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当团宠的日子》 第 1碗 组团的三人组 【咳咳,脑子寄放处。(文案废,小学生文笔,大爱长发高马尾的少年郎) 别养书,容易给养死。】 长白山的雪,冷的苍凉又孤寂。 这皑皑白雪之下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道黑色的身影徒步走在白雪之中,在荒野的雪地留下他走过的足迹。 他挺的笔直的脊背上背着一把黑色的古刀,金色纹路在刀鞘上蔓延,不大的背包被他背的随意。 荒山雪岭,本是一眼瞧去便会不由心生苍凉的背影却浅浅的环绕着… 欢愉。 如肆意呼啸的风雪,绵绵不绝。 “咿呀…” 奶声奶气地声音从男人的怀里闷闷的传出来,轻轻的,像是被闷在一个环境里。 “闷…” 张起棂的冲锋衣之下裹着一个一岁多点的婴幼儿,他奋力的把小脑袋从男人的领口钻了出来,小嘴巴吐出一连串雾气,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男人,像是在认真的瞧着男人的模样。 张起棂抬起骨节修长的手覆盖在他的小脑袋上,为其挡住打着旋吹来的寒风。 张起棂低头看他,这一眼,轻飘飘沉甸甸地,似有道不尽说不完的言语,翻涌着一眼便能看出失而复得的欢愉。 一大一小在苍茫无人寂静无声的世界里看着彼此,一个懵懂,一个内敛。 最终,他指尖轻轻摩挲着他柔软的发顶,眼神恍惚一瞬,似深陷在某段隔世经年的回忆里,怀里孩童体温让他回神的很快,瞧着怀里的小男孩。 安然无恙,快乐无虞。 “无虞…” “你叫无虞,好不好。” 无恙亦无虞。 张起棂抱着这个孩子在风雪中走向了,人间。 …………… 2003年.春。 白云悠悠,长风猎猎。 下午四点多的太阳已经不温不火的洒在路面上,依旧带着寒风的气息,这会明明没到放学的时候,京城一中的门口已经涌出大波青涩的少年少女们,各个都洋溢着青春的意气,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放学了。 有的少女眼尖扫到路边停着的粉红色超跑,在树影斑驳的光点下散发着迷人的优雅,看的少女立即眼冒小星星:“哇塞!粉红色的跑车,真酷!比电视剧上的还好看!” “不知道是谁的跑车真是太酷啦!” 少年们边看边嘀咕着走了,其中一位还回头看了好些眼,再一次回头看时,恰巧黑色的车窗降下来。 只见一个棱角分明硬朗的男子一身痞气的在车里,即使带着墨镜也抵挡不住男人的痞帅。 那种荷尔蒙爆发的冲击感不是未出校门的学生抗的住的,这个无意间看见男人的少女不由紧张转过头快步的走了起来,步履匆匆。 “花儿爷,咱家的小太阳这段时间麻烦你了。”黑瞎子的声音缓缓的,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接下来就不用麻烦你了,孩子我们自己接。” “呵…”坐在驾驶位上的解雨臣轻笑一声,如弹琵琶似的轻捻慢拢。 对于黑瞎子和张起灵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他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坐于后排的那个年轻男人。 一件简单的蓝色连帽卫衣,几缕眉眼齐平的刘海将他的眼眸遮住了一些,低垂着眼帘,整个人平静淡然,仿佛游离在人间之外。 解雨臣收回目光,嘴角含笑胸有成竹:“瞎子啊,这桥是你们想拆就拆的么,我已经和小太阳盖章签合同了,他这半个月的时间归我。” “未成年,不算。”清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就是,小太阳他才十三岁多一点,合约什么的都不作数没有法律效应。”黑瞎子跟着拆台,斜瞥解雨臣一眼。 认真的反思了一下当年自己拜托这人帮忙看孩子是不是有点羊入虎口的行为,要不是他和哑巴着实没有时间带孩子,而小太阳的年纪又实在离不开人… 他肯定不会把人托付出去… 没等黑瞎子反思个一二三四五出来,后排的车门被快速拉开,他目光一转,跟着张起棂很快的就看见那个在人群中耀眼夺目的少年。 少年仿佛被璀璨光环环绕,在茫茫人群中一眼便会被捕捉到,他出现的刹那间日月都会在眼里褪色,只余下璀璨的少年。 一袭白色带蓝色条纹的校服裹着羽绒服穿在少年单薄的身量上,单肩背着一个黑色书包。 他眉眼漂亮的近乎灼人,清雅的轮廓带着明显的帅气,就算是蓄着一头长发扎成个高马尾一眼瞧去也让人刹那间认出,这是个青涩气息浓郁的少年。 “回家。”张起棂很自然的接过少年的书包挎在肩上,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衣塞入少年的嘴里,又抬臂揽过少年的肩,以保护的姿态,仿佛千锤百炼。 第 2碗 年少无知的代价 “你回来了啊,这次回来要待多长时间?”无虞笑的眉眼弯弯如烈阳灼眼,嘴里的甜味在蔓延。 他朝左右望了望果不其然的瞧见一辆粉红色的跑车,以及跑车旁边排排靠的解雨臣和黑瞎子。 一个皮衣黑裤,帅的雅痞。 一个西装革履,帅的风雅。 两人都是长腿大高个,引人瞩目的很的俩人都在看着他。 他,无虞,十三岁。 苦逼的学生一枚,上高三。 名义上有两个哥,实际上是两个爸,一个叫张起棂,又称为哑巴张,就是给他拎书包的这个人间罕见的大帅哥。 另一个叫黑瞎子,又称为齐青椒,因为齐青椒这个名字过于奇葩,在他年少无知嘲笑黑瞎子后,他就被扣上一个外号小太阳。 人都麻了,这啥名字啊,太那啥了吧。 而这个外号却离奇的被这两个哥爸一致通过,半点都看不出来这两个人曾经为了他的冠姓权打的不可开交的不和谐,一个要让他姓张一个要让他姓齐。 最后自然就… 谁也没跟。 就那一天晚上,才两岁多一点无虞,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婴儿床被搬动了好几次。 最后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从张起棂的胳膊下醒来的,男人白皙却充满力量的皮肉乎了他一脸,他是怎么钻到人家衣服里头来的…? 小小的他转动脑子得出结论,看来,他的张爸打赢了,他就是战利品。 当然,这俩人的身上都藏着非同小可的秘密,他们在他有记忆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老过,在他被送去读小学后,他们就时不时会消失一段时间,长短不定。 也就是这段时间开始,他又添了一个名为哥,实际上是叔的解雨臣,因为黑瞎子不允许解雨臣给自己长辈分,说那是占了他黑瞎瞎的便宜。 然后,他的生活就是在俩哥爸出门办事的阶段就被会打包送给哥叔,这哥叔人虽然没有俩爸哥靠谱,但他有一屋子的佣人,也把自己照顾的蛮好的。 而离谱的是… 他的户口被上到了这个叔哥的名下———谢无虞。 不是,解雨臣的解是这个谢吗? 你们是不是欺负我没文化?! 就这样,解雨臣就成了他一个户口本的哥,说是张起灵和黑瞎子他们都是黑户,没有户口。 今天这三个男人又凑一起了。 “一段时间。”张起棂的话简洁干练。 “小太阳,看看你这消瘦的小脸,一看这花儿爷就虐待你了,没给你吃好吃的,他是不是天天就给你吃馒头就咸菜,我走之前还圆圆的小脸蛋这一下就不圆了,看的我好心疼。”黑瞎子三两步走过来,玩世不恭的捏了一把无虞的脸颊,一口黑锅就光明正大地朝解雨臣甩了过去。 无虞也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摸着的确没多少肉,估摸是少年期的抽条,倒是很有良心的不朝解雨臣甩锅:“这倒没有,小花挺好的,天天带我下馆子,顿顿吃大餐…” 无虞的话音消了,因为他看见解雨臣给他递眼神,【你可少说点吧!】眼神被无虞解读出来就是这个意思。 “好啊。”黑瞎子扭头看解雨臣,人都站直了,气势一下子就上来:“花儿爷,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小太阳要少吃一点垃圾食品,你还带他下馆子,未来半个月我们自己带。” 解雨臣略无语瞥了黑瞎子一眼,这人转来转去就是想隔离他和小太阳,真是把过河拆桥拆的够够的。 他小九爷去的馆子是普普通通的馆子吗。 解雨臣不理黑瞎子,他把目光落在无虞身上,眼波流转,伸手把后排的车门打开,“你要说话不算话?” 无虞感觉揽住自己肩膀的手微微一紧,他瞥了张起棂一眼,对方眼神淡然,他对解雨臣一本正经地道:“那当然不会啦,我很言而有信。” 他仰头冲解雨臣一笑,眉眼弯弯,好看极了:“就是…能不能把他们都带上?” 少年的眉眼本就漂亮的灼人,这一笑,就更加所向披靡了,看得不想让人拒绝,解雨臣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也是他亲手养大的玫瑰呢… “我是没意见,就不知道二位…”解雨臣似笑非笑的瞥了黑瞎子和张起棂:“有没有时间和我们一起去玩了。” 无虞钻进车里,张起灵回看了解雨臣一眼,坐在无虞身边后,问:“去哪?” “去玩,离开京城么,小无虞你是要请假去玩,不怕保不住自己年级第一的宝座吗…”黑瞎子的声音总是玩世不恭的,他回想起上次开家长会那被夸了又夸的感觉,咂了咂舌,由心承认,蛮好的,百听不厌。 无虞眉一挑,很随意:“不怕,没了就没了。”他是个在意虚名的人吗,显然不是的! 第3 小花的腰,软 解雨臣径直坐上驾驶位,手已经把上方向盘,黑瞎子的手忽然把上方向盘,他看着方向盘上的第三只手眸色微动:“我要去长沙那边处理点事情,索性就带他一起去,全当旅游了。” 黑瞎子坐好,墨镜遮住了他的神色,只能瞧见嘴角那似笑非笑的弧度:“去长沙那边呀,也行,我和哑巴也有一段时间没陪小太阳出去玩了。” 他回头看无虞,带着点哄小孩的口吻:“开心吗?” “开心!”无虞嗨皮拍了拍张起棂的肩膀,要知道他们差不多都快五个月没见了,期间还没啥联系。 对方反抓住他的手握在手里,熟悉的体温和触感让无虞眨了眨眼,也就放任去了,这就是老父亲表达的关爱。 黑瞎子见此嗤笑一声,笑道:“真是没大没小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种晦暗不的意味,被藏于墨镜之下。 无虞闻言,吹气鼓了鼓脸颊,伸手就摸了一把张起棂的脸颊,当场展现什么叫一身反骨。 张起棂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而后又闭目养神。 “齐小虞,你信不信回到家了我把你吊起来打。”黑眼睛似笑非笑的开口。 无虞头也不抬,有恃无恐:“不信,你肯定舍不得,这话你已经说过好多遍了,没有可信度了。” 解雨臣眼里划过笑意,跑车并没有开出跑车应有的气势,自从带上孩子后,他的超跑都失去了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他打你,你就上我这来,哥保你吃穿不愁。” “花儿爷,挖墙脚不是这么挖的,你这还当着我和哑巴的面呢,就想拐了我们含辛茹苦养大的崽么。” 黑眼睛这话没夸张,无虞的确是他和哑巴一点一点守着带大的,为了他,那一段时间他们几乎是放下了所有的事情,找了一个偏僻的村落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五年。 期间,种菜、养鸡、养鸭、养猪还养了一头牛,这些都是为了养这个迈着小短腿到处拔花揪草的崽。 那个村子里人烟稀少,一年四季的气温都温和,草木横生,风景秀丽,就是都是土路,唯一通往外面的路也是土路。 到了下雨的时候,小无虞就不爱动弹但偏偏还喜欢去看花花草草,他和哑巴没少在大雨中踩着泥泞的小路、撑着一把大伞带着这崽这里逛逛,那里逛逛,还得附带给他揪花扒草摘果子。 那胖乎乎的小手里举着花摇来摇去,是果子的话还会咬一口,有时候一张小脸会被酸的皱成包子… 这时候,瞎瞎他就会收获到哑巴那如长刀出鞘般的淡然眼神,这个眼神的意思就是“虽我没变化,但我想捶你”。 瞎瞎:………我是无辜的! 黑瞎子算了算,他这一辈子祸害过的花草都没那几年多。 “黑爷这不是都想吊起来打了么,我好歹也是当大哥的,哪里能看他受这个苦。”解雨臣从后视镜里瞥了这“俩父子”一眼。 南瞎北哑。 这条道上赫赫有名的存在。 他第一见到无虞的时候,是在六年前,他满十八岁那一年,无虞这个小朋友就更小了,才七岁不到。 第一眼的时候,解雨臣就觉得这小孩或许是个唱戏的好苗子,脊背如墨竹,风雅自溢,适合站在高台之上,灼华世人。 后来…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错的,无虞戏不会唱,看别人唱戏倒是津津有味,譬如———他。 他有兴致唱戏了倒是每次都会把这小家伙叫上。 而无虞格外捧场,那双星眸里,仿佛只有在红台之上的他,在无其他。 “去我们那吧。”黑瞎子看着外面的景色,他对这里还没有初中那边熟悉,无虞六年读到高三,还是高三的下半学期,有几个月就要高考。 他和哑巴都希望无虞最好是直接考入华大或京大,就在京城这块地,别考出外省,也别掺合进他们这些人的事情里… 解雨臣方向盘一拐,跑车拐入另一条路上。 跑车没有直奔无虞和他们的四合院,倒是在路过xxx菜市场场的时候,张起棂摩挲了一下无虞的发顶就和黑瞎子俩人下车直奔菜市场。 “小花,今晚你有口福。”无虞趴在车窗上看着那买个菜都雄赳赳气昂昂气场全开的两人:“小哥做的酸菜鱼可好吃了。” 解雨臣看毫无形象趴在车窗上看着那两人背影的无虞,他一转身,单膝跪在座椅上探过身子仗着手长一把薅住无虞的衣领把人拉过来,少年猝不及防和他四目相对。 这突如其来的惊吓使的无虞的手比大脑快,在他和解雨臣目光对上还没对上的刹那间,他的爪子已经反扣住解雨臣的手腕一拧把人家整个人压制在他腿上,也幸好他的反应够快,力道卸的够快。 第 4碗 被爱的少年 这就导致,解雨臣的腰卡在前面的两个座位之间,劲瘦且白皙的腰肢从粉红色的衬衫下露出一点,上半身跌落在少年的双腿上,一只手被反剪在背后,一只撑着真皮的座椅,一排小青筋爆出的欢快。 解雨臣深吸一口气,鬼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在突然受到袭击,压制住战斗的本能掏出蝴蝶刀给这熊孩子来一下,敢这么对他的人通通剁碎了喂狗。 “车震…我去!这么刺激!!!”车外一个胖子发出惊呼声,手里的豆汁都惊的掉了,车震他不是不能理解,但是…! 谁家车震不关窗啊…!! 胖爷不懂但胖爷大受震撼!! 无虞眼疾手快的把窗户升上去,然后做贼心虚似得松开那只按住他那名为哥实际为叔手腕的爪子。 他看着还在他腿上一动不动的解大当家,心里闪过吾命休矣的感觉… 他在解家四合院那带花园的专属小院子可能要离他而去,那一片他亲手种下的花估计在无相见之日… 他试图挽救一波:“那个…哥,解大当家,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解雨臣缓缓地抬头看他,嘴角是似笑非笑的弧度,但是,没有一点暖意。 “你信不信?”无虞眼睛睁圆了一点,试图让解大当家看见他的诚意。 无虞是个学霸,而他的学霸不止于他的读书的天赋上,他练武的天赋同样的学霸,起初张起灵和黑瞎子只是看他瘦弱让他强身健体用的,后来… 他的天赋着实惊人,那种仿佛烙印在骨血里的战斗是本能。 解雨臣对上少年满是自己的眸子:“你叫我什么?” “哥!”无虞叫的斩钉截铁,不带半分犹豫。 解雨臣眼里浮现浅浅的笑意,他撑起身体坐好,这期间无虞还伸手扶了他一把,他慢条斯理的抚平衣上的褶皱,瞥了一眼手腕上浅浅的红痕,拉下袖子遮好:“谢无虞,坐前面来。” 无虞犹豫了一下还是下车,绕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乖乖坐好。 就在无虞以为解雨臣会有些生气的说点什么的时候,只见一个略粗糙的包装盒出现在他眼前,隐隐地飘出食物的香气, 无虞认识这个,这是城西那边最好吃的驴打滚,是一家上了年纪的夫妻骑着三轮车买的,去晚了都买不到,他们家生意可好了。 而他们这里到城西少说得一个半小时,来回就是三个小时。 “吃吧,昨天睡觉前不是嘀咕想这一口了么,顺路去那边办事就给你带一份来了。”解雨臣见无虞转头看他,眨了眨眼有点迷茫,他顺手就把这包装拆了,把一次性手套给无虞戴上。 “花哥,你真好,让我太感动了。”无虞奉承完了后,捏起一块看着就好吃的驴打滚,很有良心的把这第一块递到解雨臣面前:“来尝尝看,很香的!” 解雨臣扫了一眼意气飞扬的少年,眼里滑过笑意,无虞倒是很符合那俩位取的小名【小太阳】总是生机勃勃地模样,像一道划破黑暗的光。 张口把少年投喂的驴打滚吃了,糯米的香和豆沙的甜在嘴里蔓延,这驴打滚切的不大刚好一口一个。 无虞一个接一个的炫,解雨臣拧开茶杯用杯盖倒了一杯茶给他:“少吃一点,不然到了该吃哑巴张烧的酸菜鱼时,你没肚子了。” 无虞敷衍的点点头,把温水一饮而尽,他最近格外能吃,中午把解家人送来的午饭全炫了之后又去食堂买了两份饭才堪堪有吃饱的感觉。 解雨臣见此倒是没多想,这个年纪的小伙子胃口就是大,他默默地决定了,以后叫厨房送来学校的饭菜再多一些。 张起棂和黑瞎子买了菜回来见此没说什么,他们俩拎着菜坐到后排,解雨臣油门一踩,跑车缓缓的他们家开去。 这一片都是四合院,除了占地大小之外款式都大差不差。 而无虞他们的那座四合院被无虞种下一棵海棠花,这棵开出红艳艳海棠花的树已经结出花苞,在风中摇曳。 刚下车就能在围墙处看见冒出一截的海棠树枝桠。 黑瞎子刚把大门上的老式门锁打开,无虞就霸气十足推开门,一脚踩上了门槛杵在大门正中央,他回头看他们,笑得眉眼弯弯:“欢迎回家。” 张起棂眸色温和,黑瞎子的嘴角浮现笑意,刚想说有点肉麻,就听见… “我的厨子们!” 第 5碗 做梦 黑瞎子嘴角的笑意凝固倏然恢复成面无表情的程度,张起棂拎着菜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朝院里走去。 “哈…” 解雨臣看这赫赫有名的南瞎北哑的笑话笑的很大声。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黑瞎子看着已经把菜放下转而拿着鸡毛掸子出来的张起棂,“哑巴,快给这小崽子一点颜色瞧瞧!” 无虞顺着他们的目光回头一看,惊了,就看见那,从小到大对他好的就差给他摘星星的张爸,居然拿上了打人利器! 这… 这… 难道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崽,不爱他了吗…? 他们目光相对的一瞬间,无虞三两步蹿到张起棂的身边,伸手就抓住了鸡毛掸子,仰头看着男人,一本正经地说:“我错了,我道歉,能不打我吗?” 少年的头顶才到男人下巴的地方,身量完全被男人的身量覆盖,看着小小的一只,打一拳肯定会哭,没准还会哭很久。 黑瞎子煽风点火:“气氛都到这了,哑巴你不打一下,这说不过去啊,他居然敢说你是厨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解雨臣笑而不语,他敢笃定,这顿竹笋炒肉,小太阳是吃不上,别看黑瞎子嘴上说的欢,实际真要动手来他算一点都舍不得。 张起棂看了手里的鸡毛掸子,安抚的拍了拍少年单薄的肩膀:“打你不用这个。” “哑巴,你…唉…”黑瞎子欲言又止,然后大失所望的叹气。 张起棂看他,眸光清淡,声音清冷:“你来。” 言罢还把鸡毛掸子朝他递,无虞的目光也跟着鸡毛掸子走。 黑瞎子对上少年的目光,抬手摸了下心口,“算了,我不和小孩子计较,齐小虞,再有下一次我把你吊门上打。” 这件事就愉快的揭过了,他们三个大人,两个做饭一个打扫卫生,剩下的无虞跟个地主似的就躺在院中央的躺椅上摇摇晃晃,老旧的竹椅晃起来嘎吱嘎吱的。 解雨臣说是做饭,他也就是站在厨房里透过窗户瞧躺椅上的那个少年,看了片刻,忍不住微微抬头:“小小年纪跟个老年人似的…” 他不知道,黑瞎子在听见他这话的时候摘芹菜叶的手微微一顿,“花儿爷,你去长沙有什么事?” 长沙那是什么地方,那是老九门的地盘,更是佛鬼神蛇都混杂的地方,这条道上,那个地方是水深的很。 “没什么,想弄明白一些事情。”解雨臣声音淡淡的,他目光一直在无虞身上:“你们放心,这是我的事,不会把小太阳牵扯进来,他呀…还是个喜欢吃糖的小朋友。” 黑瞎子磨了磨后槽牙,狠狠的揪了一把芹菜叶:“是把人气的升天的小崽子。” 解雨臣没说的是,还不是你们自己惯的。 天黑很快,灯火渐次亮起。 无虞睡的昏昏欲睡间,听见熟悉的声音喊他吃饭。 声音怪熟悉的,是张起灵的声音,就是这称呼有点奇怪,喊的是… “先生,吃饭了。” 先生? 有点奇怪。 彼时,灯光与月光交织着洒在少年的脸上,如上好的羊脂白玉,熠熠生辉。 张起棂端菜走过时,不经意的一瞥,见少年眉头紧锁,他把手中菜放在桌上,快步行至无虞身边,还没开口。 少年就猛地惊醒,一下子坐的笔直,竹椅在这突如其来地动作下嘎吱嘎吱作响。 “做噩梦了?”张起棂的手掌探上少年的额头,另一手轻轻的拍着无虞的后背。 无虞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算不上恶梦,只是梦见我迷路了。” “吃饭了。”黑瞎子的声音从大厅里传出来。 “我们会陪着你。”张起棂说这话的时候,认真的眸色被挡在月色之下,让人看不真切。 而后,他就把无虞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这动作无虞觉得跟以前拎鸡圈里的鸡似得,被薅住了命运的脖颈。 张起棂带着他进大厅吃饭。 大厅的摆设也不复杂,桌上六菜一汤,还有三瓶白的外加一瓶鲜榨果汁。 很显然,这果汁就是他的专属,人还没坐下,黑瞎子就给满上了一杯果汁! 无虞慢吞吞地坐下,思考了一下,他要是说想喝点白的,会不会遭遇三方混打…? 他认真的目光从左到右。 “看什么呢,黑爷我脸上有花吗?”黑瞎子夹了一个鸡腿放在无虞的碗里。张起棂也夹了一个鸡腿在他碗里,一只鸡两个腿就都到他碗里了。 第 6碗 你养祖宗呐 无虞微微摇头,捧碗啃起鸡腿,得出一个结论,这事没得商量,他闷了一口果汁,眼前一亮:“这是葡萄汁,好喝耶…”这个月份是没有葡萄的,这就是“钞”能力。 “喜欢就好,这些都是你的。”解雨臣半点不说这是他这个解大当家亲手榨的,是品质最好的葡萄。 这一顿饭,他们仨喝酒,无虞吃饭,他的饭吃完了的时候,这仨还在喝酒没什么对话,黑瞎子倒是个话匣子,当然,这是在张起棂和解雨臣的衬托之下。 难得的是张起棂也端着酒杯看着天花板发呆时不时的喝上一口,他们仨看着还怪和谐的。 这…可能就是男人之间的友谊。 无虞心里有点唏嘘,反正他是觉得黑瞎子和张起棂的感情应该挺好的,不然也不能一起把他养大,虽然经常打架,你一拳,我一拳,你我共顶熊猫眼…“你们慢慢喝,我去睡觉了。” “我今晚和你挤一挤,不回去了。”解雨臣对无虞道,他的面颊因酒液染上薄粉,眼角晕染上唱戏时才会有的红晕,领带和领口都被他自己大力拉开了一些。 四合院一共三间能住人的房间,张起棂和黑瞎子都是两个大块头,床却是一米三的床睡两个人拥挤的很,无虞通情达理的点点头,“成啊,你别和我抢被子就成。” “嗯,不抢。”解雨臣轻笑,仰头就把杯中薄薄见底的酒液一饮而尽。 无虞欢快的去刷牙洗脸一条龙,刚回到自己房间躺下没一会就来人了,他也懒的转身,伸手拍了拍后面的空位置:“小花,呐,给你留好位置了。” 两米的大床空了一半,还有一床满是富贵牡丹花的被子。 “睡吧。”解雨臣这会也不讲究了,关了灯屋里也不是一片漆黑,大片的灯光从敞开的窗户洒进来,他翻身窝到床上把自己卷成和无虞同款的蝉蛹宝宝。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 无虞感觉自己的被窝在漏风,凉飕飕却又温温热。 在被灯光洒进的黑暗中,解雨臣弓着身子,额头紧贴在少年的后颈处,修长的脖颈展现出难得一见的脆弱,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拽紧被子像是陷入了梦魇之中。 无虞打了个哈欠,看在这是他叔的份上,直接把被子一甩,把解雨臣的头连着脖子一并盖住,接着睡。 他也不是没和小花睡过,他还小的时候,张起棂和黑瞎子几乎是轮流着陪他睡,这持续到他们长时间的出门后才结束。 然而他们结束了,陪睡三号小花就无缝衔接的上线了。 说来也是巧,他刚到小花家的那一天晚上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阵阵惊雷不见停歇。 还带有点少年气息的解大当家,看着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很有舍身取义的感觉,要陪着他睡觉。 要问为什么这么觉得,因为他硬生生的看出解雨臣有上刑场的感觉。 他忍不住说:“小花哥哥,我可以自己睡。” 恰好,一道巨烈的闪电狰狞而下,把他们置于电光之下,随后而来的雷声隆隆。 “…你不可以。”解雨臣看着才到他腰高的小萝卜头坚持道,脑子里快速的划过黑瞎子的那本养娃手册的内容,不能让他一个人睡但你不能随便碰他{注:你碰他会容易把他惊醒}。 牛奶的温度要控制在45度{注:200mm的杯子加十克白糖}。 素炒青菜必须放两颗花椒{注:只能两颗,不能多一颗}… 不是,几颗花椒你都规定出来了?!黑瞎子你养祖宗呢?! 解雨臣拉着无虞的小手上了豪华大床,最后这雷一直打,解雨臣干脆把这个孩子搂进了怀里。 就这样,陪睡三号正式上线。 无虞觉得自己可能在无意间体会到了古代昏君的快乐,毕竟这陪他睡觉的一二三号,都是在所有人眼里帅的合不拢腿的男人… 这胡思乱想的想法随着他进入梦乡而消散。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没亮。 “解小虞,别睡了,醒醒…” 无虞就被解雨臣从床上摇了起来,哪怕他这叔声音很温柔、动作很温柔依旧、改变不了他还没睡够就被薅了起来的事实。 他困。 他想睡觉。 一张漂亮即帅气的脸难过的皱的像个苦巴巴的苦瓜似得,解雨臣狠狠的揉了一下他的头发,有点想笑,压低声道:“上了车继续睡,先吃点东西…” “天都还没亮…”无虞萎靡不振的点点头,神游似的游到外面,胡乱的灌了一碗粥进肚子里。 他们在去往飞机场的路上无虞裹着一层毛毯一直靠在张起棂的肩上补觉。 张起棂安静的搂着少年,静静地瞧着车窗外缓缓升起的朝阳,耳边呼吸绵长。 黑瞎子看见这一幕也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眼里的宠溺在无人窥探的墨镜下肆意流淌,自己养大的玫瑰,又怎么会不宠着… 飞机划破天幕,掠过长空。 第 7碗 飞长沙 他们一行人飞到的时候,也才早上十点,无虞出了机场就精神抖擞起来,当然,也可能是被冷的:“据说长砂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小花你吃过吗?” 解总用那可以用震撼来形容的好看脸淡淡的瞧了他一眼:“没有。” “傻小子。”黑瞎子伸手揽过无虞的肩,小声和他说:“解总是有钱人,这么会吃那些小吃,你问的什么问题,换一个问。” 然而,无虞还没开始下一个问题,就看见他这俩爸一叔“感情破裂”的一幕。 “小太阳,过两天带你去玩遍长沙。”解雨臣和他说了一句话后就带着秘书助理们走了,走的很潇洒帅气,话都没和黑瞎子和张起棂说,徒留他们三个在机场外的广场上吹冷风。 “……………” “看什么呢?花儿爷这是要直奔解家老宅,我们不方便跟着一块去。”黑瞎子把一个手机和钱塞他手里,一一嘱咐:“手机和钱拿好了,如果发生意外和我们走散了,这就是你回家的路费,免得在外面流浪街头。” “这概率很小。”张起棂声音清冷,手却抓上了无虞的胳膊。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以防万一。”黑瞎子抓上了无虞的另一个胳膊,两个大块头把他夹在中间,还各自拎着一口行李箱,组成一个在外人看来略显离谱的组合。 “还是小时候方便,去哪抱在怀里就行,不怕丢…”边走黑瞎子还边嘀咕。 无虞:…………我也不能不长大啊。 就在无虞想先去哪里,该怎么去的时候,正准备摸出手机找攻略的时候,张起棂和黑瞎子一左一右拉着他直奔停车场,来到一辆面包车前,变魔法似的掏出车钥匙,麻溜的开后备箱放行李。 “黑哥,这是哪里来的?”无虞坐上了车发出疑问。 “花儿爷给的啊,刚才你奄奄一息当人形挂件挂哑巴身边时,他来接机的秘书给我的。”他和哑巴张不会把这崽给养傻了吧…?! 那可真是罪过,罪过… 黑瞎子突然一个激灵,神情一正,声音依旧漫不经心:“小太阳,你知道1945那一年发生了什么吗?” 对于这个问题,无虞不用思考就能答出来:“知道啊,我们国家取得伟大的胜利,国际上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联合国成立。” “没了吗?”黑瞎子稳如泰山的问,张起棂眼神微动,把看车外的目光落在无虞的身上。 “那还有什么?”无虞反问:”书上没有得我肯定就不知道了。” “哦。”黑瞎子随意道:“我们家就出了你一个文化人,我和哑巴张都没读过什么书,就是不知道这才问你。” 无虞叹气,并没有被夸文化人的快乐:“其实书读了也就那样吧,主要是我光会读书,又不是能成为科学家的那种天才,造飞机大炮核武器的那种天才,要是能挂墙上我倒是愿意努力努力。” “……………” 黑瞎子突然被无虞的思路惊了一下,他发现,如果… 老九门里要是有一个人能走出这样的路来,那整个局好像也就可以破掉。 但是… 这好像想想就行了,搞科学的脑子是天生的,不然怎么叫天才。 无虞继续:“我感觉我的动手能力有点差…” “你很好。”张起棂清冷的声音响起来,带着笃定。 额… 你这是美化了我,我哪有那么好,无虞心里想归那么想,面上还是不要脸的点了点脑袋:“是的,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自恋的模样看得黑瞎子直笑的乐呵,无虞觉得这俩人都有一种看见他就乐呵的特殊情绪,他把此称之为… 伟大的父爱。 黑瞎瞎很靠谱,面包车直接拉着他们来到一家装修不错的酒店办理入住,他们拿到房卡连楼都没有上就直奔吃喝玩乐的地方。 在此期间,无虞的手就没空过,总是拿着各式各样的美食,身后一左一右的跟着两个帅的人合不拢腿的男人。 他们这个颜值组合属于爆炸级别的,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频频回头看他们,就跟看见小明星似得。 而无虞注意到,黑瞎子的手机在今天下午就响了两次,张起棂的手机也响了两次,但他们都面不改色的把手机按掉。 这会,无虞正捧着一盒臭豆腐吃,张起棂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而本人摸出手机淡淡的一瞥,就打算挂掉。 第 8碗 养生菜 “诶,别,小哥你有事就忙。”无虞阻止了张起棂的挂电话,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这个俩爸哥挣的钱大头都花在了他身上。 譬如,他们家在京城那个寸土寸金的四合院。 再譬如,他那上千块的衣服,虽然他没发现有哪里好… 再譬如,他的高配自行三轮车,就是那种自行车带俩小轱辘的… 都是一片片父爱呢。 张起棂瞥了正一口咬臭豆腐的少年,黑瞎子拎着一杯鲜榨果汁立在少年身边,他微微点头,拿着电话快走几步寻了个无人的角落,接通电话。 对面是一个冷静的声音:“西沙海底探查,张教授是不愿意去了吗?” 显然对方对于张起棂没接她电话的事情介意。 张起棂眉眼依旧波澜不惊,他气息一变,这说出口的声音也有了变化,是和他面容格格不入的中年人声音,这反差极大:“哪里哪里,能去那地方探查我做梦都梦不着,我今天有些忙碌着实脱不开身,你打我电话是有何贵干呐?” “三月十号前来海边集合。” 对方甩下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张起棂把手机放回兜里,便马上回到刚才的地方。 无虞在继续坐在商贩的小椅子上啃他的小吃,唇被辣的红红的,越吃越欢。 黑瞎子就站在他身边抱着果汁在敲击着手机键盘,应该是在发送信息。 闹市的小吃街上,人来人往,少年抬手扯了扯男人的衣角,痞帅的男人轻车熟路地把果汁的吸管放在少年面前,一口喝下,少年笑的眉眼弯弯。 张起棂隔着流动的人群定定的他们,更确切的说,他看的是那个在阳光下笑魇如花的少年,被几缕青丝遮掩的淡然眸色在这一刻有浅浅的哀伤浮现,如同大雪中被埋在雪地中的红线… “这可是你想看到的…”他的声音低不可闻,他复杂的情绪随着这句话的出口就如潮水般褪去,复而清明透澈。 见张起棂回来,黑瞎子麻溜的一收手机,温和的摸了摸无虞的肩膀,少年的骨肉单薄,身上拢共都没二两肉。 他不由皱了皱眉,他发现这一段时间无虞掉肉掉的厉害,原本还有点婴儿肥的脸都瘦了不少,也没长多高… 抽条也抽的太厉害了吧。 花儿爷为了能让这小子吃好,那是直接让家里的厨师做好天天开车送去学校,怎么还瘦了呢。 “小太阳,晚上想吃什么?”黑瞎子皱了皱眉,快速补充:“在有营养的范围之内。” 无虞原本还想来一顿大餐,听见这后续就兴致缺缺:“…养生菜?” “就这个。”张起棂定下,还摸了摸他的头发。 无虞觉得小哥摸他头发的手法像是曾经摸那些养鸡圈里的小鸡崽。 “……………” 这二位说到做到,真的开着面包车带着无虞杀向长沙有名的养生餐馆,点了一大桌子的… 养生饭菜。 花花绿绿的一大桌。 无虞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好习惯,又开始干饭。 一顿饭吃完,这俩大人又拎着他去公园散步消食,看了看月光下的湖水春花,最后回到了酒店。 “小哥,黑哥,为什么是两间房?”无虞看着那两个房卡发出疑惑,难道他都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要和他们睡…? 不能吧,昨晚和小花睡那是因为地方不够了。 黑瞎子“嗯。”了一声,抛了抛手里的房卡:“你选吧,今晚你要和谁睡。” 无虞伸出三根手指在张起棂和黑瞎子面前晃了晃,一本正经地说:“我已经是十三岁了,不是三岁的宝宝,不用人陪睡觉。” 其实!他三岁的时候也不需要人陪睡觉,但他拗不过这两人,而现在,他觉得他已经支棱起来了! 张起棂伸手握住他那晃悠的三根手指,长指夹过黑瞎子手里的房卡,直接道:“和我睡。” “成。”黑瞎子拿房卡一开门,他往门框上一靠,双手环抱,痞帅的很,似笑非笑的:“哑巴,别抢小太阳的被子哦,他还是个小朋友呢,早点睡,明天接着去玩。” 言罢,黑瞎子进屋关门,动作行云流水。 无虞:…………你们就当着我的面说定了??? 我这个当事人呢! 他们俩进了对面的房间,一进来,无虞就感觉到那如山似得父爱。 灯火通明,水晶吊灯,豪华沙发加茶几,再往左边走才是睡觉的房间,一张豪华大床。 一看,一晚上的价格就不菲。 “去洗澡。”在无虞晃悠屋里的时候张起棂已经拿出了他的睡衣,并塞到了他的怀里。 第 9碗 人生嘛,难得两全 无虞深深的叹了口气,抱着衣服走进浴室,算了,一起睡就一起睡吧,想想小时候睡的还少吗? 不少。 他睡觉老实,张起棂睡觉也老实,倒是不会发生什么他被这个爸哥踹下床的乌龙事件。 遥想无虞还是个宝宝的时候,都直接睡在了张起棂的怀里,虽然… 硬邦邦的腹肌还没床舒服。 第一天的时候,无虞睡够了后吃完早餐就和张起灵黑瞎子到处玩,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样。 无虞玩的很嗨皮,他这俩哥简直是超级奶爸! 第四天的时候,无虞从梦中惊醒,梦里的是什么他已经忘记了,只剩下他心口处那细微的疼痛,那种痛如干燥的皮肤爆开一道细细的裂纹,浅浅的,不是很浓郁。 这种疼痛经久不歇。 少年呆呆的坐在床上坐了一会,狠狠的揉了下心口索性不管它,晃悠朝客厅走去。 一出房门就看见西装革履的解大当家优雅的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手机,茶几上摆着一溜的早餐。 无虞从解雨臣的脸上看出这人有两分不快和微不可察的伤心。 伤心? 这样的情绪很少能在这个男人身上捕捉到,这个男人露在外面的一直都是杀伐果断,坚不可摧的模样。 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这副风情万种的皮囊下,不让人去窥探。 “醒了啊。”解雨臣听见动静,眼角眉梢浮现笑意,点点悲意悄然褪去,他向无虞招手,看着长发披肩的少年:“来,先把早饭吃了,我带你出去玩。” “你吃过早饭了吗?小哥和黑哥呢?”无虞晃悠过来,直接蹲在茶几旁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小笼包,放入嘴里,满意的眯了眯眼。 “我一早就吃过了,他们俩出去跑步了,等会就回来。”解雨臣看着少年倾落的长发,瞥了一无虞手腕上的发绳,伸手勾过。 无虞还在吃着饭,一口一个小笼包,把脸颊塞的鼓鼓的,还是可可爱爱的。 解雨臣摇头轻笑,他以指为梳,一点一点的把少年乌黑的长发拢起,最后扎起一个高马尾。 “小太阳,你说,若是一件你一直想得知的事情真相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却被人强硬的拦了下来…” 他指尖捋着少年背后的长发:“你该继续吗?” 无虞明白了,小花的想干什么事被人拦下了,而这件事对小花而言很重要,所以才会有那么丝丝缕缕的情绪外露。 他把嘴里的虾饺吞咽入喉咙,回头看着解雨臣,清了清嗓子:“哥,人生从来都是有得有失,若是那个真相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那么我在决定去追寻那刻就有一种觉悟。” 少年灼人的眉眼无端端的露出两分凉薄:“为了它,我有舍弃掉一切的准备,这个一切包括我拥有的家人、朋友、财富、甚至我的生命,如同飞蛾扑火般燃烧自己的所有。” 解雨臣抚摸少年长发的手一紧,为了那个真相舍弃一切…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让解雨臣认清楚了一个事实,现在的他,有割舍不掉的存在,当不成那扑火的飞蛾。 少年还在继续:“若是那个真相只是重要,我大概会翻过眼前的阻碍继续在迷雾中前行。” “未知代表风险,在此期间,我会保护好自己最重要的存在,甚至可以为了最重要的放弃去追寻真相。” “有的人为了爱情奋不顾身。” “有的人为了金钱不择手段。” “有的人只是为了心中所想便能坚持数年。” “不论想要得到什么,他或多或少的失去一些。” “人生嘛,难得两全。” 言罢,无虞还老成的叹了口气。 下一秒,他的脸颊就被解雨臣捏了捏,“解小虞,老实交代近来看了什么小说?”这小孩这么点年纪哪来的这些个老成的感悟?他又没虐待他。 无虞眨了眨眼:“…我和我的三个超级奶爸。”又名人生记实录。 是的,没错,就是张起棂,黑瞎子,解雨臣这三个。 这诡异的名字让解雨臣默了一下,这是什么小说…? 他拍了拍无虞的肩膀:“以后少看点乱七八糟的小说。” 无虞答应的很好。 很快张起棂和黑瞎子也回来了,他们仨就带着无虞在长沙城游玩,大街小巷,各种美食。 这样纸醉金迷的日子过的很快,一溜烟就到了他们返回京城的日子。 这回,那三个大人很有爱的选择了晚上的飞机,无虞神采奕奕地上了飞机。 第10 碗 二百块 夜幕之下,飞机缓缓腾空。 “这样的夜景很漂亮,万家灯火在脚下,京城的夜景应该更好看…”无虞趴在窗边看着地上的灯火阑珊渐行渐远。 张起棂坐在他身前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解雨臣慵懒而散漫的瞧着手里的财经报纸,黑瞎子漫不经心翘着二郎腿半躺在椅子上,眼角的余光落在少年的身上。 少年低眼眺望着人间的灯火阑珊,却不知道他也是旁人眼里的人间灯火。 解大当家财大气粗,轻描淡写地满足少年的小愿望:“行,哪天开直升机带你去看看。” 这就是拥有超钞能力的男人…?!“解老板?” “什么解老板…叫哥。”解雨臣的脑回路一下子就和无虞的脑回路对上了,因为… 无虞这娃在他家客厅经常看那叫{海绵宝宝}的动画片,那只螃蟹就是经常被吐槽是黑心老板。 无虞没回头就哄了一下解总:“大哥。” 解大当家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这崽真乖。 而黑瞎子心里惊了一下,那目光从刚才就刷一下落在解雨臣身上,倒斗的利润的确是极大,同时成本也不低。 更否说墓是有限的,更是像解雨臣这样甚少亲自下地的老板,光是各种伙计店铺等等层层剥削下来,纯利润下来估计也不是太多。 没想到花儿爷赚的其他钱也不少呐。 黑瞎子咂舌道:“花儿爷,你公司那么赚钱?直升机都安排上了,豪气。” 解雨臣瞥他一眼,高深莫测道:“还行,公司嘛,不止一条生财之道,条条大道皆赚钱,不一定要死磕一条路。” 在他满十九岁那年,也就是五年前生日对他而言早就是一个稀疏平常的日子,没有谁会特意记得,甚至他自己也不记得。 而就是在那一天,还是个小豆丁的无虞拎着一个有他一半高的蛋糕出现书房门口,后面的管家还抱着一束… 红玫瑰。 小豆丁把蛋糕放门口,然后转身拿过管家手里的红玫瑰,他把红玫瑰捧在手里,很有气势:“小花哥哥,生日快乐!” 解雨臣知道门口有动静也没太在意,自从他这宅邸住了无虞那个小豆丁,时不时的就能看见扒门口、揪花扒草的小朋友。 而这声音让他倏地把目光从文件投向门口,灯光昏暗交汇处,蛋糕与玫瑰,漂亮的小豆丁笑的眉眼弯弯。 见他望去,小豆丁还举了举手里的红玫瑰,一大捧红玫瑰比他人还宽。 “小花哥哥,生日快乐!”孩童的声音稚嫩也炙热。 解雨臣拿文件的指尖颤了颤,忽然有些明白哑巴张和黑瞎子会叫无虞为小太阳,他像一道炙热的光,带着暖意,就那么洒进了荒芜又昏暗的沟壑之中。 解雨臣放下手中的文件快步走到无虞的面前,伸手接过那比这个小豆丁还宽的玫瑰花,拿到手里才发现… 这个花很重。 内心突如其来翻涌的情绪就那么不讲道理般堵在他咽喉,让他有一种喉咙发干的错觉。 他用略谴责的目光看了一眼管家,管家冲他微微一笑:“少爷,花是我拿的,小少爷拿的蛋糕。” 解雨臣默默地低头看着那几乎有无虞一半高的大蛋糕,头一回觉得他解家的伙计都可能是个睁眼瞎。 “我记得,今天是你生日。”小豆丁的脸上带着可可爱爱的婴儿肥,小脸却是一本正经:“黑哥说,过生日一定得吃蛋糕,有鲜花,吃大餐,今年我已经给小哥和黑哥过完生日了。”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带拉链的兜:“这会我兜兜里还有200块钱,可以请你吃饭,这样,你鲜花蛋糕大餐就都有了。” 解雨臣伸手摸了上了小豆丁的发顶,动作温柔,摸着良心来讲,这近一年来他其实并没有对这个孩子很好,这个孩子只是他和黑瞎子交易下的附带品。 “小无虞,小花哥哥对你并没有多好,饭就不用请了,钱你自己留着买零食吃吧。” 小豆丁微微偏头,似不理解他的拒绝:“我知道啊,小花哥哥并没有小哥和黑哥对我好,但是你给予我的已经值得我请吃饭。” 解雨臣心下微愣,随即笑了,这个孩子的确是个学霸,“既然你这么说,小太阳,我答应你的邀约了。” “那我们回来吃蛋糕!”小豆丁乐的眉开眼笑,举起手比了耶??。 “好。” 这会的解大当家愉快的把那些刚才还要誓死完成工作抛在脑后。 由于小豆丁只有二百块,解大当家又是个挑剔的,所以… 第 11碗 有钱的解大老板 这一大一小直奔菜市场,买菜,然后让解家的厨师做。 无虞很满意自己的二百块可以买好多菜。 解雨臣也很满意觉得家里多个孩子也是好事,至少不是那么…死气沉沉。 解家大厨兴奋的一展身手,做了半桌子菜,别问为什么不是一桌,因为菜就只有那么多,管家千叮咛万嘱咐不能糟蹋了小少爷的“爱心”菜。 大厨默默地心梗了一下。 长桌上,摆着一捧玫瑰花,一个大蛋糕,半桌飘着香气的家常菜。 以及桌边的一大一小,如果换个主角再来两根蜡烛就是浪漫的烛光晚餐,但这的确是一个青年和一个孩童,没得半点暧昧。 吃饭期间,这一大一小闲聊。 解雨臣:“小太阳,你怎么买玫瑰花?” “因为卖花的大姐说送这个给别人,收到花的人会很开心。”小无虞。 在外面的管家:傻宝宝,那是因为玫瑰花卖的最贵。 “黑瞎子他们给你的零花钱还够吗?”一下子有了当老父亲感觉的解大当家关心起这个细微的小问题了。 “他们不给啊,说外面的吃的都不干净。” 嗯…? 这答案把解雨臣砸懵了,他转头看了一眼玫瑰花和蛋糕… 他想了想卖蛋糕的和卖花的老板看小无虞可爱漂亮就送给他的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百分之五。 毕竟这娃着实好看,但好看不能当饭吃。 解雨臣浅抿了一口番茄鸡蛋汤,淡定问:“那你的这些东西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买的吗?” “写作业赚的。”小豆丁眉眼飞扬:“用我学霸的名头包揽一到六年级不想写作业的同学,在分发给我的十个小弟们,暑假赚的最多,平时就一般般吧。” 解雨臣又喝了一口番茄鸡蛋汤,遥想当年他也是八岁… “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我又开了一个分组,在要吃午饭之前的一节课卖小零食,还有捡瓶子小分队…” 这娃果然聪明! 钱不是重点,重点是小无虞竟然能把那些比他大不少的小学生都掌控在手里,这一点,有多难得只有当过老板的才明白。 解雨臣满怀欣赏的给小无虞夹了个鸡腿在碗里,思路愈发清晰,解家起于倒斗,但不一定要在倒斗上死磕,现在的新兴行业也可以涉足。 回忆停止,解雨臣抖了一下手中的报纸:“瞎子,要不学下怎么开飞机,跟进一下现代科技。” 这个提议一出,黑瞎子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也有点道理…” 无虞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被晃醒后就是在京城机场。 机场一到,他这俩爸一叔就兵分两路,各回各家,那目光分别都在他身上扫了一圈。 两天后。 张起棂和黑瞎子一大早的就走了,离别来的悄无声息,如同重聚那般,走之前黑瞎子还把熬好的鸡汤放入保温瓶里,贴上大大的纸条。 无虞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那股熟悉的疼痛一直在他身上若隐若现。 少年的碎发被额上的细汗浸湿,蜿蜒的贴在脸颊上,脸色有些许的苍白。 他摸着自己的心口,嘀咕道:“…我不会有什么心脏病吧…” 想到这个可能无虞顿时又联想到他的三个奶爸们,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呸呸呸…我活蹦乱跳的很!” 他披上衣服朝客厅走去,指尖刚触碰到门把手,这一瞬间,梦里的一段画面就猝不及防的冒了出来。 一个空旷幽秘的空间里,一棵庞大的青铜树屹立不倒,神秘幽暗,仿佛贯穿整个大地。 庞大的主杆之下是一方古老的祭台,一个穿着浅黄色道袍的男人在祭台之上,身长如玉,光一个背影,就能令人感觉到这个男人的… 强大气场。 那种带着杀伐的温和。 男人抬手抚摸上青铜树的主干,神奇的一幕来了…! 梦里他的视野被无限拉大,他“看见”这棵庞大的青铜树以男人的掌心为起点被一层金色的流光闪过,直至枝桠末端! 而最高处的枝桠末端忽然长出一朵金色虚影的花苞,那朵金花刹那间开花结果,一颗金灿灿的果子立在顶端,随即消失的烟消云散… 仿佛是那个男人在为这棵青铜树灌入了什么神奇的力量一般。 这些画面清晰地烙印在他脑海里,清晰的好像他曾经去过一般,更仿佛那里的那个果子在等着他。 心口处若有若无的疼痛让无虞有些不安,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无神论者,要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东西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更有两个摆在他眼前的不科学证明———不老的张起棂和黑瞎子。 几乎是当机立断,他拿出纸笔把他“看见”的那棵青铜树仔细的描摹下来。 第 12碗 王胖子 一张白纸跃然出一棵古朴又亘古的青铜树,这棵青铜树被岩石笼罩,要是有考古的或盗墓的肯定一眼就能瞧出来这是一个价值连城的… 地下东西。 无虞拿着这张素描看了半晌,手机震动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是解雨臣打来的电话。 他一接听就听见解雨臣说:“等会司机就到四合院了,你中午有什么想吃的?” 无虞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上,声音一如既往,张口就是瞎扯:“小花,今天我想再在这边住一天,顺便去同学家串门问一下学习的事情。” 对于这个理由,解雨臣没有多想,他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大哥:“那行,今晚我来陪你住一晚。” “好的。”少年乖巧的回答。 这一通电话结束后,无虞换上衣服拿着银行卡顺手把能张素描折叠起来放兜里,骑上自己久违的自行车直奔人民医院,打算给自己安排一个体检大套餐。 俗话说的好,有病上医院。 医院不行那就只能上迷信。 花了一天时间连饭都没有吃一口,无虞在人民医院里跑来跑去做了各项化验,被抽了一点血,大部分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都挺正常,其中他格外关注的心肺检查显示也没什么异常,就是还有几项要明天才能去拿结果。 这就让人很迷茫,心肺没有问题他却感觉到疼,虽然不强烈。 但那种疼犹如绵绵细雨般不绝。 在路上无虞深深的叹了口气,忍不住想了下自己要真是得什么不治绝症,英年早逝的死掉了,他那俩爸一叔还不得崩溃。 所以这事情在有结果之前得捂严实了,那万一真得了啥绝症那就更不能说了… 人生如戏呐。 “诶…!” 啪啦! 瓷器破碎的声音同时响起! 俗话说的好,骑车不要走神,不然容易发生… 车祸。 无虞骑着自行车在斑马线的路口把人撞了。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无虞撞人了,把一个男胖子撞了。 好消息就是,胖子身手很灵活躲开了,但胖子手里的镂空的木箱被撞地上了,里面的一个瓷花瓶摔的稀碎。 “马德!那个缺德玩意把胖爷的瓶子摔碎了!”那个胖子霎时间回头瞪着无虞,这一刹那间,他的双眼含煞,几乎想活剐了对方的心都有! 要知道这个瓶子可是他在七星鲁王宫里淘出来的,历经了多少辛酸就挖出这么一个完整的瓶子,少说也值四五百个w! 结果就这么碎了???!!! 而在看清楚无虞的时候,胖子这滔天的怒火都熄灭了一些。 少年扶着自行车,逆着光,那扶自行车的手腕给他的感觉几乎一掰就断,一张脸逆于落日的余晖却漂亮的近乎灼人… 最主要的是,这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小屁孩的自行车上还挂着人民医院的袋子,一看就是从医院里出来的,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 “此事,抱歉…”少年声音低哑,像是哭过一般,他看了看地上的木箱子:“这个瓶子多少钱?” “…四百万。”王胖子压住自己的怒火,面无表情的吐出一个冰冷的数字:“千年古董,你随便找一个人来鉴定都是这个价。” 无虞又抬头看了一眼胖子,又看了一眼那瓶子,默默地把我赔你这三个字咽回喉咙里,明白自己摊上大事了… 果然,人不能走神。 “嚯!啥朝代的瓶子这么值钱?”有路人疑惑。 “啧,哥们你看看马路对面是啥?” “潘家园啊…” 京城著名的古玩市场,这里面的东西有的可真的是价值连城,有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传说。 “哦~”路人们纷纷用看小可怜的目光看无虞。 “小伙子,回去准备准备让爸妈卖房卖地吧,这瓶子看成色是真货…”路人青年给无虞扎刀。 无虞叹了口气,扭头看那位张口的年轻人,陈述事实:“我没有爸妈。” 张起棂和黑瞎子义正严辞告诉过他,他们俩是他哥。 普攻打出暴击伤害,那青年愣了,突然觉得自己是真该死啊!他喉咙干涩的滚动一下,转头朝王胖子讨好的笑道:“胖爷,这小孩也是可怜,你要不给他想个别的法子…”收他当个伙计。 王胖子也被无虞这话梗到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啊,就跟个滚刀肉似得,他目光在少年的脸上扫了一下,那就只有这张小脸有点价值,但是! 第 13碗 亡羊补牢 未为晚也 就算他王胖子缺阴德,也没那么缺德把一个小男生卖夜总会里去啊! 他一手拎起地上的木箱,瓷片发出摩擦的声音,还算好脾气的态度:“来路边说话,别杵路上挡别人的路。” 王胖子又朝那几个看热闹的人挥了挥手:“还看热闹呢,要不要当个好心人帮这小孩把钱出了,把胖爷的瓶子买走?” 那几个人撇撇嘴,看了看小可怜般的无虞,叹着气走了。 无虞听话的推着自行车靠路边,低着头在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情,五百万他肯定是没有的,就是砍价砍到二百万他也没有。 他拢共也就有五万块钱,那套四合院倒是挂在他名下,但是那房子是肯定不能卖的,那是他们的家。 “诶,小孩,你这个是啥?”王胖子用手扒拉了一下挂在车把手的病例袋,眉头皱起,这小孩不会那么倒霉吧,是个孤儿还得了绝症…? 这是啥缺德事做多了啊,这么倒霉。 “那明晃晃的几个大字,病例啊。”无虞盘算明白了,现在要解决这个问题,大概只有四条路。 其一,他卖房子,这个不用考虑直接叉掉。 其二,他找解雨臣借钱,这个容易牵扯出他身体可能出了问题的事,譬如,他为什么来潘家园,要钱做什么,等等系列问题,他不能完全保证在解雨臣面前不露出如何马脚。 其三,这个胖子被猪油蒙了心般鬼迷心窍大方不计较,当然,这个属于做白日梦。 其四,来钱快的路子据他所知有两条,一条买彩票,一条去盗墓… 前者靠玄学,后者靠实力。 那棵青铜树就是地下的东西吧,小花虽然是有涉及这一行,但他就更不能告诉小花了,要是真能解决还好,不能解决不就是说出来让人担惊受怕吗。 刹那间,思绪百转千回,无虞眼睛微眯,瞥了一眼地上的瓷器又看着王胖子,古董这些东西绝大部分都是从墓里挖出来的,而土夫子们身上若有若无的都会有一种煞气。 少年冲王胖子突然一笑,这近乎明媚灼人的笑容给王胖子晃了下眼,就听见少年清亮的声音响起。 “胖哥,你看我一穷二白的也没啥钱,你要是去底下进个货啥的,我倒是可以帮帮忙,我呢,也就这一个人还有点价值,其他的可以说什么都没有。” 这话一出,王胖子心里哟吼了一声,目光跟雷达似的往无虞身上扫,哈哈一笑:“看不出来啊,你小子在道上也听过胖爷的名头啊,看来胖爷我这名气也大了起来。” 他走两步拍了拍无虞的肩膀,暗自用上四五分力道,少年依旧浅笑看他,未曾后退一点。 这小子的确有点实力,而且… 无父无母的小孩的确让人心疼,最主要是这态度让人看的顺眼,弄坏了东西也不狡辩,直接想办法解决,胖爷我就喜欢这样耿直爽快的人! 想到这里,王胖子点点头,一脸豪爽的对无虞道:“小子,你这态度胖爷我喜欢,刚好我的确有个地方要去需要人搭把手,你这么诚心诚意就跟我走这一趟吧,赚多赚少都是你的。” 他又动手哥俩好的拍了拍无虞的肩膀,坚决不承认他胖爷是看着这小孩可怜兮兮的动了恻隐之心:“小子,你以后喊我胖哥就行,胖爷的话你乐意也成,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 无虞也有点震惊于这个胖子的豪爽,他面上挂着乖巧的笑:“胖哥,我叫王阳,十三岁了,你这人真好。”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王胖子一听这个姓就笑的更大声了:“小王啊,和你胖哥我一个姓,那真是巧克力给巧克力开门巧到家了,等以后咱俩的名声叱咤江湖,就是王中王组合。” 无虞小鸡啄米似得附和点头,王胖子指了指他车上的病历袋子:“你生病啥病了?” 无虞低头一看,病历上是有病人的年龄名字的… 马甲刚披上就要掉马…? 那不能够! 无虞面不改色的摇摇头:“不是,这是我朋友的病例,他和我一样是个孤儿…” 普通的攻击又打出暴击,王胖子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也不继续往下问了,命运专挑苦命人,“你这个年纪还在上学吗?” 无虞真诚看他,眼神更真诚:“没有,交不起学费辍学了,暂住在一个大哥哥家里,我会的这点皮毛也是他教我的,这个自行车也是他的。” 王胖子觉得自己跟这小孩说话就跟扫雷似的,他是一脚踩一颗雷,处处炸人家心窝子,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头一回觉得自己像个拎水壶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 14碗 你会打我吗 王胖子抱有着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开口:“以后你跟着胖爷混,我吃肉你喝汤,不说大富大贵,但绝对饿不死你,加个联系方式留个地址就回去收收拾吧,三天后火车站见。” 这的确是在赌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王胖子觉得这小孩… 看着招人待见。 他也愿意赌这么一把,输了的话… 这四九城,胖爷总有法子把这小子逮出来。 “胖哥,你这人这么敞亮我肯定不会叫你失望的,以后你就是我王阳的王大哥!”无虞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王胖子,说的一本正经。 那态度看的王胖子心里惝然,这小孩的年纪当他儿子都够了,“咱俩都姓王,没准五百年前是一家人,有钱修自行车不?” 他问话的时候,也不搞虚的,直接从兜里摸出两张零钱塞无虞手里,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拿去修自行车,晚上再买点肉和菜回去。” 无虞内心惊了,他是真的没想到这胖子这么好说话的吗,瓶被他碰碎了还倒贴钱给他修自行车,他不由感慨:“胖哥你人真好!” 然后,少年接过胖男人手里的钱,骑着自行车走了,那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仿佛带上了一层人间的暖意。 王胖子目送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他还是站着看了会,然后长叹一声:“胖爷倒是有那么一点希望你小子是在说谎…” 话未尽,他拎起地上的木箱子哼着小曲儿朝潘家园走去。 这潘家园古玩市场向来热闹,王胖子在路上就遇见刚才看热闹的同行:“胖爷,那小子你就让他走了,你那可是货真价实值那个数的好东西…” 王胖子瞥他,“胖爷我乐意,看那小子顺眼。” 那人朝他竖起大拇指:“胖爷大气!” ………… 彼时,天黑的彻底,繁星隐现。 无虞这段时把学校的长假请下来了,原本是要通知家长,但是! 他凭借学霸的光环成功的说服了老师,并拍胸脯保证,他的成绩不会下滑,高考指定考一个华大或京大回来。 他的病历全部销毁了,只剩下几张明天要去拿报告的单子,为了稳妥起见,他还去找了个办假证的地方办了个叫王阳的身份证。 要问那是哪里找的,当然是打电线杆上的小广告啦。 就这样,无虞到家的时候四合院里已经亮起了灯,推开虚掩着的大门。 果不其然的看见带着六个伙计的解大当家坐在一把从屋里搬来的椅子上,浅粉色的西装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风衣,秀雅与肃杀在他身上被带着寒意的春风煎的融洽。 独一无二,自成风雅。 他眉眼低垂,看着手中的文件。 无虞低唤了一声:“哥。” 解雨臣听见动静,随手把策划书合上往后面一递,抬眼看向门口。 少年推着自行车在门口的白织灯下的脸色看着有点苍白,唇上没什么血色,他心下一跳,快步走到无虞身边,伸手摸了下无虞的脸颊,体温正常:“这是怎么了?”这小子自从迎来青春期后多数都喊他小花,甚少主动喊哥。 无虞鼓了鼓脸颊:“今天中午的饭太难吃了,好饿。” 伙计聪明的去接过少年手里的自行车往一边放去。 解雨臣微微一侧挡住大门上的白织灯灯光,少年的脸色如往常般红润,他这才放心:“那走吧,家里给你做了一桌你喜欢吃的。” 他拉着少年的朝外走去,他们地上的影子在几盏灯的灯光交叠时重合在一起。 少年亦步亦趋地跟着男人的步伐:“有酸菜鱼吗?” “有。” “那糖醋里脊呢?” “也有。” “哥,我要是离家出走你会打我吗?” 解雨臣回头看了无虞一眼,不懂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应该不会,我信奉的是直接弄死,不打人。” 无虞:………… 好凶残的解老板,难道他人生中第一顿打会出自“小花叔”的手上… 无虞伸手摸了摸心口,笃定道:“小花你肯定舍不得我的。” 