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98:误撩神秘大佬》 第1章 心好痛 工作一天,沈秋推门回家,就见嫂子邱芸岚和侄儿沈念,围坐在爸爸沈肃清身边,欢声笑语的说着。 “这辆车月供1200确实不贵,爸每个月退休金5000,扣除爸爸每月的药钱,爸每个月还能剩2300,够花了。” “对呀,到时候我拿1000,剩下的给你和念念当零花钱。” 沈念欢喜到满眼放光:“真的?全给我?每个月都有?” 沈肃清笑骂:“想得美,你妈刚回来没工作,给你妈1000,剩下的300给你。” 5000块钱,三个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 沈秋眉头轻蹙,很快就听到妈妈在屋里啜泣。 她准备移步,就见沈肃清仿佛这会才发现她回来,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 “回来了,去告诉你妈,她今天必须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否则,这日子就别过了。” 沈秋咬牙,冷冰冰的看向邱芸岚和沈念。 母子二人同时退缩,躲到了沈肃清身后。 见状,沈肃清怒斥。 “你看他们做什么?我自己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 沈秋漠然,回屋找妈妈。 妈妈早已哭红了双眼,看她一眼,又委屈又倔强的偏过头。 “你爸想买新车,说是他这辈子还没开过二十万的新车,想在死之前过足瘾,我不同意,告诉他家里没钱,他就说要分家。” 沈秋默然,给妈妈倒了杯温开水。 递到她面前。 “分家就算了,离婚吧,以后我养你。” “你养我?怎么养?你自己一个月才6000,还要还车贷房贷……” 沈秋打断:“车贷房贷,是我想贷的吗?是给我的吗?” 妈妈呆滞。 …… 确实!她不曾拥有! 当初,是沈肃清想要买车,找了个借口,说沈念快要上小学了,家里没个代步车,接送沈念不方便。 于是,用沈秋名义买了辆二手本田,8万,做了5年分期,前几年刚刚还清。 没多久,沈肃清又说,沈念快要上初中了,得提前给沈念准备婚房,于是又用沈秋名义,给沈念在开发区买了套期房,月供2800。 这些钱,都是沈秋出的。 至于为什么要用沈秋的名义。 一是因为沈肃清和妈妈年龄大了,沈肃清又中过风,有脑梗心梗,所以做不了任何贷款。 二是沈肃清怕自己死了,没人管沈念,所以想让沈秋养着沈念。 想到这,妈妈又喃喃:“那房贷还有2800呢,剩下的钱,除了养活你自己,还能养活谁。” 沈秋嗯了一声,眼帘低垂。 “咱娘俩,一个月花不了3000吧。” 确实花不了,沈秋很省的,自从家逢大变,她十六岁便缀学打工养家,上下班全靠走,早饭在家吃,中饭从家带,严格规律自己每个月的零花钱没有超过200。 她所赚的,都上交给了妈妈。 并且真要算的话,妈妈自己还有4500的退休金。 她并不是,指望着沈肃清才能活。 …… 妈妈苦笑,懂了她的意思,她不想要沈念了。 养不起,也太累。 “是花不了,再加上我的退休金,咱娘俩还有富余。” 那么离还是不离呢? 对沈秋来说,她早就想让妈妈离了,沈肃清这个人,实在是自私凉薄。 不值得! 以前没劝,是因为哥哥和嫂嫂锒铛入狱,一个被判无期,一个被判24年。 一是留下嗷嗷待哺年仅1岁的沈念,二是沈肃清因为这事诱发脑梗心梗,中风偏瘫无人打理。 如今……24年过去,嫂子刑满释放。 沈念长大,沈肃清也早把身体调养好了。 沈秋觉得,该劝离了。 也该抽身了! 妈妈这辈子,为了沈家的三个男人,活得又苦又累。 做为女儿,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 透过房门,沈秋仿佛能看到客厅里气色红润的沈肃清,以及成年的沈念。 这24年,说漫长也漫长,说不漫长也如同白驹过隙。 按道理沈家的苦,都应该到头了,可这人心啊,却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越来越膨胀了。 先是沈念,他吵着要电脑,要果子16,要名牌衣服,要ps5,要任天堂…… 然后就是沈肃清,说什么快活到头了,女儿终究是别人家的,只有儿媳妇千好万好,死了也要埋在沈家。 他想要沈秋滚,滚得越远越好。 排斥、厌恶、辱骂……轮番上演。 至于这24年,沈秋付出了什么,统统不重要。 沈肃清说:我是你爹,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 这磕磕碰碰的24年…… 累,是真的累。 不痛不痒的累,周而复始的累,今天一出,明天又一出,吵完又哄的累…… 但就是这种累,好像能把人的精气神全部抽空。 然后……让人无声无息地死掉。 …… “商量这么久,够了吧?快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沈肃清又在外面喊。 “还有沈秋,你别乱打什么主意,新车我和你嫂子已经看好了,月供1200,我沈肃清买得起,用不着你沈秋掏一分钱。 你赶紧去找个人结婚,别再赖在这个家里,吃我的,花我的,天天啃老,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沈秋双眸一寒,还来不及说话,妈妈就先炸了。 她替沈秋打抱不平。 “秋秋什么时候吃你的喝你的了?她16岁就开始缀学养家,她的工资全花在这个家里,到现在整整24年,她啃什么老?又啃了你哪门子的老?沈肃清,你还有没有良心?” “嫌她丢人,她哪里丢人了?” “砰” 沈肃清一脚踹开房门,恶恨恨的盯着沈秋和妈妈。 “你闭嘴!我没良心?那是谁把她养大的?” “你养大的?真是笑话,你年轻的时候打牌赌博,欠一屁股帐,两孩子饿得嗷嗷叫,是我的工资养活了他们!” “还有二十年前你中风,躺在icu等着钱救命,是我到处借钱,也是我和秋秋拱着屁股还债。” “更不要忘了,你这条命还是秋秋救的。” 沈肃清就没为这个家,做过任何贡献。 这是事实,沈肃清有些心虚。 但他又不愿在儿媳和沈念面前丢人。 他觉得他是个男人,男人就不能窝囊。 更何况今天钱已经分出去了,新车也看好了,他想讨新人笑,不想看旧人哭。 “她救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我是她爸!还有你,说好了不翻旧帐,你又翻,周琳,你不要以为我是真的怕了你。” “以前的事全部扯平,你现在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以后咱俩各过各的,谁也别管谁。” 这时,沈念在外面漫不经心:“姑姑确实该嫁人了,我同学听说我姑姑40多岁了还没嫁人,都笑话我。” “沈念!你给我闭嘴!这全天下谁都可以笑话你姑姑,唯独你不可以!你忘了是谁把你带大的吗?又是谁不准你姑姑嫁人的吗?” 妈妈气到全身发抖,推开沈肃清回到客厅指着沈念。 “是你沈念,不准你姑姑嫁人,也是你姑姑亲手把你带大,没有你姑姑,就没有今天的你。” 这孩子,这孩子…… 怎么可以如此没良心呢? …… 10年前,沈秋谈了个不错的对象,叫于亮,公职人员,都要谈婚论嫁了,沈念跳了出来大吵大闹,抱着沈秋哭。 “姑妈妈,你不要我了吗?我不想姑妈妈嫁人,我也不想姑妈妈给别人生宝宝,姑妈妈,你能不能等我长大,等我长大,我就给姑妈妈养老送终。” 当时沈秋还没说什么,沈肃清先替沈秋笑了,说沈念有良心,靠得住,他很欣慰。 以后啊,就让沈秋把沈念当半个儿。 还说,他感激沈秋为这个家做的一切,女儿没白养,是天底下最孝顺的。 可说是一套,做是一套。 现在都说,沈秋该滚了,他们嫌丢人。 …… 妈妈指着沈念火冒三丈。 沈念吓得往邱芸岚身后躲。 “我现在有妈妈了,不需要姑姑再当我妈妈了,我妈妈回来了。” “你!你!” 多忘恩负义啊。 白眼狼也不过如此。 妈妈气到说不出话,目光在沈肃清,邱芸岚,以及沈念身上流转。 她忽然觉得,这个家,这些人,丈夫、儿媳、孙子,都很陌生。 一口腥甜卡在她喉咙,不上不下,最后终是无力的喷了出来。 沈肃清吓坏了…… 邱芸岚吓懵了…… 沈念吓傻了…… “不就是想买一辆二十万的新车吗?又不是花奶奶自己的钱,怎么就吐血了呢?”沈念说。 “对啊,我要我自己的钱,你吐什么血?大不了不要了嘛。”沈肃清说。 唯有沈秋,心好像破了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风…… 她,好痛! 第2章 请送我归西 沈秋把妈妈送到医院,手术室外,沈肃清、邱芸岚、沈念,就像无头苍蝇般六神无主。 唯有沈秋知道,这三个人,她哪一个都指望不上。 冷静的听完医生叮嘱,准备回家收拾东西,再马上回来办理住院,却不想路过长平大桥,忽起大雾。 雾气浓如滴水,能见度为零。 不得已,沈秋只能把车停在路边,沿着桥岸摸索着。 可忽然……眼前一花,如斗转星移,目光所及的一切,都仿佛做了旧。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曾生活了半生的家,居然近在咫尺。 宛如缩地成寸。 这是怎么回事? 她穿越了么? …… 错愕中,妈妈从家里冲了出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一模一样的泪流满面,一模一样的苍白憔悴。 唯独头发未白,华云盖顶,郁郁葱葱,好像从未老去。 她一眼看到沈秋,立马塞了一半东西给她。 “秋秋快走,你爸还等着钱救命呢。” 沈秋愕然,感受着手里的重量。 “什么救命?” 这会躺在医院等救命的,不是你吗? 妈妈跺脚,掬了把眼泪,只当她是吓傻了。 而她,必须打起精神。 “你哥和嫂子被抓了,你爸气到中风,走吧,我刚刚已经借到了5万,先救你爸。” 沈秋心里咯噔了一下,曾经被她消散在风里的回忆,瞬间重合。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变了,头发也长长了,就好像回到了16岁的自己,还留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 那是1998年的冬天。 …… 恍恍惚惚,沈秋又回到医院。 她看到所有的房子都很旧,医院后面的空地,也高楼未起。 零零星星,还有几个杀马特从沈秋身边走过,高声炫耀自己的手机。 翻盖的那种。 “秋秋,快点跟上。”妈妈喊她。 她垂帘,浅浅应了一声,加快速度的同时,思绪又忍不住飘飘荡荡。 她到底是重生,还是穿越? 如果是重生,现在的她,还想救沈肃清吗? 不,她不想! 该孝顺的,她都孝顺过了。 浅薄的父女情,早在磕磕碰碰的24年里,消磨殆尽。 如今,她唯一心疼的,只有妈妈。 她的妈妈,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不应该呆在沈家,被磨搓到身死魂消。 …… 眨眼,到了手术室门口,妈妈叮嘱她看好东西,若人推出来,就让她跟着去病房,至于她,得急着去缴费。 沈秋胡乱答应,然后守着东西,坐在长椅上。 长椅冰冷,且如寒石。 她清楚记得,24年前,安城人民医院,来了很多实习医生,沈肃清被抢救过来后,因没钱住icu,所以被安排到了重症病房。 前三天,不知道是实习医生太过马虎,还是太过认真,前前后后,开了五、六次抽血检查。 每次100毫升。 让沈肃清在鬼门关徘徊了三天,直到她发现并阻止,才把人救了回来。 所以,沈秋来来回回想,他没了,她和妈妈日子会很好过的吧。 也没人会说是她害死了沈肃清的吧。 毕竟她现在还小,才刚满16岁。 她懂什么? 什么都不懂呢。 …… 这时,有人踩着坚定的步伐,踢哒踢哒走到她面前。 “你叫沈秋?” 她抬头,错愕的眼里浮现清明,定定地起身,望着来人点了点头。 “是我。” “你妈妈呢?” “交费去了。” 于亮颌首,心里暗暗惊叹,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大大的眼睛,花一样的唇畔。 沈秋心想,可不嘛。 原来他和她,认识的还挺早,可上辈子过得匆忙,她居然都忘了。 今天的他,才22岁,穿着制服意气风发。 怪不得后来,她和他要谈婚论嫁时,他还常常笑,说只有16岁的小姑娘最可爱。 …… “行,你们来了就可以了,告诉你妈妈,等你爸没事了,还需要来公安局录一份口供。” 见她微微蹙眉,于亮又缓和道:“你哥和你嫂子的事,没有牵连到你们,别怕,只是例行公事,问个话建个档案,懂了吗?” 沈秋压住汹涌的思绪,低眉垂帘:“懂的。” 于亮叹息,看了眼手术室,又看了看她:“别怕,你爸送医及时,应该不会有事的。” “嗯。”沈秋低头,心想她没怕。 因为怕这种情绪,永远都是后知后觉的。 于亮只觉得小姑娘懵懵懂懂,家里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着实是可悲可叹,但能怪得了谁? “行了,我还要回去写报告,你好好照顾你爸,记得把我刚才的话,告诉你妈。” 沈秋点头,无意再多看他,但在他走时,沈秋下意识摸了摸兜,发现身上并没有手机。 这才问了他一声:“现在几点了?” 于亮抬起手腕:“7点45。” “谢谢。” …… 出了医院,于亮停顿了一下。 “小姑娘肯定是没来得及吃饭,饿了。”随后他又笑,自己管得也太宽了,片刻后,他回了单位。 而沈秋这里,妈妈找了过来。 “还没出来?” 沈秋摇头,她早就忘了沈肃清是几点推出手术室的。 但因为于亮,她记得今天的9点08分,南桥宾馆会发生一次大规模火拼。 而这火拼还是她嫂子邱芸岚报的点。 因此邱芸岚算是立功。 二审她判了24年。 至于她哥哥沈楠,因为贩卖量大又私藏枪械,报不报点,都不会影响他的无期徒刑。 …… “妈,刚刚警察说,爸爸手术后还需要观察,我回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妈妈一脸死寂,就好像眼泪哭干了,整个人都无精打彩。 “好,锅里还有剩饭,你炒个蛋炒饭吧。” 沈秋嗯了一声,快步走出医院。 她并不想回家,而是想去南桥宾馆。 因为比起重生,她更想回到过去,过去的妈妈还躺在医院生死未卜。 24年的同甘共苦,她放不下,也舍不得。 她想回去。 回去! …… 同时她还在想,若人生是个定数,穿越也好,重生也罢,对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不外乎还是被迫缀学,打工赚钱养家,以及养沈念那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她今天能在这里不管不顾,放任医疗事故,由得沈肃清去死,但她目前却没有办法,对1岁的沈念下手。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试试意外身亡。 若能穿越回去,她也算求仁得仁。 若没有,她今天死在南桥火拼,做为无辜的路人甲,妈妈也能获得一笔赔偿。 不算是死得毫无价值。 …… 打定好主意,沈秋就把目标放到南桥宾馆旁边的沙县小吃。 她记得,南桥店沙县小吃没有独立厕所,要洗手和上厕所,必须去南桥宾馆。 9点08分,她只要赶在9点前进了南桥宾馆,就一定会成为人质。 到时候,她只要偷偷说:我是沈楠的妹妹。 那些被沈楠和邱芸岚出卖的亡命之徒,就一定会送她归西。 第3章 南桥宾馆 “073,你是不是在南桥宾馆?” 被叫073的男人瞳仁微缩,简洁而有力道:“在,就是这里?” “没错,你找的很对,警方正在赶来的路上,你动作最好快点,10分钟后撤离。” 电话挂断,男人没有丝毫犹豫,脱掉保洁服,翻窗徒手往五楼攀登。 若此时有人在南桥宾馆后面,就会发现,有黑影像鬼魅般飞檐走壁。 沈秋便是这个时候溜进了南桥宾馆的女厕所。 她掐着手指等待骚动。 并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忆,曾经在网上看过的南桥宾馆火拼视频。 正确的说,是9点02分,收到线报的粉面仔准备撤离,他们分成两批,一批从正门途经大堂离开,一批从后门走消防通道。 但不知道为什么,9点08分,17名粉面仔通通撤回,并火速控制南桥宾馆,当场射杀3名人质。 随后和警方对峙到9点49分,经交涉谈判,他们释放了全部人质,但最后却点燃引线,将自己还有南桥宾馆炸为了平地。 沈秋想,她可能成不了那3名“幸运儿”,但她可以成为人质里的一员。 最后,轰的一声,化为灰烬。 只不过……她想在化成灰烬之前,尽量先用:我是沈楠的妹妹。 这样死了谁,警方更容易查到。 妈妈也能尽快拿到补偿。 …… 站在厕所隔间,沈秋身体靠着水箱,后背冒了冷汗。 她反复告诉自己,别怕,既然她能从大雾中走来,就能从大火中离去。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她这个人注定重不了泰山,但却可以选择自己,尽量不轻如鸿毛。 正冒着冷汗痴痴笑,耳边忽然传来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沈秋心想:我不好奇,谁这个时候闯进来,都是命里的定数。 只有她除外。 她就是来找死的。 …… 但没想到,下一秒门却被人用力推开。 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方方正正的男人脸。 来不及彷徨尖叫,男人转身就走,但又忽然停下,把头扭向她。 声音低沉:“你站在厕所干什么?赶紧回家。” 沈秋只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蹙眉:“你谁啊,知道这是女厕所吗?” 男人纹丝不动,表情理直气壮:“我是保洁。” 保洁? 啥时候宾馆里的保洁,从大妈改为年轻力壮的威武汉子了? 神金! “不可能,这是女厕所。”沈秋反驳。 “我说是就是,赶紧回家。”男人仿佛很急。 越是如此,沈秋越不想搭理他,反而脑筋极快的想,他或许是粉面仔中的其中一个。 套路电视总这么演。 再仔细看他,就感觉他特别像反派。 尤其是那双眼睛,狭长凉薄,眼尾泛红,说不出来的阴沉,和坏! “不行,我现在走不了,我在等人。”沈秋冷冷,又故意遮遮掩掩的挡住屁股,仿佛有难言之隐。 男人眸色暗沉,低声咒骂,但看她动作,又恍如灵光一闪。 只见他骤然消失,又倏然出现,手中多了一卷卫生纸。 量大,管够。 …… “先拿这个凑合,马上离开这里,我要锁门检修。” 沈秋表情抽搐,她会信了他个邪! “你先出去。” 总不能让她当着他的面擦屁股吧。 男人关门,低声催促:“快点!” 沈秋不屑,快你玛玛皮,反正都是要死的,索性一起投胎好了。 她故意把卫生纸放手上叠了又叠。 有些度日如年。 却不想男人一个劲的在外面催:“快点,磨磨叽叽的,人家吃屎都比你快。” 靠! 她是来找死,不是来吃死。 “纸不够。” “你屁股是用来糊墙的吗?” “我手抖,纸掉坑里了。” “那就别糊了,赶紧出来。” “我不,你到底是谁,这是女厕所。” 沈秋用力顶住门,防止他推,决绝又淡然。 想她活了半生,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 真是荒谬! 男人再次咒骂,果然来推门,但沈秋堵着,他一下没推开。 半秒错愕,男人脸黑得仿佛能滴水。 “你特么,是想找死吗?” 对了,对了,就这口气,就这态度,他果然是粉面仔。 “废话,来厕所不找死,找什么,你快走,再不走我就喊了。” 沈秋心想对啊,她为什么不喊? 碰到这种事,就应该先喊为敬。 淡定是什么鬼,她就应该惊慌失措才对。 提气,正准备嚎一嗓子,猛地就感觉冲击波,直接将她拍到了墙上。 该死啊! 好痛。 连哼的时间都没给,电光火石,就见男人一掌劈向她。 玛的! …… “砰” 沈秋在爆炸中醒来。 只见两百米开外,南桥宾馆轰然倒塌,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浓烟、火海。 她坐在街头,懵了,傻了,脑袋一片空白。 “为什么,混蛋啊!” 而此时,听到巨响的人民群众,纷纷向南桥靠拢。 他们好奇,他们惊讶,他们想看热闹。 急行的人群中,男人和所有人背道而驰,他挂着一脸那管身后巨浪涛天的冷酷,接通了电话。 “东西不在南桥,你查一下沈楠的妹妹,天亮之前我要看到有关于她的一切。” 电话尽头很沉默。 足足过了三秒,才诧异道:“怎么回事?” “她刚刚在南桥宾馆女厕所。” “这么巧?” “我不相信任何巧合。” “知道了,我会马上安排。” …… 沈秋坐在地上深吸了口气,最后摸着钝痛的脖颈爬了起来。 随手抓住一个行人:“请问现在几点了?” “9点30,小姑娘家家的,别往前面凑,那么大的爆炸听不见啊。” 沈秋心里咯噔,怎么是9点30? 她明明记得是9点49分啊。 怎么提前了呢? 提前也就算了,她还没英勇赴死呢,赔偿金没了。 那混蛋,如果还有机会碰到,她一定先干为敬! 咔吧,脖子响了一声。 痛得她龇牙咧嘴,回头又想,不对啊。 那人一脸想投胎的样子,为什么要救她? 粉面仔可不会那么好心。 据她所知,24年前的粉面仔,都和缅北有挂勾,没得一个好东西。 难道他是卧底? 可如果是卧底,为什么要救她? 难道认出她是沈楠的妹妹? 沈楠的妹妹有什么好救的呢,沈楠自己就是个无恶不做的粉面仔,搞不好她还是帮凶,死有余辜。 她想不通,随着人潮汹涌,她不得不缩在角落,抱着头用力吸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警车、救护车、救火车蜂拥而至。 她感觉头不晕了,身体也没那么痛了,于亮又出现在她面前。 一脸诧异。 “你怎么在这?” 第4章 老天和我开玩笑 沈秋也很诧异,但看了眼于亮身上的制服,又了然的叹了口气。 “我来沙县小吃买东西。” “刚来?” “不是。” 沈秋想了想,把经过和于亮说了,但没说她是去找死。 至于为什么不隐瞒,她觉得没必要,活了半生,她早就活通透了。 她觉得自己啊,就属于那种光有美貌,但没有心机和智慧的蠢女人,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做一只清澈又愚蠢的傻狗。 反正上辈子,她也一直在装傻。 听她说完,于亮吓出一手心的汗,连忙抓住她的肩膀。 “你得跟我回去录份口供。” 录呗,在哪躲不是躲。 无非就是躲死不成,去公安局躲清静,懒得伺候沈肃清。 见她安静乖巧,又懵懵懂懂宛如小鹿,于亮终是放开了她,让她自己走。 随后他去打报告走流程,半个小时后,沈秋如愿以偿,坐在了审问椅上。 她有些兴奋,又有些坦然。 就好像绷紧的琴弦,松了,舒服了,无辜又无害。 …… 第一波人问完,第二波人来问,足足折腾了四、五个小时,才通知妈妈前来接她。 看到蔫蔫的沈秋,妈妈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娘俩疲惫不堪,又饥肠辘辘的回到医院。 沈肃清已经戴着氧气罩,躺在了重症病房。 他人未清醒,一脸死相。 妈妈双手捂着脸,声音轻颤:“不是让你回家炒蛋炒饭吗?” 沈秋盯着脚尖:“我身上的家门钥匙不见了。” 妈妈唔了一声,泪透指尖:“警察说你命大,被人救了,不然你让我以后怎么活。” 是呢,一天之内,妈妈经历了,儿子儿媳被抓,丈夫命悬一线,女儿又差点死于火拼。 灵魂稍微脆弱的,恐怕都得疯。 沈秋叹了好大一口气。 她想抱抱妈妈,但又知道妈妈不需要,以往的二十多年里,妈妈总能自己治愈,也讨厌拉拉扯扯,搂搂抱抱。 …… “沈念呢?”她问。 “还在你舅舅家。” “爸这边怎么说?” “还没脱离危险期。” “沈楠呢?” 妈妈咬牙,痛恨的偏过头,任由眼泪滑过脸颊。 “不知道,听说不是死刑,就是无期。” 沈秋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她有些昏昏欲睡,并且,被男人敲打过的脖颈,还在隐隐作痛。 那人下手真狠。 不要让她还有机会,碰到他! 但在睡着之前,她还在想,到底怎么样才能死得其所呢? 她是真的不想再重头开始了。 曾经吃过的苦,太苦了。 她不想再吃一遍了。 …… 次日凌晨。 一间酷似安全屋的房间里,响起了嘀嘀声。 待到传真机停止工作,救了沈秋的男人,把资料拿了起来,仔仔细细看。 约莫五分钟后,座机响起。 “073,她很干净,就是个普通的学生,刚拿到重点高中的通知书。” 男人嗤笑:“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啊。” 电话里的人笑:“谁说不是呢,一个废渣,一个学霸,命运弄人,也不知道经此一事,她还能不能上高中。” “关我屁事,比她可怜的人有很多。” 不值得同情。 男人冷酷,把资料丢进了碎纸机。 “你这个人,还真是无情,但你发现没,她长得还清纯,我决定以后叫她厕所妹妹。” 男人不怒而威:“你废话越来越多了,工作电话是用来调侃这些的吗?” 对面的人也不怕,笑了数声:“总要劳逸结合嘛,这下你放心了。” 男人哼了一声挂掉电话,他总觉得,世上没那么多巧合。 要买吃的,医院附近有很多,沈秋完全没必要舍近求远。 南桥离人民医院,至少三公里呢。 可偏偏查不出什么。 奇怪,太奇怪了。 …… 接下来,沈秋按部就班,像记忆中的一样,实习医生特别多,来观察了一波又一波。 沈肃清就像半死不活的大体老师,各种检查,化验,落在他身上应接不暇。 妈妈愁苦不堪,怕花钱,又要在医院和舅舅家两边跑。 沈念刚刚断奶,接受不了陌生的环境,吃也闹,睡也闹。 整整三天,妈妈瘦了十斤,整个人也更憔悴了。 至于沈肃清,因为抽血过多,全身上下都弥漫着死气。 沈秋一直袖手旁观,她觉得……沈肃清这样死,是他的福气,对她和妈妈,更是一种解脱。 可事与愿违,第三天下午,于亮代表警方来慰问了。 毕竟,沈肃清是在公安局中风倒地的。 和主治医生交流时,他无意中看到了验血单,惊讶的问:“抽100毫升血做化验,需要这么多吗?” 主治医生有些懵逼,一边拿起单子看,一边解释:“第一天是要的,要检查血常规、血糖、血脂、凝血功能、血红蛋白什么的。” 但看着看着,医生脸色就变了。 于亮脸色也变了。 …… “今天,昨天,早中晚一天三次?” 一次100毫升? 一天300毫升? 验血?还是换血?还是放血?还是要人命? 做为一名科班出身的警察,于亮比谁都清楚,人身上有多少血液。 像街头的无偿献血,身体健康的情况下,也只能抽取400毫升,更何况沈肃清,还是个中风倒地,不省人事的重危病人。 主治医生又惊又气又害怕,急忙拿着化验单去追责。 而于亮也因为这事,被耽误到了晚上,很快医院高层便下了通知,承认是他们的事故,做为赔偿,他们免去沈肃清所有的费用。 沈秋不得不感叹,上辈子她好傻,居然没能像于亮这样,向医院追责。 若是追了,上辈子她就不会被迫缀学,和妈妈一起赚钱还债。 所以说这人啊,还是要多读点书才好,不然脑子都不够用,只能笑脸朝天,道一声吃亏是福。 …… “谢谢你。” 沈秋诚心诚意道谢,但她不想感激于亮。 她烦他坏了她的好事。 于亮却松了口气,阳光明媚:“应该的,都是为人民服务。” 也是,他确实是个很高尚的人,要不然,上辈子,她也可不能答应嫁他。 可惜,她和他之间,除了沈念搅局,还有最重要的,是她家一贫如洗,拿不出任何嫁妆,终是让于亮父母打了退堂鼓。 直到现在,她仿佛还能听见于母,又尴尬、又纠结、又遗憾的对她说:“秋秋啊,于亮只是一个普通公职人员,工资不高。 这自古以来,两家结亲都讲究个门当户对。 你很好,但你不能让于亮扶贫啊。” 那个时候,于亮35岁,她29岁,所以她懂,没强求! 到最后,还是她主动和于亮提了分手。 可缘分就这么奇怪,这辈子,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于亮碰头了。 沈秋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想着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便没和于亮多说。 更别提故意去制造什么暧昧。 第5章 她很奇怪 半个月后,沈肃清出院,于亮又代表警方来慰问。 五十岁不到的沈肃清,在短短半个月里,苍老了10岁。 满头黑发,变得灰白。 脸上依然笼罩着大量死气。 主治医生庆幸地握住沈肃清:“恭喜啊,身为医生,我们是真诚的希望你不要再回来这里了。” 说完又和于亮握手,感激他及时发现,这才中止了一场荒唐的医疗事故。 最后叮嘱沈秋和妈妈:“虽然是出院了,但还在康复期,你们一定要精心照顾,并督促他多运动,否则偏瘫的左手和左脚,以后只怕使不上劲。” 妈妈拼命点头,脸上挂着诚挚的感激和珍惜。 毕竟沈肃清现在还年轻,离退休,还有十年。 倘若他不上班,全靠妈妈一个人支撑,是撑不住的。 唯独沈秋低着头一言不发。 …… 虽然现在没了医药费的欠债,可于她,又有什么改变呢? 沈肃清康复要一年,这一年单位给他停薪留职,妈妈要上班,要赚钱,要维持生活,沈念没有人带,沈肃清需要人伺候…… 最后,她还是需要缀学打工,补贴家用的。 于亮看她这样,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沈秋是个很安静,又腼腆的小姑娘,多好啊。 在如今这个浮躁的社会,如她这般性情的人,太难得了。 看久了,还怪可爱。 于亮想和她说话,故意放慢步伐。 “你爸没事了,高兴吗?” 沈秋毫无波澜:“不高兴。” 沈肃清死了,她才是高兴。 于亮不懂,很错愕:“为什么?担心你爸爸偏瘫的左手和左脚?哎,放宽心,只要你爸坚持做康复运动,一两年内,绝对会好的。” 沈秋呵呵,她不想惊世骇俗。 …… 看她不言语,于亮还以为自己说对了,看着她略显毛绒绒,又自然卷的鬓角,忽然就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留西瓜皮发型,而长出来的呆毛。 搞得他心痒难耐,特别想上手摸一摸。 哪怕给她捋顺了。 可回头一想,人家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多唐突啊。 他可不能当流氓。 为了掩饰心中的那片刻卑鄙,他在身上摸了摸,本想摸烟和打火机,却不想摸到他最喜欢的钥匙扣。 说不上是一时兴起,还是真有图谋,鬼使神差的,他把钥匙扣拿到沈秋眼前晃了晃。 “好看吗?公安局前段时间普法的时候发的,也送你一个。” 拿回去挂书包上会很好看的,他心里这么说。 沈秋却瞥了一眼,毫无兴趣的摇了摇头:“不要,我不喜欢这些。” 于亮被拒绝得猝不及防,脱口问:“为什么?” 回过神又急忙补救:“不是,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小姑娘,都喜欢这种毛绒绒的挂饰,既然不喜欢,那就算了。” 沈秋笑了一下,心想年轻的于亮真的很有朝气,可惜,她和他不是一路人。 …… 同一时间,来医院办事的073刚好看到这一幕。 他察觉对方是沈秋,立马将打开的车门,轻轻关上。 直觉告诉他,沈秋肯定记得他。 哪怕他现在戴了一副墨镜。 毕竟闯女厕所,又言之凿凿说自己是保洁的男人,少之又少。 她一个学霸,哪怕没有过目不忘,也应该刻骨铭心。 扬眉之时,正好看到于亮被拒绝,那蹩脚的掩饰,看得他都想说丢人。 泡个16岁的小姑娘,用得着那么小心翼翼么。 在他看来,沈秋可不是什么腼腆之人,相反,她胆子不光很大,还牙尖嘴利。 比如,她那天情急之下咆哮:“废话,来厕所不找屎找什么?” 073发出低笑。 出于职业习惯,又认真的看了几眼沈肃清和周琳。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沈秋像她妈妈,尤其是眼形和嘴唇,前者灵动狭长,后者娇嫩饱满。 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 很快,沈秋一行人,上了于亮的警车,073也因此收回视线。 却不想,收音麦里传来086的哂笑:“哟,差点撞上咱们的厕所妹妹了,虽然带了点哥特式风格,但纯,还是那么纯。” 073敛了表情冷哼:“你很闲?” 086故意哆嗦:“没有没有,我只是刚好在调试镜头和角度,做咱们这一行的,必须劳逸结合,是吧,是吧。” 073不置可否,但他忽然想到一幅世界禁画《雨中女郎》,戴着墨镜看她,沈秋这小姑娘,身上却确实笼罩着黑暗系哥特式风。 她很奇怪,说不上来的奇怪。 就像水与火,神圣和邪恶,黑与白,生和死,交织到一起,最后形成她。 真有意思。 …… 回到家,妈妈把沈肃清安排好,怕他冷,连电热毯都是提前开好的。 “秋秋,你去舅舅家把沈念抱回来吧,这半个月,你舅妈都快疯了。” 带断奶的孩子,谁带谁疯。 沈秋没说什么,步行去了舅舅家,和舅妈拉了会家长。 最后算好时间,背着沈念去了长平大桥。 她记得这里,很快就要发生一起严重的8车连环追尾事故。 但就是这场事故,成为了她上辈子命运的转折点。 她今天背着沈念,不是来找命运的转折点,而是来碰运气。 又或者说碰瓷! 碰死瓷! …… 这起事故的起因,是安城首富郑经国和付琳夫妇,在车辆行驶过程中发生了口角,路过长平大桥时,夫妻二人进行了拉扯。 郑经国急刹,导致后面8车连环追尾。 被撞坏的第3辆车车主出口成脏,讽刺付琳是小三,交通事故瞬间升级,变成了当街殴打。 付琳被打到流产。 上一世,沈秋就站在人群中间看热闹,懵懵懂懂被郑经国抓了壮丁,让她陪着付琳去了医院。 因此结缘。 …… 后来,郑经国和付琳为了感谢她,又知道她急需工作,便让她去了自己家的火锅连锁店上班。 一上就是24年。 从服务员做到领班,又到当了青云楼店长。 明面上说,郑经国和付琳是沈秋的老板,也是沈秋的贵人。 可在后来沈秋懂事之后,才知道,哪有什么贵人和机缘,郑经国抓她当壮丁,不过是因为,对她——见色起义。 甚至在蜜桃成熟时,郑经国还想要沈秋给他当秘密情人。 要不是那个时候家里负债累累,生活拮据,她又是要文凭没文凭,要一技之长,也没一技之长的初中毕业生。 也不会在碎银几两和保全自己当中,选择了和他们夫妇斗智斗勇20年。 …… 这一次,她心无旁骛,就想找郑经国碰个死瓷! 熟人嘛,反正他有钱,又是安城首富。 她和沈念两条命,怎么着也能赔个十来万吧。 盯紧了来往车辆,可随着一声急刹响起,砰砰砰砰…… 她终究还是慢了一拍,没能及时冲上前去。 心里正遗憾着,懊恼着,责怪自己反应真慢,却没想到,在第9辆车上,她居然看见了救她狗命的“搅屎棍”。 咦? 这运气碰得还是可以啊。 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第6章 一定是始乱终弃 “搅屎棍”戴着墨镜,小寸头长长了不少,看着有些潦草,但刻薄的嘴角和削尖的下巴,实在是让沈秋永生难忘。 她怒从心起,背着沈念,便要冲过去。 已经开始群殴的郑经国,突然眼疾手快地拉住她。 “哎,小姑娘,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先帮我把老婆送医院,我处理完这些事马上就来,钱给你,不够的话,她包里还有,麻烦你了。” 一模一样的剧情,一模一样的仓促…… 让沈秋黑了脸。 她像丢烫手山芋一样丢掉手里的钱,并甩开郑经国。 “你找别人,没看见我背着孩子吗。” 嘴角流血的郑经国呆了一下,又吃了别人一拳。 他就想,这小姑娘自己不就是个孩子吗? 怎么还有孩子了。 结婚也未免太早了吧。 付琳倚在围栏边上捂着肚子冷汗直流,痛苦的喊:“随便拦个车,先送我去医院。” 沈秋扒开拉架的闲人,再朝后方望去,哪还有什么“搅屎棍”、男人、墨镜、小寸头。 她用人格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眼花。 人去车空,不是他是谁? 玛哒,粉面仔都是狡猾的,敏锐的。 …… 她急的到处找,伸着脖子张望,最后还猖狂地爬上郑经国的宝马车车顶。 全然不顾有多么惊世骇俗,一心就想把人揪出来。 先干为敬。 已经躲远的073黑了脸。 骂骂咧咧:“她是不是在找我?” 收声麦中,086笑痛了肚子。 “真的是好巧啊,茫茫人海,哎?你们咋就……能常常碰到呢?” “碰到也就算了,从南桥火拼到现在,应该是过去了19天零13个小时27分,她怎么还记得你?” “队长,你对她来说,得有多刻骨铭心啊。” “哈哈哈哈……” “队长,镜头别晃,让我再看看,哎呦嘿,都上车顶了。” “背上背了个小娃娃,队长,你一定是始乱终弃了。” “去你玛哒。”073大骂。 摘了墨镜,关了收音麦,捏了捏拳头。 等他回去,他要让086变二师兄。 “真特么活见鬼!” 073非常肯定,沈秋那模样,绝对不是把他当救命恩人。 可这记心,也未免太好了。 一面之缘啊,就特么一面之缘。 她还能记得他? 车不能要了,先撤。 …… 人不见了,找不着了。 沈秋非常沮丧。 而被她吓到的郑经国指着她:“你你你,怎么还爬我车顶上了,后面有你家的车?” 沈秋脸色难看,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想解释。 跳下来准备扬长而去,姗姗来迟的警车终于到了。 其中,又有于亮。 “沈秋?怎么哪哪都有你?” 这话说的,反弹,顺便想煽他一耳光。 而郑经国就像磕了药,一把抓住她胳膊,朝于亮道:“她爬我车顶。” 于亮:“……你,你爬他车顶干嘛?” 沈秋深吸了口气,看了眼被抬上车的付琳,心想还是没能躲掉。 又和郑经国夫妇认了个脸熟。 …… “我看到我的救命恩人了。”她如实相告。 于亮惊呆! 沈秋在南桥宾馆逃过一劫,是他亲手办的第一个案子,也是他无疾而终,寻不到关键人物,最后被领导勒令定为悬案的刑事案件。 但刚才? “你确定?没有认错?” 沈秋笃定:“没有,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不然,多“忘恩负义”! 于亮点头:“那他人呢,在哪?” 沈秋耷拉着肩,有些替于亮的智商堪忧。 “他如果没拦我,我想我就赖上了,可惜,他耽误了我的时间,现在,人没了。” 她摊开手,很惆怅。 恰好这时,沈念在她背上醒了过来,看着自己被围,哇哇大哭。 换成以前,沈秋一定会颠吧颠吧,再温柔哄:不哭不哭,姑姑在这呢。 但现在,她置若罔闻,暗暗道:小子,你命大,咱俩都没死成。 …… 沈秋对于亮说:“我要回去了。” 魔音灌耳,于亮一时也没有别的想法,便对她言:“行,你先回去,若有什么事,我自会来寻你。” 意思就是,今天的事若和她有关,他处理完别人,再来找她录份口供。 沈秋不置可否。 郑经国多鸡贼的一个人,听了这几句,立马知道小姑娘和年轻警察是认识的。 立马不再多言,好几次偷偷看沈秋离开的背影。 婀娜多姿,步步生花,少妇也有少妇的妙。 最后忍不住问:“小警官,那是你朋友啊,多大了,怎么就有孩子了?” 于亮讨厌听这个,也认识郑经国,好没气道:“她才16,那是她侄儿。” 郑经国眼微微一亮,心想,原来是侄儿,那就对了。 长得怪好看,就是穷酸了点。 可穷酸好啊,漂亮的小姑娘不穷酸,哪来的有钱人倾情相助。 …… 沈秋背着哇哇大哭的沈念回到家。 妈妈隔着老远来接,一边颠吧一边问:“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 沈秋面无表情:“可能是尿了吧。” 比如:吓尿。 妈妈摸了下沈念的尿不湿,沉甸甸的,叹气道:“这东西好用是好用,但容易红屁股,最近在你舅妈家老用,估计是把屁股给尿疼了。” “回家打点水,给他洗洗,还是换尿布吧,省钱。” 沈秋不想说话,她心情很糟糕,但还是配合着妈妈,把沈念给伺候好了。 …… 娘俩一起在厨房做饭,沈秋道:“妈,你想过离婚吗?” 周琳怔愣,扭头看了她一眼。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这个时候去想离婚?” 沈秋眉眼都没抬,语气淡淡:“夫妻本来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没错啊。” 周琳脸色一沉,一巴掌拍向她后背。 “你九年义务教育,就学了这个?” 沈秋懒得喊疼,其实也没多疼,继续言语淡淡。 “不止,我还学了王宝钏和薛平贵,18年贫困潦倒,挖光了寒窑周围所有的野菜,后被天下男人推上神座,立牌坊,写传记,流芳百世,堪称楷模。” “所以,我亲爱的妈妈,你要当楷模吗?” 沈秋严肃又认真,倒是一下把周琳给问住了。 过了好久,她才扬起锅铲,同样神情淡淡:“你这书,读得还真好,高中还想读吗?” 沈秋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叹了口气。 “读吧。” 不读,难道还缀学打工赚钱养白眼狼么。 她做不到了。 还有既来之则安之,她也做不到,她还是想回去。 听说安城附近的燕云山修了条新栈道,又开始对外开放了,门票40,带人身意外险。 她想去看看。 第7章 书记来送行 这人啊,生来就苦,不如意十有八九,都是常有的事。 不纠结于过去,也不惧怕于未来,灵魂才算是真的强大。 1998年景区的人身意外险,赔付率并不高,但沈秋觉得聊胜于无。 因为她也怕,狗命就这一条,玩坏了,万一回不去,就真死的毫无价值。 “你想去爬山?”妈妈问她。 沈秋嗦了口面,点头:“是的。” “那你把沈念背上吧,我今天必须去单位报到,别把人往你舅妈家送了。” 沈念不愿,她是去找死呢,带上沈念算个什么事。 虽然前两天她已经做过了,但那是快死,只要成功,灰飞烟灭。 跳崖不同,沈念如果哇哇大哭,一定会坏她好事。 …… “不要,背上他我爬不动。” 妈妈叹了口气,默默把桌子收了,准备自己带着沈念去单位。 纺织厂女工干的不是轻松活,带上沈念,她会很辛苦。 看着妈妈仿佛被压弯的脊梁,沈秋心里很痛。 旧事重来,她还是没办法做到袖手旁观。 “算了,还是我带他吧。” 到时候把人丢给安然,让安然帮她照看半天。 半天后事成了,大家都一了白了,轻轻松松。 …… 照着记忆里的路线,沈秋寻到安然家。 安然正在一边烤火,一边看小说,看她来了欢喜不已,赶紧把自己看完的小说,通通递到她手上。 “这三部曲超好看,我全看完了,现在借你看。” 沈秋定定的看着她笑。 她喜欢安然,她出生好,命好,长得也很恬静,宜室宜家,后来活到40来岁,还和现在一样纯善可亲。 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 …… “等我回来再带走吧,上午我有点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带沈念半天。” 安然把拿来当装饰的玩具车放到沈念手上。 见他自己玩得不亦乐乎,便点了点头。 “行啊,但你要去干嘛呀?” “先保密,等能回来再告诉你。” 能字,沈秋说得极快,一跃而过。 安然神经大条也不细问,因为沈家发生的事,她都知道。 她的性格属于很善解人意的那一类。 “那你快去快回。” 几句话告别安然,沈秋便坚定的坐上城际快车,只花了2块钱,就到了燕云山。 …… 正值冬季,来爬山的没几个,售票员和护林员,全躲在背风处偷偷烧篝火。 看到她来还挺热情,招呼她:“是想上去看雾松吗?前两天冷,山顶上是挂了霜,挺好看的,不少人拿着相机上去了。” 沈秋点头:“是的,我想去看雾松,顺便绕到后山,去给家里人求个平安符。” 护林员冲她竖了竖大拇指,夸她有心,是个孝顺孩子,还问她知不知道去野道观的路。 沈秋说知道,别看98年这会,燕云山的野道观还不归旅游局管,但到了二零零几年,野道观火得一塌糊涂,瞬间便成了文化重点保护观。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加深售票员和护林员对她的印象。 …… 至于找死的地点,她准备放在望月峰,因为整个燕云山,只有那最险峻,最陡峭。 她认为,掉下去必死无疑。 斥巨资拿到门票,沈秋开始拾级而上。 一个人孤孤单单,仿佛穿梭在林中的山鬼。 而这时,被打成猪头的086,刚好坐在监视器前,他看到了沈秋。 嘴瞬间张大,非常惊讶。 “073,小魔女来燕云山了。” “嗯?”073也很惊讶,回头朝第一个监控点望了过去。 哪怕面前只有一堵墙,什么也看不到,但方向感极准。 “她来爬山?和朋友?” “不是,她一个人,看着有些恐怖。”086眯了眯眼。 他经过昨天和073友好的切磋,已经把沈秋彻底放心上了,并正式为她更名为小魔女。 073嗤笑:“你不是说,她很纯很好看,那有什么好恐怖的。” 086嘴角轻抽:“没开玩笑,这个时候,她一个人来爬山,看着不太正常。” 073垂了垂眼帘,默了三秒。 …… “有没有可能,她是想去野道观拜拜。”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我还是很想说,她胆子挺大,难道没啥好朋友吗?不可能啊,排查资料上说,她有三个好朋友,经常形影不离。” 说完,又摸着下巴嘀咕:“啧啧啧,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还真别说,歌挺好听。” 对于086的发散性思维,073早就习以为常。 他只是在想,沈秋真的,只是单纯的,去拜拜吗? 燕云那个牛鼻子老道,他用钓鱼执法,已经监控很久了,鱼儿现在都没上钩。 刚想说,别管她,086口气一变,瞬间凛然。 “073,鱼儿上钩。” 来了,终究还是来了。 073闪身而出,向着燕云山攀登。 …… 拐过一个弯,还有下一个弯,一直向上,仿佛永无止尽。 就像人的一生,数不尽的坎坎坷坷。 沈秋心想反正很累,如她,找个死都不容易。 “噫吁嚱,危乎高哉!”她大喊! 没别的意思,纯属有感而发,顺便放空大脑,省得临门一步又想退缩。 紧接着,又喊:“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换口气,走十步:“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歇一会,又走十步:“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背,直到侧身西望长咨嗟! 望月峰到了。 这段路刚好下坡,又陡又峭,两边万丈悬崖,风景极美,入眼都是霜白的雾松。 沈秋心想,狗命就这一条,死在这也算是风水宝地了。 反正据她所知,古往今来,死在这的,也算不计其数,她来凑个热闹挺好。 但没想到,身后忽然有人给她鼓掌。 “背得好,一个字都不差,安城哪个学校的呀?” 沈秋愕然,猛地回头:“谁啊?” 她怎么不知道,后面还跟了人? 不过转念一想,也挺好,会有目击证人看到她意外失足。 …… 来人拐过弯口,笑得一脸欣慰,可沈秋一眼就认出,他是年轻版的青莲居士,也是安城目前的一把手何书记——何无量。 她瞳孔震了震,心里喊了十万次卧槽。 要不要这么悚然惊闻? 她沈秋何德何能,找个死,还有书记来给她送行? 错愕中,何书记身后又走出三个人,纷纷用最和善,又最亲切的眼神看着她。 一人一句。 “江山代有人才出,我们安城果然人杰地灵,小姑娘问你话呢。” “像是个初中生。” “不对,我好像见过,你是不是叫沈秋啊?” 喊出她名字的人,不得不让沈秋,露出一个活见鬼的表情。 …… “你认识我?” 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哈哈大笑,朝何书记道。 “是她了,安城一中的,去年迎新会,她代表初三老生上台讲话,稿子写得非常深刻,很具有震撼力,当时我还问,是不是老师代写的,可林校长说不是,就是这孩子自己写的。” 言罢,他又看向沈秋,眼带希翼。 “高中考上了吗,是不是咱们安城重高?” 沈秋咽了咽唾沫,在脑海里回忆了片刻,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也属于她曾经的求学生涯里,最高光的时刻。 “考上了。” 她瞬间乖巧,立马权衡,今天运气真不错耶。 那就这样吧,何书记,以及三位不知名,后来连青云楼都没资格进的大领导们,再见了。 见证我沈秋穿越时空,为我证明,获得赔偿! 她巧笑嫣然,貌似激动,一脚踏空…… “我天!” “救人!快救人!” 第8章 狗男人 何无量脸色变了,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在他面前,失足摔下山了呢? 真是该死啊! 早知道就不该现身,吓到她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电话救人啊!” “是是是!” 沈秋沿着台阶滚啊滚,成功从防护栏滚落悬崖,她听到惊呼。 努力的很想维持微笑,以慰忌自己计划成功,但在身体失重的数秒,终究还是很难做到。 恐惧,忐忑,把死亡拉得极其漫长,仿佛数秒万年。 她不但没有走马观花,回光反照,也没想到妈妈,脑海里全是挥散不去的惊恐和疼痛。 …… 挂到树枝了,树枝打脸了,好像还撞到石头了。 手断了? 还是脚断了? 噗通! 一棵大松树,稳稳地接住了她。 她徜徉在大地母亲的怀抱里,目视蓝天,白云悠悠,阳光洒落。 疼痛迟钝,但绝不会缺席的蔓延全身。 一切,刚刚好。 ……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傻傻想到,若是不死,她残了可如何是好? 岂不是给妈妈雪上加霜? 完了完了,思虑不周,四十多岁全活到狗身上去了。 咬牙往身后望去,天果然无绝人之路,崖松的三米之下,是平台!平台后面,也许就是悬崖。 也就是说,她哪怕没有被崖松接住,今天也摔不死,只会摔残。 恐惧消退,沮丧漫延。 今天,今天,她还非要跳下去不可。 不成功便成仁。 …… 沈秋开始像蛆一样,顾涌顾涌。 她计划先掉到平台,再纵身一跃。 可万万没想到,她一掉,竟掉到一个人怀里。 四目相对,她懵逼了,半天发出一个音节:“你?” 073脸色黢黑,在打晕她之前,恶狠狠的在她耳边道:“不准说见过我,否则,杀你全家!” 卧槽? 这么凶残的吗? …… 再次醒来,沈秋到了野道观,屋子里暖洋洋的。 认出她的那个肥头大耳正拿着电话说。 “是的,人没事了,掉在古道上,只是擦伤,燕云道长给她上了药,也摸了骨,你们不用来了。” “不不不,不用兴师动众,等人醒来,看何书记怎么说。” “有记者?那快拦回去,这种事情不能乱宣传。” 挂了电话,胖领导吭哧吭哧,骂了好几句蠢货,回头刚好对上沈秋睁开的眼睛。 他愕然,随后皮笑肉不笑:“你醒了。” …… 沈秋呵呵,直接问:“我掉在古道上了?” 胖领导一脸庆幸:“是啊,就是原来上山的老路。” 沈秋磨牙,呢喃:“我怎么不知道呢?” 望月峰两边,明明是万丈悬崖呀。 “老路就没开放过,除了这的护林员和道观里的居士,谁知道啊。” 胖领导其实也不知道,但今天委实吓坏了,再定晴看沈秋,就觉得这小姑娘运气真好。 经此一事,她算入了书记的眼,搞不好还会因此对她产生小小愧疚。 一个书记的愧疚,何其珍贵。 …… 沈秋才没去想愧疚不愧疚,她双眼放空,心里全是对搅屎棍的恨。 并用疑问号用力砸着脑袋,来回问自己,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燕云山古道? 他到底是粉面仔,还是卧底? 可谁特么卧底会威胁人民群众,说看见他,就要杀她全家? 迷糊了,脑袋要宕机了。 …… “沈秋,沈秋?” 何无量叫她。 她转了转眼珠子,视线终于对焦。 “啊?你叫我?” 何无量怔忡,这孩子,不会是摔坏脑袋了吧? “这?要不然还是赶紧送她下山吧,去照个ct?” 这时,穿着道袍的燕云道长,很笃定:“莫慌,她只是被吓到了,缓缓就好。” 沈秋抬了抬手,心想是的,她总不能说,何书记啊,我认识你,十几年后,你还欠着青云楼12万的饭钱,没结账呢。 啥时候结一下啊,她当青云楼店长,也是很辛苦的,每年对账,都害怕郑经国让她去催。 …… 何无量皱眉,再次喊她:“沈秋,我是安城的书记,这次吓到你了,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沈秋眨了眨眼,这才敢露出一抹笑。 “没事,我除了脖子,好像也没哪里痛。” 书记是啥,她年纪小,不懂的。 何无量直了直腰:“脖子?那要不要送你下山照个片?” “不用,可能是扭到了。”她呵呵,心里玛卖批。 想咬人,想凌迟,还想拿东西戳烂狗男人的脖子。 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赌,狗男人神出鬼没,好坏难辩,她不能拿妈妈去赌。 燕云道长此时也来补刀。 “没扭到,脖子应该是被树枝敲了一下,用药揉一揉,缓几天就好。” 沈秋不想说话了。 何无量缄默了数秒,冲她笑了笑:“不论如何,今天都是我吓到了你,你想要什么补偿吗?” 沈秋蹙眉,瞬间理智回笼,告诉自己,一个书记的补偿是很金贵的。 可以她目前的身份,高了要不起,低了不划算…… 她今天确实是踩了狗屎运呢。 …… “是我自己不小心,你是我们安城的高官吗?”她一脸天真。 何无量大笑:“不是,我只是书记。” 房间里的其他人也笑,笑小姑娘见识浅薄,比不上大院的孩子,连一把手和二把手都分不清。 沈秋哦了一声,慢慢坐了起来,也不说要什么补偿,只是有些委屈。 宛如找了个树洞吐槽。 “我今天是来求平安符的,我家出了事,我爸爸有一年不能上班,我妈妈在纺织厂工作很辛苦,我还听说,纺织厂的人快要下岗了。 如果妈妈没了工作,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没抬头,但能感觉到屋子里很安静,只听到大家的呼吸声。 随后她又好像自言自语:“我就想,万一妈妈真的下岗,那我就不上学了,我去海城找工作算了。” 何无量眼神有些变幻莫测,过了很久才试探道:“你想让我给你妈妈安排工作,做补偿吗?” 沈秋抬头,眼神懵懂无知。 …… “不是啊,我知道你是领导,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领导,也知道工作要靠自己本事能才获取,我妈妈只会在纺织厂上班,下岗之后,她能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何无量眼神平和了,宽宥她。 “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刚才你说,你妈妈下岗了,你就不上学了,想去海城找工作,那你觉得,你能找到什么工作?” 沈秋咬了咬唇:“不知道,但我不想妈妈被生活压弯了腰。” 何无量点头:“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但你要学会把目光放长远,真要想替父母解决困境,就得上大学,只有上了大学,才能改变人生,惠及家人。” 废话,这道理谁不懂。 沈秋似懂非懂。 “嗯,我以后会好好上学。” 何无量欣慰,他不觉得以沈秋的年纪和见识,真能懂多少,但场面话就是这些。 又说了几句后,他找了个借口走了。 没多久,让胖领导拿了二千块钱给她,说是快过年了,提前给她个红包压压惊。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轻不重,有如上位者对普通人的亲切问候,但沈秋知道,这事没完。 第9章 尾巴 在沈秋的记忆里,年后纺织厂就会宣布关闭。 届时,下岗的所有人都会去闹,而后变革,针对年轻的,还不能退休的人员,实施灵活就业免费培训。 她妈妈就在人群里面,最后提前办理了退休,导致后来几十年,退休金也没达到安城的正常调动标准。 但有这次机缘巧合,她觉得有希望给妈妈谋个其它单位。 只需要在年后大家静坐的时候,她想办法陪妈妈去露个脸。 到时候何无量看到她,她再见机行事,有百分之六十的机会,走后门。 因为今天,她确实什么补偿都没要。 …… 歇了两个小时,沈秋主动提起下山,燕云道长喊了小徒弟陪她。 下山之时,她心头乱乱的。 上辈子她虽然没什么大成就,但托了郑经国和付琳的福,她确实接待过很多大领导,也知道何无量在安城一呆就是二十年。 后来调进燕京,成了更大的领导。 而她今天没死成,反而结了个善缘,只要利用好,她就能帮妈妈把事办成,但就是这种能办成,反而压得她喘不过气。 因为这不是她的本意啊。 她就没想重开一局,打什么王炸。 她只想回到未来,平平淡淡的和妈妈生活到老。 太烧脑的活,她干不来,也不想干。 普通咸鱼要什么机缘。 …… 罢了,罢了,想不明白,沈秋就不想了。 今天没死成,她也不可能在同一天,再去找机会死一次,先这样吧,回去缓一缓。 反正是为妈妈谋福利,那就利用这次机会,努力谋一下。 等到年后开春,她记得还有一次抢银行。 起因就是下岗变革引起的。 这事在安城闹得也很大。 死了两个银行工作人员,最后劫匪被击毙。 她到时候,或许……可以去碰碰运气。 …… 定好神,沈秋去安然家接沈念,看到她一身狼狈,衣服划得破破烂烂,安然都呆了。 “你干啥去了呀,怎么搞成这样?” 沈秋叹气,老实交待去了燕云山,除了狗男人和她诚心找死没讲,别的都没隐瞒。 安然也分不清领导的职位,她听完只是疯狂唏嘘:“秋秋,你运气也太好了叭,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得多难受啊。” 看她仿佛要哭,沈秋立马想起了一个事,是李静的。 她一共三个闺蜜,安然,李静,王飞燕,从小玩到大,关系特别铁。 就像今天托付沈念这样,从不需要过多的请求。 三个人里,唯有李静在28岁的时候,难产而死。 是她们四姐妹永远永远的痛和遗憾。 …… 因此在安然快要哭时,她脑袋飞快的想,自己要不要在死前,给李静留个救命锦囊。 “不说这个了,这几天你找李静了吗?” 安然把眼泪憋了回去,一脸嫌弃的看着她:“怎么找?李静爸妈年年冬天带着她去海南,人家还没回来呢。” 沈秋恍然大悟:“对哦。” 她确实是忘了。 “行吧,等开学再聚,顺便跟你说个事,还记得咱们初二的时候,在观瀑亭埋的时间胶囊吗?” 安然翻了个白眼,找了一件她的衣服,塞到沈秋手里。 “换上,穿成这样像什么,别回家吓坏了周姨,还有什么初二,不就是去年才埋的嘛,咋了,你想现在就挖出来看看了?” 沈秋笑眯眯:“不是,我是提醒你,十年后记得去挖。” 安然磨牙:“什么话,十年后你难道不在安城了?” 明明说好的,四个人一起埋,到时候一起挖。 …… 沈秋不再言语,事实上,她们一起26岁的时候,确实相约去挖了,现在就是说废话。 但哪怕是废话,她也想说一说。 因为,她现在就是没定性,搞不好年后参加银行抢劫案,就死得其所了。 不过这次死前,她要去观瀑亭,重新往时间胶囊里,再埋个纸条。 把她的这些离奇事儿,交待个清楚,顺便提醒李静,28岁一定要选择剖腹产。 搞不好等她回到将来,睁开眼睛,李静还能活得好好的。 当然,这种想法,也是尽人事听天命,能不能成她也不知道,反正她从雾里来,也没什么逻辑。 …… “小魔女回家了?”086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 吧了吧嘴,转了转眼珠,接着又道:“小魔女真邪门,哪哪都有她,队长,你这是救了她两条狗命了吧?” 073一脸难看,仿佛便秘。 “她今天赚了2000块。” 巨资! 086啧啧:“这你都羡慕,人家拿命换的。” 073闭目:“找人盯着她,或者在她家装个监控,我总觉得她很不妥,尤其是你,只要你开口提她,我就有心惊肉跳的感觉,以后别提。” 086深吸了口气,战术性后仰:“我怎么了?我提她你心惊肉跳,凭啥呀?” 073不想说话了,累。 …… 他不是凭直觉做事的人,他喜欢凡事都讲证据,但最近发生的事,无证可取,他内心极不安稳。 心惊肉跳是有些夸张,但每每碰到沈秋,都有不可思议的感觉。 还很倒霉。 比如在南桥,他去女厕所,是去抹掉痕迹,但沈秋的意外,让他留了尾巴。 今天在燕云山,那句威胁,其实也算是尾巴。 这不符合他们这一行的职业守责。 所以,他很烦躁,想打人。 086看出来了,丢下一句我去干活,果断走人。 “什么不妥,在我看来,就是人家没把你当救命恩人,你心里膈应,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呗。要我说呀,都可以忽悠忽悠,把人给收进来,反正不干活,也不用发工资。” 这不就完美解决了嘛,多简单的事儿。 …… 背着沈念回家,沈秋消停了,安安心心在家过了个年。 别说,这个年沈秋过得特别舒心,是她近几年的回忆里,最安静,最平安的年。 因为沈肃清没闹,他就像十分怕死的窝囊废,完全遵医嘱,每天自己爬起来做康复运动,又每天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给啥吃啥。 对哥哥和嫂子,只字不提。 直到过了正月十五,于亮来了一趟,说是三月十九开始一审,让妈妈同意沈楠和邱芸岚申请法律援助,若对判决不服,还可以申请二审。 妈妈没说什么,哥哥和嫂子瞒着家里人做的事,其实铁证如山,再怎么审都不可能法外开恩。 因此,妈妈消沉了好几天,等到年后开工,纺织厂关闭的文件一下来,妈妈就感觉天塌了。 “怎么会这样呢,你爸还在停薪留职,我这如果下岗,咱们一家人吃啥喝啥?” 喝西北风吗? 第10章 她也许是疯了 人言,手有余粮心不慌。 可1998年的时候,沈家没有余粮。 邱芸岚是96年进的沈家门,办酒,给聘礼,掏光了妈妈所有的积蓄。 到了97年有了沈念,沈楠又没有正式工作,妈妈就把每个月多出来的钱,都补贴给了嫂子养沈念。 后接连出事,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早就雪上加霜了。 愁云惨淡中,沈肃清说话了:“不如,秋秋就别上学了,去打工吧,哪怕她赚不到多少钱,也能养活自己,这样压力也能小点。” 沈秋挑眉,在心里笑,原来被迫缀学不是没有,而是迟到。 在这等着她呢。 …… 妈妈拍桌而起。 “不行,打工有什么出息,秋秋学习好,考的是重高,咱们做父母的没能耐,但也绝不能在孩子前途上拖后腿。” 沈肃清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嘟囔道:“她哥也没上高中。” “所以书读少了,他没走正道啊,已经毁了一个,难道还要毁秋秋吗?”妈妈声音变得很尖锐。 同样是女人,沈秋听出妈妈的破碎。 沈肃清对毁字很敏感,扯着脖子反驳:“什么叫毁,他们是我毁的吗?明明是他们自己不学好,走歪门邪道。” 妈妈眼圈红了,像滴血,满目恨意。 死死盯着沈肃清。 …… “子不教父之过,从小到大,你教了他什么?你以前爱打牌赌钱,所以他长大了,去给人家看场子,沈肃清,我儿子就是你毁的,你现在还想毁秋秋?” 沈肃清来了气,他涨着青筋,用力嘶吼。 “打牌赌钱,我早就戒了,保证书也给你写了,你今天又把这事赖我头上,我还想说,是你这个当妈的没教好,任由他和乱七八糟的人在一起,这才发生了现在的事,周琳,你就是一个极度——不合格——的妈妈!” 偷换概念!反弹甩锅! 是沈肃清无能懦弱,最惯用的伎俩。 沈秋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的做深呼吸…… 直到妈妈把积压的怨气全部发完,她才一字一句道:“我不会缀学,我的学费我可以自己赚。” …… “自我懂事以来,教我做人做事的是妈妈。” “教我生活自给自足的是妈妈。” “教我礼貌知识的是老师。” “在我的世界里,唯独没有爸爸,爸爸是什么东西?” 父爱是什么,沈秋不知道! 父教诲是什么,沈秋更加不知道! 她只知道,沈肃清年轻的时候好赌,妈妈用尽各种方法规劝,直到整个家都快要被他输完,他才痛下决心戒了赌。 妈妈为了养活她和沈楠,几乎掏空了身子,用尽了所有力气。 沈楠没走正道,沈肃清确实该负全责。 他从来就没当过真正的父亲。 他一直在贯彻他的自私凉薄。 话说完,沈秋又转头问周琳。 …… “妈妈,你嫁给他,到底图他什么?”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从你嫁给他到现在,账本写了半米高,这些年来,你究竟花过他的钱吗?” “粥可温,共黄昏,岁月可回首,情深共白头,他有爱过你吗?” 没有! 全部没有! “你急得快要死了,他还以为你在荡秋千!” 这就是沈肃清。 她以前亲手给妈妈算过一笔账,从她嫁给沈肃清开始,到若干年后,她不但没花过沈肃清一毛钱,还一直在往里倒贴,用于亮妈妈的话说,就是在抚贫。 周琳对沈肃清的抚贫! 周琳对沈家的抚贫! 沈肃清年轻时打牌赌钱,输了接近七万。 那个时候还是80年代,人均工资30几块,七万是什么概念? 好不容易熬到90年代,他一句戒了,就能一笔勾销了? 不能! 家里现在还欠着舅舅八千块没还,至今快十年了。 …… “妈,离婚吧,你要舍不得沈念,咱们可以带走。” 但沈肃清,不能要! 不值得! 他不配! 她的话落地,沈肃清和妈妈都惊呆了。 墙上的挂钟,咔哒咔哒响。 沈肃清面红耳赤,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你个小畜生,我是你爹,亲爹!你居然叫你妈跟我离婚?” “我心脏病要犯了,我亲生女儿要气死我了。” 说完,他往后一倒,脸色果然苍白。 妈妈惊吓回魂,匆匆找来速效救心丸,撬开沈肃清的嘴往里送。 直到他胸腔慢慢平复,才整个人仿佛被水淹了一样,搀扶着沈肃清进了房间。 沈肃清还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大逆不道,他这个当爹的,再有不是,也轮不到做女儿的来指责。 更不要说什么离婚。 他不同意,死都不会同意! …… 沈秋面无表情,最后在妈妈无精打彩走出来时,说了一句:“你就没发现,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喊过他了吗?” 甚至连话,都不稀罕和他说。 妈妈一行眼泪流了下来。 她说:“我知道,但我们这一代人,不兴离婚,只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都是命!” 去特么的命! 她真是受够了! 同样是一口气,堵在沈秋喉咙不上不下。 咽不了,也吐不出来,压抑到她想发癫。 …… 冲出家门,天色已晚,寒风拂面,沈秋只觉得,身上很冷,但心更冷。 她漫无目标的在街上游荡,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小混混把她拦了下来。 “哟,长得很标致嘛,要不要陪哥哥玩一玩,保证你开心到起飞哦。” 憋了不知道多久的沈秋炸了。 她一耳光煽飞一个,并捡起地上的砖头,往小混混身上砸。 拼尽全力,歇斯底里。 但又下意识的,完美的避开了人体要害。 如同单纯的发泄。 …… 两个小混混本就喝了点酒,开始被打的有些懵,没有招架之力,可随着酒气散发,再仔细看打他们的人,居然是一个小丫头,顿时恶从胆边生。 嗷嗷的扑向沈秋。 “臭丫头,居然敢打我,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姓章。” 两人合力,沈秋不是对手。 她前期爆发太猛,后期脱力了。 眼看被他们按倒在地,挣扎不开,干了好多好多年的眼睛,居然流出了眼泪。 “哗啦”外衣被撕破,毛衣被撩开。 不知从哪飞出一只脚,砰砰两声,两个小混混全被踢飞了。 …… 沈秋委屈的抱住自己,任由眼泪疯狂洗脸,直到警笛响起,于亮出现,脱下衣服,在寒风中包裹住她。 “有人报警,你怎么回事,大晚上的怎么跑出来了?不知道这边治安不好吗?” 沈秋吧嗒吧嗒掉眼泪。 她想,她也许是疯了,才会期待98年的妈妈,会明白她的心意。 “于亮,我好累,我想睡觉!”她哭着说。 于亮抱着她呆呆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她很破碎。 而他,很心疼。 花季般的少女,不是应该是充满朝气,活泼可爱,又叽叽喳喳的么? 他的几个表妹,就是如此。 可沈秋怎么死气沉沉,连哭,都没有声音呢。 …… 拎着两个小混混,站在暗处的073皱了眉。 她什么情况? 她家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她的眼泪,那么绝望? “086,沈秋家里有没有装监控?” “你开什么玩笑?她家值得装监控吗?你应该把墨镜戴上,我都不知道你那发生了什么。” 073阴沉着脸:“想办法在她家装监控。” 086:“……” 玩归玩,闹归闹,沈秋是什么人呐,她配用好几万的监控吗? 同志,要打报告的。 073搞不好就是疯了,都疯了。 他无视。 世上的可怜人何其多,他们那里同情得过来,又不是神仙。 第11章 我和死神有约会 夜晚,开始下起了冬雨,极冷。 沈秋躺在于亮的警车里,却是暖洋洋的。 他衣服里有舒肤佳的味道,很好闻,也很暖和。 怕她哭久了脱水,还特意把一瓶矿泉水放在暧风口,待到温热,才小心翼翼递给她。 “喝水吗?”他问。 沈秋已经停止了哭泣,理智也回来了,但人蔫蔫的,提不起劲儿。 “喝。” 接了过来,拧开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瓶。 和她平时的安静柔和完全不同,就像在沙漠里干了半年的鱼。 又粗鲁又豪放。 害得于亮在想,他其实应该替她把盖子拧开的。 表妹说,女孩就喜欢男孩替她们拧瓶盖。 …… “你怎么知道我叫于亮?” “来医院慰问的时候,你不是说过吗。” “也是,但之前,你从来没叫过我名字。” “你是警察,我是学生,没事叫你的名字做什么?” 于亮哈哈大笑,明白她的意思,随随便便叫一个警察的名字,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但警察也是人,也能有朋友。” “你把我当朋友?”沈秋淡笑,一语双关。 其中含义,只有她自己才明白,上一世的关系,她绝对不会说。 于亮觉得,她的笑很有蛊惑力,若不是清楚知道她的年龄才16,刚才那一瞬间,他恐怕就会觉得,她有20岁以上了。 但绝不能超过他的年龄。 …… “你还小,我可以把你当妹妹。” 沈秋讽刺:“我不喜欢哥哥。” 不但不喜欢,她还非常讨厌! 于亮怔愣,只当她是兄妹关系很不好,但仔细想想,沈楠那种人,确实也不配有沈秋这样的妹妹。 他转移话题:“今晚的事,要报案吗?” 沈秋摇头,安城的混混何其多,她失了理智,根本连人都没看清。 包括救她的陌生人。 …… 就算于亮现在把人抓住,放到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来的。 “麻烦你,送我回家吧。” 于亮说好。 还真别说,去她家的路,于亮感觉自己好像走过千百遍,超熟。 当停在她家门口,于亮又问:“你们后天是不是开学了?” 沈秋说是,但明天会有静坐,他可能……又会很忙。 明明是诺大的安城,她和他,却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是很玩味了。 …… 妈妈给沈秋留着灯,看到她回来,松了口气。 “你去哪了?” “到外面走了一圈。” 妈妈欲言又止,在沈秋回自己房间前,大声道:“家里的事你别管,后天好好上学。” 沈秋没回头,只是静默了几秒,回了个细弱闻吟的好。 当时机不对,做什么事都是不成的。 她懂! 可这个时机是什么时候呢? 她很迷茫。 …… 第二天一早,纺织厂的人果然来叫妈妈了,妈妈背着沈念,加入了静坐队。 何无量收到消息,带着人出来,就看到乌压压的人头。 他叹了口气,很无奈。 高效发展的风口在此,身为领导,只能亲自去挥舞小皮鞭。 他拿起喇叭开始喊话,没有安慰只有实事求是,和积极解决所有问题。 就在他快要讲完时,猛不丁,看到了沈秋。 小姑娘这次应该是认出他来了,眼里透着惊讶。 何无量想,她是个幸运的小家伙,可她哥哥嫂嫂,实在是不争气。 静坐慢慢平息,接下来就是维持三个月的免费培训,和推荐工作。 妈妈像曾经一样,选择了会计。 持家多年,她对数字很敏感,若能拿到结业证书,妈妈觉得自己能任胜这份新工作。 但同时,她也要开始面临,维持三个月的断粮期。 …… “秋秋,这是你的学费,明天你拿去学校交了,还是那句话,家里的事你别管,妈妈能撑住。” 沈肃清垮着脸,权当听不见。 而沈秋没有一丝犹豫,接了过来,一共四百二十八。 半个学期的学费。 等到沈肃清独自出门,去做康复运动,沈秋往妈妈手里塞了一千块钱。 妈妈很惊讶:“你哪来的钱?” 沈秋淡淡然,把燕云山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隐去狗男人跟何无量的身份,还有少说了一千。 听她说完,周琳一百个不信:“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吓你一跳给你一千块钱做补偿,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沈秋撩起袖子和裤腿。 上次被摔的青青紫紫,还有昨晚被按在地上的摩擦,伤痕累累,清晰可见。 她面无异色,逐字逐句:“我是差点死了,用命换的。” …… 周琳神情这才大变,扬起手想打她,最后却缩成拳,在她肩上轻轻捶了一下。 “你,你怎么不回来告诉我?一次,两次……” 都去和死神擦边,多可怕? 让她当妈的怎么想? 不敢想! 她痛,心里痛。 沈秋却无视妈妈的颤栗,轻描淡写,放下衣袖和裤脚。 “我是个和死神有约会的人,妈如果想我好好的,就赶紧和他离婚吧,他真不值得。” “如果妈妈还不想离,那就等同于拖着我和你,一起在地狱里挣扎。” 是的,挣扎。 不死不灭的那种挣扎。 哪怕轮回,也是一样的宿命。 …… 下午,沈秋直接找到青云楼。 这个时候,青云楼不叫青云楼,而是叫凌琳私房菜馆,是郑经国送给付琳的定情信物,核心产业。 也是他们夫妻二人,专用来接待领导和富商的茶楼。 这个时候私房菜馆从外面看普普通通,内里装修也不算豪华,充其量只能说是雅致。 但就是这份雅致,让它在圈内十分出名。 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 …… 入门,是苏式园林的落水天井,四合院式的阁楼,一楼大堂,二楼雅间,步步是景,处处别出心裁。 沈秋曾经在这里,当了12年店长,如今,算是物是人非。 “小姑娘,你是来找人的,还是来喝茶吃饭的?” “我找付琳女士。” 领班看她不卑不亢,不称呼小姐称女士,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场,立马不敢小觑。 “是有预约吗?可否告诉我姑娘名讳?” 沈秋垂帘:“请帮我转告付琳女士,我会三弦和琵琶,也会吴侬软语。” “什么?”领班满目惊诧。 他们老板娘,正好在找会苏州评弹的人。 再仔细看沈秋。 她,长得可真好看。 有江南女子的秀外慧中,又有大家闺秀的风流韵色,若是好生打扮…… 不就是老板娘心中的最佳人选么。 就是,年纪看起来有些小。 “稍等,我现在去找老板娘。” 第12章 其实我会的很多 在青云楼当店长的12年,沈秋学会了很多东西,六门外语、三弦、琵琶、吴侬软语、苏州评弹、昆曲、京剧、茶艺、插花、瑜伽……甚至连散打都评过级。 一直不显山不露水,是她不想在这个世界停留。 但她知道,想帮妈妈把事儿谋成,就必须要借登云梯。 付琳收到信,很快就来了,她没把沈秋往办公室领。 而是就在外面盯着沈秋瞧。 目光放肆又无礼。 “我瞧你有些面熟。” “长平大桥8车连撞,你先生想让我陪你去医院。”沈秋淡淡然,一点掩饰的想法都没有。 付琳错愕,她没想到,沈秋会这么直接。 小小人儿,到是光明磊落,和那些妖艳的溅货截然不同。 她有些喜欢她了。 哪怕她,比她年轻的时候还要好看,属于潜在的威胁。 但还是有些喜欢。 …… “你会苏州评弹?” “会。” “那你会唱什么。” “什么都会。” “来一首莺莺拜月?” 来呗! 反正她来了就没打算藏拙。 目光微微一挑,将视线落在中庭长廊的乐器架上。 “就拿那把镶翡翠的吧。” 付琳眼眸微微一亮,冲领班点了点头:“你到是好眼光,那把琵琶音色最好,你今年多大了?” 沈秋活动着手指:“英雄不问出处,岁无前后,达者为师。” 见她这般气定神闲,付琳笑了,不由自主想,郑经国要知道,肯定会想收了她,可她这模样,这性情,郑经国肯定要做梦。 今天哪怕她唱得一般般,这人,她也要定了。 沈秋抱着琵琶调了调音,随后示意领班把凳子,搬到庭院中间。 反正一会唱了,大家都会来看,就无所谓遮着掩着了。 她要光明正大的登台献艺。 …… 正所谓,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生平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这就是琵琶,再随着沈秋的一声:“丝纶……阁下静文章。” 直接便是开口跪了。 付琳呼吸急促,双眼放光。 领班屏气凝神,暗道这是什么人?莫不是从苏州来的小仙女? 好听。 真好听。 坐落在四周的散客,纷纷走到了凭阑外。 “这是琵琶独唱吗?” “不,这是苏州评弹,好音色,好功底。” “评弹,没听说过。” “那是你没去过江南,不知江南好风光。” …… 懂的,眼中自有艳羡,不懂的只觉宛如天籁。 再细细听来,仿佛魂儿都被拉到了秦淮河畔,入目皆是古色古香。 婉婉流转,绵绵切切,仿佛丝丝漫舞,月朦星朦。 …… 待到沈秋一曲唱罢,好多人都没回过魂来。 她收起琵琶看付琳:“还想听什么?” 在外面办事的073,耳膜突然被炸了一下,就好像被惊雷穿刺,震得他两眼发黑。 “你搞什么?”他怒。 086手忙脚乱的扶好仪器,语速飞快道:“去凌琳私房菜馆,赶紧去。” 073皱眉:“有鱼?大的还是小的?” “没鱼,但有小魔女,她在菜馆唱评弹,我嘞了个娘哎,她把我听过的那些人,全比下去了,神呐,阿米陀佛,我现在非常认可你的判断,她很奇怪,非常奇怪。赶紧的,晚点我都怕她不唱了。” 哔哩啪啦,073差点听懵。 “评弹?她唱评弹?” “是的呢,开口跪,余音绕梁,还有,她会琵琶!!!” 会琵琶才是重点。 他查过沈秋所有的档案和信息,没有一条说她拜过师,学过艺,会唱小曲,会弹琵琶。 再加上诸多巧合,086信了邪。 …… “那就,再来首花好月圆吧。” 付琳已经肯定了沈秋的唱功,但她想要更多的惊喜,同时也因沈秋的音色,和出尘的气质,让她想起了一些旧人。 所以,她很想再多听几首。 行呗,换了个方法登堂踏月,唱个三、四首都可以。 073赶到,付琳刚好又点了首秦淮景。 沈秋喝了口茶,润了润喉,眼波流转就是一句魂牵梦绕的:“我有一段情,唱给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 073眉头紧蹙了起来。 她这样的功底,没有十年下不来。 是她,不是她? 不可能! …… “你,我要了,价钱随便开,什么时候能来?” 付琳心满意足,一副志在必得的抬起下巴。 沈秋揉着手指:“我只能周六周日来,一天只唱两个小时,不接受单点,不进包厢,唱完就走,一天四百。” 付琳嘶哈了一声:“开价还挺高,说白了就是卖艺不卖身呗。” “是的。” 她深知这一行水有多深,又有多少诱惑和纸醉金迷,但她没打算玩多久。 只玩到何无量来听过就可以了。 …… 色诱,那是不存在的。 何无量是个正人君子,他很爱惜自己的羽毛,她出现在这,不过就是想告诉何无量,她在想办法赚钱,给家里分担。 以她对何无量的了解,他必会惜才。 因为若干年后,引导文化输出的,就是何无量。 他善! 除此之外,他原籍还是苏州,没有人比他,更懂评弹。 并正确来说,付琳一直想找评弹人,就是为了讨好何无量。 所以,她非常肯定,她会和付琳一拍即合。 …… “可以,你还在上学吧,高中?” 沈秋点头:“高一。” “附高,还是重高?” “重高。” “没想到还是个学霸,那你来这,你爸妈同意吗?” “他们下岗了。” 付琳问,沈秋便答,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些想查都能查到。 看她言语不多,眼中星光点点又郁郁沉沉,付琳便有些懂了,试探的笑道:“以你的容貌和水平,我相信你只要来半个月,就会被人相中,到那时……” 她尾音拉长,眉眼似笑非笑。 沈秋连多余的表情都没给,轻轻说道。 “没兴趣!” 说完她走,爱信不信。 付琳呆愣,直到过了好久,才满目轻蔑的自言自语:“年轻就是好呀,能用天真横着走,但又能走多久呢?呵呵。” 花若开,蝴蝶来,亘古如此。 说完吩咐领班,让他在三天之内,把庭院收拾出来,摆上音箱和话筒,静等沈秋来赴约。 …… “073,现在怎么弄?是安排人接触一下,还是维持现状?” 073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很久才道:“安排个人。” 086松了口气,开始絮絮叨叨:“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小魔女今天把我杀疯了。我再弱弱的问一句,倘若她真没问题,咱们,可不可以,把她收进来?” 就今天这一手,若用得好,简直就是将来行走的凶器。 073黑了脸:“闭嘴吧,她明天开学。” “懂了懂了。” 086嘿嘿,最后在名单上一划:“就你了,小张涛。” 第13章 开学 “秋秋呢,秋秋来了没有?” 安然拉着李静问王飞燕。 王飞燕翻了个大白眼:“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安然笑嘻嘻,再伸着脖子左右张望,终是把沈秋给盼来了。 “这这这,我们在这。” 沈秋笑由心生,迈步走向她们。 先是看了眼王飞燕,最后把目光定睛在李静脸上。 真好,又看到活蹦乱跳的她了。 …… 四人叽叽喳喳,说着有可能会分班,但她们不想分开,还想继续当同班同学。 于是王飞燕出主意,说她们四个就李静成绩差了点,大不了一会摸底考,都把分数放到70到80,如此就可以分到一起了。 安然说妙啊,就这么办。 唯沈秋心中彷徨,以她现在的记忆,勾股定理,根号函数,还会么? 她极度怀疑,自己会交白卷。 学霸的过去,早被她消散在风中24年了。 …… 一声老师好,开始了摸底考,沈秋看着试卷,脑袋一片空白。 最后索性全选c。 到了下午,没有任何意外的,她成功落选了。 甲乙丙丁,她被分到了丁。 安然、李静、王飞燕,全被分到了乙。 小团体就此拆散。 李静气到嗷嗷叫:“沈秋,你是不是故意的,难道不想再和我们当同班同学了吗?” 安然心细如尘,立马察觉到不对,拉着李静,轻言细语。 “秋秋,你是不想上学了吗?” 沈秋不敢和安然对视,因为安然实在是太聪明了,她总能最先察觉到别人的心理状态,并快速同频,与之共情。 哪怕没有深刻的感同身受,也能立马调整,做到润物细无声的善解人意。 “也不算是,就,有些迷茫吧。” 安然叹了口气,给李静和王飞燕递了个眼色,随即道:“不管怎么样,哪怕咱们不在一个班,咱们的友情也不会变,你说是不是?” 沈秋点头,她哪敢说不是。 和她们三个,是要走一辈子的。 …… 约好了等放学一起走路回家,沈秋便去了丁字班。 就在准备排位置时,新的班主任马奇发,领着个标标志志的男生走了进来。 男生五官亮眼,气质卓然,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就是有良好家教的好学生,好学霸。 但沈秋两世为人,却瞬间给他定了个斯文败类四个字。 没别的理由,她就不吃颜控这一套。 就如金老爷子说的:这长得越漂亮的女人(男人)越会骗人。 现实就是如此,她看得实在是太多了。 …… “我们一起欢迎一下新同学,来吧,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张涛,弓长张的张,涛涛如江水的涛,很高兴和大家成为同班同学。” 立马,班上有个漂亮的女生站了起来。 “那我叫宁可可,了应宁的宁,可可爱爱的可。” 班上哄堂大笑,其他人也站了起来,依样画葫芦。 轮到沈秋,她就淡淡的掀了下眼角。 “沈秋。” 张涛诧异:“没了?” 她不耐烦:“没了。” 众人惊讶,暗暗想,咋不合群啊,盖楼都不会吗? 宁可可翻了个白眼,小声和同桌逼叨:“真讨厌,搞标新立意,引人注目。”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是说给沈秋听的。 沈秋瞄了她一眼,长得好丑。 …… “成语用得极好,会说你多说一点。” 宁可可眼睛瞪大,气鼓鼓地站了起来:“什么人啊,怎么这种态度呢?” “我认识你吗?你骂我,还想要我什么态度?皇后娘娘?” 她尾音上扬,讽刺味十足。 噗呲! 有人笑了出来。 宁可可被气红了眼,当场要发飙,马奇发就拦下。 “开学第一天,大家都好好的啊,高一了,不是小孩了,吵吵闹闹那是不成体统的。” “好了好了,现在开始安排坐位。” 宁可可跺了跺脚,趴在桌上生闷气。 而沈秋不置可否,思绪早就越飘越远。 这个周末,何无量会去私房菜馆吗? 银行抢劫案快要开始了,她不想错过。 至于这些小屁孩,与她何干。 …… 恍恍惚惚,张涛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哎!你可真有个性。” 沈秋回过神,左右看了好几眼,扭头问马奇发:“老师,我的位置不用动吗?” 马奇发眼中透着古怪,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不动。” 沈秋哦了一声,突然很烦旁边的张涛。 神特么,给她和他分到了一起。 但课后有人窃窃私语,说马老师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把班草和班花送一堆。 还别说,怪养眼的。 宁可可听到,差点和那些人吵了起来,说他们眼瞎,沈秋没资格当班花。 对于这些,沈秋完全提不起兴趣。 她是一个和死神有约会的人。 …… “你为什么不理我?”张涛问她。 沈秋耷拉着脸,索性把语文书拿了出来看。 张涛寻了个没趣,但也不消沉,过了一会,又从桌斗里摸出三支棒棒糖。 荔枝味、葡萄味、草莓味。 “吃吗?给你先选。” 沈秋没办法再视而不见,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 “同学,你是来学校学习的,还是来搭讪的?” 张涛惊诧,瞬间哑口无言。 …… 待到放学,张涛给086打了个电话。 “副队长,这丫头我搞不定,她压根就不和我说话,还很讨厌我。” 086:“她为什么讨厌你?” 张涛委屈巴巴:“我不知道啊,可能我不是她的菜。” 086陷入沉思。 按道理不可能啊,都是青春萌动的年纪,张涛那张脸,又特别能老少通吃,她怎么就不上钩呢? 事情大条了,这个沈秋,越琢磨越不对劲。 “培训课没好好上吗?这才一天,就想放弃了?”086义正言辞。 张涛哭丧着脸,心想不是,自己好歹是培训班里的尖子生,又着重修心理学,副队长咋就不相信他的判断呢。 他笃定,沈秋不是个颜控啊。 …… 这事很快就传到073这里,086叭叭的吐槽,说现在的新人实在是浮躁,完全不像他们那会,能耐得住考验和寂寞了。 073看了眼张涛的传真资料,嘴都抿成了一条线。 “你相信吗?我现在特别想剖开你的脑袋看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屎。” 以沈秋的姿色,她凭什么会看上比她还要丑的男人? 还有,他明明下达的是安排人了解一下,为什么086想到的是色诱? 特么的,要是成了,岂不是早恋? 不耽误学习吗? 第14章 坑爹坑妈的熊孩子 “何书记,这个周末有没有空啊。”郑经国搓着手心询问。 而何无量就像个笑面佛,饮了口茶。 “怎么,郑老板是想请我吃饭?” “书记英明,上次的事又给您添麻烦了,这不是过意不去嘛。另外我们茶楼开始唱评弹了,知道书记喜欢,也想请您来指点指点。” 何无量笑了几声,心知要想安城繁荣稳定,这些应酬是推不掉的,便答应了下来。 眨眼,就到了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六。 她快速解决掉晚饭,又完美避开沈念,赶在了7点前到达私房菜馆。 …… 付琳早就在这等着她了,见到她来,二话不说,让领班拖着她就去换衣服。 “沈小姐,我们老板娘对你可上心了,不但让我们收拾了庭院,还给你准备好了演出服,还有各种化妆品,你看你喜欢哪一件?” 沈秋一眼望去,清一色的旗袍,粉的、黄的、绿的、紫的……面料都极好。 羊毛花在羊身上,付琳想捧她当台柱子。 她也懒得多言,付琳的行商风格,她比谁都清楚。 有些事除非她自愿,不然谁也强迫不了。 “今天都来了些什么客人?”她一边换装一边问。 领班笑眯眯的摆弄化妆品,做好准备给她上妆。 “都是些老顾客,你放心唱,我们这啊,就没有下三烂,都是素质很高的贵人。” 沈秋心想算了,付琳调教的人,嘴巴都很严。 如同她,当年也是这样圆润应对所有人。 …… 上好淡妆,领班又带着她认识了一下弹三弦的。 姓李,让她叫李老头儿。 李老头规规矩矩给她鞠了个躬:“沈小姐好,今天第一次登台,曲目是老板娘安排好的,你看,我们需不需要先合一曲?” 越高级的场合,越讲究规矩,这一点沈秋明白。 她丝毫没有慌张,抽了五分钟和李老头弹奏了一曲。 李老头被她的音色和专业吓了一跳,中间错了好几回,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临到8点,李老头很复杂的对她说:“沈小姐,你还是个学生吧?以后还是要以上学为主,千万不要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 化了淡妆的沈秋,实在是太漂亮了,又年轻,充满了魅惑。 这样的女子,放在过去,那是要被军阀们抢着做姨太太的。 沈秋知道李老头是好心,她也无意拿乔,便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李爷爷放心,我拎得清。” 一声李爷爷,让李老头眼睛都亮了。 …… 坐到庭院中间,三弦和琵琶响了起来。 声音透过话筒,传到音箱,丝丝缕缕漫延到整栋楼。 何无量一听,便知道很地道。 但没想到唱腔一起,他都惊了。 这样的嗓子,这样的唱功,估计就是在苏州城,都找不到比她更好的。 郑经国夫妇可以啊。 “从哪请的?” 他问郑经国,自己忍不住好奇,起身走到窗台。 窗台挂着轻纱,看下面朦朦胧胧,但他一眼就认出,唱评弹的是小姑娘。 一时失声。 “竟是她?” “竟是她?” 同样也是这三个字的郑经国倒抽了口气,连忙找补。 “书记认识啊?” 何无量回过神,看着郑经国意味深长:“你是老板,竟然没见过?” 郑经国一脸苦笑:“老婆安排的,我确实不知道。” “那现在知道了。”何无量微笑,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她还真出来打工赚钱,补贴家用了? 多可惜啊,这么好的苗子。 怪不得能把《蜀道难》背得一字不差,原来是学评弹的。 …… 瞬息间,郑经国听出何无量话里的影射,胸口一窒,连忙表态。 “看书记说的,放眼安城,我敢说再也找不到,比我这还要正经的茶楼和菜馆了,哈哈哈。” 这小姑娘不能动,背景可能很深,他明天得去查查。 “书记,她是不是您认识的小辈啊。” 何无量笑而不答,反过来道:“喝茶就喝茶,吃饭就吃饭,听评弹就好好听评弹,莫多言。” 郑经国汗毛一竖,懂了。 回头就去找付琳。 “你是怎么把人找来的?书记好像认识她,关系还不浅。” 付琳惊讶,冲郑经国冷笑了一声,故意把沈秋的背景资料往抽屉一丢。 “是吗?那可太好了,以后我得好好供着。” 郑经国脸色难看,朝着庭院中间,眼珠子滴溜滴溜转。 …… 连唱三曲,沈秋歇了歇,却不想,眼角余光瞥到了宁可可,她涨红着脸,端着一杯茶,快速朝庭院走了过来。 瞧她那样子,竟然是想拿茶泼她。 她微微眯了眯眼,轻咳了一声,李爷爷立马就看到了她。 二话不说,迎着宁可可便走了过去。 “小姑娘,这里可不能来,快回去吧。” 李老头是有经验的老家伙,吃了一辈子弹三弦的饭,什么人没见过,知道宁可可来者不善。 他马上给领班打眼色,当看到领班微露诧异,并满面阴霾,就知道,这不是贵客的家属,是店员马虎,忘了会发生这种事。 当即,李老头一把抓住宁可可,便把人往回拉。 …… 却不想,这个年代的小女孩,可不懂什么叫教养,居然扯开嗓子就骂了。 “你干什么,老不死的放开我,别对我动手动脚。” “坐在那的,是不是沈秋?” “是,肯定是,你还真不要脸啊,居然跑到这里来卖笑,真是把我们重高的脸都丢尽了。” 宁可可这一嚷嚷,瞬间就像炸开了的油锅。 坐一楼的全部起立,并七嘴八舌。 “唱曲的,是重高的学生?” “不会吧,喂,她多大了。” 有人搭腔,宁可可就跟有人帮她起势一样,越发大声的喊:“高一能有多大,不是16就是17,她可真不要脸,在学校还勾搭同桌呢。” 李老头眼看一发不可收拾,气的赶紧朝领班喊:“愣着干什么,这里是能闹腾的地方吗?” 领班打了个寒颤,上手捂着宁可可就往回廊拖。 见机快的服务生也赶紧找到宁父宁母,二话不说就请他们去办公室。 能来这的都不是蠢人,他们吓得脸色都变了,要不是人挤着人,他们都想冲上去,先给自家女儿三个大逼兜。 真是坑爹坑妈的熊孩子。 …… 骚乱很快平息,二楼的何无量发现,沈秋居然脸色都没变。 她置若罔闻的喝茶润嗓,端庄从容,仿佛丝毫不受影响,那宛如大家的台风气度,着实令他惊叹。 更甚至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多好的小姑娘。 回头还是给她家搭把手吧。 至于重高其他的孩子,没有可比性。 “那是谁家的?” 赶来的郑经国在心里大笑:“好像是桁大建筑宁家的孩子,以前没见过,估计是家里的亲戚吧。” 何无量给了郑经国一个,你还算老实的眼神。 回头便没说话了。 …… 宁可可事件,会造成什么影响沈秋不关心。 她反正专注弹奏和表演,两个小时一到,谢幕下场,表情和当初的073如出一辙。 福由心至的086居然点了出来。 “队长,小魔女居然像你哎。” 073用食指敲着栏杆,他在想张涛和086,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像我什么。” “自己爽了就行,哪管身后巨浪涛天呗。” 073深呼吸,默默在想,他和086在一起多久了? 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换个搭挡。 第15章 事成了 出了私房菜馆,领班自责的来询问。 “沈小姐,还是让我安排一辆车,送你回去吧。” 沈秋有些厌烦,刚想答应,但余光瞟到了路边的一辆车,顿时心花怒放,坚持道:“不用了,明天7点我会准时到。” 但下个周末,就不好说喽。 没一会,领班在对讲机里,收到了新的指令,骤然不敢再多言,并迅速离开。 沈秋双手插兜,慢悠悠的沿着人行道走。 快走到车边时,后排车窗摇了下来。 露出何无量的脸。 …… 他笑容可亲,声音不大不小:“我记得你是叫沈秋吧。” 沈秋怔忡,随后不安的低下头,仿佛在思量如何称呼他。 何无量低笑:“你不必拘束,就把我当叔叔吧,妈妈已经下岗了?” 她点头,如惊慌的小鹿。 何无量对此并不陌生,他在平民百姓身上经常见到。 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地方,以后还是别来了,目前不适合学生,你妈妈的事,我会让人关注,往后,你还是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待到高考,给我们安城好好争光才对。” 成了! 沈秋松了口气,把头压得更低道:“我知道了,谢谢何叔叔。” 何无量念头通达,朝她挥了挥手,人和车就离开了。 …… 远远看着的073挑了挑眉。 朝收音麦道:“告诉张涛,事不成让他滚回原来的地方。” 086战术性后仰,并深吸了口气:“队长,我感觉我又要见证一个妖女的崛起了。” 073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他相信何无量不会犯低级错误,但是谁又能保证,没有个万一呢? “让张涛不择手段。” “嘶!” 086想,队长这是宁愿便宜自己人,也不愿意见小魔女堕落,还是挺有良心的,至少给他们这些手下,谋了个福利。 …… “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查过她没有?”郑经国揪着付琳不依不饶。 付琳实在是被问烦了,抽出沈秋的资料甩他脸上。 “自己看吧,不管她什么家底,她现在都入了何无量的眼,你呀,还是把那些肮脏的小心思,收起来吧。” 郑经国铁青着脸一边看一边怒斥:“别把话说那么难听,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付琳嗤笑:“但愿!” 一目十行看完,郑经国沉默了。 “居然是沈楠的妹妹,真看不出来,一点都不像。” 付琳阴沉着脸:“郑经国,你可是答应过我,不会碰那些东西。” “我是没碰,但那些人,还有沈爷,是咱们能惹的吗?我知道她哥,这一点都不稀奇。我甚至还知道,她哥是被钓鱼执法的。” 付琳还想说点什么,电话响了。 …… “喂,是付女士吗?”沈秋的声音传了过来。 付琳收起戾气,柔和道:“是沈秋啊,怎么了,有东西落下了吗?”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一声,刚才我碰到何书记了,他说你那里不适合我,要我以学习为重,所以明天,还有以后,我就不来了。” 付琳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但难掩遗憾和肉疼。 天知道她今天的出现,给菜馆带来多大的名气和热议。 才唱了一天,她亏死了。 “这样子啊,那确实是没办法了,但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怎么会跟何书记认识的?” 沈秋朝手心呵了口气。 “我初三是学生代表。”别的她不想多说,没必要。 如付琳和郑经国,他们若是真的想查,自然能查到,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好吧,那今天的钱,怎么给你?” “我明天抽空来拿吧。” 电话挂了,沈秋继续往家走。 …… 原以为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却不想,宁可可的出现,给沈秋惹了不少麻烦。 安城富贵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私房菜馆在安城的地位,很多人心里都有数,所以这事,哪怕很多人没搞明白,也没耽误火速传开。 尤其是苏州评弹,在1998年的安城,属于十分新鲜的事。 沈秋唱得好,人又年轻漂亮,勾魂夺魄,数小时内,就让听到八卦的女孩们,少妇们,全紧了紧身上的皮。 并不约而同的,都用狐媚子来口口相传。 比如:“听说菜馆来了个唱评弹的妖精,还是重高一年级的学生,你可给我小心着点,敢去,我打断你的腿。” 再比如:“不就是唱小曲吗,放过去还是楼子里的脏东西呢,你可别给我惹身病回来。” …… 同一时间,宁可可的大伯,也就是郑经国嘴里桁大建筑的真正老板,满头大汗的挂了电话。 回头就让人把宁可可,还有她爸妈喊了回来。 宁大老板一脸悔到肠子发青的指着弟弟和弟媳。 “你们知道,给我惹了多大麻烦吗?明明马上就要到手的工程,现在全没了。” “不光工程没了,你们今天惹的这事,明天我恐怕还要被整个商界,墙倒众人推!” 宁爸宁妈吓傻了,他们今天,只是想给宁可可过个生日啊,并带她见识见识安城的顶流。 压根就没想过,宁可可会发癫。 …… “哥,我知道错了,你别吓我,可可今天只是……” 宁大老板一耳光抽到宁爸脸上。 “几百万的工程,我拿来吓你?” 宁妈尖叫,抱着宁可可往后缩。 “大哥,我听可可说,那是她同学,甚至回来的时候,我还听人说,她那个同学的哥哥卖面粉,被抓了呢,应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宁大老板虽然只听了经过,但以他多年的经验,立马就猜到了其中奥妙。 可这奥妙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细思极恐。 至于弟媳妇,他现在是越看越讨厌,所以才教出宁可可这样的蠢货。 “菜馆是什么地方?就算是那的服务员,人家也是有主的,打狗还要看主人,你们算什么东西,我特么在菜馆面前又算什么东西?” 宁大老板真心悔到肠子发青,他的家业啊,全毁在不成气的弟弟和侄女手上了。 而不明所以的宁可可,只知道越发憎恨沈秋。 她想,等到星期一,她一定要去告诉所有人,沈秋在馆子里像个脏东西似的卖笑。 还有她哥哥,就是个d贩子。 到时候,看张涛还追不追她。 第16章 英雄救美 第二天,沈秋抽了个空,准备去菜馆拿钱。 却不想一出门,就感觉自己被人盯梢了。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在她心头,她沉住气,偷偷打量四周,就见岔路口蹲了四个小黄毛。 他们假装没看到她,但实际上眼角余光,全在她身上。 沈秋纳了闷,心想,难道她昨晚唱火了? 还是宁可可找了社会上的小烂仔,来对付她? 卧了个槽。 1998年果然很危险,她就应该早点回未来。 …… 随后又在想,这些人肯定没办法给她致命一击,她是周旋呢,还是不周旋呢? 纠结中,小黄毛朝着她走来了。 仿佛带着bgm。 她黑了脸,准备先退回去,却不想远远地看见了张涛。 张涛也看见了她。 他立马大喊:“前面干什么呢?” 隔着百来米,小黄毛们停了停,可就在这时,一辆警车无声无息从道路的尽头,呼啸而来。 并在张涛抬腿往沈秋这边跑时,于亮戴着大盖帽,把头伸了出来,喊得比张涛还大声道:“干什么?” …… 四个小黄毛瞳孔地震,想都没想,立马做鸟散。 于亮也急忙刹车,并对沈秋道:“上来。” 沈秋脑袋有些宕机。 看了眼想过来,又不敢来的张涛,终是磨磨蹭蹭上了于亮的警车。 于亮表情有些难看,他沉默的开着车。 过了长平大桥,他问:“你要去哪?” 沈秋:“凌琳私房菜馆。” 于亮深吸了口气:“你还去干什么?你不要忘了,你还是个学生,还没有成年,那种地方,不是你能去的。” 沈秋:“……?” 他刚才是在吼她吗? 卧槽。 睡一觉起来,这世界好像又变了。 …… 同一时间,张涛哭丧着脸给086打电话。 “车牌号警b208的人,是不是咱自己人?” 086思索了片刻,回头无声的问073。 073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蚊子,他无声的说:是于亮。 086朝着电话:“不是一个体系的,你问他做什么?” 张涛掬了把眼泪:“我今天安排了英雄救美,被他截胡了。” 073听到,一巴掌拍向自己额头。 张涛这个孩子,不能要了。 等电话一挂,他一拳砸向086。 躺枪的086都哭了,心想他干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把手里的牌,打得稀烂。 神特么的英雄救美啊。 …… “你冲我吼什么?”沈秋很不悦。 于亮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抿紧了唇,在心里斟酌了半天。 “昨晚我在局里,听说你去菜馆唱评弹了。” 沈秋震惊,还真火了? 不至于吧! “然后呢?”她问。 于亮憋得一脸通红,后槽牙咬了又松,松了又咬。 “你为什么要去那里唱评弹?” 沈秋黑了脸,她知道于亮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唱评弹,并把评弹分门别类到卖笑。 …… 片刻后,她脸色恢复如常,嗤笑道:“赚钱啊,唱两个小时四百块。” 于亮被四百块吓到,他是去年才参加工作的,头一年月薪两百不到,今年才涨到三百出头。 然后加上每个月的津贴,也是四百块的样子。 但沈秋在菜馆唱两个小时评弹,居然能赚四百块。 他出乎意料,但很快挣扎出来,严肃又认真道:“你知道什么人才去唱评弹吗?” 沈秋呵呵了两声,眯起双眼幽幽的在想,素质这个东西,还真是随着时代的进步,才进步的。 昨晚的事,传这么快,她明天去学校,恐怕会有麻烦了。 但想想何无量的允诺,沈秋又觉得很值。 反正银行抢劫案,也快要开始了,她无所谓去解释,爱咋咋滴吧。 …… “麻烦你,路边停一下车。” 于亮惊愕,他没想到,沈秋居然这么敏感,还这么硬刚。 他没停。 沈秋等了一分钟,又道:“于警官,谢谢你的关心,麻烦你停下车,我不是你的人犯。” 于亮瞬间红了脸,也意识到,自己仿佛没什么立场,去说她什么。 他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如此莽撞。 …… 车停了下来,沈秋开门要走,于亮又故意用中控锁上车门。 他着急忙慌的道歉。 “对不起,我刚才态度有些不对。” 沈秋淡然,发现锁扣居然打开不了,警车和私家车,还是有些区别的。 没得办法,她只好回头望着于亮。 “于警官,你的态度没什么不对,那种地方,确实不适合我这样的学生,所以我没打算再去了,但昨天的钱,我总不能不要。” 满意了吗? 尖锐的四个字她没说,因为不合适。 不论是现在的关系,还是曾经在将来的关系。 于亮听出沈秋话里的生疏,再看她明明坐在眼前,却好像在天边,仿佛全身都带着刺,不由的,他心里就漫延出来一种痛。 她家的情况,他是了如指掌的,那样的质疑和轻溅,他不应该说。 他很后悔。 活了22年,今天才真正明白,什么叫覆水难收。 …… “那就好。”于亮干巴巴的吐出这三个字。 “那我可以下车了吗?”沈秋一瞬不瞬的望着他问。 于亮难堪到想煽自己一耳光。 他很艰难的回答:“可以了。” 咔哒,中控锁解了。 沈秋拉开车门,头也不回。 当晚,于亮下了班后,自己把自己灌醉,他觉得自己很卑鄙,也很无耻,居然喜欢上一个16岁的小姑娘。 还屁颠屁颠的跑去想管她。 他想,他一定就是疯了。 …… 星期一,沈秋准点到达学校。 早读课刚刚结束,宁可可就跑到讲台,开始绘声绘色的说她周六晚上亲眼看到的,还言之凿凿告诉大家,她妈妈说,唱评弹的都是待价可沽的表子。 她奋力煽情,说沈秋丢了重高的脸,也丢了全班同学的脸。 最后用人尽可妇四个字,带头把书,砸到了沈秋脸上。 还好张涛反应及时,一把护住了她。 “宁可可,评弹是一门艺术,就像昆曲、京剧、黄梅戏,不是人人都能唱,人人都能学的,那可是弹琵琶,你会吗?” “仅凭自己看到的一点点浅薄,就对同班同学进行人身攻击,出言辱骂,简直没有半点教养和见识。” “怎么着,扯上学校,扯上我们,你是能代表学校,还是能代表我们?” “宁可可,你无知又愚昧,简直可笑至极!” 张涛振振有词,到是有一刹那,让沈秋对他刮目相看。 …… 同时,前一秒还想和宁可可同仇敌忾的同学们,立马在张涛的义正辞严下,纷纷倒戈。 因为在这数天里,全班的同学都认可并接纳了张涛,还在上个星期的班会竞选,他凭自身的学霸实力,拿到了班长。 他一站出来,谁不信服? 好几个人讪讪的放下手里的书,并悄悄把手放到了身后。 宁可可被骂到满脸通红,她不服,也感到憋屈。 “班长,不是这样的,我妈说……” “你妈书读的少,她不懂,你都高一了,碰到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先打听,或者去图书馆查一查吗?真是可笑。” “自己愚昧就算了,还在班上起哄,煽动其他同学进行校园霸凌,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就连辱骂他人,也是犯法的。” “如果沈秋要告你,你最少要被拘留七天。” 咣当! 犯法、拘留,把所有人全吓坏了,包括宁可可。 沈秋眨了眨眼,张涛这手段可以啊。 嘴巴还挺毒,把宁可可的妈妈都骂了。 牛比。 她决定收回斯文败类四个字,这孩子将来,是个可造之材。 第17章 暗潮涌动 下午变天,休育课改自习。 张涛给沈秋递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你真的会弹琵琶?” 沈秋看了,思索过后,在纸上回了他:“是的。” 他又快速的回递过来。 “你真厉害,琵琶很难学的。” “还好。” “我能感觉到,你很不喜欢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 “喜欢和不喜欢,需要理由吗?” 张涛怔愣,一脸便秘。 “你说的也是,那我们能重新认识一下吗?” 沈秋在心里说了句:幼稚,而后不再理他。 …… 但过了几分钟,张涛又把草稿本递了过来。 上面写着:“你好,我叫张涛。” 得,她收回可造之材四个字,这孩子执拗。 估计是顶着祸国殃民的脸,活到现在,还没经历过挫折。 她不理。 …… 又是过了十分钟。 他递草稿本,这次不是乱七八糟的话,而上午的一道题解。 她在上午,为这道题纠结了半节课。 这次沈秋没有无视,反而认真的看了半天,最后一脸醒悟。 拿出红笔,给他画了个勾。 张涛嘴角上扬,他感觉自己终于找对了方向。 …… 临到放学,张涛收拾课桌,压低声音道:“你学习上要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我已经自学到高三了。” 沈秋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那为什么不进甲班?” “满了,是金子在哪都发光,无所谓。” 到是很自信。 背上东西回家。 …… 夜晚,张涛给086发了条短信。 “已破冰,目标防备心很强,心思极重,人非常聪明。” 086不在,泡枸杞茶去了,073看完,把手机往桌上一丢。 沉默了四、五分钟,他又拿起手机,给张涛回了四个字。 “不要色诱。” 张涛无语,心想干嘛呢,今天一出,明天一出,考验期还没结束么。 …… 同一时间,意难平的宁可可去了ktv,她今晚想买醉,却不想被人叫进了豪华大包间。 仿佛开启了命运的齿轮,她加入了安城顶流名媛团。 付小微问她:“沈秋真的是你同班同学?” 宁可可忍着恶心点头:“我听说她哥贩d是真的吗?” 郑如意抢答:“当然是真的,只不过就是个小瘪三,替沈爷提鞋都不配。” 宁可可仿佛被推开了世界的大门,抓着郑如意问。 “沈爷是谁?” “沈怀啊,咱安城的龙头老大。” “比菜馆的郑老板还牛比吗?” “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一个白一个黑,谁都惹不起,你也是牛比,前天居然敢在菜馆闹事。” 宁可可缩了下脖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付小微打断二人说话:“不说这个,说沈秋,明天放学你拖住她,我们过来瞅瞅,看她到底长什么样。” 包间里七、八个人立马附议,还七嘴八舌的商量,明天穿什么衣服去示威。 …… 另一个包间,郑如意嘴里的沈爷,摇着一杯腥红的鹿血酒,漫不经心道:“也就是说,她不会再去菜馆了。” 马仔恭恭敬敬,盯着自己的皮鞋道:“是的,楼下包间里的付小姐,郑小姐和赵小姐她们,明天下午还想去学校堵人。” “小孩子把戏,明天你去,礼貌一点,把人给我请来。” 美色他不稀罕,会不会唱小曲都无所谓,他就想知道,何无量抓了他那么多人,扫了他那么多场子,他到底是不是一颗无缝的蛋。 …… 转眼,到了第二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张涛上了趟厕所回来,就给她递了张纸条。 “一会宁可可留你打扫卫生,你拒绝,她不怀好意,叫了外面的人来学校堵你。” 沈秋无语,懒得再写来写去,直接问:“你怎么知道?” 张涛看她愿意说话了,急忙打了个眼色,并扬了扬手里的诺基亚。 “我们去外面说吧。” 行,她无意惹尘埃,可奈何尘埃总想招惹她。 到了外面走廊,张涛问:“你知道咱们安城的十大首富吗?” 沈秋知道,但她不想回答。 …… “你说。” “赵家、沈家、付家、郑家、王家……”他一个个掰扯,最后说道:“还有我们张家,都挺有钱的,然后你那天唱评弹,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没见过你的,都想见见你长什么样。” “然后我听说,昨晚赵四小姐,郑二小姐,还有菜馆老板付琳的侄女付小微,差不多七、八个吧,在ktv见了宁可可。” “她们让宁可可拖住你回家,一会就来学校门口堵你了。” “这事千真万确,我还特意打电话问了。” 沈秋听完呵了声,还挺有排面,惊动了这么多人。 “原来你是张家的?” 张涛很不好意思的推了推眼镜。 “嗯,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想其他同学知道。” 沈秋翻了个白眼,她压根就没有半点崇富或仇富的心思,她那么问,只是好奇以前没见过他,更连听都没听说过。 算了,懒得演戏,她直接问:“张家有四个孩子,你排行第几啊。” …… 张涛惊讶,瞳仁都缩了一圈。 “你怎么知道?我排第三,上面是哥哥姐姐,下面是妹妹。” 这般,沈秋就想起来了,张家老三,是个短命鬼呀。 据说只活到了24岁,人就没了。 死的时候还很轰动,是飞机坠毁罹难,从国外沙伊起飞,掉进红海,整整148人,无人幸存。 时间她还记着呢,04年1月,当时她还替付琳跑了趟腿,去张家随礼。 咦? 不对呀,他死的时候24岁,是04年,现在是98年,他今年不是16,是18呀。 沈秋眨了眨眼,再仔细看张涛。 太年轻了,16还是18看不出来。 “你是复读的?”她很直接。 张涛一脸活见鬼,有些破防,但绝不能承认。 “你怎么这么问?”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张涛抓狂,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暴露了。 …… 抵了抵后槽牙,就听宁可可在班上喊:“沈秋呢,今天轮到沈秋打扫卫生。” 张涛压住井喷的思绪,飞快提醒她:“别答应,你应该是后天才轮值。” 沈秋哦了一声回到教室。 看到她和张涛一起进来,宁可可面孔有些扭曲。 她咄咄逼人。 “陈思涵今天肚子疼,她和你换了轮值,待会放学,你负责打扫卫生。” 沈秋目光淡淡,扭头看陈思涵,就见那姑娘抱着肚子,仿佛真的很痛。 “我没答应和她换,你找别人。” 宁可可啪的一下拍桌子。 “别人都没空,我是卫生委员,你得听我的。” 沈秋无语,正好下课铃响,她拎起书包就往外走。 “那我也没空。” 宁可可心想这怎么行,她都答应付小微了,还有就是,沈秋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她,她实在忍无可忍。 “你给我站住,今天这个卫生你搞也得搞,不搞也得搞,不然我就去告诉老师。” 沈秋叹了口气,回头像看智障似的,看了她一眼。 …… “你去告吧。” 全班同学震惊,心想沈秋好勇哦,居然一点都不怕老师。 只有张涛压不住嘴角的笑了一下,随后跟着沈秋就一起出了门。 宁可可气到哇哇乱叫,冲过来就要拉扯,但不想把事情闹大的陈思涵主动求饶。 “算了算了,我来打扫,我来打扫。” 沈秋走得很快,眨眼就把所有人抛到脑后。 张涛心惊肉跳的跟着,好几次欲言又止。 直到沈秋在楼下等到了安然、李静和王飞燕,张涛才飞快地拨通了086的电话。 三言两语,他将刚才和沈秋的对话,一字不差说完。 086满目诧异:“你是说,她很清楚你家,还猜到了你今年18岁?” “是的,我很肯定。” “不好,我看到沈怀的人,把她拉上车了!” 张涛惊呼。 第18章 来做我的女人 086一边给073打电话,一边吐槽:“瞧瞧,瞧瞧,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稳重,大惊小怪个什么。” 沈怀和何无量不对付,想看看沈秋,早在他和073的意料之中。 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跟073建议,最好是把沈秋收进来,可073偏偏不开口。 真是人难做,钱难挣,工作比屎还难吃。 “073,章鱼咬钩了。” “收到!”073把方向盘一打,掉头便往重高方向开。 …… 被拉扯到车上的沈秋很淡定。 沈怀的头号马仔李坤还纳闷了一句:“你不害怕?” 沈秋后知后觉,非常给他脸面的叫了一声:“啊~~~~~” 然后问:“我应该要喊救命吗?” 李坤黑了脸。 “别喊,喊了也没人来救你。” 那不就得了,这一车的人,沈秋认识三个,全是沈怀的心腹,她曾经不知道和他们打了多少交道。 想害怕,完全害怕不起来。 但她很好奇,沈怀抓她干什么? 难道是因为那天唱了评弹,沈爷也对她好奇了。 唉! 她有些后悔了,想死的人,果然不能太高调。 …… 过了一会,安城开始堵车。 沈秋想着今天作业挺多,待会见了沈爷,估计回家都没时间写了,便抓紧时间,从书包里把作业拿了出来。 摊在腿上认认真真写。 李坤看了半天,实在憋得难受,恶狠狠地问她:“你就不好奇,我们抓你去干什么吗?” 娘西比的,这小姑娘真邪门,被拉上车不喊不叫也不害怕,连问都没问,居然写起了作业。 怎么的,他们看起来全像好人? 沈秋头也没抬:“我没得罪谁,也不值钱。” 李坤坏笑:“那可不一定,一个腰子五万,一个眼角膜三万,再不济扔到园区还能赚十几二十万。” 沈秋瞳仁颤了颤,这才意识到98年很乱,沈怀还没洗白,他手下这些人,全是沾了血的。 还有园区两个字,估计这个时候懂的人,都没几个。 