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为妃》 第1章 楔子 屋外风雨大作,一道金色的闪电从天际划过,仿佛要把黑暗得混为一体的天地一分为二。池塘边葱茏的老树在风雨中苦苦挣扎,抖落了一地的落叶。 屋子里,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映着床榻上夫人苍白得不见一点血色的表情分外狰狞。 慕芳菲双手紧紧抓着被褥,因为太过用力,手指骨节分明,手背上条条青筋经络分明,衬得皮肤像透明一般。 “青杏,大夫怎么还不来?你再派人去看一看!” 慕芳菲疼得龇牙咧嘴,虚弱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明明就是一句话,却像是说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晚膳过来,身怀六甲的她就腹痛不止,预产期还在三个月后,断断不可能是生产的迹象! 还以为是这两天受了寒,休息休息就好,谁知道喝了一碗姜汤,在被窝捂了一个时辰,丝毫没有渐好的迹象,反倒是腹部越来越疼。 慕芳菲这才察觉到了异样,这可是齐家的第一个孩子,可不能有丝毫闪失。忙命丫头去请了大夫,只是摊上这鬼天气,大夫迟迟未来。 她能等,可是肚子里孩子可等不了! 名唤青杏的丫头在墙角拿了一把油纸伞,打了一个灯笼,毫不犹豫的扎进了雨幕里。 可是说来也奇怪,她走的方向竟然不是齐府的大门,而是顺着回字形的回廊往里走,穿过月亮门,转身就进了二夫人的明月斋。 穿戴整齐的二夫人悠闲半躺在贵妃椅上,头上带着金光闪闪的步摇,淡扫峨眉,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细一看,眉目间竟然和大夫人有几分相似,她端起丫鬟递过来的玉色茶杯,不紧不慢的细细品了一口,这才抬起眸子看了一眼被雨水浇得一身狼狈的青杏。 对于她的到来,二夫人慕芳婷一点也不意外。确切的说,这已经是春杏第三次走进这间屋子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二夫人,大夫人怕是快要不行了,一直流血不止,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吗?走,去瞧瞧。” 听到屋外头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慕芳菲终于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大夫终于来了。 可是没想到进来的却是自己的妹妹慕芳婷还有一众丫鬟。 “你们先下去吧!” 慕芳婷挥了挥手,身后的一众丫鬟都退了下去。守在大夫人边上的春桃怯怯的看了二夫人,对上她凌烈的目光瑟缩了一下,握着手里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帕子也退出了屋子。 直到听到身后传来“吱呀”一声的关门声,慕芳婷这才摇曳着身姿,款款走向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气息虚弱的慕芳菲。 “二妹,大夫怎么还没来。” 慕芳菲痛苦皱着眉头,闭着眼睛,紧紧咬着下唇,毫无血色的嘴唇硬是被她咬出了两个鲜红的牙印。 “这鬼天气,大雨滂沱,我看大夫是来不了。” 二夫人语气平淡,轻描淡写的像是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情。 床上的慕芳菲突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瞪着自己的妹妹,用尽全身力气说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算天气再差,大夫也没有不出诊的道理。更可况苏家也算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请的又都是一向给府里夫人小姐看病的周大夫,又怎么会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当下,慕芳菲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罢了。 “听不明白吗?那我就说明白一些,我是说周大夫是不会来了,因为,压根就没有去请!” 慕芳婷嘴角含笑,说出口的话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你,你就不怕老爷知道?我肚子里怀的可是老爷的血脉!” 事到如今,慕芳菲已经不想去探究太多的为什么,她只想为肚子里孩子争取最后一线的生机。 “呵呵,老爷的血脉?姐姐,你说老爷怎么会那么凑巧今天不在府里。”慕芳婷俯下身,在芳菲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是因为老爷根本就不相信你肚子里孩子是他的。” “你胡说!” 慕芳菲汗水布满了额头,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可是老爷的第一个孩子,虎毒不食子,他就不相信老爷就这么听信小人的谗言。 “胡说?你不管我是不是胡说,只要老爷相信,那就是事实。” “你,不得好死!” 幕芳婷往后退了一步,手捂着帕子说道:“怕是姐姐还不知道吧,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满3个月了,他才是老爷的嫡子!” 原来如此,难怪会如此急不可耐! “妹妹,我求求你,孩子是无辜的,说不定她是个女孩呢!一定不会抢了齐府嫡子的位置,我死不足惜,就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等到孩子出生,我就自行了断,这样可以吗?” 慕芳婷冷笑一声,“那万一是男孩呢?” “那就将他送出府去,送得远远的,哪怕是送到猎户人家,他一定不会挡了你的路!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磕头行不行?” 慕芳菲挣扎着趴下床,跪着走到慕芳婷脚边,地上拖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印子。 额头敲击地板,发出“咚,咚”的声音,转眼之间,白净的额头便磕出血来。 慕芳婷捂着鼻子蹲下身来,看着慕芳菲猩红的眼睛,回答道:“看在姐姐那么认真求我的份上,我也认真的回答你,不可能!” 一声惊雷响过,一口血喷涌而出,慕芳菲紧紧抓着裙摆的手慢慢松开,终究是死也没有合上眼睛。 如果有来生,她一定不会放过慕芳婷,一定不会放过所有伤害过她的人—— 第2章 浴火重生 慕芳菲睁着眼睛,一片茫然,刚刚那个漫长的梦,到底是怎么回事?忘川河上的那一眼,一眼万年,她看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到底是真是假? “小姐,小姐,谢谢菩萨!我就说吉人自有天相,小姐不会有事的!”趴在床头的铃铛紧紧抓着小姐冰冷的手,又哭又笑。 “你是谁?”慕芳菲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我是铃铛啊,你不记得我了?”穿着杏色襦裙的铃铛跪在床前,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复杂的看着她。 铃铛? 在铃铛的提醒下,慕芳菲终于知道了自己如今的身份,秦宁儿,说好听了是三皇子的侧妃,说白了不过就是一个不得宠的小妾,抬进府两年了,三皇子一次也没有踏进她的屋子里,人生无望,也难怪这秦宁儿会在凄风苦雨的大冬天选择跳湖自尽。 秦宁儿想死,她慕芳菲想活着,命运总算公平了一次,也算是各得其所了! 她咬了咬牙,在心底暗暗发誓,既然老天爷可怜她,她一定不会辜负老天的厚爱的!从今日起,她就是秦宁儿! “王爷呢?” 秦宁儿当下疑惑的问道,自己的小老婆都命丧黄泉了,按理说,这作为夫君的怎么说也得过来瞧上一眼吧。 听到小姐这么问,铃铛怯怯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说!”重活一世,她一定要活得明明白白的。 “王爷不在府内,王妃已经派人去春柳巷寻人了,恐怕还没有寻到吧!” 春柳巷?慕芳菲眉心跳了跳,京城里闻名遐迩的秦楼楚馆,姑娘姹紫嫣,红,风情万种,看来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都好这口,这三皇子也不嫌脏? 秦宁儿啊秦宁儿,你若是知道你的死对于三皇子夜墨涵来说一点影响力也没有,还会选择死吗? 男人都是不是有一些别的想法?慕芳菲脑袋灵光一闪,突然心生一计,“铃铛,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铃铛看着小姐期盼的眼神,一五一十的回答道:“小姐生得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千娇百媚,自然是倾国倾城!只是什么——” 要不然,太子殿下也不会挑中小姐塞到三皇子府里啊! “只是什么?”笑容还没来得及在慕芳菲的脸上绽放,便被这铃铛的只是吓得退了回去。 “只是,小姐啊,老爷是太子那边的人,就算你用尽了心思,三皇子也不会多看您一眼的。奴婢求求您,为了自己好,就死了这条心吧!” 秦宁儿醍醐灌顶,原来自己的身份竟然是太子派来的卧底啊,难怪三皇子如此绝情,也难怪秦宁儿如此绝望。 秦宁儿蹒跚着走到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花容月貌,她以为原先的自己已经够美了,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长着这么一张女人看了都心动的脸,不当回狐狸精都对不起老天爷的恩赐了。齐锐,慕芳婷,等着吧!我这红颜定化成祸水将你这齐府搅得鸡犬不宁! 春柳巷怡红院 处处张灯结彩,歌舞升平,三皇子夜墨轩穿着一件云锦华服,发束玉冠,斜斜的倚靠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眉目间说不出的英俊倜傥。而他的身边围绕着三个妆容细致的丫头,一个替他捶背,一个替他捏腿,一个替他喂食。 “三哥,我猜你就在这!”夜墨平推门而入,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不在这我还能去哪?坐。”夜墨轩挥了挥手,屋里头的丫鬟依次退了下去。“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王妃是皇上赐的婚,这秦氏是太子塞的,这李氏是二哥塞的,这皇子府啊,还不如这自在呢!” 夜墨平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么一说,自己倒比三哥幸福多了。qiang打出头鸟,谁让三哥从小天姿过人,皇爷爷在位时,就极其喜欢三哥,说他是大瑞朝的福气,长大后,又战功赫赫,也难怪引来那么多的忌惮。 “你怎么来了?” 夜墨平这才想起事情,端起的酒杯又放了下来,“三哥府上的人来我府上寻人,说是府里出了事,三皇嫂正四处找王爷呢?” “出事?”夜墨轩眉毛一挑,“什么事?” “这我就不清楚了,看那下人火急火燎的样子,定不会是小事!” “小姐,轩王回府了!轩王回府了!正朝我们这边走来!” 铃铛一听到门口的小厮来报,兴奋得难以言表,一路小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这还是轩王第一次来这沉香阁,小姐的一片苦心总算没有白费。 “哦!”慕芳菲眼皮抬也不抬一下,捧着手里的碗呼着气,喝着特意让厨房做的银耳羹,甜丝丝的,令人回味无穷。 “小姐,赶紧换件衣裳吧!” 往日一知道王爷回了府,小姐总会盛装打扮,只可惜每一次都是满怀希望落了空。 秦宁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身白净的中衣,虽然不能外穿,但是该遮的也都遮了,忘川河上看到的那个地方,女孩子穿得衣不蔽体,不也照样坦荡从容? “不用,这样挺好!” “小姐,王爷好不容易来一趟,您——” 秦宁儿就当做没听到,低头呼气,得趁着轩王来之前,把这碗银耳羹喝完了才好,要不然一会就凉了。 喝得正起劲的时候,一道阴影罩了下来,秦宁儿猛的抬头,差点撞上一个人的额头。 这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气质高贵,比她见过的男子都要帅气,竟让她移不开眼睛。 “好喝吗?” 低沉沙哑的声音比乐器还要动听,秦宁儿竟着了迷,望着他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一声巨响,秦宁儿只觉得一股蛮力挥了过来,手中的碗被狠狠的甩到了地上,好好的一个青瓷弯碎成了无数瓣。秦宁儿被这突然的惊吓愣住了,看着汤汁缓缓的流淌,在地上蜿蜒成一条河流,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王爷这是干什么?” 秦宁儿毫不畏惧的瞪着夜墨轩,气得七窍生烟,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饥肠辘辘的,这才喝上一口热乎的汤羹!容易吗? “干什么?本王倒是想问你想干什么?装神弄鬼的有意思吗?要死就死得干净一点!别弄脏了我轩王府的地盘!” 第3章 乱葬岗就是你最好的去处 夜墨轩能不气吗?他还以为轩王府出了什么大事,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一到大门口才知道是秦氏自杀了,虽然说她是太子硬塞过来的人,好歹也夫妻一场,念在她也是一个可怜人的份上,自己还动了恻隐之心。 可是,他刚刚看到的是什么? 已经死了的人好端端的躺在床上吃得津津有味,想他堂堂轩王,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妾室玩得团团转,这让他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说好重活一世要活得潇洒自在的,可是在夜墨轩的冷言冷语下,秦宁儿的心底还是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悲伤,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在他轩王的眼里就这么廉价吗?还是只是因为她是秦宁儿?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秦宁儿抽了抽鼻子,硬生生的将眼泪逼了回去。 “王爷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宁儿只是不小心跌到湖里去了,并没有装神弄鬼。倒是宁儿有一事不明,轩王平日里日理万机,从来没有踏进沉香阁半步,今日怎么有空?” 言外之意,我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夜墨轩嘴角抽了抽,是承认自己听信流言好,还是说自己一度对她动了恻隐之心好?但凡承认了任何一点,只能证明自己犯糊涂了。 “这轩王府里里外外都是本王的,本王爱去哪去哪,轮得到你来质疑?”夜墨轩盯着秦宁儿水波潋滟的眼睛,竟觉得眼前的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往日里的她哪次见到自己不是低眉顺目,生怕做错事情的样子,哪像今天,像只斗鸡一般,竖起了浑身的羽毛! “王爷说得是,宁儿知错了!” 这模样,哪像是知错?一点畏惧感都没有,明明就是敷衍。夜墨轩心里和明镜一般,可是看她卑躬屈膝的模样,偏叫人挑不出一出错处来。 再说了,外边传得沸沸扬扬,说她轩王的侧妃不堪轩王的折,磨,跳湖自尽了,如今好不容易捡回条命来,自己如果再责罚她,自己岂不是坐实了自己的恶名? “秦宁儿,本王不管你从哪来,心里有什么主意,但是在本王的地盘上,本王劝你,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否则,乱葬岗就是你最好的去处!” 跪在地上的铃铛听到这话,吓得一哆嗦,乱葬岗尸横遍野,向来只有重罪之人才会被扔到那,夜里野兽出没,好端端的一个人会被咬得四肢不全,五脏俱失! 