棋 月曦欢被清月那信任又自豪的语气和小表情逗笑了。 她身边的人对她也太盲目信任了。 世事无绝对,就算准备了后手,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呢? 不过是在能力之内,把能想到的都尽量周全罢了。结果如何,好的坏的,都做好准备,也不至于事到临头,手忙脚乱,自乱阵脚。 “等会儿回去,你们也去挑些东西,你们几个也没比我大几岁,姑娘家家的,还是要好好打扮的。” 这话木槿不赞同,“主子这话说的,我们平日里的打扮不是也挺好的?那些个头饰首饰之类的太碍事,只要不给主子丢份,主子也不嫌弃我们就行,我们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 清月和木棉也点头赞同。 她们又不是普通的婢女,她们是暗卫出身的婢女,除了照顾主子,更是兼顾了保护主子的重任! 梳妆打扮什么的,越简单越好,越舒适越有利。她们这辈子也没有别的什么念想了,就希望能陪着主子一辈子,能看到主子坐上高位,然后“娶妻”生子。 要是能活到小主子出生,主子身边也不需要她们了,她们就去小主子身边,帮主子照顾小主子。 暗卫能像她们这样站在阳光下的,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暗卫更多的是在训练和出任务的时候就没了。他们是主子手里的利刃,也是不能见光的存在。 帝王最忌惮就是他的臣子私下培养人手,那会给帝王许多猜测。遇到明君还好,说不定人还愿意跟你来个君明臣忠;要是个昏君,特别是那种生性多疑的昏君,那真就是‘君明臣终’了,君王有明天,臣子享剧终。 先皇绝对算的上明君了。 曦国百万雄兵,先皇在世时手握兵权的将军,基本没有几个下场不好的。他知人善用,用人不疑,可以说若是没有南陵后来的毒计,他肯定能带领曦国走向更繁荣昌盛的辉煌时刻,也肯定能让曦国一直海晏河清,四海升平。 月曦欢承了他的意志,一直都以做个好皇帝,明智之君为目标。最大的愿望就是曦国可以无人敢犯,四海升平。 最想要她的子民幼有所靠,病有所依,老有所养。 为了心中的目标,她正在一步一步的脚踏实地的往通向目标的道路上走。每一步,都有人为她铺平一块砖:每一步,都有人心疼她的坚持;每一步,她都走的心甘情愿。 敲门声响起,一瞬间就打断主仆几人的闲聊,她们一同往包间门口看去。 青年站在门外,看着她们的目光不冷不热的,眼神平静如水。 月曦欢给几个丫鬟摆手,示意她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木棉木槿朝门外走,她们要站岗,清月善医毒,最适合陪在主子身边。 月曦欢看她们又一次默契分配,也牵起了嘴角弧度。 月曦欢对门外的人说:“世子请进。” 裘天赐抬脚走进来,看见月曦欢的两个婢女出去,也没什么反应。拱手作揖行了一礼,自己就找椅子坐下了。 按理来说郡主和世子,应该是世子地位比较高,毕竟是能袭爵的王府继承人。可月曦欢是个什么都例外的人,在曦国,除了先皇,还真没人能在身份上高过她。 但是裘天赐不知道她的身份啊! 他对月曦欢行礼,看的不过是月曦欢对他伸出援手的恩情,还有先皇的面子和护国公府的地位加成。 他这个不受宠的摄政王府世子,可比不过深受过先皇宠爱,又有护国公府撑腰的泽曦郡主。 月曦欢示意清月去给人倒茶,就问:“裘世子想来见我,可是有什么收获想要跟我分享?” 裘天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放下后才缓缓开口道:“郡主聪慧过人,此次确实有些收获。我在联络孙家军旧部之时,还有意外收获。” 月曦欢倒是好奇,什么样的收获,能让裘天赐如此兴奋? “哦?说来听听。” 裘天赐说“我在孙家军那些被裘天赐边缘化或者被迫脱离孙家军的叔伯那里,偶然得知裘冀礼似与宫中某位贵人有密切关联。” 月曦欢美眸微眯,就这?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秘密,但她还是表现的很感兴趣的样子,“哦?宫中贵人?这倒是有趣了。” 裘天赐接着说道:“那贵人似乎颇为忌惮郡主您身后的护国公府,加上裘冀礼离京,邓升下台,这些时日她在暗中联系孙家军里面跟随裘冀礼的将领,还通过那些人暗中联系煽动一些世家大族反抗护国公府的权势。” 月曦欢轻轻冷笑一声,“哼,为了一己私欲,竟不顾百姓死活,妄图挑起内乱。”她顿了顿又问道:“不知世子可有确切证据?” 裘天赐摇了摇头,“目前还只是些蛛丝马迹,那些人谨慎,我没有找到证据。就是这个消息,也是因为我外祖的情分,也是那些叔伯处境确实艰难,还想着为我外祖报仇,才会告诉我的。” “你觉得他们可信?” “不怕郡主笑话。我身上除了我外祖父的血脉,还有裘冀礼那个小人的,我乔装打扮混进以前的孙家军,现在的冀北军,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让那些跟随外祖父几十年的叔伯相信我的。” “我和他们都有共同的目标,共同的敌人,他们愿意信我,我自也是愿意信任他们的。” 月曦欢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军中将士多是性情中人,为人耿直,能一直记着孙老将军,也是忠义之人。世子有本事能得他们相助,获得自由也是迟早的事。” 说完,她看向裘天赐的目光也多了一分认可。 裘天赐是从内部打倒裘冀礼的一颗棋子,虽然因为孙老将军和他在摄政王的处境,她才选中他,但她不是很相信裘天赐的能力。 试想一下,一个在摄政王府不受宠,被打压,被欺辱十几二十年的人,护不住他娘,也护不住他自己,是人都会觉得他能力堪忧吧。 没想到不过是随手而为的一步棋,还真有用,还能得到不错的收获。 不错,不错。 “对了,还有事要与你说一下。” 第137章 二选一的条件下,你要怎么选? 月曦欢的表情正经严肃,仿佛说的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裘天赐也不得不以更严谨的态度应对,却听她说。 “裘天赐,我答应你的条件,是你帮我做内应,起码拿到冀北军一半的掌控权,而我让你们母子自由,对吧?” 这是他们当初谈妥的条件,裘天赐没有否认,“对。” 只是不知这位小郡主现在拿这个事情出来说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不打算履行承诺?如果是这样,他就要另想办法了,裘冀礼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对付的。 月曦欢看他神色变换,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了,不过她确实对当初的条件不满意了,她要改变条件。 “我安排在摄政王府的人,给我传来几次消息,裘天赐,你猜,是什么?” 对上月曦欢似笑非笑的的眼睛,裘天赐知道,肯定不是好消息。一想到在摄政王府的母妃,裘天赐心里一阵不安。 月曦欢也不是真的要他猜,自己就说出来了,“没想到,摄政王妃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心系摄政王,摄政王不过出了趟远门,她就隔三差五的给摄政王传信,当真是情深似海。” 月曦欢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带着深深地嘲讽和鄙夷。 对于这样没脑子,耽于情爱忘记杀父之仇的女人,月曦欢不止鄙夷,还恶心至极!要是那女人在她面前,说不定她都要忍不住替已逝的孙老将军教训教训她。 裘天赐却知道,能让月曦欢说出这么讽刺的话,她母妃应该不止只是给那个男人传信那么简单。 “泽曦郡主,还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吧,不管是什么,我承受的住。” 就怕你承受不起,坏了我的事。当然,这句话月曦欢也就想想,没有说出口。 “你还挺了解你娘。”月曦欢不无讽刺的说:“如果只是传信给裘冀礼诉衷肠,自然与我无关。” “但是,她有几次可是在信里写了:你有段时间总是早出晚归,还跟她说你想接触冀北军。这段时间你出去的时间长,她也在信上写了,说你长时间不在摄政王府,总感觉你有事瞒着她。裘天赐,你说,这些信要是被裘冀礼看到,你会有什么下场?” “别人不在乎你这个人,自然不会查你,但是你可是真的不经查的。” “裘冀礼死在外面还好,要是他活着回到京城,我弄死他之前,想来他也一定能弄死你们母子吧。” 月曦欢还真不是危言耸听。裘冀礼带去雪国的人,明的暗的,她能查到的就已经超过百人之数。 可她派出去的人可没有那么多,她就只是为了调虎离山,好对付京城里的其他魑魅魍魉。裘冀礼带的人多,想要他的命,她会损失惨重,裘冀礼可不值得她损失那么多人手。 待到裘冀礼回到京城,她完全可以瓮中捉鳖,关门打狗,以最小的代价,铲除裘冀礼一众人,那才是她想要的。 但是摄政王妃那个蠢货,身居后宅也不安分!传的信件上有许多会引起裘冀礼怀疑的地方,她只能让人全数拦截,再过滤掉有敏感信息的,再传出去。 现在不知道那蠢货是不是跟裘冀礼约好的传信,如果是,裘冀礼绝对会起疑,那时候为了不暴露她的计划,她只能心狠的处理掉裘天赐母子了。 现在跟裘天赐挑明,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要怎么选?选自己独活,还是母子一起赴死? 裘天赐心里很不好受!他自小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长大,一路磕磕绊绊的活下来,还要忍受下人欺辱,庶弟折磨,还有侧妃算计。 母妃不曾为他说过一句话便罢了,还总是要求他忍着受着,就为了讨好那个男人和那个男人心爱的女人和孩子。 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以脱离摄政王府,可以逃离那个男人的控制,可以不再过从前的日子。 也是为了他们母子更有尊严的活着,可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为什么要拖他的后腿? 她为什么如此不顾他的死活? 别跟他说她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不懂?明明她以前要他忍的时候说的头头是道,大道理一大堆。 到底是为什么? 裘天赐心里又悲凉又酸涩,眼睛泛酸,他把手放在眼睛上,挡住那忍不住的泪意,死命的把想要流泪的感觉压下。 以前那么难,那么苦,那么痛,他都忍下来了,他都没哭! 现在,也没什么好哭的! 母妃不在乎他,那他也不在用再在意她了! 早就没有期待的,何必要去尝试叫醒装睡的人呢? 就这样吧…… 只要他能活下去,他才有未来! 只要他能活下去,一个人也无所谓! 心里的难受被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催眠缓解,最后彻底沉淀在心底的最深处。 月曦欢都有点同情裘天赐这个人了。 月曦欢和裘天赐生活的环境,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虽然背负重担,却是被爱包围着长大的;一个却是从来没有体会过被爱,还受尽欺辱;月曦欢不能感同身受,能同情裘天赐都是她有善心了,更多的,那是没有的。 所以,该说的,还是要说:“裘天赐,我当初虽答应你的条件,可却不包括孙氏执迷不悟,出卖消息之后,我还要保她。” “如果她一直站在裘冀礼的身边,成为我的敌人,那你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裘天赐在她这可没有情面,只有孙老将军在祖父那里还有点情面,但是那点情面也不足以让祖父开口,让她放过对裘冀礼用情至深的孙氏。 放虎归山的事,祖父肯定不会做。 不管是她还是祖父,在他们心中,永远都是国为重,己为轻。 若放过孙氏,以她对裘冀礼的深情,再加上她曾经孙家军大小姐的身份,若是她有心报仇,鬼知道她能掀起什么风浪。 未雨绸缪犹未不可,斩草除根必不能少。 曦国的内忧,一次清理干净才能腾出手来扫除外乱。 裘天赐明白月曦欢的意思,但他却没办法自己问出口,哪怕不再期待,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月曦欢见他不接话,只能说的更清楚明白些,“裘天赐,若有一日,你和孙氏要么只能活你一个,要么你们一起死,二选一的条件下,你要怎么选?” 第138章 他再也没有机会送出去了 你要怎么选?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般,萦绕在裘天赐耳边,吵得他头疼,吵得他烦躁。 明明今日天气甚好,明明外面艳阳高照,明明是春风和煦的春日,他却觉得冷如冰窖,寒气入骨。 他和孙氏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回放,却是那么压抑,那么痛苦。 尽管如此,他也想着,只要他和泽曦郡主做成这桩交易,只要没有了裘冀礼,他们母子就能很好的生活下去。 他可以有母妃疼爱,母妃不用终日郁郁寡欢,他们会母慈子孝的一切过平淡的日子。 自从他答应和泽曦郡主做交易,他去母妃院里时也暗示过想要他们母子一起生活,不要留在摄政王府; 甚至母妃还和他说,要是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母子,他们一定会幸福。他才忍不住透露了他想去接触冀北军的想法,就是想要有能力护着她,可她怎么能? 她怎么能转头就给裘冀礼告密? 她不是最清楚裘冀礼防备他们母子接触冀北军吗? 她不是最了解冀北军是裘冀礼留给裘天佑的吗? 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害他? 为什么,从来不给他留活路? 还记得他十岁那年,裘天佑毒发病重,需要血亲之血为引,母妃知道后,还不等裘冀礼来说,就巴巴的把他送过去,只为求裘冀礼多去她院中几次。 多可笑啊! 用亲儿子的命,求的不够几次欢好,多恶心啊! 那年他差点流干身上的血也无人为他医治,要不是他的奶嬷嬷偷偷给他偷药偷吃的,他早就死在十岁那年了! 他欠孙氏的一条命,这么多年还够了,他现在的命,是奶嬷嬷救下的,他不会再轻易舍去! 裘天赐掌下的眼睛愈加清明,心也更加冷硬。 “若真有那么一天,郡主随意就是。” 裘天赐能说出这句话,月曦欢反倒不觉得他心狠,还更欣赏他。她能找上裘天赐,自然是调查过的,摊上那样的父母亲,还不如没有,如今他能拎得清,她还挺欣慰。 “有你这句话,如此我就放心了。” “从今日起,我会派人到你身边保护你。”月曦欢怕他多想,又补充一句,“当然,你要是觉得我是派人监视你,这话就当我没说。” 裘天赐却欣然接受,“郡主愿意安排人保护我,是我的荣幸,在下却之不恭。” “既然如此,你先走吧。你可以在这里挑些东西带回去,省的被人怀疑。” “是,多谢郡主提醒。”裘天赐道谢之后,起身就走。 月曦欢在他要抬脚出门时,还是多嘴说了句:“裘天赐,这世间,不只有好的父母,也有不配为人父母者。人生在世上,除了生死无大事。莫要因他人之过,困住自己。” 裘天赐脚步顿了顿,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眼中有波澜闪现,最终归于平静,轻轻地“嗯”了一声,抬脚走了。 可他却在心里,郑重的说了一句:多谢! 多谢你和护国公府还记挂外祖父,所以给了我选择。 多谢你相信我能做到,让我能走出摄政王府。 多谢你告诉我,莫因他人之过,困住自己。 多谢你,信任我。 多谢! 裘天赐挑选了几样首饰,走出锦华楼,被明晃晃又暖洋洋的阳光一照,好似照亮了他心底的阴霾,照亮了他的人生,也照亮了他的未来。 他想,他只知道他活下去的意义了。 裘天赐一走,木棉木槿又重新回到包间。 清月问月曦欢,“主子,你真的相信他?” 月曦欢放松身体,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闻言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她,“嗯,相信。” 木棉也问:“可他总归是裘冀礼的血脉,也是孙氏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真的能狠心对付他们?” “木棉,人啊,心死之时,要不身死,要么新生。” “裘天赐明显是后者,他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有了目标,他就会拼尽一切活下去。” “一对于他而言狠毒无心的父母,如何可以和他自己的命相比?他不是在帮我,他是在帮他自己。” “所以我有什么理由不信他呢?” 清月三个人想想也是,齐齐说:“主子说的对。” 人之性命是根本,能活着才有其他无数种可能。好的未来谁都想要,走了错路也不要紧,换条路重新走,只要有勇气,何惧之有? 自由是人的追求,不管有钱没钱,有权没权,都想要自由。可又有多少人可以跳出利益圈,放弃所有只求自由? 世人总是在选择上犹豫,因为大家都是既要又要,谁又能比谁高贵?不过都是第一次做人,第一次体验人生罢了。 月曦欢走到窗边,抬头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暖阳高照,又低头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她想:生活在这世上,谁不是渺小如同尘埃? 就像她自己,也不过是投胎在皇家,才能享受诸多特权,可她,也失去了自由。 不过她不悔。 月曦欢看向那座象征着权利中心的方向,心里的某些东西,在疯狂生长。 皇宫 皇帝的清心殿内,似有所感的小皇帝月启也在同一时间抬头看向窗外。 只不过他什么都没看到,复又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眼里有笑意浮现,认认真真的动起来手来。 月启手里的东西,是一块白玉一般的物件,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雕刻的人物雕像,小玉雕的面容,像极了年节宫宴那天的月曦欢。 这是月启自那日之后就开始雕刻的玉雕像,他平日里没事,只偶尔需要对着被大臣们批注过的奏折盖章,清闲的很。 所以他就把时间用来雕刻这块玉雕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而他也没什么可以给泽曦郡主的,贸然接触又怕给泽曦郡主带去麻烦,思来想去,还是自己亲自动手做的礼物更有心意。 到时候找个不起眼的宫人帮他把谢礼偷偷给泽曦郡主送去,谁也不会发现,这样更好。 月启小心翼翼地把玉雕慢慢雕刻、完善,看着手里的玉雕逐渐成型,心里说不出的欣喜。 他并不知道,这个礼物,他再也没有机会送出去了。 第139章 莹妃的小可爱 在阳光的照耀下,金碧辉煌的宫殿群,更是突显出皇家的尊贵与无上荣耀,其中的一砖一瓦都透露出无双的庄严与威慑。 这偌大的皇宫,如同张开血盆大口要吃人的怪兽,被它吃进去的,在里面挣扎着生存;被它遗弃的,远离权利中心,心有百般,欲有千般。 在这四四方方的皇宫牢笼里,没有硝烟的战争不知凡几,胜者为王,书写史册;败者为寇,碾落成泥。 慈康宫还是一样热闹。 自从太后下了赐婚懿旨,好像心情就一直很好,每日里都宣教司坊的乐师和伶人入宫为她一人唱戏唱曲,一去就是几个时辰或是一整天,后宫的妃嫔都被嘱咐了不许去打扰。 皇后的权威也不如以往了。 邓首辅倒台,邓氏全族也都锒铛入狱,皇后身后无人可依,无家族可靠,除了初一十五的请安,平日里已经不让妃嫔去未央宫请安。 不过皇后这样做也有好处,既避免了其他妃嫔的嘲讽笑话,也避免了那些女人背后的前朝官员想起她这个邓氏一族的漏网之鱼。 也不是没人上书要处置皇后,只不过皇帝终于硬气了一回,硬是顶住了压力没有把皇后也给处置了。 当然了,你以为他是爱皇后,帝后情深才那么硬气的,那就错了。 他不过是不想再经历一次被人逼着立后而已。 皇后一废,其他有女儿在后宫的官员,又要为了皇后之位争个头破血流,那他就没有现在的清闲日子过了,他当然不愿意。 据说后宫女子都还是处子之身,小皇帝根本没碰过她们,也许有人不信,放着满后宫的美人不要,皇帝哪能那么清心寡欲?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相信的,皇宫就是个筛子,多的是人的眼线,小皇帝又是个没权利的,宠没宠幸后宫的嫔妃这种事,根本就瞒不过别人的眼线。 后宫能安稳这么久,全靠小皇帝不宠幸后宫。 宋贵妃从年节宫宴后就低调了很多,也就邓家出事之后她又开始高调起来。 每每去未央宫请安,必定要对皇后冷嘲热讽、阴阳怪气一番,但也让其他人看了不少乐子。 其他妃嫔在拉帮结派看皇后和贵妃的热闹时,莹妃的瑶光宫是沉寂的。 莹妃在后宫就像是透明人一般的存在,她不主动站出来,所有人都会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忽略掉她,存在感极低,可又是真实存在的。 就比如现在,无宠可争的情况下,妃嫔们都三三两两的抱团取暖,一起娱乐,而莹妃还能自己把自己关在瑶光宫里,不闻窗外事。 可这些都是别人看到的假象,真正的瑶光宫,外松内紧,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瑶光宫真实的样子。 “准备好了吗?别耽误了主子明晚的计划。” “都准备好了。明晚宫宴,那些男子进来不易,已经安排人把他们藏在废殿,只要您催动蛊毒,不到半刻钟,他们就能出现在太后面前。” “把武功最好的那些人手,都安排到漪涟宫,漪涟宫里的人,是主子的目标,不能有任何差错,否则,你们和我,都一起向主子谢罪吧。” “是,您放心!我们都会注意的,绝不让人有机会逃跑。” “下去吧。” “是。” 外面艳阳高照,瑶光宫却是阴森暗沉,四周宫殿都围上了黑纱,无外人在时,黑纱就会把门窗都挡住,不放一缕阳光进殿。 莹妃走在阴森森的瑶光宫,却是走得极其从容淡定。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心中默默盘算着主子明日宫宴的计划。 她一点点的打量着这个她住了两年多的宫殿,嘴里喃喃着:“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再找一个新的地方住,还要重新布置,麻烦。”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主子事成后,求一个恩典一直住在这里,把这里赐给我养蛊用?” “小可爱,你们说,主子会同意吗?” 莹妃过分美丽的脸都因为她无意识的表情变化,而显得更加的美丽动人。 正在这时,她的贴身宫女匆匆走进来,低声道:“娘娘,今日探听到消息,皇后那边似是察觉到了些许异样,正在派人暗查。” 莹妃眼神一凛,“无妨,料她们也查不出什么。不过还是要小心行事,通知下去,所有人手注意隐藏,所有环节再检查一遍,绝不能在计划实施前露出马脚。” 宫女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故领命而去。 莹妃来到内室,看着桌上摆放的各种蛊虫容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本是生活在南疆的蛊师,本就不甘心一直被困在深山老林里,是主子不嫌弃她蛊师的身份,让卿陌那小子把她带来繁华的曦国皇城,又让她得以重用。 现在主子终于要用到她,用到她手里的那些小可爱了,她一定不能让主子失望!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后宫大乱,让那些曾经欺辱过主子的人付出代价! 当晚,瑶光宫内灯火通明却又透着诡异阴森。莹妃对着镜子,轻声说道:“明日过后,这后宫里的仇人,都该上路了。” 说罢,拿起一只蛊虫把玩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宫宴之上众人惊慌失措的模样。 说回现在。 月曦欢在锦华楼看了半个时辰的人间烟火气,平复了心绪,也把诸多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越乱越急越容易出错,她要时时刻刻都保持清醒,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伤及无辜 所有准备都做了,剩下的,就看明日的宫宴吧。 明日的情况到底会不会朝她安排的路走,她也说不准,但她知道,就算她有顾及不到的地方,祖父和父亲叔叔们,还有哥哥们,他们都会帮她完善所有细枝末节,还会帮她扫清尾巴。 “走吧,回府吧。”月曦欢说着,脚往外走,“今日好好陪陪娘她们,再给娘她们提个醒,别到时候事情突然发生,把家里的女人们都吓着了。” 虽然她们应该、可能、大概根本不会被吓到。 但她就是想提前跟他们通通气。 第140章 小孩子皮肤真好! 月曦欢回到护国公府,屏退左右,把外出的衣裳换了家居常服,又带着人往墨雅院去。 墨雅院现在很是热闹,月慈云和两个妯娌,外加靳琉月和靳琉璃,还有靳承夏、靳承繁、靳承安三个堂兄弟一个方长平和两个小不点,现在都在墨雅院里挑选月曦欢让锦华楼先送来的东西。 其他铺子里的东西,通知要时间吧?挑选出来要时间吧?包装送货都要时间吧?所以现在还没送来呢。 不过就是锦华楼先送来的东西,就够让人挑的眼花缭乱的。 要不说月曦欢贴心呢。 锦华楼送来的东西,都是她提前很久预订的,不止有女子的头面首饰,还有男人能用的玉佩、头冠、发簪、腰带等等配饰都有,小孩子能用的东西也没有忘记,这不,别说家里的女眷挑的高兴,靳承夏三兄弟也兴奋。 好东西够多,送来的可不止月曦欢检查过那些,墨雅院的正院里,都快要被各种箱子、盒子堆满了。 靳琉璃是看这个喜欢,看那个也喜欢,每样都想要,又知道那样是不对的,纠结的不行。 现在正磨着三个长辈和亲姐给她提意见,然后她再选。 她们也是宠她,一直陪着她挑选,一直忍受她反复无常的更换,杨芙就不行了,要不是两个妯娌拉着她,她这暴脾气还真就忍不了一点。 磨磨唧唧的就算了,选好了不到一分钟她又换,她们都没选,光陪她选了,完犊子玩意,就是欠揍! 不怪靳琉璃都喜欢,这些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款式造型都绝对新颖好看,做工细致入微,没有一点瑕疵不说,还都是女人一眼就会喜欢上的,挑花眼了也在情理之中。 靳承夏几个男子要不是还要脸,要在长辈和姐妹们面前保持一点风度,才不会这么‘矜持’。 月曦欢到的时候,他们都还在挑选,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发自内心的笑,看的月曦欢心情都好了。 “曦欢给母亲请安,婶婶们好,姐姐们好,哥哥们好,姐夫和小外甥们好呀!”月曦欢笑着跟每个人都打了招呼,还把看见她就凑过来的双胞胎的小脸蛋捏了捏。 不得不说,小孩子皮肤真好!又滑又嫩,还肉嘟嘟的,手感真不错! 月曦欢没忍住,又轻轻地捏了几下,被两孩子控诉的眼神看着,她也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等到捏够了才放开手。 放开之后,两小孩的脸颊都有些泛红了,月曦欢有些心虚,略显不自在的转移开视线。 好嘛,视线一转移,就对上大家的目光,这下更尴尬了。 “嘿嘿,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们信吗?” 靳琉璃:“噗……” 杨芙:“哈哈哈……” 靳承夏:“欢欢你真逗。” 靳琉月:“没事,小孩子嘛,我和你姐夫也喜欢捏他们的小脸蛋。” 方长平在妻子的眼神下,忍笑点头。 靳承繁也笑她,眼神揶揄。 面对大家取笑的样子,月曦欢又是一阵尴尬。 这时,靳承安走到她身边,满眼笑意的看着她,说:“欢欢别理他们。二婶刚刚也把龙凤胎弄哭了,你都没弄哭他们。” “哈哈哈哈哈,小七你是懂安慰人的。”靳承夏实在忍不住了,他怎么现在才发现,小七也这么逗呢? 月曦欢白了靳承夏一眼,对着他“哼”了一声,就不想搭理他了。 这真是她亲二哥!不帮她打圆场就算了,还看她笑话! 她决定了,一刻钟不理他! 月慈云怕孩子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欢欢,锦华楼送来了这么多东西,说是你买的,你怎么突然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对呀,这些东西花了你不少钱吧?钱还够用吗?不够三婶婶给你。” 月曦欢上前拉着两人的胳膊,把她们带到装东西的箱子前,才回答她们,“娘,不是突然买的,这些东西半年前我就预订了,现在才送来,都算迟了。原本想着年节的时候送给大家当新年贺礼的,结果咱们家人不齐,东西也没全部做好,锦华楼就拖了半个月才送来。” “三婶婶,欢欢有钱,不要你的钱。其实这些东西都不用花钱的,锦华楼是我名下的铺子,你们以后要是想要什么东西,直接去锦华楼拿就是了。” 月曦欢此前从来没把她的私产给家里人说过,因为来路不好明说,这些都是先皇后和先皇替她置办的,连一开始的人手都是先皇安排的,她接手后也就是改了名字,换了营业风格。 至于现在说出来,这么多年了,想来她有点私产也不过分吧?她这么受宠! “哇!”靳琉璃跟在她们身边,把这话听了个正着,一瞬间就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不止她听见了,大家都听见了,除了几位长辈和两个不知事的孩子,其他人都羡慕的不行。 都是一样的年纪,不对,他们年纪比欢欢大多了,怎么就没有欢欢有钱呢? 这一刻,是谁酸了,他们不说。 对着一院子羡慕幽怨的小眼神,月曦欢翻了个白眼。 羡慕个屁呀! 大家都是有私产的人,虽然可能……好吧,是一定没有她多,但他们也不穷啊。 靳家的孩子,不论男女,年满十五就能拥有公中给的一个中等的铺子一个小庄子锻炼管理能力和赚钱能力;年满十八又会再加一个大铺子和一个中等庄子给他们攒私房。 这还不算各房私下给的,要是加上各房私下给的,和这么多年赚钱买的,就算除去上交公中的,她的兄弟姐妹们也绝不会缺钱。 哦,她二哥、三哥除外,他们在军中虽有军饷,但坐到他们这个位置,不是只管自己就行的。 他们手下的兵士也是他们花钱的对象。一场战争下来,死伤都会有,抚恤金、慰问金,朝廷会给,可是朝廷给的是朝廷给的,他们给又是另一回事了。 想要手底下的人忠心你,为你卖命,人格魅力、能力、手段缺一不可,最重要的是,没有后顾之忧。 他们刚参军那几年是不用给,可官职慢慢升上来了,钱也就要给了,不给都觉得不安心那种。 虽然他们同袍之间的情谊不能用钱财衡量,但那些丢了性命和伤重的兄弟,都需要他们关照。 也就月曦欢长大之后开始接触军营里的事,懂了将士们和哥哥们的不容易,才开始为他们分忧。 第141章 没错,她要做个孝顺的孩子 这不,自认为是“穷人”的兄弟俩,在边关过的很是精打细算,生活朴素,现在猛然看见这么多好东西,最重要的是,还是不要他们花钱的好东西,他们能不欣喜吗? 虽然家里也会给他们准备东西,但是那些可没法和小妹这次送给他们的东西比。就是这其中小妹的心意就是不能比的! 两个大男孩笑得很是开心,根本不想跟小妹讲客气。 “欢欢,二哥就不和你客气了,你送的这些东西,二哥都很喜欢。” “对,欢欢,你这些东西可送到三哥心坎上了,三哥也不会和你客气的。”靳承繁马上接着二哥的话说。 月曦欢乖巧一笑,“哥哥们喜欢就好,这些都是我给哥哥们一早就准备好的,这可是为了庆祝哥哥们凯旋归来的礼物。” “不过哥哥们说这些就送到心坎上了,也不知道其他东西,还能不能入哥哥们的眼?”说这句话时,月曦欢眼里闪过狡黠之色。 靳承夏和靳承繁一听就知道这是还有好东西,这是还没送来呢? 大家一听此言,也都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男人女人都一样,不管什么年纪,都有他们喜爱的东西,女人也许爱衣服首饰、胭脂水粉,男人爱的也许是字画古玩、武功秘籍。 她送的东西,可是都把那些东西包含在内了,就不信家里人会不动心,不喜欢。 靳承安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扯了一下,“欢欢,你还买了其他好东西吗?” 这句话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嗯嗯,有的。”月曦欢点头,不过她可不会说这是单惜之对她的赔偿礼。 靳琉璃眼睛一亮,“欢欢,是什么呀?” “嘿嘿,等东西送到你就知道了。”月曦欢也不说,给他们卖了个小关子。提前知道就没那么惊喜了呀。 正好这时杨嬷嬷禀告说可以用膳了,月曦欢刚好借此躲过会被追问的情况。 护国公府的膳食一直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府里的厨子都是先皇赏赐下来的御厨,和梧桐院小厨房的厨娘是同宗同源的手艺相传。 不过可能是每个人做菜都有自己的特色的原因,就算是一脉相承的厨艺,他们做的菜味道上都有很大不同。 这就好了护国公府一家子人了,他们都有口福。偶尔大厨房的饭菜吃腻了,就可以换换梧桐院里小厨房的饭菜。 对于孝顺又关心家人的月曦欢来说,让他们能经常吃到美食,也是一种成就感。谁让她院里的厨娘不仅厨艺厉害,还喜欢钻研呢。 一顿午膳吃的众人心满意足,只感叹不愧是御厨,饭菜做的好吃,还跟以前不一样。 吃完饭刚休息好的众人,刚想散了先回去午休,就听到有人禀告说有人送东西来了。 这次月曦欢也在,知道东西有点多,放到后院哪个院子都不合适,更何况还有玄兵阁送来的兵器。 “让他们把东西送到前院,分开放好,我们这就过去。” 下人领命退下。 月曦欢赶紧挽着她娘的手,又拉上她三婶婶,“走吧,看看我给你们送的好东西去。” 月曦欢表情可傲娇了,还有点藏不住的小得意。 看的大家好笑的同时,又不禁在心里想着是什么好东西,能让这丫头这么得意忘形?所有人都被她这样子勾起了期待的情绪。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到前院时,家里上值的大人们都回来了,正在看着不断往府里搬东西的人,不停的搬运大箱子、小盒子,来来回回,简直没完没了。 前院的花厅被放满了,前院的一大个院子也摆满了,看的这些刚从各部衙门回来的靳家男人们,纷纷咋舌:这是不用过了?还是准备逃难了? 以前再怎么买,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啊!这是不准备过日子了不成? 月曦欢完全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要是知道了,也只会无语。就这么点东西,怎么就不过日子了? 月曦欢一看见靳远,立马放开了她娘和她三婶婶,跑到靳远跟前就是一个大大的笑脸,“祖父,你回来啦。” 靳远看着小孙女这乖巧样,心都要化了,不知不觉就收敛了身上威严的气质,整个都放松下来,对着小孙女乐呵呵的说:“回来了。吃午膳了吗?今日都做什么去了?” “吃过了,今日出门逛街去了,还给大家买了好些礼物呢,祖父也有,欢欢觉得祖父一定会喜欢的。”月曦欢把今天的事简单概括了一下,就这么说给靳远听。 “哦?什么礼物这么好,能让我家欢欢这么信心满满的?” “祖父看着就是了。” 月曦欢说完,看向几个亲自前来送东西的掌柜的,“把箱子都打开,让祖父他们看看,我送的礼物是不是他们绝对能喜欢的。” “是,郡主。”几个掌柜的拱手给月曦欢行礼,然后指挥人打开这些东西。 箱子和盒子一打开,众人就被震惊到了。 随着箱子一个个打开,只见里面全是珍稀的古玩字画,每一件看起来都价值不菲。还有用精美锦盒盛着的海外进贡的香料,香气弥漫开来,令人心旷神怡。 最让人惊叹的是有一套制作极其精美的茶具,瓷质细腻洁白,上面绘制的花鸟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高飞或是引吭高歌。 还有精美的成套衣裙,成套男子常服,都是不可多得的布料制作而成,跟一箱箱的好料子摆在一个位置,很难说哪个更吸引人。 最吸引人的,莫过于最后被打开的玄兵阁送来的的兵器。 玄兵阁送来的兵器都是精品不说,每一样都开了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刀光凛凛一出鞘,皆是寒光凛冽。 其中一把长剑剑身似秋水,剑柄镶着一颗幽蓝色宝石,隐隐透着神秘力量;还有一副袖箭,精致小巧却锋芒毕露。 靳远见此,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月曦欢得意道:“祖父,这玄兵阁的兵器可是极为难得的,孙女费了好大功夫才让人把这些兵器都弄出来呢。” 靳远笑着点点头,“欢欢有心了。不过这玄兵阁向来只与皇家有往来,你是如何得到的?” 月曦欢调皮地眨眨眼,“祖父,这您就别管啦,总之是通过正当手段。” 靳远明白了,这是他们家欢欢的自己的铺子,能在京城里直接让玄兵阁服务的,只有玄兵阁背后之人了吧…… 靳远轻抚月曦欢的头,“欢欢说的对,这兵器祖父很是喜欢。” 月曦欢又展颜欢笑起来。 月曦欢有些小得意的看着其他人惊讶的表情,说道:“祖父,这套茶具可是我费了好大劲儿才得到的,听说泡茶喝别有一番风味呢,这套茶具是送给爷爷” 靳远哈哈笑着,眼神里满是欣慰:“还是咱们家欢欢最孝顺,那祖父就受下了。” “嗯嗯嗯。”月曦欢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没错,她要做个孝顺的孩子! 第142章 试兵器 靳文韬带着除了靳承安的其他几个小辈,在玄兵阁送来的兵器那里,这看看,那瞧瞧,时不时上手试一试,眼见的喜笑颜开。 “不愧是二叔的好侄女,这些兵器真不错!二叔喜欢。” 何止不错!简直是送到心尖尖上了! 武将嘛,哪有不爱兵器的?更何况这里的兵器,看着就锋利,上手就试出来是那种可以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绝对是好兵器! 闻言,月曦欢笑得灿烂,“二叔喜欢就好,不如等会二叔和哥哥们去演武场试试这些兵器?也好看看这些兵器是不是真有那么好?” 对于这个提议,男人们都没有异议。 靳远看了小孙女一眼,笑的意味深长。 靳承华敏锐的感觉到,小妹送的兵器不简单,不可能只是普普通通的送他们礼物那么简单,看见祖父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更确定心里的想法了。 “行,二叔答应了。”靳文韬一挥手,大气的表示这件事完全不在话下。 “那大家快把东西分分,咱们去演武场。” 月曦欢一听这话就有些迫不及待,对这些摆在前院里的好东西,一点心思也没有了。这些外在的东西,如何能和杀人利器相比。 靳文渊看着宝贝闺女满眼急切的样子,也不忍心让她多等,“让你娘和你婶婶她们分配就行,咱们去演武场试试兵器。” 月曦欢和几个哥哥眼睛一亮,相视一眼,都笑了。 “听爹的。” “听伯父的。” “走走走,咱们快走。”月曦欢左手拉着靳承夏,右手被靳承安拉着,一个劲的拉着往演武场走。 靳承华看她那孩子气的样子,无奈摇头,“来人,把这些箱子搬到演武场去。” 有下人听令而来,把装兵器的箱子一个个往演武场搬。 靳文砚跟秦蓉音说了几句话,主要交代自家夫人不要谦让,把那些孤品还有古玩字画都给他带回三房,别被两个哥哥抢了去。 只能说,武将和文臣,喜欢的东西是真的不一样。 靳文韬就只看见兵器了,那些东西虽然价值连城,都还真不入他的眼,嗯,也许是他欣赏不来。 家里人就此分开,月慈云无奈,只能招呼两个妯娌和两个侄女把东西先清点一番,再进行分配,就这都是一个大工程。 演武场 护国公府的演武场很大,里面的设施也是应有尽有,刀枪剑戟,斧钺钩镰枪,十八般兵器,在这个演武场都能见到。 现在演武场里不单有他们,还有本来就在此处练武的护卫和亲卫,靳远一声令下,就让所有人两两一组的开始拿着新兵器和旧武器对练,结束后再让他们评价这些兵器的好坏。 靳文韬自己找了个不错的对手,也上去练手去了,靳承夏和靳承繁主动成一组,也活动起来。 一练起来,演武场就有接二连三的抽气吸气声响起。 月曦欢和靳承安在一旁的座椅上坐着看,靳远在大儿子和三儿子还有大孙子、孙女婿的陪同下,正站在演武场近处仔细观看。 几人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惊喜。 靳远问:“老大,你怎么看?华哥儿,平哥儿,你们呢?” 靳文渊又看了一会儿,才回答他爹的话:“爹,这批兵器绝对是战场利器!旧的那些完全不能与之比。” 靳远点点头,他也能看见,确实如此。旧武器遇到新兵器,简直是降维打击,力气用大些的,直接就削断了;力气用小些的,也能把旧武器豁出口子来。 “祖父,父亲,这些兵器若能大量生产,我曦国兵力定能再上一层楼,将士们在战场上的单兵作战能力,也将大大提高。若能全军配备,我曦国在诸国间,绝对能占领导地位。”靳承华看了一阵,也能看出来这些兵器的重要性和特殊性。 若真能生产出供应曦国百万大军的利器,曦国将再也无惧外敌虎视眈眈,直接可以在兵器杀伤力上碾压他们。 “祖父,大伯和大哥说的都对,但依我看,现在更重要的是问问小妹,这批兵器从何而来?曦国除了军营和皇家的兵器制造营,其他地方不允许制造兵器,那这些兵器的来路定要弄清楚,还要调查这批兵器有没有在世面上流出。” 靳文渊和靳承华不是不知道这个问题,只是他们相信他们家的孩子,不会做违法犯纪的事,更相信她的身份做出的事都是有利于曦国的。 方长平不一样,他虽然知道这个月曦欢的真正身份了,可是对月曦欢这个人不了解,所以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这批兵器是月曦欢按正规渠道弄来的,而是以为她被人骗了,才会大量购买这些兵器。 他也不想想,月曦欢是那种能被别人骗的人吗? 好吧,这个还真是不好说清楚,毕竟她那张脸和年纪真的没什么说服力。 退一万步说,靳家人都没提出来这个问题,还不能说明这批兵器的来路正吗? 不过也不能怪方长平,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不得不说方长平确实认真考虑问题了,也确实是有为国之心。 作为先皇的正统血脉,唯一的储君,有这样的臣子,月曦欢都要感到欣慰才是。 为君者,最要明辨是非,知人善用,有宽广的心胸,有容人之心;最忌不辨是非忠奸,刚愎自用,没有容人之量。 月曦欢学的为君之道学的很好,她自认为对于她认可的人也做到了知人善用,有容人之心。在靳家学到的为臣之道,她也学会了换位思考,会设身处地的以那些大臣的心理想一想,不至于盲目猜测,到最后君臣离心。 当然,对那些一开始就站在对立面的人,月曦欢是不会穷宽容的,手上沾上了她的人的性命,那就应当用血来偿还。 月曦欢是那种不会因为别人迟来的投诚和倒戈,就忘却手下人付出的性命的人。在她那,一次不忠,便百次不用。 说她没有大局观也好,说她妇人之仁也罢,总之她就是不改。 第143章 不愧是我们的小郡主 一场对练下来,大家都对这批新兵器有了直观的感受和了解。 这批兵器不管是坚韧度、锋利度、耐磨损性、重量,都是之前曦国军队用的兵器赶之不及的。 可以这么说,一个是正午正烈的太阳,一个是暮色西合的落日,虽然都有它的美景,但对于取暖的人来说,无疑是正午的烈日更能温暖人。 相对的,好的兵器对于军队,对于将士们,可以说是多了一层保障,对战局,对生命,对胜利的多重保障。 能活着谁想死? 能打胜仗谁愿意输给外敌? 这批兵器,让演武场内的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它们的重要性。 靳远看完对练,对着他们说:“去忠义堂吧。” 靳家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几个护卫头领和亲卫队长,他们都是对靳家忠心耿耿的部下,从父辈开始就一直死心塌地的跟着靳家,是值得信任的人。 众人来到忠义堂后,靳远坐于堂前正中位置,靳家人坐在左边,那些头领队长坐在右边。 待大家坐定,靳远才神色严肃的看着那些头领队长开口:“今日叫诸位前来,是因为这兵器之事关系重大。” 众人心神一凛,皆专注倾听。 “这批兵器大家都已经试过了,想必也知道这批兵器有多精良。现在到手的就只有,想要装备全军并非易事,其一在于数量,其二在于各方势力的觊觎。”靳远目光扫过众人,“曦国手握兵权的不止我护国公府,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我靳家军有如此精良的兵器,定不可能放弃。” 大家都赞同的点点头。 这种事情不管换作是谁,都不可能不动心的。 “至于这批兵器的出处还有产量等问题,让欢欢给你们说明。”靳远看向坐在三孙儿和小孙儿中间的女孩,神色柔和下来些许。 小头领和队长们听话听音,知道老国公这些话就是在暗喻这批兵器是他们家小郡主弄来的,想到这里大家都看向她。 月曦欢听到祖父点名,站起身对着对面颔首打招呼。 小头领和小队长他们都知道月曦欢的特殊性,毕竟是被先皇允许见君不跪的人,他们可不会觉得小郡主这样就是看不起他们。 月曦欢也不废话,“这批兵器是今日玄兵阁送来的,但是这批兵器也是刚到京城几日。” 一个亲卫小队长迫不及待问:“郡主,不知这批兵器有多少?用什么制造而成?可供多少人配备?还有……” “行了,你这么多问题,让小郡主回答你哪个?咱们一个一个来,不着急。”说话的是个满脸络腮胡子,长的五大三粗的中年大汉,听着那小队长问题那么多,怕他出风头,惹眼,下意识就打断他的话。 月曦欢看他们两人明显都是亲卫队的,也没在意,笑着说:“对,咱们不急,有什么问题,你们慢慢问,我慢慢说。” 最先说话的小队长摸了摸后脑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月曦欢对他和善的笑了笑,才看着其他人说:“这批兵器是用一种全新的锻造工艺锻造而成,还加入了一些新发现的原材料一起锻造,这才能有现在这么精良的兵器。” “至于现在有多少兵器,具体数量我不清楚,所以可供应多少人配备,我也不清楚。我知道的数量是一开始他们报给我的数量,一共有二万多,多数都是适用于军队的武器。” 这个月曦欢可没撒谎,手下的人报上来就是这个数,说不清楚是真的不清楚,她现在完全不知道江南封地有多少人参与了兵器锻造。 不过江南封地那么大,会打铁,会锻造的大有人在,只要有她手下的人不是没脑子的,现在的兵器数量一定很可观。 “那咱们现在必须确保兵器安全,还要确保这批兵器只掌握在咱们靳家军手中,同时还要想法子扩充其产量。”靳承夏一直认真的听着,现在也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这时一位护卫头领抱拳进言:“二少爷这话属下赞同。国公爷,依属下看,咱们需先严守这批精良兵器的消息,对于献出兵器的玄兵阁,咱们也应该派人去交谈一二,要是他们同意保守秘密,咱们就多加注意就行;要是不同意,还是要派人手去监视玄兵阁的知情人,严防死守以防消息泄露。” 靳承繁接话,“还有扩充产量的问题,咱们得先知道锻造之法,还得找寻大量的可靠工匠,然后秘密行事。” 靳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此事交给欢欢去办就行,务必要小心谨慎,莫要走漏风声。” 月曦欢点头,“是,祖父,欢欢明白应该怎么做。” 随后靳远又看向提出建议的亲卫小队长,“你则负责监视城中异动,要是发现任何发现且对这批兵器有所企图之人,立刻禀报。” “是,属下遵令。” “祖父,这事交给欢欢是不是不太好?” 靳远看向说话的靳承夏,挑眉问:“怎么不太好?” “欢欢还是个孩子,又是娇娇软软的女孩子,这么大的事交给她,那得给她多有压力啊。”靳承夏可不想让他的宝贝妹妹受累,这事只听都觉得不是好差事。 “二哥,”月曦欢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多说,也表明自己可以,“交给我没事的。” 二哥太疼她也不好,只要遇上她的事,好像二哥就不太带脑子思考了。 “欢欢,你听二哥的,这事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你别大包大揽的揽下来,到时候受累的是你,做的不尽人意还得被别人说,咱们跟祖父说说。咱们不接这活。” 月曦欢好笑又感动,只觉得心里暖乎乎的,她拉着亲二哥的手,认真说:“二哥,我是不是从来没告诉你,玄兵阁是我的产业?” “啊?”靳承夏呆了。 其他人也呆了,别说,这个消息比他们突然发现精良的兵器,这兵器还能属于他们的那一刻,都要让他们震惊。 震惊过后又是一阵狂喜。 这还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只要这批兵器生产和售卖的人都是他们的自己人,那完全可以做到毫无破绽的保密啊! 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他们的小郡主! 果然不简单! 第144章 要结多少银钱? 靳文渊最先回过神来,大笑道:“我就知道我宝贝闺女不简单。这下咱们靳家军有福气了。” 众人也是连连称是。 月曦欢俏皮地眨眨眼,“二哥,这下二哥不用担心我办不好此事啦。” 靳承夏挠挠头,脸上仍带着些许憨厚的笑意,“是二哥小瞧你了,欢欢。” 月曦欢转身对着那亲卫小队长说道:“虽说这玄兵阁是我的产业,但行事仍不可大意。你先去仔细探查一番,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告知于我。” “是,郡主放心。”那小队长领命而去。 此时,从他们说到一半时就默默加入进来的靳家的谋士站了出来,向月曦欢微微躬身,“郡主聪慧过人,不过此事毕竟牵扯甚广,那其他势力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是需早作打算。” 月曦欢轻轻点头,眼神中透着一抹坚定,“先生所言极是,我心中已有计较。如今我们当务之急便是将这批兵器妥善安置,同时放出些假消息混淆视听。” “妥善安置的地方我这里己有,负责守卫的人也绝对忠心可靠,至于具体地方在哪,恕我不便告知,还请祖父和父亲还有各位叔伯们见谅。” “没事,不说就不说,二叔只要知道这些精良的兵器能好好的送到咱们靳家军军中,知不知道什么的无所谓。”靳文韬一挥手,完全不在意。 “是啊,小郡主,咱们都是大老粗,没那么细的心思,咱们不知道,还能减少泄露的风险,这是好事。”络腮胡中年男人也说。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都是聪明人,都知道藏兵器的地方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危险,没人对这个结果提出异议。 “大家没意见,我也就放心了。这批兵器我就送到咱们护国公府的是制作精良的兵器,其他的都是和以前差不多的,也就是出自名家,故而值钱一些。绝不会有人怀疑兵器的不同的。” 除了自家人之外的众人听闻,皆佩服不已,暗自感叹这位小郡主的心智果然不简单,想来在知道这批兵器之前,就已经有了所有应对之策了吧。 回到之前,在靳家让人拿着新兵器对练之时,今日所有送了东西来护国公府的掌柜们,都不约而同的聚在一起,他们要去靖安王府拿钱款,可不能让人欠他们家小郡主的银钱。 靖安王府 几个店铺的掌柜的都是一起来的,被靖安王府的门房拦着,他们就说是来取靖安王在他们的铺子里买东西的结款的,门房听说之后把这几个掌柜的安排好,就进府禀告去了。 他也没觉得人家会骗他,毕竟谁不要命了来靖安王府行骗啊。 门房禀告给管家,管家一路往靖安王府内院去,一直到老靖安王和老王妃的正院,才把急行的步子改成稳重的步伐。 管家进院子前整了整衣衫,又在婢女禀告过后,听到堂屋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后,才缓缓走进去。 屋内,老靖安王正坐在榻上闭目养神,老王妃和白灵则在一旁摆弄着茶具,靖安王坐在老靖安王身边,看着不知何处发呆。 管家恭敬地行礼后说道:“王爷、王妃,小王爷,门房那边来了几个铺子的掌柜,说是来取王爷在店里买东西的结款。” 靖安王府因为王妃厌恶下人称呼她“老王妃”嫌把她喊老了,所以府内众人都是按照以前的称呼来称呼王府里的主子的。 老靖安王睁开眼,微微皱眉道:“本王近日并未有什么大笔花销啊。” 老王妃放下茶杯,轻声道:“莫不是有人冒用王爷之名?” 老靖安王点了点头,“先把人带到偏厅好生招待,莫要怠慢了,待本王查清楚再说。” 单惜之想起什么,拦下要退下的管家,说:“父王,他们说的应该不是您,是儿子。” 屋内几人都把视线看向他,老靖安王问:“你什么时候花了大笔银钱买东西了,为父怎么没在府里听说你有添置什么?” 老靖安王妃也疑惑的看着他,这段时间她常找借口让儿子陪她和白灵出门,但他从来没买过东西,都是她买。至于白灵,不过一个被她利用的玩意,可没资格花他们靖安王府的银钱。 “之儿啊,你父王问的也是母妃想问的,你这段时间都陪着母妃,母妃也没见你买什么啊?” 说到这,她眼神狐疑的看向白灵,难道是这个贱蹄子在她眼皮底下勾搭上了单惜之,让他为她花了大笔银钱? 想到这里,她看向白灵的眼神一瞬间就凌厉起来,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白灵感觉到刺人的目光,下意识看过去,对上老靖安王妃那吃人的眼神,不禁缩了缩脖子,根本不清楚自己怎么惹到对方了,只觉得自己日子要难过了。 单勇和单惜之也注意到了她们,只是两个人一个不想理会,一个不想被牵扯,都选择了无视。 单惜之接着说:“今日儿子陪着母妃出门时偶遇了泽曦郡主,因为之前太后赐婚那事,还有……”单惜之瞥了眼白灵,又立马收回视线,“为表歉意,儿子做主给郡主一些补偿。” 单勇点头,“应该的,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靖安王府有愧于她,给她一些补偿也是应该的。” 老靖安王妃嘴唇动了动,有心想说些什么,又怕在外人面前惹了老靖安王生气,会被他下脸子,又把到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 “既是找你的,你自己去处理吧。你的钱不够就去账房取。”单勇挥手让单惜之自行处理。 “是,儿子知道。”单惜之行礼之后,带着管家走了。 被安排在偏厅等待的掌柜几人,茶水刚喝一半,单惜之就带着管家到了。 他们几人对视一眼,一同起身向走进偏厅的单惜之行礼,“见过靖安王。” 单惜之走到主位坐下,这才说:“各位掌柜的免礼,有劳你们上门一趟了。” 锦华的掌柜替大家回话,“不敢当王爷一句有劳,是我等应该的。” 当然是他们应该的,他们小郡主的银钱,自然要他们亲自收回来,再给郡主送去,这样才是好员工该做的嘛! 单惜之不知眼前几人的心思,也不打算和他们闲聊,故问:“不知本王要给各位结多少银钱?” 第145章 丢人现眼的老靖安王妃 还是锦华楼的掌柜上前,拿出几家铺子今日单独记录的账本呈上,“王爷请过目,这是今日泽曦郡主在我们几家铺子购买物件的记录,还有售价,我们都单独记录下来了,全在这里。” 单惜之接过来,仔细查看账本,发现上面记录的物件每一样都是贵重物品,价值千金。 特别是一品墨客的账本,名家字画和孤本,知识类的东西,自古以来可以说都是价值连城。 几本账本看下来,单惜之都有些咋舌了,这没有上百万两银钱,怕是不能结账吧? 泽曦郡主这是想要他破财免灾啊! 单惜之苦笑,他也是受害者啊! 他也是殃及池鱼里的那条鱼啊! 行吧,他没及时处理,他活该! 每本账本都总结了数额,但是全部账本的却没有加在一起算完整,应该是故意留下给王府的账房计算的, 单惜之把账本递给管家,“拿去给账房先生,算好之后把钱取来。” 管家双手接过账本,领命而去。 单惜之不知道,一场风波即将在王府内掀起。 单惜之也没有走,他实在不想回内院面对让他感到压抑的母妃,更不想见到算计他的毒女人。 所以他就在偏厅跟这些掌柜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刚刚账本上看到的物件。 而此时靖安王府的账房处,两个账房先生在算账本,一个先算,一个再算,算完之后两个账房先生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家王爷这是刚回来就把家败了? 上百万两的银钱支出,这是买了什么金贵东西? 这么大的数额,靖安王府也没这么多现银给啊! 要真给,只能直接去钱庄转,这么大的数额,他们是一定要禀报王妃的,要不然他们这些账房,可做不了主的。 账房先生把算完账的账本给回管家,还把他们的顾虑都说了,剩余的就是管家的事了。 管家思虑片刻,还是决定去主院禀告一声,至于主子怎么决定,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老靖安王妃不可置信的看着管家,像是根本没听清他说了啥。 百多万两的银钱,这是买了金山还是银山啊?就月曦欢那个小贱蹄子,怎么敢花掉这么多银钱买东西? 她怎么好意思用他们靖安王府的银钱买东西? 她也配! 贱人! 管家偷偷用余光瞄了眼她的神色,又看了老靖安王一眼,见他除了有些吃惊,并没有什么其他表情,提着的心松了一些。 “禀王妃,奴才说咱们小王爷承诺给泽曦郡主的赔偿,一共花费了有一百多万两银钱,这里是账本。小王爷的意思是,算清楚了就把钱结给那些掌柜的。” “结什么结?!又不是我们靖安王的人买的,月曦欢那贱……那小丫头买的,你让那些掌柜的找她要去。”老靖安王要骂人的话,在老靖安王的注视下硬生生的改了回来。 “这……”管家为难的看着她,这样做不好吧? 这样让护国公府和偏厅等着的那些掌柜们怎么看他们靖安王府? 怎么看他们小王爷?堂堂王爷,说出口的补偿兑现不了,堂堂靖安王府,连给未来儿媳的补偿都拿不出来,这不是让人笑话他们小王爷和王府吗? 管家求救的看向老靖安王,祈求他快点管管王妃,要不然他们靖安王府可就要在京城出名了! 这名肯定不是什么好名啊! 单勇给了管家一个安抚的眼神,毕竟跟了他那么多年的老人了,单勇也不忍心看他被为难。 “行了,你下去吧。就照惜之的意思,账房能支多少就支多少,不够的让人去钱庄取。” “是,奴才这就去。”话落,行礼,管家脚步匆匆的往外走,那着急忙慌的步伐,好似后面有恶狗追一样。 “回来,不许去!拦住他!”曲珺急得要跳脚,一叠声的吩咐下人要拦下管家。 在屋里的下人知道老王爷的态度,不敢听她的话去拦;但也不敢不听话不去拦,否则他们也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大家都不着痕迹的磨蹭着,屋外的人看屋里的下人不着急,他们也就不着急了,就等着有人来救他们。 这不,他们刚磨蹭不过一会儿,老王爷就来解救他们了。 管家已经走远了,还能听到远远传来的争吵声。他听不到的,是靖安王府的两个主子已经杠上了。 单勇看不下去曲珺那副样子,不耐烦道:“行了!成何体统!不过区区百万两银钱,就值得你像个泼妇一样大喊大叫的丢人现眼了?!” 曲珺一听这话,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区区百万两?王爷说得轻巧,这王府上下的开销哪里不需要银子?如今竟这般大手大脚的给出去,日后若是短了用度,王爷莫要再找我哭穷。” 曲珺可不会说不止因为这个原因,最重要的是她着实厌恶护国公府那个小贱人,根本不愿意把属于她的银钱拿去给那小贱人。 单勇冷哼一声,“本王何时缺过银子花?倒是你,整日只盯着这点钱财,小气巴拉的模样,难怪护国公府那边一直颇有微词。” 曲珺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脸色涨红,“王爷这是嫌妾身不会当家了?那这家中之事以后王爷尽可交予他人打理。” 单勇却并不接话,只是对着一旁还在犹豫的下人呵斥道:“傻站着干嘛!都给本王滚出去!” 下人得了令,赶忙一溜烟跑了。 曲珺气得浑身发抖,她咬着牙说道:“王爷今日如此袒护那护国公府的丫头,为了个外人不惜在下人面前给妾身没脸,就不怕寒了妾身的心?” 单勇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本王做事合情合理,如何算的上袒护?惜之和欢丫头既有婚约,迟早是一家人,何来的外人一说?倒是你,你若再这般无理取闹,休怪本王不客气。” 说完便甩袖离去,独留曲珺一人在原地暗自垂泪,心中满是怨恨与不甘。 这桩婚事她根本就不同意! 要不是当初圣旨已下,她接到圣旨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她说什么也要把这件婚事搞黄不可! 想到什么,她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靖安王府的某一个方向。 第146章 邓升之死 单惜之和这群掌柜们不知靖安王府内院发生的事,等到管家拿着半数银票出来,他们就跟单惜之告辞,管家随着他们一起走,还要去钱庄把剩余的钱款结完给他们。 这会,月曦欢完全不知道靖安王府因为她临时起意收下单惜之的补偿而惹出来的一场家庭纷争,她也不知道单惜之因为给了上百万两的银钱出去又遭受了老靖安王妃怎样的对待。 她这会跟家里人试过新兵器,又安排了后续的事情,一天的收获又不错,吃过迟来的午膳后,已经在美美的睡午觉了。 而他更不会知道,大理寺牢狱里的邓升还有邓家人,已经被人全杀了,对她下在对方身上的蛊,邓升也算是解脱了。 月曦欢醒来后,感觉心中莫名畅快,却不知是邓升死去的缘故。她伸了个懒腰,唤来丫鬟梳妆打扮。 此时,靖安王府内却是一片混乱。老靖安王妃气冲冲地质问儿子为何要给出去上百万两的东西的巨额赔偿给月曦欢,靖安王无奈解释,却无法平息母亲怒火。 另一边,处理掉邓升的神秘人手握证据,悄悄潜入皇宫。 原来此人竟是邓升暗中培养的死士,邓升在皇后入宫后就把人给了皇后,这次,也是奉皇后之名前往大理寺再暗中探望邓家人。 没想到却看到了被蛊毒的残害的狼狈不堪邓家人,在邓升的一再命令和请求后,他无奈只能狠下杀手。 死士伪装成宫里的太监,堂而皇之的进出皇宫,进出皇后的未央宫。 未央宫里 皇后听完死士的汇报,手握的死紧,嘴唇被咬出来血珠,胸腔里的愤怒、心痛无法抑制,喉头梗着血沫,她尝到了一嘴的铁锈的血腥味。 她想要发泄,想要质问,想要嘶喊,最终却什么也没做,硬生生的把这一切都忍了下来。 今时不同往日,作为罪臣之女,她没有在父亲倒台后就跟着一起获罪,已是天大的恩典,她不能再这种情况下再被人抓到把柄,让人有机会旧话重提,让皇帝有机会废后。 皇后闭上眼,咬牙忍下心中的万般情绪,却控制不住眼里伤心欲绝的泪水,最终滴落下来,一颗颗,连成串,像晶莹剔透的水珠,落下即无。 一刻钟后,皇后深吸几口气,平复好心里的情绪,才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的悲痛已被冰冷取代。 “此事莫要再提,本宫自有计较。”她对着死士轻声说道。死士领命退下后,皇后独自在殿内踱步。 “月——曦——欢!”皇后一字一顿的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是想要生吞活剥了月曦欢的语气,毫不怀疑,要是月曦欢站在她面前,她绝对会将月曦欢乱刀捅死,再把她坐骨扬灰。 可惜,月曦欢还不知道这件事,更不知道她的想法,她想再多也是枉然。 皇后深知如今她必须重新谋划布局。月曦欢有权有势有靠山,还有诸多朝臣牵扯其中,局势变得错综复杂,她不能急,不能乱,要徐徐图之。 皇后最终想到一个不是好办法的办法,她决定先从月曦欢身边的丫鬟入手,买通一人以获取月曦欢和护国公府消息,以便她为族人报仇。 于是,皇后暗中吩咐亲信寻找合适人选。 只可惜,她的一切想法和手段都将无法实现,不管是买通丫鬟,还是其他的一切,在上元节过后,她都不再有机会了。 月曦欢刚午睡起来不过一炷香时间,就有探子匆匆来报,邓升及邓家人死在大理寺牢狱里了。 月曦欢豁然站起身,震惊问:“怎么回事?不是派了人严加看管吗?!怎么人还能死在大理寺牢狱里?” “回主子的话,咱们确实派了人严加看守着,不过属下们查过了,今日有宫里的太监进了大理寺牢狱,人走后不过半刻钟,邓升以及邓家人全部死绝,无一活口。” 月曦欢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思考。 太监?皇宫里的人。 又是谁的人?谁派去杀邓升和邓家人的? 莲太妃?毁尸灭迹,杀人灭口? 有可能! 小皇帝?报复被操控的人生,洗刷耻辱? 可能不大,他手里能用的人就算有也不多,身边还有摄政王一党盯着他,他应该不会为了必死之人暴露少之又少的人手。 皇后?断尾求生,以保后位? 皇后要是有这个魄力和心机,恐怕在邓升出事第一时间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还是宋贵妃?为了彻底除掉皇后的靠山,不让邓家有复起的机会,干脆先下手为强? 还是有其他人下的手? 这种掌控之外的事情,着实让她不悦。 月曦欢思来想去也猜不出谁的可能更大些,谁没有可能。这种掌控之外的事情,着实让她不悦,眉宇间眼见的开始烦躁。 “去查!必须查出来!”月曦欢冷声道。 不管是谁做的,她都要知道! 就算是意外,她也要确定不是人为的意外! 绝不能让可能出现的意外搅乱了她明日的计划!明日的上元节宫宴必须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还有,封锁消息,绝不能让这件事在明日的宫宴结束前暴露出去!不听话,不能保密的,杀!” “是。” 等人走了,月曦欢才缓和了脸上的杀伐之气。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别以为只有官员手脚不干净,那些看不见的角落里,哪怕只是狱卒、捕快,甚至是守门的门房都好,该贪、能贪,就没有不贪的。只看贪的数量几何而已。 所以月曦欢说出“杀”那个字时,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因为她知道,她手下的人不会乱杀;也因为她知道,那些人,有些是真的该死的。 不该死的,也就不会主动找死了。 “清风,你进宫一趟,亲自去!找月影,盯着宫里各宫的动向,有任何异常马上派人告诉我!漪莲宫和未央宫都要盯紧了,明日事毕前,这两个宫的主子绝不能消失在我们的人的视线下。” “奴婢领命。”清风拱手为礼,然后也匆匆而去。 第147章 学习的压力 月曦欢吩咐完清风,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吩咐道:“木槿,你去大理寺一趟,看看大哥在不在?在的话让他回府一趟。不在的话,你就避开人找徐正扬,让他给大哥安排其他的事情,避开这次邓升死亡的事件,别让人攀咬上大哥。” 木槿领命:“是,主子。” “还有,让徐正扬把大理寺右少卿顶出去当替罪羊,具体他知道怎么做。”月曦欢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去办事了。 “是。”木槿见主子没有吩咐了,行礼之后立刻就按吩咐办事。 月曦欢走回软榻旁坐下,静静清理思绪。 这件事不管是人为还是意外,都要有人为此负责任,当背锅侠。大理寺右少卿是裘冀礼的人,把人顶出去,可以为此次事件找个背锅的人,还能除掉裘冀礼安插在大理寺的人手,可谓一举两得。 至于把她大哥摘出来的行为,完全是因为护国公府树大招风,想要对付护国公府的人不在少数。 不管是世家还是朝臣,她相信,只要有一点可能给护国公府添堵或者扳倒护国公府的苗头漏出来,和护国公府敌对的势力,一定会像疯狗闻到味一样,不顾一切的扑上来,准备咬下护国公府的一块肉。 提前把靳承华摘出来,再找个背锅人,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靳承华成为背锅侠,也可以避免护国公府因为他而成为被人攻讦的一方。 “主子,小少爷来了。”门外木棉朝房内说了一句。 月曦欢闻言,把情绪收拾好,走出去。果然看到坐在院子里的靳承安,在她常躺着的躺椅上躺着。 她心里好奇,真是好久没见到过来她这没有第一时间找她,而是自己待着的靳承安了。 这个因她而提前出生的“弟弟”,不知是不是真的是因为她才提前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从小到大都很黏着她,哪怕曾经有段时间突然疏离她,也没多久就比以前更黏着她了。 现在这般模样,也不知又是遇到什么事了。 月曦欢走到他旁边,低头看他,轻声问他:“安安,你怎么了?” 靳承安听到声音,才睁开假寐的眼睛,看到她下意识的先朝她笑了笑,然后才回答她:“欢欢,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月曦欢好笑的问:“累了?你干什么去了把你累成这样?说说?” 靳承安把她拉到躺椅上坐下,自己却没起身,还是躺着,听见她问,也实话实说,半点没有隐瞒。 “先生说要我下场参加今年的春闱,他说以我现在的学识,是一定能考中的,再参加殿试,有望问鼎状元之位。” “所以这段时间,国子监的先生一直在抽查我的课业,还要应对各种先生布置的课业,写策论、写文章、作诗、还有做先生找来的往年的试题。欢欢,你不知道,我和同窗们每日里都在苦读,之前虽也读书,可哪有现在这般熬人,先生对我期望也太大了。” 月曦欢听他说完,明白了。 这是学业突然加重,先生又给了大压力,每日里天天不得清闲,在国子监的紧张环境下,产生了厌学或者心累的情绪了。 月曦欢轻轻拍了拍靳承安的手,安慰道:“先生对你期望大也是好事,说明你有潜力。不过你也莫要太累着自己了。” 靳承安坐起身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欢欢,我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若能高中,日后就能更好地保护你。可是这学业压力实在太重,我有时感觉喘不过气来。” 月曦欢心中一暖,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安安,我不需要你如此拼命地保护,你知道的,我不弱!在我心里,只要你平安喜乐便好。” “至于你先生说的状元之位,安安无需在意,咱们家不需要一个状元的名头,也不需要你熬累身子苦读,咱们就开开心心的就好。” 靳承安却眼神坚定的说:“欢欢,你懂的,在京城这权势中心,只有拥有足够的权势地位,才能真正护你周全,才能为咱们家出一份力。我也想像兄长们一样,成为你能依靠的人!也想像他们一样,为国争光,为民请命,为家族增加荣耀!” 月曦欢温柔一笑,“安安长大了。父亲母亲该感到欣慰了。” 确实啊,他们家安安,在他们不知不觉中,也长成了这样志向远大的人。她却只希望,她们家安安,能一生平安喜乐,富贵顺遂。 若是这样,她心里的愧疚也就能少些了。 这时,一个婢女匆匆走来,行礼后说道:“少爷,小姐,夫人有请。” 两人对视一眼,靳承安小声对月曦欢说:“定是母亲又要叮嘱我读书之事了,母亲也说我不要太累,和你说的一样。” 月曦欢失笑。 父母爱子,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却也不是所有父母都这样。他们家家大业大,只要孩子愿意,其实功名利禄真没那么在意。 就像她们父亲母亲,大哥是长子嫡孙,那是没办法,二哥进军营,也是从小喜欢。 家里的其他兄长,想走什么路,只要他们选择了,家里都支持,护国公府从不勉强孩子。 所以得知月慈云说出和她一样的话,月曦欢也无意外。 当他们来到墨雅院内,进了房,月慈云果然满脸关切地询问靳承安的学业进展,又叮嘱他不要太累,不要熬坏身体,还从库房里拿出好些珍贵的滋补品,要给给他补身体用。 靳承安谢过母亲,就和月曦欢在一起一直陪着她聊天逗趣到用晚膳的时间。 晚上又是一家人一起吃饭。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靳承安贴心地为月曦欢夹菜,月曦欢则笑着吃下,哥哥们给夹的,也都通通吃进肚子,一顿饭下来,手都不用伸出去几次。 靳琉璃也是,不过也就三哥夹的多些,其他几个哥哥弟弟,也就意思意思几筷子。不过她早就习惯了,她也是享受过的,谁还没有是最小的时候了?但是谁让现在她不是最小的呢。 一顿饭吃完,闲聊一会儿,各自回了院子,月曦欢刚洗漱完,又被叫到了荣远堂。 第148章 压力很大的好吧 荣远堂内,护国公府的男主子们,除了一个因为科举压力过大,最近心情低落的靳承安,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他们现在谈论的事情就是月曦欢午后得到的,关于邓升和邓家人被杀的消息。 靳承华先说了自己知道的,“今日我不在大理寺,因为有其他案子,我在外面。后来回到大理寺时才听说了邓升和邓家人已死的消息,还没来得及问,小妹就派人把我叫走了。” “我回家时,小妹和小七在陪着母亲,因此我也没问到小妹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 “那你可有见到大理寺卿,他有没有说什么?”靳文渊问。 “不曾见到。”靳承华说,“我回大理寺时,徐大人去了牢里查看情况,只叫人给我传了话,说让我负责好手头的案子就行,其他不用我管。” 靳远微皱的眉宇舒展开来,“既如此,你就听大理寺卿的,管好你手里的事,邓家的事不要多问多管,免得惹祸上身。” 靳承华回:“是,我听祖父的。” 恰好这时,月曦欢在长松院的丫鬟下人们的恭敬行礼中进了荣远堂,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月曦欢跟长辈们和兄长们一一打过招呼,这才在她祖父靳远的示意下坐到他旁边的主位上。 月曦欢有些无奈,她觉得大可不必如此! 都是一家人,怎么坐都行!真的没必要每次都把她往主位上让,她只是个小辈啊!压力很大的好吧! 唉! 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别看月曦欢觉得心里压力大,可面上一点都不显,乖乖巧巧的,一点也没有尴尬和不自在,也没有安排事情时的雷厉风行,看着就是小淑女一枚。 靳远笑问:“知道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月曦欢点头,“知道。” “查清楚了?” 月曦欢笑,“什么都瞒不过祖父,刚得到消息,您就让人把我叫来了。” “那就说说吧,也好叫你爹和叔叔、哥哥们都心里有个数,别被人拉下水。” “是,欢欢这就说。”月曦欢转头看向大家,然后看向靳承华,“今日让人叫大哥回来,也是不想让大哥插手此事,还望大哥理解。” 靳承华点头表示理解,又示意她继续。 “来之前刚得到消息,邓家人被杀,是皇后宫里人做的。” 此言一出,大家面面相觑,更多的是惊讶和不可置信。 邓家可是皇后的母族啊!就算获了罪,判了死刑,可是也没有牵连到皇后,她就那么心狠手辣的下毒手杀了她爹娘兄弟姐妹? “皇后心那么狠吗?”靳文韬震惊的问。 他对当今皇帝的皇后没有什么了解,也没什么印象,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狠人啊! “咳咳~”月曦欢假咳两声,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让大家误会了,赶紧补充道:“应该不是皇后下的令。只不过她偷偷派人去看邓家人,嗯,出了点‘意外’的情况,然后邓家人才死的。” 月曦欢说的含糊其辞,对于什么意外更是只字不提,那模棱两可的样子,大家就知道是不好说或者是她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情,大家也都识趣的什么都没问。 靳文砚问她,“那欢欢觉得,邓家人一死,皇后会怎么做?” 月曦欢眨眨眼,假装不明白三叔话外的意思,说:“皇后能怎么做?她现在是罪臣之女,不夹着尾巴做人,还能做什么?” 说是这么说,月曦欢却也不是这样想的。 怎么做? 当然是找她报仇了! 邓升求死归求死,死之前一定把是她给他下蛊,还把他折磨的生不如死的事说出来了。 杀他的人听了,回去复命时肯定会把他为何杀邓升等人的事说给皇后听的。那皇后知道了,还会放过她这个“罪魁祸首”? 不可能的! 从今晚手下回来说的消息就知道,皇后都开始想要收买她身边的人了,恨不得把她立马弄死,为此都把关注太后和后宫的人手撤了,安排来监视护国公府了,就知道她现在对她恨之入骨了。 不过也算歪打正着,把皇后对太后的关注引走了,也方便月影行事,有利无害。 她也知道三叔的意思,不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和她有关,怕她被人寻仇报复嘛,没事!无所谓! 过了明天,皇后也无用了! 一家人还是整整齐齐,团团圆圆的好! 她真善良,居然好心的让他们一家团聚。 靳文砚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试探,丫头心里有数就行,他们在后面给她做后盾就可以了。 月曦欢转移话题,不想让家里人太过关注邓家人的死因。 “二哥,明日宫宴前你领兵把宋家还有和宋家交好的人家都给围了。” 靳承夏不解的看她,“欢欢,围了宋家做什么?更何况没有圣旨和兵符,二哥也没权利擅自调动军队,这不合规矩。” “我有令牌,你拿着我的令牌去,我让人跟你一起去。” 月曦欢也不能让她二哥一个人担风险,派个人一起去,出了什么问题也有人能顶着。 至于他二哥的第一个问题,她拒绝回答!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是等明天大家都知道再说吧。 她又看向靳承繁,“三哥,明日你进宫之后,跟着我的人去找禁卫军统领,让他配合你,把皇宫围起来,不能让后宫的女人跑出去。” 大家都被她的这两个要求搞懵了,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欢欢终于忍不住了,想要现在就夺回帝位,要逼宫? 把大家神色收入眼中的靳远,摇了摇头,只能把话替他们问明白,不然这些人晚上还不得睡不着觉啊?! “欢欢,可以告诉祖父是为什么吗?” 大家的神情不止靳远看见了,月曦欢也看见了,她也是故意的,没给大家心理准备,直接安排,也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不过还好,大家虽然不理解,不明白,却也没有要反对她,阻止她的意思,真不错! “祖父,欢欢说过,上元节宫宴上,欢欢有计划要实施,一旦实施起来,皇宫必乱。” “我这次的计划针对的,不是一个人,太后、皇后、莲太妃,都是我的目标。” “皇后现在不足为惧,太后和宋家有点麻烦,莲太妃的底细是清楚了,但是她到底还有多少人手,我不得而知。所以孙女让二哥、三哥领兵围困,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第149章 想动动嘴,解解寂寞 月曦欢把手里的信息整合起来,把觉得有用的都跟他们说了一遍,当然,她也知道护国公府的信息网和每个人手里的人脉都不一定查不出来她说的这些。 但是他们能查出来是他们查的,她说出来是她说的,这是她对他们基本的信任,她从未把自己置身在这个家之外。 同样的,他们也都是把自己知道的,打听到的消息都说了,有重合的也没事,不同的就要重新查,之前没留意的,说出来之后也同样要留意。 大家一起有来有往的谈论一个多时辰,期间把明日上元节宫宴的事情也讨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嗯,女眷那里,当然要身为丈夫的靳家三兄弟亲自去说了。 那些夫妻之间的话家常,小孩子不便参与。 等到差不多了,已到亥时初,靳远便打发众人回去。 三位长辈一走,靳承华三兄弟看着月曦欢,靳承华说:“去大哥的院子坐坐?” 虽是问句,但月曦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吧,好像不去不太行。 “先说好,没有好吃的我可不去。”月曦欢傲娇道。 靳承华好笑的问她:“你想吃什么?” “好吃的。”没毛病! 靳承夏斜睨她,“哼!让你晚饭不吃饱,现在知道饿了吧?!” 月曦欢上前抱住他的胳膊,“看二哥这话说的!难不成我晚饭吃饱了,现在就不能吃好吃的了?更何况,想吃好吃的,可不一定是饿了。” “嗯,不是饿了,是馋了。”靳承繁立马接了一句。 “三哥!”月曦欢跺脚,有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 好吃的谁不喜欢? 她想吃好吃的,怎么能是馋了呢? 她就是嘴巴太寂寞,想动动嘴,解解……解解寂寞! 她这样,三兄弟都轻笑出声。 “放心,少不了你吃的,再让人去把小七和琉璃叫来,一起聚聚,也让小七适当休息。” 几人一边往靳承华的院子走,一边说。 “大哥是要给安安开小灶吗?”月曦欢问。 “小七学问不错,生在靳家,对时事和政事也知道的多,从前跟你混迹京城,对百姓民生也有了解,比那些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要是愿意问我,我也能跟他说一些;他要是觉得不需要,我们也不必给他太大压力。” “大哥你知道了?”月曦欢有点小纠结。 家里兄长们都忙,长辈们也忙,她还以为大家没发现靳承安的状态不对呢,没想到大哥都知道啊。 “他天天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什么样我们还能看不出来?我去国子监问过小七的先生了,小七是有问鼎状元之能的。只不过国子监里有些人说话不中听了些,倒叫小七多思多虑了。” 靳承夏也接着说:“是啊,小七最是单纯直率,半点心思藏不住,这些日子人可见的话少了,我们都看出来了。这不是想着他喜欢黏着你,有事会和你说,我们也就装作不知道。” “二哥说的对。我们想着小七有事肯定和你说,以你的性子,怎么也能给他开导好了,没想到他这次还真的憋的住,愣是没开口。” 说话间,靳承华的院子到了,刚好靳承安和靳琉璃也刚到,这人就齐了。 进了院子,灯火通明的院子里,丫鬟小厮早把一切准备好了。 吃的、喝的,美味的食物,诱人的零嘴,醇香的佳酿,清香的茶水,准备的是真齐全,看来这次聚会是早有预谋啊! 靳琉璃看到好吃好喝的,眼睛都放光了,快步走上前,也不用人伺候,自己动手拿着就开吃。 靳承繁看她那样,简直没眼看! 这哪还有一点点女孩子的贤淑端庄? 还有这么多下人在呢,也不学学欢欢,太丢人了! 他实在忍不住了,说:“靳琉璃,你能不能慢点?看看你还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吗?” 靳琉璃对他翻了个白眼,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靳承华摇了摇头,挥退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只留下他的贴身小厮在旁边伺候着。 下人们一走完,月曦欢也撒丫子走到靳琉璃旁边,一屁股坐下,把手拿着帕子随便擦了擦就开吃。 她这样,看的几人好气又好笑。 靳琉璃瞄着靳承繁,一眼又一眼,意思明显的不行:看,又不是只有我这样,怎么不见你说欢欢? 靳承繁被她看的不自在,瞪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跑到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 “哼~”靳琉璃冷哼一声,也不理他,专心于手里美味的小点心。 靳承安挨着月曦欢坐下,看她吃的欢快,还把清茶给她放到手边,换来她甜甜的一个笑,他也就高兴了。 “咳嗯~”靳琉璃假咳一声,瞪他一眼,靳承安无奈,同样也把一杯清茶放到她手边,靳琉璃这才移开视线,放他一马。 靳承华跟两个弟弟拿着杯子,倒上佳酿,慢慢的啜饮着。 他们大的兄弟几个,各有各的职责所在,平常时间能聚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多。不说靳承夏和靳承繁在边关抵御蛮族,就说老四行商在外,回家时间也不定时,老五和老六在欢欢的封地江南郡,已经有几年不曾回来了。 像现在这样,兄弟姐妹聚一聚的时间,也就他们在京城里的几个才聚的多些。 过了酒瘾,靳承华三人才放下杯子,看向三个吃的开心的弟妹,不由失笑。 靳承华问靳承安,“小七,最近可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靳承安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大哥多虑了,学业之事,我尚可应付。” 靳承华轻轻挑眉,目光带着几分探究:“真的?那为何今日瞧你心不在焉,连最爱的糕点都未曾多动几口。” 靳承安眼神微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月曦欢,月曦欢正吃得满嘴都是碎屑,看到他看过来,含糊不清地问道:“安安,你不吃吗?这个可好吃啦。” 靳承安扯出一丝笑容,刚要说话,靳承华却似有所悟地开口道:“莫不是因为小五小六许久未归,你思念他们所致?还是说……”说到这里,他故意拖长了音,目光扫向月曦欢,“是有其他心事?” 靳承安心中一惊,赶忙说道:“大哥多想了,只是快要春闱了,略有担忧罢了。” 靳承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春闱你尽力而为就好,平时只管安心读书便是。不过若是有其他事,也莫要瞒大哥。” 靳承安忙不迭地点头应下,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只盼着话题就此打住,莫要再说下去了。 他今日刚跟欢欢说了这事,要是让欢欢知道他骗她,或者没对她说实话,定是要跟他生气的。 第150章 一点没有兄弟爱了 靳承夏看了他大哥一眼,不明白他怎么不说了。 不是说国子监里有人传小七的学问不如别人,所谓的“状元之才”也是名不符实吗?还说他就算学问没别人好,靠家世也能获得‘状元之位’。 说的人多了,传的人也就多了,这不就传到小七耳朵里,让他听进去了吗? 这傻小子,还真怀疑自己的学问是不是真的没有那么好,也没怀疑人家是故意传这些话是想毁了他的,怎么就这么傻呢?! 他也不想想,他要是真没有那学识,他国子监里的先生敢说他“有望冲击状元之位”?傻不傻呀?! 看他这段时间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模样,指不定背后传出谣言之人怎么高兴呢。 毕竟几句流言就能打击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谁不高兴? 靳承夏见兄长不说,他脑子一转,看了跟靳琉璃一起吃的正欢,还嘀嘀咕咕的月曦欢一眼,又看看一脸心虚不自在的靳承安,心下一笑,就有了主意。 靳承夏看着靳承安,笑着说:“小七啊,二哥听说你在国子监被人针对了是不是?你要是被人欺负了,可要跟我们说,我们肯定给你做主!” 月曦欢手里动作一顿,嘴里的美食突然就觉得不是那么美味了。 靳承安睁大眼睛瞪他,说的好听,别以为他没听出来二哥话里的幸灾乐祸!这是笑话他被人欺负了? 他有心想说些什么,又有所顾忌,最后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瞪着他不说话。 靳承华和靳承繁倒是看到了在靳承安身边吃东西的月曦欢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正用帕子擦手呢。 那没有表情的脸上,让两位兄长,哦不,是三位兄长,毕竟搞事的靳承夏也时刻关注这里,他们心里为小七默哀,这是不止没说实话,还忽悠人了吧? 啧啧啧…… 月曦欢终于把手擦干净了,靳承安也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危险,一下子就转过头,跟月曦欢来了个面对面的对视。 完了! 这是靳承安心里的想法。 倒是月曦欢在对视上的下一秒,就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脸,然后,手就有意识的,一把揪住了靳承安的耳朵。 “疼疼疼疼疼……”靳承安一瞬间就喊出来了。 月曦欢无视他喊疼,问他:“小七呀~你跟姐姐说说,二哥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月曦欢神色柔和,就连说出口的话都是温温柔柔的。 可就是这么温柔的语气,却无端的就是让人觉得有些心慌害怕,这里特指被揪住耳朵的靳承安。 其他人虽没有这感觉,却也有种汗毛要竖起来的感受,只能说,他们娇娇软软的小妹,温柔起来真的要命! 靳承安一手握着她揪着他耳朵的手,一手试图拯救他被揪住的耳朵,苦着脸看向月曦欢,小声说道:“欢欢,我错了。你别听二哥瞎说!二哥他骗你的,我在国子监好着呢,没人敢欺负我。” 月曦欢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耳朵,嗔怪道:“小七,你当我傻呢?若真无事,二哥为何那般打趣你?大哥今晚怎么这么晚还把咱们聚在这?” 靳承安求救般看向其他几位兄长。 靳承华轻咳一声,开口道:“小妹,小七他也是怕你担心才不说的,这些在国子监不过是同窗间几句谣言罢了,谣言止于智者,他也并未真的受到欺负。” “是啊,欢欢,何况国子监还有先生们,你也知道的,他们不会放任不管的。”靳承繁接到弟弟的求救,也只能开口替他说好话。 “要我说就是小七太过软弱,要是我,把人打一顿,再让国子监的先生出面管教一番,也不至于自己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最重要的是,欢欢,不是二哥说,小七是不是没和你说实话?他骗你了吧?” 靳承安:“二哥!” 靳承华无奈:“老二。” 靳承繁无语:“二哥……” 靳琉璃:……吃吃吃……看戏看戏看戏…… 月曦欢挑了挑眉,把揪着靳承安耳朵的手,更是加了些力道,后者又开始一个劲的喊疼,一边喊疼一边还在好言好语的解释,心里恨得不行:二哥太坏了!他一定要跟父亲母亲说!让他们管管二哥! 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欢欢,我没骗你!真的!我真的是因为压力大才这样的,和别人传的谣言没关系。” 月曦欢把他扯远了一些,“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怎么没和我说国子监有人传这么恶毒的传言?还怪在先生布置的课业上?还敢说不是故意骗我的?”说着,手里的力道又加了一分。 “哎呦!疼!欢欢,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还有呢?” “我有什么事都和你说,再也不忽悠人了。” “你最好是!要不然……”未尽之言,尽是威胁。 “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因为怕你担心,就骗你瞒你了!” “这还差不多!” 说完,月曦欢放开揪着他耳朵的手,靳承安忙不迭躲到靳承华身边,看她的眼神充满后怕。 “既是如此,那小七以后有事可不许再瞒着我。”月曦欢眼神扫过众人,“咱们兄弟姐妹之间本就应坦诚相待,哥哥们和姐姐也是一样的,有事可不许瞒着我。” 大家纷纷表示不会。 妹妹这会威力太大,他们还是顺着些好。 这时,靳承夏笑嘻嘻地凑过来,“小妹莫气,今日我得了一块极好的玉佩,送与小妹把玩可好?” 说着拿出一块成色和水头都极好的玉佩,放在月曦欢眼前晃。 月曦欢看了一眼那精美的玉佩,哼了一声,“这次便算了,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们瞒着我事情,可不会这般轻易作罢。” 众兄弟相视苦笑,深知小妹看似娇软,实则聪慧伶俐得很呢。 他们也是这几日才知道小七的事,又花时间调查了谣言源头,本以为小七会跟她说,谁知道他也瞒着她? 这会儿都让欢欢觉得他们是商量好的一起瞒着她了。 这可太冤枉他们了! 不过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没见小七样子凄惨又好笑吗?! 面对兄长们看戏的眼神,靳承安一个个瞪了回去,真是! 一点没有兄弟爱了! 第151章 经验之谈 靳承安的瞪视没有让靳承华三人害怕,反而把靳承夏逗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小七啊,不是二哥说你,你要是对外人也有这脾气,那些人不早被你收拾了?”靳承夏笑他。 “二哥说的轻巧,国子监里多的是身份不惧我的人,我就是再凶,人家不还是不怕我?”靳承安心知肚明,他被针对,除了先生们看好,学问好,未尝没有家世的缘故。 针对不了护国公府,挑他这个软柿子捏捏,不也能让那些人过过瘾? “轻不轻巧的,你换我或你三哥去,你看看那些人敢说个屁!” “老二!小妹她们还在呢!”靳承华瞥他一眼,对他嘴里粗俗的言语很是不悦。 靳承夏看了两个妹妹一眼,看她们在那挤眉弄眼的挤兑他,立刻移开视线,转开头。 靳承繁一杯酒一杯酒的喝,这么好的酒,能喝一口是一口,好酒难得,喝够本才行。 靳琉璃发现了,拿胳膊肘杵了月曦欢一下,“看三哥,好像没喝过好酒一样。” 月曦欢吃着东西抬头看去,劝道:“三哥,你慢点喝,少喝点,吃点东西再喝,这样不伤胃。” 靳承繁听了月曦欢的话,放下酒杯,抓了块糕点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这酒确实好喝得紧,一时没忍住。” 众人见状都失笑。 靳承夏也说:“这酒确实好!我们在军中可喝不到这样的佳酿,也不能喝酒。也就回了京城,喝的酒才多些。” “二哥、三哥喜欢的话,我那里有些好酒,哥哥们自己去挑,或者我让人给你们送去也行。” 靳承夏和靳承繁俱是眼睛一亮,一同道:“喜欢,我们自己去挑。” 说完,哥俩相视一笑。 他们哥俩在军营里都过成糙汉了,跟着一群兵痞在一块生活,习惯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荤段子都听会了不少。 别说,回了京城一时间还真是怪不习惯的。 在军营是真锻炼人,就连俩人的酒量都练出来了,就是酒是难得喝,战时禁止饮酒,平时也是不许的,也就难得休假或是打了胜仗庆祝的时候,才能解解馋虫。 回到京城,也不是想喝酒就能喝的,不然还不得被长辈们唠叨死。 不过要是欢欢送的就不一样了! 欢欢送的,长辈们知道了,除了让他们不要一次性喝太多,就算他们喝醉了,也不会被罚的。 这都是他们的经验之谈。 两人心情一好,酒壶里的酒少的更快了。 这时,靳承华轻轻皱眉,看向靳承繁说:“三弟,今日这酒虽好,但也莫要贪杯,毕竟咱们还有正事要谈。” 靳承繁忙不迭地点头,咽下口中食物后说道:“大哥说得是,我险些忘了。” 靳琉璃好奇地问道:“大哥,是什么正事呀?” 靳承华环视一圈众人,缓缓开口:“如今护国公府看似繁荣,但背地里却总有人对咱们家动手脚。其他事也就算了,你们现在都是大人了,还是要知道一些咱们府里的情况的,所以我也就不瞒你们了。” 这话也就是忽悠两个什么都不懂得人的。 护国公府什么处境,现在什么情况,在坐的也就靳承安和靳琉璃不清楚,说这些就是为了给他们提个醒,让他们有心理准备。 不过听到这话,大家脸上的笑容还是渐渐消失,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靳琉璃放下吃食,冷哼一声:“哼,定是我们护国公府势大,让那些眼红我们护国公府的人坐不住了。” 靳承安握紧拳头:“那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 月曦欢偷偷看他们俩,为了表示自己也是也跟着附和:“二姐和安安说得对,不然我们好好筹划一番?” 靳承华无奈,暗自瞪她,不省心的丫头。 又看着靳琉璃和靳承安,“什么也不用你们做,你们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告诉你们就是让你们心里有个数,出门在外的时候莫要着了人的道,别人说什么信什么,傻乎乎的让人骗。” 靳琉璃撇撇嘴,小声嘟囔着:“大哥总是把我们当小孩子。” 靳承安也有些不服气:“大哥,我们也能为家里出份力的。” 靳承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琉璃,承安,你们不懂这其中的险恶。那些暗中使坏之人手段极为阴险,稍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 这时,靳承繁也开了口:“小七,琉璃,大哥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先按大哥说的,出门在外的时候,多留意着些周围动静便是。” 靳琉璃和靳承安对视一眼,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应下。 靳承华见状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话题一转:“明日上元节宫宴,你们自己注意一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紧紧跟在长辈身边,别自己乱走知道吗?” 靳承安担忧地看着他,问:“大哥,你专门说出来,是不是上元节宫宴有什么事要发生?” 靳承华安慰他,“一直以来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上次的年节宫宴,你们也看到了,多的是人盯着咱们,所以这次的宴会怕是也少不了阴谋算计。” 靳琉璃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怕什么,有大哥在呢。” 靳承华宠溺地笑了笑,只是眼神深处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月曦欢和其他俩人都不做声。 其他俩人是真不知道明日的宫宴会发生什么事,月曦欢却不同。她不仅知道,还是她一手策划的。 不过就算这样,她还是没想过现在就说出来,总觉得会破坏她在兄长们心中的形象,也难以启齿。 好在,靳承华也只是为了给两个不知内情的弟妹打个预防针,也没想着对着小妹的计划追根究底。 靳承夏和靳承繁也是这么想的。 小妹愿意说自然就说了,不愿意说就算了,他们可不忍心逼她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一晚上的时间,过了今晚,明天他们也就知道了。 说了这事,所谓的正事也就说完了,兄弟姐妹六人,又是一阵好吃好喝的,月曦欢还在靳承夏和靳承繁的诱哄下,让人拿来了三坛不一样的好酒,成功把他们几人都喝醉了过去。 第152章 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兄弟姐妹六人,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喝到最后,就连持成稳重的靳承华也不例外,都倒在了院子里。 给各自的丫鬟小厮看的又着急又无奈,最后大家把眼神都给了清风清月二人,希望她们俩能拿个主意。 至于劝,这不是劝了主子们谁也不听他们的嘛?! 清风清月对着这些翻了个白眼,看她们做什么?她们主子不也喝醉了? 想是这么想,清风清月还是上前,想把抱着她们主子的小少爷和二小姐扒拉开。 奈何,喝醉的人力气是真大,还不讲理,她们在这扒拉,两位主在那较着劲的用力抱,把她们主子抱得哼哼唧唧的喊疼,他们还嘟囔着吵着她们主子是谁的。 把她们都扒拉出一身汗了,最后清月实在忍不住了,对那群就在那干站着看戏的下人说:“我说,你们别干看着啊,倒是来帮忙啊!” 下人们听到清月的话,这才如梦初醒般纷纷上前。 可是醉酒的几人就像黏在一起一样,好不容易分开一点,又紧紧相拥。清风急得直跺脚,喊道:“小少爷,二小姐,你们醒醒呀。” 然而并没有任何作用。 反倒是靳承华的小厮言书、言墨更快一些,把坐在地上半趴在石凳上的靳承华很快扶了起来。 不得不说,喝醉的大少爷也和清醒的时候格外相同,安安静静的,看起来真是乖巧极了。 跟他不同的,就是就是靳承夏和靳承繁,两人喝醉了也不老实,小厮去拉他们,还得小心他们的拳头,可苦了两人的贴身小厮了。 这时,大管家匆匆赶来,看到眼前混乱的场景也是一阵头疼。 他还在想着办法想让小主子们醒过来,听到消息的几房长辈都来了,荣远堂没人去打扰,老国公年纪大了,没人敢扰了他休息。 月慈云几位女眷都是披头散发的,就是衣裳整齐,靳文渊三兄弟倒是还正常,但看的出来匆忙。 月慈云走到月曦欢三人身边,担心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喝的这么多?都喝醉了。” 地上好几个酒坛子,还有几个酒壶,满院子的酒味,熏人的很。 清风在一旁回话,“回夫人,主子们从老国公院里出来就聚在大少爷院里了,也没什么事,就是主子们馋酒了,贪杯喝的多了些。” 清风也没说错,就是馋酒了,只是没说馋酒的是二少爷和三少爷罢了。 毕竟说出来,两位少爷怕是少不了一顿打。 到时候还要她们主子求情,作为主子的心腹,清风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帮主子省去这个环节。 靳文渊走到靳承华身边,低头看被小厮扶着坐在石凳上的大儿子,啧啧有声:“啧啧啧,真是稀奇!老大还有醉酒的时候呢?!真不像他!” “馋酒的是老二和老三吧?老大和小七几个可不像馋酒的人。” 靳文韬这话没人敢接,他们总不能出卖主子吧?不看郡主身边的人都没说出来吗? 当然,靳文韬也不用他们回答。 月慈云三妯娌还在致力于把抱得难舍难分的三人分开,其他人看着她们好笑又无奈。 靳文砚突然心生一计,让人取来凉水,让人把帕子浸湿,然后朝着几人的脸上覆了上去。冷水刺激之下,几人终于解了一瞬间的酒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脸茫然,倒也是分开了。 靳承华最先清醒过来,看到众人围在周围,又看看同样衣衫凌乱还醉意朦胧的兄弟姐妹们,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轻咳一声,带着些许尴尬说道:“让父亲母亲还有几位长辈担心了,这么晚还劳烦您们过来,是我们的不是。” 靳文渊摆摆手,“行了,刚刚喝醉也不见你有这么多礼,没事就行。”说罢,走到月曦欢旁边,和蔼的问:“欢欢,可还难受?琉璃,你呢?” 月曦欢和靳琉璃看起来呆呆懵懵的,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看着靳文渊就是又点头又摇头的。 秦蓉音上前拉过月曦欢二人的手,眉头微皱,担心道:“这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冻着了?快让她们回去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杨芙一听这话,把女儿扶起就走,“行了,先送孩子们回去,要不真染了风寒可不好。” 月慈云又跟院子里的下人吩咐,“今日之事莫要外传,都散了吧。” 其他人虽还有些醉意,但也知道失态了,也都顺从的被人搀扶着走了。 清风清月对视一眼,暗自松了口气,这场闹剧总算是收场了,俩人赶紧接过自家主子,抱起就往梧桐院走。 翌日一早,宿醉的月曦欢起来时,头昏脑胀,还感觉头痛欲裂,难受的紧。 “来人。” 木棉木槿闻声,带着小丫鬟们,拿着一应洗漱用品进来,把月曦欢伺候好,又上了早膳。 月曦欢边吃边问:“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一早起来有些喝断片了,就记得二哥三哥哄骗着让她们喝酒,到后来喝了多少都不记得了,怎么回来的也没什么印象。 木棉替她布膳,木槿回答:“昨夜里主子和几位少爷小姐都喝醉了,是几位爷和夫人去了才把您们弄醒,让伺候的人带回来的。” 月曦欢筷子顿住,“还惊动父亲母亲了?” 木槿回:“不止,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三夫人,都去了大少爷院子。” “那今天不得有人挨罚啊?” “那倒是没听说。”木棉放下筷子,也说:“一早上也没听少爷们院里传出来什么消息,怕是这件事就这么过了。” “那就好!要不然我也得被罚了。” 那倒不至于,木棉木槿同时想。 其实他们都清楚,喝醉酒这事就是有人被罚,也不可能是她受罚。 月曦欢吃完早膳,放下筷子,吩咐她们:“去吧,今日还有场硬仗要打把事情和人手安排好,母亲她们身边都换上我们的人,武功不说比得过你们,也得能护着我母亲她们。” “是,主子放心。清风一早就传信出去了,今日夫人身边侍候的人都换成暗卫营的人,绝不会让夫人们出事的。” 如此,月曦欢也能安心些。 第153章 尖叫连连的慈康宫 月曦欢深知今日宫宴便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当然,要是她的对手们有魄力,就另当别论了! 要是今日她的仇人们忍不住动兵戈,那她血洗皇宫乃至血洗京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旦事发,各方势力都会暗中较劲,在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情况下,谁人不赌? 月曦欢吃完早膳,往院子里的躺椅上一躺,开始养精蓄锐。而清风几人,则现在就开始把今日她需要穿搭的衣裳首饰都收拾出来,争取要出门的时候不需要主子多等就能装扮好。 她们准备的时候,还问了月曦欢的要求,“主子,今日想要穿什么样的衣裳?” 月曦欢想都不用想,直接回答:“把那新做的红色骑装备好就行,首饰就不用太多了,要不是怕母亲念叨,今日跟哥哥们学束冠也是可以的。不过我怕母亲念叨,咱们还是简单些好。” “把玉器的首饰都不要,换成金银的,真动起手来,还能当个暗器用。” 几个丫鬟一听,暗自失笑,却也听话,不劝她。有用和保命的东西,总比中看不中用的好! 在月曦欢几主仆做准备的时候,护国公府的其他人也都在做着准备。 靳承夏和靳承繁一大早就被靳远派人叫醒了,用过早膳就被打发去按照之前说好的安排去行动。 靳承夏需要先去靳家军的军营驻扎地,把人调动好,时间到了就能凭借月曦欢给的令牌进入京城,把宋家和其他人家都给围了。 靳承繁则是跟着上朝的靳远他们进宫,然后再避过其他人的眼线去找禁卫军统领,和他先沟通商量好行动安排。 其他人也是各有各的安排,这就不需要月曦欢去管了,都是千年的狐狸,比她更会安排好一切。 月慈云那里,月曦欢也跟她们通过气了,已经告诉她们今日宫宴必会出事,让她们有心里准备的同时,也需要她们配合。而且换了她们身份侍候的人,也是需要征求她们意见,月曦欢可不会自作主张。 在护国公府所有人都有所准备的时候,京城还是喧嚣热闹,繁华不减;皇宫里更是忙忙碌碌,所有人都在忙着装扮皇宫,为今日的宫宴做准备。 同样的,教坊司的乐人和舞姬也在准备,还有专门为太后准备的“戏子”们,都在忙着为上元节宫宴的表演准备着。 时间一到,宫宴如期而至。 护国公府女眷都身着诰命服制,月曦欢舍了郡主服制,穿上了艳红色的骑马装,却也在外面加了一件同色系披风掩盖利落的骑装,不至于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内里的装扮。 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最后还是都用发带束在了身后,简简单单,干净利落。 为此靳琉璃还好一阵羡慕,她也不想穿裙装,她也想穿骑装,看着就英姿飒爽。 可惜,她不是月曦欢,她这想法一出来,就被杨芙无情镇压了。 在清辉殿之中歌舞升平,众人各怀心思时,靳承夏已经用月曦欢给的令牌,带着之前跟随他们回京的靳家军众将士,按照月曦欢的嘱咐,把承恩侯府宋家和与之交好的人家都给围了。 京城里的百姓因为靳家军进城还引起一阵骚乱,不过很快就被靳承夏派人随便找了个护卫京城安全的理由安抚住了。 百姓信不信他们随便找的借口靳承夏不知道,但他知道百姓是信任靳家军,信任护国公府的,所以他行事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让手下的士兵们按照月曦欢提供的名单,把名单上的人家都围了。 这些人家是如何不满反抗的暂且不说。 而与同时,还有一人领着单家军营里的一部分人,也悄无声息的进了京城,他们的目标和靳承夏不同,他们围的是摄政王府还有与之有关的人员府邸。 这群人是密而围之,都没有穿军服,只是穿了便装的士兵们,不动声色间就包围了这些地方。 裘天赐知道今天泽曦郡主的一部分计划,一早就去冀北军找了信任的孙家军老将,还有愿意跟随孙家军的将士们,让他们监视归顺裘冀礼的士兵们,也要在他们有动静时,拖延住他们。 待他安排好一切,自己又回了摄政王府,守着摄政王妃孙氏,等待结果。 按理来说,摄政王府的人也是可以参加宫宴的,但这不是孙氏是个顶级恋爱脑嘛,裘冀礼怕她坏事,也怕她被有心之人蛊惑,跟他离心,出远门之前,三令五申,千叮万嘱了好多次,让她不许出门,也不允许裘天赐出门。 这女人被裘冀礼的甜言蜜语,还有跟她之间的床笫之欢的双重蛊惑下,什么都答应了。 所以宫宴这类的,摄政王府是真的没人参加;所以裘天赐时常出门,才被孙氏怀疑,还差点被传给裘冀礼知道。 清辉殿内,月曦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 皇后盛装出席,每次看向她时,眼里都带着一抹不容忽视的冷意。 莹妃身着淡雅宫装,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偶尔与月曦欢视线相交,都会不自觉的露出恭敬之色。 月曦欢则四平八稳的坐在位置上,偶然的对视,看莹妃也像看陌生人一样,每次都是一秒移开视线,好像真的不认识此人一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突然,一位舞女旋转至大殿中央时,猛地倒地抽搐,瞬间脸色发黑。 众人惊恐万分,乱做一团。 高台上的帝后也变了脸色,帝后身边贴身侍候的人喊着保护皇帝皇后。趁此机会,莹妃默默地退出后妃群,带着她的宫女隐退出去。 恰在此时,有宫女形色匆匆从殿外跑进殿内,一脸的惊慌失措,惊恐异常。 “奴婢见过皇上,太后……太后出事了!” 一言出,满殿寂静,一瞬之后,众人都震惊不已。 不是说太后身子不适不来宫宴吗?怎么现在还出事了? 小皇帝月启更是脸色巨变,着急问:“太后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那宫女把头磕在地上,声音颤抖道:“皇上,奴婢不知。奴婢听到慈康宫内尖叫连连,还有重物碎裂之声,很是吵杂。奴婢担心太后安危,所以前来禀报。” 小皇帝听完之后,心中焦急,抬步走下御座,“去慈康宫。” 第154章 靡靡之味 小皇帝走了,后宫诸妃嫔也跟着走了。可按理应该跟着走的皇后,却独独留在了后面。 月慈云等有身份的诰命夫人和皇族宗室夫人们,也都站起来跟着往慈康宫走去,可月慈云快走到大殿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皇后走在最后,最后停在他们家欢欢面前。 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稳坐如山的月曦欢,眼里恨意翻涌,又被她压下,只冷冷问:“泽曦郡主不跟着去看看吗?” 月曦欢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在她面上梭巡一圈,又面无表情的收转视线,还拿着杯中的果酒闻了闻,没喝,转着圈的把玩。 直到感觉皇后快要发怒,才悠悠道:“皇后娘娘说笑了。慈康宫是后宫之地,有皇上、皇后娘娘还有众位娘娘,以及诸位夫人前去就行了,我一小辈,岂敢乱入后宫?” “不过……”月曦欢话音一转,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后,“皇后娘娘还不走吗?皇上都走了好一会儿了呢。” 皇后还想说什么,对上护国公府其他人那锋利如刀的眼神,加上她现在处境确实不好,最后只能恨恨地看了月曦欢一眼,这才带着人往外走去。 可是身后那些让她感觉如芒刺背的视线,让她想忽视都难!她咬紧牙关,袖中的手握紧,走的更快了些。 月曦欢坐在座位上,对上那些没能跟着皇帝走,留下来的朝臣还有他们家眷隐晦的打量目光视若无睹,只在心里算计着时间。 月曦欢默默数着心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给了长辈们一个安抚的眼神,便缓缓起身。 周围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她身上,她却毫不在意,莲步轻移向着殿外走去。 走出大殿,禁卫军统领等在殿外,看见她立刻上前行了一礼,“属下见过郡主。” 月曦欢颔首,望向后宫方向,“我三哥没和你在一起?” “三少将军领着兄弟们围了后宫,让属下带着其他人来这里听候郡主差遣。” “御林军呢?” “郡主放心,御林军听令调动,没有命令之前,他们不敢妄动。”禁卫军统领跟着月曦欢的脚步,往后宫走,身后是盔甲着身的禁卫军们。 刚走出殿门不远,他们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喧哗声。 月曦欢抬头眺望,眼里无波,“让人去通知御林军里我们的人,看好其他御林军,妄动者,杀。” “是,属下这就让人去办。” 禁卫军统领卓应堂转身跟后边跟着的一个禁卫军吩咐两句,那人立即领命而去。 而此时,皇帝等人已经赶到了太后的慈康宫。 慈康宫内混乱不堪,太后衣裳零乱,还有几个年轻男子衣不蔽体,地面上破碎的衣裳布条、碎裂的瓷器碎片、难闻的靡靡之味,无一不在向赶到的众人诉说着慈康宫里发生了什么。 皇帝站在那里,难以置信又愤怒难当,脸色铁青。众嫔妃们则是掩面装作惊恐,实则心中都好奇又鄙夷,唯有宋贵妃脸色苍白,震惊、愤怒、怀疑、等等情绪交织在心头,导致她一时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跟来的夫人们,更是人人色变。既后悔跟来看了这龌蹉事,恐会惹祸上身,性命不保或是连累家族;又庆幸她们跟来的人多,法不责众,想来太后和皇帝也不能把她们都杀了。 月慈云和其母老庆阳王妃站在一起,看着这一幕,眼睛微闪,跟人群中两个妯娌对视上,心里同时生出一个想法:这就是欢欢言之凿凿的今日定会发生的事故?难道是她们家欢欢做的? “母后!这是怎么回事?您这是在做什么?!”小皇帝回神后,脸色奇差,开口就是质问。 他怎么也没想到,慈康宫出的事竟是太后与人有染?! 简直!简直大逆不道!不成体统! 太后神色惊慌,羞愤不已,但还是辩解道:“皇帝,哀家什么都没做!哀家是被陷害的!” 太后也知道这事被人看见,她做没做都不清白了,但是只要她不承认,只要她不承认她做了对不起先帝的事,凭借皇帝是她的儿子,凭借她是太后,其他人也休想拿她怎么办。 而姗姗来迟的皇后已经把慈康宫内的景象打量完毕,她强忍着嘴角的笑意,上前说道:“陛下,这等丑闻实在有损皇家颜面,臣妾以为……” 皇帝怒喝一声:“住口!还什么都不知道,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一事再说。” 这时莹妃带着一行禁卫军和太医进来。 皇帝皱眉,不悦看向莹妃,“你这是干什么?” 莹妃行礼后从容答道:“陛下,此事蹊跷,臣妾担心有人蓄意谋害太后名声,特叫来巡逻的禁卫军协助调查,以还太后清白。” 皇帝沉思片刻,默许了。 禁卫军走进慈康宫查看线索,莹妃则趁此无人关注她的机会,走到无人注意的角落把一抹小小的黑色暗影收回身上。 然后她假装她查看完情况回到小皇帝身边,说:“皇上,这些男子貌似都与太后……”莹妃停顿一下,看皇帝脸色不对,立刻接着说:“臣妾以为,太后不是那般为人,恐是被人算计陷害,会不会是被人下了药物所致?要不,让太医给太后瞧瞧?” 皇帝一听自然同意,他也希望太后是被人算计陷害的,如此后面的局面他才能有办法挽回来。 太后也是同意的,虽然她之前也看过太医,但自从她做了这事之后,她怕被人发现,已经一个多月两个月不曾瞧过太医了,要是这次真的能查出是被下药,或者太医懂事些说些有利于她的话,她就可以把自己摘干净了。 可惜,只能说他们都真的太天真了!没有万全之策,月曦欢怎可能对太后动手? 她要做,就做一击毙命。 太医上前给太后把脉,所有人都静静的等待着,偌大的慈康宫,一时间落针可闻。 那几个与太后欢好的男子,一个个瘫软在地,神情绝望,跪都跪不起来。 他们如今也没别的奢望了,被人当场抓到,不诛九族都是皇帝仁慈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太医把脉的结果,把个老太医盯着汗毛直竖,差点把不了脉。 第155章 震惊帝王和所有人的事 莹妃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太医和太后身上时,一边不动声色的把身边的几个贴身宫女安排在月慈云几人身边,一边分出一点注意力给皇后。 皇后这个后宫之主,很适合做背锅人,至于替罪羊,主子已经找好了,想来主子现在应该去找人了吧。 她想的没错,在皇帝他们刚到太后的寝宫时,月曦欢也正带着人去往莲太妃所在的漪莲宫。 一路上的宫女内侍,看见月曦欢一行人,都低下头装作没看见,要不就远远就躲开了。 太后的慈康宫出事了,后宫里的人都已经听到风声了,现在这个有些面生的红衣女子,身后还跟着禁卫军统领,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少看少听少说,才是生存之道。 月曦欢对这些宫女内侍也不感兴趣,他们识趣,她也不想随便杀人,她又不是嗜杀之人。 一路还算顺利的到了漪莲宫,月曦欢见到了靳承繁。 “三哥。” 靳承繁一回头就看见她的妹妹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叫他,“欢欢,你怎么自己来了?” 月曦欢不答反问:“三哥,你带着人去清辉殿,帮着些祖父他们可好?” “祖父他们怎么了?其他朝臣不清楚情况的情况下,应该不敢在皇宫里乱来的。” “他们自然不敢,只是我想把他们暂时困在皇宫,等到宫外被二哥清除干净,再把他们放出去。祖父和父亲、叔叔们面对那么多朝臣,总是有些敌众我寡了,三哥去帮帮他们。” 靳承繁怀疑的看着她,又看向她身后的禁卫军统领卓应堂,看到对方躲闪的眼睛,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转回头看着被他们包围起来的漪莲宫,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你想把我支走?” 虽是问月曦欢,但语气甚是肯定。 “你想自己进去?” 靳承繁不赞同的看着月曦欢,月曦欢也不隐瞒了,“三哥,这里的主人才是一切祸事的操纵者,是幕后黑手,我想要会会她。” “仅此而已?”靳承繁不信。 月曦欢用真诚无害的眼睛看着她。“仅此而已。”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当然,这话,靳承繁没有说出来。 从知道这个妹妹的真实身份那日开始,他们就不能再用兄长的名义阻碍她任何的决定,哪怕那些决定他们可能真的不认同。 就如此刻一般。 他知道这座宫殿内危险重重,他知道他应该拦下他的妹妹,但是他不能。 他没有经历过欢欢的痛苦,没有感同身受的代入先皇之死带给欢欢的难过,更没有体会欢欢或许体会过的绝望。 所以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拦下欢欢,阻止她见杀父杀母之仇人?! 思及此,靳承繁心疼的摸摸她的头,“想进去就进去吧,不过,三哥不走,祖父那里让其他人去,三哥在这里等着你出来,然后一起去找祖父,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 是啊!她还有家,还要回家,她不能只想着报仇。 月曦欢笑得温暖又灿烂,“嗯,三哥在这等着我,我一会儿出来就回家。” 靳承繁也笑了:“欢欢真乖。” 在月曦欢准备进入漪莲宫时,清辉殿里,有感知敏锐的官员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自护国公府的泽曦郡主出去之后,现任护国公靳文渊三兄弟外加一个大理寺少卿靳承华也走了;曾经的杨将军、现在的京郊大营指挥使杨大胜也紧跟着走了,就连现任庆阳王也离开了。 接连走了这么多位高权重的人,还都是护国公府一脉的,这不得不让朝臣们多想了。 尤其是也有人想要出去之时,被守在殿外的禁卫军拦下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还是出大事。 清辉殿中的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不安的氛围在殿内无声的蔓延。 有与护国公府亲近的官员上前打探消息,靳远和老庆阳王会温和的安抚住对方,但敌对的官员,双方说话就很不客气。 摄政王一派的官员站出来,质问道:“老国公,不知护国公府的几位大人干什么去了?皇宫内院,随意乱走不合规矩吧?!” “老国公,禁卫军围了清辉殿,是护国公府的意思吗?你们靳家想要干什么?” “庆阳王,您是皇室宗亲,发生这样的事,您也不管吗?” “老靖安王,您也和我们一样被困在这里,不说些什么吗?” 靳远和月诚裕还没说话,单勇听到点名,抬头看了点他之人,淡然回答:“禁卫军听令于皇上,既然皇上要把我们留在这里,自有皇上的用意,咱们安静的待着就是,何必纠结其他?” 靳远看单勇一眼,也说:“孩子们有事要办,老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事去。至于禁卫军,单王爷不是也说了,禁卫军听令于皇上,诸位问老子可就问错人了。” 月诚裕对他老子来老子去的俗言感到无语,却也顺着他的话说:“各位大人安心等着吧,本王也没收到什么消息,也许是太后那里出事了,咱们等等吧。” 他们都那样说了,摄政王一派的官员不相信也只能做罢,谁让他们现在都是被困在清辉殿的人呢。 也就是靳远和月诚裕几人身份高还手握兵权,要不然能不能这么轻易把人镇压住还是另一回事呢。 而此时在漪莲宫外,月曦欢刚走到宫门处,宫门就被缓缓打开了。 靳承繁一下就把月曦欢拉到身后,浑身警惕的看着被打开的宫门。 漪莲宫安安静静的,目之所及之处都看不到一个人影,除了风吹动了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外,再听不到一丁点儿的声音,死寂一般的静,无端端地让人觉得不安。 靳承繁心中不安,握着月曦欢的手有些用力,“欢欢,要不别进去了!小心有诈!” 靳承繁不愿让她冒险,也害怕她会出事!此时只恨刚刚答应她的自己,答应的太快太轻易了,要是大哥在就好了!大哥一定可以说服欢欢,不让她去冒险的。 和靳承繁的不安不同,月曦欢是完全不惧,安抚住靳承繁,带着人义无反顾的缓缓踏入漪莲宫。 而此时太后的慈康宫内,震惊帝王和所有人的事也发生了。 第156章 太后有孕变假孕 慈康宫内,除了皇帝,所有人跪伏在地上,神情都惶惶不安,眼里惊惧、难以置信、疑惑不解等等情绪相继出现。 小皇帝脸色黑沉如墨,而后看向太后的时候又涨的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 “钟太医,你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小皇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这么荒唐的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一国太后身上?! 刚才为太后诊脉的钟太医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身子抖个不停,听到小皇帝直接点名他,身子绷紧一瞬,下一秒抖的更加厉害了。 说的话也是颤抖不已,结结巴巴,“回……回皇上,太后……太后她……” 钟太医就算不抬头,也能感受到落在他身上刺人的目光,还有冰冷的杀意,而且还不止一道,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话不成话,句不成句。 “说!”皇帝厉喝。 钟太医浑身激灵,一个响头磕在地上,闭眼豁出去般道:“回皇上,太后已有孕一个半月左右,不过臣年纪大了,恐有诊错,请皇上召其他同僚再为太后诊断。” 钟太医也是无法,这种事情他一个人可真的担不起,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多几个同僚一起诊脉,事后皇上就不会只记得他这个一开始就诊出太后有孕的太医了。 对于钟太医的建议,虽然知道只是多此一举,但皇帝还是一秒都没有犹豫就同意了,实在是这事太耸人听闻,太大逆不道了!他也希望是诊错了! “来人,去把太医院里当值的太医都叫过来。” 皇帝一声令下,自有宫人领命而去。 人都走了,皇帝把目光落在满殿跪着的人身上,顿时就觉得头疼,心累。 宫女内侍什么的倒是好处理,听到这件事的都下令处死就能保守住秘密。可是这么多官员家眷还有宗亲命妇们,他总不能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保住太后就都下令处死了吧? 他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人手啊! 小皇帝想到这里,对太后也有怨言,他实在想不明白,太后怎么能做出这种秽乱宫闱之事,她没想过事发之后她必死无疑吗? 她没想过事发之后他这个皇帝也保不住她吗? 她没想过事发之后会对皇室的声望是多大的打击吗? 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不要脸的事? 皇帝心里又怒又怨,现在却只能寄希望于是太医诊错了脉,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下太后,保下他的母亲,这是他最亲的人了。 不等他想出怎么处理好满殿的官员家眷,外面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不多时,太医院当值的所有太医都匆匆赶来。 皇帝冷声道:“给太后重新诊脉,若有半句虚言,全家抄斩。” 众太医惶恐应下,纷纷上前。一番诊治后,众人面面相觑,最终为首的太医颤声回道:“陛下,太后确实有孕。” 皇帝气得握紧拳头,身体微微发抖。 此时,一直沉默的太后却突然大笑起来:“皇儿,这都是哀家设的局。” 皇帝一脸惊愕。 满殿的人也惊疑不定的看着太后。 莹妃站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她睁眼说瞎话,表演她接下来要演的戏。 太后缓缓站起身,神色已经平静:“朝堂之中不少官员暗中勾结,形成势力对抗皇儿,妄图架空皇权,哀家只能用此奇招引出他们。这腹中胎儿不过是哀家用药物造成的假象罢了。” 小皇帝听后,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是不是相信太后的说辞?反正他此刻心中既有对太后冒险之举的后怕,又有对朝堂局势的无可奈何。 而那些前来参加宫宴的官员家眷和宗亲命妇们,脸上表情各异,暗自揣测这背后的真相是否如太后所说的这样,以及自身该如何应对接下来宫廷秘闻。 太后想要把有孕之事推到药物假孕之上,把责任推到前朝之上,想法很好,可是却不会如她的意。 不说官员家眷中有多少人不愿意让家中在朝为官的老少爷们背下这个黑锅,就说太医院里的太医也多的是有亲人在前朝为官的,他们又如何愿意让太后把秽乱宫闱之事变成被局势所逼而假孕的脏水,泼到他们的亲人身上? 这事传出去,在朝为官之人,名声都要受损,脊梁骨都要被百姓戳断。他们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而不去阻止。 月慈云三妯娌也不相信太后的说辞,如果这是她们家欢欢设的局,太后说的不可能是真的!就是这么自信! 这不,她们刚这样想,就有头铁的太医跪行上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头,扬声道:“皇上,臣有话说。” 小皇帝看着这个想要出头的太医,有心想要让他闭嘴,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不让人说话,更何况这个太医家世不错,是御医世家的人。 他看了太后一眼,对上太后害怕躲闪的样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还是艰难道:“你说。” 那太医拱手又一礼,“皇上,微臣对太后娘娘的说辞存疑。太后娘娘说有孕之事是假孕,可总不可能臣等这么多太医都诊错了脉或者诊不出来假孕之药物吧?” 最开始诊出来的钟太医也说:“皇上,若真是我等都诊错了脉或是诊不出来太后是假孕,那我等岂不都是庸医?岂还敢留在宫中为皇上和各位娘娘们看诊?!” 非是他要出头,事关名誉之事,岂有不说之理? 太医院院首一针见血的说了一句,“皇上,太后娘娘身体虚弱,有些亏空,恐房事太过频繁,有碍凤体。” 太后和皇帝一同看向太医院院首,实在想不到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居然能说出如此犀利又羞人的话。 太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神中闪过羞愤与恼怒。皇帝则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一时心里都不知是何感受,不知如何反应。 这时,月慈云三妯娌对视一眼,就明白彼此的意思,月慈云刚要说话,就被分了几分注意力给她的老庆阳王妃扯着袖子阻止了。 老庆阳王妃代替女儿站了出来,轻声说道:“皇上,此事虽疑点重重,但太后被人发现与人……这些男人还在这里,太后身上定也有痕迹留下。皇上,作为皇室宗妇,臣妇想着现在不是追究太后有孕之事,太后有孕没孕,她都与人那什么了,祖宗律法不会放过她。此时皇上不如彻查到底,也好还太后一个公道或者揪出幕后之人。” 皇帝僵住,他知道老庆阳王妃说的都是对的,只是他之前都想要保住太后,所以才会想着把有孕之事洗白,从而保住太后。 如今老庆阳王妃的话一说,小皇帝就知道太后怕是真的保不住了,略作思考后点头同意了老王妃的提议,要去查幕后黑手。 第157章 一击毙命 莹妃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嘴角勾起隐秘不屑的笑,很快又恢复平淡的神色。 而能被皇帝派出去查的人,可不一定就是他的人。 小皇帝看着满殿人,狠心下令道:“从今日起,太后禁足慈康宫,等到查清事实如何再定夺。” “现在,各位夫人们就跟着皇后先回清辉殿,宴会还要继续。” 月慈云看着说完这话就示意皇后把她们这些女眷带走的皇帝,在老庆阳王妃身后扯了下她的衣袖,示意母亲现在不能走。 欢欢的计划她不清楚,但她知道他们家小三跟他们进宫之后就不曾出现,她就知道欢欢在皇宫还有安排。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为他们家欢欢争取更多的时间,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 老庆阳王妃安抚的拍拍女儿的手,表示她懂她的意思。 “皇上,出此大事,在事情查清楚前,大家还是留在慈康宫吧,虽说这事捂不住,但查清楚幕后之人,对太后来说也是好事。” 老庆阳王妃每次说话都很有道理,而且还站在太后的角度说,小皇帝就更没有理由拒绝。 所以满慈康宫的人都留下了,只等着查探的人回来。 而这时候的清辉殿内,人心浮躁,有大臣已经出了所在的座位,跟交好的其他官员小声交谈着。 亲近护国公府和庆阳王府的官员,现在也已经聚集在靳远跟老庆阳王身边。 兵部尚书方知义因为和护国公府是姻亲关系,被大家暗中推出来做为代表,问靳远:“国公爷,不知出了何事?可需要我等帮忙?” 靳远面对自家大孙女的公公,又是同朝为官的同僚,态度和对其他人还是有些不同的,没那么严肃,温和很多。 “太后那里出了何事老子可不知道,至于外面的禁卫军,你们不必管,只要大家待在这里,一定会很安全。” “帮忙什么的就算了,在这里盯着其他人也是帮忙。别让人离开清辉殿就是最好的帮忙了。” 靳远的话一说完,周围众臣默默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都是一群老奸巨猾的人精,靳远这话一说出来,就算还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听出来确实是出事了,但是具体情况不宜说出来。 既如此,他们自然也不会追根究底的非要知道,不过既然要他们盯着其他人不准离开,那他们就盯着,死死盯着! 其他派别的官员们也是有感觉到他们被人盯着的,可他们属实有点不明所以,所以也不愿意在被围困的情况下,再起事端。 清辉殿内的大臣们是怎么想的,月曦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此刻带着她的四个婢女,款款走入寂静非常的漪莲宫。 进入漪莲宫后,月曦欢环顾四周,只见这里虽静谧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她轻声吩咐清风几人散开查看是否有人在此处潜伏,注意安全,她自己则走向漪莲宫深处。 突然,她听到一阵轻微的啜泣声,脚步一顿,眼里闪过些什么,才顺着声音寻去,然后发现一个小宫女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说是小宫女,真的是很小的宫女。长的跟八九岁的孩子一样高,脸上还瘦尖尖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月曦欢慢慢走近她,在离她一米远的位置停下,问道:“小孩,你为何在此哭泣?可是被人欺负了?” 小宫女闻声惊恐地看向她,看到月曦欢服饰华丽,料想是位贵人,便哆哆嗦嗦地说:“奴婢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往这边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奴婢害怕便躲起来了,谁知那伙人走了后就一直听到奇怪的动静。” 月曦欢心中一动,面上却故作惊讶,讶然道:“是吗?真有这样的怪事?” 小宫女吸吸鼻子,一副后怕不已的样子,“姐姐,真的,我没骗你!” 月曦欢蹲下身子,目光柔和下来,轻声说道:“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你且细细说说那伙人的模样。” 小宫女用脏兮兮的袖口抹了抹眼泪,回忆着说:“他们穿着深色的衣服,行动迅速,脸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月曦欢心中暗忖: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可惜…… 她靠近小宫女,安慰小宫女几句后,突然手中匕首乍现,一刀割向对方的喉咙,在对方想要躲避反抗时,安慰对方时放在对方身上的左手,灌入内力压制住对方的动作,干脆利落的割断对方的喉咙。 一时间鲜血如柱,喷溅出来,月曦欢一击毙命,迅速起身后退,然后看也不看对方一眼,继续向宫殿深处走去。 此时评价道:“可惜演的太假了。” 而清风等人听到动静,快速聚拢在她身边。 清月打量完主子,又和其他三人扫视一圈,看到没了生息的小宫女,问:“主子,没事吧?” “没事。” “主子,是侏儒?”木槿看着小宫女的尸体问。 “嗯,是侏儒,可惜演技不太行。”月曦欢淡淡道。 就算不知道漪莲宫被围,她这么一个一看就不是漪莲宫的人出现在漪莲宫,难道首先不是该质疑她的身份,再打听她的身份来历,还有来漪莲宫的原因吗? 一上来就什么事都跟她说,皇宫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单纯天真的人了? 而且要装小孩,怎么能装的如此不像?!看向她时那眼里的狠戾都不知道收敛干净,她想当不知道都难。 月曦欢突然觉得,不管是刚刚的侏儒宫女,还是她背后的主人,都把她当傻子看了。不然怎么能觉得她发现不了,还把她派出来做第一关? “你们有什么收获吗?” 清风答:“主子,没发现人,宫女们住的地方也没有。” “看来,咱们的莲太妃也有所准备啊。” “主子是说咱们暴露了?”木棉问。 “那倒应该没有。要是暴露了,她之前就该派人来杀我了,没来,就证明她不知道我的存在。”月曦欢分析道:“她应该是发现咱们的人监视她,围困着她,但不知具体是谁,所以没有轻举妄动。今日的动静,她可能感觉到什么,才会有所安排。” 说着话,主仆几人走到了莲太妃的寝宫。 没多远,她看到一间屋子透出微弱的光亮。 第158章 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没走多远,她们看到一间屋子透出微弱的光亮。 月曦欢闻到若有若无的奇异味道,从那间屋子传出来。 清月更是手快的迅速给几人发了一颗解毒丹,把最好的给月曦欢喂到嘴里。 又从腰间的布袋里拿出两瓶丢在暗影里,道:“解毒丹,吃了。” 隐藏在暗处护卫的暗卫听言,听话的吃了一颗,然后把药传给其他人,药瓶在暗卫们的手里转了一圈,所有人都吃了解毒丹。 月曦欢却不放心漪莲宫外的靳承繁等人,吩咐道:“去个人告诉我三哥,让他们别进来,小心中毒。” “是。”暗处有影子闪过,有人离开。 “清月,知道是什么毒吗?”月曦欢轻声问。 “主子,距离有点远,味道太淡了,属下闻不出来。”清月懊恼道。 “没事,有你的解毒丹,想来不管什么毒也奈何不了我们。”月曦欢安慰一句,带着他们往那边走。 木棉木槿走在前面,预防有危险时可以第一时间保护主子,她们悄悄靠近,透过门缝看去,屋内一个嬷嬷背对着她们,正在地上烧着什么东西,旁边地上放着一个打开的包袱皮。 就在这时,可能是察觉到她们的到来,屋内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刚刚她们没看到的人快速的走到那嬷嬷身边,从那嬷嬷手里抢过什么,一把丢进了火盆里,瞬间冒起滚滚浓烟。 “快退!”月曦欢一声娇喝,身形闪退。 清风清月,木棉木槿四人,两人在最后,两个在月曦欢左右,一同退远。 那嬷嬷一惊,忙将头转向门外,和月曦欢主仆几人隔着门扉对望,而刚刚那突然出现的人则是快速闪到一旁隐蔽之处。 月曦欢不想探究他们烧的是什么,因为就算她问也问不出来,何必多此一举呢。 所以,她直接吩咐:“杀了。” 说完,调转方向走向别处,这里自有暗卫处理。 她们一走,就有暗卫进去,不一会儿就传来兵戈相向之声,还有惨叫声。 月曦欢无意再慢慢找人,招来暗卫,“带路。” 暗卫听言在前头带路,月曦欢等人跟着暗卫走,其他暗卫还是在暗处护卫其左右。 跟着带路的暗卫在漪莲宫左走右拐,越走感觉越阴森压抑,不是宫殿的装修布置让人觉得阴森,而是氛围,这里的气息让他们觉得压抑。 暗卫停在一处独立的院落前,转身回禀道:“主子,到了。” 月曦欢还没说话,清风先疑惑了,“就是这了?这是什么地方?” “佛堂。”木棉替暗卫回答了清风的问题,“这个院子在这么僻静的地方,还有这么浓重的檀香味,除了佛堂怕是没有什么地方有这么浓的檀香味了。” “不错,”月曦欢看着院落,眼里闪过嘲讽,“双手沾满鲜血,心机那般深重的人,居然会信佛?呵~。” “围了,不管谁从里面出来,都给本郡主杀了。”月曦欢冷声道。 里面气息纷杂,人可不少。 “是。” 月曦欢抬脚便踏入被暗卫打开院门的佛堂之地,入眼便是里面供奉着的悲天悯人的观音像,光影摇曳下,显得神秘又庄严。 可月曦欢却觉得这观音像也笑得虚假,悲天悯人更是笑话!就算是慈悲为怀的观音菩萨,受心思歹毒之人供奉,还分的出善恶吗? 若是真的分的出,真的慈悲为怀,那她母后怎会血崩而死?她父皇又怎会被歹人害死?她安王叔更是怎会一时心善被人算计利用,最后还死的屈辱? 如若真有神灵,真有我佛慈悲,为何听不见她当初的祈求?!为何不能让她父皇好好活着?! 所以啊,自先皇死后,她月曦欢不信神佛,不信天道,更不信这小小的佛像! 她,只信自己! 公道,她自己就能讨!何须寄希望于虚无缥缈之物。 月曦欢移开看佛像的视线,看向佛像前跪着的人。 佛像前跪着一人,穿着艳丽,背对着她们,像是不曾知道他们的到来一般,在虔诚的礼佛。 然而月曦欢却只觉讽刺。 这般艳丽的穿着,如何像是潜心礼佛之,人该有的? 月曦欢就静静地看着,也不出声提醒,她倒要看看,这人能装到什么时候。 佛像前的人磕了三个头后,从佛堂的门后走出一人,扶着那女人起身,那女人转回身子正对着她们,此人正是漪莲宫之主——莲太妃。 在后宫之中一直扮演低调的莲太妃,看清月曦欢之后,微微一笑,“原来是你啊?!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你!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啊!”说完浅笑变大笑,“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啊!我居然双眼蒙尘至今,倒是错过了你这么个人!” 笑够了,莲太妃才收敛笑容,问道:“泽曦郡主,不知今日怎么会到我漪莲宫来?还来了我这佛堂?” 月曦欢一直毫无波澜的看着她发疯,如今听她问,也冷笑道:“太妃娘娘真不知我为何而来?莫不是礼佛久了,当真忘了自己做的恶?” 莲太妃看着月曦欢的眼神有了趣味“哦?我还真不知泽曦郡主的来意,按郡主所言,可是我对郡主做过什么恶事?可是不应该啊~我和郡主你或者护国公府,可都没有交集呢~” 月曦欢在院子里走了几步,一边光明正大的观察着这里的环境位置,一边在嘴里说着话,“想来太妃做的恶确实数不清了,所以对我才会没印象,不过太妃不会以为在此处弄个佛堂,就能洗清你的罪孽吧?” 莲太妃脸色不变,“泽曦郡主这话何意?本宫不过在此诚心礼佛罢了,更不曾做过什么恶事,小郡主可不要空口白话的冤枉我。” 月曦欢走近一步,“是吗?莲太妃若是诚心礼佛之人,也不曾做过恶,那方才那嬷嬷烧掉之物又作何解释?莫不是那还是太妃知道我要来,专程让人给我的见面礼吗?” “泽曦郡主说笑了,本宫又不是能未卜先知,如何能知道郡主要来我这?至于郡主说的嬷嬷,本宫今日一直在佛堂,着实不知郡主说的是何人。” “无所谓,莲太妃不知道便算了,今日本郡主,可不是来跟太妃叙旧的。” 莲太妃眸色加深,问:“那不知郡主,所为何事?” 第159章 你究竟是谁? 月曦欢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本郡主,自然是来讨公道的!” 莲太妃保养得宜的脸上兴味渐浓,看着月曦欢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只闯入狩猎者领地的小兽,只等着被她射杀。 不过,谁是猎物,谁是猎人,不到最后,犹未可知。 “泽曦郡主找公道找到后宫,找到本宫宫里,和本宫找公道,莫不是找错地方了?”莲太妃突然笑起来,“还是说,泽曦郡主想为本宫的名花增添花肥?呵呵呵~” 别说,莲太妃不愧年轻时候就是个美人,哪怕现在年过四十有余快要五十的人了,笑起来还是一样引人心动。果然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可惜,她的美无人可欣赏,月曦欢等人可是奔着要她的命来着。 “何必拖延时间?你等的人,不会来了,就算能来,也进不来这漪莲宫的。”月曦欢轻声说。 裘冀礼不在京城,以为冀北军还能像当年一样,听令就全部能为她所用吗? 她布局多年,可不是做无用功的!裘天赐也不过是她其中一步棋而已。 “郡主什么意思?本宫不懂。本宫可没等什么人。”莲太妃还是笑得妖娆,“不过小郡主是护国公府的孩子,这一遭是靳远那老匹夫授意的?” 莲太妃到目前为止还不曾猜出月曦欢的真实身份,只以为是靳远查到了什么事,想要对付她,才把月曦欢这个在先皇生前荣宠不断的郡主推在前头冲锋陷阵。 之所以没有往其他方向猜,比如月曦欢是先皇的子嗣,只能说先皇和先皇后的计划太过天衣无缝。 月曦欢出生之后,用死胎替换月曦欢以掩人耳目,又在先皇后血崩之后用此做借口,做出暴怒之下杀光所有知情人的事,之后再用其他事转移注意力,还真把这事隐瞒至今,无人怀疑。 月曦欢察觉到佛堂之内传来动静,快速说道:“太妃想知道?既如此,那本郡主就成全你,等你临死之前,本郡主再告诉你。” 月曦欢一挥手,暗卫们迅速围攻上,莲太妃身边立刻就有人出来保护她。 双方瞬间陷入混战,刀光剑影交错纵横。 莲太妃宫里的人还真不少,从佛堂的角角落落里出来了二三十号人,武功也不是寻常的御林军可比的,看来这些人应该是她手里最好的人手了。 可是他们遇到的是月曦欢暗卫营里训练有素,百里挑一的好手,每一个都武功高强,身手敏捷,出手利落,完全不是这些被困在皇宫几年,蛰伏隐忍的人可以比拟的。 最重要的,她们人数就比莲太妃的人多。 所以莲太妃的护卫虽拼死抵抗,但月曦欢的暗卫和清风清月四人个个英勇无畏,配合默契,很快就占了上风。 莲太妃眼见局势不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着月曦欢冲了过去。 月曦欢早有防备,侧身一闪,莲太妃扑了个空,月曦欢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上前就给她一鞭腿。 莲太妃的武功竟是比她佛堂里那些人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和月曦欢打斗起来,一时之间居然不落下风,而双方下手招招直击要害,都是奔着要对方的命去的。 两人激战正酣之时,月曦欢瞅准一个空隙,一脚踢飞了莲太妃手中的匕首,莲太妃心中一惊,动作稍缓。 月曦欢趁势猛攻,莲太妃节节败退,然而就在月曦欢即将制住莲太妃之际,突然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一个人,直接替莲太妃挡住了月曦欢致命的一击,还一掌把月曦欢逼离莲太妃。 月曦欢抬头去看,看到了一个熟人,慈康宫的管事嬷嬷——章嬷嬷。 这时清月和木槿摆脱了对手,快速来到她身边,二人一边警惕戒备,一边问:“主子,您没事吧?” “主子,您有没有受伤?” 月曦欢摇头,“没事。先把这两人解决了,避免节外生枝。” 章嬷嬷把莲太妃护在身后,那样子倒是有些像护小鸡仔子的母鸡一般。 “南陵公主,别负隅顽抗了,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那样说不定本郡主还能给你一个体面,让你有个全尸。” ‘南陵公主’四字一出,莲太妃和章嬷嬷都是一愣,皆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她,怎么都想不通这人是怎么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的。 趁着二人愣神的功夫,清月和木槿趁机攻上前,直逼二人面门。月曦欢也不落后,紧跟在后,又一次缠斗起来。 有清月这个大杀器在一旁辅助,三人很快就把莲太妃和章嬷嬷逼到角落里。 就在莲太妃两人要被擒拿之际,她们都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原来是皇宫中一部分的御林军卫军赶来了。 原来莲太妃早安排有后手,即便她等的裘冀礼没来,她也有援兵来救她。 可外面的援兵不如其意,他们根本就进不来漪莲宫;不止进不来漪莲宫,还会被在外等候的靳承繁等人,彻底解决干净。 其他人在此期间早就把莲太妃的人处理干净,在月曦欢的示意下围而不攻,只是看着月曦欢三人围攻莲太妃两人。 意识到时间拖延的太久,月曦欢眉头一皱,心想必须速战速决。 她使了一招险式,故意露出破绽引诱莲太妃进攻,莲太妃不知是计,全力一击。月曦欢侧身躲过,同时反手擒住了莲太妃的手腕,用力一扭,“咔嚓”一声,莲太妃吃痛,手腕被月曦欢废掉,又被月曦欢踢中腿弯,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此时禁卫军已冲入殿内,看到眼前场景愣住了。月曦欢高声喊道:“此女意图谋害本郡主,你们若是敢乱动,便是同谋。”禁卫军面面相觑,不敢妄动。月曦欢挟持着莲太妃退到墙边,冷声道:“今日我便要揭露你的罪行,你暗中勾结外敌,妄图颠覆朝纲,还害死了我至亲之人。”莲太妃面色惨白,知道大势已去。 此时,清月和木槿也趁机各一剑同时刺向武功其高,因莲太妃被擒拿露出命门的章嬷嬷,两剑几乎同时刺入她的身体要害,将其解决。 莲太妃见状,自知大势已去,却仍不甘心。“你到底是谁?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第160章 目标换成靳承繁 莲太妃见状,自知大势已去,却仍不甘心。“你到底是谁?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月曦欢冷笑一声:“哼,你作恶多端,害了多少人,怕是自己都记不清了吧?不过,我既说了要成全你,自然会告诉你我是谁,不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的,南陵公主殿下。” “来人,把她的手脚筋都给我挑了,她可不配好好活着。”月曦欢冷漠至极,“木棉木槿,把她秘密带出宫。” “是,主子。”木棉木槿领命,点了十个暗卫跟她们一起,把人带出宫去。 月曦欢现在可没想杀她,不把她折磨的生不如死,她绝不会杀她! 现在她还有事要处理,也不能让三哥久等,免得他担心。还有慈康宫和祖父两边都需要解决,她不能把麻烦扔给家里人解决,这是她想要做的事,应该由她收拾结局。 月曦欢看木棉木槿和暗卫们用轻功把人带走,又看了这处地方一眼,“暗五,带着暗卫把尸体处理干净,再配合殿外的禁卫军搜宫,把漪莲宫给我里里外外搜干净!” “是。”暗五领命。 月曦欢不再停留,向院落外走去,清风清月紧跟在她身后,还有十多个暗卫又重新隐回暗处,护卫着她。 就在月曦欢走到她们来佛堂时经过的一处开阔地时,异变突生! 破空的声响划破空气,穿透风的阻力,一只利箭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力向月曦欢急射而来。 清风:“主子,小心!” 清月:“主子,快躲开!” 清风清月和暗卫们一窝蜂的往月曦欢身边冲,月曦欢反应迅速,听到声响就做出了反应。 面对对着她面门而来的箭矢,月曦欢往后下腰躲过一击,又快速起身,脚尖点地往侧方退去,又躲过一只射向她心脏的箭矢。 清风清月和暗卫们冲到她身边,把她团团围住,有几人身形敏捷的向箭矢射出的方向掠去。 清风清月急道:“主子,可有事?” 月曦欢神情漠然,看向这四方宫殿,眼里杀意蔓延,很快翻涌成滔天巨浪。 “无事。放信号弹,让宫里的所有人手动起来,把剩下那些藏起来的小虫子都给我找出来,杀无赦!” “是。” “暗七,带人去清辉殿,保护好我祖父他们,有挑事或想出来的,一律镇压,敢反抗就杀了。” “是。” “清风,你去慈康宫,和月影一起,保护我母亲她们,同样的,不管什么人,想对我母亲她们不利,杀!” “是,主子。” 月曦欢被刺激的杀心已起,本着宁可杀错,不愿放过一个的心理,她现在只想把南陵渗透在皇宫里和大臣中的暗棋都尽可能的清理了。 至于杀错?哼!月曦欢表示,只要别人没有害她家人的心思,她的人也就不会杀错!但要是起了那样害人的心思,杀了也就杀了! 月曦欢看着四周,那些放暗箭的人一击不成就没再放箭,不知是因为就那么一两个人,已经被暗卫追上去了,还是其他人在蛰伏,就等着暗卫和她放松警惕,她露头时,再适机出手? 月曦欢更倾向于后者,她现在被暗卫们包围的密不透风,她又比这是身高腿长的暗卫矮些,想在这些暗卫堆里射杀她这么个‘小矮子’,难度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容易的。 可月曦欢不但没觉得安心,心中反而有些不安。漪莲宫被杀了那么多人,居然还有藏起来没出来的,那漪莲宫之外呢?又有多少漏网之鱼?他们又会做什么呢? 想到这,她更不可能停留在这里,“走,去和三哥汇合。” 月曦欢一发话,清月和暗卫小心谨慎的护卫着她往外去。 好在这次没有再生变故,他们一行人很快到了漪莲宫的宫门。 清月和暗卫们都暗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一路没再有暗箭,只要和三公子会合,主子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月曦欢虽不知他们所想,但是猜也能猜到。不说别人,她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可不觉得她或者暗卫们已经强到可以无视一切危险,唯吾独尊了。傻子才会那么自恋自负呢!一般这样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靳承繁一直守在漪莲宫外,月曦欢等人一出现,他第一个就发现了。看着他们的神色不对,靳承繁担心的大步走近,嘴里还说着担心的话。 “欢欢,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而就在此时,熟悉又刺耳的破空声又突兀的响起,这次他们的目标不是被暗卫们保护着的月曦欢,而是因为担心妹妹走到漪莲宫宫门处的靳承繁。 大开的宫门处只有满心担忧的靳承繁一人,因为担心,都走进宫门两三步;月曦欢等人离他还有五步之距,看着从侧面急射而来的暗箭,月曦欢原本以为是冲她来的,可余光瞥见那暗箭的行进方向不对,身体快过脑子,一瞬间就做出来反应。 脚尖轻点,如乳燕投林般的月曦欢在空中飘过,直扑靳承繁而去;同时袖间甩出一枚暗器,正好打在那支箭上,把那支暗箭打落下来。 可一支被打落,剩下的几支她不够时间;靳承繁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少年将军,破空声一响,他就察觉到不对了。 此刻见妹妹‘飞’来,心都吓停一拍,人也立即迎上去,把迎面扑来的月曦欢抱个满怀。抱着妹妹转了个身,身形暴退,一直退到让他觉得安全的距离。 而他刚刚停下来的地方,现在已经被几支箭矢插上了,箭尾都还在颤抖不已。 靳承繁惊出一身冷汗,怒喝:“何方鼠辈,藏头露尾!” 话音刚落,周围屋顶上出现一群黑衣人。月曦欢眼神冰冷,“看来你们还真是忠心!主子都被抓了,还敢出来,既如此,本宫就要让你们有来无回。” 暗卫们立刻严阵以待。靳承繁站到月曦欢身前,“欢欢,别冒险!我来挡着,你先走。” 月曦欢却不肯先走,她坚定的看着靳承繁“三哥,我不走!哥哥们英勇,欢欢却也不是弱者,今日,就让我们兄妹二人并肩作战。” 黑衣人一拥而上,暗卫们群起月曦欢和靳承繁背靠背迎敌。月曦欢身姿灵动,招招制敌要害,靳承繁也是武艺高强,身手利落,一时间竟也不落下风。 第161章 真真是不知死活 黑衣人的数量虽然没有佛堂之内的人多,但身手都比之前的人身手要好很多,武力值很高。 被八九个黑衣人围着的兄妹俩,渐渐的感到有些吃力。这些黑衣人武功路数不同于他们曦国的,刁钻诡异不说,出手也格外阴险,专攻人不可言说的部位,他们着实有些招架不住了。 就在这时,漪莲宫门外守着的禁卫军听到动静,快速往里冲。 黑衣人见势不妙,又想撤退回去。可月曦欢哪里肯罢休,“想走?没那么容易!” “一群藏头露尾的黑老鼠!还想藏着躲着接着当缩头乌龟不成?都给我留下吧!” 她施展轻功,和靳承繁一起,几个起落间拦住黑衣人的去路,暗卫们和进来支援的禁卫军也合围过来,半炷香之后,他们将所剩的黑衣人剿灭殆尽。 月曦欢深吸一口气,与靳承繁相视一眼,轻松一笑,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 之后,两人让一部分禁卫军接着搜查漪莲宫,他们兄妹二人则是分头行动,一人带着人去慈康宫,一人带着人去清辉殿,各自行动。 而在月曦欢离席之后也跟着离开的靳家三兄弟,靳文渊和靳文砚兄弟二人,带着刑部、兵部、大理寺三个衙门的衙役、捕快开始按照月曦欢提供的名单抓捕所有和裘冀礼关系密切或者是与摄政王府有所关联之人。 在衙门里,衙役和捕快虽然都是当差的,但是分工却是不同的。 衙门里的衙役地位低于吏员,吏员尽管没有品级在身,但还是属于官方人员;而衙役是根本没有官方身份的,只属于为衙门衙役的服役性质。 这些衙役负责衙门的站堂、缉捕、拘提、催差、征粮、解押等事务。 其中衙役的身份分两种:民壮、库丁、斗级、捕兵等为良民,而皂、快、捕、仵、禁卒、门子为贱民。 捕快则是分为捕役和快手,只是后来人们渐渐的把捕役和快手合称,就叫成了捕快,而他们负责缉捕罪犯、传唤被告和证人、调查罪证等, 所以捕快其实算是衙役的一种。 靳文渊和靳文砚各带一部分人,又把心腹也派出来带队,争取用最快速的时间和速度把人都抓完,以免走漏风声让人逃跑了,也避免时间太久搞的百姓惶惶不可度日。 只是哪怕他们有心想要为百姓着想,可今天这样的阵仗,京城百姓早已经被吓的闭门不出,胡思乱想,人心惶惶。 但是现在又有谁在乎他们的想法呢? 上位者的博弈,权势的碰撞,像月曦欢和护国公府这样想着百姓,念着百姓的少之又少。更多的是把百姓当做蝼蚁,无视之,这还是好的;要是遇到那些把百姓当棋子、踏脚石的人,只怕百姓的命就不是命,而是他们的脚下骨、手上血了。 不知百姓想法的靳文韬出宫后就和大哥、三弟分开,他的任务是和靳承夏打配合,靳承夏围困承恩侯府以及其党羽,靳文韬就带领其他人把那些月曦欢一早就盯上的世家给清理了。 世家大族底蕴深厚,想要把他们拉下高台可没有那么容易,所以在把靳文韬安排做这件事的时候,月曦欢还点了弑魂殿的杀手一起,主打一个不服就干,抵抗就杀。 别说她没有仁慈之心,嗜杀成性,她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能被月曦欢盯上的,肯定是本身就有问题,或者是和那些人牵扯颇深,已经危害到曦国朝堂乃至他们月室皇族的。 这样的世家大族,底蕴越是深厚,能做的事就越多。 这些年,世家大族里有野心的,在先皇孱弱时期就已经开始玩弄权术,勾结裘冀礼或是邓升插手曦国朝堂,其中还有些人都还跟莲太妃接触过。 如此一来,月曦欢不盯上他们盯上谁?这关注上了,不就得查,一查就查出诸多问题,比如:卖官弼爵,以权谋私;比如:侵占良田,欺压百姓;又比如私自屯兵,妄图和裘冀礼一起推翻他们曦国皇权。 月曦欢深知这些事的严重性,如果不连根拔起,日后必成大患。所以,反正上元节宫宴她计划了那般多,也不在乎多这么一件,替曦国和曦国百姓除掉害虫、蛀虫,除掉有二心的世家这样一件事。 此刻靳文韬来到第一个世家大族门前,只见大门紧闭,透着一股阴森之气。 他示意手下敲门,半天无人应答,正欲强行破门而入之时,里面射出一阵箭雨。 不过好在众人早有防备,纷纷躲避开来。 靳文韬心中恼怒的同时又一惊! 这才是他来的第一家世家大族,没想到对方早有准备,还让人埋伏他们,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得到的消息?不够就凭他们那些人,就想和他们靳家军对上,真真是不知死活! 靳文韬生气的一声令下,弑魂殿杀手率先翻墙而入。 一时间,院内喊杀声震天。这家的家主本以为可以负隅顽抗,却没想到月曦欢这边准备充分。 很快,杀手们就控制住局面,打开大门。 与此同时,靳承夏那边也顺利围困住承恩侯府及其党羽。那些人一开始还百般反抗,千般不服,直到靳承夏开始杀人,他们才明白大势已去,有的已经开始求饶,有的还想贿赂靳承繁。 对于此,靳承夏只觉得这些人呱躁、没眼色,所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对这些人的种种都无动于衷。 月曦欢和靳承繁这边,在慈康宫和清辉殿也有收获。 靳承繁回到清辉殿时,正好有人跳出来指责靳远几人。 靳承繁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满脸愤怒地指着靳远等人说道:“你们刚刚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嘀咕,定是不安好心。” 靳远却镇定自若,“苟大人何出此言?我们不过是怕打扰到旁人,所以说话才小声了些,怎么就成了鬼鬼祟祟的了?” 那苟大人冷笑,“我看你们一定是知道什么情况,却瞒着我们大家吧。” 靳远眼神锐利的看着他,说:“苟大人这话怎么说的?大家都在这里,本官也没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如何能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如何能担的起苟大人如此“看重?” 苟大人被靳远这样盯着看,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靳远是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将军,完全不是他这样的文臣能比的,被他这样看着,他一下子就怂了。 第162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苟大人本来已经怂了,但一想到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认怂有失声望,又挺起胸来,高声道:“有没有你心里清楚,你护国公府的人出去了多少,怎么就只有你们能出去,而我们出不去?以下官看,说不定就是你们护国公府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害怕被我们发现,被我们阻拦,才把我们困在这里。” 靳远眉头微皱,气势全开,缓缓走近苟大人,眼神冰冷,“本官一直在此,岂容你信口雌黄。” 苟大人看到靳远越走越近,身子微微一颤,但仍嘴硬道:“本官所言句句属实,也是合情合理怀疑,有何不可?” 这时,一旁的清辉殿管理太监总管开口了:“这位大人,老奴一直在这儿,并未瞧见几位大人有不当之举。” 原来这太监总管也是受了月曦欢的嘱托,留在清辉殿暗中留意其他人的,并在护国公府的人被为难之时,站出来为他们解围。 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啊,其他大臣早就心照不宣的认为皇宫是在摄政王掌控中,所以现在清辉殿总管太监一出来说了这话,其他人便下意识觉得这就是真的,护国公府的人确实没有什么不轨之举。 靳远冷笑:“苟大人,这你要怎么说?总不能说是本官收买了这位总管吧?” 苟大人脸色煞白,有心想要顺着他的话说,可也知道很是牵强,毕竟他确实没有什么证据,一切都是他揣测的,因此有些尴尬。 靳承繁冷哼一声,“苟大人无话可说,但本官却有话要问。” 苟大人看着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哆嗦着问:“问什么?” 靳远直视对方的眼睛,“苟大人这般诬陷本官和我护国公府,有何居心?背后之人是谁?苟大人不如实招来。” “你怎么知道?”一说完,苟大人就后悔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苟大人愿意说了吗?” 苟大人哆哆嗦嗦说不出口,他确实背后有人,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他必死无疑!诬陷靳远和护国公府之事却是罪不至死,顶多被骂几句,孰轻孰重,他还是分的清的。 所以,无论靳远怎么问,他咬死了就是看他们躲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让他怀疑,所以才发难的,没有人指使。 哪怕他不说,靳远也不好对他做什么,但是靳承繁不同,看了许久,走进来给长辈们见过礼,然后让人先把苟大人关押到清辉殿偏殿,让人去审,随后让禁卫军继续清查清辉殿。 他则自己走到靳远等人身边,把漪莲宫发生的事,简单跟长辈们说了一下,也把他接下来的任务说了一下。 靳远走到最前方,看向清辉殿内的所有人,朗声道:“宫里进了刺客,现在本将军奉令,带着禁卫军搜查皇宫。今日宫宴,此地人多,为了各位大人和夫人、小姐、公子的安危,请各位配合。” 靳承繁一句话,就让清辉殿内的其他官员和家眷人人自危,纷纷议论起来。 “居然有刺客?难道皇上刚刚离开就是因为刺客去了慈康宫?” “是太后被刺客刺杀了?” “皇宫守卫森严,刺客怎么进来的?” 也有惜命的人主动跟靳承繁说:靳小将军,你赶紧查吧!我等一定配合!” “对对对!靳小将军,赶紧查,查清楚点好!我等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靳承繁也知道人情世故,见有人配合,给对方拱手,又说:“本将军谢过各位大人、夫人们配合,一定会认真仔细的查看,不负大家所托。” 有人虽心中不满,却也只能任由禁卫军搜查,毕竟没有什么是比小命更重要的了。 禁卫军都很守礼,也没有随便乱来,都是一副严格办公的模样,可就在搜查快要结束时,一名禁卫军在一位大臣的座位下搜出了一把带有血迹的匕首。 众人皆惊,那大臣更是吓得瘫倒在地。 靳承繁走到那大臣身边,弯腰拿起匕首,又放到鼻尖嗅了嗅,眼神闪了闪,忽然又目光如炬的看向那大臣,“请问李大人,这作何解释?” 李大人慌乱地摆手,“少将……少将军,这定是有人陷害于我啊。” 靳承繁冷笑,“这匕首为何偏偏出现在李大人座下?” 此时,人群中有一人站了出来,竟是平时与李大人不和的赵大人,“少将军,依下官看,这李大人是早有预谋,如今宫中进刺客,想必李将军他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李大人怒视赵大人,“你莫要血口喷人。” 赵大人一甩衣袖,冷哼一声,“哼,本官何时血口喷人?这证据确凿,真和你无关,这匕首哪来的?” “不是我!和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有人陷害我!”李大人焦急的四处张望,想要找个人相信他,帮他说说话。 可现在人人自危,又有何人会帮他? 靳承繁看了祖父一眼,见他们都一副把事交给他处理的样子,沉思片刻,觉得此事另有蹊跷,“先把李大人看管起来,待查明真相,禀明皇上再做定夺。”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赵大人看起来知道一些情况,把他和李大人一起看管起来,等此间事了,再一起询问。” 靳承繁也觉得李大人是被陷害的,毕竟谁会蠢到把带血的匕首藏在自己的座位下,还是如此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还有这个赵大人也是,未免太着急了些。匕首刚找到,他就跳出来指认李大人了,一看就有问题。 不管谁是谁非,都先看管起来,总有查清楚的时候。 赵大人一愣,脸色沉了下来。他不过说了一句话,怎么就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他有心想反抗,可惜他没机会。 禁卫军听令而行,把人拿下就走,绝不给人多言的机会。 靳承繁把清辉殿内的所有人都让太监宫女搜查了一遍,确保再没有什么发现,才跟祖父打了个招呼,就带着禁卫军往宫里其他地方去。 之所以现在不动清辉殿内的人,是因为他们家欢欢想把重要的事解决了,再解决那些有异心又手染鲜血的官员。 反正无论如何,那些人都逃不掉,包括他们身后的家族。 而靳承繁继续排查其他可疑之处时,另一边,被关在偏殿的苟大人正想法子脱身,他深知自己若是出卖幕后主使,必定性命不保;可是他也不想被用刑,受皮肉之苦。于是悄悄挪动身体,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 而靳承繁一早就察觉到事情的复杂,似乎有一张巨大的阴谋之网正在笼罩整个皇宫,所以除了看守他的人,早就派人暗中盯着他,就看他最后会去找谁了。 第163章 气氛不好的慈康宫 靳承繁带人在皇宫里四处搜查之时,月曦欢也带着人到了慈康宫。 不过此时慈康宫里的气氛是真的不好。 压抑、低迷、绝望等等情绪充斥着慈康宫,底下的太监宫女还在跪着,脸上一片麻木,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绝望,他们知道他们活不成了。 太后做出这种秽乱宫闱之事,他们身为慈康宫伺候的宫人,没有发现并阻止,不管太后是人被陷害还是什么,他们绝对不可能再有活路了。 朝中官员的家眷,哪怕她们都看到听到了,皇帝也是动不了她们的,因为他手里没有实权,也没有人手。他空有心思却没有执行力。 月曦欢刚走进慈康宫,就被里面砸东西的巨响毫无预兆的吓了一跳,接着就是小皇帝暴喝。 “混账东西!” 月曦欢定了定神,快步走入内殿。只见小皇帝满脸通红,愤怒地指着地上一群瑟瑟发抖的宫人还有皇后。 原来是派人去查幕后黑手的人经过抽丝剥茧的一点点调查,最终源头查到了皇后和莲太妃身上。 莲太妃因嫉妒太后母凭子贵坐上太后之位,一直心有不甘,偏生太后当上这曦国最尊贵的女人后,对她这个昔日的“好姐妹”大不如前。 女人嫉妒起来,那就容易变成了恨,这不,恨上了之后,这女人就开始布局。 她先是联系了皇后,因为皇后和宋贵妃的对立,宋家和邓家的关系,她选了个最好的合作人选。 要知道,宋贵妃能在后宫与她打擂台,甚至还能不把皇后这个一国之母放在眼里,仗的可是太后的势。因此,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后位安稳,还是为了家族的荣耀能继续下去,皇后很快就和莲太妃达成了协议。 她们找人给太后吹耳边风,让太后整日召唤伶人、乐师、和戏班,然后给太后下药,让太后和人发生那种关系。 可后来她们没有给太后下药,太后竟也对男女欢爱之事上了瘾,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今日东窗事发,被人捉奸在床,惊动了皇帝和诸位夫人,还被诊出了喜脉,简直荒唐至极! 而这些,都是月曦欢和月影安排好的,不管怎么查,如何查,查到哪,最终的指向都会是莲太妃和皇后。 小皇帝之所以如此暴怒,想来也是没想到其中有皇后的手笔吧?那可是曾经也把他掌控在手心的邓首辅之女啊! 现在好了,当爹的曾经控制他,好不容易顺水推舟把人给丢大牢里了;现在这个看不起他这个帝王的女儿又来陷害他母后。你说他气不气?! 皇后跪倒在地,脸色苍白,被暴怒的皇帝吓着了,诚惶诚恐的行礼:“皇上息怒!皇上,不是臣妾做的!。” “臣妾一直以来都十分敬重太后,如何会做这种事?”皇后又给太后磕了一个头,“太后,母后,您知道的,臣妾一直以来对您的态度从未变过,不可能是儿媳害您的!” 月曦欢没有惊动任何人的走进了慈康宫,站在了吃瓜第一线,好好欣赏了一番皇后的窘态,心情很是愉悦。 小皇帝恶狠狠的看着她,眼中满是愤怒与疲惫:“不是你还有谁?!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你还敢说不是你?” 皇后面色惨白,惶恐不安。她知道此次是有人陷害她,还想除掉她,可她现在还没空去想这个人是谁,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如何脱身,如何把自己摘出去? 就在这时,月曦欢盈盈走上前,向皇帝行了一礼。“陛下,此事或许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皇帝眉头紧皱,看向说话的人,发现是月曦欢,神情缓和了些,“你何意?难道你怀疑有人故意构陷皇后?” 月曦欢轻轻摇头,“臣女不敢妄下断言,只是觉得应当问清楚皇后娘娘的动机才是。若真是皇后所为,定然逃不过陛下法眼,但若冤枉了皇后,岂不是也不好跟朝臣和百姓交代?” 皇帝听了这话,沉思片刻道:“那依你看该如何?” 月曦欢看了一眼皇后,两人对视之时,眼中都有暗芒闪过,皇后知道,月曦欢绝对不是来帮她的! 就听她缓缓说道:“臣女建议在这慈康宫,在各位夫人和皇上跟前所有人的见证下,重新审问所有与此事有关之人,这样,不管结果如何,想来都能服众。不过,莲太妃身份不同,还是先不要惊动她,免得到时候查出来与其无关,有损皇上的名声。” 皇帝从月曦欢进来之后,就一直看着她,不过他也有分寸,怕给她带去麻烦,除了神情柔和一些,什么情绪都没表露出来。此刻听着对方为他着想的话,心里暖暖的,感叹她还是这么善良,又微微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忙不迭地磕头谢恩。她虽然知道月曦欢不会帮她,但是能在这里审问,而不是靠别人查出来的“证据”就定下她的罪,对她而言也是有利的。 只怕是月曦欢那小贱人想引起皇上的注意,才说了这番话,不过,总不过是个闺阁女子,懂什么?这才给了她机会。 月曦欢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这场戏才刚刚开场,她要慢慢欣赏皇后从得到希望再到绝望的过程,让她也体会体会这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滋味! 月曦欢在人群里看到月慈云等人的身影,她们站在众夫人之首,和几个皇室宗妇一起,她没有犹豫,跟小皇帝行了个礼就走到母亲身边,安安静静的站着。 月慈云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什么也没问。 只要孩子们好好的,她们有就放心了。 月曦欢笑容清浅,对着长辈们笑得乖乖巧巧的,也让她们把心放下来。 她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今日既然发难了,就绝不可能让她的仇人全身而退!也绝不会把自己和家人陷进去! 很快,与此事有关之人都被御林军带到了慈康宫大殿,跪在了大殿中央,就在皇后等人后面。 现在,只要审问出来,就什么都清楚了。 第164章 她不甘心! 审问之事不需要月曦欢出风头,她只需要看戏就行。 按理来说,此事事关太后、皇后、太妃三个后宫身份高贵的女子,应该是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傻乎乎出来审问的。 身份低的不合适,男子也不合适,谁让这事不是什么好事呢?谁让这慈康宫满宫女眷呢? 皇帝倒是适合,可太后被捉奸在床,当儿子的来审问,他尴尬啊! 这不,脸皮薄的小皇帝一脸的为难,左右看看,正想让老庆阳王妃来审,解语花一样的莹妃自告奋勇的出来了,表示愿为君分忧。 小皇帝有些感动,虽然后宫女人他都没碰过,但他自认除了男欢女爱之事外,他对后宫的这些女子都是很好的。 他自知自己没有办法保护她们,也无法给她们幸福,索性都不碰她们,免得哪个受宠,哪个不受宠的都要争宠;免得皇后借着邓首辅的势打压、磋磨她们;也免得哪天他死了,这些可怜的女人还要为他守节。 现在,能有个妃嫔愿意站出来替他分忧,他也觉得自己没白为她们着想。 虽然她们都不知道他的想法。 莹妃站在皇后等人面前,如此一来,就如同皇后等人在跪她一般,气的皇后银牙都要咬碎了。 没什么难审的,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是一开始就被安排好的,提出来在众人面前再审一次,也不过是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和莲太妃都不无辜,确实是她们做的。 至于真相是不是如此? “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又有谁去怀疑呢? 和未央宫、漪莲宫来往密切的宫女,加在太后饮食里的慢性媚药,进进出出皇宫、慈康宫的艺人们,皇后的一无所察,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最终的结果就是:皇后和莲太妃为了一己之私,陷害了一国太后。 “皇上,太后,臣妾没做过!不是臣妾做的!请皇上相信臣妾!”皇后哪怕知道希望渺茫,还是哭着求皇帝信她。 “皇上,这都是别人陷害臣妾和太后的,臣妾真的不曾做过啊!” 皇后声泪俱下的叫冤没有打动太后,更没有打动皇帝,因为他们都相信证据。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怎么还可能有错?更何况原因还是这么的让人无法怀疑。 众人面前审问出来的结果,没有用刑,没有屈打成招,所有人都相信了。 皇后在这些“证据”之下,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凄惨,她知道,她完了,她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一个从头到尾都针对她的结果,不是,也许她只是其中之一。太后秽乱宫闱,莲太妃和她出手陷害太后,她们都是这棋局里的被执棋人摆弄的棋子。 可她想不明白,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对她们出手?有谁是她们三人同时得罪的? 思来想去,头都疼了,她还是没想出来。 就是这样才可笑啊! 被人陷害至此,没有证据摆脱嫌疑,不知道陷害她的人是谁,就连必死的局也无法解了。 皇帝对她母族厌恶至深,对她也一样,对父亲更是欲除之而后快。这不,不过是一个风口,皇帝就顺水推舟的把她母族全都下狱了,让他们都死在了牢里。 现在轮到她,轮到她这个被逼无奈才娶回来的皇后,已经没有母族庇护的皇后,“陷害”太后的皇后,皇帝怎么可能容忍?! 莹妃把一切都审问清楚后,太后气的呼吸困难,最终被气晕过去;小皇帝也不遑多让,胸口起伏不定,眼睛都气红了。 他没想到,原来皇后会对她母后下手,最终原因竟然是因为他把邓家下狱,还判了他们死刑! 邓首辅犯的罪都是证据确凿的大罪,数罪并罚,判死刑都是轻的!否则怎么跟文武百官交代?怎么跟百姓交代? 他是有私心,可他自认他没做错! 他不是个好皇帝,也不是有能力的皇帝,但至少他还明辨是非,知道对与错! 就因为这个害了太后,小皇帝心里愤怒又愧疚。 因此,对于跪在那里的皇后,原本的厌恶已经不足以说明他的态度了,是憎恶! “来人,传朕旨意:皇后无德,不孝不忠,褫夺后位,贬为庶人,赐死!”小皇帝声音冰冷,还有些颤,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第一次下这样的旨意,害怕了。 皇后一下子瘫软在地,再也跪不住,直接趴伏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神色悲戚又怨恨,还有不甘! 她连对手都不知道是谁,就输的这么惨! 她怎么甘心! 她怎么甘心! 她怎么甘心就这么去死! 她不甘心! 月曦欢缓缓勾起唇角笑了,很满意这个结果,很满意太后的惨样,很满意皇后的歇斯底里的挣扎。 皇后不甘心的余光正好扫过她,一瞬间的空白过后,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皇后眼中满是怨毒的光,她抬起头,看向月曦欢,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你!月曦欢,是你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陷害本宫?!” 月曦欢在皇后抬头的刹那,表情就变了,她一脸懵懂的站在那里,听到皇后的控诉,无辜的看着她,好似完全不明白皇后在说什么。 月慈云握着女儿的手,站在她的面前,挡住了皇后怨恨的视线,沉声道:“皇后娘娘可不要胡乱攀扯我家欢欢!我家欢欢还是个孩子,又与您无冤无仇的,有什么理由陷害您?” “大嫂说的对!”杨芙也拉着月曦欢的小手,安慰着她,话却是向着皇后说的,“皇娘娘被拆穿阴谋,也不要试图拉我家欢欢下水!我家欢欢年纪小,最是纯善天真,可做不来皇后娘娘做的这些事。” 月曦欢汗颜! 被二婶婶这话说的,她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要烧起来了。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善良,更何况还是纯善?她当不起这个词! 还有天真,这说的是她吗?她和天真这个词根本是一点都不沾边好吗?! 她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啊! 月曦欢怕二婶婶再说出什么让她感到羞耻的话,只好自己站出来面对皇后。 第165章 杨芙把皇后压着打 月曦欢从容不迫的走出来,对上皇后吃人一样狠毒的目光,还有女眷里偷偷摸摸怀疑的打量,她没有任何不适,也没有任何不满。 在地位和权利都能凌驾所有人之时,当实力和别人不在同一档次,可以碾压他人之时,她就不再对他人的看法有任何波动了。 除了护国公府和她在乎的人,月曦欢甚至于可以无视所有对她或好或坏的评价,之所以在乎名声,在乎威望,只是因为先皇在乎,先皇替她在乎。 而她,不想让先皇失望。 不然,她一样会漠然视之。 她却不知,她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漠然,否则也不可能几年如一日的赠药施粥,广施善事。 也是因为有所顾忌,所以她这么多年才能成长的这么善良;也因为有所顾虑,所以她行事才不会像邓升和裘冀礼那般卑劣、阴险。 不过,不能否认的是,对付那些坏人、恶人,不守着规矩和善良也是一种手段;你看,她就用了这么一次下作的手段,不就一箭三雕,一次性除了三个敌人。 也就皇后和太后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不然怕是真的要气吐血了!合着就这么一次就用在她们身上了,她们该感到荣幸,还是该感到心塞?! 月曦欢径直走到皇后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她,无人看见的角度里,她看着皇后的目光戏谑又嘲讽,如同看一只蝼蚁, 好似在说:看,一国之母也不过如此。 皇后可以忍受其他人对她落井下石,但是受不了月曦欢对她的嘲讽,看见这样的眼神,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一下就崩断了。 这个贱人! 她怎么敢!怎么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皇后的眼睛充血,她在慈康宫满宫的人的注视下,不顾狼狈,突然暴起,整个人扑向离她不过一步之距的月曦欢。 尖利的指甲,闪着寒光,在皇后恶意满满的动作下,居然直接就往月曦欢那白里透红的嫩脸蛋而去。 “小心,泽曦。” “欢欢,小心!” “快躲开!” …… 慈康宫一刹那就响起好几道担忧害怕的叫声,月慈云等人离的有些远,隔着好几步的距离,但她们还是第一时间就提醒月曦欢,又往她身边跑来。 “啊……” “嘭。” 皇后一声痛苦的嚎叫,就被人一脚正中肚子给踢飞了出去,而月曦欢也被小皇帝一把拉扯着,直接拉到了他身后。 皇帝就原本就站在皇后面前,月曦欢所站的位置也就在皇帝斜前方一点的地方,皇后的神情不对,一有动作,皇帝是第一个看到的,也是他第一个提醒的。 在所有人都没来的及靠近之前,他就把月曦欢保护在了身后,还把想要行凶的皇后给踢飞了。 所有人都一愣,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慈康宫里安静的有些诡异,只有皇后在那里痛呼。 小皇帝有些后怕,转身上上下下打量着月曦欢,看她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吓到吧?”小皇帝轻声问,有些担心月曦欢被惊吓到。 月曦欢眨眨眼睛,样子有些无辜,看着小皇帝不似作假的担忧,下意识回了句:“没事。” 就算小皇帝不出手,呸,出脚,她也不可能会有事。就皇后那毫无武功的一扑,她轻轻松松就能化解,只不过她的脚还没抬起来,皇后就被小皇帝踢飞了。 可惜了…… “欢欢,受伤没有?”杨芙一下把月曦欢拉到自己面前,小皇帝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低下头,只觉得心里涩涩的。 现在可没人注意他的小情绪,杨芙之后,月慈云等亲近之人都来到月曦欢身边,一个个心疼又担心的把她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确定她真的没受伤,没有事,她们一颗吊起来的心才放下来。 杨芙这个暴脾气,这下是真的忍不了了! 这不,大家还在关心月曦欢,她一撸袖子,气势汹汹的往皇后的地方走。 她这会可没什么君权至上,君臣之礼的那些狗屁想法,她只知道她们家乖乖巧巧的欢欢丫头,莫名其妙的被皇后泼了一身脏水不说,现在还差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皇后这个泼妇伤了! 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去! 真是给他们脸了!真以为他们护国公府好欺负,她们家的丫头好欺负不成?! 皇后的肚子刀绞一样痛,她两只手死死按着肚子,泪流满面。 她生来就是天之骄女,别说被打,被骂都没有过几次;她父亲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内阁次辅,对她更是有求必应,除了进宫这件事,她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从来没有吃过一点苦。 如今不单母族获罪被杀,还被人陷害至此,她不过是想要报仇,把害她之人弄死,却被她的夫君一脚踢飞。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啊! 月曦欢这个贱人!自从年节宫宴上遇到她开始,她的人生就完全变了!以前不曾受过的罪,尝过的屈辱,她都尝了。现在,更是因为她,更是被她至高无上的夫君毫不留情没有收着一点力气的一脚踢飞。 她身体痛,心里更痛!痛的她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月曦欢! 杨芙怒气冲冲的直接走到皇后身边,不顾她在那哼哼唧唧的呻吟,直接一脚踹在她身上,又把她往往踹了一米远左右。 “啊!唔唔唔……”皇后痛呼,又一阵轻喘。 “好痛!呜呜呜……” 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太痛了! 杨芙冷笑,这就痛了?刚刚对她们家欢欢出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们家欢欢也会痛?现在就喊痛,太早了点! 杨芙又走过去,这次她没有再踢她,而是毫无形象直接扑到皇后身上,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把她蜷缩起来侧倒着的身子用力掰过来,骑在她身上,直接对着她的脸打。 其他人早就被她的动作吓傻了。 那可是皇后啊! 一国之母啊! 就算现在可能、也许、大概犯错了,但是皇上还没处罚她啊!那她就还是曦国的皇后啊! 她怎么能说打就打呢?那一脚踢的也太狠了!就不怕皇上降罪吗? 众人一想,也许她还真不怕!骠骑将军刚打了胜仗回来,护国公府如今又势大,今日还是皇后先对护国公府的泽曦郡主动的手,貌似还真是有理哈。 第166章 皇后落幕 杨芙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她一巴掌一巴掌的只往皇后脸上呼,边呼边骂。 “啪。” “以为自己是皇后就了不起啊?自己做的恶还敢污蔑我家欢欢?!给你脸了?!” “啪。” “还想要对我家欢欢动手!还要毁了我家欢欢的容貌!你这个毒妇!” “啊……放肆……” “啪。”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罪臣之女,要不是看在皇室的面子上,早让我家老三弹劾你,让皇帝把你废了!” “放……放开……” “啪。” “没想到你不夹着尾巴做人就算了,还敢陷害太后,还敢害我家欢欢!看老娘不打死你!” “滚开……” “啪……啪……啪……” “救……救命……” “不……不……不要……打……” “呜呜呜……咳……咳咳……” 一连八九个巴掌下来,每一个杨芙都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皇后的被打的鼻青脸肿,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牙被打掉几颗,一嘴的血沫子。 皇后也从一开始的强势,被打到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咽咽。她还没有办法躲,也没办法挣扎开,杨芙可是练家子,手里武功不算高强,可也不软,不是什么三脚猫的花瓶;对上皇后这个娇养在深闺的闺阁女子,原本就不是同一水平线上的人,更何况皇后现在还被她整个人压着,更是手拿把掐可以把皇后挪圆搓扁。 被惊吓住的夫人们终于回神,看见这一幕又恨不得晕死过去,可是她们不能,再不阻止,皇后就要被打死了。 “二夫人,快住手,要打死人了。” “快快快,快去拦着点。” “可以了,可以了,别打了,别把你搭进去。” “二嫂快回来,别打了。”秦蓉音也在后面毫无感情的喊了一句,也就做做样子给别人看,其实心里想着却是打的好!用力打! 一群平日里端庄大方的贵夫人们,此刻一点也不顾及形象了,一窝蜂的就朝两人冲过去,拉人的拉人,救人的救人,慈康宫一下又闹哄哄的,跟个菜市场似的。 杨芙也知道不能把人打死,那样会给家里添麻烦,所以一有人来拉她,她又甩了皇后几个大巴掌,才假装力竭被人拉开。 杨芙一被人拉开,自己就站起来了,撸起的袖子打人的时候就自动掉下来了,衣服皱巴巴的,就连头发都因为太过用力有些散乱。 不过她完全不在意,把衣服抚平,掉落的碎发撩到耳后,松散的发饰弄好,又是一个端庄和气的贵妇人。 杨芙走到小皇帝面前的地方,利落的下跪,不卑不亢道:“请皇上降罪。臣妇失仪,还以下犯上掌掴皇后,一切罪责臣妇一人承担,请皇上降罪。” 月慈云之前根本没有阻拦杨芙的意思,她的女儿就在她面前差点被打了,还差点被毁容,皇后那锋利的指甲就是奔着欢欢的脸去的,她们都看见了,她觉得皇后这顿打挨的一点不亏。 所以刚刚她都没想着阻止,但是现在人打完了,情况就不一样,她拉着月曦欢就往地上跪,秦蓉音也是一样。 “国公夫人还有泽曦郡主、三夫人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小皇帝看她们一跪下,立刻就急了,赶紧让她们起来。 月慈云当做没听到一般,言辞恳切,说:“请皇上恕罪。二弟妹也是担心孩子,见不得孩子受委屈,所以行为冲动了些,望皇上千万不要怪罪二弟妹。” 秦蓉音诚恳道:“皇上,二嫂纵然有错,也是‘废后’太过恶毒!若她不想着伤害欢欢,二嫂定不会护侄心切之下就动手打人。请皇上饶恕二嫂。” 秦蓉音可比月慈云不客气多了,一上来就点出皇后被废了,被废了,可就没有什么以上犯下,大不敬的罪了。 月曦欢被拉着跪下,知道母亲和两位婶婶担心什么,她就明白她该怎么做了。 “皇上,本郡主是先皇亲封的郡主,废后不光想要陷害本郡主,还想对本郡主动手,她那可是对先皇不敬;二婶婶担忧臣女,才会在情急之下打了废后,请皇上看在二婶婶无心的份上,饶恕她一次。” “你先起来,三位夫人也快起来。” 小皇帝在心里叹息一声,也只能解决。 “两位夫人和泽曦郡主说的都有理。” “废后已被朕变为庶人,也是废后心思不正,恶毒的想伤害泽曦郡主,二夫人是性情中人,何错之有?无妨,你们起来吧,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月曦欢等人谢恩之后就起来了,反倒是在她们身后刚被众夫人们“救”回来的皇后,心都死了。 皇后被人扶起身,瘫坐在地,眼神空洞无神。曾经高高在上的她如今沦为庶人,众人眼中的笑柄,被众人唾弃不说,就连她的夫君,至尊无上的皇帝,也不信她,抛弃她。 更是在她被臣子之妻打了之后,还能无动于衷,放过打她之人。 皇后突然意识到,她,多可悲啊! 又何其可笑啊! 她想笑,却笑不出来,脸上的伤,动动嘴角都疼的撕心裂肺;徒留眼里的泪肆无忌惮的流,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也模糊了她的余生。 不,她的夫君把她赐死了,她也再无余生了。 她想不明白,她怎么就落到这种地步了呢? 她想不明白,邓氏一族怎么就被连根拔起了呢? 她想不明白,月曦欢为什么这么恨她父亲,恨他们邓家人? 恨到要给他们下蛊,恨到把他们折磨的生不如死,恨到要用太后设这么一个局,就为了把她拉下水?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今日这一遭,一定是月曦欢做的,也一定是为了对付她。 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罢了。 皇后再怎么想不明白,也改变不了她的结局。 小皇帝没有探究皇后内心想法的兴趣,所以不知道她现在想什么,他无心再管她,也不想管,她如此恶毒害他母后,让她痛痛快快的死已是便宜她了。 小皇帝吩咐人把皇后压下去。 第167章 暂时告一段落 皇后被禁卫军押走,月曦欢的眼神,像是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押着皇后的禁卫军,一扫而过就收回眼神,宫殿内这么多人,谁也没看出什么不对来。 皇后注定要死,可月曦欢不放心别人,只有她自己的人,才能让她相信,不会让皇后还有逃脱的机会。 皇后的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之后皇帝要怎么跟朝臣交代,跟百姓交代,那就不是其他人要考虑的事了。 小皇帝如此快速的处置皇后,恐怕不仅是因为皇后“做”的事已经踩了他的底线了,应该还想着借此压下太后的事情吧。 只能说他想得太好,太天真了。 寻常人家的当家主母遇上这种龌龊事,苟且的男女都不会有好下场,更何况现在还是太后,一个可以代表皇室尊严和名声的这样一个人。 太后秽乱宫闱,怀有孽种,简直把先皇和月氏皇族的脸面扔在地上,狠狠的踩,狠狠的践踏,皇帝就算想保,他也保不了。 曦国朝臣不会同意,月氏皇室宗亲更不会同意。 太后的结局,月曦欢一早就帮她安排好了,太后没得选! 被气晕过去,此时又幽幽转醒的太后,脸色惨白,贵气不在,短短时间,整个人都像老了好几岁一般。 她眼神空洞的看了一眼众人,就收回眼神,毫无生气的半躺在贵妃榻上;宋贵妃红着一双哭肿的眼睛,脸色担忧的陪着。 不知宋贵妃哭的是太后,还是宋家,亦或是她自己? 皇帝为难的看着众人,有心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想来他也清楚,秽乱宫闱这样的大罪,事关皇室颜面之事,不是他这个没有实权的皇帝可以做主的。 自然,在这里的夫人们,也没有哪个傻到去给皇帝递话头,让皇帝能把此事轻易带过去。 这里站着的可不止朝臣夫人,更有皇室宗亲命妇,这些人不开口,其他人不敢也没那个知道开口。 场面一时间有些僵持下来,大家都不说话,尴尬和压抑在无声蔓延。 老庆阳王妃作为皇室命妇中身份最高的人,看着这一幕,只能出来打圆场。 她先是给皇帝行了一礼,又跟太后行了礼,礼数周全之后,才说:“皇上,今日之事瞒不了,不过您也不急于现在就做下决定,剩下的事,老身仗着身份,就跟您讨了处置的权利如何?朝臣们还在清辉殿等您,要不,您和其他夫人们先过去?” 皇帝也知道这事瞒不了,就算他下令封口,又能封的了谁的口?能有资格跟着来慈康宫的夫人们,丈夫们肯定都是朝中重臣,要么有实权,要么有背景,要么二者兼有;这样的臣子的夫人,又怎么可能因为他这个傀儡的封口令就什么都不说? “皇上,今日是上元节宫宴,还是宫宴和朝臣要紧,太后的事,等您和朝臣们通过气在做决定,剩下的一点事,让老庆阳王妃处理更好。”另一个宗亲命妇也说。 “皇上,还是快去吧,莫要让大臣们等急了。” 接二连三的有宗亲命妇出来劝,皇帝也不能驳了她们的好意,她们也是为了皇室好。因此,皇帝无奈的看了看太后,还是点头应下了。 皇帝临走之前,还是最后跟老庆阳王妃说:“叔祖母,朕知母后犯下大错,但请看在母后不是出自本心,是被人陷害的份上,请您别为难她。” 老庆阳王妃颔首,“皇上放心,在皇上的旨意没下来之前,太后仍然是太后。” 话外之音就是太后还是太后,她这个臣妇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小皇帝这下放心了,带着宫妃和大臣们的夫人们,一起准备回清辉殿。 月曦欢跟着长辈们一起走在最后,眼角余光瞥见太后看着明黄色身影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憔悴模样,心里微微一哂:报应总会来的。 人一走,老庆阳王妃就开始处理:那些与太后有染的男子通通处死,死后丢去乱葬岗; 慈康宫里除了太后的奶嬷嬷,贴身伺候的处死,同样和乱葬岗的去处; 其他的宫女太监,在皇帝的旨意下来之前,一切照旧,但不许出慈康宫宫门一步,若有违反,守卫慈康宫的禁卫军可就地格杀; 从今日起,贵妃宋氏留在慈康宫陪伴太后,对外宣称太后感染风寒,皇后和贵妃同时侍疾; 禁卫军继续“护卫”慈康宫,等候皇上旨意。 一系列的吩咐完,老庆阳王妃看了看太后,最后摇摇头,叹息一声,准备离开。 “等等。”太后开口,声音嘶哑,有气无力。 老庆阳王妃回身看她,“不知太后还有什么吩咐?” 太后苦笑,她如今哪还有什么吩咐?又能吩咐的了谁? “吩咐没有,只是想问问皇婶,所有人都有了处理,莲太妃怎的没有?” 是的,太后现在最恨的就是莲太妃,结果老庆阳王妃谁都安排了,就莲太妃没有,她怎么甘心! “莲太妃那,老身会让禁卫军去看守,至于怎么处置,那是皇上和朝臣的事,老身就不越俎代庖了。”老庆阳王妃想来是一早就有章程的,听见太后问,也没什么不耐烦,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安排说了。 “太后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太后摇了摇头,“多谢皇婶为皇上考虑,也多谢皇婶给哀家体面。” 老庆阳王妃摇摇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她不是为了皇上,也不是为了太后,她是皇家妇,为的是皇家的尊严,皇家的体面,要不然,按她的性格,遇上这事,今日势必一定要拿个决断出来不可。 在老庆阳王妃看来,太后虽是被陷害的,但她也并不无辜。 所有人证和太后一月有余的孕肚都能证明,太后今日不是第一次与人苟且,第一次是被陷害,那后来的许多次呢? 她为何不告诉皇帝?或者她为何不在第一次被人陷害之后去调查清楚? 后面的许多次发生之时,她为何还要召人入宫?为何不把那些男人处死? 还有,为何不自绝以保清白? 别说她不近人情,世道就是如此,她若能在被人发现之前以死明志,不会像现在这样害人害己。 皇帝不会左右为难,宋贵妃和宋家不会被牵连。 如今这般,唉…… 第168章 真的莲太妃 老庆阳王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太后糊涂啊! 今日的这般情景,身败名裂、名誉扫地都不过如此,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何苦呢?! 老庆阳王妃和几个皇室宗亲命妇一起走了,慈康宫这下是真的安静下来,只有宋家姑侄女还有一个贴身的奶嬷嬷留在这里了。 宫门被人从外面关上,禁卫军严格的遵守把“护卫”慈康宫的命令。 上位者的处境,他们不会去多想,里面的人会落得什么下场,他们也不需要管,只要做好当下的职责,就是他们禁卫军该有的职责。 宫门关上不到半刻钟,慈康宫内就传出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是一阵噼噼啪啪的东西砸到地上碎裂的响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女人尖利的叫喊声,从关闭的宫门里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慈康宫内,太后毫无形象可言,像个疯婆子一样,正在里面看见什么拿什么,拿到什么砸什么,简直是个破坏分子。 宋贵妃想劝不敢去劝,又害怕被迁怒,要是被砸到就不好了,此刻正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减少存在感,避免成为出气筒。 反观太后的奶嬷嬷,全程冷静,从太后被人抓奸在床,到被皇帝等人堵着,又到现在太后歇斯底里的发泄,她都冷静非常的观看着,不见担忧,更不见害怕,好似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被牵连其中,被迁怒。 声音渐歇,里面的动静慢慢的没了,外面的禁卫军也不在意,只要人不出来,也不叫人,那他们就不管。 月曦欢不知道短短两刻钟时间,慈康宫发生的打砸发泄,她身边跟着清月,特意选了另外一条路,和老庆阳王妃等人错开,又返回慈康宫来。 不止她,跟着皇帝走的莹妃,比月曦欢离开队伍返回慈康宫的时间还要早,这会儿,她已经等在慈康宫外等着她了。 禁卫军看见也当没看见,这是宫妃,皇帝的妃子,不是他们可以置喙的;只要不是想着擅闯慈康宫,他们一律当看不见。 月曦欢刚临近,所有人都发现她了。 没错,她虽然一身简单的红色衣裳,给人的感觉却是那般的英姿勃发,干净利落,像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也像是意气风发的侠女。 莹妃迎上前去,给月曦欢行了礼,让起之后,然后在她身后半步距离的站稳,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护卫”慈康宫的禁卫军们,也认识月曦欢,这里的队长更是也上前迎了一下。 “属下见过郡主。” “起来吧,里面怎么样了?” “回您的话,里面有人砸了一会儿东西,现在里面的东西应该已经砸完。”言下之意,就是太后心情不好,砸东西发泄,现在东西可能砸完了,可以进去了。 月曦欢点点头,没再问什么,丢下一句:“好好守着。” “是,属下领命。” 月曦欢带着莹妃,也就是月影和清月,直接走上慈康宫前的台阶,刚关上不久的慈康宫宫门,在她们面前,被禁卫军缓缓打开。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安静的有些诡异,实在不像刚刚还砸东西泄愤的样子。 月曦欢等人走进去,宫门又缓缓关上,她们没在刚刚的地方看见人,就一直往里面的寝宫走。 还真的没猜错,那三人都在里面,只不过情形有点不太对。太后和宋贵妃随意的躺在地上,太后的凤榻上,一眼可见一个身影慵懒地躺在榻上,那人看到月曦欢却丝毫不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表情,“果然是你。” 月曦欢看着女人皱纹横生的老脸,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果然是我?看来,你猜到我会来?” 太后的奶嬷嬷点点头,“猜到一点,没想到还真的是你,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月曦欢目光陡然变得冰冷,“既知我会来,便该知道你犯下诸多杀戮和罪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奶嬷嬷一声轻笑,“泽曦郡主说笑了,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老嬷嬷,哪来什么杀戮和罪孽?” “倒是小郡主,火气这般大,手段这般了得,恐怕没少杀人吧?这罪孽怕是更深重才是。” 月曦欢嗤笑一声,嘲讽道:“莲太妃~何必再装呢?想来你也清楚,我费心劳力的布了这么一出戏,目标可不是只为了地上这两个人或者被废的皇后的,哦,更不可能是漪莲宫那个赝品。” 莲太妃捂着嘴笑,“呵呵呵呵……哎呀~没想到啊~居然没有瞒过你,眼力不错啊~” 随后,她好像很不解,问月曦欢:“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我自认为我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月曦欢轻轻的笑了笑,“本身是没有,可是呢?谁家嬷嬷,居然能让自己的主子害怕呢?谁家嬷嬷,又能让同为太后的贴身嬷嬷的章嬷嬷,恭恭敬敬唔?” “你外表伪装的再好,骨子里的东西是骗不了人的,比如,你对太后没有该有的恭敬,对皇帝没有敬畏,对皇后的鄙夷。” “最重要的是你看我的眼神,虽极力掩饰,但刚刚在慈康宫里看到我,你偶尔看向我时,还是会不经意就流露出那种不甘与怨恨。”月曦欢接着说道。 莲太妃收敛了笑容,“没想到有这么多的破绽啊!不过,就算你识破了我又如何?你以为凭你就能杀得了我?” “没有把握,我就不会来这一遭了。”月曦欢手一挥,清月和月影立刻上前,“我早就料到你不会轻易就擒,所以早有准备。” 莲太妃脸色一变,“没想到莹妃也是你的人,供你驱使,你心机果然深,你竟然算计我至此!” “你作恶多端,害了太多无辜之人,今天必须付出代价。”月曦欢眼中满是恨意和坚定。 莲太妃冷笑一声,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冲向月曦欢。 月曦欢侧身躲过,一旁的莹妃却冲了上去,挡在月曦欢身前,瞬间就和莲太妃过起招来。 “月影小心点。”月曦欢眉心微拢,有些担心。 莲太妃武功不俗,不是没用的花架子,下手招招狠戾,直奔命脉;反观月影则有些落在下风,月影擅长的是蛊毒,武功也只能算是中上,与莲太妃过了十多招,已经显现败势。 第169章 莲姬是很好的寄体 月曦欢跟清月在一旁观战,只见月影渐渐处于下风,她的招式开始变得有些凌乱,而莲太妃却越战越勇。 眼见月影要不敌,受伤在所难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观战的清月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抽出那柄闪烁着寒光的软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莲太妃猛刺过去! 然而,莲太妃显然并非等闲之辈。她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轻松地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紧接着,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长的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朝着清月和月影席卷而来。 