刹那间,她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 见她知道害怕了,李坤才露出一丝得意,阴森森的双手抱胸,警告她:“一会乖点,否则就让你人间蒸发。” 沈秋脑袋转得极快,心想自己要作死吗? 不不不! 见义勇为的死,和窝囊的死,还是有区别的。 一个是能给妈妈留点赔偿金,聊胜于无。 一个是死得痛苦,还一文不值。 她连忙收起作业,讪讪道:“我同学都看到你们把我带走了,他叫张涛,是我的同桌,我俩约了晚8点自习。” 李坤眯起眼:“张涛是谁?” “他说他是张家老三。” 李坤:“……” 小丫头片子不笨,居然懂威胁他,呵呵。 …… 到了沈家别墅,李坤把沈秋领到客厅,还让下人给她准备了茶和点心,随后去书房见沈怀。 “沈爷,那丫头说,她和张家老三是同桌,约了今晚8点自习。” 沈怀眼里闪过趣味,立马猜到是李坤吓唬她了。 但她能用张涛当保护伞,说明人很聪明。 “聪明好啊,我就喜欢聪明人。” 言罢,沈怀扫了扫压根就没有尘土的衣襟,大步走入客厅。 沈秋回头,就见人在中年的沈怀,笑眯眯的来了。 不愧是地下城的城主龙头,身形一如既往的好,比起曾经她和他打交道时,还要富有霸道魅力。 然而,阅人无数的沈秋立马意识到,如今的沈爷看她,可不是曾经把她当青云楼店长看。 而是……像看女人一样看。 糟糕! 她要有大麻烦了。 …… “你就是沈秋?”沈怀对她上下打量,目光极度放肆,又极具侵略。 就像男人看女人,猎人看猎物。 沈秋咽了咽唾沫,自认自己穿戴都很土,按理是入不了沈爷眼的。 这一定是有其它原因。 “是的。” “知道我是谁吗?” 她摇头,大气都不敢喘,快速思索自己能用的保护符。 “我叫沈怀,四海集团是我的,钱柜ktv也是我的,甚至还有安城大大小小的酒店,也是我的。” “承蒙道上所有人看得起,都叫我一声沈爷。” 沈秋闻弦歌知雅意,连忙喊:“沈爷好。” 沈怀大笑,一边坐下,一边又示意她也坐下。 …… “听说你在老郑家的茶楼唱了一晚评弹。” “是的。” “我也想听听,现在可以唱给我听吗?” “唱一会可以,但七点半我得走,我和男朋友约好了,要一起自习。” 沈怀脸色瞬息一变,那位高权重的杀气,如流水般向沈秋袭来。 吓得她心脏都跳漏了好几拍。 “男朋友?张家的小三儿?” 沈秋佯装镇定:“是的。” 沈怀冷笑,耐人寻味,看她目光不再柔和,而是越看越凌厉。 “我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聪明人,懂我意思吗?” 懂,他断定自己说谎了。 但沈秋不能认,更不能慌。 她抬起懵懂的双眼看向沈怀,表示很不明白的摇了摇头。 …… “沈爷说什么,我不太懂。” 沈怀冷哼:“你若是张家小三的女朋友,他还会让你去唱评弹。” “唱评弹怎么了?我除了会唱评弹,还会昆曲、粤曲,只不过没有评弹唱得好,老师跟我说,这些都是文化艺术。” 沈秋咬唇,有些不服,有些倔强,又有些委屈。 随后点明:“沈爷不该,看不起艺人。” 这样的小女儿态,以及年轻的清高,沈怀见多了,顿时皱了皱眉,感觉自己高看了沈秋。 便索性不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 “来做我的女人,我保你荣华富贵,要车有车,要房有房,要钱给钱。” …… 避不开啊避不开,但比起强武力镇压,目前的局面,还是有所转圜。 沈秋把心提在嗓子眼,惊恐的睁大眼,看着比自己大了20多岁的沈怀,摇了摇头。 “不可以,我已经答应张涛做他女朋友了。” “小张涛在我面前算老几,只要你答应,我帮你摆平他。” “不行的,我爸妈也不会同意的,还有我于亮哥哥。” 沈怀:“……” 于亮哥哥是什么鬼? “你不是沈楠的妹妹吗?”沈怀问。 她咬着唇答:“您知道我亲哥哥叫沈楠?” 诧异几秒,继续。 “他被抓了,还连累我嫂子,我于亮哥哥是警察,这案子他也参与了。” 说到这,她一脸伤怀,眼圈都红了,仿佛不经事的小姑娘,理智和情感相互大战,用力撕扯。 沈怀瞳仁微缩,瞬间觉得沈秋很蠢,蠢的让他感觉棘手。 第19章 你是卧底 沈怀把沈秋关了起来。 桌上的摆钟,时针指着六,一个时髦的女人走了进来,妩媚又妖艳。 十指涂着鲜红的丹蔻,轻浮地把沈秋下巴抬了起来。 “哟,好娇嫩的一朵花呀,姐姐看着可真是羡慕。” 去尼玛的羡慕。 这些事,沈秋以前没经历过,但不代表她不懂,想当年和郑经国付琳斗智斗勇,不知道看郑经国用这招对付了多少人。 无非就是沈怀让女人来当说客,不达目的不罢休而已。 趁其不备,她反手就是一拉,用力捏在女人的后脖颈,直到人晕死在床上,她才快速跑向门口,将门反锁,并用椅子斜靠,将门顶住。 暗暗庆幸沈怀只把她关在1楼,她推开窗户,就见外面是小院,围墙约两米多高。 一棵法国梧桐,在院墙内长得郁郁葱葱。 “拼了,这地方不能呆。” 沈秋抓起床单撕成两片,又用房间里宫廷式样的纯铜烛台做锚钉,快速来到院外,往树上一抛,抓着床单就往上攀爬。 她动作极快,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 两、三分钟后,蹲在树上的073和她四目相对。 前者一言不发,后者不敢发一言。 啪嗒! 一颗冷汗从沈秋脸上滑落。 她打破死寂,试探性的问:“你们是一伙的吗?” 073头疼,他想他错了,他确实是大错特错,应该听086的,把她给收进来。 “不是。” “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把床单丢院墙外头。” 073看了看她被关的客房,他不认为,她能从里面走出来,并爬上树,就没能力把床单扔墙外了。 相反,她很果敢,很聪明,并动作迅速,没有浪费一分一秒。 心智近妖。 “我是坏人。”他言。 沈秋呵呵,笃定道:“不,你是卧底。” 收音麦里的086卧槽卧槽,大喊队长收她,赶紧拿宝葫芦收她。 073脑袋更疼了。 …… 沈秋往树上的073挥了挥手,拨腿便往城区跑。 没一会,她人便消失在视野。 负责给她善后的073收了床单,对着收音麦道:“让张涛赶紧过来要人。” 086鬼叫:“什么身份?” “男朋友。” “ok!” …… 跑远的沈秋只感觉全身都是汗津津的。 回想之前一幕又一幕,比她寻死觅活还要惊怵。 沈怀觊觎她也就罢了,她跑出来后,有的是办法拖延和震慑。 但碰到狗男人,真的是毫无防备。 她那句笃定,更像是九死一生,如今仔细去想,神特么的卧底! 这个杀手有点冷还差不多。 谁特么卧底蹲树,还一脸萧杀。 在面对狗男人和找死之间,她宁愿选择去鬼门关转三百圈,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 “你好,请问于亮在吗?” 公安局门口,沈秋一边搓手,一边呵气。 很快,还滞留在局里的于亮走了出来。 他有些惊讶。 “是你,你怎么来找我了?” 她皮笑肉不笑:“我想报案,但又很害怕。” “怎么了?”于亮骤然紧张,看她很冷,连忙把外套脱了下来。 沈秋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想披他衣服。 三言两语,她条理清晰的把沈怀带走她,并把她关起来的事全说了。 当然,其中还有她是张涛的女朋友。 一字不差。 唯独隐瞒了狗男人。 主要是她招惹不起。 …… 于亮听完脸色大变,目光变得又复杂,又破碎。 他不想问张涛,保持职业素质道:“所以你是跑出来的?” “是的,我把人打晕了,这属于犯法吗?” “不,你这是自卫,我建议你现在就和我进去立案。” 她摇头,眼里满是恐慌。 “不,我听说沈怀是安城的老大,他手下有很多烂仔,就连我哥,有可能……也是他的……手下。” 她说的断断续续,给足了年轻的于亮去思考。 思考一头凶兽,对凡人的报复。 好在于亮没让她太失望,立马回过神来,缄默了很久。 最后把她带到办公室,见了他的队长顾伟。 在了解了来龙去脉,顾伟非常成熟且稳定的告诉沈秋,不立案是对的,虽说近几年一直在严打,但对沈怀,还没有确凿证据。 仅凭他今天对沈秋的所做所为,构成不了多大的案件。 反而更容易把人激怒,导致沈秋陷入危险。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亲自带于亮出面,以朋友,或者干哥哥的身份,进行私下警告。 沈秋松了口气,顾伟的处理方法,就是她想要的。 稳住沈怀,让他有所忌惮。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别人不知道,她很清楚,沈怀这个人悍匪出身,在黑暗里浮沉二十多年,最后在大清剿的时候脱身而出,由黑转白。 不是她、于亮,还有警方这些人,能去抗衡的。 他若干年后成功上岸,还被很多人称之为一代枭雄。 …… 同一时间,张涛从沈怀家出来,后背沁了一身冷汗。 他开车一边往市区走一边报告。 “沈秋主动对沈怀说,是我的女朋友,以我对沈怀的了解,他不会罢手,请求指示。” 086:“你按计划接近,从现在开始,就用男友身份保护好她。” 挂了电话,086又接通073,打从心眼里夸赞。 “小魔女相当聪明,不但擅利用,脑子转得还很快,073我是真的建议……” 073打断:“再观察观察,她身上还有些古怪。” 086翻了个白眼:“行吧。” 073心情很复杂,很矛盾,因为086没有直接面对过沈秋,唯他,几次三番。 说她机灵,确实机灵。 说她擅利用,确实也展露了苗头。 但现在收她不妥。 ……太小了。 他们这一行啊,就像一入候门深入海,从此清欢是路人。 …… 沈秋前脚从于亮车上下来,后脚就看见张涛在她家附近徘徊。 顿时有些惭愧。 但事到如今,她也没法逃避,只能把他叫上,往家后面的小广场溜达。 “你怎么在这?” 张涛激动的哭笑不得:“我看到你被沈家的人抓上了车,后来有些担心,也去了趟沈家。” 她舔了舔唇:“谢谢你,那你见过沈怀了?” “见了。”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说你是我男朋友?” “有。” “不好意思啊,拖你下水了。” “没事,我知道你是想保护自己。” 哎,真善解人意,可惜是个短命鬼。 第20章 都给我蹲下 “那什么,我们还是同学对吧?”沈秋微笑。 “是的。”张涛点头,心情有些复杂。 “那我今天说谎,会不会对你造成困扰?” 困扰这个词,用得极好,张涛在心里叹息,是谁告诉他,女人在美貌和智慧上面只能二选其一,无法共存? 在他看来,绝对是放屁。 他认真的从自己多重身份上思量了片刻,摇了摇头:“不会,我其实对你印象挺好的。” “哪方面?”沈秋眼波流转,很明显不想假戏真做。 张涛立马没有丝毫犹豫:“同学,同桌。” 沈秋笑了,她喜欢这样含蓄,又不带有任何侵略意图的回答。 单纯,又可爱。 “谢谢你。” 给他发了张好人卡。 “不客气,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是朋友了。” “那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涛。” “沈秋,你的同桌。” 他伸手,她回握,两个笑得各怀鬼胎。 …… 本该就这么散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张涛又叫住她,问出心里的疑问。 “你好像很清楚安城的上流社会,能问一下,是谁告诉你的吗?” 沈秋早有说词,面露苦笑。 “我哥是沈楠,前段时间被抓了,他混社会贩d,我嫂嫂和他一起,他们两口子瞒着我们一家人,但平时相处,他们会说谁谁有钱有势。” 这么一说没问题了,很合理。 张涛一脸醒悟:“怪不得,但你哥是你哥,你嫂子是你嫂子,另外……” 他挠了挠头,带着一丝腼腆和殷殷切切,转移话题。 “你除了弹琵琶,还会弹吉它吗?” “会一点,不多。” 沈秋如实可告,反正现在暴露了,她也不在乎隐瞒。 但实力嘛,多而不精就好。 “那你能不能和我组个乐队?我缺人,很缺,甚至还可以让你当主唱。” 98年,娱乐文化如冉冉新星,正如燎原之势,沈秋是经历过的。 她当年主动学音器,学评弹,学戏曲,就是在其位,不得不谋其职,并向大势所趋靠拢。 看她沉默,仿佛不太想答应,张涛又急忙道:“我保证不会耽误你学习,平时我还可以帮你划重点,你知道的,我学习成绩很好。” “还有就是……你要装,得装和我像一点,不然沈怀那个人,确实不好对付,我怕你会吃大亏。” 沈秋被后面这句话点醒,想想距离愚人节银行抢劫案,还有小半个月,确实不能再另起妖风。 主要是,她会感觉累。 “好吧。” …… 约好明天放学去张涛的音乐室,沈秋就回了家。 妈妈正好在背今天培训课上的重点,而沈念仗着有学步车,在屋里横冲直撞。 嘴里咿咿呀呀。 看到她,妈妈放下书:“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沈秋有些大事不妙,但还是乖乖坐到她身边。 “你去茶楼唱歌了?” 沈秋心揪了揪:“你怎么知道?” “听人说的。”周琳一脸震惊,当时听人议论,她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却不想竟然是真的。 她怎么会呀? “你打哪学的?”她问。 “磁带。” “听磁带就能学会?” “嗯。”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沈秋努力让自己当锯嘴葫芦,任由妈妈去胡思乱想。 周琳沉默了好久,久到沈念卡在凳子中间出不来,愤怒的哇哇叫,她才如回魂似的,去把沈念给解救了出来。 “以后别去了,你要记住你是学生,一切要以学习为主,而且我跟你说过,家里的事,不要你操心。” 儿子已经废了,她不想女儿去混社会。 …… 沈秋松了口气,浅浅道好,另外给她打预防针。 “我同桌组了个乐队,邀我去当主唱,我答应了。” 周琳抱起沈念,温柔地给他擦了擦口水。 “学校知道吗?会不会影响学习?” “不会,这是课外兴趣,以后学校有活动,我们还可以参加,高考的时候能加分。” 如此,周琳没有理由拒绝,再追问,沈秋也是回的滴水不漏。 过后沈秋想,这安城可真小啊。 她如果趁势而起,必能让家中脱贫。 但是,她不想。 她不想在这个世界多做停留。 …… 计划照旧,第二天放学,她直接跟着张涛去了他的音乐室。 而想算计她的宁可可,又陪着付小微等人,扑了个空。 被激起胜负欲的沈怀,也在学校大门外的车里,看到她和张涛走了。 “有意思,以后留意一下她。” 他就不信了,一个小姑娘,还得经得住花花诱惑。 对于狩猎和驯服胭脂马,他很有耐心。 简直就是上位者,最感兴趣的事之一。 …… 随着时间线拉长,哪怕沈秋再小心翼翼,从指甲缝里露出来的零星片点,也让张涛如获至宝。 甚至向她吐露心声:“我想当国际巨星,就像beyond那样,以后万众瞩目。” 沈秋冷淡的告诉他:“他命短,你也想命短?” 张涛呵呵:“梦想总是要有的嘛,万一实现了呢?” 嗯,会实现的,04空难就是。 但不得不说,张涛嗓子不太行,但作词作曲,颇有天份,他若是不死,以他张家的财力,将来混进娱乐圈,再拜辉哥为师,将来必能风光无限。 至于为什么18岁还在读高一,估计就是他玩音乐玩的,烧钱又耗时。 然后张家又动用了钞能力,帮他隐瞒了年龄。 所以说,生在罗马,和生在田中间的人,始终会有巨大的差距。 …… 不紧不慢,终于到了愚人节。 妈妈中午回来告诉她,说是上面的人来审查相中了她,答应她只要拿到结业证书,就把她安排到社保局,再让她考一个上岗证。 很清闲的衙门,但将来福利待遇会很好。 沈秋放心了,何无量确实是个说到做到的好书记。 …… 下午四点,那些走投无路的悍匪会闯进银行。 沈秋和往常一样,素面朝天,淡然低调的揣着一千块,在三点五十五分,踏进了银行大门。 她要办理开新户和储蓄卡业务,就算不需要排队,五分钟也结束不了。 运钞车已经提前到了,六个钱箱子整整齐齐摆在地上。 交接人员盖了个章,正要往车上送,四个悍匪猛然闯入。 他们就像神兵天降,率先放倒门口的持枪警卫,然后枪指大堂所有人,命令工作人员把钱箱子放到门口。 门口有他们的接应。 “都给我蹲下,谁动我就开枪,不想死的,都给我老实点。” 第21章 你可真虎啊 沈秋撇嘴,快速衡量自己的位置,和当前局面。 她记得这群悍匪最后被围堵在银行,直到被狙击手击毙。 可现在看来,银行工作人员很配合,已经有三个钱箱子运出去了,像是马上要得手。 就在他们拿第四个钱箱子时,警笛响起。 貌似带头的大哥放声咒骂,随后推了一把负责运钞的自己人,让他快走。 至于他自己,打算拖住警方,同归于尽。 “把门给我放下来,不放我打死你。” 工作人员害怕,赶紧关卷闸门。 就在门快要被拉下来时,已经在门外的三个同伙,蹭的一下全滚了进来。 接二连三,如滚糖葫芦。 “干什么?走啊,赶紧走啊。” “走不了,两个路口全是警车。” “大哥,我们说好的,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你休想丢下我们。” “看什么看,都给我老实蹲好,今天我们活不了,你们谁也别想逃。” 沈秋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是这样。 却不想,她忽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她一下。 她愕然,想回头看,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动,是我。” 靠! 人生何处不相逢? 玛了个比。 …… 逃是逃不了,悍匪心里早有准备,让人关好大门后,四个人快速做了调整。 几分钟后,所有人质被圈在了大堂角落。 六、七、八……一共十七个。 外面开始喊话:“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还有一线生机……” 073板着脸问她:“怎么哪哪都有你?” 沈秋丝毫不逊色:“反弹,你又为什么在这。” 073嘴角轻抽,他想,今天还是很巧合,自己是来银行查流水。 但她一个学生,没事跑什么银行。 “都给我把嘴闭上,谁交头接耳,我打死谁!” 枪晃来晃去,并没有指沈秋和073,因为偷偷说话的,不止他俩,还有吓哭的普通人和工作人员。 “你们抢钱就抢钱,别杀人,都是拖家带口的,死了造孽。” 保安鼓起勇气劝导,希望能唤醒悍匪的良心。 可问题是,这些悍匪并不是临时起义,而是早有图谋,并置生死于不顾的,那有什么良心不良心。 “砰砰”的两声,当场射杀了保安。 血溅了好多人一身,其中就有沈秋。 剩下的十六个,全吓疯了,抑制不住的尖叫和鸭子推,竟无意中把沈秋挤到了人群后方,073的面前。 她只要抬头,就能和狗男人,面面相对。 …… 趁着混乱和吵杂,她问:“你有把握吗?” 073脸黑得像锅底,言简意赅:“全是生瓜蛋子。” 把握,有毛的把握,必须要见机行事。 同时还要考虑自己不能暴光。 沈秋懂了,这些人以前没干过,一干就是震惊古今。 收音麦里,086啧啧:“队长,她肯定知道你是卧底了,好机会呀。” 去尼玛的好机会。 当这是旧社会呢,什么娃娃都敢收。 “砰砰砰”朝天花板连开三枪。 雪白吊顶都烂了,粉尘簌簌的往下掉。 “都给我闭嘴闭嘴,再吵吵,我全部打死。” 沈秋心想,两个了。 一个守门的武警,一个保安,她再不抓紧机会,恐怕就是白来了。 尤其是这个狗男人,他就是一个王炸。 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ou are my super star。 …… “怕什么,他们四个人三把枪,一把枪7发子弹,刚才连响4声,杀了2个又放了3枪,只剩14颗子弹了,我们还有16个人,怕个鸡毛啊。” 她一纵半米高,如蜻蜓点水马上飘,踩着人头就朝离她最近的悍匪,冲了过去。 花拳绣腿的散打,居然一发入魂,不但把悍匪踢倒在地,枪也飞出去了老远。 073看到瞳孔地震,知道机会一纵即逝,下一秒他也奋身而起,翻滚着拣到了那把枪。 “砰砰砰”三枪大满贯。 枪枪一发入魂。 尖叫跌宕中,除了还被沈秋压在地上揍的。 全没了。 待沈秋发现,一时失神,被悍匪一拳击中了左眼。 顿时眼冒金星,飞出半米。 073看到,收了枪急忙过来,三下两下,就把人给制服了。 双手脱臼,双腿骨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一把拉起沈秋:“你可是真虎啊。” 沈秋心中咆哮,我虎尼妹啊,知道你生猛,但你老人家,能不能别这么生猛。 几次,几次了? 次次被阻拦,她想发癫啊! 啊啊啊~~~~ …… 公安局里,沈秋整个左眼乌青,蔫得就跟黄焖鸡似的,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 但于亮还在说:“我会给你申请一个见义勇为,别担心,都过去了。” 他以为她是后怕,所以不停的安抚和夸赞。 心里叹了数百次气后,她无精打彩的问:“那个人是谁啊?” 于亮想了想:“应该是退役的,还好他见机快,不然你很凶险,下次别这样了。” 退役? 不可能! “他叫什么?” “周吾吧。” 周吾就周吾,说话不要带吧。 她就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于亮,周吾就是在南桥救她狗命的人? 算了算了,那是个神秘大佬,她惹不起。 事到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先这样。 她想去门口小卖部,买一瓶82年的,透心凉牌雪碧压压惊。 …… 在外人看来,今天就是一场险象环生的抢劫案,连悍匪一起,死了六个,多恐怖,多吓人? 可实际上就半个小时的事,回想起来,也没几句话。 队长顾伟和于亮,看沈秋实在是怕的不行,就把她事儿全部从简,很快就安排了人送她回家。 沈秋没拒绝。 第二天周末,她拎着一桶尿布去河边清洗。 周吾来了。 站在她身后抽烟,人很阴沉,但五官嘛,着实生得好。 要不是他故意弄了一些动静,沈秋都没发现他。 “你?鬼啊!” 她看清后,吓得魂飞天外,一脚落空,踩到了河里。 好在河水不深,刚过脚背。 就算如此,周吾也摆了摆身体,仿佛想拉她,又意识到河水淹不死人,便镇定自若。 …… 沈秋气急败坏,低头看了眼湿透的鞋,又委屈,又愤怒。 “我就这一双鞋,湿透了没得换。” 她喊得歇斯底里,又可怜巴巴。 莫明的,周吾内疚了,弹掉手里的烟。 “我给你买新的。” 沈秋也是憋了一肚子气,恶狠狠的看着他。 “我不稀罕,你谁啊!我干嘛要你买新的。” 周吾哑口无言,不经意的单手抚额,大拇指按在耳轮中间,关掉了收音麦。 086在遥远的地方咆哮。 “关了关了,凭什么关了,队长这个坏男人,不老实,可恶!” 第22章 心好累 “哎呀我的天儿啊,破鞋露脚尖儿啊。” “老师让我交学费啊,我说等两天儿啊。” “没钱我光脚丫儿啊,外面飘雪花儿啊。” “邻家小妹瞧见了,是眼泪含眼圈儿啊。” 沈秋站在河里唱着,埋头洗尿布,不怕苦,不怕累,连屎都照洗不误。 周吾就觉得,这画风,这嗓子,这歌词,这人,哪哪都突兀。 死丫头,全身都有一种,能把人逼疯的劲。 “唱得很好,但别唱了,我有话跟你说。” 沈秋头也没抬,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儿,就好像被人打断忘了歌词,又重头唱。 周吾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 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别逼我,再唱,杀你全家。” 沈秋后背僵直,将沈念的尿布,用力扔在台阶上。 “别吓唬我,我会喊。” “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我是说,你杀我全家的时候,我会喊。” “我想杀你全家,还会给人发现?” 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也是,狗男人是大佬,不是个好东西,卧底见光死。 “行,你想做什么,咱今天把话说明白了。” “你为什么去银行。” “存钱。” “哪来的钱。” “何书记给的。” “那天为什么去燕云山。” “求平安符。” “那天为什么去南桥。” “买饭。” “评弹和琵琶和谁学的?” “自学。” “我不信。” “那你再重新问一遍。” 周吾:“……” …… 行,他再问一遍。 “为什么去银行。” “存钱。” “哪来的钱。” “何书记给的。” “为什么去燕云山。” “求平安符。” “评弹和琵琶……” “家学渊源。” “……???狗屁的家学渊源,你爸和你妈……” “我爷爷奶奶以前唱过戏。” 周吾:“……” 当他是傻子吗?资料上白纸黑字写着,她爷爷奶奶在她刚刚出生的时候,就死了,一个死于文革,一个死于痢疾。 但唱过戏,好像是真的。 086工作不到位,居然没把她家祖上三代查清楚。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刚出生,她爷爷奶奶就嘎了。 嘎了懂吗? 她跟鬼学的吗? …… “我不信。” “那要不,你再重新问一遍。” 周吾:“……合着咱俩在说相声呢?” 沈秋皮笑肉不笑,拣起台阶上的尿布,闷声不吭的继续搓。 小兔崽子,一岁多了还学不会自己蹲屎蹲尿,尽给她和妈妈找事干,等她回去,就揪着他改掉这臭毛病。 要不然,就让他天天黄袍加身,天天红屁股。 周吾气到,又把烟弹飞。 …… “你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 “我还没说。” “你说什么我都没兴趣。” 好好好,油盐不进了。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到底是什么人吗?” “不好奇。” 好奇害死猫,她是个和死神有约会的人,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她就不信没得办法,恰逢其时了。 周吾吸气,呼气。 声音阴森森的。 “沈秋,不要再惹我,再惹恼我,我真会杀你全家。” “随便。” 世上有一个定义,反派死于话多,越是爱嚷嚷的,内心越柔和。 她不怕。 周吾掏烟,点燃,猛吸。 …… “我还会杀光你所有的朋友。” “随便。” “张涛是一个,安然是一个,李静是一个,王飞燕是一个,你舅舅,舅妈,表姐,表哥……” 沈秋每听一个心头跳一下,怒火摇曳,再一次把尿布摔他脚下。 “你没完了是吧,想诛连九族了是吧?” “好好好,你去,今天你要是下了手,我帮你。” 她跳上岸,一时不察,水桶被踢翻。 成堆的尿布掉进河里。 飘啊飘。 然后她和周吾同时扭头,沉默三秒,纷纷跳下河开始捞尿布。 很好,他全身也湿透了。 谁也别说谁。 这一折腾,沈秋没了脾气,周吾的心也累了。 他感觉自己像被下了降头,超幼稚。 跺了跺鞋底的水,他默默从身上摸出五十块钱,放在台阶上,走了。 沈秋盯着那五十块,如风中凌乱。 她还想说,我确定你是个卧底了,但我真的没兴趣,也没能耐,参与你们那种,伟大又超高的荣誉事业。 比起精彩的人生,她更想回到她本来就该去的年代。 …… 不欢而散,沈秋回到家,开始认真的审视自己。 今年还有什么重大事故吗? 印象当中是没有了,但硬要挤一挤,好像在七月六号,还有一场特大火灾。 位置是乌鸦岭火葬场。 据说是燃气泄露,又阳光正好,风往北吹,导致大火一发不可收拾,直接蔓延到了北边山上。 新闻报道说,火灾并未引起人身身亡,但给乌鸦岭后面的猪场,带来了重大损失。 如此,她还要不要去? 自己把自己烧死,然后连火葬的钱也省了? 沈秋颓废,这样死,违背了她的初衷。 她是个有伟大理想和抱负的人。 …… 纠结中,她弹了一首《海阔天空》,问了张涛几个问题。 “你觉得,人要怎么死,才算有价值?” 张涛一口可乐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满目惊怵的问她:“孩子,你为什么要想这些?” 去尼玛的孩子,在她眼里,张涛,以及张涛请来的这些音乐梦想人,全是孩子。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还能不能聊了?” 张涛肃然起敬,脑袋转得飞快:“你是缺钱吗?如果是你跟我说呀,我这个人最不缺的就是钱,一万够不够?不够我给你十万,是给,不是借,不用还的那种。” 沈秋黑了脸,她问张涛,不过是看在,她和他不算很熟的份上,还有就是,他短命。 找他请教,总好过去吓安然和李静。 但这小子,也未免太大方。 十万,说给就给啊。 …… “我只是想探讨一下。” 探讨以后的人生方向,就这么难吗? 张涛怯怯地咽了口唾沫。 “那你再问一遍。” “人要怎么死,才算有价值。” “这个嘛,看自己怎么想吧,比如保家卫国?守护安宁?都算很有价值。” “你说的格局太大了,我就问你,你家的车有保险吗?” “好像有吧。” “撞死人,保险公司会赔吗?” 将来上保险,肯定会赔,但98年这会,她不太清楚,早忘了。 …… 张涛一脸便秘,假装思索了很久,才呢喃道:“保险有,不多,最多的还是车主赔偿。” “不是,你问这些干什么,想死啊。” 沈秋嗯了一声,她是在考虑跳楼自杀什么的了。 张涛看她不像是开玩笑,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别,求你放过车主,现在家里有小车的,没多少人,满大街都是货车、公交和大巴,早就改个营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把全部身家放到了车上,出个人命案,人家倾家荡产也不够赔,太坑人。” 沈秋觉得有道理,但她也没想去碰瓷货车,公交和大巴呀。 她想…… 话还没说出口,张涛就掐死她的话。 “去找有钱人的车撞也不行,现在有钱人,都有权有势,不会给你赔多少钱,反过来容易恼羞成怒,想尽办法,折腾你的家人,沈秋啊,你这些想法很危险,咱好好活着不香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 …… 他说的没错,这个时代的有钱人,普通人惹不起,比如沈怀那种,郑经国那种,那怕张涛父母,都是如此。 除非,她瞅准机会,专找何无量坑。 但那样的人,是她能坑的吗? 比借付琳的登云梯还难。 所以,现在仔细想想,前几次的作死,还真特么毫无意义。 不行,她累了,毁灭吧。 第23章 想死对吗? “086,我判断沈秋的心理有些问题,她求死意志很强,对人生很绝望。” 张涛一边上报,一边揪着心巴。 而仔细听他说完的086,陷入了人生第一个怀疑。 “你确定?” “我确定,她有很厚的心防,内心阴暗,打开之后很压抑,我敢断定,和她的原生态家庭有很大的原因。” “并且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她从来没有提过她的家人,哪怕我故意引导,她也是只字不提。” 给他的感觉,沈秋像爹不疼,娘不爱,饱受摧残。 “但是,她的音乐天赋非常高,十八般乐器,她只要听过几遍就会,还有学习方面也是,仿佛有过目不忘。” 也就是说,张涛认定沈秋很聪明,聪明到学什么都很快,领悟力超乎想象,凛然于常人。 这样的人,不管放在什么领域,必会成为天才。 更何况,她还是美貌和智慧并存。 …… 086肃然:“有没有反社会人格?” 张涛笃定:“反社会目前来看并没有。” 沈秋是独自绽放,如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神秘、妖艳、美丽而又有毒。 观之,无害! 触之,毒能颠倒众生。 086沉默:“你继续接触观察,别的不需要你考虑。” 张涛挂了电话,脑袋放空的在想,沈秋真的很不错,如果上面不再对她有兴趣,他想,假戏真做又如何。 人生短暂,心动,那可能经常会有。 …… 收到评估报告的073也沉默了。 他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把所有的点,全连到了一起。 南桥火拼、长平大桥、燕云山、郑家茶楼、沈家别墅、银行抢劫案…… 除去郑家沈家,南桥,长平、燕云,银行,都像是一种放飞自我。 再回到南桥,是她哥和嫂子出事的同一天,若她真如张涛说的,人很聪明,那不难想像,她从别人的只字片语里,猜到了那个地方不安全。 正好邱芸岚和她哥又在审问,她去碰运气,完全能说过去。 但没想到,会碰上他。 …… 长平大桥,搞不好也是她想被车撞死。 然后上燕云山,086说,她全身上下笼罩着黑暗物质,人看着很不对劲,并给她更名为小魔女。 所以那次,她是去跳崖的? 但很不巧,是他打晕了她的计划。 怪不得,她从松树上顾涌下来时,眼中满是愤怒。 但特么的,是谁告诉她,燕云山能摔死人吗? 别说当时他在,就是他不在,没有阻止她爬到平台跳下去,也只会把自己摔个半身不遂,终身残废。 玛哒! …… 其次就是银行抢劫案了,她选在那个时候正义凛然,又算计好只剩下14颗子弹,十有八九是想见义勇为,然后得偿所愿。 试问,有哪个普通人会像她那么机警,算着子弹,连害怕的表情都没有。 然而他没有领略到其中奥妙,再一次给她送了三温暖。 这也就导致,为什么在河边,她是那个态度对他。 张涛说的没错,沈秋这丫头,就是对人生很绝望,绝望到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可笑,可悲,可叹,又可恨! …… 所以,她为什么要绝望? 为什么? 073用力的拍了下桌子。 他感觉有生以来,所有工作加起来,都没沈秋麻烦。 随后又在想,自己为什么要关注她? 她爱死不爱,与他何干。 惜才? 那是不可能的,这个世上多的是有才干,又朝气蓬勃的人,不差一个黄毛丫头。 “早知道,沈家那天,就直接把她推到树下。” 想死嘛,那还不简单,沈怀分分钟就能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到时候说不好,他还能拿到最直观的证据,把沈怀狠狠钉死在炮烙柱上。 这特么才叫,死得其所。 …… 073越想越气愤,这世上好多人都在拼命挣扎,建设国家,充盈自己,她沈秋凭什么一心求死? 是他们这些人做还不够多,不够好,给不了他们这些下一代,幸福感和安全感吗? 滚一边去吧! 既然想死,那他成全她。 但她得照着自己的死法来。 …… 沈秋关了灯,躺在床上,回想自己今天和张涛说的一切。 她感觉张涛把她所有的死路全堵了。 但要她就这样重开一局,她又不甘心。 算一算时间,回到98年,已经快小半年了,一事无成不说,还惹了一身骚。 难道,她真回不去了? 窗户微微响动,像五月的春风,暴雨欲来。 一个错愕,周吾出现在她房间,来得无声无息,宛如鬼魅。 他道:“跟我去你家楼顶。” 沈秋心想,凭什么呀。 这人,还能不能放过她了。 神出鬼没的,好吓人。 …… 想是这么想,但身体很诚实,她乖乖跟着周吾上了自家三楼。 三楼没人住,一直闲置,前几年邱芸岚怀孕,妈妈还在三楼养过鸡,就为了省几个钱儿,方便给邱芸岚补身体,下奶喂沈念。 如今,虽然被清理干净,但依稀还能闻到鸡屎的臭味。 她大气不敢喘,默默盯着自己脚尖。 只盼周吾千万不说什么,你加入我们,他们那一行,她是真心干不了。 没那个能耐,也没那个本事。 周吾点了根烟,丝毫不怕惊动到别人。 在朦胧的夜色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想死对吗?” 声音平淡,无任何起伏,就像是一种确定,不容置疑。 沈秋后背渗出薄汗。 她感觉自己被狗男人,看透了。 很恐怖,无所遁形。 “没有,活都没活够,我干嘛想死。” 周吾呵呵,笑得跟鬼一样。 …… “南桥你在找死,燕云山和长平大桥你想自杀,银行也一样,前几次也就算了,我懒得多说什么,但银行作死,你考虑过其他人吗?” “如果当时我不在,反应又不及时,你知道会死多少无辜的人吗?” “哪一个无辜的人背后没有一个家庭?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孩子?” “你想死就算了,为什么要连累其他人?” “说呀!” 周吾字字铿锵,硬是把沈秋说到汗流浃背。 她其实,今天已经被张涛点醒了,之前没想过这些,不过是她认为,这个世界是假的,只要她死了,脱离了,或许就能回到过去。 届时……也许……那些因她而受牵连的人,其实并不会去死。 但扪心而问,她有把握吗? 没有! 能不能穿越回去,她并不知道。 她就是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在作死,在发癫,不惜拉着旁人陪葬。 她……有愧。 第24章 站立宫门叫小番 “说!你以后还想怎么死?” 周吾很窝火。 尽管这火来得莫名其妙,也没啥立场,但毕竟监视这么久了,又救了她好几回。 仔细想想,他就是救了一条狗,狗看见到他还会摇摇尾巴。 但她呢? 前几天还让他赔鞋子。 五十块! 沈秋冷汗淋漓,头也不敢抬:“没有,我想好好活着。” “别在我面前放屁,我要听真话。” 唉,他这人,怎么这么粗鲁呢。 说话真难听。 “我说的是真话。” 至少现在是真话,沈秋鼓起勇气,和他四目相对。 不知怎的,夜色朦胧中,她竟然有一刹那,感觉他很迷人。 尤其是那双眼睛,如璀璨的星河,在黑夜里闪闪发光,生机勃勃。 同样,周吾也觉得她的眼睛极好看,尤其是认真的时候,水汪汪的,灵气逼人,比天下所有的宝石还要亮眼。 …… “嘶” 周吾感觉手指被烟烫了一下。 狼狈地丢掉烟屁股,错开四目相对。 转过身试图平息心情。 却不想,沈秋幽幽道:“我家里没谁抽这个牌子的烟。” 她看到了,三个五,在98年的时候,这种烟很贵,沈肃清是抽不起的,他平时只抽两块钱一包的黄芙蓉。 周吾气绝,狠狠地抬起脚,用力碾烟头。 仿佛要把它辗个稀吧烂。 该死的,小姑娘真会把人往发疯里逼。 …… “别转移话题,我今天来,只是想问你,还想不想死。” 周吾气急败坏。 沈秋舔了舔唇:“不想了,我想活了。” “纳尼……” “不想!”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知道多了死得快,我俩很陌生,以前没见过。” “……” 好好好,他懂了,死丫头活得比谁都明白。 他白来了。 英明神武的073,落寞的消失,就如同他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挥挥衣袖,木有带走一丝云彩。 …… 劝妈妈离婚吧,以后提上日程,隔三差五说。 毕竟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哪天实现了呢。 除此之外,沈秋还打算发癫了,她要借东风,借西风,把所有能借的风全借一遍,然后趁势而起,扶摇直上。 等她有钱了,有势了,妈妈不离,她先离。 …… 眨眼,到了五四青年节前夕,四海集团忽然对外宣布,说要在安城举办第一届梦幻女声唱歌比赛。 欢迎社会上的音乐梦想人,以及在校学生,踊跃报名。 获得投票最多的第一名,奖励二十万现金,以及梦幻巴厘岛七日游。 第二名奖励十万现金,姨妈国岛七日游。 第三名奖励五万现金,人妖国七日游。 消息一出,安城乃至全国,都轰动了。 这简直就是名利双收的好机会。 张涛乐队里的鼓手激情鼓舞:“咱们报名吧,以咱们的实力,一定能拿个奖。” “而且就算不能拿奖,咱们也能借此出道,入评委们的眼。” 评委是谁,有当红炸子鸡——梦娜! 还有唱片销售二万多张的——阿妹。 音乐作曲鬼才——辉哥! 以及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董老! 四个重量级人物,随随便便拿一个都足够让人癫狂。 出道,迫在眼前。 …… 唯张涛,顾虑重重的对沈秋看了又看。 他觉得,梦幻女声比赛没那么简单,完全就是冲着沈秋来的。 沈秋心里也有点逼数。 沈怀当年是成立了娱乐公司,但在她的印象里,是两千年以后,像温水煮青蛙耕耘了五、六年,才用它成功洗白上岸。 像这么轰动全国的比赛,98年根本没有。 看她踌躇,张涛又好像在等她拿主意,乐队的其他人就等不急了。 “小张老板,你知道的,我们是有梦想的,如果这次比赛你不参加,那我们就退出乐队了,我们不想错过这次的好机会。” 鼓手、贝斯、琴手,三个人意志坚定。 张涛皱眉,他知道自己心里确实有个音乐梦,但奈何他还有别的身份。 至今任务还未取消。 “让我考虑一下。” …… 夜九点,张涛开车送沈秋回家。 路过长平大桥,恰好看到有人在放烟花,很璀璨,很迷离。 他把车停下。 “沈秋,比赛的事,你怎么想?如果你想去,我陪你。不想去,我找其他人。” 意思就是,乐队他不会放弃,但以沈秋为先。 沈秋有些小感动。 张涛这段时间以诚待她,她是看在眼里的,并且对她发乎情,止乎礼,相处起来,难得的轻松。 她想了想:“海洗一首歌,初赛一首歌,四队晋级三首歌对吧?” 张涛点头:“流程是这样。” 看起来很正规,但实际上有很多暗箱操作,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若沈怀是冲着沈秋来的,那她做为主唱,就一定会稳进四队晋级赛。 “电视台也会转播。” “嗯,沈爷斥巨资打造这个节目,不用他去求人,其他电视台也会转播。” 并且还会放在黄金档。 沈秋笑了,眉眼弯弯,看着外面的烟花。 “那你说,我唱一首类似评弹的歌如何?” 张涛懂了。 她要借何无量的保护伞,但是……以何无量的身份,他不可能安排人来保护她。 那么,沈怀要打什么鬼主意,就实在太轻松了呀。 他拿捏不好主意,做了两次深呼吸。 …… “其实,国外已经开始流行网络了,海城那边,很多普通人家里也买了电脑,拉了网线。我觉得,咱们没必要参加什么比赛,毕竟咱们还在上学。” “要不,咱们再等等?” 到了这会,张涛犹豫了,沈怀像棵参天巨树,他撼动不了,他怕。 沈秋这会反而做了个决定,她想投桃报李,让张涛在死之前实现他的音乐梦想。 顺便冲击时代,她感觉也挺过瘾。 至少不用去苦熬三年,等什么大学再去谈梦想。 沈怀嘛,她是有胆量去斡旋一番的。 “听过四郎探母吗?”她问。 张涛怔愣,绞尽脑汁才试探道:“京剧?” “其中有这么一段。” “一见公主盗令箭,不由本宫喜心间,站立宫门……” “叫——小番!” 声音洪亮高亢,又绵长,瞬间把张涛听傻了。 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她怎么这么会啊。 …… 第25章 菩萨心肠 086最近有些神情恹恹。 主要是所有鱼儿全蛰伏了,他们没办法再混水摸鱼。 就连唯一的乐子,沈秋那边也消停了不少。 直到刚刚接到张涛的电话。 他再三思量,讨好式的给073也泡了杯枸杞茶。 “073,沈秋那边还要再继续吗?” 埋头工作的073看了眼茶。 上面飘满枸杞。 水都红了。 “你看我脸。” “啥?” “我很虚吗?” 086看了看枸杞,再看了看073,硬着头皮道:“不虚,但咱们老熬夜,喝点总比没喝好。” 073搓了一把脸,勒令自己把视线从枸杞茶上移开。 “她已经没有再监视的价值了。” 086暗道了声无情。 “不是,难道你看不出来,沈怀在钓她这条美人鱼吗?” 073面无表情:“那又如何,这些年,他钓的还少吗?” 总有人会为了钱出卖灵魂。 086无言以对。 …… 过了好一会086咬着牙道:“那张涛我就撤了。” “撤吧。” 没有他的指示,张涛目前也只能待命,继续做他张家的小三少爷。 086不甘心:“真不管了?” “你还想让我管什么?”073很烦。 086想了半天,脱口道:“福利啊,咱自己人的福利。” 073秒懂,他是说,可以让张涛假戏真做,一切皆随他意。 瞬间,他脸黑了一半。 “滚!干活去。” 086讪讪,但眼珠子转啊转,他觉得可以这么告诉小张涛了。 至于能不能修正成果,呵呵,就看小张少爷有没有那个手段,反正他挺乐见其成啊。 总好过于肥水流过外人田。 更何况变成自己人的家属,也好过被猪啃,被畜生糟蹋。 086喝着枸杞茶,自言自语:“这世上的人啊,能救一个是一个,我这该死的菩萨心肠啊。” …… 当晚,张涛收到指令,他心狂喜。 这代表沈秋没事了,上面认为她是干净的。 多好啊。 真想马上就见到她。 第二天一到学校,张涛就递了个手机盒子给她。 “送你的,你看看这个款式喜不喜欢。” 沈秋愣了下,依言打开,竟然是98年最新上市的掌中宝,带天线。 还是宝蓝色的。 如此复古又彰显潮流的手机,让她一时间忘了呼吸。 张涛却生怕她拒绝,拿起来塞她手里。 “已经插好卡了,号码是136xxxxx9,我也有一台一模一样的,号码是136xxxxx8,就最后一个尾号不同,好记。” “然后,我给你准备这个,不是因为别的,是为了比赛好联系。” “我觉得小方说的没错,以咱们的实力,拿个奖不成问题,你要是不愿意我送,到时候拿到奖金,把钱给我也行。” “你说呢?” 他小心翼翼,把什么都提前想到了。 …… 沈秋失笑:“不是吧,我好歹是你的假女朋友,若连手机都没有,沈爷只怕又要对我动手了。” “再说了,你一个堂堂的张家小三少爷,差这点钱吗?” 她知道张涛对她有好感,这世上啊,就没有纯粹的男女关系。 就算有,必有一方是不愿、不能、求而不得。 她目前愿意接受张涛的好意,至于将来……她不知道。 张涛眉眼发亮:“不差啊,那就这么说定了,晚点我去告诉小方,让他准备报名参加比赛。” 沈秋点头。 人家盘了个局,等她往里跳,她干嘛不跳。 她又不是真的一穷二白,连个东南西北风都借不到的人。 思前想后,只会让人退步。 只争朝夕,才她目所能及的王道。 …… 放学,今天轮到她值日,张涛本想等她,但小方几个打电话来说,写了两首新歌,让张涛赶紧过去,然后抓紧时间商量报名的参赛曲。 沈秋想着最近没事,宁可可也没有再来找她麻烦,就让张涛先走了。 却不想一出校门,就见停了五辆奔驰和宝马。 粉的粉,红的红,宁可可就在不远处。 好嘛,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停了下脚步,五辆车同时拉开车门。 如她曾经所见,付小微、赵四小姐、郑小姐、王小姐,还有一位同样命不太长的阮小姐。 五位小姐呼朋唤友,以合围的形态向她靠拢。 她这里叹了口气,心想一会难免有口舌,忽然就听到周吾喊她。 “这边,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他一脸不耐烦,叼着烟,痞里痞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顿时让五位小姐望而生畏,脚步停了停。 最后全都眼睁睁看着她上了周吾的车。 宁可可捶胸顿足,咋又这么轻松的放过了呢? …… 付小微:“那男的是谁啊,你见过吗?” 赵四小姐:“没见过,管他呢,但沈秋今天,咱们是见着了,也不怎么样嘛,穿得那么寒酸,那么土到掉渣。” 郑小姐思索:“寒酸是寒酸,但五官确实是好看的,哼!这次沈爷举行唱歌比赛,她肯定会参加。” 阮小姐:“不是说她和张涛混在一起吗?张涛自己有个乐队,十有八九呢。” 郑小姐恨恨:“那咱们想办法搅黄了。” 付小微觉得很不错,立马带着宁可可去她们的地盘上拿主意。 …… 沈秋其实可以不上周吾的车,几个小姑娘罢了,除了会耍嘴皮子,能有什么杀伤力。 她能自己应付。 但不知怎么的,想到他那天在自家三楼发火,又有些心虚。 神一样的狗男人,还是顺着毛捋,将来胃口会好点。 …… 她不说话,周吾也不说话。 车开了十几分钟,最后停在一家苍蝇馆前头。 他说:“下车。” 那沈秋就下呗,反正像他这种人,她是打从心眼里又敬畏,又发怵的。 到了馆子里,他拿起菜单问她。 “吃什么。” 沈秋心想,我乖。 “我都可以,听你的。” 嗯,这话让天下男人听着都很舒服,也喜欢这种乖乖的小姑娘。 点了一个辣子鸡丁,一个水煮鱼,糖醋排骨,别的就没点了。 沈秋想了想,也无所谓。 慢慢地,馆子里人多了起来,到处都是说话的吵杂音。 她百无聊赖的喝着白开水,反正他不说话,她就不说话。 主打一个见机行事。 短暂的十几分钟,周吾也感觉到了,沈秋的防备心确实很强。 她安静,不是因为她本身的性格很安静,而是习惯性的想等别人先出招。 这样的姑娘,放在16岁的年纪,实在是少见。 算了,他想,他如果一直不说话,她也能做到一直不说话。 女人就是麻烦。 第26章 居然打她 “你看起来不像16岁,太成熟。” “哦,用半条命换的。” 周吾:“……” 仔细品品,竟觉得……丝毫没毛病。 但得经历了多少,才懂得用半条命来形容太过成熟? 周吾头疼,他想,以后和她说话,一定要直接点,否则所有的腹稿,都会胎死腹中。 “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沈怀想让你入局。” 沈秋哦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表情,她早猜到了。 “然后呢?” 周吾深吸了口气:“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呀。” “那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吾头上的青筋跳了起来。 “这样说话有意思吗?我好歹救了你四回吧,合着,好心当驴肝肺了?” 沈秋惊讶:“有四回吗?” 得,周吾觉得,跟她说话,真的很累。 她在故意顶撞他。 “四回是重点吗?” 看他目露凶光,沈秋收起了尖刺刺。 “我和同学组的乐队,确实报名了。” 周吾松了口气。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将来想吃小三的饭?” 沈秋炸毛,她都愿意好好说话了,他咋出门没带脑子呢。 玛的,卧底了不起啊。 神秘大佬就可以随意侮辱人了? ……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吃小三的饭了?” “以他的手段,你去了,离小三还会远吗?” “我有男朋友!” 周吾瞳仁缩了缩,放在桌底下的双手,瞬间捏成了拳头。 “高一就谈男朋友,你可以啊。” 沈秋瞪大眼:“不可以吗?你谁啊,你管我啊。” 周吾气得有些炸,他就没想到,他自己说话是带有讽刺和歧视的。 他只感觉,自己的威严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了。 一个小丫头片岂敢啊! 活了三十多年,头一回不淡定的拽着沈秋出了馆子。 …… 马路边上没什么人,他一个打横,就把沈秋扛起来,并快速坐在马路牙子上,耍她如耍花枪一般,凌空翻转。 斗转星移,她就趴到了周吾的腿上,手脚皆能碰地,但挣扎不开。 “啪啪”两声,打屁股。 “你这条命,我救的,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管!” “南桥一回。” “燕云山一回。” “街……”街头就算了,那两个小混混打不死她:“银行一回。” 对呀,那也就三回啊,哪来的四回。 …… 沈秋痛的龇牙咧嘴,拼命要起来。 她不要这么羞耻的姿势,更懊恼自己咋就失去了反抗能力。 不能啊,她是会散打的,还评过级。 就穿越回来后,没怎么练罢了。 但也不能,这么弱鸡。 她很气,气自己,也气狗男人猝不及防。 “你放开我,狗男人。” “还敢叫我狗男人?”周吾打出心火,抬手又是两下。 并把她按得死死地,根本挣脱不了。 沈秋气到眼尾都红了,她16岁,不是6岁,就算他救过她,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 “你就是狗男人,我跟你都不熟,你凭什么打我,还有,我让你救了吗?” “少拿道德帽子压我,我不吃这套。” 什么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她不干。 除了银行那一次,南桥和燕云山,她没连累到其他人。 何无量不算,那就是个意外。 周吾铁青着脸,心想你不服,行,那今天我就把你打服。 …… “啪啪啪” 沈秋疼得涨红了脸,大声喊着:“你神金病啊,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我们不熟不熟。” “不熟你还上我的车?不熟你还来跟我吃饭?” “是我想来的吗?好好好,我错了,你放开我,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沈秋哭了,真心实意的哭了。 不是痛哭的,是气哭的。 当年,沈肃清一口一个我是你亲爹,就压得她喘不过气。 现在周吾一口一个,我救了你三回,又要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凭什么啊。 她呜呜的哭,越哭越大声,越想越委屈。 周吾的理智这才回笼,顿时全身僵硬,特别想拿个橡皮擦,把之前的一切,全部抹掉。 他问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发火了。 …… 周吾把沈秋放开。 沈秋哭着坐在了地上,也不跑,满心满眼全是委屈。 眼泪啪嗒啪嗒的流。 周吾慌了神,想抽根烟,又觉得不合时宜。 就这样,一个哭,一个站着。 菜都上桌了,老板娘来找人,远远看到他俩,还喊了一声:“吃饭了。” 周吾感觉有人破局似的松了口气。 “我错了,要不你打回来。” 他不说还好,一说沈秋更加难过,那奔放的眼泪,完全开始放飞。 “你让我上车,我就上车,为啥呀?”她哭着问。 周吾六神无主,顺着口就回:“为啥?” “你不是那什么嘛,你了不起呀,我惹不起,还兴我乖一点了?” 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其实他已经意识到了,更知道自己说话的口气和态度都不对,怪就怪平时自己下达的指令太多了。 还没有学会,如何跟一个16岁的小姑娘,正确的沟通交流。 他应该是,直接把她当成自己的下属了。 …… 一时无言,沈秋也觉得没意思极了。 哭到打了几个嗝,她站了起来。 “我要回家了,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救了她三回,她现在挨了他一顿羞辱,从此两清,谁也不欠谁。 周吾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捏了一下。 不可思议的痛。 想也不想,拽住她的胳膊。 …… “还没打够吗?要不然你再打几下。”沈秋全身发抖。 她不是抖m,但这狗男人真心惹不起。 周吾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变得心气平和。 他想跟她,讲讲道理。 “沈秋,我气到打你,是恼你对生命没有敬畏,也恼你随随便便就和别人谈恋爱,你还是个学生,就应该去做学生的事情,那些花花世界,能晚几年进,就晚几年进,不是我故意要羞辱你。” “你明白吗?” 这样心平气和,又大义凛然的周吾她没见过,但她不是不识好歹。 从他的行为举止,她是能感觉到的。 但问题是,她不需要。 更不需要这种激烈的方式。 “我明白,但我不原谅,以后,我们也不需要有瓜葛。” 周吾心难过到揪了起来。 他痛恨再无瓜葛四个字,尤其是从沈秋嘴里说出来。 既然这会理不清,剪还乱,那周吾觉得,就应该先搁置,冷处理。 等他想明白了再说。 “我送你回去吧。” “不需要。” 沈秋很强硬,甩开他的胳膊就走。 单影形只,宛如受伤的小兽。 只想立马回到家中,舔她自己才能看见的伤口。 …… 周吾很无力,想追上前,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就好像曾经,他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又一个的倒在他面前一样有心无力。 他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对一个小姑娘逞凶,很能耐吗? 用救命之恩要挟,又很能耐吗? 以往三十多年的冷静自持都去哪了? 做他这一行的,什么艰辛苦涩没吃过,没见过。 唯独沈秋这,就过不去了? 他这双手,杀过穷凶极恶,打过忘恩负义,抓过卖国求荣,就是没打过女人。 可今天,在沈秋身上开了先河。 暗暗骂了好几句国粹,回头把账单结了,开着车就跟上沈秋。 直到亲眼看到她进了家门,才失魂落魄的走了。 第27章 萌芽,要远离 这一晚,沈秋失眠了。 她不是真正的小姑娘,有些事情,等冷静下来后,回头一想便能窥见一斑。 周吾对她的关心,逾越的过头了。 那是浓浓的占有欲,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并不仅仅是因为,救了她三回,便并对她产生怜惜和不忍其堕落。 可…… 为什么会是这样? 她用力回想小半年里发生的一切,自问和他没有太多交集。 感情是怎么滋生的,哪来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 就在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时,周吾在她家三楼顶上坐了一晚。 没开收音麦,也没有抽烟。 就双手交叠放在脑后,看着星空发呆。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果,春天来了,他这颗冰封了万年的心,好像是萌芽了。 也许是从086的一声苹果妹妹开始,到小魔女,又到哇哇乱叫,要他赶紧用宝葫芦收她。 总而言之,就像种子一样,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如同点点星火,势可燎原。 他后悔了。 后悔让086安排了张涛。 也嫉妒张涛可以行走在阳光之下,光明正大的追求她,靠近她。 而他,却只能像阴沟里的臭老鼠,自以为是的想为她好。 还羞辱了她,打了她。 他叹气…… 回想曾经,第二次在医院门口看到她,于亮向她示好,他还鄙夷过。 如今呢? 他连于亮都不如。 暗亏吃得,真想推倒重来。 今晚的月色啊,实在是太撩人,她轻而易举就能拨动他的心弦,牵引他的情绪,让他无法抑制燥热,还有什么想不清楚的呢? 可爱情这种东西,像他这样没有将来的人,不配拥有。 既然弄清楚了,那从今往后,他就该离她远远的。 …… 第二天,沈秋说到做到,出门的时候,当着沈肃清的面,对妈妈说:“早点离婚。” 妈妈呆愣。 沈肃清在她走后,暴跳如雷。 唯沈念什么都不懂,还咿咿呀呀,试图追她。 …… 张涛顶着两个熊猫眼,赶到学校了,看到她就问:“你昨晚去哪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他快担心死了,并后悔一晚上。 沈秋心细如尘,嗯嗯了两声:“家里有点事,我忘了我有手机,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张涛呆滞,心想怎么能忘了有手机呢? 这年头谁有了个手机,还不摆弄个半天啊。 她就不能得瑟得瑟? “你手机呢?” 沈秋从书包里原封不动地拿了出来,张涛看着上面的79个未接电话,陷入了沉思。 最后翻来覆去,自己拍了一下额头。 “我昨天给你调的是静音,怪不得你会忘。” 沈秋汗颜,索性顺手推舟,嗯嗯说是。 …… 张涛把音量调回正常,唉声叹气。 “怪我,昨天想着咱们带手机来学校,万一给人发现就不太好了,可实际上,你这个是新号,除了我会打给你,没别人会打,根本就不需要调静音。” 可不嘛,就是他好心办的坏事。 沈秋深以为然,转移话题。 “曲目定好了?” “没,你都没来,定它干啥,但小方他们写的新歌,我带来了,你看看。” 沈秋瞅了几眼,感觉不咋地,旋律更像是抄来的,并无任何创新。 其实她也知道,小方几个人的水平也就那么一般,属于空有梦想,并无太多才华的人。 在真正天才云集的年代,他们连展露头角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而他们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乐器玩得还算不赖。 想出人头地,除非是有个超强主唱来带飞。 否则的话,张涛往他们身上砸几个亿,乐队都红不了,只能干点翻唱的花活。 …… “比赛要求说,一定要原创吗?” 张涛摇头:“没说啊,但小方几个不是想出道嘛。” 在他们的理解里,出道就必须要一鸣惊人,要不然苦练十年,岂不是毫无意义。 原创绝对是出道最好的选择。 沈秋呵呵哒,慢悠悠地在纸上写了个《风的季节》。 “报名曲就用这个吧,现在没必要纠结原创,海洗只要考虑亮相、亮嗓,以及团队默契就好。” 张涛想想也对,前段时间,沈秋唱过风的季节,那咬词的准确度和音节把控力,完全超过原唱。 他超爱的。 “行,那初赛的曲目呢?” 沈秋想都没想:“甜蜜蜜。” 这么敷衍吗? 张涛无语,但回头想想,沈怀办唱歌比赛,摆明就是想吸引沈秋,那她唱什么又有什么所谓呢? 反正到最后,肯定是会进晋级赛的。 …… 下午,一直留意报名处的李坤,总算等来张涛乐队的报名。 他拿着a4纸去见沈爷。 沈爷一边看一边念:“飞龙乐队,哈哈什么龙?泥地里打滚的蚯蚓吗?” 一排的马仔笑,不敢接话。 沈爷也无所谓,目光放在主唱名字上。 “三百年前还是一家啊,你们说,沈楠藏着一个这么好的妹妹,不带出来显摆,是不是看不起我?” 李坤抹了一把头上无形的冷汗:“我安排人好好招呼招呼他?” 沈爷哼了一声:“去吧。” 想他沈怀在安城一手遮天,哪个良家女子不能归他所有? 小姑娘拿乔,你追我逃也就罢了,那叫情趣。 张家小儿,还有顾伟,居然敢来他面前叫板,真当他日落西山了吗。 …… 看守所里,沈楠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但沈秋晚上回家,又对妈妈说了句:“离了吗?” 妈妈皱眉,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不等沈肃清炸雷,沈秋就已经回了房间。 翌日一早,她又周而复始,如同人们打招呼,问:吃了吗,一样。 “早点离婚。” 沈肃清受不了了,他这两天把速效救心丸当糖豆磕,嘴里全是那个味。 “你教的好女儿,晚上回来她要是还敢说,我打断她的腿。” 周琳沉默,心想你现在打得了吗? 她不打你,已经算是好的了。 回头背上沈念去了培训中心。 …… 眨眼,就到了海选的这一天。 086在资料堆里挑挑拣拣,最后对073道:“四海集团有些猫腻,线人说疑似有账本。” 073皱眉:“安排094去一趟。” “他不行,章鱼上个月买回来的新型保险箱,他还没有掌握。” 也就是说,只能他去呗。 073抿了抿唇,推开椅子去了。 他知道,唱歌比赛的海选,就在四海集团。 今天去,他肯定能看到她。 那他…… 就看一眼吧。 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第28章 一飞冲天 为了公平公正,又扩大四海集团的知名度,海选现场就在集团总部。 舞台正对着人民广场,恰逢周六,想来看热闹的,全部云集在此。 一时间人山人海,盛况空前。 为了维持秩序,连于亮这样的刑警,都被调了过来搞治安。 而参加比赛的人员,全都在集团内部等待叫号。 沈秋没紧张,张涛也算淡定,只有小方几个,时不时在搞社交。 “咱们是几号?” 张涛:“108号。” “挺吉利,估计没三个小时都轮不到,作业带了吗?” 张涛一脸惊怵,看了眼她背来的书包。 “你带了?” “带了啊。”沈秋淡淡然,真把作业拿了出来,准备开始写。 张涛左顾右盼,看着乌烟瘴气的等侯区,以及各种吵杂和吊嗓,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要不,你借我个本,我把语文也写一写。” 沈秋没说好,但给了他一个本。 然后他俩就真的在等侯区,认认真真的写起了作业。 小方几个没眼看,忽然陷入人生第一个怀疑,跟着这两个学生小老板,真的行吗? 会不会让,本来就没有多少青春的他们,越来越没个盼头了。 …… “108号,准备上场。” 小方着急忙慌:“唉唉,别写了,该咱们了。” 沈秋伸了伸胳膊,一脸意犹未尽,抬头和张涛说话:“你那个公式回头再给我一份,我感觉可以套用。” 张涛这会心也静了,脑袋里也在想沈秋说的公式套用法。 “把感觉去掉,就是可以套用。” 小方几个想骂人,索性放下吃饭的家伙,主动过来帮他俩收拾作业。 “别说公式了,我的小祖宗,姑奶奶,咱们上场了。” 上呗,慌什么。 正常唱就行了,反正百分之百能选上。 而且退一万步的讲,哪怕没有沈怀不轨,以张家的财力实力,通过海选也是毫无悬念的。 就看张涛想不想暗箱操作了。 …… 上场,站立,起韵。 沈秋抱着话筒,茕茕孑立。 幽幽开口便是标准粤语:“冷风轻轻吹到,悄然进了我衣襟,夏天偷去听不见声音,日子匆匆走过,倍令我有百感生,记挂那一片景象缤纷……” 坐在后方的四个评委老师,骤然眼前一亮,谁也没说停。 宛如大市场的人民广场,也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侧身踮脚的仔细听。 直到一曲唱完,人们乐呵呵的道:“这首歌真好听,听着像磁带里放出来的一样。” “哎,你知道歌名吗?我想去买这首歌的磁带。” “我知道,风的季节,小凤姐唱的,她比小凤姐唱的还好。” 全场爆然。 就好像真有风吹过,把前面那些乌七八糟的参赛选手,全吹到了旮旮旯旯。 …… 073站立在四海集团某个房间,俯瞰着舞台,他好像看到,沈秋在风中摇曳。 声音美,人美,天气更美。 她唱吹啊吹,让这风吹,抹干眼眸里亮晶的眼泪,说的就好像是她自己。 她再唱,是否早定下来你或我也会变心,慨叹怎么会久合,终要分。 他觉得,若代入到他和她,不应该用久合,而是巧合,无数的巧合,到最后终是要分。 所以他和她,应该是无言的结局。 那歌怎么唱来着? 但我要如何,如何能够停止再次想你,我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埋葬一切回忆,啊啊啊,让我再看看你,让我再说爱你,别将你的背影离去…… …… 高层,沈怀的办公室,他叼着雪茄,坐在落地窗前。 饶有兴趣的看着下面:“台风到是挺稳,有几把刷子,这张小三……一毛不拔吗?连身新衣服都不给她买?” 李坤站在旁边默默看着,心想沈爷眼神真好,隔这么远,还能看清小姑娘身上穿的。 确实寒酸了点。 但有没有可能,是小姑娘不愿意让张家小三买新衣服呢。 反正在他的感觉里,沈秋那丫头,不像是普通丫头,她眼神干净,没啥欲望。 要不然,沈爷早拿下了,用得着绕这么大弯子么。 …… 负责在舞台下铸人墙的于亮,这会也恍惚了。 仿佛自己是第一天认识沈秋。 虽然她今天没有刻意去打扮,但普普通通的白衬衫,牛仔裤,就足矣展现她的美。 原来她的歌喉是这么的好,怪不得只唱了一晚评弹,就红了安城半边天。 于亮低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她宛如云泥。 她,一飞冲天,未来可期! 他,若保守前行,将来能一眼望到头! 如此璀璨,如日月星辰,岂是一个小小的他,能觊觎的? 从这天起,于亮爱上了风的季节,他喜欢最后一句,掠走心里一切美梦,只是独留恨。 …… 悄悄占了四海集团一间小办公室的付小微,以及赵四小姐,宁可可等人,表情非常凝重。 郑小姐道:“不是说能搅黄吗?怎么还是来了。” 阮小姐咋舌:“我哥试了,但我哥说,买通姓方的没用,她是主唱,只要她来,张涛就能把人集齐。” 付小微很嫉妒,嫉妒那副好嗓子。 “没事,咱们找些人,把她嗓子毒哑了。” 赵四小姐一脸惊恐,又兴奋的捂住嘴巴,然后回头看宁可可。 宁可可也是无知者无畏,居然指着自己说:“这事可以交给我呀,但我没有药。” 付小微呵呵:“简单,我家多的是,回头拿一包给你。” 已乔装打扮准备好动手的073,恰好经过这间办公室,他听到眉头都拧了起来。 …… 更远方,人在茶楼的郑经国,在手机里听完了全程。 他啧啧道:“付琳就是愚蠢,这么好的苗子,居然连合同都不签。” 被叫去现场连线的领班颇为认同。 “老板,这沈小姐肯定会火呢,四个评委全通过了。” “你去给她发张名片,就说我们这里,随时欢迎她来驻唱,价钱好说,随便她开。” 领班想了想茶楼的风格,心里嘀咕,驻唱也只能唱评弹吧,流行歌曲可不合适。 但还是在挂了电话后,拼命挤进了后台。 …… 拿到海选成功的晋级名额,沈秋领着张涛抬腿就走了,没有一毛钱留恋。 张涛正问她,要不要回音乐室,她就看到李静和安然,在门口等着。 还差点被人潮给挤飞了。 她汗颜:“不去了,我朋友在那边,我去和她们说说话,一会就回家。” 张涛望了过去,认出李静和安然,灵机一动:“一起吧,海选过了,咱们找个地方庆祝庆祝。” 这时,茶楼领班挤了过来,朝沈秋递着名片。 “沈小姐,这是我们老板的名片,他让我给您转达一句话,欢迎您随时来茶楼驻唱,价钱好说,随便您开。” 沈秋抚额,干笑地接住,随手揣兜里。 张涛蹙眉,大庭广众下他也不好细说,便护着沈秋,又叫上安然跟李静,上了他家的大七座商务车。 第29章 乖乖 上车后,安然和李静沉不住气了,抓着沈秋一顿输出。 小方几个也是红光满面,忍不住在后头窃窃私语,畅想未来。 只有沈秋,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耳边全是安然和李静的吧啦吧啦。 一直激动到张家开的川菜馆,菜也点了,酒也上了,才略微消停了一丢丢。 小方三个举着杯,翘首以盼的对沈秋道:“小秋,这杯酒,我们敬你。” 沈秋看了眼面前的酒杯,抬手端茶。 “我不喝酒的,以茶代酒吧。” 鼓手小飞立马道:“那怎么行,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连酒都不喝,小秋妹妹,你就给个面子吧。” 琴手小于跟着点头:“是啊,小秋妹妹,这俗话说的好,只要感情好,能喝多少是多少,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咱们今天能进海选,全是沾了你的光,你要不喝,我们连坐都不敢坐了。” 三个大男孩笑,自以为这是表达感谢。 却不想沈秋对这一套极为反感,尤其是劝酒。 …… 但她也没想给他们三个脸色看,便平平常常的摇了摇头:“我不喝酒,是保护嗓子,晋级不是全靠我一个人,是大家的功劳。” 张涛起初没觉得有什么,但见沈秋二次拒绝,便想想也对,正要说别劝了,可李静是真虎啊,居然夺过沈秋面前的酒杯。 一口闷。 她说:“我来,我替秋秋唱,你们别逼她,她确实不会。” 小方三个面面相觑,只觉得李静这姑娘,忒不会说话了,什么叫逼。 明明是劝,明明是他们给沈秋面子。 但看看小张老板护得紧,硬生生的又把话给咽了,回头就心照不宣的,逮着李静灌酒。 看着情势不对,沈秋脸黑了。 回头对张涛道:“你去说说小方,我们还是学生,再高兴,也不能把酒当饮料喝。” 张涛愕然,有些后知后觉,他只道是大家刚认识,活跃气氛呢。 毕竟他们些男的在一起,都这样。 但看着李静确实有些不胜酒力,便给了小方几个警告的眼神。 …… 李静喝多了,拽着沈秋大舌头:“你会唱歌,怎么从来没透露过?搞得我和安然好吃惊,好像咱们都不是好朋友了。” 沈秋叫人送牛奶,回头扶着李静。 “是我错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提前告诉你。” 安然还好,没挡酒也没主动喝,但李静的话,也挑起了她的小情绪。 “秋秋,你现在和我们,确实没以前那么好了。” 沈秋惆怅,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无奈下只好叹了口气。 “怪我,分班的时候心情不好,没和你们分在一起,但在我心里,我们的友情永远不会变。” 安然撇嘴:“你就说吧,说有啥用。” 事实就是分班以后,沈秋和她们走得确实不近了,有时候明明约好了一起放学回家,她却总推说参加了兴趣班,要先走一步。 …… 对安然和李静的抱怨,沈秋很自责,但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好办法,再把她和她们紧密的联在一起。 好在安然并没有揪着不放,说了几句话后,很现实的点明。 “你以后会越走越远的,但只要你还把我们当朋友,我们的友情就永远不会变。” 她点头,松了口气,再看李静,李静也用力点头。 “秋秋,不管你以后会不会变成大明星,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秋秋,来,咱们干杯!” 她喝醉了! 但沈秋怀着内疚,陪她喝了一杯。 默默在心里说,对不起。 小方几个看到,眼里纷纷涌出雾霾,原来不是人家不会喝,而是不想和他们喝。 小丫头片子,真以为自己会唱几个歌,就瞧不起他们了么。 她算老几啊。 要不是小张老板,她只怕还在学校的角落里,无人问津吧。 神气个什么。 …… 当天下午,沈秋有些喝醉了,明明才两杯,头却疼得不行。 回想当年在青云楼当店长,她是能千杯不醉的。 16岁的身体没有练过,果然不行。 她让张涛亲自把李静和安然送回家,自己和小方三个在包间等他回来。 恍恍惚惚看到小方出去了一趟,他再回来,就把小飞和小于都叫走了。 诺大的包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心里正纳闷着,门被推开,沈爷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她脸色一变,想起身,却立马被李坤按了下去。 …… 沈爷笑眯眯的坐她旁边。 “喝了?”他问。 见她脸色难看不回答,便拿起桌上的酒看了又看。 “啧,小张三就请你喝这玩意?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沈秋心里咯噔,她知道沈爷说的不是说酒,是说她这个人,不识抬举。 完犊子了。 小方小飞和小于把她给卖了。 “喝了多少啊,怎么醉成这样,小脸红扑扑的,还怪好看,要不要去我那,我请你喝更好的。” 沈秋咬牙,露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沈爷好。” “我可不好,我要好,你那天怎么会跑?” 他讥讽,话里话外暗藏凶险。 “沈爷对不起,我是害怕,而且我有男朋友。” …… 沈秋后悔了,她就不该喝那两杯酒,如今的身体不耐造,她现在头也晕,脚也软,碰到沈怀简直无力反抗。 “小张三就不配当你男朋友,瞧瞧这可怜模样,连身得体的衣服都没有。” 沈怀呵呵,挑起沈秋的下巴,食指用力,硬生生把她从椅子上,挑了起来。 “乖乖,不如让我带你去买点好玩意吧。” 沈秋努力让自己维持淡定,但最后还是身不由己,强行被他带上了车。 …… 好在沈怀没有再动手动脚,而是像极有耐心的猎人,把她带到安城最大的购物中心。 坐上他的私人电梯,直达顶楼。 两排各家各户的奢侈品店长,齐齐弯腰喊:“欢迎沈爷。” 沈怀挥了挥手。 “记住这张脸,她也姓沈,以后她来消费,全挂我名下。” 众人喜出望外,连忙锁定沈秋,将她的样子牢牢记下。 “是,沈小姐下午好。” 沈怀哈哈大笑,财大气粗。 “来吧,想要什么随便说。” 沈秋阴沉着脸,才蠕了蠕唇,就听李坤道:“沈爷难得高兴,沈小姐可别做那扫兴之人。” 沈秋想,玛的,天上掉了个五百万砸脸上,不拣还不行,谁不迷糊? 不管碰到谁,做梦都得笑。 第30章 公平竞争 “多谢沈爷,我眼皮子浅,没啥见识,不知道该怎么挑。” 沈怀挑眉,目光从她身上落到所有店长身上。 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店长们,瞬间围了过来。 他们经验十足,纷纷说她是衣架子,肯定穿什么都好看,然后打开对讲机,火速安排店员把最时兴的,最时髦的,全部都拿上来。 衣服、鞋子、袜子、包包、化妆品、珠宝首饰! 一个都没落下。 看着无数人忙前忙后,沈秋深吸了口气,朝坐下的沈怀道。 “沈爷,我想上个厕所可以吗?” 沈怀似笑非笑:“又想跑?” “没有,我是真的想上厕所。” 沈怀呵呵,不慌不忙点了根雪茄。 “安城就这么大,我要真的想搞你,你早就是我的人了,插翅难飞。” “但我这个人嘛,喜欢你情我愿,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想让我为你花点心思,值得。” “去吧,慢慢来,不要着急,我就在这等你。” 几句话霸气侧漏,那久居上位,对普通人的兴衰、拿捏、掌控,皆在他一念之间。 …… 沈秋明白,一个大佬的耐心是有限的,不可能允许一个蚂蚱,在大佬面前反复横跳。 目前的局面对她是有利的,也是她能沉住气,转动脑子去斡旋的。 李坤陪着她进了厕所。 她坐在马桶上,神游天外的想,当年天王唱马桶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她今天有些便秘。 “你能够出去等我吗?我便秘了。” 隔着门,她对李坤说。 李坤点了根烟,道了句:“那你放聪明点,今天把沈爷伺候好了,就能回家了。” “我知道的。” …… 厕所很安静,弥漫着希而顿的香。 和弦铃响起,沈秋拿出手机,接通了张涛的电话。 “你在哪?我怎么没看到你。”张涛声音有些急。 沈秋懒懒的,像只醉猫:“我被沈爷带到购物中心,现在在六楼。” 张涛吓得吸了口气,立马道:“你等着,我马上到,有没有吃亏?” “没有。” 电话里不方便说,她只是垂了垂眼睫毛。 “你别怕,最多十分我就来了。” “嗯。” 李坤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挂了电话主动道:“是我男朋友,他打电话来,我不可能不接。” 李坤呵了一声,不置可否。 “沈爷看得起你,你应该要好好珍惜,知道唱歌比赛,谁才是幕后大老板吗?” 沈秋抚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软糯糯的道:“是沈爷。” “原来你知道,那你还拿乔什么?” 她笑:“做人总得有操守吧,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你说是不是?” 她说的很慢,一字一句,醉态朦胧。 饶是如此,声音都甜美到,让李坤无法形容。 他皱了皱眉,叫其他人来守着,自己去见沈爷。 …… 沈怀听了,不以为意,吞云吐雾。 “这就是年轻的本钱,希望她能保持久一点,不然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可就没意思了。” 李坤抿唇,对于沈爷这样的趣味,他不懂,但不妨碍他照章办事。 很快,张涛来了。 有张家小三少爷的身份,他也很轻松的到达六楼。 一眼没看到沈秋,只看到沈怀,他眼里有些急,但飞快的镇定住。 “沈伯伯好。” “小张三,啥时候回国的?” “有段时间了。” “你的女朋友,我也很中意,沈伯伯现在和你公平竞争,如何?” 张涛心里大骂,但输人也不能输气势。 “沈伯伯说笑了,我年纪小,认死理,可能是没有沈伯伯能力强,但我也想赌一赌。” 沈怀哈哈哈大笑,停下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好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喜欢,但这世上的女人,你可没有沈伯伯懂,到时候赌输了,可别哭着回家找妈妈。” 张涛抿着唇不说话,牢牢的看着沈怀。 直到沈秋一摇一摆,从厕所走了出来。 他上前搀扶,沈秋大大地松了口气。 …… “把东西都给沈小姐拿上,若沈小姐不收,那你们就把东西给沈小姐送家里去。” 沈怀这样吩咐完,再也没看张涛一眼,带着人便走了。 张涛气到骂娘,特么想说,这些东西他也买得起,但沈秋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 直到六楼再也没有沈怀的人之后,她才有气无力道:“别上当,他不过就是想激怒你。” 也在她和张涛心中埋个钉子。 前者会让女人无比骄傲自豪,后者会让男人心存疑窦,滋生暗火。 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段,她见多了。 今天扔了,明天还会有,并且只会越来越多。 人性,是经不起糖衣炮弹的攻击和侵蚀的,就算有,也是因为给的还不够多。 这些道理,沈秋懂,张涛也懂。 所以他快速调整了过来,小心翼翼扶着她。 “还能走吗?” “能,先送我回家吧。” “有没有吃亏?” “没有。” 张涛沉默。 …… 回家的路上,张涛时不时瞟过车后的大包小包。 在快到她家门口时,语气幽幽道:“他用这种方法,若以后越来越多,你会动心吗?” 沈秋阖眼,她感觉现在头更晕了,很想睡觉。 “不会,不管他现在、以后,给我买多少,将来我自己都买得起。” 张涛眼睛亮了,死气沉沉的脸,瞬间华光满面。 “你说的对,他现在比我们牛,那是因为他老,但我们有将来。” 沈秋笑而不语,在车停下时,她小声的说了句。 “你也不要对我假戏真做,我这个人没心的。” 张涛正好下车,没听清。 他回头问:“你说什么?” 沈秋昏昏欲睡,摆了摆手:“没听见就算了,等我酒醒了再说。” …… 张涛说好,扶着她进了门,她家没人在,屋里空荡荡的。 在她指引下,把人扶到房间,还来不及打量她的闺房,沈秋就迷迷糊糊道:“帮我把东西丢到三楼吧,我要睡觉了。” 张涛哭笑不得,最后快速扫了眼她房间里的格局,就去搬东西了。 走之前叫她,她还像挥苍蝇似的嫌烦。 “怎么这么不胜酒力,以后还是不要喝的好。” …… 当晚,073鬼使神差的,又上了沈秋家三楼,当他看到整整一个房间的奢侈品时,瞳孔微微地震了。 他忍不住问086:“沈秋下午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还真别说,这事086还真知道,因为张涛上报了。 但他觉得,沈秋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那就随张涛去折腾,所以并没有和073说。 这会听073问,他还纳闷呢:“你不是说,以后不用监视了吗?” 第31章 初赛 “别废话,赶紧的。” 073扒开大包小包看,竟然全是价值不菲的新款。 片刻后,知道了来龙去脉,073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蚊子。 沈怀居然要和张涛公平竞争? 他是在听人讲笑话吗。 关掉收音麦,073陷入沉思。 …… 沈秋醒了,被楼下的沈念吵醒的。 看了看桌边的小闹钟,晚上九点。 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只感觉头现在还晕,仿佛是强烈的宿醉感。 她踢嗒踢嗒下楼,像早上出门一样,对正在叠衣服的妈妈说:“今天还没有离吗?那等明天早上,我再问问。” 哄沈念哄得极不耐烦的沈肃清忍无可忍。 “沈秋!你这一天天,是要死了吗?” 三楼的073猛地回头。 沈秋面色不改,视若无人的去了卫生间。 她淡定的洗漱,淡定的换睡衣。 整栋楼里,只剩下跳脚怒骂,仿佛想吃人的沈肃清在咆哮。 直到妈妈不堪其扰,摔碎了一个杯子,他才停了下来,抱着自己倒在沙发上。 嘴里喊着:“我要死了,我快要被亲生女儿气死了。” 妈妈抱起沈念,朝他丢了一瓶速效救心丸。 …… “你要想死,就去死吧,反正我现在也想明白了,这个家以后再破,也破不到那里去了。” 沈肃清眼睛瞪大,气喘吁吁地问她:“你想离婚了?” “不想。”妈妈回的很干脆。 沈肃清就像松了口气,又恶狠狠的看向卫生间。 “那你还让她……” “嘴巴长在她身上,她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 妈妈打断。 沈肃清瞬间沉默。 家中死气沉沉,073在楼上眉头紧皱。 而沈秋洗漱好之后,又踢哒踢哒的上了二楼,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妈妈又在想什么,沈肃清想什么。 但073能感觉到,这个家支离破碎。 原来她不想活。 是没有归宿感和停歇的港湾。 …… 回到房间的沈秋思索了片刻,然后又悄摸摸地上了三楼。 下午虽然醉得厉害,但她意识还算清醒,知道张涛把她送了回来,又把东西扔到了三楼。 她得去看看。 073躲了起来,在暗中观察着她。 沈秋也不知道,她面无表情的查看了一下东西,随后席地而坐。 悠悠想,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呢? 换现? 也不是不可以。 她不是圣人,不可能对金钱视为粪土。 她打通张涛的电话。 …… “张涛。” “我在,你现在酒醒了?” “是呢,今天下午又谢谢你了。” “没事,应该的,咱们是同学同桌,外加朋友嘛。” 她真心实意的笑,却不知这一笑落在073眼里,如冰雪初开,万物向阳。 “能请你帮个忙吗?” “你说。” “帮我把三楼的这些东西,全部处理掉。” “怎么处理?”张涛心扑通扑通跳。 “换现呗。” “好啊,大概什么时候?” “明天吧,下午你来,我家没人。” 挂了电话,沈秋长吁了口气,她在梳理接下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沈怀是不会放过她了,甚至还会想尽千方百计,把她往大红大紫里捧。 像他那样的人,必然是抱着,我能捧红你,就能摔死你的心思,所以她可以乘风而起。 但将来必会付出代价……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 然后就是张涛,她和他,是绝对不会再有可能了。 因为男人这种生物,永远都是小心眼的,她也没有耐心去调教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小伙子。 但她能稳住和张涛做朋友,至少在帮他在实现音乐梦想之前,不会把关系搞砸。 …… 随后,沈秋想到周吾。 若是正儿八经的为将来做打算,周吾这个神秘大佬,她其实是可以接触的。 搞不好,还能成为斩断沈怀的退路。 怅然间,沈秋有些后悔,不该和他说,以后再无瓜葛。 …… 有道是想死有想死的活法,想生是有想生的盘算。 终究是草率了。 她叹气:“四十几岁的人生很难,十六岁的人生也不容易。”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073背靠着墙,呵呵冷笑,现在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早干嘛去了。 …… 初赛,不再对外公开,而是在四海集团搭建的演播厅里。 台后除了参赛选手,台上就是四位评委。 评委的后方是观众席,零零星星请了一些人。 但在观众席的后面,还有一间隔着纱窗的茶室。 沈怀就坐在里头,翘腿欣赏。 …… 沈秋还是一件白衬衣和牛仔裤出场,一首甜蜜蜜唱完,坐在评委席上的董老,就觉得眼前一阵恍惚。 他又如同看到了故人。 那故人曾在94年也是一袭白衣出场,亮相于燕京音乐厅,以一曲绝响震惊了整个音乐界。 但她仿若昙花一现。 仅仅只隔4年光阴,他今天仿佛又看到那个才华横溢,声音宛如黄鹂鸟一般的姑娘。 …… 坐在董老旁边的梦娜,看到董老迷离的眼神,瞬间想起沈怀沈爷的吩咐。 立马拍了拍话筒。 “是这样的啊,我来安城以后,听说有人在不久前,唱了一次苏州评弹,技惊四座,那人是不是沈秋你啊?” 沈秋:“是我。” “那除了弹琵琶和唱小曲,你还会别的吗?” “你说的是那些?” “古琴会吗?” 董老骤然看向梦娜,目光微凉。 沈秋一时没想到那么多,顺其自然的应下。 “会一点。” “那你现在能不能来一曲?就广陵散吧,很多年都没听过了。” 沈秋看她,瞬间意味深长。 你老人家这么做,沈爷知道吗? …… 董老眼中仿佛冒了火,他不想有人玷污他心中的故人。 “梦老师,这是唱歌比赛,不是比乐器。” 梦娜笑道:“唱歌也叫音乐比赛,音乐就离不开乐器,这有什么,我多给晚辈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有什么不妥吗?没有吧。” “沈小姐,难道你不想展现自己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会古琴,不会广陵散,你在骗人,你在沽名钓誉?” …… 所有人都听出,梦娜是在断人前途,强人所难。 广陵散,号称绝响,是谁谁,都能随便弹出来的吗? 非顶级老艺术家都不敢起韵,更别说年纪轻轻的沈秋。 董老气得脸黑:“你这是强词夺理。” 梦娜就笑,一边安抚董老,一边踩低沈秋,好像她今天不会弹,就不配来这里参加唱歌比赛。 还不如赶紧回家去,别站在这丢人现眼了。 …… 抽了个空子,沈秋幽幽道:“今天有谁带古琴了吗?” 梦娜一脸得逞,急忙问:“谁带了,没人带,工作人员立马给安排一下。” “这就对了嘛,这做人啊,就得要识时务,方能为俊杰,沈小姐不愧是会弹琵琶,会唱小曲的,有大格局。” 梦娜尾音拉长,给了沈秋无数个,你懂的眼神。 沈秋目露寒光,她听懂了。 梦娜话里话外,全都暗示她去找沈爷投怀送抱。 她是沈怀的人。 …… 一口一个弹琵琶,尽把人往下九流说。 沈怀想看她技穷,逼她上门。 不可能! 不就是广陵散么,她会! 不但会,以前还苦练过十几年。 就前两天她还在想,如何破了沈怀这局,现在梦娜的愚蠢,简直就是她瞌睡了,就立马给她递枕头。 …… 辉哥,是港城乃至享誉国际的知名作曲人,他会不懂乐器,不懂曲高和寡吗? 不能啊。 梦娜自作聪明,就是把她往辉哥心里送。 …… 然后董老,国宝级的老艺术家,燕京人,虽在中年以后改通俗歌唱家,可在此之前,他曾经是燕京音乐厅的钢琴家。 曲高和寡,董老也是懂的。 …… 梦娜想借此为难她,想让她去自投罗网? 做梦! 给她递杀疯的机会还差不多! 第32章 杀疯了 眼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张涛急得心里直骂娘。 他听出来了。 他知道,梦娜一定是老比登沈怀的人。 那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分明就是在说,小沈秋啊,快去找沈爷吧,只要你乖乖给他当情人,什么比赛,什么名和利,皆可有。 并同时借此机会告诉他,他小张涛想和他赌女人,那是赌不赢的。 现在场地是他的,人是他的,在这里,在安城,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张涛憋屈,要不是小方几个拼命拉着他,他都要冲上去说:不比了,还比什么比,以后咱俩就安心学习,一起上大学,一起深造。 …… 但古琴很快就安排到位,沈秋也没什么难色的坐了下来。 她调音,不慌不忙。 告诉自己,这是个好机会,她能杀出重围。 她还能借此扶摇直上九万里,让一切,都变轻舟已过万重山。 …… 抬手戈矛亮现,然后是呜呼哀哉,慷慨激昂,金戈铁马,杀伐纵横。 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其气势磅礴,硬生生把董老听到站了起来。 梦娜色变。 阿妹惊诧。 辉哥宛如寻到重宝。 《广陵散》又名《广陵止息》,是古代一首大型琴曲,全曲共45段,贯注了一种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音乐风格被后人称之为“纷披灿烂,戈矛纵横”。 旋律丰富多变,情绪起伏跌宕如潮,描述了聂政刺杀韩王,嵇康在临刑前,以琴声表达怨恨凄感和怫郁慷慨的故事。 嵇康死后,《广陵散》就成了千古绝响。 后来有人重新打谱,其弹法也是因人而异,各有所长。 沈秋当年师出名门,不怕苦,不怕累,不练其它,专练广陵散,今天重新拾起,她除了感觉琴不好,发挥并没有哪里不好。 …… “这弹的是什么呀?乱弹的吧?完全听不懂。” “可有的地方很好听。” “我觉得不好听,她到底会不会的呀,欣赏不了,完全欣赏不了。” 众说芸芸时,沈秋一个单手挥扫,一个重击琴弦,就此终了。 起身,她就如嵇康临刑,慷慨从容。 …… 董老啪啪啪鼓掌,激动到难以形容。 辉歌更是忍不住开口问:“你还会唢呐跟小号吗?” 他最近作曲,特别想要用这两种乐器。 沈秋调整了一下情绪,眼中微微一亮。 斩钉截铁。 “会的。” 曲高和寡,来了呀。 …… 眼下正是她破局,谋取将来的好机会,哪怕这会没有经过千锤百炼的手,已经在发抖,也被琴弦划伤。 但只要辉哥想听,她就能上。 “好好好,那你随便露两手吧,行不行?” 台下的工作人员二话不说,赶紧将唢呐跟小号,全送到她面前。 正所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现场演奏的,全伸着脖子。 他们对沈秋也很吃惊。 想看看她,到底还会多少。 …… 在众人翘首以待中,沈秋深吸了口气。 回头看了眼吓傻的张涛,这时才想起,她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和张涛说。 醉酒那天,小方几个,是把她给卖了的。 千回百转,她又想了回来,沈怀那种人要搞鬼,张涛就是把人换了又换,依然是小方这种人,还不如先这样。 提防老对手,好过一茬又一茬的新韭菜。 但等今天比赛结束,她一定要和张涛提一嘴,小方三个,以后不能不防。 …… 生活不易,小沈卖艺,且看且珍惜吧。 唢呐来! 她要当辛苦的搬运工了,借战曲一首。 高亢激昂穿梁过,枪出凤鸣震乾坤。 丢开唢呐,再取小号。 直接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再放下小号抱起吉它。 开口跪:“头顶的太阳,燃烧着青春的余热,它从来不放弃,照耀着我们行进,寒冬不经过这里,那只是迷雾的山林,走完苍老的石桥,感到潮湿的味道……”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这词,这曲,辉哥呆了,小姑娘……是会原创的啊,都把他比下去了呢。 阿妹挥动着双手,疯狂打卡:“好燃啊,这是一首好歌,我喜欢!” 梦娜咬紧牙关,不敢回头,她知道自己把事情办砸了。 “时间好像到了吧,她可以下去了。” 董老笑到满脸都是褶子,回头对自己的助理喊:“把人给我留下,必须留下,她我要了,我要了。” 这里的要,不是指这场比赛要,而是将来、以后,他董氏的音乐工作室要。 像这样的天才音乐人,要靠抢的啊,没看到阿辉,眼睛都冒绿光了么。 …… 沈秋杀疯了。 出了演播厅,张涛和小方几个嘴就没停,一直在喊要庆祝,但沈秋放在裤兜里的手在流血。 很痛。 “不是,我想回家休息,这次结束,会有一个月的预热期,我和张涛还要应付考试,得静下心好好学习了。” 小方怔愣,心中暗骂,她可真扫兴,私下有沈爷当靠山,还学什么学。 装逼。 张涛倒是很听劝,二话不说送她回家。 …… 同一时间,沈爷走出演播厅,看都没看急忙跑来解释的梦娜。 只喊了一声:“坤。” 懂事的李坤立马一耳光煽飞了梦娜,留下惨痛的求饶声。 沈爷就在想,他到底还是小看了沈秋。 是个有真才实学的。 值! …… 073尾随,沈秋手弹出血,他看到了。 本以为张涛会送她去医院,却不想张涛直接把她送回了家。 这家伙,心还是不够细。 看不到她的牛仔裤裤兜,已经被血染透了吗。 “086,告诉张涛,宁可可,付小微和赵四她们,准备下药毒哑沈秋,让他多提防,还有他组的乐队,已经被章鱼渗透。” 086说了声收到,随后惊讶:“你不是没监视了吗?怎么知道这么多?” 073目光深邃:“无意中看到了。” “哦,好的,我会通知张涛。”086摇头,暗道安城可真小。 付小微那些千金小姐,就真是吃饱了饭撑着,居然想毒哑他们自己人的家属。 那岂不是踢到铁板了。 可真逗。 …… 回到家,这个时间点,一如既往的没人。 沈肃清借着做康复运动,出去看人打牌了。 妈妈带着沈念还在培训中心没回来。 沈秋找了瓶碘酒和云南白药粉,就默默地回了房,她冷静的在想,自己是拜师辉哥,还是董老。 出来的时候,这两位都向她抛橄榄枝了。 尤其是董老,连私人电话都给了她。 若是拜辉哥为师,将来能在港城混,背靠港城大佬,沈怀的局也破了。 但若是拜董老为师,将来必进事业单位,沈怀的局一样能破,但将来的路,肯定没有港城那边的宽。 会从流行歌曲,多转向于红歌。 两条不一样的路,她要怎么选才好呢。 踌躇不决,周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谁教你这样处理伤口的?不怕手废了吗?” 第33章 上药和咸鱼 沈秋惊讶,抬起头看他。 他今天的衣服换了个颜色,居然不再是黑色的了,而是纯白色的衬衫。 一眼望去,竟有种形容不上来的高大魁梧和圣洁。 当然,他的容貌还是没有变,一如既往的神秘、冷酷、英俊、卓尔不凡。 “你怎么又来我家了?” 她家是他随意进出的后花园吗? 岂有此理! 不管放在过去,还是现在,都属于私闯民宅,违法! …… 周吾全当听不懂,从裤兜里掏出一瓶双氧水,几步过来,夺过她手里的棉签。 “抹完碘酒要用这个,双氧水知道吗?能杀菌。” 沈秋低声呢喃:“我知道,家里没有,忘了买。” 他抿着唇不再说话,拉过她的手,仔细又温柔地给她上药。 专业得他好像是个医生,但又比医生更懂体贴。 生怕弄疼了她。 沈秋皱眉,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怪异。 他这是……弄啥子呢? 这一天天呢,久不听他说杀你全家,她都有些别扭。 …… 看着指尖染满了被双氧水浮起的白沫,她神游天外的说:“这东西放在显微镜底下,是不是能看到活着的细菌?” 周吾服了她的跳跃性思维,就感觉她和086超像。 宛如穿一条裤子。 但同时也说明,像她这样的人,脑细胞很活跃。 简称——聪明。 “会吧。” 他很有耐心,至少比对086有耐心。 随后看到她有准备云南白药,就用棉签棍子挑起粉末,仔仔细细地撒在伤口上。 血珠渗了出来,和药粉混在一起,乍然看去,仿佛她用手捏过粑粑。 “这药好用,是经典,盖子里还赠送了一颗救命丹,可偏偏说明书上不写,为什么呢?” 她随意找话题,尽管回答她是知道的。 周吾眼中闪过一惊讶,拿出他带来的创可贴,一边包一边回。 “你居然还懂救命丹。” 沈秋撇唇,思维跳跃的想,矫情的人确实好命,会有人心疼。 就是她不习惯。 …… 收回被包严实的手,她挪了挪屁股。 原本在心里组织了一堆草稿,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无事可做的气氛瞬间尴尬。 那些草稿到了嘴边,就自动生成:“你来我家干什么?” 周吾这会也调整好了情绪,他很镇定。 “别想去港城发展,选董老。” 沈秋倒抽了口气:“你能窥探人心?” 她在他面前,是没穿衣服么,还是今天的拼命,那么显眼。 但回头想想也对,那么声势浩大的比赛和重量级评委,聚光灯下,谁会还想着有所保留。 恨不得掏光自己,才是正确的。 她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周吾目光微凉,朦朦如渊深邃:“听人劝,吃饱饭。” 沈秋呵呵。 …… 周吾走了,就像他神出鬼没的来,但给沈秋给了一堆惊吓和后怕。 她很懊恼的骂自己,为什么这么怂。 她就该问问他,为啥老盯着她,她又不是活在他构造的楚门世界。 晚上,张涛给她打来电话。 “沈秋,上次你被沈爷带走,是不是小方出卖了你?” 她心里诧异,这才想起,又忘了说。 “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张涛很生气。 他要早点知道,初赛前就会换人,还有宁可可,咋那么烦呢,居然想下毒。 “我忘了。”沈秋实话实说,但抢在张涛发火前又道。 “你别辞他们,就当不知道吧,沈爷有钱有势,你换了下一个,或许还是他的人。” 小方几个虽然出卖了她一回,但好在不属于穷凶极恶之徒。 张涛在电话另一边沉默,过了很久仍有不甘。 “那我就这样养着他们?” 沈秋笑:“有何不可呢。” 明面上的敌人,始终要比暗处的敌人好对付。 …… 天色全黑,妈妈回来了。 她今天有些喜气洋洋,居然主动问沈秋,晚饭想吃什么。 沈秋猜测,应该是社保局的工作有着落了。 “我都可以,如果你把婚离了,我现在可以去买只鸡。” 为了表示她是认真的,又加了句。 “我自掏腰包。” 妈妈无言,嗔怒似的瞪了她一眼。 “离婚的话以后别说了,真气死他,你名声也不好听。” 沈秋一脸无所谓:“名声是活给别人看的,不是活给自己看的。” 现实生活没有记忆。 十年、二十年后,谁还会记得。 …… “行了。”妈妈打断:“你心里真要有我,以后就别说了,想吃什么?” 沈秋眸色暗沉。 “咸鱼。” 一块能下一碗饭。 妈妈脸上瞬间划过哀伤,喃喃道:“今天不吃咸鱼了,我刚买了猪肝,拿它炒个芹菜算了。” 沈秋冷笑而不言。 从年后到现在,除了沈肃清和沈念每天吃个鸡蛋,或者瘦肉丸子,她和妈妈一直在吃咸鱼。 两块钱一条,用油炸过,再用白酒焖辣椒面,拌上自家种的蒜苗和葱,能吃一个星期。 …… 晚饭时,妈妈郑重宣布:“我被社保局聘请了,以后就在社保局大厅上班。” 沈肃清有些诧异:“不是做会计?” 妈妈摇头:“不是,负责登记和办理业务。” 明天正式上班,她还要重头学,但她很高兴,有难掩的轻松和骄傲。 因此,饭桌上多了一道猪肝炒芹菜。 唯一不变的是,辣椒面并没有少放,依旧把它当成了下饭菜。 沈秋夹了一筷子,同样一成不变。 “早点离婚。” …… 如今她天天说,天天念,沈肃清已经能做到面如止水,纯当她是放屁了。 “那也挺好,一个月给你多少工资?” 妈妈也无视沈秋,回答他:“现在是三百多点,以后算工龄。” 沈肃清仿佛瞧不起这三百多,语气轻蔑:“还没纱织厂工资高,正好,我没钱买烟了,你给我十八,我明天去批发店批一条回来。” 妈妈还没说话,沈秋冷冷就道:“无事生产还抽烟,好意思?” 她和妈妈两块钱的咸鱼吃一个星期,他一天一包两块钱的黄芙蓉。 沈肃清暴跳如雷,一巴掌拍在桌上。 碗掉了,饭撒了一地。 坐在学步车上的沈念,吓得哇哇大哭。 …… “我这是什么命,生了你这种玩意,你是想让我早死早投胎对吗?我偏不,我以后倒要看看,你将来能有什么能耐,畜生玩意!” 沈秋咽了口饭:“老畜生说的好。” 妈妈头大如鼓,又摔了个杯子。 “都给我闭嘴,能吃吃,不能吃都给我回房。” 她知道,沈秋和沈肃清的父女关系,已经到了不可能调合的地步,她夹在中间两难,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个家,能过一天是一天。 沈念还在哭,眼泪鼻涕鼓成了泡。 沈肃清铁青着脸,有心想把脚边的碎碗和饭拣起来,又不愿在沈秋面前低头,看着她还能一口一口吃饭,就特别想掀桌子。 舅舅和舅妈进门,恰好就是这一幕。 他们见机很快,一个递烟,一个快速去厨房盛饭,嘴里说着:“正好晚饭没吃多少,炒猪肝很久没吃了,我也来尝尝。” 第34章 名动安城 自从沈秋劝离,妈妈就和舅舅舅妈聊过这些事,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舅舅和舅妈今天来,并不是因为妈妈有了工作,而是因为沈秋唱歌比赛,名动了整个安城。 他们有些好奇,所以过来问问。 但没想到,恰好碰到沈秋和沈肃清父女对峙。 前脚安抚好沈肃清,后脚舅舅就问:“听说你参加唱歌比赛了?” 沈秋还没回答,沈肃清就很惊讶。 “什么唱歌比赛?” 舅妈立马将这事,说了个绘声绘色,还说今天在演播厅,秋秋技惊四座,宛如她就在现场。 妈妈听得有些发呆,回头问:“就是你在学校组的那个乐队?” 沈秋目光黯然。 脑子里忽然在想,沈爷那个人坏到流脓,但丝毫不妨碍,他旗下人才济济。 要不了多久,她家的门坎就会被人踩破了。 可妈妈仿佛,这个时候才知道。 是她的错,重活一回,母女感情变生疏了。 …… “是的。”她回答。 妈妈皱眉,有些埋怨:“你怎么不和我说?” 沈秋无言,周琳立马后悔,深知沈秋没说,是因为她太忙,又要培训,又要带沈念,还要操持家务,每天和沈秋见面,也就早晚各一次。 明明生活一个屋檐底下,却陌生的有如路人。 再加上母女见面,开口便是离了吗?早点离! 所以这段时间,她连话都没怎么和沈秋说。 怪谁? 周琳怪自己。 她越来越像沈肃清说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了。 一股疼痛蔓延她全身,话语一变,接口便是:“对不起,我对你的关心太少了,比赛成功了吗?” 舅妈表情讪讪,暗暗想,这哪里像一个家。 …… “刚过了初赛,下个月比晋级。” “晋级是什么?” 沈秋耐着性子,把比赛规则说了一下。 98年这会,综艺人们还没想到用战队来博眼球,就纯粹硬比,海选,是数万人里选一百。 初赛,是数百人里选二十。 晋级赛,就是二十进十。 总赛,十进三。 终极赛,再排前三。 评分总分为一百分,四位评委老师各占二十分,剩下的二十,分散到特意请来的音乐媒体人,总共二十人,一人手握一分。 现在刚过初赛,四海集团正在造势,要不了几天,所有电视台便会播放初赛内容。 同时也会把晋级名单公布于众。 而整个比赛,最有看点,就是晋级赛,总赛和终极赛。 届时,以四海集团的财力,必会把这三场比赛,推到热议的最高峰。 想不出名都很难。 …… 舅妈咋舌,欢喜到难以自持。 “咱秋秋要出名了呢,进了前二十,会不会上电视?” 沈秋点头:“会上的,估计过几天就会有。” 舅舅也开心得不行。 “那咱秋秋要当大明星了,琳啊,你快熬出头了哦。” 舅舅是心疼妈妈的,但对沈家的这笔烂帐,他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只有沈肃清脸色极其难看。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上电视也是个戏子,下九流的玩意,等着看吧,早晚有一天变小三,丢人现眼。” 欢喜的气氛瞬间变冷。 舅舅怒目,忍无可忍,放声呵斥。 “沈肃清!说这种话,你还像是个当爹的吗?” 沈肃清不服,同怒。 “我就是当爹才说这种话,开学前我就说了,别让她读书了,让她去打工,安安份份做个普通人,周琳说打工毁前途,然后呢?” “现在怎么着?” “她自己跑出去招摇过市了吧!” “唱歌唱歌,不是戏子是什么?这些年从港城传来的杂志和八卦,你们是没看过吗?什么芳啊,凤啊,芝啊,哪一个不是去陪人家睡。” “我说下九流,还说错了?” …… 沈肃清吼完,舅舅和舅妈沉默了,之前的欢喜全消失不见。 妈妈整个人也是呆呆的。 只有沈秋百般滋味上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但她却在这一刹那,想到了周吾。 想到他说:选董老,听人劝,吃饱饭! 他,是不是也和沈肃清一样,认为唱歌是下九流。 …… 沈肃清赢了,一得轻蔑又得意洋洋。 “好好的书不读,跑去自甘下溅,你们还替她高兴,真是不知所谓。” 舅舅涨红了脸,舅妈咬紧了牙。 最后不欢而散,各回各家,各进各的房间。 周琳把沈念哄睡,心情沉重地上了二楼。 见沈秋埋头写作业,便敲了敲门。 “秋秋。” 她回头,站起身把凳子让给她,自己坐到床边。 “妈妈想和你谈一谈,可以吗?” 周琳定定的望着沈秋。 她都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很久都没仔细打量过女儿了,苦难的日子仿佛一眼望不到头,都快让她忘了,女儿今年十六岁。 吾家有女初长成。 眉眼弯弯,顾盼生姿。 樱唇如粉,肌肤赛雪。 如此模样,怎么可能不令天下男人心喜若狂。 她,到底该怎么和女儿说才好。 …… 母女俩沉默,时间却不等人。 滴嗒滴嗒。 最后,周琳的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 “秋秋,你爸说的对,你以后,要不还是好好读书吧,妈妈知道你成绩好,将来必能考上大学,不像妈妈,才小学毕业,所以这辈子,只能这样了。” 周琳自怜,把生活的不幸,归咎为书读得太少。 沈秋深吸了口气:“妈妈别妄自菲薄,你现在可是拿到了会计师的文凭,并不是古代那种,要以男人为天,并从男人手里拿钱吃饭的女人。” 周琳低头皱眉:“我不是在说我自己,我是说你。” “说我?那我唱歌,也不会耽误我考大学。” …… 沈秋对此很自信,这几个月的潜心学习,再加上张涛的指点,让她学习起来,并没有之前想像中的那么困难。 相反,她学的很开心,就像一块海绵,拼命在吸纳。 周琳怔愣:“你还想着学习?” 沈秋把目光放在桌上,上面摆着高数、英语和地理,若妈妈不来,她都快要写完了。 周琳愕然,仿佛这会才意识到,她没来之前,女儿是在写作业。 一丝难堪涌上她脸颊,她低咳了一声。 “你长大了。” “但妈妈还是想说,唱歌比赛的事,就算了吧。” 她怕! 女儿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比她年轻的时候,还要好看。 就连发育,也是那么的饱满。 第35章 母女夜谈 “妈妈,你认为我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沈秋垂着眼帘低问。 她犹记得,上一世的苦难,她和妈妈在同一个赛道,共谋生存。 那时,母女感情极好,无话不说,相互抱团,相互取暖,心都仿佛连成了一颗。 而这一世,她再回顾这段时间,母女之间的感情生疏…… 她对自己,是有难辞其咎的。 但生活的匆忙,已经把她和妈妈分成了两个赛道。 …… 周琳思索,最后试探道:“当大学生,找个好工作,嫁个好人家?” 沈秋嗯,轻言细语。 “我会的,你要看我中考成绩吗?” 周琳摇头,她看不懂,但知道不会差。 她又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旧话重提:“那你唱歌。” “不会耽误,你想让我成为的人。”她笃定。 但周琳再次摇头,暗暗想不对,她不是这个意思。 “秋秋,我知道你爸不是个称职的爸爸,但他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你长得漂亮,出名就代表你会被人瞧上,到那时,你会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妈妈不想看到……” 你去给别人当小三,又或者去陪睡。 那太下溅了。 她羞于出口。 …… 沈秋懂,知道她的顾虑和心疼,沈爷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就是么。 “妈妈,漂亮本身就是原罪,不出名,我也会被人瞧上,也会有很多身不由己。” “但你所担心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永远不会发生。” “我也不会去给任何人——当小三。” 两世为人,让她早就明白,现在没有的,在将来,她都能拥有。 只要她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 周琳惊讶,点头又摇头。 “不是的,妈妈想说的,不是这些……” 她开始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后语,总体概括就是一句,她不放心,她害怕,她心里没底,她只想要沈秋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哪怕碌碌无为。 其实,这也是天下大部分母亲的初心。 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会在初心的路上,不知不觉就犯了贪、嗔、痴。 沈秋细说。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唱了。” …… 新旧思想的碰撞,会让血脉亲情,变得脆弱不堪。 所以她不打算去改变妈妈的想法。 想去改变别人的,都是愚人,蠢人,不停的和自己较劲罢了。 她要做的,应该是耐心等待! 等待时势去熏陶。 时代去铸成。 “但这次的比赛,我没有办法退出,因为乐队不是我一个人的。” “报名之后,就相当于签了比赛合约,若无故退出,我要付高昂的违约金。” 这是善意的谎言,但她知道会很好用。 果不其然,妈妈脸色变了。 “什么违约金?多少?” “十万。” 周琳惊怵,陷入沉思。 …… 沈秋定定,柔声再道。 “妈妈,等比完了,我就不唱了,好吗?” 之前,她一直在袖手旁观,已经做错了,若固执的去反驳,并试图扭转,那么只会有一个结果。 她和妈妈离心,离德。 这和她劝妈妈离婚,扭转她当一个独立女性的思想,不一样。 沈肃清和沈念可以没有。 但妈妈,她不能没有。 …… 得到沈秋的保证,又想到那违约金高达十万,见识不多的妈妈妥协了。 她忧心忡忡的回了房间。 这个时候,她已经和沈肃清分居,独自带着沈念一间房。 劝母离婚的话,她还是会继续,但以后…… 她想抽出一些时间,来陪妈妈。 因为没有妈妈的将来,她无法想象。 那太可怕了,她会承受不住。 …… 有道是劝母离婚也好,想扶摇直上也罢,说到底,她最后的初心,不过就是想要改变人生,惠及所爱。 在前行的路上不会孤单。 若分崩离析了,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意义。 …… 没有妈妈的人,会像……失去方向的孤雁,难过时彷徨无助,苦寂无人能懂,欢乐时无人与共。 若干年后,再回头,就会发现自己和别人的幸福美满…… 幻化成两个世界。 一个平安喜乐,心有归宿。 一个宛如泡影,皆是虚无。 山不来,她理当去寻山。 水不来,她理当去挖渠。 就是不能,把自己活成孤家寡人。 …… 次日,沈秋回归校园,海选和初赛的宣传,已经让很多人都知道了她。 她成了校园瞩目的焦点。 校长和马奇发找她谈话,非但没有打击,反而是鼓励和有荣与焉。 还问她,需不需要时间去排练,他们可以给她大开方便之门。 其实这很荒诞! 像若干年后的那部喜剧。 但沈秋明白,这就是时势,在新旧的碰撞上,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新风口。 只有跟得上时代,才有饭吃。 …… 回到班级,宁可可给她递来一瓶可乐。 “恭喜你沈秋,你出名了,我们以后能合好吗?” 张涛瞬间紧张,试图接住可乐,但宁可可不给,执拗的非要亲手给沈秋。 “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太狭隘了,请你原谅我,这可乐是我特意给你买的,就算你不想和我当朋友,也请接受我的道歉。” 她很郑重,但沈秋挑眉。 “我们从没好过,为什么要合,你狭隘是你的事,我从没放心上,所以,你没必要道歉,我也没必要接受。” 张涛长吁了口气。 但宁可可已经气到脸色大变。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谁还没有错的时候?我以前错了,我认,我主动来道歉,为什么你还要羞辱我?” 这叫羞辱? 她嘤嘤哭,一抽一抽,仿佛要一发不可收拾。 沈秋翻了个白眼。 索性一耳光扇她脸上。 啪! 众人惊呆…… …… 不等所有人议论,沈秋就真诚的对宁可可道:“对不起,我刚刚错了,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被打懵的宁可可瞪大双眼。 “你,你,你打我?” “我错了呀,谁还没有错的时候。”沈秋一脸自责。 宁可可:“……你放屁,你明明是故意的,沈秋……” “我已经道歉了,你为什么还要羞辱我?” 原封不动还给她。 张涛笑了,其他细细品过的同学,也全都笑了。 老师说的没错,人在无名时,张三李四恶意溅踏,待到人有名时,张三李四个再来阿谀奉承,简直就是可笑。 …… 但世上始终会有圣母,如陈思涵。 她立马抱着宁可可指责沈秋:“可可以前不是故意的,但你刚才是故意的,还说什么道歉,可可我们去告诉老师。” 去呗,沈秋又不怕。 宁可可捂着被打红的脸,终于智商在线的明白,告老师是没用的。 除非她有照片一样的证据,拿给付小姐赵小姐,说不定捅上新闻才有用。 但可乐没送出去,沈秋也没喝,才是重点! “你别说话,好,以前是我错了,现在你打我,咱们一笔勾消,这可乐给你,你收下!” 张涛目光暗沉,想开口,沈秋却道:“不用,你留着自己喝吧,唱歌的人,从不喝别人递来的水和饮料。” 她早就洞若观火。 宁可可再次色变。 第36章 不要喜欢我 事了,张涛发现了她十指缠满创可贴。 “你手怎么了?” 沈秋不以为意:“久不弹,伤着了,但没事。” 张涛呐呐,课间休息时,跑去校医室,要了一整盒创可贴。 …… 放学后,和小方几个会合。 现在他们必须要商量,晋级赛、总赛以及终级赛的曲目了,并在商量好之后,马上递交到四海集团。 以方便造势和接下来的排练。 “小秋,你初赛的时候,用小号吹的那首是原创吧?当天你没唱完,是不是还没想好?” 那首歌很燃,简直是杀疯所有人的关键。 小方几个在沈秋没来之前,早就已经想好了,如果沈秋说还没写完,那他们就一起抓紧时间,把后半段全创作出来,然后递交参赛。 到时候进前十,肯定不成问题。 “不用它,我有完整版的,但以后送给张涛主唱。” 小方三个惊骇,她有完整的,还要送张涛? 那还不如给他们。 都是音乐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那首歌的潜力,以及用男声唱,更具有张力。 给谁都能唱火。 就是张涛,也吓了一跳。 …… “不是,那为什么不能拿它参赛呢?原创啊,那么好的原创,你能让我们听完吗?” 