那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铃铛害怕,她秦宁儿却不害怕,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秦宁儿突然抬起小巧的下巴,目光灼灼的望向轩王,眼底一片清明,“回王爷话,宁儿明白,王爷怀疑宁儿是太子的人,不喜宁儿,对宁儿多有猜忌也是应该。只是,宁儿日日守着这沉香阁,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王府里里里外外都是王爷的人,宁儿就算有二心也没用啊!” 这本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可是谁也没想过这事情要摆到台面上来讲,王妃不会说,自己是皇后娘娘娘的外甥女,就是皇上和皇后派我来盯着你不让你造,反的,李氏更是没胆子在他面前说,她是二皇子在他身边摆下的眼线。可是这秦氏,倒是胆大!竟然敢昭然若揭的承认自己是太子的人! “你这是不想活了?”夜墨轩眯了眯眼睛,头往前凑了凑,捏着秦宁儿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望向自己,刚从湖里捞起来的秦宁儿身上脂粉未施,身上只有淡淡的体香混着药味,“你可知道,军队里是如何惩罚细作的?” “宁儿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宁儿只想好好活着!”吃疼的秦宁儿蹙紧眉头,疼得眼泪在眼眶打转,只觉得那夜墨轩再多用一分力气,自己的下巴就要被捏得粉碎! 夜墨轩看着她,不言不语,今日的秦宁儿太出人意料了,他倒是要听听,这秦宁儿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人必先自助而后人助之,人必先自救而后人救之!除却自己,没有人能指望得上,置之死地而后生!秦宁儿心一横,说道:“秦宁儿生为女儿家,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父亲要把女儿嫁给轩王,宁儿别无选择。只是,嫁入轩王府的这两年,宁儿自认为也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轩王的事情,还请王爷明察!” 夜墨轩哼了一口气,这话里话外说得滴水不漏,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可是偏偏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你倒是想对不起,可是你有机会吗?” 自己平日里早出晚归,待在轩王府的日子屈指可数,而自己住的啸风殿更是重兵把守,平日里别说宁妃了,就连王妃也不能靠近半步!堪比铁桶一般的守卫,就算是他有十个秦宁儿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王爷说的是,既然如此,王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宁儿只求能好好活命罢了,望王爷成全!” 事关自己的生死,秦宁儿跪了下来。 夜墨轩看着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嘴唇,沉思片刻,终于留下了一句话,“轩王府又不是龙潭虎穴,只要没有包藏祸心,自然是谁都容得下的!” “谢王爷!” 秦宁儿眼底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有了夜墨轩这句话,她忐忑的心也就定了下来。 轩王爷走之后,早就已经吓得腿软的玲珑这才爬了起来,走到秦宁儿身边扶起了她,“小姐刚刚说的那些话吓死奴婢了,你怎么可以承认自己就是太子的人呢?” 秦宁儿弹了弹膝盖上的灰,漫不经心的说道:“难道我不说,王爷就不知道了吗?与其互相猜忌,倒不如握手言和,说到底,我也只不过是一枚废棋,早已经够不成威胁了!” 小姐的话太深奥,铃铛听得一知半解,但是看小姐的脸上的神情,应该不是一件坏事! 殊不知,刚走出月亮门的夜墨轩站在门外,回头凝望着厢房,暗黑如墨的眸子似一口深深的枯井,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第4章 拼死反抗 海棠苑内,穿着一身玫红色长衫,满头金器的王妃坐在软塌上听着小曲,品着茶。看到张嬷嬷神色紧张的走了进来,抬起手,声音戛然而止,乐师们井然有序的退了下去。 “什么事?”若不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经历了大半辈子的张嬷嬷才不会那么紧张呢! “回王妃,王爷刚刚回府了,直接去了沉香阁,沉香阁那位居然没死,还敢出言顶撞王爷,说王爷没有容人之量,王爷气呼呼的就走了!” “没死?”王妃“啪”的一声将茶杯拍在了桌子上,王爷好不容易回一趟府,居然就被沉香阁那位给气走了!王爷该不会把这件事情算到她头上来吧?明明周大夫是和她说,沉香阁那位已经神仙难救了,怎么就活过来了呢?难道,这又是沉香阁那位使的苦肉计? 秦宁儿正打算躺下,听到外头吵吵嚷嚷的,大门就这么被推开了。 床边的铃铛首先发应过来,战战兢兢的俯首行礼,“王妃万福!” 原来这位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姑娘就是王妃,秦宁儿没有半分犹豫,掀开了被子,弯腰行礼。 “放肆,还不跪下!”张嬷嬷颐指气使的命令道。 秦宁儿一愣,是在说她吗?原本还想辩争两句,可是看到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虚心的请教:“宁儿不知道犯了何事,竟惹得王妃如此大动干戈!” “不知道?”王妃在椅子上坐下,冷笑了一声,说道:“平日里你用什么手段来吸引王爷的注意,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今天,居然想到诈死!还真是好手段? 你把轩王府当成什么地方了?” 诈死?亏王妃想得出来? 秦宁儿面不改色的回答道:“回王妃话,宁儿冤枉,宁儿从来没有想过要诈死,如今正是寒冬,那湖水那么凉,就算是要诈死,宁儿又不傻,怎么可能选择这么受罪的办法? 请王妃明察!” “好一张利嘴,那你倒是说说,周大夫都已经说你神仙难救了,你怎么又活过来了?” 秦宁儿眼珠子转了转,她总不能说周大夫其实说得一点也没错,秦宁儿其实已经早死了吧? “或许是周大夫医术不精!” “胡说!周大夫如若愿意去太医院,院判非他莫属,你居然说他医术不精?看来今天不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说实话了,来人啊,家法伺候!” 凶神恶煞的张嬷嬷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条软鞭,秦宁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脑袋里一片空白,难道今天这一劫真的就逃不过去了? “求王妃开恩,我家小姐死里逃生,如今还发着烧,求王妃开恩!” 跪在身后的铃铛匍匐向前,不停的磕着头,那一声声“咚咚”的声音,不像是落在耳边,倒像是落在心上,每响一次,秦宁儿的心就揪一次。 “铃铛,别这样!” 前世的自己,遭受贴身丫鬟的背叛,而如今,这丫头却死死的护着自己,秦宁儿心里一暖,也就没有什么害怕的了! 那鞭子毫不留情的落下,呼啸的带着风声从耳边掠过,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秦宁儿咬着牙,眉头一紧,汗珠便滚滚落下。 “王妃,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意代替小姐!求王妃开恩!” 病急乱投医,铃铛拉着王妃绣着金边的裙摆苦苦哀求。 王妃嫌恶的踢了她一脚,总算把她甩开,“张嬷嬷,一块打!” 张嬷嬷脆生生的应下,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一鞭子挥下,铃铛的后背立即印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印子。 那可是忠心护主的铃铛,可是比她还小两岁的妹妹! 秦宁儿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挣扎着爬了起来,硬生生的举手接下了那一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鞭子夺了过来。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这一世她只想活得痛痛快快的,而不是被人欺负!脑袋里有一个声音不停的提醒她,谁打你的,狠狠的还回去,这叫以牙还牙! “你想干什么?”张嬷嬷看到秦宁儿举着鞭子看着自己,心里一阵发毛。她怎么觉得眼前的人看起来那么陌生,一点也不像往日里柔弱可欺的秦氏了呢? “你马上就知道了!”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一鞭子就挥了下来,张嬷嬷来不及闪躲,硬生生的就这么吃下了一鞭子,疼得她龇牙咧嘴,直往王妃身后躲。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王妃看傻了眼,没想到这秦宁儿这么胆大包天! “放肆!秦宁儿,你眼睛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妃?” “小姐,别打了!小姐,快住手!” 铃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姐这是要造,反吗?王爷要是怪罪下来,她们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打得正欢的秦宁儿哪管这么多,人活一口气,死了一遭之后,她总算明白了,活着有多么不容易,为什么要忍气吞声,活得痛痛快快的才是,要不然,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以为躲在王妃后头,我就不敢打你了?你刚刚不是打得很痛快吗?正好,也让你尝尝这鞭子的滋味!” 王妃她不敢打,可是就算她是个妾室,她也是个主子啊,难道收拾一个恶奴的资格也没有?张嬷嬷越是躲,她下手越是狠。 原本还觉得躲在王妃身后就安全的张嬷嬷惊恐至极,如同看到了洪水猛兽一般瞪大了眼珠子,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看到妾室造,反,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啊! “王妃,你可要替老奴做主啊!” “秦宁儿,你放下那鞭子!”王妃花容失色,指着秦宁儿的手指微微颤,抖,生怕那一鞭子挥下来就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果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这可是秦宁儿第一次拿鞭子,怎么可能指哪打哪,偏偏那张嬷嬷把王妃当成盾牌使。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反正王妃也不是什么好果子! “秦宁儿,你反了,你竟然连我也打?”王妃捂着吃痛的肩膀,一头的珠钗早已经七零八落,好不狼狈! “秦宁儿,你这是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男声中气十足,一屋子的女人瞬间石化! “王爷,秦宁儿造,反了,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第5章 诡计多端 万万没有想到夜墨轩会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出现,王妃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是哭的梨花带雨,一头扑进了王爷的怀里。满头的珠钗冲天炮一般扎到王爷的下巴,他下意识的扶了王妃一把,自己却是悄悄的往旁边退了退。 “王爷,你看,这秦宁儿发疯一般,拿着鞭子,连妾身也打!” “王爷,老奴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泼妇,老奴被打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轩王府的名誉和家风啊! 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说轩王治家不严,宠妾灭妻?” “放肆!” 夜墨轩训斥道,狗咬狗一嘴毛,这关他什么事?这锅他可不背! 王爷平日里不说话,浑身也自带杀气,如今一发怒,更是杀气腾腾,吓得张嬷嬷跪地求饶。 秦宁看着手中的鞭子,不发一语,瞪着黑亮的眼睛,不见半分恐惧,也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 夜墨轩黑亮的瞳孔眯了眯,面对王妃和张嬷嬷的指控,这秦宁儿却置身事外,连一滴眼泪也不曾落下,若不是亲眼见到她挥鞭子打人的样子,他差点就相信她什么也没做了。 “妾身说什么,王爷会信吗?” 王妃生怕事情有变,急忙打岔道:“王爷,也不知道这秦宁儿受谁蛊惑,诡计多端,一会诈死,一会打人,王爷千万别着了她的道!” 他是什么人?怎么会那么轻易着了别人的道! 人多口杂,反倒是影响了他的判断,“扶王妃回去休息!” “你也先下去上点药吧!”秦宁儿拍了拍铃铛的手,示意她放心。 “不要,我陪着您!” 小姐刚刚怎么护着她,她看在心里,如今她怎么可能抛下小姐一个人面对这凶神恶煞的王爷呢?万一轩王——她不敢想。 夜墨轩哪里瞧不出秦宁儿那点小心思,不就是害怕牵连到那小丫头吗?倒还有几分硬气。 “下去吧,你家小姐死不了,祸害遗千年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听过,听过!”铃铛点头如捣蒜,这平日里骂人的话此刻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动听呢? 你才祸害呢?你一家都是祸害!秦宁儿悄悄的瞪了夜墨轩一眼,却不想被他逮个正着,急忙低下了头。 铃铛担忧的看了小姐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朝门外走去,带上看门。 原本沸水般沸腾的厢房顿时安静了下来,静悄悄的只听到呼吸的声音。 夜墨轩自来熟的搬了把椅子坐下,左右打量了四周,屋子不大,东西也不多,好在收拾得干干净净,看起来也显得宽敞。 “不打算说?”夜墨轩挑了挑眉问道,这丫头不但长得漂亮,还沉得住气,难怪太子千挑万选会选了她塞到府里。若不是她是太子的人,自己说不定还真的对她有几分兴趣! “王爷想听什么?” 这一晚上,她被问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她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心里最大的那个秘密,却是打死也不能说的! “为什么打人?”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以下犯上,那是死罪!夜墨轩不相信秦宁儿会这么傻,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可是他也是亲眼瞧到了她打人的样子,此刻,那鞭子还握在她的手里呢! 秦宁儿抿着嘴,沉默着转过身,静静的宽,衣解带。 一言不合就脱,衣?这是什么cao作?难道是想se诱他?也未免太低估他了吧! “秦宁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夜墨轩诧异的问道,就算是美人计,也得提前打个招呼吧? 秦宁儿哪里知道夜墨轩心里头的念头,她要做什么,他马上不就知道了! 染着血的亵,衣已经和皮肤黏连在一起,在布料脱离皮肤的刹那,秦宁儿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身上只剩下一件水红色绣着牡丹的肚,兜,身后一条细细的绳系着。此刻,她已经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更何况,王爷又不是别人!