凭着她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招式,敏捷的身形,就跟她那橘子皮似的面容根本不相符,由此可见,这人为了避开她们的窥探,连女子最在意的容貌都可以舍弃,难怪能害死那么多人还在外人毫无破绽。 就这一闪神的功夫,三人之间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清月剑法精妙,每一招都蕴含着无尽的杀意;月影虽然稍显疲态,但依然咬牙坚持,奋力抵抗着莲太妃的攻击;而莲太妃则凭借着高超的武艺和灵活的身法,与二人打得难解难分、有来有回。 整个场面算的上惊心动魄,要是让人看见,都不禁为她们捏一把汗。 月曦欢却一点也不着急。 她们虽不曾见过莲太妃动武,但却是一早就猜测她会武,且武艺高强;要不然南陵总不会真的就送一个只有头脑和美色,毫无自保之力的女人来吧? 当然,这也不无可能。 不过事情总要做多种猜想,不管莲太妃会不会武功,她们都把她当会武功的来防备。 现在看着莲太妃是和清月、月影两人打的势均力敌,那是她们都没出全力,都有底牌不曾用,等到把莲太妃逼到绝境,就看对方有什么底牌了。 也不知她的底牌,能不能比的过月影的蛊、毒,清月的医、毒。 比不过那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比的过那也没事,还有她呢,还有包围着慈康宫的禁卫军们。 然而,或许正是因为她们将莲太妃想象得过于强大和难以拿下,才会产生一种错觉,认为要对付她简直难如登天。 可实际上呢?事实可能并非如此。这位看似武艺高强、深不可测的莲太妃,也许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般坚不可摧、难以攻克。 说不定只要找准突破口,施以恰当的策略与手段,就能轻易地将其拿下,让她乖乖就范,比如现在。 在两人的夹击之下,莲太妃渐渐露出疲态。她的动作不再像之前那样迅速敏捷,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无力感。 清月瞅准时机,剑法突然一变,不再是一味强攻,而是虚虚实实,扰乱莲太妃的视线。月影也默契配合,暗中放出一只细小的蛊虫,悄悄地向莲太妃飞去。 莲太妃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靠近,却什么也没看见,不由心中一惊,想要躲避却被清月一阵猛攻牵制住。小小一只的带翼蛊虫瞬间钻进了莲太妃的脖颈里,莲太妃只觉脖子上一点细微的刺痛,紧接着一阵麻痒传遍全身,浑身难受。 她知道中计了,杏眼愤怒地瞪着清月两人,太卑鄙了!随后就发现她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消失,直到浑身无力,摔落在地。 此时月曦欢缓缓走上前来,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容。“南陵莲姬,你机关算尽害死先皇后和先皇,还有我曦国那么多肱骨大臣,一定没想到今日会败于我们之手吧?” 莲太妃也就是南陵莲姬怒的咬牙切齿,却无法反驳。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隐藏多年的武功竟然没能胜过这几个年纪轻轻的小辈,不知该说她们太卑鄙,还是说她们太精于算计。 但她不是输不起的人,最终只能不甘地闭上双眼,等待着未知的处置。 月曦欢:“不说话?是无话可说还是羞于面对?” “不过有一点,本郡主倒是好奇,你受过伤吧?看你刚刚与她们对战,武功招式挺厉害,就是内力不太行,后继无力,是谁伤的你?” 莲姬睁开眼,目光不屑的直视月曦欢,意思很明显,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月影在一旁休息,清月还是尽职的守护在主子身边,看着莲太妃那态度,上前就是一巴掌招呼了下去,恶狠狠道:“再敢用那种眼神看我家主子,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扣出来当灯泡踩!” 莲姬被清月一巴掌打偏了头,嘴角沁出血迹,她用舌头顶了顶被打的那边腮帮子,吐出一口血沫。这才缓缓回头,这下看起来真的是气的不轻了,看清月的眼神就跟看死人一样,冷到人心里去。 可惜,清月一点没被吓到,本就是敌对,打了就打了,莲姬还不是只能受着?眼神再凶狠有什么用?又不能杀了她,还伤不了她分毫,只会更加惹怒人。 清月没被莲姬的眼神惹怒,但还是有些不爽,所以,她又一巴掌招呼过去,直接把莲姬的脸打对称了,这下她终于满意了。 清月:“果然,还是这样看着舒服多了。” 月曦欢一直看着,也不阻止,但在听到清月这句话时,真就有点忍不住了,轻笑出声。 哎呀,她的清月真可爱! 月曦欢:“清月。” 清月听到主子叫她的名字,老老实实的又回到她身边站着。 月曦欢看着被清月一巴掌又给打偏头的莲姬,心里没有一丝不忍,只觉得畅快,“莲姬,是不愿说?还是觉得还有人来救你?” “我也不是非得你说才行。蛊虫的效用你也体会到了,但它的厉害你还没体会过,要试试吗?” 莲姬抬起无力的手,颤抖着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低垂着头,面容掩藏在阴影里,看不出她的表情,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不过月曦欢不乎,继续说:“至于你想等人来救你,不管有没有人来救你,又能不能把你救走,你只要知道,只要蛊虫在你体内一日,你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不过我从不小瞧任何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为了出现我意料之外的意外,你就受点苦吧。” “月影,我看莲姬是个很好的寄体。” 月影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此时休息够的她立刻站起身,从左手边的袖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短短的小竹筒,直接就走到了莲姬身后。 第170章 月影的艺术品 随着月影一步步走近,南陵莲姬总算有了平静和不屑以外的表情展露出来。那细微的瞳孔变化,身体下意识的后退蜷缩,无一不在表明,她心中的害怕恐惧。 知道害怕恐惧就好。 人最怕的就是无欲无求,也怕平静如水,无畏无惧;只要不是这两种人,再硬的嘴都能撬开,再硬的骨头也能掰弯。 你看,现在不是有最好的例子了。 南陵莲姬看着走近的少女,厉喝:“你想干什么?滚开!别靠近本宫!” 月影充耳不闻,还是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只是走的比较缓慢,不要一下就走到她的身边,让她太快放弃挣扎;而是要慢慢的折磨她的心理,让她在害怕恐惧和希望的情感中来回体会,这样肯定会有趣。 不得不说,月影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享受折磨人的过程,享受别人对她的惧怕,享受摧毁别人傲气的那种美妙滋味。 月曦欢和清月都不懂她的恶趣味,但她们也不阻止,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做事风格也不一样,她们不需要评价,只需要陪伴就可以了。 无论是主仆还是同袍,月影都不需要她们教她怎么做人做事,也不需要她们对她的行事作风指手画脚。亲近之人,给予她理解比给予她说教更能维持彼此之间的关系。 所以她们只在一旁观看,月影愿意折磨莲姬的心理,那就折磨呗!月曦欢觉得,这样的看着莲姬受这种身心的折磨,她心里也觉得很解气。 月室皇族就被这么个女人,搅得不得安宁,先皇和先皇后、安王、能留下的皇子,还有许多人,都被这女人害死了。 说她满手血腥,满身罪孽,都不算夸张,这只算是实事求是罢了。所以月影这么折磨莲姬,月曦欢再赞同不过。 但月影走的再慢,又能慢到哪里?不过就这么点距离,再慢也慢不了什么。这不,不一会功夫,月影就在莲姬的咒骂声中,走到了她身边。 南陵莲姬看着这个有异域风情的少女,心里不觉得她美,反而还觉得她丑陋不堪,犹如可怖夜叉。 南陵莲姬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少女,尽管浑身无力,还是想着往后挪,躲开她伸过来的手,以及白葱玉指上那小小的短短的小竹筒。 可力气不够,根本挪动不了,刚撑起上半截身子,还不曾挪动一步,下一刻就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南陵莲姬把手打在地板上发泄,也只有轻微的声音传出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月影没忘记主子的吩咐,把人心理折磨了一番,开始干正事了。 在南陵莲姬恐惧的眼神下,月影拿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朝她轻笑一声,利落的划破她的手臂。不知是匕首太锋利,还是月影手速太快,匕首入鞘,手臂上的伤口还一点血都没渗出来。 南陵莲姬想挣扎却挣扎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女把小竹筒往她刚被划出来的伤口上倾斜。 一只小小的蛊虫从小竹筒里蠕动着往伤口上去,南陵莲姬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头皮发麻,心脏打颤。 那蛊虫缓缓钻入伤口之中,南陵莲姬感觉一阵剧痛传来,仿佛有千万根针在体内搅动。她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月影,嘴唇咬的紧紧的,生怕嘴里说出求饶的话来。 哪怕如此,她还是疼的受不了,嘴里无意识的发出痛苦的呻吟。 三人都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站着看。 片刻后,南陵莲姬忽然捂住肚子,满地打滚起来,脸上俱是痛苦之色。原来那蛊虫已经通过伤口,进入她的身体,在她体内开始繁衍,肆意破坏着她的五脏六腑。 月曦欢走上前来,蹲下身子对着南陵莲姬说道:“你曾经害得那么多人惨死,如今也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吧。这蛊虫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它会一点点吞噬你的生机,蚕食你的肉体,让你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当然,我这个人很善良的,我要是杀了你,那我和你不就是一样的人了吗?那可不行!所以啊,我会让你活着的。”月曦欢笑了,很无害的笑容。 可在南陵莲姬看来,她简直是魔鬼,不,比魔鬼都可怕!南陵莲姬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她们。 而月影则在一旁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匕首,看着莲姬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她轻声道:“这才刚刚开始呢,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好好享受吧!我的小可爱们,一定会对你很好的,而且主子说了,要让你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这边正说着话,另一边又传来轻微的呻吟声。 清月看了一眼,“主子,宋家两姑侄应该要醒了。” 月曦欢微微抬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醒了便醒了,正好一并收拾了。”说罢,她缓缓站起身朝着宋家两姑侄所在之处走去。 月影和清月跟在其后。只见还躺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太后和宋贵妃二人还是跟之前一样,双眼紧闭,昏着人事不知的样子。 但是可惜了,她们装的再像,那颤抖的睫毛,抖动的双手,无不出卖了她们已经苏醒的消息。 月曦欢也没点破,只是淡淡的跟清月二人说:“既然人还没醒,趁着这个时间,直接把她们处理了吧,也免得醒来了再处理,引来别人。” 清月和月影都知道主子是故意的,外面把守的都是主子的人,哪个不长眼的禁卫军敢进来?不过她们知道,地上躺着的宋家姑侄不知道啊,这不,月曦欢的话刚落,地上的两人就不约而同的睁开了眼睛。 太后眼中满是惊恐,她身旁的宋贵妃也是瑟瑟发抖,两人慢慢爬起来抱在一起坐着,看着她们三人的眼神充满了害怕。 月曦欢看着她们,慢悠悠地开口:“你们不会以为投靠了南陵莲姬就能高枕无忧了吧?” 宋贵妃强装镇定,“泽曦郡主,你说的人我们不认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月曦欢把目光落在宋太后身上,挑眉,“贵妃不认识,不代表太后不认识,是不是误会,太后应该比我更清楚。” 太后被她看着,心里就是止不住的哆嗦,硬着头皮开口道:“哀家……哀家也不认识什么……什么南陵莲姬,月家丫头,你是不是……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第171章 复仇刚刚开始 月曦欢皱眉,心里不悦,一国太后,遇到点事就窝囊成这个样子,话都说不利索,还不如她侄女宋贵妃呢!真是丢他们月氏皇族的脸!还好只是个被人扶上去的太后,不是他们月氏皇族认可的,更不是她和先皇认可的。 “太后当初是怎么拥有月启的,怎么抚养他长大成人的,当年又是怎么当上太后的,太后是忘了,还是真的不记得了?”月曦欢笑问,只是笑意不及眼底。 月曦欢每说一句,太后心里的冷意就加重一分,等到她说完,宋太后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她怎么会知道的? 不!她不可能会知道的! 当年的事做的那般隐蔽,况且莲太妃也说了,除了她的心腹章嬷嬷和已死的安王跟孕育皇帝的宫女,再无其他人知晓,这月家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可是,她说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不知道,又怎么可能说出来?! 她们,是什么时候露出破绽,从而暴露的? 还是从一开始就没瞒住?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才能保住性命! 不过既然已经被她知道,宋太后也没想着否认,否则今日她真就不知道能不能活了。因此,她说:“既然月家丫头你都知道,更应该知道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月曦欢嗤笑一声,“被逼无奈?当初莲太妃伙同你还有那些人一起害死先皇的时候,可不见半分犹豫,你也不曾有过哪怕片刻想要回头吧?不然,怎么可能看着先皇被害死呢?” 太后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不知是不是错觉,说到先皇时,这死丫头的语气格外重,还有掩藏不住冲她而来的那种杀意,她不可能感觉错。 所以,她到底是谁? 这么想着,太后也这么问了,“你在替先皇鸣不平?你到底是谁?” 月曦欢忽然勾唇一笑,那份杀气消失的一干二净,可她接下来的话,却比那份杀气更能伤人杀人。 “本郡主啊,姓月啊,月室皇族的月,曦国的曦,一生欢乐的欢,身上流着先皇和先皇后的血脉,自小被先皇教导,是当储君培养的呢~” “太后娘娘~你说,我是谁?” 太后和宋贵妃惊了!懵了!怕了!两人是更加的哆嗦的不成样子了,太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犹如心如死灰般,蔫哒哒的,黯然无神。 想来她也是知道,她再无活路了吧? 不止她知道,被蛊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南陵莲姬也知道,她从未想过,曦国先皇居然还有亲生血脉留存于世,而且背后还靠着护国公府这样的庞然大物。 她当真是小瞧了,那个被她算计至死的痴情种曦国皇帝! 宋贵妃人已经傻了,她感觉她今日必死无疑了。 这时,月曦欢缓缓走近太后,轻声说道:“本宫念在你现在还是一国太后的份上,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确实没怀孕,不过你肚子里也确实有一条新生命。” 太后回神之后听到她的话,又是不解:什么叫做她没有怀孕,肚子里却有一条新生命? 太后呐呐的问:“你……你什么意思?” 看着她那蠢样,没出息的模样,月曦欢都无语了,这种人能当太后,果然是裘冀礼那些人推的太高了。 月曦欢:“意思就是,你肚子里的,是一条活着的,蛊虫啊~” “啊!”尖叫声像是要刺破人的耳膜,刺耳的很。 月曦欢拧眉,太吵了!吵死了! “闭嘴!” 尖叫声立马消弭于耳。 “不过,怀孕是假,你私通外男却是真,你还是难逃一死。还有宋家,” 月曦欢一句话就判了太后的死刑,太后的注意力却早已不在生死之事上,她更在意她肚子里有一条活生生的蛊虫上。 一想到,她肚子里的是蛊虫,她就浑身不舒服,恶心感甚重,只往外冒恶心。 “虽然你罪该万死,不过本郡主仁慈,赐你全尸,让你死的痛快,不用受生不如死的痛苦。至于宋贵妃……”月曦欢的目光转向早已瘫软在地的宋贵妃。 宋贵妃慌忙磕头求饶:“泽曦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臣妾什么也不知道啊!赐婚一事也是太后的主意,不关我的事!” 月曦欢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无罪?你在宫中嚣张跋扈,仗势欺人,打杀宫人无数,本郡主早有耳闻。太后一人上路难免孤苦,你是她的侄女,便与她一道,也算做个伴了。” 清月和月影立刻上前压住了挣扎哭闹的宋贵妃,清月往她嘴里塞了一粒黑褐色的药丸,这才和月影放开压着她的手。 宋贵妃一得了自由,就用手去抠嗓子,想把药丸抠出来,可惜,那药丸入口即化,她再怎么抠,也抠不出来。一时反倒是哭的凄凄惨惨戚戚,好不可怜。 太后从月曦欢告诉她,她肚子里是蛊虫开始,就仿佛失了魂一般,任由她们做什么都没有管,更是看都不曾看哭的凄惨的宋贵妃一眼。 月曦欢也不在意太后的情况,她一挥手,月影会意,上前拿出另一支空白的竹筒来,在清月的配合下,在太后的侧腹部割一道小小的口子,撒上特殊的药粉,要把母蛊引出来,同时留下繁衍的子蛊替代母蛊的作用——假孕。 太后见状开始拼命挣扎,然而却挣脱不开束缚,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人,如何能是习武之人的对手,没两下就被清月压制的死死的,动都不能动。 月影很有耐心的等待母蛊出来,月曦欢也会有耐心,毕竟引蛊也不是那么好引的,该受的的罪一样要受。这不,太后感觉疼痛瞬间向她袭来。 她吓得不顾形象大哭,月曦欢厌烦地皱眉,“闭嘴!再哭就让你试试生不如死的滋味!” 太后立马噤声。 此时南陵莲姬还在那边痛苦地翻滚着,太后绝望地看向她,却发现毫无指望。 月曦欢冷眼看着这一切,这场复仇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172章 云海里那伟岸的身影 日头逐渐西移,天空被整片整片的火烧云晕染成一幅绚丽多彩的美丽画卷。画卷上有小狗在跳跃,有龙在云海里翻腾,有马儿在散步;或许,在哪一个你抬头的瞬间,也有你心心念念的人在垂眸俯视你。 别人月曦欢不知道,不知道他们抬头是否看见他们想见的人,但是她看见了。 出了慈康宫的宫门,她抬头仰望天空,那绚丽的彩色世界里,她看见那人对她笑。那人还是她记忆中最丰神俊朗,最尊贵无双的模样,一点也不没有她最后见他时的样子。 他笑了,他对她笑了。他是不是也觉得,她做的很好?会不会觉得,她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月曦欢眼眶渐红,却看的认真。 清月、月影两人架着昏死过去的南陵莲姬,跟在她身后,见主子停足不前,也跟着抬头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她们自是看不见的。 只有月曦欢,只有她眼中所见,有那人的身影。 她很想跟他说:我长大了。好好的长大了。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也没有辱没你的教导,更没有堕了月氏皇族的威名。这样,你是不是就能安息了?你是不是,也可以放心了? 眼里蓄满的泪,无声落下。 她好似听见他说:我的泽曦长大了,长成了我期望中的模样。 他还说:往后年年岁岁,我的泽曦都要长乐无忧啊! “父皇……”无声的叫出这两个字,眼泪落得更快更密了,像是天空下落的小雨滴,一颗颗,连成串,滴落不停。 泪水模糊了她明亮的双眼,同时也模糊了她眼中那伟岸的身影,那身影逐渐虚化、透明、消失。 她伸出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抓到,手掌心握了个空;她心疼的厉害,踉跄着脚步去追逐,差点从宫门前的台阶上跌下去。 幸好清月二人时刻关注她,在她踉跄着往前走时,二人同时丢下手里架着的人,赶在她摔倒前一个拉住她,一个接住她。 二人心有余悸,心跳的很快,比她们执行危险任务,濒临死亡时的心跳都有的一比。 不敢想象,要是主子在她们二人面前受伤,她们的下场有多不好不说,就是她们心里那关都过不了一点! 再一看,好嘛!主子在她们面前哭成个泪人,她们还一无所觉,还差点让主子摔了,真是罪该万死! 清月眉眼间很是担忧,“主子,您怎么了?” 月影掏出干净的帕子,一点点的轻柔地帮主子把眼泪擦干净,又是担心又是心疼,“主子,有什么事,您跟我们说,我们都给您办!您可别哭!” 月曦欢心里难受的紧,抬头看着天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一点一点的慢慢平复心绪,掩藏思念。 这边的动静,守卫的禁卫军都能听到,只是没有上司的命令,谁也不敢回头看。禁卫军中很多人都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顶头上司,也就是禁卫军统领会听护国公府泽曦郡主的吩咐,也不明白统领为什么敢越过宫里的主子,就敢直接包围、搜查皇宫。 但是人都会趋利避害,禁卫军统领的话,他们下意识就觉得应该听,相处多年的兄弟,他们很多人都是统领带出来的,从心底里就相信他不会害他们。 所以统领之前跟他们说的,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说的别说,他们都牢牢记在心里,并且自觉执行。 平复好心绪,外表再也看不出什么来,月曦欢才挥挥手,让扶着她的两人放开,自己缓缓站好。 她又在原地站了一刻钟,就静静地站着,看着,什么也不说,可清月二人却觉得,此时的主子,满身孤寂,一身悲凉。 她们很担心,却什么也不能说,不能问,只能这样安安静静的陪着,也许主子也不需要她们说什么、做什么。 一刻钟后,月曦欢动了,“把人带上,陪我去趟奉先殿。” 清月和月影相视一眼,双双摇头,什么都没说,接着架起被点了穴的南陵莲姬,跟在后面走。 皇宫很大,宫殿多有相似,不过月曦欢很熟悉皇宫,清月二人也同样很熟悉皇宫,三人不急不缓的在皇宫里走着。 有宫人看见月曦欢,认识的会主动上前行礼,不认识的,看见,清月二人架着人,也远远就避开了去,倒是没有遇见什么不长眼的人。 所以说,话本子里的故事看看就得了,什么随便冲撞贵人的宫女,不服贵人就顶嘴的太监,那些就是写着乐呵的,信了你就是傻了。 能在皇宫里活下来的,哪个是真的天真单纯的?哪个不是心明眼亮还知道藏拙的?就算真的率真些,那也是有趋利避害的本性的。 谁会那么莽,那么不怕死,敢得罪宫里的主子? 在皇宫这个权利中心,讲的不是人权,讲的也不是仁慈,讲的是上位者的心情,上位者多变的喜好。 身为奴,命不由己。 所以皇宫才是大染缸,再纯白的颜色进来,泡久了,都要变色的。 所以,月曦欢这样一看就是贵人的人,宫女内侍都不会去得罪,她们也就走的很顺利。 奉先殿是曦国皇家祭祀祖宗的重要场所,同时奉先殿也是供奉曦国历朝历代的皇帝及其皇后牌位的地方。 这些牌位的存在,不仅代表了皇室对祖先的敬仰和纪念,祭祀时也代表了对江山社稷的祈福之意;同时也展示了曦国皇室的另一方面庄重与威严。 而能进入奉先殿的,也是代表着皇位继承人被认可,是皇位继承制度上的一种象征。 说来可笑,小皇帝登基三年,都不曾踏进过奉先殿半步,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镇守奉先殿的人,都是历朝历代只听令于皇帝的人,而听令的条件,只有历朝历代的皇帝才知道。 所以说,哪怕登基为帝,坐上龙椅,但一旦不是从上一任皇帝手中接下来的皇位,就从一开始就错失了进入奉先殿的资格。 而这样的机会,一生只有一次。 或许有人不以为意,觉得都登基为帝了,派兵硬闯不就行了?那你想得可太简单了! 硬闯奉先殿,惊扰祖宗安宁不算,能不能闯进去还是两说,闯进去了更惨!除非一生都左右有人护卫,否则哪日身死都不知道。 曦国曾有一任帝王试过,调动兵力强闯入内,只为证明他进过奉先殿,乃皇族正统,结果太过志得意满,与妃嫔翻云覆雨时,被刺杀于床榻之上。人头被割,置于奉先殿前,无声的向世人诉说着:闯奉先殿者,人头落地。 从此以后,奉先殿无人敢闯。 第173章 奉先殿 镇守奉先殿的暗中势力,在曦国有诸多传说,但无一例外,传到最后,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非正统者,不入奉先殿;强闯者,人头落地。 要不说小皇帝也是惜命的,登基三年,大小需要祭祀的事情可多了,小皇帝愣是一次都没有往奉先殿里进过,宁愿在殿外做过样子,也宁死不进。 恰巧邓升和裘冀礼也是怕死的,也不敢强硬的逼小皇帝,他们自己也不敢强闯,要不然,说不定都不用月曦欢自己报仇了。 只能说,人都是懂趋利避害的。 月曦欢一路沉默不语的往奉先殿走,脚步时而加快,时而缓慢,就犹如她那起伏不定的内心,起起伏伏,不得安宁。 一路上,月曦欢都没有任何故意避人的举动,现在已经动手,被人发现也没什么,况且奉先殿不同于其他地方,鲜少有宫人在这处行走。 终于到了奉先殿,月曦欢直往那走。 奉先殿整座大殿是建立在白色须弥座上的工字形建筑,四周缭以高垣。黄色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重檐下有彩绘金线大点金旋子彩画。前檐中五间开门,为三交六椀菱花隔扇门,后檐中五间接穿堂,余皆为槛窗。 阶下有禁卫军站岗,月曦欢目不斜视往奉先殿前走,有禁卫军想拦,月曦欢直接出示令牌。 月曦欢手中的令牌区别与其他的,她的是先皇特意嘱咐人制作的,全曦国为她一人所有。 莹润亮泽的墨玉,少女巴掌大小,一掌可握,正面上刻‘如朕亲临’四个大字,背刻:月曦欢三个字,金字墨底,一眼就能瞧的分分明明,清清楚楚。 是以,主仆三人靠着令牌,通行无阻的走上台阶,走到奉先殿前。 在殿门前,月曦欢背着人不止鼓捣了什么,一声厚重粗噶的声音自动响起,殿门在月曦欢主仆三人面前自己打开。 月影和清月心里虽有些惊讶,却不至于失态,毕竟能带着她们来这,证明她们主子是一定有倚仗的,心里有了这个想法,更不会有什么不合时宜的动作表情了。 她们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台阶下站岗的禁卫军们,听到声音忍不住回头看,一个个的都管理不好表情了,每一个都是震惊加不可置信的表情,跟大白天见到鬼一样。 谁啊?这么厉害!奉先殿都能进!里面的人都没阻止或者杀了她们? 禁卫军们百思不得其解,却没人为他们解惑。 月曦欢让清月二人留在殿门外,又吩咐她们要是她一直没出来,也不必管她,自去跟家里人说一声,也不必说她在哪,说也无用,他们进不来奉先殿。 奉先殿内设列有历朝历代帝后龙凤神宝座、笾豆案、香帛案、祝案、尊案等;奉先殿前殿主要供陈设宝座用,宝座均为木雕罩金漆,设有坐垫和靠背,在举行一些祭祀活动时,须将供奉于后殿的已故帝后牌位移至前殿,这些牌位即安设于宝座的木座上,故宝座数目与后殿所供曦国历朝历代的帝后牌位数相一致。 前殿内还有各类供桌、供器、祭器等物。 而奉先殿后殿内分有隔间,每间供奉一代帝后神龛,神龛内各有金漆宝座一个,帝后牌位安置其上,每个牌位均附有锦被一床、枕头一个。 还有一间房室,挂放着历朝历代的帝后画像,中间摆着供桌,上置香炉,供品等物。 月曦欢拖着南陵莲姬就往这处走,自她进去,奉先殿的大门又在无人动的情况下,缓缓关上。 清月二人心有焦虑的看着自家主子的身影被关在门内,像是被巨兽张开大嘴一口吞了。 按理说,奉先殿是供奉已去先人的地方,阴气重,应该阴森可怖的;但现实中并不是,烛火摇曳,檀木香袅袅上飘,室内整齐干净,供桌宝椅都被擦的干干净净,能反出光亮来。 月曦欢拖着人走进那间挂满帝后画像的房室,烛光闪烁下,画像仿佛都鲜活起来,都在对她慈祥和蔼的笑着。 她把南陵莲姬重重的扔在地上,冷笑一声,“这里便是你认罪赎罪的地方。” 南陵莲姬被那重重的一下摔醒,醒来发现换了地方,她惊恐地看着周围,试图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还是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月曦欢走向供桌,点燃三支香,恭恭敬敬的拜了拜,在心里默默祷告几句,然后上香。 做完这一切,她拿起桌上的一把匕首,这匕首看似普通却是当年开国皇后所用之物,意义非凡。 “南陵莲姬,你以为你们南陵的阴谋能得逞?今日你败于我手,他日你南陵也终在我手里终结。我说过要让你生不如死活着,现在,我便要你在这里向我月氏皇族的先人们忏悔!向我父皇母后赎罪!”月曦欢目光冰冷。 就在此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宫室里响起:“孩子,莫要脏了手,她自有报应。” 月曦欢一愣,手中的匕首握的很紧,面上却并无意外。 而南陵莲姬闻听此言,还以为自己有救了,刚露出一丝希望的神色,有利光从眼前闪过,又很快消失,她愣了一下,然后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刺骨的疼痛。 “啊!好痛!我的眼睛……” 南陵莲姬用手摸上眼睛,碰到伤口很疼,又是一阵吱哇乱叫,鲜血滴落在地,沾染上她的双手,满手血腥之人,一双眼睛紧紧闭着,一道划伤从右眼到左眼,她的眼睛彻底废了。 她的哭喊得不到任何回应和不忍同情,月曦欢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挑选下一个动刀的地方。 空旷的宫室里,响起一声叹息声,却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丫头,何必呢?” 月曦欢乖乖巧巧的笑着,“皇伯,害母杀父的之仇,不共戴天!我今日,定要她付出代价!” 那声音似乎走了,很安静,可月曦欢知道,那人没有走。 果不其然,声音又起,“罢罢罢,你注意分寸,什么都没有你重要!切莫自伤。” 月曦欢冲空旷的宫室行了个礼,表示自己明白。 第174章 南陵覆灭之日,就是心结解开之时。 月曦欢行过礼,默了默,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问了句,“不知皇伯,可还想重见光明?” 无人回答,月曦欢也不急,静静等待着。 等了一刻钟还是两刻钟还是更久?她不知道,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回答她时,宫室内又传来一声叹息,反问她:“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是,泽曦知道。”月曦欢低头,态度很是恭敬,有别于对护国公府众人的亲近,她对对方的态度是尊敬,不是说她对护国公府府的人不尊敬,而是两种不一样的尊敬。 宫室里一面平平无奇的墙壁,忽然从中间的地方发出咔嚓声,然后,缓缓地动了,再然后墙壁向两边打开,开了有一米左右宽就停止了动静,有人从里面暗影处走出来。 那人边走边说:“曦国开国至今,自先祖立下规矩开始,镇守奉先殿的人,非死不得出,有闯必除之;你今日这话,我就当没听过,你也没说过,往后莫要再提!此例不可开!” 月曦欢低着头,张嘴想说什么,对方又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你有仁善之心是好事,太过仁慈就是坏事了。” 月曦欢又行一礼,虚心受教,“是,泽曦受教。” “丫头,你肩上的担子很重,我们能帮你的有限,那条路,需要你自己去走,走出什么样,走到什么高度,只有你自己走了才知道,其他人,都只能是辅,是臣,御下之术,先皇应该教过你。” 月曦欢抬头看对方,“是,教过的。” 暗道里走出来的人,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挺拔,一张正气的国字脸,看起来很是严肃,但是看着月曦欢的时候,整个人都很柔和,眼里是看着自家小辈的那种慈爱。 他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极力缩小存在感的人,语气厌恶道:“此人你要怎么处理?”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那人看着她许久,才道:“唉……我也不劝你什么,你心结已久,该解开了。” “是。”月曦欢乖乖巧巧的应下,心里却补上一句:南陵覆灭之日,我心结必解! 那人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回暗道,墙壁恢复原样,好似那人从没出现过,了无痕迹。 月曦欢松下一口气,她其实有点怕这个皇伯,手段狠辣,幼时在他手里操练过,几乎要了她半条命,比之暗卫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人也是皇室中人,是她父皇的堂兄,她皇祖父为父皇挑选的镇守奉先殿的首领,从被挑中起,就意味着他需要消失在现实生活中,后来以死为遁,在父皇登基前,对方就“死了”。 奉先殿把守严格,规矩森严,自然不止仅是一座供奉先人的宫殿,它还是皇室地宫的入口之一,而地宫,是月氏皇族的底牌。 曦国能在几国之间独居首位,靠的不仅是百万大军,诸多的将领,还有一支神秘的护龙骑。 护龙骑装备精良,人均武力高强,单兵作战能力可以一敌十,团队作战能力可以翻几倍。 第一批护龙骑是太祖皇帝亲自训练出来的,建国之初,曦国并不安稳,全靠太祖皇帝能力卓绝,又有所向披靡的护龙骑在手,才让曦国逐渐安稳下来,一步步走上正轨。 自此之后,护龙骑彻底隐身,非曦国动荡,皇帝有令,绝不出现。而护龙骑所在之地,就是地宫。 所以奉先殿才会有那么森严的规矩,就是因为守着地宫入口,除了皇帝和皇帝认可的皇族,其他人连进都不能进。 回到现在,人走了一会儿,月曦欢才转身走到供桌前的蒲团前跪下,双手合十,念起了经文。 南陵莲姬终于松下半口气,还有半口气一直吊着,虽然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的活着。 她现在浑身无力,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想要咬舌自尽都挺难的,更何况咬舌自尽可不一定会死,有可能疼受了,人还活着,那跟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有什么区别? 她转动脑子想着脱身的办法,可是不管什么办法都是要有体力才行,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体力。没有体力,什么办法都是白搭。 可是很快她就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了,那种如跗骨之痛的剧痛又来了,她疼得在地上打滚,一阵比一阵更强的痛意,让她再也扛不住了,哭嚎出声。 月曦欢无动于衷,认真虔诚的念着经文。她不知道,外面因为她的计划,死伤许多人,京城很多地方都乱了。 时间回到月曦欢离开清辉殿时。 月曦欢一走,杨大胜和庆阳王、靳家三兄弟外加一个靳承华也相继的离开清辉殿。 杨大胜去京郊大营调兵,顺便看着裘冀礼留在京郊的冀北军; 庆阳王出宫门,调动庆阳王府的府兵和亲卫,进宫配合禁卫军,利用身份镇压不听话的御林军; 靳文韬去找靳承夏汇合,围困名单上的官员或者世家府邸; 靳文渊和靳文砚,领着分到的将士,去各部把那些他们调查出来的蛀虫,对皇室有异心的官员,都通通抓起来。 等到他们各就各位,所有行动就都开始了。 靳承夏带着人就冲进承恩侯府,要把承恩侯府的人都抓起来,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束手就擒的,遇到反抗的,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手起刀落 就是一条人命。 这个上元节,京城各处,都是嘈杂一片,好好的节日,百姓没有过节的心情和氛围,还一直担惊受怕,简直是个受难日。 不过这是必然之事,这一遭早晚都要经历一次,早经历早解脱。 月曦欢念完经文后,缓缓站起身来。她看向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南陵莲姬,眼神冷漠。 她踱步到南陵莲姬跟前,蹲下身子,用手抬起莲姬满是泪痕和恨意的脸,“在慈康宫你应该听到了吧?知道了我的身份,就该知道,现在你所受的一切都是你杀死我至亲要代价。” 南陵莲姬恨恨地瞪着她,咬牙切齿道:“有本事你杀了我!” 月曦欢看着她被恨意取代的脸,轻笑,“死是解脱,你觉得我会给你解脱吗?” “你如此狠毒,必遭报应。” 月曦欢笑了笑,“报应?那我就是你的报应!况且就算有报应,你应该也看不到了。” 第175章 至少自己很喜欢 对于月曦欢的话,南陵莲姬对着她嘲讽一笑。 人都怕死,没有人例外,曾经的她自然也不例外;可从南陵来到曦国,在曦国后宫、朝堂背后舞弄多年,手上人命无数,沾满鲜血,藐视人命如草芥,久而久之,这种生死之间的害怕,也就淡了、没了。 或许也是潜意识里,知道总有这么一天吧。 从天之骄女的一国公主,经历许多身份转变成为曦国月氏皇族皇帝后宫的一个妃子,经历太多了,人也沧桑了。 曾经满心欢喜的以为,任务完成了,她就能回南陵了,可曦国先皇死了,她仍然还被困在这里,那时候起,她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现在事发,沦为阶下囚,与其像之前那样被折磨的生不如死,还不如痛快的一死了之。 月曦欢看见她嘴角讽刺的笑意,也没错过她眼中那闪过的希冀,还有她悄然松口气的行为。 啧啧啧…… 这么好骗吗? 几句话就相信自己可以这么轻易放过一个害母杀父的仇人?随便说说就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要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是开玩笑的? 突然有点兴致索然。 其实她不知道,南陵莲姬不是相信她说的话,而是把希望倾注在了她的这几句话上了。虽然只是体验了两次体内蛊毒发作的剧痛和万蚁噬心的感觉,但还是让她觉得,死,才是解脱。 月曦欢把她的脸甩开,站起身拿出帕子擦起手来,一根一根,擦的分外认真,嘴上却不留情。 “你未免高兴的太早了点。”月曦欢低头看她,“杀人诛心,相比杀人,我更喜欢诛心。没想到,你还挺轻易信人?” 后面那句话,带出来明显的轻视鄙夷之意,让南陵莲姬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刚刚这丫头说的那模棱两可的话,不过是给她的一个假想希望罢了,她还是想要折磨她,折磨的她生不如死。 “想明白了?看来还不算太蠢嘛~” 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的人,连怒视对方都像是要使出仅剩的一点力气,话更是说不出一句来。 月曦欢没想现在就折磨她,但是又觉得什么都不做,她心里的火又不能下去,她歪了歪头看她,“我安王叔是谁杀的?” 南陵莲姬瞪大眼睛看她,有些意外。 “怎么?很意外?以为没人知道?” 南陵莲姬不说话,也没力气说,她想积攒点力气,等会儿对抗蛊毒也行,找机会控制住这丫头也行。 幸好月曦欢不知道她的想法,要不然绝对会嘲笑对方一番。不说内力,就是体力和武功,对方也绝不是她的对手。 怎么能说出如此自不量力的话来? 月曦欢盯着她这张老脸看了会,又忽然蹲下,伸手就在她脸上一阵鼓捣,还真让她摸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地方。她把边缘处的面具抠出一点边,顺着这一点东西,月曦欢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抬头一撕扯,南陵莲姬又是一阵叫。 随着尖叫声起,面具被撕下,一张上了年纪却依然姣好但此时又满是惊恐的面容露了出来。 月曦欢冷笑一声,“原来南陵的莲姬公子竟如此貌美之人,一直戴着这丑陋的面具示人,倒是藏得够深。” 南陵莲姬疼的直抽抽,却也不忘恶狠狠地瞪着月曦欢,“你休要得意,今日你这般折辱我,他日必遭报应。” 月曦欢把玩着手中的面具,漫不经心地说:“又是报应?你觉得本公主惧吗?说来说去就知道报应,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就是你的报应吗?” 南陵莲姬又无话可说了,确实是报应,她的报应! “这样吧,不如你好好想想怎么交代当年你们谋害王叔之事吧?若你如实说来,也许我会考虑让你少受点折磨。” 南陵莲姬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嘴真硬,”月曦欢哼笑,“不知道你的身子骨是不是像你的嘴一样硬。” 月曦欢出手如电,轻而易举间就把她的下巴给卸了,又拿出匕首来,在她脸上一阵比划。 没有女子不爱美,实际上,女子爱美比之生命,在毁容和性命之间,选美貌的人也大有人在。 南陵莲姬浑身僵硬,对着那在她脸上来回移动的匕首,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就在南陵莲姬惊恐万分之时,月曦欢突然收起了匕首,把匕首拿在手上把玩,不屑道:“哼,瞧你这点出息,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呢。” 南陵莲姬刚松了一口气,却没看到月曦欢眼里的冷意,只听月曦欢接着说:“不过是吓吓你罢了,怎么这么不经吓呢。” 话落,手中匕首猝不及防间就在对方脸上划上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好不恐怖。 “啊!” 痛意袭来的那一刻,南陵莲姬根本没反应过来,直到疼痛加剧,她才反应过来,才发出一声比平常还要小声些的痛呼。 没有力气的她,因为疼痛,都感觉身上的力气回来了许多,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月曦欢,还是不太敢相信,这该死的丫头居然真敢动她的脸! 玩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月曦欢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不但敢动,还很敢动! 她无视南陵莲姬的情绪,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怒火,一刀一刀,一刀又一刀,刀刀见血,刀刀见骨,一时之间,这个宫室里,只有南陵莲姬的惨叫声,还有利刃割裂皮肉的声音。 南陵莲姬一开始还能喊,还能骂,还能求饶,可月曦欢统统充耳不闻,直到南陵莲姬声音渐弱,气息渐歇,她才停下手里的动动作。 月曦欢身上穿着红色的衣裳,看不出来有没有溅到血,反倒是手上和脸上,被溅上了血点子,像朵朵红梅,开在瓷白的上等瓷器上,不见污浊,倒是有种妖冶的美。 再配上她脸上那种愉悦的笑,更是说不出的惑人,也说不出的冰冷。 月曦欢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但她不会就这样放任人死掉,给南陵莲姬点穴止血,再撒上些止血药粉;血可以止,痛却不会,人不会死,却会痛苦难忍,再加上蛊虫的发作,想来她会喜欢她这份“心意”的。 月曦欢想:至少自己很喜欢。 第176章 人不疯魔,不成活 常言道:人不疯魔,不成活;月曦欢觉得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被爱着,被宠着,被护着,都没能遏止她心里疯魔的种子成长,只是她很会隐藏,或者说家里人太相信她,不相信他们家乖巧懂事的姑娘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或者说,他们对她的印象根深蒂固,根本不会往其他方面想。 可人啊,被重担压久了,被仇恨蒙蔽了,被宠爱的越多,想要的就越多,哪里还能不疯呢?! 她总在想,要是她父皇母后不死,她不是又多两个真心疼爱她的人?还是两个身份最尊贵的人…… 这样,她有护国公府的宠爱,有庆阳王府的宠爱,还有亲生父母的宠爱;她不就是天下间最受宠爱的人了吗? 那样,多好啊! 可是南陵毁了这个梦! 南陵害死了她的父母!还想毁掉月氏皇族的江山!摧毁护国公府府和其他许多武将用命守护的国家! 南陵皇室该死! 南陵,罪不可恕! 日日被这样的念头充斥着,被恨意滋养着,她,就再也不是那个天真活泼,聪明伶俐的小丫头了。 她的血,变冷了;她的心,被染黑了;她这个人,也变的更狠、更恨了。 她长大了,也善于伪装了。 月曦欢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样,起码不会再经历一次,至亲之人被害,她却无能为力的事了。 月曦欢在奉先殿发泄仇恨,在宫外的人,也在为她扫除障碍。 靳承夏和靳文韬把名单上的人家抓的抓,杀的杀,靳承夏比靳文韬下手狠多了,靳文韬虽也是杀伐果断之人,可抵不过侄子的宠妹之心。 靳承夏可没废话,不开门就硬闯,不听话就杀,明知这些人手里不干净,背靠的主子也不干净,通敌卖国的罪名跑不了,现在不多杀几个,留着让她妹妹为难吗? 那可不行! 她小妹那么善良的女孩子,这些见血的事还是他这个哥哥代劳好了,她不需要做,更不需要知道! 巧了,靳承华也是这个想法,不过她想的更多。 从祖父和小妹的态度上,不难看出来,以后小妹是一定要回到皇家,登临帝位的。那现在这些与摄政王裘冀礼或者跟其他与保皇党、护国公府对立的人有关联的官员及其家族,以后都会是小妹的忧患。 当皇帝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方方面面都要顾虑,到时候这些人能不能处理都是一回事。要是有人以小妹初登基为由,让她仁慈、宽容怎么办? 到时候岂不是要放虎归山? 靳承华想到这些,他就觉得,趁此机会把该死的都除掉,罪轻的就抓起来好了。 到时候要是真有人为难小妹,罪轻的也不是不能用来彰显小妹的帝王风范,仁慈之心。 要不说,都是一家人呢。 靳文渊和靳文砚这两个朝堂里的老油条,手段虽然没有那么暴力,耐不住他们手段黑,下手更黑啊! 文人一张嘴,轻轻松松就能把一家人挑拨的四分五裂,再叭叭几句,自相残杀也是很容易的,都不需要脏了他们的手。 只能说,有脑子的,更腹黑。 靳家人的动作虽大,他们负责的地方却不乱,让京城乱起来的,是卿陌和他手下的弑魂殿众。 京城里的世家不说多如牛毛,但却是在朝堂上都可以说的上话的,就算说不上话,也必定和曦国朝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世家之所以是世家,就在于他们的家族源远流长,关系网错综复杂,人脉、钱财、名利都不缺,世家的手伸进曦国朝堂里搅弄风云,一旦世家掌权,就容易把持曦国朝政。 这些年里,裘冀礼没少拉拢世家,也没少给世家让利,导致曦国朝堂上很多官员的背后都是世家的影子。 若不清理,对月曦欢不利,对曦国更不利。 所以,上元节的计划开始,针对世家的计划也同时开始。 所有在这些年里,和裘冀礼关系来往密切的,已经被裘冀礼渗透的,能被她查出来的,证实了的,卿陌的目标就是不计一切代价,清除掉这些世家。 还有和南陵莲姬有牵扯的世家,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曦国,绝不能有通敌叛国的世家存在! 世家的势力和实力太过让人忌惮,若有叛国者,对曦国来说,哪怕不是致命的打击,也一定是会伤筋动骨的伤害。 能尽早处理,还是尽早处理了好。 虽说有嗜杀之嫌,也有草木皆兵之意,但能上被清除名单的,月曦欢觉得,有没有叛国都无所谓了,至少是该死的,那就去死吧。 也别说什么还有孩子女人之类的,他们无辜什么的,生在世家,既享了富贵,就要担起同责。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可不愿意,因为一时心软,就给未来的自己树立无数的仇人。 至于史书怎么写她? 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身后名,身后事,别人怎么评说,又岂能改变她分毫? 千人千面,百事万看法,何必在意别人的想法,何必在意别人的说辞。 利己之事可为,利国之事更可为,只要不是无故的损人利己,谁又不想做个利己主义者? 月曦欢不是一个只为杀而杀的人,卿陌也不是。卿陌所做一切,哪怕不是出自本心,可是只要是为了月曦欢,为了南疆之地的族人,他都愿意去做。 他知道月曦欢现在不爱他,甚至都不喜欢他,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总也有些情分在,师祖告诉过他:爱一人,便不能计较太多,谁先爱上,谁先输。 他虽然不是很懂,但他知道,他想要离欢欢近一点,更近一点。而想要达到目的,就从做她手中的刀开始。 她指哪打哪,她剑指之处,他愿意为她开山平路,她想要的,倾他之力,他也一定为她拿到。 一个普普通通的节日,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目标,所有人都在为了各自的目标努力着,但有些人,连活着,都已经困难重重。 第177章 要不说,摄政王的人都是狠人呢 在别人都在为了自己或是为了重要的人努力的时候,摄政王府的裘天赐,却被他想要保护的母妃,困在了摄政王府里。 裘天赐自从见过月曦欢之后,回到摄政王府就没能再出去过,虽然外界的消息他没有错过,但是人身真的不自由。 那天买了好些东西回来,摄政王孙氏很是高兴,直言儿子长大了,知道孝顺他了。结果话题一转,就转到他爹对他多好,让他锦衣玉食的长大,他也要孝顺他的爹的话题上。 那一刻,尽管此前就一直知道母妃眼里只有裘冀礼,没有他的裘天赐,也还是忍不住心里第无数次的泛起悲凉来。 锦衣玉食的长大? 母妃当真不知道他在摄政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住最偏僻破烂的院落,三天饿两天的馊饭菜,刁奴的欺负,侧妃的打压,庶弟的欺辱,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与“锦衣玉食”能挂上勾? 母妃她不知道吗? 不!她知道!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不过他这个亲生儿子,比不过裘冀礼的甜言蜜语,更比不过裘冀礼的一次留宿。 他还记得十三岁那年,大冬天的,他被庶弟推下刚结了冰的湖里,被救上来时,人都快冻僵了。母妃哭天喊地的让人找太医,让人救他,还发疯似的要找裘天佑的麻烦,可最后却不了了之了。 谁能想到呢,在他因为落水感染风寒几经生死的时候,他母妃用这件事当筹码,和裘冀礼换了一个在她院里留宿一个月的要求呢。就这,后来还被裘冀礼讨价还价的把留宿时间砍到了半个月。 从那以后,他对母妃的孺慕之情,就淡的更多了。可是即便如此,有能够逃离摄政王府,彻底自由的机会时,他也还是想要把母妃一起带走,从此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好好的活下去。 可自从跟泽曦郡主见过面回来之后,每次他再想出府,还没到府门,他母妃必定出现,然后强拉硬拽的把他拉回去。 不止如此,他还发现,他被监视了。 府里的下人、护卫,他们无处不在,不管他出现在什么地方,总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他,盯着他。 裘天赐心中满是苦涩,他决定不再坐以待毙。一日,趁着母妃午睡之时,他偷偷溜出院子,避开那些监视之人的视线。他知晓府中有一处废弃的狗洞,那是他幼年时玩耍偶然发现的。他费力地钻了出去,身上沾满灰尘也顾不得了。 不过真的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眼见光明就在眼前,他马上就可以出去了,就被人抓住了脚脖子,硬生生拉回了摄政王府。 看着他母妃的怒容,裘天赐笑得凄凉。 一遍一遍听着他母妃说不能不孝,不能忤逆裘冀礼的话,他真的很想问问她,是不是他哪怕死了,都要做个“孝顺”儿子?! 不过他也不是毫无收获,在一些只言片语中,他知道他母妃又收到了裘冀礼的信件,知道她又获得了什么样的收获。 听到这些,他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只不过是,他又被卖了个好价钱而已。 可失望太多,这次他居然没有像以前那样失望心痛。 裘冀礼身边没有他的人,他不知道裘冀礼的行踪,无法确定裘冀礼什么时候会回来,想要活下去,他只能把希望放在泽曦郡主身上。 他去找到月曦欢留在摄政王府的人,希望对方能帮他传话给月曦欢,让月曦欢快点动手,快点救他。 果然,月曦欢安排的人,听了裘天赐的吩咐后,直接出了摄政王府。那人出了王府后,他直奔月曦欢所在的护国公府。 见到月曦欢后,那人将裘天赐的遭遇和盘托出,并把裘天赐请求郡主相助的要求,也一并说了出来。 月曦欢自认不是容易心软的人,也不禁对裘天赐心生怜悯,答应帮忙。 她感同身受不了,却也觉得裘天赐太可怜了些。 这不,上元节的计划一开始,月曦欢就打算派人去替了裘天赐留在摄政王府,把裘天赐换出。 可惜,他们都小瞧了孙氏,或者说,小瞧了一心为裘冀礼的孙氏。 月曦欢派去替换裘天赐的人刚刚潜入摄政王府,还没找到裘天赐,就被孙氏安排在裘天赐身边的人发觉了,这个计划就等于失败了。 人被带到孙氏面前时,孙氏还十分高傲的说了一句,“哼,想用这种小伎俩骗我?”孙氏眼中满是不屑,“以为我这么多年在王府是白混的?” 而那时候,裘天赐还满心期待地等待着被换出府。他收拾好了简单的行囊,躲在破旧院落的屋子里,紧张又兴奋。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始终不见动静。他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孙氏并没有声张此事,而是悄悄吩咐下去,加强了对裘天赐的看守。同时,她又写信想要告知裘冀礼,隐晦地提到有人想动他的儿子,暗示自己对他的忠贞不二,希望裘冀礼收到信后,回来以后可以夸赞她几句。 可惜这信注定是无法原样送到裘冀礼身边的。 裘天赐意识到事情有变时,已经晚了。他绝望地瘫坐在地上,明白自己又一次失去了逃离摄政王府的机会,而他未来的命运更加叵测难料。 好在裘天赐的抗压能力不错,坚韧不拔,为了自由,他也是真能豁的出去。 裘天赐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然外援指望不上,那就只能靠自己了。他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看守他的人的规律,寻找着每一个可能突破的漏洞。 别说,还真让他找到了。 上元节宫宴一开始,裘天赐也在月曦欢的暗棋下,安全又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出了摄政王府。 要不说,这摄政王的人都是狠人呢! 夫妻、父子、母子、都是随手利用随手丢弃的关系。 他利用孙氏对他的信任,给孙氏下了药,蒙汗药,不多不少,够孙氏一觉睡到第二天,没有时间再来阻拦他了。 裘天赐一出摄政王府,直奔冀北军军营而去。 第178章 回京途中的裘冀礼被当成大肥羊了 裘天赐离开摄政王府的消息传入摄政王妃孙氏耳中时,孙氏大惊失色。赶忙来裘天赐居住的小院找人。 却只找到裘天赐留下的一封信,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幕:母妃,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期待您的关爱,期待父王的认可,可我如今长大了,我看透看开了,不会再去奢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如今我只想要自由,只想要好好活着,为自己活着。也望母妃能早日醒悟,不要再执迷不悟,让外祖父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心了。盼母妃保重身体。 一张小小的信笺,道不清裘天赐成长所经历的痛苦,道不尽裘天赐对父母疼爱的求不得,也道不尽他做下这个决定时,内心的痛楚。 可谁又能说他做错了呢? 他想要自由,想要活下去,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又有什么错呢? 父母的过错,却要他一个孩子来承受,对他来说何其不公平?!又何其沉重?! 月曦欢给他的选择,看似不通人情,可又何尝不是在给他一个机会,一条生路呢? 波云诡谲的摄政王府,不是身处其中的人又怎知裘天赐艰难求存? 别人或许不知,但想来孙氏是一定知道的,可她放任别人欺辱这个儿子时,不也是表明了,这个儿子已经被她放弃了吗。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她被她放弃的儿子放弃,只能说:咎由自取。 孙氏知道儿子的处境却每每都无动于衷,这还算好的,总比那个默许一切发生的摄政王府的主人裘冀礼来的让人没那么憎恶。 裘冀礼还不知道,他曾经视如草芥的儿子,已经彻底与他背道而驰了。 京城里的暗流涌动,暂时还传不到京城之外去,自然,也就传不到几百公里外的裘冀礼耳中。 想当初,裘冀礼为了侧妃和庶子,不远万里,长途跋涉的到雪国雪域想找神医为心爱的女人和儿子治病,却没想到是中了月曦欢的调虎离山之计,直接被困在雪域里,还中了神医青竹公子的毒,被折磨的高烧不退,奄奄一息。 后来青竹还想等他出雪域之后对付他,但没想到裘冀礼在雪域被困那么久,又接触不到他的侧妃和庶子,又因天气严寒身体受不住,只能答应他师父离开雪国,清理余毒,然后往曦国京城而来。 却不想,他们没走几日,裘冀礼还真的被忠心耿耿的护卫,带着出了这冰封千里的雪域之地。 不得不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裘冀礼这个祸害,还真的是命大!月曦欢为他选的那么适合长眠的地方,他居然都能逃过一劫,也是真不容易! 如今青竹他们日夜赶路已快到武阳城,裘冀礼“一家三口”反而因为都是‘病秧子’,赶不了路,还离的京城远着呢。 虽然裘冀礼是捡回一条命从雪域回来了,但月曦欢可没想放过他。雪国到曦国这一路,她安排了不知多少杀手暗中伏击拖慢他们的行程,又有意无意的把人往京城这边赶,就等着人回到京城,再跟他清算了。 裘冀礼三人在护卫的护卫下,在路上走走停停,每一日都过得胆战心惊。那隐藏在暗处的杀手如同幽灵一般,时不时冒出来袭击一番。 这日,他们来到一处荒村,村中弥漫着一股死寂之气。裘冀礼身体还没好全,很是虚弱,突然间感到心中不安,有种无处可躲之感。 而这种在战场上也十分敏锐的直觉,真的很准确的预示着什么。正当他们准备进村暂时休整时,四周突然涌出一群穿着粗布麻衣,长的高大威猛的土匪。 马车上的裘冀礼听的护卫禀告,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到底是谁?非要与我不肯罢休?!” 然而这此人却并非月曦欢派来的杀手,而真的是一伙强盗,还是一股在此地颇有威望的强盗。 原是强盗提前派人前往其他乡镇打探消息时,在上一个村镇上就看到他们一行人衣着不凡,便起了打劫之心。 原本护卫众多的情况下,这股百十来人的土匪还真不敢打劫他们这一行人,但月曦欢不是派人阻击裘冀礼吗,再加上青竹也想为家人报仇,也在雪国用药物和钱财雇佣了一批人对付裘冀礼,两相叠加,裘冀礼原本留下护卫侧妃和庶子的护卫也死伤惨重。 这不,看起来有钱的大肥羊要路过土匪的地盘,人家哪有放过去的道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土匪把这群人当成大肥羊了,自然而然就打劫上了,可没什么顾虑。 裘冀礼虽身染重病,但毕竟有着几分功夫底子,勉强提起精神指挥护卫应对起来,还要抽空安慰同一辆马车的女人和儿子,看着心爱的女人和儿子被惊吓的脸色苍白的样子,裘冀礼心都碎了。 裘冀礼掀开车帘看向外面,目光如刀,厉声大喊道:“众护卫听令,保护好夫人和少爷!杀光这些人!” 护卫们齐声应诺,纷纷抽出刀剑冲向土匪。但土匪人多势众,且都是亡命之徒,个个凶悍,护卫们因为要顾忌马车上的人,束手束脚,反倒渐渐落了下风。 裘冀礼见状,咬了咬牙,不顾自身病痛,亲自加入战局,他身形闪动间,竟也刺伤了几个土匪,可终究体力不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皆惊,都怕是对方的支援,转头看去,原来是一支商队路过。 商队首领见到此间情景,大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劫,兄弟们,拔刀相助!” 商队首领带领的众人倒都是古道热肠之辈,一个个纷纷响应,加入这场战斗。 土匪见对方来了援手,顿时阵脚大乱。不一会儿便四散而逃。 被护卫牢牢护着的裘冀礼松了口气向商队首领抱拳行礼:“多谢各位壮士出手相救,不知这位恩人尊姓大名?” 商队首领笑道:“相逢即是有缘,在下只是路过之人,这位老爷不必挂怀。” 裘冀礼试探几句,见这些人真不知道他们身份,只是来往的商队,不过是镖局改行做了行商的商队,所以战力不错。而救他们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裘冀礼心中一动,暗忖商队首领救人不求报,值得深交,又想着现在护卫人数不足,更想拉拢商队这些人与他们同行。 第179章 太后殁 就这样,在裘冀礼有意的拉拢下,商队的首领看在裘冀礼诚心相邀又出手大方的份上,答应与他们同行,同时也会在遇到危险时帮助裘冀礼等人。 因为此地不宜久留,两方人马一起处理了土匪尸体,便一同上路了。 待他们走远,才从破败的村庄里走出两个人来。 “不会被裘冀礼怀疑吧?”其中一个人问。 “不会,假扮商行才能有这么多人还不被怀疑,更何况马车里的货物也都是真的,一路上他们都会“出货”,裘冀礼应该不会怀疑他们的。”另一个人回答。 “也是,现在裘冀礼身边能保护他的护卫只有二三十个,为了活命,想来他也没那么多心思去猜想。” “主子动用这么多人拦截他,还把一些土匪都推出去了,才耗掉裘冀礼那么多护卫,让啊大他们有机会‘路见不平’救人于危难,还是主子的主意好。” “走吧,回去复命。” 两人又从来处走了,风吹草动,破败不堪的村庄在此时,显的更加的寂寥阴森。 没错,救裘冀礼的人也是月曦欢安排的。 一路派人刺杀他,却始终没能要了裘冀礼的命,不是要不了,而是月曦欢有意把人往京城赶。 商队的人既能监视裘冀礼的动向,也能以保护之命把裘冀礼“押”回京城,让他在京城接受审判。 所以两方人马,在一方有意拉拢,另一方有意加入的情况下,他们都心满意足了。 裘冀礼还在京城几百公里外,有人却已经快要到京城了。 青竹和他师父药谷主,一路上虽不是日夜赶路,却也差不多,因此他们已经快到武阳城境内,不过因着青竹的身体,护卫他们的人也不敢太过让他劳累,所以每次都会在遇到乡镇时停下稍作歇息,否则他们都要进到京城了。 月曦欢在奉先殿待着的时间,根本无心这些人、这些事,倒是一路回清辉殿的小皇帝,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虽然他手中没有实权,可宫里什么样他还是知道的,从慈康宫出来,一路往清辉殿这么些距离,他看到了好几队巡逻的禁卫军。 按理来说,若无大事发生,或者有人下令,皇宫内虽有人巡逻,但绝没有现在他看到的那么频繁! 可今日出了太后的事,他也没心情多此一举去问问,他想着,说不定他过会就会知道了。 靳承繁再看见小皇帝时,内心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波澜,他妹妹的身份被对方用着,后宫还有那么个人在背后对付他妹妹,对付他护国公府,他没把小皇帝压着打一顿,都是他涵养好了。 靳承繁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愤懑向小皇帝行礼,小皇帝看到靳承繁,想到了慈康宫的事,眼神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恢复镇定,“靳爱卿,今日太后的慈康宫出事,也是宫中守卫盘查不够严谨,望靳爱卿在这宫中增加守卫,绝不能再出慈康宫之类的事,也是以防万一。” 靳承繁冷笑一声,“皇上如此关心太后娘娘,不知是否也关心一下后宫之人的小动作?” 小皇帝面色一变,“爱卿何意?朕后宫安宁,并无不妥之处。” 靳承繁向前一步,压低声音道:“皇上不用装不知,也莫要以为臣不知,有人借着身份肆意妄为,想要对付我护国公府,。” 小皇帝咬咬牙,“靳爱卿慎言,朕不知你说的是有人仗着身份对付护国公府是真是假,但要是真的,朕也不会包庇。” 小皇帝以为靳承繁说的是太后赐婚的事,那他确实心虚,觉得对不住泽曦郡主和护国公府。所以声音虽然说的咬牙切齿,但是还是有些气弱。 靳承繁说的是漪莲宫莲太妃的事,初听皇帝所言,还以为他装傻,心里白眼都要翻出来了。 被靳承繁这么一打岔,小皇帝就把宫里一路上的不对劲都给忘了,到了清辉殿,直接进去,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就和群臣一起把歌舞看完。 因为心里藏着事,导致他都没发现殿内的大臣少了好几个。 舞姬们跳舞,乐师们伴乐,众大臣们还都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大臣们虽想问太后之事,但看小皇帝一脸难色,最后还是什么都说。 又一轮歌舞过后,小皇帝刚说了几句场面话,刚想让大家都散了,早点回家,与家人一起过上元节,不料变故又生。 小皇帝一听可能又出事了,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莫名就觉得是慈康宫又出事了,整个人又惊又慌。 一名太监匆匆跑来,“皇上,不好了。皇上,皇上,不好了。” 小皇帝身边侍候的总管太监刚要喝斥对方,却不想这个小太监,扔下来了一个重磅炸弹:“皇上,不好了!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出事了。” 小皇帝一听大惊失色,情急之下起身的时候,带着面前的桌案都掀起来了,然而他什么都不管,急忙往太后的宫殿跑去。 朝中的高位大臣,不知出于什么考量,也都跟着小皇帝往太后的慈康宫去。 跟进来的靳承繁眯起眼睛,心想这又是谁在捣鬼?也不知小妹有没有事?看来这后宫争斗越发复杂了。 小皇帝气喘吁吁跑到慈康宫,只见里面一片混乱。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护卫们也跪了一地,太后躺在榻上紧闭双眼,一旁还有贵妃,两人身体僵硬的并排躺着,脸上一片青灰之色,嘴角都有鲜血溢出。 耳边听着嘤嘤啜泣声,眼睛看着这一幕,小皇帝整个人都有些失神,像是被惊吓住了一般。 过了很久,还是一会儿,小皇帝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停在那里,站着不动,也不靠近,只颤抖着声音焦急的问道:“这、这是怎、怎么回事?” 竟是一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宫人哭诉说是太后喊饿,让人送来了一盒糕点,然后把人都打发走了,只留了贵妃在宫内陪着。 后来她们想进来伺候太后休息,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再然后,太后和贵妃双双殁了。 小皇帝整个人颤抖的不行,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自己没有倒下去,哪怕是这样,也是一步三晃的才走到榻前。 他不信她们说的话,他不信他母后会丢下他自己先走,他不信! 第180章 人去楼空 月启不相信他们说的话,他不相信他仅剩的至亲会抛下他,明明他还在想办法想要保住她的性命啊!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然后又收回,再又伸出,再收回,来回几次,反反复复,都没有勇气把手伸到太后的鼻翼之下,去探一探是否还有鼻息,神情看起来脆弱极了。 而且每一次伸出去的手,都颤抖不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根本颤抖的不受他所控制。 最后小皇帝把唇瓣都咬出血了,才把手伸过去,探了太后鼻息,果然,什么都没有……他一下子就没了力气,也没了帝王形象,直接就跪伏在床榻前,眼神直直的盯着太后的遗体看,眼神空洞,没有焦距。 身后众人跪了一地,谁也没有出声打扰他。 小皇帝直愣愣的看着,不明白刚见过没多久的母后,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他不过就是去清辉殿再走个过场,想着处理完宫宴再回慈康宫与母后谈谈,可他母后,怎么就没了呢?! 他怎么就没有母后了呢?! 眼里早已漫上水雾,在此时模糊了他的双眼,又不甘困于浅显的眼眶,最终还是不顾主人的意愿,化成珠子,一粒粒掉出来。 小皇帝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是趴伏在太后的尸体上,默默哭泣。众人只能看见他抖动的身子,还有依稀间可以听见他压抑的声音,像是濒临痛苦的小兽,不甘又无能为力的挣扎,又像是林间迷路的童,迷茫又无措的求助。 无人劝他,官员们都在外面,夫人们虽然在这里,却还是无人劝他。 其实很多人都觉得,不管太后是如何死的,其实,死了也好,死了——也就干净了。 以她们之前知道的密辛来说,太后身死,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宋家,亦或是对皇帝,还有皇室来说,太后的死,都是一件好事。 太后死了,皇室为了脸面,也会为她掩下丑事;她一死,皇帝也不用背负骂名和质疑;要是皇帝强硬一些,说不定也能保下宋家;而皇室的颜面,必得以保全。 对所有人来说,太后的死都是好的,除了还什么都不知道,奉太后为母的小皇帝,没人会真的为一个不知检点,秽乱宫闱的太后伤心。 小皇帝哭了,或许也想通了,整个人慢慢平复下来,他擦干净眼泪,又用帕子细心为太后擦点嘴角的血迹,才平静的转过身来。 那一刻,看见他脸色的人,都能感觉出来,他变了。 人没变,只是气势变了,眼神变了,那黝黑瞳孔里,好像藏着噬人的凶兽,又像暗藏着汹涌的杀意,欲要择人而食。 原本还有几个德高望重的夫人注意着他,如今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到,也都避了开去。 月启站起身,冷静的吩咐人彻查此事。 这时,一直伺候太后的一个宫女站出来,也就是送糕点进来的那个宫女,她颤抖着指向那碟糕点,说是皇帝他们走了之后,太后她们就只吃了那碟糕点,然后他们再发现时,太后就没了。 月启下令,“太医,去看看。” 太医院的太医们只觉得他们今天真是命苦,遇到的都是什么事啊?!也不知还能不能留下这条小命。 但是现在可没时间想这些,众太医也不敢再互相推脱,一听皇上下令,就都围上了那一碟小小的糕点。 碟子不大,装不了几个糕点,应该也就五六个,现在碟子上还有四个半左右,太医们一人捻一点,又是闻又是浅尝的,很容易就知道结果了。 还是太医院的太医正出来回话,小老头佝偻着身子,原本还硬朗的身子,感觉都弱了几分。 “禀皇上,这糕点里被人下了份量极重的曼陀罗,曼陀罗乃是剧毒,太后和贵妃,应该就是吃了此物,才会……” 太医正的话没有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未尽之言,太后和贵妃,就是被人用曼陀罗毒死的。 月启未被衣袖遮掩住的双手,暴露在外,听完太医正之言,他怒的紧握成拳,指甲因为用力,都泛白了,就是手背上的青筋,也清晰可见。 “查!给朕查出来!彻查到底!” 皇上不说,也是要查的,一国太后被毒死,不管她生前有何错,也不是凶手藐视律法,挑衅天威的理由。 查来查去,又查到了漪莲宫的莲太妃身上,原来是有宫女被莲太妃收买,糕点是从漪莲宫直接带过来的,那时还没有发现太后那事,漪莲宫送来的东西,太后一直都是会留下的,这次也不例外。 可是太后的事暴露,那宫女就把糕点先留了下来,没想到后来送吃食给太后,就被人塞进来了这么一份带毒的,本是针对太后,没想到贵妃在,还一起食用了,只能说造化弄人。 事情清楚了,漪莲宫还要禁卫军或者御林军去拿人,但背主还把毒药带进慈康宫的小宫女就在这,小皇帝正要严惩那丫鬟,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原来是靳承繁带着禁卫军统领前来,声称在宫中发现不对之处,怕小皇帝安危受威胁特来保护。 小皇帝不知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他刚要处置人,护国公府的人就出现,这让他心里有些怀疑,心中不悦但也无法拒绝,毕竟他们是为了保护他。 靳承繁一进来,给皇帝行了礼之后,不等皇帝问,直接就说了:“臣禀皇上,臣等发现漪莲宫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爱卿又是怎么发现的?”月启急切的问。 事关太后的两件事,都与漪莲宫的莲太妃有关,现在这么巧,太后刚死,漪莲宫又有不对劲,真的是巧合吗? 禁卫军统领卓应堂上前回道:“皇上,臣等搜宫时,发现漪莲宫人去楼空,空无一人。” 月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真的这么凑巧?“漪莲宫没人了?莲太妃呢?宫人呢?” “还有,什么搜宫?朕怎么不知道?” 月启一连几问,要是换作其他人,可能都要被他的问题砸懵了,卓应堂却不仅听清楚了,还有答案。 第181章 漪莲宫空无一人 皇帝有问,卓应堂就一一回答。 “回皇上,漪莲宫空无一人,臣问过了,漪莲宫的宫人很少,不足二十人,说是莲太妃不喜人多,禀了太后,把多余的人都撤走了。” “至于搜宫,皇上第一次离开清辉殿时,有刺客闯进了皇宫,原本想禀了皇上拿主意的,可那时皇上在慈康宫,臣就自作主张安排禁卫军搜宫了。” “臣僭越了,请皇上责罚。” 卓应堂说完就跪下请罪。 卓应堂把事都揽在自己头上,没有牵扯任何人。原本像是搜宫这种大事,只有皇上才能下令,他无旨就搜宫,事可大可小,端看上位者怎么看罢了。 上位者要是不想计较,就一句“爱卿也是为朕和宫中人的安危着想,何错之有”也能把事情了了;同样的,遇上上位者想要计较时,一句“爱卿无朕旨意就敢搜宫,莫不是把皇宫当你家了”或是“无旨搜宫,僭越皇权”就能把人往死里整。 现在,也是如此。 小皇帝看了他一会,不知想了什么,转而问靳承繁,“靳小将军呢?为何和卓统领在一起?” 靳承繁早有应对,拱手行礼,答:“回皇上,小妹派人传信给微臣,说是漪莲宫的莲太妃犯了错,让臣跟卓统领借几个人盯着些,结果……” 不用说,结果就是漪莲宫人去楼空,所以他们才来慈康宫。 月启不得不想,是不是莲太妃一早就有此谋划?算计母后秽乱宫闱与男子有染,再让母后的事被暴露出来,想要母后死? 还是其他? 莲太妃和皇后合作,是为了把皇后推出来当替罪羊,没想到藏的那么深,还是被查出来了,所以猴急跳墙又给母后下毒,最后她们逃之夭夭? 可是皇宫守卫森严,她们能躲哪里去?还有,漪莲宫那么多人,不可能都一起逃吧? 月启皱着眉,很是想不通,想不通暂时便不想,还是处理现下的事更重要。 “两位爱卿起来吧。搜宫之事,卓统领也是事急从权,现在朕命你们,再把皇宫搜查一遍,仔细搜查!再把漪莲宫里里外外翻一遍,看看有什么线索!朕还不信,一个宫的人都能消失的一点痕迹也没有!” “是。”靳承繁二人一同应下,然后退出慈康宫。 小皇帝想要他们找到莲太妃,不过怎么可能呢?! 真的被月曦欢带到奉先殿折磨了,假的也被她的人带走了,漪莲宫的人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小皇帝最后得到的结果,只能是月曦欢想给他知道的结果。 朝中官员都在慈康宫外等着,除了女眷,也就太监能留在慈康宫里。当然,要是帝王准许进入,外男也是可以进入的。 想也知道,皇帝现在是不可能让朝中官员进去的,他们想知道消息,只能从慈康宫里出去的人身上套。 这不,靳承繁二人刚出去,就被人围着了。 众臣七嘴八舌地就对着二人询问起来。 靳承繁被围着也镇定自若,不见一丝窘态,眼睛看向自家祖父,见他点头,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诸位莫要心急,太后娘娘殁了,据说是漪莲宫莲太妃下的毒手,现在皇上下令让我们搜查皇宫,尤其是在漪莲宫寻找线索。” 卓应堂也附和道:“且漪莲宫已经空无一人,莲太妃和其宫中人都消失不见了,这事疑点重重,我等还需细细探查。” 人群中有大臣不满地哼道:“这皇宫守卫森严,怎会让人凭空消失,莫不是有内鬼相助?” 卓应堂眉头微皱,这不是跟指着他的鼻子说:是不是你们禁卫军放走的一样吗?!不过他却不好发作,只道:“一切尚无定论,待我等搜查过后自会知晓。” 这时,一位老臣捋着胡须缓缓开口:“此事关乎皇家尊严,若真有人冒犯天威,挑衅皇权,定要严惩不贷;但若其中另有隐情,也万不可冤枉好人呐。” 众臣嘴上纷纷称是,具体心里怎么想,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靳承繁趁机摆脱众人,向卓应堂使了个眼色,两人赶忙向着漪莲宫方向而去。 而那些官员们仍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各种猜测漫天飞舞。在这深深宫闱之中,阴谋诡计如同蛛丝一般缠绕交错,每个人都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不知真相究竟在何处,只等待着下一次事件的发展来揭开冰山一角。 靳承繁二人远离朝臣才放慢脚步,卓应堂见周围都是自己人,直接问靳承繁:“三公子,不知郡主此时在何处?” 靳承繁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心,很快又恢复原样,天色昏暗,卓应堂也没盯着他看,故而也就没发现他的异样。 靳承繁轻声道:“不知,从漪莲宫分开之后,我去清辉殿,她去了慈康宫,按理说她应该和我娘她们在一起,现下慈康宫又出事,不见她人,我也不知她此时在哪。” 卓应堂沉思片刻,“算了,郡主应该有自己的事做,我们现在还是先把皇帝交代的差事‘办好’才是。” “卓统领说的是。” 两人心照不宣,边走边说,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宫道上。 皇帝安排人给太后和贵妃整理遗容,至于丧仪事宜,现在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或许之前可以,之前哪怕他没有实权,只是个傀儡皇帝,太后的丧事他也能自己拿主意下旨礼部去办。 但是现在不行! 太后与人有染,还怀上孽种,这令人震惊的消息一旦在朝臣中传开,整个皇室宗亲与满朝文武大臣皆会为之哗然,绝不会允许太后的丧礼大力操办。 按照历朝历代的规矩和传统,太后乃是先皇之妻,虽然太后是当今登基之后封的,不如先皇元后地位尊崇,但到底是一国之后,身份自然尊贵无比。 然而如今太后做出如此违背伦理道德之事,秽乱宫闱,让先皇蒙羞,实在是大逆不道、罪不可赦。因此,无论是皇室宗亲还是诸位朝臣,都绝不可能允许皇帝依旧按照往昔太后丧仪的高规格来置办此次葬礼。 这样做不仅仅是对先皇的极大不敬,更是对已逝先皇名声的一种玷污和侮辱,还是对国之威严的藐视。 毕竟先皇在世之时,兢兢业业治理国家,为江山社稷付出了无数心血。而太后此举无疑是给先皇脸上抹黑,使其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息。 所以,慈康宫的宗亲命妇们由老庆阳王妃带头,一致认为应当降低太后葬礼的规模和规格,以示惩戒,并维护皇家的尊严和体面。 命妇们都是如此态度,可想而知朝臣们的态度也不可能会好。 新年快到了,宝子们都当放假回家了吗?我都开始给家里大扫除了,好累!希望宝子们都平安回家和家人过个团圆年哦!!?(?^o^?)? 第182章 有关丧礼 慈康宫内,小皇帝刚提出要按照太后规格置办太后的丧仪,老庆阳王妃和其他的宗亲命妇就一起上前阻拦。 老庆阳王妃带头跪下,不卑不亢的说:“皇上万万不可!若是平常时候,皇上做此决定,依规矩按太后礼制置办太后的丧仪,臣妇定然什么都不会说;但太后秽乱宫闱在前,身怀有孕在后,就是太后没了,可肚子里的孽种还在,岂可让这孽种跟着一起入皇陵?!” “是啊皇上,太后不贞不洁,已不配和先皇同陵,孽种更不能污了我皇室血脉啊!” “皇上,要是让孽种岁太后葬入皇陵,岂不是在打先皇的脸,让先皇蒙羞?!让我月氏皇族蒙羞?!臣妇等绝不同意!” “臣妇等绝不同意!”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其他朝臣的夫人在月慈云等人也跪下后,也都跟着跪下,请皇帝收回成命。 小皇帝脸色难看,看着跪地的官眷们心堵又心酸。 他也知道这事不好说更不好听。可是那是他的母后啊,他只是希望她死后能得到她该有的殊荣,他有错吗? 其实这事吧,皇帝没错,命妇们也没错。只是他们所站的位置不同,身份不同,所以看事情的角度自然不同。 皇帝以为人子的角度想要把死去的母亲风光大葬,在情理上来说没有错;但站在皇帝和命妇们的角度上来说,他这个想法又是错的。 作为皇帝,作为命妇和臣妇,曦国的脸面、先皇的脸面以及朝廷的脸面都是不能被羞辱的!更是重过一个不贞不洁的太后的!让一个怀有孽种的太后葬入皇陵,要是流传出去,曦国和皇室都要被人嘲笑,就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要百姓指着脊梁骨骂,想想那画面,都让人觉得尴尬。 命妇们请命的声音有些大,慈康宫外等候的官员们都能听到传出来的声音,一时间大家都有些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难道又出事了?” “也没出来个人给咱们说一说具体情况啊。” 靳远和老庆阳王也对视一眼,他们也想知道啊? 老庆阳王作为皇帝的的皇伯,又是皇室成员,心里有疑惑,他果断找人解惑。 老庆阳王叫来一个宫女,宫女战战兢兢地将里面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给靳远和老庆阳王听,二人听后眉头紧皱,这确实棘手。 这事不是一人两人能决断的,他们只能把从宫女那听到的消息,都跟众人说了一遍,大家一起商量个结果出来。 此时慈康宫内,小皇帝站起身来,高声道:“朕意已决,母后虽有过错,但她也曾为朕,做过诸多事情。朕只愿她入土为安,至于腹中胎儿,早已随母后而去,并不会存在所谓玷污之事。” 众命妇听闻大惊失色,没想到皇帝如此固执。 月慈云忙说道:“皇上,此举万万不可,您若执意如此,将来事发,恐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小皇帝扫视众人,眼神坚定:“朕乃一国之君,朕自会向天下臣民解释清楚。朕母后生前已受尽算计,身后之事朕不想再让她委屈。” “皇上,万万不可啊!” “请皇上三思!” 皇帝不愿意退让,重命妇们也不愿意妥协,一时间竟然僵持下来。 不过僵持也没多久,外面的官员等的花都要谢了,也不见皇帝出去,无奈之下,只能派人进来求见皇帝。 小皇帝一时间愣了愣,看样子还真是把文武百官都忘记了。 事已至此,无奈之下,他只能让宫人先给太后和贵妃收拾其他的稍后再说。 小皇帝一出慈康宫,众臣便行礼,而后老庆阳王道:“陛下,微臣已经听闻整件事情经过,亦知晓陛下孝心,但此事关乎皇家颜面与国之威严。陛下不妨暂将太后安置于别处,待风波稍缓,再行厚葬。” 小皇帝面露犹豫之色,毕竟他一个傀儡皇帝,没办法让众臣听他的。 这时,一直沉默的老靖安王站了出来,“臣倒是有个主意。” 众人目光皆投向他,单勇无视同僚的视线,只看着小皇帝道:“可对外宣称太后乃是遭奸人陷害,那胎儿亦是被歹毒手段所致,并非秽乱宫闱。如此一来,既保全了皇家颜面,陛下也可为太后举办太后规制的丧仪。”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随后小声议论起来。 小皇帝也是怔愣片刻,才缓缓开口:“此计甚妙,但需有人证物证,不知爱卿可有办法解决?” 单勇微微一笑:“陛下放心,证据之事,自会有,且足以证明太后清白。” 小皇帝大喜,当即就要吩咐下去要把太后的葬礼按太后规制操办。可是文武百官却不愿意买账,不说这事是老靖安王一人自说自话就想把事做实,就说这里跪着的皇室宗亲,又有哪个愿意让已经不贞不洁的太后,再入月氏皇陵?这不是打他们的脸,把他们的尊严踩在脚底吗? 所以,单勇话说完,一堆人就忍不住反驳他。 吏部尚书说:“王爷说笑了!不管找什么借口堵住悠悠众口,也难以掩饰太后的过错,更不能用粉饰太平的办法,就把此事轻轻抹平。” “太后的事已经是事实,孩子也确实是在太后腹中,岂能因你一句话,就让太后带着孽种进入我月氏皇帝的陵寝?”老庆阳王怒目而视。 “皇家脸面,曦国威严,朝廷声誉,老王爷一句话,就如此轻易地把这些踩在脚下,怕是不妥吧?”靳远开口。 …… 单勇面对群臣的反驳并不慌张,他根本没想过事情能成,只是想要小皇帝看到他的态度,也看到他的付出罢了。 靖安王府不掺和党争,可没说不能取的皇帝的信任,重回靖安王府辉煌时刻。 所以众臣一反驳,他自然顺势而下,“既然诸位大臣另有高见,对太后风光大葬入皇陵一事都有诸多意见,臣也无法,请皇上恕罪!” 小皇帝脸色不好,涨红一片,一点都不觉得老靖安王是想要帮他,反而觉得老靖安王是故意耍他,故意给他希望,又让希望破碎。 自觉被人耍了,他哪里还有好脸色?! 第183章 比往年安静的上元节 单勇哪里能想到,他的一片苦心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感激,反而还让小皇帝以为他是故意戏耍他,心里已经对他很是不满了。 终究是胳膊拗不过大腿,月启这个傀儡皇帝的小胳膊小腿,终是掰不过朝臣们的大粗腿;太后的丧仪,最后只能寻个‘太后遗1旨’不愿大操大办作为由头,简简单单的办了。 小皇帝知道没有办法如自己所愿的为太后大办丧礼,当着朝臣的面吩咐礼部的人去办之后,也不想再面对这些对他没有半分尊重的臣子,打发人回去之后,让慈康宫内的命妇们也都走了,他自己待在慈康宫里陪着太后。 要不说,没有野心和太深城府的人,想事情简单呢。 月启只想到了太后的后事,在官场沉浮几年、十几年甚至数十年的官员们,已经在想太后的死背后的阴谋诡计,还有莲太妃是自己看不惯太后,还是背后有人什么的。 不过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什么证据都没有,众臣也不在这个时候非得拉着皇帝谈论,怎么也得让禁军统领和靳小将军先找到线索,也得让皇帝有时间缅怀亲娘不是? 一群自认为体贴人的官员携妻带子女的乘着夜色,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出宫去了,他们却不知,宫外还有‘大惊喜’等着他们呢。 今年的上元节对比往年,真是格外的“安静”。 也不是说街上就没有人,官兵抓人还是围府邸,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怕,是真的怕;可官兵不理会他们,甚至还会跟他们打个招呼,让他们安心做生意,这怕就少了很多。 害怕少了,生活的压力就会盖过害怕,为了养家糊口,为了妻儿老小,小摊贩们也会想着克服害怕,出来做生意;小商小贩都能有这个觉悟,那些有产有业的商户们就更不会被吓得不敢开门做生意了。 更何况,京城里最不缺的是什么?是官啊!一块板砖拍下来,说不定都能砸死几个官,能在京城做起来生意的,有几个没在衙门里面有人脉的? 人就是这样,从众,只要有一个人起头,甭管好坏,都有人在后面跟着做。 做生意是这样,出门逛街的人也是这样。 一个白天下来,该抓的人都抓了,该围着的也还围着,其他的没被光顾的,那自然能猜到和他们没关系了。 这与家族无关,与己无关,那可就关不住这些人家里的少爷小姐了。 好吃的好玩的有了,灯会也有了,各种节日该有的东西都有了,街上也就热闹起来了。至于那些被抓被围的人家怎么样,好奇是有的,但不妨碍大家过个快乐的上元节啊! 那些该操心的事,自有家中长辈操心,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们,心大的根本不在意那些与他们无关的事情。 这也就是每个人的心态不一样,看事情的想法也不一样,所以有人能潇洒的过上元节,有些人却只能唉声叹气的盼望着上元节早点过去,迎接新的一天。 月曦欢不能潇洒的过这个上元节,也没有唉声叹气的盼望着今日早点过去,她觉得除了抓了一个南陵莲姬,报了一点小仇,今日的上元节和之前的每一个节日,也没有什么不同的。 最大的不同,也许是她没在护国公府,身边没有家人吧。也不能说没有家人,奉先殿里的,都是她的血脉亲人,她的至亲也在其中,这样看来,这个上元节也过的挺好的。 地上是还晕着的南陵莲姬,一张曾经姣好的面容,现在像是蜘蛛结成的蛛网,脸上的伤痕清晰可见。有些没注意力道的刀痕下,可窥见翻飞的皮肉下森森脸骨,视之就让人头皮发麻,冷汗涔涔。 可月曦欢毫无那种感觉,和一个被她毁了容的女人待在同一个宫室里一两个时辰,她没有害怕,也没有关注,只是专心的把一本长年放在供案上的《地藏经》给念完了。 月曦欢刚把经书合上,宫室的墙壁上又传来移动的声音,离去的人又去而复返,手里还提着一个四层的食盒。 月曦欢从蒲团上起身,认真的礼拜,把经书放回原位,这才转向来人。 “皇伯。” 月诚谦抬步往宫室外走,走过南陵莲姬身边时,还低头看了眼对方那张可怖如夜叉一般的脸,可他没说什么,直接走了过去,边走边说:“跟上。” 月曦欢没多话,老老实实跟上他,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这个挂满画像的宫室,月诚谦脚步不停,走过一个宫室之后,在最后一个房门前停下,伸手推开了门,提着食盒率先走了进去。 月曦欢也乖乖巧巧的跟着他进去,看她现在的样子,任谁都想象不到,她能拿着匕首把一个女人的容貌给划花。 这间房间的布局跟普通待客的房间布局差不多,可能还更简陋些。一张四方桌,四条长凳,桌上一套茶具,墙壁上挂着悲天悯人的菩萨,还有一些佛像画,整个房间很是简洁干净。 月诚谦就坐在上首位置上,见皇侄女还站着,不由指着对面的位置对她说:“坐下吃吧。” 月诚谦发话,月曦欢乖乖坐下,自己动手把食盒里的饭菜拿i出来。菜品不多,第一层是两碗米饭,第二层是清炒蔬菜,第三层是尖椒炒肉丝,第四层是两碟子糕点。 月曦欢也不挑食,看见肉丝也没说什么,这不是做法事,也不是斋戒日,没什么不能吃肉的说法;更何况皇伯好心给她带来饭菜,她就更不能挑剔了。 月曦欢把一碗饭放在对方面前,又摆上筷子,“皇伯跟我一起吃吧。” “我不饿,你吃吧。”月诚谦只是看一眼,没想动筷子。 月曦欢浅浅一笑,“皇伯专程回来一趟给我送饭菜来,就算不饿,泽曦也想皇伯跟我一起吃一点。” 月诚谦不置可否,到底也没有驳了她的好意,拿起筷子就夹菜吃了起来;月曦欢见他动筷,这才跟着动筷子。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沉默的吃完了这一顿迟来的晚饭,虽然菜是少了点,但月曦欢胃口小,也是刚刚好,反正她没饿着。 “吃完了,现在咱爷俩好好说说话。” 第184章 小泽曦,你该更自信些 月曦欢看着月诚谦那要跟她促膝长谈的样子,不由失笑。 “皇伯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皇侄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倒是不必把皇侄当成那些喜欢藏着掖着的朝臣,皇侄可是乖巧的女孩子。” “呵呵……”月诚谦反倒是被她这话说笑了,“朝堂里的那些老油条确实是难以捉摸,但你也不遑多让,‘乖巧’这词可和你不挨边。” 月曦欢摸摸茶具,茶壶里的水是热的,想来他们进来之前,就有人把茶水备好了,她拿起两个倒扣着的茶杯,冲洗一遍,给两人都倒上一杯茶水,听他的话,也只是笑笑,没急着反驳,而是把茶水放到他面前,才说: “皇伯此言差矣!护国公府里,甚至这满京城里,谁不知道您皇侄我这个护国公府的小小姐最是乖巧懂事,还孝顺善良,您这话说出去,可没人会信,说不定还得被人指着鼻子骂呢。” 这话说的不假,月曦欢在京城或者说在曦国的名声和威望,那都是有目共睹的。她小时候调皮做的荒唐事虽多,可却没有真的朝无辜百姓下过手,官宦子弟对她的风评不好,可不代表月曦欢在百姓中的风评不好。 要不怎么两个月前的那场“赐婚”里,宋家和太后,皇帝和靖安王府都被流言蜚语波及到了,月曦欢却能全身而退,还收获百姓的同情,就连护国公府都是被护着的那一方呢。 靳文韬率领靳家军抵御蛮敌是一回事,其中不能不说,月曦欢这些年做的善事确实多,帮的人也实在多。 百姓或许不在乎皇帝谁来做,朝廷谁来掌权,但一定会在乎给予他们帮助,让他们能吃饱穿暖的人是谁! 恰恰那个人就是月曦欢,众所周知的为民除害,为民造福。先皇为她造势,先皇之后,护国公府为她护航,她自己也是不惜花费大量时间、财力、物力、人力等等,几年如一日的去做善事,去做利民之事。 这样的人,生活在底层的百姓,真的会牢牢记住她的名字,记住她的善举,然后在未来的某一日,这份她所行之善,就会回报到她身上,让她也被善意包裹。 “依我看,你的心计和城府,比之那些为官十几载的老臣也不差什么了。今日慈康宫的事,是你算计的吧?一举几得的事,你倒是好算计。”月诚谦看着月曦欢的眼神满是欣慰和赞赏,那种自家小辈就是出色的自豪感,从眉眼神情中都能看的出来。 死一个太后,挖出南陵细作,再由南陵细作,牵扯出南陵,后面还有一系列的布局,不得不说,这孩子,走一步看三步甚至五步、十步的布局,已经比很多在官场沉浮十多年或者几十年的老油条,都是值得称赞的。 “先皇要是知道你成长的这般出色,一定会很欣慰的。” 月曦欢抿了抿唇,沉默一会儿,攸而一笑,笑容怀念又苦涩,“其实,我也不想成长成这般模样,无忧无虑,恣意潇洒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态度。” 月诚谦知道自己提了个不好的话头,让她想起了伤心事,继而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太后已死,南陵细作已抓,你后面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月曦欢提起精神,跟着转移注意力,轻抿茶水,看着手中泛起波纹的茶水,淡然道:“不是我要如何做,是皇帝和文武百官要如何做。戏台我搭好了,理由也给他们递到明面上了,就端看他们能不能忍下去了。” “以护国公府和庆阳王府的势力结合,就算他们不愿动,你也会让他们不得不动吧?!” 从太后下手,用太后布局,把皇后、宋家、莲太妃一起算计在内,然后再用莲太妃引出南陵的影子。皇帝母亲被害,一国之太后被害,皇帝知道是南陵所为,可能忍? 朝臣知道了是南陵所为,又可能忍? 若有人想息事宁人,岂不是就是让曦国无端矮了一截?让南陵骑在他们脖子上拉屎? 这谁他娘的还能忍?! 若是都不能忍,不想忍,皇帝想为母报仇,朝臣想要扬曦国国威,那是不是就得发兵南陵? 不能忍,不就要打了?! 一旦主战,朝中武将多为护国公府一派,定然许多武将都会同意;内阁首辅邓升已死,现在的丞相顶着文官之首的名字,可手中权力也不及护国公府的势力,文官也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一旦开战,不管胜败,挑起战争的名头不是落在南陵头上,就是落在当今头上,他这皇侄女在这件事上可以完全隐身,就算有骂名,也落不到她的头上。 等到战争开始,她再爆出身份,以先皇唯一子嗣继承皇位,在打着想要尽快结束战争,还百姓安宁的旗号御驾亲征,不仅能完美过渡她一个女子称帝的风头,还能让民心更加的向着她。 战争一旦胜利,她在民间和朝堂上的威望都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这对她掌控朝堂,掌控曦国,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然而世事无常,月曦欢心中仍有隐忧。虽说一切看似顺利,但变数无处不在,战争开始,许多人都会为此付出生命为代价,或许其中就有护国公府的亲人。 可是南陵已经是曦国的心腹大患,各国都有其他国家的探子,这是每个国家的掌权者和官员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像南陵一般,能把细作安排进皇室,还能害死一国之君的,实在少之又少。 南陵不除,月曦欢心中难安! 此时,月诚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莫要担心过多,如今局势基本在掌控之中。” 月曦欢却微微皱眉,“皇伯,南陵一日不除,事情都不算完。而且我总感觉除了南陵,凤国和雪国也不太安分,都似有所谋划,我们不可大意。” “雪国跟南陵更接近,而且你不是跟他们谈好了,一旦开战,雪国也会加入,咱们两国谁能拿下南陵更多的城池,就各凭本事吗?” “是谈好了。但人心易变,利益为上,若是他们想要联合其他几国,趁曦国出兵南陵之际再背刺我们,瓜分曦国,这也不是没可能。” “南陵内乱,南陵皇室被你除了九成九,登基的那个又是个没什么声望的,其他手握兵权的人能不能服他都不一定,要是有人反他,我们就更加容易了。” “而据我所知,你的布局也不单单在曦国吧?小泽曦,你该更自信些,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第185章 是非功过,任他人评说,她不在乎 能听到严肃冷漠的皇伯安慰她这么一句,月曦欢都有些受宠若惊之感了。 知道对方是好意,月曦欢也没说自己没有不自信,只是有些对世事无常的感慨罢了。 为帝者,最忌朝令夕改,同样的,也最忌摇摆不定。她向来知道,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至于他人的赞美也好,谩骂也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又有何好在意的? ‘身后名’这种东西,人都死了,别人说什么,还重要吗?是非功过,任他人评说,她不在乎。 “皇伯放心,古语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皇侄虽不敢自比君子,却也不会自我否定,觉得自己不如别人。” 月诚谦点点头,内心也觉得这孩子心态好,深觉他堂皇弟虽子嗣艰难,可能得这么一个能力心计都顶顶好的孩子,也是他的福气了。 “南陵皇族如今死的明面上只剩一个新皇了,还有一个权倾朝野的丞相帮他在稳定朝政,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月曦欢听此一问,想到什么,神秘一笑,“皇叔,这可不是我要怎么做,而是南陵丞相要如何做才是。” 她又喝了一口茶水,想到什么,心情都肉眼可见的好了,“有一个一心想要看他跌落泥潭的人一直盯着他,我就是什么都不做,也有人替我去做。” 听这么一说,月诚谦也好奇了,遂问:“哦?又是你手下的哪个能人?” “嘿嘿~能不能人的先不说,兄弟反目成仇是板上钉钉的。皇伯,南陵的丞相也是我的人,可人家现在翅膀硬了,想要‘自力更生’了,我也得以防万一被一条狗反咬一口不是?” 月诚谦:“所以?” “所以啊~我把被他害的快死又被他抛弃而后又被我救活,还学了一身好本事的亲弟弟,送到南陵,送到他眼皮子底下了。” “南陵乱不乱,怎么乱,乱到什么程度,就看他们兄弟斗法了~” 别说,月曦欢骨子里还是有点恶劣的成分的,看她现在兴致盎然的表情,还有语气里那幸灾乐祸的意味,就知道她很期待苏离辞镜和苏离辞两兄弟对上了。 月诚谦看她这样,摇摇头,也不说她,只觉得她这般孩子气也是不多见。 “吃也吃了,聊也聊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月曦欢听他这么问,小脸立刻垮了下来,一脸委屈的看着月诚谦,“皇伯这是赶我走吗?” 那小表情,好似月诚谦说是,她就要哭了一样。 月诚谦一顿,板着脸说:“没有,就是问问,你想什么时候走都行,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也不管月曦欢,直接就起身走了。 人一走,月曦欢脸上的委屈之情就一扫而空,变脸之快,好比翻书。她不着急着走,把手里的一杯茶慢慢喝完,这才走回之前她待的那个宫室,南陵莲姬还在等着她呢。 月曦欢又在奉先殿待了五天,幸亏她吩咐了清月二人,要是她当晚没出去,就让她们去给家里人报个平安,顺便告诉家里人她的所在,这才没让护国公府还有知道她身份的人发狂,要不然,恐怕整个京城都得被掘地三尺的来找她。 这五天时间里,南陵莲姬被她折磨的没有个人样了。整个暴瘦一圈不止,不复初见时的从容淡定,也没有了一张姣好的面容,浑身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快成了破布条子,也就重要部位被堪堪遮住了而已。 身上血迹斑斑,有些伤口已经结痂,有些伤口却还在渗出血来,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奄奄一息了。 月曦欢再次居高临下的看着南陵莲姬时,心中毫无波澜,反而是南陵莲姬抬头看到月曦欢,眼中满是恐惧与怨恨。 月曦欢轻轻蹲下身子,捏住南陵莲姬被毁掉的双颊,好心情的问:“现在如何?体会过我的手段,还能一如既往的嘴硬吗?” 南陵莲姬咬牙切齿,可还是用嘶哑的如同破锣嗓子一样的声音道:“你这个贱人,手段如此狠辣的折磨我,你一定会不得善终的!” 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是软绵无力的,毫无压力的。 月曦欢冷笑一声,“到现在还嘴硬,不过,我得不得善终,你怕是看不到了。” 南陵莲姬惊恐的看她,嘶哑声音颤抖不已,“你还想干嘛?”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来是苏离镜已经在南陵搅起风云,消息传回京城,护国公府的人知道这个消息,迫不及待的派了靳承华跟着清风几人来到奉先殿,想要接月曦欢回家。 可奉先殿是皇宫重地,清风几人与守卫这里的产生了矛盾,所以争执起来,声音也就大了点,被内力深厚的月曦欢察觉到了。 月曦欢嘴角微微上扬,“看来好戏开场了。” 她放开南陵莲姬,转身欲离开这个地方。 南陵莲姬见状大喊:“你干嘛?!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可其实也就她自以为她自己喊的声音很大,实际上不过是垂死挣扎下有气无力的呢喃罢了。 月曦欢回头,轻轻浅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毫无波澜,“你就在这儿自生自灭吧,这都是你应得的下场。”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留下南陵莲姬绝望又不甘的哭骂声回荡在宫室内,换不来任何人的同情。 月曦欢整了整身上的衣裳,衣服早就换过了,她虽然一连几天都没有出过奉先殿,可却不是没有漱洗过的。奉先殿也有让人休憩的地方,一应事物俱全,专供帝王祭祀或是来这里祭拜先祖时休息,因此她身上还是清清爽爽的,不见一丝狼狈。 月曦欢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中谋划着下一步棋该如何走。毕竟这场皇权争斗和国家之战都还远远未到落幕之时,她的仇还没有报完,仇人还没有全部落网,就连朝廷里的那些吃里扒外的蛀虫都还没有清理干净,还不到她放松的时候。 等到什么时候她能正大光明的回到皇室,坐上那个代表至尊的皇位,她才能松口气,让自己轻松一下。 第186章 兄弟两人接妹妹 奉先殿外 靳承华无奈的看着后面跟上来的靳承夏在跟守卫在这里的禁卫军争论,或者说,是看着靳承夏在单方面的给对方施压才对。 小妹在奉先殿待了好几天了,除了让婢女送了平安的口信,交代了去处,六天都不曾从奉先殿里出来,家里人都担心坏了。 这不,从清风那里得到南陵那边的消息,祖父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借着这个借口,让他来接小妹回家。 可接人也不是他们想接就能接的首先他们不能靠近奉先殿,就没办法联系到小妹;其次,小妹在奉先殿内,他们联系不到她,她自然也不知道他们来接她了。 禁卫军不让他们在这里停留,也拒绝为他们通传,原本他们在这里等等也就是了,要是实在等不到小妹出来,再去庆阳王府找人帮忙就是。 可二弟来了之后,非要禁军去敲奉先殿的门去跟小妹说一声,人不去,他还想自己去,这不,原本还和缓的气氛,一下子就有些剑拔弩张了。 靳承华吐出一口浊气,面无表情的走上前,把手搭在靳承夏的肩膀上,无奈开口:“行了,二弟,别为难他们了。” 被靳承夏纠缠着的几个禁卫军闻言,立刻感激的看向靳承华,其中一人道:“多谢大公子体谅!真不是我等不帮忙,实在是奉先殿的规矩我等也不能随意靠近,望两位公子多担待!” 人说完,几个禁卫军一起朝兄弟二人拱手一礼。护国公府的名头在那摆着,面前两人又都是用真本事立足朝堂的,他们也不想得罪人,实在是职责所在,规矩不好违背。 好在这靳家大公子是个明理的人,要是像二公子这样想要硬来的,说不定他们真要出手了,到时候肯定会结下梁子。 跟护国公府结下梁子,他们哪还有好呦! 靳承夏也就是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想他的,不然恐怕真得炸了,非得和这些人好好说道说道,切磋切磋。 靳承华点点头,拉着靳承夏走到阴凉处,看着奉先殿正门的方向,继续等着。靳承夏想说什么,最后又憋了回去,他也知道奉先殿和其他地方不同,不是他能胡闹的地方,也乖乖等着。 只是还是伸长了脖子,站都站不住的看着奉先殿那边,就想着说不定他家欢欢和他心有灵犀,下一秒就出现了呢。 要不说人禁不住念叨,靳承夏刚这么想着,台阶之上庄严肃穆的奉先殿,殿门被人缓缓打开,然后他心心念念的妹妹,就从那道门里走了出来。 靳承夏眼睛一亮,大喊一声:“欢欢!”便朝着月曦欢奔了过去,靳承华也快步跟上。 月曦欢上完最后一炷香才出来,刚出奉先殿的大门,还没来得及跟等在外面的清月、月影吩咐什么,就听到台阶下传来了二哥的声音,看到哥哥们朝她奔来的身影,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果然没有听错。 靳承夏和靳承华掠过守卫的禁军,向台阶上大跨步走去,这次禁卫军没有再拦着他们,直接放行。 兄弟二人走到月曦欢跟前,上下打量着她,急切地问道:“欢欢,你是不是受委屈了?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二哥看你都瘦了!” 月曦欢摇了摇头,“二哥,我没事,也没人给我委屈受,我有好好吃饭的,没瘦。你们怎么来这儿啦?” 靳承华说道:“家中看你在奉先殿许久未归,很是担忧,又逢南陵有重要消息传来,祖父便让我们来接你回家。” 这时,跟着月曦欢一起出来的一直站在一旁的侍卫打扮的青年提醒道:“几位贵人,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还请各位移步。” 靳承夏不满地瞪了侍卫一眼,靳承华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冲动乱说话,靳承夏又不傻,自然知道此地的特殊性。靳承华向侍卫表示感谢后,就想带着月曦欢离开。 “大哥,等一下。”月曦欢叫住靳承华,又看向月影,“人在里面,东西还在她体内,你是现在取出来,还是再等等?” 兄弟两人把目光在妹妹和那个女子身上来回看了看,听不懂妹妹打的哑迷,却也没有现在就问出来。 “回主子,不妨事的,等人没了,它们会自己来找属下。”月影对她那些宝贝很有信心,她的小可爱们都是她用精血养出来的,比人还要忠心。 月曦欢点点头,不置可否,术业有专攻,这种事,她不懂,她自己决定就好。 “那你跟着我走吧,宫里会有人安排的。”月曦欢又转向那个护卫,“把人关着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意思就是把人关着,吃喝拉撒都不需要管,任其自生自灭。 她之前已经把人弄到空的房间里了,对方想要做什么都做不了,也就不怕她会损毁那些画像还有其他东西了。 更何况,她应该也没有力气再动弹了,除了等死。 侍卫向她行了一礼,然后退回奉先殿,殿门又在他们眼前缓缓关上。 三兄妹一起出宫回家,一路上,靳承夏叽叽喳喳地说着家里和京城这几天发生的趣事,月曦欢不时被他逗笑,悦耳动听的笑声勾的人也心情变好。靳承华看着兄妹俩其乐融融的样子,嘴角也泛起微笑。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远处的角落里,一双眼睛正阴鸷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月曦欢三人同时感应到了,不止他们,清风等人都感觉到了,月曦欢拉着两个哥哥的袖角,脚步不停,只是回头看了清风清月两人一眼,两人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在路过树木遮挡的地方时,两人同时施展轻功离开。 靳承华皱着眉,“她们怕是抓不到人。” 月曦欢无所谓的摇摇头,小声道:“没关系,抓不到人也没什么,她们抓不到人,会去找禁卫军统领,卓统领知道怎么做。” 靳承夏看着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妹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一点也不了解她。在他的印象里,欢欢虽然有些小调皮,但是很多时候都是乖巧听话的;就是莫名很受先皇的喜爱,身份也高,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也很喜欢他们这些哥哥,在他们面前,比起大妹的端庄,二妹的心大,小妹真的是娇娇软软的惹人疼。 从她出生起,他记忆里就是家里人都很疼她,很宠她,很爱她;以前他还吃醋过,后来他也变成其中一员时,他才知道,欢欢是真的惹人疼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懵懂无知的妹妹,从无忧无虑变成现在这般运筹帷幄,掌控人心的呢? 第187章 靳承夏的骄傲自豪 这一刻,靳承夏再一次真切的感觉到,他们家千娇万宠着的小姑娘,是真的长大了!长大到可以担起身上的责任,也可以护得住这万里河山了! 他心里忽然之间就油然而生一种骄傲自豪之感,这是他的妹妹!这是他们护国公府的姑娘!这是他们曦国的未来之主! 他坚信,他们家的姑娘,一定会是个明君! 他坚信,他们家的姑娘,一定能把曦国带上更辉煌的时代! 他坚信,曦国的未来,定会海晏河清,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他眼睛铮亮,就好像他想象中的盛世已在他的眼前,而他看见了这万里河山里的繁华,这繁华里有他的一份功劳。 靳承夏越想越美,越想越多;笑容也越来越明显,越来越不值钱。月曦欢和靳承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一眼,他也没注意到,要不是月曦欢还拉着他的袖子,怕是人都要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月曦欢扯扯靳承华的衣服,疑惑的问:“大哥,二哥干嘛呢?他这几天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靳承华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小声道:“不知道,我这几天都忙在着处理上元节那日的后续事宜,不怎么和你二哥待在一块,他有没有遇到什么好事,我也不清楚。” 好吧,本来也没抱希望大哥会知道。因为他们一个文臣,一个武将,隶属不同部门,平日里要是不找,还真是待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多。 眼看他们都要出宫了,她二哥还傻乐着,月曦欢无奈,看向大哥,“大哥~” 靳承华目视前方,语气平稳:“你自己叫他。” 月曦欢撇撇嘴,气哼哼的扭过头,“二哥,快回神啦!要到宫门了。” 靳承夏几乎是她叫第一声时就回神了,迷茫的看向她,“欢欢,怎么了?” 月曦欢哼了一声,“二哥还问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傻笑,怎么?二哥捡到金子了?” 回想到刚刚自己想象中的美好生活,靳承夏又没忍住笑了,见妹妹好奇的看着自己,靳承夏嘿嘿一笑,“没怎么,没怎么,就是想到让人高兴的事情了,而且金子这玩意多值钱啊,哪里是我想捡就能捡的。” 虽然月曦欢知道他没说实话,但她也没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二哥不想说就不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小秘密,何必事事都求个明白呢。 “哼~看你高兴的,”月曦欢轻轻的哼了一声,“再不收敛,可就要被人看到你那傻乐的表情了呦~” 嘿嘿嘿,月曦欢语气里带了一丝看好戏的意味,她这二哥,最是怕被外人看见他不稳重的一面了,怕损了他小将军的威名;偏偏他性子就是这般,有些咋呼和不羁。 这不,月曦欢话音刚落,靳承夏就立马摆出一副少年将军英姿不凡的样子,看的靳承华都不由得摇头,可嘴角却挂上了浅笑。 兄妹三人有说有笑的走到宫门时,清风清月也赶上了。月曦欢看了两人一眼,见她们都摇头,心里有数了,也没再问她们。宫门口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地方。 月曦欢带着人坐上她的专属马车,靳承华兄弟两人则是骑着高头大马跟在马车两旁,像是女王大人的忠诚骑士。 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护国公府,家里人都在里面等着了,一个没落下,就连出嫁的靳琉月也带着丈夫和孩子们一起回来了。 一见月曦欢,月慈云就迎上前,把宝贝闺女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转着圈的看了一圈,直到确定人没受伤也没出什么事,心里的大石头才总算是放下了一半。 至于剩下的一半,自然要问清楚孩子为什么几日不回家,要在奉先殿待那么久了。 月曦欢小时候也经常会有十天半个月不在家,被留在宫里的时候,可那时候先皇还在,能护着她;自从先皇薨逝之后,也就每年的大年初一可能会有一两天不在家,其余时候,她从来没有离开家、离开他们眼皮子底下一连几日都见不着人影,可想而知他们得有多担心了。 宝贝孙女回来了,靳远大手一挥,发话让大家去前厅说话,众人自然听老爷子,老爷子说去前厅就去前厅。 众人来到前厅后,月慈云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欢欢,上元节宫宴那日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你怎么去了奉先殿这么久?究竟发生何事?为何这么久才归家?” 月曦欢微微欠身,心里有些歉意,不过还是如实答道:“母亲,此次去奉先殿,是我已经把害死先皇的幕后黑手抓住了,女儿心急了先,等不及就把人带到奉先殿去了。” “事关重大,没有将计划告知母亲和两位婶婶,是欢欢不对,事后抓到幕后黑手,又……故而未能及时归家,还望祖父和爹娘裘、叔叔婶婶们不要怪罪欢欢思虑不周,让你们担心了。”月曦欢没好意思说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心智,那时候根本就没到要回护国公府。 众人听闻皆是一愣,靳远几父子随后露出欣慰之色。靳远大笑着捋捋胡须,“不愧是我护国公府的孩子,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人抓到,做的不错。” 月曦欢抿抿唇,听到夸奖,也只是浅浅的对着祖父笑笑,可并没有什么喜悦的表情,小眼神偷偷的瞄着月慈云和两个婶婶,心里有些忐忑,就怕她们生气。 月慈云还好,毕竟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女儿的身世,也知道她堂兄死的蹊跷,现在再知道还有幕后黑手,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而对于孩子因为抓到害死先皇的幕后黑手才没能及时回家这事,她也能理解,想来是想先去奉先殿告慰先皇的在天之灵吧。 月慈云把人拉到身边,拍拍她的手安慰她,这个孩子背负太多,过的太苦了。 月曦欢对着她,暖暖一笑,就像三月里的暖阳,暖到人心里,慰贴的很。 月曦欢知道母亲没怪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想让她们担心,但是有些事,她也没有很好的控制自己。 她又看向听到她那番话,到现在都还有些怔愣的两个婶婶,心里有些紧张,生怕她们会生气,会怪她隐瞒她们,以后再也不理她了。 第1章 平妻 曦国,隆庆四十年,月曦欢被隆庆帝圣旨赐婚给异姓王靖安王世子为世子妃,那一年的月曦欢,年仅八岁。 康泰三年冬,先皇薨逝的三年后,还未嫁入靖安王府的月曦欢,就被太后一道懿旨贬为平妻,与太后母族宋氏嫡次女宋茵平起平坐。 “奉太后娘娘懿旨:靖安王与宋氏嫡次女郎才女貌,互相倾心,哀家不忍有情人不得眷属,故为其二人赐婚;护国公府靳家女同为靖安王妃,是为平妻,望其与宋家女和睦相处,姐妹相交,成全一对有情人。钦此。” 太监尖细阴柔的嗓音刺痛人的耳膜,冬日寒冷的天气都不如此刻那道旨意给人的冷意强。 靳家的人被震惊住了,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传旨的太监和他手里的卷帛,怎么也不相信能听到这么荒唐的事! 这是把他们靳家姑娘当什么了?!把他们护国公府当什么了?! 靳家最小的小公子靳承安回过神来,怒气冲天的“蹭”的站起身来,上前抓住那首领太监的衣襟,怒喝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安安,回来!”月曦欢一直无动于衷的表情在靳承安冲上去的那刻有了情绪。 消息她昨儿夜里就收到了,现在早朝都快散了,愤怒的情绪和消息一起消化的也差不多了。 可是靳承安和靳家人不行! 靳家的每个人都是一脸怒容,二房夫人杨芙和其女靳琉璃都差点没忍住直接出手教训这些人!只是被他们家小七抢先了罢。 靳承安哪怕怒火中烧,也在听到月曦欢的话时停下了动作,委屈道:“欢欢,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没听到那老太监的话吗?他们欺人太甚!” 月曦欢从宣旨开始就一直站着,这是先皇给她的特权之一:见君不跪;是以,从小到大,除了先皇和靳家长辈,她几乎没有跪过任何人。 月曦欢没有先回答靳承安的话,反而平静的上前接过太监手上明黄的懿旨,清冷开口:“年公公,太后的懿旨,我接了,我护国公府的女眷,她们可以起来了吗?” 护国公府上走仕途的男人都上朝去了,不在家的,在边关保家卫国的战场上,在外地为官的任上,总之各有各的事要忙。 除了府里的女眷也就最小的小公子靳承安一个男丁在府里,想来这也是太后让人把懿旨在现在这个时辰送来的原因吧,完全避开护国公府的掌权人,剩下的女眷应该是觉得她们都不敢反抗懿旨。 不过太后算错了,或者说太后背后的人算错了,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护国公府的男人铁血男儿,女眷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可没有什么不敢一说。 天塌了还有靳家男人顶着呢! 只不过,月曦欢一大早就提前跟她们打了招呼,让她们有了一点心理准备,所以她们此刻再愤怒,也没有失态到对这些来传旨的人动手。 太后宫里的总管太监年公公微微低头,恭敬回道:“自然。国公夫人和两位夫人请起。” 看到国公夫人月慈云、二夫人骠骑将军夫人杨芙、女儿靳琉璃,三夫人左都御史夫人秦蓉音都被各自的婢女扶起身,月曦欢这才看向靳承安,温柔的安抚炸毛的少年,“年公公只是负责传旨的,你为难他有什么用?咱们是讲理的人,不生气啊。” 月曦欢自认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倒也不是不能为难年公公,换个人为难了也就为难了,但是这年公公是她的人,为难他不就是在为难自己人吗? 自然是没有这个必要的。 冤有头债有主,该讨的债自然要跟罪魁祸首讨! 靳承安看见月曦欢给他使眼色,也就憋屈的忍了下来,他向来舍不得让欢欢为难。 月曦欢见靳承安冷静下来,又转头看向年公公,语气脸色都跟面对靳承安时完全不一样,冷淡不少,“年公公,有劳您上门一趟。” 月曦欢假装从袖袋里拿东西给年公公,实则什么都没有。 年公公往后面跟随的太监侍卫处小心看了眼,小声说:“郡主,奴才确定了,左右太后的是慈康宫的掌事嬷嬷——章嬷嬷。” 月曦欢同样小声回答:“盯紧她,看看她们还要利用太后做什么。” “是,奴才明白。” 月曦欢忍不住叮嘱一句:“注意安全!她们逃不了。” “嗳。”年公公心里一暖,郡主就是善良,对他们这些阉人从不鄙视不说,帮她做事也是把他们的命放在眼里的。 宫里宫外拿他们这些无根之人不当人的人大有人在,遇上一个把他们当人看的,难能可贵啊! “年公公,旨意既已传达,公公还是早些回去复命吧。”月曦欢声音恢复正常。 靳承安在那嘀咕:“慢点走才好!等着祖父和父亲他们回来……哼!” 声音虽小,在此时有些安静的环境下,旁的人也是能听到的,比如年公公和他身后的小太监们,各个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恨不得立刻逃走。 而年公公也确实如此做了,作了个揖,立马带着人匆匆走了,活似后面有鬼追一样。 他们一走,靳家女眷就都上前围在月曦欢身边,把靳承安挤在一边,每个人都担忧的看着她,像是怕她接受不了,会崩溃一般。 月曦欢心里暖暖地,轻轻笑了一下,说:“母亲,不如和婶婶们一起,咱们回屋再说?” 月慈云点点头,“好,那咱们回屋去说。” 言罢,她一手拉着月曦欢,一手拉着靳承安,率先往屋子里去。 后面的杨芙拉着女儿和秦蓉音也赶紧跟上去。 第2章 算计 一屋子女眷外加一个少年在正厅坐下,一个个的都目光灼灼的盯着月曦欢看,像是要把她内心看透一般。 因为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她今日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要知道,月曦欢的脾气虽然很好,但是脾性大的时候能把京城掀翻天,现在这样让人把脸打了也没闹起来,实在不像她。 月曦欢被看得一阵满是无奈,只好出声解释:“母亲,二婶三婶,二姐姐,安安,我知道你们是愤怒憋屈的,为我打抱不平,为我怒火中烧,又怕我受委屈,是真心心疼我的,我都知道!但这事我一早就知道了,也算是我推波助澜了一把,所以没什么好生气的,你们别生气了啊。” 月慈云皱眉,不解的问她: “为何?” 其他人也想要知道为何? 按理说他们靳家姑娘和靖安王府的婚约是先皇赐婚,太后怎么也不该这样荒唐的横插一脚。 “当今手里没什么实权,承恩侯府又是新贵,不能给他多少助力,他被摄政王和邓首辅当傀儡推上皇位,又拿捏他多年,咱们家又不愿意真正为他所用,又在朝堂上牵制了摄政王和邓首辅两党,他们自然把咱们护国公府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了。” 不管是谁的阴谋,谁的目的,至少在明面上,当今皇帝是一定要背这个锅的。 “早先我就收到消息,那时候,我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厉害手段,没想到是想用美人计,把靖安王府和他们捆绑在一起,拉拢靖安王府的兵权,还可以借此婚事打压我们护国公府,又能离间护国公府和靖安王府的关系,一石三鸟之计,也确实不错。可惜了。” 至于可惜什么,自然是可惜他们打错算盘了。 一桩她从来没放在心上的婚事,可打压不了护国公府;想用一个女人就捆绑靖安王府,简直白日做梦;护国公府和靖安王府的关系,可不是那么容易可以离间的。 众人都听懂了,但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促成这件事,急性子的杨芙率先问:“既然知道他们的目的,你怎么还要促成这事?” 月曦欢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轻声道:“当今登基三年虽无实权,可也无大错,频频针对护国公府也被说成是皇帝年少无知,猜疑心重,还有护国公府功高震主,让皇帝忌惮才会如此,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皇帝不过一个傀儡罢了,是摄政王和邓首辅在借皇帝的手在对付护国公府,靳家的兵权和关系网是他们最忌惮的,若是能拉下护国公府,他们应该觉得距离真正的高枕无忧不远了吧。” “所以你这一次,针对的是皇帝还是摄政王或是邓首辅?”月慈云顺着她的话想了想,得出这么个结论。 月曦欢点点头,“三者都有。其一:先皇赐婚,皇室插手赐婚之事,虽然是太后下的懿旨,但聪明人都会猜测皇帝肯定知道这件事,而且还是默许的。” “在百姓眼中,皇帝不仅没能劝诫太后,还直接打了先皇的脸面,百姓和那些文人,定会认为是皇帝不满先皇,如此做派就是不孝不悌。” “其二:太后和皇帝因为这件事,名声有污,摄政王和邓首辅若再想借他们的手对付护国公府,就容易累及他们自己的名声有污点,对他以前公正的形象有损。” “其三,一个对忠臣良将如此打压、折辱的帝王,他要如何服众?如何得人心?百官又怎么敢信他?” 还有最后一点,三年,足够久了。 不过这句话她没说。 厅里众人若有所思。 “行了,都先回去吧。等你祖父他们回来,再说。”月慈云摆摆手,示意都散了。 靳家是散了,可现在外面的人,也都知道这一场荒唐的赐婚了,都聚在一起议论不休。 月曦欢让人把事宣扬出去,让大家就都知道,这一场荒唐的赐婚,只不过缘于宋氏女是太后母族嫡亲侄女,一朝看上靖安王,放言非他不嫁,更信誓旦旦一定要做他的正妃,如今年龄到了,苦求太后,太后心疼侄女,这才有了这件无异于“贬妻为妾”恶心人的事。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宋家女只是借口罢了,真正的用意不过是用这道懿旨,拉拢靖安王府,折辱月曦欢,从而起到打压护国公府的目的。 他们议论纷纷,实难相信皇家居然这么无耻?! 这件事的另一个当事人靖安王,是的,如今是靖安王,不再是靖安王世子了。 靖安王是世袭罔替的爵位,是开国皇帝亲封的异姓王,先祖皇帝感念第一任靖安王的从龙之功,赐下铁券丹书,一同赐下的还有永不会削爵的旨意,足可看出靖安王府的地位。 老靖安王在三年前上了折子,让世子继承靖安王府,他做个老家翁不管事,偶尔带着老王妃四处游玩。 所以这次太后和皇帝才敢把手伸的那么长,算计那么多。 可月曦欢岂是她们想算计就能算计的? 要不是她要将计就计,谁也别想算计她,拉踩她打压护国公府。 如今她帮着他们把赐婚的旨意下了,后面的事,可就不是他们说的算了! 动了算计她的心思还想全身而退,不说她答不答应,护国公府也绝不会对这事轻拿轻放的! 月曦欢没有在旨意传到护国公府时闹起来,就是不想让别人有拿她做把柄攻击护国公府的理由! 从太后动了算计她的心思起,她就把这事当做了皇帝和太后以及宋家对她和护国公府下的战帖,而对待敌人,要么一击必杀,要么重伤其根本! 第3章 谁算计谁 这件事虽然有月曦欢插手促成的成分在,但这可不代表她就会什么都不做。 “让月影动手吧,小心点,别让人发现端倪!还有,剂量把握好,可别把人直接弄死了。”回到自己的院子,月曦欢第一时间吩咐人去收点“利息”。 “是,主子。”暗处传来回话的声音,人却是看不见,这是她的暗卫。 月曦欢在软榻上躺下,闭上眼时还和婢女说:“我小恬一会儿,祖父和父亲他们回来记得把我叫醒。” “是。” 皇宫 靳远几人一下朝就往宫外走,其中路过了几个小太监,有人在靠近靳承华的时候小声且快速的说了一句:护国公府出事了。 靳承华眉头微拧,却也没有回头去看是谁,见前面祖父和父亲、三叔余光都扫向自己,轻轻地摇头,示意宫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几人没表现出什么,都知道宫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直接加快速度,大跨步的向宫外走。 直到上了马车,远离宫门,靳远才开口:“怎么回事?” 靳承华低声回道:“刚才有个小太监跟孙儿说家里出事了。” 这话一出,其余三人脸色都微变了,现任护国公靳文渊立即问:“出什么事?谁出事了?” 靳承华摇头,“不知,那小太监没说。” 靳远:“回去就知道了。” “车夫,速度快些。”靳承华吩咐一声,马鞭子抽打在马匹身上,马车速度加快,但是四人脸上神色都有些凝重。 马车很快回到护国公府,靳远当即一马当先的跳下马车往府里走。 别看他一把年纪了,可身子骨硬朗的很,手底下的儿子除了从军的二儿子,大儿子和小儿子在他手底下可走不了多少招。 靳文渊和靳文砚带着靳承华一路跟了上去。 府里的主子们听到下人禀报说老国公和几位爷回来了,又从各自的院子往正厅来。 月曦欢是被人叫醒的,睡眼朦胧的醒来时,脑子空白了片刻,有种呆萌呆萌的软萌感。 过了一会儿,她自己就清醒了,下了软榻,让人收拾好自己,月曦欢也往正厅去。 正厅里的气氛不算好,可以说很凝重,月慈云把早上的事刚说一半,靳文渊就被气的拍案而起,怒斥道:“欺人太甚!” 其他人也是满脸怒容,但是女眷经过早上月曦欢的开解,心里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靳远此刻严肃的脸上眉头紧皱,许久才开口问:“欢欢是不是有自己的计划?” 月曦欢刚走到门口,听到这话笑了,抬脚走进去,笑道:“知我者,莫若祖父也。” “祖父,父亲,三叔,大哥,母亲……”月曦欢跟大家见礼。 “行了,起来吧。自家人那么多礼做甚?欢欢,到祖父这来。”靳远打断月曦欢的话,又冲她招招手,示意她到近前来。 月曦欢闻言,乖乖巧巧的走到他身边,“祖父。” “欢欢,这事你没闹起来,可有什么原由?”靳远语气和蔼的问她。 说到正事,月曦欢也认真了,“祖父,护国公府手握三十万靳家军兵权,您和父亲、二叔三叔,连带着几个哥哥都身居高位、要职,此前摄政王和邓首辅便没少借着当今的手打压你们。” “如今,摄政王带着他那侧妃和病弱的小儿子离京多日,刚好太后和那宋家有了这个心思,我也就是将计就计,先把皇帝和太后拖下泥潭,不能让摄政王再有理由,借着皇帝针对我们靳家。” 月曦欢说到这里停了停,看向祖父。 “继续。” “是。我想着,这件事一出,哪怕摄政王或者邓首辅再借着皇帝的名义打压咱们家,咱们们也有了名正言顺反击的借口。武将之家,脾气火爆,被人欺辱至此,做出什么事,想来文武百官和百姓,都是能原谅保家卫国的英烈之家的。” 护国公府能传承至今,填了多少人命在保家卫国的路上,到靳远那一代,靳家男丁死的只剩下他一个人,才从战场上九死一生的回来,才有如今人丁兴旺的护国公府。 所以,谁若妄想把她和护国公府踩在脚下,她就一定会让那人摔的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大家沉默许久,都没想到他们家的小姑娘,都知道动心计护卫家族了。 靳远叹口气,声音低哑了许多,“你们怎么看?” 靳文渊和三弟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长子,“欢欢的顾虑没错,先把水搅浑,对国公府更有利。” 靳文砚也点点头,笑着看向月曦欢,赞赏道:“欢欢长大了,计谋用的不错,” 说着又看向父亲和大哥大嫂,最后看向小侄女,“可是,你的婚事怎么办?” 听到这话,靳文渊和月慈云脸色又沉了,就连靳承华都担忧的不行。 是啊,算计的再好,那也是他们家姑娘用婚事算计来的,那他们家的小姑娘婚事怎么办? 月曦欢见他们都愁眉不展的样子,讨巧道:“哎呀,这有什么怎么办?我现在还小呢!离着成亲嫁人远的很,到那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不会影响我的婚事的。” 月慈云闻言瞪了她一眼,嗔怪道:“小姑娘家家的,说什么成亲嫁人?不害臊。” 不过被她这么一说,他们也觉得自家孩子说的对,她年纪还小,上面兄长都没成亲,她也可以不急。 他们家姑娘这般好,世间好男儿多的是,想找个好的成亲对象也不难,就看靖安王是什么态度了。 杨芙等人一直听着他们讨论,也不乱插话,现在看事都谈完了,大家心情也好了不少,杨芙才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欢欢,那靖安王府那边怎么说?” 第4章 忘了还有这一茬 是了,还有这一茬呢! 一屋子人都把这事的另一个当事人给忘了,硬是没人想起靖安王来,也是离谱。 月曦欢见大家又把目光集聚在自己身上,双手一摊,无奈道:“别看我,看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呀。” “小妹,这事不是你和靖安王府那小子一起商量才做的?”靳承华忍不住问。 “不是啊。”月曦欢回答的很干脆。 他们只是有婚约,人又不熟,怎么可能一起商量好的给自己抹黑? “之前宋家女一直在想方设法接近他,制造机会偶遇,让人看到他们‘出双入对’的场面,但前两日我收到消息,他好像有事离京了,宋家和太后就商量趁此机会把事定下,我就顺水推舟让人推波助澜了一下。” 她只是做了顺水人情,让宋家和太后的事能顺利进行,从头到尾可都没和靖安王府的人有什么联系。 “行了,那到时候等他回京了,看看他的态度,若是他有心想享齐人之福,哼!这门婚事不要也罢。”靳远一锤定音,给这事拍了板。 “呵呵……”月曦欢讨好的笑着,手拉着靳远的胳膊晃了晃,撒娇道:“那祖父你可得给我撑腰!” “怎么?你还怕他?”靳远斜睨着她,一脸不满,自己小孙女,怎么能怕个臭小子?!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怕他?!”月曦欢一下就急了,“这不是怕!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靳远就盯着她看,也不说话了。 其他人也好笑的看着她,看的她脸都红了,小声嗫嚅道:“这不是……这不是我打不过他嘛!要是我打的过他,谁还怕他啊?!我早把他打的满地找牙了!” 月曦欢声音本来很小,要不是大家都没说话注意听,还真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哪知后面突然就加重话音,那语气,听得出来咬牙切齿的。 月曦欢想起小时候,因为她不满先皇给她和靖安王世子赐婚,带着靳承安去找那人的麻烦。结果,人,她没教训到,反而被人收拾了一顿,后来她又寻了机会,找了好几次那小子的麻烦,都没成功,还害她在先皇面前丢了大脸的事,她就气愤不已!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靳远恨铁不成钢。 “这怎么能是没出息呢?我这明明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月曦欢撇嘴,坚决不承认自己没出息,她只是从心。 谁想挨打啊?!她小时候打不过人,挨了一顿‘胖揍’,长了记性了,现在长大了,谁知道那人还会不会打女人?要是知道这事有她的手笔,鬼知道小时候就敢揍她的人,会不会直接再‘胖揍’她一顿? 她现在已经长大了,再挨揍,那丢人可就更加丢到家了,她丢不起那人! 被她这么插科打诨闹一会儿,大家确实都放松了下来。 “爹,虽说这事对咱们有利,可咱家态度也要摆出来,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家在这件事可以获益,也不能让人觉得谁都能踩咱们护国公府一脚,否则什么阿猫阿狗都上来添乱,不咬人也隔应人。”靳文砚这时又开口说道。 “三弟说的有理,”靳文渊赞同弟弟的话,“现在旗帜鲜明的摆明态度,在朝堂之上也能把皇帝邓首辅一党甚至是摄政王一党拉下水,先皇走了三年,朝臣当中,是人是鬼也要探探底才行。” 靳承华没说话,他总觉得妹妹没把事情交代完全,以她的个性,着事情不该如此简单处理,她应该还有后手才是。 不过她不说,他便不问,他只要在暗中观察保护她,在她需要时帮她扫尾,确保她不会陷入危险的境地就好。 月曦欢和护国公府表现“平静”的接了懿旨,“平静”的对待他人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而月曦欢则在等待所谓的靖安王与宋氏女的大婚之日。 她要送一份独一无二的大礼给宋家和太后,还有皇帝! 让他们知道,她月曦欢和护国公府靳家,不可欺!不可辱!不好算计! 再把这段时间跳的欢的跳梁小丑记下来,总有还回去的时候!他们护国公府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既然看了,就应该付出些代价才是,笑话哪能白看是不是? 至于说能不能给他们教训?呵呵…… 她月曦欢,那可是先皇钦赐的泽曦郡主。 先皇金口玉言的——恩泽天下,惠泽曦国的泽曦郡主! 她的身世、身份、地位,一国公主也得向她低头。更遑论先皇在世时,她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只有她不想做,没有她不能做,不敢做的事。 朝堂和京城因为这事掀起一番小风浪,又因为现在还不到时候,所以护国公府就只是小打小闹的给了宋家一些“小小”的教训,比如让本就清闲的承恩侯闲赋在家,让宋家官员更远离权利中心,这些惩罚才是杀人诛心。 第5章 护国公府——靳家 (名字太多不好记,就记七个字:华夏繁荣昌盛?安。) 月曦欢是护国公府的三姑娘,长房嫡出的大小姐。 其祖父靳远是三朝元老,曾经曦国的大将军王、一代战神;为了保家卫国,戎马半生,在周围几个国家中,都是威名赫赫的存在。 现任护国公,兼任户部尚书的靳文渊是她父亲,是靳家的嫡长子,还曾是先皇的伴读,并且深受信任。 其母月慈云是皇室旁支庆阳王府的小郡主,其外祖父庆阳王是先皇的叔叔,在皇室宗亲中很有话语权。 她的两个嫡亲哥哥,一个是长子嫡孙的护国公府世子爷靳承华,排行老大,年二十有五,在大理寺任职,是从三品的大理寺少卿,手段了得,心计过人。 二哥靳承夏在靳家排行第二,年二十三,年纪轻轻就跟着二叔守卫边疆,战场杀敌,用军功挣了个从五品的宁远将军。 下面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靳承安,与月曦欢一般大,年十八,排行最末,是个小老七。京城一霸,国子监学子,却也是同一辈中的佼佼者。 二叔是带领靳家军抵御外敌,屡立战功的二品骠骑将军靳文韬,承祖辈之志,立志保家卫国,开疆拓土,为曦国扫平所有外敌。 二婶婶是同为武将之家东郊大营指挥使林家的嫡女林芙,性格坚毅,为人干练,就是有些容易急脾气。 大堂哥靳承繁,行三,同月曦欢嫡亲二哥同年,都是二十三岁,亦是军中猛将,和靳承夏同为从五品,是定远将军,两兄弟算是二叔靳文韬的左膀右臂。 四堂哥靳承昌,行五,年二十,是从三品江南府盐运使,主管月曦欢封地的盐运一道。 大堂姐靳琉月,靳家男女序齿分开,所以大堂姐是真正靳家大小姐,芳龄二十一,嫁兵部尚书府嫡长子、江南府从四品知府方长平为妻,育有一子一女,如今一家子都在任上。 而江南府,则是月曦欢的封地所在。 二堂姐靳琉璃待嫁闺中,行二,今年十九,与内阁次辅田家次子订了亲,性格像二婶,简直就是复刻了性格。 而她三叔靳文砚是正三品的左都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责。 三婶婶是江南名门望族兼曦国首富秦家的嫡幼女秦蓉音,什么都有,钱最多!月曦欢每每都觉得她还可以做三婶婶的女儿,“母女”可以一起逛街,花点‘小钱’啥的。可惜了,隔了房头,花钱都有些‘不好意思’。 三堂哥是富甲一方的靳承荣,家里序齿排第四,年二十一,有首富之家的外祖一家带着,加上又有经商天赋,在经商一道可以说无往不利。 如今正在江南府巡查名下产业。 最小的五堂哥靳承盛,行六,与靳承昌同年所生,今年也是二十。是从八品江南府盐运司知事,跟着四堂哥监管江南盐运,监督江南盐运司官员以及盐商的各种动静。 护国公府靳家,那可谓是真正的百年世家,勋贵门第,是曦国当之无愧的第一世家。靳家满门忠烈,多是战场拼杀得来家族荣耀,子孙恩宠加身。 靳家子弟年满十三就要入军营操练,哪怕不上战场,也各个学了兵法之道,能文能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需要他们上战场时,有在疆场厮杀、调兵遣将的本事。 而月曦欢本人呢,是护国公府最受宠爱的女孩子,年岁小,人也娇,是在靳家人从小千娇万宠的疼着爱着宠着的环境下长大的,没长成刁蛮任性,嚣张跋扈的女纨绔,都是她心性格外的好了。 而她不仅有傲人的家世,还有别人望尘莫及的荣宠。 月曦欢,得先皇赐国姓:月;赐名:曦欢;赐封号:泽曦;赐字:长乐;得封郡主之尊,享公主食邑,有公主荣宠。 她是曦国自开国以来,唯一一个以臣女之身,婴儿之龄得封有封号有封地,名与字皆由皇帝赐下的人。这荣宠,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至于外界所言,月曦欢被封赏的原因,当年是传出了很多个版本的。 有人说,是因为那时候她祖父与父亲大败蛮夷,战场大捷时,又恰逢她出生时天降异象,所以得到先皇看重,有此殊荣;也有人说,皇帝是看在靳家保家卫国和庆阳王当年支持他登基的情分上给的恩典;还有人说,月曦欢其实是皇室血脉,所以先皇格外看重。 但其中真相究竟是什么?也就只有知情之人知道了。 第6章 暗地里的手段 出了这事,在外人面前,护国公府的人总是表现的格外气愤恼怒,又不愿与皇室为难的样子。 借着为她“出气”的由头,月曦欢的祖父和她父亲还有三叔,还在朝堂上为她出了不少的气。 这些时日宋家以及和宋家沾亲带故的,都被御史台的御史弹劾了一遍,证据都是早就准备好的,被摆在明面上,小皇帝若想服众,哪怕是个傀儡,对那些侵占良田、贪污受贿、卖官弼爵等等贪官污吏不处置都难以平民愤! 可以说,宋家从旨意传下那日开始,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靳家虽然想打压宋家,却也没想过真把无辜之人推出去送死,那些证据都是实打实的,有些是他们自己找到的,有些则是月曦欢为他们提供的。 靳远和靳文渊还假装要打上门去的样子,然后被月曦欢给劝了下来,就在府门口“劝”下来的,现在京城百姓谁还不知道靳家三姑娘月曦欢,先皇亲封的泽曦郡主,受尽了委屈,却还识大体、知分寸的劝慰家人?果然是先皇看重的人,品性没得说! 跟那上赶着倒贴的宋家女简直天壤之别! 一个不知廉耻勾引别人未婚夫,小家子做派;一个受尽委屈却识大体,有真正世家贵女的风度。 这一对比,宋家女是处处不如靳家姑娘。 出身没人家高,地位没人家厉害,就连靠山太后和皇帝也都比不过护国公府的有实力。 承恩侯府宋家更是搁在护国公府靳家面前,都是提鞋都不配的程度,要不是出了个太后和皇帝外孙,现在还是个头都出不了的小官之家呢。 月曦欢说不生气是假,谁被人在背地里算计还能一点不生气的? 这事毕竟算是被人打了脸!她丢了面子,她还能一点气都不生,那她就真成圣贤了! 被别人这般折辱,她当然是要报复回来的!家里人出的气可不算,她的仇自然要自己去报! 这样她才能痛快! 话说,当年先皇还在时,她也是当年的京都一霸,人人惧怕的泽曦郡主!市井招猫逗狗她做过;调教官家纨绔她做过;修理后宫妃嫔她亦做过;若不是三年前先皇突然薨逝,月曦欢也不会沉寂三年之久,导致有人忘了她泽曦郡主的威名,敢在老虎身上拔虎须。 加上这件事,月曦欢更加有不出府的理由了,虽然她自先帝仙逝之后也是不怎么出去的,可外面的情况她都了如指掌。 她知道如今太后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为靖安王与宋家女选了一个最近的好日子,当然也不算近,怎么着也要到明年呢,离着现在还有一两个月呢。 宋家倒是想快,可成亲流程就那么些,再快也快不到哪去,更何况太后和宋家也想把宋氏女嫁的体面些,抬高些,不得把婚礼风光大办啊?这不就不得花多些时间准备准备? 最重要的是,靖安王不在京城,怎么急也是白搭。 京城里的市井百姓, 世家贵族,文武朝臣都在观望护国公府的态度,不过靳家除了在朝堂上发发难,其他也再有其他什么动作。 毕竟明面上闹得太过会给护国公府的政敌说项、指摘护国公府的把柄,但有些事明面上不能做,暗地里可没什么顾忌,所以,暗处动手就是了。 想到这里,坐在院中秋千架上的月曦欢神情冰冷,“木槿。” 贴身婢女木槿立刻上前,微微俯身,轻声道:“主子可有吩咐?” “让弑魂的人,把搜集到的那些宋家和宋家门人中暗地里的人手,手上不干净的人,除了在京城的,其他都给我处理干净。” “把消息捂死,我们的计划成了之前,别打草惊蛇。” “是,奴婢这就去传话。”木槿转身走了。 看着木槿消失的背影,想到宋家和太后以及皇帝以后会有的表情,月曦欢愉悦的勾起了嘴角,清浅的笑了。 木槿和木棉,还有另外两个婢女清风清月,都是先皇赐给月曦欢的贴身侍女,当然这是她们明面上的身份。她们比月曦欢大了六七岁,从小就跟着她,照顾她,保护她,对她忠心耿耿。 除了身边的这几个明面上的人,其他的人也多是先皇给月曦欢的留下的,护国公府虽然也给了她不少人手,但都不如先皇留下的人好用。 靳家人忠君爱国,也是刻在骨子里的正直、无私,太过阴暗的手段,不适合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这些保家卫国的忠臣良将,英雄,不该被阴暗沾染的!他们只需要站在阳光下便好!只需要,都活的好好的就好! 第7章 犯众怒 因为太后赐婚懿旨的事,这些时日,月曦欢央着国公夫人让靳家女眷闭府不出,不去参加那些无聊的宴席,免得因为她的婚事让婶婶们和二姐姐在外被人挤兑了。 后来因着靳家弹劾宋家的事,让宋家和太后、皇帝吃了瘪,她祖父靳远更是连朝也不上了,就告假在家,美其名曰:靳家女婚事不顺,老臣气急攻心,旧伤复发,需静养。 “听说了吗?老国公都被气的旧伤复发了,这宋家真是害人不浅。” 上位者百姓不敢讨论,能被他们拿来说嘴的就只能是宋家了。 “听说了听说了,我还听说都气吐血了,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啊?先皇赐婚都敢改,这不是打先皇的脸吗?” “嘘!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说!” “哼!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们敢做,还怕咱们说吗!这上面的人什么心思谁还能猜不到?左不过争权夺利,就是可怜护国公府和小郡主受了这无妄之灾了。” 虽然但是,声音还是压的低低的,生怕被人听了去,惹了麻烦。 “唉~谁说不是呢,都怪那不知所谓的宋家,以为背靠大山就目中无人了。” 京都城里,本来就比比皆是议论这件“贬妻为妾”荒唐事带来的负面影响,大多都是同情月曦欢和护国公府,责骂宋家不做人,小人得志猖狂的。 现在又因为靳远的一番神操作,那宋家免不得又被人拿出来指指点点了一番,连带着皇位上那位也更加没脸。 毕竟靳远是凭着军功立足朝堂,在百姓中威望甚高,名声甚好。对曦国百姓来说,皇帝不皇帝的他们不认识,但是老国公爷那可是他们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是他们威名赫赫的战神,打压曦国保护神一样的护国公府就是在寒忠臣良将的心,寒百姓的心,与自掘坟墓没什么区别。 皇室欺辱他们的大将军、战神,还用那么卑劣的手段,说的冠冕堂皇的,还不是想糊弄他们?百姓有眼睛看,有耳朵听,他们又不全是傻子,能被随便糊弄! 百姓心目中的神只被气病了,一时间讨伐宋家之声更甚。 更何况月曦欢的二叔还带着她两个哥哥,率领着靳家军在边境对战蛮族,浴血战场呢。 太后和宋家此举,和背后捅刀子有什么区别,简直算犯了众怒了。 谁都怕被人捅刀子,使绊子,武将优胜,毕竟谁知道轮到他们上战场打仗时,家里人是不是也会被上位者如此欺压? 武将嘛,谁不是手握兵权,军功在身?谁知道会不会也被皇帝忌惮?他们也怕以后是会被打压的那个,所以在靳家弹劾宋家时,才没有受到多大的阻拦。 任由外面如何言语,月曦欢和靳家都巍然不动,现在急得可不是他们家,他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 不过靖安王倒也是个有意思的,之前他离开京城,婚事有变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也不知是不知道消息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今日却传了消息来,说靖安王府只认靳家这一门亲事,还对这事给了靳家态度:护国公府要如何做,他们靖安王府必定配合。这让月曦欢觉得靖安王是不是猜到些什么? 比如:她的推波助澜。 “还没探出来单(shan)惜之为什么离京吗?” 月曦欢对单惜之离京不怎么感兴趣,对他离京的理由却在意的很。他前脚刚走,后脚太后和宋家就起了心思,怎么那么巧? 她得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是想借着这事退婚,还是也想算计什么? 不管他想算计什么,只要不对护国公府不利,她可以无动于衷,但要是想算计护国公府,那就别怪她不顾先皇的面子,出手除了他! 木槿端了杯温度刚好的茶给月曦欢,摇头道:“主子,探子没查到,而且对方有意隐瞒行踪,咱们的人怕暴露,没敢跟的太近,在进入武阳城后人就跟丢了。” 月曦欢接过杯子,喝了口茶,闻言,低眉沉思,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武阳城……” 武阳城是距离京城最近的城池,单惜之的目的地是武阳城?还是掩人耳目的借口? “让底下人查一查武阳城,重点查一下武阳的官员!要是武阳真的有异,那些暗棋这么久都没发现是不可能!有二心的,你们知道怎么处理。” “主子放心,卿陌公子已经让弑魂殿的人去查了,想来很快就能有消息了,而且卿陌公子也在京城。”木槿管着和府外的联系,对这些事知道很清楚。 “卿陌进京了?我怎么不知道?怎么没人告诉我?”月曦欢属实惊讶。 第8章 扼腕 “呃……”木槿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主子的神色,不见生气,也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就是好像挺惊讶卿陌公子会进京的样子,“卿陌公子不让人告诉您。” 也不知道主子和卿陌公子怎么了?主子现在吩咐事,都是直接越过卿陌公子给弑魂殿的人下命令,明明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 还有卿陌公子,这次进京没跟主子说就算了,到了京城也不让告诉主子,二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 搞不懂主子们的想法。 木棉也看向月曦欢,她比木槿直接,直接就问:“主子,您要见卿陌公子吗?” 月曦欢摆手,语气无奈:“算了吧,我就不见他了。他不是不想让我知道他进京了吗?那我就当不知道,你们也当不知道吧。” 木棉和木槿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疑惑,虽然不明白,但不妨碍她们听主子的话。 “是,主子。” 算了,主子不想见就不见吧!主子如此定有自己的道理,主子没说,她们也不会问,只要主子开心就好。 再说了,卿陌公子既然到了京城,肯定会忍不住来见主子的。 起码之前每次卿陌公子来京城,没有一次是不找主子的。 月曦欢不想提卿陌的事,转而问道:“摄政王那边怎么样?” “青竹公子和他师父已经把人引到雪国的雪域,跟着摄政王的人传回来的信三天前就到了,信上说,咱们的人亲眼看着他们进了雪域,按照时间算,信到京城,他们应该过了外围进入雪域深处了。”木棉回道。 月曦欢手指敲击着桌面,伴随着一声一声轻响,陷入了沉思。 最北边的雪国境内经常落雪,雪域更是终年白雪覆盖,才以「雪」字命为国名。 现在已经临近年末,按照雪国的气候,天气应该更加严寒难耐,雪域尤甚,那里应该已经是大雪封山了。 以摄政王宝贝他那侧妃和那病秧子庶子的态度,想来是一定要找到青竹和他师父的。 这次也是刚好,青竹在雪国遇到了他那云游多年,行踪飘渺的师父,还说动了对方配合着她的人做了这个局,不然想要把摄政王引出京城可不容易。 等到雪化或者以其他方法出雪域,那至少在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回到京城了,等他回来,她应该能把皇帝和邓首辅一党解决解决了。 “对了。那侧妃和那病秧子呢?”月曦欢想起什么又问。 “信里说他们没跟着摄政王进入雪域,在距离雪域最近的城池安顿,摄政王起码安排了近百的暗卫和死士保护他们。” “他倒是真上心,,安排的人够多的啊。” “主子,要动手吗?” “不用,一旦动了他们,就一定会惊动裘冀礼。要是提前把他从雪域激出来,对我们的计划不利。” 月曦欢现在要避免裘冀礼提前回京的可能,不能在解决皇帝前让裘冀礼回京,还要让摄政王王妃趁此机会接触以前孙老将军的部下。 “而且,他们呆在雪国,哪怕不进雪域,雪国的严寒天气也够他们喝一壶的,如此,也算替摄政王妃出口气。” “也算不负祖父和孙老将军昔年的情谊。” 提起摄政王妃孙氏和其父孙老将军,主仆三人不禁都有些唏嘘。 说起孙老将军,那样战功累累,在战场上有勇有谋,杀伐果断的人,最终却败在了唯一独女的儿女情长上,怎不让人扼腕叹息?! 和那些千金贵女喜欢穷小子的话本子一样,孙氏喜欢的却是一个外室之子,若是好的也就算了,偏偏为人心狠毒辣。 据说当年孙老将军当年也是把人当成亲儿子看待的,在军营里因为爱女的关系,对对方也算是相当照顾。 后来他女儿和裘冀礼,也就是摄政王的名讳,二人来往过密被他察觉时,已经太晚了,孙氏与姓裘的有了首尾,闹着要嫁人。 孙老将军通过这件事,对姓裘的为人察觉不可信,还派了人去查,结果查出了大问题。 姓裘的是杀了他父亲和重伤了他父亲的原配,在家奴的帮助下才逃到边关从军,逃脱律法的刑罚。 自从知道这些,孙老将军咬死了不同意二人的婚事,还让姓裘的自己去官府投案。 可孙氏被姓裘的甜言蜜语迷昏了头,不信孙老将军的话,以为是孙老将军为了拆散她和裘冀礼撒的谎,为了给姓裘的求情,明面上答应远离姓裘的,让孙老将军不追究,其实私底下一直来往。 也就是这样,害了自己一生,也害了孙老将军性命。 第9章 英雄的悲哀 当年的事,曦国上下都有所耳闻。 传言说,孙老将军若不是因为孙氏执迷不悟的不听劝告,一直沉迷于儿女情长之中无可自拔,也不会害的孙老将军死在伤后的一场小小的风寒高热里。 军功累累,勇猛无比的将军啊! 保家卫国,护佑百姓的英雄啊! 仅仅因为女儿的儿女情长、识人不清,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多可悲啊…… 多可笑啊…… 百战疆场的将军,战死沙场是荣耀,死在小情小爱的阴谋里,多悲哀啊! 所以京城里的百姓都说,摄政王妃孙氏现在遭受的一切,都是她曾经犯下的错,间接害死孙老将军的报应。 她不得夫君喜爱,是报应;子嗣亦不得亲生父亲待见,是报应;丈夫另娶爱人,是报应;原本该是她靠山的孙家军也变成丈夫的势力,是讽刺。 而孙氏她,除了害人害己,还得到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得到。 月曦欢实在不懂,怎么会有人,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爱,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没脑子到那样的程度?就能蠢到无可救药? 可怜因她而死的孙老将军,到死都放不下她这个女儿。 为了情爱害死家人,怎么还能和仇人同床共枕多年? 不膈应吗? 月曦欢摇头,搞不懂!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她只是觉得孙老将军很悲哀,也替这个为曦国拼过命,保护过曦国的大将军不值! 哪怕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都是一种荣誉,死在“女婿”的阴谋下,满身荣耀有了污点。 他人提起他,除了他的英勇,还有他窝囊的死法,这对一个保家卫国的英雄来说,是多么大的讽刺啊! 可这些,是他唯一且疼爱的女儿带给他的,也不知九泉之下,孙老将军会不会后悔,后悔当初对孙氏的纵容,后悔当初没有果断一些杀了裘冀礼? 月曦欢无从知道孙老将军后不后悔,但是,在不破坏她计划的前提下,在和她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她愿意拉孙氏一把,但若孙氏不识好歹,不愿意接她的好意,她也不会一定要多管闲事。 这样也算了结了祖父心里的一个心结,不用一直记挂着当年与孙老将军的同袍之谊,自责没能救下他。 可是又怎么可能救下呢?当年镇守之地都不一样,又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去避免这样的事? 现在能护佑一下对方的血脉,让孙家不至于绝户,已是护国公府和月曦欢,能为孙老将军做的最后的一点事了,其他更多的,也是没有了。 也算是替曾经保家卫国的将军,留下最后的血脉。 “孙氏那里,还是让人关照着,看看她的决心吧。”月曦欢说。 清月问: “主子,您觉得她会醒悟过来吗?” 月曦欢无所谓的摆摆手,“那不重要。重点是裘天赐。” 裘天赐就是孙氏和裘冀礼的儿子,摄政王府不受宠的嫡长子。 “裘天赐只要想活,想要孙氏活,他就必须反抗裘冀礼,为他们母子寻求一条活路。而和我合作,明显对他最有利。” “否则,不管是裘冀礼还是他那侧妃,都不会让她们母子活下去。” 清风清月都点点头,确实,要不是摄政王膝下只有两子,那侧妃的儿子还是病秧子,只怕孙氏母子早就不知不觉,死在摄政王府的后院了。 “让摄政王府里的人配合着裘天赐,看看他到底能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月曦欢勾起嘴角,真好奇这个备受打压,在摄政王府可有可无的人,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应该不会让人失望吧? 真是让人期待啊…… “是。”清风清月异口同声回道。 “对了,让人告诉安安,这段时间就不要老是往外跑了。” “国子监不是年末放假了吗?让他安分些,有时间多陪陪母亲,别出去了。” “这些时日,不管是宋家还是太后,都没在国公府这讨到好,那些人,怕是会出些阴招来对付我们。” “母亲和婶婶们闭府不出了,祖父、父亲、三叔和大哥不需要担心,只有安安,他性子单纯了些,我怕他遭了算计。” “他要是一定要出府,安排好人跟着他,保护好他。” 对于靳承安,月曦欢有说不完的担心,也有暗藏在心里的愧疚。 “主子放心,小少爷身边的暗卫知道轻重,清风往小少爷身边多加了几个暗卫,绝对不会让小少爷出任何事。” “嗯,如此就好。” ”你们办事我放心,等到木棉木槿回来,你们也能轻松些。” 想到被安排出去的木棉木槿,清风清月也是一脸笑意。 第10章 年末 悠闲自得的日子里,时间过得总是很快,这不,又到了年根底下,一年年末了。 宫中举办年节宫宴,护国公府每年都要去参加宫宴,话说这些日子里,靳家低调的不行,也不知道这次宫宴,有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撞上来找事呢? 她还怪期待的。 有人找事,她才能顺理成章的反击不是。要不然她都没理由去把那些人的狗爪子剁掉。 摄政王这一走,躲在暗处的牛鬼蛇神们,就争着抢着跳出来打着为皇帝好的名头,“帮着”皇帝出谋划策,为他们自己谋取利益。 也不知是不把护国公府放在眼里,还是真以为没有摄政王撑腰的皇帝,也可以把护国公府踩在脚下,可以让他们从护国公府分一杯羹? 毕竟,护国公府可是一块大肥肉,握着三十万的兵权,这次太后那老妖婆出手打了护国公府的脸,皇帝肯定也是默许的,就是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还有多少人的手笔在其中。 就明面上能查到的那些在朝堂上蹦哒的欢的,多是与护国公府一派政见不和的,趁机打着保皇党的名号行事,实则还不知道是哪一个党派的大臣披着保皇党的皮在行事呢。这些人不难对付,躲在暗地里的那些,才是真的麻烦。 不过,护国公府和她可不惧。 想到这里,月曦欢不禁轻啧一声: “啧~还真是沉不住气啊!” 她语气嘲讽又轻蔑。 月曦欢和靖安王府的婚约可以说是靖安王府和护国公府的强强联合。 靖安王府也是武将之家,靠着军功立足朝堂之上,手上也握着实实在在的兵权,若非如此,宋家和太后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让宋家女做靖安王妃? 要不是太后没有女儿,皇帝的后宫又不曾诞下子嗣,而他们背后之人又实在想拉拢有实权的武将,怎么也轮不到宋家女,轮不到因为当今登基为帝才起来的承恩侯府,去与靖安王府结亲。 要知道,曦国其他有实权的将军,与护国公府有这样或那样关系的占了曦国朝堂的一半呢! 按理说,如此武将之家联姻,是个皇帝都该要生出忌惮。 可是先皇不一样,他不但没有忌惮,还一力促成了这桩婚事,给靖安王府和护国公府赐了婚。哪怕当年反对的人很多,他也一意孤行的,力排众议的下了赐婚圣旨。 布置温馨又不失典雅的房间里,月曦欢坐在梳妆台前失神。 不论看多少次,也还是觉得,她这张脸,不管怎么看,都有些那人的影子,虽然在化妆上,她的婢女尽量弱化了这份相似之处。 却见镜前的少女,身量如牡丹亭亭,肤白似雪,肌凝如玉, 眉似远黛,明眸皓齿,鼻子挺翘,小嘴红润小巧。一双大眼睛又亮又黑,里面好似盛满了灵动的盈盈星光,让她这个人看起来高雅又不失古灵精怪,一颦一笑不似凡人,倒像是画中仙子。 脚步声响起,大丫鬟木棉走进来,对月曦欢福了福身:“小姐,夫人派人问您,是否要进宫参加今年的宫宴?” 是了,往前先皇还在那些年,月曦欢还是常出门的,宫宴更是每次必不可少她的身影。 那时她和靳承安是真正的京城一霸,除了靳家人,所有人都觉得他俩要成为京城纨绔子弟之首,纵横京城。 但自从先皇驾崩之后,月曦欢便有三年不曾参加任何宴会了。 平日里不是呆在她的院子里,或者偶尔陪陪家里人,就是每月初一会去寺庙上香。 那些鲜衣怒马的年少轻狂,恣意潇洒,好似离她很久远了,久远到,有些人忘了她的行事作风,敢把爪子伸出来了,还伸到了她的头上。 不过,没关系,既然那些人敢把爪子伸出来,想来那些人,应该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吧?被砍掉爪子的后果,他们应该能承受才对吧? 毕竟,这代价,真不大呢…… 呵呵…… 也不知太后那老妖婆,喜不喜欢,她让月影送她的大礼? 想来是喜欢的。 月影传来的消息里,可以说,太后现在过的可快活了,每日里不是听戏就是听曲,伶人、戏子常常出入太后的慈康宫,慈康宫可是日日都十分的热闹呢。 这样看,太后那老妖婆应该……很享受其中吧?! 看,太后还要感谢我呢。要不是我,她怎么能在这么大的年纪还享受一把。 真想看看啊!到时候事情爆出来,皇帝和太后会是什么表情呢?还能不能母慈子孝呢?皇帝是会大义灭亲,还是包庇遮掩呢? “哎呀……真的是好期待啊!”月曦欢拿着帕子捂着嘴,但还是捂不住那愉悦的笑意:“哈哈哈哈……” 第11章 准备赴宴 月曦欢所知所学,不仅离不开护国公府长辈们的教导,同样也离不开先皇对她的谆谆教诲,为她百般筹谋。 在月曦欢心里,他……确实很好!真的很好! 所以,学以致用,才对得起他们的良苦用心,才对的起,那些年,她为学习吃的那些苦。 思及此,月曦欢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对木棉说:“告诉母亲,我会去。” “是,奴婢这就给夫人回话。”木棉说完转身又出去了。 “木槿,替我梳妆。”月曦欢叫着另一个大丫鬟的名字。 “是,奴婢来,一定把主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惊艳所有人。”木槿回道。 然后几个丫鬟一起为月曦欢装扮起来。 因为要参加宫宴,妆容不似平日里的简单素雅,反而更明艳精致,又不失世家贵女的端庄大气,一袭郡主服制,更是让她身上,不经意的泄露出一些上位者的气势和威严,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也是她荣宠之下养成的气质。 月曦欢看了一下妆容,没有任何不妥当之处,然后吩咐一旁的木棉,道:“去把先皇赏赐给我的那块刻有‘如朕亲临’的玉佩拿出来。” “是。”木棉立刻就去打开暗格,从暗格里拿出了一块龙纹玉佩,恭恭敬敬的奉到月曦欢面前。 月曦欢伸手接过,轻轻地抚摸着这块玉佩上的龙纹,上等的羊脂玉,质地细腻温润,颜色纯净透亮,是块不可多得的好料子。可是再好的玉都及不上玉上刻着的‘如朕亲临’四个字。 犹记得当年,先皇把玉佩赐给她时说的话,他说:我的欢欢身份高贵,往后见君可不跪;不跪君,其他人就也无需跪,若有人不长眼的招惹欢欢,欢欢就用这玉佩让他们跪个够!万不可受了委屈! 话语言犹在耳,可那个跟她说那话的人人却已经没了。 他为她计量许多许多,她都知道也记得,如今她确实是,需要这个杀杀别人的威风的。 月曦欢亲手把玉佩挂在腰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系好,再轻轻地抚了抚,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她才起身向外面走去。 边走边吩咐:“让清风、清月陪我进宫,再把心蕊放到母亲身边,二婶婶、三婶婶、二姐姐那里,都安排暗卫跟着保护,今日宫宴人多手杂,别被人钻了空子。” “是。”木槿答应一声立刻吩咐了下去。 “还有,宫宴开始前,找人告知一下那些和护国公府有姻亲关系的人家,看好各家的小姐少年,莫要受了咱们家的牵连。” 几个大丫鬟都一惊,清风更是直接问:“主子,他们敢朝着这多人下手?” “自然是不敢的。”月曦欢摇头,与护国公府有关系的世家氏族不少,那些人不会傻到都动的,否则就真的要撕破脸,硬碰硬了。 “但护国公府的人如果不着道的话,他们肯定要从与护国公府亲近的人家里,选出几个倒霉蛋的。” 毕竟能挑拨离间护国公府的人脉关系,他们怎么会不做呢。 “那奴婢记下了。” 清风擅长医术和毒术,清月功夫四人之中最好,这次宫宴跟在她身边最为适合。 心蕊是她院里的二等丫鬟,跟在清风身边学习医术毒术,天赋和悟性都不错,学的挺好的,可以出师了,放在母亲身边,可以保护母亲和其他女眷,也为母亲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太后那老妖婆或者说她背后的人手段下作的很,这次宫宴一定不会太平,她得防着一些。 而且别人的爪子已经伸出来了,不能一下子剁掉,也总得先讨些利息才是!这次宫宴就是很好的收利息的机会。 走过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穿过回廊,再经过内院过垂花门往前院去,女眷都在前厅等着了,就还差母亲还未到。 给婶婶们见过礼,月曦欢便独自坐在一旁一边想事情,一边等着国公夫人。 京城里对上次赐婚的事流言一直延续到现在,对皇室和宋家的名声,绝对是很大的打击。 为了转移百姓注意力或者挽回名声,那些人可能会制造更大的丑闻盖过去,最好丑闻的主角还是护国公府的人,那样可以把利益最大化的同时还能把赐婚一事圆回去。 还有什么丑闻,能比清白被毁或者毁人清白更能吸引人的呢? 在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家眷面前,被人撞见这样的丑事,不到第二天可能就全京城都知道了,那时,还有谁会记得那荒唐的赐婚? 届时,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被百姓议论不休的,被文人墨客口诛笔伐的就该是他们护国公府了。 她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绝对! 所以,防患于未然很重要! 第12章 家人的关怀 偌大的护国公府还未分家,所以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块。 跟其他世家大族相比,护国公府的家风清正廉明,后宅和睦干净,一家人温馨和乐。 月曦欢的祖父祖母恩爱了一辈子,只生了三个嫡子,她祖母早些年去世后,她祖父也都不曾起过再找个人的心思,一门心思就想守着她祖母,把对她祖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坚持到了现在。 说实话,月曦欢是很羡慕她的祖母的,能得一人心,相守到白头,相爱之人一生只有她一人。 可月曦欢也心疼她的祖父,戎马半生,到头来与他相伴一生的人却不在了,早早就走了,独留他一人守着一个一生一世的诺言过余生。 她不知情爱为何物,也不懂情爱为何千般不一样。 但她看多了家里长辈的婚后生活,平日的相处,却也觉得,他们护国公府是整个京都城里,最最和睦温馨,亲近有爱的一家了。 祖母虽不在了,但好在祖父还有他们,儿孙满堂,子孙孝顺,子嗣出息,血脉延续。 所以啊,就算是为了这样好的家人,这样好的家,她也要守护好祖父!守护好疼爱她的家人!守护好护国公府! 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把她的家毁掉! 她剩下的、唯一的家了…… 走了一会儿神,听到脚步声,月曦欢又回过神来,看向走向她的二婶:“二婶,怎么了?” 二婶婶人长的温婉,性格却是豪爽直率的,长相和性格像是两个极端,长的一点也不像武将家的女儿,每每都会把不熟悉的人骗过去。 相比之下,三婶婶才叫真正的温柔可人呢。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像水做的女子,温婉宜人。不过做事的手段也是干脆利落的很,不愧是江南首富、名门望族之后。 二叔、三叔可是有福气的很!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当然! 在月曦欢心里,她爹的福气才是最让人羡慕嫉妒的。有个能干又端庄貌美的媳妇,还有三个英俊潇洒的儿子,最重要的是有她这么个美丽动人的女儿,可美死她爹了。 杨芙走到月曦欢身边,拉住她的手,语气关怀:“欢欢怎的不披件大氅就出来了?天气冷,要注意添加衣服,莫要染上风寒,到时候有你受的。” 月曦欢任由自己的手被她拉着,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暖,扬起一个笑脸回答她:“二婶,我不冷,衣服穿的够够的,还有大氅也带了,在清风手里拿着呢。” “那便好,切莫着了凉。今日宫宴可害怕?” “嗯?” 害怕?害怕什么?月曦欢歪头,不解。 杨芙见她不明白,又道:“今日宫宴,宫里人多嘴杂,还要拜见太后,别人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一旁的秦蓉音也说:“欢欢,你二婶婶说的对,咱们啊,自己过自己的,不管别人说了什么啊。” 月曦欢想:这是怕她被别人的闲话气着呢? “欢欢莫怕,你娘和婶婶们都在呢! 定不会让你被欺负了去!”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月曦欢信! 看着二婶真诚的眼睛,听着这真心的话语,还有旁边三婶满是温柔笑意的脸。 月曦欢笑容更大了:“二婶,我不怕的!我知道我有人护着呢!所以从来没怕过!” 这话出自真心,月曦欢从小就知道她是不一样的。 从小她就比其他人受宠,比其他人更得长辈们的疼爱,哪怕是大哥这个嫡长孙都越不过她去。 从小就被人护着疼着宠着长大,她怎么可能会怕? 是以,她从没怕过! 只是听着家里人说着这些暖心话,确实心里暖暖的,热热的,心生欢喜。 她失去的很多,可得到的更多,她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但前提是没人想插手她的人生! 如今那些人不仅要插手她的婚事,还想着打压护国公府,更甚者是打垮、蚕食掉护国公府,那她绝不允许! 既然他们好日子过多了不安分,那她就把本该属于她的东西拿回来,让他们体会体会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日子吧! 二婶婶笑了:“不愧是咱们家的姑娘,这性子像我。” 月曦欢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只能无语的陪着笑笑,才不接这话。 这话她可不敢认下,二婶婶那泼辣的豪爽劲、辣椒性,有时候二叔都受不了,她更加做不来。 秦蓉音在旁边拿着一方帕子捂嘴偷笑,还偷偷向月曦欢眨了眨眼,那眼神里都是揶揄,她更无语了…… 正在这时,靳琉璃也来了。 第13章 靳家祖训 月曦欢看到靳琉璃,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她忘记要跟家里的人通通气,好让大家保持警惕心了。 虽然她不说,家里的女人们也能想的到,但是她还是觉得多说一次也费不了什么时间,这样她更能安心,不至于出事之后再来后悔她怎么没多提醒一下家里人。 “对了,二婶婶、三婶婶,您们和二姐姐说一声,进宫之后可千万不要单独一人走动,也别落单,和大家一起结伴为好,若是谁落单了,记得第一时间找清月,以免出事。” “欢欢,你的意思是?”杨芙有些迟疑的问道。 “以防万一罢了。”月曦欢安抚着她们。 “这样的场合都容易出事,咱们都是知道的,那自然是要尽量避免的嘛!” 杨芙和秦蓉音点头赞同,确实。宫宴和各种宴会都是事故高发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确实要谨慎些。 “好,三婶婶去和你二姐姐说,她知道轻重,别担心。”秦蓉音说完拍拍月曦欢的胳膊,然后就朝靳琉璃走去。 月曦欢看着她的背影,母亲告诉过她,三婶婶在六堂哥之后还有过一个孩子的,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没了。 听说,那段时间三婶婶说老是能在梦里见到一个可爱的小女童叫她娘亲,所以她一直认为肚子里那个孩子是个女儿,心心念念的想要个贴心小棉袄。 可惜后来三婶婶流产时血崩伤了身子,孩子没了,身体也不能再孕育子嗣。 而且她家三叔是个真男人,大丈夫!为了不让三婶婶在子嗣上为难,也不舍得三婶再受罪,居然瞒着家里所有人,自己吃了绝嗣的汤药,绝了他那一房的血脉延续。 就为了不让三婶婶有心理压力,也替三婶婶挡住了可能有的流言蜚语,她三叔做到了那个地步,怎能不称赞一句:真男人?! 那之后三婶婶对家里的女孩都是当亲生的疼爱,什么时候都想着她们,疼着她们,护着她们。 看到三婶婶走到二姐姐身边,月曦欢才和二婶婶说起另一件事。 “二婶婶,我接到了消息,二叔已经打退了蛮族的这次进犯,战事大获全胜胜利,二叔已经带着二哥哥、三哥哥和大军,“护送”着蛮族的使臣与降书在回京的路上了。” 说是带着大军回来,其实也不然,边关还要人镇守,肯定是要留下一部分人的,带回来的也不会是全部。 “还有大姐夫也要带着大姐回京述职。” 靳家家训之一:子孙后代,不论男女,十八之后方可成婚; 男子年三十无子才可纳妾; 女子不可为妾; 有违者,轻者罚军棍; 重者驱逐家门,除族。 所以家里男孩子年纪虽然都不算小了,也没成婚,靳家却也不像别家似的,赶着催着让哥哥们娶妻生子。 因此,靳家儿郎们,都在追逐自己理想的路上,各自奋力前行。 “真的?”杨芙听到月曦欢的话眼睛都亮了亮。 “嗯,手底下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肯定是真的。” 杨芙听到是真的,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丈夫和儿子在外拼杀,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难料,她在家整日的提心吊胆、夜不能寐,如今可算等到他们要平安回来的消息了。 还有大女儿一家子,差不多三年多不见了! 跟着女婿在任上,路途遥远,又生了孩子,怎么都不方便长途跋涉的来回跑,眼看一年又过去了,还以为今年又回不来了,没想到却是要回来了,真的太好了! 月曦欢见她高兴,她也有些开心,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二叔这次大败蛮族,又立下大功,军功太多,难免有人坐不住了。”月曦欢垂下了眼睛,语气又淡又轻。 杨芙听了这话也不再说话,只是紧了紧握着月曦欢的手。 月曦欢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拍拍她握住自己的手,安慰她:“二婶,别担心!我不会让家里人出事的!” 这是她的心里话,也是她的承诺。 “好孩子,二婶没事,你二叔他们都是带兵打仗的,能保护好自己,你莫要去掺和那些危险的事知道吗?” 月曦欢不应这话,另起了话头,“这事我没和其他人说,不过想来祖父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至于母亲她们,晚些时候再跟她们说吧。” “放心吧,我来和她们说,且等宫宴结束,回来了我再告诉她们。” “好。听二婶的。” 月曦欢点点头,又跟着杨芙说了些话。 前厅门口又有动静传来,有脚步声在渐行渐近。 第14章 皮猴子 又等了一会儿,国公夫人月慈云带着嬷嬷和丫鬟出来了,大家又上前互相见礼。 寒暄几句,月慈云才看向月曦欢,温柔的问:“欢欢,对上那位可有对策?” 月曦欢笑着点了点头,回道:“母亲放心。” “你是个有成算的,母亲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怕那些人出些昏招,女子清白名声很重要的!” 月慈云不担心自家闺女被欺负,除非女儿愿意,否则没人能在明面上欺负的了她。 但是后宅里的龌龊手段可太多了,毁人清白那些事,心思歹毒之人也不是做不出来。 她家乖宝在靳家没有见过那些阴私,所以她才要提点女儿。 月曦欢走到母亲身边,扶住她的手, “母亲,有清风清月在,您别担心。何况,您闺女我可不是吃素的。” 月慈云点点头,不再说这个话题,只在心里提醒自己,要把女儿看紧些,不能大意了去。 “母亲,怎么不见安安?”月曦欢一直不见靳承安出现,遂问道。 “说是和同窗相约了一起去诗会,我本不想让他去,可他说约好了,不能不去,我便同意他去了。” “我同他说过了,让他早些回来,和咱们一起进宫的,如今也没回来,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月曦欢皱起好看的眉头,眼睛也眯了起来。 月曦欢想,安安虽然贪玩了些,但是答应了母亲的事,他必定会做到的。 现在还没回来,也没消息传回来,看来应该是被人绊住了。 月曦欢看了眼木棉,木棉轻轻地点头,慢慢退了出去。 月曦欢边扶着月慈云往外走,边说:“许是和同窗在诗会上玩的好,耽搁了些时间,咱们先出去,一会儿再等等他。” 一屋子的女眷慢慢地从前厅往外走。 宫宴虽是在晚上才开始举行,但因为还要拜见皇后、太后,后宫诸多嫔妃,所以女眷都要提前进宫,以免错过时辰。 护国公府的马车早已在府外等候,各房都备有马车,月慈云带着嬷嬷、丫鬟一辆马车,在最前面。 杨芙和秦蓉音带着靳琉璃在居中的一辆马车上,月曦欢带着她的人在最后。 等大家都上了马车,又等了两刻钟左右,就听“哒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没过一会儿,就有声音在外面响起,声音清朗干净,如玉石相击般清脆:“哎呀,可算是给我赶回来了。” 月曦欢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承安那皮猴子,总算是赶回来了。 月曦欢在马车上听着靳承安与母亲请过安,又等她母亲训了话,才打开马车帘子,往前看了眼。 然后敲了敲马车壁,发出声响,待靳承安转头,看是月曦欢,冲月曦欢龇着牙笑。 月曦欢没给他好脸色,朝他示意让他过来,便放下了帘子。 “娘亲,欢欢叫我呢,我先过去了?”靳承安觑着娘亲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着话。 月慈云无奈的看了眼小儿子,只得挥挥手让他走:“去吧,多听欢欢的话,别惹事!” 说到后面三个字还加重了语气,就怕这皮猴子在宫里也没轻没重的,让人抓了把柄,到时候又是一场官司。 “知道了娘。”靳承安甚是乖巧回了一句。 话音没落,靳承安驱马往月曦欢的马车来,待到了马车旁,掀了帘子,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嘿嘿,欢欢~” 十八、九的少年郎,笑容干净纯粹、阳光开朗,长的白白净净的,如同一棵挺拔的小白杨。 月曦欢看着承安这嬉皮笑脸的样,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说:“少给我嬉皮笑脸的。” “我哪有嬉皮笑脸的?!我明明是高兴!我一看见欢欢就高兴!你看,我还给你带了雾雨楼的糕点,你最喜欢吃的栗子糕和桂花糕。”靳承安闻言不乐意了,立马反驳。 雾雨楼在帝都是排名第一的大酒楼了,哪怕在其他城池,其他国家都有分店开设着。 雾雨楼名气高,服务好,后台硬,在帝都无人敢惹!许多人都以能进雾雨楼用餐来彰显身份地位。 里面的吃食都是一等一的好吃,而月曦欢尤其钟爱软糯香甜的栗子糕和清香诱人的桂花糕。 「哼!糖衣炮弹!」月曦欢小声嘀咕了句,面上却不显,还是说道:“你今日去哪了?怎现在才回来?不是跟你说了这段时间要安分些?” “前些日子,跟同窗们约了今日去雾雨楼诗会上,品茶作诗,大家都去了,我不去不好。” “而且我们人多,午膳便也在那用了,谢衡他们也在,后来又遇到了宋家人,时间就晚了些。” “欢欢,你别担心,我带了人的,不会有事的。” 靳承安一看月曦欢好像真生气了,赶紧解释了起来。 “带了人也不安全呀!人多眼杂的,要下手可容易的很,你该知道这段时间那些人都想着对付咱们呢!”月曦欢听他解释,声音也放柔了些。 她知道靳承安没说实话,但现在也不是细问的时候。 “我知道,我把你给我的人都带上了,还有暗卫呢,谅他们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动手。”靳承安安抚着月曦欢。 “那你记着这些日子出门都得带着暗卫,那些人既然出手了,可不会就抢个婚约就作罢的。” 靳承安闻言笑了笑,道:“欢欢放心,我听你的。” 见靳承安应了,月曦欢也松了口气,就怕他死倔着,不肯让人跟着他,还想着自己去找宋家的麻烦。 爱玩爱闹的人,也难为他这段日子听着家里人的话,忍着没有去找那宋家人的麻烦了。 “你快去换身衣裳,要进宫了,莫要母亲和大家都等着你。母亲让人把衣裳都准备好了,你直接换了就行,快去。”月曦欢催促道。 “我马上去换。”靳承安把缰绳扔给小厮,提起衣摆就快步往府里去。 第15章 底线与枷锁 看着靳承安的背影,月曦欢慢慢放下手中的帘子,默默的垂下了眼眸,手指在茶几上轻敲,不轻不重的声音响在马车内。 听到声响的清月,马上凑到月曦欢面前,恭敬道:“主子,可是有吩咐需要奴婢去做?” 月曦欢头也不抬,淡声吩咐道: “找人打听一下今日安安发生了什么事,再把安安身边的人再清一遍。” “主子是觉得,小少爷身边还有钉子?”清月惊讶抬头,皱眉。 毕竟家里的不管是谁,各房的各个主子的身边,都被他们的人清了好几次了,哪怕有一点不对劲不稳妥的,都清理出府了,按理不该还有钉子没拔出来。 “安安虽贪玩爱热闹,但也知晓分寸,断不可能在明知今日参加宫宴,却拖到这般时辰回来,还差点错过进宫的时辰。” “就算他忘记了,他身边的人也该提醒着他才是,不能规劝主子,也不能为主子分忧的人,不需要留在安安身边。”月曦欢语气淡淡透着冷。 清月明白了,“是,奴婢立刻安排人查。” “还有,从今日起让流殇跟着安安,原本的小厮留在府里,查清楚之后再说。” “是。” 清月回答完就下了马车,把话传给了还在大门口候着的木棉和木槿,这事让她们安排人去查,她还要跟着主子进宫呢。 靳承安是月曦欢最亲近的人,他们从出生起就在一起,从小一起长大。 一起玩,一起闹,她闯祸,他背锅。 永远在其他哥哥们不在时,第一时间护着她,哪怕小时候调皮,被父兄捉住教育,他也会坚定不移的替她承担所有责罚。 靳承安为人性子又有些耿直率真,虽然月曦欢知道他聪明机灵,却还是会害怕,害怕在她不注意的哪一个角落里,他就被人伤了,害了。 那样的事,她绝对不允许发生! 家人,是她的底线,也是束缚她所有恶念的枷锁。 她绝对不允许有人把手伸到他们身上! 也绝对不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家人! 想着想着,月曦欢眼里便透露出一丝狠戾。 哪怕她平日里表现得多么活泼,多么无害,可她骨子里依然透着隐藏极深的冷血狠戾。 若有人不知死活的把手伸到他们身上,她务必叫那些人生不如死的活着! 杀人诛心,她更喜欢后者。 月曦欢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 放任自己想着那些久远的记忆:鲜血……残肢断臂……冷冰冰的尸体……滴血的剑……只能一直杀下去的狠与麻木…… 哪怕她生来便贵为护国公府最受宠的姑娘,哪怕她贵为先皇亲赐的泽曦郡主,她也曾经历过那些见不得人的黑暗。 而那些,是她必须经历的,是可以让她活的更好,走的更远,爬的更高的资本。 没有人生来便什么都会,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的学过来的。人生于世,没有那么多不用付出努力就能得到回报的好事。 而她想留下现在她所拥有的一切,也要去拿回原本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就要拼命的学,拼命的努力,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心血,才能让她立于不败之地! “欢欢,我们可以走了。”车外响起靳承安的声音。 月曦欢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嗯,让人去告诉母亲一声吧。” “好,我知道了,这就让人去。” 车帘被掀开。清月清风上了马车,而后不过一会儿,马车便缓缓动了起来。 靳承安就骑着马,跟在月曦欢的马车旁边,时不时的跟她说说话,她便也就懒懒散散的,附和着他说着,听着。 听他说今日诗会有哪些出彩的诗,不错的人,交了几个朋友,零零散散的,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只是从头到尾,在他嘴里也没说出一句话,是关于和宋家人相遇之后的事情。 以宋家人这几年在京都的做派,还有安安的性子,月曦欢不相信一点事也没发生。 只是今日之事此时此刻也不宜问他,她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没有提出来,待过了今日宫宴也不迟,到时候,他就算不说,她也会知道。 她手底下的人的能力,她很清楚,她想知道的事,就算再难,他们也总有办法让她知道清楚。更何况今日的事,对他们来说一点难度也没有,要查清楚,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靳承安也未必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觉得现在不适合提,免得让月曦欢生气上火,再在宫宴上表现出来,怕给她惹来麻烦。 第16章 年少曾轻狂 月曦欢的马车,是先皇亲自下命,让工部工匠制造的,不止外部车厢可挡刀剑,水火不侵,还在内部设置了机关,打开便可放箭。更是在车厢内铺设了地毯,摆了软榻,饮茶的小茶几,放糕点的暗格,乃至还有保命的机关和暗器。 月曦欢斜倚在软榻上,耳边听着靳承安说的话,还有街道上时不时传来的吆喝声、叫卖声、还有许许多多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的嘈杂声音,思绪慢慢的就有些放空。 先皇还在世时, 她最熟悉的莫过于这样嘈杂又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了。 那时京都的街道上,时不时都能看到她与靳承安的身影。 他们带着人,能从街头逛到街尾,从城东逛到城西,从城南逛到城北,手中总有许多家里人不让吃的所谓“不干净”的吃食,也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于百姓,也曾教训过地痞流氓,暴打过纨绔子弟,救助过无辜落魄之人,他们曾经是真正融入过百姓中的。 年少确实轻狂了点,可不能否认他们在京城百姓的心中口中,都是名声极好的好人、高门子弟。 曾几何时,月曦欢也会欠欠的去招惹一些看不惯他们俩个或者看不惯他们护国公府的官家子弟,把人惹恼了、挑衅完了就跑,典型的管惹不管平,也算是另类的“招猫逗狗”了。 月曦欢虽是女孩子,可学的东西比护国公府的其他兄弟姐妹都要多,可那时学的东西虽多,却也无人拘着她,况且她和靳承安也不曾惹出过大事来,护国公府的长辈们便也不会多加管束他们。 曾经的日子过得潇洒又舒心,交的朋友也多,官家子弟为多,江湖朋友也有,三教九流,她和靳承安都可以说有点人脉,那时是真快乐啊! 好像可以不用长大,不用烦恼。 可自从三年前,月曦欢陪她母亲回靳家老家省亲回来,一切都变了。 先皇薨逝,一个不受宠的嫔妃生的不受宠的儿子做了皇帝,一个打了胜仗回京不过两年的将军做了摄政王。 文武百官连先皇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谁都清楚有猫腻,可先皇子嗣不丰,先皇没了,皇子也死了,还有摄政王五万兵马包围皇城,谁又能改变什么? 那时靳家军都在边关,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还有“圣旨”,祖父和父亲还有几位大人,要不是有身份地位以及背后的家族还有兵权护身,只怕他们质疑之时就人头落地了。 想到当初,她收到消息察觉不对时,便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 又偷摸着进到皇宫,见到先皇的那一刻,她心底便戾气横生!哪怕是现在想起来,她心里的恨和痛都不曾减少半分! 那么尊贵,那么骄傲,那么挺拔俊朗的一个人,不过几个月不见便形容枯槁,憔悴不堪! 那时月曦欢就在想,她一定要把害他的那些人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可是那时不行,三公九卿包括靳家,有一半多的官员家眷被扣押,还有下毒的幕后黑手没查到,先皇不让她轻举妄动。 后来…… 月曦欢扶上泛疼的胸口,重重的按压着。 没关系! 快了! 他们如今伸出了爪子,那她就不会再让他们有收回去的机会! 不管当年的事有谁参与,只要她查出来,她必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主子……”清月察觉到杀气,而且来自自家主子,便不由担忧的轻轻地唤了一声。 听到清月的声音,飘远的思绪渐渐回笼,月曦欢暗自平复了一下心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主子,您没事吧?” “主子,您还好吗?” 清风清月有些担心,主子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外露过杀气了,这几年来,偶尔的几次都是因为那位。 “我无事。”月曦欢声音平淡,已经看不出情绪上的起伏了。 “安安,快到宫门了。” 外面传来靳承安的声音,声音里带了些担忧。 毕竟是习武之人,虽没有几位兄长武功好,但刚刚那样外露的杀气,他自然也是感觉到了。 他不知道欢欢为什么突然杀气外露,起了杀意,但是他不想欢欢不高兴,那样他也会不高兴的。 “好,知道了。” 果然不过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外面有些悉悉索索的窃窃私语声,估计是还没入宫的官眷们。 月曦欢对这些整日里不是在后宅争风吃醋,就是在后宅争那一亩三分地的掌家权的女人,从来都是无心理会的。 护国公府的女人,从不会为那些事,妯娌间红过脸。 她自幼虽也没在靳家后宅吃过亏,但见过的后宅女子的争斗也不少,着实无感的很。 “去问问母亲,要不要坐马车直接进宫去,咱们靳家被人打了脸面,不管怎么着,也是要打回去的。” 第17章 幼时的欢欢是女纨绔 在曦国,不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官员家眷,凡入宫都要等侯传召。像今天这样的日子,皇宫会有提前安排好的宫人来接人入宫。 但是,如果皇宫里的主子们中,有人想要给人使绊子,给下马威的话,那你可能就要在这宫门口的众目睽睽之下多等一些时候,成为别人的谈料了。 而月曦欢,她是不会给那些人这个机会,让她们给她下马威的! “奴婢这就去。”清风回答。 清风下了马车,往国公夫人月慈云的马车走去。 到了马车旁,看见国公夫人身边的杨嬷嬷,清风立刻上前,给杨嬷嬷见礼:“嬷嬷,我家主子让我来见夫人,问问夫人可要直接坐马车进宫?” 杨嬷嬷立刻侧了侧身,不受清风的礼,“清风姑娘可不敢这么多礼。” 杨嬷嬷说着话,拉着清风的手就把人拉了起来。 国公府的下人都知道,郡主身边的丫鬟都是不同的,和他们这些下人是不一样的,她们身上都是有品阶的,他们这些普通下人可完全无法比。 所以护国公府的下人们,看见月曦欢院里的人,平日里都是客客气气的,就连杨嬷嬷这样在国公夫人身边的红人也是客气和蔼的,从来不敢对月曦欢院里的人摆什么红人架子。 杨嬷嬷拉着清风的手,把清风往马车前带了带,然后放开清风的手,朝马车内恭敬道:“夫人,小小姐身边的清风姑娘来替小小姐传话了。” 车窗帘子被掀开,二等丫鬟心蕊挽起车窗帘子往旁边让了让,还冲清风眨了眨眼,清风好悬没忍住朝她翻白眼。 看到马车里的国公夫人,清风立刻恭恭敬敬的低头行礼,“夫人,主子让我来问问您,咱们要不要现在直接坐马车进宫?主子的意思是:有人打了咱们家的脸,咱们家也要打回去才是公平。” 月慈云听着这话差点笑出声来,是那个丫头会做的事,真是半点亏都不吃。哪怕当下吃了亏,过后也总是要找补回来。 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月慈云笑着回清风:“你去告诉你家主子,今天咱们都听她的,她说什么是什么,也免得她受了委屈。” 清风一下弯起眉眼,笑了,轻快的回道:“是,奴婢这就跟主子回话去。” 清风说完就走,很是期待主子打脸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主子,夫人说都听您的,让您出出气呢!” 清风回到月曦欢的马车旁,还是满脸笑意的禀报道。毕竟她们主子受了委屈,如今能还回去,怎么想怎么高兴。 月曦欢扬了扬眉,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心里更是暖暖的, “嗯,让母亲她们都来我这,咱们进宫。” 让人都来她这马车上,她有令牌,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有人想为难她们,也要看看她允不允许。 先皇在世时赏赐给月曦欢的东西可多了去了,这自由进出宫的令牌,可在皇宫内乘坐马车或骑马进宫的圣谕等等,除非她死,否则永不收回。 现在先皇是没了,可月曦欢曾经得到过的赏赐不会没。 所以那些人啊,凭什么跟她斗啊? 拿什么跟她斗呢? 凭那九五至尊的位置? 凭那没有脑子又蠢又毒的太后? 凭那名不正言不顺的摄政王? 可笑至极! 在这世上,唯有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没有实力,皇帝也不过是个傀儡,比如当今。 月曦欢隐忍、蛰伏三年,可不是为了让别人爬到她的头上来欺辱她的! 要不是为了一个真相,谁会忍着别人在她头上蹦哒这许久? “主子,夫人她们过来了。”清风掀起车帘,让月曦欢能看到车前。 月曦欢冲母亲她们笑得眉眼弯弯的,吩咐清风清月:“快把母亲和婶婶们扶上来。” 清月也下了马车,和清风一起把夫人们扶上马车,然后和其他的丫鬟嬷嬷留在了外面。 马车再大,坐了家里几位主子,要是再坐下伺候的人,怎么也会拥挤了。 月曦欢接过扶着母亲的手,把人安排在马车上坐好,这才笑吟吟的开口:“我还怕母亲不同意来着,看来是我想多了。” 月慈云无奈的用手指头轻戳了一下闺女的额头,“你这丫头受了委屈,我是你母亲,还能让你憋着不成?再说了,不让你出了这口气,还不知道你要闹什么幺蛾子呢!” 月曦欢抱着母亲的手臂,不满的晃了晃,“哪有!看母亲把我说的,我是那爱惹事的人吗?” 这话一出,马车里静了一瞬,再然后大家都笑了 第18章 将门之后 月曦欢一句话,像把大家的笑穴点了一样。 杨芙笑道:“当年的护国公府‘双纨绔’、‘女霸王’也不知说的是谁?承安那腼腆的性子,你看看现在哪还有半点小时候的样子?你们说这谁带坏的?” “噗~” “呵呵呵~” 杨芙这话让大家捂着嘴笑的更欢了。 都想起了前些年,月曦欢带着靳承安称霸京都的那些“丰功伟绩”。 京都城里,官宦子弟也好,平民百姓也罢,街头混混也有,哪怕皇族在内,就没有她不敢惹的人或事。 小小年纪,总把行侠仗义、保家卫国挂嘴上,摆不平的人和事还知道叫家长,那些年老国公和她父亲没少因为她被人弹劾,就因为她把人家孩子打了。 她几位兄长,也没少被她捉壮丁,去为她壮声势,帮她镇场面。 好在她也是有分寸的人,从没做那些欺男霸女、败坏家风的事,都是看不过眼,其他人仗势欺人,不拿人命当回事才出手教训。 所以有理也就不怕别人的弹劾,老国公和她父亲还处处护着他们。 当年,她和靳承安,还因为这些事被先皇当朝夸奖过,说他们不愧是将门之后,虎父无犬子。 看着她们笑得欢乐,月曦欢是又无奈又无语,还有点脸红,硬着头皮道:“好汉不提当年勇,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了?!” 那时年纪小,先皇护着,家里宠着,哥哥们纵着,身份又在那摆着,谁还能循规蹈矩的当个大家闺秀,蜗居后宅? 谁还能没个行侠仗义的武侠梦来着? 谁还不想做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了? 路见不平,自然是拔刀相助了! 只是刚好那些犯到月曦欢手里的多是官家子弟罢了,才把她显得那啥了些。 至于安安,男孩子要那么腼腆干嘛?现在这样多好?!阳光大男孩,不知道迷倒京城多少妙龄少女呢! “好了好了,快别笑了,再笑我们欢欢要恼羞成怒了,哈哈哈……”杨芙叫人别笑了,结果她自己笑得更欢了,东倒西歪的。 靳琉璃扯了下她的衣角,无奈道:“母亲,注意形象,还有,您别老是逗欢欢。” 月曦欢就觉得,二姐姐这人真好!性格活泼又不失坚毅,开朗之中还带点豪气,最重要的是,现在帮她是真讲义气! “没事没事,笑吧笑吧,我就当彩衣娱亲了。”月曦欢摆摆手,有些生无可恋的道。 月慈云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笑出的泪花,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慰了,这才发话:“好了好了,快收了笑,整理整理,该进宫了。” 大家这才慢慢收了笑,不过那帕子遮挡着的嘴角还是忍不住的往上扬。 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行驶到宫门口的时候,被守卫的御林军拦了下来:“停下!” 周楚是负责宫门守卫的御林军小队长,看到这辆马车,立马上前拦下: “皇宫内不允许乘坐马车,要进宫先下车,等候传召。” 月曦欢把进出宫的令牌给了靳承安,靳承安接过,打马向前,把令牌直接亮在了守卫的御林军的面前,那明晃晃、金灿灿的令牌上只有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周楚一惊,立马下跪,惶恐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楚行礼的干脆,心里却想着:这是哪个府上的人,刚刚没注意看马车上的标志,都不知道有没有得罪人。 其他守卫的御林军一看队长都跪了,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也跟着跪下,生怕慢了一步把自己突出来,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起来吧。”靳承安也没有为难他们。 “是。” 周楚带着人立马起身,头还是微低,也不敢乱看。 他是这两年才入的御林军,家世不高,凭借着还不错的武艺,今年才能混上个小队长当当,家里人千叮万嘱让他谨慎行事,说在皇宫当差一不小心就容易得罪人,这还是轻的,就怕得罪惹不起的人,脑袋就搬家了。 所以他格外谨慎小心,认真上岗的同时也识时务。 “我们可以走了吗?”靳承安坐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御林军。 女眷不便出面,靳承安就自己与之交谈,勋贵子弟,对这些事就没有不会的,在家人面前表现的再乖巧再无害,在外人面前也是矜贵不凡,自带傲气的。 “这……”周楚很为难。 按理说,进出皇宫都要经过他们的检查,可人家手上的令牌不是假的,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去检查他们的马车啊! 可不检查~要是出了问题,他和弟兄们的脑袋怕是就得搬家了,所以他左右为难。 靳承安见他犹犹豫豫的,拧了拧眉,不耐烦道:“怎么?不行?” 周楚如何听不出他不耐烦的语气,只能硬着头皮说:“小公子见谅,这进出宫门都要检查,所以……” 这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听懂了,只是靳承安却不是愿意配合的。 宫里的那些上位者那么折辱欢欢,折辱他们护国公府,凭什么给他们脸? 虽然事情与这些人无关,可打狗看主人,不给他们脸,也就等同于不给宫里那位的脸,想到此,靳承安遂道:“马车上都是女眷,你还想怎么检查?本公子就问你让不让吧?” 周楚也知道人家不愿意,要是愿意,也不会他们在这说这么久,马车都没个动静了。 可他职责所在,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就把人这样放进啊! 那边的官员家眷都看着呢,到时候这些人要是在宫里做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难辞其咎。 确实,宫门口的官员家眷都看着这边呢,偶尔还有相熟的夫人们聚在一起的议论声。 “那边的是护国公府的吧?” “是,看之前那马车标志是,后面的这辆马车倒是不知。” “那是泽曦郡主的马车,你们新进京的不知道也正常。” “啊~”后面声音压小,“是那个被太后下旨贬妻为妾的郡主?” “嘘!” “你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说?” “我又没说错什么,本来那什么郡主就是被太后……” “闭嘴!” “就是!想死别连累我们!” “走走走,离她远着点。” 夫人们赶紧离这位夫人远点,免得被这嘴上没把门的人连累了。 她们这些在京都城生活多年的人,可都知道泽曦郡主有多受宠! 想当年先皇还在世时,泽曦郡主是多么风光无限、荣宠加身。 现在先皇是不在了,可护国公府的身份地位和兵权还在,靳家那些在朝堂上位高权重的姻亲还在,还真以为可以看人家的笑话不成? 那不是活腻了就是嫌家里老爷们在朝堂太安稳了。 她们后宅妇人是不懂朝政,但是什么人不能得罪还是知道的。 