沈秋摇头,很干脆:“这次的比赛是梦幻女声。” 不可能改张涛来主唱。 “在我没交给张涛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听完整版。” 反骨仔就死心了吧。 被偏爱的张涛,喜上眉梢。 相对比,小方几个的表情就有些扭曲了。 小飞讪讪:“咱们不是团队吗?你这样说,好像是防着我们。” 沈秋避而不答,没错,她就是防着。 她递出早就写好的曲目歌名。 小方看了半天:“左手指月?在那东山上?苹果香?这是什么歌啊,我怎么一首都没听说过?” …… 没听说过就对了,她就是辛勤的搬运工。 “新歌。” 又是原创…… 小方三个呆若木鸡,满脑子都在想,疯了疯了,他们以前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沈秋居然是个惊人的才女。 “那歌呢?词和曲在哪?” “不急,等比赛的前三天,我们再磨合。” 那时候也该放暑假了,她和张涛能盯紧小方几个,不会出岔子。 比如说,偷偷把她歌卖给沈爷,或者别的团队。 小方脸色一沉,立马在想,上次把她卖给沈爷的事,她知道了。 既然如此…… “行,主唱是你,我们听你的,那咱们这段时间,还聚吗?” 不排练,他们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聚呀,该练的还是得练。” 行行行! 小方点头,趁着沈秋和张涛出去说话,扭头就在饮水机里,倒下了一包粉末。 小于和小飞看到,魂都快要吓飞了。 …… “方哥,不用这么绝吧?咱们跟着她和小张老板,说不定会火的。” 小方一脸阴翳:“二十万,一人二十万,你们不想要?” 在乐坛磋磨这么多年,去哪一口气赚二十万。 小于和小飞沉默。 片刻后,小方深吸了口气,拍了拍两人的肩。 “一共六十万,以后咱们三个重组都行,何必再巴结她,她可没把咱们当自己人。” 小飞呐呐:“可这次比赛,就可惜了。” “不可惜,现在有女声,将来就一定会有男声,到时候小于你来当主唱,你的音色,可比张涛要好。” 当初若不是为了几个钱,他们没必要陪太子读书。 “我这个人,一直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 更何况无毒不丈夫,难得有人出高价。 …… 音乐室外,张涛如实告诉沈秋。 “宁可可今天送你的可乐有问题。” “我知道。” 张涛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猜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完她笑:“人怕出名猪怕壮啊,我又不是傻子。” 张涛立马笑出声,然后跟她说了086告诉他的内情,不过他换了个说法。 只说是他从安城名媛团,听来的。 张家小三少爷的身份摆那呢。 “你的原创真要送我吗?” “那你不想要吗?”沈秋笑着反问,对于宁可可还有付小微等人,她不置可否。 但已经在深思,自己以后是否要高调些。 比如,去见一见张涛父母,聊一聊将来合作的事情。 …… “要的呀。”张涛想,你送的,他想要。 沈秋微笑:“你家是做零食的对吧。” 张涛又惊讶又涩然:“对,市面上那些棒棒糖,还有软糖硬糖,大部分都是我家生产的。” “那我去和你爸妈谈一谈以后的代言,他们会欢迎吗?” 张涛眨眼再眨眼,立马道:“肯定会啊。” 家里的生意,他虽然没插手,但这些年家里请的代言和明星广告,可一点都不少,沈秋要愿意,他还求之不得。 顺便,他还想和爸妈摊牌,再把她隆重的介绍给家里。 届时,他护她的时候,也方便一些,名正言顺一些。 “那要不,你今天晚上回去先和他们说一说?” 张涛舔唇,结结巴巴:“这没问题,就是……就是……你觉不觉得……咱们换个关系去说,会,会更好?” 沈秋愣了一下,马上沉默不语。 张涛瞳仁倒缩,一股不好的感觉,笼罩全身…… 他马上改口。 ……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咱们要点明合作关系,同学关系,千万不能让我爸妈知道,我在假扮你的男朋友,否则的话,他们搞不好,会想占你的便宜。” 看沈秋脸色阴晴不定,张涛心里更慌了。 他主修心理没错,但他更害怕沈秋明面上的拒绝。 “张涛。” 沈秋抬头,目如秋水,仿佛在瞬间,她就做好了决定。 “我在。” 他立正,感觉自己像站在了绞刑架上。 他后悔了。 …… “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上次我喝醉,我记得,我跟你说……不要喜欢我,我是个没有心的人,当时你好像没听清。” 张涛脸色瞬间苍白,他安慰自己,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她若没心,他也是没有将来的人。 像086,073,以及若干还没有代号的同僚。 从念宣誓词那天起,他们就注定没有将来,他们需要忠诚和不悔的,只有一个——祖国! 那样的念头,本就不该奢望。 他迅速调整自己,强逼出一脸正色。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只想当你的朋友,好朋友。” 没人知道张涛在这一刹那,有多难过,直到他死,都没告诉任何人。 第37章 横财二千块 回到音乐室,小方几个察觉到气氛变了。 尤其是小张老板,像是在强颜欢笑。 但沈秋却一如既往的沉默,安静。 十指缠着创可贴。 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小方提出,今天再练一练老歌。 特别是风的季节。 还说有公司,意向把沈秋包装成翻唱歌手,他们觉得,是一条出路,也是一条比赛不成功的退路。 沈秋知道张涛在消化她的意思,便懒得开口拒绝。 毕竟她现在对张家,是有所求的。 张涛也想让忙碌,来冲淡自己的不切实际。 “好啊。” 一拍即合。 …… 练了约莫半小时,沈秋渴了,她挥手停下,去饮水机接水。 小方三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喝,喝,喝,赶紧喝! 张涛电话响起。 他脸色微微一变,立马恢复如常,接通后淡淡的叫了一声:“爸,您找我?” 电话另一边的086飞速道:“快,阻止她喝水,水里下了药。” 玛了个比,他就上了趟厕所,回头翻监控记录,就看到小方往饮水机下了药。 他是魂也飞来,魄也散。 咱自己人的家属啊家属,差点毁他手上了。 张涛神情大变,眼看着沈秋都要喝下去。 一声大喊:“沈秋!我爸想见你!” …… 沈秋吓得手一抖,水都忘了喝。 想见就想见呗,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她翻了个白眼,想喝水再说话,张涛已经挂了电话冲到她身边,将她专用的水杯拿住,往桌上一放。 “走,我爸很着急。” 小方三个傻了眼,暗暗大骂,再急,急这一会吗? 眨眼功夫,沈秋被张涛拉上了车。 他在后备箱寻了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一脸镇定的带着沈秋往家去。 沈秋终于喝到了水。 “你爸是,想找我们代言?”她强调我们。 张涛点头,而懂善后的086也及时给他来了电话。 …… “儿砸,还是改天吧,爸刚才,又接了个很重要的电话,得赶紧出趟门。” 张涛一脸便秘。 “爸,不带你这样的,我都快到家了。” 086捂着嘴笑出屎来。 “帮我和你同学说不对不起,等我把事办完,我给她赔不是。” 张涛闷闷:“行吧行吧。” 电话挂了。 因车内空间狭小,哪怕没开免提,坐副驾的人,也能隐隐听见。 她主动笑出声。 “没事,你送我回家吧。” 张涛一脸歉意:“对不起啊,我还是不够成熟稳重。” “说什么呢,成熟稳重是要半个青春来换的,你才多大。” 张涛:“……” …… 把人送回家,张涛阴沉沉的就在想,小方三个不能留了。 他火速返回音乐室。 小方三人还在,但谁也没碰乐器,脸上纷纷写着不甘。 至于沈秋的专用杯,还有饮水机,他们谁都没碰。 见张涛去而复返,都在心里咯噔了一下。 向来温文雅尔的张涛,此时锋芒外放,眼神犀利的扫过饮水机,然后再拿起沈秋的专用饮水杯。 还未开言,小方三人便同时色变。 “谁让你们干的?” …… “妈妈,今晚吃什么?” 今晚回的早,晚七点了,天还未黑。 快入夏了呢。 周琳见她这么早,很是诧异。 “咸鱼?” “好呀,那我一会回锅热一热。” 前天没吃完的,还在呢。 周琳惭愧,想她做母亲的,竟让孩子接连吃咸鱼,可距离下个月发工资,还有整整一个月呢。 她咬牙,想着这个月的生活费。 “算了,你今天回得早,我去买一斤猪肉,咱们炒着吃。” 沈秋淡然,拿起抹布,打扫厨房的卫生。 “不用,我喜欢吃咸鱼,下饭。” 妈妈叹了口气,回头古怪的问她:“你今天不问我离不离婚了?” “问啊,等睡前再问。”她露出白牙,非常邪恶。 妈妈哭笑不得,回头像牵狗一样的牵起沈念的防丢绳。 “天还没黑,跟我去买肉吧,不想吃辣的,咱们今晚剁丸子。” …… 沈家不远处就有个菜市场,她陪着妈妈拽着沈念,刚把肉买好,于亮就找来了。 妈妈刚开始,还以为是沈楠和邱芸岚的事,却不想听了一会,见于亮拿出见义勇为奖,以及现金奖励,才知道,沈秋居然掺合了银行抢劫案。 她惊呼:“你怎么回来,又没跟我说?” 沈秋干笑,没办法责怪于亮的神经大条。 “我不是没事嘛,后来就忘了说。” 于亮全身僵直,眼里写着,那么大的事,你居然没有告诉家里人? 不对不对,事发当天,新闻报了,报纸也登了。 她家里人就没看吗? 周琳确实没看电视和报纸,她那个时候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看电视和报纸呢。 “你,你心也太大了,我就该每天送你去上学,再接你回家。” 周琳嚷嚷,她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沈秋赔笑:“我错了,下次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告诉你。” 周琳闭眼后仰,感觉心脏都要跳突突了。 …… 于亮被客气的妈妈请回家喝水,他趁机对沈秋低语。 “你心确实大,还很虎,那个梦幻女声,初赛过了吗?” 沈秋一脸难堪,心想还不是因为你,你不来,啥事都没有。 但银行给的二千块现金奖励,挺香。 “过了。” 于亮笑了笑:“你歌唱得好,肯定是能过的,我听说过几天就会上电视,提前恭喜你了。” 沈秋想,这可不算提前,她早就扬名安城了。 不过就是,还没在电视上,混了个脸熟。 “谢谢。” …… 就这会,妈妈看她和于亮聊得挺好,瞬间就有了个想法。 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看于亮要走,想到他的警车还停在菜市场,便赶紧自作聪明。 “秋秋,你帮妈妈送下小于警官吧。” 沈秋震惊,回头看了妈妈好几秒,果断拒绝。 “我今天作业还没写。” 于亮本来就是个很识趣的人,立马笑言:“不用,都是为人民服务,你们忙着,我先回去交差了。” 妈妈一脸遗憾,回头做饭时,对着沈秋欲言又止。 沈秋头疼,索性借着写作业,遁走。 …… 轮到吃饭,妈妈把奖金的事跟沈肃清说了。 沈肃清屁都没放,回头就问妈妈要钱买烟。 忽然多了一笔二千的横财,妈妈没再拒绝,直接就给了二十块,但在给完后,她特意和沈秋说:“这二千块当妈妈跟你借的,年底之前还给你,可以吗?” 沈秋本来有些不乐意,但最终还是歇了心思,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 临到睡前,她说:“早点离婚。” 第38章 张家父母 大院,杨柳依依,早夏的蝉儿拉起了警笛。 何无量把带回家的公文,扫了一眼,立马就看到梦幻女声的晋级名单里,有个飞龙乐队,主唱——沈秋。 为了热门话题,做报告的人,还在沈秋名字后面,标注了重高和班级名。 何无量皱眉。 她怎么又出来赚钱了。 随即想到她那张明艳又绝色的脸,何无量长长地叹了口气。 …… “林校长吗。” “是何书记?您好您好,我是林琼。” “听说你们学校,出了个小天才歌手,还晋级了。” 林琼有荣与焉:“是的是的,那天初赛我也在演播厅呢,小沈同学的歌喉真心了不起。” 何无量微微叹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后勉励了一番:“还是要好好督促她学习,哪怕将来能当歌唱家,也要有个漂亮的文凭,让咱们安城走出去的孩子,更光鲜亮丽才对。” 林琼认同的点头:“您说的是,但这孩子吧,还真别说,学习和唱歌两不误,回头我一定好好叮嘱。” 何无量怔忡片刻。 原来学习没有被耽误么。 他心瞬间放下了,默默在心里道了声好样的,没看走眼。 但愿安城,真的可以飞出一只金凤凰。 …… ktv里,付小微挂了电话一脸生气。 而早就委屈到不行的宁可可还在哭,哭她今天被沈秋打了脸。 “别哭了,你没得手,我安排的后手,也被发现了。” 郑如意吸气:“不会吧,六十万都没成?” 付小微白愣了她一眼:“事成才给钱,事都没成,他们想屁吃。” 赵四小姐啧啧:“谁发现的,是不是张涛?” 付小微愤愤然:“就是他,他可真是讨厌,一个平民女,值得他那么用心么,阮儿,你上次不是说,你家正在安排,让你和张涛大哥相亲么,你去试试,捅到他爸妈面前。” 阮小姐撇嘴:“张绮我又看不上,话说张丽下个星期不是要办生日派对吗,到时候你去呗,直接在肖伯母耳边说。” 她才不想为了一个陌生人,去牺牲自己的利益,真正嫉妒沈秋的,又不是她。 付小微拉黑了脸,回头看宁可可:“张涛姐姐下个星期生日,我带上你,你去给我说。” 宁可可:“……” …… 同一时间,张涛把代言的事和父母提了。 肖母到是没说什么,生意上的事,她不爱操心,但知子莫过母,回头就把张涛叫到茶室。 “涛儿,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沈秋了?” 张涛肃然,摇了摇头:“没有,我和她只是同学。” 肖母蹙眉:“真的只是同学?” “真的只是同学。” 肖母沉思了下,微微叹了口气:“妈妈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从港城转学回来,但如果你真喜欢,妈妈不会介意。” 张涛这次皱了眉:“妈不介意什么?” “她的出身,还有前段时间,唱评弹的人也是她吧。” 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肖母听说过,但她不是那种没见识的女人,她们张家,乃至她们娘家肖氏,家风一直很正,也从不敢看轻各行各业。 只要人品端正,她就会打从心眼里认可。 张涛心中一暖,终是摇了摇头:“我配不上她的,她早晚有一天,会插上翅膀,从安城飞出去。” 肖母惊讶,一时间对沈秋的好奇,推到了顶点。 …… 睡前,张涛又被父亲叫到书房。 “你妈说,你应该是喜欢上了沈秋?” 张涛知道父母同心同德,既然母亲问了,父亲这里肯定逃不过,索性实话实说。 “是有些,但您也知道,我不太现实。” 张父眼中露出心疼。 “不见得,你舅舅答应过我……” “爸。”张涛打断:“我既然选择了和舅舅一样,那就应该心志坚定。” 有些东西晦涩,不能挂在嘴边说。 张涛明白,张父也明白。 沉默了片刻。 张父摆了摆手:“你估计她会向我们提出什么条件。” 张涛沉吟:“我能感觉,她自己有危险意识,估计会向我们提出一些庇护,比如,让我们出资帮她请些保镖,以及应付沈怀的一些骚扰。” 张父点头:“这些都是小事情,我会当正常生意来谈。” 张涛表示感谢。 …… 回头将这些事,事无巨细的上报给086。 哪怕任务已经结束,但他也敏锐的知道,沈秋对086以及高层来说,并不是毫无价值。 因为他还没有收到命令,全身撤离。 再加上沈怀的骚扰,或者高层还有别的打算。 现在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尽量把沈秋往上报,对她绝对是最好的庇护。 比如,像今天086的及时提醒。 他后背都吓出一身冷汗。 那声爸,他叫得心甘情愿。 …… 086喝着枸杞茶,漫不经心把话转达给了073。 “今天很凶险,咱们的小家属,差点就嘎了,就那么一点。” 073沉着脸,不知道该对小家属三个字发火,还是该对086的大意发火。 毕竟人有三急,086已经做得很好了。 “上一批新人里,有能堪大用的吗?” “有几个。” “你给自己调两个助手吧。” 086缩了缩脖子,讪讪道:“行,直接转正吗?” “转吧。” 安城的鱼塘大,他们的人手确实开始不足了,还有时代的进步,敌人越来越狡猾。 过了片刻:“如果沈秋真向张家提起要保镖,就把咱们的安保公司报上去。” 086瞬间笑得如同老父亲。 “咱队长还是很有良心的嘛,对小家属温暖如春。” 073:“……” …… 张家宅子。 沈秋没有空手上门,但也没买什么水果和贵重礼物,她只是提前准备了一把花。 金黄的天堂鸟和洁白的海芋。 在她的记忆里,张涛母亲肖女士,独爱这两种。 肖母先看她人,再看她手里的花,顿时在心中忍不住说了句,好个蕙质兰心的小姑娘。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打听,她都不反感,只会全身心的支持儿子想做的任何事。 “多谢沈小姐,是涛儿告诉你的吧。” “不是,是我猜的。” 沈秋坦坦荡荡,直接表明,她和张涛关系很单纯。 做为富家太太,又是大宅门里出来的人,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反而不会因为她的坦荡,而心生怨怼,只会略微高看她一眼。 肖母掩唇低笑:“那你确实是个聪明又细心的孩子。” 寒暄了几句,肖母退场,让张涛陪着去了张父的书房。 接下来的洽谈非常顺利,就如张涛所料,沈秋想用代言和张家交易的,就是人身安危的庇护。 第39章 化成灰也认得 张父给了沈秋两个选择。 一个是国内知名的安保公司,一个是国外的安保公司。 沈秋果断选择了国内。 不是国外不敢请,是性价比实在没得比。 更何况张父推荐的这家,还是她知道的老牌公司,甚至若干年后,一直活跃在娱乐圈顶端。 “那今天就先这样了,感谢张叔叔对我的帮助,还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张父笑脸盈盈:“这是自然,我还要感谢你带飞了犬子呢,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额! 张涛父亲,不愧是一直被商界称赞的儒商。 张家的家风确实是好,让人心生向往。 出门时,沈秋见到了张涛的姐姐张丽,她通身贵气,却丝毫没有娇纵和跋扈感,仿佛如邻家姐姐,十分亲切的和她打了招呼。 还邀请她星期天来参加她的生日宴会。 …… 送沈秋回家的路上,张涛很不好意思的说:“我姐姐人很好,她和付小微,还有赵四小姐不一样,她邀请你,就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 沈秋的心被张家的温馨熨得平平整整,知道就如他所讲,轻轻点了点头。 “我能看出来,你姐姐和你一样。” 很善! 家教无可挑剔。 据说后来张丽嫁到燕京,成了大领导家的儿媳,生活低调,深入简出,是个很有智慧的女人。 张涛推了推眼镜:“那你星期天来吗?” “来呀,到时候我们飞龙乐队亮个相,给姐姐唱个生日歌。” 他哈哈大笑,随后道:“小方几个我辞了,飞龙乐队,就剩咱俩了。” “嗯?”她惊讶:“不是说,先放着吗?” “放着心会养大,他们昨晚悄悄去见沈爷了。”张涛说谎脸不红心不跳。 沈秋没有一丝察觉,皱眉道:“那比赛怎么办?” “不怕,我有钞能力,去港城再请几个人很轻松,还有这次,我要和新来签保密协议,到时候会把合同写这么厚。” 他用手夸张的比了比。 沈秋哭笑不得,心想也行,有钞能力的人,了不起! 她佩服! …… 当晚,电视台开始播放初赛内容,虽然有大幅度的剪辑,但唯独没剪沈秋的镜头。 他们保留了梦娜的刁难,却把梦娜后面的暗示删掉,直接无缝衔接额外的才艺展示。 硬是让整个初赛,变成了沈秋的单人表演。 飞龙乐队,开始家喻户晓。 …… 妈妈看了,沈肃清也看了,前者忧心忡忡,后者讥讽冷笑。 “等着瞧吧。” 第二天,沈秋走得早,邻居们都来道喜,但没有碰着沈秋。 沈肃清就拿臭脸对着所有人说:“我可没有这种,一心想往下九流钻的女儿。” “家门不幸,儿子混账,女儿卖笑,你们别来明捧暗嘲,想看热闹的晚上来,我把门打开,随便看。” 准备去上班的周琳气到心肝疼。 “沈肃清,别人可以诋毁你女儿,但你怎么可以!” “我为什么不可以,她现在自以为傍上了有钱人,连爸爸都不喊了,我为什么不可以骂她不要脸。” 周琳气到气到,都想把杯子摔他脸上。 邻居们赶紧劝的劝,走的走,再也没人来围观。 …… 到了下午放学,张家的安排已经到位。 校门口停了一辆黑色保姆车。 沈秋挥手告别热情的校友,又和安然、李静、王飞燕三个对视了一眼,便和张涛一起,关上了车门。 一共四个人,三男一女。 他们自我介绍。 一个叫张宝林,一个叫陈度,另一个女的叫高绢,剩下最后一个坐副驾的。 他说他叫吴卫。 声音低沉暗哑,如同嗓子里卡了东西。 沈秋好奇,想多看他一眼,他却拉了拉头上的棒球帽。 “我是他们三个的头儿,你若离开安城出远门,就让他们告诉我,我会给你做安排调度。但以后跟在你身边的,是他们三个。” 沈秋愣了愣,忽然意识到,他可能是经理一类的人物。 便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 对于出名,以及名人该如何出行,她是没有经验的。 所以和张父洽谈时,她有说要安保公司出一个有明星助理经验的人。 想必他就是了。 但下一秒,他给她递了三张a4纸,上面分别写着张宝林,陈度,高绢的个人资料。 其中经验最丰富的,竟然是高绢。 她曾经给港城的着名女星,当过助理经纪人,和随身保护工作。 身手一栏,更是写着散打、泰拳、格斗,以及枪法。 这…… 吓到她了。 不由地,她朝高绢看了好多眼。 高绢冲她笑,如看邻家小妹。 “以后合作愉快,你要不介意,可以叫我绢姐,也可以直呼我名字,我很专业的。” …… 吴卫低沉沉的接话:“你如果没有经济人,可以用高绢,薪资往上翻一倍就可以了,对内娱港娱和各种接通告,她很熟,不会让你白花钱。” 沈秋脸微微发红。 她现在哪有什么钱,全是从张家借来的势。 唉! 看来以后,要拼命赚钱,养活他们三个了。 “好,绢姐,以后我就全靠你了。” 高绢哭笑不得:“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以后可是全靠你养活的。” 唉,人艰不拆。 她现在穷。 很穷。 咬了咬唇,她把头扭向张涛。 “房子呢?” 张涛笑:“已经准备好了,永乐园的独栋别墅,你今天就搬过去吗?” …… 她微微蹙了下眉。 这事还没跟妈妈说,主要是没想到张家效率这么快,昨天才谈完,今天人和房子,就有了。 “今天可能不行,等两天吧,我想带上我妈。” 还有拖油瓶沈念。 至于沈肃清,她一言难尽。 但也知道,随着知名度的上升,家境早晚会爆光。 张涛看她一脸难色,心里其实很清楚,但沈秋没主动和他说,他就不问。 吴卫也是个很识趣的人,仿佛在来之前,就调查过她。 立马道:“那这两天,早晚接送他们会提前过来,你再存下我的电话和他们的电话,有别的需要随时电联。” 很贴心,并没有因她年纪小,刚出道,就瞧不起她。 但在下车,她终是无意中看到了吴卫的脸。 …… 有伤,疤痕面积很大,仿佛半张脸都被烧毁,但眼睛异常明亮,宛如夜空中闪闪发光的星辰,生机勃勃。 刹那间,她心房都颤了一下。 电闪雷鸣。 什么吴卫,分明就是周吾。 他乔装了。 什么鬼啊! 还是安保公司的头儿? 对上她视线的刹那,周吾知道,被她发现了。 她好敏锐! 还是说,她对他,真有那么刻骨铭心? 刻骨到连无懈可击的顶级乔装术,都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又或者说,他真化成灰,她也认得。 第40章 料酒好喝吗 回到家中,她无视铁青脸的沈肃清,和妈妈打了声招呼,就直接上了三楼。 安静的等着。 十分钟后,顶着毁了半张脸的周吾,来了。 他双眸暗色,浮浮沉沉,估计是有化妆术,所以看不清任何脸色。 见到她直接恢复嗓音:“怎么认出来的。” “我又不是智障,你要易容,应该戴美瞳。” 周吾愣了半秒:“什么叫美瞳。” 她撇嘴,解释了一下隐形眼镜和有色的隐形眼镜。 周吾明白了,原来破绽在这。 他以前竟然没想到。 嗯,还是086的工作没有到位,没有跟上新时代步伐。 悄悄关了收音麦,远处的086抓狂了,小姑娘都知道的东西,他怎么不知道? 天啊天啊,他要被073扣工资了。 …… “你不是卧底吗?怎么又成安保公司的头儿了?你到底有多少身份?” 沈秋难掩惊讶,直到问出声,才怂怂地转过身,又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这些事不该我这个普通人知道,你还是别回答了,我从现在开始,就叫你吴卫。” 无所谓,无畏又无惧。 他的化名肯定就是这个意思。 但回头想,难道周吾,就不是化名吗? 周吾看她这么怂,忍不住嘴角上扬,目光落在她还缠着创可贴的手上。 “手好了吗?” “好了。” “那电话都记好了吗?” “存手机里了。” “别人的都可以存,但把我的记脑子里。” “啊?” 她诧异到脑子宕机。 但等她回过神,已经脱口问了他:“你救我,还救出感情了?” 她心里懊恼,暗骂自己神金病。 却不想他笃定的回答:“算是吧,几次三番救了条狗,都有感情,何况是人。” …… 吃饭的时候,沈秋满眼郁色,狗男人暗讽她,连狗都不如。 她很生气。 但又无从辩驳。 这时,家里的电视机开始重播昨天的初赛。 沈肃清拍着桌子喊:“关了关了,还嫌不够恶心吗?待会把门打开,让你女儿站到外面去唱,省得别人把我家当戏台子。” “我沈肃清这辈子是很窝囊,也没啥大本事,但我要脸,懂吗?” “我要脸!” 沈秋怒火熊熊,扭头问妈妈。 “我在外面找了房子,妈妈你和我走吗?”她最后加了句,还可以带上沈念。 她知道,如果不让妈妈带上沈念,她一定不会搬家。 周琳呆了,看她很久,久到筷子上的菜,都掉到了桌上。 而这时,沈肃清直接掀了桌子。 “别吃了,还吃什么吃,不是想让你妈和我离婚吗?那离!周琳,我俩明天就去离,然后你们娘俩滚,滚得越远越好,但把沈念给我留下。” 沈秋眼亮得不行,正合她意。 她满目期待,甚至无视沈肃清话里的滚。 但妈妈眼神却暗淡了下来,像往常那样摇了摇头。 “我不离,也不搬家,你答应过我,比完赛就不唱了,为什么要离开家?” …… 沈秋眼神瞬间无光,仿佛被抽光了所有力气。 她本不想解释,但最终还是心平气和说了。 周琳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哪怕她见识少,这些年看电视,看电影,也懂得不少。 收桌子时,她沉声道:“那你搬出去吧,等比完赛再回来。” 沈秋心碎了一地。 沈肃清却还在大声叫骂,说什么滚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从今以后断绝父女关系。 他嫌她赚的钱脏,他一分都不稀罕花…… …… 这一晚,沈秋又失眠了,她心疼到无法呼吸。 明明告诉过自己要耐心等待。 可在等到沈肃清主动说离婚时,又失去了判断。 亲人、感情、羁绊、就像人们常说的那句:关关难,关关难过,关关过。 到底是什么年代,才把妈妈养成了这样认死理的性格。 下次清明节,她要去坟上问一问姥姥和姥爷。 还有,她想喝点酒了。 今晚只有把自己灌醉,她估计才能睡得着,明天还有好多事呢。 …… 抱着妈妈藏起来的药酒,她爬到三楼。 夏天的微风,让人感到舒爽,可她却要把自己灌醉,才能睡着。 拧开瓶盖,一口旋。 咕咚一口,她愣住了。 什么味道? 怪怪的。 不是药酒吗? 懵逼时,周吾像个鬼一样的发出笑声。 “料酒好喝吗?” “……” …… 她涨红着脸,在心里骂了十万句卧槽。 索性举起料酒继续喝。 灌了九十九口,不差这一口。 反正也喝不死人,能醉最好,不醉大不了就是腌入味。 周吾一把夺过她的料酒,仿佛早有先见之明,给她塞了一瓶啤的。 随后他自己抠开自己的,喝了一口。 “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有能力选择自己的人生。” “沈秋,人生来就是个体,你这么聪明,怎么还想不开呢。” 沈秋呆呆的看着易拉罐。 他居然请她喝酒。 也是很神奇。 她到现在,还记得他打她呢。 狗男人! 她不是想不开,她是想睡觉。 …… “你好像,对我家的事很熟,你在监视我家?” 周吾看着头顶的星空,眼睛眨都没眨。 “没有,你家不过是看星星的视野,比较好。” “放屁,说谎都不打草稿,我家这一户挨着一户,你在谁家看星星不是看,非得在我家?” 周吾不说话了,抬头喝了口酒。 然后摆烂。 “你说是就是。” “……” 行,现在轮到她被怼到无话可说。 而且要说,就是那句,我不信。 那他会不会来一句,你再问一遍? 人啊,果然,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刮跑了北风。 …… 算了算了,好人不和狗男人计较,两个人喝酒,总比一个人喝要强。 他很神秘,她的秘密也不少。 彼此彼此。 她把易拉罐递回给他:“我打不开。” 周吾瞥了她一眼,目光沉沉,竟好像暗中藏了漩涡,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连忙错开视线,把头摆正,倔强的像只小天鹅。 就不承认,她是故意的。 毕竟手疼,伤口还没全好。 咔吧。 他把拉环扯掉,重新递到她面前。 “喝吧,就这一罐。” 她的酒力,也就如此了,比别人要省钱。 沈秋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只当他就买了两罐。 …… 喝了一大口,她主动打开话匣子。 “你在这个世上,有看不开的人和事吗?” 他眯起双眼看星空。 其实今晚,没啥月色,估计是要下雨了,阴沉沉的。 吹来的夏风,都带着一丝潮气。 “有。” “那你还劝我做什么。” “有道理。” 嗯,这个天聊死了。 沈秋喝,大口大口喝,还告诉自己,以后每天小酌一杯,她得让这个身体练一练酒力。 为将来进军内娱,打个良好基础。 还有散打,等搬到永乐园,每天早和张宝林,陈度,或者高绢他们练上一练。 安全感这个东西,靠别人给,永远都不如自己给。 …… 后来,沈秋喝醉了,一罐啤的居然让她断了片。 怎么回的床上,她不知道。 好在周吾还算君子,没脱她衣服,也没脱她鞋,就这么把她扔在床上。 但手上的创可贴,被他换了,伤口痒痒的。 她是又欣慰又生气,告诉自己,周吾请她喝的,一定是假酒。 那怕她现在的身体再弱,也不可能一瓶啤酒就倒。 还倒得那么干脆,那么不省人事。 又不是乔治烈性57。 真特么活见鬼。 高绢三人果然提前来接她,她迷迷糊糊上了车,看到车上并没有周吾。 便随口问了句:“你们头儿呢?” “他回公司了。” 我不信! 第41章 永乐园独栋 已经开始工作的周吾,收到了一条短信。 沈秋发来的。 她说:你请我喝假酒,我记住了,感谢你八辈祖宗!!! 三个感叹号,让周吾头上的青筋跳了再跳。 果然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以后再管她,他就是狗。 没良心的玩意儿。 086看他脸色难看,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凑了过来想看,周吾却把手机摁黑了屏。 “哎,啥玩意,你还有事瞒着我?你个死鬼!别想把我抛弃啊。” 073脸又黑了。 但他知道086不是别的意思,是怕他接到高层的谴责,然后独自背锅。 哪怕他们再谨慎,也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滚,不是你想的那样。” 086不信,暗暗想等他不注意,就破解他的手机。 对他为人特别清楚的周吾,立马去了卫生间,然后果断删掉了沈秋的短信。 当然,他也不会回她。 但是……他忽然想到,她昨晚醉后问他:“周吾,你会觉得当明星,是下九流吗?” 他这心里,直到现在都不是滋味。 沈肃清那种人,确实不配为人父。 …… 而发了短信,就没想过要回复的沈秋,已经开始了紧张的学习。 她是个好学生,曾经是学霸,如今也要当学霸。 班上的同学都在背后议论:“沈秋都出名了,怎么学习起来,还那么努力呢?她是有病吧。” 也不知道是谁,忽然来了句颇具有哲学的结论。 “她是想逼我们内卷呀。” “啥叫内卷?” “不清楚,就知道这个词很有意思。” “不知道你还说,哪看来的。” “小说啊,书上写尹志平得到了葵花宝典,交给邱处机,邱处机就把葵花宝典,印刷了十万册,一百两银子一本,谁有钱就卖谁,没多久,整个武林全是练葵花宝典的。” “啊?修练此功,必先自宫?” 同学很得意:“因为你不练,别人练,别人练了,你打不过,那就大家都练,这样你会的,我也会,谁也奈何不了谁。” 同学们懵了,所以他们也要练歌,然后再疯狂学习? 天啊…… 没活路了呀,还不如挥刀自宫。 …… “你的手还疼吗?”张涛在课间小声的问。 他又发现,创可贴不是他从校医处拿来的那种了,好像换了个牌子。 “不疼,已经快好了。”沈秋聚精会神。 她答应妈妈的事情,是一定会做到的,因为受益人,只会是她自己。 “要搬家的事,和你爸妈说了没有,什么时候搬?” 到时候他想去帮忙,另外告诉沈秋,永乐园的主卧,是他特意给她的。 他悄悄地在里面,花了些心思。 但那些小心思,他希望她能发现,又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发现。 “放学之后吧,我爸妈不去。”她语气淡然。 张涛唔了一声,不敢再往下聊。 …… 踏进永乐园别墅,张涛父亲安排的,在最后一排,靠半山腰。 这是安城最新开发的富人区,房子越靠后,越代表名望和地位,同时也是占地面积最多的业主。 可以把整个山顶,当成独家后花园。 登高远眺,或一展歌喉,皆是清静。 “这是客厅,你看你喜欢吗?”张涛来回走了一圈,并把面朝安城的落地窗推开,一眼望去风景极美。 仿佛将整个安城,全收入眼帘。 沈秋点头,对房屋布局和内里装修,以及名贵的家具家电,都很满意。 张父办事,真的很稳妥,也很用心。 “我们可能,要为你家代言一辈子了。” 张涛哈哈大笑:“那不可能,你只要唱出安城,这一切就不值一提了。” 做生意的人讲究高瞻远瞩,他张家向来不落人于后。 要办,就一定会办得漂亮,完美。 …… 随后,张涛又带着她逛了地下音乐室,之前音乐室里的东西,已经全被他命人搬到了这。 “以后这里,可以当你独自创作的工作室,新请的还在路上,但他们不住这里,那边的设备,我会重新安排。” 沈秋没有异议,但默默在想,她可能会用不着。 因为她就是个外挂。 …… 再看主卧,整个二楼全是她的,用大开间隔出书房、茶室、影厅、衣帽间…… 看着极其舒适,又无一不全。 尤其是正对床塌的双面书墙,她都举目震惊了。 书山词海,就好像缩小了半个图书馆。 “这,我要是能看书,会不会都七老、八十了?” 张涛轻咳:“我特意让人挑的,你要找到喜欢的就看,不喜欢的当装饰呗。” 暴发户的书房都这样,摆满却无人问津。 甚至还会去求知名书画家的墨宝,他没照搬,已经是很有收敛了。 沈秋跟着低咳,最后看了看衣帽间。 发现张家并没有给她装备衣服,不由松了一大口气。 还好还好,她能主张自己穿衣打扮。 张涛却一时没get到,还以为自己刻意留的空白,她不满意。 “这个,我可以让购物中心的人,全部过来给你添置,你看你需要吗?” 就像沈爷,让整个奢侈品名店,全为她一个人服务。 沈秋汗毛有些倒竖。 “不用,一时名起,就得意忘形,是娱乐圈的大忌。” 而且她也不需要。 …… 下楼时,张涛恋恋不舍的看了眼书墙,最后把一张银行卡放到她面前。 “这是我爸让我给你的,里面有二十万,我爸说,别人的安排的是别人的安排的,只有自己手里有的,才是自己的,手有余粮心不慌嘛。” 沈秋默默算账,这房子最少估值八十万,也是现在的行情价。 然后张宝林、陈度和高绢的工资,每个人每个月三千,她还要负责包吃住,以及车辆正常的修护及油钱。 然而和张家谈的代言,是一年三条广告,年费三十万。 她需要卖身给张家五年以上,才能还清现在拥有的,以及这二十万现金。 仔细想想,她其实不亏,还算是空手套白狼。 “我收下了,你回去帮我谢谢张叔叔,这一切我都很满意,以后我也会努力的和你卖艺,增涨知名度。” 张涛失笑,轻声调侃:“你是有收入了,可我还没收入呢,回头我得找我爸要。” 沈秋咯咯地笑出声:“那是当然,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意思就是,她会坚定的和张涛绑在一起。 至少在唱歌和打响知名度上,她不会丢下他。 第42章 肆无忌惮 沈家园子,李坤把沈秋的动向说了一遍。 沈爷目光暗沉,感觉自己养熟的鸭子,被张家提前一步截胡了。 虽然在他意料之中,但也落在了他的意料之外。 主要是他没想到,沈秋是有真材实料的。 “晋级赛想办法,把她刷下来。” 敢接受张家那么多,那他就想看看,谋事不成,变丧家之犬,她还有什么能力,去偿还欠款。 以及张家,还敢不敢让她代言。 李坤默然:“既然如此,这个月的造势,还要不要以她为中心?” 沈爷冷笑:“当然,只有捧得越高,才会摔得越疼。” 钱是个好东西,既然张家给,她又敢接,那就让她越接越多。 三个保镖,那是不够的。 李坤懂了,退下去办事。 …… 沈秋回到家里,收拾了一些衣服、杂物和课本,就准备离开。 周琳带着沈念在二楼静坐,唯沈肃清仿佛还有发泄不完的无能怒火,拼命在外面和过路的邻居,说沈秋要搬走了,傍大款了,当小三去了。 他做人失败,养出个无父无母的畜生。 他吆喝着,让大家都来看。 “我以后,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我这个家,以后再也不会让她进来。” 高绢几个脸色很难看,他们没想到沈肃清是这样的人。 给不了女儿助力也就算了,还带头诋毁,恨不能把亲生女儿,贬到尘埃中。 也是活久见。 …… 沈秋下楼,看着眼圈默默发红的妈妈。 “早点离婚,我以后真的可以养你。”还有沈念,她添了一句。 周琳无动于衷,最后在她踏出家门时,细弱蚊吟。 “外面不行了,就回来,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嫁个好人家。” 沈秋后背僵直,眼尾瞬间泛红。 被邻居包围的沈肃清看到:“滚,赶紧滚,以后有多远滚多远,敢回我家,我打断你的腿。”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劝,都说:“老沈你这是何必呢,孩子有出息,你应该支持才对,她以后赚了钱,不给你花,给谁花呀。” “就是,滔天的富贵,你可不能往外推呀。” 沈秋如果是他们的女儿,都不知道有多开心呢,那像沈肃清,还仿佛自命清高。 呸! 不过就是仗着亲爹,可以对亲生女儿肆无忌惮。 …… 高绢等人一言难尽,帮着沈秋把东西提到车上。 沈秋最后想了想,走到妈妈身边:“我房间的枕头下面,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我存了两万,你拿着花,别再委屈自己了。” 那两万,是她把沈爷的东西变现得来的。 还有几千零花钱,她放身上没有存。 周琳愕然抬头,声音有些尖锐:“你哪来的?不会真的是?” 已经陪人家睡了吧。 这话她没说出口,但眼睛里全都是。 沈秋莫名心痛:“不是,是我接了广告代言,商家提前给我预支的,我是你的女儿,你不要像他那样,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好吗?” 周琳心口一顿,脸上满是内疚,双手发抖,最后将沈念抱在怀里,偏过了头,不敢再和她对视。 …… 沈秋深吸了口气,她知道这个家宛如泥潭,想实现自己的初心,就一定要狠心跳出圈外,只有这样,才能图谋将来,等待变迁。 她坐上车走了。 没有和看着她长大的邻居们打招呼。 沈肃清冷笑道:“瞧见没,就是这么个没良心的人东西,你们还替她说话?” 邻居们面面相觑,完全没去想,是他们站在沈肃清身边,沈秋才没打招呼。 而不是沈秋真的膨胀了,开始六亲不认了。 这时,想来采访的媒体们恰好赶到。 他们没能拦住沈秋,但听见沈肃清骂女儿,皆眼前一亮。 …… 第二天,安城的报纸和电视都在说,有人一朝得志,忘父弃母,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最后特意放大,安城永乐园半山腰的独栋豪宅,点明此处,就是沈秋将来的房子。 人们看到骂声一片,纷纷言道,什么玩意?什么东西? 脏水泼向校园,林琼和马奇发急忙找沈秋谈话。 沈秋言明:“已经有人开始对我下毒,我搬家是不得已。” 林琼震惊:“真的假的?” 张涛证明:“是真的,就是我乐队里的人,我已经把人辞了。” 马奇发吸气:“那你也应该把父母带上啊。” 谁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最大的争议,就是沈秋把父母抛下。 张涛一言难尽,沈秋淡淡然:“我父母不愿意搬家,也不想我继续比赛,他们认为唱歌是下九流的玩意,我也没和他们争吵,但继续留在家里,我会很危险。” 林琼和马奇发对视一眼,立马窥见一斑。 两人头疼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得澄清,不然会非常影响你的名声。” 当然,还有他们重高的名声。 …… 沈秋懂,看了眼张涛,张涛立马接话:“我近期会让家里人,安排个记者招待会,只不过……” 这样做的话,会把沈肃清和周琳,放到风口浪尖。 沈秋垂着眼帘:“没事。” 互联网会有记忆,但98年这会,电视和报纸,对普通人的记忆不会太多。 更何况她不会抹黑妈妈,只会如实告诉记者,沈肃清就是一个那样的人。 抹黑他,她不会有一丝内疚。 …… 同一时间,何无量也看了报纸,眉头瞬间紧蹙。 以他的身份地位,并和以前对沈秋家庭的了解,他不需要去和别人打听,就猜到,是老一辈人的思想陈旧在作秽。 然后新闻媒体,故意放大了负面影响。 他回头安排秘书,给张父去了个电话。 意思就是,你张家的儿子,也被卷进了风波,尽快把媒体们搞定,平息下来。 不要让乌七八糟继续发酵,助长不正之风。 …… 因此,沈秋都没能参加下午自习,就和张涛去开新闻发布会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亮相在媒体面前。 “紧张吗?”张涛问。 她摇头:“不。” 没什么好紧张的,她只要实话实说,自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人存在。 “那就好,一会你别怕,他们要敢问得刁钻,回头我就告诉我爸,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看他很气愤,一脸坑爹的模样,都差点把沈秋逗笑了。 “我不怕,你也别逗我笑。” 第43章 记吃不记打 新闻发布会,排排坐的媒体人,不知道是收到了什么风声,还是被沈爷警告了,一个个全老实得像鹌鹑。 不但没有故意刁钻,还把话题往老人思想陈旧上引。 顺风顺水,她和张涛完成了第一次新闻发布会。 到了第二天,纷纷大骂没良心的人们,立马改了口。 几乎全变成了唏嘘。 暗暗大骂沈肃清真愚蠢,捧着聚宝盆,都不会享受。 紧跟着四海集团的造势,接踵而来。 沈秋再回学校,便再也没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她,反而是在羡慕和崇拜的基础上,纷纷多了一丝怜悯。 …… 宁可可仿佛记吃不记打,又拿了瓶绿茶递到她面前。 “沈秋,真没想到,你爸妈居然不支持你唱歌,还在记者面前那样骂你,太可恶了,这个请你喝,我真心实意的希望,你能拿到第一名。” 说完,她还做加油鼓励的动作。 沈秋感觉恶心,推开她的绿茶。 “再可恶也是我爸妈,拿走吧,你自己喝。” 宁可可咬唇,强行把绿茶放到她桌上。 “是是是,我又说错话了,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 说完她就走,生怕沈秋追上来,把绿茶还给她。 沈秋抿唇,回头看张涛:“我要弄死她吗?” 张涛把绿茶拿在手上,并塞进他的书包。 “对心怀不轨的人,想弄就弄,不弄怪恶心人的,只怕还有下回。” 沈秋便了他一个你去的眼神,她自认为在学习上不如张涛,没那个时间浪费。 …… 很快,宁可可被警察带走,马奇发和林琼,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寒颤。 “这特么才是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扭曲,马老师,你的工作完全不到位啊。” 竟然差点发生了学生投毒事件。 如果沈秋喝了,后果多可怕? 重高百年英名,全毁于一旦。 马奇发菊花发紧:“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会狠抓思想品德。” 宁可可这个孩子,必须劝退。 林琼恶狠狠:“不只能抓你那一个班,全校都要抓,下午通知所有老师开会。” …… 事情没有引起太多波澜,但宁可可投毒,还是传遍了学校。 安然、李静和王飞燕,全身都吓麻了。 放学时找到沈秋。 “你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多人想害你?” 沈秋失笑,看着她们:“也没有很多,我已经提前在做规避了,别担心。” 安然松了一大口气。 随着新闻发布会的公开,学校所有人都知道,张涛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简称富二代。 也是他在给沈秋保驾护航。 李静拍着胸口:“还好有张涛,要没有他,你都死定了。” 沈秋笑而不语,转移话题说了会近况,又问她们,想不想去永乐园独栋玩。 房子后面有泳池,正适合现在的夏日炎炎。 安然几个雀跃,纷纷上了她的保姆车。 …… 98年这会,永乐园的设计,是完全模仿了港城富人区。 安然三个算是开了眼界。 沈秋陪她们玩了一会,就和高绢开始谈工作。 现在有关比赛的事情,她全交给了高绢,高绢也发挥了她专业,迅速做了调整和接近一年的计划。 其中就有她和四海集团的对接,以及张家的广告。 “晋级赛虽然定在七月十五,但咱们的时间,并不算充裕,我仔细想了想,你和张涛除了参加四海集团的正常预热,我建议,你最好去接一些翻唱通告。” 沈秋是明白人,知道高绢是想在她目前的基础上,再给她扩大知名度。 有了知名度,她才算真正的靠自己赚钱。 “可以的,但我不想耽误学习,你有没有两全的办法。” 高绢思索。 …… “以张家的财力,咱们可以自己成立一个工作室,然后向全国发行磁带,但这样,速度肯定会放慢很多。” 毕竟和知名公司合作,可以借人家的人脉和渠道,推进起来,可以做到一夜之间,所有的音箱磁带店,都摆上她翻唱的歌曲。 但这样的话,沈秋就必须出安城,放弃学习,去别人的录音棚录歌。 所以高绢认为,沈秋要有取舍。 “那你去和张家谈一谈,发行唱片和磁带,他们也是有赚的。” 高绢点头:“有赚是肯定有赚,还稳赚不赔,但对你来说,速度太慢了。” “这样吧,我去和港城那边联系一下,尤其是辉哥,看看可不可,在咱们自己的录音棚录歌,再转交给他们。” 娱乐风向,重在一发冲天,慢慢打磨和等待,只会让别人抢占先机。 对于这些,沈秋虽然没有经验,但她一听就能懂,便把这事全交给高绢。 以她的猜测,辉哥是一定会助她一臂之力的,哪怕她只是翻唱。 总而言之,学习她是不会轻易放弃。 对此高绢很佩服,年纪轻轻定力使然,她不火都没天理。 …… 等安然三个玩累了,又一起做了晚饭,填饱肚子后,沈秋就让张宝林把她们送回家。 八点零几分,沈秋接到妈妈的电话。 她像疯了一样的喊:“沈念不见,秋秋,沈念不见了,天啊,我找不着他了。” 沈秋全身一麻:“怎么会不见的,妈妈你别急,报警了没有?” 周琳哭着喊:“报了,但警察那边说,人口失踪立案需要等24小时,沈念还那么小,真碰到人贩子,只怕都出安城了。” “秋秋,妈妈可怎么办呀,他是你哥和你嫂子托孤,唯一的孩子。” “我是个罪人,我是个罪人呀。” “我该死,我真的该死。” …… 这几天因为沈秋的事,周琳心里很烦,所以今天吃了晚饭,她就抱着沈念去河边散步了。 看着河边草坪上,有很多人在那儿坐着歇凉,她就停了下来,也把沈念放草坪上自己玩。 但没想到,她就一个微微失神,孩子就不见了。 她发了疯似的在河边到处找,到处问,就是没人看见。 也笃定没人掉河里。 因为汛期早过,安城现在炎热,久不下雨,河水浅的只没过成人脚背。 就算一岁多的孩子掉入河里,也不可能被淹死,或者被水冲走。 更何况岸边还有那么多人乘凉,不可能眼瞎。 沈念,就是被人拐了。 …… 沈秋带着高绢和陈度赶回家,于亮的警车已经到了。 他看了沈秋一眼,一边安抚妈妈,一边对她道:“你有车,现在马上去长途汽车站看看,我现在去西边的林业检查站。” “还有,我已经通知了所有同事,让他们在全城巡逻的时候,注意有没有小孩哭。” “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说完他就走,一秒都不耽搁。 沈秋也掉头,吩咐陈度带她去长途汽车站。 妈妈急得五内俱焚,扯着嗓子对她喊:“一定要看仔细,一定要看仔细。” 不然,她就真的不想活了。 那眼中的绝望,让沈秋发怵,她道:“赶紧走。” 第44章 保护好自己别慌 陈度把车开得飞快。 沈秋下意识的,就拨通了周吾让她记在脑子里的电话。 那边声音还未响起,她就急促道:“我侄儿丢了,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找到他。” 一秒肃静,周吾问:“在哪丢的。” “沿河路中段的草坪上。” “你在哪?” “去长途汽车站的路上。” 他明白了,声音仿佛极具穿透力。 “保护好自己,别慌。” …… 刹那间,沈秋打了个寒颤。 立马因他的话想到,这会不会是针对她,才引起的沈念被拐? 在她的记忆里,上辈子她和妈妈忙到脚不沾地,并天天早出晚归,沈念也没出过任何状况。 不但平平安安长大,最后还生怕她留在家中,与他争夺家财和房子,一天到晚催她嫁人,还嫌她和妈妈很多余。 所以,这或许不是意外,而是早有预谋? …… “你是说?” “不排除。”周吾回的很快。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最好哪都不要去,先回永乐园。”周吾条理非常清晰,也很冷酷。 沈秋沉默了下来。 她其实,确实不想去,但妈妈最后给她的眼神,她很害怕。 那是快要被逼疯的绝望。 “我做不到。” “那就别离开陈度和高绢的视线。” 她牙关轻颤,说了声好,周吾便把电话挂了。 …… “调一下沿河中路的监控。”周吾对086交待。 086一脸诧异跟活见鬼,但也没多说,手速飞快的在仪器和电脑边操作了起来。 直到模模糊糊的监控里出现三道人影,快速捂着一个小孩上了辆面包车,他才按下暂停键。 并努力放大车牌。 可惜能见度实在太差,只能快速放弃,改为调取其它路途的监控。 这是一个繁琐,又漫长的过程。 086没有分心,他很专注,但不妨碍他问了一句。 “怎么回事?” 周吾没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坐在那。 …… 这边,沈秋在定了定神后,也通知了张涛,她希望他能帮她全城搜寻。 哪怕对此并不抱希望。 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太多了。 张涛一口答应,并火速开车出了家门。 此时,张家已经在筹备张丽明天的生日宴会。 张丽见他慌慌张张,还问了句。 “发生什么事?开车慢点。” 张涛摆了摆手,他很庆幸,沈秋能紧急时刻,第一个想到他,所以他很愿意帮忙寻找沈念。 …… 到达汽运站,已经是晚上9点多。 短途汽车早就停发,只剩前往海城,以及其它省份的大巴卧铺。 这个时候去海城打工如火如荼,哪怕快要夜深人静,车站里也是人潮汹涌。 沈秋站在唯一的车辆进出口,咬牙告诉陈度。 “把车打横,来人就说车坏了,正在喊修理厂拖车。” 陈度看着复杂的人群,有些隐隐不安,便给高绢使了眼色。 “保护好她。” 高绢明白,她紧跟着沈秋一辆车一辆车的找。 她大喊:“沈念,沈念!” 有人好奇,她就飞快说家中孩子不见了,一岁多,会喊人,有没有看见。 等待发车的年轻人们,都很吃惊,随后有人发现她是沈秋,便高喊了一声。 “你是沈秋?参加梦幻女声,最热门的那个选手?” 咚! 如同有人往湖面丢了颗雷,溅起无数水花。 人们开始忽略她在找孩子,纷纷激动莫名地向她涌来,更甚至还有人拿出本子和笔,学着电视里的那些疯狂追星人,高喊着。 “沈秋,给我们签个名吧。” …… 人实在是太多了,你推我攘,很快,她和高绢就被人潮挤散。 沈秋被面前的笔和本子,晃得眼睛都快要瞎。 并同时还感受到,有人趁机揩油。 她胸和屁股被人刻意摸了。 该死! 她确实应该听周吾的。 她忘了自己早已名动安城,又或者说,风起内娱。 就在她快要受不了,并试图抓住那些揩她油的混蛋时,一个有力的胳膊,把她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并快速远离人群。 同时还听到有人在喊:“沈秋在这,她给我签名了。” …… 汽车站家属楼附近。 李坤抽着烟问沈秋:“哟,咱们的大明星,怎么这么狼狈。” 看清楚是他,沈秋扭就想走,但李坤下一秒就道:“听说你在找人,要不要我们沈爷帮忙啊?” 沈秋气到手都有些发抖,她强行忍住,你是不是做贼喊抓贼? 再回头看他。 “坤哥,难道你看见我侄儿了?” 李坤散漫的弹掉烟头,表情镇定。 “没,但安城是沈爷的,只要你肯求沈爷,沈爷能保证,一个小时内,把人带到你面前。” 怎么样,心不心动? …… “沈秋,到我后面来。” 高绢及时出现,她并没有被呼喊声迷失方向,而是在第一时间,发现有人在故意误导人群,使混乱的人们,从左改为右。 所以,她凭借自己丰富的经验,立马发现了沈秋被人带到了家属楼后面。 看到高绢,沈秋松了口气,立马向她靠拢。 李坤轻蔑的鄙视,抬手让马仔们不用慌。 “我只是恰巧在这,又正好听见,给你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如果你不选,后悔的是你自己。” 他晃了晃手里的电话,表示只要沈秋愿意,他现在就可以通知沈爷。 …… 机会稍纵即逝。 沈秋脑子里确实在仙魔交战。 举棋不定时,她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周吾。 她快速接通。 “马上去废纸厂。” 电话挂了,别的一句都没交待。 但沈秋眼亮得宛如星辰。 她快速拉起高绢:“我们走。” “坤哥?”马仔低呼,感觉大事不妙。 李坤脸色一沉:“慌什么,我就不信她有那么大能耐。” 如果有,那说明她身后一定有鬼。 …… 重新上车前往废纸厂,她不确定坏人有多少,更不确定这一切是不是沈爷的手笔。 所以再三思量,她凭着记忆里的号码,给于亮打了过去。 没想到,电话一接就通,竟然真的是于亮。 她心中窃喜,没想到他这个号码,竟然真用了十几年都没换。 “小于警官,我的人告诉我,在废纸厂附近有人听到哭声,我现在正在去废纸厂的路上,你能不能……” 于亮打断:“等着我,我马上到,你不要轻举妄动。” 于亮不愧是科班出生的刑侦人员,他很快就想到,或者除了意外,还有预谋。 毕竟沈秋现在,真的很火。 还有前些天,她的同班同学准备向她投毒,他也是知道的。 “放心,我身边有两个人,另一个也在赶来的路上,他们是安保公司的。” 于亮跳上车:“那你不要挂电话,我们保持通讯。” 沈秋哭笑不得,她还得给张涛打电话呢。 这个时候,当然是人越多越安全。 “我到了废纸厂再给你打。” 第45章 猪队友 电话挂得很干脆。 张涛也通知到了,他竟然和于亮一样,要保持通讯。 沈秋想了想,答应了。 和于亮不同,她和张涛现在是捆绑在一起的,给张涛添麻烦,她并不会有太多心理负担。 而通知于亮,是为了防备坏人穷凶极恶。 万一有什么意外,也是合法合理的正当救人。 电话里,张涛不停的安抚她。 “别怕啊,我现在已经掉头了,最多十五分钟,我就能到。” 她嗯嗯。 没一会,张涛又向她报位置。 她又嗯嗯。 原本紧张又复杂的心情,都被他冲散了许多。 至于她是从哪收到的情报,没有谁问,包括陈度和高绢。 …… 十几分钟,她率先赶到废纸厂,刚和张涛说了声,我到了,周吾的电话打了进来。 但因张涛的电话占线,她手机里只跳了条未接短信。 还好发现及时,立马挂了张涛电话,给周吾回了过去。 “通知别人了吗?”周吾问。 她接过高绢递来的手电筒,小声回答:“通知了,还有个是警察,正在来的路上。” 周吾挑眉,他能猜到是谁。 “一会不管他们提出什么要求,都不要答言,等人来。” 沈秋听出他不想露面的意思。 心扑通扑通直跳。 “你已经发现他们了?” “往里走,最里面的第二间仓库,你认识的,飞龙乐队成员。” 沈秋倒抽了口气。 玛哒,是小方小余和小飞? 还好,不是沈爷的人。 …… 虽然周吾不能出现,但知道他就在这里,沈秋狂跳的心脏,立马得到安抚。 不再像无头苍蝇,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的去找,直接跑向第二间仓库。 果不其然,就见废弃又空旷的车间里,亮着橘黄的烛光。 三道人影打在破破烂烂的墙上,如焦灼不安。 她和高绢陈度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慢步伐,尽量悄无声息的靠近。 就听见小方说:“人死了没?” “没有,还有气。”小余回答他。 以往小飞胆子最小,他战战兢兢。 “方哥,要不咱现在就打电话让他们来吧,这带小孩,咱们确实不会啊,万一真死了,就玩大发了,会坐牢的。” “怕什么,做都做了,现在还怕坐牢?”小方呵斥,空旷里充满了戾气。 小余哆嗦,帮着劝:“咱们是求财,不是谋命,方哥,咱们还是悠着点,万一沈秋又或者张涛选择报警,那咱们很有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小方咆哮:“难道咱们以后就不是一场空吗?” “那两黄口小儿,早晚会对别人说,咱们给她下毒,以后还有谁会用我们?” “我们早就无路可走了。” …… 沈秋在外面听着,想探出头往里查看,高绢拽住她,无声的说:“会有影子,选背光。” 她点头,又踮着脚跟在高绢身后,至于陈度,已经绕去别的地方,准备偷袭了。 她庆幸自己请了安保,也庆幸陈度和高绢尽职尽责,没有一丝畏惧。 这时,她又听到小飞埋怨。 “当初你如果不下药,咱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小方怒吼,一把提起小飞。 “你是在怪我?沈爷给的钱,你是没拿还是没花?” 小飞被勒到满脸通红,想着既然说了,那就不怕再多说几句。 “那咱们也用不着谋命,做不了音乐,以后可以做别的。” 小方一把将他推远。 “不可能,你忘了我们曾经的誓言?不出人头地不罢休,不做音乐,我们还能做什么?” 小余过来劝,抱着小方安抚。 “别吵了,这孩子突然被捂到没气,小飞只是怕了。” 回头又对小飞喊:“你也别埋怨,想想咱们三个以前说的话,有福同当,有难同享,事到如今,咱几个又何必内讧?” …… 沈秋心中冷笑,有道是做了就不要怕,怕就不要做。 瞻前顾后,永远成不了什么大事。 这时,她和高绢也走到了背光处,看到了里面的三人对峙,以及沈念像被垃圾似的,丢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虽然蜡烛的光线有限,但好在能看清,沈念的身体还是有呼吸的起伏。 没死就行! 她垂着眼帘,不想让高绢察觉她心里的邪恶。 但也没纠结多久,毕竟她还是要顾及妈妈的。 深吸了口气,她看向高绢,问她该怎么做。 …… 高绢压了压手,示意她先别急,又指了指她的手机,要她先调静音,别打草惊蛇。 她乖乖照办,刚调了静音还没一会,就看到张涛的电话进来了。 快速编了条短信,选择群发。 一个发给于亮,一个发给张涛。 高绢便朝她打了个手势,就见陈度已摸进车间,人就在小方等人的后面。 距离沈念十步左右。 但没有意外的时候,往往就会有意外,她手机短信响了。 于亮发来:收到! 完了。 猪队友! …… “谁?谁的短信?” 小方很暴躁,也很敏锐。 小余和小飞赶紧看手机,最后满目惊恐,四处张望。 小方瞳孔紧缩,掏出一把水果刀,就冲向沈念。 刀架到了沈念脖子上,脑袋被小方软哒哒拎着,人并未苏醒。 “谁在外面,给我出来,否则我弄死这孩子!” 他不确定来的人是谁,但小方下意识的选择穷凶极恶。 高绢一脸遗憾,摁住沈秋,示意她不要去。 但沈秋快速摇了摇头,暗示她去更不妥。 既然早有预谋,但必然是见过高绢等人在学校接她的,与其让高绢出头,还不如她自己,至少还能保留一个后手。 更何况,从小方话里猜测,他们无非就是想从她和张涛手里谋财。 做好决定,她从倒塌的墙外,现身在小方等人面前。 “我来了,你们想要多少钱。” …… 小方眼里划过惊讶,将刀往沈念脖子上,压得更深了一些。 他问:“谁通知的?” 按计划,他是想明天上午再通知,先让沈秋和张涛急一晚上,让他们明白,亲人被绑架的痛苦。 可明显,有人忤逆了他的计划。 小余和小飞立马摇头:“不是我,我没有。” 沈秋一如既往的平静、从容。 她故意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小飞,然后温吞又不失力量道:“别内讧,刚才就听见你们吵了,直接说吧,要多少钱才放人。” …… 远处,用夜光镜俯瞰的周吾,嘴角向上扬起。 真是个聪明,又果敢的小姑娘。 要什么过程呢,结果是你们想要的就行了。 …… 经沈秋提醒,小方也想到了,他恶狠狠的看了眼小飞的后背。 “一百万,现金!马上给,我马上就放人。” 嘶哈! 沈秋动容,指着自己:“你看我像是有一百万现金的人吗?” 如果有,她还去唱什么歌,起什么韵。 “你没有,张涛有,他喜欢你,让他给你拿。” 张涛人未到声先来。 “可以,但你们别伤人。” 第46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沈秋摸了摸鼻子。 张涛喜欢她的事,有这么明显吗? 她感觉一直以来,都是他和她之间,看破不说破的呀。 还有假男友的事,也只存在于和沈爷之间的较量。 如今被小方捅破窗户纸,她莫名的……有些尴尬。 “我和张涛之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试图澄清。 小方表情扭曲,看着张涛进来,并站在沈秋身边。 “你们是那样都和我没关系,我只要钱,一百万,现在就要。” 本来,他是算计好的,明天白天银行上班,张涛是富家公子,不会在意这一百万,他可以轻轻松松从银行拿出来。 但该死的小飞,坏了他的好事。 今晚如果没成,他第一个捅死他。 …… 张涛推了推眼镜框,神情十分镇定。 “现在没有,我也不可能带着一百万出门,但如果你放下刀,我可以答应你,一个小时内,叫人把钱送来,顺便还可以送你们一辆车跑路。” 他财大气粗,仿佛根本没把一百万放在眼里。 小飞惊恐的接话:“你们报警没有。” 默契就在瞬间,张涛意味深长的看小飞。 “当然没有,你们想要钱,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光我组个乐队,再加上送你们的琴,都不止一百万了。” 没错,小方暗暗后悔,他要少了。 …… 恶从胆边生。 他大声道:“三少爷阔气,那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再加个价吧。” 张涛嗤笑,在沈秋前面踱了两步。 “我喜欢的人是沈秋,为她花一百万没什么,但你绑的是她侄儿,听我一句劝,做人别太贪心,我们没有报警,对你们这些刁民来说,就已经是恩赐了。” 他语速很慢,慢到全身上下,已经有了上位者才有的气息。 这样的张涛,沈秋很陌生。 但也觉得,他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张家的小三少爷,自然不是寻常人。 哪怕年轻,也应该有生意人的精明和冷静。 “超出我的预算,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都给我乖乖的等着去坐牢,也可以想像一下,我拿这一百万,给沈秋好好出气,让你们连审判都等不到,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 小方三人瞳仁倒缩。 不等小方开口,小飞就喊:“就要一百万,方哥,咱们把刀放下。” …… 小方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张涛说的是实话,同时,他也信了张涛没有报警。 因为他直觉,报了警的人,不会这么猖狂。 有道是,能好好活着,谁又想死? 他最终还是把刀,往沈念胸口挪了挪。 “好,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要看到钱。” 张涛鄙夷,轻蔑的笑了几声,侧着半边脸,深情款款的看着沈秋。 “请别怪我这样说,我一年的零花钱只有一百万,多了也没有,你家的事,我也不敢跟我爸开口,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沈秋尬到,脚趾扣地。 “谢谢你,我能理解。” “那就好。”他又推了推眼镜,把头转向小方。 “交换人质吧,把刀架我脖子上,绑着我才是真的有钱,小孩还给她。” 沈秋吓了一跳,瞳孔都缩成了针尖。 然,张涛不慌不忙:“别急着拒绝,孩子给她,她也不会走,毕竟我是要打电话让人送钱的,别人不可能不问钱送到哪。” 他嚣张的环视四周,继续道。 “这鬼地方,我恐怕只要一说,帮我送钱的人就懂了,到时候再看是为了别人,你说,钱还会很顺利的到你手上吗?” “只有把刀放我脖子上,你才能如愿以偿。” “同时嘛,我也算对得起,我喜欢的女人,这钱也算花的物超所值。” 有理有据,逻辑清晰,说白了,就是让小方成全他的英雄救美。 大家双赢! …… 沈秋抚了抚额,看气场全开的张涛,只感觉很帅。 并诚实到可怕。 亏她以前,还给他定了个斯文败类的标签,真是对不起他这全身的富贵,和真挚的友情。 车间里的空气凝重了五分钟。 她是不敢乱动。 张涛却无所谓。 小方三人的cpu都在连轴转,最后是小余打破死寂。 “方哥,他说的对。” 小方得到台阶,立马把刀指向张涛。 “好,你过来,小余,你把孩子还给她。” 张涛嘘了一声,眼中鄙夷,更盛之前三分。 但他没有一丝犹豫,轻描淡写朝着小方走去。 …… 眼见张涛和抱着沈念的小余,正要交错而过。 张涛忽然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勒住小余脖颈,一个漂亮的收紧外加扫堂腿,再回手一捞,沈念安安稳稳地,就落在他手上了。 他转身朝沈秋跑。 “动手!” 陈度、高绢,还有在外面等待时机的于亮,皆飞身而出。 只有一把破刀,又失去人质的小方三人,简直毫无招架之力,眨眼就被制服,连水花都冒没一个。 唯沈秋,脸上写着大大的懵逼。 所以,小张少爷,不是个草包啊。 他是有勇有谋,还机智双全的高富帅呢! …… 漂亮,真心漂亮! 她想给张涛鼓个掌,但可惜他把沈念塞她怀里了。 “快看看,孩子有没有事。” 说完想护着她撤退。 沈秋探了下鼻息,像是睡着了,怎么晃都不醒的那种。 “得送医院检查。” “那我们走,这留给于警官解决。” 咔嚓,一副手套铐了两,还剩一个被陈度卸了胳膊腿,想动都动不了。 于亮听到他俩说话,一头大汗的回:“没问题,你们先去医院,回头我再找你们。” 高绢和陈度拍了拍手走过来,尤其是高绢,心想要没有你的那条短信,根本就不需要你出手。 甚至连张涛都不用露面。 瘪三玩意,一把水果刀就想横着走,还一讹就讹一百万? 钱有这么好赚的么。 奶奶个腿。 …… 远处,周吾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沈念这个小屁孩,劳驾了他三个属下,还有他自己,真是福泽深厚。 可随着他收回夜光镜,准备撤离,又不经意的在远处看到了李坤。 他带着四、五个人,远远地看着,并没有靠近。 顿时,周吾眉头紧蹙。 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明天派个人去公安局,我怀疑他们是被沈怀当枪使了。” 086舔了舔唇:“收到,我想向上级申请一批带夜光的针孔监视器。” 周吾难得翻了个白眼。 “驳回申请,想知道经过,晚点让他们给你打报告。” 086切了一声,大晚上的,他这边看得一点都没队长清楚,真是不过瘾。 但这个报告,让谁打呢? 张涛肯定不行,今天他可是主角呢。 就陈度吧,他老实。 第47章 都是牛粪 去往医院的路上,她让张涛去接下妈妈,省得妈妈胡思乱想着了魔。 张涛无怨无悔跑前跑后,还叮嘱高绢,一定要保护好沈秋。 高绢和陈度都不想说话。 在他们眼中,张涛只算半个自己人,还没有正式入编。 既然没入编,当然也不用相互公开身份。 而且就算将来张涛入编,干他们这一行的,不到紧要关头,大部分的时候,谁也不会对谁进行公开。 除非……有一天张涛进了安保公司。 …… “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沈秋很客气的对高绢和陈度道谢。 按理,他们的工作只需要保护好她就行了。 高绢微笑:“举手之劳,更何况这还是本份,真要说起来,我今天还差点失职。” 她是说汽车站的时候,差点把沈秋搞丢。 沈怀那些人,哪怕是偶遇,也不是什么善茬。 …… “不不不,绢姐别这样说,汽车站那会,人实在是太多了,也怪我,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人。” 事情过去了,她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若周吾的电话晚来一秒,她恐怕,就要选择和李坤与虎谋皮了。 好险! 狗大佬果然是又靠谱又牛比。 不知道这会,他走了没有。 还有就是,绢姐会不会问,她消息是谁给的,到时候她要怎么回答呢? …… 有些事情错综复杂,她说多了,反而不可思议。 毕竟她自己也明白,看穿吴卫是周吾,她并没有和任何人透露。 鬼知道高绢和陈度,是不是知道周吾的身份呢。 万一没有呢? 岂不是给狗大佬找麻烦。 要想活得久,糊涂就要装得有。 “月底我给你们发奖金。”沈秋承诺。 …… 医院门口,张宝林已经提前到了,医生开始给沈念做检查,张涛接着妈妈赶来,检查结果刚刚出来。 沈念只是被捂晕,并没有伤及性命。 如今正睡得贼香。 医生看妈妈嚎啕大哭,心有戚戚,他问沈秋:“要不要我现在,就让人醒过来?” 沈秋干笑:“不用了吧。” “那你劝劝你妈妈,这人确实是没事,能吃能睡,好养活。” 再这么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死了。 “……” 哭泣中周琳听到了,到底是没脸再嚎了,收了哭声平息好一会,这才问原由。 …… 沈秋知道这事没法隐瞒,便老老实实说了。 见妈妈又惊讶又呆滞的安静下来。 她略微自责。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你和我搬家的原因。” 过了很久,妈妈压抑又低咆的埋怨。 “那你就不能不要唱了吗?” 沈秋咬紧牙关。 “之前和你说是十万违约金,现在为了人身安全,我又接了几个广告,以及雇人和租房子,前前后后差不多四十万了。” 不唱,这钱怎么还? …… 周琳哀怨的呢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这是给家里带来灾难,懂吗?” 张涛听不下去了,哪有母亲说女儿是灾难的。 他安抚道。 “阿姨,话不能这样说的,越优秀的人,越容易走到金字塔顶尖,而站在顶尖的人,又很容易遭人嫉妒,沈秋这样做,是对的。” “您看我,我是张家的孩子,以前没和沈秋当同学,我出门都是前呼后拥,就怕歹徒绑架我呀。” 他苦笑,脸上故意露出滑稽。 “现在我和沈秋组了乐队,又出名了,行事也就更加小心了。” “您其实啊,应该快速的转变一下身份,然后听沈秋的安排,搬到永乐园去,到时候上班下班有人接送,那不比走路或者骑自行车,要好吗?” 张涛说到这,已经看到周琳眼中的不认同。 仿佛在说,她并不想享受沈秋给她带来的富贵。 顿时,张涛话机一转,看向沈念。 …… “阿姨,您替沈念想一想,他以后在家有人带,等沈秋名气再大些,给他请几个保姆、家教,让他在入学之前,就比别人家的孩子更聪明,那不香吗?” “阿姨啊,其实您应该懂的,生在富贵家的孩子,比生在普通家的孩子,要更加得天独厚的,您说是吧?” 换句话说,就是阿姨,你要为沈念的前途想一想。 您可以视金钱如粪土,但孩子不一定能。 您若是现在替孩子做了选择,与亲姑姑撇清了关系,那孩子将来长大,说不定会怪你哟。 财可动人心,对普通人来说,有几个经得住诱惑? …… 沈秋紧皱眉头,她其实很反感张涛用这种方式劝说。 因为她打从心眼里,就不想接受沈念。 她一直忍着、无视,全是看在妈妈和沈念分不开。 周琳神情倦倦,也不知道她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就和沈秋平时一样,安静的沉默了下来。 张涛心想,这娘俩沉默的时候可真像啊。 过了好久,周琳吁了口气。 “让我回去再想一想吧。” 沈秋压着心里滋生的火焰,不动声色。 “好,我让张宝林送你和沈念回家。” …… 人走了,她也准备回永乐园。 沈念被拐事件有惊无险,张涛也松了口气。 “明天我姐生日,你还能来吗?” “来呀,大概几点开始。” “12点前,自助餐式的宴会,我可以在11点前来接你。” 沈秋哦了一声:“不用,陈度能送我过来,着装上面有要求吗?” 张涛笑:“没那么正式啦,反正咱们是学生,用不着太市侩,但如果你想打扮漂亮点,也可以,我叫人给你送礼服和配饰来。” 沈秋心情有些糟糕,主要是被妈妈给气的。 但不想让张涛察觉。 理智的想了想:“你说的对,我们还是学生,就平常打扮吧。” …… 尽管他姐的生日宴,属于安城顶流的名媛会。 但其实,她也没必要闪亮登场。 明天真正的主角是张丽。 来参加的,都是去捧场的。 张涛有些开心,又有些遗憾,他其实是真想送东西给她的。 试问这天下的男人,谁不想自己喜欢的女生,穿上他精挑细选的礼服,打扮得漂漂亮亮,再光彩夺目的出场呢。 是个男人,就逃不开。 可他清楚,沈秋是不愿意的。 她说自己没心,不想爱上任何人。 他必须要学会,和她保持好距离。 …… 回永乐园的路上,高绢很玩味的在想,这就是086嘴里说的小家属? 可拉倒吧! 张家小三少爷,明明是单恋。 可怜的娃儿呀。 要她说,她对沈秋可是越来越佩服了,有定力,有智慧,有才气,有美貌,更有勇气,还经得住花花诱惑。 如此可人儿,将来真心不知道便宜给了谁。 谁都配不上,都是牛粪。 …… 正和086上报的陈度,忽然感觉有些心悸,便在挂了电话后,又把房子周围巡视了一遍。 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和张宝林进行了交接。 交接之前他故意引用了高绢的牛粪二字,如冷面笑匠。 “看好了,别让牛粪摸了进来。” 此时,已经摸进来的牛粪黑了脸。 第48章 三秒裂七次 牛粪没好气的对沈秋道。 “叫我来干什么?陪你看星星吗?” 还真别说,张家送的这房子真心不错,她睡的床塌上面,就有一整块防爆玻璃。 沈秋住了几天,早就发现这个机关,在他来之前,就把棚罩打开了。 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打在她的卧室,看着就很完美。 沈秋撇嘴,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 “想请你喝酒。” 周吾掀了掀眉:“我差你这罐酒吗?” 沈秋懒得和他对呛,人家是大佬,对她帮助良多,他能肆无忌惮,她不能不讲良心。 “你上次请我喝的是假酒,我现在请你喝的是真酒。” 放屁吧! 酒量不行就不行,非怪酒,酒难道不会悲伤吗? …… “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诚心诚意,那电话来的,真心是千钧一发。 周吾板着脸,他现在心里滋火的是,陈度、高绢还有张宝林,该丢回去回炉重造了。 连他进来了都不知道。 还敢骂他是牛粪? 在他看来,张涛于亮之徒才是牛粪。 “就这样?”他漫不经心。 沈秋也不再怕他,实话实说,自己在汽车站见到了李坤,还受到了他的“点拨”,她有些猜测。 “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事沈怀有没有牵扯进来?”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周吾冷笑,大长腿迈了过来,走到茶室区坐在她对面。 他修长的手指在易拉罐上摩挲,安静的等待沈秋炸毛。 但沈秋偏不如他愿。 …… “行吧,不知者无畏,你现在帮我,我以后或许也可以帮你。” 她实事求是。 从决定留在这个世界,又走到今天,她早就知道,已身入漩涡了。 再随将来发展,她接触的面积会更广。 周吾呵呵,也不言明要不要这份投资。 “你找我来,就是想说这些吗?” 沈秋低咳,扭过头:“你心里想的,我现在还没办法接受。” 主要是她觉得,自己不能胜任。 当然,前提是……他卧底身份是真的。 周吾愣了一下,他想什么了? 对她心有萌芽,算是心中所想吗? 骤然,周吾危险的眯起双眼。 沈秋立马打了个寒颤,将易拉罐推到他面前。 “我还是打不开。” 手没完全好呢。 …… 周吾刚聚起的气势,瞬间被打散,盯着易拉罐又看了半天。 “你可是真扫兴。” 她干笑:“让您扫兴是我的不对,要不,我给你唱个小曲?” 可拉倒吧。 别再撩拨他了,生怕楼下那三坨废渣,发现不了他么。 “大可不必。” 打开啤酒,他没好气的推了回去。 “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就想好好上学,好好赚钱养家。”她烦闷的喝了一口,暗示从今往后,她还要养楼下的高绢等人。 “以后要养的人,会越来越多,我得努力套现了。” “……” 谁告诉她,套现是这么用的。 …… 又喝了一阵,沈秋想到了个事,悄眯眯问:“你卧底的身份,绢姐他们知道吗?” 周吾:“……” 看她眼神迷离,他是真恨不能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装了些什么。 一时生气,索性回答:“不知道。” 沈秋哦了好长一声,如邀功式谄媚。 “还好我嘴巴闭得紧,没敢和任何人说。” 完了她很狗腿,拿起罐子轻轻碰了一下他的罐子。 “大佬放心,我以后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您的身份。” 她刻意做了个往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周吾气不过了,一个平形四边形,到底有几个面? 此时,沈秋感觉自己有些小醉,再看周吾,人脸模糊,似凶神恶煞。 她急忙战术性后仰。 “大佬,我怎么看你三秒裂七次?你是要我重新定义,啥叫三七开吗?” 周吾:“……” …… 又是宿醉的一天,沈秋醒来安心的看了看自己,衣服的鞋果然都没动,又像上次那样,把她丢回床上了。 大佬的底线是真不错。 可惜,这次没给她换创可贴。 回头再想想,创可贴也没必要贴了,云南白药好用,伤口已经完全好透。 然后她迷茫的看了看茶室,抓起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 “对不起啊,上次是我误会了,你请我喝的不是假酒。” 本想按下发送键,可回头一想,又打了个微笑的表情。 :) 她想,她是喜欢周吾这样的男人的。 但如果当初,他没有打她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他打了,所以喜欢归喜欢,感谢归感谢,讨厌更归讨厌! “我可真是矫情,莫非是当代绿茶?” 绢姐在外面敲门。 “什么绿茶?醒了快下来,咱们要开始忙了。” …… 进了地下音乐室,高绢耸着鼻尖闻了闻。 “你喝酒了?” 沈秋脸微微一红:“昨晚有些心情不好,喝了一罐啤的。” 高绢皱眉:“心情不好你可以叫我,我陪你出出汗练练散打,但嗓子还是要保护好的,知道吗?” 沈秋汗颜,比鹌鹑都乖道:“知道了。” “那开始吧,辉哥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他让你先唱几个小样寄给他,咱们得抓紧时间。” “对了,董老那边我也联系了,他不太赞同你走翻唱路,他很想你去他的工作室,你怎么看?” 是的呢,她又要咬牙赚钱养家了,上辈子赚的那几千块钱一个月,可不够用。 若妈妈想通了,带着沈念过来,她还有一大笔开销。 “董老先不急吧,等我拿了名次,再拜他为师。” …… 高绢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毕竟073有交待,让她引导沈秋选董老。 之前她没开口,那是对沈秋不认可。 但现在,她真心感觉,沈秋是个好姑娘。 与其让她浮浮沉沉,还不如保护好苗子,送她进平坦大道。 “可以的,董老背靠事业单位,你拜他为师,将来稳打稳扎,必是下一代着名的歌唱家,虽然以后钱不会赚的太多,但每年的春晚,咱们可以打算打算的。” 沈秋眼睛微微一亮,佩服绢姐的深谋远虑。 春晚,她当然是想去的呀,那可是至高殿堂。 “那我现在去吃翻唱的饭,董老会不会厌了我?” 高绢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不会,你还没正式拜他为师,现在你是自由的,按我的计划,你现在除了接翻唱,还要想办法,再接点别的,把知名度继续往上翻一翻。” “到时候你拿了名次,再拜董老为师,绝对会比你瞻前顾后要好很多。” 没错,她不该患得患失,既然选了,就要一往无前。 …… 11点,沈秋重新换了身干净衣服,让陈度把她送到了张家宅前。 此时,门口豪车云集,仿佛一眼望不到头。 莫名的,她想到了一个着名的梗:豪车,全是顶级豪车,有吉利、有长安、有比亚迪、还有依维柯…… 而她现在回头看,自己的保姆车,居然不是依维柯? 真是要了她老命。 让宝马奔驰,以及劳斯莱斯基,法拉利恩佐,情何以堪啊…… 第49章 张丽的生日宴 高绢见她左顾右盼,还以为她是第一次参加上流宴会,终是有些紧张。 便好心安抚。 “别怕,有小张三少爷,你会稳得很。” 沈秋抹了把无形的汗,把杂念丢掉。 “好的,那咱们进去吧。” 看她恢复状态,高绢很欣慰,这就对了嘛,有小张三保驾护航,咱就要挺胸抬头横着走。 …… “听说了吗?丽姐今天的生日宴,可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哦,听我妈说,会来一个燕京太子爷,咱们参加了这次,下回要参加的,可能就是订婚宴了。” “真的假的?多大的太子爷?” “都说是太子爷了,我哪知道大不大。” “唏,生在张家命真好,快看,张涛去接的,是不是沈秋?” “是她,她居然穿着牛仔裤就来了?” 天啊,可真勇啊,平民出生的,就是不懂规矩。 …… 付小微和赵四等人,也在不远处牢牢盯着。 看到张涛屁颠屁颠,躲在人后的宁可可,五官都扭曲了一下下。 她恨张涛,更恨沈秋,他们两个把她送进了警察局,一点同学面子都没给,她的人生就这样全被他们毁完了。 付小微感觉到宁可可的滔天恨意,回头呵斥她。 “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来张家干活的,老躲我们身后干什么?” 宁可可穿着女仆围裙,戴着女仆发箍,吓得全身一抖,急忙端着盘子,去了别处。 …… 赵四小姐奚落:“这玩意可不好用,蠢得要死,亏你还花心思把她给捞出来,何必呢。” 事情过了这么久,赵四几个对沈秋早没兴趣了。 只有付小微咬紧青松不放松。 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我乐意,我就是看不得低溅的人,削尖了脑袋往上爬,想想她将来和我们一样,站在同一处看风景,我就嫌恶心。” 郑如意低笑:“戏子而已,她站得再高,看的也会和我们不一样。” 付小微阴沉了脸:“你们是怕了吗?” 郑如意耸肩:“我怕她干什么,我是不想自降身份。” 付小微气得扭头就走,她不管,付出了那么多,没成功一次,她就是不甘心。 她凭什么要让一只跳蚤,在她面前来回蹦哒。 尤其是姑妈,每次说起沈秋,都要推崇备致,还说,她要有沈秋身上的万分之一,都不用她那么烦心了。 她,哪里不如平民出身的沈秋了? …… “你来了,我带你去见我姐,另外再见见咱们的新成员。” 张涛今天很高兴,他穿着白色的西服三件套,风度翩翩,贵气逼人,若是再给他配个西式礼帽,他都快像迷死万千少女的怪盗基德了。 沈秋淡笑,故意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小碎花上衣,和普普通通的牛仔裤。 “你应该告诉我,穿件雪纺的。” 张涛憨笑:“不用了吧,你可是我们的主唱,穿成一样,反而让人眼花。” 说完他松了松领带。 “其实我不想穿成这样,勒得怪难受,但今天有个重要的人来,我爸妈挺重视,没办法,请你理解一下吧。” 沈秋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张涛判断的也很准确。 “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理解你了。” 张涛笑的肆意,领着她去见张丽。 …… 第二次见面,张丽并没有常人那样的热情,不过她像大家闺秀一样,如春风和煦。 “感谢你能来,我听涛儿说了,你们要给我唱生日歌,谢谢你。” 沈秋微笑,真心实意。 “应该的,张叔叔现在,算是我的老板。” 张丽抿唇低笑:“才不是呢,我爸做生意,永远都只有合作伙伴。” 这样的家风,这样的谈吐,真的很难不让人放下心防。 “那我去准备准备,祝你生日快乐,永远平安喜乐。” 张丽点头,轻轻回了句:“你也是呀,大家都要平安喜乐。” …… 人群突然开始轰动,并自动分成两行,如摩西分红海,场面震撼。 张涛望了一眼,眸色瞬间一沉。 “沈爷来了。” 已见过新成员的沈秋,猛地回头。 “你家请他了?” “没有,他是不请自来,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别说了,沈秋都看到沈怀往舞台这边望了过来,故意和她四目一对,这才扭头寒暄。 他穿得和张涛一样白,从头到脚,仿佛不是来参加生日宴,而是来祭奠。 该死的。 张涛暗恼,回头看她:“沈秋,不如让高绢先陪你回去。” 沈秋转了转眼珠,知道张涛是想护她,让她先暂避。 从而说明,今天张家的宴会,确实是有个重要人物,让张父很重视。 她立马识得进退,点了点头:“那你帮我和姐姐说一声抱歉。” “放心吧,我姐很聪明的。” 这是当然,否则也做不了大领导家的儿媳妇。 …… 沈秋这里都准备悄悄退场了,却不想突然被一个女仆,有意又或无意的,往她身泼了一身香槟。 因对方隔得远,高绢来不及拉她,只能眼睁睁看她被淋了一身。 而女仆自己还仿佛被吓到,往后一退,便撞翻了身后的香槟塔。 哗啦啦…… 酒杯的破碎声,西点盘子的敲击声,瞬间让所人侧目。 其中就包括了宛如焦点的沈爷,以及站他身边寒暄的张父和肖母。 张涛脸色一变,走了过来,脱下西装,试图带她赶紧离开。 沈爷却恰到好处的哈哈大笑,指着沈秋:“咦,这不是我们家,最热门的参赛选手沈秋吗?张家好排场,连我的人都请来了。” 呸! 什么叫他的人。 张涛也参加了,还是一个乐队的,那他也是沈怀的人吗? …… 张父面不改色的笑道:“沈爷说笑了,犬子不才,组了个乐队,去你那里讨饭吃,还请多多关照啊。” 沈爷哂笑:“那里那里,小张三还是有些本事的,他可没把我放在眼里,连我看中的人,都敢跟我叫板呢。” 嘶哈。 众人吸气。 有内幕啊,妥妥的大八卦。 付小微眼睛瞬间亮如彩灯。 这叫什么,这就叫报应! 她是有心插柳,柳不成荫,现在无心插柳,柳成行。 还得是沈爷。 也只有他,才敢这样放肆,狂狷。 …… 张父眼中生出恼色,索性不再打机锋,直接硬碰硬。 “沈爷今天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沈怀笑眯了眼:“岂敢岂敢,张兄又不是无名小足,我沈怀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不过嘛,我今天确实是来找人的。” 他目光朝着沈秋望了过去,赤果果的侵略毫无保留。 沈秋心沉入谷底。 知道沈爷想单方面宣布主权了。 而她,羽翼还未丰。 “沈秋,上次我和你说的话,还记得吗?你想玩你追我逃,可以,漂亮又有才气的女人,有这个资本,但你要想左右逢源,见缝插针,那我沈怀捧得起你,也摔得死你。” “想好了,就给我过来!” 该死啊,他居然歪曲事实,颠倒黑白,以自身强势,光明正大的逼宫了。 骂了她,还骂了张家。 只不过对张家留了三分薄面,暗示她脚踏两艘船。 第50章 谁敢动! 张丽的生日宴,本不该让沈秋来喧宾夺主。 可眼前的一切,因沈爷的故意逼宫,已无法挽回。 高绢脑子飞快转动,轻轻扯了下沈秋,低声道:“撞你的人是宁可可。” 很好,这场局,不光有沈怀,还有付小微以及赵四小姐她们。 她没时间去感叹人红是非多,万众瞩目下,她只能把身形站直,不卑不亢与沈怀对视。 “沈爷说的话,沈秋记得。” “你追我逃,那是沈爷您自己的误会。” “参加梦幻女声,我以为是公平公正,而我也将心照明月,可沈爷,怎么暗喻自己是渠沟?” “难道沈爷打破陈规,开新立意,创办梦幻女声,是打着公平公平的旗子,实则在为自己全国选妃吗?” “不同意,便要像蚂蚁一样辗死?” “如此,那我就要为自己好好辩一辩了。” …… 轰! 全场来宾瞳孔地震,就连准备螳臂挡车,想尽一切办法,不惜反目的张父,都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这孩子,这孩子,咋这么虎,又那么直呢? 激怒沈怀,让他颜面扫地,她只会像撞向石头的鸡蛋。 至于沈怀刚才那一番话,放眼安城,谁不知道他在强取豪夺,逼良为娼? 缓一缓,张家是能护她的。 …… 沈秋洞若观火,她知道张家能护她一时,但她也要摆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然她还图什么将来。 今天这些事,是冲她来的,她但凡退一步,都是万丈深渊。 传到董老耳中,也只会是失节和没有骨气。 那她之前所谋,十指皆伤,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她不。 她要掀桌子,大家都别玩。 …… 沈怀脸色瞬间比锅底还要难看。 沈秋的孤勇,再次让他出乎意料,并刮目相看。 说她聪明,那她一定是算准,张家今天的宴会,除了商界,还有未曾露面的领导,这也是他对张家一直以来的忌惮。 说她愚蠢,那她又是歪打正着,刚好抓住了他的忌惮。 几句话,不但把他逼回死角,还让他差一点满盘皆输。 好好好,很好。 …… 前一秒还在通话的周吾,瞳仁微缩,下一秒电话里传来笑声。 “你这个小棋子有意思啊,是不是你教的?” 周吾吸气:“别废话,她今天不能出事。” 电话里的人,稍稍伸了伸脖子,从二楼往下望。 “知道了,打掩护嘛,我擅长。不过你老实告诉我,硬要我来安城,是不是把我也算进去了?” 周吾冷哼:“人,你不是见着了吗,难道还配不上你?” “切,要你来替我安排,劳资单着不香吗?就你这个小棋子,我看着也喜欢。” “别找死!”周吾语气冷如寒冬。 说笑的人撇了下嘴,坚挺着最后的倔强。 “我就不甘心,开个玩笑咋了,人人都要活成你这样,那还不如别投胎,地狱里熬着,谁也别嫌弃谁。” 周吾用力挂了电话,他就不稀罕和他耍嘴皮子,给他好好办事就行。 …… “你很好,知道得罪我,在安城是什么下场吗?”沈爷放狠话。 沈秋脸色变都没变一下。 她正准备开口,却忽然听到二楼传来鼓掌声。 心惊肉跳的所有人抬头望去,就见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笑颜如春风般道:“什么下场,说给我听听,我都好奇了。” 张父看清人,当下就把心揣到了裤兜里。 而沈怀脸色大变,满身的匪气全部消失,转而是一种形容不上来的小心翼翼。 他咬牙又不甘道:“唐公子面前,沈怀不敢放肆,我这就上来给您赔罪。” “别介,我正看着热闹呢,陪啥罪,继续说,那小姑娘,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别怕!” …… 唐公子手肘撑着围栏,身体半倾斜,简直不用别人猜他身份,就已经先入为主,给他打了个纨绔标签。 但在场的名流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能让沈怀都害怕的人,背后定然是庞然大物。 这唐公子,好大的威风呀! 肯定就是张家今天宴请的那位太子爷了。 连沈爷都要用敬语,并开口赔罪。 多吓人? 沈秋也意识到唐公子是谁了,她咬唇,再三斟酌,定定道。 “下场应该是先逼我退赛,再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逼我向他屈服,就像沈爷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李坤对我说的那样,他在安城一手遮天!” 沈怀急了,高声怒斥:“你这小丫头,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谁说的,我现在就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 风向转得何其之快,让好多人都没看懂。 其中就有宁可可。 她正要冲出来搅风搅雨,但已经全身警惕,并所准备的肖母,立马就让人盯住了她。 她一动,马上被张家下人,捂的捂嘴,锁的锁腰,快速将其拖入内宅。 暂且放她一条生路,她还不知感恩,那就怪不得,肖母要秋后算账了。 …… 沈秋蹙眉,脸上并不露任何天真,而是严肃又认真道。 “沈爷开玩笑?那昨天我侄儿被绑架,难道不是沈爷所为?” 沈爷铁青了脸。 “当然,这是法制社会,我怎么会去做违法的事情。” 话一落地,二楼的唐公子耻笑。 沈怀也自知说错了话,他越是遮掩,越是板上钉钉。 该死,他跳进沈秋的圈套了。 “呀,难得我们的一手遮天,还知道这是个法制社会,你说你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咋就那么大精力,还整天想着祸害小姑娘呢?就不能给我们这些晚辈,留几个干净的么?” 沈怀后背像被水全部打湿,他一脑门的汗,滴嗒滴嗒往下掉。 输了输了。 不光张家摘他的桃,唐家公子也想摘他的桃。 …… 沈秋瞬间松了口气,心里暗暗磨牙,昨天的绑架,果然跟沈怀有关系。 哪怕他不是主谋,也是暗中唆使。 “果然是你,你让李坤绑架了我侄儿,想逼我就范,我何德何能?” 唐公子鼓掌。 “说的好,那不如你让我看看你有何德何能,只要让我满意了,我就帮你出这口气如何?” 沈怀低下头,脸上阴晴不定。 跟在他身后的李坤,杀机毕露。 唐公子出手,绝不会虎头蛇尾,今天沈爷这里,他是一定要站出去背锅了。 …… 远处的周吾嘴角向上扬了扬,炸了毛的小姑娘,智商很在线,果然不用人教,就会把握时机。 两次提起李坤,她是故意,还是无意? 近处的高绢心中也暗暗叫好,来时还怕沈秋怯场,却不想,她很好,真的很好。 机警敏锐,进退有度,又知如何运用天时地利人和。 想因这点口角和不痛不痒,摁死沈怀,那是不可能的。 但借刀斩掉触手,却是唐公子能办到的。 高绢暗暗把心放好,知道这事哪怕不是086办的,也是高层在布局。 他们一心想护的人,谁敢动! 谁敢? 第51章 进退有度 但总有蠢人觉得,沈秋死定了。 二楼的唐公子是厉害,但人家不是安城人,今天能图个新鲜,庇护她一时,但以后呢? 沈爷今天颜面扫地,必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何须这样鱼死网破。 比如郑如意郑小姐,就偷偷摸到她身边,低声啐了句:“快收了你的神通吧,别再自寻死路了。” …… 沈秋看了郑如意一眼,知道这姑娘将来很悲催。 她喜欢沈爷这样的枭雄,据说一喜欢就是很多年,后来舔着脸倒贴,最后被沈爷丢进了公海,死得连尸骨都没留。 她冷笑:“郑小姐,沈爷想打我的主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个时候来劝我,图什么呢?” 和沈怀暗中较劲,早就没了任何退路。 今天她不借机斩其手足,打疼他身,他就永远不知道忌惮。 变本加厉这个词,只会越来越扭曲。 被点名的郑如意,吓得脸色苍白,急忙后退,想躲进人群。 高处的唐公子看到,特意点了点她。 “哎,那个喊收了神通的,别躲啊,你该不会是对老头情有独钟吧,是不是早就成了他的秘密小情人?” 别说,他可是很八卦的人。 …… 人家唐公子大开杀戒,又看得众人叹为观止。 这个时候神仙打架,凡人上去凑什么热闹呢? 这郑家小姐呀,真是蠢。 而被说中心思的郑如意,脸都羞红了,咬着唇快速离场。 付小微惊骇,喃喃道:“她竟然喜欢沈爷?” 可她,也是喜欢沈爷的,但姑妈不准,甚至放下狠话,她敢下溅自己,就立马送她回杨州。 …… “咋就跑了呢,真没劲,还是你够味,来吧,别磨叽了,让我看看你到底何德何能,让鼎鼎大名的沈爷,不惜抛出万金,也想把你捧红,再逼你就范,这可是打明牌呀。” “赶紧的吧,我时间金贵着呢。” 唐公子露出不耐烦。 这大局观,沈秋暗暗给他叫好,大大方方的说稍等,回头走向张丽。 “张姐姐,今天搅了你的生日宴,我很抱歉,不知道该怎么赔罪才好,我也只能唱一曲花好月圆,祝你平安喜乐,请你不要介怀了。” 张丽没有太过吃惊,她稳得一批,拉了拉沈秋的小手。 “我不介怀,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也知道你的人品极好极端正。衣服脏了,我让人去给你拿一件新的,正好我俩身高体形差不多,好不好呀?” 沈秋点头说好,再问张涛:“有琵琶吗?” 张涛看了看舞台。 “我家库房有,我去给你拿。” …… 一切始于苏州评弹,那就让苏州评弹,在今天彻底亮个相。 至于唐公子爱不爱听,她不确定,但她对自己的琴艺和嗓子有信心。 真正能成为庞然大物的人家,不可能没有一些深度。 再说句不好听的,想当年扬州瘦马,也是角逐天下,放在桌上的明牌。 她不是什么瘦马,也不想当什么瘦马,但眼前这个场合,用琵琶唱一曲花好月圆,绝对是她最好的选择。 也是她投桃报李,感谢张家的拳拳之心。 并将今天的主场还给主角,让接下来的宴会,不会草草散场。 肖母看出沈秋的用心良苦,暗暗在心中对她欢喜。 怪不得呀怪不得! 这样冰雪聪明,又收放自如的小姑娘,实在是少见。 再抬头看二楼唐公子,他若和丽儿成了,也没什么不好。 …… 也是天都要帮沈秋,张涛请来的新成员里,竟然还有会拉三弦的。 他叫刘知州。 名字就像回到了古时候。 沈秋快速和他对了对调,就在舞台中间坐了下来。 她这里开口脆。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站在台下的众人,全身都麻了。 而坐在二楼凭栏处的唐公子哈哈大笑。 “这句我会,清浅池塘——王叭多!”他跟着合唱,但改了后面的:“鬣狗到处窜,遍地是大哥,那什么,上一句是什么来着。” 沈秋就淡定的唱着,脸上并无任何妩媚,唯独眼神拉丝,冲向张丽,全是真诚的祝福。 她已经知道,张丽将来会嫁给唐公子了。 …… 已踏上二楼,并像小弟一样站在唐公子身后的沈怀,乌黑着脸。 张父故意试探。 “是不是庙小妖风大?” 唐公子击掌,意味深长。 “对对对,可不就是庙小妖风大嘛,张伯啊,就连我,都要叫他一声大哥,要不,你给我个面子,退一步?” 沈怀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他深吸了口气,回头对李坤道:“你去自首吧,我也保不住你了。” 李坤点头,没有一丝怨言,扭头便往张家外走。 …… 周吾眯了眯眼,他给张家送了个人,沈秋借着张家,又给他回了份礼。 虽然这礼,不见得会吐东西,但先关着,总有时机。 她很好,真的很好。 小姑娘越来越称心如意了。 真希望有一天,她也能用拉丝的眼神,对他也唱一回。 …… 高绢,疯了疯了,又要杀疯了。 回家就去录音棚,不论如何也要求着她,对自己也拉丝一回。 太可人儿了。 …… 张涛,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沈秋她,凭什么这么会。 那拉丝的眼神,就不能看看我? 哪怕瞄一下下。 他也能死而无憾,信不信? …… 不一会,曾经让刑警队麻了脑壳的李坤,来自首了。 恰好还是于亮手上的绑架案。 他说自己唆使了小方等人,绑架了沈念,自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主动前来自首减刑。 于亮觉得,这天,忽然下了一场红雨! 都把他都给淋懵逼了。 …… 直到下午,来龙去脉传到他耳中,他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沈秋,你怎么能那样莽撞呢?就算这事和沈怀有牵扯,你也不该当着全安城名流的面,把他往地上摩擦,等姓唐的一走,还有谁,能再救你于水火?” 他吗? 他不行! 顾伟顾队长,更不行! 他们根本就拿不到沈怀的确凿证据,而沈怀犯事,总有无数马仔,心甘情愿的替他去顶罪,怎么救? 沈怀要报复起来,他拿什么救? 头一回,于亮觉得,自己穿上了制服,也裹上了一种无能。 他很颓废,在把李坤收监后,恍恍惚惚地,就来了永乐园。 …… 陈度早就发现了于亮的警车就停在独栋外面。 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人下来。 回头问张宝林:“这家伙想干嘛?” “不知道,但他是坨牛粪我知道。” 陈度呵呵:“可拉倒吧,他连牛粪都不如。” 第52章 她是真敢啊 地下录音棚,高绢赞不绝口的夸着沈秋。 “你是真勇啊,后来居然还敢威胁沈爷,请你收下我的膝盖,以后我必对你马首是瞻。” 沈秋脸涨得通红。 回永乐园快四、五个小时了,她到现在还后怕。 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一口唾沫一个钉的,当着唐公子面说:“沈爷就是安城的齐天大圣,唐公子您一走,我,还有我的家人,以及张叔叔一家,恐怕都要尸骨无存了。” 唐公子似笑非笑,看着沈怀:“是这样吗?” 沈怀心里满是杀机,但还要捧着笑脸,摇头否认。 “唐公子罩着的人,我不敢。” “呵呵,他说他不敢。” 沈秋垂着眼帘,身形笔直:“那唐公子能否给我,还有张姐姐一个私人电话,若以后我和我的家人,还张叔叔家人,出了什么事,就请您帮我们查一查?” 她当时,是真敢开口要。 而唐公子也真敢给,不但给,还笑眯眯的告诉沈怀:“以后每年春晚,我都要看到她哦。” 沈怀汗流浃背。 他是彻底当了一回冤大头,得益的全是张家。 …… 而仿佛是因她话里带上了张家,又把张丽推到人前,在她走后,唐公子就多留了一晚,第二天带上张丽回了燕京。 沈秋直到现在,还很恍惚。 她问张涛:“你姐姐和唐公子,是回去见家长了吗?” 张涛讪讪:“应该是的,我爸妈都去了。” 其实张家满门忠烈,家风凛然,于私,他是看不上唐公子的。 但肖母非说,她看人不会有错,唐公子表面虽然风流不羁,但实则有底线,也有大智慧。 非说姐姐跟了他,将来一定会很幸福。 只是这些话,他不方便告诉沈秋。 …… 第二天一早,妈妈抱着沈念来了永乐园。 “我和你爸,决定搬过来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收手就收手。” “妈妈这辈子,从不希望你和你哥有什么大富大贵,只想你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但你和你哥,都选择了刀口舔血。” “我知道,我们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所以现在,只能想办法,不给你拖后腿了。” 沈秋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想要的不是拖后腿,而是妈妈独立起来,甩开沈肃清。 至于沈念,她没奢望。 可怎么能想到,她居然还要把沈肃清都带来呢? 沈肃清又是怎么会答应的呢? …… 人人往往破防,都是自己最爱的人,在背后给自己捅刀。 如妈妈。 沈秋心里滴着血,强装自己没所谓,打通了周吾的电话。 他声音有些慵懒,仿佛还没睡醒。 “又怎么了,想说谢谢,大可不必。” 沈秋也是心烦,没把他的话往深处琢磨。 “想请你听歌,听不听?” 周吾一个激灵,脑袋清醒了。 心想,愿望现实的这么快? 她在他心里装监控了么。 “唱吧。” 沈秋开着免提,打开了电子琴,调了下声。 ……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 “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 “五兔子莫名死掉,六兔子抬。” “七兔子闷着头挖坑,八兔子埋。” “幽暗森林小小墓碑,是兔子冰冷的尸骸。” “悲鸣嘁叫早已不在,太阳慢慢爬了出来。” “九兔子在地上哭泣,十兔子问它为什么?” “九兔子说五兔子它一去不回来。” 她尖锐空灵,夹着浓郁的暗黑风,传到了周吾耳中。 骤然间,把他给听懵了。 好听是好听,但也未免太阴郁。 仿佛意难平,又仿佛夹枪带棒,明嘲暗讽,那压抑的情绪,宛如化为实质,凝落成冰…… 她这是,又怎么了? …… “好听吗?” “什么歌名?” “暗黑童谣,密谋杀兔。”沈秋笑,随后抬起头,假装毫不在意:“锵锵,问题来了,五兔子是谁杀的?” 周吾:“……” 她想问的是兔子吗? 翻了个白眼,搓了把脸,回头将手机放在洗手台上,拿起肥皂抹脸,准备刮胡须。 “你再唱一遍,刚才没听清。” …… 沈秋耸肩,抬手再次边弹边唱。 唱完问:“这次听清了吧。” 反正她和他的相处模式,十有九八是中奖——再来一罐。 周吾也没想逗弄她,纯属把她说唱当醒神,摸了一把刮干净的下巴,默默在想,自己睡几个小时? 好像四个小时都不到,早晚有一天猝死。 他笃定道:“三兔子。” 沈秋惊讶:“你怎么猜出来的?” 周吾嗤笑:“这很难吗?沈秋同学,我要纠正你一件事,第一,我不是猜的。” “第二,我会推理。” 没错,暗黑童谣玩的就是推理,若干年后在游戏里火的一塌糊涂。 “那我能不能听听,你是怎么推理出来的吗?” 周吾轻哼:“有空再告诉你,但这种歌,以后还是不要唱了。” “为什么,我挺喜欢的。”至少很对她现在的心情。 可惜她当不了三兔子。 ……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抓紧时间做你的正事去吧。”周吾挂了电话,好像丝毫不留恋的样子、 沈秋有些恹恹。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给周吾。 可能是…… 她觉得自己和他一样的。 都有秘密! 而这些秘密,都见不得光。 …… 中午,张涛给她打来电话。 “宁可可还在我家关着,你要见见她吗?” 沈秋眼里划过一丝戾气。 “不见,她是怎么出来的?” “付小微捞的。”张涛同样生气。 昨天明明能悄然退场,但宁可可硬是差点把事情给搞砸。 要不是那位心情好,昨天沈秋危矣,张家也会有很大的麻烦。 “我感觉这事,由你们家出面告诉付琳会更好。” 沈秋垂着眼帘,不是想撇清自己,而是宁可可选择在张家闹事,她又是付小微捞了出来,并带进去的。 那么由张家发难,才是正理。 她去,会名不正言不顺。 张涛唔了一声:“我知道了,我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出气。” 沈秋摇头,她一是嫌脏,二是不想因任何人打乱她的节奏,扰乱她的心神,有些以强欺弱的出气,最后只会让灵魂如凝视深渊。 “你暗中告诫付琳,让她管好付小微,并把宁可可丢给她,让付琳自己去处理最好。” “行,下午咱们练不练歌?” “练吧,我2点过去。” 第53章 超雄和教他善 下午练歌时,高绢悄悄在她耳边递了句话。 “你父母带着孩子,已经搬进来了,宝林让我问问你,先把他们安排在哪?” 沈秋深吸了口气,一想到沈肃清,她比吃苍蝇还要难受。 “放一楼吧,一楼房间多,让他们自己挑。” 高绢点头,回头索性片刻:“那你还得请几个保姆和普通司机。” 沈秋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真想和张涛说,再买一座独栋下面的房子,专用来安置沈肃清。 但奈何开销太大,她奢侈不起。 “行,回头你帮我找找人。” 高绢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 新来的成员看着都不错,音乐功底扎实,言谈也本份。 练了一下午,很快就有了默契。 他们一个叫刘知州,一个叫钱超,还有一个叫杨忠军,都是海城人,正儿八经科班出身。 除了刘知州23岁,钱超和杨忠军都是刚毕业的21岁。 临走时,刘知州做为年龄最大的,带头对沈秋道:“谢谢你和张涛选择了我们,请你放心,比起外面的滔天诱惑,我们三个更看好你。” 他们目光真诚,态度到位,比起小方,他们更有自知之明。 沈秋笑:“那么以后,合作愉快!” 张涛高兴的朝他们伸出手,也代表沈秋,欢迎他们的加入。 回去之前,沈秋问张涛:“你要单独请个经纪人吗?还是把我们放一起,全部交给绢姐?” “放一起呀,就我这样,还请什么经纪人,真要火了,我连我自家的通告都接不完。” 沈秋笑出声:“那也行,回头我和绢姐说一声。” …… 回到永乐园,妈妈已经在熟悉新环境,新厨房。 而沈念则在客厅拆家,张宝林在旁边看着,一脸生无可恋。 只有沈肃清,心态极好的穿着四脚裤,惬意的泡在泳池里,旁边摆着他的香烟和打火机。 呵呵,曾经是谁说,不屑享受她带来的好处? 嫌她脏,嫌她赚下九流的钱。 真是恶心! “妈妈,你来了。” 周琳应了一声,略显局促,她这辈子,就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用过那么好的厨具。 “你回来了,我刚刚看了下冰箱,那些菜全是你买的吗?” 沈秋摇头:“是张宝林买的,保姆还没选好,只能先麻烦他。” 周琳表情愣愣:“还要请保姆?不如别请了,煮饭做菜的事我能行。” 她不想让沈秋再乱花钱了,感觉这一天天,睁开眼睛便是五百一天起步。 太奢侈。 …… 沈秋笑了笑,回头看拆家的沈念,微微眯起了双眼。 “你想自己做饭没问题,但沈念总要有人看着。” “算一算,他快两岁了吧。” 是呢,去从年冬天回到98年,如今已经是99年的夏初,时间过得非常快,她都快忘了,已经是99年了。 “一岁半,他十月二号才生日。”周琳提醒。 沈秋嘴角轻抽,对这种没良心的东西,她早就不会去记他生日了。 “那除了保姆,还要请早教。” 她这灵光一闪,拉着高绢就去商量事了。 她想让高绢给她请一个,古板一点的夫子老头,最好每天都对着沈念读孝经,不惜一切,把他培养成古代的那种,满嘴之乎者也的人。 反正早也念,晚也念,她就不信,子曰还形不成沈念的肌肉记忆。 高绢领略到她的意思后,一脸惊呆。 “为什么?” …… 别看沈秋说的又快又杂,但中心思想她是听明白了。 她想把沈念培养成迂腐的古人。 这特么,这特么……说捧杀也不是捧杀,但要说不是捧杀,她又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沈秋眯起眼:“你知道人类的基因学吗?” 高绢僵硬,咋又扯到人类基因了? “你说,我仔细听。” 沈秋咳了咳:“我在一本国外的杂志上看过,说人类的基因是一个x和一个y,男性为xy,女性为xx,不论男女,谁多出一条x,都属于超雄基因。” “我怀疑我侄儿是xxy,也就是超雄基因患者。” “像这一类的患者,他们生性自私和冷漠,还比普通人更容易犯罪。” “同时也叫天生的坏种!” “所以养他,绝对不能用正常手段去养,而是不停的教他善。” 越善越好,哪怕善成一条宠物狗,她也愿意养他一辈子。 …… 听完这些,高绢很迷茫,回头悄悄问086。 “国外,有超雄基因的说法吗?” 086呆滞,过了好半天,他拍桌怒起:“你特么以为我是谁呢?百晓生吗?还是把我当m国研究机构里的那台超级计算机?” 去尼玛的,这种事也要跑来问他。 高绢讪讪:“我就觉得,她说的跟真的一样,然后问一下呗。” 086挥拳再挥拳:“滚一边去,她说是就是,你就照她说的那样办。” …… 086回头很无力,开始冲着周吾吐槽。 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周吾主打一个镇定,左耳进,右耳出。 但在086闭嘴之后,他抓住了重点,去外头打了个电话。 是一直致力于研究人类基因学的赵教授。 听他传达完天生坏种,赵教授有些疯颠:“你提醒到我了,这确实是一个研究方向,我想,我已经知道,让我的学生接下来做什么了。” 周吾嘴角轻抽:“赵教授,我不是提醒您的工作,我是想问,国外真有这样的研究和报告吗?” 赵教授这时脑子里全是xy,xxy,随口就道。 “应该是有的,他们的研究一直走在全人类的最前方,现在没有向全世界宣布,估计就是正在研究,又或者没有准确结果。” 行了,他已经知道了,看来沈秋平时还挺博学。 而且根据她的这种说法…… 人,确实是有天生坏种的。 而沈念,在若干年后确实查出,他有超雄基因,当然这是后话了。 …… 随着时间推进,高绢一个星期内,果然找了很靠谱的个古板老头。 姓孔,自称孔子后代子孙。 无儿无女,孤家寡人,曾在大动荡时期,被从人批斗到牢里,吃了近十来年牢饭。 按理坐过牢的人,就像清水入墨缸,但孔老爷子不是,他一身傲骨,反而在牢里当起了夫子,不但教犯人之乎者也,还整天把子曰挂嘴边。 这样的人要放在古代,那绝对是一股清流,搞不好还能成为大文豪。 可在现代,简直格格不入,还被家人众叛亲离。 对于高绢能找到这样的奇葩,沈秋也是被震惊了很久。 …… “孔夫子好,你的事我都听绢姐说了,对您我是非常敬佩的。” 孔老爷子一脸骄傲。 “不敢当,你想要孩子学孝经,放眼全天下,确实是没有人比我更会了,这事就交给我吧。” “那是,交给您我非常放心,以后还请您把他当弟子教导,等他再长大些,必要让他明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会和他说,定要好好孝顺夫子,让夫子您老有所依。” 孔老爷子眼睛亮了,心里喊着,曲高和寡啊,这小姑娘敬他。 但想着,小姑娘虽然是主家,但孩子非她所生,她现在做主,让侄儿将来给他送终,能行吗? 看出孔夫子的担忧和不确信,沈秋立马拿出百分之三百的真诚。 “孔夫子放心,只要您好好的给他讲孝经,说孝道,二十年以后,他必然会明白,生恩不如养恩大,您说是吧?” 孔夫子一想,那是当然。 他摸了摸自己蓄了好多年的长胡子,一派仙风道骨:“明白了,我以后必会天天在他耳边讲孝经。” 对了,她要的就是这个。 讲吧讲吧,现在就开始。 第54章 到顶楼来 孔夫子上岗的第一天,对着流口水的沈念读:“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复坐,吾语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周琳惊呆了,沈肃清也呆若木鸡。 回头他俩一起找到沈秋。 “这就是你请的早教?” “秋秋,咱不是应该先学拼音,啊哦呃吗?妈妈书读的虽然少,但你也别逗我玩啊。” 沈秋一本正经。 “豪门培养孩子,都是先学孝经孝道,你就放心吧,学这些东西又不会害人,只会对沈念好,难道不是吗?” 沈肃清和周琳无言以对。 最后还是周琳说:“那也不用这么早吧。” “不早了,我听张涛说,他们家一岁就开始启蒙,他一岁半的时候,都能背第一章,仲尼居,曾子侍,子曰了。” 沈肃清一脸便秘,甩着胳膊走了。 周琳沉默了数秒,也走了。 …… 背锅的张涛连打了无数个喷嚏,直到在数日后来沈秋这,才知道多了个老头读孝经。 至于这事传到周吾耳里,他也无语了很多天。 高绢和张宝林等人,更是避之如洪水猛兽。 唯沈念无处可逃,只能每天坐在学步车上,又或者围栏里,烦不胜烦的听老头读孝经。 照沈秋的意思,只要沈念是醒着的,老头就开始读。 读睡了也没关系,醒了继续。 而孔老头也是个奇人,居然不问为什么,他反正就像个木有感情的复读机,天天对着沈念子曰,子曰…… 他自己还很爽。 尤其是沈念被读烦了,跟着说了句子曰,他高兴到手舞足蹈,还在家里大喊:“儒子可教也。” 