他们来到车子面前,解雨臣把少年塞了进去,而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圆脑袋:“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就不要问了。” “哦…” 两辆一模一样的车缓缓地行驶在烟火气浓郁的长巷里,昏黄的灯光明暗交叠在他们的脸上。 时间如梭,转眼间就已经是三天后。 彼时,上午10:09 今天京城的天气很好,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的。 王胖子脚边着一个圆鼓鼓的背包,他啃着煎饼果子,手腕上还挂着一杯豆浆和一个煎饼果子。 第 15碗 气场强大的解当家 “胖哥!” 少年的声音远远的响起。 王胖子扭头一看,乐了,无虞同样拿着一个圆鼓鼓的背包朝他这里小跑过来,半小时之前,这三天没联系他的小孩终于是联系他了。 这让王胖子顿时觉得他的信任没有错付,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点点忧愁,这小孩这么惨,他得对人家好一点… 王胖子把煎饼油条都递给无虞:“小同志,你这觉悟很好,组织很看好你,特地给你留了一顿早饭。” “谢谢胖哥。”无虞也不客套,拿着就啃,他是给解雨臣留下一封书信就跑到四合院把该带的都带了,然后马不停蹄的朝火车站赶来。 “你在这看着包,我去买两张车票。” 无虞看着王胖子风风火火的背影,悠哉悠哉的吸溜一口豆浆,眉头微蹙浅含忧郁,他知道这一走再回来的时候肯定是免不了一顿打的。 没准黑瞎子真的会把他吊在门上打,凄凄又惨惨。 王胖子很快的买好了去海南的票,两张卧铺,是最近的车次,一个小时后上车。 王胖子看着无虞这小孩可怜兮兮地模样索性就大方的带着这少年在火车站附近买了一大堆的零食。 也就导致他们这一胖一小的组合落在别人眼里像是老父亲带乖儿子出门旅游,招人眼的很。 京城是始发站台所以这时间一到,就准时上车。 无虞按票到了车厢之后,瞥了一眼在四仰八叉躺下铺染着黄毛年轻的青年,又低头看了下自己手里的票———11车21号下铺。 黄毛青年随意一瞥,看见无虞愣了一下,嘶… 这小孩长的也太招人眼了吧,感觉多看他一眼可以心旷神怡好几天。 “麻烦让一下,这是我的位置。”无虞微皱了皱眉。 黄毛这个硬茬子跟立马反应过来似的,连忙从躺变为坐,还伸手拍了拍皱巴巴的床单:“哦哦…你来。” 王胖子觉得这一看就比较挑事的黄毛竟然这么上道,他直接把俩包都丢在黄毛旁边,指了指对面干净的床铺,对无虞说:“你睡那边,这边让胖爷睡。” 说着他还一把勾住黄毛的肩膀,哥俩好的般的开口:“兄弟要去哪里啊?” “去海南旅游。” “哦,那不错耶,海南那是个好地方,不冷不热的…” 火车晃悠晃悠的行驶着,四九城开始在眼里倒退。 胖子豪爽的声音一直断断续续东拉西扯的,只要王胖子想扯他就不会让这场给冷下来,无虞躺在床上打哈欠干脆把头蒙上闭目养神。 …………… 【……在京城待的好无聊,我看别人都说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也决定了,世界如此之大,我要去看看! 小花哥,你别生气哦,我会给你带礼物回来的。 如果你不把这事告诉小哥和黑哥就更好了,就当我们之间的小秘密,玩够了我就回来啦,你别找我了。 我会每天都想你们的。 想你们的第一天。 无虞.留。】 解家灯火通明的大厅里。 佣人伙计乌泱泱的站了一片,皆是垂首肃目,首位说端坐着解家当家的解大当家,他眉眼沉寂,若有若无地煞气环绕在身,气氛沉重到落针可闻。 事情起因是佣人打扫房间的时候瞧见了放的极为明显的一封信,字体凌厉锋芒漂亮的很,佣人不敢耽搁的把这事上报给管家,管家一看这事情大发了… 这简直是要把解家炸翻了! 解九爷的秘书兼伙计拿着依旧关机打不通的电话低声对解雨臣说:“小九爷,小少爷的手机依旧打不通。” “找,把京城翻过来也要把这小兔崽子逮回来!”解雨臣轻描淡写的说道,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手猛然一拂,桌上的名贵茶盏当即落地而碎。 茶水混合着碎片四溅,众人心下一跳。 解雨臣捏着那张纸的手都被气的颤了两下,手背上青筋凸起,这封信看的让人火冒三丈! 他是真没想到,无虞这个小崽子胆子翻了天,竟然干出这么叛逆的事情! 是,他是知道这十几岁的小屁孩通常都是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听人劝,但是之前这孩子也没这么叛逆的迹象,顶多就是口头上没大没小的嘀咕两句。 今天给他整这一出? 说走就走的离家出走! 解大当家除了气愤,还不可置否的有担心。 “是!”伙计心下肃然,解大当家神色如此外露的一面那是少之又少,众人都明白这位小少爷在解大当家心里的地位非同小可! 解家的实力非同小可,黑白道都有门路,这一下子就开始铺天盖地的调查起无虞的踪迹,而京城又实在太大。 第 16碗 高兴的王胖子 在火车上除了睡觉和吹牛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干。 在火车上躺完整个全程后,到了地方后无虞就被王胖子带着上了一辆面包车,他神情恹恹的,王胖子以为这是火车坐久了,实际只有无虞自己知道,是那若有若无的疼痛让他没什么精神。 而开面包车的司机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外国男人一看见无虞当即眉头皱的起,蹩脚的中文响起,即使蹩脚也难掩质问:“王先生,我们这一行出行你怎么还带个孩子?!你以为是出去旅游吗?!” 王胖子直接踹了一脚外国男的椅背,没好气的说:“哔哔赖赖什么呢,这事情我已经和你们老大说好了,她都不介意你扒拉个锤子!” 胖爷果然不愧为胖爷,那架势就是没理气也壮。 外国男只好开着面包车朝一个方向走去,王胖子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到了没人的空间这才把话说明了一些:“咱这躺是下海底墓,你最主要的就是在船上等着胖爷知道吗?” 无虞瞥了眼肩膀上的胖手,有点不喜欢这种接触,抱着赔偿瓶子的心思,认真道:“我也可以下去帮你搬两件东西上来。” 这话听的王胖子哈哈一笑,在少年幽幽看他的目光里,重重的咳了一声:“到地方在说吧,胖爷看你细胳膊细腿的怕你体力不行走不动道,要知道咱们这一行啊,可是个体力活!” 被内涵不行的无虞当即眼睛都睁大了,坐的笔直,从病恹恹小白菜的模样变成挺拔的莴笋,他一本正经的看着王胖子:“你说谁不行?信不信我一拳把你打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看着跟小奶猫炸了毛似的少年,王胖子眼角抽了抽,就这小模样还想打人咋得?先把你怀里抱的背包放下吧! 信不信胖爷把你的奶粉都扬了,让你哭都没地方哭… 想归想,王胖子嬉皮笑脸地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放少年怀里的背包上、哄孩子似的开口:“成成成,你最行了,是胖爷我体力不行,一身肥肉就是一座小山,走一步喘三喘,补两口水,歇五分钟…” “…也没有吧。”无虞微微偏头扫了一眼王胖子的大肚子,忽然想到了一个画面,这么胖嘟嘟的肚子在爬盗洞的时候会不会被卡住… 老喜感了! 咳,打住,不能想,胖哥是个好胖胖,四百万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大气的胖子。 无虞一本正经道:“你是个灵活的胖子。” “大侄子,你真有眼光!不愧是我老王家的崽!”王胖子捧场,就是看着老像哄小孩。 这话无虞愣了一下,然后面不改色的点头。 他现在批货马甲叫王阳来着,可不就姓王么。 外国男人白了坐后排的两人一眼,油门踩到底,直奔码头。 面包车到了海湾码头之后,王胖子就直接拎着无虞上了游艇开了不知道多远后看见一艘大渔船。 那渔船就停靠在荒岛的边沿,看见他们的游艇来了后直接放下了攀爬梯,他们一行几人成功的到了大渔船之上。 上了这大渔船,就见数个渔民在甲板上嘀咕着什么。 与渔民截然不同的是数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外国男人在渔船上的各处,每一个人黑衣人都脊梁紧绷,眼观八方,身上若有若无的悍气,那经意瞟过来的目光带着森冷。 这不是一群好惹的家伙。 不过,干盗墓这一行的都没有几个好惹的人。 解雨臣一身矜贵的优雅老板气息,有时候还会带上一副金丝眼镜装扮的愈发斯文,一身身段看似融合了刚硬和柔情显的秀雅,实则… 剁人不眨眼。 想到这里,无虞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估计解大当家这会最想剁了人就是他,所以… 在找到那棵青铜树之前他不能回北京,不然会被看的死死的。 “你们就住这里。” 来了一个外国黑衣人领着他们来到船舱里下面这一层,这里头摆了好几架上下床都铺着被褥,一些桌椅板凳堆放在一边。 黑衣人上去之后,这房间里只剩下无虞和王胖子,王胖子把两个背包都丢在床上,然后拖过一张椅子一坐,双手环抱在前。 他看着在房间里踱步晃悠的少年,神情严肃起来。 “小太阳,在这条船上,除了我你谁也不要相信知道吗?” 无虞被王胖子这忽然冒出来的称呼惊了一下,几乎是顷刻间,这抹异色就被少年压了下去。 他如常回头看王胖子,认真的点头,给王胖子灌迷魂汤:“知道了,胖哥不会害我,其他人不一定。” 第 17碗 小阳子或者小王子 “真听话,跟着胖爷,胖爷我是不会亏待你的。”王胖子对少年的态度甚是满意,想他胖爷是真心的在为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打算,而这小子也上道,这也算是双向奔赴了。 无虞又凑过来,好奇的问:“不过胖哥,你为什么喊我小太阳?” 小太阳这个昵称喊的只有他那俩爸一叔,而且多数当着外人的面他们喊的挺少。 他可以确定,他以前的生活中没有… 等等! 无虞的目光又在胖子脸上转了一圈,忽然间想起来了一幕画面,就是去长沙之前的那一天。 张起棂和黑瞎子去菜市场买菜的时间段发生事。 这个胖子不就是喊“车震…我去!这么刺激!!!”那个胖子吗… 那时惊鸿一瞥,他在车里瞥了一眼王胖子,而王胖子因为角度问题并没有看见车里的人长什么样。 就算匆忙见过一面,王胖子也不会知道这个昵称… 除非,他被监视了,或者,他们被监视了… 这也不对,张起棂和黑瞎子的武力值不是吹的… 没等无虞的思绪继续转动。 王胖子就给出了答案:“你这人挺亮的,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名字里又带个阳,我总不能喊你小阳子或者小王子吧。” 无虞:…………你说的竟然还挺有道理的。 “胖哥聪明,但不能喊名字吗?” 他们说话间,脚步声响起。 “喊名字太生疏了,你习惯习惯就习惯了。” 对于那脚步声,王胖子是眼也不转张口就是:“我说你们啊,就开这小破船出海呢,那就和老寿星玩蹦极一样,刺激。” 无虞朝门口看去,来人是一个干练的黑衣女子还有一个一眼就看过去就透露着清澈的… 男大学生。 其实来人的年龄看起来已经二十五六,但整个人就是透露出一种未被污染过的清澈,很符合在校大学生。 无邪本来忐忑的心情在听见王胖子的声音时,那忐忑一下子就少一些,虽然这胖子在鲁王宫里的行为也不是那么靠谱,但是好歹也是算是熟人呐。 还没开口认亲就瞧见一个小少年回头看他。 当少年的出现在他的眼里的时候,说句夸张点话,无邪头一回见到蓬荜生辉的具象化,少年就往那里一杵,昏暗的船舱都亮堂了几分。 长的真俊。 这小孩是王胖子带来的吗… “哟,小同志!是你啊!看来这他们的面不小啊,把你也喊来了。” 王胖子夸张的惊喜响起,打断了无邪的愣神,无邪快走两步过去,笑的乐呵:“胖子,你怎么在这呢?” 王胖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这话该胖爷我问你呐,你这个盗二代也是瞧出这里有好东西了?” 一旁的阿宁深深的瞧了无虞一眼,对那要叙旧的胖吴二人道:“你们聊,我先上去了。” 阿宁一走,无邪就有点迫不及待的问王胖子:“胖子,这位小朋友是谁啊?” 他又冲无虞笑的像大白兔似得:“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无邪,口天的吴。” 无虞眨了眨眼,面不改色的报出自己马甲号:“王阳,就是那个王重阳的王阳。” “我儿子!”王胖子很得瑟的拍着无虞的肩膀。 然后,无邪就看着这位少年一横肘子打在了王胖子小腹上。 王胖子“嗷”一嗓子弯下了腰:“我说错了,这是我大侄子!” 无邪:………… 是那种敢打你的大侄子吗? 我什么时候才能这么打我三叔… 想到这里无邪叹了口气,他的三叔失踪了。 “来,大侄子,让叔看看你的细胳膊怎么样了,我这一身皮糙肉厚别给你胳膊弄折了。”王胖子又嬉皮笑脸的直起身,其实少年的力度真不大,跟挠痒痒似得。 无虞瞥了王胖子一眼,捏了捏手腕,心里默念,这是个好胖子,不能打,打了四百万的胖胖会哭。 想想那值四百万的瓶子… 无虞摸自己的心口不理胖子转身坐床上,“我也皮糙肉厚,就睡这个床位了。” 无邪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少年被气到了,他给王胖子使了个眼色,让这当叔哄哄这小子。 王胖子瞥他,有种善解人意的不解风情:“小同志你干啥,眼抽筋了啊?” 无邪:…………抽个蹬!我是让你哄你侄子! 渔船忽然摇晃起来,看样子是准备出海。 无虞看了眼这大眼瞪小眼的两个男人,低下头,从自己衣服兜里摸出关机的手机,按开手机看着屏幕发起呆来。 他的那张手卡被扣了下来,自然是什么电话也打不进来的。 就是屏幕空空如也,无虞也知道他的电话估计都快被打爆了。 无虞抬头看了王胖子,正巧王胖子在皱眉看他的手机屏幕。 无虞知道王胖子估计是发现了他没有插卡的事情,要不了多久解雨臣就会查到王胖子身上来。 他从不怀疑解雨臣的办事能力,而王胖子供不供出来他就不好说了。 “胖哥,我出去打个电话。” 第 18碗 你有理,我不听 王胖子挥了挥手:“别离那些外国佬太近。” 无虞乖巧的点点头。 无虞出去了之后,无邪眉头不由微皱:“胖子,这孩子不会是逃课跑出来的吧,他手机卡都没插,明显是不想有人找到他,小孩子不懂事你可别当帮凶。” “这还用你说吗。”王胖子使用三寸不烂之舌:“这次的事情不带他不行,我这大侄子无父无母孤儿一个,不小心呲坏了我的一个几百万的瓶,十来岁的小屁孩自尊心强,你说这要不让他做点什么,这小子自己都过不了心里那一关,胖爷我是在做好事。” 无邪正欲说话。 王胖子的手机响起,他摸出手机一看,一个京城的号码,他没多想按下通话键。 “王先生,你是不是带了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离开京城?” 对面质问的声音让王胖子很不爽,但听见这么明显关于少年的消息,他不动声色地问:“你是谁?问这稀奇古怪的问题干什么?你是屎壳郎推屎闲的蛋疼吗。” 对面不是个软包子,声音阴沉到人渗的发慌,却诡异的透露着礼貌:“王先生,你带走的那个少年,是我老板的弟弟,小孩子不懂事闹离家出走,你要是真的和他在一起,麻烦你看着他我们亲自来接人,我们会准备酬金。” 王胖子瞬间就悟了,王阳那小崽子的哥哥居然是这么一个大老板,能当老板的估计在北京都有个盘口。 这事也不能说这小崽子忽悠他,人说了他那点本事就是这个哥哥教的。 能冲动的跑出来估计是真闹了什么大矛盾,或者少年根本不想用这个哥哥钱来还债… 王胖子义正严辞地瞎扯:“你们说的那个小孩吧,我就见过一面,不知道他去哪里了,都是道上混得谁也不是个活菩萨不是,带个小屁孩出来添什么乱啊。” 对面的人沉默一会,问:“那王先生有听那少年说要去哪里吗?” “没有!”王胖子干脆利落的给出答案就挂了电话。 看的一旁的无邪眉头皱的老高。 同一时间段的甲板外。 无虞看着被渔船荡起的波浪,海风把他的长发吹的凌乱,海鸥成群掠过长空。 如果身体没有异样他这会应该是在学校里上课,等着解家司机来给他送午饭,下午的时候或许小花哥会来接他… 而不是孤身一人的来到这大海之上,接触这些倒斗的人,从他们口里寻找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呵…人生呐,就是这么无常…”少年的声音带着点难言的洒脱,被海风带走。 看了一会大海,无虞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卡插入手机,直接拨打出那个熟悉的号码,事情的发生总要解决,虽然他的处理方式会在这个阶段不尽人意。 电话拨出几乎瞬间就被人接通。 “谢无虞。”解雨臣的声音轻飘飘地,眸色却冷的渗人,他底下在开会的伙计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呼吸都放轻了。 无虞有些心虚的“嗯。”了一声:“哥,好久不见,你过得怎么样?” “回来。”解雨臣无视少年的话,强势在声音里显现的淋漓尽致:“这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无虞沉默了一下,然后深深的叹气,开始和解雨臣讲道理:“小花呀,你看我都这么大人,已经可以自己一个人出门,况且我很能打的不是,你别担心我遇见坏人,要是我高考考了别的地方不也要一个人去读书吗” 他话还没说完,解雨臣就打断了他,声音冷冰冰的:“考外地就复读或我砸钱让你上一个,不行我给你开个公司玩。” 无虞被这突如其来的钞能力糊了一下,他忍不住轻笑一声:“是,解大老板可有钱了,不差那一点半点…” “可是,哥,我想看看这外面的世界,看看那从未见过的地方。” 解雨臣听见少年的笑声,忽然颓败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拿着手机离开会议室来到外面的走廊,后背倚靠上冰凉的瓷砖… 他语重心长地说:“小太阳,没有人禁锢着你不要你去看世界,但你现在这个年纪的确太小了,比武力更可怕的是人心的难测,社会不比学校的单纯,你想去哪里我们会抽时间陪你去。” “听话,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来接你回家。” 第 19碗 地中海的秃子 无虞低眼看着翻涌的浪花,眸色晦暗不明,很有油盐不进的范:“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不听。” 这态度都快给解雨臣气笑了。 更气人的少年说了一句:“哥,抱歉啊。”就挂掉了电话。 解雨臣重新拨打过去,很好,打不通,气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管不了你是吧…” 他转手就把无虞的事情编辑成短信发给了张起棂和黑瞎子。 无虞又麻溜的拔掉了电话卡,把手机和卡都放入兜里就凭着记忆晃悠回刚才出来的那个房间。 刚走进走廊就遇见了从房间里出来的胖吴宁三人。 “小太阳过来,咱要去开会。”王胖子喊他。 无虞听话的都跟在他们身后,头微微低垂着。 无邪瞥了一眼少年,觉得少年好像有点不开心,他那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又蠢蠢欲动,找话哄着这个小朋友:“那个…小太阳啊,等会说完事可以吃海鲜,你喜欢的大虾吗、石斑鱼,等海鲜锅子端上来的时候老香了。” 少年扭头看他,黑漆漆的眼睛里全是他,也只有他。 就这眼神,看的无邪都大方起来:“哥哥请你吃一顿海鲜大餐,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在海上,那些渔民打捞出来的鱼类也是要卖钱的,只要出钱人家不会不卖。 无虞眨了眨眼,男大学生都是这么热心肠的吗…?见面就掏钱请吃饭,他犹豫了一下问:“…你是不是有个外号叫天真?” 无邪没跟上无虞的脑回路,“啥天真?” 王胖子在一旁笑的很大声:“天真无邪呐,是不是小太阳。” 无虞朝王胖子竖起大拇指:“真聪明!” 无邪麻了一下,无语的瞥了一眼王胖子,“没有!啥天真不天真,我就叫无邪!” “我觉得小天真不错…”王胖子抬杠。 “附意。”无虞附和。 他们几个到了最顶上,阿宁一脸严肃的率先坐下,无虞被无邪拉着胳膊坐到一块,王胖子这大体格硬是要和他们排排坐。 无虞被挤到只坐着一个角,王胖子还说:“咱仨都是哥们排排坐有气势点。” “胖子!你挤到我了!”无邪咋呼。 无虞深深的叹了口气,觉得王胖子有些不靠谱的成分,转而把希望稍微放在无邪身上,希望这哥们有点盗墓文化的人,好歹是一个盗二代来着… 然后,无虞就听见这刚被他誉为盗墓希望的无邪就和这个阿宁袒露了自己是个生瓜蛋子,什么海底墓,啥也不会,要救三叔,来这就是为救三叔。 这时候,王胖子相当靠谱的支棱起来:“海斗这个东西我从来没倒过,但这海底下最重要的肯定是潜水装备,别地方没到就被憋死了,看看你们给我准备的装备怎么样再说一二三四五。” 阿宁聪明的把桌下的两个箱子放在桌上往前一推:“你们放心,装备我已经准备好了。” 无虞变脸相当快的把盗墓文化的希望放回王胖子身上。 这时候蹿出来一个气势汹汹的声音:“这船不行,不行不行,就这船出海哪哪都不行!” 一个有着地中海秃顶的男子从楼梯上快速的蹿上来,身量微胖,有个小肚子,中年模样,他巡视着这渔船的硬件,是看都没看在那中央说话的四个人,如同空气一般。 很快的,这渔船的主人追上来反驳,眼含煞气,这船就是他的命根子,这秃子竟然这么诋毁:“这船哪里不行了,这船好的不得了!就没有不行的地方!” “又旧又小又破!”秃子一回身望船老大,目光不经意扫到那桌上的四人,在看清楚最边上的那个少年时,瞳孔倏然一缩,五指紧握成拳:“你这船哪里都不行!风浪一大就等着开席吧!” “呸呸呸!乌鸦嘴!”船老大:“开你大爷!” 阿宁适时出声打断他们的对话:“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那船老大不讨没趣径直离开。 “这位是这位是张教授,是我们这次的顾问。” 这个张秃子朝阿宁虚压一下手,自己走到桌边,极为热情的自我介绍:“诸位,我姓张,弓长张的张,单名一个浩字,浩瀚正气的浩,张浩。” 他很热情地想要拍一下无虞的肩膀,无邪就脑袋灵光一闪的直接把手伸过去抓住张秃子的手,他觉得这男人下手没轻没重的,这小侄子的肩膀可受不住这一拍。 这姿势就相当于这俩人在无虞面前握手。 “张教授你好,我叫无邪。”果然,这手跟铁爪似得抓住他,无邪挣了挣,奈何这张秃子抓的紧。 “什么教授啊,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一看就有文化的样子,我不过是运气好。”张秃子笑着说话,目光锁定在无邪身上,满含笑意的眸光深处,森然的冷意寸寸蔓延… 第 20碗 霸道秃顶的天真学生之乖乖插翅难逃 无邪面上堆积着勉强的微笑,心里在哀嚎,天呐,他该不会是遇见变态了吧… 也幸好这变态抓的是他,要是…唉,这小孩子心里比较脆弱。 无邪手上用力推的推了推张秃子的手,还是纹丝不动,心里一群草泥马飞奔而过。 “我叫王胖子。” “王阳。” 无虞看着眼前紧握的手,一个挣扎,一个紧握,甚至秃子还伸手摸了两把男大学生的手… 他抬头瞥了眼张秃子的嘴脸,又瞥侧首了眼清水出芙蓉般的男大学生,悟了… 这是,【秃顶教授对男大学生的一见钟情】,或者又名【霸道秃顶的天真学生之乖乖插翅难逃】… 无虞摇了摇头,把这胡思乱想的思维抛出脑子,果然,小花的某些话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乱七八糟的小说要少看。 张秃子忽然撒开无邪的手,转而拍上了无虞的肩膀,拍上就不动弹的搭在少年的肩上,他笑得和蔼:“这位小朋友多大了,怎么出现在这里,你的家人们呢、他们都放心吗?” 无虞缓缓地转头看他肩膀上的这只手,莫名的,他感觉这人拍他肩膀的力度有些熟悉感… 也是这份熟悉促使他没有直接动手把这秃子的爪子扒拉下去,让气氛陷入僵硬:“秃教授,你能不能先把手挪开再说话?” “哈哈哈!”王胖子笑的大声:“秃教授…” 张秃子跟突然才反应过来似得,猛地抽回手,神色赫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这人就喜欢你们这些小年轻,有朝气活力。” 他重重的咳嗽一声:“还有,你可以叫我张教授!” 张秃子在张字上咬重了声音。 “知道了秃教授。”无虞敷衍他。 手突然很痒的秃教授:………… 无邪虽然着急找三叔,但人都在船上了,急也没有用,这会临近中午,他义正严辞的说:“胖同志,这制定计划啥的重大任务就由你们完成了,我为你们鼓掌。” 他侧头问无虞:“饿了吗?咱俩去看看船老大有什么好货。” “有点饿了。”无虞眼前一亮,海里刚捞出来的肯定好吃,新鲜! “我也饿了,走。”无邪有钱,说走就走。 秃教授和王胖子以及阿宁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俩不务正业的“废物小点心”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这一秃一胖对视了一眼,有点面面相觑的味道。 王胖子脸皮很厚的嘿嘿一笑:“我那大侄子是个小朋友还在长身体,这到饭点的确该吃饭,他在不在听不听的都不重要,反正他也不下墓。” 秃教授默默地点头:“他看起来才十三四吧,是长身体的年纪…” 压力给到了阿宁身上,她嘴唇微动,干脆直接的承认:“无邪是他三叔无三省亲自指定的。” 秃教授很失望的叹气,仿佛对这个团队失望透顶:“这样啊,那我们继续?” “继续吧。”王胖子对于第一次下海墓那是相当谨慎,当然要把情况都摸一摸。 他们继续开会制定方案。 而无虞和无邪来到底下的甲板上晃悠到渔民装货的地方。 一股腥咸的海鲜味扑来,几个渔民瞥了他们一眼,其中一个人高马大,还黑的渔民粗声音粗气的说:“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没有租给你们!” 无邪祭出钞能力:“买鱼,比市场价高一半。” 果然钞能力在哪里都有用,不然咋有一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只见这渔民的脸色一变,眼神温和:“那你们看吧,看上那些我给你们拿。” 无虞在心里唏嘘了一下,这钞能力果然好使,嗯… 好吧,他怀念相当有超能力的解大当家了。 无邪看着这少年忽然又像地里被霜打过的茄子似得,很摸不着头脑,现在的小孩子已经这么喜怒无常了吗… 无邪算了算,他刚满二十六,这小子才十三,三岁一代沟的话,他们之间有四个多沟… 猜肯定是猜不到的,无邪直接问:“你咋了?” “我饿了。”无虞看他。 无邪点点头,很有指点江山那味,指着海鲜堆里的好东西:“这个这个这个,我们都要了,你们处理一下直接一锅炖就行。” “行,你们等一会。”渔民把东西都拿在手里粗略掂量了一下重量:“加工和东西收你2000你看成不?” 无邪惊了,这一顿饭都快抵得上他伙计王盟三个月的工资了,不过嘛,饭还是得吃!“成,洗干净点。” 渔民答应的爽快。 第 21碗 吴.冤大头.邪 无.冤大头.邪,他还对无虞说:“你回去休息会吧,饭好了我喊你。” 不知怎么得,看着无邪,无虞脑中冒出一句歌词{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这就会变成美好的人间,啊~} 无虞回到房间里趴在自己的那张单人床上,从兜里摸出那张素描静静地看着,他的身上出现了未知的谜团。 这棵青铜树在哪里,那个男人是谁,以及那个男人在青铜树里放入了什么东西,他的心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那个男人以及那棵青铜树和他有没有关系。 真是,一团乱麻。 头绪还只有接触盗墓行业的人才能捕捉到一缕头绪。 无虞把素描收入的防水袋里,把自己翻了个身,扯过被子把自己蒙住,睡觉。 或许是水波摇晃,半睡半梦间。 深处的记忆就那么出现在脑海里。 “谢沉!” “无恙…” “无虞…” “你叫无虞,好不好。” 只有男人清冷的声音,没有画面。 同一个声音却有着细微的差别,不同的情绪,第一句话带着明显的恼怒,恼羞成怒又没有办法的感觉,而后面三个是那种…复杂至极的情绪。 复杂到什么程度,让无虞来说就感觉像死了的爸从新从坟里爬出来的感觉,又惊又喜还见鬼了。 “喂,小太阳,醒醒,该吃饭了…”张秃教授好心的前来的呼喊睡懒觉的少年,开始是口头呼唤。 结果床上的蚕宝宝一动不动,捂的结实,张秃教授只好准备上手薅少年的被子,张秃教授的手几乎是刚触碰到无虞的被子。 少年就猛地扣住张秃教授的手腕,翻身坐起,一抬眼,一双眼深邃而冷漠。 仅这样的一个眼神,张秃教授忽然用两指抬起无虞的下巴。 “…秃教授,你干啥?”无虞眨了眨眼,冷漠随着睡意而褪去,但是他被这地中海的秃子教授给整懵了,克制住蠢蠢欲动想捶爆人脑瓜子的手。 他伸手抓住张秃子的挑他下巴的两根手指,有点就这么一点一点捏碎想法,少年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男人的手指… 他们的这一幕诡异又和谐。 忽然,无虞的眸色微深,缩骨功! 他慢吞吞的撒开抓住这个秃教授的爪子,改为捧着自己的脸。 “哎呀!”张秃子面色如常的甩了甩手腕:“小伙子,你看看你的小脸被闷的红通通的,就像发烧了一样,我只是帮你看一眼脸色,没想到你力气还怪大的,捏的老头子我手都青了。” “…哦,年轻人嘛,体力肯定好,要比你这个老头子好多了,老头子容易骨质疏松,腰酸背痛。”无虞咸鱼似得往床上一倒,双目无神的看着上铺的床板子,铁架子床被他砸出声响。 张秃子看少年又躺下了,梗了一口气,他伸手推了推无虞:“吃饭了,那锅海鲜已经煮好了,无邪已经在给你调整蘸料,说是让你试一试杭州的蘸料。” “…杭州有什么好吃的蘸料吗?”无虞幽幽问。 张秃教授避而不谈,杭州就是美食沙漠:“海鲜很香,无小同志在等你吃饭估计马上就该进来催你了。” “小太阳!快来吃饭了!”无邪活力满满的声音飘进来,外加他这个人也跑了进来。 “…无邪。”无虞坐身来,认真的看着无邪:“打个商量,你能别这么喊我吗?” 无邪点点头,然后犹豫道:“阳阳…?” 无虞:…………… 无邪那两眼睛也不是摆设,所以他看出了少年的无语,斟酌了一下,改口:“…王子?” 无虞深深的看着他:…………“你怎么不叫我陛下呢?” 无邪惊了,这胖子的大侄子这么…额,会做梦的…吗?还陛下,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 他深深的皱着眉,抱着哄小孩的心态:“…陛下,该吃饭了。” “你可以喊我名字。”无虞给出建议。 无邪想了想,认真答道:“那不行,听着太陌生了,我好歹是你胖叔的朋友。” 当背景板的张秃子笑道:“吴同志啊,你还可以喊他小王嘛,这也很亲切不是。” “算了,我还是跟着你胖叔喊吧。”无邪下了结论。 那合着这一大圈白绕了呗,无虞吹气鼓了鼓脸,无视这两人,起床干饭,天大地大,干饭不能忘。 那一大锅的海鲜有三分之一是被无虞解决掉的,他吃饱喝足后开始在船上晃悠,那些外国人都不怎么说话,应该是经过严格的训练。 无虞瞥了一眼蔚蓝的海水,认真的思考一下,他要是跳海从这里游回海边的可能性有多大… 第 22碗 一鲸落万物生 “小朋友,你这是在看海里有没有大鲨鱼吗?”张秃教授的声音跟幽灵似的出现。 无虞没有回头望去:“我在看有没有大鲸鱼,一鲸落万物生,想看看那海里伟大的物种。” 张秃教授的声音低沉了些许:“那么大的鲸鱼这里少见,你应该是看不到了。” “…哦。” 无虞晃悠了一圈,他就回房间准备找王胖子聊天,问一问这位胖胖的盗墓者有没有在底下见过青铜器比较多的墓。 “胖哥,在你丰富多彩的盗墓履历中,有见识过青铜器比较多的墓吗?” 无虞盘腿坐在床上,看对面上下铺的无邪和王胖子,闲聊几句后问出了这个话题。 这问题一出,刚好就牵扯到王胖子得瑟的点了,他前段时间才倒了一个七星鲁王宫!那辉煌的历史正需要有人倾听!:“有啊,胖爷我前段时间倒的那个大斗里头就有不少的青铜器,还有共生系统的青铜铃铛,那铃铛可是正儿八经的青铜器…” 无邪也接话:“那里头不止青铜铃还有粽子和女鬼,像你这样的少年应该一口一个,多亏我们的团队里有一个帅的让人觉得合不拢腿的小哥,我们才能安全的从那里头出来。” 王胖子叹气:“我还有点想那小哥呢,多帅气的大长腿…” 无邪点点头,他也有点想念那在地宫里三番几次救他的小哥。 然后,无虞就听了足足有十分钟,这俩人是怎么反复夸赞那个男人有多英姿飒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多帅的令人合不拢腿… “我跟你说呀,那尸鳖如潮水般涌来,那小哥长刀划过掌心,血液一洒,那尸鳖跟孙子般飞速逃跑…” 无虞转身躺下,把被子蒙头,不想理这俩个吹捧男人的男人,谁没见过大帅比吗,他见过,还是仨! 都是家生的! 你们这是野生的,只能望而兴叹。 这无邪和王胖子是找到了共同话题就停不下来,一直回忆往昔岁月,虽然这个往昔都还没超过一个月吧,但并不妨碍他们回忆的津津有味。 这时,无邪给王胖子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不问问你这便宜大侄子的哥哥是谁吗?” 王胖子给他回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不着急,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 看的无邪抽了抽嘴角,他扭头看着那床上裹成蚕宝宝似的一坨,忍不住笑了笑,都说十来岁的小男生在这个叛逆期的年纪,叛逆的很。 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也不知道小太阳的哥哥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估计气的夜不能寐啥的。 时间过得很快。 等无虞再次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时候,无邪和王胖子已经不在船舱的房间里了,这房间的也被关掉,这会黑漆漆的一片,摇晃的比午时厉害。 到晚上了吗? 无虞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7:06,还没到天黑的时候怎么这么黑漆漆的,他出了房间来到走廊一看。 黑云笼罩落日,以极低的姿态压在海面之上,把原本一线的海天分割成三块颜色,大雨滂沱而下,大风卷起海浪。 “暴风雨来了,我们要找个避风!”船老大大声的喊声飘来。 “我们绕过风暴不好吗?!”阿宁也喊。 “绕不过去,这风暴是会动的!” 渔船摇晃愈发强烈,人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显得渺小。 无虞转身朝后面的甲板走去,刚走两步一道声音喊住了他。 “小朋友。” 无虞回头,是笑的很热情的张秃子,默默地转过身来,“秃教授,你说这么大的风暴,我们会不会死在海里?” 对面明显一愣,然后:“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风暴咋可能会死!教授我还要回去接着发表论文呢!你这小孩害怕的话就在屋里待着不要乱跑。” “哦…我去甲板上看看。”无虞低着头,从张秃子面前走过,然后… 他被这个无良的秃教授薅住的后衣领,并附加上老年人的尊老爱幼:“你去了也没啥用,淋一场雨没准还会感冒,回房间待着吧。” 无虞抬头瞥了一眼张秃子,对方秃而丑却眼含一点关心,他发出杠精似的话:“我肯定比你这个老胳膊老腿结实,又不是泥做的,哪还能淋一下雨就掉土,还有,你不要揪我衣领,卡我脖子了。” 第 23碗 小哥的心肝宝贝 张秃子松开他的衣领,占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听劝?你要是出了点意外叫你家里人怎么办?” 无虞静了一下,抬眼看了张秃子一眼,对方脸上的皮肉都在微颤,应该是被气得,他小声说:“那就给我收尸?” 张秃子沉默的看他,那双淡然如止水的眸子沉寂下来。 面对这样的眼神,无虞有点心虚,因为他觉得,大概可能也许,这就是他那经常出差赚奶粉钱的张爸。 虽然,他已经不喝奶粉好多年了。 少年犹豫了一下,带着点洒脱看男人:“收不到也行,人嘛,死在何处,葬在何处,大好山河处处为归处,没必要执着于什么。” 张秃子想打人,并且已经举起了蠢蠢欲动的手。 无虞看那大手,脸色一正,语速快又清晰:“不过你说的对,我得为我家人考虑,我可是他们的心肝小宝贝,可不能磕着碰着!” 说完转身就小跑回房间,人影一下子消失在张秃子面前。 然后,关门的声音响起。 “啪嚓———” 无虞还把房间门关上了。 张秃子默默地把手用力的按着自己额角,扫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转身朝甲板上走去。 甲板上声音嘈杂,浪花灌到甲板上的海水流的到处都是。 有风雨海浪的声音,也有人惊呼大喊的声音。 “快把所有物资都固定起来!!” 甲板上的所有人都在忙碌,王胖子和无邪已然在其中,张秃子也上前去帮忙固定物资。 风雨越来越大,海浪动不动就几层楼高,无虞硬是体验了好几把云霄飞车保时捷的感觉,他把自己的背包背上,里头还塞了些吃的。 打算去临近甲板的地方待着,不然这船真沉海里了,他在这房间里游都难得游出去。 到了能看见甲板的地方,甲板上一片狼狈,他目光扫视一圈,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来了一艘锈迹斑驳的大船。 渔民们都惊恐的看着那艘强行被抛出缆绳衔接在一起的大船。 “是鬼船!他们上了鬼船十死无生!” “快跑!” 原来是刚才巨浪来袭,直接击打甲板,卷了几人下去,而后这艘锈迹斑驳的大船在巨浪之后浮现,落水的几人就近爬上了那艘锈船。 而那运气好的几个人爬上锈船之后众人就猛地听见一声男人被吓破胆的叫声,这一下子就把渔民吓的够呛,刹那间就把这船和鬼怪故事联系起来了。 “快弄断绳子!” “我们不能一船人陪葬!” 惊喊间,有渔民想要解开渔船与那艘锈船的缆绳,说来也不知道是那几个外国人倒霉或懒还是咋得,甲板上一个外国人都瞧不见。 那揽绳还是张秃子拉着一起跳过去的,就那么把两艘船衔接在一起。 无虞发现甲板上没有张秃子他们的身影,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他们成了被冲下水的倒霉蛋们。 他三两步冲到船舷边,一把扯过正欲解开绳子的渔民,那渔民被他扯了踉踉跄跄退后好几步,在摇晃的船上一下滚落在地。 “哎呦喂!你要干什么!不解开我们都得死!” 雨水打在无虞身上,他转头看那数个挤在一起的渔民,雨水在他身上蜿蜒流淌,陈述事实:“不能解,在这样的一艘破船上,他们会死。” 某个渔民却管不了很多,他拿出砍刀就冲了过来,嘴里恶狠狠道:“小屁孩!别多管闲事!他们死是他们命不好别拖着大家伙一起死!” 无虞还是站在船舷旁不动,这个渔民眼神一狠,直接把砍刀向少年挥舞而来,那砍刀常年宰鱼,刀柄处已经被浸的血迹斑斑。 面对这一刀,无虞眼睛都没眨一下,抬手就捏住渔民那壮阔的小臂,抢过那把砍刀,就着小臂狠狠的一扯。 渔民被大力摔在无虞脚边,无虞看都没看一眼,抬脚就踩在这个渔民的胸膛上,手里拿着抛了抛,笑着看那些渔民。 而被踩了渔民瞳孔瞬间放大意识溃散,身体疼痛的痉挛起来,四肢无意识地微弱挣扎着。 渔民中那个船老大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猎枪正对着无虞。 无虞如同瞧不见那威胁似的,笑的眉眼弯弯:“我说,不能解。” 船老大恶狠狠地说:“赶紧让开!不然老子先弄死你!这海上死几个人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这小子识相点!” 最后一句话他还是看在这小屁孩长得着实漂亮的份上网开一面。 大雨模糊人的视野,风浪小了许多,船老大既恐惧又兴奋的舔了舔唇。 第 24碗 我去!单膝跪地的吴小三爷… “不行哦,这绳子不能解,要等他们回来。”无虞摇头,指腹抚摸着刀面,停留在刀尖上轻轻摩挲。 船老大看着那锈迹斑驳的鬼船心里愈发害怕就想逃离这个地方。 刹那间,扳机扣动,子弹飞出! 与此同时,无虞的手指掰断砍刀的刀尖,手腕一动,那一片刀刃径直撞上那飞来的子弹! “啪!” 二者相撞! 令人惊恐的一幕发生了,子弹被撞落,那刀片的余力飞到船老大面前,直接嵌入猎枪上! 这个少年的力气究竟大到什么地步?! “什么?!”渔民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特么是什么武林高手?! 飞刀接子弹! 虽然那是老式的猎枪但好歹是枪啊! “这个话,我不想说第三遍。”少年看着他们笑的肆意,指尖轻弹刀面,砍刀颤抖,看的众人心下一紧。 少年轻笑:“有人再反驳我的话,我就把他丢下去喂鱼,那谁,把枪丢了。” 局势刹那间逆转,在飞刀接子弹的威胁下,船老大不敢去赌这个少年的实力究竟是如何,是他的子弹快还是人家的刀子快,小命只有一条。 船老大刚把枪放下,鬼船上就出现人声。 “啊!” “快!别让这海猴子抓着人跑海里去!”王胖子大喊的声音出现在鬼船上。 “碰碰碰!” 几声枪响后响起王胖子骂骂咧咧地声音。 “我说你们几个外国佬是猪脑子吗?!看见一点鬼东西就大呼小叫!几个人头猪脑!就你们这样还拿枪拿个棒槌吧,简直是浪费!” “胖子别喊了,这两只海猴子狡猾的狠,我们赶紧离开这艘船。”无邪的声音也隐隐响起。 几秒之后,有几道身影出现在鬼船的甲板之上。 阿宁被一个外国人背着,王胖子和张秃子手里分别拿了一把手枪,无邪手里则是拿了一本笔记。 他们看见渔船近在眼前,无邪忍不住高兴的欢呼起来:“太好了!你们还在等我们!” 脸上洋溢着高兴的笑容。 王胖子这个老江湖一眼就看出了渔船上的不对劲,他那大侄子手里拿着一把砍刀没看见吗,伸手拍了无邪的后脑勺一巴掌:“傻乐什么,赶紧过去!” 说罢,他打算率先顺着绳子爬过去,谁知道他还没爬那个张秃子就手脚麻溜的顺着绳子过去。 王胖子见此眼神微闪,要知道刚才这秃子的身手敏捷,可不像拿笔杆子的读书人。 无虞见张秃子过来了,默默地收回踩在渔民身上的脚,砍刀一丢,打了个喷嚏,这湿答答的衣服穿在身上不好受,转身朝船舱里晃悠。 “哎呦,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张秃子看着地上的那个瞳孔溃散的渔民惊讶的大喊起来,还伸手推了推渔民:“小朋友你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吧,你都湿透了!” 渔民丢了的三魂七魄被他摇了回来,然后翻了个白眼,“…别摇了…” 无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直白道:“他们害怕想走,我不让。” 王胖子紧随其后的一扫,看见甲板上的子弹和船老大脚边的子弹,眼神含煞的瞪向船老大:“你他妈的开枪了?!” 刚爬上船舷的无邪听见这话也惊了,“你把小太阳打了?!” 他落在甲板上站都没站稳就踉踉跄跄着要去拉无虞,然后脚下一滑,本身落入海里体力也严重耗费,啪叽——— 单膝跪在无虞面前! 他还伸手想去抓无虞的手… “…………” 额,像极了现在流行的单膝下跪的求婚,就差一个戒指了。 “…没打到…”无虞默默地朝旁边挪了一步,对上无邪豪不作伪的关心眼神,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伸出手… 扶一把没有什么。 主要是,无邪这姿势有点诡异。 三秒过去,无虞眼睁睁的看着无邪的姿势更诡异了点,变成了双膝跪地,没坚持两秒,然后躺在甲板上。 “那就好,那就好…没事就好…”无邪深深的吸气,拍下去的那个浪打的人头晕眼花的,在加上在巨浪里游泳太耗费体力了,不同的旋流拉扯着身体,想他好歹也是个年轻力壮的青年,虚成这个样子… 他瞥了一眼在解开绳子的张秃子,沉默了一下,他连个中年老头都比不过… 我去,丢人丢大发了! 渔船和鬼船拉开距离,渔船在风浪中行驶。 张秃子还在催促无虞:“你先进船舱,这外头雨大。” “嗯。”无虞应了后,看了无邪两眼,准备当好人把这清纯的男大学生薅起来。 第 25碗 惊讶且震惊的胖胖 就见王胖子走过来一把把无邪扛了起来,就跟扛大米麻袋似得,还对无虞说:“你跟我进来,换身衣服再说。” 无邪不想说话,保持沉默,当着挂件。 无虞回头瞥了一眼张秃子就跟着王胖子的脚步进了船舱。 而这一眼,看的张秃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这小朋友肯定是想要我给他找衣服…” 他对脸色苍白的阿宁说:“宁,你问问他们知不知道你脑袋上的那个咋办,我去给小朋友找件衣服。” 三个外国人围在阿宁身边,阿宁也被海猴子抓了,一共两只海猴子,她比其他两个人运气好被救了下来,而那两个人就被拖入海底,她点点头,看着这个张秃教授也进了船舱。 无虞的背包不防水,理所当然的里面的东西被打湿了,但他又不是闲的慌,都要翻海里了还要带衣服,那肯定是带点吃的很重要的东西。 所以他的衣服都没带,还在床上,是干的。 当张秃子拿着一套他的衣服站在门口时,把无虞看的迟疑了两秒…“秃教授,你这是干啥?” “…尊老爱幼,给你送衣服。”张秃子低头看着迎面撞上的少年,少年仰头看他,额边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因为淋雨的缘故那双极为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又乖又可怜,惹人心疼。 至少看的无邪和王胖子已经心疼过一波了。 张秃子眨了眨眼,指尖微动,摩挲过手中的衣料。 “我有衣服。”无虞手上拿着他要换的衣服准备去厕所里换,他看着张秃子滴滴答答湿漉漉的一身,认真说:“你也去换了吧,老年人感冒了不好,容易骨质疏松。” 他顿了顿:“你先去,我等一下再换。” “嘿呀,我这个老年人的身体比你结实多了。”张秃子边说边上手拉着无虞来到他房间门口,把无虞塞了进去:“去什么厕所,你在我房间里换吧。” 无虞拿着衣服,没有说话的机会,房门咔嚓被关上,他扫了一眼这人的房间,冷冷清清的除了一张桌子一张板凳一张单人小床就什么都没有了,但这顾问的待遇就是好点可以拥有单独一间房。 无虞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碎发,这都叫什么事啊。 无虞换好干净的衣服出来后,张秃子还站在门边,抬头看着天花板,仿佛那天花板上长出一朵花似得。 “秃教授,谢谢啊。” 张秃子不看天花板了,改看他,并且浓眉微蹙,认真的重复一遍:“我姓张,是张教授,你不可以侮辱我的头发。” “…那我可以侮辱你的什么?大肚子…?”无虞对于张秃子给出的暗示装傻充愣还很欠,反正他就是瞎,这人是谁,他不知道,拒绝知道。 张什么,什么张,哦,秃头张。 只要他不承认,秃头张就拿他没办法。 张秃子眼睛微眯,低头摸了下自己的大腹便便,“你要摸摸吗?” 无虞:“…………”你顶着这模样说这个话很猥琐你知不知道? 少年站在地中海的中年男人面前,谨慎的退后一步,然后:“呸,下流,斯文败类!” 少年拿着他湿漉漉还在滴水的衣服跑了,留下水渍衔接了这两个房间。 秃教授静站了一会,抬步进了房间,房门缓缓地阖上。 无虞回到房间的时候,无邪已经睡着了,那呼吸绵长,睡的很香。 无虞照例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宝宝,湿漉漉的长发都没管。而王胖子在外面了解事情的经过,当听见无虞飞刀接子弹的时候惊了。 “我去!飞刀接子弹?!胖爷我没听错吧?!我那大侄子还有这厉害的技术,跟演抗日神剧似得。” 阿宁闻言,眼神微闪,把目光静静地投向在说话的那个渔民,审视、探究。 船老大赔笑:“是啊,我们也是害怕,你那大侄儿是真的厉害的很呢。”他说着还把那被硬生生掰断的砍刀递到王胖子面前:“你看,这刀的豁口一看就是大力折断的,我们这刀都用了好几年了,这小兄弟真是高手不外露啊!” ”那是,我胖爷的侄子肯定是顶呱呱的。”王胖子把玩着砍刀,指尖摩挲着断裂的地方,他知道这小子的哥哥不简单但,没想到这小子力气倒真是不小,得从小是个练家子吧。 “这事呢,也没啥好计较的,你们害怕是人之常情,但我那大侄子担心他叔也是情理之中,这事咱们就翻篇。”王胖子看着船老大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别和一个小朋友斤斤计较,太没风度。” 此时。 海面上的风雨渐渐停。 “那可不是,谁会和个十来岁的小孩计较。”船老大知道这一伙人目前是一伙的,个个拿着枪,他惹不起,老田被那小崽子打了就打了,这事最好谁也别提,不然没完没了。 第 26碗 会暗戳戳威胁的小哥 这鬼船事情就这么暂时的过去,渔船上的氛围依旧,暗流在平静之下涌动。 没过多长时间,渔船就到了指定的地方,阿宁带来的那些外国人纷纷穿上潜水服背上氧气瓶跳入海里。 那一秃一胖一天真仨人正在和阿宁开会定制方案,无虞在一旁嗑着瓜子听他们研究听的津津有味。 时不时的点点头。 果然,这王胖子是很有盗墓文化的,懂的不少。 然而看样子,秃头张也懂的不少。 阿宁突然扭头看无虞:“小王不下墓瞧瞧吗?” 虽然大家都知道了无虞是个会飞刀接子弹的高手,但是基于他的年龄还是没把他当一个成年人来看待。 王胖子和无邪几乎是同时出声。 “阿宁,他才多大!下海底墓这件事情太危险了!”这是无邪,他义愤填膺的看着压榨童工的阿宁。 “我说阿宁小姐,你别逮到一只羊就要薅,也要看这羊是谁家的,胖爷我带他来就没打算让他下墓。”这是胖子,慢条斯理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阿宁无视他们的反驳,冲无虞微微一笑:“我想,你们应该问问王阳当事人的意见。” 无虞一抬眼,就撞上了张秃子的眼神,心里一咯噔,那眼神写的应该是…【你和我一起】,难道他这张爸要撕破伪装逮他,这要下去分明就是看着他不让他跑了… 虽然,他的确会跑。 这就是知子莫若父吧。 无虞想了想,张起棂那么一个淡如水的男人混进这个队伍伪装成一个逗比、话痨,能做出如此大的牺牲由此可见这趟的目标不小。 他虽然平时有点坑哥,但关键时候肯定是不能让他这哥爸的牺牲付诸东流。 无虞:“我去。” 王胖子和无邪两人的脸色整齐一变,俨然有长篇大论的意思。 “咳,这海底墓人生难得一见,要是就这么错过了,我肯定会辗转反侧难过二十年,在深夜里后悔。”无虞率先开口,目光悠长的看着海面,他抬手抚摸上自己的心口,那细细的疼痛依旧经久不歇。 “少年时的遗憾会伴随着岁月的流逝愈发深刻,我肯定不能对自己那么残忍,我想为此拼尽全力的去获得那份不同。” 少年时离去的我会成为遗憾,伴随着岁月的流逝在你们骨血里愈发深刻,我肯定不能对你们那么残忍,我想为此拼尽全力的去活下去。 “而且,胖子我答应你了,做人不能说话不算话!” 这一大串话给王胖子整无语了:……………胖爷我已经大方的不计较那个瓶了! 无邪发现这小子歪理邪说的本事真不小。 “既然如此,那你和我们一起下去吧。”张秃子看着倒是乐呵,一语敲下了定论:“还有啊,上次的事情你真的是误会我了。” 这会开完会,又开始准备装备,这装备无虞看了看,就是一些爬山过海的必备用品,照路灯,小匕首,没电版火折子,防水袋子,绳子和登山扣,以及压缩食物,急救用品,而让无虞感到离谱的是… 竟然还有一个黑色驴蹄子? “…为什么会有一个黑驴蹄子?”无虞蹲在背包边拨弄了两下这黑驴蹄子,发出核心疑问。 无邪扭头看他,少年这好奇的模样俨然是个盗墓小白,他低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有了点盗墓老手的感觉,认真解释:“因为要打粽子,但你不要问为什么黑驴蹄子可以打粽子,哦,对了,粽子就是僵尸,和电影里的那种蹦蹦跳跳会咬人的那种差不多。” 无虞点了点头,他成功地如无邪的愿没有问黑驴蹄子能不能打僵尸,他问的是:“那杂毛驴蹄子能不能打粽子?驴的毛色有对打粽子有影响吗?” 少年浑身散发着科学的曙光,和封建迷信的黑驴蹄子格格不入。 一大一小四目相对,看着彼此。 无邪:………… 你问的这个问题很好,下次别问了。 这问题给王胖子也干沉默了一下,他觉得这问题实属有点刁钻。 无邪好歹是浙大高材生,他一本正经的瞎扯:“不能,就只有黑驴蹄子能打粽子,市面上流传的都是黑驴蹄子。” 第 27碗 祝你岁岁年年,所想皆如愿 张秃教授唏嘘的夸奖:“小吴同志,你懂的真不少。” 无虞附和:“博学多才的聪明模样。”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无邪:…………他忍不住笑出大白牙:“嘿,我只懂一点皮毛,过奖了过奖了。” 正好,那些下水的外国人都上来了他们把情况说明,说是地方找到了,还找到了无邪他三叔开路的痕迹。 众人看了看天色,落日余晖,统一决定明天在去,等会吃一顿海鲜大餐。 吃饭的时候王胖子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瓶二锅头,小酌半瓶… 看的阿宁脸都黑了,但是王胖子我行我素,主打一个胖爷乐意,要你管。 当然,这瓶二锅头也就一个巴掌大小,说一半也就两三口。 一顿饭吃完,众人都要养精蓄锐为明天的下海做准备就早早的睡了。 半夜,无虞听着王胖子的呼噜声,没什么精神的从床上爬起来,在嘈杂的环境里他向来睡的不好,有时候甚至睡不着。 拿起桌上的一瓶矿泉水就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来到甲板,海风凉淡而腥咸。 也真是够巧。 无虞刚来到甲板上,就看见一个秃子站在空荡荡的甲板高处,今晚的月光很亮也就导致整秃子的脑门被月光反射的发亮。 这会已是深夜,除了值夜的那个看潮起潮落的渔民众人已经睡下了,只剩下细细的浪花被卷起的声音。 张秃子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见到是无虞,笑的乐呵:“小朋友是兴奋的睡不着吗,要不过来和老人家我聊聊天、解解闷?” “成啊,刚好我也睡不着,那胖子打的呼噜声几乎震天。”无虞走到他身边,翻身坐上了围栏,张秃子见状想伸手扶他,被无虞躲开了手。 围栏在成年人腰部的位置,少年这一坐上去就可以低眼俯瞰男人,他背后是夜幕星河。而落在仰头的男人眼里,少年仿佛被无边无际的星辰环绕,星辰为他簇拥,月亮为他臣服。 “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房间里睡,我不打呼噜。”张秃子依旧是好说话的模样。 “那还是算了吧,无邪都能在呼噜声中睡的那么沉的,我觉得我也可以做到,输人不输阵,他都可以,我不能不行。”无虞倒是想和这人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起这个头,这里四周耳目众多,他们俩又都披着马甲,马甲落了之后,他口中所出的话亦是真真假假,索性又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 “好吧,你加油。”张秃子看向远处的海,有些疑惑:“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他顿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说,你这个年纪应该无忧无虑的在学校里上课。” 无虞对于这个问题回答的坦诚:“因为想来,更想看看不一样的世界。”当然,坦诚的是前半句,他不想来看不一样的世界,有啥好看的,俗话说的好,金窝狗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在家里有家人。 “这样啊,看广阔的天地。”张秃子了然,他抬眼看了无虞一眼,后又眺望如漆黑深渊的大海,眼神有一瞬间恍然:“曾经有一个人和我说过,【人这一生要走过许多地方,经历许多事才会明白自己想要的归宿是什么,没有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心之所求的是什么。】” 无虞对于这听起来充满人生哲理的话,偏头想了想:“这人说的挺有道理的,或许每发生一件事情,这人的心态看法都会产生变化,从而导致不一样的结果。” 他扫了一眼那发亮的秃头:“那秃教授你这么大年纪了知道自己想要是什么吗?” 张秃子这一回无视了秃教授的这个称呼,他声音沉而缓,如僧侣吟诵经文:“人啊,年纪越大,想要的东西越平淡无味,我只愿家人长岁安康,我们彼此相伴。” 就这么一句话,听的无虞有些难过,他也想就呆在家里过普通的日子,偏偏出了这一波幺蛾子,科学不顶用,玄学在狂奔。 那点疼痛给他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瓷器出现了裂纹,如果这道裂纹不修补的话整个瓷器都会崩塌。 既然有玄学,他一字一句都虔诚地祝福:“那我祝你岁岁年年,所想皆如愿。” 这就是我祝福你,你祝福我,兜兜转转还转到了自己身上呗。 这句话让张秃子笑了,和他平时的笑容不一样,笑容清浅,似皑皑雪山之巅飘浮下来的雪花,却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染上一抹不同的颜色。 第 28碗 一张月亮 无虞看见这个笑容自己凭空想象了一下,若是没有改变容貌的张起棂露出这个清浅的笑容,应该… 像一轮高悬于夜空的月亮。 清浅透彻,无边风雅,人间难寻。 张月亮… 一张月亮。 无虞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一下。 “回去睡觉吧。”张秃教授伸手抓无虞的胳膊。 好了,想象消失,眼前的是一个地中海大秃顶的中年老男人,还大腹便便的,看起来还有点猥琐。 无虞叹了口气跳下围栏,为张起棂的审美点根蜡烛,这啥审美啊,该不会以后给他领回来一个秃教授模样翻版的秃大婶吧… 张秃子老话又重提:“那个王同志睡觉打呼噜,你要不和我将就一晚,不然明天下水你萎靡不振的容易出意外。” 无虞瞥了那光明顶一眼,故作犹豫了片刻,然后点点头:“秃教授你这话有道理,那我和你挤一晚。” 张秃子乐了,带着无虞回了他的房间,关门落锁,相当利落。 这一幕要是落在旁人眼里老像中年斯文败类的教授诱骗无知却好看的少年郎,简直是道德沦丧,人性的扭曲。 一台小灯点亮不大的房间,无虞站在单人床前,认真的思考一个问题。 这床就这么点大,就一米宽一点吧,怎么睡他们两个人,大只的秃子和小只的他,他再小只也有161好嘛!不再是那个可以睡怀里的宝宝了。 张秃子好像看出了少年的沉思,很有尊老爱幼的思想,直接道:“这床睡两个人好像是小了点哈,这床给你,我趴桌上睡。” 无虞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如山似得父爱,他这张爸对他多好,委屈自己也不委屈他,这要是知道了他身体出毛病那还不得崩溃了。 无虞直接坐在床上,仰头看对方,完美诠释什么叫睁说瞎话:“咳,这床也还行吧,我比较瘦,挤挤也能睡,要是弄的你没地方睡,那我还是回去好了。” 张秃子思考了片刻就认同了无虞的说法,按下灯的开关,房间里一片漆黑,没掀起被子就一板一眼的躺在少年身边。 少年已经侧卧过去背对他,留下了一大半的位置,他扭头看了一眼那圆滚滚的后脑勺,发绳已经拆下,一头的长发被压在身下,他随即轻阖上双眼。 无虞听见动静抓起被子的一角搭在对方身上,其实不用看也知道,这架小床太窄,对方离他又有一段距离,估计小半个身体悬在床外。 他反手掠过对方的身体摸索了下,果然空落落的,低声道:“里面来一点,要掉下去了。” 张秃教授静了一会,顺着他的手侧过身,两人几乎快要贴着彼此,他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 无虞是熟悉这个人的体温,也熟悉这个怀抱,渐渐的也放松着心神睡了下去,正半睡半醒间。 张起棂的声音浮现,低声呢喃着:“无虞…” 两个字如寺庙的僧侣撞的大钟一般在无虞耳畔轰然炸开,把他的睡意一下子炸丢了一半,天呐,这祖宗不会这时候给他摊牌吧…?! 不行! 我不同意! 我现在就是王阳!亡羊补牢的王阳! 转瞬间,无虞打定主意,装睡,什么无虞不无虞的,他听不见,聋了! 而这句话后,这位伪装成张秃教授的张起棂就什么话也没在说,只抬手把少年的被子盖好。 床间只有尺寸大的空间,低声言语时,恍惚有种耳鬓厮磨的错觉。 无虞装着装着就安心的睡了过去,呼吸绵长,是真的睡着了。 可能是天公看无虞这觉睡的太香,硬生生的要打断他的美梦,梦魇就那么不讲道理的找上了他。 山河破碎,满目疮痍。 大雨过后。 某处村落里遍地的都是被屠杀的尸体,血腥与死寂,那些尸体穿着晚清时期的衣服,男子寥寥几个的半月头,多数已经是未剃的长发。 