谁敢像刚才那位夫人似的,不要命的议论人泽曦郡主! 官眷那边的事,没人在意,宫门口这边,人却还在僵持着。 第19章 进宫 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护国公府的人可以不着急,可周楚怕把人得罪狠了。 没有办法的周楚,只能卑微的把腰再弯了弯,“不知能否打开马车帘子,让卑职看一眼?” 靳承安还要再说些什么,后头马车响起来敲击声,然后马车上,似是有人吩咐了什么。 周楚就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上前,对着靳承安行了一礼,又不卑不亢的看着他道:“我们是护国公府的家眷,马车上的是国公夫人、骠骑将军夫人和其女、左都御史夫人还有泽曦郡主,不知这样,这位大人可还要检查?” 周楚听到这些,哪里还敢要求检查? 怕死的不够快吗? 京城里的事,就算足不出户的后宅妇人都知道,更何况他们这些在宫里当差的,他可不想当那出气筒,往人枪口上撞。 思及此,忙惶恐回道:“卑职不敢!” 回头又对着后面的兄弟道:“放行。” “是。” 后面的人立马往旁边让了让。 队长和这些人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队长都不敢招惹的人,他们更不敢。 见人让行,靳承安打马走在前头,马车在后边跟着,驾车的人换成了清风清月,车夫留在宫门外面了。 进了宫门,月曦欢悄悄地掀起车帘子的一条缝隙往外看,看着曾经熟悉的宫道,红墙黄瓦、雕梁画栋的宫殿,好似她昨日还在这座巍峨与辉煌共存的皇宫里肆意玩耍,好像什么都没变,现实却是什么都变了。 这里没有那个疼宠她的人,她也不再是任性肆意的孩童了。 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这里象征着无双的尊贵与至高的权利。 月曦欢轻轻的放下车帘,手被人捏了一下,她回头,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轻微的勾起嘴角,浅浅的朝她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耳边听着马车行驶过宫道上的声音,她的心越发坚定! 她所要走的这条路,已经有人不计代价的,为她铺平了许多,哪怕还有一些坎坷,还有一些阻碍,那都是她必须要去经历,必须去清除的。 起码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为她蹚平了这条道路上的阻碍,她没有理由还会输给! 而她,必须赢! 她输不起,也不能输! 月曦欢身后站了太多太多人,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身家性命和家族荣耀,背负了那人对她的期望,背负了她以命换她的血海深仇,她连输的资格都没有。 恩泽曦国的泽曦啊……… 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赋予她这样的能力了。 马车直接朝着举办宫宴的明辉殿而去,快到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是太后老妖婆身边的人。 马车停下,清风小声提醒我:“主子,应该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还带带着几个小宫女。” “嗯。” 意料之中的事,若是老妖婆不作妖才不像她的作风。 月慈云拉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心里止不住的担忧。 虽然知道孩子不像在她面前表现的那般乖巧,但谁家孩子谁心疼,自家孩子在自己眼里总是千般万般好的,不好的都是那些想伤害她孩子的歹毒之人。 月曦欢看着母亲和二婶三婶还有二姐姐担忧的模样,她乖巧一笑,“不需要担心的!我可是京都小霸王呢,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说完还不忘抬头挺胸,做了个鼻孔里看人的盛气凌人的样子给她们看。 “你呀~”月慈云一指头戳她脑门上。 杨芙拿着帕子按了按上扬的嘴角,给了她一个都懂的眼神,道:“你自己个悠着点儿。” 月曦欢嘿嘿一笑, 还是二婶懂我。 “宫里不比在家,欢欢记得别乱吃东西,还有琉璃也是,宫宴上东西能不吃咱们就不吃,知道吗?” 三婶秦蓉音也担忧的嘱咐道。 “是,三婶放心,欢欢记得,何况还有清风清月在呢。” “琉璃知道,三婶放心。”靳琉璃也一口答应。 她们正说着话呢,那宫女上前行了一礼,恭敬道:“奴婢是太后宫里的大宫女—红霞,奉命前来迎护国公府女眷前去慈康宫觐见。” 杨芙挑了挑眉,“这宫女语气还挺客气,想来太后原话肯定不是这样的。” “在这吃人的皇宫,能活下来的都是人精,太后再不待见咱们家,宫人们也没几个不怕死的敢得罪咱们的。” 月慈云接话,她生在皇室,从小到大见多了这样的人,不知分寸的,早就不知死在这皇宫哪个角落了。 “母亲和二婶三婶带着二姐姐先去明辉殿吧,太后那我去就行。” 秦蓉音蹙了蹙眉,担忧道:“欢欢,这会不会不太好?太后是让咱护国公府的女眷一起去吧?” 靳琉璃也是这个意思,若是不去,容易落下话柄,怕是要被人拿着生事。 月曦欢看了眼没出声的母亲和二婶,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她们懂她的意思,故此展颜一笑,说:“有什么不太好的?她踩护国公府一脚,我们还她一巴掌,这不是很公平的事吗?” 靳琉璃有些急切的开口: “那你一个人去多危险,要是被欺负怎么办?不然我陪你去吧。” 靳琉璃还是不放心自家妹妹,想也知道现在太后宫里人肯定多,要是都逮着她妹妹欺负,那怎么办?不行不行,她得跟着去才行。 “噗~”杨芙忍不住又笑了,“这丫头还能被欺负?她是去找场子的,不欺负别人,别人都要烧高香了!就你还跟着呢?没的欢欢还要护着你。” 杨芙有时候是真觉得家里孩子滤镜太重了,不管是谁都觉得她们家欢欢容易被欺负,那孩子什么性格他们不知道吗? 什么时候吃过亏了?都是只有她让人吃亏受欺负的份,偏偏一个个的,尽瞎操心。 月慈云瞪了眼杨芙,把靳琉璃拉到身边,拍了拍小丫头的手安抚道: “别听你娘的,不过咱不去,咱去找你祖父他们,让欢欢自己个儿去就行。” 靳琉璃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终也只能不甘心道:“那行吧,我听大伯娘。” “二姐姐放心,没人能欺负的了我呢。”月曦欢说完还调皮的冲她眨眨眼。 商量好了,月曦欢掀开车帘子,准备下马车,清月立马上前放下马凳,清风上前扶住月曦欢走下来。 月曦欢抬头看向靳承安,“安安,拿着令牌,和母亲她们去找祖父他们吧。” 靳承安虽然也不想让月曦欢一个人去面对太后那老妖婆,但是在宫里不是他可以任性的时候,遂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头算同意了。 “欢欢,那你小心些!我在明辉殿等你。” “好。”月曦欢一口答应下来,又不放心的嘱咐一句:“你要听话,到时候跟着大哥,别跟其他人走。” “嗯,我晓得的。”言罢,他们继续往明辉殿走。 第20章 遇见 看着马车继续往明辉殿的方向去,月曦欢才回头看向那几个宫女。 她也不怕她母亲她们在宫里会被谁为难,令牌在承安手上,他知道该怎么用。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那几个宫人都站在一旁老老实实的等着,根本随意不敢催促。 “不是说太后有请吗?走吧。”月曦欢也不为难她们,聪明有眼力见的人,她们也没主动招惹到她,她也就懒得去为难她们了。 那大宫女红霞轻轻地抬了一下头,看向马车走远的方向,又马上低下头,为难道:“可是……国公夫人和……” “我母亲她们就不去了,我去也一样,其他的自有我和太后说明,与你无关,可懂?” 那宫女话未说完的话,便被月曦欢不客气的打断了。 后面的话月曦欢加重了语气,希望她识趣一些,别自讨没趣,否则,她也不介意自降身份,跟她计较计较! “是,奴婢懂得。”那宫女知道不该再说其他,做奴婢的,对自己的身份要认知清楚,摆正自己的态度,才能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生存的更久。是以,她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月曦欢道:“泽曦郡主请。” 说完立刻在前面带起路来。 月曦欢带着清风清月悠哉悠哉地跟着走,慢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 至于别人会不会久等什么的,关她什么事?! 几个小宫女也只能在最后面,跟着慢慢走,完全不敢逾矩。 后宫离着明辉殿有段距离,在进入后宫去慈康宫的路上,行走到御花园时,月曦欢一行人刚好就遇上了皇后带着一些人,也往御花园这个方向走。 月曦欢挑了挑眉,索性停下步子不走了,在原地停下来。 前头带路的红霞,和后面跟着的小宫女们,看月曦欢不走了,很是疑惑。 红霞转回来,对着月曦欢福了福身,不解的问:“泽曦郡主,您这怎么不走了?” 月曦欢瞥了她一眼,不急不慢的幽幽道:“不急,再等等。” “可是太后娘娘那……”红霞很是为难,她太难了! 月曦欢不看她,看着越走越近的皇后一行人,“我等着皇后娘娘一起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想来太后会‘体谅’的。” 就算不体谅,太后又当如何? 还真以为她月曦欢会怕吗? 红霞看看月曦欢,又看向皇后一行人,最后又看向月曦欢,咬牙退到一旁。 虽不知这泽曦郡主要干什么,但她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可她只是奴才,只能听之任之。 月曦欢不想干什么,她虽有三年不曾参加过宴会之类的活动,但不代表清风清月也是睁眼瞎,刚才清风和她说了,里面有宋氏女,这不巧了吗? 送上门的,怎么能放过? 皇后也看到了御花园里停着的一行人,不过她看着一眼就把人目光吸引住的月曦欢,只觉得眼生,隔着太远,她也看不清人。 皇后以为那人是等着她过来,给她请安的,她也不太在意,带着人就过去了。 月曦欢一边等人,一边欣赏御花园里开的正好的百花。 哪怕是寒冬腊月,御花园里的花也开的很好。 虽然有些花不是这个季节能有的,但是在皇宫里,还真没什么是没有的。那些花开的姹紫嫣红,鲜艳夺目,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想来皇宫里照顾花草的太监们没少费心思,光是每日把花从暖房搬进搬出都是一项大工程了。 皇后带着一行人走到近前,才看清楚其中一人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她在太后宫里见过。 不过,这个穿着一身郡主服制的人,她确实没什么印象。 宫女红霞看到皇后还有众妃嫔,立刻带着几个宫人行礼,“奴婢们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请各位娘娘安,见过各位小姐。” 清风清月也行了一礼,但却不甚恭敬 ,甚是敷衍:“见过皇后娘娘,各位娘娘。” 至于其他小姐们,她们二人都是有品级的女官,可不需要像这些白身的小姐行礼。 她们家郡主的面子可不能丢! 都不需要谁来叫起,行完礼,她们自己个就起了身,把目中无人表现的明明白白的。 清风清月的行为,看的皇后和其他妃嫔眉头都皱了起来,尤其皇后,脸色有些难看,虽然恢复的很快,但还是被月曦欢看到了。 各家小姐也不遑多让,她们都没见过这么放肆的人,居然胆敢在皇后娘娘和这么多娘娘面前这般敷衍了事,当真大胆。 还有那个一直站着像看戏的女子,简直胆大包天! 见到皇后居然敢不行礼?! 太放肆了! 只有月曦欢心情愉悦,看着这些人精彩的面部表情和眉眼官司,她觉得有趣极了。 第21章 要对上了啊 皇后没有先管不敬她的月曦欢等人,而是先把注意力放在太后身边的宫女红霞等人身上。 皇后语气算的上和蔼的对红霞等人说:“你们都起来吧。” “是,奴婢们谢皇后娘娘。” 叫起红霞等人,皇后不动声色的给身边的大宫女春柳一个眼神,春柳会意,立即上前朝月曦欢发难。 “大胆,你是何人?看见皇后娘娘怎的不行礼?如此不知礼数,你家大人就是这么教你的?” 嗯,气势很足,表情愤怒,就连语气也很到位。 月曦欢默默在心里点评,看都没看她一眼,自然也无视了她的话。 月曦欢视线在皇后身上转了一圈,然后也无视她,反倒是把视线放在宋家女身上,神色认真打量起来。 这宋家送进宫的好像是嫡次女,一进宫就被封了贵妃位份。 这位宋贵妃五官长的很艳丽,眼睛很勾人,身材纤细,一袭宫装穿在身上,尽显婀娜多姿,但身上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感,无端的让人生厌。 宋贵妃感觉落在身上的打量,秀眉皱起,这女子,好生无礼。 她在打量宋贵妃的时候,宋贵妃和众人也在打量她。 女子生的明艳精致,气质高雅端庄,清凌凌的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好像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仿佛她们都是不入眼的东西罢了。 头上的纯金缕空牡丹花流苏在耳边垂下,上等玉石雕刻而成的精致发簪和发钗点缀其上,每一件都是精品,每一件,她们都觉得好看。 一身裁剪得体的郡主服,把这女子和她们隔成两个等级,她们只是谁家的女儿,皇帝的女人,而不是像这女子一样,是哪一位郡主。 女子手上的血玉暖镯,在整个曦国可能都找不出几个,皇宫里的太后,皇后以及受宠的几位娘娘,她们也没听说过谁有,这女子好大的福气,那般好的镯子就戴在手间,红色的镯子和粉白色的手腕,形成了视觉上的鲜明的对比。 还有挂在腰间的白玉佩,隐隐约约的看着好像有雕刻龙纹?应该是她们看错了。 吏部尚书家的嫡幼女朱雅雅和身边的几个少女小声议论:“这人谁啊?哪冒出来的?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 “不知道,没印象,想来应该是没见过的。”工部尚书府的施芳菲也小小声的回答。 “哼,胆子真大!看见皇后娘娘都不行礼,如此目中无人,不知死活,等着看好戏吧。”兵部侍郎家的小女儿陈可娇有些幸灾乐祸道。 陈可巧拉了把妹妹,无奈道:“娇娇,隔墙有耳,说话注意着些。” “哎呀~怕什么嘛?她又听不到我们的话。”陈可娇不以为意。 月曦欢和清风清月很想说,虽然但是,她们真能听得见。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就这么十几二十来步短短的距离,她们想听不见都不行,还有什么听不到的? “你们说,皇后娘娘会怎么处罚她?还有那两个丫头,行礼也太敷衍了。”钱多多也凑上来说了一句,“有这样的丫鬟,她们的主子肯定也不怎么样。” “想来会按宫规处置吧,不过宫宴在即,皇后应该会轻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冯沁是刑部尚书府的,对律法很了解,宫规嘛,那不是她需要深入了解的东西。 但是这事应该是不会用律法来解决,冯泌也接了一句妹妹的话:“后宫的事多用宫规处置,能来参加宫宴的,身份还是郡主,皇后娘娘不会重罚的。” 别说,不愧是姐妹,想法都一样。 “你们别说了,守点规矩,看着就行。”柳蓉蓉是礼部尚书府的嫡女,说话做事都讲究规矩,很看不惯她们这样背后议人是非。 “喂,问你话呢!”春柳见人无视她,拔高声音又问了一句。 清风看主子还在打量宋贵妃,只能站出来替主子回答:“皇后娘娘,我家主子乃护国公府泽曦郡主。” “嘶……” 一众人都抽了口气,这就是被太后懿旨贬为“平妻”的那个泽曦郡主? 进宫之前,她们之中有些人都被家里长辈告诫过,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不能得罪! 特别是泽曦郡主,如果得罪了泽曦郡主,家里都不一定能保下她们。 众人一时之间都把目光落在月曦欢身上,然后又有志一同的把目光转向宋贵妃。 这才发觉,这个泽曦郡主从一开始,目光就在宋贵妃身上打转,其他人,哪怕是皇后娘娘,恐怕都没入她的眼。 她们不禁想:这是要对上的节奏啊! 第22章 打人要打脸 宋嫣,也就是宋贵妃听到清风的回答,之前正眼都不带瞧一眼的,现在一双勾人的狐狸眼立马就跟钉在了月曦欢身上似的。 月曦欢见人看着自己,也不慌,还好心情的回了个恬静的笑容。 宋贵妃盯着月曦欢看了几秒,才笑着开口,只是说的话不太好听,她说:“原来是护国公府的泽曦郡主啊~泽曦郡主怎么见了皇后娘娘不行礼呢?是护国公府就是这般的教养呢,还是护国公府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呀?” “嘶……” 在场的官家小姐们又是倒抽冷气! 宋贵妃这是要把护国公府和皇后都拉下水,让护国公府和邓家成为对立面啊! 还是想让皇后和护国公府生出嫌隙,到时候宋家和邓家哪边都拉拢不了护国公府,那就谁也得不了好啊! 好有心机! 月曦欢却不以为意,只要她想走到那个位置,那跟皇帝亲近的人,都将成为她的敌人。 得罪不得罪,她根本不在乎! 得罪又如何?谁又能拿她怎么样? 因此,她也笑,笑得眉眼弯弯的,再次把皇后忽略过去,只对宋贵妃说:“护国公府的教养自然是不及宋家的,宋家女~呵~似乎都格外的喜欢做人妾室呢~宋贵妃,你说是不是呀?” 明明那么温柔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跟刀子似的,直往人心窝子捅! 看看,看看,这才一句话的功夫,就把宋贵妃气的脸都涨红了。 “贱人,你说什么?!” “唉呀~贵妃是年纪大了吗?耳朵不好使了?啧啧啧~真可怜呢~” “不过宋贵妃没听清楚,我就勉为其难的再说一次好了~宋家女,都喜欢上赶着做妾呢!” “宋贵妃,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哈~” 月曦欢笑得格外畅快,就好像真的遇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一样。 “你……你……”宋嫣纤纤玉手指着月曦欢,气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月曦欢说的都对,她反驳不了。 她虽为贵妃,却在皇后之下,皇上的妻只有皇后,其他人哪怕位份再高也是妾!皇帝的妾还是妾! 月曦欢那句话,可谓恶毒至极!再没有比这更扎人心肺的了! 她说的那话不就是嘲讽她做了皇帝的妾室不算,家里的妹妹还都上赶着做人妾室。 平妻说是妻,不还是妾!而且这平妻怎么来的他们宋家心里有数,说到底还不是自甘堕落的做妾? “放肆!谁准许你这么跟我们贵妃娘娘说话的?!”宋贵妃的贴身宫女小翠见月曦欢一句话就把自己的主子气着了,当即就是一声厉喝。 “一个小小的郡主,见到皇后娘娘和诸位娘娘胆敢不行礼,还敢顶撞贵妃娘娘,你这是以下犯上,藐视皇权。” “还不快跪下!好好跟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请罪,要不然可饶不了你。”小翠一边扶着宋贵妃一边朝着月曦欢就是一顿输出。 “就是啊,你只是郡主,见到皇后娘娘和诸位娘娘怎么能不行礼?太不懂礼数了。” “你快跪下请罪吧,说不定娘娘们大度,就不和你计较了。” “真没教养,居然敢顶撞贵妃娘娘,真是不知死活。” “以为凭着护国公府就能在皇宫放肆吗?真是不知所谓!” 好几位跟在后面的官家千金们,也纷纷附和着出声讨伐月曦欢,她们就看不惯月曦欢那副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样子。 更为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不仅能够借机巴结一下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以及地位尊崇的贵妃娘娘,博得两位娘娘的欢心与青睐; 同时亦可把其他贵女们比下去,君不见六部尚书之女在这种时候都不敢出声吗?她们却敢!这不就证明她们比那几个尚书之女强多了吗? 所以,只是讨伐一个郡主而已,却可以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聒噪。” “啪啪啪啪啪……” 月曦欢的一句聒噪,清风清月动了,宋贵妃的宫女小翠,刚刚还在喋喋不休的几个贵女,不过瞬息之间,脸上就出现了几个相当对称的巴掌印。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清风清月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动作快的仿若残影,谁都没看清楚她们是如何出手的,两人如同一直都没有动过一般。 “啊啊啊……” “好痛啊!我的脸好痛!” “啊……谁打我?!” “呜呜呜~我的脸……” “别哭了,你推我干嘛?” “你的脸怎么了?你别踩我呀!” 几人一阵鬼哭狼嚎、前进后退的,连累周围离得她们近的贵女们也起了小范围的混乱,嘈杂的声音不仅让人感到心烦意乱,更是搅得周围一片混乱不堪。 原本还算‘平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所有人都不禁皱起眉头,对这突如其来的噪音表示着不悦。 好一会儿这几人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皇后不得不出面,满目不耐的呵斥道:“你们给本宫闭嘴!成何体统!” 皇后猛地一声怒喝,在贵女们听来如雷霆万钧,震得整个御花园都似乎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呵斥之声仿佛带着无尽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周围的宫女太监和贵女们纷纷被吓得脸色发白,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第23章 你要拿我怎么样呢 皇后的那声怒斥,犹如键盘上的暂停键被人按下,在场的众人皆是心头一震,原本嘈杂的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皇后的气势所震慑,不敢再发出丝毫的声响,更不敢做出多余的动作。 就连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嫔妃们,此刻也都低着头,噤若寒蝉,生怕自己会成为此时此刻的出头鸟。 哪怕是宋贵妃,在皇后发怒之时,也不得不忍下被月曦欢气出来的那口恶气。 而那几个刚刚还鬼哭狼嚎的人,现在已经都瑟瑟发抖的跪在了地上,显然也明白了她们刚刚的举动已经冒犯了皇后和诸位妃嫔。 可以说,皇后这一声怒斥的效果堪称立竿见影,充分展现出了她作为一国之母的强大气场和绝对权威。 只可惜,这对月曦欢来说,一点影响也没有。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她小时候就看过何为血流成河,何为身首异处了,此时皇后的怒气对她来说,连让她心绪起伏都做不到。 御花园重新安静下来,皇后把目光再次放到月曦欢身上。 虽然月曦欢和宋贵妃对上她很乐见其成,但不代表她能容忍月曦欢一而再无视她!甚至在后宫挑战她身为皇后、身为中宫、身为一国之母的权威! 皇后扶着春柳的手,走到距离月曦欢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不怒自威的看着月曦欢,缓缓开口:“泽曦郡主,这里是皇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不知礼数,不懂规矩,见到本宫不仅不给本宫行参拜礼,反而还一副傲慢无礼之态。本宫念及你出自护国公府,看在护国公府的份上不跟你过多计较。” 皇后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但你不知收敛、不知悔改就算了,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甚至胆敢当着本宫的面出手伤人,实在太过分了!你的行为简直放肆,无法无天!” “哦,然后呢?”月曦欢把玩着自己的手,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脸上笑盈盈的,根本不把皇后的话放心上。 “你!”皇后怒瞪着月曦欢,没见过这般油盐不进的人,“泽曦郡主,你若不肯认错,休怪本宫不顾及护国公府的面子,说什么也要惩戒你一番。” 她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绝不能容忍有人如此挑衅她! 月曦欢若是不认错,她不处置月曦欢,她还如何管理后宫?管理后宫那些不安分的妃嫔? 月曦欢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过倒是提起了一些兴趣,“那不知皇后娘娘想如何惩戒我?罚跪还是掌嘴?亦或是打板子?” “你真以为本宫不敢?” “那倒没有。本郡主相信,只要皇后娘娘想,自然没有什么不敢的。” 皇后松了口气,“那泽曦郡主是要认错了?” “只要你认错,再跟本宫,哦,还有贵妃和几位贵女道歉,这事就算了。” “这样啊~可是我何错之有呢?” “我没错,何来认错?” “皇后娘娘,我不认,你要拿我怎么样呢?” 月曦欢可不觉得自己有错,错的都是别人,关她泽曦郡主什么事?想让她认错,一个皇后可不够格。 皇后原本以为月曦欢要认错了,还想着把这事揭过去,让她道个歉就完了,她也不想和护国公府为敌,没想到,月曦欢居然如此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 “春草,月曦欢以下犯上,给本宫掌嘴。”皇后终是忍不住心里的怒气,开口就吩咐另一个大宫女。 “是,娘娘,奴婢遵旨。”春草立刻上前行礼。 说完就向月曦欢走来,还没走近,手臂就高高抬起,看那架势,想来是要给月曦欢狠狠一巴掌了。 春草走到一步之距时,巴掌猝不及防的猛地落下,可她快,有人更快,清风上前一步,一脚就把人踢出三米开外,中间还撞到了几个躲闪不及的千金小姐。 “啊……” “哎呦……” “哎呀……” …… 惨叫声夹杂着几声痛呼,又在绿意盎然的御花园里突兀的响起,那些名贵且难养的极品名花,好像都被这接二连三的哀嚎给惊吓住了,感觉花都蔫了不少。 “春草。”春柳惊呼,“娘娘……” 皇后一双秀眉拧的紧紧的,扶着春柳的手用力握紧,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怒火,吩咐身边的小宫女们:“去看看春草伤的怎么样了?” “是。” 小宫女们不敢耽搁,着急忙慌的去春草旁边,“春草姐姐,你怎么样了?没事吧?伤的重不重?” “我……呕……咳咳咳咳咳……” 春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口血就吐了出来,咳的停不下来,五脏六腑好像移了位,痛的不得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春草如何?” “娘娘,春草姐姐吐血了!”小宫女被吓到了,扬声回答皇后的问题。 皇后恶狠狠的眼神一瞬间就落到了月曦欢身上,咬牙切齿的说:“月!曦!欢!你简直胆大包天!” “来人,把她给本宫抓起来!” 皇后现在已经想不到要给护国公府面子了,她的脸面被月曦欢踩在脚下,再不出手,别人都以为她是泥捏的了,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来她头上作威作福。 第24章 看你们谁敢动 “给本宫拿她们三个!” 皇后一声令下,宫女和太监们纷纷行动起来,他们神色紧张、步伐匆匆地朝着月曦欢三人而去。 与此同时,原本就护卫在御花园周围的御林军,身着坚硬的铠甲,手握大刀,也冲向月曦欢。 “主子,那个叫红霞的宫女悄悄溜走了。”清月在月曦欢身旁轻声说道。 “嗯。”月曦欢还怕她不走呢。 她不走,怎么把太后那老妖婆叫来,还真以为她会傻傻的送上门去慈康宫,给太后那老妖婆欺负呢? 想什么美事?! 她不想去,当然要找个能把老妖婆骗出来见她的由头了。 皇后这一行人不就是很好的利用对象吗?! 看着快到近前的这些奴才,月曦欢嘴角勾起,笑了。 “去吧,去练练手。” “是,主子。” 清风清月也是跃跃欲试,她们跟在主子身边,虽然能伺候主子,时刻陪着主子,但是需要她们动手的机会太少了! 往往她们还没动,暗卫就把人解决了,绝不会让人有进府的机会。要不是她们在府里还时常练习武艺,说不定她们还真会被主子养废了。 清风清月出手快、准、狠,到底顾忌着这里是皇宫,还要参加年节宫宴,所以两人都没下死手,只是把人都打伤打废罢了。 在那些御林军赶到之前,她们就解决完了那些宫女太监,回到月曦欢身边。 月曦欢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腰间的白玉佩,看向皇后一行人的目光带着深深地嘲讽。 皇后一行人各个吓得花容失色,特别是那些千金小姐们,仪态不在,丑态百出,真是引人发笑。 就在御林军如潮水般涌来,将她们团团围住,并准备动手擒拿之时,只见月曦欢神色悠悠地伸手摘下挂于腰间的那块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玉佩,然后高高举起来,让它悬停在半空中。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带着一种无法撼动的威严:“本郡主倒是想要瞧瞧,今日究竟有谁胆敢对本郡主动手?!” 这句话如冰凌,冻住包围住她们的御林军,也把御花园内所有的人都引到了玉佩上,那此刻被举起来的玉佩,不禁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而此刻的手持玉佩的月曦欢宛如一尊不可侵犯的女神像,那枚白玉佩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与她身上散发出的高贵气质相得益彰。 她挺直了背脊,目光冷冽地扫过面前那些蠢蠢欲动的御林军士兵们,似乎在向他们宣告自己的无畏和不可侵犯。 她目光略过面前的这些御林军,直直看向已经快退到了御花园另一边的皇后和一众妃嫔,冷声道:“先帝所赐之物,见此物如见先帝,皇后娘娘,宋贵妃和各位娘娘,不过来行礼叩拜吗?” “藐视皇威,不敬先帝,想来尔等现在贵为皇家人,应该比本郡主更清楚,那是什么罪吧?” 御林军因为离得较近,那玉佩上的字体,那栩栩如生的龙纹,都被与玉佩正面而对的御林军士兵看的一清二楚。 “是‘如朕亲临’!”有人念出声,那些人当即丢下手中的兵器,双膝跪地,大礼叩拜,颤声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声音像是一道开关,围着她们主仆三人的御林军接二连三的放下手中的兵器,还有那些宫女太监们,一个个浑身发颤,全都跪伏于地,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曦欢看了这些人一眼,完全不在意,把手中举着的玉佩从半空中收回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后等人。 她倒要看看,这位皇后娘娘这下该怎么办呢?要如何收场呢? 月曦欢笑眯眯的又问了一句:“皇后娘娘,真的不过来吗?” “还有宋贵妃,你也不过来吗?” “本郡主想着,不敬先帝,藐视皇威之罪,邓首辅和太后,恐怕,也不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来保你们吧?” “哎呀!你们看本郡主这记性!邓首辅愿不愿意不说,太后她老人家肯定是愿意保下宋贵妃的,毕竟,这种事,一个多月前,太后和宋家可是做过了呢!宋贵妃,你说是也不是?” 月曦欢明明笑着,可皇后和宋贵妃却觉得她比张着血盆大口的凶兽还要可怕! 要知道,邓首辅可是堂堂内阁之首啊!其地位之尊崇、权力之大可谓是举足轻重。 可站的高,就更要小心谨慎,不可行差踏错一步,否则就容易一跟头摔下来,爬都爬不起来。 而皇后可是邓家嫡女,若是胆敢犯下如此忤逆之举——对先帝不敬、蔑视皇威,那可真是罪不可赦! 倘若此时邓首辅不出手相保,那么对于邓家而言,所失去的可不单单只是一个女儿这么简单了。他们将会痛失一位尊贵无比的皇后!一旦皇后被问罪,整个邓家都将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和耻辱。 可若是保下皇后,那内阁首辅却包庇遮掩亲女儿犯下的大不敬之罪,与他和邓家敌对之人定会以此做文章,把他拉下内阁首辅之位,到那时皇后也不一定保的下来。 所以无论如何,到时候邓首辅不管怎么做,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宋贵妃更是如此,比皇后处境更危险。 第25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宋贵妃处境危险她自己也知道。 一个多月前的那场赐婚,就已经是对先帝的大不敬!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了! 在这段时间里,宋家和太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就连皇帝都被文人墨客口诛笔伐的指责不孝不悌,她现在要是再被传出不敬先帝,藐视皇威,那以月曦欢对她和宋家的仇视,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要是在朝堂之上闹得太过,在民间掀起风浪,她绝对会被宋家或者太后姑母推出去平息民愤,平息朝臣的不满。 宋家不止她一个女儿,没了她,还有其他女儿可以送进宫,取代她的位置。太后姑母也不会因为她,就让皇上在朝堂上被朝臣弹劾,也会放任她被推出去送死。她不能让自己落入那样的险地。 为今之计,只能从月曦欢这里入手,只要事情在这里被解决,事后再有人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故而,在皇后没有表态,在一众妃嫔和官家贵女没动作之前,宋贵妃先一步扶着宫女小翠的手,一步步从所站之地走到御林军包围圈外。 “你们让开。” 宋贵妃让挡路的御林军让开,见挡路的士兵跪挪到一旁,她走近了些,目光幽幽的看向玉佩,想确认真假。 虽然她也分不清真假,但她确定以及肯定月曦欢或者说护国公府不会也不敢造假。 月曦欢为了让她看清楚,配合的又把玉佩拿起来,在她面前晃了晃,让她能更加直白的看清楚,免得她不死心。 看清楚了,宋贵妃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不甘不愿的在月曦欢面前跪下,咬牙切齿的说:“贵妃宋氏,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曦欢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也不叫起。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宋贵妃还是个有脑子的,能看出其中的利害关系,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没有因为一时意气就和她硬抗到底。 就是不知道曦国的皇后娘娘,是不是也是个有脑子的,而不是空有家世、空有身份的花瓶了? 在家族荣耀和利益面前,相信邓首辅一定会选择大义灭亲的,皇后没了,还有其他女儿可以送进宫。官位丢了,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累了。” “还不快去搬把椅子来,没听我家主子说累了吗?” 清月拿脚踢了下离得近的御林军士兵,主子累了,得坐着歇会儿,一群没眼力见的武夫,主子没和他们计较,他们还不知道上心着点。 月曦欢本不想理会这些的,可看着他们穿着铠甲跪在地上的样子,她就想起在边关的二叔和哥哥们,还有为曦国浴血奋战过的将士们,那心就软了些。 这些御林军也是听命行事,本身也没做错什么,虽然想对她动手,但不是没成功就在这跪着了吗,也不算什么错。哪怕以后会因为立场不同而对上,但也有可能被她收入麾下,没必要在此时斤斤计较。 月曦欢叹了口气,还是说:“御林军的各位将士,起来吧。” 御林军士兵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看向小队长。 御林军小队长叫林齐,今日刚好轮到他们这小队在御花园周围巡逻护卫,谁知道那么倒霉!就被莫名其妙卷进了这些个争斗中。 林齐不认识这个以一己之力把控全场的少女是谁,只听到她的婢女喊她‘郡主’,既然人家愿意放过他们,他自然没有不干的,率先道谢:“多谢郡主。” “我等多谢郡主。” 林齐一带头,所有御林军都跟着道谢,这才站起来。他们也没走,这姑娘只让他们起来,可没说让他们走,那他们怎么敢走? 不过一盏茶时间不到,就有两个御林军士兵抬着一张太师椅到了御花园。 其中一个士兵眼神看向清风清月二人,问:“姑娘,这椅子?” “就放这就行了,”清风又拿出几个银花生递给对方:“有劳了。” 对方不接,清风就直接塞到对方手里,然后也不再搭理他们。 “主子,累了吧?咱先坐着歇会儿,别累坏了。” 其他人嘴角抽了抽,没毛病吧?什么都没干,就在那站着,拿个玉佩就把他们这些人都镇住了,她累什么啊?! 清风清月不这么觉得,在她们看来,主子动的是脑,比动手动脚之类的累多了,该歇就得歇! 月曦欢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在清风清月的服侍下,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这下满意了,“啊,舒服。” 月曦欢舒坦了,又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后:“皇后娘娘,这么长时间,想明白了吗?” “还有还诸位娘娘,各位贵女们,再不利索点,可别怪我动粗了~” 第26章 低头 皇后不甘心! 她可是堂堂皇后!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的国母!怎可向一个世家之女低头?! 哪怕她是先帝亲封的郡主,又怎可凌驾在国母之上? 简直目无尊卑!不知所谓! 况且她今日若是向月曦欢低头,不出半日,一国之母向臣子之女低头的事就会传遍后宫,让她成为整个后宫的笑柄! 不用到明日,事情就会传出宫外去,到时候她更是会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她怎么能做?怎么甘心? 可是皇后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月曦欢手持先帝所赐之玉佩,‘如朕亲临’几个字便代表一切,别说是她这个皇后,就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小皇帝,此刻就是他在,他也一样得低头! 曦国以仁孝治国,此时这块玉佩就是死死压在皇后头上的一把刀。 她若是不低头不服软,不止这个后位有可能保不住,就是她背后的家族也得跟着遭殃。 其他妃嫔和千金贵女们不敢像皇后一样硬气,月曦欢一点到她们,她们哪怕是不服气不情愿也立刻步伐匆匆地上前行礼:“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曦欢同样不叫起,还笑容可掬的说:“皇后娘娘还没跪呢,各位就再等等,要不然你们都起来了,皇后娘娘一个人跪着多不好啊,对不对?” 没人回答月曦欢的话,月曦欢也不在意她们回不回答,反正她现在坐着,也不累,那就耗着呗,看谁耗的过谁! 春柳有些担忧的小声叫了句:“娘娘……” 皇后看着她,明白她的意思,想劝她忍下这口气,先服软低头,可她不甘心! “娘娘,您就忍忍吧!就算不为了您自己,也要为了老爷夫人和家里想想啊,咱们现在争不过泽曦郡主的!”春柳着急不已。生怕主子死撑着,到最后落不着好,别到时候自己受罚不算,反而还连累家里人,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皇后其实心里都明白,只是心中的那股不甘在作祟罢了。 可现在硬顶着无济于事,她叹息一声闭上双眼,等再睁开时,眼里的所有情绪退的一干二净,面无波澜。 “春柳,扶本宫过去。”皇后声音平淡之下还能听到些咬着些后槽牙的意味。 春柳扶着皇后,一步一步向月曦欢的方向走,每走一步,皇后都觉得自己的脚有千斤重,走的异常艰难。 这短短的距离,皇后却走的格外久,久到跪在地上的人感觉她们的膝盖从酸软到酥麻最后疼痛,皇后还没走到,她们异常难熬。 皇后和她们不同,她觉得这距离还是太短了!她希望这距离可以无限拉长,长到远到她永远也走不到才好,好免得她等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丢尽脸面。 宋贵妃银牙暗咬,拼命的忍住想对月曦欢出口的那些恶言,对皇后也是不满,心道这皇后是故意的不成?走的这般慢,是想让她们这么多人跪多久? 不说后宫妃嫔,本来就对皇后各种不服,各府贵女心里原本也是各有心思的,都是想在皇后和诸位娘娘露露脸,得个面子情。可是现在众人虽然没说,可心里也都多多少少有些不满了,她们在这里跪着,皇后却在那磨磨蹭蹭的,都不顾及一下她们,简直太过分了! 月曦欢打量着所有人的表情,只觉得有趣极了。 果然啊,别人不痛快,她就痛快了! “皇后娘娘,再不快点,跪着的各位,膝盖可能就不能要了哦~” 遮遮掩掩的干嘛呢?挑破才好玩嘛!看看皇后那阵青阵红的脸,看看跪着的这些人咬牙硬挺的表情,多好玩!多有趣啊! 皇后把嘴唇都咬破了,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她尝到了铁锈一样的味道。 在月曦欢点明之后,再也拖延不了,只能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加快了脚步,扶着春柳的手捏的紧紧的,春柳感受到痛意,却抿着唇忍着,没发出任何声音。 皇后走近,跪着的人纷纷挪动着膝盖让开一条路来。 皇后死死地盯着月曦欢,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表情也恶狠狠地,也像是要咬下她一块肉来似的。 月曦欢完全不惧,脸上笑容灿烂,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皇后娘娘,请吧?” 皇后直挺挺跪下,闭上眼,低下尊贵的头颅,恨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自尊!她的脸面!她的威严! 总有一天,她会向月曦欢和护国公府讨回来的! 总有一天! 第27章 恨吗?她也恨! 月曦欢坐在太师椅上,高高在上的俯视众人,把皇后和宋贵妃一应妃嫔的神色尽收眼底。 不甘吗?恼怒吗?恨吗?想要报复吗? 刚好,她也不甘!她也恨!她也想要报复! 当年若不是还是次辅的邓首辅拿出所谓的“先皇遗旨”宣布月弃为帝,裘冀礼摄政,他们怎么可能一个顺利登基为帝,一个执朝摄政这么多年?! 祖父和父亲当年还在边关应付南陵的无故出兵挑衅,朝中武将多数派往曦国边关,文臣之中丞相和首辅为首,可云丞相和林首辅还有几个朝中重臣都死在了那年的皇宫里,邓首辅家却出了一个皇后。 等到祖父他们回来时,早已尘埃落定,质疑之声被说成功高盖主想造反,若非兵权在手,武将又能存留几个? 先帝那般信任他,他却辜负了他的信任,还踩着他的性命让邓家更上一层楼,不可饶恕! 所有事都是有因果报应的,他们种昨因,她来报今日果,恨还是不恨,对她来说都无关痛痒! 月曦欢抬头看向天空,冬日天黑的快,现在更是不见一丝日光,阴霾一片,就犹如她这三年不得安宁的心。 仇恨的种子种下,在阴暗中生根发芽,最终长成了参天大树,非大仇得报不可安宁! 等等吧……快了……幕后黑手已经查到,谁也别想逃过去! “泽曦郡主,皇后娘娘已经叩拜过了,您看可否让娘娘起来?”春柳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月曦欢瞥了她一眼,嗤笑道:“你倒是忠心。” “春柳是娘娘的宫女,自当对娘娘忠心耿耿。” “是吗?”月曦欢反问,眉眼突然有些冷,语气也有些幽暗:“做奴才的对主子就要忠心耿耿,那要是背主之人,该当如何?” 春柳皱眉,怎么感觉不像是在问她呢? 春柳偷偷瞄了月曦欢一眼,看她一直看着她,便以为真是在问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背主之人,定要乱棍打死,死不足惜。” “好一个乱棍打死,死不足惜!”月曦欢重复了一句,心情又缓和起来,“你说的对!” “背主之人,确实死不足惜!五马分尸都是便宜他们了!” “你叫春柳是吧?看在你忠心的份上,你起来吧。” “谢谢泽曦郡主,”春柳大喜,给月曦欢磕了一个头,去扶皇后:“娘娘,您快起来,奴婢扶您起来。” 皇后刚要扶着她的手起来,月曦欢又添了一句:“我可没说咱们的皇后娘娘能起来,我说是——你,可懂?” 皇后脸色一红,然后又是一黑,知道这是月曦欢在羞辱于她,可她此时又不能再说些什么话来惹怒她,这对她没有好处。 春柳脸色惨白,再也不敢说话。 御花园重新安静下来。 月曦欢闭上眼,静静的等着。 御花园里静悄悄的,月曦欢不出声,其他人更不敢出声,生怕惹怒月曦欢,成为她的出气筒。 这份安静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后宫方向又传来了一阵喧闹声,脚步声杂乱无章,期间夹杂着盔甲碰撞之声,应该有很多人正往御花园来,其中还有许多御林军。 “太后娘娘,您快看……”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都跪在这里了?” “那是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吗?” “还有其他各宫娘娘,还有各家的贵女呢。” 太后在宫女太监们的簇拥下,领着一群身着华服、气质端庄的官家夫人们以及几位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的老夫人,携带着一小队御林军浩浩荡荡地朝着御花园匆匆走来。 然而,当众人刚刚踏入御花园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只见前方不远处,密密麻麻地跪着一大片人!这些人或低头不语,或瑟瑟发抖,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太后见状,心中猛地一沉,脸上露出惊愕、愤怒之色。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那跪成一片的人群,嘴唇微微颤抖着:“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官家夫人们也纷纷交头接耳,面露惶恐之色;而那些老夫人则手抚胸口,连连顺气。 整个场面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 第28章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太后在慈康宫等候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月曦欢的身影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后的耐心逐渐被消磨殆尽,心中不耐的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烦躁情绪。就在她即将失去耐性,准备要派宫人前去查探之际,大宫女红霞就匆匆地回来了,并向她禀告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月曦欢竟然和皇后发生了冲突! 听到这个消息,太后原本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心情也和缓过来,她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 她暗自思忖着,或许这场意外的对峙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于是乎,太后毫不犹豫地带领着一众随从和官家夫人们前往御花园,打算亲眼目睹这场好戏的上演。 而之所以召唤御林军一同前来,则是为了以防万一,以便能够当场将月曦欢以“以下犯上”的罪名捉拿下狱,给她一个沉重的教训。 毕竟,在这宫廷之中,任何对皇后不敬之人都必须受到严厉的惩处,以维护皇室的尊严和权威。 而月曦欢,显然是那个被惩处的人。 结果,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包括皇后和贵妃在内诸多后宫妃嫔跪在御花园里,不止她们,还有其他的官家贵女,一大群的宫女太监们,都跪在了御花园里。 而那个在她想象之中要被惩处的月曦欢,居然坐在了太师椅上,坐在了所有跪着的人的前面,接受她们的跪拜! 她怎么敢? 她怎么配? 她何德何能?! 太后和月曦欢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能量在半空中碰撞着。 太后那原本因错愕而怔愣住的脸,也在此时因为愤怒而涨红着,她瞪大了双眼,眼中像是燃燃着熊熊怒火,下一刻就要从那双眼睛里喷涌出来。 太后额头上青筋暴起,嘴唇微微颤抖着,怒气到达顶峰,最终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又充满威严的怒吼:\"你!你!!你放肆!\"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般在御花园炸响,回音久久不散。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太后无尽的怒意,让人不禁为之胆寒。 地上跪着的皇后等人却都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来解救她们了! 她们都是千金贵女出身,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在没人解救她们,她们的膝盖可能都要废了。 其实她们也没有跪多久,只是都是一群身娇体软的贵女,不曾这样跪过,所以才跪了短短几刻钟便觉得受不了罢了。 月曦欢也不起身,安安稳稳的坐在太师椅上,对于太后的怒火无动于衷。 甚至还好心情的回了一句:“论放肆,谁人比的过太后娘娘呢?先皇旨意都敢改的人,舍您其谁啊?!” 太后一噎,这事她做的不占理,暗地里别人怎么编排都说不到她的面上,她也就只做不知;可现在被月曦欢在明面上点出来,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主要这事怎么说她都站不住脚,多说多错,让这事快点过去,等到靖安王府和承恩侯府大婚之后也就消停了。 太后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皇后,贵妃,你们跪着做什么?” “还不快起来!还嫌不够丢人吗?” 太后看着跪着一地的人气不打一处来:废物,一个中宫之主,一个贵妃,还有还有那么多高位妃嫔,居然还拿不下一个月曦欢,简直是废物! 太后发话了,其他夫人们也都陆续上前。 “太后娘娘说的对,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还有诸位娘娘先起来吧。”皇后的母亲上前想要扶起皇后。 承恩侯夫人也不甘落后,急切的走到宋贵妃身边,焦急的说:“贵妃娘娘快起来,冬日天冷,这地上更冷,别冻坏了。” “是啊,是啊,娘娘们还是快起来吧。” “姑娘们也快起来,哎呦,你们年纪小,怎么能寒冬腊月的跪在地上呢!快起来!” 皇后等人不敢起来,月曦欢手上拿着先帝御赐的玉佩,她们心里有所顾忌,不敢擅自起来,谁知道她会拿着玉佩给她们安上什么样的罪名。 太后和一群官家夫人们看到这个情景,还有什么不清楚,问题出在月曦欢身上。 太后被身边的红霞扶着走到皇后等人旁边,厉声问:“月曦欢,是你让皇后等人跪在这的?” 月曦欢点头,爽快的答:“是我。” “你这是以下犯上,藐视国母,其罪当诛!” “不及太后娘娘违抗先帝旨意来的罪大。” “你……”太后又是一梗。 “你既以承认是你让皇后等人下跪的,那罪名想来也是承认了,来人,把月曦欢押入大理寺,年节过后再处置!”太后一甩衣袖,只想快点处置了月曦欢。 太后带来的御林军想动,可之前那队御林军却没动,两方不知怎么传了消息,反正太后带来的御林军动作慢了点。 月曦欢就趁着这时间,总算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一脸甜甜的笑问太后:“太后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让皇后她们跪在这的吗?” 太后拧眉,“你定是用了下作手段才使得她们这般。” “是吗?”月曦欢反问,“那太后觉得什么下作手段能让这么多人跪我?” “你给她们下药?还是用护国公府的威名威胁她们了?”太后迟疑,她觉得这两个方法都能用。 月曦欢觉得太后确实蠢,要不是背后有人,怎么能做太后? 第29章 她觉得太后蠢 月曦欢不明白太后这般蠢,怎么还敢跟着宋家这般算计她、算计护国公府? 宋贵妃她的嫡亲侄女就在这,她都没想着问问吗? 有脑子的看到这个情景,都不会像太后一样猜测出的那些站不住脚的答案。 她又不是傻子,给那么多人下药就为了让人家对她跪上一个跪?还拿护国公府威胁人?是怕她敌人不够多还是护国公府敌人太少?还是觉得日子太安逸要与满朝文武斗一斗? 她看起来那么蠢吗? 太后也就刚刚发怒的时候唬人,只要一说话就真的不行了。 也是,一个小官之女,没有眼界,没有格局,在皇宫的时候也像呆在冷宫一样,坐上太后之位也是因为儿子当了摄政王的傀儡,她为什么觉得太后能做她的对手呢? 唉…… “宋贵妃,要不你和太后说说,我怎么让你下跪的?” 宋贵妃嘴角抽抽,对这个空有身份没有心计的姑母也是服了,最后只能无奈的说:“姑母,泽曦郡主手上有御赐之物。” 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夫人和一些个聪明的官家夫人们,相互递了个眼神,心中就有了答案。 太后还是不明白,“有御赐之物又如何?你不是也有。” 宋贵妃一噎,新皇登基可没有任何赏赐给月曦欢,想也知道她说的御赐之物是先皇在世时的,那能一样吗? “姑母,那是先皇赐下的御赐之物,一个上等白玉佩,我们都看到了,上面雕刻了‘如朕亲临’四个字呢!”说到‘如朕亲临’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嘶……”倒抽气声一大片的响起。 太后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问月曦欢:“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御赐之物?” 月曦欢把玉佩举到太后眼前,皮笑肉不笑的反问:“难道太后不应该先行礼吗?” 太后没行礼,她身后的官眷们还有跟着她来御花园的所有人,却都齐刷刷的向着月曦欢的方向行了一礼。 “我也要行礼?我可是太后!”太后声音不可置信极了,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月曦欢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又问:“太后娘娘,您觉得您凌驾于先皇之上?” 太后立刻就答:“那当……” “姑母!”宋贵妃一声凄厉的高喊打断了太后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太后茫然的看向侄女,不知道怎么了。 宋嫣觉得自己背上的衣裳都在那一瞬间被刺激出来的冷汗浸湿了。 她了解她姑母,她要说的肯定是——那当然是。这句话说出来,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姑母和她还有宋家,还有活路吗? 其他人也是不遑多让,没想到太后这么胆大包天,居然有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 更没想到这个泽曦郡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想要宋氏全族的命啊!看太后赐婚那件事,这泽曦郡主不声不响的,还以为是个软弱可欺的,没想到是个下手果决狠辣的。 以后还是要告诫家里小辈,这护国公府的泽曦郡主着实不能招惹。 宋贵妃瞪向月曦欢,觉得她就是故意的!用心险恶!太歹毒了!这是奔着宋氏一族的命去的啊! 月曦欢觉得可惜,差一点太后那话就要说出来了,要不是宋贵妃反应快,果断打断太后的话,现在她就能毫不留情的把她们和宋家摁死! 太可惜了! 这么好的机会! 要是今天就能除掉这么个阻碍,月影那里就可以停下,不用冒着暴露的风险向太后下手了。 好可惜…… 看着月曦欢那满脸可惜的样子,宋贵妃气的浑身发抖,要不是她还有理智,真就想不管不顾的弄死她! 可是她不能! 不说月曦欢背后的护国公府,就是先皇的御赐之物都能保下月曦欢这死丫头的一条贱命,真是命好! 月曦欢看了看天色,宫宴也快开始了,这么久她都没去明辉殿,母亲她们该担心了。 现在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了。跪了这么久,想必她们也难受的紧,太后是蠢了点,可惜宋贵妃是个有那么点脑子的,也没办法再忽悠着太后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吓她们一次,也算收了些利息了。 “你们都起来吧。” 月曦欢这话在皇后等人耳中简直如同天籁之音,跪着的众人都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在宫女或互相搀扶下都颤颤巍巍的从地上起来了。 半个时辰都不到,一群人像霜打的茄子,枯萎凋零的花骨朵一样,全蔫了。 第30章 刺客 重新走在去明辉殿的路上,月曦欢一直在复盘刚刚在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 太后和皇后等妃嫔带着跪了些时辰的贵女们去重新梳妆打扮了,顺便可能还会需要传召太医院的太医,为皇后那群人看一看膝盖。 当然,要是怕犯了忌讳,嗯,应该都会强忍着疼痛,撑过年节这几天,暗地里涂抹药膏的可能性更大些,真惨! 受大罪了! 月曦欢表示同情。 现在又只剩下她们主仆三人外加一个带路的小太监。 刚刚的试探,太后落入下风的太快,看起来也不像装的,而且她贵为太后也没必要装,特别是在她面前装。 赐婚的事都做了,也算是撕破脸了,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那就更没必要在她面前装示弱,装蠢了。 那这样看来,月影和暗探传出来的消息就是真的了——算计她和护国公府的另有其人! 月影曾说太后身边的章嬷嬷有可疑,太后和她几乎形影不离,而且太后对那位章嬷嬷很是信任,很听她的话。 怪就怪在章嬷嬷并不是太后从家里带进宫,从小一起长大那种奴婢,怎么就能这般信任? 今日御花园里闹了那么一出,和太后形影不离的章嬷嬷却没有陪在太后身边,而是没有出现,这更奇怪了。 难道这个章嬷嬷也是那边的人? 清风清月看着越来越偏僻的环境,不动声色地更靠近月曦欢身边。 清月很小声叫了声:“主子。” “嗯?” 月曦欢回神,疑惑的看向清月。 “路不对,”清月答话:“越来越偏了。” 月曦欢这才把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确实很偏。 “这是往冷宫的方向。” “这小太监……”清风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急,看看他要带我们去哪?要做什么?” 月曦欢眯起眼,“看看伸爪子的是谁?” “是。” 三人小声交谈完,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继续跟着小太监走。 这小太监没有武功,只凭他根本不能拿她们怎么样,背后肯定还有人,跟着他走,引蛇出同。 她们很快跟着小太监走到了一处小树林边沿。 月曦欢记得这里,这里一边是小树林,一边是个湖,还有几座假山,中间是供人行走的小路,穿过这里不远有几座废弃的宫殿,也就是冷宫。 “小心些,这里容易被埋伏。”月曦欢轻声跟清风清月嘱咐,“注意盯着些那小太监,别让她跑了。” “是。” 清风清月瞬间提高警惕,走起来更加小心翼翼,每迈出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小心,仿佛脚下的地面布满了陷阱一般。 她们锐利的目光来来回回扫视着这个地方,一草一木、一石一物都没放过,这些地方可能都隐藏着潜在的危险,不能大意。 但她们心中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一定要守护好自家主子,绝不能让主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哪怕前方有再多的艰难险阻,她们也毫不畏惧,誓要保护主子安全无虞! 果然不出所料! 就在她们刚刚行至湖岸半途之际,正欲穿越那耸立在湖边的假山之时,突然间,四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暗处飞身跃出。 这四人皆身着一袭黑色劲装,面容被黑巾遮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双冷酷无情的眼睛。每个人手中都紧握着锋利无比的兵刃,闪烁着寒光,透露出阵阵杀意。 这些黑衣人的目标显然就是月曦欢,他们毫不迟疑地径直朝她猛扑过来,气势汹汹,仿佛要将她置于死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清风和清月二人临危不乱,根本不惧,迅速做出反应。 只见她们毫不犹豫地伸手入暗袖之中,瞬间抽出藏匿其中的两把锋利的匕首,身形一闪,便以凌厉的攻势迎向了那群黑衣人。 不过转瞬之间,两方人就过了十数回合。 清风清月都是暗卫出身,经历无数次生死厮杀,从千百人里杀出来才得以来到月曦欢身边保护她。 她们学的都是杀人技,下手狠辣,招招都往要害攻。对方实力也不弱,非是等闲之辈,下手果决,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想必应该和清风、清月相差不大。 不过四人被清风清月两人缠住,始终无法突破她们二人的严密防线,连月曦欢身前的一丈之地都难以接近,说明还是清风清月武功更厉害精湛高明一些。 不仅如此,还有清月在,清月擅毒,精通毒之一道,一边与对方交锋过招,一边悄然无声地施展毒术,令人防不胜防。 照此情形发展下去,这些人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毒性发作,败下阵来。 第31章 杀了 果不其然,清风清月又与这些刺客相互打斗了一刻多钟,这些人突然就丢下兵器,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嗯……” “呃……” 痛!好痛!几个刺客躺在地上蜷缩起来。 清风清月不敢大意,上前点了他们的穴道,保证他们都动弹不得才放下心来。 清月守着人,清风走向月曦欢,声音轻快道:“主子,人拿下了,还是清月的毒好用。” 月曦欢赞同:“确实好用!” 清风又转头找那个带路的小太监,看见他晕倒在路边,不用想都知道是主子做的,又去把他拖过来和那些刺客放在一起。 月曦欢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刺客,冷漠的问:“谁派你们来的?” 没有人回答。 清月的毒很是厉害,让他们感觉像是有万千蚂蚁在啃噬他们的五脏六腑,又像是有烈火在炙烤他们的皮肉,疼痛难忍的同时还浑身无力,整个人抖得的不成样子,偏偏藏在牙齿里的毒囊都被拿掉了,想死都死不了。 “我主子问你们话呢!说话!”清月挨个踢了一脚。 还是没人回答,月曦欢有些不耐烦了。 她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家里人都该担心了,天色已晚,宫宴应该是开始了,她再不去明辉殿,祖父他们该要来寻她了。 “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不说?”月曦欢烦躁。 “把那小太监弄醒。” 清月拿着银针扎醒那个小太监,小太监醒来时还迷迷瞪瞪的,看到清月才有些醒神,惊恐道:“有刺客!” “闭嘴!”清月一声呵斥,小太监立马捂紧嘴巴,害怕的不敢再发出一点声响,看向清月的眼神满是恐惧。 “谁派你来的?”清月问。 小太监现在才看到那些躺在地上,身着劲装的刺客,猛地摇头,什么也没说。 “不说就死!” “不不不!别杀我!”小太监害怕极了,双手不停的摆着。 “那我问你,谁派你来?” “没……没人派我来的……不关我的事啊!”小太监惶恐极了,害怕自己死在这。 月曦欢问:“那谁让你带我来这里的?” “是……是一个姑姑,她……她说……她说把你们带到冷宫,有贵人要见你们。” 月曦欢皱眉,小太监看到以为她不信,立刻说:“真的!真的!我没骗你!别杀我!” “那个姑姑你认识吗?” “不认识,我没见过她。” 月曦欢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问:“你之前在哪当差?” 小太监抬头看了一眼月曦欢,又飞快的低下头,嗫嚅道:“奴、奴才就是在、在花房当差的。这真不关奴才的事啊!郡主放过我吧!” “呵。” 月曦欢突然轻笑出声,慢慢蹲了下来,就蹲在小太监的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小太监,挑眉笑道:“刚刚没注意,没想到小公公长的这么年轻,如此的眉清目秀,看看这皮肤,嫩的都快能掐出水来了,让我一个女人都羡慕的紧呢~” 月曦欢不光说,修长白皙的玉指还放在了小太监的脸上流连,另一只手握住小太监的手不停的揉捏,活脱脱一副女流氓调戏貌美小太监的香艳场景。 “小公公长的真好,让本郡主都忍不住想怜惜一番,只可惜……” 月曦欢话没说完,引得小太监刚想问她可惜什么,就听“咔嚓”一声清脆的轻响,在寂静的夜幕下突兀的响起。 “可惜,本郡主最讨厌满嘴谎言之人!”月曦欢声音淡漠,完全不在意刚刚她才动手了解了一条性命。 接过清风递过来的帕子,月曦欢把手指每一根都擦了一遍,才把帕子丢在小太监的尸体上。 在花房当差,手上一点茧子都没有就算了,还格外光滑,全身没有一点花香,反倒是一身檀香,真把她当傻子骗呢? 月曦欢看向因为毒素发作,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四个刺客,眼神淡漠没有半点情绪,就像在看几个死人,确实,很快就是死人了。 “杀了吧,冷宫是个很好的埋骨之地,他们挑的不错,想来是很喜欢的。” 看看,她多善良啊,他们自己选的地方,她就让人在这送他们上路,自己挑的埋身之地,死也能瞑目了吧?她果然是最贴心的! 清风清月负责守着月曦欢,保护她,以免幕后之人还有后手;暗处出来两个一身黑衣劲装的人,是月曦欢的暗卫,他们负责处理那几个刺客和小太监的尸体。 等到暗卫处理好那几具尸体,又把这里打斗的痕迹还有有人走过痕迹处理干净,月曦欢才带着清风清月往明辉殿去。 第32章 交锋 当暗沉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之上,宛如浅雾般轻柔地覆盖着整个皇宫之时,月曦欢正带着清风清月紧赶慢赶地朝着明辉殿赶去,母亲她们该着急了。 该死的! 让那些刺客那般痛快就死了,果然她还是太仁慈心善了! 耽误她的时间,害母亲她们担忧,她就应该让人把那些个刺客千刀万剐才对! 她那急切的步伐仿佛要踏破这寂静的夜空,身上的装扮有些乱了,仪态也不符合她身上的郡主服,但她却无暇顾及这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到明辉殿! 当她终于抵达明辉殿外时,宫宴早已开始,热闹非凡的场面,倒是衬得她有些狼狈了,清风清月赶紧给主子整理好衣着发饰,月曦欢才往明辉殿的大殿内走。 有太监在大殿外负责传报:“护国公府——泽曦郡主到~~” 皇帝早已带领着太后、皇后以及后宫众多妃嫔早早进入了宫殿之中,开始宴席,而此时此刻,尚未踏入宫门的恐怕就只剩下她月曦欢这位区区臣子之女了。 站在门外,月曦欢因走路过快而快速跳动的心跳逐渐平缓。 她深知自己迟到的行为可能会引起众人的不满甚至责备,但事已至此,谁又拿她如何?护国公府最是护短,量众人也不敢揪着她不放。 深吸一口气后,月曦欢带着清风清月迈着坚定的步伐缓缓走进了明辉殿。 殿内的众人在听闻太监那尖锐刺耳的传报声之后,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大殿门口。 那些初入朝堂的新官员们满心好奇,迫不及待地想要瞧瞧这位近来被百姓们热议纷纷、茶余饭后谈资不断的郡主究竟生得一副怎样的面容。 而久经官场的老臣们同样怀着期待与审视的心情,他们渴望亲眼见证曾经那个风光无限、名动京城的泽曦郡主如今已然出落成为何种模样。 然而,对于这一切,太后却显得毫不在意。在她眼中,月曦欢不过是让皇后等人跪了一跪罢了,哪有章嬷嬷说得那般严重呢? 况且,今日在御花园里与那个小郡主交谈,也没发觉这个郡主有哪里对她不敬的地方,哦!除了见了她这个太后没行礼!不过贵妃侄女已经说过了,人家有先皇御赐的很厉害的东西,那就没办法了,除此之外,那小郡主也没让她跪先皇,她们气氛还算挺融洽和谐的,太后自认为对月曦欢已有一定了解。 相比之下,皇后以及贵妃等一众后宫妃嫔可就没这么淡定了。此刻的她们早已气得脸色铁青,恨得咬牙切齿,那银牙几乎快要被咬碎。回想起在御花园中的遭遇,那一幕幕场景犹如梦魇一般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简直就是她们此生难以磨灭的奇耻大辱! 至于在场的各家女眷,则更多地感受到一种深深的忌惮之情。眼前这位泽曦郡主行事作风与众不同,仿佛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实在令人捉摸不透,根本无法以寻常之理去衡量判断其为人处世之道,不能看透的人才更可怕! 月曦欢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从宏伟壮丽的大殿外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央。 她身姿绰约,每一步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自信。对于四周围那些好奇、审视甚至略带敌意的目光,都未能引起她丝毫的关注与回应。 于所有人的打量、探究的目光统统视而不见的月曦欢,只在看见护国公府众人担忧关切的神情时,她原本冷淡如霜的表情才在一瞬间柔和下来,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笑容。 月曦欢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又似夏夜清风般令人感到舒适惬意。它似乎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瞬间驱散了护国公府众人心中的担忧与焦虑,让他们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他们在心里想:只要欢欢没事就好! “大胆月曦欢,你为何见君不跪?”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尖细阴柔的嗓音传来,打破了月曦欢和护国公府的短暂的温馨,“你这是要以下犯上、藐视皇威吗?” 月曦欢转过头,看向高台之上的皇帝。皇帝原名月弃,先皇赐名,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名为——月启;他年纪较小,还未及冠,清朗干净的面庞还有几分稚嫩,身上的气势撑不起他的皇帝身份。也是,从小就被当成弃子养着,没有变成彻底的废物也算这三年摄政王和邓首辅等人费心了。 不过一个傀儡皇帝,谁又会真心教授他真正的学识和治国之道呢?!不过是教些基本礼仪和规矩让他不会丢人现眼罢了。 月曦欢视线从皇帝身上移开,扫过皇后等人,好看的面容上笑容意味深长,说:“又要我跪呀~?以下犯上、藐视皇威这句话似乎格外与有缘呢~今日听的最多便是这句话了,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您们说是不是?” 皇帝把目光转向身旁的皇后,又看了一眼贵妃,略有些阴森的目光带着审视。 老臣们都没开口,这显然是泽曦郡主或者说护国公府和皇家的交锋,他们静观其变就好,不需要掺和进去,有些浑水可不好趟。 新官员虽有心想说些什么以讨好皇帝,但看见同派系的老臣或者上官、同僚都不出声,他们也机智的不说话,明哲保身的道理他们懂!绝对不会做出头鸟去自寻死路。 第33章 他记得她 聪明人不会随便趟浑水,可是有些不太聪明还不懂察言观色又自诩忠君的人,那是一定会站出来显摆自己的存在感的。 这不,礼部侍郎从席位上站起来,先是向上首的皇帝等人拱手作揖,朗声道:“皇上,臣有话说。” 月曦欢随着声音后,优雅地转过头去。 她头顶上精心雕琢而成的纯金的镂空牡丹花流苏,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因着这一细微的动作轻轻摇曳起来。 那缕缕金线交织而成的花朵,在满殿明亮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辉。每一片花瓣都由纯金打造而成,细腻而又逼真,散发着一种高贵典雅的气息。 然而,当光芒折射到这些金色花瓣上时,却突然变得凌厉而刺眼,犹如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剑刃,让人不敢直视。 与此同时,月曦欢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中,也透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和气势。她的目光如同一束冷冽的寒芒,直直地射向发出声音的方向,仿佛能够穿透一切阻碍,洞察对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那摄人心魄的眼神里,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坚定与果敢,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逃过她敏锐的洞察力。 此刻的月曦欢,宛如一朵盛开在暗夜中的牡丹,既娇艳欲滴,又充满了神秘莫测的力量。 吴侍郎因为不敢直视帝颜,一直低着头,可他却无端端打了哆嗦,他还以为是冬日寒冷,被冷风刺激的。 可他也不想想,皇后负责宴会布置,为了在大臣心中留下更多的好印象,她让人大殿之中摆了许多碳盆,不说暖如夏日,但绝对不冷!被风刺激的更是无稽之谈,不说他的座位不靠后,也算离殿门甚远,怎么可能被风吹到? 对危险如此不敏锐的人,只能说注定炮灰。 说回现在,皇帝只看了吴侍郎一眼,就又把眼睛放在月曦欢身上,平淡道:“允。” 吴侍郎大概三十多岁,是个看起来挺知礼守节的人,在摄政王离开之后才被提拔上来的,原来的礼部侍郎是摄政王的人,因为一些原因被下了大牢。现在这个嘛,哼,是邓首辅一手提拔的,是谁的人不用说了。 满朝文武,朝臣众多,可惜,没有他的人! 摄政王把他当成傀儡,首辅原本和摄政王是一伙的,可权利动人,邓家女坐稳后位后,邓首辅和摄政王就只有表面功夫了,邓首辅要的是下一任帝王出自皇后的肚子,他们都只是利用他! 唯有护国公府,他们不会利用他,因为他没有什么是护国公府需要的,靳家忠君爱国,靳家军保家卫国,护国公府一派在朝堂上屡屡制衡邓首辅和摄政王等人,让他有喘息之机,才不会被其余两党逼疯。 泽曦郡主,他记得她! 要是知道皇帝的想法,月曦欢怕是要笑出来,护国公府支持他?这是什么美丽的误会?他怕不是在做梦?! 护国公府一派在朝堂之上与其他两派互相制衡,可不是支持他,只是因为靳家不想让其他两派太过得势,不利于以后的大事。 吴侍郎得了皇帝的允许,直起身,面向月曦欢,与她相对立,开口的语气就让人不舒服:“下官礼部侍郎吴德海,你就是泽曦郡主?” 月曦欢好脾气点头,“是。” “见君不跪,皇上问话也顾左右而言他,不见半分恭敬,你这是大不敬你可知道?” “确实啊,这个泽曦郡主太不知礼数了些。” “何止!简直目无尊卑,目无法纪!” “护国公府怎么养的女儿?也太不懂事了。” “你怎知不是护国公府故意下皇上的面子?” “不会吧?” “怎么不会?护国公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吴侍郎的话一说完,大殿内就响起一些大臣的议论声,不止指责月曦欢,更是把话题往护国公府身上扯。 那些话钻进月曦欢耳朵里,她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周身气息更是冷漠,扫过出声那几个官员的眼神就如同看将死之人一般。 说她可以,但是借她拉踩护国公府或者贬低护国公府就不行! 护国公府教她正直大度,无私包容,她学了,可是她觉得自己学的不好;相反的,那人教她杀伐果决,绝不受气,有仇报仇,她就觉得自己学的很好!十分的好! 所以,想死?那她不介意杀鸡儆猴! “呵。” 月曦欢一声冷笑,看吴侍郎的眼神已经不如刚才的好了,看他就像看一个死人,邓家的门生,果然都一样的货色,都该死! 她已经不想跟他这样的蠢货玩了…… “怎么?吴侍郎这是想治本郡主的罪?” 第34章 杀鸡儆猴 吴侍郎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置于胸前,端的一副大义凛然之像,“处置郡主,乃是皇上的权利,至于治罪,这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这是皇上要做的决定,下官怎敢越俎代庖?。” “只是下官实在好奇,泽曦郡主如此的大不敬,是哪里来的胆气?是真的不知礼数亦或是真的不怕死?还是说,有护国公府撑腰,无所畏惧?护国公府私下里就是这样教养家里小辈的?” 月曦欢眉头狠狠一紧,眯起眼看他,果然是冲着护国公府来的!她刚想说话,不料有人更快。 靳承安拍桌而起,怒骂:“你放屁!你家的教养才这样呢!” 护国公府的长辈们,哪怕是大哥靳承华和二姐姐靳琉璃都是知礼守礼有分寸的人;但靳承安不是,那些品质他都有,他也能做好,但前提是月曦欢没事! 现在明显不是没事的样子,那个吴侍郎字字句句都在把欢欢推到风口浪尖上,不仅这样,还想把他们护国公府拉下水!以为他们护国公府没人了?想欺负就欺负了? 敢欺负欢欢,他打不死他! 靳文渊扶额,这个小儿子哪都好,就是遇到小女儿的事就不管不顾的样子像匹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住! 靳文渊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看来这一次又得由自己来帮他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只见靳文渊缓缓起身,行了一礼,“皇上恕罪,犬子忧心小女心切,以至于情绪失控、行为失当,故而在皇上面前无状,还请皇上宽宏大量,饶恕他此次的冒犯之罪。” 说罢,靳文渊再次躬身行礼,脸上满是无奈与恭敬之色。 小皇帝摆摆手,干脆道:“无妨。靳爱卿的儿子也是赤子之心,朕明白,坐下吧。” 靳文渊又无事一般坐下,对于小女儿他是不担心的,她既敢这般高调,自是有应对之策,他坐着看戏就很好。 靳承安不一样,他担心的不行!就想去月曦欢身边,可是被靳承华死死拉住了,都不敢放松一点!松一下,人就没了!肯定得窜出去!所以他下了死力气拉着他。 靳承安被靳承华拉着坐下来,却还是一脸不服气,表情凶狠的瞪着礼部侍郎,恨不得把他打死才行。 月曦欢看他那样差点没绷住,安安就是沉不住气,谁还能欺负她不成? 月曦欢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靳承安才被不情不愿的乖乖坐好。 “看来护国公府的教养确实不怎么样,这泽曦郡主目无尊卑,想不到这小公子也是如此,皇上面前敢这般放肆,言语无状,难道不是藐视皇上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吗?” “瞧瞧这护国公府的年轻后辈们竟然如此不将皇室放在眼中!这显然表明了他们家的长辈必然也是这种行事风格,以至于这些晚辈们纷纷效仿。” “难道说护国公府究竟怀着怎样的居心,众人还看不明白吗?如此明目张胆地轻视皇权,莫非是觉得自己已经权势滔天,可以无视皇家威严了不成?又或者是别有企图,妄图挑战皇权威仪呢?” “无论如何,这种行为都是对皇室尊严的严重挑衅,绝对不能被容忍和姑息!若任由其发展下去,恐怕会给曦国和朝堂带来无尽的灾祸与混乱啊!” “下臣恳请皇上严惩泽曦郡主和靳家小公子的大不敬之罪!” 吴侍郎一顿疯狂输出,一个人演出几个人的戏份,让别人都插不上嘴。 偌大的宫殿之中,鸦雀无声,仿佛连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的细微声响也清晰可闻。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甚至不敢用力吸气或呼气,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发出任何一点响动,就会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这种紧张而压抑的氛围弥漫在空气当中,让人感到沉甸甸的压力,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令人喘不过气来。 月曦欢被吴侍郎的一顿输出吵得耳朵嗡嗡作响,只觉得聒噪至极! 眼神在大殿内的所有人身上脸上扫过,注意到太后身边那个章嬷嬷的嘴角隐秘的上扬了一下,似乎在笑。 月曦欢猜想,这个吴侍郎,也不一定是邓首辅的人吧? 有趣! 可惜她不打算留下这个人了。 碍眼! 月曦欢原本现在大殿正中央,在吴侍郎说完这些话后,她已经慢慢地走到了吴侍郎的座位前,隔着一张案几和他相对而立。 月曦欢忽然笑了,精致的小脸上笑容甜美,看起来人畜无害,她笑问:“吴侍郎大人,皇上都说无妨了,是一片赤子之心,你怎么还揪着不放呢?” “难道你也想以下犯上去质疑皇上吗?还是……你想替皇上做主?” “胡说八道!下官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吴侍郎一下就急了。 “嗯,好,你没有,是本郡主胡说八道了。”月曦欢愉快的接了话。 “你刚开始好像说本郡主放肆来着,对吧?” “下官难道说错了吗?” “不不不,你没错!”月曦欢连连否认,“你说的很对!所以吴大人,本郡主还有更放肆的,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月曦欢问那句话时,脸上在笑,可是眼里没有半点笑意,里面有的只有无尽的彻骨寒意,像是要把人冻死在这里。 吴侍郎冷笑,“泽曦郡主还真是胆大妄为,不知所谓吗?” 第35章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吴侍郎根本不信月曦欢敢在宫宴之上,文武百官面前敢做什么,所以他不屑一笑:“泽曦郡主难道还敢对下官出手吗?” 月曦欢笑得眉眼弯弯:“吴大人,你试试不就好了!” 话音都没落下,月曦欢出手如闪电,一把拉过吴侍郎一只手,反剪到背后,一只手扯过对方官帽的头发,整个人转到吴侍郎左侧,按着他的头就狠狠地往案几上一砸。 “嘭!” 一声巨响,震耳发聩。 “啊!” 一声惨叫,震耳欲聋。 “啊啊啊啊……” “啊……” 一声声尖锐刺耳的尖叫响彻整个明辉殿!这些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一般,瞬间明辉殿内一片嘈杂混乱。 夫人们都害怕的往自己老爷身上躲,贵女们也往父母身边去,实在挤不过来的就往一起凑,害怕的不敢发生了什么事。 胆小的大臣被吓得瑟缩起来,大胆的大臣皱眉看着,大家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全都或惊恐或失神的看着这一幕。 “嘭!嘭!嘭……” “啊……救命……” “放开我!快来人……” “呃……” 一声声巨响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吴侍郎很快声音就弱了下去。 月曦欢全然不管。 不管他人恐惧害怕的目光,不管吴侍郎头破血流的样子,也不管血溅到身上那恶心粘腻的触感,只想出了心里的一口恶气! 最重要的是要杀鸡儆猴!让别人都知道,她泽曦郡主月曦欢,哪怕沉寂三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招惹的!护国公府更不是什么宵小都能拉踩的! 谁敢把爪子伸出来,她必斩之! “来人,快来人,快拦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之中才终于有一个人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紧接着,更多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样,扯着嗓子大声地喊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把人分开。” “对对对,快救人,吴侍郎要没命了。” “侍卫,快把此女抓起来!” 很快有侍卫冲进殿内,清风清月护着月曦欢,靳承安也跑到这边,三人与进来的侍卫两相对峙。 侍卫没有接收到皇帝的命令,也不敢强硬的上前拿人,只能停在原地不动。 月曦欢一把丢掉出气多进气少的吴侍郎,站起来接过清风递过来的帕子,没有接靳承安手上的。 待擦干净手,月曦欢直接把染血的帕子丢在生死不明的吴侍郎身上。 “皇上,泽曦郡主简直目无法纪,胆大包天,老臣皇上,必须严惩此女!”邓首辅看着月曦欢这目中无人的样子,率先出言。 虽然他不想和护国公府对上,现在却也没办法了。吴侍郎怎么说也是他的人,他若是不出头,下面的人该怎么看他?他还怎么服众? 邓首辅一出头,他那一派系的官员也纷纷出来附和。 礼部尚书柳守业跟着起身,躬身一礼:“皇上,泽曦郡主胆敢虐杀朝廷官员,罪不可赦啊!” “是啊,皇上!此女公然在您面前行凶,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定要严惩不贷!”工部侍郎也紧随其后。 “皇上,护国公府教女不严,也理当惩戒!”太常寺寺正王明左却把话题往护国公府扯,试图把护国公府拉下水。 可他这话一出,一直听着他们在那道貌岸然的评判她的罪责的月曦欢,冷戾摄人、淡漠如霜的眼神就落在他身上,有如实质的冷意、杀意,活似要把他整个人一寸寸冰冻,一片片活剐。 这眼神让他不自觉就后退了一步,下一秒,他又反应过来,因为这下意识的行为,感到恼怒异常,一张老脸都涨红了。 “切!怂货!”靳承安不屑极了,看王明左的眼神就跟看窝囊废一样。 “这么怂,还出什么头啊?丢人现眼吗?” 月曦欢无奈,把靳承安拉到身后,不让他再招仇恨值了。他再喷几句,大臣们的怒火都该转移到他身上了,他怎么就不懂呢?性子这么单纯直率的,以后可怎么办啊?! 月曦欢再次把挂在腰间的玉佩拿下来,“首辅大人何必为难皇上?不如首辅大人看过此物,再来定我的罪?” 说罢,月曦欢把玉佩给清风,示意清风拿给邓首辅看看。 第36章 咎由自取 清风恭敬的接过玉佩,双手捧在掌心里,接着脚步沉稳的走到邓首辅面前,不甚恭敬道:“首辅大人,主子说请您过过眼呢。” 邓首辅低头,垂眼,入眼是清透白皙的白玉佩,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和祥云,龙纹中间是用像楷书书写出来的工工整整的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清风觉得看的时间够了,适时问:“首辅大人,请问您,看清楚了吗?” 邓首辅怔愣一时,慢一步才反应过来,立刻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不明白首辅怎么了,但是作为首辅一党的官员,看见邓首辅跪了,刚刚出言的几位大臣也立马下跪。 上首的皇后有些着急,拉下皇帝的袖子,待皇帝转头疑惑看她时,才把御花园和玉佩的事跟他说清楚。 吴侍郎真是自己作死!原本月曦欢让她说的时候她就想说的,可那个吴侍郎非急着跳出来,自己作的一手好死,否则哪有现在的事?还可能连累父亲,真真是气死她了! “首辅大人,你来给各位说说,本郡主还需不需要跟皇上行礼?” 邓首辅低头着不敢抬头,怕看到众人嘲笑的眼神,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人手上有这样的东西。 不,也许不是没算到,只是下意识忽略了,毕竟当初先皇在世时,确实赏赐了很多好东西给这个泽曦郡主,只是被他们忘记了罢了。 这一局,注定输了! 吴侍郎这颗棋子,废了。 “首辅大人?” “无需。” “好!本郡主即是无需向皇上行这个礼,那吴侍郎所谓的本郡主的‘罪名’,也就不成立了。”月曦欢现在又挺愿意讲道理了。 “首辅大人,你说,吴侍郎这顿打,该不该受?” 邓首辅闭眼,“该受。” “很好!本郡主也觉得他该受!” 月曦欢看了殿内众人一眼,朗声道:“本郡主有言在先,行礼一事可问过皇后娘娘,可惜吴侍郎不知是真的看不过本郡主还是被人指使,非要在那之前跳出来指责本郡主,指责护国公府。” “不过没关系,他不懂规矩,本郡主就教教他规矩!诸位若是还有谁不懂的,本郡主也不介意教教你们!” 被月曦欢视线扫过的人心虚或者胆小的都避开了,也有些胆大又正直的与她对视半分不让的。 月曦欢伸手从清风手里拿回玉佩,“此玉佩乃先皇御赐之物,上刻‘如朕亲临’四字,见此玉如见先皇。” “行了,你们也不必再跪。” 月曦欢见大家一听如见先皇都要起来行礼,后面马上加了一句,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祖父与一些老臣年纪大了,还是别折腾他们了,她拿这个出来也不是为了让这些忠良跪她,邓首辅几人跪着就算了,别人不必。 月曦欢虽说不必,但有些人却不敢听,只能抬头四看,见老庆阳王和老护国和几个老臣都稳稳坐着,他们也就跟着不动。 月曦欢继续说:“本郡主身上戴着此玉佩,如何敢跪下跟皇上行礼?那不是陷皇上为不义吗?” “先皇跪皇上,这是什么?父亲跪儿子!有为伦常,有为纲常,传出去,天下百姓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皇上,天下学子和文人墨客又要怎么看待这样的皇上?” 许多大臣被月曦欢的说辞说服,纷纷点头以示赞同。 “本郡主不止没错,也算间接阻止了皇上犯错,怎么也不算有罪吧?”月曦欢问。 靳远看着宝贝孙女,欣慰道:“没罪,没罪。” 杨指挥使也说:“确实无错。” “欢欢丫头做的好。”老庆阳王也赞同。 “就是!就是!我家欢欢不止没错,还应该有奖赏呢!”靳承安更不知道客气。 月曦欢心里想笑,不过忍住了,不然太不给皇帝面子了,虽然在她这,皇帝确实没有什么面子可言。 “本郡主无罪,这位吴侍郎却硬要定本郡主的罪,还无端攀扯把护国公府,此等不分青红皂白、不辨是非之人,本郡主即得先皇厚爱,如今为先皇、为皇上,也替天下百姓惩戒他一番,首辅大人,你觉得该是不该?” 邓首辅还能说什么?吴侍郎太过冲动,走错了一步棋,一步错,步步错,有此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 “郡主大义,吴侍郎是咎由自取。” 第37章 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哈哈哈哈……”月曦欢笑得欢乐,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不愧是内阁第一人,首辅大人的夸赞,本郡主收下了。” 月曦欢说完不再理会邓首辅,拉着靳承安转向上首的位置,“皇上,那臣女就和我家安安入座了?” 皇上眼睛很亮,眼里好似有光,笑道:“泽曦郡主快入座。” 皇上心里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多年不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侧漏。 赐婚一事不是他做主的,他做不了主,母后和宋家的谋划他根本不知,他知道的时候懿旨已经下了,他去质问过母后,母后却说这是为他好。 说可以拉拢靖安王府做靠山,以后邓首辅一党和摄政王一党就不能再随意拿捏他,可是母后难道不知,得罪护国公府,他们母子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可是懿旨已下,他无能为力。 摄政王出京之后,邓首辅一党在朝堂处处针对摄政王一派的人,为了权利,排除异己,他虽为帝王,可无人可用。 护国公府一派的人多数时候不参与其他两派的党争,但是每次空出一个官位,也会积极推荐自己一派的人,谁能抢到就各凭本事,和他这个皇帝其实没多大关系,他只需要做最后的任命就可以了。 他讨厌摄政王控制他,他不喜邓首辅拿捏他,而护国公府,虽然不知他们是什么心思,但他知道,若是还有人肯护着他,只有护国公府了,因为护国公府对皇室忠心耿耿,没有二心。 因为能养出泽曦郡主这般古道热肠的人家,在他看来,肯定不会是摄政王、邓首辅之流的奸佞。 皇帝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月曦欢,仿佛要透过她那美丽而又陌生的面容,探寻到曾经熟悉的影子。 他的心在微微颤抖,思绪也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往昔的岁月。 年幼时,母妃是不受宠的妃嫔,他是不受宠的皇子,日子过的甚是艰难。 他好几次差点死了,有两次都是被泽曦郡主所救,要不然他可能早就死在这吃人的皇宫了,哪里还能登上九五之尊?哪怕是个傀儡呢。 那些日子里,他总是偷偷的去偷看她,月曦欢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心中,成为他心里的光明,那些记忆也成为了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 然而如今,当再次见到她时,却发现她眼中已经没有了对自己的丝毫记忆。 皇帝不禁感到一阵失落,难道她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他了吗? 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保留着对月曦欢那份深沉而执着的感激。无论过去多久,无论经历多少风雨,这份感激之情都未曾改变过。 此刻,看着眼前的月曦欢,皇帝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保护她,不能让人欺负她。哪怕需要付出再多的努力和代价,他也在所不惜。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报答当初她的救命之恩。 月曦欢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一直跟着她,顺着感觉看去,看到了小皇帝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 皇帝眼神有些复杂,一会儿崇拜一会儿一脸感激的,月曦欢蹙眉,不解极了。 这小皇帝,没毛病吧? 月曦欢拉着靳承安走的更快了。 靳承安不知其意,欢欢月曦欢快他就快,很快几人就到了靳家人的席位上坐下。 小皇帝的异样不止月曦欢感觉到了,靳家几个男人都感觉到了,靳承华更是在弟弟妹妹都过来后,把妹妹的位置安排在他的旁边,他可以挡着些皇帝看妹妹的目光。 老国公靳远和两个儿子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不好,以为小皇帝那表现是对他们家小姑娘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靳远和靳文渊眉头夹的死紧,脸都拉的老长,看小皇帝那是越看越不顺眼。 靳文砚不像父亲和兄长,虽然也担心,但他不像其他二人,小皇帝还没怎么着,两人都快变成斗鸡眼了。他还能静下心思考,觉得小皇帝就算有心,也还不至于会有什么动作。 首先他们家欢欢是有婚约的,小皇帝不可能不顾身份抢夺臣妻;其次,就算他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子,邓首辅不会让欢欢这样身份高贵的女子进宫去威胁皇后的位置;第三,摄政王安排在小皇帝身边的人,绝对不会允许小皇帝拉拢护国公府这样的势力,那样他们就无法操控小皇帝;最后,他们家绝对不会让他们家的宝贝姑娘进宫! 父亲和兄长也是关心则乱,否则这些这么容易想到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第38章 死亡凝视 靳远和靳文渊两个文武双全的朝堂重臣,现在确实是已经想不到,那些平日里只要脑子一转就能想到的事情。 他们这会儿怎么想怎么看都觉得小皇帝居心不良、不怀好意,想把他们家小娇娇给弄进宫。因此,他们看皇帝的眼神很是不善。 小皇帝没有多想,自以为是他的眼神让护国公府的两位大人觉得他在冒犯泽曦郡主,很快就把眼神收了回来,只是偶尔会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眼睛往月曦欢那边看。 尽管小皇帝做的很隐蔽,但也没办法瞒过敏感的皇后和贵妃的眼睛,或者说在场的妃嫔,只要有些敏锐的直觉和观察力的,皇帝都没有瞒过去。 同样的,她们发现皇帝的微妙变化之后,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念头——皇上恐怕已经动了将泽曦郡主纳入宫中的念头。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皇后和贵妃以及好几位妃嫔的心情都变得异常复杂起来,她们心里颇不是滋味的,还有一种对月曦欢深深地忌惮。 这种忌惮并非毫无原由的。一方面,她们对于皇帝可能会有新宠入宫感到一丝不安,毕竟这位泽曦郡主生就一张倾城倾国的样貌,看到她就有种国泰民安的感觉;另一方面,则是对泽曦郡主的身份地位产生了深深的忌惮之情,月曦欢身份地位如此之高,护国公府势力又这般雄厚非凡,进宫地位肯定不可能低了。 再加上她手上的御赐之物,要是进宫,她们这些后妃怕不是都要对她退避三舍才行,皇后都不能拿身上带有那样物件的月曦欢怎么办,更别提她们出身和地位都不如月曦欢! 而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她们怎能不心生警惕呢? 与此同时,一股酸溜溜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被人分走宠爱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使得她们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然而,尽管内心充满了种种情绪,她们却不敢轻易表露出来。毕竟就算她们想刁难月曦欢,她们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否则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看之前皇后就知道了。堂堂皇后被逼的下跪,虽然是因为御赐之物,但谁都知道,只要皇后跪了,就代表她在月曦欢面前也得低头,月曦欢就是赢了。 一场个人碾压的事端过后,礼部吴侍郎也被抬下去了。人没死,只是受伤严重,吊着一口气,被小皇帝吩咐人抬下去救治。 大过年的,死人不吉利,月曦欢还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她就弄死那狗东西!虽然见血也不吉利,不过月曦欢觉得问题不大,血是红的,红红火火嘛! 所有的喧嚣和混乱都在众人有意无意的遗忘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一股暗流却在悄然涌动着。 护国公府的人不管暗流不暗流的,他们家孩子不受委屈不受欺负就行,其他人怎么样他们可不在乎! 靳琉璃悄悄挪到月曦欢后面,用手戳她后背,月曦欢感觉到了,回头,挑眉,不解她这个二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靳琉璃看长辈们没察觉,轻声说:“欢欢,你好厉害!” 月曦欢谦虚:“二姐姐说笑了,我不厉害的。” 靳琉璃摇头,语气诚恳:“不不不,你刚刚那样简直霸气侧漏,厉害大发了。” 月曦欢掩嘴笑:“一般般,一般般。” “下次你也教教我吧?” “教什么?”月曦欢疑惑,她刚才有做什么可以教给别人的吗? “打人啊!”靳琉璃很兴奋。 “嘶!这个不好……吧?”月曦欢有些慌,二姐姐性子本来就有些急脾气,本来就会些拳脚功夫,要是学上来就打人,那不是跟火上浇油一样,分分钟炸火吗?以后田家姐夫还有好日子过吗? 靳承安就在旁边看着两人,也不说话。 “咳咳。” 月曦欢和靳琉璃同时一僵,一个抬头,一个转头,对上靳承华的死亡凝视,两人瞬间缩了缩脖子,半句话都不敢再说。 靳承华见两个妹妹安静下来,这才又重新把头转回去。 靳琉璃&月曦欢:呼~吓死人了! 月曦欢觉得自己要完,今天的事,大哥绝对这么轻易放过她的,吾命休矣…… 大殿之中,歌姬们如同仙子降临凡间一般,轻盈地舞动着身姿,她们身着华丽的衣裳,色彩斑斓,如同一朵朵盛开的鲜花绽放在大殿之上。 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优雅动人,宛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每一次转身都是那么妩媚迷人,恰似春风拂面般温柔细腻。 歌姬们的舞姿婀娜多姿,犹如风中摇曳的柳枝,轻盈而又富有弹性,她们的腰肢纤细柔软,随着乐曲的节奏轻轻摆动,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缠绵悱恻的故事。手臂则如灵动的蛇儿,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时而舒展,时而弯曲,给人以无尽的遐想。 她们的眼神充满了深情与魅力,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当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仿佛时间都为之停止,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而那婉转悠扬的琴音更是如天籁之音,萦绕在耳畔久久不散,令人陶醉不已。 月曦欢也不由的听的入迷,歌姬虽美,舞蹈虽好,可都不如那动人心弦的琴音吸引她。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忘却了之前的那场事端,完全沉浸在了这美妙绝伦的表演之中。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欣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和追求。 第39章 风波再起 在这片欢乐祥和的氛围之中,还有舞姬助兴,席间诸位大臣们也纷纷放下了平日里的刻板跟严肃,开始享受这难得的放松时刻。 只见他们手持酒杯,开始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地互相敬着酒。 有的人满脸谄媚之色,不停地向位高权重者阿谀奉承;有的人则显得彬彬有礼,言辞恳切地表达着自己对他人的敬仰之意;还有些人与对方关系亲近,彼此之间谈笑风生,好不惬意。 在这样一片喧闹声中,每隔一会儿便会有一些人主动来到老国公以及靳家的几位男人面前,热情的敬酒。 面对如此盛情难却的场面,即使是不在官场的靳承安也难以避免的要跟着长辈与其他官员打交道,更别说还有护国公府的世交姻亲之类的,作为晚辈、子侄、他不喝说不过去。 所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喝下了不少的酒水,虽然脸上依旧保持着清醒和微笑,但从眼睛月曦欢就能看出来他是有些醉了的。 月曦欢有些担心他,安安不像祖父他们都是官场老油条,人家敬酒也就轻轻抿一口也就算了,身份地位在那摆着,不会有人为难,不长眼的上前非要灌酒,;也不像大哥,大哥在官场几年,心眼子又多,才不会给别人灌醉他的机会;只有安安这个傻子,别人敬酒他是一口就闷了,也不知道悠着点,也不怕呛着自己个。 待又一波敬酒的人走了,月曦欢赶紧上前扶着他回座位坐好,也不敢在宫里给他叫解酒汤,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做手脚? 月曦欢给他倒了一杯茶,茶水温热,清月验过了,没有被人加料,她轻声说:“安安,喝点茶水。” 靳承安人都有些迷迷糊糊的,可却听话极了,让喝就喝,一口气就喝了个干净,怕不是还以为在喝酒呢。 “怎么样?难不难受?你说你,不能喝还喝这么多,这下醉了吧?” “嘿嘿……我没醉,”靳承安不承认自己喝醉了,他觉得自己明明还能喝,他摆手,豪气道:“拿酒来,小爷我还能喝!” 月曦欢一手指头戳他额头上,又捏了捏他因为喝酒有些红扑扑的俊脸,佯装凶狠道:“你是谁小爷呢?得了吧,还喝呢?小心醉的厉害再发酒疯,明日你就没脸见人了。” 靳承安哪怕醉了,反应慢些,也不乐意了,“欢欢胡说,我……我才不会……嗝……发酒疯!我醉了……嗯,也可乖了。” 月曦欢失笑,还知道回嘴,看来醉的是不太厉害,“行行行,我胡说,你最乖行了吧。” 靳承安胡乱的点头,“对,我最乖。” “承安喝醉了?”靳琉璃也挪过来,她们女眷喝的是果酒,果香浓郁,口味清甜,唇齿留香,还不醉人,她觉得还挺好喝的,她很喜欢。 月曦欢朝她眨眨眼:“安安说没醉呢。” “没醉。”靳承安好像知道在说他,立刻就接了一句。 靳琉璃还有什么不明白,也跟着朝月曦欢挤眉弄眼地笑,附和道:“没醉没醉。” 她们闹着的一会儿功夫里,有个小宫女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匆匆地走向清风,不知说了什么,又匆忙离开。 月曦欢注意到清风表情不对,把靳承安交给靳琉璃:“二姐姐,你看着点安安,我去去就来。” “那你去吧,有事和我说。” 月曦欢在走之前特意看了一下,太后身边那个章嬷嬷不见了,靳家这边只有三婶婶不在,难道是三婶婶出事了? 月曦欢精致的眉眼涌上一股难以抑制的戾气,纤细白皙的手掌紧攥成拳,粉色的指甲刺痛她的掌心,哪怕如此也遏制不住她的暴躁。 清风清月紧紧跟随着主子,待出了明辉殿,清风才急切禀报:“咱们的人看到三夫人被人引走了。” 月曦欢眼睑微抬,“怎么会被人引走?” “人多,敬酒的时候被人泼了酒水在身上,带着的人被三夫人使唤去拿备用衣裳去了,不知带走三夫人的人是谁,咱们的人说,三夫人像是自愿跟着走的。” “往哪儿去了。” “莲云水榭。” 心中已然知晓目的地所在之处,月曦欢神色匆忙地朝着那个方向疾步前行,她的步伐坚定而急促,仿佛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催促着她前进。 莲云水榭坐落在前朝与后宫的交汇之地,距离此处并不算太远。 因为那湖里种着一大片一大片的莲花,湖上还建了可以休憩、观赏的水榭,每当夏日来临之际,满池的荷花竞相绽放,形成了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也成为了宫内一道亮丽的风景,故而得名。 然而此时此刻正值寒冬腊月,自然无法欣赏到那娇艳欲滴的莲花盛景,三婶婶绝不会自己去那里,只是明明进宫之前大家都说好了,三婶婶怎么能自己跟人去呢?那多危险啊! 要是三叔知道,肯定得急疯了! 想到这里,疾行的月曦欢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蹙着眉,越想越不对。 “清风,你回去,看着其他人,要是三婶婶的事三叔知道了,你务必拦着他,跟他说,我必定全须全尾的把三婶婶安全带回去;若是不知道,你也别告诉他们,就说我陪着三婶婶散散酒气。” 清风明白轻重,一脸严肃的表情,“是。” 月曦欢继续带着清月走,到了无人的地方,甚至用上了轻功。 第40章 痛苦的往事 飘渺轻盈的曼妙身影在帝宫内穿梭,速度快的惊人,只觉寒风掠过,那道残影就已随风飘去。 轻功速度快,她们很快就到了莲云水榭外十米开外,屋里透出微弱的橘黄色的烛光,映照着屋内影影绰绰的人影,看的不甚真切。 月曦欢不敢轻举妄动,周围没有人埋伏,可是不代表屋内没有,可是她没感觉到屋内有高手存在。就算如此,不知屋内有几人,三婶婶是不是在里面,有没有危险?没搞清楚状况之前,她现在只能按兵不动。 “清月,小心点,等会儿,要是三婶婶有危险,你就用毒。”月曦欢声音压的极低。 “属下明白。” 主仆二人万分小心的接近水榭,在靠近水榭的窗户外时更是连呼吸都屏住了,在发现屋内的人没发现她们后,两人才敢轻轻呼吸。 月曦欢透过半开的窗往里看,里面除了三婶婶还有三个人,两个宫女,一个老太监,都是生面孔,她没见过。 虽然不认识,但她就是有种直觉,这些人应该都是那个章嬷嬷派来的,就是不知道这一局算计的是她还是三叔了。 不过,不管算计的是谁,她都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这时屋里响起交谈声。 “你是谁?引我来的宫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三婶婶的声音,那些人说了什么,能让温柔内敛的三婶婶这么激动? 屋内 “咱家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家手里有你想要的消息。” “你说有就有?本夫人凭什么信你呢?”秦蓉音压下内心激动,冷静了一些。 “夫人若是不信,就不会跟着来这莲云水榭了。”老太监轻笑。 “你说的真相是什么?当年究竟是谁害的我?” 秦蓉音死死控制自己不要冲动,可是就是控制不住!当年的事是扎在她心里的刺,这些年每每想起都要痛彻心扉,她一定要查出真相,把害她之人找出来! 屋外的月曦欢疑惑,当年的事?当年又是哪一年?三婶婶有发生过什么很危险的事是她不知道的吗?是谁害的三婶婶? 现在不止秦蓉音想知道,月曦欢也想要知道,她要为三婶婶报仇! “三夫人,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您想要的,咱家有,可您,要拿什么来换呢?” “你想要什么?”秦蓉音知道这些人不怀好意,她早就知道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事,别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帮她?还是在这种时候冒出来跟她说当年的事确实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 “奴才这里有一包药,您只要把它给泽曦郡主或者老国公喂下就成,您看怎么样?”老太监拿出一包用纸包着的药粉,放在身旁的桌子上。 “你要杀我家欢欢和我公公?你觉得我可能会帮你吗?”秦蓉音心狠狠一揪,秀眉拧起,没想到这些人的目标居然是公公和她家乖巧可爱的欢欢!她不该那么冲动跟着宫女来这里的,听到这个消息,这三人绝不会让她再活着离开这里的。 “非也非也,老国公乃是我曦国定国柱石,泽曦郡主是先皇亲封的郡主,咱家岂有那胆子要杀他们。”老太监一张面无白须的老脸像是一直戴着面具一样,笑起来像一朵快要凋零的老菊花似的,看的人无端的反感。 太丑了! “哼!不想害他们,你们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把我骗来,还要我给他们下药?” 秦蓉音冷笑,真当她傻的不成,这种鬼话她会信?她又不是没脑子的人。 那老太监完全不在意她的态度,依旧一副微笑脸,“三夫人,这些只会让老国公爷和泽曦郡主昏睡些时日,待到过了宋家和靖安王府的婚礼,咱家自然会给出解药。” 秦蓉音心里一惊,过了宋家和靖安王府的婚礼,所以他们是太后和宋家派来的? 月曦欢却知道不是,这般明目张胆地说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太后和宋家做的,更像是栽赃陷害。 联系上在宫宴上就看着不对劲,后来在三婶婶被人带走时也不在太后身边侍候、无故消失的章嬷嬷,她更愿意相信是章嬷嬷背后的人指使得他们做的这一切。 “你们是太后派来的人?”秦蓉音问。 “太后娘娘也是太过爱护侄女儿,不想让宋家小姐的婚事出现意外罢了。”老太监完全不否认。 “呵~”秦蓉音盯着老太监的眼睛,直视他,冷声问:“那太后怎么知道我当年小产是被人陷害的?” “护国公府当年也是了时间和人力物力查的,我们都查不出什么,久居深宫的太后又是怎知道的?你不会要告诉本夫人是无意间知道的吧?” 当年她怀胎七月,参加二嫂娘家杨家的宴会时从台阶被人推落,导致她小产,七个月成型的女胎没了,还血崩,此后再不能生育。 因为她确切感知到是被人推的,护国公府和杨家将那次参加宴会的人查了个底朝天,还是什么都没查到;以为要无疾而终时,又有线索指向杨家,一方不相信,一方要自证,查来查去最终的证据都指向杨家。因为查到可能推她的人是杨家的一个婢女,可是人死了,线索也断了。 因为相信不是杨家做的,所以幕后黑手肯定就另有其人,是有人在算计靳、杨两家,或许是三家,还有她的母家:秦家。 过去十多年的事情,如今有人告诉她,有当年的线索可以告知她,她激动之下没考虑太多就跟着走了。 第41章 恶人都该死 就是因为这件事,二房一直觉得愧对三房,这么些年不止处处护着三房护着她护着孩子们,还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三房送,她受之有愧。 其实不止其他人不相信是杨家做的,她也不相信,本来她怀胎辛苦是不需要她去参加宴会的,她是被身边的一个婢女说动去的,杨老将军的大寿,确实应该给二嫂面子,没想到会让她失去孩子。那婢女咬死是自己嫉妒才这么做的,一边又说杨家多么多好,不是他们做的,傻子都知道有问题,可审不出来、查不出,也就这么在明面上揭过去了。 可她心里过不去!她不怪二嫂不怪杨家,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怪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没有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 这些年这件事就是一根刺,大家不说她也知道大家的想法,都觉得对不起她,可有心算无心,哪里能怪自家人?她唯一想做的也就是找出真相,给自己一个交代,给那未出世的孩子报仇。 所以有人跟她说知道当年的真相时,她毫不犹豫地就跟来了。 结果,果不其然又是个阴谋! “我若是不照做,是不是就出不去这个门了?”秦蓉音现在只能拖时间,时间长了,夫君和欢欢他们看到她没回去,一定会猜到她是出事了的,到时候自然就会来救她。 老太监眉眼突然就耷拉下来,怪笑道:“三夫人不想知道,当年是谁害的你七个月的孩子没了的吗?不想找到幕后黑手报仇吗?” 秦蓉音咬着唇,温婉的面容有痛苦、有心酸,有恨,也有绝决,那双向来温柔的眼眸此刻红红的,里面有盈盈水光在闪动。 想!她当然想! 可她不能也不会对家里人下手!哪怕永远也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哪怕一辈子都没办法报仇,她也绝不会对老国公爷和欢欢下手! 秦蓉音凄楚一笑,整个人有种破碎感,“我当然想,这些年无时无刻都在想!” “可是你的条件,恕我做不到!” “呵呵呵……三夫人对护国公府还真有情义。” 秦蓉音不语,她在想怎么能在这三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屋外的月曦欢听了这么多,什么都明白了。 当年的内情她不知道,但从三婶婶和这老太监的对话来分析,当年三婶婶小产是被害的,祖父和三叔他们当年都没查到幕后黑手是谁,可是现在这人拿当年的真相和凶手的事来找三婶婶做交易,让三婶婶给她和祖父下药,把锅甩给了太后和宋家。 能知道真相和实情的,还想打压护国公府,看来这些人才是害三婶婶小产的真凶手了。 呵! 月曦欢想:这些人,都该死!都得死! 她向清月打了个手势,一人一手握住窗沿,月曦欢点头,二人同时把窗户打开,月曦欢率先从窗户掠进去,迅速的拉过秦蓉音,后退数步,与那三人拉开距离。 秦蓉音惊讶的看着突然如天神降临一样出现在眼前的侄女,一把握着她娇嫩的小手,害怕的轻颤道:“欢欢,你,你怎么来这了?你三叔呢?” “婶婶别怕,欢欢来带你回去!三叔我让清风去通知了。” 秦蓉音还想说些什么,都被清月那边身打斗声转移了注意了。 清月是紧随月曦欢之后进入的屋子,直接就奔屋内的另外三人而去。 清月把迷药洒向两个宫女,凌厉的手刀劈向老太监,原以为很轻松就能把人放倒,没想到被他灵活的躲避过去。 清月讶然:“会武?” 月曦欢也有些惊讶,她没有在此人身上感觉到内力,还以为是个不会武的,没想到是个能藏的。要么是武功比她高强,要么确实没有内力,纯属会武技。 清月和那太监缠斗在一起,两个宫女被清月的迷药迷晕了,月曦欢没管她们,只护着她三婶婶离缠斗的两人远些,还要分心听着周围的动静,免得被人包了饺子。 “你是什么人?”清月和对方过了几招就察觉到不对,惊声道:“你不是曦国人?!” 月曦欢注意力也被拉到二人身上。 对方所使用的武功路数并非出自曦国,其招式奇特且陌生。且此人并未修炼内力,而是凭借着精湛的武技与过人的耐力来与人交锋,可却没落下风;他的每一招一式都蕴含着独特的技巧,让人难以捉摸。这种战斗方式不仅需要对武技有着深刻的理解,更需要有强大的意志力和持久力。 在激烈的对抗中,双方你来我往,互不退让,场面异常胶灼。 月曦欢美眸冰冷,漠然道:“清月,杀了他!” “不……”秦蓉音想说不要杀了对方,她还想从对方口中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跟这小侄女说。 “婶婶,没事,我知道,”月曦欢握着她冰冷的手,用自己的手给她递温暖,轻声安慰她:“我会帮婶婶的!我会帮婶婶我未出世谢姐姐报仇的!” ““欢欢……呜呜……”秦蓉音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小侄女温暖的话语下彻底崩溃,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她的心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破碎不堪的碎片,那压抑已久的悲伤和痛苦,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无法抑制地哭泣起来。 “婶婶,你、你别哭啊!”月曦欢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怎么办? 完了,完了,她把三婶婶弄哭了,三叔肯定不会放过她的,母亲肯定也要教训她了,她要怎么办? 第42章 她想要家国安康 月曦欢绞尽脑汁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不停地用手和袖子帮婶婶擦眼泪,可是那晶莹剔透的泪珠跟擦不完似的,她怎么擦都擦不完。 月曦欢抿着唇,看着眼前隐忍哭泣的婶婶,心中一阵酸楚,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也想跟着一起哭。她自认为从来都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但此时此刻,她却被婶婶的眼泪深深地触动了。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坚强到可以面对任何事情,但此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她害怕家里的女人流眼泪,那会让她感到无措和心痛。 而现在,她不仅看到了婶婶的泪水,还感受到了她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无处宣泄的恨意,这种感觉让她无法承受。 那种感觉比她算计人时,还要费神和不可控!最重要的是,做那些她不觉得有什么,看婶婶这样她的心里酸酸涩涩的,有些揪着疼,很难受。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婶婶,只能默默地站在她身边,默默的陪着她,让她把情绪都发泄出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她没有能让家人安心度日,日日生活在算计和被算计之中;她也没能让曦国海晏河清、国强民富。 她真的,还是太弱了! 她想,她要更强大才行!强大到没人再敢算计护国公府,强大到曦国只有一个执掌者,强大到曦国无人敢犯! 她想要,家国安康,繁荣富强! 月曦欢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把婶婶抱在一起,承诺道:“婶婶别哭,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把你受过的苦,替你还回去,也一定把人揪出来,把她挫骨扬灰,为那来出世的哥哥姐姐报仇!” 秦蓉音哭了一场,冷静下来也觉得很是不好意思,她居然在小侄女面前哭成这样,真的太丢人了,想想就觉得脸颊发烫,耳根子都红透了,赶紧拿出帕子,把眼泪擦干净。 秦蓉音脸红红的,有些不自然道:“欢欢,婶婶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笑话,婶婶发泄出来也好。” 秦蓉音嘴唇微张了张,最后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这边终于不哭了,清月那边结束了战斗,那老太监双手都被清月废了,呈现不自然的弯曲状态,身上还有几处伤口,离要害很近,但是都不致命,看来是有点本事的,居然能躲过清月那么次的杀招。 “主人,人现在处理吗?”清月问,打斗许久,她气息也有些不稳。 “找找有没有证明身份之类的东西。” 清月动手在老太监身上查找一番,什么也没找到,又到两个宫女身上找,还是什么都没有 “主子,什么都没有。” “嗯,意料之中。” 清月看看三夫人,又问主子:“现在怎么办?” 三夫人在这,她也不好在三夫人面前手起刀落地把这几个人杀了啊,吓到三夫人怎么办? 月曦欢也想到三婶婶在这里,清月不好处理,反正她们出来很久了,也该回去了,要不然大家都要急死了,三叔现在说不定都急疯了,自己出来找她们了。 想到这些,她扶着三婶婶边往外走边说:“三婶婶,咱们出来够久了,咱们回去吧。” 秦蓉音被扶着走出门口,有些担心:“那这里怎么办?” “没事,这里有清月处理。” 秦蓉音有些迟疑,最后不得不同意,“那……那好吧。” 她什么忙也帮不上,还是不添乱了。 秦蓉音跟月曦欢趁着夜色往明辉殿走,灯火通明的皇宫,隔着不远就有照明用的灯笼,不用担心看不见道路,只是要注意避着偶尔来往的宫人。 清月会把那几个人杀了,再把尸体处理好,还要把莲云水榭尽量收拾一下,血腥味太浓容易把御林军和宫人引过去,只要过了今晚,再被人发现也没什么。 只是不能是今晚,不能把三婶婶再牵连进去。 秦蓉音的衣裳只有外面这件湿了一块,虽然不明显,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的出来,之前拿衣服的人不知道去哪儿了,月曦欢只能吩咐暗卫去找清风,把她的斗蓬拿来应应急。 暗卫去了,她们又慢慢走到御花园,刚过御花园,就看到有两道人影向她们这边快速走来,靠近些,在光芒的映照下,才看清来人是三叔和清风,清风手果然拿着她的斗蓬。 “主子。” “夫人。” “夫君。” “三叔。” 几人几乎是同时落音,靳文砚声音有些轻颤,急忙快走几步,颤抖着手把夫人从小侄女手上扶过来,把人轻轻搂进怀,紧紧地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说着夫妻间的悄悄话,完全无视了其他人。 月曦欢挑眉,她这是吃了好大的一口狗粮呀!平日含蓄内敛的御史大人,今晚有点出人意料呀! 许是月曦欢的眼神太过直白,靳文砚这才抬头看向这个小侄女,他怀里的秦蓉音也一起抬头,二人对上小侄女揶揄的眼神,老脸一红,感觉手脚都不知往哪放了,立马分开,可两人的手还是紧紧的握在一起。 此时此地都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好地方,月曦欢只跟三叔说了一句没事了,靳文砚也就不问了,有什么事、有什么话都回家再说,遂靳文砚搂着夫人,后面跟着小侄女,一行四人又回了明辉殿。 几人回去,有心之人自然发现了,但没人会没事找事去问人女眷的去向,再说刚开始泽曦郡主打人那一幕太震撼了,也没人不长眼的找死,跟家里其他人也报了平安,也都聪明的没问。 只有靳承安看不到月曦欢,找了好几次妹妹,都被靳琉璃糊弄过去了,要是她再不回来,靳琉璃可糊弄不住他,怕是真的要发酒疯了。 第43章 插曲 晚宴过后,太后回了慈康宫,皇帝身着华丽的龙袍,携着皇后和一众妃嫔,以及朝中大臣及其家眷们朝高高的宫墙而去。 他们站在城墙上,俯瞰着整个京城,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尽收眼底。 从宫门口开始,侍卫们早早地就摆放好了烟花。这些烟花整齐排列成一条长长的直线,一直延伸到宫门之外百米处,每一个烟花都被精心放置好,确保它们能够完美地绽放出绚丽的色彩和光芒。 侍卫们紧张而兴奋地等待着皇帝等人的到来。他们知道,这场盛大的烟花将成为新年尹始的壮丽开端,一旦皇帝等人到达,他们将点燃烟花,让整个天空都被绚烂的烟火照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宫墙内传来了脚步声,从宫门传到众侍卫耳中。皇帝、皇后和一众官员们正缓缓靠近连接宫门外侧的宫墙,侍卫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们紧紧握着点火器具,准备随时点燃烟花。 当皇帝等人出现在众人眼前时,聚拢而来的百姓和侍卫们齐声高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皇帝俯视所有人,这是曦国的百姓,是他的子民,他们仰望他,希望他当个明君仁君,希望他带领曦国变得更好。 可是他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他没有学过治国之道,不懂御人之术,没有自己的势力,他只是个傀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处境,他更明白自己当不了一个好皇帝,他不想当皇帝的!他给不了曦国百姓想要的明智之君。 他有些落寞地垂下眼。 他却不知这一幕落在了月曦欢的眼里,她眼中晦暗不明,情绪复杂,最后都化为了漠然,移开了视线。 皇后看向皇帝,见他毫无反应,只能轻声提醒:“皇上,大家还等着您呢。” 她不喜欢皇上,可邓家需要一个皇后来稳固父亲的地位,需要一个能让邓家更上一层楼的君主,需要把邓家的荣光一直延续下去;她是家族和父亲推出来的最佳人选,而她自己也想做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最尊贵的女人。 今日之前,她也觉得她做到了,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可现实都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嘲笑着她的自以为是、坐井观天。 她一个皇后,曦下的国母,被一介臣女逼迫的不得不下跪,简直丢尽脸面!这是她一生都洗不掉的耻辱! 她回头扫视命妇那里,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的月曦欢,哪怕女眷那么多人,她还是一眼就看到她了,她单单站在那里,不需要说话,不需要多余的动作,都是最引人注目、最亮眼的存在。 她身上有种很奇特的气质,是什么呢?她有些说不上来,沉静如水,动似骄阳,活似生来就高高在上,俯视芸芸众生。 “平身。”小皇帝的思绪被打断,想起了自己的作用:“一年之末,新年来临之际,朕与尔等同庆。愿曦国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曦国国泰民安!” “曦国国泰民安!” “曦国国泰民安!” 呼喊声震耳欲聋,万民朝拜,共同祈愿曦国新的一年国泰民安! 接着,侍卫们迅速点燃了烟花,瞬间,一颗颗烟花腾空而起,绽放出五彩斑斓的色彩,炫丽的无比耀眼。烟花易逝,但它绽放的过程无疑是美不胜收的,是让人难以忘却的。 皇帝、皇后和众人站在宫墙上,欣赏着这壮观的景象,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对新年到来期待和对新的一年里对自己的期许。 这场盛大的烟花不仅仅只是一场观赏性的表演,也是所有人对国家繁荣昌盛的祝福。 烟花持续绽放了一段时间,最后在夜空中渐渐消散,皇帝等人走回宫中,留下了一片美好的回忆。 宴会已经结束,皇帝放群臣及其家眷出宫回家。 回家的路上还闹出了一个小插曲。 靳承安之前是骑马进宫的,现在喝醉了自然就不能让他骑马回去,让他与兄长同乘一辆马车,他不愿意;让他跟着父亲母亲一辆马车也不同意;去祖父那也不要,死活扒拉着月曦欢的马车不愿走。 喝醉的人没道理可讲不说,胆子还出奇的大,还敢嫌弃兄长一张冷脸,凶巴巴的,像个活阎王,让他看见了害怕。完全看不到靳承华一张冷脸更冷了不说,还隐隐有上手亲自给他手动闭麦的想法,恨不得把人直接丢马车拉走,免得他在这丢人现眼。 月曦欢赶紧上前打着圆场,拉着大哥的手把他往祖父的马车那边推,“大哥,大哥,别生气别生气,气病了没人替。安安喝醉了,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啊!一会我说他,让他明天跟你道歉!你别往心里去。” 靳承华也不挣扎,由她推着走,无奈道:“你啊,惯会帮他找借口,大你也别推。你也别推了,大哥去把他弄过来,就和我与祖父辆马车。” 月曦欢回头看一眼还在和流殇较动的人,又转回头道:“大哥别管了,安安要跟我同乘就跟吧,你和祖父也不会照顾人,没得让他闹得祖父不安宁,让祖父歇会儿。” 靳承华拧眉,不赞同:“那怎么行?!不说他喝醉了闹人,男女七岁不同席,这样有损你女子的清誉。” “唉呀~什么有损女子清誉?我和安安是姐弟,没事的,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也不行!” “大哥,我跟安安是一直这样嘛,真的没事!你上去吧,祖父等你呢!快点快点。”到了马车边,月曦欢直催促他上车。 第44章 在线等,挺急的 靳承华无奈至极,弟弟妹妹不听话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哦,弟弟不听话,打一顿就行了;妹妹不行,娇娇软软的妹妹,说不得、骂不得、打就更不得了!他要敢动手,先得给祖父单打一顿,然后还得被父亲母亲混合双打,叔叔婶婶也不会放过他,一定会再给他一顿“爱”的教育,底下的弟弟们还会趁机“造反”。 以上这些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毕竟两小只小时候是真能闯祸,他作为大哥要教导弟弟妹妹,偶有几次被气的动了手,换来的就是他比弟弟妹妹更惨的惩罚。 靳承华没办法,索性一撩衣摆上了马车,眼不见为净。 月曦欢跟着把头凑到门边上,嘴里还说着:“大哥你别生气嘛!祖父你帮我劝劝大哥啊。” 靳远在马车里喝茶,闻言瞥她一眼,好笑道:“怎么?你又惹你大哥生气了?” 其实马车都离的不远,外面说话,他都是能听到的,就是想逗逗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不是我,不是我,是安安,安安喝醉了,还编排大哥,大哥才不高兴的。”月曦欢小脑袋瓜摇成拨浪鼓,坚决不承认是自己惹的祸!她就是个乖巧体贴的妹妹,只不过是想要解决一下问题,怎么可能惹大哥生气呢? “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靳承华立马拆台。 “大哥~哼~”月曦欢不依,跺跺脚,“祖父你看大哥!” 靳运笑眯眯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月曦欢翻个小白眼,哼声道:“哼~我不理你们了。” 话落人就一溜烟跑了。 “哈哈哈哈哈……”靳远把小孙女逗走了,反而开怀大笑。 “祖父,”靳承华无奈,老小孩老小孩,果然不假,“车夫,回府。” “是,大公子。”马夫一挥鞭子,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行了,流殇,别拽安安了!就让他跟我一起就好。”月曦欢回来,看到流殇还在锲而不舍的想要把靳承安弄走,她都无语了。 真是没眼看! “清风,帮流殇一起,把安安扶上马车,准备回去了。” 月曦欢吩咐人,转身又跟父母说:“父亲母亲,二婶婶,三叔三婶婶,你们先走吧,我们一会儿就跟上。” 靳文渊不管孩子们的胡闹,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月慈云倒是还站在下面,闻言知道他们兄妹自己安排好了,也没说其他的,只嘱咐一句:“那你看着点承安,别让他胡闹。” “母亲放心吧。” 月慈云就也让婢女扶着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府。 “行了,承安那兔崽子就交给你了,咱们走吧。”杨芙就不磨叽,见都安排好了,拉着女儿就上车走人。 秦蓉音也只能再叮嘱一句注意安全,也跟夫君走了。 明明回的都是一个家,怎么一个两个搞得她好像不回去一样,哼,瞧不起谁?她还搞不定安安不成?! 月曦欢在清月的帮助下,利落地上了马车,看着趴在毛毯上的靳承安,也有些无可奈何。 “清月,把暗格里的蜂蜜拿出来,给安安泡点水喝。” “是,主子。” “清风,走吧。” “是。”清风跟车夫坐在车辕上,流殇骑马跟在马车旁,顺便把靳承安的那匹爱驹也给带回去。 月曦欢刚坐下,靳承安就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下爬起来,径直往她身边爬,再倒下来时,头枕在月曦欢腿上,还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人就真的不动了。 月曦欢好气又好笑,看他喝醉了,才没有跟他计较,拿起一旁的毯子轻轻地盖在他身上,免得他受了凉,染上风寒。 清月把蜂蜜水泡好,水温太烫了,月曦欢也没把靳承安叫醒,让他休息会。 这边温馨惬意,靳文渊和月慈云的马车里,气氛有些不太好。 烧了银丝碳的马车里不是太冷,比起外面暖和多了,上马车时,月慈云把婢女都赶去下人的坐的那辆马车了,现在马车里只有夫妻二人,赶车的是靳文渊的心腹长随。 月慈云靠在丈夫身边,从上车后眉头就轻皱着,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 “夫人这是怎么了?”靳文渊自然是能感觉到身边人情绪的变化的。 月慈云抬起美眸看他,嘴张了张,又不知怎么说,有些欲言又止。 “夫人,你我夫妻几十年,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话是不能直接说的吗?” “夫君误会,妾身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只是我想多了。” “夫人不如说说看?为夫帮夫人分折分析?” 月慈云沉默着,视线不知道在看哪里,又好像不聚焦,只是在走神,好一会儿都没说话,靳文渊就安静地等着,手还一直顺着她的背,安抚她。 好像过了很久,其实也不过一柱香左右的时间,月慈云就回神,也不看他,轻声说:“我是有些担心欢欢跟承安。” 靳文渊疑惑:“担心他们干什么?两个孩子不都好好的?!” 月慈云这才看向他,忧声道:“可是,可是承安太黏欢欢了!离远了,长时间不见欢欢,他都得闹脾气,整出些事。” “他们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有什么可担心的?”靳文渊不懂妻子到底在担忧什么?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相互黏人一些不是很正常吗? “不一样!承安对欢欢的亲近和喜爱超过了家里任何人,现在是很好,以后可怎么办?”月慈云是真发愁。 “孩子们还小,以后各奔前程自然就不会那么黏人了。” “夫君,我的意思是欢欢她毕竟不是我们亲生的,她以后是要…………以后承安知道了,可怎么办呀?”月慈云声音极低,生怕被人听了去。 靳文渊一愣,握着妻子的手下意识地揉捏起来,沉思一会儿,最终叹了一口气:“唉……” “夫人,有些事咱们是不能阻止的,既然无法阻止,咱们就顺其自然吧。”靳文渊拍拍妻子的背安慰道:“至于安安,他总要长大,以后的事,唉,他总会适应习惯的。” “欢欢这孩子有自己的使命,不管以后怎么样,起码两个孩子现在好好的不就行了?” 月慈云靠在他身上,轻轻地点头,两人一时都不再说话,沉浸在这安静温馨的气氛里。 第45章 失落 父母那边说了什么,月曦欢这边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叫醒某个喝醉的小醉鬼起来喝蜂蜜水。 “安安,先起来,把清月泡好地蜂蜜水喝了,解解酒。” 靳承安没反应。 月曦欢动了动被当成枕头的腿,还在他肩膀上轻轻轻地拍着,温声说:“安安,快点!现在温度刚好,喝点再睡。” 靳承安动了动身子,睁开朦胧惺忪的星眸,嘟囔着嘴,不情不愿地从月曦欢的腿上爬起来坐好,还因为重心不稳没坐好差点又摔回去,幸好月曦欢眼疾手快地把人扶稳了。 “坐好。” “哦~” 月曦欢接过清月递过来地蜂蜜水,哄着靳承安:“安安,自己拿着,把水喝了。” 靳承安没伸手,眼睛依旧是半睁未睁的迷糊样,一低头,就着月曦欢的手就把水慢慢地喝完3。 清月泡的蜂蜜水刚刚好,还放了些月曦欢钟爱的桂花一起冲泡出来的,不会太甜腻,还满满的桂花香味,满口生香,唇齿留香。 月曦欢无奈的等他喝完,又把上等的青竹图案的空茶杯给清月,才又耐着性子问:“可好些了?” “嗯。”靳承安总算是清醒了一些,就是还有些醉酒后的头晕目眩。 “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喝酒了,下次人再灌你酒,你就躲父亲和大哥身后,别人家灌多少你就傻乎乎的喝多少。” “嗯嗯嗯,以后再也不喝,喝醉太难受了。”靳承安乖乖听话,像小鸡啄米似的回应着。 “你知道就好!” “主子,到了。”清风的声音响起。 “嗯,”月曦欢轻声回了句,又对靳承安说:“起来了,下车,咱们回家。” 清月当先下去,月曦欢把靳承安拉起来,扶到车边交给流殇,让人把他扶下去,她自己则借着清月的搀扶下了马车。 进了家门,月曦欢问:“母亲他们呢?” 门口候着的一个婆子躬身上前,恭敬回话:“小小姐,老国公爷、国公爷、三老爷还有大少爷、夫人们都回院子换衣裳去了,让奴婢留下来传话,大夫人让您和小公子换身衣裳然后去老国公院子。” “行了,我知道了。”月曦欢回了这婆子一句,回头看向被流殇扶着的靳承安,“流殇,扶安安回去换衣裳;安安,换好衣裳就去祖父院子,听到没?” “嗯。”靳承安轻微抬了一下头看她,见她往内院走也没反应,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才失落地垂下头,推开扶着他的流殇,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欢欢总是这样,把他当成没长大的孩子,可明明他们一样大,明明……就不是亲姐弟啊…… 靳承安闭了闭眼,心里苦涩的要命,却什么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什么多余的动作都不能有;他不能让欢欢有负担,不能让欢欢把心神浪费在儿女情长上。 月曦欢一路回了院子,木槿、木棉二人一人备了水,一人备了衣裳,清风清月下去休息去了。 月曦欢简单的洗漱过后,坐在软榻喝着木槿泡的花茶,桂花味的茶水,沁人心脾的花香味,润喉的同时还有些提神,是她喜欢的味道。 木槿木棉把事做完,回来在一旁站着,半点不打扰月曦欢。 茶水温暖,把有些凉意的手暖热,索幸就不放下了,端看茶盏回忆今日一切的细节,想到三婶婶小产那件事,眉头一皱,心也一揪,心情有些不好,低气压在整个房间漫延。 如今看来,幕后之人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布局了。 那老太监与太后身边的章嬷嬷年纪都不算小了,该是与祖父差不多,那应该是在曾祖那代就开始了吧?蛰伏这几十年,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恶? 先皇当年的暗伤和薨逝,三婶的小产,都只是其中几件事罢了。 “传信给年公公,这段时间盯紧了那章嬷嬷,别让她察觉月影做的事。”月曦欢沉声说:“还有,白日安安和宋家子遇到发生什么事?查清楚了吗?” “主子,查清楚了。”木棉回答:“小少爷与同窗用了午膳原本要回府,遇到前丞相府的云公子,便耽搁了些时间,所以后面才会遇到宋家子。” “宋家子在小少爷面前出言不逊,说了些不太中听的话,小少爷的脾气,主子您也知道,所以就动起手来了。” 木棉不说她也知道说的肯定是关于她的话,“不中听”都算委婉的形容了,恐怕就是太难听了,才让安安没忍住动了手吧。 木棉看一眼主子的神色,还算平静,便继续说:“二人打起来之后,以咱们家小少爷的身手完全可以碾压对方,只是宋家子带的狐朋狗友还有随从众多。” “小少爷双拳难敌四手,后来云公子还有公子的同窗都动手了,咱们的人就不好再出手,怕误伤了人,事情闹的挺大,还有人受了伤,最后惊动了巡逻的五城兵马司的人才算是被劝下来。” “小少爷跟云公子他们送受伤的人去医馆医治,再回来就晚了。” “宋家,宋家子……”月曦欢嘴里小声反复咀嚼这几个字,像是要把宋家嚼碎一般。 大过年的,还想让他们过个安稳年,没想到他们还凑上来找死,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让人找机会潜进宋家,把今天跟安安动手的宋家子的手脚打断,也算我送他们宋家的新年大礼了。” 木棉应下:“是。” 想了想,月曦欢还是问:“云凌奕怎样?” 第46章 亏欠 云凌奕,前丞相之嫡次子,云丞相和林首辅在当年先皇突然薨逝,邓次辅拿出圣旨时质疑圣旨真假,并怀疑先皇死亡真相,最终惨死在皇宫。 林首辅家是清贵人家,是寒门学子提拔上去的,因当年一事满门被杀,除了嫡幼子林青朗侥幸活下来,林家再无人在世;而云丞相家,是书香门第,京城世家,还有女儿嫁入庆阳王府,除了当年死在皇宫的云丞相,其他人都得以保全,可云家老夫人受不了丧子之痛也跟着去了,云夫人前年也郁郁而终。 说到底,总归是皇家亏欠他们的,若不是忠君,怎会送了命?可她,除了这几年送些身外之物,日常让人照看他们的家眷,什么都做不了,更别提帮他们报仇了。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三年的隐而不发、韬光养晦,总算让她查到真相和幕后黑手是谁了。 月曦欢闭上眼,让思绪放空些,整个人绷的太紧,她有些疲惫,可还不是能放松的时候。 木棉刚要回话,被木槿拉了一把,木槿冲她摇摇头,示意她看主子,木棉顺着视线看去,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主子看起来累极了,整个人有些颓废,疲惫不堪的样子,她们陪着主子长大,知道她背负了怎样的血海深仇、国仇家恨,那么重的担子压在她小小的一个人身上,小小的肩磅扛起了数不清的希望与期许,她太累了! 她们心疼主子,可她们没办法阻止主子,唯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强,变成主子手中最锋利的刀,清除对主子不利的人;学习众多技能,替主子分忧。 月曦欢不允许自己松懈,所以放空一会儿就清醒过来,见木棉不回话,抬眸看她:“嗯?” 木槿上前替她捏肩膀,柔声说:“主子,您再歇会儿吧。” 月曦欢摇头,轻声说:“不歇了,等会还要去祖父院子里吃年夜饭呢,不能让长辈们等我。” 年节宫宴酉时初开始,酉时末结束,她们回来时不过戌时二刻左右。宫宴上的食物大多端上桌就是冷的,根本不能多吃,指望在宫宴上吃饱更不可能了,大过年的,肯定是要回家一家子吃年夜饭的,所以每年的宫宴时间都不会太长。 “主子,云公子没受伤,是咱们的人送他回去的。” “他们家……”月曦欢不知如何问,想来肯定不会很好。 “云家现在是云大公子掌家,云大公子是个有能力的,还有庆阳王府和二舅老爷帮衬,总也不会太难就是了。” “只是听说云家族人大多都搬回晋阳祖地了,留在京城的都是精挑细选留下来的;摄政王和邓首辅在朝堂上结党营私,打压异己,云家已无人在朝堂了。” 月曦欢用手指抵着额头想了想,“我记得云二老爷不是在翰林院任职吗?” 云家二老爷,也就是云丞相的胞弟。 对不重要的人,她很少用心去记,云凌奕年少时与她和安安还算有些情分,加上云丞相也算为国而死,她也就多关注几分,其他云家人,她不是很有印象。 “云丞相死后没多久,云二老爷就差点被陷害入狱,还是咱家老国公和庆阳王出面才保下了他的命,后来又为他尽力斡旋,才让他去了外地做了官。” “算了,之后你们安排人去问问云凌奕,需不需要帮忙,他要是想,就帮忙把人弄回京。” “还有他大哥不是也从商贾一道吗?让人给他行方便。” “是,奴婢明日就安排。” “青竹那里盯紧,他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林家就他一个血脉仅存于世了。” “主子放心,青竹公子身边不止暗卫,弑魂殿的人和死士都有,绝对不会让青竹公子出事的。” “时辰差不多了,先去祖父那边。” 月曦欢起身,等木槿木棉把衣服摆弄齐整,抬步往外走,走到门口就看到清风、清月也换了衣裳,正往她跟前来。 “怎么不去歇一歇?我这里有木棉、木槿就够了。” 清风、清月二人笑道:“我们不累。” 月曦欢笑道:“哪还有不累的?今日白日里那般多事,还动了手,回来了就去休息,别熬坏了才是!你们要是累倒了,我去哪找这么好用的人?” 清风笑嘻嘻的:“主子,我们都想陪您过年呢!这好事可不能让木棉、木槿独占咯。” “行吧,看在我们清风这么诚心的份上,咱们就一起过个好年。” “去大厨房通知一声,多准几桌好酒好菜,为你们这些大丫鬟、夫人跟前的嬷嬷、主子爷身边的长随还有贴身侍卫,都在祖父的院子里摆上几桌。” “其他的有母亲安排,我就不胡乱插手了。” 清风、清月、木槿、木棉四人,美滋滋地向月曦欢行礼:“多谢主子恩赏。” 能跟主子一起过年,在哪家都是无上的恩赏。 月曦欢看她们高兴,她也高兴。 第47章 兄妹对弈 月曦欢到长松院时,只有大哥靳承华提前到了,现在正陪着老爷子在荣远堂里下棋呢。 月曦欢的到来惊动了两人,但都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两人又把注意力落在棋盘上。 棋盘上黑子白子相互追击,互不相让。每一步棋都充满了算计和策略,仿佛是一场无声的战争。 祖父与大哥的目光紧紧盯着棋盘,手指轻轻捏着棋子,都在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走才能取得碾压对方的优势,他们的脸上露出的专注的神情,似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随着两人落子越快,棋盘上的局势越来越紧张,黑白两色棋子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复杂的图案。 在这棋盘之上,每一颗棋子都有着自己的使命,它们或是进攻、或是防守,或是布局、或是突破,而执棋之人却需要在这纷繁复杂的局面中找到最佳的解法,才能赢得这场对弈的胜利。 就如她,如摄政王,如邓首辅。 “将军。”靳远落下最后一子,结束了这场博弈。 靳承华放下棋子,笑道:“孙儿棋艺不精,下不过祖父。” “算了吧,你就是太谦虚,顾虑太多,瞻前顾后的才输给我。”靳远对大孙子的能力和谋略都很认可。 “孙儿不及祖父十分之一。”靳承华承认道。 月曦欢抿着唇幽怨地看着相互吹捧的爷孙俩,委屈的说:“祖父和大哥就不要互相吹捧了!你们最疼爱的小孙女、小妹就在面前,怎么了?你们都看不见我吗?” “哈哈哈哈哈……华哥儿,你看看这个丫头,还给她委屈上了。” 靳承华拿起茶杯喝了几口茶,这才说:“祖父莫要笑她,不然咱们家的小小姐怕是要跟您闹一闹了。” “大哥~”月曦欢不依,佯装羞恼地看着她。 “好了,不许贫。”靳承安不管她,问祖父:“祖父可还要再来一局?” “不了,你和欢欢来吧。” “欢欢?手谈一局?” “有何不可?” 棋盘上的棋子重新收拢好,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相对而坐。 月曦欢笑道:“大哥先请。” 靳承华也不争论先手后手的问题,执起黑子便下。 他喜欢谋而后动,别人走一步算三步,他万事都要走一步算五步,步步为营,把事情尽可能的掌握在手中;可是月曦欢这次走的是大开大阖的棋风,上来就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靳承华走一步她就跟一步,咬的很紧,下手果断,没有半分犹豫,可见也是走一步算五步,甚至十步也有可能。 有时他一子慢下,月曦欢仍紧咬不放,越到后面肃杀之气甚重,就连陷阱都明明白白的摆在明面上,跳过这个又会落入另一个,阳谋用的光明正大的很。 靳远在一旁看的很是吃惊,小孙女能见招拆招,和大孙子斗的旗鼓相当,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原以为小孙女聪慧机敏,却不想谋略也不输她大哥,格局也大,心有沟壑。 不错!不错! 刚进来的靳文渊和靳文砚也是越看越心惊,越看心越沉,这样的欢欢,就像是开了刃、出了鞘的利剑,锋利无比,锋芒毕露,可他们却担心她这样,容易过刚易折。 两人下的有来有往,靳承华不得不承认,欢欢棋艺确实精湛,这局棋下的畅快。 靳承华苦笑:“平了。” 笑容里有欣慰和赞赏。 月曦欢放下白色棋,笑了:“大哥好棋艺!欢欢佩服。” “你这丫头是自夸呢,我听出来了。”靳文砚打趣道。 “三叔可不能冤枉我~”月曦欢起身拉着三叔的衣袖,“我说的可是实话。” 新文砚顺势坐下,揉着小丫头的脑袋,嘴角含着打趣的笑:“嗯,实话。” 月曦欢可不管,反正她说是实话就实话,不接受反驳! 月曦欢亲自动手泡了一壶好茶,又把茶水倒好,亲自送到几人手边,笑着遨功:“尝尝我泡的茶,肯定好喝。” 靳远抚着胡须笑,“那是要尝尝,看看我们家的小娇娇茶艺有没退步?” 月曦欢傲娇道:“那必不能退步!怎的不进步也得跟从前差不多才是。” “就你会耍宝。” “父亲此言差矣。欢欢明明就是个贴心小棉袄,做那彩衣娱亲的女郎呢!” 靳文砚和靳承华品茶,没人看这歪理甚多的小侄女\/小妹。 此茶确实不错!茶汤清透,颜色微微黄,就像是清晨初升的太阳透过树叶洒下的第一缕阳光般柔和明亮。茶香浓厚,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仿佛置身于大自然中的茶园里,清新宜人;品尝一口,口感醇厚,滋味浓郁,回甘悠长。 确实是好茶! 第48章 守岁 祖孙三代人一边饮茶,一边说着话,不多时,勒承安和靳琉璃也到了,靳承安一到就抢占了月曦欢旁边的空位,独留靳琉璃在那站着,靳琉璃翻个白眼,走到父亲身边坐下。 月曦欢也同样倒了杯茶给他们,母亲和婶婶们在张罗年夜饭,不需要她帮忙,她也懒的去帮倒忙。 “欢欢,你饿不饿?”靳承安趁祖父他们都在说话,小心地扯着月曦欢的袖子,。声音压的低低的问。 月曦欢:“不是很饿,怎么?你饿了?” “有一点点……”靳承安用手比划了指甲盖一点点的位置给月曦欢看。 “那要不你先吃些点心,先垫垫肚子?” “不用了,我留着肚子,等会吃好吃的。” “为了吃好吃的就饿肚子,安安是馋猫。” “嗯嗯嗯,我是馋猫,欢欢是小馋猫。”靳承安美滋滋的承认月曦欢对他的评价。 “我才不是。” 屋里其他人看到两小只在那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看承安乐呵呵的,一准是啥悄悄话。 “爹,夫君,可以用膳了!”随着月慈云在门口一声轻喊,还在谈笑的众人纷纷起身,走出堂屋。 此刻,整个荣远堂被明亮的灯光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在宽敞的院子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实木桌子,这张桌子由珍贵的黄花梨木制成,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这些菜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 这些美食都是月慈云和两个妯娌商量定下的菜单,再由护国公府的大厨房精心准备的年夜饭,每一道菜都代表着不同的寓意和祝福。其中有红烧鲤鱼,象征着年年有余;还有四喜丸子,寓意着人生福、禄、寿、喜四大喜事;更少不了饺子,因为包饺子意味着包住福运。此外,还有各种珍馐美馔,让人眼花缭乱。 月曦欢让人准备给清月等人的席面也摆在院子里,离着主子们不远,方便有事的时候随时可以侍候主子。 家里主子多,近身侍候的人也就更多,坐了三张小圆桌,每张席面都有鸡、鸭、鱼、肉,还有时令蔬菜,除了一些菜品不同,可以说,虽然没有主子的丰盛,可也是平常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的饭食了。 护国公府的下人管理严格,好在主子们都是好相处的,不像别府那样污糟事多,还不把奴才当人看,不把奴才的命当命。今日是年三十,月慈云做主,有家的都放了假让回家过年,没家的或者签了死契的,都留在护国公府,让厨房一起准备了过年席面,到时候他们都一起在大厨房吃,一起过年,也不寂寞,也不冷清了。 众人围坐在桌旁,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老国公说了一些场面,第一个动了筷子,众人才纷纷动筷享用这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小辈们给长辈敬酒,下人们给主子敬酒,互相道新年祝福,气氛热烈而温馨。 席间靳承安吃到哪道菜好吃都要夹给月曦欢,靳承华也是这般,月曦欢都不用伸筷子,碗里就堆的满满的,让她有种无从下口的感觉。 清风清月几人都得了主子的令,所以一点也不拘谨,对着主子爷身边和夫人们身边的人也很客气,不过几杯酒的功夫,就让大家都放开了些,不用扭扭捏捏的放不开。 主子说了,这些都是府里的老人,在护国公府待了几十年了,照顾、侍候主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让他们这些小辈尊敬些;他们有些人是暗卫孤儿出身,没有家,在国公府都像是回家了。 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期间再饮些美酒,一顿饭下来,居然吃了一个多时辰,等下人们收拾完,大家开始坐在院子里守岁。 院子里放了碳盆,靳承安和靳琉璃闲着没事,一会儿让人拿了板栗、地瓜之类的东西放碳盆里烤;一会儿又拿着烟花在院子里放,靳承安还非要带上月曦欢,不去都不行,最后无奈只能跟着他们闹,主打一个闲不下来。 长辈喝着茶,聊着趣事,说着孩子们小时候的糗事,时不时的就大笑出声,老爷子声音宏亮,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六十多岁的老人。 月曦欢不甘心大哥能安安稳稳坐在那喝茶、听八卦,而她却被安安拉着在院子里到处玩,便怂恿靳承安去把大哥拉来放烟花。 靳承安跑到勒承华身边,眨着眼睛看他,咧嘴问:“大哥,你要跟我们一起放烟花吗?” 靳承华都不看他一口拒绝:“不……” 话刚出口,人就被靳承安拉着站起来了,“不,你想!” 靳承安才不管他愿不愿意,拉着他就往事月曦欢二人身边跑。 第49章 唯一的皇室血脉 今日实在是耗费了些心神,陪着靳承安闹了一会儿,月曦欢就退回位置上坐着不动弹了,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半瘫靠在太师椅上,吃着木槿弄好的粟子,偶尔又咬一口木棉剥好皮的地瓜,虽然刚用过膳,但是吃些零嘴,也不会觉得撑,感受着食物的香气在唇齿间停留,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靳承安也顶不住了,虽然还想玩,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早些时候在宫宴上醉酒,洗漱之后又歇了会,这才有了些精神,现在一番玩闹,是再也提不起劲了,很是疲倦。 他走到挨着月曦欢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彻底不想动了。还趁大家不注意,把头直接靠在月曦欢的肩膀,这才闭着眼假寐。 月曦欢从听八卦的兴奋里回神,,看他一脸困倦,有些心疼,轻声说:“安安,困了就去睡吧,我帮你跟祖父说,你就不用守岁了。” 靳承安在她娇小的肩膀上轻轻地摇头,低语道:“不要!我就要跟你一起守岁。” 月曦欢用手探上他的额头,轻柔地碰了一下,靳承安身体陡然一僵,连呼吸都无意识的停了一下,下一刻又放松呼吸,只是呼吸声都清浅了许多;月曦欢的注意力都在手上的感知上,没发现他的异样,只是在感觉到额头温度正常后,就准备收回手。 靳承安却把那只准备收回去的手拉过来,像是拿她的手当玩具似的,把玩着一根根手指;一会儿捏下掌心的软肉,一会儿拉着纤细的手指轻轻往上提,一会儿把她的手握成拳头,一会儿用自己的大掌包裹着她娇小的手,一个人在那玩的不亦乐乎。 月曦欢无语,翻个小白眼,真想吐槽一句:幼稚。 不过倒也没有再把手收回,任由他把玩,真是一个闹,一个宠。 两人的动作长辈们看在眼里,眼里俱是宠溺的笑意。 唯有靳承华眉头微皱,颇为不赞同的看着两人,可惜脸色摆给瞎子看,两人谁都没往这边看一眼。 月慈云也有些担心,现在两人感情好,要是承安知道欢欢不是他的妹妹,还欺骗他这十多年,可怎么受的了?到时候真不敢想象这傻孩子会做出什么事来?怕不是要掀翻天?! 亥时正一过,老爷子让几个儿媳妇先回去休息,不必跟着男人们一起守岁,熬夜伤身,女子娇贵,应当爱护好身体。 靳远:“老大媳妇,带着你两个妯娌回去吧,守岁不必你们,让老大他们守着就是,别把你们的身体熬坏咯。” “华哥儿、安哥儿、小璃儿,送你们娘和婶娘回去吧。” 其他人还没说什么,靳承安先出声了,他问:“那欢欢呢?我送欢欢回去吧!” 靳文渊瞪了他一眼,“欢欢留下,你送你娘回去。” 靳承安不乐意,他刚想反对:“我不……” “安安,”月曦欢给他使眼色:“你先回去,我再吃点粟子也回。” 靳承安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大哥扯到身边,见大家都看着他,在爹娘和大哥的瞪视下,终归什么都没说。 月慈云给老爷子福了福身,轻声说:“爹,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靳远挥手,“回吧。” 其他人行礼之后都跟着月慈云一起走了,靳承安走的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要不是被他大哥拉着,肯定是不愿走的。 靳文砚看的好笑,回头冲月曦欢笑道:“欢欢,安安怎么突然这么黏你?” 他记得承安喜欢黏着欢欢不假,但之前绝对没有这么黏人,这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欢欢身边,一刻不离的样子,看的人眼疼。 “从太后那懿旨下来之后,安安总是担心我,怕我出事。”月曦欢也无奈。 她理解安安的心情,就像她担心安安的时候也是想一直跟安安呆在一起,这样才能在有危险的时候保护他;现在换成安安担心她,她也愿意配合着安安,只求能让他心安一些。 靳远对小孙子这些小事不是很在意,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欢欢! “欢欢,跟祖父说说白日里的事吧。” 月曦欢就知道祖父肯定要过问的,索性也没什么不能说。 月曦欢问:“祖父想知道什么?” 靳远看着现在这个和在儿媳妇、大孙子、小孙子面前完全不一样的小孙女,心里阵感概:不愧是得先皇亲自教导多年的皇室正统血脉,曦国唯一的嫡长公主,身上的威仪已经越发明显了,哪怕再刻意伪装收敛也无法掩盖周身的那股尊贵气质,确实有了一国储君的风范。 第50章 皇室秘辛 知道祖父和父亲、三叔想知道什么,月曦欢也不隐瞒。 “今日我把先皇赐下的玉佩拿出来,就是猜到有人肯定忍不住要出手,避免挨打的同时还能反击,没有什么比先皇的名头更好用了。” 靳远父子几人同时点头,表示认同,靳远更是说:“确实如此,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能轻易出手。必须要等到确保不落下风的时候才能发动反击,这一点做得非常好。” 他们对这种策略表示赞赏,并认为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风险和伤害。 “我试探过,太后的性格、心机,和年公公传出来的差不了多少,那就可以排除是太后主动打压护国公府的可能;至于宋家应该不无辜,宋家女既然能提前做戏、操控舆论,那说明他们笃定太后一定会下那道旨意。” 月曦欢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接着说:“太后的性格宋家人应该清楚,没那个胆子做这种大不敬的事,能让他们笃定能成的,一定是有人能帮他们达成所愿。” “已经知道是谁了?” “是,年公公也是观察了很久,才发现太后对她身边的那个章嬷嬷很是信任,也有些莫名的听她的话,这事就是章嬷嬷游说的,哪怕太后原本不同意的,后来也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了。” 靳文渊问:“那章嬷嬷是何人?居然能拿捏住太后?” “那章嬷嬷在去太后身边当差之前,是莲太妃宫里的。” “莲太妃?”靳家父子三人疑惑,都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莲太妃很是陌生。 月曦欢见他们好像都没什么印象,解释了一句:“先皇后宫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先皇说过一二。莲太妃刚进宫时就不受宠,后来太后入宫,就是和莲太妃在一个宫里一起住的。” “那时先皇后好不容易有孕,先皇多数时间都是陪伴先皇后,再后来先皇后难产‘一尸两命’,其他的先皇没说。” 靳文砚不信,挑眉,“那你怎么知道的?欢欢怀疑章嬷嬷,只因为其在莲太妃宫里当过差?太草率了,不像你。” 月曦欢苦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三叔。” “先皇薨逝后,我接掌皇家暗卫营,看到过卷宗,上面写了暗卫调查的事。” “可是不能说?”靳文渊问。 “能说,之前一直没有说,是因为卷宗上也没有调查清楚,现在都清楚了,也没什么好瞒的。” 靳文渊道:“说说吧,总不能你都出手了还要瞒着自家人。” 月曦欢讨好冲他笑:“没想瞒着,就是事情太多,没来得及说。” 三个人都同一个眼神看看她,示意她:你再编,我们看你编出花来。 月曦欢果断放弃挣扎,接着说之前的事,绝不跳自己挖的坑。 “我猜章嬷嬷是莲太妃的人当然有依据。据暗卫里的卷宗记载:莲太妃当年由安王举荐入宫的,除了一个家乡遭难的孤女身份,什么也查不到。如若是这样先皇看在安王的面子上也不会过多怀疑,可是当年先皇后有孕之后几次遭人暗算,怎么查也查不到线索,皇帝派安王秘密调查,最后安王死在冷宫,怎么死的也无从得知,也没查到凶手。” “这件事是当成皇家秘辛处理的,祖父不知道,但也该听说过一些吧?” 靳远点头又摇头,“当年祖父在边关,也是回来后才听你父亲说起过,说是安王死的不光彩,还死在后宫,其他就不知了。” “其实为父也知之甚少,先皇对外公布的说法是安王被刺身亡,其他的是从先皇口中得知的只言片语。” 月曦欢点头,“先皇不能孕育子嗣,祖父你们知道吧?” 靳远和靳文渊点头。 只有靳文砚震惊:“先皇不能孕育子嗣,那欢欢你……?还有皇上呢?” 靳文渊替他解释:“先皇幼时中过毒,导致子嗣艰难,却也有希望诞下子嗣,只是后来夺嫡之时被奸人所害,更是伤及根本,几近绝嗣;先皇后是前国师的弟子,你却都不知她还是南疆圣女,用了南疆蛊术与秘药,才万分艰难的有了身孕。” 靳文砚平复心里的震惊,更是不解了:“皇上不是先皇血脉,那是谁的孩子?” “准确的说,除了欢欢,先皇没有其他子嗣。” “后宫其他的皇子皇女,有的是皇上操纵之下有的,有的是先皇意料之外的,前者孩子能留下,作为敷衍朝臣借口,孩子生父不能活;后者嘛,私通之人都得死。” “这么说来是皇上是先皇默许的存在?” “三叔,问题就出在这。” 第51章 最值得敬佩的人 不是先皇默许出生的孩子,却能活着长大,并被推上皇位,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月曦欢继续解释:“先皇不能孕育子嗣,也不曾安排死士让现在的太后曾经的宋才人有育,她却突然被爆出来有身孕,先皇自是要查。” 靳文砚插话:“查出了什么?” “莲太妃和太后那时是同住一宫的,莲太妃品级高些,可太后爆出有孕前,莲太妃就派了章嬷嬷去太后身边,刚到不过半月余,太后带进宫的人就清理干净,然后被爆出有孕,章嬷嬷对太后的事事无巨细,都要亲力亲为。” “有孕之后几乎看不到宋才人,先皇心思又在先皇后的事情上,也没察觉不对。” “莲太妃宫里那段时间还不见了个宫女,一个宫女不见,原也不会没人在意;可这个宫女最后却在太后生产之后被发现了,产子血崩而死,尸体在冷宫的枯井里被不小心掉下去的宫人发现的,产子而死,孩子都不见了,那宫女身上隐秘处有南陵的纹身。三叔,剩下的我不说,你也猜到吧?” 靳文砚点头,默默消化刚刚才听到的这些信息。 “后来先皇想除掉太后母子,都被人坏了事,再后来为了查清南陵的目的,他就容忍下这个孩子。” “这些年费尽心机,我的人才查到先皇当年所中之毒是南陵禁药,莲太妃是南陵皇室的公主,成年之后被人掳走,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的美艳皇女,最后出现曦国皇宫,还是亲王送进来的,多可笑?安王怕不是也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才被杀的吧? 靳远问她:“欢欢,你的计划是什么可能告知祖父?” 月曦欢低头看着手中微微泛起波纹的茶水,语气轻轻:“先皇当年怎么死的,我就让南陵王也尝尝那禁药的滋味,被毒素吞噬生机,一点点被抽走生命力,想来他会喜欢的。” “已经动手了?” “是!南陵之毒父亲应该也知道其厉害,南陵王命不久矣了,南陵皇子众多,到时南陵必乱,就不会再把眼睛放在曦国;趁着这段时间,我需要把内忧解决。” 靳远点头,攘外必先安内,南陵乱了,对现在的曦国确实最有利。 靳文渊喝着茶,又问:“对上摄政王你有把握?” 月曦欢为他们加上茶水,微微一笑,“裘冀礼的生母和侧妃,都是南陵细作。”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他从众皇子中选了个有南陵血脉的皇子登基为帝,我不信他们没有关联,细查之下才发现这件事。” “裘冀礼在曦国依仗的是孙老将军留下的孙家军,我已经让裘天赐去接触孙家军的老将了,至于他能不能拉拢收服他们,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哪怕他不能也无所谓,如若不能兵不血刃,那便只能杀出一条血路。只是我还是希望能不费一兵一卒的收拢孙家军,所以我另安排人监视了那些人,裘天赐若失败,我会下暗杀令。” 靳远从不知道这个小孙女已经成长到这般程度了,看来这个孩子藏拙了。 “欢欢,有什么事需要祖父或你父亲他们做的,你你养在到。说句逾越的话,你养在靳家十几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你还是君,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月曦欢走到靳远身边,蹲在他椅子边,头靠在他的胳膊上,乖巧的轻声说:“祖父,欢欢不管是何身份,也永远都是您的孙女,是靳家女!我何其有幸得您与父亲和二位叔叔教导;曦国何其有幸有你们冲锋陷阵、保家卫国。” “我定会延续靳家的风骨,佑我曦国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等我报了仇,我定不会让曦国再起战事!” “好!好!好!哈哈哈哈……”靳远拍着她的手,高兴的连道三声好,可见确实高兴。 他们武将浴血疆场,多少将士战死沙场,为的难道只是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吗? 不!他们只是不愿家园被毁、同胞被杀!为的只是不做那国破家亡的亡国奴!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可有多少将士回不到故土,有多少人见不了至亲,他们埋骨疆场,是最值得敬佩、最受敬仰的人! 若能不起战事,将士们都可以闲时练兵,也有时间回家探亲,也无需日日脑袋提在裤腰带上,刀尖舔血、提心吊胆的活着。 曦国的将土们,都该感激有这样仁慈之心的君主。 靳文渊和靳文砚也很是高兴,他们靳家教养长大的姑娘啊!无愧于皇室血脉!无愧于他们靳家世代忠心!也无愧于曦国百姓! 月曦欢不好意思的抿唇浅笑,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也是她对未来自己的期许,她想要的,从来都是曦国能更好! 第52章 玉不琢,不成器 其实她没有把计划全部说出来,但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手段不太光明,用的是下作法子,她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祖父他们也许也用过一些阴谋诡计,但肯定不屑于用在女人身上,但她不一样。对她来说,男人女人不重要,手段光明与否也不重要,对敌人,哪怕是最下作的手段,她也不会有任何的负担。 祖父一生都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父亲与三叔也是正直又不缺圆滑,她从未听人说过他们手段下作,哪怕是政敌都不会用这个词侮辱他们,所以她想要他们永远都是这样的清清白白的。 聊过她的计划,月曦欢坐回位置上,看向儒雅美男子三叔,思索着怎么把宫宴上三婶婶消失那段时间的事跟三叔说,才不会揭开三叔的伤疤,让他再痛一次。 思来想去,她都没想到还能怎么委婉的告诉三叔,不管怎么说,好像怎么都不能绕过去三婶婶小产这件事。 月曦欢还没考虑好如何说,靳文砚就已经忍不住地开口主动问了。他语气有些焦急和担忧:“欢欢,你能不能告诉三叔,今日宫宴你婶婶为何突然不见了吗?是出了什么事吗?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从欢欢娘子带回来开始,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娘子好像很害怕,又好像很难过,一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哪怕笑着,他能感觉到她是在强颜欢笑。 这样的娘子让他既心疼又担心。 可是娘子从宫里出来到回到府上,这一路上都没有跟他说过出了什么事,整个人一直在发呆走神。 她不想和他说,他就不问,他怕让夫人为难,所以,既然欢欢那时候能把夫人带回来,肯定知道出了什么事,他来问欢欢也是一样。这样夫人也可以不必为难了,他也能得到答案,一举两得。 月曦欢轻叹一声,还是决定直接说,想来三婶婶都能撑地住,没理由三叔一个大男人都不行! 因此,她说:“三叔,三婶婶之前小产过一次是吧?” 靳文砚一下愣住,反应过来后脸色立刻沉了下去,闻弦歌而知雅意,欢欢都这样问了,他还有什么不懂? “是跟这件事有关是吗?” 月曦欢点头,直白道:“没错,有人以这件事为引,设了一带局,把婶婶带走。” “在宫宴上让人弄湿三婶婶的衣裳,趁她出了明辉殿准备去换衣裳之际,派宫女跟三婶婶说有当年婶婶小产的真相和幕后黑手的线索,然后三婶婶就自愿跟着走了,那些人把三婶婶引到了莲云水榭。” 靳文渊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也道:“当年的事,靳、杨两家还有秦家的人,都快把两府和京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查出来任何线索,我们三家联手都查不出来的事,现在却莫名其妙的有人冒出来,说有当年的幕后黑手的线索,不是阴谋都能不够!是冲着咱们家来的吧?” 月曦欢没有否认:“是。” 靳文砚直视着小侄女那双灵动的眼睛,问:“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月曦欢挑眉,三叔这句话才是重点,问的直击要害。 “他们想要通过三婶婶给祖父或者我下药,说是没毒,就是要让我们昏睡一些时日,好让承恩侯府与靖安王府的婚礼能顺利些,不要多生枝节。” “你婶婶肯定不会同意!”靳文砚很笃定! 月曦欢笑容灿烂,连连点头,肯定道:“那当然!三婶婶当然不答应!” 对于家里的几位女性比辈,月曦欢其实都很敬佩。 她们和其他的各府夫人们不同,更有别于普通的后宅妇人。她们坚毅果敢,敢爱敢恨,从不拘泥于身位地位,也不会把自己的一生困在后宅那一亩三分地上,更不会把所有精力放在丈夫和孩子身上,活的没有自我。 就拿她母亲来说,身份高贵,她与她人结交不看身份地位,只看眼缘跟人品,不高高在上,不目下无尘,不踩低自己,不看低他人,所以在京城一向都是有口皆碑的品行高洁。 对家人关怀,对她妯娌和睦;对待孩子宠爱都不溺爱。 两位兄长是护国公府的最年长身孩子,母亲很爱哥哥们,但哥哥们从小,母亲除了衣食住行,其实很少会插手他们的学问,大哥二哥几乎是在祖父和父亲跟前长大的,由祖父与父亲亲自教导,他们背负着护国公府的荣耀未来,压力可想而知有多大。 她听母亲说过,小时候兄长们练武总是受伤,她很心疼,难过的夜夜流泪,却从不在兄长们的面前哭泣,也不会抱怨父亲,因为她知道:玉不琢,不成器,想让孩子有担当、有本事,就不可以溺爱他们! 第53章 父母之爱子 父母之爱子:有人棍棒加身,拔苗助长;有人宠溺无度,养成纨绔;有人严格要求,却关怀备至。 老话常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月曦欢觉得也没错,但不是所有父母都配当父母的,父母爱子,不应该强加自己的想法给他们,也不应该打着‘为你好’做那些伤害孩子的行为。 可还有一句老话:子欲养而亲不待。百善孝为先,做不到完全听从的时候,记得沟通,与父母沟通,总比与父母恶语相向来的好,哪怕沟通无效,起码把心里话说出来。孝顺父母但不要愚孝,不要父母不在了,才来后悔你为何不孝,没有任何意义。 最好的关系应该就是,相互理解,相互支持,相互温暖。 月曦欢所做之事,赢,九五之尊;输,满门抄斩。 不管她原来是何身份,现在她都是护国公府的小郡主,护国公府能理解她的恨,还能支持她的报仇之路,她也必不会让他们寒心。 再说回她母亲,对兄长们可以说算是放手,对她和欢欢便是宠爱有加,她身份特殊,安安因她之故是早产,哪怕如此,母亲却也不曾过分溺爱他们,她把那个度把握的很好,所以她和安安年幼时虽胡闹,却不曾做伤天害理的事。 父亲长的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偶有女人送上门自荐枕席,母亲也全然信任父亲,会让父亲自行处理,若父亲需要她,她一样能帮父亲排忧解难,她有那样的能力,也有那样的底气。除了身份赋予她的自信,还有学识带给她的底气。 月曦欢很喜欢母亲生活的态度,不内耗自己,不外耗他人。偶有兴致,拉上二婶婶、三婶婶,再约三五好友,郊外踏青,底中品茗,听听戏曲,看看歌舞,每日的生活都过的很充实。 月曦欢觉得,女子当如母亲这般:爱丈夫,爱孩子,爱家,但更会爱自己;自信,自重,自尊,自爱,不虚度光阴,不心存遗憾。 靳家父子不知她短短时间就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靳远摸着他那刻意留着的胡子,问:“这件事你们怎么看?是真有其事还是栽赃陷害?” 靳文渊:“恐怕者皆有。” 靳文砚赞同大哥的话:“我同意大哥说的。想给您和欢欢下药是真,知道当年的真相和幕后黑手是谁应该也是真,但只是为了承恩侯府和靖安王府就应该是假的,更大可能是把锅甩给宋家。” “既然他们知道当年的事,还说知道真相,说明他们更可能就是背后之人。当年的事明面上都推到那个婢女身上了,知情人不会有人绕过杨家还觉得有其他黑手,自己跳出来的,很难让人相信不是真凶了。” “三叔,那些应该就是被章嬷嬷指使的,那幕后黑手想来是莲太妃了。引走婶婶的老太监用的武动不是我曦国的,身上还找出了南陵细作的标志。” “嘭!” 靳文砚一掌拍在身旁的茶几上,把茶杯里的茶水都溅出来一些,可见他的愤怒。 “还真是处处都有南陵的影子,处处都有阴魂不散的莲大妃!我要杀了他们!” “三叔,你莫动怒,手还好吗?”月曦欢赶紧起身,上前给她三叔查看手掌,见只是手心有些发红,并没有事,才放下心来。 “您放心吧,不出一个月,我一定替三婶婶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小姐姐报仇!” 靳文砚一瞬间眼眶眨红,想起那个流产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大夫催产下来之后,是个已经成型的女婴!可就因为他无能,没有保护好夫人,孩子没了,夫人去了半条命,最后彻底伤了身子骨没办法再有孩子。 他吃绝嗣药,一是为了夫人,二是为了赎罪,他愧对妻女! 这些年,护国公府和杨家从没有断过追查,可不管怎么查都跟大海捞针似的,如今好不容易有消息,他自然想要快点报仇。 小侄女太贴心,要是他的女儿能活着,一定是像欢欢这样活泼可爱又机灵的小女孩性子。 靳文砚拍了拍月曦欢的小脑袋瓜,“欢欢有心了。不过不用你,三叔自己来。” “可是,我已安排好了。”月曦欢小声说。 出宫之前,她已经下令给月影,把太后那里的事嫁祸给莲太妃,只要太后的事一被揭发出来,莲太妃绝不可能活! 没有证据,她就把证据送出去,不管朝臣要什么,她都能拿出,牺牲几颗棋子就可以拉莲太妃下水,还绝不会有翻身的机会!这样也算是替婶婶报一半的仇,还有另一半,那要等到她大业已成时,挥师南陵,她也有血海深仇要报! 第54章 她太难了 靳家父子又是一愣,靳文砚有些反应不过来,“欢欢安排好了?什么时候的事?” 整个宫宴,除了出去把夫人带回来那段时间,欢欢一直和他们在一起,什么时候就把报仇计划安排好了? “我之前安排人去做了些事,现在只是多加个步骤而已,就可以把莲太妃带进沟里,三叔不用担心,我保证不出一月,一定让您看到莲太妃的下场。” “爹,大哥,我们家欢欢是真长大啊!”靳文砚感慨道。 靳远欣慰的点头,靳文渊也是一脸骄傲。 不知不觉,月亮高挂,已经临近子时。 管家靳忠正带着下人抬出祭祀用的香案,在荣远堂的院子里摆放好,又在香案上摆上水果、糕点、酒水、香烛等等祭神用的供品,还有个上等的紫金香炉。 此时,回去休息了的又回来了。 靳承华身后跟着靳承安,月慈云也和两位妯娌带着靳琉璃联袂而来,等到东西齐整,人也来齐,子时也到了,老国公爷带着家里人上新年祭神的第一柱头香。 香案最前头站着靳远,大手接过管家双手递来的上等檀香,其他人也双手执起下人们点燃好的香,在靳远一撩衣袍跪下时,其他人纷纷跪下。 一家子人诚心诚意的跪拜祈祷,表达着对神明的敬意,也祈愿新的年一切都好! 祭拜完毕,不需要管家帮忙,靳远自己站起来,神情肃穆的把新年的第一柱头香插进紫金香炉里。 其他人紧随其后,有序的把香插好,每个人表情虔诚,神情认真。 接着下人点燃鞭炮,从护国公府开始,鞭炮开始一连串响起,噼啦啪啦的,震的耳朵嗡嗡作响。 靳承安走到月曦欢身后,捂住她的耳朵,月曦欢回头冲他甜甜的笑,“安安真好!” 靳承安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的身高比月曦欢高出一个头,对比之下,站在靳承安身前的月曦欢,看起来格外娇小可爱,仿佛一只需要呵护的小猫。远远望去,他们的身影宛如靳承安从背后拥抱着月曦欢,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靳承安低下头,目光落在月曦欢的头顶上,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那起伏不定的光影似乎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幸福感,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靳承安甚至觉得,空气中只有他们两人之间那份独特的默契和他那不可显露的爱意在空中流转。 “欢欢,你明日又要出府?”靳承安放松一只手,在月曦欢耳边问。 焖热的气息喷在耳朵上,痒痒的,酥酥的,月曦欢下意识偏了偏头,也没有多想,回管他:“要的,明日一早给长辈们请了安,拜了年,我就出府。” 每年的大年初一,月曦欢都会单独出府,刚开始只有靳远和她父母知道,第二年家里就都知道了,长辈都知道她去做什么,兄长们和姐姐应该不知道,也许也知道,只是没有追根究底的问她罢了。 “那我能跟你去吗?” “安安,不可以!” 靳承安失落的低下头,抿着唇不说话,可捂着她耳朵的手却不曾拿开。 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严肃的月曦欢放柔了声音哄道:“安安,明日初一,是要祭祖的,你是靳家子孙,怎可不出席还要出府呢?” 靳承安很想说:你也是靳家孙女,可他知道她不是。 “你明日跟着大哥,好好的在家,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好不好?” 她明日要去的地方是京郊的护国寺,护国寺的斋菜很是好吃,算是护国寺一绝。每一年的初一,她都会带些斋菜回来和家人一起吃。 “那明日我去城门口等你回来。” “不用,我都不知道什么时辰能回来,不必去城门口等我,你在家等就可以,行吗?”月曦欢再次拒绝。 每年从护国寺回来的时辰都不同,有时有事耽搁了,城门关闭才回也是有的,属实没必要专门去等她。 靳承安不回答,也不说行不行,月曦欢也就当他默认了。 等鞭炮放完,靳远大手一挥,让众人都回去睡觉去,明日还要早起祭祖,再不回去休息,耽搁时间就睡不了几个时辰了。要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对祖先是不敬。 月曦欢跟着长辈往外走,一边走边叮嘱靳承安明日不要任性,不要出府找她,哄来哄去,口都干了,她真心觉得安安没有小时候可爱,没有小时候好哄,更没小时候好忽悠了。 她太难了!明明他们一样大,怎么老是她哄安安呢? 第55章 雾雨楼 和其他人分开,回到院子,丫鬟们早就准备好了热水,月曦欢把自己泡在热水中,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了。 清月帮她按摩着头上的穴位,更是让她脑子都跟着清明许多。 月曦欢闭着眼,轻声吩咐她的贴身婢女们:“把明日需要的东西准备好,给暗卫营的人准备的过年红包照旧吧,让他们都轮流休息三天,还有院子里的人,你们自己看着办。” 她院子里的人,有先皇给的,府里准备的,她后来买的,都是死契,不是死契进不来她的院子。 “主子放心吧,木棉会安排好的。”清月也轻轻地回答。 “嗯。” “还有卿陌那边……算了,不管他了,随他吧。” “主子可是和卿陌公子吵架了?”清月问,主子对卿陌公子的态度着实有些奇怪,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只希望不要影响主子的大事才好。 “没有,我们没事。”月曦欢摇头,不愿多说。 清月也不再问。 其实她和卿陌,他们没吵架,只是上次见面,他带来师祖给她的信件,信上面说帮她和卿陌定下了婚约,刚好卿陌与她一起看的信,两人尴尬不已。 而且她现在无心儿女情长,跟卿陌说了之后,不知怎的人就生气了,她也搞不懂。反正自那以后,他们两人都没见过面。 卿陌进京,既说不想见她,她也就不往他面前凑了。 洗漱完,月曦欢匆匆躺进暖呼呼的大床,准备和周公来个邂逅。 雾雨楼 开在京都地段最好的雾雨楼,临街而建,有三层半高,是除皇宫里的摘星楼外,京都城里最高的建筑。 雾雨楼前三层都对外开放,唯独最后半层不管是什么身份、有多少身价都没人能上去。听说那层楼是雾雨楼幕后东家的专属。 今日雾雨楼顶楼的烛火亮了,楼梯口,门口都有人把守着,特别让人好奇是什么人上了雾雨楼的顶楼。 雾雨楼的灯从夜幕降临亮到子时已过都未曾熄灭。 顶楼一层楼打通成一个大房间,朝阳那面是供人休息的卧房,有可以办公的书桌,隔了一个门就是吃饭会客的地方。 此时房里有两个男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人盯着手里的酒杯跟对面的人说:“子时已过,她不会来了,你还要继续等吗?” 说话的青年抬起头,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他的脸庞线条柔和,却又不失英气;眉眼间透着一股淡淡的风流,但眼神中的坚毅和果敢让人无法忽视。 他的身材高挑而修长,一身浅绿色锦袍下,隐约可见衣袖下的皮肤甚是白皙;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种优雅与自信的气息。 “你要走便走,谁拦着你了?!”少年对面的人恶声恶气的呛声。 那死丫头,还真是!真的不来见他!她就这般讨厌他?讨厌到不惜无视师祖的意愿,讨厌到不愿见他? 少年眼眶泛红,委屈的不行。 这少年一身浅紫锦服,相貌很是精致,眼角微挑,眼尾处还带着一抹微微的红,烛光氤氲中还有些微醺的妖冶感,很是诱人。 只是此刻满身的颓废与怨气,把那惑人的感觉拉低了些许。 “呵!是没人拦,但也不知是哪个狗东西,大过年的把我拉来喝闷酒。”最先开口的人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狗无眠,你骂谁是狗?”紫衣少年拍桌而起,一脸怒气。 少年起身抬头时,这才发现他有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一双泛着浅蓝色的瞳眸,充满了海浪一样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名唤无眠的青年无视他的怒火,仍笑着看他,“我说卿陌啊,有这喝酒的时间,还不如早些睡觉,明日若是起个早,说不定还能去见她。” 原来这少年便是月曦欢主仆几人说过的卿陌公子,弑魂殿殿主。 被无眠这么一调侃,卿陌的脸又红又白,还有几分恼羞成怒,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度,大声道:“谁要去见她?我才没有要见她!” 说完这句话后,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脸色变得更加尴尬和不自然。他轻轻地抿着嘴唇,眼神闪烁不定,不敢和无眠对视上,低头仿佛在思考如何挽回这尴尬的局面。 而无眠则一脸戏谑地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卿陌的反应感到十分有趣。 他果然没猜错! 卿陌和小欢儿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想见不敢见,一个假装不知道对方的行避而不见,有趣,实在有趣! 明日他定要跟着这家伙,免得错过一场好戏!他不信卿陌忍得住不见小欢儿! 第56章 借口 打定主意,无眠就想要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明日看戏, 因此不想与卿陌多费口舌,“行了,你慢慢喝吧,本公子我先去睡了。” “哎,那我怎么办?”卿陌急问,丢下他一个人在这喝酒有什么意思? 无眠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答:“不想回弑魂殿的据点,就去楼下的院子里睡,后面的院子常年有人打扫,东西都是齐全的,放心用。” 雾雨楼后面有两个独立的小院子,就是小欢儿为防止他们错过宵禁时间留的。 走到门口,无眠又回头对他勾唇笑:“当然了,你要是有胆量,喏……”无眠用下巴点点房间里被打通之后,现在关着的那道门,冲他示意,“你敢的话,你也可以住这间房。” 说完,无眠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雾雨楼早已打烊,除了几个住在店里的店小二,也就还有个大掌柜还在等着楼上的贵客。 见无眠带着下楼,大掌柜立刻上前,恭敬道:“公子。” “已经宵禁了,我在蔷薇院歇息,卿陌要是下来,把他带到牡丹院,别让他来吵我。” 蔷薇院、牡丹院都是因花得其名,在初初建好时,月曦欢刚好从皇宫搬了许多名花异草回护国公府,比如国色天香的牡丹花,什么魏紫、姚黄、豆绿、赵粉、洛阳红等等;还有她三婶婶喜欢的蔷薇花,七姊妹、黄蔷薇、白玉堂、木香等等,只要皇宫有的,她都叫人帮她往回搬,搞得后宫的娘娘们怨声载道,还是后来先皇替她解决的烂摊子。 搬的太多,护国公府放不下的,就搬出来这几盆牡丹,那放几盆蔷薇,然后其他地方也随便放几盆;等到要起院子名,这不就现成就有名字,牡丹院,蔷薇院。 “是。” 无眠带着随从往后院走,根本不关心卿阳下不下来。 卿阳留在房间里,对着那一扇紧闭的房门,眼睛里的神色复杂极了。想进去,又怕到时候被那丫头知道了把他打一顿;不进去,可他想进去! 而且不进去,岂不是让无眠那家伙有机会笑他没胆量?! 这个绝对不行。 卿陌吩咐人来把这里收拾干净,然后把人都赶走,才磨磨蹭蹭的走到房门前,犹犹豫豫地抬起手想要推门,然后又缩回来;纠结一会儿,又抬起手,又缩回来;纠结再三,他一咬牙,一闭眼,终于推开了这扇门。 房里看的出来是被精心布置过的。 走进房间,环顾四周,家具是用上好檀木所雕刻而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鸟鱼纹,处处流转着低调温馨的感觉。 靠门这侧的里边,是女子闺房中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放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圆形铜镜,还有大红色雕牡丹的首饰盒,随意被丢弃在梳妆台上的金镶玉缕空牡丹发簪和一串罕见的上等玛瑙,都在昭示着房间的主人不是一般的心大。 屋中还挂了一道全是珍珠穿成的珠帘,隔着珠帘那一边是一张架子床,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挂着淡蓝色的纱帐,整个房间显得朴素而又不失典雅。 临街那面有扇大大的窗户,窗边的小案几上摆放着一只青花瓷瓶,正值冬天,上面应该是被清扫屋子的婆子插着一枝红色的腊梅,越发显得遗世而独立,如同这屋子的主人。 靠近窗边的里侧,有一张黄花梨木做的的桌子,桌上摆放着一些宣纸,镇纸压在宣纸上,上好的砚台上还搁着一只毛笔,笔架子上也挂了不同粗细的毛笔。 房间的窗户关着,可能是因为主人许久没来的原故,整间房冷冷清清的;房间虽然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但是卿陌还是感觉有一种熟悉的幽香在鼻尖萦绕,挥之不去,扰乱他的心神。 他在房间里四处打量,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明明是最寻常的物件,最寻常的布置,可他就是觉得哪哪都稀奇,哪哪都好看。 在眼睛第无数次的落在那张檀香木架子床上时,卿陌终于在心里说服了自己,走向屋里今晚唯一的歇息处。 “咚……咚……咚……” 一声一声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不,应该是在他耳朵里响起来的,不然他为何觉得这般的震耳欲聋? 一步一步,短短的距离让他走出了永远的感觉,他从不曾胆怯过,但不知怎的现在心中好似有些却有些怯意。 可他不想离开,不想离开这张床,不想离开这个房间,就像他也不想离开欢欢身边。 撩开浅蓝色的纱幔,床上铺着绣牡丹花的浅色系床单,被褥是同色系绣百花争艳图案的锦被。卿陌躺在床上,一时间觉得自己幸福的冒泡,有种离她很近的错觉。 可是,他失落下来,她拒绝了师祖的提议,她说她现在无心儿女情长,这都是借口!都是拒绝他的借口! 明明她和靖安王的婚约他都听说了,她还吩咐弑魂殿的人去找靖安王,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无心儿女情长?就是敷衍他的借口,就是不喜欢他! 卿陌想的越多头越疼,后来怎么睡着的都忘了了。 第57章 打断腿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虽然还不至于杀人放火,但也是大差不差。 承恩侯府在城西这一大片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多如毛的居住地区,如若没有太后和皇帝的名头罩着,根本不就入眼,哪怕是现在,也一样还有很多人家都不把他们当回事。 子时过去后,喧嚣渐退,世界慢慢恢复安静。 万籁俱寂时,有两个身穿夜行衣的矫健的身影,极为快速的进入了承恩侯府,他们躲过巡逻的护卫,目标明确的直奔现任承恩侯的嫡子宋耀祖的院子去。 说起宋耀祖,这个才是真正的纨绔子弟,废物点心。文不成武不就,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就算了,还因为有个姑母是太后,姐姐又做了新皇贵妃,变得更加嚣张跋扈、草菅人命、欺男霸女,名声简直烂大街!是个京都城里的百姓,人人厌恶,人人惧怕存在。 当年月曦欢虽然也是‘人人’惧怕,可她在百姓中的名声却好的出奇,可谓是“纨绔”界的一股清流,与现在的宋耀祖就是两个极端,两极分化。 来人趁机打晕守夜的小厮侍卫,拿出刀小心翼翼的撬着房门,费了点功夫才打开。 他们放轻脚步,收敛气息,直奔房间的大床而去,无视不着寸缕的女人,给两人撒了加量的迷药,等人彻底晕了,确保都不会醒来,其中一人拿了床头的一块帕子,直接塞到宋耀祖嘴里,防止等会儿他们办事时,荣耀祖半路疼醒,招来人,那样就不好了! 两个黑衣人一起把宋耀祖抬着扔到地上,又随手拿了一件衣服绑住他的手,然后一人抬起宋耀祖一只脚,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从膝盖处直接劈下去,直接用了内力,保证不会再有复原的可能。 “咔……咔……” 两声脆响,膝盖骨断裂的声音格外清晰,听着就觉得疼! “噗……噗……”” 断裂的骨头又刺穿肉和皮的声音让人牙酸! “嗯!嗯嗯嗯……啊啊啊……” 一声声被堵在喉咙里的惨叫打破安静的氛围,宋耀祖被一股钻心刺骨的疼痛给硬生生地痛醒过来。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火炉里,膝盖处被火焰灼烧着,让他痛苦不堪。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地上扭曲、翻滚,试图摆脱这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但却无济于事;反而每一次的翻滚和扭动都会让他的疼痛加剧,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骨髓一般。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浸湿了他的衣服。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眼神中充满了迷茫、绝望和无助。此刻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任由身体的本能地挣扎着,希望能减轻一些痛苦。 “嗯嗯窝……嗯嗯窝……”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哪怕嘴被堵着,他也下意识向周围求救。 然而,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他的呼救,那两个黑衣在动完手之后立马就使用轻功逃走了,所以没有人回应他,没有人救他,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绝望而又无助。 后来,他终于无法再承受那样的痛苦,眼前一黑便直接晕了过去。 然而,片刻之后,他又被剧痛折磨得苏醒过来。 如此反反复复,仿佛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折磨,让他的意识在黑暗与清醒之间不断徘徊。每一次昏迷都是短暂的解脱,但随即而来的又是新一轮的剧痛,将他从虚幻的无痛中拉回现实。 这种煎熬似乎永无止境,让他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由于他动来动去的挣扎,他不无意间将凳子撞倒在地。凳子倒地的声响不仅惊动了已开始恢复意识、即将苏醒的小厮和侍卫,而且还让那些小厮、侍卫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们看到了鬼影在靠近他们! 宋耀祖的小厮立刻跑到门口,用力地拍打房门,但里面没有任何反应,然而,房间内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使得小厮忘却了所有顾虑,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房门。 “少爷!”一声凄厉的喊声划破夜空,在承恩侯府上空回荡着。这声音充满了惊恐和害怕,仿佛要将整个府邸都掀翻开来。 听到这个声音后,承恩侯府瞬间变得一片混乱,人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惊慌失措地四处奔跑,寻找声音的来源。 很快,承恩侯府就被灯火照得通明如白昼,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家丁们手忙脚乱地拿着灯笼和火把,跟随各位主子焦急地往宋耀祖院子赶。 承恩侯府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第58章 大年初一 翌日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新年伊始,从大年初一开始。 卯时初(早上 5点),天光微曦,月曦欢就早早被几个大丫鬟从温暖的被窝里扒拉出来,尽管天气已经放晴,但清晨还是带着一放冷意,加上她昨晚睡得晚,所以被叫醒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懵。 木槿走到床前,小声的叫了声:“小姐,该起了!” 月曦欢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喊自己起床,下意识应了一声,整个人却没什么动作。 几个大丫鬟见她这样,知道她还没睡醒,便七手八脚地将她从被窝里扒拉起来。 月曦欢被这么一折腾,总算有点清醒了,只是脑子还是昏沉沉的,眼睛都睁不开。 她迷迷糊糊地任由丫鬟们给她穿衣服、梳头发,全程闭着眼睛,一点反应都没有。 丫鬟们一边给她打扮,一边小声嘀咕:“主子这样都没醒,看来是困极了。” 清风听木槿这么说,也道:“昨日主子累了那么久,还熬过了守岁的时辰,回到院子洗漱时,差点没有沐浴时睡着。丑时中才睡,满打满算也没睡几个时辰,不困才怪!” 木棉嘱咐她叫:“动作轻些。” 其他三人轻轻点头应下。 直到木槿把浸了温水,用来洗脸的帕子放到月曦欢脸上,她才算是真正清醒过来。 昭曦院里有自己的小厨房,厨娘早就准备好了早膳,只等月曦欢梳洗完毕就可以上早膳,早膳种类很多,比如有香甜可口的桂花糕、软糯糯的婴儿拳头大小的豆沙包、热气腾腾熬的浓稠的小米粥、香喷喷黄灿灿的鸡蛋羹,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等等,每一道都是厨娘精心制作而成,让人看了就垂涎欲滴。 这些美食不仅味道鲜美,而且营养丰富,能够满足月曦欢的口味之外,还兼顾到了身体所需的营养。 此外,木槿她们还准备了时令水果和果脯蜜饯还有坚果类的食物,可以作为饭后甜点或者零食享用,可以让她去护国寺的一路上打发时间。 月曦欢吃东西的样子很秀气,每一口都细嚼慢咽,吃的格外认真,仿佛在品味每种食物中的每一丝滋味。她的吃相也很是优雅,给人一种温柔婉约的感觉。尽管吃的慢,但是她确实十分的专注和享受。 与那些食量较小、被称为“小鸟胃”的千金小姐不同,月曦欢的食欲相当好,每餐的饭量也比她们正常许多,这使得她看起来更加健康, 卯时正,天光大亮,月曦欢领着人去墨雅院给父亲母亲请安拜年。 月曦欢想着自己应该算是起得比较早的了,但当她来到墨雅院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大哥靳承华和小七靳承安都已经先一步到达了墨雅院,从院子里传来了安安那充满逗趣的声音。 这让她不禁感叹,看来大家今天都起的好早呢! 安安平日里甚少有这么早的时候来父亲母亲院里,国子监上课时都是每天赶着时间去。 月曦欢歪头仔细一想,这两年的大年初一,家里人好像都比以前的大年初一起的早了很多,她居然一直以来没有注意到! 无时无刻都被人放在心里的感觉,真好啊! “欢欢,你来啦。”月曦欢刚进门,就被翘首以盼的靳承安发现了,那一刻,他的眼睛突然就亮了。 月曦欢回以一个甜甜的微笑:“我还以为我今天是最早的呢,没想到让你和大哥抢了先。” 她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他们面前,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清月几人在门口行了礼,都没跟进来。 “我最晚到,父亲、母亲可不能怪我哦~”月曦欢调皮地眨眨眼,然后挽起月慈云的手臂,轻轻地摇晃着,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她撒娇,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狡黠,让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啦好啦,我们怎么会怪你呢?”月慈云笑着回应道,宠溺地看着女儿。 她知道月曦欢总是充满活力和古灵精怪的个性,这也是她喜爱这个宝贝女儿的众多原因之一。 “就是嘛!”月曦欢得意地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她转过头看向靳承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大哥也不会怪我的,对吧?” 靳承华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他深知妹妹的性格,对于她时不时的撒娇行为早已习以为常,心中充满了对她的疼爱。 靳文渊就在一旁看着妻儿几人逗趣,等了一会儿才开口:“先去你祖父那边请安,欢欢还要去出府,莫耽搁了时辰。” 靳承华颔首:“是,父亲。” “知道了,父亲。”