她把披在身后的如瀑的秀发往前拨了拨,好让夜墨轩看清楚事情的真相! 白皙如雪的肌肤上一道又一道鞭痕触目惊心,因为刚刚脱,衣再次牵扯到伤口的关系,红色的血珠一颗一颗的往外沁。 “我失足落水,差点连命都没了,好不容易捡回条命,王妃却说宁儿是在诈死,是在图谋不轨!难道就因为宁儿不死,就是大罪吗?” 背对着夜墨轩的秦宁儿平静的说道。 可不是吗?有时候不死便是天大的罪过! 不是他喜欢战场,而是有人希望他死在战场上,于是他南征北伐。他不想死,所以一场又一场再艰难的战役都被他赢得了胜利!他只是想活着,可是,有时候你活着碍了别人的眼,便是罪过! “宁儿只想好好活着,宁儿只是不想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活活打死,难道这也有错吗?” 一声又一声的质问,直扣夜墨轩的心底。 “可是,你可知道,以下犯上,也是死罪一条?” 秦宁儿缓缓转过身来,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脸上挂着释然的微笑,“既然横竖是死,我宁愿死得痛痛快快!” 夜墨轩的心一颤,深邃的眸子暗了暗! 却在此时,秦宁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体力不支的倒了下来,原本以为迎接她的是冰冷的地板,却没有想到在合上眼的瞬间,看到那张英俊的面孔在眼前放大。 “秦宁儿,秦宁儿!” 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慕芳婷的张着血盆大口向她扑来,一会王妃拿着刀子阴恻恻的向她笑。 秦宁儿急得满头大汗,奋力挣扎,可是身体却像是被禁锢住了一般,手脚竟是动弹不得。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秦宁儿卑微的祈求着,也只有在梦里,她才敢痛哭出声! 看着秦宁儿眼角流下的眼泪,一直抓着她的手的夜墨离突然有点心疼,“秦宁儿,你这是在做梦,有本王在,你定能好好活着!” 夜墨离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一直挣扎不止的秦宁儿居然就安静了下来,呼吸也慢慢变得平稳。 秦宁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铃铛进进出出忙碌了一早上,明明昨天晚上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她居然看起来还很轻松的样子。 “铃铛,你到底在偷笑什么?” 第6章 为自己吊唁 她能不笑吗?原本以为大难临头,却没想到王爷竟守了小姐一夜,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铃铛这是替小姐高兴!” 秦宁儿听得云里雾里,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满身都是伤,她连睡觉都是趴着的,简直就是一个废人,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小姐还不知道吧,王爷昨天晚上守了小姐一夜!” 秦宁儿吃惊的微微张开了嘴,隐隐约约记起昨天梦里听到的声音,难道是真的? “王爷,王爷,真的守了我一个晚上?”秦宁儿吃惊的都结巴了,她可是太子的人,王爷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可王爷就真的既往不咎了? “比真金还要真,铃铛可是亲眼看到的,他就坐在这,害怕你乱动,紧紧的抓着你的手,就这么守了你一晚上,直到天快亮了才走呢!” 铃铛说得像模像样,不像是开玩笑。 “那他走的时候有没有什么?” “自然是交代铃铛好好照顾小姐。” 莫名的,秦宁儿心里有一股暖,流流过,无论王爷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这都是她这几日来听过的最暖心的一句话。更重要的是,只要王爷让他活着,她就死不了! 想到这,秦宁儿突然记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扶着床挣扎着爬了起来。背牵扯到背后的伤,疼得她眉毛皱成了一团!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快躺下,大夫说要卧床休息,伤口要是再撕,裂了,可是会留疤的!” “留疤就留疤吧,横竖不在脸上!”秦宁儿一脸的不在乎,比起这伤,她还有非做不可的事情,“铃铛,快去给我准备一套素净的衣服!” “素净的衣服?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平日里为了避免王爷的猜忌,小姐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一身的伤,却还非得出去,这是干嘛? “吊唁!” 马车缓缓的在齐府门口停下,一身白裙的秦宁儿在铃铛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只见她脸上遮着一块轻纱,只露出了一双勾魂的眼睛。 站在熟悉的大门前,秦宁儿看着牌匾上龙飞凤舞的“齐府”二字,心里万箭穿心般的疼,浑身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她曾经以后这是她幸福的开始,却没想到却是她命丧黄泉的地方! “小姐,若是身体不舒服,我们还是回去吧!”铃铛察觉到小姐的异样,贴心的问道。 铃铛自幼跟在小姐身边,小姐交好的闺蜜来回就那么几个。她竟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竟然和齐府过世的夫人有了交情?小姐只是说有过几面之缘,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如此郑重其事了吧? “我没事,来都来了,我们进去吧!” 秦宁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屏住了呼吸,终于迈出了那千斤重的一步。 远远的还没有走到灵堂,便听到了一片哭声。走进了,这才看到棺木边上披麻戴孝的亲属,首当其冲的便是她上一世最爱的夫君,痛失妻儿的他眼睛兔子般红,肿,一脸的憔悴,挽着腰弓着背,像是承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而紧靠在他身边拿着帕子不停抽泣的,便是她那亲爱的妹妹慕芳婷。 这戏演的真是逼真啊!秦宁儿双手攥紧了手帕,坚硬的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看到来人,齐瑞和慕芳婷面面相觑,慕芳婷轻轻摇了摇头。 按理说,前来吊唁的人不是亲戚就是好友,断断没有不认识的道理啊! 要想俏,一身孝,本就姿色过人的秦宁儿穿着这一身素衣就如同仙女下凡,虽然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美丽得却让人不能忽视,这通身的气派更是贵不可言,京城贵女,本就比较讲究,齐瑞不敢怠慢,拱手作揖,问道:“不知小姐是哪家府上的?” 再相逢,你我已经是路人!他不认识她,她却把他恨到了骨子里! 听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秦宁儿忍不住手指颤,抖,强忍住内心澎,湃的情绪,目光从齐锐的身上移到棺木上,压低了声音,颤着音答非所问的说道:“我和慕家小姐是旧识,我能否看慕大小姐最后一眼?” 但凡来吊唁的人都知道去世的是齐家的夫人,也就只有秦宁儿称慕芳菲为慕家大小姐,齐锐当下就以为眼前的人只是慕芳菲未出阁前的手帕交,也没太往心里去,只道了一声请。 秦宁儿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向棺木,看着棺木里头再熟悉不过的容颜,终于忍不住掉下两滴泪来。 估计这灵堂之上,也就只有她的眼泪是最真挚的吧! “小姐!” 铃铛看到小姐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袖子。 此时还不是自己暴露身份的时候,秦宁儿意识到自己失了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回过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一片淡然,仿佛刚才那个满脸痛苦的人不是自己。 郑重的鞠了三个躬,走到慕芳婷身边的时候,秦宁儿突然停下脚步,深邃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慕芳婷,问道:“你会难过吗?” 捂着帕子的慕芳婷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问出这么无礼的问题来,按理说,吊唁的宾客不都是该说请节哀的吗?她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即挤出了几滴眼泪,声泪俱下的说道:“我和姐姐自幼一同长大,我们姐妹情深——,没想到姐姐红颜薄命,竟然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我想知道,芳菲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去世了呢?” 慕芳婷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从善如流的说道:“那夜风雨大作,姐姐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大出血,不等大夫赶到,就香消玉殒了!” 听着慕芳婷的谎话连篇,秦宁儿突然很想笑,这么卑劣的谎言亏她说得出来! “府里请的可是妙手神医周大夫?” “自然是!自姐姐有喜以来,一直是周大夫调理,府里上上下下哪敢怠慢,谁料还是百密一疏!谁能料到?”慕芳婷哽咽得说不出话拉。 秦宁儿习惯性的伸出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三下,意味深长的安慰道:“相信你姐姐在泉下知道你对她那么好,她死也瞑目了!” 下意识的,慕芳婷想起风雨交织的那天晚上,慕芳菲抓着自己的裙摆,死也没有合上眼睛的那一幕,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身后阴风阵阵。刚刚这位夫人拍自己的肩膀,那感觉,那力道竟像是姐姐平日里安慰自己的样子!难道是她想多了? 回到马车上的秦宁儿化成水一般瘫倒,靠着马车,脸色苍白,像是丢了魂儿一般。 “小姐,你没事吧?”铃铛看到小姐虚弱的样子,吓得六神无主。 “没事,我就是有点累了,昨夜没睡好,到了王府叫我就好。” 秦宁儿靠着马车,闭上了眼睛。她怎么可能睡得着,脑袋里轰隆隆的一团糟,齐锐曾经对她说过的甜言蜜语曾经有多甜,现在就有多疼!看到齐锐和慕芳婷那对狗男女假惺惺的模样,她的心就如同有一把尖锐的刀子在不停的往上扎! 秦宁儿刚从角门回到府里,便有丫头悄悄的跑到了王妃那。 “你是说,秦氏今天偷偷溜出府了?”王妃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王爷向来光明磊落,最最讨厌的便是偷偷摸摸的事情。这下可好,不用她想法子对付秦氏,她倒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么好的机会,她岂能放过? 第7章 栽赃陷害 华灯初上的时候,夜墨轩终于回到府里。 管家福伯取出了一根缀着石榴石的簪子,递到夜墨轩面前。 “王爷,今日看门的小厮在门外捡到这根簪子,问了一圈,也不知道是谁的。奴才看这成色,想必是哪位夫人掉的吧?” 王爷品了瞟了簪子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看看今日哪位夫人出门,不就知道了?你拿着这簪子问本王?本王怎么知道?” “今日登记造册出门的也只有秋岚院的徐夫人,老奴问过了,徐夫人说不是她的,倒像是——”福伯欲言又止,这两日,沉香阁风波四起,况且众所周知,她还是太子的人,王爷要是真和太子杠上了,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品着茶的夜墨轩眉毛一挑,瞟了福伯一眼,“说!” “徐夫人说,这簪子倒像是沉香阁那位的!”福伯犹豫着又补充道,“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或许也只是一个巧合!” 巧合?簪子相似是巧合?掉在他轩王府的大门难道也是巧合?事出反常必有妖!把他轩王府当成什么地方了? 他接过福伯手中的簪子,把玩了一番,手工精湛的金器,那么贵重的东西,又岂能是一个丫鬟随便就能拥有的? 夜墨轩眯了眯眼睛,寒光一闪而过,默默的将簪子收进了广袖里。 沉香阁 “王爷万安!” 看到王爷再次来到沉香阁,铃铛先是一惊,继而心里乐开了花,她就说她们小姐那么美,王爷有朝一日一定会对小姐动心的,虽然这一天来得坎坷了一些,不过,小姐还不是等到了吗?要不然,王爷为什么接二连三的来到沉香阁? “宁儿给王爷请安!听到铃铛的声音,趴着床休息的秦宁儿这才扶着床爬了起来。 “免礼,今日感觉怎么样了?” 秦宁儿偷偷扫了夜墨轩一眼,明明是关心的话,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冷冰冰的?脸上一丝暖色也没有? “休息了一天,好多了,谢王爷关心!” “今日阳光正好,就没到院子里逛逛?” 夜墨轩径自走到八仙桌前坐下,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秦宁儿,生怕错过了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王爷开什么玩笑?宁儿都伤成这样了,稍稍一动,伤口就钻心的疼,哪还有什么心情去晒太阳啊!”秦宁儿心里一紧,该不会是今日出门的时候被瞧到了吧?可是不应该啊,她乔装打扮,特意走的角门,而且铃铛不都打点好了吗? 她说的在情在理,夜墨轩抿了抿嘴,默不作声的从袖子里取出福伯交给他的簪子,举在半空中问道:“瞧好了,这可是你的?” 秦宁儿有点懵了,也不知道王爷突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最重要的是,她真的不知道这根簪子是不是她的啊!为了避免露馅,秦宁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平日里,宁儿的首饰都是由铃铛打理,宁儿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宁儿的。” “不知道?”夜墨轩无语了,“好,那铃铛,你来认一认!” 夜墨轩暗黑的眸子越发深沉,想在他眼皮底下使诈,没门! 墙角的铃铛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接过叶墨轩手上的首饰细细打量,犹豫了一下,确认的点头道:“是我家小姐的簪子!” “呵!”夜墨轩轻笑一声,浑身的气息越发清冷,“秦宁儿,你能不能告诉本王,你的簪子,为什么会跑到轩王府的大门口呢?” 秦宁儿浑身一僵,微微张开了嘴,还没等她说出口,夜墨轩便讽刺着说道:“别告诉本王你不知道?若是有半句假话,你可知道后果?” 纵使上一世,慕芳菲不问政事,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轩王的事迹?战无不胜的轩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置人于死地。世人都说他冷漠绝情,就连当今皇上都要忌惮他几分。老子忌惮儿子,听起来可笑,可偏偏却是事实!而自己这么一个地位尴尬而又不受宠的小小侧妃,又怎么敢奢望轩王会心慈手软,手下留情呢? 秦宁儿心里早已经害怕得七上八下,面上一丝不显,看着轩王雕塑般立体的五官解释道:“宁儿不敢有半句欺瞒,宁儿的确不知那簪子为什么会跑到王妃门外!” “难不成,这簪子会自己长了翅膀飞到王府门外?” 秦宁儿心里千回百转,就算那簪子是她的,可今日她去吊唁,怎么可能戴那么鲜艳的簪子?而且她来来回回走的是角门,从来没有从大门出入过!这明摆着就是一个陷阱! 夜墨轩拿着簪子走到秦宁儿跟前,握着那冰冷的簪子,尖尖的那一头,从秦宁儿白净脸蛋一路滑到她修长的咽喉之间,那力量控制得刚刚好,仿佛稍稍一用力,就会划破她的肌肤。 