远处被绿意葱茏的小山路上走来一个年轻的男人,年轻的男人穿着一袭极为古典的天青色长袍走在血腥与死亡中,仿佛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他眉眼间含着淡淡的悲悯,目光缓缓的扫过,微微一定。 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坐在农家小院的门槛上,不吵不闹,浑身都是黑色的锅灰,没有一点干净的地方,像是从烧火灶里爬出来似得,一双眸子茫然懵懂的看着倒在院子里的尸体。 仿佛还不懂死亡的寓意是什么。 第 29碗 月亮远离了黑暗 年轻的男人走到小男孩面前,看了一眼院子里被雨水泡的堪称恐怖尸骨,死不瞑目的双眼看着门口,身上的刀口让血肉翻涌,骨头暴露在这细碎的阳光下。 还未开口,就听见小男孩犹豫的声音:“他们…是死了吗?” 年纪虽小,好像也听过不动会流血,代表着死亡。 年轻的男人轻轻的“嗯。”一声,他看着小男孩黑沉沉的眸子,觉得这小孩身上有一股天生的淡然。 得到答案的小男孩静了一会,才慢吞吞的“哦。”了一声,然后迈着小腿,踉跄的朝一间房子里走去,他走得摇摇晃晃,步子跟踩在棉花上一样。 年轻的男人见此有些好奇这小孩要去哪里,抬步跟在小男孩的身后。 小男孩来的地方是厨房,厨房里堆着些柴火,被翻的乱七八糟,一点能吃的食物都没有,蔓延着若有若无的潮霉味,一个大大的泥土灶在最角落里。 小男孩迈着腿来到了烧灶的地方,蹲在地上爬进了灶下堆灰的地方,那个地方不大满是灰,一个瘦小的孩子藏在里面完全不会被发现。 年轻男子蹲在灶口看向里面,不在乎自己拖地的长袍被染上污秽,黑漆漆的小男孩几乎和那些炭灰融为一体,“你躲在这里面做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的态度温和,小男孩沉默半响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他们,让我藏好。” “他们已经离开。”年轻男子缓缓道。 “我知道。”小男孩在灶下把自己抱成一团,和黑暗融为一体。 “所以…”年轻男子朝黑暗中的小男孩伸出手,“你愿意和我走吗?” 小男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手,定定的看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仿佛已经明白这人的干净和自己是不同的。 小男孩就那么看着,不言不语。 男人就那么伸着手,眉眼温和。 过了半晌,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抬自己的瘦弱的小手放在男人干净的掌心,男人不在意污秽的轻轻握住了小男孩的手。 “愿意。” “啧,缘分这东西,妙不可言。”年轻男人抱起了满身灰的小男孩,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着小男孩身上的灰:“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看他,偏了偏头:“他们说我姓张,没有名。” 男人单手抱着他朝外走去,怀里仿佛残留着草木的清香。 “那我给你起个小名吧,就叫月亮,黑夜之中的璀璨,和你这一身黑刚好,这名字带着美好的寓意,撕破黑暗清辉高悬。”男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忽悠,见小男孩不吱声,他又道:“不行就叫小黑,张小黑。” 小男孩不说话了,沉默了,连眼睛都闭上了。 年轻男人笑了笑,良心发现似的:“那叫小小张吧,名什么的,等你有学识后自己拿主意。” 男人带着小男孩走在似血的残阳里,离死亡和黑暗越来越远,男人的衣角都带着风的恣意。 一阵坠落感猛地袭来,无虞倏地惊醒,打了个激灵,因为床上空间狭小他的后背抵在男人温热的胸膛,还有…温度不对的假肚子。 两人的姿势就很像少年被男人拥进了怀里。 原来是海上风浪又起,渔船在水面随波逐流摇晃起来。 张起棂几乎是被惊醒的瞬间就伸手拍着少年,带着安抚,这好像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无虞醒了,但他觉得还是装没醒的好,就干脆闭着眼,回想着刚才那光怪陆离的梦境。 这梦也是奇怪,应该是晚清时期的杀人屠村事件,一个看不清模样的男人在一个村子里捡到一个幸存的小男孩,还月亮… 难道是因为张秃子那反射月光的光明顶让他做噩梦了… 嗯,也不是不可能。 看来他这哥爸之一的奇葩审美观给他的心灵还是留下一些阴影的。 想着这些无虞又睡了过去,主要是张起棂拍的有些舒服,是个超级合格的奶爸,把他没消完的睡意又勾了起来。 天光大亮,如细金般的光芒穿破云层洒向海面,映照的波光粼粼。 无邪还睡的迷迷糊糊,被子一下子就被掀了起来,所幸海南的天气被子盖不盖的差距也没那么大,他睡的依旧香。 结果下一秒,惊雷似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无邪!你有没有看见小太阳?!这娃丢了!!!”王胖子用手推搡着无邪,把无邪摇的头晕眼花的。 “我去!胖子别摇了…!隔夜饭都快被你晃悠出来了!”无邪捂着头喊道,他衣服都被王胖子的蛮力撕破,一条大口子在他t恤领口处蔓延。 第 30碗 都是为了哥哥 “小吴同志,你还有心思管饭,胖爷我那么大的一个大侄子没了!”王胖子把无邪拎着坐起来,指着底下那空荡荡的下铺,沉眉肃目:“那床凉的跟没人睡过似得,起码消失两三个小时了,你有没有看见小太阳去哪里了?这船上上下下我都逛了一圈就没见到这崽子的人影!” “完了,这要是掉海里出了个三长两短胖爷我这良心可怎么过得去啊!” 无邪在王胖子的声音中彻底清醒了,他一个翻身从上铺翻下来,姿势相当帅气,可惜这会吴小三爷没空欣赏自己的帅气。 他伸手摸了一把无虞的床铺,凉的指尖的泛冷,他用力的捶了一下脑袋:“我睡的太死了,根本不知道小太阳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胖子我们再去把这船上翻一翻,一定要问出的一二三四五来,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以小太阳的身手应该不会被渔民下阴手。” “什么下阴手?”这时,少年带着睡意的声音飘进来。 “大侄子!” “小太阳!” 王胖子和无邪两个人惊喜的朝门口望去,只见无虞在以指为梳的把长发高高扎起,正缠绕着发绳,乌黑的长发在他指尖穿过。 王胖子很快收敛了惊喜,颇有当家长的一本正经:“小太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跟组织如实交代你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出去的?” 无邪瞥了一眼一本正经的王胖子,也故做一本正经的严肃道:“就是,我和你胖叔很担心你,就怕你掉海里出了什么意外。” “对,你吴叔说的有道理。” 这俩人一唱一和,真有家长那味。 看的无虞一笑,他斜靠在门框上,乐道:“我哥最讨厌别人称我叔叔,你们要不换个称呼吧。” “严肃点,老实交代你干什么去了。”无邪绷住脸色,没破功。 “我去找张教授请教点事情…”无虞叹了口气:“但是我又怕他是个坏人,只好偷偷摸摸的摸进他的房间把他绑了,刚摸进房间,结果…” “你一撬开人家的门就被打了?被绑了?他打你哪了…?!”无邪惊道,在鬼船上他可是见过张秃子的身手,那也是相当不错的,虽然小太阳的飞刀接子弹也神的很,但那是猎枪本来就落后很多。 这俩个要是打起来他更趋向于张秃子会赢。 “他怎么你了?!胖爷我剁了他命根子!”王胖子也惊,但他想的比无邪多,就第一回见面的时候那秃子就抓着无邪的手摸来摸去,一副老不正经的流氓模样。 道上混多了什么人没见过,就有那种喜欢小男生的人,你情我愿的就不说什么了,但是那秃头竟然敢对小太阳下手就不要怪他胖爷心黑! 人家本来就命苦,你还让人家苦上加苦!胖爷我那四百万的瓶都不计较了,这秃子竟然敢贼胆包天!“你说,他怎么你了,胖爷我给你做主!” 无虞微微一梗,然后一言难尽的看了王胖子一眼,这是什么惊悚的言论:“…他失眠没睡,见我来了就热情的邀请我斗地主。” 王胖子:………… 无邪:………… “然后,我为了事情不要闹大,就陪他打了一晚上的地主。”说完,无虞还眨巴眨巴他漂亮的眼睛,试图让两人相信他的话。 无邪和王胖子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见“这小子是不是以为我们没脑子?”以及刷新出的“是的,他就是以为我们没脑子。” 这俩面面相觑的看着彼此。 无虞也觉得这个理由太扯淡了,叹了口气,“好吧,我是瞎扯的,其实我是偷翻了张秃子的背包,看他有没有带我想知道的资料。” 他似愧疚般的低头,不看胖吴二人:“然后当小偷被发现了,他把我绑了一晚上,喋喋不休地做着思想教育,偷看别人资料是不对的,入室盗看更不对。” 王胖子皱眉,忽然问:“小太阳,你想找关于青铜器的资料?” 无邪猛地回想起少年一直比较关注墓里青铜器的话题,他压了些声音:“你找青铜器做什么?那玩意可是属于烫手的山芋,价高,但不好卖。” 无虞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估计以小花的钞能力,早早的查到他在离开京城的那一天给王胖子打过电话,也就是说,王胖子至少知道他有一个有钱且也涉足盗墓的哥哥。 他吸了吸鼻子,微微低着头,硬生生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失落:“我哥哥他…不能服众,所有人都在为难他,说是要让他在墓里拿出一件价值连城的物件,才肯承认他的地位和能力,不然就没有资格…” 第 31碗 唉…这如山似得父爱,感动。 听说,小花就是一个人,早早的撑起了解家,在早期的时候… 应该很艰难。 无虞的声音真的低落了两分:“我也不是很懂那些,就想着明文规定不能买卖的青铜器肯定就是最厉害的,越大的青铜器肯定越厉害,我想帮他弄到一大件。” 王胖子知道有某些老人留下来盘口若继承人不能服众话,的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牵扯的利益越大,那些人的心也越狠,杀人放火什么事不敢干。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即使有钱这小子的日子过的也不好,倒斗一行的水太深了,起身来到无虞面前,带着大人的态度:“张秃…教授说的的确对,你不该偷偷的去翻他的东西,这事你完全可以和你胖哥说,胖哥知道的地下事情不比那个纸上谈兵的教授多多了。” 无邪过来语重心长地道:“是啊,小太阳,你这行为的确欠妥当了,想知道什么可以大大方方的去问,以后别这样了,关于青铜器的话我以后会帮你留意的。” 看少年的头低的更低了,他话锋一转,跟打鸡血似得:“况且我们这不是马上要下海底墓了吗,没准那底下就有青铜器,给你拿一两件上来你哥哥的问题就好解决了。” “吴哥,胖哥,你们人真好。”少年傻白甜似的看他他们,笑的眉眼弯弯,暖跟太阳似得看得人就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笑。 无虞笑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点:“你们别和任何人说好不好?” “放心吧,胖爷的嘴就跟那长白山的冰似的,紧得很!” “我保证,不把这事情告诉任何人。” 王胖子和无邪答应的爽快,都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孩也是要面子的,本来就无地自容了都,这是把他们当自己人才告诉他们的。 这个小闹剧很快的就过去了,吃过早饭后,他们各自去穿潜水衣,无虞的身量穿的是阿宁的备用装勉强合身。 而张秃子的肚子在王胖子的大肚子面前有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无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王胖子看见少年的眼神,得瑟的跳了跳的,还举了举粗壮的手臂:“是不是很羡慕胖爷我的强壮,你这小身板看上去真是一推就倒。” 无邪嘴角一抽,看了看王胖子身上的肥肉表示不想说话打击这人。 无虞挥了挥手,眉眼意气张扬:“那必然不可能,谁想推我我想给他踩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那种。” “好了,别打岔,现在出发。”阿宁正经道。 王胖子白了她一眼。 无邪已经会解读王胖子的眼神,这一眼的意思就是{你算哪根葱,在胖爷我面前哔哔赖赖。},可能是为了组织的团结,王胖子没搭理阿宁,他的确也急,他三叔没准就在下面等着他去救,“走吧,按开会时制定的手势沟通。” 他们检查完装备,把该带的都带上,就一个接一个的下水。 无虞是头一回体验盗墓,下了水他啥事都没有,光刨水刨的欢,就是一个跟在张秃教授的挂件,这人游哪他游哪。 因为其他人都有任务,王胖子和无邪都是打头阵的那种,就这张秃教授没得啥指定的任务,和他一样,闲人一个。 海水底下没多深的地方就能看见一堆乱石和一些断壁残垣,他就看着无邪和王胖子在那边转来转去,应该是在找前人留下的盗洞。 在无虞已经抓到一只大龙虾的时候,不知道王胖子和无邪看见了什么,突然间加速的向这边游来,那四肢的恐慌就跟看见鬼似的。 就在这时,无虞感到胳膊一紧,张秃子抓上了他的胳膊,下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张秃子那边出现,把他们这一连串的人都被吸力吸了进来,跟洗衣机洗衣服似得。 在吸力的过程中,无虞发现… 自己被抱了。 一双手,紧紧的扣住了他的后腰,把他按在了一个坚挺的怀里。 不用抬头看,无虞都知道抱他的肯定是从来不忘崽的张爸。 唉…这如山似得父爱,感动。 这么想着,无虞把手里的大龙虾松了,回抱着男人。 很快吸力消失,这里是一处甬道,反正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张秃子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就松开了少年率先就顺着甬道泳。 无虞跟在他身后,没一会,突然头一松,脑袋就此升出水面。 第 32碗 墓之大,一人找不到 这是到了墓里头了吧,虽然看起来更像一口井,无虞摸到石头就翻身上岸,把氧气装备脱下放在身边,伸手扒拉住自己的长发一拧,海水滴答滴答的落下。 “哎呦喂!乖乖!你这黑头发看胖爷我渗的慌,小太阳啊你是不知道,我刚才就看见一团黑头发的那玩意,那玩意还会杀人,缠住就完了!”王胖子拿着手电筒一照,看见无虞的动作就忍不住吐槽一下,还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胖爷我这有刀,你要不要考虑把这黑长头发削了?” 无邪也瞥了少年的长头发一眼,忍不住点点头,附和,刚才那黑头发老吓人了,魂都让他飞了一下,国粹憋在口里飙不出来。 “不行!”无虞闻言惊了,他的头发碍着谁了,转头看王胖子,眼睛微眯,冷哼一声:“谁动我头发,我削谁。” “唉,好吧,那胖爷只能委屈自己了。”王胖子变脸很快,就跟川普变脸似得,“你开心就好。” “…你的立场呢?”无邪忍不住发问,这死胖子,一点立场都没有。 “胖爷没有立场!” 这理直气壮的把阿宁整无语了,她瞥了无虞一眼,还是什么都没说。 张秃子的手电筒直指地上:“你们看,地上有脚印!” 无虞转头一看,那灯光照射出有白色的小脚印,两三岁的大小,消失在一个大陶罐处,他目光扫过那一排瓶瓶罐罐,一看就透露着古董的有钱气息:“胖子,你发了。” 王胖子很想冲无虞咆哮,但他考虑到这个小瓜娃子是个生瓜蛋子,盗墓小白,最重要的是,这是胖爷的大侄子,他憋下了这口想咆哮的火气:“…胖爷我知道自己发了,你别喊,还有,叫哥。” 无虞不理他,拿着手电筒在瓶瓶罐罐中扫来扫去,凭着直觉选了一个最值钱的瓶子:“来,这个赔给你。” 王胖子哄孩子似得把那瓶子夹杂腋下,继续端枪直指那个疑似有粽子的大陶罐:“好,我接受了,咱们的账一笔勾销,来,你站我身后来。” 张秃子闻言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众人安静下来,以王胖子打头阵朝那陶罐步步逼进。 无虞坐在原地不动,拿着强力手电筒到处扫,这地下的墓室跟地上就是不一样,处处透露着古韵以及阴森,扫了一圈,这里只发现一个门。 他看了一眼无邪,问张秃子:“我们是来救无邪三叔的吗?” 张秃子点头,目光在扫视着那些瓶瓶罐罐,脚底跟生根似得站在无虞身边没有动弹。 无虞瞥了一眼在看婴儿棺材的无邪,没说扫人志气的话,无邪三叔要是活着肯定是想办法离开这个古墓了,死了的话古墓怎么大也不一定就能找到尸体,不知死哪处了对吧。 墓之大,一人找不到。 所以无虞打算逮着机会就跑了,肯定不能等着张起棂掉马甲,一掉马甲估计就要收拾他。 估摸一顿毒打在所难免,还会被送回京城,然后让小花把他看的死死的,或者黑瞎子也会直接守着他,主打的就是一个爱的【牢笼】。 “呀!那个花瓶会动!”无虞出声。 那个大花瓶先是在原地啪嚓倒在地上,然后竟然咕噜咕噜地向那唯一一条路口滚了过去,然后呼噜呼噜的消失在几人眼前。 众人面面相觑。 无虞看出他们的犹豫,趁机提议道:“带上东西追!” 说着就把氧气瓶单肩膀背起,背上自己的背包一马当先唰一下,冲着那条路,跑了! “我去!你个小崽子能不能省点心?!跑那么快!慢点!”王胖子看那一阵风似的身影都惊呆了,瞥了一眼地上的氧气装备,有点不想拿,但见无虞是拿瓶跑的,也就拿起氧气装备和背包就追! 在王胖子犹豫要不要拿氧气装备的时候张秃子喊着:“哎呦等等我这个老人家!”拿着背包追了出去。 无邪低头也想拿着氧气装备跑的,但是… 领着跑好重,这墓里危险四伏,带这么一个累赘似得东西小命禁不住玩,所以他权衡轻重一下果断的把氧气装备放在这里,那个张秃子不也没带吗。 他们这一行人瞬间上演他逃、他们追。 无虞撒腿跑的那叫一个快,几乎是几步之间就追上了那个大花瓶,一脚就给那花瓶踢一边,自己在狂奔,他还把自己手里的手电筒给关了。 “啪嚓———”大花瓶碎了声音在甬道里响起。 “吱!” 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同样被踹飞出一道抛物线。 无虞就眼睁睁的看着一团白茫茫的东西从破花瓶里蹿入石墙的缝隙,可能脚欠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 33碗 无邪:…………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下一秒,无虞的手腕被大力的拉住,随即一个手掌落在他的后背上,就想把他按在墓墙上禁锢起来。 无虞知道拉他的人是谁,以掌为刃的手刀也不是能那么狠的下心朝那只手腕砍去,他这一下砍下去,骨折算是轻的,以刃改抓,先手就那么失去了。 果然,和熟人打架。 谁狠的下心谁就赢。 就在无虞为自己脑门可能要撞出个大包叹息的时候。 张起棂拉着他翻了个面,这人自己撞在了墙上,他倒是没撞进对方的怀里,因为他眼疾手快的把手称在墓墙上,完美的避过了电视剧里那巧合的情节,而那只手还是如铁爪似的抓着他,半分不松手。 “哎哟喂,小朋友你跑这么快干什么?要是丢了话这墓里可没有信号让我们来打电话联系!”张起棂还在演,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像是老年人的身子骨被这一下撞的不轻。 无虞觉得这么多话也是难为这奶爸了,他配合的低头听训:“是是是,你说的对…我太兴奋了,第一次来墓里…” “你兴奋也不能丢下大部队久就跑啊,丢了咋整!”张秃子的声音骤然拔高,俨然一副老师训学生的严师模样。 “王阳你个小崽子是吃什么长大的,跑跟个兔子似得,一个没看住就不见影,你是想上天当玉兔吗?!去看你的嫦娥姐姐?!”王胖子骂骂咧咧地声音也传过来,他看着被张秃子抓在手里的少年眼神微闪,他怎么觉得这小太阳有点听这秃子的话…? 这张秃子是不是有点过于紧张这小子? 要知道,刚才张秃子是第一个追出来。 “就是!等回船上写5000字检查!你看看你这不成熟稳重的样子,怎么得也得磨磨性子,你看人家小吴也是第二次下墓,他咋不跑?”秃教授还在喋喋不休的说教。 无邪跑得有些喘气,听见这话忍不住说:“张顾问他就只有我一半大…”我当然不会这么小孩心性。 “一半怎么了,一半也就13年!”秃教授振振有词。 无邪:…………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听到这里,无虞抬头看了秃教授一眼,也就? 13…年? 小哥,你是不是忘了,我才13岁啊,10年前都还是个被你抱在怀里的宝宝。 少年这个抬头又低头的动作看的王胖子有些心疼,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这娃无父无母,苦命的很:“秃子教授得了啊,训几句就可以了,这崽又不是你家的,我这个当叔的都没说什么你可就闭嘴吧。” 张秃子深深的叹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王胖子:“你就惯着他吧!有你这么当家长的吗?!” 无虞听见这话有点想笑,眨了眨眼,把眼里的笑意憋回去,他觉得… 这句话可能用在张起棂自己身上比较合适。 “胖爷我乐意,你别屎克郎推屎闲得慌,想摆教授范回学校摆去。”王胖子就看不惯这秃子。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搞教育的时候。”阿宁出声打断这场对话,她手电筒照向甬道:“我们还是赶紧找主墓室吧。” “她说的对。”无虞一本正经的点头,然后晃了晃被抓住的胳膊:“秃教授,你能放开我的手吗?” “不能!”张秃教授还没说话,无邪倒是先开口了:“张顾问你还是把这人一直抓在手里吧,别让他乱跑了。” 无虞幽幽地看了无邪一眼,这男大学生出的什么馊主意…? 一直抓着他,那还得了! 无邪在手电筒的余光瞧见少年转头看他的动作,他冲少年咧嘴一笑,大白牙露在外面:“小太阳,你要是再跑的话小心被粽子啃了,我三叔告诉过我,那些粽子们就喜欢你这样细皮嫩肉还好看的童男子,两口就一个,特别是女粽子…” 无邪故作冷冷的笑了笑,恐吓这个小少年:“会对你进行非人的折磨后才杀掉你。” 四周非常安静,只有几人的呼吸声。 “小天真他三叔说的对,女粽子就是那个德行,男粽子就更丧心病狂了,他们会扒衣服咬脖子。”王胖子起哄。 阿宁头疼,这几个看这么不靠谱的吗,可以去说脱口秀了吧:“我们说你们能不能走了?还要不要找主墓室?是不是忘了我们在干什么?这墓里的空气是未知的。” ”走。”张秃子抓着无虞走。无虞甩了甩胳膊,对方的力道不算重但就是轻易的挣扎不开。 第 34碗 接连丧子的胖麻麻 “催催催,胖爷的尿都快让你给催出来了。”王胖子骂骂咧咧的走在张秃子身后。 “胖子,你文明一点行不行…”无邪走在王胖子身边嘀咕:“单纯的大侄子还在那呢。” 他们在安静的环境中缓缓前行。 没过几分钟就顺着这条路来到一个比较宽敞的甬道,地上浮雕林立,甬道的两边有两条灯沟,墙壁角是隔两米就是一道小门。 这里空旷旷的,甬道两侧分别有一排动物头雕像,还是不同的动物。 他们行至中央,阿宁高深莫测的瞧了一眼暗处嘴角轻勾,精准的找到机关一踩。 “咔嚓————”机关启动的细微声音。 霎时间,箭如雨下! 无虞抓住机会,沿着张起棂的胳膊敲了他的麻筋,挣脱自己的胳膊拔腿就跑! 一下子蹿入那敞开一条缝隙的大门,在他跑进去之后,那大门猛地关上! 瞬间把追来的张秃教授挡在门前,就差一点,他猛然闭了闭眼睛。 “啊!”无邪慌的一塌糊涂,那箭直勾勾插入他的大腿里,惊的他神经都快麻木了。 而此时,旁边的阿宁脸色一变很是无情薅过他当人肉挡箭牌,看他的眼神冷的渗人! 箭羽刺在无邪身上,阿宁揪着他撤离。 “麻呢!松开他!”这一幕被王胖子尽收眼底,顿时,已经快爆炸的心情一下子就爆炸了! 王阳那小崽子又丢了,这回可没有人去追他! 死哪都没有人知道! 现在这女人还拿无邪当人肉盾! 这简直是让人忍无可忍! 王胖子手里一直端着枪,直接举起就朝阿宁打去! 子弹出膛的声音格外明显。 阿宁刹那间就把无邪拉在身前,眼看子弹刹那间就要打中无邪! 无邪见此半点不害怕,因为他已经中了好几箭,心脏上都插了俩,注定活不成了… 他心里想的是,“好兄弟多打几枪,一定要把这害了我的女人送黄泉路上来!” “碰———” 诡异般的巧合浮现,一支箭羽恰好和子弹碰撞,二者发出清脆的声音后弹开。 阿宁见此忽然甩出一个东西在地上,那东西瞬间炸开白雾,又辣又呛! 她借此机会溜之大吉。 “妈的!这娘们还随身带着崔泪弹!果不其然最毒妇人心要拉着我们一起死!”王胖子骂骂咧咧后才捂住口鼻,海底墓空气本来就不知道有多少,这样一嚯嚯,人能不能活着… 诶! 等等! 胖爷我背后背的是什么… 氧气装备! “呜呜呜…我的大侄子呀…”王胖子被催泪弹熏的掉眼泪:“你可千万别死了啊…” “胖子…你要不先给我…哭哭丧吧…小太阳不一定会死…”无邪气若游丝的说完,就静静地躺在地上等死,眼泪哗哗的流,不是他想哭… 而是催泪弹的效果真好,不哭不行。 王胖子果然够兄弟,已经带上了防毒面罩,还在哭,就是内容换了:“呜呜…小天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要英年早逝,胖爷我好心痛…” “我们一起来的,这回去就少了好几个,我这心啊,揪的慌…” “别哭了。”张秃子的声音响起,格外冷淡:“箭是假的。” 王胖子一听这话,先是感觉这个声音好耳熟这一下子猛想不起来是谁,忙不迭地翻身上台直接拿起起无邪的胳膊,把他往甬道外面拖。 “秃子,你这话…不早点…说。”无邪哭的止不住,眼睛通红,尝试着拔下自己身体上的箭,果然没什么疼痛:“胖子…别拖我了…裤子都要烂了!” 他们仨跑出老远一段距离才停下,空气中已经有淡淡的催泪瓦斯的味道。 王胖子突然一拍大腿,怒瞪着张秃子:“小哥?!我就说这声音为什么那么熟悉!是你!绝对是你!” 无邪还在哭,听见这话红着眼睛看张秃子,只见他头微微一歪,就听骨骼咔嚓一声,他的身高竟然长起来一小截。 接着,整个人都产生了不小的变化,还从肚子上掏出个东西来,最后,他那手指探到自己的耳后一拉,在俩人面前撕下来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了他原来的面孔。 一张脸俊逸潇洒,一身气质飘然世外,帅的人间少见。 看见这个这样的一个大帅比,王胖子随即怒气一生,想到这人装模作样的样子忍不住问:“小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一路都在消遣我们玩呢?!” 问了之后,他眼泪一下子又控制不住的滚落,没等张起棂说话又难过起来:“我那将来会帅的人间难见的大侄子啊…就那么不不见了…” 第 35碗 都不是善茬 就这样,无邪还没有高兴起来的情绪一下子又被王胖子带着跌入谷底,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小太阳…怎么就跑的那么快…” “这墓里那么危险…” “没准遇见尸鳖王咋办…” 尸鳖王的威力如何他们都心知肚明,那威力巨大。 无邪和胖子是越想越伤心,眼泪在催泪弹的刺激下流的串成珠。 张起棂:“别诅咒他。” 别说他们了,就连张起棂在催泪瓦斯的效果下都有点眼眶发红,若是其他人被他那淡如水的眸子看上一眼,简直都掏心的哄着他别哭。 而这会在场的就只有无邪和王胖子俩哭的稀里哗啦的男子汉,他们哭的很投入。 “我不想诅…咒他,我担心他。”无邪眼泪汪汪。 王胖子深吸一口气,狠狠地抹了把眼泪:“别哭了,小太阳的身手不错只要运气不倒霉到家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我们先去把氧气装备拿上再去找他。” “好…”无邪打了个哭嗝,这什么牌子的催泪瓦斯,太他妈辣眼睛了! 他们三人朝进来时的那个耳室返回。 而此时,被他们三个人惦记的无虞正拿着手电筒走在甬道里,少年踩着轻快的步伐即使左一个装备右一个装备都没影响他,手电筒被他左一晃又一晃的在阴暗的甬道里扫射。 “啧,这墓里阴森森的和故宫的差别有点大…” 第一回下墓的无虞还是有点兴奋感的,毕竟这是在他的前十一年半的岁月里没有的经历。 要问为什么是十一年半,因为他的记忆是从一岁半的时候开始的,小时候的事记得也算清楚,没有遗忘什么。 想到这里,他从随身带的防水袋里拿出手机,插上手机卡想看看有没有信号… 卡插上,一开机。 结果还真有一格微弱的信号,那一格信号坚挺的不熄在屏幕上亮眼的很,科学与古代激烈的碰撞。 “…………” 无虞看着手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吐槽这个墓建的不合格不够深也没有扰乱磁场的东西,还是为国家的科学成果感到高兴。 那问题来了,无邪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他三叔,可能…手机没电打不通吧。 但是! 无邪三叔可以打电话向外面求救对吧,无邪这个大侄子想救人都来晚了吧,他三叔早打电话摇人来把他救走了。 无虞摆弄了一下手机,有点想给小花打电话唠嗑唠嗑,旁敲侧击的问一下他这俩哥爸是不是都是从事盗墓行业的工作者。 但,不用打也知道,小花哥肯定会让他回去。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眉头微蹙,然后关机拔卡,动作行云流水。 既然都来到地下了,无虞开始在甬道里晃悠,想找找这个地方有没有青铜器的物件,或者弄清楚这是个什么时代的墓。 众所周知青铜器结束在战国时期,那么他想要找到的那棵青铜树至少得是战国或战国之前存在的东西。 而一般是那么大规模的浇筑或建筑在平民阶层是永远没有半点风声,但在贵族阶层就不一样了,人物志,生平录,收藏啥的有可能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无虞觉得自己的方向感蛮好,但抵不住这里头只有一条路没有给他寻找方向的机会,就顺着这一条路一直走。 走了估计得有二十分钟,尽头看见一扇紧闭的大门和两根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黑色的大柱子,黑色的大柱子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显示出深绿色,璀璨沁人,是玉中极品。 而那大门是是一扇白玉石门,即使是被岁月的痕迹腐朽也依然能看出来这上面雕刻的是… 一个男人立于高台之上,底下跪伏着万名,双手作揖,跪的虔诚。 无虞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个男人的服饰,玉冠交领广袖挺简洁的,从商周到汉代都大差不差,这男人一看就地位很高。 在古代能让万民跪伏不是王侯君上就是招摇撞骗的国师,前者就是站立在金字塔顶尖上的人,后者就是有能耐把金字塔顶尖上的人哄的一愣一愣的人。 总结,都不是善茬。 第 36碗 二十八星宿 这个男人是不是就是这个墓的墓主? 怎么想着,无虞就伸手推门,也是离谱,他一推,这门就轻而易举的推开了,门后静悄悄地,他拿起手电筒朝里一照,抬步迈过门槛,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来到了一看就是主墓室的墓室。 他这要是让胖子看到少不得要惊掉下巴,并大声感叹“你这是什么运气?!要知道古墓里的东西都不能随便乱动,你动一下就不知道会有什么机关出现,你上一秒推开门,下一秒门上就能给你灌火油!而且!这墓室里的大门是最难开的那有你一推就开的!” 而现在,王胖子他们不在,并且被鬼打墙似的墓墙给整的三人小队伍一分为二,王胖子和张起棂在一块,无邪落了单。 无虞自然听不见那惊掉下巴的惊叹,手电筒的光照在这个圆形的… 大空间里,这空间不止是大的感觉,还有一种玄妙感,近二十米长的空间愣是没有一股柱子作为支撑,整片空间空荡荡的,愣是有一点违反物理的感觉。 这个墓室的宝顶上面用的是…一种特殊的材料绘画出的二十八星宿图。 这幅图在穹顶之下栩栩如生,在漆黑的空间里那些星辰散发着莹莹光亮,乍一眼看去如同仰望星空一般。 这看的无虞“啧。”了一声:“这建墓的人还是黄帝迷呢…” 二十八星宿起源于黄帝之手,而这墓室里除了这个副星空顶就只有一幅浮雕壁画。 壁画上还是门上的那个男人,这个男人和另一个穿着兽皮狂野服饰的男人站在山峰的高处,而他们的斜上方是一团云雾,云雾里是一条… 龙? 他们都抬头看着那个龙出现的方向。 无虞发现那穿交领的男人和旁边的穿兽皮狂野服饰的男人画风有点不对,又细想了一下,可能穿兽皮的是穿的狐裘等,又或者是偏远小国的风俗。 除了这幅壁画和星空顶之外,这墓室里没有任何东西,一眼望去肉眼可见的空荡荡。 无虞又沿着壁画转了一圈,确定了这里面根本没有棺材,啥也没有,仿佛这个地方就是为了放这幅二十八星宿图和那幅壁画,他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该不会,这立得是衣冠冢吧…” 如果是真的,这不是闲得扯淡吗,耗费巨大的财力物力就修个衣冠冢,缅怀故人…? 他不懂,也不理解,但他摸出了手机给这里拍了两张照片,虽然照出来的照片有些模糊。 这墓室里除了那条进来的路再无任何出口,无虞叹了口气就转身折回,主要不回去不行,这就一条路他也不会那些盗墓的这机关那机关,就算有暗门啥的他也看不出来弄不开,那不是为难他这个新时代的人吗。 在这甬道里走了不知道多久,细细的脚步声在甬道里沉闷的响起,带着慌乱与急促。 无虞听见这声音立即把手电筒一关,甬道陷入漆黑一片,加上那脚步声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无虞原本想转身就跑的,但想到万一要是张起灵遇见什么事情了他肯定也不能见死不救,那可是给他要星星不摘月亮的男人,转念又一想,要是小哥都搞不定的事情再添一个他也不一定能成,没准还得一起逃命。 想是这么想,无虞还是贴在甬道的墙壁上,把自己隐藏起来,看一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说了,无邪和王胖子对他也勉强算可以。 “呼呼…” 无邪拿着手电筒狂奔的气喘吁吁,感觉自己都快缺氧了,但不敢停,停了就要被海猴子弄死,原来人真的是有潜力的,想他以前上学的时候要有这个水平,长跑冠军都不是梦! 他们回到那个耳室的时候氧气装备都不见了,经过发现和猜测是有机关转动,这个耳室不是他们来的那个,这还能干什么等呗。 等到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出来,王胖子就跟见了大媳妇一样兴奋当即决定要开馆。 结果棺开了,里头是一只有十二只手的女怪物泡水里,这商议结果就是把水舀出来。 就是这一舀水出了幺蛾子! 在选瓶子的时候,他看瓶子入迷的时候那机关又转动了,他也没想到那个耳室的转动机关那么频繁,更难过的… 他妈的,一只海猴子从水里冒了出来! 一人一猴四目相对的那么突然,无邪是撒腿就跑,也不敢杵在原地等机关转起来,奢望让那只帅的离谱的闷油瓶子从天而降的救他。 这会无邪心里被一句话狂刷屏,如果,上天在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看瓶子看入迷! 第 37碗 无邪:他好强,也好帅气! 无虞就看着已经累的涨红了脸的无邪朝这边跑来,后面还跟着一个… 类人型的生物,四肢格外纤长,浑身黑绿黑绿的,一颗头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鳞片,看起来像一个长的手脚很魁梧的… 黑绿鱼。 无邪忍不住骂了句国粹,头一回觉得这啥也没有光秃秃的甬道是如此可恶,还不如来个门和机关啥的,他体力的实在没有了,腿跟灌了铅似的沉重抬一下都费劲,而且! 海底墓就这么大为什么他跑了这么长的弯弯绕绕却还没有看见墓室啊! 用胖子的话说真是诡异给诡异开门诡异到家了! “啪叽———”无邪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啪唧一下摔在地上,五体投地,脑门磕在地上,狠狠地磕出一个大包,一下子就把无邪磕的头晕眼花。 目睹这一切的无虞:“…………” 在抓起无邪就跑和在拿刀硬刚的这两个选择间,无虞眉一挑,果断反手拿出插在背包外侧的匕首就冲了上去。 先打,打不过再跑。 人生得有挑战,他也想知道这鱼怪和人打起来有什么区别。 “吼!”海猴子见无邪摔倒在地兴奋的嘶吼一声,它明白这是食物要到嘴里了! 海猴子飞身一扑,无邪回头看的瞳孔骤然放大,这是即将面对死亡的眼神,也是够戏剧性他手里掉落的手电筒恰好照射在后面,把海猴子完完全全暴露在黑暗,让他能看见海猴子是这么飞扑过来的。 下一秒! 脊背微拱向前扑食的海海猴子被一团从天而降的黑影啪嚓一下砸在地上,刚好和无邪一样是四肢摊开的脑门朝地! “碰!” 无邪眼前一亮,看清楚了这团黑影是谁,少年眉眼沉静,在手电筒的光中如天神般在圣光中降临,英姿飒爽!帅爆了!! 这一刻他就是光明!! 就是驱散黑暗的太阳!!! 原来是无虞一脚蹬上墓墙借力重重的一跃,就那么掐准海猴子一扑的那一瞬间狠狠地踩在了海猴子脊背上! 他半点不给海猴子反应的机会,海猴子下意识的挣扎,无虞膝盖一顶把海猴子又压了下去,手里的匕首目的明确直接朝海猴子脖子插去,匕首以狂暴之态插入海猴子了脖子,喋血狰狞,少年手腕一拧! “咔嚓!”骨骼崩裂的声音。 海猴子的脖子和脑袋就如西瓜般被切开,只剩下一点皮肉链接着脑袋和身子,软绵绵的瘫软在地上,在手电筒的灯光里相当死不瞑目。 这一系列动作几乎在顷刻间全部完成,电光火石之间刚才还把无邪追的疯狂逃命的海猴子这一秒就变了一滩死物。 无邪看的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他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乖乖动起手来这么凶残,果然不愧是飞刀接子弹的高手吗… 这是哪个武林世家里跑出来的天才少年… 无邪还在震惊,就看见光里的少年紧皱着眉头,吸了吸鼻子,一副委屈巴巴小可怜的模样从海猴子身上起身…然后是拍了又拍自己的衣服,唇角紧抿,仿佛是第一次杀了怪物心里害怕。 身手再厉害,少年也才那么大点,十三岁的年纪还在读初中的年纪。 无邪捂着有点重的脑门从地上改趴为坐,语气不自觉带着安抚:“小太阳…没事的,它就算长的像人也不是人,它是怪物,我还要感谢你救了我,要是你不杀它我就会死,它会杀了我。” 闻言,无虞抬头看无邪,眨了眨眼,这男大学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只是觉得海猴子身上又黏又丑还有这散发出来的烂海鲜般的腥臭味…好难闻! 他裤子也脏了… 难闻,不开心。 少年嘴角微抿,唤了声:“无邪…”你有没有带多余的裤子… 无邪眼角红红却笑:“在呢。” “这会知道我没骗你了吧,墓里头是真的有凶残的粽子。” 他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从地上爬起来,腿酸的让他一个踉跄,眼看又要啪唧摔个狗啃屎就感觉背上的背包被人拉住。 无虞松开了无邪的背包,想了想,问:“你要做什么?” “我们走一段吧,看着这个尸体倒胃口。”无邪打着发颤的腿开始往无虞来的方向走,他是不想小太阳继续直面那个海猴子的尸体,这容易给小朋友造成持续性的心理阴影。 无虞瞥了一眼那方向,如实告知:“那边没有路,就一个空荡荡的大房间。” 第 38碗 海底星空 “那空荡荡的房间什么都没有吗?有没有壁画什么的?”无邪脚步一转,朝他狂奔来的方向缓缓走,转移话题。 无虞想了想还是也跟上无邪的脚步,主要这就一条路,不走这边就要回到没有路的墓室:“有壁画,还有海底星空呢,这墓主人生前应该挺有浪漫细胞的,帝王玉的盘石柱,白玉大门,室内是满墙的浮雕壁画,穹顶之上不知道用什么材料画上了二十八星宿图,还在发着微光。” 无邪闻言脚步一顿,这奢侈的描述真的不是主墓室吗?“穹顶上有二十八星宿图…我三叔倒是和我说过这海底墓下有一个放着一个天宫模型烫样的墓室,那里头的穹顶是以夜明珠排布出五十星图,这墓主人这么喜欢看星星的吗?” 他还有功夫打趣一下,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离海猴子的尸体有一段距离了。 无邪扶着墙壁贴着墙缓缓的坐在地上,深深的喘着气,真是考验他的体力。 无虞见他这样也蹲在他身边,把背包扒拉到身前递了一瓶水给无邪。 无邪看着少年递来的水,呼吸都微愣,随即眼角眉梢都流淌着笑意,笑的大白牙都露出来了,拿过水狠灌一口。 无虞被无邪这灿烂到跟开花似得笑弄的有点莫名,觉得这男大学生笑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帅气的,至少招王胖子喜欢。 他把背包背好,用手支着下巴:“这么看来,墓主人应该挺喜欢看星星的,搁哪里都要放上一幅星空图,不过喜欢看星星不应该把墓修在山顶吗,修海里只能看透过海的星光。” 无虞顿了顿,还是问:“秃教授和王胖子他们呢?” “他们在耳室开金丝棺材。”无邪摩挲着水瓶,借着手电筒的散发的余光瞧了一眼少年,还是决定说:“小太阳,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别告诉其其他人。” 无虞听这一副要讲秘密的口气,“别了吧,你还是别告诉我了,秘密知道多了容易被杀人灭口的。” 无邪:…………我只是想告诉你张秃子是一个很帅的男人,很帅,“你懂的还挺多…” 无虞笑的眉眼微弯:“就懂一点点,他们两个呢?” 就这样,无虞在不知不觉中错过了张起灵已经掉马的消息。 无邪被无虞的笑容晃了下眼,忽然觉得小太阳这个小名是真适合这个少年:“他们应该已经开完棺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遇见粽子什么的,我们的氧气装备也因为机关转动不见。” 言罢,无邪忍不住叹了口气,为现在的处境头疼,氧气装备不见倒是其次,毕竟有胖子和小太阳的氧气瓶,四个人两个氧气瓶这么得也能从那条甬道出去,关键的是阿宁丢了催泪弹,海底墓的空气本就少,那个耳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转回来,这空气能不能撑到那耳室转回来,他们该从哪里出去… 无虞闻言点点头,忽然问无邪:“你是来这找你三叔的吗?” 虽然这个问题问的突兀,无邪对少年没有一点防备之心,点头承认:“是啊,阿宁和我说我三叔下海底墓失踪了。” 无虞认真建议:“你要不摸出手机看看。” 无邪听见这话一头雾水的从贴身口袋里摸出防水袋里的手机,一按… !!! 我去! 有信号?! 无邪不可置信地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手机屏幕上还是有信号! 有信号他三叔需要他救个锤子呀!打电话给潘子,潘子作为三叔的头号小弟,专业捞人的速度比他快多了! 他扭头看无虞,眼神很一言难尽:“阿宁…她骗我!骗的我好惨!”这就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局,怪不得阿宁敢在箭羽那直接猜下机关,这里估计已经被阿宁那伙人摸透了… 不,甚至不止是阿宁那一伙人。 无邪被这猜想惊的手心都有些汗冒出,他实在想不明白阿宁这伙人布了这么大一盘棋引他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他有什么值得别人这么算计。 无虞点点头:“很显而易见的。” 见无邪怒气冲冲地看着手机,他好心的提意见:“要不,你给胖子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在哪?” “行!”无邪忽然有点兴奋,古墓里打电话,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新鲜。 无邪的电话拨了出去… 但王胖子的手机是静音模式。 所以这甬道里的两人面面相觑的看着闪烁的手机。 “…他开静音了吧?”无邪推测道,这种开着挂却用不了的憋屈感有点伤神。 “应该是。”无虞道:“秃教授应该也开了。” 过了一会,无邪的体力恢复了大半,毕竟他这是狂奔而力竭,休息会吃点东西就成了。 无邪提出他想去看看那二十八星宿图。 无虞点点头,还善解人意的抬手为无邪指了指那漆黑的甬道:“你去吧,沿着这条路就到了。” 然后,他就接着朝无邪狂奔而来的那方向走。 第 39碗 无邪:天呐!我运气竟然好了起来! “诶!小太阳?”少年这动作把无邪看懵了,忙不迭地转身跟上无虞的步伐:“你不去吗?” “我不去啊,才从里面出来,回去干什么?”无虞回答的理所当然:“那里面没什么好看的。” 无邪挠头笑了笑,半点不生气,看着有点傻气,“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还以为你会和我一起去呢。” 他回头瞥了一眼那甬道,那漆黑的甬道尽头藏着岁月秘密,他确实想看,想去阅览在历史长河中的故事。 但他更想跟在少年身后,即使知道少年的身手很厉害,但少年的背影却是…如此单薄,他是想保护他的。 无邪压下自己的好奇心:“不去就不去吧,咱们去找他们汇合,汇合之后想办法离开这里。” 无虞和无邪在甬道里绕了大半个小时才看见一个墓室的门,这个门的规格一看就不行。 这一路上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遇见,有一种漆黑的寂静,就是渐渐的向上倾斜,无邪在这种环境里忍不住和无虞嘀咕起来,东嘀咕一句西嘀咕一句。 他们踏过这个墓室门的时候,无邪正说道:“小太阳,等出去之后你要不上杭州来玩一段时间吧,我包吃包住,而且我那铺子就开在西湖边上,风景好消息也比较流通,帮你打探青铜器的消息也方便,我三叔那边有不少人手都是干这个的。” 无虞认真想了想,虽然无邪看着是菜鸡,但这个菜鸡的背后有一张比较庞大的盗墓关系网,所以… 这是个有“钞能力”的菜鸡。 少年一本正经的点头:“好的,我会来杭州找你的。” “行,我小三爷养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无邪听了这话有些高兴。 忽然! “啪嚓!”声音来的突如其来。 他们身后的墓门忽然关闭,像是什么机关猛地启动。 “有心脏病的不能干这一行吧。”无虞回头看了一眼就那么突然关上的石门,语气幽幽。 “…没心脏病的也容易被吓死。”无邪眨了眨他那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心跳都快了两拍,面上强装着镇定,他现在是当哥哥,不能怂! 当哥哥要有当哥哥的样! 无虞手电筒一扫,灯光把黑暗驱散,石台上面,是一个琼楼宝殿假石流水,一应俱全的天宫小样,盘龙绕柱,金丝楠木大柱子,大镜子,一抬头… 据说是用夜明珠镶嵌的五十星图。 “这五十星图没有二十八星宿图好看。”无虞看着五十星图认真的点评了一下。 而无邪看到这四周的环境人都惊了,他的运气这么好的吗?直达三叔弯弯绕绕那么多坎坷直接抵达“终点”! 要知道,三叔可是一句话带过“诸多磨难”! “我这一回的运气也太好了吧…”无邪深深的感慨。 与此同时。 那大门骤然合上的两位受害者正面临成为肉夹馍的险境,但有一句话说的好,弱者臣服环境,强者克服环境。 张起棂显然是后者,他就好像来过这里好几次一样,蹬着墙就往上爬,速度之快,王胖子眨了眨眼都感觉快瞧不见他了。 他们爬上了天花板上,在前人打下的盗洞里走。 王胖子张开双臂伸展都摸不到两边的墙壁,有些惊讶:“这是倒斗界哪个超级大胖子打的洞,这么胖,胖爷我都可以在里面站着走了…” 张起灵依旧朝前面走着,对此不搭话。 王胖子眼睛一扫墙壁,眼尖的看见一行黑字:“无三省害我,走投无路——解连环!三爷够狠哪,下墓还杀人,无邪那个小天真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他的侄儿。” 他啧啧了两声,“小哥你等我拍两张照片到时候好发给小天真,让他知道一点他三叔的消息。” 拿出手机,开机一看,王胖子也傻眼了一下,他看见了什么?! 无邪的几个未接来电??? 头一回下墓还能接到电话的!! “无邪给我打电话了?!”王胖子惊叫出声。 张起棂回头瞧他一眼,语气平淡:“海底墓在水下不深。” 王胖子也猛地反应过来,海底墓不像山川之墓会有意想不到的磁场来干扰信号,或者就是直接是深山老林里没有信号,这墓离水面又近,微弱的信号能进来也不奇怪… 但是,好他妈的玄幻啊! 谁家盗墓能打电话啊! 虽然是个水下墓… 国家基站那么强的吗?! 第 40碗 帅破苍穹的小哥 王胖子缓了一下,一本正经的对小哥说:“你说的有道理,到这地方的时候我还瞥见阿宁这娘们在给人打电话,没道理在水面上能打电话,水底下一点就不能了吧…这人就是容易陷入误区,要知错就改!” 说话的时候,他给无邪拨了回去,没过一会,无邪的声音响起:“胖子!你也发现这水下能打电话了吗?!太聪明了!” 下一句话就是:“我遇见小太阳了,他正和我一起,我们在我三叔说过的那个有天宫模型的墓室里…” 王胖子是惊喜不已,这一路上他心里老担心那臭小子了,就怕死这里头让他胖爷白发人送黑发人:“什么!你碰见那小子了,看好他别让他又跑了!胖爷我看见他少不得要把他朝死里揍一顿!” 然后,王胖子就看见原本驻足等他的小哥拔腿跑了! 那速度之快,像是遇见了什么大事情一样! “小哥!你去哪啊?!”王胖子一惊,还以为忽然出现什么大粽子就让小哥都要逃,他下意识的拔腿跟着跑! 匆忙挂断电话。 “嘟————” 无邪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紧皱着眉头:“这胖子是遇见什么事情挂电话挂的这么突然,小哥怎么了,我还没有说我们在哪里遇见的,小太阳” 无邪的声音突然被卡在喉咙里,因为刚才还活生生站在他身边的少年不见了! 凭空消失了! 他忙不迭的用手电筒快速扫过墓室,还是没瞧见少年的身影,空荡荡的,少年仿佛凭空消失了! 不可能,这墓室就只有来一那一条路,而石门紧闭,这人不可能跑出去。 无邪吓的心脏猛跳,快速搜寻每一个角落,每看一点,心就沉一点,就这么大的地方人怎么就没了,他声音急促起来:“王阳!小太阳,人呢?!别玩了,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忽然! 墓室西角里传来石板摩擦的声音,无邪大喜的跑过去,还没有跑两步,只见那块地砖被大力掀开! 一张熟悉的狰狞面孔出现在眼前,那难看的鳞片,长长的獠牙,以及魁梧的身躯。 这是———海猴子! 无邪头皮一紧,是动也不敢动的和海猴子对峙着,低声咒骂:“怎么又遇见这倒霉玩意了!” 更难过的是…这地方就这么一点小啊,他跑都没地方跑! 海猴子动了,朝无邪冲了过来,带着野兽捕食的凶残,它想活撕了无邪! 无邪是转身就跑,没跑两步,海猴子的爪子就狠狠地拍到他身上,背后的包替他扛过一劫,被抓的破碎,东西散落一地。 “啪啦———” 同时,他这个人也被这一爪子拍的重心不稳朝前扑去,又摔在地上,这一下疼的他脑壳发晕,手电筒滚落,在地上滚动着,光亮晦暗。 又是一阵地板的摩擦声,好像又有什么东西钻了出来。 “无邪?!!”王胖子惊讶地大喊,原来这一回是他们两人从盗洞里蹿了出来,没想到刚出来就遇见这么刺激的一幕。 张起棂的反应是迅速的,他在看见海猴子的那一刻直接发起攻击,直接一脚蹬上旁边的石盘,凌空落在海猴子肩上,双膝夹住它的脑袋,腰部用力一拧,就听一声清脆的声音。 “咔嚓!” 那海猴子的脑袋整个都被绞断了,变成一具无头海猴子。 这电光火石之间的一系列的动作把无邪和王胖子看的目瞪口呆,无邪咽了咽口水,看着帅的炸裂的张起棂仿佛看见了小太阳以后长大后的模样,也是这么帅! 帅破苍穹! 王胖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喉结滚动:“小哥,你也太厉害了吧…” 张起棂抬眼扫视一圈,目的很明确的在找人,而空荡荡的四周让他眉头微不可查的皱起,随即问无邪:“小太阳呢?” “不知道,刚才电话被挂后我一看这人就凭空消失了。”无邪被王胖子扶了起来,他眉头紧皱着朝地上的那两个地洞里看去:“看你们这接二连三地出场方式我倒是猜到他从哪里跑了…” 他把目光锁定在张起棂身上,总感觉这其中有点不对劲:“小哥…你说他为什么要跑?” 张起棂看了无邪一眼,眼神清淡,而后快速的移开目光,直接朝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是一面巨大的铜镜,而铜镜后面有一条缝隙。 那一条缝隙足够一个人通过,手电筒的光一照,无邪才发现那铜镜后面是一个用青石砖砌出的狭长的甬道,黑漆漆的! 他顿时明白了那小子跑哪里去了! 只见张起棂留下一句:“我去找他。”那身影就跟猎豹似的蹿了进去,带着危险的气息。 第 41碗 被卡住的胖胖 “追?” “快啊!” 无邪和王胖子对视一眼,当然是拔腿就追上,纷纷的朝着那个一人宽的缝隙挤了进去。 王胖子的体力比无邪好,他率先挤到缝隙前,然后… 被卡住了。 “哎呦!天真快推胖爷一把!”王胖子的大肚子卡在巨大铜镜和墙壁之间,整个人看起来有两分滑稽,他身上还背着氧气装备和背包。 “胖子,你出去该减减肥了!”无邪把装备从王胖子身上扒下来,他也知道王胖子一路上把氧气装备看的跟命根子似得。 当然,这的确也是关乎到他们仨的命,找到一个能出去的甬道哪怕那里头灌满水,他们也能靠着这一件瓶氧气装备支撑到外面。 无邪手上拿着装备也不松手,用力推着王胖子:“吸气!” “胖爷我在吸着呢!” 在他们还在门口奋斗的时候,张起棂已经蹿入了里面黑暗的深处,在黑暗中犹如黑色猎豹,步伐轻盈又快速。 彼时。 无虞自从无邪打了一半电话就开跑了,直接朝铜镜后面的那一点缝隙钻了进来。 原本也不是一定要跑,主要…王胖子的那句“小哥!你去哪啊?!”给了他很不好的预感,极有可能张起棂的马甲已经掉了,这掉了马甲再看见他还不得弄他吗? 当然是会弄的,看看小花因为他离家出走的事情气成什么样了,最关键的是… 他现在不能回去。 这会少年走在黑暗的甬道中,黑漆漆静悄悄,这里的空间都仿佛被隔断一般,静谧无声的可怕。 无虞又开了开手里的手电筒,依旧是没有光亮,这手电筒自从他进了这个狭长的甬道里后就坏了,直接打不开,他反手就把手电筒插背包的侧面。 走在漆黑一团还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的环境里,无虞的心里没什么恐惧害怕的感觉,他“啧。”了一声,都有点佩服自己的胆子。 走着走着。 忽然,黑暗的甬道亮起密密麻麻微若莹光! 上下左右都是,铺满整个甬道。 这星星点点的荧光倒像是夜里的星星,但在古墓里头无虞觉得更像是鬼眼睛或者一匹匹狼的眼睛,它们在恶狠狠的看着你,嗜血而平静。 无虞脚步顿了顿,接着那微弱的光线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甬道模样,青石长砖,古韵厚重。 他继续朝前走,脚步踩上亮起的荧光之上,就这么踩了下去之后,甬道的前方一点一点的如白昼般亮了起来。 到最后真的亮如白昼! 甬道里的青石长阶分毫毕现,古墓里的沉寂刹那间消退,如同在古代的长廊之下般,古韵浓厚。 无虞惊了,咽了口口水,这根本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简直就是玄学了,妖魔鬼怪啥的,“这是…海下的墓啊,怎么还会亮?” 惊讶归惊讶,回头是不可能回头的,回头没准就要碰上小哥。 无虞直接朝着甬道深处跑去,他很快跑到甬道的尽头,尽头是一个拐弯,拐弯后是一扇一人高一点的石门。 奔跑而来的刹那间,他捕捉到一幕,一个穿着的古装男人的进了那扇紧闭的石门,男人长袍拖地,长发过腰及臀,远远的能令人感觉到这个男人的… 强大气场。 那种带着杀伐的温和。 男人进入石门之后,石门猛地的紧闭,亮如白昼的甬道瞬间陷入黑暗。 无虞心跳都快了一拍,原因无他,那个背影他见过,在梦里,在梦见青铜树的那个梦里。 就是这个背影点亮了青铜树,让一棵青铜树长出了一颗金果子! 这男人是谁?是鬼吗? 无虞的眉眼一沉,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一个猜想,他不会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吧? 再结合张起棂下墓这么熟练的模样,他这张爸平时就没少干这一行,无虞深深的觉得是有这个可能性发生的,可能是张起棂在墓里不小心带回来的,家里阳气最弱的就是他这个未成年了,柿子挑软的捏… 坑崽的哥。 无虞快速朝那石门奔跑间脑子里的思绪就这么转来转去,得出这个疑似的结论,少年眉眼沉寂,平静的眸中出现肃杀之意。 要真是这样,他就把这“鬼”挫骨扬灰,死了也要让这鬼在死一次。 虽然他觉得这个猜想相当扯淡。 但是当梦里的背影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好像也就这个扯淡的猜想看起来不是那么扯淡。 第42 碗 还是爱他的小哥 无虞跑到石门前,凭着大力出奇迹,“轰———”一下子就把这扇刚才阖上的石门推开。 推开之后,这门里是一条小了一点的通道只一个成年人高,他是拔腿就追! 前方猛地出现一点光亮,无虞还听见一道极为轻盈的脚步声,视野一下子豁然开朗,他没看四周就直接朝着发出动静的地方攻击而去! 抬手就是杀招! 而对方抬手抬臂格挡了一下,无虞的另一只手直接顺着对方肋骨往上直取咽喉! 在无虞掐上对方的喉咙的那一刹那,对方猛地抱住了他,不留一分缝隙,熟悉的体温瞬间传来,手比脑子还要快的倏然松开的对方的脖子,跟被极高的温度烫了似得。 这一切几乎发生在电光石火之中。 “是我。” 男人清冷如飘雪般的声音在少年耳边响起,以及低头间温热的呼吸就像飘雪被落日余晖洒上暖色。 这短短的两个字落在无虞耳里就跟古钟被撞似,除了惊就是难过。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石门背后会出现张起棂? 这不符合常理! 这像极了守株待兔,他就是这个被待的兔… “小哥?!”无虞装模作样地既惊讶又惊喜,抬头看张起棂,伸手在他的脖颈上摸索了一下,确认没捏出什么问题。 无虞目光微微一移落到张起棂的眼睛上,那双淡如水的眸子眼角泛着淡淡的红晕,像是哭过一般,这给无虞看的心下一惊,难不成… 他把小哥气哭了…? 不能吧… 然后,无虞就先发制人:“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和黑哥出差了吗?这就是你们出差的内容吗?” 说话的时候,无虞在张起棂的怀抱里回头瞥了一眼自己跑出来的地方,一看,眼睫轻颤一下,他刚才出来只有一个装饰用的圆形拱门,门里是一堵墙壁。 …见鬼了? 无虞又抬头看了一眼张起棂,那眉眼依旧,如止水的眸子里因他的出现而浅浅的荡漾着情绪… 好吧,他可以确定,小哥是正牌小哥,那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情况? 鬼打墙?精神紊乱出了幻境?奇门遁甲?反正科学是解释不通的,只能玄学才能解释。 “你不该乱跑。”张起棂见少年有点懵,一双眼透露出些许的茫然,抬手摸了一下少年的发顶,两指贴着少年的脊椎骨缓缓地移动到后腰的地方。 无虞这时抬头看他,一双眼,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在黑暗中仿佛什么情绪都被黑暗埋没起来,无悲无喜,无情无欲。 张起棂一对上少年的双眼,他们四目相对的,突然间的,张起棂忽然撤开了轻触在脊椎骨的双指。 那快速的退开仿佛是溃不成军的穷途末路。 见此,无虞在心里松了口气,他就知道离家出走的这件事把张起棂也快气炸了,都有想动手打他的欲望! 要知道,曾经,他亲眼目睹张起棂和黑瞎子打架时,张起棂的二指逮住一个机会在黑瞎子的后背上一按,那威力老大了! 黑瞎子钢铁一般的男人都低“哼。”了一声。 由此可见,那得有多疼。 张起棂顺着少年刚才的目光眺望的方向看去,那是无虞跑出来的地方,眼里飞速的划过一抹若有所思,张起棂点破:“我是张秃子。” “什么?!”无虞发挥精湛的演技,退后一步,一双仿佛有星辰流转的眼睛霎时间瞪大了,震惊的看着张起棂:“秃…秃教授?!是你伪装的?!你还会变脸啊!装得也太好了吧!” 