月曦欢和靳承安异口同声回答,两人相视一眼,然后都笑了起来,月曦欢笑得眉眼弯弯,靳承安笑的无比得意,因为那证明他们真的很有默契。 第59章 起誓 他们一家子五口携手往老爷子的长松院去,在路上又遇到了二房的杨芙跟靳琉璃,还有三房的靳文砚和秦蓉音,几房人加在一起,还有一大群丫鬟小厮婆子的,人可就多了,人多了也就热闹了,一群人说说笑笑一起往长松院走。 他们到达长松院时,老爷子都已经打完一套拳了,正在喝茶休息呢,看见他们来了,脸上的笑容立刻深了。 “爹,新年好!” “祖父新年好!” “祖父,新年好呦。” 大家七嘴八舌的请着安,然后跟着老爷子进了荣远堂,这才开始大年初一第一项流程——拜年。 首先是大房靳文渊夫妇,两人在小厮准备好的蒲团上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大礼,“儿子\/儿媳,给爹拜年,祝爹新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好!好!好!”靳远大笑,从小厮端着的托盘里拿过两个大红包,分别递给了大儿子大儿媳。 “爹,夫君不在家,三郎五郎也不在家,这些年也没能在您膝下尽孝。就连今日他们也不能给您磕个头,实在是不孝,儿媳作为妻子,母亲,儿媳替他们给您拜年了。” 杨芙说完就要磕头,被靳远阻止了。 月慈云和秦蓉音,还有靳琉璃都上前拦着她,唯有月曦欢没动。 月曦欢觉得,她上前能说什么呢?安慰吗?二叔和哥哥他们为的是月家江山才没能回来给祖父尽孝,她说什么都会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对二婶婶保证吗?她拿什么保证呢?曦国前有内忧,外有敌伺环绕,她如今什么都不是!保证的了什么呢?空口白话,画大饼,最是可恶! 所以她抿着唇,和大哥、安安站在一起,没有动。 “老二媳妇,你这话不对!”靳远严肃道:“老二没能赶回来,那是他带着二郎三郎,还有咱们靳家军的众将士保家卫国去了;还有几个小的,做的都是为国为民的事,那就是对老头子最大的孝顺!你可不能说他们不孝!” 杨芙抿掉快要出来的眼泪,爽快一笑,“爹说的对!是我着相了,儿媳给您拜年了,就祝爹身体健康,事事顺心。” “哎,这才对!”靳远笑呵呵的也给她一个大红包。 接下来是靳文砚秦蓉音夫妻,夫妻二人也没有废话,孩子们各有前程,虽不是时时来信,但偶有来信也知道他们的事情,知道孩子们都好,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爹,儿子\/儿媳给您拜年,祝您新春大吉,官运亨通。” “好!好!”靳远笑容就没断过,没有什么比子孙出息,家庭和睦更重要的了!他这一生啊,也算圆满了。 靳远又吩咐道:“老三,快把你媳妇扶起来,她身子不好,你多照顾她些。” “哎,我听爹的。”靳文砚也乐意听老爷子的话,自己媳妇自己疼。 “爹,我没事,身体好着呢。”秦蓉音有些不好意思,这这么多人呢。 靳文砚拍拍她的手,安慰她:“听的没错。” 秦蓉音瞄了大家一眼,不好意思的垂下头,也不说话。 长辈们给老爷子拜过年,也就该轮到他们小辈了,几个小的跪在下首,靳承华、靳琉璃在前,月曦欢、靳承安在后,四人整整齐齐跪好,齐声道:“孙儿\/孙女给祖父拜年,祝祖父岁岁平安,年年有余,笑口常开,福泽绵延。” “哈哈哈哈哈……快起来快起来,”靳远大笑,“都是好孩子!来来,祖父给你们大红包!比你们的都大!呵呵呵……” 四人接过红包,又分别跟其他几位长辈拜年,靳承安和靳琉璃拿着到手的红包美滋滋的,过个年,零花钱都多了好多,要发财了。 月曦欢在给所有长辈拜完年后,又再次跪在蒲团上。 “欢欢,你这是干嘛?!快起来!”靳远看小孙女又跪下,这下是坐不住了。 月慈云去拉她,“欢欢,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欢欢,听你母亲的。有什么事跟父亲说。” “对啊,欢欢,快起来。” 大家不明所以,都想来把月曦欢拉起来,唯有靳承安一撩衣摆,也在月曦欢身边跪下,坚定道:“欢欢,我陪你跪!别怕!” 月曦欢失笑,安安怎么这么可爱? 月曦欢阻止其他人的话,劝老爷子,“祖父,您先坐。” 靳远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孙女,看她神情认真,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重新在太师椅上坐好。 “祖父,二叔、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他们的头该欢欢来磕!”月曦欢抿了一会唇,才把话说出来,看老爷子要说话,月曦欢抢先说:“祖父,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也会一直记得!您和父亲母亲,二叔二婶,三叔三婶,您们本该是共享天伦之乐的,但为了曦国,为了……他们不得不在外面奔波。” 月曦欢眼睛泛红,咬着唇,把泪意忍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他们都是保卫家国的大英雄!是忠臣良将!是百姓和曦国的守护神!祖父,您和靳家所做的,泽曦莫不敢忘!他日不管结果如何,泽曦以命起誓:护国公府定会安全无恙!” 她说的是泽曦,不是月曦欢;泽曦,代表的是皇室女月曦欢,泽曦给的承诺,他日不管结果如何,她定护护国公府周全! 说完,月曦欢恭恭敬敬、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靳承安陪着她,实实在在磕了头。 磕完头,月曦欢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东西用锦缎包着,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折叠成匕首大小,有些厚度,应该是布料或者纸张。 月曦欢把这东西亲手交到靳远手上,面上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严肃。 月曦欢说的隐晦,长辈们却都懂她的言外之意;靳承安因为小时候偷听到的话,也是懂的;靳承华虽然不太懂,但顺着字面上的意思猜,他好像有种模糊的摸到边的感觉,看着月曦欢的眼神满是打量;在场唯一什么都不懂,一脸懵逼的也就只有靳琉璃了。 第60章 护国寺 大年初一是一年中的第一天,按照习俗,这天人们会去寺庙里上香祈福。 一大早上,月曦欢向家中长辈们拜年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人坐上了府里早早准备好的马车,前往护国寺上香祈福。 马车上,月曦欢在闭目养神,丫鬟们做着自己的事,互不打扰;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装着一些吃食和要用的工具;马车外,则跟着二十多个护卫,他们时刻保持警惕,确保月曦欢等人的安全。 一路上,经过的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喜庆的春联贴满了门框,每一对对联,都展示着大家对来年的祝福和迎新之意,京都城里处处都弥漫着浓厚的春节氛围,好不热闹啊! 街头巷尾,孩子们手持烟花和爆竹,欢闹嬉戏;老人们则坐在门口晒太阳、聊天,享受悠闲时光。 整个京都城里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之中,让人感受到了浓浓的年味。 看着这喜庆的氛围,百姓朴实的笑脸,月曦欢也不禁被感染到好心情,心中充满了喜悦之意。 一路上马车不急不缓的走,待到月曦欢都要闭上眼补觉之时,马车终是抵达护国寺。 护国寺,这座宏伟壮丽的建筑坐落在曦国的京郊地带的麓梵山上,它不仅是曦国第一大庙宇,更是备受尊崇的皇家寺院。 这座寺庙以其庄严肃穆的氛围和深厚的宗教意义吸引着无数信徒前来朝拜。寺庙内部装饰华丽,供奉着众多佛像和神灵,香火旺盛,烟雾缭绕,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作为皇家寺院,护国寺得到了皇室的特别关注和支持。每年,皇帝都会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前往护国寺祈福,祈求国家繁荣昌盛、风调雨顺。 此时,寺庙内已经挤满了前来上香祈福的信徒,香火缭绕,烟雾弥漫。 月曦欢下了马车后,立刻有等待已久的僧人迎上来带路,她们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前行,最终来到了大雄宝殿。 月曦欢到大雄宝殿时,护国寺住持已经在那里等候着她了。 “阿弥陀佛。施主,许久不见。”护国寺住持主动上前打招呼。 住持面相很是和蔼慈祥,身穿一袭深棕色僧袍,衣角上用金线绣着精美的莲花图案,外面则覆着一件袈裟,彰显着禅意的尊贵。 月曦欢回了一礼:“阿弥陀佛。住持大师,许久未见,可还安好?” 住持笑得慈祥,“劳施主记挂,贫僧很好。说来还要多谢施主多年给护国寺捐赠香油钱,还让人每月初一在护国寺为百姓盖棚施粥,贫僧替穷苦百姓拜谢施主。” 住持双手合十,深施一礼。 月曦欢不受这礼,避开了去。 “大师快请起,这礼泽曦受不起。”月曦欢示意身边的护卫扶起主持,“主持着实言重了!是泽曦给护国寺添麻烦了。” 她在护国寺为先皇和先皇后供奉了三年的长明灯,日日受香火供奉,高僧诵经超度,只愿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可以无病无灾,可以早登极乐。 同时也为护国公府的众人都供奉了长生牌。她很自私很贪心,她想要他们平安健康,长命百岁,可以陪她久一些,不要像她先皇和先皇后一样,早早就丢下她一个人在这人世间挣扎生存。 在住持的陪同下,他们进入大殿后,月曦欢虔诚地跪在金光灿灿的佛像前,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着。她希望家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同时也祈求自己能早日如愿以偿。 上完香后,月曦欢又分开捐了几笔香油钱,并在功德簿上留下了自己和靳家所有的名字。靳家人为曦国为曦国皇室做的那么多,拯救了许许多多的百姓,他们的功德又何止这功德簿上的一点香油钱? 离开大雄宝殿时,月曦欢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安心。 接下来,月曦欢还参观了寺庙内的其他地方,如藏经阁、钟楼等,虽然以前每次来都参观过,但每次参观都能带给她不一样的感受和感悟;所以每到一处,她都会驻足欣赏一番,感受一下这里的宁静的气息,感受这里带给她心安氛围。 不知不觉间,月曦欢带着人跟着带路的小沙弥逛了许久,时间过得很快,以至于等她反应过来时,太阳已渐渐高升。 月曦欢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决定先去禅房休息,她在护国寺有一个专属的院子供她休息。 院子在护国寺远离喧闹,安静的地方,距离护国寺前面这些大殿有段距离。所以她和清月几人还是要再走一些路,既然如此,就只能一路欣赏着景色过去了。 等月曦欢走走逛逛到了这个小院时,见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月曦欢说不吃惊是假的,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辰这个地点遇到他们。 这里是护国寺啊!这两人不是一直以来都不信这些吗?不是都只信自己,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吗?说什么不信鬼神,不信神佛吗?现在来这里干嘛?鬼上身了吗? “卿陌,无眠,你们怎么来护国寺了?”月曦欢没得到回答,又问了一遍。 这事着实稀奇!让她都不由有些好奇起来。 “怎么?这护国寺你能来我们不能来吗?”卿陌一出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 月曦欢眉头皱起,“你吃火药了?脾气这么火爆!没事就去听听经,静心!” 卿陌更来气了,提高声音道:“我脾气怎么火爆了?我脾气好的很!我才不去听秃驴念咒!你是不是嫌我碍眼?想要赶我走?” “是!我就嫌你碍眼!滚!”月曦欢声音彻底冷下来,就连眼里的神色都隐隐地有些不耐烦。 卿陌一愣,呆呆地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月曦欢不理会他,转身跟带路的小沙弥道歉:“阿弥陀佛。小师傅,抱歉!我朋友脑子不好,脾气也不好,刚才言语无状,还望小师傅莫往心里去。” 第61章 做作的无眠 小沙弥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十三四岁左右,长相的清秀,就是身体瞧着有些瘦弱。 小沙弥眼睛看看月曦欢,又看看卿陌,见卿陌好似呆呆地,也没在意,声音温和的说:“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在意,小僧也不在意的。” 声音稚嫩,说话的口气却有些假装大人的样子,有些老气横秋的。 “小师傅心地好,泽曦谢过小师傅。”月曦欢又是一个佛礼,“泽曦带了些糕点,都是婢女做的,都是清淡之物,还请小师傅不要嫌弃。” “木棉,把桂花糕、红豆糕那些素的糕点拿着给小师傅,就当是我们的赔礼了。” “是,主子。” 东西就在护卫们手上提着,拿出来也容易。 “不用不用,不是什么大事。不用给我东西。”小沙弥连连摆手,看起来有些着急。 木棉木槿去分东西,清风见状上前跟着劝,“小师傅别推辞,主子给的都是些吃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谁知小沙弥还是摇头,“阿弥陀佛。师傅们说过,不可以私下拿施主们的东西。那叫什么?哦!私相授受。” 月曦欢笑了,还是个孩子呢,哪来的私相授受? 清风几人也笑,就连回神的卿陌都有些一言难尽的看了这小秃驴一眼,心里嘀咕:毛都没长齐,还私相授受?真是念经念傻了! 无眠从始至终做壁上观,他就是一个看戏的,好好看戏就行。 月曦欢难得温柔了些,笑说:“没事,你拿着便是,绝对没人说你私相授受的。” 看他还要拒绝,又加了句:“我和主持相熟,不信你去问他,就说是一个叫泽曦的施主相赠,他定不会说你什么。” 就在这时,木棉拿着装着分好的糕点的食盒回来,“拿着吧。” 因为糕点是拿出来又分装进去的,所以糕点的清香也透了些出来,很是诱人。 小沙弥闻到这股好闻的糕点上的花香味,有些纠结起来。 看他这样,月曦欢接过食盒,直接把食盒递到他手上,“拿着吧,只是些吃食,不值当什么。我朋友说错话了,我替他给赔礼,去哪你都有理。” “那,那,那我收下了。我真的不介意哦。”小沙弥最终还是接过了食盒,他绝对不是嘴馋!他只是有一点点,一点点好奇这是什么味的糕点,居然那么香。 “小师傅若是喜欢,吃完还可以来找我。”月曦欢笑着和小沙弥说:“当然,要是我还在护国寺的话。” “若是我不在护国寺回家了,小师傅也可以去护国公府找我。” “好的,好的。”小沙弥的注意力都在食盒上,根本没注意月曦欢说了些什么,“既然施主到了,我就先走了。” 月曦欢点头,“好。” 小沙弥转身就走,背影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月曦欢看了这两个不请自来的人一眼,没好气道:“有事进来说!” 原本走累了想休息会儿的,结果遇上这两人,还要在这站那么久,还要替卿陌那狗东西道歉,! 果然,男人什么的,麻烦! 哦,家里人的男人们除外! 院内的禅房因为是提供给僧人打坐修行用的,所以设计的很是简约和朴素,就是为了营造一个有利于修行的环境。 房间内只有基本的家具,如禅床、蒲团一等,可以供人静坐;墙壁上悬挂着与佛教相关的经典格言和禅语;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八仙桌,几张凳子,桌上有个制作粗糙的瓷茶壶,她这里还添置了红泥小火炉,用来煮茶甚好。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虽然现在没有酒也不曾下雪,但是月曦欢喜欢的是那种意境,无关其他,能在此清净之处饮上一杯淡茶,那也是极好的事情。 房间很干净,看的出来被人打扫过,还熏了檀香,房间里萦绕着檀香味。 月曦欢径直进了禅房,往凳子上一坐,彻底不想动了。 清风拿出煮茶的工具,还有上好的茶叶、茶具,准备为主子煮一壶新茶。 清月去斋堂让人给主子准备些斋饭,他们人多,需要另外准备。 木槿把糕点拿出来,在桌子上摆放好。 木棉把主子的斗篷放好。 她们谁都没有在意卿陌、无眠二人,主子不在意的,她们自然就会无视。 他们二人倒也乖觉,可能是意识到自己不是很受欢迎,从进来到坐下都没有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月曦欢无意与他们二人演默剧,还是问之前的问题,“你们到底来护国寺干嘛?” 无眠把眼神看向卿陌,示意他说。 卿陌气急,很想打他一顿,但不敢;再惹小丫头生气,他们就有可能被丢出去。虽然别人武功没他高,但他还能真跟她动手不成? “说话!哑巴了?”月曦欢不耐,磨磨唧唧,别别扭扭的,她看着烦! 卿陌扭过头不看她,眼睛盯着墙上的禅语,别扭道:“我们俩来找你的。” “找我?”月曦欢疑惑,“找我干嘛?大过年的你们不用过年吗?” “无眠不用回家就算了,你为什么不回去?” 卿陌瞪了眼无眠,无眠摊手,表示他很无辜,和他有什么关系? “小爷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你有意见?”卿陌梗着脖子道。 月曦欢气笑了,皮笑肉不笑的说:“没意见,完全没意见,我哪敢有意见啊!小爷!” 最后面的“小爷”二字,月曦欢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我就是自称,又没别的意思!”卿陌急了。 月曦欢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当我小爷呢!” “我可不敢!” “再说了,这世上谁敢当你小爷?又不是不要命了!” “知道就好!”看卿陌识趣,月曦欢也懒得跟他计较,“说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 月曦欢把眼睛看向无眠,这家伙,总是喜欢看戏,还喜欢置身事外,端的一副无辜像!其实内里就是个黑芝麻馅的老狐狸! 无眠无奈,“我们俩就是纯粹来找你的。” 月曦欢不信,“没出什么事?” 无眠肯定点头,“没有!” “好,就算你们是来找我的,”月曦欢又问:“找我干嘛?还找到护国寺来?这地方,你们怕是没踏足过吧?” “确实第一次来,风景挺不错的。” “就是那些秃驴念咒太让人头疼。”卿陌嘴欠的又插了一句,换来月曦欢的怒目而视。 “好好好,当我没说!” 月曦欢头疼,无奈道:“卿陌,你若是不喜欢,不来,不听,就是了,但你不能张口秃驴,闭口秃驴,这样有什么教养。” 卿陌看她的样子,怕她又生气,只能说:“好,我不说!嗯,我尽量!” “大师他们都是值得敬重的,莫在口无遮拦,不然我就真的会把你扔出去。” “行行行。”卿陌一叠声同意,反正现在不会被扔出去就多了。 “主子,茶好了。” “嗯,给两位公子倒茶。” “既然你们不说找我干嘛,那我也不问了。”月曦欢说:“喏,清风的茶泡的不错,尝尝。还有这些糕点,都很好的,便宜你们了。” “那本公子倒是要好好尝尝了。”无眠平和一笑。 “那我也要!我早膳都没吃饱!”卿陌抢先上手。 “早膳没吃饱?你们住哪?”月曦欢疑惑。 “无眠没在风月楼吗?” “卿陌你在弑魂的据点过的年?” “不是,不是,”卿陌咽下嘴里的糕点,“我跟无眠昨晚在雾雨楼来着,喝酒喝的太晚,直接就留在那了。” “哈?在酒楼留宿,早膳居然还能吃不饱?!”月曦欢都气笑了,“我的雾雨楼要倒闭了?” “那倒没有,”无眠说:“就是昨夜有人拉着我喝闷酒,还硬要我陪着等人,我这不舍命陪君子嘛?!睡的太晚,起的就迟了些。” “唉,偏偏某些人还不体谅我,早膳都没吃饱,就把我往这护国寺拉。真是世风日下啊。” 卿陌跳脚,“你少来!昨晚明明是你说要来这里等欢欢的,说这样就能看见她,我才来的!” “你这骚狐狸,又想甩锅给我!” “哎呀!变聪明了呢?居然被你察觉到了呢,真伤脑筋。” 无眠矫揉造作的行为让月曦欢和卿陌齐齐打了个冷颤。 骚狐狸,有毛病! 清风几人也是受不了,不懂无眠公子怎么能这么……做作! 好好的一个人,好好的一张美人脸,就是可惜长了张不会说话的嘴,可惜了。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我也没说错,他确实是变聪明了嘛。” 月曦欢实在忍不了这骚狐狸,冷冷道:“闭嘴!你别说话!喝你的茶,吃你的点心去。” 说着,手也没闲着,直接拿起一块糕点塞他嘴里。 “唔唔唔……”无眠瞪眼,好看的狐狸眼现在瞪人也是风情万种的,像勾人的钩子,还带毒! 月曦欢不管他,自顾自的喝着清风泡的云雾茶,还有好吃的糕点。这些比这两个不请自来的人有诱惑力多了! 第62章 曲径通何处? 跟两人喝了茶,吃了糕点,肚子暂时填饱了,月曦欢毫不留情的开始赶人。 “行了,喝也喝了,吃也吃了,你们该走了。” 卿陌费解,“不是,你怎么老赶我们走?” “就是。护国寺香火旺盛,我们还没去烧炷香呢。”无眠也不想走。 “就你们?烧香?”月曦欢好悬没忍住!差点一个白眼就过去了,哪怕这样,她也没好气道:“你们烧香,佛祖都怕折寿!” 无眠竖起一根食指,语气欠欠的说“哎!话不能这样说!人家佛祖佛法无边,不死不灭,怎么会的折寿呢?卿陌你说是不是?” “没错!无眠说的对!那些秃……和尚,和尚不是老说佛法无边吗?那他们的佛祖怎么能那么不顶事?我们上柱香,祂就折寿了?” 月曦欢语气更欠,“当年谁说的:本公子不信别人,只信自己;什么鬼神?什么仙佛?本公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想让本公子给祂上香磕头,哼,祂也不怕折寿!” 月曦欢说这句话时,就盯着无眠看,说完就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那眼神分明在说:也不知道有些人,自己打自己脸,那脸疼不疼? 无眠脸色平静,但是耳朵根却红了,臊的!这就连眼睛也移向清风煮茶的红泥小火炉处。 月曦欢看他逃避的样子,不由无声的冷笑一声:出来混,早晚要还的;当初的刀,现在扎到自己了吧?叫你这骚狐狸唯恐天下不乱的想来看她的戏! 解决一个,月曦欢又把眼睛转到卿陌身上,她还没说话,卿陌就急声道:“小爷没说过这话!” 他肯定!肯定没说过!这得是心多大,脑子装多少水才能说出来的话啊?!他虽然不喜欢那些秃……呸,和尚,他也没有说过那么大逆不道的话!还佛祖都会折寿~骚狐狸果然是个狠人,什么话都敢说! 月曦欢点头,赞同他的话,在他得意时,月曦欢给他泼了盆冷水,“也不知道谁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贼老天我都不放在眼里,这狗屁秃驴信奉的佛祖,谁把祂放眼里?!惹毛了老子,老子把金身都给你掀了。” 月曦欢啧啧出声:“啧啧啧,这一个个的,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勇气,啥啥都敢骂,啥啥敢说,就差指天骂地的说天老二地老三,自己是老大了。” 两人给她臊的不行!这还有这么多人呢!丢人!太丢人! 把人挤兑了一顿,月曦欢心情是彻底好了,食欲都上来了,感觉还能再吃两大碗饭。 清风几人也是瞪大了眼睛盯着二人看。 没想到啊! 万万没想到啊! 风流倜傥又腹黑的无眠公子,惊艳绝伦又火爆的卿陌公子,居然还有那么不为人知的一面?!卿陌公子就算了,那脾气确实不太好,无眠公子就让她们太吃惊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无眠和卿陌感觉到这些人的眼神,一时间都有些如坐针毡,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那个,听闻护国寺的后山种了不少腊梅,现在开的正盛,不然我们去看看?”卿陌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氛围,“错过了,就不知道何时能看到了,再过些时日,怕是就要过季了。” 卿陌立刻点头赞同,“对对对,去看看,肯定好看。” 月曦欢挑眉看他们,也不挑破他们的意图。 “那就走吧。”月曦欢起身往外走,“我对护国寺还算熟悉,我带你们走走。” “清月四人跟着,你们就在院子里休息吧。”月曦欢走到门口吩咐护卫,“让人去斋堂拿些饭食,你们先吃。” “是。”护卫队长抱拳应下。 她们走在寺院远离人烟的清幽小径,相比前面那些雕梁画栋的巍峨庙宇,雕梁画栋,袅袅香烟;佛光普照,阵阵梵音;只见后院这里的建筑更加朴素,但又不失古色古香的雅芝,在绿树花草的掩映中显得格外清幽静美。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音。唯有真的身临其中,才能真的体会到其中的奥妙。 这里的曲径通向的是一大片盛开的旺盛的腊梅,宛如一片金色的海洋,熠熠生辉。那娇艳欲滴的层层叠叠的花瓣如黄金般璀璨夺目,其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令人陶醉其中;每一朵花都像是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细腻而精致。 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它们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仿佛是大自然赋予了它们生命的光辉。 月曦欢他们身处的这片腊梅林的景色美不胜收,让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腊梅的芬芳,清新宜人,清香扑鼻,让人闻之心旷神怡,心情愉悦。 微风轻拂,腊梅花瓣轻轻摇曳,如同翩翩起舞的美少女,轻盈而优雅,美好又美丽;与护国寺周围的山峦和蓝天白云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独一无二的绝美画卷。 在这里,他们可以暂时放下世俗的欲望、红尘的眷恋,可以心无旁骛的感受着大自然的宁静与美好,享受大自然对心灵的洗礼。 月曦欢问:“怎么样?这里景色不错吧?” 无眠闭上眼感受着清风拂过,花香萦绕在四周的气息,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嘴角微扬,“确实不错!不愧是第一大寺院!风景都有别于其他寺庙的。” 月曦欢暗自撇嘴,说的他好像去过其他寺庙似的,哪里来的厚脸皮?! 卿陌就不同了,杀人他在行,欣赏风景风景就只有一句:“挺不错的。” “欢欢你喜欢啊?那我在京郊的庄子上都种上腊梅!你还喜欢什么?都告诉我,我都种上!”卿陌越想越觉得可行,又问:“腊梅还有其他颜色吗?你还喜欢什么颜色的?我都给你种上?” “不用,没有必要花费人力财力大费周章的去种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有钱你就攒着吧。”月曦欢有钱,有很多钱,但她的钱都要用到刀刃上,绝不会用在这些不能吃不能用的东西上。也许以后有闲情逸趣的时候会,但绝不是现在。 “欢欢,我有钱,没事!” “卿陌,不是钱的问题。”月曦欢没具体和他说,他太一根筋了,“况且我在京郊也有庄子,有种有桃林的,有带有荷塘的,所以没有必要再种这些了。” 月曦欢不想纠结这个话题,她还有事和他们谈。 第63章 护送队 “你们既然来了,我也就不用专门去找你们了。”月曦欢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 “看来是要商量事了。”无眠也收起欣赏风景的心思。 卿陌没说话,只是注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感受了一下周围,除了他们之外,确实没有其他人。 “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 “清风、清月、木槿、木棉,你们注意周围。”月曦欢吩咐。 “是,主子。”几个大丫鬟同时应下。 月曦欢不管其他两人,她也不嫌脏,直接就在一棵腊梅树下坐下,许多金黄的花瓣掉落在地上,仿佛这一处地面穿上了一件金黄的衣裳,美轮美幻,月曦欢坐在其上,还有一些于心不忍,但也就是一会儿罢了。 卿陌选了个离她近的地方,一屁股坐下,看也没看无眠那只骚狐狸。 无眠虽然不是很想坐,但看其他二人都坐了,他不坐是不是不太好? 无法,只能选了个离卿陌那傻子远的地方,刚好就坐在了月曦欢左边。 “卿陌,我大姐姐一家和四哥哥从江南回来,我已经派人去保护他们了;我需要你再派人去接应他们,把一路上的障碍都清理干净,确保他们绝不会受一点伤。”月曦欢认真道。 “好,我把弑魂殿前排名前二十的杀手都召回来,派他们去,保证他们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卿陌拍着胸脯保证,把胸膛拍着‘嘭嘭’响。 “青竹和药谷主负责把摄政王引进雪山,摄政王进入雪山之后会有死士替换他们,把人继续往雪山深处引。” 月曦欢停下歇口气继续说:“所以大雪封山之前,他们一定已经出来了。他身边的人多数都会被他派出去负责监视摄政王和那个侧妃,你安排人把他们安全带回来。药谷主若是不愿意,不必强求。” “好。” “青竹……”月曦欢抿唇,“他要是不愿意回京,他愿意去哪就让弑魂的人送他去哪,之后就跟着他,留下来保护他吧。” 青竹想不想回京,她猜不到,不过,不管他怎么选择,她都愿意成全他!就当是成全了林首辅的忠义和他们年少的情谊。 月曦欢又把话对准无眠:“无眠。” “嗯哼。”无眠靠着腊梅,一副慵懒闲适的样子。 “之前让你送去边关给靳家军的银子和物资,现在应该已经送到了吧?” 月曦欢每年都会让无眠在年节前几个月开始准备好一大批物资,包括衣食行。 衣:布匹、鞋、袜、棉衣棉裤; 食:腊肉、肉干、坚果、干果还有干货之类的,冬季的时令蔬菜瓜果也给准备了许多,活的家禽、牲畜也会在就近的城池购买好; 行:从全国各地以及周边国家都在能力范围之内采买了大批量的马匹、骡子、驴,还有牛,靳家军有战时兵,闲时耕种的军律。 还跟钱庄兑换了大笔的现银,银子、金子的、银票都有,二两、三两、五两的银子银票居多,十两、五十两、一百两的次之,一百两往上的都是银票和金子。 酒水也准备里两辆马车,军营里 由月曦欢名下开设的镖局、暗卫还有弑魂殿的部众,以及护国公府的亲卫还有郡主亲卫一起组成了护送队伍,分批运送到距离靳家军最近的城池汇合,然后再一起送到军营交给将士们。 无眠屈起一只脚,一只手肘关节撑在上面,头靠在手心处,闻言点头,说:“放心吧,每年都送,他们知道规矩。” “临行前,给他们下了死命令,绝不会耽搁时间的。” “那就好!” 月曦欢也知道护送的人定是会按时送到的,哪怕迟些,也绝迟不过大年初五。 无眠说的没错,护送队伍确实不曾耽搁物资到达边关的时间。 边关 军营里,从腊月二十八过后,将士们就都在翘首以盼。 他们盼着大将军的家人送给他们的过年物资和杀敌的奖赏;他们盼着好酒好菜还有好马过个好年;他们盼着有朝一日再见一见他们的战神—老国公爷;他们也盼着能见一面护国公府的泽曦小郡主,想要亲口跟她说声谢谢!谢谢她这些年每年都给他们送过年的物资!谢谢她还给他们比军饷多更多的钱财,让他们的家人都能过上比较富裕的生活! 大年初一的凌晨,天空依旧漆黑一片,五更未到,四周寂静无声,但在这座军事营地内,已经有了些许活动迹象。随着第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军鼓声响彻营地,它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打破了夜的宁静。 这一声一声激昂的鼓声,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命令,催促着每一个沉睡中的士兵迅速醒来,准备迎接新的一天的训练和战斗。 伴随着越来越急促的鼓声,士兵们纷纷从床上爬起来,快速穿好盔甲,整理装备,他们的动作熟练而有序,显示出高度的纪律性和战斗力。 很快,士兵们身披铠甲,手持兵器,陆陆续续的从营帐中出来,然后迅速的在练兵集合,整齐划一地列队;他们嘹亮的口号声回荡在四周,展现出令人震撼的战斗力和团结精神。 将军们骑着战马,手握长矛,时刻准备着指挥士兵们投入战斗。 但是在此之前,靳文韬的副将武阳武副将站出来说:“刚刚收到消息,咱们将军回京的路上遇到护送队伍,物资和银钱已经到历阳城。所以,现在由于副将带两队人,前去接应护送队伍。” 众将士闻言俱是精神一震,眼睛一亮,那明亮的眼光快要闪瞎人眼。他们齐齐在心里道:护送队,终于来了! 在大年初一这一天到来,这是为了要给他们发过年红包吗? 果然,护国公府和泽曦小郡主还是这么好! 于副将点了两个小队的人马,被点到的小队成员各个兴奋莫名,恨不得骑上马就狂奔而去!去迎接为他们跋山涉水护送物资和银钱的护送队伍。 于副将带队出了军营,策马狂奔,向着历阳城而去。 第64章 愤愤不平的小管事 历阳城是竖立在蛮族和曦国之间的第一大屏障,越过历阳,便可进入曦国境内。 历阳城有着悠远古老的历史。这里的每一块砖石都似乎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和见证了血泪,每一道城墙都仿佛在重现着金戈铁马的战争岁月。 这座古老的城池犹如话本子里神仙藏在深山里的一方守护地,远远望去,高高的城门上面是苍劲有力的“历阳”二字,那高大的墙体、厚重的颜色,无一不在述说着它沧桑而久远的故事。 护送队伍是在昨日夜里到的历阳城,因为时间太晚了,所以就在这边的弑魂殿分据点休整一晚,准备初一天亮之后再护送物资去军营。 可他们没想到,将士们收到消息,天还没亮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来接人和物资了。 卯时中,于副将带领着两个小队的士兵骑马进入历阳这座古老的城池。虽然时间尚早,但是城中已经充满了生机和活力。众多店铺都早早的敞开大门迎接新的一天的客人和生意,许多小摊贩也一样早早地支起了养家糊口的摊位,开始当街叫卖。来来往往的百姓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上穿梭不息,喧嚣声中弥漫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好似不久前的那场由蛮族开始,曦国的不败之军——靳家军结束的侵略大战,没有给这座边关城池的百姓们带来任何影响。 也是,守卫他们的是有“不败之军”称号的靳家军,想来他们确实是可以放下心的生活的,结果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靳家军确实把蛮族 历阳城内由南到北,一条大街横贯其中,深街幽巷,由西到东纵横交错,全城清一色的青瓦屋面,鹅卵石堆砌的墙壁,显示着历阳城的古朴和沉稳。 因为不是第一次来接应物资,所以于副将带着人直接就去了护送队伍所在的弑魂殿分据点,他们老远就见五进五出的宅院里没开门,临近了也没有听到大动静,便也没有上前敲门,以免打扰到护送队伍的人休息。人家为了给他们送物资,可以说是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如今好不容易到了他们的地盘,得让人休息好啊! 两队将士们在于副将的命令下,离的宅院远了点,又保证能观察到院子的动静,纷纷就地下马休息。各个眼睛盯着院子的方向,格外的全神贯注,和上战场杀敌时都不差什么了,唯一有区别的应该就是:对敌人他们手起刀落的杀意尽显;对院子里的人友好期盼的真心感激! 其实他们不知道,每次他们来这的时候都是被发现了的,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嘛,都是格外被人关注的,更何况弑魂殿的据点突然有将士出没,怎么可能不警觉? 这次也是一样,他们刚进入这条街,就已经被人发现了,但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反正都是自己人,反正等昨夜到的人休息够了起来,1。还是会打交道的。 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时辰,那些昨夜倒床就睡的人终于是醒了。人醒了,驻守此地弑魂殿的人把大门打开,冲着将士们所在的地方挥了下手,也不管人看没看见,门也没关,直接往回走。 于副将看到一瞬间明白意思,招呼士兵们,牵着马就往宅院来。 五进五出的大宅院,除了房屋,十几棵栽种在院子里的树木,没有花,,没有假山,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他们把院子清空,就是为了能有足够大的地方放下这些运送物资的马车。 于副将等人进入院子,视线就在一瞬间被看到的景象吸引住。只见一进院里停放着好些辆马车,数量之多还是能让他们如第一次见识到的时候一样咋舌,一个个的嘴都快冽到耳朵根了,那欣喜若狂的表情,那兴奋的神情,那想直接上去扒拉一下的不值钱的样子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据点里五进院里有五个管事的小队长,还有一个统领所有人的大管事,是弑魂殿杀手榜前100名之一,一进院里的管事人见状不由说:“我说于副将,各位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怎么还是这副没见识的样子?” 于副将也不在乎对方的话,“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军营里的伙食和你们没法比,朝廷对咱们靳家军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有大将军身后的护国公府在朝堂上维护咱们,可军粮绝对没有兄弟们送来的好,肉类少见,其他干货、坚果之类的更是难得一见,更别说护国公府和泽曦小郡主送给将士们的布匹还有衣物鞋袜了。” “将士们上战场打仗、平日里训练、闲时耕种,桩桩件件,哪件事不费衣裳布料?也就是咱们靳家军跟了护国公府这样好的人家,不论那代护国公,都不曾亏待过将士们,老国公和大将军更甚,这才让将士们的日子好过那么多!” “也是我们命好,能遇上护国公府这样好的人家出来的子嗣做主帅,比其他军营里的士兵们好的太多了。”于副将感慨万千。 “当然,也要多谢众位兄弟们!愿意每年来往边关苦寒之地,不远千里给我们送来物资。” 其他士兵们各个一脸赞同的点头,他们现在日子那么好过,家里人生活的也好过许多,都是托护国公府和小郡主的福! 他们铭感五内! 更会铭记于心! 有朝一日若是需要他们为护国公府和小郡主做什么,他们必定义不容辞!绝不推脱! “行了,都打过多少次交道了?都是自己人,谁还不知道谁?我们主子都是同一个,别说的我们是亲生的,你们就是后娘养的似的。”小管事无语的回怼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了几步,小管事又回头对他们说:“知道你们来了,早膳厨房又备了许多,你们自己知道在哪,自己去吃去。” 然后又走了,嘴里还‘嘀咕’着:“厨子明明是我们买的,也不见对我们这么热情,这么好!哼,倒是对这些莽汉好的出奇!每次来都做一堆好吃的!也不知是谁给他们月例银子!” 愤愤不平的身影越走越远,留下刚好就能听到他嘀咕的众人。 第65章 好多吃食 于副将和其他士兵听着他不满的絮叨,都有点不好意思的相视一眼,再知道还有好吃的在等着他们,那点不好意思就被丢到了犄角旮旯里,一行人火速往厨房去。 来过好几次了,不说闭着眼都能走吧,睁着眼还是知道哪是哪的。毕竟护国公府和小郡主仁义,每年的中秋也往军营送物资,就是中秋节没有银钱罢了。 哪怕如此,大家伙还是心怀感激! 他们心里明镜似的,他们都是因为是靳家军才有的这样好的待遇,换在其他将军的军营里试试? 一群大老爷们跑到大厨房,长得胖乎乎很是喜人的大厨立刻就热情上前,笑眯眯地说:“唉呀,怎么现在才来啊?管事的说您们早到了,咋现在才来?” 士兵们有志一同的全看向于副将,希望他主动揽过回话的责任。于副将也无奈,看这群兔崽子是不会自觉了,只能自己回答:“也没到多久,刚进门就奔你这来了。” “是吗?下次要来提前说,今天都没准备多少。”大厨不太满意。 于副将跟大厨聊上了,士兵们悄摸的从两人身边挪过去,一个个看着几大锅里的蒸笼屉子,冒出了绿光。 这里的宅子院子多的很,这个大厨房可不是普通的大厨房,为了照顾往来护送队伍几百人落脚时的饮食,大厨房直接把两个院子打通,围成一个超级大院,光是大锅就有十几之多,还不算那些瓦罐之类的,可想而知,做出来的食物有多少了。 暄软的大馒头三笼,冒香气的大白包子三笼,一屉屉的蒸饺子十屉,美观的花卷两笼和鸡蛋百八十个,还有一大锅熬的浓稠的小米粥;就这,还是小部分呢,其他的都给护送队伍和宅子里本来的人分了。 这么吃的,好吃的!让本就没吃早膳的一群人狂咽口水,拿起水勺装了水,匆匆洗了手,也没人假客气,上手就开吃。 那狼吞虎咽的模样,让偷瞄这些兔崽子的于副将心里又气又急:怎么就不知道等等他呢? “下次还不知道啥时候有时间再来,要是有时间一定派人提前来说。”于副将还是耐着心思跟大厨聊天,院子里的大厨好几个,都是很好的人。 大厨也知道这些军爷不容易,也没有为这个说啥,只说:“管事们都吩咐过了,军爷们过来时一定要备好足够的吃食,所以您别不好意思,也不用怕不够吃,管事们有数着呢” 于副将挑眉,呦,这是给他们演口是心非呢?年纪不大,心眼挺多呀。 “行,那咱们就不跟你们客气了。”虽然刚开始确实不好意思,但来的多了,人也熟悉了,他们是真就没客气过。 “那您也快去用膳,别被造的一点没剩下给您就不好了。” “哎!那你先忙,我吃点去。”于副将直把人送出厨房,才火急火燎的加入暴风吸入的队伍里。 一群人一顿狂炫,那么多好吃的,都被造的一干二净。 吃饱了,该干正事了。 一群人就差腆着个肚子走出来了。 恰好此时,护送的人也都酒足饭饱,昨晚终于美美地睡了一觉,精神状态得到了极大的恢复,精神头总算是养回来一大半。他们再次仔细清点了一下物品,确保没有遗漏或错误,然后才与于副将等人一同将物资运往军营。 一路上,大家心情愉悦,步伐轻快,仿佛忘记了之前几个月的疲惫和困难。一方要完美交差了,一方要欢乐的接受众多物资了,每个人都是真的高兴呢。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因为马车多,马车上的东西都是很有重量的物品,所以他们现在不可能像于副将他们来时那样策马扬鞭,实实在在只是纯赶路;他们走的其实不算慢,拉车的都是好马,这些马歇了一晚上了,体力恢复的很好,走的慢,实在是重量太重,拖累了行进速度。 现在还好,东西送到肯定也是要到晚上才加菜的,慢点就慢点吧,好歹人多,倒也不怕遇上什么麻烦。 众人沿着官道缓缓前行,一路上说说笑笑。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便看到刚刚去探路的士兵疾驰而回。 护送队伍的首领和于副将都心中一惊,连忙示意大家戒备,待对方靠近后,他才发现来者神色有些不对劲。 充当斥候的士兵下马后,恭敬地递上一样物品给于副将。于副将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原来前边不知怎的出现了一些不明身份的人,还带着兵器,士兵带回来的物品是一块带血的一小节衣料。 于副将看完之后给了护卫队的首领,他是亲卫队里品级最高的,武功最好的,当然,他是没办法跟弑魂殿的人还有暗卫出身的那些人比的,习武路数都是不一样,专攻的方面也不同,他没法比。 首领接过来看了一会儿,当机立断,决定改变路线,绕过那些人,先行赶往军营,得把物资尽快的交接出去,不能让这批物资在他手里出事,要不然他们都别想活了,都得死! 他深知时间紧迫,必须尽快将物资送达军营,唯恐情况有变,于是催促众人加快脚程。 同时,于副将吩咐几个擅长隐匿和探查的士兵留下来,探查一下这些人的身份和目的,以及为什么会停留在这荒郊野岭里。虽然这里是去军营的一条官道,但真的和荒山野岭相差无几。 两支队伍出发前都刚吃饱喝足,自然不会对绕路避开而不是正面刚上去有什么想法。他们都知道这些物资的重要性,还是送给他们整个军营的将士们的,这就是他们的了,怎么可能让它有可能被别人“觊觎”?当他们傻的吗? 所以听到这个命令后,他们更是纷纷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加快了前进的速度,毕竟他们知道,这批物资对于军营里的将士们来说至关重要,不能有丝毫耽搁。 第66章 靳家军军营 护送队的队长叫常鹏志,从亲卫队调动到临时组成的护送队时,因为其出色的统筹能力,还有灵活的脑子,被月曦欢一手提拔上来做了队长。 因为常鹏志和于副将不约而同的都觉得绕路比较安全保险,所以下令绕了路去军营。因此,他们和物资到达军营时,都已经巳时初了。 他们远远的就能看见军营时,在军营里轮值守门的士兵也看到有人从远处往军营来。 靳家军所在的这座营房,修建在距离附近较近的水源边上,地势上易守难攻。 军营的最外围都是修筑着构造严密的木栅栏,木栅栏可以起到把军营和一般百姓隔离开的作用。并在木栅外挖掘深而宽阔的壕沟,可以作为陷阱对付心怀不轨之徒和一些野兽。 而木栅栏里边,士兵们修筑了防守用的矮墙做营墙,墙体高五尺、阔八尺。矮墙外面的一排高,里边的一排低,在里边一排和外边一排的中间用夯土筑墙加土胚筑墙的方法垒起营墙,士兵们可以站在上面观察四周情况,以便更好的防守营墙,而下边的空间就可以供守卫的士兵轮流休息用。 现在,轮值的士兵看到一大队人马还有马车往军营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肯定是于副将把护送物资的队伍给带回来了! 终于到了啊! 轮值的士兵都兴奋极了!让人报信,谁都不愿意去,都想留下来看物资,最后几个小兵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谁去报信。 输掉的士兵满脸懊悔,可是只能愿赌服输,一溜烟往军营内部跑去,一边跑还一边高兴的喊:“护送队来了!护送队来了。” 不过瞬息之间,军营就嘈杂起来了。 有士兵跟着报信的小兵跑,“真的啊?护送队真到了?” 那小兵边跑边回:“到了到了!我们都看见了!” 士兵甲:“看清楚了吗?真是护送队啊?” “没看清,就看见一大队人护送着马车队伍往军营来。” “那肯定是了!” 有聪明的士兵,早就放弃从小兵这里听消息,往军营门口去了。 营地内虽禁止喧哗,但是现在军规完全不能束缚住他们体内兴奋的心情!而且每年护送队来的时候,将军们都会格外宽容,他们并不担会受罚。 报信小兵终于跑到主军帐,喘气之后大喊:“报告。” 从军帐内响起一道粗犷的声音:“进来。” 小兵打开帘子,走进去。 “有何事?”靳文韬回京之后,管理军营的主将雷霆钧问。 雷霆钧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黑大个,也不是黑,是健康的那种古铜色,只是比一般古铜色黑一点。 双目炯炯有神,因为大半张脸都是胡子,根本看不清楚长相。 军帐里有个沙盘,雷霆钧刚刚正和其他将军和副将们在商量事情。 小兵作揖行礼,禀告道:“报告将军,运送物资的护送队到了。” 雷霆钧和其他人都得眼睛一亮,眼睛都睁大了一些,雷霆钧立刻问:“当真?到哪了?” “回将军,现在应该到大门口了。” “既如此还在这做什么?走走走,各位将军跟老雷一起走!咱们去迎接咱们的护送队朋友!” “对!要把物资都迎进来。”坐在左边第一位的陈将军也说道。 “快走,别让等急了。”陈将军旁边的李将军也说。 军营重地,进出都需要检查,哪怕是经常打交道的护送队,这规矩一样要守。甚至,就因为是护国公府和泽曦小郡主的护送队,才更要检查!绝不能让人混进护送队,再趁机混进军营!要是混进来做了什么不利于军营的事,给护国公府和泽曦小郡主抹黑就不好了!不能让人在军营里有机会败坏他们的名声。 将军们都跟着雷霆钧起身朝外走,一路上看见很多操练结束的士兵都向大营门口去。 他们没说什么,更不会阻止。 毕竟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他们也很是期待和盼望着护送队和物资很久了! 军营的大小视军队规模大小而建立,他们这座军营很大,几十万人的军队,军营面积大的很。营门后还留出了更大一片空场地,利于将士们日常操练,战时集结部队,营墙的四角四边和营内设有望楼若干座,用来侦察敌情。 所以刚刚报信小兵跑着去报告,都要一些时间才到。 他们军营的粮草会集中屯放在营地中心专门留出来的位置上,护送队伍护送的这一批物资,到时候也会放在这里。 想想将有很多好吃的食物,好用的物品,很快就要添加进仓房和库房,雷霆钧和各位将军更高兴了!脸上都没有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严肃,有的只有看的见光的大白牙,笑眯了的眼睛。 军营大门口 一群士兵正在认真忙碌地检查着由数十辆马车组成的,即将进入营地的护送队成员和他们护送而来的物资。 他们手持武器,神情严肃,仔细地检查每一个人的身份和携带物品。虽然都认识,但士兵们还是格外谨慎!这是军营里的军规,自然要认真执行!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当士兵们检查时看到,队伍护送的物资里还包括大米、蔬菜、干货、腊肉腊鱼等食物时,都笑得龇牙待看到真金白银,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这些都是士兵们在这段时间最盼望的东西,没有之一! 由于战争刚结束不久,又逢春节期间,军营中的士兵们需要加餐庆祝,因此这次物资的到来显得尤为重要和及时。 在等待检查的时候,于副将与他的士兵们显得有些轻松。 他们知道,这次接应物资的任务关系到整个军队的后勤保障,如果物资出现任何问题,不止会影响到士兵们的情绪和士气,他们也不好和大将军交代;但他们也相信,只要按照规定程序进行检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现在只要检查完,他们就能交接了。 终于,经过一番检查后,护送队和物资顺利的通过了检查,可以进入军营。 接下来,常鹏志他们要将这批物资亲自交给军营内的负责人,并完成交接手续,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这样一来,伙房就能及时使用这些新鲜食材,做出一顿丰盛的大年初一的餐食,让士兵们也能美美的饱餐一顿。 第67章 抢占生意,扩大生意版图。 护送队伍完成任务,很高兴;于副将他们完成任务,也高兴;物资和银钱都到了军营,众将士更高兴! 他们的心情,月曦欢没有感受到,但是她能想象得到。 每次护送队伍返回京城,常鹏志和其他几个,从暗卫或弑魂殿或镖局里选出来的小队长,都会来月曦欢面前禀报一路上的一些重要情况。 将士们第一次收到物资和银钱时的不可置信、受宠若惊、欢天喜地,再到之后每一次的喜笑颜开、心怀感激,月曦欢都从那些人的口中知道的一清二楚,其中还包括还不限于:护国公府仁义,小郡主人美心善;护国公府不愧是满门忠烈之名,小郡主心系将士,心系百姓等等。 月曦欢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和激动,但对于他们赞美她的心地善良这一评价不敢苟同! 她,从不善良! 她做事都是有目的地。 在不触及她的利益和安危之时,她可以暂时选择对她最有利、最无害、最容易的办法,来达到收获的成果大于她付出的最好手段。 但是如果触及到她的利益,那她绝对要给予对方痛的打击的同时,收获能收获的战利品,哪怕没有也行,最重要是保证她的利益不被人侵占。 那些东西于她而言,除了是能用钱买了的东西,好像没有其他意义;可是送给将士们,无用的东西也变得有用了,小钱也办成大事了。 而,要是有人危害到她的安危,或者护国公府的人的安危的话,她会当机立断的要那些人的命!让他们后悔生出那样不该有的心思! 月曦欢与两人说了这门重要的事情,也学着无眠靠在了腊梅树上,接着道:“我二叔和二哥、三哥他们回京的路上肯定不太平,我已经让人去接应了。” “骠骑大将军他们是带着士兵们和亲卫队回京的吧?你确定有人敢对他们不利?”卿陌接话问。 “人不会对骠骑大将军他们直接动手。据说这次队伍里还有蛮族的降使和蛮族公主,让人杀了他们,骠骑大将军一样有麻烦。” “无眠说的对。对付二叔他们的人,摄政王现在无暇他顾,所以不是邓首辅就是莲太妃的人。” “不过莲太妃的人手应该不太好动,现在南陵内乱之局已定,她必定也会跟她主子联系,动用曦国的人脉,以期南陵皇位。” 卿陌懂了,“所以你说的是邓首辅?” “嗯。”月曦欢点头,“小皇帝想拉拢靖安王府,邓首辅偏要分化护国公府和他的关系,这样一来,以我祖父和老靖安王的关系,小皇帝成功不了。” “这小皇帝是想要趁摄政王不在,趁机培养自己的势力?”无眠问。 月曦欢回答他:“不无可能。但我更倾向于是太后被人糊弄住了,所以才做下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蠢事。” “欢欢,你要我们怎么做?” 月曦欢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无眠,把邓首辅家的生意,都抢过来吧。” 无眠闻言,不禁瞥了她一眼,无奈地说道:“怎么,你这是看上他家的银钱了?” 月曦欢笑得更灿烂了,眼中闪烁着晶晶亮的光芒:“银钱这种东西,谁会嫌弃多呢?!” 无眠看着她那副财迷心窍的样子,心中暗自叹息,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吧,我一定会如你所愿,将邓首辅家的生意抢到手,让你的存款更上一层楼。” 然而,月曦欢似乎并不满足于此,她紧接着补充道:“我说的邓首辅的全部生意,可不仅仅是他个人的产业哦,而是包括邓氏一族的所有田庄、铺子等等一切财产!” 说完,她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的财富向自己涌来。 “这个……”无眠皱眉,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这个短时间内,我没办法做到!邓氏一族何其庞大,经过三年的发展,更是盘根错节,一动,就动全部,不太可能。” 月曦欢却并不这么认为,她坚信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只要有心去做,就一定能够成功。于是,她坚定地说:“没什么不可能的!开年之后,皇帝上朝,我会让祖父他们开始打压邓首辅一脉,务必把在摄政王回来之前把他们一党清理干净!我绝不会再让他们有联手的机会!” 月曦欢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些年,邓首辅的手可不太干净,他手下那帮人更是如此,卖官弼爵、抢占良田、强抢民女之类的事做多了,证据也就多了,一查一个准。” 她顿了顿,目光中闪烁着坚定和自信,接着说:“我们可以利用这些证据,将邓首辅一党一网打尽,彻底摧毁他们的势力。同时,这也会让他们在商业上失去庇护,你要是再去动他们的生意,就会变得轻而易举了吧?” “要是这样,确实容易很多。”无眠仔细地思考着,如果邓首辅一党的力量无法抵御护国公府一脉的攻击和打压,那么他们必然会陷入困境,甚至可能被彻底击败。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可以再趁机对邓氏一族的生意发动打压、收购,这将变得轻而易举。 因为一旦邓氏一族失去了邓首辅一党的政治支持,他们的商业地位和名誉也将受到各种严重的影响,而他们只要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就能迅速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和生意版图,把邓氏一族收入囊中。 然而,他们必须要谨慎行事才行,不能让别人察觉到他们的计划,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其他人与他们争抢一块蛋糕。 虽然肯定会有人抢,但是抢到的是汤还是肉,还是有分别的。 同时,他们还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确保他们有足够的实力来应对可能出现的挑战。京城世家多如牛毛,能与护国公府争利的大有人在,不做好准备,肉送到嘴边可能都吃不进嘴里,那可不行! 要是护国公府做到这样,他们都不能顺利地实现目标,取得最大的收获,小欢儿就该质疑他的能力了。 无眠绝不容许自己被小欢儿在最擅长的事上被质疑! 第68章 我喜欢你 如此这般有心算无心,哪怕京城世家插手,也不会被抢走更多的“肉”。 邓首辅一族现在是他们案板上的肉,无眠想,他回去就要安排人手去盯着邓氏一族那些生意和田庄铺子,必要时候,可以先从那些后宅女眷手里入手。 官员不得行商与民争利,当家主母才是对外拥有铺子、田庄等生意的主人,世家小姐还有一些世家子弟,手上都会有几个铺子。想来邓首辅坐到这个位置,他们邓氏一族的当家主母们、闺阁小姐还有族中子弟手上,都会有许多好东西,他该想办法提前给小欢儿搞回来才行,不能便宜别人! 正事说完,几人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又把心思放在这满腊梅林的自然风景上。 一时间,倒是想到些应景的诗句。 月曦欢吟出一句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句诗形容了腊梅的姿态和香气,在此时用到是再合适不过了。腊梅树的枝干错落有致地伸展着,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而那淡雅的花香,则如同一缕轻烟,袅袅娜娜地飘散在空中,让她陶醉其中。 “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卿陌见月曦欢有诗兴,立刻也跟了一句。腊梅的高洁和坚韧,在卿陌看来,和月曦欢何其相似?!在严寒的冬季,它独自开放,不畏风雪,不与其他花卉争艳,展现出一种独特的气质。月曦欢也是那般,不屑于与人争,从来只做自己。 无眠则是看着月曦欢,吟出一句:“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用腊梅经历过严寒的洗礼后,才散发出迷人的芬芳的结果,暗喻月曦欢的人生。只有经过困难和挫折的磨练,才能成就美好的人生,月曦欢的未来,必定是一片锦绣天地。 月曦欢摇头失笑,这两人什么毛病?真是奇奇怪怪的。 月曦欢问:“怎么?诗兴这般好?你们要不要斗上一斗?” 卿陌摇头,都快把头摇成拨浪鼓了。他没有诗兴!一点不会有!打打杀杀他在行,吟文作诗他是一点都不擅长,何必自取屈辱呢! 无眠挑眉,冲卿陌挑衅一笑:有本事来?又冲月曦欢摊手:他不敢,我也没办法。 这对活宝真是给她整无语了。索性把头抬起,看着金黄色的腊梅,禁止自己和他们交流。 卿陌时不时偷瞄她一眼,而后又低头看着满地花瓣,反复几次,每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后还是月曦欢忍无可忍,她豁然转头,看向卿陌,无奈道:“卿陌,你有话要说?” “我……”卿陌刚想说些什么,又想起无眠还在,抿了抿唇,面无表情的看向无眠,冷声说:“骚狐狸,你不觉得你该避一避吗?” 无眠眼里满是兴味,“哦?本公子不觉得呢~”无眠笑的跟狐狸似的,把想看戏表现的明明白白的“本公子还想看看某人是怎么求而不得,失魂落魄呢~” “你这只骚狐狸!”卿陌气的站起来,面色涨的通红,恨不得撕了狗无眠的那张臭嘴! “哎呀呀~这是被本公子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呀!哈哈哈哈哈……”无眠只觉得有趣极了!果然,看别人的笑话,特别是卿陌的笑话,能让他身心愉快。 “闭嘴吧!你这只骚狐狸!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卿陌气的跳脚。 眼看再不制止无眠的作死,卿陌就要暴走了,月曦欢只能出来打圆场,“行了!无眠你何必逗他?” 无眠见月曦欢出来制止了,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起身,挑眉说:“看在小欢儿的份上,本公子就不当这个多余的‘电灯泡’了,不过,卿陌啊,可别被虐哭呦~哈哈哈哈哈……” “本公子看这里风景这么好,适合下饭,本公子去让人把斋饭拿到此处来用。”无眠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无眠走了,月曦欢也起身,对卿陌平静道:“前面有处供人休息的凉亭,我们往里面走走?” 虽是问卿陌,可不等他回答,月曦欢就径直往腊梅林深处走。卿陌见状,拔腿跟上。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能看到凉亭了,月曦欢就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的卿陌。 平静的眼神无波无澜,月曦欢并不是很明白,卿陌执着的究竟是什么? 卿陌看着她那张让他心动的脸,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他的心就跳动的格外激烈。 他从小被前国师,也就是他和月曦欢的师祖,从南疆的栖息之地带出来,带到月曦欢身边。与她一起习武,与她一起进暗卫营历练,与她一起从幼儿长大到如今成年,如影随形,做她的影子。直至他从师祖手里接过弑魂殿,他们才算是分开。 可以说,他应该是比护国公府的小少爷靳承安陪伴她更久,更了解她的人。 师祖跟他说,为他和欢欢定下婚约时,他是欣喜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日复一日的相处,年复一年的陪伴,酸甜苦辣,他们一起尝过,最难时相互鼓励,相互支持,相互为彼此拼过命,怎么可能不动心?! 可是她拒绝了! 他不懂! 她就没有一点喜欢他?所以才能轻而易举的拒绝? 他想求个答案!一个可以让他心安理得放弃的理由,或者是一个可以让他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傻,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深渊,而她就是那个唯一能救他的人。 他决定找到她,当面问清楚,所以他来京城了,他要问清楚!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月曦欢见他不知想什么,一直看着她就是不说话,只能主动打破僵局:“现在没人了,说吧,你想说什么?” 卿陌给自己打气,然后问她:“你以前知道师祖给我们定下了婚约吗?” 月曦欢摇头,平静道:“不知。” 卿陌认真看她,“那你为什么拒绝?” 月曦欢蹙眉,疑惑:“不可以拒绝吗?” 卿陌一哽,心里的那口气不上不下,堵的他难受,呛声道:“不可以!” “卿陌!”月曦欢冷下脸。 卿陌紧紧盯着她,半分不退! “我喜欢你!月曦欢,我卿陌喜欢你!”卿陌总算是把这句深藏多年的话说出来了。 月曦欢一愣,她从没想过这个可能。 第69章 儿女情长要不得 月曦欢没有想过,卿陌会有一天突然跟她说:他喜欢她。 她和卿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卿陌可以说是她的影子,她知道卿陌身份不一般,是南疆大祭司的儿子,大祭司也是她母后的师兄。 所以她从来没把卿陌当暗卫或者影子,她一直把他当成朋友和兄长! 她从未往男女之情上想过! “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月曦欢眼神复杂地看着卿陌,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迷茫。 她实在想不明白,卿陌为何就会突然就说喜欢上自己? 卿陌静静地注视着月曦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轻声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可能比你自己都要了解你。我喜欢你的坚强、勇敢、果断,对我的关心,对百姓的善良,对家国的大义,还有那不屈不挠的精神。欢欢,喜欢有时候有很多理由,有时候又什么理由都没有。只是因为是你,你的每一个细节就都能吸引着我的目光,一步步把我从情窦未开到喜欢你,爱上你的道路上带。” 月曦欢听了卿陌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懵懂,她什么时候做了什么让他误会的事吗? 她不懂,她也不想懂! 她心里应该装国家、百姓、家人,不应该装这些小情小爱!儿女情长要不得! 先皇和她说过:为帝者,当为家国百姓;当懂为君之道;当有御下之能;当仁义为君;当果断为帅;不可为儿女情长,弃家国不顾。 他说:她要当恩泽曦国,惠泽曦国的明君。 她一直为了这一个目标努力着。 所以,她摇了摇头,坚定地说:“卿陌,我心中只有大业!只有复仇!儿女情长于我而言,不过是累赘,我并不需要!” 她的声音带着决绝,仿佛要将这样一类多余的情感都斩断。 她知道,自己肩负着的使命,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分心。 卿陌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其实我知道你会拒绝,可我还是不甘心,没有争取就退缩,这不是我卿陌的性格。” “我们相互陪伴的时间够久,我自然知道你的想法,我也理解你的决心;但我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些时间,去关注和感受家国天下、黎民百姓之外的事。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爱情并不是负担,而是一种力量,也可以会是相互成就的。” 卿陌说的甚是诚恳。 “所以欢欢,你真的不能喜欢我吗?”卿陌接着不死心的问。 “卿陌,我不懂何为喜欢。但我对你,应是没有男女之情的。”月曦欢认真回答。 “欢欢,我不指望你现在喜欢我!只希望你别跟师祖说解除婚约。” 月曦欢眉头拧紧,有些不耐烦了。卿陌为何还不懂她的意思? 见她想要说话,卿陌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你他日若拿回一切,登顶那个位置,欢欢,你知道的,九五之尊的后宫,妃嫔是必须有的。” 月曦欢沉默了。她没想过这事,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卿陌说的是事实,历朝历代,没有皇帝后宫,空无一人的。 卿陌见她听进去,又道:“所以你别拒绝可以吗?我不会让你现在就和我成亲,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月曦欢抬眸与他对视,认真道:“卿陌,婚姻是人生大事,你不该这样儿戏!师祖的一句话,你便当了真。但既然你说了那么多,我承认你说的最后一句有道理,我可以不解除婚姻。” “但我想,你或许应该回南疆问问你父母。卿陌,他们或许并不希望他们的孩子,成为男妃。” 南疆是她的囊中之物,亦是她手中的刀,她不希望有一天这把刀,因为一些小事,转而对准了她。 卿陌什么都没听进去,只听到那句‘不解除婚约’,他盯着她的脸看她许久,想确认她说的不解除婚约是不是真的?但看她神色不像骗他,松了口气,脸上有了笑容,“只要不解除婚约,就行!”卿陌笑的傻里傻气,“师祖的话,我爹娘定会听的!等到事情结束,我们一起回南疆好不好?” “世事无常,卿陌,谁也不知道以后如何。我不许诺言。” “我唯一能给的,便是尘埃落定之时,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好!”卿陌一口应下。 能得一个交代,也好过她避着他,无视他,这样就很好了! 说开了,月曦欢也就当这事过了。 未来会如何她不知道,人心易变,卿陌以后如何她也不知道,但她想,只要她谨守本心,无论是谁,都不能左右到她! 两人之间好似又回到了从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但其实,还是有所不同的。卿陌看她的眼神更直白热烈,笑容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真挚,他们这些戴着面具生活的人,真,是很难得很危险的!把自己的情绪暴露在外,让人知道有能左右你情绪的人,无异于把弱点告诉别人,让敌人拿到可以拿捏你的软肋,这样于他,于她,于他们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危险的! “卿陌,情绪外露要不得!”月曦欢淡淡的提醒一句。 只一句,卿陌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他知道欢欢对他不满了,她说的对!情绪外泄,要不得!他深吸一口,收敛自己所有的情绪,又变回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弑魂殿殿主。 “卿陌,这话我只说一次!不要因为你,坏了我的事!更不要因为你,牵连我身边的人!”月曦欢神情冷漠,语气冰冷,“否则,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我的手段。” 卿陌心一悸! 她在警告他! 她是在为了护国公府的人警告他吗?果然慢一步,就步步都慢了吗? 卿陌忍着心里的酸气还有泛起的痛意,很严肃认真的保证:“欢欢,你放心注意的。” 月曦欢不想揪着他不放,都是成年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走吧,去亭子里坐会儿,说不定无眠就把斋饭拿来了。” 月曦欢提步往凉亭走,卿陌看着她的背影出了会神,不知想了些什么,眼神很是复杂,然后跟了上去。 第70章 一人为善,不如众人为善 无眠算着时间,觉得他们应该谈完了,这才带着人提着斋堂准备的食盒,拿着新鲜出锅的斋饭斋菜回来。 时间已经快到正午了,吃午膳刚好。 “我听说护国寺的斋饭是一绝,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还是夸大其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无眠人还未到,声音却已传到了月曦欢和卿陌二人耳中。 月曦欢笑盈盈地回答道:“护国寺的斋饭确实非常美味。他们做饭做菜所用的水皆来自于护国寺后山的一汪清泉,据说这泉水乃源自一处活水泉眼,水质清甜无比。因此,护国寺用此水做出来的饭菜都自然的带有一股清新甘甜的味道。和饭馆酒楼里的菜品味道大不同。” “哈哈哈,那我和卿陌这次可真是来得不亏啊!能品尝到令小郡主赞不绝口的斋菜,也算是我们的荣幸了。”无眠笑着说道。 月曦欢不理他的调侃,跟四个大丫鬟说:“你们回小院去用膳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唤些护卫来守着便是。” “是。”清风四人行礼,从腊梅林退出去。 月曦欢又对无人之处说了一句:“你们也去吧,不必守着。” “是。”阴影处有声音传来,可是却不见人影,只感觉有风拂过,一刹那又恢复平静。 无眠和卿陌两人亲自动手摆好饭菜,无眠不动声色的打量二人,见他们都没有异样,也不知道他们谈的怎么样了? 看戏没看到经过就算了,结果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这让无眠有一种抓心挠肝的感觉。 可惜,他想知道的事,两个当事人都没有想跟他分享的意思,他只能自己在那瞎琢磨着。 食不言,寝不语,虽然他们都不是那么守规矩的人,但这顿饭,三人还是在家沉默中吃完了。 剩下的让护卫收拾送回去斋堂给人家,三人又往小院走。 月曦欢昨晚守岁晚睡,今日又早起,属实有些困了,只能对着还想跟着的两个人说:“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们自己去逛逛吧。” “实在不行,去上炷香,或者去寺前施粥的粥棚那里盯着些也可以。” 每年的大年初一,月曦欢都会在护国寺的山门前让人搭棚施粥,每次三天,每天从辰时初开始,到酉时正结束。附近的百姓和乞丐,只要想来领的,都可以排队领取。 每人每次可以领两碗,两碗之后不能再领,饱腹之后,需要把粥留给更多有需要的人,保证能让更多的人喝上浓稠的小米粥。 其实不止在护国寺,在京城的四个城门处,月曦欢和护国公府每年也都会搭棚施粥,希望过年期间,穷苦人家的百姓,都能填饱肚子。 月曦欢的封地江南府更是如此 月曦欢的郡主府,联合大堂姐夫的知府府衙,还有江南盐运司,以及整个江南的富豪乡绅,每年每月都会在江南各地的城、镇各地点轮流施粥,也是和京城一样的规矩。 这个规矩已经延续了许多年,从月曦欢得封郡主,得赐封地之后,先皇就以她的名义在做这件事了。 为的就是给她造势,给她立威,让她拥有好名声,得民心。 到现在为止,每年每月的施粥,早已成为了当地的传统。 每当施粥的时候,人们会早早地排队等待,然后就能够得到一份温暖的食物;施粥的队伍通常很长,但每个人都会耐心的等待着,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有心人在帮助他们,他们不能添乱、添麻烦。 在月曦欢看来,施粥不仅仅只是提供了食物,它还传递了关爱和温暖!百姓可以感受到陌生人的关怀,也让那些生活困难的人有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这种互助互爱的善举,在江南地区得以传承和发扬,成为了江南府和谐的一部分。 月曦欢的郡主府和其他官家部门的合作,使得施粥活动得以持续开展;在他们许多人共同的努力下,确保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都能领到饱腹的米粥,得到照顾。这种团结一心的力量,让江南一带的地区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在施粥的日子里,江南府的城池和乡镇变得格外热闹!人们互相帮助,分享着食物的同时也分享着安心和快乐。 这样的善举让百姓感到温暖和感动的同时,也让人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施粥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但它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它让百姓们看到了善良和关怀的存在,也让百姓们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能够创造更美好的生活。 而江南府的施粥举动将继续下去,成为那片土地上一道美丽的风景。 待来日,她坐到那个位置上,她定要让人多行善事,多做善举,让曦国的百姓,她的子民,都可以幼有所靠,老有所依! 一人为善,不如众人为善。 让他们不必再忍受饥饿和寒冷,不再担忧疾病和战乱;她会建立起完善的教育体系,让每一个孩子都能接受良好的教育,培养出更多的人才;她会加强农业生产,提高粮食产量,也会减免赋税,确保百姓的温饱;她会发展国家经济,促进周边国家与曦国的贸易,增加就业机会,让人们过上比以前富足的生活。 这样,百姓们就能安居乐业,享受幸福平和的生活了。 月曦欢躺在榻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睡眠,至于卿陌和无眠,她已经不想管他们到底想要去做什么了。 卿陌和无眠都是不信神佛的人,他们只知道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才能改变命运。 他们只信自己,信手中的刀,信那个叫月曦欢的女孩。因为在他们心中,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只有手中的刀才能保护自己和心爱的人,而月曦欢则是他们心中的信仰和光明。 因此,当他们遇到的其他香客都去寺庙里上香时,他们并没有跟随众人的脚步;相反,他们选择了结伴同行,前往施粥的地方观看人们排队领取米粥。 他们想通过这种方式来了解百姓的生活状况,也试图理解月曦欢的做这事的意义,同时也希望能够帮助月曦欢给予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更多的帮助。 第71章 渴望太平盛世 护国寺香火鼎盛,有许多百姓前来上香祈福,久而久之,每月的初一、十五就演变成了护国寺的庙会。 在护国寺的山门前,有一大块空地,平时有不少商贩和农家百姓在庙外或道路两旁摆小摊来赚钱,庙会时更是有杂耍班子表演、才子佳人逛庙会。 可是今日却不同。自从护国寺山门前每年的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三都有人来施粥接济百姓以后,这几天就不再是庙会的日子,而是百姓前来排队领取食物的日子。 月曦欢领头做了这施粥的善举之后,护国寺在月曦欢的供奉下,生活资源也多了起来,也加入了施粥的队伍。 再后来,月曦欢让人在粥棚旁放了个箱子,写上募捐善款,以做救济百姓之用,每个来捐款的人,月曦欢都让人登记在册,用所捐款项做了何事,买了何物,帮了何人,所帮为何,也都会用账本一一记录下来,每到施粥日就拿出来任人查阅、监督,从不懈怠。 不管是百姓还是富贵人家,哪怕只是一个路过的行商,只要你捐了款,报下名字就能记。不报名字的,打算做好事不留名的,不好意思,我们小郡主不答应,动用她手里的人随随便便就能打听出来,到时候还要专门把你提溜出来,把你的‘光荣事迹——要做好事不留名’的事给来领取食物的百姓说道说道,那你想不出名都难。 这世道啊,坏人有很多,事不关己的人也多,但是好人更多。好心人多了,捐款多了,粥棚也多了;然后,京城的乞丐少了,穷苦潦倒活不下去的人家少了,冬日严寒冻死的人也少了;相反,京城里和京城周边的百姓笑容多了,捐款之人的家里或者莫名其妙多了野味,或者多了野果野菜,再搭上一句:谢谢恩人捐助善款;开店铺的,偶尔会多了一两个免费的帮工,只做事,不拿钱,问就是:多谢恩人捐助善款;行商的再来京城,月曦欢的人一宣扬,东西都比别处卖的快,问为什么?老板心善,照顾照顾生意应该的。 所以其实说,月曦欢沉寂三年,说的只是她不露面人前,不代表她真的就消失三年。 护国寺的僧人都是老实人,不会打诳语,有人问是谁做的这些善举,这些师傅们是一问一个准,根本不会跟你遮遮掩掩,主打一个实诚。 因此,月曦欢在各个阶层里都享有极高的声誉和威望。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文人墨客,不管是夫人小姐们还是其他知道她做的事的人,对她都充满了敬意与赞美。 月曦欢的名字成为了百姓口中传颂的佳话,她的事迹亦被广泛传播着,且并深深地影响着其他人的思想和行为。 卿陌和无眠到那里时,排队领粥的人还很多有些甚至是从京城周边的城池所在地赶来的,都是一些无家可归,或者生活不下去的人。 “骚狐狸,你说,欢欢渴望的太平盛世,真的可以做到吗?”卿陌看着长长的领粥队伍,头都没转的问无眠。 无眠也看着,认真的回他,“能的!只要她想,她一定能做到!” “我也是这般觉得。”卿陌认同地点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人群中。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向对方,对视一眼,忽又分开视线,都看着那好像不会短的队伍。他们心中充满了对月曦欢的信任和期待,相信她有能力实现自己的理想! 他们发自内心觉得,只要月曦欢愿意坚定的去追求那个目标,愿意付出努力,那么她必定能够开创出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 而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帮助她,辅佐她,成就她,他们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最锋利的刀。 这个信念深深地扎根在他们心底,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小欢儿身边有这么多人帮助她,她又是个有本事的,我们都会在有生之年,看到小欢儿描述中的太平盛世的。” “我期望那天快些到来,到时我南疆,也不用在蜗居在深山老林里,与毒虫瘴气为伍,也不用做那让人说嘴的未开化的蛮人了。” 南疆之地位于曦国与南陵国接壤的边境之处,那里处于一片广袤无垠、绵延不绝的十万大山之中。 由于地处偏远且自然环境恶劣,蛇虫鼠蚁横行霸道,瘴气弥漫,对人的生命构成严重威胁。那些居住在这深山老林中的族人们,过着原始而简单的生活,以狩猎和采集为生,缺乏正规的教育资源,只能依靠先辈们留下来的传统知识和老一辈人口口相传的经验来维持生计。 在这样的环境下,南疆之地巫蛊之风盛行,成为外界觊觎的目标,但同时也受到他人的忌惮和歧视。 然而,欢欢从不带着有色眼镜看待他和族人们,因为她自己也流淌着一半南疆的血脉。他希望在欢欢成皇之后,他能够说服欢欢接纳南疆之地的族人,并鼓励族人们勇敢地走出那片困了他们一族多年的十万大山,走出他们自己囚禁自己的牢笼之地,迈向外面更广阔更精彩的世界。 他渴望看到族中的孩子们能够接受良好的教育,渴望族人不再受限于深山老林的艰苦环境,过上温饱且充实的生活,渴望想见阿父时,可以随时就能见到。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是师祖将他从南疆之地带了出来,并最终送到了欢欢身边。虽然他心里明白,师祖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让他像影子一样守护着欢欢,更重要的是通过他来掌控南疆,使其成为欢欢的囊中物,为欢欢所用。 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够实现将族人带出南疆的愿望,只要能让族人过上好日子,就算成为欢欢手中的一把利刃,他也觉得不无不可,他也一样心甘情愿。 况且,他在和欢欢这么多年的相处中,早已心悦欢欢,余生能留在她身边,他只会心生欢喜。 第72章 捐款 两人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这的一切,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施粥的棚子,那里人头攒动,热闹不已。 排队领粥的百姓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他们有序地排着队,耐心等待着那一碗温暖的粥,每个人都显得那么满足,那么感恩,仿佛这碗粥就是他们生活中的全部。 这些百姓或许曾经经历过无数的苦难和艰辛,但此刻,他们的脸上却只有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期待。 他们虽然很苦,但他们没有对生活失望,因为他们遇到了他们的救赎,得到了神明的恩赐;他们用着他们的方式表达着对生活的珍惜,这种坚韧和乐观的心态,让感受到的人不禁为之动容。 卿陌抬脚走到募捐善款的地方,掏出一叠银票,直接放在登记处的桌子上,声音平淡的说:“这些,都记上。” 记录善款的账房先生是从月曦欢的铺子里调来的,见过不少世面,看见这一叠可能上千两的银票,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一边拿起银票数,一边笑着问:“这位公子确认都捐吗?一旦登记在册,慨不退还。” 卿陌点头,“确定,都捐,规矩我都知道。” 账房先生闻言点点头,知道规矩就好,他把银票数完,“都是百两一张的银票,一共十五张,也就是一千五百两,请问公子姓甚名谁?请告知在下,在下好登记在册。” 就在旁边的领粥队伍,早就在卿陌走过来时,便被他那让人惊艳的容貌吸引视线。如今又听他要捐款,还是捐如此多的钱财,一个个又感激又激动,纷纷议论起来。 百姓甲:“这小公子真好看!真是天下无双的好看!” 百姓乙:“这小公子心地真好,要给咱们捐钱呢!” 百姓丙:“这个小公子好大的手笔,好有钱!一出手就是一千五百两,可以购买好多粮食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真是个善人啊!” “应该是人美心善,才对!” “这些好心捐款的人,都是咱们的恩人啊!” “不用记我的名字,记欢……记泽曦郡主的,”卿陌原本想说欢欢的,想想不妥,又改了口:“我是泽曦郡主的朋友,今日偶来上香,她让我来此地看看,所以记她的名就好。” 账房先生点点头,下笔记录。既是记自家主子的名字,那他就无需多言的再去问其他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了。 “听到了吗?这公子是泽曦郡主的朋友。” “原来是郡主让他来这的,郡主一直记着咱们呢。” “护国公府的姑娘,果然和老国公爷他们一样,为国为民咱都要记得他们的大恩啊!” “对对对!特别是泽曦郡主,咱们都要记得她的大恩大德!将来有机会,咱们都要报答她!” 卿陌那平平淡淡的话语,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激起层层涟漪,迅速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那些原本就被他的行为所打动的百姓们,此刻更是热血沸腾,情绪感激到了极点。 他们的心中燃起了对生活和未来的渴望,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而那些原本刚从其他地方来的,还有些无知和迷茫的百姓,也被这股情绪所感染,纷纷加入到了要向泽曦郡主报恩的行列中来。 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热烈而激昂,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卿陌身上,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能多说一些泽曦郡主的事。 他们这些年,一直受着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的恩惠。可他们中,除了少部分百姓见过泽曦郡主,其他百姓根本连泽曦郡主的影子都没见过。 他们想见其他善人,只要真心想报恩,这里的账房先生还有护卫考察过他们品行没问题,都会给他们说些恩人的信息,或者直接组织他们去给善人们报恩。 虽然他们身无长物,但他们能干活,脏活累活都可以,或者结伴找些野物,也算是个心意。 善人们不嫌弃,他们还能帮他们宣传一下他们的善举,让更多百姓和贵人知道善人们的善举。 就算是护国公府里的贵人们,如果想要见到,只需要去京城里面蹲守,就有机会见到他们的身影;然而唯独那位泽曦郡主,无论他们如何苦苦守候,似乎都未曾目睹过她的真面目,看见过她的容貌,就因为这样,她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难以看透,更吸引人的注意。 无眠一直看着卿陌的一系列行为,此时也走了出来,也从袖袋掏出一叠不少于卿陌拿出来的一叠银票,一只手搭在卿陌的肩膀上,一手潇洒的把银票递给账房先生,站没站相,笑着道:“来,把我的也记上。” 转头又吊儿郎当地跟卿陌说:“这种好事,怎么能不带我一起呢?!想在小欢儿面前独自邀功啊?嘿,我偏不让你如愿。” 无眠语气欠揍,表情欠扁,看的卿陌牙痒痒,拳头都硬了,真想一拳打死这只骚狐狸! 真是哪哪都有他! 长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可惜长了一张不会说话还专门毒舌的嘴,真是可惜了! 账房先生手脚利索的清点了银票数额,抬头对这个看起来有些‘讨打’的公子说:“公子的也都是百两一张的银票,一共二十张,共两千两。请问公子姓甚名谁?有劳告诉在下,在下帮你登记在册。” 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流程。不会因为你钱捐的多就有所不同,也不会因为钱捐的少就怠慢;在他这里,除了主子,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哪怕是一文钱,那也是善款,就都值得他以礼相待。 无眠挑眉,不在意的道:“我们和泽曦郡主都是认识,都是泽曦郡主的朋友,所以,这些钱,也都记在泽曦郡主名下。” 无眠又收敛了些不正经的神色,认真说:“泽曦郡主的善举,我很是佩服!本公子谨以一点薄款,向泽曦郡主致敬了。” 第73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月曦欢不知道,卿陌和无眠的一番操作,又让她的好名声又更上一层楼。 她一觉睡到未时五刻,醒来时,整个人慵懒的很,在榻上躺了好一会儿,月曦欢才叫人进来。 清风和木槿从外面端着水进来,伺候主子洗漱完,又把衣裳头发整理好。 清月、木棉则为主子去拿她们刚在斋堂做出来的点心。 等她们弄完,月曦欢才问她们:“我睡了多久了?现在什么时辰?” 木槿在帮主子插头饰,闻言回答:“主子睡了该有半个时辰,现在未时五刻了。” “嗯,”月曦欢喝了口热茶,放下茶杯吩咐:“卿陌和无眠呢?” 清风给收着梳洗用的东西,“卿陌公子和无眠公子去粥棚那了。” “哦~”月曦欢有些感兴趣,这两人还真会去看百姓领粥啊?“他们做了什么?” “听护卫说,卿陌公子和无眠公子两人出手阔绰,卿陌公子捐了一千五百两,无眠公子捐了两千两,还都是用主子您的名义捐的款。” “呦~这倒是稀奇!没想到他们俩还有这么有善心的时候,倒也难得!”月曦欢倒还真是没想到他们俩还能做出这事,以他们的性格,没把护国寺的僧人骂一遍,月曦欢都觉得不正常,现在还能捐款助人,确实让她刮目相看啊! 卿陌就不说了,虽是杀手,但也没真到对百姓也冷血无情;无眠就不同了,可能是因为他经历过的事情太过黑暗,不管对什么都是冷心冷情的,平日里也总是用吊儿郎当、漫不经心、虚假的面具伪装自己,今日能主动捐款帮人,不管因为什么,她都觉得做的很好! “主子,刚做好的点心,您吃些吧。”清月、木棉手上拿着食盒回来,一进门就跟月曦欢说。 “嗯。”月曦欢随便拿起一块点心,细嚼慢咽的品尝着。 月曦欢咬下一口栗子酥,酥脆的外皮与松软的内里完美结合在一起,入口酥香,而后绵软,香甜诱人的栗子味与浓郁的奶香味交织在一起,组成了特殊的口感和和味道,让人陶醉其中。 “木棉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月曦欢吃的眉眼弯弯的,可见是真的喜欢。 木棉被夸奖,立刻笑出声:“嘿嘿……主子喜欢就好,主子喜欢就多吃些,下次奴婢再给您做些更好吃的!” 月曦欢声音带笑:“好,那我就等着你的‘更好吃的’。” 又填饱了一下五脏庙,月曦欢吩咐她们,“收拾收拾,准备回府。” “是,主子。” 几个人动手速度快,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她们带来的东西。 月曦欢正端坐在桌前,手中捧着一杯温温热热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后,她低下头,目光落在茶杯上,似乎在沉思什么。 窗外的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户洒进屋内,形成一道道灿金色的光线,照耀在月曦欢整个人的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神秘的光辉,使她这个人看起来宛如神明降临凡间,充满了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 她那又长又密的睫毛犹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在光影的映照下,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让人无法看清她此刻的神情。这层阴影更增添了她脸上的神秘感,让人不禁想要探究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和情感。 “对了,”月曦欢抬头看着窗外,声音有些恍惚道:“上元节之前,要把那些无家可归有手艺还品行好的人,尽快安排好。” 清风回话:“主子,今年这批人还是安排在京郊的庄子上吗?” “嗯,有之前那些老人带着,他们也能尽快适应,”月曦欢说:“把规矩教好,到时候能去铺子里的就去铺子里;懂裁衣缝针的女人们,还是让她们待在庄子上,为军队里的将士们缝制更多的衣物;还有那些能读文识字有学识的,也尽快安排到私塾里教孩子启蒙。” “是,主子。”清风回答,“不过,主子,庄子地方怕是不够大了,已经扩大两次了,旁边的位置不属于您名下的,可要找人去买下来?” “买吧。要是还有人愿意卖的,都买下吧。”月曦欢还是愿意买的,东西只有在自己手里才好用。 “年初到二月这段时间怕是都不会太平了,让庄子里去收旧衣服的人,过了这段时间再去,免得触了霉头,被人迁怒,做了出气筒就不好了。” 木槿上前给主子添茶,轻轻声:“主子,咱们也可以直接让人去贴上告示,让有心的人,主动把旧衣服送到咱们指定的回收点,若是没问题,直接收了就可以。” “木槿这方法不错。”月曦欢欣慰赞同。 “也是借鉴了主子之前用的办法。”木槿说。 月曦欢的好几个庄子上都养了一大批人,这些人都是去领取免费粥食之时,被她手下的人观察到品行良好的。 月曦欢为他们提供吃食和住宿,而他们则需要通过为她做事来以工相抵,比如替她在庄子上种地、裁剪和缝制衣物、浆洗回收到的旧衣物等等;对于那些有学识的人,月曦欢会安排他们去给庄子里孩子们进行简单的启蒙教育;不会的有人教,只要肯学,总能在她这找到适合自己的活计。 他们这些人,不管什么身份,在她这里都是一样的,如果他们表现出色的话,三个月之后就可以领取月曦欢给她们发的月例银子,甚至还有机会被挑中,安排到她名下的铺子里上工,那样待遇会更好。 总的来说,月曦欢愿意为贫困或无家可归的百姓提供帮助和庇护,但她绝对不会容忍有人想要在她这里不劳而获! 她可以做善事,行善举,但不会做钱多人傻的冤大头! 在她这,要物尽其用。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她很早就知道了。 “走吧,去再上炷香,咱们便也回去了。”月曦欢放下手里的茶杯,从椅子上起身,轻轻地抚顺衣裳的褶皱,她抬脚往外走。 外面的护卫早就收到消息,也都收拾好了,只等月曦欢就能走了。 第74章 演戏 刺杀 月曦欢一行人朝前面的大雄宝殿去,路上遇到往回走的无眠和卿陌,月曦欢挑眉,也没停下脚步,还是往前去。 无眠跟卿陌以为她是要回去了,也就跟着一起走。 两人一路跟在月曦欢后面走向大雄宝殿。 结果,两人就这么一路跟着月曦来到大雄宝殿前,两人在殿门外,眼睁睁看着她进去,虔诚地跪拜上香,两人一时间,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对于不信神佛的他们来说,此刻的处境实在有些尴尬:跟进去大殿吧,内心有些不情愿;不跟进去吧,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显得不够尊重。这一刻,他们不禁后悔起来,早知道会如此,刚刚应该就在山门前等着她出去的,真是失策啊…… 两人最后还是都上了炷香,就当是为了那个虔诚上香的人,他们也愿意信一次神佛,只希望神佛能保佑她。 回城的路上,月曦欢坐马车,无眠、卿陌骑马在侧跟着,护卫们在前面开路,后面也有断后的。 只是行进到一半路时,月曦欢把书放下,无眠和卿陌神情微变了一下,护卫们都握紧了各自的兵器。 这里太安静了! 官道上这么安静,静到虫鸣鸟叫声都没有,太不同寻常了。 月曦欢掀开车帘朝外头看了眼,知道具体位置后,说了句:“往前面的林子里去。” 无眠和卿陌懂了,这是想要把人引到林子一网打尽了。 月曦欢一行人进入林子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一群黑衣人从树林中杀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五十多个黑衣人的出现让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他们手持刀剑,目光凶狠,来意不善。 无眠和卿陌立刻护在了月曦欢的马车边,手中紧握着武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月曦欢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冷漠地看着四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与杀意。 她低声对无眠和卿陌说道:“不要轻举妄动,看看他们有什么目的,能不能诈出幕后之人。” 卿陌和无眠自是点头。 护卫们也纷纷围拢过来,把月曦欢和卿陌、无眠三人围在中间,形成一道坚固的保护防线。他们神情严肃,眸光锐利,手放在刀柄上严阵以待,时刻准备与敌人战斗。 黑衣人逐渐逼近,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显得格外清晰,无眠和卿陌紧紧握住剑柄,心中暗自戒备。 就在这时,一个领头的黑衣人开口道:“交出你们身上的财物,饶你们不死。”他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充满了威胁。 月曦欢冷笑一声,这是跟她演土匪打劫?那她就陪他演演,她说:“原来是打劫的,你们选错目标了,现在速速退去,本郡主就当没见过你们如何?” 领头的黑衣人眼神格外阴狠,“还有女人,把女人和钱留下,其他人都可以走。” “啧啧……想要演戏,怎么不演的像点呢?”月曦欢啧啧两声:“听到本郡主的话还想留下本郡主,你觉得什么匪徒这么胆大包天,蠢货!”月曦欢语气嫌弃又嘲讽,好似真的被蠢到了。 黑衣人首领知道暴露了表情也没什么变化,本来就是随便一演,谁在乎信不信?演没演砸? “你主子是谁?”月曦欢问。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黑衣人好笑。 “不过,既然都暴露了,那你们就把命留下吧!”黑衣人首领一挥手,声音带着杀意:“杀光他们!” 月曦欢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低声对身边的两人说道:“待会你们动手了,在不危及自身的安危下,记得留下几个活口,我想看看能不能撬开他们的嘴。” 无眠和卿陌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好。” “杀!”伴随着一声怒吼,黑衣人们如潮水般挥舞着手中的各式武器,气势汹汹地向护卫们扑来。 他们身形矫健,动作迅猛,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而护卫们也毫不示弱,纷纷抽出腰间的长剑,严阵以待。 刹那间,双方短兵相接,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响彻整个林间。黑衣人如饿狼一般凶猛,招式狠辣凌厉,每一击都带着致命的威胁;而护卫们则紧密配合,彼此掩护,顽强抵抗着敌人的进攻。 无眠和卿陌眼中闪过狠戾和杀意,但他们都没有动,他们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但他们首要的是护好欢欢\/小欢儿的安危! 战斗异常激烈,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血流不止,鲜血在空气中飞溅,化作血色雾雨;落到地上,又染红了地面。 护卫们虽然奋勇抵抗,但毕竟人数较少,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而黑衣人则趁机发动更猛烈的攻击,逐渐占据了上风。 月曦欢看着这一幕,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剑,飞身而上,身影灵活的地穿梭在人群中,她的动作迅速而果断,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刺向黑衣人的要害。 月曦欢一动,无眠和卿陌也跟着动,清风清月,木棉木槿也紧随主子身后而去,暗卫也现身战斗。 随着他们的加入,战局发生变化,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倒下,月曦欢等人渐渐占据上风。 可惜不等他们松口,又从林中出来一群黑衣人,二话不说,手执兵器就向他们冲杀而来。 月曦欢眼中除了漠然,就是冷到可以冻死人的寒意。 她每一次的挥剑,必带起一片温热的血液;她每一次的靠近,也必定收割一条人命;她周身是一片残肢断臂,惨不忍睹。 卿陌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黑衣人中穿梭,手中的剑犹如毒蛇吐信,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敌人的要害。无眠则守护在月曦欢身侧,想为她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清风清月、木棉木槿四人虽然女子,可身为暗卫出身的她们,手稳心狠,和暗卫配合的也很是默契,在与黑衣人交手时,不落下风的同时,也手起刀落的斩杀着敌人的性命。 第75章 受伤 杀戮还在继续,血雨腥风中,月曦欢等人展现出了无比坚韧的意志和强大的战斗力。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杀出去!保护好小郡主杀出去! 月曦欢的脸上、身上都被溅上了敌人的粘腻的、温热的、鲜红的带着铁腥味的血,可这不仅没让她害怕,反而让她越发的兴奋。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心跳动的频率加快,那种弑杀的念头在血色的刺激下,越来越强,越来越重…… 月曦欢的心中燃烧着汹涌澎湃的杀意,她完全不顾及那些冲向她的黑衣人手中闪烁着寒光的利剑,也不顾忌自己已经被刺伤的手臂,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这丝毫影响不到她的弑杀的心和狠辣果断的剑招。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杀光这些敌人!她挥舞着手中的剑,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无尽的杀意和嗜血,剑势凌厉,如同狂风暴雨般凶猛。她的身影在黑衣人中穿梭,如同一道闪电,每一剑都能精准地击中敌人要害,让他们无法抵挡。 卿陌等人也同样在拼命厮杀着,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决绝和坚定,面对敌人的人数上强大压力,他们深知只有全力以赴,才能确保自己不被杀死在这里!才能活着离开! 每一个人都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潜力,用尽全力去战斗,他们的招式凌厉而果断,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必死的决心。汗水湿透了他们被鲜血染红的衣衫,但他们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相反,他们更加顽强地与敌人对抗,用生命扞卫着自己的性命和信念。 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终于,最后一名黑衣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月曦欢喘息着,目光冰冷地扫视过四周。 这场战斗虽然残酷,但他们成功地击杀了比他们人数多数倍的黑衣人。 然而,月曦欢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刺杀和阴谋等待着她。 月曦欢歇了口气,看着筋疲力尽的众人:“先看看有没有活口,有伤在身的先简单包扎一下,回城之后我再找人给你们医治,此地不宜久留,要快点走。” 月曦欢一声吩咐,护卫和暗卫中受伤不太重得去查看活口,受伤严重的,厮杀结束就已经原地躺下了。 清风清月认真地检查受伤的每个人身上的伤势,又仔细地清点着人数,然后她们小心翼翼地为受伤的同伴包扎,确保每一处重伤的伤口都得能到妥善的处理,不至于危及性命。 与此同时,木棉木槿迅速地从马车上取下了止血药、止痛药等各种药品,然后静静地坐在一旁,随时协助清风清月,给她们打下手。她们熟练地打开药瓶,将所需的药物递给清风清月,帮助她们更好地处理受伤的同伴的伤口。 至于她们的主子,不是她们不想去关心主子,不在主子身边照顾伺候,而是卿陌公子和无眠公子二人一结束战斗,就都围在主子身边,让她们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卿陌和无眠在月曦欢身边,把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检查了好几遍,除了发现她受伤流血的手臂之外,还在她的左后腰上也发现了一道一指长的伤口也在流血,伤口不是太深,但也不浅,有个两~三厘米的深度,没有伤及内里,应该是躲避不及时被伤到的,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除此之外,他们还发现她的右手有裂口,看样子应该是与人拼杀时被敌人的的内力震裂的,有些血肉模糊。 卿陌看着她身上的伤口,心中不由得揪紧,那双浅蓝色的眼眸中闪过浓浓心疼和自责。 他伸出手,想去抚摸她的伤口,又怕弄疼她,最终只是把手放在伤口周围的衣服上,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她的痛苦。 他的声音充满了歉意:“对不起,欢欢!如果我能更强一些,如果我能更快的解决掉那些人,你就不会受这么多的伤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自责,似乎是对自己的保护不力和力不从心感到无比懊恼。 然而,月曦欢却微笑着摇摇头,轻声说道:“卿陌,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责怪自己,你尽力了,你也受伤了。我这点伤不算什么,小伤而已,这么多刺客,受伤在所难免,不必介怀。” 她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充满了坚定和安慰。月曦欢确实不觉得他有什么错,卿陌他也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能力不足的时候,面对这么多刺客,怎么能让他在那么多的刺客围杀下,不单要他活下来,还要保护她毫发无伤呢?她没那么苛刻! 卿陌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温暖和言辞上的安慰,心也渐渐地放松下来。 卿陌放下的心在再次看到她的伤口时,又紧紧揪起,然后反应过来般,大手把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马车。 欢欢的伤口要止血,还要包扎,不能一直在这站着,她肯定很疼!可他居然还要她来安慰他,他真的太无用了! 而同样地,无眠面对月曦欢身上那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势,心中犹如被重锤击中一般难受。 他的眼神充满了隐秘的心疼和自责,仿佛这些伤痕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每一道伤口都像一把刀割在他的心口,让他无法呼吸。 看着月曦欢苍白的面容,无眠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多么希望能够替她承受这一切痛苦,可是现实却无情地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他只能看着她痛,看着她自己忍受。 于是,无眠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忍着心里的难受,静静地守在月曦欢身边。 “郡主,查完了,有两个活口,都受伤晕过去。”有暗卫查看完立刻过来向月曦欢禀报。 “把他们绑起来,一起带走,回去再审。”月曦欢眼里沉静下来,吩咐人把人带走。 “无眠,去看看清风他们好了没有?好了就走。”月曦欢被卿陌按在马车上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只有无眠在这里守着,只能让他去看看了。 第76章 死伤 无眠应下月曦欢的话正要去,清风就过来了。 “主子,护卫死了五人,暗卫死两人了,护卫和暗卫重伤加起来九人,其余都是轻伤。” 清风说的轻伤也就是相比较于重伤的九人而言是轻伤,重伤那九人里有伤了肺腑的,有被砍断了手臂的,总之哪怕医好了,也会留下后遗症,以后怕是也不能在拿剑了。 月曦欢闭了闭眼,心里有些难受,这些都是为她出生入死的人,是她连累了他们! 月曦欢再开口,声音暗哑压抑:“去跟他们说:重伤之人让他们坐马车,轻伤的人单人一骑,把死去的人的尸体归到一处放好,入城后,让人来带他们回家!” 月曦欢喉咙哽的厉害,嗓子像是被刀卡着了,一句话说的有些拉嗓子的疼痛感。 “死契的护卫,调查清楚他们的家庭关系怎么样?关系和睦的抚恤金就多给,不和睦的或者家里对他们不好的,把钱统一收起来,以后要是能遇到品行好的苗子,给他们收个义子义女,让他们有人上香供奉。” 月曦欢揉一揉太阳穴,感觉有些难受,“至于暗卫……暗卫没有家人,那就让人给他们找个好地方葬了吧……也算全了我与他们之间的一场主仆情分。同样也给他们找个能给他们供奉香火的人。” “是。”清风转身去传主子的指令。 清风知道主子难受,她心里也不好受,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才能宽主子的心,只能去传达主子的命令。 刚刚劫后余生的胜利的喜悦已经不见,这片林子里现在弥漫着一股压抑、沉痛的气息。 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心情沉重地望着死去的同伴,仿佛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中。 他们都是朝夕相处的过命兄弟,一起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如今,却有那么多的人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怎么能不感到难过和痛心呢? 可是再难过他们也没有时间让自己陷进这样的情绪出不来。他们的责任就是保护主子的安全,护佑主子无虞,他们把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不管今天死的是同伴还是他们自己,伤心难受也就只有那一点时间,之后该做什么做什么,有心,就把人记在心里就行。 没在黑衣人的尸体上找到什么线索,大家也不失望,意料之中的事情,除非那种有特殊意义的纹身图案,其实很少有暗卫或者杀手在身上留下什么能证明的东西。 一行人坐马车的坐马车,上马的上马,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卿陌在马车上认真地帮月曦欢处理着伤口,他的眼神专注而关切。 月曦欢则静静地坐在那里,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每一次卿陌触碰她的伤口时,她都会微微颤抖一下,但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或叫喊。 她偶尔睁开眼时,目光坚定而坚强,仿佛在告诉自己要勇敢面对并坦然的接受这一切。 尽管痛苦难忍,她还是选择了默默承受,不向任何人示弱。她的脸上透露出一种坚韧和不屈的神情,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卿陌看着月曦欢如此坚强,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他知道他的欢欢有着非凡的毅力和勇气,能够忍受这样的剧痛,但他还是会心疼,想告诉她,疼就喊出来、哭出来,可是他知道她不会。他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地帮她处理着伤口,生怕给月曦欢带来更多的痛苦。 无眠则在一旁协助卿陌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车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月曦欢的脸色苍白如纸,但她的眼神依然坚定如初。 好不容易包扎好,卿陌额角都出了轻微的汗液,紧张的。他担心自己手上力道重了,再弄疼她。反观月曦欢,眼中泛着红,眼睛里面水光潋滟,看起来好不可怜;身上衣裳有些被汗水浸透,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额上发丝被汗打湿,黏糊糊的贴在脸上,美人很是狼狈,却还有一种狼狈的美感。 卿陌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边把包扎用的东西收拾起来,一边跟月曦欢说:“欢欢,好了。” “嗯……”月曦欢极轻的应了一声。 她轻轻的闭上眼,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也在思考这次的杀手会是谁派来的?谁会是幕后黑手? 莲太妃不太可能,她不知道她的身份,不会突然对她出手;剩下的就只有昨日宫宴得罪的皇后和贵妃,还有被他踩了脸的邓首辅了。 得罪皇后在前,打脸邓首辅一党在后,还让邓首辅丢了脸,他们想杀她,说的过去;至于宋贵妃,前有宋家夺“夫”之仇,后有她“欺辱”宋贵妃之恨,宋家和宋贵妃一样有可能。 那就只能回去再查了。 卿陌收拾东西,无眠把茶递到月曦欢嘴边,语气有些温柔的说:“张嘴,喝茶。” 月曦欢睁开眼,看到茶水,刚才强忍着清理伤口的疼痛,忍到后面确实口干舌燥,身乏无力,加上两只手都有伤,才懒得去拿茶水喝,现在有送上门的茶水,就着无眠的手喝了几口,也没管是不是不合礼数,反正她也不是那么讲礼数的人。 “够了,多谢。”解了渴,月曦欢感觉体力都回来一些。 “不用。” 马车外,剩余还活着的护卫和暗卫,还有清风清月、木棉木槿等人,神情都高度戒备,生怕不止一波杀人,还有人在前面等着他们。一个个眼神锐利如刀,身体紧绷,一手握紧兵器,一手握紧缰绳,用兵器当马鞭,策马而行。 马车行驶速度比来时快很多,加上原本他们就是在半路被埋伏的,不过三刻钟左右,他们就看见了城门。 看见城门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到了这里,不会再有杀手埋伏了,就算有不怕死的要在这里伏击他们,距离城门近,守卫京城的官兵也能马上赶到支援,他们没什么好怕的。 “主子,看见城门了。”清风几人就骑马跟在马车旁,看见城门立刻向月曦欢禀报。 第77章 等在城门,接她回家的人。 听到看见城门了,马车里的三人也松了口气。 月曦欢吩咐清风:“清风,让他们把马速减慢,别冲撞到城门口的百姓。” “是。”清风回答了自家主子,转头就提高声音跟其他人说:“主子有令,马速减慢,不可冲撞无辜百姓。” 所有人听令放慢马速,刀剑入鞘,只是还是警惕四周,担心有人放暗箭。 终于靠近城门一些距离,还能听到城门口的热闹,最前面的护卫眼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看上去有些清瘦,穿着一身精致的锦衣,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护卫不禁心中疑惑:这不是府里的小公子吗?大年初一不在家怎么来城门这里?不过,由于距离还有些远,中间还有来往的百姓相隔,他也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看错了。于是,他决定再仔细看看。 走近了一看,还真是他们护国公府的小公子,不止他看见了,清风等人也看见了。 “主子,奴婢们看见小公子了。” 月曦欢微微蹙眉,语气不确定的问:“安安?” “是,小公子在城门处,奴婢看着,小公子像在等人。” 月曦欢忽然想起靳承安和她说的,要来城门口等她,接她回家的话,没想到这傻小子还真来了! 大年初一哪有这般的? 也不怕祖父和父亲教训他?! 月曦欢又想起自己身上染血的衣裳和那几道一眼就能看到的狰狞伤口,不由眉头皱得更深了。 手臂和虎口的伤已经被卿陌用绷带包扎好了,看不见里面血肉模糊的样子;但后腰上的就不行了,卿陌毕竟是个男子,她也不能脱了衣裳让他包扎,也就只能简单地帮她清理一下,再敷上止血药、止痛药,所以伤口还是能看见的,伤口血肉外翻,显得有些可怕。 月曦欢又揉了揉额角,心底不免有些烦躁! 她本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被人刺杀还有受伤的事,可是要是被安安看到,以安安对她的在意程度,肯定会要找人帮她报仇,那样怕是就瞒不住家里人了。 “唉……”月曦欢叹出一口气,感觉头更疼了。 “你们去把他支开,跟他错开我们再进城。” “主子,恐怕不行啊!”木槿声音无奈,“我们几个身上都不干净,怕是小公子一见面就能知道您出事了。” “额……”月曦欢拍了拍头,是她傻了!都是从围杀中拼杀出来的,确实没一个衣裳还能干干净净的。 “主子,小公子看到我们了,正往咱们这来。”木棉也道。 好了,现在是再想办法都来不及了。 月曦欢忍着疼痛,颤抖着手想把马车上的一件斗篷拿过来,好披在身上挡一挡她现在狼狈的模样。 卿陌和无眠见状,都伸手去帮她拿,两人一同把手放在斗篷上时,看到另一只手都愣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无眠的眼神闪过一丝异样,他迅速将手收了回去,低头坐到了一旁。 卿陌拿起斗篷,轻轻地披在了月曦欢的身上,他的动作很轻柔小心,仿佛生怕弄疼了她。 月曦欢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刚把斗篷系好,月曦欢便听到有脚步声在靠近。 就在这时,靳承安跑了过来,停在马车边,他的脸上充满了担忧和焦急。 “欢欢,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大家怎么都受伤?你有没有伤到哪里?”靳承安还没看到人呢,一连串的问题就砸了下来。 话未落音,靳承安一把掀开马车帘子,看到月曦欢的马车上还有两个男人,怔愣住了。 不过马车里的血腥味还在,刺激着他的嗅觉,硬生生把他从怔愣中刺激回神,他视线在那两个人身上扫过,最后把视线停在月曦欢苍白失血的脸庞,又上下打量着月曦欢,眼中满是心疼。 欢欢从他出现开始,位置不曾挪动分毫,是不是伤的很重? 月曦欢强打起精神,对他笑了笑,道:“我没事,只是不小心受了点皮外伤,已经处理过了。” 说一点伤都没有,想来安安是不会相信的,毕竟她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太好。与其说无事,不如说是小伤,也能骗骗安安。 靳承安不知道信没信,反正车里三人都看他松了口气的样子。 靳承安爬上马车,走到月曦欢身边坐下,想握她的手,结果手在斗篷里,他只能作罢。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地问道:“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月曦欢摇了摇头:“不用了,已经处理好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原本她想去雾雨楼把伤处理好,再把身上的衣裳换上干净的再回家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她还要小心一些,不能让安安看到她的伤。 “好,回家。”靳承安应下。 “走吧。”月曦欢朝外头说了一句,马车又缓缓动了起来。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仿佛是一种古老的节奏。 月曦欢坐在车内,身体不适,没敢说话,怕安安听声音再发现什么,只好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马车里,几人都没说话,靳承安的心思都在月曦欢身上,他一眼就看出了欢欢的不对劲。 天气寒冷时都不喜欢披斗篷的人,现在在马车上却还披着斗篷;以往总是和他说说笑笑的人,现在无视他,不跟他说话;还有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只是单纯的皮外伤可不会流血过多。 只不过,马车上有两个外人,欢欢想瞒着,他现在就当没发现,等没人了,他自然就会知道了。 马车驶过城门,进入了城中。城里的百姓很多,街道显得热闹非凡。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月曦欢的心情,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她在想怎么才可以瞒过安安,继而瞒过家里人。 随着马车的前行,京城里的景象逐渐展现在眼前。古老的建筑、繁华的商铺和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些都是她熟悉的场景,但每次看到都能让她感到一股温暖的气息。 马车穿过街道,在雾雨楼把卿陌、无眠二人放下马车,至于他们去哪,随便。 马车继续前行,最终停在了护国公府门前。 第78章 心虚的月曦欢 到了门口,马车缓缓停下,月曦欢还是没有动。她刚刚想要回头跟靳承安说些什么,却突然对上了他那双充满着生气、委屈和心疼的眼睛,其中还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那一刻,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靳承安此刻的眼神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表面平静无波,但底下却涌动着无尽的情绪。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月曦欢的心猛地一紧,难道发现了什么?她轻声问:“安安,你怎么了?” 靳承安就用那种控诉的眼神静静地盯着她看,也不说话。 月曦欢和他对视,有些心虚,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突然觉得,这样的安安有些可怕是怎么回事? “主子,到了。”清月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打破了这有些诡异的气氛。 月曦欢还没来的及说什么,靳承安先她一步开口:“把马车直接赶进府。” 清月几人对视一眼,察觉马车里的气氛不对,也不敢多说什么。 马车再次动起来,靳承安终于跟月曦欢说话了,不过开口就让她心虚的紧,他认真的说:“欢欢,手伸出来。” 月曦欢手一颤,刚想说些什么转移话题,靳承安却突然伸手把裹着她的斗篷掀开了。 映入他眼帘的就是:白色的绷带包扎在右手手掌上,左手的手臂上,沾染在衣物上的许多血渍。 不! 不全是沾染的! 有些应该是欢欢自己的! 欢欢流的血! 靳承安眼眸红了,眼睫微颤,喉头像是哽了一块铁块,让他难以喘息;胸腔里的那颗心,也疼的像是被万蚁噬心一般,好疼!好疼! 他默不作声地用颤抖的手轻之又轻地握住她的手,他不敢用力,生怕力气大了哪怕一点点,欢欢就要疼上一点,他不舍得让她疼! 伤口被包扎上了,靳承安看不到伤口,但他可以感觉到,那伤口一定非常严重。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呢?绷带上渗出来的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这些鲜红的血液让靳承安心痛不已,仿佛每一滴都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他无法想象欢欢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伤害,才能忍受下来这样的伤势,还能忍着不告诉他。靳承安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找到伤害欢欢的人,让他们付出代价! 靳承安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恨意和杀意,他们家欢欢受伤了,伤害她的人就都该死! 因为靳承安是低着头看月曦欢的手,月曦欢没办法看到靳承安的神色,她也不知道安安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觉得现在的安安好像与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身上多了一丝幽深的气质。 月曦欢看他一直盯着她的手,不,是手上绷带缠着的地方,故作无事道:“安安,我没事,你别担心!” “欢欢,你还说没事?这伤得多重啊!你得多痛啊!”靳承安抬起头来,眼眶通红,满脸都是心疼。 月曦欢心中一惊,她从未见过如此神情的靳承安,在她的印象中,靳承安一直是故意撒娇的时候才会有这种要哭不哭的样子的。 她连忙安慰道:“真的没事啦,不过是一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小伤?”靳承安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和压抑,幽幽道:“这还叫小伤?那什么样的伤才叫重伤?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有多担心你?我有多心疼你......” 月曦欢看着靳承安,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暖意,她努力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靳承安的手背,柔声道:“好啦,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会小心的。” “你还想有下次?”靳承安的声音瞬间拔高,他的表情十分严肃,透露出对她刚才那个保证的不满。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下次了,我保证!”月曦欢被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急切地解释道。 “哼!欢欢,那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向爹娘交代你这一身伤吧。”靳承安提醒道。 听到这话,月曦欢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讨好地看着他,轻声说道:“安安,你能不能帮我保密啊?这件事情就不要告诉家里其他的人了,好吗?” 靳承安毫不犹豫地回答:“不行!我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爹娘!你受伤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和家里人说呢?” “可是……”月曦欢还想再争取一下。 “没有可是!”靳承安打断了她的话,“欢欢,你知道爹娘有多疼爱你的,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却瞒着他们,他们会有多伤心?况且你这伤,你觉得瞒的了?” 月曦欢心里嘀咕一句:本来可以瞒住的,还能瞒住你呢。 不过她到底没有说出那样可能招顿打的话。 她想了想,她带着这身伤,既然回府了,年节还要跟家里人一起用膳,明日初二,出嫁女会回娘家,按理她也要陪着母亲回庆阳王府,哪怕今日真躲在雾雨楼,明日她若是不出现,也同样会被怀疑,咬了咬嘴唇,她知道靳承安说得有道理,但是她还是不想让父亲母亲对她太过担心。 “好了,别再说了。”靳承安轻柔地拉起月曦欢的手,“我们现在回你的院子,再让人去找爹娘,找府医看看你的伤势。” 月曦欢无奈地点了点头,只好准备跟着靳承安一起下马车。起身的那一刹那,后腰上的伤口好像被抻着了,又裂了,疼的她跌坐回去,没忍住倒抽一口凉气:“嘶……” “怎么了?”靳承安看她的样子不对,心往下沉,语气严肃的质问:“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伤口?” “没……” “不许骗我!说实话!” 月曦欢话刚说一个字就被靳承安打断了,看他严肃的样子,月曦欢也不再瞒他,轻声告诉他:“后腰还有一处,别担心,上了药的,不疼,就是刚刚起身抻着了。” 靳承安不信她所说的,受伤哪有不疼的?!欢欢报喜不报忧,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让府医看过再说。 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扶着下了马车,一路往月曦欢的院子去,还打发下人去报信了,至于其他人,都让回去休息,等着府医去给他们再诊治一番。 一路上月曦欢都在想着该怎么跟父亲母亲解释身上的伤,而靳承安则始终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过,仿佛要给予她力量。 第79章 插科打诨 月曦欢被靳承安慢慢地扶着往她的院子走,好在马车停在内院,他们不用走太远。 在卿陌和无眠跟前能忍受的疼痛,月曦欢此时此刻却都觉得有些难以忍受,难道是她太矫情了吗?可是不知为何,见到安安开始,她心里就觉得委屈,回到家,心里的委屈更是满的像是要溢出来似的,伤口上的疼痛也从可以忍受变得难以忍受。 两人刚走到院门,还进院子,二人后面就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声音有些乱,月曦欢和靳承安同时往后看,就看到让他们傻眼的一幕。 只见到他们那平时俊逸端方的父亲,此时正满脸焦急的趿拉着鞋子就朝他们走来,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好;而端庄优雅的母亲,则撩起衣摆小跑着,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至于他们那位一向清冷出尘的大哥,他月牙白绣翠竹的缎袍上,明显湿了一块,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大跨步地比父亲和母亲走得更快。要知道,对于平日里最爱干净的大哥来说,这种情况实在是罕见至极。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奴仆,一群人都急匆匆往月曦欢的院子来。 “欢儿\/妹妹,你怎么样了?”还没靠近,三人就异口同声地问道。 月曦欢一脸茫然又心虚地看着他们,心想他们这是怎么了?她只是受了点轻伤,真不是重伤在身!不用形象都不顾的来的那么急吧?虽然她很感动,但他们越急,她怎么觉得事后她越惨呢?! 靳承安率先开口解释道:“欢欢遇到了刺杀,受了伤。” 月曦欢补了句:“轻伤,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可惜她的话被靳父靳母还有靳承华直接忽略,三只听到靳承安那句“欢欢遇到刺杀,受了伤”,三人一听还得了,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月慈云更是直接哭了出来。 靳承华连忙说道:“那快把欢欢扶进去,让大夫看看。” 一行人赶紧走进屋子,大夫也在后面跟着。到了月曦欢的闺房,她刚被放在软榻上,府医就要查看她的伤口,月曦欢看了父亲母亲还有大哥、安安他们一眼,想让他们发出去等。 结果她还没开口,就被拒绝了。 靳文渊板着张有些担忧的脸,冷声说:“其他人都出去吧。” 下人们都出去了,他又对小女儿:“我们在这看着,你不用管我们。” 月曦欢抿了下唇,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父亲、母亲还有大哥和安安先出去?” 然而,几个人谁也没有动弹,谁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月慈云刚刚擦干净的眼泪,在月曦欢的话音落下后又滚落下来,她伤心地说道:“欢欢是不是不待见咱们了?” 靳文渊在旁边跟着叹息着:“唉,惹人嫌咯。” 月曦欢听到这句话,眼皮狠狠地跳动了一下,嘴角都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她心里暗自嘀咕:“真的!演戏真的不适合你们啊!” 靳承华似笑非笑的看着妹妹,看的月曦欢心里发毛,才说了句:“我们看看你的伤,看了就出去了。” “不用了吧?”月曦欢总觉得大哥的眼神让她害怕,虽然他在笑。 “大哥不是说我是女孩子,要注意清誉吗?你看?” 她的伤势在她看来真的不重,但不代表在宠爱她的家人面前,他们也觉得不重啊!有道是: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到时候她可会要被家里人轮番念叨,还要被禁足在院子里养伤,天天喝那些苦掉渣的汤药,喝家里人准备的爱心补汤。家里人疼爱她,怎样她都觉得好,但唯独喝药!那是比被人捅一刀都痛苦的事情!一个痛在身体,一个痛在味觉和嗅和,还能让她精神痛苦!简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靳承华挑眉看她,“你不是说你不在乎吗?” 月曦欢讨巧一笑:“我觉得我还是在乎一下的。” “噗。”月曦欢被她的插科打诨逗笑了,“行了,知道你怕我们担心,我们又不是不经事的人,没事啊。” 月曦欢见母亲终于笑了,不哭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朝母亲乖巧一笑,月曦欢也不拖延了,把手臂从斗篷里伸出来,“安安,帮我解开斗篷。” 月慈云看到她那被绷带包扎起来的伤口,眼泪又不自觉的落下来,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靳文渊和靳承华脸色难看,心绪难平。他们家千娇万宠长大的姑娘,都多少年不曾受过伤了?如今被伤成这样,他们杀人的心都有了! 靳承安已经看过了,所以反应没那么大,但还是心疼的厉害。 斗篷被靳承安解开拿走,有血腥味立即房间弥散开来。 众人被这血腥味激的心血翻涌:欢欢/小小姐,到底受了多大的伤? 月慈云顾不得其他,上前就把月曦欢身上打量个遍。看到左后腰上,血肉外翻还流着血的伤口,彻底绷不住了。 月慈云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开口问道:“这伤......这伤……怎的如此重?到底是谁干的?呜呜呜……”她无法想象究竟是谁如此狠心,竟对她的女儿下此毒手。 靳文渊几纷纷上前查看,看到伤口,他们的心揪着疼!这般严重,这傻丫头居然还忍着不说!真是让他们愤怒的心,又心疼又欣慰,欢欢想着他们,怕他们担心才这样,如何不心疼?如何不欣慰? 月曦欢强眼睛不自觉一红,还是强忍着疼痛,挤出一丝微笑,安慰道:“母亲,别难过,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呜呜……怎么是好好的?你都受了这么多伤!到底谁做的?我一定杀了他!呜呜……我的欢欢。”月慈云握着她完好的那只手掌,心疼的难以复加。 靳文渊愤怒地握拳,出声表态:“敢伤害我的女儿,不管是谁,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靳承华附和道:“爹,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彻查清楚。” 月曦欢心中一暖,家人的关心让她感到无比温暖,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父亲、大哥分心,他们的战场,应该在朝堂,朝堂外的肮脏,她来扫除就好。 “爹、娘,大哥,你们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月曦欢坚定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其他人没说话,催着让大夫赶紧给她处理好伤口。 第80章 小七,你太沉不住气 经过大夫的一番检查,大夫说月曦欢的伤势并不伤及脏腑,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听到此话,大家纷纷松了口气,不伤及根本就不怕,他们家肯定能把他们家的小姑娘养回没受伤的样子。 大夫看完下去写药方,月曦欢身上的伤让医女帮她重新上药包扎,后腰处不方便,还要清洗一番,所以靳文渊带着两个儿子到外面等。 三人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靳承安沉不住气,刚坐下就说:“爹,大哥,我们要帮欢欢报仇!” 下人叫上了茶水和点心,靳文渊没理小儿子,而是问长子:“老大,你觉得呢?” 靳承华把茶拿在手里,“仇当然是要报,问题是:找谁报?” 靳文渊点头,长子说的这才是重点。 “事情来龙去脉我们还不清楚,欢欢在哪受的伤,怎么受的伤都不清楚,冒冒然地要去哪报仇?小七,你太沉不住气了。” 靳承安没有反驳自家大哥,他也知道他想的太简单了。 “小七,你大哥说的对,想事情不能太简单,我们等问过欢欢事情经过再说。” 靳承安耷拉着脑袋点头,眼睛盯着那扇房门,也不会说话了。 靳承华看他那样,不禁陷入沉思。 靳承华年纪是众兄弟姐妹中最大的一个,和两个最小的弟弟妹妹相处确实不多,但据他观察,二房二叔二婶家的两个年纪小点的弟弟妹妹,也不像是承安和欢欢这般黏糊糊的,也不对,是承安对欢欢黏糊糊的。 他记得小七小时候也没有这么黏着欢欢啊,小时候明明比较喜欢跟着他们几个兄长来着。 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喜欢黏在欢欢身边的呢? 他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只记得小七三、四岁时,只要他们在家,小七都爱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跑,跟欢欢感情也好,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有一段时间,小七就不理欢欢了,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来着? “大哥,你在想什么呢?老盯着我干嘛。”靳承安发现大哥一直盯着自己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都没眨一下。 靳承华回神,淡淡道:“没什么。” “没什么你一直看我?”靳承安根本不信。 “大哥,你该不会是在想什么坏主意,想算计我吧?”靳承安一脸惊恐。 “瞎想什么呢?”靳承华都无语了,这个傻弟弟什么脑回路? “好了,你大哥没事算计你干嘛?小点声,别吵着你娘她们。” 老父亲一发话,靳承安就安静了。 他也知道大哥没事不会算计他,就是刚刚大哥那眼神,不知想了什么,让他有种被看透的危险感,只能打断他。 “吱”门被打开,医女从月曦欢闺房出来,朝这边行了一礼,“国公爷,大少爷、小少爷,夫人请你们进去。” 说完就下去了,还得给郡主拿药呢。 父子三人起身,一同进了房间。 房里的月曦欢擦洗完换了身浅黄色绣花对襟襦裙,一身素雅,三千青丝也只用同色系的发带松松的绑着,未施粉黛,却一样清丽照人。 她靠在软榻上,月慈云坐软榻旁的凳子上,正在喂着她喝水。 “父亲,大哥,安安。”月曦欢一一叫人。 “欢欢,好点了吗?”靳文渊靠近妻女,关切的问这个是女儿也是君的孩子。 从小养到大的闺女,不是亲生更胜亲生!在他们眼里,这孩子只要在护国公府靳家一天,就会是他们他们家的小小姐一日,哪怕以后她回到本来的位置,只要她愿意,这里依然是她的家。 “父亲放心,我好多了。”月曦欢甜甜一笑,家人的关怀胜过一切,她果然是幸运的。 靳文渊坐在妻子身边,握着她的手,月慈云有些不好意思,手挣了一下,没挣开,儿女都在这,夫君也不知收敛些。 月曦欢和靳承安挤眉弄眼的看着夫妻二人的交流,靳承华虽然头转到了一边,可余光也看着呢。 三人嘴角带笑,父母感情好,他们也高兴! 月慈云发现三个孩子的小动作,不由俏脸一红,小声嗔怪道:“夫君,孩子们还在呢。” 靳文渊刚想说话,月曦欢就说:“我不在。” “爹娘可以无视我。”靳承安也笑眯眯接了句。 靳承华面无表情说着瞎话:“儿子也什么都没看到。” 月慈云臊的脸红,靳文渊虽然也有些不自在,但他脸皮可比妻子的脸皮厚,佯装没听到孩子们的打趣,手就握着娇妻的手不松,几个破孩子能怎么滴吧?!想想还一人瞪他们一眼。 “咳……欢欢,你跟我们说说这次你受伤的事情经过。”靳文渊问出大家都想知道的事。 月曦欢简明扼要的把事情经过叙述给他们听,当然,有些凶险她都是避重就轻的带过的,事情经过去去,不必再让大家忧心了。 大家都认真听她说,就是知道她没说实话,他们也没迫问,欢欢说的简单,但是凭她身上的伤,还有护卫队跟四个大丫鬟的伤势和死伤,他们也不难想像出暗杀的激烈。 月曦欢刚说完,外面传来见礼的声音。 “奴婢等过老国公爷,见过二夫人,二小姐,见过三老爷三夫人。” 屋内的人都往外看去,就见老爷子龙行虎步的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脚步还的又急又快的,每个人脸上都难掩担心之色,看来是都知道她受伤的事了。 屋里众人瞬间起身,还没见礼就被老爷子大手一挥给免了。 靳远走到软榻旁,严肃的问:“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你受伤了?伤的重不重?” 月曦欢拉着老爷子的手,她挪动身子往软榻里面去了点,把老爷子拉着坐在软榻上才回答:“祖父,三叔和婶婶们和也别担心,受了点皮外伤,不严重的,已经都上过药包扎好了。” 靳远他们不信她的话,怕她是为宽他们的心,才把伤势往好往轻的说,都把眼神放在靳文渊夫妻俩身上,看他们就点头才把心放了一半进肚子,还有一半,要等知道是哪个吃了熊么豹子胆的敢朝他们家小姑娘下手才行! 第81章 住梧桐院了 所有人聚在一起,听月曦欢又把经过讲了一遍,知道留下了两个活口,靳远父三人外加一个长孙靳承华都想亲自审问。 可惜,人不在府上。月曦欢对这个问题含糊其辞的,大家知道她可能不方便说也没问。就算是杨芙这么心大的人,该察言观色时,也懂什么时候不能多话。 为了让她好好休息,大家了解了来龙去脉,心里有了底了,就都先走了。 靳承安走在最后,看着月曦欢苍白的脸,目光闪烁,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靳承见长辈们都走了,扯了他一把,眼神警告他别乱来,靳承安躲开他的眼神,神情倔强的扭过头不看他,谁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跟长辈们分开后,靳承华拉住小弟,问他:“你是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 靳承安立刻反驳:“没有!” “你还说没有?!我告诉你,欢欢受伤了要静养,你别去打扰她!” 靳承安不看他,眼神错开,小声嘀咕:“我才不会打扰欢欢!” “最好如此!否则小心祖父和爹打断你的腿!”靳承华警告这个一看就知道不听劝的弟弟。 靳承安想到祖父和父亲的凶残,身体不由的哆嗦了一下,心想:我肯定不会扰欢欢养伤!他们怎么可能打我? 这想法他也不自信,但他管不那么多!他就是要去陪着欢欢! 靳承华不信他,回到院子就吩咐小厮去盯着他,看他到底要干嘛。 靳承安要干嘛呢?他真就是想陪着月曦欢!让人收拾了些衣裳物品,他带着东西,转身又回了月曦欢的院子。 靳承安在月曦欢的院子里是有一个房间的。 年幼时,他也常在这里住,特别是他刚知道欢欢不是他姐姐的时候,他疏远过欢欢一段时日;只是后来,欢欢从皇宫回来就生了一场大病,他又‘不小心’听到了欢欢是中毒而非生病,他就再也不生欢欢的气了,他还替她保守秘密,每次入宫都陪着她,给她打掩护,却也更黏着她! 他很害怕!害怕哪一日,欢欢又被人给害了!所以,他想时时刻刻都跟欢欢在一起!保护她!守着她!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对欢欢的感情就变了。 他为此害怕迷茫过,努力遏制过,一遍遍的想要说服自己,都无用后,他只能把感情深埋心底,克制自己的言行举止,不想给欢欢带去不必要的负担,只要她还在靳家,他就会一直这样下去。 靳承安带着东西回到梧桐院时,月曦欢已经睡着了。几个大丫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也都在休息,梧桐院里只有几个二等丫鬟三等丫鬟并粗使婆子。 靳承安到门口时,抬头看了眼扁额——梧桐院,先皇亲笔书写的‘梧桐院’三个字,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凤栖梧桐之意。 他家欢欢,是皇家的落难小凤凰,是他们护国公府的金凤凰! 心蕊正坐在主子房门口看医书,听到功静,一抬眼就看到小少爷在门口。她赶紧放下医书迎过去,“请小少爷安。小少爷,主子刚刚睡下了。” 心蕊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小少爷身后的小厮,手里手里拿着些东西,有用盒子装着的,有用包袱包着的,也不知是什么? 难道是送给主子的? 嗯,有可能。 “没事,不要吵醒欢欢,”靳承安压低声音,担心声音太大吵到欢欢休息,“你不用管我,忙你的去。” 说完,走向左边的厢房,那里就是小时候他在梧桐院里住的房子,虽然长大后他分了自己的院子,但直到现在欢欢也没有让人动那个房间的布置,一直留着。 心蕊目送他进了厢房,到底没跟上去。清月姐姐跟她说过,小少爷在这梧桐院是自由的,想去哪去哪,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多加干涉。 虽然她不知道清月姐姐为什么这么说,也不懂其中的圈圈绕绕,但她知道,清月姐姐不会害她,更不会害主子!她只要听话就好了。 心蕊继续回去为主子守门,一边翻阅医书,一边留意主子房里的动静,几个姐姐都受伤了,不好就来侍候主子,她一定要把主子侍候好,不然她都觉得自己没用。 靳承安在安排小厮放置东西时,靳承华这边也收到了小厮的禀报,说是小七那小子收拾东西去欢欢的梧桐院。他就猜到那小子肯定是要住在梧桐院里了。 原本他想直接去把人揪出来的,但想想又觉得不妥。小七偶尔去欢欢的梧桐院住,祖父和父亲母亲都没说什么,他这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 难道真是他想的太多了? 靳承华索性让人把消息给荣远堂和墨雅居送去,让祖父他们处理去吧。 荣远堂 靳远收到大孙子让人送来的消息,没说什么,只挥挥手让人回去跟长孙说,就说他知道了。 小孙儿跟其他孙儿孙女不一样,当年,唉~是他们对不起老大媳妇和小孙子。 墨雅居里,靳文渊和他的老父亲的想法是一样的。 不管于公于私,当年受苦受罪的都是他小儿子和妻子,所以这么些年,他和父亲对小儿子处处宽容,从不要求他像家里的其他孩子一样,文武双全、手段过人。 因为他们的决定,导致小儿子早产出生,自小身体弱,所以只要他不做奸犯科,他们都可以纵着他,宠着他,谁让他们心里有愧呢! 只是去小女儿的院子住些时日,小女儿也是同意的,他们能说什么呢? 孩子小时候第一次要一起住时,刚开始他们也阻拦过,可小儿子不高兴,小女儿也不开心,搞得他们里外不是人。后来老爷子发话了,让孩子们顺其自然的相处,不要干涉,他们谁都没再插手。 现在大儿子要管,他能管他就管!反正他不管! 欢欢也就是这几年还能在护国公府了,能自在些就自在些,何必用世俗规矩拘着他们? 只是有些事,有些话,还不到跟孩子们说的时候,也只能像老父亲说的那样,让他们顺其自然的相处吧。 大儿子想管束弟弟妹妹,只要他管的动,他们也乐见其成。 第82章 愧疚 男女想法总是不尽相同的。 比如这件事,月慈云对小儿子住进小女儿的院子里也觉得不妥当。 不说小女儿的身份,就说小女儿是女子,这样和小儿子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传出去有损小女儿的闺誉,对她的名声不好。 可是,同样的,她也管不了。 她不止一次跟小儿子说过这样的问题,让他不要黏着欢欢,让他不要住欢欢的院子,更让他要注意姐弟相处的距离,可是小儿子总是不听。 说的狠了,他就泪眼汪汪的看着你,或者委屈巴巴的找欢欢告状,两人一起用遣责又可怜的眼神看她,她是个母亲,如何受得了这个?最后通常都是不了了之。 不可否认,其中也有她对小儿子的愧疚心理在作祟,否则,换成两个大儿子,她都要让夫君动家法不可! 可她该愧疚的,公爹和夫君不也如此吗? 他们都觉得愧对这个孩子,对他格外宽容。 可他们的宽容外衣下,是带刺的刀啊!家里孩子都说他们纵着安安和欢欢,可他们纵着的,是小儿子吗? 他们纵着他和欢欢成为京都城里的小纨绔,分担着欢欢得罪人的仇恨;纵着他跟着欢欢跨进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把他当成了欢欢的挡箭牌;纵着他跟欢欢亲近,也是为了可以更好的保护欢欢,哪怕欢欢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月慈云双眼含泪,为了曦国,为了皇室。 她的儿子啊! 成为了一颗棋子啊! 稚子一腔赤子之心,都被他们利用了啊! 月慈云终是忍耐不住,捂着嘴“吗呜”哭咽。 “夫人?”杨嬷嬷看夫人突然哭了,不明所以。 “夫人,你怎么了?别吓老奴啊。”杨嬷嬷都急破音了。 房内的其他丫鬟都不知发生了什么,都一脸懵。 沉浸思绪里的靳文渊回神,看到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也被吓了一跳!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靳文渊快步前把人拥在怀里,“杨嬷嬷,怎么回事?” “国公爷,奴婢也不知道啊!” “娘子,你怎么了?有什么你和我说!”靳文渊心里着急,妻子多少年不曾这般哭过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月慈云在他怀里直摇头,泪水一直落,打湿了他腹部那处的衣裳,穿透衣裳直烫的那个位置火辣辣的疼。 靳文渊示意下人们退下,杨嬷嬷有眼色的立刻带着人退出房间,打发走其他人,她自己守在门前。 靳文渊不再问,只是抱着她,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等到感觉怀里的人哭声渐小,情绪稍缓,才出声问:“娘子,可否跟为夫说说,你这是怎么了?” 一听这话,月慈云刚要停的泪,又情不自禁地往下落。 靳文渊叹息一声,把她打横抱起,抱到床榻上,他自己坐在床上,把娘子抱坐在腿上。 拿手帮她擦掉眼泪,“莫哭了,哭的我心疼。” “夫君。”月慈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嗯?” “安安……安安……我们的安安啊……”她愧对小儿子,每每想到当年的事,她的心就跟被成百上千根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靳文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又叹了口气。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呜呜……”月慈云摇头,哽咽道:“不是,不是夫君的错。” “是我的错!当年要不是我先答应了皇兄皇嫂,要不是我喝下催产药,安安就不会早产,不会生下来就小小的一只,都是我的错!” 当年先皇后生下欢欢就死了,对外说是难产而死,其实是为了怀上欢欢用蛊虫和南疆秘术,孕育子嗣就是燃烧母体的生命力;为了避开南陵的耳目,也为了欢欢能安然活下来,皇兄皇嫂一早就与她商量了,把欢欢放在她身边,跟她肚子里的孩子称作龙凤胎,可是皇嫂早产,欢欢提前出生,她无法,只能喝下催产药,把肚子里的孩子催生出来。 早产加上催产药,对孩子的伤害太大了,刚生下来那段时间,一度出现发热惊厥的情况,御医常住护国公府一年多快两年才把安安的身子调养的好一些,可孩子体弱,总是不及正常的孩子的。 “为国,为民,你都没有错!我与父亲也是同意的,怎能都归咎于你?”靳文渊心里也不好受,可自古以来,先有国再有家,他们又能怎么选? “别哭,等以后,咱们好好补偿小七!让他余生都欢喜无忧,好不好?” “嗯,一定让咱们的安安,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 “都听你的。” 夫妻二人温馨相拥,月慈云又问:“那夫君,安安在欢欢院子里住的事,咱们管吗?” “不用管,小七愿意住就住吧,欢欢那也不会说什么,要是咱们管了,小七、欢欢都该不高兴了。” “嗯,我听夫君的。”月慈云安心的点头,又有些为难,“那华哥儿那里?” “随便他吧。反正两小的也不是那么容易说通的,要不然,这消息也到不了咱们这。” “夫君是说华哥儿也管不了?”月慈云不太信,大儿子管两个小的,以往都管的挺好的啊。 “你啊……你没注意过吧?华哥儿能管束他们的时候,都是小七、欢欢愿意听他的;要是两个小的不愿意听的,华哥儿就不可能管的了他们!大哥这个身份可不是时刻都管用的。” 月慈云仔细一想,发现确实如夫君说的那样,看来, 月慈云决定找个机会和华哥儿聊聊,教教他如何更好地与欢欢安安沟通交流。 毕竟,兄弟姐妹之间的和睦相处对于家庭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她希望华哥儿能够明白,作为大哥,不仅要有威严,更要有关爱和耐心,他以往做的都很好,只是欢欢和安安,和别的姐弟是不一样的;他只有清楚有些时候的‘不管’,也是和弟弟妹妹的相处道,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成为弟弟妹妹们的榜样和依靠。 第83章 离知道真相不远了 靳承华知道长辈们的态度之后,对于小七住进欢欢的院子也就当做不知道。 他不知道长辈们为何越过所有兄弟姐妹这样宠着小七小八,但他知道,他离知道真相不远了。 欢欢露出的马脚越来越多,祖父与父亲他们也不再替她遮遮掩掩了,想来是要到‘时机’了吧。 月曦欢睡着了,不知道大年初一,外面不止年味热闹,流言蜚语更热闹。 一大早上起,朝臣和命妇进宫拜年时,承恩侯府就从宫里请了太医,后来不知从哪里就传出了承恩侯嫡子,大年三十晚凌晨被人活生生打断了腿的消息。 京城百姓无不拍手叫好的!都称是老天爷看不过眼,终于开始收拾祸害了! 也有百姓说,这是有人替天行道,是他们的英雄。 月曦欢要是知道,肯定要直呼他们想多了。 虽然之前她确实也派人警告、教训过宋耀祖,但这次真不是因为他们!她只是想为她家安安出口气而已! 英雄什么的,愧不敢当啊! 今日百姓津津乐道可不止这一件事。 据说,昨夜里好几个府上都被人光顾了,不要财不要人的,就把人家孙子儿子给打了,没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下来床;听说,打的惨不忍睹啊! 京城里的百姓高兴啊! 雾雨楼 大堂的一桌子客人在小声交谈 “听说了吗?宋家那畜牲被人打断腿咯。”一长相大方脸,身材有些魁梧的大汉小声跟同桌的人说话,可那声音,周围几桌离的近的都能听得见。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方脸大汉的朋友问他。 “就在昨夜子时,我也是听我隔壁婶子的儿子的朋友的表兄说的才知晓的。”那方脸大汉左右瞧了瞧,压着嗓子说道,“而且啊,我还听说昨夜遭此横祸的可不止宋家那小子一人,好几户人家的公子哥都被人打得下不了床呢!” “嘶......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另一人猜测道。 “谁知道呢。不过这打人之人倒是深得我心,哈哈哈。”方脸大汉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此时,邻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要我说,定是那宋家整日欺男霸女,如今遭到报应了吧!” “是啊是啊,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众人纷纷附和道。 此时一个声音又说:“大过年的,说那晦气人干啥?要我说还是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大义,这每年初一到初三都一连三天的开棚施粥,还给百姓募捐善款,这样为国为民的人,值得我等敬佩!” “确实如此,”有人应和道,“也不知这善举是何时开始的,真是功德无量啊。” “我记得,自我记事起便有了吧?”另一个年纪小的人不确定的回道。 “不管怎样,咱们都得好好感谢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先前说话那人又道。 “没错,若不是他们,我们这些穷苦百姓怕是连饭都吃不上喽。”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此时,一名店小二端着酒菜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各位客官,你们说得对啊。这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可是大好人呐。我看呐,这天上的神仙都得感动。” 众人闻言皆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雾雨楼中。 京城百姓对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佩服、拥护。 千万不要认为老百姓不了解朝廷局势,就觉得他们一无所知。 实际上,他们的消息来源更加广泛,甚至比朝堂上的百官还要灵通。 他们更能够清晰地分辨出哪些官员真心为民办事,哪些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对于那些清正廉洁、一心为民的官员,老百姓会发自内心地感激和拥护;而对于那些贪污腐败、欺压百姓的官员,他们则会深恶痛绝。 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们,由于长期处于艰苦的环境中,对生存有着更高的敏感度。 这种敏感度使得他们更容易察觉到世道的不公和官员的不作为。 因此,他们对官员的评价往往更为准确,也更能反映出一个朝廷的真实情况。 月曦欢就是知道这些,也懂得‘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所以才更要做好事,做实事;从中获利的同时,也能积攒名望。 百姓不会关心谁做皇帝,但他们一定关心做皇帝的是什么样的人,能不能让他们吃饱穿暖。而她,只要告诉曦国百姓,她能做实事,懂爱护百姓,可以让百姓吃饱穿暖,那他们对她登基为帝,绝不会有太多异议。 早上月曦欢出门低调,下午因为靳承安去接她,导致他们一行人被认了出来,一行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人,是护国公府的护卫,护卫的人是护国公府七公子亲自接的人。 这信息量就大了! 他们盲猜马车上的人是七公子靳承安的双胞胎姐姐——泽曦郡主。 泽曦郡主遇到刺客,被刺杀的消息不胫而走,百姓们又开启了一波新的讨论的浪潮。 “听说了吗?泽曦郡主遇刺了!” “可不是嘛,听说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客。”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郡主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对啊老天爷!要保佑泽曦郡主安然无恙啊!” “是啊,希望官府能早日抓到凶手,还郡主一个公道。” 百姓纷纷议论着,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对于人美心善谢泽曦小郡主,百姓是真心喜欢的,他们由衷的希望小郡主平安无事。 可惜,外面传的话月曦欢现在还没听到,她喝了药,睡的香甜着呢。 而靳承安想守着她又不想吵到她休息,就自己个在房间里看书,结果早上起的大早,折腾一大半天,又去城门口等了几个时辰,也累的不得,看着看着就也在软榻上睡着了。 他们睡的喷喷香,而卿陌和无眠却还在苦命的安排人去善后,弟兄们的尸体要埋葬,黑衣刺客的尸体也要处理,两个活口要审问等等,还要担心月曦欢,他们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情休息。 第84章 摄政王中毒 月曦欢再次醒来,是被疼醒的。忘了自己身上有伤,翻身把后腰和左手上的伤都弄到了,疼的她龇牙咧嘴的,什么睡意都没了,清醒的要命! 月曦欢一边小声哎哟着,一边自己小心坐起来,心里想着这该死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 喉咙干干的,难受,想喝水,她叫了声:“来人。”声音干涩沙哑,拉的嗓子眼疼。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小姐,你终于醒了。小厨房给您炖了鸡汤,奴婢给您端来了,您先喝一点吧?” 月曦欢抬头看去,原来是心蕊,后面跟着心叶,手里端着能闻到味的香浓鸡汤,让月曦欢有些食欲。 她点了点头,心蕊赶忙上前扶起她,并小心翼翼地给她喂水漱口,拿湿帕子擦脸,然后才让心叶喂主子喝鸡汤。 喝完汤后,月曦欢感觉身体终于舒服了一些,这才有心情问:“你们清风姐姐她们有没有?” 心叶收拾好汤盅,回道:“主子放心,您吩咐了要照顾好几位姐姐,奴婢们不敢忘记,姐姐们都喝过了,药也喝过了。” “她们几个受伤也不轻,让底下的小丫鬟多尽心些。” “是,主子,奴婢会跟她们说的。” 心蕊上前把主子扶着坐好些,还给放了软枕在月曦欢背后,说:“主子,您休息时,小少爷收拾了东西,住在以前的的厢房里了。” 月曦欢想拿书的手一顿,看了眼身上的伤口,又若无其事的继续,“住就住吧,随他去。” 她刚刚还担心了一下,怕是这么不合规矩的事,让大哥知道又少不了一顿念叨了,但是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她又不怕了,想来大哥就是看在她有伤在身的情况下,也会放过她和安安的。 “让流殇调几个信的过的小厮进来,让他们侍候好安安日常起居,反正安安也不是第一次在梧桐院住了,你们知道他的规矩,别惹他不高兴就行。” “是,主子。”心蕊心叶应道。 在月曦欢准备在护国公府安心养伤时,其他人就没有这么悠闲了。 雪国 ———雪域 腊月时节的雪域,茫茫雪山,入眼皆是一片银白之色,银妆素裹的世界里,不见一丝丝绿意;刺骨的冰冷之意从身体外穿过衣裳,渗透到骨头缝里,冷的人浑身僵硬,犹如行尸走肉。 在这样极寒的环境下,如若不能尽早离开,人很容易困死在这里。 而雪国的雪域,常年雪落,入冬之后更是大雪不断,比如现在,大雪还在不停地从天空飘落下来,积雪越积越高。 在这常年积雪不化的地界里,野兽的生存都是十分艰辛困难的,更何况是人。 “咳咳……咳咳咳……”断断续续地咳嗽声传来,细听还有细微的交谈声。 “侍卫长,王爷怎么样了?” “哈……”被称作侍卫长的男人哈了一口气,又使劲搓着手,以此缓解被冻僵的手的血液流通,他看着身边围在一起的兄弟们,脸色很不好。 “王爷感染的风寒越加严重,再加上之前的旧伤未愈,情况不太乐观。”侍卫长面色凝重地说道。 没错,他们就是被月曦欢用神医青竹和药谷主引到此地的摄政王一行人。他们冬月进入雪域,后来大雪封山,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半月之久,人又冷又乏,马也一样,摄政王更是一病不起。 这位摄政王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的面容略显阴柔,头上戴着一顶金冠,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锦袍,若在平时,定是十分有威严的人。然而,此刻他却面色苍白如纸,昏迷不醒地被侍卫背在身后,他时不时地咳嗽出声,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将心肺咳出一般,让人不禁为他担忧,他是不是会咳死在这异国他乡里。 旁边的刚刚问话的人听罢,面露愁容:“这可如何是好?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雪封山,毫无人烟之地,根本无法寻医。” 侍卫长思考片刻,提议道:“不如咱们分成两批人,一批人先行去找神医,把神医带回来医治王爷;一批人留下来,保护王爷的同时也找个可以躲避风雪的地方,等王爷情况好转些再做打算。” “两日时间,不管有没有找到神医,都寻着记号来找我们,雪山里能用的记号太少,记得留下能看见又可以不被大雪覆盖的” “是,侍卫长。” 围在一旁的侍卫点点头,一群人被侍卫长分成两批,等到找神医的人走了,余下的人艰难地跟着背着王爷的侍卫长,朝着前方走去。 不久,他们发现了一间被风雪掩埋了一半的破旧的木屋,虽然看起来不甚结实还简陋,但好歹能遮风挡雪。 一行人欣喜极了。 除了侍卫长,其他人都动手清理起木屋顶上和门口处的积雪,争取早点进去屋里躲避风雪,清理出来能走人的地方后,一行进入屋内。 木屋里甚是简陋,没有床,没有锅碗瓢盆,没有桌椅板凳,只有一堆干柴干草堆,可在大雪封山无人烟的雪域,有个木屋遮挡风雪已是万幸,更何况还有生火的柴火。 他们生起了火,让王爷能取暖休息。 接下来的日子里,众侍卫悉心照料着摄政王,盼望他能早日康复。 干粮吃完,他们就出去打猎,打不到猎物,就杀马吃肉,绝不能饿死在这。 然而,不会饿死,摄政王的病情却日益严重...... 他们只盼着早日找到神医,可以救王爷一命。 他们却不知,引他们来此地的人,早就在大雪封山之前就离开了雪域。现在神医青竹公子和药王谷谷主都已经在离雪域最近的城池里,享受美食的同时,还在想尽办法接近他们摄政王的心尖宠和宝贝蛋。 摄政王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能活着离开雪域,身上的毒也不知能不能找到能人帮他解? 没错,摄政王被人下毒了,青竹怎么可能只是把人引到雪域就算了?好不容易可以离这个杀他满门的人这么近,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奸佞! 第85章 他必须报仇 远在雪国边境城池——雪域城的青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悄悄地让人在摄政王裘冀礼的饮食中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这种毒药不会立刻致命,但会让裘冀礼的身体逐渐虚弱,最终五脏六腑衰竭而死。 他收到下毒成功的消息才跟着师傅在大雪封山之前离开雪域,否则他绝不会走! 他必须为枉死的家人报仇! “好徒儿,你真打算一直在这耗下去?”鹤发童颜,气质洒脱的药谷主打量着自家徒弟的神色,不由问道。 可惜,他徒弟没理他,也不知是不是没听到还是怎么的? 药谷主的右手边是一临窗而站的青年男子,应有二十左右的年纪;青年穿着一身淡青色锦衣华服,上面绣着药材黄芪的茎叶花瓣,外披银色狐狸皮斗篷,斗篷的帽子和领子处都是同色的毛边,衬的青年身材颀长,风姿卓越,好一个翩翩美男子。 他们所在之处是雪域城的雪落客栈的二楼临街的开了窗户的包厢,他们一边品茶,一边看着对面客栈里的人。 相对于雪落客栈的人声鼎沸,对面客栈却是安静的很,只有无数的侍卫和两个主子,一貌美少妇,一个病秧子公子,他们就是摄政王裘冀礼的心尖宠和宝贝庶子裘天佑。 青竹选在这雪落客栈就是为了观察这二人,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接近这二人。 可是他们在这停留一段时间了,发现这母子二人小心的很,根本不踏出那客栈一步,那客栈又被外松内紧的保护的水泄不通,实在难以接近。 就在药谷主以为他徒弟不会不会回答他时,青竹却开口说:“再等等,师父,我不信他们能一直不出来。” “他们出来又能如何?你要给他们治病还是下下?”药谷主颇为不赞同的问。 青竹又不回话了。 他肯定不会帮仇人的女人和儿子治病,至于下毒,他虽没有把脉,但也有时候会从这里看到对面的两母子,加上泽曦给的资料信息,想来那两人都中毒非常的深,摄政王的那个庶子,应该是胎里带毒,所以才会现在这般。 “师父,这两个人对裘冀礼那般重要,要是能把他们母子拿在手里,利大于弊,裘冀礼该投鼠忌器了。 ” “你是为了京都城里的小郡主?”药谷主看透一切。 青竹眼波微动,嘴都硬的很,“不是,徒儿是为我自己,为我林家百十口人。” 药谷主摇摇头不说话,看表情就知道他不信。 小徒弟刚被送来药王谷时,一身重伤加一身剧毒,要不是送他来的人用内力帮他压制一路,恐怕这个徒弟他就收不到了,早就死在京都城里或者死在去药王谷的路上了。 送小徒弟去药王谷的人说的就是泽曦郡主的名号,他记得真真的!这么些年,小徒弟身边来来去去许多人,大多都是被派到他身边保护他的,搞的他对那个小郡主的为人和小徒弟的身份都很好奇。 这么想着,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徒弟啊,这个小郡主为什么要设局对付摄政王?” 青竹转回头,略有些苍白病态的面容上两条细眉紧压眼窝,一双阴郁的黑眸闪着微光,好像黑夜中明暗不定的萤火,睫毛又密又长,投下浅浅的阴影,使得那一对狭长而阴郁的眼眸始终笼罩在难以莫测之中,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轻启,反问他师父:“泽曦郡主是护国公府的姑娘,师父觉得是为什么?” 药谷主听话听音,觉得自己懂了,徒弟的意思不要太明显,“摄政王和护国公府是政敌,党争啊。” 青竹也没说他说的对不对,毕竟党争也是事实,他也只想到了这个结论,不然他也猜不透为什么当年月曦欢为什么救他,现在又为什么拉着他一起对付裘冀礼? 不管怎样,救命之恩他铭记于心,对付裘冀礼也是他的目标,他很愿意跟泽曦郡主联手。 青竹给师父的茶杯续茶,问他:“您老人家有什么打算?” “为师等你一起走。”药谷主很是不放心这个小徒弟。外人面前清风朗月,只有自己人才知道,这孩子心思重,敏感又不爱说话,一心想要报仇。 他这些年四处奔波,各国游走,也是因为小徒弟身上的毒还没根除,只是幼时清除了一些出来;想要彻底根除毒素,还有n味药材不够,那些药材又珍稀罕有,他就只能天南海北的去找了。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找齐了! 现在只要把药材配制成解药,他小徒弟的毒就可以解了。 “解药所需的药材,为师已经找齐,你给为师打下手,咱们把解药做出来,往后,你就可以不受体内毒药的侵扰了。” 青竹感激不已,“这些年劳烦师父为徒儿四处奔波,徒儿有愧。” 药谷主摸着白色胡须,温和道:“你我师徒,不必见外。” 青竹还想跟师父说些什么,门外敲门“咚咚咚”的声响打断了师徒二人谈话。 青竹抬头看一眼,隔着房门,他也看不见是谁,“进来吧。” 进来个三十多岁黑衣男子,身材魁梧,长相平平,属于放在人群里就认不出了那种。 他拱手作揖,行礼一礼,恭敬的说“青竹公子,收到主子消息,主子让我等把您从雪域带出来就立刻动身离开这里。” “竹一,你主子可说了让我去哪儿?”青竹平和问。 “不曾。”竹一回答,“主子说过,不管您想去哪儿都好,我等只要保护好您的安危,其他不需要过问。” “呵……”青竹冷笑,阴郁的眉眼似乎更添烦闷,“她倒是好心!” 竹一没回什么,青竹也不需要他回应什么。 “那公子?”竹一问。 “再等等,我还有事。”青竹不想放弃离仇人这么接近的机会。 他要让裘冀礼也尝尝痛失亲人的滋味! 让他也试试生不如死的感觉! 他要亲眼看着裘冀礼看到至亲至爱都死在他面前,他都无能为力的狼狈模样。 第86章 对邓首辅出手了 青竹不想走,药谷主却想要带徒弟离开。 雪国的气候寒冷至极,尤其是临近雪域之地天气更是冷冽异常。 他那可怜的小徒弟身上还带着剧毒的余毒,身体一直都很虚弱,难以抵御寒冷,这次若不是保暖防护到位,还有高手以内力相护,他们怕是根本进不了雪域更不能平安无恙的出来。 再在这里待下去,若是在这里不小心染上了风寒,后果将不堪设想!不仅会让小徒弟原本就脆弱的身体彻底崩溃,而且这里恶劣的环境也不利于解毒和修养。 因此,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小徒弟也不知怎么想的,那么个羸弱的身子也敢跑来雪国这地方,还好碰到他了,不怎么办呦?! 药谷主自我感动一番,也开口劝徒弟:“乖徒弟啊,给你解毒要紧!此地不适合你解毒后休养,咱们去找个温暖的地方给你解毒,什么都没有解毒重要!” “不解毒,那毒不定什么时候就压制不住爆发了,到时候你性命堪忧,想报仇就更难了。” 青竹蹙眉,还是不想走。 但是师父说的是对的,解毒最重要! 他还不能死,没报仇之前他绝不能死! 又想到在雪域之中的裘冀礼日子肯定不好过,青竹最后答应下来,他们离开雪国,回曦国,至于去哪里,他还没想好。 他们的事,远在千里之外的曦国的月曦欢完全不知道,传信没有那么快,她也就不知道她设的局有了什么样结果。 月曦欢因为要养伤,每天都呆在房间里,天气好时也出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再远点就不行了,家里人监督着呢。 年初二是外嫁女回娘家的日子,她都没有跟着去庆阳王府,哪怕她觉得自己不碍事都不行。 家里人每天都来看她,靳承安又在梧桐院安了家,每个人对她的伤势都比她自己还上心,让她想不喝药,偷偷倒了都没办法!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日,年初五一过,年初六皇帝就开始上朝了,虽然月曦欢还在养伤,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她和祖父说了要对付邓首辅的事,更何况卿陌送来了那两个刺客的口供,确实是邓首辅派他们来的。他们是死士,原本输了就应该自尽的,这不是被打晕过去,醒来就身不由己了嘛。 靳远父子三人和靳承华一听,这还了得?他们都还没出手对付邓升,他倒是上赶着来要他们孙女\/女儿\/侄女\/妹妹的命了,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几人一顿安排,年初六一上朝,首辅一党就受到了冲击。 初六,早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大内总管全公公尖细又洪亮的声音在庄严肃穆的金銮殿响起,话音刚落下,就有大臣迫不及待的站出来弹劾邓首辅。 “皇上,臣有本要奏!臣要弹劾邓首辅邓升为官不慈,侵占百姓的田产,强买百姓的铺子,还开设赌场肆意敛财,害的许多百姓家破人亡。” “皇上,臣也要弹劾邓升,不仅强占百姓田产铺子,还媚上欺下,卖官弼爵。” “皇上,臣亦弹劾邓升目无法纪,邓升利用首辅和国丈的身份,纵容邓家子嗣逼良为娼,欺男霸女,强占良家女为妾、为外室。” “皇上,臣同样弹劾邓升,在战期间贪墨军粮军饷,致我曦国将士生死于不顾。” ………… 一个早朝,有诸多大臣纷纷站出来,弹劾邓首辅和邓家。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从一开始的震惊,到不可思议,到现在的平静,他已经看明白了,邓首辅不知怎么招惹了人,现在是被人报复呢。 弹劾邓升的人哪个派别的都有,还有几个老顽固更是说的唾沫横飞,被这些固执不怕死的人盯上,除非邓升真的干干净净,否则,这老东西,这一局注定要输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顺水推舟了! 他不想做任何人的傀儡! 哪怕不做皇帝也行!他不想处处受制于人! 于是乎,小皇帝开口了,“邓爱卿,对于诸位爱卿弹劾你的事,你可有何话说?” 邓首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弹劾炸懵了,不过他是当官多年的老油条了,不过一会儿就回神了,现在见皇帝问他,当即跪下喊冤:“皇上,臣冤枉啊!” “臣位居首辅之位,还是皇后的父亲,是国丈,怎会做出这些伤天害理,天理难容之事?” “老臣为官多年,不说功劳也有苦劳,皇上,老臣真的是冤枉的啊!” “还请皇上明察,还臣一个清白。”邓首辅磕下一个头,他不信皇帝敢把他怎么样,但是其他政敌和敌对党派的人可不会放过他。 虽然他自认他做的那些事都把尾巴扫干净了,不可能有把柄留给别人,但是不表示别人不会制造假证据栽赃陷害。 “哼,你当真没做?空穴不来风,难道诸位大臣都是冤枉你不成?”小皇帝佯装愤怒一拍龙椅扶手,“朕念在你是两朝元老的份上,给你个机会自证清白,若你所言非实,就休怪朕无情了!” 邓首辅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小皇帝竟然如此表态,这是想借刀杀人?但脸上仍装作无辜的样子,“陛下明鉴,老臣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朝廷和江山社稷,绝无半点私心啊!” 小皇帝眼神平静地看着邓首辅,“好,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那便将此事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御史台联合去查,三司会审,朕还会另派专人监督,这件事,定会给你,给朝野上下一个交代!” 皇帝眼神扫过下首的文武百官,眼神落在靳文渊和庆阳王叔身上,“护国公,庆阳王。” “臣在。”靳文渊和庆阳王翁婿两人出列。 “朕命你二人监督邓爱卿一事。” “臣等领旨。” “陛下……”邓首辅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小皇帝打断,“不必多言,退朝!” 说完,小皇帝便起身离开了金銮殿。 护国公府几人从头到尾只是看戏,一句话也没说,反正事有人去做,话有人去说,他们现在不必站在明面上,只要结果如他们所愿,就可以了。 第87章 真心错付了啊 邓首辅被押入刑部大牢,在事情没查出来之前,他是不可能离开刑部了。 刑部尚书冯检和刑部左侍郎邱诚都是护国公府一派的人,右侍郎王武却是摄政王的人。总之刑部能话事的没有首辅一党的,据月曦欢所知是没有的。 没有自己人,能做主的都是政敌,邓升想在牢房过的好是不可能了,月曦欢也不可能让他好过。 靳远和儿子孙子一下朝就要去各部点卯,靳远相对自由些,他想去军营就去军营,不想去就不去,也没人说什么。 不过邓升如今被下了大牢,他需要去和亲家老庆阳王说一声,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痛打落水狗,让对方毫无翻身的可能才算是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 两个亲家兼老友约在茗酒阁相聚。 茗酒阁和雾雨楼不同,茗酒阁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酒楼,它里面不供堂食,只供酒水和下酒菜,比如油炸花生米,油炸小鱼仔,酱牛肉,卤猪头肉,等等等等。 茗酒阁,二楼厢房外站着几个随从,他们腰挎佩剑,守在厢房门口;厢房里,老庆阳王月诚裕和老国公靳远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几碟下酒菜,还有一小坛杂粮酒,两个小酒碗。 对两个老将来说,老爷们就应该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过瘾,可惜京城不似边关,规矩多重礼仪,那些文官书生对他们武将要求颇多,总想抓他们的把柄,龟毛的很! 现在他们两老亲家在酒楼关起门“大”碗喝酒,看他们能说什么! “这老东西终于要落马了,我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了啊!”庆阳王把酒倒满,又给老兄弟倒上,语气难掩兴奋之情。 靳远端起酒碗,与庆阳王碰了碰,一饮而尽,说道:“这还多亏了我家欢欢丫头,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嗯,入口顺滑,口感醇厚,细腻香醇,回味无穷,果然好酒!让人欲罢不能啊!” “哈哈哈……是啊,确实好酒!咱们家小丫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这邓升在朝中经营多年,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手。”庆阳王提醒道。 “嗯,放心吧!我会派人密切关注此事,在刑部看他还能折腾出花来。”靳远点头应道。 两人一连喝了两三碗酒过了嘴瘾才拿起筷子吃菜,边吃边聊。 “邓升进去了,他门下的党羽,你想好怎么办了吗?”老庆阳王问。 “还能怎么办?有错就抓,无错就放,搞事情就杀,他们干净又能干净到哪去?”靳远不觉得这有什么难办的,朝廷官员若不能为国为民为君,那就死不足惜! 月诚裕看他一眼,又低头喝酒,“行,你有章程就行。” “来,咱们干一碗。”月诚裕给两人倒满酒,拿起酒碗就要跟他碰。 靳远也不含糊,端起来就一口闷,“哈,好酒!” 月诚裕思虑再三,心里的念头起了好些年了,总觉得再不问,他都要憋死了!故此他说:“老兄弟,咱们年轻时候也是生死兄弟,现在又是儿女亲家,有件事我憋在心里好几年了,一直不敢问问你,现在这把年纪了,也不想在顾忌啥了,今日我就想问问你。” “你问,大老爷们磨磨唧唧干啥?”靳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拿起准备慢慢品尝。 “那我可就问了?” “你问!”靳远咽下一口酒,无所谓道。 月诚裕又喝下一碗酒壮胆,豁出去小声问:“你们护国公府是不是要谋朝篡位?” “噗……”靳远到嘴的一大碗好酒,全喷老亲家身上了,自己还被呛得咳的不停,“咳……咳咳……咳咳咳……” “你这老东西……”月诚裕立即起身后退好几步,可惜反应慢了点,被喷的满头满脸都是酒。 酒水从脸上滴落到衣裳上,然后融入衣裳中不见踪影,月诚裕满脸铁青色,可看着咳的停不下来的老兄弟又无可奈何;只能拿出来平日里夫人给准备的帕子把脸擦干净,然后,放下帕子,脱了外衫,又叫人进来换了一桌子酒菜,眼神幽怨的盯着靳远。 “国公爷,您这是怎么了?”跟着靳远的随从是从战场上就跟着他的,称呼一直未变,此刻一脸担忧加心急,看他一直咳嗽停不下来,赶忙给他倒了一杯茶,又给他顺气。 “咳咳……”靳远摆摆手,示意没事,“咳,没事,你先出去吧。” “老匹夫,你真是……”月诚裕想起被这老东西喷了满头酒水就脸色难看。 “对不住,对不住,”靳远拿起新上的酒给他倒上,“来来来,我给你满上,我先干为敬就算赔罪了。” 说完,一口就喝了个干净,还把碗倒过来给他看,“你说你这也是活该,什么话都敢胡说,你这不是自找的吗?” “嘿!我说你这老东西,这还能怪得了我?合着你喷我一脸酒,都是我的错了?”月诚裕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怎么滴?合着他被喷了还是他的错了? “你说说你,咋又要急脸呢?”靳远把手往下压,示意他稍安勿躁,“你就说你那话,谁听谁不喷?” “那你这老东西倒是往旁边喷啊!” “我那不是没反应过来吗?那你倒是往旁边躲啊!” 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头,还在这跟孩子吵架似的要吵起来了。 “行了,行了,跟你闲扯淡,说正事。”靳远制止这没意义的话题,毕竟再说下去他就没理,要是老东西想喷回来怎么办?那不恶心死他?这话题赶紧过了吧! “话说,咱世家相交,儿女亲家这么多年,你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我靳远是那么大逆不道的人吗?” 说起这个靳远是真生气!他们护国公府从祖上到现在,一直忠君为民,保家卫国,满门忠烈,从来没有二心! 这老匹夫还是和他一起长大,一起上过战场,一起拼过命,可以互相交付后背的兄弟呢,怎么能问出如此侮辱人的问题? 这是不信任他啊?! 真心错付了啊! 第88章 决定坦白 靳远越想越气,真想直接一甩袖子走人算球。 但是不行!还有事没说完呢。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另外找个机会,好好跟这位好兄弟“聊一聊”,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武将的聊天交流方式嘛,总是和文官不大一样的。 “行了,行了,少来装模作样,想转移话题?没门!”月诚裕和这人相识几十年,大家什么尿性还能不了解?装个屁!装的一点都不像。 “嘿,被你发现了。”靳远也不在意。 “说说吧?” “这怎么说?要说也是你说,我靳家对皇室忠心耿耿,忠肝义胆,你怎么能怀疑我有造反的想法呢?!”靳远后面的话说的小声,在外面呢,总归小心无大错,就怕隔墙有耳。 月诚裕看出来老友是真没那心思,才把心放下,他是皇族中人,在皇帝无大错的情况下,势必要维护皇帝;但是当今的处境确实堪忧,摄政王执政和邓首辅掌权都是大忌,处处掣肘打压护国公府一脉,要是老友生出那个心思,他也没什么惊讶的。 不过现在看来老友没那个心思更好! 放下心来,他也跟着说出心里话,“老靳,不是我要怀疑你,满朝堂都应该没几个大臣不怀疑你的吧?只不过没有证据不敢乱说罢了。” “怀疑个屁!老子没做过有个屁证据,哼!”靳远不满。 月诚裕不理他继续说:“先皇还在时,护国公府的势力崛起之快,靳家军发展之迅速,你护国公府可以说是如日中天都不为过,先皇信任你,你也不曾做出出格的事,大家也不疑你。” 月诚裕又喝下一口酒,美的眼睛都要眯起来,接着说:“可从当今登基,你可没有了以前对先皇的那股恭敬对当今,对摄政王还有邓升,你打压制衡大家能理解,可是对当今你也颇为看不上还处处配合着其他两个党派压制,这是个人都得觉得不对劲吧?” “那我怀疑你有那个心思不也正常吗?六部有多少你的人,武将有多少你的人,文武百官有多少你的人,你说说,你的势力比其他两派都加起来都大,还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你说说,你说说,我怀疑你不是合情合理吗?” “我呸!合情合理个屁!老子满门忠烈都快被你说成一门奸佞了,还合情合理?呸~” “粗鲁!莽夫!”月诚裕瞪他,“你就给我个实话,我知道你有事隐瞒,你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今儿个这门你是别想出了。” 靳远沉默,默默地喝着酒,月诚裕也不催他,陪着他慢慢喝。 良久,靳远放下酒碗,叹了一口气,看着老友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他知道今天势必要说出一些事了。 不过也无妨,欢欢的计划已经开始了,庆阳王府是可信的,大儿熄又是庆阳王府的嫡女,老友是皇族中人,更有利于欢欢的计划。 靳远刚想开口说什么,包间的门就被敲响了,随从的话随之传来,“国公爷,杨老将军来了。” 靳远和月诚裕相视一眼,双双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两人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杨老将军杨大胜。 靳远率先出言:“你怎么来这了?没去军营?” 杨大胜两手把两人往边上推,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原本想先去兵部一趟,再去军营的,这不是听人说你们两个老家伙跑这来喝酒了吗,我闻着味就来了。” 靳远和月诚裕赶紧给他让路,月诚裕跟着人走,靳远吩咐人再添碗筷,酒也再要一小坛。 三人坐定没一会,掌柜的把东西亲自送上来,又加了几样下酒菜,全程没说任何话,放下东西就默默退了出去。 靳远给三人的酒碗满上酒,“不是要喝酒?还客气啥?” 杨大胜才不会客气,拿起酒碗闻了闻,眼睛一亮,脸上带出笑意,轻轻的喝了一口,闭上眼慢慢品味,一边品一边点头,“入口绵,落口甜,清香纯正,酒体丰满,回味悠长,好酒!好酒!” 杨大胜睁开眼,一口喝干净了碗里的酒,“这杏花酒确实不错!” 又看了其他两人一眼,“你们俩不厚道啊,喝酒不叫我!咋的?拿我当外人还是看不起我?” 月诚裕又给他满上,“瞧你说的这话,什么外人不外人的?都是一个战壕里并肩作战过的兄弟,谁拿你当外人?要是谁敢瞧不起你,老子弄死他!” “对,那不是下朝没看见你,以为你去了军营吗?要不怎的也要叫上你一起喝酒。” 杨大胜左右瞥他俩一眼,没搭理他们,自顾自的喝酒吃菜。心里美滋滋的,家里夫人管的严,不让喝酒,这让他找着机会可得喝个痛快! 完了再把锅外这俩人身上一推。 哎!他啥事没有! 靳远和月诚裕看他这样,还有啥不懂的,借题发挥呢。 俩人也陪着慢慢喝,喝多了可不行,家里有人管呢。 酒过三巡,月诚裕又想起了被打断的话题,时不时的看向靳老头,向他使眼色,想问问他还能不能说,结果媚眼抛给瞎子看,人根本不搭理他,气死他了! 杨大胜早就发现了,原本想装作看不见的,但月老头那也太明显了,他又不是瞎子,“咋滴?有话要说?我不方便在这?” 月诚裕看着靳远,没说话。 靳远也不是没看到月老头的眼神,他就是在思考呢。 刚刚他就想说,可是要说的事,可大可小,也看他怎么说,说的深还是浅。他想着,要是全说吧,事情还没到尘埃落定之时,怕说了对欢欢不利;不说全吧,遮遮掩掩的别人更容易胡乱猜测,以后大局已定怕是要生出嫌隙来,对欢欢管理朝堂也不利。 他把俩人看了又看,心里百转千回,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坦白,把事跟他们都说了。 说明白,说清楚,大家都是姻亲,也都是过命的交情,在别人眼里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信的过! 第89章 三个老头一台戏 既然决定说了,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靳远只好让二人跟他走,去护国公府,有事回家说。 两刻钟后,三人坐在护国公府靳远的书房里,小厮送上茶点就下去了,外面守着护卫。 “已经到这了,可以说了吧?”月诚裕问。 杨大胜不明所以,不解的看向二人,“你们这是要说什么啊?靳老头,说什么秘密呢?还特意回护国公府才能说?” 月诚裕白他一眼,严肃道:“你闭嘴,别说话!听老靳说。” 杨大胜看二人认真严肃的神情,明白这是真有事了,谁也不说话了,就等着他们说个子丑寅卯来。 靳远想了一会,说:“月老头,你说的对。护国公府从先皇还在时就在快速发展,势力扩张的很快;先皇薨逝,当今登基为帝,我护国公府也确实不拥立他,甚至还打压制衡邓首辅和摄政王两个党派,势力还是一直在扩大,并且文武百官至少有半数以上都是我护国公府一派的人。” 月诚裕没什么表情,杨大胜一脸惊讶的看着靳远,不明白这老头好端端说这个干嘛。 “现今朝堂上,拥有兵权的几乎都是我护国公府一脉的,多年同僚,家族世交,都是一起上过战场杀敌,并肩作战的情谊,我也不疑你们,既然月老头你问了,我就回答。” 月诚裕盯着他看,心中不由有些发紧,终于要说了吗? 杨大胜还是听的云里雾里的,这是自爆护国公府的家底让他们知道? 干嘛? 拉拢? 炫耀? 然后他们就都听到了让他们心肝一颤的话。 “你怀疑的是对的,我护国公府确实是要‘谋朝篡位’,不,也不算是。” “嘭。” 杨大胜闻言激动的拍案而起,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啪。” 月诚裕手边的茶杯不小心被他碰掉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杨大胜急走几步到靳远身前,眼睛死死盯着他,心跳有些快。厉声问:“靳老头,你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吗?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你喝酒喝糊涂了吧?!” “是啊,老靳,这心思可不能有!”月诚裕也慌啊!心里猜的是心里猜的,只要没做下也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护国公府怎么办;可当事人亲口都承认的事,那可真就是大事了! 他是把人抓了还是当没听到? “靳老头,这话俺老杨就当没听到,为了家里那么些小辈,你就歇了那不该有的心思吧。”杨大胜满是担忧的说。 “杨老头说的对!老靳啊,我月氏皇族可不曾对不起你啊,你可不能胡来。” 靳远老神在在的坐着喝茶,看着两个老友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那跳脚,心情不由愉悦了几分,嘴角上扬,他死死忍住,告诉自己不能笑。 最后看他俩在那商量半天怎么让他打消那不该有的念头,又商量拦不住要怎么在他失败后保住护国公府一家老小,他实在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两个莽夫,哈哈哈……” “还大将军呢,还王爷呢,哈哈哈哈哈……” 守门的护卫还以为三个老将军说了什么高兴的事呢,看把他们家老国公高兴的。 杨大胜和月诚裕两人茫然的看着他,看他笑得欢,俩人渐渐明白了什么:这老小子唬他们俩呢! 二人同时收起脸上的神色,板着脸,用死鱼眼瞪着他,杨大胜脾气火爆,上去拎起他的领子,“你这老匹夫拿这事来寻我们的开心呢?” “哈哈……咳咳……不是不是,”靳远摇头摆手,“老子看没寻你们开心,是你们自己不把老子把话说完!” “老子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这老东西还编呢?”月诚裕也想动手了。 这玩笑是能开的吗?要死人的啊! “唉呀!老子还没说完呢,你俩就跳脚了,能怪老子?” “老杨,放开他,我倒要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月诚裕对杨大胜一摆手,示意暂时放过这老家伙。 “对,看你还能编出花来!说不出个所以然,老子跟老月打死你!”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沉不住气!”靳远看老兄弟吃瘪还是很高兴的,但是也不敢太过,都是上过战场杀敌的猛将,一打二,他有点吃亏。 “先说好,等会儿不管我说什么,你们切莫大惊小怪、大惊小叫的啊。”靳远怕把老伙计吓着,提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行了,你说吧。” “你快说,我老杨可不是被吓大的。” 靳远把两人招到身边来,拉下两人的身体,按下脖颈子,三人头挨着头,让他搞的神神秘秘的,轻声说:“我说‘谋朝篡位’是真的,就有些不同。” 杨大胜和月诚裕一听这话就瞪他,想要起身又被靳远压着,“还没说完,急啥?!” 看两人老实了,靳远继续说:“当今不是先皇的种……” “嘭。” “不可能!”月诚裕想也不想的反驳,连撞疼的额头都不顾了。 “哎呦,我的头!” “哎呦!” 靳远和杨大胜两人捂着额头哀嚎,这月老头什么毛病! “靳远,老子告诉你,就算你有那见不得人的心思,也不能胡说八道污蔑当今的血统,我皇室血脉岂是你能随意污蔑的!” 月诚裕真是气急了! “靳远,你也算是三朝元老了,你能随便说这话吗?啊?这话是能说的吗?啊?你这把先皇脸面置于何地?把我皇族威严置于何地?” 月诚裕都想动手了,要不是杨大胜拦着,他非得给这老小子一拳头! “消消气,消消气,靳老头就是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靳远冷哼:“有完没完?!还能要不要听?我还要不要说了?” 要不是为了他宝贝小孙女,他都稀的跟他们说!说他们是莽夫还老是不承认,看看现在,都打断他多少次了?果然还是欢欢丫头说的对,像他这样有勇有谋,能文能武还讲道理的大将军,世间少有啊! 他却不知,这话也就是月曦欢为了哄他高兴的。 能文能武是真,有勇有谋也是真,大将军王嘛,哪能是个啥都不懂的文盲?但这讲道理嘛,那真得分情况,有时候是真不讲道理。 两人边喝边聊,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第90章 皇室密辛, 据实以告 “到底还听不听我说了?不听就麻溜的滚!老子不伺候了!” 靳远一发脾气,月诚裕反而冷静了下来,也不用杨大胜拦着了,自己就坐下来,一副“你说,我洗耳恭听”的架势。 杨大胜抹了把虚汗,也赶紧坐下,唉,比训练军营里的那帮兔崽子还闹心。 靳远在心里哼哼两声,到底也没在卖关子,“关于当今不是先皇血脉的事,千真万确!因为这是先皇亲口和我说的。” “先皇亲口告诉你的?有证据吗?那怎么不和我说?我还是他皇叔呢。”靳远一句话,月诚裕就三个问等着他了。 靳远吹胡子瞪眼,“还听不听?” “我就问问也不行?!” “哎呀!别吵,别吵!接着说。”杨大胜打圆场。 “要不是千真万确,证据确凿的事,先皇还能自己抹黑自己不成?至于和你说?这是什么值得广而告之的事吗?”靳远觉得这人蠢而不自知,不然怎么能问出这么傻冒的问题? “不止当今不是先皇血脉,宫里的几个皇子皇女,没一个是,都是先皇为了堵住朝臣搞出来的烟雾弹。” 月诚裕:“什么????” 杨大胜:“这怎么可能??” “哼!怎么不可能?先皇在世时,死的妃子和皇子皇女少吗?先皇允许生下来的才能活,先皇意料之外的,有一个算一个,先皇都找理由处死了。唯一的另外就是当今!” “先皇为何这么做?”月诚裕问。 这也是杨大胜想问的。 “这是皇族密辛,正常情况下,先皇根本不能让人孕育子嗣。先皇幼时中毒,夺嫡时又伤到了根本,这些都是记载在册的,只是没人能看到而已。” “那当今不是先皇血脉,先皇就绝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他了。”杨大胜说。 月诚裕震惊,“我以为当年的先皇遗旨,只有任命裘冀礼为摄政王那道是假的,所以邓升能拿出那道也定是和摄政王是同谋,结果,当年的圣旨就没有一道是真的?” “所以,老靳你就是因为这个要推翻当今?” “不是。我说了,这不算是我靳家要做的事,这是先皇要我护国公府做的。” “别吊人胃口,一次性说完。”杨大胜被他那吊人胃口的磨叽劲真是磨的难受。 “先皇有血脉留存于世,乃先皇与先皇后所生,唯一的嫡公主!”靳远不卖关子了,“先皇后是南疆圣女,前国师的徒弟,用了南疆秘术和蛊术才能得了这么个孩子。” “你刚刚不是说?” “我说的是正常情况下,南疆秘术和蛊术,你觉得正常?” “可是除了当今,皇宫没有孩子。”月诚裕皱眉,他对前朝后宫也还算了解,没有孩子。 “咳嗯……皇宫没有,不代表其他地方不能说。” “说人话!” “嘿!姓月的,你怎么骂人呢?!” “哎呦,我说你别管他,你把事说完整咯!”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先皇在世时最宠爱的孩子是谁你们不知道?” 听他这么一说,两人在记忆里回想,想起什么,心里一惊!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杨大胜:“你是说……” 月诚裕强问:“你是说欢丫头?” “哎!对了!就是我家欢欢,我的宝贝小孙女!”靳远一脸得意,那与有荣焉的表情别提多得瑟了。 另外两人不想相信,但是好像又没有不相信的理由。靳家小孙女明面上进宫不多,但受宠程度是实打实的,在京城内外都是横着走的,以前以为是因为靳家劳苦功高,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对了,欢丫头就连名字‘月曦欢’都是先皇给赐下的,还有字和封号,还有破格赐下的封地等等,都是先皇对她宠爱有加的证明! 可怜他们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太匪夷所思,太离谱了啊! “月老头,这事啊,老大媳妇也是知道的,你自己问问她,就知道老子有没有骗你了。” “云儿也知道?”月诚裕震惊。 杨大胜都觉得他被打击傻了,“你闺女有没有生女儿她自己能不知道?” 月诚裕拍拍额头,是,他都迷糊了都。他问:“这事还有谁知道?” “当年老大媳妇生孩子时,老大老三在家,老二和老二媳妇不在家,老三媳妇是在老大媳妇进产房之后才回来的,我观察过,她应该也不知道,家里孩子们都不知道。” 杨大胜感叹:“藏的够深的啊!” “恐怕是一早就算计好的吧?!”月诚裕问。 靳远看着房顶,声音飘忽,“是也不是。先皇后和老大媳妇相差一个半月的孕期,先皇高兴,护国公府也高兴,谁知先皇后孕后屡次三番遭人算计,那年安王为查此事在后宫被刺身亡,先皇虽然没查出来什么,后来欢欢接掌皇家暗卫营,顺着案宗查下去,竟发现南陵的影子。” 月诚裕惊愕:“南陵?” 杨大胜大怒:“狗日的贼心不死!” “后来先皇后因为是用了秘术和蛊术才怀上的孩子,身体被吞噬生机,命不久矣,原本能在生下孩子后再多活几年的,因为被人盯上算计,所以先皇就想出来了这么一个办法。” “先皇找到我商量此事时,为了曦国,为了皇室正统延续,我亲自问过老大夫妇,他们都同意我才答应的先皇。” 月诚裕:“所以就有了天降祥瑞的护国公府‘龙凤胎’。” 靳远看着他们,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轻声说:“先皇后最后还是着了道,提前发动,欢欢早产出生,为了不被人怀疑,一出生就被暗卫从秘道送出皇宫,送到护国公府。” “老大媳妇为了欢欢丫头,硬是拼着让肚子里的孩子早产,喝下催产药,生下我的小乖孙,就为了让欢欢丫头有个合理的身份和无人怀疑的身世。” 杨大胜看向月诚裕,月诚裕月老王爷此时眼眶泛红,手握的很紧,心里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他的宝贝女儿,从小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了那么大的罪,背负了那么多,她瘦弱的身子是怎么扛过来的? 第91章 立皇太女的圣旨 月诚裕心疼女儿,却也知道她做的是对的。 先皇唯一的血脉,只要能保下来,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应该的!身为皇室中人,就应该有此觉悟。 可他,还是心疼啊! “月老头,欢欢是个知恩的丫头,这些年对老大媳妇恭敬有加,孝顺有余,你应该替她多了个好女儿高兴。”靳远提点了一句,生怕这个好兄弟因为大儿媳的事,对小孙女生出怨怼来。 “哎,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丫头是个谦恭孝顺的好孩子,我就是心疼他们母子几人受苦了。”月诚裕声音哽咽,艰难的扯出一抹勉强的笑,自我洗脑一番,才算是把情绪压下去,只能说,谁的孩子谁心疼吧。 杨大胜打量两人一眼,还是把目光放在靳远身上。