她害怕得咽下了一口口水,铤而走险的说道:“王爷是怀疑宁儿撒谎?王爷总不会认为,宁儿是跑去太子那告状了吧?” “告状?秦宁儿,你不会天真到认为太子真把你当回事吧?他若是在乎你,又岂会把你送到我这来,你说呢?” 秦宁儿心里一咯噔,夜墨轩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秦宁儿和太子之间还有理不清的关系?早知道她就不说这茬了! 夜墨轩的眼神晦暗不明,秦宁儿试图从他的眼底找到想到的答案,却只看到自己苍白的面孔在他的瞳孔里瑟瑟发抖。 一旁的铃铛早已经吓破了胆,一听到“太子”两个字更是害怕得魂飞魄散,王爷不会什么都知道了吧? “王爷饶命,此事和小姐没有关系,是铃铛财迷心窍,奴婢罪该万死!” “铃铛,你在胡说什么呢?” 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这个人非铃铛莫属,秦宁儿担心的望向铃铛,生怕她惹祸上,身! “小姐,奴婢罪该万死,奴婢家中父亲生了重病,前些日子托人来寻铃铛要银子,奴婢也是一时着急,所以偷偷拿了小姐的首饰出去当!求王爷责罚!” 第8章 主仆情深 “铃铛!这种事情你——” “奴婢对不起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不应该偷盗!求王爷责罚!” 铃铛不给秦宁儿任何说话的机会,悄悄的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作声。 “铃铛,你可想好了,按照本朝历法,你可知道偷盗,背主,当如何处置?”夜墨轩眯着眼睛问道。 铃铛吓得面色如纸,可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奴婢知道,奴婢愿意接受惩罚!” “不要报官! 求王爷开恩,铃铛自幼伺候宁儿,宁儿早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如果说错,宁儿也有罪,是宁儿管教不严,宁儿愿意一并受罚!” 还真是主仆情深! 只可惜他夜墨轩并不是会怜香惜玉,姑息纵容的人! “来人,把铃铛带下去,杖责二十!” “求王爷开恩!”眼看着铃铛被两个身材高大的家丁带了下去,秦宁儿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着夜墨轩,“铃铛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丫头,怎么受得住责罚,求王爷念在她初犯的份上,绕过她吧!”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还想替她求情?”夜墨离一脚踢开了秦宁儿,冷冷的说道,“闭门思过一个月!” 屋外,铃铛的哀嚎声渐渐虚弱,最后,只听到打板子的声音! “小姐,奴婢没事,奴婢命大,死不了!” 昏迷了一天一夜的铃铛终于醒了过来,看到床头守着她的小姐,虚弱的笑了笑。 “你这丫头,怎么如此大包大揽,那簪子明明就和你没关系!” “你怎么知道和我没有关系?”铃铛故作轻松的反问道。 “你一天都守在我的身边,又怎么可能是你?” “假设奴婢有同伙呢?” 铃铛笑得出来,秦宁儿却笑不出来。二十板子下去,那伤口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小姐,如今这样的结果便是最好的。若是王爷查下去,知道我们偷溜出府,受责罚的就不单单是奴婢了,就怕小姐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信任就烟消云散了!” 秦宁儿冷哼一口气,“夜墨轩会信任我?我看他疑神疑鬼的,只相信他自己吧!难怪众叛亲离,无依无靠!” 以前只听说三皇子轩王向来独来独往,现在看来,就是他自身的问题,如此疑神疑鬼,冷漠无情的人,谁愿意和他交好? “这也不能全怪王爷啊!”铃铛怯怯的看了小姐一眼,站在外人的位置,说句公道话,其实王爷也挺不容易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秦宁儿眼珠子一转,突然记起夜墨轩说的那句话,“铃铛,我问你,我和太子之间是否还有别的渊源?” 铃铛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伸出了一只手捂住了小姐的嘴巴,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小姐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小姐,这可是轩王府,话可不能乱说,可是会掉脑袋的!” 难不成,她和太子还真有什么不能告人的过往? “铃铛,实不相瞒,自落水以来,我这脑袋就迷迷糊糊的,什么也记不起了,好铃铛,你就告诉我,以前,和太子——那位到底怎么了,好不好?” 记不起了?铃铛吃惊的瞪着圆圆的眼珠子,“小姐,你没事吧?你之前怎么不说啊?那周大夫医术了得,你怎么也没让她给你看看。” 秦宁儿拍了拍铃铛的手安慰道:“不碍事的,除却有些事记不起了,其它都还好,你别担心我,你养好自己的伤才是要紧的。” 她心里清楚得很,就算那周大夫是华佗在世,她这种情况,估计他也无能为力吧! 看着小姐脸上的神情,铃铛认同的点了点头,难怪醒来以后的小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怎么说呢,就是变得更加生气勃勃,没有那么魂不守舍了。忘了也好,最好忘得一干二净的,要不然小姐也太可怜了! “小姐说的是,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铃铛抽了抽鼻子,突然认真的问道:“小姐,那你可还记得铃铛?” 秦宁儿不忍伤了她的心,似是而非的回答道:“有些记得,有些记不大清了,不过没关系,回头你可以细细说给我听,话说回来,你还没有告诉我和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铃铛吞吞吐吐,小姐好不容易忘记了,她又何必做那坏人,揭那伤疤呢? “你不说是吧?好,没事,下回我见着王爷了,问他便是了。” 那大冰块,冷是冷了一些,好在有问有答,也算是光明磊落。 铃铛被吓出了一身汗,问谁不好,怎么可以去王爷。 “小姐,你千万别问,奴婢说就是了。”铃铛一脸难色,可是看到小姐迫切的模样,只要避重就轻的说道:“小姐自幼和太子青梅竹马,自然是有几分情分的。” “我爹不过就是一个四品官员,我年幼的时候,估计也就是个七品芝麻官吧,我怎么可能会和太子青梅竹马?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秦宁儿连连摇头,不是她不相信铃铛说的话,而是这话的可信度实在是太低了! “铃铛还能骗小姐不成?那太子的奶娘便是小姐的姨母。” 秦宁儿恍然大悟,如果有这样的渊源,那么后边发生的这些事情都不奇怪了。 “铃铛,你实话告诉我,我跳湖那件事情,和太子有没有关系?”秦宁儿一脸凝重,若想好好活着,她总得分清楚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吧? 铃铛面有难色,犹豫了两秒,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月初的时候,小姐和太子殿下在栖霞寺见了面之后,回来就一直郁郁寡欢。可是小姐什么也没和铃铛说,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奴婢真的不知道。” 原来如此! 秦宁儿面色凝重,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铃铛壮着胆子说道:“奴婢斗胆,这件事奴婢本不该插嘴,可是王爷刚刚有一句话说得对,太子若是真的在乎小姐,就不会把小姐塞给轩王了!” 就连一个小丫鬟都看明白的事情,她又怎么想不透呢? 再说了,她秦宁儿早就不是那个轻生的秦宁儿,她比谁都要惜命! 第9章 病急乱投医 “你就放心吧,死过一回,小姐什么想不明白的?我们呀,只管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 看到小姐不再在一棵树上吊死,铃铛也释然了。 “只是,活着就得活得明明白白的,你说,到底是谁拿了那簪子?” “小姐是怀疑有内鬼?” 不是秦宁儿疑神疑鬼,若不是熟悉她的人,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拿到她的饰品,还那么熟悉的她们的行踪? 沉香阁就相当于一个冷宫,来回就那么几个丫头,一等丫头除了铃铛还有一个采青,二等丫头四个,春梅,夏荷,秋菊,冬雪,这几个人都是从秦府带过来的,卖,身契都捏在小姐手里,又怎么敢轻易做出背主的事情呢?要知道,一旦被发现,发卖到青,楼里都是轻的,主子完全可以一顿乱棍直接打死! 铃铛和秦宁儿分析了一个晚上,也找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不伤脑袋了,早些休息吧!总之我们以后行事要小心一些,别再被抓着了痛处。” 说是这么说,秦宁儿哪里睡得着? 夜色昏沉,秦宁儿打开窗户,看着挂在枝头冷冷的月亮,心里却是一点也不平静。她要报仇!可是关在这深深的王府里,要想对付齐锐,对付慕芳婷谈何容易? 夜归的夜墨轩一走进王府到了隐隐约约的声音,侧过头问身边的贴身侍卫展鹰,“你可听到什么声音?” “像是古筝!” 循着声音,夜墨轩走到了沉香阁的大门口。 古筝的琴声十分优美,像小溪流淌,似那泉水叮咚,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忧伤,好似那山谷的幽兰,淡淡的沁人心脾,不知不觉,夜墨轩走到了秦宁儿的厢房门口。 值夜的采青看到轩王爷正要行礼,却被及时的制止住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秦宁儿以为是采青,并没有太在意,一曲作罢,这才随意的拨了拨琴弦问道:“你觉得如何?” “心境不平,再好的琴技也弹不出渔歌子的意境来!” 听到身后突然响起低沉男声,秦宁儿吓了一大跳,急忙行礼,看也不敢看夜墨轩。 “宁儿一时技痒,扰了王爷休息,还请王爷赎罪!” “免礼!” 夜墨轩径自走到古筝边坐下,琴弦拨动,一曲波澜壮阔的《塞外》在寂静的夜里缓缓流淌,秦宁儿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眼前仿佛看到了肥沃的草原,成群的牛羊,挥舞着鞭子的牧羊人,那里阳光明媚,歌声嘹亮,那里有她向往的自由自在—— 直到夜墨轩的曲子弹完了,她还沉浸在自己如梦似幻的梦境里!闭着眼睛,勾着嘴角,嘴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今夜的秦宁儿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襦裙,小家碧玉般楚楚动人。 “比起你的《渔歌子》,本王的《塞外》如何?” “王爷的塞外波澜壮阔,风情万种,宁儿又怎么能相提并论?” 更让秦宁儿诧异的是,原本以为只会拿刀带棍的夜墨轩竟然弹得一手好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内行的她自然是知道,如出神入化的琴技并非是三两日能练就的。 世人只知道今日的夜墨轩是战无不胜的阎罗王,却忘了,他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三皇子。 看着眼前高大威武的夜墨轩,秦宁儿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眼神是多么温柔!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弹琴这么惹人耳目的事情。 一大早,正在用早膳的王妃听到张嬷嬷的禀报,气得胃口全无,咬着牙狠狠的将夜光杯摔到了地上。 “这个狐狸精,被禁足了还不老实!” 也难怪王妃那么生气,她嫁给王爷那么多年,什么事情听到过王爷亲自为她抚琴?难道真应了那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王妃别动怒,那丫头说了,王爷只不过在沉香阁逗留了一会,并未在沉香阁留宿。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早日诞下王爷的子嗣,自古母凭子贵,只要王妃生下嫡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王妃转着手腕上通透碧绿的玉镯,叹了一口气,“嬷嬷说的容易,这王爷不在这过夜,我能有什么办法?” “王爷不来,主子可以去请啊!” 张嬷嬷弯下腰,咬着王妃的耳朵悄悄的说了几句话。 王妃听得面红耳赤,只觉得耳朵滚烫滚烫的,犹豫着问道:“这样,行得通吗?” “有什么行不通的,宫里头的娘娘都这么做,据说之前的骆太后,就是因此怀了龙嗣。一朝诞下皇子,这才母凭子贵当上了太后!” 娘娘都做得,她一个王妃有什么做不得的,再说了,那对象是自己的夫君,又不是别人! 王妃含羞带怯的点了点头,轻启珠唇说道:“那就麻烦嬷嬷了!” “主子就放心吧,这事包在老奴身上,主子只管放开心吃好喝好,想想晚上穿什么衣裳!” 傍晚时分,王爷应邀来到了王妃的院子里,精心装扮的王妃穿戴一新,精致的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她的步子一颤一颤的,金光闪闪,“臣妾是想请问王爷,今年,王爷的寿辰想怎么过?” 经王妃的提醒,夜墨轩这才记起,到了岁末,便是自己的生辰了。孩儿的生日便是母亲的苦难日,只可惜,他的生母已经不在了! “臣妾知道王爷的苦衷,可是婆婆在天有灵,也会希望王爷快快乐乐的!” 王妃的这一声婆婆叫进了王爷的心里,不禁深深的望了王妃一眼。 “王妃看着办便是,普通的家宴就好,别太铺张便是了!” “是,王爷,那就和往年一般,请个戏班子,在府里唱上几出戏,一家人好好热闹热闹,正好,也快过年了!” 两人商谈的时候,张嬷嬷低眉顺目的走了进来,“王妃,晚膳已经备好,现在可传膳?” “王爷,要不今晚就在这用膳吧?”王妃满眼期盼的看着王爷,生怕他一口拒绝了。 “也好!” 王妃心里欣喜若狂,面上却只是莞尔一笑,装做毫不知情的说道:“交代厨房多加两个王爷喜欢的菜,再温上一壶宫里赏赐的百花酒!” 满满一桌子菜,全是夜墨轩喜欢的。可是,只不过喝了两杯酒,怎么就这么燥,热难耐呢?闻着这屋子里头若有若无的熏香,夜墨轩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掀翻了桌子,乒乒乓乓一阵响,满地狼藉! “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王妃就不觉得有辱身份吗?” 第10章 阴差阳错 盛怒之下的夜墨轩浓密的剑眉拧成了一团,眼睛里满是血丝,他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被人算计了,这算计自己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本应和自己举案齐眉的王妃!这让他情何以堪? 王妃心里一惊,心里七上八下的,扑通一声诚惶诚恐的跪在夜墨轩跟前,“王爷请息怒,不知臣妾做错了什么,竟惹得王爷如此生气?” “好一个王妃,你会不知道?”夜墨轩大口喘着粗气,一手松了松紧紧勒着自己脖子的领口,一手指着王妃的手微微颤,抖,“本王从小在皇宫里长大,如此见不得人的手段,本王听过的,见过的比你多多了,难道还要本王告诉你这熏香是什么香?这酒是什么酒?” 夜墨轩不留情面,一针见血! 被识破计谋的王妃匍匐在地,紧紧抱着夜墨轩的大腿,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道:“王爷恕罪,臣妾只是想为王爷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对王爷并没有二心,还请王爷体恤!” “体恤?你都敢算计到本王头上了,还有胆子要本王体恤?本王要是不体恤,你是不是还打算到皇上跟前告御状啊?不对,本王差点忘记了,皇后娘娘是你的亲姑姑,应该是到皇后跟前参我一本吧?” 心里头的火越烧越旺,夜墨轩只觉得头晕目眩,喉头发紧,若不是他自幼习武,自制力非常人所及,恐怕此时已经栽倒在这里。 “臣妾冤枉!