无虞这么大的反应出来,张起棂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有种看破一切的淡然,随即伸手拿过少年背后背的东西熟练的背在自己身上。 无虞还是有点心虚,只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装备到了小哥手里,明白小哥这是铁了心要看牢他。 想想看… 小哥好歹没有一掉马甲就毒打他一顿,这也是… 好事对吧。 安慰了自己两秒,无虞这才拿出背包的手电筒打开灯,开始细细打量起这是个什么地方。 同款空荡荡的墓室,这间墓室的宝顶上倒是没有什么星星了,就是一圈圆形的花纹,还有龙戏珠的图案。 墓室中央是一棵三人高的珊瑚树,树上挂着不少青铜铃铛,每一根枝桠都挂上了青铜铃铛。 无虞在看见青铜铃铛的时候眉头微蹙,他记得王胖子和无邪在船上和他说起那个鲁王宫的事情,六角青铜铃铛响起令他们几人陷入幻境… 青铜铃致幻? 他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是幻觉? 如果是幻觉那他是从哪里来的? “咚咚咚———” 在他打量的时候,张起棂来到无虞刚才跑出来的那个小拱门下开始摸索,屈指轻敲,侧耳俯瞰墙聆听。 指尖敲击出来的声音沉闷厚重,在墓室里格外明显。 第 43碗 鱼怪的太奶 实心的…! 他总不能是从墙里蹿出来的吧… 无虞拿着手电筒跑到张起棂身边抬手敲了敲,同样沉闷的声音响起,难不成… 是那石门太厚? 他缓缓的扭头看张起棂:“小哥,这是实心的…?我不是从这里出来的吗?” 只见他这万分帅气的哥爸,很是沉稳的对上他的目光,缓缓开口:“是实心,我在来墓室的路上遇见机关启动狭长甬道变窄,两边墙壁合拢。”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张起棂说的是这后面极有可能是同样的机关装置,一但机关启动里面的巨石合拢再外面敲击当然就会出现实心的情况。 “你说的对。”无虞缓缓的点头,虽然他有些不相信这个说法,但好歹是张起棂说的,他肯定不好直接打击,万一气哭了咋办…? 想想都头皮发麻。 “呼呼…!”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他们身后都甬道里出现,由远及近。 无虞回头看去,犹豫问:“是王胖子他们吗?” 张起棂淡淡的“嗯。”了一声,他们齐刷刷的蹲在墙角下看着甬道的入口。 没过三十秒,三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胖嘟嘟的王胖子和无邪一人架着一个失去意识的人的胳膊出现在门口。 “哎哟喂!小哥你跑的也太快了吧,胖爷我在多一条腿也追不上你啊!小太阳你小子还活着就好真是担心死胖爷了,就怕你小子一个不小心折里头了,胖爷我这么对的起…”王胖子忽然歇了声,因为最后几个字是,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 “小太阳!”无邪看见了和张起棂一起蹲墙角的少年,先是一喜后又绷着一张白净的脸,一脸严肃的模样:“你又乱跑了!祖宗啊你能不能消停点,别看见点什么就狂奔好吗?这墓里头没什么好看的。”最后这句话是他昧着良心说的。 无虞用手捂了捂耳朵,过滤这俩人的唠叨,定睛一看,那软趴趴的头跟断了似得不是就是阿宁么,鼻子和嘴角有血迹,衣服还东破了一块右破了一块,破得很有艺术性,胸口上还破了一块,春光隐隐乍泄。 忽然,无虞的眼前一黑,手电筒的光消失,温热的手掌覆盖到他眼前。 “咳,胖子给她盖上一点。”无邪发现了张起棂的举动,有些尴尬的提示王胖子。 “得,就胖爷我脸皮厚。”王胖子扫了一眼阿宁,露啥了?不就露出一道沟吗,这一个个装什么纯情小男生,都二三十的大男人了。 想归这么想,他还是从阿宁身上薅出来几块布料给阿宁的胸口遮住,至于是哪里的布料…两胳膊和两小腿的料子,切了下系成一片给阿宁绑了起来。 王胖子在做这个的时候,无虞开口问,“她怎么了?被鱼怪削了?” “鱼怪?” “鱼怪?” “鱼怪?” 很整齐,三个人都好奇少年口里的鱼怪是什么。 无邪最先反应过来,摇头失笑,对疑惑的小哥和王胖子解释:“他说的是海猴子,那海猴子长得的确像长了四肢的鱼怪。” 王胖子了然,他下一秒反应过来,有些紧张的问无虞:“你也遇见那海猴子了?那东西没有给你来一下子吧?” 无虞露出一个含蓄且有礼貌的笑容:“遇见了,我给了它一下子,送它去见了它太奶,它应该会很感激我的。” 王胖子没转过弯来:“见它太奶…” “就是杀了它。”无邪直接说,他可是事发现场的见证人,小少年那叫一个帅气! 王胖子咂舌,很惊讶:“我滴乖乖,小太阳你行啊,竟然可以解决海猴子!” 张起棂这时松开了覆盖在少年眼前的手,无虞瞥一眼像白痴似得阿宁,默了一下,小哥真是一个合格的奶爸:“那个…咱们是不是歪题了?不是说她为什么成白痴吗?” “这是她的报应!”王胖子扭头瞪了一眼无邪,无邪被他瞪的讪讪一笑。 他和无虞激情吐槽,那唾沫星子在手电筒的光下若隐若现:”小太阳你不知道那时箭雨你跑了之后发生了什么,这娘们冷酷无情的揪住无邪让他当了人体挡箭牌,都扎成刺猬了都。就这样啊,刚才在甬道里碰见这心狠手辣的娘们无邪还天真的要带上她,胖爷我头一回见这么以德报怨的人。” 第 44碗 等繁花盛开,等故人归来 无邪被说的低下了头,小声反驳:“我是想着,我们要是不管她,她这个样子就只有在这里等死了…” 他声音心虚的小了一些又大了起来:“实在不行我们出去后给她送局子里,让她吃牢饭。” “你举报她,警察是抓她还是抓你啊?!天真呐我说你比他还天真!”王胖子抬手指了下依旧和张起棂蘑菇蹲的无虞。 无虞看了无邪这个单纯的男大学生一眼,介于张起棂也在这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表达出三好学生的一面:“…那个,无邪说的没错,法律还是有用的,我们可以举报她猥亵拐卖未成年。” 此话一出,无邪和王胖子齐刷刷地沉默了,是欲言又止的看了无虞一眼,然后又互相对视了一眼。 从对方眼里看了“你说这小子长这么一张脸会不会遇见过流氓?”,然后眼神刷新的很快就变成了“那肯定有啊!不然怎么能这么说!” 最后,短短的两秒时间,他们俩齐刷刷的用看小可怜的眼神看无虞。 无虞被他们俩突如其来的眼神看的懵了一下。 就听见无邪一本正经地说:“小太阳,以后出去了,和我回杭州吧,我开铺子养你。” “不行。”张起棂的声音突然飘出来,拒绝的很果断,还看了无邪和王胖子一眼,把手揽上无虞的肩膀,指尖微紧。 王胖子惊讶地看着张起棂的动作,什么时候能看见这样的小哥哟! 他灵光一闪,回想起小哥扮演张秃子时就很喜欢这小子:“难道小哥你也想把小太阳带回去?” “他要跟我回家。”张起灵的声音清清淡淡的,甚至没有什么坚定的语气。 无虞却知道张起棂这句话很认真,认真到几乎给他一种执拗的错觉,就像一个在荒芜贫瘠的长路上等繁花盛开的人,明知道不可能还要执意等待。 等繁花盛开,等故人归来。 无虞垂下了眼帘,不语,长而密的浓睫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无邪他们没有让气氛骤然沉默,接着这话题扯了两句后,王胖子忽然说起了在盗洞里看见黑字事情。 “吴三省害我,走投无路——解连环!天真,你看看你三叔再看看你,三爷那叫一个杀伐果断,你呢?主打一个以德报怨无私友爱!” 听见解连环三个字的时候无虞抬眼看王胖子,又把目光落在无邪身上,他记得是小花的… 早死的名义上的爸,实际上的叔。 难不成,小花那早死的小叔就是被无邪的三叔害的? “这不可能!”无邪的声音都变了,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下错乱的呼吸:“胖子你不知道,解连环和我们吴家是亲戚关系,我三叔不可能去害他,也没有理由去害他。” “诶!”王胖子用手电筒晃了晃无邪,觉得这小年轻就是大惊小怪:“你急啥呀,我只是把看见的告诉你而已,就三爷那种老江湖手里没沾过几条人命可能吗?你这整的跟咋这条道上的人跟纯洁小白兔似得。” “不信你问小哥,那地方是不是有黑字。” 无邪把询问目光投向张起棂,张起棂微微的点头。 无邪皱眉道出事实:“可是…解连环是死在礁石上。” 他深深的看了小哥一眼,还是没有直接说他在三叔当年西沙考古队的照片上看见了小哥的身影… 一个人二十年不变,无论是什么原因,那都将是一个恐怖的秘密:“他不是死在墓里,说明他写下字的时候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没死。” 王胖子也不和他争论这个,倒是提出了该怎么出去这个地方的核心问题。 无虞问了一个对于王胖子很灵魂的问题:“你不带点东西在走吗?” 王胖子冲他挤眉弄眼,“你胖爷我啥时候空手走过啊,放心,赚的钱够咱爷俩花了。” 张起棂看了王胖子一眼,不语,但指尖微动。 无虞察觉张起棂的动作,抬手捏了捏他还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这么多年的相处和陪伴,他知道张起棂的这个举动表示着心里不大乐意。 也是,想小哥对他,那是属于要星星摘星星般的老父亲疼爱,这会有人当着老父亲的面拐他的崽,乐意才怪。 无虞觉得这王胖子是真属于那种讲义气的人,他不怀疑这话的真假,毕竟那价值400万的瓶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鬼船的那档子事估计是真放心里了,把自己切实的当成了自己人。 他有点敷衍的朝王胖子竖起大拇指,示意王胖子真厉害。 第 45章大力出奇迹的小哥 很快,无邪频频看了张起棂两眼后,想出了办法,那只冲出来的海猴子的地洞和张起棂王胖子他们出来的不是同一个,或许那里是有通往外面的路。 而他们现在的时间也的确不大充裕,说到这里的时候王胖子狠狠地瞪了一眼阿宁,提出一个疑问:“五个人两个氧气装备,这妞怎么弄?胖爷我可不愿意亲她这张臭嘴!别把胖爷我染毒了!” 无邪也不大乐意和阿宁来个间接吻,但没办法,总不能让小哥和小太阳来吧,那肯定不行,皱眉看着意识浑噩的阿宁:“胖子,你我阿宁我们三一个,小哥和小太阳一个,就委屈委屈你佬了。” “甬道不会很长。”张起棂忽然冒出一句话,他站起身,又把无虞拉起来,拉着就一直不松手的朝他所来的甬道走。 无虞回头看了一眼那堵石门,忍不住皱了皱眉,这里…好像藏了个不小的谜团。 无邪见他回头,有点话痨的指了指挂满青铜铃的珊瑚树:“呐,小太阳,这就是之前我和胖子说过的青铜铃,会让人陷入幻觉,分不清现实和虚假。” 无虞点了点头,伸手摸了一把张起棂的胸膛,熟悉的心跳和体温,他又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疼痛和血液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他的确没有陷入幻觉,那那个背影,以及似在迎接那个男人而亮如白昼的甬道,都是存在的么。 那个背影究竟是什么? 他梦里的背影为什么会出现在眼前? 甬道的消失是什么原理? 他到底从哪里出来的? 青铜树到底在哪里? 这里也有那个男人的背影那这里和青铜树又有什么关联… 他们很快的折返到巨大铜镜的背面,无虞用手电筒四处照了照,确定以及肯定只有他们出来时的这一条甬道,根本不存在他进去的那条有光的甬道。 “小太阳你在照什么?”无邪看着他的举动实在好奇。 这事没什么好瞒着的,无虞随口道:“我进去的甬道不是我们出来的这条,那条甬道很长,青石长阶,古韵浓厚,不像是在海底墓里头。” 此话一出,张起棂的脚步微不可察的停顿刹那,他从缝隙中出来,这时也没撒开抓住无虞手腕的手,反而是用另一只手捏上了无虞的下颚,逼迫少年抬起了头。 无虞被这举动弄的一头懵,他看着眉头微皱的小哥:“咋了…?” “小哥…?”无邪也懵。 “诶!小哥你要干啥呀?!”王胖子也惊了,眼前活脱脱漂亮的小可怜被“恶霸”调戏的画面,这有点考验他这个当老大哥的小心脏…“你…你,小太阳他还小,你先松开他。” 张起棂的目光落在泛着淡淡血色的唇上,少年一开口,一股极淡的血腥味飘了出来,他盯着那唇看了有三秒,抬起少年下颚的手轻轻的擦过唇上那淡淡淡淡的血色,清冷的声音才飘出来:“别咬舌尖。” 无虞眨了眨眼“哦。”了一声,原来是老父亲的小哥心疼他这个崽了,又补充了一句:“好的。” 张起棂松开他。 剩下的胖吴二人也嘀咕了两句无虞咬舌尖的这个话题。 随后,又接上了无虞说的那个甬道。 “那个甬道应该是和耳室一样的运作原理。”无邪倒是不奇怪无虞的好运气,他发现这小太阳的运气是真不错:“或许就和你看见的那个二十八星宿图的墓室一样,运气不好的找不到,我三叔也只看见了这摆天宫小样和五十星图的墓室。” 王胖子惊了,他加入群聊嘀咕了好几句,无虞也回了两句那个地方该怎么走。 这时,张起棂已经率先下了那个海猴子钻进来的洞里,无虞紧随其后,这个洞同样的很大且不规则。 无邪背着阿宁走在无虞身后,王胖子垫后。 没走几分钟,前面下沉的地方就已经被水淹没。 “你们先走。”张起棂道:“这里没有多长。” 他这话一出,王胖子和无邪扯着阿宁就下了水。 无虞深吸一口气正打算一个猛子扎入水里,张起棂拽了他一下猛地将他抱入怀中,大手在他的后背上如同小时候的那般轻轻地拍了两下,张起棂在他耳边低语的声音:“我有事要留下,你回家等我。” 清冷的声音在这黑暗之中像一朵盛开的花,并且想把氧气装备快速的穿他身上。 无虞嘴角微抿什么话都没应下,也没问张起棂留下要做什么,猛地退后一步,动作那是没有半点停留直接扎进了水里,激起水花四溅。 回家是不可能乖乖的回家的,装备嘛,肯定是留给你的。 无虞在水里游的很灵活,像一条鱼似的。 他手里只有一个手电筒,昏暗的灯光在水里没有照多长的距离,无邪和王胖子已经不见了踪迹。 这条洞的确没有多长,他游了没有一会就忽然出了这条通道,忽然,眼前一亮,细碎的阳光从头顶的海面上洒下来。 原来,从这条甬道出来直接是海里! 忽然,一缕长长的黑色带带子飘到无虞视野当中,他猛地的一个回头。 只见一个头发长的要命的类人形怪物在张起棂的身后用黑色的头发缠绕着他,那头发犹如钢索一般那只怪物又是从背后袭击。 男人的眼神猝不及防的和他对上,隔着海水和微弱的阳光,仿佛男人即将被拖入黑暗深处。 无虞看见这一幕惊的憋的气都差点岔了,连忙折返朝张起棂泳去。 然而… 他低估了张起棂的身手,无虞还没游到,张起棂就以大力出奇迹的挣断了那黑黢黢的头发,咬破指尖血液出现,指尖直点那满是头发的怪物。 张起棂的血仿佛有奇效一般,那怪物接触到的瞬间便狰狞起来,痛苦的搅动海水,害怕的远离张起棂! 第 46碗 阿宁恩将仇报把无邪杀了? 而神奇的是… 无虞眼睁睁的看着那长头发的怪物渐渐的没有了动静,跟死了一样沉入海底。 额… 小哥的血那么厉害的吗??? 见血断气,堪称毒药。 果然,不愧是他过了这么多年都不老的“哥”,身上的秘密也是一大堆。 惊讶过后,憋气沉闷难受的感觉渐渐的出现,他憋气的时间也快到了。 无虞低头看了一眼张起棂朝他挥了挥手,示意“再见”就朝海面上游去。 少年走的干脆,男人在目送着他的身影,直到少年成功的到达海面,他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朝甬道折返而去。 他的背影,在黑暗里一点一点消失。 “哎呦,小太阳你再晚一点胖爷我就要回去捞你了!”王胖子已经把背包放在礁石上,他站在礁石上左顾右盼,扑腾一声又跳水里了,一下子就看见无虞的头从水里冒出来,他长舒了口气。 又左看看右看看,试图看见另一个身影:“小哥呢?他不是和你一起的吗?” 从海里浮上来的海面离这个小岛有一段距离,他们都是费力游过来的,还带着一个累赘的阿宁就更废费体力,无邪的已经累瘫到在地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无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扫了一眼这小岛模样的地方,又入水游到浅水区,还没自己蹿出来就被王胖子好心的捞出了水面。 “哎呦!祖宗你吭一声啊,真是急死胖爷了…”王胖子伸手给无虞拍着后背,看少年的一张脸被憋的有些苍白就更担心了。 无虞喘匀了气,立即告诉王胖子:“小哥说他还有事要在里面留一会,把我送到海面上他就回去了。” 王胖子眉一拧声音拔高:“这哑巴张他难道不知道阿宁这心狠手辣的小白花在墓里丢了催泪弹吗?!那点仅剩的空气都被嚯嚯了,他还留在里面干啥?!” “催泪弹?” 没有哭? “是啊。”王胖子看了他一眼:“那娘们就是想害死我们。” “小哥估计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无虞松了口气,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没有哭就好,他简直不能想象张起棂落泪会是什么情况:“那这阿宁的目的是什么?这墓里可以打电话估计被他们摸了个穿,他们为什么还要请你来下这个墓…” “诶!”王胖子一咋乎:“你提醒我了,阿宁这娘们还欠胖爷我的尾款呢,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说话的时候,转身就朝在干爽的沙滩上看去,瞳孔一缩,阿宁那娘们已经不见了踪迹,只剩下躺过人留下痕迹的沙滩。 无邪趴在沙滩上一动不动不知生死,刚才的无邪是仰躺在沙滩上的,这一看就是被那心狠手辣的阿宁动过了! “无邪!你可别死啊!”王胖子朝沙滩狂奔,那胖乎乎的身体看起来格外灵活。 紧随其后的无虞眉头微皱,难道… 阿宁恩将仇报把无邪杀了? 无邪整个人昏迷了过去,没有半分意识,王胖子焦急的把无邪翻了个面,伸手探他的鼻息,微弱的气息拂过指尖。 他松了一口气,抬头对无虞说:“还好,人没死!”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把无邪这个气人的人扒拉到一边,无邪又脸朝下的趴着看的无虞眼角微抽。 王胖子又拉着无虞坐下,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说他有那样一个叔怎么自己就长成了傻白甜?” 无虞也有些累,干脆盘腿而坐,看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抓过自己的长发开始拧水,滴滴答答的海水从发间滴落,随口答道:“因为有足够的爱啊。” 拥有足够多的偏爱和保护才会不看见半点世间的黑暗。 亦如小哥和黑瞎子还有小花他们对他一样,全方面的保护的很好,虽然他感觉自己长的和他们的初衷有点差距,也不是那么大。 第 47碗 他们的秘密 这个答案一出把王胖子整的沉默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这会又像个拎错茶壶的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拍了拍无虞的肩膀,少年的肩膀单薄的几乎没有什么肉,给他一种仿佛多用一点力就会垮掉一般。 无虞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莫名,这胖胖拍他肩膀干嘛。 王胖子心里酸涩了一下:“小太阳,你以后也会拥有许多的爱。”胖子我当你大哥。 对于这个诚挚的祝福,无虞眉开眼笑,笑得眉眼弯弯:“我现在已经拥有了许多的偏爱,不用更多了。” “多一些更好,别傻了吧唧的嫌多。”王胖子打心里感慨,这多诚恳的一个小子啊,招人稀罕。 这时,一辆快艇从岛侧面绕过出,划开水花阵阵,一个黑衣女人在上面英姿飒爽。 “我去!阿宁!就说这娘们心狠手辣无邪还不信!这一路都是装的吧!”王胖子眼神含煞,大有想撕了阿宁的心。 “她有船,我们也可以打电话找船来。”无虞倒没有那么气愤,主要是他没被坑,人类的悲欢并不那么相通,他还有心情劝两句:“把她带上来,你就当哄无邪开心了。” “哄个屁,都二三十岁的人还要胖爷哄,胖爷哄你还差不多。”胖爷依旧骂骂咧咧,气鼓鼓的。 无虞:………… 谢谢,我三岁时就不需要哄了。 阿宁眉眼冷硬的开着快艇回头看了一眼那岸上的人影,目光落在无虞身上,深深的看了那长发的少年一眼,加大了速度! 快艇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荡起水花无数。 无虞指着那化为一个黑点的船,浅浅的叹了口气:“她无情的走了,你的尾款可能要不到了。” “我问问看,这娘们真不给钱,胖爷我让她好看。”王胖子冷笑一声,不信邪的把手机摸出来,直接一个电话给阿宁打过去。 “嘟嘟———” 无人接听。 无虞伸手拍了拍王胖子的肩膀,示意他看淡点吧。 王胖子是豪气大方的,但那也也分人,对阿宁他是一点都不打算大方,他第二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对面已经显示关机。 “这小白花真是一点都不怕胖爷我直接打海关电话举报她啊。”王胖子气呼呼的嘟囔。 无虞看着波浪荡漾的海面,有些惦记还在海底下的小哥,用双手捧着脸,有点没精打采:“她怕不怕咱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打电话举报她一波,毕竟一个快艇是不能跨海的,她肯定有大型船在接应,万一那船上有点什么…” 言未尽,他弯了弯嘴角,有点恶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阿宁有几个瞬间看他的眼神很…难言,似审视、似探究,似好奇、满腹算计的看猎物。 这样的眼神让他有点不嗨皮。 王胖子忍不住看了好几眼无虞,心里有些惊讶这小子的聪明脑子,这么会利用事情的规则,一个点子几乎就把阿宁往死里整。 阿宁公司是干什么的他或多或少知道一点,那船肯定是不干净,就算阿宁公司能耐大,也没有大到把国家所有海域的海关都走通,走私之罪,一旦被海关扣下,这一船的人估计都得去蹲大牢,没个十年都出不来的程度。 王胖子用手搓了搓手机,思量了片刻还是决定不来这釜底抽薪的一招,一来,他们之间没到这你死我活的程度,二来,要是报了条子他在道上的名声算是折了。 王胖子咳了咳,一本正经地说:“胖爷我这尾款也不是那么重要,还是长期名声重要点,咱们接活的不兴来这一招,不然就坏了道上的规矩,等回去了我再找他们要钱。” 无虞偏头看了王胖子一眼,眨了眨眼,诚恳发问:“道上的规矩,可是规矩不是人定的吗?” 额…王胖子被噎了一下,“…话是没错,但这里面还有义气和情义在里面,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懂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义气和友情,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行吧…”无虞叹了口气,大人就是这样,道理说不通的时候就会祭出你还小这样的说辞,规矩是人订制的,他订,你自然也可以订,不就是谁厉害谁就制定规则吗。 少年老成的模样看着王胖子也跟着叹了口气,他觉得这小子还是生活在象牙塔里,没真正见识到倒斗界的黑暗。 过了一会,王胖子担心的在海边踱步,时不时的看海面:“这小哥怎么还不上来,小太阳,小哥跟你说他在底下干什么吗?” 无虞微微摇头。 王胖子内心有点焦灼,转移注意力说起了其他话题:“我看小哥挺关心你的,有一种老父亲般的担忧,看你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你们是什么关系?” 对于这个问题,无虞冲王胖子微微一笑,眉眼弯弯:“…他是我哥。” “他竟然是你哥?!”王胖子讶道,他脚踢了一下沙子,有点烦躁,又想到了这小子当初对他的说辞:“你寄人篱下?寄他那?” 虽然,王胖子看着有点生气,但无虞半点不慌,老神常在的开口:“怎么能说是寄人篱下呢,小哥对我可好了。” 王胖子眯了眯眼睛,感觉自己的真心有点被蒙灰:“你小子有几个哥哥?” 无虞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三个哦。” 少年的眉眼飞扬,眼角眉梢都带着点骄傲。 王胖子:…………你的哥哥还挺多。 王胖子暂时有点不想搭理这个忽悠了他的小骗子。 他们一直坐在沙滩上等张起棂的出现,等到太阳西沉,黄昏落幕,那一点余晖尽沉于夜。 等到无邪从昏迷中醒来和他们一起等待,期间无邪深深感慨阿宁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他发现她清醒了谁知道这女人抬头就给他来了一下,一下子就把他敲晕了。 无虞帮他下总结:“电视剧里有一句话说的有道理,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王胖子和无邪扭头看了无虞一眼,很想说{你也骗了我们,明明就是越漂亮的越会骗人。}但是无邪憋住了这话,只“昂。”了一声。 直到深夜,他们三个排排坐的望着潮起潮落的海水。 与此同时,与他们有一段距离的海面上有两艘中型游艇停泊在海面,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带着墨镜坐在船舷上,指尖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 “黑爷,我们还要等多久?这会风大了起来,恐怕要涨潮了。”一道粗旷的声音从另一艘游艇上传来,说话的男人脖子上凶狠的刀疤,他说的声音却和他的刀疤明显不同,带着恭敬。 黑瞎子的声音依旧带着三分漫不经心:“催什么,人马上就来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团黑影破出水面,在黑夜里看着有点像水怪。 黑瞎子把烟往兜里一揣,手边套了绳子的救生圈往下面一丢,精准的丢在那团黑影身上,“哑巴,你有没有揍那小子一顿?” 随即,他又低声嗤笑一声,有点意味不明:“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我的问题算是白问了,你从来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等会见到了我要把这小子往死里揍,让他知道知道我到底会不会把他吊起来打。” 在他说话的时候,张起棂游到游艇下拉着绳子从海里翻上来,面色带着病态的苍白,一双手布满细密的伤口,深处可见白骨,他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黑瞎子的目光在张起棂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哑巴张的功夫没有几个人比他了解的多,如今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只有…“有发现了?” 张起棂淡如水般的眸子的看了一眼黑瞎子,眼里的情绪如平静的湖面滴入一滴水般,浅浅的几乎察觉不到:“嗯,你去接他回家。” 他们都知道对方口里的他是谁,黑瞎子也知道张起棂在伤好之前不会出现在少年面前:“那行,到时候在联系。” 这时,另一艘游艇的伙计把船开的靠近了一下,跳了过来,磕磕绊绊的朝张起灵打了个招呼就主动的朝驾驶室走去,同手同脚的。 伙计心里老紧张激动了,他是没想到啊!有朝一日,他竟然能看见南瞎北哑齐聚一堂,看样子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激动刺激! 伙计拍了拍心口恢复激动的心跳,来时黑瞎子就交代好了,他要在海面上接一个人,接到了就直接带着那人开一辆游艇去和大型渔船接头。 黑瞎子没再和张起棂说什么,他们之间还是有一些默契在里头的,直接跳上了隔壁的游艇直接钻入驾驶室,速度直接起飞。 张起棂这边的游艇也是轰然起飞,两艘游艇各自朝一个方向开去,在漆黑的海面化为一点光影。 在这一点光影出现在沙滩上排排坐的人眼里时。 三人都有些诧异,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即使无邪打电话找了潘子但这来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无虞看着那气势汹汹地游艇忽然心里冒出点不好的预感,游艇开出战舰的感觉,这狂野之风…不会是小哥找来的黑瞎子吧…? 无虞当即就想开溜,他刚一起身,坐他一左一右的无邪和王胖子就很有默契的一人抱住他一条腿,跟老母鸡抱刚孵化的小鸡崽似得。 无虞:………… 你们…这是要闹哪样? “你去哪?”无邪谨慎的问,他已经被这小子跑怕了,动不动就跑,他承认他人老了禁不起来来回回的折腾:“小太阳,我们已经丢了一个小哥了,我们不能再把你丢了…” “要是解决人生大事胖爷我陪你一块去,大家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我没有的你也没有。”王胖子抓着少年的脚踝不撒手,说破天! 他王胖子也不可能再让这小子从他眼底跑了,不然他王字倒过来写! 无邪向王胖子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王胖子得瑟的挑眉,胖爷就是脸皮厚。 “……………” 无虞看着他们俩眉来眼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只是腿麻了,想起来走走。” “我们陪你一起走。” 被左右夹击在沙滩上走了几十米后那游艇在水域停下,穿着一身黑的痞气男人从驾驶室里出来迎风站在甲板上,斜斜地倚靠着围栏,眺望着那在星辉月下的几人。 无虞快速的瞥了黑瞎子一眼,失落的把头垂下,为自己即将发生的悲惨生活点根蜡烛,他默默地抬手捂了捂心口,还是疼,甚至还加重了一点,只觉得生活更悲催了。 王胖子看着无虞的同时在注意着那艘游艇,见黑瞎子出现在,他熟络的开始拉近乎:“嗨!哥们,这茫茫大海相逢也是缘分,你带我们一程怎么样,我们给钱!” “别,黑爷我来这可不是为了钱,而是抓某个不听话的小朋友。”黑瞎子玩世不恭的声音即使在海浪的嘈杂声里都格外明显。 此话一出,王胖子和无邪齐刷刷地看着无虞,那目光如炬,只可惜,对方只给他们留了一个圆圆的头顶。 “他是谁?你哥哥?”这是无邪,他是回头看了又看那个带墨镜的男人,感觉这男人身上总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这大晚上戴墨镜的…大老板?”这是王胖子,他眯着眼打量对方,脑子里在回想道上哪号人物能和这人对的上号,忽然,灵光一闪,黑衣墨镜… 与小哥齐名的南瞎! 南瞎北哑! 据说这位黑爷不论下那个墓都会带着一副墨镜,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在墓室里那墨镜根本不会影响他的视线,犹如白昼。 想到这里,王胖子忍不住瞥了一眼无虞,这小子的哥哥不会又是这一个吧…? 无虞深知一个道理,当谎言被拆穿的时候,所有的辩解都是苍白的,所以当谎言出口的时候三分真七分假最不容易翻车,他没精打采的“嗯。”了一下。 黑瞎子划着橡皮艇就过来了,他把红色的橡皮艇单手拖到沙发沙滩上随手一丢,径直朝少年走去,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势。 无邪和王胖子见此默契地挡在少年身前,把少年保护在身后。 第 48碗 听话,回家 无邪虽然心里有点发怵,但还是好言相劝:“兄弟,孩子还小,咱好好说道理,别打,打哭了坏了心疼的不还是你这个当哥哥的吗。” 黑瞎子的声音一沉,退却了刚才的玩世不恭,沉唤了声:“谢无虞。” 这个名字一出。 无邪和王胖子又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见一个确定的消息,这小子就是骗了他们,什么王阳,王个屁阳。 他们俩又默契的往旁边挪一步,把无虞露出来,意思很明显,你打吧,我们不拦着了。 “嗯…”无虞低头把手机和卡从兜里摸出来,麻溜地将其从防水袋里拿出来插上卡,又把手机开机。 黑瞎子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让他心里那股邪火直往脑子里蹿,烧得每一根神经都绷紧成弦,五指都被他捏的作响。 无虞手机开机后,率先打开通讯录就给张起棂的号码打了过去。 很快,电话被接通。 只有两个清清冷冷的字:“回家。” 随即电话被挂掉。 人还活着,就是走了,走了还把黑瞎子召唤来了。 无虞慢吞吞地把手机揣兜里,抬起头。 “谢无虞,你真当以为我不敢把你吊起来打吗。”黑瞎子见少年把手机放下抬头看他,他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弧度,伸手就抓住无虞的胳膊朝橡皮艇走去。 无虞一直不说话,倒不是不想和黑瞎子说话,就是觉得现在说什么都属于是火上浇油。 然后,走到橡皮艇旁边的时候,他就一把被推倒在橡皮艇里,虽然沙滩和橡皮艇很软,但船桨膈倒他了。 无虞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难道,黑哥真的要捶他吗… “诶!” “诶!” 无邪和王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少年被男人抬手就推了下去,那动作可谓是相当粗暴了,看样子下一秒就要发生家暴现场了。 “诶什么诶,不走是想在这里喂鲨鱼吗,对了,二位上了我的船可是要给船费的,一人一万。”黑瞎子弯腰拿起牵引绳单手拖着橡皮艇就朝海里走,他轻飘飘的模样仿佛就拖着空气一般。 他带着少年一步一步朝海里走去,海水冲刷着他的双腿,少年干净的滴水未沾。 总是这么好…“…哥。”无虞看着黑瞎子的背影低声开口。 “别这么喊我,我可当不起。”黑瞎子的声音说不上生气,也说不上淡然。 无虞犹豫了下:“小黑…” 黑瞎子脚步停住,回头望了一眼无虞,墨镜遮住了任何人看他眼里情绪的机会,只见他又继续拉着橡皮艇走在浅水区:“你再这么喊我,我就把你按水里洗洗你那漂亮的脑子,把脑子里面的水都给洗了。” 无虞:…………好凶残。 “…天真,你说,小太阳还能挨顿打不?”王胖子见此提出灵魂发问,还专门弄个小橡皮艇,他不用眼睛看都知道这黑瞎子宝贝得很这小子。 无邪转头看他,语气沉重:“应该不能,这就是溺爱!要不得!” 王胖子即高兴又怅然的叹了口气,这小子有人爱是好事,孤苦伶仃是真可怜,就是不知道父母双亡这件事是不是也是骗他的:“走吧,咱俩得泳过去,那橡皮艇顶多坐两人。” 无邪:………… 当他们一行人都登上游艇的时候,黑瞎子直接把开游艇的活抛给无邪和王胖子。 “诶,我们还有一个同伴在下面没上来,能麻烦你多等一段时间吗?可以加钱,多少都行。”无邪叫住了拽着无虞胳膊就朝船舱房间里走的黑瞎子。 黑瞎子大步流星的步伐不停,无虞被拉的有点小跑,他匆忙回头冲王胖子他们说:“小哥他已经走了。” “你怎么知道的?” “打电话啊。” 无虞的身影消失在甲板上,说不担心的王胖子又忍不住担心:“天真,你说他不会被打吧?那小身板怎么抗得住…” “应该不会…看这位兄弟对小太阳是真不错。”无邪手上在给张起棂打电话,电话打的通,就是对面响了许久都没人接听,直到出现电子女声。 他挂了电话又重新拨打出去,这一回,依旧是响了许久,就在无邪准备打第三次的时候。 电话被接通了。 无邪兴奋开口,一连串的话往外冒:“小哥你没事吧?你是已经从海底墓离开了吗?我们在岛上等了你一天也没见你上来都担心的不得了…” 电话对面的人没出声,无邪试探性的叫了声:“小哥你能听见吗?” “嗯。”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 无邪和王胖子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王胖子在手机边大喊:“小哥你走了也不叫上我们一起,小太阳这娃都要下水找你硬生生的被我们俩拉住了!” “他人呢?”张起棂这时正坐在甲板上,背靠着墙壁,抬头仰望着繁星明月,他的目光恍惚地如同漫天繁星的坠落,似在看这片星空又似在看回忆中的那片繁星。 “被他哥,就是一个戴眼镜的哥们带进房间里了…” 彼时。 游艇的房间里,房门被黑瞎子锁了起来。 这房间布置的比较豪华,软床、沙发、精致摆件,一瞧就是属于哪个富豪的私人游艇。 无虞坐在沙发上,微微垂着头,额前的几缕碎发垂落,整个安静又乖巧,像一尊无情无欲不染红尘的白玉雕像。 “谢无虞,来,说一说你这脑瓜子是怎么想的。”黑瞎子双手环抱在身前,仗着大长腿直接倚坐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居高临下很有气势的看着无虞。 “哥…”无虞静坐着,心口处那细微的疼痛,经久不歇的翻涌着,“我想到处走走,不想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人嘛,就是要趁着年轻多看看广阔的天地。” 这答案简直给黑瞎子气的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他抬手轻轻的抚摸上少年的发顶,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势,语气温和:“谢小虞,你现在和我说实话,我还可以和你好好讲道理,你要逼的我不讲道理了,你会很疼的。” 手掌从发顶缓缓地移到无虞的肩膀,指尖一点一点的摩挲着,似乎在考虑该从哪里下手。 只有黑瞎子自己知道,不论他口里说着多狠的狠话,到头来,对着这个少年,却是怎么也下不了手。 平日里总是说哑巴张舍不得动少年的一根手指头,他又何尝比哑巴狠的下心来,谁也别说谁了。 第 49碗 太阳西沉,光明坠落 无虞知道,逼迫人说真话的手段有很多,多数都是让人痛不欲生的手段,他也相信黑瞎子会这样的手段… 但是,他觉得黑瞎子对他使用的概率微乎其微。 这就是当“老父亲”的爱。 少年抬头直视着男人,那目光仿佛穿透墨镜直勾勾地望进黑瞎子的眼里,平静且淡然,那眼里仿佛什么都没有,黑瞎子的指尖颤抖了一下。 一段被他刻意压在最深处的记忆画面突然如决堤的洪水般浮现在眼前,压的他刹那间快要喘不过气来。 那个男人也是这么看他,平静且淡然。 “从此,你用这双眼,替我看这世界。” 在他眼里被被蒙上一层浓厚白雾般的世界豁然开朗,目之所及,山崇风雪,一人笑意疏狂,一人沉默似水。 光明将他笼罩,而这一刻所获得的光明成了他穷其一生难以摆脱的… 梦魇。 “谁要帮你看!你自己去看!” “谢沉!!!” “…你是个混蛋…” 太阳西沉,光明坠落。 翻涌的画面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绝望,试图把黑瞎子拉入不见天日的深渊。 “诶?哥!你怎么了?气傻了?不能吧,我的回答有那么气人吗?” 少年略带焦急的声音打断了黑瞎子的回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把那些记忆又锁入到不见天日的角落里,伸出手捧住无虞了脸捏了捏,又软又滑看起来好欺负的狠,看少年吹了口气把脸鼓起来很不乐意的眉眼。 这少年意气的模样。 看得黑瞎子忍不住笑得开心:“还能怎么了,不就是被你小子气的心脏病突发,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早晚要被你气的晚年早逝。” 他叹了口气,打算回去了再纠结这人藏着什么小秘密的事情:“去换身衣服睡觉吧,看看你在外面流浪过的苦日子,头发都打结了,还是家里好吧。” 无虞瞥了一眼那所谓打结的头发,没说那是泡了海水,干了有盐,根本不是打结。 黑瞎子见游艇还是没有启动,知道大概是知道指望不上那俩了,又交代了无虞两句黑爷就打算亲自上阵———开游艇。 不然,等大型渔船离他们太远,这船得不到安全的保障。 游艇施施然的启动,在黑夜里穿行,灯光在浩瀚的海洋上犹如一点荧光。 无邪虽然也困但还是打起精神在一旁听着王胖子对黑瞎子闲聊似的套话,这进行到关键问题他一下子打起精神来。 “黑爷,小太阳这小子各方面都优秀,那当父母的肯定以他为骄傲吧?” 黑瞎子的声音带着三分漫不经心,仿佛不知道这是王胖子关心的问题:“他没有父母…” 无邪昏昏欲睡的瞌睡一下子都被这个答案驱散了一大半,心情有些低落下来,原来…小太阳真的无父无母。 黑瞎子的声音还在继续:“不过我的确很为他骄傲,从读幼儿园起就被老师们格外喜欢…”虽然只读了一天。 倒不是小无虞不愿意去上学,在得知要去上幼儿园的时候,那丁点大的小孩一本正经地背上了小书包,被他和哑巴骑着三轮车翻山越岭倒了镇上的幼儿园门口。 当然,三轮车的斗篷里已经有了好几朵野花。 小无虞在幼儿园门口,可可爱爱的仰头看着他们说:“我走了,你们别太想我哦,我晚上会回来的。” 黑瞎子嗤笑,伸手揉孩童小脑袋,软乎乎的长发被扎成一个高马尾:“脸皮真厚,你走了我们还清净点。” “好吧,那再见。”小家伙朝他们挥了挥手就转身朝幼儿园里走去,进入园区之后被女老师眉开眼笑的牵住小手朝里走去,看样子还要抱抱,小朋友很不乐意才退后一步。 直到目送着小无虞消失,黑瞎子突然叹了口气:“哑巴,这小子说对了…” 而张起棂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语。 直到幼儿园关闭大门,他们两人都没有离开,黑瞎子说:“我们回去吧…” 对方不理他,如止水的目光看着幼儿园。 他麻溜开口:“反正还有几个小时幼儿园就放学了,我们干脆在这里等一会吧。” 就这样,他们在幼儿园外面等了一天,而无虞也只上了这一天幼儿园。 黑瞎子回想起这些年的过往,眉眼都柔和下来些许:“这小子小时候长的…真招人喜欢。” 这话王胖子就不是那么认同了:“小太阳现在也特招人喜欢,譬如———我和无邪也喜欢。” 他还扭头问无邪:“小天真你喜欢小太阳不?” 无邪打了个哈欠,没什么思索就道:“喜欢啊,这要是我弟弟,我天天给他鲍鱼海参大餐安排好了。” 说到这里,他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我发现了他的确有点瘦,得好生补补,不然以后长不高。” 虽然,他没有那么富裕,但是,他有个有钱的三叔啊,三叔有钱肯定不会介意他养个孩子。 王胖子朝他竖起大拇指,“天真,敞亮。” 无邪摆了摆手,咧嘴一笑,整个看起来阳光又开朗:“胖子,你和小哥还有小太阳都救过我的命,几顿饭而已,你要喜欢和我回杭州我请你吃三天楼外楼。” 王胖子闻言哈哈一笑:“等有机会胖爷一定去楼外楼吃垮你小子…” “别叨叨了,赶紧学怎么开游艇。”黑瞎子玩世不恭的声音响起。 “我来试一试。”王胖子自告奋勇。 黑瞎子把位置让给了他,便走到窗户边,看着一望无际漆黑的大海。 游艇在漆黑的海上前行着,一点渺小的灯光如萤火,有人在海上安心入睡呼吸绵长,有人在海上和人吹着牛,互提精神。 第 50碗 黑瞎子:呵!解大花都怨你。 有人在海上隔着聚散的云眺望那深幽海面上生的明月,眸色明暗交杂。 月亮是清冷的,即使月光洒下也泛着清清冷冷,看月亮是透着遥不可及的凉薄。 太阳是炙热的,那光明洒下的一刹那就带着暖意驱散黑暗,而看太阳却是… 透着飞蛾扑火的无望。 飞蛾扑火,以命为价。 …………… 无虞在游艇上过了两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帝”般日子,期间给解雨臣和张起棂打了数个电话,前者根本不搭理他,后者理了那么两回直接就关机了。 在黑瞎子问他为什么要离家出走的时候他是东拉西扯没一句实话,虽然态度很真诚。 但依旧给黑瞎子气想动手教育他,那手背上的青筋冒的欢快,凶悍而狂暴。 给无邪看的咽口水,总是忍不住担心这充满力量的一拳下去无虞的小脑袋会不会开花。 总归黑瞎子看着狂暴归狂暴那拳头是没真落在无虞身上,还是有一些疼爱的,气成这样都没打弟弟。 但他又生出一点浅浅的忧愁,小太阳的身手那么好,肯定从小没少吃苦。 这么想着,无邪拿着一篮子煮好的海虾坐到正坐在躺椅上晒太阳的无虞身边,少年姿态惬意,眼上戴了个遮太阳的眼罩,冷白的皮肤在太阳下更白,跟古玉似得,和他乌黑的头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无邪看着少年脖颈处那黑与白鲜明的对比忍不住发散思维冒出来个问题,小太阳的头发为什么这么黑,又黑又亮,摸起来还格外的柔软… 无邪猛地反应过来,他想这个问题做什么,转而默默的剥起了虾,闲聊似的开口:“小太阳…”话刚起开头他就沉默了。 过了片刻,对方“昂。”了一声,有点催促的意思,然后又说:“打个商量能别这么喊我吗。” “张嘴。” 无邪把手里剥开的虾投喂到少年的嘴里,他都为自己的好哥哥行为感动到了,想他都没给他爸剥过虾!“那叫你什么,小无虞?” 少年叹了口气,显然有点无语,然后美滋滋的把长腿抬起,很有气势地架在另一条腿上,“味道不错,要是再来点酱油就更好了。” 无邪觉得少年这姿态很欠揍,妥妥的一个熊孩子:“…海上没酱油,少爷你就将就着点吧。” “好吧,这可真是委屈了我。”无虞唏嘘了一下。 无邪:…………… 我堂堂小三爷亲自给你剥虾我都不委屈,你委屈个啥?委屈没酱油吗?! “吴哥还有吗?”无虞朝他张了张手,看样子打算盲剥。 无邪用他那清澈大学生的眼神瞪了无虞一眼,还是接着剥虾,“有,等着我给你剥。” “你人还是不赖的。”少年随口感叹。 过了片刻无邪这郁气自己就消散了,忍不住摇头失笑,他都多大的人了还和这么一个小朋友计较。 大学毕业都毕业好几年了。 无邪,你都二十六了,这个才十三岁,你十六岁的时候这还是个要抱抱的奶团子,有什么好生气的。 又投喂了少年一颗虾后,无邪聊起了家常:“小太阳,你身手这么好小时候应该很用功吧?” 无虞听了这话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小时候,那还真没有。 或许是张起棂和黑瞎子也没什么养孩子的经验,带起孩子来就跟照顾的跟瓷娃娃似得。 他五岁之前都没什么活动手脚的机会,属于是去哪到会被张起棂或黑瞎子抱着去的,到了目的地才会让他自己迈着腿晃悠。 玩完了后,他这俩哥爸又把他抱回去,这么多年来他过的最苦的日子大概就是近来过得流浪日子。 关于身手这一方面… 他可能是个武学奇才,天生的! 所以,无邪就听见了少年这样的一个答案:“也没有用什么功,一天天的就是吃喝玩乐,追鸡撵狗的,这个可能看天赋吧。” 无邪:………… 你这样说,我会很羡慕的。 “你要是喜欢也可以让黑哥卖你一个教程,你跟着练也能有进步。”无虞补充道,俨然是一个为家操心的好少年:“当然了,效果不错的同时他收费有点贵。” “能成你这样?”无邪剥着虾问。 无虞把嘴里的虾吞咽入腹才道:“这个就不一定了,得看天赋,万一你聪明呢对吧。” 无邪:“……………” 臭小子,什么叫我万一聪明! 我好歹也是浙大毕业的! 浙大你懂不懂? “哟,吴家小三爷也来照顾这小子。”黑瞎子从楼梯走上来,瞧见眼前这一幕,似笑非笑的开口。 少年轻松惬意,男人眉眼温润,阳光笼罩在他们身上,海风掠过,将他们构造成一幅惬意的画面。 还剥虾… 呵。 解大花真是太惯着这人了! “小太阳自己的虾要自己剥,惯得你哦,没眼看。”黑瞎子一屁股坐在无虞的躺椅边,把少年挤过去了一点,他拿起一只虾放入少年的掌心。 他对无邪似笑非笑道:“别这么惯着他,男孩子这么懒的话当心以后娶不上媳妇。” 无虞抬手把眼罩拉了上去,浓烈的阳光让他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指尖捏了捏躺在他掌心里的虾,很是无所谓的开口:“这话说的,别人愿意嫁也得看我愿不愿意娶呐。” 他坐起身来,低头剥虾,十指翻飞,随口:“将来要是真要找个人在一起,我肯定找小花那样的,钞能力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懒不懒的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黑瞎子笑了一声,手搭上了无虞的肩膀,指尖轻轻地摩挲了下,眸色意味不明的说道:“那真是可惜了,你不是个小姑娘,花儿爷不能不要你。” “是小姑娘我也没有那么没节操吧。”都上一个户口本了呢… 无虞把自己剥好的虾一口闷下,眼睛眯成月牙。 “你们说的小花是…?”无邪把自己手里剥好的虾放入少年手里。 “他认识的一个邻居好大哥,有钱,人俊。”黑瞎子刻意简言把解雨臣的消息概括。 “还很好。”无虞补充。 无邪点点头,他经过胖子的科普知道这戴眼镜的男人也是混道上的,那身价和小哥一拼,这黑瞎子和小哥被道上的人尊称南瞎北哑,实力可见一斑。 小哥身上的谜团真的使劲的用力去窥探都瞧不见冰山一角。 无虞很有哄老父亲开心的觉悟,给黑瞎子剥了一只虾,把这男人哄的眉开眼笑给他剥了起码不下十只虾,嘴角挂着笑意,还端来一杯果汁。 看的无邪直摇头揶揄轻笑,半点都看不出来黑瞎子刚才还吐槽无邪惯人的嘴脸。 他们三个把篮子里那虾解决完了后,无虞就晃悠着去睡午觉,黑瞎子去把开船的王胖子换下来。 至于无邪,他拿着渔网在船边网鱼。 在海上的时间过得很快。 今天。 阳光正好。 这艘游艇安全的到了码头,海风腥咸,海鸥掠过长空,这个私人码头没什么人来往,一眼望去停了数辆大大小小的船,看起来就是个有权有势之人的地方。 第 51碗 黑瞎子:跟在哥哥我身边知道么 “齐小虞,乖乖的跟我回家,路上别想着逃跑。”黑瞎子率先从游艇上下来,修长的指尖上漫不经心地捏着一个看似普通实则是市面都买不到的手机,银色的质感、流畅的线条。 他把这手机自然地揣入自己兜里,随即冷笑一声:“你要是再跑,我就把你锁起来,二十四小时贴身带着。” “二十四小时…岂不是我干什么你都要看着?黑哥,你这也太凶残了吧。”无虞穿着一身白色体恤加长裤踩着一双运动鞋,两手空空的跟在黑瞎子身后,眉头微微蹙着。 他身上现在连一个铜板都没有,身无分文,手机也被没收了,就是黑瞎子揣兜里的那个。 除了一身衣服和兜里的那张素描啥也没有,主打一个身无分文,逃跑就得流浪街头。 更令人伤心的是,拥有钞能力的解老板不是好像而就是生气了,这一路上就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他打过去也没人接… 无虞忍不住叹了口气,眉眼微敛。 “所以,你别闹什么离家出走。”王胖子一脸沉重地拍了拍无虞的肩膀,并语重心长:“你也是遇见胖爷…” “咳!”黑瞎子咳了一声,什么胖爷当着面占瞎子我的便宜呐! 王胖子硬生生的改口,不是他怂,只是不让小太阳为难:“胖哥我,不然遇见点坏人直接把你拐哪卖了都不知道。” 无虞转头看高又胖的王胖子,这面相一看也不是好人那挂,他微微一笑,说出凶残的话:“胖哥,你不觉得我遇见坏人难过的该是坏人吗?我能拆了他们的骨头。” “小子,这人心呐防不胜防,武力值再好也抵挡不住别人玩阴的。”王胖子直接举现场的例子,把走旁边的无邪一手勾过来,无邪被他勾的一个踉跄瞪了他一眼。 王胖子有理有据:“你看无邪,救了阿宁那小白花,可阿宁半点没有感谢反手就打他,硬生生晕了好几个小时,脑震荡都打出来了,那万一我们不在那阿宁给他宰了都不一定。” 无邪想反驳,但是看少年是这么点年纪的份上,觉得这个不大不小的年纪还是得有点危险意识的好,硬生生的点了点头:“…是,要预防着坏人,这世界上坏人还是不少的。” “譬如说,有人好意接近你,面上善良,却背地里给你下点药,然后打断你的手脚把你囚禁起来,让你逃无可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能成为他人掌中的小白鼠。”黑瞎子玩世不恭的声音在前面响起:“所以啊小无虞,人心可是很黑暗的,还是在哥哥的身边安全。” 无虞敏锐的从黑瞎子的这个声音里尝出两分凉薄的冷意,这是很少见的,甚至说除了在十一年前的那一次之外,他没听见黑瞎子的声音有什么例外的情绪波动。 那一次黑瞎子和张起棂不知道在对峙着什么,两人沉默地看着彼此,屋里就只有外面飘进来的初夏蝉鸣声。 最后看见扒着门框出来的他,黑瞎子嘴角露出微笑的弧度,:“哑巴,你有你的方法,我不干预,我嘛…你也别管。” 凉薄的冷意,像极了倒春寒。 张起棂听见这话并没有多大的波动,甚至还是面如止水,他淡淡地“嗯。”了一声,迈着大长腿朝扒拉着门框的小不点走来。 伸手把奶乎乎的小团子抱了起来,低头问:“饿了?” “那肯定的,这祖宗一天要吃五顿。”黑瞎子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玩世不恭,抬手捏了捏小无虞的脸蛋。 这个屋里的气氛如平静下来湖面吹来春风荡起涟漪,活了起来。 而现在黑瞎子的话让无虞忍不住快走两步和黑瞎子并肩:“黑哥,说的这么恐怖,你遇见过这样的坏人吗?” 闻言,黑瞎子抬手勾住无虞的肩膀,很有哥俩好的架势,“小朋友,你应该问这样的人会得到什么下场,我上哪去遇见那么变态的人。” 无邪和王胖子看着前面一大一小的背影,不约而同地摇头失笑,这一看就是这黑瞎子吓唬这小子呢。 无虞捧场的问:“那这样的人会得到什么下场。” 黑瞎子嘿嘿的笑了一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蛮不正经的说:“那还用说,肯定是被受害者的家人给干死了呗,这样的人指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说的都是逗小孩的话,无虞叹了口气:“…就反派一定会死定律,这世界上哪里的那么多主角。” “小同志有这个觉悟很不错嘛…!” 他们一行人出了这个码头,到了大门口,就有一个身穿灰色t恤和长裤的中年男人朝黑瞎子打招呼并递来一把汽车钥匙,他的目光没有在无虞他们身上多停留一分,显然是经过专业的训练。 黑瞎子接过钥匙什么都没说就朝路边的一辆… 面包车走去。 无虞多看了两眼这面包车,原因无他,因为这辆面包车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右边后排的玻璃都碎了一块,车身坑洼。 这朴素的车子着实配不上黑瞎子和那人身上莫名盘旋的黑帮交易那味。 第 52碗 头很铁的无邪 面包车启动朝酒店开去,无虞忧愁的叹了口气,他该怎么跑出这几个人的视线去挽救自己这被未知玄学盯上的身体。 要不是他心口还疼,他还不乐意折腾呢,是在两米的大床上睡觉睡的不香,还是小哥烧的饭菜不好吃,还是小花的私人大厨烧的饭不好吃… 是他当“祖宗”的日子不快乐吗? 当然不是。 无虞一行人在酒店住了一晚,吃吃喝喝洗洗刷刷,睡大觉。 第二天一大早,酒店大门口,无邪和王胖子就看着跟被地里打过霜似的无虞站在他们面前。 黑瞎子在少年身后气势很足,虎视眈眈的。 无邪什么话还没说,无虞的一双手就拉住了他的胳膊,笑的眉眼弯弯,态度真诚堪比人间小太阳:“无邪,你愿意请我到杭州玩两天吗?” 无邪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王胖子调侃的声音:“小天真呐,这可是鸿门宴哦,你悠着点别被美丽的事物迷了眼。” 无邪甚至感觉自己还没说话,那黑瞎子几乎可以刀人的目光就从墨镜后面唰唰地扎在他身上… 低眼瞧着少年的眉眼,漂亮到近乎灼人的地步。 无邪即使在黑瞎子摄人的气势下从心的很,腿都快打颤了,还是颤颤巍巍伸出手拍了拍少年的手背,头铁的小声说:“那我肯定愿意,你要和我一起回杭州吗?” 想他堂堂吴家小三爷,怎么会怕这一点威胁,只要少年要去,他就不可能怂! 威胁是什么?他看不见,他也瞎! 黑瞎子对忽然支棱起来的无邪嗤笑一声,伸手就拉住无虞的胳膊,手掌微微用力,似笑非笑道:“齐小虞,如果你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我把你扛着走的话,就乖乖的和我回家。” 此话一出,无虞快速的撒开了无邪的胳膊,因为他知道黑瞎子的这话是说到做到的,他已经这么大了,是还能随便搂搂抱抱的吗? 不能。 他的面子还要不要。 无虞心里叹着气,和无邪王胖子两人道了别就跟着黑瞎子上车走了。 无邪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撒手的速度也太无情了吧… 你回头看我一眼啊。 “小天真,你搁这演望夫石呢?小太阳已经走远了,连车尾气都没咯。”王胖子看无邪一直瞧着无虞他们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嘟囔起来:“你真看上这小子了…诶,看上了也没有用,虽然他无父无母但他有哥,你是领不回杭州的…” “胖子。”无邪扭头看他,打断了他的嘟囔,有点好奇:“平常看你也挺宝贝这小子,这会怎么一点舍不得都没有?” “小天真,你是不是忘记了胖爷我的窝在哪里?”王胖子得意地笑了两声,可以用兴高采烈来形容:“京城,潘家园呐。” 他伸手勾住无邪的肩膀,豪气的说:“走,胖爷我请你去北京玩几天,至少把那小子的家在哪摸清楚,以后才好找他玩。” “成,反正我那三叔就是故意躲着不见我,潘子说他前两天就回过一次杭州,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真是只老狐狸,秘密多的要命! 他们俩也是说干就干的性子,一拍即合,当即买了火车票朝京城赶去。 ………… 无虞以为海南到京城没有飞机路线,他们肯定得坐火车或开车走,这样一来,他肯定能在黑瞎子的眼皮子底下开溜,但是… 他万万没想到! 黑瞎子直接领着他坐上了私人飞机! 那又大又豪华的飞机。 不用想他都知道这私人飞机是谁贡献出来的,除了拥有钞能力的解大老板还能有谁。 当无虞恍恍惚惚的上了私人飞机后,整个人更像被霜打过的小白菜了。 黑瞎子随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二锅头打开闷了一口,瞥了一眼坐在真皮沙发角落里怀里抱了个抱枕的少年。 少年低着头,把下巴抵在抱枕上,乌黑的长发铺了他一后背,整个人看起来小小的一团,因为瞧不见少年的神情,就这个姿势给他的第一感观就是… 可怜兮兮地小朋友。 随即他忍不住扯动嘴皮一笑,拎着二锅头坐在少年身边,倾身凑了过去,离少年的头顶只有十厘米的距离,“小无虞…你到底在想什么?要不要来一口解解愁?”他把二锅头递到少年的面前晃悠,透明的酒液在瓶子里激起水泡。 “酒是个好东西,有些时候它能让人得到片刻虚假的满足。”黑瞎子的手搭在了少年的肩头,语气尽是玩世不恭:“所以啊,你要有什么烦心事,来一瓶就好了。” 无虞抬眼瞥了眼那二锅头,缓缓的侧过脸,目光幽幽地看向黑瞎子:“…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小,不能喝酒。” 黑瞎子看着这张青涩气息浓郁的脸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二锅头,罪恶感一下子涌上来了。 手一转,撤回了一个邀请,整个人起身跟飘似的离开,并留下一句很飘渺的话:“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室内空荡了下来,无虞在心里叹了口气,闭上双眼,准备睡觉,估计下了飞机就得面临一些状况,不能苦了自己。 当黑瞎子从门口朝里面瞥一眼的时候,就瞧见少年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昏暗的空间里少年的呼吸绵长,静谧而美好,他在门口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他那眉眼中曾经的他。 私人飞机降落在纸醉金迷亦是权利交杂的京城,这个时候京城的气温和海南的气温差距还是有点大的。 解家私人停机场。 这里已经站着一群黑衣人以及一群白大褂,他们都一脸严肃的看着那天边已经在降落的飞机。 他们这一大群人远远的看去第一眼愣是给人一种黑白无常的感觉。 而这群黑白无常的各自负责人在安排事务。 “第三次确认,一切是否准备就绪。”白大卦在低声和耳麦对面的人交谈。 “一切准备就绪!”对面传来斩钉截铁地声音。 飞机降落,这一群人训练有素的蜂拥而至。 无虞刚出舱门就看见下面这少说的有二十来号的人,那看他的眼光就跟守株待兔似的,贼得很。 他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带着点凉意的风打着旋朝他身上吹。 “喏,你离家出走闹得,花儿爷查出你去医院做了体检,这下打算给你安排个全身体检,好好享受吧。”黑瞎子幸灾乐祸的声音从无虞身后传来。 他不得不感慨一下这解老板的钞能力之强,无虞知道他这“俩爸”“一叔”肯定都被他去体检的事情吓了到了。 看看这阵仗,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出行得了什么大病呢。 无虞还是不动,试图讲道理:“我不想享受,体检要抽血的,上次在医院就抽了一点,很疼的。” 第 53碗 不动声色运筹帷幄的解大家主 黑瞎子闻言眼神微闪,无虞不知道他被医院抽的血在解雨臣调查到这件事后,黑瞎子和张起棂拜托解雨臣想办法把那残留的血样从医院里弄了出来。 