虽然他对这事也感到震惊,但理清楚了,要接受也不难,更何况他女儿可没受苦。 遂问:“老靳,瞒了这么多年,你现在突然说出来,不会只是就为了告诉我们这个吧。” 靳远咧嘴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欢欢丫头有她的计划,现在已经开始实施了,裘冀礼那龟儿子被她用计调离京城了,邓升那个老鳖孙也入狱了,欢欢丫头不会让他有机会翻身,一定会钉死他。” “他倒下,和他有所关联的官员也必定不能留,我告诉你们也只是为了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还有就是你们手上的兵权。” 靳远认真看着他们,“虽说咱们是姻亲,按理说就是同一阵营的人了,但做人没那么理所当然的,所以该说的还是要说,该问的,我也要问。” 他目光变得锐利,“你们,要跟我护国公府,站在皇太女身后吗?” 杨大胜和月诚裕对视一眼,只一眼,就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我自是要维护我们皇室正统的。” “老子当然也愿意。” 俩人异口同声说完,靳远就咧开大嘴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好!我没看错你们!” 靳远起身,走到博古架前,在其中一个放着青铜短剑的剑托上,连着底盘一起转动,“咔、咔”几声后,就见博古架从中间位置裂开一条缝,随着靳远转动的快,那博古架也很快打开,在三人面前露出真面目。 只见博古架中间的位置上有一个暗格,靳远放下手率先走近,杨大胜和月诚裕紧随其后。 暗格内竖立的摆放着,一个雕花点金漆的细长条的紫檀木的木盒。 靳远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把木盒从博古架的凹陷处拿出来,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是一份金黄色的圣旨。。 他将圣旨拿出来递给杨大胜和月诚裕,说道:“这是先皇留下来的遗诏,立唯一嫡长公主月曦欢为皇太女,作为以后皇位继承人,护国公府要全力辅佐。如今曦国内局势动荡,我将这份遗诏告诉你等,也是为了稳定朝局。” 杨大胜和月诚裕接过遗诏,表情凝重。他们认真看完,确实是先皇亲笔书写的圣旨,这也意味着,接下来,他们即将面对一场艰难的斗争。 靳远其实没有把底牌全掀了,比如欢欢的势力,欢欢的部署,欢欢手里还有先皇给她留下的传位圣旨。这里这道圣旨,其实是给护国公府的,其中大意就是要护国公府保护皇太女长大,辅佐皇太女登基为帝,执掌朝政。 月诚裕作为皇族中人,他是一定要维护皇室正统,拨乱反正的,于公于私,他都是和护国公府一样的目的; 杨大胜不同,谁当皇帝虽然对他和杨家有影响,却不大,他手上的兵权可以让他挺直腰板立足朝堂之上;但是同样的,要是能让杨家更进一步,他也不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更何况宝贝女儿嫁给靳家老二,他们两家早就绑在一起了,想退出也不是他说的算的。 就冲着靳老头说的,皇太女能把摄政王和邓升玩弄股掌之中,就不可能是平日里他们见到的那个人畜无害的靳家小孙女,不站在她这一边,靳老头能让他们走出护国公府,这“泽曦郡主”也未必愿意让他们活着再回道家。 杨大胜想通之后,问:“靳老头,咱们能不能见见这位皇太女?” 见皇太女,不是靳家小孙女,就说明他们承认了月曦欢的身份。 “月老头?”靳远问。 “安排见见吧。三年多了,也就年节宫宴上见了一面,现在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应该拜见的。” “既如此,跟我来吧。”靳远把圣旨原样放回原来的地方,带着人出了荣远堂往梧桐院走。 梧桐院里,靳承安被靳承华拉着一起走亲访友,月曦欢还在养伤,此时正躺在梧桐树下,心蕊几人搬出来的躺椅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 心叶从外面进来禀报“主子,老国公也带着老庆阳王和杨老将军往咱们这来了。” 月曦欢闭着眼睛,整个人晒着太阳,有些洋洋的,说话却懒洋洋的,“看来,祖父很信任他们,该是和他们摊了牌了。” “那咱们?”心叶小心翼翼问。 “煮壶好茶,备些好吃的点心,”月曦欢睁开眼睛看看天色,“快到午时初了,让小厨房准备几样拿手的菜色,咱们啊,请长辈们吃顿饭,联络联络感情。” “是,奴婢这就去。”心叶领命去小厨房让人准备。 “心蕊,你清风姐姐几个怎么样了?” “回主子,姐姐们都说伤的不重,伤都好了,不碍事,想回来伺候您;可是您吩咐了要趁着她们养伤的时间给她们放假,奴婢不敢违背,就没让她们回来。姐姐们最近都待在您为她们准备的院子里,具体做什么,奴婢不曾派人守着,因此奴婢不知道。” “想来她们不会老实待着的,随她们折腾吧。”月曦欢熟知手下这些人的性子,现在不定怎么计划找回场子呢。 “欢欢,祖父来看你了。” 人未到,声先至,靳远还离着十来步的距离,就出声通知小孙女,虽然他知道小孙女一定早就收到消息了。 第92章 认可 月曦欢被心蕊扶起身,其实她的伤也好多了,几天过去,伤口都开始结痂,真没有到还要人动不动就搀扶的情况,搞的她像个废物似的,偏她还不能说什么,要不然就要被念叨,真是甜蜜的负担。 靳远三人脚步跨的大,月曦欢刚起来整理好仪容,三人就进了院子,月曦欢挥退下人,自己迎上去。 月曦欢上前一一见礼:“曦欢见过祖父,见过外祖,见过杨老将军。” 靳远可舍不得他的宝贝孙女给其他两个老东西见礼,忙把人拉起来,“起来,起来,咱不搭理他俩。” 月诚裕和杨大胜面对这个明面上是靳家女,实际是皇太女的女孩,心情很是复杂。 他们从未想过这个在他们眼里乖巧懂事、谦逊知礼的孩子,身份如此高贵,心思如此能藏。按照靳远说的,这个孩子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却从未在他人面前表露过分毫,可见其心性坚毅、深沉。 “欢欢啊,祖父把你的身份都跟他们说了,你可介意?”甫一坐下,靳远就把来意说了。 月曦欢给几人倒茶,笑说:“这有什么好介意的?祖父信的人,欢欢自也是信的。不过在护国公府里,欢欢也就只有靳家女这一个身份罢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介意了。 还有靳远信的人,她就信,若是靳远不信他们,她是不是也不会相信他们? 在靳家是靳家女,那在外面相遇,就是皇太女了?还是说,在她心里,不管她是何身份,她也认靳家? 这话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只为哄老靳? 看这丫头的神情,说的倒是颇为诚恳。 “哈哈哈……不愧是祖父的好孙女。”靳远是真心喜欢这孩子,这孩子对他脾气。 月诚裕和杨大胜在旁边看的牙疼! 这倒是让靳老头捡着宝了!皇太女当孙女,还挺重情义,以后要是还能更进一步,靳家也要跟着更上一层楼啊。 月曦欢感受到一旁月诚裕看着她复杂的眼神,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笑得眉眼弯弯,“外祖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咳,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月诚裕一脸愧疚地看着月曦欢。 “外祖这是哪里话?曦欢在靳家不知道过得有多开心,多幸福呢,怎么会苦呢?”月曦欢微笑着说道,并不接他的话外音。 月曦欢从来不觉得她苦。 该她担的责任她就担,该她做的事她就做,既享过了无上荣宠,拥有了无双富贵,又是她自己选择的这一条路,那就无论如何她都会走下去!绝不抱怨! 杨大胜插话,“丫头,这也没外人,不必来虚的了吧?这么谨慎倒是小看我们几个老家伙吧?” 月曦欢失笑,也不恼,“倒忘了老将军是性情中人,是我的错,谨慎惯了,一时没改过来,老将军见谅,泽曦给您赔个不是。” “不必。” 月曦欢站起来行了赔礼,杨大胜坐在椅子上,一侧身站起来就避了过去。以前不知道她的身份便罢了,不知者无罪,现在知道还受她的礼,那就是他杨大胜不知尊卑、藐视皇威了。 这事绝不能干! 月曦欢只当没看到他的动作,一礼完就自顾自坐下,完全没把这点小事放心上。 等杨大胜坐下,月曦欢才又开口,“想来两位有很多要问的,不知您二位谁先问?” “该说的老靳都跟我们说了,细节那些不重要,你个小娃娃也不定清楚,我也懒得问你。”杨大胜快人快语,“我就问你,你有几成把握可以推翻当今,让天下人认可你?” 不得不说,老将军确实不一般,看着粗犷野蛮,心却细的很,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只要确认她身份没错,其他的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 “老将军果然如父皇和祖父说的那般:粗中有细,有勇有谋呢。”月曦欢笑夸了一句。 “至于老将军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泽曦有九成把握可以成事;第二个嘛,泽曦在民间的名声和威望还是不错的,百姓关注的从来不是皇帝是谁,他们关注的只是皇帝是否仁慈,是否能让他们吃饱穿暖,而对于这一点,泽曦自认还是能做到的,那得到百姓认可,想来也是可以的。” 月曦欢话说的谦虚,可表情却给人一种全然一副大局在握的感觉。 杨大胜不太和这个亲家的“孙女”打交道,不太了解她的为人,因此不太清楚她说的话是不是夸大其词了,遂看向靳远。 靳远明白他的意思,冲他点点头,表示他赞同孩子说的话。 欢欢明面上的势力几乎都是和护国公府绑在一起的,至于暗地里的,他不会去问,但他知道一定不少!既然她能说出来的,就一定是她能做到的。 “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老臣说,老臣一定会替您完成”杨大胜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话就代表他认可月曦欢的身份,也认可她这个人了 “泽曦谢过杨老将军。”月曦欢可不会客气,立即笑眯眯地应道。 二人聊完,月诚裕才出声问出自己的问题,“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世的?” 月曦欢对这位名义上的外祖,实际上的堂叔祖父心情也有些复杂。 当年因为她,害的堂叔祖父的女儿也就是月慈云这个堂姑要催产生下安安,堂姑身子坏了,安安因为早产,身体也比护国公府的其他兄弟姐妹弱,每每思及此,她总是心有愧疚。 因此面对这个叔祖父时,心里就也有些愧疚。 “回叔祖父的话,自我懂事起,先皇就与我说过了,祖父也与我说过,至于是几岁……”月曦欢想了想,好像是,“大抵是五岁时吧。” 月诚裕和杨大胜没想到那么早,在他们看来,那时孩子还小,这样贸然说与她听,其实本身就是很冒险的事,这样重要的事情,一不小心泄露出去,都会让皇太女招惹杀身之祸。 只能说,先皇行事果然与常人不同。 第93章 人心和人性最看不透 月曦欢不知他们所想,她也没觉得早点知道有什么不好,反正她以前的日子过的挺好的。 靳远:“欢欢,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可以跟他们通通气。” “其实也说不上什么计划,现在先把邓首辅一党踢出局吧,没了他们,对付皇帝就容易多了,等摄政王回来,没有皇帝做挡箭牌,就不知他还有没有胆量硬刚护国公府了。” “就这样?”三人皱眉问。 月曦欢笑,“嗯,就这样。” 三人不信。 月曦欢知他们不信,但她还是没说别的,只说:“为曦国出生入死、坦坦荡荡的将士们,只要战时杀敌,闲时练兵就好;至于那些肮脏的阴谋诡计,阴暗人心,自该由享受一切利益的人去挡、去拦、去毁掉,您们说是不是?” 这番话说的三人愣神。 从不会有人说这样的话。 哪怕这话很动听,很打动人,但是从没人和他们武将说过:武将只需要打仗操练就行,争权夺利、明争暗斗都不需要他们理会。 靳远自以为自己还算了解这个小孙女,现在才知道,他错了,他从来没有了解过她,从来没有了解过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她看事情的角度好像与他们不一样,与先皇也不一样,她不需要他们为她筹谋划策,也不像先皇面对他们时偶尔流露出的隐晦的忌惮。 她说这话时,语气虽然有些不着调的感觉,可是面容很正经认真,眼神也很清澈,对他们对武将都没有普通人有的那种害怕、敬畏的神情,也没有文官看他们的不屑和忌惮;他们在她眼里,只看到敬重和佩服,也不知当真是这样想的,还是这个孩子心机太过深沉,让他们看不透。 不过靳远相信是前者,他们家教养长大的孩子,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杨大胜和月诚裕也觉得是前者,他们相信护国公府,相信靳远,自然也相信他们教养长大的孩子。 心叶从小厨房出来,走到月曦欢身边轻声说道:“主子,午膳好了。” “难得您二老过府,不如留下来尝尝我护国公府小厨娘的手艺?我这里还有几瓶好酒,也拿出让您二位和祖父品鉴品鉴。” 听到有好酒,杨大胜当场就答应了,“行,有好酒,老夫可就不客气咯。” 月曦欢笑着点头,又看向月诚裕,看他也同意,吩咐人去拿酒,“把西凤酒、杜康酒,还有烧刀子各拿一壶出来,” “是,主子。” 下人去拿酒,月诚裕想起之前听女儿说这孩子受伤的事,虽然当时派了人来慰问,可是因为年节的原因一直不得空上门看她,现在才想起要问她:“之前你娘回家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已经结痂了。” “那就好,要照顾好保护好自己!要不要我派点人给你?” “对,要不我也在亲卫里选些人来保护你?” “多谢叔祖父,多谢杨老将军,不过不用了,祖父已经安排很多人保护我了,您二位在派人来,容易引人注意。” 月诚裕二人也没强求,盯着他们的人是很多,要真引起别人的注意反而会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 等就拿来了,靳远陪着两人喝酒,月曦欢自己吃自己的,偶尔附和他们的交谈,一顿午膳下来关系更亲近了,可谓宾主尽欢。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月曦欢早就吃好了,就是看他们喝酒,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果然没说错,三个年过半百的老爷子,喝起酒来,又幼稚又好笑。 把人都送走之后,月曦欢又躺回躺椅上闭目养神。 月曦欢想着今天的事。这两个曦国的老将在她意识里一直是自己人,手里的兵马也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她如此笃定可不是因为那层姻亲关系和血脉关系,人心难测,利益动人,除了靳家人,其实她谁也不信! 不管是杨老将军的掌管的东郊大营,还是老庆阳王掌管的禁卫军,先皇和她都先后有安插人进去,若是他们不能站到我这边,我也一定不会给他们站到其他人身边的机会,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伤他们的性命。 “暗一。” 一道暗影从梧桐树上飘落下来,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可能是久不说话的原因,出口的话有些嘶哑:“主子。” 月曦欢睁开眼,眼神冷漠无情,“弑魂殿现在卿陌是殿主,我要你回暗卫营里,告诉你的教官,让他从暗卫营里挑几个好苗子出来好好训练,就往可以接替卿陌掌管弑魂殿的方向训练。” 暗一眼神微动,“是。” “再塞些人进弑魂殿,别让卿陌察觉了。” “是。” “去吧。” 一阵风过,院子里再没有暗一的身影,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卿陌是个很好的管理者,也是一把很好用的利刃,可现在这把利刃有了自己的主见,产生了妄念,那她就要防患于未然,防止有一天这把利刃倒转刀尖刺向她了。 她不懂男女之情,但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先皇的后宫,有多少女人就是因为生了妄念,又爱而不得,才变得面目狰狞,手染鲜血的? 就因为她见过,所以她已经不能全然信任卿陌了,一天两天,她不爱他,他或许能忍受,还会对她死心塌地; 那一年、两年呢?十年、二十年呢?她一直不爱卿陌,他的付出得不到同等的回报,而手上又拥有可以抗衡她的力量时,他会怎么做呢? 是一如既往的听话,还是不择手段争取呢?亦或是反目成仇? 人心和人性啊,是这世上最看不透,最不能赌的东西了! 她啊,只赌自己! 江山社稷,家国百姓,在她心里,永远胜过儿女情长! 谁若是要当她成皇路上的绊脚石,她就一定除了他! “派出去找单惜之的探子还没找到人吗”月曦欢有些烦躁,靖安王出了京城进了武阳后就毫无音讯了,这么些日子都没发现踪迹,人还能消失了不成?! 第94章 靖安王——单惜之 找不到单惜之的行踪,月曦欢就没办法打探到他目的,此人不好掌控,她没办法保证能把他手底下的单家军全拉到自己的阵营,尽管她的人在单家军里官职也不低,风险依然很大。 “主子,武阳城下辖的县城、乡镇都找过了,都没有靖安王的踪迹,咱们的人怀疑他已经不在武阳城范围内,现在正在往距离武阳最近的城池找。” “给我盯紧靖安王府还有单家军,若有异动,让他们动手控制住所有不听话的将领。” “是。” 单惜之带着那么多侍卫,怎么就能凭空不见呢?要么武阳城里有什么暗道之类的,要么就是趁人不备离开又清扫干净了痕迹,到底能去哪呢? 单惜之在哪呢? 单惜之其实还在武阳城范围内,只是他在的地方不太容易被人发现罢了。 武阳城的东边是京城,北边是山脉,往南有较大的码头,一条支流流经而过,往西是最近的岐城;而岐城到武阳城之间只有一条官道,官道有一边的小树林的尽头通向断崖,这断崖之下怪石嶙峋,险峻无比,仿佛是垂直于天地之间的巨大屏障,让人望而生畏。 而单惜之离开京城的原因就是收到保护老靖安王夫妇的护卫传来消息,他们返回京城的途中,遭遇刺杀,在岐城和武阳城之间被刺客包了饺子,老王妃意外之下掉落断崖,老靖安王也跟着跳下去了,他这才马不停蹄的从京城赶来。 他在武阳有据点,察觉到有人跟踪后就果断易容离开,还扫清了痕迹。 断崖之上没有路可以下去,他带着人花费了半个多月才在其他地方找到可以通向断崖崖底那边的路。 后来又花几日才走到崖底,崖底有一汪深潭,但是他们没有找到人,没有找到人,证明人还活着;他又秘密调了不少暗卫来找人,自然也收到了京城里的消息:太后给他和承恩侯府的宋家女赐了婚,一下从一个未婚妻变成了两个未婚妻,要不是情况不对,他都要笑出来! 太后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以为他和护国公府是她和承恩侯府能拿捏的吗?他让人传了口信回去,跟护国公府表明态度,其他的他暂时管不了也做不了什么。 人多力量大,总算让他们在距离崖底几里外的一个隐蔽深邃的山坳处发现了一个小村庄。 小村庄不大,一个村子十几户人家,老靖安王和老王妃掉下去之后就昏迷过去,是被这个村子里的一个猎户和一对懂药理的父女救回来的。 单惜之好不容易找到人的时候,老靖安王还好,毕竟习武之人,哪怕年纪大些,身体也好的多,人已经醒了;老王妃就不行了,女子身体本就比男子弱,受了惊吓不说,掉下来时还受了伤,人虽然醒了,但时常昏睡,不能移动。 就这样,单惜之一直在小村庄里,直到年节都不曾回京。 月光在悬崖上打出明暗交错的影子,使得原本险峻的石壁更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危险,巨大的悬崖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峻峭,仿佛是一座无法攀越的巨大屏障,将这里和外面的世界隔开。 小村庄里 “王爷。”单惜之的贴身侍卫怀忠在单惜之后面叫了一声。 “说。”单惜之没回头,他有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着一身黑衣,双手背后,站立在农家小院里,看着静谧的小村庄的夜晚,夜空如一幅宁静的画布,月色朦胧,为夜空披上了一层轻纱,皎洁的月光与繁星交相辉映,共同点缀着这宁静而神秘的小村庄。 和京城的繁华喧嚣不同,这里万籁俱寂,如同一面无波无澜的镜子,映照着大自然的无尽奥秘和浩瀚无垠,繁星点点,月牙弯弯,让单惜之感到心旷神怡。 “管家按您的话给护国公府传了消息,但是似乎没打消护国公府的疑虑,找我们的那些人已经从一波增加到两波了。” 单惜之回头,青年双眼锐利如同猎鹰盯着猎物般炯炯有神,他的肤色在月色下不算白皙,却也能看出来是不黑的,面庞棱角分明,沉稳冷峻,是被战场磨砺出来的刚毅果决。 “不用管,只要他们追查不到我们的踪迹,总会撤回去。” 单惜之冷笑,“而且,也不一定都是护国公府派出来的。” 怀忠皱眉,“王爷,您的意思是?” “父王母妃被刺杀的事,幕后之人一定也在找。” “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什么线索,王爷,您说到底会是谁做的?” “呼……”单惜之呼出一口浊气,“不知,没有证据,这些年靖安王府也很低调,猜不出是谁要来对付我们。” “会不会是摄政王?” “他要是想对付我们,早就动手了,不会在这种时候动手。他不在京城,动手对他没有好处。” “继续查!雁过留痕,我就不信一点线索也没有!” “是,王爷。” “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年节都过了,还要待到什么时候?” “收拾收拾,这几日就走。” “那白灵姑娘呢?王爷您真的要带回去吗?”怀忠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白灵就是救了老靖安王和老王妃那父女中的姑娘,老王妃醒来之后,因为被她救了夫妻二人一条命,对她非常感激,又看她生母早逝,对她更是怜惜,在那姑娘有意无意表示对王爷芳心暗许时,非要撮合二人,搞的王爷烦不胜烦。 偏那姑娘是个没眼色的,王爷委婉拒绝人家就当听不懂、看不懂,明着拒绝人家也不当一回事,一副“我喜欢是我的事,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一样的我行我素的样子,隔应死人。 如此没脸没皮的女人,他们着实没见过,果然是乡野之人没礼数,偏他们还不能对她做什么! 没看王爷都不动她吗?仗着有救命之恩在身,利用老王妃来压制老王爷和王爷,真是心机深沉!可惜老王妃看不透这女人的伪装,被她给骗了还不自知。 第95章 单惜之被算计 听到“白灵”这个名字,单惜之不由眉头紧拧,面容不悦,像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不用管她,父王会跟母妃说清楚的。” “王爷,依属下看,老王爷对这事也没办法了。” 之前那白灵在老王妃那旁敲侧击的打探王爷是否婚配,还直说她想带着老爹走出村庄去外面谋生计,才让老王妃起了把人带回府的心思。 结果那女人的爹更是个不要脸的,说什么他闺女是良籍,不去做牛做马当奴婢,两父女一唱一和的唱了一出戏,把老王妃说的都说出可以纳进府的话了。 老王爷不同意,老王妃还跟老王爷吵呢。 单惜之眉头拧的更紧,都皱成了一个‘川’字,可见他也知道自家父王也是拿他母妃没有办法。 “夜深了,先休息吧,”单惜之现在不想为难自己,“明日再去跟母妃说说。” 怀忠却觉得这事难了。 翌日 晨光微曦中,薄雾轻轻地飘荡着,微弱的光亮慵懒地照亮在小径之上;不过一会儿,太阳升起,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这个位于山坳中的小村庄上,茂密的树林环抱着村庄,宛如一道绿色的屏障,守护着这个世外桃源,整个村子弥漫着宁静和祥和。 一座三间房子连成一排,用篱笆围成了一个农家小院的院子,坐落在小村庄的中间地带。 此时,有人在农家小院外往里探头探脑的看了几眼,然后鬼鬼祟祟地打开篱笆围成的栅栏门,小心翼翼地走进小院。 苗条纤细的身影熟门熟路的往院子右边的房间走,看身形像个女子,脚步放的极轻,很快就摸到了门边。 她却不知,在她靠近小院的那一刻,房间里的人就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王……少爷?”怀忠小声的叫了一声主子,本来想叫王爷的,想起怕被门外的人听见,就改了口。 他们在这里的身份就是一个富商之家,富家少爷来找被土匪打劫,掉落悬崖的父母。幸好没有表明身份,一个富家之家的名头就让人黏上了,要是知道是他们是京城靖安王府的几位主子,还不得死死扒拉上,死不松手啊?! 想起那个乡野村姑看见他家王爷那个像狗见了肉骨头的眼神,怀忠就膈应的要死!偏偏没有小姐命还一副清高贵女的作态,矫揉造作的要命,偏偏又学不来京城里那些世家女的自然作态,更是令人反感。 单惜之整理好仪容仪表,稳当当的坐在四方桌前,面无表情,“不着急,先等等,看看她想做什么?” “是。” 怀忠虽然答应他家王爷等等,可是脚步还是往门边走,落地无声,保证门口的人绝不会听到半点声响。 门外之人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其他房间里的人也没有醒,轻轻地敲了下门,小声喊:“单公子?单公子你醒了吗?” “咚咚” 又是两声响,女子的声音又传进来,“单公子?单公子你醒了吗?” 屋里一直没有声音,白灵轻蹙眉头,有些不甘心,咬着嘴唇,抬手又敲了几下门。 “咚咚咚。” “单公子,白灵有话想与您说,有关于老夫人的。” “单公子,您放心,老夫人的话我并未当真,您开开门好吗?” 门后的怀忠看了主子一眼,想问问主子要不要开门放人进来。 单惜之抬头给了他一个眼神,怀忠明白,拿下门栓,准备开门。 白灵听到动静,握紧手里的东西,心跳加快,好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紧张的不行。 怀忠打开一条门缝,打量白灵几眼,见她没什么问题,才把门全打开,又退到一边。 白灵任他打量,见他退开才抬起头往里看,一眼就看到那个让她一见倾心的俊朗坚毅的男子,脸上泛起红晕,不禁有些羞怯。可是,想到对方对她避之不及的态度,脸上的羞意又退去一些。 “姑娘,你不是要跟我家小爷说老夫人吗?怎么不说?” 白灵用左手把被风吹乱的头发丝用到耳后,低声细语的说:“公子可否让我进去说?在这里被人看到不太好。” 怀忠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在外面被人看到不好,被人看到在房间里就好了?哼!” 单惜之不觉得对方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他也不怕被人看到,刚想说什么,白灵觑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在他出口前就打断他,“我就是怕老夫人看到不好解释。” 单惜之脸色冷下来,拿他母妃压他?呵……行,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进来吧。” 怀忠走到单惜之旁边一点的位置站好,眼睛虎视眈眈的紧盯白灵,就怕一个错眼,被这个女人占了他主子的便宜。 白灵走进房间,又往单惜之的方向走,右手握的紧,还拿着一条手帕,走到单惜之三步之外时,单惜之刚喊“停”,白灵就左脚绊右脚的往前扑倒。 单惜之冷笑一声,往后一退。怀忠往前一步准备挡住王爷,顺便推开这个女人,却不想他的手刚碰到这女人的肩膀,这女人抬起右手就朝他脸上撒了一把粉末,怀忠眼睛瞪大,刚想说话,就直挺挺倒了下去,坠入黑暗前还在想:大意了,主子要被占便宜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单惜之错愕一瞬,让他也吸入一些粉末,也就是这一瞬间,让白灵得了机会,近了他的身,等他反应过来时,白灵已经抱紧他的腰,他能闻到这女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 单惜之眉头紧皱,想要伸手将她推开,却发现自己身体不仅无力还慢慢地变得有些僵直。 是那粉末的药力?那粉末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他心中暗惊。 “单公子,白灵失礼了。”白灵娇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过小女子也是迫不得已,小女子爱慕公子,公子却不屑一顾,只能出此下策,还望单公子恕罪。” 单惜之冷哼一声,并未言语,他感觉头有些晕,努力保持清醒,思考着应对之策。 白灵见他没有反抗,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她的手开始在单惜之身上游走,试图挑逗他的情绪。 就在这时,单惜之用尽全身力气,抬手给了白灵一巴掌,打得她措手不及。 “本公子可不是你能随便玩弄的!”单惜之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厌恶。 白灵捂着脸,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单公子何必动怒,我只是想讨公子欢心罢了。”她故作委屈地说道。 第96章 不知羞耻的女人 单惜之心知此地不宜久留,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步步向门口挪动。 白灵见状,也不阻拦他,只是趁他不备,把他的衣裳弄乱,还把他的腰带解了。 单惜之浑身冷气直冒,没想到终日打雁,今日被只野鸡啄了眼! 院外有暗卫,他喊一句外面的人就能进来,同样的,隔壁房间的父王母妃也能听见动静,要是被母妃看到这场景,他不想收下这女人都不行了。 可怜见的,他还以为他不出声就能逃过一劫呢,也太想当然了。 乡下房间小,桌子离着床不远,白灵把连拖带拽的推到床上,扯掉他的外衫丢到地上,又扒开他的衣裳,露出精壮的胸膛,无视单惜之杀人的眼神,还不知羞的在胸膛上摸了一把; 然后把自己头发扯散,身上衣服脱掉,只剩下亵裤里衣,把里衣扯的松松垮垮,能看见里面的大红色绣鸳鸯戏水图案的肚兜,还有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然后顶着单惜之要吃人的目光,把他的手拉起放在胸前的柔软上,还想在他身上留下些印记。 单惜之身体无力还有些僵直,他知道他应该是中了毒了,运行内力在体内横冲直撞,好不容易让手脚能动弹,看到白灵靠近,一把推开了她,挣扎着起身,踉跄着往外走。 可惜他想走,白灵却不想放他走。 白灵用簪子刺破脚底,流下点点红梅一样的血迹在床上,又把自己剥了个精光,放声尖叫起来,“啊……” “救命啊!来人啊!”白灵凄声大喊。 很快,屋外传来一阵骚动,在屋外守着的暗卫察觉不对,闻声就往这里冲,隔壁房间门也被人粗鲁的打开,里面的人出来就朝这里拐。 “发生了何事?”为首的老靖安王还没进门就紧张地问道。 一进门就看到脸色铁青,衣裳不整的儿子,还有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怀忠,心里就是一沉,再把视线扫过床榻,心沉到谷底。 白灵指着单惜之,哭诉道:“呜呜呜……单老爷,单公子对我……我的清白没了……呜呜呜呜……请单老爷为我做主啊。” 单惜之怒目圆睁,回头瞪视她,被这颠倒是非、无中生有、不知羞耻的女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白灵竟然如此阴险狡诈! 老靖安王单勇看了看凌乱的床榻,满地的男女衣裳,还有此时躲在被子下裸露出一条手臂指着儿子,让他给个公道的女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闭了闭眼,他儿子栽了。 几句话的功夫,被白灵凄厉的喊叫声引来的村民就把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虽然侍卫和暗卫拦着不让靠近房间,但是拦不住人家的亲爹啊,还有几个大婶也是拼命挤进去。 “啊!灵儿,你这是怎么了?”白灵亲爹白郎中见到房中一幕就受不住的哭喊起来,“爹的灵儿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白郎中想上前,可眼前这情景让他有些顾虑,男女授受不亲,父女也可太过亲近,更何况是这样的情形。 他把眼神放到单惜之身上,眼神怨毒,恨不得杀了这畜牲! 他好心救人,却不想把宝贝女儿搭进去,没天理啊! “哎呀!白灵丫头这是怎么了?哪个杀千刀干的?不得好死啊!”大婶1。 “哎呦,这怕是让贼人得逞了吧?”大婶2。 大婶3也说:“是不是这个公子做的,房间里就他衣裳不整,这是还想跑?” 单惜之没管白郎中怨毒的神色,也不管这几个无知妇人的故意嚎叫,他感觉身体能动了,没有无力感也没有僵直感,难道是药效过了? 单勇看儿子不说话,他只能站出来,“各位听我一言可好?” 单勇说话还算平和,加上他身上那种上位者的威严,白郎中和白灵还有几个大婶都不哭唧唧也不喊了,就看着他。 “白郎中,不如我们先出去?让令爱先收拾好,咱们再说其他的?” 大婶1立刻接话:“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一看就是你儿子把白灵糟蹋了,他必须娶白灵!” “对!别以为我们山沟沟里的姑娘就能随便欺负!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结果,你们休想走!” “放心,我定当替我儿给你们一个交代。”单勇心知这事必须给个交代的,而给什么交代,不言而喻。 “唔……”恰在此时,被药倒的怀忠悠悠转醒,“怎么这么吵?吵什么?” 怀忠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不太对,他怎么躺地下了?摇摇头,慢慢地爬起身,坐在地上,单惜之的另一个贴身侍卫怀义上前把他扶起来,“你怎么样?” 怀忠清醒了些,有些不明所以,“没事,就是有些晕。” “你晕过去了,醒来还有些晕是正常的。” “晕过去了?”怀忠有些疑惑,突然想起晕过去之前的事,“对了,白灵那女人呢?她想算计主子!” 怀义看看房间里的其他人,只能说:“我们知道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灵儿算计你们主子,明明……明明是你家公子不要脸!”白郎中气急。 一听这话,怀忠才从怀义身前抬起头来,这才看到房间里不止有他们自己人,还有白郎中和几个村妇,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尽相同,特别是他们家王爷,衣裳不整,冷气直冒,这是怎么了? “王……忘了问,少爷,你怎么这样了?”怀忠小心翼翼地问。 单惜之瞟他一眼,“没事,你怎么样?” 怀忠感受了一下:“属下也没事。” 单惜之吩咐:“怀义,把他扶出去,把房间让出来。” 怀忠还有些迷糊,被怀义扶着走,下意识跟着走,眼睛却不安分的左右看,看到地上的衣物,再顺着衣物一路看到在床上的白灵,脑子里的弦一下绷紧了。 都快走到门口了,他一下子从怀义手里挣脱出来,厉声问:“你这个贱女人?,你怎么还在这?你给我撒的什么药?你是不是想害我家公子?” 怀忠一边问还不够,还想过去把白灵拉出来,被怀义死死拉住才没让他靠近,和其他侍卫生拉硬拽的把他拉出房间。 单惜之和单勇早就出去了。 第97 你是我母亲吗? “我是被陷害的!我什么都没做!”单惜之愤怒地低吼。 但此时此刻,他的辩解在曲珺看来,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你什么都没做,灵儿会赤身裸体的躺在你的床上?” “我是被她算计的!她用了药,自己把自己……我根本没碰她!”有些字,单惜之在父母面前都羞于启齿。 曲珺根本不信,“刚刚你手下的人都帮你查看过了,不也说没有发觉什么吗?男子汉大丈夫,敢做要敢当。” “况且,白灵难道还能用清白来陷害你?女子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她一个小村庄里的姑娘,心性单纯,更是看重名节,而且,她怎会有这样的心计来算计你?她当着那般多的人,指认你对她做下那种事,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母妃……母亲,你是我母亲吗?”单惜之难以置信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你儿子说的话你不信?你相信外人?” 虽然母亲从小就不亲近他,但他没想到,他在她心里连个外人都不如。 之前让他纳了那女人就算了,如今他被算计了,她还能如此云淡风轻,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向着陷害他的女人,真是,真是可笑! 曲珺被他这话问的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放缓声音道:“现在不是我相不相信你的问题,是村子里的人相不相信你?就算是她算计你,以你的能力,要避开不是轻而易举吗?你能让她进屋里,还那个样子被人看见,你不娶她,她还能活下去吗?” 单勇皱着眉,不耐道:“娶她?不可能!不是跟你说过吗?先皇为惜之赐过婚的。” “那就纳她为妾。” “她也配做我儿的妾?!暖床丫头都是抬举她了!”单勇不满妻子的态度。 曲珺只能劝说:“好歹她父女二人也救了我们的命,就当是报恩了,做个妾绰绰有余。” “这样满腹心机的女子进了我们家门,怕是要家宅不宁啊。” 单惜之看着为了他争论的父母亲,只能打断他们,“父亲、母亲,你们在这说再多都没用,还不知道那女人到底要什么呢。” 单惜之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侍卫怀义的声音,“老爷,夫人,少爷,白灵姑娘收拾好了,白郎中说要跟您几位谈谈。” 曲珺赶在父子两开口前说:“把他们请进堂屋。” 怀义:“是,夫人。” 这房子是救人的猎户的,左边是一间卧房,中间是堂屋,堂屋进去往右也开了一个门,里面是一间卧室。 曲珺摔下悬崖时摔断了腿,现在都还站不起来,就是因为她受伤不好挪动,崖底出去的路也不太好走,单惜之他们一行人才会在这个小村庄耽误那么久,从而发生这样的事。 堂屋里 单勇和单惜之大马金刀的坐在侍卫搬着放在主位的凳子上,乡下人可不像京城勋贵人家家里那样,有主位、次位、太师椅上什么的,都是一张吃饭的四方桌,加几张凳子,为了和那些人隔开,侍卫才想出这么个办法。 白灵被人扶着坐到还剩下的唯二两张凳子之一的凳子,眼睛红肿,哭成核桃样,现在都还在拿着帕子小声啜泣,一副我见犹怜的小白花模样。 白灵长的不赖,蛾眉杏眼,粉面桃腮,皮肤白皙不似其他人的黝黑,在村子里算的上第一美人了。 可这第一美人在单勇单惜之面前,不,都不要说主子了,就是在侍卫们面前,白灵的长相也就是中上之姿,府里的婢女比她好看的都不知凡几,也就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男人觉得白灵好看,说他们王爷对这个白灵做了什么,简直拉低他们王爷的档次。 但是白灵那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确实挺能打动人的,没看围观的好几个青壮都心疼不已的看着她,再恶狠狠地看单惜之,要不是有侍卫们在,这些人怕不是都要冲进来打他了。 单惜之无视这些目光,眼神都没给一个白灵,只看着白郎中,“不知白郎中想谈什么?” 白郎中虽然伤心愤怒,但还是强忍着情绪开口:“单公子,你和白灵都……你准备怎么安置我家白灵?” 单惜之冷笑,“都什么?白郎中莫不是以为我会对令爱做什么不成?那你可太小瞧本公子了,本公子还没饥不择食到什么货色都能下的去嘴。” 不得不说,单惜之嘴挺毒的,把白郎中说的面色涨的通红,白灵也是满脸苍白,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 “单公子此话何意?你们那样都被我们看到了,你还想抵赖吗?” “那样是哪样?白郎中,你们只看见她赤身裸体躺在那间房的床上,而我衣裳不整的在离床榻稍远的地方,这样就能证明我碰了她吗?况且我的下人还昏倒在房里,你们就不觉得不合理吗?” 白灵手捏紧,靠在同村的柳大婶身上,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悄悄地扯了一下柳大婶的衣角,柳大婶会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不管合不合理,白灵身子破了,你就得负责!”柳大婶说完,给其他两个和她一起进房间给白灵收拾的大婶使眼色。 “就是就是,你说没碰就没碰?那被单上都落红了,怎么可能没碰?!” “这位公子,白郎中父女好心救了你父母,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几位大婶一开口,门外的几位青壮也憋不住了。 “就是,柳大婶她们说的对!别以为你随便几句话就能不负责任!” “白灵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你也忍心对下手,简直畜牲不如!” “别以为我们小村子里的人好欺负!不负责就别想离开!我们…………” 最后一个人被单勇、单惜之冷漠无情的眼神注视着,话都说不下去了,只能讪讪的闭了嘴,脖子缩了缩,人也往其他人背后退。 白郎中看着女儿被人如此议论,心中不忍极了,“单老爷,单公子,我家白灵是个好孩子,洁身自爱的好姑娘,你们不能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啊!” “呵~”单惜之冷笑出声,洁身自爱?确定不是搞笑?那般浪荡的行径都能做出来的女子,和青楼妓子也不遑多让了?! 第98章 韩忘 单惜之不想和白郎中争论他女儿是好是坏,那和他没关系。 “白郎中,你是大夫,你女儿到底还是不是处子之身,想必你一看便知吧?” 白郎中一愣,皱眉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单勇看他这样,都是做父母的,也理解他的心情,“不如白郎中给令爱把把脉?” 白灵低垂着头,没人能看见她的表情,所以也没人看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 白灵抬头,带着哭腔道:“爹,你就如单老爷和单公子的意,给我把脉好了,要不是真的被单公子……我是决计不会在这里纠缠不休的。” 说完又“嘤嘤嘤”的哭来。 单勇和单惜之却觉得有些不妙了。这女人敢让白郎中把脉,要么笃定白郎中会帮她,要么就是她已非完璧之身,要是前者还好,他们这边也有医者,只要说谎一探便知;要是后者,那就说不清了。 他们的预感没错,白郎中把脉后,确实肯定白灵已非完璧之身,心里更加坐实了单惜之对他女儿不轨,又敢做不敢当的看法。 单惜之不信他,叫手下人也去把脉,结果也是一样的。 父子俩脸色铁青,难看至极,原以为只是简单的被人算计一场,没想到啊,小丑竟是他们自己!一个已经没有清白可言的破烂货,居然也敢算计他们家,当真是不知所谓! “单老爷,单公子,脉也把了,也证实了我女儿的情况,二位还有何话可说?” “本公子没碰过她!她进门之后撒了一把药粉,把我的侍卫药倒了,本公子也吸入了药粉,浑身无力还四肢僵直不能动弹,怎么可能动她?白郎中会医,莫不是父女合谋,想要找本公子做接盘侠?所以一切都是你们自导自演的!”单惜之都快有点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一想到这么肮脏的女人刚刚对他上下其手,他就恶心的想吐!看向父女俩的眼神都带着嫌弃厌恶。 白郎中面色通红,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喘着粗气,一看就是被气的不轻。 “你……你你你……”白郎中指着单惜之,话都说不完整。 “爹,你怎么了爹?你别吓我啊。”白灵也被白郎中的样子吓到了,整个人从柳大婶怀里出来扑到她爹旁边,看起来很是担心白郎中。 白灵又看向单惜之,楚楚可怜道:“单公子,你若是不想承认,不愿负责,小女子也不会说什么,但请你不要侮辱我爹。” 单惜之只觉得这女人惺惺作态,“侮辱?那不也是你爹活该吗?教养出你这样自甘下贱、肮脏不堪的女儿,他又能好到哪里去?再说,就算我侮辱他,不也是拜你所赐吗?” 白灵瞪大眼,不敢相信单惜之居然这样说她,说她爹! 是,她是算计他,但她只是想要走出这个小村庄,过富贵生活,她有什么错? 她样貌在村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他只是个商贾之人,她能看上他都是便宜他了!村子里那么多男人喜欢她,她都看不上呢! 要不是他一直不同意他们家老夫人说的收用她,她何至于出此下策?还有她爹,她爹完全不知情,他凭什么这样说他爹? 果然是白眼狼! 救了他们也不知报恩! “单公子,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只问你,这件事你到底要怎么办?” “凉拌!”单惜之冷漠脸,“本公子没做过的事,谁也别想强按头让本公子认下。” 其实现在其他村民也在犯嘀咕,这个单公子家境不错,按理说要是对白灵做了什么,收个小妾什么的完全不影响他什么,可他拒不承认还一副厌恶至极的态度,这就让人觉得,莫不是真有什么内情? 只是这白郎中在这个小村庄名望颇高,其他人不想得罪他,这事也和他们没关系,所以他们才把心里的疑虑没说出来。 “好好好,单公子既然不愿意,白灵自不能强人所难,只是我清白已毁,也无颜苟活于世,只能一死了之。” 说罢,白灵放开扶着白郎中的手,转身便向墙边跑去,白郎中在后面伸手想拦,嘴里还喊着她的名字,但此时的白灵一心想拿捏住单家人,哪还听得进去。 村子里的人都想上去拦,单惜之的人纹丝不动,就站着看戏,巴不得这女人撞死好了! 什么东西,也敢来栽赃他们家王爷! 就在白灵即将撞上墙壁时,一直关注她的猎户出现在她身旁,迅速拉住了她,猎户年纪不大,十七八岁,身上有一种和这个小村庄格格不入的气质,他轻声说道:“白姑娘何必如此轻生,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一群人围着白灵乱七八糟的安慰,白灵却只看的到拉住他的男子。 白灵哭诉道:“我的清白已毁,单公子又不愿负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猎户安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姑娘这般轻贱自己,可曾想过白郎中的感受?” 白灵听后,佯装稍微恢复了些理智,停止了哭泣,却偷偷拿眼神瞟向单惜之,可惜,单家父子俩对于她的小伎俩,无动于衷。 猎户见此,看向单家父子,“单老爷,单公子,可否听我一言?” 单惜之也看着这个年轻的青年,他到这个小村庄之后调查过这里的人,白郎中当年也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后来养伤期间跟照顾他的那家人家的姑娘互生情愫,结为夫妻生下白灵,据村民说白郎中家中无人,所以成婚后也没有再离开村子。 这个青年男子韩忘,是这个村子的猎户带回来的,带回来的时候一身伤,被白郎中救醒后失去了记忆,也一直生活在村子里。平常和村里人不太来往,跟白郎中父女来往颇多。 单惜之看他不像看白家父女,脸色和缓许多,“韩公子请说。” 韩忘点头,平静道:“单公子不必如此称呼,韩忘不敢当。” “只是今日这事,总要解决的。单公子和白姑娘各有各的理,我也不好评价二位的对与错,只是,”韩忘认真的看着单惜之,“单公子能放白姑娘进屋,想来做好了发生任何事都能承担的结果了吧。” 这句话不是疑问,是肯定。 他说的也没错,单惜之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他不认为这个女人能翻出什么风浪,就算能,他也有能力摆平,如此,他才让怀忠放那女人进屋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不知廉耻,还肮脏不堪,竟然那样算计他!可恶至极! 男子接着说:“姑娘若不嫌弃,可以随我回府,我定会善待姑娘。” 第99章 心累的单惜之 单惜之看着韩忘,不得不说这人确实敏锐,一下就说到点子上了,要是平常人,一定会顺着他的话,跟着他话里的意思说。 单惜之点头,赞同他的话,“你说的没错,我当时确实是这样想的。” 韩忘又问:“既然公子已经做好了觉悟,那现在为何又不愿意承担呢?” 单惜之露出厌恶嘲讽的笑,“因为本公子没想到这女人如此不知廉耻,肮脏不堪!呵,一个已经破了身子的女人,却想栽赃在本公子头上,本公子咽不下这口气!” “韩公子,换作是你,你咽得下吗?” 韩忘老实回答:“咽不下。” 白灵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韩大哥,你怎么也不帮我?” 白灵之前看上的是韩忘,可韩忘没什么本事,家里还穷,她不想受苦,所以一直没对他下手。 哪成想,这人居然向着外人说话,也不向着她。 韩忘对她的楚楚可怜无感,会站出来完全是因为白郎中当年也算救了他,他这才站出来想要帮着解决麻烦。如果是为着白灵,他才不会做出头鸟,让自己惹上一身骚。 “单公子,不管孰错孰对,你看了她的身子是真吧?” 说到这个单惜之脸色更冷了,却也无可否认。 “你看了她的身子,白郎中救了你的父母,两相叠加,以你的身份,换你纳白姑娘为妾不过分吧?你若不喜她,不见她,让她吃喝不愁便是,想来白郎中也不会再提过分什么要求。” 可惜,他这话马上就打脸了。 “我家灵儿凭什么给他做妾?!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被他糟蹋了,他必须娶我家灵儿!” 白郎中被白灵那一撞刺激狠了,他现在就要这单家娶他女儿为妻,不能让他女儿平白受了委屈。 “爹~”白灵靠在白郎中怀里,眼泪又落了下来。 白郎中安慰她,“放心,爹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单惜之似笑非笑的看着几人,最后停在韩忘身上,“韩公子,你的好意,怕是没人领啊。” “无妨,问心无愧便好。”韩忘无所谓。 “白郎中,我愿意坐在这里听你们说话,看你们演戏,可不是本公子怕你们!只是看在你们救了我父母的面上,给你们一个体面,你们要是不想要,呵!” 单惜之身为王爷和将军的气势威严一下子放出来,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普通百姓都被吓得两股战战,心惊胆颤,恨不能给他跪下,再也不敢直视他。 白郎中惊疑不定的看着单惜之,又看看单勇,虽然之前他就觉得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商贾之人,但也只以为是有些地位的富豪之家,但现在这位公子表现出来的气势威严,还有那股浓烈的杀伐气息,像是尸山血海里蹚出来的血煞之气,光是看一眼,都让人觉得浑身颤栗,更遑论跟他对视。 白灵更是被吓得不轻,一个劲的瑟缩着往白郎中身后躲。她原以为她只是算计了一个富家少爷,却没想对方也许比她想的更有来头,应该是她惹不起得罪不起的人。 不过,她心里害怕却有些隐秘的欣喜。害怕得罪单惜之他不会放过她,却又想着要是被她傍上这样一看就有来头的人,她以后也会成为人上人,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再也不用留在这个小村庄里,心里就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单惜之冷漠的看着装模作样的父女二人,漠然道:“我不管这件事是你们父女一起算计的,还是一个村子的人算计的,”说着他扫了一眼一直在搅浑水的大婶三人组,“想要用这样下作下流的手段让我把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带回家,那是万万不可能!” “要是不识好歹,我不介意让你们送你们一程!” 最后一句话,单惜之明显带着杀气,就连那双锐利的眸子都是森寒杀意。 大婶三人组被吓得抱团在一起,身子软的无力,要不是三人互相搀扶着,此刻怕是已经瘫软在地了。 白郎中此时也不敢强硬的说什么,要求单惜之一定要娶他女儿了,他怕再闹下去,就是这个单公子认下,他女儿也得不了好,恐怕他女儿一离开这个小村子就也活不成了。 原本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就要下定论,可以告一段落了,却没想到,事情又迎来反转。 一直在房间的曲珺其实一直能听到外面堂屋的话,不过她一直没出声不是因为相信自己的儿子,纯粹是想看看白灵那个村姑到底能不能让单惜之认下她。 不过曲珺没想到白灵那么不中用,连那个白郎中也是如此没用!真真是白浪费了她的一片苦心。 她第一眼看见白灵就知道她是什么人,原以为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接触下来才知道只是一颗虚有其表的棋子。外表看着挺有心机,其实不过是个脑子不好,肚里空空的蠢货! 不过要是能让她缠上单惜之,毁了单惜之的婚姻大事,那再好不过;就算不能,她明里暗里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也能让这个女人去恶心单惜之,她也没有损失。 没想到这个白灵这么豁得出去,清白都敢毁了来算计陷害人,有点意思。 眼看堂屋那里就要盖棺定论了,曲珺神色不由有些扭曲狰狞,眼里透出些恨意,在昏暗的房间里不甚明晰,很快她收拾好情绪,扬声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请白灵进来。” 原本堂屋就因为单惜之的原因一室寂静,曲珺的话一出,大家自然而然听到了。 单勇、单惜之不由对视一眼,心里都有种不好的预感,父子二人脸色同时又变得难看,单惜之脸色更是晦暗不明。 白灵一喜,夫人果然没骗她,不过她出了什么事,都会给她做主的! 白灵一瞬间心思大定。 也不用其他人,白灵立马挤过堂屋里的人,还有守在房间门口的侍卫,一溜烟就跑进去了。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哭哭啼啼的哭诉声,堂屋里众人面色各异,单勇脸色无奈,单惜之闭上眼无心理会其他人打量他的目光,他只觉得心累。 第100章 大军凯旋 按理说他是母妃唯一的孩子,还是靖安王府唯一的嫡子,可是他不明白母妃为什么从来不喜欢他?到底为什么? 小时候他还是被母亲宠爱过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母妃就变了。他以为是他做的不够好,为了讨好母妃,他就努力学文习武,样样做到他能做到的最后,可是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努力,母妃为什么看不到? 所有人都夸他做的很好,为什么母妃却总是无所谓? 他不明白! 小时候不懂,现在他依然不懂。 不过小时候他会奢望母妃对他的爱,但现在不会了,只是为什么还是会难受呢? 他不会自作多情以为他母妃是为了替他主持公道才让白灵进去的,他母妃只会为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来跟他要公道,哪怕他什么也没有做,错也没有。 果不其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曲珺又叫单惜之进去。 单勇有些心疼儿子,“惜之啊……” “爹,我没事。” 不等单勇说什么,单惜之睁开眼,整理好情绪,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往房里去。 曲珺确实要求他纳了白灵为妾,要带她回府安置,他拒绝之后又以性命相要挟,说一命还命,他这个儿子不能替他报恩,她就自己还。 单惜之忍着心酸苦涩,看她在那为了外人演的要死要活,无力感充斥全身,最后只留下一句“如你所愿”便逃离开去。 单惜之等人原定的立马离开也因为这事改为立刻离开,可是因为曲珺腿上的伤势,等他们回到京城时,也要到上元节了。 京城里,单惜之等人一露面,月曦欢派出去的探子就第一时间传信回来,她也就知道单惜之的行踪,还知道老靖安王和老王妃也跟着单惜之回京了,包括那个跟在老王妃身边的女人。 彼时,清风清月几人伤也养好了,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月曦欢的伤已经结痂脱落,现在每日里就是涂涂祛疤膏,早就“解禁”了。 “主子,靖安王府这是什么意思?”木槿问。 清风也好奇,“就是,探子传来的消息说那女子和老王妃关系亲密,还经常在靖安王身边晃悠,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靖安王不会这边同意宋家婚事,那边又找一个吧?”清月猜测。 “主子和靖安王有婚约,只要他们想继续婚约,自会找主子说明白,你们着什么急?”这是木棉。 “木棉说的对。”月曦欢躺在梧桐树下晒太阳,初春的太阳暖洋洋的,晒得人舒服的很,连带着月曦欢都慵懒很多,“靖安王府的事,等人回来就自然知道了,当务之急是上元节快到了,让人通知月影,这几日注意些,别横生枝节坏了我的计划。” “是。”四个人同时回答。 “还有,清风,给卿陌传话,邓升的罪名刑部和大理寺都已经查清楚了,祖父他们的意思是尽快解决这件事,明日早朝一定会有定论,在此之前,把邓升和邓家人给我看好了!他们不能在那之前死,也不能在那之前逃。” 清风:“是。” “清月去给无眠传话,我让他做的事明日可以开始收尾了,别把到嘴的肥肉,送到别人嘴上去。” 清月:“是。” “木槿,把放在母亲她们身边的人都敲打一遍,让她们保护好女眷,要小心邓家反扑把主意打到女眷身上。” “是。”木槿知道她家主子看重护国公府的家人,自然会让人万分上心。 放在女眷身边的人都是训练多年的女暗卫,明面上的也有暗转明近身侍候的暗卫婢女,主打一个多方位保护。 “木棉,查查我们的摄政王妃最近在干什么?她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是。” 摄政王妃孙氏不是个能忍得住的性子,只有对上摄政王才会脑子不会转,如今摄政王和摄政王侧妃离开那么久,她一点也不闹腾,让人诧异,也让人觉得她在暗戳戳准备搞事情。 她搞不搞事,月曦欢不在意,对于那个女人,要不是裘天赐的母亲,要不是靳远还有一点对孙老将军的情谊,她都不会记得有这号人。 傍晚,分别有人来报,江南回来的队伍,明日就能进京,凯旋的大军今日已到京都城三十里外扎营,明日一早就能进城。 一家子人都高兴不已,总算是回来了!日盼夜盼的,总算是要回到京城了,虽然还有人没回来,不算一家团聚,但也算一个安慰吧。 最高兴的莫过于杨芙,丈夫儿子要回来,大女儿和大女婿也要回来,最重要的是她的小外孙小外孙女这次也要跟着回来,孩子都三岁了,她还没见过一面,这次能见到他们,想想都觉得开心,杨芙眉眼间的笑从听到消息就没下去过。 一个劲的吩咐下人打扫大女儿曾经的院子,添置东西,采买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忙的不亦乐乎。 大家也理解她,靳家孙辈的大姑娘要回家,靳家曾孙辈也算有了,四世同堂,大家心情也很好。 不过家里男人和女人高兴的点不一样,他们虽然也高兴外嫁的姑娘要回来了,但是更为靳文韬终于回来了高兴。 只是高兴的同时,他们还有一堆政事要忙。 大军归来,朝堂上要处理解决的事情就多了,还有俘虏还有投降国的使者,曦国都要拿出章程安排。 大年十三,早朝过后,皇帝携文武百官在城门口等着迎接凯旋的大军。 在他们身后,无数的百姓自发的前来迎接他们的英雄,曦国英勇善战的将士们。 皇帝站在城门口,遥望着远方,他身后的文武百官们也都静静地等待着。 一群人等了一段时间,远处,渐渐传来了马蹄声和旌旗招展的声音。一支雄壮的军队在众人的期盼下缓缓向城门奔赴而来。 当先的将领一身黑色盔甲,身下骏马通体黝黑,奔跑速度极快;一左一右跟随的两人,坐下一匹枣红马,一匹白马,银白色的盔甲比黑色的盔甲还要醒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有士兵在前挥舞着旗帜,后面的士兵们步伐整齐,士气高昂。 皇帝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轻轻挥了挥手,身边的礼官立刻高声喊道:“迎接大军凯旋!” 城门下的百姓们也纷纷欢呼起来,声音响彻云霄。 第101章 文武百官相迎 军队越来越近,终于来到了城门前。 为首的将领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向皇帝行礼:“皇上,臣靳文韬和众将士不负所望,得胜归来!” 小皇帝笑着点点头,主动上前扶起:“靳将军辛苦,诸位爱卿辛苦了,此次出征,诸位立下赫赫战功,朕定当重重有赏!” 一众将士们齐齐跪下,高声道:“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将士平身。” 靳远父子几人看着儿子/兄弟,孙子\/侄子都好好的,没缺胳膊没少腿的,心里的那口气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就算知道武将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缺胳膊少腿是在所难免的,但他们还是希望靳家儿郎和众将士能身体无恙,平安归来。 皇帝迎了大军,寒暄几句就回宫了,其他事自有各部官员协商安排,使臣和公主住驿馆;俘虏,也是蛮族此次领军的将领,也关押在驿站一个院子里,派重兵把守驿馆,保护监视两不误。 晚上有为凯旋大军举办的接风宴,朝中六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也可以携带家眷。 靳文韬等人还不能回家,要安排大军驻扎事宜,按理还要进宫跟皇帝报告此次战事的情况,不过小皇帝识趣,直接让靳家三个当兵的先回家和家人团聚,明日早朝再奏。 月曦欢和靳承安、靳琉璃在雾雨楼二楼临街的包间等着大军入城。 说是大军入城倒是过了,京城不可能放大批军队进来,能进来的也就是各级将领和靳文韬的亲卫队等,绝不会超过千人之数,帝王不会让军队随便进到京都城,那样对皇权是种威胁。 不过等了半个多时辰,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军队入城一样不能纵马,只是缓慢地打马而行。 百姓围观欢呼,不要钱的香囊鲜花往将士们身上扔,特别是少年将军靳承夏、靳承繁二人,频频被人“厚爱”,两人生的高大俊朗,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遗传了靳家人的好皮囊,身上那股意气风发的气质更是吸引少女的春心萌动。 靳琉璃和靳承安看的啧啧称奇,靳琉璃更是打趣说:“也不知道我哥能不能在这些姑娘中选个做我嫂子?” 月曦欢倒不觉得两个哥哥现在有心思成亲,“大哥都没成亲,他们肯定是不会越过大哥的,要是真有那心思,家里就得给大哥先说亲了。” “欢欢,大哥这么多年都没见和什么女子亲近过,应该是没有心上人的,家里想说亲都找不到人。”靳承安也加入聊天。 靳家不需要用联姻的手段巩固地位,也不需要子孙联姻谋取利益,他们要是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家里是不会逼他们成亲的。 所以他们这些兄弟,和同龄人相比,真的已经算是‘剩男’了,目前也还真没听说过哪个兄弟有成亲的心思的,长辈们要喝媳妇茶,那要有的等了。 “来了,来了,到咱们这了。”靳琉璃兴奋的指着军队,只见靳家军已经离雾雨楼一二十米的地方。 “二哥、三哥真威风啊!”靳承安感叹。 现在带队的是靳承夏和靳承繁,靳文韬早跟着老父亲和兄长走了,不想抢了孩子们风头的同时还要安排事情,要是能提早见到媳妇就更好了! 可惜他也就只能想想,他媳妇在家跟着俩个妯娌忙着提前准备午膳呢,盼着心心念念的外孙外孙女呢。 月曦欢问靳承安:“安安羡慕?” “羡慕!”靳承安诚实点头。 靳琉璃回头看他,“那你以后也要去军营当兵吗?” 靳承安和月曦欢都一顿,他们都知道这个不太可能的,靳承安的身体也就是看着健康,离当兵的体质差远了。 靳承安小心的看了一眼月曦欢,才用轻快的语气回她,“哼哼,我可是个文人,怎么会去当兵呢。我以后可是要当个像三叔一样厉害的文官,才不要想二哥、三哥一样离家那么远呢。” “切~”靳琉璃白他一眼,转回头看要到楼下的军队,不理他。 “嘿嘿……欢欢你觉得我能像三叔那样吗?”靳承安憨憨的问。 月曦欢笑着回他:“安安有此志向,定能如愿以偿。” 两人相视一笑。 “承安,快来。” “来了。” 靳琉璃趴在栏杆上喊靳承安,靳承安赶紧过去。 月曦欢没动,看着靳承安的背影,心里不知什么感觉,总觉得安安有心事,还瞒着她,有时候好像又是她多心一样,找不到思绪。 靳承安走到靳琉璃身旁,跟她一起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一眼对上两个哥哥的眼睛,一瞬间笑眯了眼。 原来是靳琉璃看人近了,拿着手里的坚果砸了两个哥哥,在喊靳承安的名字,成功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之所以要扔东西,不喊二哥、三哥,也是因为现在人多,月曦欢告诉他们,要是喊出来怕是大家都知道他们了,到时候被人围住、缠上,脱身麻烦,不能在今天的日子里给两个哥哥惹麻烦。 靳承夏“老三,看到了吗?小二和小七,就是怎么没见咱们家小姑娘?” “那么大两个人,我还能看不见咋滴?”靳承繁无语,“小妹肯定也在,她和小七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 “那她怎么不出来呢?”靳承夏着急,在外保家卫国这么久,他最想的就是这个妹妹了,“她难道不看看咱们……欢欢!” 月曦欢在靳承夏的话没说完时,就在靳琉璃和靳承安两人身后冒了个头,然后走到靳琉璃另一边,也向两个哥哥看去。 就在月曦欢露头的那一刻,一抹银白之色向她急射而来,月曦欢反应极快,把手边的靳琉璃扯着推回房间,左手拉着靳承安急退,右手拿下头上的发簪,一把打下冲她面门而来的暗器。 彼时靳承夏正好转头跟靳承繁说月曦欢的出现,两人根本没有看见这一幕,却凭借敏锐的直觉感觉到了杀气,他们抬头的时候,原本站着靳家三姐弟的地方空无一人, 他们不禁心底一沉,意识到出事了。 正要停下队伍去查看,就看到他们家小姑娘出来朝他们笑,还挥手示意他们走,兄弟两人只好按下心里的想法,继续前行。 第102章 报喜不报忧 月曦欢看着军队远去,脸上笑容隐去。 暗卫已经去追刺客,但今日人多,应该追不到了。 靳承安一样目送军队远去,月曦欢不让他再冒头,他就乖乖在包厢里,现在见她进来,拉住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全身检查个遍,“欢欢,你没事吧?”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靳琉璃被她那一推,虽然没有摔倒,但也踉跄着退进包厢,根本没看到发什么事,但也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不然她家欢欢不会推她。 “二姐姐,没事。” “真的?欢欢你可别骗我!” “真的,不骗。” 靳琉璃看向靳承安,“安安,你说。” 靳承安抿着唇,没好气道:“欢欢都说没事了,还能有什么事?看也看了,咱们也回去吧!” 他真是一点也不想待在外面了,真是哪哪都不安全!欢欢上次才被刺杀,还在刺杀中受了伤,这才多久,又有人来刺杀欢欢,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要不是二姐非要拉着他们出来,说不定根本不会遇到这次的事,他承认他有些迁怒了。 “啊?这就回去了吗?” 靳琉璃没听出来靳承安语气中的不对,还以为他就是看完两个哥哥想回去了。 “先回去吧,我们回家等着吧,二叔和二哥、三哥很快也能回家了,现在在外面也没什么事。”月曦欢也想回去了,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她倒是想要钓鱼执法,可是带着他们的话,她不敢冒险。 靳琉璃无所谓,“行吧,听欢欢的。” 月曦欢所料不错,他们才要上马车,暗卫就回来报信,他们追不到人,最后无功而返。 月曦欢让人退下就没把事放心上,抓不抓的到也无所谓,只要她还活着,只要那些人还想要她的命,总会再次对她出手的,她不信每次都抓不到。 巳时正,靳文韬带着儿子侄子回到护国公府。 一家人在一起互相寒暄,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听靳文韬将自己在战场上的经历讲给大家听,尤其是提到了两个小辈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一家人又纷纷称赞着,把两个小将军都夸的不好意思了。 靳承夏和靳承繁也轮流讲述了他们在战争中的见闻,其中不乏一些惊险刺激的场景,听得大家心惊胆战,又感叹他们的有惊无险。 其实他们说来说去都是挑着些好的说,知道他们报喜不报忧,索性人都平安回来了,家里人也没有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杨芙嘴角的笑就没有下来过,靳琉璃一直在靳文韬身边,缠着他讲战场上杀敌的事,靳文韬也没有不耐烦,就乐呵呵的给她讲,母女俩让月慈云和秦蓉音好一阵打趣。 靳远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止不住的高兴!年纪大了,还是希望能享受天伦之乐的。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至午时,妯娌三个安排了丰盛的午膳,一家人又高高兴兴的吃了个小团圆饭。 饭后靳远将月曦欢单独叫到书房。 “欢欢,祖父听说你今日又遇刺了?”靳文韬一脸严肃地问道。 月曦欢也没想过能瞒过他,自从上次受伤,祖父又在她身边安排了暗卫,想来不止祖父,父亲他们都知道了,也就只瞒家里的女眷罢了。 “祖父放心,刺客没得逞,我没事。”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祖父,我认为此事幕后之人定还有后招。今日未能得手,想必之后还会卷土重来,既如此,等着就是了。”月曦欢分析道。 靳远点头表示赞同,“你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邓家嫌疑最大,不过他们要对付该对付祖父与父亲他们才是,所以我觉得不是他们;宋家忙着和靖安王府的婚事,也不该在此时动手,可难保不是他们为了除了我这个“多余”的出的手,所以也有可能;具体是谁,我也说不准。不过无论是谁,敢出手,我定让他付出代价!”月曦欢眼神坚定地说道。 “好!有血性!咱们就要不惧阴谋诡计,谁来打谁,谁伸爪子咱就剁掉他们的爪子!”靳远赞赏道。 皇室血脉,未来帝王,就不能唯唯诺诺,畏首畏尾的! 还是先皇和他们靳家教的好啊! 靳远自恋的想。 要是月曦欢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说这不是自恋,这就是事实。因为她自己也是那样想的,她能变成现在这么好,都是先皇和靳家把她教的好。 从荣远堂回到自己的院子,月曦欢又看到了她的小尾巴,靳承安在院子里练剑,招式行云流水,一招一式都很认真,颇有些大侠风范。 月曦欢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她静静地看着靳承安,思绪却渐渐飘远。 她想起了她自己习武那些年的生活,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暗卫营里和现在一样充满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生死难料。 而现在,只有在靳家,她能感受到了难得的宁静。 靳承安似是察觉到了月曦欢的目光,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她,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欢欢,你回来啦!”靳承安的声音清澈动听,犹如珠落玉盘清脆有声。 月曦欢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是啊,我回来了。安安,我观你的剑法越来越精湛了。” “嘿嘿,都是无殇教得好。”靳承安放下手里的剑,走到月曦欢身边,拉起她的手,“欢欢,陪我走走吧。” 月曦欢点点头,任由靳承安拉着她漫步在庭院中。 两人并肩而行,轻声交谈,气氛融洽而温馨。 因为晚上有为将士们接风洗尘的晚宴,一家人都好好休息了一番,特别是三个刚从边关赶回来的人,一路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赶回来,回家了自然要让他们休息好。 因此靳远也没有急着和二儿子和两个孙子再深入的聊一聊战场后面安排事宜,只等着他们休息好了,再把他们叫到他的荣远堂好好聊一聊。 每次打仗都要死伤无数士兵们,靳远惋惜又心疼,可逝者已逝,他挽回不了什么,只能在其他地方补偿上,比如抚恤金、比如军功等等,他总要过问才能安心。 第103章 卖身葬父的女子 晚上一大家子人分了好几辆马车去皇宫参加宫宴,靳承安非得跟着月曦欢,靳琉璃也要跟着月曦欢,俩人争来抢去的,到最后三人一辆马车,谁也不用争抢和她一起坐了。 长辈们先行,他们这些晚辈则是慢悠悠的坠在后面。 靳承夏和靳承繁跟在他们马车边上,许久不见,他们甚是想念家里的至亲,可是长辈们他们也不便打扰,他们还是更喜欢跟弟弟妹妹在一起。 一路上,靳承安和靳琉璃都争宠似的地找月曦欢聊天,讲述他们在国子监遇到的有趣的事或者靳琉璃读到有趣的话本,总之就是不能让对方把妹妹的注意力全占了。 月曦欢微笑着倾听,靳承夏和靳承繁也一样,不时也插上两句话,一时间他们的车厢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正当他们聊得开心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靳承夏打马上前询问发生了何事,靳承安在车里也询问车夫,车夫回复前面有一群人挡住了去路,靳承安探头看去,发现是几个贵族子弟在欺压百姓。 “真是可恶!”靳承安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们不能坐视不管。”靳承繁说完这话也跟上去看情况。 月曦欢和靳琉璃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他们没有下马车,有两位哥哥在,他们不担心有什么是他们处理不了的。 不久,他们就听到了争吵声,声音好像还挺激烈的。 “小少爷,二小姐,三小姐,二少爷和三少爷和人起冲突了。”马夫看不到前面的情况,被围起来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像是自家的少爷们和人起冲突了。 “你们在马车上等着,我去看看。”月曦欢跟其他两人说了声就下马车。 “我也去。” “我也要去。” 靳承安和靳琉璃不愿意在马车上等着,异口同声的说着,人也跟着下了马车。 三人走了十几米的距离,到了地方,这里已经被围观的百姓围起来了,他们进不去,幸好有护卫在,护卫开路,百姓看阵势就知道这些人惹不起,纷纷让路,三人一路进到事故中心。 “二哥,三哥。”月曦欢叫着正被四、五个公子哥带着十几个随从围着的兄长。 月曦欢声音一出,起冲突的两方人都看向她。 “欢欢,你们怎么过来了?” 靳承夏看到弟弟妹妹过来,怕他们受伤害,和靳承繁就想往他们这来。 “公子~” 楚楚可怜的女音在二人身后响起,一声公子可谓百转千回,道不尽的酸楚和柔情,听的月曦欢姐弟三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靳承安更是不由抖了抖,恶心死了。 三人向俩人身后看去,这才看到俩人身后有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女子泪眼朦胧,不甚脆弱的跪坐在地上,好一副弱柳扶风之姿。 可惜靳承夏和靳承繁不管是谁都没有怜香惜玉,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哪里有弟弟妹妹们的安危重要。 看二人走近,靳琉璃忍不住问道:“二哥、三哥,这是?” “泽曦郡主。”有人跟靳琉璃同时出声。 月曦欢顺着声音看去,因为两位兄长的动作,这才把刚刚站在俩人侧后方的云小公子显露出来。 云小公子云凌奕,前丞相之嫡幼子。 月曦欢也有些惊讶在这里能看到云凌奕,不禁问他:“云公子怎么也在这?” 云凌奕无奈,苦笑一声,“出来逛逛,这不是遇到这种事吗?” “什么事?” 月曦欢站在这里都还没来的及问呢,这么一群人聚在一起,到底所谓何事。 经过云凌奕的解说,月曦欢和靳承安、靳琉璃才算知道事情始末。 简单来说就是那个楚楚可怜的姿色上乘的女子在这大街上卖身葬父,云凌奕看见了就想帮她一把,也没想要她干嘛;刚好那五六个公子哥中的一个看上这女子美貌也想要买下她,这女子先问了双方要买回去做什么,公子哥说了纳妾,云公子只说就是顺手而为,按理说到这,是个正常女人都知道怎么选了。 但那女子却选了做人妾室,又想云公子把钱留下给她,这样一来,云公子也不是傻子,还有什么不懂的,就想要走;可是那公子哥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拦着不让走,还在交谈中把云公子姐姐是庆阳王妃的事说了出来,这下那女子又想跟着云凌奕了。 几个人在那争论时引起围观,挡了他们的马车,靳承夏兄弟二人上前时,那女人不知怎么又一副受欺负的样子,让他们误会了,以为是那些公子哥欺负弱女子,这才有了他们看到那一幕。 靳承夏和他的兄弟此刻面面相觑,心中懊悔不已,他们怎么能如此天真,竟然险些被这个看似柔弱可怜的女子给骗了! 只见那女子哭得如泣如诉,悲悲切切,让人闻之心酸。她那张原本就娇美的面容,如今更是因为泪水的浸润而显得楚楚动人,宛如一朵被风雨摧残的梨花般惹人怜爱好一张梨花带雨的美人脸。 \"不是的,不是你说的那样的!\" 那女子抽噎着说道,声音颤抖得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一边说一边哭,看着云凌奕的眼神满是控诉, \"小女子实在走投无路,才会出此下策,只想卖身葬父而已,公子您怎能如此狠心污蔑于我呢?\" 说着,她用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靳承夏兄弟俩,眼神中充满了委屈与无助。 她今日白日里在街上看到过这两位公子,是刚刚打了胜仗回京的少年将军,要是能被他们中的一人看上,她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云凌奕冷笑,“我说的是实话,有没有污蔑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公子,明明是你要给我钱买下我回去为奴为婢,我不愿意,才说要跟着那位公子回去做妾,怎的被你说的我是那些自甘堕落的女人似的?” 女人一边说,眼睛一边偷看靳承夏和靳承繁,那脉脉含情又悲悲切切的眼神,让兄弟俩无端端的觉得隔应。 第104章 好颜色 靳承夏和靳承繁也不是什么没有心眼,不知人情世故的楞头青,被这女人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着,再加上云凌奕那番话,他们还有什么不懂的,这是人家自导自演做局找冤大头呢。 他们又不认识她,用那眼神看他们,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兄弟俩是什么负心汉呢。 围观百姓都不说话,看热闹归看热闹,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他们还是懂的。 不说两位小将军他们今日在大街上见过,就冲刚刚云小公子喊出来的泽曦郡主他们也不能给人添堵啊! 泽曦郡主对他们百姓多好啊!经常施粥不算,还经常帮助人,京城里,不,曦国谁不知道泽曦郡主人美心善,最是善待百姓,他们可不会帮着一个看着就不安分的女人惹泽曦郡主不高兴。 月曦欢不知他人所想,她到现在为止都没看清这女人的脸,所以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有多美,才敢生出把几家的少爷公子耍着玩的心思。 这般想着,倒是生出了些好奇心,“把头抬起来。” 那女人一愣,不确定是不是跟她说话,所以她没理会,只是时不时用勾人的眼神瞄几眼她看中的‘金龟婿’。 月曦欢看人不理她,皱眉,“怎么?听不到本郡主跟你说话吗?还是姑娘只能听到公子少爷们说的话?” 那女人心里一惊,这才明白那个后来的小姑娘说的人是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正面看向她。 小姑娘一身锦绣华服,通身贵气天成,相貌比之她自己,都不遑多让,站在几个样貌、身份、地位都不俗的公子身边,不仅没有被比下去,反倒像是被众星拱月捧着的贵公主。 月曦欢也在打量瘫坐在地上的女人,看不出年纪,容貌美艳,妩媚勾人偏偏做出柔弱不能自理的姿态,不显矛盾,还更加惹人怜惜。 果然是有些资本的。 “长的确实不错。”难怪能生出那般张狂把几个贵公子戏耍的心思 月曦欢这个女的看了也觉得好看,更别说男人了。 “怜儿谢姑娘夸奖。” “呵~”没想到还是个会顺杆爬的。 “欢欢,这女人一点也不好看!你才是最好看的!”靳承安可不觉得那女人好看,一身白,还哭哭啼啼的,简直晦气! “对,欢欢,二哥也觉得你最好看!”靳承夏也赞同自家七弟的话,看到二妹,又补了一句,“对了,二妹也好看。” 靳琉璃朝他翻了个白眼,别以为她听不出来她就是顺带口被夸的。哼,她才不稀罕! 月曦欢调皮的朝两人眨眨眼,笑嘻嘻的自恋道:“嘻嘻……我也觉得我长的挺好看的。” 一句话,把兄姐弟几人和云凌奕都逗笑了,一人一句的围着她打趣,月曦欢来者不拒,说什么都照单全收,一点也不谦虚。 怜儿见几人无视她,心有不甘,握着手又松开,深吸一口气才压下被人无视的屈辱感,笑意盈盈的开口:“这位姑娘确实好容颜,怜儿见了都自愧不如,我要是也能有姑娘的好颜色就好了。” 她话落,四周一静。 要知道,在曦国,一般夸女子可以夸人美,好看,漂亮等等,但不会用“好颜色”来夸人;用这个夸人的,一般都是夸青楼楚馆的女子的,只有那些女人才会被人夸好颜色。 其他百姓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像在看什么没有脑子的玩意儿,赤裸裸的鄙视和厌恶。 这女人胆子真大,心真毒!一介民女竟敢贬低当朝郡主,好把泽曦郡主比做青楼女子,坏人名声,真是不知死活。 同样的,靳承夏几人也听出来那句话的意思了,他们看她的目光如利刃,如冰霜,如看蝼蚁。 靳琉璃这个小暴脾气可忍不了,怒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们家欢欢相提并论!什么好颜色?你全家才是好颜色!我家欢欢是美是好看,可不是你这种玩意儿的好颜色!” “仗着几分姿色就在大街上搔首弄姿,耍玩我们贵门公子,什么玩意儿!” “嘴巴不干净,我给你撕了它!” 靳琉璃越说越气,都想撸起袖子上去打人了,被月曦欢抱着才没如愿,“二姐姐,不生气啊不生气,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啊。” “欢欢你别拦我,我看这女人肯定是故意的!我非得给她个教训。” “动手有辱斯文,咱们可是淑女呢,注意形象啊。” 怜儿傻眼了,她只是想抬高一下自己,再稍稍拍一下马屁,根本不知道说错了什么。 因为生的美艳,哪怕只有十四五岁,也有许多人夸过她好颜色,那些人都想要她,可是她看不上那些人,她生的好,想要的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所以在小姐妹给她出主意时,她就觉得‘卖身葬父’的桥段不错。 又可以找到有钱的少爷公子能把她带回去,还能展示自己的孝心,多好啊! 可现在是什么意思?事情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完全脱离了她的预想。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心觉得这姑娘比我颜色好。”怜儿觉得自己被误会了,开口为自己辩解,“比我们楼里的姑娘有……” “闭嘴!” “住口!” “嘭。” “咚。” 相比于两位兄长的喝斥,还有姐姐的张牙舞爪,靳承安可直接多了,一脚就把那个怜儿踢飞出两米远,围观的百姓纷纷避让。 “来人,把人拿下!”靳承安怒火中烧,“送到京兆府,告诉京兆府府尹,这个女人辱骂当朝郡主,诋毁我护国公府的千金小姐,让他看着办!” 靳承夏和靳承繁看着眼前这个怒火冲天的弟弟,有些回不过来神来。 在他们的记忆里,小七总是乖巧懂事的,虽然小时候也跟着欢欢调皮玩闹,但也无伤大雅,什么时候学会动手……啊不,是动脚了? 什么时候有过这样霸气侧漏的一面了? 果然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吗? 这反应比他们武将还像武将,他们还真是太久不见,都不了解这个弟弟了。 第105章 期待你和我并肩而行的那一天 相比他们两个的震惊和错愕,月曦欢和靳琉璃反倒是接受良好。 毕竟在她们看来,这确实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对于靳琉璃来说,这样的事看的多了,也就不稀奇了;对于月曦欢来说,这样的事经历多了,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了。 反正就是:莫慌!这是基操了。 他们护国公府的小公子啊,从某一天开始,就突然格外在乎欢欢,绝不容许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欺负她,不然是真的会发疯的。 只能说哥哥们在外行军打仗的时间久了,已经跟不上家里人的节奏了。 最起码靳家人就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 月曦欢一边拦着靳琉璃,一边安抚靳承安,一个人恨不得分成两半用,根本不在意那女人说的话,也根本不在乎那女人有什么下场。 她可不是那种在意别人的说法和看法的人。 怜儿还在那鬼哭狼嚎的叫着喊着求饶,可惜,现在可没人为她出头了。百姓又不傻,怎么可能为这么个没脑子还得罪人的女人出头?护国公府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护卫们被吵着,最终拿起她手上的帕子,直接堵住她的嘴,把人拉走了。 “好了,好了,咱们耽误的时间有些久了,快些走,别让长辈们担心。”月曦欢只能用长辈把两个愤怒中的人压下来冷静。 “小七,二妹,听欢欢的。”靳承繁也说。 “小七,别气了。”靳承夏拍拍弟弟的头,“一个无关紧要之人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这话他也是说给小妹听的,眼睛看向她。 月曦欢乖巧懂事的点头,“二哥放心,我不在意的。” 靳承夏这才放下心来。 临走时,月曦欢想起什么,看向云凌奕,轻声问:“云公子可有时间与我说几句话?” 云凌奕拱手作揖,“泽曦郡主相邀,在下自当有时间。” 百姓散去,马车行驶过来,月曦欢让靳承安和靳琉璃先上马车,又把俩个兄长哄上马,这才跟云凌奕走到一旁说话。 月曦欢一停下脚步就说:“听闻如今云府是云大公子当家?” 云凌奕挑眉,不明白她怎么会说起他大哥,但还是回答:“是,父亲逝后,长兄当家。” “我听人说,云大公子于经商一道也是颇有才能,相比当年读书时也不相上下……” “郡主有话直说就是,不用拐弯抹角,”云凌奕打断她,眼睛深深看着她,“虽然我与郡主有几年不曾见过,但也觉得郡主不像是会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月曦欢抿了抿唇,不知该怎么回这话。不是喜欢拐弯抹角,是日子不见久了,总觉得一上来就说正事,会不会不太好?让人以为她凭着身份高高在上就不好了。而且她心里有愧,看着这人都觉得有愧于他。 云丞相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他们月氏皇族的皇位和江山而死,她这个月氏皇族正统继承人,没那么狼心狗肺的觉得人家死的理所当然,她没有那般无耻。 月曦欢转移话题,“我是想问你,你们兄弟二人可还想科举入仕,入朝为官?” 这下轮到云凌奕抿唇沉默了。 想吗? 大抵是想的。 兄长承父志,父亲去世前,一心想考取功名,进入朝堂,与父亲同朝为官,可以为百姓做实事谋福利,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他自幼也是熟读四书五经,学习君子六艺,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科举入仕,入朝为官。 学成文武艺,献于帝王家,读书人有几个不想入朝为官,实现自己的理想的? 但是呢。 但是他们的父亲死了啊!死在朝堂之上,死在皇权之上,死在忠心之上。连带着家里人也受到牵连,兄长当年是何等惊才绝艳之辈,和护国公府的大公子靳承华比也不遑多让,可是父亲一过世,所有荣耀所有成就,一朝化为乌有,别人提起他时再也没有艳羡恭维,只有鄙夷不屑和嘲讽。 祖母和母亲,一个老年丧子,一个中年丧父,最终都追随父亲而去,只留下他们兄弟姐妹苦苦支撑着云家,何其艰难! 云凌奕吐出一口浊气,平复心里的情绪,这才看向月曦欢,轻声说:“泽曦郡主说笑了,罪臣之后,岂敢有此等想法?” 月曦欢直直看着他的眼睛,直到云凌奕别过头,才说:“云凌奕,你我自小相识,说起来云丞相还算我半个老师,对于云丞相的死,我也觉得惋惜,可逝者已矣,活人总要往前看的。” “你说的往前看是什么呢?”云凌奕眼神变化锋芒,“我二叔和大哥当年都在朝为官,父亲死后,他们被贬的贬,撸的撸,现在不也努力活着吗?” “大哥从年少有为的京官,沦为末等商人,他不也在努力为我们的生活奔波吗?我没有怨天尤人,颓废度日,难道我们还不算往前看吗?” “泽曦郡主,你未经我们的苦,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讲大道理?!” 月曦欢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完,才叹了口气,“云凌奕,你也恨啊。”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是啊,至亲之人死了,谁能不恨呢? 该恨的! 不止该恨那些害死云丞相的人,也该恨她们月氏皇族的人才对。 无能的皇室,护不住忠臣良将。 “云凌奕,我知你的性子,你不会甘心一辈子碌碌无为的。” “不甘心又能如何?”云凌奕自嘲一笑,又讽刺道:“如今的曦国早已不是从前的曦国了,护国公府不是最清楚吗?” 是啊,不是了。 他们都清楚,现在的曦国,奸佞当权,奸臣众多,外忧内患,不是从前海晏河清的时代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跟你说,曦国很快就会回到从前了,你和你大哥若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派人来跟我说,或者找我祖父他们也行。” 月曦欢靠近他,眼睛看着他的眼睛,语气真诚的告诉他,“云凌奕,我还是喜欢你从前意气风发的样子,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年郎,打马扬鞭纵横京都的云二公子,我期待你,期待你再和我并肩而行的那一天。” 说完,月曦欢不再管怔愣当场的云凌奕,转身几步上了马车。 第106章 云家 马车不见影子之后,怔愣中的云凌奕才从呆呆地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朝皇宫的方向看了眼,什么都没看到,这才收回视线。 想着刚才那一幕,鼻息间好似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味,还有独属于女子身上的馨香,不知不觉间,耳朵泛起粉红色,又一点点变得通红,整张脸都漫上绯色。 心跳动的有些快,有些乱了。 又想到她说的那些话,云凌奕缓缓冷静下来,思索片刻,抬脚打道回府。他要回去跟大哥说一下今日泽曦郡主跟他说的事,让大哥一起分析分析,月曦欢那话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 月曦欢等人这次没再耽搁,直接一路去往皇宫。 皇宫内张灯结彩,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宫女太监们忙碌地穿梭于明辉殿之间,精心布置出宴会现场;御膳房的御厨们则施展浑身解数,为此次接风宴烹制出一道道美味佳肴。 到了夜晚,华灯初上,接风宴正式开始。 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脸上带着微笑地看着下方的这次有功的将士们。 众人按照官职高低依次入座,整个宴会厅座无虚席。 宴会开始之前,皇帝站起身来,朗声道:“诸位爱卿,此次出征能大获全胜,皆因你们的奋勇杀敌与智谋过人,你们都是我曦国猛将。朕今日在此论功行赏,以彰各位之功绩!”话音刚落,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随后,太监手持圣旨宣读起受赏名单。那些立下赫赫战功的将领们纷纷上前领赏,有的被加官晋爵,有的得到丰厚的赏赐。 一时间,恭维声此起彼伏,气氛热烈至极。 靳家人的赏赐都是祖父和父亲他们商量好才呈上去给皇帝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其他官员也没反对。 靳文韬已是从一品的大将军,这次没有再封赏官职,而且把赏赐给了杨芙,封敕杨芙为命妇,有别于其他官员的正妻的诰命身份。 靳承夏和靳承繁官升一级,都是四品将军,靳承夏为宣威将军,靳承繁为明威将军,两人能力谋略都有,日后晋升也容易,这次便没有晋升太高位置。 其他靳家军的将士们,功劳高的也能晋升官阶,最少也能等到赏赐的金银珠宝、布匹首饰,他们护国公府可不会让自己人吃亏。 月曦欢仔细观察了皇后,全场宴会下来都在强颜欢笑,看来邓首辅倒了,她也不好过啊。 不过,谁让她是邓家女呢? 邓首辅踩着她父皇还有那么多忠良的命,才走到这个位置,她才能做皇后,既得利益者,都算不得无辜。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可不会让邓家有翻身的机会,日后再来找她或者小护国公府报仇。 就算他们现在不知道是她和护国公府做的,以后也会知道,所以在那之前,把邓家解决干净最好。 这场接风宴不仅是对大军凯旋的庆祝,更是对将士们们的英勇表示崇高的敬意和嘉奖,没人会在今日动手脚,给所有人添堵,所以这场宴会总的来说,还是很和谐的。 在这个和谐欢乐的夜晚,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 宫宴亥时才结束,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护国公府众人回到家,夜已经深了,大家各自回房洗漱休息。 护国公府众人是安稳睡下了,云家的宅子却还是灯火通明。 城东,云宅。c 云大公子白日里视察其下庄子、铺子等产业,导致晚归,让云凌奕在家等了好长时间。 云凌奕原本想在大哥云凌志一回家时就跟他说的,可看着兄长疲惫的样子,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一家人吃过晚膳,云凌奕才开口。 “大哥,我有事和你说。” 云凌志看向这个比以前懂事乖巧的弟弟,轻声说:“那就去书房吧。” 云凌奕看向饭桌上的其他人,挣扎片刻,又低声说:“让三哥和五哥也来吧。” 云家还住在一起的就是他们四兄弟和嫂嫂们,大哥和三哥都已娶妻生子,唯他和三哥不曾成家。 虽然他平日里表现的很不喜欢这两个庶兄的样子,可是他也知道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至亲之人,而且两个庶兄比他有用多了,还能帮着大哥打理产业,现在有事相商,自然不该把他们排除在外。 云凌志很欣慰弟弟的成长,父亲死后,祖母和母亲又相继离世,云家早已四分五裂,如今还能住在一起的兄弟,就应该心无芥蒂的好好相处才是。 “娘子,你和三弟妹先回去休息吧,我和他们说点事。” 云大嫂已经听到了,点点头回答:“好的,夫君,你和弟弟们先走,我和弟妹等会儿就回院子。” 云三嫂看向云三公子云凌海,云凌海冲她点头,她也颔首应下。 兄弟几人从饭厅去云凌志的书房。 “自己找位置坐。”云凌志坐在书房桌案后的椅子上,抬头看着几个弟弟说。 云凌奕几人没客气,自己找位置坐下。 云凌志示意云凌奕,“到底什么事?现在说吧。” 其余两人也看着他。 云凌奕组织一下语言,“今日我上街时遇到护国公府的几个小姐公子了。”然后把事情说了一遍。 “泽曦郡主问我,也让我问问大哥,可想重返朝堂,为国效力。” 又把月曦欢对他说过的话说了一遍,当然,有些话他自己听到过就算了,没必要跟兄长们说。 书房里一瞬间安静下来,云凌奕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个也看不懂。 云凌志低垂着头,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身上的气息变了。 云三公子云凌海和云五公子云凌凡也没说话。 云凌海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房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凌凡浑身跟没有骨头似的,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两眼放空,也没有反应。 云凌奕咬了下唇,也低下了头。 兄长们都比他经历的事多,特别是大哥,父亲去世时,他被大哥保护的很好,什么事都是大哥顶在前头。 落井下石,戏讽嘲落,大哥都替他挡了,而他什么都不能帮大哥,只会拖大哥后腿。 哪怕是三哥、五哥都比他有用,他们都能帮着大哥撑起落败的丞相府,只有他什么都不会。 许久,云凌志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云凌奕,开口说道:“此事我需要时间考虑。不过,不管我作何决定,你切不可参与其中。朝堂之事复杂多变,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杀身之祸。护国公府势力庞大,我们云家如今势微,一旦卷进去恐难以脱身。你只需记住,保护好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说完,他摆了摆手,让众人离去。 云凌奕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却若有所思。 他知道大哥所言不假,但他也不想看到云家一直这般沉寂下去。 在离开书房后,他决定背着大哥暗中去跟小郡主和护国公府接触接触,以便更好地了解现在朝堂的局势。 第107章 都不是假的 弟弟们都走了,云凌志一个人在书房坐了很久。 其实他对如今的曦国朝堂无感,党派纷争,忠臣良将或贪官污吏都要机关算计才能站稳朝堂;皇帝无用,只是个傀儡,唯一还能为百姓着想做实事的也就护国公府一派,他们家好不容易才算是安稳下来,理应远离纷争,远离是非,不再卷进权力斗争之中才是。 可是他不甘心! 父亲的死是他心里的痛,不能为父报仇他不甘心! 云家被害的四分五裂,不能重聚云家他不甘心! 父亲一世清白,死后还要背负污名,若不能帮父亲正名,他枉为人子! 可是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才可,不能把家里剩下的人再卷进来,不能让他们置身危险之中。 护国公府……泽曦郡主…… 再等等……不着急…… 待找个机会,他先探探那个泽曦郡主的底才行。 天上掉馅饼的事不会有,没人会无缘无故对非亲非故的人好,这个泽曦郡主突然找上小弟,不知有何阴谋,不得不防。 月曦欢要是知道他想这些,只会大呼冤枉!天地良心,她可没有害人的心思! 可惜,月曦欢不知道,她和周公正约会呢。 第二日早朝。 皇帝在早朝上与诸位大臣们商议着如何处置俘虏和降国使者的事,而大臣们则各抒己见,有的主张严惩,杀鸡儆猴,以此震慑其他对曦国虎视眈眈的国家;有的则建议采取温和手段,以彰显曦国大国风范。 在争论不休之际,靳远给皇帝提出建议,让皇帝亲自召见投降国的使者,探查一下他们的真实意图。 与此同时,靳文韬也向皇帝呈报了此次征战的详细报告。 月曦欢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洗漱完吃过早膳,又躺在了梧桐树下的躺椅上。 长辈那边不用每日请安,护国公府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规矩,各房每日都有事情要处理,也没有让孩子一起陪着干坐着的道理。 不过靳琉璃也快要嫁人了,现在被杨芙拘在身边学习管家事宜,每次见了月曦欢都要跟她吐槽一大堆,月曦欢也不甚其扰。 “今日大姐姐是不是要带着大姐夫和孩子们回来?” 木棉:“是,昨日派人来送了信,说是今日会上门来。” “嗯,好些年不见大姐姐了,孩子都两个了,准备好给孩子的见面礼,别失了礼数。” “主子放心,奴婢准备好了。等会儿奴婢拿来给您过目。” “拿去给母亲过目吧。”月曦欢想了想,“我也不懂该送什么礼给小孩子,问母亲就好。” “是,奴婢记下了。” 木棉没想现在去,夫人现在在见各个管事,处理事情,她不便去打扰,等会时间差不多了她再去就可以了。 巳时初左右,木棉带着人拿着东西去给月慈云过目。 到了墨雅居,等人通报过后,月慈云让人进去。 “奴婢见过夫人。” “起来吧,”月慈云让人扶起木棉,“你这会过来可是欢欢有什么事?” “回夫人的话,主子说今日大姑娘一家人回家,两位表少爷表小姐第一次上门,她给准备了一些见面礼,但不知道够不够,合不合适,让奴婢拿来给您过目。” 月慈云点点头,“是这个礼,让人拿上来我看看。” 木棉示意后面端着托盘的小丫鬟上前,把盖在托盘上的红布揭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左边的两个托盘里放着:纯金打造的镶嵌帝王绿、墨玉的长命锁、金项圈、金如意、平安如意佩、贡品中的极品笔墨纸砚等等; 右边的托盘里放着:纯玉打造的粉红色宝石头面一整套,极品玉如意、平安如意佩、贡品中的上等流光锦一匹。 每一样都是好东西,每一样都价值连城。 月慈云暗暗点头,东西的份量够重,不管合不合适都没人能说出什么了,更何况确实是用了心的,都是孩子们可以用的,更好了。 “这礼物极好,一看就用心了,可以了。” “是,那奴婢这就回去告诉主子一声,也好让主子放心” “去吧。” 木棉和几个小丫鬟又行了一礼,这才退出去,回了梧桐院。 木棉回去没有看到月曦欢,问院子里的木槿:“主子呢?” “你刚走就有人来给主子送信,主子看了信带着清风清月就走了,我也不知道是去哪了。” “安排人跟着了吗?”木棉有些不放心,担忧道:“这段时间针对主子的刺杀好几次了,可别大意了。” “放心吧,清风清月跟着,暗地里还有暗卫,这次增加了三个甲字辈的高手,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 木槿看到木棉身后那些人托着的托盘,问她:“夫人怎么说?” “夫人说极好,我带她们把东西先放好,你忙吧。” “嗯。” 木棉带着人把东西放在主子的房里的桌子上,等主子回来还要跟主子说一声才是。 月曦欢去哪了呢? 清风前脚刚去墨雅居,后脚月曦欢就收到了云凌奕让人传给她的信,稍稍思索,月曦欢就觉得来见他,安排人给回信,约了见面的地点,月曦欢收拾妥当就出门了。 月曦欢原本以为云凌奕应该要些时间考虑考虑,没想到现在就要来见她,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样的决定。 月曦欢带着人到雾雨楼时,云凌奕已经等在里面了,就在留给她的专属房间里等着。 “咚咚咚。” 房门刚被敲响,云凌奕就知道是月曦欢来了,他坐着没动,给贴身侍候的小厮一个眼神,人就立马去开门。 小厮打开门,看见月曦欢等人,侧身让月曦欢一行人进去后,便关上门,默默地站在一旁。 月曦欢走进房间,看见云凌奕正负手而立背对着她站在窗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她轻声开口:“云凌奕。” 云凌奕转过身,目光复杂的看着月曦欢,意味不明的叫了声:“泽曦郡主。” 月曦欢扯了扯嘴角,轻声开口:“云凌奕,我们何至于生疏至此?” 虽几年不见,但年少时的情谊不是假的,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是假的,记忆里的一切都不是假的,他怎么就像是忘了从前一般呢? 如此生疏? 第108章 能听出来咬牙切齿那味了 不过三年多未见,年少时的玩伴,好似都已疏远别离,再见,难以回到从前。 “云凌奕,你从前不是这般的。”月曦欢凝视着他,“想当初,你和靖安王府单惜之一样,从不把我的郡主身份当回事,现在这是转性了?” 云凌奕苦涩一笑,却只能道:“郡主说笑了。” “当初是我年幼无知,冒犯了郡主,我既以知当初的错,现在自当是要改正的。” “看不出来啊!堂堂丞相府的公子,还能认错呢?” “不敢当!如今我已是庶民,是商贾之人,早已不是什么丞相府的公子了,您贵为先皇亲封的郡主,与我身份有别,尊卑有序,应该要注意些规矩才是。” 月曦欢看他那一脸的自嘲样,隐晦的撇了撇嘴,“说的也是,听你的,是该注意些身份规矩哈。” “……” 云凌奕一噎,眼神控诉的看着她。 “啧啧啧,”月曦欢围着他打转,明知故问道:“怎么了?我观云公子脸色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给你找个大夫?” “我身体好的很!”能听的出来咬牙切齿那味了。 月曦欢把帕子放在嘴边挡住上扬的嘴角柔声道:“哎呀~云公子可不要讳疾忌医呀~你要不介意的话,我这丫鬟也精通医术,要不要她给你看看?” “哼!本公子介意的很!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吗?!” 云凌奕装不下去了。这死丫头!这么多年性子还是没变,惯喜欢抓弄逗弄人的!上次一见还以为她性子变了,成稳了,没想到都是装的! “怎么?不装了?”月曦欢看着他问。 云凌奕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恨恨道:“都被你看出来了,还有装的必要吗?” 月曦欢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什么意思?” “不再试探试探我?”月曦欢问他,“毕竟关乎你们兄弟二人的前途和云家的未来呢。” 这下云凌奕是真的没忍住,直接朝她翻了个白眼,“你都已经知道我的心思了,再试探还能试探出什么来?!再说了,你要真想坑我,我现在也只有被坑的份。” “还挺有自知之明。” “去……”云凌奕无语,没有自知之明,他早在父亲死后,云家落魄后死的不能再死了。 “先说正事,我今日还有事,等会还要回府呢。” “行。”云凌奕也不想耽误时间,“你昨日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月曦欢看着他,“我是真心实意问你的,你也不用怕我害你,害你兄长,或者害云家。” “说句不好听的,云凌奕,你云家除了你和你兄长的才华,没有什么能让我看入眼的东西。” 云凌奕是信的,作为有封地享食邑的郡主,还有护国公府在身后撑腰,月曦欢要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利有利,还得民心,要不是她不是男子,不是皇室血脉,他都要以为她是奔着皇位去的了。 细数曦国如今的权贵圈子,真没有哪个的身份地位贵重过她的。 “长乐,云家的情况你也清楚吧?”云凌奕摆弄着茶杯,“父亲被陷害死,兄长也被陷害丢了官职,云家还在朝为官的人都被发配到偏远之地为官,有人不想要我云家起复。” “我知道。” “那你还要冒着得罪人的事,把我兄长往官场送?” 月曦欢眼睛看着他,真诚的跟他说:“小凌子,我不惧得罪人,护国公府也不惧!“ 小凌子一出,云凌奕就有些不自在。 “当年我们家原本是可以拉你兄长和其他云家人一把的;但是当时曦国朝堂有异,想来你们也能感觉到,祖父他们觉得让你们远离是非远离争斗才是对你们最好的安排,所以他们没有插手你们家被打压,可也保住了你们,还让你兄长能在短短三年里,就以商贾之身重新立足京城,足以证明我们的诚心了吧?” 原来是这样吗?云凌奕想。 当初父亲被害,他们连尸体都没见到,还是后来有人送信告诉他们,父亲已被葬在云家祖坟,他们才能祭拜。 兄长也和他们说过许多次,说是感觉有人在暗中帮忙,让他行商格外顺利,他们原本以为是大姐和庆阳王府的手笔,没想到是长乐和护国公府吗? 那现在呢? “那现在呢?现在为何又觉得能让兄长重回朝堂?” 月曦欢喝下几口茶水润润喉,才继续说:“小凌子,虽然你们不在朝堂,但是最近朝堂上的事,想来你们也听到一些风声了吧?” “嗯。” 最近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都在说邓首辅被皇帝下旨关押在大牢,说他卖官弼爵,贪污受贿,克扣军饷等等,这些都是大罪,一旦证据确凿,邓首辅必死无疑,邓家也定会被牵连。 “和邓首辅一案有关?” “是,也不是。”月曦欢也不和他卖关子,“邓升只是开始,曦国朝堂的害虫,都将要被清理干净,那时,云丞相的仇也算报了;牵连其中的官员不在少数,这些人没了,自然要补上去,不说你,你兄长是有才之人,曦国自然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云凌奕还是觉得没这么容易,“就算邓首辅倒了,还有摄政王在呢,当年就是他下令杀的我爹他们,他不会容许我云家再回到朝堂,去碍他的眼的。” “他不也是朝堂里的一颗蛀虫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这个人是不可能还能置身事外的。” 邓升一死,裘冀礼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不会放过这两个人的! 想痛痛快快的死去,哪有这么好的事?她会让他们先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再把他们送去地狱! 想到什么,月曦欢又说:“对了,你们若是想去见见邓升,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帮你们安排,或者你们直接去找我大哥,我回去之后就跟我大哥说一声,让他给你们行方便。” 云凌奕坐直身子,有些激动,“这话当真?” 当年的事,虽说是裘冀礼下的杀手,可邓升也不无辜,能亲自报仇,他们当然愿意。 “当真。” 月曦欢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把它放在桌子上推到云凌奕面前,“这块玉佩你拿着,我借你用一段时间,事情了了,你再还给我。” 云凌奕低下头,手拿起玉佩看,一眼就看到正面的——如朕亲临四个字,手一抖,玉佩差点从手里摔落。 第109章 抖个屁呀! 云凌奕手刚一抖,月曦欢就注意到了。 “小心。” 云凌奕也就突然被惊吓到了,手才抖,明白这玉佩不能摔,很快就稳住了。 “没事没事,我拿稳了!” 声音都带着颤,看来被他自己吓得不轻。 “不是,你抖什么?”月曦欢瞪他。 真是,就一块玉佩,又没有多重,抖个屁呀! 吓死她了! 还怕她好不容易才下决心把玉佩借给他,他就给摔坏了呢。 “我也不想抖啊,这不是……这不是……” “是……是……是什么?”月曦欢无语了,“我说你小子现在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这不是被吓到了嘛!”云凌奕也无语,“这玉佩什么份量你不知道啊?你又没给我提个醒,那我不得受惊吓?” “它就是一块玉佩而已。” “那它是一块普通玉佩吗?这上面的字能吓死人了好嘛!” “切,胆小鬼。” 云凌奕懒的跟她争论这个,拿着玉佩翻来覆去的看。 “它上面有花?” “不是,我看看真假。” “啪,”月曦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云凌奕,过分了啊!” “你哪来的这玩意?我记得小皇帝因为邓升还有摄政王的原因,不怎么亲近你们护国公府吧?这不可能是他给的。”云凌奕其实心里有所猜测,就是想要亲口听她说出来。 当然了,说不亲近也是一个好听点的说辞,当今就算想亲近也没办法,每日里被人监视的死死地,自由这东西,他压根没有。 月曦欢对于此类问题,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大大方方承认,“先皇赏赐给我的。” “我猜也是。”云凌奕摸着玉佩,“先皇对你倒是真的宠爱,”又看着她,“真借给我用?” “都在你手上了,还有什么真的假的。”月曦欢也不怕白借的。 云家兄弟肯定会去“会会”邓升,有人想去折磨邓升,她没理由不给人家这个机会,顺水推舟的事,还能得到云家的人情,又能再拉拢他们一把,为何不为呢? 她是对云家有愧,但不代表她就没有别的想法,云丞相当年贵为丞相,门下学生也是遍布曦国的存在,虽然他死了三年了,可不代表那些人就不记得云丞相,不记得云家了,只有还有人站在云家一边,那就是云家的人脉,而人脉,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最安全。 把云家子重新拉入朝堂,不信那些忠于云家的人能无动于衷,只要他们还愿意信云家子的话,她就有可能把他们变成自己人。 邓升一党被处理后,许多朝堂官员也被牵连下马,空出来的位置,除了在重要的位置上安排她和护国公府的人,那些无关紧要又需要人的地方,总要有人坐上去不是吗? 能拉拢人还能有人帮她做事,!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事谈的差不多了,月曦欢不打算在外面多逗留,大姐姐要回家,她要回去等着才不失礼数。 遂打发了云凌奕,“事已经说完了,我和护国公府的态度你也知道了,回去和你大哥好好商量商量吧,要是有心,给我传信即可。” “你先走,没做好决定之前,还是别让人看见你和我或者和护国公府有接触了,保持距离,这样对你们云家最好。” 云凌奕知道月曦欢说得对,这话确实是为他们云家着想。 不确定要不要重回朝堂之前,他们云家最好就是维持现状,避免卷入朝堂争端之中,保全云家。 云凌奕点头,带着人转身就走了。 目送云凌奕走了,月曦欢又多等了一段时间,确定不会让人起疑,这才准备带着清风清月回府。 还没走到门口,月曦欢又被人堵住了去路。 月曦欢看着挡在门口的人,挑了挑眉,“无眠?你怎么在这?” 无眠勾唇一笑,“听人说你在这,我就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在。” 月曦欢又退回包间,无眠也跟着进去,清风把门关上,避免被人看到,等人坐下,月曦欢问他,“你专程找我的?出了什么事?” 无眠对她的态度不满,“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月曦欢也对他现在的态度莫名其妙,“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还以为我没事不能找你,一定要有事才能来见郡主大人呢。” 无眠话落,包间里一静,所有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月曦欢皱眉,“你吃枪药了?谁惹你了?” 无眠低头喝茶,避开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自从上次护国寺一行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听到她的消息也多是卿陌跟他说的,他们来往亲密,他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了。 所以今日雾雨楼的人传消息给他,说她在这,他就匆匆忙忙赶来了。 没想到,她是在这见云家子,这些年她没少让他给云家行方便,让云家顺利行商,她对云家子好像也格外不同。 不知为何,他觉得她身边人很多,他根本无足轻重,一有这个想法,他就心闷气堵,不知为何? 如果月曦欢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他想多了。 跟卿陌的来往是因为需要弑魂殿需要卿陌帮她做事,邓升下马,其他地方的邓升一党的官员也要尽快处理,让卿陌手下的弑魂殿的人配合着她安排的人一起做事,能事半功倍。 无眠管着商业上的事情,她也派人盯着,知道他能做好,这才没有多加干涉,怎么好端端的就变成他们把他排除在外了? 只可惜月曦欢不知他心中所想,还以为他遇到什么难处了,“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要是有人不长眼惹了你,你打回去便是。” 唉……无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可能是最近太忙了,压力有些大,这才这样。 “没事,就是最近太忙了。”无眠示意她喝茶,“邓首辅一倒,你让我做的事太过麻烦,我就抱怨几句而已。” 原来如此。 她就说无眠性子这么好的人,怎么突然对她火气这般大呢。 “要是实在吃不下邓家的产业,就给护国公府和云家吧,再不然还有庆阳王府和杨将军府,不必太有压力。” “放心,我有分寸。” 无眠可不愿意把到手的肥肉分出去,就算分,也要等他把大头和来钱多、来钱快的先拿完再说。 哪怕那些是小欢儿的亲戚,也休想从他手里占到便宜。 第110章 跟个守财奴似的 月曦欢看他那样就知道他不会听她的。 也不知怎么的,每天经手那么多钱,还是跟个守财奴似的,恨不得把天下的银钱都搂他怀里,不让外人沾染分毫。 钱都是她的,但她怎么也没有无眠那种心态,怪哉。 “行吧,你有分寸就行。”月曦欢也不再劝他,有些事,除了他自己愿意走出来,谁劝也没用,“你要是在风月楼待腻了,就自己出来走走,那地方总归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安全。” 风月楼是风月场所,京都城里最大的消金窟,日入斗金都不为过。 打探消息、收集消息、赚钱都不耽搁,虽然都知道风月楼背靠大山无人敢惹,但那地方和雾雨楼这类产业比,还是乱的。 “风月楼挺好的。”无眠抿唇道。 风月楼很热闹,无论白天黑夜,都是热闹的,待在其中,旁观一切,仿佛他也是那些热闹中的一员,这让他很有安全感。 在其他的地方,总不如风月楼让他感到安心,唯一能让他觉得比风月楼更安心的地方,就是在她身边。 可她是护国公府的姑娘,一国郡主,这三年更是甚少出门,他也很少能见到她。 他之前一直把她当救命恩人看待,当主子看待,但是上次护国寺一行之后,卿陌与她表明心意之后,他的心境怎么也不能平静,怎么也回不到从前那般淡然了。 偶尔听卿陌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两人的事,他就觉得难受。 无眠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难受,心中仿佛被一团乱麻缠绕,无法理清思绪。 后来,他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他将这种情绪归结于一个原因:小欢儿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是他最重要的人,是他唯一认主的人,而他不想卿陌当他的男主人。 自从有这个认知之后,让他感到十分的不爽不忿,但又无法轻易摆脱。 而每当想到小欢儿,想到那次她受的伤,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难以释怀。 这种感觉,就像当年小妹眼睁睁的死在他面前,而他无能无力一样。 “我也没说风月楼不好,只是让你多出来走动走动,别老是困着自己。”月曦欢放柔声音,“无眠,这么多年,你该放下,也该走出来了。” 无眠沉默。 无眠是月曦欢在武阳救下的,那时她才十岁,跟着暗卫营出去‘见世面’,而无眠那时父母被族人陷害身亡,姐姐被人凌辱而死,他和妹妹被贱卖给人牙子,又转卖给青楼,他妹妹逃跑的时候被青楼里的打手活生生打死在大街上,无眠也满身是伤,奄奄一息,刚好被月曦欢看到,一时心软就救了下来。 后来又费心给他治伤,帮他报仇,把属于他家的产业夺回来给他,自那以后,无眠就一直跟着她,帮她做事。 可他平日就喜欢待在风月楼,看那里的人生百态,喧嚣热闹,人少的地方,他总觉得孤独会把他淹没。 “无眠,那些人、那些事,你都该放下了,过去那么多年了,往事已成云烟,你父母他们也希望你能走出来的。”’月曦欢忍不住,对于无眠还是想要劝上一劝,他是她手里很好用的人,也是跟了她很多年的人,总也有些情分在。 无眠笑:“我早就已经放下了。” 行吧,月曦欢想,劝也劝过了,他说放下了就放下了吧。 清风看时辰差不多了,小声提醒:“主子,该回府了,要不然怕是要比大小姐他们晚了。” 月曦欢点点头,看向无眠,“我要回去了,你没事就多逛逛。” 无眠也听到清风的话了,知她有事,也不多挽留,“你回去吧,我一会儿也走了。” 月曦欢颔首,这次是带着人真的走了。 上了马车之后,马车往护国公府走。 回到护国公府时,她还是回去晚了,门房看见她就和她说,靳琉月已经回来了。 月曦欢没有急着去见人,先回院子换了一身衣裳,让清风清月留在院子里休息,吩咐木棉木槿拿上准备好的礼物,这才去见人。 靳承安今日知道靳琉月一家要来,早早去国子监请了假,只不过他回来的时候月曦欢已经出门,现在他和几个休沐在家的兄长一起陪着方长平。 月曦欢还没进门,就听见一屋子的欢声笑语,还有孩童欢快的稚言稚语,不由的被感染了好心情,勾起一个清浅的笑容。 “夫人,小姐,小小姐回来了。”有看见月曦欢的婢女朝屋里说了一声。 月慈云扬声问:“回来了怎么不进了?” 月曦欢提起裙摆进去,嘴里还回着话,“母亲这话问的,这不是就进来了?” 进了屋子又跟一圈问候,最后把目光落在靳琉月身上,“大姐姐莫怪,欢欢今日失礼了。” 靳琉月向她招手,把人招到身边来,拉着她的手,把人按在身边的位置上坐下,柔声道要:“都是自家人,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娘都和我说了,你有事要忙,咱们自家姐妹,什么时候都能聚,别耽误你的事才好。” 月曦欢由着对方拉着她的手,她也回握回去,“姐姐不怪欢欢就好。” 靳琉月拍拍她的手,又笑着朝两个孩子招手,“小皓,瑶瑶,过来见过你们小姨。” 两个孩子自打月曦欢进来就一直躲在外祖母身边注视着她们一边,靳琉月一叫,两兄妹乖乖巧巧的手拉手走到她们跟前。 “小姨好。”他们看着这个漂亮的姨姨,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月曦欢看着这两个粉雕玉琢,圆润可爱的孩子,心里也是喜欢得紧,连忙从让木棉木槿把两份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上前,递给他们,“你们好呀,哥哥叫小皓,妹妹叫瑶瑶是不是?这是小姨给你们的见面礼,希望你们喜欢。” “是的,我叫方一皓,妹妹叫方欣瑶,小姨的礼物很好,我和妹妹很喜欢。”两个小家伙也不认生,高高兴兴地去看礼物,又谢过了月曦欢。 “真乖。”月曦欢分别摸了摸他们的头,又看向靳琉月,“这两个孩子真可爱,真是讨人喜欢。” 靳琉月笑道:“他们呀,皮得很,不过也懂事。” 杨芙也看到了月曦欢准备的礼物,又提前被大嫂提醒过,知道这些东西是好东西,不一般,嘱咐大女儿:“月儿,这些东西让人好生收着,千万不要什么损害。” 月曦欢无奈,“二婶婶,不至于如此。” 靳琉月认真看了看托盘里的东西,每一样都是上上品,都是价值连城的物品,但她也觉得不至于让母亲如此叮嘱,不懂就问。 靳琉月问:“母亲,可是这些东西有何来历?” 杨芙朝月曦欢笑了一下,才回头回答她。 第111章 要把她推向人前 杨芙看着靳琉月,又看着两个乖巧懂事的小外孙,这才回答她的话,“这些都是欢欢库房里的好东西,都是先皇赏赐下来给她的,不是贡品就是他国进献的东西,贵重的很,她能拿出来给孩子们做礼物,也是对孩子的看重。” 靳琉月心中一动,心里一股暖流划过,她看着这个最小的妹妹,心里很是感动,“欢欢,大姐姐替你两个小外甥谢谢你了。” “大姐姐也说咱们是自家人了,说谢谢什么的太见外了,大姐姐的孩子,我自是要对他们好的。” 月曦欢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对这两个孩子好,看重他们,完全是因为他们是她靳琉月的孩子,可不是因为其他。 靳琉月听出来了,屋里的人都听出来了,不过靳琉月没有生气,其他人也没有,她们都不觉得月曦欢的话有什么问题。 在她们眼里心里,当然是他们靳家的姑娘更重要。 “不管怎么说,你的心意大姐姐都领了。” 靳琉月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家里人给她体面,给她撑腰,她自然不会不要。 “小皓,瑶瑶,来,娘亲帮你们把这几样东西戴上。” 靳琉月把里面现在能佩戴的物品挑选出来,男孩子的长命锁、如意金项圈、如意平安佩,女孩的小巧精致的纯玉镶粉红宝石小头面,平安如意佩,还有一套后来加上的流光锦做成的小襦裙,刚好可以穿,只能说月曦欢确实用心了。 她一样一样把东西给孩子们戴上,还给女儿换了衣裳,只觉得原本就好看的孩子,现在更是多了一丝贵气。 她忍不住夸道:“真好看!” 杨芙也说:“看着是有些不一样。” 靳琉璃附和“看起来是贵气的小公子和小姐呢。” 月慈云和秦蓉也点头,他们也觉得比刚刚好多了。 月曦欢无语,哪里就那么夸张了? “你们过了啊,哪有那么夸张,明明就差不多好嘛。” 月慈云看她那样,只能出声:“是孩子们本来就好。” 大家笑而不语,有没有变化,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特别是方欣瑶,原本可爱的女娃,现在依然可爱,但可爱中还多了一丝高贵之气。 一屋子女眷又聊了许久,直到下人来禀告家里老爷少爷回来了,大家才停下话题,往前厅去。 一家子女眷说说笑笑到了前厅,大家又是一阵寒暄,靳远抱着两个小娃逗弄了一阵,两个小娃就到了他们外祖父靳文韬怀里,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抱着俩外孙稀罕的不得了。 大家看着这一幕高兴,靳远也格外欣慰,曾孙辈也算有了,靳家也算是四世同堂,子孙兴旺,他们靳家,再也不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月曦欢一只手被靳承安拿在手里把玩,一边时不时的说几句话,看着这一幕,感慨良多。 在护国公府这个大家庭里,她身在其中,融入其中,这么多年,她还是觉得很幸运,很幸运的被父皇安排在护国公府抚养长大;很幸运的在护国公府体会到了长辈宠爱、兄弟姐妹友睦、一家温馨和乐的氛围;很幸运的,她活着成长成了如今没有辜负他们期待的模样。 她真的,很幸运! 午膳不是一般的丰盛,对比年节之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家人的回归,是比年节更让人欢喜期待的事情啊。 午膳之后,靳琉月带着两个孩子跟着回了二房她以前的院子,方长平被靳远用他的名义留了下来。 靳远:“去大书房吧。” 大书房指的是在前院为家里的男人们可以一起商量事情而特意留下的一间书房,由两个房间打通而成,家里男丁多,所任职的官位不同,同僚就不同,交好的官员也不同。 但是同一个派别,总也要为有朝一日,所有人能商量事情准备个地方,这不就只能把房间打通,这样地方才够大。 靳远带着儿子、孙子、孙女婿走在前面,月曦欢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靳承安是被摒除在外的一个,所有人都下意识避开他,他们都不想让他沾染这些是非纷争。 月曦欢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每次和长辈议事之前,她都会找理由支开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被怀疑过。 她却不知,不是没有怀疑过,而是靳承安从开始就知道一切真相,他知道大家都不想让他知道,索性他就装作不知道,装作每次都被傻傻支开的样子,只为让家里人不要有负担,让她不要有负担。 大家到了书房,按长幼落座,月曦欢本想坐在靠后的位置,靳远朝她招手,“欢欢,来这里坐。” 月曦欢动作一顿,视线扫过大家,刚好大家的目光也都集中在她身上,那些目光里有理解,有疑惑,有不解,有迷茫,有若有所思,唯独没有不满和质疑,月曦欢抿了一下唇,依言朝主位走去。 短短的一段距离,她已经想明白祖父的用意。祖父是要把她推向人前,不再刻意的隐瞒她的身份了,也许,他更想把她的身份趁此机会公开出来。 不过,没什么关系,局已经布好,棋子已经落下,开局就有了好兆头,除掉了几颗大棋,身份总有一天是要公布于众的,家里人先知道,也比最后知道要好,恐生嫌隙。 月曦欢坐在左边的主位上,左为尊,右为卑,靳远把自己摆在了卑位,底下的几个人都有些惊疑不定。 靳远把所有人的神色看了个一清二楚,不过他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沉声道:“你们有什么话要说,有什么问题要问的,都等会儿,现在,让长平小子先说。” 三个儿子,三个孙子,连带一个大孙女婿,因为老爷子的一句话,满肚子的疑惑不解、惊疑不定,又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那感觉怎么说?反正不上不下的,跟猫爪挠心似的,忒难受! 可惜一个个的都不敢无视老爷子的话,挑战老爷子的威严,只能把目光放在方长平身上,都想看看这小子要说什么。 第112章 在江南封地豢养军队 方长平在江南封地是职位最高的官员,对于各种各样的目光都已经能毫无负担的承受了,但是现在,被妻子娘家长辈和几位舅兄这样看着,他无端端的心里打个哆嗦,感觉心里毛毛的。 靳远看着他们这样,轻声咳了一声,“咳~” 突然的声音在有些安静的书房就跟被放大了一样,众人收回目光,不再看方长平。 靳远:“长平小子,你在江南封地这么多年,想来是有些事要跟欢欢说的吧?” 方长平不置可否。 他这次回来确实是有事要和这个妻妹说的,但他不确定这事能不能当着妻族这么多长辈的面说? 他不确定这事妻妹是不是想让家里的长辈知道? 他不确定,说出这事会不会连累两家人的安全?! 靳远知道他有顾虑,只能安慰鼓励他,“没事,都是家里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天塌下来有祖父和你岳父、伯父、叔父顶着呢!别担心!” 月曦欢知道对方等的是她的态度,她看着这个便宜姐夫,也说:“姐夫有话直说便是,欢欢年幼,和长辈们一起听听,也让他们拿拿主意。” 方长平认真看她,见她不像说反话,也不像是敷衍,这才点点头。 方长平:“既然祖父和郡主都如此说,那我就直说了。” 其他人都看着他,巴不得他快点说完到他们说,这一刻,靳家的男人们都觉得这小子怎么如此让人不顺眼,说个事磨磨唧唧的,真麻烦。 又想到他们的侄女/妹妹,更看这小子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拱了他们家鲜花的猪,果然不是好的! 方长平自然也发觉大家的眼神不对劲了,只能赶紧说事,“祖父,伯父、岳父、叔父,还有三位大舅哥,郡主,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事关重大,希望各位做好心里准备。” 靳远挑眉,靳文渊斜睨他一眼,月曦欢心知肚明,不做任何表情,其他人俱是迷茫+猜测。 方长平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书房里每个人的表情神色,现在,他心里有数了。 老国公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国公爷看起来也知道,三叔应该也知情,小郡主应该更清楚,其他人,好吧,其他人看起来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方长平清咳两声,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吧,我在江南府那些年,无意中发现一些事,”说到这里,他又抬头打量月曦欢的神色,发现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只能继续说,“我发现有人在江南郡豢养军队,数量庞大。” 除了知情的四人之外,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peng” 靳文韬脾气直,听了这话回过神来就是一拍桌子,以为自己听错了,质问方长平道“我没听错吧?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方长平无奈,对这个武将岳父还是有些害怕的,只能重复一遍“岳父大人,您没听错,江南封地有人私下豢养军队,数量,据我所查,应该有五万余众。” 月曦欢手里拿着茶杯在撇茶,闻听此言,挑眉,心想:这便宜姐夫功力不到家啊,她让人在江南封地训练多年的军队,十万都应该有了,怎么他才查出来五万?负责江南军队的人能力不错! 靳文韬眉头皱成‘川’字,沉声道:“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是在江南,这让人知道岂不是会连累欢欢,连累咱们护国公府?” “二叔说的对,这事如果真的如同妹夫说的,咱们应该先派人去调查清楚,摸清楚情况,然后最重要的是把欢欢和咱们家都撇干净。”靳承夏提出建议,又问方长平:“你查到是什么人在豢养军队吗?有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 月曦欢心里想:那应该没有,否则他不可能一直没有动静。 就像月曦欢想的那样,方长平没查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也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但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方长平:“不怕和二哥说实话,我什么都没查到,就连发现军队也是偶然。” “没有证据的话,在江南出现私军,矛头一定会指向欢欢这个封地之主的,要是朝堂之上有心人再说几句,这锅就会落到我们护国公府头上了。”靳承繁也说。 “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曾经在发现军队之初就上报过,不知郡主有没有收到?” 江南封地是月曦欢的,整个江南府的税收和奏报都是直接呈报给她的,方长平说的那封奏报她确实收到了,也看到了,她当时好似还给他回了一封信的,写了什么来着? 方长平:“郡主忘了也没事,我当时收到了郡主的回信,让我不必理会。” 靳承华一直没有开口,就是因为他觉得妹妹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他猜测这其中一定有内情,说不定妹妹还知道这军队的一些内幕,现在听到大妹夫这话,他确信了,妹妹真的知情。 可是为什么知情也不说出来呢?是军队背后之人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吗。 月曦欢一直留意大家的神色,祖父和父亲、三叔三人都老神在在,一副什么都在掌控中的样子;二叔和两位将军哥哥是真的很担心啊~至于大哥,大哥不愧是心思缜密之人,看表情,现在应该已经在怀疑她了吧。 靳承华感受到视线,抬头看过去,对上妹妹无辜的眼神,“欢欢,你不该解释解释吗?” “不用欢欢解释,我来给你们解解惑。”靳远不等月曦欢回大孙子的话,主动把话题引到他身上。 靳承华:“祖父也知情?” 靳文韬:“爹你知道?” 靳承夏/靳承繁:“祖父,您知道军队的来历?” …… 靳文渊和靳文砚两个知情且脑子好用的人,根本不在乎他们的谈话,神情悠哉的品着茶,慢慢看他们变急切。 反正今日父亲是打算把欢欢推到大家面前,也不会再刻意的隐瞒欢欢的身份,他们也就不需要在刻意伪装什么了,隐瞒了这么多年,真累啊! 现在好了,他们也可以放松一些了。 第113章 暴击 靳承华从进来开始就在默默观察所有人的情绪变化,对于父亲和三叔的淡定自若,祖父的了然于心,小妹的坦然面对,二叔和两个弟弟的急切,大妹夫的若有所思,他都看在眼里。 看来,这个家一直隐藏的秘密,祖父是要在今天揭晓了吗? 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一直有一个感觉,一个他们家藏了大秘密的感觉,不知道是从何时,因何事就有了这个感觉,但他大体记得是因为小妹。 也许是因为先皇对小妹的荣宠,也许是因为祖父和父母对小妹的小心翼翼的保护和越过所有兄弟姐妹的宠爱,也或许是同为龙凤胎,小妹长的却不像父母任何一方,也和家里任何人都不像。 所以产生那个感觉之后,他默默观察了许多年,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他都觉得不可能的猜测。 现在,也许就是解开他心里疑团的时候。 靳远知道,今日他做的事,说的话,让底下的儿子、孙子都有些不理解的,但是,邓升倒了,曦国的内乱快解决一半了,也该把欢欢……不……也该把皇储推到人前了,不能在外人面前提前暴露,自家人总要先给提个醒的,很多事,都要自己人去做才放心啊! 靳远:“你们先别急,先听我说几句。” 靳文韬他们安静下来,等着听老爷子能说出什么来。 “江南封地的军队,我知道,欢欢也知道,是我们授意人做的。”靳远突然抬手,“老二,坐下!你们先别急,让老头子把话说完!” 眼看二儿子又要作妖,靳远赶紧打住。 说正事呢,咋咋呼呼的不像话! 靳文韬咬牙,只能硬憋着气,把到了嘴边的话硬咽下去。 靳承夏和靳承繁在靳远威严的眼神下,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反观靳承华,虽然吃惊,却表现的波澜不惊的样子,看的靳远不住点头,不愧是他们护国公府下一代的继承人,城府心性都是其他孩子不能比的。 护国公府交到他手上,何愁未来?! “这件事今日在这里说了,你们出了这个门就当从没听过,该干嘛就干嘛。” “方小子,想来你是有些猜测的吧?不然也不会瞒下这件事,不曾上报朝廷。”靳远对这个孙女婿还挺满意,遇事不乱,遇事不慌,哪怕是遇到这么大的事,也没有乱了分寸,不错! 方长平点头,“回祖父的话,原本我也是担心害怕的,但是给郡主写过信,又结合郡主的反应,我是有所猜测一二的。” 这种杀头的大事,要不是因为后面站着先皇亲封的小郡主和权倾朝野的护国公府,他还真是没胆子瞒下来。 “那也是你胆量不错,换成旁人,可不一定有你的胆量。” 靳远赞了一句。 方长平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自然的挠了挠后脑勺,笑得有些傻。 靳文韬觑着靳远的心情不错,小心的开口问要:“爹,我们能说话了吗?” “行了,有什么想问就问,想说的就说吧。”靳远摆手。 “爹,到底怎么回事啊?” 靳文韬一问,靳承夏和靳承繁都是一脸虚心求教的乖模样,和之前那张扬肆意的少年将军简直是两个极端。 靳远叹了一口气,也不是要瞒着他们,只是刚开始他们就不知道,事关国家,事关皇室正统血脉延续,自然是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险。 “有关军队的事,就是刚刚我说的那样,至于为何要豢养军队,那自然是为了以防万一,以备不时之需。” “放心,护国公府不做乱臣贼子,不做大逆不道之事。” “至于其他的,老大,你来说吧。” 浪费口舌的事,靳远不感兴趣,直接丢给靳文渊,靳文渊没法,只能接下这个任务。 靳文韬震惊,“大哥也知道内情?” 靳文渊得意“不止我知道,老三也知道。” 靳文韬生气又委屈,咬牙道:“合着只有我不知道?!” 靳文砚挑眉,轻笑:“那倒也不是,你看这不是都是不知道的吗?” 靳文砚眼神示意几个侄子。 靳文韬瞪他,他是这个意思吗?三兄弟就他不知道,什么意思?他不配呗? 他的心思都在脸上了,其他人一看就明白他的意思,靳文砚只能出面安抚这个在外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家人面前的易炸毛的靳家二爷,“出事的时候二哥你不在家,事关重大,也不好写信跟你说。” “那事后怎么不说?” “少个人知道,少一分危险,老二,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二叔,还是让爹把事情都说说吧。”靳承华忍不住了,再让二叔扯下去,话题不知道要歪到什么地方去。 “对对对!大哥,还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你快说!”靳文韬一听大侄子这话,立刻把跑远的话题重新拉回来。 靳文渊点点头,丢下一个大炸弹,炸的众人一时回不过神,他说: “欢欢不是咱家的孩子。” 一语落,暴击至,满室寂静。 靳承华抿唇,有种心头大石终于落下的感觉,又觉得难以接受,一时有些恍惚。 有所猜测归有所猜测,他还是不能接受,最疼爱的妹妹,一句话之间,就不是他们亲妹妹了。 靳承夏也是一样,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妹,比喜欢小七还要喜欢的多,虽然龙凤胎,可是小时候的妹妹玉雪可爱又古灵精怪,和腼腆体弱的弟弟完全不一样,妹妹喜欢粘着他,跟着他,还能满足他想要妹妹的虚荣心。 他比大哥还要宠爱她,他甚至有时候还会忽略小七,但从来不会忽略欢欢,现在爹告诉他,欢欢不是他们家的孩子,这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爹一定是在开玩笑的!一定是! 其他人也都是恍恍惚惚,给人的感觉就人在这,灵魂已经出窍的感觉。 好一个魂不附体的既视感。 靳远有些无奈,靳文渊和靳文砚则有些幸灾乐祸,毕竟他们这么多年守着这个秘密,却不能说,也是很辛苦很心累的,现在换到其他人受伤害,他们心里诡异的感觉到一种平衡感。 第114章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你都是我们的妹妹 月曦欢默默地坐在主位上,留意着大家的神情变化,看着大家那完全无法接受的样子,渐渐地抿紧唇,心里忽然有些委屈,有些难过,又有些尘埃落定之后的释然。 她跟自己说,她本来就不是护国公府的孩子,他们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早知道或者晚知道,都是一样的结果。 现在知道了,不接受也没关系,不再喜欢她也没关系,不想让她留下更没关系;只要她还喜欢他们,只要她还把他们当亲人,只要她……只要她…… 月曦欢眼眶慢慢红了,眼里泛起泪光,里面有泪花闪烁,渐渐咬紧唇瓣。 只要她还能看到他们,还能共同生活在一片天空下,其实她就应该觉得很满足了。 毕竟,她连亲生父母都没了,都再也看不见他们了,这些亲人还在她目光所及之内,她想看还是能看得到的,真的已经很幸运很幸福了! 月曦欢感觉头一沉,温暖粗糙的大手放在她的头顶处,轻轻地揉了揉,然后祖父那慈爱和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欢欢~” 月曦欢眨眨眼,眨掉泪意,把难过的心情憋回去,这才微笑着抬头看向旁边。 看着那张担忧心疼的脸庞,月曦欢一瞬间感觉眼泪有点憋不住了,汹涌的难过委屈一股脑的向她袭来,眼泪汪汪的看着这个最疼爱她的长辈,嘴巴一扁就想哭⊙﹏⊙。 “祖父~” 一句‘祖父’,又颤抖,又委屈,又难过,又不知所措,月曦欢觉得她现在的心情,跟三年前送走先皇的时候,也相差无几了。 怎么就能有这么难受的心情呢? “欢欢,没事,没事,祖父在呢!咱不胡思乱想啊!”靳远心里疼的跟什么似的,这孩子从小乐观,除了先皇薨逝那件事,他基本没看过她这么难受彷徨的时候,唉,还是让孩子难过了啊。 靳文渊原本在看着弟弟和儿子侄子们,听见老父亲的话,立马走到宝贝闺女身边,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欢欢,怎么了?你别怕,爹在呢!没人能欺负你啊!” 靳文渊心揪着疼啊! 这孩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比亲生的还要用心教养长大,这么些年都是当眼珠子宠爱的,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和夫人也是拿她当亲女儿疼的,什么时候让她流过眼泪啊?! 靳文砚也围在她身边安慰她。 月曦欢也不想哭。 真的!她没想哭的,就是眼泪不听话,非要和她对着干,自己就下来了。 她也不是哭,就是睁着眼睛流泪,看人的时候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像被人抛弃的动物幼崽。 这三个官场老油条,武将家的大老爷们,是一点也承受不住,一时间哄孩子都有些手忙脚乱的。 月曦欢吸吸鼻子,小声问:“二叔和哥哥们……吸吸……是不是不能再接受我就了?是不是……吸吸……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靳文渊摸摸她的头,安慰她,“别多想,他们只是突然之间听闻这个消息,有些被吓到了,等他们想通就好了。” 靳文砚也说:“放心吧,他们那么疼爱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他们也会接受的,也会一直喜欢你的。” “真的?”月曦欢有些不自信了,说来她这么多年都算是在欺骗他们的感情,要是他们接受不了,她觉得自己也能理解。 只是心里肯定会很难受很难受! “要是……要是他们不想接受我,不想看见我,我也可以……我也可以搬出去的。”月曦欢用了很大的勇气才把这句话说出来,心就像破了个洞一样,呼呼的进冷风,冷的她浑身颤栗。 “他们敢!”靳远怒骂:“一群小兔崽子,给他们那个胆子也没人敢让你走!” 靳远一声高声怒骂,把失神的几人都喊回了神,一个个的都朝他们的方向看。 看见愤怒的老爷子,看见心疼不已的两个哥哥/大伯/三叔,看见那个他们从小宠到大的小姑娘,双眼含泪,委屈不已的坐在哪,他们一时间又响起了那句“她不是我们家的孩子”,神情有些恍惚和复杂。 靳承夏起身快步走到月曦欢身前,没理其他人的眼神,心疼的拉着她的手,担忧道:“欢欢,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月曦欢看着他,无声的看着,听到他问她的话,眼泪汪汪的没回答,而是反问他,“二哥,你是不是接受不了我不是咱们家的孩子啊?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胡说!”靳承夏立刻反驳,说完又觉得声音有些大,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姑娘,怕吓着他家这个现在看起来有些敏感的小姑娘,声音又放柔了些,“欢欢,不管你是谁,你有什么身份,你是不是爹娘和我们靳家亲生的孩子,二哥都喜欢你,也会和以前一样宠你爱你。” “二哥~” 月曦欢哭泣着一把扑进他怀里,激动的抱着他,小声的啜泣着。 靳承夏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不安的情绪,“不止二哥,大家都是一样的!” “大哥,你说是不是?”靳承夏安抚好月曦欢后,看向靳承华,希望他也能亲口说出让月曦欢安心的话。 靳承轩看着眼前紧抱在一起的两人,他的弟弟妹妹,再想到不是亲生孩子的月曦欢可能会离开靳家,离开他们,心里就一阵刺痛。 他走上前,将月曦欢从靳承夏怀里拉出来,摸着她的脑袋,又轻轻地抱在自己怀中,轻声说道:“是的,欢欢,大哥也会和你二哥一样,我们都会一直喜欢你、宠你,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妹妹。” 月曦欢在靳承华的怀里,感受着他宽大怀抱的温暖和对她一如既往的感情,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她抬头看着靳承华,又看看靳承夏,眼中还带着泪水,却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大哥,谢谢二哥,我相信你们。” 靳承华轻轻拭去月曦欢眼角的泪水,“嗯,那就乖一点,别哭了,哭得都不好看了。” 一旁的靳远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他知道,无论月曦欢的真实身份如何,她都是靳家的一份子,是大家心中的宝贝。 冲榜冲榜,大家不要舍不得‘免费发电’哦~还有不要养文哦~给悠悠催更,让悠悠感受你们给的动力吧~爱你们呦(?????) 第115章 枷锁 月曦欢不是那种会沉溺情绪无法自拔的人,何况是这种她一早就预见过的场景,也就是刚开始确实有些上头,被安慰过了,话也说明白了,事情也就过了。 没有让她和其他人都深陷这件事中的必要。 回过神来,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太丢人了!居然在大家面前哭鼻子,啊!丢死人了! 不过,月曦欢想,现在大家最重要最想知道的,应该就是她的身世了吧?应该不会有人记得她这么丢脸的画面的。 她想的没错,大家的心思确实如同她想的这样。 靳远也是同样想到了,猜到大家肯定都想知道这件事。 “好了,这样就对了!咱们是一家人,欢欢就是咱们家的丫头。” 其实靳远明白,这也就是现在他才会跟他们这样说,等到这孩子回到原来的轨迹上,走到那个位置,他不会这样。 他们靳家忠君为民,保家卫国,小孙女一旦登基为帝,他们就要认清自己的身份,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决计不能再如现在这般了。 不管他们再如何亲近,感情如何深厚,该守的君臣之礼要守,该有的分寸要有,护国公府是臣,就要摆出来臣子的态度,不能给小孙女添麻烦,不能让其他人拿他们做筏子,摆不清态度和位置。 毕竟,十几年间,和小孙女亲近的人家,不止他们一家啊。 靳远挨个拍了几个孙子的肩膀,说:“坐下吧,咱们继续说事。” 大家继续坐好,都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我知道,现在你们一定很好奇欢欢的身份,既然我打算跟你们说了,就没想继续瞒着你们。” “不过,在告诉你们之前,丑话说在前头,不管欢欢是什么身份,你们都不能疏远她,也不能仗着和她这十多年的情分故作非为,更不能挟恩图报,否则,可别怪老头子不客气!” 靳远语气严厉,表情严肃,大家都知道他是认真的,点头应‘好’的同时,也在猜测他们家这个小姑娘身份肯定不简单。 靳文韬:“放心吧爹,我们不是那样的人。” “祖父,我们知道的。”三个堂兄弟也是一样表态。 靳远把目光停在大孙女婿方长平身上,不等他开口,他先说:“方小子,接下来要说的事,事关重大,你还要听下去吗?” 欢欢的身份是大秘密,事关皇室血脉,也关乎国本,他要是选择听下去,就代表站队他们靳家,站队欢欢,和之前在朝堂上牵制摄政王一党还有邓升一党时站队不同。 现在的选择,关乎是朝政更迭,一旦他选了站队欢欢,那就不能背叛,否则,这个孙女婿和方家,就只能做欢欢登基路上的垫脚石了。 他要是选择不听,现在就走,那方家在欢欢这,乃至他们护国公府这,都只能是到此为止了,仕途上也不可能再寸进一步。 “方小子,想好了再做决定,你是方家下一任掌权人,你的决定,我也看做是你们方家的决定。你们方家以后的路,你想清楚怎么走。” 靳远这话已经给了很明显的暗示了,聪明人应该都听懂了,方长平也是聪明人,所以他也懂了。 方长平坐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他当然明白老国公话中的意思。 此时,他也在深思,一边是家族的利益,一边是未知的后果,一边又有和妻子的夫妻情分,他确实有些纠结。 沉默片刻后,方长平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向靳远,“祖父,我想听下去。我既然娶了月儿,自然就是靳家的一份子,无论何事,我都会和月儿和靳家共同面对。” “我相信靳家,也相信您,你们不会害琉月,自然也不害我和方家。” “既如此,我信你们,方家未来的路,也愿意跟着你们走,不论后果是什么,我会承担起责任。所以,还请祖父也一并告诉我知晓。” 靳远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走到方长平身边,拍了拍方长平的肩膀,“好,既然你做出了决定,那有些事情也可以告诉你们知道了。” 话毕,房间内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靳远接下来的话语。 靳远严肃地开口,“欢欢其实是先皇唯一的嫡女!我曦国唯一的嫡公主!” 话还没说完,屋内便响起一片吸气声。 大家震惊的看向月曦欢,然后又看向靳远,又看向月曦欢,除了靳文渊和靳文砚,其他人都是已经有了一种要灵魂出窍的感觉。 方长平心中虽有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毕竟豢养军队这样大的事他都能消化掉,听到这个消息,他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靳承华也有这种感觉。 怪不得长辈们宠爱小妹越过他们所有兄弟姐妹,怪不得从小到大不管小妹怎么惹事都能轻轻揭过,怪不得祖父和父母亲对待小妹的事情偶尔会露出小心翼翼地表现,怪不得先皇越过所有皇子皇女,唯独宠爱小妹,原来是因为这个! 原来是因为小妹不止不是靳家的孩子,还是先皇唯一的嫡女! 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对小妹真实身份的惊讶,也有对家族隐瞒此事的不满。 然而,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担忧。 如今,小妹的身份一旦曝光,必然会引起各方势力的关注和争夺。 他深知宫廷斗争的残酷和无情,不禁为小妹的命运感到忧虑。 在这风起云涌的局势中,他必须保护好小妹,绝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只能说不愧是一家人,其他几人也是这么想的。 不管他们家的欢欢是什么身份,在他们心里,她始终是他们的家人,他们家可爱活泼的小小姐,是需要他们保护的小姑娘,他们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靳远上前一步,面向月曦欢,跪地行礼,“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众人见状,也纷纷跟着跪地行礼。 月曦欢看着眼前跪地行礼的靳远等人,一时间有些心酸苦涩。 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先皇唯一的嫡女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可真到了叫了十几年的祖父、父亲、叔叔和哥哥们以君臣之礼参拜她的时候,她还是心酸难受。 以后,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待她,终究会不一样了。 “你们......快起来吧!”月曦欢连忙上前搀扶,扯了下嘴角,想笑一下,可是笑不出来,只能勉强的笑着说:“我还是护国公府的三小姐呀,还是祖父的小孙女,还是父亲的乖女儿,还是叔叔们的小侄女,还是哥哥们的……妹妹呀!” 最后一字落,月曦欢闭上眼,眼角的泪滑落,如同曾经的一切,都将远离。 从此,君臣之礼,君尊臣卑,再多的宠爱,再多的亲近,都将加上枷锁,不复从前。 第116章 板上钉钉的事 世事有时候就是这样,事事不能尽遂人意。 有得,就有失,人,总要学会取舍。 月曦欢在这一刻,深刻体会了一句话的意思。 靳远抬起头,带着孩子们起身,认真地看着月曦欢,语重心长的说道:“长公主殿下,礼不可废。日后若是殿下登上那个位置,还望长公主殿下更要多加留意。” 月曦欢听话的点了点头,心中明白,说出来自己的身份那一刻,有些事就已经发生了改变,以后,她要一点点的去适应所有人对她的转变。 可是她没有退路! 她父皇母后的仇,与南陵的国恨,还有曦国的江山社稷,她身上背负着这些,她只能往前走,一直走,直到走到最高位,直到死! 想到这些,她看向众人,眼中闪过坚定,说道:“祖父,我知道了。不过,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我永远都是护国公府教养长大的孩子,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这是她,不想丢下的过去,她所有幸福的时光,都在这了。 靳远点头,没有说什么。他不会逼着她忘记以前,也不会要求护国公府的人一定要疏离他们家养大的孩子。 月曦欢转身面向书房众人,深鞠一躬,郑重地说道:“月曦欢多谢护国公府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和教养之恩,此恩月曦欢没齿难忘。” 在场除了靳远,其他人纷纷躲过,不受她的礼,他们都为她感到骄傲和自豪。 靳远走上前来,拉起月曦欢的手,眼中满是慈爱,“公主殿下,老头子看着您长大,不论您身份如何变化,在老头子心中,您永远是那个善良可爱的孩子,永远是我护国公府的小小姐,别怕。” 月曦欢感动不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紧紧握住那双粗糙却温暖的大手,仿佛找到了一丝温暖和依靠。 靳文渊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感叹。 他知道,欢欢今后的路还很长,但他相信她一定能够应对各种困难和挑战,守护好她想要守护的一切和他们这个国家。 靳承华和靳承夏看着和祖父一起的小妹,心情难掩复杂。 靳承华和靳承夏对视一眼,他们明白,月曦欢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在他们跟前无忧无虑、活泼开朗的妹妹了。如今的她,肩负着更多她要承担的责任和使命。 “小妹,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直支持你的。”靳承华轻声说道。 靳承夏点点头,“是啊,欢欢,你永远都是我们宠爱的妹妹。” 月曦欢抬头看着他们,又看了眼没说话的靳承繁,眼中闪烁着亮光,“谢谢大哥二哥,还有三哥,我会好好努力的。” 月曦欢上前和他们拥抱,四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这一刻,他们没有生疏,没有隔阂,他们的心还更加紧密地连在了一起。 因为藏在心里的秘密终于得以见天日,月曦欢心里的负罪感终于减轻了一些,不再需要隐藏、欺瞒,她觉得这个感觉很好,很轻松。 尽管未来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她还有这么多亲人将和她携手并肩,与她共同面对,她何其有幸?! 其他人心情格外复杂,但面上都不显,老爷子有句话说的很对,不管小姑娘是什么身份,都是他们的家人,是他们宠爱的小丫头。 君臣之礼他们会守,但是他们也不会让他们家的小姑娘伤心难过。有些感情,是比血缘关系更重要的! 一屋子人重新坐下。 在这间前院的书房里,他们围坐在一起,开始议论着各种事情。 话题从对付邓氏一党和摄政王一党的阴谋诡计,一直延伸到明日即将到来的上元节。而月曦欢更是透露了一个惊人的计划——她将在上元节这一天对太后出手!然而,关于具体的细节,她却只是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只需到时看好戏便是。” 她对付太后的手段太过龌龊,她不太说的出口,也不想让他们提前听去污了耳朵,反正明晚就知道了,让她留个悬念吧。 除了这些宫廷斗争之事外,月曦欢还和他们讨论起了军队的调动情况。 毕竟,在这样一场权力的角逐中,军事力量往往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随着局势发展,一旦太后的事被爆出来,她出了事,那么小皇帝那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皇位恐怕真的就要不保了。 因为谁都知道,这位小皇帝的皇位来的不怎么光彩,是被人使用的不干净的手段推去的,傀儡皇帝没有实权就算了,如今连起码的正统血脉都不是,他怎么可能还能坐在那个位置上。 月曦欢和护国公府最不缺的就是兵权,皇宫里的御林军就算全是摄政王的人月曦欢也不怕,更何况现在御林军可不全是摄政王留下的人。 这段时间,小皇帝在护国公府暗里和摄政王一党明里的压力下,把邓升一党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只要防住摄政王一党,小皇帝退位,月曦欢上位是板上钉钉的事。 月曦欢清楚她的优势。她有立储圣旨,有传位诏书,还有许多可以证明身份的人证物证,夺回皇位,指日可待。 月曦欢没有动用她手里的人的打算,她的人手在暗处,所以调动兵力就需要刚凯旋回京二叔和祖父他们去做。 她不会轻敌!哪怕在她眼里,这一局,她注定胜利,她也不会放松对敌人的看轻。 月曦欢深知,权力的斗争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她手握重兵,有着充足的准备,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要知道,事情瞬息万变,有时候一个不注意的横枝末节也可能毁掉她所有的部署,所以她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才能确保最终的胜利者是她。 在与二叔和祖父商议完兵力调动后,月曦欢还希望他们亲自前往军营视察,她要确保护国公府手底下的士兵们的忠心和状态,武器装备是否齐全,是否随时能够为她投入战斗。 月曦欢和他们把所有事都对了一遍,把计划完善又完善,确定没什么遗漏了,这才放下心,准备散了。 第117章 该乱了 月曦欢是第一个走的。她知道二叔和哥哥们还有很多疑惑不解的地方想要知道,她也知道他们不会问她,也不会当她的面问其祖父和父亲、三叔,所以,她这个贴心小棉袄当然要善解人意一些啊。 月曦欢想的没错。 她走了之后,其他人都留了下来,包括方长平也没走。他们在书房又待了一个多时辰,至于问了什么,说了什么,谈的怎么样,月曦欢都没有去打听。 人与人之间讲究信任,而她,绝对信任护国公府的每一个人。 月曦欢出了书房哪也没去,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还有事情需要安排,有些事护国公府可以替她做,可有些事只能她来做! 莲太妃宫里虽然一直有她的人手盯着,但是她始终都还没有摸清楚对方在曦国皇宫的人手有多少,也不知道对方在曦国皇宫有什么布置,她能做的,就是盯死她,在计划实施前,不让她有逃跑的可能。 回到房间,月曦欢召来影卫,“影一,你去皇宫,跟月影说明晚的行动让她亲自盯着,你去守着莲太妃,不管你们谁,都不许出差错,否则,提头来见。” 影一恭敬应下:“是,主子。” 影一走后,月曦欢又喊来暗一,吩咐他,“暗一,明晚把家里所有人的随从婢女都换成暗卫营的人,别让人狗急跳墙钻了空子伤了他们。” 暗一:“是,主子。” 月曦欢声音平淡的问:“卿陌在哪?” “卿陌公子昨日回了京城,现在在风月楼。” “给他传话,把弑魂殿的人手调一批进京,要是出事了,京城混乱,让他的人趁机给我把京城的世家削弱一遍,他那里有这么多年调查出来的世家情况,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属下现在就去。” “嗯。” 暗卫营里,分暗影卫,暗卫一队,影卫一队,又各自分等级,“一”字打头是领队,却不是首领,统管暗卫营的首领另有其人,还有其他的教官,没有人可以直接统领暗卫营,除了月曦欢。 月曦欢看向门外的院子,光影里浮浮沉沉的尘埃飘飘荡荡的飞舞,好似没有根的浮萍,找不到归宿。 曦国朝堂被世家把持多年,先皇在世时还好,先皇早年还是很厉害的,世家不敢太过出头,朝堂上结党营私的人都很少。 当今上位之后,因为裘冀礼和邓升想牵制彼此,制衡护国公府一家独大,一味地拉拢世家,导致曦国朝堂尸餐素位的官员变多,世家子弟在京城当个小官小职的多不胜数,在外地任职一地父母官的也不在少数。 可是六部也好,其他部门也好,哪怕是小官小职也是要能做事的,一个两个的不能做事,其他人的事变多变繁杂,效率就会低,事情也难办。 遇上那些能被推上去一地父母官的,做事还好,不做事就算了,还贪,百姓哪里有好日子过? 这些年弑魂殿的人杀的贪官污吏虽然不算很多,但在月曦欢看来也不算少。有些官员小打小闹的贪一些,不过份,不压榨百姓,她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当不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她懂。 可要是贪得无厌,贪了又贪,把百姓当成人血馒头来吃,那她也不会客气,弑魂殿游走在底层的殿众,收集到的消息只要属实,那弑魂殿的杀手就可以去把人杀了,这是她默许的,曦国,不需要当官的畜牲。 让卿陌把世家削弱一遍,她登基的阻碍会少,朝堂尸餐素位的人会少,世家力量也会少,对她,对曦国,对百姓,都好。 世家想把持朝堂,那是做梦! 寒门学子也好,士族子弟也罢,有能力者,她不看出身,世家那套“嫡系一脉才配出头”的说辞和做法,她嗤之以鼻。 掌权者看的永远是品行和能力,对于出身不是很重要,起码在月曦欢看来,寒门学子可比世家子弟好掌控多了。她这些做了那么多善事,也不是毫无目的地,起码确实拉拢到了不少学识渊博,能力不错,品行也好的人才,把朝堂肃清一遍,她的人才能更好的上位啊! 木槿从小厨房拿了些刚做好的点心和糕点出来,小声说:“主子,小厨房刚做好的点心,您尝尝。” 清风泡了一壶好茶,为她倒上一杯,放在她手边,“主子,吃点点心,再喝点茶,解腻。” 月曦欢没说话,拿起点心浅尝起来,味道不错,是她喜欢的味道,不愧是伺候她多年还是从宫里出来的御厨,手艺没得说。 “四哥已经回来了吧?”月曦欢放下点心,喝了一口热茶,问。 清风轻声回她:“是,四少爷已经在路上了,快马加鞭的话,再过几日应该就到京城了。” “给四哥传信让他们不要着急,身体最重要,我会在京城好好等着他们的。” “怕是不会听您的。” 月曦欢也知道她人不在,想来传信过去,他们确实不会听。 四哥靳承荣原本可以和大姐一家回来的,但是她有事需要他帮忙,所以错开了时间回来。 这次不止四哥一个人回来,从江南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先皇以前身边伺候的总管太监福公公,还有前帝师风行儒。 这两人年纪都大了不说,一个无根之人,一个文弱书生,都是体弱之人,先皇薨逝后,她用了计谋把两人调换出京,养在江南。现在又因为她的事,只能又把他们接回来,她也于心不忍。 可是没办法,护国公府和她不能一手遮天,保皇党一派的官员,不是她的敌人,不能像对付其他那些对立的党派官员一样,杀了罢了了事,忠于皇室的官员,值得她费心思收服。 月曦欢一只手拿着茶盖拨弄茶水,一手支在桌子上,撑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声音沉沉:“明晚的事一出,京城就该乱了,派多一些人去保护他们,我不希望他们出事!唉~也是为难他们了。” 清月走到她身后为她捏肩,柔声说:“主子,您放宽心。江南安排护送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会让四少爷和帝师他们出事的,等会儿就让清风再去选些人去接应他们,更加不会有事。他们能为您出一份力,心里也一定是高兴的,你别多想。” 他们自然会为她高兴,他们对她、对先皇、对皇室的忠心,她从未怀疑过。 第118章 痛打落水狗要趁早 当夜幕悄然降临时,那轮皎洁而明亮的月亮宛如一盏巨大的明灯,高高地悬挂在浩瀚无垠的天幕之上。它洒下一片片清冷如水的银色月光,如轻纱般温柔地覆盖着广袤的大地,给世间万物都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银装。 这柔和的光芒同样映照在了已经沉寂下来的护国公府上,使得这座原本宏伟壮观的府邸更显庄严肃穆。 月曦欢披上黑色的单薄的斗篷,把整个人都罩住,带着清风清月出了护国公府,驾着一辆简陋朴素不惹眼的马车往大理寺大牢而去。 一路上马车都行驶的不急不缓,但距离不近其实也不算太远,驾着马车,没多大时间也就到了。 大理寺一早就被打点好了,更何况大理寺寺卿也是她的人,只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罢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放心把大哥放在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上。 月曦欢下了马车,清风拿着令牌开路,清月在她身后跟随,主仆三人行走大理寺监牢无人敢拦,守门的人还给他们带路,进到牢狱里面,有狱卒上前,清风就把带路的人打发了。 狱卒不知这几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里的是什么人,看身形倒像女子,不过他在这里当牢头有些年头了,知道要想在这里活的久啊,就要难得糊涂! 牢头恭敬又小心翼翼地报上自己的名字,“见过几位贵人,小人是这大理寺大牢的老头,小人名叫邱大柱,不知几位贵人有什么要吩咐小人得?” 清风打量对方一眼,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告诉他:“带我们去邓升的牢房。” “邓首辅?”牢头一听就知道要找的人是谁了,不过他还是要确认一下,免得他搞错了,怠慢了这几个一看就惹不起得贵人。 清月“嗯”了一声就算给了回应了。 邱牢头一边带着人往牢房里头走,一边又说:“有件事小人要跟几位贵人说一声,今晚来找邓首辅……不是,找邓升的还有一拨人,比几位贵人来的早两刻钟。” “哦?” 月曦欢停下脚步,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 月曦欢一停,清风清月也停下,邱牢头看几人不走,立刻停下,身子也转了回来。他不敢随意打量几人,听声音像是中间那个贵人说话,不过他不知道那声‘哦’是什么意思? 是表示知道了,还是其他什么。 月曦欢没看他,眼神落在前面的通道上,声音有些莫测,“你说有人也来找邓升?几个人?什么样的?” 邱牢头把头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反而有种被人看透的感受,下意识的把头垂的更低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个说话的小姑娘很危险,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因此更加小心翼翼地。 “回贵人的贵人的话,有四个人,都是男子,年龄不大,看着挺年轻的。看穿着应该是有钱人家的人公子。” “可知他们找邓升做甚?” “小人不知,他们让咱们都离开,咱们没留人看着,故不知。” 月曦欢原还想着是不是邓升一党还有没落网的,这是想救邓升来了?现在听牢头一说,她就知道是谁了。 四个年轻男子,云家四兄弟吗?白日她才借了云凌奕玉佩,就是想让他们来牢里“慰问慰问”邓升。她还以为起码要再等上一两日,云凌奕才会和他兄长说呢,没想他那么迫不及待,没想到他那几个兄长也那么急不可耐,一天都过不了,今晚就来了。 不错!痛打落水狗就是要趁早,不然过几天邓升的死期就到了,就没他们报复的机会了。 清月轻唤:“主子?” “走吧。” 清风:“主子,需要避开吗?” “不用。” “是。”清风应下,又回过头,“带路。” 邱牢头:“是,贵人跟我来。” 几人跟着邱牢头往牢房走,一路上都有关押在这里的犯人注视着他们,可能是因为有邱牢头带路的缘故,犯人们没人出声,但几人谁也不在意,只一直走。 因为心里想着事,月曦欢也没心思关注其他,一直略微低着头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几人听到惨叫哀嚎之声,就在前面拐角处传过来的。 “贵人,那边的牢房关着的就是邓升还有邓家人。”邱牢头上道的帮她们解惑。 月曦欢已经猜到了,看来,云凌奕他们兄弟,已经给邓升用刑了呀。 她也莫名的有些兴奋,怎么办? 月曦欢快走几步转过拐角,几乎第一眼就看到了关押邓升的牢房内,狼狈不堪的邓升被绑在木十字架上,身上满是鞭痕,鲜血淋漓。 他看向前面的眼神充满了痛苦和恨意。 云凌奕就站在十字架的前面,少年手持一根鞭子,脸上带着冷酷的表情,痛恨的看着被打的半死不活的邓升。 月曦欢看着皮开肉绽的邓升,心中涌起一丝快意。她走上前几步,对背对着她的云凌奕说道:“打得好!云凌奕,想不到你还挺有能耐的嘛。” 云凌奕一惊,打的手感正好,有点上头,他根本没听到有人又来了,还认识他;他回头一看,虽然看不到面容,但他直觉这人是月曦欢,松了一口气,朝她微微点头示意。 云凌奕扔掉手中的鞭子,走到月曦欢面前,低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轻声说道:“谢谢你,让我有机会亲手教训这个有份害死我爹的混蛋。” 月曦欢抬起头,与云凌奕对视,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月曦欢扬唇一笑,“不客气!毕竟,我也正有,”她停了一下,目光转移到邓升身上,笑得更开心了,“帮邓首辅松松筋骨的打算呢~” 邓升听到这话,费力的抬起头,全身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面容被斗篷宽大的帽沿遮挡大半,牢房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 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又是谁。 云家四个小子进到牢房,就对他冷嘲热讽,落井下石,到后来还买通狱卒把他架在十字架上用私刑鞭打他,真是岂有此理!无法无天! 等他出去了,他一定要这云家和云家子好看! 可惜,他还不知道,他再也不会有出去的人的机会了! (宝宝们,免费发电哦~多留言评论,我会看到的,记得帮悠悠评分哦!现在评分严重不足哦(?_?)) 第119章 漫漫长夜,现在才开始呢~ 云凌奕和月曦欢打过招呼,又想起牢房里还有兄长几人,当即给两方人做介绍。 云凌奕:“大哥、二哥、三哥,快过来。” 月曦欢挑眉,眨了下眼,看来这人是真的成长了不少。 以前,云凌奕对丞相府的庶子庶女每次出口都是嗤之以鼻、鄙视厌恶的;现在,要是她没记错,那是云家的庶二子和庶三子吧?云凌奕能毫无芥蒂的叫出二哥三哥来,果然改变了很多,也长进很多啊。 云凌奕拉过云凌志的手,给他介绍,“大哥,这就是护国公府的泽曦郡主。咱们进来大理寺牢房的玉佩就是她借给我的。” 云凌志和两个弟弟朝月曦欢作揖一礼,“草民等见过泽曦郡主,多谢郡主对小弟和云家的关照。” 月曦欢看了一眼云凌奕,似笑非笑的对他无声说了一句话,这才笑着说:“云家几位兄长有礼了,既是小凌子的兄长,各位不必这么多礼。至于关照嘛,云家大哥误会了,举手之劳的事,何来关照之说?这礼,我可受不起。” 受不受得起,不在她做了多少事,,而在于云丞相当年的一条命,是为月氏皇族和月氏江山而死,这样值得她尊敬的人,关照一下他的子嗣,她不认为有什么可感谢的。 云凌志和两个弟弟直起身,这才打量这个在坊间传闻颇多的泽曦郡主,一头乌黑茂密的秀发全束在脑后,仅用一个白色发带绑着,面容素雅,不施粉黛,还带着婴儿肥,肉眼可见的稚嫩感,实在不像小弟口中那个有意拉拢他们的人。 不过人不可貌相,他早就明白,不能以貌取人不是吗? 云凌志又郑重给月曦欢行了一个礼,声音暗含感激:“不止这一件事,诸多事情,云凌志心里有数,不管郡主和护国公府所为有什么目的,受益的终究是我云家,这感谢,您受的起。” 云凌志心中清明,这个小郡主和护国公府能在父亲死后还能庇护他们,多半是看在父亲的情分上。可不管因为什么,在丞相府落魄倾塌后还能伸出援手的,他心里感激。 树倒猢狲散,人情冷暖,他和家里早已体会彻底,所以,对还能不计得失的帮他们家的人,他谨记在心,以后他有能力了,定会报答。 月曦欢笑而不语,不接他这话,希望他以后也能这么想吧。 月曦欢转移话题,“你们可还要继续?” 云凌海、云凌凡看向云凌志和云凌奕,他们做不了主。 云凌志看向云凌奕,云凌奕懵,“看我干嘛?” 云凌志在心里叹气,弟弟不懂事,他能怎么办?“你还要打吗?” “啊?哦,哦,”云凌奕看看在十字架上被打的半死不活的邓升,嫌弃道:“算了,气我已经出了,放他一马。” 月曦欢不置可否,笑得温柔,“那不如几位先跟这个牢头出去等等?或者先回去?” “你呢?你不走吗?”云凌志疑惑。 月曦欢:“嗯,不走,再等一会儿。” 云凌奕还想问什么,被云凌志扯了一下,直接扯到了他身边,这才转向从进来就存在感极低的邱牢头,“有劳了。” 邱牢头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话落,跟月曦欢等人行了个礼,就率先往回走。 云家三兄弟跟月曦欢作揖之后,拉着小弟就往外走,云凌奕不太乐意,被三个兄长围着就走。 三兄弟都有些无奈,小弟怎么如此没有眼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个小郡主也是来找邓升的,一看就不想他们在这碍事,他怎么就看不懂呢?还想着留下来,他们小弟这么笨的吗?看起来不像啊,平时看着挺有眼力劲的啊。 月曦欢跟人点头示意后,没理云凌奕的情况,冰冷的视线直接落在邓升身上,直让邓升感觉自己像被什么凶猛的猛兽盯上了,早晚会被一口咬死,不由的打了个颤。 月曦欢突然笑了,眉目舒展,心情开朗,“首辅大人,多日不见,你怎么如此狼狈啊?” 邓升抬头看她,眉头紧皱,混浊的双眼,有些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只听她说的话,他就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邓升提起一口气,努力想要忽略身上的疼痛,无力的劝说:“泽曦郡主,你一介妙龄女子来这般个地方,不合适吧?不怕家里长辈担心吗?听我一句劝,早点回家吧。” “呵~”月曦欢冷笑一声,嘲讽道:“邓首辅如今这般模样还有心力来管我呢?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之至啊?” 月曦欢一边说一边走朝他走。 “咳咳……”邓升凄惨一笑,好似慈爱的长辈看不懂事还不听劝的孩子一样看她,“你也算是我的晚辈,我也是怕你名声有污,护国公府被你……唔……啊……” 连累两字还没出口,邓升先痛哼了一声,接着是惨叫。 月曦欢面无表情的把手里的匕首再往里送了一分,“你也配当我的长辈?!你算个什么东西?嗯?” 月曦欢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匕首转了个圈。 “啊啊啊啊……” 一整串的惨叫不绝于耳,月曦欢却觉得还不够! 背叛者,该千刀万剐! 云家四子和邱牢头才走到一半,就听到了突兀的惨叫声,几人都被吓了一跳,邱牢头不敢回头,低着头,在前面走的更快了。 云家四子表情各异,对视一眼后,云凌志摇了摇头,带着弟弟们跟在邱牢头身后,一步不停的往外走。 有些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这样才能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泽曦郡主的事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不管是她本人的能力,还是护国公府的势力,都轮不到他们去多管闲事。 牢房这边,月曦欢抽出匕首,匕首没刺在要害处,她不会让他这么容易死的!她要的是他生不如死的受尽折磨,然后再去死! “首辅大人,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怎么办呀?漫漫长夜,这才刚开始呢~” 月曦欢笑得甜美可人,说话也温声软语的,和她动手狠戾的行为形成极端的对比。 “首辅大人啊~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 月曦欢好心情的看着喘气如老狗的邓升,见血之后,她体内的血液都有些沸腾了,让她莫名的有些蠢蠢欲动。 邓升大口喘气,疼痛难忍,之前的被鞭打的疼痛不及现在一半,脑子“嗡嗡嗡”的响,人也有些迷糊了,费了半天劲才听清她的话。 “为……咳咳……为什……为什么……” 第120章 君和家族,我要怎么选? 邓升确实想知道为什么,他不记得他得罪过这个先皇亲封的小郡主,也就是上次宫宴才因为底下的人有些冲突,这也完全犯不着对方现在对他下死手的态度吧? 没错。虽然刚刚那一刀没有伤及要害,他就是能确定对方是奔着要他命来的!这个年纪不大的丫头,怎么如此心狠手辣?! 月曦欢走到他被绑起来的右手的位置上,眼睛一点点打量,好似在看他的手,又好像不是,而是透过他的手看什么东西。 “首辅大人啊,当年,你就是用这只手,写下先皇遗旨的吗?” 邓升眼睛瞪大,瞳孔地震,月曦欢声音虽轻,但他却觉得震耳欲聋! 她怎么会知道? 不! 她怎么可能知道?! 她不可能知道! 当年的知情者,他和裘冀礼都处理干净了,不可能还有人知道的! 是护国公府派来诈他的?一定是!一定是护国公府! 难怪这次他栽的这么快,原来是护国公府在背后捅刀子,怪不得!怪不得! 月曦欢歪了歪头,语气无辜极了,“首辅大人,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啊啊啊!” 月曦欢一匕首刺穿他的手掌,鲜血直流,月曦欢却视而不见,“装傻充愣,胡乱狡辩,我可不喜欢!邓首辅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不懂事,就要吃些苦头,你说对不对?”月曦欢一点一点把匕首往下划。 “啊啊啊啊啊啊啊……” “噗嗤” 最后一下,月曦欢直接用力,把邓升的下半个手掌直接划断了。 血像溪流一样流下,滴落在脏污的地板上,然后溅在月曦欢长及脚踝的黑色斗篷上,和斗篷融成一体;又溅在她白色的锦靴上,一点一滴的红色血液,落在其上,像是晕染开的朵朵红梅,红的艳丽,红的刺眼。 惨叫声不断,月曦欢闭着眼睛听,只觉得甚是悦耳动听。 又拐过弯,隔了好几个牢房的监牢里,邓家人都在这里,一个个听着这声声痛苦哀嚎,被吓得瑟缩不已,面色苍白,抖如筛糠。 胆小的更是眼泪横流,捂着耳朵,闭着眼睛,以为这样就能隔绝这瘆人的声音。 月曦欢听够了,邓升也晕了,她唤了声:“清月。” 清月走上前,用银针在邓升穴位上扎,针就留在邓升身上,又退回月曦欢身边。 邓升感觉密密麻麻的疼席卷全身,想晕都晕不了,头脑特别清晰,痛感也格外强烈。 他直视着面前这个在先皇在世时最宠爱的小郡主,年纪不大,心狠手辣,比之他以前对付人的手段也不差半分,果断狠绝,让他不得不重新认识她。 他气如游丝的问:“你到底是谁?” 月曦欢对他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是不让我满意,你就得一直被我折磨,直到死!” 邓升心里升起恐惧,他知道这人说的是认真的,他在那些眼里,看到了清晰浓重的杀意。 他还不能死! 他不能死在这里! 只要他能熬过去,宫里那位一定会救他的! 想到这里,他急忙开口:“是,当年的遗旨确实是我写的,但是,我也是奉旨行事。” “是吗?”月曦欢轻声问:“你奉的是谁的旨?” 邓升心里乱成一团麻,他有一种模糊的感觉,这丫头是不是知道什么? 但是怎么可能呢?! 所有知情人除了摄政王裘冀礼,其他人都死了啊! 林首辅死了,云丞相也死了,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他一番自我洗脑之后,心总算是放下一下,现在只要忽悠住护国公府的这丫头,就没事了。 月曦欢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猜到他肯定是想忽悠她,企图让自己放过他。但是怎么可能呢?她费了那么大劲把裘冀礼弄走,就是为了把他们逐个击破,怎么可能让他活到裘冀礼回来呢? “我是臣子,能奉谁的旨?自然是先帝陛下的。” “邓首辅,你真的很不乖啊!我说了,装傻充愣在我这,可不好使!” “噗呲” “啊……唔……” 话落,手中匕首刺穿他的右肩膀,用力过大,鲜红的血飙溅到她脸上,让她整个人都添上了一股妖魅之感。那双平日里灵动的大眼睛,在昏暗的牢房,在摇曳的昏黄烛火和红色的鲜血的映照下,也像带着摄人的红一般。 “老匹夫,再敢挑战我的耐心,我就去把邓家其他人拉出来,在这陪你们‘好好的玩玩’!” 邓升本来都出气多进气少了,现在硬是被气的气喘吁吁,“你到底要干什么?!” 月曦欢把匕首往他脸上拍,“最后问你一遍,你奉的谁人的旨意?别想着忽悠我!不怕死你就试试!” 邓升低下头,表情在昏暗的环境里看不清楚,月曦欢也不在意,任她宰杀的鱼肉,何须在意鱼肉的心情?! 等了一会儿,月曦欢没了耐心,“去把老匹夫的几个儿子带过来。” 清风:“是,主子。” “等等!等等!”邓升一下就急了,他活不了了,可他邓家的子嗣要活下去!只要能活,未来就有翻身的可能!只要能活,邓家就能延续下去! 清风停下脚步,看向月曦欢,等她的命令。月曦欢却看着邓升没说话,清风明白了,继续往牢房外走。 “我说,我说,你让人停下!咳咳咳……”邓升心里着急,不敢再磨蹭。 “清风。” 清风听命,又回到主子身后站着。 月曦欢冷沉着一张俏脸,“说!” “咳咳咳,”邓升死命忍下喉咙里的痒意,止住咳嗽,闭上眼,认命道:“我奉的是当年的莲妃,如今的莲太妃的旨意,她让我在先皇薨逝后,伪造先皇遗旨,把皇位传给当今。” 这些月曦欢都知道,尽管心里恨意翻涌,她也忍下了,“你为什么要听她的?先皇对你不薄,位居高位,还想在林首辅告老还乡后,把你提到首辅之位,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邓升苦笑,为什么?一步错,步步错,他走错一步,就只能一直错下去,不然他和他们邓氏一族,早就是一抷黄土了。 “我也不想的!”邓升看着月曦欢,苦涩一笑,“当年我被莲妃算计,与她有了夫妻之实,我若不听她的,她就要在皇上面前告我一状。” “我知道,不管我是有意还是被算计,只要那个女人把事捅出去,我和我背后的邓家还能得什么好?为了皇室脸面,我都必死无疑,邓家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我能怎么做?” “小郡主,你说,君和家族,我要怎么选?” 第121章 无耻之徒 月曦欢嗤笑,怎么选?他最终不是做出选择了吗? 说的冠冕堂皇,不过就是贪生怕死,又贪图富贵罢了。 她父皇她了解,万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女细作,就把对曦国有功劳的大臣处死的,不过是邓升自己怕死,还说的那么好听。 呸!无耻之徒! “裘冀礼呢?” 邓升摇了摇昏昏沉沉的头颅,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听到她的话,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是什么意思,“裘冀礼和莲太妃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但是裘冀礼很听莲太妃的命令,也是莲太妃让我与裘冀礼合作的,试图让我们一文一武掌控朝堂。” 月曦欢都要笑了,“呵,不自量力!” 邓升也认同这话,确实是不自量力。当年他就说过靠裘冀礼那点子人不可能对抗护国公府,那点兵权别说跟护国公府比了,就是和靖安王府比都是比不过的,也不知道那女人和裘冀礼怎么会那么自不量力。 不过后来证明不一定要比的过才行,把护国公府支走,他们就能成事了。 “最后一个问题,”月曦欢轻声说:“让先皇身死的毒,是谁下的?” 邓升瞳孔一缩,眼神下意识闪躲。 月曦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父皇一早就知道莲太妃有问题,母后死后,根本不去她宫里,更不会让她有机会近身给他下毒,那就只能是其他人了。 福公公跟她说过,邓升有段时间常常进宫献殷勤,他们还以为是因为首辅之位,直到后来才知道,那时候的殷勤,应该是为了下毒。 现在,她不过是为了一个求证而已。 “那想来,你是认罪的吧?” 邓升还能说什么?不认罪有用吗?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个泽曦郡主,就没想放过他。 月曦欢也不在意他的答案,抬手,清风从怀中拿出一张写满字的宣纸,走上前,用邓升的大拇指沾上他自己的血,认罪,画押。 邓升心如死灰,不死心的问:“你这么在乎当年的事,你到底是谁?你真是靳远的孙女吗?” 月曦欢答非所问:“既然你已经认罪,那我对你的惩戒,就要开始咯~” “你要干什么?你还要干什么?” 清风上前给邓升撒上止血的药粉,防止他失血而死;清月走到邓升面前,当着他的面,拿出一个小竹筒,竹筒是真的很小,只有两指大小,在邓升惊恐的眼神中,把竹塞拔掉,竹筒放到他胸前被鞭打的伤口上,倾斜着。 细小的“吱吱吱”的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很细微的声音,要不是大家心思都在清月的竹筒上,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根本就不可能听到。 “你们想干嘛?这是什么?”邓升惊恐不已,一个劲的想躲,可是他被绑在十字架上,只能小幅度的挣扎,其他的完全不能躲。 月曦欢欣赏着他的狼狈、恐惧,只觉得心中快慰不已。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最终在邓升的求饶声中,竹筒里的东西终于出现在大家眼中:一只暗红色的虫子从竹筒里爬了出来,虫子一节手指长短,多足,全身好像都长满了嘴,一直在蠕动。 可能是闻到血腥味,“吱吱吱”叫的更凶更急了,一下就顺着伤口爬进血肉里,消失不见。 邓升瞪大双眼,一副被吓傻的灵魂出窍的样子。 月曦欢勾起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 “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你们……呜呜呜……” 清风点了他的哑穴,免得他鬼哭狼嚎的聒噪。 “知道这是什么吗?”月曦欢好心情的问邓升,也没要他回答,“南疆的好东西呀~蛊虫!你身体里这只,叫噬心蛊,食人心头血而活,发作时,可让人体会到万蚁噬心之痛。” “你身体里这只,我让人给喂了些好东西,在你死之前,你会一直都体会那种痛苦。我对你大方吧?这好东西都给你用了。” 邓升痛的痉挛,想要把心剖开,把蛊虫拿出来,或者死了也行。 “奉劝你一句,可别想着死哦~你要是在行刑之前死了,我就让你的子孙,替你偿还你的罪孽!” 邓升咬着牙摇头,说不出话,只能痛苦的把头摇成拨浪鼓。 “给咱们的首辅大人解解绑,怎么能一直绑着呢。”月曦欢眉眼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看邓升的眼神冷的像冰又像刀,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可是那么残忍的方式,她不想要家里人看到,要是他们觉得她残忍怎么办?她不想被他们看到她阴暗的一面。 又看了邓升在牢房里满地打滚的样子,月曦欢才往外走。 “把他舌头割了,四肢筋脉挑了,一个废人,我倒要看看,他还值不值得宫里的皇后娘娘救呢。” “是。”清风动手。 清月则是朝着关押邓家人的牢房走。 斩草要除根,否则,不知哪一天,就会冒出像她这样为复仇而来的人,给她找麻烦添堵了。 月曦欢自己一个人走在阴暗幽深的大理寺牢狱,心里甚是平静。 仇人解决了一个,裘冀礼那里,现在也该该出了雪域了吧?等他回来,就可以瓮中捉鳖,把他围困在京城了。 等把这些人都处理干净了,也该轮到南陵了。 月曦欢快走到大门口时,清风清月也跟了上来。 清月:“主子,邓家的人,不论男女老少,皆喂下‘三日绝’,三日之后毒发,定会七窍流血,五脏六腑衰竭而亡。” “嗯。剩下的邓氏族人,你们带人去,也给他们喂上,可别有漏网之鱼。” “是。” 主仆三人刚出来,就看到云家四子停在一辆马车旁,宵禁时间,这条街上除了他们,再没有人。 月曦欢无心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与他们叙旧,只是打了个招呼,就上了马车。 准备走的时候,还是掀开车窗帘子,跟云凌奕说了一句话,“往后别来了,玉佩改天还我就行。” 话落,不等云凌奕说的话,清风清月就驱赶着马车离开这里。 云凌奕张了张嘴,看着离开的马车,又不甘的闭上。 云凌志拍拍他的肩膀,又看向剩下两个弟弟,“先回去。” 云凌海和云凌凡没异议。 第122章 又损又有效的惩罚 在马车上,云凌奕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想不明白。 最后只能求助他哥,“哥,你说月曦欢是什么意思?她给我玉佩来这里,不就是让我来报仇的吗?怎么我们才来一晚,她就不让我们来了?难道她想包庇邓升?!” “哎呦!”云凌奕捂着脑袋,疼得龇牙咧嘴,“大哥,你干嘛呢?!打我干嘛?!” 云凌凡拉过他,把他的手拿走,认真看了看,“没事,就红了一点。” 云凌奕一听就要炸毛,“三哥你什么意思?还一点?我脑瓜子都疼死了!” 云凌海也无语了,“行了,谁让你不动脑子,这可不要挨大哥的打。” “我怎么不动脑子了?我那不是有动脑子想吗?” 云凌志闭目养神,不掺和他们的‘交流’。 云凌凡哼笑,“合着你动脑子了,就想出个那小郡主要包庇邓升的结果?” 云凌志也抽搐了一下嘴角,不过没人看到。他也觉得自己这傻弟弟,是不是真的蠢?!要不然是怎么能想出这么不靠谱的结果来的? 云凌海看小弟不服气的样子,只能分析给他听,“泽曦郡主若是想包庇邓升,就不会给你玉佩,让你带咱们兄弟来了;她既然想拉拢大哥,就不会这么自打脸面。” 云凌凡也说:“咱们出来的时候,那惨叫声,你也听到了,怕是比咱们对邓升用的刑还厉害呢,不让咱们来,想来也是邓升已经没有用刑的必要了,咱们做不了什么,不来还不用招人猜忌。” 云凌志点头,“你二哥三哥说的没错。你也要动动脑子了,要不然都要生锈了。” “哥!”云凌奕不满。 “叫哥也没用!”云凌奕自来宠爱护着这个小弟,但他也知道有些事不是他一直宠着护着就能行的,“哥知你现在成长了许多,也比以前稳重一点,可是小奕,这远远不够!” “哥也想永远把你护在羽翼之下,可是哥也知道自己现在没那个本事……” “不是的,哥!”云凌奕一下打断他,声音急切:“大哥最厉害了!而且我也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 云凌志扯动嘴角笑了一下,有些苦涩,“小奕,大哥不是自贬。” “在这一个板砖砸下来都能砸死几个皇亲贵胄的京城,要不是有人护着咱们云家,咱们又岂能在父亲死后,丞相府倒了之后还能在京城立住脚跟。” 云凌志看着几个弟弟,曾经心生芥蒂、心有隔阂的兄弟,因为父亲的死,家族的落魄,他们的关系反而变好了,世事难料啊! “你们应该也都感觉到了,曦国朝堂要变天了,不管变好还是变坏,只要我们想要云家起复,这次都是我们云家的机会。” 云凌凡看向他,“大哥,如今曦国,护国公府一党手握最多兵权,朝堂之上,站队护国公府的官员也最多,照着护国公府的行事和家风来看,曦国往后只会更好。那小郡主能来拉拢大哥,证明大哥在她心里是有能力的人,只要大哥和我们不违法乱纪,不给人诟病的把柄,有护国公府保驾护航,立足朝堂应不是难事。” 云凌海赞同的点点头,老三脑子比他好使,人也比他机灵,他和大哥都这么说,那他们云家起复,是指日可待。 云凌志也赞同三弟的话,二弟,三弟的序齿原不是这样,只是父亲死后,看清人心,其他的他也不想勉强,以后云家也就只有他们几兄弟,和还在庆阳王府的妹妹了。 不说云家兄弟有何讨论,月曦欢从大理寺牢狱出来之后,一路回了护国公府,回自己的院子。 原以为家里人都睡了,她们主仆格外小心,不想,在梧桐院外,就感觉到里面有人,还不少。 明日就是十五,月亮满月之时,今日的月亮若银盘,皎洁的月光照耀整个梧桐院,照亮了梧桐树下坐在石桌子周围的几个俊俏郎君。 柔和的光辉倾洒在他们身上,像是为他们镀上了天神的神光,引人瞩目又不会刺伤人眼;就和他们的人一样,做人做事,果断干脆,保护百姓的同时还能护着家人,是她心里的英雄。 靳承华三人把目光转向院门口,一眼就看到站在那里,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儿。 靳承华率先开口:“回来了?” 月曦欢抬脚走进院子,走到兄长身边,轻轻地“嗯”了一声,后面又加了句,“哥哥们,我回来了。” 她走近了,兄弟三人同时皱了眉,眉眼染上担忧,靳承夏立马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打量,又问:“欢欢你受伤了?” 月曦欢一愣,眨眨眼,反应过来,拍拍他的手,又看了其他两个哥哥,笑道:“没有,我没事,没受伤。” 靳承夏不信,“真的?” “嗯,真的!” 靳承繁:“你身上有血腥味。” “三哥,不是我的血。” 靳承华:“怎么来的?” 月曦欢有些尴尬,这感觉怎么有点‘三堂会审’,审问犯人的感觉? “就,就是不小心沾上的。” “欢欢,来坐下。”靳承夏拉着她坐在石凳上,“说说吧。” 月曦欢下意识的搓了搓大拇指和食指,有点想顾左右而言他,只是还没说出口,就被靳承华一个脑瓜崩弹在脑门上。 “嘶!”其实也没多痛,就是没注意,被吓了一跳。 靳承华斜睨她一眼,淡淡道:“想好再说。” 月曦欢缩缩脖子,有些气短。 她是真有些怕大哥的!平时大哥爱护他们这些小的,有什么也是宠着让着;但那是他没生气的时候,真生气了,他们这些弟弟妹妹们没一个不怕的。 家里长辈罚他们也就加练、背书、抄书、跪祠堂等等不轻不重的处罚,大哥不一样!大哥真生气,就让他们吃斋念佛,吃个一个月半个月的斋,念个一个月半个月经书,比被揍一顿还要难受! 生不如死啊!没肉的人生有什么乐趣?! 天天阿弥陀佛,陀佛阿弥,普度众生的,身体精神双摧残啊! 明明也不是很信佛的人,也不知怎么就能想到那么个又损又有效的惩罚方法让他们听话。 月曦欢一想到让她吃斋念佛,她就生生打了个激灵,“大哥别生气!我肯定如实说!” 第123章 有哥哥们在,会让你走的稳稳的 靳承华满意了,亲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喝吧,暖暖身子,润润喉。” 月曦欢莫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受。 这不止是为了听她今晚的动向吧?怎么她越看越觉得她处境危险呢?这是要跟她秋后算账了?算她欺骗他们这么多年的账? 吾命休矣…… 月曦欢觉得自己太难了! 她也不想的啊! 这不是为了安全保密吗? 她没想骗人的啊! “咚咚” 两声响,让月曦欢回神,看了眼三个兄长,只能老老实实的实话实说。 当然!太过血腥暴力的一些小细节,月曦欢自动略过,无关紧要的小事,就不要说出来污了兄长们的耳朵了,也破坏她在兄长们心里的乖巧形象。 三兄弟听完心思各异,不过都在心里想道:妹妹果然不是乖乖巧巧的妹妹了。 靳承华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你亲自动手了?” 靳承夏和靳承繁也看着她,眼神里的复杂让月曦欢说不了一点谎话,只能轻之又轻地应了声:“嗯。” 靳承夏有种恍惚的分裂感。 妹妹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乖巧懂事、心地善良的形象,从没想过,娇娇软软的妹妹能大晚上偷偷出府,还是去大理寺牢狱这样的地方。去了不算,还亲自动手给人行刑,以前只觉得她胆子大一些,现在看来何止胆大,简直是颠覆了在他心里的娇软形象。 靳承繁却觉得,也许这样不为他们所知的一面,才是他们家欢欢最真实的样子。以往那个活泼开朗的欢欢,也是她;可是,他更相信,那个欢欢是为了让他们开心才存在的,而现在这个,才是掩藏在最深处、最真实的她。 今日听了祖父的话,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家这个在他们面前像个开心果一样的小姑娘,背负了那么多责任和那么重的担子,而他们身为她的兄长,却一无所知,什么也没帮过她。 靳承华知道两个弟弟心里肯定想了很多。 他又何尝不是? 他是长兄,可不但前十几年没发觉什么异常,连当年母亲生了几个孩子都不清楚,弟弟妹妹还小的时候,他也羡慕嫉妒过他们比他这个长子嫡孙还要受宠,幸好!他及时调整了心态,不然,怕是护国公府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大家族里,家宅不宁是大忌!是败家之源! 他们家是绝不能发生这种事的! 祖父曾和他们都说过,靳家几代人保家卫国,战场拼杀,以命相搏才换来护国公府满门荣耀,战至祖父那代,嫡系一脉只剩下他一人。 现在护国公府能人丁兴旺,子孙出息,祖父说是他这辈子最骄傲满足的事情,将来去见列祖列宗都能挺直腰板的说一句:他无愧先祖!无愧于心! 所以啊,小妹是谁家孩子不重要,是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祖父认可她,不单单是身份,还有她这个人。 他们靳家教养长大的姑娘,他们自然会信她,爱她,护她一世安康! 月曦欢说完见几个哥哥都不说话,她有些无措,思虑一会,她决定主动承认错误。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你们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们的!你们实在生气的话,我可以接受任何惩罚的!”月曦欢话说的小心翼翼,讨巧又讨好。 三兄弟其实不生气的。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自然知晓,不管是祖父和父亲/大伯父还是三叔,还有欢欢,他们的做法都没错! 性命攸关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他们一开始的时候,乍一听是震惊、难以置信、还有后怕! 是的,后怕! 想起十几年来,欢欢在他们无知无觉的时候,就跌跌撞撞、懵懵懂懂的开始背负曦国的未来,皇室血脉延续的责任,无人可说,无人可懂,他们就心疼不已,揪心的疼! 他们的妹妹啊,背起了太多太多不应该在她那个年纪背负的一切,担起来她还担不起的责任;可是啊,她咬牙忍着、挺着、扛着,最终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成长成了他们从不曾见过的模样。 荆棘丛里生出来的耀眼玫瑰,终将绽放成最美的风景。 而他们,在以后,在未知的未来,将变成她的守护者,守护她,守护她的皇朝和江山!他们也会变成她手里锋利的剑,她剑指之处,他们必为她杀出一片太平盛世!他们还会变成她最牢固可靠的后盾,为她撑起一片天,一片净土! 靳承华抬手摸摸她的头,靳承夏拉着她的手,靳承繁为她把茶杯里的凉茶换成热茶,他们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月曦欢低头勾起了嘴角,一点一点的,上扬再上扬,最终咧开嘴笑的明媚又阳光,眼里的泪都带着她藏不住的开心喜悦。 她的家人,她的至亲,谁都没有不理她,谁都没有抛弃她,他们给她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他们所能给的最好的。 她何其有幸!养在护国公府,长在护国公府!别人有的,她都有;别人没有的,她也有;别人可望不可及的,她还有;此生,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她啊,真是掉进福窝窝里了! 