沈肃清没眼看,自这一天起,他天天溜回沈家老房子,等到吃晚饭了才回来。 只要沈秋在家,平时也看不到他。 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各安其职。 …… 转眼,风平浪静的到了六月底。 还有三天便是期末考试。 沈秋和张涛,也结束了四海集团最后一期宣传活动,此时,不管安城还是全国,梦幻女声都成了最大的热门综艺。 四海集团都赚麻了。 张家的广告也在筹备,就等沈秋和张涛考完期末,就投入拍摄。 还有高绢联系的翻唱,也通过了辉哥,以港城为中心点,向国内各大音像店,磁带店进行大面积的铺货。 沈秋和张涛,开始真正的家喻户晓。 …… 沈爷在办公室听着沈秋的翻唱,好几次都想把机器砸个稀烂。 但他不敢。 自张家宴会后,他不得不收敛,并聚中注意力,把目光放在燕京。 现在消息传了回来,说是唐家已同意让张丽进门,并打算明年在燕京举办正式的订婚宴。 至于张丽,也被唐家塞进了燕京发改委。 “我让你暗示赵家,赵家现在情况如何?” 李坤进去后,沈爷身边的跟班就换成了小谢。 小谢毕恭毕敬:“赵四小姐还没有找到门路,但据说已经搭上了杨家。” 沈爷阴沉着脸,仔细思索他还能用的人,最后发现,竟真的无人可用。 “该死的。” 他没有别人好命,有儿有女,可以拿出来扩张人脉,迄今为止,她就大太太和海城的情人,给他生的两个儿子。 一个十二岁,一个七岁,根本不顶用。 “去选手名单里挑两个相貌好的,问她们,愿不愿意认我当干爹。” 燕京,他也想办法搭上线,光用赵家,最后恐怕靠不住。 而像唐公子威压他的事情,他这辈子,都也不想再有了。 …… 小谢不是李坤,他做事保守,身上没匪气,自然不会在沈爷面前,再念叨沈秋,哪怕他知道,沈爷对她还在念念不忘。 也因此,沈秋和涨涛,越发的顺风顺水。 期末考试结束,高绢陪着去了摄影棚。 第一时间就告诉沈秋:“同你一起参赛的陈棋和梁恬,刚刚认沈爷当干爹了。” 沈秋回想了片刻,好像是一个瓜子脸,一个包子脸,前者才化个妆会很妖媚,后者嘛,记忆里到是有张国泰民安脸。 “长得是好像很不错。” 高绢点头:“比你差远了,嗓子也差,但我收到风声,沈爷打算用重金去培养她们,已经签了十五年的合约,并开始联系通告,要和你打擂台了。” “还有,沈爷请了辉哥,单独给她俩写新歌。” 沈秋撇嘴:“写呗,只要公平公正,我谁也不怕。” 高绢笑:“那是当然,还有个事,沈爷不是收她们当干女儿嘛,所以明晚就要开始造势,已经给所有参赛选手发了通知,明晚要去沈家聚餐。” “虽然特意点了你的名,但我觉得,你最好是不要去。” 沈秋点头,她当然不要去,现在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她和沈怀都是死对头。 那里还兴送上门的。 …… 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新成员这边也很老实,为了避开沈怀,那就索性来个十天,封闭式的秘集训练吧。 回头她交待了张涛,张涛道:“没问题,地方我有现成的,只要把东西搬过去就行。” “那就明天开始吧。” 张家的广告中规中矩,就是比较耗时间,等结束已经是十二点。 回到家里,她本来都想洗洗睡了,但周吾忽然给她发了条短信。 “到顶楼来。” …… 沈秋眨了眨眼,忽然感觉有些紧张。 但还是乖乖地爬上了顶楼。 很快就中央空调的背光处,发现了他。 他屈膝坐着,一只手抽烟,一只手在膝盖处打节拍。 看不出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但他没有乔装,就顶着自己的原生态,头发又长了些,有些潦草,胡子也仿佛几天都没刮了。 “您找我呀?”她小心翼翼,回头把一罐啤酒递给他。 他仰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又伸手:“都拿来吧。” 反正最后都要他帮忙开。 沈秋讪讪,嘴里说着:“我手好了。”但动作很诚实。 有人帮忙开拉环,为什么不要呢。 …… 周吾懒得理她,对她的自作主张,也没什么不满,反正一罐啤的,对他来说,也只是漱口。 就是不知道她酒量练的如何了。 看出他脸上的调侃,沈秋干笑,隔了一米也在空调机旁边坐下,看着灯火灿烂的安城。 “我现在已经可以喝三罐了。” 没错。 虽然绢姐要她护嗓子,但最近有事没事,还是叫上绢姐练了练酒。 “出息了呀。”周吾嘲讽。 沈秋也不接话,反正他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过了一会,还不见他吱声,她就问了。 “你找我有事?” 周吾没好气:“没事就不能找你?” “当然不是了,你知道的,我一直以来,都是对你很敬畏的。” 周吾呵呵,他眯起狭长的双眼,好像是在思考什么,沈秋猜不到原由,便只好保持沉默。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吁了口气:“算了,你好好比赛,我要走了。” 沈秋瞬间冷汗淋漓,仿佛自己又去鬼门关转了一圈。 心有灵犀的,她问:“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吧?” 周吾放下空罐子:“原本是这样想的,但你很怂。” 可拉倒吧,她其实一点都不怂。 不过就是对他,以及他做的事,保持着敬畏罢了。 “其实,你可以说说看,或许我又不怂了呢。” 周吾呵呵,沈怀最近稳如老狗,他们的工作实在是开展不来,尤其是最近又收到信息,从南边来了几个人,进了沈家后,就一直没出来。 而他的人,也一直被封锁在沈宅。 一时心烦,他才想到用沈秋。 但刚刚见了她,又实在不忍,所以都打消念头了。 “那我让你去找沈怀的茬,你敢吗?” 第55章 被气到肝疼 沈秋瞳仁缩了缩。 七月的风,吹在身上是热的,让人脸上的汗,控制不住的往外分泌。 还好她带了包湿纸巾。 抽出一张擦了擦。 “这,我确实不敢。” 周吾没眼看,起身要走,沈秋便想到绢姐说,明晚沈宅办宴。 她犹豫再三,鼓了鼓勇气。 “真的只是找茬?” 周吾本来都要走了,听她这么一问,又转身回头。 “我开玩笑的,你和他好不容易撇清,又去惹他干什么。” 原来你知道啊。 沈秋干笑着:“那我到底能帮你做什么?” 周吾认认真真的看了她很久。 久到沈秋又抽了张湿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潮热,他才嘴角上扬道:“沈家有我的人,就是上次你打晕的那个。” “啊?”那个女的,妖艳的老鸨。 “但从一个月前,沈家开始很戒备,她的消息递不出来了。” “我想让你做的,就是帮我把消息带出来。” 沈秋仔细听完,松了大大的一口气。 “就这?” …… 听她那一脸不屑的语气,周吾都想翻白眼。 也是他身份不允许,之前又因她翻了好几次,如今回想,颇为幼稚。 “不要以为这很简单,很危险的,若真有那么容易,沈怀早就吃枪子了,还轮得到他一直在蹦哒。” 经他提醒,沈秋想想也是,沈怀之前觊觎她,不过是把她当个玩物。 实则,沈怀能纵横捭阖这么多年,他的谨慎和凶狠,才是他屹立不倒的资本。 看她不语,周吾知道她是怕的。 他今天,确实不该来。 “行了,把嘴巴闭上,我会找别人,你安心比你的赛。” 鬼使神差,沈秋问:“你找我之前,是不是仔细衡量过,我是混进去拿东西出来,最合适的人选?” 周吾皱眉,她说的没错。 自己目前手上能用的,沈秋最合适。 哪怕沈怀稳如老狗,也想不到,沈秋会帮忙带消息。 而且,就算沈家马仔会搜身,东西也可以放在乐器里带出来。 …… 但如果他冒用新面孔,或者动用已布置很久的棋子,万一被发现,那他两年的布局,就会陷入进退两难。 这些事,他没办法和沈秋细说,也不愿细说。 她没有经过系统培训,偶尔做这些事,无知往往才是她最好的天然保护色。 见他不言语,沈秋就懂了。 别的她也不问。 “你想要我怎么做,再仔细跟我说说。” “虽然绢姐提醒我,明天的晚宴最好不要参加,但我肯定,沈怀还是会想办法让我去的,比如用参赛资格威胁,又或者找别的理由。” 这一点,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和高绢在说了。 高绢也在想办法替她推辞。 但保不齐,明天会有什么变化。 沈怀那么恨她,现在又是认干女儿,又是明里暗里捧着上位,并直接说要打擂,从逻辑上分析,他是不会错过,想看他在他面前露出后悔的表情。 只不过,是她在抱有侥幸罢了。 …… 周吾看出她的三分无奈、两分不情愿和五分认命,顿时就在心里想,一个人,是怎么可以做到,把这些情绪,全揉到一起的? 搞得他好像在逼良为娼。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再因为她翻白眼了。 小丫头片子,总能轻易动摇他的杂念。 “我说算了,听不懂?” “听不懂,就觉得你忽然变矫情了。” 周吾:“……” “你是不是皮又痒痒了?” 沈秋脸色大变,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她就来气。 “原本我还想喜欢你来着,但一想到你打过我,我就呸!咱俩以后最多就是忘年之交!” 咣当! 周吾气得差点脑溢血。 喜不喜欢先不说,就说最后那四个字。 “忘年之交?” “不然呢,你还想当手帕之交吗?” …… 沈秋压抑的低咆,她还是很有分寸的人,不想惊动楼下的家人,以及张宝林、陈度和高绢。 可实则,楼上的这点动静,张陈高三人早就听见了。 也知道是073在找她。 然后楼上的窃窃私语,以及虎狼之词,全落入他们耳中。 怪谁? 怪就怪他们太耳聪目明,这些话能当听不见么? 会很惨的。 张宝林和陈度打眼色,两人欲盖弥彰的埋头就睡。 唯高绢聪明,立马戴上耳机听歌。 听谁的,当然是沈秋的,她是一个合格的经纪人,必须要经得住千锤百炼。 …… “手帕之交?好好好,咱们就不能点正当的关系了,对吧?” 周吾咬牙切齿,小丫头果然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沈秋红了脸,鼓起腮帮,形同小松鼠。 “那你还想要什么正当关系?反正我是不会给你打下手。” 意指上级和下级。 无间道看过没,三年又三年,多吓人啊。 周吾气崩,点头又磨牙。 “我如果不是卧底,你已经在我手上死了六回。” 他承认了,承认了。 “六回,那又不多,有补偿没?有补偿,我可以考虑在你第七回的时候,成全你。” 得,不说这个还好呢,一说,她都生气。 然后又天马行空的想,她现在可以上保险了呀。 对对对,明天就和高绢说,先拿钱给她买个重大人生意外险。 周吾真心被气到肝疼。 “沈秋!!!” “说话就说话,别那么大声,都2点了,你不困,我还困,直接说,到底要我怎么做?” …… 周吾没脾气了,睁眼又闭眼,闭眼又睁眼。 最后索性恶狠狠地走向她,直接把她吓退到空调外机上。 他一手擦过她耳畔,掌压外机,整个人居高临下。 用他又危险、又凶狠、又放肆的,宛如头狼一般侵略式的目光,直透她的灵魂。 看到她仿佛明白,又惊慌的打了个寒颤。 才气势略收。 一字又一字。 “不要试图,再撩拨我,的脾气了。” 他语速很慢,慢到某种暗示,非常明显。 …… 沈秋装糊涂装了两辈子,但绝不是智障。 她心跳的越来越快。 又因他的靠近,有意无意,让他的呼吸,和自己的呼吸交织到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曾经被她压在心底的念头,瞬间滋生膨胀,如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她强行控制自己,别扭地低下头。 错开他的呼吸,暂得缓冲。 开口皆是鼻音。 “就你能有脾气,我就不能有脾气了?” …… 呵,看她又怂,又好像完全明白他心意的样子,周吾那颗萌了芽的心,同样在砰砰直跳。 他在想,要不要得寸进尺? 要不要,把所谓的关系,变正当? 忘年之交是不存在的,手帕之交更不可能。 那么,变正当以后呢? “嘀,嘀嘀。” 086的通讯响在他耳边。 这是要他打开收音麦,有紧急情况。 缤纷多变,又快要凝结成水的暧昧气息,欻的一下,被他如触手般全部收回。 他起身,转过身体。 “不要插手,当我今天没来。” 第56章 大家属 十分钟,百忙之中的周吾,分别打了三个电话。 张宝林这里:“头?你还没睡啊?” 他:“五百个字的报告。” 张宝林黑了脸:“是,我刚才做梦了,但现在已经忘了。” 他:“再加五百。” 张宝林:“……” …… 轮到陈度,电话一接通,陈度立马警醒道。 “头儿,我正准备把最近的工作,做一个总结,五百字左右,明天就提交。” 他:“五百字太少,都一个月了,最少一千五。” 陈度:“……” …… 到高绢这,高绢索性不接。 等了半小时,才怂怂的回电话。 “头?有什么事吗?我刚才一直在听秋秋的歌,我发现她的嗓音真的很多变,高中低声,她都能完美把握,前途一片大好。” 周吾冷哼:“三个人里,就你最鸡贼,两千字。” 高绢:“……” …… 她回头就找到张宝林和陈度的房间。 朝着两人砰砰一拳。 张宝林和陈度也是曰了狗。 既然都没了睡意,三个人索性默契的到了外面。 久不练手了,必须得练练了。 …… 七月的天本来就热,半小时的暴汗输入,让三个人都累瘫在地。 然后你看我,我看你…… “现在可以确定,不是小家属,是大家属了,对吧?” “其实这小家属,我也可以当。”陈度大言不惭。 张宝林给他一个,你想死吗的眼神,全当没听见,扭头对高绢道:“我们要不要对086申请支援?” 毕竟是大家属,才他们三个,仿佛不够排面。 高绢翻了个白眼:“你们猜,086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陈度嘻嘻哈哈:“咱们还是不要捅到明面了,我一千五,你们多少?” “一千。” “两千。” 陈度:“那你们说,捅到明面,下次会有多少?” 张宝林:“……” 高绢:“……” 最后散场,高绢放狠话:“特么就是让我写两万,我都想捅明面,万年铁树开花,多么不容易,区区两万,为了队长的幸福,值!” 张宝林和陈度一脸鄙夷。 可拉倒吧! 就你会抱大腿? 去哪抄两万字的报告,惹急了煞星,再给你打回来,天知道两万又两万,到底有几个两万。 …… 躺在床上,看着星空的沈秋又又又失眠了。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只是不停的在想,刚刚……他若走得没那么干脆,气息会再维持下去,她会不会? 就恋爱脑了呢。 结果很明显,会! 反正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就多了一种异样的感情。 每次在想起他的时候,总会有别人都无法给予的安全感。 但又知道,他的安全感身边全是风暴。 一个不小心,毁了自己的同时,还会毁了他。 所以,她曾经克制过自己,不要去细想,并还给自己下过心理暗示,喜欢是喜欢,感谢归感谢,讨厌又归讨厌。 可,如果是他发动强势攻击,她会躲吗? 沈秋蔫蔫的抱住自己。 她想,她是不会躲的,相反还会像正常成熟女人那样去迎合。 因为她没办法欺骗自己,不曾对他动过心。 一声叹息,爬了起来,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醉吧醉吧,醉了才好做美梦,梦里什么都有。 …… 翌日,高绢果然接到了小谢的电话。 “沈爷说了,必须全员到场,新闻媒体都会来,沈秋如果不到的话,我很难保证,手下的人会怎么说,还有媒体那边怎么写。” 新人装大牌拿乔,可是娱乐圈的大忌。 一旦推波助澜,形成群起进攻之势,那再璀璨的星,也会快速凋零。 高绢无奈的看着沈秋摇了摇头。 沈秋只能颌首,但心里多了别的打算。 “知道了,晚上我们会准时到。”高绢回答。 电话里的,小谢很满意,挂了电话后转达沈爷。 “她答应了。” 沈爷冷笑,挥手让小谢离开,回头又叫了几个人进来,交待了片刻。 他自己是不喜欢用强,但如果有不长眼,又嫉妒的人下药和殴打呢? 总而言之,他也会让自己变成被害者。 …… 周吾说,沈家的内应,居然是那位曾经想要劝说她的女人。 他不准,但她想试试。 万一成了呢? 虽然这是很恋爱脑,但她相信周吾不是那种贸然开口的人,他昨天来,肯定是觉得她最合适。 既然合适,那就见机行事吧,大不了就放弃也可以。 …… 晚上,沈宅灯火通明。 外面的豪车,依然是一辆接一辆,士农工商,安城有头有脸,又和沈怀走得很近的人,几乎全部到场。 曾经参加过张家宴会的,全在交头接耳。 “你们说沈秋会不会来,这绝对是鸿门宴。” “肯定啊,只要她一天不退赛,就得听四海集团的调度。还有,什么鸿门宴啊,她配吗?” 众人低笑,一脸心照不宣。 他们扪心自问,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被一个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借贵人的手往死里摩擦,这坎,他们也过不去。 今天就等着看吧,沈秋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那位可是回燕京了。 “听说,张家女儿明年要和那位订婚,这才是安全着落啊。” “可不嘛。” 众人玩味的又笑,回头搜索着,看沈秋来没来。 平民出生的姑娘,再有才华和美貌又如何,终究还是会落为男人们的玩物。 …… 七月昼长夜短,晚上七点还没天黑,沈秋和高绢就是踩着最后的时间点,踏进了沈家大门。 张涛还没到。 马仔拦着高绢:“不好意思,不在邀请名单的,一概不准进。” 沈秋抿了抿唇,主动向高绢伸出手。 “通话器给我吧。” 高绢生气,摘着自己身上的对讲机:“我是沈小姐的经纪人,也是她的安保,你们没理由不让我进。” 马仔置若罔闻,冷笑的看沈秋一边绑对讲机,一边调整耳麦。 “用不着这样,沈爷想要弄死你,分分钟都有几千几万个方法。” 翘首以待的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鄙笑。 “来了,就这手段,还能挡得住沈爷?” “沈爷随便动一动小拇指,她都要脱层皮。” …… 沈秋不慌不忙,边走边拿出手机,对着电话里的张涛道:“我已经进来了,你尽快,注意安全。” 张涛其实还没赶到,他被堵路上了,前后进退两难。 “我知道,你别怕,通知了我,就相当通知了我姐姐。” 以及未来的姐夫唐公子。 听到片语的众人再次哂笑:“有什么用,天高皇帝远,难不成还能为她再飞一次安城?” 那置张丽还有张家,情何以堪? 可笑,幼稚。 …… 同一时间。 张涛心神不宁,看着实在没办法进出的长龙,刚想说,我去打个车。 却不想前面忽然动了一下,然后让出了旁边的辅路。 司机心喜,一脚油门拐了进去,但后车也是如此。 砰的一声,撞上了。 开车的是个胖子,一脸忠厚老实。 张涛对司机道:“你在这处理,我先走。” 胖子眼尖,立马死死揪住张涛。 “不行,谁也别想走,你必须要陪我去修车。” 张涛感觉,推开门便是一股热浪,他有些晕。 “你松手。” 胖子说:“不行,我的是新车。” 张涛不耐烦了,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张嘴便是两眼一黑。 他晕了。 晕得毫无预兆。 第57章 红白玫瑰 沈爷在屋里的二楼一边听着动静,一边盯着沈秋,他眼如竖瞳,宛如毒蛇。 片刻后,他打了个电话: “孙少爷好,我安城沈怀呀。” 孙少爷声音懒洋洋的,耳边皆是吵杂,如在迪厅。 “沈怀啊,什么事你说。” “没什么事,就是我今天收了两个干女儿,在沈家办宴,听说您和唐公子关系好,所以想托您帮我和唐公子说一声,就说他看中的那个小姑娘,今天也会到。” 孙少爷对沈怀的私事并不感兴趣,什么狗屁干女儿,送给他都嫌脏。 但听到有关唐公子,立马来劲了。 “唐傲看中的小姑娘?谁啊,叫什么?” “沈秋,现在不是正当红嘛,咱梦幻女声的热门选手。”沈怀老实巴交笑得一脸谄媚。 孙少爷发出好大一声感叹:“她呀,长得确实不错,你怎么不收她做干女儿?” 沈怀苦笑:“唐公子看中的人,我哪敢啊。” “不能吧,唐傲好像都要和你们安城的张家订婚了。” 回头又说了几句,孙少爷把电话打到唐傲手机上。 …… 唐傲轻笑,他手握两台手机,一边挂了孙少爷的,一边对周吾道:“听到没,这是提前给我打预防针呢。” “你这个摆在明面的小棋子,今晚要有苦头吃了。” 周吾低骂:“别乌鸦嘴,差不多的时候,警告他一下。” …… 沈秋步入参赛选手群,除了张涛,基本上全部到场。 可惜,她对他们都不熟,从参赛以来就没交流过。 现如今,众人仿佛以陈棋和梁恬马首是瞻。 其中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姑娘,冷嘲热讽:“哟,鸡窝里来了只金凤凰,大家要不要给凤凰腾个位呀?” 沈秋一眼望过去。 “好呀,那不如就你吧。” 她走过去,站在雀斑女孩的前面,示意她可以滚了。 雀斑女孩一脸愤怒和难堪,揪着旁边的陈棋和梁恬。 “给你三分颜面,你还开染房了?我呸,今天可不是你的单人独唱,今天是沈爷认棋棋和恬恬,做干女儿的好日子,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什么玩意。” “你说的对,我确实没把你当一回事,所以,赶紧滚吧。”沈秋一脸轻蔑。 愚蠢的出头鸟,往往死的最快。 …… 雀斑女孩捏起了拳头。 “我先来的,你凭什么让我滚!” “就凭我是你嘴里的金凤凰。” 沈秋笑不达眼底,并没有去看陈棋和梁恬。 但二人明显坐立不安。 后面有人耳聪目明,显然是做过一些功课,知道沈爷不好惹,但沈秋背后的张家,他们同样惹不起。 于是他们出面进行劝架。 最后沈秋轻飘飘地,就坐在了雀斑女孩的位置,旁边还有人细心的给张涛留了空位。 陈棋离沈秋最近,她侧过头来说话:“你别介意,刘乐不是我和恬恬指使的。” 沈秋笑了笑没说话,原来她叫刘乐。 …… “真恶心,瞧瞧她这一脸自命清高,什么玩意。” “她如果不是攀上了张家,连我都不如,艹特么的,把张涛给我,我也行啊!” 刘乐在后面大骂,声音虽小,但多少流进沈秋耳里,她不为耳动,也懒得搭理。 张涛没来之前,她和高绢商量好了,不管别人如何,她今天只做花瓶。 坐下便是真的坐下,不是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挪窝。 …… 小谢过来做统筹,见张涛没到,还笑眯眯的问。 “小张少爷怎么还没来?” 沈秋眸色暗沉,似笑非笑:“以沈爷的能力,区区堵车,应该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吧。” 她一语双关,就差没有明知故问。 小谢到底比李坤要年轻,眼里划过一丝心虚,而后干笑:“原来是堵车啊,那没办法了,不过他来不来也无所谓吧,有你在能顶全场。” 说完,他把今晚的节目单发放了给所有人。 沈秋瞄了眼,居然给她安排的是评弹。 曲目《花好月圆》! 还是压轴戏。 …… 沈秋笑了,对上位者来说,从那里跌倒,就从那里爬起来,简直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说白了,也是对她的羞辱。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目前来说,她还是站在赢的一方。 …… 九点左右,宴会就到了今天的主题。 张涛还是没来。 沈爷领着陈棋和梁恬,从二楼悬梯步入会场。 立马迎来所有人的欢呼和鼓掌。 陈棋和梁恬也被人带去重新换了身装扮。 一个穿红色的高订礼服,头戴钻石王冠,腰佩碎钻流苏,脚踩水晶高跟鞋。 一个穿白色的高订礼服,头戴红宝石王冠,腰佩红宝石流苏,脚踩红色高跟鞋。 一步一抬手,步步生花,随着沈爷左右,拾级而下。 气氛到位,灯光到位,她二人瞬间艳压群芳。 “好一朵红玫瑰,白玫瑰,当真是赏心悦目。” “要不怎么说是沈爷呢,眼光就是好。” “可惜某些人不识抬举。” …… 相机咔咔拍,赞美之言呱呱叫。 沈秋一动不动,她还在坐位上,对一切拉踩置若罔闻,就好像雕像,看似惨惨淡淡,却无人敢上前招惹。 全程关注她的小谢对马仔道:“去喊导演让她动。” 她不动,沈爷的计划就进行不了。 导演过来,开始对沈秋输出。 “你去弹首钢琴曲,献给爱丽丝。” “不会。”沈秋很干脆。 “那就用琵琶弹庆功天仙曲,这个你肯定会,连排练都不需要。” …… 沈秋呵呵,86版西游记的配音嘛,她确实会。 “不会。” 导演生气:“这也不会,那也不会,那你会什么?” 沈秋眉眼都没动一下:“我会梵音索命。” 导演黑了脸:“梵音索命是什么鬼?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走走走,你给我去乐队摇金铃去。” 大庭广众下生拖硬拽,沈秋但凡挣扎,就会成为焦点。 张涛没来,她孤家寡人,没得办法,只能告诉自己,不要发颠,压住脾气。 再观察观察。 但一会真要把她逼急了,大不了拿上唢呐,真给在场的所有人,吹一段梵音索命! …… 在绕开人群时,她和导演碰上了刘乐。 刘乐一个人,躲在乐队后面抽烟。 导演呵斥她,她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冲着沈秋喷了一口烟。 “干什么,真是不像话,赶紧把烟掐了,到前头去。” 导演挥散烟雾。 沈秋闻着烟味有些怪,赶紧屏气凝神。 但,十分钟后,她在乐队里打着酱油,还是感觉身体不对劲了。 她头很晕。 提不起劲。 “绢姐,我中招了,刘乐抽的烟有问题。” 围墙外,高绢汗毛倒竖。 该死的沈怀,真特么下作。 第58章 法不责众 高绢立马提醒。 “手包边缘有强效清心丸,你摸一颗放嘴里,快,千万别咽,一直含着。” 沈秋惊讶,她没想到高绢会准备这个。 太贴心了。 果然很专业。 她连忙假装放手机,摸了一颗药丸出来,掩唇低咳时,含进了嘴里。 一股强烈的薄荷脑,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药味,直冲她天灵盖。 瞬间便让她感到,人间又清醒了。 她蠕了蠕唇:“绢姐,情况很不对劲,我打算退场了。” …… 如果是刘乐的烟有问题,当时首当其冲的应该是导演。 可导演现在精神抖擞,一点事都没有,还围在沈爷周边,一脸谄媚。 这太古怪了。 “看到刘乐了吗?” “没有,她人不见了。” 高绢果断道:“那你赶紧假装胃疼,说咱们保姆车里有药,先出来再说。” …… 沈秋点头,刚用手捂上肚子,小谢这边暗芒闪过。 “她已经发现了,迷烟对她没用。” 身后的马仔沉住气:“不可能,那是混合加强版的,就算她有解药,也只是延迟发作。” “没看到她想跑了吗?” 马仔挥了挥手,收到指令的记者,立马朝沈秋走来。 咔咔几张照,记者朝着人群喊。 “沈秋在这,居然在摇金铃。” “不是说大才女吗?怎么干这种没技术含量的活?” …… 完了,她走不了! 记者还在喊,声音极其下作:“果然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才女都开始摇金铃了,快来看呀。” 沈秋冷斥:“让开,我胃疼,要去车上拿药。” 记者不让。 沈爷趁机也向她看了过来,呵呵几声,领着陈棋和梁恬走来。 他本来就是现场的焦点,他一动,所有人自然也随着他动。 众人低笑,心知要开始了。 什么鸿门宴啊,今晚就是一场大型守猎宴。 猎物——沈秋! …… 沈爷用耐人寻味的声音道:“这不是有贵人护着的沈小姐吗?怎么今天贵人没来啊?” 众人四处张望,故意大声问:“对呀,小张少爷呢?” “就没看见人来。” “完了,一定是散伙了,也不想想这摇金铃是什么活啊。” 众人大笑,又有人用下流话道:“技术活,一般女人摇不来。” “啐,什么摇,明明是磨。” “对对对,就是磨,但我又听说,这少女夹金,女人夹银,你们瞧瞧,沈小姐夹的是金还是银?” 不堪入耳的下流和龌龊,纷纷往沈秋身下瞧。 众人就像打了鸡血,不约而同的,嘴里发出无数个:“银,银,银……” 就像是摇旗呐喊。 …… “真是该死啊。”高绢怒不可遏。 这简直比当年港城的地下暗宴,还要邪恶数百倍。 “别慌,告诉姓沈的,你胃疼。” 沈秋还有心思在想,她也姓沈,但三百年前,她和沈怀必是仇敌。 深吸一口气。 她好想送这些人一首梵音索命!!! 玛哒! “沈爷,我胃有些疼,想去车上吃颗药,可以吧?” 沈爷故作惊讶:“胃疼?那是我的过错了,来人啊,给沈小姐拿胃药来。” 沈秋:“不用,我自己车上有。” 沈爷呵呵,也不说行与不行,他轻轻拍了拍梁恬的手背。 …… 梁恬就依偎在沈爷身边,立马接话。 “干爹,她不识抬举,不如把她革名了吧,也省得她碍眼。” 沈爷冷笑。 “说什么呢,我们这位沈小姐,头上顶着的,可不是一尊大佛,而是好几尊大佛,连我都不敢惹。” 梁恬撒娇:“我可不信,放眼安城,还有谁比干爹更厉害,我就看不惯她,我来替干爹教训她。” 说着梁恬率先冲了上来,举手便要扇。 沈秋眸色暗沉,扬起金铃,直接呼了过去。 …… 哗啦啦。 金铃响,人尖叫。 沈秋的先发制人,梁恬被打,她疼得鬼哭狼嚎,浓妆艳抹的脸上,如肉眼可见的,露出伤痕。 她惊慌失措:“干爹,我被她毁容了。” “啊,快让干爹瞅瞅。” 梁恬痛哭,捂着脸指着沈秋:“都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她,否则,你们所有人都比不了赛了。” …… 参赛选手们惊呼,千钧一发时,一少年冲了出来。 他不是想打沈秋,而是护着沈秋道:“大家别这样,沈秋不是故意的,求沈爷放过沈秋吧。” 众人唏嘘,冷眼看着螳臂挡车的少年。 “有你什么事,这里轮得到你来英雄救美吗?真是可笑。” 梁恬用恨极的眼神看着少年。 “薛清风,你也不识抬举吗?” “不是,我就想大家好好的。” “好好的?去尼玛的好好的,那就连他都一起打!” 沈秋皱眉,她知道这个薛清风是谁了,将来的三线小生,在若干年后因吸食白面,又和多人发生不正当关系,并猥亵未成年而严重塌房。 居然就是他? 长得可真丑! …… 薛清风一脸惊慌,但还在被围殴中,拼命护着沈秋和自己的脸。 “沈爷消消气,梁小姐也消消气,沈秋她不是故意的,原谅她这一回吧。” “求求你们了,别打她,要打打我。” 众人嘲笑,立马对他拳打脚踢。 对他可没有任何客气可言。 不过就是一个,想找死的热血小青年罢了。 …… 至于他身后的沈秋,大家却是心照不宣,暂不动手。 但就这时,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大开大合地冲了过来。 “打他干什么,梁小姐让打的,是沈秋。” “打沈秋。” 沈秋瞳孔骤缩,她想往身后跑,但在看清来女人后,又迟疑了片刻。 是她? 周吾说的自己人。 …… 就在她迟疑的片刻,女人冲撞地将她扑倒。 她感觉后背磕上了石子。 好痛! 女人举起手,朝她下巴挥了一拳。 “不识抬举的东西,当初连劳娘都敢打,今天我要你不死,也脱层皮。” 她打的毫无章法,但在挥拳和撕扯衣服的混乱之中…… 往沈秋怀里,塞了个东西。 沈秋紧紧攥在手心。 脑海中电闪雷鸣,但见其他人蠢蠢欲动,她又不得不咬紧牙关,蹬腿格挡,快速将人踢开。 爬了起来便跑。 …… 沈爷貌似被混乱吓了一跳,怪声怪调:“不要动手,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啊。” 女人眼圈泛红:“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法不责众不懂吗?” 众人一脸,懂,怎么不懂! 不懂今天就不会来了。 什么给干女儿办宴,明明在他们来之前,就通知到位的,一场狩猎游戏。 可尽情玩耍。 他们急忙像老鹰抓小鸡,一边追,一边戏弄。 而沈爷还在喊:“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艹! 去尼玛的! 一边耗财耗力,一边就为了她被人群殴! 脸呢? 当真是不要脸,也没有下限。 第59章 侮辱性极强 高绢急得全身冒汗。 “太下作了,往门口跑,我们接应你。” 沈秋左右腾挪。 “人太多了,我可能跑不到。” 远处架着夜视高倍镜的周吾,脸色终于铁青。 下药、围堵、朗朗乾坤、煽动所有人,妄想用法不责众来充当保护色。 沈怀好大的狗胆! “救人!” 他下令。 …… 沈怀冷笑,今天的他,就是个阳阴人。 “都别乱来,给我点面子。” “还有你,说什么法不责众,赶紧给我滚下去。” 越这样,人们的围截拦堵,就越来劲。 他们把沈秋当栅栏里的小羊羔。 有的想伸手抱,有的想直接挠,把下流猥琐以及狠毒,发挥到淋漓尽致。 …… 沈秋眼看就要走投无路,就见张宝林和高绢已跳上两米多高的围墙。 他们身手敏捷,在把陈度拉上墙后。 张宝林喊:“拍下来,统统拍下来。” 陈度拿着摄影仪,按下了拍摄键。 镜头不动,临危不乱。 高绢和张宝林,一边往人群里冲撞,一边喊:“都给我住手,再乱来,我们马上报警。” …… 沈爷朝陈度看了过去,脸色瞬间阴沉,回头怒视小谢。 “怎么办事的?” 小谢吓到瞳孔地震,知道出漏子了,赶紧挥手让马仔们包围陈度。 但陈度已快速跳下高墙。 只听到墙外,诺大的油门声一轰,高绢便喊了。 “十分钟内,我们和沈秋若出不去,我的同事立马会报警,你们所有人,谁也跑不了。” 这下,没人敢再动了,纷纷小心翼翼的观望。 但脸上并没有什么惧色,只是在等沈爷如何处理。 …… 沈秋很郁闷,她知道今天宴无好宴,沈怀肯定要想尽千方百计弄她,她和高绢做了无数准备,就是没想到,沈怀会用这招。 在场数百人里,围堵她的,抓她的,连带梁恬一起,根本数不清。 要不是高绢力挽狂澜,再晚一会会,她就要精疲力尽了。 口中的药,也随着剧烈喘息,咽进了肚子。 但在高绢和张宝林扶住她的时候,她清晰又明了的感觉到,自己全身在发热,发抖,手脚逐渐软成橡皮泥。 也不知道是脱力,还是那口迷烟。 “绢姐,我撑不住了。” 高绢凶狠地背上她,张宝林则顶在人前。 …… 沈怀哼了一声,转头离去。 不到片刻,人群里就让出一条路,众人嬉笑。 “开个玩笑嘛,干嘛这样当真。” “又不会真把你怎么样,对不对啊诸位。” “就是,这世上的戏子啊,就喜欢一边当着表子,一边立牌坊。” 沈秋伏在高绢背上,凶狠的盯着说这话的女人。 她认得她。 “花炮经销商,刘家的大儿媳妇,我记住你了。” 刘家大媳吓了一跳,一边往人群中躲,一边喊:“你记住我干什么,我又没打你,你可别乱冤枉人。” 沈秋抬头,望着远去的沈怀。 今天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 她人出来了,但张涛还未出现。 有些担心他。 高绢背着她快速跑了一公里,确定没有人追,才让陈度调头回来。 沈秋有气无力,全身都要无法动弹的道:“想办法通知张涛,让他不要再来了。” 高绢脸色特别难看。 “要不要报警?” 沈秋憋屈的吸气:“理智分析,报警有用吗?” 高绢和张宝林沉默。 有用,但伤害性不大,反而对沈秋侮辱性极强。 …… 没一会,沈爷电话打了进来。 他仿佛心情极好,说道:“今天是我的过失,差点让沈小姐受了天大的委屈,稍后我自己打电话向唐公子赔罪,你看如何?” 高绢接的是免提,张宝林和陈度,气到咬牙切齿。 沈秋强行镇定,冷声道:“好呀。” 沈怀大笑:“五十万,我够义气吧?” 沈秋吃力地撇开头,没头没尾道:“那我想看一场烟花表演,沈爷帮个忙,不为过吧?还有刘乐,她还好吗?” 沈怀呵呵数声,懒洋洋道:“不为过,稍后我就让人去放给你看,至于刘乐嘛,我让她退赛。” 高绢挂了电话。 三人异口同声:“艹!” …… “去医院吗?”陈度问。 沈秋头晕目眩,强行打起精神:“今晚很奇怪,难道所有记者都被买通了吗,如果是,医院恐怕也有他们蹲守的人,我若去了,你们说,明天的报纸和杂志,会不会写?还有,医院真的就安全吗?” 到时仅凭陈度手上的那几秒视频,根本对抗不了众口铄金。 高绢等人脸色更加难看。 她说的没错,今天这事,沈怀一环扣一环,除了羞辱,还意在搞坏沈秋的名声。 …… “你刚才怎么不说梁恬?” 沈秋缄默:“以他的手笔,梁恬现在肯定还有用。” 以她目前能借来的势,最多只能捏烂柿子。 高绢等人若有所思,暗里对沈秋越来越佩服。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快速衡量,这样的心性,常人难及。 当小小歌星,实在是浪费。 她实在是太懂得进退和隐忍交易了。 …… 至于沈秋现在的症状,他们三个,也看出了苗头。 是迷药加发作物。 死不了,但硬扛的话,会很难受。 “我们去找东西回来给你输液。” 口干舌燥的沈秋点头。 她脑子虽然迷糊了,但理智尚存,知道那口烟是什么玩意。 上辈子听郑经国说过,有一种药剂,可滴入烟里,也可直接化水饮用,先将人迷晕,然后浑身发烫,情难自禁。 不输液,她会熬不住的。 …… 沈怀回到二楼,满目阴翳。 他问小谢:“医院和诊所都打点好了吗?” “打点好了,她只要去,必会让她声败名裂,就算不去,也绝对不会有人把解药卖给她。” “今天这事,你没办好,自己下去领十鞭子。” 小谢感恩戴德,领命走了。 至于楼下,依然灯火辉煌,热闹非凡,仿佛刚才的闹剧从未发生。 人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谈生意的,继续谈生意。 沈秋,小人物罢了。 怕个球。 …… 回到永乐园,高绢几个没有惊动任何人。 陈度去找药,高绢细心的把她放进浴缸。 “我去拿冰块,你忍着点。” 沈秋发出难奈的低吟,脸颊通红的这才想到,她手里还有东西。 应该是个内存卡。 摊开手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数码相机里的那种,为了以防打湿,赶紧强撑着自己,将东西藏在了置物柜里。 虽然今天是吃了大亏,但好在周吾想让她做的,她做到了。 像沈怀这样的大恶人,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受到应有制裁! 而她开始复盘回想,越想就越有些不寒而栗。 特么想问那个女人一句: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能全身而退? 倘若高绢三个没有那么机敏,她一定会被那些人,撕碎了摆在宴会中间,供所有人观赏。 届时,她又如何能保存这东西? 第60章 全世界都清静了 凌晨11点左右,安城一隅,忽然放起了烟花。 无数的轰鸣以及绚烂,让所有人都走出了家门,观看这场忽如其来的盛宴。 不明就里的,还在说:“明天是不是有人要办喜事啊?” “真好看。” 唯刘家大儿媳,看着烟花炸开的方向,脸色变了。 “那边,是不是我们家的库房?” 刘家好大儿倒抽了口气。 烟花腾空的频率,可不像是人为点放,而是像引爆了整个仓库。 他手忙脚乱地打电话,果不其然,手下的人在电话里哭:“老板不好了,仓库爆了。” “怎么爆的?” “不知道,我们都被打晕了,所有存货全堆在了空地,一个都没了呀。” …… 二十万,整整二十万烟花,全没了。 刘家大儿媳全身发麻,想到沈秋临走前的话,她恨到全身发抖。 “是沈秋,一定是沈秋,她睚眦必报,想要我们全家都死。” 刘家好大儿一巴掌煽了过去。 “谁让你嘴薄?沈爷都走了,你还嚷嚷什么,这下好了,仓库要重建,货也要重进,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波及到山上。” 一旦引发山火,那今天晚上,他们老刘家,会在劫难逃的。 …… 消防车呜呜的出动,哪怕沈秋在永乐园,也远远听到了。 她让高绢打开窗帘,看着外面仿佛永不谢幕的烟花,呵呵了数声。 “你说,他这种行径,为什么还有人会替他办事?” 高绢阴沉着脸:“因为枝繁叶茂,盘根错结,和几十年的利益相比,这几十万又算什么呢。” “是啊,算什么呢?我是不是应该深感荣幸才对。” 想她一个小小人儿,就为了羞辱她,抹黑她,不惜怒砸万金,传出去,她得多有排面? 高绢嘴角轻抽,心里呐喊,头啊,赶紧来吧! 陈度那边没有拿到解药,再这么用冰块泡下去,咱们的大家属,明天肯定会病倒滴。 …… 千呼万唤,周吾来了。 但这次他不是偷偷来,而是用吴卫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来。 隔着浴室门,他沉声问:“怎么样了?” 高绢低着头战战兢兢:“迷药的劲过去了,但……但后续压不住。” 周吾脸色铁青,对着脸颊通红的沈秋说:“打晕她。” 高绢:“……” 沈秋:“……” 她下不去手啊。 “要不,你来?” 周吾:“……” 沈秋:“……” …… 高绢和张宝林找了个借口溜了。 整个二楼就剩周吾和沈秋。 沈秋欲哭无泪,心存侥幸道:“你别管我,我自己能扛住。” 大不了泡一晚上的冰水。 但想归这么想,意识还是不受控,回想曾经郑经国说过的效果,以及若干年后,电视和小说里的狗血剧情。 极致拉扯,都把她逼疯了。 周吾很艰难地,把头扭向一边,如老僧入定般告诉自己,她刚才的声音很正常,没有软糯糯,甜丝丝。 更没有丝丝入喉,宛如穿肠之毒。 她能克制住,就像他曾经受过的训练一样。 …… “咳咳,我有在远处看到,你和她交手了。” 沈秋难过的唔了一声。 软绵绵道:“在浴室的置物柜里,你现在就要吗?” 她看了眼毫无遮挡的浴室,想也不想:“不行,你明天再来拿。” 说完又嗯嗯了几声。 外面的周吾也要疯了。 真特么该死! 她没受过训,这样的情况怎么能熬! “药呢?”他提高声音怒吼。 外面的高绢和张宝林,打了个哆嗦,急忙呼叫陈度。 陈度满身是汗的还在奔波。 可沈怀一手遮天,他实在没有办法。 除非是从内部调药,但这样,他们这一群人,很容易就会曝光。 …… 深谙轻重的周吾消停了,他连吸了好几口气,终是对浴室里的沈秋道:“我蒙上眼睛进来,你把后背给我,我保证不会让你明天起来后,会感觉太疼。” 高绢和张宝林嘶哈了一声,同时将脑袋远离大门。 他俩对视一眼,张宝林果断下楼,徒留高绢心痒难耐。 头儿不愧是头儿,好好的话,都能让人浮想联翩。 周吾深知属下都是些什么玩意,他一把将门拉开。 就见高绢全身僵硬的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条红色丝巾。 还是从她脖子上,硬拽下来的。 她一声不吭,默默将丝巾递上。 周吾眼中带着杀气,接过丝巾。 “滚!” …… 沈秋的意识真的很模糊,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所以周吾的话,她用了很久才明白过来。 是要亲手把她打晕。 好吧,他至少没有趁人之危,说什么你求我,想想已经算是正人君子了。 她还奢求个什么自行车。 “来吧,轻点,我真的很怕疼。” 周吾用丝巾蒙眼,只感觉一阵无语。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虎狼之词,真把他当柳下惠了吗? 该死的。 …… 他推门进了浴室。 沈秋眼波流转的看着他,视线里,他易过容的脸,眉清目秀,红丝巾还仿佛成了禁制般的诱惑。 至于他的身形,一定有八块腹肌。 不由自主的她想到了一句断话。 “大圣,去那是想要干什么?” 双手摸瞎的周吾停顿…… “踏破南天门,打碎凌霄宝殿。” 周吾:“……” “要是你一去不回……怎么办?” 沈秋咯咯的笑,媚态横生。 “不回就不回。” 她觉得,周吾现在这个样子,真的特别像大圣,全身都笼罩着一去不回头的慷慨就义。 多好玩。 多可爱。 …… 周吾:“……” 什么大圣,她是药效全发作了么,这该死的呢喃,该死的一去不回。 “你别说话。” “不,我就要说,大圣说……我想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眼。” “要这地,再也埋不了我心。” “还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 “更要那漫天诸佛,都烟消云散。” 她兴奋地手舞足蹈,水波荡漾下,笑声如雾如烟,空灵婉转,娇媚如火如荼,又如无孔不入般,钻进周吾的耳里,心里…… 撩得他波澜起伏,举步维艰。 他咬牙,额上青筋乍显。 再一个箭步上前,终于准确无误的掐住她的后脖颈。 咔哒一声。 全世界都清静了! …… 周吾背着对浴缸,几乎耗尽了他这一生所有的定力,快速在储物柜中,找到了内存卡。 然后果断离去。 而收音麦里的086终于开始鬼叫了。 “我喜欢她,我好喜欢她!” “天啊,踏南天,碎凌霄,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多经典?她这是在暗示你,要你大胆一点,她就是我们的知音,知音知道吧!” “你这个无情的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她都那么难受了,一而再,再而三邀请你,你还要捏晕她?” “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无情子,你这辈子,就活该单身!” 周吾气到想杀人。 “086,你是想造反吗?” 086抬头望天花板,默默回答:造反就造反呗,大不了一去不回,那有男人美色当前,还不敢吃的,又不是吃不起,大不了,就负责嘛,反正他们这些人,也好久没吃席了。 第61章 张涛被自己蠢哭 人是晕了,可意识还在。 第二天一睁开眼,沈秋就知道,昨晚一帘幽梦。 懊恼的是,主角竟然全是周吾! 再看自己,一身睡衣,整整齐齐,仿佛就像从水中捞出来。 高绢就趴在她的床边。 见她醒来,还打了个哈欠。 问她:“你还好吗?” 沈秋无法直视昨晚的自己,想装死,但奈何,她睁眼了,还和高绢在对视。 “还好。” 声音嘶哑,鼻头堵塞,就好像昨晚真叫破了喉咙,满室扉绮。 她红了脸,试图抬手遮掩尴尬,可同时也发现,全身已然气力全无,软得就和煮熟的面条一般。 可昨晚,明明什么都没做。 高绢笑得一脸遗憾,高兴的告诉她:“恭喜你,感冒了,下半夜你烧到39,还说了一晚的胡话。” 沈秋:“……” …… “我能问问,我昨晚说了什么胡话吗?” 喝了口水,她缓了过来,但又心惊肉跳,生怕高绢说,她昨晚的胡话,全是虎狼之词。 高绢皱眉,表情严肃又认真。 “你说,妈妈快离婚,我养你,还有读孝经,多读,往死里读,两岁之前,一定要沈念全背下来。” 沈秋:“……” 楼下的沈念,怨念滋生。 …… “就这些?” 沈秋不敢相信,高绢一定是骗她的。 她现在十分清楚的能记住梦里的每一个细节,全是不可描述。 唯一记不清的,就是周吾的脸。 但她肯定,那感觉错不了。 就是他了。 …… 高绢咳了两声,眼带同情,摸了摸她的头。 “就这样,你呀,心思别太重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绢姐劝你,家人和亲情,还是随缘比较好,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 沈秋难堪的将头缩进被子。 心想,算了吧,她也甭问了,不知者无畏。 嗯,就是吴卫! 该死的吴卫! “我妈上班去了吗?” “嗯,宝林亲自去送的,你爸回老宅了,孔夫子在给沈念读孝经,六点那会我下去了一趟,沈念不错,已经能熟读子曰两个字了。” 沈秋嘴角抽了抽:“现在几点了?” 高绢起身拉开窗帘:“上午十点。” 牛比,她可真能睡。 …… “张涛那边怎么回事?” 高绢扣了几片药,又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 “被人迷晕了,他比你惨,现在还没醒,但医生说,之所以劲那么大,跟他自己缺觉有很大关系,所以他妈说,索性让他多睡一会,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再说。” 沈秋怔愣,就知道张涛没能来,是沈爷布的局。 还好,他只是迷药。 “有胃口吗?要不要喝点粥?我让保姆提前炖好的绿豆小米粥。” 沈秋吃了药,无精打采的摇头。 她不想吃,她想继续睡。 什么吴卫周吾,都见鬼去。 …… 傍晚,周吾接到高绢电话。 高绢说:“头儿,沈秋这病来势汹汹啊,上午醒了一次,下午也醒了一次,问她有没有胃口,她都说没有胃口,她是粒米未尽,短短一天,人都仿佛瘦出轮廓来了,看着真是遭罪。” 周吾:“……那你通知我,她就能不遭罪吗?” 他去强行给她灌食吗? 高绢眨了眨眼:“那是当然,头儿难得没听说,这心病还需心药医,沈秋现在这么蔫,她就是得了心病。” 周吾:“好好好,你告诉我,她得的是什么心病。” 高绢白眼翻出了天灵盖,心中腹议,还能是什么心病,自然是某些人坐怀不乱,让人产生怀疑了呗。 身为女人,她感同身受。 “你给我写五千字的心病报告,明天上午就要。” 周吾把电话挂了,再回头看猪头一样的086,他居然还在喝枸杞茶。 满满一大杯,红到刺眼。 “你要真虚成这样,我可以找个人顶替你,给你放长假。” 他阴森森的端起086的枸杞茶,回头就给冲进了下水道。 086:“老天爷啊,我的枸杞招谁惹谁了?” …… 回头,086溅兮兮的把电话打到高绢手上。 “刚才,你是不是给队长打报告了?” 高绢鬼鬼祟祟,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 “废话,我就在旁边,越过我,给队长打电话,你当我是死的?” 高绢白眼再次翻出天灵盖。 “话不能这么说,我找队长,那是私事。” “可拉倒吧,赶紧给我说,什么遭罪,什么心病。” 高绢笑得露出了大白牙,她就说嘛,身为队长的心腹,铁树开了花,086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 同一时间,张涛醒了。 醒了的第一秒,就知道自己是中了招,二话不说拿起电话就打给沈秋。 “你现在怎么样?昨晚发生了什么?” 沈秋蔫蔫的跟他说了详细经过,但没告诉他周吾和女人的事。 张涛听得满头大汗,掀开被子便说要亲自过来。 “别,我现在没事了,还得了重感冒,昏昏沉沉只想睡,你就安心在家呆着吧。” 张涛不放心,死活都说要过来看看,没办法,沈秋也只能随他。 但人张涛也不是光急着赶路,他还立马给086去了电话。 …… 在电话里他问:“这事就没办法反击吗?” 086一脸瞧不起他的样子:“谁说没反击,沈秋自己都反击完了。” “啥?”张涛惊呆。 直到他听086说完昨天的烟花表演,以及今天上午四海集团,发的刘乐退赛通告,他才咬牙切齿。 “这算什么反击,昨晚那些事,明明是犯法。” 086讥讽:“是啊是犯法,那你打算用张家代沈秋去告吗?” 一句话,把张涛说蔫了。 恨恨的,特想把自己一头撞树上。 086见他沉默,漫不经心又道:“人家沈秋比你理智,知道一口咬不死大象,就挑了几个软柿子,可你呢?出师未捷身先死,赶紧给我先泪满襟,要不然,你就给我回炉重造去吧。” 人家沈秋是没受过训练,昨晚也熬过来了,可你特么还是被训了一年半,反而睡成一头猪。 传出去,他086脸都被张涛丢尽了。 …… 张涛无言以对,等见到沈秋时,他却是开始泪满襟。 “你说,他们瞧不起谁呢?凭什么给你混合药,却只给我一种?” 沈秋:“……” 一边的高绢两肋插刀:“因为你还不配。” 张涛瞬间哭得更凶了。 凭什么? 天知道,他是被自己蠢哭的。 …… 当晚,张涛就说自己不走了,说从今往后要二十四小时跟着沈秋。 高绢心想,这怎么行,说不好头儿晚上会来,这一屋子的无间道,也忒复杂了。 再说了,你一个没入编的,还是单相思的,凑什么热闹。 快那凉快,那呆着去吧。 正所谓人生病时,特别容易感动,如此良机怎能浪费在小头目身上呢,唯有头儿,才是人间正道。 最后好说歹说,还是沈秋把张涛给劝回去的。 又在清场之后,和妈妈聊了一会。 第62章 女婿 妈妈看起来心态很平和,主动和她说:“明天你爸想带个朋友回来吃饭,正好你生病也在家,到时候一起下楼来吃饭。” 沈秋心里很感,但又不得不忍住。 “他的什么朋友?”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 “那你还让他往这带?” 妈妈一脸惊讶:“不往这带,往哪里带?” 很好,她反而被问无语了。 妈妈叹了口气:“秋秋,他千不好,万不好,可他到底还是你爸爸,给他一些面子,咱一家人好好的行吗?” 看出妈妈脸上的疲惫,沈秋牙关发着抖道:“他在我这里没有面子,只有你才有,要不然,他为什么不自己上来和我说呢?” 妈妈又叹了口气,将端上来的肉糜粥推到她面前。 “里面我放了生姜,能驱寒治感冒,你记得喝。” 沈秋说好,看妈妈要下楼睡觉,便如打卡一般的提醒。 “早点离婚。” …… 妈妈走后,她准备倒头睡了,周吾却像个鬼似的飘了出来。 眼睛直直地看着床头的肉糜粥。 “你不是答应你妈,睡前把粥喝了吗?怎么,要骗鬼呢?” 沈秋瞬间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 “你来多久了?” 周吾轻哼,扯了张凳子坐在床头。 “你同学说瞧不起谁的时候,我刚到。” 她举目看挂钟,张涛来的时候是七点,劝了一通,差不多八点才走,而后又和妈妈聊了聊离婚,现在都快九点了。 也就是说,他在外面听了两个多小时的墙角? 人才啊。 …… “那东西,对你们有用吗?” 周吾微微眯起双眼:“有用,你很机敏,这次算我们欠你一个人情。” 沈秋不屑:“你不是对我有救命之恩吗?那我做这些,不过是为了报恩。” “大可不必,我救你是私事,你主动帮我们带消息是公事,两个概念。” 沈秋呶唇,也不再和他争辩。 “我想睡了。” “把粥喝了再睡。” “不想喝。” 回头想想周吾的为人,她立马后悔,急忙在他开口之前,又将头转向他。 “等我睡醒了我会喝的,现在的我不是曾经的我,我脚上穿着鞋,楼下还有一堆人都在等着我养,所以你懂的。” 她死不起了,也不敢死了。 周吾呵了一声,短时间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既然她能如此清醒,想想便随她吧。 高贵的天鹅,不需要凡人的怜悯。 …… 周吾走了,悄悄走的,没惊动任何人。 不过,这只是沈秋的自以为。 实际上高陈张三人,早就蹲在楼下听墙角。 尤其是高绢,听完沈秋和周吾的对话,立马就吐槽了。 “我以为头儿是人间正道,可特么谁知道,人间正道是沧桑呢?” 她捶胸顿足,这个时候,心爱的女人生病了,做为万年铁树开花的男人,难道不应该温柔小意,再大献殷勤,喂女人喝点粥再走吗? “怎么可以说什么人情,公事,报恩?” 高绢怒喷:“就算是抱恩,难道不应该也是先抱,再恩吗?” …… 陈度耳廓动了动,又左右观察了片刻,他立马面无表情的对高绢道:“今晚我值班,先走一步了。” 张宝林冷笑:“你急什么,我也值班。” 高绢一脸恨恨:“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想法?” 张宝林道:“你想要我什么想法?” 陈度闭嘴不言。 高绢就叭叭的说:“我们头儿的终身幸福啊,做为他的属下,咱们难道不应该好好替咱们头儿图谋吗?” 张宝林摸了摸下巴:“像你这样图谋有用吗?” 高绢不服气:“谁说没用,卖惨最好用,现在是头儿自己不争气。” “所以呢,就轮到你在这吐槽我了吗?”周吾出现。 无声无息! …… 高绢吓得脸都白了,张宝林和陈度,更是抬腿就跑。 恨不能插双翅膀。 周吾沉着脸,头也没回,对张陈二人:“背后议论上司,共犯也该罚,一人两千报告,明天上交。” 张宝林和陈度都要哭了,上次的报告还没写完了,怎么还来。 高绢害他们。 高绢也想跑,但周吾却盯着她道:“上次的报告,加心病报告,什么时候交上来?还有,你今天是主谋,再加五千字忏悔报告。” 高绢:“……” 让她去死吧,她想去最危险的地方。 至于报告什么的,写不完,永远都写不完。 …… 翌日上午,沈秋烧退了,人也看着精神了不少。 秉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她爬起来后,把昨晚的肉糜粥热了热,当早餐吃了。 仍然还有些头重脚轻的下到二楼,就见孔夫子已经在给沈念读孝经了。 他俩有个单独的房间,有扇落地窗正对客厅,能看到他俩在屋里做什么。 孔夫子给自己弄了张红木茶几,上面煮着茶,放着书。 他则盘着腿,一边喝茶一边念。 沈念就在他前面的爬爬垫上,一边玩积木,一边听。 看起来倒是非常和睦,孔夫子也适应的很好。 …… 沈念满意的掀了掀眉,回头在厨房找到妈妈。 妈妈正在准备今天的中饭,很丰盛,有鸡有鸭还有鱼,隆重到仿佛过年。 保姆则是给妈妈打下手,两人偶尔对做菜的方法交流一下。 看起来,妈妈适应的也很快,不再是刚来时的小心翼翼。 再仔细多看两眼,便觉得妈妈身上,已经多了丝富贵气。 她这里喊了一声,妈妈便放下手上的事道:“你下来了,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她点头:“已经好多了。” 周琳松了口气,纳闷的嘀咕。 …… “这么热的天,平常人都是热伤风,你怎么还是着凉才引起感冒呢?” “空调吹多了。” 周琳一脸醒悟,随后皱眉:“吹空调干啥呀,多浪费电,晚上睡觉吹吹风扇就好,要实在热得不行,还可以去泳池泡一下,何必吹空调,还把自己吹感冒了呢。” 沈秋笑而不语,但转身走向沙发时,提醒了妈妈一句。 “我这装的是中央空调,你平时就算不用,耗的电也是一样的。” 妈妈很惊吓,忙从厨房跑出来。 “那不如把空调关了吧?这一个月得交多少电费?” 沈秋无语:“咱不吹,别人也得吹,其实也没多少钱,你就别担心这个了。” 她这里刚说完,就听到沈肃清中气十足的笑声,从院外传来。 …… “这就是我女儿的家了,怎么样,不比你家差吧。” 来人一股云贵川的腔调,认同道:“确实不错,我家和你女儿家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开眼界了,等我回去,我也要建一栋这样的。” 沈肃清哈哈大笑:“那你还得把院子再建大点,最好能种点果树什么的,再挖个池塘,还能养鱼。” “这个可以有,哈哈哈,到时候请您帮我参详呗?” “行啊,你要真成了我女婿,这些算什么。” 第63章 亲爹卖女儿? 沈秋瞳孔快速收缩,猛地转过头看妈妈。 “什么女婿?” 妈妈眼里划过一丝心虚,急忙说厨房还有菜要做,让她自己听沈肃解释。 很快,沈肃清就领着人进来了。 她一眼望过去,脸色都变了三变。 是赵中良,零七年还是零八年被抓的特大独饭,原籍云南人,被抓时四十二岁,后被判死刑! 据说他在警方曝光之前,是承包矿业的大老板,生意遍布云贵川,主做稀土,副做煤铜铁,曾在零一年时,获得过全国最优秀的农民企业家。 那么也就是说,他现在三十几岁。 沈肃清居然在给她安排相亲,还想把她嫁给三十几岁的赵中良? 这是疯了吧! …… “秋秋醒了,来来来,爸爸给你介绍个大老板,赵中良!” “赵中良,这就是我的女儿,梦幻女声最热门的选手,百分百能拿奖的,怎么样?是不是比电视里看着,还要漂亮?” 沈肃清丝毫不知廉耻,推销起来连遮掩都没有。 沈秋脸色非常难看,她冷冰冰道:“不好意思,我没爸爸,这位先生,你还是请回吧。” 赵中良一脸吃惊,看了看沈肃清,再看沈秋。 “哎,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肃清说翻脸就翻脸,他怒不可遏地拍桌子。 “混账东西,你平时不认我也就算了,但今天你必须得听我的。” “赵中良,你不用理他,来这边坐,这自古以来,女儿的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今天就算不听,也得听,你不用担心。” 赵中良干笑,一双眼睛在沈秋身上来回转:“我不担心,我本来就想找个有能耐的婆娘,您女儿合适的很。” “那是当然,人言抓狗看娘种,她娘就是个贤惠的人,等她以后考上大学,就让她学那个什么来着。” “经济管理。” “对对对,正好和你夫唱妇随。” …… 沈秋气到全身发抖,他沈肃清知道什么夫唱妇随,这赵中良是独饭啊,她曾在新闻报道上看见过,说赵中良暗中饭独长达十余年之久,之所以成为矿业龙头,不过就是他的保护伞。 而且他的矿业,也全是靠饭独才做起来的。 沈肃清!!! 他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赵中良? “我不同意,也不答应,赵先生,请你离开我家。”沈秋严词厉色。 沈肃清却直接无视的对赵中良道:“不用理她,我是她爸,我想让她嫁谁就嫁谁,到时候你把彩礼给我,人随便你什么时候来带走。” 赵中良很玩味,搓着手指兴奋道:“年龄是小了点,但我老家这个岁数就结婚生子的比比皆是,而且在我老家那,也不兴打结婚证,您要是不放心,等她满了二十,我再带她去补。” “这没问题,你带回去赶紧让她生个娃娃,自然而然心就定了,女人嘛,都这样。” 沈秋开始哆嗦,冲进厨房问妈妈。 “所以这事,你一开始就知道,还同意了?” …… 妈妈目光有些闪躲,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 “是的,我知道,我听你爸说了,你爸说,他很有钱,不但是个大老板,还愿意拿一百万来当彩礼。” “我后来算过,你这房子,还有之前接的广告违约金,只要有这一百万,就能全部赔清了,到时候你别再唱了,安安心心和他结婚,再安安心心考大学,这难道不好吗?” 沈秋压抑的低咆。 “那里好了,我不需要和别人结婚去赔什么违约金,更不需要结婚才能安心考大学,妈妈,我的人生,不需要别人来替我做主啊。” 周琳咬牙反驳:“我们不是想替你做主,是想救你,你唱歌不就是为了赚钱吗?那你嫁给他,钱也有,富太太也能做,有什么不好?难道不是一样吗?” 周琳就想着,她不是卖女儿,她是嫁女儿,所以一百万的彩礼,她能做主赔账,绝不会让沈肃清拿着去赌,去挥霍。 可沈秋怎么就不明白呢! …… 沈秋气到快要发疯了,她掀翻厨房的鸡鸭鱼肉。 还吃什么吃! 拿着她钱,住着她的房,享受着她带来的好处,然后回头把她给卖了? 天下有这样的父母吗? 还救她? 她不需要别人救! 钱她能自己赚。 人,她也能养! 何须把自己的命运,绑到一个早晚要吃枪子的独饭身上? …… 听着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赵中良霸气的扬了扬眉。 “你女儿有个性,但越是这样有个性,我越喜欢。” “我看,今天饭就不吃了吧,等会我就让人把彩礼钱送过来,岳父大人,您就等着喝喜酒吧。” 沈肃清哈哈大笑,嘴里说着行,行,行,果然没看走眼,是个好女婿。 沈秋冲了出来。 “没有喜酒,赵先生,这不是古代,这是有王法的现代社会,你私下做的决定,通通与我无关。” “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一下赵先生,知道安城沈怀吗?你不如先去打听打听,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给这个所谓的彩礼。” 沈秋没办法了,她只能把沈爷搬了出来震慑。 …… 赵中良脸上划过诧异,但很快就大声笑道:“不需要打听,安城沈爷嘛,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安城我是得给他面子,但这男未婚女未嫁,他沈爷手就是再长,也伸不到我头上,更何况我还有你爸撑腰,他有什么?” “沈秋对吧,你就等着我用八抬大轿来娶你吧。” 赵中良说完走了。 沈肃清一开始是气到眼若铜铃的,但在赵中良霸气侧漏后,立马喜笑颜开。 恨不能狗腿的跟出去,帮人家开车门。 沈秋气到想吐血,一个箭步过去拦住沈肃清。 …… “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的赵中良?” 沈肃清看着仿佛要杀人一般的女儿,终是怂了一下。 “就那么认识的啊,我在桥头看人家下棋,他正好开着车路过,然后车坏了,我们就随便聊了几句,他说他想娶婆娘了,我想着你正待嫁,那不正好嘛。” 沈秋牙关打颤。 什么正好,沈肃清这些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但绝对和赵中良脱不开关系。 怪不得他不怕沈爷。 说白了,他是早就打听清楚了,还针对性的骗了沈肃清。 ……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沈秋嘶吼。 沈肃清黑了脸,他觉得自己让了她一回也就够了,还敢冲他吼第二回,真当他是没脾气吗。 “我管他什么人,他说他是大老板,出手阔绰就行了,你挑三拣四个什么?你自己什么玩意,心里没数吗?” “人家港城那么多明星,到最后谁不是嫁豪门?” “我亲自给你找豪门,我还错了?” “沈秋我告诉你,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爹,出生证明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要看不懂,我可以去翻出来给你看。” “就凭你现在对我的这个态度,我说出去,别人都会拿唾沫星子淹死你。” “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 沈肃清开始破口大骂,沈秋只感觉一口血卡在喉咙,那是不上也不下。 她快要被刺激到发了狂。 第64章 来自亲人的背叛 “我告诉你,我不会同意,我也绝对不会嫁,你们要是敢逼我,我就报警。” 沈秋绝望到万念俱灰,掉头就从家里冲了出去。 她快要窒息了。 真的快要被窒息了。 高绢等人急忙跟上,一边小声对电话里道:“都听清楚了吧,沈秋她爸,真心不是个东西。” 086打了个寒颤,嘴里呢喃赵中良啊。 艹特么的,他们都知道。 二话不说,086把电话打给周吾。 周吾一言不发的听完电话录音,随后深吸了口气道:“她人在哪?” …… 沈秋穿着睡衣和拖鞋,就像急须发泄的无头苍蝇,先是在永乐园横冲直撞,最后来到河沙弯。 看着滚滚而下的滔滔江水。 她问自己:“这是我想要的吗?” 她唱歌,她赚钱,她提高生活质量,为的从来不是自己。 而是想改变人生,也是想以身作则,借此告诉妈妈,女人不需要男人来做依靠,没有男人,她们也能活得很好。 结果呢? 结果他们自以为是的,要把她卖给赵中良! …… 再稍稍冷静的回想赵中良的话,他说他老家十五、六就结婚生子的比比皆是,还说不需要打结婚证,也算结婚。 没错,她知道! 法律这个东西,很多时候是因地制宜,除此之外,还要考虑本地的人文风情。 他赵中良出身农民,原籍就是云南边陲小山村里的人,那里的人,怎么会和你讲什么王法? 就算他明天真把她绑回小山村,还强迫她办了结婚酒,她又逃了出来报警,最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判他几年。 可在1999年,判几年算什么? 他在云贵川有钱有势,随便给自己弄个保外求医,就一点事都没有。 但她呢? 不论有没有舆论抨击,人生皆是尽毁! …… 再加上沈肃清和妈妈的一条心,她根本就无路可逃。 “啊!!!” 沈秋绝望的大喊。 最后蜷缩成团,坐在河边泪如雨下。 唱什么歌,赚什么钱,她想回去,回到她本来就该回去的地方。 在那,她虽然活得很辛苦,但至少沈肃清没有再抓着她不放,甚至还想让她滚。 大不了她再蛊惑一下沈念,让沈念和邱芸岚哄着沈肃清,连同妈妈也一起滚。 到那时,她和妈妈就自由了,真正的自由了。 何必还留在这,受这种罪,遭这种难? …… 高绢等人心急如焚的在后面跟着、等着、看着。 “头儿怎么还没来,再不来,我就要上了。”高绢急的嘴里冒了泡。 她感觉沈秋很绝望,绝望到都不想活了。 “就是,人还病着呢,中午的药都没吃。”张宝林忍不住心酸。 心想头儿要听到就听到吧,大了报告再加两千字。 陈度最警觉,拽了一下二人,让他们往后看。 “头儿来了,咱们先撤一下。” 高绢看到小车开到尘土飞扬,哼了一声:“再等等,我怕她真跳下去。” 陈度翻了个白眼。 “一天到晚就知道说头儿不给力,要我说,你就是头儿幸福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跳才好呢,跳了头儿才能英雄救美。 …… 周吾赶来,远远就见高张陈三人嘀嘀咕咕,随后便是拉拉扯扯,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他铁青着脸,再朝河边望去,就见沈秋蜷缩在岸边,形单影只,孤独得像是被禁锢在囚笼,绝望又心存死意的小兽。 她,昨晚明明还亲口跟他说,她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她脚上穿了鞋,楼下有一堆人要她养。 如今,才过去多久? 这世上最伤人的刀,永远都是来自最爱的人。 他懂! 他比谁都懂! 因为那种刀,它叫背叛。 …… 一件衣服,轻轻地在她肩上落下。 她泪眼模糊的抬头,就见周吾摸了根烟,啪的一声点着。 “想跳吗?”他看着河水问。 沈秋哽咽:“想,但你能别救吗?” “嗯,不救。” “真的?” “真的。” 沈秋嘴一撇,哭得更凶了。 她抽泣着道:“我其实没什么大志,也没什么野心和物质欲望,我只想普普通通,安安静静的活着,可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就好难啊。” 周吾沉默,他知道她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无所求,只想死。 后来慢慢变了,不过就是她被拉进了漩涡。 开始被动的招架一切。 她表面看起来,恨父亲,怨母亲,可实则,她是这个世上,最爱他们的人。 而她父亲和母亲,真正说起来,又有什么大错呢? …… 周吾弹掉烟头,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走,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沈秋嚎啕大哭着,踉踉跄跄。 周吾也不是真铁打的心肠,他心里有她,只是他从不轻易表露。 但此时此刻,他实在于心不忍,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 远处的高绢等人看到,欢喜到手舞足蹈。 “看到没,看到没,头儿抱上了。” “这画风,好喜人。” 086电话打了进来:“你们谁带监控器了?” 陈度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副墨镜。 “我带了。” 086急不可耐:“打开,快打开,陈度对吧,我连下你的代码。” 高绢喜不自禁,嘿嘿数声:“来不及了,他们上车了。” 086:“卧槽!你们给我打报告!要详细的。” …… 张家宅子,张涛看了一会书,突然感觉心神不宁,想了片刻,他便把电话打到了沈秋这里。 可无人接听。 顿时他也急了,连忙打给高绢。 “绢姐,沈秋不在家吗?” “在啊。”高绢脸不红气不喘,看着绝尘而去的小车,连草稿都不需要打。 张涛哦了一声,明显松了口气。 “她是不是又睡着了?” “对呀,生病的人,不多睡怎么能好。”高绢笑得非常灿烂。 你个单恋的,就一边玩泥巴去吧。 和我们头儿抢人,不配! …… 永乐园里,周琳悄悄把电话打给了于亮。 她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于亮才意识到,阿姨想请他帮忙查个人。 “阿姨,你要我帮忙查他做什么?” 没有正当理由,他们是不可能随便调阅他人信息的。 但这句话,于亮没好意思说,因为他也有小小的私心。 并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 周琳长叹了口气:“是秋秋爸爸,想让秋秋和这个人订婚,我呢又没什么见识,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想请你查一查。” 于亮心头咣的一下,仿佛被榔头给砸晕了。 “订,订婚?不是吧阿姨,沈秋才16岁呀。” “快17了,还有两个月,九月份她就满17。” “那也才17,不用这么早就订婚吧。” 周琳咬唇,大概知道于亮是不愿意了,便沮丧道:“算了算了,我自己去打听吧。”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于亮都呆了好久,久到顾伟叫他,他才回过神。 叫什么来着,哦,赵中良! 他去查,现在就去查! 第65章 风雨同舟你可愿意 车里,沈秋还在哭。 撕心裂肺的哭。 哪怕她知道,这没有意义,也很懦弱,可她不想控制,只想让眼泪冲刷心中的委屈和不甘。 周吾给她塞了一包纸。 她就抱着纸用力醒鼻涕,一边醒,一边往脚下丢。 没一会,脚边就全是她的鼻涕纸。 她还哭到打嗝,一边打嗝一边说:“你要带我去哪?嗝……” “到了你就知道了。” “嗝……我现在,嗝……是不是很难看?” “不难看。” “嗝,真的?” “真的。” “你老实告诉我,嗝……你第一次救我,嗝……是不是见色起义?” 周吾:“?” 这脑思维跳跃真快。 …… 所以哪怕她前一秒想死,下一秒还能天马行空? “不是。” “骗人。” “骗你是小狗。” “嗝,那你叫两声音,嗝,先给我听听……” 周吾:“……” 他若是脑袋秀逗了,估计才会叫。 …… “长平大桥那会,嗝……你是不是躲着我?” “你说呢?” “我说是!” “那就是。” “你敷衍我?”沈秋怒。 周吾哭笑不得,递了瓶水给她。 “要不,你还是先喝口水,把嗝给止住了再说?” 沈秋气红了脸,再加上眼泪哗哗掉,自己都有种滑稽感。 “不喝,我想打嗝,嗝……打死。还有,嗝……我现在有人身,嗝……意外险了,打嗝打死,嗝……是在赔偿范围的吧。” “很遗憾,不在。”周吾忍笑。 忽然再想想她以前干的损事,还真是冲着赔偿去的,所以这姑娘啊,嘴上说着恨怨,可实则,她给家人安排退路,不知道有多善良。 做她的家人,真的很幸福。 …… 沈秋咬唇,气不打一处来。 “不,嗝……不可能!” 周吾也不说话,就憋笑,抽空又替她把水瓶盖拧开。 沈秋想了一会,看着前方道路。 “咱飞越黄河吧,嗝……” “我没兴趣。” “那你,嗝……让我来。” “你没驾照。” “要什么嗝……驾照,你下车。” “我是卧底,卧底也必须遵纪守法。” 沈秋磨牙。 “你真讨厌嗝……” “喝口水吧,真的。” …… 沈秋把水喝了,但还是没止住嗝,最后在周吾的一脚急刹下,奇迹般的,她嗝消失了。 她撇嘴,索性也不哭了。 就直直的看着前方。 “缺德系统为您导航,我们现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十万八千里,请在道路的尽头,右拐。” 周吾:“……” 前面除了右拐,还能往哪拐? 还缺德系统! 她是投胎来克他的么。 “别闹,你要是不想哭了,我可以陪你说会话。” 沈秋瞪他,一脸凶巴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我明明只是在确认眼神。” 周吾:“确认什么眼神?” “你的眼神。” “我眼神怎么了?” “全是我。” 周吾:“……” …… 他连续低咳了好几声,莫名的,耳根子泛了红。 与此同时,086悄悄把车内的监控破解了,刚好听到最后这几句。 他关掉麦克风,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然后又特别想和其他人分享,就把扩音麦对准了高绢等人。 然后高绢等人就听到…… 周吾说:“你是认真的?” “难道你不是认真的?”沈秋反问。 周吾又假装咳嗽,这次不光他耳根泛了红,沈秋的眼尾都有些红。 “那我当真了。” “别,跟你这种人没钱途。”沈秋轻哼。 周吾却下意识把钱听成了前,立马板着脸纠正她。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前途?”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那就是两只眼睛,都确认过眼神喽。” 沈秋:“……” 他学得可真快,玛哒。 …… “确认过啊,那又怎么样?”沈秋耍无赖,还理直气壮,仿佛吃定周吾不敢拿她怎么样。 周吾确实拿她没办法。 过了好一会,才低沉道:“我今年32,大你整整15岁。” “嗯,很老。”但还没有我当年老,我当年42,比你还大10岁。 周吾脸黑了黑:“我话还没说完,别急着当捧哏。” “哎,行,你说。” 周吾磨牙:“所以咱俩平时就不能好好说话了,是这样吧?” “没有啊,我怎么敢,对我来说,你是光,你是电,你是我唯一的神话……” “停!闭嘴!” “哎,好勒。” …… 086一脸呆滞,悄悄问高绢:“你们听懂了吗?” 高绢等人更懵逼地摇头:“没,你听懂了吗?” 086:“我要听懂了,还问你们?给我打报告!” 陈度:“别,求放过!我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了,说的是相声,相声讲究吹拉弹唱。” 张宝林:“你滚犊子吧,人家那是说学逗唱。” 高绢紧接:“沈秋好像是会太平歌词,我听她唱过。” 张宝林和陈度同时看高绢,再加上086,三人异口同声:“好听吗?” 高绢:“好听啊,跟京韵大鼓似的。” 三男人一脸漆黑,又异口同声:“你给我滚,闭你麦!” …… “我今年32,虽然大了你15岁,但我自信能给你将来,因为做我们这一行,到了45岁,可以申请退休,到时候你也不过30岁,我能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并且……” 他拉声,忽然将车停住,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沈秋。 说实话,他的眼睛很好看,明亮又深邃,仿佛存在着一股,她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漩涡。 漩涡里有属于他独特的人格魅力,还有复杂、光芒、笃定、以及钩子…… 钩得人,心扑通扑通直跳…… 她其实,她其实就没考虑过他的年龄,因为在她心里,她其实就是个年过半百,又被岁月蹉跎了半生的老女人。 真要说起来,她还占他便宜了,更甚至还可以用老身撩发少年狂。 她这里艰难的咽了咽唾沫。 就听周吾,字字铿锵。 “沈秋,我曾向红旗发过誓,此生,忠诚,不悔,并誓死效忠!如今,我也想向你发誓,此生,必和你风雨同舟!你可愿意?” …… “天啊天啊,我听到了什么?”086鬼叫! 高绢紧跟着:“录下来录下来,这是证据。” 张宝林双手合十:“我们头儿苦尽甘来啊。” 陈度眨眼再眨眼,推了一把张宝林:“你说,我们以后是不是改变一下策略?” “什么策略?” “讨好嫂子,只要讨好嫂子,报告就可以不用写。” “有道理。” “我同意。” 086:“我不同意,驳回申请!” 第66章 愿不愿意与虎谋皮 车里,沈秋羞红了脸。 她不敢再与周吾对视,而是无所适从的,将头扭向车窗外。 好像那里有,有比周吾的告白,更吸引她的东西,让她聚精会神。 而周吾并没有着急的催促,只是耐心的等待着,没有一丝的不耐烦,但他嘴角却明显按压不住,往上翘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感冒的鼻涕又流了下来。 不得不逼着沈秋摸纸巾。 她这才发现,刚才周吾塞给她的,全用完了。 眼看鼻涕就要流到嘴边,一时尴尬,她吸了一口,索性极不要脸的回头对他说。 “你把袖子给我醒醒鼻涕,我就答应你。” 周吾再也忍俊不住,解开安全带,转身从后座摸了一包还没开封的给她。 “袖子没有,纸要不要?” …… 沈秋接过,当着他的面,用力醒。 噗噗……毫无形象。 然后没头没尾的问他:“还记得南桥宾馆吗?当时你就这么把纸递过来的。” 他笑还未停,狭长的眼尾里,皆是春风。 “是的,我还嫌过你量大,屎能糊墙。” “什么叫量大?”沈秋纳闷。 周吾就咳了两声:“当天,你不是亲戚来了吗?” 沈秋瞠目结舌,再回想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她捂住屁股的动作,确实是很像,所以…… “所以,你当时是以为,我躲在厕所,是想跟别人借姨妈巾?”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是嫌你搅了我的好事,我当时是想……” “停!”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他不想听。 …… 他竖起修长的食指,随后猛地朝她一钩,她便整个人,都跌进了他的怀里。 他由上而下,和她四目相对。 “我对你……” “停,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正确的说,应该是我对你无欲无求,你却对我见色起义,图谋不轨,算无遗策。” 周吾低笑,看着她叭叭不停的小嘴,真心忍不住心旌动摇。 “是,你说的都对,我确实对你图谋不轨了,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与虎谋皮?” “不愿意。”她撇头,实在没法办直视自己的小女儿态。 可控制不住呀。 八块腹肌,谁特么能忍住? 还这么深情款款,想和她风雨同舟。 “晚了!”周吾眯起双眼。 然后他缓缓靠近。 …… 不管沈秋怎么慌乱,他的气息都在逼近。 此时的一秒仿佛被拉得有如十万万年那么长。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杂念像草一样疯长,也控制不住心跳,如小鹿一样乱撞。 口干舌燥时,鼻涕泡又出来了。 非常煞风景! 她都懵了。 而周吾也懵了。 最后他难以自禁的将头埋在她脖颈边,并主动将袖子凑到了她面前。 沈秋实在是不好意思的,唔了一声。 然后一不做二不休,真拿他的袖子醒了鼻涕。 …… 一直屏气凝神的四只老鼠,纷纷面面相觑。 然后你问我,我问你。 张宝林:“到底同意还是没同意?” 陈度:“玛哒,他们在笑什么?” 高绢:“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是在接吻?” 086:“接吻能把人接笑吗?脑子是个好东西,但你明显没有。” 被说没脑子的高绢一脸不乐意。 “可我是女人,女人了解女人,你们有本事,以后找对象了,别来找我出主意。” 三个男人同时沉默。 直到车里再次传来周吾说。 …… “沈秋,这句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我对你不是一见钟情,也绝不是见色起义,更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你听清楚了吗?” “没,你再说一遍。”沈秋吸了吸鼻子。 努力把晶莹的、剔透的、水灵灵的,残留物给吸回去。 周吾低笑,用自己的鼻尖碰着她的鼻尖。 “没听清,那就要等我下辈子,再对你说。” “你还想提前预定我的下辈子?” “嗯,到时候我一定努力,让自己对你一见钟情。” “可拉倒吧,人家孟婆干了万万年,都想转世投胎了,可阎王爷前脚答应,后脚又让孟婆喝了汤再去投胎,等孟婆喝完,阎王爷对孟婆说,你就是新任孟婆,好好干,难道你还能不喝。” 周吾顿时笑到岔了气。 是无限打工人么。 “你能不能别贫。” 沈秋跟着笑:“不,我就不,贫是一种姿态,贫是一种可爱,贫是心直口快,贫是代表气派,我贫我骄傲,我贫我自豪……” “停!” 她贫够了,也该轮到他亲了。 …… 086等人望穿了秋水,也没等到他们想听到的浓情蜜意。 但他们听了孟婆和说唱。 然后四个人,皆陷入了沉思。 无限打工人啊。 忽然在想,现在是不是有句话叫:“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所以,咱嫂子是不是在套娃?” 高绢一拳头打向陈度:“我让你套娃,我让你留不住。” 086摇旗呐喊:“用力打,狠狠打,不用给我留面子。” …… 十分钟后,车辆起步,沈秋红着脸儿,再也不敢贫了。 但她偷偷地团了两坨纸,一左一右,把鼻孔堵上了。 随后嗡声嗡气:“你来之前,绢姐有没有没告诉你,我爸在给我安排订婚吗?” 周吾有些心满意足,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发笑。 “说了,这事我去解决,你放心。” “你怎么解决?”她惊讶,暗暗想,这可是一个连她都破不了的局。 “还记得唐傲吗?” 沈秋低呼:“和张姐姐订了婚的唐公子?” “嗯。” “你想让他出面阻止赵中良?” “嗯。” 沈秋呆了好久,她是真没想到,周吾居然是认识唐公子的,同时,她又脑袋转得极快道:“他来张家,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周吾对她的反应,相当满意,忍不住摸了摸她的狗头。 “聪明!” 嗷呜! 原来他在暗中,帮了她那么多。 沈秋有些小感动了,忍住想轻薄他的想法,将思维运转到极致。 “所以从始至终,你都在暗中监视着我?” 周吾苦笑,心想他以前挺喜欢用监视这个词,但现在从她嘴里跳出来,就感觉很不好听。 也有种负罪感。 …… “你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这也会,那也会,难道不让人惊讶和好奇吗?” 沈秋闭嘴了,她可以答应和他风雨同舟,但不想说自己是重生的。 因为这一刻,她对自己的曾经感到悲哀。 那个时候,四十岁的她,多么渺小,又多么平庸,连他这样的人,见都没见过。 一时无言,周吾也不问。 但在车停下时,他极度认真地抱了抱她。 “笨蛋,你记住了,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若想说,我会认真听你说,出你口,过我耳。” “你若不想说,也没有人会逼你说。” “在我眼里,你就是你,无可替代。” 沈秋咬了咬唇,控制住自己不要说,你就是你,不一样的烟火。 默了三秒后,她恢复如常。 她笑:“你说的对,你的秘密,我也不想打听,但你在我眼里,你就是你,也无可替代。” 世人都说,男人比女人,要晚成熟五到十岁,所以女人选丈夫,最好是选一个,比自己大五到十岁的,如此婚姻,就会比同龄婚姻更加和谐。 科学上说,这样两个人的灵魂,就能更容易达到高度的同频。 而事实上,男人的三十岁,恰好就是男人一生中,最有魅力的高光时刻。 如他,他的人格魅力真的很强。 “到了,你在车上等我。” 第67章 未解封的档案 于亮这里,他花了两个小时,打了七个电话,终于把赵中良的底细摸清楚了。 他看着自己手写的资料,陷入了沉思。 最后决定给沈秋打电话。 但没想到,电话却无人接听。 心事重重的他,立马驱车来到永乐园。 见到周琳,才知道沈秋出去了。 而沈肃清还在翘着二郎腿,一脸春风得意。 “阿姨,这个赵中良有问题,他有很多资金来路不明,如果可以,您和叔叔,最好还是不要把沈秋嫁给他,因为,会很容易出事。” 周琳吓得脸色都变了:“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干合法买卖的?” “不清楚,但要想查清楚,就得找经侦的同事了,而且还需要跨省,我目前没那么大能力。”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赵中良,真的不行。” 于亮很赤诚,他没有一点私心,纯属是为沈秋考虑。 也不想好好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周琳听懂了,她的心情瞬间忐忑。 …… 而此时,周吾从一座很普通的三层楼房里,拿来了一包档案。 他坐上车,将档案递给沈秋。 “你看看这个。” 沈秋换了好几坨纸巾堵鼻子,刚好有些发痒,就打了个喷嚏。 “档案?我可以看吗?” “我给你,你就可以看。”周吾忍笑,把自己刚刚从内部拿的感冒药,递给了她。 并示意她,先吃了药再看。 沈秋也不和他计较,但在抽出档案,看清人名的瞬间,立马就知道,这是谁了。 十年后,这份档案解封,后来被人放在网上,引起了很多人的深思。 其中就有她。 因为档案里的主人公,和她的遭遇,实在是太像了。 …… 她压住自己激荡的心情,沉着的看了起来。 主人公叫杨招娣,是某个边陲山区,杨家坳里,某个杨家的第一个孩子。 在她出生的村里,重男轻女成风,因此她从出生,便不招父母待见,尤其是她的母亲,从她两岁开始,便把她当牛做马。 好在那个时候国家政策很到位,在她六岁时,硬是被塞进了学校,从而获得了她人生的第一道光。 那是一位姓丁的女支教,签了五年合同,也当了杨招娣五年的老师。 她教会了杨招娣很多东西,也给她描述过大城市的繁华和包容,并告诉她,想要改变人生,就一定要走出大山,而走出大山唯一的捷径,又只有读书这一条路。 杨招娣把丁老师的话奉为金科玉律。 后来她确实靠着自己过人的智慧,考上了初中,高中,甚至大学。 …… 可在她追求人生的这条路上,她却走的比其他人,更加艰辛,更加坎坷。 因为她的父母,不想她上学,只想让赶紧嫁人,给家里换一笔还不错的彩礼。 他们认为给她交学费就是一种浪费,所以从初中开始,杨招娣就是靠自己勤学打工,才真正的走出大山。 毕业后,她留在上大学的城市里工作,虽然不愿回家,但还必须给家里寄生活费,不然的话,她的父母就会来闹。 初中那时就是如此,闹到学校人尽皆知。 父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喊:“我们那里年满十五岁的女孩全嫁人了,要她读什么书?她不嫁人,他弟弟哪来的学费?我还等着收彩礼呢。” 当时,哪怕杨招娣获得很多的同情,但也因她家的贫穷,和父母的无知,遭到了许多白眼,以及不公平对待。 但她没怨天尤人,反而更加奋发图强。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不但要勤学打工养活自己,还要负责养家。 从初中的每个月二百,到高中的每个月三百,再到后来大学的每个月五百,她都给得心甘情愿。 只要父母不再阻挠她求学,阻挠她改变人生,让她寄多少钱都愿意。 …… 她的第二个变故,是人生即将扬帆起航的第一个节点。 那时杨招娣二十四岁,已经成为某个五百强企业里的精英白领,上司对她很看重,同僚也对她很尊敬。 但见她每个月都要把大部分的钱寄回家,同僚就问了:“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还要你来养家?你没有哥哥和弟弟吗?就算没有,那你也不应该把钱都寄了呀,总要给自己留点退路,再对自己好一点的。” 是的,那个时候杨招娣没想那么多,她就想着,父母不要来找她,让她在自己想做的任何事里,畅想自由。 她没想过要把钱留下,给自己当退路。 为了拿到海外高管的资格,她每天都在当拼命三郎。 吃舍不得,用舍不得,穿舍不得,什么都舍不得。 但经同僚提醒,她如醍醐灌顶,便想到真正的远走高飞,永获自由。 于是,她从a城分公司,申请到了b城的总公司。 从那以后,便再也没给家里寄钱。 她一心等着,拿到海外任命的文书。 …… 但杨招娣没想到,她的父母报警了。 警察找上门,用无比严厉的语气斥责她,让她不能罔顾伦常,并拒绝赡养父母,还一口一个她既然是高知,就应该更懂得这个道理。 她想解释,可警察们并不想听。 还觉得她几千块钱的工资,却连几百都不愿意给父母,就是道德的沦丧。 社会的反面教材。 没多久,杨招娣的父母找到了总公司,他们一通大闹,最后不但搅黄了她的任命,还因此被劝离职。 …… 失去工作的杨招娣颓废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她又振作了起来。 也在这个时候,她绝望的意识到,自己是甩不开父母的,但她还得好好活着。 所以她拉了几个同学,用自己手上攒的钱,创办了公司。 五年过去,她用自己的努力和真诚,在城市里闯出了一条血路。 公司的生意越来越稳定,并蒸蒸日上。 也是这一年,她同时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二道光和人生的至暗。 她被一个年轻的小伙告白了,小伙比她小三岁,但为人真诚阳光,就如天使一般滋润着她枯寂的心灵。 她自知不配,多次拒绝,但小伙不但没有放弃,还穷追不舍。 并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所有的自卑和在意的一切,都不是他和他的家人在意的,他愿意用他往后的余生,陪她治愈原生态家人给的一切伤痛。 他拿真心换真心。 杨招娣心动了。 …… 同时,父母打来电话,说弟弟要结婚,要她拿二十万出来给弟弟建新房,她不愿意。 但想借此机会和父母谈判,索性一次把钱给足,从此以后,不再来往。 历经十多年,杨招娣终于回到她出生的小山村。 大爷和大妈看到她皆是一脸嘲笑,说她在城上班就是靠卖。 是个不干净,没人要的女人。 对于农村的这些闲言碎语,杨招娣早就能做到无视了。 在她眼里,这些一辈子没出过山的邻居,都是一些文盲和愚昧的无知者罢了。 不管他们怎么说,她都不会往心里去。 但当父母吃着用她的钱,买来的饭。 穿着她的钱,买来的衣服。 用着她的钱,买来的家电。 又当着她的面,也这样破口大骂时,她崩溃了。 她试图谈判,并给了弟弟五万元,只要求从此不再来往。 却不想,父母假装同意,劝她在家留宿一晚时,偷偷给她下了药。 第68章 想要给你的承诺 当晚,杨招娣被卖给了村霸当婆娘。 她妈妈收了五万彩礼。 等她醒来时,人已经在深山的牛棚里,不管她如何喊破喉咙,也无人得知。 村霸一开始饿她三天,并把她当家禽一样的用铁链锁住。 任由她在牛棚里吃喝拉撒,与老鼠、蟑螂、爬虫,以及各种排泄物为伍。 她绝望,她挣扎,甚至还向村霸求饶,都无济于事。 村霸就只告诉她,什么时候有了孩子,就什么时候放了她,否则,她一辈子也出不了牛棚,离不开锁链。 她说:“你给了我家多少彩礼,我用十倍还你。你现在做的这些是违法的,我们并没有公证过结婚,不算数。” 村霸说:“你妈收了我的彩礼,我们就算结婚,那些什么公证不公证,不重要,等你生了娃娃,我可以带你去补,至于你说拿十倍的钱还我,哈哈哈,我们结婚了,我们是夫妻,你的钱就是我的钱,还用得着你还吗?” 之后,村霸又用照相机,给她拍下数不清的果照。 肮脏、丑陋、不堪入目的果照。 他威胁她:“等以后有了娃娃,我就算放了你,你也得听我的,不然,我就把这些照片,全部公布出去。” …… 半年,杨招娣被村霸折磨了半年。 同时也因为她消失半年,公司生意一落千丈,小伙急得满世界找她,一开始皆音讯全无,就连警察去了五趟山里。 也全是下落不明。 最后小伙学聪明了,他假装跑山货的老板,硬是在杨家山蛰伏了近三个月,才在牛棚里找到了杨招娣。 那个时候的杨招娣,已经被折磨得没了人形。 眼神空洞又绝望。 早就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又志得满满的高知女强人了。 …… 看到这里,沈秋深吸了口气,将档案和数不清的照片,全部塞回牛皮袋。 周吾知道这份档案很压抑,但他想让沈秋看完。 “不,我不想看了,我知道是什么结局,小伙说服她,并帮她报了警,替她处理相当事宜,而村霸只是犯了拘禁、殴打和镪煎罪,他们又仗着本地的人文风情的因地制宜,最后只判了十几年。” “可十几年对那种人有什么用?等他出来,只会有更疯狂的报复。所以杨招娣在自己亲弟弟处心积虑,还想再敲诈她一笔的时候,她反击了。” 她杀光了所有人,只为同归于尽。 周吾惊讶。 “你看过?” 她摇头:“在此之前没看过,但我能猜到。” 周吾点头,案宗确实是这样写的,但他没想到沈秋这么聪明。 “既然之前没看过,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她弟弟要敲诈她?” 沈秋眸色暗沉。 “任何情绪的爆发,它都需要一个节点,之前我有看到,她弟弟要结婚,虽然纸上只是片语,但我不傻,这一家子都是吸血鬼寄生虫,歹竹怎么可能出好笋?” 周吾点头,佩服她的推理。 “那他弟弟用了什么敲诈。” “那些照片,村霸给她拍的照片。” 其实杨招娣最后的情绪爆发,还有他父亲把她的照片,贴满了自己的房间。 一个亲生父亲,居然垂涎自己亲生女儿的果体,那是一种多么让人愤怒的绝望? …… “真聪明,但你说的还不是真正的结局,要不你再翻到最后面?” 沈秋摇头。 “不看了,我不想知道,我也明白你想让要我看这些的用意,对于她的遭遇,我感同深受,但又不完全一样,我妈妈她,没有抛弃过我。” 周吾抱了抱她。 “我知道,你母亲是本份人,我的用意,也不是让你去学她,而是让你去深思,深思这个世上比你不好的人有很多,在面对苦难的时候,我们要想的不是同归于尽,更不是用极端的方法去毁灭,而是要怎么去破局,明白吗?” 沈秋点头。 “我明白,杨招娣其实最大的不幸,是来自山里的愚昧和熏陶,这也是原生态家庭带给她的伤疼,但她最错误的判断,就是对自己所爱之人的不信任。” 周吾又惊讶了。 他是真服了沈秋的推理,和人性的拿捏,聪明到简直过了头。 …… “你居然没想过那个小伙,只是为了骗财骗色?” 沈秋瞪他。 “能疯狂寻她半年,还为她蛰伏三个月,这样的小伙,就算骗财骗色又如何?反正是我,我就认。” 周吾失笑,摸了摸她头。 “那可不行,她能信,你不能信,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的,是最愚蠢的人,哪怕是婚姻里的另一半。” 沈秋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不要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你吗?” 周吾低咳,但表情极为认真的对她说。 “是的。” 他不要她把命运交到他手上,他要她自己紧握自己的命运,终其一生,与他并肩而行。 “沈秋,我会爱你,敬你,尊重你,但你一定不能失去自我,这才是我今天,最想跟你说的,也是我想要给你的承诺。” …… 回去的时候,沈秋没有说话,周吾也保持着沉默。 但没多久,因感冒药的原因,沈秋在副驾,安安心心睡着了。 还能听到她细小的呼噜声。 周吾平静下来,低笑了很久,然后压低声音打了几个电话。 远处的086告诉陈度:“你们以后,可能得改称呼了。” 陈度傻笑着一张脸:“现在可以吗?” 高绢没眼看的又给了他一拳:“以后,以后,你是不是傻?” 张宝林摸着下巴,默默在想,他不要以后,他要现在,不然那些堆积如山的报告怎么办? 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 唐傲让自己的助理,把电话打到了赵中良手上。 赵中良搞清了来电是谁后,脸色都变了。 立马伏低做小,表示自己不会再去送彩礼,但随后又试图和唐傲搭线。 他远道而来,又故意踩红线,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助理骄傲道:“让你见唐公子,你还不够格,但你必须牢牢记住,唐公子要的人,你不能碰,否则,捏死你就和捏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赵中良很恼火的挂了电话,回头就让人给他订了一张,回成都的机票。 …… 而沈肃清还在永乐园做着他的美梦,心里计划着一百万到手,他要怎么花才能花得完呢。 妈妈也几个小时里想清楚了。 她找到沈肃清:“把秋秋嫁给赵中良这件事,我不同意。” 沈肃清脸色大变:“为什么不同意,之前不是说好的吗?” “我找人查过他了,他不干净,秋秋嫁给他,不会有幸福。” 沈肃清在心里咆哮,要什么幸福,她固执的走上一条不归路,就注定要成为豪门抢夺的玩物,与其那样丢人现眼,嫁给赵中良,简直就是绝配。 “你找谁查的他?” “于亮。” 沈肃清没好气:“他一个小小片警知道什么,他的话你也信?” 周琳板着脸:“我信!” 沈肃清气得一个倒仰,索性不再管周琳,为防夜长梦多,立马去外面给赵中良打电话。 催他赶紧把彩礼送来,只要他收了,那这事就板上钉钉了。 可电话怎么就打不通了呢? 一直都无人接听。 第69章 妈妈还是在乎她 到了永乐园,周吾把高绢几个叫来。 看着还没睡醒的沈秋,轻声叮嘱他们三个。 “别吵醒她,让她继续睡,等她醒来,再让她好好吃东西。” 高绢几个点头如捣蒜。 家人们,谁能想到啊,接了活儿,活儿目标竟然就是未来的小大嫂。 这以后,必然是要打起百分之三百的精神来照顾的。 周吾走了。 高绢几个小心翼翼,把沈秋抱回了房间。 …… 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沈秋确定这是自己的房间后,也没惊动任何人,只是看了看手机,居然发现于亮有五个未接电话,张涛有十七个未接电话。 剩下的便是安然家的未接电话。 她想她这一天天,还挺忙。 再看短信,于亮发来:“看到后请回电。” 张涛发来:“醒了请回电,什么时候都可以。” 她想了想,便打给张涛。 …… “醒了?”张涛声音很清脆,仿佛一直在等她电话,所以连觉都没睡。 “嗯,感冒药的副作用比较牛比,让你担心了,很抱歉啊。” 张涛不喜欢这样的客套和生疏。 “不用说抱歉,明明是我没做好,害你得了重感冒,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秋动了动手和脚,又咳了几声,吸了吸鼻子。 除了还有些嗡声嗡气,她感觉病像好了一半。 “舒服多了,明天咱们开始排练吧。” 张涛松了口气,只要她是安全的,他就放心了。 “好,那明天上午我来接你。” …… 放下手机,沈秋想了想,还是明天早上再给于亮去电话吧,感觉肚子有些咕咕叫,便准备自己下楼去煮碗面。 她这里刚架上锅,把水倒进去,高绢就来了。 “你怎么还没睡?” 沈秋惊讶,看着高绢连睡衣都没换。 高绢心想,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惊心动魄的,谁还睡得着啊。 “准备睡了,但听到动静就起来看看,你是饿了吗?让我来。” 高绢挤开她,笑眯眯的。 “煮面我最拿手了,你想吃清汤的,还是酸辣的,又或者猪油干拌面?” 沈秋回笑,乖乖在餐桌前坐好。 “清汤的吧,你也来一口?” “行啊。”高绢背对着沈秋,脑子飞快的想,要不要套一套她的话? 感觉从她嘴里说出肯定两个字,一定会很刺激呀。 …… 沈秋盯着高绢后背,用手撑着下巴,眯起狐狸眼。 “绢姐,你们其实,也不算普通人对吧?” 高绢心里一咯噔,心想自己还没套话呢,她就已经主动开口了? 啧啧啧,未来的小大嫂,智商果然不是盖的。 “这话怎么说?” “我记得出门的时候,你们是跟在我后面的,但后来我被人带走,你们一个都没出现。” 高绢眨眼,是了,头儿今天没易容。 很好,他们全死在了头儿手上,无一幸存。 “哈哈,让你猜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沈秋失笑,所以之前她还想着,没人知道吴卫就是周吾,周吾就是吴卫,结果她才是那个大傻子么。 “咳咳,那你们和他,到底是一样的身份,还是?” 高绢回头给了她一个笑,利索地切了份葱花。 “很复杂,算是一样,也不一样,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是我们头儿。” 明白了。 这个话题打住,她只需要知道,周吾身后有个庞大的机构就行,说明他从业的危险程度,还没有她想像中那么高。 …… 同样没睡的陈度推了一把张宝林。 “小嫂子自己猜出来了,咱俩要不要出去,说一下诉求?” 张宝林给了他一个,你想死,但别连累我的表情。 回头躺床上,像死狗般的拿被子蒙上了头。 陈度撇嘴,骂了句:“怂狗。” 但怂狗阴侧侧的在被窝里给张涛发了条短信。 “忏悔报告的重点,是在忏悔自己的工作不够上心,明天就要,辛苦你了。” 张涛收到短信,就像打了鸡血。 立马回了张宝林一个:“ok,保证让你满意。” …… 第二天,孔夫子一如既往的在给沈念读孝经。 唯独沈肃清脸色难看,如猫抓似的坐立不安。 至于妈妈,她已经去上班了,人并不在家。 看到她穿戴整齐,又要准备出门的样子,沈肃清叫住她:“你昨天是不是去见赵中良了?” 沈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没有,但你想把我嫁了的想法,还是早点歇歇吧,我不会同意的,你要真敢那么做,我就敢捅上新闻,让全国人民看看,卖女求荣的嘴脸长什么样。” 沈肃清气到跳脚,但他骂什么,沈秋已经不在意了。 她直接出了永乐园,去和张涛会合。 …… 路上的时候,她给于亮去了电话。 “昨天你找我?” 于亮急道:“是的,我听阿姨说,叔叔在给你安排相亲,她委托我帮忙查一查赵中良。” 沈秋微微惊讶,沉默时,就听说于亮说了自己的看法,还有他昨天来找过周琳。 “我感觉阿姨是听进去了,应该不会再给你安排了吧。” 沈秋抿了抿唇:“安排也没用,这是法制社会,除了我自己愿意,谁也强迫不了我。” 于亮松了气:“话是这么说,但你能和家人好好沟通,就好好沟通,更何况……” 他停了停,随后字字斟酌道:“更何况你还是个学生,属于未满十八的保护范围,只要你不怕,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别的忙我可能帮不上,但我可以努力给你家人普普法。” 沈秋失笑:“谢谢你于亮。” “不客气,我说了,我是把你当妹妹的。” 妹妹么。 沈秋不再言语,草草挂了电话,就在默默想,妈妈还是在乎她的。 不然不可能去找于亮。 …… 同一时间,这事也传到了沈爷耳中。 “赵中良?他居然敢越界?” 小谢低着头:“已经走了,听说是接了唐公子助理的一个电话。” 沈爷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你说唐傲是怎么想的?这么光明正大,他是享齐人之福吗?” 小谢不敢吭声,那样的人物,岂是他能随便置喙的。 “去给张家通个信,我到要看看唐傲想搞什么鬼。” …… 张父挂了电话,笑了数声,回头就给张丽打了过去。 如今的张丽正在适应自己的新工作,接到张父电话,也没东拉西扯。 “所以您说,这是沈爷故意放出来试探我们的?” “当然,人到了这个地步,谁也不想头上有顶佛压着,与其说试探我们,还不如说,他想试探唐傲。” 张丽咯咯的笑:“爸放心,我只做我的本份,任他有通天的本事,咱们张家也用不着怕。” 更不用被他牵着鼻子走。 张父一脸欣慰:“你懂得就好,以我看,这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唐公子也只是他的棋子。” 张丽瞳仁微变,深吸了口气:“我懂的,不该我知道的,我不会去打听。” 她对自己的定位一直很清楚,不管唐傲风流也好,棋子也罢,从今往后,她只要当好唐夫人,就够了。 至于沈秋么,她到是很替弟弟担心。 第70章 赐于如愿的情缘 赵中良的事,就这么过去了,除了沈肃清再也没人提起。 很快就到七月十五号,开始第一场晋级赛。 身体已经全好的沈秋光彩照人,这次在后台等待,她并没有和张涛一起写作业,而是一个人猫在边上和周吾通电话。 “我要上场了,所以你到底在还是不在?” 周吾看着五光十色的场地,卖了个关子:“那你想我在,还是不在?” 沈秋红了脸,轻轻啐了一口。 “爱在不在,我才稀罕,挂了啊。” 周吾低笑,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像陷入爱河的傻子,努力让自己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她的身影。 …… 086发出几声啧啧:“073,我感觉你现在已经不适合工作了,因为你的脑子里,现在充满了黄s废料。话说这春天都过去了,你是晚熟品种吗?” 前一秒还嘴角上扬的周吾,下一秒脸色铁青。 “看样子,你的皮真的很痒!” 086嘶哈:“我错了,我深刻检讨,我不过就是在提醒你,如果确定,就该往上提交报告了。” 周吾脸色更加难看,捏了捏拳。 “她满二十了吗?” 086拉长脸,露出夸张又惊讶的表情:“对哦,这是个麻烦,但以你的级别,可以特殊对待吧,搞不好就同意了呢?” 周吾深吸了口气:“闭嘴,再叨叨我就强制你放长假。” 这怎么行? 他已经立志要当见证人了,并且还准备,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大喜的时候,把手上的这些“证据”,全都剪辑剪辑,当成送给他们的惊喜大礼包。 …… 这时,报幕已退场,灯光向出口处聚拢。 人未到声先来。 中低音的清唱和空灵,瞬间钻入所有人的耳膜。 “左手握大地,右手握着天…………” 董老屏气凝神,嘶哈的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一瞬。 辉哥更是满目惊艳,他低呼:“这是4,要超高音吗?” 梦娜嫉妒的垂下眼帘,她已经收到消息,不能再给她设置关卡了。 阿妹一如既往的喜悦,捂着嘴用心聆听。 这是要一飞冲天啊。 …… 随着把时间光匆匆兑换成了年,沈秋入场。 她一身白衣素服,长发披肩,任由流苏和银铃在发间摆动,让她宛如误入人间的仙子。 直到她在场地中间站立,并从低4飙到越高音6,辉哥忍不住的带头鼓掌了。 “这音域,这音域,绝了!” 董老朝他嘘了一声:“别吵,这还不是顶点。” 阿妹跟着点头,她听出来,绝对还有比超高音6还要高的部分。 …… 没错,当年原唱登台,自此以后,再也无人能超越。 而左手指月这首歌,并不是在超6就止步,而是在最后直飙国际b5。 导致很多年,都没人敢翻唱。 沈秋敢这么大胆,那是她真有,也是真能,只不过上辈子活得低调,又疲于生活的奔波,所以她不敢,也不能,像今天这样,去展示自己的。 她握着话筒,眼波流转,最后定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 那里坐着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五官圆润,嘴唇丰厚,十分陌生,可唯独那双眼睛,璀璨过舞台上所有的聚光灯。 她会心一笑,眼中如划过万般情愫,缓缓唱道:“那是我,啊啊啊。” 而周吾的心,随着她的声音,瞬间发麻发颤。 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笑出了声。 原来,不管他易容成什么样,她始终是能认出来的。 哪怕隔着山海,隔着日月,她也能一眼定……周吾。 …… 同时登台,负责伴乐的张涛,只感觉自己不管听她唱了多少遍,他全身的血液,都会因她的声音而沸腾。 那空灵到仿佛能酥麻到骨子里的情,让张涛呼吸有些急促。 也在刹那间意识到,沈秋今天的演唱,已堪称完美! 她把情愫揉进去了。 可,是让她把情愫揉进去的,是谁? …… 一曲唱罢,随着最后的:你是我,无二无别。 沈秋放下话筒鞠躬,再抬头。 她先是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周吾,最后才定睛在董老辉哥和阿妹脸上。 至于梦娜,她是一眼都没看。 如果可以,她今天都想送她一首《罗刹海市》。 能感觉到的梦娜,脸都发绿了。 辉哥最先说话:“你最后那个音,是不是飙到了b5?或者说比b5还要高一点,已经达到了6?” 沈秋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还没到6。” 董老激动的连说三个好:“你的音域很广,非常广,孩子来我的音乐室吧。” 这猝不及防的当台挖人,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 反应最快的是辉哥,立马接道:“董老,她的音域更适合流行歌曲,来我这里才是最合适的,您就别和我抢人了。” 董老瞪他,开启了唇枪舌战。 只有阿妹谦虚的说:“我要不起她,她将来的成就,绝对会超过我。” 要不是主持人看董老和辉哥,都快要骂粗口了,估计他还不敢站出来调停。 而在两位泰山北斗的争锋相对里,所有人都意识到,这首歌的难、巧、以及无与伦比的动听。 随着最高分,也就是满分的落地,终于迎来了全场最热烈的掌声。 还在后台准备的陈棋和梁恬,也是一脸死灰。 哪怕她们今天有辉哥的原创,也深知在今天激不起一点浪花了。 …… “干爹,她这首歌,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梁恬在电话里告状。 声音委屈巴巴,充满不甘。 没来现场的沈爷哼了一声:“抬举你们,是为了让你们保住2和3,要不然,你们谁能比得过她?” 梁恬心里的酸泡骤然达到了顶点。 她咬唇呢喃:“知道了,谢谢干爹,但是干爹,这场比赛是您创办的呀。” 你就心甘情愿,把第一名让给不听话的沈秋么! 沈爷黑了脸,她手里捏着唐傲,他还有什么心甘不心甘,情愿不情愿。 “能唱唱,不能唱给我滚回来。” 电话挂了,梁恬的脸扭曲到几乎变了形。 …… 舞台下的郑经国和付琳,再一次以错失重宝的表情,走出了演播厅。 “这笔买卖,真心亏到了姥姥家,何书记那边,你还能联系吗?” 出来吸了口新鲜空气付琳,她这会已经平静下来了。 默默看了眼仿佛还没死心的郑经国。 “你消息落后了,她现在身后站着的,不单单是何书记,还有燕京的唐公子,你确定,你还能再算计?” 郑经国瞪大眼:“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一直没有告诉我?” “告诉你又如何,你还想搭她这条线,去靠一靠唐公子吗?” 付琳低笑,满目嘲弄的又道:“痴人说梦。” 郑经国彻底黑了脸,越发感觉自己痛失了上百个亿。 …… 而沈秋这里,接到了周吾电话。 “又认出我了。”他不是疑问句,而是笑中噙着宠溺的肯定句。 沈秋露出一丢丢小得意:“那是当然,以后有空你能不能也教教我。” 周吾轻哼:“学它干什么,好好唱你的歌,写你的作业。” 而沈秋再次红了脸,输人也不输气势道:“技多不压身,你就说教不教。” 周吾失笑,轻轻关上车门,看着不远处的演播厅。 “你想学,我就教。” “那你还废话什么,讨厌!” 周吾发出一声低笑,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废话什么,但就是想听她说话,听久一点,再久一点。 就像她唱的,月光中,你和我,赐于如愿的情缘。 第1章 心好痛 工作一天,沈秋推门回家,就见嫂子邱芸岚和侄儿沈念,围坐在爸爸沈肃清身边,欢声笑语的说着。 “这辆车月供1200确实不贵,爸每个月退休金5000,扣除爸爸每月的药钱,爸每个月还能剩2300,够花了。” “对呀,到时候我拿1000,剩下的给你和念念当零花钱。” 沈念欢喜到满眼放光:“真的?全给我?每个月都有?” 沈肃清笑骂:“想得美,你妈刚回来没工作,给你妈1000,剩下的300给你。” 5000块钱,三个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 沈秋眉头轻蹙,很快就听到妈妈在屋里啜泣。 她准备移步,就见沈肃清仿佛这会才发现她回来,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 “回来了,去告诉你妈,她今天必须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否则,这日子就别过了。” 沈秋咬牙,冷冰冰的看向邱芸岚和沈念。 母子二人同时退缩,躲到了沈肃清身后。 见状,沈肃清怒斥。 “你看他们做什么?我自己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 沈秋漠然,回屋找妈妈。 妈妈早已哭红了双眼,看她一眼,又委屈又倔强的偏过头。 “你爸想买新车,说是他这辈子还没开过二十万的新车,想在死之前过足瘾,我不同意,告诉他家里没钱,他就说要分家。” 沈秋默然,给妈妈倒了杯温开水。 递到她面前。 “分家就算了,离婚吧,以后我养你。” “你养我?怎么养?你自己一个月才6000,还要还车贷房贷……” 沈秋打断:“车贷房贷,是我想贷的吗?是给我的吗?” 妈妈呆滞。 …… 确实!她不曾拥有! 当初,是沈肃清想要买车,找了个借口,说沈念快要上小学了,家里没个代步车,接送沈念不方便。 于是,用沈秋名义买了辆二手本田,8万,做了5年分期,前几年刚刚还清。 没多久,沈肃清又说,沈念快要上初中了,得提前给沈念准备婚房,于是又用沈秋名义,给沈念在开发区买了套期房,月供2800。 这些钱,都是沈秋出的。 至于为什么要用沈秋的名义。 一是因为沈肃清和妈妈年龄大了,沈肃清又中过风,有脑梗心梗,所以做不了任何贷款。 二是沈肃清怕自己死了,没人管沈念,所以想让沈秋养着沈念。 想到这,妈妈又喃喃:“那房贷还有2800呢,剩下的钱,除了养活你自己,还能养活谁。” 沈秋嗯了一声,眼帘低垂。 “咱娘俩,一个月花不了3000吧。” 确实花不了,沈秋很省的,自从家逢大变,她十六岁便缀学打工养家,上下班全靠走,早饭在家吃,中饭从家带,严格规律自己每个月的零花钱没有超过200。 她所赚的,都上交给了妈妈。 并且真要算的话,妈妈自己还有4500的退休金。 她并不是,指望着沈肃清才能活。 …… 妈妈苦笑,懂了她的意思,她不想要沈念了。 养不起,也太累。 “是花不了,再加上我的退休金,咱娘俩还有富余。” 那么离还是不离呢? 对沈秋来说,她早就想让妈妈离了,沈肃清这个人,实在是自私凉薄。 不值得! 以前没劝,是因为哥哥和嫂嫂锒铛入狱,一个被判无期,一个被判24年。 