而那点残留的血样,已经从血液的红变成了…璀璨的金色,那根本不像血液倒像是一种美丽而神秘的液体。 解雨臣在拿到血样的时候,拆开那密封的袋子看见的就是导管里是金色的液体,一点点金色的液体在导管里就像流动的金粉一样。 他瞳孔微缩,脑海里电光火石的闪现黑瞎子的养娃手册中的一条【他晕血怕疼,不要给他做体检,更不要抽血(注:他是个宝宝,要好生爱护脆弱的他)】,解雨臣何其聪明,一下子就把这个异常和黑瞎子的交代联系了起来。 无虞的来历不是那么简单,黑瞎子和张起棂有秘密瞒着他,百分之九十五是… 解小虞的身世之谜。 人类的血液,不可能是这种颜色。 解雨臣内心动荡,面上却是稳如泰山没露出丝毫端倪,他不动声色地问解大,“确定这是谢无虞的血样?” 解.解当家的心腹伙计.大严肃的点点头:“医院是这么标注的,不会错。” 解雨臣直接随意的把东西丢在一边,“里面只是个空管。” 解大想了想,给出他认为合理的解释:“家主,或许是检查的时候小少爷的血样已经用完了。” “有可能。”解雨臣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挥手示意解大下去:“对了,去把谢无虞的就医记录销毁,别留蛛丝马迹。” 解大以为是解当家不想小少爷的消息流露在外,很认真的点头:“明白。” 当解大走了,解雨臣定定的看了好几秒那个被他随手丢一边的白色袋子,才踱步着把它拿起来,径直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解家的很多地方都安装有监控,解雨臣的卧室肯定是没安装监控,他得保证这个东西的万无一失,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发现了这件事,又有多少人觉得这只是一个玩笑。 他这会的神经是有些紧绷。 直到解雨臣回到自己的卧室,把门窗都关好,才把白色的袋子打开,拿出袋子里的导管。 那璀璨的流金出现在他眼前,瓶盖上还写着“谢无虞”三个小字,看着血液,他的喉头微微滚动,这样的东西几乎有点颠覆他的认知,即使是墓里那些奇怪的生物都没这个来的… 震惊。 因为没有一个生物的血液,能自主从血红变成金色。 要问他为什么这么笃定,若是血液离体即色金色谢无虞恐怕会直接上社会新闻,被扣在医院或某些地方就直接没有机会出来。 解雨臣在卧室看着这瓶血样,一直看着,直到… 一个小时后,那璀璨的金色液体如同在太阳底下暴晒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挥发! 三分钟不到,那导管里空空如也! 解雨臣的心跳的咚咚作响,他内心很震惊,眼前的一切几乎不能用任何常理来解释,即使用盗墓的那一套也不能解释… 无虞,他是什么…? 解雨臣在卧室里静坐了一个小时后,联系了黑瞎子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了。” 对方是突如其来的沉默片刻:“电话里说话不方便,有什么话,花儿爷咱见面再好生的聊聊。” 解雨臣推开了窗户,刚好看见那花圃,他眼前浮现小豆丁的无虞在花圃边栽花的场景,拿着一株不知道在四合院那里挖出来的花,拎着个小铲子,身上倒是没弄上泥土… 看着又乖又惹人喜欢。 这个小豆丁其实很安静,不会大吵大闹,也不会撒欢似得疯跑,他身上有孩童少见的… 安静。 解雨臣:“他是我弟弟,找到了他,把他带回家来。” 这句话像是无形的承诺一般,黑瞎子低笑了一声,笑声晦涩而低哑,一种撕开伪装露出本质的狂野感,如捕食的野兽,这个人本质是危险的,甚至… 大于死亡的危险。 黑瞎子说:“当然。” 而如今,解雨臣要给无虞做体检不是为了折腾这个少年,而是无虞独自跑去医院做体检的事情过于异常,一个好好的少年怎么会去医院做体检。 异常的行为下可能藏着一个看似荒谬的事实。 别说解雨臣放心不下,黑瞎子他自己也放心不下,对于眼前这个人他不敢说完全了解,但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 所以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把手上的黑色风衣披在少年身上,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齐小虞啊,你就从了吧,谁让你这次把花儿爷气的太狠了,你这要还是不如他的意,他会把你关在四合院里,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哪都不让你去。” “要是再严重一点的话,他可能就要和你断绝户口本关系了。”黑瞎子颇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添油加醋。 无虞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底下严阵以待的“黑白无常”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不对劲,要是担心他的身体健康情况,他不信以解雨臣的能力拿不到他的体检报告。 要知道他体检报告的结果是健康,现在距离体检也就过去半个月而已,没必要再体检一次。 这会体检是要做什么… 不会发现什么异常了吧!? 在黑瞎子和“黑白无常”的催促下,无虞依旧没有动,平静的说出自己的诉求:“这件事我可以道歉,但我不想体检,怕疼。” “……………” 第54 碗 是开膛掠骨,血肉模糊 黑瞎子怕的从来不是少年意气飞扬的调皮和玩笑,他最见不得的是… 少年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神。 他低头瞧少年的眸光被遮挡在墨镜之下,恰好少年回头看他,眸色平淡,一高一低,就隔着墨镜那么看着彼此。 黑瞎子想强硬一些,伸手压着少年的肩膀把事就办了,他动了动自己的指尖,却发现… 他的心肠在他面前是硬不起来的,真是啊… 婆婆妈妈的,不像他黑瞎子了。 在漫长的岁月中,总有那么一个人,能成为独一无二的列外,在记忆里留下最深刻的笔墨。 黑瞎子想,他好像除了妥协根本没有其他的退路,怎么就没有一点当长辈的架势呢,遥想当年谢沉一个轻飘飘的“嗯?”就能把他一个半瞎镇的去抄书。 这就是长辈和长辈之间的差距吗? 他不服! 黑爷差哪了? “好吧,那你自己跟花儿爷说啊,我可不给你背锅,他可是我的大财主,我是不能得罪他的。”黑瞎子的声音依旧玩世不恭,三分戏谑。 在外人看来,少年回头看了那黑眼睛两三秒,那黑瞎子就麻溜的改了口! 变卦变得太快了吧??! 就问你是四川唱川剧的吗? 拿手绝活就是变脸?! “好的,我肯定不能连累你失去大财主。”无虞勾唇一笑,眉眼飞扬,他从很早就发现了,黑瞎子和张起棂对他有一种… 近乎没有底线的纵容。 他不知道这种情绪源自于何处何事。 只知道,他们身上的秘密很多,多到几乎和整个世界有一种分离感,他们明明活在人间有时候却像一尊无情无欲的雕塑。 人与人之间,从来不是一眼便一览无疑,心藏在皮肉之下,骨骼之中,想要看清楚一个人的心,有时候是一种残忍。 无虞从来不想去窥探他们的秘密,一个人如果藏着秘密不让谁看见,别人是不能强行上去一次又一次的试探,那不是关心,是开膛掠骨,血肉模糊。 少年灼人的笑容看的黑瞎子觉得这个恶人还是留给解大花来当吧,他不能破坏了自己很光明伟岸的形象! 无虞穿好了黑色的风衣下了楼梯,黑白无常堵在楼梯口。他们看着这格外熟悉的小少爷心里有一种吃黄莲和热火锅的矛盾感。 就是味很冲。 他们即知道这个小少爷是他们解当家的心头宝,亦知道解当家向来说一不二,体检搞了这么大的阵仗那就说明这事在解当家这里是没得商量的余地。 你说这不是难为人嘛? 来硬的,这心头宝哭了伤了能有他们的好果子吃吗? 好了,不用问都知道答案是,肯定没有。 可是,事情没办好也没有好果子吃啊! 好难… “小少爷…”伙计头头艰难的开口。 无虞看他,眉眼稍微弯了弯,有些熟稔:“解大呀,你们能带我去见解老板吗?” “可以!可以!!”解大很感动,他们家的小少爷一点也不为难他们这些当伙计的,知道直接找事情的源头———解家主! 不为难他们! 真是个好少爷! 他转头吩咐其他伙计:“快给小少爷带路。” “小少爷,黑爷这边请。”伙计也上道,招呼着无虞和黑瞎子就走了,徒留一群白大褂的医生面面相觑。 待他们稍微走远了一点,医生头头皱着眉,有些担忧的小声问解大:“这事…” 解大朝他微微摇头,随即摸出手机给解雨臣拨了过去。 对面的接通的很快,想来他们的家主生气归生气,但是还是很爱小少爷这个小豆丁的。 要知道,小少爷来他们解家的时候还是一个连腰高都没有的小朋友,他们家主可是费心又费力还费了大把大把的钞票把这个小朋友养到了现在这么大! 虽然现在也矮,还不大。 “家主,小少爷下了飞机就直说想见你,我自作主张给他安排了车回解宅…”解大虽然明白解大当家也想见小少爷,但还是有点怂的开口,没办法,小九爷的气场太强大了… 因着小少爷离家出走一事,说句夸张点的话,整个京城都快被翻过来了…“他和黑爷已经在回解宅的路上了。” “嗯。”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解雨臣挂断电话后,随手翻了几下通讯录,数个同一个号码的未接电话在通讯录里静静地摆着,有今天的、昨天的、前天的… 每一个数字都预示着少年的在意。 解雨臣就站在古色古香的青石地面上,静看了手机片刻,旁边的花坛种满各色玫瑰在风里摇曳,花群中稀疏盛开的玫瑰花香被风带入他的鼻腔。 春风和玫瑰在阳光下相遇,成了解大当家的陪衬。 解雨臣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素来冷厉的眸子添了两分柔和,看的出,他的心情有点愉悦。 “臭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解大当家低眼扫了眼花坛,见一朵红色的玫瑰盛开的娇艳,随手折下一朵盛开的玫瑰拿在指尖把玩,那小子打小就喜欢祸害花花草草… 解家的四合院那是在整个京城里都数得上号的雅致和富贵,假山流水,楼台亭榭,气派古韵的朱红大门。 外人连在外面围墙窥探几眼都惊于这座院子的气派和风雅。 彼时。 解宅大门口缓缓的停下五辆黑色的小轿车,其中四辆车门齐刷刷地打开出现十来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屹立一排。 其中两个黑西装快步到第二辆车把车门拉开。 在解宅大门口,发丝斑驳的老管家左顾右盼,终于看见一个长发的少年从车上下来,长发黑衣,矜贵慵懒,那抬眸一望的瞬间,清贵又风雅,妥妥的豪门世家小少爷。 黑瞎子看着漫不经心下车的少年,心跳猛地快了一拍,真是… 欲的很,简直要人命,和曾经一样。 黑瞎子也不知道他墨镜下的眼神也… 狼的很,简直馋的要命。 “小无虞,啧…你这架势真像个豪门大少。”黑瞎子一手搭在车门,看着对面下来的少年,咂了咂舌:“万恶的有钱人,散发着勾人的气息。” 无虞瞥了黑瞎子一眼不想说话,他全身上下,一毛钱都掏不出来,哪里有钱了。 “哎呦,小少爷你终于回来了,你这次闹的少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快,快进来,少爷今天刚好在家休息没有去公司,而且厨房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迎步上来的老管家的老脸都快乐出一朵花了,要知道,少爷在昨天就特意说了小少爷要回来的事情。 虽然没有吩咐什么,但是他还能不懂吗,那肯定懂啊,所以一大早整个解宅都在忙里忙外,小少爷的小院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三遍! 就连院子里小花园的花每一朵都保证看起来漂漂亮亮的! 第 55碗 人不能太自私 无虞跟着老管家朝里走,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咋就这么倒霉,离家出走还刚好碰见了… 张起棂。 怎么就那么巧,跟演电视剧似的,这一趟简直就是白走了,还加大了下一次离家出走的难度。 倒霉即悲催,要是按照原计划他怎么的也能在外面浪迹个大半年,至少能把事情摸出点脉络,结果… 唉。 运气不行,流年不利。 他们一行人朝大堂赶去,很快就到了雅致即大气的大堂,八角宫灯,红木沉椅,一切都是古色古香,如古代的大族之地。 大堂里没一个人,解大当家没有在这里等他们。 黑瞎子倒是没有半分做客的自觉,随便在一张椅上坐下,雅痞十足的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无虞。 “完了,齐小虞,花儿爷生气了,他不想看你这个糟心的小朋友咯。”黑瞎子幸灾乐祸地很。 “那肯定不是的,少爷肯定有事在忙。黑爷,你别逗小少爷,他还小。”老管家拆台拆的很快,他还把佣人端来的果汁亲自放到无虞手边,一脸慈爱,他也是很喜欢这个看着长大的小朋友:“公司向来有不少的事情。” 无虞朝老管家笑了笑,附和了一句,心里明白这次的事情把解大老板气的不轻,估计在晾着他呢,不知道要被晾多久… 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然而… 无虞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一身秀雅贵气的解大老板穿着一袭合体的白色西装出现在侧门后,皮鞋的声音踩在青石上。 哒—— 他侧首望去。 解雨臣的额前碎发斜分着,偶尔那么一缕两缕在眼前,遮住了他那仿佛会说话的一双眼。 长腿细腰,脊背笔直且慵懒,散发着强大的气场,整个人帅的所向披靡。 见此,黑瞎子吹了个口哨,雅痞十足:“花儿爷一身当家的气场,看起来有钱极了,啥时候能无偿赞助瞎子我几次,帮我也快速的发家致富,毕竟人老了还拖家带口的需要有钱人的关爱。” 无虞微微一笑,看似很乖巧的打了个招呼:“小花哥哥。” “现在的天色做梦早了吧,瞎子你晚上再想这些美事。”解大老板似笑非笑低扫了一眼他们,目光在无虞身上停留了那么一瞬间,恰好少年在看他,目光很专注。 解雨臣眉梢微挑,这小崽子看起来没瘦没黑,看来西沙一躺没遭什么罪,就是… 太不知道到天高地厚了,海底墓是可以随便下的吗! 有多少土夫子是折于那海水底下! 要不是碰见了张起棂,不知道要吃什么苦。 不对,倒斗是你可以碰的吗?! 解老板心里愠怒面上却优雅的落座于首位。 “谢无虞,你要见我做什么?” 无虞用真诚的目光看他:“当然是想你了。” 黑瞎子酸了,这小子都没说过想自己了!解大花才照顾你多少年? 瞎子我又照顾你多少年? 我的功劳苦劳没有他高吗?! 齐小虞,你说话呀! 解雨臣:………… 臭小子,出门一趟嘴都变甜了是吧? 他压下微微翘起来嘴角,摆出长辈的面沉如水:“你离家出走这事没完,你发哪门子的神经好端端地要离家出走?” 对于这问题,无虞微微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捧着的草莓汁,红色果汁像极了猩红的血液。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会令他们担心,若是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情况,科学无果,药石无效,会怎么样… 会深陷在提心吊胆的绝望与恐惧里,他的痛苦、死亡会成为一把最锋利的刀把所有在意他的人剐的体无完肤,穷途末路。 诚然,无虞当然知道以他们的身份和见识或许会知道他身体的异常是什么,捷径有代价,赌赢了,皆大欢喜。 输了,他这“俩爸”“一叔”堕入深渊,天天守着他偷摸摸的掉眼泪吧。 还不如让他们认为自己的叛逆期到了呢,至少只是头疼。 思绪百转,无虞的声音底气不足:“…不是说了么,我想出去看看世界。” 解雨臣看着低着头少年,语气高深莫测的抛出下一个问题:“你去医院体检做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黑瞎子也扭头看无虞,老管家的眼光也扫了过来,都齐刷刷地等待着少年的答案。 只见这个问题一出,无虞灌了自一大口果汁眼神有些飘忽,然后快速的把目光投向地板,仿佛地面上长出了一朵花似得。 “谢无虞。”解雨臣沉声道,眸光锐利。 无虞看了他一眼,这眼神有些一言难尽:“…哥,能不说吗?” “必须说!”这是黑瞎子,他气势汹汹。 肉眼可见的,无虞的脸白了那么一点,然后他是看了又看这大厅的一票人,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突然起身走到解雨臣身边,俯身凑到男人的耳边低语了起来。 端坐的男人和屹立弯腰的少年,少年的手撑着桌上的一角,唇离男人的耳近在咫尺,一眼望去,给人一种耳鬓厮磨的感觉。 温热的气息扑撒在解雨臣修长的脖颈上,加上少年所说的内容,还有那向下的一瞥,肉眼可见的解大当家的耳根红了起来。 {那个…我早上睡醒,两腿…像…我就去医院了…医生说,这是青少年发育的正常现象…} 第 56碗 小男生脸皮薄 黑瞎子仗着听力极好,也听见了少年慢吞吞的说的是什么,脸色也不自然了起来,端过手边的茶水掩饰的喝了起来。 他和张起棂都是两清心寡欲半点色不沾的和尚,早上都不会出现生理反应的那种,忘记了青少年的身心成长这一茬,结果因为这乌龙事件闹了这一出… 不是! 谁特么会关注小男生青春期硬没硬的问题啊?! “小花哥,你不能告诉别人。”无虞看着解雨臣一字一句很认真的说,脸上晕染着淡淡的红晕,这一时半刻的演技堪称完美:“我也不要再体检了…身体没问题的!” 他不自然的红着脸,又问黑瞎子:“黑哥…你要听吗?” 看少年这窘迫的模样,黑瞎子很有爱的摇摇头,示意他不听,你也不用再说一遍,太…那啥了! “咳…” 解雨臣以拳掩唇尴尬的咳了一声,也着实没想到是这一出,感觉听少年声音都能尴尬到无与伦比,他有点尴尬,但他解大当家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这点尴尬算什么! 但小男生就是脸皮薄了,这话说完头就低了起来都不想看他,而且小太阳的体检报告的确没有任何异常,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之内。 解雨臣温和道:“不体检就不体检吧,这事哥保证给你保密,谁也不告诉。” 面对老管家快要杵脸上的好奇心,解雨臣抬手捏了捏少年的小臂,没瘦,也没胖。 他压住尴尬的情绪,一本正经的开口把少年支开:“一路奔波应该累了吧,去泡个澡睡一觉在起来吃午饭,厨房做了你喜欢的菜。” “好嘞!我走了啊,你们慢慢叙旧。” 无虞答应的很欢快,这一关暂时过了,拿着果汁离开大厅的时候,在踏出门的那一刻回头朝屋里望了一眼。 穿着西装革履的精英和一袭皮衣夹克的痞子,两人在他离开的一瞬间气场有明显的变化。 像是山中的老虎遇见了草原的狮子。 凶悍,暴戾,以及嗜血的利爪。 无虞从这一眼就得知出一个信息,不对劲,这两人有情况,嗯… 还是很厉害的情况。 无虞这回头一望,解雨臣和黑瞎子齐刷刷地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无虞:…………呵,虚伪的男人情谊。 “花儿爷,要不要瞎子陪你免费过两招练练手,不收钱的哦。”黑瞎子笑的玩世不恭。 “这么大方可真的难得,那我可得好好珍惜这免费的机会。”解雨臣的声音不紧不慢,少年离去的脚步渐行渐远,他浅抿了一口茶,起身朝外走去。 黑瞎子把杯中的茶水一口闷下,茶水入喉,随即起身跟在解大当家的身后,墨镜下的眸色,晦暗不明,危险至极。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长廊小道来到的不是解家的书房,反而是藏在房间里… 一间密室。 密室就如电视剧中拍摄那样是由机关启动,但又与之不同的是,这个机关是由解雨臣的拿出一串白玉手持放上去而启动。 “轰隆———”细小的机关扭转的声音。 三秒后,满墙的百花齐放壁画一角像里凹进去,出现大约可两个成年男子通过的缺口,这洞口极不不规则,仔细看,那不规则的边缘是和百花图上一些花的轮廓完美重叠在一起。 “啧,花儿爷家就是厉害,这么一个密室应该是花了很大的功夫吧。”黑瞎子啧啧感慨,这个密室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旁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复刻出来的存在。 它的“钥匙”是解雨臣手上的那串白色手串,是钥匙也不是钥匙,曾经谢沉告诉过他,【小黑呐,安全的密室当然是有一把锁给锁上,把钥匙随便的放起来。】 他问【可钥匙也会被有心之人发现的不是吗?怎么能说上安全。】 谢沉笑了一声,很是随意【所以这钥匙呐是关键,抛去形、取其重,正确的钥匙是三两五钱,它可以是任何东西,任何形状。】 重力,钥匙的关键是那手串的重量,而不是手串的本身,所以万物皆可为钥匙,但要制造出如此复杂精密的重力的机关… 黑瞎子想,除了谢沉大概没有人能复刻出这样的一个密室出来。 解雨臣拿回拿串白色手持朝密室里走去,台阶朝下蔓延,说了两句关于这个密室的事情:“这不是我解家制造的机关,是某位大人物的府邸,后来说是住腻了就转送给了我爷爷,在道上混的估计都知道,我爷爷搭上了那股风,从一个泥腿子变成了政治家,成为一代风云人物。” 解家现在可以说是九门里混的最好的一个家族,寸土寸金的京城有一袭之地,这一袭之地不局限于地方,更是一种黑和白的“地位”。 黑瞎子问言,眼神微闪:“解九爷呐,那可真的传说中的大人物,据说老九门里头只有他和张大佛爷和搭上了那股风,佛爷从了军,他从了政。” 之前很多事情,解家都有资本脱离之外,但随着解九爷的死亡,那些人就不是那么忌惮于解家,蠢蠢欲动的试探起来。 不过…那些人忌惮的真的是解家吗。 想来这个答案,只有解九爷本人最清楚。 “花儿爷,那位大人物是哪位大人物啊,这么好的院子说送就送了,这可真是羡慕死瞎子我了,要是我有…”黑瞎子一副财迷相的跟在解雨臣的身后,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消了音。 没有人看见的墨镜之下的眸子突然翻涌出难过。 怎么没有,那个大人物在离去的时候,赠予他一片光明。 黑瞎子抬手摸了一下墨镜,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没有把那断掉的话接上。 他们缓步走在狭长的通道里,只有解雨臣手中的一根蜡烛照出光亮。 走在前面的解雨臣听见这话,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似嘲弄又似点欢愉,说起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知道我的名字有什么缘故吗,解雨臣———刀光剑雨,我以为臣。” 雨臣,以臣,这得对一个人崇拜追逐到什么地步,都已入暮年,还这般… 念念不忘。 提起那个人的时候,爷爷的眼睛很亮很亮,那里面仿佛有光。 解雨臣想,那人应该太惊艳了,惊艳到爷爷刻骨铭心终身未娶。 而黑瞎子闻言惊了,这名字咋还有这层意思在里头,解九那糟老头子这是要表示什么意思?! 解雨臣敛下了那一点波动的神色,他的名字被冠以这层意思,在解家… 是一种荣耀,虽然,他不是很想要这个荣耀,还不如叫解语花呢…:“爷爷告诉我,那人被许多人尊称为先生,爷爷总说【先生提灯照亮前路,驱散黑暗阴霾。】” 黑瞎子沉默了一下,抬手抚摸上自己的墨镜:“在那个时代提灯的人可真累,瞎子我啊,幸好没有生在那个时代,没有见证那些满目疮痍、生离死别,不过根据解九爷的话我就能猜出先生肯定是一位大人物,挂墙上的那种。” 第 57碗 谢雨臣:我只愿你,一世无忧 “这倒没有,先生他不爱张扬,所以历史上对他反而没有什么记载,只有寥寥几句。”他们俩步入密室,解雨臣把手中蜡烛点亮烛台,烛光照亮,这密室不大,也就二十个平方左右,摆设都是民国时复古老物件,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到了这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解雨臣回过身直视黑瞎子,眸光锐利如刀,喋血而狠戾,轻描淡写间掌握无数人生死,这才是解家家主真正的一面。 刚才还轻松的气氛骤然无形凝重,解雨臣缓缓道:“关于谢无虞的事情,我想你应该坦白告诉我,而不是直接就把他放在解家,瞎子你这行为可不地道了。” 黑瞎子低声嗤笑一声,后退两步,跟没有骨头似的倚靠在密室墙壁上,灰尘在灯光中起伏,漫不经心地说:“花儿爷,别动怒啊,咱俩要是闹出什么矛盾了,打残啥的,那小无虞还不得抱着自己啪啦啪啦的掉眼泪,你也舍不得,对吧。” “他那小模样哭起来可是会很令人心疼的,你应该没见过。” 虽然,他也没见他哭过。 果然,这就是不一般的男人,在奶瓶都不能端好的年纪就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解雨臣充满危险的看着他,“他是什么?来自何处?你们这些年上山下海在找什么?是不是和他有关。”最后一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这些年来他在倒斗界没少听见关于这俩人的事迹,上山下海,这里一挖那里一撅,赚的钱不在少数却还是不停歇。 既不是为钱,那就是为其他的了。 “唔,你问的这些问题我也不全知道答案。”黑瞎子双手环抱在身前,和解雨臣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知道以这人的聪明劲不说出点什么,这人不能善罢甘休。 所幸,这解大花和他爷爷一样,都对这人有一种谜之喜欢,这小子的魅力有那么大么… 好吧,应该是有的。 “挑我知道的告诉你吧,他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他是张起棂在长白山捡回来的,你不知道他那时候才一岁多点,软乎乎的很可爱。 一双眼睛跟黑宝石一般,不哭也不闹,端着奶瓶吃完了还会吐奶泡泡,睡着的时候有多可爱,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哑巴抱着他都不愿意撒手,人都不乐意了他还抱…” “停。”解雨臣打断了黑瞎子的喋喋不休:“我知道他很可爱,但你偏题了,你们在找的东西是不是和他有关。” 黑瞎子叹了口气,半真半假的话从口里说出:“是,我们发现了他的血液会变成金色后就一直担忧着,我们想查清楚他的来历,是鬼也好,是粽子也成,终归知道过往才能把现在的他照顾好,别一个不甚就把这小子弄的灰飞烟灭。”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但是很可惜…这些年来,我们并没有太大的收获。” 黑瞎子的声音骤然一变,沉了下来:“这回,哑巴说,这次在海底墓里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嗯?”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解雨臣瞬间反应过来:“哑巴张去过这次的西沙海底墓。” 黑瞎子直接说出了结果:“多出了两条甬道,一间墓室,墓室里是二十八星宿图外加一幅壁画。” 他直起身体,一字一句:“这些都是谢无虞发现的。” 解雨臣不由皱眉,那按这说辞,小太阳岂不是有可能是…墓里小粽子? 这个神奇加离谱的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据他所知,长白山上也有古墓。 “无虞他除了血液离体后不知道什么时间段会演变成金色外,他和一个人类没有任何区别,会困会饿…” 黑瞎子的声音突然不正经起来:“所以花儿爷,拜托你一定把这个秘密保守住了,别让人把他抓去切片研究了,这小子除了一张小脸长的格外漂亮就没啥超出常人的地方了!” 解雨臣用手揉按了一下额角,这娃我也养了整整六年,这都第七个年头了!“这还用你说!” 黑瞎子装模作样的很感动,他伸手想勾搭上解大当家的肩膀:“花爷,我就知道我和哑巴没看错人,你人真好,和你爷爷一样好…” “滚!”解雨臣抬手拍开想勾他肩的手。 无虞知道解雨臣和黑瞎子两人会密谈,但他着实不知道这俩人的密谈核心人物是自己,他这会刚泡完澡坐院子里的石凳上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少年的长发披下来的时候过于长了都在腰以下许多。 阳光之下,少年仿佛被镀上一层薄薄的光晕,他仿佛会发光。 从密室出来和黑瞎子分道扬镳的解雨臣在小院门口驻足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光里的少年。 无虞听见动静,偏头看向他,灼人的眉眼倾斜出璨若日月的笑意,仿佛能把人融化,沉沦的不可自拔。 “哥,是来喊我吃饭的吗?” 人有那么一瞬间会有一种控制不住的冲动,或许在光里的少年自成风雅,或许是少年的身世令人动容,亦或许是数年的相伴早在不知不觉间割舍不下。 解雨臣在这一刻心里有一个想法如同破土的大树在疯狂生长。 他想,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 看着少年平安的长大。 从纤薄少年到成熟青年,再到耄耋老翁。 看着这人,一世无忧。 “小太阳…” 第58 碗 春风百花,皆不如他 “嗯?”无虞抬头看缓步走到他身边的喊了他一声就不吭声的解大当家,难道…还要饿他两顿吗…:“…是没有饭吃吗?” “……………”我是会虐待你的人吗?!这么多年我亏你一顿饭么! 包吃包住还陪睡,在你身上花爷我花了多大的功夫! 解雨臣拿过无虞手里的毛巾一下子呼在了少年的头上,擦拭起了发上的水渍:“你除了想吃的还会想什么?” “当然是想你和家了,流浪在外我还是很想你们的。”无虞悠悠说道,老父亲们嘛,还是很好哄的,说两句贴心的话就高兴了。 然而,无虞又失算了。 只听解大老板冷笑了一声,抛出了堪比老婆和妈掉河里你救谁的地狱级问题:“是吗,那你是想我多一点还是想那两个多一点?” 无虞眼睛眨也不眨的说:“当然是你了,毕竟小哥当时就在我身边,黑哥是转眼就看见,还没来得及想念,唯独你远在天边,还不接我电话。” 张起棂和黑瞎子对他的感情很深,但偶尔他们看他的眼神会给他一种… 他们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的感觉。 虽然他看不见黑瞎子的眼睛,但并不妨碍他能察觉出他们一闪而过的情绪。 解雨臣眼里的他就是他,没有夹杂那些复杂晦涩的情绪…“俗话说的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他话音落下的时候,成功的得到解大老板的一声冷笑。 “小小年纪还懂了什么叫得不到才是最好的,你给我说说你有什么是没得到的。”解大老板对此话很不认同,要知道在养崽期间,他可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车接车送,这解宅的花花草草都换过多少回了,他说了个不字么。 就连在大厅里看海绵宝宝他都忍了。 他觉得,光养崽这一方面,他养的肯定比那俩个大老爷们好,毕竟… 他有团队,王牌的厨师———八大菜系各一个,还有一个据说祖上是给皇帝烧御膳的。 金牌的佣人,金牌的… 所以,有什么是没有如了这小豆丁的意了? 这问题给无虞问住了一下,他几乎没有不如意的事情,说那句话也只是为了和前面的起到一个首尾相合的感觉。 他在石凳子上转了半圈,从背对着解雨臣变成面对着解雨臣。而解雨臣还捞着他背后的长发在擦拭,这就导致他们两人一下子很近的面对面。 看着少年的小动作,解雨臣的眼里浮现笑意,微微弯腰低头,指尖插入少年的发间毛巾顺着长发一点一点的往下擦拭下去,他笑道:“是想不到什么没得不到了吗?” 解雨臣的容貌无疑是很好的,这会真心笑起来的时候比旁边花圃里盛开的花都要夺人目光。 春风百花,皆不如他。 无虞也跟着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仰头看着他:“是的,我没有什么想要,却得不到的。” 自己所求,便要自己肩负。 所以,我还要离家出走呢,你别生气哦,算了,我知道你肯定会生气。 “因为有你,我看一眼的玩具你都会给我买,屋里都快堆不下了,最近流行飞车摩托,你也给我买了,还是最炫酷的,虽然不准我骑。”无虞细数的嘀咕着往事日常,眉眼带着笑,打算这会多哄“这叔”高兴高兴,抬手圈住男人的腰把自己贴在解雨臣的怀里,胸膛贴着侧脸,他能听见对方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亲昵又充满依恋的动作看得解大老板心里隐秘而深藏的一角软的一塌糊涂,用指尖捏了捏少年的耳垂,有一句话在他喉咙里翻涌,他想说【你值得最好的一切】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太婆婆妈妈,这小子听了还不得上天,索性就吞入腹。 无虞的声音还在继续:“你的主旨就是别人有的,我也要有,别人没有的,我还是要有,不管用不用的上。” 这可能就是现实版的霸道奶爸,钞能力养崽。 他就是那个被养的崽。 那日常的生活,都是被无数人羡慕的日子。 “那当然,我解家的少爷,一定要金尊玉贵的长大。”解大老板的确被少年的“迷魂汤”灌的高兴,愉快的把无虞的长发擦拭干爽,最后以指为梳给少年扎了个高马尾。 看着既漂亮又贵气在那里都闪闪发光的少年,解大老板在心里衷心的感慨一句。 这娃,他养的! 养的,特别好! “走吧,去吃完午饭你就午睡一会,在家里休息几天我再送你去上学,黑瞎子他有事离开了,他们忙的事情你别太好奇。”解大老板伸手包裹住了无虞的手朝饭厅走去。 成年男人的手掌比少年的手掌大了一圈。 无虞偏头瞧了一眼他们相握的手,眨了眨眼:“是倒斗这件事吗?” “小朋友别问那么多,想地下的事情你还不如想想晚上想吃什么来的实际。” “好吧,我晚上想吃酸菜鱼,红烧肉,茄鲞,解粉豆腐…” “都可以…” 男人牵着少年,在带岁月的青石长路上走过,渐行渐远,带着桃花香的春风里飘来含着笑意的对话。 …………… 深夜。 京城火车站。 此时华灯璀璨,预告着大城市的繁华。 这个地方不论何时都是热闹非凡,哪怕是半夜两三点也能看见不少的人背着个装着东西的编织袋出站或进站,卖小吃更是在大半夜的出摊。 这会正一趟火车到站,那人又是乌泱乌泱的出站。 “呼!这坐了两天的火车骨头都快给我躺酥脆了,终于能活动活动筋骨了。”无邪单肩背着一个背包,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王胖子背了个蛇皮编织口袋,这个不算小的口袋他是斜挎在身前的,行动间还有细微的瓷器摩擦声音,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金钱的芳香:“这地界的空气胖爷都是熟悉的,走小天真,咱打车回家先睡一觉,明天在联系小太阳,胖爷这次满载而归带你们玩遍京城…” 他们两人在人流里走在广场上。 无邪打了个哈欠,忍不住头头是道的分析:“胖子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你要想想为什么阿宁他们已经去过那里面,为什么还把这些东西都留在底下不带走?他们也没财大气粗的把那么多值钱的东西视若无睹,就为了让我去一日游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秘密…” 第 59碗 我能在北京开古董铺子吗 王胖子走到路边一辆出租车门口,敲了敲车窗,“我说小天真你这就是想太多了,不带走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带不走呗,拿不动…” 出租车的车窗降了下来,里面飘出司机带着睡意的声音:“兄弟,你们要去哪?”近了就免谈。 “潘家园附近,50走不走?”王胖子也知道这些开车人的规矩,懒的扯皮直接砸钱。 “成,没问题。” 上了车,无邪看了眼司机也歇了刚才的念叨,闭目靠在车上昏昏欲睡,不知道小哥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小太阳… “天真,你说一天一趟从海南直达京城的火车,咱们没碰见小太阳和那黑眼镜他们是坐汽车走的,还是他们没有返回京城直接去别的地方了。”王胖子随口找话,抱着编织袋心里美滋滋。 “他们或许去深圳直接坐飞机回京城的…”无邪说这话也反应过来,他们可以直接这样干,深深的叹了口气:“咱们也该这么来京城,就不用在火车上长蘑菇了,海南的机场修好几年都还没修好。” 出租车在这深夜里无人无车的马路上一路极速行驶,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潘家园附近,王胖子指挥着司机开到他家的胡同口,才和无邪下的车。 无邪粗略看了几眼附近的房子,地段不错,房子不错这一片都是三到四间房的四合院,看来胖子在道上混的不错。 “走吧,这外头有啥好看的胖爷的家里才叫好看,不少稀奇的小玩意。” 无邪打着哈欠跟着王胖子进了一座院子,也没仔细看这四合院,就在王胖子找出来的折叠床上睡了过去。 睡前的前一秒他在认真的想一个问题。 按照京城的房价他能不能在京城开个古董铺子… ……………… “嘟嘟———” 悦耳的交响曲旋律在饭厅响起,无虞从自己毛茸茸的睡衣口袋里把随手装的手机拿出来。 “谁一大早给你打电话?”饭桌旁边坐着的解大老板心里掠过好奇,口上问的轻描淡写。 “无邪,和你说过的那个人。”无虞随口回答:“我接个电话。” 解雨臣的眸色微变,西沙海底的事情无虞都告诉他了,包括王胖子说的那一句,吴三省害解连环的血字。 无邪… 幼时的那个小伙伴。 少年拿着电话走到门口按下接听键,对面响起无邪活力满满的声音:“小太阳,这会你起床了吗?” 无虞看着已经洒满一地的朝阳,上前走了两步,伸手接住一缕阳光,眼睛微眯:“那当然是起了,刚吃早饭,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无邪笑了一声,整个一阳光开朗学生的感觉扑面而来,声音有点揶揄:“我和胖子到北京了,你要出来尽一下地主之宜吗?” 这要求不过分,但是…无虞回头朝饭厅里看了一眼,见解大老板慢条斯理的在喝粥,优雅又高贵来着。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尽不了,我一穷二白的,别说买包子了就连买个馒头的钱都没有。” 要问他的钱都上哪里去了,银行卡里的钱直接被解大老板冻结了,展现出强大的社会超能力。 身上也没钱,主打一个身无分文,就是防着他又离家出走,这是光靠拦就能拦的住的吗? 外面那是广阔天地么,那是他小命的线索。 他就是出去流浪捡垃圾也要出去! 听着少年哀伤的叹气解雨臣的指尖颤了一下,转眸看门口,无虞的背影在窗棂中出现在他眼里,目光落在少年那圆滚滚的后脑勺上,轻哂笑一声,要不是这小崽子整这一出,他犯得着搞什么经济制裁么。 无邪听着乐了一下,掩下喉咙里的笑意:“这不碍事,你尽地主之谊,我买单怎么样?” 手机的收音效果不是好到一点声音不外露,解雨臣来到无虞的身后就听见这句话,他缓缓道:“不怎么样。” 他的声音一出,无邪愣了一下,因为对面的声音… 太特别了。 也太好听。 “这位,愿意来家里做客吗?” 无邪回过神来,这说话的应该就是小太阳的哥哥,他稳了稳神,有心想和对方打好关系,毕竟那少年是在人家家里啊,不打好关系那岂不是就见不到了…!“可以可以,我还有一个朋友也想见小太阳了,我们俩一起来方便吗?” 王胖子朝无邪投了一个{小天真你够兄弟}的眼神,并哥俩好的拍了拍无邪的肩膀。 “当然方便。”解雨臣的声音清淡如春风化雨。 地址说完之后,电话挂了无虞干脆用后背倚靠在木柱上,碎金似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眉眼灼人似光环加身。 少年微微抬头看着解雨臣:“解老板,我听无邪说他吴家和解家是亲戚关系,那他是你的什么?” “我和他互为外家,算是远房亲戚。”解雨臣抓住无虞的胳膊朝饭厅走去,打断了少年这个看起来很慵懒但实际上“叔”见打的动作。 毕竟,这会温度之下那柱子凉飕飕的。 解雨臣继续:“要说他是我的什么,幼时的一个玩伴,小时候玩的挺好,长大了几乎就没见过,他这人从小就没有眼力劲儿,一股傻气。” 无虞偏头看着解雨臣,男人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带着一层薄薄的冷意,这是上位者的气场。 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很大。 同样的年纪,甚至眼前这人比无邪还小一些,无邪看起来就是一没心眼的清纯男大学生,小花身上的气场强的能吓的人跪地求饶。 前者拥有足够的偏爱。 后者拥有足够的磨砺。 发现少年在看他的解雨臣眉头微挑,有点好奇这小子在看什么,这小眼神看起来有些… 少见的专注。 第 60碗 干煸捶杨柳 这种专注的眼神一般都出现在他红台之上着装唱戏,少年在高台之下专注的瞧着他,那眼神里几乎只有他。 他们俩坐回到餐桌旁,解雨臣夹了一个虾饺放入无虞的碗里,悠悠问:“看什么呢,我脸上长出了一朵花吗?” “我发现,你是人间大帅哥,简直帅的人合不拢腿的那种帅。”无虞一本正经的夸赞,然后一口吞掉虾饺,虾饺不小,这一口闷下把少年的腮帮子鼓鼓了起来。 闻言,解雨臣用指尖轻轻地戳了戳少年鼓起来的脸颊,眼眸含笑,他当然知道自己很帅。 无虞用眼神控诉了一下解大老板戳人的手。 解雨臣感叹:“没想到啊,解小虞你竟然有发现我帅气的一天,这小眼神终于好了起来,当年是谁一本正经地说不要和我睡?可惜,现在你乐意,你哥我都不乐意再陪睡了。” 无虞:……………你的爱消失的这么快吗? 解雨臣看着少年眼里明晃晃的意思,故做认真的点头,“机会转瞬即逝,你错过了就抓不住,你已经长大了,不是一个还需要人陪睡的宝宝。” 无虞拆台拆的很快,用事实说话:“你大半个月前才和我睡过。”后半夜你还把我当抱枕抱了,抱的可紧可喜欢! “哦。”解大老板面不改色:“那是形势所迫,迫不得已,我总不能和哑巴或瞎子睡吧,就他们那小床。”要这样的话,那大家谁也别睡了。 无虞:……………呵,口是心非的男人。 他咳了一声,然后不信邪:“可是,小花哥哥,我想你了,有好多话和你说,想和你秉烛夜谈。” 少年说话的时候凑的有些近,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里解雨臣几乎觉得少年的眼里浮现了小星星,又亮又迷人,蛊惑人心的很。 他在心里暗道:秉烛夜谈,谈什么谈,你小子就是想谈着谈着、谈床上去。 虽然知道这小子带着点反骨在身上,解雨臣笑了笑一下,还是大发慈悲的开口:“行吧,我挤出一晚的时间陪你。” 无虞闻言,眉眼飞扬,笑得乐呵。看的解大老板摇头失笑,伸手揉了一下无虞的长发,他觉得这小子如果有尾巴的话,这会应该翘的老高。 吃过早饭之后,解雨臣和无虞说了几句话让他自己去玩后,就去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当老板的好处就是他可以直接让手下的那些人直接把文件资料送货上门。 解大老板去勤恳的赚钱了,无虞看着幽静的庭院发了会呆,转身就回屋补觉,他昨晚做梦了,但是梦到的是什么内容在梦醒的那一刻画面就如潮水般退去。 没有什么特别或强烈的情绪残留在梦醒时分,只有他心口那细微的却经久不歇的疼痛。 彼时。 某大型商场里。 一高端服饰专卖店,导购们挂着甜美又热情的笑意看着在店里挑来挑去的两个男人,一胖一瘦,笑容都快僵硬了。 原因无他这两个看似穷逼的男人已经很没有脸色的在店里挑挑捡捡了十几分钟了。 “我说胖子,你至于吗?不就是去小太阳家串个门,你还要专门来买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头一回蹬老丈母娘家。”无邪用手抹了下脸,是真的服了这王胖子,在听见无虞的地址后那眉毛都拧了一下。 然后就觉得要穿正式点去上门,他拧不过只好来了。 “屁,什么老丈母娘家,胖爷我这是真心喜欢那小子,太合眼缘了,要是被他这哥一刀切了胖爷我可舍不得,也不知道这小子的最后一个哥哥是什么样,刚才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一听声音,就感觉这人不是个善茬。”他拿着一件黑色西服,把吊牌翻出来瞥了一眼———19999,是真不便宜,一件衣服这个价格,胖爷不懂时尚。 王胖子又看另外一件西服:“胖爷才过完黑瞎子那一关不想就白过了,小天真呐,你从杭州那边来不知道就那一片老宅里住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无邪好奇了:“那地方怎么了?你不是说那就是一片老四合院吗?” 导购们也好奇了,这其貌不扬的胖子还认识什么大人物吗。 王胖子神神秘秘的指了指天花板,“动动手指就能让很多的地上颤上一颤的地方。” 这话一出,无邪就悟了,什么人势力这么大,能让很多的地方都颤上一颤,那肯定不是什么帮派势力,而是官方…! 四合院,京城,权利的最汇集的地方。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点震惊无虞的身份,他一倒斗界的第三代碰见了红n代这事简直不要太玄幻,不就等于贼遇见了兵吗…?! 王胖子突然拍了拍无邪的肩膀,一脸大义凛然:“就是因为如此,小太阳的日子可能会不好过,唉…整个一小可怜,生活在那压抑的地方,怪不得要离家出走,搁胖爷我身上我也走!” 无邪瞪他一眼。 王胖子招来导购,“就这套了,刷卡!” 无邪看了看手上的西服,咬了咬牙,大不了给王盟的工资晚发两个月,“我这套也要了!” 导购们面上热情似火,心里却惊呆了,他们是万万没想到这俩人竟然还真的有钱买?! 隐藏的富豪啊! “一共消费38888,请问是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两件一块刷。”王胖子有点肉疼,就买两件衣服一套筒子楼的钱就花出去了。 他们俩人很有默契的选了一黑一白的西服,王胖子穿起来大腹便便很有暴发户的悍气,无邪则是眉清目秀的开朗书生的书卷气。 当他们打车到了解宅后。 两人站在路中央齐刷刷地抬头,看着这气势恢弘的朱红大门,以及大门两边的石狮子,再及看门的两个黑衣伙计。 那俩伙计看着这一胖一瘦的黑白无常,眼神都忍不住微妙了一下,这… 难道就是老管家说的…两位客人? 无邪微微偏头凑在王胖子耳边小声说:“这比我吴家的祖宅还要有古韵,底蕴非凡呐。” “那肯定是,这地界不是你有钱就可以住的,京城这潭水深着呐,一个不小心就会淹死几个胆子大的。”王胖子说的一脸高深莫测:“小天真,看来我们的小尾巴被小太阳给拿捏住了。” 无邪:……………什么跟什么? “两位可是吴先生和王先生?”黑衣伙计前来低声询问。 无邪和王胖子对视一眼,然后认下了身份,他们就被引进了解家的这个超大号四合院。 无虞睡醒后从自己的院子晃悠到会客厅的时候,就看见解雨臣已经端坐在首位和无邪以及王胖子说家常。 第 61碗 谈话的无邪和解雨臣 “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男孩子,你小时候的头发可不短,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女孩子。”无邪很是感慨,他没想到这个解家就是他所知道的那个解家,但随之而来的有一点担忧,他想起西沙海底墓的那一行血字。 吴三省害我走投无路———解连环。 解连环是解雨臣的叔叔。 他该不该把这一点消息告诉解雨臣… 虽然最后结论是解连环死在了礁石上,但这血字。 无邪的心思藏不住,他脸上的纠结把王胖子看的嘴角直抽,小天真啊,你脸上就差刻字了。 解雨臣手里拿着手机,手机上开着一个俄罗斯叠方块小游戏,他时不时的点一下,对于无邪的这话并没有表达出什么反应:“看头发认男女这行为可不好,你这要是让解小虞听见了,他得甩你两个白眼,这小子的一头长发飘飘却烦别人说他像女孩子。” 王胖子在一旁哈哈的笑了两声,有点好奇:“是不是之前有人这么说过那小子就这样干了?” “当然是没有了,我是一个很文明的人。”无虞走进会客厅,笑眯眯地开口,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无邪和王胖子对于他的出现表现出明显的高兴。 特别是王胖子还深深的感叹了一句:“看你小子这样就知道没有挨上一顿竹笋炒肉,或者干煸捶杨柳。” “干煸捶杨柳是啥?”无邪好奇问。 “当沙包。”王胖子答。 无虞冲解雨臣一笑,笑的灿烂:“那当然啦,哥哥对我很好的。” 解雨臣暗道:算你小子有良心。 他向无虞招了招手:“过来。” 无虞很给面子的站到解雨臣身边。 他们的对话没有持续多久,可能也不大熟悉多少话可以聊,几句客套的敷衍,解雨臣对无邪这个童年玩伴表现出来平平淡淡的模样。 没过多久解雨臣就让人直接上饭菜,他自己则是说还有公司的事情要处理让他们先吃。 这一看就是委婉的借口。 “解家主。”无邪突然开口叫住了解雨臣,他想叫小花的,但是解雨臣身上的气势太浓厚了,那气场就和他二叔三叔一样。或许人在什么地位之上,那气场和胆识都会不同。 解雨臣回头看他,眉眼淡然。 “我有些事和你说。”无邪下定决心打算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这是小花,是他曾经一起走街串巷的小伙伴。 他并不想瞒着小花这些事情,他们是朋友,朋友该坦诚,该一起去面对那些问题的疑问。 无邪说的认真:“关于你叔和我叔的事情。” 解雨臣像是突然来了兴致,啧道:“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事情?” “嗯,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无邪认真,眼神诚恳。 “那刚好,我还有一点时间,你和我来书房。” 解雨臣和无邪一起走了,留下要吃饭的无虞和王胖子。 王胖子瞥了两眼用手捧住自己下巴的无虞,有点孩子气,忽然问:“小无虞,你是不是已经把海底墓的事情都告诉给你哥了?” 别问他为什么不叫小太阳了,刚才人家花爷已经委婉的说过这小子不大喜欢别人这么叫他,更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叫他。 这一看就比亲哥还亲的亲哥,啥小爱好习惯都知道。 无虞转头看他一眼,似有点疑惑这奇怪的问题:“这还用问吗,我瞒着他做什么,他可是哥哥耶,我出门这一趟的事情都告诉他了。” 王胖子瞥无虞,这小子把无邪无形的坑了一把,他嘿嘿一笑,意思是这花爷已经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了…:“那无邪还纠结个什么玩意,人解家主已经知道他三叔干的事情了,你哥对于这件事有什么表示吗?要不要去找三爷为叔报仇?” 无虞想了想,这些事情解雨臣从来不会和他说,这人习惯一人负重前行挡下风雨,或者说也不是习惯,而是没有人给他留下一片无风雨的地方。 解雨臣留给他的只有安然的岁月静好,他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盏闷了一口:“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大人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也不想我知道,瞒的很严实。” “也是,大人们的事情,小朋友还得少知道点好。”王胖子闻言哈哈笑了一声,然后转移了话题:“我听花爷说你已经上高三了,学习成绩怎么样?” 胖爷终究还是没能落俗,参与到普遍的学生三连问之上。 “…一般。” 无虞不知道无邪和解雨臣两人在书房里说了些什么,只这两人在出现在他和王胖子面前的时候看起来熟络了一些,不像刚开始那么客套。 至少解雨臣朝无邪发出住家邀请,还一块吃饭了。 圆形饭桌上。 无邪是看了看无虞,然后麻溜的对王胖子说:“胖子,这两天我就住这不麻烦你了,我有空就来找你玩。” 王胖子:…………呸,你要有狗尾巴的话都不知道晃成什么样! 他嘿嘿一笑,把期待的目光投向解大当家身上,然而人家没空瞅他,那仿佛没沾过阳春水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无虞的发梢,专注的很。 有一种撸娃的快乐。 看的王胖子和无邪都有点眼馋,他们也想撸,但当事人不配合。 他们四个人都座位是解雨臣坐中间,无虞在他左手边,无邪和王胖子都坐在他右手边,他就像一道分界线直接把无邪和王胖子两人隔开。 第 62碗 又和谢雨臣睡一起的谢无虞 到了晚上的时候,无邪住进客房并没有在解家产生什么影响。 无虞连枕头都不用拿直接出一个人精神抖擞来到解雨的卧房,说秉烛夜谈他就要谈,主要是哄一哄这为他心都快操碎了的“老父亲”。 彼时。 卧房里的灯只开了两盏辅助灯,灯光有点昏暗,解雨臣手上拿着一本关于戏曲方面的书慵懒倚靠在床头慢吞吞的翻阅,听见动静抬眼一看。 无虞穿着深蓝色的缎面睡衣,长发已经披下来了,眉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柔和,看起来乖的很,他低头朝自己的手哈了一口气,嘴里念叨着:“外面还是有点冷,这春风吹的透骨…” “知道冷还不多穿点,拿着睡衣在我这里换不就行了。”解雨臣把另一边的被子掀开。 无虞很不客气的钻进了被窝里,一到被子里,他撒欢似翻了个身贴到解雨臣的身边,那两只泛着冷气的爪子一下子从解雨臣睡衣的下摆的缝隙里钻了进来,贴在解雨臣的腰上,突如其来为冰凉给他冻了个激灵。 凉凉的手掌在他腰间动了动,解雨臣深吸了一口气。 偏偏无虞这臭小子还在很欠打的笑嘻嘻说:“哥,咱俩有难同当,有冷共凉,你身上真暖和。” 话是这么说,无虞的两只爪子已经要撤退了,他还真没打算要把解大当家当暖宝宝用,那也太没有良心了,这可是他心爱的老父亲。 谁知,解雨臣手里的书往床边的小柜子上一放,长臂一探穿过少年的后背,一个用力将无虞揽在怀里。 对方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少年单薄的胸膛和他紧贴,解雨臣把被子拉好将少年的后背盖上:“别动了,我给你捂捂,京城的天气不比海南那边,昼夜的温差大容易感冒,一个没看到你就这么不上心…” 无虞对于这种老父亲的关爱是一点也不动弹,还惬意的把头埋在解大当家的脖颈处,两只爪子倒是从解大美人的衣服下拿了出来,但是该反驳的还是要反驳:“我身体素质挺好的,才不会感冒。” 解大当家冷笑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好什么好,身上拢共没多少肉,抱起来骨头都膈人。” 说着话,手还从他的脊梁从下往上摸过,用动作表现出嫌弃。 无虞当然不服气,他身上的冷气被男人晕染开来:“哦,那你还抱我。”呵,口是心非的男人。 对于这话,向来要强的解大当家没有反驳,而是捏了捏无虞后颈处的软肉,单薄的少年被他完完全全的抱在怀里,这种感觉让他很安心。 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的看着这人在自己身边,无虞不论是去胡同那边还是在解家住着,他一天下来总会抽时间见这小子一面陪他一会。 这些天的不见踪影,让他心里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怅然和担忧那些复杂的情绪如绵绵细雨般在他心里绵绵不断的滋生着。 只在少年出现的那一刻,细雨骤停,天光大亮。 解雨臣低声道:“你怎样我都不嫌弃…还是胖点好,太瘦了。” 后颈处传来的微痒让无虞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有点想咬解大当家的脖子一口,但想想这个想法有点没良心,虽然这老父亲像极了在拎小鸡,但他是个通情达理的崽。 无虞用下巴蹭了蹭解雨臣的脖颈,叹道:“你也胖点好,都是腹肌,不软。” 这话就像踩了一个雷似得,解大当家喜怒无常的冷哼一声:“好什么好?你小子的审美跑哪里去了,懂不懂这是男人的标志,睡觉!”胖了唱戏还能好看?虽然不靠这个吃饭,但这是他的爱好,这小子尽想馊主意。 说话的同时很无情的把抱在怀里的少年薅到一边,并用被子把对方的头蒙住,颇有眼不见为净的嫌弃。 无虞的声音从被子底下发出,声音闷闷的:“好吧,其实我想说,哥你怎么样在我眼里都很好,是独一无二的。” “那当然。”解雨臣指一按,屋里陷入黑暗,他眼里的笑意肆无忌惮的流淌,最后又把少年抱进怀里,他的胸膛贴着少年的后背,摩挲了一下干脆把无虞翻了面,面对着自己,然后再把人抱进怀里,下巴抵着无虞额头。 “晚安。” “我们不是说好要秉烛夜谈的吗?现在怎么能睡呢。”无虞的头从被子里冒出来,他拨了一下自己眼前的碎发,看着解大当家这张好看却近在咫尺的脸,发出杠精疑问。男人已经轻阖上双目,现在的男人眉眼间添了一丝柔和,这么近的距离,无虞发现他这叔连毛孔都看不见,脸上很光滑细腻,果然是帅的人间少见的男人。 解大当家对于这杠精似得发言很有从容应对的办法,他揽住少年腰的手上移,精准的捂住无虞的嘴,这张嘴温热而柔软且很漂亮,就是有时候说话的真的欠欠的。 无虞的鼻息铺洒在他手上,少年的胸膛起伏也比刚才大了点,解雨臣依旧阖着眼,眉眼不动:“不谈,都几点了赶紧睡,我明天的事情还有一大堆,你要再不睡的话我就把你踹下床,让你睡地板。” “唔…唔…”哥,抱歉啊。 无虞浅浅的叹了口气,稍微动了动,把头埋在解雨臣的脖颈处,手也搭上了对方那捏一把就感觉充满力量的腰,安心的在这个怀抱里睡去。 他的三个奶爸中,解大当家睡觉最不老实了,总喜欢抱他,即使睡的时候不抱他,睡着了之后也会把他当抱枕抱起来,不像小哥和黑瞎子,睡觉老老实实的。 …………… 无邪在京城呆了两天,也在解宅住了两天,期间和王胖子出门玩了一天,他发现无虞的生活作息还蛮规律,每天雷打不动的在花园打两个小时的太极,少年的动作飘逸十足像极了花丛中翩翩起舞的精灵。 今天无虞是在快要黄昏的时候来花园里打的太极拳,群花绽放,落日余晖映照在少年身上,白色的练功服被染成金红,他的面容在余晖的光影里明暗交替。 少年惊鸿,光下蹁跹。 无邪不由看呆了一会,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打太极拳的少年身上。 这时,下了班的解大老板来此恰好就看见这一幕,黄昏下无比瑰丽璀璨的少年,以及…看少年走神的青年。 解大老板敏锐的觉得无邪对他的“崽”格外热情,有点超出正常人的感觉,当然超出常人了! 无邪又没养过“崽”哪来一脸老父亲的痴迷相,这是想挖他墙角呐,呵…做梦。 他决定立即采取隔离措施,明天让这小子去上学,后天把无邪撵走! 结果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解老板还没宣布这个结果,无邪就接到潘子的电话,说是无三省回杭州了,他当即宣布要明天回杭州。 转天一大早,无邪就风风火火的走了,解家司机送他去机场。 解雨臣和无虞在门口看着无邪坐的车离开,看了一会,路上已经空荡荡,解雨臣抬手拍上了无虞的肩膀,无虞转头看他,他很有好说话长辈的范:“你是想在家里再歇两天,还是去学校上学?” 无虞低头打了个哈欠,错开解雨臣看的眼神,声音带着点睡意:“我想在家里再懒几天,去学校也无聊,老师讲的那些我都知道了。” “那行,你在家待多少时间都可以。”解雨臣很是开明,半点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伸手摸上了无虞的耳垂,捏了捏,软乎乎的,倒是没下手揪起来。 少年抬头看他,乌沉沉的眼眸里全是他。这样的眼神看的解雨臣心都软了些许,眉眼温和,声音却透露着威胁:“谢无虞,这次的事情只有这一次,你要是敢再来一次…” 他冷笑一声,阴恻恻的,给人一种立马会五马分尸的感觉。 冷嗖嗖地… 无虞把解大当家捏自己耳垂的手揣入自己的毛茸茸睡衣兜里,一本正经地保证:“那当然了,我肯定不会让你担心的,你放心吧。” 少年的话信任度还是很高的,解雨臣满意的点点头,动了动被无虞抓着在兜里的手,无虞说:“你的手有点凉,应该多穿厚点的衣服。” “这是在外面,等会到公司就该热了,倒是你自己注意着点,这春天的气候抽风,冷了热了就开口叫人,解家养那么多人不是摆设的。”解雨臣笑了笑,随手揽着少年的肩膀朝家里走去。 “知道了。”无虞点点头,解家的人的确很多,能让人完全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你对无邪和王胖子是怎么看的?”解雨臣似聊家常闲聊起那二人。 解大当家知道无虞碰碎了王胖子的一个瓶子,已经让人送了一个价值相同的瓶子过去。