月曦欢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傻气。 她突然起身,给三个哥哥一人一个‘爱的抱抱’,无视他们僵硬的身体,错愕的表情,她说:“我好开心啊!我就知道哥哥们都最疼我了!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不要我的!我就知道,我有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的哥哥!” 眼里的泪落下,不知掉在谁的身上,滴进谁的心里,烫伤谁的心。他们的妹妹啊,还是没长大的小姑娘啊,他们不护着不宠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总要让她永远都开开心心的,一辈子都能随心所欲的,这样才不枉小姑娘来到他们家,和他们成为一家人,成就了这样一场奇妙的缘分。 “欢欢,你记住,护国公府和哥哥们,都是你的后盾,无论你想做什么,怎么做,我们都会支持你,帮助你。你只要一往无前的往前走,其他的,有哥哥们在,哥哥们会帮你扫清一切阻碍,让你走的稳稳的。要记住大哥说的话,知道吗?” “嗯,我知道,我记住了。” 第124章 苏离辞,你不乖啊! 送走三位兄长,洗漱后躺在床上,可能是因为说开了,心里的石头放下一些,整个人轻松不少,月曦欢这一晚睡的特别好!是三年来少有的好觉。 次日起身后,去跟长辈们请了安,月曦欢又窝回了院子里。 辰初刚过,清风拿着一些信回来了。 “主子,探子传回来消息。”清风恭敬把手里的信件递给月曦欢。 “嗯。”月曦欢慵懒的躺在摇椅上慢慢地摇来摇去,听闻此话,懒懒散散的伸出手拿走她手上的信件。 随意拆开一封,是跟着青竹去雪国那边人的传回来的。 月曦欢一目十行的看,越看嘴角的笑容越明显。 果然是老天开眼了! 信里说,裘冀礼那个逆贼居然在雪域丢了半条命! 从来没有经历过雪国常年冰天雪地,严寒彻骨的人,初入雪国就去了雪国最寒冷的雪域;哈!没冻死他都算便宜他了!只是风寒高热不退还被冻伤了,还有她手里死士的暗杀,这样也没死,也算命大了。 不过,信里也说了,裘冀礼的护卫随从已经不计代价的也要带着裘冀礼从雪域出来,死士也是同样第一次去雪域,只是时间上比裘冀礼和青竹他们都早上那么一段时间罢了。 能把裘冀礼的命留在雪域是最好的,不能,她也没那么高的要求,只要牺牲少一些,对她来说都是好的。 等级分明的世道,她还是想把自己人尽可能的多留下,不管是死士还是暗卫,培养出来都不容易,财力、物力、时间,哪样都是成倍成倍的付出的,可是能把人培养成顶尖的那批人,也是少之又少的。 能花最少的代价,弄掉裘冀礼半条命,在她看来,是很好的结果了。 青竹和他师父久等不到裘冀礼出雪域,裘冀礼的侧妃和庶子都因为雪国的天气不同程度的染上了风寒,他也就没等在那里,已经在护卫们的护送下,往曦国皇城来了。 愿意回京都,也算是一种进步了,起码说明他愿意面对以前的事了。 其实真说起来,先皇薨逝至今已有三年半了,不过当今登基的时间延长了半年之久,所以大家都当做是三年,其实就是给当年的事扯了一块遮羞布。 青竹伤好之后也没动过回京城的心思,她便知道他放不下心结,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不愿面对家人惨死,家族被灭的痛苦。 她所能做的,也不过给他安全的保障,生活的保障,以此来减轻心里的愧疚。 她月曦欢和月氏皇族,愧对许多人,她心中一清二楚;所以啊,她必须要走到最后,登上最高位,给枉死的那些人平反,给他们的后代给予补偿,也给她自己,一个心安理得的交代。 看完一封,月曦欢把信纸放下,又拆开另一封。 这封信是从南陵传回来的,月曦欢看完,不由感叹: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也许真的是天命所归,天道庇佑,她所谋划之事,事事都顺利的进行着! 她安排在南陵朝堂的人传来消息,南陵皇帝殡天,南陵皇帝的胞弟齐王意图登基为帝,本就为了夺嫡死的所剩无几的南陵几个皇子,与齐王两败俱伤,被一个宫婢所生的皇子捡漏,当了南陵皇帝,当然,还没登基。 她的这颗棋子,能力谋略都十分出众,而且手段果决狠戾,年仅二十七岁,就做到了南陵的左相之位,南陵有此局面,他功不可没。 只是信上也写了,南陵新帝不得人心,朝臣不认可他,还在其他存活下来的皇子里挑选了新的人选与新的打擂,南陵还要乱上一段时间。 乱吧,越乱越好!等到她把内忧解决好,南陵这颗扎在她心口的外患也该解决了。 还有最后一封信,月曦欢还以为也是好消息呢,结果看了一半,身子就坐了起来,眉头也微微蹙起,她认认真真的把剩下的内容看完,心情有些不好了。 她又把第二封信拿起来看,两封信对比看完,她眼眸沉沉,眼里神色晦暗不明。 清风几人也在她坐起身时察觉到了不对,主子情绪变化,哪怕是细微的一点变化,她们也能发觉,更何况刚刚那么的变化。 清风几人上前几步,小心又担心的观察着主子的神色,“主子?” 月曦欢什么都没说,直接将两封信给她们看。 清风几人把两封信一起看完,脸色也凝重起来,心情也有些沉重。 还是清风开口:“主子,要怎么办?” 怎么办?月曦欢也有些头疼。 最后一封信和第二封信内容差不多,只是最后一封信多写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她的棋子,南陵的左相大人,和南陵新帝关系匪浅,亲密有加。 之前从没人发现,也是南陵九皇子捡漏之后被人注意到了,她的其他探子才偶然发现的这件事的。 可是第二封没写,不但这次没写,之前跟她汇报南陵的局势时,也无一次提起过这件事。她的棋子,好像有自己的心思了,还是隐瞒她的心思。 苏离辞,你的小动作,藏的够深的啊! 到底是捡漏,还是你一手推上去的呢? 是背叛我,还是你另有计划? 月曦欢眼神冷戾,语气漠然,“清风,让流殇亲自走一趟南陵,安安身边换其他人保护着,若发现苏离辞有二心,杀!” 清风一凛,低头应下:“是。” 因为这件事,月曦欢开始回忆她在南陵的布局和苏离辞给她汇报的那些消息。 试图从记忆里找出苏离辞没有‘背叛’她的消息。想来想去,她发现,苏离辞,还真是,从头到尾都隐瞒了他和南陵九皇子相熟,甚至是关系匪浅的事情。 这让她不得不多想了。 苏离辞,你真的,很不乖啊! 而月曦欢他们讨论的苏离辞,他在干嘛呢? 他正跟月曦欢他们口中的另一个主角在一起,审问给她传递信息的探子呢。 南陵 南陵皇城 南陵帝宫 皇帝所在的勤政殿御书房里,风光霁月的苏离辞和容貌迭丽、如妖如魅的南陵新帝南陵渡一起坐在御书房的左右两边第一把椅子上,而中间地上,跪着一个相貌平平,侍卫打扮的人。 第125章 南陵皇室对主子意味着什么 苏离辞打量着地上跪着的人。 地上跪着的人低着头,表现的很安静,没有害怕,没有惶恐,跪在那里脊背挺直,面对一国之主也不见半分怯懦,不是正常侍卫该有的态度。 南陵渡随意的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把眼神落在苏离辞身上,那一刹那,原本淡漠的眼神变得温柔,“啊离,你把人抓来,有什么打算?” 苏离辞转动着手中的扳指,闻言也把回望他,安抚道:“先问问,不着急。” 南陵渡抬起下巴示意,“嗯,那你问吧,我看着。” 苏离辞轻轻笑了一下,转回头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眉头却有些微拧,不像他表现的那般轻松。 苏离辞问他:“你是谁的人?” 地上跪着的人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一直都是面无表情,无惧无畏。 听了这话,抬头直视苏离辞,声音平淡道:“我是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离公子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吗?” 苏离辞从这句话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确实是主子的人。只有主子的人,才会叫他‘离公子’。 ‘卿离青眠’四公子,是主子手里握着的四张最好用的棋,他和其他人都没见过,但他听说过其他人的名号,也知道他们为主子分管其他事务。 只有他,因为能谋善断,被主子安排到南陵蛰伏,几年时间从新科状元到权倾朝野的左相,挑起南陵内乱,还把他看中的人推上了帝位。 只可惜,他算无遗策,却算不过主子。他和南陵渡的事无人知道,他自认他们做到了了无痕迹,却不想,就因为最后这一步,暴露了。 苏离辞又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人也没隐瞒,苏离辞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夺嫡之争有其他皇子想要他死,但他没死成,还被保护的很好。离公子你说,一个宫婢所生的不受宠的皇子,无权无势无背景,却突然有人在保护他,是不是很奇怪?” 原来那么早就暴露了吗?! 两个月前,皇子中有人看不顺眼南陵渡,想要杀趁机杀了他,他担心南陵渡的安危,在他身边安排了人保护他,是他在南陵才收用的人,不是主子的。 他原以为事情没被发现,不想他们早就露了马脚还不自知。 “所以你把消息传回去了?” 那人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每次左相府的消息传回去的第二日,我们的消息也会传回去。” 苏离辞挑眉,“你们?” 地上那人不明显的勾了下嘴角,再说话就有些嘲讽了,“难不成离公子以为,南陵这一盘棋,主子会只下公子这一颗棋吗?还是觉得,主子真的放心交给公子一个人?” 苏离辞审视地上的人,意味不明的说:“你是在挑拨我与主子的关系吗?” 那人终于笑了,很明显的笑,“离公子,我只是实话实说。至于您说的挑拨?离公子,我没必要做这样的事,也不会做。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和您没什么区别,都是主子的棋子;而棋子,只需要执棋人指哪打哪就可以了,不需要有自己的主见和无关的心思。” 苏离辞一怔,是啊,他们这些棋子,只需要听话的为主子办事,做好主子吩咐的事情,不能生出异心。 而他现在,不仅与南陵九皇子关系非比寻常,还私自隐瞒主子有关南陵渡的信息,还把他推上南陵皇位。 他,什么时候开始,忘了初心,忘了对主子的忠诚的? 他又是怎么会以为,他可以对主子隐瞒一切的? 他怎么会,忘记主子的手段的? 他怎么会,忘记自己的来处的? 南陵渡一直旁听二人“交谈”,眼看苏离辞神情不对,立刻起身走到他身边,轻唤了一声“啊离?啊离。” 苏离辞被从思绪中拉回神,眼神有些迷茫和不易察觉的恐惧,都被南陵渡收入眼中。 南陵渡握住苏离辞的手,温柔的与他对视,坚定的跟他说:“啊离,没事的!有我在,一切都不会有事的!” 那侍卫歪了歪头,奇异的看着他们的动作,心中的猜测被证实,除了有些果然如此的感觉,其他什么想法也没有。 好男风,喜龙阳之癖,是断袖,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很难以接受的事情,因为在他心里,除了主子的事,其他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但是,他不得不说,离公子为了一个男人,就想要背叛主子,是真的很愚蠢的事情。 虽然他没做不利主子的事,但他把主子的吩咐不当回事,还欺瞒主子的行为,与背叛无异。 要不是他们发现的早,等到南陵真的被他们收入囊中,有了与主子抗衡的力量时,离公子真的还会听主子的话吗?还真的愿意被主子拿捏于掌心吗? 恐怕到时候真的不一定了吧。 现在能为了一个男子欺瞒主子,谁又能肯定他日后不会为了他,与主子反目成仇,刀兵相向? 未知之事,未知风险,应该扼杀在摇篮里,让它没有破土而出的机会。 南陵渡不知道苏离辞想了什么,只是看他失神迷茫的样子让他心疼,“啊离,别怕,有我在!我把他杀了,再把其他人找出来杀了,就没人再监视你了。我们在南陵好好的,没人能伤害你。” 苏离辞还没反应,地上那人却嗤笑起来。 南陵渡转头,低头看向他,眼神像是淬了毒,如利刃割向他,“你笑什么?” 那人无视他的眼神,在他迫人的眼神下径直自顾自的站了起来。 然后才回答他,“我笑你手段不错。” 南陵渡看着他的眼神难掩杀意,那人却没有半点动容,死士,最不怕的,就是死了。 那人把目光停在苏离辞身上,声音带着恶意,“离公子就是为了这样的花言巧语,为了和这样的男子苟且,才选择背叛主子的吗?” 苏离辞还有些失神,却下意识回复,“我没有背叛主子。” “主子的命令是什么,离公子不记得还是不想记得?没关系,离公子不记得,属下记得:南陵皇室,一个不留。” “离公子,你留下南陵九皇子,还把他推上帝位,是想要做什么呢?为自己积攒反抗主子的力量吗?” 苏离辞完全回神了,“我没有!我不会背叛主子。” “南陵皇室对主子意味什么,公子知道吗?不知道吧?那我今日告诉公子,好叫公子知道。” 第126章 有恃无恐 苏离辞心里有不安涌动,他确实不知道南陵皇室和整个南陵对于主子来说有什么意义;他一直以为主子派他来南陵,瓦解南陵,是为了替曦国开疆拓土,难道不是吗? 他看着那人,突然就不想听他说了! 他怕!怕那是他承受不了的重压! 可是那人无视他们的眼神和威压,直接说了出来,“主子和南陵皇室,是害母杀父的不共戴天之仇,你和主子的仇人在一起,嘴里却说没有背叛主子,离公子,你觉得你的话可信吗?” “从你选择欺瞒主子的那一刻起,你对主子的忠诚就不会是一心一意的,有什么后果,想来你也能猜到吧?在下劝公子一句,好自为之吧。” 那人说完,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完全无视这里是南陵帝宫,是南陵皇帝的地盘,也根本就不怕会有什么性命危险。 他身后是主子,有主子撑腰,苏离辞在犯错的情况下更不敢动他,因为,都是经历过生不如死的人,怕死,更怕生不如死! 南陵渡不知这些,被人如此挑衅,挑战他帝王的威严,他心里怒火和杀意直冲头顶,已经无法压制了。 或者,是不想压制。 他冷沉沉的下令:“来人,把人拿下,就地格杀!” 一群侍卫从殿外冲进来,就要拿下那人。 苏离辞立刻站起身,拉住南陵渡,急切道:“住手!别动他!你们都出去!” 那些侍卫看看他又看看南陵渡,见皇帝没什么反应,他们又退出殿内,守在外面。 苏离辞又跟南陵渡说:“阿渡,此人不能动!让他走!” 南陵渡不解,“为何不能动?杀了他,就没有人能威胁你了,而且留着他,对南陵总是后患。” 苏离辞想说,南陵的后患不止他。可他说不出口,只能换一个说辞。 “阿渡,此人一直表现的淡然处之,无惧无畏的,那就证明他不怕死;杀了他固然容易,可是他肯定不止一个人,南陵内乱还没解决,不可再生外乱,否则,一切筹谋都将功亏一篑。”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先忍忍,放心,没事的,我会解决的。” 那人没回头,一直听着他们说,听到苏离辞这话,扯了扯嘴角,露出明显的讽刺。 “二位,再不拦着,我可就走了。” 苏离辞在南陵渡开口之前,先说:“你走吧。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背叛主子。” 那人只当听不到,抬脚,大跨步的离开。 直到走出南陵皇宫,他才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巍峨的南陵帝宫,眼角眉梢都是冷意和毫不掩饰的讽刺。 他想,他这趟南陵真是来对了。 不然,怎么能看到他的“好哥哥”的这么痴情的一面呢?! 该说不说,他的“好哥哥”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顾他的死活啊! 也对,说不定,他都已经不记得他这个弟弟了;说不定,他早就忘了还有一个被他抛弃的弟弟了;说不定,以为他早就死了吧。 可惜他不会如他所愿的去死的! 幸得主子心善,他才能在被抛弃后活下来。 他拼尽一切活下来,努力学习诸多技能,终于得到主子的赏识,走到现在。 他自从知道苏离辞被主子安排到南陵,就一直想来这里,知道主子要挑选人手来南陵时,他义无反顾的就来了。 他来南陵后除了办主子吩咐的事,也一直在监视着苏离辞,他就知道,那样一个自私自利,毫无感情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忠于主子? 现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他为了权势,和主子的仇人搞在一起,果然冷血无情的人,永远也不会感恩,也不会忠心。 只要主子那边传来消息,他要苏离辞付出惨痛的代价!为他当年丢掉的半条命,也为主子的悉心培养。 苏离辞在人走后,软倒在南陵渡的怀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有些颤颤发抖。 南陵渡抱着他走到龙案后坐下,把他抱在怀里,坐在他的大腿上,温柔顺着他的背,一下一下的安抚他。 “阿离,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杀了那人?”南陵渡还是有些不明白苏离辞的做法。对他来说,杀了那个人,就是一句话的事,能杀掉一个探子是一个,为什么还要留下呢?这不是给南陵留下隐患吗。 苏离辞在南陵渡怀里沉默了很久,才说服自己忘记那些可怕的回忆。 他是真的没想过要背叛主子的! 和南陵渡的相识纯属意外,只是看到他在南陵皇室的处境,难免会想到自己以前的处境,心里生出感同身受之感,也就有了交集,他们才开始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相交相知,相惜相爱,最后想要相守一生。 南陵渡长的妖孽惑人,他确实是被他撩拨的难以自持才与他在一起的,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要留在南陵,留在他身边的,他已经忘了。 也许,从一开始隐瞒南陵渡这个九皇子的一切信息开始,教他边缘化己身开始,他就没有想过回曦国了吧。 他一边完成主子交给他的任务,一边囤积势力,为自己和南陵渡留一条后路,他没觉得这样有什么错,也不觉得这就是背叛。 主子救他性命,让人教他知识,培养他一身能力;但也是因为他值得,因为他有那个价值。 他为主子做了那么多,把南陵搅和到内乱,动荡不休,也算报答主子了。 怎么还能说他背叛主子呢? “阿离?”南陵渡见怀中人不理他,故意掐了一把他细软的腰肢。 “啊?哦,”苏离辞一个激灵从思绪中回神,“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问你,怎么不让我杀了刚刚那人?” 苏离辞把腰间的手拿开,握在手里,“阿渡,不能杀他。他能被我们抓到,是因为他没有反抗,若是不想被抓,他早在我们抓他之前就自绝身亡了。” “既然没反抗,就是他不怕被抓,或者说根本不怕我们杀他。他一定是有所布置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你也听到了,他和我一样,都是一个组织出来的,杀了他,对我们绝对没好处的。一旦杀了他,南陵必将更乱,你的皇位还没坐稳,我们不能冒险。” “现在稳住他,争取时间,尽快肃清朝野,等你坐稳皇位,就什么都不怕了,所有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南陵渡仔细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没读过什么书,很多事都是阿离后来教的,听他的准没错。 阿离不会害他的。 不过,他很好奇阿离的主子是谁? 第127章 不安分的胡乱点火 这么想,他就这么问了,“阿离,他说的,你们的主子是谁?” 苏离辞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他,“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主子,不知道他/她是男是女,我小时候家里遭遇灭门,被人救了才能活下来。” “可是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救了我们,确实为了把我们训练成死士的,我身体弱,练武不行,在文之一道却很有天赋,那些人看我聪慧,就安排人教我学习,后来学有所成,就把我带来南陵,安排了新的身份给我,我就在南陵替他们办事。” “那你很怕他们?” 苏离辞情不自禁的哆嗦一下,害怕的说:“阿渡,我确实害怕!在组织里,不听话的人,死都是一种解脱;痛苦的是生不如死!” “阿渡,他们控制人的手段太多了,要不是我有价值,也许我也逃不过那种非人的折磨。” 当初他和弟弟被救,还以为遇到了好心人。没想到,不过是从虎口逃生变成了地狱求生。 他们刚去组织的时候,要不是有比他们早进去的哥哥愿意护着他们,他们可能早就死了也说不定。 真的太苦了! 还有每次的对练、群练等等,要不是有人护着,他也不能活着到现在,可能小小年纪就死了。 南陵渡轻抚他的脸,“我的阿离受苦了。可惜我们没有早点遇到,要不然,我也能保护你。” 苏离辞看着南陵渡,手放在他胸前,眼眸温柔,“呵呵,现在也不晚,有你在,我就觉得安心。” 南陵渡看他的眼神变得炙热,声音暗哑,“有阿离,是我之幸。” 话落,南陵渡一手挑起苏离辞的下巴,温柔又急切的吻落在他唇上,唇舌交缠,手也不老实,在他腰上、身上不安分的胡乱点火。 苏离辞攀着他的脖子,闭着眼动情的回应他,情到浓时,南陵渡让他跨坐在腿上,背靠龙案。 南陵渡一手扶着苏离辞,一手解他的腰带,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间,从锁骨一路往下去吻,去舔舐,呼吸粗重,喘息之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瓷白的肌肤上,带起一片片的酥痒感,让苏离辞感官放大,情欲渐浓。 “阿离,你真诱人。让我恨不得马上吃了你。” “嗯……阿渡……唔……” 很快,大殿温度升高,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响起让人脸红心跳的嗯嗯啊啊少儿不宜的声音,还有椅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吱吱”声。 南陵发生的事情,月曦欢暂不知晓。不过她此生最恨背叛之人! 苏离辞敢背叛他,就要付出代价。 “清风,我记得当年把苏离辞送去南陵时,你们和我说过,他还有一个弟弟是吗?” 清风想了想,确实有这件事,“回主子,确实如此。” “跟我说说具体的。” “是。” 清风记性很好,当年死士营的人跟她报告的情况,她到现在也还记得,主要也是事情确实也让人深刻。 当年死士营的人在外寻摸有根骨的孤儿乞丐充盈死士营,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两个被人追杀的孩子,是一对兄弟,哥哥叫苏离辞,弟弟叫苏离镜。 回到死士营之后,里面的首领不愿意花费主子的银钱养两个毫无关系又不能为主子做事的人,就让这兄弟二人一起跟着其他人习武。 没想到哥哥苏离辞是个没什么用的,弟弟苏离镜却是个能吃苦的,做哥哥的还要弟弟护着,时常因为完成不了训练任务没饭吃要弟弟省给他吃。 后来又跟着其他人一起对练,演练,做哥哥苏离辞的表现的更差,没有弟弟苏离镜帮忙,跟同一批的孩子一对一对练,一招都过不了。演练更是,只会躲在弟弟身后,让他弟弟一个人拼命,他只会懦弱的靠他弟弟。 后来有一次苏离镜受伤严重,教官见他是个好苗子,让人把他带走去治伤了。而苏离辞没人保护,吃了几日苦,不知怎么又找了个身手不错,长相不错的同伴护着他。 清风当时听着也好奇是怎么在死士营里能找到人护着他的,她就问了那个跟她汇报的小队长,听说那个苏离辞相貌不俗,小小年纪就有天人之姿,还有些小聪明,善用自己的优势。 清风听了,明了,她觉得她懂了。 反正等到苏离镜养好伤回来时,苏离辞已经有了更好的‘守护者’了,对弟弟就不是很需要了,有些疏离他。只是可能为了多一个人保护他,对弟弟偶尔也会嘘寒问暖。 死士营也不全是只能靠武力拼杀的死士,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挑选只适合读书习字,走文道的孩子送去读书,做送到其他地方的细作。 各国都有这样的地方,各国都有其他国家的探子,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也都心照不宣罢了。 哦,扯远了。 那次的挑选时间刚好定在演练之后,能在演练中活下来的,才可以通过考试离开死士训练营,去学习知识。 苏离镜在演练中为了保护苏离辞,被人刺中胸口,命悬一线;苏离辞在苏离镜和‘守护者’的保护下受了点小伤,不致命,甚至都没伤到筋骨。 后来经过考核能离开死士训练营时,可以从死士训练带走一个人陪着他,保护他,直到他出师离开。 结果怎么着? 真有这样冷血无情的人! 弟弟为他命悬一线,他却选了那个‘守护者’跟他离开,根本不顾苏离镜的死活! 原本苏离镜那人受伤严重,难以救回来的,教官是不会再浪费资源去救的,可是难得遇到一个适合练武的好苗子,到底惜才,就救下来了。 醒来以后就问苏离辞的消息,训练营的人当然不会瞒着,一五一十就跟他说了,后来那小子消沉了几日,再后来可能想通了吧,就很努力的适应训练营和拼命学习,再到后来,出任务都很好的完成,一路被提拔到了小队长的位置。 “主子,那年您选人去南陵,苏离辞前脚刚去南陵几个月,苏离镜后脚就申请去南陵,你看过他资料的,您忘了?您还夸他任务完成率高,脑子好使,就钦点他领着人去南陵呢。” “有吗?”月曦欢不太记得细节,但她记得他的棋子她该怎么控制。 以为攀上南陵新帝就可以脱离她的掌控吗?未免也太想当然了。 所谓棋子,终其一生,都在执棋人手里握着,哪怕死,都要看执棋人想要他死在哪,他才能死在哪。 第128章 就这样还找茬? 一颗棋子,在没有把价值发挥到最大之前,怎么能那么轻易地死去,或是脱离执棋人的掌控。 对于棋子来说,死,是最容易的事情了吧。 当年她看中的是苏离辞的脑子,也知道他有手段,还有就是知道他的品性,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不敢死,就会好好的给她干活。 对于这样的人,不放在眼皮子底下效命,反而把他送去南陵,她怎么能一点后手都没留?! 把南疆握在手中的益处不是就出来了,南疆让人忌惮的蛊术,对她来说却是最好用的手段。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到人体内,还能在人体内蛰伏,伺机而动。把人握在掌心,哪怕远在千里之外也能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不过她是真的是没想到,苏离镜能活下来。 “让流殇亲自去一趟南陵,把苏离辞身上子蛊相连的母蛊带过去,和苏离镜汇合之后,便坐镇南陵,等着我曦国大军,挥师南下吧。” “是。” “还有,让流殇告诉苏离镜,只要不把人折磨死,还能为我办事,他要是想报仇,随意。” “是,奴婢立刻去找流殇去办。”清风一福身,转身就走。 事情紧急,越早越好,不能让苏离辞有机会对主子布置在南陵人手下手,毁了主子的计划。 流殇抽走了,就要把保护安安的人重新安排上,安排谁呢? “清月,流殇手底下的人都有安排了吗?” “回主子,都有安排了。几个爷和几个少爷身边,流殇都是安排他手底下的人,说是这样方便管理,也容易互通消息。” 月曦欢闭着眼睛想了想,“把龙川放到安安身边,顶替流殇的位置,流殇手底下的人也由他暂管。” “主子,不可!” “是啊,主子。暗卫营里那么多人,可以从暗卫营里选,没必要动那些人吧。” “主子,您请三思!” “就这样吧!不必劝我!这是我欠安安的,保他安全无虞是我的责任。”月曦欢很认真,认真到三个婢女看着她,就知道再劝也没用。 主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重情重义。若是有朝一日,护国公府有二心,主子不知该承受多大的打击。 龙川所在和她们这些暗卫不同,是比他们暗卫还要厉害,还要神秘,还要得主子信任的存在。 她们只知道那是主子的底牌,是主子的保命符,是曦国皇帝才能掌控的势力,不曾见过,只从主子那里听说过。 主子把龙川派到小公子身边,只为了保护小公子,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月曦欢把事情处理完,无事可做,觉得有些无聊,又想到明晚的好戏,突然就想出门逛逛,不然,可能又要有些日子不好出门了。 “走吧,陪你们主子我出门逛逛,看看京城有什么热闹。”月曦欢还有点兴奋,真是好久不曾好好逛过京都城了。 一番打扮后,月曦欢带着三个大丫鬟就出了门。 京都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鳞次栉比的商铺,来来往往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吆喝,构成了一幅人间烟火画,而月曦欢,也是画中人,此间人。 月曦欢漫步在街头,东瞧瞧西看看,眼中满是久不逛街的新奇。 路过一家首饰铺子时,她脚步一顿。 “主子,可要进去瞧瞧?”木棉问。 月曦欢刚想说不想进,就有人先找茬了。 却听到一道娇柔的声音:“哟,这不是靳家大小姐么?怎么如今这般寒酸,连件像样的首饰都买不起了?” 说话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柳蓉蓉,旁边还站着几个少女。 月曦欢微微挑眉,她与这些人都没见过几次,因此对她们没什么深刻印象,只不过调查他们父亲的时候,可能连带着看过她们的画像,能对的上身份罢了。 所以,月曦欢对这样不痛不痒的话并不生气,只淡笑道:“本小姐只是觉得这里的首饰配不上我罢了。” 确实,摄政王府的铺子,怎么能配的上她进去,怎配的上她花银子?! 柳蓉蓉冷哼一声:“怕是你护国公府没银子了吧。” 护国公府没银子,这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了。护国公府要是没银子,国库怕是都要空了吧? 这时,周围已经围过来一些人。 月曦欢轻轻把玩着自己的衣袖,漫不经心地说:“我护国公府有没有银子,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不过你如此关心我府上之事,莫不是想攀附不成?” 柳蓉蓉脸色一变,尖声说道:“你胡说!” 月曦欢冷笑一声:“是不是胡说大家心里清楚。听说,柳小姐很是倾慕我兄长呢,不知是不是?” 柳蓉蓉气的咬牙,面色涨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 京城里的千金小姐们,有几个不倾慕护国公府几个公子的?年少有为,仪表堂堂的公子,哪个慕少艾的少女会不喜欢?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柳蓉蓉是万万不敢承认的,她还要名声呢! “我才没有!你以为你兄长是什么香饽饽呢,还我倾慕他,想的美。” 月曦欢笑眯眯的说:“我兄长自然是香饽饽!不过我看柳小姐长的不美,想得是挺美的。” “听说有人当年啊,在偏僻处拦下我兄长,要给我兄长送过香囊呢,就是吧,我兄长看不上啊~柳小姐,你知道是谁吗?” 月曦欢这话针对性这么明显,围观的人哪还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啊,只是没想到,这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居然如此大胆,不知廉耻的拦着男子送香囊。 拉长的尾音,带着浓浓的嘲讽,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扎的人浑身不舒服。柳蓉蓉这下眼眶都泛红了。这个贱人!怎么敢如此让她丢脸?!这样的事,怎么能当众说出来?! 柳蓉蓉气的不轻,说不出话来。 月曦欢歪歪头,就这点气量,这点道行,怎么还敢来找茬呢? 啧,没趣。 “靳家小姐还是莫要胡言乱语,毁人清誉的好。都是大家闺秀,自是会循规蹈矩,遵守女则女戒,怎会做靳家小姐说的这种事?怕不是你想抹黑柳家小姐吧?” 月曦欢和众人一起看向说话之人。 第129章 泽曦郡主的逆鳞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她颇有“渊源”的承恩侯府宋家嫡次女:宋茵。 宋茵是个清秀佳人,不及月曦欢的明艳动手,但是长的有点柔柔弱弱的,身上有种我见犹怜的气质,可能她不自知,或者知道还偏偏故作清冷姿态,让人觉得违和。 月曦欢暗暗点头,不错,有趣的人来了。 “宋小姐此言差矣。大家闺秀也不全是循规蹈矩之人,譬如:宋小姐本人。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宋小姐这婚事,可是宋小姐上赶着攀来的;不止如此,宋小姐未定下婚事之前,黏着靖安王在京城处处留下足迹的事,在京城也同样不是秘密。” “怎的到了宋小姐嘴里,这也是大家闺秀的做派?也是循规蹈矩的行径?如果是,那我可不认!可能我与宋小姐就不是一类人吧!”月曦欢看着宋茵,好像真的很不明白一样。 周围围着一圈又一圈的百姓觉得,泽曦郡主这话一句脏话都没说,说的还都是事实,但感觉比说脏话骂的还脏,没看那宋家小姐脸跟个调色盘似的,一阵红一阵白的,变脸真快。 宋茵一出现,围观群众就不像月曦欢说柳蓉蓉那么安静了,一个个议论起来,说的可不客气了。 “就是,最不要脸的就是她,怎么有脸出来说别人的?” “小郡主说的对,上赶着抢别人的未婚夫,没脸没皮。” “唉,这样的女人,连给小郡主提鞋都不配,还敢出现在小郡主面前,不要脸!” “还守女则女戒,她怎么有脸说的?跟个嫁不出去没人要的老姑婆似的,仗着一点势就敢给小郡主添堵,打先皇的脸,呸!什么玩意儿。” 声音虽小,还是能听见的。 月曦欢听到也就是挑挑眉,她可无所畏惧!不是落她身上的骂名,她可乐得看戏;有朝一日骂名落她身上了,她也只求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无愧于心,无愧于道义;其他诸多评价,是万万不值得她在意分毫的。 人生来就不可能完美无瑕,也不可能得尽天下人喜欢,银子都有人不喜欢呢,更遑论是他们这样的凡夫俗子? 不过像月曦欢如此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又心胸宽广的人可不多,碰巧,那位宋小姐就不是。 听着传到耳朵里的闲言碎语,都是贬低她,抬高月曦欢的,宋茵被气的咬牙切齿,后槽牙都要被她咬碎了!手心紧握成拳,特意留下的长指甲,一点点的刺破掌心的皮肤,刺进肉里,很疼,可在怒气中烧中的宋茵完全感觉不到。 她眼睛死死瞪着月曦欢,都是这个贱人!要不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起她的事,那些刁民怎么敢在她面前议论她? 一群贱民! 不知死活! 还有那个贱女人!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上次那么多杀手都没能要了她的命,还真是命大! 要是那个贱人死了多好!死了她就是靖安王府唯一的王妃了,到时候看谁还敢揪着以前的事议论她?谁敢不敬她,她就让惜之哥哥杀了他们! 只能说,太想当然也是病,得治! 宋茵死死咬着牙,怕忍不住骂出声,毁了她经营多年的形象和好名声。 别看这些百姓对宋茵看不上,但人家在京城的贵人圈名声确实不错,起码比起月曦欢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就算如此,也没人替她出声,现场的聪明人都知道,现在做壁上观,安心吃瓜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而月曦欢名声不好,皆因为月曦欢年少时确实是太嚣张狂妄了。 闲事管的多了,得罪的人就多了,百姓是爱戴尊敬她;京城贵女圈和贵公子圈,对京城一霸的月曦欢可没什么好看法,好评价,能说月曦欢好话的,也就是三观一致的志同道合的人了。 宋茵以前没接触过这位泽曦郡主,因为当今登基前,宋家就是小官之家,接触不到荣宠不断的泽曦郡主。 她对月曦欢的所有了解,都是听别人说给她听的。所以她还真不知道月曦欢是什么样的人,没想到第一次交锋,就让她吃了亏。 宋茵深吸几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气,脸上挂上得体的微笑,说:“郡主说笑了。我和惜之哥哥此前只是偶遇比较多,没有郡主说的那般夸张。况且赐婚一事我原先也不知道,是姑母的懿旨到了宋家我才知道的,要是早知道,我定不会让这事发生的。” “泽曦郡主,我真不是要故意介入你和惜之哥哥的。”说完还委委屈屈的小声啜泣起来。 当真是我见犹怜的很。 可惜了。遇上月曦欢这样一个油盐不进还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月曦欢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在那演戏,一点也没有打断的意思,当然了,她也不是猴子,喜欢被众人围观看戏,所以她没兴趣陪这个矫揉做作的女人演戏。 只见月曦欢收起脸上和善的笑容,摆上严肃的脸,漠然道:“是吗?” 宋茵想说是,还没说出口就被月曦欢下一句话给噎回去了。 “你们如何关我何事?!” 月曦欢不屑的看着宋茵,“宋小姐,我这人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过一个男人,我可不像你一样恨嫁,也不像你似的喜欢上赶着。” “你别说话!你一说话容易让我犯呕!” 月曦欢一看她想说话,就立刻阻止她。 “我原想着给你一个脸面的,但你非要撞上来,那你可不能怪我不给你脸,还要踩上两脚了。” “月曦欢,说话别那么难听!你要真不在意惜之哥哥,怎么还让你祖父他们对付我爹他们?现在不过就是嘴硬罢了!一家子道貌岸然的货色!”宋茵受不了这女人那种高高在上,像睥睨蝼蚁一样睥睨她的眼神。 四周一阵抽气吸气声,百姓们都默默往外挪挪,这女人怕不是想死吧? 京都城里,谁不知道护国公府是泽曦郡主的逆鳞啊?!这人怕不是真想死了吧? 果然能抢别人男人的女人,真是“勇气可嘉”! 第130章 先看了一场闹剧 “呵。”月曦欢都被逗笑了。 这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 百姓也有这个疑问。 但大家都觉得是后者,这女人在装傻充愣! 护国公府被人踩着脸面的羞辱,不反击岂不是在示弱?不对付宋家,岂不是在天下人面前承认护国公府怕了宋家,这样对护国公府的威望有损。所以对付宋家才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宋小姐脑子没问题都应该懂其中的道理,既然知道还能说出那种话,不是装傻是什么? 春日里天气正好,阳光明媚,照耀在人身上本该是暖洋洋的,但不知为何,宋茵却觉得身上冷飕飕的,手臂上都冒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特别是月曦欢此刻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有种置身冰窖的感觉。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宋小姐好像是真的不太懂规矩,你们宋家都不教导家族子弟学习规矩的吗?” 宋茵不知月曦欢想怎么对付她,但她直觉的感到不安,自然不能认下月曦欢这话。 “我宋家的规矩如何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月曦欢点头赞同,“你说的对,宋家的规矩确实轮不到我说教,不过嘛,我的规矩,曦国的规矩,宋小姐就要守一守了。”jiu “宋小姐能为柳小姐打抱不平,想来关系亲近吧?” “来,清月,木槿,你们俩去教教宋小姐和柳小姐本郡主的规矩,曦国的尊卑。” 清月一脸跃跃欲试,轻快地应下,“是,主子。” 清月、木槿速度极快的闪身到宋茵和柳蓉蓉身边,在她们还在消化月曦欢话里的意思没反应过来之际,响亮的巴掌就打了下来。 “啪啪啪啪……” “啊啊啊啊……” 巴掌声接连不断的响起,伴随着尖锐的哀嚎,此起彼伏的一声接一声的清脆响亮的声音很有节奏感,像是在谱一曲优美的旋律,入耳之声不仅不吓人,还让人也有想跟着节奏打拍子之意。 月曦欢嘴角带笑的看着,眼神也会扫过那几个一开始和柳蓉蓉站在一起的贵女,在她们躲闪、紧张、害怕的移开视线后,再若无其事的转来视线。 知道害怕就好。 知道害怕,就不会上赶着来她面前碍眼;知道害怕,才会有畏惧之心。畏惧她,总比不知深浅就自不量力的来找她的麻烦好。 以前她也曾不屑仗势欺人,但有时候有些人是真的很欠揍,所以仗势欺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毕竟他们想仗势欺人还没她的‘势’大,也没她的是‘势’可靠。 世家大族里,最是会权衡利弊,以利益为上,没有涉及家族利益时,不管你为人品性和行事作风如何,你都会是家里的“好孩子”;但要是涉及家族利益,而家族没有那个能力时,“好孩子”也会变成“坏孩子”。 大家族里看事情从来不取决于你是什么样的人,而取决于你惹了什么样的人,带给家族的是好处还是坏处。 能真正做到无视所有只为孩子的,也不是没有,只能说少之又少。 像护国公府这样护犊子,把家里孩子都当成眼珠子护的,绝对是绝无仅有的人家。 所以说啊,月曦欢能被先皇放到护国公府教养长大,绝对是他一生之中做的最明智的决定。 等到清月和木槿把人打成两颗红肿的猪头时,月曦欢才大发慈悲的喊了停。 “清月,木槿,停下吧。” 清月和木槿立即听话嗯停下手里的动作,多一巴掌也没打。 两个丫鬟回到身边,月曦欢看着两个早就叫不出来,也看不清原来面目的人,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月曦欢很是和蔼的问道:“宋小姐,柳小姐,知道为什么打你们吗?” 对于两人想要吃人的目光,隐藏不住的恨意,还有不自觉的害怕,月曦欢完全无视之。 看她们不说话,当然了,应该也是说不出来,飙了那么久的“高音”,声音都嘶哑了,说不出来情有可原。 月曦欢也不用她们回答,自顾自的说:“两位小姐可怪不得我!两位的规矩确实学的不到家啊~下次见到本郡主,记得要行礼,记得要用敬语,记得你们该有的态度!” “本郡主给你们一个忠告吧,见到本郡主,最好有多远躲多远,不然,你们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也不知能让我折腾几回的。” 说完,又看了那群一直做壁上观的贵女一眼,带着丫鬟们扬长而去,只留下柳蓉蓉和宋茵在原地恨得咬牙切齿,哭的伤心欲绝。 月曦欢心想,这小小的插曲倒也有趣,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更加精彩的呢? 这间首饰铺子的斜对角位置,隔了两间铺子的一家叫“锦华楼”的首饰铺的二楼位置,有人全程看完了这一幕闹剧。 “这泽曦郡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当街就敢纵容婢女如此打人,真是一点教养也无。” 说话的妇人一身奢华的装扮,手里拿着茶盏却不喝,说到月曦欢时,眼里快速的闪过不屑和恨意,只是一闪而逝,无人看见。 她身边还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丰神俊朗,女的清丽佳人。 妇人话刚说完,男子就不认同的出声了。 “母妃,泽曦郡主不是喜欢仗势欺人的人,她这么做定是有原因的,您不知原由,不该下此定论。” “怎么?我不过说了她一句不好,你就受不了了?心疼了?想要为了她顶撞我了?” “母妃,您不能不讲道理啊,儿子没这个意思。” “哼!有没有你心里清楚!她还没进门你就这么向着她,他日她若是进门了,你岂不是要忘了你父王母妃?” 没错,这里的人正是老靖安王王妃曲珺和现任靖安王单惜之,那女子正是被他们带回京城的白灵。 今日也是曲珺要求的,故意要单惜之陪着她和白灵出门逛街,借此拉近两人的关系。 没想到他们刚到这锦华楼,首饰还没看几样,先看了一场闹剧。 单惜之本就不是心甘情愿陪着自家母妃和那个女人出来的,奈何母妃苦苦相逼,他没有办法才同意,没想到现在为泽曦郡主说句话也惹了母妃不痛快,心里委屈又无奈。 第131章 面慈心毒的老女人 单惜之满心无奈,最近真是事事不顺心。 “母妃,看您说的这话,您儿子就是那么色令智昏的吗?泽曦郡主人挺好的,您以后和她相处久了就知道了,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定会孝顺您和父王的。” 老靖安王妃也不知信不信,也没揪着月曦欢的话题说,而是说:“你要是真孝顺我,就对白灵好点,早日给我生个孙子孙女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提起这个,单惜之的眉心都能夹死蚊子了,“母妃,白灵现在在靖安王府要什么有什么,还不够好吗?况且,嫡子未有,岂有先要庶出子女的道理,这是败家之源,绝对不行!父王也不会答应的。” 单惜之知道,只要搬出父王,母妃就不敢一意孤行的乱来。 他想的没错。 别看老靖安王宠爱着老王妃,但那是无关紧要或者没踩到他底线的事情上,他才会宠着她。一旦碰触到他的底线,谁也不能让他退让半分。 当初单惜之被白灵算计,一是他想让儿子自行处理,希望他能抗过她母妃的逼迫,不要事事被他母妃掣肘;二是他没觉得一个女人能翻起什么风浪,不过是靖安王府多双筷子的事情,三是他自己也有侧妃侍妾,觉得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最后白灵被带回京城,他也只感叹儿子太过软弱,还得磨练。至于月曦欢那里,老靖安王只是想顺其自然。 这几年曦国朝堂诡异多变,谁又能说的清这桩婚事继太后赐婚一事后,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月曦欢走进锦华楼,里面的侍女立刻迎上来,对着月曦欢福了福身,“不知姑娘想要买些什么?” 清月拿出一个令牌,“要个安静的包间,上些好茶好点心。” 又压低声音问:“老靖安王妃在哪个包间,带我们上去。再去把掌柜叫来,就说主子要见他。” 清月说完快步跟上踏上二楼楼梯的主子。 月曦欢来这里可不是为了买首饰的,刚刚她可是注意到几个有意思的人呢。 侍女没见过锦华楼背后的东家,不过令牌她却是认识的,听了清月的话,也立刻跟上去,走到带路的位置。 二楼往左的第二个包间里,老靖安王妃正和白灵挑着时新的头面首饰,大开的大门里,月曦欢一眼就看到他们,她不明显的笑了一下,眼里闪过不屑。 她的不屑可不是针对靖安王,不,也不是,或者可以说,她是对包间里的三人,都不屑。 月曦欢停留的这会儿子,包间里的人也已经发现了她。 老靖安王妃漠然的看了月曦欢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好似完全不想看见她一样;她身边的女子好奇的看着月曦欢,暗暗将月曦欢打量了一番,眼里升起防备和抵触;靖安王单惜之倒是还朝月曦欢点头打了个招呼,不过月曦欢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好像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 月曦欢一边往包间里走,一边说:“看来今日出门还真是出对了,没想到还能见到许久不在京城的老王妃呢。” 月曦欢进来只敷衍的行了个礼,面上过的去,不让人挑理就成,“泽曦见过老王妃,见过靖安王。” 不等老靖安王妃说些什么,月曦欢就自己起来了,让老王妃的面色都变了变。 这明晃晃的不尊重,打眼就能瞧得出来,偏她还不能说什么,毕竟月曦欢的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不是她想说就能说,想骂就能骂的,况且人家明面上的礼数也实实在在行了礼。 老王妃不说,耐不住有人想要讨好她,看她面色不虞,就想要替她出个头。 白灵不知这人是谁,刚刚单惜之母子看戏时白灵站在他们身后,什么也没看见。回京这段时日她也没机会出来好好逛逛,更不了解京城里的世家公子,千金贵女。 是以,她根本不认识月曦欢,也不知道她是谁,只以为是哪个爱慕靖安王的女子。 白灵很会察言观色,看见老王妃在月曦欢进来之后就冷下来的脸,自觉找到了讨好老王妃的办法。 白灵说:“这位姑娘,我观你也是这京城里的世家贵女吧?怎么如此没有教养?给长辈行礼怎可如此没有心意?长辈不叫起,你怎可自己起来?你这是不尊重长辈知道吗?” 月曦欢眼神都没给她一个,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搭理她都是抬举她,无视她才是最好的。 月曦欢不搭理对方,不代表就会容忍对方冒犯她的行为。 “清月。” 清月明白主子的意思。 上前对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就是巴掌伺候,打了足足十个巴掌才停下,退回主子身边。 要是普通的丫鬟婢女,如此大的“运动量”下来,手掌肯定受不了了,打疼别人的同时,自己手都要肿了。 不过清月几人不是普通的丫鬟婢女,打人都是带上内力的,既能保护自己的手,还能打的人生疼,两不耽误。 就像现在,区区十个巴掌,这女人脸虽然没有肿起来,但是脸红的像滴血就算了,面颊里的小血管都被打的显现出来,疼的面容扭曲之下,样子更是可怖。 “本郡主久不出门,不闻窗外事,怎的不知靖安王府的下人,都如此不懂礼数了?”月曦欢找了个位置坐下,轻笑道:“我记得之前侧妃管家的时候,下人们挺懂分寸礼数的啊。” 月曦欢看着老王妃,笑说:“泽曦知老王妃“仁慈”,可也该花些心思管管下人才是,不然都像这丫鬟一样不懂礼数,外人可就要以为靖安王府的下人都是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 月曦欢语气着重点在“仁慈”和“上不得台面”上,这话也就她和那个面慈心毒的老女人听的懂。 老王妃想朝月曦欢发火,可是儿子又在面前,她也不敢做的太明显,免得这小贱人在儿子面前说些陈年旧事,再传到老王爷耳朵里,她肯定会有麻烦不说,还会让府里的那些贱人看她笑话,得不偿失。 果然这小贱人克她! 第132章 不讲道理动拳头 其实对于这桩婚事,月曦欢还真是没什么期待的。 年幼时不满先皇赐婚,她找过几次单惜之的茬,虽然她一次也没赢过,但不至于反感。 因为她知道先皇是为她好,是在为她铺路。 她现在对老王妃这么不尊重,完全是这老女人以前不做人,不配当长辈! 十岁那年,她在宫中甩开跟随的宫人和丫鬟,独自玩耍,偶遇了老靖安王妃。 没想到这个老女人打发走跟着她的人,跟她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 她说:“小郡主你比惜之年岁小这么多,以后惜之到年纪娶亲了,却还要因为这桩婚事等你长大,耽误我靖安王的血脉延续,你良心何安?” 又说:“我知你比护国公府纵的毫无礼数,无法无天,你这样不知礼数、毫无教养的人怎配进我靖安王府的门?” 还说:“我家王爷也是军功累累的大将军,凭什么我靖安王府要被你们护国公府压一头?不过是溜须拍马只会讨好皇帝的莽夫,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配和我家王爷比!” 那时她年纪尚小,被家里人护的也好,身份又高,在外要是遇见什么事,也是能讲道理讲道理,不讲道理动拳头。 从没有人像那天那个老女人一样对她那般疾言厉色,色厉内荏的,嘴巴一刻不停的像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的一阵扫射,把她都给说懵了。 后来她又说了很多话,其他的她没听清,就听清她说他们护国公府的人是莽夫,上不得台面了。 这话一直记在她脑子里,记在她心里,成了一根刺! 拔不出来,咽不下去! 梗的她难受! 别看月曦欢那时年纪小,但是心眼子可不少,只能说她后来报复的那么好,也是得圣宠的诸多好处的之一。 老靖安王妃出身曾经的皇商曲家,要不是钱财砸的够多,帮了老靖安王和单家军良多,救了许多将士,这靖安王妃之位当年可轮不到她之样的商户女。 她看不起靳家满门忠烈的“莽夫”,月曦欢更看不起她那发国难财的暴发户! 曲家在战时大肆敛财,哄抬物价,所获得财物拿出一小部分去做人情讨好心上人,其他都进了那些豺狼的口袋,要不是还有其他商户们在兜底,没有跟着一起哄抬物价,那时候曦国的百姓还不知道要有多艰难。 欲壑难填之家,只要稍稍动点心思,曲家就如空中楼阁,有点风吹草动就轰然倒塌,不复存在。 靖安王府势大又如何,不也保不住曲家?还受她母家牵连,兵权去掉一半才把她保下,才让曲家三族之外的族人得以存活,只发配苦寒之地,单家父子仕途不得寸进。 当年查抄曲家时,国库都丰盈了,先皇那段时间的心情她现在还记得。一会高兴,一会又愤怒,反反复复。想来也是,一介商户比国库有钱不为奇,可就是太有钱了,钱的来路还不清白,就很让人恼火了。 哪怕时间过了这么久,但只要一想到当年这老女人痛不欲生又求救无门的模样,月曦欢都能乐呵呵的笑出声来。 说回现在,老靖王妃一双怒目瞪着月曦欢,眼里都快要喷出来了,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可却不敢做出什么失态的举止。 她自己也知道她当年对这个小贱人说的话、做的事不能传扬出去,不然不止她的名声毁了,靖安王府的名声也要跟着被毁。 她的娘家已经不能给她任何助力和任何庇佑了,她不能再失去老靖安王和靖安王府这座靠山。 单惜之想说些什么,但是对上月曦欢清冷的眼神,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不知为何,他有些心虚。 那双眼睛太过明亮清澈,透彻的仿佛能看清人心底的一切,让所有阴暗在她眼中都无所遁形;又好像眼睛的主人本就坦荡光明,无惧任何阴谋诡计。 房间里只有白灵呜呜咽咽的小声啜泣的声音。挨了打,脑子也清醒了,她也知道眼前的少女不是她能招惹的存在。 也许也是靖安王府不能随便招惹的存在。 她跟着她爹在市井混迹多年,早就学会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要不然也不能算计的了靖安王,还能让他把她带回来。 也许靖安王府的三口人都没察觉到,也或许只是故作不知,但她从见到他们三口在一起的时候起,就从他们的相处和话语、神态中发觉了一个大问题! 那就是老王妃看似和蔼可亲的慈母外表下,掩藏的很深的对于靖安王的厌恶和憎恨。 虽然她表现的很自然,藏的很深,但是她却能从每次她们独处时,老王妃说起靖安王的语气和神情窥探出一点苗头。 她为此豁出去算计一场,果不其然,在靖安王父子不愿意还反对强烈的情况下,老王妃用孝道和救命之恩压着靖安王同意把她收下,还把她带进京城,带回靖安王府。 这就坐实了她心中的猜想。 尽管很不可思议,但这个发现对她绝对的有利无害,她可以以此为自己谋划更多好处。 没想到,今日只是陪着出来逛逛街,买买东西,想讨个巧,就遭了一顿打,还没处说理,没人帮她讨公道。 白灵想明白后,呜呜咽咽的声音都渐渐变小,唯恐惹了谁的不快,她就又成了谁的出气筒。 月曦欢可不管他们心里想什么,谁想让她不痛快,她就让谁更不痛快! 月曦欢笑,“靖安王倒是好兴致,有本郡主这个未婚妻不够,又给自己找了一个未婚妻,如今两个未婚妻不够,这外面的女子倒是先带回家了。” “靖安王,你有没有什么话,是想要跟本郡主说的?” 白灵惊讶,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是郡主!同时又有些庆幸,幸好她刚才说的话没有太难听,幸好这个郡主没有跟她计较,不然她就惨了。 单惜之先是看了老王妃一眼,见母亲脸色铁青,看他的眼神也带着怒气,心里无奈的同时还有心累和悲凉。 他至今不懂母亲为何对他时而冷淡,时而热情;也搞不清母亲眼里时不时掩藏不住的厌恶来自哪里?是他做错了什么?还是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唉…… 单惜之心下一叹,满心愁苦无人可说。 第133章 多大的脸呀 单惜之心里尴尬,面上却一点都不显,端的是稳重端正之态。 月曦欢不管他态度如何,她既然遇见了他,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说清楚的。 若是不能成盟友,那就要趁早防备,多布置一些,免得关键时刻被人捅刀子,事情成不成无所谓,不能让跟着她的人无辜折损。 “靖安王,借一步说话可行?” 问这么问,月曦欢可没给人拒绝的机会,站起身往外走,还示意单惜之跟上。已经是完全无视了其他人。 锦华楼在京城的黄金地段,虽然只是个两层小楼,可在装修布置上也是花了心思的。 二楼的包间说相同却也不同。 家具摆设都是一样的,用的都是同样的木料做的家具,无甚差别。 不同的是在其他系列上的布置,比如绿植的种类,花的种类,挂在墙上的字画,所用的茶具、茶叶名贵程度等等,能体现锦华楼的财富和底蕴,又能抓住顾客爱攀比的心理。 锦华楼占地面积大,二楼从中间分割成两边包间,不同身份地位的客人进入的地方都是规定,这里只接待官眷,是有钱人也不能进入的地方。 要是有人冒充官眷进来,那丢人都是最好的结局了。 锦华楼只做高档生意,所售卖金银珠宝,玉石翡翠,头面首饰,无一不是上乘的极品货色,要是想要独一无二的,就要出更多的钱来请锦华楼里的能人巧匠打造。 为了赚钱,月曦欢还开了中档的锦泰楼,里面的东西虽不及锦华楼,却也是上等的成色,比其他铺子的东西也是好了不少的。 有了高、中档的,自然也要有低档的,月曦欢名下的锦祥楼就是为了普通百姓的市场开设的。里面的东西或许有钱人看不上,但对普通百姓来说绝对是物有所值的物件。 里面许多东西都是好料子制作的,只是因为用的是边角料,月曦欢也不是那种心黑的奸商,价钱上也是很公道的。低等的料子和那些边角料没得比,价格有些差别,但是也比其他铺子公道。 月曦欢走出包间,单惜之给老王妃告说了一声,也没管老王妃有什么反应,也跟在后面走了。 月曦欢带着清月几人走到最左边的包间,木槿、木棉守在门口,清月跟着进去,最后的单惜之也跟着进去了。 包间的门没关,有木棉木槿守着,锦华楼又是自己的地盘,说的事是重要,但月曦欢不怕有人偷听偷看。 现在赐婚风波虽然算过去了一些,但要是有一点风吹草动,百姓肯定又会津津乐道。 打开门说话,就是有心人看到了,也说不出什么来,未婚夫妻偶遇,光明正大的说些话,挑些礼物送人,多正常的事啊,不会影响彼此的名声。 对谁都好。 有侍女上了茶水点心之后,有眼力劲的马上退下,留下空间给贵客谈事情。 月曦欢坐下,拿起清月倒好的茶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至于单惜之,那么大个人了,自己不会找地坐吗?难道还想要她请他不成?多大的脸呀! 单惜之再迟钝都能感觉出来小郡主对他的不待见了,更何况他不傻,还很聪明。 月曦欢确实不待见单惜之。 当初她老靖安王妃那个老女人拦着羞辱,护国公府也在她嘴里被贬低一番,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先皇给她和单惜之赐婚,才招来那老女人对她的敌意。 但是那些贬低护国公府的话,肯定不是因为赐婚才有的,所以,子承母错,她不待见他,单惜之也要受着。 等单惜之坐下,月曦欢才给了他一个眼神,“靖安王,想来我想说什么,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单惜之想说他没数,不过他没那么憨,只说:“郡主有话直说就是,单某听着。” 月曦欢嗤笑,装模作样。 “靖安王对于‘新的婚约’和‘新的未婚妻’有什么想说的吗?” 月曦欢在新的婚约和新的未婚妻上咬字很重,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晃晃的告诉单惜之,装傻没用! 单惜之摸了摸鼻子,诚恳道:“对于这事我也很抱歉!我原先并不知道!这绝对不是我的本意!我和宋家女没有任何关系!” “靖安王这话说的不对吧?京都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都是你和宋家小姐出双入对、两情相悦的话,现在你一句不知道,没有任何关系就想把事情推干净,是不是把我当傻子?” “你好歹是一个手握实权的王爷,这些传言很早就有了,我不信你不知,知道却没有处理,你什么心思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我今日也不是为了这个,我只想知道,太后的赐婚的事,你是不是事先知情?” 单惜之赶紧摇头,就差指天发誓了,“我事先真的不知道!完全不知情!如此冒犯先皇之事,冒犯护国公府和郡主的事,绝非我之意!” 月曦欢一直注意观察他的神色,没发现什么他说谎的痕迹,点点头,“嗯”一声。 单惜之也不知道她相不相信他。 平心而论,对于跟泽曦郡主的婚约,他小时候确实不满过,觉得这个刁蛮任性,嚣张肆意的郡主,不配做他未来的娘子,他也不喜欢这样性格的人。 但是那时他没有反抗的资格,也就认下了。 后来这小郡主带着人找他的茬,被打了也不告状,不背后报复,让他又减少了这些不喜。 长大后,见面减少,后来他去了边关,跟随父亲上战场,再回来时,这个小郡主已经淡出众人的视野,能知道她的事的人寥寥无几。 他没有再反感这桩婚约,同样也没有欣喜期待。这桩婚事维系的是靖安王府和护国公府的关系,是两府的事,他不会傻到毁掉。 太后赐婚的事,他是真的不知情! 谣言出来时,他派人处理过,可之后又起,他也不能时时关注,才叫人钻了空子。到后来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他也知道是被人算计了,可他严辞拒绝宋家女,人家就跟听不懂似的,要不就是有其他借口。 京城不是他的,他不能阻止别人的去处,只能忍下。同时也减少出门,要不就待在军营里。可是母妃总有借口叫他回来,总让他帮忙买东西什么的,避无可避。 这事不管如何说,他也知道是他们靖安王府不在理,这点他无话辩驳。 只希望不要影响靖安王府和护国公府的关系才好。 他也想问问小郡主有没有什么其他想法,他也可以尽可能帮她做到。 (免费发电哦么么哒,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可以跟我说,悠悠第一次写作,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关照。帮我评分) 第134章 银钱,还是拿在手里的实在。 “这件事不管是不是本王本意,都让护国公府和郡主受到了影响,郡主要是有什么想要的,本王有的,定当都给郡主,就算本王给郡主和护国公府的补偿和赔罪了。” 单惜之语气诚恳,表情真诚,看着是真心实意的,不过心里是不是这样想,谁又能知道呢。 月曦欢想说:我想要靖安王府的兵权,你给吗? 心里这样想,月曦欢可不会真的傻到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要不然就真的不成盟友要做敌人了。所以说出口的就是另一番说辞,“说赔罪就严重了,不过王爷要是真想补偿的话,本郡主可就不客气了。” “郡主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 花点钱,出点血,就能平息一场风波,单惜之觉得很值,也觉得这小郡主是比小时候明理懂事,讨喜多了。 月曦欢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只会笑他天真。 一点小钱就想收买她,想什么美事呢?在她的地盘上,当然要让他大出血了。 钱,她要赚;补偿,她也要拿。 月曦欢看向包间外已经等候许久的锦华楼掌柜的,给他递了一个眼神,掌柜的心领神会,立刻行礼退了下去。 月曦欢刚进去喝茶的功夫,掌柜的就上来了,被木棉木槿拦在门外,他也不生气,乖乖等在外面。 月曦欢和单惜之之间的交谈并没有故意压着声音,有人守着,自然是不怕被人听去的。所以掌柜的也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月曦欢一打眼色,他这么个在商场久经多年的老油条自然知道什么意思。 能为自家主子创收的买卖,得做!得积极的做! 看人走了,月曦欢又看向单惜之,“今日出门,原是想着来买些时新的头面首饰给家里的女眷,好参加明晚的上元节宫宴,既然靖安王有心,就有劳靖安王付账了?” “没问题。郡主有看的上眼的,尽管留下,几位夫人的,本王也送了。今日无论郡主买什么,都算本王账上。” 月曦欢总算给了他一个略显真心的笑容,“那本郡主替家中长辈多谢靖安王慷慨。” 财大气粗的大金主,给个笑脸也是应该的。 他那话是客气还是真心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当真了! 今日,她是真的可以“好好”逛逛了。 得了好处,月曦欢也格外的贴心,轻声提醒他,“老王妃还在等着王爷,靖安王还是先回去吧。” 单惜之也知道母妃肯定在等他,怕她等久了等会儿又要生气了,对月曦欢的提醒,还是很受用的。 “那本王就先走了。” “郡主看上的尽管买,到时候让人记在本王的账上或是去靖安王府拿钱,都行。” “好。” 单惜之颔首之后转身就走。 待人走到门口,月曦欢又叫住他,“靖安王。” 单惜之停下脚步,转回头,不解的看她,“泽曦郡主还有事?” 月曦欢意味不明的看着他,对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单惜之,有些人,有些事,还是要用心去感受的。表面对你好的人,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对你好;相反,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能以你为重的人,才是真的好。” “人与人之间相处,不要看她说什么,要看她做什么。用心去感受,说不定你能发现许多你从来不了解的事呢。” 单惜之皱眉,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这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 谁是表面对他好? 谁又不管什么情况都关心他? 还有,他不了解的事是什么事? “不知郡主是何意?” 月曦欢端茶送客,“靖安王觉得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慢走,不送。” 单惜之看她真的是不愿意说,也没追根究底的问下去,带着心里的疑问,大跨步的走了。 “主子,您这样隐晦的提醒,靖安王能听明白吗?”清月问。 木棉木槿走进包间,心里也有些不明白主子怎么会提醒靖安王。 月曦欢喝了口杯中的花茶,品味一番后才说:“他明不明白与我何干?” “我提醒他是我心善,他听不懂是他蠢。这么多年了,还认不出来眼前人是人是鬼,他活该被人耍的团团转。” “我今日提醒他,他日一朝东窗事发,真相大白,他也怪不了我知情不告。” “只是我是真没想到,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人,居然这般愚孝,被个女人拿捏的死死地,错把仇人当亲人。” 清月三人也觉得靖安王可能是真的蠢。 她们也就刚刚见过老靖安王妃和靖安王相处的样子。说真的,老靖安王妃可能是性格使然,也可能是修炼不到家,她们都能看出来老靖安王妃对靖安王隐藏着的不喜。 可是作为老靖安王妃的儿子,哪怕相处的时间不多,难道靖安王都没感觉到吗? 为什么还能忍受那个老女人对他的颐指气使? 主子都能查出来的事,他还能查不出来?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要是有人二十几年如一日的用各种方法想要拿捏她们,恐怕她们早就忍不了了吧? 不等她们想出个所以然来,掌柜的领着好些个手拿托盘的侍女又上来了。 掌柜的恭恭敬敬的给月曦欢行礼,“奴才见过郡主。” “起来吧。” “谢郡主。” “靖安王他们可走了?” “回郡主,靖安王他们刚刚走了。”掌柜的回着话,又小心翼翼地加了句:“奴才看老靖安王妃和靖安王脸色都不太好。” “不必管。”月曦欢才没心思管他们,在单惜之不能摆脱老靖安王妃之前,她不会太过信任他。 靖安王府,又不是只有一个子嗣,单家军也不是只能有一个主子。 只要能拿下老靖安王,确保他还是站在护国公府这边的,单家军的将领,也不是非单惜之不可。 虽然单惜之的军事才能确实不俗,领兵作战的能力也很强,可是不能确保能为她所用,不会对她捅刀子的前提下,再好也是白搭。 “靖安王的话你都听到了,送上门的业绩,可别白白从手里溜走了。” “郡主放心,送上门的业绩,奴才绝不会放过。” “去吧。除了这些,再去通知赋锦阁、锦绣坊、玄兵阁、百花坊、一品墨客、品茗居、聚宝阁这些铺子的掌柜,把最近上新的最好的东西,每家铺子都拿五万两~十万两不等的价格的东西送到护国公府。” “至于银钱,记在账上哪里有拿到手里的实在。懂我的意思吗?” 第135章 特权之一 懂!掌柜的当然懂!虽然有些吃惊于主子宰“肥羊”的大手笔,但是有钱不赚王八蛋! 靖安王对不起他们主子,主子只是要他一点点钱财作为补偿,便宜他了! “郡主放心,奴才这就派人去通知其他店铺的掌柜。” 掌柜的走了,月曦欢跟三个丫鬟才有空看掌柜让侍女们拿上来的东西。 都是时下最新款的头面首饰,不管是样式还是做工,还有成色,都是最好的。这些东西很早之前月曦欢就预订了,纯粹是为了送给家里人的礼物,可不是像跟单惜之说的那样,是为了上元节宫宴准备的。 至于之前被她点出来的那些店铺,都是她名下很赚钱的铺子。其他铺子也不是不赚钱,但是这些铺子的规格高,赚的都是大钱。 从这些铺子里拿东西,随随便便就是上万两的业绩,能赚大钱,她当然不会放过。 就像赋锦阁,是专卖布匹的铺子,里面都是上等乃至极品的布料,罕见的布料对于高门大户的人家来说,那不仅是好不好看的问题,还是身份的象征。 锦绣坊的成衣在京城乃至曦国都是走在时尚前沿的,漂亮时尚不说,还都是独一无二的。就问你,这样的衣服是你,你想不想要? 百花坊听名字就知道是卖花的,还都是名贵稀有的品种,名贵的花草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能在家里摆上几盆,开个宴会都能赚来面子,这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怎么可能有人不想要? 还有玄兵阁,十八般兵器不止应有尽有,还都是月曦欢手下的能人巧匠打造而成的。护国公府的亲卫、护卫、随从的兵器,练武场上的武器,还有护国公府的武器房,都来源于月曦欢名下的这间武器铺子。 曦国禁止民间私自打造兵器,就是打铁铺子都有严格的要求。 可月曦欢是个特例,不在禁止的行例里,这也是她的特权之一。要不然就算她手里有兵,没有兵器也一样是白搭。 这么多个铺子,那些人精一样的掌柜的,肯定会把东西安排在她说的十万两之上,绝对不可能少! 这样算下来,东西到手了,银钱也到手了,白赚几十万两白银,想想月曦欢都觉得心里美滋滋啊 月曦欢检查了一下侍女拿上来的东西,确定和她当初预定的不差分毫,还有掌柜私自添加的几件好东西,满意的点点头,“派人送到护国公府,交给国公夫人,让国公夫人全权分配。” “是。”领头的侍女应声回答,行礼后带着其他人一起退下。 其实说是让国公夫人全权分配,也不过是在外人面前这样说罢了,让月慈云有面子的事。可其实,月慈云不是那样喜欢什么都自己做主,别人只能听从的人。 每次月曦欢给家里带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是每一房都有的。护国公府三妯娌相处的很好,每次有新礼物,月慈云都是把人叫到一起,自己挑选自己喜欢的。 每次有商有量,互相理解,所以护国公府的后宅可以说是全京城的后宅里,最和睦干净的,是其他高门大户比不了的。 护国公府这个大家庭能像现在这样力往一处攒,劲往一处使,团结一心,跟后宅安定分不开。 月曦欢在这么有爱又和睦的环境长大,要不是过早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身上背负的重担,她应该会是个单纯善良,活泼可爱的小女孩。 而不是现在这样,在善良的外表下隐藏了阴暗的一面;在活泼的面具下是日渐一日的稳重;她心有大爱,也有私心,她只是个平凡的人。 月曦欢看人走了,又坐回座位上。她还有人要见,不着急走。 安静下来,她又想起她对单惜之说的那些话。 据她所知,单惜之对老靖安王妃真的算的上是孝顺至极。 除了军营里的事,和婚姻大事,其他事情,只要是老靖安王妃提出来的,多无理他都会同意。 要说他不知道老靖安王妃对他的不喜,月曦欢是不信的。 可是知道还能做到那个份上,月曦欢只能感叹一句:果然是大孝子。 他难道真的不好奇老靖安王妃为什么不喜他,还厌恶他吗? 就真的相信是因为生他的时候血崩,以致后来再不能生育这个理由? 虽然老靖安王妃确实是因为生孩子血崩导致不能再怀孕,可和单惜之真的没什么关系。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不能把对靖安王府的宝全压在单惜之这个大孝子身上。 兵权这东西,就算不能全握在掌权者手里,也不能旁落了去,只有在自己人手里放着,她才能放心。 裘冀礼那样的人,出了一个就够了。 曦国不需要手握兵权,能够操控皇位继承人的摄政王;也不需要握着实权,企图搅弄曦国朝堂的摄政王;更不需要一个随时可以出卖曦国,对曦国捅刀子的摄政王! 单惜之接管的十万兵马,她是一定要收回来的。为此,手段不光明她也不在乎,谁让他们给她这个机会呢。 “清月,老靖安王这几年的行踪,你觉得有问题吗?”月曦欢轻声问。 清月把凉点的茶倒掉,又重新为月曦欢添上一杯,送到她手上,才说:“主子,这些年咱们的人一直跟着他们,没发觉有什么不妥或者是异常。” “他这些年每次出门都是在曦国境内,手底下的也没发现过他和其他国家的人有联系,想来是干净的。” “嗤~”月曦欢嗤笑,摆摆手说:“他不与其他国家的人来往,不代表他就真的干净。” “曦国朝堂有多少人是他的,谁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安分的过头了。” “虽说靖安王府和护国公府有婚约,可是你看我们两家有什么来往过?老靖安王妃就不说了,靖安王和我祖父和父亲以前的关系也是尚可,先皇薨逝之后,关系是大不如前了。” “说是游历曦国的大好河山,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亲儿子也能欺瞒利用,不得不防。” “主子不是准备了后手吗?以主子的能力和看人的眼光,绝对不会出错的。” 这个可不是清月恭维主子,而是她真的这么觉得的。他们这些人信服主子,一直相信主子眼光好,做事利落,是他们的主心骨。 第136章 随手而为的一步棋 月曦欢被清月那信任又自豪的语气和小表情逗笑了。 她身边的人对她也太盲目信任了。 世事无绝对,就算准备了后手,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呢? 不过是在能力之内,把能想到的都尽量周全罢了。结果如何,好的坏的,都做好准备,也不至于事到临头,手忙脚乱,自乱阵脚。 “等会儿回去,你们也去挑些东西,你们几个也没比我大几岁,姑娘家家的,还是要好好打扮的。” 这话木槿不赞同,“主子这话说的,我们平日里的打扮不是也挺好的?那些个头饰首饰之类的太碍事,只要不给主子丢份,主子也不嫌弃我们就行,我们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 清月和木棉也点头赞同。 她们又不是普通的婢女,她们是暗卫出身的婢女,除了照顾主子,更是兼顾了保护主子的重任! 梳妆打扮什么的,越简单越好,越舒适越有利。她们这辈子也没有别的什么念想了,就希望能陪着主子一辈子,能看到主子坐上高位,然后“娶妻”生子。 要是能活到小主子出生,主子身边也不需要她们了,她们就去小主子身边,帮主子照顾小主子。 暗卫能像她们这样站在阳光下的,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暗卫更多的是在训练和出任务的时候就没了。他们是主子手里的利刃,也是不能见光的存在。 帝王最忌惮就是他的臣子私下培养人手,那会给帝王许多猜测。遇到明君还好,说不定人还愿意跟你来个君明臣忠;要是个昏君,特别是那种生性多疑的昏君,那真就是‘君明臣终’了,君王有明天,臣子享剧终。 先皇绝对算的上明君了。 曦国百万雄兵,先皇在世时手握兵权的将军,基本没有几个下场不好的。他知人善用,用人不疑,可以说若是没有南陵后来的毒计,他肯定能带领曦国走向更繁荣昌盛的辉煌时刻,也肯定能让曦国一直海晏河清,四海升平。 月曦欢承了他的意志,一直都以做个好皇帝,明智之君为目标。最大的愿望就是曦国可以无人敢犯,四海升平。 最想要她的子民幼有所靠,病有所依,老有所养。 为了心中的目标,她正在一步一步的脚踏实地的往通向目标的道路上走。每一步,都有人为她铺平一块砖:每一步,都有人心疼她的坚持;每一步,她都走的心甘情愿。 敲门声响起,一瞬间就打断主仆几人的闲聊,她们一同往包间门口看去。 青年站在门外,看着她们的目光不冷不热的,眼神平静如水。 月曦欢给几个丫鬟摆手,示意她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木棉木槿朝门外走,她们要站岗,清月善医毒,最适合陪在主子身边。 月曦欢看她们又一次默契分配,也牵起了嘴角弧度。 月曦欢对门外的人说:“世子请进。” 裘天赐抬脚走进来,看见月曦欢的两个婢女出去,也没什么反应。拱手作揖行了一礼,自己就找椅子坐下了。 按理来说郡主和世子,应该是世子地位比较高,毕竟是能袭爵的王府继承人。可月曦欢是个什么都例外的人,在曦国,除了先皇,还真没人能在身份上高过她。 但是裘天赐不知道她的身份啊! 他对月曦欢行礼,看的不过是月曦欢对他伸出援手的恩情,还有先皇的面子和护国公府的地位加成。 他这个不受宠的摄政王府世子,可比不过深受过先皇宠爱,又有护国公府撑腰的泽曦郡主。 月曦欢示意清月去给人倒茶,就问:“裘世子想来见我,可是有什么收获想要跟我分享?” 裘天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放下后才缓缓开口道:“郡主聪慧过人,此次确实有些收获。我在联络孙家军旧部之时,还有意外收获。” 月曦欢倒是好奇,什么样的收获,能让裘天赐如此兴奋? “哦?说来听听。” 裘天赐说“我在孙家军那些被裘天赐边缘化或者被迫脱离孙家军的叔伯那里,偶然得知裘冀礼似与宫中某位贵人有密切关联。” 月曦欢美眸微眯,就这?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秘密,但她还是表现的很感兴趣的样子,“哦?宫中贵人?这倒是有趣了。” 裘天赐接着说道:“那贵人似乎颇为忌惮郡主您身后的护国公府,加上裘冀礼离京,邓升下台,这些时日她在暗中联系孙家军里面跟随裘冀礼的将领,还通过那些人暗中联系煽动一些世家大族反抗护国公府的权势。” 月曦欢轻轻冷笑一声,“哼,为了一己私欲,竟不顾百姓死活,妄图挑起内乱。”她顿了顿又问道:“不知世子可有确切证据?” 裘天赐摇了摇头,“目前还只是些蛛丝马迹,那些人谨慎,我没有找到证据。就是这个消息,也是因为我外祖的情分,也是那些叔伯处境确实艰难,还想着为我外祖报仇,才会告诉我的。” “你觉得他们可信?” “不怕郡主笑话。我身上除了我外祖父的血脉,还有裘冀礼那个小人的,我乔装打扮混进以前的孙家军,现在的冀北军,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让那些跟随外祖父几十年的叔伯相信我的。” “我和他们都有共同的目标,共同的敌人,他们愿意信我,我自也是愿意信任他们的。” 月曦欢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军中将士多是性情中人,为人耿直,能一直记着孙老将军,也是忠义之人。世子有本事能得他们相助,获得自由也是迟早的事。” 说完,她看向裘天赐的目光也多了一分认可。 裘天赐是从内部打倒裘冀礼的一颗棋子,虽然因为孙老将军和他在摄政王的处境,她才选中他,但她不是很相信裘天赐的能力。 试想一下,一个在摄政王府不受宠,被打压,被欺辱十几二十年的人,护不住他娘,也护不住他自己,是人都会觉得他能力堪忧吧。 没想到不过是随手而为的一步棋,还真有用,还能得到不错的收获。 不错,不错。 “对了,还有事要与你说一下。” 第137章 二选一的条件下,你要怎么选? 月曦欢的表情正经严肃,仿佛说的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裘天赐也不得不以更严谨的态度应对,却听她说。 “裘天赐,我答应你的条件,是你帮我做内应,起码拿到冀北军一半的掌控权,而我让你们母子自由,对吧?” 这是他们当初谈妥的条件,裘天赐没有否认,“对。” 只是不知这位小郡主现在拿这个事情出来说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不打算履行承诺?如果是这样,他就要另想办法了,裘冀礼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对付的。 月曦欢看他神色变换,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了,不过她确实对当初的条件不满意了,她要改变条件。 “我安排在摄政王府的人,给我传来几次消息,裘天赐,你猜,是什么?” 对上月曦欢似笑非笑的的眼睛,裘天赐知道,肯定不是好消息。一想到在摄政王府的母妃,裘天赐心里一阵不安。 月曦欢也不是真的要他猜,自己就说出来了,“没想到,摄政王妃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心系摄政王,摄政王不过出了趟远门,她就隔三差五的给摄政王传信,当真是情深似海。” 月曦欢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带着深深地嘲讽和鄙夷。 对于这样没脑子,耽于情爱忘记杀父之仇的女人,月曦欢不止鄙夷,还恶心至极!要是那女人在她面前,说不定她都要忍不住替已逝的孙老将军教训教训她。 裘天赐却知道,能让月曦欢说出这么讽刺的话,她母妃应该不止只是给那个男人传信那么简单。 “泽曦郡主,还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吧,不管是什么,我承受的住。” 就怕你承受不起,坏了我的事。当然,这句话月曦欢也就想想,没有说出口。 “你还挺了解你娘。”月曦欢不无讽刺的说:“如果只是传信给裘冀礼诉衷肠,自然与我无关。” “但是,她有几次可是在信里写了:你有段时间总是早出晚归,还跟她说你想接触冀北军。这段时间你出去的时间长,她也在信上写了,说你长时间不在摄政王府,总感觉你有事瞒着她。裘天赐,你说,这些信要是被裘冀礼看到,你会有什么下场?” “别人不在乎你这个人,自然不会查你,但是你可是真的不经查的。” “裘冀礼死在外面还好,要是他活着回到京城,我弄死他之前,想来他也一定能弄死你们母子吧。” 月曦欢还真不是危言耸听。裘冀礼带去雪国的人,明的暗的,她能查到的就已经超过百人之数。 可她派出去的人可没有那么多,她就只是为了调虎离山,好对付京城里的其他魑魅魍魉。裘冀礼带的人多,想要他的命,她会损失惨重,裘冀礼可不值得她损失那么多人手。 待到裘冀礼回到京城,她完全可以瓮中捉鳖,关门打狗,以最小的代价,铲除裘冀礼一众人,那才是她想要的。 但是摄政王妃那个蠢货,身居后宅也不安分!传的信件上有许多会引起裘冀礼怀疑的地方,她只能让人全数拦截,再过滤掉有敏感信息的,再传出去。 现在不知道那蠢货是不是跟裘冀礼约好的传信,如果是,裘冀礼绝对会起疑,那时候为了不暴露她的计划,她只能心狠的处理掉裘天赐母子了。 现在跟裘天赐挑明,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要怎么选?选自己独活,还是母子一起赴死? 裘天赐心里很不好受!他自小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长大,一路磕磕绊绊的活下来,还要忍受下人欺辱,庶弟折磨,还有侧妃算计。 母妃不曾为他说过一句话便罢了,还总是要求他忍着受着,就为了讨好那个男人和那个男人心爱的女人和孩子。 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以脱离摄政王府,可以逃离那个男人的控制,可以不再过从前的日子。 也是为了他们母子更有尊严的活着,可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为什么要拖他的后腿? 她为什么如此不顾他的死活? 别跟他说她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不懂?明明她以前要他忍的时候说的头头是道,大道理一大堆。 到底是为什么? 裘天赐心里又悲凉又酸涩,眼睛泛酸,他把手放在眼睛上,挡住那忍不住的泪意,死命的把想要流泪的感觉压下。 以前那么难,那么苦,那么痛,他都忍下来了,他都没哭! 现在,也没什么好哭的! 母妃不在乎他,那他也不在用再在意她了! 早就没有期待的,何必要去尝试叫醒装睡的人呢? 就这样吧…… 只要他能活下去,他才有未来! 只要他能活下去,一个人也无所谓! 心里的难受被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催眠缓解,最后彻底沉淀在心底的最深处。 月曦欢都有点同情裘天赐这个人了。 月曦欢和裘天赐生活的环境,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虽然背负重担,却是被爱包围着长大的;一个却是从来没有体会过被爱,还受尽欺辱;月曦欢不能感同身受,能同情裘天赐都是她有善心了,更多的,那是没有的。 所以,该说的,还是要说:“裘天赐,我当初虽答应你的条件,可却不包括孙氏执迷不悟,出卖消息之后,我还要保她。” “如果她一直站在裘冀礼的身边,成为我的敌人,那你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裘天赐在她这可没有情面,只有孙老将军在祖父那里还有点情面,但是那点情面也不足以让祖父开口,让她放过对裘冀礼用情至深的孙氏。 放虎归山的事,祖父肯定不会做。 不管是她还是祖父,在他们心中,永远都是国为重,己为轻。 若放过孙氏,以她对裘冀礼的深情,再加上她曾经孙家军大小姐的身份,若是她有心报仇,鬼知道她能掀起什么风浪。 未雨绸缪犹未不可,斩草除根必不能少。 曦国的内忧,一次清理干净才能腾出手来扫除外乱。 裘天赐明白月曦欢的意思,但他却没办法自己问出口,哪怕不再期待,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月曦欢见他不接话,只能说的更清楚明白些,“裘天赐,若有一日,你和孙氏要么只能活你一个,要么你们一起死,二选一的条件下,你要怎么选?” 第138章 他再也没有机会送出去了 你要怎么选?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般,萦绕在裘天赐耳边,吵得他头疼,吵得他烦躁。 明明今日天气甚好,明明外面艳阳高照,明明是春风和煦的春日,他却觉得冷如冰窖,寒气入骨。 他和孙氏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回放,却是那么压抑,那么痛苦。 尽管如此,他也想着,只要他和泽曦郡主做成这桩交易,只要没有了裘冀礼,他们母子就能很好的生活下去。 他可以有母妃疼爱,母妃不用终日郁郁寡欢,他们会母慈子孝的一切过平淡的日子。 自从他答应和泽曦郡主做交易,他去母妃院里时也暗示过想要他们母子一起生活,不要留在摄政王府; 甚至母妃还和他说,要是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母子,他们一定会幸福。他才忍不住透露了他想去接触冀北军的想法,就是想要有能力护着她,可她怎么能? 她怎么能转头就给裘冀礼告密? 她不是最清楚裘冀礼防备他们母子接触冀北军吗? 她不是最了解冀北军是裘冀礼留给裘天佑的吗? 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害他? 为什么,从来不给他留活路? 还记得他十岁那年,裘天佑毒发病重,需要血亲之血为引,母妃知道后,还不等裘冀礼来说,就巴巴的把他送过去,只为求裘冀礼多去她院中几次。 多可笑啊! 用亲儿子的命,求的不够几次欢好,多恶心啊! 那年他差点流干身上的血也无人为他医治,要不是他的奶嬷嬷偷偷给他偷药偷吃的,他早就死在十岁那年了! 他欠孙氏的一条命,这么多年还够了,他现在的命,是奶嬷嬷救下的,他不会再轻易舍去! 裘天赐掌下的眼睛愈加清明,心也更加冷硬。 “若真有那么一天,郡主随意就是。” 裘天赐能说出这句话,月曦欢反倒不觉得他心狠,还更欣赏他。她能找上裘天赐,自然是调查过的,摊上那样的父母亲,还不如没有,如今他能拎得清,她还挺欣慰。 “有你这句话,如此我就放心了。” “从今日起,我会派人到你身边保护你。”月曦欢怕他多想,又补充一句,“当然,你要是觉得我是派人监视你,这话就当我没说。” 裘天赐却欣然接受,“郡主愿意安排人保护我,是我的荣幸,在下却之不恭。” “既然如此,你先走吧。你可以在这里挑些东西带回去,省的被人怀疑。” “是,多谢郡主提醒。”裘天赐道谢之后,起身就走。 月曦欢在他要抬脚出门时,还是多嘴说了句:“裘天赐,这世间,不只有好的父母,也有不配为人父母者。人生在世上,除了生死无大事。莫要因他人之过,困住自己。” 裘天赐脚步顿了顿,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眼中有波澜闪现,最终归于平静,轻轻地“嗯”了一声,抬脚走了。 可他却在心里,郑重的说了一句:多谢! 多谢你和护国公府还记挂外祖父,所以给了我选择。 多谢你相信我能做到,让我能走出摄政王府。 多谢你告诉我,莫因他人之过,困住自己。 多谢你,信任我。 多谢! 裘天赐挑选了几样首饰,走出锦华楼,被明晃晃又暖洋洋的阳光一照,好似照亮了他心底的阴霾,照亮了他的人生,也照亮了他的未来。 他想,他只知道他活下去的意义了。 裘天赐一走,木棉木槿又重新回到包间。 清月问月曦欢,“主子,你真的相信他?” 月曦欢放松身体,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闻言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她,“嗯,相信。” 木棉也问:“可他总归是裘冀礼的血脉,也是孙氏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真的能狠心对付他们?” “木棉,人啊,心死之时,要不身死,要么新生。” “裘天赐明显是后者,他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有了目标,他就会拼尽一切活下去。” “一对于他而言狠毒无心的父母,如何可以和他自己的命相比?他不是在帮我,他是在帮他自己。” “所以我有什么理由不信他呢?” 清月三个人想想也是,齐齐说:“主子说的对。” 人之性命是根本,能活着才有其他无数种可能。好的未来谁都想要,走了错路也不要紧,换条路重新走,只要有勇气,何惧之有? 自由是人的追求,不管有钱没钱,有权没权,都想要自由。可又有多少人可以跳出利益圈,放弃所有只求自由? 世人总是在选择上犹豫,因为大家都是既要又要,谁又能比谁高贵?不过都是第一次做人,第一次体验人生罢了。 月曦欢走到窗边,抬头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暖阳高照,又低头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她想:生活在这世上,谁不是渺小如同尘埃? 就像她自己,也不过是投胎在皇家,才能享受诸多特权,可她,也失去了自由。 不过她不悔。 月曦欢看向那座象征着权利中心的方向,心里的某些东西,在疯狂生长。 皇宫 皇帝的清心殿内,似有所感的小皇帝月启也在同一时间抬头看向窗外。 只不过他什么都没看到,复又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眼里有笑意浮现,认认真真的动起来手来。 月启手里的东西,是一块白玉一般的物件,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雕刻的人物雕像,小玉雕的面容,像极了年节宫宴那天的月曦欢。 这是月启自那日之后就开始雕刻的玉雕像,他平日里没事,只偶尔需要对着被大臣们批注过的奏折盖章,清闲的很。 所以他就把时间用来雕刻这块玉雕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而他也没什么可以给泽曦郡主的,贸然接触又怕给泽曦郡主带去麻烦,思来想去,还是自己亲自动手做的礼物更有心意。 到时候找个不起眼的宫人帮他把谢礼偷偷给泽曦郡主送去,谁也不会发现,这样更好。 月启小心翼翼地把玉雕慢慢雕刻、完善,看着手里的玉雕逐渐成型,心里说不出的欣喜。 他并不知道,这个礼物,他再也没有机会送出去了。 第139章 莹妃的小可爱 在阳光的照耀下,金碧辉煌的宫殿群,更是突显出皇家的尊贵与无上荣耀,其中的一砖一瓦都透露出无双的庄严与威慑。 这偌大的皇宫,如同张开血盆大口要吃人的怪兽,被它吃进去的,在里面挣扎着生存;被它遗弃的,远离权利中心,心有百般,欲有千般。 在这四四方方的皇宫牢笼里,没有硝烟的战争不知凡几,胜者为王,书写史册;败者为寇,碾落成泥。 慈康宫还是一样热闹。 自从太后下了赐婚懿旨,好像心情就一直很好,每日里都宣教司坊的乐师和伶人入宫为她一人唱戏唱曲,一去就是几个时辰或是一整天,后宫的妃嫔都被嘱咐了不许去打扰。 皇后的权威也不如以往了。 邓首辅倒台,邓氏全族也都锒铛入狱,皇后身后无人可依,无家族可靠,除了初一十五的请安,平日里已经不让妃嫔去未央宫请安。 不过皇后这样做也有好处,既避免了其他妃嫔的嘲讽笑话,也避免了那些女人背后的前朝官员想起她这个邓氏一族的漏网之鱼。 也不是没人上书要处置皇后,只不过皇帝终于硬气了一回,硬是顶住了压力没有把皇后也给处置了。 当然了,你以为他是爱皇后,帝后情深才那么硬气的,那就错了。 他不过是不想再经历一次被人逼着立后而已。 皇后一废,其他有女儿在后宫的官员,又要为了皇后之位争个头破血流,那他就没有现在的清闲日子过了,他当然不愿意。 据说后宫女子都还是处子之身,小皇帝根本没碰过她们,也许有人不信,放着满后宫的美人不要,皇帝哪能那么清心寡欲?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相信的,皇宫就是个筛子,多的是人的眼线,小皇帝又是个没权利的,宠没宠幸后宫的嫔妃这种事,根本就瞒不过别人的眼线。 后宫能安稳这么久,全靠小皇帝不宠幸后宫。 宋贵妃从年节宫宴后就低调了很多,也就邓家出事之后她又开始高调起来。 每每去未央宫请安,必定要对皇后冷嘲热讽、阴阳怪气一番,但也让其他人看了不少乐子。 其他妃嫔在拉帮结派看皇后和贵妃的热闹时,莹妃的瑶光宫是沉寂的。 莹妃在后宫就像是透明人一般的存在,她不主动站出来,所有人都会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忽略掉她,存在感极低,可又是真实存在的。 就比如现在,无宠可争的情况下,妃嫔们都三三两两的抱团取暖,一起娱乐,而莹妃还能自己把自己关在瑶光宫里,不闻窗外事。 可这些都是别人看到的假象,真正的瑶光宫,外松内紧,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瑶光宫真实的样子。 “准备好了吗?别耽误了主子明晚的计划。” “都准备好了。明晚宫宴,那些男子进来不易,已经安排人把他们藏在废殿,只要您催动蛊毒,不到半刻钟,他们就能出现在太后面前。” “把武功最好的那些人手,都安排到漪涟宫,漪涟宫里的人,是主子的目标,不能有任何差错,否则,你们和我,都一起向主子谢罪吧。” “是,您放心!我们都会注意的,绝不让人有机会逃跑。” “下去吧。” “是。” 外面艳阳高照,瑶光宫却是阴森暗沉,四周宫殿都围上了黑纱,无外人在时,黑纱就会把门窗都挡住,不放一缕阳光进殿。 莹妃走在阴森森的瑶光宫,却是走得极其从容淡定。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心中默默盘算着主子明日宫宴的计划。 她一点点的打量着这个她住了两年多的宫殿,嘴里喃喃着:“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再找一个新的地方住,还要重新布置,麻烦。”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主子事成后,求一个恩典一直住在这里,把这里赐给我养蛊用?” “小可爱,你们说,主子会同意吗?” 莹妃过分美丽的脸都因为她无意识的表情变化,而显得更加的美丽动人。 正在这时,她的贴身宫女匆匆走进来,低声道:“娘娘,今日探听到消息,皇后那边似是察觉到了些许异样,正在派人暗查。” 莹妃眼神一凛,“无妨,料她们也查不出什么。不过还是要小心行事,通知下去,所有人手注意隐藏,所有环节再检查一遍,绝不能在计划实施前露出马脚。” 宫女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故领命而去。 莹妃来到内室,看着桌上摆放的各种蛊虫容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本是生活在南疆的蛊师,本就不甘心一直被困在深山老林里,是主子不嫌弃她蛊师的身份,让卿陌那小子把她带来繁华的曦国皇城,又让她得以重用。 现在主子终于要用到她,用到她手里的那些小可爱了,她一定不能让主子失望!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后宫大乱,让那些曾经欺辱过主子的人付出代价! 当晚,瑶光宫内灯火通明却又透着诡异阴森。莹妃对着镜子,轻声说道:“明日过后,这后宫里的仇人,都该上路了。” 说罢,拿起一只蛊虫把玩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宫宴之上众人惊慌失措的模样。 说回现在。 月曦欢在锦华楼看了半个时辰的人间烟火气,平复了心绪,也把诸多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越乱越急越容易出错,她要时时刻刻都保持清醒,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伤及无辜 所有准备都做了,剩下的,就看明日的宫宴吧。 明日的情况到底会不会朝她安排的路走,她也说不准,但她知道,就算她有顾及不到的地方,祖父和父亲叔叔们,还有哥哥们,他们都会帮她完善所有细枝末节,还会帮她扫清尾巴。 “走吧,回府吧。”月曦欢说着,脚往外走,“今日好好陪陪娘她们,再给娘她们提个醒,别到时候事情突然发生,把家里的女人们都吓着了。” 虽然她们应该、可能、大概根本不会被吓到。 但她就是想提前跟他们通通气。 第140章 小孩子皮肤真好! 月曦欢回到护国公府,屏退左右,把外出的衣裳换了家居常服,又带着人往墨雅院去。 墨雅院现在很是热闹,月慈云和两个妯娌,外加靳琉月和靳琉璃,还有靳承夏、靳承繁、靳承安三个堂兄弟一个方长平和两个小不点,现在都在墨雅院里挑选月曦欢让锦华楼先送来的东西。 其他铺子里的东西,通知要时间吧?挑选出来要时间吧?包装送货都要时间吧?所以现在还没送来呢。 不过就是锦华楼先送来的东西,就够让人挑的眼花缭乱的。 要不说月曦欢贴心呢。 锦华楼送来的东西,都是她提前很久预订的,不止有女子的头面首饰,还有男人能用的玉佩、头冠、发簪、腰带等等配饰都有,小孩子能用的东西也没有忘记,这不,别说家里的女眷挑的高兴,靳承夏三兄弟也兴奋。 好东西够多,送来的可不止月曦欢检查过那些,墨雅院的正院里,都快要被各种箱子、盒子堆满了。 靳琉璃是看这个喜欢,看那个也喜欢,每样都想要,又知道那样是不对的,纠结的不行。 现在正磨着三个长辈和亲姐给她提意见,然后她再选。 她们也是宠她,一直陪着她挑选,一直忍受她反复无常的更换,杨芙就不行了,要不是两个妯娌拉着她,她这暴脾气还真就忍不了一点。 磨磨唧唧的就算了,选好了不到一分钟她又换,她们都没选,光陪她选了,完犊子玩意,就是欠揍! 不怪靳琉璃都喜欢,这些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款式造型都绝对新颖好看,做工细致入微,没有一点瑕疵不说,还都是女人一眼就会喜欢上的,挑花眼了也在情理之中。 靳承夏几个男子要不是还要脸,要在长辈和姐妹们面前保持一点风度,才不会这么‘矜持’。 月曦欢到的时候,他们都还在挑选,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发自内心的笑,看的月曦欢心情都好了。 “曦欢给母亲请安,婶婶们好,姐姐们好,哥哥们好,姐夫和小外甥们好呀!”月曦欢笑着跟每个人都打了招呼,还把看见她就凑过来的双胞胎的小脸蛋捏了捏。 不得不说,小孩子皮肤真好!又滑又嫩,还肉嘟嘟的,手感真不错! 月曦欢没忍住,又轻轻地捏了几下,被两孩子控诉的眼神看着,她也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等到捏够了才放开手。 放开之后,两小孩的脸颊都有些泛红了,月曦欢有些心虚,略显不自在的转移开视线。 好嘛,视线一转移,就对上大家的目光,这下更尴尬了。 “嘿嘿,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们信吗?” 靳琉璃:“噗……” 杨芙:“哈哈哈……” 靳承夏:“欢欢你真逗。” 靳琉月:“没事,小孩子嘛,我和你姐夫也喜欢捏他们的小脸蛋。” 方长平在妻子的眼神下,忍笑点头。 靳承繁也笑她,眼神揶揄。 面对大家取笑的样子,月曦欢又是一阵尴尬。 这时,靳承安走到她身边,满眼笑意的看着她,说:“欢欢别理他们。二婶刚刚也把龙凤胎弄哭了,你都没弄哭他们。” “哈哈哈哈哈,小七你是懂安慰人的。”靳承夏实在忍不住了,他怎么现在才发现,小七也这么逗呢? 月曦欢白了靳承夏一眼,对着他“哼”了一声,就不想搭理他了。 这真是她亲二哥!不帮她打圆场就算了,还看她笑话! 她决定了,一刻钟不理他! 月慈云怕孩子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欢欢,锦华楼送来了这么多东西,说是你买的,你怎么突然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对呀,这些东西花了你不少钱吧?钱还够用吗?不够三婶婶给你。” 月曦欢上前拉着两人的胳膊,把她们带到装东西的箱子前,才回答她们,“娘,不是突然买的,这些东西半年前我就预订了,现在才送来,都算迟了。原本想着年节的时候送给大家当新年贺礼的,结果咱们家人不齐,东西也没全部做好,锦华楼就拖了半个月才送来。” “三婶婶,欢欢有钱,不要你的钱。其实这些东西都不用花钱的,锦华楼是我名下的铺子,你们以后要是想要什么东西,直接去锦华楼拿就是了。” 月曦欢此前从来没把她的私产给家里人说过,因为来路不好明说,这些都是先皇后和先皇替她置办的,连一开始的人手都是先皇安排的,她接手后也就是改了名字,换了营业风格。 至于现在说出来,这么多年了,想来她有点私产也不过分吧?她这么受宠! “哇!”靳琉璃跟在她们身边,把这话听了个正着,一瞬间就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不止她听见了,大家都听见了,除了几位长辈和两个不知事的孩子,其他人都羡慕的不行。 都是一样的年纪,不对,他们年纪比欢欢大多了,怎么就没有欢欢有钱呢? 这一刻,是谁酸了,他们不说。 对着一院子羡慕幽怨的小眼神,月曦欢翻了个白眼。 羡慕个屁呀! 大家都是有私产的人,虽然可能……好吧,是一定没有她多,但他们也不穷啊。 靳家的孩子,不论男女,年满十五就能拥有公中给的一个中等的铺子一个小庄子锻炼管理能力和赚钱能力;年满十八又会再加一个大铺子和一个中等庄子给他们攒私房。 这还不算各房私下给的,要是加上各房私下给的,和这么多年赚钱买的,就算除去上交公中的,她的兄弟姐妹们也绝不会缺钱。 哦,她二哥、三哥除外,他们在军中虽有军饷,但坐到他们这个位置,不是只管自己就行的。 他们手下的兵士也是他们花钱的对象。一场战争下来,死伤都会有,抚恤金、慰问金,朝廷会给,可是朝廷给的是朝廷给的,他们给又是另一回事了。 想要手底下的人忠心你,为你卖命,人格魅力、能力、手段缺一不可,最重要的是,没有后顾之忧。 他们刚参军那几年是不用给,可官职慢慢升上来了,钱也就要给了,不给都觉得不安心那种。 虽然他们同袍之间的情谊不能用钱财衡量,但那些丢了性命和伤重的兄弟,都需要他们关照。 也就月曦欢长大之后开始接触军营里的事,懂了将士们和哥哥们的不容易,才开始为他们分忧。 第141章 没错,她要做个孝顺的孩子 这不,自认为是“穷人”的兄弟俩,在边关过的很是精打细算,生活朴素,现在猛然看见这么多好东西,最重要的是,还是不要他们花钱的好东西,他们能不欣喜吗? 虽然家里也会给他们准备东西,但是那些可没法和小妹这次送给他们的东西比。就是这其中小妹的心意就是不能比的! 两个大男孩笑得很是开心,根本不想跟小妹讲客气。 “欢欢,二哥就不和你客气了,你送的这些东西,二哥都很喜欢。” “对,欢欢,你这些东西可送到三哥心坎上了,三哥也不会和你客气的。”靳承繁马上接着二哥的话说。 月曦欢乖巧一笑,“哥哥们喜欢就好,这些都是我给哥哥们一早就准备好的,这可是为了庆祝哥哥们凯旋归来的礼物。” “不过哥哥们说这些就送到心坎上了,也不知道其他东西,还能不能入哥哥们的眼?”说这句话时,月曦欢眼里闪过狡黠之色。 靳承夏和靳承繁一听就知道这是还有好东西,这是还没送来呢? 大家一听此言,也都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男人女人都一样,不管什么年纪,都有他们喜爱的东西,女人也许爱衣服首饰、胭脂水粉,男人爱的也许是字画古玩、武功秘籍。 她送的东西,可是都把那些东西包含在内了,就不信家里人会不动心,不喜欢。 靳承安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扯了一下,“欢欢,你还买了其他好东西吗?” 这句话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嗯嗯,有的。”月曦欢点头,不过她可不会说这是单惜之对她的赔偿礼。 靳琉璃眼睛一亮,“欢欢,是什么呀?” “嘿嘿,等东西送到你就知道了。”月曦欢也不说,给他们卖了个小关子。提前知道就没那么惊喜了呀。 正好这时杨嬷嬷禀告说可以用膳了,月曦欢刚好借此躲过会被追问的情况。 护国公府的膳食一直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府里的厨子都是先皇赏赐下来的御厨,和梧桐院小厨房的厨娘是同宗同源的手艺相传。 不过可能是每个人做菜都有自己的特色的原因,就算是一脉相承的厨艺,他们做的菜味道上都有很大不同。 这就好了护国公府一家子人了,他们都有口福。偶尔大厨房的饭菜吃腻了,就可以换换梧桐院里小厨房的饭菜。 对于孝顺又关心家人的月曦欢来说,让他们能经常吃到美食,也是一种成就感。谁让她院里的厨娘不仅厨艺厉害,还喜欢钻研呢。 一顿午膳吃的众人心满意足,只感叹不愧是御厨,饭菜做的好吃,还跟以前不一样。 吃完饭刚休息好的众人,刚想散了先回去午休,就听到有人禀告说有人送东西来了。 这次月曦欢也在,知道东西有点多,放到后院哪个院子都不合适,更何况还有玄兵阁送来的兵器。 “让他们把东西送到前院,分开放好,我们这就过去。” 下人领命退下。 月曦欢赶紧挽着她娘的手,又拉上她三婶婶,“走吧,看看我给你们送的好东西去。” 月曦欢表情可傲娇了,还有点藏不住的小得意。 看的大家好笑的同时,又不禁在心里想着是什么好东西,能让这丫头这么得意忘形?所有人都被她这样子勾起了期待的情绪。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到前院时,家里上值的大人们都回来了,正在看着不断往府里搬东西的人,不停的搬运大箱子、小盒子,来来回回,简直没完没了。 前院的花厅被放满了,前院的一大个院子也摆满了,看的这些刚从各部衙门回来的靳家男人们,纷纷咋舌:这是不用过了?还是准备逃难了? 以前再怎么买,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啊!这是不准备过日子了不成? 月曦欢完全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要是知道了,也只会无语。就这么点东西,怎么就不过日子了? 月曦欢一看见靳远,立马放开了她娘和她三婶婶,跑到靳远跟前就是一个大大的笑脸,“祖父,你回来啦。” 靳远看着小孙女这乖巧样,心都要化了,不知不觉就收敛了身上威严的气质,整个都放松下来,对着小孙女乐呵呵的说:“回来了。吃午膳了吗?今日都做什么去了?” “吃过了,今日出门逛街去了,还给大家买了好些礼物呢,祖父也有,欢欢觉得祖父一定会喜欢的。”月曦欢把今天的事简单概括了一下,就这么说给靳远听。 “哦?什么礼物这么好,能让我家欢欢这么信心满满的?” “祖父看着就是了。” 月曦欢说完,看向几个亲自前来送东西的掌柜的,“把箱子都打开,让祖父他们看看,我送的礼物是不是他们绝对能喜欢的。” “是,郡主。”几个掌柜的拱手给月曦欢行礼,然后指挥人打开这些东西。 箱子和盒子一打开,众人就被震惊到了。 随着箱子一个个打开,只见里面全是珍稀的古玩字画,每一件看起来都价值不菲。还有用精美锦盒盛着的海外进贡的香料,香气弥漫开来,令人心旷神怡。 最让人惊叹的是有一套制作极其精美的茶具,瓷质细腻洁白,上面绘制的花鸟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高飞或是引吭高歌。 还有精美的成套衣裙,成套男子常服,都是不可多得的布料制作而成,跟一箱箱的好料子摆在一个位置,很难说哪个更吸引人。 最吸引人的,莫过于最后被打开的玄兵阁送来的的兵器。 玄兵阁送来的兵器都是精品不说,每一样都开了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刀光凛凛一出鞘,皆是寒光凛冽。 其中一把长剑剑身似秋水,剑柄镶着一颗幽蓝色宝石,隐隐透着神秘力量;还有一副袖箭,精致小巧却锋芒毕露。 靳远见此,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月曦欢得意道:“祖父,这玄兵阁的兵器可是极为难得的,孙女费了好大功夫才让人把这些兵器都弄出来呢。” 靳远笑着点点头,“欢欢有心了。不过这玄兵阁向来只与皇家有往来,你是如何得到的?” 月曦欢调皮地眨眨眼,“祖父,这您就别管啦,总之是通过正当手段。” 靳远明白了,这是他们家欢欢的自己的铺子,能在京城里直接让玄兵阁服务的,只有玄兵阁背后之人了吧…… 靳远轻抚月曦欢的头,“欢欢说的对,这兵器祖父很是喜欢。” 月曦欢又展颜欢笑起来。 月曦欢有些小得意的看着其他人惊讶的表情,说道:“祖父,这套茶具可是我费了好大劲儿才得到的,听说泡茶喝别有一番风味呢,这套茶具是送给爷爷” 靳远哈哈笑着,眼神里满是欣慰:“还是咱们家欢欢最孝顺,那祖父就受下了。” “嗯嗯嗯。”月曦欢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没错,她要做个孝顺的孩子! 第142章 试兵器 靳文韬带着除了靳承安的其他几个小辈,在玄兵阁送来的兵器那里,这看看,那瞧瞧,时不时上手试一试,眼见的喜笑颜开。 “不愧是二叔的好侄女,这些兵器真不错!二叔喜欢。” 何止不错!简直是送到心尖尖上了! 武将嘛,哪有不爱兵器的?更何况这里的兵器,看着就锋利,上手就试出来是那种可以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绝对是好兵器! 闻言,月曦欢笑得灿烂,“二叔喜欢就好,不如等会二叔和哥哥们去演武场试试这些兵器?也好看看这些兵器是不是真有那么好?” 对于这个提议,男人们都没有异议。 靳远看了小孙女一眼,笑的意味深长。 靳承华敏锐的感觉到,小妹送的兵器不简单,不可能只是普普通通的送他们礼物那么简单,看见祖父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更确定心里的想法了。 “行,二叔答应了。”靳文韬一挥手,大气的表示这件事完全不在话下。 “那大家快把东西分分,咱们去演武场。” 月曦欢一听这话就有些迫不及待,对这些摆在前院里的好东西,一点心思也没有了。这些外在的东西,如何能和杀人利器相比。 靳文渊看着宝贝闺女满眼急切的样子,也不忍心让她多等,“让你娘和你婶婶她们分配就行,咱们去演武场试试兵器。” 月曦欢和几个哥哥眼睛一亮,相视一眼,都笑了。 “听爹的。” “听伯父的。” “走走走,咱们快走。”月曦欢左手拉着靳承夏,右手被靳承安拉着,一个劲的拉着往演武场走。 靳承华看她那孩子气的样子,无奈摇头,“来人,把这些箱子搬到演武场去。” 有下人听令而来,把装兵器的箱子一个个往演武场搬。 靳文砚跟秦蓉音说了几句话,主要交代自家夫人不要谦让,把那些孤品还有古玩字画都给他带回三房,别被两个哥哥抢了去。 只能说,武将和文臣,喜欢的东西是真的不一样。 靳文韬就只看见兵器了,那些东西虽然价值连城,都还真不入他的眼,嗯,也许是他欣赏不来。 家里人就此分开,月慈云无奈,只能招呼两个妯娌和两个侄女把东西先清点一番,再进行分配,就这都是一个大工程。 演武场 护国公府的演武场很大,里面的设施也是应有尽有,刀枪剑戟,斧钺钩镰枪,十八般兵器,在这个演武场都能见到。 现在演武场里不单有他们,还有本来就在此处练武的护卫和亲卫,靳远一声令下,就让所有人两两一组的开始拿着新兵器和旧武器对练,结束后再让他们评价这些兵器的好坏。 靳文韬自己找了个不错的对手,也上去练手去了,靳承夏和靳承繁主动成一组,也活动起来。 一练起来,演武场就有接二连三的抽气吸气声响起。 月曦欢和靳承安在一旁的座椅上坐着看,靳远在大儿子和三儿子还有大孙子、孙女婿的陪同下,正站在演武场近处仔细观看。 几人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惊喜。 靳远问:“老大,你怎么看?华哥儿,平哥儿,你们呢?” 靳文渊又看了一会儿,才回答他爹的话:“爹,这批兵器绝对是战场利器!旧的那些完全不能与之比。” 靳远点点头,他也能看见,确实如此。旧武器遇到新兵器,简直是降维打击,力气用大些的,直接就削断了;力气用小些的,也能把旧武器豁出口子来。 “祖父,父亲,这些兵器若能大量生产,我曦国兵力定能再上一层楼,将士们在战场上的单兵作战能力,也将大大提高。若能全军配备,我曦国在诸国间,绝对能占领导地位。”靳承华看了一阵,也能看出来这些兵器的重要性和特殊性。 若真能生产出供应曦国百万大军的利器,曦国将再也无惧外敌虎视眈眈,直接可以在兵器杀伤力上碾压他们。 “祖父,大伯和大哥说的都对,但依我看,现在更重要的是问问小妹,这批兵器从何而来?曦国除了军营和皇家的兵器制造营,其他地方不允许制造兵器,那这些兵器的来路定要弄清楚,还要调查这批兵器有没有在世面上流出。” 靳文渊和靳承华不是不知道这个问题,只是他们相信他们家的孩子,不会做违法犯纪的事,更相信她的身份做出的事都是有利于曦国的。 方长平不一样,他虽然知道这个月曦欢的真正身份了,可是对月曦欢这个人不了解,所以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这批兵器是月曦欢按正规渠道弄来的,而是以为她被人骗了,才会大量购买这些兵器。 他也不想想,月曦欢是那种能被别人骗的人吗? 好吧,这个还真是不好说清楚,毕竟她那张脸和年纪真的没什么说服力。 退一万步说,靳家人都没提出来这个问题,还不能说明这批兵器的来路正吗? 不过也不能怪方长平,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不得不说方长平确实认真考虑问题了,也确实是有为国之心。 作为先皇的正统血脉,唯一的储君,有这样的臣子,月曦欢都要感到欣慰才是。 为君者,最要明辨是非,知人善用,有宽广的心胸,有容人之心;最忌不辨是非忠奸,刚愎自用,没有容人之量。 月曦欢学的为君之道学的很好,她自认为对于她认可的人也做到了知人善用,有容人之心。在靳家学到的为臣之道,她也学会了换位思考,会设身处地的以那些大臣的心理想一想,不至于盲目猜测,到最后君臣离心。 当然,对那些一开始就站在对立面的人,月曦欢是不会穷宽容的,手上沾上了她的人的性命,那就应当用血来偿还。 月曦欢是那种不会因为别人迟来的投诚和倒戈,就忘却手下人付出的性命的人。在她那,一次不忠,便百次不用。 说她没有大局观也好,说她妇人之仁也罢,总之她就是不改。 第143章 不愧是我们的小郡主 一场对练下来,大家都对这批新兵器有了直观的感受和了解。 这批兵器不管是坚韧度、锋利度、耐磨损性、重量,都是之前曦国军队用的兵器赶之不及的。 可以这么说,一个是正午正烈的太阳,一个是暮色西合的落日,虽然都有它的美景,但对于取暖的人来说,无疑是正午的烈日更能温暖人。 相对的,好的兵器对于军队,对于将士们,可以说是多了一层保障,对战局,对生命,对胜利的多重保障。 能活着谁想死? 能打胜仗谁愿意输给外敌? 这批兵器,让演武场内的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它们的重要性。 靳远看完对练,对着他们说:“去忠义堂吧。” 靳家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几个护卫头领和亲卫队长,他们都是对靳家忠心耿耿的部下,从父辈开始就一直死心塌地的跟着靳家,是值得信任的人。 众人来到忠义堂后,靳远坐于堂前正中位置,靳家人坐在左边,那些头领队长坐在右边。 待大家坐定,靳远才神色严肃的看着那些头领队长开口:“今日叫诸位前来,是因为这兵器之事关系重大。” 众人心神一凛,皆专注倾听。 “这批兵器大家都已经试过了,想必也知道这批兵器有多精良。现在到手的就只有,想要装备全军并非易事,其一在于数量,其二在于各方势力的觊觎。”靳远目光扫过众人,“曦国手握兵权的不止我护国公府,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我靳家军有如此精良的兵器,定不可能放弃。” 大家都赞同的点点头。 这种事情不管换作是谁,都不可能不动心的。 “至于这批兵器的出处还有产量等问题,让欢欢给你们说明。”靳远看向坐在三孙儿和小孙儿中间的女孩,神色柔和下来些许。 小头领和队长们听话听音,知道老国公这些话就是在暗喻这批兵器是他们家小郡主弄来的,想到这里大家都看向她。 月曦欢听到祖父点名,站起身对着对面颔首打招呼。 小头领和小队长他们都知道月曦欢的特殊性,毕竟是被先皇允许见君不跪的人,他们可不会觉得小郡主这样就是看不起他们。 月曦欢也不废话,“这批兵器是今日玄兵阁送来的,但是这批兵器也是刚到京城几日。” 一个亲卫小队长迫不及待问:“郡主,不知这批兵器有多少?用什么制造而成?可供多少人配备?还有……” “行了,你这么多问题,让小郡主回答你哪个?咱们一个一个来,不着急。”说话的是个满脸络腮胡子,长的五大三粗的中年大汉,听着那小队长问题那么多,怕他出风头,惹眼,下意识就打断他的话。 月曦欢看他们两人明显都是亲卫队的,也没在意,笑着说:“对,咱们不急,有什么问题,你们慢慢问,我慢慢说。” 最先说话的小队长摸了摸后脑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月曦欢对他和善的笑了笑,才看着其他人说:“这批兵器是用一种全新的锻造工艺锻造而成,还加入了一些新发现的原材料一起锻造,这才能有现在这么精良的兵器。” “至于现在有多少兵器,具体数量我不清楚,所以可供应多少人配备,我也不清楚。我知道的数量是一开始他们报给我的数量,一共有二万多,多数都是适用于军队的武器。” 这个月曦欢可没撒谎,手下的人报上来就是这个数,说不清楚是真的不清楚,她现在完全不知道江南封地有多少人参与了兵器锻造。 不过江南封地那么大,会打铁,会锻造的大有人在,只要有她手下的人不是没脑子的,现在的兵器数量一定很可观。 “那咱们现在必须确保兵器安全,还要确保这批兵器只掌握在咱们靳家军手中,同时还要想法子扩充其产量。”靳承夏一直认真的听着,现在也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这时一位护卫头领抱拳进言:“二少爷这话属下赞同。国公爷,依属下看,咱们需先严守这批精良兵器的消息,对于献出兵器的玄兵阁,咱们也应该派人去交谈一二,要是他们同意保守秘密,咱们就多加注意就行;要是不同意,还是要派人手去监视玄兵阁的知情人,严防死守以防消息泄露。” 靳承繁接话,“还有扩充产量的问题,咱们得先知道锻造之法,还得找寻大量的可靠工匠,然后秘密行事。” 靳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此事交给欢欢去办就行,务必要小心谨慎,莫要走漏风声。” 月曦欢点头,“是,祖父,欢欢明白应该怎么做。” 随后靳远又看向提出建议的亲卫小队长,“你则负责监视城中异动,要是发现任何发现且对这批兵器有所企图之人,立刻禀报。” “是,属下遵令。” “祖父,这事交给欢欢是不是不太好?” 靳远看向说话的靳承夏,挑眉问:“怎么不太好?” “欢欢还是个孩子,又是娇娇软软的女孩子,这么大的事交给她,那得给她多有压力啊。”靳承夏可不想让他的宝贝妹妹受累,这事只听都觉得不是好差事。 “二哥,”月曦欢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多说,也表明自己可以,“交给我没事的。” 二哥太疼她也不好,只要遇上她的事,好像二哥就不太带脑子思考了。 “欢欢,你听二哥的,这事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你别大包大揽的揽下来,到时候受累的是你,做的不尽人意还得被别人说,咱们跟祖父说说。咱们不接这活。” 月曦欢好笑又感动,只觉得心里暖乎乎的,她拉着亲二哥的手,认真说:“二哥,我是不是从来没告诉你,玄兵阁是我的产业?” “啊?”靳承夏呆了。 其他人也呆了,别说,这个消息比他们突然发现精良的兵器,这兵器还能属于他们的那一刻,都要让他们震惊。 震惊过后又是一阵狂喜。 这还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只要这批兵器生产和售卖的人都是他们的自己人,那完全可以做到毫无破绽的保密啊! 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他们的小郡主! 果然不简单! 第144章 要结多少银钱? 靳文渊最先回过神来,大笑道:“我就知道我宝贝闺女不简单。这下咱们靳家军有福气了。” 众人也是连连称是。 月曦欢俏皮地眨眨眼,“二哥,这下二哥不用担心我办不好此事啦。” 靳承夏挠挠头,脸上仍带着些许憨厚的笑意,“是二哥小瞧你了,欢欢。” 月曦欢转身对着那亲卫小队长说道:“虽说这玄兵阁是我的产业,但行事仍不可大意。你先去仔细探查一番,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告知于我。” “是,郡主放心。”那小队长领命而去。 此时,从他们说到一半时就默默加入进来的靳家的谋士站了出来,向月曦欢微微躬身,“郡主聪慧过人,不过此事毕竟牵扯甚广,那其他势力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是需早作打算。” 月曦欢轻轻点头,眼神中透着一抹坚定,“先生所言极是,我心中已有计较。如今我们当务之急便是将这批兵器妥善安置,同时放出些假消息混淆视听。” “妥善安置的地方我这里己有,负责守卫的人也绝对忠心可靠,至于具体地方在哪,恕我不便告知,还请祖父和父亲还有各位叔伯们见谅。” “没事,不说就不说,二叔只要知道这些精良的兵器能好好的送到咱们靳家军军中,知不知道什么的无所谓。”靳文韬一挥手,完全不在意。 “是啊,小郡主,咱们都是大老粗,没那么细的心思,咱们不知道,还能减少泄露的风险,这是好事。”络腮胡中年男人也说。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都是聪明人,都知道藏兵器的地方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危险,没人对这个结果提出异议。 “大家没意见,我也就放心了。这批兵器我就送到咱们护国公府的是制作精良的兵器,其他的都是和以前差不多的,也就是出自名家,故而值钱一些。绝不会有人怀疑兵器的不同的。” 除了自家人之外的众人听闻,皆佩服不已,暗自感叹这位小郡主的心智果然不简单,想来在知道这批兵器之前,就已经有了所有应对之策了吧。 回到之前,在靳家让人拿着新兵器对练之时,今日所有送了东西来护国公府的掌柜们,都不约而同的聚在一起,他们要去靖安王府拿钱款,可不能让人欠他们家小郡主的银钱。 靖安王府 几个店铺的掌柜的都是一起来的,被靖安王府的门房拦着,他们就说是来取靖安王在他们的铺子里买东西的结款的,门房听说之后把这几个掌柜的安排好,就进府禀告去了。 他也没觉得人家会骗他,毕竟谁不要命了来靖安王府行骗啊。 门房禀告给管家,管家一路往靖安王府内院去,一直到老靖安王和老王妃的正院,才把急行的步子改成稳重的步伐。 管家进院子前整了整衣衫,又在婢女禀告过后,听到堂屋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后,才缓缓走进去。 屋内,老靖安王正坐在榻上闭目养神,老王妃和白灵则在一旁摆弄着茶具,靖安王坐在老靖安王身边,看着不知何处发呆。 管家恭敬地行礼后说道:“王爷、王妃,小王爷,门房那边来了几个铺子的掌柜,说是来取王爷在店里买东西的结款。” 靖安王府因为王妃厌恶下人称呼她“老王妃”嫌把她喊老了,所以府内众人都是按照以前的称呼来称呼王府里的主子的。 老靖安王睁开眼,微微皱眉道:“本王近日并未有什么大笔花销啊。” 老王妃放下茶杯,轻声道:“莫不是有人冒用王爷之名?” 老靖安王点了点头,“先把人带到偏厅好生招待,莫要怠慢了,待本王查清楚再说。” 单惜之想起什么,拦下要退下的管家,说:“父王,他们说的应该不是您,是儿子。” 屋内几人都把视线看向他,老靖安王问:“你什么时候花了大笔银钱买东西了,为父怎么没在府里听说你有添置什么?” 老靖安王妃也疑惑的看着他,这段时间她常找借口让儿子陪她和白灵出门,但他从来没买过东西,都是她买。至于白灵,不过一个被她利用的玩意,可没资格花他们靖安王府的银钱。 “之儿啊,你父王问的也是母妃想问的,你这段时间都陪着母妃,母妃也没见你买什么啊?” 说到这,她眼神狐疑的看向白灵,难道是这个贱蹄子在她眼皮底下勾搭上了单惜之,让他为她花了大笔银钱? 想到这里,她看向白灵的眼神一瞬间就凌厉起来,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白灵感觉到刺人的目光,下意识看过去,对上老靖安王妃那吃人的眼神,不禁缩了缩脖子,根本不清楚自己怎么惹到对方了,只觉得自己日子要难过了。 单勇和单惜之也注意到了她们,只是两个人一个不想理会,一个不想被牵扯,都选择了无视。 单惜之接着说:“今日儿子陪着母妃出门时偶遇了泽曦郡主,因为之前太后赐婚那事,还有……”单惜之瞥了眼白灵,又立马收回视线,“为表歉意,儿子做主给郡主一些补偿。” 单勇点头,“应该的,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靖安王府有愧于她,给她一些补偿也是应该的。” 老靖安王妃嘴唇动了动,有心想说些什么,又怕在外人面前惹了老靖安王生气,会被他下脸子,又把到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 “既是找你的,你自己去处理吧。你的钱不够就去账房取。”单勇挥手让单惜之自行处理。 “是,儿子知道。”单惜之行礼之后,带着管家走了。 被安排在偏厅等待的掌柜几人,茶水刚喝一半,单惜之就带着管家到了。 他们几人对视一眼,一同起身向走进偏厅的单惜之行礼,“见过靖安王。” 单惜之走到主位坐下,这才说:“各位掌柜的免礼,有劳你们上门一趟了。” 锦华的掌柜替大家回话,“不敢当王爷一句有劳,是我等应该的。” 当然是他们应该的,他们小郡主的银钱,自然要他们亲自收回来,再给郡主送去,这样才是好员工该做的嘛! 单惜之不知眼前几人的心思,也不打算和他们闲聊,故问:“不知本王要给各位结多少银钱?” 第145章 丢人现眼的老靖安王妃 还是锦华楼的掌柜上前,拿出几家铺子今日单独记录的账本呈上,“王爷请过目,这是今日泽曦郡主在我们几家铺子购买物件的记录,还有售价,我们都单独记录下来了,全在这里。” 单惜之接过来,仔细查看账本,发现上面记录的物件每一样都是贵重物品,价值千金。 特别是一品墨客的账本,名家字画和孤本,知识类的东西,自古以来可以说都是价值连城。 几本账本看下来,单惜之都有些咋舌了,这没有上百万两银钱,怕是不能结账吧? 泽曦郡主这是想要他破财免灾啊! 单惜之苦笑,他也是受害者啊! 他也是殃及池鱼里的那条鱼啊! 行吧,他没及时处理,他活该! 每本账本都总结了数额,但是全部账本的却没有加在一起算完整,应该是故意留下给王府的账房计算的, 单惜之把账本递给管家,“拿去给账房先生,算好之后把钱取来。” 管家双手接过账本,领命而去。 单惜之不知道,一场风波即将在王府内掀起。 单惜之也没有走,他实在不想回内院面对让他感到压抑的母妃,更不想见到算计他的毒女人。 所以他就在偏厅跟这些掌柜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刚刚账本上看到的物件。 而此时靖安王府的账房处,两个账房先生在算账本,一个先算,一个再算,算完之后两个账房先生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家王爷这是刚回来就把家败了? 上百万两的银钱支出,这是买了什么金贵东西? 这么大的数额,靖安王府也没这么多现银给啊! 要真给,只能直接去钱庄转,这么大的数额,他们是一定要禀报王妃的,要不然他们这些账房,可做不了主的。 账房先生把算完账的账本给回管家,还把他们的顾虑都说了,剩余的就是管家的事了。 管家思虑片刻,还是决定去主院禀告一声,至于主子怎么决定,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老靖安王妃不可置信的看着管家,像是根本没听清他说了啥。 百多万两的银钱,这是买了金山还是银山啊?就月曦欢那个小贱蹄子,怎么敢花掉这么多银钱买东西? 她怎么好意思用他们靖安王府的银钱买东西? 她也配! 贱人! 管家偷偷用余光瞄了眼她的神色,又看了老靖安王一眼,见他除了有些吃惊,并没有什么其他表情,提着的心松了一些。 “禀王妃,奴才说咱们小王爷承诺给泽曦郡主的赔偿,一共花费了有一百多万两银钱,这里是账本。小王爷的意思是,算清楚了就把钱结给那些掌柜的。” “结什么结?!又不是我们靖安王的人买的,月曦欢那贱……那小丫头买的,你让那些掌柜的找她要去。”老靖安王要骂人的话,在老靖安王的注视下硬生生的改了回来。 “这……”管家为难的看着她,这样做不好吧? 这样让护国公府和偏厅等着的那些掌柜们怎么看他们靖安王府? 怎么看他们小王爷?堂堂王爷,说出口的补偿兑现不了,堂堂靖安王府,连给未来儿媳的补偿都拿不出来,这不是让人笑话他们小王爷和王府吗? 管家求救的看向老靖安王,祈求他快点管管王妃,要不然他们靖安王府可就要在京城出名了! 这名肯定不是什么好名啊! 单勇给了管家一个安抚的眼神,毕竟跟了他那么多年的老人了,单勇也不忍心看他被为难。 “行了,你下去吧。就照惜之的意思,账房能支多少就支多少,不够的让人去钱庄取。” “是,奴才这就去。”话落,行礼,管家脚步匆匆的往外走,那着急忙慌的步伐,好似后面有恶狗追一样。 “回来,不许去!拦住他!”曲珺急得要跳脚,一叠声的吩咐下人要拦下管家。 在屋里的下人知道老王爷的态度,不敢听她的话去拦;但也不敢不听话不去拦,否则他们也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大家都不着痕迹的磨蹭着,屋外的人看屋里的下人不着急,他们也就不着急了,就等着有人来救他们。 这不,他们刚磨蹭不过一会儿,老王爷就来解救他们了。 管家已经走远了,还能听到远远传来的争吵声。他听不到的,是靖安王府的两个主子已经杠上了。 单勇看不下去曲珺那副样子,不耐烦道:“行了!成何体统!不过区区百万两银钱,就值得你像个泼妇一样大喊大叫的丢人现眼了?!” 曲珺一听这话,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区区百万两?王爷说得轻巧,这王府上下的开销哪里不需要银子?如今竟这般大手大脚的给出去,日后若是短了用度,王爷莫要再找我哭穷。” 曲珺可不会说不止因为这个原因,最重要的是她着实厌恶护国公府那个小贱人,根本不愿意把属于她的银钱拿去给那小贱人。 单勇冷哼一声,“本王何时缺过银子花?倒是你,整日只盯着这点钱财,小气巴拉的模样,难怪护国公府那边一直颇有微词。” 曲珺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脸色涨红,“王爷这是嫌妾身不会当家了?那这家中之事以后王爷尽可交予他人打理。” 单勇却并不接话,只是对着一旁还在犹豫的下人呵斥道:“傻站着干嘛!都给本王滚出去!” 下人得了令,赶忙一溜烟跑了。 曲珺气得浑身发抖,她咬着牙说道:“王爷今日如此袒护那护国公府的丫头,为了个外人不惜在下人面前给妾身没脸,就不怕寒了妾身的心?” 单勇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本王做事合情合理,如何算的上袒护?惜之和欢丫头既有婚约,迟早是一家人,何来的外人一说?倒是你,你若再这般无理取闹,休怪本王不客气。” 说完便甩袖离去,独留曲珺一人在原地暗自垂泪,心中满是怨恨与不甘。 这桩婚事她根本就不同意! 要不是当初圣旨已下,她接到圣旨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她说什么也要把这件婚事搞黄不可! 想到什么,她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靖安王府的某一个方向。 第146章 邓升之死 单惜之和这群掌柜们不知靖安王府内院发生的事,等到管家拿着半数银票出来,他们就跟单惜之告辞,管家随着他们一起走,还要去钱庄把剩余的钱款结完给他们。 这会,月曦欢完全不知道靖安王府因为她临时起意收下单惜之的补偿而惹出来的一场家庭纷争,她也不知道单惜之因为给了上百万两的银钱出去又遭受了老靖安王妃怎样的对待。 她这会跟家里人试过新兵器,又安排了后续的事情,一天的收获又不错,吃过迟来的午膳后,已经在美美的睡午觉了。 而他更不会知道,大理寺牢狱里的邓升还有邓家人,已经被人全杀了,对她下在对方身上的蛊,邓升也算是解脱了。 月曦欢醒来后,感觉心中莫名畅快,却不知是邓升死去的缘故。她伸了个懒腰,唤来丫鬟梳妆打扮。 此时,靖安王府内却是一片混乱。老靖安王妃气冲冲地质问儿子为何要给出去上百万两的东西的巨额赔偿给月曦欢,靖安王无奈解释,却无法平息母亲怒火。 另一边,处理掉邓升的神秘人手握证据,悄悄潜入皇宫。 原来此人竟是邓升暗中培养的死士,邓升在皇后入宫后就把人给了皇后,这次,也是奉皇后之名前往大理寺再暗中探望邓家人。 没想到却看到了被蛊毒的残害的狼狈不堪邓家人,在邓升的一再命令和请求后,他无奈只能狠下杀手。 死士伪装成宫里的太监,堂而皇之的进出皇宫,进出皇后的未央宫。 未央宫里 皇后听完死士的汇报,手握的死紧,嘴唇被咬出来血珠,胸腔里的愤怒、心痛无法抑制,喉头梗着血沫,她尝到了一嘴的铁锈的血腥味。 她想要发泄,想要质问,想要嘶喊,最终却什么也没做,硬生生的把这一切都忍了下来。 今时不同往日,作为罪臣之女,她没有在父亲倒台后就跟着一起获罪,已是天大的恩典,她不能再这种情况下再被人抓到把柄,让人有机会旧话重提,让皇帝有机会废后。 皇后闭上眼,咬牙忍下心中的万般情绪,却控制不住眼里伤心欲绝的泪水,最终滴落下来,一颗颗,连成串,像晶莹剔透的水珠,落下即无。 一刻钟后,皇后深吸几口气,平复好心里的情绪,才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的悲痛已被冰冷取代。 “此事莫要再提,本宫自有计较。”她对着死士轻声说道。死士领命退下后,皇后独自在殿内踱步。 “月——曦——欢!”皇后一字一顿的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是想要生吞活剥了月曦欢的语气,毫不怀疑,要是月曦欢站在她面前,她绝对会将月曦欢乱刀捅死,再把她坐骨扬灰。 可惜,月曦欢还不知道这件事,更不知道她的想法,她想再多也是枉然。 皇后深知如今她必须重新谋划布局。月曦欢有权有势有靠山,还有诸多朝臣牵扯其中,局势变得错综复杂,她不能急,不能乱,要徐徐图之。 皇后最终想到一个不是好办法的办法,她决定先从月曦欢身边的丫鬟入手,买通一人以获取月曦欢和护国公府消息,以便她为族人报仇。 于是,皇后暗中吩咐亲信寻找合适人选。 只可惜,她的一切想法和手段都将无法实现,不管是买通丫鬟,还是其他的一切,在上元节过后,她都不再有机会了。 月曦欢刚午睡起来不过一炷香时间,就有探子匆匆来报,邓升及邓家人死在大理寺牢狱里了。 月曦欢豁然站起身,震惊问:“怎么回事?不是派了人严加看管吗?!怎么人还能死在大理寺牢狱里?” “回主子的话,咱们确实派了人严加看守着,不过属下们查过了,今日有宫里的太监进了大理寺牢狱,人走后不过半刻钟,邓升以及邓家人全部死绝,无一活口。” 月曦欢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思考。 太监?皇宫里的人。 又是谁的人?谁派去杀邓升和邓家人的? 莲太妃?毁尸灭迹,杀人灭口? 有可能! 小皇帝?报复被操控的人生,洗刷耻辱? 可能不大,他手里能用的人就算有也不多,身边还有摄政王一党盯着他,他应该不会为了必死之人暴露少之又少的人手。 皇后?断尾求生,以保后位? 皇后要是有这个魄力和心机,恐怕在邓升出事第一时间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还是宋贵妃?为了彻底除掉皇后的靠山,不让邓家有复起的机会,干脆先下手为强? 还是有其他人下的手? 这种掌控之外的事情,着实让她不悦。 月曦欢思来想去也猜不出谁的可能更大些,谁没有可能。这种掌控之外的事情,着实让她不悦,眉宇间眼见的开始烦躁。 “去查!必须查出来!”月曦欢冷声道。 不管是谁做的,她都要知道! 就算是意外,她也要确定不是人为的意外! 绝不能让可能出现的意外搅乱了她明日的计划!明日的上元节宫宴必须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还有,封锁消息,绝不能让这件事在明日的宫宴结束前暴露出去!不听话,不能保密的,杀!” “是。” 等人走了,月曦欢才缓和了脸上的杀伐之气。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别以为只有官员手脚不干净,那些看不见的角落里,哪怕只是狱卒、捕快,甚至是守门的门房都好,该贪、能贪,就没有不贪的。只看贪的数量几何而已。 所以月曦欢说出“杀”那个字时,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因为她知道,她手下的人不会乱杀;也因为她知道,那些人,有些是真的该死的。 不该死的,也就不会主动找死了。 “清风,你进宫一趟,亲自去!找月影,盯着宫里各宫的动向,有任何异常马上派人告诉我!漪莲宫和未央宫都要盯紧了,明日事毕前,这两个宫的主子绝不能消失在我们的人的视线下。” “奴婢领命。”清风拱手为礼,然后也匆匆而去。 第147章 学习的压力 月曦欢吩咐完清风,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吩咐道:“木槿,你去大理寺一趟,看看大哥在不在?在的话让他回府一趟。不在的话,你就避开人找徐正扬,让他给大哥安排其他的事情,避开这次邓升死亡的事件,别让人攀咬上大哥。” 木槿领命:“是,主子。” “还有,让徐正扬把大理寺右少卿顶出去当替罪羊,具体他知道怎么做。”月曦欢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去办事了。 “是。”木槿见主子没有吩咐了,行礼之后立刻就按吩咐办事。 月曦欢走回软榻旁坐下,静静清理思绪。 这件事不管是人为还是意外,都要有人为此负责任,当背锅侠。大理寺右少卿是裘冀礼的人,把人顶出去,可以为此次事件找个背锅的人,还能除掉裘冀礼安插在大理寺的人手,可谓一举两得。 至于把她大哥摘出来的行为,完全是因为护国公府树大招风,想要对付护国公府的人不在少数。 不管是世家还是朝臣,她相信,只要有一点可能给护国公府添堵或者扳倒护国公府的苗头漏出来,和护国公府敌对的势力,一定会像疯狗闻到味一样,不顾一切的扑上来,准备咬下护国公府的一块肉。 提前把靳承华摘出来,再找个背锅人,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靳承华成为背锅侠,也可以避免护国公府因为他而成为被人攻讦的一方。 “主子,小少爷来了。”门外木棉朝房内说了一句。 月曦欢闻言,把情绪收拾好,走出去。果然看到坐在院子里的靳承安,在她常躺着的躺椅上躺着。 她心里好奇,真是好久没见到过来她这没有第一时间找她,而是自己待着的靳承安了。 这个因她而提前出生的“弟弟”,不知是不是真的是因为她才提前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从小到大都很黏着她,哪怕曾经有段时间突然疏离她,也没多久就比以前更黏着她了。 现在这般模样,也不知又是遇到什么事了。 月曦欢走到他旁边,低头看他,轻声问他:“安安,你怎么了?” 靳承安听到声音,才睁开假寐的眼睛,看到她下意识的先朝她笑了笑,然后才回答她:“欢欢,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月曦欢好笑的问:“累了?你干什么去了把你累成这样?说说?” 靳承安把她拉到躺椅上坐下,自己却没起身,还是躺着,听见她问,也实话实说,半点没有隐瞒。 “先生说要我下场参加今年的春闱,他说以我现在的学识,是一定能考中的,再参加殿试,有望问鼎状元之位。” “所以这段时间,国子监的先生一直在抽查我的课业,还要应对各种先生布置的课业,写策论、写文章、作诗、还有做先生找来的往年的试题。欢欢,你不知道,我和同窗们每日里都在苦读,之前虽也读书,可哪有现在这般熬人,先生对我期望也太大了。” 月曦欢听他说完,明白了。 这是学业突然加重,先生又给了大压力,每日里天天不得清闲,在国子监的紧张环境下,产生了厌学或者心累的情绪了。 月曦欢轻轻拍了拍靳承安的手,安慰道:“先生对你期望大也是好事,说明你有潜力。不过你也莫要太累着自己了。” 靳承安坐起身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欢欢,我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若能高中,日后就能更好地保护你。可是这学业压力实在太重,我有时感觉喘不过气来。” 月曦欢心中一暖,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安安,我不需要你如此拼命地保护,你知道的,我不弱!在我心里,只要你平安喜乐便好。” “至于你先生说的状元之位,安安无需在意,咱们家不需要一个状元的名头,也不需要你熬累身子苦读,咱们就开开心心的就好。” 靳承安却眼神坚定的说:“欢欢,你懂的,在京城这权势中心,只有拥有足够的权势地位,才能真正护你周全,才能为咱们家出一份力。我也想像兄长们一样,成为你能依靠的人!也想像他们一样,为国争光,为民请命,为家族增加荣耀!” 月曦欢温柔一笑,“安安长大了。父亲母亲该感到欣慰了。” 确实啊,他们家安安,在他们不知不觉中,也长成了这样志向远大的人。她却只希望,她们家安安,能一生平安喜乐,富贵顺遂。 若是这样,她心里的愧疚也就能少些了。 这时,一个婢女匆匆走来,行礼后说道:“少爷,小姐,夫人有请。” 两人对视一眼,靳承安小声对月曦欢说:“定是母亲又要叮嘱我读书之事了,母亲也说我不要太累,和你说的一样。” 月曦欢失笑。 父母爱子,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却也不是所有父母都这样。他们家家大业大,只要孩子愿意,其实功名利禄真没那么在意。 就像她们父亲母亲,大哥是长子嫡孙,那是没办法,二哥进军营,也是从小喜欢。 家里的其他兄长,想走什么路,只要他们选择了,家里都支持,护国公府从不勉强孩子。 所以得知月慈云说出和她一样的话,月曦欢也无意外。 当他们来到墨雅院内,进了房,月慈云果然满脸关切地询问靳承安的学业进展,又叮嘱他不要太累,不要熬坏身体,还从库房里拿出好些珍贵的滋补品,要给给他补身体用。 靳承安谢过母亲,就和月曦欢在一起一直陪着她聊天逗趣到用晚膳的时间。 晚上又是一家人一起吃饭。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靳承安贴心地为月曦欢夹菜,月曦欢则笑着吃下,哥哥们给夹的,也都通通吃进肚子,一顿饭下来,手都不用伸出去几次。 靳琉璃也是,不过也就三哥夹的多些,其他几个哥哥弟弟,也就意思意思几筷子。不过她早就习惯了,她也是享受过的,谁还没有是最小的时候了?但是谁让现在她不是最小的呢。 一顿饭吃完,闲聊一会儿,各自回了院子,月曦欢刚洗漱完,又被叫到了荣远堂。 第148章 压力很大的好吧 荣远堂内,护国公府的男主子们,除了一个因为科举压力过大,最近心情低落的靳承安,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他们现在谈论的事情就是月曦欢午后得到的,关于邓升和邓家人被杀的消息。 靳承华先说了自己知道的,“今日我不在大理寺,因为有其他案子,我在外面。后来回到大理寺时才听说了邓升和邓家人已死的消息,还没来得及问,小妹就派人把我叫走了。” “我回家时,小妹和小七在陪着母亲,因此我也没问到小妹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 “那你可有见到大理寺卿,他有没有说什么?”靳文渊问。 “不曾见到。”靳承华说,“我回大理寺时,徐大人去了牢里查看情况,只叫人给我传了话,说让我负责好手头的案子就行,其他不用我管。” 靳远微皱的眉宇舒展开来,“既如此,你就听大理寺卿的,管好你手里的事,邓家的事不要多问多管,免得惹祸上身。” 靳承华回:“是,我听祖父的。” 恰好这时,月曦欢在长松院的丫鬟下人们的恭敬行礼中进了荣远堂,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月曦欢跟长辈们和兄长们一一打过招呼,这才在她祖父靳远的示意下坐到他旁边的主位上。 月曦欢有些无奈,她觉得大可不必如此! 都是一家人,怎么坐都行!真的没必要每次都把她往主位上让,她只是个小辈啊!压力很大的好吧! 唉! 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别看月曦欢觉得心里压力大,可面上一点都不显,乖乖巧巧的,一点也没有尴尬和不自在,也没有安排事情时的雷厉风行,看着就是小淑女一枚。 靳远笑问:“知道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月曦欢点头,“知道。” “查清楚了?” 月曦欢笑,“什么都瞒不过祖父,刚得到消息,您就让人把我叫来了。” “那就说说吧,也好叫你爹和叔叔、哥哥们都心里有个数,别被人拉下水。” “是,欢欢这就说。”月曦欢转头看向大家,然后看向靳承华,“今日让人叫大哥回来,也是不想让大哥插手此事,还望大哥理解。” 靳承华点头表示理解,又示意她继续。 “来之前刚得到消息,邓家人被杀,是皇后宫里人做的。” 此言一出,大家面面相觑,更多的是惊讶和不可置信。 邓家可是皇后的母族啊!就算获了罪,判了死刑,可是也没有牵连到皇后,她就那么心狠手辣的下毒手杀了她爹娘兄弟姐妹? “皇后心那么狠吗?”靳文韬震惊的问。 他对当今皇帝的皇后没有什么了解,也没什么印象,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狠人啊! “咳咳~”月曦欢假咳两声,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让大家误会了,赶紧补充道:“应该不是皇后下的令。只不过她偷偷派人去看邓家人,嗯,出了点‘意外’的情况,然后邓家人才死的。” 月曦欢说的含糊其辞,对于什么意外更是只字不提,那模棱两可的样子,大家就知道是不好说或者是她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情,大家也都识趣的什么都没问。 靳文砚问她,“那欢欢觉得,邓家人一死,皇后会怎么做?” 月曦欢眨眨眼,假装不明白三叔话外的意思,说:“皇后能怎么做?她现在是罪臣之女,不夹着尾巴做人,还能做什么?” 说是这么说,月曦欢却也不是这样想的。 怎么做? 当然是找她报仇了! 邓升求死归求死,死之前一定把是她给他下蛊,还把他折磨的生不如死的事说出来了。 杀他的人听了,回去复命时肯定会把他为何杀邓升等人的事说给皇后听的。那皇后知道了,还会放过她这个“罪魁祸首”? 不可能的! 从今晚手下回来说的消息就知道,皇后都开始想要收买她身边的人了,恨不得把她立马弄死,为此都把关注太后和后宫的人手撤了,安排来监视护国公府了,就知道她现在对她恨之入骨了。 不过也算歪打正着,把皇后对太后的关注引走了,也方便月影行事,有利无害。 她也知道三叔的意思,不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和她有关,怕她被人寻仇报复嘛,没事!无所谓! 过了明天,皇后也无用了! 一家人还是整整齐齐,团团圆圆的好! 她真善良,居然好心的让他们一家团聚。 靳文砚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试探,丫头心里有数就行,他们在后面给她做后盾就可以了。 月曦欢转移话题,不想让家里人太过关注邓家人的死因。 “二哥,明日宫宴前你领兵把宋家还有和宋家交好的人家都给围了。” 靳承夏不解的看她,“欢欢,围了宋家做什么?更何况没有圣旨和兵符,二哥也没权利擅自调动军队,这不合规矩。” “我有令牌,你拿着我的令牌去,我让人跟你一起去。” 月曦欢也不能让她二哥一个人担风险,派个人一起去,出了什么问题也有人能顶着。 至于他二哥的第一个问题,她拒绝回答!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是等明天大家都知道再说吧。 她又看向靳承繁,“三哥,明日你进宫之后,跟着我的人去找禁卫军统领,让他配合你,把皇宫围起来,不能让后宫的女人跑出去。” 大家都被她的这两个要求搞懵了,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欢欢终于忍不住了,想要现在就夺回帝位,要逼宫? 把大家神色收入眼中的靳远,摇了摇头,只能把话替他们问明白,不然这些人晚上还不得睡不着觉啊?! “欢欢,可以告诉祖父是为什么吗?” 大家的神情不止靳远看见了,月曦欢也看见了,她也是故意的,没给大家心理准备,直接安排,也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不过还好,大家虽然不理解,不明白,却也没有要反对她,阻止她的意思,真不错! “祖父,欢欢说过,上元节宫宴上,欢欢有计划要实施,一旦实施起来,皇宫必乱。” “我这次的计划针对的,不是一个人,太后、皇后、莲太妃,都是我的目标。” “皇后现在不足为惧,太后和宋家有点麻烦,莲太妃的底细是清楚了,但是她到底还有多少人手,我不得而知。所以孙女让二哥、三哥领兵围困,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第149章 想动动嘴,解解寂寞 月曦欢把手里的信息整合起来,把觉得有用的都跟他们说了一遍,当然,她也知道护国公府的信息网和每个人手里的人脉都不一定查不出来她说的这些。 但是他们能查出来是他们查的,她说出来是她说的,这是她对他们基本的信任,她从未把自己置身在这个家之外。 同样的,他们也都是把自己知道的,打听到的消息都说了,有重合的也没事,不同的就要重新查,之前没留意的,说出来之后也同样要留意。 大家一起有来有往的谈论一个多时辰,期间把明日上元节宫宴的事情也讨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嗯,女眷那里,当然要身为丈夫的靳家三兄弟亲自去说了。 那些夫妻之间的话家常,小孩子不便参与。 等到差不多了,已到亥时初,靳远便打发众人回去。 三位长辈一走,靳承华三兄弟看着月曦欢,靳承华说:“去大哥的院子坐坐?” 虽是问句,但月曦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吧,好像不去不太行。 “先说好,没有好吃的我可不去。”月曦欢傲娇道。 靳承华好笑的问她:“你想吃什么?” “好吃的。”没毛病! 靳承夏斜睨她,“哼!让你晚饭不吃饱,现在知道饿了吧?!” 月曦欢上前抱住他的胳膊,“看二哥这话说的!难不成我晚饭吃饱了,现在就不能吃好吃的了?更何况,想吃好吃的,可不一定是饿了。” “嗯,不是饿了,是馋了。”靳承繁立马接了一句。 “三哥!”月曦欢跺脚,有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 好吃的谁不喜欢? 她想吃好吃的,怎么能是馋了呢? 她就是嘴巴太寂寞,想动动嘴,解解……解解寂寞! 她这样,三兄弟都轻笑出声。 “放心,少不了你吃的,再让人去把小七和琉璃叫来,一起聚聚,也让小七适当休息。” 几人一边往靳承华的院子走,一边说。 “大哥是要给安安开小灶吗?”月曦欢问。 “小七学问不错,生在靳家,对时事和政事也知道的多,从前跟你混迹京城,对百姓民生也有了解,比那些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要是愿意问我,我也能跟他说一些;他要是觉得不需要,我们也不必给他太大压力。” “大哥你知道了?”月曦欢有点小纠结。 家里兄长们都忙,长辈们也忙,她还以为大家没发现靳承安的状态不对呢,没想到大哥都知道啊。 “他天天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什么样我们还能看不出来?我去国子监问过小七的先生了,小七是有问鼎状元之能的。只不过国子监里有些人说话不中听了些,倒叫小七多思多虑了。” 靳承夏也接着说:“是啊,小七最是单纯直率,半点心思藏不住,这些日子人可见的话少了,我们都看出来了。这不是想着他喜欢黏着你,有事会和你说,我们也就装作不知道。” “二哥说的对。我们想着小七有事肯定和你说,以你的性子,怎么也能给他开导好了,没想到他这次还真的憋的住,愣是没开口。” 说话间,靳承华的院子到了,刚好靳承安和靳琉璃也刚到,这人就齐了。 进了院子,灯火通明的院子里,丫鬟小厮早把一切准备好了。 吃的、喝的,美味的食物,诱人的零嘴,醇香的佳酿,清香的茶水,准备的是真齐全,看来这次聚会是早有预谋啊! 靳琉璃看到好吃好喝的,眼睛都放光了,快步走上前,也不用人伺候,自己动手拿着就开吃。 靳承繁看她那样,简直没眼看! 这哪还有一点点女孩子的贤淑端庄? 还有这么多下人在呢,也不学学欢欢,太丢人了! 他实在忍不住了,说:“靳琉璃,你能不能慢点?看看你还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吗?” 靳琉璃对他翻了个白眼,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靳承华摇了摇头,挥退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只留下他的贴身小厮在旁边伺候着。 下人们一走完,月曦欢也撒丫子走到靳琉璃旁边,一屁股坐下,把手拿着帕子随便擦了擦就开吃。 她这样,看的几人好气又好笑。 靳琉璃瞄着靳承繁,一眼又一眼,意思明显的不行:看,又不是只有我这样,怎么不见你说欢欢? 靳承繁被她看的不自在,瞪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跑到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 “哼~”靳琉璃冷哼一声,也不理他,专心于手里美味的小点心。 靳承安挨着月曦欢坐下,看她吃的欢快,还把清茶给她放到手边,换来她甜甜的一个笑,他也就高兴了。 “咳嗯~”靳琉璃假咳一声,瞪他一眼,靳承安无奈,同样也把一杯清茶放到她手边,靳琉璃这才移开视线,放他一马。 靳承华跟两个弟弟拿着杯子,倒上佳酿,慢慢的啜饮着。 他们大的兄弟几个,各有各的职责所在,平常时间能聚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多。不说靳承夏和靳承繁在边关抵御蛮族,就说老四行商在外,回家时间也不定时,老五和老六在欢欢的封地江南郡,已经有几年不曾回来了。 像现在这样,兄弟姐妹聚一聚的时间,也就他们在京城里的几个才聚的多些。 过了酒瘾,靳承华三人才放下杯子,看向三个吃的开心的弟妹,不由失笑。 靳承华问靳承安,“小七,最近可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靳承安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大哥多虑了,学业之事,我尚可应付。” 靳承华轻轻挑眉,目光带着几分探究:“真的?那为何今日瞧你心不在焉,连最爱的糕点都未曾多动几口。” 靳承安眼神微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月曦欢,月曦欢正吃得满嘴都是碎屑,看到他看过来,含糊不清地问道:“安安,你不吃吗?这个可好吃啦。” 靳承安扯出一丝笑容,刚要说话,靳承华却似有所悟地开口道:“莫不是因为小五小六许久未归,你思念他们所致?还是说……”说到这里,他故意拖长了音,目光扫向月曦欢,“是有其他心事?” 靳承安心中一惊,赶忙说道:“大哥多想了,只是快要春闱了,略有担忧罢了。” 靳承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春闱你尽力而为就好,平时只管安心读书便是。不过若是有其他事,也莫要瞒大哥。” 靳承安忙不迭地点头应下,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只盼着话题就此打住,莫要再说下去了。 他今日刚跟欢欢说了这事,要是让欢欢知道他骗她,或者没对她说实话,定是要跟他生气的。 第150章 一点没有兄弟爱了 靳承夏看了他大哥一眼,不明白他怎么不说了。 不是说国子监里有人传小七的学问不如别人,所谓的“状元之才”也是名不符实吗?还说他就算学问没别人好,靠家世也能获得‘状元之位’。 说的人多了,传的人也就多了,这不就传到小七耳朵里,让他听进去了吗? 这傻小子,还真怀疑自己的学问是不是真的没有那么好,也没怀疑人家是故意传这些话是想毁了他的,怎么就这么傻呢?! 他也不想想,他要是真没有那学识,他国子监里的先生敢说他“有望冲击状元之位”?傻不傻呀?! 看他这段时间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模样,指不定背后传出谣言之人怎么高兴呢。 毕竟几句流言就能打击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谁不高兴? 靳承夏见兄长不说,他脑子一转,看了跟靳琉璃一起吃的正欢,还嘀嘀咕咕的月曦欢一眼,又看看一脸心虚不自在的靳承安,心下一笑,就有了主意。 靳承夏看着靳承安,笑着说:“小七啊,二哥听说你在国子监被人针对了是不是?你要是被人欺负了,可要跟我们说,我们肯定给你做主!” 月曦欢手里动作一顿,嘴里的美食突然就觉得不是那么美味了。 靳承安睁大眼睛瞪他,说的好听,别以为他没听出来二哥话里的幸灾乐祸!这是笑话他被人欺负了? 他有心想说些什么,又有所顾忌,最后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瞪着他不说话。 靳承华和靳承繁倒是看到了在靳承安身边吃东西的月曦欢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正用帕子擦手呢。 那没有表情的脸上,让两位兄长,哦不,是三位兄长,毕竟搞事的靳承夏也时刻关注这里,他们心里为小七默哀,这是不止没说实话,还忽悠人了吧? 啧啧啧…… 月曦欢终于把手擦干净了,靳承安也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危险,一下子就转过头,跟月曦欢来了个面对面的对视。 完了! 这是靳承安心里的想法。 倒是月曦欢在对视上的下一秒,就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脸,然后,手就有意识的,一把揪住了靳承安的耳朵。 “疼疼疼疼疼……”靳承安一瞬间就喊出来了。 月曦欢无视他喊疼,问他:“小七呀~你跟姐姐说说,二哥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月曦欢神色柔和,就连说出口的话都是温温柔柔的。 可就是这么温柔的语气,却无端的就是让人觉得有些心慌害怕,这里特指被揪住耳朵的靳承安。 其他人虽没有这感觉,却也有种汗毛要竖起来的感受,只能说,他们娇娇软软的小妹,温柔起来真的要命! 靳承安一手握着她揪着他耳朵的手,一手试图拯救他被揪住的耳朵,苦着脸看向月曦欢,小声说道:“欢欢,我错了。你别听二哥瞎说!二哥他骗你的,我在国子监好着呢,没人敢欺负我。” 月曦欢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耳朵,嗔怪道:“小七,你当我傻呢?若真无事,二哥为何那般打趣你?大哥今晚怎么这么晚还把咱们聚在这?” 靳承安求救般看向其他几位兄长。 靳承华轻咳一声,开口道:“小妹,小七他也是怕你担心才不说的,这些在国子监不过是同窗间几句谣言罢了,谣言止于智者,他也并未真的受到欺负。” “是啊,欢欢,何况国子监还有先生们,你也知道的,他们不会放任不管的。”靳承繁接到弟弟的求救,也只能开口替他说好话。 “要我说就是小七太过软弱,要是我,把人打一顿,再让国子监的先生出面管教一番,也不至于自己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最重要的是,欢欢,不是二哥说,小七是不是没和你说实话?他骗你了吧?” 靳承安:“二哥!” 靳承华无奈:“老二。” 靳承繁无语:“二哥……” 靳琉璃:……吃吃吃……看戏看戏看戏…… 月曦欢挑了挑眉,把揪着靳承安耳朵的手,更是加了些力道,后者又开始一个劲的喊疼,一边喊疼一边还在好言好语的解释,心里恨得不行:二哥太坏了!他一定要跟父亲母亲说!让他们管管二哥! 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欢欢,我没骗你!真的!我真的是因为压力大才这样的,和别人传的谣言没关系。” 月曦欢把他扯远了一些,“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怎么没和我说国子监有人传这么恶毒的传言?还怪在先生布置的课业上?还敢说不是故意骗我的?”说着,手里的力道又加了一分。 “哎呦!疼!欢欢,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还有呢?” “我有什么事都和你说,再也不忽悠人了。” “你最好是!要不然……”未尽之言,尽是威胁。 “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因为怕你担心,就骗你瞒你了!” “这还差不多!” 说完,月曦欢放开揪着他耳朵的手,靳承安忙不迭躲到靳承华身边,看她的眼神充满后怕。 “既是如此,那小七以后有事可不许再瞒着我。”月曦欢眼神扫过众人,“咱们兄弟姐妹之间本就应坦诚相待,哥哥们和姐姐也是一样的,有事可不许瞒着我。” 大家纷纷表示不会。 妹妹这会威力太大,他们还是顺着些好。 这时,靳承夏笑嘻嘻地凑过来,“小妹莫气,今日我得了一块极好的玉佩,送与小妹把玩可好?” 说着拿出一块成色和水头都极好的玉佩,放在月曦欢眼前晃。 月曦欢看了一眼那精美的玉佩,哼了一声,“这次便算了,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们瞒着我事情,可不会这般轻易作罢。” 众兄弟相视苦笑,深知小妹看似娇软,实则聪慧伶俐得很呢。 他们也是这几日才知道小七的事,又花时间调查了谣言源头,本以为小七会跟她说,谁知道他也瞒着她? 这会儿都让欢欢觉得他们是商量好的一起瞒着她了。 这可太冤枉他们了! 不过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没见小七样子凄惨又好笑吗?! 面对兄长们看戏的眼神,靳承安一个个瞪了回去,真是! 一点没有兄弟爱了! 第151章 经验之谈 靳承安的瞪视没有让靳承华三人害怕,反而把靳承夏逗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小七啊,不是二哥说你,你要是对外人也有这脾气,那些人不早被你收拾了?”靳承夏笑他。 “二哥说的轻巧,国子监里多的是身份不惧我的人,我就是再凶,人家不还是不怕我?”靳承安心知肚明,他被针对,除了先生们看好,学问好,未尝没有家世的缘故。 针对不了护国公府,挑他这个软柿子捏捏,不也能让那些人过过瘾? “轻不轻巧的,你换我或你三哥去,你看看那些人敢说个屁!” “老二!小妹她们还在呢!”靳承华瞥他一眼,对他嘴里粗俗的言语很是不悦。 靳承夏看了两个妹妹一眼,看她们在那挤眉弄眼的挤兑他,立刻移开视线,转开头。 靳承繁一杯酒一杯酒的喝,这么好的酒,能喝一口是一口,好酒难得,喝够本才行。 靳琉璃发现了,拿胳膊肘杵了月曦欢一下,“看三哥,好像没喝过好酒一样。” 月曦欢吃着东西抬头看去,劝道:“三哥,你慢点喝,少喝点,吃点东西再喝,这样不伤胃。” 靳承繁听了月曦欢的话,放下酒杯,抓了块糕点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这酒确实好喝得紧,一时没忍住。” 众人见状都失笑。 靳承夏也说:“这酒确实好!我们在军中可喝不到这样的佳酿,也不能喝酒。也就回了京城,喝的酒才多些。” “二哥、三哥喜欢的话,我那里有些好酒,哥哥们自己去挑,或者我让人给你们送去也行。” 靳承夏和靳承繁俱是眼睛一亮,一同道:“喜欢,我们自己去挑。” 说完,哥俩相视一笑。 他们哥俩在军营里都过成糙汉了,跟着一群兵痞在一块生活,习惯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荤段子都听会了不少。 别说,回了京城一时间还真是怪不习惯的。 在军营是真锻炼人,就连俩人的酒量都练出来了,就是酒是难得喝,战时禁止饮酒,平时也是不许的,也就难得休假或是打了胜仗庆祝的时候,才能解解馋虫。 回到京城,也不是想喝酒就能喝的,不然还不得被长辈们唠叨死。 不过要是欢欢送的就不一样了! 欢欢送的,长辈们知道了,除了让他们不要一次性喝太多,就算他们喝醉了,也不会被罚的。 这都是他们的经验之谈。 两人心情一好,酒壶里的酒少的更快了。 这时,靳承华轻轻皱眉,看向靳承繁说:“三弟,今日这酒虽好,但也莫要贪杯,毕竟咱们还有正事要谈。” 靳承繁忙不迭地点头,咽下口中食物后说道:“大哥说得是,我险些忘了。” 靳琉璃好奇地问道:“大哥,是什么正事呀?” 靳承华环视一圈众人,缓缓开口:“如今护国公府看似繁荣,但背地里却总有人对咱们家动手脚。其他事也就算了,你们现在都是大人了,还是要知道一些咱们府里的情况的,所以我也就不瞒你们了。” 这话也就是忽悠两个什么都不懂得人的。 护国公府什么处境,现在什么情况,在坐的也就靳承安和靳琉璃不清楚,说这些就是为了给他们提个醒,让他们有心理准备。 不过听到这话,大家脸上的笑容还是渐渐消失,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靳琉璃放下吃食,冷哼一声:“哼,定是我们护国公府势大,让那些眼红我们护国公府的人坐不住了。” 靳承安握紧拳头:“那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 月曦欢偷偷看他们俩,为了表示自己也是也跟着附和:“二姐和安安说得对,不然我们好好筹划一番?” 靳承华无奈,暗自瞪她,不省心的丫头。 又看着靳琉璃和靳承安,“什么也不用你们做,你们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告诉你们就是让你们心里有个数,出门在外的时候莫要着了人的道,别人说什么信什么,傻乎乎的让人骗。” 靳琉璃撇撇嘴,小声嘟囔着:“大哥总是把我们当小孩子。” 靳承安也有些不服气:“大哥,我们也能为家里出份力的。” 靳承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琉璃,承安,你们不懂这其中的险恶。那些暗中使坏之人手段极为阴险,稍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 这时,靳承繁也开了口:“小七,琉璃,大哥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先按大哥说的,出门在外的时候,多留意着些周围动静便是。” 靳琉璃和靳承安对视一眼,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应下。 靳承华见状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话题一转:“明日上元节宫宴,你们自己注意一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紧紧跟在长辈身边,别自己乱走知道吗?” 靳承安担忧地看着他,问:“大哥,你专门说出来,是不是上元节宫宴有什么事要发生?” 靳承华安慰他,“一直以来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上次的年节宫宴,你们也看到了,多的是人盯着咱们,所以这次的宴会怕是也少不了阴谋算计。” 靳琉璃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怕什么,有大哥在呢。” 靳承华宠溺地笑了笑,只是眼神深处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月曦欢和其他俩人都不做声。 其他俩人是真不知道明日的宫宴会发生什么事,月曦欢却不同。她不仅知道,还是她一手策划的。 不过就算这样,她还是没想过现在就说出来,总觉得会破坏她在兄长们心中的形象,也难以启齿。 好在,靳承华也只是为了给两个不知内情的弟妹打个预防针,也没想着对着小妹的计划追根究底。 靳承夏和靳承繁也是这么想的。 小妹愿意说自然就说了,不愿意说就算了,他们可不忍心逼她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一晚上的时间,过了今晚,明天他们也就知道了。 说了这事,所谓的正事也就说完了,兄弟姐妹六人,又是一阵好吃好喝的,月曦欢还在靳承夏和靳承繁的诱哄下,让人拿来了三坛不一样的好酒,成功把他们几人都喝醉了过去。 第152章 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兄弟姐妹六人,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喝到最后,就连持成稳重的靳承华也不例外,都倒在了院子里。 给各自的丫鬟小厮看的又着急又无奈,最后大家把眼神都给了清风清月二人,希望她们俩能拿个主意。 至于劝,这不是劝了主子们谁也不听他们的嘛?! 清风清月对着这些翻了个白眼,看她们做什么?她们主子不也喝醉了? 想是这么想,清风清月还是上前,想把抱着她们主子的小少爷和二小姐扒拉开。 奈何,喝醉的人力气是真大,还不讲理,她们在这扒拉,两位主在那较着劲的用力抱,把她们主子抱得哼哼唧唧的喊疼,他们还嘟囔着吵着她们主子是谁的。 把她们都扒拉出一身汗了,最后清月实在忍不住了,对那群就在那干站着看戏的下人说:“我说,你们别干看着啊,倒是来帮忙啊!” 下人们听到清月的话,这才如梦初醒般纷纷上前。 可是醉酒的几人就像黏在一起一样,好不容易分开一点,又紧紧相拥。清风急得直跺脚,喊道:“小少爷,二小姐,你们醒醒呀。” 然而并没有任何作用。 反倒是靳承华的小厮言书、言墨更快一些,把坐在地上半趴在石凳上的靳承华很快扶了起来。 不得不说,喝醉的大少爷也和清醒的时候格外相同,安安静静的,看起来真是乖巧极了。 跟他不同的,就是就是靳承夏和靳承繁,两人喝醉了也不老实,小厮去拉他们,还得小心他们的拳头,可苦了两人的贴身小厮了。 这时,大管家匆匆赶来,看到眼前混乱的场景也是一阵头疼。 他还在想着办法想让小主子们醒过来,听到消息的几房长辈都来了,荣远堂没人去打扰,老国公年纪大了,没人敢扰了他休息。 月慈云几位女眷都是披头散发的,就是衣裳整齐,靳文渊三兄弟倒是还正常,但看的出来匆忙。 月慈云走到月曦欢三人身边,担心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喝的这么多?都喝醉了。” 地上好几个酒坛子,还有几个酒壶,满院子的酒味,熏人的很。 清风在一旁回话,“回夫人,主子们从老国公院里出来就聚在大少爷院里了,也没什么事,就是主子们馋酒了,贪杯喝的多了些。” 清风也没说错,就是馋酒了,只是没说馋酒的是二少爷和三少爷罢了。 毕竟说出来,两位少爷怕是少不了一顿打。 到时候还要她们主子求情,作为主子的心腹,清风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帮主子省去这个环节。 靳文渊走到靳承华身边,低头看被小厮扶着坐在石凳上的大儿子,啧啧有声:“啧啧啧,真是稀奇!老大还有醉酒的时候呢?!真不像他!” “馋酒的是老二和老三吧?老大和小七几个可不像馋酒的人。” 靳文韬这话没人敢接,他们总不能出卖主子吧?不看郡主身边的人都没说出来吗? 当然,靳文韬也不用他们回答。 月慈云三妯娌还在致力于把抱得难舍难分的三人分开,其他人看着她们好笑又无奈。 靳文砚突然心生一计,让人取来凉水,让人把帕子浸湿,然后朝着几人的脸上覆了上去。冷水刺激之下,几人终于解了一瞬间的酒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脸茫然,倒也是分开了。 靳承华最先清醒过来,看到众人围在周围,又看看同样衣衫凌乱还醉意朦胧的兄弟姐妹们,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轻咳一声,带着些许尴尬说道:“让父亲母亲还有几位长辈担心了,这么晚还劳烦您们过来,是我们的不是。” 靳文渊摆摆手,“行了,刚刚喝醉也不见你有这么多礼,没事就行。”说罢,走到月曦欢旁边,和蔼的问:“欢欢,可还难受?琉璃,你呢?” 月曦欢和靳琉璃看起来呆呆懵懵的,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看着靳文渊就是又点头又摇头的。 秦蓉音上前拉过月曦欢二人的手,眉头微皱,担心道:“这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冻着了?快让她们回去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杨芙一听这话,把女儿扶起就走,“行了,先送孩子们回去,要不真染了风寒可不好。” 月慈云又跟院子里的下人吩咐,“今日之事莫要外传,都散了吧。” 其他人虽还有些醉意,但也知道失态了,也都顺从的被人搀扶着走了。 清风清月对视一眼,暗自松了口气,这场闹剧总算是收场了,俩人赶紧接过自家主子,抱起就往梧桐院走。 翌日一早,宿醉的月曦欢起来时,头昏脑胀,还感觉头痛欲裂,难受的紧。 “来人。” 木棉木槿闻声,带着小丫鬟们,拿着一应洗漱用品进来,把月曦欢伺候好,又上了早膳。 月曦欢边吃边问:“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一早起来有些喝断片了,就记得二哥三哥哄骗着让她们喝酒,到后来喝了多少都不记得了,怎么回来的也没什么印象。 木棉替她布膳,木槿回答:“昨夜里主子和几位少爷小姐都喝醉了,是几位爷和夫人去了才把您们弄醒,让伺候的人带回来的。” 月曦欢筷子顿住,“还惊动父亲母亲了?” 木槿回:“不止,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三夫人,都去了大少爷院子。” “那今天不得有人挨罚啊?” “那倒是没听说。”木棉放下筷子,也说:“一早上也没听少爷们院里传出来什么消息,怕是这件事就这么过了。” “那就好!要不然我也得被罚了。” 那倒不至于,木棉木槿同时想。 其实他们都清楚,喝醉酒这事就是有人被罚,也不可能是她受罚。 月曦欢吃完早膳,放下筷子,吩咐她们:“去吧,今日还有场硬仗要打把事情和人手安排好,母亲她们身边都换上我们的人,武功不说比得过你们,也得能护着我母亲她们。” “是,主子放心。清风一早就传信出去了,今日夫人身边侍候的人都换成暗卫营的人,绝不会让夫人们出事的。” 如此,月曦欢也能安心些。 第153章 尖叫连连的慈康宫 月曦欢深知今日宫宴便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当然,要是她的对手们有魄力,就另当别论了! 要是今日她的仇人们忍不住动兵戈,那她血洗皇宫乃至血洗京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旦事发,各方势力都会暗中较劲,在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情况下,谁人不赌? 月曦欢吃完早膳,往院子里的躺椅上一躺,开始养精蓄锐。而清风几人,则现在就开始把今日她需要穿搭的衣裳首饰都收拾出来,争取要出门的时候不需要主子多等就能装扮好。 她们准备的时候,还问了月曦欢的要求,“主子,今日想要穿什么样的衣裳?” 月曦欢想都不用想,直接回答:“把那新做的红色骑装备好就行,首饰就不用太多了,要不是怕母亲念叨,今日跟哥哥们学束冠也是可以的。不过我怕母亲念叨,咱们还是简单些好。” “把玉器的首饰都不要,换成金银的,真动起手来,还能当个暗器用。” 几个丫鬟一听,暗自失笑,却也听话,不劝她。有用和保命的东西,总比中看不中用的好! 在月曦欢几主仆做准备的时候,护国公府的其他人也都在做着准备。 靳承夏和靳承繁一大早就被靳远派人叫醒了,用过早膳就被打发去按照之前说好的安排去行动。 靳承夏需要先去靳家军的军营驻扎地,把人调动好,时间到了就能凭借月曦欢给的令牌进入京城,把宋家和其他人家都给围了。 靳承繁则是跟着上朝的靳远他们进宫,然后再避过其他人的眼线去找禁卫军统领,和他先沟通商量好行动安排。 其他人也是各有各的安排,这就不需要月曦欢去管了,都是千年的狐狸,比她更会安排好一切。 月慈云那里,月曦欢也跟她们通过气了,已经告诉她们今日宫宴必会出事,让她们有心里准备的同时,也需要她们配合。而且换了她们身份侍候的人,也是需要征求她们意见,月曦欢可不会自作主张。 在护国公府所有人都有所准备的时候,京城还是喧嚣热闹,繁华不减;皇宫里更是忙忙碌碌,所有人都在忙着装扮皇宫,为今日的宫宴做准备。 同样的,教坊司的乐人和舞姬也在准备,还有专门为太后准备的“戏子”们,都在忙着为上元节宫宴的表演准备着。 时间一到,宫宴如期而至。 护国公府女眷都身着诰命服制,月曦欢舍了郡主服制,穿上了艳红色的骑马装,却也在外面加了一件同色系披风掩盖利落的骑装,不至于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内里的装扮。 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最后还是都用发带束在了身后,简简单单,干净利落。 为此靳琉璃还好一阵羡慕,她也不想穿裙装,她也想穿骑装,看着就英姿飒爽。 可惜,她不是月曦欢,她这想法一出来,就被杨芙无情镇压了。 在清辉殿之中歌舞升平,众人各怀心思时,靳承夏已经用月曦欢给的令牌,带着之前跟随他们回京的靳家军众将士,按照月曦欢的嘱咐,把承恩侯府宋家和与之交好的人家都给围了。 京城里的百姓因为靳家军进城还引起一阵骚乱,不过很快就被靳承夏派人随便找了个护卫京城安全的理由安抚住了。 百姓信不信他们随便找的借口靳承夏不知道,但他知道百姓是信任靳家军,信任护国公府的,所以他行事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让手下的士兵们按照月曦欢提供的名单,把名单上的人家都围了。 这些人家是如何不满反抗的暂且不说。 而与同时,还有一人领着单家军营里的一部分人,也悄无声息的进了京城,他们的目标和靳承夏不同,他们围的是摄政王府还有与之有关的人员府邸。 这群人是密而围之,都没有穿军服,只是穿了便装的士兵们,不动声色间就包围了这些地方。 裘天赐知道今天泽曦郡主的一部分计划,一早就去冀北军找了信任的孙家军老将,还有愿意跟随孙家军的将士们,让他们监视归顺裘冀礼的士兵们,也要在他们有动静时,拖延住他们。 待他安排好一切,自己又回了摄政王府,守着摄政王妃孙氏,等待结果。 按理来说,摄政王府的人也是可以参加宫宴的,但这不是孙氏是个顶级恋爱脑嘛,裘冀礼怕她坏事,也怕她被有心之人蛊惑,跟他离心,出远门之前,三令五申,千叮万嘱了好多次,让她不许出门,也不允许裘天赐出门。 这女人被裘冀礼的甜言蜜语,还有跟她之间的床笫之欢的双重蛊惑下,什么都答应了。 所以宫宴这类的,摄政王府是真的没人参加;所以裘天赐时常出门,才被孙氏怀疑,还差点被传给裘冀礼知道。 清辉殿内,月曦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 皇后盛装出席,每次看向她时,眼里都带着一抹不容忽视的冷意。 莹妃身着淡雅宫装,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偶尔与月曦欢视线相交,都会不自觉的露出恭敬之色。 月曦欢则四平八稳的坐在位置上,偶然的对视,看莹妃也像看陌生人一样,每次都是一秒移开视线,好像真的不认识此人一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突然,一位舞女旋转至大殿中央时,猛地倒地抽搐,瞬间脸色发黑。 众人惊恐万分,乱做一团。 高台上的帝后也变了脸色,帝后身边贴身侍候的人喊着保护皇帝皇后。趁此机会,莹妃默默地退出后妃群,带着她的宫女隐退出去。 恰在此时,有宫女形色匆匆从殿外跑进殿内,一脸的惊慌失措,惊恐异常。 “奴婢见过皇上,太后……太后出事了!” 一言出,满殿寂静,一瞬之后,众人都震惊不已。 不是说太后身子不适不来宫宴吗?怎么现在还出事了? 小皇帝月启更是脸色巨变,着急问:“太后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那宫女把头磕在地上,声音颤抖道:“皇上,奴婢不知。奴婢听到慈康宫内尖叫连连,还有重物碎裂之声,很是吵杂。奴婢担心太后安危,所以前来禀报。” 小皇帝听完之后,心中焦急,抬步走下御座,“去慈康宫。” 第154章 靡靡之味 小皇帝走了,后宫诸妃嫔也跟着走了。可按理应该跟着走的皇后,却独独留在了后面。 月慈云等有身份的诰命夫人和皇族宗室夫人们,也都站起来跟着往慈康宫走去,可月慈云快走到大殿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皇后走在最后,最后停在他们家欢欢面前。 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稳坐如山的月曦欢,眼里恨意翻涌,又被她压下,只冷冷问:“泽曦郡主不跟着去看看吗?” 月曦欢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在她面上梭巡一圈,又面无表情的收转视线,还拿着杯中的果酒闻了闻,没喝,转着圈的把玩。 直到感觉皇后快要发怒,才悠悠道:“皇后娘娘说笑了。慈康宫是后宫之地,有皇上、皇后娘娘还有众位娘娘,以及诸位夫人前去就行了,我一小辈,岂敢乱入后宫?” “不过……”月曦欢话音一转,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后,“皇后娘娘还不走吗?皇上都走了好一会儿了呢。” 皇后还想说什么,对上护国公府其他人那锋利如刀的眼神,加上她现在处境确实不好,最后只能恨恨地看了月曦欢一眼,这才带着人往外走去。 可是身后那些让她感觉如芒刺背的视线,让她想忽视都难!她咬紧牙关,袖中的手握紧,走的更快了些。 月曦欢坐在座位上,对上那些没能跟着皇帝走,留下来的朝臣还有他们家眷隐晦的打量目光视若无睹,只在心里算计着时间。 月曦欢默默数着心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给了长辈们一个安抚的眼神,便缓缓起身。 周围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她身上,她却毫不在意,莲步轻移向着殿外走去。 走出大殿,禁卫军统领等在殿外,看见她立刻上前行了一礼,“属下见过郡主。” 月曦欢颔首,望向后宫方向,“我三哥没和你在一起?” “三少将军领着兄弟们围了后宫,让属下带着其他人来这里听候郡主差遣。” “御林军呢?” “郡主放心,御林军听令调动,没有命令之前,他们不敢妄动。”禁卫军统领跟着月曦欢的脚步,往后宫走,身后是盔甲着身的禁卫军们。 刚走出殿门不远,他们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喧哗声。 月曦欢抬头眺望,眼里无波,“让人去通知御林军里我们的人,看好其他御林军,妄动者,杀。” “是,属下这就让人去办。” 禁卫军统领卓应堂转身跟后边跟着的一个禁卫军吩咐两句,那人立即领命而去。 而此时,皇帝等人已经赶到了太后的慈康宫。 慈康宫内混乱不堪,太后衣裳零乱,还有几个年轻男子衣不蔽体,地面上破碎的衣裳布条、碎裂的瓷器碎片、难闻的靡靡之味,无一不在向赶到的众人诉说着慈康宫里发生了什么。 皇帝站在那里,难以置信又愤怒难当,脸色铁青。众嫔妃们则是掩面装作惊恐,实则心中都好奇又鄙夷,唯有宋贵妃脸色苍白,震惊、愤怒、怀疑、等等情绪交织在心头,导致她一时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跟来的夫人们,更是人人色变。既后悔跟来看了这龌蹉事,恐会惹祸上身,性命不保或是连累家族;又庆幸她们跟来的人多,法不责众,想来太后和皇帝也不能把她们都杀了。 月慈云和其母老庆阳王妃站在一起,看着这一幕,眼睛微闪,跟人群中两个妯娌对视上,心里同时生出一个想法:这就是欢欢言之凿凿的今日定会发生的事故?难道是她们家欢欢做的? “母后!这是怎么回事?您这是在做什么?!”小皇帝回神后,脸色奇差,开口就是质问。 他怎么也没想到,慈康宫出的事竟是太后与人有染?! 简直!简直大逆不道!不成体统! 太后神色惊慌,羞愤不已,但还是辩解道:“皇帝,哀家什么都没做!哀家是被陷害的!” 太后也知道这事被人看见,她做没做都不清白了,但是只要她不承认,只要她不承认她做了对不起先帝的事,凭借皇帝是她的儿子,凭借她是太后,其他人也休想拿她怎么办。 而姗姗来迟的皇后已经把慈康宫内的景象打量完毕,她强忍着嘴角的笑意,上前说道:“陛下,这等丑闻实在有损皇家颜面,臣妾以为……” 皇帝怒喝一声:“住口!还什么都不知道,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一事再说。” 这时莹妃带着一行禁卫军和太医进来。 皇帝皱眉,不悦看向莹妃,“你这是干什么?” 莹妃行礼后从容答道:“陛下,此事蹊跷,臣妾担心有人蓄意谋害太后名声,特叫来巡逻的禁卫军协助调查,以还太后清白。” 皇帝沉思片刻,默许了。 禁卫军走进慈康宫查看线索,莹妃则趁此无人关注她的机会,走到无人注意的角落把一抹小小的黑色暗影收回身上。 然后她假装她查看完情况回到小皇帝身边,说:“皇上,这些男子貌似都与太后……”莹妃停顿一下,看皇帝脸色不对,立刻接着说:“臣妾以为,太后不是那般为人,恐是被人算计陷害,会不会是被人下了药物所致?要不,让太医给太后瞧瞧?” 皇帝一听自然同意,他也希望太后是被人算计陷害的,如此后面的局面他才能有办法挽回来。 太后也是同意的,虽然她之前也看过太医,但自从她做了这事之后,她怕被人发现,已经一个多月两个月不曾瞧过太医了,要是这次真的能查出是被下药,或者太医懂事些说些有利于她的话,她就可以把自己摘干净了。 可惜,只能说他们都真的太天真了!没有万全之策,月曦欢怎可能对太后动手? 她要做,就做一击毙命。 太医上前给太后把脉,所有人都静静的等待着,偌大的慈康宫,一时间落针可闻。 那几个与太后欢好的男子,一个个瘫软在地,神情绝望,跪都跪不起来。 他们如今也没别的奢望了,被人当场抓到,不诛九族都是皇帝仁慈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太医把脉的结果,把个老太医盯着汗毛直竖,差点把不了脉。 第155章 震惊帝王和所有人的事 莹妃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太医和太后身上时,一边不动声色的把身边的几个贴身宫女安排在月慈云几人身边,一边分出一点注意力给皇后。 皇后这个后宫之主,很适合做背锅人,至于替罪羊,主子已经找好了,想来主子现在应该去找人了吧。 她想的没错,在皇帝他们刚到太后的寝宫时,月曦欢也正带着人去往莲太妃所在的漪莲宫。 一路上的宫女内侍,看见月曦欢一行人,都低下头装作没看见,要不就远远就躲开了。 太后的慈康宫出事了,后宫里的人都已经听到风声了,现在这个有些面生的红衣女子,身后还跟着禁卫军统领,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少看少听少说,才是生存之道。 月曦欢对这些宫女内侍也不感兴趣,他们识趣,她也不想随便杀人,她又不是嗜杀之人。 一路还算顺利的到了漪莲宫,月曦欢见到了靳承繁。 “三哥。” 靳承繁一回头就看见她的妹妹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叫他,“欢欢,你怎么自己来了?” 月曦欢不答反问:“三哥,你带着人去清辉殿,帮着些祖父他们可好?” “祖父他们怎么了?其他朝臣不清楚情况的情况下,应该不敢在皇宫里乱来的。” “他们自然不敢,只是我想把他们暂时困在皇宫,等到宫外被二哥清除干净,再把他们放出去。祖父和父亲、叔叔们面对那么多朝臣,总是有些敌众我寡了,三哥去帮帮他们。” 靳承繁怀疑的看着她,又看向她身后的禁卫军统领卓应堂,看到对方躲闪的眼睛,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转回头看着被他们包围起来的漪莲宫,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你想把我支走?” 虽是问月曦欢,但语气甚是肯定。 “你想自己进去?” 靳承繁不赞同的看着月曦欢,月曦欢也不隐瞒了,“三哥,这里的主人才是一切祸事的操纵者,是幕后黑手,我想要会会她。” “仅此而已?”靳承繁不信。 月曦欢用真诚无害的眼睛看着她。“仅此而已。”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当然,这话,靳承繁没有说出来。 从知道这个妹妹的真实身份那日开始,他们就不能再用兄长的名义阻碍她任何的决定,哪怕那些决定他们可能真的不认同。 就如此刻一般。 他知道这座宫殿内危险重重,他知道他应该拦下他的妹妹,但是他不能。 他没有经历过欢欢的痛苦,没有感同身受的代入先皇之死带给欢欢的难过,更没有体会欢欢或许体会过的绝望。 所以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拦下欢欢,阻止她见杀父杀母之仇人?! 思及此,靳承繁心疼的摸摸她的头,“想进去就进去吧,不过,三哥不走,祖父那里让其他人去,三哥在这里等着你出来,然后一起去找祖父,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 是啊!她还有家,还要回家,她不能只想着报仇。 月曦欢笑得温暖又灿烂,“嗯,三哥在这等着我,我一会儿出来就回家。” 靳承繁也笑了:“欢欢真乖。” 在月曦欢准备进入漪莲宫时,清辉殿里,有感知敏锐的官员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自护国公府的泽曦郡主出去之后,现任护国公靳文渊三兄弟外加一个大理寺少卿靳承华也走了;曾经的杨将军、现在的京郊大营指挥使杨大胜也紧跟着走了,就连现任庆阳王也离开了。 接连走了这么多位高权重的人,还都是护国公府一脉的,这不得不让朝臣们多想了。 尤其是也有人想要出去之时,被守在殿外的禁卫军拦下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还是出大事。 清辉殿中的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不安的氛围在殿内无声的蔓延。 有与护国公府亲近的官员上前打探消息,靳远和老庆阳王会温和的安抚住对方,但敌对的官员,双方说话就很不客气。 摄政王一派的官员站出来,质问道:“老国公,不知护国公府的几位大人干什么去了?皇宫内院,随意乱走不合规矩吧?!” “老国公,禁卫军围了清辉殿,是护国公府的意思吗?你们靳家想要干什么?” “庆阳王,您是皇室宗亲,发生这样的事,您也不管吗?” “老靖安王,您也和我们一样被困在这里,不说些什么吗?” 靳远和月诚裕还没说话,单勇听到点名,抬头看了点他之人,淡然回答:“禁卫军听令于皇上,既然皇上要把我们留在这里,自有皇上的用意,咱们安静的待着就是,何必纠结其他?” 靳远看单勇一眼,也说:“孩子们有事要办,老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事去。至于禁卫军,单王爷不是也说了,禁卫军听令于皇上,诸位问老子可就问错人了。” 月诚裕对他老子来老子去的俗言感到无语,却也顺着他的话说:“各位大人安心等着吧,本王也没收到什么消息,也许是太后那里出事了,咱们等等吧。” 他们都那样说了,摄政王一派的官员不相信也只能做罢,谁让他们现在都是被困在清辉殿的人呢。 也就是靳远和月诚裕几人身份高还手握兵权,要不然能不能这么轻易把人镇压住还是另一回事呢。 而此时在漪莲宫外,月曦欢刚走到宫门处,宫门就被缓缓打开了。 靳承繁一下就把月曦欢拉到身后,浑身警惕的看着被打开的宫门。 漪莲宫安安静静的,目之所及之处都看不到一个人影,除了风吹动了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外,再听不到一丁点儿的声音,死寂一般的静,无端端地让人觉得不安。 靳承繁心中不安,握着月曦欢的手有些用力,“欢欢,要不别进去了!小心有诈!” 靳承繁不愿让她冒险,也害怕她会出事!此时只恨刚刚答应她的自己,答应的太快太轻易了,要是大哥在就好了!大哥一定可以说服欢欢,不让她去冒险的。 和靳承繁的不安不同,月曦欢是完全不惧,安抚住靳承繁,带着人义无反顾的缓缓踏入漪莲宫。 而此时太后的慈康宫内,震惊帝王和所有人的事也发生了。 第156章 太后有孕变假孕 慈康宫内,除了皇帝,所有人跪伏在地上,神情都惶惶不安,眼里惊惧、难以置信、疑惑不解等等情绪相继出现。 小皇帝脸色黑沉如墨,而后看向太后的时候又涨的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 “钟太医,你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小皇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这么荒唐的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一国太后身上?! 刚才为太后诊脉的钟太医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身子抖个不停,听到小皇帝直接点名他,身子绷紧一瞬,下一秒抖的更加厉害了。 说的话也是颤抖不已,结结巴巴,“回……回皇上,太后……太后她……” 钟太医就算不抬头,也能感受到落在他身上刺人的目光,还有冰冷的杀意,而且还不止一道,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话不成话,句不成句。 “说!”皇帝厉喝。 钟太医浑身激灵,一个响头磕在地上,闭眼豁出去般道:“回皇上,太后已有孕一个半月左右,不过臣年纪大了,恐有诊错,请皇上召其他同僚再为太后诊断。” 钟太医也是无法,这种事情他一个人可真的担不起,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多几个同僚一起诊脉,事后皇上就不会只记得他这个一开始就诊出太后有孕的太医了。 对于钟太医的建议,虽然知道只是多此一举,但皇帝还是一秒都没有犹豫就同意了,实在是这事太耸人听闻,太大逆不道了!他也希望是诊错了! “来人,去把太医院里当值的太医都叫过来。” 皇帝一声令下,自有宫人领命而去。 人都走了,皇帝把目光落在满殿跪着的人身上,顿时就觉得头疼,心累。 宫女内侍什么的倒是好处理,听到这件事的都下令处死就能保守住秘密。可是这么多官员家眷还有宗亲命妇们,他总不能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保住太后就都下令处死了吧? 他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人手啊! 小皇帝想到这里,对太后也有怨言,他实在想不明白,太后怎么能做出这种秽乱宫闱之事,她没想过事发之后她必死无疑吗? 她没想过事发之后他这个皇帝也保不住她吗? 她没想过事发之后会对皇室的声望是多大的打击吗? 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不要脸的事? 皇帝心里又怒又怨,现在却只能寄希望于是太医诊错了脉,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下太后,保下他的母亲,这是他最亲的人了。 不等他想出怎么处理好满殿的官员家眷,外面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不多时,太医院当值的所有太医都匆匆赶来。 皇帝冷声道:“给太后重新诊脉,若有半句虚言,全家抄斩。” 众太医惶恐应下,纷纷上前。一番诊治后,众人面面相觑,最终为首的太医颤声回道:“陛下,太后确实有孕。” 皇帝气得握紧拳头,身体微微发抖。 此时,一直沉默的太后却突然大笑起来:“皇儿,这都是哀家设的局。” 皇帝一脸惊愕。 满殿的人也惊疑不定的看着太后。 莹妃站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她睁眼说瞎话,表演她接下来要演的戏。 太后缓缓站起身,神色已经平静:“朝堂之中不少官员暗中勾结,形成势力对抗皇儿,妄图架空皇权,哀家只能用此奇招引出他们。这腹中胎儿不过是哀家用药物造成的假象罢了。” 小皇帝听后,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是不是相信太后的说辞?反正他此刻心中既有对太后冒险之举的后怕,又有对朝堂局势的无可奈何。 而那些前来参加宫宴的官员家眷和宗亲命妇们,脸上表情各异,暗自揣测这背后的真相是否如太后所说的这样,以及自身该如何应对接下来宫廷秘闻。 太后想要把有孕之事推到药物假孕之上,把责任推到前朝之上,想法很好,可是却不会如她的意。 不说官员家眷中有多少人不愿意让家中在朝为官的老少爷们背下这个黑锅,就说太医院里的太医也多的是有亲人在前朝为官的,他们又如何愿意让太后把秽乱宫闱之事变成被局势所逼而假孕的脏水,泼到他们的亲人身上? 这事传出去,在朝为官之人,名声都要受损,脊梁骨都要被百姓戳断。他们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而不去阻止。 月慈云三妯娌也不相信太后的说辞,如果这是她们家欢欢设的局,太后说的不可能是真的!就是这么自信! 这不,她们刚这样想,就有头铁的太医跪行上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头,扬声道:“皇上,臣有话说。” 小皇帝看着这个想要出头的太医,有心想要让他闭嘴,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不让人说话,更何况这个太医家世不错,是御医世家的人。 他看了太后一眼,对上太后害怕躲闪的样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还是艰难道:“你说。” 那太医拱手又一礼,“皇上,微臣对太后娘娘的说辞存疑。太后娘娘说有孕之事是假孕,可总不可能臣等这么多太医都诊错了脉或者诊不出来假孕之药物吧?” 最开始诊出来的钟太医也说:“皇上,若真是我等都诊错了脉或是诊不出来太后是假孕,那我等岂不都是庸医?岂还敢留在宫中为皇上和各位娘娘们看诊?!” 非是他要出头,事关名誉之事,岂有不说之理? 太医院院首一针见血的说了一句,“皇上,太后娘娘身体虚弱,有些亏空,恐房事太过频繁,有碍凤体。” 太后和皇帝一同看向太医院院首,实在想不到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居然能说出如此犀利又羞人的话。 太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神中闪过羞愤与恼怒。皇帝则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一时心里都不知是何感受,不知如何反应。 这时,月慈云三妯娌对视一眼,就明白彼此的意思,月慈云刚要说话,就被分了几分注意力给她的老庆阳王妃扯着袖子阻止了。 老庆阳王妃代替女儿站了出来,轻声说道:“皇上,此事虽疑点重重,但太后被人发现与人……这些男人还在这里,太后身上定也有痕迹留下。皇上,作为皇室宗妇,臣妇想着现在不是追究太后有孕之事,太后有孕没孕,她都与人那什么了,祖宗律法不会放过她。此时皇上不如彻查到底,也好还太后一个公道或者揪出幕后之人。” 皇帝僵住,他知道老庆阳王妃说的都是对的,只是他之前都想要保住太后,所以才会想着把有孕之事洗白,从而保住太后。 如今老庆阳王妃的话一说,小皇帝就知道太后怕是真的保不住了,略作思考后点头同意了老王妃的提议,要去查幕后黑手。 第157章 一击毙命 莹妃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嘴角勾起隐秘不屑的笑,很快又恢复平淡的神色。 而能被皇帝派出去查的人,可不一定就是他的人。 小皇帝看着满殿人,狠心下令道:“从今日起,太后禁足慈康宫,等到查清事实如何再定夺。” “现在,各位夫人们就跟着皇后先回清辉殿,宴会还要继续。” 月慈云看着说完这话就示意皇后把她们这些女眷带走的皇帝,在老庆阳王妃身后扯了下她的衣袖,示意母亲现在不能走。 欢欢的计划她不清楚,但她知道他们家小三跟他们进宫之后就不曾出现,她就知道欢欢在皇宫还有安排。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为他们家欢欢争取更多的时间,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 老庆阳王妃安抚的拍拍女儿的手,表示她懂她的意思。 “皇上,出此大事,在事情查清楚前,大家还是留在慈康宫吧,虽说这事捂不住,但查清楚幕后之人,对太后来说也是好事。” 老庆阳王妃每次说话都很有道理,而且还站在太后的角度说,小皇帝就更没有理由拒绝。 所以满慈康宫的人都留下了,只等着查探的人回来。 