一是留下嗷嗷待哺年仅1岁的沈念,二是沈肃清因为这事诱发脑梗心梗,中风偏瘫无人打理。 如今……24年过去,嫂子刑满释放。 沈念长大,沈肃清也早把身体调养好了。 沈秋觉得,该劝离了。 也该抽身了! 妈妈这辈子,为了沈家的三个男人,活得又苦又累。 做为女儿,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 透过房门,沈秋仿佛能看到客厅里气色红润的沈肃清,以及成年的沈念。 这24年,说漫长也漫长,说不漫长也如同白驹过隙。 按道理沈家的苦,都应该到头了,可这人心啊,却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越来越膨胀了。 先是沈念,他吵着要电脑,要果子16,要名牌衣服,要ps5,要任天堂…… 然后就是沈肃清,说什么快活到头了,女儿终究是别人家的,只有儿媳妇千好万好,死了也要埋在沈家。 他想要沈秋滚,滚得越远越好。 排斥、厌恶、辱骂……轮番上演。 至于这24年,沈秋付出了什么,统统不重要。 沈肃清说:我是你爹,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 这磕磕碰碰的24年…… 累,是真的累。 不痛不痒的累,周而复始的累,今天一出,明天又一出,吵完又哄的累…… 但就是这种累,好像能把人的精气神全部抽空。 然后……让人无声无息地死掉。 …… “商量这么久,够了吧?快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沈肃清又在外面喊。 “还有沈秋,你别乱打什么主意,新车我和你嫂子已经看好了,月供1200,我沈肃清买得起,用不着你沈秋掏一分钱。 你赶紧去找个人结婚,别再赖在这个家里,吃我的,花我的,天天啃老,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沈秋双眸一寒,还来不及说话,妈妈就先炸了。 她替沈秋打抱不平。 “秋秋什么时候吃你的喝你的了?她16岁就开始缀学养家,她的工资全花在这个家里,到现在整整24年,她啃什么老?又啃了你哪门子的老?沈肃清,你还有没有良心?” “嫌她丢人,她哪里丢人了?” “砰” 沈肃清一脚踹开房门,恶恨恨的盯着沈秋和妈妈。 “你闭嘴!我没良心?那是谁把她养大的?” “你养大的?真是笑话,你年轻的时候打牌赌博,欠一屁股帐,两孩子饿得嗷嗷叫,是我的工资养活了他们!” “还有二十年前你中风,躺在icu等着钱救命,是我到处借钱,也是我和秋秋拱着屁股还债。” “更不要忘了,你这条命还是秋秋救的。” 沈肃清就没为这个家,做过任何贡献。 这是事实,沈肃清有些心虚。 但他又不愿在儿媳和沈念面前丢人。 他觉得他是个男人,男人就不能窝囊。 更何况今天钱已经分出去了,新车也看好了,他想讨新人笑,不想看旧人哭。 “她救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我是她爸!还有你,说好了不翻旧帐,你又翻,周琳,你不要以为我是真的怕了你。” “以前的事全部扯平,你现在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以后咱俩各过各的,谁也别管谁。” 这时,沈念在外面漫不经心:“姑姑确实该嫁人了,我同学听说我姑姑40多岁了还没嫁人,都笑话我。” “沈念!你给我闭嘴!这全天下谁都可以笑话你姑姑,唯独你不可以!你忘了是谁把你带大的吗?又是谁不准你姑姑嫁人的吗?” 妈妈气到全身发抖,推开沈肃清回到客厅指着沈念。 “是你沈念,不准你姑姑嫁人,也是你姑姑亲手把你带大,没有你姑姑,就没有今天的你。” 这孩子,这孩子…… 怎么可以如此没良心呢? …… 10年前,沈秋谈了个不错的对象,叫于亮,公职人员,都要谈婚论嫁了,沈念跳了出来大吵大闹,抱着沈秋哭。 “姑妈妈,你不要我了吗?我不想姑妈妈嫁人,我也不想姑妈妈给别人生宝宝,姑妈妈,你能不能等我长大,等我长大,我就给姑妈妈养老送终。” 当时沈秋还没说什么,沈肃清先替沈秋笑了,说沈念有良心,靠得住,他很欣慰。 以后啊,就让沈秋把沈念当半个儿。 还说,他感激沈秋为这个家做的一切,女儿没白养,是天底下最孝顺的。 可说是一套,做是一套。 现在都说,沈秋该滚了,他们嫌丢人。 …… 妈妈指着沈念火冒三丈。 沈念吓得往邱芸岚身后躲。 “我现在有妈妈了,不需要姑姑再当我妈妈了,我妈妈回来了。” “你!你!” 多忘恩负义啊。 白眼狼也不过如此。 妈妈气到说不出话,目光在沈肃清,邱芸岚,以及沈念身上流转。 她忽然觉得,这个家,这些人,丈夫、儿媳、孙子,都很陌生。 一口腥甜卡在她喉咙,不上不下,最后终是无力的喷了出来。 沈肃清吓坏了…… 邱芸岚吓懵了…… 沈念吓傻了…… “不就是想买一辆二十万的新车吗?又不是花奶奶自己的钱,怎么就吐血了呢?”沈念说。 “对啊,我要我自己的钱,你吐什么血?大不了不要了嘛。”沈肃清说。 唯有沈秋,心好像破了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风…… 她,好痛! 第2章 请送我归西 沈秋把妈妈送到医院,手术室外,沈肃清、邱芸岚、沈念,就像无头苍蝇般六神无主。 唯有沈秋知道,这三个人,她哪一个都指望不上。 冷静的听完医生叮嘱,准备回家收拾东西,再马上回来办理住院,却不想路过长平大桥,忽起大雾。 雾气浓如滴水,能见度为零。 不得已,沈秋只能把车停在路边,沿着桥岸摸索着。 可忽然……眼前一花,如斗转星移,目光所及的一切,都仿佛做了旧。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曾生活了半生的家,居然近在咫尺。 宛如缩地成寸。 这是怎么回事? 她穿越了么? …… 错愕中,妈妈从家里冲了出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一模一样的泪流满面,一模一样的苍白憔悴。 唯独头发未白,华云盖顶,郁郁葱葱,好像从未老去。 她一眼看到沈秋,立马塞了一半东西给她。 “秋秋快走,你爸还等着钱救命呢。” 沈秋愕然,感受着手里的重量。 “什么救命?” 这会躺在医院等救命的,不是你吗? 妈妈跺脚,掬了把眼泪,只当她是吓傻了。 而她,必须打起精神。 “你哥和嫂子被抓了,你爸气到中风,走吧,我刚刚已经借到了5万,先救你爸。” 沈秋心里咯噔了一下,曾经被她消散在风里的回忆,瞬间重合。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变了,头发也长长了,就好像回到了16岁的自己,还留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 那是1998年的冬天。 …… 恍恍惚惚,沈秋又回到医院。 她看到所有的房子都很旧,医院后面的空地,也高楼未起。 零零星星,还有几个杀马特从沈秋身边走过,高声炫耀自己的手机。 翻盖的那种。 “秋秋,快点跟上。”妈妈喊她。 她垂帘,浅浅应了一声,加快速度的同时,思绪又忍不住飘飘荡荡。 她到底是重生,还是穿越? 如果是重生,现在的她,还想救沈肃清吗? 不,她不想! 该孝顺的,她都孝顺过了。 浅薄的父女情,早在磕磕碰碰的24年里,消磨殆尽。 如今,她唯一心疼的,只有妈妈。 她的妈妈,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不应该呆在沈家,被磨搓到身死魂消。 …… 眨眼,到了手术室门口,妈妈叮嘱她看好东西,若人推出来,就让她跟着去病房,至于她,得急着去缴费。 沈秋胡乱答应,然后守着东西,坐在长椅上。 长椅冰冷,且如寒石。 她清楚记得,24年前,安城人民医院,来了很多实习医生,沈肃清被抢救过来后,因没钱住icu,所以被安排到了重症病房。 前三天,不知道是实习医生太过马虎,还是太过认真,前前后后,开了五、六次抽血检查。 每次100毫升。 让沈肃清在鬼门关徘徊了三天,直到她发现并阻止,才把人救了回来。 所以,沈秋来来回回想,他没了,她和妈妈日子会很好过的吧。 也没人会说是她害死了沈肃清的吧。 毕竟她现在还小,才刚满16岁。 她懂什么? 什么都不懂呢。 …… 这时,有人踩着坚定的步伐,踢哒踢哒走到她面前。 “你叫沈秋?” 她抬头,错愕的眼里浮现清明,定定地起身,望着来人点了点头。 “是我。” “你妈妈呢?” “交费去了。” 于亮颌首,心里暗暗惊叹,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大大的眼睛,花一样的唇畔。 沈秋心想,可不嘛。 原来他和她,认识的还挺早,可上辈子过得匆忙,她居然都忘了。 今天的他,才22岁,穿着制服意气风发。 怪不得后来,她和他要谈婚论嫁时,他还常常笑,说只有16岁的小姑娘最可爱。 …… “行,你们来了就可以了,告诉你妈妈,等你爸没事了,还需要来公安局录一份口供。” 见她微微蹙眉,于亮又缓和道:“你哥和你嫂子的事,没有牵连到你们,别怕,只是例行公事,问个话建个档案,懂了吗?” 沈秋压住汹涌的思绪,低眉垂帘:“懂的。” 于亮叹息,看了眼手术室,又看了看她:“别怕,你爸送医及时,应该不会有事的。” “嗯。”沈秋低头,心想她没怕。 因为怕这种情绪,永远都是后知后觉的。 于亮只觉得小姑娘懵懵懂懂,家里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着实是可悲可叹,但能怪得了谁? “行了,我还要回去写报告,你好好照顾你爸,记得把我刚才的话,告诉你妈。” 沈秋点头,无意再多看他,但在他走时,沈秋下意识摸了摸兜,发现身上并没有手机。 这才问了他一声:“现在几点了?” 于亮抬起手腕:“7点45。” “谢谢。” …… 出了医院,于亮停顿了一下。 “小姑娘肯定是没来得及吃饭,饿了。”随后他又笑,自己管得也太宽了,片刻后,他回了单位。 而沈秋这里,妈妈找了过来。 “还没出来?” 沈秋摇头,她早就忘了沈肃清是几点推出手术室的。 但因为于亮,她记得今天的9点08分,南桥宾馆会发生一次大规模火拼。 而这火拼还是她嫂子邱芸岚报的点。 因此邱芸岚算是立功。 二审她判了24年。 至于她哥哥沈楠,因为贩卖量大又私藏枪械,报不报点,都不会影响他的无期徒刑。 …… “妈,刚刚警察说,爸爸手术后还需要观察,我回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妈妈一脸死寂,就好像眼泪哭干了,整个人都无精打彩。 “好,锅里还有剩饭,你炒个蛋炒饭吧。” 沈秋嗯了一声,快步走出医院。 她并不想回家,而是想去南桥宾馆。 因为比起重生,她更想回到过去,过去的妈妈还躺在医院生死未卜。 24年的同甘共苦,她放不下,也舍不得。 她想回去。 回去! …… 同时她还在想,若人生是个定数,穿越也好,重生也罢,对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不外乎还是被迫缀学,打工赚钱养家,以及养沈念那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她今天能在这里不管不顾,放任医疗事故,由得沈肃清去死,但她目前却没有办法,对1岁的沈念下手。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试试意外身亡。 若能穿越回去,她也算求仁得仁。 若没有,她今天死在南桥火拼,做为无辜的路人甲,妈妈也能获得一笔赔偿。 不算是死得毫无价值。 …… 打定好主意,沈秋就把目标放到南桥宾馆旁边的沙县小吃。 她记得,南桥店沙县小吃没有独立厕所,要洗手和上厕所,必须去南桥宾馆。 9点08分,她只要赶在9点前进了南桥宾馆,就一定会成为人质。 到时候,她只要偷偷说:我是沈楠的妹妹。 那些被沈楠和邱芸岚出卖的亡命之徒,就一定会送她归西。 第3章 南桥宾馆 “073,你是不是在南桥宾馆?” 被叫073的男人瞳仁微缩,简洁而有力道:“在,就是这里?” “没错,你找的很对,警方正在赶来的路上,你动作最好快点,10分钟后撤离。” 电话挂断,男人没有丝毫犹豫,脱掉保洁服,翻窗徒手往五楼攀登。 若此时有人在南桥宾馆后面,就会发现,有黑影像鬼魅般飞檐走壁。 沈秋便是这个时候溜进了南桥宾馆的女厕所。 她掐着手指等待骚动。 并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忆,曾经在网上看过的南桥宾馆火拼视频。 正确的说,是9点02分,收到线报的粉面仔准备撤离,他们分成两批,一批从正门途经大堂离开,一批从后门走消防通道。 但不知道为什么,9点08分,17名粉面仔通通撤回,并火速控制南桥宾馆,当场射杀3名人质。 随后和警方对峙到9点49分,经交涉谈判,他们释放了全部人质,但最后却点燃引线,将自己还有南桥宾馆炸为了平地。 沈秋想,她可能成不了那3名“幸运儿”,但她可以成为人质里的一员。 最后,轰的一声,化为灰烬。 只不过……她想在化成灰烬之前,尽量先用:我是沈楠的妹妹。 这样死了谁,警方更容易查到。 妈妈也能尽快拿到补偿。 …… 站在厕所隔间,沈秋身体靠着水箱,后背冒了冷汗。 她反复告诉自己,别怕,既然她能从大雾中走来,就能从大火中离去。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她这个人注定重不了泰山,但却可以选择自己,尽量不轻如鸿毛。 正冒着冷汗痴痴笑,耳边忽然传来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沈秋心想:我不好奇,谁这个时候闯进来,都是命里的定数。 只有她除外。 她就是来找死的。 …… 但没想到,下一秒门却被人用力推开。 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方方正正的男人脸。 来不及彷徨尖叫,男人转身就走,但又忽然停下,把头扭向她。 声音低沉:“你站在厕所干什么?赶紧回家。” 沈秋只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蹙眉:“你谁啊,知道这是女厕所吗?” 男人纹丝不动,表情理直气壮:“我是保洁。” 保洁? 啥时候宾馆里的保洁,从大妈改为年轻力壮的威武汉子了? 神金! “不可能,这是女厕所。”沈秋反驳。 “我说是就是,赶紧回家。”男人仿佛很急。 越是如此,沈秋越不想搭理他,反而脑筋极快的想,他或许是粉面仔中的其中一个。 套路电视总这么演。 再仔细看他,就感觉他特别像反派。 尤其是那双眼睛,狭长凉薄,眼尾泛红,说不出来的阴沉,和坏! “不行,我现在走不了,我在等人。”沈秋冷冷,又故意遮遮掩掩的挡住屁股,仿佛有难言之隐。 男人眸色暗沉,低声咒骂,但看她动作,又恍如灵光一闪。 只见他骤然消失,又倏然出现,手中多了一卷卫生纸。 量大,管够。 …… “先拿这个凑合,马上离开这里,我要锁门检修。” 沈秋表情抽搐,她会信了他个邪! “你先出去。” 总不能让她当着他的面擦屁股吧。 男人关门,低声催促:“快点!” 沈秋不屑,快你玛玛皮,反正都是要死的,索性一起投胎好了。 她故意把卫生纸放手上叠了又叠。 有些度日如年。 却不想男人一个劲的在外面催:“快点,磨磨叽叽的,人家吃屎都比你快。” 靠! 她是来找死,不是来吃死。 “纸不够。” “你屁股是用来糊墙的吗?” “我手抖,纸掉坑里了。” “那就别糊了,赶紧出来。” “我不,你到底是谁,这是女厕所。” 沈秋用力顶住门,防止他推,决绝又淡然。 想她活了半生,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 真是荒谬! 男人再次咒骂,果然来推门,但沈秋堵着,他一下没推开。 半秒错愕,男人脸黑得仿佛能滴水。 “你特么,是想找死吗?” 对了,对了,就这口气,就这态度,他果然是粉面仔。 “废话,来厕所不找死,找什么,你快走,再不走我就喊了。” 沈秋心想对啊,她为什么不喊? 碰到这种事,就应该先喊为敬。 淡定是什么鬼,她就应该惊慌失措才对。 提气,正准备嚎一嗓子,猛地就感觉冲击波,直接将她拍到了墙上。 该死啊! 好痛。 连哼的时间都没给,电光火石,就见男人一掌劈向她。 玛的! …… “砰” 沈秋在爆炸中醒来。 只见两百米开外,南桥宾馆轰然倒塌,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浓烟、火海。 她坐在街头,懵了,傻了,脑袋一片空白。 “为什么,混蛋啊!” 而此时,听到巨响的人民群众,纷纷向南桥靠拢。 他们好奇,他们惊讶,他们想看热闹。 急行的人群中,男人和所有人背道而驰,他挂着一脸那管身后巨浪涛天的冷酷,接通了电话。 “东西不在南桥,你查一下沈楠的妹妹,天亮之前我要看到有关于她的一切。” 电话尽头很沉默。 足足过了三秒,才诧异道:“怎么回事?” “她刚刚在南桥宾馆女厕所。” “这么巧?” “我不相信任何巧合。” “知道了,我会马上安排。” …… 沈秋坐在地上深吸了口气,最后摸着钝痛的脖颈爬了起来。 随手抓住一个行人:“请问现在几点了?” “9点30,小姑娘家家的,别往前面凑,那么大的爆炸听不见啊。” 沈秋心里咯噔,怎么是9点30? 她明明记得是9点49分啊。 怎么提前了呢? 提前也就算了,她还没英勇赴死呢,赔偿金没了。 那混蛋,如果还有机会碰到,她一定先干为敬! 咔吧,脖子响了一声。 痛得她龇牙咧嘴,回头又想,不对啊。 那人一脸想投胎的样子,为什么要救她? 粉面仔可不会那么好心。 据她所知,24年前的粉面仔,都和缅北有挂勾,没得一个好东西。 难道他是卧底? 可如果是卧底,为什么要救她? 难道认出她是沈楠的妹妹? 沈楠的妹妹有什么好救的呢,沈楠自己就是个无恶不做的粉面仔,搞不好她还是帮凶,死有余辜。 她想不通,随着人潮汹涌,她不得不缩在角落,抱着头用力吸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警车、救护车、救火车蜂拥而至。 她感觉头不晕了,身体也没那么痛了,于亮又出现在她面前。 一脸诧异。 “你怎么在这?” 第4章 老天和我开玩笑 沈秋也很诧异,但看了眼于亮身上的制服,又了然的叹了口气。 “我来沙县小吃买东西。” “刚来?” “不是。” 沈秋想了想,把经过和于亮说了,但没说她是去找死。 至于为什么不隐瞒,她觉得没必要,活了半生,她早就活通透了。 她觉得自己啊,就属于那种光有美貌,但没有心机和智慧的蠢女人,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做一只清澈又愚蠢的傻狗。 反正上辈子,她也一直在装傻。 听她说完,于亮吓出一手心的汗,连忙抓住她的肩膀。 “你得跟我回去录份口供。” 录呗,在哪躲不是躲。 无非就是躲死不成,去公安局躲清静,懒得伺候沈肃清。 见她安静乖巧,又懵懵懂懂宛如小鹿,于亮终是放开了她,让她自己走。 随后他去打报告走流程,半个小时后,沈秋如愿以偿,坐在了审问椅上。 她有些兴奋,又有些坦然。 就好像绷紧的琴弦,松了,舒服了,无辜又无害。 …… 第一波人问完,第二波人来问,足足折腾了四、五个小时,才通知妈妈前来接她。 看到蔫蔫的沈秋,妈妈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娘俩疲惫不堪,又饥肠辘辘的回到医院。 沈肃清已经戴着氧气罩,躺在了重症病房。 他人未清醒,一脸死相。 妈妈双手捂着脸,声音轻颤:“不是让你回家炒蛋炒饭吗?” 沈秋盯着脚尖:“我身上的家门钥匙不见了。” 妈妈唔了一声,泪透指尖:“警察说你命大,被人救了,不然你让我以后怎么活。” 是呢,一天之内,妈妈经历了,儿子儿媳被抓,丈夫命悬一线,女儿又差点死于火拼。 灵魂稍微脆弱的,恐怕都得疯。 沈秋叹了好大一口气。 她想抱抱妈妈,但又知道妈妈不需要,以往的二十多年里,妈妈总能自己治愈,也讨厌拉拉扯扯,搂搂抱抱。 …… “沈念呢?”她问。 “还在你舅舅家。” “爸这边怎么说?” “还没脱离危险期。” “沈楠呢?” 妈妈咬牙,痛恨的偏过头,任由眼泪滑过脸颊。 “不知道,听说不是死刑,就是无期。” 沈秋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她有些昏昏欲睡,并且,被男人敲打过的脖颈,还在隐隐作痛。 那人下手真狠。 不要让她还有机会,碰到他! 但在睡着之前,她还在想,到底怎么样才能死得其所呢? 她是真的不想再重头开始了。 曾经吃过的苦,太苦了。 她不想再吃一遍了。 …… 次日凌晨。 一间酷似安全屋的房间里,响起了嘀嘀声。 待到传真机停止工作,救了沈秋的男人,把资料拿了起来,仔仔细细看。 约莫五分钟后,座机响起。 “073,她很干净,就是个普通的学生,刚拿到重点高中的通知书。” 男人嗤笑:“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啊。” 电话里的人笑:“谁说不是呢,一个废渣,一个学霸,命运弄人,也不知道经此一事,她还能不能上高中。” “关我屁事,比她可怜的人有很多。” 不值得同情。 男人冷酷,把资料丢进了碎纸机。 “你这个人,还真是无情,但你发现没,她长得还清纯,我决定以后叫她厕所妹妹。” 男人不怒而威:“你废话越来越多了,工作电话是用来调侃这些的吗?” 对面的人也不怕,笑了数声:“总要劳逸结合嘛,这下你放心了。” 男人哼了一声挂掉电话,他总觉得,世上没那么多巧合。 要买吃的,医院附近有很多,沈秋完全没必要舍近求远。 南桥离人民医院,至少三公里呢。 可偏偏查不出什么。 奇怪,太奇怪了。 …… 接下来,沈秋按部就班,像记忆中的一样,实习医生特别多,来观察了一波又一波。 沈肃清就像半死不活的大体老师,各种检查,化验,落在他身上应接不暇。 妈妈愁苦不堪,怕花钱,又要在医院和舅舅家两边跑。 沈念刚刚断奶,接受不了陌生的环境,吃也闹,睡也闹。 整整三天,妈妈瘦了十斤,整个人也更憔悴了。 至于沈肃清,因为抽血过多,全身上下都弥漫着死气。 沈秋一直袖手旁观,她觉得……沈肃清这样死,是他的福气,对她和妈妈,更是一种解脱。 可事与愿违,第三天下午,于亮代表警方来慰问了。 毕竟,沈肃清是在公安局中风倒地的。 和主治医生交流时,他无意中看到了验血单,惊讶的问:“抽100毫升血做化验,需要这么多吗?” 主治医生有些懵逼,一边拿起单子看,一边解释:“第一天是要的,要检查血常规、血糖、血脂、凝血功能、血红蛋白什么的。” 但看着看着,医生脸色就变了。 于亮脸色也变了。 …… “今天,昨天,早中晚一天三次?” 一次100毫升? 一天300毫升? 验血?还是换血?还是放血?还是要人命? 做为一名科班出身的警察,于亮比谁都清楚,人身上有多少血液。 像街头的无偿献血,身体健康的情况下,也只能抽取400毫升,更何况沈肃清,还是个中风倒地,不省人事的重危病人。 主治医生又惊又气又害怕,急忙拿着化验单去追责。 而于亮也因为这事,被耽误到了晚上,很快医院高层便下了通知,承认是他们的事故,做为赔偿,他们免去沈肃清所有的费用。 沈秋不得不感叹,上辈子她好傻,居然没能像于亮这样,向医院追责。 若是追了,上辈子她就不会被迫缀学,和妈妈一起赚钱还债。 所以说这人啊,还是要多读点书才好,不然脑子都不够用,只能笑脸朝天,道一声吃亏是福。 …… “谢谢你。” 沈秋诚心诚意道谢,但她不想感激于亮。 她烦他坏了她的好事。 于亮却松了口气,阳光明媚:“应该的,都是为人民服务。” 也是,他确实是个很高尚的人,要不然,上辈子,她也可不能答应嫁他。 可惜,她和他之间,除了沈念搅局,还有最重要的,是她家一贫如洗,拿不出任何嫁妆,终是让于亮父母打了退堂鼓。 直到现在,她仿佛还能听见于母,又尴尬、又纠结、又遗憾的对她说:“秋秋啊,于亮只是一个普通公职人员,工资不高。 这自古以来,两家结亲都讲究个门当户对。 你很好,但你不能让于亮扶贫啊。” 那个时候,于亮35岁,她29岁,所以她懂,没强求! 到最后,还是她主动和于亮提了分手。 可缘分就这么奇怪,这辈子,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于亮碰头了。 沈秋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想着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便没和于亮多说。 更别提故意去制造什么暧昧。 第5章 她很奇怪 半个月后,沈肃清出院,于亮又代表警方来慰问。 五十岁不到的沈肃清,在短短半个月里,苍老了10岁。 满头黑发,变得灰白。 脸上依然笼罩着大量死气。 主治医生庆幸地握住沈肃清:“恭喜啊,身为医生,我们是真诚的希望你不要再回来这里了。” 说完又和于亮握手,感激他及时发现,这才中止了一场荒唐的医疗事故。 最后叮嘱沈秋和妈妈:“虽然是出院了,但还在康复期,你们一定要精心照顾,并督促他多运动,否则偏瘫的左手和左脚,以后只怕使不上劲。” 妈妈拼命点头,脸上挂着诚挚的感激和珍惜。 毕竟沈肃清现在还年轻,离退休,还有十年。 倘若他不上班,全靠妈妈一个人支撑,是撑不住的。 唯独沈秋低着头一言不发。 …… 虽然现在没了医药费的欠债,可于她,又有什么改变呢? 沈肃清康复要一年,这一年单位给他停薪留职,妈妈要上班,要赚钱,要维持生活,沈念没有人带,沈肃清需要人伺候…… 最后,她还是需要缀学打工,补贴家用的。 于亮看她这样,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沈秋是个很安静,又腼腆的小姑娘,多好啊。 在如今这个浮躁的社会,如她这般性情的人,太难得了。 看久了,还怪可爱。 于亮想和她说话,故意放慢步伐。 “你爸没事了,高兴吗?” 沈秋毫无波澜:“不高兴。” 沈肃清死了,她才是高兴。 于亮不懂,很错愕:“为什么?担心你爸爸偏瘫的左手和左脚?哎,放宽心,只要你爸坚持做康复运动,一两年内,绝对会好的。” 沈秋呵呵,她不想惊世骇俗。 …… 看她不言语,于亮还以为自己说对了,看着她略显毛绒绒,又自然卷的鬓角,忽然就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留西瓜皮发型,而长出来的呆毛。 搞得他心痒难耐,特别想上手摸一摸。 哪怕给她捋顺了。 可回头一想,人家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多唐突啊。 他可不能当流氓。 为了掩饰心中的那片刻卑鄙,他在身上摸了摸,本想摸烟和打火机,却不想摸到他最喜欢的钥匙扣。 说不上是一时兴起,还是真有图谋,鬼使神差的,他把钥匙扣拿到沈秋眼前晃了晃。 “好看吗?公安局前段时间普法的时候发的,也送你一个。” 拿回去挂书包上会很好看的,他心里这么说。 沈秋却瞥了一眼,毫无兴趣的摇了摇头:“不要,我不喜欢这些。” 于亮被拒绝得猝不及防,脱口问:“为什么?” 回过神又急忙补救:“不是,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小姑娘,都喜欢这种毛绒绒的挂饰,既然不喜欢,那就算了。” 沈秋笑了一下,心想年轻的于亮真的很有朝气,可惜,她和他不是一路人。 …… 同一时间,来医院办事的073刚好看到这一幕。 他察觉对方是沈秋,立马将打开的车门,轻轻关上。 直觉告诉他,沈秋肯定记得他。 哪怕他现在戴了一副墨镜。 毕竟闯女厕所,又言之凿凿说自己是保洁的男人,少之又少。 她一个学霸,哪怕没有过目不忘,也应该刻骨铭心。 扬眉之时,正好看到于亮被拒绝,那蹩脚的掩饰,看得他都想说丢人。 泡个16岁的小姑娘,用得着那么小心翼翼么。 在他看来,沈秋可不是什么腼腆之人,相反,她胆子不光很大,还牙尖嘴利。 比如,她那天情急之下咆哮:“废话,来厕所不找屎找什么?” 073发出低笑。 出于职业习惯,又认真的看了几眼沈肃清和周琳。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沈秋像她妈妈,尤其是眼形和嘴唇,前者灵动狭长,后者娇嫩饱满。 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 很快,沈秋一行人,上了于亮的警车,073也因此收回视线。 却不想,收音麦里传来086的哂笑:“哟,差点撞上咱们的厕所妹妹了,虽然带了点哥特式风格,但纯,还是那么纯。” 073敛了表情冷哼:“你很闲?” 086故意哆嗦:“没有没有,我只是刚好在调试镜头和角度,做咱们这一行的,必须劳逸结合,是吧,是吧。” 073不置可否,但他忽然想到一幅世界禁画《雨中女郎》,戴着墨镜看她,沈秋这小姑娘,身上却确实笼罩着黑暗系哥特式风。 她很奇怪,说不上来的奇怪。 就像水与火,神圣和邪恶,黑与白,生和死,交织到一起,最后形成她。 真有意思。 …… 回到家,妈妈把沈肃清安排好,怕他冷,连电热毯都是提前开好的。 “秋秋,你去舅舅家把沈念抱回来吧,这半个月,你舅妈都快疯了。” 带断奶的孩子,谁带谁疯。 沈秋没说什么,步行去了舅舅家,和舅妈拉了会家长。 最后算好时间,背着沈念去了长平大桥。 她记得这里,很快就要发生一起严重的8车连环追尾事故。 但就是这场事故,成为了她上辈子命运的转折点。 她今天背着沈念,不是来找命运的转折点,而是来碰运气。 又或者说碰瓷! 碰死瓷! …… 这起事故的起因,是安城首富郑经国和付琳夫妇,在车辆行驶过程中发生了口角,路过长平大桥时,夫妻二人进行了拉扯。 郑经国急刹,导致后面8车连环追尾。 被撞坏的第3辆车车主出口成脏,讽刺付琳是小三,交通事故瞬间升级,变成了当街殴打。 付琳被打到流产。 上一世,沈秋就站在人群中间看热闹,懵懵懂懂被郑经国抓了壮丁,让她陪着付琳去了医院。 因此结缘。 …… 后来,郑经国和付琳为了感谢她,又知道她急需工作,便让她去了自己家的火锅连锁店上班。 一上就是24年。 从服务员做到领班,又到当了青云楼店长。 明面上说,郑经国和付琳是沈秋的老板,也是沈秋的贵人。 可在后来沈秋懂事之后,才知道,哪有什么贵人和机缘,郑经国抓她当壮丁,不过是因为,对她——见色起义。 甚至在蜜桃成熟时,郑经国还想要沈秋给他当秘密情人。 要不是那个时候家里负债累累,生活拮据,她又是要文凭没文凭,要一技之长,也没一技之长的初中毕业生。 也不会在碎银几两和保全自己当中,选择了和他们夫妇斗智斗勇20年。 …… 这一次,她心无旁骛,就想找郑经国碰个死瓷! 熟人嘛,反正他有钱,又是安城首富。 她和沈念两条命,怎么着也能赔个十来万吧。 盯紧了来往车辆,可随着一声急刹响起,砰砰砰砰…… 她终究还是慢了一拍,没能及时冲上前去。 心里正遗憾着,懊恼着,责怪自己反应真慢,却没想到,在第9辆车上,她居然看见了救她狗命的“搅屎棍”。 咦? 这运气碰得还是可以啊。 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第6章 一定是始乱终弃 “搅屎棍”戴着墨镜,小寸头长长了不少,看着有些潦草,但刻薄的嘴角和削尖的下巴,实在是让沈秋永生难忘。 她怒从心起,背着沈念,便要冲过去。 已经开始群殴的郑经国,突然眼疾手快地拉住她。 “哎,小姑娘,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先帮我把老婆送医院,我处理完这些事马上就来,钱给你,不够的话,她包里还有,麻烦你了。” 一模一样的剧情,一模一样的仓促…… 让沈秋黑了脸。 她像丢烫手山芋一样丢掉手里的钱,并甩开郑经国。 “你找别人,没看见我背着孩子吗。” 嘴角流血的郑经国呆了一下,又吃了别人一拳。 他就想,这小姑娘自己不就是个孩子吗? 怎么还有孩子了。 结婚也未免太早了吧。 付琳倚在围栏边上捂着肚子冷汗直流,痛苦的喊:“随便拦个车,先送我去医院。” 沈秋扒开拉架的闲人,再朝后方望去,哪还有什么“搅屎棍”、男人、墨镜、小寸头。 她用人格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眼花。 人去车空,不是他是谁? 玛哒,粉面仔都是狡猾的,敏锐的。 …… 她急的到处找,伸着脖子张望,最后还猖狂地爬上郑经国的宝马车车顶。 全然不顾有多么惊世骇俗,一心就想把人揪出来。 先干为敬。 已经躲远的073黑了脸。 骂骂咧咧:“她是不是在找我?” 收声麦中,086笑痛了肚子。 “真的是好巧啊,茫茫人海,哎?你们咋就……能常常碰到呢?” “碰到也就算了,从南桥火拼到现在,应该是过去了19天零13个小时27分,她怎么还记得你?” “队长,你对她来说,得有多刻骨铭心啊。” “哈哈哈哈……” “队长,镜头别晃,让我再看看,哎呦嘿,都上车顶了。” “背上背了个小娃娃,队长,你一定是始乱终弃了。” “去你玛哒。”073大骂。 摘了墨镜,关了收音麦,捏了捏拳头。 等他回去,他要让086变二师兄。 “真特么活见鬼!” 073非常肯定,沈秋那模样,绝对不是把他当救命恩人。 可这记心,也未免太好了。 一面之缘啊,就特么一面之缘。 她还能记得他? 车不能要了,先撤。 …… 人不见了,找不着了。 沈秋非常沮丧。 而被她吓到的郑经国指着她:“你你你,怎么还爬我车顶上了,后面有你家的车?” 沈秋脸色难看,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想解释。 跳下来准备扬长而去,姗姗来迟的警车终于到了。 其中,又有于亮。 “沈秋?怎么哪哪都有你?” 这话说的,反弹,顺便想煽他一耳光。 而郑经国就像磕了药,一把抓住她胳膊,朝于亮道:“她爬我车顶。” 于亮:“……你,你爬他车顶干嘛?” 沈秋深吸了口气,看了眼被抬上车的付琳,心想还是没能躲掉。 又和郑经国夫妇认了个脸熟。 …… “我看到我的救命恩人了。”她如实相告。 于亮惊呆! 沈秋在南桥宾馆逃过一劫,是他亲手办的第一个案子,也是他无疾而终,寻不到关键人物,最后被领导勒令定为悬案的刑事案件。 但刚才? “你确定?没有认错?” 沈秋笃定:“没有,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不然,多“忘恩负义”! 于亮点头:“那他人呢,在哪?” 沈秋耷拉着肩,有些替于亮的智商堪忧。 “他如果没拦我,我想我就赖上了,可惜,他耽误了我的时间,现在,人没了。” 她摊开手,很惆怅。 恰好这时,沈念在她背上醒了过来,看着自己被围,哇哇大哭。 换成以前,沈秋一定会颠吧颠吧,再温柔哄:不哭不哭,姑姑在这呢。 但现在,她置若罔闻,暗暗道:小子,你命大,咱俩都没死成。 …… 沈秋对于亮说:“我要回去了。” 魔音灌耳,于亮一时也没有别的想法,便对她言:“行,你先回去,若有什么事,我自会来寻你。” 意思就是,今天的事若和她有关,他处理完别人,再来找她录份口供。 沈秋不置可否。 郑经国多鸡贼的一个人,听了这几句,立马知道小姑娘和年轻警察是认识的。 立马不再多言,好几次偷偷看沈秋离开的背影。 婀娜多姿,步步生花,少妇也有少妇的妙。 最后忍不住问:“小警官,那是你朋友啊,多大了,怎么就有孩子了?” 于亮讨厌听这个,也认识郑经国,好没气道:“她才16,那是她侄儿。” 郑经国眼微微一亮,心想,原来是侄儿,那就对了。 长得怪好看,就是穷酸了点。 可穷酸好啊,漂亮的小姑娘不穷酸,哪来的有钱人倾情相助。 …… 沈秋背着哇哇大哭的沈念回到家。 妈妈隔着老远来接,一边颠吧一边问:“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 沈秋面无表情:“可能是尿了吧。” 比如:吓尿。 妈妈摸了下沈念的尿不湿,沉甸甸的,叹气道:“这东西好用是好用,但容易红屁股,最近在你舅妈家老用,估计是把屁股给尿疼了。” “回家打点水,给他洗洗,还是换尿布吧,省钱。” 沈秋不想说话,她心情很糟糕,但还是配合着妈妈,把沈念给伺候好了。 …… 娘俩一起在厨房做饭,沈秋道:“妈,你想过离婚吗?” 周琳怔愣,扭头看了她一眼。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这个时候去想离婚?” 沈秋眉眼都没抬,语气淡淡:“夫妻本来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没错啊。” 周琳脸色一沉,一巴掌拍向她后背。 “你九年义务教育,就学了这个?” 沈秋懒得喊疼,其实也没多疼,继续言语淡淡。 “不止,我还学了王宝钏和薛平贵,18年贫困潦倒,挖光了寒窑周围所有的野菜,后被天下男人推上神座,立牌坊,写传记,流芳百世,堪称楷模。” “所以,我亲爱的妈妈,你要当楷模吗?” 沈秋严肃又认真,倒是一下把周琳给问住了。 过了好久,她才扬起锅铲,同样神情淡淡:“你这书,读得还真好,高中还想读吗?” 沈秋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叹了口气。 “读吧。” 不读,难道还缀学打工赚钱养白眼狼么。 她做不到了。 还有既来之则安之,她也做不到,她还是想回去。 听说安城附近的燕云山修了条新栈道,又开始对外开放了,门票40,带人身意外险。 她想去看看。 第7章 书记来送行 这人啊,生来就苦,不如意十有八九,都是常有的事。 不纠结于过去,也不惧怕于未来,灵魂才算是真的强大。 1998年景区的人身意外险,赔付率并不高,但沈秋觉得聊胜于无。 因为她也怕,狗命就这一条,玩坏了,万一回不去,就真死的毫无价值。 “你想去爬山?”妈妈问她。 沈秋嗦了口面,点头:“是的。” “那你把沈念背上吧,我今天必须去单位报到,别把人往你舅妈家送了。” 沈念不愿,她是去找死呢,带上沈念算个什么事。 虽然前两天她已经做过了,但那是快死,只要成功,灰飞烟灭。 跳崖不同,沈念如果哇哇大哭,一定会坏她好事。 …… “不要,背上他我爬不动。” 妈妈叹了口气,默默把桌子收了,准备自己带着沈念去单位。 纺织厂女工干的不是轻松活,带上沈念,她会很辛苦。 看着妈妈仿佛被压弯的脊梁,沈秋心里很痛。 旧事重来,她还是没办法做到袖手旁观。 “算了,还是我带他吧。” 到时候把人丢给安然,让安然帮她照看半天。 半天后事成了,大家都一了白了,轻轻松松。 …… 照着记忆里的路线,沈秋寻到安然家。 安然正在一边烤火,一边看小说,看她来了欢喜不已,赶紧把自己看完的小说,通通递到她手上。 “这三部曲超好看,我全看完了,现在借你看。” 沈秋定定的看着她笑。 她喜欢安然,她出生好,命好,长得也很恬静,宜室宜家,后来活到40来岁,还和现在一样纯善可亲。 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 …… “等我回来再带走吧,上午我有点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带沈念半天。” 安然把拿来当装饰的玩具车放到沈念手上。 见他自己玩得不亦乐乎,便点了点头。 “行啊,但你要去干嘛呀?” “先保密,等能回来再告诉你。” 能字,沈秋说得极快,一跃而过。 安然神经大条也不细问,因为沈家发生的事,她都知道。 她的性格属于很善解人意的那一类。 “那你快去快回。” 几句话告别安然,沈秋便坚定的坐上城际快车,只花了2块钱,就到了燕云山。 …… 正值冬季,来爬山的没几个,售票员和护林员,全躲在背风处偷偷烧篝火。 看到她来还挺热情,招呼她:“是想上去看雾松吗?前两天冷,山顶上是挂了霜,挺好看的,不少人拿着相机上去了。” 沈秋点头:“是的,我想去看雾松,顺便绕到后山,去给家里人求个平安符。” 护林员冲她竖了竖大拇指,夸她有心,是个孝顺孩子,还问她知不知道去野道观的路。 沈秋说知道,别看98年这会,燕云山的野道观还不归旅游局管,但到了二零零几年,野道观火得一塌糊涂,瞬间便成了文化重点保护观。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加深售票员和护林员对她的印象。 …… 至于找死的地点,她准备放在望月峰,因为整个燕云山,只有那最险峻,最陡峭。 她认为,掉下去必死无疑。 斥巨资拿到门票,沈秋开始拾级而上。 一个人孤孤单单,仿佛穿梭在林中的山鬼。 而这时,被打成猪头的086,刚好坐在监视器前,他看到了沈秋。 嘴瞬间张大,非常惊讶。 “073,小魔女来燕云山了。” “嗯?”073也很惊讶,回头朝第一个监控点望了过去。 哪怕面前只有一堵墙,什么也看不到,但方向感极准。 “她来爬山?和朋友?” “不是,她一个人,看着有些恐怖。”086眯了眯眼。 他经过昨天和073友好的切磋,已经把沈秋彻底放心上了,并正式为她更名为小魔女。 073嗤笑:“你不是说,她很纯很好看,那有什么好恐怖的。” 086嘴角轻抽:“没开玩笑,这个时候,她一个人来爬山,看着不太正常。” 073垂了垂眼帘,默了三秒。 …… “有没有可能,她是想去野道观拜拜。”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我还是很想说,她胆子挺大,难道没啥好朋友吗?不可能啊,排查资料上说,她有三个好朋友,经常形影不离。” 说完,又摸着下巴嘀咕:“啧啧啧,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还真别说,歌挺好听。” 对于086的发散性思维,073早就习以为常。 他只是在想,沈秋真的,只是单纯的,去拜拜吗? 燕云那个牛鼻子老道,他用钓鱼执法,已经监控很久了,鱼儿现在都没上钩。 刚想说,别管她,086口气一变,瞬间凛然。 “073,鱼儿上钩。” 来了,终究还是来了。 073闪身而出,向着燕云山攀登。 …… 拐过一个弯,还有下一个弯,一直向上,仿佛永无止尽。 就像人的一生,数不尽的坎坎坷坷。 沈秋心想反正很累,如她,找个死都不容易。 “噫吁嚱,危乎高哉!”她大喊! 没别的意思,纯属有感而发,顺便放空大脑,省得临门一步又想退缩。 紧接着,又喊:“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换口气,走十步:“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歇一会,又走十步:“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背,直到侧身西望长咨嗟! 望月峰到了。 这段路刚好下坡,又陡又峭,两边万丈悬崖,风景极美,入眼都是霜白的雾松。 沈秋心想,狗命就这一条,死在这也算是风水宝地了。 反正据她所知,古往今来,死在这的,也算不计其数,她来凑个热闹挺好。 但没想到,身后忽然有人给她鼓掌。 “背得好,一个字都不差,安城哪个学校的呀?” 沈秋愕然,猛地回头:“谁啊?” 她怎么不知道,后面还跟了人? 不过转念一想,也挺好,会有目击证人看到她意外失足。 …… 来人拐过弯口,笑得一脸欣慰,可沈秋一眼就认出,他是年轻版的青莲居士,也是安城目前的一把手何书记——何无量。 她瞳孔震了震,心里喊了十万次卧槽。 要不要这么悚然惊闻? 她沈秋何德何能,找个死,还有书记来给她送行? 错愕中,何书记身后又走出三个人,纷纷用最和善,又最亲切的眼神看着她。 一人一句。 “江山代有人才出,我们安城果然人杰地灵,小姑娘问你话呢。” “像是个初中生。” “不对,我好像见过,你是不是叫沈秋啊?” 喊出她名字的人,不得不让沈秋,露出一个活见鬼的表情。 …… “你认识我?” 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哈哈大笑,朝何书记道。 “是她了,安城一中的,去年迎新会,她代表初三老生上台讲话,稿子写得非常深刻,很具有震撼力,当时我还问,是不是老师代写的,可林校长说不是,就是这孩子自己写的。” 言罢,他又看向沈秋,眼带希翼。 “高中考上了吗,是不是咱们安城重高?” 沈秋咽了咽唾沫,在脑海里回忆了片刻,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也属于她曾经的求学生涯里,最高光的时刻。 “考上了。” 她瞬间乖巧,立马权衡,今天运气真不错耶。 那就这样吧,何书记,以及三位不知名,后来连青云楼都没资格进的大领导们,再见了。 见证我沈秋穿越时空,为我证明,获得赔偿! 她巧笑嫣然,貌似激动,一脚踏空…… “我天!” “救人!快救人!” 第8章 狗男人 何无量脸色变了,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在他面前,失足摔下山了呢? 真是该死啊! 早知道就不该现身,吓到她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电话救人啊!” “是是是!” 沈秋沿着台阶滚啊滚,成功从防护栏滚落悬崖,她听到惊呼。 努力的很想维持微笑,以慰忌自己计划成功,但在身体失重的数秒,终究还是很难做到。 恐惧,忐忑,把死亡拉得极其漫长,仿佛数秒万年。 她不但没有走马观花,回光反照,也没想到妈妈,脑海里全是挥散不去的惊恐和疼痛。 …… 挂到树枝了,树枝打脸了,好像还撞到石头了。 手断了? 还是脚断了? 噗通! 一棵大松树,稳稳地接住了她。 她徜徉在大地母亲的怀抱里,目视蓝天,白云悠悠,阳光洒落。 疼痛迟钝,但绝不会缺席的蔓延全身。 一切,刚刚好。 ……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傻傻想到,若是不死,她残了可如何是好? 岂不是给妈妈雪上加霜? 完了完了,思虑不周,四十多岁全活到狗身上去了。 咬牙往身后望去,天果然无绝人之路,崖松的三米之下,是平台!平台后面,也许就是悬崖。 也就是说,她哪怕没有被崖松接住,今天也摔不死,只会摔残。 恐惧消退,沮丧漫延。 今天,今天,她还非要跳下去不可。 不成功便成仁。 …… 沈秋开始像蛆一样,顾涌顾涌。 她计划先掉到平台,再纵身一跃。 可万万没想到,她一掉,竟掉到一个人怀里。 四目相对,她懵逼了,半天发出一个音节:“你?” 073脸色黢黑,在打晕她之前,恶狠狠的在她耳边道:“不准说见过我,否则,杀你全家!” 卧槽? 这么凶残的吗? …… 再次醒来,沈秋到了野道观,屋子里暖洋洋的。 认出她的那个肥头大耳正拿着电话说。 “是的,人没事了,掉在古道上,只是擦伤,燕云道长给她上了药,也摸了骨,你们不用来了。” “不不不,不用兴师动众,等人醒来,看何书记怎么说。” “有记者?那快拦回去,这种事情不能乱宣传。” 挂了电话,胖领导吭哧吭哧,骂了好几句蠢货,回头刚好对上沈秋睁开的眼睛。 他愕然,随后皮笑肉不笑:“你醒了。” …… 沈秋呵呵,直接问:“我掉在古道上了?” 胖领导一脸庆幸:“是啊,就是原来上山的老路。” 沈秋磨牙,呢喃:“我怎么不知道呢?” 望月峰两边,明明是万丈悬崖呀。 “老路就没开放过,除了这的护林员和道观里的居士,谁知道啊。” 胖领导其实也不知道,但今天委实吓坏了,再定晴看沈秋,就觉得这小姑娘运气真好。 经此一事,她算入了书记的眼,搞不好还会因此对她产生小小愧疚。 一个书记的愧疚,何其珍贵。 …… 沈秋才没去想愧疚不愧疚,她双眼放空,心里全是对搅屎棍的恨。 并用疑问号用力砸着脑袋,来回问自己,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燕云山古道? 他到底是粉面仔,还是卧底? 可谁特么卧底会威胁人民群众,说看见他,就要杀她全家? 迷糊了,脑袋要宕机了。 …… “沈秋,沈秋?” 何无量叫她。 她转了转眼珠子,视线终于对焦。 “啊?你叫我?” 何无量怔忡,这孩子,不会是摔坏脑袋了吧? “这?要不然还是赶紧送她下山吧,去照个ct?” 这时,穿着道袍的燕云道长,很笃定:“莫慌,她只是被吓到了,缓缓就好。” 沈秋抬了抬手,心想是的,她总不能说,何书记啊,我认识你,十几年后,你还欠着青云楼12万的饭钱,没结账呢。 啥时候结一下啊,她当青云楼店长,也是很辛苦的,每年对账,都害怕郑经国让她去催。 …… 何无量皱眉,再次喊她:“沈秋,我是安城的书记,这次吓到你了,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沈秋眨了眨眼,这才敢露出一抹笑。 “没事,我除了脖子,好像也没哪里痛。” 书记是啥,她年纪小,不懂的。 何无量直了直腰:“脖子?那要不要送你下山照个片?” “不用,可能是扭到了。”她呵呵,心里玛卖批。 想咬人,想凌迟,还想拿东西戳烂狗男人的脖子。 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赌,狗男人神出鬼没,好坏难辩,她不能拿妈妈去赌。 燕云道长此时也来补刀。 “没扭到,脖子应该是被树枝敲了一下,用药揉一揉,缓几天就好。” 沈秋不想说话了。 何无量缄默了数秒,冲她笑了笑:“不论如何,今天都是我吓到了你,你想要什么补偿吗?” 沈秋蹙眉,瞬间理智回笼,告诉自己,一个书记的补偿是很金贵的。 可以她目前的身份,高了要不起,低了不划算…… 她今天确实是踩了狗屎运呢。 …… “是我自己不小心,你是我们安城的高官吗?”她一脸天真。 何无量大笑:“不是,我只是书记。” 房间里的其他人也笑,笑小姑娘见识浅薄,比不上大院的孩子,连一把手和二把手都分不清。 沈秋哦了一声,慢慢坐了起来,也不说要什么补偿,只是有些委屈。 宛如找了个树洞吐槽。 “我今天是来求平安符的,我家出了事,我爸爸有一年不能上班,我妈妈在纺织厂工作很辛苦,我还听说,纺织厂的人快要下岗了。 如果妈妈没了工作,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没抬头,但能感觉到屋子里很安静,只听到大家的呼吸声。 随后她又好像自言自语:“我就想,万一妈妈真的下岗,那我就不上学了,我去海城找工作算了。” 何无量眼神有些变幻莫测,过了很久才试探道:“你想让我给你妈妈安排工作,做补偿吗?” 沈秋抬头,眼神懵懂无知。 …… “不是啊,我知道你是领导,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领导,也知道工作要靠自己本事能才获取,我妈妈只会在纺织厂上班,下岗之后,她能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何无量眼神平和了,宽宥她。 “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刚才你说,你妈妈下岗了,你就不上学了,想去海城找工作,那你觉得,你能找到什么工作?” 沈秋咬了咬唇:“不知道,但我不想妈妈被生活压弯了腰。” 何无量点头:“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但你要学会把目光放长远,真要想替父母解决困境,就得上大学,只有上了大学,才能改变人生,惠及家人。” 废话,这道理谁不懂。 沈秋似懂非懂。 “嗯,我以后会好好上学。” 何无量欣慰,他不觉得以沈秋的年纪和见识,真能懂多少,但场面话就是这些。 又说了几句后,他找了个借口走了。 没多久,让胖领导拿了二千块钱给她,说是快过年了,提前给她个红包压压惊。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轻不重,有如上位者对普通人的亲切问候,但沈秋知道,这事没完。 第9章 尾巴 在沈秋的记忆里,年后纺织厂就会宣布关闭。 届时,下岗的所有人都会去闹,而后变革,针对年轻的,还不能退休的人员,实施灵活就业免费培训。 她妈妈就在人群里面,最后提前办理了退休,导致后来几十年,退休金也没达到安城的正常调动标准。 但有这次机缘巧合,她觉得有希望给妈妈谋个其它单位。 只需要在年后大家静坐的时候,她想办法陪妈妈去露个脸。 到时候何无量看到她,她再见机行事,有百分之六十的机会,走后门。 因为今天,她确实什么补偿都没要。 …… 歇了两个小时,沈秋主动提起下山,燕云道长喊了小徒弟陪她。 下山之时,她心头乱乱的。 上辈子她虽然没什么大成就,但托了郑经国和付琳的福,她确实接待过很多大领导,也知道何无量在安城一呆就是二十年。 后来调进燕京,成了更大的领导。 而她今天没死成,反而结了个善缘,只要利用好,她就能帮妈妈把事办成,但就是这种能办成,反而压得她喘不过气。 因为这不是她的本意啊。 她就没想重开一局,打什么王炸。 她只想回到未来,平平淡淡的和妈妈生活到老。 太烧脑的活,她干不来,也不想干。 普通咸鱼要什么机缘。 …… 罢了,罢了,想不明白,沈秋就不想了。 今天没死成,她也不可能在同一天,再去找机会死一次,先这样吧,回去缓一缓。 反正是为妈妈谋福利,那就利用这次机会,努力谋一下。 等到年后开春,她记得还有一次抢银行。 起因就是下岗变革引起的。 这事在安城闹得也很大。 死了两个银行工作人员,最后劫匪被击毙。 她到时候,或许……可以去碰碰运气。 …… 定好神,沈秋去安然家接沈念,看到她一身狼狈,衣服划得破破烂烂,安然都呆了。 “你干啥去了呀,怎么搞成这样?” 沈秋叹气,老实交待去了燕云山,除了狗男人和她诚心找死没讲,别的都没隐瞒。 安然也分不清领导的职位,她听完只是疯狂唏嘘:“秋秋,你运气也太好了叭,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得多难受啊。” 看她仿佛要哭,沈秋立马想起了一个事,是李静的。 她一共三个闺蜜,安然,李静,王飞燕,从小玩到大,关系特别铁。 就像今天托付沈念这样,从不需要过多的请求。 三个人里,唯有李静在28岁的时候,难产而死。 是她们四姐妹永远永远的痛和遗憾。 …… 因此在安然快要哭时,她脑袋飞快的想,自己要不要在死前,给李静留个救命锦囊。 “不说这个了,这几天你找李静了吗?” 安然把眼泪憋了回去,一脸嫌弃的看着她:“怎么找?李静爸妈年年冬天带着她去海南,人家还没回来呢。” 沈秋恍然大悟:“对哦。” 她确实是忘了。 “行吧,等开学再聚,顺便跟你说个事,还记得咱们初二的时候,在观瀑亭埋的时间胶囊吗?” 安然翻了个白眼,找了一件她的衣服,塞到沈秋手里。 “换上,穿成这样像什么,别回家吓坏了周姨,还有什么初二,不就是去年才埋的嘛,咋了,你想现在就挖出来看看了?” 沈秋笑眯眯:“不是,我是提醒你,十年后记得去挖。” 安然磨牙:“什么话,十年后你难道不在安城了?” 明明说好的,四个人一起埋,到时候一起挖。 …… 沈秋不再言语,事实上,她们一起26岁的时候,确实相约去挖了,现在就是说废话。 但哪怕是废话,她也想说一说。 因为,她现在就是没定性,搞不好年后参加银行抢劫案,就死得其所了。 不过这次死前,她要去观瀑亭,重新往时间胶囊里,再埋个纸条。 把她的这些离奇事儿,交待个清楚,顺便提醒李静,28岁一定要选择剖腹产。 搞不好等她回到将来,睁开眼睛,李静还能活得好好的。 当然,这种想法,也是尽人事听天命,能不能成她也不知道,反正她从雾里来,也没什么逻辑。 …… “小魔女回家了?”086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 吧了吧嘴,转了转眼珠,接着又道:“小魔女真邪门,哪哪都有她,队长,你这是救了她两条狗命了吧?” 073一脸难看,仿佛便秘。 “她今天赚了2000块。” 巨资! 086啧啧:“这你都羡慕,人家拿命换的。” 073闭目:“找人盯着她,或者在她家装个监控,我总觉得她很不妥,尤其是你,只要你开口提她,我就有心惊肉跳的感觉,以后别提。” 086深吸了口气,战术性后仰:“我怎么了?我提她你心惊肉跳,凭啥呀?” 073不想说话了,累。 …… 他不是凭直觉做事的人,他喜欢凡事都讲证据,但最近发生的事,无证可取,他内心极不安稳。 心惊肉跳是有些夸张,但每每碰到沈秋,都有不可思议的感觉。 还很倒霉。 比如在南桥,他去女厕所,是去抹掉痕迹,但沈秋的意外,让他留了尾巴。 今天在燕云山,那句威胁,其实也算是尾巴。 这不符合他们这一行的职业守责。 所以,他很烦躁,想打人。 086看出来了,丢下一句我去干活,果断走人。 “什么不妥,在我看来,就是人家没把你当救命恩人,你心里膈应,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呗。要我说呀,都可以忽悠忽悠,把人给收进来,反正不干活,也不用发工资。” 这不就完美解决了嘛,多简单的事儿。 …… 背着沈念回家,沈秋消停了,安安心心在家过了个年。 别说,这个年沈秋过得特别舒心,是她近几年的回忆里,最安静,最平安的年。 因为沈肃清没闹,他就像十分怕死的窝囊废,完全遵医嘱,每天自己爬起来做康复运动,又每天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给啥吃啥。 对哥哥和嫂子,只字不提。 直到过了正月十五,于亮来了一趟,说是三月十九开始一审,让妈妈同意沈楠和邱芸岚申请法律援助,若对判决不服,还可以申请二审。 妈妈没说什么,哥哥和嫂子瞒着家里人做的事,其实铁证如山,再怎么审都不可能法外开恩。 因此,妈妈消沉了好几天,等到年后开工,纺织厂关闭的文件一下来,妈妈就感觉天塌了。 “怎么会这样呢,你爸还在停薪留职,我这如果下岗,咱们一家人吃啥喝啥?” 喝西北风吗? 第10章 她也许是疯了 人言,手有余粮心不慌。 可1998年的时候,沈家没有余粮。 邱芸岚是96年进的沈家门,办酒,给聘礼,掏光了妈妈所有的积蓄。 到了97年有了沈念,沈楠又没有正式工作,妈妈就把每个月多出来的钱,都补贴给了嫂子养沈念。 后接连出事,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早就雪上加霜了。 愁云惨淡中,沈肃清说话了:“不如,秋秋就别上学了,去打工吧,哪怕她赚不到多少钱,也能养活自己,这样压力也能小点。” 沈秋挑眉,在心里笑,原来被迫缀学不是没有,而是迟到。 在这等着她呢。 …… 妈妈拍桌而起。 “不行,打工有什么出息,秋秋学习好,考的是重高,咱们做父母的没能耐,但也绝不能在孩子前途上拖后腿。” 沈肃清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嘟囔道:“她哥也没上高中。” “所以书读少了,他没走正道啊,已经毁了一个,难道还要毁秋秋吗?”妈妈声音变得很尖锐。 同样是女人,沈秋听出妈妈的破碎。 沈肃清对毁字很敏感,扯着脖子反驳:“什么叫毁,他们是我毁的吗?明明是他们自己不学好,走歪门邪道。” 妈妈眼圈红了,像滴血,满目恨意。 死死盯着沈肃清。 …… “子不教父之过,从小到大,你教了他什么?你以前爱打牌赌钱,所以他长大了,去给人家看场子,沈肃清,我儿子就是你毁的,你现在还想毁秋秋?” 沈肃清来了气,他涨着青筋,用力嘶吼。 “打牌赌钱,我早就戒了,保证书也给你写了,你今天又把这事赖我头上,我还想说,是你这个当妈的没教好,任由他和乱七八糟的人在一起,这才发生了现在的事,周琳,你就是一个极度——不合格——的妈妈!” 偷换概念!反弹甩锅! 是沈肃清无能懦弱,最惯用的伎俩。 沈秋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的做深呼吸…… 直到妈妈把积压的怨气全部发完,她才一字一句道:“我不会缀学,我的学费我可以自己赚。” …… “自我懂事以来,教我做人做事的是妈妈。” “教我生活自给自足的是妈妈。” “教我礼貌知识的是老师。” “在我的世界里,唯独没有爸爸,爸爸是什么东西?” 父爱是什么,沈秋不知道! 父教诲是什么,沈秋更加不知道! 她只知道,沈肃清年轻的时候好赌,妈妈用尽各种方法规劝,直到整个家都快要被他输完,他才痛下决心戒了赌。 妈妈为了养活她和沈楠,几乎掏空了身子,用尽了所有力气。 沈楠没走正道,沈肃清确实该负全责。 他从来就没当过真正的父亲。 他一直在贯彻他的自私凉薄。 话说完,沈秋又转头问周琳。 …… “妈妈,你嫁给他,到底图他什么?”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从你嫁给他到现在,账本写了半米高,这些年来,你究竟花过他的钱吗?” “粥可温,共黄昏,岁月可回首,情深共白头,他有爱过你吗?” 没有! 全部没有! “你急得快要死了,他还以为你在荡秋千!” 这就是沈肃清。 她以前亲手给妈妈算过一笔账,从她嫁给沈肃清开始,到若干年后,她不但没花过沈肃清一毛钱,还一直在往里倒贴,用于亮妈妈的话说,就是在抚贫。 周琳对沈肃清的抚贫! 周琳对沈家的抚贫! 沈肃清年轻时打牌赌钱,输了接近七万。 那个时候还是80年代,人均工资30几块,七万是什么概念? 好不容易熬到90年代,他一句戒了,就能一笔勾销了? 不能! 家里现在还欠着舅舅八千块没还,至今快十年了。 …… “妈,离婚吧,你要舍不得沈念,咱们可以带走。” 但沈肃清,不能要! 不值得! 他不配! 她的话落地,沈肃清和妈妈都惊呆了。 墙上的挂钟,咔哒咔哒响。 沈肃清面红耳赤,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你个小畜生,我是你爹,亲爹!你居然叫你妈跟我离婚?” “我心脏病要犯了,我亲生女儿要气死我了。” 说完,他往后一倒,脸色果然苍白。 妈妈惊吓回魂,匆匆找来速效救心丸,撬开沈肃清的嘴往里送。 直到他胸腔慢慢平复,才整个人仿佛被水淹了一样,搀扶着沈肃清进了房间。 沈肃清还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大逆不道,他这个当爹的,再有不是,也轮不到做女儿的来指责。 更不要说什么离婚。 他不同意,死都不会同意! …… 沈秋面无表情,最后在妈妈无精打彩走出来时,说了一句:“你就没发现,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喊过他了吗?” 甚至连话,都不稀罕和他说。 妈妈一行眼泪流了下来。 她说:“我知道,但我们这一代人,不兴离婚,只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都是命!” 去特么的命! 她真是受够了! 同样是一口气,堵在沈秋喉咙不上不下。 咽不了,也吐不出来,压抑到她想发癫。 …… 冲出家门,天色已晚,寒风拂面,沈秋只觉得,身上很冷,但心更冷。 她漫无目标的在街上游荡,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小混混把她拦了下来。 “哟,长得很标致嘛,要不要陪哥哥玩一玩,保证你开心到起飞哦。” 憋了不知道多久的沈秋炸了。 她一耳光煽飞一个,并捡起地上的砖头,往小混混身上砸。 拼尽全力,歇斯底里。 但又下意识的,完美的避开了人体要害。 如同单纯的发泄。 …… 两个小混混本就喝了点酒,开始被打的有些懵,没有招架之力,可随着酒气散发,再仔细看打他们的人,居然是一个小丫头,顿时恶从胆边生。 嗷嗷的扑向沈秋。 “臭丫头,居然敢打我,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姓章。” 两人合力,沈秋不是对手。 她前期爆发太猛,后期脱力了。 眼看被他们按倒在地,挣扎不开,干了好多好多年的眼睛,居然流出了眼泪。 “哗啦”外衣被撕破,毛衣被撩开。 不知从哪飞出一只脚,砰砰两声,两个小混混全被踢飞了。 …… 沈秋委屈的抱住自己,任由眼泪疯狂洗脸,直到警笛响起,于亮出现,脱下衣服,在寒风中包裹住她。 “有人报警,你怎么回事,大晚上的怎么跑出来了?不知道这边治安不好吗?” 沈秋吧嗒吧嗒掉眼泪。 她想,她也许是疯了,才会期待98年的妈妈,会明白她的心意。 “于亮,我好累,我想睡觉!”她哭着说。 于亮抱着她呆呆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她很破碎。 而他,很心疼。 花季般的少女,不是应该是充满朝气,活泼可爱,又叽叽喳喳的么? 他的几个表妹,就是如此。 可沈秋怎么死气沉沉,连哭,都没有声音呢。 …… 拎着两个小混混,站在暗处的073皱了眉。 她什么情况? 她家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她的眼泪,那么绝望? “086,沈秋家里有没有装监控?” “你开什么玩笑?她家值得装监控吗?你应该把墨镜戴上,我都不知道你那发生了什么。” 073阴沉着脸:“想办法在她家装监控。” 086:“……” 玩归玩,闹归闹,沈秋是什么人呐,她配用好几万的监控吗? 同志,要打报告的。 073搞不好就是疯了,都疯了。 他无视。 世上的可怜人何其多,他们那里同情得过来,又不是神仙。 第11章 我和死神有约会 夜晚,开始下起了冬雨,极冷。 沈秋躺在于亮的警车里,却是暖洋洋的。 他衣服里有舒肤佳的味道,很好闻,也很暖和。 怕她哭久了脱水,还特意把一瓶矿泉水放在暧风口,待到温热,才小心翼翼递给她。 “喝水吗?”他问。 沈秋已经停止了哭泣,理智也回来了,但人蔫蔫的,提不起劲儿。 “喝。” 接了过来,拧开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瓶。 和她平时的安静柔和完全不同,就像在沙漠里干了半年的鱼。 又粗鲁又豪放。 害得于亮在想,他其实应该替她把盖子拧开的。 表妹说,女孩就喜欢男孩替她们拧瓶盖。 …… “你怎么知道我叫于亮?” “来医院慰问的时候,你不是说过吗。” “也是,但之前,你从来没叫过我名字。” “你是警察,我是学生,没事叫你的名字做什么?” 于亮哈哈大笑,明白她的意思,随随便便叫一个警察的名字,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但警察也是人,也能有朋友。” “你把我当朋友?”沈秋淡笑,一语双关。 其中含义,只有她自己才明白,上一世的关系,她绝对不会说。 于亮觉得,她的笑很有蛊惑力,若不是清楚知道她的年龄才16,刚才那一瞬间,他恐怕就会觉得,她有20岁以上了。 但绝不能超过他的年龄。 …… “你还小,我可以把你当妹妹。” 沈秋讽刺:“我不喜欢哥哥。” 不但不喜欢,她还非常讨厌! 于亮怔愣,只当她是兄妹关系很不好,但仔细想想,沈楠那种人,确实也不配有沈秋这样的妹妹。 他转移话题:“今晚的事,要报案吗?” 沈秋摇头,安城的混混何其多,她失了理智,根本连人都没看清。 包括救她的陌生人。 …… 就算于亮现在把人抓住,放到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来的。 “麻烦你,送我回家吧。” 于亮说好。 还真别说,去她家的路,于亮感觉自己好像走过千百遍,超熟。 当停在她家门口,于亮又问:“你们后天是不是开学了?” 沈秋说是,但明天会有静坐,他可能……又会很忙。 明明是诺大的安城,她和他,却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是很玩味了。 …… 妈妈给沈秋留着灯,看到她回来,松了口气。 “你去哪了?” “到外面走了一圈。” 妈妈欲言又止,在沈秋回自己房间前,大声道:“家里的事你别管,后天好好上学。” 沈秋没回头,只是静默了几秒,回了个细弱闻吟的好。 当时机不对,做什么事都是不成的。 她懂! 可这个时机是什么时候呢? 她很迷茫。 …… 第二天一早,纺织厂的人果然来叫妈妈了,妈妈背着沈念,加入了静坐队。 何无量收到消息,带着人出来,就看到乌压压的人头。 他叹了口气,很无奈。 高效发展的风口在此,身为领导,只能亲自去挥舞小皮鞭。 他拿起喇叭开始喊话,没有安慰只有实事求是,和积极解决所有问题。 就在他快要讲完时,猛不丁,看到了沈秋。 小姑娘这次应该是认出他来了,眼里透着惊讶。 何无量想,她是个幸运的小家伙,可她哥哥嫂嫂,实在是不争气。 静坐慢慢平息,接下来就是维持三个月的免费培训,和推荐工作。 妈妈像曾经一样,选择了会计。 持家多年,她对数字很敏感,若能拿到结业证书,妈妈觉得自己能任胜这份新工作。 但同时,她也要开始面临,维持三个月的断粮期。 …… “秋秋,这是你的学费,明天你拿去学校交了,还是那句话,家里的事你别管,妈妈能撑住。” 沈肃清垮着脸,权当听不见。 而沈秋没有一丝犹豫,接了过来,一共四百二十八。 半个学期的学费。 等到沈肃清独自出门,去做康复运动,沈秋往妈妈手里塞了一千块钱。 妈妈很惊讶:“你哪来的钱?” 沈秋淡淡然,把燕云山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隐去狗男人跟何无量的身份,还有少说了一千。 听她说完,周琳一百个不信:“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吓你一跳给你一千块钱做补偿,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沈秋撩起袖子和裤腿。 上次被摔的青青紫紫,还有昨晚被按在地上的摩擦,伤痕累累,清晰可见。 她面无异色,逐字逐句:“我是差点死了,用命换的。” …… 周琳神情这才大变,扬起手想打她,最后却缩成拳,在她肩上轻轻捶了一下。 “你,你怎么不回来告诉我?一次,两次……” 都去和死神擦边,多可怕? 让她当妈的怎么想? 不敢想! 她痛,心里痛。 沈秋却无视妈妈的颤栗,轻描淡写,放下衣袖和裤脚。 “我是个和死神有约会的人,妈如果想我好好的,就赶紧和他离婚吧,他真不值得。” “如果妈妈还不想离,那就等同于拖着我和你,一起在地狱里挣扎。” 是的,挣扎。 不死不灭的那种挣扎。 哪怕轮回,也是一样的宿命。 …… 下午,沈秋直接找到青云楼。 这个时候,青云楼不叫青云楼,而是叫凌琳私房菜馆,是郑经国送给付琳的定情信物,核心产业。 也是他们夫妻二人,专用来接待领导和富商的茶楼。 这个时候私房菜馆从外面看普普通通,内里装修也不算豪华,充其量只能说是雅致。 但就是这份雅致,让它在圈内十分出名。 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 …… 入门,是苏式园林的落水天井,四合院式的阁楼,一楼大堂,二楼雅间,步步是景,处处别出心裁。 沈秋曾经在这里,当了12年店长,如今,算是物是人非。 “小姑娘,你是来找人的,还是来喝茶吃饭的?” “我找付琳女士。” 领班看她不卑不亢,不称呼小姐称女士,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场,立马不敢小觑。 “是有预约吗?可否告诉我姑娘名讳?” 沈秋垂帘:“请帮我转告付琳女士,我会三弦和琵琶,也会吴侬软语。” “什么?”领班满目惊诧。 他们老板娘,正好在找会苏州评弹的人。 再仔细看沈秋。 她,长得可真好看。 有江南女子的秀外慧中,又有大家闺秀的风流韵色,若是好生打扮…… 不就是老板娘心中的最佳人选么。 就是,年纪看起来有些小。 “稍等,我现在去找老板娘。” 第12章 其实我会的很多 在青云楼当店长的12年,沈秋学会了很多东西,六门外语、三弦、琵琶、吴侬软语、苏州评弹、昆曲、京剧、茶艺、插花、瑜伽……甚至连散打都评过级。 一直不显山不露水,是她不想在这个世界停留。 但她知道,想帮妈妈把事儿谋成,就必须要借登云梯。 付琳收到信,很快就来了,她没把沈秋往办公室领。 而是就在外面盯着沈秋瞧。 目光放肆又无礼。 “我瞧你有些面熟。” “长平大桥8车连撞,你先生想让我陪你去医院。”沈秋淡淡然,一点掩饰的想法都没有。 付琳错愕,她没想到,沈秋会这么直接。 小小人儿,到是光明磊落,和那些妖艳的溅货截然不同。 她有些喜欢她了。 哪怕她,比她年轻的时候还要好看,属于潜在的威胁。 但还是有些喜欢。 …… “你会苏州评弹?” “会。” “那你会唱什么。” “什么都会。” “来一首莺莺拜月?” 来呗! 反正她来了就没打算藏拙。 目光微微一挑,将视线落在中庭长廊的乐器架上。 “就拿那把镶翡翠的吧。” 付琳眼眸微微一亮,冲领班点了点头:“你到是好眼光,那把琵琶音色最好,你今年多大了?” 沈秋活动着手指:“英雄不问出处,岁无前后,达者为师。” 见她这般气定神闲,付琳笑了,不由自主想,郑经国要知道,肯定会想收了她,可她这模样,这性情,郑经国肯定要做梦。 今天哪怕她唱得一般般,这人,她也要定了。 沈秋抱着琵琶调了调音,随后示意领班把凳子,搬到庭院中间。 反正一会唱了,大家都会来看,就无所谓遮着掩着了。 她要光明正大的登台献艺。 …… 正所谓,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生平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这就是琵琶,再随着沈秋的一声:“丝纶……阁下静文章。” 直接便是开口跪了。 付琳呼吸急促,双眼放光。 领班屏气凝神,暗道这是什么人?莫不是从苏州来的小仙女? 好听。 真好听。 坐落在四周的散客,纷纷走到了凭阑外。 “这是琵琶独唱吗?” “不,这是苏州评弹,好音色,好功底。” “评弹,没听说过。” “那是你没去过江南,不知江南好风光。” …… 懂的,眼中自有艳羡,不懂的只觉宛如天籁。 再细细听来,仿佛魂儿都被拉到了秦淮河畔,入目皆是古色古香。 婉婉流转,绵绵切切,仿佛丝丝漫舞,月朦星朦。 …… 待到沈秋一曲唱罢,好多人都没回过魂来。 她收起琵琶看付琳:“还想听什么?” 在外面办事的073,耳膜突然被炸了一下,就好像被惊雷穿刺,震得他两眼发黑。 “你搞什么?”他怒。 086手忙脚乱的扶好仪器,语速飞快道:“去凌琳私房菜馆,赶紧去。” 073皱眉:“有鱼?大的还是小的?” “没鱼,但有小魔女,她在菜馆唱评弹,我嘞了个娘哎,她把我听过的那些人,全比下去了,神呐,阿米陀佛,我现在非常认可你的判断,她很奇怪,非常奇怪。赶紧的,晚点我都怕她不唱了。” 哔哩啪啦,073差点听懵。 “评弹?她唱评弹?” “是的呢,开口跪,余音绕梁,还有,她会琵琶!!!” 会琵琶才是重点。 他查过沈秋所有的档案和信息,没有一条说她拜过师,学过艺,会唱小曲,会弹琵琶。 再加上诸多巧合,086信了邪。 …… “那就,再来首花好月圆吧。” 付琳已经肯定了沈秋的唱功,但她想要更多的惊喜,同时也因沈秋的音色,和出尘的气质,让她想起了一些旧人。 所以,她很想再多听几首。 行呗,换了个方法登堂踏月,唱个三、四首都可以。 073赶到,付琳刚好又点了首秦淮景。 沈秋喝了口茶,润了润喉,眼波流转就是一句魂牵梦绕的:“我有一段情,唱给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 073眉头紧蹙了起来。 她这样的功底,没有十年下不来。 是她,不是她? 不可能! …… “你,我要了,价钱随便开,什么时候能来?” 付琳心满意足,一副志在必得的抬起下巴。 沈秋揉着手指:“我只能周六周日来,一天只唱两个小时,不接受单点,不进包厢,唱完就走,一天四百。” 付琳嘶哈了一声:“开价还挺高,说白了就是卖艺不卖身呗。” “是的。” 她深知这一行水有多深,又有多少诱惑和纸醉金迷,但她没打算玩多久。 只玩到何无量来听过就可以了。 …… 色诱,那是不存在的。 何无量是个正人君子,他很爱惜自己的羽毛,她出现在这,不过就是想告诉何无量,她在想办法赚钱,给家里分担。 以她对何无量的了解,他必会惜才。 因为若干年后,引导文化输出的,就是何无量。 他善! 除此之外,他原籍还是苏州,没有人比他,更懂评弹。 并正确来说,付琳一直想找评弹人,就是为了讨好何无量。 所以,她非常肯定,她会和付琳一拍即合。 …… “可以,你还在上学吧,高中?” 沈秋点头:“高一。” “附高,还是重高?” “重高。” “没想到还是个学霸,那你来这,你爸妈同意吗?” “他们下岗了。” 付琳问,沈秋便答,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些想查都能查到。 看她言语不多,眼中星光点点又郁郁沉沉,付琳便有些懂了,试探的笑道:“以你的容貌和水平,我相信你只要来半个月,就会被人相中,到那时……” 她尾音拉长,眉眼似笑非笑。 沈秋连多余的表情都没给,轻轻说道。 “没兴趣!” 说完她走,爱信不信。 付琳呆愣,直到过了好久,才满目轻蔑的自言自语:“年轻就是好呀,能用天真横着走,但又能走多久呢?呵呵。” 花若开,蝴蝶来,亘古如此。 说完吩咐领班,让他在三天之内,把庭院收拾出来,摆上音箱和话筒,静等沈秋来赴约。 …… “073,现在怎么弄?是安排人接触一下,还是维持现状?” 073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很久才道:“安排个人。” 086松了口气,开始絮絮叨叨:“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小魔女今天把我杀疯了。我再弱弱的问一句,倘若她真没问题,咱们,可不可以,把她收进来?” 就今天这一手,若用得好,简直就是将来行走的凶器。 073黑了脸:“闭嘴吧,她明天开学。” “懂了懂了。” 086嘿嘿,最后在名单上一划:“就你了,小张涛。” 第13章 开学 “秋秋呢,秋秋来了没有?” 安然拉着李静问王飞燕。 王飞燕翻了个大白眼:“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安然笑嘻嘻,再伸着脖子左右张望,终是把沈秋给盼来了。 “这这这,我们在这。” 沈秋笑由心生,迈步走向她们。 先是看了眼王飞燕,最后把目光定睛在李静脸上。 真好,又看到活蹦乱跳的她了。 …… 四人叽叽喳喳,说着有可能会分班,但她们不想分开,还想继续当同班同学。 于是王飞燕出主意,说她们四个就李静成绩差了点,大不了一会摸底考,都把分数放到70到80,如此就可以分到一起了。 安然说妙啊,就这么办。 唯沈秋心中彷徨,以她现在的记忆,勾股定理,根号函数,还会么? 她极度怀疑,自己会交白卷。 学霸的过去,早被她消散在风中24年了。 …… 一声老师好,开始了摸底考,沈秋看着试卷,脑袋一片空白。 最后索性全选c。 到了下午,没有任何意外的,她成功落选了。 甲乙丙丁,她被分到了丁。 安然、李静、王飞燕,全被分到了乙。 小团体就此拆散。 李静气到嗷嗷叫:“沈秋,你是不是故意的,难道不想再和我们当同班同学了吗?” 安然心细如尘,立马察觉到不对,拉着李静,轻言细语。 “秋秋,你是不想上学了吗?” 沈秋不敢和安然对视,因为安然实在是太聪明了,她总能最先察觉到别人的心理状态,并快速同频,与之共情。 哪怕没有深刻的感同身受,也能立马调整,做到润物细无声的善解人意。 “也不算是,就,有些迷茫吧。” 安然叹了口气,给李静和王飞燕递了个眼色,随即道:“不管怎么样,哪怕咱们不在一个班,咱们的友情也不会变,你说是不是?” 沈秋点头,她哪敢说不是。 和她们三个,是要走一辈子的。 …… 约好了等放学一起走路回家,沈秋便去了丁字班。 就在准备排位置时,新的班主任马奇发,领着个标标志志的男生走了进来。 男生五官亮眼,气质卓然,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就是有良好家教的好学生,好学霸。 但沈秋两世为人,却瞬间给他定了个斯文败类四个字。 没别的理由,她就不吃颜控这一套。 就如金老爷子说的:这长得越漂亮的女人(男人)越会骗人。 现实就是如此,她看得实在是太多了。 …… “我们一起欢迎一下新同学,来吧,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张涛,弓长张的张,涛涛如江水的涛,很高兴和大家成为同班同学。” 立马,班上有个漂亮的女生站了起来。 “那我叫宁可可,了应宁的宁,可可爱爱的可。” 班上哄堂大笑,其他人也站了起来,依样画葫芦。 轮到沈秋,她就淡淡的掀了下眼角。 “沈秋。” 张涛诧异:“没了?” 她不耐烦:“没了。” 众人惊讶,暗暗想,咋不合群啊,盖楼都不会吗? 宁可可翻了个白眼,小声和同桌逼叨:“真讨厌,搞标新立意,引人注目。”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是说给沈秋听的。 沈秋瞄了她一眼,长得好丑。 …… “成语用得极好,会说你多说一点。” 宁可可眼睛瞪大,气鼓鼓地站了起来:“什么人啊,怎么这种态度呢?” “我认识你吗?你骂我,还想要我什么态度?皇后娘娘?” 她尾音上扬,讽刺味十足。 噗呲! 有人笑了出来。 宁可可被气红了眼,当场要发飙,马奇发就拦下。 “开学第一天,大家都好好的啊,高一了,不是小孩了,吵吵闹闹那是不成体统的。” “好了好了,现在开始安排坐位。” 宁可可跺了跺脚,趴在桌上生闷气。 而沈秋不置可否,思绪早就越飘越远。 这个周末,何无量会去私房菜馆吗? 银行抢劫案快要开始了,她不想错过。 至于这些小屁孩,与她何干。 …… 恍恍惚惚,张涛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哎!你可真有个性。” 沈秋回过神,左右看了好几眼,扭头问马奇发:“老师,我的位置不用动吗?” 马奇发眼中透着古怪,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不动。” 沈秋哦了一声,突然很烦旁边的张涛。 神特么,给她和他分到了一起。 但课后有人窃窃私语,说马老师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把班草和班花送一堆。 还别说,怪养眼的。 宁可可听到,差点和那些人吵了起来,说他们眼瞎,沈秋没资格当班花。 对于这些,沈秋完全提不起兴趣。 她是一个和死神有约会的人。 …… “你为什么不理我?”张涛问她。 沈秋耷拉着脸,索性把语文书拿了出来看。 张涛寻了个没趣,但也不消沉,过了一会,又从桌斗里摸出三支棒棒糖。 荔枝味、葡萄味、草莓味。 “吃吗?给你先选。” 沈秋没办法再视而不见,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 “同学,你是来学校学习的,还是来搭讪的?” 张涛惊诧,瞬间哑口无言。 …… 待到放学,张涛给086打了个电话。 “副队长,这丫头我搞不定,她压根就不和我说话,还很讨厌我。” 086:“她为什么讨厌你?” 张涛委屈巴巴:“我不知道啊,可能我不是她的菜。” 086陷入沉思。 按道理不可能啊,都是青春萌动的年纪,张涛那张脸,又特别能老少通吃,她怎么就不上钩呢? 事情大条了,这个沈秋,越琢磨越不对劲。 “培训课没好好上吗?这才一天,就想放弃了?”086义正言辞。 张涛哭丧着脸,心想不是,自己好歹是培训班里的尖子生,又着重修心理学,副队长咋就不相信他的判断呢。 他笃定,沈秋不是个颜控啊。 …… 这事很快就传到073这里,086叭叭的吐槽,说现在的新人实在是浮躁,完全不像他们那会,能耐得住考验和寂寞了。 073看了眼张涛的传真资料,嘴都抿成了一条线。 “你相信吗?我现在特别想剖开你的脑袋看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屎。” 以沈秋的姿色,她凭什么会看上比她还要丑的男人? 还有,他明明下达的是安排人了解一下,为什么086想到的是色诱? 特么的,要是成了,岂不是早恋? 不耽误学习吗? 第14章 坑爹坑妈的熊孩子 “何书记,这个周末有没有空啊。”郑经国搓着手心询问。 而何无量就像个笑面佛,饮了口茶。 “怎么,郑老板是想请我吃饭?” “书记英明,上次的事又给您添麻烦了,这不是过意不去嘛。另外我们茶楼开始唱评弹了,知道书记喜欢,也想请您来指点指点。” 何无量笑了几声,心知要想安城繁荣稳定,这些应酬是推不掉的,便答应了下来。 眨眼,就到了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六。 她快速解决掉晚饭,又完美避开沈念,赶在了7点前到达私房菜馆。 …… 付琳早就在这等着她了,见到她来,二话不说,让领班拖着她就去换衣服。 “沈小姐,我们老板娘对你可上心了,不但让我们收拾了庭院,还给你准备好了演出服,还有各种化妆品,你看你喜欢哪一件?” 沈秋一眼望去,清一色的旗袍,粉的、黄的、绿的、紫的……面料都极好。 羊毛花在羊身上,付琳想捧她当台柱子。 她也懒得多言,付琳的行商风格,她比谁都清楚。 有些事除非她自愿,不然谁也强迫不了。 “今天都来了些什么客人?”她一边换装一边问。 领班笑眯眯的摆弄化妆品,做好准备给她上妆。 “都是些老顾客,你放心唱,我们这啊,就没有下三烂,都是素质很高的贵人。” 沈秋心想算了,付琳调教的人,嘴巴都很严。 如同她,当年也是这样圆润应对所有人。 …… 上好淡妆,领班又带着她认识了一下弹三弦的。 姓李,让她叫李老头儿。 李老头规规矩矩给她鞠了个躬:“沈小姐好,今天第一次登台,曲目是老板娘安排好的,你看,我们需不需要先合一曲?” 越高级的场合,越讲究规矩,这一点沈秋明白。 她丝毫没有慌张,抽了五分钟和李老头弹奏了一曲。 李老头被她的音色和专业吓了一跳,中间错了好几回,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临到8点,李老头很复杂的对她说:“沈小姐,你还是个学生吧?以后还是要以上学为主,千万不要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 化了淡妆的沈秋,实在是太漂亮了,又年轻,充满了魅惑。 这样的女子,放在过去,那是要被军阀们抢着做姨太太的。 沈秋知道李老头是好心,她也无意拿乔,便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李爷爷放心,我拎得清。” 一声李爷爷,让李老头眼睛都亮了。 …… 坐到庭院中间,三弦和琵琶响了起来。 声音透过话筒,传到音箱,丝丝缕缕漫延到整栋楼。 何无量一听,便知道很地道。 但没想到唱腔一起,他都惊了。 这样的嗓子,这样的唱功,估计就是在苏州城,都找不到比她更好的。 郑经国夫妇可以啊。 “从哪请的?” 他问郑经国,自己忍不住好奇,起身走到窗台。 窗台挂着轻纱,看下面朦朦胧胧,但他一眼就认出,唱评弹的是小姑娘。 一时失声。 “竟是她?” “竟是她?” 同样也是这三个字的郑经国倒抽了口气,连忙找补。 “书记认识啊?” 何无量回过神,看着郑经国意味深长:“你是老板,竟然没见过?” 郑经国一脸苦笑:“老婆安排的,我确实不知道。” “那现在知道了。”何无量微笑,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她还真出来打工赚钱,补贴家用了? 多可惜啊,这么好的苗子。 怪不得能把《蜀道难》背得一字不差,原来是学评弹的。 …… 瞬息间,郑经国听出何无量话里的影射,胸口一窒,连忙表态。 “看书记说的,放眼安城,我敢说再也找不到,比我这还要正经的茶楼和菜馆了,哈哈哈。” 这小姑娘不能动,背景可能很深,他明天得去查查。 “书记,她是不是您认识的小辈啊。” 何无量笑而不答,反过来道:“喝茶就喝茶,吃饭就吃饭,听评弹就好好听评弹,莫多言。” 郑经国汗毛一竖,懂了。 回头就去找付琳。 “你是怎么把人找来的?书记好像认识她,关系还不浅。” 付琳惊讶,冲郑经国冷笑了一声,故意把沈秋的背景资料往抽屉一丢。 “是吗?那可太好了,以后我得好好供着。” 郑经国脸色难看,朝着庭院中间,眼珠子滴溜滴溜转。 …… 连唱三曲,沈秋歇了歇,却不想,眼角余光瞥到了宁可可,她涨红着脸,端着一杯茶,快速朝庭院走了过来。 瞧她那样子,竟然是想拿茶泼她。 她微微眯了眯眼,轻咳了一声,李爷爷立马就看到了她。 二话不说,迎着宁可可便走了过去。 “小姑娘,这里可不能来,快回去吧。” 李老头是有经验的老家伙,吃了一辈子弹三弦的饭,什么人没见过,知道宁可可来者不善。 他马上给领班打眼色,当看到领班微露诧异,并满面阴霾,就知道,这不是贵客的家属,是店员马虎,忘了会发生这种事。 当即,李老头一把抓住宁可可,便把人往回拉。 …… 却不想,这个年代的小女孩,可不懂什么叫教养,居然扯开嗓子就骂了。 “你干什么,老不死的放开我,别对我动手动脚。” “坐在那的,是不是沈秋?” “是,肯定是,你还真不要脸啊,居然跑到这里来卖笑,真是把我们重高的脸都丢尽了。” 宁可可这一嚷嚷,瞬间就像炸开了的油锅。 坐一楼的全部起立,并七嘴八舌。 “唱曲的,是重高的学生?” “不会吧,喂,她多大了。” 有人搭腔,宁可可就跟有人帮她起势一样,越发大声的喊:“高一能有多大,不是16就是17,她可真不要脸,在学校还勾搭同桌呢。” 李老头眼看一发不可收拾,气的赶紧朝领班喊:“愣着干什么,这里是能闹腾的地方吗?” 领班打了个寒颤,上手捂着宁可可就往回廊拖。 见机快的服务生也赶紧找到宁父宁母,二话不说就请他们去办公室。 能来这的都不是蠢人,他们吓得脸色都变了,要不是人挤着人,他们都想冲上去,先给自家女儿三个大逼兜。 真是坑爹坑妈的熊孩子。 …… 骚乱很快平息,二楼的何无量发现,沈秋居然脸色都没变。 她置若罔闻的喝茶润嗓,端庄从容,仿佛丝毫不受影响,那宛如大家的台风气度,着实令他惊叹。 更甚至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多好的小姑娘。 回头还是给她家搭把手吧。 至于重高其他的孩子,没有可比性。 “那是谁家的?” 赶来的郑经国在心里大笑:“好像是桁大建筑宁家的孩子,以前没见过,估计是家里的亲戚吧。” 何无量给了郑经国一个,你还算老实的眼神。 回头便没说话了。 …… 宁可可事件,会造成什么影响沈秋不关心。 她反正专注弹奏和表演,两个小时一到,谢幕下场,表情和当初的073如出一辙。 福由心至的086居然点了出来。 “队长,小魔女居然像你哎。” 073用食指敲着栏杆,他在想张涛和086,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像我什么。” “自己爽了就行,哪管身后巨浪涛天呗。” 073深呼吸,默默在想,他和086在一起多久了? 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换个搭挡。 第15章 事成了 出了私房菜馆,领班自责的来询问。 “沈小姐,还是让我安排一辆车,送你回去吧。” 沈秋有些厌烦,刚想答应,但余光瞟到了路边的一辆车,顿时心花怒放,坚持道:“不用了,明天7点我会准时到。” 但下个周末,就不好说喽。 没一会,领班在对讲机里,收到了新的指令,骤然不敢再多言,并迅速离开。 沈秋双手插兜,慢悠悠的沿着人行道走。 快走到车边时,后排车窗摇了下来。 露出何无量的脸。 …… 他笑容可亲,声音不大不小:“我记得你是叫沈秋吧。” 沈秋怔忡,随后不安的低下头,仿佛在思量如何称呼他。 何无量低笑:“你不必拘束,就把我当叔叔吧,妈妈已经下岗了?” 她点头,如惊慌的小鹿。 何无量对此并不陌生,他在平民百姓身上经常见到。 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地方,以后还是别来了,目前不适合学生,你妈妈的事,我会让人关注,往后,你还是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待到高考,给我们安城好好争光才对。” 成了! 沈秋松了口气,把头压得更低道:“我知道了,谢谢何叔叔。” 何无量念头通达,朝她挥了挥手,人和车就离开了。 …… 远远看着的073挑了挑眉。 朝收音麦道:“告诉张涛,事不成让他滚回原来的地方。” 086战术性后仰,并深吸了口气:“队长,我感觉我又要见证一个妖女的崛起了。” 073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他相信何无量不会犯低级错误,但是谁又能保证,没有个万一呢? “让张涛不择手段。” “嘶!” 086想,队长这是宁愿便宜自己人,也不愿意见小魔女堕落,还是挺有良心的,至少给他们这些手下,谋了个福利。 …… “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查过她没有?”郑经国揪着付琳不依不饶。 付琳实在是被问烦了,抽出沈秋的资料甩他脸上。 “自己看吧,不管她什么家底,她现在都入了何无量的眼,你呀,还是把那些肮脏的小心思,收起来吧。” 郑经国铁青着脸一边看一边怒斥:“别把话说那么难听,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付琳嗤笑:“但愿!” 一目十行看完,郑经国沉默了。 “居然是沈楠的妹妹,真看不出来,一点都不像。” 付琳阴沉着脸:“郑经国,你可是答应过我,不会碰那些东西。” “我是没碰,但那些人,还有沈爷,是咱们能惹的吗?我知道她哥,这一点都不稀奇。我甚至还知道,她哥是被钓鱼执法的。” 付琳还想说点什么,电话响了。 …… “喂,是付女士吗?”沈秋的声音传了过来。 付琳收起戾气,柔和道:“是沈秋啊,怎么了,有东西落下了吗?”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一声,刚才我碰到何书记了,他说你那里不适合我,要我以学习为重,所以明天,还有以后,我就不来了。” 付琳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但难掩遗憾和肉疼。 天知道她今天的出现,给菜馆带来多大的名气和热议。 才唱了一天,她亏死了。 “这样子啊,那确实是没办法了,但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怎么会跟何书记认识的?” 沈秋朝手心呵了口气。 “我初三是学生代表。”别的她不想多说,没必要。 如付琳和郑经国,他们若是真的想查,自然能查到,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好吧,那今天的钱,怎么给你?” “我明天抽空来拿吧。” 电话挂了,沈秋继续往家走。 …… 原以为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却不想,宁可可的出现,给沈秋惹了不少麻烦。 安城富贵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私房菜馆在安城的地位,很多人心里都有数,所以这事,哪怕很多人没搞明白,也没耽误火速传开。 尤其是苏州评弹,在1998年的安城,属于十分新鲜的事。 沈秋唱得好,人又年轻漂亮,勾魂夺魄,数小时内,就让听到八卦的女孩们,少妇们,全紧了紧身上的皮。 并不约而同的,都用狐媚子来口口相传。 比如:“听说菜馆来了个唱评弹的妖精,还是重高一年级的学生,你可给我小心着点,敢去,我打断你的腿。” 再比如:“不就是唱小曲吗,放过去还是楼子里的脏东西呢,你可别给我惹身病回来。” …… 同一时间,宁可可的大伯,也就是郑经国嘴里桁大建筑的真正老板,满头大汗的挂了电话。 回头就让人把宁可可,还有她爸妈喊了回来。 宁大老板一脸悔到肠子发青的指着弟弟和弟媳。 “你们知道,给我惹了多大麻烦吗?明明马上就要到手的工程,现在全没了。” “不光工程没了,你们今天惹的这事,明天我恐怕还要被整个商界,墙倒众人推!” 宁爸宁妈吓傻了,他们今天,只是想给宁可可过个生日啊,并带她见识见识安城的顶流。 压根就没想过,宁可可会发癫。 …… “哥,我知道错了,你别吓我,可可今天只是……” 宁大老板一耳光抽到宁爸脸上。 “几百万的工程,我拿来吓你?” 宁妈尖叫,抱着宁可可往后缩。 “大哥,我听可可说,那是她同学,甚至回来的时候,我还听人说,她那个同学的哥哥卖面粉,被抓了呢,应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宁大老板虽然只听了经过,但以他多年的经验,立马就猜到了其中奥妙。 可这奥妙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细思极恐。 至于弟媳妇,他现在是越看越讨厌,所以才教出宁可可这样的蠢货。 “菜馆是什么地方?就算是那的服务员,人家也是有主的,打狗还要看主人,你们算什么东西,我特么在菜馆面前又算什么东西?” 宁大老板真心悔到肠子发青,他的家业啊,全毁在不成气的弟弟和侄女手上了。 而不明所以的宁可可,只知道越发憎恨沈秋。 她想,等到星期一,她一定要去告诉所有人,沈秋在馆子里像个脏东西似的卖笑。 还有她哥哥,就是个d贩子。 到时候,看张涛还追不追她。 第16章 英雄救美 第二天,沈秋抽了个空,准备去菜馆拿钱。 却不想一出门,就感觉自己被人盯梢了。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在她心头,她沉住气,偷偷打量四周,就见岔路口蹲了四个小黄毛。 他们假装没看到她,但实际上眼角余光,全在她身上。 沈秋纳了闷,心想,难道她昨晚唱火了? 还是宁可可找了社会上的小烂仔,来对付她? 卧了个槽。 1998年果然很危险,她就应该早点回未来。 …… 随后又在想,这些人肯定没办法给她致命一击,她是周旋呢,还是不周旋呢? 纠结中,小黄毛朝着她走来了。 仿佛带着bgm。 她黑了脸,准备先退回去,却不想远远地看见了张涛。 张涛也看见了她。 他立马大喊:“前面干什么呢?” 隔着百来米,小黄毛们停了停,可就在这时,一辆警车无声无息从道路的尽头,呼啸而来。 并在张涛抬腿往沈秋这边跑时,于亮戴着大盖帽,把头伸了出来,喊得比张涛还大声道:“干什么?” …… 四个小黄毛瞳孔地震,想都没想,立马做鸟散。 于亮也急忙刹车,并对沈秋道:“上来。” 沈秋脑袋有些宕机。 看了眼想过来,又不敢来的张涛,终是磨磨蹭蹭上了于亮的警车。 于亮表情有些难看,他沉默的开着车。 过了长平大桥,他问:“你要去哪?” 沈秋:“凌琳私房菜馆。” 于亮深吸了口气:“你还去干什么?你不要忘了,你还是个学生,还没有成年,那种地方,不是你能去的。” 沈秋:“……?” 他刚才是在吼她吗? 卧槽。 睡一觉起来,这世界好像又变了。 …… 同一时间,张涛哭丧着脸给086打电话。 “车牌号警b208的人,是不是咱自己人?” 086思索了片刻,回头无声的问073。 073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蚊子,他无声的说:是于亮。 086朝着电话:“不是一个体系的,你问他做什么?” 张涛掬了把眼泪:“我今天安排了英雄救美,被他截胡了。” 073听到,一巴掌拍向自己额头。 张涛这个孩子,不能要了。 等电话一挂,他一拳砸向086。 躺枪的086都哭了,心想他干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把手里的牌,打得稀烂。 神特么的英雄救美啊。 …… “你冲我吼什么?”沈秋很不悦。 于亮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抿紧了唇,在心里斟酌了半天。 “昨晚我在局里,听说你去菜馆唱评弹了。” 沈秋震惊,还真火了? 不至于吧! “然后呢?”她问。 于亮憋得一脸通红,后槽牙咬了又松,松了又咬。 “你为什么要去那里唱评弹?” 沈秋黑了脸,她知道于亮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唱评弹,并把评弹分门别类到卖笑。 …… 片刻后,她脸色恢复如常,嗤笑道:“赚钱啊,唱两个小时四百块。” 于亮被四百块吓到,他是去年才参加工作的,头一年月薪两百不到,今年才涨到三百出头。 然后加上每个月的津贴,也是四百块的样子。 但沈秋在菜馆唱两个小时评弹,居然能赚四百块。 他出乎意料,但很快挣扎出来,严肃又认真道:“你知道什么人才去唱评弹吗?” 沈秋呵呵了两声,眯起双眼幽幽的在想,素质这个东西,还真是随着时代的进步,才进步的。 昨晚的事,传这么快,她明天去学校,恐怕会有麻烦了。 但想想何无量的允诺,沈秋又觉得很值。 反正银行抢劫案,也快要开始了,她无所谓去解释,爱咋咋滴吧。 …… “麻烦你,路边停一下车。” 于亮惊愕,他没想到,沈秋居然这么敏感,还这么硬刚。 他没停。 沈秋等了一分钟,又道:“于警官,谢谢你的关心,麻烦你停下车,我不是你的人犯。” 于亮瞬间红了脸,也意识到,自己仿佛没什么立场,去说她什么。 他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如此莽撞。 …… 车停了下来,沈秋开门要走,于亮又故意用中控锁上车门。 他着急忙慌的道歉。 “对不起,我刚才态度有些不对。” 沈秋淡然,发现锁扣居然打开不了,警车和私家车,还是有些区别的。 没得办法,她只好回头望着于亮。 “于警官,你的态度没什么不对,那种地方,确实不适合我这样的学生,所以我没打算再去了,但昨天的钱,我总不能不要。” 满意了吗? 尖锐的四个字她没说,因为不合适。 不论是现在的关系,还是曾经在将来的关系。 于亮听出沈秋话里的生疏,再看她明明坐在眼前,却好像在天边,仿佛全身都带着刺,不由的,他心里就漫延出来一种痛。 她家的情况,他是了如指掌的,那样的质疑和轻溅,他不应该说。 他很后悔。 活了22年,今天才真正明白,什么叫覆水难收。 …… “那就好。”于亮干巴巴的吐出这三个字。 “那我可以下车了吗?”沈秋一瞬不瞬的望着他问。 于亮难堪到想煽自己一耳光。 他很艰难的回答:“可以了。” 咔哒,中控锁解了。 沈秋拉开车门,头也不回。 当晚,于亮下了班后,自己把自己灌醉,他觉得自己很卑鄙,也很无耻,居然喜欢上一个16岁的小姑娘。 还屁颠屁颠的跑去想管她。 他想,他一定就是疯了。 …… 星期一,沈秋准点到达学校。 早读课刚刚结束,宁可可就跑到讲台,开始绘声绘色的说她周六晚上亲眼看到的,还言之凿凿告诉大家,她妈妈说,唱评弹的都是待价可沽的表子。 她奋力煽情,说沈秋丢了重高的脸,也丢了全班同学的脸。 最后用人尽可妇四个字,带头把书,砸到了沈秋脸上。 还好张涛反应及时,一把护住了她。 “宁可可,评弹是一门艺术,就像昆曲、京剧、黄梅戏,不是人人都能唱,人人都能学的,那可是弹琵琶,你会吗?” “仅凭自己看到的一点点浅薄,就对同班同学进行人身攻击,出言辱骂,简直没有半点教养和见识。” “怎么着,扯上学校,扯上我们,你是能代表学校,还是能代表我们?” “宁可可,你无知又愚昧,简直可笑至极!” 张涛振振有词,到是有一刹那,让沈秋对他刮目相看。 …… 同时,前一秒还想和宁可可同仇敌忾的同学们,立马在张涛的义正辞严下,纷纷倒戈。 因为在这数天里,全班的同学都认可并接纳了张涛,还在上个星期的班会竞选,他凭自身的学霸实力,拿到了班长。 他一站出来,谁不信服? 好几个人讪讪的放下手里的书,并悄悄把手放到了身后。 宁可可被骂到满脸通红,她不服,也感到憋屈。 “班长,不是这样的,我妈说……” “你妈书读的少,她不懂,你都高一了,碰到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先打听,或者去图书馆查一查吗?真是可笑。” “自己愚昧就算了,还在班上起哄,煽动其他同学进行校园霸凌,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就连辱骂他人,也是犯法的。” “如果沈秋要告你,你最少要被拘留七天。” 咣当! 犯法、拘留,把所有人全吓坏了,包括宁可可。 沈秋眨了眨眼,张涛这手段可以啊。 嘴巴还挺毒,把宁可可的妈妈都骂了。 牛比。 她决定收回斯文败类四个字,这孩子将来,是个可造之材。 第17章 暗潮涌动 下午变天,休育课改自习。 张涛给沈秋递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你真的会弹琵琶?” 沈秋看了,思索过后,在纸上回了他:“是的。” 他又快速的回递过来。 “你真厉害,琵琶很难学的。” “还好。” “我能感觉到,你很不喜欢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 “喜欢和不喜欢,需要理由吗?” 张涛怔愣,一脸便秘。 “你说的也是,那我们能重新认识一下吗?” 沈秋在心里说了句:幼稚,而后不再理他。 …… 但过了几分钟,张涛又把草稿本递了过来。 上面写着:“你好,我叫张涛。” 得,她收回可造之材四个字,这孩子执拗。 估计是顶着祸国殃民的脸,活到现在,还没经历过挫折。 她不理。 …… 又是过了十分钟。 他递草稿本,这次不是乱七八糟的话,而上午的一道题解。 她在上午,为这道题纠结了半节课。 这次沈秋没有无视,反而认真的看了半天,最后一脸醒悟。 拿出红笔,给他画了个勾。 张涛嘴角上扬,他感觉自己终于找对了方向。 …… 临到放学,张涛收拾课桌,压低声音道:“你学习上要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我已经自学到高三了。” 沈秋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那为什么不进甲班?” “满了,是金子在哪都发光,无所谓。” 到是很自信。 背上东西回家。 …… 夜晚,张涛给086发了条短信。 “已破冰,目标防备心很强,心思极重,人非常聪明。” 086不在,泡枸杞茶去了,073看完,把手机往桌上一丢。 沉默了四、五分钟,他又拿起手机,给张涛回了四个字。 “不要色诱。” 张涛无语,心想干嘛呢,今天一出,明天一出,考验期还没结束么。 …… 同一时间,意难平的宁可可去了ktv,她今晚想买醉,却不想被人叫进了豪华大包间。 仿佛开启了命运的齿轮,她加入了安城顶流名媛团。 付小微问她:“沈秋真的是你同班同学?” 宁可可忍着恶心点头:“我听说她哥贩d是真的吗?” 郑如意抢答:“当然是真的,只不过就是个小瘪三,替沈爷提鞋都不配。” 宁可可仿佛被推开了世界的大门,抓着郑如意问。 “沈爷是谁?” “沈怀啊,咱安城的龙头老大。” “比菜馆的郑老板还牛比吗?” “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一个白一个黑,谁都惹不起,你也是牛比,前天居然敢在菜馆闹事。” 宁可可缩了下脖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付小微打断二人说话:“不说这个,说沈秋,明天放学你拖住她,我们过来瞅瞅,看她到底长什么样。” 包间里七、八个人立马附议,还七嘴八舌的商量,明天穿什么衣服去示威。 …… 另一个包间,郑如意嘴里的沈爷,摇着一杯腥红的鹿血酒,漫不经心道:“也就是说,她不会再去菜馆了。” 马仔恭恭敬敬,盯着自己的皮鞋道:“是的,楼下包间里的付小姐,郑小姐和赵小姐她们,明天下午还想去学校堵人。” “小孩子把戏,明天你去,礼貌一点,把人给我请来。” 美色他不稀罕,会不会唱小曲都无所谓,他就想知道,何无量抓了他那么多人,扫了他那么多场子,他到底是不是一颗无缝的蛋。 …… 转眼,到了第二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张涛上了趟厕所回来,就给她递了张纸条。 “一会宁可可留你打扫卫生,你拒绝,她不怀好意,叫了外面的人来学校堵你。” 沈秋无语,懒得再写来写去,直接问:“你怎么知道?” 张涛看她愿意说话了,急忙打了个眼色,并扬了扬手里的诺基亚。 “我们去外面说吧。” 行,她无意惹尘埃,可奈何尘埃总想招惹她。 到了外面走廊,张涛问:“你知道咱们安城的十大首富吗?” 沈秋知道,但她不想回答。 …… “你说。” “赵家、沈家、付家、郑家、王家……”他一个个掰扯,最后说道:“还有我们张家,都挺有钱的,然后你那天唱评弹,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没见过你的,都想见见你长什么样。” “然后我听说,昨晚赵四小姐,郑二小姐,还有菜馆老板付琳的侄女付小微,差不多七、八个吧,在ktv见了宁可可。” “她们让宁可可拖住你回家,一会就来学校门口堵你了。” “这事千真万确,我还特意打电话问了。” 沈秋听完呵了声,还挺有排面,惊动了这么多人。 “原来你是张家的?” 张涛很不好意思的推了推眼镜。 “嗯,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想其他同学知道。” 沈秋翻了个白眼,她压根就没有半点崇富或仇富的心思,她那么问,只是好奇以前没见过他,更连听都没听说过。 算了,懒得演戏,她直接问:“张家有四个孩子,你排行第几啊。” …… 张涛惊讶,瞳仁都缩了一圈。 “你怎么知道?我排第三,上面是哥哥姐姐,下面是妹妹。” 这般,沈秋就想起来了,张家老三,是个短命鬼呀。 据说只活到了24岁,人就没了。 死的时候还很轰动,是飞机坠毁罹难,从国外沙伊起飞,掉进红海,整整148人,无人幸存。 时间她还记着呢,04年1月,当时她还替付琳跑了趟腿,去张家随礼。 咦? 不对呀,他死的时候24岁,是04年,现在是98年,他今年不是16,是18呀。 沈秋眨了眨眼,再仔细看张涛。 太年轻了,16还是18看不出来。 “你是复读的?”她很直接。 张涛一脸活见鬼,有些破防,但绝不能承认。 “你怎么这么问?”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张涛抓狂,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暴露了。 …… 抵了抵后槽牙,就听宁可可在班上喊:“沈秋呢,今天轮到沈秋打扫卫生。” 张涛压住井喷的思绪,飞快提醒她:“别答应,你应该是后天才轮值。” 沈秋哦了一声回到教室。 看到她和张涛一起进来,宁可可面孔有些扭曲。 她咄咄逼人。 “陈思涵今天肚子疼,她和你换了轮值,待会放学,你负责打扫卫生。” 沈秋目光淡淡,扭头看陈思涵,就见那姑娘抱着肚子,仿佛真的很痛。 “我没答应和她换,你找别人。” 宁可可啪的一下拍桌子。 “别人都没空,我是卫生委员,你得听我的。” 沈秋无语,正好下课铃响,她拎起书包就往外走。 “那我也没空。” 宁可可心想这怎么行,她都答应付小微了,还有就是,沈秋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她,她实在忍无可忍。 “你给我站住,今天这个卫生你搞也得搞,不搞也得搞,不然我就去告诉老师。” 沈秋叹了口气,回头像看智障似的,看了她一眼。 …… “你去告吧。” 全班同学震惊,心想沈秋好勇哦,居然一点都不怕老师。 只有张涛压不住嘴角的笑了一下,随后跟着沈秋就一起出了门。 宁可可气到哇哇乱叫,冲过来就要拉扯,但不想把事情闹大的陈思涵主动求饶。 “算了算了,我来打扫,我来打扫。” 沈秋走得很快,眨眼就把所有人抛到脑后。 张涛心惊肉跳的跟着,好几次欲言又止。 直到沈秋在楼下等到了安然、李静和王飞燕,张涛才飞快地拨通了086的电话。 三言两语,他将刚才和沈秋的对话,一字不差说完。 086满目诧异:“你是说,她很清楚你家,还猜到了你今年18岁?” “是的,我很肯定。” “不好,我看到沈怀的人,把她拉上车了!” 张涛惊呼。 第18章 来做我的女人 086一边给073打电话,一边吐槽:“瞧瞧,瞧瞧,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稳重,大惊小怪个什么。” 沈怀和何无量不对付,想看看沈秋,早在他和073的意料之中。 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跟073建议,最好是把沈秋收进来,可073偏偏不开口。 真是人难做,钱难挣,工作比屎还难吃。 “073,章鱼咬钩了。” “收到!”073把方向盘一打,掉头便往重高方向开。 …… 被拉扯到车上的沈秋很淡定。 沈怀的头号马仔李坤还纳闷了一句:“你不害怕?” 沈秋后知后觉,非常给他脸面的叫了一声:“啊~~~~~” 然后问:“我应该要喊救命吗?” 李坤黑了脸。 “别喊,喊了也没人来救你。” 那不就得了,这一车的人,沈秋认识三个,全是沈怀的心腹,她曾经不知道和他们打了多少交道。 想害怕,完全害怕不起来。 但她很好奇,沈怀抓她干什么? 难道是因为那天唱了评弹,沈爷也对她好奇了。 唉! 她有些后悔了,想死的人,果然不能太高调。 …… 过了一会,安城开始堵车。 沈秋想着今天作业挺多,待会见了沈爷,估计回家都没时间写了,便抓紧时间,从书包里把作业拿了出来。 摊在腿上认认真真写。 李坤看了半天,实在憋得难受,恶狠狠地问她:“你就不好奇,我们抓你去干什么吗?” 娘西比的,这小姑娘真邪门,被拉上车不喊不叫也不害怕,连问都没问,居然写起了作业。 怎么的,他们看起来全像好人? 沈秋头也没抬:“我没得罪谁,也不值钱。” 李坤坏笑:“那可不一定,一个腰子五万,一个眼角膜三万,再不济扔到园区还能赚十几二十万。” 沈秋瞳仁颤了颤,这才意识到98年很乱,沈怀还没洗白,他手下这些人,全是沾了血的。 还有园区两个字,估计这个时候懂的人,都没几个。 刹那间,她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 见她知道害怕了,李坤才露出一丝得意,阴森森的双手抱胸,警告她:“一会乖点,否则就让你人间蒸发。” 沈秋脑袋转得极快,心想自己要作死吗? 不不不! 见义勇为的死,和窝囊的死,还是有区别的。 一个是能给妈妈留点赔偿金,聊胜于无。 一个是死得痛苦,还一文不值。 她连忙收起作业,讪讪道:“我同学都看到你们把我带走了,他叫张涛,是我的同桌,我俩约了晚8点自习。” 李坤眯起眼:“张涛是谁?” “他说他是张家老三。” 李坤:“……” 小丫头片子不笨,居然懂威胁他,呵呵。 …… 到了沈家别墅,李坤把沈秋领到客厅,还让下人给她准备了茶和点心,随后去书房见沈怀。 “沈爷,那丫头说,她和张家老三是同桌,约了今晚8点自习。” 沈怀眼里闪过趣味,立马猜到是李坤吓唬她了。 但她能用张涛当保护伞,说明人很聪明。 “聪明好啊,我就喜欢聪明人。” 言罢,沈怀扫了扫压根就没有尘土的衣襟,大步走入客厅。 沈秋回头,就见人在中年的沈怀,笑眯眯的来了。 不愧是地下城的城主龙头,身形一如既往的好,比起曾经她和他打交道时,还要富有霸道魅力。 然而,阅人无数的沈秋立马意识到,如今的沈爷看她,可不是曾经把她当青云楼店长看。 而是……像看女人一样看。 糟糕! 她要有大麻烦了。 …… “你就是沈秋?”沈怀对她上下打量,目光极度放肆,又极具侵略。 就像男人看女人,猎人看猎物。 沈秋咽了咽唾沫,自认自己穿戴都很土,按理是入不了沈爷眼的。 这一定是有其它原因。 “是的。” “知道我是谁吗?” 她摇头,大气都不敢喘,快速思索自己能用的保护符。 “我叫沈怀,四海集团是我的,钱柜ktv也是我的,甚至还有安城大大小小的酒店,也是我的。” “承蒙道上所有人看得起,都叫我一声沈爷。” 沈秋闻弦歌知雅意,连忙喊:“沈爷好。” 沈怀大笑,一边坐下,一边又示意她也坐下。 …… “听说你在老郑家的茶楼唱了一晚评弹。” “是的。” “我也想听听,现在可以唱给我听吗?” “唱一会可以,但七点半我得走,我和男朋友约好了,要一起自习。” 沈怀脸色瞬息一变,那位高权重的杀气,如流水般向沈秋袭来。 吓得她心脏都跳漏了好几拍。 “男朋友?张家的小三儿?” 沈秋佯装镇定:“是的。” 沈怀冷笑,耐人寻味,看她目光不再柔和,而是越看越凌厉。 “我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聪明人,懂我意思吗?” 懂,他断定自己说谎了。 但沈秋不能认,更不能慌。 她抬起懵懂的双眼看向沈怀,表示很不明白的摇了摇头。 …… “沈爷说什么,我不太懂。” 沈怀冷哼:“你若是张家小三的女朋友,他还会让你去唱评弹。” “唱评弹怎么了?我除了会唱评弹,还会昆曲、粤曲,只不过没有评弹唱得好,老师跟我说,这些都是文化艺术。” 沈秋咬唇,有些不服,有些倔强,又有些委屈。 随后点明:“沈爷不该,看不起艺人。” 这样的小女儿态,以及年轻的清高,沈怀见多了,顿时皱了皱眉,感觉自己高看了沈秋。 便索性不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 “来做我的女人,我保你荣华富贵,要车有车,要房有房,要钱给钱。” …… 避不开啊避不开,但比起强武力镇压,目前的局面,还是有所转圜。 沈秋把心提在嗓子眼,惊恐的睁大眼,看着比自己大了20多岁的沈怀,摇了摇头。 “不可以,我已经答应张涛做他女朋友了。” “小张涛在我面前算老几,只要你答应,我帮你摆平他。” “不行的,我爸妈也不会同意的,还有我于亮哥哥。” 沈怀:“……” 于亮哥哥是什么鬼? “你不是沈楠的妹妹吗?”沈怀问。 她咬着唇答:“您知道我亲哥哥叫沈楠?” 诧异几秒,继续。 “他被抓了,还连累我嫂子,我于亮哥哥是警察,这案子他也参与了。” 说到这,她一脸伤怀,眼圈都红了,仿佛不经事的小姑娘,理智和情感相互大战,用力撕扯。 沈怀瞳仁微缩,瞬间觉得沈秋很蠢,蠢的让他感觉棘手。 第19章 你是卧底 沈怀把沈秋关了起来。 桌上的摆钟,时针指着六,一个时髦的女人走了进来,妩媚又妖艳。 十指涂着鲜红的丹蔻,轻浮地把沈秋下巴抬了起来。 “哟,好娇嫩的一朵花呀,姐姐看着可真是羡慕。” 去尼玛的羡慕。 这些事,沈秋以前没经历过,但不代表她不懂,想当年和郑经国付琳斗智斗勇,不知道看郑经国用这招对付了多少人。 无非就是沈怀让女人来当说客,不达目的不罢休而已。 趁其不备,她反手就是一拉,用力捏在女人的后脖颈,直到人晕死在床上,她才快速跑向门口,将门反锁,并用椅子斜靠,将门顶住。 暗暗庆幸沈怀只把她关在1楼,她推开窗户,就见外面是小院,围墙约两米多高。 一棵法国梧桐,在院墙内长得郁郁葱葱。 “拼了,这地方不能呆。” 沈秋抓起床单撕成两片,又用房间里宫廷式样的纯铜烛台做锚钉,快速来到院外,往树上一抛,抓着床单就往上攀爬。 她动作极快,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 两、三分钟后,蹲在树上的073和她四目相对。 前者一言不发,后者不敢发一言。 啪嗒! 一颗冷汗从沈秋脸上滑落。 她打破死寂,试探性的问:“你们是一伙的吗?” 073头疼,他想他错了,他确实是大错特错,应该听086的,把她给收进来。 “不是。” “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把床单丢院墙外头。” 073看了看她被关的客房,他不认为,她能从里面走出来,并爬上树,就没能力把床单扔墙外了。 相反,她很果敢,很聪明,并动作迅速,没有浪费一分一秒。 心智近妖。 “我是坏人。”他言。 沈秋呵呵,笃定道:“不,你是卧底。” 收音麦里的086卧槽卧槽,大喊队长收她,赶紧拿宝葫芦收她。 073脑袋更疼了。 …… 沈秋往树上的073挥了挥手,拨腿便往城区跑。 没一会,她人便消失在视野。 负责给她善后的073收了床单,对着收音麦道:“让张涛赶紧过来要人。” 086鬼叫:“什么身份?” “男朋友。” “ok!” …… 跑远的沈秋只感觉全身都是汗津津的。 回想之前一幕又一幕,比她寻死觅活还要惊怵。 沈怀觊觎她也就罢了,她跑出来后,有的是办法拖延和震慑。 但碰到狗男人,真的是毫无防备。 她那句笃定,更像是九死一生,如今仔细去想,神特么的卧底! 这个杀手有点冷还差不多。 谁特么卧底蹲树,还一脸萧杀。 在面对狗男人和找死之间,她宁愿选择去鬼门关转三百圈,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 “你好,请问于亮在吗?” 公安局门口,沈秋一边搓手,一边呵气。 很快,还滞留在局里的于亮走了出来。 他有些惊讶。 “是你,你怎么来找我了?” 她皮笑肉不笑:“我想报案,但又很害怕。” “怎么了?”于亮骤然紧张,看她很冷,连忙把外套脱了下来。 沈秋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想披他衣服。 三言两语,她条理清晰的把沈怀带走她,并把她关起来的事全说了。 当然,其中还有她是张涛的女朋友。 一字不差。 唯独隐瞒了狗男人。 主要是她招惹不起。 …… 于亮听完脸色大变,目光变得又复杂,又破碎。 他不想问张涛,保持职业素质道:“所以你是跑出来的?” “是的,我把人打晕了,这属于犯法吗?” “不,你这是自卫,我建议你现在就和我进去立案。” 她摇头,眼里满是恐慌。 “不,我听说沈怀是安城的老大,他手下有很多烂仔,就连我哥,有可能……也是他的……手下。” 她说的断断续续,给足了年轻的于亮去思考。 思考一头凶兽,对凡人的报复。 好在于亮没让她太失望,立马回过神来,缄默了很久。 最后把她带到办公室,见了他的队长顾伟。 在了解了来龙去脉,顾伟非常成熟且稳定的告诉沈秋,不立案是对的,虽说近几年一直在严打,但对沈怀,还没有确凿证据。 仅凭他今天对沈秋的所做所为,构成不了多大的案件。 反而更容易把人激怒,导致沈秋陷入危险。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亲自带于亮出面,以朋友,或者干哥哥的身份,进行私下警告。 沈秋松了口气,顾伟的处理方法,就是她想要的。 稳住沈怀,让他有所忌惮。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别人不知道,她很清楚,沈怀这个人悍匪出身,在黑暗里浮沉二十多年,最后在大清剿的时候脱身而出,由黑转白。 不是她、于亮,还有警方这些人,能去抗衡的。 他若干年后成功上岸,还被很多人称之为一代枭雄。 …… 同一时间,张涛从沈怀家出来,后背沁了一身冷汗。 他开车一边往市区走一边报告。 “沈秋主动对沈怀说,是我的女朋友,以我对沈怀的了解,他不会罢手,请求指示。” 086:“你按计划接近,从现在开始,就用男友身份保护好她。” 挂了电话,086又接通073,打从心眼里夸赞。 “小魔女相当聪明,不但擅利用,脑子转得还很快,073我是真的建议……” 073打断:“再观察观察,她身上还有些古怪。” 086翻了个白眼:“行吧。” 073心情很复杂,很矛盾,因为086没有直接面对过沈秋,唯他,几次三番。 说她机灵,确实机灵。 说她擅利用,确实也展露了苗头。 但现在收她不妥。 ……太小了。 他们这一行啊,就像一入候门深入海,从此清欢是路人。 …… 沈秋前脚从于亮车上下来,后脚就看见张涛在她家附近徘徊。 顿时有些惭愧。 但事到如今,她也没法逃避,只能把他叫上,往家后面的小广场溜达。 “你怎么在这?” 张涛激动的哭笑不得:“我看到你被沈家的人抓上了车,后来有些担心,也去了趟沈家。” 她舔了舔唇:“谢谢你,那你见过沈怀了?” “见了。”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说你是我男朋友?” “有。” “不好意思啊,拖你下水了。” “没事,我知道你是想保护自己。” 哎,真善解人意,可惜是个短命鬼。 第20章 都给我蹲下 “那什么,我们还是同学对吧?”沈秋微笑。 “是的。”张涛点头,心情有些复杂。 “那我今天说谎,会不会对你造成困扰?” 困扰这个词,用得极好,张涛在心里叹息,是谁告诉他,女人在美貌和智慧上面只能二选其一,无法共存? 在他看来,绝对是放屁。 他认真的从自己多重身份上思量了片刻,摇了摇头:“不会,我其实对你印象挺好的。” “哪方面?”沈秋眼波流转,很明显不想假戏真做。 张涛立马没有丝毫犹豫:“同学,同桌。” 沈秋笑了,她喜欢这样含蓄,又不带有任何侵略意图的回答。 单纯,又可爱。 “谢谢你。” 给他发了张好人卡。 “不客气,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是朋友了。” “那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涛。” “沈秋,你的同桌。” 他伸手,她回握,两个笑得各怀鬼胎。 …… 本该就这么散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张涛又叫住她,问出心里的疑问。 “你好像很清楚安城的上流社会,能问一下,是谁告诉你的吗?” 沈秋早有说词,面露苦笑。 “我哥是沈楠,前段时间被抓了,他混社会贩d,我嫂嫂和他一起,他们两口子瞒着我们一家人,但平时相处,他们会说谁谁有钱有势。” 这么一说没问题了,很合理。 张涛一脸醒悟:“怪不得,但你哥是你哥,你嫂子是你嫂子,另外……” 他挠了挠头,带着一丝腼腆和殷殷切切,转移话题。 “你除了弹琵琶,还会弹吉它吗?” “会一点,不多。” 沈秋如实可告,反正现在暴露了,她也不在乎隐瞒。 但实力嘛,多而不精就好。 “那你能不能和我组个乐队?我缺人,很缺,甚至还可以让你当主唱。” 98年,娱乐文化如冉冉新星,正如燎原之势,沈秋是经历过的。 她当年主动学音器,学评弹,学戏曲,就是在其位,不得不谋其职,并向大势所趋靠拢。 看她沉默,仿佛不太想答应,张涛又急忙道:“我保证不会耽误你学习,平时我还可以帮你划重点,你知道的,我学习成绩很好。” “还有就是……你要装,得装和我像一点,不然沈怀那个人,确实不好对付,我怕你会吃大亏。” 沈秋被后面这句话点醒,想想距离愚人节银行抢劫案,还有小半个月,确实不能再另起妖风。 主要是,她会感觉累。 “好吧。” …… 约好明天放学去张涛的音乐室,沈秋就回了家。 妈妈正好在背今天培训课上的重点,而沈念仗着有学步车,在屋里横冲直撞。 嘴里咿咿呀呀。 看到她,妈妈放下书:“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沈秋有些大事不妙,但还是乖乖坐到她身边。 “你去茶楼唱歌了?” 沈秋心揪了揪:“你怎么知道?” “听人说的。”周琳一脸震惊,当时听人议论,她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却不想竟然是真的。 她怎么会呀? “你打哪学的?”她问。 “磁带。” “听磁带就能学会?” “嗯。”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沈秋努力让自己当锯嘴葫芦,任由妈妈去胡思乱想。 周琳沉默了好久,久到沈念卡在凳子中间出不来,愤怒的哇哇叫,她才如回魂似的,去把沈念给解救了出来。 “以后别去了,你要记住你是学生,一切要以学习为主,而且我跟你说过,家里的事,不要你操心。” 儿子已经废了,她不想女儿去混社会。 …… 沈秋松了口气,浅浅道好,另外给她打预防针。 “我同桌组了个乐队,邀我去当主唱,我答应了。” 周琳抱起沈念,温柔地给他擦了擦口水。 “学校知道吗?会不会影响学习?” “不会,这是课外兴趣,以后学校有活动,我们还可以参加,高考的时候能加分。” 如此,周琳没有理由拒绝,再追问,沈秋也是回的滴水不漏。 过后沈秋想,这安城可真小啊。 她如果趁势而起,必能让家中脱贫。 但是,她不想。 她不想在这个世界多做停留。 …… 计划照旧,第二天放学,她直接跟着张涛去了他的音乐室。 而想算计她的宁可可,又陪着付小微等人,扑了个空。 被激起胜负欲的沈怀,也在学校大门外的车里,看到她和张涛走了。 “有意思,以后留意一下她。” 他就不信了,一个小姑娘,还得经得住花花诱惑。 对于狩猎和驯服胭脂马,他很有耐心。 简直就是上位者,最感兴趣的事之一。 …… 随着时间线拉长,哪怕沈秋再小心翼翼,从指甲缝里露出来的零星片点,也让张涛如获至宝。 甚至向她吐露心声:“我想当国际巨星,就像beyond那样,以后万众瞩目。” 沈秋冷淡的告诉他:“他命短,你也想命短?” 张涛呵呵:“梦想总是要有的嘛,万一实现了呢?” 嗯,会实现的,04空难就是。 但不得不说,张涛嗓子不太行,但作词作曲,颇有天份,他若是不死,以他张家的财力,将来混进娱乐圈,再拜辉哥为师,将来必能风光无限。 至于为什么18岁还在读高一,估计就是他玩音乐玩的,烧钱又耗时。 然后张家又动用了钞能力,帮他隐瞒了年龄。 所以说,生在罗马,和生在田中间的人,始终会有巨大的差距。 …… 不紧不慢,终于到了愚人节。 妈妈中午回来告诉她,说是上面的人来审查相中了她,答应她只要拿到结业证书,就把她安排到社保局,再让她考一个上岗证。 很清闲的衙门,但将来福利待遇会很好。 沈秋放心了,何无量确实是个说到做到的好书记。 …… 下午四点,那些走投无路的悍匪会闯进银行。 沈秋和往常一样,素面朝天,淡然低调的揣着一千块,在三点五十五分,踏进了银行大门。 她要办理开新户和储蓄卡业务,就算不需要排队,五分钟也结束不了。 运钞车已经提前到了,六个钱箱子整整齐齐摆在地上。 交接人员盖了个章,正要往车上送,四个悍匪猛然闯入。 他们就像神兵天降,率先放倒门口的持枪警卫,然后枪指大堂所有人,命令工作人员把钱箱子放到门口。 门口有他们的接应。 “都给我蹲下,谁动我就开枪,不想死的,都给我老实点。” 第21章 你可真虎啊 沈秋撇嘴,快速衡量自己的位置,和当前局面。 她记得这群悍匪最后被围堵在银行,直到被狙击手击毙。 可现在看来,银行工作人员很配合,已经有三个钱箱子运出去了,像是马上要得手。 就在他们拿第四个钱箱子时,警笛响起。 貌似带头的大哥放声咒骂,随后推了一把负责运钞的自己人,让他快走。 至于他自己,打算拖住警方,同归于尽。 “把门给我放下来,不放我打死你。” 工作人员害怕,赶紧关卷闸门。 就在门快要被拉下来时,已经在门外的三个同伙,蹭的一下全滚了进来。 接二连三,如滚糖葫芦。 “干什么?走啊,赶紧走啊。” “走不了,两个路口全是警车。” “大哥,我们说好的,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你休想丢下我们。” “看什么看,都给我老实蹲好,今天我们活不了,你们谁也别想逃。” 沈秋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是这样。 却不想,她忽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她一下。 她愕然,想回头看,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动,是我。” 靠! 人生何处不相逢? 玛了个比。 …… 逃是逃不了,悍匪心里早有准备,让人关好大门后,四个人快速做了调整。 几分钟后,所有人质被圈在了大堂角落。 六、七、八……一共十七个。 外面开始喊话:“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还有一线生机……” 073板着脸问她:“怎么哪哪都有你?” 沈秋丝毫不逊色:“反弹,你又为什么在这。” 073嘴角轻抽,他想,今天还是很巧合,自己是来银行查流水。 但她一个学生,没事跑什么银行。 “都给我把嘴闭上,谁交头接耳,我打死谁!” 枪晃来晃去,并没有指沈秋和073,因为偷偷说话的,不止他俩,还有吓哭的普通人和工作人员。 “你们抢钱就抢钱,别杀人,都是拖家带口的,死了造孽。” 保安鼓起勇气劝导,希望能唤醒悍匪的良心。 可问题是,这些悍匪并不是临时起义,而是早有图谋,并置生死于不顾的,那有什么良心不良心。 “砰砰”的两声,当场射杀了保安。 血溅了好多人一身,其中就有沈秋。 剩下的十六个,全吓疯了,抑制不住的尖叫和鸭子推,竟无意中把沈秋挤到了人群后方,073的面前。 她只要抬头,就能和狗男人,面面相对。 …… 趁着混乱和吵杂,她问:“你有把握吗?” 073脸黑得像锅底,言简意赅:“全是生瓜蛋子。” 把握,有毛的把握,必须要见机行事。 同时还要考虑自己不能暴光。 沈秋懂了,这些人以前没干过,一干就是震惊古今。 收音麦里,086啧啧:“队长,她肯定知道你是卧底了,好机会呀。” 去尼玛的好机会。 当这是旧社会呢,什么娃娃都敢收。 “砰砰砰”朝天花板连开三枪。 雪白吊顶都烂了,粉尘簌簌的往下掉。 “都给我闭嘴闭嘴,再吵吵,我全部打死。” 沈秋心想,两个了。 一个守门的武警,一个保安,她再不抓紧机会,恐怕就是白来了。 尤其是这个狗男人,他就是一个王炸。 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ou are my super star。 …… “怕什么,他们四个人三把枪,一把枪7发子弹,刚才连响4声,杀了2个又放了3枪,只剩14颗子弹了,我们还有16个人,怕个鸡毛啊。” 她一纵半米高,如蜻蜓点水马上飘,踩着人头就朝离她最近的悍匪,冲了过去。 花拳绣腿的散打,居然一发入魂,不但把悍匪踢倒在地,枪也飞出去了老远。 073看到瞳孔地震,知道机会一纵即逝,下一秒他也奋身而起,翻滚着拣到了那把枪。 “砰砰砰”三枪大满贯。 枪枪一发入魂。 尖叫跌宕中,除了还被沈秋压在地上揍的。 全没了。 待沈秋发现,一时失神,被悍匪一拳击中了左眼。 顿时眼冒金星,飞出半米。 073看到,收了枪急忙过来,三下两下,就把人给制服了。 双手脱臼,双腿骨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一把拉起沈秋:“你可是真虎啊。” 沈秋心中咆哮,我虎尼妹啊,知道你生猛,但你老人家,能不能别这么生猛。 几次,几次了? 次次被阻拦,她想发癫啊! 啊啊啊~~~~ …… 公安局里,沈秋整个左眼乌青,蔫得就跟黄焖鸡似的,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 但于亮还在说:“我会给你申请一个见义勇为,别担心,都过去了。” 他以为她是后怕,所以不停的安抚和夸赞。 心里叹了数百次气后,她无精打彩的问:“那个人是谁啊?” 于亮想了想:“应该是退役的,还好他见机快,不然你很凶险,下次别这样了。” 退役? 不可能! “他叫什么?” “周吾吧。” 周吾就周吾,说话不要带吧。 她就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于亮,周吾就是在南桥救她狗命的人? 算了算了,那是个神秘大佬,她惹不起。 事到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先这样。 她想去门口小卖部,买一瓶82年的,透心凉牌雪碧压压惊。 …… 在外人看来,今天就是一场险象环生的抢劫案,连悍匪一起,死了六个,多恐怖,多吓人? 可实际上就半个小时的事,回想起来,也没几句话。 队长顾伟和于亮,看沈秋实在是怕的不行,就把她事儿全部从简,很快就安排了人送她回家。 沈秋没拒绝。 第二天周末,她拎着一桶尿布去河边清洗。 周吾来了。 站在她身后抽烟,人很阴沉,但五官嘛,着实生得好。 要不是他故意弄了一些动静,沈秋都没发现他。 “你?鬼啊!” 她看清后,吓得魂飞天外,一脚落空,踩到了河里。 好在河水不深,刚过脚背。 就算如此,周吾也摆了摆身体,仿佛想拉她,又意识到河水淹不死人,便镇定自若。 …… 沈秋气急败坏,低头看了眼湿透的鞋,又委屈,又愤怒。 “我就这一双鞋,湿透了没得换。” 她喊得歇斯底里,又可怜巴巴。 莫明的,周吾内疚了,弹掉手里的烟。 “我给你买新的。” 沈秋也是憋了一肚子气,恶狠狠的看着他。 “我不稀罕,你谁啊!我干嘛要你买新的。” 周吾哑口无言,不经意的单手抚额,大拇指按在耳轮中间,关掉了收音麦。 086在遥远的地方咆哮。 “关了关了,凭什么关了,队长这个坏男人,不老实,可恶!” 第22章 心好累 “哎呀我的天儿啊,破鞋露脚尖儿啊。” “老师让我交学费啊,我说等两天儿啊。” “没钱我光脚丫儿啊,外面飘雪花儿啊。” “邻家小妹瞧见了,是眼泪含眼圈儿啊。” 沈秋站在河里唱着,埋头洗尿布,不怕苦,不怕累,连屎都照洗不误。 周吾就觉得,这画风,这嗓子,这歌词,这人,哪哪都突兀。 死丫头,全身都有一种,能把人逼疯的劲。 “唱得很好,但别唱了,我有话跟你说。” 沈秋头也没抬,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儿,就好像被人打断忘了歌词,又重头唱。 周吾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 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别逼我,再唱,杀你全家。” 沈秋后背僵直,将沈念的尿布,用力扔在台阶上。 “别吓唬我,我会喊。” “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我是说,你杀我全家的时候,我会喊。” “我想杀你全家,还会给人发现?” 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也是,狗男人是大佬,不是个好东西,卧底见光死。 “行,你想做什么,咱今天把话说明白了。” “你为什么去银行。” “存钱。” “哪来的钱。” “何书记给的。” “那天为什么去燕云山。” “求平安符。” “那天为什么去南桥。” “买饭。” “评弹和琵琶和谁学的?” “自学。” “我不信。” “那你再重新问一遍。” 周吾:“……” …… 行,他再问一遍。 “为什么去银行。” “存钱。” “哪来的钱。” “何书记给的。” “为什么去燕云山。” “求平安符。” “评弹和琵琶……” “家学渊源。” “……???狗屁的家学渊源,你爸和你妈……” “我爷爷奶奶以前唱过戏。” 周吾:“……” 当他是傻子吗?资料上白纸黑字写着,她爷爷奶奶在她刚刚出生的时候,就死了,一个死于文革,一个死于痢疾。 但唱过戏,好像是真的。 086工作不到位,居然没把她家祖上三代查清楚。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刚出生,她爷爷奶奶就嘎了。 嘎了懂吗? 她跟鬼学的吗? …… “我不信。” “那要不,你再重新问一遍。” 周吾:“……合着咱俩在说相声呢?” 沈秋皮笑肉不笑,拣起台阶上的尿布,闷声不吭的继续搓。 小兔崽子,一岁多了还学不会自己蹲屎蹲尿,尽给她和妈妈找事干,等她回去,就揪着他改掉这臭毛病。 要不然,就让他天天黄袍加身,天天红屁股。 周吾气到,又把烟弹飞。 …… “你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 “我还没说。” “你说什么我都没兴趣。” 好好好,油盐不进了。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到底是什么人吗?” “不好奇。” 好奇害死猫,她是个和死神有约会的人,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她就不信没得办法,恰逢其时了。 周吾吸气,呼气。 声音阴森森的。 “沈秋,不要再惹我,再惹恼我,我真会杀你全家。” “随便。” 世上有一个定义,反派死于话多,越是爱嚷嚷的,内心越柔和。 她不怕。 周吾掏烟,点燃,猛吸。 …… “我还会杀光你所有的朋友。” “随便。” “张涛是一个,安然是一个,李静是一个,王飞燕是一个,你舅舅,舅妈,表姐,表哥……” 沈秋每听一个心头跳一下,怒火摇曳,再一次把尿布摔他脚下。 “你没完了是吧,想诛连九族了是吧?” “好好好,你去,今天你要是下了手,我帮你。” 她跳上岸,一时不察,水桶被踢翻。 成堆的尿布掉进河里。 飘啊飘。 然后她和周吾同时扭头,沉默三秒,纷纷跳下河开始捞尿布。 很好,他全身也湿透了。 谁也别说谁。 这一折腾,沈秋没了脾气,周吾的心也累了。 他感觉自己像被下了降头,超幼稚。 跺了跺鞋底的水,他默默从身上摸出五十块钱,放在台阶上,走了。 沈秋盯着那五十块,如风中凌乱。 她还想说,我确定你是个卧底了,但我真的没兴趣,也没能耐,参与你们那种,伟大又超高的荣誉事业。 比起精彩的人生,她更想回到她本来就该去的年代。 …… 不欢而散,沈秋回到家,开始认真的审视自己。 今年还有什么重大事故吗? 印象当中是没有了,但硬要挤一挤,好像在七月六号,还有一场特大火灾。 位置是乌鸦岭火葬场。 据说是燃气泄露,又阳光正好,风往北吹,导致大火一发不可收拾,直接蔓延到了北边山上。 新闻报道说,火灾并未引起人身身亡,但给乌鸦岭后面的猪场,带来了重大损失。 如此,她还要不要去? 自己把自己烧死,然后连火葬的钱也省了? 沈秋颓废,这样死,违背了她的初衷。 她是个有伟大理想和抱负的人。 …… 纠结中,她弹了一首《海阔天空》,问了张涛几个问题。 “你觉得,人要怎么死,才算有价值?” 张涛一口可乐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满目惊怵的问她:“孩子,你为什么要想这些?” 去尼玛的孩子,在她眼里,张涛,以及张涛请来的这些音乐梦想人,全是孩子。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还能不能聊了?” 张涛肃然起敬,脑袋转得飞快:“你是缺钱吗?如果是你跟我说呀,我这个人最不缺的就是钱,一万够不够?不够我给你十万,是给,不是借,不用还的那种。” 沈秋黑了脸,她问张涛,不过是看在,她和他不算很熟的份上,还有就是,他短命。 找他请教,总好过去吓安然和李静。 但这小子,也未免太大方。 十万,说给就给啊。 …… “我只是想探讨一下。” 探讨以后的人生方向,就这么难吗? 张涛怯怯地咽了口唾沫。 “那你再问一遍。” “人要怎么死,才算有价值。” “这个嘛,看自己怎么想吧,比如保家卫国?守护安宁?都算很有价值。” “你说的格局太大了,我就问你,你家的车有保险吗?” “好像有吧。” “撞死人,保险公司会赔吗?” 将来上保险,肯定会赔,但98年这会,她不太清楚,早忘了。 …… 张涛一脸便秘,假装思索了很久,才呢喃道:“保险有,不多,最多的还是车主赔偿。” “不是,你问这些干什么,想死啊。” 沈秋嗯了一声,她是在考虑跳楼自杀什么的了。 张涛看她不像是开玩笑,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别,求你放过车主,现在家里有小车的,没多少人,满大街都是货车、公交和大巴,早就改个营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把全部身家放到了车上,出个人命案,人家倾家荡产也不够赔,太坑人。” 沈秋觉得有道理,但她也没想去碰瓷货车,公交和大巴呀。 她想…… 话还没说出口,张涛就掐死她的话。 “去找有钱人的车撞也不行,现在有钱人,都有权有势,不会给你赔多少钱,反过来容易恼羞成怒,想尽办法,折腾你的家人,沈秋啊,你这些想法很危险,咱好好活着不香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 …… 他说的没错,这个时代的有钱人,普通人惹不起,比如沈怀那种,郑经国那种,那怕张涛父母,都是如此。 除非,她瞅准机会,专找何无量坑。 但那样的人,是她能坑的吗? 比借付琳的登云梯还难。 所以,现在仔细想想,前几次的作死,还真特么毫无意义。 不行,她累了,毁灭吧。 第23章 想死对吗? “086,我判断沈秋的心理有些问题,她求死意志很强,对人生很绝望。” 张涛一边上报,一边揪着心巴。 而仔细听他说完的086,陷入了人生第一个怀疑。 “你确定?” “我确定,她有很厚的心防,内心阴暗,打开之后很压抑,我敢断定,和她的原生态家庭有很大的原因。” “并且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她从来没有提过她的家人,哪怕我故意引导,她也是只字不提。” 给他的感觉,沈秋像爹不疼,娘不爱,饱受摧残。 “但是,她的音乐天赋非常高,十八般乐器,她只要听过几遍就会,还有学习方面也是,仿佛有过目不忘。” 也就是说,张涛认定沈秋很聪明,聪明到学什么都很快,领悟力超乎想象,凛然于常人。 这样的人,不管放在什么领域,必会成为天才。 更何况,她还是美貌和智慧并存。 …… 086肃然:“有没有反社会人格?” 张涛笃定:“反社会目前来看并没有。” 沈秋是独自绽放,如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神秘、妖艳、美丽而又有毒。 观之,无害! 触之,毒能颠倒众生。 086沉默:“你继续接触观察,别的不需要你考虑。” 张涛挂了电话,脑袋放空的在想,沈秋真的很不错,如果上面不再对她有兴趣,他想,假戏真做又如何。 人生短暂,心动,那可能经常会有。 …… 收到评估报告的073也沉默了。 他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把所有的点,全连到了一起。 南桥火拼、长平大桥、燕云山、郑家茶楼、沈家别墅、银行抢劫案…… 除去郑家沈家,南桥,长平、燕云,银行,都像是一种放飞自我。 再回到南桥,是她哥和嫂子出事的同一天,若她真如张涛说的,人很聪明,那不难想像,她从别人的只字片语里,猜到了那个地方不安全。 正好邱芸岚和她哥又在审问,她去碰运气,完全能说过去。 但没想到,会碰上他。 …… 长平大桥,搞不好也是她想被车撞死。 然后上燕云山,086说,她全身上下笼罩着黑暗物质,人看着很不对劲,并给她更名为小魔女。 所以那次,她是去跳崖的? 但很不巧,是他打晕了她的计划。 怪不得,她从松树上顾涌下来时,眼中满是愤怒。 但特么的,是谁告诉她,燕云山能摔死人吗? 别说当时他在,就是他不在,没有阻止她爬到平台跳下去,也只会把自己摔个半身不遂,终身残废。 玛哒! …… 其次就是银行抢劫案了,她选在那个时候正义凛然,又算计好只剩下14颗子弹,十有八九是想见义勇为,然后得偿所愿。 试问,有哪个普通人会像她那么机警,算着子弹,连害怕的表情都没有。 然而他没有领略到其中奥妙,再一次给她送了三温暖。 这也就导致,为什么在河边,她是那个态度对他。 张涛说的没错,沈秋这丫头,就是对人生很绝望,绝望到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可笑,可悲,可叹,又可恨! …… 所以,她为什么要绝望? 为什么? 073用力的拍了下桌子。 他感觉有生以来,所有工作加起来,都没沈秋麻烦。 随后又在想,自己为什么要关注她? 她爱死不爱,与他何干。 惜才? 那是不可能的,这个世上多的是有才干,又朝气蓬勃的人,不差一个黄毛丫头。 “早知道,沈家那天,就直接把她推到树下。” 想死嘛,那还不简单,沈怀分分钟就能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到时候说不好,他还能拿到最直观的证据,把沈怀狠狠钉死在炮烙柱上。 这特么才叫,死得其所。 …… 073越想越气愤,这世上好多人都在拼命挣扎,建设国家,充盈自己,她沈秋凭什么一心求死? 是他们这些人做还不够多,不够好,给不了他们这些下一代,幸福感和安全感吗? 滚一边去吧! 既然想死,那他成全她。 但她得照着自己的死法来。 …… 沈秋关了灯,躺在床上,回想自己今天和张涛说的一切。 她感觉张涛把她所有的死路全堵了。 但要她就这样重开一局,她又不甘心。 算一算时间,回到98年,已经快小半年了,一事无成不说,还惹了一身骚。 难道,她真回不去了? 窗户微微响动,像五月的春风,暴雨欲来。 一个错愕,周吾出现在她房间,来得无声无息,宛如鬼魅。 他道:“跟我去你家楼顶。” 沈秋心想,凭什么呀。 这人,还能不能放过她了。 神出鬼没的,好吓人。 …… 想是这么想,但身体很诚实,她乖乖跟着周吾上了自家三楼。 三楼没人住,一直闲置,前几年邱芸岚怀孕,妈妈还在三楼养过鸡,就为了省几个钱儿,方便给邱芸岚补身体,下奶喂沈念。 如今,虽然被清理干净,但依稀还能闻到鸡屎的臭味。 她大气不敢喘,默默盯着自己脚尖。 只盼周吾千万不说什么,你加入我们,他们那一行,她是真心干不了。 没那个能耐,也没那个本事。 周吾点了根烟,丝毫不怕惊动到别人。 在朦胧的夜色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想死对吗?” 声音平淡,无任何起伏,就像是一种确定,不容置疑。 沈秋后背渗出薄汗。 她感觉自己被狗男人,看透了。 很恐怖,无所遁形。 “没有,活都没活够,我干嘛想死。” 周吾呵呵,笑得跟鬼一样。 …… “南桥你在找死,燕云山和长平大桥你想自杀,银行也一样,前几次也就算了,我懒得多说什么,但银行作死,你考虑过其他人吗?” “如果当时我不在,反应又不及时,你知道会死多少无辜的人吗?” “哪一个无辜的人背后没有一个家庭?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孩子?” “你想死就算了,为什么要连累其他人?” “说呀!” 周吾字字铿锵,硬是把沈秋说到汗流浃背。 她其实,今天已经被张涛点醒了,之前没想过这些,不过是她认为,这个世界是假的,只要她死了,脱离了,或许就能回到过去。 届时……也许……那些因她而受牵连的人,其实并不会去死。 但扪心而问,她有把握吗? 没有! 能不能穿越回去,她并不知道。 她就是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在作死,在发癫,不惜拉着旁人陪葬。 她……有愧。 第24章 站立宫门叫小番 “说!你以后还想怎么死?” 周吾很窝火。 尽管这火来得莫名其妙,也没啥立场,但毕竟监视这么久了,又救了她好几回。 仔细想想,他就是救了一条狗,狗看见到他还会摇摇尾巴。 但她呢? 前几天还让他赔鞋子。 五十块! 沈秋冷汗淋漓,头也不敢抬:“没有,我想好好活着。” “别在我面前放屁,我要听真话。” 唉,他这人,怎么这么粗鲁呢。 说话真难听。 “我说的是真话。” 至少现在是真话,沈秋鼓起勇气,和他四目相对。 不知怎的,夜色朦胧中,她竟然有一刹那,感觉他很迷人。 尤其是那双眼睛,如璀璨的星河,在黑夜里闪闪发光,生机勃勃。 同样,周吾也觉得她的眼睛极好看,尤其是认真的时候,水汪汪的,灵气逼人,比天下所有的宝石还要亮眼。 …… “嘶” 周吾感觉手指被烟烫了一下。 狼狈地丢掉烟屁股,错开四目相对。 转过身试图平息心情。 却不想,沈秋幽幽道:“我家里没谁抽这个牌子的烟。” 她看到了,三个五,在98年的时候,这种烟很贵,沈肃清是抽不起的,他平时只抽两块钱一包的黄芙蓉。 周吾气绝,狠狠地抬起脚,用力碾烟头。 仿佛要把它辗个稀吧烂。 该死的,小姑娘真会把人往发疯里逼。 …… “别转移话题,我今天来,只是想问你,还想不想死。” 周吾气急败坏。 沈秋舔了舔唇:“不想了,我想活了。” “纳尼……” “不想!”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知道多了死得快,我俩很陌生,以前没见过。” “……” 好好好,他懂了,死丫头活得比谁都明白。 他白来了。 英明神武的073,落寞的消失,就如同他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挥挥衣袖,木有带走一丝云彩。 …… 劝妈妈离婚吧,以后提上日程,隔三差五说。 毕竟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哪天实现了呢。 除此之外,沈秋还打算发癫了,她要借东风,借西风,把所有能借的风全借一遍,然后趁势而起,扶摇直上。 等她有钱了,有势了,妈妈不离,她先离。 …… 眨眼,到了五四青年节前夕,四海集团忽然对外宣布,说要在安城举办第一届梦幻女声唱歌比赛。 欢迎社会上的音乐梦想人,以及在校学生,踊跃报名。 获得投票最多的第一名,奖励二十万现金,以及梦幻巴厘岛七日游。 第二名奖励十万现金,姨妈国岛七日游。 第三名奖励五万现金,人妖国七日游。 消息一出,安城乃至全国,都轰动了。 这简直就是名利双收的好机会。 张涛乐队里的鼓手激情鼓舞:“咱们报名吧,以咱们的实力,一定能拿个奖。” “而且就算不能拿奖,咱们也能借此出道,入评委们的眼。” 评委是谁,有当红炸子鸡——梦娜! 还有唱片销售二万多张的——阿妹。 音乐作曲鬼才——辉哥! 以及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董老! 四个重量级人物,随随便便拿一个都足够让人癫狂。 出道,迫在眼前。 …… 唯张涛,顾虑重重的对沈秋看了又看。 他觉得,梦幻女声比赛没那么简单,完全就是冲着沈秋来的。 沈秋心里也有点逼数。 沈怀当年是成立了娱乐公司,但在她的印象里,是两千年以后,像温水煮青蛙耕耘了五、六年,才用它成功洗白上岸。 像这么轰动全国的比赛,98年根本没有。 看她踌躇,张涛又好像在等她拿主意,乐队的其他人就等不急了。 “小张老板,你知道的,我们是有梦想的,如果这次比赛你不参加,那我们就退出乐队了,我们不想错过这次的好机会。” 鼓手、贝斯、琴手,三个人意志坚定。 张涛皱眉,他知道自己心里确实有个音乐梦,但奈何他还有别的身份。 至今任务还未取消。 “让我考虑一下。” …… 夜九点,张涛开车送沈秋回家。 路过长平大桥,恰好看到有人在放烟花,很璀璨,很迷离。 他把车停下。 “沈秋,比赛的事,你怎么想?如果你想去,我陪你。不想去,我找其他人。” 意思就是,乐队他不会放弃,但以沈秋为先。 沈秋有些小感动。 张涛这段时间以诚待她,她是看在眼里的,并且对她发乎情,止乎礼,相处起来,难得的轻松。 她想了想:“海洗一首歌,初赛一首歌,四队晋级三首歌对吧?” 张涛点头:“流程是这样。” 看起来很正规,但实际上有很多暗箱操作,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若沈怀是冲着沈秋来的,那她做为主唱,就一定会稳进四队晋级赛。 “电视台也会转播。” “嗯,沈爷斥巨资打造这个节目,不用他去求人,其他电视台也会转播。” 并且还会放在黄金档。 沈秋笑了,眉眼弯弯,看着外面的烟花。 “那你说,我唱一首类似评弹的歌如何?” 张涛懂了。 她要借何无量的保护伞,但是……以何无量的身份,他不可能安排人来保护她。 那么,沈怀要打什么鬼主意,就实在太轻松了呀。 他拿捏不好主意,做了两次深呼吸。 …… “其实,国外已经开始流行网络了,海城那边,很多普通人家里也买了电脑,拉了网线。我觉得,咱们没必要参加什么比赛,毕竟咱们还在上学。” “要不,咱们再等等?” 到了这会,张涛犹豫了,沈怀像棵参天巨树,他撼动不了,他怕。 沈秋这会反而做了个决定,她想投桃报李,让张涛在死之前实现他的音乐梦想。 顺便冲击时代,她感觉也挺过瘾。 至少不用去苦熬三年,等什么大学再去谈梦想。 沈怀嘛,她是有胆量去斡旋一番的。 “听过四郎探母吗?”她问。 张涛怔愣,绞尽脑汁才试探道:“京剧?” “其中有这么一段。” “一见公主盗令箭,不由本宫喜心间,站立宫门……” “叫——小番!” 声音洪亮高亢,又绵长,瞬间把张涛听傻了。 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她怎么这么会啊。 …… 第25章 菩萨心肠 086最近有些神情恹恹。 主要是所有鱼儿全蛰伏了,他们没办法再混水摸鱼。 就连唯一的乐子,沈秋那边也消停了不少。 直到刚刚接到张涛的电话。 他再三思量,讨好式的给073也泡了杯枸杞茶。 “073,沈秋那边还要再继续吗?” 埋头工作的073看了眼茶。 上面飘满枸杞。 水都红了。 “你看我脸。” “啥?” “我很虚吗?” 086看了看枸杞,再看了看073,硬着头皮道:“不虚,但咱们老熬夜,喝点总比没喝好。” 073搓了一把脸,勒令自己把视线从枸杞茶上移开。 “她已经没有再监视的价值了。” 086暗道了声无情。 “不是,难道你看不出来,沈怀在钓她这条美人鱼吗?” 073面无表情:“那又如何,这些年,他钓的还少吗?” 总有人会为了钱出卖灵魂。 086无言以对。 …… 过了好一会086咬着牙道:“那张涛我就撤了。” “撤吧。” 没有他的指示,张涛目前也只能待命,继续做他张家的小三少爷。 086不甘心:“真不管了?” “你还想让我管什么?”073很烦。 086想了半天,脱口道:“福利啊,咱自己人的福利。” 073秒懂,他是说,可以让张涛假戏真做,一切皆随他意。 瞬间,他脸黑了一半。 “滚!干活去。” 086讪讪,但眼珠子转啊转,他觉得可以这么告诉小张涛了。 至于能不能修正成果,呵呵,就看小张少爷有没有那个手段,反正他挺乐见其成啊。 总好过于肥水流过外人田。 更何况变成自己人的家属,也好过被猪啃,被畜生糟蹋。 086喝着枸杞茶,自言自语:“这世上的人啊,能救一个是一个,我这该死的菩萨心肠啊。” …… 当晚,张涛收到指令,他心狂喜。 这代表沈秋没事了,上面认为她是干净的。 多好啊。 真想马上就见到她。 第二天一到学校,张涛就递了个手机盒子给她。 “送你的,你看看这个款式喜不喜欢。” 沈秋愣了下,依言打开,竟然是98年最新上市的掌中宝,带天线。 还是宝蓝色的。 如此复古又彰显潮流的手机,让她一时间忘了呼吸。 张涛却生怕她拒绝,拿起来塞她手里。 “已经插好卡了,号码是136xxxxx9,我也有一台一模一样的,号码是136xxxxx8,就最后一个尾号不同,好记。” “然后,我给你准备这个,不是因为别的,是为了比赛好联系。” “我觉得小方说的没错,以咱们的实力,拿个奖不成问题,你要是不愿意我送,到时候拿到奖金,把钱给我也行。” “你说呢?” 他小心翼翼,把什么都提前想到了。 …… 沈秋失笑:“不是吧,我好歹是你的假女朋友,若连手机都没有,沈爷只怕又要对我动手了。” “再说了,你一个堂堂的张家小三少爷,差这点钱吗?” 她知道张涛对她有好感,这世上啊,就没有纯粹的男女关系。 就算有,必有一方是不愿、不能、求而不得。 她目前愿意接受张涛的好意,至于将来……她不知道。 张涛眉眼发亮:“不差啊,那就这么说定了,晚点我去告诉小方,让他准备报名参加比赛。” 沈秋点头。 人家盘了个局,等她往里跳,她干嘛不跳。 她又不是真的一穷二白,连个东南西北风都借不到的人。 思前想后,只会让人退步。 只争朝夕,才她目所能及的王道。 …… 放学,今天轮到她值日,张涛本想等她,但小方几个打电话来说,写了两首新歌,让张涛赶紧过去,然后抓紧时间商量报名的参赛曲。 沈秋想着最近没事,宁可可也没有再来找她麻烦,就让张涛先走了。 却不想一出校门,就见停了五辆奔驰和宝马。 粉的粉,红的红,宁可可就在不远处。 好嘛,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停了下脚步,五辆车同时拉开车门。 如她曾经所见,付小微、赵四小姐、郑小姐、王小姐,还有一位同样命不太长的阮小姐。 五位小姐呼朋唤友,以合围的形态向她靠拢。 她这里叹了口气,心想一会难免有口舌,忽然就听到周吾喊她。 “这边,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他一脸不耐烦,叼着烟,痞里痞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顿时让五位小姐望而生畏,脚步停了停。 最后全都眼睁睁看着她上了周吾的车。 宁可可捶胸顿足,咋又这么轻松的放过了呢? …… 付小微:“那男的是谁啊,你见过吗?” 赵四小姐:“没见过,管他呢,但沈秋今天,咱们是见着了,也不怎么样嘛,穿得那么寒酸,那么土到掉渣。” 郑小姐思索:“寒酸是寒酸,但五官确实是好看的,哼!这次沈爷举行唱歌比赛,她肯定会参加。” 阮小姐:“不是说她和张涛混在一起吗?张涛自己有个乐队,十有八九呢。” 郑小姐恨恨:“那咱们想办法搅黄了。” 付小微觉得很不错,立马带着宁可可去她们的地盘上拿主意。 …… 沈秋其实可以不上周吾的车,几个小姑娘罢了,除了会耍嘴皮子,能有什么杀伤力。 她能自己应付。 但不知怎么的,想到他那天在自家三楼发火,又有些心虚。 神一样的狗男人,还是顺着毛捋,将来胃口会好点。 …… 她不说话,周吾也不说话。 车开了十几分钟,最后停在一家苍蝇馆前头。 他说:“下车。” 那沈秋就下呗,反正像他这种人,她是打从心眼里又敬畏,又发怵的。 到了馆子里,他拿起菜单问她。 “吃什么。” 沈秋心想,我乖。 “我都可以,听你的。” 嗯,这话让天下男人听着都很舒服,也喜欢这种乖乖的小姑娘。 点了一个辣子鸡丁,一个水煮鱼,糖醋排骨,别的就没点了。 沈秋想了想,也无所谓。 慢慢地,馆子里人多了起来,到处都是说话的吵杂音。 她百无聊赖的喝着白开水,反正他不说话,她就不说话。 主打一个见机行事。 短暂的十几分钟,周吾也感觉到了,沈秋的防备心确实很强。 她安静,不是因为她本身的性格很安静,而是习惯性的想等别人先出招。 这样的姑娘,放在16岁的年纪,实在是少见。 算了,他想,他如果一直不说话,她也能做到一直不说话。 女人就是麻烦。 第26章 居然打她 “你看起来不像16岁,太成熟。” “哦,用半条命换的。” 周吾:“……” 仔细品品,竟觉得……丝毫没毛病。 但得经历了多少,才懂得用半条命来形容太过成熟? 周吾头疼,他想,以后和她说话,一定要直接点,否则所有的腹稿,都会胎死腹中。 “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沈怀想让你入局。” 沈秋哦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表情,她早猜到了。 “然后呢?” 周吾深吸了口气:“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呀。” “那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吾头上的青筋跳了起来。 “这样说话有意思吗?我好歹救了你四回吧,合着,好心当驴肝肺了?” 沈秋惊讶:“有四回吗?” 得,周吾觉得,跟她说话,真的很累。 她在故意顶撞他。 “四回是重点吗?” 看他目露凶光,沈秋收起了尖刺刺。 “我和同学组的乐队,确实报名了。” 周吾松了口气。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将来想吃小三的饭?” 沈秋炸毛,她都愿意好好说话了,他咋出门没带脑子呢。 玛的,卧底了不起啊。 神秘大佬就可以随意侮辱人了? ……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吃小三的饭了?” “以他的手段,你去了,离小三还会远吗?” “我有男朋友!” 周吾瞳仁缩了缩,放在桌底下的双手,瞬间捏成了拳头。 “高一就谈男朋友,你可以啊。” 沈秋瞪大眼:“不可以吗?你谁啊,你管我啊。” 周吾气得有些炸,他就没想到,他自己说话是带有讽刺和歧视的。 他只感觉,自己的威严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了。 一个小丫头片岂敢啊! 活了三十多年,头一回不淡定的拽着沈秋出了馆子。 …… 马路边上没什么人,他一个打横,就把沈秋扛起来,并快速坐在马路牙子上,耍她如耍花枪一般,凌空翻转。 斗转星移,她就趴到了周吾的腿上,手脚皆能碰地,但挣扎不开。 “啪啪”两声,打屁股。 “你这条命,我救的,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管!” “南桥一回。” “燕云山一回。” “街……”街头就算了,那两个小混混打不死她:“银行一回。” 对呀,那也就三回啊,哪来的四回。 …… 沈秋痛的龇牙咧嘴,拼命要起来。 她不要这么羞耻的姿势,更懊恼自己咋就失去了反抗能力。 不能啊,她是会散打的,还评过级。 就穿越回来后,没怎么练罢了。 但也不能,这么弱鸡。 她很气,气自己,也气狗男人猝不及防。 “你放开我,狗男人。” “还敢叫我狗男人?”周吾打出心火,抬手又是两下。 并把她按得死死地,根本挣脱不了。 沈秋气到眼尾都红了,她16岁,不是6岁,就算他救过她,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 “你就是狗男人,我跟你都不熟,你凭什么打我,还有,我让你救了吗?” “少拿道德帽子压我,我不吃这套。” 什么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她不干。 除了银行那一次,南桥和燕云山,她没连累到其他人。 何无量不算,那就是个意外。 周吾铁青着脸,心想你不服,行,那今天我就把你打服。 …… “啪啪啪” 沈秋疼得涨红了脸,大声喊着:“你神金病啊,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我们不熟不熟。” “不熟你还上我的车?不熟你还来跟我吃饭?” “是我想来的吗?好好好,我错了,你放开我,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沈秋哭了,真心实意的哭了。 不是痛哭的,是气哭的。 当年,沈肃清一口一个我是你亲爹,就压得她喘不过气。 现在周吾一口一个,我救了你三回,又要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凭什么啊。 她呜呜的哭,越哭越大声,越想越委屈。 周吾的理智这才回笼,顿时全身僵硬,特别想拿个橡皮擦,把之前的一切,全部抹掉。 他问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发火了。 …… 周吾把沈秋放开。 沈秋哭着坐在了地上,也不跑,满心满眼全是委屈。 眼泪啪嗒啪嗒的流。 周吾慌了神,想抽根烟,又觉得不合时宜。 就这样,一个哭,一个站着。 菜都上桌了,老板娘来找人,远远看到他俩,还喊了一声:“吃饭了。” 周吾感觉有人破局似的松了口气。 “我错了,要不你打回来。” 他不说还好,一说沈秋更加难过,那奔放的眼泪,完全开始放飞。 “你让我上车,我就上车,为啥呀?”她哭着问。 周吾六神无主,顺着口就回:“为啥?” “你不是那什么嘛,你了不起呀,我惹不起,还兴我乖一点了?” 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其实他已经意识到了,更知道自己说话的口气和态度都不对,怪就怪平时自己下达的指令太多了。 还没有学会,如何跟一个16岁的小姑娘,正确的沟通交流。 他应该是,直接把她当成自己的下属了。 …… 一时无言,沈秋也觉得没意思极了。 哭到打了几个嗝,她站了起来。 “我要回家了,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救了她三回,她现在挨了他一顿羞辱,从此两清,谁也不欠谁。 周吾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捏了一下。 不可思议的痛。 想也不想,拽住她的胳膊。 …… “还没打够吗?要不然你再打几下。”沈秋全身发抖。 她不是抖m,但这狗男人真心惹不起。 周吾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变得心气平和。 他想跟她,讲讲道理。 “沈秋,我气到打你,是恼你对生命没有敬畏,也恼你随随便便就和别人谈恋爱,你还是个学生,就应该去做学生的事情,那些花花世界,能晚几年进,就晚几年进,不是我故意要羞辱你。” “你明白吗?” 这样心平气和,又大义凛然的周吾她没见过,但她不是不识好歹。 从他的行为举止,她是能感觉到的。 但问题是,她不需要。 更不需要这种激烈的方式。 “我明白,但我不原谅,以后,我们也不需要有瓜葛。” 周吾心难过到揪了起来。 他痛恨再无瓜葛四个字,尤其是从沈秋嘴里说出来。 既然这会理不清,剪还乱,那周吾觉得,就应该先搁置,冷处理。 等他想明白了再说。 “我送你回去吧。” “不需要。” 沈秋很强硬,甩开他的胳膊就走。 单影形只,宛如受伤的小兽。 只想立马回到家中,舔她自己才能看见的伤口。 …… 周吾很无力,想追上前,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就好像曾经,他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又一个的倒在他面前一样有心无力。 他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对一个小姑娘逞凶,很能耐吗? 用救命之恩要挟,又很能耐吗? 以往三十多年的冷静自持都去哪了? 做他这一行的,什么艰辛苦涩没吃过,没见过。 唯独沈秋这,就过不去了? 他这双手,杀过穷凶极恶,打过忘恩负义,抓过卖国求荣,就是没打过女人。 可今天,在沈秋身上开了先河。 暗暗骂了好几句国粹,回头把账单结了,开着车就跟上沈秋。 直到亲眼看到她进了家门,才失魂落魄的走了。 第27章 萌芽,要远离 这一晚,沈秋失眠了。 她不是真正的小姑娘,有些事情,等冷静下来后,回头一想便能窥见一斑。 周吾对她的关心,逾越的过头了。 那是浓浓的占有欲,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并不仅仅是因为,救了她三回,便并对她产生怜惜和不忍其堕落。 可…… 为什么会是这样? 她用力回想小半年里发生的一切,自问和他没有太多交集。 感情是怎么滋生的,哪来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 就在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时,周吾在她家三楼顶上坐了一晚。 没开收音麦,也没有抽烟。 就双手交叠放在脑后,看着星空发呆。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果,春天来了,他这颗冰封了万年的心,好像是萌芽了。 也许是从086的一声苹果妹妹开始,到小魔女,又到哇哇乱叫,要他赶紧用宝葫芦收她。 总而言之,就像种子一样,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如同点点星火,势可燎原。 他后悔了。 后悔让086安排了张涛。 也嫉妒张涛可以行走在阳光之下,光明正大的追求她,靠近她。 而他,却只能像阴沟里的臭老鼠,自以为是的想为她好。 还羞辱了她,打了她。 他叹气…… 回想曾经,第二次在医院门口看到她,于亮向她示好,他还鄙夷过。 如今呢? 他连于亮都不如。 暗亏吃得,真想推倒重来。 今晚的月色啊,实在是太撩人,她轻而易举就能拨动他的心弦,牵引他的情绪,让他无法抑制燥热,还有什么想不清楚的呢? 可爱情这种东西,像他这样没有将来的人,不配拥有。 既然弄清楚了,那从今往后,他就该离她远远的。 …… 第二天,沈秋说到做到,出门的时候,当着沈肃清的面,对妈妈说:“早点离婚。” 妈妈呆愣。 沈肃清在她走后,暴跳如雷。 唯沈念什么都不懂,还咿咿呀呀,试图追她。 …… 张涛顶着两个熊猫眼,赶到学校了,看到她就问:“你昨晚去哪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他快担心死了,并后悔一晚上。 沈秋心细如尘,嗯嗯了两声:“家里有点事,我忘了我有手机,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张涛呆滞,心想怎么能忘了有手机呢? 这年头谁有了个手机,还不摆弄个半天啊。 她就不能得瑟得瑟? “你手机呢?” 沈秋从书包里原封不动地拿了出来,张涛看着上面的79个未接电话,陷入了沉思。 最后翻来覆去,自己拍了一下额头。 “我昨天给你调的是静音,怪不得你会忘。” 沈秋汗颜,索性顺手推舟,嗯嗯说是。 …… 张涛把音量调回正常,唉声叹气。 “怪我,昨天想着咱们带手机来学校,万一给人发现就不太好了,可实际上,你这个是新号,除了我会打给你,没别人会打,根本就不需要调静音。” 可不嘛,就是他好心办的坏事。 沈秋深以为然,转移话题。 “曲目定好了?” “没,你都没来,定它干啥,但小方他们写的新歌,我带来了,你看看。” 沈秋瞅了几眼,感觉不咋地,旋律更像是抄来的,并无任何创新。 其实她也知道,小方几个人的水平也就那么一般,属于空有梦想,并无太多才华的人。 在真正天才云集的年代,他们连展露头角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而他们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乐器玩得还算不赖。 想出人头地,除非是有个超强主唱来带飞。 否则的话,张涛往他们身上砸几个亿,乐队都红不了,只能干点翻唱的花活。 …… “比赛要求说,一定要原创吗?” 张涛摇头:“没说啊,但小方几个不是想出道嘛。” 在他们的理解里,出道就必须要一鸣惊人,要不然苦练十年,岂不是毫无意义。 原创绝对是出道最好的选择。 沈秋呵呵哒,慢悠悠地在纸上写了个《风的季节》。 “报名曲就用这个吧,现在没必要纠结原创,海洗只要考虑亮相、亮嗓,以及团队默契就好。” 张涛想想也对,前段时间,沈秋唱过风的季节,那咬词的准确度和音节把控力,完全超过原唱。 他超爱的。 “行,那初赛的曲目呢?” 沈秋想都没想:“甜蜜蜜。” 这么敷衍吗? 张涛无语,但回头想想,沈怀办唱歌比赛,摆明就是想吸引沈秋,那她唱什么又有什么所谓呢? 反正到最后,肯定是会进晋级赛的。 …… 下午,一直留意报名处的李坤,总算等来张涛乐队的报名。 他拿着a4纸去见沈爷。 沈爷一边看一边念:“飞龙乐队,哈哈什么龙?泥地里打滚的蚯蚓吗?” 一排的马仔笑,不敢接话。 沈爷也无所谓,目光放在主唱名字上。 “三百年前还是一家啊,你们说,沈楠藏着一个这么好的妹妹,不带出来显摆,是不是看不起我?” 李坤抹了一把头上无形的冷汗:“我安排人好好招呼招呼他?” 沈爷哼了一声:“去吧。” 想他沈怀在安城一手遮天,哪个良家女子不能归他所有? 小姑娘拿乔,你追我逃也就罢了,那叫情趣。 张家小儿,还有顾伟,居然敢来他面前叫板,真当他日落西山了吗。 …… 看守所里,沈楠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但沈秋晚上回家,又对妈妈说了句:“离了吗?” 妈妈皱眉,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不等沈肃清炸雷,沈秋就已经回了房间。 翌日一早,她又周而复始,如同人们打招呼,问:吃了吗,一样。 “早点离婚。” 沈肃清受不了了,他这两天把速效救心丸当糖豆磕,嘴里全是那个味。 “你教的好女儿,晚上回来她要是还敢说,我打断她的腿。” 周琳沉默,心想你现在打得了吗? 她不打你,已经算是好的了。 回头背上沈念去了培训中心。 …… 眨眼,就到了海选的这一天。 086在资料堆里挑挑拣拣,最后对073道:“四海集团有些猫腻,线人说疑似有账本。” 073皱眉:“安排094去一趟。” “他不行,章鱼上个月买回来的新型保险箱,他还没有掌握。” 也就是说,只能他去呗。 073抿了抿唇,推开椅子去了。 他知道,唱歌比赛的海选,就在四海集团。 今天去,他肯定能看到她。 那他…… 就看一眼吧。 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第28章 一飞冲天 为了公平公正,又扩大四海集团的知名度,海选现场就在集团总部。 舞台正对着人民广场,恰逢周六,想来看热闹的,全部云集在此。 一时间人山人海,盛况空前。 为了维持秩序,连于亮这样的刑警,都被调了过来搞治安。 而参加比赛的人员,全都在集团内部等待叫号。 沈秋没紧张,张涛也算淡定,只有小方几个,时不时在搞社交。 “咱们是几号?” 张涛:“108号。” “挺吉利,估计没三个小时都轮不到,作业带了吗?” 张涛一脸惊怵,看了眼她背来的书包。 “你带了?” “带了啊。”沈秋淡淡然,真把作业拿了出来,准备开始写。 张涛左顾右盼,看着乌烟瘴气的等侯区,以及各种吵杂和吊嗓,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要不,你借我个本,我把语文也写一写。” 沈秋没说好,但给了他一个本。 然后他俩就真的在等侯区,认认真真的写起了作业。 小方几个没眼看,忽然陷入人生第一个怀疑,跟着这两个学生小老板,真的行吗? 会不会让,本来就没有多少青春的他们,越来越没个盼头了。 …… “108号,准备上场。” 小方着急忙慌:“唉唉,别写了,该咱们了。” 沈秋伸了伸胳膊,一脸意犹未尽,抬头和张涛说话:“你那个公式回头再给我一份,我感觉可以套用。” 张涛这会心也静了,脑袋里也在想沈秋说的公式套用法。 “把感觉去掉,就是可以套用。” 小方几个想骂人,索性放下吃饭的家伙,主动过来帮他俩收拾作业。 “别说公式了,我的小祖宗,姑奶奶,咱们上场了。” 上呗,慌什么。 正常唱就行了,反正百分之百能选上。 而且退一万步的讲,哪怕没有沈怀不轨,以张家的财力实力,通过海选也是毫无悬念的。 就看张涛想不想暗箱操作了。 …… 上场,站立,起韵。 沈秋抱着话筒,茕茕孑立。 幽幽开口便是标准粤语:“冷风轻轻吹到,悄然进了我衣襟,夏天偷去听不见声音,日子匆匆走过,倍令我有百感生,记挂那一片景象缤纷……” 坐在后方的四个评委老师,骤然眼前一亮,谁也没说停。 宛如大市场的人民广场,也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侧身踮脚的仔细听。 直到一曲唱完,人们乐呵呵的道:“这首歌真好听,听着像磁带里放出来的一样。” “哎,你知道歌名吗?我想去买这首歌的磁带。” “我知道,风的季节,小凤姐唱的,她比小凤姐唱的还好。” 全场爆然。 就好像真有风吹过,把前面那些乌七八糟的参赛选手,全吹到了旮旮旯旯。 …… 073站立在四海集团某个房间,俯瞰着舞台,他好像看到,沈秋在风中摇曳。 声音美,人美,天气更美。 她唱吹啊吹,让这风吹,抹干眼眸里亮晶的眼泪,说的就好像是她自己。 她再唱,是否早定下来你或我也会变心,慨叹怎么会久合,终要分。 他觉得,若代入到他和她,不应该用久合,而是巧合,无数的巧合,到最后终是要分。 所以他和她,应该是无言的结局。 那歌怎么唱来着? 但我要如何,如何能够停止再次想你,我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埋葬一切回忆,啊啊啊,让我再看看你,让我再说爱你,别将你的背影离去…… …… 高层,沈怀的办公室,他叼着雪茄,坐在落地窗前。 饶有兴趣的看着下面:“台风到是挺稳,有几把刷子,这张小三……一毛不拔吗?连身新衣服都不给她买?” 李坤站在旁边默默看着,心想沈爷眼神真好,隔这么远,还能看清小姑娘身上穿的。 确实寒酸了点。 但有没有可能,是小姑娘不愿意让张家小三买新衣服呢。 反正在他的感觉里,沈秋那丫头,不像是普通丫头,她眼神干净,没啥欲望。 要不然,沈爷早拿下了,用得着绕这么大弯子么。 …… 负责在舞台下铸人墙的于亮,这会也恍惚了。 仿佛自己是第一天认识沈秋。 虽然她今天没有刻意去打扮,但普普通通的白衬衫,牛仔裤,就足矣展现她的美。 原来她的歌喉是这么的好,怪不得只唱了一晚评弹,就红了安城半边天。 于亮低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她宛如云泥。 她,一飞冲天,未来可期! 他,若保守前行,将来能一眼望到头! 如此璀璨,如日月星辰,岂是一个小小的他,能觊觎的? 从这天起,于亮爱上了风的季节,他喜欢最后一句,掠走心里一切美梦,只是独留恨。 …… 悄悄占了四海集团一间小办公室的付小微,以及赵四小姐,宁可可等人,表情非常凝重。 郑小姐道:“不是说能搅黄吗?怎么还是来了。” 阮小姐咋舌:“我哥试了,但我哥说,买通姓方的没用,她是主唱,只要她来,张涛就能把人集齐。” 付小微很嫉妒,嫉妒那副好嗓子。 “没事,咱们找些人,把她嗓子毒哑了。” 赵四小姐一脸惊恐,又兴奋的捂住嘴巴,然后回头看宁可可。 宁可可也是无知者无畏,居然指着自己说:“这事可以交给我呀,但我没有药。” 付小微呵呵:“简单,我家多的是,回头拿一包给你。” 已乔装打扮准备好动手的073,恰好经过这间办公室,他听到眉头都拧了起来。 …… 更远方,人在茶楼的郑经国,在手机里听完了全程。 他啧啧道:“付琳就是愚蠢,这么好的苗子,居然连合同都不签。” 被叫去现场连线的领班颇为认同。 “老板,这沈小姐肯定会火呢,四个评委全通过了。” “你去给她发张名片,就说我们这里,随时欢迎她来驻唱,价钱好说,随便她开。” 领班想了想茶楼的风格,心里嘀咕,驻唱也只能唱评弹吧,流行歌曲可不合适。 但还是在挂了电话后,拼命挤进了后台。 …… 拿到海选成功的晋级名额,沈秋领着张涛抬腿就走了,没有一毛钱留恋。 张涛正问她,要不要回音乐室,她就看到李静和安然,在门口等着。 还差点被人潮给挤飞了。 她汗颜:“不去了,我朋友在那边,我去和她们说说话,一会就回家。” 张涛望了过去,认出李静和安然,灵机一动:“一起吧,海选过了,咱们找个地方庆祝庆祝。” 这时,茶楼领班挤了过来,朝沈秋递着名片。 “沈小姐,这是我们老板的名片,他让我给您转达一句话,欢迎您随时来茶楼驻唱,价钱好说,随便您开。” 沈秋抚额,干笑地接住,随手揣兜里。 张涛蹙眉,大庭广众下他也不好细说,便护着沈秋,又叫上安然跟李静,上了他家的大七座商务车。 第29章 乖乖 上车后,安然和李静沉不住气了,抓着沈秋一顿输出。 小方几个也是红光满面,忍不住在后头窃窃私语,畅想未来。 只有沈秋,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耳边全是安然和李静的吧啦吧啦。 一直激动到张家开的川菜馆,菜也点了,酒也上了,才略微消停了一丢丢。 小方三个举着杯,翘首以盼的对沈秋道:“小秋,这杯酒,我们敬你。” 沈秋看了眼面前的酒杯,抬手端茶。 “我不喝酒的,以茶代酒吧。” 鼓手小飞立马道:“那怎么行,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连酒都不喝,小秋妹妹,你就给个面子吧。” 琴手小于跟着点头:“是啊,小秋妹妹,这俗话说的好,只要感情好,能喝多少是多少,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咱们今天能进海选,全是沾了你的光,你要不喝,我们连坐都不敢坐了。” 三个大男孩笑,自以为这是表达感谢。 却不想沈秋对这一套极为反感,尤其是劝酒。 …… 但她也没想给他们三个脸色看,便平平常常的摇了摇头:“我不喝酒,是保护嗓子,晋级不是全靠我一个人,是大家的功劳。” 张涛起初没觉得有什么,但见沈秋二次拒绝,便想想也对,正要说别劝了,可李静是真虎啊,居然夺过沈秋面前的酒杯。 一口闷。 她说:“我来,我替秋秋唱,你们别逼她,她确实不会。” 小方三个面面相觑,只觉得李静这姑娘,忒不会说话了,什么叫逼。 明明是劝,明明是他们给沈秋面子。 但看看小张老板护得紧,硬生生的又把话给咽了,回头就心照不宣的,逮着李静灌酒。 看着情势不对,沈秋脸黑了。 回头对张涛道:“你去说说小方,我们还是学生,再高兴,也不能把酒当饮料喝。” 张涛愕然,有些后知后觉,他只道是大家刚认识,活跃气氛呢。 毕竟他们些男的在一起,都这样。 但看着李静确实有些不胜酒力,便给了小方几个警告的眼神。 …… 李静喝多了,拽着沈秋大舌头:“你会唱歌,怎么从来没透露过?搞得我和安然好吃惊,好像咱们都不是好朋友了。” 沈秋叫人送牛奶,回头扶着李静。 “是我错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提前告诉你。” 安然还好,没挡酒也没主动喝,但李静的话,也挑起了她的小情绪。 “秋秋,你现在和我们,确实没以前那么好了。” 沈秋惆怅,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无奈下只好叹了口气。 “怪我,分班的时候心情不好,没和你们分在一起,但在我心里,我们的友情永远不会变。” 安然撇嘴:“你就说吧,说有啥用。” 事实就是分班以后,沈秋和她们走得确实不近了,有时候明明约好了一起放学回家,她却总推说参加了兴趣班,要先走一步。 …… 对安然和李静的抱怨,沈秋很自责,但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好办法,再把她和她们紧密的联在一起。 好在安然并没有揪着不放,说了几句话后,很现实的点明。 “你以后会越走越远的,但只要你还把我们当朋友,我们的友情就永远不会变。” 她点头,松了口气,再看李静,李静也用力点头。 “秋秋,不管你以后会不会变成大明星,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秋秋,来,咱们干杯!” 她喝醉了! 但沈秋怀着内疚,陪她喝了一杯。 默默在心里说,对不起。 小方几个看到,眼里纷纷涌出雾霾,原来不是人家不会喝,而是不想和他们喝。 小丫头片子,真以为自己会唱几个歌,就瞧不起他们了么。 她算老几啊。 要不是小张老板,她只怕还在学校的角落里,无人问津吧。 神气个什么。 …… 当天下午,沈秋有些喝醉了,明明才两杯,头却疼得不行。 回想当年在青云楼当店长,她是能千杯不醉的。 16岁的身体没有练过,果然不行。 她让张涛亲自把李静和安然送回家,自己和小方三个在包间等他回来。 恍恍惚惚看到小方出去了一趟,他再回来,就把小飞和小于都叫走了。 诺大的包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心里正纳闷着,门被推开,沈爷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她脸色一变,想起身,却立马被李坤按了下去。 …… 沈爷笑眯眯的坐她旁边。 “喝了?”他问。 见她脸色难看不回答,便拿起桌上的酒看了又看。 “啧,小张三就请你喝这玩意?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沈秋心里咯噔,她知道沈爷说的不是说酒,是说她这个人,不识抬举。 完犊子了。 小方小飞和小于把她给卖了。 “喝了多少啊,怎么醉成这样,小脸红扑扑的,还怪好看,要不要去我那,我请你喝更好的。” 沈秋咬牙,露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沈爷好。” “我可不好,我要好,你那天怎么会跑?” 他讥讽,话里话外暗藏凶险。 “沈爷对不起,我是害怕,而且我有男朋友。” …… 沈秋后悔了,她就不该喝那两杯酒,如今的身体不耐造,她现在头也晕,脚也软,碰到沈怀简直无力反抗。 “小张三就不配当你男朋友,瞧瞧这可怜模样,连身得体的衣服都没有。” 沈怀呵呵,挑起沈秋的下巴,食指用力,硬生生把她从椅子上,挑了起来。 “乖乖,不如让我带你去买点好玩意吧。” 沈秋努力让自己维持淡定,但最后还是身不由己,强行被他带上了车。 …… 好在沈怀没有再动手动脚,而是像极有耐心的猎人,把她带到安城最大的购物中心。 坐上他的私人电梯,直达顶楼。 两排各家各户的奢侈品店长,齐齐弯腰喊:“欢迎沈爷。” 沈怀挥了挥手。 “记住这张脸,她也姓沈,以后她来消费,全挂我名下。” 众人喜出望外,连忙锁定沈秋,将她的样子牢牢记下。 “是,沈小姐下午好。” 沈怀哈哈大笑,财大气粗。 “来吧,想要什么随便说。” 沈秋阴沉着脸,才蠕了蠕唇,就听李坤道:“沈爷难得高兴,沈小姐可别做那扫兴之人。” 沈秋想,玛的,天上掉了个五百万砸脸上,不拣还不行,谁不迷糊? 不管碰到谁,做梦都得笑。 第30章 公平竞争 “多谢沈爷,我眼皮子浅,没啥见识,不知道该怎么挑。” 沈怀挑眉,目光从她身上落到所有店长身上。 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店长们,瞬间围了过来。 他们经验十足,纷纷说她是衣架子,肯定穿什么都好看,然后打开对讲机,火速安排店员把最时兴的,最时髦的,全部都拿上来。 衣服、鞋子、袜子、包包、化妆品、珠宝首饰! 一个都没落下。 看着无数人忙前忙后,沈秋深吸了口气,朝坐下的沈怀道。 “沈爷,我想上个厕所可以吗?” 沈怀似笑非笑:“又想跑?” “没有,我是真的想上厕所。” 沈怀呵呵,不慌不忙点了根雪茄。 “安城就这么大,我要真的想搞你,你早就是我的人了,插翅难飞。” “但我这个人嘛,喜欢你情我愿,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想让我为你花点心思,值得。” “去吧,慢慢来,不要着急,我就在这等你。” 几句话霸气侧漏,那久居上位,对普通人的兴衰、拿捏、掌控,皆在他一念之间。 …… 沈秋明白,一个大佬的耐心是有限的,不可能允许一个蚂蚱,在大佬面前反复横跳。 目前的局面对她是有利的,也是她能沉住气,转动脑子去斡旋的。 李坤陪着她进了厕所。 她坐在马桶上,神游天外的想,当年天王唱马桶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她今天有些便秘。 “你能够出去等我吗?我便秘了。” 隔着门,她对李坤说。 李坤点了根烟,道了句:“那你放聪明点,今天把沈爷伺候好了,就能回家了。” “我知道的。” …… 厕所很安静,弥漫着希而顿的香。 和弦铃响起,沈秋拿出手机,接通了张涛的电话。 “你在哪?我怎么没看到你。”张涛声音有些急。 沈秋懒懒的,像只醉猫:“我被沈爷带到购物中心,现在在六楼。” 张涛吓得吸了口气,立马道:“你等着,我马上到,有没有吃亏?” “没有。” 电话里不方便说,她只是垂了垂眼睫毛。 “你别怕,最多十分我就来了。” “嗯。” 李坤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挂了电话主动道:“是我男朋友,他打电话来,我不可能不接。” 李坤呵了一声,不置可否。 “沈爷看得起你,你应该要好好珍惜,知道唱歌比赛,谁才是幕后大老板吗?” 沈秋抚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软糯糯的道:“是沈爷。” “原来你知道,那你还拿乔什么?” 她笑:“做人总得有操守吧,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你说是不是?” 她说的很慢,一字一句,醉态朦胧。 饶是如此,声音都甜美到,让李坤无法形容。 他皱了皱眉,叫其他人来守着,自己去见沈爷。 …… 沈怀听了,不以为意,吞云吐雾。 “这就是年轻的本钱,希望她能保持久一点,不然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可就没意思了。” 李坤抿唇,对于沈爷这样的趣味,他不懂,但不妨碍他照章办事。 很快,张涛来了。 有张家小三少爷的身份,他也很轻松的到达六楼。 一眼没看到沈秋,只看到沈怀,他眼里有些急,但飞快的镇定住。 “沈伯伯好。” “小张三,啥时候回国的?” “有段时间了。” “你的女朋友,我也很中意,沈伯伯现在和你公平竞争,如何?” 张涛心里大骂,但输人也不能输气势。 “沈伯伯说笑了,我年纪小,认死理,可能是没有沈伯伯能力强,但我也想赌一赌。” 沈怀哈哈哈大笑,停下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好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喜欢,但这世上的女人,你可没有沈伯伯懂,到时候赌输了,可别哭着回家找妈妈。” 张涛抿着唇不说话,牢牢的看着沈怀。 直到沈秋一摇一摆,从厕所走了出来。 他上前搀扶,沈秋大大地松了口气。 …… “把东西都给沈小姐拿上,若沈小姐不收,那你们就把东西给沈小姐送家里去。” 沈怀这样吩咐完,再也没看张涛一眼,带着人便走了。 张涛气到骂娘,特么想说,这些东西他也买得起,但沈秋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 直到六楼再也没有沈怀的人之后,她才有气无力道:“别上当,他不过就是想激怒你。” 也在她和张涛心中埋个钉子。 前者会让女人无比骄傲自豪,后者会让男人心存疑窦,滋生暗火。 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段,她见多了。 今天扔了,明天还会有,并且只会越来越多。 人性,是经不起糖衣炮弹的攻击和侵蚀的,就算有,也是因为给的还不够多。 这些道理,沈秋懂,张涛也懂。 所以他快速调整了过来,小心翼翼扶着她。 “还能走吗?” “能,先送我回家吧。” “有没有吃亏?” “没有。” 张涛沉默。 …… 回家的路上,张涛时不时瞟过车后的大包小包。 在快到她家门口时,语气幽幽道:“他用这种方法,若以后越来越多,你会动心吗?” 沈秋阖眼,她感觉现在头更晕了,很想睡觉。 “不会,不管他现在、以后,给我买多少,将来我自己都买得起。” 张涛眼睛亮了,死气沉沉的脸,瞬间华光满面。 “你说的对,他现在比我们牛,那是因为他老,但我们有将来。” 沈秋笑而不语,在车停下时,她小声的说了句。 “你也不要对我假戏真做,我这个人没心的。” 张涛正好下车,没听清。 他回头问:“你说什么?” 沈秋昏昏欲睡,摆了摆手:“没听见就算了,等我酒醒了再说。” …… 张涛说好,扶着她进了门,她家没人在,屋里空荡荡的。 在她指引下,把人扶到房间,还来不及打量她的闺房,沈秋就迷迷糊糊道:“帮我把东西丢到三楼吧,我要睡觉了。” 张涛哭笑不得,最后快速扫了眼她房间里的格局,就去搬东西了。 走之前叫她,她还像挥苍蝇似的嫌烦。 “怎么这么不胜酒力,以后还是不要喝的好。” …… 当晚,073鬼使神差的,又上了沈秋家三楼,当他看到整整一个房间的奢侈品时,瞳孔微微地震了。 他忍不住问086:“沈秋下午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还真别说,这事086还真知道,因为张涛上报了。 但他觉得,沈秋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那就随张涛去折腾,所以并没有和073说。 这会听073问,他还纳闷呢:“你不是说,以后不用监视了吗?” 第31章 初赛 “别废话,赶紧的。” 073扒开大包小包看,竟然全是价值不菲的新款。 片刻后,知道了来龙去脉,073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蚊子。 沈怀居然要和张涛公平竞争? 他是在听人讲笑话吗。 关掉收音麦,073陷入沉思。 …… 沈秋醒了,被楼下的沈念吵醒的。 看了看桌边的小闹钟,晚上九点。 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只感觉头现在还晕,仿佛是强烈的宿醉感。 她踢嗒踢嗒下楼,像早上出门一样,对正在叠衣服的妈妈说:“今天还没有离吗?那等明天早上,我再问问。” 哄沈念哄得极不耐烦的沈肃清忍无可忍。 “沈秋!你这一天天,是要死了吗?” 三楼的073猛地回头。 沈秋面色不改,视若无人的去了卫生间。 她淡定的洗漱,淡定的换睡衣。 整栋楼里,只剩下跳脚怒骂,仿佛想吃人的沈肃清在咆哮。 直到妈妈不堪其扰,摔碎了一个杯子,他才停了下来,抱着自己倒在沙发上。 嘴里喊着:“我要死了,我快要被亲生女儿气死了。” 妈妈抱起沈念,朝他丢了一瓶速效救心丸。 …… “你要想死,就去死吧,反正我现在也想明白了,这个家以后再破,也破不到那里去了。” 沈肃清眼睛瞪大,气喘吁吁地问她:“你想离婚了?” “不想。”妈妈回的很干脆。 沈肃清就像松了口气,又恶狠狠的看向卫生间。 “那你还让她……” “嘴巴长在她身上,她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 妈妈打断。 沈肃清瞬间沉默。 家中死气沉沉,073在楼上眉头紧皱。 而沈秋洗漱好之后,又踢哒踢哒的上了二楼,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妈妈又在想什么,沈肃清想什么。 但073能感觉到,这个家支离破碎。 原来她不想活。 是没有归宿感和停歇的港湾。 …… 回到房间的沈秋思索了片刻,然后又悄摸摸地上了三楼。 下午虽然醉得厉害,但她意识还算清醒,知道张涛把她送了回来,又把东西扔到了三楼。 她得去看看。 073躲了起来,在暗中观察着她。 沈秋也不知道,她面无表情的查看了一下东西,随后席地而坐。 悠悠想,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呢? 换现? 也不是不可以。 她不是圣人,不可能对金钱视为粪土。 她打通张涛的电话。 …… “张涛。” “我在,你现在酒醒了?” “是呢,今天下午又谢谢你了。” “没事,应该的,咱们是同学同桌,外加朋友嘛。” 她真心实意的笑,却不知这一笑落在073眼里,如冰雪初开,万物向阳。 “能请你帮个忙吗?” “你说。” “帮我把三楼的这些东西,全部处理掉。” “怎么处理?”张涛心扑通扑通跳。 “换现呗。” “好啊,大概什么时候?” “明天吧,下午你来,我家没人。” 挂了电话,沈秋长吁了口气,她在梳理接下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沈怀是不会放过她了,甚至还会想尽千方百计,把她往大红大紫里捧。 像他那样的人,必然是抱着,我能捧红你,就能摔死你的心思,所以她可以乘风而起。 但将来必会付出代价……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 然后就是张涛,她和他,是绝对不会再有可能了。 因为男人这种生物,永远都是小心眼的,她也没有耐心去调教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小伙子。 但她能稳住和张涛做朋友,至少在帮他在实现音乐梦想之前,不会把关系搞砸。 …… 随后,沈秋想到周吾。 若是正儿八经的为将来做打算,周吾这个神秘大佬,她其实是可以接触的。 搞不好,还能成为斩断沈怀的退路。 怅然间,沈秋有些后悔,不该和他说,以后再无瓜葛。 …… 有道是想死有想死的活法,想生是有想生的盘算。 终究是草率了。 她叹气:“四十几岁的人生很难,十六岁的人生也不容易。”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073背靠着墙,呵呵冷笑,现在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早干嘛去了。 …… 初赛,不再对外公开,而是在四海集团搭建的演播厅里。 台后除了参赛选手,台上就是四位评委。 评委的后方是观众席,零零星星请了一些人。 但在观众席的后面,还有一间隔着纱窗的茶室。 沈怀就坐在里头,翘腿欣赏。 …… 沈秋还是一件白衬衣和牛仔裤出场,一首甜蜜蜜唱完,坐在评委席上的董老,就觉得眼前一阵恍惚。 他又如同看到了故人。 那故人曾在94年也是一袭白衣出场,亮相于燕京音乐厅,以一曲绝响震惊了整个音乐界。 但她仿若昙花一现。 仅仅只隔4年光阴,他今天仿佛又看到那个才华横溢,声音宛如黄鹂鸟一般的姑娘。 …… 坐在董老旁边的梦娜,看到董老迷离的眼神,瞬间想起沈怀沈爷的吩咐。 立马拍了拍话筒。 “是这样的啊,我来安城以后,听说有人在不久前,唱了一次苏州评弹,技惊四座,那人是不是沈秋你啊?” 沈秋:“是我。” “那除了弹琵琶和唱小曲,你还会别的吗?” “你说的是那些?” “古琴会吗?” 董老骤然看向梦娜,目光微凉。 沈秋一时没想到那么多,顺其自然的应下。 “会一点。” “那你现在能不能来一曲?就广陵散吧,很多年都没听过了。” 沈秋看她,瞬间意味深长。 你老人家这么做,沈爷知道吗? …… 董老眼中仿佛冒了火,他不想有人玷污他心中的故人。 “梦老师,这是唱歌比赛,不是比乐器。” 梦娜笑道:“唱歌也叫音乐比赛,音乐就离不开乐器,这有什么,我多给晚辈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有什么不妥吗?没有吧。” “沈小姐,难道你不想展现自己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会古琴,不会广陵散,你在骗人,你在沽名钓誉?” …… 所有人都听出,梦娜是在断人前途,强人所难。 广陵散,号称绝响,是谁谁,都能随便弹出来的吗? 非顶级老艺术家都不敢起韵,更别说年纪轻轻的沈秋。 董老气得脸黑:“你这是强词夺理。” 梦娜就笑,一边安抚董老,一边踩低沈秋,好像她今天不会弹,就不配来这里参加唱歌比赛。 还不如赶紧回家去,别站在这丢人现眼了。 …… 抽了个空子,沈秋幽幽道:“今天有谁带古琴了吗?” 梦娜一脸得逞,急忙问:“谁带了,没人带,工作人员立马给安排一下。” “这就对了嘛,这做人啊,就得要识时务,方能为俊杰,沈小姐不愧是会弹琵琶,会唱小曲的,有大格局。” 梦娜尾音拉长,给了沈秋无数个,你懂的眼神。 沈秋目露寒光,她听懂了。 梦娜话里话外,全都暗示她去找沈爷投怀送抱。 她是沈怀的人。 …… 一口一个弹琵琶,尽把人往下九流说。 沈怀想看她技穷,逼她上门。 不可能! 不就是广陵散么,她会! 不但会,以前还苦练过十几年。 就前两天她还在想,如何破了沈怀这局,现在梦娜的愚蠢,简直就是她瞌睡了,就立马给她递枕头。 …… 辉哥,是港城乃至享誉国际的知名作曲人,他会不懂乐器,不懂曲高和寡吗? 不能啊。 梦娜自作聪明,就是把她往辉哥心里送。 …… 然后董老,国宝级的老艺术家,燕京人,虽在中年以后改通俗歌唱家,可在此之前,他曾经是燕京音乐厅的钢琴家。 曲高和寡,董老也是懂的。 …… 梦娜想借此为难她,想让她去自投罗网? 做梦! 给她递杀疯的机会还差不多! 第32章 杀疯了 眼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张涛急得心里直骂娘。 他听出来了。 他知道,梦娜一定是老比登沈怀的人。 那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分明就是在说,小沈秋啊,快去找沈爷吧,只要你乖乖给他当情人,什么比赛,什么名和利,皆可有。 并同时借此机会告诉他,他小张涛想和他赌女人,那是赌不赢的。 现在场地是他的,人是他的,在这里,在安城,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张涛憋屈,要不是小方几个拼命拉着他,他都要冲上去说:不比了,还比什么比,以后咱俩就安心学习,一起上大学,一起深造。 …… 但古琴很快就安排到位,沈秋也没什么难色的坐了下来。 她调音,不慌不忙。 告诉自己,这是个好机会,她能杀出重围。 她还能借此扶摇直上九万里,让一切,都变轻舟已过万重山。 …… 抬手戈矛亮现,然后是呜呼哀哉,慷慨激昂,金戈铁马,杀伐纵横。 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其气势磅礴,硬生生把董老听到站了起来。 梦娜色变。 阿妹惊诧。 辉哥宛如寻到重宝。 《广陵散》又名《广陵止息》,是古代一首大型琴曲,全曲共45段,贯注了一种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音乐风格被后人称之为“纷披灿烂,戈矛纵横”。 旋律丰富多变,情绪起伏跌宕如潮,描述了聂政刺杀韩王,嵇康在临刑前,以琴声表达怨恨凄感和怫郁慷慨的故事。 嵇康死后,《广陵散》就成了千古绝响。 后来有人重新打谱,其弹法也是因人而异,各有所长。 沈秋当年师出名门,不怕苦,不怕累,不练其它,专练广陵散,今天重新拾起,她除了感觉琴不好,发挥并没有哪里不好。 …… “这弹的是什么呀?乱弹的吧?完全听不懂。” “可有的地方很好听。” “我觉得不好听,她到底会不会的呀,欣赏不了,完全欣赏不了。” 众说芸芸时,沈秋一个单手挥扫,一个重击琴弦,就此终了。 起身,她就如嵇康临刑,慷慨从容。 …… 董老啪啪啪鼓掌,激动到难以形容。 辉歌更是忍不住开口问:“你还会唢呐跟小号吗?” 他最近作曲,特别想要用这两种乐器。 沈秋调整了一下情绪,眼中微微一亮。 斩钉截铁。 “会的。” 曲高和寡,来了呀。 …… 眼下正是她破局,谋取将来的好机会,哪怕这会没有经过千锤百炼的手,已经在发抖,也被琴弦划伤。 但只要辉哥想听,她就能上。 “好好好,那你随便露两手吧,行不行?” 台下的工作人员二话不说,赶紧将唢呐跟小号,全送到她面前。 正所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现场演奏的,全伸着脖子。 他们对沈秋也很吃惊。 想看看她,到底还会多少。 …… 在众人翘首以待中,沈秋深吸了口气。 回头看了眼吓傻的张涛,这时才想起,她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和张涛说。 醉酒那天,小方几个,是把她给卖了的。 千回百转,她又想了回来,沈怀那种人要搞鬼,张涛就是把人换了又换,依然是小方这种人,还不如先这样。 提防老对手,好过一茬又一茬的新韭菜。 但等今天比赛结束,她一定要和张涛提一嘴,小方三个,以后不能不防。 …… 生活不易,小沈卖艺,且看且珍惜吧。 唢呐来! 她要当辛苦的搬运工了,借战曲一首。 高亢激昂穿梁过,枪出凤鸣震乾坤。 丢开唢呐,再取小号。 直接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再放下小号抱起吉它。 开口跪:“头顶的太阳,燃烧着青春的余热,它从来不放弃,照耀着我们行进,寒冬不经过这里,那只是迷雾的山林,走完苍老的石桥,感到潮湿的味道……”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这词,这曲,辉哥呆了,小姑娘……是会原创的啊,都把他比下去了呢。 阿妹挥动着双手,疯狂打卡:“好燃啊,这是一首好歌,我喜欢!” 梦娜咬紧牙关,不敢回头,她知道自己把事情办砸了。 “时间好像到了吧,她可以下去了。” 董老笑到满脸都是褶子,回头对自己的助理喊:“把人给我留下,必须留下,她我要了,我要了。” 这里的要,不是指这场比赛要,而是将来、以后,他董氏的音乐工作室要。 像这样的天才音乐人,要靠抢的啊,没看到阿辉,眼睛都冒绿光了么。 …… 沈秋杀疯了。 出了演播厅,张涛和小方几个嘴就没停,一直在喊要庆祝,但沈秋放在裤兜里的手在流血。 很痛。 “不是,我想回家休息,这次结束,会有一个月的预热期,我和张涛还要应付考试,得静下心好好学习了。” 小方怔愣,心中暗骂,她可真扫兴,私下有沈爷当靠山,还学什么学。 装逼。 张涛倒是很听劝,二话不说送她回家。 …… 同一时间,沈爷走出演播厅,看都没看急忙跑来解释的梦娜。 只喊了一声:“坤。” 懂事的李坤立马一耳光煽飞了梦娜,留下惨痛的求饶声。 沈爷就在想,他到底还是小看了沈秋。 是个有真才实学的。 值! …… 073尾随,沈秋手弹出血,他看到了。 本以为张涛会送她去医院,却不想张涛直接把她送回了家。 这家伙,心还是不够细。 看不到她的牛仔裤裤兜,已经被血染透了吗。 “086,告诉张涛,宁可可,付小微和赵四她们,准备下药毒哑沈秋,让他多提防,还有他组的乐队,已经被章鱼渗透。” 086说了声收到,随后惊讶:“你不是没监视了吗?怎么知道这么多?” 073目光深邃:“无意中看到了。” “哦,好的,我会通知张涛。”086摇头,暗道安城可真小。 付小微那些千金小姐,就真是吃饱了饭撑着,居然想毒哑他们自己人的家属。 那岂不是踢到铁板了。 可真逗。 …… 回到家,这个时间点,一如既往的没人。 沈肃清借着做康复运动,出去看人打牌了。 妈妈带着沈念还在培训中心没回来。 沈秋找了瓶碘酒和云南白药粉,就默默地回了房,她冷静的在想,自己是拜师辉哥,还是董老。 出来的时候,这两位都向她抛橄榄枝了。 尤其是董老,连私人电话都给了她。 若是拜辉哥为师,将来能在港城混,背靠港城大佬,沈怀的局也破了。 但若是拜董老为师,将来必进事业单位,沈怀的局一样能破,但将来的路,肯定没有港城那边的宽。 会从流行歌曲,多转向于红歌。 两条不一样的路,她要怎么选才好呢。 踌躇不决,周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谁教你这样处理伤口的?不怕手废了吗?” 第33章 上药和咸鱼 沈秋惊讶,抬起头看他。 他今天的衣服换了个颜色,居然不再是黑色的了,而是纯白色的衬衫。 一眼望去,竟有种形容不上来的高大魁梧和圣洁。 当然,他的容貌还是没有变,一如既往的神秘、冷酷、英俊、卓尔不凡。 “你怎么又来我家了?” 她家是他随意进出的后花园吗? 岂有此理! 不管放在过去,还是现在,都属于私闯民宅,违法! …… 周吾全当听不懂,从裤兜里掏出一瓶双氧水,几步过来,夺过她手里的棉签。 “抹完碘酒要用这个,双氧水知道吗?能杀菌。” 沈秋低声呢喃:“我知道,家里没有,忘了买。” 他抿着唇不再说话,拉过她的手,仔细又温柔地给她上药。 专业得他好像是个医生,但又比医生更懂体贴。 生怕弄疼了她。 沈秋皱眉,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怪异。 他这是……弄啥子呢? 这一天天呢,久不听他说杀你全家,她都有些别扭。 …… 看着指尖染满了被双氧水浮起的白沫,她神游天外的说:“这东西放在显微镜底下,是不是能看到活着的细菌?” 周吾服了她的跳跃性思维,就感觉她和086超像。 宛如穿一条裤子。 但同时也说明,像她这样的人,脑细胞很活跃。 简称——聪明。 “会吧。” 他很有耐心,至少比对086有耐心。 随后看到她有准备云南白药,就用棉签棍子挑起粉末,仔仔细细地撒在伤口上。 血珠渗了出来,和药粉混在一起,乍然看去,仿佛她用手捏过粑粑。 “这药好用,是经典,盖子里还赠送了一颗救命丹,可偏偏说明书上不写,为什么呢?” 她随意找话题,尽管回答她是知道的。 周吾眼中闪过一惊讶,拿出他带来的创可贴,一边包一边回。 “你居然还懂救命丹。” 沈秋撇唇,思维跳跃的想,矫情的人确实好命,会有人心疼。 就是她不习惯。 …… 收回被包严实的手,她挪了挪屁股。 原本在心里组织了一堆草稿,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无事可做的气氛瞬间尴尬。 那些草稿到了嘴边,就自动生成:“你来我家干什么?” 周吾这会也调整好了情绪,他很镇定。 “别想去港城发展,选董老。” 沈秋倒抽了口气:“你能窥探人心?” 她在他面前,是没穿衣服么,还是今天的拼命,那么显眼。 但回头想想也对,那么声势浩大的比赛和重量级评委,聚光灯下,谁会还想着有所保留。 恨不得掏光自己,才是正确的。 她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周吾目光微凉,朦朦如渊深邃:“听人劝,吃饱饭。” 沈秋呵呵。 …… 周吾走了,就像他神出鬼没的来,但给沈秋给了一堆惊吓和后怕。 她很懊恼的骂自己,为什么这么怂。 她就该问问他,为啥老盯着她,她又不是活在他构造的楚门世界。 晚上,张涛给她打来电话。 “沈秋,上次你被沈爷带走,是不是小方出卖了你?” 她心里诧异,这才想起,又忘了说。 “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张涛很生气。 他要早点知道,初赛前就会换人,还有宁可可,咋那么烦呢,居然想下毒。 “我忘了。”沈秋实话实说,但抢在张涛发火前又道。 “你别辞他们,就当不知道吧,沈爷有钱有势,你换了下一个,或许还是他的人。” 小方几个虽然出卖了她一回,但好在不属于穷凶极恶之徒。 张涛在电话另一边沉默,过了很久仍有不甘。 “那我就这样养着他们?” 沈秋笑:“有何不可呢。” 明面上的敌人,始终要比暗处的敌人好对付。 …… 天色全黑,妈妈回来了。 她今天有些喜气洋洋,居然主动问沈秋,晚饭想吃什么。 沈秋猜测,应该是社保局的工作有着落了。 “我都可以,如果你把婚离了,我现在可以去买只鸡。” 为了表示她是认真的,又加了句。 “我自掏腰包。” 妈妈无言,嗔怒似的瞪了她一眼。 “离婚的话以后别说了,真气死他,你名声也不好听。” 沈秋一脸无所谓:“名声是活给别人看的,不是活给自己看的。” 现实生活没有记忆。 十年、二十年后,谁还会记得。 …… “行了。”妈妈打断:“你心里真要有我,以后就别说了,想吃什么?” 沈秋眸色暗沉。 “咸鱼。” 一块能下一碗饭。 妈妈脸上瞬间划过哀伤,喃喃道:“今天不吃咸鱼了,我刚买了猪肝,拿它炒个芹菜算了。” 沈秋冷笑而不言。 从年后到现在,除了沈肃清和沈念每天吃个鸡蛋,或者瘦肉丸子,她和妈妈一直在吃咸鱼。 两块钱一条,用油炸过,再用白酒焖辣椒面,拌上自家种的蒜苗和葱,能吃一个星期。 …… 晚饭时,妈妈郑重宣布:“我被社保局聘请了,以后就在社保局大厅上班。” 沈肃清有些诧异:“不是做会计?” 妈妈摇头:“不是,负责登记和办理业务。” 明天正式上班,她还要重头学,但她很高兴,有难掩的轻松和骄傲。 因此,饭桌上多了一道猪肝炒芹菜。 唯一不变的是,辣椒面并没有少放,依旧把它当成了下饭菜。 沈秋夹了一筷子,同样一成不变。 “早点离婚。” …… 如今她天天说,天天念,沈肃清已经能做到面如止水,纯当她是放屁了。 “那也挺好,一个月给你多少工资?” 妈妈也无视沈秋,回答他:“现在是三百多点,以后算工龄。” 沈肃清仿佛瞧不起这三百多,语气轻蔑:“还没纱织厂工资高,正好,我没钱买烟了,你给我十八,我明天去批发店批一条回来。” 妈妈还没说话,沈秋冷冷就道:“无事生产还抽烟,好意思?” 她和妈妈两块钱的咸鱼吃一个星期,他一天一包两块钱的黄芙蓉。 沈肃清暴跳如雷,一巴掌拍在桌上。 碗掉了,饭撒了一地。 坐在学步车上的沈念,吓得哇哇大哭。 …… “我这是什么命,生了你这种玩意,你是想让我早死早投胎对吗?我偏不,我以后倒要看看,你将来能有什么能耐,畜生玩意!” 沈秋咽了口饭:“老畜生说的好。” 妈妈头大如鼓,又摔了个杯子。 “都给我闭嘴,能吃吃,不能吃都给我回房。” 她知道,沈秋和沈肃清的父女关系,已经到了不可能调合的地步,她夹在中间两难,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个家,能过一天是一天。 沈念还在哭,眼泪鼻涕鼓成了泡。 沈肃清铁青着脸,有心想把脚边的碎碗和饭拣起来,又不愿在沈秋面前低头,看着她还能一口一口吃饭,就特别想掀桌子。 舅舅和舅妈进门,恰好就是这一幕。 他们见机很快,一个递烟,一个快速去厨房盛饭,嘴里说着:“正好晚饭没吃多少,炒猪肝很久没吃了,我也来尝尝。” 第34章 名动安城 自从沈秋劝离,妈妈就和舅舅舅妈聊过这些事,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舅舅和舅妈今天来,并不是因为妈妈有了工作,而是因为沈秋唱歌比赛,名动了整个安城。 他们有些好奇,所以过来问问。 但没想到,恰好碰到沈秋和沈肃清父女对峙。 前脚安抚好沈肃清,后脚舅舅就问:“听说你参加唱歌比赛了?” 沈秋还没回答,沈肃清就很惊讶。 “什么唱歌比赛?” 舅妈立马将这事,说了个绘声绘色,还说今天在演播厅,秋秋技惊四座,宛如她就在现场。 妈妈听得有些发呆,回头问:“就是你在学校组的那个乐队?” 沈秋目光黯然。 脑子里忽然在想,沈爷那个人坏到流脓,但丝毫不妨碍,他旗下人才济济。 要不了多久,她家的门坎就会被人踩破了。 可妈妈仿佛,这个时候才知道。 是她的错,重活一回,母女感情变生疏了。 …… “是的。”她回答。 妈妈皱眉,有些埋怨:“你怎么不和我说?” 沈秋无言,周琳立马后悔,深知沈秋没说,是因为她太忙,又要培训,又要带沈念,还要操持家务,每天和沈秋见面,也就早晚各一次。 明明生活一个屋檐底下,却陌生的有如路人。 再加上母女见面,开口便是离了吗?早点离! 所以这段时间,她连话都没怎么和沈秋说。 怪谁? 周琳怪自己。 她越来越像沈肃清说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了。 一股疼痛蔓延她全身,话语一变,接口便是:“对不起,我对你的关心太少了,比赛成功了吗?” 舅妈表情讪讪,暗暗想,这哪里像一个家。 …… “刚过了初赛,下个月比晋级。” “晋级是什么?” 沈秋耐着性子,把比赛规则说了一下。 98年这会,综艺人们还没想到用战队来博眼球,就纯粹硬比,海选,是数万人里选一百。 初赛,是数百人里选二十。 晋级赛,就是二十进十。 总赛,十进三。 终极赛,再排前三。 评分总分为一百分,四位评委老师各占二十分,剩下的二十,分散到特意请来的音乐媒体人,总共二十人,一人手握一分。 现在刚过初赛,四海集团正在造势,要不了几天,所有电视台便会播放初赛内容。 同时也会把晋级名单公布于众。 而整个比赛,最有看点,就是晋级赛,总赛和终极赛。 届时,以四海集团的财力,必会把这三场比赛,推到热议的最高峰。 想不出名都很难。 …… 舅妈咋舌,欢喜到难以自持。 “咱秋秋要出名了呢,进了前二十,会不会上电视?” 沈秋点头:“会上的,估计过几天就会有。” 舅舅也开心得不行。 “那咱秋秋要当大明星了,琳啊,你快熬出头了哦。” 舅舅是心疼妈妈的,但对沈家的这笔烂帐,他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只有沈肃清脸色极其难看。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上电视也是个戏子,下九流的玩意,等着看吧,早晚有一天变小三,丢人现眼。” 欢喜的气氛瞬间变冷。 舅舅怒目,忍无可忍,放声呵斥。 “沈肃清!说这种话,你还像是个当爹的吗?” 沈肃清不服,同怒。 “我就是当爹才说这种话,开学前我就说了,别让她读书了,让她去打工,安安份份做个普通人,周琳说打工毁前途,然后呢?” “现在怎么着?” “她自己跑出去招摇过市了吧!” “唱歌唱歌,不是戏子是什么?这些年从港城传来的杂志和八卦,你们是没看过吗?什么芳啊,凤啊,芝啊,哪一个不是去陪人家睡。” “我说下九流,还说错了?” …… 沈肃清吼完,舅舅和舅妈沉默了,之前的欢喜全消失不见。 妈妈整个人也是呆呆的。 只有沈秋百般滋味上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但她却在这一刹那,想到了周吾。 想到他说:选董老,听人劝,吃饱饭! 他,是不是也和沈肃清一样,认为唱歌是下九流。 …… 沈肃清赢了,一得轻蔑又得意洋洋。 “好好的书不读,跑去自甘下溅,你们还替她高兴,真是不知所谓。” 舅舅涨红了脸,舅妈咬紧了牙。 最后不欢而散,各回各家,各进各的房间。 周琳把沈念哄睡,心情沉重地上了二楼。 见沈秋埋头写作业,便敲了敲门。 “秋秋。” 她回头,站起身把凳子让给她,自己坐到床边。 “妈妈想和你谈一谈,可以吗?” 周琳定定的望着沈秋。 她都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很久都没仔细打量过女儿了,苦难的日子仿佛一眼望不到头,都快让她忘了,女儿今年十六岁。 吾家有女初长成。 眉眼弯弯,顾盼生姿。 樱唇如粉,肌肤赛雪。 如此模样,怎么可能不令天下男人心喜若狂。 她,到底该怎么和女儿说才好。 …… 母女俩沉默,时间却不等人。 滴嗒滴嗒。 最后,周琳的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 “秋秋,你爸说的对,你以后,要不还是好好读书吧,妈妈知道你成绩好,将来必能考上大学,不像妈妈,才小学毕业,所以这辈子,只能这样了。” 周琳自怜,把生活的不幸,归咎为书读得太少。 沈秋深吸了口气:“妈妈别妄自菲薄,你现在可是拿到了会计师的文凭,并不是古代那种,要以男人为天,并从男人手里拿钱吃饭的女人。” 周琳低头皱眉:“我不是在说我自己,我是说你。” “说我?那我唱歌,也不会耽误我考大学。” …… 沈秋对此很自信,这几个月的潜心学习,再加上张涛的指点,让她学习起来,并没有之前想像中的那么困难。 相反,她学的很开心,就像一块海绵,拼命在吸纳。 周琳怔愣:“你还想着学习?” 沈秋把目光放在桌上,上面摆着高数、英语和地理,若妈妈不来,她都快要写完了。 周琳愕然,仿佛这会才意识到,她没来之前,女儿是在写作业。 一丝难堪涌上她脸颊,她低咳了一声。 “你长大了。” “但妈妈还是想说,唱歌比赛的事,就算了吧。” 她怕! 女儿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比她年轻的时候,还要好看。 就连发育,也是那么的饱满。 第35章 母女夜谈 “妈妈,你认为我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沈秋垂着眼帘低问。 她犹记得,上一世的苦难,她和妈妈在同一个赛道,共谋生存。 那时,母女感情极好,无话不说,相互抱团,相互取暖,心都仿佛连成了一颗。 而这一世,她再回顾这段时间,母女之间的感情生疏…… 她对自己,是有难辞其咎的。 但生活的匆忙,已经把她和妈妈分成了两个赛道。 …… 周琳思索,最后试探道:“当大学生,找个好工作,嫁个好人家?” 沈秋嗯,轻言细语。 “我会的,你要看我中考成绩吗?” 周琳摇头,她看不懂,但知道不会差。 她又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旧话重提:“那你唱歌。” “不会耽误,你想让我成为的人。”她笃定。 但周琳再次摇头,暗暗想不对,她不是这个意思。 “秋秋,我知道你爸不是个称职的爸爸,但他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你长得漂亮,出名就代表你会被人瞧上,到那时,你会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妈妈不想看到……” 你去给别人当小三,又或者去陪睡。 那太下溅了。 她羞于出口。 …… 沈秋懂,知道她的顾虑和心疼,沈爷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就是么。 “妈妈,漂亮本身就是原罪,不出名,我也会被人瞧上,也会有很多身不由己。” “但你所担心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永远不会发生。” “我也不会去给任何人——当小三。” 两世为人,让她早就明白,现在没有的,在将来,她都能拥有。 只要她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 周琳惊讶,点头又摇头。 “不是的,妈妈想说的,不是这些……” 她开始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后语,总体概括就是一句,她不放心,她害怕,她心里没底,她只想要沈秋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哪怕碌碌无为。 其实,这也是天下大部分母亲的初心。 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会在初心的路上,不知不觉就犯了贪、嗔、痴。 沈秋细说。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唱了。” …… 新旧思想的碰撞,会让血脉亲情,变得脆弱不堪。 所以她不打算去改变妈妈的想法。 想去改变别人的,都是愚人,蠢人,不停的和自己较劲罢了。 她要做的,应该是耐心等待! 等待时势去熏陶。 时代去铸成。 “但这次的比赛,我没有办法退出,因为乐队不是我一个人的。” “报名之后,就相当于签了比赛合约,若无故退出,我要付高昂的违约金。” 这是善意的谎言,但她知道会很好用。 果不其然,妈妈脸色变了。 “什么违约金?多少?” “十万。” 周琳惊怵,陷入沉思。 …… 沈秋定定,柔声再道。 “妈妈,等比完了,我就不唱了,好吗?” 之前,她一直在袖手旁观,已经做错了,若固执的去反驳,并试图扭转,那么只会有一个结果。 她和妈妈离心,离德。 这和她劝妈妈离婚,扭转她当一个独立女性的思想,不一样。 沈肃清和沈念可以没有。 但妈妈,她不能没有。 …… 得到沈秋的保证,又想到那违约金高达十万,见识不多的妈妈妥协了。 她忧心忡忡的回了房间。 这个时候,她已经和沈肃清分居,独自带着沈念一间房。 劝母离婚的话,她还是会继续,但以后…… 她想抽出一些时间,来陪妈妈。 因为没有妈妈的将来,她无法想象。 那太可怕了,她会承受不住。 …… 有道是劝母离婚也好,想扶摇直上也罢,说到底,她最后的初心,不过就是想要改变人生,惠及所爱。 在前行的路上不会孤单。 若分崩离析了,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意义。 …… 没有妈妈的人,会像……失去方向的孤雁,难过时彷徨无助,苦寂无人能懂,欢乐时无人与共。 若干年后,再回头,就会发现自己和别人的幸福美满…… 幻化成两个世界。 一个平安喜乐,心有归宿。 一个宛如泡影,皆是虚无。 山不来,她理当去寻山。 水不来,她理当去挖渠。 就是不能,把自己活成孤家寡人。 …… 次日,沈秋回归校园,海选和初赛的宣传,已经让很多人都知道了她。 她成了校园瞩目的焦点。 校长和马奇发找她谈话,非但没有打击,反而是鼓励和有荣与焉。 还问她,需不需要时间去排练,他们可以给她大开方便之门。 其实这很荒诞! 像若干年后的那部喜剧。 但沈秋明白,这就是时势,在新旧的碰撞上,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新风口。 只有跟得上时代,才有饭吃。 …… 回到班级,宁可可给她递来一瓶可乐。 “恭喜你沈秋,你出名了,我们以后能合好吗?” 张涛瞬间紧张,试图接住可乐,但宁可可不给,执拗的非要亲手给沈秋。 “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太狭隘了,请你原谅我,这可乐是我特意给你买的,就算你不想和我当朋友,也请接受我的道歉。” 她很郑重,但沈秋挑眉。 “我们从没好过,为什么要合,你狭隘是你的事,我从没放心上,所以,你没必要道歉,我也没必要接受。” 张涛长吁了口气。 但宁可可已经气到脸色大变。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谁还没有错的时候?我以前错了,我认,我主动来道歉,为什么你还要羞辱我?” 这叫羞辱? 她嘤嘤哭,一抽一抽,仿佛要一发不可收拾。 沈秋翻了个白眼。 索性一耳光扇她脸上。 啪! 众人惊呆…… …… 不等所有人议论,沈秋就真诚的对宁可可道:“对不起,我刚刚错了,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被打懵的宁可可瞪大双眼。 “你,你,你打我?” “我错了呀,谁还没有错的时候。”沈秋一脸自责。 宁可可:“……你放屁,你明明是故意的,沈秋……” “我已经道歉了,你为什么还要羞辱我?” 原封不动还给她。 张涛笑了,其他细细品过的同学,也全都笑了。 老师说的没错,人在无名时,张三李四恶意溅踏,待到人有名时,张三李四个再来阿谀奉承,简直就是可笑。 …… 但世上始终会有圣母,如陈思涵。 她立马抱着宁可可指责沈秋:“可可以前不是故意的,但你刚才是故意的,还说什么道歉,可可我们去告诉老师。” 去呗,沈秋又不怕。 宁可可捂着被打红的脸,终于智商在线的明白,告老师是没用的。 除非她有照片一样的证据,拿给付小姐赵小姐,说不定捅上新闻才有用。 但可乐没送出去,沈秋也没喝,才是重点! “你别说话,好,以前是我错了,现在你打我,咱们一笔勾消,这可乐给你,你收下!” 张涛目光暗沉,想开口,沈秋却道:“不用,你留着自己喝吧,唱歌的人,从不喝别人递来的水和饮料。” 她早就洞若观火。 宁可可再次色变。 第36章 不要喜欢我 事了,张涛发现了她十指缠满创可贴。 “你手怎么了?” 沈秋不以为意:“久不弹,伤着了,但没事。” 张涛呐呐,课间休息时,跑去校医室,要了一整盒创可贴。 …… 放学后,和小方几个会合。 现在他们必须要商量,晋级赛、总赛以及终级赛的曲目了,并在商量好之后,马上递交到四海集团。 以方便造势和接下来的排练。 “小秋,你初赛的时候,用小号吹的那首是原创吧?当天你没唱完,是不是还没想好?” 那首歌很燃,简直是杀疯所有人的关键。 小方几个在沈秋没来之前,早就已经想好了,如果沈秋说还没写完,那他们就一起抓紧时间,把后半段全创作出来,然后递交参赛。 到时候进前十,肯定不成问题。 “不用它,我有完整版的,但以后送给张涛主唱。” 小方三个惊骇,她有完整的,还要送张涛? 那还不如给他们。 都是音乐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那首歌的潜力,以及用男声唱,更具有张力。 给谁都能唱火。 就是张涛,也吓了一跳。 …… “不是,那为什么不能拿它参赛呢?原创啊,那么好的原创,你能让我们听完吗?” 沈秋摇头,很干脆:“这次的比赛是梦幻女声。” 不可能改张涛来主唱。 “在我没交给张涛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听完整版。” 反骨仔就死心了吧。 被偏爱的张涛,喜上眉梢。 相对比,小方几个的表情就有些扭曲了。 小飞讪讪:“咱们不是团队吗?你这样说,好像是防着我们。” 沈秋避而不答,没错,她就是防着。 她递出早就写好的曲目歌名。 小方看了半天:“左手指月?在那东山上?苹果香?这是什么歌啊,我怎么一首都没听说过?” …… 没听说过就对了,她就是辛勤的搬运工。 “新歌。” 又是原创…… 小方三个呆若木鸡,满脑子都在想,疯了疯了,他们以前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沈秋居然是个惊人的才女。 “那歌呢?词和曲在哪?” “不急,等比赛的前三天,我们再磨合。” 那时候也该放暑假了,她和张涛能盯紧小方几个,不会出岔子。 比如说,偷偷把她歌卖给沈爷,或者别的团队。 小方脸色一沉,立马在想,上次把她卖给沈爷的事,她知道了。 既然如此…… “行,主唱是你,我们听你的,那咱们这段时间,还聚吗?” 不排练,他们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聚呀,该练的还是得练。” 行行行! 小方点头,趁着沈秋和张涛出去说话,扭头就在饮水机里,倒下了一包粉末。 小于和小飞看到,魂都快要吓飞了。 …… “方哥,不用这么绝吧?咱们跟着她和小张老板,说不定会火的。” 小方一脸阴翳:“二十万,一人二十万,你们不想要?” 在乐坛磋磨这么多年,去哪一口气赚二十万。 小于和小飞沉默。 片刻后,小方深吸了口气,拍了拍两人的肩。 “一共六十万,以后咱们三个重组都行,何必再巴结她,她可没把咱们当自己人。” 小飞呐呐:“可这次比赛,就可惜了。” “不可惜,现在有女声,将来就一定会有男声,到时候小于你来当主唱,你的音色,可比张涛要好。” 当初若不是为了几个钱,他们没必要陪太子读书。 “我这个人,一直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 更何况无毒不丈夫,难得有人出高价。 …… 音乐室外,张涛如实告诉沈秋。 “宁可可今天送你的可乐有问题。” “我知道。” 张涛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猜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完她笑:“人怕出名猪怕壮啊,我又不是傻子。” 张涛立马笑出声,然后跟她说了086告诉他的内情,不过他换了个说法。 只说是他从安城名媛团,听来的。 张家小三少爷的身份摆那呢。 “你的原创真要送我吗?” “那你不想要吗?”沈秋笑着反问,对于宁可可还有付小微等人,她不置可否。 但已经在深思,自己以后是否要高调些。 比如,去见一见张涛父母,聊一聊将来合作的事情。 …… “要的呀。”张涛想,你送的,他想要。 沈秋微笑:“你家是做零食的对吧。” 张涛又惊讶又涩然:“对,市面上那些棒棒糖,还有软糖硬糖,大部分都是我家生产的。” “那我去和你爸妈谈一谈以后的代言,他们会欢迎吗?” 