王胖子不想要,解大老板的理由很充分,伙计一五一十的转告给王胖子【王先生,老板说,他是谢无虞的哥哥,这小子惹了什么麻烦灾祸,他这个当哥哥的都有责任和义务去摆平,知道你是不在意这钱,但小少爷这个年纪有这件事压在心里太不利于成长,王先生…你看?】 王胖子也怕那瓶子给无虞造成什么心理负担,就收下了那瓶子,到了晚上他来解家投桃报李的拿出一个老物件,是一把扇子,羊脂白玉经过特殊处理为扇骨,金丝银丝编织构造的扇面,古韵悠长,一看就是值钱玩意。他把这东西送给无虞,说是补上的见面礼。 无虞对于这个问题认真想了一下:“我觉得王胖子挺好的,为人大气又敞亮对于被划分为自己人的人挺不错,小缺点不少,但优点更多。至于小花你那个远房亲戚…”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解大老板的侧脸,选择说很扎心的实话:“就挺…天真善良吧,他只适合在平凡的小康之家过着普通的生活,倒斗下墓商战什么的,我只能说,无知的善良往往会把自己和身边人害的惨不忍睹。” 解大当家轻笑了一声,有点意味不明的感觉,伸手揉了下他的发顶:“嘴还挺毒,那你以后少和他接触,免得本就不聪明的小脑袋瓜被带的更傻了。” 无虞不服,眼睛都睁大了一些:“我傻吗??!哪里傻了!” 解雨臣偏头看他,这漂亮又可爱的模样看的解大当家眼里笑意更浓,似揽尽风雅:“当然,这脑袋要是聪明的话怎么会想出去流浪过苦日子呢,这脸都瘦了一圈。” 无虞:……………行吧,你赢了。 解雨臣似随意地嘱咐:“以后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别上那些医院去看,家里有权威的医生,比医院挂号的那些靠谱多了,知道吗?” “知道了。”这就是钞能力啊。 无虞也聊起家常:“小花,你知道小哥和黑瞎子他们去做什么了吗,我联系不上他们。” 闻言,解雨臣眼神微闪,要说以前他们保持着合作关系井水不犯河水。 自从无虞的血液曝光之后,黑瞎子对他们要做什么也不是那么保密,这一回他还真知道黑瞎子和张起棂干什么去了。 据黑瞎子说张起棂在西沙海底墓找到一点关于无虞的身份线索,这次又带人去下了西沙海底墓,而被带的人就是解家的倒斗伙计,他们找线索,解家的伙计捞那些冥器和防着裘德考公司的那些人。 这会估计又在海上了。 解雨臣瞥少年一眼,面不改色的忽悠小朋友:“我也不知道他们做什么去了,他们告诉你也不可能告诉我。” “也是。” 无虞觉得他“这叔”和那“两爸”的关系并没有多好,很是塑料情,大概还是因为有他在才保持着面上的塑料情,如果没有他,估计还是塑料情。 无虞默了一下,那好像有没有他,这三个人都注定了是塑料情,这真是个悲催的事实。 解雨臣是个大忙人他照旧的去上班,无虞在家安分的待了三天,解雨臣下班后会带他出去玩。 第四天上午在解雨臣出门之后,无虞深深的叹了口气,在心里说了声抱歉,又跑路了,他都可以预见解老板会被他气成什么样。 “抱歉啊…” 少年翻墙而出的背影格外潇洒,潇洒是潇洒,穷也是真的穷,这次是什么都没拿只有一张电话卡,和二百块钱,这二百块钱还是和无邪王胖子他们出去玩买彩票中的,除此之外身无分文。 第 63碗 情景再现 解雨臣刚出了公司大楼打算去赴某局长的午宴时候,他接到管家打来的电话。 “少爷…小少爷,又留书离家出走了!”老管家的声音颤颤巍巍。 解雨臣再次听见这个消息,眸色晦暗不明,指尖一紧,直感觉一股邪火直冲脑门,燃烧着他的理智,这小崽子… 骗他骗上瘾了是吗?! 与此同时,一抹微弱的惶恐从解雨臣心底升起,养了这么多年的人他肯定是了解少年的秉性,他知道无虞不是这么无理取闹的人,一而二的如此,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厌倦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还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这抹惶恐的情绪被解雨臣刻意的忽略在一旁。 短短时间内,解家的伙计头头们在解宅集合。 佣人伙计乌泱泱的站了一片,皆是垂首肃目,首位端坐着解家当家的解大当家,他眉眼沉寂,气氛沉重到落针可闻,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事情,一模一样… 不,是更生气的解大当家。 他们也是万万没想到,这小少爷还有胆子再跑一次,一看就是家主手软没给到教训不知道怕… 解大很想像电视剧里的太监给家主进“谗言”,撺掇解大家主把小少爷打入“冷宫”冷他一段时间就懂事了,但是他又估计了一下,这”谗言”一出,估计家主先让他好看… 唉,小少爷就是太溺爱了。 得打。 推了饭局的解雨臣手上捏着无虞的那款手机,指尖摩挲着手机背面,眸色沉沉,这款手机在无虞回来之后就被装上点东西,结果,这小崽子没带手机。 解雨臣手背淡青色的血管明显可见,他的声音轻描淡写:“去查他哪里去了,我亲自把他捉回来。” “是!”众人心下一紧,知道解大当家这回是真的动怒了。 有那么一种人,他越生气情绪隐藏的越深,谈笑间弄死人的那种。 …………… “哎呦喂!你这个小王八羔子不好好上学,一天天的尽知道逃课!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妈挣钱有多难?!小王八蛋敢逃课出来玩!走!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走跟我回去!!”某城乡结合部的菜市场门口,11点的时间这里来往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忽然一个卖烧饼的店铺前就发生了喧闹。 三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冲出来就要抓住那个崽铺子前卖烧饼的长发…小男孩,众人这才看清楚那个少年的模样,白体恤牛仔裤外加一件黑色的长风衣,那张脸嘶~ 这乖乖…是真俊俏啊。 三个男人一看就是朴素勤劳的农村汉子,憨厚的模样,黝黑的皮肤,带点泥的黄胶鞋,破了洞的裤腿。 “二娃子啊!你怎么能这么不听话,你爸挣点学费不容易啊!你怎么能跟着那些不三不四的不学好?!那些都是些什么人呐?!快跟我们回去!”这个说话的男人穿红色劣质衣服,少年刚才躲过了另外两个男人的手,他快速补上,试图把少年揪在手里。 然而少年灵活的像个泥鳅似得躲了他们三人的手,手上还拎着一大袋烧饼,还冒着热气。 “说话就说话,别抓我。” 这就是刚兑了200块彩票的无虞,他来这里是打算买一袋烧饼徒步走离开京城,这样解雨臣就肯定是找不到的他踪迹的。 没想到刚买好烧饼就遇见了这一出,无虞是明白了他知道遇到了拐卖人口人贩子,转念一想,这不就是免费送上门来的交通工具么,没准还能顺手打劫一把… 黑吃黑什么的,他还是蛮喜欢的。 这样想着无虞打定主意不跑了。 “你个小王八蛋能不能听话点!你爸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你还躲?!躲什么躲我是你叔!”蓝衣男人的声音愈发气愤想要抓住无虞的动作也愈气急败坏,一个错落间,他眼疾手快的抓住无虞的胳膊。 心里骤然一喜,只要被他们抓住的人根本跑不掉…! “你不是我爸,我也不认识你们!”少年被三个人拉着朝路上走,脚步踉踉跄跄的挣扎着,声音略带惊恐,手中的烧饼也掉落在地,被人毫不在意的践踏。 无虞瞥了一眼薅在他胳膊上的黑手,无语吐槽:“就你们这丑逼样,能生出我这么好看的崽?找个镜子照照自己的嘴脸吧。” 这话一出,围观群众都还没有反应的机会,这三个人男人的控诉一句加一句。 “二娃子!你怎么能因为在城里读了两年书就不认我们这些亲戚了?!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畜生不如的东西!书不读还忘恩负义!我们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个狗东西!” “混账玩意!我是你爸!”男人恶狠狠瞪了无虞一眼,冲动的想一巴掌甩少年脸上,但看在少年这脸是精品的模样上,硬生生的忍下这股冲动。 男人的目光被无虞尽收眼底,他冷笑一声,指尖微动,有点想拆了这人骨头的想法:“我爸早死了,骨灰都不知道撒什么地方去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张口闭口就是我爸…一群没点自知之明的东西。” “别拉我,我不认识你们!” 他们的动静肯定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力,傻逼的人哪里都有,譬如现在这位,他情深意重的叹了口气,大声道:“小朋友,别嫌贫爱富的嫌弃你爸是个农村人,看你这干干净净的模样就知道他很爱你…” 无虞转头看了一眼人群说话的那个男人,眉目清秀,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手上拎着不少肉和菜,他的话成功的制止了有些想掺和进这件事的人。 “也是,哪有嫌弃父母的孩子…小肯定是不学好…” “是的带回家好生好生管教管教…” 男人们推搡着少年朝那辆面包车走去,在人群中提着菜的男人见少年回头看他,这人嘴角扯出一个愉悦的笑容,冷漠阴霾。 他仿佛是在看见猎物掉进陷阱,猎物最后的垂死挣扎。 “现在的孩子啊,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那么高的虚荣心,父母都开始嫌弃了…”他轻叹,拎着菜离开了菜市场。 面包车缓缓的启动起来,渐渐的开出众人的视线,离开这人来人往的菜市场。 彼时。 面包车上,三个男人恶狠狠地盯着蜷缩在椅子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少年,少年怯生生地望着他们,声音都好像在颤抖,我见犹怜的模样看着让人忍不住想安慰。 但是很可惜,少年面对的都是些亡命之徒,游走在生死边缘,毫无人性之人。 无虞特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们抓我要干什么?我爸没钱,我也没爸,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也不给。 “臭小子,别给大爷整什么幺蛾子,不然断你一根手脚都轻的!”男人恶狠狠地声音,手上还拿着一个带血的锤子在少年面前挥舞,带着恐吓。 “麻子,别和他说这么多,拿迷药给他喷一下。”开车的男人头也不回,声音熟练,他眉角有一道一厘米的伤疤恰好和眉毛连在一起,看起来左边的脸有那么点怪异。 他一说,那个叫麻子的男人不顾少年的挣扎,拿起一个手掌大的喷雾瓶朝无虞喷了一下,水雾散开。 效果显著,少年一下子就软绵绵的倒下了。 “咱们这迷药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小样,一个你都对付起来轻而易举。”麻子得意的说着话,手有些蠢蠢欲动的想摸上无虞的脸颊。 无虞安静的闭着眼,根本没被这所谓的迷药迷倒,感受身边微末的动静,他决定了,这三个东西要是对他动手动脚的,他不介意现在就拆了这三东西的骨头,生拆。 “麻子,这种好货你可不能动。”开车的男人阴沉的传来。 麻子的手一顿,悻悻的放下手,有些舍不得:“蛮哥,我只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崽子。” 他花痴的目光在无虞脸上转了一圈:“这要是个小姑娘,我都想把他留下给我侄子当媳妇。” 蛮哥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麻子,这么好的货,咱们的小山沟可留不住,而且你那侄子不是精神病了么还娶什么漂亮媳妇能生就行。 这种好货卖到港奥那些地方,可价值不斐呐,有些有钱人有特殊的癖好,就爱这种漂亮到极致的小男孩,卖出去起码能赚个百万…这样的小男孩翠姐肯定能给我们一个极好的价格!”他声音越说越欢喜。 三人畅想了一下拿着钱要干什么,一人说了两句。 “有钱了我要在村里修大房子,二层楼…” “没出息,我就要找个漂亮的媳妇…” 无虞觉得这三人是会做白日梦的,想得倒是挺美,一个比一个想得美。 “我那侄子在没精神病之前可是个大壮小伙,是村里唯一的高中生,要不是那一回和他舅舅家的表哥去打野味,消失了几天后回来就渐渐的疯了,现在肯定是个大学生呐!” “这事说来也奇怪,我听说他是带回来了一截铜做的树枝吧?那东西会不会是不祥的东西诅咒了那孩子?” 装晕的无虞听见这话就来了精神,铜做的树枝? 青铜树上的枝桠? 他们的对话还在继续,“那应该不能吧,那铜看起来也没什么诡异的地方,要我说应该是在山里被什么东西吓到了,看见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八百里秦川那么大,里面有不少诡异离奇的传说…” 喔,秦岭地带,无虞觉得自己找到了要去的目的地,这一趟没白忙活。 蛮哥呵斥了他们俩人一声:“别胡说八道,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些东西,都是自己吓自己!”干缺德事的人最忌讳这些,他们怕被报复。 车里顿时安静下来,无虞装着晕坐着“顺风车”。 面包车就这样开出了城,开了许久,路上越来越颠簸,到一个极为偏僻都是荒郊野地的地方熄了火。 这里杂草丛生,比人还高,荒无人烟,杂草里有一排废弃的瓦屋,坍塌了一角。 这屋外趴着一只黑色的大狼狗,油光水滑的,一个三十多的男人从废弃的屋子里出来,脸上有一块红色胎记,哼着曲,搓着手俨然是做了什么美事,心里乐呵。 “汪汪———”大黑狗冲草丛里叫唤还摇着尾巴。 面包车的车顶在草丛里若隐若现。 “嘿,大哥你们回来啦…”男人心虚的把手背在身后,“有什么新货吗?” 蛮哥把脸一沉,瞪他:“你对那些女的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摸了摸…”男人讨好的笑:“蛮哥你也知道,我这么大年纪了还没碰过那些水灵灵的小姑娘们,我很有分寸的,只是摸了摸,没动她们!” “你小子识相点,她们可是要卖钱的,破烂货可是会打折的,狗子你要敢动她们老子打断你的腿。”蛮哥闻言这才满意,还是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 狗子嘿嘿一笑:“蛮哥我知道的她们不能动的…” “都警惕着点,把屋里的三个女人都搬上面包车,到时间交货了。”蛮哥吩咐这三人,他自己则弯腰摸了摸大黑狗的狗头,黑狗被摸的直开心的吐舌头。 那三人前后走进废弃的屋里,地上有不少生活垃圾,在这个不冷不热的天气里倒是没散发着臭味。 屋里墙角处蜷缩着三个女子她们的年纪都不大,用力的把自己缩成一团相互依偎,她们的手脚上都绑着大拇指粗的麻绳,绕了一圈又一圈,嘴里塞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布料,脸都塞变形了,衣服脏乱又破,头发乱糟糟的。 狼狈不堪,比街边的流浪汉都不如。 在三个男人进来的时候眼里的恐惧和愤恨疯狂交织。 人贩子罪该万死,就该下地狱! 男人一人一个粗暴的拽起她们时,她们疯狂的挣扎着,拒绝进入前方的深渊,可是,她们的力气在三个男人眼里宛若蝼蚁。 “啪———”麻子狠狠的甩了女孩一巴掌,声音清脆的都飘了出去,女孩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 第 64碗 套餐加量不加价 麻子伸手抓起女孩的长发,如同拖垃圾一般拖出去:“臭娘们,别不知好歹!我们给你们找的可是好去处!” 他们把她们一个接一个的装上了面包车,在她们绝望的眼神里哼起了悠闲的小曲,面包车的车门缓缓的关上,那只大黑狗被蛮哥搂在怀里。 她们看见了少年,怔愣一瞬,随即而来的难过,他们将会是同样的命运,这个如画似的少年终会被拉入深渊。 狭小的空间里,一面天堂,一面地狱。 “前面就要到了,这好货翠姐给的价格肯定不低…” “嗨,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无虞拍了拍麻子的肩膀,精准的捏住麻子的穴位,一瞬间就给这张牙舞爪的人疼的发出惊人的尖叫。 “啊!!!” 这声尖叫吓的开车的狗子猛踩刹车,顿时,在崎岖山路里行驶的面包车骤然停下。 “啊!!!” 狗子和蛮哥倏然回头看后排的情况,只见麻子和大壮两个大男人疼的像蛆一样扭动,豆大红的汗水挂在额头,嘶叫的声音在喉咙里断断续续的冒出来! 这突然冒出来的景象把前面的两人吓了一跳,寒气倏地从脚底冒出来,亏心事做多了遇见离奇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别人化成鬼来报复他们了。 “蛮蛮蛮哥…会不会是那个死了的女的来找我们报仇了!”狗子的声音颤颤巍巍。 “放你妈的狗屁!老子的大黑一点反应都没有!什么冤魂索命根本不存在!”蛮哥比狗子要镇定一些:“我看是这人突发什么疾病,咱们先交货,交了货找家诊所给他们看看。” 麻子疼的生不如死,他惊恐的看着无虞,用力喊:“他…他…大哥…他…” 无虞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是睁眼瞎吗,他怎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坐在这里都看不见:“我说…” 他微微起身,长臂一探,当着蛮哥的面按上了狗子的穴位,瞬间! “啊!!!” 杀猪般的叫声又响起,一声骤然的惊叫过后,便是和其他两个人同款的喉咙呜咽声,痛到极致是没有精力大吼的。 蛮哥瞬间失语,毛骨悚然,他看无虞的眼神犹如在看人间恶魔。而在后备箱犹如货物的女孩们蠕动着爬起来,看见了车里的情况,见少年的眼神仿佛看见了人间曙光。 看那人被吓傻似,无虞好心的也送了这蛮哥一个疼痛套餐,蛮哥叫的撕心裂肺,在副驾驶室里打滚:“啊!!!” “你们这么无视我的么。”无虞慢悠悠地补充完这句话,他悠悠地欣赏着这四人的痛苦,叹了口气:“就你们这群垃圾,还想当我爸爸,骨灰都给你们扬了。” 大黑狗被他丢到一边,无虞拍了拍大黑狗的狗头,凶狠的大黑不敢咬这个少年,只敢细细嗷呜。 无虞:“看在你不是人的份上,我就不送你一个狗生难忘生不如死的套餐了。” “碰————” 后面的女孩激动的弄出声音。 无虞回头看了一眼,三头排排出现,女孩子们看他的眼睛就跟看见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似得,瓦亮瓦亮的。 无虞微微偏头,顺利手做个好事也行,“你们等我一下。” 少年推开了车门先是到驾驶室把面包车熄火,随手拿起放前面的小刀,然后绕到面包车后背箱,伸手打开后背箱。 他不知道在面包车后备箱缓缓升起的那一刻,面前的少年他携光而来,点亮了她们的世界,他在她们眼里简直就是天仙下凡,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无虞随便挑了一个女孩,把她手上的麻绳挑断,一二三,快得很,挑完后,他把这小刀就放在了后备箱。 女孩们用力的扭动,麻绳脱落,拿起少年放下的小刀割断自己脚上的麻绳,她们获得了自由,眼泪忍不住滚落。 “我叫陈微,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我叫田丽丽,真是太感谢你…” “谢谢…谢谢…谢谢…” 她们相互扶持着下了面包车走到无虞的身边,啪叽一下,双膝跪地,郑重感谢,声音沙哑又干涩。 无虞看着她们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不用谢,你们起来吧。” 看她们还是不动弹,无虞又道:“不如你们拿绳子把那四个绑起来?” 这话一出,她们动力满满,噌噌的从地上爬起来,去拿起绑过她们的绳子把那四个疼的出气多进气少的人绑了起来,绑的结结实实。 绑的时候,陈微狠狠地甩了对方几个大耳光,打的啪啪作响,三个女生们已经把那四个人贩子合力抬到了后备箱,场景反转。 “对了,你们顺手把他们的钱包掏出来,他们弄掉了我的烧饼,该赔钱,一分不能少!”无虞想他花了二十块买的烧饼就那么掉地上就不是很开心,他现在穷,要节约。 “好的。”陈微忍着恶心,翻遍了人贩子每一个口袋。 一共翻出了1115递到了无虞面前,陈微还细心的用纸包了起来,并说出请教无虞银行卡号的话,无虞摆了摆手没接话。 打劫已经完成,无虞想了想,既然都到这里了,干脆把人贩子的上线也给打劫了吧,不能白来不是。 他指了指面包车,“你们会开车吗,自己开车去市里报警吧,我还有事要办。” “…我,我会开车。”那个叫田丽丽的女孩举手,她面对其他人投来的目光手蜷缩了一下:“…我害怕他们挣开绳子,你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去…市里…” 陈微看了一眼前方,猜测少年应该是要去顺手看看人贩子的上线,她说:“这荒郊野外,你一个人走路会很累,我们和你一起去,你也方便一点,我们不会太靠近那里,况且…那里或许也有无辜的女孩子。” 她这有条不紊的思路让无虞多看了她一眼,按理说这女子脑子在线应该不会被他今天遭遇的套路绑走。 陈微看少年不掩饰的疑惑眼神,她淡然的说出缘由:“我是晚上8点去给视察工地的总经理送文件,路上车胎爆了,被他们强行拖入面包车。” 第 65碗 谢.正义的光明.无虞 “那成,话说前面。”无虞说的直接:“那边的情况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这得问他们几个,我不会保护你们,你们自己聪明点看见情况不对开车就跑,不用管我。” “我明白。” 无虞绕到后备箱,在蛮哥身上按了一下,蛮哥身上的疼痛如潮水般退去,无虞把他想知道的问出口:“嗨,你们老家在哪里?” 蛮哥的眼里尽是恐惧,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还残留在他身上,都不需要逼问,他麻溜的把自己家乡所在地说了出来:“秦岭xx县,闻村!” 蛮哥心里都后悔死了把这人从菜市场绑架回来,这就是一时看走眼,瞬间火葬场,痛的生不如死。 得到了这个满意的答案,无虞接着问关于人贩子的信息,全部套出来了,他又按了一下这人继续享受生不如死的套餐。 无虞直接坐到驾驶室,一脚油门到底! 面包车轰的跑了出去! “啊…!”成功的把车里人的魂吓的飞了一把。 “…那个,你是不是还不会开车?”陈微问的小心翼翼,面包车颠簸的要起飞,她手牢牢的抓住把手。 “当然会了,我都坐过多少次车了。”无虞开的认真,虽然这是他第一回开车,但是肯定没问题,就是这么自信。 这也是解雨臣不知道,知道了他也想把无虞吊起来打一顿。 “……………”众人沉默,默默地想了想,就这山路上… 也没悬崖什么。 翻车也没什么大不了,不会死的。 得出这个结论后,果然没有那么慌了呢。 人贩子上线的情况也没厉害到那里去,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三个壮汉,这个组合同样没在无虞手里撑过十秒,全部发出杀猪似的尖叫声。 他成功的打劫到15690的现金,心里乐呵呵的,接下来的漂泊资金够了,他估计这15000应该是这人贩子贩卖人口的定金。 人贩子的上线开了两辆加长版的面包车来,里面全是被迷晕的年轻女子,粗略一数得有近二十个。 看着人贩子和被拐卖的女子,无虞在自己脑子翻了翻解家从政的子弟有没有被分配到这附近的。 还真翻到一个,小花的族兄,解家人。 就这样,无虞带着三辆面包车车队朝xx城开去报警,这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送”礼物。 虽然,如果解大老板知道了可能还是会想把他吊起来打一顿。 无虞把面包车开到公安局门口的路边就让陈微去报警。 陈微下车前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小恩人,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无虞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转念一想,万一解大老板要是神通广大查到他被人贩子带走了,然后还没了消息,岂不是会很担心,要废多少人力物力来找他… 所以,无虞开口:“可以啊,谢无虞。” “谢谢你。”陈微深深的看了少年一眼,少年像一道明亮的光,点亮了许多黑暗,她不由微微一笑,随即打开面包车的车门朝公安局里跑去。 狼狈的年轻女子很快的引起局里的人注意,还没等人开口询问。 陈微就大声喊到:“我要报案,大量妇女被拐,途中我们遇见好人,人贩子和被拐女孩都在外面的面包车上!” 女子的声音铿锵有力,她的面容和衣服即使看起来狼狈,但她的从容不迫使她亮眼。 “什么?!快通知…” “来人,集合!” 当众人来到面包车上时,陈微发现那个少年果不其然的离开了,这一段突然的相遇,在许多人的生命里盛开出救赎的花。 这折腾了一天,落日余晖已现,金红的余晖洒在城市中。 无虞先是晃悠到去手机店在销售热情的推销下花800买了个新手机,把自己的手机卡插了进去,没开机。 他走出手机店,发现旁边刚好是一家面食店,不大不小的店面坐了稀稀疏疏的人,他嗅了嗅飘出来的香味。 是哨子面。 他忙活了一天也还没吃饭,当即走进店里犒劳自己的肚子:“老板,来三大碗哨子面。” 那老板探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稀奇他一个点了三碗,没准是一个人先来后面俩人后到,笑的大声:“成,你要那种哨子,有牛肉的,红烧肉的,羊肉的。” “各来一碗。”无虞找了个角落里的桌子坐下,把手机摆在桌上,指尖无意识的转悠着。 他这桌子旁边的一桌坐满了人,一共五个,三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穿着唐装的老者以及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者,这俩老者的年龄前者看起来得有六十了,后者看起来五十不到。 在无虞坐下的时候那个穿中山装的老者看了无虞一眼,目光阴沉沉的,一闪而过的算计,就像是在给货物估价。 这抹眼神被无虞敏锐的捕捉到,他肆无忌惮的扫了那桌两眼,就跟挑菜市场的菜似的眼神,把发现他动作的一老一少气得够呛,眼神沉了下来。 少年依旧不收敛,在委屈自己和委屈这群人之间那还用选吗,肯定是憋屈他们,无虞得出这桌上的人都是有的门道的那种人后才轻飘飘的收起那看菜似的眼神。 他们的对话不受控制的飘了过来。 “王老板,李老板,你们多担待,别生气路过这个小城市,咱随便挑了一家填肚子,你二位别介意啊。”王二麻子殷勤地给其他四位的水杯添上了水。 被喊李老板的男人笑了声,他偏头瞥了眼无虞,目光落在少年的衣服上,眼里闪过沉思。 其他几个人可能不认识这种低调奢华的衣服,他确记得这种衣服的做工和材质都是价值不菲,黑色的风衣看着朴实,实则那上面用线暗秀的祥云纹路就称的上奢华。 会穿这样衣服的人通常都是那种已经豪横到需要低调的地步,譬如———佛山的某大领导家眷。 这小子是什么来头? 那种来头的人会来这小面馆吃面? 那家离家出走的小少爷? 什么来头都和他没关系。 第 66碗 依旧生气的解大老板 李老板把心思收回,敷衍了两句话:“那当然,既然出门来了就有吃苦的准备,不然还出来做什么。” 店铺里的面上的很快,无虞的三碗面在桌上一字排开飘着热气,他吹了口气热气,指尖又扒拉了一下手机,那手机被他在桌上已经打了数个圈圈。 无虞一手拿起筷子,一手把手机开机,慢吞吞地拨打出一个熟悉的号码。 嘟——— 嘟——— 嘟——— 电话那头的解大老板看着来电屏幕闪烁的名字,目光沉沉的看着,电子屏幕冰冷的光照射在他脸上,秀雅至极的面孔淡如浮云,凉若风雪。 “小兔崽子…!”言而无信! 生气的解大老板终于慢吞吞的要接电话的时候,已经过了时间,只剩下屏幕上显示的未接电话。 他指一僵,静了下来,目光盯着手机屏幕。 三秒后。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还是无虞打来的电话。 那屏幕上的【解小虞】三个字闪烁起来。 “哼,这小没良心的还知道打第二次…”还是生气的解大老板嘀咕了一声,慢吞吞地接通电话。 少年意气满满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哥,吃晚饭了吗?” “没吃,被气的没胃口。”解大老板的声音冰冷无情,堪比冷冷的风雨直接往无虞脸上糊。 无虞也不介意,欢快的吸溜一筷子面条,可能是饿的,他觉得这面的味道还不错:“别呀,咱犯不着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这是不可取的。” 这个句话差点给解雨臣气笑了,这小兔崽子还知道自己犯了错,那就是明知故犯呗,他面沉似水:“你说说,你错哪了?” “出门没带上你一块。”无虞:“我应该邀请你一起出门,跟我浪迹一生。” 这答案给解雨臣一噎,他竟然发现这小子说的歪理还真有两分道理… 解大老板冷淡道:“你确定你的错是这个?” “好吧,不是。”无虞改口的很快,他发现隔壁桌的那个穿的富贵的男人频频扭头看他,那眼神跟看稀奇物种似得,“最大的问题是言而无信,答应了没做到,不过,这饭还是要吃的,老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想我中午就没吃饭,现在就饿了。” “所以,哥,你也该吃饭了。” 解雨臣静静地听着少年的声音,他坐在宽大椅子里,书房里没有开灯只有从窗外洒进来的余晖,他整人陷入阴影处,眼帘半阖,安静的像一尊佛像。 少年的声音落下三秒,男人的声音忽然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暗哑:“一定要出去吗?” 无虞从来不怀疑解雨臣的聪明,一而再的事情,如果不起疑那就不是解大当家该有的智商,所幸,只是一丝疑惑。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又笑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记得回家。” 这话像是把解大老板气到了一样,嗤笑了一声:“还回家,回来睡猪窝吧,你的院子没了。” 然后,解大老板就无情的挂断了电话。 无虞摇头轻叹:“这就是拥有聪明脑袋瓜的人呐。” 他一边吸溜着面条,顺便给张起棂和黑瞎子各打了一个电话,很正常的,一个都没打通,反正这两人是一离开京城就有一种特异功能,叫电话永远打不通。 他已经习惯了。 忽然,无虞的面前坐下一个人,手上还端着两个大碗,无虞抬头一看,来人俨然是隔壁桌的一个年轻男人,笑的热情似火。 隔壁桌在他打电话的时候就说是吃好了回去睡觉,他也没关注是全走了还是留了一个。 “小兄弟,不介意让我拼个桌吧,我这人就不喜欢一个人吃饭觉得特没意思,咱们能在一块吃饭也是缘分,你想吃什么让老板上,我买单。”李琵琶把自己端来的红烧牛肉朝无虞推了推,一副大方分享热情的模样。 无虞淡淡地瞥了那红烧牛肉一眼,很不给面子:“介意,我这人不爱和陌生人吃饭。” 李老板的笑容不变,半点不动,脸皮厚的模样。 无虞说的直接:“你坐我面前影响我食欲了。” 这么直白挖苦人的话,饶是李琵琶脸皮再厚也绷不住了,他心里划过一丝怒气,这种被人瞧不起的感觉很少出现在他的生活里,狂什么狂,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没在自家地盘也敢这么狂妄,什么时候被人绑票了都不一定… 李琵琶讪讪一笑:“打扰了,抱歉。”他是面也不吃了,红烧肉也不要了,直接离开了这家面店。 在回到楼上的小酒店后,没有过几分钟,与他同行的王老板敲响了他的房门。 王老板见到他就是这句话:“李老板,那小孩是你朋友家的小孩吗?”原来是刚才离开的时候,他们都看见了李琵琶主动做到那少年的桌旁套近乎的举动。 其他人不好意思直接问,但王祈和李琵琶认识的时间不短,聊一聊这些话还是无妨的。 听王祈提起这个话,李老板眼神微闪,心里浮现一点算计,那泰叔…干的就是杀人放火的勾当,那小子在泰叔那种人眼里就是小肥羊,万一以后再遇见了呢。 抱着一点恶意,李老板施施然的开口:“我哪认识他啊,只是看出来了这小子的穿着不一般,这小子家里没几个亿都穿不出这么豪横的一套衣服。” 王老板被话一惊:“嚯!我没仔细看那小子的穿着,没想到这小子还是有钱人家的崽啊,搁这体验生活呐…” 他们这一行人的对话无虞这个当事人肯定是不知道的,他这会把三碗面都解决了,然后换了一家闻起来香喷喷的烧烤店接着吃。 吃饱喝足后去买了张地图,然后在贴着无数小广告的电线杆子上找了一个办假证的电话号,打了过去,对方说了个地址。 “铜锣巷2240,小丽美发。” 第 67碗 谢沉 无虞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弯弯绕绕了二十几分钟才绕到办假证人说的理发店,一栋带着院子的楼房院门旁随意开辟了出一个铺子,这个铺子是一家破破烂烂的理发店{小叶美发},从里到外都泛着一股破旧感。 “老板,我来了,证呢。” 老莫原本在电脑上扫雷,听见声音抬头一看,就看见少年站在他这破破烂烂的理发店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觉得这破店都亮堂了一些,这小崽子长的也太招眼了吧… 无虞见这办证的萎靡青年有些走神,又喊了一声:“别发呆了,我要买的证呢。” 老莫回过神来,直接拉开自己面前的抽屉,抽屉一开,里面全部是身份证:“我这里姓氏齐全,300块钱一张,你想叫什么名字?” 无虞探头看了一眼那抽屉,密密麻麻的身份证,他说出自己的要求:“年龄得差不多,最好姓谢。” 老莫在直接把抽屉抽了出来,摆在桌上:“你自己挑吧。”说完他就接着玩起了扫雷。 无虞也不介意这老板的态度,上前一步在抽屉里扒拉了起来,随意挑了一张,拿起来一看,照片上的男人模糊的根本不能看清楚模样:“解辰…” 无虞的眉头微皱,他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好像是… 谢沉。 “这张不卖!”忽然,一道老者的声音从理发店里屋传来,急爆的声音谩骂着:“你这个兔崽子!老子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许用这个名字来做证!你听不进去你爷爷我的话是想挨上一顿毒打吗?!” 老莫头也不回的说:“爷爷,一个名字而已,况且我也是在做的时候随意做的,你别这么计较,你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是不会吝啬的。” “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发丝雪白的老者拿着一把扫帚风风火火的从小门冲出来,看年龄得有八九十岁了,还跑的如此生龙活虎。 他在看见无虞的那一瞬间整个人浑身一颤抖,突然就哑了音,顿了脚步,手里的扫帚都掉地上,像是看见什么令他震惊的存在:“…你…” 老者的这个反应令无虞有些好奇,这反应像极了看见久别重逢的爹一样,他低头瞥了眼手里的身份证———解沉,1987年9月19:“你认识我?” “像…眉眼太像了…”老者的眼里一下子就闪烁着泪光,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他快步上前问无虞:“小家伙你是不是姓解?” 无虞看着这位老者,眉头微蹙,像…他的眉眼像谁? “你爷爷或太爷爷是不是叫解辰?”老者又激动的问。 他上哪里去知道他爷爷或太爷爷叫什么,他是个孤儿好吗,这个问题问他是注定没有答案的…无虞冷静的看着老者:“不知道,他们应该早死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突然就给老者整破防了,泪水一下子就滚了下来,“嗷呜…!先生呐…你怎么死的那么早…” 老莫被吓得立即站起去安慰他爷爷,瞪了无虞一眼:“你小子会不会说话!” 无虞也不惯着他,就买个东西还当起他爹来了,哪里来的这种迷之自信:“谁知道你们破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玻璃心就不要话多。” “你…!”老莫气的一拍桌子气势凶悍,能干这些歪门邪道的都是有那么点关系在身上的,下一秒,他就被老者一个巴掌糊头上,头发太短都能听见巴掌的声音:“你吓到小朋友了!” 老莫:…………… 爷爷!我他妈是在帮你啊!!! 到底谁是你孙子?! 老者给老莫表演了一个一秒变脸,他从怒气登登的看他,到笑容满面地看无虞前后一秒都没有:“小朋友,没吓到吧,我这孙子不懂事,你为什么说你爷爷或太爷爷应该是死了?” 无虞用指尖摩挲着身份证,没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直接问:“解辰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一出,老者的眼泪花又闪闪发光,声音哽咽,陷入悲伤:“他是…他是…呜…他老人家怎么年纪轻轻的就…” 无虞咂了咂舌,他觉得这老者哭的很有艺术性,仿佛那解辰就是这人心里触不可及且早死的白月光,还是死在爱意最浓的那一刻… 不然怎么会这么大年纪了就单单是一个名字就…嗯…哭的难过。 “解辰是我爷爷小时候的书院老师,那个年代的老师还叫先生。”这时老莫憋屈的开口,他不开口不行啊,他爷爷这会一直哭,属于看那少年一眼都想哭的程度… 他以前很想问爷爷,{那解辰是先生吗?我看你对他像拜祖宗,怎么就这么惦记?},现在吧,碰见那解先生的孙子… 他认真的换位思考一下,要是在那个年代遇见一个长极度出彩、还有文化、最重要还不嫌弃自己是个泥腿子的人… 他也记的清清楚楚,说什么都忘不了,大概…人生中再也遇不见那么亮眼的人。 “解先生开了一间小书院不收取任何费用免费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习字算数,这段时间解先生还会时不时打野味给那些半大不小的小子们加餐。 我爷爷靠着手艺好每次都是他来做,那段日子据我爷爷说那是他活到那么大头一回过上三天两头能吃饱的日子。 可惜,解先生的书院开了一年时间,便离开了村子,我爷爷对这位恩师刻骨铭心,再见一面的想法都成了执念。” 闻言,无虞看了看还在闪烁泪花的老者,这一听下来,那个解辰还真是这老者的… 白月光…? 额,不恰当,应该是指引人生前路的光明。 恩师如灯,指明前路。 “老爷子啊,你也别难过了。”无虞有点唏嘘:“你都这么大年纪了,那位解先生是怎么样也不能还活着,他应该早就青山埋骨,入土为安了。” “…………” 少年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一点作用,老者哭的更难过了。 老莫忍不住又瞪了无虞一眼,问出他爷爷最关心的问题:“你和解先生是?” 第68 碗 白月光…? “没有关系啊。”无虞摊手,看在这老板给他扒拉了前因后果都的份上,说了一句实话:“我没爸没妈更没爷爷奶奶,从小就没见过一个带血缘关系的人。” 老莫:…………“…你还怪可怜的,身份证送你了,赶紧走吧。”我还要哄爷爷!都是你弄哭的! 虽然,老板这么说了,无虞还是掏出三百块钱放桌上,要是没钱他就要了,这不有钱么。 放下钱少年就转身离开。 “别走!”莫老爷子大声喊道,有那么点撕心裂肺的感觉。 把老莫吓的手都颤了颤,就看见他那刚才还“柔弱不能自理”的爷爷健步如飞的拦在少年面前,“小朋友…我想请你吃顿饭。” 老者的声音带着难以言表的深厚感情。 而无虞回头瞥了老莫一眼,然后看着老爷子,拒绝的那叫一个干脆:“我拒绝!你自己吃吧,你要真想那个解先生,不行你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和解先生一块吃,你吃饭,他吃纸,你们来一场跨阴阳的互诉衷肠。” 现在的骗局花样真是越来越多了,开局一张嘴,内容全靠编,半点证据都没有。 他看起来傻吗。 无虞拿着身份证头也不回的走了。 “爷爷…”老莫看着莫老爷子追逐到门口停下脚步眺望巷子里少年远去的背影,他不知道老人在这会心里想的是什么,只觉得… 看起来有些孤独。 “你要真喜欢那小子,我带人把他绑了关底下室让你天天看着他怀念解先生。”老莫的声音温情却狠戾。 “莫南。”莫老爷子的声音不怒而威,老莫刹那间低头,不再言语。 小巷昏暗,没有几盏路灯,路上都从别人窗户里洒下的余光照亮了这条路,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莫老爷子一直目送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还在原地眺望,久久不愿动弹。 良久,“他如旭阳,我这一生都追不上先生…” 莫南忍了忍,没忍住小声的嘀咕一句:“那你晒到太阳的光就行了,干嘛非得去追太阳…”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莫老爷子看了莫南一眼,情绪复杂万千。 “陈年老醋,五块钱一斤了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机械的喇叭叫喊声在大马路边响起。 无虞拿着身份证找了一家酒店入住,第二天去批发市场买了几件衣服,准备好必备用品后,他坐上大巴车直奔秦岭地区。 市区还好,有直来直往的大巴来往,而到那个偏远的小山村里就没有大巴车了。 “去山里旅游的看这里啊,两天一夜的路途只要399,中途停靠,酒店包揽,饭食自理啊,这是最划算的路线了,大瀑布小山村安静美好,书里的疑似银河落九天都可以看见啊,秦岭最美风光,想旅游的朋友不要错过啊…”客运站门口有一个年轻白净的男人拿着喇叭在那里播报,不止是他在播报拉客,也有其他人在用喇叭找客。 无虞能注意到这人主要是这人喊的比较有文化,而且看样子比较年轻。 他走到青年面前。 林二先是快速的打量一番少年,单肩背包,落到脸上时眼睛忍不住一亮,真是好漂亮的小朋友,他把喇叭声调小一些,热情开口:“小朋友,你这是要去秦岭山脉玩么,我这里的价格很公道的,性价比很高的,若是我时间充裕还可以免费给你当向导。” 无虞本来就要去山里头,听见这话,点点头,问核心问题:“你什么时候出发?是什么车?” “9座小金杯,过了中午就出发,这个会时间还早你可以去附近逛逛或者在车里等着。”林二笑眯眯的开口,他们这生意就这样,至少得有四五个人了才会发车,不然跑一趟连本都回不来,不止是他,而是所有赚这个钱的都是这样。 少年已经是他的第六个客人,过了中午就可以直接出发。 “成吧。”无虞也懒得挑其他的了,干脆就这家,坐哪辆不是坐:“你带我认认车,我去吃个午饭。” 林二笑眯眯地把喇叭一关,领先一步带路:“车就在客运站路外面,不远。” 他偏头瞧了一眼少年,心里又忍不住感慨一下,这人的脸怎么长的那么好看,“我看你年纪不大,没有和父母朋友一块出来吗?” 无虞随意的“嗯。”了一声,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趣。林二也有眼色,人家不想说话他肯定也不能没脑子的问个不停。 无虞吃过午饭给了钱就在面包车上最后一排坐了下来,带上个眼罩懒散一靠,闭目养神。 没一会有两个年轻人坐他旁边,一男一女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言语间透露着要去旅游的兴奋,他们俩瞥了眼无虞,觉得这带眼罩的小姑娘头发真好,又黑又长还亮。 车上一共六位乘客,林二收了钱就踩下油门,金杯面包车缓缓出发。 “那个…小朋友,你想不想喝水啊?”年轻女子的声音都有点飘忽,手里拿着矿泉水,眼睛直勾勾地落在无虞身上。 妈耶! 刚才这少年掏钱的时候她才看见,这人怎么长的那么好看!跟天仙似得!那窗户洒进来的光都快成圣光了! “我不喝。”无虞瞥了眼有蠢蠢欲动想喷火的年轻男子,好心道:“要不,你俩换一换?” 这一男一女刚才以为无虞是个小姑娘,所以就是女子挨着他坐。 “好!”男子答应的斩钉截铁,他忽然觉得这不能怨人家,只能怨女朋友看脸。女子幽幽的叹了口气,换了座位。 他热情的掏出大白兔奶糖:“小朋友要吃糖吗?” “…不要。”你俩还挺配。 第 69碗 一瘦一胖的扫把星 面包车行驶在蜿蜒的路上,两边山脉起伏,绿意盎然,春花交织,风景如画。 天色渐暗,落日余霞。 前方的路段出现一些稀疏的房子,此时,一辆蓝色的保时捷风一般的越过面包车开了过去,震耳的音乐从车窗飘出一点。 那辆保时捷闪着灯,拐进了那亮起灯牌的“有家客栈”的农家乐,那农家乐修的古色古香,还吊着几个红色大灯笼。 “各位游客,前面就是我们今晚要住的地方,有家客栈,诸位想吃什么都可以找老板点菜,这里的价格很公道风景不错,不会宰人,明天我们八点出发。”林二开了一天的车声音有些疲倦,还是打起精神介绍。 面包车也开始拐弯进农家乐的广场上,车上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下去,无虞拎着背包慢吞吞地走在最后,林二有意无意的跟着在他身边找话聊。 “小解啊,你喜欢吃什么?晚上要是害怕的话可以睡我隔壁房间,有什么事你喊我一声就成…” 无虞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有点烦躁,不想理这个没有边界感的人。 林二看着少年冷淡的眉眼,话音渐渐的低了下来,有点点失落划过,然后便快步去找老熟人的农家乐老板拿房间钥匙。 有缘分就是那么巧,无虞刚一进大厅走到前台还没拿上房间的钥匙,就听见一声声情并茂的:“卧槽!” “胖子你在看什…”声音一下子惊变过之无不及:“我去!” 这一惊一乍的声音怎么有点耳熟,无虞缓缓地回头一望,就看见一胖一瘦的两个男人朝他飞奔而来。 一个比一个身手矫健,那速度堪比生死时速,落在不明所以的吃饭人员眼里都被他们惊呆了。 “祖宗啊!你别是又离家出走了…!” 无虞看见那狂奔过来的俩呼吸都快一窒,这俩“扫把星”! 不就是———无邪和王胖子吗! “孽缘”在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无虞有蠢蠢欲动想转身就走的欲望,他不想遇见这两会打小报告的人,但是… 转身就走他们肯定会打小报告,所以…得稳住这俩。 无虞敢打包票,解大老板不理他归不理他,但肯定还在满世界逮他,这里头可能还有恼羞成怒、被欺骗、以及想打他再加老父亲般的担忧、这些复杂的成分。 “谢无虞!”无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炸了,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个地方看见小太阳! 还是孤身一人!但凡这小子十五六岁了他都不会这么炸裂,但是,这他妈才十三岁! 十三岁什么概念懂不懂,就是刚小学毕业没多久! 不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少年孤身一人出现在这山沟沟里啊?! 这不合常理!! “你又离家出走了???还是小花怎么你了,他打你了?打你你打电话给我啊!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啊!你说话啊!”无邪是又惊又喜,当然,惊肯定大于喜的,即使知道这小子身手很好,但年龄小没有防备心,好骗啊…! 想到这里,无邪突然用防贼似的目光看着无虞身边的林二,长的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有斯文败类的感觉,这人想干啥,他刚才可以隐约听见什么开房的字眼! 天呐…! 开房!!! 这傻小子不会被骗了吧…! 要是…已经被骗了… 无邪猛地头皮发麻,忽然一副被雷劈了七魂尽散六魄不聚的模样,双目瞪圆,眼神恶狠狠地瞪着林二,那眼神恨不得咬下对方一块肉来:“你对他干了什么?!” 这话听的无虞头上缓缓的冒出一个问号? 嗯…? 这人能对他干什么? 无邪在想什么…? 无邪的一句接一句一惊一乍的把王胖子整得夸张的拍了拍胸脯,特别是最后的那个眼神,怪吓人的。 他就没看见过跟小白羊一样的天真同志露出过这种要咬死人的眼神。 气氛隐约僵硬起来。 王胖子一下子就插到无虞和林二中间,把他们俩人隔开,那胖手精准的抓住无虞的背包带子。 特意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刚才碰上的那一队人,还真看见你那几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审视、探究、以及隐晦的恶意。 王胖子咋呼道:“我说小天真,你别这么大声你吓到他了,你当初的温润小书生的模样呢?怎么这会看起来比胖爷我还要暴躁。” “要温柔,温柔知道吗?他还是个需要呵护的…”王胖子特意看了无虞一眼,见少年那灼人的眉眼透着一股淡淡的颓败仿佛特不待见他们,王胖子就知道了这小子估计又是自己跑出来的,他嘿嘿一笑:“小少年。” “二位和这位小朋友认识?”林二在一旁看了一会这才有机会插上嘴,见无邪和王胖子看他,他提了一句自己的身份:“我是他旅游团的导游,出于关心问问。” “旅游团的…导游?”无邪狐疑的目光在林二身上扫了两眼,然后落到无虞身上求证:“你要去哪旅游?” 无虞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然后,无邪就灵光一闪的做势掏手机:“你不说那我问问小花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此话一出,王胖子看见保持沉默的少年瞥了无邪的手机一眼,忽然伸手薅上无邪的胳膊就朝外面走,无邪被拉得步伐踉跄。 林二下意识的要跟上去,王胖子开口止住了林二的步伐:“我说同志,我们自家人说话你就不要去凑热闹了,要是不熟的话那小子怎么可能主动上手把我那兄弟拉走,你就别给我们当电灯泡了。” 林二看着王胖子笑了一下,晃悠了一下手里从农家乐老板手里拿的钥匙:“我只是想把住宿的钥匙给他。” 王胖子特别会顺坡下驴,他也笑:“你给我吧,我交给他。” 林二犹豫了一下,把无虞的房门钥匙给了王胖子就去把钥匙给其他乘客,赚钱很重要! 而此时,李老板一行人各自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正常吃起了饭来。 王胖子似无意的扫了他们五人一眼,才朝外走去,走的时候还喊:“老板,我们的菜慢慢上,等会我们还要加菜!” “好嘞!”农家乐老板应的欢快,今天的生意不错,这些老板们出手又大方。 与此同时。 古色古香的农家乐外面是一条顺着山涧流淌的小溪,水声潺潺,月光与灯光交织的光晕在流淌的水面上被打的支离破碎。 第 70碗 谁忽悠谁 无虞拽着无邪来到溪流边,期间这位吴家小三爷一直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嘴就没闲过。 “小太阳啊,你想离家出走可以来杭州找我呀,你一个人出门太危险了,这外面的坏人不是表面坏,而是心坏…” “你现在不在杭州。”无虞快速的用一句话打断了无邪的一大长串。 然而,无邪被噎了一下居然深刻的反思起来,“对,你说的没错,我这个时间点就不该离开杭州,应该收着我的小铺子等你来,那青铜树又不会长腿跑,早一点晚一点都没关系…” 无虞成功的捕捉到吴家小三爷话里的重点,青铜树? 青铜树枝? 这二者一听就有关系。 很好,暂时把这一胖一瘦的组合从“扫把星”备注里放出来。 “所以,你是比来秦岭重要的!”无邪下了结论,他是真心觉得小太阳比来秦岭重要,要知道,他是很喜欢这个少年的,为此可以暂时压一压自己心里那茂盛的好奇心。 无虞抬头看着无邪,有点莫名:“…在你心里,我原来这么重要的吗?” “那当然了。”无邪咧嘴一笑,活脱脱的像极了一个阳光开朗大狗狗,还摇着尾巴:“小太阳,你救过我的命。” 他比了个耶,实际是个二:“两次。” “而且,你还这么小,我都26了比你大了一半,肯定是要多照顾你。”包容你一些的。 “吴哥,你人真好,那些事只是我遇见了的举手之劳,你别太放在心里。”无虞看起来很感动的点点头,哥俩好的拍了拍无邪的肩膀,差距过大的身高惹的无邪抽了抽嘴角。 无虞叹道:“你可不可以不把我的消息告诉解老板?他不想我跑出来玩。” 无邪欲言又止的看着无虞,他都看出来了,小太阳就是小花心爱的弟弟,当眼珠子一样爱护着,这要是让小花知道他知情不报… 那他们才刚刚又扬帆起航的友谊小船那不得沉咯? “那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就有缘以后再见了。”少年平淡说完这句话,背着包转身就朝外面走,也不是去店里的方向。 看架势农家乐也待了,要去流浪…! “诶诶诶!”无邪忙不迭地追上少年的步伐,伸手拽了那背包:“我答应你答应你!祖宗,你这一个人的要去哪里啊!外面月黑风高黑漆漆的,你丢了咋办啊!” 无虞停下脚步,回头看无邪:“不会丢的,你丢了我都不会丢。” 无邪:…………我也不会丢! 这时,在一旁刚来的王胖子见他们这架势有点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熊孩子一个:“我们可以不告诉小花,把这事瞒下来,但是,小太阳你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这一点你保证能做到吗?” 无虞很诚恳地问出一个问题:“…你没想过我会撒谎吗?” 无邪一下子回想起少年那些半真半假的话。 王胖子:……………操!还真是,你这小屁孩很懂语言的艺术! 他也诚恳地看着无虞,态度坦然,语气真诚:“你说的话,我们愿意相信,即使是谎言。” 不信也不行啊,这小子的身手那么厉害真要跑,他和天真根本逮不住,就那在海底墓的时候一眨眼就跑了,能逮住的也就拥有非人般身手的小哥。 无邪听见这话鸡皮疙瘩都起了一下,这胖子说的这么肉麻,他瞥了无虞的神情,少年眸光微动,定定的看着他们… 小孩子就是好骗。 他立即点头助攻:“对,只要你说我们就信,我们也答应你不把的消息告诉小花。” 闻言,无虞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好吧,那我也答应你们。” 他一答应,无邪和王胖子在心里也松了口气,他们俩又很有左右护法那问把无虞带回了农家乐的大厅里。 在大厅里他瞥到李老板那一行人坐在窗边吃饭,眉梢微挑,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这一群人,而对方五人也瞧见了他,没什么反应。 王胖子在路过前台的时候还拿了菜单让无虞随便点菜,他请客。 无虞随便点了一个西红柿鸡蛋汤就说够了,无邪拿过菜单不客气的加了一条鱼和一只鸡,王胖子最后加了一只据说有点补的王八,把老板乐的合不拢嘴。 笑着说:“我们马上就做,这些都是新鲜的食材,吃起来老有营养了,就适合小朋友长身体。” “那麻烦你快点吧。”王胖子忽然也有了一种带娃的快乐,他瞥了无虞一眼,有点得意的对老板说:“这小子饿了。” 农家乐老板很上道了夸了一句:“胖哥,你家小子真俊,在咱这十里八乡都少见。” 然后,无虞就看见王胖子笑成了一朵花似得,简直没眼看。 一顿饭过后无邪去找农家乐老板换了一间三人房,然而被告知没有,他只好叹了口气返回房间。 然后无虞就听到一个比较炸裂的发言。 “我们仨一起将就一晚吧。” 无虞惊了,他看了看那两张就一米多一点的小床发出灵魂疑问:“三个人两张床怎么将就?谁和谁将就?我就不能去单独住吗?” 此话一出,无邪和王胖子对视一眼,眼光对上的一刹那,无邪情深意重的拍了拍王胖子的肩膀:“胖子…” “我懂!”王胖子更是情深意重的点头。 “你们…”无虞略带疑惑的眼神在他们身上徘徊了一圈,这俩人靠脑电波交流了一个来回吗…?:“懂什么了?” “我们俩一起睡。”无邪一屁股坐在靠门那边的床上,指了指靠窗户边的单人床“你自己睡那个。” 此话一出,无虞狐疑地扫了一眼无邪和王胖子的体格,很怀疑这俩在一张单人床上能挤得下吗… 他转念一想,他明明可以一个人睡大床房,一米八宽的大床,偏偏被这俩“胖瘦护法”弄到这里来睡小破床… 就让他们睡,看谁把谁踹下床! 第 71碗 无虞:你骂我? 无邪和王胖子只见少年看了他们两眼,然后身一转,指尖把高马尾上的发绳勾下,鞋一脱,朝床上一窝,熟练的给自己卷成一个蚕宝宝。 这一回裹的不大好,发梢露在了外面,黑色的发在素白的床单上格外显眼。 这一系列动作看的他们俩忍不住摇头失笑,真是小孩脾气。 无邪指了指床尾,示意他睡那头。王胖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踱步去把灯关了。房间里倒是没有陷入一片黑暗,窗外稀疏的灯火通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一点,无邪大大咧咧的躺在被窝里连外套都懒得脱,王胖子一下子就给他挤了一下,这倒也无所谓,反正都是大老爷们不怕挤,但是… 他高估自己了,王胖子他的脚有味啊! 似万籁俱寂的深夜时分,无邪跟做贼似的从床上爬下来,轻手轻脚,光脚踩在地板上。 他见少年依旧是把自己裹成蚕宝宝的模样,还是侧卧的姿势,整个人连被子一起就占了单人床的一半,小小的一团,无邪伸手量了量那宽度,睡一个自己绰绰有余。 他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有些心虚的坐在无虞单人床的边缘,然后更轻轻的和衣躺下,背对少年,拢了拢自己的外套,闭眼睡觉。 只觉得这鼻子前没有味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即使没有被子有点凉飕飕还是很美好。 无虞听着耳边绵长的呼吸声,按住想一脚把无邪踹下去的想法,好歹这人没有薅他被子对吧,闭目接着养神。 翌日清晨。 无邪的睡姿还算老实,他要不老实无虞一脚就给他踹了下去,无虞破茧后伸手推了推无邪:“无邪,别睡了…” “别催…”无邪迷糊的胡乱的拍着,试图把推他的罪魁祸首拍掉,一下子有气无力的拍在了少年的手背上。 无虞眨了眨,手背上的温度有点高呐,他用手背探了一下无邪的额头,温度的确有些高。 也是巧,这时无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长发披肩的少年,那灼人的眉眼恍惚能把人的眼睛晃花,他迷糊的嘀咕:“你不是个人…”是个神仙吧… 无虞:……………你骂我? 无虞垂眼一瞥,抬腿就把无邪踹了下去! “哎哟…!”掉在地上的无邪一下子就清醒了,他手扶着床撑了起来,一眼就看见在幽幽看他的无虞。 少年披着一头稍许凌乱的长发,两只白的跟瓷似的手拿抱着被子,眼睛有点泛红,整个人看起来好可怜,像是被欺负了一般。 无邪见此,心里大惊,他没干什么缺德的事情吧?! 人怎么这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这要是让小花知道了还不得把他人拆了! 不是!小花不知道他也不能干啥啊!这他妈的是个未成年! 诶…! 也不对,他为什么要往那方面想啊! 无邪连忙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完整无缺,一件不少!他是清白的! 发现这个结论,无邪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屁股上传来的疼,他吸了口冷气,撑着床边起身:“小太阳,你这是怎么了?” 面对好声好气的吴家小三爷,无虞叹了口气:“没睡好,我看你是不是有点感冒,你还骂我。” 无邪:…………我这么能耐把你气哭了…?? “小太阳抱歉啊,我睡觉可能说胡话了,说了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你呢是我最喜欢的小男生,没有之一。” 堂堂吴家小三爷,屁股墩还隐隐作痛,就要坐在床边哄这个踹他的罪魁祸首,半点都没关注到自己感不感冒的问题。 “额…”无虞飞速的瞥一眼无邪悄摸摸揉屁股的手,然后顺坡下驴了:“你还认识别的小男生吗?” 无邪:…………好像,还真没有。“咳,当然有了,但你是我最喜欢的。” 无虞随口来了一句:“你眼光真不错。” “那肯定的。”无邪回头看了一眼:“胖子呢?” “他下去点早饭了。” 说曹操曹操到,王胖子来叫他们吃饭,吃饭的时候无虞和林二打了声招呼,不坐他的面包车了,林二的目光在无邪和王胖子身上来回的看了一眼表示钱是不退的,无虞挥了挥表示不在意。 同样吃饭的李老板一行人,眼神若有若无的飘忽在无虞他们这桌上。 其中泰叔几乎正对着无虞坐的,他刚好一抬眼就能看见无虞,浑浊的眼里划过一丝贪婪,他一把年纪还来这地方是为了什么,说白了还不是为了钱么,而这群小子生来就在富贵窝里,保时捷… 真是有点考验的人性的底线。 