而这时候的清辉殿内,人心浮躁,有大臣已经出了所在的座位,跟交好的其他官员小声交谈着。 亲近护国公府和庆阳王府的官员,现在也已经聚集在靳远跟老庆阳王身边。 兵部尚书方知义因为和护国公府是姻亲关系,被大家暗中推出来做为代表,问靳远:“国公爷,不知出了何事?可需要我等帮忙?” 靳远面对自家大孙女的公公,又是同朝为官的同僚,态度和对其他人还是有些不同的,没那么严肃,温和很多。 “太后那里出了何事老子可不知道,至于外面的禁卫军,你们不必管,只要大家待在这里,一定会很安全。” “帮忙什么的就算了,在这里盯着其他人也是帮忙。别让人离开清辉殿就是最好的帮忙了。” 靳远的话一说完,周围众臣默默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都是一群老奸巨猾的人精,靳远这话一说出来,就算还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听出来确实是出事了,但是具体情况不宜说出来。 既如此,他们自然也不会追根究底的非要知道,不过既然要他们盯着其他人不准离开,那他们就盯着,死死盯着! 其他派别的官员们也是有感觉到他们被人盯着的,可他们属实有点不明所以,所以也不愿意在被围困的情况下,再起事端。 清辉殿内的大臣们是怎么想的,月曦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此刻带着她的四个婢女,款款走入寂静非常的漪莲宫。 进入漪莲宫后,月曦欢环顾四周,只见这里虽静谧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她轻声吩咐清风几人散开查看是否有人在此处潜伏,注意安全,她自己则走向漪莲宫深处。 突然,她听到一阵轻微的啜泣声,脚步一顿,眼里闪过些什么,才顺着声音寻去,然后发现一个小宫女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说是小宫女,真的是很小的宫女。长的跟八九岁的孩子一样高,脸上还瘦尖尖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月曦欢慢慢走近她,在离她一米远的位置停下,问道:“小孩,你为何在此哭泣?可是被人欺负了?” 小宫女闻声惊恐地看向她,看到月曦欢服饰华丽,料想是位贵人,便哆哆嗦嗦地说:“奴婢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往这边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奴婢害怕便躲起来了,谁知那伙人走了后就一直听到奇怪的动静。” 月曦欢心中一动,面上却故作惊讶,讶然道:“是吗?真有这样的怪事?” 小宫女吸吸鼻子,一副后怕不已的样子,“姐姐,真的,我没骗你!” 月曦欢蹲下身子,目光柔和下来,轻声说道:“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你且细细说说那伙人的模样。” 小宫女用脏兮兮的袖口抹了抹眼泪,回忆着说:“他们穿着深色的衣服,行动迅速,脸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月曦欢心中暗忖: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可惜…… 她靠近小宫女,安慰小宫女几句后,突然手中匕首乍现,一刀割向对方的喉咙,在对方想要躲避反抗时,安慰对方时放在对方身上的左手,灌入内力压制住对方的动作,干脆利落的割断对方的喉咙。 一时间鲜血如柱,喷溅出来,月曦欢一击毙命,迅速起身后退,然后看也不看对方一眼,继续向宫殿深处走去。 此时评价道:“可惜演的太假了。” 而清风等人听到动静,快速聚拢在她身边。 清月打量完主子,又和其他三人扫视一圈,看到没了生息的小宫女,问:“主子,没事吧?” “没事。” “主子,是侏儒?”木槿看着小宫女的尸体问。 “嗯,是侏儒,可惜演技不太行。”月曦欢淡淡道。 就算不知道漪莲宫被围,她这么一个一看就不是漪莲宫的人出现在漪莲宫,难道首先不是该质疑她的身份,再打听她的身份来历,还有来漪莲宫的原因吗? 一上来就什么事都跟她说,皇宫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单纯天真的人了? 而且要装小孩,怎么能装的如此不像?!看向她时那眼里的狠戾都不知道收敛干净,她想当不知道都难。 月曦欢突然觉得,不管是刚刚的侏儒宫女,还是她背后的主人,都把她当傻子看了。不然怎么能觉得她发现不了,还把她派出来做第一关? “你们有什么收获吗?” 清风答:“主子,没发现人,宫女们住的地方也没有。” “看来,咱们的莲太妃也有所准备啊。” “主子是说咱们暴露了?”木棉问。 “那倒应该没有。要是暴露了,她之前就该派人来杀我了,没来,就证明她不知道我的存在。”月曦欢分析道:“她应该是发现咱们的人监视她,围困着她,但不知具体是谁,所以没有轻举妄动。今日的动静,她可能感觉到什么,才会有所安排。” 说着话,主仆几人走到了莲太妃的寝宫。 没多远,她看到一间屋子透出微弱的光亮。 第158章 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没走多远,她们看到一间屋子透出微弱的光亮。 月曦欢闻到若有若无的奇异味道,从那间屋子传出来。 清月更是手快的迅速给几人发了一颗解毒丹,把最好的给月曦欢喂到嘴里。 又从腰间的布袋里拿出两瓶丢在暗影里,道:“解毒丹,吃了。” 隐藏在暗处护卫的暗卫听言,听话的吃了一颗,然后把药传给其他人,药瓶在暗卫们的手里转了一圈,所有人都吃了解毒丹。 月曦欢却不放心漪莲宫外的靳承繁等人,吩咐道:“去个人告诉我三哥,让他们别进来,小心中毒。” “是。”暗处有影子闪过,有人离开。 “清月,知道是什么毒吗?”月曦欢轻声问。 “主子,距离有点远,味道太淡了,属下闻不出来。”清月懊恼道。 “没事,有你的解毒丹,想来不管什么毒也奈何不了我们。”月曦欢安慰一句,带着他们往那边走。 木棉木槿走在前面,预防有危险时可以第一时间保护主子,她们悄悄靠近,透过门缝看去,屋内一个嬷嬷背对着她们,正在地上烧着什么东西,旁边地上放着一个打开的包袱皮。 就在这时,可能是察觉到她们的到来,屋内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刚刚她们没看到的人快速的走到那嬷嬷身边,从那嬷嬷手里抢过什么,一把丢进了火盆里,瞬间冒起滚滚浓烟。 “快退!”月曦欢一声娇喝,身形闪退。 清风清月,木棉木槿四人,两人在最后,两个在月曦欢左右,一同退远。 那嬷嬷一惊,忙将头转向门外,和月曦欢主仆几人隔着门扉对望,而刚刚那突然出现的人则是快速闪到一旁隐蔽之处。 月曦欢不想探究他们烧的是什么,因为就算她问也问不出来,何必多此一举呢。 所以,她直接吩咐:“杀了。” 说完,调转方向走向别处,这里自有暗卫处理。 她们一走,就有暗卫进去,不一会儿就传来兵戈相向之声,还有惨叫声。 月曦欢无意再慢慢找人,招来暗卫,“带路。” 暗卫听言在前头带路,月曦欢等人跟着暗卫走,其他暗卫还是在暗处护卫其左右。 跟着带路的暗卫在漪莲宫左走右拐,越走感觉越阴森压抑,不是宫殿的装修布置让人觉得阴森,而是氛围,这里的气息让他们觉得压抑。 暗卫停在一处独立的院落前,转身回禀道:“主子,到了。” 月曦欢还没说话,清风先疑惑了,“就是这了?这是什么地方?” “佛堂。”木棉替暗卫回答了清风的问题,“这个院子在这么僻静的地方,还有这么浓重的檀香味,除了佛堂怕是没有什么地方有这么浓的檀香味了。” “不错,”月曦欢看着院落,眼里闪过嘲讽,“双手沾满鲜血,心机那般深重的人,居然会信佛?呵~。” “围了,不管谁从里面出来,都给本郡主杀了。”月曦欢冷声道。 里面气息纷杂,人可不少。 “是。” 月曦欢抬脚便踏入被暗卫打开院门的佛堂之地,入眼便是里面供奉着的悲天悯人的观音像,光影摇曳下,显得神秘又庄严。 可月曦欢却觉得这观音像也笑得虚假,悲天悯人更是笑话!就算是慈悲为怀的观音菩萨,受心思歹毒之人供奉,还分的出善恶吗? 若是真的分的出,真的慈悲为怀,那她母后怎会血崩而死?她父皇又怎会被歹人害死?她安王叔更是怎会一时心善被人算计利用,最后还死的屈辱? 如若真有神灵,真有我佛慈悲,为何听不见她当初的祈求?!为何不能让她父皇好好活着?! 所以啊,自先皇死后,她月曦欢不信神佛,不信天道,更不信这小小的佛像! 她,只信自己! 公道,她自己就能讨!何须寄希望于虚无缥缈之物。 月曦欢移开看佛像的视线,看向佛像前跪着的人。 佛像前跪着一人,穿着艳丽,背对着她们,像是不曾知道他们的到来一般,在虔诚的礼佛。 然而月曦欢却只觉讽刺。 这般艳丽的穿着,如何像是潜心礼佛之,人该有的? 月曦欢就静静地看着,也不出声提醒,她倒要看看,这人能装到什么时候。 佛像前的人磕了三个头后,从佛堂的门后走出一人,扶着那女人起身,那女人转回身子正对着她们,此人正是漪莲宫之主——莲太妃。 在后宫之中一直扮演低调的莲太妃,看清月曦欢之后,微微一笑,“原来是你啊?!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你!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啊!”说完浅笑变大笑,“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啊!我居然双眼蒙尘至今,倒是错过了你这么个人!” 笑够了,莲太妃才收敛笑容,问道:“泽曦郡主,不知今日怎么会到我漪莲宫来?还来了我这佛堂?” 月曦欢一直毫无波澜的看着她发疯,如今听她问,也冷笑道:“太妃娘娘真不知我为何而来?莫不是礼佛久了,当真忘了自己做的恶?” 莲太妃看着月曦欢的眼神有了趣味“哦?我还真不知泽曦郡主的来意,按郡主所言,可是我对郡主做过什么恶事?可是不应该啊~我和郡主你或者护国公府,可都没有交集呢~” 月曦欢在院子里走了几步,一边光明正大的观察着这里的环境位置,一边在嘴里说着话,“想来太妃做的恶确实数不清了,所以对我才会没印象,不过太妃不会以为在此处弄个佛堂,就能洗清你的罪孽吧?” 莲太妃脸色不变,“泽曦郡主这话何意?本宫不过在此诚心礼佛罢了,更不曾做过什么恶事,小郡主可不要空口白话的冤枉我。” 月曦欢走近一步,“是吗?莲太妃若是诚心礼佛之人,也不曾做过恶,那方才那嬷嬷烧掉之物又作何解释?莫不是那还是太妃知道我要来,专程让人给我的见面礼吗?” “泽曦郡主说笑了,本宫又不是能未卜先知,如何能知道郡主要来我这?至于郡主说的嬷嬷,本宫今日一直在佛堂,着实不知郡主说的是何人。” “无所谓,莲太妃不知道便算了,今日本郡主,可不是来跟太妃叙旧的。” 莲太妃眸色加深,问:“那不知郡主,所为何事?” 第159章 你究竟是谁? 月曦欢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本郡主,自然是来讨公道的!” 莲太妃保养得宜的脸上兴味渐浓,看着月曦欢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只闯入狩猎者领地的小兽,只等着被她射杀。 不过,谁是猎物,谁是猎人,不到最后,犹未可知。 “泽曦郡主找公道找到后宫,找到本宫宫里,和本宫找公道,莫不是找错地方了?”莲太妃突然笑起来,“还是说,泽曦郡主想为本宫的名花增添花肥?呵呵呵~” 别说,莲太妃不愧年轻时候就是个美人,哪怕现在年过四十有余快要五十的人了,笑起来还是一样引人心动。果然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可惜,她的美无人可欣赏,月曦欢等人可是奔着要她的命来着。 “何必拖延时间?你等的人,不会来了,就算能来,也进不来这漪莲宫的。”月曦欢轻声说。 裘冀礼不在京城,以为冀北军还能像当年一样,听令就全部能为她所用吗? 她布局多年,可不是做无用功的!裘天赐也不过是她其中一步棋而已。 “郡主什么意思?本宫不懂。本宫可没等什么人。”莲太妃还是笑得妖娆,“不过小郡主是护国公府的孩子,这一遭是靳远那老匹夫授意的?” 莲太妃到目前为止还不曾猜出月曦欢的真实身份,只以为是靳远查到了什么事,想要对付她,才把月曦欢这个在先皇生前荣宠不断的郡主推在前头冲锋陷阵。 之所以没有往其他方向猜,比如月曦欢是先皇的子嗣,只能说先皇和先皇后的计划太过天衣无缝。 月曦欢出生之后,用死胎替换月曦欢以掩人耳目,又在先皇后血崩之后用此做借口,做出暴怒之下杀光所有知情人的事,之后再用其他事转移注意力,还真把这事隐瞒至今,无人怀疑。 月曦欢察觉到佛堂之内传来动静,快速说道:“太妃想知道?既如此,那本郡主就成全你,等你临死之前,本郡主再告诉你。” 月曦欢一挥手,暗卫们迅速围攻上,莲太妃身边立刻就有人出来保护她。 双方瞬间陷入混战,刀光剑影交错纵横。 莲太妃宫里的人还真不少,从佛堂的角角落落里出来了二三十号人,武功也不是寻常的御林军可比的,看来这些人应该是她手里最好的人手了。 可是他们遇到的是月曦欢暗卫营里训练有素,百里挑一的好手,每一个都武功高强,身手敏捷,出手利落,完全不是这些被困在皇宫几年,蛰伏隐忍的人可以比拟的。 最重要的,她们人数就比莲太妃的人多。 所以莲太妃的护卫虽拼死抵抗,但月曦欢的暗卫和清风清月四人个个英勇无畏,配合默契,很快就占了上风。 莲太妃眼见局势不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着月曦欢冲了过去。 月曦欢早有防备,侧身一闪,莲太妃扑了个空,月曦欢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上前就给她一鞭腿。 莲太妃的武功竟是比她佛堂里那些人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和月曦欢打斗起来,一时之间居然不落下风,而双方下手招招直击要害,都是奔着要对方的命去的。 两人激战正酣之时,月曦欢瞅准一个空隙,一脚踢飞了莲太妃手中的匕首,莲太妃心中一惊,动作稍缓。 月曦欢趁势猛攻,莲太妃节节败退,然而就在月曦欢即将制住莲太妃之际,突然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一个人,直接替莲太妃挡住了月曦欢致命的一击,还一掌把月曦欢逼离莲太妃。 月曦欢抬头去看,看到了一个熟人,慈康宫的管事嬷嬷——章嬷嬷。 这时清月和木槿摆脱了对手,快速来到她身边,二人一边警惕戒备,一边问:“主子,您没事吧?” “主子,您有没有受伤?” 月曦欢摇头,“没事。先把这两人解决了,避免节外生枝。” 章嬷嬷把莲太妃护在身后,那样子倒是有些像护小鸡仔子的母鸡一般。 “南陵公主,别负隅顽抗了,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那样说不定本郡主还能给你一个体面,让你有个全尸。” ‘南陵公主’四字一出,莲太妃和章嬷嬷都是一愣,皆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她,怎么都想不通这人是怎么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的。 趁着二人愣神的功夫,清月和木槿趁机攻上前,直逼二人面门。月曦欢也不落后,紧跟在后,又一次缠斗起来。 有清月这个大杀器在一旁辅助,三人很快就把莲太妃和章嬷嬷逼到角落里。 就在莲太妃两人要被擒拿之际,她们都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原来是皇宫中一部分的御林军卫军赶来了。 原来莲太妃早安排有后手,即便她等的裘冀礼没来,她也有援兵来救她。 可外面的援兵不如其意,他们根本就进不来漪莲宫;不止进不来漪莲宫,还会被在外等候的靳承繁等人,彻底解决干净。 其他人在此期间早就把莲太妃的人处理干净,在月曦欢的示意下围而不攻,只是看着月曦欢三人围攻莲太妃两人。 意识到时间拖延的太久,月曦欢眉头一皱,心想必须速战速决。 她使了一招险式,故意露出破绽引诱莲太妃进攻,莲太妃不知是计,全力一击。月曦欢侧身躲过,同时反手擒住了莲太妃的手腕,用力一扭,“咔嚓”一声,莲太妃吃痛,手腕被月曦欢废掉,又被月曦欢踢中腿弯,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此时禁卫军已冲入殿内,看到眼前场景愣住了。月曦欢高声喊道:“此女意图谋害本郡主,你们若是敢乱动,便是同谋。”禁卫军面面相觑,不敢妄动。月曦欢挟持着莲太妃退到墙边,冷声道:“今日我便要揭露你的罪行,你暗中勾结外敌,妄图颠覆朝纲,还害死了我至亲之人。”莲太妃面色惨白,知道大势已去。 此时,清月和木槿也趁机各一剑同时刺向武功其高,因莲太妃被擒拿露出命门的章嬷嬷,两剑几乎同时刺入她的身体要害,将其解决。 莲太妃见状,自知大势已去,却仍不甘心。“你到底是谁?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第160章 目标换成靳承繁 莲太妃见状,自知大势已去,却仍不甘心。“你到底是谁?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月曦欢冷笑一声:“哼,你作恶多端,害了多少人,怕是自己都记不清了吧?不过,我既说了要成全你,自然会告诉你我是谁,不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的,南陵公主殿下。” “来人,把她的手脚筋都给我挑了,她可不配好好活着。”月曦欢冷漠至极,“木棉木槿,把她秘密带出宫。” “是,主子。”木棉木槿领命,点了十个暗卫跟她们一起,把人带出宫去。 月曦欢现在可没想杀她,不把她折磨的生不如死,她绝不会杀她! 现在她还有事要处理,也不能让三哥久等,免得他担心。还有慈康宫和祖父两边都需要解决,她不能把麻烦扔给家里人解决,这是她想要做的事,应该由她收拾结局。 月曦欢看木棉木槿和暗卫们用轻功把人带走,又看了这处地方一眼,“暗五,带着暗卫把尸体处理干净,再配合殿外的禁卫军搜宫,把漪莲宫给我里里外外搜干净!” “是。”暗五领命。 月曦欢不再停留,向院落外走去,清风清月紧跟在她身后,还有十多个暗卫又重新隐回暗处,护卫着她。 就在月曦欢走到她们来佛堂时经过的一处开阔地时,异变突生! 破空的声响划破空气,穿透风的阻力,一只利箭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力向月曦欢急射而来。 清风:“主子,小心!” 清月:“主子,快躲开!” 清风清月和暗卫们一窝蜂的往月曦欢身边冲,月曦欢反应迅速,听到声响就做出了反应。 面对对着她面门而来的箭矢,月曦欢往后下腰躲过一击,又快速起身,脚尖点地往侧方退去,又躲过一只射向她心脏的箭矢。 清风清月和暗卫们冲到她身边,把她团团围住,有几人身形敏捷的向箭矢射出的方向掠去。 清风清月急道:“主子,可有事?” 月曦欢神情漠然,看向这四方宫殿,眼里杀意蔓延,很快翻涌成滔天巨浪。 “无事。放信号弹,让宫里的所有人手动起来,把剩下那些藏起来的小虫子都给我找出来,杀无赦!” “是。” “暗七,带人去清辉殿,保护好我祖父他们,有挑事或想出来的,一律镇压,敢反抗就杀了。” “是。” “清风,你去慈康宫,和月影一起,保护我母亲她们,同样的,不管什么人,想对我母亲她们不利,杀!” “是,主子。” 月曦欢被刺激的杀心已起,本着宁可杀错,不愿放过一个的心理,她现在只想把南陵渗透在皇宫里和大臣中的暗棋都尽可能的清理了。 至于杀错?哼!月曦欢表示,只要别人没有害她家人的心思,她的人也就不会杀错!但要是起了那样害人的心思,杀了也就杀了! 月曦欢看着四周,那些放暗箭的人一击不成就没再放箭,不知是因为就那么一两个人,已经被暗卫追上去了,还是其他人在蛰伏,就等着暗卫和她放松警惕,她露头时,再适机出手? 月曦欢更倾向于后者,她现在被暗卫们包围的密不透风,她又比这是身高腿长的暗卫矮些,想在这些暗卫堆里射杀她这么个‘小矮子’,难度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容易的。 可月曦欢不但没觉得安心,心中反而有些不安。漪莲宫被杀了那么多人,居然还有藏起来没出来的,那漪莲宫之外呢?又有多少漏网之鱼?他们又会做什么呢? 想到这,她更不可能停留在这里,“走,去和三哥汇合。” 月曦欢一发话,清月和暗卫小心谨慎的护卫着她往外去。 好在这次没有再生变故,他们一行人很快到了漪莲宫的宫门。 清月和暗卫们都暗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一路没再有暗箭,只要和三公子会合,主子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月曦欢虽不知他们所想,但是猜也能猜到。不说别人,她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可不觉得她或者暗卫们已经强到可以无视一切危险,唯吾独尊了。傻子才会那么自恋自负呢!一般这样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靳承繁一直守在漪莲宫外,月曦欢等人一出现,他第一个就发现了。看着他们的神色不对,靳承繁担心的大步走近,嘴里还说着担心的话。 “欢欢,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而就在此时,熟悉又刺耳的破空声又突兀的响起,这次他们的目标不是被暗卫们保护着的月曦欢,而是因为担心妹妹走到漪莲宫宫门处的靳承繁。 大开的宫门处只有满心担忧的靳承繁一人,因为担心,都走进宫门两三步;月曦欢等人离他还有五步之距,看着从侧面急射而来的暗箭,月曦欢原本以为是冲她来的,可余光瞥见那暗箭的行进方向不对,身体快过脑子,一瞬间就做出来反应。 脚尖轻点,如乳燕投林般的月曦欢在空中飘过,直扑靳承繁而去;同时袖间甩出一枚暗器,正好打在那支箭上,把那支暗箭打落下来。 可一支被打落,剩下的几支她不够时间;靳承繁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少年将军,破空声一响,他就察觉到不对了。 此刻见妹妹‘飞’来,心都吓停一拍,人也立即迎上去,把迎面扑来的月曦欢抱个满怀。抱着妹妹转了个身,身形暴退,一直退到让他觉得安全的距离。 而他刚刚停下来的地方,现在已经被几支箭矢插上了,箭尾都还在颤抖不已。 靳承繁惊出一身冷汗,怒喝:“何方鼠辈,藏头露尾!” 话音刚落,周围屋顶上出现一群黑衣人。月曦欢眼神冰冷,“看来你们还真是忠心!主子都被抓了,还敢出来,既如此,本宫就要让你们有来无回。” 暗卫们立刻严阵以待。靳承繁站到月曦欢身前,“欢欢,别冒险!我来挡着,你先走。” 月曦欢却不肯先走,她坚定的看着靳承繁“三哥,我不走!哥哥们英勇,欢欢却也不是弱者,今日,就让我们兄妹二人并肩作战。” 黑衣人一拥而上,暗卫们群起月曦欢和靳承繁背靠背迎敌。月曦欢身姿灵动,招招制敌要害,靳承繁也是武艺高强,身手利落,一时间竟也不落下风。 第161章 真真是不知死活 黑衣人的数量虽然没有佛堂之内的人多,但身手都比之前的人身手要好很多,武力值很高。 被八九个黑衣人围着的兄妹俩,渐渐的感到有些吃力。这些黑衣人武功路数不同于他们曦国的,刁钻诡异不说,出手也格外阴险,专攻人不可言说的部位,他们着实有些招架不住了。 就在这时,漪莲宫门外守着的禁卫军听到动静,快速往里冲。 黑衣人见势不妙,又想撤退回去。可月曦欢哪里肯罢休,“想走?没那么容易!” “一群藏头露尾的黑老鼠!还想藏着躲着接着当缩头乌龟不成?都给我留下吧!” 她施展轻功,和靳承繁一起,几个起落间拦住黑衣人的去路,暗卫们和进来支援的禁卫军也合围过来,半炷香之后,他们将所剩的黑衣人剿灭殆尽。 月曦欢深吸一口气,与靳承繁相视一眼,轻松一笑,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 之后,两人让一部分禁卫军接着搜查漪莲宫,他们兄妹二人则是分头行动,一人带着人去慈康宫,一人带着人去清辉殿,各自行动。 而在月曦欢离席之后也跟着离开的靳家三兄弟,靳文渊和靳文砚兄弟二人,带着刑部、兵部、大理寺三个衙门的衙役、捕快开始按照月曦欢提供的名单抓捕所有和裘冀礼关系密切或者是与摄政王府有所关联之人。 在衙门里,衙役和捕快虽然都是当差的,但是分工却是不同的。 衙门里的衙役地位低于吏员,吏员尽管没有品级在身,但还是属于官方人员;而衙役是根本没有官方身份的,只属于为衙门衙役的服役性质。 这些衙役负责衙门的站堂、缉捕、拘提、催差、征粮、解押等事务。 其中衙役的身份分两种:民壮、库丁、斗级、捕兵等为良民,而皂、快、捕、仵、禁卒、门子为贱民。 捕快则是分为捕役和快手,只是后来人们渐渐的把捕役和快手合称,就叫成了捕快,而他们负责缉捕罪犯、传唤被告和证人、调查罪证等, 所以捕快其实算是衙役的一种。 靳文渊和靳文砚各带一部分人,又把心腹也派出来带队,争取用最快速的时间和速度把人都抓完,以免走漏风声让人逃跑了,也避免时间太久搞的百姓惶惶不可度日。 只是哪怕他们有心想要为百姓着想,可今天这样的阵仗,京城百姓早已经被吓的闭门不出,胡思乱想,人心惶惶。 但是现在又有谁在乎他们的想法呢? 上位者的博弈,权势的碰撞,像月曦欢和护国公府这样想着百姓,念着百姓的少之又少。更多的是把百姓当做蝼蚁,无视之,这还是好的;要是遇到那些把百姓当棋子、踏脚石的人,只怕百姓的命就不是命,而是他们的脚下骨、手上血了。 不知百姓想法的靳文韬出宫后就和大哥、三弟分开,他的任务是和靳承夏打配合,靳承夏围困承恩侯府以及其党羽,靳文韬就带领其他人把那些月曦欢一早就盯上的世家给清理了。 世家大族底蕴深厚,想要把他们拉下高台可没有那么容易,所以在把靳文韬安排做这件事的时候,月曦欢还点了弑魂殿的杀手一起,主打一个不服就干,抵抗就杀。 别说她没有仁慈之心,嗜杀成性,她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能被月曦欢盯上的,肯定是本身就有问题,或者是和那些人牵扯颇深,已经危害到曦国朝堂乃至他们月室皇族的。 这样的世家大族,底蕴越是深厚,能做的事就越多。 这些年,世家大族里有野心的,在先皇孱弱时期就已经开始玩弄权术,勾结裘冀礼或是邓升插手曦国朝堂,其中还有些人都还跟莲太妃接触过。 如此一来,月曦欢不盯上他们盯上谁?这关注上了,不就得查,一查就查出诸多问题,比如:卖官弼爵,以权谋私;比如:侵占良田,欺压百姓;又比如私自屯兵,妄图和裘冀礼一起推翻他们曦国皇权。 月曦欢深知这些事的严重性,如果不连根拔起,日后必成大患。所以,反正上元节宫宴她计划了那般多,也不在乎多这么一件,替曦国和曦国百姓除掉害虫、蛀虫,除掉有二心的世家这样一件事。 此刻靳文韬来到第一个世家大族门前,只见大门紧闭,透着一股阴森之气。 他示意手下敲门,半天无人应答,正欲强行破门而入之时,里面射出一阵箭雨。 不过好在众人早有防备,纷纷躲避开来。 靳文韬心中恼怒的同时又一惊! 这才是他来的第一家世家大族,没想到对方早有准备,还让人埋伏他们,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得到的消息?不够就凭他们那些人,就想和他们靳家军对上,真真是不知死活! 靳文韬生气的一声令下,弑魂殿杀手率先翻墙而入。 一时间,院内喊杀声震天。这家的家主本以为可以负隅顽抗,却没想到月曦欢这边准备充分。 很快,杀手们就控制住局面,打开大门。 与此同时,靳承夏那边也顺利围困住承恩侯府及其党羽。那些人一开始还百般反抗,千般不服,直到靳承夏开始杀人,他们才明白大势已去,有的已经开始求饶,有的还想贿赂靳承繁。 对于此,靳承夏只觉得这些人呱躁、没眼色,所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对这些人的种种都无动于衷。 月曦欢和靳承繁这边,在慈康宫和清辉殿也有收获。 靳承繁回到清辉殿时,正好有人跳出来指责靳远几人。 靳承繁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满脸愤怒地指着靳远等人说道:“你们刚刚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嘀咕,定是不安好心。” 靳远却镇定自若,“苟大人何出此言?我们不过是怕打扰到旁人,所以说话才小声了些,怎么就成了鬼鬼祟祟的了?” 那苟大人冷笑,“我看你们一定是知道什么情况,却瞒着我们大家吧。” 靳远眼神锐利的看着他,说:“苟大人这话怎么说的?大家都在这里,本官也没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如何能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如何能担的起苟大人如此“看重?” 苟大人被靳远这样盯着看,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靳远是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将军,完全不是他这样的文臣能比的,被他这样看着,他一下子就怂了。 第162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苟大人本来已经怂了,但一想到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认怂有失声望,又挺起胸来,高声道:“有没有你心里清楚,你护国公府的人出去了多少,怎么就只有你们能出去,而我们出不去?以下官看,说不定就是你们护国公府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害怕被我们发现,被我们阻拦,才把我们困在这里。” 靳远眉头微皱,气势全开,缓缓走近苟大人,眼神冰冷,“本官一直在此,岂容你信口雌黄。” 苟大人看到靳远越走越近,身子微微一颤,但仍嘴硬道:“本官所言句句属实,也是合情合理怀疑,有何不可?” 这时,一旁的清辉殿管理太监总管开口了:“这位大人,老奴一直在这儿,并未瞧见几位大人有不当之举。” 原来这太监总管也是受了月曦欢的嘱托,留在清辉殿暗中留意其他人的,并在护国公府的人被为难之时,站出来为他们解围。 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啊,其他大臣早就心照不宣的认为皇宫是在摄政王掌控中,所以现在清辉殿总管太监一出来说了这话,其他人便下意识觉得这就是真的,护国公府的人确实没有什么不轨之举。 靳远冷笑:“苟大人,这你要怎么说?总不能说是本官收买了这位总管吧?” 苟大人脸色煞白,有心想要顺着他的话说,可也知道很是牵强,毕竟他确实没有什么证据,一切都是他揣测的,因此有些尴尬。 靳承繁冷哼一声,“苟大人无话可说,但本官却有话要问。” 苟大人看着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哆嗦着问:“问什么?” 靳远直视对方的眼睛,“苟大人这般诬陷本官和我护国公府,有何居心?背后之人是谁?苟大人不如实招来。” “你怎么知道?”一说完,苟大人就后悔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苟大人愿意说了吗?” 苟大人哆哆嗦嗦说不出口,他确实背后有人,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他必死无疑!诬陷靳远和护国公府之事却是罪不至死,顶多被骂几句,孰轻孰重,他还是分的清的。 所以,无论靳远怎么问,他咬死了就是看他们躲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让他怀疑,所以才发难的,没有人指使。 哪怕他不说,靳远也不好对他做什么,但是靳承繁不同,看了许久,走进来给长辈们见过礼,然后让人先把苟大人关押到清辉殿偏殿,让人去审,随后让禁卫军继续清查清辉殿。 他则自己走到靳远等人身边,把漪莲宫发生的事,简单跟长辈们说了一下,也把他接下来的任务说了一下。 靳远走到最前方,看向清辉殿内的所有人,朗声道:“宫里进了刺客,现在本将军奉令,带着禁卫军搜查皇宫。今日宫宴,此地人多,为了各位大人和夫人、小姐、公子的安危,请各位配合。” 靳承繁一句话,就让清辉殿内的其他官员和家眷人人自危,纷纷议论起来。 “居然有刺客?难道皇上刚刚离开就是因为刺客去了慈康宫?” “是太后被刺客刺杀了?” “皇宫守卫森严,刺客怎么进来的?” 也有惜命的人主动跟靳承繁说:靳小将军,你赶紧查吧!我等一定配合!” “对对对!靳小将军,赶紧查,查清楚点好!我等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靳承繁也知道人情世故,见有人配合,给对方拱手,又说:“本将军谢过各位大人、夫人们配合,一定会认真仔细的查看,不负大家所托。” 有人虽心中不满,却也只能任由禁卫军搜查,毕竟没有什么是比小命更重要的了。 禁卫军都很守礼,也没有随便乱来,都是一副严格办公的模样,可就在搜查快要结束时,一名禁卫军在一位大臣的座位下搜出了一把带有血迹的匕首。 众人皆惊,那大臣更是吓得瘫倒在地。 靳承繁走到那大臣身边,弯腰拿起匕首,又放到鼻尖嗅了嗅,眼神闪了闪,忽然又目光如炬的看向那大臣,“请问李大人,这作何解释?” 李大人慌乱地摆手,“少将……少将军,这定是有人陷害于我啊。” 靳承繁冷笑,“这匕首为何偏偏出现在李大人座下?” 此时,人群中有一人站了出来,竟是平时与李大人不和的赵大人,“少将军,依下官看,这李大人是早有预谋,如今宫中进刺客,想必李将军他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李大人怒视赵大人,“你莫要血口喷人。” 赵大人一甩衣袖,冷哼一声,“哼,本官何时血口喷人?这证据确凿,真和你无关,这匕首哪来的?” “不是我!和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有人陷害我!”李大人焦急的四处张望,想要找个人相信他,帮他说说话。 可现在人人自危,又有何人会帮他? 靳承繁看了祖父一眼,见他们都一副把事交给他处理的样子,沉思片刻,觉得此事另有蹊跷,“先把李大人看管起来,待查明真相,禀明皇上再做定夺。”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赵大人看起来知道一些情况,把他和李大人一起看管起来,等此间事了,再一起询问。” 靳承繁也觉得李大人是被陷害的,毕竟谁会蠢到把带血的匕首藏在自己的座位下,还是如此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还有这个赵大人也是,未免太着急了些。匕首刚找到,他就跳出来指认李大人了,一看就有问题。 不管谁是谁非,都先看管起来,总有查清楚的时候。 赵大人一愣,脸色沉了下来。他不过说了一句话,怎么就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他有心想反抗,可惜他没机会。 禁卫军听令而行,把人拿下就走,绝不给人多言的机会。 靳承繁把清辉殿内的所有人都让太监宫女搜查了一遍,确保再没有什么发现,才跟祖父打了个招呼,就带着禁卫军往宫里其他地方去。 之所以现在不动清辉殿内的人,是因为他们家欢欢想把重要的事解决了,再解决那些有异心又手染鲜血的官员。 反正无论如何,那些人都逃不掉,包括他们身后的家族。 而靳承繁继续排查其他可疑之处时,另一边,被关在偏殿的苟大人正想法子脱身,他深知自己若是出卖幕后主使,必定性命不保;可是他也不想被用刑,受皮肉之苦。于是悄悄挪动身体,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 而靳承繁一早就察觉到事情的复杂,似乎有一张巨大的阴谋之网正在笼罩整个皇宫,所以除了看守他的人,早就派人暗中盯着他,就看他最后会去找谁了。 第163章 气氛不好的慈康宫 靳承繁带人在皇宫里四处搜查之时,月曦欢也带着人到了慈康宫。 不过此时慈康宫里的气氛是真的不好。 压抑、低迷、绝望等等情绪充斥着慈康宫,底下的太监宫女还在跪着,脸上一片麻木,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绝望,他们知道他们活不成了。 太后做出这种秽乱宫闱之事,他们身为慈康宫伺候的宫人,没有发现并阻止,不管太后是人被陷害还是什么,他们绝对不可能再有活路了。 朝中官员的家眷,哪怕她们都看到听到了,皇帝也是动不了她们的,因为他手里没有实权,也没有人手。他空有心思却没有执行力。 月曦欢刚走进慈康宫,就被里面砸东西的巨响毫无预兆的吓了一跳,接着就是小皇帝暴喝。 “混账东西!” 月曦欢定了定神,快步走入内殿。只见小皇帝满脸通红,愤怒地指着地上一群瑟瑟发抖的宫人还有皇后。 原来是派人去查幕后黑手的人经过抽丝剥茧的一点点调查,最终源头查到了皇后和莲太妃身上。 莲太妃因嫉妒太后母凭子贵坐上太后之位,一直心有不甘,偏生太后当上这曦国最尊贵的女人后,对她这个昔日的“好姐妹”大不如前。 女人嫉妒起来,那就容易变成了恨,这不,恨上了之后,这女人就开始布局。 她先是联系了皇后,因为皇后和宋贵妃的对立,宋家和邓家的关系,她选了个最好的合作人选。 要知道,宋贵妃能在后宫与她打擂台,甚至还能不把皇后这个一国之母放在眼里,仗的可是太后的势。因此,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后位安稳,还是为了家族的荣耀能继续下去,皇后很快就和莲太妃达成了协议。 她们找人给太后吹耳边风,让太后整日召唤伶人、乐师、和戏班,然后给太后下药,让太后和人发生那种关系。 可后来她们没有给太后下药,太后竟也对男女欢爱之事上了瘾,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今日东窗事发,被人捉奸在床,惊动了皇帝和诸位夫人,还被诊出了喜脉,简直荒唐至极! 而这些,都是月曦欢和月影安排好的,不管怎么查,如何查,查到哪,最终的指向都会是莲太妃和皇后。 小皇帝之所以如此暴怒,想来也是没想到其中有皇后的手笔吧?那可是曾经也把他掌控在手心的邓首辅之女啊! 现在好了,当爹的曾经控制他,好不容易顺水推舟把人给丢大牢里了;现在这个看不起他这个帝王的女儿又来陷害他母后。你说他气不气?! 皇后跪倒在地,脸色苍白,被暴怒的皇帝吓着了,诚惶诚恐的行礼:“皇上息怒!皇上,不是臣妾做的!。” “臣妾一直以来都十分敬重太后,如何会做这种事?”皇后又给太后磕了一个头,“太后,母后,您知道的,臣妾一直以来对您的态度从未变过,不可能是儿媳害您的!” 月曦欢没有惊动任何人的走进了慈康宫,站在了吃瓜第一线,好好欣赏了一番皇后的窘态,心情很是愉悦。 小皇帝恶狠狠的看着她,眼中满是愤怒与疲惫:“不是你还有谁?!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你还敢说不是你?” 皇后面色惨白,惶恐不安。她知道此次是有人陷害她,还想除掉她,可她现在还没空去想这个人是谁,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如何脱身,如何把自己摘出去? 就在这时,月曦欢盈盈走上前,向皇帝行了一礼。“陛下,此事或许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皇帝眉头紧皱,看向说话的人,发现是月曦欢,神情缓和了些,“你何意?难道你怀疑有人故意构陷皇后?” 月曦欢轻轻摇头,“臣女不敢妄下断言,只是觉得应当问清楚皇后娘娘的动机才是。若真是皇后所为,定然逃不过陛下法眼,但若冤枉了皇后,岂不是也不好跟朝臣和百姓交代?” 皇帝听了这话,沉思片刻道:“那依你看该如何?” 月曦欢看了一眼皇后,两人对视之时,眼中都有暗芒闪过,皇后知道,月曦欢绝对不是来帮她的! 就听她缓缓说道:“臣女建议在这慈康宫,在各位夫人和皇上跟前所有人的见证下,重新审问所有与此事有关之人,这样,不管结果如何,想来都能服众。不过,莲太妃身份不同,还是先不要惊动她,免得到时候查出来与其无关,有损皇上的名声。” 皇帝从月曦欢进来之后,就一直看着她,不过他也有分寸,怕给她带去麻烦,除了神情柔和一些,什么情绪都没表露出来。此刻听着对方为他着想的话,心里暖暖的,感叹她还是这么善良,又微微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忙不迭地磕头谢恩。她虽然知道月曦欢不会帮她,但是能在这里审问,而不是靠别人查出来的“证据”就定下她的罪,对她而言也是有利的。 只怕是月曦欢那小贱人想引起皇上的注意,才说了这番话,不过,总不过是个闺阁女子,懂什么?这才给了她机会。 月曦欢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这场戏才刚刚开场,她要慢慢欣赏皇后从得到希望再到绝望的过程,让她也体会体会这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滋味! 月曦欢在人群里看到月慈云等人的身影,她们站在众夫人之首,和几个皇室宗妇一起,她没有犹豫,跟小皇帝行了个礼就走到母亲身边,安安静静的站着。 月慈云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什么也没问。 只要孩子们好好的,她们有就放心了。 月曦欢笑容清浅,对着长辈们笑得乖乖巧巧的,也让她们把心放下来。 她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今日既然发难了,就绝不可能让她的仇人全身而退!也绝不会把自己和家人陷进去! 很快,与此事有关之人都被御林军带到了慈康宫大殿,跪在了大殿中央,就在皇后等人后面。 现在,只要审问出来,就什么都清楚了。 第164章 她不甘心! 审问之事不需要月曦欢出风头,她只需要看戏就行。 按理来说,此事事关太后、皇后、太妃三个后宫身份高贵的女子,应该是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傻乎乎出来审问的。 身份低的不合适,男子也不合适,谁让这事不是什么好事呢?谁让这慈康宫满宫女眷呢? 皇帝倒是适合,可太后被捉奸在床,当儿子的来审问,他尴尬啊! 这不,脸皮薄的小皇帝一脸的为难,左右看看,正想让老庆阳王妃来审,解语花一样的莹妃自告奋勇的出来了,表示愿为君分忧。 小皇帝有些感动,虽然后宫女人他都没碰过,但他自认除了男欢女爱之事外,他对后宫的这些女子都是很好的。 他自知自己没有办法保护她们,也无法给她们幸福,索性都不碰她们,免得哪个受宠,哪个不受宠的都要争宠;免得皇后借着邓首辅的势打压、磋磨她们;也免得哪天他死了,这些可怜的女人还要为他守节。 现在,能有个妃嫔愿意站出来替他分忧,他也觉得自己没白为她们着想。 虽然她们都不知道他的想法。 莹妃站在皇后等人面前,如此一来,就如同皇后等人在跪她一般,气的皇后银牙都要咬碎了。 没什么难审的,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是一开始就被安排好的,提出来在众人面前再审一次,也不过是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和莲太妃都不无辜,确实是她们做的。 至于真相是不是如此? “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又有谁去怀疑呢? 和未央宫、漪莲宫来往密切的宫女,加在太后饮食里的慢性媚药,进进出出皇宫、慈康宫的艺人们,皇后的一无所察,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最终的结果就是:皇后和莲太妃为了一己之私,陷害了一国太后。 “皇上,太后,臣妾没做过!不是臣妾做的!请皇上相信臣妾!”皇后哪怕知道希望渺茫,还是哭着求皇帝信她。 “皇上,这都是别人陷害臣妾和太后的,臣妾真的不曾做过啊!” 皇后声泪俱下的叫冤没有打动太后,更没有打动皇帝,因为他们都相信证据。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怎么还可能有错?更何况原因还是这么的让人无法怀疑。 众人面前审问出来的结果,没有用刑,没有屈打成招,所有人都相信了。 皇后在这些“证据”之下,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凄惨,她知道,她完了,她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一个从头到尾都针对她的结果,不是,也许她只是其中之一。太后秽乱宫闱,莲太妃和她出手陷害太后,她们都是这棋局里的被执棋人摆弄的棋子。 可她想不明白,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对她们出手?有谁是她们三人同时得罪的? 思来想去,头都疼了,她还是没想出来。 就是这样才可笑啊! 被人陷害至此,没有证据摆脱嫌疑,不知道陷害她的人是谁,就连必死的局也无法解了。 皇帝对她母族厌恶至深,对她也一样,对父亲更是欲除之而后快。这不,不过是一个风口,皇帝就顺水推舟的把她母族全都下狱了,让他们都死在了牢里。 现在轮到她,轮到她这个被逼无奈才娶回来的皇后,已经没有母族庇护的皇后,“陷害”太后的皇后,皇帝怎么可能容忍?! 莹妃把一切都审问清楚后,太后气的呼吸困难,最终被气晕过去;小皇帝也不遑多让,胸口起伏不定,眼睛都气红了。 他没想到,原来皇后会对她母后下手,最终原因竟然是因为他把邓家下狱,还判了他们死刑! 邓首辅犯的罪都是证据确凿的大罪,数罪并罚,判死刑都是轻的!否则怎么跟文武百官交代?怎么跟百姓交代? 他是有私心,可他自认他没做错! 他不是个好皇帝,也不是有能力的皇帝,但至少他还明辨是非,知道对与错! 就因为这个害了太后,小皇帝心里愤怒又愧疚。 因此,对于跪在那里的皇后,原本的厌恶已经不足以说明他的态度了,是憎恶! “来人,传朕旨意:皇后无德,不孝不忠,褫夺后位,贬为庶人,赐死!”小皇帝声音冰冷,还有些颤,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第一次下这样的旨意,害怕了。 皇后一下子瘫软在地,再也跪不住,直接趴伏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神色悲戚又怨恨,还有不甘! 她连对手都不知道是谁,就输的这么惨! 她怎么甘心! 她怎么甘心! 她怎么甘心就这么去死! 她不甘心! 月曦欢缓缓勾起唇角笑了,很满意这个结果,很满意太后的惨样,很满意皇后的歇斯底里的挣扎。 皇后不甘心的余光正好扫过她,一瞬间的空白过后,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皇后眼中满是怨毒的光,她抬起头,看向月曦欢,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你!月曦欢,是你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陷害本宫?!” 月曦欢在皇后抬头的刹那,表情就变了,她一脸懵懂的站在那里,听到皇后的控诉,无辜的看着她,好似完全不明白皇后在说什么。 月慈云握着女儿的手,站在她的面前,挡住了皇后怨恨的视线,沉声道:“皇后娘娘可不要胡乱攀扯我家欢欢!我家欢欢还是个孩子,又与您无冤无仇的,有什么理由陷害您?” “大嫂说的对!”杨芙也拉着月曦欢的小手,安慰着她,话却是向着皇后说的,“皇娘娘被拆穿阴谋,也不要试图拉我家欢欢下水!我家欢欢年纪小,最是纯善天真,可做不来皇后娘娘做的这些事。” 月曦欢汗颜! 被二婶婶这话说的,她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要烧起来了。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善良,更何况还是纯善?她当不起这个词! 还有天真,这说的是她吗?她和天真这个词根本是一点都不沾边好吗?! 她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啊! 月曦欢怕二婶婶再说出什么让她感到羞耻的话,只好自己站出来面对皇后。 第165章 杨芙把皇后压着打 月曦欢从容不迫的走出来,对上皇后吃人一样狠毒的目光,还有女眷里偷偷摸摸怀疑的打量,她没有任何不适,也没有任何不满。 在地位和权利都能凌驾所有人之时,当实力和别人不在同一档次,可以碾压他人之时,她就不再对他人的看法有任何波动了。 除了护国公府和她在乎的人,月曦欢甚至于可以无视所有对她或好或坏的评价,之所以在乎名声,在乎威望,只是因为先皇在乎,先皇替她在乎。 而她,不想让先皇失望。 不然,她一样会漠然视之。 她却不知,她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漠然,否则也不可能几年如一日的赠药施粥,广施善事。 也是因为有所顾忌,所以她这么多年才能成长的这么善良;也因为有所顾虑,所以她行事才不会像邓升和裘冀礼那般卑劣、阴险。 不过,不能否认的是,对付那些坏人、恶人,不守着规矩和善良也是一种手段;你看,她就用了这么一次下作的手段,不就一箭三雕,一次性除了三个敌人。 也就皇后和太后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不然怕是真的要气吐血了!合着就这么一次就用在她们身上了,她们该感到荣幸,还是该感到心塞?! 月曦欢径直走到皇后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她,无人看见的角度里,她看着皇后的目光戏谑又嘲讽,如同看一只蝼蚁, 好似在说:看,一国之母也不过如此。 皇后可以忍受其他人对她落井下石,但是受不了月曦欢对她的嘲讽,看见这样的眼神,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一下就崩断了。 这个贱人! 她怎么敢!怎么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皇后的眼睛充血,她在慈康宫满宫的人的注视下,不顾狼狈,突然暴起,整个人扑向离她不过一步之距的月曦欢。 尖利的指甲,闪着寒光,在皇后恶意满满的动作下,居然直接就往月曦欢那白里透红的嫩脸蛋而去。 “小心,泽曦。” “欢欢,小心!” “快躲开!” …… 慈康宫一刹那就响起好几道担忧害怕的叫声,月慈云等人离的有些远,隔着好几步的距离,但她们还是第一时间就提醒月曦欢,又往她身边跑来。 “啊……” “嘭。” 皇后一声痛苦的嚎叫,就被人一脚正中肚子给踢飞了出去,而月曦欢也被小皇帝一把拉扯着,直接拉到了他身后。 皇帝就原本就站在皇后面前,月曦欢所站的位置也就在皇帝斜前方一点的地方,皇后的神情不对,一有动作,皇帝是第一个看到的,也是他第一个提醒的。 在所有人都没来的及靠近之前,他就把月曦欢保护在了身后,还把想要行凶的皇后给踢飞了。 所有人都一愣,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慈康宫里安静的有些诡异,只有皇后在那里痛呼。 小皇帝有些后怕,转身上上下下打量着月曦欢,看她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吓到吧?”小皇帝轻声问,有些担心月曦欢被惊吓到。 月曦欢眨眨眼睛,样子有些无辜,看着小皇帝不似作假的担忧,下意识回了句:“没事。” 就算小皇帝不出手,呸,出脚,她也不可能会有事。就皇后那毫无武功的一扑,她轻轻松松就能化解,只不过她的脚还没抬起来,皇后就被小皇帝踢飞了。 可惜了…… “欢欢,受伤没有?”杨芙一下把月曦欢拉到自己面前,小皇帝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低下头,只觉得心里涩涩的。 现在可没人注意他的小情绪,杨芙之后,月慈云等亲近之人都来到月曦欢身边,一个个心疼又担心的把她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确定她真的没受伤,没有事,她们一颗吊起来的心才放下来。 杨芙这个暴脾气,这下是真的忍不了了! 这不,大家还在关心月曦欢,她一撸袖子,气势汹汹的往皇后的地方走。 她这会可没什么君权至上,君臣之礼的那些狗屁想法,她只知道她们家乖乖巧巧的欢欢丫头,莫名其妙的被皇后泼了一身脏水不说,现在还差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皇后这个泼妇伤了! 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去! 真是给他们脸了!真以为他们护国公府好欺负,她们家的丫头好欺负不成?! 皇后的肚子刀绞一样痛,她两只手死死按着肚子,泪流满面。 她生来就是天之骄女,别说被打,被骂都没有过几次;她父亲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内阁次辅,对她更是有求必应,除了进宫这件事,她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从来没有吃过一点苦。 如今不单母族获罪被杀,还被人陷害至此,她不过是想要报仇,把害她之人弄死,却被她的夫君一脚踢飞。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啊! 月曦欢这个贱人!自从年节宫宴上遇到她开始,她的人生就完全变了!以前不曾受过的罪,尝过的屈辱,她都尝了。现在,更是因为她,更是被她至高无上的夫君毫不留情没有收着一点力气的一脚踢飞。 她身体痛,心里更痛!痛的她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月曦欢! 杨芙怒气冲冲的直接走到皇后身边,不顾她在那哼哼唧唧的呻吟,直接一脚踹在她身上,又把她往往踹了一米远左右。 “啊!唔唔唔……”皇后痛呼,又一阵轻喘。 “好痛!呜呜呜……” 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太痛了! 杨芙冷笑,这就痛了?刚刚对她们家欢欢出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们家欢欢也会痛?现在就喊痛,太早了点! 杨芙又走过去,这次她没有再踢她,而是毫无形象直接扑到皇后身上,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把她蜷缩起来侧倒着的身子用力掰过来,骑在她身上,直接对着她的脸打。 其他人早就被她的动作吓傻了。 那可是皇后啊! 一国之母啊! 就算现在可能、也许、大概犯错了,但是皇上还没处罚她啊!那她就还是曦国的皇后啊! 她怎么能说打就打呢?那一脚踢的也太狠了!就不怕皇上降罪吗? 众人一想,也许她还真不怕!骠骑将军刚打了胜仗回来,护国公府如今又势大,今日还是皇后先对护国公府的泽曦郡主动的手,貌似还真是有理哈。 第166章 皇后落幕 杨芙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她一巴掌一巴掌的只往皇后脸上呼,边呼边骂。 “啪。” “以为自己是皇后就了不起啊?自己做的恶还敢污蔑我家欢欢?!给你脸了?!” “啪。” “还想要对我家欢欢动手!还要毁了我家欢欢的容貌!你这个毒妇!” “啊……放肆……” “啪。”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罪臣之女,要不是看在皇室的面子上,早让我家老三弹劾你,让皇帝把你废了!” “放……放开……” “啪。” “没想到你不夹着尾巴做人就算了,还敢陷害太后,还敢害我家欢欢!看老娘不打死你!” “滚开……” “啪……啪……啪……” “救……救命……” “不……不……不要……打……” “呜呜呜……咳……咳咳……” 一连八九个巴掌下来,每一个杨芙都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皇后的被打的鼻青脸肿,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牙被打掉几颗,一嘴的血沫子。 皇后也从一开始的强势,被打到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咽咽。她还没有办法躲,也没办法挣扎开,杨芙可是练家子,手里武功不算高强,可也不软,不是什么三脚猫的花瓶;对上皇后这个娇养在深闺的闺阁女子,原本就不是同一水平线上的人,更何况皇后现在还被她整个人压着,更是手拿把掐可以把皇后挪圆搓扁。 被惊吓住的夫人们终于回神,看见这一幕又恨不得晕死过去,可是她们不能,再不阻止,皇后就要被打死了。 “二夫人,快住手,要打死人了。” “快快快,快去拦着点。” “可以了,可以了,别打了,别把你搭进去。” “二嫂快回来,别打了。”秦蓉音也在后面毫无感情的喊了一句,也就做做样子给别人看,其实心里想着却是打的好!用力打! 一群平日里端庄大方的贵夫人们,此刻一点也不顾及形象了,一窝蜂的就朝两人冲过去,拉人的拉人,救人的救人,慈康宫一下又闹哄哄的,跟个菜市场似的。 杨芙也知道不能把人打死,那样会给家里添麻烦,所以一有人来拉她,她又甩了皇后几个大巴掌,才假装力竭被人拉开。 杨芙一被人拉开,自己就站起来了,撸起的袖子打人的时候就自动掉下来了,衣服皱巴巴的,就连头发都因为太过用力有些散乱。 不过她完全不在意,把衣服抚平,掉落的碎发撩到耳后,松散的发饰弄好,又是一个端庄和气的贵妇人。 杨芙走到小皇帝面前的地方,利落的下跪,不卑不亢道:“请皇上降罪。臣妇失仪,还以下犯上掌掴皇后,一切罪责臣妇一人承担,请皇上降罪。” 月慈云之前根本没有阻拦杨芙的意思,她的女儿就在她面前差点被打了,还差点被毁容,皇后那锋利的指甲就是奔着欢欢的脸去的,她们都看见了,她觉得皇后这顿打挨的一点不亏。 所以刚刚她都没想着阻止,但是现在人打完了,情况就不一样,她拉着月曦欢就往地上跪,秦蓉音也是一样。 “国公夫人还有泽曦郡主、三夫人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小皇帝看她们一跪下,立刻就急了,赶紧让她们起来。 月慈云当做没听到一般,言辞恳切,说:“请皇上恕罪。二弟妹也是担心孩子,见不得孩子受委屈,所以行为冲动了些,望皇上千万不要怪罪二弟妹。” 秦蓉音诚恳道:“皇上,二嫂纵然有错,也是‘废后’太过恶毒!若她不想着伤害欢欢,二嫂定不会护侄心切之下就动手打人。请皇上饶恕二嫂。” 秦蓉音可比月慈云不客气多了,一上来就点出皇后被废了,被废了,可就没有什么以上犯下,大不敬的罪了。 月曦欢被拉着跪下,知道母亲和两位婶婶担心什么,她就明白她该怎么做了。 “皇上,本郡主是先皇亲封的郡主,废后不光想要陷害本郡主,还想对本郡主动手,她那可是对先皇不敬;二婶婶担忧臣女,才会在情急之下打了废后,请皇上看在二婶婶无心的份上,饶恕她一次。” “你先起来,三位夫人也快起来。” 小皇帝在心里叹息一声,也只能解决。 “两位夫人和泽曦郡主说的都有理。” “废后已被朕变为庶人,也是废后心思不正,恶毒的想伤害泽曦郡主,二夫人是性情中人,何错之有?无妨,你们起来吧,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月曦欢等人谢恩之后就起来了,反倒是在她们身后刚被众夫人们“救”回来的皇后,心都死了。 皇后被人扶起身,瘫坐在地,眼神空洞无神。曾经高高在上的她如今沦为庶人,众人眼中的笑柄,被众人唾弃不说,就连她的夫君,至尊无上的皇帝,也不信她,抛弃她。 更是在她被臣子之妻打了之后,还能无动于衷,放过打她之人。 皇后突然意识到,她,多可悲啊! 又何其可笑啊! 她想笑,却笑不出来,脸上的伤,动动嘴角都疼的撕心裂肺;徒留眼里的泪肆无忌惮的流,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也模糊了她的余生。 不,她的夫君把她赐死了,她也再无余生了。 她想不明白,她怎么就落到这种地步了呢? 她想不明白,邓氏一族怎么就被连根拔起了呢? 她想不明白,月曦欢为什么这么恨她父亲,恨他们邓家人? 恨到要给他们下蛊,恨到把他们折磨的生不如死,恨到要用太后设这么一个局,就为了把她拉下水?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今日这一遭,一定是月曦欢做的,也一定是为了对付她。 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罢了。 皇后再怎么想不明白,也改变不了她的结局。 小皇帝没有探究皇后内心想法的兴趣,所以不知道她现在想什么,他无心再管她,也不想管,她如此恶毒害他母后,让她痛痛快快的死已是便宜她了。 小皇帝吩咐人把皇后压下去。 第167章 暂时告一段落 皇后被禁卫军押走,月曦欢的眼神,像是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押着皇后的禁卫军,一扫而过就收回眼神,宫殿内这么多人,谁也没看出什么不对来。 皇后注定要死,可月曦欢不放心别人,只有她自己的人,才能让她相信,不会让皇后还有逃脱的机会。 皇后的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之后皇帝要怎么跟朝臣交代,跟百姓交代,那就不是其他人要考虑的事了。 小皇帝如此快速的处置皇后,恐怕不仅是因为皇后“做”的事已经踩了他的底线了,应该还想着借此压下太后的事情吧。 只能说他想得太好,太天真了。 寻常人家的当家主母遇上这种龌龊事,苟且的男女都不会有好下场,更何况现在还是太后,一个可以代表皇室尊严和名声的这样一个人。 太后秽乱宫闱,怀有孽种,简直把先皇和月氏皇族的脸面扔在地上,狠狠的踩,狠狠的践踏,皇帝就算想保,他也保不了。 曦国朝臣不会同意,月氏皇室宗亲更不会同意。 太后的结局,月曦欢一早就帮她安排好了,太后没得选! 被气晕过去,此时又幽幽转醒的太后,脸色惨白,贵气不在,短短时间,整个人都像老了好几岁一般。 她眼神空洞的看了一眼众人,就收回眼神,毫无生气的半躺在贵妃榻上;宋贵妃红着一双哭肿的眼睛,脸色担忧的陪着。 不知宋贵妃哭的是太后,还是宋家,亦或是她自己? 皇帝为难的看着众人,有心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想来他也清楚,秽乱宫闱这样的大罪,事关皇室颜面之事,不是他这个没有实权的皇帝可以做主的。 自然,在这里的夫人们,也没有哪个傻到去给皇帝递话头,让皇帝能把此事轻易带过去。 这里站着的可不止朝臣夫人,更有皇室宗亲命妇,这些人不开口,其他人不敢也没那个知道开口。 场面一时间有些僵持下来,大家都不说话,尴尬和压抑在无声蔓延。 老庆阳王妃作为皇室命妇中身份最高的人,看着这一幕,只能出来打圆场。 她先是给皇帝行了一礼,又跟太后行了礼,礼数周全之后,才说:“皇上,今日之事瞒不了,不过您也不急于现在就做下决定,剩下的事,老身仗着身份,就跟您讨了处置的权利如何?朝臣们还在清辉殿等您,要不,您和其他夫人们先过去?” 皇帝也知道这事瞒不了,就算他下令封口,又能封的了谁的口?能有资格跟着来慈康宫的夫人们,丈夫们肯定都是朝中重臣,要么有实权,要么有背景,要么二者兼有;这样的臣子的夫人,又怎么可能因为他这个傀儡的封口令就什么都不说? “皇上,今日是上元节宫宴,还是宫宴和朝臣要紧,太后的事,等您和朝臣们通过气在做决定,剩下的一点事,让老庆阳王妃处理更好。”另一个宗亲命妇也说。 “皇上,还是快去吧,莫要让大臣们等急了。” 接二连三的有宗亲命妇出来劝,皇帝也不能驳了她们的好意,她们也是为了皇室好。因此,皇帝无奈的看了看太后,还是点头应下了。 皇帝临走之前,还是最后跟老庆阳王妃说:“叔祖母,朕知母后犯下大错,但请看在母后不是出自本心,是被人陷害的份上,请您别为难她。” 老庆阳王妃颔首,“皇上放心,在皇上的旨意没下来之前,太后仍然是太后。” 话外之音就是太后还是太后,她这个臣妇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小皇帝这下放心了,带着宫妃和大臣们的夫人们,一起准备回清辉殿。 月曦欢跟着长辈们一起走在最后,眼角余光瞥见太后看着明黄色身影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憔悴模样,心里微微一哂:报应总会来的。 人一走,老庆阳王妃就开始处理:那些与太后有染的男子通通处死,死后丢去乱葬岗; 慈康宫里除了太后的奶嬷嬷,贴身伺候的处死,同样和乱葬岗的去处; 其他的宫女太监,在皇帝的旨意下来之前,一切照旧,但不许出慈康宫宫门一步,若有违反,守卫慈康宫的禁卫军可就地格杀; 从今日起,贵妃宋氏留在慈康宫陪伴太后,对外宣称太后感染风寒,皇后和贵妃同时侍疾; 禁卫军继续“护卫”慈康宫,等候皇上旨意。 一系列的吩咐完,老庆阳王妃看了看太后,最后摇摇头,叹息一声,准备离开。 “等等。”太后开口,声音嘶哑,有气无力。 老庆阳王妃回身看她,“不知太后还有什么吩咐?” 太后苦笑,她如今哪还有什么吩咐?又能吩咐的了谁? “吩咐没有,只是想问问皇婶,所有人都有了处理,莲太妃怎的没有?” 是的,太后现在最恨的就是莲太妃,结果老庆阳王妃谁都安排了,就莲太妃没有,她怎么甘心! “莲太妃那,老身会让禁卫军去看守,至于怎么处置,那是皇上和朝臣的事,老身就不越俎代庖了。”老庆阳王妃想来是一早就有章程的,听见太后问,也没什么不耐烦,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安排说了。 “太后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太后摇了摇头,“多谢皇婶为皇上考虑,也多谢皇婶给哀家体面。” 老庆阳王妃摇摇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她不是为了皇上,也不是为了太后,她是皇家妇,为的是皇家的尊严,皇家的体面,要不然,按她的性格,遇上这事,今日势必一定要拿个决断出来不可。 在老庆阳王妃看来,太后虽是被陷害的,但她也并不无辜。 所有人证和太后一月有余的孕肚都能证明,太后今日不是第一次与人苟且,第一次是被陷害,那后来的许多次呢? 她为何不告诉皇帝?或者她为何不在第一次被人陷害之后去调查清楚? 后面的许多次发生之时,她为何还要召人入宫?为何不把那些男人处死? 还有,为何不自绝以保清白? 别说她不近人情,世道就是如此,她若能在被人发现之前以死明志,不会像现在这样害人害己。 皇帝不会左右为难,宋贵妃和宋家不会被牵连。 如今这般,唉…… 第168章 真的莲太妃 老庆阳王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太后糊涂啊! 今日的这般情景,身败名裂、名誉扫地都不过如此,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何苦呢?! 老庆阳王妃和几个皇室宗亲命妇一起走了,慈康宫这下是真的安静下来,只有宋家姑侄女还有一个贴身的奶嬷嬷留在这里了。 宫门被人从外面关上,禁卫军严格的遵守把“护卫”慈康宫的命令。 上位者的处境,他们不会去多想,里面的人会落得什么下场,他们也不需要管,只要做好当下的职责,就是他们禁卫军该有的职责。 宫门关上不到半刻钟,慈康宫内就传出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是一阵噼噼啪啪的东西砸到地上碎裂的响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女人尖利的叫喊声,从关闭的宫门里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慈康宫内,太后毫无形象可言,像个疯婆子一样,正在里面看见什么拿什么,拿到什么砸什么,简直是个破坏分子。 宋贵妃想劝不敢去劝,又害怕被迁怒,要是被砸到就不好了,此刻正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减少存在感,避免成为出气筒。 反观太后的奶嬷嬷,全程冷静,从太后被人抓奸在床,到被皇帝等人堵着,又到现在太后歇斯底里的发泄,她都冷静非常的观看着,不见担忧,更不见害怕,好似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被牵连其中,被迁怒。 声音渐歇,里面的动静慢慢的没了,外面的禁卫军也不在意,只要人不出来,也不叫人,那他们就不管。 月曦欢不知道短短两刻钟时间,慈康宫发生的打砸发泄,她身边跟着清月,特意选了另外一条路,和老庆阳王妃等人错开,又返回慈康宫来。 不止她,跟着皇帝走的莹妃,比月曦欢离开队伍返回慈康宫的时间还要早,这会儿,她已经等在慈康宫外等着她了。 禁卫军看见也当没看见,这是宫妃,皇帝的妃子,不是他们可以置喙的;只要不是想着擅闯慈康宫,他们一律当看不见。 月曦欢刚临近,所有人都发现她了。 没错,她虽然一身简单的红色衣裳,给人的感觉却是那般的英姿勃发,干净利落,像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也像是意气风发的侠女。 莹妃迎上前去,给月曦欢行了礼,让起之后,然后在她身后半步距离的站稳,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护卫”慈康宫的禁卫军们,也认识月曦欢,这里的队长更是也上前迎了一下。 “属下见过郡主。” “起来吧,里面怎么样了?” “回您的话,里面有人砸了一会儿东西,现在里面的东西应该已经砸完。”言下之意,就是太后心情不好,砸东西发泄,现在东西可能砸完了,可以进去了。 月曦欢点点头,没再问什么,丢下一句:“好好守着。” “是,属下领命。” 月曦欢带着莹妃,也就是月影和清月,直接走上慈康宫前的台阶,刚关上不久的慈康宫宫门,在她们面前,被禁卫军缓缓打开。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安静的有些诡异,实在不像刚刚还砸东西泄愤的样子。 月曦欢等人走进去,宫门又缓缓关上,她们没在刚刚的地方看见人,就一直往里面的寝宫走。 还真的没猜错,那三人都在里面,只不过情形有点不太对。太后和宋贵妃随意的躺在地上,太后的凤榻上,一眼可见一个身影慵懒地躺在榻上,那人看到月曦欢却丝毫不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表情,“果然是你。” 月曦欢看着女人皱纹横生的老脸,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果然是我?看来,你猜到我会来?” 太后的奶嬷嬷点点头,“猜到一点,没想到还真的是你,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月曦欢目光陡然变得冰冷,“既知我会来,便该知道你犯下诸多杀戮和罪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奶嬷嬷一声轻笑,“泽曦郡主说笑了,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老嬷嬷,哪来什么杀戮和罪孽?” “倒是小郡主,火气这般大,手段这般了得,恐怕没少杀人吧?这罪孽怕是更深重才是。” 月曦欢嗤笑一声,嘲讽道:“莲太妃~何必再装呢?想来你也清楚,我费心劳力的布了这么一出戏,目标可不是只为了地上这两个人或者被废的皇后的,哦,更不可能是漪莲宫那个赝品。” 莲太妃捂着嘴笑,“呵呵呵呵……哎呀~没想到啊~居然没有瞒过你,眼力不错啊~” 随后,她好像很不解,问月曦欢:“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我自认为我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月曦欢轻轻的笑了笑,“本身是没有,可是呢?谁家嬷嬷,居然能让自己的主子害怕呢?谁家嬷嬷,又能让同为太后的贴身嬷嬷的章嬷嬷,恭恭敬敬唔?” “你外表伪装的再好,骨子里的东西是骗不了人的,比如,你对太后没有该有的恭敬,对皇帝没有敬畏,对皇后的鄙夷。” “最重要的是你看我的眼神,虽极力掩饰,但刚刚在慈康宫里看到我,你偶尔看向我时,还是会不经意就流露出那种不甘与怨恨。”月曦欢接着说道。 莲太妃收敛了笑容,“没想到有这么多的破绽啊!不过,就算你识破了我又如何?你以为凭你就能杀得了我?” “没有把握,我就不会来这一遭了。”月曦欢手一挥,清月和月影立刻上前,“我早就料到你不会轻易就擒,所以早有准备。” 莲太妃脸色一变,“没想到莹妃也是你的人,供你驱使,你心机果然深,你竟然算计我至此!” “你作恶多端,害了太多无辜之人,今天必须付出代价。”月曦欢眼中满是恨意和坚定。 莲太妃冷笑一声,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冲向月曦欢。 月曦欢侧身躲过,一旁的莹妃却冲了上去,挡在月曦欢身前,瞬间就和莲太妃过起招来。 “月影小心点。”月曦欢眉心微拢,有些担心。 莲太妃武功不俗,不是没用的花架子,下手招招狠戾,直奔命脉;反观月影则有些落在下风,月影擅长的是蛊毒,武功也只能算是中上,与莲太妃过了十多招,已经显现败势。 第169章 莲姬是很好的寄体 月曦欢跟清月在一旁观战,只见月影渐渐处于下风,她的招式开始变得有些凌乱,而莲太妃却越战越勇。 眼见月影要不敌,受伤在所难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观战的清月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抽出那柄闪烁着寒光的软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莲太妃猛刺过去! 然而,莲太妃显然并非等闲之辈。她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轻松地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紧接着,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长的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朝着清月和月影席卷而来。 凭着她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招式,敏捷的身形,就跟她那橘子皮似的面容根本不相符,由此可见,这人为了避开她们的窥探,连女子最在意的容貌都可以舍弃,难怪能害死那么多人还在外人毫无破绽。 就这一闪神的功夫,三人之间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清月剑法精妙,每一招都蕴含着无尽的杀意;月影虽然稍显疲态,但依然咬牙坚持,奋力抵抗着莲太妃的攻击;而莲太妃则凭借着高超的武艺和灵活的身法,与二人打得难解难分、有来有回。 整个场面算的上惊心动魄,要是让人看见,都不禁为她们捏一把汗。 月曦欢却一点也不着急。 她们虽不曾见过莲太妃动武,但却是一早就猜测她会武,且武艺高强;要不然南陵总不会真的就送一个只有头脑和美色,毫无自保之力的女人来吧? 当然,这也不无可能。 不过事情总要做多种猜想,不管莲太妃会不会武功,她们都把她当会武功的来防备。 现在看着莲太妃是和清月、月影两人打的势均力敌,那是她们都没出全力,都有底牌不曾用,等到把莲太妃逼到绝境,就看对方有什么底牌了。 也不知她的底牌,能不能比的过月影的蛊、毒,清月的医、毒。 比不过那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比的过那也没事,还有她呢,还有包围着慈康宫的禁卫军们。 然而,或许正是因为她们将莲太妃想象得过于强大和难以拿下,才会产生一种错觉,认为要对付她简直难如登天。 可实际上呢?事实可能并非如此。这位看似武艺高强、深不可测的莲太妃,也许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般坚不可摧、难以攻克。 说不定只要找准突破口,施以恰当的策略与手段,就能轻易地将其拿下,让她乖乖就范,比如现在。 在两人的夹击之下,莲太妃渐渐露出疲态。她的动作不再像之前那样迅速敏捷,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无力感。 清月瞅准时机,剑法突然一变,不再是一味强攻,而是虚虚实实,扰乱莲太妃的视线。月影也默契配合,暗中放出一只细小的蛊虫,悄悄地向莲太妃飞去。 莲太妃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靠近,却什么也没看见,不由心中一惊,想要躲避却被清月一阵猛攻牵制住。小小一只的带翼蛊虫瞬间钻进了莲太妃的脖颈里,莲太妃只觉脖子上一点细微的刺痛,紧接着一阵麻痒传遍全身,浑身难受。 她知道中计了,杏眼愤怒地瞪着清月两人,太卑鄙了!随后就发现她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消失,直到浑身无力,摔落在地。 此时月曦欢缓缓走上前来,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容。“南陵莲姬,你机关算尽害死先皇后和先皇,还有我曦国那么多肱骨大臣,一定没想到今日会败于我们之手吧?” 莲太妃也就是南陵莲姬怒的咬牙切齿,却无法反驳。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隐藏多年的武功竟然没能胜过这几个年纪轻轻的小辈,不知该说她们太卑鄙,还是说她们太精于算计。 但她不是输不起的人,最终只能不甘地闭上双眼,等待着未知的处置。 月曦欢:“不说话?是无话可说还是羞于面对?” “不过有一点,本郡主倒是好奇,你受过伤吧?看你刚刚与她们对战,武功招式挺厉害,就是内力不太行,后继无力,是谁伤的你?” 莲姬睁开眼,目光不屑的直视月曦欢,意思很明显,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月影在一旁休息,清月还是尽职的守护在主子身边,看着莲太妃那态度,上前就是一巴掌招呼了下去,恶狠狠道:“再敢用那种眼神看我家主子,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扣出来当灯泡踩!” 莲姬被清月一巴掌打偏了头,嘴角沁出血迹,她用舌头顶了顶被打的那边腮帮子,吐出一口血沫。这才缓缓回头,这下看起来真的是气的不轻了,看清月的眼神就跟看死人一样,冷到人心里去。 可惜,清月一点没被吓到,本就是敌对,打了就打了,莲姬还不是只能受着?眼神再凶狠有什么用?又不能杀了她,还伤不了她分毫,只会更加惹怒人。 清月没被莲姬的眼神惹怒,但还是有些不爽,所以,她又一巴掌招呼过去,直接把莲姬的脸打对称了,这下她终于满意了。 清月:“果然,还是这样看着舒服多了。” 月曦欢一直看着,也不阻止,但在听到清月这句话时,真就有点忍不住了,轻笑出声。 哎呀,她的清月真可爱! 月曦欢:“清月。” 清月听到主子叫她的名字,老老实实的又回到她身边站着。 月曦欢看着被清月一巴掌又给打偏头的莲姬,心里没有一丝不忍,只觉得畅快,“莲姬,是不愿说?还是觉得还有人来救你?” “我也不是非得你说才行。蛊虫的效用你也体会到了,但它的厉害你还没体会过,要试试吗?” 莲姬抬起无力的手,颤抖着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低垂着头,面容掩藏在阴影里,看不出她的表情,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不过月曦欢不乎,继续说:“至于你想等人来救你,不管有没有人来救你,又能不能把你救走,你只要知道,只要蛊虫在你体内一日,你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不过我从不小瞧任何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为了出现我意料之外的意外,你就受点苦吧。” “月影,我看莲姬是个很好的寄体。” 月影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此时休息够的她立刻站起身,从左手边的袖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短短的小竹筒,直接就走到了莲姬身后。 第170章 月影的艺术品 随着月影一步步走近,南陵莲姬总算有了平静和不屑以外的表情展露出来。那细微的瞳孔变化,身体下意识的后退蜷缩,无一不在表明,她心中的害怕恐惧。 知道害怕恐惧就好。 人最怕的就是无欲无求,也怕平静如水,无畏无惧;只要不是这两种人,再硬的嘴都能撬开,再硬的骨头也能掰弯。 你看,现在不是有最好的例子了。 南陵莲姬看着走近的少女,厉喝:“你想干什么?滚开!别靠近本宫!” 月影充耳不闻,还是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只是走的比较缓慢,不要一下就走到她的身边,让她太快放弃挣扎;而是要慢慢的折磨她的心理,让她在害怕恐惧和希望的情感中来回体会,这样肯定会有趣。 不得不说,月影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享受折磨人的过程,享受别人对她的惧怕,享受摧毁别人傲气的那种美妙滋味。 月曦欢和清月都不懂她的恶趣味,但她们也不阻止,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做事风格也不一样,她们不需要评价,只需要陪伴就可以了。 无论是主仆还是同袍,月影都不需要她们教她怎么做人做事,也不需要她们对她的行事作风指手画脚。亲近之人,给予她理解比给予她说教更能维持彼此之间的关系。 所以她们只在一旁观看,月影愿意折磨莲姬的心理,那就折磨呗!月曦欢觉得,这样的看着莲姬受这种身心的折磨,她心里也觉得很解气。 月室皇族就被这么个女人,搅得不得安宁,先皇和先皇后、安王、能留下的皇子,还有许多人,都被这女人害死了。 说她满手血腥,满身罪孽,都不算夸张,这只算是实事求是罢了。所以月影这么折磨莲姬,月曦欢再赞同不过。 但月影走的再慢,又能慢到哪里?不过就这么点距离,再慢也慢不了什么。这不,不一会功夫,月影就在莲姬的咒骂声中,走到了她身边。 南陵莲姬看着这个有异域风情的少女,心里不觉得她美,反而还觉得她丑陋不堪,犹如可怖夜叉。 南陵莲姬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少女,尽管浑身无力,还是想着往后挪,躲开她伸过来的手,以及白葱玉指上那小小的短短的小竹筒。 可力气不够,根本挪动不了,刚撑起上半截身子,还不曾挪动一步,下一刻就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南陵莲姬把手打在地板上发泄,也只有轻微的声音传出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月影没忘记主子的吩咐,把人心理折磨了一番,开始干正事了。 在南陵莲姬恐惧的眼神下,月影拿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朝她轻笑一声,利落的划破她的手臂。不知是匕首太锋利,还是月影手速太快,匕首入鞘,手臂上的伤口还一点血都没渗出来。 南陵莲姬想挣扎却挣扎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女把小竹筒往她刚被划出来的伤口上倾斜。 一只小小的蛊虫从小竹筒里蠕动着往伤口上去,南陵莲姬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头皮发麻,心脏打颤。 那蛊虫缓缓钻入伤口之中,南陵莲姬感觉一阵剧痛传来,仿佛有千万根针在体内搅动。她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月影,嘴唇咬的紧紧的,生怕嘴里说出求饶的话来。 哪怕如此,她还是疼的受不了,嘴里无意识的发出痛苦的呻吟。 三人都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站着看。 片刻后,南陵莲姬忽然捂住肚子,满地打滚起来,脸上俱是痛苦之色。原来那蛊虫已经通过伤口,进入她的身体,在她体内开始繁衍,肆意破坏着她的五脏六腑。 月曦欢走上前来,蹲下身子对着南陵莲姬说道:“你曾经害得那么多人惨死,如今也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吧。这蛊虫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它会一点点吞噬你的生机,蚕食你的肉体,让你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当然,我这个人很善良的,我要是杀了你,那我和你不就是一样的人了吗?那可不行!所以啊,我会让你活着的。”月曦欢笑了,很无害的笑容。 可在南陵莲姬看来,她简直是魔鬼,不,比魔鬼都可怕!南陵莲姬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她们。 而月影则在一旁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匕首,看着莲姬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她轻声道:“这才刚刚开始呢,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好好享受吧!我的小可爱们,一定会对你很好的,而且主子说了,要让你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这边正说着话,另一边又传来轻微的呻吟声。 清月看了一眼,“主子,宋家两姑侄应该要醒了。” 月曦欢微微抬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醒了便醒了,正好一并收拾了。”说罢,她缓缓站起身朝着宋家两姑侄所在之处走去。 月影和清月跟在其后。只见还躺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太后和宋贵妃二人还是跟之前一样,双眼紧闭,昏着人事不知的样子。 但是可惜了,她们装的再像,那颤抖的睫毛,抖动的双手,无不出卖了她们已经苏醒的消息。 月曦欢也没点破,只是淡淡的跟清月二人说:“既然人还没醒,趁着这个时间,直接把她们处理了吧,也免得醒来了再处理,引来别人。” 清月和月影都知道主子是故意的,外面把守的都是主子的人,哪个不长眼的禁卫军敢进来?不过她们知道,地上躺着的宋家姑侄不知道啊,这不,月曦欢的话刚落,地上的两人就不约而同的睁开了眼睛。 太后眼中满是惊恐,她身旁的宋贵妃也是瑟瑟发抖,两人慢慢爬起来抱在一起坐着,看着她们三人的眼神充满了害怕。 月曦欢看着她们,慢悠悠地开口:“你们不会以为投靠了南陵莲姬就能高枕无忧了吧?” 宋贵妃强装镇定,“泽曦郡主,你说的人我们不认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月曦欢把目光落在宋太后身上,挑眉,“贵妃不认识,不代表太后不认识,是不是误会,太后应该比我更清楚。” 太后被她看着,心里就是止不住的哆嗦,硬着头皮开口道:“哀家……哀家也不认识什么……什么南陵莲姬,月家丫头,你是不是……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第171章 复仇刚刚开始 月曦欢皱眉,心里不悦,一国太后,遇到点事就窝囊成这个样子,话都说不利索,还不如她侄女宋贵妃呢!真是丢他们月氏皇族的脸!还好只是个被人扶上去的太后,不是他们月氏皇族认可的,更不是她和先皇认可的。 “太后当初是怎么拥有月启的,怎么抚养他长大成人的,当年又是怎么当上太后的,太后是忘了,还是真的不记得了?”月曦欢笑问,只是笑意不及眼底。 月曦欢每说一句,太后心里的冷意就加重一分,等到她说完,宋太后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她怎么会知道的? 不!她不可能会知道的! 当年的事做的那般隐蔽,况且莲太妃也说了,除了她的心腹章嬷嬷和已死的安王跟孕育皇帝的宫女,再无其他人知晓,这月家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可是,她说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不知道,又怎么可能说出来?! 她们,是什么时候露出破绽,从而暴露的? 还是从一开始就没瞒住?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才能保住性命! 不过既然已经被她知道,宋太后也没想着否认,否则今日她真就不知道能不能活了。因此,她说:“既然月家丫头你都知道,更应该知道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月曦欢嗤笑一声,“被逼无奈?当初莲太妃伙同你还有那些人一起害死先皇的时候,可不见半分犹豫,你也不曾有过哪怕片刻想要回头吧?不然,怎么可能看着先皇被害死呢?” 太后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不知是不是错觉,说到先皇时,这死丫头的语气格外重,还有掩藏不住冲她而来的那种杀意,她不可能感觉错。 所以,她到底是谁? 这么想着,太后也这么问了,“你在替先皇鸣不平?你到底是谁?” 月曦欢忽然勾唇一笑,那份杀气消失的一干二净,可她接下来的话,却比那份杀气更能伤人杀人。 “本郡主啊,姓月啊,月室皇族的月,曦国的曦,一生欢乐的欢,身上流着先皇和先皇后的血脉,自小被先皇教导,是当储君培养的呢~” “太后娘娘~你说,我是谁?” 太后和宋贵妃惊了!懵了!怕了!两人是更加的哆嗦的不成样子了,太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犹如心如死灰般,蔫哒哒的,黯然无神。 想来她也是知道,她再无活路了吧? 不止她知道,被蛊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南陵莲姬也知道,她从未想过,曦国先皇居然还有亲生血脉留存于世,而且背后还靠着护国公府这样的庞然大物。 她当真是小瞧了,那个被她算计至死的痴情种曦国皇帝! 宋贵妃人已经傻了,她感觉她今日必死无疑了。 这时,月曦欢缓缓走近太后,轻声说道:“本宫念在你现在还是一国太后的份上,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确实没怀孕,不过你肚子里也确实有一条新生命。” 太后回神之后听到她的话,又是不解:什么叫做她没有怀孕,肚子里却有一条新生命? 太后呐呐的问:“你……你什么意思?” 看着她那蠢样,没出息的模样,月曦欢都无语了,这种人能当太后,果然是裘冀礼那些人推的太高了。 月曦欢:“意思就是,你肚子里的,是一条活着的,蛊虫啊~” “啊!”尖叫声像是要刺破人的耳膜,刺耳的很。 月曦欢拧眉,太吵了!吵死了! “闭嘴!” 尖叫声立马消弭于耳。 “不过,怀孕是假,你私通外男却是真,你还是难逃一死。还有宋家,” 月曦欢一句话就判了太后的死刑,太后的注意力却早已不在生死之事上,她更在意她肚子里有一条活生生的蛊虫上。 一想到,她肚子里的是蛊虫,她就浑身不舒服,恶心感甚重,只往外冒恶心。 “虽然你罪该万死,不过本郡主仁慈,赐你全尸,让你死的痛快,不用受生不如死的痛苦。至于宋贵妃……”月曦欢的目光转向早已瘫软在地的宋贵妃。 宋贵妃慌忙磕头求饶:“泽曦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臣妾什么也不知道啊!赐婚一事也是太后的主意,不关我的事!” 月曦欢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无罪?你在宫中嚣张跋扈,仗势欺人,打杀宫人无数,本郡主早有耳闻。太后一人上路难免孤苦,你是她的侄女,便与她一道,也算做个伴了。” 清月和月影立刻上前压住了挣扎哭闹的宋贵妃,清月往她嘴里塞了一粒黑褐色的药丸,这才和月影放开压着她的手。 宋贵妃一得了自由,就用手去抠嗓子,想把药丸抠出来,可惜,那药丸入口即化,她再怎么抠,也抠不出来。一时反倒是哭的凄凄惨惨戚戚,好不可怜。 太后从月曦欢告诉她,她肚子里是蛊虫开始,就仿佛失了魂一般,任由她们做什么都没有管,更是看都不曾看哭的凄惨的宋贵妃一眼。 月曦欢也不在意太后的情况,她一挥手,月影会意,上前拿出另一支空白的竹筒来,在清月的配合下,在太后的侧腹部割一道小小的口子,撒上特殊的药粉,要把母蛊引出来,同时留下繁衍的子蛊替代母蛊的作用——假孕。 太后见状开始拼命挣扎,然而却挣脱不开束缚,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人,如何能是习武之人的对手,没两下就被清月压制的死死的,动都不能动。 月影很有耐心的等待母蛊出来,月曦欢也会有耐心,毕竟引蛊也不是那么好引的,该受的的罪一样要受。这不,太后感觉疼痛瞬间向她袭来。 她吓得不顾形象大哭,月曦欢厌烦地皱眉,“闭嘴!再哭就让你试试生不如死的滋味!” 太后立马噤声。 此时南陵莲姬还在那边痛苦地翻滚着,太后绝望地看向她,却发现毫无指望。 月曦欢冷眼看着这一切,这场复仇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172章 云海里那伟岸的身影 日头逐渐西移,天空被整片整片的火烧云晕染成一幅绚丽多彩的美丽画卷。画卷上有小狗在跳跃,有龙在云海里翻腾,有马儿在散步;或许,在哪一个你抬头的瞬间,也有你心心念念的人在垂眸俯视你。 别人月曦欢不知道,不知道他们抬头是否看见他们想见的人,但是她看见了。 出了慈康宫的宫门,她抬头仰望天空,那绚丽的彩色世界里,她看见那人对她笑。那人还是她记忆中最丰神俊朗,最尊贵无双的模样,一点也不没有她最后见他时的样子。 他笑了,他对她笑了。他是不是也觉得,她做的很好?会不会觉得,她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月曦欢眼眶渐红,却看的认真。 清月、月影两人架着昏死过去的南陵莲姬,跟在她身后,见主子停足不前,也跟着抬头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她们自是看不见的。 只有月曦欢,只有她眼中所见,有那人的身影。 她很想跟他说:我长大了。好好的长大了。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也没有辱没你的教导,更没有堕了月氏皇族的威名。这样,你是不是就能安息了?你是不是,也可以放心了? 眼里蓄满的泪,无声落下。 她好似听见他说:我的泽曦长大了,长成了我期望中的模样。 他还说:往后年年岁岁,我的泽曦都要长乐无忧啊! “父皇……”无声的叫出这两个字,眼泪落得更快更密了,像是天空下落的小雨滴,一颗颗,连成串,滴落不停。 泪水模糊了她明亮的双眼,同时也模糊了她眼中那伟岸的身影,那身影逐渐虚化、透明、消失。 她伸出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抓到,手掌心握了个空;她心疼的厉害,踉跄着脚步去追逐,差点从宫门前的台阶上跌下去。 幸好清月二人时刻关注她,在她踉跄着往前走时,二人同时丢下手里架着的人,赶在她摔倒前一个拉住她,一个接住她。 二人心有余悸,心跳的很快,比她们执行危险任务,濒临死亡时的心跳都有的一比。 不敢想象,要是主子在她们二人面前受伤,她们的下场有多不好不说,就是她们心里那关都过不了一点! 再一看,好嘛!主子在她们面前哭成个泪人,她们还一无所觉,还差点让主子摔了,真是罪该万死! 清月眉眼间很是担忧,“主子,您怎么了?” 月影掏出干净的帕子,一点点的轻柔地帮主子把眼泪擦干净,又是担心又是心疼,“主子,有什么事,您跟我们说,我们都给您办!您可别哭!” 月曦欢心里难受的紧,抬头看着天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一点一点的慢慢平复心绪,掩藏思念。 这边的动静,守卫的禁卫军都能听到,只是没有上司的命令,谁也不敢回头看。禁卫军中很多人都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顶头上司,也就是禁卫军统领会听护国公府泽曦郡主的吩咐,也不明白统领为什么敢越过宫里的主子,就敢直接包围、搜查皇宫。 但是人都会趋利避害,禁卫军统领的话,他们下意识就觉得应该听,相处多年的兄弟,他们很多人都是统领带出来的,从心底里就相信他不会害他们。 所以统领之前跟他们说的,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说的别说,他们都牢牢记在心里,并且自觉执行。 平复好心绪,外表再也看不出什么来,月曦欢才挥挥手,让扶着她的两人放开,自己缓缓站好。 她又在原地站了一刻钟,就静静地站着,看着,什么也不说,可清月二人却觉得,此时的主子,满身孤寂,一身悲凉。 她们很担心,却什么也不能说,不能问,只能这样安安静静的陪着,也许主子也不需要她们说什么、做什么。 一刻钟后,月曦欢动了,“把人带上,陪我去趟奉先殿。” 清月和月影相视一眼,双双摇头,什么都没说,接着架起被点了穴的南陵莲姬,跟在后面走。 皇宫很大,宫殿多有相似,不过月曦欢很熟悉皇宫,清月二人也同样很熟悉皇宫,三人不急不缓的在皇宫里走着。 有宫人看见月曦欢,认识的会主动上前行礼,不认识的,看见,清月二人架着人,也远远就避开了去,倒是没有遇见什么不长眼的人。 所以说,话本子里的故事看看就得了,什么随便冲撞贵人的宫女,不服贵人就顶嘴的太监,那些就是写着乐呵的,信了你就是傻了。 能在皇宫里活下来的,哪个是真的天真单纯的?哪个不是心明眼亮还知道藏拙的?就算真的率真些,那也是有趋利避害的本性的。 谁会那么莽,那么不怕死,敢得罪宫里的主子? 在皇宫这个权利中心,讲的不是人权,讲的也不是仁慈,讲的是上位者的心情,上位者多变的喜好。 身为奴,命不由己。 所以皇宫才是大染缸,再纯白的颜色进来,泡久了,都要变色的。 所以,月曦欢这样一看就是贵人的人,宫女内侍都不会去得罪,她们也就走的很顺利。 奉先殿是曦国皇家祭祀祖宗的重要场所,同时奉先殿也是供奉曦国历朝历代的皇帝及其皇后牌位的地方。 这些牌位的存在,不仅代表了皇室对祖先的敬仰和纪念,祭祀时也代表了对江山社稷的祈福之意;同时也展示了曦国皇室的另一方面庄重与威严。 而能进入奉先殿的,也是代表着皇位继承人被认可,是皇位继承制度上的一种象征。 说来可笑,小皇帝登基三年,都不曾踏进过奉先殿半步,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镇守奉先殿的人,都是历朝历代只听令于皇帝的人,而听令的条件,只有历朝历代的皇帝才知道。 所以说,哪怕登基为帝,坐上龙椅,但一旦不是从上一任皇帝手中接下来的皇位,就从一开始就错失了进入奉先殿的资格。 而这样的机会,一生只有一次。 或许有人不以为意,觉得都登基为帝了,派兵硬闯不就行了?那你想得可太简单了! 硬闯奉先殿,惊扰祖宗安宁不算,能不能闯进去还是两说,闯进去了更惨!除非一生都左右有人护卫,否则哪日身死都不知道。 曦国曾有一任帝王试过,调动兵力强闯入内,只为证明他进过奉先殿,乃皇族正统,结果太过志得意满,与妃嫔翻云覆雨时,被刺杀于床榻之上。人头被割,置于奉先殿前,无声的向世人诉说着:闯奉先殿者,人头落地。 从此以后,奉先殿无人敢闯。 第173章 奉先殿 镇守奉先殿的暗中势力,在曦国有诸多传说,但无一例外,传到最后,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非正统者,不入奉先殿;强闯者,人头落地。 要不说小皇帝也是惜命的,登基三年,大小需要祭祀的事情可多了,小皇帝愣是一次都没有往奉先殿里进过,宁愿在殿外做过样子,也宁死不进。 恰巧邓升和裘冀礼也是怕死的,也不敢强硬的逼小皇帝,他们自己也不敢强闯,要不然,说不定都不用月曦欢自己报仇了。 只能说,人都是懂趋利避害的。 月曦欢一路沉默不语的往奉先殿走,脚步时而加快,时而缓慢,就犹如她那起伏不定的内心,起起伏伏,不得安宁。 一路上,月曦欢都没有任何故意避人的举动,现在已经动手,被人发现也没什么,况且奉先殿不同于其他地方,鲜少有宫人在这处行走。 终于到了奉先殿,月曦欢直往那走。 奉先殿整座大殿是建立在白色须弥座上的工字形建筑,四周缭以高垣。黄色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重檐下有彩绘金线大点金旋子彩画。前檐中五间开门,为三交六椀菱花隔扇门,后檐中五间接穿堂,余皆为槛窗。 阶下有禁卫军站岗,月曦欢目不斜视往奉先殿前走,有禁卫军想拦,月曦欢直接出示令牌。 月曦欢手中的令牌区别与其他的,她的是先皇特意嘱咐人制作的,全曦国为她一人所有。 莹润亮泽的墨玉,少女巴掌大小,一掌可握,正面上刻‘如朕亲临’四个大字,背刻:月曦欢三个字,金字墨底,一眼就能瞧的分分明明,清清楚楚。 是以,主仆三人靠着令牌,通行无阻的走上台阶,走到奉先殿前。 在殿门前,月曦欢背着人不止鼓捣了什么,一声厚重粗噶的声音自动响起,殿门在月曦欢主仆三人面前自己打开。 月影和清月心里虽有些惊讶,却不至于失态,毕竟能带着她们来这,证明她们主子是一定有倚仗的,心里有了这个想法,更不会有什么不合时宜的动作表情了。 她们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台阶下站岗的禁卫军们,听到声音忍不住回头看,一个个的都管理不好表情了,每一个都是震惊加不可置信的表情,跟大白天见到鬼一样。 谁啊?这么厉害!奉先殿都能进!里面的人都没阻止或者杀了她们? 禁卫军们百思不得其解,却没人为他们解惑。 月曦欢让清月二人留在殿门外,又吩咐她们要是她一直没出来,也不必管她,自去跟家里人说一声,也不必说她在哪,说也无用,他们进不来奉先殿。 奉先殿内设列有历朝历代帝后龙凤神宝座、笾豆案、香帛案、祝案、尊案等;奉先殿前殿主要供陈设宝座用,宝座均为木雕罩金漆,设有坐垫和靠背,在举行一些祭祀活动时,须将供奉于后殿的已故帝后牌位移至前殿,这些牌位即安设于宝座的木座上,故宝座数目与后殿所供曦国历朝历代的帝后牌位数相一致。 前殿内还有各类供桌、供器、祭器等物。 而奉先殿后殿内分有隔间,每间供奉一代帝后神龛,神龛内各有金漆宝座一个,帝后牌位安置其上,每个牌位均附有锦被一床、枕头一个。 还有一间房室,挂放着历朝历代的帝后画像,中间摆着供桌,上置香炉,供品等物。 月曦欢拖着南陵莲姬就往这处走,自她进去,奉先殿的大门又在无人动的情况下,缓缓关上。 清月二人心有焦虑的看着自家主子的身影被关在门内,像是被巨兽张开大嘴一口吞了。 按理说,奉先殿是供奉已去先人的地方,阴气重,应该阴森可怖的;但现实中并不是,烛火摇曳,檀木香袅袅上飘,室内整齐干净,供桌宝椅都被擦的干干净净,能反出光亮来。 月曦欢拖着人走进那间挂满帝后画像的房室,烛光闪烁下,画像仿佛都鲜活起来,都在对她慈祥和蔼的笑着。 她把南陵莲姬重重的扔在地上,冷笑一声,“这里便是你认罪赎罪的地方。” 南陵莲姬被那重重的一下摔醒,醒来发现换了地方,她惊恐地看着周围,试图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还是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月曦欢走向供桌,点燃三支香,恭恭敬敬的拜了拜,在心里默默祷告几句,然后上香。 做完这一切,她拿起桌上的一把匕首,这匕首看似普通却是当年开国皇后所用之物,意义非凡。 “南陵莲姬,你以为你们南陵的阴谋能得逞?今日你败于我手,他日你南陵也终在我手里终结。我说过要让你生不如死活着,现在,我便要你在这里向我月氏皇族的先人们忏悔!向我父皇母后赎罪!”月曦欢目光冰冷。 就在此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宫室里响起:“孩子,莫要脏了手,她自有报应。” 月曦欢一愣,手中的匕首握的很紧,面上却并无意外。 而南陵莲姬闻听此言,还以为自己有救了,刚露出一丝希望的神色,有利光从眼前闪过,又很快消失,她愣了一下,然后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刺骨的疼痛。 “啊!好痛!我的眼睛……” 南陵莲姬用手摸上眼睛,碰到伤口很疼,又是一阵吱哇乱叫,鲜血滴落在地,沾染上她的双手,满手血腥之人,一双眼睛紧紧闭着,一道划伤从右眼到左眼,她的眼睛彻底废了。 她的哭喊得不到任何回应和不忍同情,月曦欢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挑选下一个动刀的地方。 空旷的宫室里,响起一声叹息声,却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丫头,何必呢?” 月曦欢乖乖巧巧的笑着,“皇伯,害母杀父的之仇,不共戴天!我今日,定要她付出代价!” 那声音似乎走了,很安静,可月曦欢知道,那人没有走。 果不其然,声音又起,“罢罢罢,你注意分寸,什么都没有你重要!切莫自伤。” 月曦欢冲空旷的宫室行了个礼,表示自己明白。 第174章 南陵覆灭之日,就是心结解开之时。 月曦欢行过礼,默了默,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问了句,“不知皇伯,可还想重见光明?” 无人回答,月曦欢也不急,静静等待着。 等了一刻钟还是两刻钟还是更久?她不知道,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回答她时,宫室内又传来一声叹息,反问她:“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是,泽曦知道。”月曦欢低头,态度很是恭敬,有别于对护国公府众人的亲近,她对对方的态度是尊敬,不是说她对护国公府府的人不尊敬,而是两种不一样的尊敬。 宫室里一面平平无奇的墙壁,忽然从中间的地方发出咔嚓声,然后,缓缓地动了,再然后墙壁向两边打开,开了有一米左右宽就停止了动静,有人从里面暗影处走出来。 那人边走边说:“曦国开国至今,自先祖立下规矩开始,镇守奉先殿的人,非死不得出,有闯必除之;你今日这话,我就当没听过,你也没说过,往后莫要再提!此例不可开!” 月曦欢低着头,张嘴想说什么,对方又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你有仁善之心是好事,太过仁慈就是坏事了。” 月曦欢又行一礼,虚心受教,“是,泽曦受教。” “丫头,你肩上的担子很重,我们能帮你的有限,那条路,需要你自己去走,走出什么样,走到什么高度,只有你自己走了才知道,其他人,都只能是辅,是臣,御下之术,先皇应该教过你。” 月曦欢抬头看对方,“是,教过的。” 暗道里走出来的人,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挺拔,一张正气的国字脸,看起来很是严肃,但是看着月曦欢的时候,整个人都很柔和,眼里是看着自家小辈的那种慈爱。 他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极力缩小存在感的人,语气厌恶道:“此人你要怎么处理?”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那人看着她许久,才道:“唉……我也不劝你什么,你心结已久,该解开了。” “是。”月曦欢乖乖巧巧的应下,心里却补上一句:南陵覆灭之日,我心结必解! 那人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回暗道,墙壁恢复原样,好似那人从没出现过,了无痕迹。 月曦欢松下一口气,她其实有点怕这个皇伯,手段狠辣,幼时在他手里操练过,几乎要了她半条命,比之暗卫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人也是皇室中人,是她父皇的堂兄,她皇祖父为父皇挑选的镇守奉先殿的首领,从被挑中起,就意味着他需要消失在现实生活中,后来以死为遁,在父皇登基前,对方就“死了”。 奉先殿把守严格,规矩森严,自然不止仅是一座供奉先人的宫殿,它还是皇室地宫的入口之一,而地宫,是月氏皇族的底牌。 曦国能在几国之间独居首位,靠的不仅是百万大军,诸多的将领,还有一支神秘的护龙骑。 护龙骑装备精良,人均武力高强,单兵作战能力可以一敌十,团队作战能力可以翻几倍。 第一批护龙骑是太祖皇帝亲自训练出来的,建国之初,曦国并不安稳,全靠太祖皇帝能力卓绝,又有所向披靡的护龙骑在手,才让曦国逐渐安稳下来,一步步走上正轨。 自此之后,护龙骑彻底隐身,非曦国动荡,皇帝有令,绝不出现。而护龙骑所在之地,就是地宫。 所以奉先殿才会有那么森严的规矩,就是因为守着地宫入口,除了皇帝和皇帝认可的皇族,其他人连进都不能进。 回到现在,人走了一会儿,月曦欢才转身走到供桌前的蒲团前跪下,双手合十,念起了经文。 南陵莲姬终于松下半口气,还有半口气一直吊着,虽然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的活着。 她现在浑身无力,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想要咬舌自尽都挺难的,更何况咬舌自尽可不一定会死,有可能疼受了,人还活着,那跟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有什么区别? 她转动脑子想着脱身的办法,可是不管什么办法都是要有体力才行,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体力。没有体力,什么办法都是白搭。 可是很快她就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了,那种如跗骨之痛的剧痛又来了,她疼得在地上打滚,一阵比一阵更强的痛意,让她再也扛不住了,哭嚎出声。 月曦欢无动于衷,认真虔诚的念着经文。她不知道,外面因为她的计划,死伤许多人,京城很多地方都乱了。 时间回到月曦欢离开清辉殿时。 月曦欢一走,杨大胜和庆阳王、靳家三兄弟外加一个靳承华也相继的离开清辉殿。 杨大胜去京郊大营调兵,顺便看着裘冀礼留在京郊的冀北军; 庆阳王出宫门,调动庆阳王府的府兵和亲卫,进宫配合禁卫军,利用身份镇压不听话的御林军; 靳文韬去找靳承夏汇合,围困名单上的官员或者世家府邸; 靳文渊和靳文砚,领着分到的将士,去各部把那些他们调查出来的蛀虫,对皇室有异心的官员,都通通抓起来。 等到他们各就各位,所有行动就都开始了。 靳承夏带着人就冲进承恩侯府,要把承恩侯府的人都抓起来,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束手就擒的,遇到反抗的,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手起刀落 就是一条人命。 这个上元节,京城各处,都是嘈杂一片,好好的节日,百姓没有过节的心情和氛围,还一直担惊受怕,简直是个受难日。 不过这是必然之事,这一遭早晚都要经历一次,早经历早解脱。 月曦欢念完经文后,缓缓站起身来。她看向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南陵莲姬,眼神冷漠。 她踱步到南陵莲姬跟前,蹲下身子,用手抬起莲姬满是泪痕和恨意的脸,“在慈康宫你应该听到了吧?知道了我的身份,就该知道,现在你所受的一切都是你杀死我至亲要代价。” 南陵莲姬恨恨地瞪着她,咬牙切齿道:“有本事你杀了我!” 月曦欢看着她被恨意取代的脸,轻笑,“死是解脱,你觉得我会给你解脱吗?” “你如此狠毒,必遭报应。” 月曦欢笑了笑,“报应?那我就是你的报应!况且就算有报应,你应该也看不到了。” 第175章 至少自己很喜欢 对于月曦欢的话,南陵莲姬对着她嘲讽一笑。 人都怕死,没有人例外,曾经的她自然也不例外;可从南陵来到曦国,在曦国后宫、朝堂背后舞弄多年,手上人命无数,沾满鲜血,藐视人命如草芥,久而久之,这种生死之间的害怕,也就淡了、没了。 或许也是潜意识里,知道总有这么一天吧。 从天之骄女的一国公主,经历许多身份转变成为曦国月氏皇族皇帝后宫的一个妃子,经历太多了,人也沧桑了。 曾经满心欢喜的以为,任务完成了,她就能回南陵了,可曦国先皇死了,她仍然还被困在这里,那时候起,她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现在事发,沦为阶下囚,与其像之前那样被折磨的生不如死,还不如痛快的一死了之。 月曦欢看见她嘴角讽刺的笑意,也没错过她眼中那闪过的希冀,还有她悄然松口气的行为。 啧啧啧…… 这么好骗吗? 几句话就相信自己可以这么轻易放过一个害母杀父的仇人?随便说说就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要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是开玩笑的? 突然有点兴致索然。 其实她不知道,南陵莲姬不是相信她说的话,而是把希望倾注在了她的这几句话上了。虽然只是体验了两次体内蛊毒发作的剧痛和万蚁噬心的感觉,但还是让她觉得,死,才是解脱。 月曦欢把她的脸甩开,站起身拿出帕子擦起手来,一根一根,擦的分外认真,嘴上却不留情。 “你未免高兴的太早了点。”月曦欢低头看她,“杀人诛心,相比杀人,我更喜欢诛心。没想到,你还挺轻易信人?” 后面那句话,带出来明显的轻视鄙夷之意,让南陵莲姬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刚刚这丫头说的那模棱两可的话,不过是给她的一个假想希望罢了,她还是想要折磨她,折磨的她生不如死。 “想明白了?看来还不算太蠢嘛~” 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的人,连怒视对方都像是要使出仅剩的一点力气,话更是说不出一句来。 月曦欢没想现在就折磨她,但是又觉得什么都不做,她心里的火又不能下去,她歪了歪头看她,“我安王叔是谁杀的?” 南陵莲姬瞪大眼睛看她,有些意外。 “怎么?很意外?以为没人知道?” 南陵莲姬不说话,也没力气说,她想积攒点力气,等会儿对抗蛊毒也行,找机会控制住这丫头也行。 幸好月曦欢不知道她的想法,要不然绝对会嘲笑对方一番。不说内力,就是体力和武功,对方也绝不是她的对手。 怎么能说出如此自不量力的话来? 月曦欢盯着她这张老脸看了会,又忽然蹲下,伸手就在她脸上一阵鼓捣,还真让她摸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地方。她把边缘处的面具抠出一点边,顺着这一点东西,月曦欢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抬头一撕扯,南陵莲姬又是一阵叫。 随着尖叫声起,面具被撕下,一张上了年纪却依然姣好但此时又满是惊恐的面容露了出来。 月曦欢冷笑一声,“原来南陵的莲姬公子竟如此貌美之人,一直戴着这丑陋的面具示人,倒是藏得够深。” 南陵莲姬疼的直抽抽,却也不忘恶狠狠地瞪着月曦欢,“你休要得意,今日你这般折辱我,他日必遭报应。” 月曦欢把玩着手中的面具,漫不经心地说:“又是报应?你觉得本公主惧吗?说来说去就知道报应,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就是你的报应吗?” 南陵莲姬又无话可说了,确实是报应,她的报应! “这样吧,不如你好好想想怎么交代当年你们谋害王叔之事吧?若你如实说来,也许我会考虑让你少受点折磨。” 南陵莲姬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嘴真硬,”月曦欢哼笑,“不知道你的身子骨是不是像你的嘴一样硬。” 月曦欢出手如电,轻而易举间就把她的下巴给卸了,又拿出匕首来,在她脸上一阵比划。 没有女子不爱美,实际上,女子爱美比之生命,在毁容和性命之间,选美貌的人也大有人在。 南陵莲姬浑身僵硬,对着那在她脸上来回移动的匕首,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就在南陵莲姬惊恐万分之时,月曦欢突然收起了匕首,把匕首拿在手上把玩,不屑道:“哼,瞧你这点出息,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呢。” 南陵莲姬刚松了一口气,却没看到月曦欢眼里的冷意,只听月曦欢接着说:“不过是吓吓你罢了,怎么这么不经吓呢。” 话落,手中匕首猝不及防间就在对方脸上划上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好不恐怖。 “啊!” 痛意袭来的那一刻,南陵莲姬根本没反应过来,直到疼痛加剧,她才反应过来,才发出一声比平常还要小声些的痛呼。 没有力气的她,因为疼痛,都感觉身上的力气回来了许多,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月曦欢,还是不太敢相信,这该死的丫头居然真敢动她的脸! 玩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月曦欢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不但敢动,还很敢动! 她无视南陵莲姬的情绪,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怒火,一刀一刀,一刀又一刀,刀刀见血,刀刀见骨,一时之间,这个宫室里,只有南陵莲姬的惨叫声,还有利刃割裂皮肉的声音。 南陵莲姬一开始还能喊,还能骂,还能求饶,可月曦欢统统充耳不闻,直到南陵莲姬声音渐弱,气息渐歇,她才停下手里的动动作。 月曦欢身上穿着红色的衣裳,看不出来有没有溅到血,反倒是手上和脸上,被溅上了血点子,像朵朵红梅,开在瓷白的上等瓷器上,不见污浊,倒是有种妖冶的美。 再配上她脸上那种愉悦的笑,更是说不出的惑人,也说不出的冰冷。 月曦欢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但她不会就这样放任人死掉,给南陵莲姬点穴止血,再撒上些止血药粉;血可以止,痛却不会,人不会死,却会痛苦难忍,再加上蛊虫的发作,想来她会喜欢她这份“心意”的。 月曦欢想:至少自己很喜欢。 第176章 人不疯魔,不成活 常言道:人不疯魔,不成活;月曦欢觉得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被爱着,被宠着,被护着,都没能遏止她心里疯魔的种子成长,只是她很会隐藏,或者说家里人太相信她,不相信他们家乖巧懂事的姑娘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或者说,他们对她的印象根深蒂固,根本不会往其他方面想。 可人啊,被重担压久了,被仇恨蒙蔽了,被宠爱的越多,想要的就越多,哪里还能不疯呢?! 她总在想,要是她父皇母后不死,她不是又多两个真心疼爱她的人?还是两个身份最尊贵的人…… 这样,她有护国公府的宠爱,有庆阳王府的宠爱,还有亲生父母的宠爱;她不就是天下间最受宠爱的人了吗? 那样,多好啊! 可是南陵毁了这个梦! 南陵害死了她的父母!还想毁掉月氏皇族的江山!摧毁护国公府府和其他许多武将用命守护的国家! 南陵皇室该死! 南陵,罪不可恕! 日日被这样的念头充斥着,被恨意滋养着,她,就再也不是那个天真活泼,聪明伶俐的小丫头了。 她的血,变冷了;她的心,被染黑了;她这个人,也变的更狠、更恨了。 她长大了,也善于伪装了。 月曦欢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样,起码不会再经历一次,至亲之人被害,她却无能为力的事了。 月曦欢在奉先殿发泄仇恨,在宫外的人,也在为她扫除障碍。 靳承夏和靳文韬把名单上的人家抓的抓,杀的杀,靳承夏比靳文韬下手狠多了,靳文韬虽也是杀伐果断之人,可抵不过侄子的宠妹之心。 靳承夏可没废话,不开门就硬闯,不听话就杀,明知这些人手里不干净,背靠的主子也不干净,通敌卖国的罪名跑不了,现在不多杀几个,留着让她妹妹为难吗? 那可不行! 她小妹那么善良的女孩子,这些见血的事还是他这个哥哥代劳好了,她不需要做,更不需要知道! 巧了,靳承华也是这个想法,不过她想的更多。 从祖父和小妹的态度上,不难看出来,以后小妹是一定要回到皇家,登临帝位的。那现在这些与摄政王裘冀礼或者跟其他与保皇党、护国公府对立的人有关联的官员及其家族,以后都会是小妹的忧患。 当皇帝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方方面面都要顾虑,到时候这些人能不能处理都是一回事。要是有人以小妹初登基为由,让她仁慈、宽容怎么办? 到时候岂不是要放虎归山? 靳承华想到这些,他就觉得,趁此机会把该死的都除掉,罪轻的就抓起来好了。 到时候要是真有人为难小妹,罪轻的也不是不能用来彰显小妹的帝王风范,仁慈之心。 要不说,都是一家人呢。 靳文渊和靳文砚这两个朝堂里的老油条,手段虽然没有那么暴力,耐不住他们手段黑,下手更黑啊! 文人一张嘴,轻轻松松就能把一家人挑拨的四分五裂,再叭叭几句,自相残杀也是很容易的,都不需要脏了他们的手。 只能说,有脑子的,更腹黑。 靳家人的动作虽大,他们负责的地方却不乱,让京城乱起来的,是卿陌和他手下的弑魂殿众。 京城里的世家不说多如牛毛,但却是在朝堂上都可以说的上话的,就算说不上话,也必定和曦国朝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世家之所以是世家,就在于他们的家族源远流长,关系网错综复杂,人脉、钱财、名利都不缺,世家的手伸进曦国朝堂里搅弄风云,一旦世家掌权,就容易把持曦国朝政。 这些年里,裘冀礼没少拉拢世家,也没少给世家让利,导致曦国朝堂上很多官员的背后都是世家的影子。 若不清理,对月曦欢不利,对曦国更不利。 所以,上元节的计划开始,针对世家的计划也同时开始。 所有在这些年里,和裘冀礼关系来往密切的,已经被裘冀礼渗透的,能被她查出来的,证实了的,卿陌的目标就是不计一切代价,清除掉这些世家。 还有和南陵莲姬有牵扯的世家,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曦国,绝不能有通敌叛国的世家存在! 世家的势力和实力太过让人忌惮,若有叛国者,对曦国来说,哪怕不是致命的打击,也一定是会伤筋动骨的伤害。 能尽早处理,还是尽早处理了好。 虽说有嗜杀之嫌,也有草木皆兵之意,但能上被清除名单的,月曦欢觉得,有没有叛国都无所谓了,至少是该死的,那就去死吧。 也别说什么还有孩子女人之类的,他们无辜什么的,生在世家,既享了富贵,就要担起同责。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可不愿意,因为一时心软,就给未来的自己树立无数的仇人。 至于史书怎么写她? 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身后名,身后事,别人怎么评说,又岂能改变她分毫? 千人千面,百事万看法,何必在意别人的想法,何必在意别人的说辞。 利己之事可为,利国之事更可为,只要不是无故的损人利己,谁又不想做个利己主义者? 月曦欢不是一个只为杀而杀的人,卿陌也不是。卿陌所做一切,哪怕不是出自本心,可是只要是为了月曦欢,为了南疆之地的族人,他都愿意去做。 他知道月曦欢现在不爱他,甚至都不喜欢他,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总也有些情分在,师祖告诉过他:爱一人,便不能计较太多,谁先爱上,谁先输。 他虽然不是很懂,但他知道,他想要离欢欢近一点,更近一点。而想要达到目的,就从做她手中的刀开始。 她指哪打哪,她剑指之处,他愿意为她开山平路,她想要的,倾他之力,他也一定为她拿到。 一个普普通通的节日,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目标,所有人都在为了各自的目标努力着,但有些人,连活着,都已经困难重重。 第177章 要不说,摄政王的人都是狠人呢 在别人都在为了自己或是为了重要的人努力的时候,摄政王府的裘天赐,却被他想要保护的母妃,困在了摄政王府里。 裘天赐自从见过月曦欢之后,回到摄政王府就没能再出去过,虽然外界的消息他没有错过,但是人身真的不自由。 那天买了好些东西回来,摄政王孙氏很是高兴,直言儿子长大了,知道孝顺他了。结果话题一转,就转到他爹对他多好,让他锦衣玉食的长大,他也要孝顺他的爹的话题上。 那一刻,尽管此前就一直知道母妃眼里只有裘冀礼,没有他的裘天赐,也还是忍不住心里第无数次的泛起悲凉来。 锦衣玉食的长大? 母妃当真不知道他在摄政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住最偏僻破烂的院落,三天饿两天的馊饭菜,刁奴的欺负,侧妃的打压,庶弟的欺辱,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与“锦衣玉食”能挂上勾? 母妃她不知道吗? 不!她知道!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不过他这个亲生儿子,比不过裘冀礼的甜言蜜语,更比不过裘冀礼的一次留宿。 他还记得十三岁那年,大冬天的,他被庶弟推下刚结了冰的湖里,被救上来时,人都快冻僵了。母妃哭天喊地的让人找太医,让人救他,还发疯似的要找裘天佑的麻烦,可最后却不了了之了。 谁能想到呢,在他因为落水感染风寒几经生死的时候,他母妃用这件事当筹码,和裘冀礼换了一个在她院里留宿一个月的要求呢。就这,后来还被裘冀礼讨价还价的把留宿时间砍到了半个月。 从那以后,他对母妃的孺慕之情,就淡的更多了。可是即便如此,有能够逃离摄政王府,彻底自由的机会时,他也还是想要把母妃一起带走,从此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好好的活下去。 可自从跟泽曦郡主见过面回来之后,每次他再想出府,还没到府门,他母妃必定出现,然后强拉硬拽的把他拉回去。 不止如此,他还发现,他被监视了。 府里的下人、护卫,他们无处不在,不管他出现在什么地方,总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他,盯着他。 裘天赐心中满是苦涩,他决定不再坐以待毙。一日,趁着母妃午睡之时,他偷偷溜出院子,避开那些监视之人的视线。他知晓府中有一处废弃的狗洞,那是他幼年时玩耍偶然发现的。他费力地钻了出去,身上沾满灰尘也顾不得了。 不过真的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眼见光明就在眼前,他马上就可以出去了,就被人抓住了脚脖子,硬生生拉回了摄政王府。 看着他母妃的怒容,裘天赐笑得凄凉。 一遍一遍听着他母妃说不能不孝,不能忤逆裘冀礼的话,他真的很想问问她,是不是他哪怕死了,都要做个“孝顺”儿子?! 不过他也不是毫无收获,在一些只言片语中,他知道他母妃又收到了裘冀礼的信件,知道她又获得了什么样的收获。 听到这些,他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只不过是,他又被卖了个好价钱而已。 可失望太多,这次他居然没有像以前那样失望心痛。 裘冀礼身边没有他的人,他不知道裘冀礼的行踪,无法确定裘冀礼什么时候会回来,想要活下去,他只能把希望放在泽曦郡主身上。 他去找到月曦欢留在摄政王府的人,希望对方能帮他传话给月曦欢,让月曦欢快点动手,快点救他。 果然,月曦欢安排的人,听了裘天赐的吩咐后,直接出了摄政王府。那人出了王府后,他直奔月曦欢所在的护国公府。 见到月曦欢后,那人将裘天赐的遭遇和盘托出,并把裘天赐请求郡主相助的要求,也一并说了出来。 月曦欢自认不是容易心软的人,也不禁对裘天赐心生怜悯,答应帮忙。 她感同身受不了,却也觉得裘天赐太可怜了些。 这不,上元节的计划一开始,月曦欢就打算派人去替了裘天赐留在摄政王府,把裘天赐换出。 可惜,他们都小瞧了孙氏,或者说,小瞧了一心为裘冀礼的孙氏。 月曦欢派去替换裘天赐的人刚刚潜入摄政王府,还没找到裘天赐,就被孙氏安排在裘天赐身边的人发觉了,这个计划就等于失败了。 人被带到孙氏面前时,孙氏还十分高傲的说了一句,“哼,想用这种小伎俩骗我?”孙氏眼中满是不屑,“以为我这么多年在王府是白混的?” 而那时候,裘天赐还满心期待地等待着被换出府。他收拾好了简单的行囊,躲在破旧院落的屋子里,紧张又兴奋。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始终不见动静。他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孙氏并没有声张此事,而是悄悄吩咐下去,加强了对裘天赐的看守。同时,她又写信想要告知裘冀礼,隐晦地提到有人想动他的儿子,暗示自己对他的忠贞不二,希望裘冀礼收到信后,回来以后可以夸赞她几句。 可惜这信注定是无法原样送到裘冀礼身边的。 裘天赐意识到事情有变时,已经晚了。他绝望地瘫坐在地上,明白自己又一次失去了逃离摄政王府的机会,而他未来的命运更加叵测难料。 好在裘天赐的抗压能力不错,坚韧不拔,为了自由,他也是真能豁的出去。 裘天赐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然外援指望不上,那就只能靠自己了。他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看守他的人的规律,寻找着每一个可能突破的漏洞。 别说,还真让他找到了。 上元节宫宴一开始,裘天赐也在月曦欢的暗棋下,安全又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出了摄政王府。 要不说,这摄政王的人都是狠人呢! 夫妻、父子、母子、都是随手利用随手丢弃的关系。 他利用孙氏对他的信任,给孙氏下了药,蒙汗药,不多不少,够孙氏一觉睡到第二天,没有时间再来阻拦他了。 裘天赐一出摄政王府,直奔冀北军军营而去。 第178章 回京途中的裘冀礼被当成大肥羊了 裘天赐离开摄政王府的消息传入摄政王妃孙氏耳中时,孙氏大惊失色。赶忙来裘天赐居住的小院找人。 却只找到裘天赐留下的一封信,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幕:母妃,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期待您的关爱,期待父王的认可,可我如今长大了,我看透看开了,不会再去奢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如今我只想要自由,只想要好好活着,为自己活着。也望母妃能早日醒悟,不要再执迷不悟,让外祖父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心了。盼母妃保重身体。 一张小小的信笺,道不清裘天赐成长所经历的痛苦,道不尽裘天赐对父母疼爱的求不得,也道不尽他做下这个决定时,内心的痛楚。 可谁又能说他做错了呢? 他想要自由,想要活下去,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又有什么错呢? 父母的过错,却要他一个孩子来承受,对他来说何其不公平?!又何其沉重?! 月曦欢给他的选择,看似不通人情,可又何尝不是在给他一个机会,一条生路呢? 波云诡谲的摄政王府,不是身处其中的人又怎知裘天赐艰难求存? 别人或许不知,但想来孙氏是一定知道的,可她放任别人欺辱这个儿子时,不也是表明了,这个儿子已经被她放弃了吗。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她被她放弃的儿子放弃,只能说:咎由自取。 孙氏知道儿子的处境却每每都无动于衷,这还算好的,总比那个默许一切发生的摄政王府的主人裘冀礼来的让人没那么憎恶。 裘冀礼还不知道,他曾经视如草芥的儿子,已经彻底与他背道而驰了。 京城里的暗流涌动,暂时还传不到京城之外去,自然,也就传不到几百公里外的裘冀礼耳中。 想当初,裘冀礼为了侧妃和庶子,不远万里,长途跋涉的到雪国雪域想找神医为心爱的女人和儿子治病,却没想到是中了月曦欢的调虎离山之计,直接被困在雪域里,还中了神医青竹公子的毒,被折磨的高烧不退,奄奄一息。 后来青竹还想等他出雪域之后对付他,但没想到裘冀礼在雪域被困那么久,又接触不到他的侧妃和庶子,又因天气严寒身体受不住,只能答应他师父离开雪国,清理余毒,然后往曦国京城而来。 却不想,他们没走几日,裘冀礼还真的被忠心耿耿的护卫,带着出了这冰封千里的雪域之地。 不得不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裘冀礼这个祸害,还真的是命大!月曦欢为他选的那么适合长眠的地方,他居然都能逃过一劫,也是真不容易! 如今青竹他们日夜赶路已快到武阳城,裘冀礼“一家三口”反而因为都是‘病秧子’,赶不了路,还离的京城远着呢。 虽然裘冀礼是捡回一条命从雪域回来了,但月曦欢可没想放过他。雪国到曦国这一路,她安排了不知多少杀手暗中伏击拖慢他们的行程,又有意无意的把人往京城这边赶,就等着人回到京城,再跟他清算了。 裘冀礼三人在护卫的护卫下,在路上走走停停,每一日都过得胆战心惊。那隐藏在暗处的杀手如同幽灵一般,时不时冒出来袭击一番。 这日,他们来到一处荒村,村中弥漫着一股死寂之气。裘冀礼身体还没好全,很是虚弱,突然间感到心中不安,有种无处可躲之感。 而这种在战场上也十分敏锐的直觉,真的很准确的预示着什么。正当他们准备进村暂时休整时,四周突然涌出一群穿着粗布麻衣,长的高大威猛的土匪。 马车上的裘冀礼听的护卫禀告,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到底是谁?非要与我不肯罢休?!” 然而这此人却并非月曦欢派来的杀手,而真的是一伙强盗,还是一股在此地颇有威望的强盗。 原是强盗提前派人前往其他乡镇打探消息时,在上一个村镇上就看到他们一行人衣着不凡,便起了打劫之心。 原本护卫众多的情况下,这股百十来人的土匪还真不敢打劫他们这一行人,但月曦欢不是派人阻击裘冀礼吗,再加上青竹也想为家人报仇,也在雪国用药物和钱财雇佣了一批人对付裘冀礼,两相叠加,裘冀礼原本留下护卫侧妃和庶子的护卫也死伤惨重。 这不,看起来有钱的大肥羊要路过土匪的地盘,人家哪有放过去的道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土匪把这群人当成大肥羊了,自然而然就打劫上了,可没什么顾虑。 裘冀礼虽身染重病,但毕竟有着几分功夫底子,勉强提起精神指挥护卫应对起来,还要抽空安慰同一辆马车的女人和儿子,看着心爱的女人和儿子被惊吓的脸色苍白的样子,裘冀礼心都碎了。 裘冀礼掀开车帘看向外面,目光如刀,厉声大喊道:“众护卫听令,保护好夫人和少爷!杀光这些人!” 护卫们齐声应诺,纷纷抽出刀剑冲向土匪。但土匪人多势众,且都是亡命之徒,个个凶悍,护卫们因为要顾忌马车上的人,束手束脚,反倒渐渐落了下风。 裘冀礼见状,咬了咬牙,不顾自身病痛,亲自加入战局,他身形闪动间,竟也刺伤了几个土匪,可终究体力不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皆惊,都怕是对方的支援,转头看去,原来是一支商队路过。 商队首领见到此间情景,大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劫,兄弟们,拔刀相助!” 商队首领带领的众人倒都是古道热肠之辈,一个个纷纷响应,加入这场战斗。 土匪见对方来了援手,顿时阵脚大乱。不一会儿便四散而逃。 被护卫牢牢护着的裘冀礼松了口气向商队首领抱拳行礼:“多谢各位壮士出手相救,不知这位恩人尊姓大名?” 商队首领笑道:“相逢即是有缘,在下只是路过之人,这位老爷不必挂怀。” 裘冀礼试探几句,见这些人真不知道他们身份,只是来往的商队,不过是镖局改行做了行商的商队,所以战力不错。而救他们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裘冀礼心中一动,暗忖商队首领救人不求报,值得深交,又想着现在护卫人数不足,更想拉拢商队这些人与他们同行。 第179章 太后殁 就这样,在裘冀礼有意的拉拢下,商队的首领看在裘冀礼诚心相邀又出手大方的份上,答应与他们同行,同时也会在遇到危险时帮助裘冀礼等人。 因为此地不宜久留,两方人马一起处理了土匪尸体,便一同上路了。 待他们走远,才从破败的村庄里走出两个人来。 “不会被裘冀礼怀疑吧?”其中一个人问。 “不会,假扮商行才能有这么多人还不被怀疑,更何况马车里的货物也都是真的,一路上他们都会“出货”,裘冀礼应该不会怀疑他们的。”另一个人回答。 “也是,现在裘冀礼身边能保护他的护卫只有二三十个,为了活命,想来他也没那么多心思去猜想。” “主子动用这么多人拦截他,还把一些土匪都推出去了,才耗掉裘冀礼那么多护卫,让啊大他们有机会‘路见不平’救人于危难,还是主子的主意好。” “走吧,回去复命。” 两人又从来处走了,风吹草动,破败不堪的村庄在此时,显的更加的寂寥阴森。 没错,救裘冀礼的人也是月曦欢安排的。 一路派人刺杀他,却始终没能要了裘冀礼的命,不是要不了,而是月曦欢有意把人往京城赶。 商队的人既能监视裘冀礼的动向,也能以保护之命把裘冀礼“押”回京城,让他在京城接受审判。 所以两方人马,在一方有意拉拢,另一方有意加入的情况下,他们都心满意足了。 裘冀礼还在京城几百公里外,有人却已经快要到京城了。 青竹和他师父药谷主,一路上虽不是日夜赶路,却也差不多,因此他们已经快到武阳城境内,不过因着青竹的身体,护卫他们的人也不敢太过让他劳累,所以每次都会在遇到乡镇时停下稍作歇息,否则他们都要进到京城了。 月曦欢在奉先殿待着的时间,根本无心这些人、这些事,倒是一路回清辉殿的小皇帝,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虽然他手中没有实权,可宫里什么样他还是知道的,从慈康宫出来,一路往清辉殿这么些距离,他看到了好几队巡逻的禁卫军。 按理来说,若无大事发生,或者有人下令,皇宫内虽有人巡逻,但绝没有现在他看到的那么频繁! 可今日出了太后的事,他也没心情多此一举去问问,他想着,说不定他过会就会知道了。 靳承繁再看见小皇帝时,内心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波澜,他妹妹的身份被对方用着,后宫还有那么个人在背后对付他妹妹,对付他护国公府,他没把小皇帝压着打一顿,都是他涵养好了。 靳承繁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愤懑向小皇帝行礼,小皇帝看到靳承繁,想到了慈康宫的事,眼神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恢复镇定,“靳爱卿,今日太后的慈康宫出事,也是宫中守卫盘查不够严谨,望靳爱卿在这宫中增加守卫,绝不能再出慈康宫之类的事,也是以防万一。” 靳承繁冷笑一声,“皇上如此关心太后娘娘,不知是否也关心一下后宫之人的小动作?” 小皇帝面色一变,“爱卿何意?朕后宫安宁,并无不妥之处。” 靳承繁向前一步,压低声音道:“皇上不用装不知,也莫要以为臣不知,有人借着身份肆意妄为,想要对付我护国公府,。” 小皇帝咬咬牙,“靳爱卿慎言,朕不知你说的是有人仗着身份对付护国公府是真是假,但要是真的,朕也不会包庇。” 小皇帝以为靳承繁说的是太后赐婚的事,那他确实心虚,觉得对不住泽曦郡主和护国公府。所以声音虽然说的咬牙切齿,但是还是有些气弱。 靳承繁说的是漪莲宫莲太妃的事,初听皇帝所言,还以为他装傻,心里白眼都要翻出来了。 被靳承繁这么一打岔,小皇帝就把宫里一路上的不对劲都给忘了,到了清辉殿,直接进去,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就和群臣一起把歌舞看完。 因为心里藏着事,导致他都没发现殿内的大臣少了好几个。 舞姬们跳舞,乐师们伴乐,众大臣们还都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大臣们虽想问太后之事,但看小皇帝一脸难色,最后还是什么都说。 又一轮歌舞过后,小皇帝刚说了几句场面话,刚想让大家都散了,早点回家,与家人一起过上元节,不料变故又生。 小皇帝一听可能又出事了,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莫名就觉得是慈康宫又出事了,整个人又惊又慌。 一名太监匆匆跑来,“皇上,不好了。皇上,皇上,不好了。” 小皇帝身边侍候的总管太监刚要喝斥对方,却不想这个小太监,扔下来了一个重磅炸弹:“皇上,不好了!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出事了。” 小皇帝一听大惊失色,情急之下起身的时候,带着面前的桌案都掀起来了,然而他什么都不管,急忙往太后的宫殿跑去。 朝中的高位大臣,不知出于什么考量,也都跟着小皇帝往太后的慈康宫去。 跟进来的靳承繁眯起眼睛,心想这又是谁在捣鬼?也不知小妹有没有事?看来这后宫争斗越发复杂了。 小皇帝气喘吁吁跑到慈康宫,只见里面一片混乱。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护卫们也跪了一地,太后躺在榻上紧闭双眼,一旁还有贵妃,两人身体僵硬的并排躺着,脸上一片青灰之色,嘴角都有鲜血溢出。 耳边听着嘤嘤啜泣声,眼睛看着这一幕,小皇帝整个人都有些失神,像是被惊吓住了一般。 过了很久,还是一会儿,小皇帝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停在那里,站着不动,也不靠近,只颤抖着声音焦急的问道:“这、这是怎、怎么回事?” 竟是一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宫人哭诉说是太后喊饿,让人送来了一盒糕点,然后把人都打发走了,只留了贵妃在宫内陪着。 后来她们想进来伺候太后休息,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再然后,太后和贵妃双双殁了。 小皇帝整个人颤抖的不行,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自己没有倒下去,哪怕是这样,也是一步三晃的才走到榻前。 他不信她们说的话,他不信他母后会丢下他自己先走,他不信! 第180章 人去楼空 月启不相信他们说的话,他不相信他仅剩的至亲会抛下他,明明他还在想办法想要保住她的性命啊!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然后又收回,再又伸出,再收回,来回几次,反反复复,都没有勇气把手伸到太后的鼻翼之下,去探一探是否还有鼻息,神情看起来脆弱极了。 而且每一次伸出去的手,都颤抖不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根本颤抖的不受他所控制。 最后小皇帝把唇瓣都咬出血了,才把手伸过去,探了太后鼻息,果然,什么都没有……他一下子就没了力气,也没了帝王形象,直接就跪伏在床榻前,眼神直直的盯着太后的遗体看,眼神空洞,没有焦距。 身后众人跪了一地,谁也没有出声打扰他。 小皇帝直愣愣的看着,不明白刚见过没多久的母后,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他不过就是去清辉殿再走个过场,想着处理完宫宴再回慈康宫与母后谈谈,可他母后,怎么就没了呢?! 他怎么就没有母后了呢?! 眼里早已漫上水雾,在此时模糊了他的双眼,又不甘困于浅显的眼眶,最终还是不顾主人的意愿,化成珠子,一粒粒掉出来。 小皇帝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是趴伏在太后的尸体上,默默哭泣。众人只能看见他抖动的身子,还有依稀间可以听见他压抑的声音,像是濒临痛苦的小兽,不甘又无能为力的挣扎,又像是林间迷路的童,迷茫又无措的求助。 无人劝他,官员们都在外面,夫人们虽然在这里,却还是无人劝他。 其实很多人都觉得,不管太后是如何死的,其实,死了也好,死了——也就干净了。 以她们之前知道的密辛来说,太后身死,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宋家,亦或是对皇帝,还有皇室来说,太后的死,都是一件好事。 太后死了,皇室为了脸面,也会为她掩下丑事;她一死,皇帝也不用背负骂名和质疑;要是皇帝强硬一些,说不定也能保下宋家;而皇室的颜面,必得以保全。 对所有人来说,太后的死都是好的,除了还什么都不知道,奉太后为母的小皇帝,没人会真的为一个不知检点,秽乱宫闱的太后伤心。 小皇帝哭了,或许也想通了,整个人慢慢平复下来,他擦干净眼泪,又用帕子细心为太后擦点嘴角的血迹,才平静的转过身来。 那一刻,看见他脸色的人,都能感觉出来,他变了。 人没变,只是气势变了,眼神变了,那黝黑瞳孔里,好像藏着噬人的凶兽,又像暗藏着汹涌的杀意,欲要择人而食。 原本还有几个德高望重的夫人注意着他,如今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到,也都避了开去。 月启站起身,冷静的吩咐人彻查此事。 这时,一直伺候太后的一个宫女站出来,也就是送糕点进来的那个宫女,她颤抖着指向那碟糕点,说是皇帝他们走了之后,太后她们就只吃了那碟糕点,然后他们再发现时,太后就没了。 月启下令,“太医,去看看。” 太医院的太医们只觉得他们今天真是命苦,遇到的都是什么事啊?!也不知还能不能留下这条小命。 但是现在可没时间想这些,众太医也不敢再互相推脱,一听皇上下令,就都围上了那一碟小小的糕点。 碟子不大,装不了几个糕点,应该也就五六个,现在碟子上还有四个半左右,太医们一人捻一点,又是闻又是浅尝的,很容易就知道结果了。 还是太医院的太医正出来回话,小老头佝偻着身子,原本还硬朗的身子,感觉都弱了几分。 “禀皇上,这糕点里被人下了份量极重的曼陀罗,曼陀罗乃是剧毒,太后和贵妃,应该就是吃了此物,才会……” 太医正的话没有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未尽之言,太后和贵妃,就是被人用曼陀罗毒死的。 月启未被衣袖遮掩住的双手,暴露在外,听完太医正之言,他怒的紧握成拳,指甲因为用力,都泛白了,就是手背上的青筋,也清晰可见。 “查!给朕查出来!彻查到底!” 皇上不说,也是要查的,一国太后被毒死,不管她生前有何错,也不是凶手藐视律法,挑衅天威的理由。 查来查去,又查到了漪莲宫的莲太妃身上,原来是有宫女被莲太妃收买,糕点是从漪莲宫直接带过来的,那时还没有发现太后那事,漪莲宫送来的东西,太后一直都是会留下的,这次也不例外。 可是太后的事暴露,那宫女就把糕点先留了下来,没想到后来送吃食给太后,就被人塞进来了这么一份带毒的,本是针对太后,没想到贵妃在,还一起食用了,只能说造化弄人。 事情清楚了,漪莲宫还要禁卫军或者御林军去拿人,但背主还把毒药带进慈康宫的小宫女就在这,小皇帝正要严惩那丫鬟,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原来是靳承繁带着禁卫军统领前来,声称在宫中发现不对之处,怕小皇帝安危受威胁特来保护。 小皇帝不知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他刚要处置人,护国公府的人就出现,这让他心里有些怀疑,心中不悦但也无法拒绝,毕竟他们是为了保护他。 靳承繁一进来,给皇帝行了礼之后,不等皇帝问,直接就说了:“臣禀皇上,臣等发现漪莲宫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爱卿又是怎么发现的?”月启急切的问。 事关太后的两件事,都与漪莲宫的莲太妃有关,现在这么巧,太后刚死,漪莲宫又有不对劲,真的是巧合吗? 禁卫军统领卓应堂上前回道:“皇上,臣等搜宫时,发现漪莲宫人去楼空,空无一人。” 月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真的这么凑巧?“漪莲宫没人了?莲太妃呢?宫人呢?” “还有,什么搜宫?朕怎么不知道?” 月启一连几问,要是换作其他人,可能都要被他的问题砸懵了,卓应堂却不仅听清楚了,还有答案。 第181章 漪莲宫空无一人 皇帝有问,卓应堂就一一回答。 “回皇上,漪莲宫空无一人,臣问过了,漪莲宫的宫人很少,不足二十人,说是莲太妃不喜人多,禀了太后,把多余的人都撤走了。” “至于搜宫,皇上第一次离开清辉殿时,有刺客闯进了皇宫,原本想禀了皇上拿主意的,可那时皇上在慈康宫,臣就自作主张安排禁卫军搜宫了。” “臣僭越了,请皇上责罚。” 卓应堂说完就跪下请罪。 卓应堂把事都揽在自己头上,没有牵扯任何人。原本像是搜宫这种大事,只有皇上才能下令,他无旨就搜宫,事可大可小,端看上位者怎么看罢了。 上位者要是不想计较,就一句“爱卿也是为朕和宫中人的安危着想,何错之有”也能把事情了了;同样的,遇上上位者想要计较时,一句“爱卿无朕旨意就敢搜宫,莫不是把皇宫当你家了”或是“无旨搜宫,僭越皇权”就能把人往死里整。 现在,也是如此。 小皇帝看了他一会,不知想了什么,转而问靳承繁,“靳小将军呢?为何和卓统领在一起?” 靳承繁早有应对,拱手行礼,答:“回皇上,小妹派人传信给微臣,说是漪莲宫的莲太妃犯了错,让臣跟卓统领借几个人盯着些,结果……” 不用说,结果就是漪莲宫人去楼空,所以他们才来慈康宫。 月启不得不想,是不是莲太妃一早就有此谋划?算计母后秽乱宫闱与男子有染,再让母后的事被暴露出来,想要母后死? 还是其他? 莲太妃和皇后合作,是为了把皇后推出来当替罪羊,没想到藏的那么深,还是被查出来了,所以猴急跳墙又给母后下毒,最后她们逃之夭夭? 可是皇宫守卫森严,她们能躲哪里去?还有,漪莲宫那么多人,不可能都一起逃吧? 月启皱着眉,很是想不通,想不通暂时便不想,还是处理现下的事更重要。 “两位爱卿起来吧。搜宫之事,卓统领也是事急从权,现在朕命你们,再把皇宫搜查一遍,仔细搜查!再把漪莲宫里里外外翻一遍,看看有什么线索!朕还不信,一个宫的人都能消失的一点痕迹也没有!” “是。”靳承繁二人一同应下,然后退出慈康宫。 小皇帝想要他们找到莲太妃,不过怎么可能呢?! 真的被月曦欢带到奉先殿折磨了,假的也被她的人带走了,漪莲宫的人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小皇帝最后得到的结果,只能是月曦欢想给他知道的结果。 朝中官员都在慈康宫外等着,除了女眷,也就太监能留在慈康宫里。当然,要是帝王准许进入,外男也是可以进入的。 想也知道,皇帝现在是不可能让朝中官员进去的,他们想知道消息,只能从慈康宫里出去的人身上套。 这不,靳承繁二人刚出去,就被人围着了。 众臣七嘴八舌地就对着二人询问起来。 靳承繁被围着也镇定自若,不见一丝窘态,眼睛看向自家祖父,见他点头,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诸位莫要心急,太后娘娘殁了,据说是漪莲宫莲太妃下的毒手,现在皇上下令让我们搜查皇宫,尤其是在漪莲宫寻找线索。” 卓应堂也附和道:“且漪莲宫已经空无一人,莲太妃和其宫中人都消失不见了,这事疑点重重,我等还需细细探查。” 人群中有大臣不满地哼道:“这皇宫守卫森严,怎会让人凭空消失,莫不是有内鬼相助?” 卓应堂眉头微皱,这不是跟指着他的鼻子说:是不是你们禁卫军放走的一样吗?!不过他却不好发作,只道:“一切尚无定论,待我等搜查过后自会知晓。” 这时,一位老臣捋着胡须缓缓开口:“此事关乎皇家尊严,若真有人冒犯天威,挑衅皇权,定要严惩不贷;但若其中另有隐情,也万不可冤枉好人呐。” 众臣嘴上纷纷称是,具体心里怎么想,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靳承繁趁机摆脱众人,向卓应堂使了个眼色,两人赶忙向着漪莲宫方向而去。 而那些官员们仍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各种猜测漫天飞舞。在这深深宫闱之中,阴谋诡计如同蛛丝一般缠绕交错,每个人都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不知真相究竟在何处,只等待着下一次事件的发展来揭开冰山一角。 靳承繁二人远离朝臣才放慢脚步,卓应堂见周围都是自己人,直接问靳承繁:“三公子,不知郡主此时在何处?” 靳承繁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心,很快又恢复原样,天色昏暗,卓应堂也没盯着他看,故而也就没发现他的异样。 靳承繁轻声道:“不知,从漪莲宫分开之后,我去清辉殿,她去了慈康宫,按理说她应该和我娘她们在一起,现下慈康宫又出事,不见她人,我也不知她此时在哪。” 卓应堂沉思片刻,“算了,郡主应该有自己的事做,我们现在还是先把皇帝交代的差事‘办好’才是。” “卓统领说的是。” 两人心照不宣,边走边说,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宫道上。 皇帝安排人给太后和贵妃整理遗容,至于丧仪事宜,现在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或许之前可以,之前哪怕他没有实权,只是个傀儡皇帝,太后的丧事他也能自己拿主意下旨礼部去办。 但是现在不行! 太后与人有染,还怀上孽种,这令人震惊的消息一旦在朝臣中传开,整个皇室宗亲与满朝文武大臣皆会为之哗然,绝不会允许太后的丧礼大力操办。 按照历朝历代的规矩和传统,太后乃是先皇之妻,虽然太后是当今登基之后封的,不如先皇元后地位尊崇,但到底是一国之后,身份自然尊贵无比。 然而如今太后做出如此违背伦理道德之事,秽乱宫闱,让先皇蒙羞,实在是大逆不道、罪不可赦。因此,无论是皇室宗亲还是诸位朝臣,都绝不可能允许皇帝依旧按照往昔太后丧仪的高规格来置办此次葬礼。 这样做不仅仅是对先皇的极大不敬,更是对已逝先皇名声的一种玷污和侮辱,还是对国之威严的藐视。 毕竟先皇在世之时,兢兢业业治理国家,为江山社稷付出了无数心血。而太后此举无疑是给先皇脸上抹黑,使其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息。 所以,慈康宫的宗亲命妇们由老庆阳王妃带头,一致认为应当降低太后葬礼的规模和规格,以示惩戒,并维护皇家的尊严和体面。 命妇们都是如此态度,可想而知朝臣们的态度也不可能会好。 新年快到了,宝子们都当放假回家了吗?我都开始给家里大扫除了,好累!希望宝子们都平安回家和家人过个团圆年哦!!?(?^o^?)? 第182章 有关丧礼 慈康宫内,小皇帝刚提出要按照太后规格置办太后的丧仪,老庆阳王妃和其他的宗亲命妇就一起上前阻拦。 老庆阳王妃带头跪下,不卑不亢的说:“皇上万万不可!若是平常时候,皇上做此决定,依规矩按太后礼制置办太后的丧仪,臣妇定然什么都不会说;但太后秽乱宫闱在前,身怀有孕在后,就是太后没了,可肚子里的孽种还在,岂可让这孽种跟着一起入皇陵?!” “是啊皇上,太后不贞不洁,已不配和先皇同陵,孽种更不能污了我皇室血脉啊!” “皇上,要是让孽种岁太后葬入皇陵,岂不是在打先皇的脸,让先皇蒙羞?!让我月氏皇族蒙羞?!臣妇等绝不同意!” “臣妇等绝不同意!”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其他朝臣的夫人在月慈云等人也跪下后,也都跟着跪下,请皇帝收回成命。 小皇帝脸色难看,看着跪地的官眷们心堵又心酸。 他也知道这事不好说更不好听。可是那是他的母后啊,他只是希望她死后能得到她该有的殊荣,他有错吗? 其实这事吧,皇帝没错,命妇们也没错。只是他们所站的位置不同,身份不同,所以看事情的角度自然不同。 皇帝以为人子的角度想要把死去的母亲风光大葬,在情理上来说没有错;但站在皇帝和命妇们的角度上来说,他这个想法又是错的。 作为皇帝,作为命妇和臣妇,曦国的脸面、先皇的脸面以及朝廷的脸面都是不能被羞辱的!更是重过一个不贞不洁的太后的!让一个怀有孽种的太后葬入皇陵,要是流传出去,曦国和皇室都要被人嘲笑,就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要百姓指着脊梁骨骂,想想那画面,都让人觉得尴尬。 命妇们请命的声音有些大,慈康宫外等候的官员们都能听到传出来的声音,一时间大家都有些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难道又出事了?” “也没出来个人给咱们说一说具体情况啊。” 靳远和老庆阳王也对视一眼,他们也想知道啊? 老庆阳王作为皇帝的的皇伯,又是皇室成员,心里有疑惑,他果断找人解惑。 老庆阳王叫来一个宫女,宫女战战兢兢地将里面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给靳远和老庆阳王听,二人听后眉头紧皱,这确实棘手。 这事不是一人两人能决断的,他们只能把从宫女那听到的消息,都跟众人说了一遍,大家一起商量个结果出来。 此时慈康宫内,小皇帝站起身来,高声道:“朕意已决,母后虽有过错,但她也曾为朕,做过诸多事情。朕只愿她入土为安,至于腹中胎儿,早已随母后而去,并不会存在所谓玷污之事。” 众命妇听闻大惊失色,没想到皇帝如此固执。 月慈云忙说道:“皇上,此举万万不可,您若执意如此,将来事发,恐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小皇帝扫视众人,眼神坚定:“朕乃一国之君,朕自会向天下臣民解释清楚。朕母后生前已受尽算计,身后之事朕不想再让她委屈。” “皇上,万万不可啊!” “请皇上三思!” 皇帝不愿意退让,重命妇们也不愿意妥协,一时间竟然僵持下来。 不过僵持也没多久,外面的官员等的花都要谢了,也不见皇帝出去,无奈之下,只能派人进来求见皇帝。 小皇帝一时间愣了愣,看样子还真是把文武百官都忘记了。 事已至此,无奈之下,他只能让宫人先给太后和贵妃收拾其他的稍后再说。 小皇帝一出慈康宫,众臣便行礼,而后老庆阳王道:“陛下,微臣已经听闻整件事情经过,亦知晓陛下孝心,但此事关乎皇家颜面与国之威严。陛下不妨暂将太后安置于别处,待风波稍缓,再行厚葬。” 小皇帝面露犹豫之色,毕竟他一个傀儡皇帝,没办法让众臣听他的。 这时,一直沉默的老靖安王站了出来,“臣倒是有个主意。” 众人目光皆投向他,单勇无视同僚的视线,只看着小皇帝道:“可对外宣称太后乃是遭奸人陷害,那胎儿亦是被歹毒手段所致,并非秽乱宫闱。如此一来,既保全了皇家颜面,陛下也可为太后举办太后规制的丧仪。”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随后小声议论起来。 小皇帝也是怔愣片刻,才缓缓开口:“此计甚妙,但需有人证物证,不知爱卿可有办法解决?” 单勇微微一笑:“陛下放心,证据之事,自会有,且足以证明太后清白。” 小皇帝大喜,当即就要吩咐下去要把太后的葬礼按太后规制操办。可是文武百官却不愿意买账,不说这事是老靖安王一人自说自话就想把事做实,就说这里跪着的皇室宗亲,又有哪个愿意让已经不贞不洁的太后,再入月氏皇陵?这不是打他们的脸,把他们的尊严踩在脚底吗? 所以,单勇话说完,一堆人就忍不住反驳他。 吏部尚书说:“王爷说笑了!不管找什么借口堵住悠悠众口,也难以掩饰太后的过错,更不能用粉饰太平的办法,就把此事轻轻抹平。” “太后的事已经是事实,孩子也确实是在太后腹中,岂能因你一句话,就让太后带着孽种进入我月氏皇帝的陵寝?”老庆阳王怒目而视。 “皇家脸面,曦国威严,朝廷声誉,老王爷一句话,就如此轻易地把这些踩在脚下,怕是不妥吧?”靳远开口。 …… 单勇面对群臣的反驳并不慌张,他根本没想过事情能成,只是想要小皇帝看到他的态度,也看到他的付出罢了。 靖安王府不掺和党争,可没说不能取的皇帝的信任,重回靖安王府辉煌时刻。 所以众臣一反驳,他自然顺势而下,“既然诸位大臣另有高见,对太后风光大葬入皇陵一事都有诸多意见,臣也无法,请皇上恕罪!” 小皇帝脸色不好,涨红一片,一点都不觉得老靖安王是想要帮他,反而觉得老靖安王是故意耍他,故意给他希望,又让希望破碎。 自觉被人耍了,他哪里还有好脸色?! 第183章 比往年安静的上元节 单勇哪里能想到,他的一片苦心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感激,反而还让小皇帝以为他是故意戏耍他,心里已经对他很是不满了。 终究是胳膊拗不过大腿,月启这个傀儡皇帝的小胳膊小腿,终是掰不过朝臣们的大粗腿;太后的丧仪,最后只能寻个‘太后遗1旨’不愿大操大办作为由头,简简单单的办了。 小皇帝知道没有办法如自己所愿的为太后大办丧礼,当着朝臣的面吩咐礼部的人去办之后,也不想再面对这些对他没有半分尊重的臣子,打发人回去之后,让慈康宫内的命妇们也都走了,他自己待在慈康宫里陪着太后。 要不说,没有野心和太深城府的人,想事情简单呢。 月启只想到了太后的后事,在官场沉浮几年、十几年甚至数十年的官员们,已经在想太后的死背后的阴谋诡计,还有莲太妃是自己看不惯太后,还是背后有人什么的。 不过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什么证据都没有,众臣也不在这个时候非得拉着皇帝谈论,怎么也得让禁军统领和靳小将军先找到线索,也得让皇帝有时间缅怀亲娘不是? 一群自认为体贴人的官员携妻带子女的乘着夜色,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出宫去了,他们却不知,宫外还有‘大惊喜’等着他们呢。 今年的上元节对比往年,真是格外的“安静”。 也不是说街上就没有人,官兵抓人还是围府邸,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怕,是真的怕;可官兵不理会他们,甚至还会跟他们打个招呼,让他们安心做生意,这怕就少了很多。 害怕少了,生活的压力就会盖过害怕,为了养家糊口,为了妻儿老小,小摊贩们也会想着克服害怕,出来做生意;小商小贩都能有这个觉悟,那些有产有业的商户们就更不会被吓得不敢开门做生意了。 更何况,京城里最不缺的是什么?是官啊!一块板砖拍下来,说不定都能砸死几个官,能在京城做起来生意的,有几个没在衙门里面有人脉的? 人就是这样,从众,只要有一个人起头,甭管好坏,都有人在后面跟着做。 做生意是这样,出门逛街的人也是这样。 一个白天下来,该抓的人都抓了,该围着的也还围着,其他的没被光顾的,那自然能猜到和他们没关系了。 这与家族无关,与己无关,那可就关不住这些人家里的少爷小姐了。 好吃的好玩的有了,灯会也有了,各种节日该有的东西都有了,街上也就热闹起来了。至于那些被抓被围的人家怎么样,好奇是有的,但不妨碍大家过个快乐的上元节啊! 那些该操心的事,自有家中长辈操心,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们,心大的根本不在意那些与他们无关的事情。 这也就是每个人的心态不一样,看事情的想法也不一样,所以有人能潇洒的过上元节,有些人却只能唉声叹气的盼望着上元节早点过去,迎接新的一天。 月曦欢不能潇洒的过这个上元节,也没有唉声叹气的盼望着今日早点过去,她觉得除了抓了一个南陵莲姬,报了一点小仇,今日的上元节和之前的每一个节日,也没有什么不同的。 最大的不同,也许是她没在护国公府,身边没有家人吧。也不能说没有家人,奉先殿里的,都是她的血脉亲人,她的至亲也在其中,这样看来,这个上元节也过的挺好的。 地上是还晕着的南陵莲姬,一张曾经姣好的面容,现在像是蜘蛛结成的蛛网,脸上的伤痕清晰可见。有些没注意力道的刀痕下,可窥见翻飞的皮肉下森森脸骨,视之就让人头皮发麻,冷汗涔涔。 可月曦欢毫无那种感觉,和一个被她毁了容的女人待在同一个宫室里一两个时辰,她没有害怕,也没有关注,只是专心的把一本长年放在供案上的《地藏经》给念完了。 月曦欢刚把经书合上,宫室的墙壁上又传来移动的声音,离去的人又去而复返,手里还提着一个四层的食盒。 月曦欢从蒲团上起身,认真的礼拜,把经书放回原位,这才转向来人。 “皇伯。” 月诚谦抬步往宫室外走,走过南陵莲姬身边时,还低头看了眼对方那张可怖如夜叉一般的脸,可他没说什么,直接走了过去,边走边说:“跟上。” 月曦欢没多话,老老实实跟上他,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这个挂满画像的宫室,月诚谦脚步不停,走过一个宫室之后,在最后一个房门前停下,伸手推开了门,提着食盒率先走了进去。 月曦欢也乖乖巧巧的跟着他进去,看她现在的样子,任谁都想象不到,她能拿着匕首把一个女人的容貌给划花。 这间房间的布局跟普通待客的房间布局差不多,可能还更简陋些。一张四方桌,四条长凳,桌上一套茶具,墙壁上挂着悲天悯人的菩萨,还有一些佛像画,整个房间很是简洁干净。 月诚谦就坐在上首位置上,见皇侄女还站着,不由指着对面的位置对她说:“坐下吃吧。” 月诚谦发话,月曦欢乖乖坐下,自己动手把食盒里的饭菜拿i出来。菜品不多,第一层是两碗米饭,第二层是清炒蔬菜,第三层是尖椒炒肉丝,第四层是两碟子糕点。 月曦欢也不挑食,看见肉丝也没说什么,这不是做法事,也不是斋戒日,没什么不能吃肉的说法;更何况皇伯好心给她带来饭菜,她就更不能挑剔了。 月曦欢把一碗饭放在对方面前,又摆上筷子,“皇伯跟我一起吃吧。” “我不饿,你吃吧。”月诚谦只是看一眼,没想动筷子。 月曦欢浅浅一笑,“皇伯专程回来一趟给我送饭菜来,就算不饿,泽曦也想皇伯跟我一起吃一点。” 月诚谦不置可否,到底也没有驳了她的好意,拿起筷子就夹菜吃了起来;月曦欢见他动筷,这才跟着动筷子。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沉默的吃完了这一顿迟来的晚饭,虽然菜是少了点,但月曦欢胃口小,也是刚刚好,反正她没饿着。 “吃完了,现在咱爷俩好好说说话。” 第184章 小泽曦,你该更自信些 月曦欢看着月诚谦那要跟她促膝长谈的样子,不由失笑。 “皇伯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皇侄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倒是不必把皇侄当成那些喜欢藏着掖着的朝臣,皇侄可是乖巧的女孩子。” “呵呵……”月诚谦反倒是被她这话说笑了,“朝堂里的那些老油条确实是难以捉摸,但你也不遑多让,‘乖巧’这词可和你不挨边。” 月曦欢摸摸茶具,茶壶里的水是热的,想来他们进来之前,就有人把茶水备好了,她拿起两个倒扣着的茶杯,冲洗一遍,给两人都倒上一杯茶水,听他的话,也只是笑笑,没急着反驳,而是把茶水放到他面前,才说: “皇伯此言差矣!护国公府里,甚至这满京城里,谁不知道您皇侄我这个护国公府的小小姐最是乖巧懂事,还孝顺善良,您这话说出去,可没人会信,说不定还得被人指着鼻子骂呢。” 这话说的不假,月曦欢在京城或者说在曦国的名声和威望,那都是有目共睹的。她小时候调皮做的荒唐事虽多,可却没有真的朝无辜百姓下过手,官宦子弟对她的风评不好,可不代表月曦欢在百姓中的风评不好。 要不怎么两个月前的那场“赐婚”里,宋家和太后,皇帝和靖安王府都被流言蜚语波及到了,月曦欢却能全身而退,还收获百姓的同情,就连护国公府都是被护着的那一方呢。 靳文韬率领靳家军抵御蛮敌是一回事,其中不能不说,月曦欢这些年做的善事确实多,帮的人也实在多。 百姓或许不在乎皇帝谁来做,朝廷谁来掌权,但一定会在乎给予他们帮助,让他们能吃饱穿暖的人是谁! 恰恰那个人就是月曦欢,众所周知的为民除害,为民造福。先皇为她造势,先皇之后,护国公府为她护航,她自己也是不惜花费大量时间、财力、物力、人力等等,几年如一日的去做善事,去做利民之事。 这样的人,生活在底层的百姓,真的会牢牢记住她的名字,记住她的善举,然后在未来的某一日,这份她所行之善,就会回报到她身上,让她也被善意包裹。 “依我看,你的心计和城府,比之那些为官十几载的老臣也不差什么了。今日慈康宫的事,是你算计的吧?一举几得的事,你倒是好算计。”月诚谦看着月曦欢的眼神满是欣慰和赞赏,那种自家小辈就是出色的自豪感,从眉眼神情中都能看的出来。 死一个太后,挖出南陵细作,再由南陵细作,牵扯出南陵,后面还有一系列的布局,不得不说,这孩子,走一步看三步甚至五步、十步的布局,已经比很多在官场沉浮十多年或者几十年的老油条,都是值得称赞的。 “先皇要是知道你成长的这般出色,一定会很欣慰的。” 月曦欢抿了抿唇,沉默一会儿,攸而一笑,笑容怀念又苦涩,“其实,我也不想成长成这般模样,无忧无虑,恣意潇洒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态度。” 月诚谦知道自己提了个不好的话头,让她想起了伤心事,继而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太后已死,南陵细作已抓,你后面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月曦欢提起精神,跟着转移注意力,轻抿茶水,看着手中泛起波纹的茶水,淡然道:“不是我要如何做,是皇帝和文武百官要如何做。戏台我搭好了,理由也给他们递到明面上了,就端看他们能不能忍下去了。” “以护国公府和庆阳王府的势力结合,就算他们不愿动,你也会让他们不得不动吧?!” 从太后下手,用太后布局,把皇后、宋家、莲太妃一起算计在内,然后再用莲太妃引出南陵的影子。皇帝母亲被害,一国之太后被害,皇帝知道是南陵所为,可能忍? 朝臣知道了是南陵所为,又可能忍? 若有人想息事宁人,岂不是就是让曦国无端矮了一截?让南陵骑在他们脖子上拉屎? 这谁他娘的还能忍?! 若是都不能忍,不想忍,皇帝想为母报仇,朝臣想要扬曦国国威,那是不是就得发兵南陵? 不能忍,不就要打了?! 一旦主战,朝中武将多为护国公府一派,定然许多武将都会同意;内阁首辅邓升已死,现在的丞相顶着文官之首的名字,可手中权力也不及护国公府的势力,文官也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一旦开战,不管胜败,挑起战争的名头不是落在南陵头上,就是落在当今头上,他这皇侄女在这件事上可以完全隐身,就算有骂名,也落不到她的头上。 等到战争开始,她再爆出身份,以先皇唯一子嗣继承皇位,在打着想要尽快结束战争,还百姓安宁的旗号御驾亲征,不仅能完美过渡她一个女子称帝的风头,还能让民心更加的向着她。 战争一旦胜利,她在民间和朝堂上的威望都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这对她掌控朝堂,掌控曦国,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然而世事无常,月曦欢心中仍有隐忧。虽说一切看似顺利,但变数无处不在,战争开始,许多人都会为此付出生命为代价,或许其中就有护国公府的亲人。 可是南陵已经是曦国的心腹大患,各国都有其他国家的探子,这是每个国家的掌权者和官员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像南陵一般,能把细作安排进皇室,还能害死一国之君的,实在少之又少。 南陵不除,月曦欢心中难安! 此时,月诚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莫要担心过多,如今局势基本在掌控之中。” 月曦欢却微微皱眉,“皇伯,南陵一日不除,事情都不算完。而且我总感觉除了南陵,凤国和雪国也不太安分,都似有所谋划,我们不可大意。” “雪国跟南陵更接近,而且你不是跟他们谈好了,一旦开战,雪国也会加入,咱们两国谁能拿下南陵更多的城池,就各凭本事吗?” “是谈好了。但人心易变,利益为上,若是他们想要联合其他几国,趁曦国出兵南陵之际再背刺我们,瓜分曦国,这也不是没可能。” “南陵内乱,南陵皇室被你除了九成九,登基的那个又是个没什么声望的,其他手握兵权的人能不能服他都不一定,要是有人反他,我们就更加容易了。” “而据我所知,你的布局也不单单在曦国吧?小泽曦,你该更自信些,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第185章 是非功过,任他人评说,她不在乎 能听到严肃冷漠的皇伯安慰她这么一句,月曦欢都有些受宠若惊之感了。 知道对方是好意,月曦欢也没说自己没有不自信,只是有些对世事无常的感慨罢了。 为帝者,最忌朝令夕改,同样的,也最忌摇摆不定。她向来知道,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至于他人的赞美也好,谩骂也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又有何好在意的? ‘身后名’这种东西,人都死了,别人说什么,还重要吗?是非功过,任他人评说,她不在乎。 “皇伯放心,古语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皇侄虽不敢自比君子,却也不会自我否定,觉得自己不如别人。” 月诚谦点点头,内心也觉得这孩子心态好,深觉他堂皇弟虽子嗣艰难,可能得这么一个能力心计都顶顶好的孩子,也是他的福气了。 “南陵皇族如今死的明面上只剩一个新皇了,还有一个权倾朝野的丞相帮他在稳定朝政,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月曦欢听此一问,想到什么,神秘一笑,“皇叔,这可不是我要怎么做,而是南陵丞相要如何做才是。” 她又喝了一口茶水,想到什么,心情都肉眼可见的好了,“有一个一心想要看他跌落泥潭的人一直盯着他,我就是什么都不做,也有人替我去做。” 听这么一说,月诚谦也好奇了,遂问:“哦?又是你手下的哪个能人?” “嘿嘿~能不能人的先不说,兄弟反目成仇是板上钉钉的。皇伯,南陵的丞相也是我的人,可人家现在翅膀硬了,想要‘自力更生’了,我也得以防万一被一条狗反咬一口不是?” 月诚谦:“所以?” “所以啊~我把被他害的快死又被他抛弃而后又被我救活,还学了一身好本事的亲弟弟,送到南陵,送到他眼皮子底下了。” “南陵乱不乱,怎么乱,乱到什么程度,就看他们兄弟斗法了~” 别说,月曦欢骨子里还是有点恶劣的成分的,看她现在兴致盎然的表情,还有语气里那幸灾乐祸的意味,就知道她很期待苏离辞镜和苏离辞两兄弟对上了。 月诚谦看她这样,摇摇头,也不说她,只觉得她这般孩子气也是不多见。 “吃也吃了,聊也聊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月曦欢听他这么问,小脸立刻垮了下来,一脸委屈的看着月诚谦,“皇伯这是赶我走吗?” 那小表情,好似月诚谦说是,她就要哭了一样。 月诚谦一顿,板着脸说:“没有,就是问问,你想什么时候走都行,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也不管月曦欢,直接就起身走了。 人一走,月曦欢脸上的委屈之情就一扫而空,变脸之快,好比翻书。她不着急着走,把手里的一杯茶慢慢喝完,这才走回之前她待的那个宫室,南陵莲姬还在等着她呢。 月曦欢又在奉先殿待了五天,幸亏她吩咐了清月二人,要是她当晚没出去,就让她们去给家里人报个平安,顺便告诉家里人她的所在,这才没让护国公府还有知道她身份的人发狂,要不然,恐怕整个京城都得被掘地三尺的来找她。 这五天时间里,南陵莲姬被她折磨的没有个人样了。整个暴瘦一圈不止,不复初见时的从容淡定,也没有了一张姣好的面容,浑身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快成了破布条子,也就重要部位被堪堪遮住了而已。 身上血迹斑斑,有些伤口已经结痂,有些伤口却还在渗出血来,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奄奄一息了。 月曦欢再次居高临下的看着南陵莲姬时,心中毫无波澜,反而是南陵莲姬抬头看到月曦欢,眼中满是恐惧与怨恨。 月曦欢轻轻蹲下身子,捏住南陵莲姬被毁掉的双颊,好心情的问:“现在如何?体会过我的手段,还能一如既往的嘴硬吗?” 南陵莲姬咬牙切齿,可还是用嘶哑的如同破锣嗓子一样的声音道:“你这个贱人,手段如此狠辣的折磨我,你一定会不得善终的!” 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是软绵无力的,毫无压力的。 月曦欢冷笑一声,“到现在还嘴硬,不过,我得不得善终,你怕是看不到了。” 南陵莲姬惊恐的看她,嘶哑声音颤抖不已,“你还想干嘛?”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来是苏离镜已经在南陵搅起风云,消息传回京城,护国公府的人知道这个消息,迫不及待的派了靳承华跟着清风几人来到奉先殿,想要接月曦欢回家。 可奉先殿是皇宫重地,清风几人与守卫这里的产生了矛盾,所以争执起来,声音也就大了点,被内力深厚的月曦欢察觉到了。 月曦欢嘴角微微上扬,“看来好戏开场了。” 她放开南陵莲姬,转身欲离开这个地方。 南陵莲姬见状大喊:“你干嘛?!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可其实也就她自以为她自己喊的声音很大,实际上不过是垂死挣扎下有气无力的呢喃罢了。 月曦欢回头,轻轻浅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毫无波澜,“你就在这儿自生自灭吧,这都是你应得的下场。”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留下南陵莲姬绝望又不甘的哭骂声回荡在宫室内,换不来任何人的同情。 月曦欢整了整身上的衣裳,衣服早就换过了,她虽然一连几天都没有出过奉先殿,可却不是没有漱洗过的。奉先殿也有让人休憩的地方,一应事物俱全,专供帝王祭祀或是来这里祭拜先祖时休息,因此她身上还是清清爽爽的,不见一丝狼狈。 月曦欢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中谋划着下一步棋该如何走。毕竟这场皇权争斗和国家之战都还远远未到落幕之时,她的仇还没有报完,仇人还没有全部落网,就连朝廷里的那些吃里扒外的蛀虫都还没有清理干净,还不到她放松的时候。 等到什么时候她能正大光明的回到皇室,坐上那个代表至尊的皇位,她才能松口气,让自己轻松一下。 第186章 兄弟两人接妹妹 奉先殿外 靳承华无奈的看着后面跟上来的靳承夏在跟守卫在这里的禁卫军争论,或者说,是看着靳承夏在单方面的给对方施压才对。 小妹在奉先殿待了好几天了,除了让婢女送了平安的口信,交代了去处,六天都不曾从奉先殿里出来,家里人都担心坏了。 这不,从清风那里得到南陵那边的消息,祖父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借着这个借口,让他来接小妹回家。 可接人也不是他们想接就能接的首先他们不能靠近奉先殿,就没办法联系到小妹;其次,小妹在奉先殿内,他们联系不到她,她自然也不知道他们来接她了。 禁卫军不让他们在这里停留,也拒绝为他们通传,原本他们在这里等等也就是了,要是实在等不到小妹出来,再去庆阳王府找人帮忙就是。 可二弟来了之后,非要禁军去敲奉先殿的门去跟小妹说一声,人不去,他还想自己去,这不,原本还和缓的气氛,一下子就有些剑拔弩张了。 靳承华吐出一口浊气,面无表情的走上前,把手搭在靳承夏的肩膀上,无奈开口:“行了,二弟,别为难他们了。” 被靳承夏纠缠着的几个禁卫军闻言,立刻感激的看向靳承华,其中一人道:“多谢大公子体谅!真不是我等不帮忙,实在是奉先殿的规矩我等也不能随意靠近,望两位公子多担待!” 人说完,几个禁卫军一起朝兄弟二人拱手一礼。护国公府的名头在那摆着,面前两人又都是用真本事立足朝堂的,他们也不想得罪人,实在是职责所在,规矩不好违背。 好在这靳家大公子是个明理的人,要是像二公子这样想要硬来的,说不定他们真要出手了,到时候肯定会结下梁子。 跟护国公府结下梁子,他们哪还有好呦! 靳承夏也就是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想他的,不然恐怕真得炸了,非得和这些人好好说道说道,切磋切磋。 靳承华点点头,拉着靳承夏走到阴凉处,看着奉先殿正门的方向,继续等着。靳承夏想说什么,最后又憋了回去,他也知道奉先殿和其他地方不同,不是他能胡闹的地方,也乖乖等着。 只是还是伸长了脖子,站都站不住的看着奉先殿那边,就想着说不定他家欢欢和他心有灵犀,下一秒就出现了呢。 要不说人禁不住念叨,靳承夏刚这么想着,台阶之上庄严肃穆的奉先殿,殿门被人缓缓打开,然后他心心念念的妹妹,就从那道门里走了出来。 靳承夏眼睛一亮,大喊一声:“欢欢!”便朝着月曦欢奔了过去,靳承华也快步跟上。 月曦欢上完最后一炷香才出来,刚出奉先殿的大门,还没来得及跟等在外面的清月、月影吩咐什么,就听到台阶下传来了二哥的声音,看到哥哥们朝她奔来的身影,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果然没有听错。 靳承夏和靳承华掠过守卫的禁军,向台阶上大跨步走去,这次禁卫军没有再拦着他们,直接放行。 兄弟二人走到月曦欢跟前,上下打量着她,急切地问道:“欢欢,你是不是受委屈了?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二哥看你都瘦了!” 月曦欢摇了摇头,“二哥,我没事,也没人给我委屈受,我有好好吃饭的,没瘦。你们怎么来这儿啦?” 靳承华说道:“家中看你在奉先殿许久未归,很是担忧,又逢南陵有重要消息传来,祖父便让我们来接你回家。” 这时,跟着月曦欢一起出来的一直站在一旁的侍卫打扮的青年提醒道:“几位贵人,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还请各位移步。” 靳承夏不满地瞪了侍卫一眼,靳承华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冲动乱说话,靳承夏又不傻,自然知道此地的特殊性。靳承华向侍卫表示感谢后,就想带着月曦欢离开。 “大哥,等一下。”月曦欢叫住靳承华,又看向月影,“人在里面,东西还在她体内,你是现在取出来,还是再等等?” 兄弟两人把目光在妹妹和那个女子身上来回看了看,听不懂妹妹打的哑迷,却也没有现在就问出来。 “回主子,不妨事的,等人没了,它们会自己来找属下。”月影对她那些宝贝很有信心,她的小可爱们都是她用精血养出来的,比人还要忠心。 月曦欢点点头,不置可否,术业有专攻,这种事,她不懂,她自己决定就好。 “那你跟着我走吧,宫里会有人安排的。”月曦欢又转向那个护卫,“把人关着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意思就是把人关着,吃喝拉撒都不需要管,任其自生自灭。 她之前已经把人弄到空的房间里了,对方想要做什么都做不了,也就不怕她会损毁那些画像还有其他东西了。 更何况,她应该也没有力气再动弹了,除了等死。 侍卫向她行了一礼,然后退回奉先殿,殿门又在他们眼前缓缓关上。 三兄妹一起出宫回家,一路上,靳承夏叽叽喳喳地说着家里和京城这几天发生的趣事,月曦欢不时被他逗笑,悦耳动听的笑声勾的人也心情变好。靳承华看着兄妹俩其乐融融的样子,嘴角也泛起微笑。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远处的角落里,一双眼睛正阴鸷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月曦欢三人同时感应到了,不止他们,清风等人都感觉到了,月曦欢拉着两个哥哥的袖角,脚步不停,只是回头看了清风清月两人一眼,两人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在路过树木遮挡的地方时,两人同时施展轻功离开。 靳承华皱着眉,“她们怕是抓不到人。” 月曦欢无所谓的摇摇头,小声道:“没关系,抓不到人也没什么,她们抓不到人,会去找禁卫军统领,卓统领知道怎么做。” 靳承夏看着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妹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一点也不了解她。在他的印象里,欢欢虽然有些小调皮,但是很多时候都是乖巧听话的;就是莫名很受先皇的喜爱,身份也高,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也很喜欢他们这些哥哥,在他们面前,比起大妹的端庄,二妹的心大,小妹真的是娇娇软软的惹人疼。 从她出生起,他记忆里就是家里人都很疼她,很宠她,很爱她;以前他还吃醋过,后来他也变成其中一员时,他才知道,欢欢是真的惹人疼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懵懂无知的妹妹,从无忧无虑变成现在这般运筹帷幄,掌控人心的呢? 第187章 靳承夏的骄傲自豪 这一刻,靳承夏再一次真切的感觉到,他们家千娇万宠着的小姑娘,是真的长大了!长大到可以担起身上的责任,也可以护得住这万里河山了! 他心里忽然之间就油然而生一种骄傲自豪之感,这是他的妹妹!这是他们护国公府的姑娘!这是他们曦国的未来之主! 他坚信,他们家的姑娘,一定会是个明君! 他坚信,他们家的姑娘,一定能把曦国带上更辉煌的时代! 他坚信,曦国的未来,定会海晏河清,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他眼睛铮亮,就好像他想象中的盛世已在他的眼前,而他看见了这万里河山里的繁华,这繁华里有他的一份功劳。 靳承夏越想越美,越想越多;笑容也越来越明显,越来越不值钱。月曦欢和靳承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一眼,他也没注意到,要不是月曦欢还拉着他的袖子,怕是人都要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月曦欢扯扯靳承华的衣服,疑惑的问:“大哥,二哥干嘛呢?他这几天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靳承华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小声道:“不知道,我这几天都忙在着处理上元节那日的后续事宜,不怎么和你二哥待在一块,他有没有遇到什么好事,我也不清楚。” 好吧,本来也没抱希望大哥会知道。因为他们一个文臣,一个武将,隶属不同部门,平日里要是不找,还真是待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多。 眼看他们都要出宫了,她二哥还傻乐着,月曦欢无奈,看向大哥,“大哥~” 靳承华目视前方,语气平稳:“你自己叫他。” 月曦欢撇撇嘴,气哼哼的扭过头,“二哥,快回神啦!要到宫门了。” 靳承夏几乎是她叫第一声时就回神了,迷茫的看向她,“欢欢,怎么了?” 月曦欢哼了一声,“二哥还问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傻笑,怎么?二哥捡到金子了?” 回想到刚刚自己想象中的美好生活,靳承夏又没忍住笑了,见妹妹好奇的看着自己,靳承夏嘿嘿一笑,“没怎么,没怎么,就是想到让人高兴的事情了,而且金子这玩意多值钱啊,哪里是我想捡就能捡的。” 虽然月曦欢知道他没说实话,但她也没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二哥不想说就不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小秘密,何必事事都求个明白呢。 “哼~看你高兴的,”月曦欢轻轻的哼了一声,“再不收敛,可就要被人看到你那傻乐的表情了呦~” 嘿嘿嘿,月曦欢语气里带了一丝看好戏的意味,她这二哥,最是怕被外人看见他不稳重的一面了,怕损了他小将军的威名;偏偏他性子就是这般,有些咋呼和不羁。 这不,月曦欢话音刚落,靳承夏就立马摆出一副少年将军英姿不凡的样子,看的靳承华都不由得摇头,可嘴角却挂上了浅笑。 兄妹三人有说有笑的走到宫门时,清风清月也赶上了。月曦欢看了两人一眼,见她们都摇头,心里有数了,也没再问她们。宫门口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地方。 月曦欢带着人坐上她的专属马车,靳承华兄弟两人则是骑着高头大马跟在马车两旁,像是女王大人的忠诚骑士。 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护国公府,家里人都在里面等着了,一个没落下,就连出嫁的靳琉月也带着丈夫和孩子们一起回来了。 一见月曦欢,月慈云就迎上前,把宝贝闺女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转着圈的看了一圈,直到确定人没受伤也没出什么事,心里的大石头才总算是放下了一半。 至于剩下的一半,自然要问清楚孩子为什么几日不回家,要在奉先殿待那么久了。 月曦欢小时候也经常会有十天半个月不在家,被留在宫里的时候,可那时候先皇还在,能护着她;自从先皇薨逝之后,也就每年的大年初一可能会有一两天不在家,其余时候,她从来没有离开家、离开他们眼皮子底下一连几日都见不着人影,可想而知他们得有多担心了。 宝贝孙女回来了,靳远大手一挥,发话让大家去前厅说话,众人自然听老爷子,老爷子说去前厅就去前厅。 众人来到前厅后,月慈云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欢欢,上元节宫宴那日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你怎么去了奉先殿这么久?究竟发生何事?为何这么久才归家?” 月曦欢微微欠身,心里有些歉意,不过还是如实答道:“母亲,此次去奉先殿,是我已经把害死先皇的幕后黑手抓住了,女儿心急了先,等不及就把人带到奉先殿去了。” “事关重大,没有将计划告知母亲和两位婶婶,是欢欢不对,事后抓到幕后黑手,又……故而未能及时归家,还望祖父和爹娘、叔叔婶婶们不要怪罪欢欢思虑不周,让你们担心了。”月曦欢没好意思说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心智,那时候根本就没到要回护国公府。 众人听闻皆是一愣,靳远几父子随后露出欣慰之色。靳远大笑着捋捋胡须,“不愧是我护国公府的孩子,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人抓到,做的不错。” 月曦欢抿抿唇,听到夸奖,也只是浅浅的对着祖父笑笑,可并没有什么喜悦的表情,小眼神偷偷的瞄着月慈云和两个婶婶,心里有些忐忑,就怕她们生气。 月慈云还好,毕竟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女儿的身世,也知道她堂兄死的蹊跷,现在再知道还有幕后黑手,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而对于孩子因为抓到害死先皇的幕后黑手才没能及时回家这事,她也能理解,想来是想先去奉先殿告慰先皇的在天之灵吧。 月慈云把人拉到身边,拍拍她的手安慰她,这个孩子背负太多,过的太苦了。 月曦欢对着她,暖暖一笑,就像三月里的暖阳,暖到人心里,慰贴的很。 月曦欢知道母亲没怪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想让她们担心,但是有些事,她也没有很好的控制自己。 她又看向听到她那番话,到现在都还有些怔愣的两个婶婶,心里有些紧张,生怕她们会生气,会怪她隐瞒她们,以后再也不理她了。 第188章 冷清的书房哪有媳妇香 杨芙跟秦蓉音确实有些懵。月曦欢的话她们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怎么就那么不理解呢? 什么叫害死先皇的幕后黑手被她抓了? 什么计划没告诉她们? 是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吗? 是和这几日京城戒严有关系吗? 不止杨芙跟秦蓉音,就连不知情的靳琉月和靳琉璃都满脑子都这些问题,也就是靳承安心里原就知道月曦欢的身世,表现的没有那么疑惑。 杨芙疑惑的问:“欢欢啊,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先皇是被人害死的,咱们家是有这个猜测,但是你怎么会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靳琉璃也急切的问:“你去抓人了?没受伤吧?” 秦蓉音抿着唇,心里惊涛骇浪,面上也带出些不平静,眼睛直直看着她问:“欢欢,奉先殿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非皇室正统血脉,非皇位正统继承人,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奉先殿,也从来没有人真的闯进入过。” “欢欢啊,你,你怎么能进去的?”秦蓉音这句话说的有种飘忽不定和猜疑的味道。 是啊,奉先殿对于文武百官,对于皇室,对于整个曦国都是一个很独特的存在,那为什么他们家欢欢,能进去不说,还能在里面待了好几日,现在又能平安无事的回来呢? 秦蓉音的问题,一针见血,直切重点,把不知情的几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这个问题上。 月曦欢咬了下嘴唇,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这件事,真的是说来话长了。 气氛有些凝滞,杨芙几人都盯着她看,知情的人靳家几父子倒是想说话,又怕惹火上身,被夫人们安一个知情不说,欺骗她们的罪名,然后把他们赶去书房睡怎么办? 书房冷冰冰的,冷清的一批,哪有香香软软的媳妇好啊! 恰好这时,靳琉月怀中的幼子方一皓突然哭闹起来,瞬间将略显严肃的气氛冲淡,靳琉月急忙哄着孩子,脸上满是母性光辉和宠溺。 月曦欢见状,走上前去逗弄小外甥,小家伙很快破涕为笑,而后,大家又说起家常话,靳承夏讲起军中趣事,引得阵阵欢笑。 至于秦蓉音的问题,在老爷子的瞪视下,靳文韬和靳文砚哥俩只能卑微的表示由他们向夫人说明。杨芙她们可不管是谁说,只要把事情跟她们说就行了,也不在乎是谁来说,早说晚说的。 靳琉璃那个性子,要不是大姐压着,一直给她使眼色,她都能马上跳出来问个清楚,现在只能憋屈的把问题咽回肚子里,什么都不能问。 话是不问了,那幽怨的小眼神,月曦欢表示,她有点受不住! 果然,婶婶们好安抚,二姐姐才是难搞的! 好在大姐姐还能压的住她,没让二姐姐把难题丢给她来说,要不然她都觉得心累。 月曦欢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心中满是温暖,暗暗下定决心定要守护好家人与曦国,不负众人所望。 就在这时,木棉走进来,对着各位主子福身一礼后,走到月曦欢身边,对着她一阵低语,说有暗卫前来禀报,说是发现南陵边境有异动,似是南陵军队有动作。 大家停下说话的声音,都看着她们,也没主动问什么。 月曦欢听完木棉的禀报,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看来南陵也不平静了,不过这样也好,浑水摸鱼,水浑了,才方便我们动作。” 她坐在椅子上,转动着手腕上的暖玉镯,思考片刻后说道:“传我命令,加派人手密切监视南陵动向,让流殇和苏离镜配合好,找准时机,伺机而动;同时让暗卫营里训练好的精锐做好随时出动的准备。” 木棉点头称是,又行了一礼才退出去安排。 月曦欢把木棉禀报的话一字不落的跟大家说完,靳远瞬间抬手打断她,沉声道:“先散了吧,老大媳妇,欢欢刚回来,你让厨房准备饭菜,等会儿让她吃了饭好好休息休息。” 月慈云起身应下。 “你们跟我来,长平跟着来,安安去温书吧。”靳远又补了一句。 靳承安原本明亮的眼神黯淡下去,抿着唇,心里很是委屈,可却没有反驳祖父的话,只是低着头坐在位置上,一句话也不说。 月曦欢看他整个人都透出来的委屈,心里也跟着不好受,遂主动开口道:“祖父,让安安跟着吧!安安也长大了,现在又要科举了,多了解一些政事国情也是好的。” 靳远还没说什么,靳承安就立马抬起了头,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后又是欣喜,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得到主人夸奖的二哈。 靳远看看宝贝孙女,又看看小孙子,在小孙子紧张期待的眼神下,点头同意了。 其实也不是想避着或者信不过这个小孙子,只是之前一直觉得他还没长大,不想他过早的接触这些事情;另一个就是想着他从出生就是他们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他们一直心里愧疚,想要弥补他,想让他一直无忧无虑的生活,所以不愿意这些伤脑筋的事让他知道的太多。 如今既然小孙女觉得可以跟他说,小孙子也想要跟着,那就跟着吧。他们靳家的子孙,也确实没有碌碌无为之辈。 靳承安如愿了,欢欢喜喜走到月曦欢身旁,拉着她的手,整个人说不出来的高兴。 月曦欢看的好笑,跟着长辈们边往外走边笑着问他:“这么高兴啊?” 靳承安咧着嘴笑,闻言重重的点点头,看着她眼睛发光,“嗯!高兴!很高兴!” 有一种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还有一种能跟欢欢并肩前行,站在她身边的隐秘的欣喜。 他从前知道欢欢的身份,那是他无意中偷听到的,现在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能让他跟着一起议事,就证明欢欢已经不想再瞒着他了! 就连之前欢欢说的那话,显然也是不想瞒着家里人了,但那和现在是不一样的!现在是欢欢主动让他参加议事的,那跟欢欢亲自跟他表明身份也没差别了,肯定比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好啊! 月曦欢不知道他的想法,见他高兴,心里也觉得高兴,心里的愧疚都要少了那么一点点。 第189章 护住家国安宁,也护住护国公府 他们人都走出前厅的门了,靳琉璃才回过神来,跟着走了两步,张了张嘴,原本想要叫小妹的名字来着,被她大姐扯着衣服拉了回来,要出口的话也就自然的没能叫出来。 她懵懵的看着大姐,又看了看前厅里的三个女性长辈,呐呐的问:“你们听懂欢欢那话的意思了吗?” 问完,还用满是期待的求知欲眼神看着她们,就想着谁来给她解解惑。她怎么觉得,小妹从宫里回来一趟,那么不一样了呢? 可惜,除了月慈云知道自家孩子的真实身份,其他人都是不知情的,又能跟她说什么呢? 月慈云被公爹委派了“任务”,跟两个妯娌挥了挥手,带着杨嬷嬷也走了。 孩子在宫里的奉先殿待了几天,人都饿瘦了,一看就是没有吃好,她得听公爹的,去厨房吩咐人做些她家乖女爱吃的好吃的,给她好好补补! 至于妯娌们的疑问,等晚上他们夫妻关起门来自己说去,她就先不要揽‘解说员’这个活了。 要是月诚谦知道护国公府的人是怎么想怎么看的,高低都得大喊一声“冤枉”才行!虽然他皇侄女在奉先殿这几天,是,他皇侄女吃的是清淡了些,但也都是好东西啊!营养上绝对不比她平常时候吃的差!怎么能说他没让皇侄女吃好喝好呢?! 这莫虚名的黑锅他不背! 月曦欢等人跟着靳远进了长松院,在荣远堂里的书房各自落座,这才针对起南陵的内乱和南陵边境兵马调动这两件事谈论起来。 靳远率先开口道:“按咱们得到的消息,南陵这两年内乱,皇室中人死伤无数,今年新皇上位,本以为南陵内乱会有暂停的趋势,如今怕是不可能了。” 靳文韬也说:“探子回报说南陵边境兵马又有异动,我怕这二者之间有所关联,若是南陵以平乱之名屯兵边境,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月曦欢微微点头,轻启朱唇说道:“二说所言极是,据我所知,南陵内乱除了我在背后推动一程,南陵国内似也有一股神秘势力在推动南陵内乱,这股势力若是与军方有所勾结,那目的恐怕不止于内乱。” 众人听闻不禁皱眉沉思。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靳承华说,“祖父,孙儿以为,当务之急是派人潜入南陵探查虚实,同时也要加强我方边境的防备。” 靳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月曦欢:“再派人去南陵倒是不必了。”见众人的眼神都落在自己身上,月曦欢也不见有丝毫紧张,“南陵国内的消息,我之前已经派了探子过去,现在这些消息就是探子传回来的,大哥想知道什么消息,都可以问清风清月或者问我。” 靳承华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而月曦欢心中却另有盘算,南陵在边境陈兵已是事实,不管因为什么,总之南陵是已经调动兵马了;现在正值太后“死于南陵细作之手”的敏感时刻,马上又传来南陵兵马有大动作的消息,她就不信,朝堂上那些朝臣还能忍下去! 曦国对上南陵国的战争,无论怎么开始的,她都保证,这战争的理由绝对不可能牵扯上护国公府,更不能牵扯上她。 “欢欢,说说你的计划吧,让你爹和叔父和哥哥们都帮你。” 月曦欢盈盈站起,目光坚定而从容。“祖父,父亲,二叔三叔,哥哥们,我想让人先在百姓间放出风声,就说南陵国在边境屯兵乃是对我国挑衅,意图趁我国丧期之时入侵。” 众人微微一惊,靳远问道:“此举何意?这岂不是主动挑起战火?” 月曦欢笑笑,“非也。祖父,这场战争是南陵先挑起来的。先皇后和先皇都死于南陵的算计,身为儿女者,岂可不为父母报仇?!而且流言一起,消息传回朝堂,朝堂之上的那些主战派必然会借机发难,到时陛下也会重视边境形势,大概率也必定会借机出兵。” “我们只需要再暗中将一些证据指向南陵国内乱,各势力妄图利用军队扩张,以求达到毫无破绽的蚕食掉曦国边境的计划。” “届时,这场战事,一定会毫无悬念的开始的。” “祖父,不是欢欢好战,只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南陵算计我曦国和曦国皇室至此,怎可不除?” 靳文韬抚须思考片刻,“如此一来,既能让朝廷重视边境防御,又不会把直接引发两国大战的恶名落在曦国头上,甚好。” “没错。”月曦欢接着说,“我们再安排人手在边境假意做出防御森严的样子,先威慑住南陵边境的军队。倘若南陵真有歹意,也不敢轻易妄动,若其只是内部势力搅局,也会收敛,不管是哪一个,都可以为我们争取足够调兵遣将的时间。” 众人纷纷点头称妙。 靳文砚眼中露出赞许,“欢欢丫头此计甚妙,既保了护国公府置身事外,又巧妙的把曦国置于受害人的地位,不必担心曦国承受主动挑起战事的骂名。” 月曦欢自信一笑,“只要操作得当,定能掌控局势走向,护住家国安宁,也护住我们护国公府。” 午膳时分,一家子人,坐满了两张桌子,月曦欢陪着老爷子坐在主桌上,她很是无奈。一桌子人,都往她碗里夹菜,这个说她瘦了,要补补;那个说她清减了,要多吃;还有说她气色不好,要多吃多补的。 一人一筷子,她面前的碗就堆的老高了,月曦欢嘴角抽抽,看着碗里她爱吃的菜肴,也感觉到了甜蜜的负担:有种瘦,叫家人觉得你瘦了。 偏她还不能说什么,说了大家也不信,一致认定她就是瘦了,受苦了。 月曦欢扯着生硬的笑,点头,对,受苦了。然后在长辈们关怀的目光下,低下头闭着眼的把菜往嘴里塞,一边吃,还一边感慨: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这份宠爱的!也就她能! 嘿嘿嘿…… 第190章 若是只做护国公府的三小姐会如何 一顿温馨热闹的午膳吃饭,看着月曦欢吃的香喷喷的,护国公府的众人也总算是把心里隐藏着的担忧放下了。 