臣妾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想和王爷好好的过日子,请王爷明察!” 王妃听得胆战心惊,王爷说的罪状任何一条压下来,她都承受不起啊! “冤枉?难道这些还是本王冤枉了你不成?” 夜墨轩大发雷霆,可是他越是生气,体内的药效作用越发。他深知自己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到最后先躺下的那个人肯定是自己! 不挂王妃还抱着自己的腿苦苦哀求,他用尽力气奋力一踢,不顾身后王妃的声声泣泪,毫不留情的甩袖离开! “王爷,王爷,臣妾知错了!请王爷恕罪!” “王爷——” 王妃追到门口,却不想门口守着的侍卫双双用身子挡住了她的去处,“王爷有令,王妃身体抱恙,还请进屋休养!” 她这是被软禁了吗? 王妃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墨轩的身影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了百花深处! 沉香阁 “王爷万福!” “王爷万福!” 丫鬟们纷纷向突如其来的王爷行礼,话说回来,这也奇了怪了,秦宁儿嫁进王府两年,王爷一步也没有迈进过这沉香阁,哪怕是大婚当夜,也是让秦宁儿一人苦苦守着花烛到天明,可这禁足才没几天,怎么接二连三的老往这沉香阁跑啊? 别说丫鬟们奇怪,秦宁儿自己也莫名其妙,理了理身上半旧的居家服,急急弯腰行礼,“给王爷请安!” “你们都下去吧!” “王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秦宁儿抬眼,这才发现站在跟前的王爷今日有些不同,嗅了嗅,犹豫着问道:“王爷,喝酒了?” “喝了两杯!” 夜墨轩灼灼的目光落在秦宁儿的身上,心跳不断加快。 “宁儿!”夜墨轩的手刚举到半空中,还没等它落到秦宁儿的脸上。 秦宁儿敏捷的侧了侧身,扬声叫道:“来人,王爷喝多了,赶紧准备醒酒汤和热水!” 他聪明,她也不傻! 知道这种状况下,她应该如何独善其身。 至于夜墨轩为什么会是这种状态,又为什么这个时候跑到她这沉香阁,心中虽有疑惑但也来不及多想。 试图搀扶夜墨轩坐下,却被他有力的臂膀猝不及防的揽住了腰身。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陡然逼近。 近的秦宁儿惊惧不安,甚至无法呼吸。 冷色薄唇,高挺的鼻翼,两道剑眉下面那双灼,热的黑眸。 平复心情,镇定。 一定要镇定,他醉了,天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清醒了又会怎样。 “王爷,小心闪了腰。” “尊贵之躯,在我这里有了折损,妾身担待不起。” 秦宁儿努力的摒弃妄想杂念,努力在那张让她窒息的面孔面前找回理智。 灵巧的一个转身,想要逃出夜墨轩的臂弯,却被他毫无征兆收紧臂弯的动作挫败。 “宁儿真美,本王喜欢……” 夜墨轩黑亮的眸子逐渐迷,离,缓缓逼近的那双薄唇,吓得秦宁儿近乎崩溃。 她对这个男人毫无感情可言。 秦宁儿这副躯体,只是被她当成复仇的工具。 或许这种亲近的机会,对夜墨轩的另外两个女人是求之不得。 可秦宁儿偏偏是个例外。 不能节外生枝,跟他有过密的接触只会节外生枝。 挣扎,产生这个抗拒的念头时已经发生。 皱眉推阻的动作,顿时让那个灼,热的躯体,受到了嘲讽一般愈发旺盛。 夜墨轩肢体的力度,已经近乎野蛮。 急促的鼻息,几次在秦宁儿耳边划过。 “啪!” 一声脆响,秦宁儿瞬间感觉身上的束缚被瓦解。 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出于本能的过激反应。 只有手上发麻的痛感和面前夜墨轩僵直发愣的身子,在提醒她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 天呐,我这是怎么了? 他可是三皇子,是自己的夫君,到底是什么让她有这样糊涂的冲,动。 一道凛冽的目光,紧跟着落在秦宁儿的身上。 吓的她惶恐颔首,细密的汗珠瞬间铺满额头,双腿一软跪倒在夜墨轩的面前。 “王爷恕罪。” “妾身……妾身,身子不适,怕坏了王爷的兴致。” 秦宁儿心头的恐惧,瞬间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话更是说的语无伦次。 以下犯上?不,那只是往小了说。 只要夜墨轩想要治她的罪,千般死法万般折,磨,都不为过。 “小姐,醒酒汤送来了。” 灵儿满载惶恐怯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秦宁儿知道,她绝对不是刚到门口,现在开口只是出于护主的忠心。 傻丫头,你应该躲得远远的才对啊。 第11章 绝处逢生 “滚!” 一声怒呵,仿若雄狮怒吼。 震得秦宁儿耳膜发痒,像是受惊的宠物一样蜷缩在了地上。 “王爷恕罪。” “小姐意外坠湖后,记忆一直没有回复。” “又失礼怠慢,还望王爷宽恕……” 门外的灵儿闻声跪地,冒死替秦宁儿求情。 “妾身告退!” 秦宁儿不知道,面前大发雷霆的夜墨轩,是在呵斥自己还是在说门外的灵儿。 不敢懈怠慌忙端正跪姿磕头起身。 却在转身抬腿的瞬间,被一只铁打钢铸一般的手臂,钳住了手腕。 秦宁儿浑身一颤。 缓缓转身抬头,却正对上夜墨轩那双翻涌着怒意的黑眸。 “你最好,能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那冷色薄唇微微颤动,每个字都像无情的皮,鞭抽打在秦宁儿的心头。 他可是三皇子,驰骋沙场保家卫土。 手中利刃一举能让千军万马热血沸腾,能让敌军望而退步丢盔卸甲。 而此刻,他的威严却被一个女人忤逆。 不仅如此,她还打了自己一巴掌。 心中的怒意,加上血液里正盛的药力,让他眼中布满血丝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王爷,妾身知罪。” “妾身……” 秦宁儿强忍手腕上的剧痛,试图开口再做解释,却是话没说完就看到夜墨轩身子晃了晃有想要栽倒的迹象。 “灵儿,快来帮忙。” 意识到情况不妙,秦宁儿慌忙呼喊出声。 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手腕上,夜墨轩抓握的力度正在极速减弱。 “王爷,王爷……” “小姐,王爷这是怎么了?” 问外的灵儿闻声匆匆进门,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吓得不知所措。 “快过来帮忙,把他扶到床上。” 秦宁儿顾不得解释,只是催促灵儿搭手。 夜墨轩的身高体重,怕是两个秦宁儿也是招架不住。 她跟灵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把夜墨轩勉强安置在床上。 “小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呀?” “王爷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还动手打你?” 灵儿刚才在门外,只听到“啪”的一声响,还以为是王爷动手打了小姐。 但询问的时候,她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小姐安然无恙,但是王爷的脸上却是印着一个巴掌印。 “小姐……你……” 灵儿顿时惊讶的捂住了嘴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宁儿。 “没错,是我打的。” 秦宁儿一边给夜墨轩敷毛巾,一边苦笑摇头。 刚才的事情怎么发生的,她却自己也是搞不大清楚。 “啊?” “小姐,那你还在这里照顾他?” “快逃命吧,王爷醒了那还得了?” 灵儿听了秦宁儿的话,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慌忙拉起秦宁儿的手满载担忧的开口劝说。 夜墨轩是什么人,自是不用她说。 连当今皇帝见了都要忌惮三分,太子大臣更是轻易不敢招惹。 身份何其尊贵,今天却被自己的妾室打了。 别说王爷不会饶了她,一旦消息走漏,怕是神仙都救不了她家小姐。 “不,我不能走。”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他真要杀我,我也认命!” “倒是你灵儿,我的好妹妹,姐姐真的不忍心连累你……” 秦宁儿当然不能走,她若逃了就算能苟活,也会痛苦一声。 不能报仇,她宁愿去死。 “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 “灵儿只是丫鬟,小姐不走灵儿便不走。” “小姐若有意外,灵儿决不苟活……” 虽然灵儿感觉到现在的秦宁儿让她很陌生,但待她的好却是从始至终。 脱口而出的话不假思思索,让秦宁儿听的瞬间眼含热泪。 “水……水……” 床上意识模糊不清的夜墨轩,翻了个身似乎在调节不舒服的躺资。 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是异常的清晰。 “灵儿,快那水来。” “我总觉得,王爷今天不正常,你顺便把周大夫也请来看看。” …… 半个时辰后。 轻捋胡须的周大夫,已经坐在床边替夜墨轩切脉诊断。 秦宁儿和灵儿焦急等在旁边。 周大夫却是不一会儿功夫,唇角就勾起了一抹意味深含的弧度。 “放心,王爷无恙。” “休息一晚上,就能恢复。” “在下建议秦贵人,强扭的瓜不甜,有些药物用多了对身体有害无益。” 周大夫,开了一副醒脑提神的方子,嘱咐等王爷醒来服用。 临走前,含蓄叮嘱听的秦宁儿瞬间恍然。 跟着唇角勾起了一抹释然的弧度。 “原来如此。” “我们只是替别人背锅,才有这样的遭遇。” 秦宁儿喃喃自语的开口,上一世怎么说她都是过来人,小两口的事情懂得不多也并非一点不知道。 “小姐,小姐,那周大夫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什么有害无益?到底是什么药物呀?” 灵儿听的云里雾里,好奇的追着秦宁儿问个不停。 “女孩子家家的,那里来的这么许多好奇心。” “不是姐姐不告诉你,只怕你知道了,小脸会羞得没地方放。” 秦宁儿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儿,自然也就有了应对的办法。 心情好了,才有心思跟灵儿开玩笑。 “哎呀,小姐你就告诉我吧。” “你越是这样吊人家胃口,人家越是抓心挠肝的想知道。” 灵儿也是看秦宁儿脸上有了笑容,才跟着松了一口气,但是她却依旧是满心担忧一心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缘由。 结果,秦宁儿趴在她耳边一阵低语。 灵儿果真羞得满面通红,扭头捂着脸跑了出去。 秦宁儿被逗得一阵咯咯莺笑,心中暗叹年轻真好,能再来一次更好。 …… 夜墨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陌生的厢床,带着淡淡香味的茶枕锦被。 陡然起身,满眼警惕的扫过屋内。 目光最后落在了趴在圆桌上,一动不动的一个背影身上。 墨染长发,银簪斜插,缕缕如丝垂在单薄的脊背。 青衫蓝裙,配上一双穿着绣花鞋的小脚,脚尖交错勾着。 静怡,如诗书画,隔窗透进来的阳光正好给她打上了淡淡的薄光。 看的夜墨轩片刻神离,竟有些恍惚。 然而脑海中,记忆碎片点点汇聚,他很快就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手摸脸颊,顿时两道剑眉皱成了一团。 眼中也跟着燃起了汹,涌的怒意。 第12章 化险为夷 敢打本王? 你个小丫头骗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咳咳……” 夜墨轩满心怒气,但也不能直接过去把秦宁儿揪起来。 故意在她身后清了清嗓子,声音可谓是已经相当有力度,普通浅睡中的十有八,九就该被惊醒了。 可是秦宁儿却依旧趴着没动。 没错,她就是在装睡。 看到夜墨轩有动静,她才趴下,心里正琢磨盘算自己的脱词。 知道夜墨轩准备发飙,她自然要避避风头。 夜墨轩看秦宁儿没动静,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心想睡着了也不能饶你,不然我这堂堂三皇子,面子往哪儿放? 刚想伸手去扒秦宁儿的肩膀,就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夜墨轩慌忙缩回手,挺直了腰板微扬起下巴。 毕竟一个王爷,伸手扒拉一个熟睡的妾室,让人看见有失威严。 “给王爷请安。” 灵儿端着托盘进门,托盘里面青瓷碗内的药还冒着热气。 放下手中托盘颔首屈膝叠手一礼,柔声开口。 这都是秦宁儿交代,让她千万不能慌张。 “药汤?” 夜墨轩凝眉开口,疑惑询问。 他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只记得秦宁儿气他打他,却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到沉香阁。 “王爷,您昨夜来时气血上头,脸色异常。” “小姐特地请来周大夫,替您诊治开方,还整整照顾您一晚上。” “这才刚刚睡着。” 灵儿这是在给秦宁儿表功,那意思是告诉夜墨轩,来的时候你什么状况自己心里该有数。 小姐打你,也是你行为异常所致。 “……” “知道了,你且退下。” 被自己的王妃下药,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好在周大夫是在沉香阁给他诊治,说来秦宁儿也算是给他背锅解围。 妾室争宠,有这种行为才算勉强说的过去。 这么一想,夜墨轩心中的怒气顿时消了不少。 秦宁儿听着灵儿的脚步走远,心里窃喜高兴,因为她听夜墨轩前后开口的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 琢磨着,这回应该不至于会被他一巴掌打死了。 壮着胆子扭头睁眼,却不成想正好对上夜墨轩冷冽审视的目光。 吓得她心头一惊,慌忙趴下继续装睡。 “说说吧,什么原因让你不愿与本王亲近。” “还是,你心里根本就装着别人?” 夜墨轩抖了抖衣袖,背手走到窗口,目光透过支,起的隔窗投在院中。 其实,他是给秦宁儿一个起身应答的机会。 “妾身知罪。” “并非妾身不愿与王爷亲近,只是王爷来时行为异常,举止怪异。” “所以……” 眼看已经露馅儿了,秦宁儿自然有这个觉悟。 慌忙起身跪地,说明缘由。 “所以什么?”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本王意图?” 夜墨轩心中怒骂,你个小丫头骗子答非所问,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臣妾有自知之明。” “嫁入王府两年有余,王爷并未踏进沉香阁半步。” “突然夜访,绝非王爷本意。” 秦宁儿颔首贴地,话说的却是字字清晰句句有理。 夜墨轩心中暗叹,好一张伶牙俐嘴,没理也能说出一堆道理。 妾室卑微,有侍寝的机会哪个不是受宠若惊。 唯独你,挣扎抗拒,还敢打我一巴掌。 现在还被你说的理所当然,成了维护本王意愿的功臣,厉害了你。 “错,那就是本王意图。” “昨夜吃酒迷醉,现在清醒让你侍寝你可愿意?” 夜墨轩当下认为秦宁儿肯定是心里装着太子,所以才有这样的表现。 想逼她原形毕露。 “妾身受宠若惊。” “请王爷稍等片刻,臣妾沐浴更衣,免得一身污浊坏了王爷兴致。” 秦宁儿吃定了夜墨轩不会来真的。 叩谢起身,唤来灵儿打热水拿浴盆,轻解罗衫就要当着夜墨轩的面洗澡。 夜墨轩气疯了。 心想你个小丫头,缓兵之计居然给我用到了这里。 我这王爷是哪里的闲人,要等你洗澡?快拉倒吧,今天晚上再来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哼!” “本王还有要事要处理。” 夜墨轩一甩衣袖,气鼓,鼓的抬腿走人。 正拿瓢碗给秦宁儿打水的灵儿,看到夜墨轩气鼓,鼓的出门,慌忙退让行礼。 看他走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谁知道没进门,就听到秦宁儿咯咯一阵得意欢笑。 “小姐,你心可真大。” “刚捡回一条命,现在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灵儿看秦宁儿这样,顿时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害怕她下次真把王爷惹恼了会被当场打死。 “灵儿,你且说说。” “堂堂一个王爷,为什么会对一个妾室如此大度?” 