这一顿早饭硬是吃出了点古装剧里暗流涌动的感觉,李老板一行人是最先走的。 他们一走,王胖子把手里的小半个包子往嘴里一塞,就压低了声音:“咱们这是遇见同行了,估计也是往秦岭里钻的。” 无虞也学他的模样压低了声音:“你们去找的是一个什么地方?” “胖子昨晚没和你说吗?”无邪加入群聊:“有青铜铃的地方,我之前在鲁王宫、西沙墓、都见过青铜铃,而我前几天又意外看见了青铜铃,卖那人说出自这东西出自秦岭这边,我没事就叫上胖子一起来这边旅游。” “这个我知道,胖子说了。”无虞:“我问的是你们知道那地方在哪里吗,八百里秦川捞墓得捞到猴年马月。” “我们得先找一个小村子,闻村,以村子为原点找一个山沟。”王胖子把最后的粥胡噜下肚:“这小村在在大山里头,不好找,得问本地人才知道精准的地标。” 无虞微微点头,继续吃早饭,他没想到无邪和王胖子的目的地和他要去的地方是同一个,看来他们遇见的人都是那个村子里的人,真是够巧的。 一顿早饭吃完。 他们也准备赶路,出农家乐之前吴小三爷还很大方的把老板前台的零食扫空了一大半,什么饮料瓜子糖鸡爪啥的,林林总总拎了一大包,相当豪横了。 王胖子是忍不住感慨:“小天真呐,看不出来啊,你也有了当爸的潜质胖爷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你就买上了。” 无虞看无邪,也觉得这人的状态有点眼熟。 第72 碗 开小会的三个男人 无邪闻言表情坦然又自豪:“我可没想当爸,这可是小花的心头好,可不得帮他照顾好了,不然就这知情不报的罪名,到时候见面他理都不想理我。” 他这个年纪了逢年过节时自然也是被父母催过婚的,但他觉得才26结什么婚,太早了,清闲日子都还没有过够。 无虞成功的获得一大包零食,懒洋洋地坐在保时捷的后排当咸鱼,零食美景还有人讲笑话逗乐,“少爷”般快乐的一天就那么过去了。 无邪和王胖子两人轮流开车,整整一天就到了车子过不去的大山脚下,这里也有会做生意的人开了一家民宿。 民宿还带了一片空地,被拦了起来写上了停车场三个字,里面有稀疏的几辆车。 基本上来自驾游想进山玩的人都把车停在了这里,无虞他们一行人也不例外把车开进了停车场。 “嚯,那一行人的车,看来真是和胖爷我们的路线一模一样啊,别是有巧之又巧的和咱去同一个墓吧。”王胖子眼睛微眯,看着停车场最左边的一辆灰色的车嘟囔起来,丝丝戒备冒了出来, “那你可以回去试一试买彩票,或许会中大奖。”无虞趴在窗户上看了下,的确是那几个人的车,他和他们就那么有缘份么,碰一路了。 哼。 什么缘分,有缘那也是孽缘。 无邪下了车看见无虞那懒洋洋扒窗户上的举动,脑子里回想起小花总喜欢在无虞喝水或吃饭的时候撸人家,就跟撸一只极为高贵又懒散的猫猫似的。 他看见对方这样,手有点蠢蠢欲动,也想撸一把少年铺满脊背的长发。 估计…摸一把猫猫就会炸毛。 “你坐好。”无邪把车门拉开,无虞打着哈欠下车,他们这行为看到王胖子忍不住摇头感叹,慈父多败儿。 进了民宿王胖子就先是交了十天的停车费,民宿老板也不问他们为什么要玩这么久乐呵呵地收了钱还推荐了自家养的土鸡和菜。 无邪和王胖子对无虞有一种“长辈”的滤镜,在吃饭上那是相当大方,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当然,无虞是相当给力把桌上的菜都扫荡干净了,看的无邪和王胖子有种迷之欣慰。 今晚睡觉的情况比昨晚好了一些,因为即使没有三张床,但是,王胖子和无邪去别的房间抬了一张床进来,硬生生让人家一间两人房摆下了三张单人床。 经过多日的奔波无虞今晚睡着了,他又梦到了让他感觉格外熟悉的场景。 一个空旷幽秘的空间里,一棵庞大的青铜树屹立不倒,神秘幽暗,仿佛贯穿整个大地。 那个男人屹立在祭台之上的背影,带着杀伐的温和,气场强大。 男人抬手抚摸上青铜树的主干,“种”出了一朵金色虚影的花苞,那朵金花刹那间开花结果,一颗金灿灿的果子立在顶端,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明,无虞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躺平,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心口,丝丝缕缕的疼痛经久不歇,他的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小太阳…醒来吗,醒了我们吃了早饭就该出发了…” 无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无虞从被窝里坐起来打了个哈欠,随手就把头发扎了起来:“走吧,早去早回家。” 无邪忍不住摇头失笑,小太阳啊…还是个小朋友。 …………… 京城。 解宅大厅,只有三人在场。 “谢无虞四天前出现在山西xx城,二位觉得…”一袭玄色秀金线唐装的解大当家端坐主位,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桌面上的手机。 他沉如水的目光缓缓扫过坐与一左一右的黑瞎子和小哥。 一个帅的雅痞,一个帅的清冷。 解雨臣指尖一停,手机不再旋转,他缓缓地把话补充完:“他去那边是想做什么?” 这气场是充满了压迫感。 黑瞎子玩世不恭的笑了一下,有点无奈:“花儿爷,你这话问的我们哪里知道这小不点去那边想干什么,我们又不是他肚子里面的虫子,这个小朋友的脑子里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 解大当家面沉如水,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黑瞎子。 黑瞎子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他想去的地方应该是那个地方。” 解雨臣眼睛微眯,“什么地方。” “青铜树。” 这冷冷清清的三个字是出自张起灵的口里。 这次他们下西沙海底墓算是“圆满”,解家把墓里大部分的冥器都带了上来,赚的盆满钵满,张起棂用自身的血开路,他和黑瞎子成功的进到了那件拥有二十八星宿图图的墓室,但是也说不是圆满,他们最想要的线索几乎是没有。 解雨臣心下一惊,解小虞为什么要去青铜树?而他们又为什么知道解小虞要去那里?张起棂和黑瞎子瞒着的消息到底有多少… 解大当家不动声色的问:“那是什么地方?” 黑瞎子嘿嘿一笑,把茶水端起来闷了一口:“花儿爷,那地方呢是一座地下祭台,台上供奉的就是一棵青铜树,我们和哑巴之前去过那地方,我估计这小太阳要闹着离家出走估计是察觉到点什么想求证…”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是即骄傲又有点挫败:“他这个性子啊,向来有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天塌下来都信奉要自己解决,独立又自强。” 孤傲又倔强… 狠起来比谁都狠。 被他保护的人…是幸福的拥有旁人求之不得的岁月静好。 解雨臣这些年也摸明白些无虞的性格,就那么小小的一团的时候就会为了自己定下的小目标而努力,花种死了会去询问花匠该这么种,而不是让别人帮他种,没有零花钱了不会开口向他们要而是自己想办法赚钱… 这个孩子安安静静的,仿佛会发光,走到哪里都是耀眼的存在。 解雨臣便直接道:“你们既然知道地方,我们去找他。” 第 73碗 尊老爱幼的吴小三爷 “成啊,花儿爷你看见那小子的时候不要客气,抽他一顿!”黑瞎子气愤的磨了磨牙:“狠狠的打!骗了我一次又一次!” 张起棂闻言淡淡的看了一眼黑瞎子,又瞥了解雨臣一眼。 解雨臣看见他的那个动作,离谱的在张起棂那无悲无喜的脸看出了【你要敢打他,我就要弄你。】的意思,他在心里冷笑一声,你看我逮到那小兔崽子后打不打他。 “当然。” 他们一行三人都是说做就做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性格,各自处理了一些事情在当天就朝秦岭赶去。 解大老板豪气的直接带着人上了私人飞机,直飞秦岭。 这么一波神奇的发展是无虞没想到的,他这会还在和无邪王胖子在山里爬山呢。 他们进入的山区不是什么开发了的景区,走起来有点困难,无邪这个看着年轻力壮的男大学生已经喘了起来,山路顺着山势蜿蜒曲折,风景倒是好。 他们一直走到了天黑月上中天才找了个灌木丛挡风停下来,然而世界可能就那么小,离他们三五十米的地方俨然就是李老板那一群人。 李老板他们搭起了火堆和帐篷,燃起的火光在树林格外显眼,特别是在这天彻底黑了下来之后那被风吹的一闪一闪,像一团鬼火。 怪吓人的。 “小太阳…你蹲下点,别被他们发现了…”无邪盘腿坐在地上压低声音,拉了拉无虞的袖子。 无虞低头看了他一眼,有点莫名:“发现了就发现了呗,他们又不能把我们怎么样,这秦岭又不是他家的,我还不能走了么。” “…你这个想法很好。” 无邪默了一下,觉得这小子有些时候是有一股子凶残的气息冒出来,被掩藏这张人畜无害的美人皮囊下。 王胖子豪爽笑了一下:“的确,他们能干什么,要是不讲道理胖爷我直接让他们脑袋开花。” 他兴奋的搓了搓手:“咱们要不要凑过去偷听一下,对于他们要去盗哪个墓胖爷我真是好奇的很。” “不行!”无邪率先反驳:“咱们带着解小虞不能去冒这个险,万一被发现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胖子你忘了么…”他骤然压低声音:“倒斗的一般都带着枪,这荒山野岭的要是…” 无虞弯腰拍了拍无邪的肩膀,笑道:“别害怕呀,咱们不也有家伙吗,真发生冲突了,也不是什么问题。” 无邪都惊了,哪里来的家伙,他快速扭头看王胖子,正看王胖子用手抹脸生无可恋的看着无虞,一副被戳破小秘密的心虚模样。 他是腿也顾不上累了,揪住王胖子的裤腿,力度之大吓得胖爷快速揪住自己的裤头。 “嘛呢嘛呢!小天真你扒胖爷我的裤头干啥?胖爷我可喜欢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和你,没戏!” 无邪被这歪门邪道气得脸扭曲一下:“胖子!你居然还带家伙?!带什么了?!怪不得你不让我看你的背包!” 他这情绪一上头,有几个字就说得特别的响亮,无虞估计了一下距离,如果耳朵好的话已经发现他们了,但是没关系,发现了就发现了,无所畏惧。 王胖子嘿嘿笑了声,抖了抖身子,他背上的背包跟着晃悠,有点得瑟:“胖爷我能带什么,当然是枪和雷管啊,都是我心爱的小宝贝们。” 他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无邪的肩膀,语重心长:“出来混,肯定要做好准备,你看这荒郊野岭的要是蹿出来狼啊虎的,把这咱俩的宝贝小太阳给咬了咋办,这当哥的,就是要有危险意识懂不懂?” 无邪扭头看了一眼站一旁的无虞,心下微微一哽,还真别说,胖子这歪理歪的有几分道理… 但是!“你的东西不是在来这里之前就带上了吗?!那时哪有小太阳!” 王胖子更语重心长了,“天真同志,胖爷我把你当兄弟。” “他是为了你啊。”无虞好心的把王胖子后半句补充出来,他成功的得到一个王胖子充满赞赏的眼神。 然后,就见无邪的气势一弱再弱,最后熄了火。 “胖子…你应该和我说一声,万一咱俩遇上交警就得进去蹲局子了。”无邪叹道:“我三叔应该没有那种可以从局子里捞人的本事。” 无虞听这话挑了挑眉,在心里道:小花有哦,但是他不捞。 王胖子:……………你不会那么邪门吧?开个车还能遇见交警查车?! 这时。 树叶被踩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无邪和王胖子同时静了下来,他们意识到那群人发现了他们,正趟路走过来。 无虞偏头一瞧,两个人影正举着什么东西悄摸摸的朝他们这边摸过来,仔细一看,这两个人的手里举着的是两把枪,俨然是想对他们干点什么。 王胖子放轻呼吸,反手从包里掏出两把手枪,递给无邪一把,然后他自己宽壮的身躯挡在无虞面前。 无邪小心的把手枪上膛,这会也不喊什么生命高于一切了,这他妈看样子那俩人就不是好东西,举着枪过来谁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他是善良但他不是傻缺,要喊也是喊尊老爱幼。 爱小太阳这个幼。 他们不是不知道无虞的身手很厉害,但是,身手再厉害的无虞还是个少年,在他们这个年纪里还是一个孩子,他们不可能让一个孩子出来保护他们。 他们尽可能的去保护这个少年的“干净”,成年人世界里的血腥和人性不该是这个年纪该看见的。 无虞看着第一反应就是要保护他的两个人,愣了一刹那,他觉得那一次两次的帮忙并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从相处中他们对他挺不错,已经把他帮过的那些忙两清了。 他们对他应该没有像“俩爸”“一叔”那么深的感情。 但人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无邪和王胖子在遇见危险的时候都想着保护他,两都选择将他护在身后。 无虞看着他们两人警惕的背影,眨了眨眼,压低声音说:“要不…我干掉他们?” “小孩子家家不要这么凶残。”王胖子压低了声音,那声线几乎都凝一条线,随时要断。 第 74碗 像雪莲花的小哥 拿枪来的那两人也发现了他们突然静了下来,拿着枪愈发谨慎还躲在了大树后面,只探出个脑袋来打探情况,目光在十几米远的灌木丛扫来扫去。 王胖子舔了舔唇,有点凶残:“要不是这是山里,胖爷直接送你们几根雷管…” 无邪:…………你想炸死他们啊? “送他们去见太奶。”无虞随手折下一截拇指粗细的树枝拿在手里,漫不经心的拔着叶子。 无邪:…………你是对太奶有多执着,啊呸,不对,乖乖那是人不是鱼怪不能随意见太奶,杀人犯法啊! 他们双方无声对峙着,静的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就在这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无虞寻声望去,只见几只手电正向那搭帐篷的地方靠拢,看架势应该巡山队。 这时候就听到拿枪的男人叫了一声:“真晦气!撤!” 说完这两个男人匆匆忙忙地返回营地,那剩下的三人已经把火踩灭,他们汇合背起装备就往森林深处跑去。 手电的光扫了过来。 无虞也是拔腿就跑,那身影一下子就蹿了出去,看的无邪和王胖子同步心都梗了一下,想喊的声音硬生生顾忌巡山队憋在喉咙里,拔腿就跟了上去。 所幸这回无虞不是撒手没,在密林狂奔了一会,就停了下来,回头一看,没有人追来。 但是… 追来了两匹狼! 远远的在无邪和王胖子身后瞪着绿油油的眼睛,在漆黑无光的密林里像鬼火似得,这俩当事人都还没发现这个悲惨的事实,话说回来狼不是群居动物吗… 怎么就俩。 无虞手里的树枝一直拿着没有丢,他把树枝折成两段,手腕一动,直接朝那俩匹狼袭去! 那树枝犹如利剑一般,无邪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带着劲风擦过自己的耳边,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视力算好的,一下子就看四只绿色眼睛轰然倒地,冷汗一下子冒出来了,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夜里撞鬼的猜想。 “嗷呜……”两匹狼无力的叫了一声。 无邪这才反应过来这四只眼睛不是什么鬼怪,而是两匹狼! “啧啧!小太阳啊,你这身手和小哥如出一辙,都帅呆了!”王胖子发现离他和无邪不到五米处的两具狼尸,胆子很大的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走到狼尸面前照了照。 发现这两匹狼的眉心有两个血洞,仔细一看,才看清楚留在外面一点树枝,他震惊的咽了咽口水,心里忍不住震惊了一下,这得是什么样的高手才能做到那些武侠小说里写得“飞花摘叶可为刃”。 震惊完了后,王胖子很感动,有一种想送两个价值400万瓶子给无虞的冲动,因为少年这举动是在保护他,胖爷的感情没有错付,这就是最好的崽了! 无虞的声音含笑:“谢谢夸奖,我也觉得我很棒,和小哥一样棒。” 这听的无邪忍不住摇头失笑,说到小哥他都有点好奇,这当哥哥的小哥会不会软和一点:“小哥在家里话也是那么少吗?” 无虞都不用去回想,脱口就答:“是啊,他就像一朵雪莲花,冷冷清清的。” 但人着实很温柔,或者说,对他很温柔。 在他还小的时候,小哥很喜欢抱着他在屋顶上面看夕阳,那手掌温柔的拍着他的后背、弄的他昏昏欲睡,脑袋干脆就放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蓦然抬头间,落日的余晖洒在这个男人身上仿佛为他染上了人间的温暖,眉眼柔和,一切的疏离苦难都被抚平。 无虞笑了笑,眉眼弯弯:“但是小哥是一个很好的人。” 无邪很认同这话,狠狠的点头。 “那是,咱小哥就是一个帅的炸裂的男人!”王胖子也忍不住附和,遥想当年七星鲁王宫的那一刀,以及海底墓的那剪刀腿… 太帅了! 这时。 隐隐约约的狼嚎声飘过来灌入他们耳里。 无虞眉梢微挑:“看来这两只狼是跑劈叉了。” “呵呵,那群孙子被狼群盯上了,也不知道敢不敢开枪” “碰————”枪声骤然响起。 无邪脸色一变:“胆子真是大,不怕引来巡山队逮他们。” “不开枪估计要葬身狼口,这群孙子还是算的明白的。”王胖子冷笑一声:“咱们走吧,别看热闹了。” 他们在树林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按着指南针的方向走,走了一个多小时找了块大石头的地方将就歇一晚。 “小天真,你守上半夜我守后半夜。”王胖子和无邪道,直接掠过了无虞,这山里肯定不能都睡过去。 “行,没问题。”无邪也知道这个道理。 “反正我也睡不着,不如你们两个睡吧,我来守夜。”无虞盘腿坐在地上,把背包抱在怀里提建议。 他的包里没什么登山的物品,就是几件衣服和一些吃的,不像无邪和王胖子的背包那么大那么鼓。 王胖子含笑扫无虞一眼,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小太阳,胖叔我和你说,你这个年纪要是熬夜的话,以后可会长不高,只能当一个小矮子,你看你花哥黑哥小哥这三个男人哪一个不是又高又帅,就是小天真也是大高个,你以后要是…”他深深的叹息一声。 无邪补刀:“要知道我十三岁的时候都165了,你这会才多高?” 无虞:…………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然后,无邪和王胖子就看见少年抱着背包委委屈屈地靠在石头上打算睡觉。 无邪就坐在少年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拍了拍无虞的肩膀,低声说:“靠我身上吧,石头上凉…” 然而对方不搭理他,并给他来了一个圆圆的后脑勺。 王胖子指着他笑的无声,眉眼幸灾乐祸。 无邪:…………我就不该补刀。 长夜漫漫,林中有虫鸣鸟叫不算寂静,他们选的这个地方,能瞧见稀疏的月光从枝叶间洒下来,无邪在点点月光下时不时的转头瞧上一眼呼吸绵长的少年,眉眼间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 温柔与眷恋。 第 75碗 无虞:嗯?你在说什么? 翌日。 阳光正好。 这山林里他们也是运气好,绕绕晃晃的找到一条被人为踩出来的小路。 “嚯,咱运气真不赖啊!”王胖子看着这小路都惊了。 他的惊讶还没惊完就看见小路的那一头出现一男一女,衣着淳朴,中年模样。 无虞他们看见了村民,村民自然也看见了他们,年轻力壮的外地人,在看见他们的时候女人的脸上就忍不住露出厌恶的眼神。 “长得人模狗样的,就是白瞎这好模样了…”女人看着无虞愣了一下,然后愤恨小声嘀咕,说是小声声音也不小,足够让无虞听清楚。 王胖子一听这话也不客气了,那大嗓门一下子就气势十足:“瞎逼逼什么?!长得好戳你心了啊,又没吃你家大米说什么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别挑战胖爷我的耐心有多少!” 无邪也有点不高兴,通常这种情况他都会劝胖子一下,但这会完全不想开口,任谁一个照面的功夫自家的“宝贝蛋”就被陌生人指指点点的鄙视谁都不舒服。 那中年妇女被王胖子一骂,顿时不乐意,骂道:“我呸,你们这贼模贼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不是去偷猎的就是挖墓的,大尾巴狼装什么装!” 闻言,无邪和王胖子对视一眼,看来来秦岭干见不得的勾当的人还是不少。 这时,无虞老神常在的开口了,“你们认识蛮哥不?就是左眉毛处有一道伤疤的男人。” 这话一出,只见那个男人脸色一变,从隐隐的铁青一下子喜笑颜开,说道:“原来几位小兄弟是蛮哥的朋友啊,你们是要去我们村子里吗?” 无邪和王胖子心里有些不明所以,蛮哥是什么情况?但面保持着淡定。 “他托我们来了解了解闻村的需求量,才好决定要不要回馈一把自家人,毕竟…卖哪都是卖。”无虞说的淡然,瞧着那个中年妇女笑了笑,觉得她嫉恶如仇的模样有点好笑。 中年妇女也明白过味来,还以为少年这个笑容是在和她道歉,她顿时喜笑颜开,还小跑着上前来:“要要要,我们家就刚好需要一个,蛮哥肯定也听说了我家的事情专门挂念着我们这同根同源的远房亲戚。” “来来来,要吃花生吗,婶子兜里刚好有一把,你别生气婶子刚才的话是乱说的,也没有在说你。”中年女人小跑到无虞面前,殷勤的掏出一把花生要递给无虞。 无虞摇头,他不爱吃白水煮的花生,他爱吃小哥煮的有盐有味的花生。 王胖子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又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了,简单的从这两句对话中就摸出一个事情,这村子里有妇女拐卖,小太阳口里的蛮哥就是干这个的… 越是偏远的地区就越容易出这种事情,也不知道那村子里有没有受害者。 王胖子聪明道:“你还是给我们带路吧,咱早点办正事,早办完早好。” 无邪惊了,这胖子怎么也对上无虞的脑电波了…? 你们在说什么? “成成成…这边来!”男人也有点高兴,他们家的儿子成了疯子,注定是娶不到老婆的,要是能买一个回来生个孙子,他们老两口心里也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男人女子在前面热情的带路,无邪有些茫然的看了看无虞又看了看王胖子,王胖子看他这天真的小模样,索性抓过他的手在手心写下{人贩子}三个字。 无邪的眼睛微睁大,人口拐卖这个事他只在新闻上和别人口里听说过,一旦被拐卖的女生们会被卖进穷乡僻壤的偏远山区,遭受非人的孽待,干这一行的人是道上最鄙视的存在,他没想到一下子撞到现场版的。 无邪突然伸手一下子抓住无虞的小臂,呼吸急促了一下,小太阳怎么会知道这里的人贩子名字,难道… 他遇见,人贩子了?! 无虞突然被抓,手下意识的反捏上无邪的手腕,意识到这是没有什么恶意的无邪,卸力卸的很快,轻飘飘地落在无邪的手背处。 见无邪有点惊恐的眼神,他安慰的拍了拍对方的手背。 无邪意识过来,即使无虞遇见了人贩子以少年的身手来看,也不会吃亏… 但是,他还是有点慌,万一人贩子不要脸的直接下药怎么啊?! 但现在又不能问… “等等…”无邪突然停住脚步,四人都看他,他憋了一会,憋出一句话:“我想上厕所,一个人害怕,你陪我一起去!” 嗯? 你在说什么小娇妻言论…? 无虞头上缓缓地飘出一个问号【?】,他被无邪拽着手腕在王胖子嘲笑的声音走向灌木丛。 王胖子一副被逗到了的模样:“哈哈哈,这大学生胆子就是小…” 他们走到十几米开外的草木丛中。 无邪率先蹲了下来,有点像要上厕所的举动,语气有点急切的问:“小太阳你是不是碰见人贩子了?你没出什么事吧?” 对于这个问题,无虞没什么好隐瞒的,“对啊,我把他们都送局子里去了,如果他们交代清楚的话,估计扫黑除恶就要扫到这里了。” 看少年意气的模样,无邪头一回觉得武力值很重要,他悄悄的下了一个决定,自己也要练一练身手,去练跆拳道,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在意的人。 “也就是说,他们都被抓起来了,就算这些人想联系那个蛮哥也联系不上,即使联系上了,局里的人也会以为我们是人贩子的上下线,会稳住我们。”无邪的脑子还是聪明的,一下子就转过弯来。 无虞精简的和无邪说了两句人贩子的事情,无邪听完了后也就放下心里担心和无虞回去跟着那对夫妻继续朝村里赶路。 一路上王胖子凭借能说会道的嘴成功的把这村附近的地势摸清楚了,其中他们主要的目的地“夹子沟”该怎么去也摸的相当明白。 胖爷不愧是胖爷。 第 76碗 张起灵: 真欠揍 无虞一行人走到日头正浓的时候才翻过了那座山来到小山村,这个小山村依山而建,一条青石板铺就的主路蔓延至至半山腰,路两边是极其老旧的屋子款式,偶尔还能看见晚清时期的建筑。 男人热情的说:“我们这里这会的人口没有原先多了,不少年轻人都出去挣钱了,原先我们也是一个大村。” 他拉了一把中年妇女:“快回去做点饭菜招待这几位朋友,杀只鸡,再去苗老爷子家买一条鱼。” “诶,等等!” 王胖子叫住了中年妇女,就在二人以为王胖子要推脱的时候,只见王胖子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塞男人手里:“来,这是我们三的伙食费,麻烦弄好吃点,我们家的少爷挑食。” 男人作势要推辞,没扭过王胖子的大力,中年妇女更加热情的小跑着走了。 他们正说着话,忽然! 一道很近的声音响起,像是铁器狠狠的掉地上的声音。 “碰———” “神仙哥哥…!” 少年低眉敛目的从青石长阶的路上走过,就那么惊鸿一瞥,让一个白发似雪老者那么不经意一瞥霎时间惊呆,手里的铁锅无力滑落,然后喊出那么一个称呼。 沉疴经年的激动热烈,一瞬间倾泻而出。 一时间,四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朝老者看去。 “啥?神仙哥哥…?”王胖子嘴角抽动,他们这群人哪个够当这老爷子的…哥哥? 老者无视所有人,复杂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无虞身上,甚至小跑着走过来,翻过围栏直勾勾地站在高路面几十厘米的露台上弯腰看着无虞。 “像…真是太像了…”老者的手激动颤抖起来。 “我像谁?”无虞的眉头缓缓的皱起,心里浮现一个预感…这人该不会又认识那个叫谢沉的男人吧? 他和那个谢沉究竟有多像,谢沉又是什么稀世白月光能让这一个个老头子们到了这个年纪还念念不忘… 无邪和王胖子都眉头紧锁着看了无虞一眼,显然没明白这老者这是闹的哪一出。 而那中年男人讶道:“苗叔您这是要做什么?!什么神仙哥哥?就算人家小伙子长得俊您老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从男人口吻来看,这老者在村子里的地位不低。 “像一个神仙般的人物…”苗河的定定的看着无虞没有理中年男人的话,忽然叹了一口气,有些失落,目光却还是落在无虞身上,目光几乎可以称的上{贪婪}:“你不是他…” 老者{贪婪}的看着少年,目光透过少年在看曾经的那个男人。 这样的目光让人更好奇。 “老爷子,方便和我们聊聊吗。”无邪直接一脚跨上了苗河的院子,俨然是打定主意要长聊:“我们的弟弟像谁?” “是啊,老爷子你这一惊一乍的,至少把话和我们说明白呗。”王胖子也说。 无虞是直接坐在露台的围栏上,等着这老爷子讲故事。 这苗河原本是不乐意搭理无邪和王胖子的,但是他看着坐下的无虞,那一张脸让他拒绝赶客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这么像,或许这个少年和曾经那个男人关系匪浅…“小子,你知道一个叫谢沉的人吗?” 还真是这个名字,无虞看苗河的眼神微妙了一下,这谢沉又干了什么?“知道一点点吧。” 苗河眼前一亮,然后给他们讲起了故事。 那是在73年前。 苗河还是一个12岁的皮孩子。 这个年纪轻轻小男孩都有着上蹿下跳的皮劲,他也不例外,受了十五六岁的小伙伴打到猎物了炫耀自己也下定决心要去林子里打猎物。 偷偷的朝山腹里跑了一天的时间,运气很倒霉的遇见了狼群,数十只狼的咆哮和撕咬几乎把苗河逼的崩溃。 恐惧和疼痛在折磨着他。 他死死的咬着嘴唇,手里抓着从家里拿出来的砍刀胡乱挥舞,腹背上被抓或咬出的伤口流的血愈发刺激着狼群。 这个人注定就是他们口里的食物。 “嗷呜!!!” 狼王咆哮,带着血色的兴奋。 “啧,这是哪里跑来的小可怜。”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飘进苗河的耳里,犹如圣音降临。 苗河循声望去,这一刻仿佛看见神仙下凡。 年轻男子穿着一袭白色长袍,眉目如画,轮廓秀雅,乌黑的长发被一根木簪挽起,当他抬眸看你,真是日月都黯淡失色只余他,穷尽世间笔墨都不能将他描写。 男人谈笑间,随手揪了一把身边的叶子,下一秒,那无数叶子脱手飞出! 仿佛顷刻间化为尖锐的利器,一秒不到就如刀一般刺入狼群的身体,刹那间狼群倒地了三分之二,气绝身亡! 剩下的狼即使没长脑子也被这变故惊的不敢动! “啊…!” 苗河被此景震撼的下巴都要掉了,他眼睛都不敢转一下,都没注意什么时候又出现两个年轻男人。 “我说谢大先生,您老下手还是这么干脆,怎么也不给我们年轻人一点表现的机会呢,这显得我和哑巴多没存在感。”说话的这个男人一身痞气十足,到肩的发层次分明,五官深邃长得着实帅气,脸上带一副金丝眼镜,站的跟没骨头似得想往那个谢先生肩上靠。 结果被人家用一根手指头抵着脑门,靠不过去。 “小黑。”谢先生的声音温和,但话格外凶残:“你如果再往我身上靠,我不介意让你走不了路。” 另一个淡然清冷的男子突然绕了一步,从谢先生的左边绕到右边插入小黑和谢先生中间,成功的把两人隔开,并伸手推了一把小黑。 小黑被推了退了两步,还笑嘻嘻地看着他们说:“那先生是要抱我吗,你非要这样的话,我也不介意,谁让你是长辈呢我们这些当小辈的哪里敢说一个不字。”这不正经的声音就像赤裸裸的调戏。 谢先生叹了口气,忽然上前两步,苗河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个谢先生就抓住了小黑的手腕反手扣在小黑的背后,小黑奋力的回过头看谢先生,两人四目相对的看着彼此。 就听见小黑一本正经的说:“谢沉,我错了。” 那个推了人的年轻人说:“真欠揍。” 第 77碗 黑瞎子:真狠心 “喂!哑巴张你要再拆我的台,我就让你好看。”小黑似笑非笑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他是一个狂暴的赌徒。 然而,下一秒,小黑又像个小绵羊似的:“谢先生,我嘴欠,你能放开我的胳膊吗,疼…” 谢沉松开了小黑的手,“清净经,100遍。” 小黑低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小声嘀咕:“真狠心…” “嗯?” “好的,回去我就抄保证一个字都不少。”小黑立即把目光投向苗河,“狼都跑了,小孩,你家在哪?怎么跑这山里来了?” 有人问话,苗河这才敢开口说话,还有点磕巴:“我…我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村民。”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谢沉,男人立在大石头上就仿佛屹立在寺庙神台之上一样:“请问…你是听见我祷告的…神仙吗?” 谢沉看他,“不是。” 小黑哈哈一笑,声音不正经:“小孩你真有眼光,他比神仙还要厉害。” 苗河闻言狠狠的点点头,这个哥哥就是要比神仙还厉害,手一动,狼群就死了! 这个神仙般的哥哥和其他两个哥哥送他回了村口,那个小黑哥哥见他要拖着两具狼尸回村还特别善良的帮他拖了回来。 在那个年代一点食物都是极为重要的存在,更别说狼肉。 “谢大先生,您老为什么要穿一身白,虽然你保持的很干净,这走山林里容易脏啊…”小黑闲的吐槽。 哑巴张听见这个问题也侧首瞧着谢沉,像是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在杀人。”谢沉的声音随意,黄昏的血阳几乎要把男人的声音浸成血色,他那一身纯白被残阳染成金红。 小黑咂了咂舌:“…那你还挺仁慈的。” 小苗河在村口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跳如雷,他想,他可能遇见那些故事里的神仙了… 不然,怎么会一颗药下去,他的伤口就不流血了,送了他两只狼肉,还送他回家。 那个叫谢沉的人就那么在他记忆深处烙印了一辈子,苗河这一生在没有见过比谢沉还要惊艳的人。 至此现在,发已雪白的苗河看着和谢沉一个模子长出来的少年,少年这张脸比记忆里那张脸多了青涩的稚气,也没有那一丝喋血锋利。 他才发现,原来,谢沉在他脑海里的模样是如此清晰,只一眼,便能认出来。 “若是没有他,老汉我早就死了,小友你的模样真是和谢先生很是相似,若是他有后辈,大抵就是你这个模样吧…”苗河用感慨万千的目光看着无虞,其中还夹杂着谜之慈爱。 无虞听完这个故事,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之前那个办假证老板的爷爷说的事情,同样叫谢沉,同样觉得他和谢沉长的很像。 那有不小的概率说明,那个老爷子和这个老爷子说的是真话,除非谁有毛病在那个城市安排个老头,在这里又安排个老头只为骗他。 骗他又有什么用,没什么可得利的地方。 既然他们大概率说的是事实,那无虞就得思考一个问题,谢沉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像,难道… 他还真是谢沉的孙子? 小哥和黑瞎子很像这人故事里的那个两个年轻人,那么他们尽心照顾他是因为他那早死的白月光… 爷爷? 所以才对他那么纵容,让姓这个谢而不是解老板的解,还会时不时地透过他这张家族遗传的脸蛋怀念他那早死的“爷爷”…? 无虞眼角微抽,突然发现这个猜测还真的很合理。 王胖子和无邪听完这个故事忍不住看了无虞一眼,他们都知道无虞是个孤儿,所以还真有可能这个谢沉是无虞的爷爷或者太爷爷。 苗河一脸慈爱的看着无虞,“小朋友,你吃饭了吗,要不就在我家吃吧,老汉家里吃的不少。” “叔…” 中年男人想说什么,就被王胖子打断:“成啊,就麻烦你媳妇把饭菜端这边来吧,这也是缘分中的缘分,我们家没准真和那位谢先生有什么亲戚关系,这也算跨时空的会谈了。” 中年男人看苗河一脸坚持,只好作罢。王胖子又说了几句话,把男人忽悠走了。 男人一走,无邪就拐着弯打探这村子里的情况,肯定是不好直接问你们村里有没有买人来当媳妇的事情。 或许是无虞这张脸对苗河格外有杀伤力,亦或许那群人贩子也知道要脸没有把人直接卖到自己老家。 从苗河口里得知,这个村里没有多少外地嫁过来的,都是附近地方的人。 他们吃过饭后在这个村子里闲逛了一下午,的确没发现什么异常,关起来的人倒是有那么两个。 确实因为青铜树枝疯掉的男人,一共两个,一个是中年男人,一个是年轻的小伙子,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某个地方带回来一截青铜树后就疯了。 “他们这状态也太奇怪了吧,青铜树枝有那么神奇吗,能让一个正常人疯掉?”无邪很怀疑这事情的真实性。 无虞对此不发表意见,因为他见过不少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譬如———他还在疼的心口,那莫名其妙的男人背影,那颗会结果子的青铜树,他那不不会老的“俩爸”,估计张起棂和黑瞎子也知道他再次离家出走的事情了吧。 这人说话的信誉一下子就崩掉了,他在小花眼里彻底没有了信誉可言。 唉… “小天真,很多事情是用科学无法解释的。”王胖子倒是没那么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譬如粽子这生物就半点不科学。”无虞举例。 无邪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小太阳,你说的很好,下次别说了。 他们逛了一圈后,掏钱补充了一些吃的物资,转天天刚亮就出发了。 那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还有两分恋恋不舍地送他们到村口,男人说着漂亮话:“三位,蛮哥要是手里有货源的话一定给我们留一个,贵点都成,这事还得拜托你们帮我多美言几句。” 第 78碗 震惊三人组 无邪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拉着无虞就快步走了,留下王胖子和他们俩敷衍两句,“你们也别光想着买人,去医院里看看啥的,没准能治,再说了,你即使生一个孩子出来,那万一再生一个疯孙子出来,你们的日子就可以彻底不用过了。” 王胖子吓唬了两句他们:“胖爷我这话就言尽于此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那俩人被王胖子的说辞梗了一下,很想喷回去,但是碍于某些原因不能激情开麦,只得憋憋屈屈的目送他们三人离开的背影。 秦岭很大,山路崎岖,风景秀丽。 以闻村为坐标点,无虞一共花了五天的时间才到夹子沟,到的时候恰好是中午。 忽然,对话的声音隐隐约约的飘过来。 “不知道当家的来这里做什么,咱们解家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寻找离家出走的小少爷么?”一个肌肉精壮的壮汉在树下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来,点火,一吸,将烟雾吐向他的同伴。 “幼稚。”另一个年轻的男人,长相文静,看着像一个书生,但肌肉却不输给壮汉,他翻了个白眼,从壮汉手里的烟盒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头一偏,他嘴里的烟和对方的烟相接触。 火星点点,香烟燃起。 这让偷摸摸躲灌木丛的无虞感觉有点微妙,又说不上来有哪里微妙,但是他捕捉到男人口里的“解家”“小少爷”一词。 千万不要告诉他,这解家是解雨臣的解家,不然,他会想跳崖。 对话在继续:“谁知道当家的想做什么,带着南瞎北哑风风火火地直接开飞机以经纬度定位到这个神秘莫测的秦岭,虽然说那里头真可能有个墓吧,但以当家的地位何须自己来墓里头做些什么。” 那个壮汉抬手勾上书生的肩膀,出其不意的亲了一口对方的脸颊,书生淡然自若的用手抹了一下,下结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你扯一些有文化的我也听不懂,说直白点…” 书生轻笑,用手拍了拍壮汉的脸颊:“意思就是,这种危险的地方,咱解当家不该来犯险,那点利益在整个解家来看,难登大雅之堂。” “那当然,以解家的地位…” 无虞被那亲的一口凌乱了,连解雨臣、张起棂、黑瞎子齐聚的消息都不是那么震惊了。不止是他,无邪和王胖子也凌乱了。 他们都默默地转过身背对着那两个男人,调情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的飘过来。 无虞低着头,垂着眼帘,眼里的神色被遮挡在长长的眼睫之下。 “小太阳…你三个哥都来了。”无邪瞄着无虞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他觉得少年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地步。 王胖子看着无虞的小脸有些心痛,小声说:“你别怕,你不点头胖爷我肯定不能去找他们汇合,不能让他们知道你也来了这!” 他把目光转向无邪,“天真同志,你会不会背叛组织?” 无邪疯狂摇头,说实话,他看无虞难看的脸色,心疼坏了:“不会不会,小无虞你不愿意我肯定也不会去找小哥他们,你…别怕啊。” “我不怕…”无虞朝他们扯起嘴角笑了笑,他的确不怕他们打他,他只是拼凑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张起棂和黑瞎子同那个谢沉是故人。 而他们透过他在看的那个人,便是谢沉。 那么他和谢沉之间,有什么关系? 和这里的青铜树又有什么关系? 谢沉又是怎么死的。 谢沉曾经和张起棂黑瞎子来过这里,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谜团好像更大了。 王胖子脑子转的快,瞧无虞的兴致低落,立即出主意:“走胖哥带你进去玩玩,他们把路守住了没事,咱们换一条路进去,大墓里头不会只有一个入口可以进去。” “胖子说的对,咱们悄悄的进去转一圈,然后悄摸摸的走,他们不会发现的。”无邪附和,他觉得很有必要哄小太阳高兴,这小脸一默,瞧着都心疼。 无虞瞧了他们两人一眼,很想过河拆桥的说:要不你们去找他们汇合,我自己走。 但不用想都知道这话不用说,因为这两人肯定不会同意。 “行吧,友情提示,他们要是打我的话,你们能躲远点就躲远点。”因为那三你们一个都打不过。 无邪眼睛瞪大,他是那种人么,顿时声音低低的:“怎么可能,我会抱他们大腿试图好好讲道理的,我抱…” 他顿了顿:“小哥,胖子你抱黑瞎子的大腿,小花就交给你自己解决了。” 王胖子点头:“成!” 他们仨说好了之后是转身就悄然的离开这附近,去找其他入口。 和他们一样碰上解家大部队的还有凉师爷那一伙人,但是他们运气很不好的是直接被解大当家的手下发现了,当场逃窜。 可惜那李老板和王老板运气不好没跑了,直接被逮住了,目前五花大绑的被关在帐篷里。 “当家的,这俩要怎么解决?直接解决掉吗?”低沉肃穆的声音在帐篷外隐隐响起。 此话一出,李老板和王老板被吓得头皮发麻,死亡的恐惧蔓延而升,他们没想到这伙人敢直接嘎人,这究竟是什么人…?! “啧,有点凶残,仔细审审,审完再说。”解雨臣已经换下了平时的西装革履,穿上了一身白色的冲锋衣,什么款式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帅的迷人。 可惜,少有敢明目张胆审视他美丽的人,因为这种冒犯的眼神一旦出现,他会挖人眼睛。 真挖。 物理上的挖。 解雨臣随口吩咐了之后就带着解大去和张起棂黑瞎子汇合,解家的伙计以及会急救的伙计,医疗用品都一一备好。 “家主,真的不带些人下去吗?”解大有些焦急。 “嘿呀,放心吧,我们俩肯定把解大当家完完整整的带上来。”黑瞎子懒散的声音响起,“带你们下去反而是麻烦,下去瞧一眼,很快就上来,是吧,哑巴?” “嗯。”张起棂淡淡的应道。 “你们在上面做好准备,如果我24小时内没上来再下来。”解雨臣从容吩咐,他主要是怕这下面有什么不能宣之于众的秘密。 张起棂和黑瞎子对这个地方的熟稔让解雨臣生出一点不好的预感,他们三人进了山洞,光线骤然黑了下来,只有手电筒的光在漆黑的洞穴里。 解雨臣看着他们的背影,状若随意的提起:“你们怎么确定解小虞的目的地是这里?” 第 79碗 一个混蛋 张起棂默默地在前面带路,没有搭话。 黑瞎子拿着手里的手电筒晃了晃,光线映射出洞穴里刻满岁月的墙壁:“花儿爷还真是聪明,一下子就抓住重点,至于为什么知道…” 他笑了一声,“大抵是因为知子莫若父,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很不满意,瞎子,你是把我当傻子骗吗。”解雨臣的声音毫无起伏在这冰冷的地下愈发冰冷,他的的眸光在黑暗之中晦涩难懂。 “别这么想啊,我们哪里会把你当傻子耍,明明小九爷帅气又聪明,世间稀有的人才。”黑瞎子的声音依旧玩世不恭。 而张起棂不参与他们的对话,只在前面默默地带路。 “你们在透过小太阳看着谁?” 解雨臣突然抛出一个炸弹,将那俩位惊的一激灵,步伐微顿,心中掀起无数波浪翻涌如那平静的湖面激起冲天水花。 在看着谁? 在看他啊。 随即这俩位若无其事的继续走着。 见他们沉默不语,解雨臣的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好听的声音在空荡的空间里格外可恨:“二位,不会以为没有人看出来吧。” 南瞎北哑,继续保持沉默。 解雨臣漫不经心地说:“你们猜,小太阳那么聪明的脑子有没有看出来,你们有时候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呢。” 漆黑的山洞里几乎是死寂一般的存在,只有他们前进的脚步声。 这个问题好像一把尖锐的利刃,挖出人深藏在血肉骨骼之中的秘密,疼的人呼吸都快要窒息,血肉模糊。 张起棂的眼睫轻颤着,无人知晓他是怀着一种怎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段话:“我的,养父。” 那个为他扫平一切磨难的男人,那个在汹涌乱世中给予他岁月静好的男人,谢沉啊… 解雨臣心下一惊,哑巴张的养父为什么会和小太阳长的像… 黑瞎子嘴角扯出了个笑容,少见的带着些许经年沉积下来的苦涩,他想,和他有同样情绪的人大抵也只有张起棂这个人了。 谢沉早已消退在很多人心中,时间的无情将谢沉的功绩与惊艳渐渐地消磨。 他说:“解雨臣,你何必戳破人披在身上的伪装呢,这样很讨厌。” 他声音轻轻的,像是在打情骂俏。 “他是一位故人,我的…恩师,如灯似火就那么照亮我的前路和人生。” “这里和那人有什么关系?谢无虞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解雨臣直接抓住重点,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 若是这样,也说通了为什么这俩人对这里如此熟稔,如果谢无虞和他们口里的那一个人有关系的话这一切倒是都能解释的通。 黑瞎子慢慢道:“他们呐,有血缘关系,至于这里,曾经他在离开前透露过一句,他留下过一件东西。” 解雨臣:“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东西?” “嗯。”这是张起棂的声音。 “所以…”解雨臣拧眉:“解小虞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额…祖宗托梦?”黑瞎子不靠谱的猜测,这问题他哪里知道。 解大当家表示无语,但想了想…或许大概也不是没可能…? 他们走了一段时间,手电筒的光芒里豁然出现一截用青铜浇灌的树枝,写满年代的岁月,一看就很值钱。 但他们仨都不是差钱的主,更何况,张起棂和黑瞎子早就见过这青铜树。 解雨臣看了两眼就把心思落在张起起棂和黑瞎子所说的那个人身上,地势蔓延向下,他看着脚下,把手里的手电筒打来,尘土飞扬,他们一路赶路,朝青铜树底端而前进。 四周太静了。 解雨臣有些好奇,开口打破安静:“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混蛋。”这是黑瞎子脱口而出的话。 张起棂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淡,带着浅浅的警告。 解雨臣:…………“那你…惦念着一个混蛋?” 黑瞎子突然把自己手里的手电筒关闭,让自己陷入黑暗之中,然后才慢悠悠的说:“话不能这么说,他混蛋归混蛋,但丝毫不影响他是一个…很伟大的人,那人格魅力,简直帅爆了。” 黑瞎子一生中最恨谢沉的有两件事,一件是谢沉抛弃了他,而另一件就是谢沉在抛弃他之前把光明给了他。 【从此,你用这双眼,替我看这世界】 谁想要了!? 谢沉,自私,强势,绝情。 真他妈的是个大混蛋。 一点酸涩的痕迹,攀爬上黑瞎子的眼角,很少有人知道,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那双眼如盛满璀璨的星河,勾魂夺魄,说来也不恰当,这双眼好像是他的又好像不是他的。 他轻轻的眨了眨眼,慢慢的说,一字一句都带着轻浅的笑意,好像是从心里研磨出的字迹:“现代有一句话很流行的话来形容他特别合适【年少时,别遇见太惊艳的人,不然,一生都难以忘记。】,黑爷我这一见啊,就记了一辈子。” “哦?”解雨臣挑眉:“那他是怎么个人格魅力?” 黑瞎子含蓄一笑:“小的我就不告诉你了,只说一点,小岛国入侵我大夏的军团,有四分之一是被他弄死的,或间接直接,合纵连横,运筹帷幄。” “谢沉…?!”有这样成就的一个人,解雨臣自然第一时间猜到,他爷爷就经常念叨过那男人的人格魅力,解家乘风而起,有百分之七十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或者更确切的说,谢沉是直接将他所获得的权势与地位多数都给予了解家,他爷爷是什么地位,是可以去故宫里喝茶看戏的地位,是一过寿在中央电视台里那些上电视的领导会出现在家里祝贺的地位。 解家在解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可以大言不惭的说一句是在【权势】之巅的家族之一。 即使是现在,那也是京城说一不二的家族。 解雨臣低语:“那人格魅力还真是大…” 黑瞎子又笑了一声,带点调侃:“花儿爷啊,你爷爷应该也折服在谢大先生的魅力之下,不过你也别不好意思,反正也不止你爷爷一个,别有心理负担。” 第 80碗 被所有人惦记着的男人 解雨臣眉头忽然紧皱,他爷爷从来没有说谢先生娶妻的事件,只说了在某一天,谢先生消失在他的生命里,怎么找也找不到。 他犹豫了一下:“谢先生…是谢无虞的太爷爷或父亲?” 所以,谢沉也不是人。 他爷爷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气疯? 或者已经在地下和谢先生额…吵起来了? 解雨臣觉得吧,爷爷不娶妻生子把如此大的家产给过继的侄子,还疯狂找一个人,这里头没点其他的感情在里头都说不过去。 他猜,爷爷喜欢…谢沉。 情爱之间的喜欢。 解雨臣忽然间到,怪不得爷爷在他长大了之后都不给他托梦,大抵觉得他是个不孝顺的孙子。 对于解大当家的这个问题,黑瞎子没有回答,而是说:“看着点路,按照速度,谢无虞那小崽子差不多在这两天就该到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解雨臣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他问了一句:“如果,谢无虞不自己离家出走,你们会不会引他过来?” 这话一出,张起棂和黑瞎子掩藏在皮囊之下的情绪翻涌的愈发厉害,如海面被风吹起万丈海浪、海地深渊的沟壑都带着涌动的暗流、海面的天幕还闪烁着雷霆万钧。 汹涌而狂暴。 解雨臣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他们却清楚的知道。 或许,谢无虞拿到那件东西之后,尘封的记忆开始复苏,他将不再是谢无虞。 而是谢沉。 那个软软糯糯会喊哥哥的小太阳…或许就再也看不见了。 可是,那是谢沉啊,是将他拉出深渊…给予他岁月静好的谢沉… 人或许,穷尽一生,都没办法放弃自己拥有过的光明。 “会。” 张起棂放不下,谢沉于他,是暗路明灯,是红尘归宿,是心之所向。 “会…” 黑瞎子放不下,谢沉于他,是归途路,是前路灯,是…灼眼的光明。 他们割舍不下,亦或者说,在谢无虞幼时他们选择去上山下海找那件“东西”的时候,他们就有了选择。 “那小太阳拿到那件东西,他会怎么样?”这是解雨臣最关心的点,他才不关心这个瞎子和哑巴对谢沉的感情如何。 “不会怎么样,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或许还会更厉害。”黑瞎子的嘴角缓缓的勾起弧度,似欢愉,又似落寞。 谢无虞和谢沉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们很少让黑瞎子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人的感觉。 小太阳太软萌了,喜欢揪花拔草,这里逛逛那里逛逛,幼时喜欢抱着水果就啃,笑起来时眼睛会弯成月牙般,一直都可可爱爱的,到现在也很可爱。 而谢沉呢,平时看着温和风雅,在惹到他时,周身的气场都有着无声的压迫,那轻描淡写的一眼就能把人吓的腿软跪地。 温和,冷静,强势,果断,又无情,这样矛盾的一个人,像是暗夜里起舞的白鸽,黑暗与光明交杂出的靡丽,蛊惑着人心。 他们不一样,却是同一个人。 “那最好,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我不会放过你们。”解雨臣还是有点不放心的放了句狠话,而后又摇头失笑,这哑巴和瞎子可能比他还在乎小太阳,他们不会害这小子的。 “哎呀,这话说的,小太阳可是我和哑巴的心头宝,怎么舍得一点不好呢,花儿爷你舍的,我也舍不得呐。”黑瞎子笑嘻嘻的声音在空荡的空间里回响:“对吧,哑巴?” “嗯。” 张起棂的声音淡淡的,在这空间里硬生生的露出一股空灵飘渺的感觉。 三人心思各异,悲欢并不相通。 他们一路向青铜树下走去。 与此同时。 无虞他们很顺利的绕了进来,也成功的瞧见了青铜树的枝桠,这让王胖子和无邪惊讶极了,他们的运气这么好的么。 “胖爷我下了这么多年的墓,头一回运气这么好…” 无邪用指腹轻轻的摩挲青铜树的枝桠,一脸梦幻:“我发现…我最近可能转运了,运气要好了起来…” 无虞用手电筒定定的照在青铜树枝桠上,眸光深幽起来,他没想到… 这里竟然真的有棵青铜树。 和梦里一模一样。 他心口的疼在看见这个棵青铜树的时候渐渐地平息下来,仿佛这里就是能治愈他伤害的地方。 奇怪… 为什么会这样。 他轻轻地眨了眨眼,有一种谜团即将揭开的感觉,梦境里的青铜树,那他梦境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谢沉吗。 “小太阳,来都来了,我们下去看一圈就回家了,别运气很不好的碰见小花他们。”无邪嘀咕起来。 “就是,咱去看看底下有什么宝贝,搂了赶紧走,搂到宝贝我们就去玩一圈,胖爷请客。”王胖子兴奋的搓手,他手电筒往青铜树的下方照。 他们处于的位置应该是不高不下的地方,凭借直觉他觉得这底下应该有宝贝,既然来都来了,那肯定搂些宝贝走。 他们小心地朝下走去,王胖子和无邪都有些兴奋,而无虞也在想那些围绕他的谜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疼痛没有了… 他可以确定一件事,小哥和瞎哥对他的好是因为…谢沉,而谢沉和他应该存在着某种联系。 如果他拿的狗血虐文剧本的话,大概就是他是谢沉的替身,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只因眉眼相似。 如果不是狗血剧本呢,大概他就是谢沉的转世,或者他是谢沉的孙子。 再如果是玄幻剧本呢,大概他就是谢沉本人,因为某些原因返老还童…吧? 这些猜测在无虞脑海中一一滚过,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瞧的他身后的无邪关心的问:“小太阳你咋了?” 他们三人的位置是王胖子走第一无邪在最后,无虞在中间。 无虞步伐轻盈的从落差两米高的青铜树枝桠上跳下,稳稳当当地落在另一根青铜树枝桠上,抬头瞧无邪:“我想小花哥哥了。” 无邪要往下跳的姿势一顿,挥手示意王胖子过去一点,给他留点空隙,他深吸一口气:“你想他,他怕是想削你,你那三个哥哥,你最喜欢谁来着?” 第 81碗 诅咒小花 话落,无邪一跃而下,青铜树枝桠不宽,他的平衡能力一下子有些失衡,重心不稳,两只手下意识的划着水像抓住点什么。 下一秒,他的胳膊被人拉住。 少年的手掌纤细却格外有力量,无邪拍了拍胸口,站稳继续跟在无虞身后。 “对于这个问题嘛,其实他们陪我的时间都差不多,自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小哥和瞎哥就陪在我身边。”他们继续赶着路,无虞缓缓地开口,回答起这个问题来:“到了我要满七岁的那年,我被送入学校同时被送入解家,又添了一个哥哥。 这一别,我再见他们的日子就很少,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相聚匆匆,分别也是匆匆,一年到头就见个两三次吧,一次短则一两天长则十天半个月。 自那以后,小花在我的生命里没有缺席过一天,其实他也很忙,一天到晚的忙着各种事情,忙着公司里的事,忙着解家的事,忙着那些人情世故。” “的确,解爷家那门庭简单不了。”王胖子感慨。 “京圈子弟,啧…大家大族。”无邪也感慨,若不是解家和他家有姻亲关系在里头,想来,他们是一辈子都什么机会和解家那样的红色家族扯上关系。 “的确,小花家里挺复杂。”无虞笑了笑:“即使他每天忙成那样,还是会抽时间来陪我,每天的事物结束的早的话有时候会带我出门去玩,京城的很多地方我都烂熟于心,有时候会带着我在花园里散步,有时候也会买些花苗和我一起种。 他信誓旦旦的说那些花种出来,花会开的特别好看。 结束的晚的话,他会晃悠到我房间给我讲故事,什么王某某中彩票一个亿,什么红孩儿盗唐僧的墓却挖出观音菩萨,一本正经地说着离谱的故事。 实在很晚的话,他会直接睡在我身边,隔的老远,一张两米的床被他睡出银河线的感觉。” 少年说起这些的时候,眉眼飞扬,他是开心的。 “懂了,小太阳你最喜欢的是小花。”无邪总结出结论,他咂了咂舌,有点想吐槽:“要是没有小花,你纯纯的就是一个留守儿童,也不知道小哥和黑瞎子在忙什么…” “搁胖爷我的话,我也喜欢解当家。”至少有陪伴。“小哥和黑爷太不靠谱了,孩子不是这样带的。” 无虞笑了一下,没有反驳:“话不能这么说,小哥和瞎哥他们不欠我什么,即不是我的父母也和我没什么血缘关系,没有责任和义务要为了我去牺牲什么,他们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这是他们的自由。 我不该以他们对我好为由,当束缚他们自由的锁链,那很恩将仇报不是。” 这透彻又洒脱的话一出。 王胖子和无邪感觉心里有些难过翻涌起来,喉咙像是梗住了棉花一样,堵得难受,这不该是这个年纪的少年拥有的成熟和透彻,这个认知太透彻了。 这样的成熟透彻之下藏着无数次的失落与独自舔舐伤口,小小身影藏着多少的落寞。 他们都不敢去想无虞刚被送到解家的场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小无虞是不是也会觉得那两人是不要他了,无措、慌乱、恐惧… 越懂事的人苦吃的越多。 王胖子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小声嘀咕:“那俩不靠谱的东西…” 孩子是想养就养,不想养了就丢别人手里的东西吗!那是个人! 我要是养个孩子,天塌下来胖爷我都和他同去同归,才不会把他自己丢半道上。 无邪憋的想骂娘,但是小哥又救过他,他只好深深的点头附和,“还是小花好,养孩子精细。” “诶,胖哥,骂人就不必了吧,我也没觉得他们俩对我有哪点不好,俗话说的好嘛,别人给了你一颗糖,你不能不知好歹的要十颗不是,他们不欠我。”无虞抬手戳了戳王胖子的后背,试图和对方讲道理。 “是是是!他们不欠你,胖爷我嘴欠,搁我看,还是花爷有当老父亲的资格,你以后跟他算了,至少靠谱!比那两个靠谱。”王胖子心气不爽,这会看小哥和黑瞎子是哪哪不顺眼。 “唔…”无虞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应该是会一直跟着小花,就是不知道等小花娶了老婆,那嫂子会不会看我碍眼。” 无虞这话不经意的又扎了王胖子和无邪的心一刀,他们都快忍不住掉眼泪了,这孩子怎么那么倒霉。 无父无母的是个孤儿,一出生就被抛弃,遇见俩好心的哥哥,结果把他养到六岁大这两个哥哥又不要他,在小花家里好不容易过几年安定日子,结果小花又快到娶老婆的年纪… 小太阳,又快没有家了。 又或者说,少年一直没有家。 “小无虞,胖哥我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永远是我弟弟。”王胖子一字一句都带着真心,他想,他是孤家寡人一个,小太阳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他们俩凑成一个家也好。 “我也是,小无虞你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找我,我家永远欢迎你,我也永远欢迎你。”无邪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可他听着少年的话就是会涌出密密麻麻的难过,他想,小哥和黑瞎子太不靠谱了,一点都不会养孩子。 