孩子心里有心事,他们都知道!可孩子不说,他们也不想去揭她伤疤,非得让她把心事告诉他们。 如今不管知情的、不知情的都知道了,他们只会更心疼孩子,只会对她更好!也能猜到这几日里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待在奉先殿不回家的,他们更是疼惜她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一切。 大家一起吃了午膳,担忧着的人放了心,心疼的人也安了心,怀着歉意的人,也释了怀;总之,一切都在不言中。 吃饱喝足,一家子人又闲聊一会,就都散了。 事情有了计划,还得安排下去,还得要人盯着,还得联系同政营的官员;什么事,都不是只用嘴说就能成事的。 月曦欢回到梧桐院,洗漱了一番,吩咐人不让人打扰,躺在柔软舒适的架子床上,放松自己,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觉无梦。 再醒来时,她还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感,又赖了会床,抱着被子打了几个滚,才不情不愿的叫人。 她刚叫人,候着的木棉木槿、清风清月四人手里拿着洗漱用的东西就进来了。只要她们没有其他任务,月曦欢也不曾吩咐她们做什么事,她们都会亲力亲为的伺候她,不假他人之手。 月曦欢迷迷糊糊的被四个婢女伺候的漱洗好,舒舒服服的,整个人才算是有了精神。 照旧在树下的躺椅上躺着,躺椅旁的小几上,水果、点心、果脯,还有上好的茶水,月曦欢难得的惬意轻松。 不过这轻松惬意也是相对的,事情还是要管,消息还是要听,她有时候都在想:是不是就只做个护国公府的三小姐更好一点?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未知的选择代表未知的结果,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需要她一步一个脚印去脚踏实地的走过去的;想要过的好,过的安心,过的随心所欲,她不管选择哪一个身份,都是要抱着认真生活的态度,才能得到理想中的结果。 不然,哪怕生来就是帝王至尊,也一样会是碌碌无为之辈,受人掣肘。 月曦欢嘴里含着一颗糖渍话梅慢慢的吃着,清风在一旁跟着汇报事情。 清风:“主子,这几日家里几位主子都在外面忙着,目前邓升一党的残存势力算是尽数被清除了;宋家以及和宋家来往过密的人家,只要咱们手里掌握了他们罪证的,也都关入了大牢里,只待审理过后定下罪名,就算是了结了。” 月曦欢动了动嘴,嘴里的话梅跟着左右动了动,含糊的应下一声:“嗯。” 木槿上前把手放在她的面前,月曦欢就着她的手把话梅核吐了出来,“不用你用手接,拿个碟子就行了。” 木槿笑的轻柔,“没事,奴婢顺手。” 月曦欢不悦,皱着秀眉道:“不是说了吗,你们不是奴仆。” 木槿等人也不争辩,木槿更是从善如流道:“是,属下知道。” 月曦欢动了下嘴,还是什么都没说。无论她说什么,她们都会固执己见的把自己当做是她的附属品,她的奴才;她们从小到大接受的训练就是如此,先皇把她们送到她身边之前,可能更是让她们用命护着她。 就算她说不是,在其他人眼里,她们一样是。 贵族之间等级森严,皇室更是比之更甚,这是不能改变的。 月曦欢想了想,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说了一句:“你们总是这般小心翼翼,等到将来,我还你们自由。” 木槿眼眶酸涩,微微低头,“属下只想尽心侍奉主子。” 清风:“主子,属下会一直陪着您的,哪也不去。” 清月:“我们现在也自由,主子你别想好我们走。” 木棉直接来了一句:“将来主子身边肯定有许多人伺候,想来是不待见咱们这些人老珠黄的属下了。” 月曦欢嘴角抽了抽,很是无语,清月三人亦然,这句话说的,她们还风华正茂呢! 这时,清风又接着说道:“主子,听闻宫中那位有了动静,似是对之前之事有所怀疑,不知会不会自己去查。” 那位,就是小皇帝咯。 月曦欢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烦躁,“哼,也就他蠢!宋氏对他也不算好,他还巴巴地认贼作母这十几年,也不曾怀疑过!他要是不安分,给我找麻烦,我非得让他吃些亏不可!要不是父皇临终前有嘱咐,他又是安王皇叔的子嗣,我是真不想管他了!” 清风知道主子说的是气话,小时候还救了人家两次呢,先皇薨逝后,也是她在护着对方,要不然小皇帝就算只是当个傀儡皇帝,也没有现在的健康舒适,病恹恹的皇帝不是更好把控吗? 月曦欢沉思片刻后道:“派人密切注意他的动向,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少能用的人,又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清风领命应是,又接着汇报,“咱们的人已经接近裘冀礼,还颇得他的信任,后面几次刺杀,他们演的挺好的,救了裘冀礼几次,他现在许诺了诸多好处让咱们的人跟着他进京。” “裘冀礼心计太深,表面的信任不足为信,不过也无所谓,只要能把咱们的人留在身边,就不怕他回京途中逃遁。我还等着他回来呢!” 最后一句话,月曦欢说的咬牙切齿的,嘴里的话梅核都让她咬破了,可见对裘冀礼的恨,半点没有因为收拾了一个幕后黑手南陵莲姬而减少半分。 “跟着裘冀礼的都是有分寸的人,自会知道该怎么做,主子放心,裘冀礼绝对逃不掉!” 月曦欢点点头,起身把咬碎掉的话梅核吐出来,还用茶水漱了漱口,这才示意清风继续。 “还有就是,主子,上元节宫宴那日,裘天赐从护国公府逃出来了。” 月曦欢挑眉,“逃?” 清风点头,认真道:“是逃。” 月曦欢听出清风声音不同,让她坐在小板凳上,又让木槿给她倒茶,点了木棉让她接着说。 木棉从善如流接着汇报,“安排在摄政王府的人传来消息,裘天赐被摄政王妃孙氏禁足摄政王府,按时间算该是和您见面之后,就被禁足了,孙氏还找了裘冀礼留下的人看守,不允许裘天赐出院门半步。” “后来上元节宫宴,裘天赐使了法子找了我们的人,才被我们的人用了点计谋逃出摄政王府。” 月曦欢重新靠回躺椅,伸手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却不像方才那般惬意。 木槿见状轻声说:“主子莫要忧心,不管怎样,您对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月曦欢忧心的却不是裘天赐。 第191章 勇往直前 对于裘天赐,月曦欢自觉问心无愧,所以她并不忧心裘天赐这个人的处境。月曦欢轻轻拍了拍木槿的手,“你主子我自是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孙氏如此不识好歹,着实让人生厌!” 而且,动孙氏不难,难的是还需要过祖父那一关。她也不担心祖父会阻止她对孙氏出手,却会忧心祖父因此心怀愧疚,觉得愧对孙老将军,从此心里有个坎,那是她不想看到的。 其实月曦欢有很多办法可以让孙氏死的悄无声息,可她顾虑着靳远,怕那样一来,她祖父肯定会去查,月曦欢也不想欺骗她祖父;所以即使对于孙氏,除了对她为人母却保护不了孩子,还要利用孩子争宠的手段厌恶,就是对她不识好歹的不喜,她也没有除掉她。 世间女子多不易,不过再不易,不该把无辜的孩子拖入大人的恩怨情仇里。 现在,已经不止是个人的恩怨情仇了。 月曦欢眸子坚定起来,下定决心,孙氏这人,若是再坏事,必要跟祖父通过气,再除了她。 “让人盯紧她!她要是再坏事,不必留情。” “是。” “裘冀礼到哪了?” “回主子,已经到距离武阳城最近的墨城了。” “他没起疑?” “咱们的人演技不错,”说道这里,木棉还轻笑了一声,“听说他们要跟裘冀礼在墨城分道扬镳,说是货物都出完了,就不跟着进京了,裘冀礼本来没强求,就同意了。” “这不,他们刚分开,安排好的刺杀就出现了,把裘冀礼剩下的人又杀了一半才让他们“逃过去”,裘冀礼怕是真被吓破胆了,又找到咱们的人出了高价请他们保护他们‘一家三口’呢。” 清月问:“这任务谁接的?安排的天衣无缝啊。” 清风回答:“十九接的任务,接近裘冀礼的人是啊大带领的,别说,演的是像模像样的,把裘冀礼都骗过去了。啊大还在传回来的消息里说,这种有钱赚还轻松的活,让以后都找他呢。” 这话一出,主仆几人都笑了。 这活确实不错,想来裘冀礼为了保命,许诺的价钱肯定不错。 清风放下手里的茶杯,又说:“主子,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汇报。” “嗯?”月曦欢递了个眼神给她。 “青竹公子快到京城了,还……”清风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月曦欢一下从躺椅上坐起了身,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你说谁?青竹?他愿意回京城了?” 清风有些无奈,只好把未尽之言咽下,算了,就像传回来的消息说的那样,不告诉主子了,就当给主子一个惊喜好了。 “是青竹公子,跟在青竹公子身边的人传回来的消息,他们今明两日就该到京城了。” “那还等什么?派人去城门口等着,看到人了就快速来回禀。” “主子放心,为了不错过青竹公子他们,从收到消息那日起,属下就派了人在城门口等着了。” 月曦欢掀开盖在身上的薄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也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见我们这些故人?” “你们说,他回京城会住在哪里?我要是把林家的宅子给他送回去,他会收下吗?” 林家的宅子是林阁老还未做阁老之前买下的一个小宅院,只有一进院落。 月曦欢年幼时曾跟着林青朗去那间宅院里看过。院落不大,三间正房,正房两侧各有一间耳房,称为三正两耳,共算五间。正房南面两侧为东西厢房,各三间,与正房呈“品”字形排列。正房对面是南房,又称倒座房,间数与正房相同。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一进院落的宅院已经算很大了,房间其实也不少;特别是对于林家这样的寒门来说,能在京城里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是很了不起的事了,都可以说是光宗耀祖了。 但在月曦欢看来,这房子是真的小,小的可怜,可她知道,这座院落的主人,不仅不可怜,还很可敬。 林阁老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清官,她父皇在世时给他赐下的官邸,他刚开始都不愿要,说是房子太大,开销也大,他们家没什么来钱的营生,他也不想为了一座府邸,就改变生活的的原则,更不想有朝一日,他会有为了维持表面风光的生活,做出什么违反律法的事情。 所以在升上阁老之前,林家一直就守着这座小院落生活。 这些,都是月曦欢听先皇说过的。朝中百官,好与坏,黑与白,没有明确的分界线。在先皇看来,为国为民者,不忠于皇权也不算坏;反之,就算忠于皇权,但私下里却贪污受贿,害民害国,这样的人,在他眼里也是十恶不赦的官员。 只是可惜那么好的林阁老,那么好的官员,就葬送在了南陵的谋划里。所以南陵,怎能不灭?裘冀礼等人,怎么不杀? 幼时因为先皇信任林阁老,月曦欢与林青朗也算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可造化弄人,她失去她父皇的那一天,林青朗也失去了他的父亲,还有林家的上上下下、老老小小。 月氏皇族欠了林阁老的,而她月曦欢,则是欠了林青朗的。 救下他,送他去药王谷,为他‘青竹公子’扬名,都不足以还清月氏皇族和她欠的债。 清月拉住走动的主子,给她按下穴位,让她放松下来,“主子,青竹公子还未到呢,等到了,咱们使人去问问就好了,不必忧心。” “你们说,他要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会不会恨我入骨?想要杀了我报仇?” “主子,喝口茶缓缓。”木槿把热茶递到了她手上,“主子,青竹公子是林阁老亲自教养长大的孩子,他会明事理的,那些事都不是主子做下的,他怎么会恨您呢!” “唉……” 月曦欢叹气。 这皇权争斗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她必须步步谨慎,步步都深思熟虑才行。 如今曦国内乱快要结束了,她还有南陵要对付,确实也没有心情再纠结这些。 想罢,月曦欢眼神又坚定起来,仿佛已经做好迎接未来无数困难和挑战的准备。 月曦欢抬头望着远方,暗自思忖,这一场夺位之战兼两国之战,必定充满血雨腥风,但为了肩上的责任以及先皇遗愿,还有曦国,她必须勇往直前,哪怕前方荆棘密布。 第192章 相约云凌奕 此时的月曦欢还不知道,有个莫大的惊喜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了,她现在心神都青竹要回京城的事吸引住了,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清风的欲言又止。 月曦欢又重新躺回躺椅上,一边听着清风汇报其他事情,一边在心里思考对林青朗的安排。 林青朗现在是声望在外的青竹公子,可能真是绝顶聪明,短短几年就在医术上学有所成不说,还能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确实让她刮目相看。 之前因为林家被灭门一事,青竹对京城怕是有阴影,一直都不愿意踏足京城,现在愿意回京,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可以面对过去了? 不过无论如何,林家都是因为他们曦国的江山社稷牺牲的,为国为民者,都该被尊重和敬仰,更不该被遗忘! 英烈之后,也该得到善待!莫要寒了忠臣的心,让朝堂上为国为民的官员也都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无论他们如何,都是能惠及家人的。 直到清风把消息汇报完,又把这几日的事都和她仔细的说了一遍,月曦欢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可以去和青竹接触的人,一个青竹不会反感的人———云凌奕。 林家和云家当年因为林阁老和云丞相同朝为官,又理念相同,是两个互视对方为不可多得的挚友的人,因此两家交情甚笃。 林、云两家更是时常往来,林青朗与云凌奕更是自幼便相识,感情也很不错,当年他们都是她为数不多的玩伴。 月曦欢心想,若是让云凌奕前去相邀又林青朗去云家做客,再以云家的名义把林家老宅还给林青朗,想来林青朗定不会拒绝。 想到便去做,月曦欢当下便吩咐木槿去找云凌奕,带个口信给他,让他申时初去雾雨楼,就说她有事找他帮忙。 木槿领命而去,很快就找到了云凌奕,云凌奕听闻消息后,也没多问,直接就表示下午他有时间,一定会准时去雾雨楼。 月曦欢毫不怀疑云凌奕会不答应和她见面。 自从上次邓升的事情后,他们两人也算是恢复了往来的联系,不再是以前同一个京城都见不到面的关系。 而且据她所知,云家大哥现在把家里的的庶物都交给了庶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祖父他们聊的,现在跟着大哥在大理寺帮忙呢。 对方没来直接找她,她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对方和祖父应该聊的不错,要不然也不可能去大理寺那个有实权的地方镀金了。 月曦欢看看天色,问了时间,知道现在已经未时中了,也没再拖延,直接起身回屋洗漱。 清风等人精心地挑选了一袭低调又不失华美的浅紫色衣裙,那如梦幻般的颜色,加上其上绣制的花卉和祥云图案,若隐若现间,衬的月曦欢像是站在缥缈的云层中一般;走动间,裙裾轻轻摇曳,宛如一朵盛开的紫罗兰。 头上佩戴着精美的首饰,璀璨的宝石与细腻的金属相互交织而成的华丽步摇,精致的簪子,都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圆润的耳垂上则悬挂着一对小巧玲珑的蝶恋花耳环,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犹如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一条精致的璎珞巧妙地挂在腰间,压住裙摆,垂落下来的珠串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她双手的手腕上戴着养人的暖玉镯子,细腻的质地贴合着白皙的手腕,不知是玉养人,还是人养玉。 最后,清月为她画了个淡妆,弯弯的眉毛如同新月一般,又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脸部的轮廓,使得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明艳动人、姿态高洁。 月曦欢很是无奈,她不是个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打扮的人,但奈何她这几个大丫鬟,一找到机会就想给她往死里打扮。 她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呗! 幸好她们还有分寸,不会给她画那些乱七八糟的妆容,也不会让她穿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裙,不然她高低都得喊停,否则他得疯! 刚回来就要出门,怎么都要跟家里人报备一下,免得他们担心。 不过家里男人们都不在家,衙门里的事情多着呢,请了半天假把他们家小姑娘接回来,又一起吃了一顿饭,都该干嘛干嘛去了,谁也不得闲。 月曦欢要出门,月慈云从不会多问什么,只给了银钱,叮嘱她注意安全,就把她打发了。 月曦欢看着快一万两的银票,无奈的笑了笑,也不推辞,拿着就走了。 月曦欢提前了一刻钟左右到了雾雨楼,她以为她就够早了,没想到云凌奕更早。 月曦欢看到云凌奕,心中暗叹他的守时。云凌奕今日穿着一身湖蓝色锦袍,身姿挺拔如松,剑眉星目间透着清朗之气,身上那股骄矜的气质,让她看到了以前的丞相府小公子的影子。 见到月曦欢来,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云小公子今日倒是早到了。”月曦欢笑盈盈说道。 “泽曦郡主相约,怎敢迟到?”云凌奕执手行礼回应,在外面,还是要讲究礼数的。 二人进了雾雨楼雅间,月曦欢也没遣退其他人,开门见山便将想要云凌奕以云家的名义邀请林青朗之事缓缓道出。 云凌奕听后,面上露出惊讶,他有些吃惊的问:“林青朗还活着?” 月曦欢扶额,是了,她没有告诉云凌奕,林青朗还活着这件事。 无奈,她只能挑挑拣拣的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林家当年覆灭,护国公府也没能帮到什么忙,我怕以护国公府的名义邀请他,他反倒会反感;当年你们两家私交甚笃,你和他也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还有就是……” 月曦欢看了一眼云凌奕,愧疚的说道:“你们云家和林家的处境都差不多,要不是因为云家是世家,又有你姐姐嫁到庆阳王府,恐怕……” 未尽之言,两人都懂,不可否认,当年云家能从裘冀礼和邓升的毒手下存留下来,和庆阳王府的姻亲关系是出了大力的;要不然,云家怕是另一个林家了。 第193章 冤枉个屁 月曦欢的意思,云凌奕明白,却也更加庆幸! 对于林家的遭遇,云凌奕也更是能感同受身,所以对月曦欢的提议,他虽然有疑问她或者护国公府为何做这么多,却还是道:“郡主的提议我觉得甚好。青朗若能回京,住在云家也比住在客栈安全,还有林家的宅子,您想的确实甚是周全,在下自是乐意前往相邀。” 云凌奕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心中也是真的乐意这么做。他本就敬佩林家忠义,对林青竹这个幼时的玩伴加朋友更是视如兄弟。 因此,月曦欢让他去做这件事,他一点不觉得不好,相反还觉得很好!非常好! 月曦欢皱着秀气的眉眼,一眼一眼的瞅着他,实在是没忍住,她问:“小凌子,你没事吧你?你这样怎么让我觉得这么瘆得慌呢?” “一口一个泽曦郡主,一口一口您,还在下?你脑子被门挤了?”从见面就觉得他不正常,果然不是她的错觉! 云凌奕对上她那看稀缺物种的眼神,伸出手抹了一把脸,语气无力的说:“我也不想的啊!这不是我大哥他们,觉得咱们现在身份什么都不同了,让我注意点礼数嘛,我大嫂她们也怕我性子桀骜不驯惹你不快,到时候给家里招祸,出门前对我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对你恭敬些。” “我这不是就恭敬些了。” 月曦欢也是无语了,“你这不像恭敬,倒像在阴阳怪气的阴阳我呢。” “咱们就跟以前一样相处呗,我自在你也自在,那般讲究,你不舒服,我也觉得膈应。” 云凌奕一口就应下了,生怕她反悔似的,“行!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反悔!以后也不许用这事找我麻烦!” “这就这事有什么值得反悔的!至于吗?”月曦欢翻个白眼,出息! “到时候我大哥他们问起,我就说是你要求的,不然你要生气的,想来他们就不会再要求我这样那样了。” 其实云凌奕很理解家里兄长和嫂子们的顾虑,他们家现在好不容易熬过来了,现在长兄还能进大理寺,接触案子,那他们云家就还能有起来的那一天,他们也是担心他惹怒月曦欢或者她背后的护国公府,把云家拖入更凄惨的境地。 同样的,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月曦欢也能明白云的的做法。不能说他们错,只能说云家遭逢巨变,使他们更加小心谨慎了。 月曦欢认真的看着云凌奕,诚恳的对他说:“小凌子,不管你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将来又会是什么光景,我都请你记住,我一直把你,把林青朗当成我最好的玩伴,最好的朋友。” 所以你们,也要把我当成朋友啊! “所以你不要有任何顾虑,我们就和以前一样相处就好。” 只希望有朝一日,你们能别怪我,别恨我! 这一语双关的话,云凌奕听不出来,他只知道,他眼前的少女,和从前一般模样,对他们这些同伴,从来不曾变过。 “放心,既然说开了,本公子又不是什么受虐狂,才不会自找罪受。”云凌奕笑着说。 “那就行。” “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或者,你想不想进朝堂?” “怎么,你想给我走后门啊?”云凌奕瞥她一眼,没好气的问道。 月曦欢想了想,觉得他要是不想科举的话,给他走个后门,弄个小官当当也无妨,只要不是管理民生事务的,也祸害不到百姓身上,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方的人品,她信得过。 “走后门嘛,也不是不行。” “噗……”云凌奕口中茶水一口喷出来,看月曦欢的眼神跟看什么大奸臣似的。“不是,你来真的啊?”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又不是什么难事。”月曦欢无所谓道。 丢军营里历练也行,或者禁卫军里当个小侍卫也可以,都挺安全还能锻炼人的。 “你莫不是在打趣我?我虽不喜科举的繁文缛节,但也不屑于靠走后门为官。”云凌奕一脸严肃地说道。 月曦欢挑了挑眉,“哟,还挺有志气。那你想怎样?总不能整日无所事事吧。” 云凌奕双手抱胸,“我原本打算先游历一番,增长些见识再说。这世间百态,可比朝堂有趣得多。” 月曦欢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不过你一人出行,我可不放心。” 云凌奕笑了笑,笑容略带苦涩,“你不用担心了,我大哥他们也都不同意,哪怕我跟他们说我自小习武,足以自保,他们也不许我离京。” 月曦欢拧眉,“你要是真想去游历,我可以去跟你大哥说,以我或者护国公府的名义派人保护你去,想来他们应当能同意的。” 云凌奕摇了摇头,“不必了。其实我知道他们担心什么,我们家就只剩下我们兄弟几个还有嫂子侄子侄女们,他们从小护着我,怕我出去有危险也是正常,游历山河也比不上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我也没那么想去。” 月曦欢挑眉,“所以?” “所以我也要参加这一次的春闱了。” 月曦欢面无表情盯着他,不说话了。 云凌奕摸摸鼻子,“怎么了?这个决定不好吗?” 呵呵。 “挺好的,”月曦欢咬牙,“所以你扯这么那个弯,耍着我玩呢?” “哎哎哎,话不能这么说,我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啊,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可不要冤枉我!” “呵~冤枉个屁!”月曦欢直接爆脏话,“还说没有,没有你扯什么游历?!还摆出那副样子让我看,真是见了鬼了受了你的蛊惑。” 云凌奕还想狡辩几句,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两人对视一眼,一同向外走去。 只见一群家丁正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少年眼中满是倔强,毫不畏惧地瞪着众人。 月曦欢心生好奇,居然有人在雾雨楼惹事,好胆!遂走到栏杆处往下问道:“发生何事?” 其中一个像是家丁头目的男子忙回道:“郡主,此人鬼鬼祟祟在外徘徊许久,形迹可疑,小的们正要将其赶走。” 月曦欢对于男子认识她并不意外,只打量着少年,总感觉他身上有着某种特殊之处,于是开口道:“放他过来,我有话问他。” 第194章 乞丐一样的少年 那群家丁不敢违抗月曦欢的话,从少年身边推退开,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不知这少年是真的有所倚仗所以无所畏惧,还是有无知无畏,见人让出了路来,他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月曦欢这边,就径直往月曦欢这里走。 “清月。”月曦欢给了清月一个眼神。 清月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属下明白。” 清月一个人走下楼梯在楼梯口把人拦下,也没做什么,只是单纯的围着人转了一圈,又往回走,还不忘对少年说:“跟上。” 至于少年跟不跟,那不在她思考范围内。 少年抿着唇,看了一眼楼上的月曦欢,又看着清月的背影,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跟上去了。 清月回到原来的位置,“主子,没有。” “嗯。”没有就行了,月曦欢转身往包厢走。 云凌奕不知她们在打什么哑迷,他什么也没听懂,跟着月曦欢进包厢,就问:“你认识那人?为什么叫他上来?没有什么?” “不认识,好奇,没有藏毒。”月曦欢好脾气的给云凌奕解答,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不认识你干嘛让他上来?就因为好奇?”云凌奕看着她,一脸的不信。 “我不认识他,但也许认识和他有关的人。” 两人重新落座,月曦欢坐在正对着门的位置上,云凌奕在她左手边坐下,清风为二人添上新茶,然后退在一旁。 衣裳破烂的少年走进来,跟这个布置的清雅的包厢格格不入。少年身体有些瘦弱,脸上乌黑,看不清面容,只一双眼睛清澈明亮,让人心生好感。 少年一进来就被桌上的食物吸引住了目光,他看着桌上的吃食,眼里生出渴望,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又立马移开目光,不再盯着桌上看,而是看向月曦欢。 这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少女,看他的眼神没有怜悯同情,也没有嫌弃厌恶,他不记得自己见过对方,也不认识她,因此不明白她为什么把他叫来,只是他没有感觉到对方对他有恶意,所以他也就上来了。 少年抿着有些干裂起皮的嘴唇,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就见少女把一杯水往他这边推过来,“先喝点茶吧。” 少年有些局促的捏着衣角,看着对方,没有动。 他不认识对方,虽然对方对他没恶意,但是他也不敢轻易相信对方。他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轻信了他人,被人骗了财物,才变成现在这副乞丐一般的模样。 月曦欢见状,轻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茶无毒,你若渴了便喝。” 少年犹豫再三,终是抵不过喉咙的干渴,小心翼翼地拿起茶杯,轻啜一口,感觉温度刚好,遂一饮而尽。 “你为何流落至此?”月曦欢问道。 少年闻听此问,一下握紧拳头,身上浮现怒气,眼神也不复平和,戾气闪现,缓缓道出被骗经历。 月曦欢微微皱眉,“那你可知骗你之人长相或有何特征?” 少年摇头。 月曦欢扶额,什么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来到京城的? 云凌奕听着二人的对话,明明他们也没说什么,但他就是觉得不对,至于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就是无端的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些碍眼。 云凌奕:“那刚刚那些人为什么围着你?你做了什么?” 少年瞥了他一眼,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敌意,他有些莫名其妙,根本不答对方的话。 云凌奕见这个乞丐一样的少年无视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什么意思?我问你话呢!” 月曦欢不知道云凌奕怎么突然就生起气来,见他要跳脚,急忙说道:“小凌子,你干嘛呀?别吓着他。” 云凌奕委屈,“我问他话,他居然无视我,你还替他说话。” 月曦欢嘴角抽抽,不是,这是哪跟哪啊? “我没有替他说话,他不回答也许是他也不知道呢?” “怎么可能?!他要是没做什么,谁会没事围着他这个乞丐转?” “我不是乞丐!”少年怒瞪着云凌奕,一脸不悦。 “呵呵~就你这样的,不是乞丐是什么?”云凌奕鄙夷道。 “我不是乞丐!” 少年怒气上涨,身体不由上前两步,捏着左边衣角的手放开,动了动,看着云凌奕的眸子,格外冰冷。 月曦欢起身踢开凳子,一把拉扯过云凌奕,把云凌奕拉到身边护着,云凌奕被她突如其来的一下拉了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清月清月也立刻上前护着二人,唯云凌奕的小厮不知所以。 云凌奕茫然的看着月曦欢,“欢欢,怎么了?” “你别说话!”月曦欢沉下声音斥了一句,又抬头对上少年那双沾染戾色的眸子,“我朋友不会说话,你别介意。” 少年不说话,但看着他们的眼神不算好。 月曦欢抿唇,有些郁闷,这叫什么事啊? “小凌子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你这个样子,他有所误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真的是无心之语。” “我又没说错!他这样的,走在大街上,谁看了不说他是乞丐?欢欢你跟他解释什么?” “怎么,他还想对我们动手不成?” 云凌奕看明白了。欢欢不知道为什么对这少年有所忌惮,认为这人能伤害他们,所以是在保护他。 他心里忽然间就冒出些不合时宜的窃喜来。 “小凌子!” 月曦欢真是想把他嘴给缝上,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反观少年,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反而觉得那人说的也对,就他现在的样子,跟乞丐也无甚差别。 月曦欢看着对方神情平静下来,也不知是不是被云凌奕那句话给说服了,她倒是松了一口气。 “要不,我让人带你去漱洗一番,然后我们再聊?”月曦欢试探的问道。 少年抬头直视她,“你认识我?” 月曦欢摇摇头,“不认识。” “那你……?”少年拧眉不解。 “我认识和你一样瞳色的人,他的眼睛也是这样的,有时清澈迷人,有时却深邃沉静,很好看。” 少年不可置信的看着月曦欢,眼里的震惊是那么明显。 月曦欢没理会他的表情,只是认真的说道:“你们眼睛的颜色,都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像是大海一样的蓝,迷人又深邃;又像天空的蓝,澄净无垢;还像蓝色牡丹花,优雅又高贵;让人见之难忘。 第195章 受惊吓的云凌奕 月曦欢的话不仅震惊了少年,也震惊了云凌奕,他一直没有正眼看这个衣着破烂的少年,所以没有注意到,所以也不知对方的瞳色有异。 现在听了月曦欢的话,认真的看去,才发现少年的瞳色确实和他们的不一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方的瞳色不经意间看过去确实是黑色,但是注意看的话,就会看到蓝色,很澄清的颜色。 欢欢说的对,少年的瞳色是真的很好看。 少年一直用震惊的眼神看着月曦欢,对她说的话表现出很诧异的样子。 确实。 在这个所有人都是同一种肤色、发色和瞳色的大环境中,如果冒出来一个不一样的,说他是祥瑞的可能微乎其微,骂他是妖孽的一定大有人在。 南疆为何被人称为“南蛮之地”,还不是因为他们异于常人的发色或者瞳色,还有那一身让世人害怕的蛊毒之术吗? 他们是世人眼中未开化的野蛮之人,喝人血,吃人肉,茹毛饮血,是世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可是现在,少年心里一动,有一个人面对他与众不同的瞳色,能面无异色的说出他的瞳色好看的话来,他都是吃惊的。 如果对方是说假话,还说的这么自然流畅毫无破绽,就真的太厉害了。 如果对方说的是真话,那他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月曦欢看着少年的表情,心中暗笑,自己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在她看来,这世上万物皆有独特之处,何必以异样眼光看待。 “你不怕我?”少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怕你作甚?你又未曾害我。”月曦欢轻轻挑眉。 少年微微低下头,片刻后抬起眼道:“他人皆视我和族人如怪物,你却不同。” “他们无知罢了。”月曦欢走近一步,“莫要将他人的愚蠢加诸自身。” 少年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除了至亲之人,从未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这个少女,和其他人真的不同!她会是哥哥口中那个能改变南疆命运之人吗?会是那个哥哥每每传信回去,都要提及的善良智慧的姐姐吗? 少年这般想着,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 月曦欢察觉到少年的目光,歪着头疑惑道:“你为何如此看我?” 少年一时语塞,不知该不该道出心中所想,最后鼓足勇气问出来:“你见过和我有一样瞳色的人?他叫什么名字?”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卿陌也不是什么不可对人说的存在,更何况,她确实怀疑这少年和卿陌有所关联,因此爽快回答:“他叫卿陌。” 少年眼睛一下亮起来,无视清风清月的阻拦,快步走到月曦欢面前,语气有些怀疑又有几分欢快的问她:“真的?你认识卿陌哥哥?他现在在哪?” 果然,这少年真的和卿陌有关系。 月曦欢摇摇头,卿陌现在在哪,她不方便说。 少年却误会了,以为月曦欢也不知道,神情低落下来。 月曦欢看对方误会了,赶紧补充,“他有事出门了,现在不在京城,不过也快回来了。” “你要是想等他的话,我可以找地方让你住下,等卿陌回来,你就能见到他了。” 这时,又有隐隐约约的一阵喧闹声传来,他们只听有人喊道:“少爷,就是这,那人就在这儿!” 月曦欢没有理会外面的是非,只是问少年,“你要留下吗?就留在雾雨楼可以吗?” 听到是雾雨楼,少年才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雾雨楼,卿陌哥哥传回来的信里提到过,他说是人美心善的姐姐的酒楼,里面东西可好吃了,他还说要是我能来京城,一定会带我来尝尝雾雨楼的饭菜,说是绝顶好吃!跟我们南疆之地的简直天差地别。” 月曦欢听得好笑,哪有那么夸张?又问:“善良的姐姐是……?” “不知道,知道卿陌哥哥在给对方做事。”少年说着不知道,眼睛却偷偷看向月曦欢,他猜测哥哥说的‘人美心善的姐姐’就是这个人。 月曦欢只当看不到对方的偷看,只安排清月带人去后院漱洗,漱洗后再说,毕竟少年这一身,真的不好。 人走了,月曦欢刚要回到座位坐下,才反应这里还有一个人,回头去看云凌奕,只见他脸色苍白,表情不安,好似受了惊吓,不由问道:“小凌子,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还能是怎么了?! 刚刚那个少年居然是南陵的之地的未开化的野蛮人!盛传南疆之人擅长养蛊,还会很厉害的毒术,也不知道他刚刚对少年那般的态度,少年有没有神不知鬼不觉的朝他下蛊? 想到自己被人下了蛊,现在那些传说中的细小虫子就在他身体里游走,他就打了个寒颤,胃里又泛起一股恶心之感,只想吐。 月曦欢看他神情越来越不对劲,脸色也越发惨白,上前扶着他,担心道:“不是,小凌子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清月快来看看!” 云凌奕任由她扶着他坐下,任由那个叫清月的丫头给他把脉,声音颤抖的问:“刚刚那人是南疆的野人?” “哪里就是野人了?你不也看到了,也就是眼睛的瞳色与我们不同,何来野人之说?” “南疆之人可都是擅蛊毒的毒师啊!” 月曦欢听他这话,心里对他的异样有了猜测,刚好清月把完脉,起身对她说:“主子,云公子无事,就是受到了惊吓而已。” 月曦欢挥手,看着云凌奕,有些好笑又好气的问他:“你这是被刚才那孩子吓得?” 虽然少年脸上脏污看不出年龄,不过应该不大,那在她眼里就是小孩了。 “放心吧,他没有对咱们做什么,清月检查过对方才让他靠近咱们的。” “可是我刚刚那样说他……”云凌奕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月曦欢给了他个脑瓜崩,笑着说:“哎呦,咱们云小公子还会不好意思呢?刚刚要不是我拉的快,你都要跟人打起来了吧?” 云凌奕摸了摸被弹疼的脑门,把月曦欢拉到身边坐下,问她:“所以你一开始就一知道他的身份了?刚刚拉我也是为了保护我?” 第196章 曲家纨绔子曲富贵 云凌奕摸了摸被弹疼的脑门,把月曦欢拉到身边坐下,问她:“所以你一开始就一知道他的身份了?刚刚拉着我也是为了保护我?” “那倒没有,只是看到他眼睛的第一眼,我就有所怀疑了,拉着你也是怕你在我没有确认对方身份前把人惹毛了,真被对方下了蛊就惨了。” 要是真是被下了折磨人的蛊还算好了,要是立刻就要命的蛊,就算对方真是卿陌的族人,恐怕小凌子都要没命了。 毕竟就算清月在这里,到时候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给他们都下蛊呢。 听到月曦欢确实是在保护他,云凌奕心里的害怕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心里的那种窃喜更浓了,不由傻笑出声。 月曦欢疑惑的看他一眼,又伸手摸她的额头,低语道:“这也没发烧啊。” 云凌奕也不在乎她的动作,心里美滋滋的。他就说大哥他们杞人忧天吧?!他和欢欢都‘和好’了,怎么还会有什么身份之别的隔阂? 你看,他们现在不就和小时候一样,欢欢会在有危险的时候护着他,他也会护着欢欢,哪有什么尊卑贵贱?大哥他们就是想太多了! 只能说云凌奕太天真,而月曦欢太重情念旧又心善,要不然换任何一个别的京城中的世家贵女来,恐怕他们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自然相处,更不可能有这么真挚的情感可以交付安危。 要不怎么这几年,云凌奕身边都没有什么朋友,以前曾围着他转的那些闺阁小姐们,现在不就因为丞相府落魄而彻底远离他了吗。 同理也是,只要月曦欢狠心一些,现实一些,一个失去家族靠山的幼年玩伴,几乎没有利用价值的丞相府,要是那些靠着心狠手辣的手段坐上皇位的上位者,怕是不把他们利用到底,也会在丞相府彻底破财之后置之不理。 哪里会像月曦欢一样,几年如一日的出钱出力出人脉的把诺大一个云家,从深渊地下拉出来,扶起来,让他们还能在京城站稳脚跟,也不曾受过人白眼,也无人敢打压。 真以为一个世家贵族的名号就能抵所有呢?殊不知,当权者最想要除的就是这些根深蒂固、枝繁叶茂的世家。 不过也是月曦欢这般的行事作风,才能在先皇薨逝后,还能把先皇留下给她的人手和朝堂官员笼络的对她死心塌地。 谁不想自己效忠的主子是个明主? 谁不想自己效忠的帝王是个明君? 谁不想在身家性命和家族延续都有保障的情况下,去跟一个有仁善之心的主子搏一个从龙之功? 谁不想去为自己也为家族搏一个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谁不想让家族荣耀因自己更加辉煌呢? 不得不说,月曦欢得的不止民心,同样也得朝臣的心! 喧闹声愈近,好像就在门外,云凌奕从自己的世界里回神,和月曦欢一起看向门外,二人皱着眉,正要起身,包厢的门就被人狠狠地推开了,就见刚才那群家丁模样的人簇拥着一人匆匆进来。 他们一进来,根本没在意月曦欢二人,只是快速的把包厢都看了一遍,然后一个家丁在那着锦衣华服的男子耳边说了一句:“老爷,没找到。” 这时,那人才把目光放在月曦欢几人身上,不巧,还是月曦欢认识的人。 “呦,这不是泽曦郡主吗?这小白脸是?哎呦,郡主这是在幽会外男吗?我是不是打扰到郡主了?真是抱歉啊~”说着抱歉,语气里却没有一点歉意,反而有一种挑衅之意。 月曦欢拉住想要发怒的云凌奕,直视着对方,语气不屑道:“既知道本郡主,怎么见到本郡主不行礼呢?曲家是不知道尊卑?还是对本郡主这个先皇亲封的郡主有什么意见呢?” 那人一噎,没想到月曦欢一上来不急着辩解和“外男幽会”的事情,反倒抓住他不行礼来回击他,还真是和姐姐说的那样,这小贱蹄子难缠的很! 没错,姓曲的,曲家,正是老靖安王妃的母家,而此人是当年曲珺求了老靖安王,用了靖安王府半数兵权才保下来的曲家人之一,曲珺的嫡亲弟弟。 当年曲家被抓之时,这人二十五六了吧,不过却是个有名的纨绔子,什么都不会,只会流连青楼楚馆,要不然,恐怕当年菜市场上的人头就要加上他这一颗了。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京城有名的风流纨绔,也变成了身材走样,被酒色掏空身体的老纨绔了。 也不知这次这人是自己偷摸进京的,还是曲珺把人弄回来的,也难为她这些年拿着靖安王府的家当养着曲家剩下的人了,还能让他们过着酒色财气的日子,看起来没受过什么苦啊…… 啧,送上门的乐子,她好像不能拒绝耶~ “怎么?曲……曲家的,你还想要本郡主让人亲自动手教你怎么行礼不成?”不好意思,恕她真不记得这人叫什么名字,还真不是故意羞辱他的,要不是他和曲珺那老女人长的太像,她还真认不出来人。 “小爷叫曲富贵!”曲富贵咬牙瞪着月曦欢,他就觉得月曦欢是故意的!故意羞辱他呢! “哦~本郡主也不是很想知道你叫什么,曲家的,你就说今天这礼,你行不行吧?” 曲富贵不知为何,总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这小贱蹄子这是给他挖陷阱呢! 冤枉啊!月曦欢要是知道对方的脑子想象力那么丰富,高低得给自己喊声冤枉!她是那种会说这种话的人吗? 大庭广众的,难道她不要脸的吗? 她要是知道曲富贵的想法,保准的把人打一顿,再告诉对方:脑子是种好东西,你最好有! 可惜,她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只是觉得曲富贵的表情越来越奇怪,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愤恨,只觉得莫名其妙。 云凌奕也在她耳边小声说:“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呢?” 虽说小声,可声音却能让整个包厢里的人听到,一时间,曲富贵更加确定了,这两人就是故意挤兑他的!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对两个小辈破口大骂时,他身边的家丁扯了他一下,他立刻理智回神,吓出一身冷汗。 回京之后,他一直被她姐姐养在别院里,这些家丁都是靖安王府的下人,日常告诫他不要惹事,更不能惹不能招惹的人,要不然要是被人抓了把柄,他只能回流放之地了。 第197章 月曦欢出脚 曲富贵这人吧,别的真本事没有,识时务和见风使舵这两样本事绝对是练的炉火纯青的,想当年在京城纵横青楼楚馆那么些年,就从来没听过他跟人争抢过妓子和花魁的,也没听说过在这些地方跟人起过争执的。 也许有曲珺这个庆阳王妃的缘故,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不要脸的。 这不,一想到会被送回那鸟不拉屎的流放之地,气焰一下子就下去了,想要说出口的教训也说不出来,只能忍下一口恶气,拱手敷衍的行礼,粗声粗气道:“草民见过泽曦郡主。” “啧啧啧~曲王妃家的教养礼数就这般呢?果然是上不得台面。” 这话不是月曦欢说的,是云凌奕说的。作为幼年时期一起长大的玩伴,还是感情很好的那种,月曦欢讨厌甚至厌恶靖安王府的老王妃这事,云凌奕怎么可能不知道? 虽然月曦欢没有过原由,但是好朋友讨厌的,他也讨厌;好朋友厌恶的,他也厌恶,就是简单,就是这么任性! 曲富贵一再被这小白脸下脸子,脾气是真忍不住了,直接就骂了回去,“你个小白脸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小爷!我曲家教养礼数也是你这么个没脸没皮出来的……” “啪。” “啊!” 曲富贵未说完的话被月曦欢一个怒意满满的茶盏给砸断了。 再看曲富贵,原本还算能看的一张脸,现在茶叶覆面,鼻血从两个洞洞里流出来,流进嘴里,一张嘴也是鲜血淋漓,血液和着茶水一起滴落在他那身价格不菲的华服,滴落在包间的实木地板上,滴滴答答的,听在曲富贵的耳朵里,让他耳朵疼。 “你……”曲富贵抹了一把脸,又用袖子擦了一下嘴,一手一袖角都是血迹,看的他眼睛都红了,这下是真的什么理智都没了,手指着月曦欢怒吼:“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伤我?!” 后面的家丁拉都拉不住,这会儿都有点心如死灰了。曲富贵招惹了泽曦郡主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经过这一遭,老王妃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们这些人的了,能留下一条命都是老天爷开眼了。 “曲—富—贵!”月曦欢一字一顿,字字咬牙,活似要把曲富贵活撕了一般,眼神也冷的可怕。 云凌奕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云家自云丞相死后,虽然败落了,可这几年她在暗中四处打点,最过分的也就是别人不主动搭理他,最难听也不过对他说几句嘲讽的话,什么时候这般被人指着鼻子,当面骂过?! 更何况还是当着她的面!当她是死的吗?!她的人什么时候能被人这么欺负了? “曲富贵,你敷衍本郡主就算了,可你不该嘴里不干不净,既然你管不好这张嘴,本郡主不介意帮你!” 曲富贵却一点也不怕,嚣张道:“靳家丫头,你也别说这种话,你可是我拿大外甥未过门的媳妇,可你却在这里私会外男,你这可是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行为!” “传到靖安王府,你还能不能进门都两说!我劝你啊,识相点就给我好好道个歉,说不定我还能在我姐姐姐夫面前,还有我大外甥面前给你说两句好话,否则的话,哼!” 曲富贵认不出云凌奕,是以就自以为是的抓到了月曦欢的把柄,要把她钉在‘私会外男’的耻辱柱上,借机拿捏她。 只可惜他的算盘打错了,别说她不会嫁进靖安王府,就说和靖安王府,和单惜之的婚约,她都不一定会履行。 只要曲珺还是靖安王妃一日,单惜之还是曲珺的好大儿一日,他们两的婚约就不可能有成的一天。 哪怕是先皇亲自赐下的婚约,她也不会委屈自己。 再说了,单勇现在的心思她确实看不太懂,他也许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可能会猜到一些;可是这人对靖安王府内宅的诸多事情的插手和安排,让她属实看不明白他的操作。 月曦欢的想法,云凌奕不知道,虽然他对单惜之和月曦欢的二人之间的关系心里觉得不舒服,但为什么不舒服他不明白;只以为是因为月曦欢厌恶曲王妃还要嫁进靖安王府去对方手底下生活,所以替月曦欢感到不忿。 但这些都不妨碍他知道曲富贵这话说的有多恶毒! 在这个世道,女子名声和名节大过天!一句子虚乌有的谣言就可以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更何况说这话的还是男方的亲人,到时候外面的百姓会如何说月曦欢可想而知。 流言蜚语是不见血的利刃,哪怕月曦欢贵为先皇亲封的郡主,到时候也必定会被影响,甚至可能连累先皇的名声,那时,皇室怕是也会对她不满。 云凌奕自己受辱没事,但却绝不能让月曦欢跟他一起受辱,因此,尽管他现在满心不忿,心中怒火萦绕,也强迫自己忍下来,万不能因为他,把欢欢的名声带累了。 他站起身,想向曲富贵赔个不是,再说几句软乎话,想来对方顾忌欢欢的身份和护国公府的势力,也不敢再抓着不放。 可他这样想,月曦欢不这样想! 在她看来,曲富贵这气焰嚣张的样子,和当年曲珺在她面前,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趾高气昂的对她说教,鄙夷不屑的贬低护国公府,贬低她祖父和父亲他们的样子是那么的相似,是那么的,让人想要掀翻他们那层虚伪的伪装! 是那么的,想要把他们踩在脚下,践踏成泥! 云凌奕还来不及做什么,月曦欢就一阵风的从座位上掠了出去,一脚就把曲富贵踢飞出去,撞倒了好几个后面的家丁,撞烂了栏杆,直接从二楼飞出去,砸落在雾雨楼的一楼大堂里。 雾雨楼大堂瞬间一片混乱,被砸中桌子的人纷纷躲避,其他人也一样迅速躲开,也不走,就围在周围看热闹,曲富贵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嘴里吐出鲜血,“噗噗噗”的往外吐,哼哼唧唧地叫着。 曲富贵只觉得月曦欢一瞬间就到了他面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离对方越来越远,后背撞上了什么,痛的想要痛呼,还没叫出来,又撞到了什么,他觉得他的脊椎要断了,脑子还没有反应,他就砸到了桌子上,桌子散架了,他落在地上。 真他爹的疼啊! 月曦欢从二楼缓缓下来,清月跟在后面,神色冰冷。 这时,雾雨楼的老板匆匆赶来,看到这场景吓得不轻。“郡主,这是怎么了?可是这人冒犯您了?” 第198章 这江山,还是月氏皇族的江山。 曦欢看都不看掌柜的一眼,只是盯着曲富贵说道:“今日之事,若是谁敢胡乱攀扯半句,休怪本郡主不客气。” 她的声音虽不大,但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姓曲的,今日打你,就只是本郡主看你这个人不顺眼,听你这张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给你一个教训!你也不用扯上别人!靖安王府若不想要这门婚约了,本郡主自然也乐意的很,自会成全你们!” 云凌奕也跟着下楼,站到月曦欢身旁。 “也请各位为本郡主和云小公子做个见证,本郡主与云小公子自幼就是玩伴,这些年也都有联系,今日不过是在这雾雨楼相约着喝茶,倒叫这被先皇发配到流放之地的曲家老爷给污蔑成“私会”了,本郡主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才动脚把人踢下了楼,惊扰各位,泽曦在这里给各位赔个不是。” “为表歉意,今日各位的饭钱泽曦全包了,希望没有打扰各位用餐的性质。” 月曦欢一席话说的有情有理,不止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大方的给众人免了单,在场的所有人都心里高兴。 要知道,雾雨楼一顿普通的饭钱就要五十两往上,上不封顶;当然,能来雾雨楼吃饭的人也不缺这点钱,但是这变相的算是泽曦郡主请他们吃饭的事可绝无仅有! 是以,大家都表示没被惊扰到,都能理解。 “郡主放心,在下胆子大的很,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受惊。”这是被砸了桌子的男人说的。 他一说完,跟他同桌的人也纷纷出声。 “是啊小郡主,我等胆子大的很,确实没有收到惊吓,不过还是多谢小郡主慷慨付账,我等却之不恭。” “对对对,小郡主大方啊!小郡主请的饭,某就厚颜应下了。” “小郡主不用放在心上,我等都是明理之人,此事不怪您。” 一人应,则百人响应。 此时此刻虽然没有这么多人,但意思是一样的。 而更多的人却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些话的另一个重点上,他们都听清楚了,这个被打的男人的身份,是先皇发配到流放之地的人,同时也和靖安王府有关联,现在回京城了,立刻就招惹是非,还“专门”招惹泽曦郡主,这就很难评了。 这段时间京城百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现任靖安王在继太后赐婚承恩侯府的嫡小姐之后,出门一趟又带回来个‘红颜知己’,这都不是不给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脸面了,这是把护国公府和泽曦郡主的脸面丢地上使劲踩啊! 所以现在这是,借由这个姓曲的男人,给泽曦郡主扣上莫须有的罪名,然后好把两家的婚约给退了? “靖安王府怎么回事?最近怎么老是做如此上不得台面的事?” “谁说不是呢?这小郡主多好的人啊!靖安王府怎么想的?” “这个人姓曲,又和靖安王府有关,莫不是当年被抄家流放的靖安王妃的母家:曲家人吧?” “嘶~那他怎么回京了?我可没听说最近有什么旨意是赦免曲家的,他怎么回来的?” “看他穿金戴银,体态圆润的,也不像被流放受苦的。” 字字句句如同诛心之言,都在诛曲富贵的心,让他暗恨不已。 当然,其中最恨的还属月曦欢这个小贱蹄子,害他如此丢脸! 曲富贵挣扎着想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靳家丫头,你如此张狂,靖安王府不会放过你的。” 月曦欢冷笑一声,“那便走着瞧,本郡主倒要看看谁不放过谁。” 事情到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月曦欢微微欠身谢过众人,而后转头看向云凌奕,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很抱歉把他连累进来。 云凌奕却不在意,目光坦然自若的扫过四周,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只轻声道:“郡主,我们先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月曦欢点点头,两人正欲离开,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靠近,原来是靖安王听闻此处之事匆匆赶来。 靖安王进入雾雨楼后,看到月曦欢和云凌奕站在一起,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对着月曦欢行礼道:“郡主,本王听闻此处发生些许误会,特来致歉。” 月曦欢冷笑一声:“王爷,这可不是简单的误会。先是您带回红颜知己羞辱于我,如今你舅舅又弄出这般事端来污蔑于我,真当我月曦欢和护国公府好欺负不成?” 靖安王面露尴尬之色:“郡主息怒,此事定是有人暗中挑拨,才让舅舅失了分寸。至于婚约之事,本王从未有过悔意。” 月曦欢并不相信他的话,同样的也不在意他对这桩婚约的看法,但此刻也不想再同他纠缠,给其他人当乐子看。 “但愿王爷所言属实,否则,本郡主定不会善罢甘休。”说罢,便与云凌奕一同离去,只留下靖安王站在原地,表情阴晴不定。 月曦欢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单惜之说道:“本郡主再给靖安王一个忠告,流放之地的人,还是回到流放之地为好。这江山,还是月氏皇族的江山,靖安王府私自接回流放之地的罪人,是想要做什么呢?还是说,靖安王府愿意把另一半兵也拱手送回去?” 说罢,带着云凌奕扬长而去。 单惜之脸色这下是真的沉了下来,毫不掩饰,但是却不是对月曦欢,而是对曲富贵,和曲富贵背后的那个人。 曲富贵被家丁搀扶着,背部疼痛不已,站都站不起来,眼中满是怨毒。 这个小贱人!砸了他一嘴血不算,还把他踢下一楼,不用看他也知道,他一定受伤严重;他都这样了,这个小贱人还要说最后那句话,这是想要把他往死里坑啊! 他咬住后槽牙,暗自发誓一定要将今天所受的屈辱加倍奉还给那个小贱人!还要跟姐姐告状,让小贱蹄子成为被人退婚的荡妇! 周围的人群看着月曦欢离去的背影,对着单惜之和曲富贵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每一个看着他们的眼神里,大都是鄙夷不屑,同时他们又都知道,这京都城里,怕是又要掀起一场风波了。 第199章 卿玉 单惜之脸色阴沉的看着表情变化丰富的曲富贵,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靖安王府当年用了半数兵权才把曲家没有参与犯罪的人保下来,现在呢,又要付出什么来平息悠悠众口? 又要怎么堵住朝堂之上那些朝臣的弹劾? 他真是不明白,母妃和曲家哪里来的胆大包天,在流放之地阳奉阴违也就罢了,毕竟天高皇帝远;可是现在居然把人弄回了京城,还大张旗鼓的招摇过市,又直接招惹到泽曦郡主头上,难道真的是不把靖安王府拖累到底不甘心吗? 听听别人都是怎么议论他们靖安王府的,他们靖安王府怕不是也要步邓升的后路! “你们说,这靖安王府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也跟摄政王一样,觉得自己只手遮天,可以逾越皇权了吧?” “嘶~怕就怕不止如此啊~” “你的意思是……造反?”这人声音压的极低,生怕被其他人听见。 “我可没什么意思,这京城的天啊,究竟如何,我们说的再多也改变不了。”说话之人吓了一跳,这话是能直接说出来的?不要命了? 单惜之听着太阳穴轻跳,偏偏这些人都说的极小声,还是背对着他说的,在靖安王府本就不占理的情况下,他还不能对这些人发怒,也不能喝止,就怕被安上一个恼羞成怒的罪名。 所以看着他舅舅曲富贵还是那副气焰嚣张,毫无悔意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更是嗡嗡往上冒,最后丢下一句:“舅舅还是去靖安王府,跟我父王解释解释吧。” 一甩衣袍,怒气冲冲的走了。 而此时的月曦欢,跟云凌奕在雾雨楼门口说了几句,就分道扬镳了,云凌奕回家,月曦欢则是穿进小巷,从侧门进了雾雨楼的小院。 蔷薇院里,小少年已洗去一身污垢,换上舒适的靛蓝色棉布衣服,不说那重新绽放光芒又可魅惑人的浅蓝色眼眸,就那通身的少年气,也能让人觉得他清新脱俗宛如春日里的一抹微风。 当然,也可能会是被惹怒后狂风扫落叶的飓风,伤人性命。 月曦欢走进蔷薇院看到小少年时,不禁微微一愣,这小子,和卿陌还有那么几分相似,不会是卿陌的亲弟弟吧? 小少年见她进来,很随心地给她行了一个南疆礼节,月曦欢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卿陌还未回来,你可有什么想法?或者打算?”月曦欢问道。 小少年抬起眼眸,眼神坚定,“我叫卿玉,我想等卿陌哥哥回来,你既然认识哥哥,也算救了我,我能跟着你吗?” “卿陌,卿玉,莫不是取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倒是名副其实。” 卿玉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十四五岁的少年郎,面皮薄,一句夸奖,脸都有些红了。 月曦欢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又道:“你想等卿陌回来,我可以给你提供住宿的地方,也会给你银钱,让你在京城可以生活无忧,但你不方便跟在我身边。” 小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似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跟着他。 “卿陌在我身边,也是无人知晓得存在,现在还不到他暴露人前的时候,你这双眼睛与他太像,若有卿陌的仇人盯上你,你们都会有麻烦,我也会有。” “所以在卿陌回来之前,你日常还是把这双眼睛的瞳色遮掩一下,别陷入危险麻烦之中。” 卿玉不是不知轻重的人,知道是为了他和哥哥,哪怕心里有些不情愿,也还是答应下来,他不能给哥哥惹麻烦! 想到什么,月曦欢忽然问:“对了,今日围着你的人是因何原因?” 那些围着卿玉的家丁是曲富贵身边的,也就是说是曲富贵想要抓他,这是为何?事情可要问清楚,不然后续找麻烦不好判定下多重的手。 是的,虽然月曦欢刚刚是走了,可不代表她就会放过曲富贵! 她刚刚只是不想连累云凌奕,也不想被人当乐子看,这才忍下怒气离开。 可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轻揭过! 既然他们无视皇令,不怕死的私自回京,那就把命留在京城好了!也不用再挑衅皇权,挑衅她了! 卿玉不知月曦欢已经遇到追他的人,还打算弄死对方,只是想起追着他不放的人,心里就一阵恶心。 因此脸色不好的缓缓道出事情来龙去脉原是他从南疆偷跑出来找卿陌,一路问人一路走,后来遇到坏人,他太单纯,轻信他人,被骗了,身上的钱被人抢走了,他还被人下药卖了,再醒来就被一个老爷买了。 可是那人有亵玩男子的嗜好,要对他用强的时候,他刚好行了,后来他侥幸逃脱,没成想却一直被对方追着跑不放过,今日差点就要被抓到了,幸好就遇见了她,救下来了。 后面的事,就是她知道的了。 月曦欢心生怜悯,这小孩胆子真大,居然敢独身一人逃跑出南疆,一个人往京城了。也是勇气可嘉了。 不过看对方脸色不太好,正欲开口安慰,这时清风清月手里端着托盘靠近,上面都是一些好克化的食物,就连肉都煮的软烂,看来清风清月也想到了,卿玉不知多久没吃过东西,还是先吃些清淡容易克化的食物对肠胃好。 “事都过去了,在京城你绝对安全!看你身形有些瘦肉,怕是好几日不曾好好吃饭了吧?先吃些清淡好克化的饭菜,先养几日,后面再补回来。” 月曦欢把人拉到石桌边坐下。 卿玉不知被饿了多久,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清月清风手里的托盘,看着二人慢慢走近,脖子都要伸长去看,对于月曦欢的话,也只是胡乱的点头答应。 清风清月将托盘放在桌上,把饭菜一盘一盘拿出来,先给他盛了一碗养胃的红枣小米粥递到他手边,轻声说道:“小公子先喝碗养胃的小米粥暖暖胃,然后再慢慢用。” 卿玉也不客气,立刻伸手接了过来,察觉入手的碗温度刚好,拿起勺子就舀了一勺就往嘴里塞,一口下去,味道软糯香甜,一口接一口,腮帮子塞的鼓鼓囊囊的,模样有点可爱。 月曦欢看他吃的又香又甜又满足,只觉得卿陌这个弟弟怕是饿坏了,看吃的多急。 “你慢点吃,这些都是你的,慢慢吃别噎着。” 卿玉嘴里含着粥,只呜呜的点头应着。 第200章 幸好忍住了 月曦欢没有盯着他吃东西,进到屋内,打算听听消息,清风清月出去一趟拿食物,想来一些消息也能知道一些了。 而且她也能看出来,她在外面,卿玉那孩子放不开,明明很饿,但不太敢敞开了吃。既然这样,她走开让他吃个畅快,起码要把肚子填饱,看看给孩子饿的,多瘦啊! 可能是因为她从小身材就比较匀称,还有一点在他人眼中的偏丰腴,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还以自己的身材为傲;因此特别看不得别人瘦巴巴的干瘪身材,还有为了维持美好身材只吃清汤寡水或者只吃一点猫食的自虐行为。 一眼看到卿玉那过分清瘦的身体时,她只觉得可怜。当证实心里的猜测,知道对方真的和卿陌有关,还是卿陌的弟弟时,她难免有些心疼。 心疼对方小小年纪就独自出门寻亲;心疼孩子涉世未深,被人诓骗以至于饿着肚子才历经劫难走到京城;心疼对方遇到曲富贵这样的人。 月曦欢没再想他,看向跟着进来的清风清月,“怎么样?收到消息了吗?曲富贵是如何躲过我们的眼线进京的?曲珺那老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回禀主子,收到了,属下出去时,他们只得到一些零散的消息,还在打探。” “说说。” 清风清月对视一眼,由清风开口说道:“目前只知曲富贵似乎是得了一张人皮面具,借此伪装成普通商人,在老靖安王妃派去的人的护卫下混进了京城。至于老靖安王妃那边,探子们传回来的消息说,她与老靖安王这些年感情越发不睦,怕不是想要重振曲家,从而拿回在靖安王府的话语权吧?还有就是,老靖安王妃派出去的人,不是靖安王府的人,是绕过靖安王和一股不明势力合作,才得到的人手。” 月曦欢柳眉微蹙,“人皮面具?这东西可不是轻易能得的,背后定有人相助,让人去顺着线索查。那股神秘势力可有线索?” 清月摇头,“暂时没有,不过属下们发现老靖安王妃近日频繁出府,在她名下的铺子里,召见一些陌生面孔,那些人行动藏头露尾的,很谨慎。” 月曦欢一手撑这脸颊,一手敲击着桌面,沉思着,“看来事情不简单啊~眼看着我们要收网了,这时候冒出一股不明势力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你们继续派人盯着,尤其是那些陌生人的行踪以及他们和曲珺那个老女人的往来。” “对了,还有,查一查曲富贵入京后都见过哪些人。” “是,主子。”清风清月齐声应道。 月曦欢换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坐在椅背上,心中暗忖着,曲家那个老女人虽是商家女,却一直野心勃勃,如今这般动作,必然是有着更大的图谋,就不知道靖安王府的父子几人到底知不知情了? 还有那个看起来暴躁又没什么脑子的曲富贵,不知在其中扮演的何种角色?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是真性情还是演戏呢? 这些事都必须尽快让下面的人去查探明白,以免夜长梦多。 还有那不明势力,从哪冒出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的消息网,不管是在京城乃至整个曦国,都是庞大而牢固的,不敢说任何事都了如指掌,但也绝对是能做到如数家珍的。就连其他几个国家也是如此,只是没有这么庞大罢了。 可是现在这个神秘势力,就是这么突兀的在她眼皮子底下冒出来了,已经不止是不简单了,还很有可能是灯下黑,也可能是她不会防备的人。 其实她心里有个猜想,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了。只希望是她想岔了吧。 事情一时半会查不清楚,她索性就不想了,先放着,等下面的人查到线索再说吧。 月曦欢起身出门,一出去就看到卿玉吃饱喝足一脸满足的样子,心情稍微好了些,心想着曲家的账,连带着卿玉的,她定会悉数讨回来!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已经光盘的碗碟,问他:“够了吗?有没有吃饱?虽说你久饿不能一下吃太多,但这些都是清淡好克化的食物,吃饱一些也没事。” 卿玉看着一样不剩的桌子,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这才意识到自己吃了那么多,都把食物吃完了,一点也没想着给别人留。 他用手摸了摸肚子,没有鼓起,但确实是吃饱了,还是他这段时间唯一一次吃饱了。 “够了,我吃饱了,就是……就是忘记给你留了。”卿玉越说越小声,非常不好意思,他在家里的时候,真不这样的!这次真的是太饿了,东西又太好吃,他没忍住! 真不怪他! 月曦欢看他这样也觉得有趣,人比她小几岁呢,又是卿陌的弟弟,她也不好打趣他,要是把人弄哭了就不好了。 “吃饱了就行,也不用给我留,我是吃过午膳的,晚膳也要回家吃的。” 卿玉眨眨眼,懵懂的看着她,“你要回家了吗?” 月曦欢看了看天色,快到酉时初(下午五点)了,也该回去了,太晚回去的话,家里人该担心了。 “天要黑了,我也该回家了。你以后就留在这里住下,等卿陌回来再等他安排吧。” “你需要的生活用品,日常穿搭,一应事物,稍后都会有人送来。”月曦欢耐心的跟他说,“还有,这里没有伺候的人,我到时候也会安排人进来伺候你,你别害怕。” 月曦欢想了想,看着他那双毫无掩饰的纯净眼眸,还是说:“如果你要外出,还是需要把瞳色遮掩一下。” 看他变了脸色,怕孩子误会,月曦欢赶紧又说:“不是嫌弃你!而是为了你好!你的瞳色不同,和你哥的一模一样,在京城行走,怕是会被人寻仇;若是你出事,你和你哥,还有我都会有麻烦。” “你放心了好了,我也很厉害的!我们南疆的蛊毒无人能敌!谁也伤害不了我。”卿玉自信满满,对他们南疆的蛊毒,他可是很有信心的! 看着孩子天真的样子,她真不想打击他,但有些事不说不行,否则一旦出事,真的会有点麻烦。 卿陌这么一把好用的刀,她还不想丢。 “双拳难敌四手,南疆的蛊毒也不是万能的,小心无大错,你也不想连累你哥吧?” 卿玉急了,“当然不想!” 月曦欢一摊手,“所以啊~就委屈你一下,等你哥回来之后就好了。”到时候把人还给他亲哥照顾,有什么事也和她无关,相信卿陌能解决。 “好吧~”卿玉想着不给哥哥添麻烦,只好不情不愿的同意了。 月曦欢顺手摸摸他的头,夸奖道:“不错,是个好弟弟。那你平时外出,我会安排两个人保护你的,你有什么想做的,也可以吩咐他们去做。” 卿玉身体僵直,除了族中的父母长辈,再没有人这样摸他的头了,他刚刚差点没忍住给她下蛊! 幸好忍住了! 第201章 意料之外的人 月曦欢还不知道,一直以来就非常谨慎小心的自己,居然就因为这个对她来说很稀疏平常的动作,差点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毕竟谁能想到呢?这个平常时候她常用在靳琉璃和靳承安身上的动作,用在一个小孩身上,会有送命危险呢? “你真的不觉得我们的眼睛很吓人吗?”卿玉看着月曦欢的眼睛,紧紧的看着,很认真的问。 “呵呵~”月曦欢好心情的笑出声,更用力的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你知道吗,卿陌当年也问过我这样的问题。” “该说不说,你们真的是兄弟啊!问的问题都一模一样的。”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卿玉捏着自己的衣角,一脸紧张,又满含期待的问。 怎么回答的? 嗯~她当年是怎么回答来着? “不会呀!不吓人啊!我觉得你的眼睛又漂亮又好看,比我的好看多了!好羡慕你呀~” “你可不要看轻自己!这么好看的眼睛,应该要更自信才是啊!” 卿玉听着她说出来的话,眼睛一点点瞪大,即使听过一次她赞美他的眼睛瞳色的话,再听到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她的想法为什么,和其他人相差这么大?天壤之别都不为过! “我还和卿陌说过,他肯定是被老天爷赐过福的人,所以才能拥有和天空一样纯净的瞳色。” 小少年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被惊讶,惊奇,惊喜一点点取代,眼睛漫起雾气,渐渐的湿润,可是却是那么的亮,那么的耀眼! 月曦欢不再说这个话题,眼看天色真的不早了,再不回去,家里人真要派人来找了,她拍拍小少年的肩膀,“行了,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你安心在这待着吧。” 月曦欢轻轻的笑了笑,转身欲走。 少年竟不由自主地拉住她的衣袖,“我们还会再见吗?” 她好温柔,对他也好,跟哥哥信里说的一样,是个人美心善的姑娘,像极了族里的姐姐们,却比姐姐们心思细腻。 月曦欢浅笑道:“自然,你要是想见我,让人给我送个信就行,我要是有空,自会出来见你的。”她也没把话说死,没时间她也不可能为了见卿陌的弟弟就把其他事情推掉。 卿玉却不知这话里的含义,只知道这个姐姐答应了,心里很高兴,面上也带出来了,小小少年笑起来,笑容纯粹,含蓄又阳光,感染的看到这个笑容的人都心情好了。 “嗯嗯,我会在这里乖乖等着哥哥回来。”大概是第一次这样叫陌生的女子‘姐姐’,少年双颊都染上了绯红,有点可爱。 月曦欢没说什么,点点头带着清风清月回家。 “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卿玉想到自己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赶紧追问一句。 月曦欢脚步不停,头也没回,“护国公府,月曦欢。” 少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嘴里默念着她的名字“月曦欢?月曦欢!欢欢?” “姐姐,我想你了就去找你玩啊!”卿玉眼睛晶晶亮,看着月曦欢的背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物一样。 月曦欢抬起手,朝后面挥了挥,直接走出了院子侧门。 卿玉看着三人消失的背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再去找她,跟她打好关系,如此还能给哥哥刷刷存在感。 别以为他小就什么都不懂!他在家里的时候可是听阿爹和阿娘说过的,他们说,卿陌哥哥信里多次写到那个叫欢欢的女子,说卿陌哥哥一定是喜欢对方的,还说能被卿陌哥哥喜欢上的姑娘,一定是极好的! 现在这个姐姐名字叫月曦欢,还和哥哥相熟,跟哥哥说的人美心善也能对上,肯定是哥哥信里写的那个姐姐!既然如此,他一定要帮哥哥把这个姐姐看好了,不能被刚刚那个没礼貌的家伙抢走了。 而且欢欢姐姐,还和他见过的其他南疆之外的人都不同!她身边的人也不同! 南疆一直是被世人避之不及又忌惮还想利用的存在,忌惮他们一族的蛊毒之术,害怕他们会害人,因此对他们避之不及;可是很多利欲熏心的人,害怕却还是想利用他们一族的蛊毒之术去害人,去达到目的。 看他们的眼神,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哪怕收敛的再好,也无法把其中的鄙夷、不屑、恐惧、厌恶、还有恶意收敛的干干净净。 可是这个姐姐不会,从她的眼睛里,他没有看到其他任何情绪,就好像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很平常的存在,除了是她友人的弟弟,没有其他任何身份。 不止她,欢欢姐姐身边的人看他的眼神也是正常的,没有任何杂七杂八的让人不喜的情绪在其中。 这样的人,好难得啊! 他不自觉的又想起月曦欢的话,“你们眼睛的颜色,都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像是大海一样的蓝,迷人又深邃;又像天空的蓝,澄净无垢;还像蓝色牡丹花,优雅又高贵;让人见之难忘。” “多好看啊!” “肯定是被老天爷赐过福的人,所以才能拥有和天空一样纯净的瞳色。” 想着这些话,想着说这些话的人那样认真的神情,卿玉心中那股被压抑多年的自卑情绪仿佛都渐渐消散了。 他们不是异类!他们不是怪物!他们也不是神弃之人! 他们,是被上天亲自赐过福的人! 这样美丽好看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他以后,也要把这些话告诉族里的人!让他们知道,他们不是别人说的异类!也不是世人眼中的怪物!更不是所谓的神弃之人! 他们是被老天爷关爱过的人,是被上天赐过福的人! 他们,不必再因为任何人异样的眼神自卑了! 他们,也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在阳光下! 只要他们不自己看低自己! 卿玉低着的头逐渐抬高,昂首挺胸,脊背挺直,不再是虚张声势的作态,而是真正的自信昂扬。 他的心态,因为月曦欢的话,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月曦欢不知小少年的心态变化,原以为能带着清月清风直接回府,没想到回府之路如此一波三折,刚出了小巷子,主仆三人又被人拦住了,这次的人,还是个意料之外的。 第202章 粗暴欢欢,在线飙脏话 月曦欢蹙着眉看着拦在她们面前的人,疑惑的问:“你怎么在这?来找我的?” 来人盔甲着身,腰带佩剑,一手按在剑柄上,一手垂在身侧;黑亮垂直的发,并未带上头盔,只用一缕青色发带绑着;斜飞入鬓的英挺剑眉,狭长中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瓣,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整个人宛若翱翔天空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可这么一个人,看着月曦欢的眼神却很是温和,“你是要回府吗?我送你。” 月曦欢看一眼周围,虽然也没什么人了,也还是知道此地不是谈话之地,恰巧车夫把马车赶来,月曦欢点点头,“马车里说吧。” 清风清月刚想把主子扶上马车,那人直接上前,把两人挡在他身后,主动伸手要扶月曦欢上马车。月曦欢身体一顿,最后在对方坚持下,无可无不可的扶着他的手上了马车。 月曦欢刚上马车,对方紧跟在她身后也不请自入,清风清月面面相觑,最后在对方身后统一翻了一个白眼,没办法,知道他们有事要谈,最后两人还是很识相的跟车夫一起坐在了马车辕上,也算是为他们望风了。 马车里,月曦欢有些烦躁,看着坐在她旁边的人,对方反倒是悠然自得的很,比她自在多了,轻嗤一声:“单小将军倒是比我这个主人还要自在。” 没错,这人就是单惜之的的嫡亲弟弟,靖安王府的二公子单谨之,是老靖安王侧妃所生的庶子。 单谨之对她的话没有什么情绪,翻看着放在小几上的兵书,意味不明的说:“谨之自认也不是什么外人,这点自在还是能有的,你说呢?泽曦郡主。” 月曦欢一个白眼就翻过去,呵!真是不止羞耻!大言不惭! “说吧,到底什么事?不是跟你说过没事你就不要来找我吗?也不怕被你爹和你大哥发现,打断你的腿?”月曦欢说的恶意满满。 没办法,对方不像单惜之那人,顶着靖安王的身份,总是老成持重,君子端方,和她大哥有的一拼。 这人不是,别看单谨之也有个单小将军的名号,可是很多时候都没有一个将军该有的稳重,行事颇为随性,还有些痞气。 现在不就是了。 只见单谨之放下兵书,一只手握上月曦欢的手,直接就把人扯到了他身前,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月曦欢被吓了一跳,原本要惊呼出声的,被对方捂了个正着。 “唔唔唔……”你想干什么?发什么疯? 单谨之贴着她耳朵,轻声说:“要是声音太大被外面的人听到,可不能怪我啊~”声音还带着捉弄人的笑意。 月曦欢拳头硬了,恨不得给他邦邦来两拳,但现在到底姿势不对,她也不敢惹这个疯子,只能咬牙忍下。 冲着对方眨眨眼,单谨之收到,这才好心情的放开捂在她唇上的手,月曦欢一得自由,立即发问:“单谨之!你发什么疯?!快放我下来!” “不放!你老实点!别动!” 月曦欢可忍不了他登徒子一样的行为,手肘弯曲,直接以肘关节去攻击他的胸膛,单谨之动作很快的用手挡下,她想趁机离开他腿上,可还没抬起臀部,又被他用手禁锢住。 她下意识抬脚往他小腿赐,对方一抬脚就躲过去了,还把她身子拉的更近,紧贴着他的胸膛,月曦欢被他身上的盔甲硌的难受,这才想起对方穿着盔甲,要是刚才打中了,她的手肘关节怕是也要痛一半。 对方力气还比她大,在马车上也不好施展开,想明白了,索性也就不挣扎了。 “放手!我不动了!你到底有事没事?有事说事!” 单谨之见她不动,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把她的手握在手里,问她:“遇到曲富贵了?” “你怎么知道?你派人监视我?!”月曦欢转头看单谨之,眼色不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 “说的跟你没有派人监视我一样?咱们这样也就是扯平了。”单谨之不以为意,“而且,我的人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跟着,你不出府,他们都不会进入护国公府跟;你在京城内行走,他们也有分寸,不该听的,不该知道的,他们都会避开去。” 月曦欢也知道不可能让人不去监视她,就是想了,也不可做到。;就像她一样,各处还不是布置探子。 “你到底有没有事?” “有。” “快说!” “啧啧啧,还真是无情啊~”单谨一脸受伤的表情,可惜眼里一点低落的情绪都没有,只能说演技还是不到位! “说事!” “行行行!”单谨之投降,还是一样不经逗,“我听暗卫说你和曲富贵对上了,后面还跟单惜之不欢而散?” “你挺幸灾乐祸的?”月曦欢横了他一眼,对他们这个有些暧昧的姿势,一点感觉都没有,要说有,就是坐着不舒服,盔甲哪有她垫了软垫的座椅舒服?! “嗯,挺幸灾乐祸的!”单谨之直言不讳,对曲富贵的不屑,对单惜之的不喜,他在她面前从未掩饰过;而且,就算是亲兄弟,可单惜之是老女人的儿子,和他可没什么兄弟情,更何况,他们还有同一个想娶的女人。 “曲富贵是曲珺那个老女人背着老头子弄回来的,怕是想要借此把曲家的事翻出来洗白。” 说到这个月曦欢就感兴趣了,她也不介意对方对她的动手动脚了,跟他面对面对着,“你查到什么消息了?” 单谨之抬手把她倾斜的步摇拔下来放在小几上,把凌乱的发丝挂回她耳后,“这段时间,听到单家军里有人在小范围的传,说是当年曲家的事是被冤枉的,是皇族想要曲家的财富和靖安王府的兵权故意设下的局,那些罪名都是无中生有的,还传……”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粗暴的打断了。 “放屁!曲家的罪当年是证据确凿!还是我父亲、三叔和其他官员一起查办的,三司会审,罪大恶极!” “要不是你爹用单家半数兵权做交换,她曲家还能留下活人?!” “是不是还想污蔑我父亲和三叔,污蔑我护国公府?!” 第202章 他没有选择不是吗? 清风清月和车夫在外头都感觉到主子的暴躁了,特别是主子都说脏话了,可见此时气性不小啊。 清风小心翼翼问了问:“主子,您没事吧?要不奴婢进去陪您?” 里面的月曦欢还没说话,单谨之就替她拒绝了,“不用进来,她没事,好的跟。”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听到谣言之时就下了禁令,禁止他们胡乱传播谣言,也不许他们随意攀扯护国公府,你不要生气。”单谨之一下一下的顺着怀里小姑娘的背,看着小姑娘眼都气红了,也是无奈。 果然,护国公府是她的逆鳞啊! 俗话说得好:龙有逆鳞,触之即死;背后的幕后推手,怕是要倒霉了! 不过,他倒是喜闻乐见,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的背后推手是谁,除了靖安王府里的那个老女人,也没谁还记得曲家的事,在乎曲家了。 “你放心,军营里军令如山,我既下了令,他们不敢再乱传。”单谨之安抚她。 “哼,军营里不乱传,出了军营呢?我护国公府的名声可不是任由他们败坏的!” “先别气。”单谨之看着月曦欢,眼神温柔有情,“我以靖安王府小公子的身份跟他们解释过了,说了当年是曲珺以死相逼,我父王才用半数兵权保下曲家无辜之人的。不是皇室逼迫,更不是护国公府设计。” “单谨之,你说你父王那个老奸巨猾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这要单谨之怎么说?他也不懂他父王的心思,捉摸不透,最后只能实话实说:“不知道。” “单谨之,你就任由他摆布?不反抗?你要知道,将来单惜之知道真相,你们兄弟很大可能会反目成仇的。”月曦欢同样看不懂单谨之。 明明知道真相,却从不宣之于口,还愿意做单勇操控下的棋子,难道不会不甘吗? “那又如何?兄弟情这东西,原来就没有,难道还要奢望以后会有吗?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哪有握在手里的东西来的重要?” “再说了,你怎知,我不是心甘情愿做父王手里一颗棋子的?毕竟,听话的人,最后才能站到你身边,不是吗?” 月曦欢看着他,不知他话里有几分又有真几分假,可有一点我能肯定,他和单惜之这个兄长,关系确实是不太好。 月曦欢坐在他怀里,歪头看他,还是不明白,“单谨之,你为什么这么……嗯,讨厌单惜之?” 是的,讨厌。 她能从他每次谈论单惜之的语气中听出来,他讨厌单惜之这个兄长。 可是为什么呢? 单惜之什么都不知道,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他也不过是一颗被推出去的棋子,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吧? “因为他太蠢!”单谨之鄙夷道。 “嗯?”这话说的,这么直白吗? 单谨之把人挪个位置,让她背靠自己,讥讽道:“他难道不蠢吗?你不也觉得他很蠢。” 后面那句完全是陈述句。 是的,她也觉得单惜之很蠢!所以单谨之这话他没反驳,还很认同的点了下头。然后她就感觉到背部传来不甚明显的震动,然后越来越明显。 “呵呵呵……”单谨之实在没忍住,愉悦的笑出声来,还把小姑娘往怀里按了按,笑着说:“看来我们英雄所见略同啊~” 月曦欢背对着他,不雅的又翻了一个白眼,真是,今天白眼翻的比其他什么时候都多!要是被母亲知道,都要被教育了,因为淑女不能这么失礼。 “你笑个什么劲?莫名其妙!话不是你说的吗?”月曦欢一头往后仰,直砸他脑袋,被笑得很无语。 单谨之忍下笑,搂紧小姑娘,可别把人摔下去了,“话是我说的,但是你也赞同,我就高兴!这说明什么?说明单惜之在你心里就是蠢货,那我就不怕你对他动心了。” 嗤,不行! 单谨之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那就是在小姑娘心里,单惜之这个蠢货,绝对没有一点地位!他也不用担心,以后单惜之能把小姑娘抢走了。 他们那个父王啊,明明是个武将,却比谁都有心眼子,如今他靠自己接近小姑娘,亲近小姑娘,就算是父王,也不能说什么。 单惜之也不能凭一道赐婚圣旨,就以为能把小姑娘绑在他身边。 “只是这样?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哦?那你觉得应该是怎么样的?”单谨之凑近她耳边,在她耳廓处轻声问。 月曦欢答非所问,“单谨之,做将军不好吗?” 单谨之眼睛微闪,实话实说:“挺好的。” “是吗?”月曦欢侧头想要看他,“那你为什么还要接近我呢?我不信你父王的打算你不知道。” 单谨之身体一顿,继而又若无其事的把玩小姑娘的纤纤玉手,无所谓的说道:“做将军是好,可跟你在一起也不错啊。我父王的打算我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 月曦欢没问其实什么,只等着他自己说,好在单谨之停顿一会儿,又接着说:“这样也很好不是吗?他做他的靖安王,我做我的小将军,将来真相大白,他应该也不至于放弃唾手可得的地位,与我争抢你吧?” “他和我不一样,我这人啊,没什么羞耻心,对于当这个将军也不是非做不可;他不一样,他从小就是被寄予厚望的,虽然曲家那个老女人不想他太优秀,可父王却什么都教给了他,他知礼守信,以家族为重。” “靖安王府在他手里,单家军在他手里,说不定能走的更远更好。” “我从小就知道真相,虽然也是什么都要学,可我没有那么重的家族荣誉感;更何况,父王牺牲的是我母妃,受委屈的是我母妃,我对他是有怨的,没有把靖安王府搅和的一团糟,都是我心地善良了。” 单谨之说这些话时,脸上什么表情她没看到,但是从他低沉的嗓音,低落的情绪能感觉到,他没有他表现的那么洒脱。 “你怨你父王我能理解,可你为什么也怨单惜之?他没有选择不是吗?”月曦欢轻轻地问。 第204章 单惜之的身世 为什么怨单惜之呢? 单谨之想,虽然他是没有选择,可他从小长到现在这么大,二十几年的时间,就算再蠢的人发现不了真相,最起码也能看清姓曲的那个老女人对他的态度吧? 永远冷漠,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每次想起他,不是因为对他有所求有所利用? 反之,母妃一个侧妃,每每都顶着压力关心他,对他好,结果呢? 他不待见母妃就算了,毕竟靖安王府里,他是正妃生的嫡子,母妃是侧妃;可他一个男人,插手女人之间的事,只要姓曲的女人一句话,他就对着他母妃冷脸冷语相向,甚至在后来继承靖安王袭位之后,听信老女人的话,利用这个身份针对母妃,害的母妃郁郁寡欢,经常以泪洗面。 他恨是始作俑者曲家老女人,更恨什么都知道还是帮凶的父王,也恨蠢钝如猪的单惜之。 单谨之想起母妃郁郁寡欢的面容,心里钝痛,把头埋在怀里姑娘的脖颈处,哑声道:“他的蠢,伤害到我母妃了。” 月曦欢抿唇,不知怎么安慰他。 “你知道吗?这些年来,他有多少次为了那个老女人给我母妃没脸?又有多少次为了那个老女人对我母妃恶语相向?更有无数次把我母妃对他的好,都无视掉。” “那不是他不知道‘真相’这个理由,就能翻篇过去的。” “他对我母妃的伤害,比我父王的伤害还深,可我母妃还要一次次的告诉自己,孩子是不知情的,他也是被欺骗了,不该怪他。” “可是怪谁呢?站在他们的角度,好像谁的没错。老女人要嫡子,所以她用女婴换了单惜之;父王那时候要曲家的财富养兵,也想有个嫡子,所以他默许了老女人的所为;可是我母妃呢?谁又问过她的意见?” “没有!谁都没有!”单谨之语气陡然凶狠,“父王自诩爱母妃入骨,可他不曾在意过我母妃的意见,就把她第一个孩子换给了他的王妃,临了还把夺子之人的女儿让她养,何其诛心!” “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除了我母妃痛不欲生,除了我母妃求而不得,除了我母妃煎熬度日,他们都活的滋润!” “凭什么呢~丫头,你说凭什么呢?”单谨之喃喃的问。 月曦欢听得心里也难受。 她见过靖安王府的那个侧妃,她是个很好的人,长的有些英气,却笑的很是温柔,只不过眉宇间有股化不去的忧愁。听说她以前是靖安王最爱的女人,是陪他上过沙场的女将,后来与老靖安王成了亲,再也没有上过战场。 小时候她不懂,这么好的女子,怎么就屈居后宅了呢?后来啊,她明白了,因为她没有选择,她放不下她的孩子,所以啊,她把自己困在了后院那一方小天地里,再也没有走出来。 单惜之身世,她也是在与他有婚约之后知道的,一个被曲家那个老女人从侧妃那里换走的孩子。他们都知道,父皇知道,靖安王知道,就连凌侧妃也是知道的。 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在知情的情况的下,被迫的,不得已的,要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把儿子拱手让人,这是多残忍的事啊! 可是就这么一个女人,为了爱人,为了家人,为了单家军,她咬牙咽下血泪,做到了,让儿子,被人“换”了。 她敬佩她!也可惜她! 她若是没有困在情爱里,定也会是曦国的一员猛将,巾帼英雄。 比之她的两个儿子,比之靖安王单勇,应该都不遑多让。 “单谨之,想恨便恨吧,”月曦欢眨眨眼,开玩笑道:“将来,你让他们都给你母妃赔罪去,让他们给你母妃磕头认错,要不然打他们板子也行。” 单谨之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 “嘶~狗东西,你属狗的!”月曦欢扭头想打他,手却被他抓着,只能往旁边躲,好在狗东西还知道分寸,没有下死嘴,她一躲,他就松了口,要不然还不得留下伤口? 单谨之无视她的瞪视,笑道:“你的建议我记下了,以后我会找你兑现的。” 月曦欢差点没忍住到嘴的粗话! 狗东西!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是你们靖安王府的家事,关本郡主什么事?” 单谨之笑着帮她把揉了肩膀,看小姑娘面色不虞,到底还是把手收了回来,说:“我父王的算盘,你我都清楚,不靠你,我如何能让他们给我母妃赔罪呢?” 这话让月曦欢眉头皱起,她拍拍他的手,跟他说:“放我下来。” 见她认真,单谨之也不敢再胡闹,便把她放回原来的位置,又扶着她坐好。 月曦欢盯着单谨之看,一直看,直到把单谨之看的不好意思的转移视线,才问:“你知道我的身份?” 单谨之眨眼,又看着她,轻轻的应了声:“嗯。” “怎么知道的?” “猜的。” 月曦欢不信,可她不纠结。又问: “你知道你爹的计划?” “原本不知道,知道你身份后就猜到了。” “他想要有个人继承靖安王府,也想要和你、和皇族有更加紧密的联系,没有什么比把婚约继续下去,让他的儿子和你成婚更好的了。” “单惜之是他自小带到身边教养长大的,还有嫡子的身份,继承靖安王府顺理成章;而我这个儿子又是庶子,推出来进入你的后宫,稳固靖安王府的地位,说不定还能把曾经单家失去的另一半兵权收回来呢。”单谨之眉眼冷淡,谈论他父王,人和语气都是淡淡的。 月曦欢舒出一口气,松了一口气,“和我猜的差不多。” 看出单谨之的疑惑,月曦欢解释道:“婚约不解,可你父王放任你接近我,单惜之也许能被你糊弄过去,但是我不信老靖安王会不知道。” “我原以为他是有什么阴谋,或者不轨之心,现在知道你都能知道我的身份,我想他就是也能信的。要不然,你父王或者你,应该都活不到现在了。” 怎么说呢,虽然她不了解老靖安王,但她父皇应该了解,就算老靖安王能骗过她父皇,相信也骗不了她皇伯月诚谦,那可是个实实在在的狠人,心智近妖,她不信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隐藏几十年。 南陵莲姬不就是被他挖出来的! 第205章 吻 她从不怀疑谦皇伯和他带领出来的护龙卫的能力,暗卫营是黑暗的杀手,护龙卫就是国之利刃。她没看过护龙卫征战沙场,可他听父皇说过,我祖父那样的将领,进到护龙卫里,也就只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兵士,做将领,远远不够格。 所以对于老靖安王这个人,她看不透,可谦皇伯没有对对方下手,就证明他可信。 如此,她便也信! 单谨之靠近她,与她额头抵额头,眼睛与她对视,诚挚的许下诺言,“月曦欢,从你挑中我的那一刻起,从我父王因为你从而让我进单家军拼军功那时起,从我知道你心里没有单惜之那个人起,除了我母妃,我绝对把你放在第一位!” “若是他日,我父王或者靖安王府有不臣之心,哪怕是母妃阻拦,我也定为你扫平靖安王府!” “我单谨之,性命向你起誓!” 月曦欢眼神微闪,却没躲开,直视他,观察他的表情。 不得不说,这些话很动听,这誓言很感人,可惜,她不信这些!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信男人的话,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来的好,再动听的誓言,爱你时是真心实意,不爱你时,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谁要为了这么一些甜言蜜语迷了眼,失了心,那才是傻子! 故此,月曦欢也没有遮掩自己心里的想法,或者虚与委蛇的与他“互诉衷肠”的意思,直接了当的告诉他,她的看法。 月曦欢绽开笑颜,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把他推开些许,笑说:“单谨之啊~你的话很动听,可惜,也只是很动听。” “不管你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可以告诉你,情爱于我而言,不过是一文不值的廉价品,是不值一提的末等小事!” “我要的,从来只有那属于我的至尊之位!我要的,是曦国的万里江山无人敢犯!我要的,是国泰民安,国富民强,海晏河清!” “如今曦国内乱未止,外患未除,单谨之,你若是真心喜欢我,那就为我,为百姓,为曦国,努力吧!” “待他日,我登临帝位,御驾亲征,你便与我,并肩而战吧!” “你若能从南陵的战场活下来,活着回到这里,本宫,便许你一个条件。” 单谨之心情澎湃,胸腔里的心跳动的格外快,浑身的血液都像沸腾了一般在叫嚣着。 他静静的、紧紧的锁定眼前的这个人,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神情那般认真,让人毫不怀疑她说的话;可也是如此,他心里更是高兴! 不愧是他喜欢的姑娘! 与京城世家大族里教养出来的闺阁千金,是那么与众不同! 敢想敢说,敢说敢做! 他,何其有幸,当年被她点中,如今才能有与她敞开心扉,共谋未来的机会! 心里的欢喜压都压不住,为这个不知算不算数的承诺,他想,他也会拼尽全力的! 汹涌的感情压不住,这一刻,他也不想再压抑自己。单谨之伸出手,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扶上她的腰,在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前,压上去亲吻她的唇。 又软又香的红唇,和他想象中是一样的味道,不知是不是吃了桂花糕的缘故,他尝到了桂花糕的甜味,还闻到了桂花的馨香。 铺天盖地的吻汹涌而来,月曦欢脑子一片空白,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不是在讨论事情吗? 这人怎么突然就发了疯? 胆敢这般放肆?! 月曦欢想要挣扎,可狗东西反而又把抱到怀里,抱得很紧,勒的她生疼,“唔唔唔……”放开我,狗东西! 单谨之沉浸在美味里,沦陷在美妙的感受,无法自拔,根本不想放开。 他吻的很凶,月曦欢自觉招架不住,只觉得自己呼吸越发困难,能呼进胸腔里的空气都格外稀薄,让她喘不上气来。 没有办法,她觉得自己的自救!不然她的被这个狗东西害死! 她提起一丝力气,手摸上他的后背,顺着冰冷的盔甲,摸上狗东西的发丝,拉住,用力往下扯。 “嘶~”单谨之吃痛,终于从那奇妙的感受中回神,看着怀里脸的通红的小人儿,泛红的眼尾,水润的眼里,终于松开了她,月曦欢一得自由,放开他的头发,扶着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还不忘愤怒地瞪着单谨之。 单谨之自知理亏,却不后悔,不与她对视,只帮她拍着后背顺气。 狗东西! 月曦欢越想越气!越想越气!眼睛都气红了! 等到喘匀了气,也不知是不是刚刚脑子缺氧,导致心智短路,气极的她又觉得自己吃了亏,咬牙切齿的把人往后一推,“嘭”的一声响,单谨之的盔甲就与车厢壁来了个紧密接触,没等他起身,他怀里的小姑娘往前一扑,压在他身上,逮着他的嘴就是狠狠地咬了一口。 单谨之闷哼一声,也没推开她,反而压着她想要退开的身子,加深了这个吻。 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单谨之撬开她的齿关,舌头伸进去,与她唇舌交缠。这一次他吻的温柔缱绻,小心翼翼,没有刚才的凶狠和侵略性,更像是在品味,是在邀她共舞。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抚摸她的脸,在她瘫软在他怀里时,把她护的好好的。 从未接触过情事的人,不知道为何一个吻就有如此大的威力。只是一个吻,就像抽走了她浑身的力气,让她瘫软在他的怀里;不知一个吻,为何能让她清醒的头脑,迷糊的像是一团浆糊,什么也无法思考;不知为何一个吻,让她的心跳加速,想要沉溺其中。 好像有人在叫她,好像有人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双眼迷离,思绪缥缈的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沦陷在这个吻里。 单谨之感觉到怀里人的不抗拒,心里窃喜,缱绻的吻从唇舌交缠,变成温柔的亲吻,然后又变成清浅的吻,从让他流连忘返的朱唇上移开,吻上她的嘴角、脸颊、鼻子、眉眼,再亲吻她的耳廓,含住她圆润的耳垂。 “唔~” 女子娇软的身体轻颤,不自觉的娇吟出声,月曦欢被刺激的短暂的清明起来,“单……单谨之,放开!” 单谨之不放,小巧可爱的耳垂被他含在嘴里,轻轻地咬,轻轻地舔弄,怀里小姑娘身体颤的更厉害了,可却不再出声。 他余光瞥见,小姑娘正一脸羞耻的咬着唇,强忍着呢。 这怎么可以?好不容易有亲近小姑娘的机会,他一点也不愿意放过。 第206章 单谨之第一次见到他的小姑娘 单谨之舍弃他好不容易发现的敏感点,又回去吻住小姑娘的嘴,一点点研磨,直到她放开齿关,让他长驱直入。 清风清月几人自听到那声“嘭”的响声后,就觉得情况不对,可是叫主子也没有半点回应,她们也不敢直接掀开马车帘子去看,只能注意听里面的动静。 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里面的一点小声音她们也能听出来,不过都是黄花大闺女,没经历过,就连车夫都是年轻的暗卫小哥,更是不懂,只以为是二人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争执,或者是讨论事情也就是有再在意。 只要不是主子有危险,那就没什么问题!三人放下心来,就不太关注里面了,毕竟主子们之间有些事也不是他们能听的,还是不要听的好,要是什么听不得的秘密,就算是暗卫,那也是逾越了。 月曦欢不知她们所想,在单谨之不安分的手伸进她衣裳里,盔甲碰着肌肤那一刻,立刻清醒过来,羞耻心和脑意让她狠下心在他的舌头上狠狠来了一口,鲜血涌出,血腥味重新再二人口腔里蔓延,单谨之这次没忍住,疼的终于放开了她。 月曦欢狠狠擦了擦嘴,恼怒的怒视着他:“狗东西!” 单谨之却轻笑起来,擦掉嘴上流出的血迹,笑道:“小丫头真狠啊~” 恶人先告状,月曦欢还坐在他怀里,他还是抱着她,她环着他的腰,听他还敢抱怨,还敢指责她,手一动,扯着他头的发就开始向下拉,哼了一声,“你还敢说我?狗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羞辱我!” “嘶!姑奶奶,下手轻点,你真想我秃头啊?”单谨之疼得皱眉,脑袋下意识顺着她拉扯的力道往后仰。 月曦欢手顿了顿,不由想了一下他说的那个画面,顿时一阵恶寒,不能想!不能想!一想到一个英俊硬朗的少年将军,被她扯掉了一片头发,变成秃头将军,她就觉得脑子受到了冲击,晕的慌。 月曦欢撇撇嘴,松开手放开他的头发,拍掉他环在腰间的手,自己坐回位置上,整了整衣衫,把有些凌乱的衣裳整理整齐,全程不搭理单谨之。 单谨之真以为面无表情的小姑娘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放肆,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在小姑娘身边蹲下来,小心翼翼的瞅着她的脸色,帮她把她看不见的地方整理妥当,又帮她把头发弄好,步摇重新插上,看她没反对也没推开他,心里才轻轻松了一点气。 拉起小姑娘白皙的手,单谨之诚恳的道歉:“抱歉,刚刚是我孟浪了,我不该那样唐突你。” 月曦欢与他对视,并不接话,他又说:“欢欢,可我还是想说,我不后悔!能与你这般亲近,我很欢喜!你别生气,”看小姑娘表情不对,单谨之赶紧又道歉,“我说喜欢你,绝不是骗你的!” “其实,我很早就见过你了,只是你不曾看见我罢了。” 月曦欢疑惑的看他,他们认识的时候,是十岁那年,她父皇想要替她挑选合适的侍读,培养人手的时候,那时候靖安王府送来的就是单惜之和单谨之,所有人都以为我她会挑单惜之,可她没有;反而挑了从未见过的单谨之,不为别的,就因为她讨厌靖安王府那个老女人,所以对于和她有婚约的单惜之,也迁怒上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父皇和她说过,靖安王府的侧妃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将军,只是可惜了。 那时她还小,不懂他说的可惜是什么,但她记住了他那句话,后来选中单谨之之后,她还跟他说了一句“听皇伯伯说,你母妃是很厉害的女将军,我觉得你以后也会是很厉害的将军的,你以后就跟着我吧”,那时候,少年的眼睛很亮,好像被洒入了光。 “呵呵……你是不是以为,那年皇上以为护国公府的泽曦郡主选侍读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其实不是,更早之前,我就见过你了。” 单谨之扶上她的脸,细腻软嫩的脸蛋,满满的胶原蛋白,因为刚刚的事,现在还染上了红霞,诱人的紧。单谨之咽了口口水,继续说:“其实我最早见过你,是你和单惜之被先皇赐婚那年。我因为不瞒单惜之,偶尔也会跟着他,跟他故意作对,或是借故找他麻烦。” “那日啊,就是那么巧,我跟着他出去,然后看见个小姑娘去找他的麻烦,还对他动手,可惜小姑娘没打过,还被反打了一圈。” “我那时候就躲在一旁偷看,第一次看到京城之中有女孩子接近单惜之不是讨好卖乖,而是去教训他的,你知道我有多吃惊吗?” 像是想到幼时她对父皇赐婚的不满,暗自去找单惜之麻烦还反被教训的场景,月曦欢更气了! 手从他的大掌里抽出来,直接拧上他的耳朵,咬牙骂道:“混账东西!看见我一个小姑娘被打,你怎么不出来帮我?!好歹我跟你有共同的“敌人”呢!” “哎呦~轻点,轻点,我那时候不是太吃惊,都被你惊呆了嘛!我就没见过京城里有女孩子会这样对单惜之的,更何况你还和他有来有往过了几招呢!等我回神的时候你都走了,不过你也别气,因为你先消耗了他,后面我才能压着他揍了一顿,这么说来,我也算帮你报仇了。” 月曦欢嘴角抽了抽,合着她还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呗?不止这样,她还当了次先锋,做了个消耗敌人血槽的工具人? “我还真是谢谢你帮我报仇啊~”一点也笑不出来好嘛! “那倒不用谢,”单谨之注视着小姑娘可可爱爱的丰富的表情变化,笑意含在眼里,“后来我有时间就跟着他,想看看你还会不会再找他麻烦,也想再见见你;没想到,你这么勇敢,还真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越战越勇啊~哈哈哈哈~” “闭嘴!不许笑!”月曦欢脸更红了,这次是气的,臊的!恼怒成羞!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不笑,我不笑了,哈……唔” 单谨之眉眼含笑,把小姑娘捂他嘴的手拿下来,到底是在她的瞪视下收了脸上的笑。 “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小姑娘真可爱啊!我长大一定要娶她做媳妇,然后带她去报仇。” (昨天有事,忘记发了抱歉抱歉) 第207章 被打的老靖安王妃 单谨之的话,让月曦欢忍不住都被气笑了,“真不要脸!” 多大的脸啊,就想娶她,做什么美梦呢?! 她娶他还差不多! 单谨之也笑,“后来知道你是被赐婚给单惜之的未来妻子,我心里不甘心又觉得幸灾乐祸,想着我娶不到没关系,单惜之娶到了,怕是要家宅不宁。” “想着你那样的性子,对上老女人怕是天天都是好戏,那时候我就觉得,天天能看戏也是很不错的事情。” “哪知道还有后来的事呢。” 单谨之眉眼含笑的看着小姑娘,跟平时在军营里板着脸操练士兵时完全不同,要是被他手下人看见,恐怕都要以为他换了芯子,被什么妖魔鬼怪上了身不可。 他脸上的笑容很真诚,不似以前那种场面上的笑容,很开朗,很阳光,就像烈日下还在迎风招展的向日葵,热烈又引人注目。 “我很感谢先皇,也很感谢上苍,让我能来到你身边,让我们能熟悉彼此,让我能守护你;我喜欢你,无关身份,无关家世,无关其他,只因为你是你。” “月曦欢,不管你信不信,我心悦你!” 月曦欢看着他真诚的模样,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说:“单谨之,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你若此心长久,我便待你如故。” 情话而已,她也会说;承诺而已,许下便是;情爱而已,先爱的先输。 她不懂情爱,可她懂人心,懂计谋,懂取舍。 他想要什么,给他就是了,可若因此收获一个得力的下属,文武双全的将帅,忠心的伴侣,对她而言,绝对是一笔超级划算的交易。 单谨之拉着她的手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清的声音,“主子,到了。” 月曦欢暗自庆幸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她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跟单谨之纠缠了,不然怕不是要没完没了了。而且情话说多了,她也觉得恶心自己,还很膈应人。 单谨之虽满心不舍,但也知道此时不能再冒犯月曦欢,否则把小姑娘惹恼了,他以后想再接近她就更难了。 单谨之匆匆出去下了马车,站在马车旁,目送着马车从护国公府的角门进去了,只留他还站在原地回味刚刚在马车上偷来的福利,还有那柔软的触感。 月曦欢到家之后,打发马夫驾车离开,等人离开后,主仆三人直接回院子。 月曦欢现在的形象真的不算好,虽然她自己整理了一下,单谨之也帮她整理了,但是头发还是有些凌乱,发髻松松垮垮的,像是要承受不住首饰的力量,要散架了一般。 特别是那双红肿的嘴,潋滟的双眸,都像是给她染上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气质,诱人的很。 清月清风二人的眼神一直偷偷往主子的身上看,总觉得很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就是觉得主子,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她们。 月曦欢无视二人的打量,匆匆进了院子,直奔屋里去,还不忘吩咐人备水沐浴。 月曦欢一边走着,一边在心中恼怒单谨之的登徒子行为,真是没看出来,长的人模狗样的,之前在她面前也是面冷少将军,现在怎么不装了?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下半身动物,她决定以后要离这些狗男人远些,可不能再无缘无故被人占便宜了!不过这个男人实在太阴晴不定了些!卿陌就不敢这么对她,可心里又隐隐觉得,刚刚那种感觉并不全是厌恶,至少她没有反感到直接把人杀了不是吗? 单谨之在护国公府门口又站了一会,才离开,一路上心情都很好,还握紧拳头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要找个更好的时机,光明正大地亲近他的小姑娘。 单谨之没有直接回军营,而是掉头就回了靖安王府,今日有戏看,他可不能错过了! 曲珺那个老女人背着他父王偷偷把她亲弟弟曲富贵这个流放之人弄回京城,曲富贵还作死的惹到了月曦欢这个小郡主头上,不知道他父王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不知道老女人知道了,又会是什么心情? 他还真有点期待呢! 单谨之刚踏入王府,还未走近就已经能听到前厅传来一声响过一声呵斥怒骂,那中气十足的声音,那怒意汹涌的责骂,不是他那死鬼父王还有谁? 单谨之一路走,下人们一路行礼,他不让人传话,悄悄走近事故现场,躲在门口前用来观景的几株茶花处,悄悄往里看。 只见曲珺和曲富贵姐弟二人在前厅里跪着,而他的父王一脸怒容和杀意。 “曲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将流放之人带回京城,你是不是还想把我们靖安王府拖下水?去堵你们曲家哪个窟窿?还纵容着他去招惹小郡主!”老靖安王单勇气得胡子都在颤抖,指着跪在地上的姐弟俩的手也气的发抖,看向他们的眼神,带着明晃晃的杀意,这一刻,他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曲富贵瑟缩在一旁,紧紧看着他姐姐老靖安王妃,生怕成为单勇的出气筒,早已没了在月曦欢面前的嚣张气焰。 单谨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安静的躲在暗处看好戏。 曲珺哭诉道:“王爷,臣妾知错了,只是念及手足之情……” “哼!手足之情?你当年念着父母恩情,手足之情,要死要活逼得我把半数兵权送出去救他们,现在呢?又是手足之情?你可知这会给王府带来多大麻烦?!” “王爷,不会的!皇帝没有实权在手,可您还掌着十万兵权呢,他拉拢咱们家都来不及,怎么可能问罪咱们家?” 单勇眯着眼睛看她,“所以这就是你有恃无恐把这个混账东西弄回京的倚仗?” 曲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皇帝没实权,你当满朝文武都是瞎子傻子,由的你糊弄?我告诉你。这混账东西必须给我送走!我靖安王府留不下这尊大佛!” 曲珺一下就着急了,跪行到单勇身边,抱着他的腿哭,“王爷,不能把富贵赶出去啊!他只有我一个亲人在这里了,除了我,他还能依靠谁?而且他还得罪了月曦欢那贱丫头,一定会被那毒丫头报复的,不……” “啪。” “额……” 单勇怒极之下的一巴掌,直接把曲珺打倒在地,脸上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这一会儿功夫,都有些肿起来了,可见单勇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 第208章 杖毙刁奴 “母亲!” “王妃!” 单惜之没想到父王能动手,因此根本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着母亲挨了打,赶紧上前蹲在她身边,想把人拉起来。 可曲珺却狠狠地打掉他伸来的手,直接把他给推开了。 推开了单惜之想要搀扶的人,却接受了身边下人的搀扶,不得不说,这一幕还真够讽刺的。 单惜之低垂下头,无人看见他的脸色,但单看那一身阴郁的低气压,都能知道他心情很不好。 谁说不是呢?脸色好才能有鬼了!自己母亲推开自己的搀扶却接受下人的,真是当众给他没脸呢,怎么还能有好心情?! 王府里的下人们谁不知道?老王妃对他们王爷向来都是有事给个好脸,无事就是晚娘脸,可怜他们王爷一颗赤子之心都喂狗吃了,看的他们都觉得心疼。 所以曲珺在王府里的风评还真不好,要不是有个王妃的头衔顶着,这个王府的女主子是谁还真难说! 下人之间也是有攀比的,也有高低贵贱,以前靖安王府的下人出门去,除了几家比靖安王府更有权势的人家出了的下人他们招惹不起,其他人都会给他们一些薄面;可自从靖安王府因为要保老王妃的娘家而给出半数兵权之后,靖安王府就没有以前那么威风了。 有了犯了罪的亲家,还有一个拎不清的女主子,一个被女人拿捏拱手送兵权的的男主子,靖安王府都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哪里还有什么威风可言。 也就老王爷把爵位传给小王爷,二少爷也在军营里有一番成就,这才让靖安王府的口碑好一些。老王妃这一下子,他们靖安王府怕是又要在京城掀起一波笑料和闲言碎语了。 果然只是商户女,什么都不懂,只会拖后腿,不像侧妃,唉…… 曲珺感受着四周下人朝她看来的各种各样隐晦的视线,心头火起,却不敢发作。她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呸”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沫来,和着血沫吐出来的,还有一颗牙。曲珺呆呆的看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不肯落下。 大家这才知道,单勇的一巴掌何止是把她脸打肿了,连牙都给她打掉了一颗,其他没掉的,也不知道松没松动? 想也知道,单勇一个武将,整天舞刀弄枪的人,他的手劲能小到哪去?他盛怒之下的一巴掌,他手下的将领都不一定受的住,更何况是养尊处优的曲老王妃这个又老又弱的女人。 曲珺盯着看了地上的那颗牙良久,久到单勇都要不耐烦,想要吩咐人把曲富贵押送回流放之地了,她才缓缓地抬起头来,那不可置信又包含悲戚的眼神,直直看向她的夫君,她没想到单勇居然如此绝情,连解释和求情的机会都不给她,居然还动手打她! 单勇眼神冰冷如刀,看着她冷哼一声,“本王早就警告过你,莫要再与月家丫头作对,莫要再管曲家事,可你不听!你屡屡犯禁不说,如今还教唆你这个草包弟弟去找人麻烦,看来你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今日若不惩处你,不把你这兄弟赶出靖安王府,日后还不知你要闯出多大的祸事来,要把我靖安王府拖入何等境地!” 这时,搀扶着曲珺的老嬷嬷和她主子一样跪在地上,小声开口:“王爷,王妃也是心善,对家人多有放不下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好心办了坏事,可也是因为关心则乱,还请王爷不要怪罪王妃。” 单勇恶狠狠地瞪了那老嬷嬷一眼,老嬷嬷吓得赶忙低下头,身子也忍不住轻颤。 单勇冷笑,“心善?呵~就她还心善?哄鬼呢你!还有你们这些刁奴!拿着王府的银子,却不知为王府考虑,更该死!” 侍候在曲珺身边的丫鬟们立马跪下,齐齐高喊:“王爷息怒!王爷饶命!” “饶命?你们这些刁奴,整日在王妃身边挑拨离间,教唆怂恿她,这件事你们也定然脱不了干系,知情不报还故意隐瞒,罪加一等!来人,把王妃身边的嬷嬷还有一等丫鬟都拉到厅外去,杖毙。” “王,王爷不可!”曲珺咬咬牙,在老嬷嬷颤抖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王爷,此事是妾身考虑不周,乃是一人所为,和下人们没有关系,还请王爷饶过他们。” 曲珺当然不是在乎这些下人的性命,她只是担心她身边的人都死了,偌大的靖安王府她就没几个心腹可用了。 要知道,当家主母,不是有个好听的名头就行的,还得有实权,还得有听话的人手,否则,事情吩咐下去没人办或者办不好,都会出问题的。 刚巧,单勇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曲珺作为他的妻子,在靖安王府经营几十年,虽然他私下里打压她,让她掌权甚少,可她身边那些心腹,可都是从前从曲家带来的,忠心她这个王妃可比忠心他这个王爷来的忠心。 从前忍着,那是因为单家军需要曲家的钱财支持,就当是报恩了,可曲珺越来越过分,甚至把他心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都换了,要不是阿菁明确自己生的是儿子,他们都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既然她想要儿子,那就给她养好了! 他和阿菁的儿子可以有嫡子的身份,还能名正言顺的请封世子,他委屈阿菁把儿子的事压下了,现在,他们的儿子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这个女人,也不必流了。 “哼~多说无益,来人,拉下去,杖毙!”单勇果断下令。 “王妃,王妃救命!”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和我无关!王爷饶命啊!王妃救命啊!” “等等!王爷,您听妾身解释,和他们无关,求您饶了他们吧。”曲珺在奶嬷嬷被侍卫拉走后,直接扑到单勇脚边,抱着他的腿就开始求情,这次是真的哭的不能自已了。。 “把王妃拉开!” 单勇一声令下,立刻上来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上来就把曲珺抱着单勇的手给扯开了。 单惜之想说什么,可还是没求情,因为在他心里,也觉得是那群刁奴怂恿的曲珺做出这些事来的。 虽然这并不可信。 第209章 得把心里的气出了 毕竟十几二十多年的相处,谁还不了解谁呢? 哦,曲珺就从来不了解她的枕边人,所以她以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单惜之不想求情,可不代表曲珺愿意放过他。 “单惜之,你就看着你娘被人这样对待?你就这样看着那些照顾过你的人被你父王让人打死?你快求求你父王!让他放过那些人吧,快求求他啊!”曲珺瞪着一双红肿模糊的眼睛看着他,声嘶力竭。 单惜之无奈,走近她想要扶着她些,这次还没等他靠近,曲珺就先走向他,死死抓住他的手,他都能隔着衣物感觉到疼痛,可见她用了多大的气力,不过单惜之忍着,没有说。 “母妃,儿子觉得父王做的对!若不是这些刁奴怂恿您,您怎么好好的让人把舅舅从流放之地‘送’回来?母妃,您别再心软了,这些刁奴属实该死!您总不能让咱们靖安王府为他们陪葬吧?!”单惜之劝的真心实意,奈何曲珺觉得他在落井下石,明嘲暗讽她。 曲珺被责骂,被打,憋屈了许久的火气终于爆发了,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就朝着单惜之的俊脸而去,一边还说:“我看最该死的是你!要不是你把舅舅带回来,哪来现在的事?要不是你没用,我何至于此?!最该死的是你!” 侧边飞来一只脚,直接把曲珺踹飞了出去。 “砰!” “啊……” 眼看曲珺的巴掌就要落在单惜之脸上,单惜之也不躲不避,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惊呆了,整个人傻愣愣的看着,就是不动。还是单勇反应快,急走几步过来,就把人踹飞了。 “嘭。” “额。” “噗。” 曲珺砸在前厅摆放的椅子上,把椅子砸倒,人也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然后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一样,一口接一口的吐个不停。 单惜之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直愣愣的站着,没有反应。 单谨之看到这一幕,心中畅快无比。从前这老女人每日里仗着那些虚假的宠爱和王妃的身份,总是趾高气昂看他们母子,有事没事都要对他母妃羞辱一番,如今这般也算得到报应了。 被一直相信、宠爱的人背叛,想必比死还难受吧?也该让她尝尝他母妃受过的罪,忍下的苦! 而后,他又想到月曦欢,自己在心里暗暗决定,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她,好好对她,好好爱她,绝不让她受人欺负,绝不让她体会他母妃受过苦难! 看了一出好戏,对于接下来的戏份他已经不感兴趣了,便带着愉悦的心情光明正大的站起来,在一众下人的视线下往后院去,他要去给母妃报告这个好消息,让母妃高兴高兴。 至于里面看到他的父王怎么想?谁管呢! 他先去跟母妃说说这个好消息,让母妃高兴高兴! 他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可把他爹老靖安王气的够呛。 单勇气啊! 小兔崽子!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兔崽子一定是刚从月家丫头那里回来就躲着看戏呢!现在戏看完了,小兔崽子拍拍屁股就走,也不知道来跟他说说月家丫头那是什么个意思。 是想要把人弄死啊?还是把人扔回流放之地?或者是把人软禁着,日夜折磨? 不管是哪种意思,好歹跟他说一下啊! 这逆子! 单勇被曲珺气的半死,又被这个逆子气的够呛,差点没被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窍。满肚子的怒气没有发泄点,好巧不巧,他的余光正好扫过不知何时挪到椅子旁跪着的曲富贵身上,和他那不安分四周打量眼睛对上,一下子就觉得他得把心里的气出了。 出在哪里呢?当然是惹事的罪魁祸首啊! “来人,把曲富贵也拉出去打十军棍。” “姐夫?”曲富贵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人都吓哆嗦了,颤颤巍巍的,肚子上的肥肉都跟着荡秋千,一晃一晃的。 这话一出,好不容易不吐血的曲珺,一个气急攻心,“哇”的一声又开始突突突的往外吐血了。 可能她和曲富贵真的是姐弟情深,自己都这么惨,她还要拖着半残的身子为亲弟弟求情。 曲珺挣扎着向单勇爬去,口中不断哀求着:“王爷,求您饶了富贵吧,一切都是臣妾的错,与他无关呐。” “王爷,富贵自幼与妾身亲近,也是妾身为数不多的亲人了,求王爷看在臣妾多年陪伴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曲富贵也赶紧说:“姐夫,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这次吧!” 单勇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这时,一旁心碎的单惜之回过神来,缓缓开口:“父王,儿臣觉得此时惩戒曲富贵并非明智之举。” 曲珺一脸希望的看向他,单惜之别过头,躲开她的视线,母妃刚刚那句“该死的是你”,让他无法面对这个他一直敬重的母妃。 单勇怒目而视:“你莫非要为他求情?” 单惜之摇摇头,“儿臣只是觉得,曲富贵背后或许还有他人指使,此时将他打伤,恐断了线索。不如暂时关押,慢慢审问。” 单勇听后,觉得有些道理,但还是有些犹豫,要是轻轻放过,对月丫头,对护国公府,对朝廷,都不好交代啊!可他心里也觉得以曲富贵草包的个性,就算回京也该做缩头乌龟,不该如此嚣张才是。 正犹豫间,曲珺却以为单勇不肯罢休,心一横,指着单勇大骂:“单勇,你今日如此绝情,必不得善终!” 单勇被彻底激怒,大声喝道:“拖下去,再加五军棍!” 下人得令,不顾曲珺的哭喊,架起曲富贵就往外面走去。 曲珺绝望地瘫倒在地,眼神空洞。 单惜之默默叹了口气,他知道母亲此举只会让父亲更加愤怒,而靖安王府此后怕是再无安宁之日,但他又无力阻止,只能看着这事情愈演愈烈。 单勇沉默片刻,又补充道:“打完之后,再罚他去马厩做三个月苦役,期间不得离开靖安王府半步。若是敢私自出府,罪加一等,定不轻饶!” “王妃禁足一月,什么时候解决此事,什么时候出来。” 曲珺心中虽有不甘,但也只能沉默应下。她刚刚只是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现在清醒过来,知道此刻不能再触怒单勇,只能日后再想法子解救富贵。 第210章 吃瓜第一线不在,吃瓜第二线必须有她!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说是宫里来人传旨,皇帝要召见老王爷和靖安王,王府众人皆惊,忙不迭地接旨,单勇和单惜之对视一眼,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 单勇整理了一下衣袍,带着单惜之随着传旨太监往皇宫去。王府下人们只能陪着曲珺留在府中焦急等待,心中暗自揣测皇上此次召见他们究竟所为何事。 难道真的是要为了曲富贵的事处置他们靖安王府? 这边的单谨之离开前厅就直奔王府后院,到了思慕院也没等人通传,径直进去,一边走一边扬声道:“母妃,儿子给您带好消息来了。” 思慕院正房里的慕菁正在教女儿单暖管家之事,隔着老远就听到她那好大儿高兴昂扬的声音了,心里止不住的高兴,对着单暖道:“你哥回来了,听声音就知道遇到什么好事让他高兴了。” 单暖温柔一笑,“知子莫如母,还是母亲了解哥哥,只听哥哥声音就能知道哥哥心情如何,我就做不到。”小姑娘声音软软糯糯的,透着一股古灵精怪,说的话也讨人喜欢。 慕菁笑了,哪里是做不到,只不过是为了讨她开心,这丫头自谦呢。 这边正说着话,要出门迎人,单谨之就已经大跨步走进屋内,脸上满是高兴之色,掩都掩不住,当然,他也没想掩饰。 曲珺吃瘪,他没落井下石都是他君子磊落了,还不准他喜形于色了。 慕菁一看儿子这般喜形于色,就猜到能让他这么好心情的一定和正院那位有关,心里一紧,赶忙问道:“谨之,是何事这般高兴?” 她害怕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怕连累了惜之这个孩子。 单谨之笑道:“母妃,您还记得曲富贵吗?” 曲富贵? 慕菁和单暖只稍稍一联想,便想到了王妃的娘家曲家,但曲富贵这个名字,单暖不清楚,慕菁倒是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年曲家出了名的败家子,纨绔子曲富贵。 可是对方不是被先皇下旨,流放到苦寒之地了吗?今日谨之怎么提起他了? 慕菁犹豫的问他,“可是王妃娘家曲家的曲富贵?” 单谨之笑道:“没错,就是他。” 慕菁见此心里的猜测更肯定了!曲富贵一定是做了什么即将倒霉的事,连累到王妃了,所以儿子才会这么高兴。 “谨之,是出了什么事吗?” “母妃可知,曲富贵现今就在京城,就在靖安王府!”单谨之卖了个关子,没直说出了什么事。 “什么?你说曲富贵回京了?还是回到靖安王府了?!”慕菁被吓了一跳。要知道,曲富贵可是个犯人,还是个被流放到几千里外的犯人! 他现在回来了,还是回到靖安王府,那靖安王府还有好日子过吗? 慕菁又急又怒,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切道:“你快跟母妃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单谨之见他母妃急了,也不敢继续卖关子逗她们了,直接说:“曲珺背着老头子和单惜之,把曲富贵从流放之地偷偷弄回来了京;但曲富贵不是个低调的主,今日他去雾雨楼找事,找了泽曦郡主的麻烦,还借靖安王府的名义跟泽曦郡主起了争端。” “单惜之后来收到消息赶到时,听说曲富贵已经当着雾雨楼众多客人的面,说了要让她进不了靖安王府的门。” “嘶~ 哥,这个曲富贵什么人啊?胆子可真大,什么话都敢说。”单暖睁着圆溜溜的杏眼,光是听听都觉得这个叫什么富贵的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单谨之摸摸小妹的脑袋瓜,回答她,“他是正院那个老女人嫡亲的弟弟,被先皇流放到苦寒之地的罪人。” 单暖眼睛滴溜溜一转,想到什么,随即眼睛睁的更大了,惊讶道:“那不止他胆大包天,正院那位也不相上下啊!先皇的旨意都敢说违背,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自大妄为。” 慕菁却不止想到了这些,她抓住单谨之的手,焦急的问道:“那曲富贵如今是在王府里?你父王他们知道吗?皇帝和朝臣知道吗?会不会连累你们?” 单谨之拍了拍慕菁的手安抚道:“母妃莫急。曲富贵现在在王府里,单惜之到场后,和泽曦郡主解释了几句,就将曲富贵拿下,扭送回了王府,送到父王面前了。” 单谨之将过程一笔带过,不想母妃多为那个人多操心。 慕菁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你父王知道了就好!把人带回王府也好,免得在外胡乱说话,把你们父子几人连累了。” 至于正院那女人会如何,她早就不关心了,只要她儿子好好的,只要她一双儿女好好的,只要那女人不过分,她也就忍了。 要是她的孩子们受到伤害,就算王爷在,她也得拿着鞭子把对方抽一顿。 放下心来,慕菁也有心情问了,“你就因为这事高兴?” 单谨之把母妃扶着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后才回答母妃的话,“是也不是。” 慕菁正要教训他,就听他说:“因为这事,父王都动手了。” 单暖吃惊,“父王动手了?谁那么倒霉?哥哥你这么高兴,不会是……?” 单谨之笑着点头,“没错,那老女人被父王教训了,一个巴掌还有一脚呢。” 单暖嘴巴微张,张成了“o”型嘴,可见震惊。 没想到啊没想到!父王还有动手打那老女人的一天?! 更没想到的是,那老女人也有这么狼狈不堪的时候?! 好可惜!她居然没看到!感觉错失了几百万两银子啊! 啊啊啊啊!心好痛! 单谨之好笑的看着小妹变化丰富的脸色,这丫头就是单纯,心里想什么,脸上一眼就能看出来,就像现在这样。 “好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当时看到的下人多得是,你如果真想去知道,之后可以找人问问。”单谨之笑着说。 “嗯嗯嗯。”单暖猛点头,肯定要去的!不能在吃瓜第一线,那第二线必须有她! “你呀~”慕菁一指头戳在她头上,“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是如此不稳重?什么都好打听。” 单暖捂着额头嘟嘟囔囔的,“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母妃,你肯定也想听!” 慕菁收回手,也没反驳她的话。 她和正院那位的仇,早就结下了,她也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爱演姐妹情深的人,她对于看正院的笑话,那是非常乐意的! 这点,府里就没谁不知道的,她也乐得自在,活的不那么憋屈。 第211章 请您三思 要不是当年父亲执意要她嫁给单勇,她又真心实意喜欢他,她才不会一头栽进靖安王府这座困住她的牢笼里。 以前还没有生子之时,她也乐意和正院那个商户之女和平相处,可那歹毒的女人生出心思,又付诸行动换了她的长子开始,她和她就绝对不可能再和平相处了! 从那个女人对她儿子不好,试图用语言态度拿捏孩子,又对孩子冷暴力开始,她与那女人就是不死不休的状态。 要不是单勇记挂曲家当年对单军的帮助,一直哄着她,用把孩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她怎么容忍那女人到现在! 慕菁想,所以罪魁祸首还是单勇这个老匹夫! 果然女人嫁人都要擦亮眼睛,不能全听父母之言,也不能仅凭自己喜欢就盲目的嫁了,还是要了解清楚,才能迈出那一步。 没有面包的爱情,就像白嫖的剩饭剩菜,吃了心里不舒服,不吃肚子不舒服,怎么都是不舒服…… 好在慕菁看的清,知道单勇靠不住后,她后面的一双儿女都是回娘家带回来的人接生的,完全避开了靖安王府的人接触,所以两个孩子都生的顺利,也顺利长大成人。 如今还能看到曲珺自己作死,那就更加好了! 这时有丫鬟进来禀报,说了皇帝传召单勇和单惜之的事,高兴的母子三人才平静下来,神色也凝重不少。 “谨之,你说皇帝会不会怪罪你父王和兄长?”慕菁担忧的问,一旁的单暖心里也担心,虽然大哥没养在母妃身边,但是母妃私下里告诉过她和二哥,那就是他们的亲大哥,是被正院那个老女人换掉的;父王虽也有错,可从小到大都疼她,她不想他们有事。 “母妃放心,咱们家还有十万兵权在手,小皇帝不敢动咱们家的。”单谨之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那把你父王和惜之召去宫中又是为何?皇帝不会因为这件事迁怒吧?”慕菁还是放心不下,再没权力的皇帝,他也是皇帝啊! 单谨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母妃放心,此事虽与王府有关,但错全在曲家姐弟。曲珺是背着我们,私自将流放之人带回京的,没有经过王府的任何人和人脉;她让人带回曲富贵已是大罪,曲富贵还如此张狂,还假借王府名义行事,单惜之去雾雨楼时,也没有给他好脸,雾雨楼的人都能证明单惜之今日是第一次见到回京的曲富贵,皇上召父王和单惜之进宫,应是想听父王的解释,也要商议如何平息此事。” 慕菁点头,眼中露出欣慰之色,“你大哥做事向来有分寸。” 单暖在一旁拍手笑道:“这下看曲珺还怎么嚣张,她犯了这么大的事,看她怎么解释!还有曲富贵,长的丑想的美,还敢代表靖安王府退护国公府的婚约,脸真大!” 慕菁此时才关注到这一点,她忧心忡忡的说:“可是不管曲富贵有什么下场,他以王府的名义跟泽曦郡主提起退婚的事都是真的,那么多人听到,怕是人姑娘心里当了真啊。” 单谨之却说:“从太后懿旨赐婚开始,单惜之没有第一时间拒绝,护国公府怕是就不满意这桩婚事了。” 他没有说的是,小姑娘从来看不上单惜之,这桩婚事,早晚都要退的! 而他,绝对不会放手! 当然,这些就没必要跟母妃和妹妹说了。 皇宫 靖安王和单惜之进了皇宫,跟着引路来被莫小太监一路来到御书房。小太监进去禀报,他们父子俩在御书房外面等了一会,才被允许进入。 御书房内,只见小皇上一脸严肃地坐在龙案后面,手边都是奏折,当然,这些奏折都是被过滤过的。 靖安王和单惜之行礼之后,皇上却久久不语,也不叫起,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单勇轻轻摇头,接着低垂下头,静静的等着。 半晌,皇上才好似从奏折中回过神来,想起他们父子二人,这才叫起,也没问曲富贵一事,反而缓缓开口说起南陵边境陈兵一事,有意派单惜之前去镇守。单勇和单惜之皆心中一惊,难道小皇帝真的打上靖安王府十万兵权的主意了?但面上仍镇定自若,口称愿为陛下分忧。 小皇帝认真看着二人,声音嘶哑的开口:“老王爷,靖安王,南陵陈兵边境,确实恐有对我曦国入侵之嫌,但我要靖安王前去,还有一层意思。” 小皇帝声音嘶哑,像是许久不说话的破锣嗓子,难听的很,不过靖安王府在皇宫有安插的人手,不止他们有,其他大臣也有,这不足为奇。只是听探子传消息说,太后的死让小皇帝大受打击,已经好几日不曾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了,更是不与他人说话,所以现在声音难听点,单勇和单惜之都觉得理解。 单勇上前拱手一礼,“不知皇上的意思是?” 小皇帝眼神漠然的看着单勇,沉沉道:“朕,要南陵,为我母后陪葬!” 单惜之不赞同的抬头看他,单惜之也皱眉,这是想要挑起战争? 单勇跪下,“皇上,您是要挑起战事?” 单惜之也跟着跪,没有老子跪着,他还站着的道理。 “呵呵呵……老王爷说错了!挑起战事的是南陵,不是朕!朕的母后死于南陵的探子手中,被他们的阴谋诡计害的死后都不能清白,挑起战事的是他们!” 没错,禁卫军统领卓应堂把先“调查到的东西”都告诉了小皇帝,莲太妃是南陵探子,漪莲宫都是南陵探子窝,他们害了太后之后,发现暴露了,早已逃之夭夭,他们只在漪莲宫发现几个在处理证据的探子。 上报的证据里,探子反抗被他们就地格杀了,在探子身上发现了南陵人才有的图腾,还有一些未烧完的书信,因为禁卫军去的“及时”,所以很“难得”的“抢下”了这些未烧完的信件。 信件中还能看出来一些谋害的计划,所以小皇帝对于是南陵探子害死他母后的事,没有丝毫怀疑。 可不管为何,挑起战争都是大事,不能随便说,单勇:“皇上请冷静!” 单惜之也劝道:“皇上,战事非儿戏,请您三思!” 第212章 皇帝的打算 “三思?”皇上瞪着双眼睛,怒视着单勇和单惜之,怒吼道:“你们懂什么!朕若此时不出兵,日后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下的母后?若若此次的事轻轻揭过,他日我曦国只会被他国欺凌得更惨!” 单惜之忙叩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坚定地说道:“陛下,去年骠骑将军才率领靳家军与蛮族打完一仗,如今国内粮草尚未充足,军饷也多有亏空,贸然出兵,恐怕将士们连温饱都难以保证,这仗必输无疑呀。请皇上三思而行!” 单勇紧接着补充:“陛下,南陵刚陈兵边境,京城就出了太后娘娘的事,臣不得不怀疑南陵正是故意激怒陛下,目的便是引陛下出兵,而他们怕是出了我们知道的兵马调动,还已在边境设下重重埋伏,就等着咱们去攻打呢。” 皇上听后,脸上的愤怒渐渐转为沉思之色。 他缓缓坐回龙椅之上,双手揉着太阳穴,低声喃喃道:“就算如此,朕与南陵,也定不死不休!” 说完他还稚嫩的脸庞出现锐利之色,“单爱卿,朕听闻罪人曲家子被你们弄回来了?” 单勇和单惜之心里一紧,暗道:来了! 面上却表现的很是惶恐不安,单勇解释道:“臣向皇上请罪!曲家子被人弄回京城是事实,臣不敢辩驳,只是此事乃是臣的正妻思亲心切所为,请皇上恕罪!” 单勇也不辩解,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曲富贵的事一出来,他就知道压不住,所以皇帝知道,他也没想着辩解,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都是实话,也是确有其事,他不会为了曲珺把靖安王府拖入水的。 单惜之也道:“皇上,我母妃妇人之心,所作所为有损皇家威名,更触犯了律法,但请皇上念在母妃思亲心切的份上,可以从轻处罚。” “思亲心切啊?那朕为母后的一番心,不知两位单爱卿可能体会到?”小皇帝言下之意,就是老王妃把罪人弄回京城是思亲心切,他要出兵南陵是为母报仇,都是一样的,你们若是能体会我,我也能理解你们。 单勇和单惜之低着的头向对方看去,两父子都没想到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小皇帝现在居然这么犟,为了太后,都已经开始威胁他们了。 只是,他们以为这样小皇帝就已经算坚持了?那就大错特错了。 只听他说:“听闻当年单爱卿为了老王妃,不惜用手中一半的兵权换曲家剩下的人留着一条命,现在嘛,不知单爱卿可还愿意?” 单勇的眼里快速划过一抹暗色,没想到小皇帝还真敢打他们单家仅剩的十万兵权的权利啊。 单惜之也抿着唇不说话,世袭罔替的靖安王作为异姓王能立足朝堂之上,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就是因为手里有实权,有兵权在手。要是没有兵权,他们靖安王府怕很快就要在朝堂说不上话了吧? 可现在看来,他们除非违旨不遵,否则,答应出兵和交出兵权,是只能二者选其一了。 单勇心中暗忖,若此时将兵权交出去,无异于自断臂膀,但公然违抗圣旨,更是灭族大罪。他咬咬牙,正要开口,单惜之却抢先一步。 “陛下,臣愿领单家军前往边境镇守,再派人去南陵查探军情。若南陵果真如陛下所料有不轨之举,臣愿为国陛出兵;若南陵并无异动,臣请皇上收回成命。” 小皇帝微微眯眼,审视着单惜之,“小单爱卿,你这是在混淆视听!哼,朕要出兵南陵,这事无可更改,下次大朝会,朕会就出兵南陵之事下旨,两位爱卿可以不用领兵,但在大朝会上,朕需要你们配合朕,说服其他大臣同意此事。” “要不然,靖安王府私迎先皇流放之人回京,不敬先皇,欺君罔上,挑衅皇权,罔顾律法,罪无可赦!” 单勇大惊,刚欲求情,却又听小皇帝道:“单爱卿,朕不是跟你们商量!母后的仇,朕必须报!朕便给你几日时间。几日后的大朝会,朕希望你们能想清楚,给朕想要结果!” “现在,褫夺老靖安王妃曲珺的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禁足靖安王府,曲富贵暂押靖安王府,具体处置,等大朝会之后再行处理。你们退下吧。” 单家父子无法,只能行礼告退。 回到王府,单勇恨铁不成钢道:“你可知刚刚在御书房有多凶险?稍有差池,不仅是你,整个王府都会万劫不复。” 单惜之却镇定自若:“父王,孩儿自有计较。南陵谋害太后之事必定另有蹊跷,孩儿定能查明真实原因,保我王府周全。” 单勇无奈叹气,“你想的太简单了,南陵为何害死太后不重要,重要的是师出无名,胡乱挑起战争,那是要做千古罪人,背一身骂名的!” “可宫中的消息不是说了嘛,确实有南陵在其中的影子,太后也确实死于南陵探子之手,南陵并不无辜。” “太后怎么死的?”单勇沉着眉眼问。 单惜之抿唇,人死如灯灭,他不想议论是非。 单惜之一看就知道大儿子心里的想法,说:“你说不出口,那你觉得能用这个理由就去攻打南陵吗?皇帝被仇恨蒙蔽双眼,不管不顾想要出兵南陵,却也知道朝臣不会同意,所以才让咱们去当出头鸟,做这个罪人。” 单惜之何尝不知道,他苦笑道:“父王,儿子如何不知道小皇帝的意思?只是那又如何呢?难不成让儿子看着母妃被治罪,或者看着您再把王府的根基拱手相送吗?” 单勇无奈,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总归是被曲珺那个商户女影响太深了,这可不好啊!这样以后,他要怎么告诉他真相,让他们母子相认呢? 思慕院里,慕菁和两个孩子一直等着前院的消息,听到单勇和单惜之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都轻轻地松了口气。 慕菁看着一儿一女说:“看来,皇帝没有为难你父王他们。” 单谨之却觉得不可能,但他没说,免得母妃和妹妹担心,因此只是点头表示赞同。 何况,就算皇帝愿意放过曲家姐弟,小姑娘也不会愿意的。 第213章 他,没有娘了 单谨之想的没错,月曦欢不止不会放过曲珺和曲富贵,连带着在流放之地的曲家人也不会放过。 当年先皇是看在老靖安王单勇的面子和靖安王府的累累军功上才对曲家剩下的人网开一面,要不然,曲家夷三族都不为过! 若只是贪财,贿赂,买官,说不定先皇看在靖安王府的面上就轻轻揭过了;可曲家买卖兵器与敌国,战时抬高物价,对单家军以外的军队交易,粮食都以次充好,只不过战时战事紧张,无人分身去计较,也因为靖安王府这一层关系有所忌惮。 后来要不是因为曲珺作死作到月曦欢头上,说不定曲家能一直安阳无恙的做首富。 事情过去不可追究,月曦欢原想放过曲家,可是,现在是曲珺自己为曲家人找死的,她不会手下留情的。 月曦欢回到府里时,因为在马车上与单谨之做了那事,衣裳就算整理了也还是有些乱,只叫了清月去墨雅院回禀一声,自己回了梧桐院洗漱换衣。 木棉木槿侍候她沐浴,看到主子嘴唇红肿,隐隐有点破皮,猜到了什么,不过她们没有跟着出去,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主子又是和谁在一起的,也没多问。 反倒是一旁站着的清风知道事情经过,但是对单小将军对主子无礼的行为很是不喜,遂说:“主子,单小将军也太无礼了。” 月曦欢抬手轻抚过红肿的唇畔,有些轻微的刺痛,不是很疼,但能提醒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眼神幽暗冷静,平静的说:“无礼吗?也许吧。” “主子?”清风不解的看向她。 月曦欢没回头,只是淡淡道:“他对本郡主不管是真像他说的那样心悦本郡主,还是因为单勇让他接近本郡主,或者他只是想要从单惜之身边抢走本郡主,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结果都是殊途同归不是吗?” “什么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接近本郡主,站在我身边,而刚好,我对靖安王府的兵权,很有兴趣。” “单惜之是个将才,可单勇和曲珺都把他的身世瞒的太死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导致他对曲珺有一副孝子心肠,那可不行,软肋太少的人,或者这个软肋就要没了的人,可不比软肋众多的人好拿捏。” “而且,靖安王府要人继承。” 木棉木槿听着她们谈话,拼凑起来,也猜的七七八八,此时也插上话,木棉道:“主子是觉得靖安王单惜之没有单谨之好掌控吗?” “嗯,单惜之被单勇教导的是一个出类拔萃的王府继承人,可不是一个好拿捏的人。” 木槿:“而且主子刚刚说了,王府需要一个继承人,靖安王是老靖安王培养出来接班靖安王府的,还会接管单家军;而单小将军就不同了,有了王府继承人,单小将军在王府很难出头。” 木槿:“那单小将军靠近主子到底是为什么?” “单勇怕是也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单谨之怕是他想要推出来与皇家联系更紧密的人选。”月曦欢道。 清风说:“所以,单小将军将来要进主子的后宫吗?” 清风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评价。 月曦欢没有回答她们。 有些事,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真相。纵使单谨之在她面前说的天花乱坠,甜言蜜语,她也不全信,不过是利益相同,权利纠葛罢了。 情爱,虚无又缥缈,远没有权利重要。 月曦欢从浴桶里起身,木棉木槿快速帮她把身上的水擦干净,为她穿上衣服。刚走到室内的贵妃榻上躺下,木棉为她擦拭头发,刚擦一会儿,心蕊从外面进来禀告消息。 心蕊福了福身,轻声禀报:“主子,您让盯着靖安王府和皇宫的人传来消息,宫里那位传召靖安王和老靖安王进宫觐见。” 月曦欢嘴角勾起一抹笑,轻啧一声,“啧,还真是着急。” 清风看着主子,“那位会直接要兵权吗?” 月曦欢摇摇头,笃定道:“不会!但他会提出来,让靖安王府的人做选择。” 小皇帝被困在皇宫里,对于骑射其实并不精通,武功更是没人教过,什么都不会还没什么威望,就算拿到兵权,底下的士兵也不会听他的;就算听他的,他也不会指挥。所以,他肯定不会直接向单勇要兵符,直接拿下靖安王府的十万兵权的。 月曦欢想,要是她,当然是让懂行又有能力还有威望的人替她去做了。想来,他应该会让单家父子出征吧? 木槿问;“太后的死,对那位的打击就那么大?已经好几日没有上朝了。” 月曦欢摇头失笑,“谁知道呢?也许真的是“母子情深”吧。” “主子那么笃定他会不顾一切出兵?”清风怎么也不相信那位会那么没脑子。 “他一定会的!被压制了那么久,现在和他“唯一相依为命”的人死了,还是那么一个千夫所指的死法,也该反弹了。” “况且,我一定会,好好帮他‘得偿所愿’的。” 月曦欢笑得甚是温柔。 皇宫 月启自单家父子走后,就把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一个人坐在御书房里,眼神空洞的望着房顶,脑海里想到都是和太后以前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 别人家的父母怎么相处的,月启不知道,他和还不是太后的母妃生活在后宫,就如同生活在冷宫一样。 长年累月都见不到父皇,母妃对他也是不冷不热的,只是没让他饿死,也会在他受伤时,给他包扎伤口,再叮嘱他一些事情,没有很亲密的相处,他却也觉得很温馨,因为母妃没有抛弃他。 他不知道别人家的父母和孩子怎么相处的,他以为都是他和母妃那样的,关心,叮嘱,不要求,他觉得母妃对他很好。 所以后来父皇薨逝,裘冀礼让他登基为帝,他听到流言蜚语说是裘冀礼害死父皇,拒绝了裘冀礼;却在母妃的游说,和劝解下,答应成为一个傀儡皇帝,因为这事母妃第一次要求他答应,他不想拒绝。 后来啊,他就坐上了至尊之位,也彻底没了自由。 娶谁不由他,朝政不由他,所有的一切都不由他,就连母后,也不由他了。 她口中总是说“你是皇帝了,该怎么怎么样”, “摄政王也是为你好,你要听话” 什么时候起,他心里那个是个好母亲的母妃,就变成了疏离的母后。 而现在,他,没有母后,没有娘了。 第214章 清月就是能干 或许再太后活着的时候,月启怨过她,恨过她,但人死如灯灭,随着时间过去,再多的不满怨恨,都会随着时间消失,更何况是没什么仇怨的母子呢? 太后一死,月启心里就只会记得她的好,只会记得她的仇,其他的,他哪里还顾得上。 所以靖安王府一出事,他一收到消息,心里就打定主意,以此为由,让靖安王府答应出兵南陵,为母后报仇。 还有其他朝臣,贸然出兵南陵,挑起战事,他们定不同意,他需要有人说服他们。 母后身死多日,除了后宫妃嫔祭拜,民间百姓还不知道消息,他一直压着秘不发丧,就是因为大臣们不同意母后入皇陵,也不同意以国丧举办。 大朝会时,若朝臣不答应出兵,那就别怪他一意孤行为母后举行国丧,把母后棺椁葬入皇陵了! 报仇和丧仪,他们和他样,只能选其一! 小皇帝的决心,旁人一无所知。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待到太阳彻底不见踪影,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黑夜来临。 京城里的夜晚,没有繁华落尽一说,夜晚的京都城是一样的喧嚣热闹。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京都城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笼罩,但这层面纱掩盖住它那无尽的人间烟火气息。街头巷尾灯火通明,依旧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临街的商铺门前悬挂着五彩斑斓的灯笼,将整个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小摊小贩跟前挤满了爱好美食的食客,各种美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杂耍艺人在一片空地上表演着精彩绝伦的杂耍技艺,引得围观众阵阵喝彩;歌女们婉转悠扬的歌声从酒楼中传出,萦绕在人们耳畔。 而那些达官贵人则乘坐着马车,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他们的身影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富家子弟们三五成群地在街上闲逛,手中拿着折扇,谈笑风生;千金小姐们也会结伴同行,期待邂逅一段美妙的爱情。 此时此刻,京城的夜晚犹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展现出无尽的活力和魅力。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豪门贵族,都沉浸在这片喧嚣热闹之中,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欢乐时光。 而无人窥见的黑暗角落里,一切不能见人,无法出现在光明里的东西,也开始悄悄行动起来。 刑部大牢外,黑暗的阴影里停着一辆马车,马车里月曦欢无奈的看着靳琉璃和靳承安在大眼瞪小眼,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又叹了一口气。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临出门还遇到这俩个祖宗,不由分说就要跟上了,撇都撇不下! “唉~” “欢欢,你是不是不想我跟着来~”靳承安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一脸受伤的表情。 “不是,你跟着来挺好的,读书这般累,就当出来散散心了。”月曦欢哄道。 靳琉璃朝小弟翻了个白眼,哼,心机! “那欢欢,你是不想二姐跟着你吗?看你好像很不高兴啊~”靳琉璃一脸‘你要敢说是,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让月曦欢眉头跳了跳,做孽啊! “也没有,都没有,你们愿意陪我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嘿嘿嘿……欢欢,二姐就知道你是高兴的。”靳琉璃一把抱住她的胳膊,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月曦欢看不见的地方,她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靳承安不甘落后,也拉过她一只手握着,“欢欢对我最好,还知道我读书累,让我散心!” 双靳又开始新一轮的眼神较量,谁也不让谁,就想要比出谁才是月曦欢最亲近的人。 月曦欢动了动胳膊,很好,完全动不了。 搞的她又想叹气了。 原本傍晚回府之后她没想再出来的,谁知用过晚膳后,收到探子的消息,有人接近关押在大牢里的宋家人,原也没什么,谁让去接近宋家人的这个人,身手有些不简单呢。 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是谁的人,她都要把人抓住,拔出萝卜带出泥,顺藤摸瓜总能挖出后面的人。 她倒要看看,究竟谁想要把宋家人救出去。 可她看着身边的两人,又觉得头大!她也是个孩子啊!为什么她有一种自己是长辈的错觉? 她刚要开口劝两句有点“争宠”的一姐一弟,就听到了清月的禀报,“主子,有人过来了。” 刑部大牢里走出一个人,穿着刑部大牢狱卒服饰,腰带佩刀,左右观察之后发现周围没人,这才假装自然的往这边走,边走边打量四周,很快来到马车旁。 他打量着坐在车辕上的清风,想要确认什么,最后说:“海晏河清。” 清风挑眉,这人确实谨慎,“天下太平,说吧。” “小人程力,见过姑娘,这几日接近宋家的人又来了。”程力拱手作揖。 清风闻言想了想,问:“刚刚进去的那几波人?有几个?” 程力老实回答:“倒数第二波人,一男一女。” “等着。”清风吩咐一句,转头敲响马车壁,“主子?” “不急,抓贼拿赃,抓奸抓双,人进去了,去探望狱中的亲人,这可没错。”月曦欢很平静道:“盯着吧,一男一女,看看出来的还是不是那一男一女,留在牢房里的又少了谁?” “是,主子,”清风转头看向程力,“主子的话听到了?” 程力:“听到了。” “那就去办吧。” “是。”程力应下,转身往回走。 马车内的月曦欢把身边扒拉着她的两个粘人精轻轻推开,示意有正事,让他们别闹,安分点。 月曦欢打开马车门,探出头去,对着清风耳语几句,清风领命而去,自暗处又飘出来一个人影,接替了清风马夫的事业,这人赫然是清月。 清月看着月曦欢,叫了声:“主子。” 月曦欢拍拍她的背,“认真看着点,别是让人给我们做了局,把我们当成饺子包了。” 清月呲牙一笑,拍着胸脯保证道:“主子,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看!要是有不长眼的敢来,我就让他们好看!” “行,我们清月就是能干。” “嘿嘿嘿……”清月被主子一夸,整个人都又害羞又兴奋,双颊都泛起了红霞,真是可爱的紧。 第215章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月曦欢吩咐好,又退回马车上,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等人出来,等着看那些人会不会给他们来一出“瞒天过海”,把宋家人替换掉。 说实在的,她实在好奇,这次的人是宋家的人,还是其他谁的人? “欢欢,是有人要救宋家人吗?”靳琉璃眨着一双疑惑的眼睛问,她有点好奇。 上元节宫宴发生了什么事,具体她不知道,但是宋家嫡系一脉被下了大狱,旁支也被流放的事,她还是知道的。 怎么说都是太后娘家,皇帝母族,就这样还能被下狱,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犯了大事了。 就这样还有人接近宋家人,更好奇了好吗?! 月曦欢看着她一坐下又靠在她身上的人,很无奈的回答:“二姐姐,我也不知道。” 靳琉璃歪头思考一瞬,“所以你现在是来求证的?” “是也不是。”月曦欢没跟她说具体安排,这些事二姐姐不需要知道,她只要好好的做护国公府无忧无虑的二小姐就好。 一旁的靳承安低垂下头,眼眸闪了闪,虽然欢欢什么都没说,但从她们之前的只言片语上,他也能猜出来一些。 求证是真,怕是也想顺藤摸瓜查到背后的人或者势力,更是把自己当做了诱饵,想要钓鱼儿上钩。如果对方的目标不是救宋家人,而是想引出欢欢或他们护国公府的任何人,那欢欢现在就是自投罗网,就看谁的手段更高,布局更周密了。 可他没有说出来,欢欢不想他们知道,那他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又等了三盏茶的时间,清月激动的声音传来,“主子,来了。” 月曦欢立马上前拉开马车门,看向刑部大牢那边。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刑部大牢对面斜侧方的民宅之间的巷子里,远离人群,昏暗一片,如果不注意看,根本注意不到这里停了一辆马车。 对面的刑部大牢里走出来几个人,看起来不是一起的,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扶着一个脚步蹒跚的老头子,正在慢慢的往前走;在两人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往右边走,男子身材高大,但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女子一身粗布麻衣,头上包着头巾,发丝凌乱,看不出年纪,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往左边方向又有三个人,一男一女搀扶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一男一女都是中年人,佝偻着身子,身上是麻木的气息,老妇人身上死气沉沉的,很容易让人心生恻隐之心。 可月曦欢只是平静的看着,心里平静无波。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三波人逐渐消失在视线里,不曾动作,他们自有人跟着监视,不需要她。他们刚从眼前消失,之前汇报消息的程力就左右观望着往这边来。 看到月曦欢也没有吃惊,只是态度更加恭敬了,“姑娘,大牢里面已经已经没有外人了,那些人走后我去查看过了,宋家人少了承恩侯和之前被赐婚给靖安王的宋家小姐。” 月曦欢皱眉,“就两个?” 程力低着头,并不抬头直视她们,“是,就少了这两个人,其他人没少。” 月曦欢摩挲着手指,救承恩侯能理解,就一个未出阁的闺阁小姐,这是为什么? 月曦欢:“你先回去继续盯着,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接近他们。” 说完给清月使了个眼色,清月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从里面取出一张五百两银票递给对方,“拿着,主子给你的赏赐。” “是,小人会好好盯着的,谢姑娘赏。”程力从善如流的接过银票,并不推辞,这些人他接触过很久了,推辞那套他们不喜欢,喜欢干脆利落的。 而且他确实需要钱。 月曦欢想起此人的资料上说是个孝子,人品正直,上有病重的老爹,下面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一家子的生活重担压在身上,还要为生计发愁,心有不忍,遂说:“听说你爹重病在身,一直卧床不起,你可以带他去仁善堂看看,就说是三小姐让你去的,他们会尽心为你爹诊治的。” 程力闻言大喜过望,没忍住抬头看向月曦欢,激动的问:“姑娘说的是真的?” 仁怀堂是京城里有名的医馆,里面的大夫都是声名在外的好大夫,医术高明,可是在京城寸土寸金地段的仁善堂收费也贵,药材都是品相最好的,专为富贵人家看诊,还不一定能请到他们,要看他们的时间和心情,背后靠山据说权势很大,也不知真假。 可普通百姓看不起是真的。 他爹的病其他的医馆大夫他都带去看过,只说要调养,静养,可是药没少吃,就是不见好,老人家一天天的看着消瘦,他做儿子的很是担忧。 现在这位姑娘愿意让他带老人家去最好的医馆看病,他当然惊喜! “嗯,去了提三小姐的名号,我会派人去说一声的,让他们用最好的药,免费为你爹诊治。”月曦欢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她看重这个人的品性,在刑部一众狱卒里,对方也算一股清流,从不收受贿赂,不会为难去看望犯人的家属,却又有原则,不会什么人都放进去。 按理说这样的人该被人排挤的,但他却和其他狱卒相处的不错,圆滑又不失正直,能力也有,不错。这样的人能收归手下为她办事,也是一个很好用的人手。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程力一边道谢,一边快速地跪下给月曦欢磕头。 “你这是做什么?没多大的事,快起来,回去吧。”月曦欢让清月把对方扶起来,没再说什么,退回马车里。 清月用巧劲把人扶起来,“按主子说的做就行,好了,你走吧。” 程力吃惊清月的力气,又感恩月曦欢的善心,最后千恩万谢的还是走了。 月曦欢一退回马车里,迎面就对上两张笑意满满的脸,身体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但只坐在了左边的位置上,离两姐弟有点距离,但不多,毕竟马车就那么大,能有多大距离。 靳琉璃笑盈盈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就笑着;靳承安一脸的骄傲自豪,好似她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两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让月曦欢觉得浑身不自在。 最后只能忍着羞恼,无奈出声:“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第216章 这个据点不简单啊! 月曦欢一句羞耻的“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让靳琉璃和靳承安轻笑出声。 靳琉璃笑眯眯的把人拉过来,坐在俩人中间,然后才说:“欢欢还是这么善良,我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善良的妹妹啊~!” 一脸的与有荣焉,骄傲满满。 靳承安赞同的点点头,“欢欢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善良,爱助人为乐,所以大家才都喜欢欢欢!” “对,民间对泽曦郡主的评价果然很正确,”靳琉璃笑着说。 月曦欢都被他们一唱一和逗笑了,“行了行了,别说了,再说我都想被你们说的不好意思了。” 三姐弟在说说笑笑,殊不知隔了这里几条街的一处民房里,也有人正在讨论他们。 最先从刑部大牢出来的一老一少,走出刑部大牢范围,脱离了人群的视线,脚程一下就快了起来,老者更是挺胸抬头,走路带风,哪里还有一点老像。 二人避开人群,七走八拐的进了一座一进的院落里,院落里黑暗一片,二人却仿若毫无所觉,径直往里走,直到二人了一间屋子,这座院落才亮起了唯一的微弱的光亮。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在房间的大木柜一侧敲了两长两短四声响,就退到桌边坐下,而打扮成糟老头的人却把遮盖面容的凌乱发丝往两边分开,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来,一只皱如皲裂的手在脸上摸索着,不一会儿功夫就撕下来一张人皮面具,暴露出人皮面具下那甚是年轻的脸来。 与此同时,房间的大木柜那边发出咔咔咔的声音,随着大木柜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暗道,外面的两人已经能听到脚步声了,五六个一身黑衣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 为首的那个,要是清风在,就能知道,这是在月曦欢从奉先殿出来之后监视过她们的人,当时发现被人窥探之后清风去追,没追到的人就是此人。 七八个人坐在桌边,低声交谈着。 领头的大个子率先问道:“怎么样?人换出来了吗?没出事吧?” 回来的中年男子闻言回答:“人换出来了,没什么事,里面的人没怎么用刑。” 青年补充道:“老大,跟你所料不差,刑部确实有人盯梢,有可能就是你说的护国公府的那个泽曦郡主。” “你们被跟踪了?”领头人问。 青年点头又摇头,“是有人跟着,但被我们甩掉了。” “邓一,你怎么想的?”另外一个人道。 领头人叫邓一,也就是邓家给皇后,不,先皇后的暗卫,发现邓家人被折磨,被邓升要求帮邓家人解脱的暗卫。 邓一抬头看着桌边的几人,他们都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都一起并肩作战过,是值得他相信的人。因此他没有隐瞒,“先把承恩侯和宋家二小姐救出来,承恩侯府一定藏有保命的后手,还有保护好宋家二小姐,她肚子里的可是邓家唯一的血脉了,我们不能让主子一脉断绝。” “邓四几个能把人带出来刑部大牢,但是怕是很难带出京城,更何况一旦有意外发生,能不能带回来都不一定。” “是啊,老五和十一都被人跟踪了,其他人怕是也是同样情况,要平安到这,很难。” 想都知道,泽曦郡主既然都知道他们的行踪,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既然派人跟踪了,那他们暴露的可能性就很大了,总要有其他安排吧? 邓一知道他们说的都有道理,沉声道:“到时候他们要是能平安到这,十一几个带宋家二小姐从暗道走,我们几个排名在前的,先护着承恩侯,看看他的保命底牌是什么,要是能把月曦欢引来,就拿她的命祭奠主子他们的在天之灵!” 他们都是邓家的暗卫,也可以说是死士,都是孤儿,无父无母,没有牵挂,被邓家捡回去养大,刻在骨子里的忠于主子,为主子可以奉献一切。 现在主子一家惨死,他们一定要报仇! 他们想报仇,月曦欢想要斩草除根,都是想要对方的命,莫种意义上也算是“同频”了。 清风安排人分别跟着三波从刑部大牢出来的人,也就是最先出来的两男的都有武功才会被跟丢了,其他两波应该是都带着不会武功的人拖累了他们,始终无法摆脱追踪的人。 导致邓家的暗卫心里焦急又火大,还没办法把人丢下自己走,越发着急了。 月曦欢想要自己去会会幕后把承恩侯和宋家二女换掉带走的是什么人,可她知道有危险,为此不想要一姐一弟跟着她;再说了,散心也算散了,也该回家了,别去冒险。 月曦欢虽决定让他们回家,但心中隐隐不安,也怕他们回去的路上不安全,她叫来清月,吩咐道:“你派些人手暗中保护二姐姐和安安回家,从这里通往回府的路,若看到可疑之人,不必打草惊蛇,只要他们不动手,你们就把二姐姐和安安送回家之后再速来回报于我。” 清月领命而去叫人。 月曦欢哄着俩人回府后,仍心系他们,但又更在意隐藏起来的这股势力。 而另一边,邓一等人等待许久,不见承恩侯和宋家二小姐到来,心感不妙。此时,他们隐藏之处周围已被月曦欢的人悄悄包围。 只是两个暗卫,怎么可能躲过月曦欢布下的天罗地网?不过是适当放水,好让他们能带着她的人找到他们的据点罢了。 突然,黑暗中一阵箭雨射向这个小院子。 破空声一响,邓一大喊:“暴露了!快躲好!”众人拔刀抵抗从窗户上破窗而入的箭矢。 月曦欢这边的人并不强攻,只是围困,毕竟人还没到齐,她不急着收网。 邓一明白硬拼难以突围,于是心生一计,让人放出信号弹,他们可不是只有这几个人,他们还有一批人马在附近接应。 月曦欢带着更多人到的时候,双方正在僵持之际,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只见一队三四十人的黑衣人向这边疾驰而来,其中就有乔装打扮的承恩侯和宋家二小姐。 月曦欢的人一点也不吃惊,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汇合在一起了,没走不说,还从另一个方向赶来这处据点。看来,这个据点不简单啊!一定有可以通往城外的暗道,不然他们不可能放弃逃走的机会来这里。 第217章 背后偷袭 费尽心思的救了人,暂时出不了城也不至于全聚在一处等着人一锅端吧? 要不是有所倚仗,对方怎么可能全往一个一看就知道已经暴露的据点来? 月曦欢猜到这些人或许会隐藏,等到天亮或者风声过后在出城;或许会硬闯,集结人手或者用计闯出城去;还真没料到还能找到一条从城内通往城外的暗道,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月曦欢明亮的眼眸里暗色一晃而过,暗流涌动的夜晚也挑起了她那不为人知的阴暗面,她沉声道:“来人,守住这个院子,不能让对方哪怕一个人离开!” “除了宋家父女,反抗者,杀!” “是,主子。”清风清月立即应声。 “是,主子。”其他人也一同应下。 “杀!杀了泽曦郡主!为主子报仇!” “杀!” 双方如同两头被嗜血的猛兽一般,气势如虹,杀意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刹那间,他们便如闪电般冲向彼此,瞬间战作一团!只见刀光闪烁,寒芒四射;长枪如龙,呼啸生风;利剑如梭,快若流星;巨斧开山,威猛无比。各种兵器在空中交织碰撞,发出清脆而尖锐的声响,火星四溅,仿佛夜空中绽放的绚丽烟花。 “哐!”一声巨响传来,两把大刀狠狠地撞击在一起,迸射出耀眼的火花,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颤抖起来。紧接着又是“咔”的一声脆响,一支长枪硬生生地将对方的长剑挑飞出去,那长剑在空中急速旋转着,最终“嗖”的一下插入了不远处的地面之中。 与此同时,小小的巷道里喊杀声此起彼伏,犹如阵阵惊雷响彻云霄。双方人马都怒吼着挥舞手中的兵刃,奋不顾身地向敌人发起攻击。 有人受伤倒地后,发出痛苦的呼喊,但更多的人则是咬紧牙关继续拼杀,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然而,就是在这样激烈的激战中,却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求救之声,每个人心中都只有一个信念:战胜敌人!不死不休! 暗卫和死士,某种时候意义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主子冲锋陷阵,为主子身先士卒,只要不死,只要主子不喊停,多重的伤都要挺着,多痛的伤都要忍着,不能求救,让出生入死的兄弟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分心来救,那不是求救,是催命。 月曦欢坐在普普通通的马车里,四周守卫着武功高强的暗卫,静静地看着巷道里的厮杀,眼神漠然,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月曦欢什么都没想,就只是觉得太慢了! 是啊,太慢了!这么一点人,把他们耗在这里,也不知他们想拖延多久? 对方愿意救宋家父女,无利可图她可不信,所以是什么呢?宋家留得后手还没出吗? 想消耗完她的人,再出手吗? 这样,会不会想的太美了? 不说她自己的人手,就是护国公府的人手也不是他们能消耗的完的。 很快,对面就落了下风,人数上的绝对碾压,在武功不差上下的时候,是最容易把对方的人手消耗完的。 月曦欢手指扣着手上的血玉暖镯摩挲着,面上很平静,心里却想着:还没来吗?耗完这些人,就算还有底牌,胜算也不大吧? 就在她想着这些时,心里没由来的感到不安,她抬头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异常,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因此,她挥手示意赶马车的暗卫下马车,等人下了马车,在她也要下车时,意外突起。 刚要踏下马车的脚还悬在了半空,只听一阵箭雨破空之声传来,月曦欢暗叫不好,抬头看去,黑暗中,无数闪着寒光的锋利箭矢向她射来,她连忙缩回车中,顺手关上马车门,抵挡利箭。 但那些箭竟似长了眼睛一般,绕过暗卫朝着马车射来,好在哪怕是一辆她出行使用的普通的马车,也是经过了特殊打造的,箭头纷纷扎在车壁之上,无法再寸进。 “保护主子!”清风大喊道。 暗卫们迅速围成一圈,手中握着武器,精神高度集中,警惕着黑暗的四方。 月曦欢心中平静,看来对方果然留有后手,而且还很厉害。此时,从十几米外的屋顶上落下一群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而且训练有素,和暗卫不同,全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这是……死士。 原本占上风的己方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压制对方人手。 月曦欢在马车里透过门缝静心看着,死士,是邓家的?还是宋家的? 她不能贸然出去,视线里虽然看不清远方的情况,但她有种感觉,这批死士不是放暗箭的那批人,之所以这么说,是这批人手上无弓箭,可她还能感受到那种被人窥探瞄准的视线。 她不禁在想:还真被说中了?她被人包饺子了? “啧~” 她也没想一直躲在马车里坐以待毙,从马车的暗格里拿出一把剑光锐利的长剑,这是她以备不时之需的防身之物,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趁着暗卫抵抗黑衣人的间隙,也混淆视线之际,她悄悄从马车另一侧跳下去,却不想刚落地,一道黑影闪现,直逼她而来。月曦欢握紧长剑迎战,一剑格挡住朝她面门劈来的剑,提起右腿向来人的腹部踢去,趁对方躲闪之际,她快速后退,与对方拉开距离。 月曦欢环视一周,见小院落被她的人严防死守,对方的人没办法靠近,松下一口气。只要对方不能走暗道离开城内,今晚她必定能把这些人全部拿下,不惜一切代价! “放信号弹,让其他人过来,派人去接应他们,让他们从外围开始把人清理了,杀无赦!”月曦欢吩咐身边的暗卫。 暗卫没有多话,从怀中取出一物,躲在马车边就朝天上一放,“咻”“嘭”火红色的信号弹升空,在半空中绽开红色烟雾,指引方向。 与此同时,月曦欢与之前的黑衣人战在一处,剑来剑往中,还要躲避暗中偷袭而来的暗箭,防不胜防,要不是武功精湛,怕是要被射成筛子了。 而自月曦欢的身影出现,叫邓一的暗卫就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好不容易把对手打退,他一边往月曦欢身边来,一边应付其他人的杀招,好不容易靠近她的周围,在对方一个鞭腿把对手踢飞之后,他持剑从她身后刺了过去。 清月清风一直关注着主子,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惊叫出声:“主子小心!” “主子小心后面!” 第218章 致命一击 别人还未出声,月曦欢就觉得心头一跳,察觉到了危险,只是那时她的对手还未被打退,她又没有看到人,所以只能专注眼前。等到她一记鞭腿把人踢飞,心跳更快,听到清风清月的提醒,脚都还未收回来,她顺势往前一跪,堪堪躲过致命一击。 只是还不等她起身,长剑再次往她脑袋削来,她只能半跪着抬剑抵挡;因为被人近身,对方力气比她大,她拿剑的手被震的发麻。 而此时,暗中的弓箭手瞄准这个时机,抓住这个破绽,一箭朝她背心射来。 月曦欢还有心情想:这下是被人前后夹击了。 暗箭离她背心还有半米距离时,被另外破空而来的一箭射落在地,解了她的危机。月曦欢有心想看是谁救她,奈何还有个人对她紧追不放。 邓一招招直击要害,只攻不守,招招凌厉,月曦欢只能全心全意的用尽全力来抵挡对方,已经分不出一点心思在其他地方了。 而放箭救下月曦欢的人,赫然是下午时分才与月曦欢分开的单谨之,单小将军。 就在刚刚,他带着一队人马风驰电掣般地赶到了此地,当他的目光扫过这片战场时,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得双目圆睁、目眦欲裂。 只见他心中那个娇柔可爱的小姑娘正孤身一人面对着一个穷凶极恶的敌人,然而更令他心惊胆战的是,在小姑娘全神贯注与正面之敌交锋之时,竟然有阴险狡诈之人在暗中对着她的身后射箭!他睁大眼眸看着一支冷箭如毒蛇吐信一般朝着毫无防备的小姑娘疾射而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惊怒之情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喷涌而出。此时此刻,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任何事情,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只见他身形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身旁的副将手中夺过弓箭,毫不犹豫地拉满弓弦,将那支承载着他全部愤怒和担忧的利箭向着那道射向小姑娘的暗箭激射而去。 那一瞬间,他觉得时间都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他的心跳也停止了跳动,他包括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了这支疾驰的箭矢之上。终于,伴随着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那支箭精准无误地射中了偷袭而来的暗箭,使暗箭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嗖”的一声深深地插入了一旁的土地之中。 而身处险境的小姑娘也因为这惊险万分的一箭得以转危为安。 那一刻,他才觉得那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恢复了心跳,而他也活过来了。 月曦欢得了喘息之机,趁着邓一分神之机,左手放在持剑的右手上,用力一推,把人推开之后趁势一滚,一直到安全距离才停下。 只见她娇躯微微颤抖着,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起来,紊乱的气息从那娇艳欲滴的朱唇中呼出,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一般,疯狂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胸腔蹦出来似的。随着心脏剧烈的跳动,她身前的胸脯也随之起伏不定,如海岸上的孤舟般随着波浪上下晃动着。而此刻她那美眸之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余光,其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庆幸,庆幸她躲过了一劫。 单谨之想要往小姑娘身边来,但不知道从什么犄角旮旯里又出来一些人,阻挡了他的脚步,让他无法靠近小姑娘身边。 他周身气压极低,面色黑沉沉的,眼里幽深阴翳,里面暗藏着无限杀机,只要名为“理智”的那个线一断,只怕就要大开杀戒了。 月曦欢注意到单谨之想要来她身边的动作,也看见他面色不对,舔了舔干燥的唇,说:“单谨之,把这些人都留下!小院子里怕是有离开京城的暗道,不能让这些人离开!” 单谨之闻言,手中动作不停,抿紧的唇却被松开了,“放心,这些伤你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月曦欢刚想说什么,忽然半空中也出现一枚信号弹,就在头顶倾斜一点的位置,隔的很近,和她之前让人放的不同,这次的是蓝色的信号弹。蓝色的信号弹升空,在半空中绽放,如同午夜的精灵飞跃在黑暗里,神秘又耀眼。 月曦欢抬头看见,心里一动,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她高声喊道:“卿陌,把弓箭手除了,他们太碍事!” 内力把这句话往外扩大,她相信卿陌能听见。是的,蓝色信号弹,那是专属于卿陌的标志,她身边的人配备的信号弹是没有蓝色的,所以,看见蓝色信号弹,她就知道是卿陌回来了。 按理说他们这里打生打死,怎么都该有人出来查看吧?可世上之人谁都不傻!附近居民听到打杀声,一早就关紧门窗,一家人挤在一起,害怕的瑟瑟发抖都不敢发出声音来,就怕引来他们这些不知道哪来的杀神把他们杀了,那多惨啊!多亏的慌! 所以不但没人出来查看,就连动静都没有,就好像这附近根本没有住户一般,没有一点活人的迹象。可对于拥有内力的人来说,附近有没有人,他们一探便知,哪里是他们想藏起来就能藏的?只不过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没想过要无辜百姓的性命罢了。 只是现在是没这个想法,等会就不知道了。 月曦欢在暗卫的帮助下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看见之前的那人又摆脱了对手往她这来,她眼神一厉,提剑也向对方冲杀过去。 与此同时,与他们这里相隔二十多米的巷子里,卿陌刚带着弑魂殿众刚赶到这里就听到月曦欢的内力传话,他脚步不停,轻功用的炉火纯青,只是说了句:“你们听郡主的,解决弓箭手,我去支援欢欢。” 就见话音刚刚落下的一瞬间,卿陌的身影就如同鬼魅一般,身形一闪便瞬间从众人的视线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仅仅眨眼之间,他却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距离原地足足有十步之遥的地方。 与此同时,余下那些人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加快自己的步伐,紧紧跟随着前面殿主的身影。涉及到郡主,他们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听从殿主的命令,准备迅速前去解决掉隐藏在暗处的那些弓箭手。 第219章 你好像脑子不太好啊 卿陌一到,立刻扫视全场,找到月曦欢的身影后,眉眼一动,立马往她身边飞驰而去,加入对敌之中,减轻了月曦欢的压力,还不忘对她说:“欢欢,我回来晚了。” 月曦欢见卿陌前来,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她挑飞对手,与卿陌汇合在一起,两人背靠着背,月曦欢浅笑道:“不晚,回来的刚刚好!” 两人手中长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将一波又一波冲向他们的敌人挡下,卿陌一边杀敌,一边轻声对月曦欢说道:“今日这局怕是有人精心设计针对你,来了这么多人,不像是临时起意,你定要小心应对。” 月曦欢微微点头,又想到他看不见,说:“放心,我知道。而且我也防着是陷阱呢。” 她又不是什么傻大胆,毫无准备的就往套子里钻,她也布置了人手,卿陌就算不回来,她也不会有事的。 果然,在弑魂殿众解决掉弓箭手后,他们也把所有的黑衣人都给解决了,那些想要四散逃跑,还有想把宋家父女提前转移的人,都被外围包围了这里方圆三十米左右的死士解决的解决,押回来的押回来。 月曦欢一身狼狈,身上的衣裳滚过地上时沾染了污泥和脏东西,还有血迹,整个人都是邋里邋遢的,相反,卿陌倒是还好,只是身上也沾染上了血迹,但没有单谨之盔甲上的多,更为他添上了一丝冷硬。 停下手来,卿陌立即把月曦欢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检查了一遍,确认她身上除了脏了点,狼狈了点,没有受伤,这才放心下来。 单谨之吩咐完手下人尽快打扫现场之后,才大步走到月曦欢身边,挤开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拉着人转着圈的打量,直到看到小姑娘一点伤没有,紧绷的心才放松下来。 月曦欢知道他们关心自己,担心自己受伤,也没拒绝他们的检查,现在看过了,也该放心了吧? “我没事,没受伤,放心……”吧,话没说完,月曦欢眼眸睁大,满眼不可置信和惊吓。 单谨之不等小姑娘说完,见没人注视他们这里,都在打扫现场,把还在宽慰人的小姑娘抱到怀里,低头就狠狠地吻了上去。直到抱着这个人,感受到她的体温,她的柔软,他才能告诉自己,刚刚那个画面都是假的,他的小姑娘好好的! 月曦欢没想到单谨之胆子居然这么大,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都敢这么无所顾忌的吻她,人都吓傻了!而卿陌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单谨之得逞了,看到对方亲吻自己心爱之人,更是“嗡”的一声,脑子一片空白,完全停止了思考,宕机了一样,不会转动了。 “唔唔唔~”放开我! 听到声音,卿陌终于回过神来。 卿陌回过神来,当即怒喝:“单谨之,你怎可对欢欢如此无礼!”说着便伸手欲拉开单谨之。 单谨之却紧紧抱住月曦欢,眼神冰冷地看向卿陌:“本将军喜欢她,担心她,自是情不自禁。” “那也不行!你这样把欢欢置于何地?!”卿陌怒视他。他那般心悦欢欢,半分都不敢亵渎她,单谨之这个莽夫怎么敢?! 单谨之看着他冷笑,刚要张嘴讽刺对方,就被怀里的小姑娘狠狠推开。 月曦欢此时满脸羞红,气的恼的臊的!用力推开单谨之,气道:“你们当我是什么人?容的你们这么无所顾忌?!” 眼睛又看向单谨之,神色冰冷,出口的话冷的掉渣,“还有你,你是不是想死?!” 单谨之忙道:“欢欢,我只是刚刚看到你差点受伤,被刺激到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信我,我对你之心日月可鉴。” 卿陌也急切地说:“欢欢,莫要听他花言巧语,我的心意你最清楚。” 月曦欢深吸一口气,看着二人道:“你们若真在意我,便不该在此时此刻如此不顾我的名声闺誉!还有,如今之事尚未了结,背后谋划之人还未找出,你们却在这里争执。”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卿陌和单谨之都面色都不好了,露出惭愧之色。 单谨之抿唇,有些心虚的开口:“泽曦,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卿陌也紧随其后说:“欢欢,你别动气,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堪的。” 月曦欢不理会两人的话,转身走向被押解在一旁的宋家父女,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还是先从他们口中撬出幕后计划才是正事。” 其他人也就是在卿陌怒喝之时看了一眼就回头各自做事,主子们的事不是他们能看的。所以没人看见单谨之强吻月曦欢那一幕,只是看见小郡主被人抱在怀里,刚经历一场激战,联系他们的话,大家也能理解。 月曦欢说的对,于是三人暂时放下纠葛,一同走向宋家父女,当下的时候最重要,至于感情之事,只能待风波平息再论,或者等到尘埃落定之时才有定夺。 宋家父女被绑着跪在地上,浑身狼狈,瑟缩着瑟瑟发抖。月曦欢蹲下身子,挑起宋茵的下巴,“说吧,谁把你们从刑部大牢调换出来的?” 宋茵恶狠狠地看着她,即使整个人哆哆嗦嗦地也不肯开口。 单谨之走上前去,抽出腰间的佩剑,剑刃抵在宋父的脖子上,“你说!再不说,休怪本将军刀剑无情。” 承恩侯宋魁吓得面如土色,本就是一介小官靠着小皇帝提拔才当上的承恩侯,哪有什么直面生死的胆量,当下就结结巴巴地说:“是……是贵妃娘娘。” 众人皆是一愣。 月曦欢皱眉,他们不知情况?把他们从刑部大牢带出来的人没跟他们说实话?要不然怎会不知宋太后和宋贵妃已经一起死了的事? 思及此,她试探道:“贵妃为何要对付我?” 宋父颤声道:“宋贵妃说,皇上对小郡主有别样的感情,还说因为宋家和靖安王府赐婚的人惹了您不快,咱们早晚是仇人,要先下手为强。” 月曦欢冷笑,“你好像脑子不太好啊?” 第220章 好人做到底 正互相试探呢,月曦欢一句“你脑子好像不太好”把宋魁哽住了。 不是,好好的,你怎么人身攻击呢? 宋魁双眼茫然的抬头看月曦欢,对上她漠然冷笑的样子,浑身打了个寒颤,迅速低下头,假装他从来没有抬头过。 月曦欢:“嗤~” 卿陌:“怂货!” 单谨之:……他是不是应该合群跟上? 月曦欢好笑的问:“怎么,救你们的人没跟你们父女说吗?” 宋魁低着头问:“说…说什么?” “说你们被下大牢那日,就上元节宫宴那日,宋太后和宋贵妃就都殁了呀~”月曦欢恶趣味的说。 “不可能!你胡说!我姑母和姐姐怎么可能死了!你敢诅咒她们,皇上知道不会放过你的!”宋茵尖锐的声音好似要刺破人的耳膜,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反驳她。等到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更是气的发抖,嘶吼道:“你这个贱人!你胡说八道!我姑母是太后,姐姐是贵妃,怎么可能死?!谁敢让她们死?!你这个贱人就是见不得我们家好,诅咒她们,我要杀了你!” 话落,居然挣扎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激发了什么潜力,柔弱的闺阁小姐也能有如此厉害的爆发力。 就是没什么用处,她刚挣扎着站起来,卿陌就一脚给她踹地上去了,除了闷哼,被绑着的身子都蜷缩起来,像个虾子,以这种方式自我保护。 “茵儿!你没事吧?”宋魁一个起劲就扑到女儿身边,眼含担忧的看着她。 “把他拉开。” 月曦欢一声吩咐,就有人把宋魁从宋茵身边拉开。 月曦欢:“好了,言归正传,说说吧,救你们的人是什么人?为什么救你们?说清楚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宋魁舔了舔缺水的唇畔,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我要是告诉你,你能不能放过我们?” “啪,”卿陌一脚把人踢倒,嗤笑道:“做什么美梦呢?要么说,要么生不如死之后再说,你想选哪个?” “呃~”宋魁虽然以前是小官,可当承恩侯十几年,养尊处优,被人追捧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一时之间有点受不住,疼出了声。 可是没有对他有同情心,他再怎么样受不住也得受。 “不想选?那我帮你选吧,就第二个吧。”卿陌无所谓道。 第二个?生不如死之后再说?不不不!他可受不住!宋魁一下子就觉得全身上下都痛的很厉害了,“我说,我说。” “爹,不许说!”宋茵大叫,“说了我们就活不成了!” 原本她不说话,大家都要忽略她了,没想到她这么蠢,还自己撞上来了。 只是等大家把视线移到她身上后,又都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震惊大发了啊! “你这是……”月曦欢很迷惑,歪歪头,“流血了?” 单谨之倒是懂一点,他拧着眉,冷声道:“应该是流产了。” 卿陌:“什么?” 月曦欢皱起眉头,看向宋茵的眼神满是厌恶,“你身为女子,居然未婚先孕,如此不自爱,简直不知廉耻!” 宋茵吓傻了,摸着身子底下的血,只会呜呜呜的哭着,却不敢说出任何消息,而宋魁则是一脸绝望,他知道女儿的丑事一旦暴露,现在孩子又没了,一切都完了。 单谨之开口道:“不管怎样,先找个大夫看看吧。” 月曦欢和卿陌虽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好在清月就会医术,一叫就过来了,过来后诊脉,并帮她止住血,随后脸色古怪地说道:“主子,这位姑娘已经有孕三月有余,只是这段时间受惊过度,心神惊惧,又受外力撞击,才会出现流产的现象。” 众人皆惊,三月有余?那岂不是说?单谨之一把揪起宋魁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怀孕三月有余,你们还敢让太后赐下婚约,是把我们靖安王府当成冤大头了不成?!告诉,最好快说实话,不然我剥了你的皮!” 宋魁被吓得瑟瑟发抖,宋茵更是缩成一团,抵不住他们的眼神杀,宋魁终于道出实情。 原来宋茵肚子里的孩子是邓升的小儿子的,宋茵和对方有了首尾,后来有了身孕,邓升想拉拢有兵权的靖安王府,故意让他儿子说服宋茵接近单惜之,想利用肚子诬陷单惜之,让单惜之娶她,从而进入靖安王府。 可单惜之油盐不进,后来宋茵无意中听到单惜之要出京城,貌似老靖安王和老靖安王妃出了意外,特意去求了太后下旨赐婚,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月曦欢冷笑一声,“呵,一丘之貉,狼狈为奸!那今日救你们的人是谁的人?” 宋魁:“可是后来邓家突然倒台,全家都被下了大狱,最后又莫名其妙全死在牢里,茵儿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邓家最后的血脉,所以……” 单谨之眉头一直皱着,眉宇间的阴郁浓稠的化不开,此时接话道:“所以这些人是邓家的?” 宋魁哆哆嗦嗦回答:“是邓家留下的死士。” “只为了一个有邓家血脉的孩子,就出动这么多人?”月曦欢似笑非笑的看着宋魁,对他的话不完全信。 宋魁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他们的脸色,怕被他们的眼神吓死,不过还是问什么答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他们领头的人,好像,好像……” 卿陌用脚踢踢他,不耐烦道:“好像什么?” 宋魁不动声色的往后面挪了挪,这才说:“好像对泽曦郡主满是恨意,出动这么多人,也是为了取她性命。” “所以到底为什么救你呢?你好像一直在避重就轻啊~承恩侯是想试试生不如死的感觉吗?”月曦欢笑问,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不不不!我不想!”宋魁手一直摆,头也跟晃拨浪鼓似的的晃,生怕她突然对他动手,嘴里飞快的回答:“因为,因为他们想要承恩侯府留下的金银财宝。” “能让这些人动心的财富,想来应该很多,”卿陌看向月曦欢,“欢欢,拿到手上对你有利。” 月曦欢低头问:“听到了?” 宋魁连连点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还能如何?“东西藏在我夫人在京郊的一座宅子的地底下。” “我什么都说了,能放过我们吗?”宋魁希冀的问。 “还真是用心险恶啊!不过你们父女俩既然参与其中,也别想置身事外!我好人做到底,送你们一家团圆吧。”月曦欢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魁连连求饶,而宋茵此时才真正后悔不迭,可为时已晚,等待他们的,只有以命相抵的去赎罪了。 此地已经被清理干净,月曦欢打量四周,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抬步往小院走。 身边清风跟在她身后,嘴上禀告着,“主子,属下刚刚认真确认过,打斗中一直缠着您不放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在皇宫里被属下跟丢的那个。” “嗯,无事,反正都死了。” 第221章 你怎么进的城? 月曦欢一走,单谨之和卿陌立刻跟上,走到门口时,两人都想先进去,对视一眼,双方眼里都有火苗在颤动,“哼”了一声,两人挤着进去了。 小院子里很是简陋,没有烟火气,也没有有人居住过的痕迹,看来应该就是一个没有启动过的据点,这次怕是想从这里离开京城,所以才决定启动这里。 他们进来之前,暗卫们已经搜过一遍了,确实没什么发现,现在就剩下暗道了。 “主子,暗道在这大柜子里面,里面是空心的,您看?” “带几个人去看看,看看这暗道通到哪里,再从另一个出口出去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常,要是有异,不要轻举妄动,立刻回来告诉我,再做商议。”月曦欢想了想,如是说。 “是。” 找到机关,移开大柜子,点了七八个人,直接往暗道里走。 月曦欢三人就坐在桌边等,其他人把小院落再次翻个底朝天,余下的人都撤走了。 月曦欢一手支额,一手敲击着四方桌的桌面,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扬声感外面查看的清风,“清风。” “主子?您叫我?”清风在后院,听到主子的声音就往前面来。 月曦欢看她两手空空,就知道是没什么发现,也不觉得可惜,只是想起刚刚想起的事,吩咐道:“去查查那批放暗箭的弓箭手哪来的?” 经她提醒,大家才想起来,对啊!还有一批放暗箭的弓箭手给忘了! 清风一愣,随后领命而去。 清风的背影消失,单谨之才把目光落在月曦欢身上,小姑娘神情有些疲惫,支着额有些懒散的坐在凳子上,身上还是狼狈不堪的样子,也不见她好好整理,当然,也可能是不好整理,毕竟都是外男在这里。 月曦欢察觉到视线,抬头看过去,和单谨之一双锐利的墨瞳对上,不解的问:“怎么了?” 单谨之摇摇头,抬手把她散落下来的青丝挽回耳后,“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关于那批弓箭手,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月曦欢垂眸沉思片刻,点点头,缓缓开口:“这批弓箭手出现得太过蹊跷,他们训练有素且装备精良,背后定有势力支持。” 卿陌接话道:“会不会是南陵那边?他们一直视护国公府为眼中钉。” 单谨之微微摇头:“不太像,南陵探子行事隐秘,若要出手不像会和其他人合作,这样暴露的风险更高。” 月曦欢神色晦暗不明:“我觉得更像是军中的势力。” 单谨之摸着下巴思考:“有可能,不过你觉得会是谁?” 这时,前去探查暗道的暗卫回来了,“主子,暗道通向城郊一处废弃的庙宇,周围并无异常。” 月曦欢点点头,刚要说话,清风匆匆赶来,“主子,查到一些眉目了,那批弓箭手身上没有任何线索,但所用的弓箭上原本应该刻有特殊标记,不过都被人为破坏了,看不清是什么样的记号。” “冀北军。”月曦欢吐出三个字。 清风一惊,“主子是说那批弓箭手是冀北军中的士兵?可是裘天赐不是……?” 不是什么她没说,不过月曦欢懂她的意思,“不会是裘天赐,冀北军除了他,不是还有其他人。” 单谨之看看月曦欢,又看看清风,最后看回她,“裘冀礼的大儿子裘天赐也是你的人?” 月曦欢看他一眼,也不觉得现在还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回他:“嗯,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吧?”单谨之不满意这个答案。 “各取所需罢了,也不算我的人。” 单谨之看着她,看她面色无异,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 卿陌插话问:“欢欢觉得是冀北军的人干的?” “合理猜测罢了。”月曦欢没有说的那么绝对,“还能留在京城的就那么几个军队,而和我或者护国公府有仇的,也就冀北军了吧?” “就因为这个怀疑冀北军?”卿陌问。 月曦欢没回答他,反而说:“等等看不就知道了。” 单谨之低头沉思片刻,再抬起头来,眼神清明,“你想看看裘天赐会不会来找你?” “他现在是冀北军的一员,还说动了一些曾跟随过他外祖父孙老将军的旧部跟随他,冀北军中有没有异动,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看他会不会来找我就知道答案了。” 于是众人便在这小院中等候。月曦欢闭着眼靠在清月身上假寐,单谨之和卿陌互看不顺眼,也没有交流,只时不时视线看向院门外。 时间慢慢流逝,时间已经接近子时,却依然不见裘天赐的身影。卿陌忍不住小声说道:“难道我们猜错了?” 月曦欢轻轻摇了摇头,“再等等。” “会不会是人已经睡下了?或者就算发现异样,也只想着明天再来跟你汇报呢?”单谨之怀疑。 “不会。”月曦欢回答的斩钉截铁,“一队弓箭手无故离开军营,他不可能不知道,知道了不可能不查,要是查,今晚这里动静这么大,他不可能不来查看的。” 就在众人耐心快要耗尽之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众人打起精神,就见被暗卫带进来的裘天赐匆匆走进院子。 裘天赐看到月曦欢等人先是一愣,随即恭敬行礼,“泽曦郡主。” 月曦欢睁开眼,打量着他问道:“今日城中有一批训练有素的弓箭手行刺,你可知此事?” 裘天赐一脸沉重,“知道,戌正左右(晚上八点)我安排在冀北军中的钉子来报,说是有一队弓箭手离开军营,不知去向何处。我觉得有异,在军中调查,发现无人下过令,也并未有任何异常调动,我觉得他们离开的蹊跷,来到这之前一直在查。” 月曦欢与单谨之对视一眼,心中疑惑更深。 “按你这么说,你查了几个时辰?”月曦欢皱眉,明显不信。 裘天赐接着说:“近日军中气氛有些微妙,似有暗流涌动,不知是不是裘冀礼要回来了还是什么,我在冀北军处处受阻,就连今晚出军营也是以前的老将们帮的忙。” 月曦欢微微皱眉,“你怎么进的城?” 裘天赐听她这么问,知道这是不相信自己了,不过他确实没说谎,冀北军中最近处处有人为难他,也不是什么大的为难,就是在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上找麻烦,像是想把他赶走一般,今日也是,打探消息不顺利,所以才这么晚才查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