秦宁儿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伸了个懒腰拉好屏风,打着哈欠坐进了浴盆里。 “不知道。” 灵儿年龄尚小,自然不如秦宁儿熟知人性。 一脸茫然的看着秦宁儿,眼巴巴的等着她开口回答。 “这家伙喜欢上我了。” “男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越觉得好。” 秦宁儿说出这样的话,固然和重生经历有关,也是女人的直觉敏,感。 她今天的设计并非全无破绽,可是夜墨轩却没有当面拆穿。 一个男人的尊严,只有在他心仪的女人面前会不自觉的放下。 这一点,作为过来人的秦宁儿自然是一清二楚。 她想报仇,有夜墨轩的庇护那才是如虎添翼,不过她却并不准备施舍给他丝毫的情感。 对男人,她已经死心了。 “灵儿恭喜小姐。” “那岂不是说,王爷爱上了小姐?” 灵儿听了秦宁儿的话,也是喜上眉梢开口出声。 秦宁儿却是摆了摆手摇头否认。 “爱?” “灵儿,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视觉禽,兽。” “倘若她在你这里吃腻了,就会拂袖而去头也不回,对你的好也全都会转移到别的女人身上。” 秦宁儿开口的瞬间,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光。 她何曾是这般心思歹毒的女人,只是现实所迫塑造出她这包裹在仇恨中的花朵。 眼中幽光闪烁,心中已经在揣摩下一步的计划。 灵儿看着面前的秦宁儿,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哪里还是她熟知的小姐。 分明是一株带刺的玫瑰,刺藤上的花朵。 第13章 争名夺利 大瑞朝紫荆城。 盘龙绕柱雕梁画栋的大殿上。 文武百官林立两侧,庄严龙椅端坐天子皇帝。 边关急报,正由军机处呈报待批。 “父皇,儿臣愿领军出征平定乱匪。” 呈报官员话音一落,一身朝服的夜墨轩拱手出列,开口请命。 “父皇,儿臣愿领军出征。” “生擒匪首,剿灭乱匪,替我大瑞开疆辟土。” 太子夜梦尧紧随夜墨轩拱手出列,开口出声。 他跟夜墨轩一只都是相互攀比的竞争状态,虽然现在已经贵为太子,争强好胜的心却从未放下过。 “嗯,我儿轩王能征善战已经威震四方。” “不过这次平叛之事,还是由太子挂帅比较妥当!” “传旨,太子出征西域平定叛匪,赏赐威虎战甲御赐宝剑号令三军择日出征……” 皇帝微微点头,开口威严传令文武百官山呼万岁,圣上英明。 散朝之后,夜墨轩面无波澜转身就走。 好像对这样的结果没有丝毫的意外一样,满朝文武议论退散,只有夜墨平快走几步凑到了他的跟前。 “三哥,太子一向贪功冒进,你为何不进言劝阻?” “父皇也真是,就算要给太子镀金也不看看时候。” “那叛匪来势汹汹,已经波及边陲多日,岂是泛泛之辈?” 夜墨平是皇子中,跟夜墨轩关系最近的,看到父皇做出这样的决定替夜墨轩抱不平。 “平王,是不是忘了二哥的下场?” “你我生在皇家,自当谨言慎行,免得惹来无妄之灾到时候追悔莫及。” 夜墨轩微微勾起唇角,扭头一脸坦然的开口出声。 四弟平王心直口快,却能统领皇城十万禁军,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不想看到他落得个大摘瓜的下场,才好言相劝。 “嗨,我要有你一半的心机,也不会被拴在皇城至今寸功未建。” “有口无心,三哥莫怪。” “怎么,今日去哪家青,楼呀?” 夜墨平对夜墨轩现在的处境深感同情,他好不到哪儿去,也不至于有家不愿回。 堂堂三皇子,混迹风月青,楼,家门都不想进。 想想时时刻刻都处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就有着憋闷不痛快的情绪。 “不,我要回轩王府。” “四弟可还记得,太子塞给我的秦宁儿?” 夜墨轩止住脚步,眯眼开口出声。 唇角挂着玩味的笑意,眼中闪烁着盎然的兴致。 “怎么?” “她没有死?” 夜墨平顿时一愣,一脸好奇的等着夜墨轩说下去。 他可是知道这秦宁儿,乃是号称皇城第一美女,秋波回眸倾国倾城。 不只是他,整个皇城的富家子弟,都对夜墨轩有这样的艳福羡慕眼馋的要死。 “死?怕是她比你我都惜命。” “我只是觉得,这丫头越来越有意思了。” 夜墨轩背手而立,仰望阴云密布的天空,黑曜石一般的眸眼中却闪烁着让人无法揣摩的目光。 …… 暮色初临的轩王府,沉香阁。 院中明月当空,古筝声声悲戚荡气回肠。 正游离在不堪往事中的秦宁儿,突然听到身边响起啪嗒嗒的声响。 古筝音律嘎然而止,扭头查看之时,身边的灵儿已经从地上捡起了一封包裹石块的密函。 “小姐……” 灵儿顿时满眼惊惧的把密函递给秦宁儿。 秦宁儿却是黛眉一皱,眼中满是疑惑。 想这轩王府,戒备森严灯火通明,就算她这侧妃的居所门外院内的回廊中都是林立游走的兵丁。 有人居然能够避开诸多视线,把密函投到她面前。 可想而知,来头是有多神秘。 打开密函一看,蝇头小楷写着一行字。 “明日十里竹林,老地方见。” 会是谁?成了萦绕在秦宁儿心头的最大疑惑,旋即她的目光落在了提了灯笼过来的灵儿脸上。 “小姐,看完就烧了吧。” “被人发现了,你我都是性命不保。” 灵儿开口出声的两句话,顿时让秦宁儿意识到,她这绝对不是第一次帮主子处理这样的状况。 “是谁?” 秦宁儿并没有按照灵儿的建议烧掉密函的意思。 只是一脸狐疑的看着灵儿,等待她开口。 “是……是,是太子。” “小姐,你都不记得了吗?这可怎么得了?” 灵儿一脸诧异的开口出声,眼看秦宁儿没有烧掉密函的意思,就想去秦宁儿手里接。 因为,这密函着实能要人性命。 而且还是谁都救不了的那种。 “灵儿,你老实告诉我。” “我跟太子,到底是哪种状态的关系?” 秦宁儿一看灵儿紧张的状态,立马就意识到这事儿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就算她是太子的眼线,让她亲自去见面无疑也是有着极大的风险。 一般的状况下,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是……是……” 灵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像见到鬼一样,诚惶诚恐的屈身行礼。 “王爷万福。” 灵儿的提醒,立马让秦宁儿扭头回望。 却在起身的时候,来不及垫步身子一歪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 本以为迎接她的会是冰冷的石阶,难忍的疼痛。 不料却是一个有力的臂弯,满载力度的搀扶。 惊魂未定的秦宁儿,抬头的瞬间,却看到夜墨轩那张俊美如皓玉的面孔近的让她惶恐不安。 “王爷恕罪。” “妾身失礼了。” 秦宁儿慌忙起身,屈身一礼开口出声。 “你这哪里是失礼?” “明明就是心里有鬼,手里拿的什么?让本王看看。” 夜墨轩摆手让灵儿退下,抖了抖袖袍挺直身子,用冷若万年寒冰的语气开口质问。 出声一番话,顿时吓得秦宁儿一头冷汗。 不过,她是太子的人,这一点她已经向夜墨轩言明。 若不然,这封密函,绝对就是她的丧钟。 “太子的密函。” 秦宁儿毕恭毕敬的双手奉上,她需要的是夜墨轩的庇护,此时此刻表明立场正是时候。 “哦?” “看来,你在他的心中还是有些份量。” “出征之前,还想见你一面,你且说说你是去还是不去呀?” 夜墨轩并没有抬手接过秦宁儿手中密函的动作,只是转身抬眸看向天空明月。 秦宁儿没有对他说谎,这已经足够了。 关键是弄清楚,她现在对自己的态度。 第14章 独特之处 轩王府有太子的眼线,夜墨轩一点都不奇怪。 就像他在太子府,一样有自己的视野一样的道理,这种是常态。 也是无法避免的顽疾。 “宁儿只想好好活着。” “跟王爷坦白,已经是将身家性命交给了王爷。” “臣妾卑微,全凭王爷安排。” 秦宁儿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当然也是心知肚明。 她不可能在现在这种环境里指望太子,不然的话先前的秦宁儿也不至于自寻短见。 既然想要寻求轩王的庇护,那就得清晰的表明立场。 “你要背叛太子?” “你可知道,叛徒一样是让人厌恶。” “今天你能被判他,明天你就能背叛我,这种人在我面前可是讨不到好处。” 夜墨轩说话的声音陡然阴冷的几分。 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格外的欣喜高兴,太子的人若真能为他所用,那无意是他手里的一步好棋。 但是他也不会轻信于人,除非秦宁儿能证明她的决心。 “臣妾只想好好活着。” “身在这乱流翻涌的环境里,想活着就得找对方向。” “王爷就是臣妾的方向,臣妾会用行动证明自己的立场。” 秦宁儿皓齿明眸的说着,字字清晰入耳,句句落人心田。 夜墨轩听的相当受用,他何常不是身处乱流极力求生的状况。 难得秦宁儿一介女流,却有这样的通达觉悟。 不管是真是假,这丫头都已经让他有了十足的兴趣。 “本王姑且信你。” “给本王沐浴更衣,今晚本王要住在沉香阁由你侍寝。” “密函烧了,落到别人手中,就算本王有心保你,你也会是在劫难逃。” 夜墨轩开口出声的一番话,一下子让秦宁儿愣住了。 无赖。 你干嘛要住在这里。 真把姑奶奶当成太子的女人,打算用我羞辱太子是不是? 男人,果真还是男人。 不管有多尊贵,还是少不了禽,兽的欲念。 心中愤怒,但脸上却是无奈的低眉顺眼。 现实如此,他是轩王,让谁侍寝那是莫大的福分。 怕是这轩王府上上下下,只有她心理会有这样的郁闷。 烧了密函,唤来灵儿烧水准备。 跟着走进卧室厢房,却看到夜墨轩正好奇的把玩她梳妆台上的脂粉盒。 有病。 秦宁儿心中怒骂,但是嘴里却是柔声开口。 唯唯诺诺的小心伺候。 “王爷,烧水沐浴还需等待。” “不如妾身为您弹奏一曲,排解烦闷可好?” “臣妾这里还有些好酒,我这就叫人去拿。” 一想到要伺候面前这个大男人洗澡,秦宁儿就心里发慌。 心想,我弹琴你喝酒。 说不定醉了,这一夜也就这么过了。 混一天是一天,总比违心敷衍强颜欢笑来的强。 “好啊。” “不过你最好不要有想灌醉我的念头。” “我喝一杯你也得喝一杯,抚琴就不必了,佳人红烛什么音律都难配这样的氛围。” 夜墨轩扭头看了一眼秦宁儿。 心中偷笑,脸上却是没有分毫显露。 看你那满脸的不情愿,不愿意又不敢说对不对?本王就是要看看你还敢不敢再伸手打我。 鬼丫头,治不了你还行。 夜墨轩的话,顿时让秦宁儿心里哇凉一片。 不敢忤逆,唤来丫鬟准备酒菜。 硬着头皮坐在了夜墨轩的身边,感觉自己像是青,楼里的风尘女子,满心悲戚入骨的不甘。 “喝。” 夜墨轩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的同时,一个青瓷酒盅已经放到了她的唇边。 秦宁儿惶恐推阻,却已经被灌入口中。 辛辣,蛰痛,像是吞进喉咙了一团火。 “咳咳……咳咳……” 阵阵急咳,整个身子都跟着在颤,抖。 “喝……” 又是一杯送到跟前,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只是这次,她紧咬朱唇,倔犟的侧脸躲避。 一杯清酒生生灌进了她的衣领。 “不要装了。” “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何必如此为难自己?” 夜墨轩却是冷唇微扬,看着秦宁儿狼狈的样子,眼中尽是玩味的得意。 心想,小丫头你还是太嫩。 “王爷,妾身自知身份卑微。” “但绝非没有骨气的风尘女子,王爷不信我,请赐死妾身。” 秦宁儿听了夜墨轩的话,当即两道黛眉微皱,一双杏眼圆睁。 心一横起身退步,跪在了地上。 这一幕,让夜墨轩一下子惊呆了。 他何曾见过,这样有个性的女人,从小到大活在恭维讨好的笑容里。 印象中的女人,每一个都是低眉顺眼的姿态。 恨不得他一抬手,就立马钻进他的怀里。 可是面前的秦宁儿,却是敢怒敢言,不喜欢绝不将就敷衍。 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审视一个女人。 仿佛柔和的烛光中,秦宁儿身上是笼罩了一层薄光,唯美动人心魄。 “起来吧。” “我不在为难你就是了。” 夜墨轩半天才晃过神来,心里满是想要把秦宁儿搀扶起来的念头。 但抬手起身的瞬间,还是被理智警告这样不妥。 “妾身不敢。” “请王爷赐罪,妾身不想活在这样的惶恐中。” “妾身选择了王爷,王爷做什么样的决定,妾身都认命。” 秦宁儿心里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虽然她知道夜墨轩对她有好感。 但,这并不足以让她在他身边立足。 她需要获得更多的自由空间,那就得让夜墨轩心甘情愿的在自己面前放低身段。 当然,她这是孤注一掷的豪赌。 赌她能够让夜墨轩忍让屈服,赢了她能活的更自在,输了她也无怨无悔。 “你先起来说话。” “想要什么你也得先说出来不是?” 此时夜墨轩已经在秦宁儿面前端不住架子了,能坐在这里依旧绷着脸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 心想,你个小丫头片子。 本王算是栽在你手里了,这也就算了,你可别得寸进尺。 “妾身乃一介女流,夫君意愿理当从命。” “只是王爷的恩宠来的突然,妾身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若是王爷怜惜妾身,就容妾身些时日调整心态,到时候妾身自当全心全意侍奉王爷……” 秦宁儿有些意外。 因为她已经在夜墨轩的眼中读到了那种游离迷失的痴念,知道自己有了坐地起价的本钱。 自然要抓住机会,逼退这头凶兽,给自己争取一点喘,息的时间。 第15章 若有不同 “放肆!” “你当本王是什么人?” “让一个侧妃侍寝,还要看你心情不成?” 夜墨轩一听秦宁儿的话,顿时火冒三丈。 重重的把端着的酒杯往桌面上一怼,阴沉着脸色愤怒出声。 什么狗屁道理。 本王要是被你轰走了,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身为侧妃,你伺候我还要什么心态? 本王喜欢你,也不可能这样惯着你。 “妾身知罪。” “妾身这就给王爷沐浴宽,衣。” 秦宁儿此刻早已被暴怒的夜墨轩吓得魂飞魄散,刚刚有的那么点自信,现在早就土崩瓦解成了一堆瓦砾。 心想,死男人。 怕了你行不行。 慌忙起身走过来搀扶夜墨轩起身,恰巧几个丫鬟抬着浴盆进门给她解了围。 低眉顺眼的抽解丝带,给夜墨轩褪去缎袍。 却在给他解开内衬的时候,被他一把揽在怀里。 炙,热的眸光,凛冽而至。 吓得秦宁儿慌忙低头躲避,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心怦怦直跳。 “宁儿。” “本王并非不懂得怜香惜玉,也期待你能够心甘情愿。” “但你要记住,除了你我独处的时候,王命不可违必须谨记心头。” 夜墨轩伏在秦宁儿耳边柔声开口的话。 听的秦宁儿顿时心花怒放,暖意翻涌。 原来他不是真生气,而是在提醒秦宁儿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事实上她赌赢了。 而且赢得彻彻底底,轩王能在这样的状态下跟她说出心里话。 那足以说明,她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足够的份量。 “妾身受宠若惊。” “王爷恩泽,妾身自当铭记心头。” 秦宁儿勾笑点头的时候,却感觉到了夜墨轩手掌向下滑动的势头。 慌忙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娇羞责怪的眼神逃避脱身。 感恩,当然感恩。 但那只是感恩,对男人的厌恶,她并没有丝毫的改变。 也不会因此,就动摇自己复仇的执念。 谨慎小心的哄着夜墨轩自己洗完澡上了床,待丫鬟退去,她这才自己抱来一床铺盖扑在了地板上。 “有意思。” “这你都想的出来。” “根本王同,床共枕,当真是委屈你了不成?” 夜墨轩看到躺在床下和衣而眠,还背对自己的秦宁儿忍不住摇头苦笑。 当然,他是知道秦宁儿看不到此时他脸上郁闷的表情。 “王爷怜惜,妾身感恩戴德。” “贵为万金之躯的王爷,乃是人中龙凤世间翘楚。” “应当有这个自信,能让妾身为您心甘情愿的敞开心扉。” 狗屁,她就是要吊着他的胃口。 知道男人的嘴,是吃人的魔鬼,现在她口中的话就是以牙还牙的报复。 “本王等着。” 可是夜墨轩沉默许久的回应,却还是让她心头一颤。 她清晰的感受到了这几个字的份量,他没有像齐瑞那样甜言蜜语只为哄你上,床。 万般柔情只为鱼水承,欢。 哪怕她怀了他的骨肉,也是丝毫没有顾忌的索要。 不得已的推阻,立马就让他另寻新欢把她推入鬼门关。 顷刻间,感觉一抹湿润,滑,落脸颊。 然后她又极力否定,这是源自夜墨轩态度的感动,认定了这男人一样是吃人的禽,兽。 等自己闭上眼睛,会毫不犹豫的扑到自己身上。 结果,没有。 真的没有。 这让她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感动的掩面而泣,怀疑夜墨轩根本就是个傻,子。 