无虞觉得这俩人一下子都有点萎靡不振的感觉,刚才的兴奋感都没有了,他说了什么泼冷水的话吗…? 可能事实就是扎心的,如果小花真结婚了,娶的老婆看他不顺眼,他肯定不能杵在解家给他们两口子增加矛盾。 小花对他是真的好,他就更不能把小花的生活搅的一地鸡毛。 无虞低头看了一眼青铜树枝桠间的黑暗,看不见尽头的黑暗就像深渊一样,吞噬着所有的未知:“哈…那谢谢你们的热情啊,真是希望没有这一天。” “谢什么谢,我要是有你个这么俊的弟弟,睡觉都要笑醒…”王胖子哈哈笑的声音在漆黑的空间里回荡,跟妖怪笑似得:“不如我们对着这树诅咒解当家永远当个单身汉吧…” 第82 碗 你的发落于我的肩 “也不是不行。”无邪搓了搓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冲王胖子嘟囔:“不过,胖子别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笑的声音回荡起来很渗人!” “行行行,不笑了…希望解雨臣一直娶不到老婆!” “胖子…你这诅咒也太那啥了吧,我还是希望小花幸福的。”无虞反驳。 王胖子振振有词:“那就让他找个男老婆,男的事少!” “…………” 无虞和无邪沉默了,他们齐刷刷想起的在外面看见的那一幕。 王胖子越说越有劲:“这样,无邪你出去后努力嫁进解家,你看你和解当家还是青梅竹马来着,这机率比别人大很多!要不是胖子我长得不够俊我就自己上了!” 无邪:……………“胖子,你是不是对人生没有什么眷恋了?” “诶,开个玩笑嘛…” 无虞在中间笑的幸灾乐祸。 无虞他们朝青铜树底端赶的很顺利,半点异常的事情都没发生,简直顺利极了。 而偏偏命运就喜欢和无虞开玩笑,他们快到底端,视线豁然开朗的时候,他眼尖的喵到底下有光源,发现底下有人:“胖子…” “咋啦?!” 王胖子没注意到那一点光源,往下一跳,成功的出现在解雨臣、张起棂、黑瞎子三人的视线里。 这地方的视野很高,近乎有二十多米的高度,王胖子出现的枝桠离他们站的地方就有二十几米的高度。 底下有人…无虞默默地把没说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这话再说也没用,王胖子已经跳下去了。 解雨臣手里的蝴蝶刀寒光一闪一闪的,张起棂那手里的黑金古刀都出了窍,黑瞎子的手电筒的光直勾勾的照在王胖子身上。 “哪个龟孙!照什么…”王胖子看清楚那站的三个人消了音,反而耷拉下脸来朝黑瞎子翻了个白眼。 “哟,这不是王胖子嘛,谢无虞那小崽子是不是和你在一块呢?”黑瞎子晃了晃手电筒朝上照去,漆黑的一片什么都没看见,他又把手电筒照到王胖子身上。 王胖子这会心里正看黑瞎子和张起棂不顺眼,他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哟,你在说什么跟什么,什么小无虞,我不知道!你家的孩子你有脸问别人他去哪里了嘛?!” 他用手挡住手电筒照来的亮光:“还有,别用手电筒照我,你当审犯人啊!” 黑瞎子眉头蹙起,这王胖子是吃了炸药了么,火药味道那么浓:“谢无虞,我数到三,你不跑下来我可就对王胖子出手了哦,瞎子我舍不得打你,不代表舍不得打这个胖子。” 王胖子憋不住火气直接破口大骂:“你特么的…” “胖子,别骂了。”无虞叹了口气打开手电筒往下一跃,飘若风雪般落在王胖子的身边,他向下面看了一眼,这是…梦境里的那个祭台! 而祭台中央,三个奶爸都在仰头看他,都没啥好脸色。 无虞微微一笑,眉眼弯弯,颇有临危不惧的大将之风:“嗨,好巧,小花哥哥,你记得吃饭了吗?小哥和黑哥怎么也来了?” “谢无虞,赶紧跳下来。”黑瞎子的心跳如雷,他知道,这是在因为…谢沉的归来而感到激动。 亦是在为谢无虞不再纯粹而感到…愧疚。 愧疚什么…? 谢无虞不就是谢沉吗,谢无虞只是恢复记忆,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他们的谢沉,快要回来了。 黑瞎子知道,张起棂的心跳应该和他跳的一样快,他们都在激动,他们为了这一天,跑遍了高山流水的地方,只为再见谢沉。 解雨臣直接来到青铜树的树干下,仰头看着无虞,似笑非笑道:“小太阳,你该好好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哥…别生气吗,你听我给你编…啊不,我给你细细道来,肯定不骗你哦。”无虞慢吞吞地朝下挪动,王胖子和无邪跟在他身后。 “编?!”解雨臣觉得自己的理智都快被无虞这小子气的断了,他眉眼一沉:“你不把真实理由告诉我,我直接把你用铁链子锁起来关小黑屋里!” 王胖子和无邪对视一眼,忽然觉得刚被他们认定为好“父亲”的解大当家也凶残。 “花儿爷,别那么凶残…”黑瞎子静静地看着无虞,少年动作慢吞吞地像是有点不想面对他们,他还是压下翻江倒海的情绪开口劝着…“别吓到他。” “我不允许。”张起棂简单的四个字却带着低哑,其中情绪复杂。 无虞敏锐的发现黑瞎子和张起棂的情绪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像是在经历什么决定人生的抉择一般。 他离祭台近了。 五米。 三米。 解雨臣已经在树干处等着他,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五指捏成拳,捏的咔咔作响。 一米。 无虞咽了咽口水,看着解雨臣冷冰冰的脸,扶着青铜树腰弯了一些,凑在解雨臣的上方小声的开口:“哥哥,我错了,你能别打我吗?实在不行,要不回去打?” 他们二人距离彼此就隔了三四十厘米的距离,无虞的长发倾落在身前落在解雨臣的肩上。 你的发落于我的肩。 解雨臣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心里的怒火不知道怎么的就小了一些。而这一幕不知怎么的就忽然让黑瞎子和张起棂看不下去。 “谢无虞,滚下来。”黑瞎子的声音沉甸甸地。张起棂转头看了他一眼,冷淡的吐出:“你过分了。” 无虞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的一跳,解雨臣就那么展开双臂接住他,他嘴角勾起,眉眼弯弯,回抱住解雨臣:“小花,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话没说完,解大当家就伸手推开了他。 第83 碗 见到你,我很不高兴 无虞落地退后两步,还没站稳。 忽然! 像是触发什么机关一样,大地都在颤抖,王胖子和无邪还挂在青铜树枝桠上,一点指甲盖大小的金光从青铜树的主干里飘出。 霎时间,金光大增,刺眼无比,整个空间被金光点亮,众人感觉不可撼动的重量压在身上,如万斤压在背上,无邪和王胖子也从青铜树枝桠上掉下来,幸好他们离祭台不高,也就一米多。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王胖子坐在地上大惊,冷汗从额头冒起。 “见鬼了?!”无邪直接被压的五体投地,煎饼似的贴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说的东西?!”解雨臣质问的声音在金光里响起。 无虞没有说话,他咬牙顶着压力在看不见的金光里向解雨臣的方位摸索。 忽然,金光渐渐地弱了下去,视野重新回归,数条形状的金光毫无规律的地上拔地而起,蔓延向穹顶之中。 无虞发现剩下的那些金光条是按照地上的图案所对应的而成的,他离解雨臣最近,还差一步,他起抬手… 忽然! 他完全不能动,四肢像是被定住一般,僵硬,无知觉,甚至…连眼珠子都转不了,这个空间完全被凝固,也包括他。 “嗨…” 一道温和如春日暖阳的声音出现在众人耳边。 与此同时,一些金色光线化为锁链束缚于无虞身上,他脚下出现一个金色的光圈,光幕将他笼罩其中,似一个牢笼。 变化一出,所有人都能动了,唯独无虞被关在光笼里,怎么也走不出这个圈。 “解小虞!”解雨臣是第一时间冲到无虞身边,王胖子无邪紧随其后,他们怎么敲打这个光圈都没有用,他们进不去,无虞出不来。 而在光圈里的无虞没有动弹,他眼神直勾勾地望向祭台中央。 那里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一个穿着浅黄色道袍,身长如玉,光一个背影,就能令人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强大气场。 有点透明,像阿飘。 男人缓缓地转过身来,无虞瞳孔一缩,这人的脸几乎就是他的放大版,少了稚气添了成熟,一模一样。 男人勾唇轻笑,眉眼如画,耀眼的几乎夺人心魄:“嗨,好巧…” 君子风雅,当如此。 “谢沉…!” “混蛋…!” 同时响起两道情绪复杂至极的声音。 无虞看见张起棂和黑瞎子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朝谢沉跑去,张开双臂想要拥抱谢沉,就像是不顾一切扑火的飞蛾,炙热而疯狂。 然后,他们扑了个空,两人直勾勾地从谢沉身上穿了过去,黑瞎子回过身来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张起棂蓦然回头看谢沉,伸出手想要触碰对方,那指尖都带着轻颤。 无虞从张起灵眼里看出浓烈而炙热的情绪,他静静地看着这幅画面,无悲无喜。 “张起棂!你在干什么?!”解雨臣忽然出声喝斥。 张起棂偏头看了一眼他们的方向,少年被金色的锁链加身,跪坐在地上,光笼将他关在里面,而少年看他的眼神,清清淡淡,没有疑问,没有愤怒,没有失望。 张起棂的心被无虞的眼神颤了一下,继续看着谢沉,这张脸,这个人,只一眼…酸涩的眼角在一瞬间湿润起来,“谢沉……” “小花哥哥…”无虞低唤了一声,解雨臣眼含关心的看他,他冲男人微微摇头:“我早就知道,没关系的,你别担心。” “你…还有我。”解雨臣发现,无虞的内心比他所看见的还要强大很多很多,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面对这种堪称残忍的画面,被相依为命十几年之人无情抛弃的画面。 谢沉径直朝无虞走来,一步一步如闲庭信步,众人看着他的举动。 “喂!你想干什么?!你说话啊!”王胖子跑到路上拦住谢沉的步伐,却没有用,谢沉不受任何影响的穿过王胖子。 “没有用的,他只是谢沉的一段回忆,没有意识,挡不住的。”黑瞎子看他们的举动,开口解释道,只是他的嗓音沙哑的厉害。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解雨臣猛地揪住黑瞎子的衣领,眼神凶狠的几乎要吃人。 黑瞎子没有反抗,而是偏头看着无虞,少年像被囚禁于牢笼中的光明,他很快就能迎回自己的“太阳”,轻轻的说:“等会你就明白了…” 无虞看着一步步走近他的男人,冷眼看着情绪翻涌的张起棂和黑瞎子,少年的眼神越来越平静,亦或者这才是他的底色。 谢沉驻足在光圈前,低眉看着无虞:“见到你,我很不高兴。” 无虞抬头看他:“你是谁?” 谢沉:“我是你,你即是我。” 无虞叹气:“也是,不然你怎么会出现在我梦里。” 第 84碗 无解之局 解雨臣,无邪和王胖子控制不住的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是无虞?!”解雨臣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倏然瞪着张起灵和黑瞎子:“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借尸还魂!鬼上身吗?!” “我看见你很失望。”谢沉一步踏入了光圈。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一下子都围过来,紧张的看着他们。 无虞被锁链压的难以动弹,重力让五脏六腑都难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挤碎,他深深的吸一口气缓解症状:“我既然是你,那为什么你看见我不高兴呢?” “因为…你的失望已经攒够,印证当初的选择是愚蠢。”谢沉缓缓的蹲下,蹲在无虞面前。 无虞发现,谢沉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哪怕谢沉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如雨化春风,他的眼里依旧平静到近乎无情。 这个人拥有绝对的理智,冷静到无情。 无虞看了解雨臣一眼,飞快的摇了摇头:“额…这也倒没有,我还是有放不下的牵挂,什么失不失望,那都是没有的事。” 谢沉轻笑,眼神冰冷:“我不知道你现在叫什么名字,从我出现的时候,你就已经放弃了你去红尘的初衷,注定会来到这里。” 是吗… 原来我已经放弃等小哥和瞎哥回家,习惯和小花在一起。其实吧,和小花在一起的日子多好,他挺开心,他还想继续过。 无虞低头瞥了一眼身上的锁链,觉得还可以在挽救一波:“那我换一个初衷行不行?我觉得现在的日子也很好啊,开心又快乐。” 谢沉像是一个极为熟悉流程的npc,他没有意识却精准的知道无虞会说什么,又或者说,最了解自己的人还是自己,他太了解自己的一举一动,一念一思:“你是不是说想换一个?我告诉你,不行哦,法阵一旦启动,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无虞转头看了圈外人一眼,朝解雨臣露出个安抚的微笑,问谢沉:“那你要如何对待愚蠢的自己。” 谢沉缓缓一笑:“杀了。” 此话一出,偌大的空间顿时死寂一般,众人睁大了双眼,他们疯狂的敲打着光笼,张起棂和黑瞎子的脸色顿时难看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怎么会这样?!”黑瞎子颤抖着声音问,他的手都砸出血,血液浸透着他的皮肉却没在光幕上留下任何痕迹:“谢沉!你混蛋!你真他妈混蛋!” 张起棂如遭雷击般退后两步,眼里翻涌的情绪达到顶峰,他彻底明白所有的因果关系。 “你放开他!”解雨臣的血掌印落在光幕上,疯狂又暴戾,这道光笼犹如天谴般的存在,任由他们的如何都纹丝不动。 耳边的呼唤一句接一句,凄厉而绝望,无虞不敢去看圈外的人是什么样的神情,有些苦涩的眨了眨眼:“你要杀了我?” 我以前是这么个理智到绝情的人嘛,还真是…杀伐果断,铁血手腕。 “我不知道同你前来的还有没有其他人。”谢沉缓缓地起身,目光扫视了一圈,像是在看众人又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你要知道一点,杀死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谢沉又缓缓蹲下,定定的看着无虞,像是看透一切:“是你亲手埋下死局,是人心的沟壑将你推入死局。 你太了解你自己,所以从我在你心中出现,死局无解。 谢沉,对于人心,你赌输了。” 谢沉的一字一句,像千刀万剐一样,就那么血淋淋的把张起棂和黑瞎子伤的体无完肤,黑瞎子的眼镜什么时候掉了他都未曾在意,他们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苍白如纸,极致的痛苦在猩红的眼里翻涌着,几乎要泣血。 解雨臣跪坐在光圈前,静静地看着圈里的少年,对他们充耳不闻,一双血淋淋的手抚摸在光幕上,他想伸手把人拉出来,无力感席卷着他,呼吸一下都仿佛带着痛。 无虞试图理清这乱糟糟的头绪,他如果真的是谢沉,应该是离开时斩断和所有人的联系。 但是出于对小哥和黑瞎子的某种感情让他犯险失去记忆变成谢无虞,这其中有庞大的代价,封沉的记忆便是之一。 而他成了谢无虞后,小哥和黑瞎子却想让谢沉回来,应该说想要谢沉的记忆回来,为此他们把他送到了解家,便开始去寻找契机。 而在他叫谢无虞之前,还是谢沉的时候就直接定下一个赌局。 生死局。 小哥和黑瞎子不执着于谢沉的记忆接受现在的他,则生。 小哥和黑瞎子执着于谢沉不接受现在的他,则死。 谢沉太理智,看透了人心。 很好,理清了,但是无虞想破口大骂,他有那么智障把自己的生死压在别人身上吗?! 别人不要他他就要死? 这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什么情不能断,什么人不能丢,非得要死要活?! 第85碗 向死而生 “你他…”妈 谢沉像是知道无虞想的是什么,他附耳在无虞耳边低语,声音低沉而缠绵:“宝贝,别急呀,当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而是斩断一些不适当的纠缠,真正意义的死亡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无虞声音卡住了,特么的,这鬼影的脑回路和他完全重叠,知道他在想什么… 果然么,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他引领着自己的死亡,这好像是他轮转的宿命:“滚…你喊谁宝贝。” 他们的对话完全被隐藏,外面的人再也没听见一点里面传来的声音,只能看见光牢里的俩人似在耳鬓厮磨。 无虞耳边的声音也消弭,只剩下谢沉的声音。 “我喊我自己,啧…想想两个拥有同样面孔的自己凑一块,不喊两声都可惜了我这张脸…”谢沉附在无虞耳边轻笑。 他双眼看着的只是虚空又好像他看的是立在那里的解雨臣:“知道你为什么叫谢沉吗?” 无虞已经不想说话,捆绑的枷锁已经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真是服了,自己对自己下手也这么狠,他以前是有多绝情。 谢沉低语如梵音,悲悯而慈悲,无情而虚无:“于覆灭倾斜中而生,于昌繁盛世中而沉,取而,谢沉。” 他抬手抚摸无虞的发顶,似将少年拥入怀里:“你我注定要在时间长河中见证无数生离死别,现在不该是你清醒的时间,你的身体应该很疼吧。” 于覆灭倾斜中而生,于昌繁盛世中而沉。———谢沉 无虞忽然有一种头皮发麻的荒谬感,他想他明白了自己那刻在骨子里的战斗天赋是哪里来的。 谢沉是卫道者,是缔造者,但他与盛世不共存。 谢沉也好,谢无虞也罢。 引领自己的“死亡” 是他轮转的宿命。 信息量有点大,无虞下意识仰头看着谢沉,看了两秒:“你是不是很自恋?” 谢沉低头看他:“当然,我最爱的是自己,也可以说,我最爱你。” 他们看着彼此,甚至连眼眸里都倒映着彼此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差的只是岁月。 无虞忍不住笑了:“但,死亡很痛。” 谢沉笑的眉眼弯弯,伸手圈住了他:“别怕,那才能“活”。” 无虞:“你真会哄人。” 谢沉:“我觉得一般。” “我为什么会出现?”无虞。 “因为,你从未见过昌繁盛世。”谢沉。 我从未见过…昌繁盛世吗? 谢沉温柔的摸了摸无虞的头顶:“该和他们道别了,提示一句,给他们留念想那只会害了他们,抓不住的妄念会画地为牢,困人一生。” 谢沉言罢,便缓缓的退开。 无虞身上的金色锁链褪去,他深深的吸一口气感觉自己能动了,便用最后的力气朝圈边缘挪一些,挨着圈边缘才抬眼望去。那五个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个个都狼狈不堪,眼里压抑着痛苦和绝望。 无虞有些不忍看解雨臣看他的那双眼睛,视线下意识的移开一些,落到黑瞎子的脸上,这才发现,十几年如一日戴墨镜的黑瞎子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就是有点眼熟… 像谢沉。 谢沉真的是个狼灭,他跪在了无虞的身后,忽然间,他手中出现由金光凝聚而成的刀,在无虞看着圈外的时候,锋利的刀从他背后贯穿他整个心脏。 “小太阳!!!” 无虞如雷击般一颤,他没有低头去看自己被贯穿的心口,而是抬起胳膊,将手掌缓缓地贴到解雨臣死死扣在光幕上的掌心前,隔着一层光幕看似在相握。 无虞缓缓地笑的眉眼弯弯:“小花哥哥,好好活着,多晒晒太阳。” “你别死…别死…”解雨臣止不住的颤抖,他声音的颤不成音。 “别难过啦,人间很好,手别拍了,留下疤痕,手以后该不好看了。”无虞的眼角红了。少年的鲜血已经将他自己染红,他像是即将坠入黑暗的夕阳,美的绚丽夺目,却也临近坠落。 黑瞎子伸着手慌乱的捂着无虞的伤口,可是,他捂不到,那血液依旧在流淌,他一句又一句的重复着。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该把你丢在解家…” “你别死好不好…” “我错了…” 张起棂一下又一下的砸着光幕,疯狂又决绝。 “小哥,瞎哥,别说对不起,这些年来你们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怪你们,来人间一趟,我很开心。”无虞疼的指尖微微蜷缩,他不想现在死,可是… 他活不了。 引领自己的“死亡” 是他轮转的宿命。 无虞扬起微笑,“人间相逢一场,祝诸位…余生顺遂。” 他深深的看了解雨臣一眼,轻轻的眨了眼,逼回了眼波底下藏着的留恋,只露出坦然。谢沉跪坐在少年身后,低头在少年耳侧,抬手似将少年搂入怀里,他们拥有近乎一样的面孔,那眉眼同样灼人。 无虞死了。 他放在光幕上和解雨臣相贴的掌心就那么无力的跌落在地。 少年的身体骤然无力的倒在地上,这一瞬间,谢沉碎成星星点点的白光涌入无虞身体,少年似被群星璀璨的环绕,可惜…迎接他的却是死亡。 “小太阳!” “无虞…!” “谢沉…”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残忍,光牢破碎成,解雨臣颤抖着把无虞搂进怀里,他在害怕,他害怕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已经断了气息的少年。 猩红的血,刺的眼睛发涩。 “你别开玩笑了…哥哥…不打你…你活着就好…” 黑瞎子想伸手探一下无虞的鼻息,这一动作就像炸药一般,瞬间点燃了解雨臣的怨恨,这前因后果让他眼神如刀般刺向黑瞎子和张起棂,一字一顿:“别碰他!你们让他输的一败涂地!” 算无遗策的国之手谢先生,在人心之局上输的一败涂地,赢的一骑绝尘。 同样,他也没辜负那算无遗策一词。 谢沉让张起棂和黑瞎子输的穷途末路,他们亲手将日思夜想的谢沉推向了死局,何其残忍,何其… 诛心。 黑瞎子和张起棂定定的看着解雨臣怀里的无虞,又一次清晰的认识到谢沉的算无遗策,更清楚的感受到谢沉近乎绝情的理智。 该怪谁啊… 最后一碗咯,先到先得 张起棂轻轻地伸手推了推无虞垂落到地上的胳膊,他声音很轻:“小太阳…我错了,别生气…” 他的泪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如雨下。 无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王胖子的泪水决堤而来,两个大老爷们跪在无虞身边哭的眼睛猩红。 气氛死寂而绝望。 解雨臣抬理了理无虞额边碎发,看着少年苍白的脸色,突然生出一种活着也没意思的念头,一成不变的日子,一成不变地他,一眼能望到头的余生。 解雨臣偏头认真想了想,他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了解家? 解家别的解姓子孙也可以打理。 为了父母? 他早就没有了父母。 为了养解小虞? 解小虞…死了。 好像也没什么必须要活着的理由了。 那就…向死而生吧! 解雨臣清明而透彻的分析着,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拿过别在腰间的蝴蝶刀,众人都在沉浸在汹涌的悲伤之中,没人注意到他手上拿着刀,解雨臣慢慢地将刀刃横在脖颈之上,他低眸静静地看着怀里的少年,微微一笑,手腕一动,狠狠一划… 血液飞溅! 无邪感觉自己的脸上一热,茫然的抬头看去,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被鲜血染红,脖子上血线流淌着血液… “小花!!”撕心裂肺的声音。 无邪连滚带爬的想伸手捂住解雨臣冒血的脖子,手抖的不成样子,却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没有一点力气半点都挪动不了,无邪已经彻底崩溃,崩溃到极致。 众人被一幕震撼的头皮发麻,殉情一词从来都是故事里的传言,当传言具象化,才知是如此…撕心裂肺。 少年死了,男人自戕,他们的血都交融到一起。 灼人的光明,吸引着飞蛾。 扑火的飞蛾,葬身于火海。 忽然! 整个祭台之上的金色光线骤然发亮,空间之中没有一丝黑暗,无虞整个人在解雨臣怀里骤然一轻,如流沙般碎成白色的光点,地上的血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美的如梦似幻。 解雨臣握着的刀轰然掉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他扯了扯嘴角,眼里有点愉悦:“臭小子是来接我么…” 法阵流转,金光大盛,那些白色的光点凝聚出一道虚幻的人影,是无虞穿上天青色古袍的模样,少年青丝半束,繁复华丽的衣角猎猎飘扬。 眉眼灼人,风雅喋血。 张起棂和黑瞎子不敢相信的看着出现的男人… “谢沉…!” 而无虞像是没听见他们的低唤一般,缓缓地蹲在解雨臣的面前,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不敢出声。 只见无虞轻轻的将额头和解雨臣相贴,抬手捂住解雨臣的脖颈。解雨臣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眼睛,这双漂亮的眼睛里还藏着少年看他最后一眼时的眷恋,仅仅一瞬间而已,解雨臣眼里的泪水无声滚落。 无虞用另一只的指腹擦拭掉解雨臣眼角的泪,一声低低的轻叹:”抱歉…” 金光一闪,而后,无虞像他出现时那般,轰然碎成无数光点。 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在解雨臣脖颈上消失,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抓住如繁星的光点。 却在下一秒,那如群星般的白光消失在虚空之中,光芒过后,金光熄灭,整个空间陷入黑暗。 “小太阳…没死吧?”王胖子颤颤巍巍地出声打破死寂。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那几只熄灭的手电筒,噗呲噗呲两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黑掉的灯,又亮了起来。 在手电筒的光照下,解雨臣慢吞吞地从地上起身,他冷冷地看了黑瞎子和张起棂一眼。 转身就走了。 “他不会死的…”无邪胡乱的抹掉脸上的眼泪,拉起王胖子跟着解雨臣走了。 祭台之上,只剩下张起棂和黑瞎子跪在空荡荡的祭台之上,他们被黑暗吞噬。 “人…不该贪心…” “嗯…” 黑瞎子抱紧了自己,他浑身都在颤抖。 张起棂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的青筋暴起,浑身上下都写满崩溃。 “事情…怎么会变的…这么糟糕…” 谢无虞死了,死在十三岁。 锁链加身,长刀透心。 死在,他们的眼前,一步之遥。 谢沉出现,目光却是投在别人身上,一切…都结束了。 昂贵的时光,辜负了才知道是辜负。 他的太阳,再次西沉。 ………… 时光流转,六个月后。 死寂沉沉的解家大门口处,即使是秋日的暖阳好似依旧点不暖解家的沉寂。 解雨臣今天厌烦的不想去公司上班,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所以,他推掉了公司的会议,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绕着整座宅邸走着。 这条路上没什么人,他厌厌的垂着眼帘,脑海里总是浮现曾经和无虞那个小豆丁饭后散步的场景,一张小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手里不是拿着这样吃的就是那样吃的,就这样还是堵不上那张嘴,吃一口,说上几句。 解雨臣轻轻地眨了眨,把酸涩逼回眼底,他不想去承认,那人离开了,他也想他了。 或许过载的思念会让人出现幻觉,解雨臣好像听见少年在翻涌的回忆里喊他。 “小花…” 解雨臣没有回头甚至脚步都未曾停留,他已经受够了每一次回头看见空荡荡的身后时,那种足够撕心裂肺的失落。 那是一种罪无可恕的折磨。 即使解雨臣认为,他没有罪。 “诶!小花哥哥你别走啊!” . . . ———【卷一.完】 . . . . . ———作者有话【嘿,或许前传和后续或许会单独开一本,也或许会开卷二。 但是怎么说呢,我居然觉得这样的结局是最符合故事的结尾,就想停留在这里,但这样的结局对小花何其残忍,写不写纠结中… 小哥和黑瞎子在谢沉的光环下看着无虞,而抛却谢沉环绕光环的小太阳本身是一个很好的人。 或者说,他的底色从未变过,他一直都是他,自身散发出来的璀璨光芒吸引着旁人,不论他的名字是叫谢沉还是叫谢无虞,那都是他刻在灵魂里的模样。 只是小哥和黑瞎子困在自己的回忆里,执拗的认为只有拥有当初那一段记忆的谢沉才是他们的“谢沉”。 这一段纠缠里,最无辜和最情伤的都是小花,其次就是王胖子,再是无邪。】 番外 第一瓢 张起灵的执念 庄周梦蝶,经年一梦。 是庄周梦了蝶,还是蝶化了周庄。 张起棂愣愣的坐在门槛上,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手,黑漆漆的像是刚从灰里爬出来,这不是他的手。 这是… 一个两岁孩童的手! 张起棂蓦然回首一望,就看见在记忆里已经远去却也不忘的一幕,因为在这个地方他遇见了…那个让他痛彻心扉却也朝思暮想的人。 院子里被雨水泡的堪称恐怖尸骨,死不瞑目的双眼看着门口,身上的刀口让血肉翻涌,骨头暴露在这细碎的阳光下。 院落,尸体,雨水。 他…回到了过去! 就是在这里,他遇见了那个风雅无边的男人。 这个认知让张起棂刹那间翻涌出无数的喜悦,圆溜溜的大眼睛却在一瞬间湿润起来,泪珠如线滚动,他的一双手死死的抠着门槛,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回到了过去是不是代表,他还能遇见他。 “哟,小朋友哭得这么伤心呐,送你朵花别哭了。” 张起棂的双眼被泪水积满,他下意识的眨了眨眼,泪珠砸落在一朵白色的小野花上,黄色的花蕊,尖尖的花瓣,透露着朝气,看着眼前拿着花的手,他猛地抬头,看见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年轻的男人穿着一袭极为古典的天青色长袍,他从满村的死亡和血腥中走来,含笑的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悲悯,指尖掐着一朵小小的野花。 谢沉看着这个呆愣愣哭傻了的孩童,轻轻地把指尖花放入孩童的掌心,“别哭了好不好?我带你去买糖吃。” 张起棂浑身都颤抖起来,他紧紧的抓住手里的那朵野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好…” 他用力克制住翻涌的情绪,小心翼翼朝谢沉地抬起双臂。 谢沉看着小男孩这要抱抱的模样,孩童小小的一团,因为哭泣脸上像个花猫,小小的身躯一抽一抽的。 他轻笑了一下,还是不嫌弃这个像黑锅一样的小男孩,单手将他拎了起来,大概…二十斤不到,抱入怀里轻飘飘的。 张起棂将小脑袋放在谢沉的肩上还是忍不住抽噎,男人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拍在他背上,是温柔的。 谢沉声音随意:“真是个小哭包,还是个脏脏包,要不以后就叫你小黑吧…” “不要,小黑。”张起棂带着哽咽大声反驳,黑瞎子总缠着谢沉,最讨厌了。 因为情绪激动他的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起来可可爱爱。 谢沉对这么可爱的幼崽还是很好说话的,虽然现在像个铁锅成了精:“行,那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说,我姓张。”他还带着哭腔。 “那叫小小张吧,名什么的,等你有学识后自己拿主意。”谢沉的话是和曾经一模一样,随意而淡然。 张起棂充满依赖的下巴放在谢沉的肩上,看着被抛在后面的血腥与黑暗,这幅画面在他记忆里怎么也忘不了,这个村子被山匪洗劫,人都死了。 谢沉的怀抱依旧是那么温暖,安定,他无法割舍。 村子离他的越来越远,温暖离他越来越近,在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张起棂举起自己的小手,定定的看着掌心的野花,虽然被捏扁了一点点,小声的说了一句:“花花…” “嗯,花。” 张起棂忽然想起,谢无虞也经常像他这样,小手里经常拿着一朵花,没事还会揪花瓣。 原来,谢沉的这个习惯一直都有,只是他从来没发现。 张起棂带着细细的抽噎在谢沉的怀里睡着了。 男人抱着稚小的孩童走在夕阳下,他被风吹起的衣角都是带着恣意。 张起棂再醒来的时候,是在软软的被褥之中,他猛地一下惊醒,从床上爬起,一下子又愣住了。 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面摆了个花瓶,白色的泥灰墙,一扇圆圆的窗户,窗外是一棵海棠树,这时的红色海棠花正开的艳烈。 这屋子他很熟悉,在上辈子谢沉带着他在这个小院里住了四年,谢沉在贵州城里的朝阳书院当了个先生,这是他当先生分配到的居所。 一个小院,清雅安静,附近住的都是书院里的先生,溢满着书卷清雅的氛围。 直到他六岁的时候去街上打酱油被偶遇的张家人强行带走。 他们说,他是张家丢失的圣婴。 自那后,他开启了非人一般的训练,轻则皮开肉绽头破血流,重则骨头东断一块西断一块。 直到两年后,张家族长死亡,张家发生内斗,也是这时,汪家人出现了,张家所在地一时间乱的不成样子,撤离,搏杀。 他们被一个中年男人带着撤离,说是撤离,其实是逃跑,汪家人来势汹汹,张家人无法抵挡。 那一天,天上飘着大雪,风很大。 就在那一条山谷之中狭窄的小路上,一个男人漫不经心的拎着一把唐刀堵住了他们的去路,长发过腰很多如最好的绸缎,一条白绫缚住双眼,遮去了三分之一的脸,让人不怎么注意他的样貌。 可就一眼,张起棂的心就狂跳起来,他知道这人是谁! 是———谢沉。 中年男人警惕拉满:【你要做什么?】 谢沉不搭理中年男人的话,抬手随意指向七八个小孩中的张起棂,声音温和:【把他给我。】 中年男人不语。 谢沉上前一步,他脸上的白绫好似对他的视线没有影响:【如果你不在我对你的耐心消失之前把他还给我的话,那我只好…把你们都杀了,抢过来。】 谢沉的声音还是温和的,众人却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骤然升起,无端端的,他们确定这个男人会杀人,而且,很会杀人。 众人心里在打鼓。 张起棂动了,张海客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的手,他下意识狠狠挣脱开来,在大雪天他穿得还是很单薄,动作灵敏,脚一蹬山壁,整个人借力腾空一个前翻,就落到了谢沉的面前。 他紧绷着眉心,想伸手抓住谢沉垂在身侧的手,身上的伤口又全部裂开,疼的他手几乎都没有力气:【我跟你走。】 中年男人深深的看男人和孩童一样:【走。】 他们都走了,谢沉也慢悠悠地转身朝山谷的另一端走去,张起棂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谢沉随意问:【小小张,还记得我不?】 【记得,王麻子。】 【啧,这名真好记,你到现在还记得,没白养。】谢沉不紧不慢的感慨着。 【嗯…】张起棂心里是高兴的,即使他眼前出现好几个谢沉的背影,他用力摇了摇头。 谢沉的脚步一顿,猛然回头看他,忽然伸手摸了一把张起棂的额头,随后撩起了他的衣摆,血淋淋的伤口和纵横交错的老旧伤疤暴露在空气里。 谢沉静静地,应该是在看着他的伤口, 被人这么注视着,张起棂有些害羞的张了张嘴,最后指尖轻轻拉过衣摆盖上伤口,小声说【我习惯了。】 【抱歉,我来晚了。】谢沉轻轻的抱起了他,张起棂浑身僵硬了一下,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安静的窝在谢沉的怀里,有些不好意思的轻闭上眼睛。 他现在不是两三岁的小孩了,是八岁。 男人抱着孩童走在飘雪的林间,那些大雪落于他们的发间,似白头。 【你的…眼睛?】张起棂问的轻。 【没事,挡脸用的,有些太扎眼。】 【哦。】张起棂觉得这个怀抱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他小心的用脸颊贴着谢沉的衣,因风雪的缘故凉凉的,但他依旧觉得很暖和。 张起棂感受这一切的真实,其实他在很多次午夜梦回过这个怀抱,他的手轻轻地带着小心翼翼放上谢沉的肩,静静地听雪落下的声音。 这一刻,他想起了一句话不知道在哪里听见过的话。 “苍山负雪,不负岁月。” 风雪里,他和故人重逢。 半晌,听见谢沉略带叹息的声音【这些随意抢别人崽的人,真讨厌。】 张起棂从中听出了肃杀之意,谢沉很少生气的。 “哎哟,小乖乖你终于醒了!” 一个妇人惊喜的声音打断张起棂的回忆,他抬起头望去。 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走了进来,看见坐在被窝里的张起棂,两岁的孩子软糯糯的别提多可爱,看的她心都软了,不由惊喜的出声。 她伸手把张起棂抱到一边,又用被子把他裹起来,开始熟练的给床上换上干净的小褥,把湿漉漉的小被褥收成一团。 这个妇人张起棂也认识,是谢沉花钱雇打扫屋里的大婶,最主要就是给他做饭洗衣服。 张起棂看见田婶的动作耳朵一下子就红了,他嘴唇张合,想问谢沉在哪里,又想想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谢沉的名字。 “爹爹…呢?” 番外 第二瓢 张起灵的执念 “王先生应该这会还在书院里没回来,你先乖乖的啊,婶子马上就给你吃饭饭。”田婶理所当然地认为张起棂口里的爹爹就是谢沉,她小被褥铺好,拿起换下来的被褥丢到木盆里。 转而进了厨房端来热水开始给张起棂洗脸擦身,这么一点大的小人非要自己洗,她在一旁看的乐呵。 这个孩子一连烧了好几天,意识浑浑噩噩的,看着她都担心,今天好不容易醒来,精神头看着不错。 张起棂认真的给自己的小脸擦的干净,一点一点的,他很有想看见谢沉的冲动,快一点再快一点… 张起棂还是没有在换好衣服就出门去见谢沉,一身崭新的棉布衣服,他小手紧紧地抓袖口,他想…好像谢沉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把所有不安稳的岁月都安定下来。 院门紧闭,小小的孩童站在海棠树下,张开小手看似想要接住树的飘落的花瓣,只可惜,现在无风而过。 他接不住花。 田婶端来一碗熬的浓稠的白粥,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用调羹搅了搅白粥,和蔼的蹲在他面前:“我们吃点饭饭好不好?” 张起棂眨了眨眼缓缓放下手,彼时,风起,花落。 “咯吱———”紧闭的院门开了。 一片海棠花落在孩童的掌心,他蓦然朝门口望去。 谢沉携光而来,他如人间山月。 张起棂是个闷葫芦,即使心中再激动起伏嘴上也冒不出几个泡,而他的行动却和他的嘴不一样,忠于内心深处的诚实。 是以,两个大人就看着那小小的一团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跑向男人。 谢沉一挑眉,“你跑的有点慢呐…” 张起棂没成功的抱上谢沉的小腿,因为他被谢沉单手拎起来了,骤然拔高自的视线,让他忍不住露出笑容,充满嚯口牙床漏着风。 “爹爹…” 谢沉被这个称号喊的沉默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不,你认错人了,喊我先生或老师。” 他动了动手腕被他拎在手上的张起棂就像个玩偶似的晃了晃,可可爱爱。 张起棂眨了眨眼,还是小声说:“阿爹…” 张起棂想,上辈子若是谢沉说是自己的父亲,那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可能都不会发生。 他不会去寻找生父生母的线索,不会和谢沉分开,不会去长白山,不会回到张家,不会被张启山囚禁。 一切好像都从开始就埋下了结果。 张起棂已经快忘记了上辈子少年时的自己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留书出走的,只记得那残留在骨子里的不舍。 离家出走,他也曾经做过这样年少轻狂的事情。 年少的少年不懂谢沉那为他撑起的岁月静好有多可贵,只觉得自己要去探寻那些身上的秘密,想要窥探外面的一方天地。 想要证明,我长大了。 张起棂永远忘不掉谢沉在他被张启山囚禁时,来接自己的那个眼神。 无情亦无欲。 看见浑身狼狈的自己,谢沉的眼里没有一丝动容。 【没死的话,自己走。】 张启山拎着一根马鞭在一旁笑的肆意,把手里的马鞭递到谢沉的面前:【谢先生,如何,我给出的诚意你满意吗?】 谢沉抬眼,接过马鞭,嘴角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尚可,张大佛爷非要如此热情的自荐枕席,我也不好继续拒绝,不是吗。】 张启山的笑意骤停,整个地牢在一瞬间静的可怕:【你的嘴真毒,我劝你一句,不要和汪家那些疯狗搅在一起,哪天死了都不知道。】 谢沉的指腹缓缓地抚摸过马鞭,突然那马鞭弯折的弧度强硬的抬起张启山的下巴,他声音依旧温和:【越疯我越喜欢,咬起人来更带劲不是吗,譬如———这会在我面前硬不起来的张大佛爷?】 张启山低声嗤笑,抬手细细的摩挲着抵在他咽喉前的马鞭,仿佛是细细的品味着眼前的人:【怎么会呢,看见你这张脸,我血脉膨胀,恨不得…】 “啪————” 鞭子抽人的声音。 张启山瞪着谢沉仿佛要用眼神咬死他,而谢沉抬步就走。 张起棂觉得这个场景有点莫名的诡异。 番外 第三瓢 张起棂的执念 看着他们一前一后朝外走的背影,张起棂在原地立了两秒,才抬步跟上。 疼… 真的很疼。 不止身体上的疼,心里有一种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疼处。 明明只是一个背影,却让他眼角冒出酸涩。 张起棂走了两步,身体就开始摇摇欲坠,他的脸色太苍白了,如雪山上的雪一般。 他骤然倒塌在地,其实没什么疼的感觉,他在昏迷前看见…谢沉回首向他走来。 张起棂模糊的想伸手抓住谢沉的衣角。 【别…生气…】 一片黑暗吞噬了他,他却觉得心安。 “可别,我生不出你这么大个孩子。”谢沉含笑的声音在张起棂面前响起。 他门牙漏风,还是欢快的叫:“阿爹…阿爹…” 小小的孩童在青年的手上狗刨似得刨着空气,小小一团,是想要抱抱。 谢沉大抵也觉得和一个两岁的孩子讲不出个什么道理,就把这小团子放在地上:“走,先吃饭。” 张起棂迈着小短腿亦步亦趋地跟在谢沉身后,田婶见此麻溜的想给张起棂喂饭,张起棂伸着小手想自己来。 “我来…”高高的举起两只小胳膊,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可可爱爱的模样,有多招人喜欢。 田婶心都软了,正欲开口,就听见谢沉说:“他愿意自己来,你就别管他,拿个凳子让他自己吃。” 田婶欲言又止的看了谢沉一眼,还是不敢反驳这话,只好找了个矮凳子放在屋檐下,然后把小半碗粥放上面。 不放心的叮嘱道:“乖乖你小心一些,别把碗打翻了…” 张起棂这个闷葫芦用小手拿着调羹就一口一口的吃了饭,一双眼睛几乎都黏在谢沉身上。 谢沉从屋里拿出一根竹子,手上拿着刻刀,挑了个光线充足的地方坐在台阶上开始耐心的雕刻,竹子在刻刀下产生奇妙的变化。 田婶频频看了两眼,还是忍不住小声问:“王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谢沉头也没抬:“笛子,懒得去买了。” 田婶点点头,关于这位先生她知道一点,朝阳书院是一间门槛很高的书院,里头教的东西也很多。 而这位王先生教的【乐】,琴笛二课,高雅是高雅,就是她们普通人不怎么欣赏的来,估计只有书院里那些公子小姐才懂先生的水平如何。 这时,张起棂把最后一口粥咽入肚,迈着小短腿挪到谢沉的身边,偏了偏头,用小手虚点了一下逐渐成形的竹笛:“我想要…” 谢沉亲手做的东西,他一辈子都没得到几件,而黑瞎子却得到谢沉送出去的光明。 即使,谢沉说:【日后也用不上,送他一份光明,了结这段缘分,顺带帮我看看这大好河山。】张起棂不明白谢沉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洒脱,好似什么都可以放下,好似什么都可以舍弃。 究竟什么才能让谢沉停下前进的步伐,回头看一眼,升起一些牵挂。 “等你长大一点再说。”谢沉并没有看他,依旧在细细的雕刻竹笛。 “哦…”张起棂乖巧的点点头,认真的坐在谢沉的身边,将头轻轻的倚在谢沉的身上。 见孩童这样,谢沉让田婶去把小毯子拿来,田婶把小毯子递给谢沉,谢沉像裹粽子似得把张起棂裹了一圈。 而后,张起棂坐在谢沉身边,继续倚在谢沉身上,软软糯糯的孩童幸福的弯了弯眉眼。 他已经决定了,这一辈子,他要一直跟着谢沉,哪也不去,一直跟着。 他们在阳光之下。 无家可归的人抓住了他的归处,阳光在这一刻都仿佛变得绚烂,海棠花在这一刻盛开的艳丽,张起棂在这一刻回了家。 能挖几碗是几碗 1 “小花…” 解雨臣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都未曾有停顿,他早已经受够了每一次回头看见空荡荡的身后时,那种足够撕心裂肺的失落。 那是一种罪无可恕的折磨。 即使解雨臣认为,他没有罪。 “诶!小花哥哥你别走啊!” 解雨臣依旧没有回头,他看着秋日暖阳,眼睛无端的酸涩起来,有种想破口大骂却又知道张口都是无人的回响。 那只会显得自己更…孤寂。 “解雨臣,你不回头看我那我走了啊!” 少年不乐意的声音响起,而这一声,让解大当家的脚步骤然停下,一抹不可思议从眼里冒起,无虞从来不会喊他的名字… 解雨臣猛然回首。 一袭天青色长袍的少年在阳光里含笑看他,眉眼弯弯,笑的连倾斜的阳光都没少年的眉眼滚烫。 青丝如墨,眉眼如画,似有无数光环笼罩,比阳光还耀眼,他的身后喧嚣的万物似在这一刻都平静下来。 少年手里拿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上面缺了好几个被裹上糖浆的山楂,俨然是被少年吃掉了。 见他望去,少年把手里的糖葫芦朝他递了递,轻笑:“要吃糖吗?很甜的。” 激动、惊喜、无以复加的欢愉,所有复杂的情绪一股脑的翻涌而来,压的解雨臣一时失了语,他不知道再见小太阳时该说些什么,不是不想而是太多了,多的如同一团乱麻,根本理不出一条头绪来。 身体却忠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朝少年狂奔而去。 当再一次触摸到小太阳的体温时,解雨臣浑身都忍不住轻颤,他紧绷着的神经就那么轰然崩塌:“…小无虞…” 这三个字哪一个都是解雨臣心里的痛楚,就那么把少年拥入怀中,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心跳。 他眼角悄然红了,过载的思念让压抑至极的情绪流露了些许浮于风情万种的皮囊表面:“你回来了…” “嗯…” 抱了很久后才分开,他把糖葫芦递到解雨臣手里,轻轻地捏住男人的五指握住糖葫芦:“小花,你或许可以叫我谢沉这个名字。” 他的话让解雨臣微愣,看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下意识地问了句:“为什么?” 为什么不再叫谢无虞? 为什么要叫谢沉? 你是谢无虞还是…谢沉? “嗯?”谢沉瞥了他一眼,笑眯眯地给出答案:“当然是因为无虞这个名字是小哥起的呀,我现在不想要了而已,你要是乐意你也可以给我重新取一个。” 解雨臣默了,好接地气的想法,果然是他的小太阳:“这样啊…不要也好,张起棂他没什么文化,取的名字不好。” 他挖苦张起棂挖的豪不客气,没破口大骂已经很有素质了。 谢沉也默了一下,然后附和点头:“对,他就是没文化,小学都没上过。” 解雨臣试探的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谢沉圆滚滚的后脑勺,还是一样的,他快速地眨了眨眼,低声说:“其实谢沉这个名字挺好的,和我很有缘,谢沉、解雨臣,一看我们就是一家人…”至于谁前谁后,不重要。 谢沉一言难尽的瞧了解雨臣一眼,默默的点头:“小花你真聪明!” 他踮脚摸了一下解雨臣的头顶,动作轻轻的,仰着头看解雨臣,眨了眨眼:“我饿了…” 解雨臣轻轻地咬了口糖葫芦,酸甜酸甜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最后化为浓浓的甜意。 他伸手抓住少年的手,朝家而走。 “我们回家,吃饭。” 能挖几碗是几碗2 沉寂的解家在这一天活了过来。 佣人伙计们都发现那个说是去看世界的小少爷回了家,少年稚嫩的眉眼,浅浅的笑意还得和以往一样。 当晚。 解雨臣来到谢沉的房间,看着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床上的少年,他眸光认真的端详着少年。 小太阳的头发又长了一些,黑的像黑曜石一般,身高也有了一点点的变化,看着还是那么单薄,还是那么白,看起来软软糯糯的… “小太阳…”解雨臣低唤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年身上的谜团太大了,大的就迷雾,笼罩着的视线让人失去方向,他想不通,谢无虞怎么会是谢沉呢… 他们,明明差了那么大的岁数。 谢沉把手里的手机放下,抬眼看解雨臣弯了弯眉眼,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沉敛,他拍了拍床边,示意解雨臣过来说话:“你想问什么呀?能说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解雨臣踱步坐在床边,有些犹豫,还是伸出手抓着少年的手掌,人体的体温传来,他的眉眼不由舒展开来:“谢沉是…曾经的你吗?” 对于这个问题,谢沉并不忌讳,他点点头:“对,就像八岁之前的你一样,是我不可分割的过去,复杂的底色的融合成一个复杂的我。” 解雨臣凝望着他,眸光流动,手微微握紧。 他笑的透彻:“人本来就是一个矛盾体,谢沉是我,谢无虞也是我,你或许会觉得我和谢沉的差距过大,人会在不同的环境里展现出不同一面。 面临的是烽火狼烟的乱世,友善和平和是最不该出现的情绪,该以喋血镇场,以杀止杀。 而现在嘛…干那些是会犯法,被抓起来坐牢的,该摆烂的时候就要舒服的摆。”说到最后一句,谢沉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可可爱爱的动作。 “没事,你坐牢了,我捞你出来。”解雨臣伸手握住那根摇摇晃晃的手指,他明白谢沉的意思。 在八岁之前,他何曾想过自己在未来变成如今的模样,杀伐果断,铁血沉舟,孩童时的自己遇见现在的自己,怕是…根本认不出来。 不说曾经,单说在小太阳面前和属下面前,他都是判若两人。 人呐,真复杂。 “你是…人吗?”问出这个问题,解雨臣的心都颤抖了一下,他们之间好像存在着一条时间的鸿沟,怎么也越不过去。 少年岁月长生,自己终将死亡。 谢沉把脸凑到他面前一下,两人相隔不过一尺,他忽然伸手摸了一下解雨臣的眉心,解雨臣感觉到一点微不可察的酥麻出现。 而后,谢沉声音含笑:“当然,不是啦。” 我不是,你也不是。 解雨臣,谢与臣。 我守人间,你守着我。 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疯狂与执念,不过是经年累积的沉疴,在某一个时刻,浓烈而决绝的爆发。 “不过呢,小花,我会陪你到老,你好好赚钱养我一辈子吧。” 解雨臣的心好像被烫了一下,因为这句话起了一种近乎苦涩的感觉,他似乎等待这句话已经等了太久太久,然而这种苦涩终究只是稍纵即逝,他抓都抓不住。 苦涩消退,喜悦接踵而来,他忍不住笑:“放心吧,我的钱够你过一辈子豪门小少爷的生活,不会亏待你的。” 手下意识的摸上少年背后的长发,有一下没一下的,他愉悦的弯起嘴角:“那谁张起棂和黑瞎子来找你怎么办?” 谢沉笑:“还能怎么办?他们要愿意被你压榨,你呢也不要手软。” 解雨臣看他,眉头微皱:“你…不恨他们?” 谢沉用奇怪的眼神看解雨臣,伸手捏了捏解雨臣的脸颊,挺软挺滑的:“为什么要恨他们?恨这种情绪是不甘,是求不得,是不如愿是复杂的情绪融合在一起,对他们我没有这些情绪。 当然,直白一点就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和我无关,我和他们的纠缠在青铜树下已经了结。” 他笑了一下:“要是恨意出现,我不会只在情绪上恨着,我会…杀了他们。” “别那么凶残。”解雨臣静了一下,小太阳内心强大的惊人,伸手把少年往床里面推了点:“睡觉,再不睡以后就长不高了。” 谢沉反驳:“当然不可能…” 解雨臣关灯拎被子,最后把少年抱入怀里。 “晚安。” “晚安。” 真正的最后一碗咯 解家的小少爷在出现的消息是在一个星期后才传到无邪和王胖子的耳里。 彼时。 他们刚从云顶天宫回来。 这趟长白山之行,那皑皑白雪之下竟然有一座庞大的陵墓,那陵墓中有诡异离奇的万奴王,而更诡异的是… 那万奴万的棺椁正对着一幅壁画,那壁画是君王宴请宾客的场景,歌女飘然起舞,宾客举杯。 而最处落座的君王却是在侧着头看向左边的那位男子,那男子是白衣墨发,中原地区的打扮,他指尖捏着酒杯,漫不经心的瞧着起舞的歌女。 壁画画的褪色严重,但无邪在第一眼看见那个白衣男子的时候,心下一跳,无端端的,这份神韵很像一个人。 “天真…这人像不像他?”王胖子咽完口水后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无邪心头猛跳,手上的手电筒都晃了晃,促使光源移动,他们都知道口里的这个他,是谁。 是谢沉。 是在青铜树下杀了谢无虞的谢沉。 他咬着牙说:“像…劳资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又爱又恨过,他是第一个。” 无邪和王胖子对视一眼,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小哥和黑瞎子会来这长白山,会来这地宫。 他们想找到谢沉。 黑瞎子在青铜门下看向无邪和王胖子,笑的肆意:“二位,山水无相逢,后会无期…” 他戳了一下张起棂:“来,哑巴,和他们打个招呼,毕竟算是半个熟人。” 张起棂停下步伐,回头望向他们,那淡如水的眸子浮现起清淡的笑意,决绝而洒脱:“再见。” 他们向青铜门打开的缝隙前进。 无邪看着他们即将消失的背影,忍不住心慌起来,他们的状态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充满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们要干什么?! 无邪忍不住大喊:“小哥…” 他的声音震醒了人面鸟,王胖子是拖着他就跑。 无邪回头看去,小哥和黑瞎子,他们…一起进了那扇紧闭的巨大青铜门,决绝而兴奋,他们没有回头看过身后的风景,像是抛弃了整个人间去拥抱光明。 “天真…他们,他们…他们是想死!”无邪有些乱,他跑的气都喘不上来,而想到小哥和黑瞎子进青铜门的场景,他就有些难受。 “小天真…你别胡思乱想,那俩钢铁般的男人没那么脆弱,小太阳死他们面前他们都没崩溃,这会更不能…估计是那里头有找谢沉的秘密…”王胖子看着浑身哆嗦的无邪,认真说道。 他知道无邪对小哥的感觉很复杂,不是单纯的喜欢敬爱也不是纯粹的讨厌和憎恶。 他也是如此。 他们都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小哥去寻死。 王胖子深吸一口气,“无邪,小哥不会死,因为谢沉没死,谢无虞也没有死,他不会放弃谢沉。” 无邪听见这笃定的话愣一下,才点点头:“是啊…谢沉活着,小哥不会干傻事的。” 他们俩在死寂般的走廊里坐了许久,却没有谁再提起谢沉,也没有谁提起谢无虞,离开那个地方。 而今无邪和王胖子下了雪山。 到了二道白河。 无邪就接到解雨臣打来的电话。 无邪很诧异,小花自从秦岭回来后就没再理过他,他不想自己小花有没有迁怒于他,因为他也恨自己为什么要带着谢无虞去看什么青铜树。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总会想,若是他没有带无虞去秦岭…即使小哥和黑瞎子以后会带无虞去,但至少… 少年可以在人间快乐几年。 无邪接通电话。 解雨臣说:“离家出走的那小子回来了,你们要来看他一眼吗。” 本来躺在炕上的王胖子倏然做起,直勾勾地无邪的手机。 无邪心脏猛跳,他感觉到浑身血液都在疯狂燃烧,有一把火,就那么突然就烧了起来。 他喉咙干涩的不成样子:“是…他吗?” “嗯,他回家了。” 王胖子忽然大笑,拉着无邪就朝外冲去:“走走走!回京城!” 无邪也高兴,但是他记得没钱回不去,扒着门框大喊:“胖子包包包!” 他们俩手忙脚乱的拿着行李去拥抱,他们的太阳。 . . . 【完】 番外 未解之谜【进青铜门的两个百岁老人】 张起棂和黑瞎子进了青铜门谢沉是知道的,或许缘分就是那么巧,他刚晃悠到青铜门拿了点东西就碰见了这俩人。 一片看不清前路的黑暗中,谢沉看见他们摸索着黑暗前进,这里面的空间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没有光亮,手电筒也好火折子也罢,都燃不起来,只有黑暗。 谢沉看见他们跌跌撞撞地背影,在原地驻足半响,最后轻叹一声,没有谁是会停留在过去,张起棂黑瞎子对于过去,执念太重,重到如枷锁困住一生。 良久,张起棂和黑瞎子寻到一点光亮,他们朝光亮奔跑起来,跑到地方他们呼吸陡然一窒。 那是…一方高台,一条悬浮的白玉阶梯通往那高台之上,那高台之上有一个人影,素衣长发,似俯瞰世间,一点微光就是他手中散发出来的。 “谢沉!” 他们激动了,喜悦油然而生,疯狂的跑上高台,却在屹立在高台的那一刻,满腔喜悦摔的荡然无存。 “是…雕像啊…”张起棂抬起的手又失落的放下,他看着这尊栩栩如生的雕像,万千复杂的情绪刹那间波涛汹涌的翻涌而起。 他的腿像是失去所有力气一般,就那么跪在雕像之下,将自己依偎在雕像的陪伴。 冰冷的触感都在告诉他,这只是一尊雕像,可即使是一尊雕像,他的情绪也在也控制不住,“…你不要我了…” 充满委屈又无助的语气在死寂般的空间里回荡,心酸的几欲令人落泪。 黑瞎子的心酸不比张起棂的少,他这一生里最重要的除了谢沉外就是张起棂,眼见这人露出这样的一面,他跪在张起棂的身边,打起精神安慰他,声音低哑:“哑巴…你别这样,他…不愿意见你这样的。” 谢沉对张起棂一直很好。 张家动乱,汪家虎视眈眈,九门之祸,上位者对长生的窥探… 谢沉为张起棂平定张家,为张起棂将汪家全部送葬,九门成了谢沉手里的一把刀,上位者被拉下马… 关于长生一事,谢沉在尽力的保护那个闷葫芦似得少年。 黑瞎子想其实张起棂对谢沉而言就是个小拖油瓶,他忽然笑了笑,他对谢沉而言…其实也是个拖油瓶。 为父为师,谢大先生当之无愧,他从来前行在最前方,为身后之人留下岁月静好。 可是…最后,他不要他们了。 “瞎子…他总和我说,人之一生要洒脱,没有什么事情是放不下的… 可是,我放不下。 真的…放不下。”张起棂的声音如飘渺的风,仿佛下一秒就要散了。 黑瞎子沉默着,他也放不下,放下二字谈着容易,做起来就像…剜心剔骨,他的心是谢沉救活的,他的骨是谢沉接上的。 放下了,他还是他吗? 黑瞎子不知道,他想…如果当初在那一场大雪里没有遇见谢沉,就那么死在那一场大雪里,人生或许也没有这么多求不得,也没有经年的折磨成疯魔。 他们俩跪在高台,没有注意到雕像上的一抹荧光一分为二,从头顶没入他们的头颅。 渐渐的,他们眼皮越来越重,恍惚间看见了和谢沉初遇的场景。 他们彻底失去意识,呼吸绵长。 谢沉从高台之下踱步而来,他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他们,轻叹:“庄周梦蝶,黄粱一梦,希望你们经此一遭,求得圆满,放下执念。” 是庄周梦了蝶,还是蝶化了周庄。 谢沉转身而去,背影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