因为,只有这一个解释能让她心安。 她这里正在患得患失,早已离开的夜墨轩却差人送来消息,让她收拾出门已经备好马车等在门口。 只说让她出门,却并没有交代让她去哪儿。 秦宁儿瞬间恍然,他这是让她去见太子。 一下子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但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听从夜墨轩的安排。 原因很简单,道理也不难想通。 很显然夜墨轩希望她能在他和太子之间,发挥更积极的作用。 …… 此时的轩王府,早已炸开了锅。 轩王留宿沉香阁的消息,被下人们口口相传,甚至有了栾音到天明的说辞。 东跨院的侧妃李怀柔和正房被软禁的王妃沈梦琴,自然也是收到了风声。 李怀柔是二皇子的眼线。 现在二皇子被贬,她低调求存不敢造次。 心有嫉恨也不敢言明,但是沈梦琴却是不一样,在屋子里是又摔又砸。 “叮叮咣咣……” 弄的她门外伺候的丫鬟,一个个都是战战兢兢。 “王妃息怒。” “这个时候,你再闹也是于世无补呀。” 张嬷嬷苦口婆心的劝说阻拦,可是沈氏却是对她满眼的怨气。 “都是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现在可好,成全了那个小妖,精,你满意了?” 沈梦琴肺都气炸了,她身上担负的可不只是太后的信任,更是自己命运的博弈。 母凭子贵,万一被秦宁儿抢先诞下男婴。 她这正室的地位,立马就会是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奴婢知罪,都是奴婢考虑不周。”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设法脱困,王妃是不是忘了,咱们可是有个皇帝都敬畏几分的后台?” 张嬷嬷倒是有那么大年龄,一语惊醒梦中人,立马让沈氏止住了夺眶而出的泪水。 “可我们被软禁在此,丫鬟下人都出不了门。” “可要怎么把消息送给太后?” 沈氏只是欣喜片刻,娇,媚的脸庞就再次笼罩在了阴云里。 “王妃放心,奴婢自有办法。” …… 城东十里竹林。 秋风摇曳,枯黄的竹叶翻飞飘落。 秦宁儿揣揣不安的下了马车,被灵儿搀扶着步入蜿蜒曲折的小路。 肩头飘摇的丝质披风,拖着她脑后凌乱的发丝,在秋风中飘荡。 她脚下的每一步,却都写满了不安和惶恐。 太子,她没有丝毫的印象。 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才能完成夜墨轩托付的信任。 “小姐,灵儿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前面就是翠竹亭,太子往常就等在那里。” 灵儿嘱咐的话,让秦宁儿立马意识到,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会面。 但她又不能问太多,怕灵儿产生怀疑。 只能硬着头皮微微点头,循着竹林小路往里面走。 第16章 太后亲临 绕过峰回路转的小路,一座敲瓦飞檐的凉亭终于出现在秦宁儿的眼中。 凉亭里果然站着一个负手而立的男人。 顾长的身姿,杏黄缎袍锦缎束腰,衣襟飘飘迎风眺望。 高疏的发髻,龙头玉簪横穿发箍。 雍容尊贵如同圣驾亲临。 “宁儿见过太子殿下。” 秦宁儿平复了一下心情,轻抖罗裙走到跟前,颔首屈膝毕恭毕敬的开口出声。 “宁儿……” “你还好吗?” “听说你意外坠湖,我还以为……” 太子闻声回眸,面若白玉秀眉飞扬,明眸皓齿的开口出声。 紧走两步,仿若恋人一般亲昵的拉住了秦宁儿的手。 嘘寒问暖,关切的让她心里发慌。 瞬间弯眉微皱,本能的抽身后撤,硬生生把她的手从太子冰凉青玉般的掌中抽出。 “承蒙太子关切。” “宁儿无恙。” 秦宁儿敷衍应付一言一行都小心谨慎。 心中暗叹,果然先前这秦宁儿跟太子的关系不一般,若只是雇主又岂会这般亲近。 “宁儿,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现在突然跟我如此生分?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太子疑惑的审视着秦宁儿,再次靠近直接要抱秦宁儿的腰。 秦宁儿顿时吓得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太子面前。 她知道夜墨轩敢放她出门,绝对是有所准备,说不定现在他就在某,处窥探。 如果她懦弱迁就,纵容太子亲昵无疑是自己找死。 “殿下恕罪。” “宁儿刚刚病愈,落下一碰就惊的毛病,只怕吓到了殿下。” 亏是秦宁儿反应快,脑子够机灵。 眼珠子一转就有了说辞,虽然牵强也算是有效的挡掉了太子亲昵的欲念。 “有这样的事情?” “待我出征回来,定找太医帮你好好诊治一下。” “把你送到轩王府,孤王也是出于无奈,那轩王近日可有什么异像啊?” 太子一听秦宁儿的话,顿时眼中流露出些许失落的神色。 旋即转身背对她幽幽开口询问出声。 秦宁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你个混蛋,已经把人送到了轩王府还敢染指触碰。 真心喜欢又岂会如此。 怪不得先前秦宁儿会承受不住压力自寻短见,八成是被这家伙猥,亵侵扰所致。 不行,得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轩王近日经常到我沉香阁,可能是被我的琴音吸引。” “殿下交给宁儿的使命,宁儿初有成效。” 秦宁儿这是告诉太子,夜墨轩已经对她产生了兴趣,让他以后少弄什么密函免得暴露。 谁知道,太子听了她的话顿时眉眼舒展欣喜转身。 “孤王就知道,凭你的姿色轩王不可能不心动。” “你继续努力,但不能怀上他的骨肉。” “等你的病好了,孤王要给我那皇兄奉上一份大礼,哈哈哈……” 太子说着话,伸出葱白的指尖托起秦宁儿的下巴。 眯眼勾笑,冰冷的指尖顺着秦宁儿的脖颈往下滑,秦宁儿顿时心中阵阵恶心翻涌。 抽身伏地不再抬头。 心中暗骂,你这个畜生,准备给夜墨轩戴绿帽是不是?想都不要想。 他好歹对我有些情感,但你却视我如玩物。 想不到皇族如此荒yin,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三弟,你做梦也想不到吧?就算我输了,孤王也会笑到最后。” “回去吧,好好调理身子。” “下次再见面,我可不想在听到你有什么理由拒绝孤王。” 太子话说完,转身离开。 只剩下秦宁儿一个人,在翻飞的枯黄竹叶中感受彻骨凄凉。 愤怒,怨恨,不甘,一起涌上心头。 “做梦。” “你当我秦宁儿是什么人?”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这样的禽,兽染指。” 起身的瞬间,两行清泪潸然滑,落,女人的无奈此刻让她有着入骨的绝望。 虽然太子并没有把她怎么样,可她却已经是失魂落魄的像是遭遇了莫大的羞辱。 裹挟着浓浓的心事,心不在焉的低头往回走。 直到撞进夜墨轩的怀里,她才抬头。 “王爷……你……” 意料之中的事情,却从没想过会真正发生时的惊讶,还是让她有做亏心事的负罪感。 “放心,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再动你一根汗毛。” “只希望你在我怀里的时候,不会有挣扎反抗的动作。” 刚才夜墨轩把凉亭里发生的一切已经尽收眼底,甚至太子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的清清楚楚。 他对秦宁儿的表现,那不是一般的满意。 哪怕知道她在说谎,也是心理满满的感动。 缓缓抬手拦住她的腰身,秦宁儿眼中虽有惊恐,却知道她需要依附的回应。 尽管,她对夜墨轩那只不安分的手也没有丝毫的接纳意愿。 但他的怀抱,却让她有种久违的安全感。 …… 此时收到张嬷嬷消息的太后,已经摆驾轩王府。 呵退值守沈氏门口的兵丁后,在随从的簇拥下走进了正房客厅。 “太后万福。” 门口丫鬟跪拜。 屋内听到动静的沈氏和张嬷嬷欣喜出迎,分跪门口左右。 “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万福。” 沈氏开口之时满眼委屈的泪光,看的太后心里不是滋味,摆手让她起身。 “琴儿,你这是怎么了?” “哀家交代你的话你都忘了不成,动不动就让人送信入宫,是怕轩王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吗?” “到底什么事情?” 这沈梦琴是皇族宗亲,也是太后看着长大的。 视若己出疼爱有加,却也知道她偏执任性。 本来是想让她当太子妃的,后来看她难当大任,才把她塞给了夜墨轩。 出阁之时,千叮咛万嘱咐。 让她看着夜墨轩是其次,还是希望她能有个归宿。 不成想,先前因为和李氏争宠,闹得轩王府鸡飞狗跳。 好不容易二皇子被贬,消停几天,这又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太后,您可要替琴儿做主呀。” “轩王现在被秦氏迷得颠三倒四,为了跟她在一起居然还把我软禁起来。”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不得已惊动您……” 沈梦琴也不算傻,当然不会把实情告诉太后,不然怕是以后太后再也不会管她。 她的脸怕是也要丢光了。 第17章 秀外慧中 “琴儿,也不是我说你。” “女人三从四德你占几样?明明生的天生丽质,却少了女人的温柔wu媚。” “别说轩王,那个男人怕是都难容你。” 本来指望太后给她撑腰的沈氏,做梦也没有想到太后开口就是一通数落。 弄的她一脸茫然,却也只有低头听训的份儿。 “太后,琴儿也是想和轩王白头偕老。” “可您也知道母凭子贵,若是别的侧妃抢了先机,琴儿地位岂不是要拱手于人?” 沈梦琴知道太后疼她,一开口眼泪就是哗哗的。 委屈的嘴唇发抖,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们两口子的事情。” “你让哀家怎么管?难不成让我降旨,命令他住在正房不成?” “哀家倒是想看看,这太子送来的人到底哪里比你强。” 太后能把偌大个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自然是有些御人识人的本事。 她也不是没有听说,太子送来的秦氏也是做了两年冷板凳。 轩王不会平白无故对她产生兴趣。 既然来了,好歹也得替沈梦琴说说情。 带着沈梦琴移驾前厅,这才知道轩王不在轩王府,差人去叫秦宁儿。 随从回禀,秦氏不在沉香阁。 这顿时让太后皱起了眉头。 “太后,您也看见了。” “轩王府一项家规森严,妾室没有轩王允许不得擅自外出。” “这秦氏三天两头往外跑,哪里有一点规矩可言?” 沈梦琴趁机煽风点火,在那里不停的给秦宁儿扣帽子泼脏水。 她的话音未落,就看到张嬷嬷在门口直给她递眼色。 沈梦琴走到门口一看,灵儿正搀扶秦宁儿进门,她顿时心中一阵狂喜。 心想,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贱,人,这回我看谁还能保得了你。 “妹妹,太后在此,你怎敢视若无睹过儿不理?” 有太后在,她才称呼秦宁儿妹妹。 以此证明她并非小肚鸡肠容不得人,凭日里恨不得直呼贱,人,才方显她正房尊贵。 秦宁儿闻声望去。 只见门厅两侧御林军值守,宫女太监分列待命,立马就意识到沈梦琴所言不虚。 慌忙快步走来,在门口对沈梦琴屈身一礼。 进门低头跪拜,口呼“太后万福金安。” 俯首帖地,仿若池塘上飘摇的一朵荷花。 太后一看秦宁儿行为举止分寸有佳,从头到尾一点挑不出错来,心中暗叹此女了得。 她贵为太后执掌后宫,自然是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 宫内严苛约束,依旧有惶恐中犯错的嫔妃贵人,更不用说宫外王府中普通的皇族礼数十有三分已是不宜。 包裹沈氏,也难说有这般规整的跪礼。 不觉心中赞叹微微点头。 “免礼。” 太后开口出声时,沈氏一脸的诧异。 本以为太后会直接问罪,却不成想秦宁儿居然还有起身回话的待遇。 “臣妾,谢太后金恩。” 秦宁儿闻声而动,缓缓起身颔首待命。 她能有这般严苛的礼节觉悟,源自于她前世出身礼部侍郎家境。 不说有多富庶,却是从小言传身教知书达礼,乃是皇城出了名的淑女典范。 重生此处记忆尚存,本能意识自然也是不会忘记。 可这一切在沈氏眼中,完全是匪夷所思,甚至不知道秦宁儿为什么会短短的时间内赢得太后的好感。 “秦氏你且抬起头来。” “让哀家看看,你到底配不配得上轩王侧妃的地位。” 太后一看秦宁儿起身的仪态,就知道她绝对出自名门望族的严苛家教之中。 再加上秦宁儿身高适中,身段玲珑。 衣着得体水面芙蓉的姿态,骨子里透着温柔静怡娴熟典雅气质。 让人看了心疼,难有厌烦的情绪。 “臣妾遵命。” 秦宁儿有声必应,缓缓抬头的瞬间,更是让太后瞬间明白了轩王为什么会拜倒在她面前。 黛眉明眸,肤若白玉。 青丝如缎唇红齿白,眼中波光闪烁,看一眼就印象深刻。 精致的五官搭配典雅气质,怕是皇帝见了,都难坐怀不乱。 她哪里知道,秦宁儿本来就是皇城第一美女,加上重生前世的慕芳菲的意识才有了她现在的惊艳。 “嗯,人是不错。” “你可知王府家规,私自外出需要王爷允许。” “就算王爷不在,也得知会王妃呀?” 此时的太后已经无心再替沈氏出头,因为入眼看得出高下,自然也猜得到结果。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想看看这秦氏有貌是否有才。 倘若两者兼备,日后定成气候。 “启禀太后。” “秦氏离府并未知会臣妾。” “她是私自外出,理当家法惩戒……” 满心担忧的沈氏,一听太后开口责问,慌忙欣喜回应。 却不成想,太后顿时脸色一沉,仅是眼角的余光就让她芒刺在背惶恐下跪。 “太后容禀。” “妾身离府乃是王爷允许,特地到城外道馆为太后祈福。” “太后万金之躯母仪天下,乃是臣妾们敬仰的楷模。” 秦宁儿之所以此刻处事不惊,是因为她知道轩王夜墨轩就在门外。 她们一同乘车回来,看到凤鸾在外,知道太后驾临这才让她先进门。 夜墨轩告诉秦宁儿,太后生性善良。 之所以把沈氏塞到他这里,是为了避免手足相残。 而且夜墨轩抱了她一路,秦宁儿自然有这个底气相信夜墨轩会为她圆谎。 “胡说!” “王爷一早出门,什么时候允许你外出的?” “你也太会撒谎了,还为太后祈福,简直是一派胡言……” 沈氏一听秦宁儿话,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当即不顾太后威严,直接开口怼呛出声。 突然起身,吓得太后心头一惊手捂胸,口,她却没有丝毫察觉只顾自己逞口舌之快。 “太后……太后,您没事儿吧?” “来人,快传参茶给太后压惊……” 秦宁儿理都没有理沈氏,直接关切开口转身向着门外呼喊。 这时,沈氏才扭头回望。 看到太后手捂胸,口,脸上的神色阴沉发青。 想伸手去搀扶,却被太后一个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轩王回府……” 此时大门执事喊话,众人目光齐齐望向门口。 第18章 无心插柳 几个眨眼的功夫,轩王夜墨轩已经到了门口。 “太后万福。” “皇孙不知太后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秦宁儿施礼退让,夜墨轩跪拜给太后请安。 “免礼。” “轩王忙于国事,不必拘泥苛求礼数。” “听闻秦氏离府,是你允许,你可知她今天去了哪里呀?” 此时灵儿已经奉上参茶,太后抿了一口放在桌上。 微笑点头,摆手让灵儿退下。 看似随意询问,实则却是在试探夜墨轩对秦宁儿的态度。 秦宁儿再招人喜欢,她也知道这是太子安插在夜墨轩身边的眼线。 倘若夜墨轩像沈梦琴所说,过分迷恋怕是会着了太子的道。 “皇孙知晓。” “秦氏今日离府,说是要出去散心。” “至于去了哪里……” 夜墨轩话到嘴边,却是欲言又止。 因为他看到太后身边的沈氏,脸上尽是窃喜的神色,知道肯定她这是又给秦宁儿种了罗卜。 猜到是秦宁儿说了去哪儿,对不上就会惹祸上,身。 眼角的余光扫过旁边的秦宁儿,看她手掌平伸直竖,另一只手则是平托瞬间恍然。 “好像是烧香祈福去了。” 心想鬼丫头算你聪明,不然就算有本王在你也少不了一通责罚。 “嗯,看来你跟她默契非浅。” “也罢,你我祖孙多日不见,陪哀家出去走走吧。” 太后把秦宁儿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自然知道,那是给夜墨轩的暗示。 开口出声的话,直接点破了他们的计量,那意思你们是把我当瞎,子吗? 说着话起身离座,招来夜墨轩到跟前搀扶散步,让其他人等在客厅里。 “哼!你可真能装。” “连太后都被你骗的一愣一愣。” “不过你在讨好她也没用,她对我视若己出,是你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的。” 太后和夜墨轩前脚出门,后脚沈梦琴就眯着眼睛对秦宁儿恶语相向。 “王妃所言甚是。” “妾身只是小心伺候,并未刻意讨好。” “倒是王妃您,千万别再吓着太后了……” 秦宁儿毕恭毕敬的开口回应,开口出声的话,却是让沈梦琴气的火冒三丈。 “你……” “你别得意的太早,有我在你别想有好日子过。” “看到李怀柔了吗?她之前可是比你妖多了,现在怎么样,还不是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 沈梦琴这是在吓唬秦宁儿,李氏之所以最近行事低调,完全是因为二皇子被贬。 没有人指使撑腰,她自然是得消停一点了。 所谓的收拾,也不过是一三五二四六的干醋,叶默轩懒得搭理她们而已。 “妾身无意与王妃争宠。” “王妃执意为难,妾身也只好奉陪了。” 秦宁儿一心复仇,哪里有心情跟这些闲人斗。 能井水不犯河水自然最好,不然她也不是吃干饭的。 “哼!” 经过上次沉香阁的交手,沈梦琴已经知道外表柔弱的秦宁儿,不再是会甘受其辱的病猫。 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也不敢贸然出手。 更何况现在太后还在轩王府。 …… 后花园中,叶默轩搀扶着太后漫步树荫池塘边。 “轩儿,那秦氏着实招人喜欢。” “但你不要忘记了,她是太子的人。” “我不想看到你们骨肉相残,怕你有朝一日会栽在她的手里。” 太后止住脚步,突兀开口说出了她此刻心中的担忧。 “太后说的是。” “皇孙自然谨记在心。” 叶默轩表面点头答应,心中却是苦笑摇头。 着乱流纷争,岂是他想怎样就怎样,就算想要置身事外太子也不会给他活路。 至于秦宁儿,他更是心中有数。 “我知道梦琴任性,不如秦氏温柔可人。” “可她最起码不会害你。” “看在哀家的面子上,你就别冷落她了,母凭子贵你这不给她机会她又怎会安心。” 太后说着话再次抬腿迈步,看叶默轩脸上的无奈表情,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这大瑞朝,本来就应该是他接,班。 只因他母亲犯错,连累他受到皇帝降罪,不然太子根本就没有机会上位。 “皇孙谨记。” 叶默轩对太后的敬重,不仅仅是因为她身份尊贵。 还因为没有她替他母亲求情,他这个三皇子的身份也保不住。 不管愿不愿意,表面上他总是对太后言听计从。 “行了,时候不早了。” “我也该回去了……” 太后交代完了该交代的事情,也不再多做逗留。 她在皇城身份特殊,在轩王府呆久了,对叶默轩并没有什么好处。 “皇孙恭送太后。” 叶默轩招收叫来家将,点齐护卫列队远送。 轩王府,王妃侧妃齐刷刷站在门口,目送太后离开。 却在叶默轩转身的瞬间,看到了他脸上阴沉的神色。 “都回去吧。” “今夜正房传膳。” 王爷开口出声的话,顿时让沈梦琴欣喜若狂,顿时眉开眼笑上前搀扶夜墨轩。 夜墨轩却是一抖衣袖,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尽管如此,沈梦琴依旧是一脸欣喜得意的在秦宁儿和李怀柔面前扬起下巴,跟了进去。 “看来,这轩王府变天了。” “姐姐可有对策呀?” 看到沈梦琴洋洋得意的从面前走过,李怀柔恨恨的咬了咬嘴唇,扭头询问秦宁儿。 “你我应该庆幸。” “没看到王爷脸上阴云满布的脸色吗?” 秦宁儿却是勾唇一笑,一脸不以为然的开口出声。 表面漠不关心不置可否,心中却多少有些失落,毕竟夜墨轩回来的时候抱了她一路。 现在却当着她的面点名沈氏侍寝,是谁也难无感。 管他那,反正她只想报仇。 夜幕初临的沉香阁。 难得睡回床上的秦宁儿,正让灵儿给她重新铺整床铺。 “小姐,你看这是什么?” 突然灵儿一声呼喊,让正支着头浮想联翩的秦宁儿循声望去。 只见灵儿一脸诧异的抱着枕头,看着厢床的隔板。 隔板上,有块木板,上面写着两行娟秀的字迹。 “飞龙鸾凤此板藏,分,身乏术拉帘勾。” “乾坤阴阳此床有,莫负情郎苦等中。” 第19章 王府密道 看完词句,秦宁儿顿时脸颊发烫,心中阵阵恶心翻涌。 她上一世出阁时,母亲曾经让她看过一些压箱底的花卷瓷器。 教导男女之事,闺房道理。 其中一段描述闺阁妇人,夜会情郎的词句就是这样。 说的是厢床暗道中,两人云雨私会的过程。 只是她没有想到,堂堂轩王府,居然会有这样龌龊的物件。 她甚至怀疑,这厢床下面真的有暗道。 而且这一世的秦宁儿有除了太子之外的情郎,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她虽然没有这一世秦宁儿的记忆,但也知道她嫁入轩王府不过两年多的时间。 不是正室,自然不会带来嫁妆。 这东西,不可能会是她带来的,只看是不是这轩王府里面的东西了。 “灵儿,你可知道这轩王府落成有多长时间了?” 秦宁儿并没有多说什么,知道灵儿年龄尚小,肯定不会明白这诗句的含义。 佯装漠不关心,随口询问。 “轩王府呀?我还真听厨房里的厨子说过。” “说是,大瑞朝前宰相的府邸。” “轩王府邸原本离这里不远,后因火灾迁至此处,就连这里的陈设家私都是先前留下的。” 灵儿开口出声的一番话,顿时让秦宁儿恍然点头。 心想幸好不是夜墨轩置办的,不然那可是要笑掉大牙了。 洗漱沐浴躺在床上,抬眼看到了触手可及的帘勾,突然就有了拉一下看看是不是真有暗道的念头。 有道是好奇害死猫,她心里挣扎了半天,还是咬牙拉动了帘勾。 “嘎嘣!” 突然床板一沉,跟着发出细微的机关声响。 秦宁儿顿时追悔莫及,慌忙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厢床靠墙侧板后移。 一条向下延伸的通道,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不是吧。” 秦宁儿惊讶的张着嘴巴瞪着眼睛,不敢想象先前这宰相府里这张床上睡的是谁。 又为什么要开辟这样的暗道。 难道,真的是行苟且之事? 想到这里,秦宁儿的脸上,顿时又有些发烫。 再次拉动帘勾,侧板归位,床板上移恢复常态。 秦宁儿已经不得不佩服匠人的构思,设计的巧妙,伪装的天衣无缝。 陡然间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倘若这通道通往外面。 岂不是给她的复仇计划,增添了绝妙的优势。 可以悄无声息的出入轩王府,那真是天赐良机巧遇福地。 打定了注意,她悄无声息的下床,带好火折掌灯打开密道潜入探索。 幽长的隧道,狭窄阴暗。 陡峭的阶梯,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一样。 然而,这一切又让她心中的期望越来愈高,下行一段距离阶梯陡然上行。 眼前,突然出现星星点点的烛光。 像是从墙壁里面透射进来,走进了一看果然如此,透过孔洞往里面窥探。 这不看还好,一看秦宁儿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怀柔的卧室,她正一个人坐在圆桌前,自斟自饮的生闷气。 “小翠,小翠,给我拿酒来。” 里面说话的声音清晰可闻,再往前头就是她落雁阁的门厅,丫鬟住的侧房。 秦宁儿开始猜测,到底是什么人,能贯通其中游走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 再往前走,正厅卧室,是沈梦琴的住处。 却看到里面烛光摇曳,不见夜墨轩和沈梦琴的身影。 突然前面传来说话的声音,秦宁儿放轻脚步走过去窥探,发现正方门厅里满桌的酒菜。 沈梦琴正跪倒在夜墨轩的面前。 “妾身知罪,妾身不该惊动太后。” “可妾身也是想王爷多来正房走动,为王爷添丁延续香火。” “王爷恕罪。” 那是沈梦琴的声音,看来夜墨轩正在兴师问罪。 秦宁儿无心驻足,手捂烛光继续往前走,前面的状况更是让她惊讶的满心震撼。 这密道不仅可以窥探轩王府的每个角落,还能直通每个卧室的厢床。 不但如此,直通向前的隧道,到了尽头居然是直抵皇宫通达街头一个荒废院落里的空洞古树。 如此浩大的工程,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怕只怕,这不是私会情郎的去处,而是朝野死党密谋的通道。 “御史府?” 秦宁儿在出口尽头吹灭蜡烛,趁着月光打开大门抬头仰望。 门头匾额镏金大字,赫然眼前。 “怎么会是这里?” 秦宁儿一下子愣住了,因为这是她前世慕家对面。 原本住着她父亲的同僚,皇城御史梁家。 因牵连二皇子结党一案被牵连,发配,想必是府邸无人居住,现在已经荒废。 天意,这可真是天意。 看来这是老天助我。 遥望自己家门,秦宁儿瞬间泪眼朦胧,想起前世种种不堪心中满腔悲戚。 转身原路返回,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买下这座庭院,她就有了从轩王府抽身的机会,到时候展开复仇计划必定指日可待。 原路返回,路过正房门厅。 没有看到夜墨轩的身影,只有沈氏一人在卧室落寞抽泣,她顿时心头一惊。 “这家伙,该不会又跑去沉香阁了吧?” “冤家,你可千万别去。” 心里这样想着,秦宁儿不觉忧心忡忡加快了脚步。 谁知道刚到沉香阁的出口,就听到了房间里传来,摔碎茶盏的声音。 “岂有此理?”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丢了?” “找,去给我找,把沉香阁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暴怒中的夜墨轩,果然在她的卧室中。 “王爷恕罪。” “奴婢们,这就去找。” 密道中的秦宁儿顿时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心想冤家呀冤家,你大半夜的怎么也不消停。 现在出去,肯定被他逮个正着。 怎么办,怎么办? 秦宁儿顿时额头溢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形势所迫,她不得不折返回去,寻个无人居住的出口,从满布灰尘的出口爬了出去。 看清了环境,是厨房外面的柴房。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放轻了手脚刚想出门,却被匆匆跑过的王府侍卫吓得缩了回来。 “完蛋了。” “这回,肯定是整个轩王府都知道她不见了。” “正调派人手四处寻找。” 第20章 瞒天过海 此时轩王府已经是鸡飞狗跳,夜墨轩的家将带着上百名守卫,正四下寻找秦宁儿。 翻遍了沉香阁,依旧是一无所获的灵儿和几个丫鬟,正战战兢兢的跪倒在脸上阴云满布的夜墨轩面前。 “王爷恕罪,奴婢也不知道侧妃去了哪里。” “请王爷降罪惩处。” 灵儿眼看这种情况,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 她是真不知道秦宁儿的下落,眼看轩王府闹成这样,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笑话!” “真是天大的笑话,堂堂一个侧妃,居然深夜潜出王府。”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夜墨轩没来及开口,门外就传来了沈梦琴的声音。 紧跟着张嬷嬷搀扶着一脸落井下石得意的沈氏,走进了秦宁儿的卧室。 “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 夜墨轩一看到沈梦琴,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他是打心底里不待见这女人,奈何有太后交代,他才不得不做做样子。 “王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是您的发妻,王府女眷皆应由我管治。” “再说王府闹这么大动静,臣妾岂能熟视无睹?” 沈梦琴已经从夜墨轩今天在她那里的态度,猜到了太后对他有所交代。 因为他离开,也是交代不许她告诉别人。 既然他现在忌惮太后,她自然是本钱见长,架子得端足了。 正如沈梦琴认为的那样,夜墨轩虽然心里厌烦,但却不得不顾及有下人在场。 怕他对沈梦琴的态度,再传到太后的耳中。 凝眉瞪了一眼沈梦琴,但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张嬷嬷,依照家规,下人失职应该如何处理呀?” 沈梦琴一看夜墨轩不再开口,顿时更加来劲了,心想今天总算是有了报仇的机会。 上次,没有出完气,咱们新账老张一起算。 “回禀王妃,鞭责二十,禁闭三天。” 张嬷嬷施礼回禀,跟着就给跟在身后的丫鬟递眼色,让她们回去请家法。 夜墨轩也是在气头上,一听沈梦琴要责罚灵儿她们也没有开口阻拦。 因为于情于理,她们都难逃责罚。 “启禀王爷,侧王妃找到了。” 此时王府家将,站在门口高声禀报。 夜墨轩闻声心中一阵狂喜,激动的站起身来,却看到一屋子人诧异的目光。 对,她大半夜跑出去。 就算找到了,我也不该高兴才对。 “人在哪里?” 当即把脸一沉,又坐了下去开口询问。 “启禀王爷,厨房门外的水井中。” “方才属下带队搜查,突然闻听井内有人呼救。” “这才慌忙带人施救。” 家将开口出声的一番话,差点没把夜墨轩吓傻。 满心担忧却不能面露惶恐,清了清嗓子,强,压心头不安再次开口询问。 “人呐?死了没有?” 只是没等他发出声音,沈梦琴不可理喻的欣喜询问就传入众人耳中。 可恶!她死了本王让你陪葬。 夜墨轩当即一瞪眼,沈梦琴慌忙低头不再开口。 “启禀王爷,人已经打捞出来。” “周大夫,正在现场施救。” 家将如实回禀,只是话没说完,夜墨轩就已经脚下生风从他身边走过。 一屋子的人,全都慌忙跟了出去。 …… 一番折腾,秦宁儿才被丫鬟们抬进房间。 门外,夜墨轩焦急询问周大夫。 周大夫,也是眉峰紧锁,一脸的疑惑。 “启禀王爷,侧妃从脉象看一切正常。” “只是在下也不清楚,侧妃为什么是现在昏迷的状况。” 周大夫医术精湛,也治不了装病装昏迷的症状。 秦宁儿也是实在被逼的没办法了,才想出这样的野路子,眼看王府的卫队经过就一头扎进了井里。 “哦……” “周大夫可知道,有没有睡梦中自己游走出门的病例?” 夜墨轩多聪明,一听周大夫的话,就已经猜到了秦宁儿这是在装昏迷。 知道她不会平白无故这样,就想给她先找好借口。 “有,老夫亲眼见过。” “有人睡梦中,出游,行为如同正常人一样,却是紧闭双眼。” “一旦被惊醒,就会重症卧床有性命之忧。” 周大夫的话,让夜墨轩微微点头,心里有了数。 招手叫来仆从,带着周大夫去拿诊金赏钱,自己摆手让灵儿她们退下。 关上房门,坐在了秦宁儿的床边。 “起来吧。” “人都走完了,有什么话最好在我还有耐心之前说。” 夜墨轩看着床上紧闭双眼,胸,口却剧烈起伏的秦宁儿,摇头苦笑开口出声。 “妾身多谢王爷解围。” “请王爷不要追问宁儿因何离开,宁儿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王爷恕罪。” 秦宁儿那是多机灵的人,一看被夜墨轩看破。 立马就爬起来,跪在床上苦苦哀求。 气的夜墨轩,张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心想,好你个鬼丫头,真会堵人的嘴。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两句话就想蒙混过去? “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 “本王耐心有限,不会一直这么袒护你。” 夜墨轩当即脸色一沉,用清冷的声音再次逼问。 “王爷恕罪。” “妾身……妾身不能说。” 也不是秦宁儿不说,而是真不能说。 说她是重生此地,抱着复仇的执念?怕是夜墨轩会立马一个耳光呼在她的脸上。 编造其它的谎言,更是不可取。 因为夜墨轩有多聪明,她此刻已经是心知肚明。 “不能说?” “好你个秦宁儿,你当真是以为本王会惯着你不成?” 夜墨轩听了秦宁儿的话,当即眉峰一皱怒上心头,伸手抓住了秦宁儿的手腕。 却在秦宁儿抬头的瞬间,看到她满眼泪光,委屈嘴唇颤,抖的样子。 娇俏面容,可怜巴巴的表情。 各种让人心疼,招人怜爱的冲,动。 甚至让夜墨轩看的忘了为什么会生气,只想开口哄她。 “啧!真是要人命。” “往里面挪挪,本王担心你染上风寒,所以格外施恩决定亲自给你暖床。” 夜墨轩也是拿秦宁儿没招。 绷着脸一本正经的开口,嘴里却是说着让秦宁儿哭笑不得的话。 “妾身……妾身……谢过王爷。” “王爷是不是忘了咱们的约定。” “不是说好的……”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7395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7395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