张涛眨眼再眨眼,立马道:“肯定会啊。” 家里的生意,他虽然没插手,但这些年家里请的代言和明星广告,可一点都不少,沈秋要愿意,他还求之不得。 顺便,他还想和爸妈摊牌,再把她隆重的介绍给家里。 届时,他护她的时候,也方便一些,名正言顺一些。 “那要不,你今天晚上回去先和他们说一说?” 张涛舔唇,结结巴巴:“这没问题,就是……就是……你觉不觉得……咱们换个关系去说,会,会更好?” 沈秋愣了一下,马上沉默不语。 张涛瞳仁倒缩,一股不好的感觉,笼罩全身…… 他马上改口。 ……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咱们要点明合作关系,同学关系,千万不能让我爸妈知道,我在假扮你的男朋友,否则的话,他们搞不好,会想占你的便宜。” 看沈秋脸色阴晴不定,张涛心里更慌了。 他主修心理没错,但他更害怕沈秋明面上的拒绝。 “张涛。” 沈秋抬头,目如秋水,仿佛在瞬间,她就做好了决定。 “我在。” 他立正,感觉自己像站在了绞刑架上。 他后悔了。 …… “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上次我喝醉,我记得,我跟你说……不要喜欢我,我是个没有心的人,当时你好像没听清。” 张涛脸色瞬间苍白,他安慰自己,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她若没心,他也是没有将来的人。 像086,073,以及若干还没有代号的同僚。 从念宣誓词那天起,他们就注定没有将来,他们需要忠诚和不悔的,只有一个——祖国! 那样的念头,本就不该奢望。 他迅速调整自己,强逼出一脸正色。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只想当你的朋友,好朋友。” 没人知道张涛在这一刹那,有多难过,直到他死,都没告诉任何人。 第37章 横财二千块 回到音乐室,小方几个察觉到气氛变了。 尤其是小张老板,像是在强颜欢笑。 但沈秋却一如既往的沉默,安静。 十指缠着创可贴。 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小方提出,今天再练一练老歌。 特别是风的季节。 还说有公司,意向把沈秋包装成翻唱歌手,他们觉得,是一条出路,也是一条比赛不成功的退路。 沈秋知道张涛在消化她的意思,便懒得开口拒绝。 毕竟她现在对张家,是有所求的。 张涛也想让忙碌,来冲淡自己的不切实际。 “好啊。” 一拍即合。 …… 练了约莫半小时,沈秋渴了,她挥手停下,去饮水机接水。 小方三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喝,喝,喝,赶紧喝! 张涛电话响起。 他脸色微微一变,立马恢复如常,接通后淡淡的叫了一声:“爸,您找我?” 电话另一边的086飞速道:“快,阻止她喝水,水里下了药。” 玛了个比,他就上了趟厕所,回头翻监控记录,就看到小方往饮水机下了药。 他是魂也飞来,魄也散。 咱自己人的家属啊家属,差点毁他手上了。 张涛神情大变,眼看着沈秋都要喝下去。 一声大喊:“沈秋!我爸想见你!” …… 沈秋吓得手一抖,水都忘了喝。 想见就想见呗,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她翻了个白眼,想喝水再说话,张涛已经挂了电话冲到她身边,将她专用的水杯拿住,往桌上一放。 “走,我爸很着急。” 小方三个傻了眼,暗暗大骂,再急,急这一会吗? 眨眼功夫,沈秋被张涛拉上了车。 他在后备箱寻了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一脸镇定的带着沈秋往家去。 沈秋终于喝到了水。 “你爸是,想找我们代言?”她强调我们。 张涛点头,而懂善后的086也及时给他来了电话。 …… “儿砸,还是改天吧,爸刚才,又接了个很重要的电话,得赶紧出趟门。” 张涛一脸便秘。 “爸,不带你这样的,我都快到家了。” 086捂着嘴笑出屎来。 “帮我和你同学说不对不起,等我把事办完,我给她赔不是。” 张涛闷闷:“行吧行吧。” 电话挂了。 因车内空间狭小,哪怕没开免提,坐副驾的人,也能隐隐听见。 她主动笑出声。 “没事,你送我回家吧。” 张涛一脸歉意:“对不起啊,我还是不够成熟稳重。” “说什么呢,成熟稳重是要半个青春来换的,你才多大。” 张涛:“……” …… 把人送回家,张涛阴沉沉的就在想,小方三个不能留了。 他火速返回音乐室。 小方三人还在,但谁也没碰乐器,脸上纷纷写着不甘。 至于沈秋的专用杯,还有饮水机,他们谁都没碰。 见张涛去而复返,都在心里咯噔了一下。 向来温文雅尔的张涛,此时锋芒外放,眼神犀利的扫过饮水机,然后再拿起沈秋的专用饮水杯。 还未开言,小方三人便同时色变。 “谁让你们干的?” …… “妈妈,今晚吃什么?” 今晚回的早,晚七点了,天还未黑。 快入夏了呢。 周琳见她这么早,很是诧异。 “咸鱼?” “好呀,那我一会回锅热一热。” 前天没吃完的,还在呢。 周琳惭愧,想她做母亲的,竟让孩子接连吃咸鱼,可距离下个月发工资,还有整整一个月呢。 她咬牙,想着这个月的生活费。 “算了,你今天回得早,我去买一斤猪肉,咱们炒着吃。” 沈秋淡然,拿起抹布,打扫厨房的卫生。 “不用,我喜欢吃咸鱼,下饭。” 妈妈叹了口气,回头古怪的问她:“你今天不问我离不离婚了?” “问啊,等睡前再问。”她露出白牙,非常邪恶。 妈妈哭笑不得,回头像牵狗一样的牵起沈念的防丢绳。 “天还没黑,跟我去买肉吧,不想吃辣的,咱们今晚剁丸子。” …… 沈家不远处就有个菜市场,她陪着妈妈拽着沈念,刚把肉买好,于亮就找来了。 妈妈刚开始,还以为是沈楠和邱芸岚的事,却不想听了一会,见于亮拿出见义勇为奖,以及现金奖励,才知道,沈秋居然掺合了银行抢劫案。 她惊呼:“你怎么回来,又没跟我说?” 沈秋干笑,没办法责怪于亮的神经大条。 “我不是没事嘛,后来就忘了说。” 于亮全身僵直,眼里写着,那么大的事,你居然没有告诉家里人? 不对不对,事发当天,新闻报了,报纸也登了。 她家里人就没看吗? 周琳确实没看电视和报纸,她那个时候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看电视和报纸呢。 “你,你心也太大了,我就该每天送你去上学,再接你回家。” 周琳嚷嚷,她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沈秋赔笑:“我错了,下次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告诉你。” 周琳闭眼后仰,感觉心脏都要跳突突了。 …… 于亮被客气的妈妈请回家喝水,他趁机对沈秋低语。 “你心确实大,还很虎,那个梦幻女声,初赛过了吗?” 沈秋一脸难堪,心想还不是因为你,你不来,啥事都没有。 但银行给的二千块现金奖励,挺香。 “过了。” 于亮笑了笑:“你歌唱得好,肯定是能过的,我听说过几天就会上电视,提前恭喜你了。” 沈秋想,这可不算提前,她早就扬名安城了。 不过就是,还没在电视上,混了个脸熟。 “谢谢。” …… 就这会,妈妈看她和于亮聊得挺好,瞬间就有了个想法。 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看于亮要走,想到他的警车还停在菜市场,便赶紧自作聪明。 “秋秋,你帮妈妈送下小于警官吧。” 沈秋震惊,回头看了妈妈好几秒,果断拒绝。 “我今天作业还没写。” 于亮本来就是个很识趣的人,立马笑言:“不用,都是为人民服务,你们忙着,我先回去交差了。” 妈妈一脸遗憾,回头做饭时,对着沈秋欲言又止。 沈秋头疼,索性借着写作业,遁走。 …… 轮到吃饭,妈妈把奖金的事跟沈肃清说了。 沈肃清屁都没放,回头就问妈妈要钱买烟。 忽然多了一笔二千的横财,妈妈没再拒绝,直接就给了二十块,但在给完后,她特意和沈秋说:“这二千块当妈妈跟你借的,年底之前还给你,可以吗?” 沈秋本来有些不乐意,但最终还是歇了心思,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 临到睡前,她说:“早点离婚。” 第38章 张家父母 大院,杨柳依依,早夏的蝉儿拉起了警笛。 何无量把带回家的公文,扫了一眼,立马就看到梦幻女声的晋级名单里,有个飞龙乐队,主唱——沈秋。 为了热门话题,做报告的人,还在沈秋名字后面,标注了重高和班级名。 何无量皱眉。 她怎么又出来赚钱了。 随即想到她那张明艳又绝色的脸,何无量长长地叹了口气。 …… “林校长吗。” “是何书记?您好您好,我是林琼。” “听说你们学校,出了个小天才歌手,还晋级了。” 林琼有荣与焉:“是的是的,那天初赛我也在演播厅呢,小沈同学的歌喉真心了不起。” 何无量微微叹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后勉励了一番:“还是要好好督促她学习,哪怕将来能当歌唱家,也要有个漂亮的文凭,让咱们安城走出去的孩子,更光鲜亮丽才对。” 林琼认同的点头:“您说的是,但这孩子吧,还真别说,学习和唱歌两不误,回头我一定好好叮嘱。” 何无量怔忡片刻。 原来学习没有被耽误么。 他心瞬间放下了,默默在心里道了声好样的,没看走眼。 但愿安城,真的可以飞出一只金凤凰。 …… ktv里,付小微挂了电话一脸生气。 而早就委屈到不行的宁可可还在哭,哭她今天被沈秋打了脸。 “别哭了,你没得手,我安排的后手,也被发现了。” 郑如意吸气:“不会吧,六十万都没成?” 付小微白愣了她一眼:“事成才给钱,事都没成,他们想屁吃。” 赵四小姐啧啧:“谁发现的,是不是张涛?” 付小微愤愤然:“就是他,他可真是讨厌,一个平民女,值得他那么用心么,阮儿,你上次不是说,你家正在安排,让你和张涛大哥相亲么,你去试试,捅到他爸妈面前。” 阮小姐撇嘴:“张绮我又看不上,话说张丽下个星期不是要办生日派对吗,到时候你去呗,直接在肖伯母耳边说。” 她才不想为了一个陌生人,去牺牲自己的利益,真正嫉妒沈秋的,又不是她。 付小微拉黑了脸,回头看宁可可:“张涛姐姐下个星期生日,我带上你,你去给我说。” 宁可可:“……” …… 同一时间,张涛把代言的事和父母提了。 肖母到是没说什么,生意上的事,她不爱操心,但知子莫过母,回头就把张涛叫到茶室。 “涛儿,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沈秋了?” 张涛肃然,摇了摇头:“没有,我和她只是同学。” 肖母蹙眉:“真的只是同学?” “真的只是同学。” 肖母沉思了下,微微叹了口气:“妈妈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从港城转学回来,但如果你真喜欢,妈妈不会介意。” 张涛这次皱了眉:“妈不介意什么?” “她的出身,还有前段时间,唱评弹的人也是她吧。” 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肖母听说过,但她不是那种没见识的女人,她们张家,乃至她们娘家肖氏,家风一直很正,也从不敢看轻各行各业。 只要人品端正,她就会打从心眼里认可。 张涛心中一暖,终是摇了摇头:“我配不上她的,她早晚有一天,会插上翅膀,从安城飞出去。” 肖母惊讶,一时间对沈秋的好奇,推到了顶点。 …… 睡前,张涛又被父亲叫到书房。 “你妈说,你应该是喜欢上了沈秋?” 张涛知道父母同心同德,既然母亲问了,父亲这里肯定逃不过,索性实话实说。 “是有些,但您也知道,我不太现实。” 张父眼中露出心疼。 “不见得,你舅舅答应过我……” “爸。”张涛打断:“我既然选择了和舅舅一样,那就应该心志坚定。” 有些东西晦涩,不能挂在嘴边说。 张涛明白,张父也明白。 沉默了片刻。 张父摆了摆手:“你估计她会向我们提出什么条件。” 张涛沉吟:“我能感觉,她自己有危险意识,估计会向我们提出一些庇护,比如,让我们出资帮她请些保镖,以及应付沈怀的一些骚扰。” 张父点头:“这些都是小事情,我会当正常生意来谈。” 张涛表示感谢。 …… 回头将这些事,事无巨细的上报给086。 哪怕任务已经结束,但他也敏锐的知道,沈秋对086以及高层来说,并不是毫无价值。 因为他还没有收到命令,全身撤离。 再加上沈怀的骚扰,或者高层还有别的打算。 现在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尽量把沈秋往上报,对她绝对是最好的庇护。 比如,像今天086的及时提醒。 他后背都吓出一身冷汗。 那声爸,他叫得心甘情愿。 …… 086喝着枸杞茶,漫不经心把话转达给了073。 “今天很凶险,咱们的小家属,差点就嘎了,就那么一点。” 073沉着脸,不知道该对小家属三个字发火,还是该对086的大意发火。 毕竟人有三急,086已经做得很好了。 “上一批新人里,有能堪大用的吗?” “有几个。” “你给自己调两个助手吧。” 086缩了缩脖子,讪讪道:“行,直接转正吗?” “转吧。” 安城的鱼塘大,他们的人手确实开始不足了,还有时代的进步,敌人越来越狡猾。 过了片刻:“如果沈秋真向张家提起要保镖,就把咱们的安保公司报上去。” 086瞬间笑得如同老父亲。 “咱队长还是很有良心的嘛,对小家属温暖如春。” 073:“……” …… 张家宅子。 沈秋没有空手上门,但也没买什么水果和贵重礼物,她只是提前准备了一把花。 金黄的天堂鸟和洁白的海芋。 在她的记忆里,张涛母亲肖女士,独爱这两种。 肖母先看她人,再看她手里的花,顿时在心中忍不住说了句,好个蕙质兰心的小姑娘。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打听,她都不反感,只会全身心的支持儿子想做的任何事。 “多谢沈小姐,是涛儿告诉你的吧。” “不是,是我猜的。” 沈秋坦坦荡荡,直接表明,她和张涛关系很单纯。 做为富家太太,又是大宅门里出来的人,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反而不会因为她的坦荡,而心生怨怼,只会略微高看她一眼。 肖母掩唇低笑:“那你确实是个聪明又细心的孩子。” 寒暄了几句,肖母退场,让张涛陪着去了张父的书房。 接下来的洽谈非常顺利,就如张涛所料,沈秋想用代言和张家交易的,就是人身安危的庇护。 第39章 化成灰也认得 张父给了沈秋两个选择。 一个是国内知名的安保公司,一个是国外的安保公司。 沈秋果断选择了国内。 不是国外不敢请,是性价比实在没得比。 更何况张父推荐的这家,还是她知道的老牌公司,甚至若干年后,一直活跃在娱乐圈顶端。 “那今天就先这样了,感谢张叔叔对我的帮助,还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张父笑脸盈盈:“这是自然,我还要感谢你带飞了犬子呢,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额! 张涛父亲,不愧是一直被商界称赞的儒商。 张家的家风确实是好,让人心生向往。 出门时,沈秋见到了张涛的姐姐张丽,她通身贵气,却丝毫没有娇纵和跋扈感,仿佛如邻家姐姐,十分亲切的和她打了招呼。 还邀请她星期天来参加她的生日宴会。 …… 送沈秋回家的路上,张涛很不好意思的说:“我姐姐人很好,她和付小微,还有赵四小姐不一样,她邀请你,就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 沈秋的心被张家的温馨熨得平平整整,知道就如他所讲,轻轻点了点头。 “我能看出来,你姐姐和你一样。” 很善! 家教无可挑剔。 据说后来张丽嫁到燕京,成了大领导家的儿媳,生活低调,深入简出,是个很有智慧的女人。 张涛推了推眼镜:“那你星期天来吗?” “来呀,到时候我们飞龙乐队亮个相,给姐姐唱个生日歌。” 他哈哈大笑,随后道:“小方几个我辞了,飞龙乐队,就剩咱俩了。” “嗯?”她惊讶:“不是说,先放着吗?” “放着心会养大,他们昨晚悄悄去见沈爷了。”张涛说谎脸不红心不跳。 沈秋没有一丝察觉,皱眉道:“那比赛怎么办?” “不怕,我有钞能力,去港城再请几个人很轻松,还有这次,我要和新来签保密协议,到时候会把合同写这么厚。” 他用手夸张的比了比。 沈秋哭笑不得,心想也行,有钞能力的人,了不起! 她佩服! …… 当晚,电视台开始播放初赛内容,虽然有大幅度的剪辑,但唯独没剪沈秋的镜头。 他们保留了梦娜的刁难,却把梦娜后面的暗示删掉,直接无缝衔接额外的才艺展示。 硬是让整个初赛,变成了沈秋的单人表演。 飞龙乐队,开始家喻户晓。 …… 妈妈看了,沈肃清也看了,前者忧心忡忡,后者讥讽冷笑。 “等着瞧吧。” 第二天,沈秋走得早,邻居们都来道喜,但没有碰着沈秋。 沈肃清就拿臭脸对着所有人说:“我可没有这种,一心想往下九流钻的女儿。” “家门不幸,儿子混账,女儿卖笑,你们别来明捧暗嘲,想看热闹的晚上来,我把门打开,随便看。” 准备去上班的周琳气到心肝疼。 “沈肃清,别人可以诋毁你女儿,但你怎么可以!” “我为什么不可以,她现在自以为傍上了有钱人,连爸爸都不喊了,我为什么不可以骂她不要脸。” 周琳气到气到,都想把杯子摔他脸上。 邻居们赶紧劝的劝,走的走,再也没人来围观。 …… 到了下午放学,张家的安排已经到位。 校门口停了一辆黑色保姆车。 沈秋挥手告别热情的校友,又和安然、李静、王飞燕三个对视了一眼,便和张涛一起,关上了车门。 一共四个人,三男一女。 他们自我介绍。 一个叫张宝林,一个叫陈度,另一个女的叫高绢,剩下最后一个坐副驾的。 他说他叫吴卫。 声音低沉暗哑,如同嗓子里卡了东西。 沈秋好奇,想多看他一眼,他却拉了拉头上的棒球帽。 “我是他们三个的头儿,你若离开安城出远门,就让他们告诉我,我会给你做安排调度。但以后跟在你身边的,是他们三个。” 沈秋愣了愣,忽然意识到,他可能是经理一类的人物。 便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 对于出名,以及名人该如何出行,她是没有经验的。 所以和张父洽谈时,她有说要安保公司出一个有明星助理经验的人。 想必他就是了。 但下一秒,他给她递了三张a4纸,上面分别写着张宝林,陈度,高绢的个人资料。 其中经验最丰富的,竟然是高绢。 她曾经给港城的着名女星,当过助理经纪人,和随身保护工作。 身手一栏,更是写着散打、泰拳、格斗,以及枪法。 这…… 吓到她了。 不由地,她朝高绢看了好多眼。 高绢冲她笑,如看邻家小妹。 “以后合作愉快,你要不介意,可以叫我绢姐,也可以直呼我名字,我很专业的。” …… 吴卫低沉沉的接话:“你如果没有经济人,可以用高绢,薪资往上翻一倍就可以了,对内娱港娱和各种接通告,她很熟,不会让你白花钱。” 沈秋脸微微发红。 她现在哪有什么钱,全是从张家借来的势。 唉! 看来以后,要拼命赚钱,养活他们三个了。 “好,绢姐,以后我就全靠你了。” 高绢哭笑不得:“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以后可是全靠你养活的。” 唉,人艰不拆。 她现在穷。 很穷。 咬了咬唇,她把头扭向张涛。 “房子呢?” 张涛笑:“已经准备好了,永乐园的独栋别墅,你今天就搬过去吗?” …… 她微微蹙了下眉。 这事还没跟妈妈说,主要是没想到张家效率这么快,昨天才谈完,今天人和房子,就有了。 “今天可能不行,等两天吧,我想带上我妈。” 还有拖油瓶沈念。 至于沈肃清,她一言难尽。 但也知道,随着知名度的上升,家境早晚会爆光。 张涛看她一脸难色,心里其实很清楚,但沈秋没主动和他说,他就不问。 吴卫也是个很识趣的人,仿佛在来之前,就调查过她。 立马道:“那这两天,早晚接送他们会提前过来,你再存下我的电话和他们的电话,有别的需要随时电联。” 很贴心,并没有因她年纪小,刚出道,就瞧不起她。 但在下车,她终是无意中看到了吴卫的脸。 …… 有伤,疤痕面积很大,仿佛半张脸都被烧毁,但眼睛异常明亮,宛如夜空中闪闪发光的星辰,生机勃勃。 刹那间,她心房都颤了一下。 电闪雷鸣。 什么吴卫,分明就是周吾。 他乔装了。 什么鬼啊! 还是安保公司的头儿? 对上她视线的刹那,周吾知道,被她发现了。 她好敏锐! 还是说,她对他,真有那么刻骨铭心? 刻骨到连无懈可击的顶级乔装术,都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又或者说,他真化成灰,她也认得。 第40章 料酒好喝吗 回到家中,她无视铁青脸的沈肃清,和妈妈打了声招呼,就直接上了三楼。 安静的等着。 十分钟后,顶着毁了半张脸的周吾,来了。 他双眸暗色,浮浮沉沉,估计是有化妆术,所以看不清任何脸色。 见到她直接恢复嗓音:“怎么认出来的。” “我又不是智障,你要易容,应该戴美瞳。” 周吾愣了半秒:“什么叫美瞳。” 她撇嘴,解释了一下隐形眼镜和有色的隐形眼镜。 周吾明白了,原来破绽在这。 他以前竟然没想到。 嗯,还是086的工作没有到位,没有跟上新时代步伐。 悄悄关了收音麦,远处的086抓狂了,小姑娘都知道的东西,他怎么不知道? 天啊天啊,他要被073扣工资了。 …… “你不是卧底吗?怎么又成安保公司的头儿了?你到底有多少身份?” 沈秋难掩惊讶,直到问出声,才怂怂地转过身,又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这些事不该我这个普通人知道,你还是别回答了,我从现在开始,就叫你吴卫。” 无所谓,无畏又无惧。 他的化名肯定就是这个意思。 但回头想,难道周吾,就不是化名吗? 周吾看她这么怂,忍不住嘴角上扬,目光落在她还缠着创可贴的手上。 “手好了吗?” “好了。” “那电话都记好了吗?” “存手机里了。” “别人的都可以存,但把我的记脑子里。” “啊?” 她诧异到脑子宕机。 但等她回过神,已经脱口问了他:“你救我,还救出感情了?” 她心里懊恼,暗骂自己神金病。 却不想他笃定的回答:“算是吧,几次三番救了条狗,都有感情,何况是人。” …… 吃饭的时候,沈秋满眼郁色,狗男人暗讽她,连狗都不如。 她很生气。 但又无从辩驳。 这时,家里的电视机开始重播昨天的初赛。 沈肃清拍着桌子喊:“关了关了,还嫌不够恶心吗?待会把门打开,让你女儿站到外面去唱,省得别人把我家当戏台子。” “我沈肃清这辈子是很窝囊,也没啥大本事,但我要脸,懂吗?” “我要脸!” 沈秋怒火熊熊,扭头问妈妈。 “我在外面找了房子,妈妈你和我走吗?”她最后加了句,还可以带上沈念。 她知道,如果不让妈妈带上沈念,她一定不会搬家。 周琳呆了,看她很久,久到筷子上的菜,都掉到了桌上。 而这时,沈肃清直接掀了桌子。 “别吃了,还吃什么吃,不是想让你妈和我离婚吗?那离!周琳,我俩明天就去离,然后你们娘俩滚,滚得越远越好,但把沈念给我留下。” 沈秋眼亮得不行,正合她意。 她满目期待,甚至无视沈肃清话里的滚。 但妈妈眼神却暗淡了下来,像往常那样摇了摇头。 “我不离,也不搬家,你答应过我,比完赛就不唱了,为什么要离开家?” …… 沈秋眼神瞬间无光,仿佛被抽光了所有力气。 她本不想解释,但最终还是心平气和说了。 周琳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哪怕她见识少,这些年看电视,看电影,也懂得不少。 收桌子时,她沉声道:“那你搬出去吧,等比完赛再回来。” 沈秋心碎了一地。 沈肃清却还在大声叫骂,说什么滚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从今以后断绝父女关系。 他嫌她赚的钱脏,他一分都不稀罕花…… …… 这一晚,沈秋又失眠了,她心疼到无法呼吸。 明明告诉过自己要耐心等待。 可在等到沈肃清主动说离婚时,又失去了判断。 亲人、感情、羁绊、就像人们常说的那句:关关难,关关难过,关关过。 到底是什么年代,才把妈妈养成了这样认死理的性格。 下次清明节,她要去坟上问一问姥姥和姥爷。 还有,她想喝点酒了。 今晚只有把自己灌醉,她估计才能睡得着,明天还有好多事呢。 …… 抱着妈妈藏起来的药酒,她爬到三楼。 夏天的微风,让人感到舒爽,可她却要把自己灌醉,才能睡着。 拧开瓶盖,一口旋。 咕咚一口,她愣住了。 什么味道? 怪怪的。 不是药酒吗? 懵逼时,周吾像个鬼一样的发出笑声。 “料酒好喝吗?” “……” …… 她涨红着脸,在心里骂了十万句卧槽。 索性举起料酒继续喝。 灌了九十九口,不差这一口。 反正也喝不死人,能醉最好,不醉大不了就是腌入味。 周吾一把夺过她的料酒,仿佛早有先见之明,给她塞了一瓶啤的。 随后他自己抠开自己的,喝了一口。 “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有能力选择自己的人生。” “沈秋,人生来就是个体,你这么聪明,怎么还想不开呢。” 沈秋呆呆的看着易拉罐。 他居然请她喝酒。 也是很神奇。 她到现在,还记得他打她呢。 狗男人! 她不是想不开,她是想睡觉。 …… “你好像,对我家的事很熟,你在监视我家?” 周吾看着头顶的星空,眼睛眨都没眨。 “没有,你家不过是看星星的视野,比较好。” “放屁,说谎都不打草稿,我家这一户挨着一户,你在谁家看星星不是看,非得在我家?” 周吾不说话了,抬头喝了口酒。 然后摆烂。 “你说是就是。” “……” 行,现在轮到她被怼到无话可说。 而且要说,就是那句,我不信。 那他会不会来一句,你再问一遍? 人啊,果然,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刮跑了北风。 …… 算了算了,好人不和狗男人计较,两个人喝酒,总比一个人喝要强。 他很神秘,她的秘密也不少。 彼此彼此。 她把易拉罐递回给他:“我打不开。” 周吾瞥了她一眼,目光沉沉,竟好像暗中藏了漩涡,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连忙错开视线,把头摆正,倔强的像只小天鹅。 就不承认,她是故意的。 毕竟手疼,伤口还没全好。 咔吧。 他把拉环扯掉,重新递到她面前。 “喝吧,就这一罐。” 她的酒力,也就如此了,比别人要省钱。 沈秋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只当他就买了两罐。 …… 喝了一大口,她主动打开话匣子。 “你在这个世上,有看不开的人和事吗?” 他眯起双眼看星空。 其实今晚,没啥月色,估计是要下雨了,阴沉沉的。 吹来的夏风,都带着一丝潮气。 “有。” “那你还劝我做什么。” “有道理。” 嗯,这个天聊死了。 沈秋喝,大口大口喝,还告诉自己,以后每天小酌一杯,她得让这个身体练一练酒力。 为将来进军内娱,打个良好基础。 还有散打,等搬到永乐园,每天早和张宝林,陈度,或者高绢他们练上一练。 安全感这个东西,靠别人给,永远都不如自己给。 …… 后来,沈秋喝醉了,一罐啤的居然让她断了片。 怎么回的床上,她不知道。 好在周吾还算君子,没脱她衣服,也没脱她鞋,就这么把她扔在床上。 但手上的创可贴,被他换了,伤口痒痒的。 她是又欣慰又生气,告诉自己,周吾请她喝的,一定是假酒。 那怕她现在的身体再弱,也不可能一瓶啤酒就倒。 还倒得那么干脆,那么不省人事。 又不是乔治烈性57。 真特么活见鬼。 高绢三人果然提前来接她,她迷迷糊糊上了车,看到车上并没有周吾。 便随口问了句:“你们头儿呢?” “他回公司了。” 我不信! 第41章 永乐园独栋 已经开始工作的周吾,收到了一条短信。 沈秋发来的。 她说:你请我喝假酒,我记住了,感谢你八辈祖宗!!! 三个感叹号,让周吾头上的青筋跳了再跳。 果然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以后再管她,他就是狗。 没良心的玩意儿。 086看他脸色难看,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凑了过来想看,周吾却把手机摁黑了屏。 “哎,啥玩意,你还有事瞒着我?你个死鬼!别想把我抛弃啊。” 073脸又黑了。 但他知道086不是别的意思,是怕他接到高层的谴责,然后独自背锅。 哪怕他们再谨慎,也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滚,不是你想的那样。” 086不信,暗暗想等他不注意,就破解他的手机。 对他为人特别清楚的周吾,立马去了卫生间,然后果断删掉了沈秋的短信。 当然,他也不会回她。 但是……他忽然想到,她昨晚醉后问他:“周吾,你会觉得当明星,是下九流吗?” 他这心里,直到现在都不是滋味。 沈肃清那种人,确实不配为人父。 …… 而发了短信,就没想过要回复的沈秋,已经开始了紧张的学习。 她是个好学生,曾经是学霸,如今也要当学霸。 班上的同学都在背后议论:“沈秋都出名了,怎么学习起来,还那么努力呢?她是有病吧。” 也不知道是谁,忽然来了句颇具有哲学的结论。 “她是想逼我们内卷呀。” “啥叫内卷?” “不清楚,就知道这个词很有意思。” “不知道你还说,哪看来的。” “小说啊,书上写尹志平得到了葵花宝典,交给邱处机,邱处机就把葵花宝典,印刷了十万册,一百两银子一本,谁有钱就卖谁,没多久,整个武林全是练葵花宝典的。” “啊?修练此功,必先自宫?” 同学很得意:“因为你不练,别人练,别人练了,你打不过,那就大家都练,这样你会的,我也会,谁也奈何不了谁。” 同学们懵了,所以他们也要练歌,然后再疯狂学习? 天啊…… 没活路了呀,还不如挥刀自宫。 …… “你的手还疼吗?”张涛在课间小声的问。 他又发现,创可贴不是他从校医处拿来的那种了,好像换了个牌子。 “不疼,已经快好了。”沈秋聚精会神。 她答应妈妈的事情,是一定会做到的,因为受益人,只会是她自己。 “要搬家的事,和你爸妈说了没有,什么时候搬?” 到时候他想去帮忙,另外告诉沈秋,永乐园的主卧,是他特意给她的。 他悄悄地在里面,花了些心思。 但那些小心思,他希望她能发现,又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发现。 “放学之后吧,我爸妈不去。”她语气淡然。 张涛唔了一声,不敢再往下聊。 …… 踏进永乐园别墅,张涛父亲安排的,在最后一排,靠半山腰。 这是安城最新开发的富人区,房子越靠后,越代表名望和地位,同时也是占地面积最多的业主。 可以把整个山顶,当成独家后花园。 登高远眺,或一展歌喉,皆是清静。 “这是客厅,你看你喜欢吗?”张涛来回走了一圈,并把面朝安城的落地窗推开,一眼望去风景极美。 仿佛将整个安城,全收入眼帘。 沈秋点头,对房屋布局和内里装修,以及名贵的家具家电,都很满意。 张父办事,真的很稳妥,也很用心。 “我们可能,要为你家代言一辈子了。” 张涛哈哈大笑:“那不可能,你只要唱出安城,这一切就不值一提了。” 做生意的人讲究高瞻远瞩,他张家向来不落人于后。 要办,就一定会办得漂亮,完美。 …… 随后,张涛又带着她逛了地下音乐室,之前音乐室里的东西,已经全被他命人搬到了这。 “以后这里,可以当你独自创作的工作室,新请的还在路上,但他们不住这里,那边的设备,我会重新安排。” 沈秋没有异议,但默默在想,她可能会用不着。 因为她就是个外挂。 …… 再看主卧,整个二楼全是她的,用大开间隔出书房、茶室、影厅、衣帽间…… 看着极其舒适,又无一不全。 尤其是正对床塌的双面书墙,她都举目震惊了。 书山词海,就好像缩小了半个图书馆。 “这,我要是能看书,会不会都七老、八十了?” 张涛轻咳:“我特意让人挑的,你要找到喜欢的就看,不喜欢的当装饰呗。” 暴发户的书房都这样,摆满却无人问津。 甚至还会去求知名书画家的墨宝,他没照搬,已经是很有收敛了。 沈秋跟着低咳,最后看了看衣帽间。 发现张家并没有给她装备衣服,不由松了一大口气。 还好还好,她能主张自己穿衣打扮。 张涛却一时没get到,还以为自己刻意留的空白,她不满意。 “这个,我可以让购物中心的人,全部过来给你添置,你看你需要吗?” 就像沈爷,让整个奢侈品名店,全为她一个人服务。 沈秋汗毛有些倒竖。 “不用,一时名起,就得意忘形,是娱乐圈的大忌。” 而且她也不需要。 …… 下楼时,张涛恋恋不舍的看了眼书墙,最后把一张银行卡放到她面前。 “这是我爸让我给你的,里面有二十万,我爸说,别人的安排的是别人的安排的,只有自己手里有的,才是自己的,手有余粮心不慌嘛。” 沈秋默默算账,这房子最少估值八十万,也是现在的行情价。 然后张宝林、陈度和高绢的工资,每个人每个月三千,她还要负责包吃住,以及车辆正常的修护及油钱。 然而和张家谈的代言,是一年三条广告,年费三十万。 她需要卖身给张家五年以上,才能还清现在拥有的,以及这二十万现金。 仔细想想,她其实不亏,还算是空手套白狼。 “我收下了,你回去帮我谢谢张叔叔,这一切我都很满意,以后我也会努力的和你卖艺,增涨知名度。” 张涛失笑,轻声调侃:“你是有收入了,可我还没收入呢,回头我得找我爸要。” 沈秋咯咯地笑出声:“那是当然,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意思就是,她会坚定的和张涛绑在一起。 至少在唱歌和打响知名度上,她不会丢下他。 第42章 肆无忌惮 沈家园子,李坤把沈秋的动向说了一遍。 沈爷目光暗沉,感觉自己养熟的鸭子,被张家提前一步截胡了。 虽然在他意料之中,但也落在了他的意料之外。 主要是他没想到,沈秋是有真材实料的。 “晋级赛想办法,把她刷下来。” 敢接受张家那么多,那他就想看看,谋事不成,变丧家之犬,她还有什么能力,去偿还欠款。 以及张家,还敢不敢让她代言。 李坤默然:“既然如此,这个月的造势,还要不要以她为中心?” 沈爷冷笑:“当然,只有捧得越高,才会摔得越疼。” 钱是个好东西,既然张家给,她又敢接,那就让她越接越多。 三个保镖,那是不够的。 李坤懂了,退下去办事。 …… 沈秋回到家里,收拾了一些衣服、杂物和课本,就准备离开。 周琳带着沈念在二楼静坐,唯沈肃清仿佛还有发泄不完的无能怒火,拼命在外面和过路的邻居,说沈秋要搬走了,傍大款了,当小三去了。 他做人失败,养出个无父无母的畜生。 他吆喝着,让大家都来看。 “我以后,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我这个家,以后再也不会让她进来。” 高绢几个脸色很难看,他们没想到沈肃清是这样的人。 给不了女儿助力也就算了,还带头诋毁,恨不能把亲生女儿,贬到尘埃中。 也是活久见。 …… 沈秋下楼,看着眼圈默默发红的妈妈。 “早点离婚,我以后真的可以养你。”还有沈念,她添了一句。 周琳无动于衷,最后在她踏出家门时,细弱蚊吟。 “外面不行了,就回来,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嫁个好人家。” 沈秋后背僵直,眼尾瞬间泛红。 被邻居包围的沈肃清看到:“滚,赶紧滚,以后有多远滚多远,敢回我家,我打断你的腿。”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劝,都说:“老沈你这是何必呢,孩子有出息,你应该支持才对,她以后赚了钱,不给你花,给谁花呀。” “就是,滔天的富贵,你可不能往外推呀。” 沈秋如果是他们的女儿,都不知道有多开心呢,那像沈肃清,还仿佛自命清高。 呸! 不过就是仗着亲爹,可以对亲生女儿肆无忌惮。 …… 高绢等人一言难尽,帮着沈秋把东西提到车上。 沈秋最后想了想,走到妈妈身边:“我房间的枕头下面,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我存了两万,你拿着花,别再委屈自己了。” 那两万,是她把沈爷的东西变现得来的。 还有几千零花钱,她放身上没有存。 周琳愕然抬头,声音有些尖锐:“你哪来的?不会真的是?” 已经陪人家睡了吧。 这话她没说出口,但眼睛里全都是。 沈秋莫名心痛:“不是,是我接了广告代言,商家提前给我预支的,我是你的女儿,你不要像他那样,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好吗?” 周琳心口一顿,脸上满是内疚,双手发抖,最后将沈念抱在怀里,偏过了头,不敢再和她对视。 …… 沈秋深吸了口气,她知道这个家宛如泥潭,想实现自己的初心,就一定要狠心跳出圈外,只有这样,才能图谋将来,等待变迁。 她坐上车走了。 没有和看着她长大的邻居们打招呼。 沈肃清冷笑道:“瞧见没,就是这么个没良心的人东西,你们还替她说话?” 邻居们面面相觑,完全没去想,是他们站在沈肃清身边,沈秋才没打招呼。 而不是沈秋真的膨胀了,开始六亲不认了。 这时,想来采访的媒体们恰好赶到。 他们没能拦住沈秋,但听见沈肃清骂女儿,皆眼前一亮。 …… 第二天,安城的报纸和电视都在说,有人一朝得志,忘父弃母,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最后特意放大,安城永乐园半山腰的独栋豪宅,点明此处,就是沈秋将来的房子。 人们看到骂声一片,纷纷言道,什么玩意?什么东西? 脏水泼向校园,林琼和马奇发急忙找沈秋谈话。 沈秋言明:“已经有人开始对我下毒,我搬家是不得已。” 林琼震惊:“真的假的?” 张涛证明:“是真的,就是我乐队里的人,我已经把人辞了。” 马奇发吸气:“那你也应该把父母带上啊。” 谁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最大的争议,就是沈秋把父母抛下。 张涛一言难尽,沈秋淡淡然:“我父母不愿意搬家,也不想我继续比赛,他们认为唱歌是下九流的玩意,我也没和他们争吵,但继续留在家里,我会很危险。” 林琼和马奇发对视一眼,立马窥见一斑。 两人头疼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得澄清,不然会非常影响你的名声。” 当然,还有他们重高的名声。 …… 沈秋懂,看了眼张涛,张涛立马接话:“我近期会让家里人,安排个记者招待会,只不过……” 这样做的话,会把沈肃清和周琳,放到风口浪尖。 沈秋垂着眼帘:“没事。” 互联网会有记忆,但98年这会,电视和报纸,对普通人的记忆不会太多。 更何况她不会抹黑妈妈,只会如实告诉记者,沈肃清就是一个那样的人。 抹黑他,她不会有一丝内疚。 …… 同一时间,何无量也看了报纸,眉头瞬间紧蹙。 以他的身份地位,并和以前对沈秋家庭的了解,他不需要去和别人打听,就猜到,是老一辈人的思想陈旧在作秽。 然后新闻媒体,故意放大了负面影响。 他回头安排秘书,给张父去了个电话。 意思就是,你张家的儿子,也被卷进了风波,尽快把媒体们搞定,平息下来。 不要让乌七八糟继续发酵,助长不正之风。 …… 因此,沈秋都没能参加下午自习,就和张涛去开新闻发布会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亮相在媒体面前。 “紧张吗?”张涛问。 她摇头:“不。” 没什么好紧张的,她只要实话实说,自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人存在。 “那就好,一会你别怕,他们要敢问得刁钻,回头我就告诉我爸,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看他很气愤,一脸坑爹的模样,都差点把沈秋逗笑了。 “我不怕,你也别逗我笑。” 第43章 记吃不记打 新闻发布会,排排坐的媒体人,不知道是收到了什么风声,还是被沈爷警告了,一个个全老实得像鹌鹑。 不但没有故意刁钻,还把话题往老人思想陈旧上引。 顺风顺水,她和张涛完成了第一次新闻发布会。 到了第二天,纷纷大骂没良心的人们,立马改了口。 几乎全变成了唏嘘。 暗暗大骂沈肃清真愚蠢,捧着聚宝盆,都不会享受。 紧跟着四海集团的造势,接踵而来。 沈秋再回学校,便再也没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她,反而是在羡慕和崇拜的基础上,纷纷多了一丝怜悯。 …… 宁可可仿佛记吃不记打,又拿了瓶绿茶递到她面前。 “沈秋,真没想到,你爸妈居然不支持你唱歌,还在记者面前那样骂你,太可恶了,这个请你喝,我真心实意的希望,你能拿到第一名。” 说完,她还做加油鼓励的动作。 沈秋感觉恶心,推开她的绿茶。 “再可恶也是我爸妈,拿走吧,你自己喝。” 宁可可咬唇,强行把绿茶放到她桌上。 “是是是,我又说错话了,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 说完她就走,生怕沈秋追上来,把绿茶还给她。 沈秋抿唇,回头看张涛:“我要弄死她吗?” 张涛把绿茶拿在手上,并塞进他的书包。 “对心怀不轨的人,想弄就弄,不弄怪恶心人的,只怕还有下回。” 沈秋便了他一个你去的眼神,她自认为在学习上不如张涛,没那个时间浪费。 …… 很快,宁可可被警察带走,马奇发和林琼,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寒颤。 “这特么才是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扭曲,马老师,你的工作完全不到位啊。” 竟然差点发生了学生投毒事件。 如果沈秋喝了,后果多可怕? 重高百年英名,全毁于一旦。 马奇发菊花发紧:“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会狠抓思想品德。” 宁可可这个孩子,必须劝退。 林琼恶狠狠:“不只能抓你那一个班,全校都要抓,下午通知所有老师开会。” …… 事情没有引起太多波澜,但宁可可投毒,还是传遍了学校。 安然、李静和王飞燕,全身都吓麻了。 放学时找到沈秋。 “你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多人想害你?” 沈秋失笑,看着她们:“也没有很多,我已经提前在做规避了,别担心。” 安然松了一大口气。 随着新闻发布会的公开,学校所有人都知道,张涛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简称富二代。 也是他在给沈秋保驾护航。 李静拍着胸口:“还好有张涛,要没有他,你都死定了。” 沈秋笑而不语,转移话题说了会近况,又问她们,想不想去永乐园独栋玩。 房子后面有泳池,正适合现在的夏日炎炎。 安然几个雀跃,纷纷上了她的保姆车。 …… 98年这会,永乐园的设计,是完全模仿了港城富人区。 安然三个算是开了眼界。 沈秋陪她们玩了一会,就和高绢开始谈工作。 现在有关比赛的事情,她全交给了高绢,高绢也发挥了她专业,迅速做了调整和接近一年的计划。 其中就有她和四海集团的对接,以及张家的广告。 “晋级赛虽然定在七月十五,但咱们的时间,并不算充裕,我仔细想了想,你和张涛除了参加四海集团的正常预热,我建议,你最好去接一些翻唱通告。” 沈秋是明白人,知道高绢是想在她目前的基础上,再给她扩大知名度。 有了知名度,她才算真正的靠自己赚钱。 “可以的,但我不想耽误学习,你有没有两全的办法。” 高绢思索。 …… “以张家的财力,咱们可以自己成立一个工作室,然后向全国发行磁带,但这样,速度肯定会放慢很多。” 毕竟和知名公司合作,可以借人家的人脉和渠道,推进起来,可以做到一夜之间,所有的音箱磁带店,都摆上她翻唱的歌曲。 但这样的话,沈秋就必须出安城,放弃学习,去别人的录音棚录歌。 所以高绢认为,沈秋要有取舍。 “那你去和张家谈一谈,发行唱片和磁带,他们也是有赚的。” 高绢点头:“有赚是肯定有赚,还稳赚不赔,但对你来说,速度太慢了。” “这样吧,我去和港城那边联系一下,尤其是辉哥,看看可不可,在咱们自己的录音棚录歌,再转交给他们。” 娱乐风向,重在一发冲天,慢慢打磨和等待,只会让别人抢占先机。 对于这些,沈秋虽然没有经验,但她一听就能懂,便把这事全交给高绢。 以她的猜测,辉哥是一定会助她一臂之力的,哪怕她只是翻唱。 总而言之,学习她是不会轻易放弃。 对此高绢很佩服,年纪轻轻定力使然,她不火都没天理。 …… 等安然三个玩累了,又一起做了晚饭,填饱肚子后,沈秋就让张宝林把她们送回家。 八点零几分,沈秋接到妈妈的电话。 她像疯了一样的喊:“沈念不见,秋秋,沈念不见了,天啊,我找不着他了。” 沈秋全身一麻:“怎么会不见的,妈妈你别急,报警了没有?” 周琳哭着喊:“报了,但警察那边说,人口失踪立案需要等24小时,沈念还那么小,真碰到人贩子,只怕都出安城了。” “秋秋,妈妈可怎么办呀,他是你哥和你嫂子托孤,唯一的孩子。” “我是个罪人,我是个罪人呀。” “我该死,我真的该死。” …… 这几天因为沈秋的事,周琳心里很烦,所以今天吃了晚饭,她就抱着沈念去河边散步了。 看着河边草坪上,有很多人在那儿坐着歇凉,她就停了下来,也把沈念放草坪上自己玩。 但没想到,她就一个微微失神,孩子就不见了。 她发了疯似的在河边到处找,到处问,就是没人看见。 也笃定没人掉河里。 因为汛期早过,安城现在炎热,久不下雨,河水浅的只没过成人脚背。 就算一岁多的孩子掉入河里,也不可能被淹死,或者被水冲走。 更何况岸边还有那么多人乘凉,不可能眼瞎。 沈念,就是被人拐了。 …… 沈秋带着高绢和陈度赶回家,于亮的警车已经到了。 他看了沈秋一眼,一边安抚妈妈,一边对她道:“你有车,现在马上去长途汽车站看看,我现在去西边的林业检查站。” “还有,我已经通知了所有同事,让他们在全城巡逻的时候,注意有没有小孩哭。” “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说完他就走,一秒都不耽搁。 沈秋也掉头,吩咐陈度带她去长途汽车站。 妈妈急得五内俱焚,扯着嗓子对她喊:“一定要看仔细,一定要看仔细。” 不然,她就真的不想活了。 那眼中的绝望,让沈秋发怵,她道:“赶紧走。” 第44章 保护好自己别慌 陈度把车开得飞快。 沈秋下意识的,就拨通了周吾让她记在脑子里的电话。 那边声音还未响起,她就急促道:“我侄儿丢了,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找到他。” 一秒肃静,周吾问:“在哪丢的。” “沿河路中段的草坪上。” “你在哪?” “去长途汽车站的路上。” 他明白了,声音仿佛极具穿透力。 “保护好自己,别慌。” …… 刹那间,沈秋打了个寒颤。 立马因他的话想到,这会不会是针对她,才引起的沈念被拐? 在她的记忆里,上辈子她和妈妈忙到脚不沾地,并天天早出晚归,沈念也没出过任何状况。 不但平平安安长大,最后还生怕她留在家中,与他争夺家财和房子,一天到晚催她嫁人,还嫌她和妈妈很多余。 所以,这或许不是意外,而是早有预谋? …… “你是说?” “不排除。”周吾回的很快。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最好哪都不要去,先回永乐园。”周吾条理非常清晰,也很冷酷。 沈秋沉默了下来。 她其实,确实不想去,但妈妈最后给她的眼神,她很害怕。 那是快要被逼疯的绝望。 “我做不到。” “那就别离开陈度和高绢的视线。” 她牙关轻颤,说了声好,周吾便把电话挂了。 …… “调一下沿河中路的监控。”周吾对086交待。 086一脸诧异跟活见鬼,但也没多说,手速飞快的在仪器和电脑边操作了起来。 直到模模糊糊的监控里出现三道人影,快速捂着一个小孩上了辆面包车,他才按下暂停键。 并努力放大车牌。 可惜能见度实在太差,只能快速放弃,改为调取其它路途的监控。 这是一个繁琐,又漫长的过程。 086没有分心,他很专注,但不妨碍他问了一句。 “怎么回事?” 周吾没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坐在那。 …… 这边,沈秋在定了定神后,也通知了张涛,她希望他能帮她全城搜寻。 哪怕对此并不抱希望。 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太多了。 张涛一口答应,并火速开车出了家门。 此时,张家已经在筹备张丽明天的生日宴会。 张丽见他慌慌张张,还问了句。 “发生什么事?开车慢点。” 张涛摆了摆手,他很庆幸,沈秋能紧急时刻,第一个想到他,所以他很愿意帮忙寻找沈念。 …… 到达汽运站,已经是晚上9点多。 短途汽车早就停发,只剩前往海城,以及其它省份的大巴卧铺。 这个时候去海城打工如火如荼,哪怕快要夜深人静,车站里也是人潮汹涌。 沈秋站在唯一的车辆进出口,咬牙告诉陈度。 “把车打横,来人就说车坏了,正在喊修理厂拖车。” 陈度看着复杂的人群,有些隐隐不安,便给高绢使了眼色。 “保护好她。” 高绢明白,她紧跟着沈秋一辆车一辆车的找。 她大喊:“沈念,沈念!” 有人好奇,她就飞快说家中孩子不见了,一岁多,会喊人,有没有看见。 等待发车的年轻人们,都很吃惊,随后有人发现她是沈秋,便高喊了一声。 “你是沈秋?参加梦幻女声,最热门的那个选手?” 咚! 如同有人往湖面丢了颗雷,溅起无数水花。 人们开始忽略她在找孩子,纷纷激动莫名地向她涌来,更甚至还有人拿出本子和笔,学着电视里的那些疯狂追星人,高喊着。 “沈秋,给我们签个名吧。” …… 人实在是太多了,你推我攘,很快,她和高绢就被人潮挤散。 沈秋被面前的笔和本子,晃得眼睛都快要瞎。 并同时还感受到,有人趁机揩油。 她胸和屁股被人刻意摸了。 该死! 她确实应该听周吾的。 她忘了自己早已名动安城,又或者说,风起内娱。 就在她快要受不了,并试图抓住那些揩她油的混蛋时,一个有力的胳膊,把她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并快速远离人群。 同时还听到有人在喊:“沈秋在这,她给我签名了。” …… 汽车站家属楼附近。 李坤抽着烟问沈秋:“哟,咱们的大明星,怎么这么狼狈。” 看清楚是他,沈秋扭就想走,但李坤下一秒就道:“听说你在找人,要不要我们沈爷帮忙啊?” 沈秋气到手都有些发抖,她强行忍住,你是不是做贼喊抓贼? 再回头看他。 “坤哥,难道你看见我侄儿了?” 李坤散漫的弹掉烟头,表情镇定。 “没,但安城是沈爷的,只要你肯求沈爷,沈爷能保证,一个小时内,把人带到你面前。” 怎么样,心不心动? …… “沈秋,到我后面来。” 高绢及时出现,她并没有被呼喊声迷失方向,而是在第一时间,发现有人在故意误导人群,使混乱的人们,从左改为右。 所以,她凭借自己丰富的经验,立马发现了沈秋被人带到了家属楼后面。 看到高绢,沈秋松了口气,立马向她靠拢。 李坤轻蔑的鄙视,抬手让马仔们不用慌。 “我只是恰巧在这,又正好听见,给你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如果你不选,后悔的是你自己。” 他晃了晃手里的电话,表示只要沈秋愿意,他现在就可以通知沈爷。 …… 机会稍纵即逝。 沈秋脑子里确实在仙魔交战。 举棋不定时,她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周吾。 她快速接通。 “马上去废纸厂。” 电话挂了,别的一句都没交待。 但沈秋眼亮得宛如星辰。 她快速拉起高绢:“我们走。” “坤哥?”马仔低呼,感觉大事不妙。 李坤脸色一沉:“慌什么,我就不信她有那么大能耐。” 如果有,那说明她身后一定有鬼。 …… 重新上车前往废纸厂,她不确定坏人有多少,更不确定这一切是不是沈爷的手笔。 所以再三思量,她凭着记忆里的号码,给于亮打了过去。 没想到,电话一接就通,竟然真的是于亮。 她心中窃喜,没想到他这个号码,竟然真用了十几年都没换。 “小于警官,我的人告诉我,在废纸厂附近有人听到哭声,我现在正在去废纸厂的路上,你能不能……” 于亮打断:“等着我,我马上到,你不要轻举妄动。” 于亮不愧是科班出生的刑侦人员,他很快就想到,或者除了意外,还有预谋。 毕竟沈秋现在,真的很火。 还有前些天,她的同班同学准备向她投毒,他也是知道的。 “放心,我身边有两个人,另一个也在赶来的路上,他们是安保公司的。” 于亮跳上车:“那你不要挂电话,我们保持通讯。” 沈秋哭笑不得,她还得给张涛打电话呢。 这个时候,当然是人越多越安全。 “我到了废纸厂再给你打。” 第45章 猪队友 电话挂得很干脆。 张涛也通知到了,他竟然和于亮一样,要保持通讯。 沈秋想了想,答应了。 和于亮不同,她和张涛现在是捆绑在一起的,给张涛添麻烦,她并不会有太多心理负担。 而通知于亮,是为了防备坏人穷凶极恶。 万一有什么意外,也是合法合理的正当救人。 电话里,张涛不停的安抚她。 “别怕啊,我现在已经掉头了,最多十五分钟,我就能到。” 她嗯嗯。 没一会,张涛又向她报位置。 她又嗯嗯。 原本紧张又复杂的心情,都被他冲散了许多。 至于她是从哪收到的情报,没有谁问,包括陈度和高绢。 …… 十几分钟,她率先赶到废纸厂,刚和张涛说了声,我到了,周吾的电话打了进来。 但因张涛的电话占线,她手机里只跳了条未接短信。 还好发现及时,立马挂了张涛电话,给周吾回了过去。 “通知别人了吗?”周吾问。 她接过高绢递来的手电筒,小声回答:“通知了,还有个是警察,正在来的路上。” 周吾挑眉,他能猜到是谁。 “一会不管他们提出什么要求,都不要答言,等人来。” 沈秋听出他不想露面的意思。 心扑通扑通直跳。 “你已经发现他们了?” “往里走,最里面的第二间仓库,你认识的,飞龙乐队成员。” 沈秋倒抽了口气。 玛哒,是小方小余和小飞? 还好,不是沈爷的人。 …… 虽然周吾不能出现,但知道他就在这里,沈秋狂跳的心脏,立马得到安抚。 不再像无头苍蝇,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的去找,直接跑向第二间仓库。 果不其然,就见废弃又空旷的车间里,亮着橘黄的烛光。 三道人影打在破破烂烂的墙上,如焦灼不安。 她和高绢陈度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慢步伐,尽量悄无声息的靠近。 就听见小方说:“人死了没?” “没有,还有气。”小余回答他。 以往小飞胆子最小,他战战兢兢。 “方哥,要不咱现在就打电话让他们来吧,这带小孩,咱们确实不会啊,万一真死了,就玩大发了,会坐牢的。” “怕什么,做都做了,现在还怕坐牢?”小方呵斥,空旷里充满了戾气。 小余哆嗦,帮着劝:“咱们是求财,不是谋命,方哥,咱们还是悠着点,万一沈秋又或者张涛选择报警,那咱们很有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小方咆哮:“难道咱们以后就不是一场空吗?” “那两黄口小儿,早晚会对别人说,咱们给她下毒,以后还有谁会用我们?” “我们早就无路可走了。” …… 沈秋在外面听着,想探出头往里查看,高绢拽住她,无声的说:“会有影子,选背光。” 她点头,又踮着脚跟在高绢身后,至于陈度,已经绕去别的地方,准备偷袭了。 她庆幸自己请了安保,也庆幸陈度和高绢尽职尽责,没有一丝畏惧。 这时,她又听到小飞埋怨。 “当初你如果不下药,咱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小方怒吼,一把提起小飞。 “你是在怪我?沈爷给的钱,你是没拿还是没花?” 小飞被勒到满脸通红,想着既然说了,那就不怕再多说几句。 “那咱们也用不着谋命,做不了音乐,以后可以做别的。” 小方一把将他推远。 “不可能,你忘了我们曾经的誓言?不出人头地不罢休,不做音乐,我们还能做什么?” 小余过来劝,抱着小方安抚。 “别吵了,这孩子突然被捂到没气,小飞只是怕了。” 回头又对小飞喊:“你也别埋怨,想想咱们三个以前说的话,有福同当,有难同享,事到如今,咱几个又何必内讧?” …… 沈秋心中冷笑,有道是做了就不要怕,怕就不要做。 瞻前顾后,永远成不了什么大事。 这时,她和高绢也走到了背光处,看到了里面的三人对峙,以及沈念像被垃圾似的,丢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虽然蜡烛的光线有限,但好在能看清,沈念的身体还是有呼吸的起伏。 没死就行! 她垂着眼帘,不想让高绢察觉她心里的邪恶。 但也没纠结多久,毕竟她还是要顾及妈妈的。 深吸了口气,她看向高绢,问她该怎么做。 …… 高绢压了压手,示意她先别急,又指了指她的手机,要她先调静音,别打草惊蛇。 她乖乖照办,刚调了静音还没一会,就看到张涛的电话进来了。 快速编了条短信,选择群发。 一个发给于亮,一个发给张涛。 高绢便朝她打了个手势,就见陈度已摸进车间,人就在小方等人的后面。 距离沈念十步左右。 但没有意外的时候,往往就会有意外,她手机短信响了。 于亮发来:收到! 完了。 猪队友! …… “谁?谁的短信?” 小方很暴躁,也很敏锐。 小余和小飞赶紧看手机,最后满目惊恐,四处张望。 小方瞳孔紧缩,掏出一把水果刀,就冲向沈念。 刀架到了沈念脖子上,脑袋被小方软哒哒拎着,人并未苏醒。 “谁在外面,给我出来,否则我弄死这孩子!” 他不确定来的人是谁,但小方下意识的选择穷凶极恶。 高绢一脸遗憾,摁住沈秋,示意她不要去。 但沈秋快速摇了摇头,暗示她去更不妥。 既然早有预谋,但必然是见过高绢等人在学校接她的,与其让高绢出头,还不如她自己,至少还能保留一个后手。 更何况,从小方话里猜测,他们无非就是想从她和张涛手里谋财。 做好决定,她从倒塌的墙外,现身在小方等人面前。 “我来了,你们想要多少钱。” …… 小方眼里划过惊讶,将刀往沈念脖子上,压得更深了一些。 他问:“谁通知的?” 按计划,他是想明天上午再通知,先让沈秋和张涛急一晚上,让他们明白,亲人被绑架的痛苦。 可明显,有人忤逆了他的计划。 小余和小飞立马摇头:“不是我,我没有。” 沈秋一如既往的平静、从容。 她故意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小飞,然后温吞又不失力量道:“别内讧,刚才就听见你们吵了,直接说吧,要多少钱才放人。” …… 远处,用夜光镜俯瞰的周吾,嘴角向上扬起。 真是个聪明,又果敢的小姑娘。 要什么过程呢,结果是你们想要的就行了。 …… 经沈秋提醒,小方也想到了,他恶狠狠的看了眼小飞的后背。 “一百万,现金!马上给,我马上就放人。” 嘶哈! 沈秋动容,指着自己:“你看我像是有一百万现金的人吗?” 如果有,她还去唱什么歌,起什么韵。 “你没有,张涛有,他喜欢你,让他给你拿。” 张涛人未到声先来。 “可以,但你们别伤人。” 第46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沈秋摸了摸鼻子。 张涛喜欢她的事,有这么明显吗? 她感觉一直以来,都是他和她之间,看破不说破的呀。 还有假男友的事,也只存在于和沈爷之间的较量。 如今被小方捅破窗户纸,她莫名的……有些尴尬。 “我和张涛之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试图澄清。 小方表情扭曲,看着张涛进来,并站在沈秋身边。 “你们是那样都和我没关系,我只要钱,一百万,现在就要。” 本来,他是算计好的,明天白天银行上班,张涛是富家公子,不会在意这一百万,他可以轻轻松松从银行拿出来。 但该死的小飞,坏了他的好事。 今晚如果没成,他第一个捅死他。 …… 张涛推了推眼镜框,神情十分镇定。 “现在没有,我也不可能带着一百万出门,但如果你放下刀,我可以答应你,一个小时内,叫人把钱送来,顺便还可以送你们一辆车跑路。” 他财大气粗,仿佛根本没把一百万放在眼里。 小飞惊恐的接话:“你们报警没有。” 默契就在瞬间,张涛意味深长的看小飞。 “当然没有,你们想要钱,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光我组个乐队,再加上送你们的琴,都不止一百万了。” 没错,小方暗暗后悔,他要少了。 …… 恶从胆边生。 他大声道:“三少爷阔气,那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再加个价吧。” 张涛嗤笑,在沈秋前面踱了两步。 “我喜欢的人是沈秋,为她花一百万没什么,但你绑的是她侄儿,听我一句劝,做人别太贪心,我们没有报警,对你们这些刁民来说,就已经是恩赐了。” 他语速很慢,慢到全身上下,已经有了上位者才有的气息。 这样的张涛,沈秋很陌生。 但也觉得,他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张家的小三少爷,自然不是寻常人。 哪怕年轻,也应该有生意人的精明和冷静。 “超出我的预算,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都给我乖乖的等着去坐牢,也可以想像一下,我拿这一百万,给沈秋好好出气,让你们连审判都等不到,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 小方三人瞳仁倒缩。 不等小方开口,小飞就喊:“就要一百万,方哥,咱们把刀放下。” …… 小方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张涛说的是实话,同时,他也信了张涛没有报警。 因为他直觉,报了警的人,不会这么猖狂。 有道是,能好好活着,谁又想死? 他最终还是把刀,往沈念胸口挪了挪。 “好,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要看到钱。” 张涛鄙夷,轻蔑的笑了几声,侧着半边脸,深情款款的看着沈秋。 “请别怪我这样说,我一年的零花钱只有一百万,多了也没有,你家的事,我也不敢跟我爸开口,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沈秋尬到,脚趾扣地。 “谢谢你,我能理解。” “那就好。”他又推了推眼镜,把头转向小方。 “交换人质吧,把刀架我脖子上,绑着我才是真的有钱,小孩还给她。” 沈秋吓了一跳,瞳孔都缩成了针尖。 然,张涛不慌不忙:“别急着拒绝,孩子给她,她也不会走,毕竟我是要打电话让人送钱的,别人不可能不问钱送到哪。” 他嚣张的环视四周,继续道。 “这鬼地方,我恐怕只要一说,帮我送钱的人就懂了,到时候再看是为了别人,你说,钱还会很顺利的到你手上吗?” “只有把刀放我脖子上,你才能如愿以偿。” “同时嘛,我也算对得起,我喜欢的女人,这钱也算花的物超所值。” 有理有据,逻辑清晰,说白了,就是让小方成全他的英雄救美。 大家双赢! …… 沈秋抚了抚额,看气场全开的张涛,只感觉很帅。 并诚实到可怕。 亏她以前,还给他定了个斯文败类的标签,真是对不起他这全身的富贵,和真挚的友情。 车间里的空气凝重了五分钟。 她是不敢乱动。 张涛却无所谓。 小方三人的cpu都在连轴转,最后是小余打破死寂。 “方哥,他说的对。” 小方得到台阶,立马把刀指向张涛。 “好,你过来,小余,你把孩子还给她。” 张涛嘘了一声,眼中鄙夷,更盛之前三分。 但他没有一丝犹豫,轻描淡写朝着小方走去。 …… 眼见张涛和抱着沈念的小余,正要交错而过。 张涛忽然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勒住小余脖颈,一个漂亮的收紧外加扫堂腿,再回手一捞,沈念安安稳稳地,就落在他手上了。 他转身朝沈秋跑。 “动手!” 陈度、高绢,还有在外面等待时机的于亮,皆飞身而出。 只有一把破刀,又失去人质的小方三人,简直毫无招架之力,眨眼就被制服,连水花都冒没一个。 唯沈秋,脸上写着大大的懵逼。 所以,小张少爷,不是个草包啊。 他是有勇有谋,还机智双全的高富帅呢! …… 漂亮,真心漂亮! 她想给张涛鼓个掌,但可惜他把沈念塞她怀里了。 “快看看,孩子有没有事。” 说完想护着她撤退。 沈秋探了下鼻息,像是睡着了,怎么晃都不醒的那种。 “得送医院检查。” “那我们走,这留给于警官解决。” 咔嚓,一副手套铐了两,还剩一个被陈度卸了胳膊腿,想动都动不了。 于亮听到他俩说话,一头大汗的回:“没问题,你们先去医院,回头我再找你们。” 高绢和陈度拍了拍手走过来,尤其是高绢,心想要没有你的那条短信,根本就不需要你出手。 甚至连张涛都不用露面。 瘪三玩意,一把水果刀就想横着走,还一讹就讹一百万? 钱有这么好赚的么。 奶奶个腿。 …… 远处,周吾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沈念这个小屁孩,劳驾了他三个属下,还有他自己,真是福泽深厚。 可随着他收回夜光镜,准备撤离,又不经意的在远处看到了李坤。 他带着四、五个人,远远地看着,并没有靠近。 顿时,周吾眉头紧蹙。 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明天派个人去公安局,我怀疑他们是被沈怀当枪使了。” 086舔了舔唇:“收到,我想向上级申请一批带夜光的针孔监视器。” 周吾难得翻了个白眼。 “驳回申请,想知道经过,晚点让他们给你打报告。” 086切了一声,大晚上的,他这边看得一点都没队长清楚,真是不过瘾。 但这个报告,让谁打呢? 张涛肯定不行,今天他可是主角呢。 就陈度吧,他老实。 第47章 都是牛粪 去往医院的路上,她让张涛去接下妈妈,省得妈妈胡思乱想着了魔。 张涛无怨无悔跑前跑后,还叮嘱高绢,一定要保护好沈秋。 高绢和陈度都不想说话。 在他们眼中,张涛只算半个自己人,还没有正式入编。 既然没入编,当然也不用相互公开身份。 而且就算将来张涛入编,干他们这一行的,不到紧要关头,大部分的时候,谁也不会对谁进行公开。 除非……有一天张涛进了安保公司。 …… “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沈秋很客气的对高绢和陈度道谢。 按理,他们的工作只需要保护好她就行了。 高绢微笑:“举手之劳,更何况这还是本份,真要说起来,我今天还差点失职。” 她是说汽车站的时候,差点把沈秋搞丢。 沈怀那些人,哪怕是偶遇,也不是什么善茬。 …… “不不不,绢姐别这样说,汽车站那会,人实在是太多了,也怪我,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人。” 事情过去了,她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若周吾的电话晚来一秒,她恐怕,就要选择和李坤与虎谋皮了。 好险! 狗大佬果然是又靠谱又牛比。 不知道这会,他走了没有。 还有就是,绢姐会不会问,她消息是谁给的,到时候她要怎么回答呢? …… 有些事情错综复杂,她说多了,反而不可思议。 毕竟她自己也明白,看穿吴卫是周吾,她并没有和任何人透露。 鬼知道高绢和陈度,是不是知道周吾的身份呢。 万一没有呢? 岂不是给狗大佬找麻烦。 要想活得久,糊涂就要装得有。 “月底我给你们发奖金。”沈秋承诺。 …… 医院门口,张宝林已经提前到了,医生开始给沈念做检查,张涛接着妈妈赶来,检查结果刚刚出来。 沈念只是被捂晕,并没有伤及性命。 如今正睡得贼香。 医生看妈妈嚎啕大哭,心有戚戚,他问沈秋:“要不要我现在,就让人醒过来?” 沈秋干笑:“不用了吧。” “那你劝劝你妈妈,这人确实是没事,能吃能睡,好养活。” 再这么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死了。 “……” 哭泣中周琳听到了,到底是没脸再嚎了,收了哭声平息好一会,这才问原由。 …… 沈秋知道这事没法隐瞒,便老老实实说了。 见妈妈又惊讶又呆滞的安静下来。 她略微自责。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你和我搬家的原因。” 过了很久,妈妈压抑又低咆的埋怨。 “那你就不能不要唱了吗?” 沈秋咬紧牙关。 “之前和你说是十万违约金,现在为了人身安全,我又接了几个广告,以及雇人和租房子,前前后后差不多四十万了。” 不唱,这钱怎么还? …… 周琳哀怨的呢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这是给家里带来灾难,懂吗?” 张涛听不下去了,哪有母亲说女儿是灾难的。 他安抚道。 “阿姨,话不能这样说的,越优秀的人,越容易走到金字塔顶尖,而站在顶尖的人,又很容易遭人嫉妒,沈秋这样做,是对的。” “您看我,我是张家的孩子,以前没和沈秋当同学,我出门都是前呼后拥,就怕歹徒绑架我呀。” 他苦笑,脸上故意露出滑稽。 “现在我和沈秋组了乐队,又出名了,行事也就更加小心了。” “您其实啊,应该快速的转变一下身份,然后听沈秋的安排,搬到永乐园去,到时候上班下班有人接送,那不比走路或者骑自行车,要好吗?” 张涛说到这,已经看到周琳眼中的不认同。 仿佛在说,她并不想享受沈秋给她带来的富贵。 顿时,张涛话机一转,看向沈念。 …… “阿姨,您替沈念想一想,他以后在家有人带,等沈秋名气再大些,给他请几个保姆、家教,让他在入学之前,就比别人家的孩子更聪明,那不香吗?” “阿姨啊,其实您应该懂的,生在富贵家的孩子,比生在普通家的孩子,要更加得天独厚的,您说是吧?” 换句话说,就是阿姨,你要为沈念的前途想一想。 您可以视金钱如粪土,但孩子不一定能。 您若是现在替孩子做了选择,与亲姑姑撇清了关系,那孩子将来长大,说不定会怪你哟。 财可动人心,对普通人来说,有几个经得住诱惑? …… 沈秋紧皱眉头,她其实很反感张涛用这种方式劝说。 因为她打从心眼里,就不想接受沈念。 她一直忍着、无视,全是看在妈妈和沈念分不开。 周琳神情倦倦,也不知道她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就和沈秋平时一样,安静的沉默了下来。 张涛心想,这娘俩沉默的时候可真像啊。 过了好久,周琳吁了口气。 “让我回去再想一想吧。” 沈秋压着心里滋生的火焰,不动声色。 “好,我让张宝林送你和沈念回家。” …… 人走了,她也准备回永乐园。 沈念被拐事件有惊无险,张涛也松了口气。 “明天我姐生日,你还能来吗?” “来呀,大概几点开始。” “12点前,自助餐式的宴会,我可以在11点前来接你。” 沈秋哦了一声:“不用,陈度能送我过来,着装上面有要求吗?” 张涛笑:“没那么正式啦,反正咱们是学生,用不着太市侩,但如果你想打扮漂亮点,也可以,我叫人给你送礼服和配饰来。” 沈秋心情有些糟糕,主要是被妈妈给气的。 但不想让张涛察觉。 理智的想了想:“你说的对,我们还是学生,就平常打扮吧。” …… 尽管他姐的生日宴,属于安城顶流的名媛会。 但其实,她也没必要闪亮登场。 明天真正的主角是张丽。 来参加的,都是去捧场的。 张涛有些开心,又有些遗憾,他其实是真想送东西给她的。 试问这天下的男人,谁不想自己喜欢的女生,穿上他精挑细选的礼服,打扮得漂漂亮亮,再光彩夺目的出场呢。 是个男人,就逃不开。 可他清楚,沈秋是不愿意的。 她说自己没心,不想爱上任何人。 他必须要学会,和她保持好距离。 …… 回永乐园的路上,高绢很玩味的在想,这就是086嘴里说的小家属? 可拉倒吧! 张家小三少爷,明明是单恋。 可怜的娃儿呀。 要她说,她对沈秋可是越来越佩服了,有定力,有智慧,有才气,有美貌,更有勇气,还经得住花花诱惑。 如此可人儿,将来真心不知道便宜给了谁。 谁都配不上,都是牛粪。 …… 正和086上报的陈度,忽然感觉有些心悸,便在挂了电话后,又把房子周围巡视了一遍。 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和张宝林进行了交接。 交接之前他故意引用了高绢的牛粪二字,如冷面笑匠。 “看好了,别让牛粪摸了进来。” 此时,已经摸进来的牛粪黑了脸。 第48章 三秒裂七次 牛粪没好气的对沈秋道。 “叫我来干什么?陪你看星星吗?” 还真别说,张家送的这房子真心不错,她睡的床塌上面,就有一整块防爆玻璃。 沈秋住了几天,早就发现这个机关,在他来之前,就把棚罩打开了。 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打在她的卧室,看着就很完美。 沈秋撇嘴,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 “想请你喝酒。” 周吾掀了掀眉:“我差你这罐酒吗?” 沈秋懒得和他对呛,人家是大佬,对她帮助良多,他能肆无忌惮,她不能不讲良心。 “你上次请我喝的是假酒,我现在请你喝的是真酒。” 放屁吧! 酒量不行就不行,非怪酒,酒难道不会悲伤吗? …… “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诚心诚意,那电话来的,真心是千钧一发。 周吾板着脸,他现在心里滋火的是,陈度、高绢还有张宝林,该丢回去回炉重造了。 连他进来了都不知道。 还敢骂他是牛粪? 在他看来,张涛于亮之徒才是牛粪。 “就这样?”他漫不经心。 沈秋也不再怕他,实话实说,自己在汽车站见到了李坤,还受到了他的“点拨”,她有些猜测。 “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事沈怀有没有牵扯进来?”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周吾冷笑,大长腿迈了过来,走到茶室区坐在她对面。 他修长的手指在易拉罐上摩挲,安静的等待沈秋炸毛。 但沈秋偏不如他愿。 …… “行吧,不知者无畏,你现在帮我,我以后或许也可以帮你。” 她实事求是。 从决定留在这个世界,又走到今天,她早就知道,已身入漩涡了。 再随将来发展,她接触的面积会更广。 周吾呵呵,也不言明要不要这份投资。 “你找我来,就是想说这些吗?” 沈秋低咳,扭过头:“你心里想的,我现在还没办法接受。” 主要是她觉得,自己不能胜任。 当然,前提是……他卧底身份是真的。 周吾愣了一下,他想什么了? 对她心有萌芽,算是心中所想吗? 骤然,周吾危险的眯起双眼。 沈秋立马打了个寒颤,将易拉罐推到他面前。 “我还是打不开。” 手没完全好呢。 …… 周吾刚聚起的气势,瞬间被打散,盯着易拉罐又看了半天。 “你可是真扫兴。” 她干笑:“让您扫兴是我的不对,要不,我给你唱个小曲?” 可拉倒吧。 别再撩拨他了,生怕楼下那三坨废渣,发现不了他么。 “大可不必。” 打开啤酒,他没好气的推了回去。 “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就想好好上学,好好赚钱养家。”她烦闷的喝了一口,暗示从今往后,她还要养楼下的高绢等人。 “以后要养的人,会越来越多,我得努力套现了。” “……” 谁告诉她,套现是这么用的。 …… 又喝了一阵,沈秋想到了个事,悄眯眯问:“你卧底的身份,绢姐他们知道吗?” 周吾:“……” 看她眼神迷离,他是真恨不能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装了些什么。 一时生气,索性回答:“不知道。” 沈秋哦了好长一声,如邀功式谄媚。 “还好我嘴巴闭得紧,没敢和任何人说。” 完了她很狗腿,拿起罐子轻轻碰了一下他的罐子。 “大佬放心,我以后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您的身份。” 她刻意做了个往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周吾气不过了,一个平形四边形,到底有几个面? 此时,沈秋感觉自己有些小醉,再看周吾,人脸模糊,似凶神恶煞。 她急忙战术性后仰。 “大佬,我怎么看你三秒裂七次?你是要我重新定义,啥叫三七开吗?” 周吾:“……” …… 又是宿醉的一天,沈秋醒来安心的看了看自己,衣服的鞋果然都没动,又像上次那样,把她丢回床上了。 大佬的底线是真不错。 可惜,这次没给她换创可贴。 回头再想想,创可贴也没必要贴了,云南白药好用,伤口已经完全好透。 然后她迷茫的看了看茶室,抓起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 “对不起啊,上次是我误会了,你请我喝的不是假酒。” 本想按下发送键,可回头一想,又打了个微笑的表情。 :) 她想,她是喜欢周吾这样的男人的。 但如果当初,他没有打她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他打了,所以喜欢归喜欢,感谢归感谢,讨厌更归讨厌! “我可真是矫情,莫非是当代绿茶?” 绢姐在外面敲门。 “什么绿茶?醒了快下来,咱们要开始忙了。” …… 进了地下音乐室,高绢耸着鼻尖闻了闻。 “你喝酒了?” 沈秋脸微微一红:“昨晚有些心情不好,喝了一罐啤的。” 高绢皱眉:“心情不好你可以叫我,我陪你出出汗练练散打,但嗓子还是要保护好的,知道吗?” 沈秋汗颜,比鹌鹑都乖道:“知道了。” “那开始吧,辉哥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他让你先唱几个小样寄给他,咱们得抓紧时间。” “对了,董老那边我也联系了,他不太赞同你走翻唱路,他很想你去他的工作室,你怎么看?” 是的呢,她又要咬牙赚钱养家了,上辈子赚的那几千块钱一个月,可不够用。 若妈妈想通了,带着沈念过来,她还有一大笔开销。 “董老先不急吧,等我拿了名次,再拜他为师。” …… 高绢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毕竟073有交待,让她引导沈秋选董老。 之前她没开口,那是对沈秋不认可。 但现在,她真心感觉,沈秋是个好姑娘。 与其让她浮浮沉沉,还不如保护好苗子,送她进平坦大道。 “可以的,董老背靠事业单位,你拜他为师,将来稳打稳扎,必是下一代着名的歌唱家,虽然以后钱不会赚的太多,但每年的春晚,咱们可以打算打算的。” 沈秋眼睛微微一亮,佩服绢姐的深谋远虑。 春晚,她当然是想去的呀,那可是至高殿堂。 “那我现在去吃翻唱的饭,董老会不会厌了我?” 高绢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不会,你还没正式拜他为师,现在你是自由的,按我的计划,你现在除了接翻唱,还要想办法,再接点别的,把知名度继续往上翻一翻。” “到时候你拿了名次,再拜董老为师,绝对会比你瞻前顾后要好很多。” 没错,她不该患得患失,既然选了,就要一往无前。 …… 11点,沈秋重新换了身干净衣服,让陈度把她送到了张家宅前。 此时,门口豪车云集,仿佛一眼望不到头。 莫名的,她想到了一个着名的梗:豪车,全是顶级豪车,有吉利、有长安、有比亚迪、还有依维柯…… 而她现在回头看,自己的保姆车,居然不是依维柯? 真是要了她老命。 让宝马奔驰,以及劳斯莱斯基,法拉利恩佐,情何以堪啊…… 第49章 张丽的生日宴 高绢见她左顾右盼,还以为她是第一次参加上流宴会,终是有些紧张。 便好心安抚。 “别怕,有小张三少爷,你会稳得很。” 沈秋抹了把无形的汗,把杂念丢掉。 “好的,那咱们进去吧。” 看她恢复状态,高绢很欣慰,这就对了嘛,有小张三保驾护航,咱就要挺胸抬头横着走。 …… “听说了吗?丽姐今天的生日宴,可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哦,听我妈说,会来一个燕京太子爷,咱们参加了这次,下回要参加的,可能就是订婚宴了。” “真的假的?多大的太子爷?” “都说是太子爷了,我哪知道大不大。” “唏,生在张家命真好,快看,张涛去接的,是不是沈秋?” “是她,她居然穿着牛仔裤就来了?” 天啊,可真勇啊,平民出生的,就是不懂规矩。 …… 付小微和赵四等人,也在不远处牢牢盯着。 看到张涛屁颠屁颠,躲在人后的宁可可,五官都扭曲了一下下。 她恨张涛,更恨沈秋,他们两个把她送进了警察局,一点同学面子都没给,她的人生就这样全被他们毁完了。 付小微感觉到宁可可的滔天恨意,回头呵斥她。 “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来张家干活的,老躲我们身后干什么?” 宁可可穿着女仆围裙,戴着女仆发箍,吓得全身一抖,急忙端着盘子,去了别处。 …… 赵四小姐奚落:“这玩意可不好用,蠢得要死,亏你还花心思把她给捞出来,何必呢。” 事情过了这么久,赵四几个对沈秋早没兴趣了。 只有付小微咬紧青松不放松。 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我乐意,我就是看不得低溅的人,削尖了脑袋往上爬,想想她将来和我们一样,站在同一处看风景,我就嫌恶心。” 郑如意低笑:“戏子而已,她站得再高,看的也会和我们不一样。” 付小微阴沉了脸:“你们是怕了吗?” 郑如意耸肩:“我怕她干什么,我是不想自降身份。” 付小微气得扭头就走,她不管,付出了那么多,没成功一次,她就是不甘心。 她凭什么要让一只跳蚤,在她面前来回蹦哒。 尤其是姑妈,每次说起沈秋,都要推崇备致,还说,她要有沈秋身上的万分之一,都不用她那么烦心了。 她,哪里不如平民出身的沈秋了? …… “你来了,我带你去见我姐,另外再见见咱们的新成员。” 张涛今天很高兴,他穿着白色的西服三件套,风度翩翩,贵气逼人,若是再给他配个西式礼帽,他都快像迷死万千少女的怪盗基德了。 沈秋淡笑,故意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小碎花上衣,和普普通通的牛仔裤。 “你应该告诉我,穿件雪纺的。” 张涛憨笑:“不用了吧,你可是我们的主唱,穿成一样,反而让人眼花。” 说完他松了松领带。 “其实我不想穿成这样,勒得怪难受,但今天有个重要的人来,我爸妈挺重视,没办法,请你理解一下吧。” 沈秋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张涛判断的也很准确。 “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理解你了。” 张涛笑的肆意,领着她去见张丽。 …… 第二次见面,张丽并没有常人那样的热情,不过她像大家闺秀一样,如春风和煦。 “感谢你能来,我听涛儿说了,你们要给我唱生日歌,谢谢你。” 沈秋微笑,真心实意。 “应该的,张叔叔现在,算是我的老板。” 张丽抿唇低笑:“才不是呢,我爸做生意,永远都只有合作伙伴。” 这样的家风,这样的谈吐,真的很难不让人放下心防。 “那我去准备准备,祝你生日快乐,永远平安喜乐。” 张丽点头,轻轻回了句:“你也是呀,大家都要平安喜乐。” …… 人群突然开始轰动,并自动分成两行,如摩西分红海,场面震撼。 张涛望了一眼,眸色瞬间一沉。 “沈爷来了。” 已见过新成员的沈秋,猛地回头。 “你家请他了?” “没有,他是不请自来,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别说了,沈秋都看到沈怀往舞台这边望了过来,故意和她四目一对,这才扭头寒暄。 他穿得和张涛一样白,从头到脚,仿佛不是来参加生日宴,而是来祭奠。 该死的。 张涛暗恼,回头看她:“沈秋,不如让高绢先陪你回去。” 沈秋转了转眼珠,知道张涛是想护她,让她先暂避。 从而说明,今天张家的宴会,确实是有个重要人物,让张父很重视。 她立马识得进退,点了点头:“那你帮我和姐姐说一声抱歉。” “放心吧,我姐很聪明的。” 这是当然,否则也做不了大领导家的儿媳妇。 …… 沈秋这里都准备悄悄退场了,却不想突然被一个女仆,有意又或无意的,往她身泼了一身香槟。 因对方隔得远,高绢来不及拉她,只能眼睁睁看她被淋了一身。 而女仆自己还仿佛被吓到,往后一退,便撞翻了身后的香槟塔。 哗啦啦…… 酒杯的破碎声,西点盘子的敲击声,瞬间让所人侧目。 其中就包括了宛如焦点的沈爷,以及站他身边寒暄的张父和肖母。 张涛脸色一变,走了过来,脱下西装,试图带她赶紧离开。 沈爷却恰到好处的哈哈大笑,指着沈秋:“咦,这不是我们家,最热门的参赛选手沈秋吗?张家好排场,连我的人都请来了。” 呸! 什么叫他的人。 张涛也参加了,还是一个乐队的,那他也是沈怀的人吗? …… 张父面不改色的笑道:“沈爷说笑了,犬子不才,组了个乐队,去你那里讨饭吃,还请多多关照啊。” 沈爷哂笑:“那里那里,小张三还是有些本事的,他可没把我放在眼里,连我看中的人,都敢跟我叫板呢。” 嘶哈。 众人吸气。 有内幕啊,妥妥的大八卦。 付小微眼睛瞬间亮如彩灯。 这叫什么,这就叫报应! 她是有心插柳,柳不成荫,现在无心插柳,柳成行。 还得是沈爷。 也只有他,才敢这样放肆,狂狷。 …… 张父眼中生出恼色,索性不再打机锋,直接硬碰硬。 “沈爷今天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沈怀笑眯了眼:“岂敢岂敢,张兄又不是无名小足,我沈怀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不过嘛,我今天确实是来找人的。” 他目光朝着沈秋望了过去,赤果果的侵略毫无保留。 沈秋心沉入谷底。 知道沈爷想单方面宣布主权了。 而她,羽翼还未丰。 “沈秋,上次我和你说的话,还记得吗?你想玩你追我逃,可以,漂亮又有才气的女人,有这个资本,但你要想左右逢源,见缝插针,那我沈怀捧得起你,也摔得死你。” “想好了,就给我过来!” 该死啊,他居然歪曲事实,颠倒黑白,以自身强势,光明正大的逼宫了。 骂了她,还骂了张家。 只不过对张家留了三分薄面,暗示她脚踏两艘船。 第50章 谁敢动! 张丽的生日宴,本不该让沈秋来喧宾夺主。 可眼前的一切,因沈爷的故意逼宫,已无法挽回。 高绢脑子飞快转动,轻轻扯了下沈秋,低声道:“撞你的人是宁可可。” 很好,这场局,不光有沈怀,还有付小微以及赵四小姐她们。 她没时间去感叹人红是非多,万众瞩目下,她只能把身形站直,不卑不亢与沈怀对视。 “沈爷说的话,沈秋记得。” “你追我逃,那是沈爷您自己的误会。” “参加梦幻女声,我以为是公平公正,而我也将心照明月,可沈爷,怎么暗喻自己是渠沟?” “难道沈爷打破陈规,开新立意,创办梦幻女声,是打着公平公平的旗子,实则在为自己全国选妃吗?” “不同意,便要像蚂蚁一样辗死?” “如此,那我就要为自己好好辩一辩了。” …… 轰! 全场来宾瞳孔地震,就连准备螳臂挡车,想尽一切办法,不惜反目的张父,都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这孩子,这孩子,咋这么虎,又那么直呢? 激怒沈怀,让他颜面扫地,她只会像撞向石头的鸡蛋。 至于沈怀刚才那一番话,放眼安城,谁不知道他在强取豪夺,逼良为娼? 缓一缓,张家是能护她的。 …… 沈秋洞若观火,她知道张家能护她一时,但她也要摆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然她还图什么将来。 今天这些事,是冲她来的,她但凡退一步,都是万丈深渊。 传到董老耳中,也只会是失节和没有骨气。 那她之前所谋,十指皆伤,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她不。 她要掀桌子,大家都别玩。 …… 沈怀脸色瞬间比锅底还要难看。 沈秋的孤勇,再次让他出乎意料,并刮目相看。 说她聪明,那她一定是算准,张家今天的宴会,除了商界,还有未曾露面的领导,这也是他对张家一直以来的忌惮。 说她愚蠢,那她又是歪打正着,刚好抓住了他的忌惮。 几句话,不但把他逼回死角,还让他差一点满盘皆输。 好好好,很好。 …… 前一秒还在通话的周吾,瞳仁微缩,下一秒电话里传来笑声。 “你这个小棋子有意思啊,是不是你教的?” 周吾吸气:“别废话,她今天不能出事。” 电话里的人,稍稍伸了伸脖子,从二楼往下望。 “知道了,打掩护嘛,我擅长。不过你老实告诉我,硬要我来安城,是不是把我也算进去了?” 周吾冷哼:“人,你不是见着了吗,难道还配不上你?” “切,要你来替我安排,劳资单着不香吗?就你这个小棋子,我看着也喜欢。” “别找死!”周吾语气冷如寒冬。 说笑的人撇了下嘴,坚挺着最后的倔强。 “我就不甘心,开个玩笑咋了,人人都要活成你这样,那还不如别投胎,地狱里熬着,谁也别嫌弃谁。” 周吾用力挂了电话,他就不稀罕和他耍嘴皮子,给他好好办事就行。 …… “你很好,知道得罪我,在安城是什么下场吗?”沈爷放狠话。 沈秋脸色变都没变一下。 她正准备开口,却忽然听到二楼传来鼓掌声。 心惊肉跳的所有人抬头望去,就见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笑颜如春风般道:“什么下场,说给我听听,我都好奇了。” 张父看清人,当下就把心揣到了裤兜里。 而沈怀脸色大变,满身的匪气全部消失,转而是一种形容不上来的小心翼翼。 他咬牙又不甘道:“唐公子面前,沈怀不敢放肆,我这就上来给您赔罪。” “别介,我正看着热闹呢,陪啥罪,继续说,那小姑娘,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别怕!” …… 唐公子手肘撑着围栏,身体半倾斜,简直不用别人猜他身份,就已经先入为主,给他打了个纨绔标签。 但在场的名流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能让沈怀都害怕的人,背后定然是庞然大物。 这唐公子,好大的威风呀! 肯定就是张家今天宴请的那位太子爷了。 连沈爷都要用敬语,并开口赔罪。 多吓人? 沈秋也意识到唐公子是谁了,她咬唇,再三斟酌,定定道。 “下场应该是先逼我退赛,再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逼我向他屈服,就像沈爷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李坤对我说的那样,他在安城一手遮天!” 沈怀急了,高声怒斥:“你这小丫头,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谁说的,我现在就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 风向转得何其之快,让好多人都没看懂。 其中就有宁可可。 她正要冲出来搅风搅雨,但已经全身警惕,并所准备的肖母,立马就让人盯住了她。 她一动,马上被张家下人,捂的捂嘴,锁的锁腰,快速将其拖入内宅。 暂且放她一条生路,她还不知感恩,那就怪不得,肖母要秋后算账了。 …… 沈秋蹙眉,脸上并不露任何天真,而是严肃又认真道。 “沈爷开玩笑?那昨天我侄儿被绑架,难道不是沈爷所为?” 沈爷铁青了脸。 “当然,这是法制社会,我怎么会去做违法的事情。” 话一落地,二楼的唐公子耻笑。 沈怀也自知说错了话,他越是遮掩,越是板上钉钉。 该死,他跳进沈秋的圈套了。 “呀,难得我们的一手遮天,还知道这是个法制社会,你说你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咋就那么大精力,还整天想着祸害小姑娘呢?就不能给我们这些晚辈,留几个干净的么?” 沈怀后背像被水全部打湿,他一脑门的汗,滴嗒滴嗒往下掉。 输了输了。 不光张家摘他的桃,唐家公子也想摘他的桃。 …… 沈秋瞬间松了口气,心里暗暗磨牙,昨天的绑架,果然跟沈怀有关系。 哪怕他不是主谋,也是暗中唆使。 “果然是你,你让李坤绑架了我侄儿,想逼我就范,我何德何能?” 唐公子鼓掌。 “说的好,那不如你让我看看你有何德何能,只要让我满意了,我就帮你出这口气如何?” 沈怀低下头,脸上阴晴不定。 跟在他身后的李坤,杀机毕露。 唐公子出手,绝不会虎头蛇尾,今天沈爷这里,他是一定要站出去背锅了。 …… 远处的周吾嘴角向上扬了扬,炸了毛的小姑娘,智商很在线,果然不用人教,就会把握时机。 两次提起李坤,她是故意,还是无意? 近处的高绢心中也暗暗叫好,来时还怕沈秋怯场,却不想,她很好,真的很好。 机警敏锐,进退有度,又知如何运用天时地利人和。 想因这点口角和不痛不痒,摁死沈怀,那是不可能的。 但借刀斩掉触手,却是唐公子能办到的。 高绢暗暗把心放好,知道这事哪怕不是086办的,也是高层在布局。 他们一心想护的人,谁敢动! 谁敢? 第51章 进退有度 但总有蠢人觉得,沈秋死定了。 二楼的唐公子是厉害,但人家不是安城人,今天能图个新鲜,庇护她一时,但以后呢? 沈爷今天颜面扫地,必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何须这样鱼死网破。 比如郑如意郑小姐,就偷偷摸到她身边,低声啐了句:“快收了你的神通吧,别再自寻死路了。” …… 沈秋看了郑如意一眼,知道这姑娘将来很悲催。 她喜欢沈爷这样的枭雄,据说一喜欢就是很多年,后来舔着脸倒贴,最后被沈爷丢进了公海,死得连尸骨都没留。 她冷笑:“郑小姐,沈爷想打我的主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个时候来劝我,图什么呢?” 和沈怀暗中较劲,早就没了任何退路。 今天她不借机斩其手足,打疼他身,他就永远不知道忌惮。 变本加厉这个词,只会越来越扭曲。 被点名的郑如意,吓得脸色苍白,急忙后退,想躲进人群。 高处的唐公子看到,特意点了点她。 “哎,那个喊收了神通的,别躲啊,你该不会是对老头情有独钟吧,是不是早就成了他的秘密小情人?” 别说,他可是很八卦的人。 …… 人家唐公子大开杀戒,又看得众人叹为观止。 这个时候神仙打架,凡人上去凑什么热闹呢? 这郑家小姐呀,真是蠢。 而被说中心思的郑如意,脸都羞红了,咬着唇快速离场。 付小微惊骇,喃喃道:“她竟然喜欢沈爷?” 可她,也是喜欢沈爷的,但姑妈不准,甚至放下狠话,她敢下溅自己,就立马送她回杨州。 …… “咋就跑了呢,真没劲,还是你够味,来吧,别磨叽了,让我看看你到底何德何能,让鼎鼎大名的沈爷,不惜抛出万金,也想把你捧红,再逼你就范,这可是打明牌呀。” “赶紧的吧,我时间金贵着呢。” 唐公子露出不耐烦。 这大局观,沈秋暗暗给他叫好,大大方方的说稍等,回头走向张丽。 “张姐姐,今天搅了你的生日宴,我很抱歉,不知道该怎么赔罪才好,我也只能唱一曲花好月圆,祝你平安喜乐,请你不要介怀了。” 张丽没有太过吃惊,她稳得一批,拉了拉沈秋的小手。 “我不介怀,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也知道你的人品极好极端正。衣服脏了,我让人去给你拿一件新的,正好我俩身高体形差不多,好不好呀?” 沈秋点头说好,再问张涛:“有琵琶吗?” 张涛看了看舞台。 “我家库房有,我去给你拿。” …… 一切始于苏州评弹,那就让苏州评弹,在今天彻底亮个相。 至于唐公子爱不爱听,她不确定,但她对自己的琴艺和嗓子有信心。 真正能成为庞然大物的人家,不可能没有一些深度。 再说句不好听的,想当年扬州瘦马,也是角逐天下,放在桌上的明牌。 她不是什么瘦马,也不想当什么瘦马,但眼前这个场合,用琵琶唱一曲花好月圆,绝对是她最好的选择。 也是她投桃报李,感谢张家的拳拳之心。 并将今天的主场还给主角,让接下来的宴会,不会草草散场。 肖母看出沈秋的用心良苦,暗暗在心中对她欢喜。 怪不得呀怪不得! 这样冰雪聪明,又收放自如的小姑娘,实在是少见。 再抬头看二楼唐公子,他若和丽儿成了,也没什么不好。 …… 也是天都要帮沈秋,张涛请来的新成员里,竟然还有会拉三弦的。 他叫刘知州。 名字就像回到了古时候。 沈秋快速和他对了对调,就在舞台中间坐了下来。 她这里开口脆。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站在台下的众人,全身都麻了。 而坐在二楼凭栏处的唐公子哈哈大笑。 “这句我会,清浅池塘——王叭多!”他跟着合唱,但改了后面的:“鬣狗到处窜,遍地是大哥,那什么,上一句是什么来着。” 沈秋就淡定的唱着,脸上并无任何妩媚,唯独眼神拉丝,冲向张丽,全是真诚的祝福。 她已经知道,张丽将来会嫁给唐公子了。 …… 已踏上二楼,并像小弟一样站在唐公子身后的沈怀,乌黑着脸。 张父故意试探。 “是不是庙小妖风大?” 唐公子击掌,意味深长。 “对对对,可不就是庙小妖风大嘛,张伯啊,就连我,都要叫他一声大哥,要不,你给我个面子,退一步?” 沈怀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他深吸了口气,回头对李坤道:“你去自首吧,我也保不住你了。” 李坤点头,没有一丝怨言,扭头便往张家外走。 …… 周吾眯了眯眼,他给张家送了个人,沈秋借着张家,又给他回了份礼。 虽然这礼,不见得会吐东西,但先关着,总有时机。 她很好,真的很好。 小姑娘越来越称心如意了。 真希望有一天,她也能用拉丝的眼神,对他也唱一回。 …… 高绢,疯了疯了,又要杀疯了。 回家就去录音棚,不论如何也要求着她,对自己也拉丝一回。 太可人儿了。 …… 张涛,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沈秋她,凭什么这么会。 那拉丝的眼神,就不能看看我? 哪怕瞄一下下。 他也能死而无憾,信不信? …… 不一会,曾经让刑警队麻了脑壳的李坤,来自首了。 恰好还是于亮手上的绑架案。 他说自己唆使了小方等人,绑架了沈念,自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主动前来自首减刑。 于亮觉得,这天,忽然下了一场红雨! 都把他都给淋懵逼了。 …… 直到下午,来龙去脉传到他耳中,他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沈秋,你怎么能那样莽撞呢?就算这事和沈怀有牵扯,你也不该当着全安城名流的面,把他往地上摩擦,等姓唐的一走,还有谁,能再救你于水火?” 他吗? 他不行! 顾伟顾队长,更不行! 他们根本就拿不到沈怀的确凿证据,而沈怀犯事,总有无数马仔,心甘情愿的替他去顶罪,怎么救? 沈怀要报复起来,他拿什么救? 头一回,于亮觉得,自己穿上了制服,也裹上了一种无能。 他很颓废,在把李坤收监后,恍恍惚惚地,就来了永乐园。 …… 陈度早就发现了于亮的警车就停在独栋外面。 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人下来。 回头问张宝林:“这家伙想干嘛?” “不知道,但他是坨牛粪我知道。” 陈度呵呵:“可拉倒吧,他连牛粪都不如。” 第52章 她是真敢啊 地下录音棚,高绢赞不绝口的夸着沈秋。 “你是真勇啊,后来居然还敢威胁沈爷,请你收下我的膝盖,以后我必对你马首是瞻。” 沈秋脸涨得通红。 回永乐园快四、五个小时了,她到现在还后怕。 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一口唾沫一个钉的,当着唐公子面说:“沈爷就是安城的齐天大圣,唐公子您一走,我,还有我的家人,以及张叔叔一家,恐怕都要尸骨无存了。” 唐公子似笑非笑,看着沈怀:“是这样吗?” 沈怀心里满是杀机,但还要捧着笑脸,摇头否认。 “唐公子罩着的人,我不敢。” “呵呵,他说他不敢。” 沈秋垂着眼帘,身形笔直:“那唐公子能否给我,还有张姐姐一个私人电话,若以后我和我的家人,还张叔叔家人,出了什么事,就请您帮我们查一查?” 她当时,是真敢开口要。 而唐公子也真敢给,不但给,还笑眯眯的告诉沈怀:“以后每年春晚,我都要看到她哦。” 沈怀汗流浃背。 他是彻底当了一回冤大头,得益的全是张家。 …… 而仿佛是因她话里带上了张家,又把张丽推到人前,在她走后,唐公子就多留了一晚,第二天带上张丽回了燕京。 沈秋直到现在,还很恍惚。 她问张涛:“你姐姐和唐公子,是回去见家长了吗?” 张涛讪讪:“应该是的,我爸妈都去了。” 其实张家满门忠烈,家风凛然,于私,他是看不上唐公子的。 但肖母非说,她看人不会有错,唐公子表面虽然风流不羁,但实则有底线,也有大智慧。 非说姐姐跟了他,将来一定会很幸福。 只是这些话,他不方便告诉沈秋。 …… 第二天一早,妈妈抱着沈念来了永乐园。 “我和你爸,决定搬过来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收手就收手。” “妈妈这辈子,从不希望你和你哥有什么大富大贵,只想你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但你和你哥,都选择了刀口舔血。” “我知道,我们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所以现在,只能想办法,不给你拖后腿了。” 沈秋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想要的不是拖后腿,而是妈妈独立起来,甩开沈肃清。 至于沈念,她没奢望。 可怎么能想到,她居然还要把沈肃清都带来呢? 沈肃清又是怎么会答应的呢? …… 人人往往破防,都是自己最爱的人,在背后给自己捅刀。 如妈妈。 沈秋心里滴着血,强装自己没所谓,打通了周吾的电话。 他声音有些慵懒,仿佛还没睡醒。 “又怎么了,想说谢谢,大可不必。” 沈秋也是心烦,没把他的话往深处琢磨。 “想请你听歌,听不听?” 周吾一个激灵,脑袋清醒了。 心想,愿望现实的这么快? 她在他心里装监控了么。 “唱吧。” 沈秋开着免提,打开了电子琴,调了下声。 ……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 “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 “五兔子莫名死掉,六兔子抬。” “七兔子闷着头挖坑,八兔子埋。” “幽暗森林小小墓碑,是兔子冰冷的尸骸。” “悲鸣嘁叫早已不在,太阳慢慢爬了出来。” “九兔子在地上哭泣,十兔子问它为什么?” “九兔子说五兔子它一去不回来。” 她尖锐空灵,夹着浓郁的暗黑风,传到了周吾耳中。 骤然间,把他给听懵了。 好听是好听,但也未免太阴郁。 仿佛意难平,又仿佛夹枪带棒,明嘲暗讽,那压抑的情绪,宛如化为实质,凝落成冰…… 她这是,又怎么了? …… “好听吗?” “什么歌名?” “暗黑童谣,密谋杀兔。”沈秋笑,随后抬起头,假装毫不在意:“锵锵,问题来了,五兔子是谁杀的?” 周吾:“……” 她想问的是兔子吗? 翻了个白眼,搓了把脸,回头将手机放在洗手台上,拿起肥皂抹脸,准备刮胡须。 “你再唱一遍,刚才没听清。” …… 沈秋耸肩,抬手再次边弹边唱。 唱完问:“这次听清了吧。” 反正她和他的相处模式,十有九八是中奖——再来一罐。 周吾也没想逗弄她,纯属把她说唱当醒神,摸了一把刮干净的下巴,默默在想,自己睡几个小时? 好像四个小时都不到,早晚有一天猝死。 他笃定道:“三兔子。” 沈秋惊讶:“你怎么猜出来的?” 周吾嗤笑:“这很难吗?沈秋同学,我要纠正你一件事,第一,我不是猜的。” “第二,我会推理。” 没错,暗黑童谣玩的就是推理,若干年后在游戏里火的一塌糊涂。 “那我能不能听听,你是怎么推理出来的吗?” 周吾轻哼:“有空再告诉你,但这种歌,以后还是不要唱了。” “为什么,我挺喜欢的。”至少很对她现在的心情。 可惜她当不了三兔子。 ……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抓紧时间做你的正事去吧。”周吾挂了电话,好像丝毫不留恋的样子、 沈秋有些恹恹。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给周吾。 可能是…… 她觉得自己和他一样的。 都有秘密! 而这些秘密,都见不得光。 …… 中午,张涛给她打来电话。 “宁可可还在我家关着,你要见见她吗?” 沈秋眼里划过一丝戾气。 “不见,她是怎么出来的?” “付小微捞的。”张涛同样生气。 昨天明明能悄然退场,但宁可可硬是差点把事情给搞砸。 要不是那位心情好,昨天沈秋危矣,张家也会有很大的麻烦。 “我感觉这事,由你们家出面告诉付琳会更好。” 沈秋垂着眼帘,不是想撇清自己,而是宁可可选择在张家闹事,她又是付小微捞了出来,并带进去的。 那么由张家发难,才是正理。 她去,会名不正言不顺。 张涛唔了一声:“我知道了,我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出气。” 沈秋摇头,她一是嫌脏,二是不想因任何人打乱她的节奏,扰乱她的心神,有些以强欺弱的出气,最后只会让灵魂如凝视深渊。 “你暗中告诫付琳,让她管好付小微,并把宁可可丢给她,让付琳自己去处理最好。” “行,下午咱们练不练歌?” “练吧,我2点过去。” 第53章 超雄和教他善 下午练歌时,高绢悄悄在她耳边递了句话。 “你父母带着孩子,已经搬进来了,宝林让我问问你,先把他们安排在哪?” 沈秋深吸了口气,一想到沈肃清,她比吃苍蝇还要难受。 “放一楼吧,一楼房间多,让他们自己挑。” 高绢点头,回头索性片刻:“那你还得请几个保姆和普通司机。” 沈秋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真想和张涛说,再买一座独栋下面的房子,专用来安置沈肃清。 但奈何开销太大,她奢侈不起。 “行,回头你帮我找找人。” 高绢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 新来的成员看着都不错,音乐功底扎实,言谈也本份。 练了一下午,很快就有了默契。 他们一个叫刘知州,一个叫钱超,还有一个叫杨忠军,都是海城人,正儿八经科班出身。 除了刘知州23岁,钱超和杨忠军都是刚毕业的21岁。 临走时,刘知州做为年龄最大的,带头对沈秋道:“谢谢你和张涛选择了我们,请你放心,比起外面的滔天诱惑,我们三个更看好你。” 他们目光真诚,态度到位,比起小方,他们更有自知之明。 沈秋笑:“那么以后,合作愉快!” 张涛高兴的朝他们伸出手,也代表沈秋,欢迎他们的加入。 回去之前,沈秋问张涛:“你要单独请个经纪人吗?还是把我们放一起,全部交给绢姐?” “放一起呀,就我这样,还请什么经纪人,真要火了,我连我自家的通告都接不完。” 沈秋笑出声:“那也行,回头我和绢姐说一声。” …… 回到永乐园,妈妈已经在熟悉新环境,新厨房。 而沈念则在客厅拆家,张宝林在旁边看着,一脸生无可恋。 只有沈肃清,心态极好的穿着四脚裤,惬意的泡在泳池里,旁边摆着他的香烟和打火机。 呵呵,曾经是谁说,不屑享受她带来的好处? 嫌她脏,嫌她赚下九流的钱。 真是恶心! “妈妈,你来了。” 周琳应了一声,略显局促,她这辈子,就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用过那么好的厨具。 “你回来了,我刚刚看了下冰箱,那些菜全是你买的吗?” 沈秋摇头:“是张宝林买的,保姆还没选好,只能先麻烦他。” 周琳表情愣愣:“还要请保姆?不如别请了,煮饭做菜的事我能行。” 她不想让沈秋再乱花钱了,感觉这一天天,睁开眼睛便是五百一天起步。 太奢侈。 …… 沈秋笑了笑,回头看拆家的沈念,微微眯起了双眼。 “你想自己做饭没问题,但沈念总要有人看着。” “算一算,他快两岁了吧。” 是呢,去从年冬天回到98年,如今已经是99年的夏初,时间过得非常快,她都快忘了,已经是99年了。 “一岁半,他十月二号才生日。”周琳提醒。 沈秋嘴角轻抽,对这种没良心的东西,她早就不会去记他生日了。 “那除了保姆,还要请早教。” 她这灵光一闪,拉着高绢就去商量事了。 她想让高绢给她请一个,古板一点的夫子老头,最好每天都对着沈念读孝经,不惜一切,把他培养成古代的那种,满嘴之乎者也的人。 反正早也念,晚也念,她就不信,子曰还形不成沈念的肌肉记忆。 高绢领略到她的意思后,一脸惊呆。 “为什么?” …… 别看沈秋说的又快又杂,但中心思想她是听明白了。 她想把沈念培养成迂腐的古人。 这特么,这特么……说捧杀也不是捧杀,但要说不是捧杀,她又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沈秋眯起眼:“你知道人类的基因学吗?” 高绢僵硬,咋又扯到人类基因了? “你说,我仔细听。” 沈秋咳了咳:“我在一本国外的杂志上看过,说人类的基因是一个x和一个y,男性为xy,女性为xx,不论男女,谁多出一条x,都属于超雄基因。” “我怀疑我侄儿是xxy,也就是超雄基因患者。” “像这一类的患者,他们生性自私和冷漠,还比普通人更容易犯罪。” “同时也叫天生的坏种!” “所以养他,绝对不能用正常手段去养,而是不停的教他善。” 越善越好,哪怕善成一条宠物狗,她也愿意养他一辈子。 …… 听完这些,高绢很迷茫,回头悄悄问086。 “国外,有超雄基因的说法吗?” 086呆滞,过了好半天,他拍桌怒起:“你特么以为我是谁呢?百晓生吗?还是把我当m国研究机构里的那台超级计算机?” 去尼玛的,这种事也要跑来问他。 高绢讪讪:“我就觉得,她说的跟真的一样,然后问一下呗。” 086挥拳再挥拳:“滚一边去,她说是就是,你就照她说的那样办。” …… 086回头很无力,开始冲着周吾吐槽。 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周吾主打一个镇定,左耳进,右耳出。 但在086闭嘴之后,他抓住了重点,去外头打了个电话。 是一直致力于研究人类基因学的赵教授。 听他传达完天生坏种,赵教授有些疯颠:“你提醒到我了,这确实是一个研究方向,我想,我已经知道,让我的学生接下来做什么了。” 周吾嘴角轻抽:“赵教授,我不是提醒您的工作,我是想问,国外真有这样的研究和报告吗?” 赵教授这时脑子里全是xy,xxy,随口就道。 “应该是有的,他们的研究一直走在全人类的最前方,现在没有向全世界宣布,估计就是正在研究,又或者没有准确结果。” 行了,他已经知道了,看来沈秋平时还挺博学。 而且根据她的这种说法…… 人,确实是有天生坏种的。 而沈念,在若干年后确实查出,他有超雄基因,当然这是后话了。 …… 随着时间推进,高绢一个星期内,果然找了很靠谱的个古板老头。 姓孔,自称孔子后代子孙。 无儿无女,孤家寡人,曾在大动荡时期,被从人批斗到牢里,吃了近十来年牢饭。 按理坐过牢的人,就像清水入墨缸,但孔老爷子不是,他一身傲骨,反而在牢里当起了夫子,不但教犯人之乎者也,还整天把子曰挂嘴边。 这样的人要放在古代,那绝对是一股清流,搞不好还能成为大文豪。 可在现代,简直格格不入,还被家人众叛亲离。 对于高绢能找到这样的奇葩,沈秋也是被震惊了很久。 …… “孔夫子好,你的事我都听绢姐说了,对您我是非常敬佩的。” 孔老爷子一脸骄傲。 “不敢当,你想要孩子学孝经,放眼全天下,确实是没有人比我更会了,这事就交给我吧。” “那是,交给您我非常放心,以后还请您把他当弟子教导,等他再长大些,必要让他明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会和他说,定要好好孝顺夫子,让夫子您老有所依。” 孔老爷子眼睛亮了,心里喊着,曲高和寡啊,这小姑娘敬他。 但想着,小姑娘虽然是主家,但孩子非她所生,她现在做主,让侄儿将来给他送终,能行吗? 看出孔夫子的担忧和不确信,沈秋立马拿出百分之三百的真诚。 “孔夫子放心,只要您好好的给他讲孝经,说孝道,二十年以后,他必然会明白,生恩不如养恩大,您说是吧?” 孔夫子一想,那是当然。 他摸了摸自己蓄了好多年的长胡子,一派仙风道骨:“明白了,我以后必会天天在他耳边讲孝经。” 对了,她要的就是这个。 讲吧讲吧,现在就开始。 第54章 到顶楼来 孔夫子上岗的第一天,对着流口水的沈念读:“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复坐,吾语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周琳惊呆了,沈肃清也呆若木鸡。 回头他俩一起找到沈秋。 “这就是你请的早教?” “秋秋,咱不是应该先学拼音,啊哦呃吗?妈妈书读的虽然少,但你也别逗我玩啊。” 沈秋一本正经。 “豪门培养孩子,都是先学孝经孝道,你就放心吧,学这些东西又不会害人,只会对沈念好,难道不是吗?” 沈肃清和周琳无言以对。 最后还是周琳说:“那也不用这么早吧。” “不早了,我听张涛说,他们家一岁就开始启蒙,他一岁半的时候,都能背第一章,仲尼居,曾子侍,子曰了。” 沈肃清一脸便秘,甩着胳膊走了。 周琳沉默了数秒,也走了。 …… 背锅的张涛连打了无数个喷嚏,直到在数日后来沈秋这,才知道多了个老头读孝经。 至于这事传到周吾耳里,他也无语了很多天。 高绢和张宝林等人,更是避之如洪水猛兽。 唯沈念无处可逃,只能每天坐在学步车上,又或者围栏里,烦不胜烦的听老头读孝经。 照沈秋的意思,只要沈念是醒着的,老头就开始读。 读睡了也没关系,醒了继续。 而孔老头也是个奇人,居然不问为什么,他反正就像个木有感情的复读机,天天对着沈念子曰,子曰…… 他自己还很爽。 尤其是沈念被读烦了,跟着说了句子曰,他高兴到手舞足蹈,还在家里大喊:“儒子可教也。” 沈肃清没眼看,自这一天起,他天天溜回沈家老房子,等到吃晚饭了才回来。 只要沈秋在家,平时也看不到他。 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各安其职。 …… 转眼,风平浪静的到了六月底。 还有三天便是期末考试。 沈秋和张涛,也结束了四海集团最后一期宣传活动,此时,不管安城还是全国,梦幻女声都成了最大的热门综艺。 四海集团都赚麻了。 张家的广告也在筹备,就等沈秋和张涛考完期末,就投入拍摄。 还有高绢联系的翻唱,也通过了辉哥,以港城为中心点,向国内各大音像店,磁带店进行大面积的铺货。 沈秋和张涛,开始真正的家喻户晓。 …… 沈爷在办公室听着沈秋的翻唱,好几次都想把机器砸个稀烂。 但他不敢。 自张家宴会后,他不得不收敛,并聚中注意力,把目光放在燕京。 现在消息传了回来,说是唐家已同意让张丽进门,并打算明年在燕京举办正式的订婚宴。 至于张丽,也被唐家塞进了燕京发改委。 “我让你暗示赵家,赵家现在情况如何?” 李坤进去后,沈爷身边的跟班就换成了小谢。 小谢毕恭毕敬:“赵四小姐还没有找到门路,但据说已经搭上了杨家。” 沈爷阴沉着脸,仔细思索他还能用的人,最后发现,竟真的无人可用。 “该死的。” 他没有别人好命,有儿有女,可以拿出来扩张人脉,迄今为止,她就大太太和海城的情人,给他生的两个儿子。 一个十二岁,一个七岁,根本不顶用。 “去选手名单里挑两个相貌好的,问她们,愿不愿意认我当干爹。” 燕京,他也想办法搭上线,光用赵家,最后恐怕靠不住。 而像唐公子威压他的事情,他这辈子,都也不想再有了。 …… 小谢不是李坤,他做事保守,身上没匪气,自然不会在沈爷面前,再念叨沈秋,哪怕他知道,沈爷对她还在念念不忘。 也因此,沈秋和涨涛,越发的顺风顺水。 期末考试结束,高绢陪着去了摄影棚。 第一时间就告诉沈秋:“同你一起参赛的陈棋和梁恬,刚刚认沈爷当干爹了。” 沈秋回想了片刻,好像是一个瓜子脸,一个包子脸,前者才化个妆会很妖媚,后者嘛,记忆里到是有张国泰民安脸。 “长得是好像很不错。” 高绢点头:“比你差远了,嗓子也差,但我收到风声,沈爷打算用重金去培养她们,已经签了十五年的合约,并开始联系通告,要和你打擂台了。” “还有,沈爷请了辉哥,单独给她俩写新歌。” 沈秋撇嘴:“写呗,只要公平公正,我谁也不怕。” 高绢笑:“那是当然,还有个事,沈爷不是收她们当干女儿嘛,所以明晚就要开始造势,已经给所有参赛选手发了通知,明晚要去沈家聚餐。” “虽然特意点了你的名,但我觉得,你最好是不要去。” 沈秋点头,她当然不要去,现在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她和沈怀都是死对头。 那里还兴送上门的。 …… 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新成员这边也很老实,为了避开沈怀,那就索性来个十天,封闭式的秘集训练吧。 回头她交待了张涛,张涛道:“没问题,地方我有现成的,只要把东西搬过去就行。” “那就明天开始吧。” 张家的广告中规中矩,就是比较耗时间,等结束已经是十二点。 回到家里,她本来都想洗洗睡了,但周吾忽然给她发了条短信。 “到顶楼来。” …… 沈秋眨了眨眼,忽然感觉有些紧张。 但还是乖乖地爬上了顶楼。 很快就中央空调的背光处,发现了他。 他屈膝坐着,一只手抽烟,一只手在膝盖处打节拍。 看不出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但他没有乔装,就顶着自己的原生态,头发又长了些,有些潦草,胡子也仿佛几天都没刮了。 “您找我呀?”她小心翼翼,回头把一罐啤酒递给他。 他仰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又伸手:“都拿来吧。” 反正最后都要他帮忙开。 沈秋讪讪,嘴里说着:“我手好了。”但动作很诚实。 有人帮忙开拉环,为什么不要呢。 …… 周吾懒得理她,对她的自作主张,也没什么不满,反正一罐啤的,对他来说,也只是漱口。 就是不知道她酒量练的如何了。 看出他脸上的调侃,沈秋干笑,隔了一米也在空调机旁边坐下,看着灯火灿烂的安城。 “我现在已经可以喝三罐了。” 没错。 虽然绢姐要她护嗓子,但最近有事没事,还是叫上绢姐练了练酒。 “出息了呀。”周吾嘲讽。 沈秋也不接话,反正他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过了一会,还不见他吱声,她就问了。 “你找我有事?” 周吾没好气:“没事就不能找你?” “当然不是了,你知道的,我一直以来,都是对你很敬畏的。” 周吾呵呵,他眯起狭长的双眼,好像是在思考什么,沈秋猜不到原由,便只好保持沉默。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吁了口气:“算了,你好好比赛,我要走了。” 沈秋瞬间冷汗淋漓,仿佛自己又去鬼门关转了一圈。 心有灵犀的,她问:“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吧?” 周吾放下空罐子:“原本是这样想的,但你很怂。” 可拉倒吧,她其实一点都不怂。 不过就是对他,以及他做的事,保持着敬畏罢了。 “其实,你可以说说看,或许我又不怂了呢。” 周吾呵呵,沈怀最近稳如老狗,他们的工作实在是开展不来,尤其是最近又收到信息,从南边来了几个人,进了沈家后,就一直没出来。 而他的人,也一直被封锁在沈宅。 一时心烦,他才想到用沈秋。 但刚刚见了她,又实在不忍,所以都打消念头了。 “那我让你去找沈怀的茬,你敢吗?” 第55章 被气到肝疼 沈秋瞳仁缩了缩。 七月的风,吹在身上是热的,让人脸上的汗,控制不住的往外分泌。 还好她带了包湿纸巾。 抽出一张擦了擦。 “这,我确实不敢。” 周吾没眼看,起身要走,沈秋便想到绢姐说,明晚沈宅办宴。 她犹豫再三,鼓了鼓勇气。 “真的只是找茬?” 周吾本来都要走了,听她这么一问,又转身回头。 “我开玩笑的,你和他好不容易撇清,又去惹他干什么。” 原来你知道啊。 沈秋干笑着:“那我到底能帮你做什么?” 周吾认认真真的看了她很久。 久到沈秋又抽了张湿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潮热,他才嘴角上扬道:“沈家有我的人,就是上次你打晕的那个。” “啊?”那个女的,妖艳的老鸨。 “但从一个月前,沈家开始很戒备,她的消息递不出来了。” “我想让你做的,就是帮我把消息带出来。” 沈秋仔细听完,松了大大的一口气。 “就这?” …… 听她那一脸不屑的语气,周吾都想翻白眼。 也是他身份不允许,之前又因她翻了好几次,如今回想,颇为幼稚。 “不要以为这很简单,很危险的,若真有那么容易,沈怀早就吃枪子了,还轮得到他一直在蹦哒。” 经他提醒,沈秋想想也是,沈怀之前觊觎她,不过是把她当个玩物。 实则,沈怀能纵横捭阖这么多年,他的谨慎和凶狠,才是他屹立不倒的资本。 看她不语,周吾知道她是怕的。 他今天,确实不该来。 “行了,把嘴巴闭上,我会找别人,你安心比你的赛。” 鬼使神差,沈秋问:“你找我之前,是不是仔细衡量过,我是混进去拿东西出来,最合适的人选?” 周吾皱眉,她说的没错。 自己目前手上能用的,沈秋最合适。 哪怕沈怀稳如老狗,也想不到,沈秋会帮忙带消息。 而且,就算沈家马仔会搜身,东西也可以放在乐器里带出来。 …… 但如果他冒用新面孔,或者动用已布置很久的棋子,万一被发现,那他两年的布局,就会陷入进退两难。 这些事,他没办法和沈秋细说,也不愿细说。 她没有经过系统培训,偶尔做这些事,无知往往才是她最好的天然保护色。 见他不言语,沈秋就懂了。 别的她也不问。 “你想要我怎么做,再仔细跟我说说。” “虽然绢姐提醒我,明天的晚宴最好不要参加,但我肯定,沈怀还是会想办法让我去的,比如用参赛资格威胁,又或者找别的理由。” 这一点,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和高绢在说了。 高绢也在想办法替她推辞。 但保不齐,明天会有什么变化。 沈怀那么恨她,现在又是认干女儿,又是明里暗里捧着上位,并直接说要打擂,从逻辑上分析,他是不会错过,想看他在他面前露出后悔的表情。 只不过,是她在抱有侥幸罢了。 …… 周吾看出她的三分无奈、两分不情愿和五分认命,顿时就在心里想,一个人,是怎么可以做到,把这些情绪,全揉到一起的? 搞得他好像在逼良为娼。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再因为她翻白眼了。 小丫头片子,总能轻易动摇他的杂念。 “我说算了,听不懂?” “听不懂,就觉得你忽然变矫情了。” 周吾:“……” “你是不是皮又痒痒了?” 沈秋脸色大变,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她就来气。 “原本我还想喜欢你来着,但一想到你打过我,我就呸!咱俩以后最多就是忘年之交!” 咣当! 周吾气得差点脑溢血。 喜不喜欢先不说,就说最后那四个字。 “忘年之交?” “不然呢,你还想当手帕之交吗?” …… 沈秋压抑的低咆,她还是很有分寸的人,不想惊动楼下的家人,以及张宝林、陈度和高绢。 可实则,楼上的这点动静,张陈高三人早就听见了。 也知道是073在找她。 然后楼上的窃窃私语,以及虎狼之词,全落入他们耳中。 怪谁? 怪就怪他们太耳聪目明,这些话能当听不见么? 会很惨的。 张宝林和陈度打眼色,两人欲盖弥彰的埋头就睡。 唯高绢聪明,立马戴上耳机听歌。 听谁的,当然是沈秋的,她是一个合格的经纪人,必须要经得住千锤百炼。 …… “手帕之交?好好好,咱们就不能点正当的关系了,对吧?” 周吾咬牙切齿,小丫头果然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沈秋红了脸,鼓起腮帮,形同小松鼠。 “那你还想要什么正当关系?反正我是不会给你打下手。” 意指上级和下级。 无间道看过没,三年又三年,多吓人啊。 周吾气崩,点头又磨牙。 “我如果不是卧底,你已经在我手上死了六回。” 他承认了,承认了。 “六回,那又不多,有补偿没?有补偿,我可以考虑在你第七回的时候,成全你。” 得,不说这个还好呢,一说,她都生气。 然后又天马行空的想,她现在可以上保险了呀。 对对对,明天就和高绢说,先拿钱给她买个重大人生意外险。 周吾真心被气到肝疼。 “沈秋!!!” “说话就说话,别那么大声,都2点了,你不困,我还困,直接说,到底要我怎么做?” …… 周吾没脾气了,睁眼又闭眼,闭眼又睁眼。 最后索性恶狠狠地走向她,直接把她吓退到空调外机上。 他一手擦过她耳畔,掌压外机,整个人居高临下。 用他又危险、又凶狠、又放肆的,宛如头狼一般侵略式的目光,直透她的灵魂。 看到她仿佛明白,又惊慌的打了个寒颤。 才气势略收。 一字又一字。 “不要试图,再撩拨我,的脾气了。” 他语速很慢,慢到某种暗示,非常明显。 …… 沈秋装糊涂装了两辈子,但绝不是智障。 她心跳的越来越快。 又因他的靠近,有意无意,让他的呼吸,和自己的呼吸交织到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曾经被她压在心底的念头,瞬间滋生膨胀,如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她强行控制自己,别扭地低下头。 错开他的呼吸,暂得缓冲。 开口皆是鼻音。 “就你能有脾气,我就不能有脾气了?” …… 呵,看她又怂,又好像完全明白他心意的样子,周吾那颗萌了芽的心,同样在砰砰直跳。 他在想,要不要得寸进尺? 要不要,把所谓的关系,变正当? 忘年之交是不存在的,手帕之交更不可能。 那么,变正当以后呢? “嘀,嘀嘀。” 086的通讯响在他耳边。 这是要他打开收音麦,有紧急情况。 缤纷多变,又快要凝结成水的暧昧气息,欻的一下,被他如触手般全部收回。 他起身,转过身体。 “不要插手,当我今天没来。” 第56章 大家属 十分钟,百忙之中的周吾,分别打了三个电话。 张宝林这里:“头?你还没睡啊?” 他:“五百个字的报告。” 张宝林黑了脸:“是,我刚才做梦了,但现在已经忘了。” 他:“再加五百。” 张宝林:“……” …… 轮到陈度,电话一接通,陈度立马警醒道。 “头儿,我正准备把最近的工作,做一个总结,五百字左右,明天就提交。” 他:“五百字太少,都一个月了,最少一千五。” 陈度:“……” …… 到高绢这,高绢索性不接。 等了半小时,才怂怂的回电话。 “头?有什么事吗?我刚才一直在听秋秋的歌,我发现她的嗓音真的很多变,高中低声,她都能完美把握,前途一片大好。” 周吾冷哼:“三个人里,就你最鸡贼,两千字。” 高绢:“……” …… 她回头就找到张宝林和陈度的房间。 朝着两人砰砰一拳。 张宝林和陈度也是曰了狗。 既然都没了睡意,三个人索性默契的到了外面。 久不练手了,必须得练练了。 …… 七月的天本来就热,半小时的暴汗输入,让三个人都累瘫在地。 然后你看我,我看你…… “现在可以确定,不是小家属,是大家属了,对吧?” “其实这小家属,我也可以当。”陈度大言不惭。 张宝林给他一个,你想死吗的眼神,全当没听见,扭头对高绢道:“我们要不要对086申请支援?” 毕竟是大家属,才他们三个,仿佛不够排面。 高绢翻了个白眼:“你们猜,086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陈度嘻嘻哈哈:“咱们还是不要捅到明面了,我一千五,你们多少?” “一千。” “两千。” 陈度:“那你们说,捅到明面,下次会有多少?” 张宝林:“……” 高绢:“……” 最后散场,高绢放狠话:“特么就是让我写两万,我都想捅明面,万年铁树开花,多么不容易,区区两万,为了队长的幸福,值!” 张宝林和陈度一脸鄙夷。 可拉倒吧! 就你会抱大腿? 去哪抄两万字的报告,惹急了煞星,再给你打回来,天知道两万又两万,到底有几个两万。 …… 躺在床上,看着星空的沈秋又又又失眠了。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只是不停的在想,刚刚……他若走得没那么干脆,气息会再维持下去,她会不会? 就恋爱脑了呢。 结果很明显,会! 反正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就多了一种异样的感情。 每次在想起他的时候,总会有别人都无法给予的安全感。 但又知道,他的安全感身边全是风暴。 一个不小心,毁了自己的同时,还会毁了他。 所以,她曾经克制过自己,不要去细想,并还给自己下过心理暗示,喜欢是喜欢,感谢归感谢,讨厌又归讨厌。 可,如果是他发动强势攻击,她会躲吗? 沈秋蔫蔫的抱住自己。 她想,她是不会躲的,相反还会像正常成熟女人那样去迎合。 因为她没办法欺骗自己,不曾对他动过心。 一声叹息,爬了起来,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醉吧醉吧,醉了才好做美梦,梦里什么都有。 …… 翌日,高绢果然接到了小谢的电话。 “沈爷说了,必须全员到场,新闻媒体都会来,沈秋如果不到的话,我很难保证,手下的人会怎么说,还有媒体那边怎么写。” 新人装大牌拿乔,可是娱乐圈的大忌。 一旦推波助澜,形成群起进攻之势,那再璀璨的星,也会快速凋零。 高绢无奈的看着沈秋摇了摇头。 沈秋只能颌首,但心里多了别的打算。 “知道了,晚上我们会准时到。”高绢回答。 电话里的,小谢很满意,挂了电话后转达沈爷。 “她答应了。” 沈爷冷笑,挥手让小谢离开,回头又叫了几个人进来,交待了片刻。 他自己是不喜欢用强,但如果有不长眼,又嫉妒的人下药和殴打呢? 总而言之,他也会让自己变成被害者。 …… 周吾说,沈家的内应,居然是那位曾经想要劝说她的女人。 他不准,但她想试试。 万一成了呢? 虽然这是很恋爱脑,但她相信周吾不是那种贸然开口的人,他昨天来,肯定是觉得她最合适。 既然合适,那就见机行事吧,大不了就放弃也可以。 …… 晚上,沈宅灯火通明。 外面的豪车,依然是一辆接一辆,士农工商,安城有头有脸,又和沈怀走得很近的人,几乎全部到场。 曾经参加过张家宴会的,全在交头接耳。 “你们说沈秋会不会来,这绝对是鸿门宴。” “肯定啊,只要她一天不退赛,就得听四海集团的调度。还有,什么鸿门宴啊,她配吗?” 众人低笑,一脸心照不宣。 他们扪心自问,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被一个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借贵人的手往死里摩擦,这坎,他们也过不去。 今天就等着看吧,沈秋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那位可是回燕京了。 “听说,张家女儿明年要和那位订婚,这才是安全着落啊。” “可不嘛。” 众人玩味的又笑,回头搜索着,看沈秋来没来。 平民出生的姑娘,再有才华和美貌又如何,终究还是会落为男人们的玩物。 …… 七月昼长夜短,晚上七点还没天黑,沈秋和高绢就是踩着最后的时间点,踏进了沈家大门。 张涛还没到。 马仔拦着高绢:“不好意思,不在邀请名单的,一概不准进。” 沈秋抿了抿唇,主动向高绢伸出手。 “通话器给我吧。” 高绢生气,摘着自己身上的对讲机:“我是沈小姐的经纪人,也是她的安保,你们没理由不让我进。” 马仔置若罔闻,冷笑的看沈秋一边绑对讲机,一边调整耳麦。 “用不着这样,沈爷想要弄死你,分分钟都有几千几万个方法。” 翘首以待的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鄙笑。 “来了,就这手段,还能挡得住沈爷?” “沈爷随便动一动小拇指,她都要脱层皮。” …… 沈秋不慌不忙,边走边拿出手机,对着电话里的张涛道:“我已经进来了,你尽快,注意安全。” 张涛其实还没赶到,他被堵路上了,前后进退两难。 “我知道,你别怕,通知了我,就相当通知了我姐姐。” 以及未来的姐夫唐公子。 听到片语的众人再次哂笑:“有什么用,天高皇帝远,难不成还能为她再飞一次安城?” 那置张丽还有张家,情何以堪? 可笑,幼稚。 …… 同一时间。 张涛心神不宁,看着实在没办法进出的长龙,刚想说,我去打个车。 却不想前面忽然动了一下,然后让出了旁边的辅路。 司机心喜,一脚油门拐了进去,但后车也是如此。 砰的一声,撞上了。 开车的是个胖子,一脸忠厚老实。 张涛对司机道:“你在这处理,我先走。” 胖子眼尖,立马死死揪住张涛。 “不行,谁也别想走,你必须要陪我去修车。” 张涛感觉,推开门便是一股热浪,他有些晕。 “你松手。” 胖子说:“不行,我的是新车。” 张涛不耐烦了,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张嘴便是两眼一黑。 他晕了。 晕得毫无预兆。 第57章 红白玫瑰 沈爷在屋里的二楼一边听着动静,一边盯着沈秋,他眼如竖瞳,宛如毒蛇。 片刻后,他打了个电话: “孙少爷好,我安城沈怀呀。” 孙少爷声音懒洋洋的,耳边皆是吵杂,如在迪厅。 “沈怀啊,什么事你说。” “没什么事,就是我今天收了两个干女儿,在沈家办宴,听说您和唐公子关系好,所以想托您帮我和唐公子说一声,就说他看中的那个小姑娘,今天也会到。” 孙少爷对沈怀的私事并不感兴趣,什么狗屁干女儿,送给他都嫌脏。 但听到有关唐公子,立马来劲了。 “唐傲看中的小姑娘?谁啊,叫什么?” “沈秋,现在不是正当红嘛,咱梦幻女声的热门选手。”沈怀老实巴交笑得一脸谄媚。 孙少爷发出好大一声感叹:“她呀,长得确实不错,你怎么不收她做干女儿?” 沈怀苦笑:“唐公子看中的人,我哪敢啊。” “不能吧,唐傲好像都要和你们安城的张家订婚了。” 回头又说了几句,孙少爷把电话打到唐傲手机上。 …… 唐傲轻笑,他手握两台手机,一边挂了孙少爷的,一边对周吾道:“听到没,这是提前给我打预防针呢。” “你这个摆在明面的小棋子,今晚要有苦头吃了。” 周吾低骂:“别乌鸦嘴,差不多的时候,警告他一下。” …… 沈秋步入参赛选手群,除了张涛,基本上全部到场。 可惜,她对他们都不熟,从参赛以来就没交流过。 现如今,众人仿佛以陈棋和梁恬马首是瞻。 其中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姑娘,冷嘲热讽:“哟,鸡窝里来了只金凤凰,大家要不要给凤凰腾个位呀?” 沈秋一眼望过去。 “好呀,那不如就你吧。” 她走过去,站在雀斑女孩的前面,示意她可以滚了。 雀斑女孩一脸愤怒和难堪,揪着旁边的陈棋和梁恬。 “给你三分颜面,你还开染房了?我呸,今天可不是你的单人独唱,今天是沈爷认棋棋和恬恬,做干女儿的好日子,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什么玩意。” “你说的对,我确实没把你当一回事,所以,赶紧滚吧。”沈秋一脸轻蔑。 愚蠢的出头鸟,往往死的最快。 …… 雀斑女孩捏起了拳头。 “我先来的,你凭什么让我滚!” “就凭我是你嘴里的金凤凰。” 沈秋笑不达眼底,并没有去看陈棋和梁恬。 但二人明显坐立不安。 后面有人耳聪目明,显然是做过一些功课,知道沈爷不好惹,但沈秋背后的张家,他们同样惹不起。 于是他们出面进行劝架。 最后沈秋轻飘飘地,就坐在了雀斑女孩的位置,旁边还有人细心的给张涛留了空位。 陈棋离沈秋最近,她侧过头来说话:“你别介意,刘乐不是我和恬恬指使的。” 沈秋笑了笑没说话,原来她叫刘乐。 …… “真恶心,瞧瞧她这一脸自命清高,什么玩意。” “她如果不是攀上了张家,连我都不如,艹特么的,把张涛给我,我也行啊!” 刘乐在后面大骂,声音虽小,但多少流进沈秋耳里,她不为耳动,也懒得搭理。 张涛没来之前,她和高绢商量好了,不管别人如何,她今天只做花瓶。 坐下便是真的坐下,不是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挪窝。 …… 小谢过来做统筹,见张涛没到,还笑眯眯的问。 “小张少爷怎么还没来?” 沈秋眸色暗沉,似笑非笑:“以沈爷的能力,区区堵车,应该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吧。” 她一语双关,就差没有明知故问。 小谢到底比李坤要年轻,眼里划过一丝心虚,而后干笑:“原来是堵车啊,那没办法了,不过他来不来也无所谓吧,有你在能顶全场。” 说完,他把今晚的节目单发放了给所有人。 沈秋瞄了眼,居然给她安排的是评弹。 曲目《花好月圆》! 还是压轴戏。 …… 沈秋笑了,对上位者来说,从那里跌倒,就从那里爬起来,简直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说白了,也是对她的羞辱。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目前来说,她还是站在赢的一方。 …… 九点左右,宴会就到了今天的主题。 张涛还是没来。 沈爷领着陈棋和梁恬,从二楼悬梯步入会场。 立马迎来所有人的欢呼和鼓掌。 陈棋和梁恬也被人带去重新换了身装扮。 一个穿红色的高订礼服,头戴钻石王冠,腰佩碎钻流苏,脚踩水晶高跟鞋。 一个穿白色的高订礼服,头戴红宝石王冠,腰佩红宝石流苏,脚踩红色高跟鞋。 一步一抬手,步步生花,随着沈爷左右,拾级而下。 气氛到位,灯光到位,她二人瞬间艳压群芳。 “好一朵红玫瑰,白玫瑰,当真是赏心悦目。” “要不怎么说是沈爷呢,眼光就是好。” “可惜某些人不识抬举。” …… 相机咔咔拍,赞美之言呱呱叫。 沈秋一动不动,她还在坐位上,对一切拉踩置若罔闻,就好像雕像,看似惨惨淡淡,却无人敢上前招惹。 全程关注她的小谢对马仔道:“去喊导演让她动。” 她不动,沈爷的计划就进行不了。 导演过来,开始对沈秋输出。 “你去弹首钢琴曲,献给爱丽丝。” “不会。”沈秋很干脆。 “那就用琵琶弹庆功天仙曲,这个你肯定会,连排练都不需要。” …… 沈秋呵呵,86版西游记的配音嘛,她确实会。 “不会。” 导演生气:“这也不会,那也不会,那你会什么?” 沈秋眉眼都没动一下:“我会梵音索命。” 导演黑了脸:“梵音索命是什么鬼?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走走走,你给我去乐队摇金铃去。” 大庭广众下生拖硬拽,沈秋但凡挣扎,就会成为焦点。 张涛没来,她孤家寡人,没得办法,只能告诉自己,不要发颠,压住脾气。 再观察观察。 但一会真要把她逼急了,大不了拿上唢呐,真给在场的所有人,吹一段梵音索命! …… 在绕开人群时,她和导演碰上了刘乐。 刘乐一个人,躲在乐队后面抽烟。 导演呵斥她,她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冲着沈秋喷了一口烟。 “干什么,真是不像话,赶紧把烟掐了,到前头去。” 导演挥散烟雾。 沈秋闻着烟味有些怪,赶紧屏气凝神。 但,十分钟后,她在乐队里打着酱油,还是感觉身体不对劲了。 她头很晕。 提不起劲。 “绢姐,我中招了,刘乐抽的烟有问题。” 围墙外,高绢汗毛倒竖。 该死的沈怀,真特么下作。 第58章 法不责众 高绢立马提醒。 “手包边缘有强效清心丸,你摸一颗放嘴里,快,千万别咽,一直含着。” 沈秋惊讶,她没想到高绢会准备这个。 太贴心了。 果然很专业。 她连忙假装放手机,摸了一颗药丸出来,掩唇低咳时,含进了嘴里。 一股强烈的薄荷脑,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药味,直冲她天灵盖。 瞬间便让她感到,人间又清醒了。 她蠕了蠕唇:“绢姐,情况很不对劲,我打算退场了。” …… 如果是刘乐的烟有问题,当时首当其冲的应该是导演。 可导演现在精神抖擞,一点事都没有,还围在沈爷周边,一脸谄媚。 这太古怪了。 “看到刘乐了吗?” “没有,她人不见了。” 高绢果断道:“那你赶紧假装胃疼,说咱们保姆车里有药,先出来再说。” …… 沈秋点头,刚用手捂上肚子,小谢这边暗芒闪过。 “她已经发现了,迷烟对她没用。” 身后的马仔沉住气:“不可能,那是混合加强版的,就算她有解药,也只是延迟发作。” “没看到她想跑了吗?” 马仔挥了挥手,收到指令的记者,立马朝沈秋走来。 咔咔几张照,记者朝着人群喊。 “沈秋在这,居然在摇金铃。” “不是说大才女吗?怎么干这种没技术含量的活?” …… 完了,她走不了! 记者还在喊,声音极其下作:“果然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才女都开始摇金铃了,快来看呀。” 沈秋冷斥:“让开,我胃疼,要去车上拿药。” 记者不让。 沈爷趁机也向她看了过来,呵呵几声,领着陈棋和梁恬走来。 他本来就是现场的焦点,他一动,所有人自然也随着他动。 众人低笑,心知要开始了。 什么鸿门宴啊,今晚就是一场大型守猎宴。 猎物——沈秋! …… 沈爷用耐人寻味的声音道:“这不是有贵人护着的沈小姐吗?怎么今天贵人没来啊?” 众人四处张望,故意大声问:“对呀,小张少爷呢?” “就没看见人来。” “完了,一定是散伙了,也不想想这摇金铃是什么活啊。” 众人大笑,又有人用下流话道:“技术活,一般女人摇不来。” “啐,什么摇,明明是磨。” “对对对,就是磨,但我又听说,这少女夹金,女人夹银,你们瞧瞧,沈小姐夹的是金还是银?” 不堪入耳的下流和龌龊,纷纷往沈秋身下瞧。 众人就像打了鸡血,不约而同的,嘴里发出无数个:“银,银,银……” 就像是摇旗呐喊。 …… “真是该死啊。”高绢怒不可遏。 这简直比当年港城的地下暗宴,还要邪恶数百倍。 “别慌,告诉姓沈的,你胃疼。” 沈秋还有心思在想,她也姓沈,但三百年前,她和沈怀必是仇敌。 深吸一口气。 她好想送这些人一首梵音索命!!! 玛哒! “沈爷,我胃有些疼,想去车上吃颗药,可以吧?” 沈爷故作惊讶:“胃疼?那是我的过错了,来人啊,给沈小姐拿胃药来。” 沈秋:“不用,我自己车上有。” 沈爷呵呵,也不说行与不行,他轻轻拍了拍梁恬的手背。 …… 梁恬就依偎在沈爷身边,立马接话。 “干爹,她不识抬举,不如把她革名了吧,也省得她碍眼。” 沈爷冷笑。 “说什么呢,我们这位沈小姐,头上顶着的,可不是一尊大佛,而是好几尊大佛,连我都不敢惹。” 梁恬撒娇:“我可不信,放眼安城,还有谁比干爹更厉害,我就看不惯她,我来替干爹教训她。” 说着梁恬率先冲了上来,举手便要扇。 沈秋眸色暗沉,扬起金铃,直接呼了过去。 …… 哗啦啦。 金铃响,人尖叫。 沈秋的先发制人,梁恬被打,她疼得鬼哭狼嚎,浓妆艳抹的脸上,如肉眼可见的,露出伤痕。 她惊慌失措:“干爹,我被她毁容了。” “啊,快让干爹瞅瞅。” 梁恬痛哭,捂着脸指着沈秋:“都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她,否则,你们所有人都比不了赛了。” …… 参赛选手们惊呼,千钧一发时,一少年冲了出来。 他不是想打沈秋,而是护着沈秋道:“大家别这样,沈秋不是故意的,求沈爷放过沈秋吧。” 众人唏嘘,冷眼看着螳臂挡车的少年。 “有你什么事,这里轮得到你来英雄救美吗?真是可笑。” 梁恬用恨极的眼神看着少年。 “薛清风,你也不识抬举吗?” “不是,我就想大家好好的。” “好好的?去尼玛的好好的,那就连他都一起打!” 沈秋皱眉,她知道这个薛清风是谁了,将来的三线小生,在若干年后因吸食白面,又和多人发生不正当关系,并猥亵未成年而严重塌房。 居然就是他? 长得可真丑! …… 薛清风一脸惊慌,但还在被围殴中,拼命护着沈秋和自己的脸。 “沈爷消消气,梁小姐也消消气,沈秋她不是故意的,原谅她这一回吧。” “求求你们了,别打她,要打打我。” 众人嘲笑,立马对他拳打脚踢。 对他可没有任何客气可言。 不过就是一个,想找死的热血小青年罢了。 …… 至于他身后的沈秋,大家却是心照不宣,暂不动手。 但就这时,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大开大合地冲了过来。 “打他干什么,梁小姐让打的,是沈秋。” “打沈秋。” 沈秋瞳孔骤缩,她想往身后跑,但在看清来女人后,又迟疑了片刻。 是她? 周吾说的自己人。 …… 就在她迟疑的片刻,女人冲撞地将她扑倒。 她感觉后背磕上了石子。 好痛! 女人举起手,朝她下巴挥了一拳。 “不识抬举的东西,当初连劳娘都敢打,今天我要你不死,也脱层皮。” 她打的毫无章法,但在挥拳和撕扯衣服的混乱之中…… 往沈秋怀里,塞了个东西。 沈秋紧紧攥在手心。 脑海中电闪雷鸣,但见其他人蠢蠢欲动,她又不得不咬紧牙关,蹬腿格挡,快速将人踢开。 爬了起来便跑。 …… 沈爷貌似被混乱吓了一跳,怪声怪调:“不要动手,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啊。” 女人眼圈泛红:“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法不责众不懂吗?” 众人一脸,懂,怎么不懂! 不懂今天就不会来了。 什么给干女儿办宴,明明在他们来之前,就通知到位的,一场狩猎游戏。 可尽情玩耍。 他们急忙像老鹰抓小鸡,一边追,一边戏弄。 而沈爷还在喊:“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艹! 去尼玛的! 一边耗财耗力,一边就为了她被人群殴! 脸呢? 当真是不要脸,也没有下限。 第59章 侮辱性极强 高绢急得全身冒汗。 “太下作了,往门口跑,我们接应你。” 沈秋左右腾挪。 “人太多了,我可能跑不到。” 远处架着夜视高倍镜的周吾,脸色终于铁青。 下药、围堵、朗朗乾坤、煽动所有人,妄想用法不责众来充当保护色。 沈怀好大的狗胆! “救人!” 他下令。 …… 沈怀冷笑,今天的他,就是个阳阴人。 “都别乱来,给我点面子。” “还有你,说什么法不责众,赶紧给我滚下去。” 越这样,人们的围截拦堵,就越来劲。 他们把沈秋当栅栏里的小羊羔。 有的想伸手抱,有的想直接挠,把下流猥琐以及狠毒,发挥到淋漓尽致。 …… 沈秋眼看就要走投无路,就见张宝林和高绢已跳上两米多高的围墙。 他们身手敏捷,在把陈度拉上墙后。 张宝林喊:“拍下来,统统拍下来。” 陈度拿着摄影仪,按下了拍摄键。 镜头不动,临危不乱。 高绢和张宝林,一边往人群里冲撞,一边喊:“都给我住手,再乱来,我们马上报警。” …… 沈爷朝陈度看了过去,脸色瞬间阴沉,回头怒视小谢。 “怎么办事的?” 小谢吓到瞳孔地震,知道出漏子了,赶紧挥手让马仔们包围陈度。 但陈度已快速跳下高墙。 只听到墙外,诺大的油门声一轰,高绢便喊了。 “十分钟内,我们和沈秋若出不去,我的同事立马会报警,你们所有人,谁也跑不了。” 这下,没人敢再动了,纷纷小心翼翼的观望。 但脸上并没有什么惧色,只是在等沈爷如何处理。 …… 沈秋很郁闷,她知道今天宴无好宴,沈怀肯定要想尽千方百计弄她,她和高绢做了无数准备,就是没想到,沈怀会用这招。 在场数百人里,围堵她的,抓她的,连带梁恬一起,根本数不清。 要不是高绢力挽狂澜,再晚一会会,她就要精疲力尽了。 口中的药,也随着剧烈喘息,咽进了肚子。 但在高绢和张宝林扶住她的时候,她清晰又明了的感觉到,自己全身在发热,发抖,手脚逐渐软成橡皮泥。 也不知道是脱力,还是那口迷烟。 “绢姐,我撑不住了。” 高绢凶狠地背上她,张宝林则顶在人前。 …… 沈怀哼了一声,转头离去。 不到片刻,人群里就让出一条路,众人嬉笑。 “开个玩笑嘛,干嘛这样当真。” “又不会真把你怎么样,对不对啊诸位。” “就是,这世上的戏子啊,就喜欢一边当着表子,一边立牌坊。” 沈秋伏在高绢背上,凶狠的盯着说这话的女人。 她认得她。 “花炮经销商,刘家的大儿媳妇,我记住你了。” 刘家大媳吓了一跳,一边往人群中躲,一边喊:“你记住我干什么,我又没打你,你可别乱冤枉人。” 沈秋抬头,望着远去的沈怀。 今天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 她人出来了,但张涛还未出现。 有些担心他。 高绢背着她快速跑了一公里,确定没有人追,才让陈度调头回来。 沈秋有气无力,全身都要无法动弹的道:“想办法通知张涛,让他不要再来了。” 高绢脸色特别难看。 “要不要报警?” 沈秋憋屈的吸气:“理智分析,报警有用吗?” 高绢和张宝林沉默。 有用,但伤害性不大,反而对沈秋侮辱性极强。 …… 没一会,沈爷电话打了进来。 他仿佛心情极好,说道:“今天是我的过失,差点让沈小姐受了天大的委屈,稍后我自己打电话向唐公子赔罪,你看如何?” 高绢接的是免提,张宝林和陈度,气到咬牙切齿。 沈秋强行镇定,冷声道:“好呀。” 沈怀大笑:“五十万,我够义气吧?” 沈秋吃力地撇开头,没头没尾道:“那我想看一场烟花表演,沈爷帮个忙,不为过吧?还有刘乐,她还好吗?” 沈怀呵呵数声,懒洋洋道:“不为过,稍后我就让人去放给你看,至于刘乐嘛,我让她退赛。” 高绢挂了电话。 三人异口同声:“艹!” …… “去医院吗?”陈度问。 沈秋头晕目眩,强行打起精神:“今晚很奇怪,难道所有记者都被买通了吗,如果是,医院恐怕也有他们蹲守的人,我若去了,你们说,明天的报纸和杂志,会不会写?还有,医院真的就安全吗?” 到时仅凭陈度手上的那几秒视频,根本对抗不了众口铄金。 高绢等人脸色更加难看。 她说的没错,今天这事,沈怀一环扣一环,除了羞辱,还意在搞坏沈秋的名声。 …… “你刚才怎么不说梁恬?” 沈秋缄默:“以他的手笔,梁恬现在肯定还有用。” 以她目前能借来的势,最多只能捏烂柿子。 高绢等人若有所思,暗里对沈秋越来越佩服。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快速衡量,这样的心性,常人难及。 当小小歌星,实在是浪费。 她实在是太懂得进退和隐忍交易了。 …… 至于沈秋现在的症状,他们三个,也看出了苗头。 是迷药加发作物。 死不了,但硬扛的话,会很难受。 “我们去找东西回来给你输液。” 口干舌燥的沈秋点头。 她脑子虽然迷糊了,但理智尚存,知道那口烟是什么玩意。 上辈子听郑经国说过,有一种药剂,可滴入烟里,也可直接化水饮用,先将人迷晕,然后浑身发烫,情难自禁。 不输液,她会熬不住的。 …… 沈怀回到二楼,满目阴翳。 他问小谢:“医院和诊所都打点好了吗?” “打点好了,她只要去,必会让她声败名裂,就算不去,也绝对不会有人把解药卖给她。” “今天这事,你没办好,自己下去领十鞭子。” 小谢感恩戴德,领命走了。 至于楼下,依然灯火辉煌,热闹非凡,仿佛刚才的闹剧从未发生。 人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谈生意的,继续谈生意。 沈秋,小人物罢了。 怕个球。 …… 回到永乐园,高绢几个没有惊动任何人。 陈度去找药,高绢细心的把她放进浴缸。 “我去拿冰块,你忍着点。” 沈秋发出难奈的低吟,脸颊通红的这才想到,她手里还有东西。 应该是个内存卡。 摊开手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数码相机里的那种,为了以防打湿,赶紧强撑着自己,将东西藏在了置物柜里。 虽然今天是吃了大亏,但好在周吾想让她做的,她做到了。 像沈怀这样的大恶人,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受到应有制裁! 而她开始复盘回想,越想就越有些不寒而栗。 特么想问那个女人一句: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能全身而退? 倘若高绢三个没有那么机敏,她一定会被那些人,撕碎了摆在宴会中间,供所有人观赏。 届时,她又如何能保存这东西? 第60章 全世界都清静了 凌晨11点左右,安城一隅,忽然放起了烟花。 无数的轰鸣以及绚烂,让所有人都走出了家门,观看这场忽如其来的盛宴。 不明就里的,还在说:“明天是不是有人要办喜事啊?” “真好看。” 唯刘家大儿媳,看着烟花炸开的方向,脸色变了。 “那边,是不是我们家的库房?” 刘家好大儿倒抽了口气。 烟花腾空的频率,可不像是人为点放,而是像引爆了整个仓库。 他手忙脚乱地打电话,果不其然,手下的人在电话里哭:“老板不好了,仓库爆了。” “怎么爆的?” “不知道,我们都被打晕了,所有存货全堆在了空地,一个都没了呀。” …… 二十万,整整二十万烟花,全没了。 刘家大儿媳全身发麻,想到沈秋临走前的话,她恨到全身发抖。 “是沈秋,一定是沈秋,她睚眦必报,想要我们全家都死。” 刘家好大儿一巴掌煽了过去。 “谁让你嘴薄?沈爷都走了,你还嚷嚷什么,这下好了,仓库要重建,货也要重进,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波及到山上。” 一旦引发山火,那今天晚上,他们老刘家,会在劫难逃的。 …… 消防车呜呜的出动,哪怕沈秋在永乐园,也远远听到了。 她让高绢打开窗帘,看着外面仿佛永不谢幕的烟花,呵呵了数声。 “你说,他这种行径,为什么还有人会替他办事?” 高绢阴沉着脸:“因为枝繁叶茂,盘根错结,和几十年的利益相比,这几十万又算什么呢。” “是啊,算什么呢?我是不是应该深感荣幸才对。” 想她一个小小人儿,就为了羞辱她,抹黑她,不惜怒砸万金,传出去,她得多有排面? 高绢嘴角轻抽,心里呐喊,头啊,赶紧来吧! 陈度那边没有拿到解药,再这么用冰块泡下去,咱们的大家属,明天肯定会病倒滴。 …… 千呼万唤,周吾来了。 但这次他不是偷偷来,而是用吴卫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来。 隔着浴室门,他沉声问:“怎么样了?” 高绢低着头战战兢兢:“迷药的劲过去了,但……但后续压不住。” 周吾脸色铁青,对着脸颊通红的沈秋说:“打晕她。” 高绢:“……” 沈秋:“……” 她下不去手啊。 “要不,你来?” 周吾:“……” 沈秋:“……” …… 高绢和张宝林找了个借口溜了。 整个二楼就剩周吾和沈秋。 沈秋欲哭无泪,心存侥幸道:“你别管我,我自己能扛住。” 大不了泡一晚上的冰水。 但想归这么想,意识还是不受控,回想曾经郑经国说过的效果,以及若干年后,电视和小说里的狗血剧情。 极致拉扯,都把她逼疯了。 周吾很艰难地,把头扭向一边,如老僧入定般告诉自己,她刚才的声音很正常,没有软糯糯,甜丝丝。 更没有丝丝入喉,宛如穿肠之毒。 她能克制住,就像他曾经受过的训练一样。 …… “咳咳,我有在远处看到,你和她交手了。” 沈秋难过的唔了一声。 软绵绵道:“在浴室的置物柜里,你现在就要吗?” 她看了眼毫无遮挡的浴室,想也不想:“不行,你明天再来拿。” 说完又嗯嗯了几声。 外面的周吾也要疯了。 真特么该死! 她没受过训,这样的情况怎么能熬! “药呢?”他提高声音怒吼。 外面的高绢和张宝林,打了个哆嗦,急忙呼叫陈度。 陈度满身是汗的还在奔波。 可沈怀一手遮天,他实在没有办法。 除非是从内部调药,但这样,他们这一群人,很容易就会曝光。 …… 深谙轻重的周吾消停了,他连吸了好几口气,终是对浴室里的沈秋道:“我蒙上眼睛进来,你把后背给我,我保证不会让你明天起来后,会感觉太疼。” 高绢和张宝林嘶哈了一声,同时将脑袋远离大门。 他俩对视一眼,张宝林果断下楼,徒留高绢心痒难耐。 头儿不愧是头儿,好好的话,都能让人浮想联翩。 周吾深知属下都是些什么玩意,他一把将门拉开。 就见高绢全身僵硬的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条红色丝巾。 还是从她脖子上,硬拽下来的。 她一声不吭,默默将丝巾递上。 周吾眼中带着杀气,接过丝巾。 “滚!” …… 沈秋的意识真的很模糊,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所以周吾的话,她用了很久才明白过来。 是要亲手把她打晕。 好吧,他至少没有趁人之危,说什么你求我,想想已经算是正人君子了。 她还奢求个什么自行车。 “来吧,轻点,我真的很怕疼。” 周吾用丝巾蒙眼,只感觉一阵无语。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虎狼之词,真把他当柳下惠了吗? 该死的。 …… 他推门进了浴室。 沈秋眼波流转的看着他,视线里,他易过容的脸,眉清目秀,红丝巾还仿佛成了禁制般的诱惑。 至于他的身形,一定有八块腹肌。 不由自主的她想到了一句断话。 “大圣,去那是想要干什么?” 双手摸瞎的周吾停顿…… “踏破南天门,打碎凌霄宝殿。” 周吾:“……” “要是你一去不回……怎么办?” 沈秋咯咯的笑,媚态横生。 “不回就不回。” 她觉得,周吾现在这个样子,真的特别像大圣,全身都笼罩着一去不回头的慷慨就义。 多好玩。 多可爱。 …… 周吾:“……” 什么大圣,她是药效全发作了么,这该死的呢喃,该死的一去不回。 “你别说话。” “不,我就要说,大圣说……我想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眼。” “要这地,再也埋不了我心。” “还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 “更要那漫天诸佛,都烟消云散。” 她兴奋地手舞足蹈,水波荡漾下,笑声如雾如烟,空灵婉转,娇媚如火如荼,又如无孔不入般,钻进周吾的耳里,心里…… 撩得他波澜起伏,举步维艰。 他咬牙,额上青筋乍显。 再一个箭步上前,终于准确无误的掐住她的后脖颈。 咔哒一声。 全世界都清静了! …… 周吾背着对浴缸,几乎耗尽了他这一生所有的定力,快速在储物柜中,找到了内存卡。 然后果断离去。 而收音麦里的086终于开始鬼叫了。 “我喜欢她,我好喜欢她!” “天啊,踏南天,碎凌霄,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多经典?她这是在暗示你,要你大胆一点,她就是我们的知音,知音知道吧!” “你这个无情的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她都那么难受了,一而再,再而三邀请你,你还要捏晕她?” “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无情子,你这辈子,就活该单身!” 周吾气到想杀人。 “086,你是想造反吗?” 086抬头望天花板,默默回答:造反就造反呗,大不了一去不回,那有男人美色当前,还不敢吃的,又不是吃不起,大不了,就负责嘛,反正他们这些人,也好久没吃席了。 第61章 张涛被自己蠢哭 人是晕了,可意识还在。 第二天一睁开眼,沈秋就知道,昨晚一帘幽梦。 懊恼的是,主角竟然全是周吾! 再看自己,一身睡衣,整整齐齐,仿佛就像从水中捞出来。 高绢就趴在她的床边。 见她醒来,还打了个哈欠。 问她:“你还好吗?” 沈秋无法直视昨晚的自己,想装死,但奈何,她睁眼了,还和高绢在对视。 “还好。” 声音嘶哑,鼻头堵塞,就好像昨晚真叫破了喉咙,满室扉绮。 她红了脸,试图抬手遮掩尴尬,可同时也发现,全身已然气力全无,软得就和煮熟的面条一般。 可昨晚,明明什么都没做。 高绢笑得一脸遗憾,高兴的告诉她:“恭喜你,感冒了,下半夜你烧到39,还说了一晚的胡话。” 沈秋:“……” …… “我能问问,我昨晚说了什么胡话吗?” 喝了口水,她缓了过来,但又心惊肉跳,生怕高绢说,她昨晚的胡话,全是虎狼之词。 高绢皱眉,表情严肃又认真。 “你说,妈妈快离婚,我养你,还有读孝经,多读,往死里读,两岁之前,一定要沈念全背下来。” 沈秋:“……” 楼下的沈念,怨念滋生。 …… “就这些?” 沈秋不敢相信,高绢一定是骗她的。 她现在十分清楚的能记住梦里的每一个细节,全是不可描述。 唯一记不清的,就是周吾的脸。 但她肯定,那感觉错不了。 就是他了。 …… 高绢咳了两声,眼带同情,摸了摸她的头。 “就这样,你呀,心思别太重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绢姐劝你,家人和亲情,还是随缘比较好,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 沈秋难堪的将头缩进被子。 心想,算了吧,她也甭问了,不知者无畏。 嗯,就是吴卫! 该死的吴卫! “我妈上班去了吗?” “嗯,宝林亲自去送的,你爸回老宅了,孔夫子在给沈念读孝经,六点那会我下去了一趟,沈念不错,已经能熟读子曰两个字了。” 沈秋嘴角抽了抽:“现在几点了?” 高绢起身拉开窗帘:“上午十点。” 牛比,她可真能睡。 …… “张涛那边怎么回事?” 高绢扣了几片药,又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 “被人迷晕了,他比你惨,现在还没醒,但医生说,之所以劲那么大,跟他自己缺觉有很大关系,所以他妈说,索性让他多睡一会,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再说。” 沈秋怔愣,就知道张涛没能来,是沈爷布的局。 还好,他只是迷药。 “有胃口吗?要不要喝点粥?我让保姆提前炖好的绿豆小米粥。” 沈秋吃了药,无精打采的摇头。 她不想吃,她想继续睡。 什么吴卫周吾,都见鬼去。 …… 傍晚,周吾接到高绢电话。 高绢说:“头儿,沈秋这病来势汹汹啊,上午醒了一次,下午也醒了一次,问她有没有胃口,她都说没有胃口,她是粒米未尽,短短一天,人都仿佛瘦出轮廓来了,看着真是遭罪。” 周吾:“……那你通知我,她就能不遭罪吗?” 他去强行给她灌食吗? 高绢眨了眨眼:“那是当然,头儿难得没听说,这心病还需心药医,沈秋现在这么蔫,她就是得了心病。” 周吾:“好好好,你告诉我,她得的是什么心病。” 高绢白眼翻出了天灵盖,心中腹议,还能是什么心病,自然是某些人坐怀不乱,让人产生怀疑了呗。 身为女人,她感同身受。 “你给我写五千字的心病报告,明天上午就要。” 周吾把电话挂了,再回头看猪头一样的086,他居然还在喝枸杞茶。 满满一大杯,红到刺眼。 “你要真虚成这样,我可以找个人顶替你,给你放长假。” 他阴森森的端起086的枸杞茶,回头就给冲进了下水道。 086:“老天爷啊,我的枸杞招谁惹谁了?” …… 回头,086溅兮兮的把电话打到高绢手上。 “刚才,你是不是给队长打报告了?” 高绢鬼鬼祟祟,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 “废话,我就在旁边,越过我,给队长打电话,你当我是死的?” 高绢白眼再次翻出天灵盖。 “话不能这么说,我找队长,那是私事。” “可拉倒吧,赶紧给我说,什么遭罪,什么心病。” 高绢笑得露出了大白牙,她就说嘛,身为队长的心腹,铁树开了花,086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 同一时间,张涛醒了。 醒了的第一秒,就知道自己是中了招,二话不说拿起电话就打给沈秋。 “你现在怎么样?昨晚发生了什么?” 沈秋蔫蔫的跟他说了详细经过,但没告诉他周吾和女人的事。 张涛听得满头大汗,掀开被子便说要亲自过来。 “别,我现在没事了,还得了重感冒,昏昏沉沉只想睡,你就安心在家呆着吧。” 张涛不放心,死活都说要过来看看,没办法,沈秋也只能随他。 但人张涛也不是光急着赶路,他还立马给086去了电话。 …… 在电话里他问:“这事就没办法反击吗?” 086一脸瞧不起他的样子:“谁说没反击,沈秋自己都反击完了。” “啥?”张涛惊呆。 直到他听086说完昨天的烟花表演,以及今天上午四海集团,发的刘乐退赛通告,他才咬牙切齿。 “这算什么反击,昨晚那些事,明明是犯法。” 086讥讽:“是啊是犯法,那你打算用张家代沈秋去告吗?” 一句话,把张涛说蔫了。 恨恨的,特想把自己一头撞树上。 086见他沉默,漫不经心又道:“人家沈秋比你理智,知道一口咬不死大象,就挑了几个软柿子,可你呢?出师未捷身先死,赶紧给我先泪满襟,要不然,你就给我回炉重造去吧。” 人家沈秋是没受过训练,昨晚也熬过来了,可你特么还是被训了一年半,反而睡成一头猪。 传出去,他086脸都被张涛丢尽了。 …… 张涛无言以对,等见到沈秋时,他却是开始泪满襟。 “你说,他们瞧不起谁呢?凭什么给你混合药,却只给我一种?” 沈秋:“……” 一边的高绢两肋插刀:“因为你还不配。” 张涛瞬间哭得更凶了。 凭什么? 天知道,他是被自己蠢哭的。 …… 当晚,张涛就说自己不走了,说从今往后要二十四小时跟着沈秋。 高绢心想,这怎么行,说不好头儿晚上会来,这一屋子的无间道,也忒复杂了。 再说了,你一个没入编的,还是单相思的,凑什么热闹。 快那凉快,那呆着去吧。 正所谓人生病时,特别容易感动,如此良机怎能浪费在小头目身上呢,唯有头儿,才是人间正道。 最后好说歹说,还是沈秋把张涛给劝回去的。 又在清场之后,和妈妈聊了一会。 第62章 女婿 妈妈看起来心态很平和,主动和她说:“明天你爸想带个朋友回来吃饭,正好你生病也在家,到时候一起下楼来吃饭。” 沈秋心里很感,但又不得不忍住。 “他的什么朋友?”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 “那你还让他往这带?” 妈妈一脸惊讶:“不往这带,往哪里带?” 很好,她反而被问无语了。 妈妈叹了口气:“秋秋,他千不好,万不好,可他到底还是你爸爸,给他一些面子,咱一家人好好的行吗?” 看出妈妈脸上的疲惫,沈秋牙关发着抖道:“他在我这里没有面子,只有你才有,要不然,他为什么不自己上来和我说呢?” 妈妈又叹了口气,将端上来的肉糜粥推到她面前。 “里面我放了生姜,能驱寒治感冒,你记得喝。” 沈秋说好,看妈妈要下楼睡觉,便如打卡一般的提醒。 “早点离婚。” …… 妈妈走后,她准备倒头睡了,周吾却像个鬼似的飘了出来。 眼睛直直地看着床头的肉糜粥。 “你不是答应你妈,睡前把粥喝了吗?怎么,要骗鬼呢?” 沈秋瞬间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 “你来多久了?” 周吾轻哼,扯了张凳子坐在床头。 “你同学说瞧不起谁的时候,我刚到。” 她举目看挂钟,张涛来的时候是七点,劝了一通,差不多八点才走,而后又和妈妈聊了聊离婚,现在都快九点了。 也就是说,他在外面听了两个多小时的墙角? 人才啊。 …… “那东西,对你们有用吗?” 周吾微微眯起双眼:“有用,你很机敏,这次算我们欠你一个人情。” 沈秋不屑:“你不是对我有救命之恩吗?那我做这些,不过是为了报恩。” “大可不必,我救你是私事,你主动帮我们带消息是公事,两个概念。” 沈秋呶唇,也不再和他争辩。 “我想睡了。” “把粥喝了再睡。” “不想喝。” 回头想想周吾的为人,她立马后悔,急忙在他开口之前,又将头转向他。 “等我睡醒了我会喝的,现在的我不是曾经的我,我脚上穿着鞋,楼下还有一堆人都在等着我养,所以你懂的。” 她死不起了,也不敢死了。 周吾呵了一声,短时间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既然她能如此清醒,想想便随她吧。 高贵的天鹅,不需要凡人的怜悯。 …… 周吾走了,悄悄走的,没惊动任何人。 不过,这只是沈秋的自以为。 实际上高陈张三人,早就蹲在楼下听墙角。 尤其是高绢,听完沈秋和周吾的对话,立马就吐槽了。 “我以为头儿是人间正道,可特么谁知道,人间正道是沧桑呢?” 她捶胸顿足,这个时候,心爱的女人生病了,做为万年铁树开花的男人,难道不应该温柔小意,再大献殷勤,喂女人喝点粥再走吗? “怎么可以说什么人情,公事,报恩?” 高绢怒喷:“就算是抱恩,难道不应该也是先抱,再恩吗?” …… 陈度耳廓动了动,又左右观察了片刻,他立马面无表情的对高绢道:“今晚我值班,先走一步了。” 张宝林冷笑:“你急什么,我也值班。” 高绢一脸恨恨:“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想法?” 张宝林道:“你想要我什么想法?” 陈度闭嘴不言。 高绢就叭叭的说:“我们头儿的终身幸福啊,做为他的属下,咱们难道不应该好好替咱们头儿图谋吗?” 张宝林摸了摸下巴:“像你这样图谋有用吗?” 高绢不服气:“谁说没用,卖惨最好用,现在是头儿自己不争气。” “所以呢,就轮到你在这吐槽我了吗?”周吾出现。 无声无息! …… 高绢吓得脸都白了,张宝林和陈度,更是抬腿就跑。 恨不能插双翅膀。 周吾沉着脸,头也没回,对张陈二人:“背后议论上司,共犯也该罚,一人两千报告,明天上交。” 张宝林和陈度都要哭了,上次的报告还没写完了,怎么还来。 高绢害他们。 高绢也想跑,但周吾却盯着她道:“上次的报告,加心病报告,什么时候交上来?还有,你今天是主谋,再加五千字忏悔报告。” 高绢:“……” 让她去死吧,她想去最危险的地方。 至于报告什么的,写不完,永远都写不完。 …… 翌日上午,沈秋烧退了,人也看着精神了不少。 秉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她爬起来后,把昨晚的肉糜粥热了热,当早餐吃了。 仍然还有些头重脚轻的下到二楼,就见孔夫子已经在给沈念读孝经了。 他俩有个单独的房间,有扇落地窗正对客厅,能看到他俩在屋里做什么。 孔夫子给自己弄了张红木茶几,上面煮着茶,放着书。 他则盘着腿,一边喝茶一边念。 沈念就在他前面的爬爬垫上,一边玩积木,一边听。 看起来倒是非常和睦,孔夫子也适应的很好。 …… 沈念满意的掀了掀眉,回头在厨房找到妈妈。 妈妈正在准备今天的中饭,很丰盛,有鸡有鸭还有鱼,隆重到仿佛过年。 保姆则是给妈妈打下手,两人偶尔对做菜的方法交流一下。 看起来,妈妈适应的也很快,不再是刚来时的小心翼翼。 再仔细多看两眼,便觉得妈妈身上,已经多了丝富贵气。 她这里喊了一声,妈妈便放下手上的事道:“你下来了,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她点头:“已经好多了。” 周琳松了口气,纳闷的嘀咕。 …… “这么热的天,平常人都是热伤风,你怎么还是着凉才引起感冒呢?” “空调吹多了。” 周琳一脸醒悟,随后皱眉:“吹空调干啥呀,多浪费电,晚上睡觉吹吹风扇就好,要实在热得不行,还可以去泳池泡一下,何必吹空调,还把自己吹感冒了呢。” 沈秋笑而不语,但转身走向沙发时,提醒了妈妈一句。 “我这装的是中央空调,你平时就算不用,耗的电也是一样的。” 妈妈很惊吓,忙从厨房跑出来。 “那不如把空调关了吧?这一个月得交多少电费?” 沈秋无语:“咱不吹,别人也得吹,其实也没多少钱,你就别担心这个了。” 她这里刚说完,就听到沈肃清中气十足的笑声,从院外传来。 …… “这就是我女儿的家了,怎么样,不比你家差吧。” 来人一股云贵川的腔调,认同道:“确实不错,我家和你女儿家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开眼界了,等我回去,我也要建一栋这样的。” 沈肃清哈哈大笑:“那你还得把院子再建大点,最好能种点果树什么的,再挖个池塘,还能养鱼。” “这个可以有,哈哈哈,到时候请您帮我参详呗?” “行啊,你要真成了我女婿,这些算什么。” 第63章 亲爹卖女儿? 沈秋瞳孔快速收缩,猛地转过头看妈妈。 “什么女婿?” 妈妈眼里划过一丝心虚,急忙说厨房还有菜要做,让她自己听沈肃解释。 很快,沈肃清就领着人进来了。 她一眼望过去,脸色都变了三变。 是赵中良,零七年还是零八年被抓的特大独饭,原籍云南人,被抓时四十二岁,后被判死刑! 据说他在警方曝光之前,是承包矿业的大老板,生意遍布云贵川,主做稀土,副做煤铜铁,曾在零一年时,获得过全国最优秀的农民企业家。 那么也就是说,他现在三十几岁。 沈肃清居然在给她安排相亲,还想把她嫁给三十几岁的赵中良? 这是疯了吧! …… “秋秋醒了,来来来,爸爸给你介绍个大老板,赵中良!” “赵中良,这就是我的女儿,梦幻女声最热门的选手,百分百能拿奖的,怎么样?是不是比电视里看着,还要漂亮?” 沈肃清丝毫不知廉耻,推销起来连遮掩都没有。 沈秋脸色非常难看,她冷冰冰道:“不好意思,我没爸爸,这位先生,你还是请回吧。” 赵中良一脸吃惊,看了看沈肃清,再看沈秋。 “哎,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肃清说翻脸就翻脸,他怒不可遏地拍桌子。 “混账东西,你平时不认我也就算了,但今天你必须得听我的。” “赵中良,你不用理他,来这边坐,这自古以来,女儿的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今天就算不听,也得听,你不用担心。” 赵中良干笑,一双眼睛在沈秋身上来回转:“我不担心,我本来就想找个有能耐的婆娘,您女儿合适的很。” “那是当然,人言抓狗看娘种,她娘就是个贤惠的人,等她以后考上大学,就让她学那个什么来着。” “经济管理。” “对对对,正好和你夫唱妇随。” …… 沈秋气到全身发抖,他沈肃清知道什么夫唱妇随,这赵中良是独饭啊,她曾在新闻报道上看见过,说赵中良暗中饭独长达十余年之久,之所以成为矿业龙头,不过就是他的保护伞。 而且他的矿业,也全是靠饭独才做起来的。 沈肃清!!! 他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赵中良? “我不同意,也不答应,赵先生,请你离开我家。”沈秋严词厉色。 沈肃清却直接无视的对赵中良道:“不用理她,我是她爸,我想让她嫁谁就嫁谁,到时候你把彩礼给我,人随便你什么时候来带走。” 赵中良很玩味,搓着手指兴奋道:“年龄是小了点,但我老家这个岁数就结婚生子的比比皆是,而且在我老家那,也不兴打结婚证,您要是不放心,等她满了二十,我再带她去补。” “这没问题,你带回去赶紧让她生个娃娃,自然而然心就定了,女人嘛,都这样。” 沈秋开始哆嗦,冲进厨房问妈妈。 “所以这事,你一开始就知道,还同意了?” …… 妈妈目光有些闪躲,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 “是的,我知道,我听你爸说了,你爸说,他很有钱,不但是个大老板,还愿意拿一百万来当彩礼。” “我后来算过,你这房子,还有之前接的广告违约金,只要有这一百万,就能全部赔清了,到时候你别再唱了,安安心心和他结婚,再安安心心考大学,这难道不好吗?” 沈秋压抑的低咆。 “那里好了,我不需要和别人结婚去赔什么违约金,更不需要结婚才能安心考大学,妈妈,我的人生,不需要别人来替我做主啊。” 周琳咬牙反驳:“我们不是想替你做主,是想救你,你唱歌不就是为了赚钱吗?那你嫁给他,钱也有,富太太也能做,有什么不好?难道不是一样吗?” 周琳就想着,她不是卖女儿,她是嫁女儿,所以一百万的彩礼,她能做主赔账,绝不会让沈肃清拿着去赌,去挥霍。 可沈秋怎么就不明白呢! …… 沈秋气到快要发疯了,她掀翻厨房的鸡鸭鱼肉。 还吃什么吃! 拿着她钱,住着她的房,享受着她带来的好处,然后回头把她给卖了? 天下有这样的父母吗? 还救她? 她不需要别人救! 钱她能自己赚。 人,她也能养! 何须把自己的命运,绑到一个早晚要吃枪子的独饭身上? …… 听着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赵中良霸气的扬了扬眉。 “你女儿有个性,但越是这样有个性,我越喜欢。” “我看,今天饭就不吃了吧,等会我就让人把彩礼钱送过来,岳父大人,您就等着喝喜酒吧。” 沈肃清哈哈大笑,嘴里说着行,行,行,果然没看走眼,是个好女婿。 沈秋冲了出来。 “没有喜酒,赵先生,这不是古代,这是有王法的现代社会,你私下做的决定,通通与我无关。” “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一下赵先生,知道安城沈怀吗?你不如先去打听打听,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给这个所谓的彩礼。” 沈秋没办法了,她只能把沈爷搬了出来震慑。 …… 赵中良脸上划过诧异,但很快就大声笑道:“不需要打听,安城沈爷嘛,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安城我是得给他面子,但这男未婚女未嫁,他沈爷手就是再长,也伸不到我头上,更何况我还有你爸撑腰,他有什么?” “沈秋对吧,你就等着我用八抬大轿来娶你吧。” 赵中良说完走了。 沈肃清一开始是气到眼若铜铃的,但在赵中良霸气侧漏后,立马喜笑颜开。 恨不能狗腿的跟出去,帮人家开车门。 沈秋气到想吐血,一个箭步过去拦住沈肃清。 …… “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的赵中良?” 沈肃清看着仿佛要杀人一般的女儿,终是怂了一下。 “就那么认识的啊,我在桥头看人家下棋,他正好开着车路过,然后车坏了,我们就随便聊了几句,他说他想娶婆娘了,我想着你正待嫁,那不正好嘛。” 沈秋牙关打颤。 什么正好,沈肃清这些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但绝对和赵中良脱不开关系。 怪不得他不怕沈爷。 说白了,他是早就打听清楚了,还针对性的骗了沈肃清。 ……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沈秋嘶吼。 沈肃清黑了脸,他觉得自己让了她一回也就够了,还敢冲他吼第二回,真当他是没脾气吗。 “我管他什么人,他说他是大老板,出手阔绰就行了,你挑三拣四个什么?你自己什么玩意,心里没数吗?” “人家港城那么多明星,到最后谁不是嫁豪门?” “我亲自给你找豪门,我还错了?” “沈秋我告诉你,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爹,出生证明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要看不懂,我可以去翻出来给你看。” “就凭你现在对我的这个态度,我说出去,别人都会拿唾沫星子淹死你。” “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 沈肃清开始破口大骂,沈秋只感觉一口血卡在喉咙,那是不上也不下。 她快要被刺激到发了狂。 第64章 来自亲人的背叛 “我告诉你,我不会同意,我也绝对不会嫁,你们要是敢逼我,我就报警。” 沈秋绝望到万念俱灰,掉头就从家里冲了出去。 她快要窒息了。 真的快要被窒息了。 高绢等人急忙跟上,一边小声对电话里道:“都听清楚了吧,沈秋她爸,真心不是个东西。” 086打了个寒颤,嘴里呢喃赵中良啊。 艹特么的,他们都知道。 二话不说,086把电话打给周吾。 周吾一言不发的听完电话录音,随后深吸了口气道:“她人在哪?” …… 沈秋穿着睡衣和拖鞋,就像急须发泄的无头苍蝇,先是在永乐园横冲直撞,最后来到河沙弯。 看着滚滚而下的滔滔江水。 她问自己:“这是我想要的吗?” 她唱歌,她赚钱,她提高生活质量,为的从来不是自己。 而是想改变人生,也是想以身作则,借此告诉妈妈,女人不需要男人来做依靠,没有男人,她们也能活得很好。 结果呢? 结果他们自以为是的,要把她卖给赵中良! …… 再稍稍冷静的回想赵中良的话,他说他老家十五、六就结婚生子的比比皆是,还说不需要打结婚证,也算结婚。 没错,她知道! 法律这个东西,很多时候是因地制宜,除此之外,还要考虑本地的人文风情。 他赵中良出身农民,原籍就是云南边陲小山村里的人,那里的人,怎么会和你讲什么王法? 就算他明天真把她绑回小山村,还强迫她办了结婚酒,她又逃了出来报警,最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判他几年。 可在1999年,判几年算什么? 他在云贵川有钱有势,随便给自己弄个保外求医,就一点事都没有。 但她呢? 不论有没有舆论抨击,人生皆是尽毁! …… 再加上沈肃清和妈妈的一条心,她根本就无路可逃。 “啊!!!” 沈秋绝望的大喊。 最后蜷缩成团,坐在河边泪如雨下。 唱什么歌,赚什么钱,她想回去,回到她本来就该回去的地方。 在那,她虽然活得很辛苦,但至少沈肃清没有再抓着她不放,甚至还想让她滚。 大不了她再蛊惑一下沈念,让沈念和邱芸岚哄着沈肃清,连同妈妈也一起滚。 到那时,她和妈妈就自由了,真正的自由了。 何必还留在这,受这种罪,遭这种难? …… 高绢等人心急如焚的在后面跟着、等着、看着。 “头儿怎么还没来,再不来,我就要上了。”高绢急的嘴里冒了泡。 她感觉沈秋很绝望,绝望到都不想活了。 “就是,人还病着呢,中午的药都没吃。”张宝林忍不住心酸。 心想头儿要听到就听到吧,大了报告再加两千字。 陈度最警觉,拽了一下二人,让他们往后看。 “头儿来了,咱们先撤一下。” 高绢看到小车开到尘土飞扬,哼了一声:“再等等,我怕她真跳下去。” 陈度翻了个白眼。 “一天到晚就知道说头儿不给力,要我说,你就是头儿幸福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跳才好呢,跳了头儿才能英雄救美。 …… 周吾赶来,远远就见高张陈三人嘀嘀咕咕,随后便是拉拉扯扯,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他铁青着脸,再朝河边望去,就见沈秋蜷缩在岸边,形单影只,孤独得像是被禁锢在囚笼,绝望又心存死意的小兽。 她,昨晚明明还亲口跟他说,她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她脚上穿了鞋,楼下有一堆人要她养。 如今,才过去多久? 这世上最伤人的刀,永远都是来自最爱的人。 他懂! 他比谁都懂! 因为那种刀,它叫背叛。 …… 一件衣服,轻轻地在她肩上落下。 她泪眼模糊的抬头,就见周吾摸了根烟,啪的一声点着。 “想跳吗?”他看着河水问。 沈秋哽咽:“想,但你能别救吗?” “嗯,不救。” “真的?” “真的。” 沈秋嘴一撇,哭得更凶了。 她抽泣着道:“我其实没什么大志,也没什么野心和物质欲望,我只想普普通通,安安静静的活着,可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就好难啊。” 周吾沉默,他知道她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无所求,只想死。 后来慢慢变了,不过就是她被拉进了漩涡。 开始被动的招架一切。 她表面看起来,恨父亲,怨母亲,可实则,她是这个世上,最爱他们的人。 而她父亲和母亲,真正说起来,又有什么大错呢? …… 周吾弹掉烟头,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走,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沈秋嚎啕大哭着,踉踉跄跄。 周吾也不是真铁打的心肠,他心里有她,只是他从不轻易表露。 但此时此刻,他实在于心不忍,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 远处的高绢等人看到,欢喜到手舞足蹈。 “看到没,看到没,头儿抱上了。” “这画风,好喜人。” 086电话打了进来:“你们谁带监控器了?” 陈度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副墨镜。 “我带了。” 086急不可耐:“打开,快打开,陈度对吧,我连下你的代码。” 高绢喜不自禁,嘿嘿数声:“来不及了,他们上车了。” 086:“卧槽!你们给我打报告!要详细的。” …… 张家宅子,张涛看了一会书,突然感觉心神不宁,想了片刻,他便把电话打到了沈秋这里。 可无人接听。 顿时他也急了,连忙打给高绢。 “绢姐,沈秋不在家吗?” “在啊。”高绢脸不红气不喘,看着绝尘而去的小车,连草稿都不需要打。 张涛哦了一声,明显松了口气。 “她是不是又睡着了?” “对呀,生病的人,不多睡怎么能好。”高绢笑得非常灿烂。 你个单恋的,就一边玩泥巴去吧。 和我们头儿抢人,不配! …… 永乐园里,周琳悄悄把电话打给了于亮。 她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于亮才意识到,阿姨想请他帮忙查个人。 “阿姨,你要我帮忙查他做什么?” 没有正当理由,他们是不可能随便调阅他人信息的。 但这句话,于亮没好意思说,因为他也有小小的私心。 并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 周琳长叹了口气:“是秋秋爸爸,想让秋秋和这个人订婚,我呢又没什么见识,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想请你查一查。” 于亮心头咣的一下,仿佛被榔头给砸晕了。 “订,订婚?不是吧阿姨,沈秋才16岁呀。” “快17了,还有两个月,九月份她就满17。” “那也才17,不用这么早就订婚吧。” 周琳咬唇,大概知道于亮是不愿意了,便沮丧道:“算了算了,我自己去打听吧。”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于亮都呆了好久,久到顾伟叫他,他才回过神。 叫什么来着,哦,赵中良! 他去查,现在就去查! 第65章 风雨同舟你可愿意 车里,沈秋还在哭。 撕心裂肺的哭。 哪怕她知道,这没有意义,也很懦弱,可她不想控制,只想让眼泪冲刷心中的委屈和不甘。 周吾给她塞了一包纸。 她就抱着纸用力醒鼻涕,一边醒,一边往脚下丢。 没一会,脚边就全是她的鼻涕纸。 她还哭到打嗝,一边打嗝一边说:“你要带我去哪?嗝……” “到了你就知道了。” “嗝……我现在,嗝……是不是很难看?” “不难看。” “嗝,真的?” “真的。” “你老实告诉我,嗝……你第一次救我,嗝……是不是见色起义?” 周吾:“?” 这脑思维跳跃真快。 …… 所以哪怕她前一秒想死,下一秒还能天马行空? “不是。” “骗人。” “骗你是小狗。” “嗝,那你叫两声音,嗝,先给我听听……” 周吾:“……” 他若是脑袋秀逗了,估计才会叫。 …… “长平大桥那会,嗝……你是不是躲着我?” “你说呢?” “我说是!” “那就是。” “你敷衍我?”沈秋怒。 周吾哭笑不得,递了瓶水给她。 “要不,你还是先喝口水,把嗝给止住了再说?” 沈秋气红了脸,再加上眼泪哗哗掉,自己都有种滑稽感。 “不喝,我想打嗝,嗝……打死。还有,嗝……我现在有人身,嗝……意外险了,打嗝打死,嗝……是在赔偿范围的吧。” “很遗憾,不在。”周吾忍笑。 忽然再想想她以前干的损事,还真是冲着赔偿去的,所以这姑娘啊,嘴上说着恨怨,可实则,她给家人安排退路,不知道有多善良。 做她的家人,真的很幸福。 …… 沈秋咬唇,气不打一处来。 “不,嗝……不可能!” 周吾也不说话,就憋笑,抽空又替她把水瓶盖拧开。 沈秋想了一会,看着前方道路。 “咱飞越黄河吧,嗝……” “我没兴趣。” “那你,嗝……让我来。” “你没驾照。” “要什么嗝……驾照,你下车。” “我是卧底,卧底也必须遵纪守法。” 沈秋磨牙。 “你真讨厌嗝……” “喝口水吧,真的。” …… 沈秋把水喝了,但还是没止住嗝,最后在周吾的一脚急刹下,奇迹般的,她嗝消失了。 她撇嘴,索性也不哭了。 就直直的看着前方。 “缺德系统为您导航,我们现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十万八千里,请在道路的尽头,右拐。” 周吾:“……” 前面除了右拐,还能往哪拐? 还缺德系统! 她是投胎来克他的么。 “别闹,你要是不想哭了,我可以陪你说会话。” 沈秋瞪他,一脸凶巴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我明明只是在确认眼神。” 周吾:“确认什么眼神?” “你的眼神。” “我眼神怎么了?” “全是我。” 周吾:“……” …… 他连续低咳了好几声,莫名的,耳根子泛了红。 与此同时,086悄悄把车内的监控破解了,刚好听到最后这几句。 他关掉麦克风,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然后又特别想和其他人分享,就把扩音麦对准了高绢等人。 然后高绢等人就听到…… 周吾说:“你是认真的?” “难道你不是认真的?”沈秋反问。 周吾又假装咳嗽,这次不光他耳根泛了红,沈秋的眼尾都有些红。 “那我当真了。” “别,跟你这种人没钱途。”沈秋轻哼。 周吾却下意识把钱听成了前,立马板着脸纠正她。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前途?”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那就是两只眼睛,都确认过眼神喽。” 沈秋:“……” 他学得可真快,玛哒。 …… “确认过啊,那又怎么样?”沈秋耍无赖,还理直气壮,仿佛吃定周吾不敢拿她怎么样。 周吾确实拿她没办法。 过了好一会,才低沉道:“我今年32,大你整整15岁。” “嗯,很老。”但还没有我当年老,我当年42,比你还大10岁。 周吾脸黑了黑:“我话还没说完,别急着当捧哏。” “哎,行,你说。” 周吾磨牙:“所以咱俩平时就不能好好说话了,是这样吧?” “没有啊,我怎么敢,对我来说,你是光,你是电,你是我唯一的神话……” “停!闭嘴!” “哎,好勒。” …… 086一脸呆滞,悄悄问高绢:“你们听懂了吗?” 高绢等人更懵逼地摇头:“没,你听懂了吗?” 086:“我要听懂了,还问你们?给我打报告!” 陈度:“别,求放过!我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了,说的是相声,相声讲究吹拉弹唱。” 张宝林:“你滚犊子吧,人家那是说学逗唱。” 高绢紧接:“沈秋好像是会太平歌词,我听她唱过。” 张宝林和陈度同时看高绢,再加上086,三人异口同声:“好听吗?” 高绢:“好听啊,跟京韵大鼓似的。” 三男人一脸漆黑,又异口同声:“你给我滚,闭你麦!” …… “我今年32,虽然大了你15岁,但我自信能给你将来,因为做我们这一行,到了45岁,可以申请退休,到时候你也不过30岁,我能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并且……” 他拉声,忽然将车停住,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沈秋。 说实话,他的眼睛很好看,明亮又深邃,仿佛存在着一股,她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漩涡。 漩涡里有属于他独特的人格魅力,还有复杂、光芒、笃定、以及钩子…… 钩得人,心扑通扑通直跳…… 她其实,她其实就没考虑过他的年龄,因为在她心里,她其实就是个年过半百,又被岁月蹉跎了半生的老女人。 真要说起来,她还占他便宜了,更甚至还可以用老身撩发少年狂。 她这里艰难的咽了咽唾沫。 就听周吾,字字铿锵。 “沈秋,我曾向红旗发过誓,此生,忠诚,不悔,并誓死效忠!如今,我也想向你发誓,此生,必和你风雨同舟!你可愿意?” …… “天啊天啊,我听到了什么?”086鬼叫! 高绢紧跟着:“录下来录下来,这是证据。” 张宝林双手合十:“我们头儿苦尽甘来啊。” 陈度眨眼再眨眼,推了一把张宝林:“你说,我们以后是不是改变一下策略?” “什么策略?” “讨好嫂子,只要讨好嫂子,报告就可以不用写。” “有道理。” “我同意。” 086:“我不同意,驳回申请!” 第66章 愿不愿意与虎谋皮 车里,沈秋羞红了脸。 她不敢再与周吾对视,而是无所适从的,将头扭向车窗外。 好像那里有,有比周吾的告白,更吸引她的东西,让她聚精会神。 而周吾并没有着急的催促,只是耐心的等待着,没有一丝的不耐烦,但他嘴角却明显按压不住,往上翘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感冒的鼻涕又流了下来。 不得不逼着沈秋摸纸巾。 她这才发现,刚才周吾塞给她的,全用完了。 眼看鼻涕就要流到嘴边,一时尴尬,她吸了一口,索性极不要脸的回头对他说。 “你把袖子给我醒醒鼻涕,我就答应你。” 周吾再也忍俊不住,解开安全带,转身从后座摸了一包还没开封的给她。 “袖子没有,纸要不要?” …… 沈秋接过,当着他的面,用力醒。 噗噗……毫无形象。 然后没头没尾的问他:“还记得南桥宾馆吗?当时你就这么把纸递过来的。” 他笑还未停,狭长的眼尾里,皆是春风。 “是的,我还嫌过你量大,屎能糊墙。” “什么叫量大?”沈秋纳闷。 周吾就咳了两声:“当天,你不是亲戚来了吗?” 沈秋瞠目结舌,再回想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她捂住屁股的动作,确实是很像,所以…… “所以,你当时是以为,我躲在厕所,是想跟别人借姨妈巾?”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是嫌你搅了我的好事,我当时是想……” “停!”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他不想听。 …… 他竖起修长的食指,随后猛地朝她一钩,她便整个人,都跌进了他的怀里。 他由上而下,和她四目相对。 “我对你……” “停,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正确的说,应该是我对你无欲无求,你却对我见色起义,图谋不轨,算无遗策。” 周吾低笑,看着她叭叭不停的小嘴,真心忍不住心旌动摇。 “是,你说的都对,我确实对你图谋不轨了,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与虎谋皮?” “不愿意。”她撇头,实在没法办直视自己的小女儿态。 可控制不住呀。 八块腹肌,谁特么能忍住? 还这么深情款款,想和她风雨同舟。 “晚了!”周吾眯起双眼。 然后他缓缓靠近。 …… 不管沈秋怎么慌乱,他的气息都在逼近。 此时的一秒仿佛被拉得有如十万万年那么长。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杂念像草一样疯长,也控制不住心跳,如小鹿一样乱撞。 口干舌燥时,鼻涕泡又出来了。 非常煞风景! 她都懵了。 而周吾也懵了。 最后他难以自禁的将头埋在她脖颈边,并主动将袖子凑到了她面前。 沈秋实在是不好意思的,唔了一声。 然后一不做二不休,真拿他的袖子醒了鼻涕。 …… 一直屏气凝神的四只老鼠,纷纷面面相觑。 然后你问我,我问你。 张宝林:“到底同意还是没同意?” 陈度:“玛哒,他们在笑什么?” 高绢:“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是在接吻?” 086:“接吻能把人接笑吗?脑子是个好东西,但你明显没有。” 被说没脑子的高绢一脸不乐意。 “可我是女人,女人了解女人,你们有本事,以后找对象了,别来找我出主意。” 三个男人同时沉默。 直到车里再次传来周吾说。 …… “沈秋,这句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我对你不是一见钟情,也绝不是见色起义,更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你听清楚了吗?” “没,你再说一遍。”沈秋吸了吸鼻子。 努力把晶莹的、剔透的、水灵灵的,残留物给吸回去。 周吾低笑,用自己的鼻尖碰着她的鼻尖。 “没听清,那就要等我下辈子,再对你说。” “你还想提前预定我的下辈子?” “嗯,到时候我一定努力,让自己对你一见钟情。” “可拉倒吧,人家孟婆干了万万年,都想转世投胎了,可阎王爷前脚答应,后脚又让孟婆喝了汤再去投胎,等孟婆喝完,阎王爷对孟婆说,你就是新任孟婆,好好干,难道你还能不喝。” 周吾顿时笑到岔了气。 是无限打工人么。 “你能不能别贫。” 沈秋跟着笑:“不,我就不,贫是一种姿态,贫是一种可爱,贫是心直口快,贫是代表气派,我贫我骄傲,我贫我自豪……” “停!” 她贫够了,也该轮到他亲了。 …… 086等人望穿了秋水,也没等到他们想听到的浓情蜜意。 但他们听了孟婆和说唱。 然后四个人,皆陷入了沉思。 无限打工人啊。 忽然在想,现在是不是有句话叫:“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所以,咱嫂子是不是在套娃?” 高绢一拳头打向陈度:“我让你套娃,我让你留不住。” 086摇旗呐喊:“用力打,狠狠打,不用给我留面子。” …… 十分钟后,车辆起步,沈秋红着脸儿,再也不敢贫了。 但她偷偷地团了两坨纸,一左一右,把鼻孔堵上了。 随后嗡声嗡气:“你来之前,绢姐有没有没告诉你,我爸在给我安排订婚吗?” 周吾有些心满意足,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发笑。 “说了,这事我去解决,你放心。” “你怎么解决?”她惊讶,暗暗想,这可是一个连她都破不了的局。 “还记得唐傲吗?” 沈秋低呼:“和张姐姐订了婚的唐公子?” “嗯。” “你想让他出面阻止赵中良?” “嗯。” 沈秋呆了好久,她是真没想到,周吾居然是认识唐公子的,同时,她又脑袋转得极快道:“他来张家,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周吾对她的反应,相当满意,忍不住摸了摸她的狗头。 “聪明!” 嗷呜! 原来他在暗中,帮了她那么多。 沈秋有些小感动了,忍住想轻薄他的想法,将思维运转到极致。 “所以从始至终,你都在暗中监视着我?” 周吾苦笑,心想他以前挺喜欢用监视这个词,但现在从她嘴里跳出来,就感觉很不好听。 也有种负罪感。 …… “你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这也会,那也会,难道不让人惊讶和好奇吗?” 沈秋闭嘴了,她可以答应和他风雨同舟,但不想说自己是重生的。 因为这一刻,她对自己的曾经感到悲哀。 那个时候,四十岁的她,多么渺小,又多么平庸,连他这样的人,见都没见过。 一时无言,周吾也不问。 但在车停下时,他极度认真地抱了抱她。 “笨蛋,你记住了,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若想说,我会认真听你说,出你口,过我耳。” “你若不想说,也没有人会逼你说。” “在我眼里,你就是你,无可替代。” 沈秋咬了咬唇,控制住自己不要说,你就是你,不一样的烟火。 默了三秒后,她恢复如常。 她笑:“你说的对,你的秘密,我也不想打听,但你在我眼里,你就是你,也无可替代。” 世人都说,男人比女人,要晚成熟五到十岁,所以女人选丈夫,最好是选一个,比自己大五到十岁的,如此婚姻,就会比同龄婚姻更加和谐。 科学上说,这样两个人的灵魂,就能更容易达到高度的同频。 而事实上,男人的三十岁,恰好就是男人一生中,最有魅力的高光时刻。 如他,他的人格魅力真的很强。 “到了,你在车上等我。” 第67章 未解封的档案 于亮这里,他花了两个小时,打了七个电话,终于把赵中良的底细摸清楚了。 他看着自己手写的资料,陷入了沉思。 最后决定给沈秋打电话。 但没想到,电话却无人接听。 心事重重的他,立马驱车来到永乐园。 见到周琳,才知道沈秋出去了。 而沈肃清还在翘着二郎腿,一脸春风得意。 “阿姨,这个赵中良有问题,他有很多资金来路不明,如果可以,您和叔叔,最好还是不要把沈秋嫁给他,因为,会很容易出事。” 周琳吓得脸色都变了:“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干合法买卖的?” “不清楚,但要想查清楚,就得找经侦的同事了,而且还需要跨省,我目前没那么大能力。”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赵中良,真的不行。” 于亮很赤诚,他没有一点私心,纯属是为沈秋考虑。 也不想好好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周琳听懂了,她的心情瞬间忐忑。 …… 而此时,周吾从一座很普通的三层楼房里,拿来了一包档案。 他坐上车,将档案递给沈秋。 “你看看这个。” 沈秋换了好几坨纸巾堵鼻子,刚好有些发痒,就打了个喷嚏。 “档案?我可以看吗?” “我给你,你就可以看。”周吾忍笑,把自己刚刚从内部拿的感冒药,递给了她。 并示意她,先吃了药再看。 沈秋也不和他计较,但在抽出档案,看清人名的瞬间,立马就知道,这是谁了。 十年后,这份档案解封,后来被人放在网上,引起了很多人的深思。 其中就有她。 因为档案里的主人公,和她的遭遇,实在是太像了。 …… 她压住自己激荡的心情,沉着的看了起来。 主人公叫杨招娣,是某个边陲山区,杨家坳里,某个杨家的第一个孩子。 在她出生的村里,重男轻女成风,因此她从出生,便不招父母待见,尤其是她的母亲,从她两岁开始,便把她当牛做马。 好在那个时候国家政策很到位,在她六岁时,硬是被塞进了学校,从而获得了她人生的第一道光。 那是一位姓丁的女支教,签了五年合同,也当了杨招娣五年的老师。 她教会了杨招娣很多东西,也给她描述过大城市的繁华和包容,并告诉她,想要改变人生,就一定要走出大山,而走出大山唯一的捷径,又只有读书这一条路。 杨招娣把丁老师的话奉为金科玉律。 后来她确实靠着自己过人的智慧,考上了初中,高中,甚至大学。 …… 可在她追求人生的这条路上,她却走的比其他人,更加艰辛,更加坎坷。 因为她的父母,不想她上学,只想让赶紧嫁人,给家里换一笔还不错的彩礼。 他们认为给她交学费就是一种浪费,所以从初中开始,杨招娣就是靠自己勤学打工,才真正的走出大山。 毕业后,她留在上大学的城市里工作,虽然不愿回家,但还必须给家里寄生活费,不然的话,她的父母就会来闹。 初中那时就是如此,闹到学校人尽皆知。 父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喊:“我们那里年满十五岁的女孩全嫁人了,要她读什么书?她不嫁人,他弟弟哪来的学费?我还等着收彩礼呢。” 当时,哪怕杨招娣获得很多的同情,但也因她家的贫穷,和父母的无知,遭到了许多白眼,以及不公平对待。 但她没怨天尤人,反而更加奋发图强。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不但要勤学打工养活自己,还要负责养家。 从初中的每个月二百,到高中的每个月三百,再到后来大学的每个月五百,她都给得心甘情愿。 只要父母不再阻挠她求学,阻挠她改变人生,让她寄多少钱都愿意。 …… 她的第二个变故,是人生即将扬帆起航的第一个节点。 那时杨招娣二十四岁,已经成为某个五百强企业里的精英白领,上司对她很看重,同僚也对她很尊敬。 但见她每个月都要把大部分的钱寄回家,同僚就问了:“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还要你来养家?你没有哥哥和弟弟吗?就算没有,那你也不应该把钱都寄了呀,总要给自己留点退路,再对自己好一点的。” 是的,那个时候杨招娣没想那么多,她就想着,父母不要来找她,让她在自己想做的任何事里,畅想自由。 她没想过要把钱留下,给自己当退路。 为了拿到海外高管的资格,她每天都在当拼命三郎。 吃舍不得,用舍不得,穿舍不得,什么都舍不得。 但经同僚提醒,她如醍醐灌顶,便想到真正的远走高飞,永获自由。 于是,她从a城分公司,申请到了b城的总公司。 从那以后,便再也没给家里寄钱。 她一心等着,拿到海外任命的文书。 …… 但杨招娣没想到,她的父母报警了。 警察找上门,用无比严厉的语气斥责她,让她不能罔顾伦常,并拒绝赡养父母,还一口一个她既然是高知,就应该更懂得这个道理。 她想解释,可警察们并不想听。 还觉得她几千块钱的工资,却连几百都不愿意给父母,就是道德的沦丧。 社会的反面教材。 没多久,杨招娣的父母找到了总公司,他们一通大闹,最后不但搅黄了她的任命,还因此被劝离职。 …… 失去工作的杨招娣颓废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她又振作了起来。 也在这个时候,她绝望的意识到,自己是甩不开父母的,但她还得好好活着。 所以她拉了几个同学,用自己手上攒的钱,创办了公司。 五年过去,她用自己的努力和真诚,在城市里闯出了一条血路。 公司的生意越来越稳定,并蒸蒸日上。 也是这一年,她同时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二道光和人生的至暗。 她被一个年轻的小伙告白了,小伙比她小三岁,但为人真诚阳光,就如天使一般滋润着她枯寂的心灵。 她自知不配,多次拒绝,但小伙不但没有放弃,还穷追不舍。 并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所有的自卑和在意的一切,都不是他和他的家人在意的,他愿意用他往后的余生,陪她治愈原生态家人给的一切伤痛。 他拿真心换真心。 杨招娣心动了。 …… 同时,父母打来电话,说弟弟要结婚,要她拿二十万出来给弟弟建新房,她不愿意。 但想借此机会和父母谈判,索性一次把钱给足,从此以后,不再来往。 历经十多年,杨招娣终于回到她出生的小山村。 大爷和大妈看到她皆是一脸嘲笑,说她在城上班就是靠卖。 是个不干净,没人要的女人。 对于农村的这些闲言碎语,杨招娣早就能做到无视了。 在她眼里,这些一辈子没出过山的邻居,都是一些文盲和愚昧的无知者罢了。 不管他们怎么说,她都不会往心里去。 但当父母吃着用她的钱,买来的饭。 穿着她的钱,买来的衣服。 用着她的钱,买来的家电。 又当着她的面,也这样破口大骂时,她崩溃了。 她试图谈判,并给了弟弟五万元,只要求从此不再来往。 却不想,父母假装同意,劝她在家留宿一晚时,偷偷给她下了药。 第68章 想要给你的承诺 当晚,杨招娣被卖给了村霸当婆娘。 她妈妈收了五万彩礼。 等她醒来时,人已经在深山的牛棚里,不管她如何喊破喉咙,也无人得知。 村霸一开始饿她三天,并把她当家禽一样的用铁链锁住。 任由她在牛棚里吃喝拉撒,与老鼠、蟑螂、爬虫,以及各种排泄物为伍。 她绝望,她挣扎,甚至还向村霸求饶,都无济于事。 村霸就只告诉她,什么时候有了孩子,就什么时候放了她,否则,她一辈子也出不了牛棚,离不开锁链。 她说:“你给了我家多少彩礼,我用十倍还你。你现在做的这些是违法的,我们并没有公证过结婚,不算数。” 村霸说:“你妈收了我的彩礼,我们就算结婚,那些什么公证不公证,不重要,等你生了娃娃,我可以带你去补,至于你说拿十倍的钱还我,哈哈哈,我们结婚了,我们是夫妻,你的钱就是我的钱,还用得着你还吗?” 之后,村霸又用照相机,给她拍下数不清的果照。 肮脏、丑陋、不堪入目的果照。 他威胁她:“等以后有了娃娃,我就算放了你,你也得听我的,不然,我就把这些照片,全部公布出去。” …… 半年,杨招娣被村霸折磨了半年。 同时也因为她消失半年,公司生意一落千丈,小伙急得满世界找她,一开始皆音讯全无,就连警察去了五趟山里。 也全是下落不明。 最后小伙学聪明了,他假装跑山货的老板,硬是在杨家山蛰伏了近三个月,才在牛棚里找到了杨招娣。 那个时候的杨招娣,已经被折磨得没了人形。 眼神空洞又绝望。 早就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又志得满满的高知女强人了。 …… 看到这里,沈秋深吸了口气,将档案和数不清的照片,全部塞回牛皮袋。 周吾知道这份档案很压抑,但他想让沈秋看完。 “不,我不想看了,我知道是什么结局,小伙说服她,并帮她报了警,替她处理相当事宜,而村霸只是犯了拘禁、殴打和镪煎罪,他们又仗着本地的人文风情的因地制宜,最后只判了十几年。” “可十几年对那种人有什么用?等他出来,只会有更疯狂的报复。所以杨招娣在自己亲弟弟处心积虑,还想再敲诈她一笔的时候,她反击了。” 她杀光了所有人,只为同归于尽。 周吾惊讶。 “你看过?” 她摇头:“在此之前没看过,但我能猜到。” 周吾点头,案宗确实是这样写的,但他没想到沈秋这么聪明。 “既然之前没看过,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她弟弟要敲诈她?” 沈秋眸色暗沉。 “任何情绪的爆发,它都需要一个节点,之前我有看到,她弟弟要结婚,虽然纸上只是片语,但我不傻,这一家子都是吸血鬼寄生虫,歹竹怎么可能出好笋?” 周吾点头,佩服她的推理。 “那他弟弟用了什么敲诈。” “那些照片,村霸给她拍的照片。” 其实杨招娣最后的情绪爆发,还有他父亲把她的照片,贴满了自己的房间。 一个亲生父亲,居然垂涎自己亲生女儿的果体,那是一种多么让人愤怒的绝望? …… “真聪明,但你说的还不是真正的结局,要不你再翻到最后面?” 沈秋摇头。 “不看了,我不想知道,我也明白你想让要我看这些的用意,对于她的遭遇,我感同深受,但又不完全一样,我妈妈她,没有抛弃过我。” 周吾抱了抱她。 “我知道,你母亲是本份人,我的用意,也不是让你去学她,而是让你去深思,深思这个世上比你不好的人有很多,在面对苦难的时候,我们要想的不是同归于尽,更不是用极端的方法去毁灭,而是要怎么去破局,明白吗?” 沈秋点头。 “我明白,杨招娣其实最大的不幸,是来自山里的愚昧和熏陶,这也是原生态家庭带给她的伤疼,但她最错误的判断,就是对自己所爱之人的不信任。” 周吾又惊讶了。 他是真服了沈秋的推理,和人性的拿捏,聪明到简直过了头。 …… “你居然没想过那个小伙,只是为了骗财骗色?” 沈秋瞪他。 “能疯狂寻她半年,还为她蛰伏三个月,这样的小伙,就算骗财骗色又如何?反正是我,我就认。” 周吾失笑,摸了摸她头。 “那可不行,她能信,你不能信,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的,是最愚蠢的人,哪怕是婚姻里的另一半。” 沈秋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不要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你吗?” 周吾低咳,但表情极为认真的对她说。 “是的。” 他不要她把命运交到他手上,他要她自己紧握自己的命运,终其一生,与他并肩而行。 “沈秋,我会爱你,敬你,尊重你,但你一定不能失去自我,这才是我今天,最想跟你说的,也是我想要给你的承诺。” …… 回去的时候,沈秋没有说话,周吾也保持着沉默。 但没多久,因感冒药的原因,沈秋在副驾,安安心心睡着了。 还能听到她细小的呼噜声。 周吾平静下来,低笑了很久,然后压低声音打了几个电话。 远处的086告诉陈度:“你们以后,可能得改称呼了。” 陈度傻笑着一张脸:“现在可以吗?” 高绢没眼看的又给了他一拳:“以后,以后,你是不是傻?” 张宝林摸着下巴,默默在想,他不要以后,他要现在,不然那些堆积如山的报告怎么办? 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 唐傲让自己的助理,把电话打到了赵中良手上。 赵中良搞清了来电是谁后,脸色都变了。 立马伏低做小,表示自己不会再去送彩礼,但随后又试图和唐傲搭线。 他远道而来,又故意踩红线,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助理骄傲道:“让你见唐公子,你还不够格,但你必须牢牢记住,唐公子要的人,你不能碰,否则,捏死你就和捏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赵中良很恼火的挂了电话,回头就让人给他订了一张,回成都的机票。 …… 而沈肃清还在永乐园做着他的美梦,心里计划着一百万到手,他要怎么花才能花得完呢。 妈妈也几个小时里想清楚了。 她找到沈肃清:“把秋秋嫁给赵中良这件事,我不同意。” 沈肃清脸色大变:“为什么不同意,之前不是说好的吗?” “我找人查过他了,他不干净,秋秋嫁给他,不会有幸福。” 沈肃清在心里咆哮,要什么幸福,她固执的走上一条不归路,就注定要成为豪门抢夺的玩物,与其那样丢人现眼,嫁给赵中良,简直就是绝配。 “你找谁查的他?” “于亮。” 沈肃清没好气:“他一个小小片警知道什么,他的话你也信?” 周琳板着脸:“我信!” 沈肃清气得一个倒仰,索性不再管周琳,为防夜长梦多,立马去外面给赵中良打电话。 催他赶紧把彩礼送来,只要他收了,那这事就板上钉钉了。 可电话怎么就打不通了呢? 一直都无人接听。 第69章 妈妈还是在乎她 到了永乐园,周吾把高绢几个叫来。 看着还没睡醒的沈秋,轻声叮嘱他们三个。 “别吵醒她,让她继续睡,等她醒来,再让她好好吃东西。” 高绢几个点头如捣蒜。 家人们,谁能想到啊,接了活儿,活儿目标竟然就是未来的小大嫂。 这以后,必然是要打起百分之三百的精神来照顾的。 周吾走了。 高绢几个小心翼翼,把沈秋抱回了房间。 …… 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沈秋确定这是自己的房间后,也没惊动任何人,只是看了看手机,居然发现于亮有五个未接电话,张涛有十七个未接电话。 剩下的便是安然家的未接电话。 她想她这一天天,还挺忙。 再看短信,于亮发来:“看到后请回电。” 张涛发来:“醒了请回电,什么时候都可以。” 她想了想,便打给张涛。 …… “醒了?”张涛声音很清脆,仿佛一直在等她电话,所以连觉都没睡。 “嗯,感冒药的副作用比较牛比,让你担心了,很抱歉啊。” 张涛不喜欢这样的客套和生疏。 “不用说抱歉,明明是我没做好,害你得了重感冒,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秋动了动手和脚,又咳了几声,吸了吸鼻子。 除了还有些嗡声嗡气,她感觉病像好了一半。 “舒服多了,明天咱们开始排练吧。” 张涛松了口气,只要她是安全的,他就放心了。 “好,那明天上午我来接你。” …… 放下手机,沈秋想了想,还是明天早上再给于亮去电话吧,感觉肚子有些咕咕叫,便准备自己下楼去煮碗面。 她这里刚架上锅,把水倒进去,高绢就来了。 “你怎么还没睡?” 沈秋惊讶,看着高绢连睡衣都没换。 高绢心想,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惊心动魄的,谁还睡得着啊。 “准备睡了,但听到动静就起来看看,你是饿了吗?让我来。” 高绢挤开她,笑眯眯的。 “煮面我最拿手了,你想吃清汤的,还是酸辣的,又或者猪油干拌面?” 沈秋回笑,乖乖在餐桌前坐好。 “清汤的吧,你也来一口?” “行啊。”高绢背对着沈秋,脑子飞快的想,要不要套一套她的话? 感觉从她嘴里说出肯定两个字,一定会很刺激呀。 …… 沈秋盯着高绢后背,用手撑着下巴,眯起狐狸眼。 “绢姐,你们其实,也不算普通人对吧?” 高绢心里一咯噔,心想自己还没套话呢,她就已经主动开口了? 啧啧啧,未来的小大嫂,智商果然不是盖的。 “这话怎么说?” “我记得出门的时候,你们是跟在我后面的,但后来我被人带走,你们一个都没出现。” 高绢眨眼,是了,头儿今天没易容。 很好,他们全死在了头儿手上,无一幸存。 “哈哈,让你猜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沈秋失笑,所以之前她还想着,没人知道吴卫就是周吾,周吾就是吴卫,结果她才是那个大傻子么。 “咳咳,那你们和他,到底是一样的身份,还是?” 高绢回头给了她一个笑,利索地切了份葱花。 “很复杂,算是一样,也不一样,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是我们头儿。” 明白了。 这个话题打住,她只需要知道,周吾身后有个庞大的机构就行,说明他从业的危险程度,还没有她想像中那么高。 …… 同样没睡的陈度推了一把张宝林。 “小嫂子自己猜出来了,咱俩要不要出去,说一下诉求?” 张宝林给了他一个,你想死,但别连累我的表情。 回头躺床上,像死狗般的拿被子蒙上了头。 陈度撇嘴,骂了句:“怂狗。” 但怂狗阴侧侧的在被窝里给张涛发了条短信。 “忏悔报告的重点,是在忏悔自己的工作不够上心,明天就要,辛苦你了。” 张涛收到短信,就像打了鸡血。 立马回了张宝林一个:“ok,保证让你满意。” …… 第二天,孔夫子一如既往的在给沈念读孝经。 唯独沈肃清脸色难看,如猫抓似的坐立不安。 至于妈妈,她已经去上班了,人并不在家。 看到她穿戴整齐,又要准备出门的样子,沈肃清叫住她:“你昨天是不是去见赵中良了?” 沈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没有,但你想把我嫁了的想法,还是早点歇歇吧,我不会同意的,你要真敢那么做,我就敢捅上新闻,让全国人民看看,卖女求荣的嘴脸长什么样。” 沈肃清气到跳脚,但他骂什么,沈秋已经不在意了。 她直接出了永乐园,去和张涛会合。 …… 路上的时候,她给于亮去了电话。 “昨天你找我?” 于亮急道:“是的,我听阿姨说,叔叔在给你安排相亲,她委托我帮忙查一查赵中良。” 沈秋微微惊讶,沉默时,就听说于亮说了自己的看法,还有他昨天来找过周琳。 “我感觉阿姨是听进去了,应该不会再给你安排了吧。” 沈秋抿了抿唇:“安排也没用,这是法制社会,除了我自己愿意,谁也强迫不了我。” 于亮松了气:“话是这么说,但你能和家人好好沟通,就好好沟通,更何况……” 他停了停,随后字字斟酌道:“更何况你还是个学生,属于未满十八的保护范围,只要你不怕,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别的忙我可能帮不上,但我可以努力给你家人普普法。” 沈秋失笑:“谢谢你于亮。” “不客气,我说了,我是把你当妹妹的。” 妹妹么。 沈秋不再言语,草草挂了电话,就在默默想,妈妈还是在乎她的。 不然不可能去找于亮。 …… 同一时间,这事也传到了沈爷耳中。 “赵中良?他居然敢越界?” 小谢低着头:“已经走了,听说是接了唐公子助理的一个电话。” 沈爷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你说唐傲是怎么想的?这么光明正大,他是享齐人之福吗?” 小谢不敢吭声,那样的人物,岂是他能随便置喙的。 “去给张家通个信,我到要看看唐傲想搞什么鬼。” …… 张父挂了电话,笑了数声,回头就给张丽打了过去。 如今的张丽正在适应自己的新工作,接到张父电话,也没东拉西扯。 “所以您说,这是沈爷故意放出来试探我们的?” “当然,人到了这个地步,谁也不想头上有顶佛压着,与其说试探我们,还不如说,他想试探唐傲。” 张丽咯咯的笑:“爸放心,我只做我的本份,任他有通天的本事,咱们张家也用不着怕。” 更不用被他牵着鼻子走。 张父一脸欣慰:“你懂得就好,以我看,这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唐公子也只是他的棋子。” 张丽瞳仁微变,深吸了口气:“我懂的,不该我知道的,我不会去打听。” 她对自己的定位一直很清楚,不管唐傲风流也好,棋子也罢,从今往后,她只要当好唐夫人,就够了。 至于沈秋么,她到是很替弟弟担心。 第70章 赐于如愿的情缘 赵中良的事,就这么过去了,除了沈肃清再也没人提起。 很快就到七月十五号,开始第一场晋级赛。 身体已经全好的沈秋光彩照人,这次在后台等待,她并没有和张涛一起写作业,而是一个人猫在边上和周吾通电话。 “我要上场了,所以你到底在还是不在?” 周吾看着五光十色的场地,卖了个关子:“那你想我在,还是不在?” 沈秋红了脸,轻轻啐了一口。 “爱在不在,我才稀罕,挂了啊。” 周吾低笑,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像陷入爱河的傻子,努力让自己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她的身影。 …… 086发出几声啧啧:“073,我感觉你现在已经不适合工作了,因为你的脑子里,现在充满了黄s废料。话说这春天都过去了,你是晚熟品种吗?” 前一秒还嘴角上扬的周吾,下一秒脸色铁青。 “看样子,你的皮真的很痒!” 086嘶哈:“我错了,我深刻检讨,我不过就是在提醒你,如果确定,就该往上提交报告了。” 周吾脸色更加难看,捏了捏拳。 “她满二十了吗?” 086拉长脸,露出夸张又惊讶的表情:“对哦,这是个麻烦,但以你的级别,可以特殊对待吧,搞不好就同意了呢?” 周吾深吸了口气:“闭嘴,再叨叨我就强制你放长假。” 这怎么行? 他已经立志要当见证人了,并且还准备,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大喜的时候,把手上的这些“证据”,全都剪辑剪辑,当成送给他们的惊喜大礼包。 …… 这时,报幕已退场,灯光向出口处聚拢。 人未到声先来。 中低音的清唱和空灵,瞬间钻入所有人的耳膜。 “左手握大地,右手握着天…………” 董老屏气凝神,嘶哈的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一瞬。 辉哥更是满目惊艳,他低呼:“这是4,要超高音吗?” 梦娜嫉妒的垂下眼帘,她已经收到消息,不能再给她设置关卡了。 阿妹一如既往的喜悦,捂着嘴用心聆听。 这是要一飞冲天啊。 …… 随着把时间光匆匆兑换成了年,沈秋入场。 她一身白衣素服,长发披肩,任由流苏和银铃在发间摆动,让她宛如误入人间的仙子。 直到她在场地中间站立,并从低4飙到越高音6,辉哥忍不住的带头鼓掌了。 “这音域,这音域,绝了!” 董老朝他嘘了一声:“别吵,这还不是顶点。” 阿妹跟着点头,她听出来,绝对还有比超高音6还要高的部分。 …… 没错,当年原唱登台,自此以后,再也无人能超越。 而左手指月这首歌,并不是在超6就止步,而是在最后直飙国际b5。 导致很多年,都没人敢翻唱。 沈秋敢这么大胆,那是她真有,也是真能,只不过上辈子活得低调,又疲于生活的奔波,所以她不敢,也不能,像今天这样,去展示自己的。 她握着话筒,眼波流转,最后定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 那里坐着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五官圆润,嘴唇丰厚,十分陌生,可唯独那双眼睛,璀璨过舞台上所有的聚光灯。 她会心一笑,眼中如划过万般情愫,缓缓唱道:“那是我,啊啊啊。” 而周吾的心,随着她的声音,瞬间发麻发颤。 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笑出了声。 原来,不管他易容成什么样,她始终是能认出来的。 哪怕隔着山海,隔着日月,她也能一眼定……周吾。 …… 同时登台,负责伴乐的张涛,只感觉自己不管听她唱了多少遍,他全身的血液,都会因她的声音而沸腾。 那空灵到仿佛能酥麻到骨子里的情,让张涛呼吸有些急促。 也在刹那间意识到,沈秋今天的演唱,已堪称完美! 她把情愫揉进去了。 可,是让她把情愫揉进去的,是谁? …… 一曲唱罢,随着最后的:你是我,无二无别。 沈秋放下话筒鞠躬,再抬头。 她先是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周吾,最后才定睛在董老辉哥和阿妹脸上。 至于梦娜,她是一眼都没看。 如果可以,她今天都想送她一首《罗刹海市》。 能感觉到的梦娜,脸都发绿了。 辉哥最先说话:“你最后那个音,是不是飙到了b5?或者说比b5还要高一点,已经达到了6?” 沈秋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还没到6。” 董老激动的连说三个好:“你的音域很广,非常广,孩子来我的音乐室吧。” 这猝不及防的当台挖人,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 反应最快的是辉哥,立马接道:“董老,她的音域更适合流行歌曲,来我这里才是最合适的,您就别和我抢人了。” 董老瞪他,开启了唇枪舌战。 只有阿妹谦虚的说:“我要不起她,她将来的成就,绝对会超过我。” 要不是主持人看董老和辉哥,都快要骂粗口了,估计他还不敢站出来调停。 而在两位泰山北斗的争锋相对里,所有人都意识到,这首歌的难、巧、以及无与伦比的动听。 随着最高分,也就是满分的落地,终于迎来了全场最热烈的掌声。 还在后台准备的陈棋和梁恬,也是一脸死灰。 哪怕她们今天有辉哥的原创,也深知在今天激不起一点浪花了。 …… “干爹,她这首歌,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梁恬在电话里告状。 声音委屈巴巴,充满不甘。 没来现场的沈爷哼了一声:“抬举你们,是为了让你们保住2和3,要不然,你们谁能比得过她?” 梁恬心里的酸泡骤然达到了顶点。 她咬唇呢喃:“知道了,谢谢干爹,但是干爹,这场比赛是您创办的呀。” 你就心甘情愿,把第一名让给不听话的沈秋么! 沈爷黑了脸,她手里捏着唐傲,他还有什么心甘不心甘,情愿不情愿。 “能唱唱,不能唱给我滚回来。” 电话挂了,梁恬的脸扭曲到几乎变了形。 …… 舞台下的郑经国和付琳,再一次以错失重宝的表情,走出了演播厅。 “这笔买卖,真心亏到了姥姥家,何书记那边,你还能联系吗?” 出来吸了口新鲜空气付琳,她这会已经平静下来了。 默默看了眼仿佛还没死心的郑经国。 “你消息落后了,她现在身后站着的,不单单是何书记,还有燕京的唐公子,你确定,你还能再算计?” 郑经国瞪大眼:“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一直没有告诉我?” “告诉你又如何,你还想搭她这条线,去靠一靠唐公子吗?” 付琳低笑,满目嘲弄的又道:“痴人说梦。” 郑经国彻底黑了脸,越发感觉自己痛失了上百个亿。 …… 而沈秋这里,接到了周吾电话。 “又认出我了。”他不是疑问句,而是笑中噙着宠溺的肯定句。 沈秋露出一丢丢小得意:“那是当然,以后有空你能不能也教教我。” 周吾轻哼:“学它干什么,好好唱你的歌,写你的作业。” 而沈秋再次红了脸,输人也不输气势道:“技多不压身,你就说教不教。” 周吾失笑,轻轻关上车门,看着不远处的演播厅。 “你想学,我就教。” “那你还废话什么,讨厌!” 周吾发出一声低笑,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废话什么,但就是想听她说话,听久一点,再久一点。 就像她唱的,月光中,你和我,赐于如愿的情缘。 第71章 你恋爱了? 挂了电话,沈秋知道周吾走了。 他并没有像毛头小子似的,从一确定关系,就开始热情似火的往她身边凑,相反,他还是保持着曾经的节奏——不轻易露面! 但是,他和她的电话,明显比以前增多。 更甚至他的口气也越发温和,时不时就像情人般该有的低语。 所以有时候,她会问自己,喜欢这样的接触吗? 然后做了无数次回答,答案都是,她喜欢! 比起轰轰烈烈,如胶似漆,她喜欢的一直都是细水长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她这里恋恋不舍的收起手机,就听到张涛如神出鬼没的问。 “你谈恋爱了?” …… 沈秋吓了一跳,还好回头只看见张涛。 她尴尬地扶了扶额。 “算是吧。” 张涛心梗,立马恐慌的睁大眼:“是谁?别告诉我是赵中良。” 沈秋跟着睁大眼:“谁跟你说的赵中良?” “沈爷偷偷传信给我们家,说赵中良故意接近你爸,还打算私下给彩礼,带你去云南结婚,但这事被唐公子阻止了,据说赵中良也离开了安城,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和他?” 又或者是唐公子? 这句话张涛不敢问,一旦问出口,他便知道是对沈秋的玷污,以及对姐姐的羞辱。 沈秋诧异的皱了皱眉:“这么复杂的嘛。” 看来沈爷还派人盯着她,她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眼皮底下。 张涛没听懂,急了:“什么复杂,哦是复杂,但你还没说,是不是和他?” 他在心里求神拜佛,千万不要是唐公子。 至于他自己,他知道是没戏了,很遗憾,心很痛,但谁说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占有。 他不占有! 如果可以,他想就这样默默的守护她一辈子,忠诚,不悔,至死不渝! …… 沈秋:“你想什么呢,不是他。” 她眼瞎了才会和赵中良。 张涛松了口气:“那就好,那你到底是和谁啊?刚才他有没有来?” 肯定是来了的,不然她的情愫不可能全揉进去,他是学心理学的,那一刹那的变化,他全捕捉到了,绝对不会有错。 但当时他也往台下看了,里面并没有出类拔萃的男人呀。 沈秋也没卖关子:“暂时不方便说,以后告诉你。” 张涛听完,脸都白了三分。 见他如此,沈秋知道他又想歪了,索性认真的朝他笑了笑。 “不是唐公子,你就放心吧,我这辈子和下辈子,都不会给别人当小三,我喜欢的人,他必须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张涛怔愣,那到底是谁呢? 恋爱那该死的酸臭味啊。 …… 最后登台,等待主持人宣布晋级名单时,梁恬故意站到了沈秋旁边。 她恶恨恨道:“别得意,你得罪了沈爷,早晚有一天,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沈秋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放心,若真有那一天,也是我先看着你,死在我前头。” 梁恬头上的青筋冒了出来。 过后重新扬起下巴:“你光会唱歌有什么用,要不了多久,我们还会成为演员,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还会有合作。” 眼看镜头晃了过来,沈秋维持微笑道:“是吗?那恭喜你,终于要开始拿自己的身体去和导演们换角色了,祝你成为主角,一炮而红哦。” 最后五个字,她咬得很重。 听懂的梁恬,脸色再次狂变,若不是镜头正好对着她,她都想撕碎了沈秋的脸。 她是怎么可以一边微笑,一边说着最恶毒的话! 她讨厌她,真心讨厌她,她想让她死! …… 成功拿到初赛资格,出了演播厅,沈秋就主动提起:“去你家川菜馆吃庆功宴吧,正好我也约了安然、李静和王飞燕。” 很久没聚了,趁着今天心情还不错,聚一聚。 张涛神情有些恹恹,但还是说了声好。 “明天开始我们排练第二首歌,男女合唱,你到时候要下点苦功夫。” 在那东山顶上,本来就是仓央嘉措的情诗,有男声揉进去,只会让歌更好听,同时也能让张涛正式亮相。 张涛仿佛提不起兴趣,高绢便不忍道:“正好有个事我想说一下,刚才辉哥单独找了一下我,说是翻唱的销售数据出来了,整整二十天,咱们赚了六十万。” 背着吉它的刘知州倒抽口气。 “多少?” …… 高绢嘿嘿:“六十万,这还只是目前的,我刚做了市场调查,沈秋的带子还在空前绝后的热卖,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这个数值还会成倍的往上翻。” “除此之外,今天的这首新歌,我们也可以提前准备mtv了。” 刘知州等人高兴地击掌,哪怕他们知道,这事和他们没啥关系,但身为一个团队,主唱强,他们自然会跟着水涨船高。 高绢看了眼张涛,拍了拍他,语重心长。 “你也要准备唱片了,把心思放回正途。” 张涛愣了愣神,他现在哪有什么正途不正途。 “我?” “对啊,沈秋之前那首歌,不是给你了吗?可以当主打歌,沈秋就负责给你吹小号,拍mtv时,还是咱们的原班人马,至于其它副歌……” 她看向沈秋。 沈秋立马秒懂:“我来准备。” 仔细想想,张涛的嗓音,确实和赵大神很贴近,那么把赵大神的歌都剽窃给他,完全没有问题。 …… 晚上聚餐,张涛多喝了几杯,想起沈秋谈恋爱的事,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于是他偷偷把高绢叫到了外面。 “沈秋刚刚跟我说,她谈恋爱了,这事你知道吗?” 高绢故露惊讶,实则心花怒放:“不知道啊,是谁?” 张涛瞬间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开始逻辑不清,又十分纠结的给高绢罗列出,新人出道就曝光谈恋爱的种种风险,以及他对团队将来的发展表示堪忧。 并提出让高绢赶紧想想办法,劝一劝沈秋,不要在这个时候谈恋爱。 毕竟他们还小,还是学生。 如果一定要谈,也要低调为主。 高绢心里嗤鼻,去尼玛的还小,你们是小,但头儿今年可不小了。 他们这些人,谁不是在等着小嫂子解放? 低调嘛,他们从确定关系到现在,已经够低调了。 等你小子知道沈秋的恋爱对象就是头儿时,今天这些话,恐怕要你全咽回去。 真是嫌命太长。 …… 回永乐园的路上,高绢把张涛的担心全盘托出,只是隐瞒了张涛的身份。 而沈秋也没细想,她认同高绢做法。 “那就让他先忙起来,我的唱片可以晚一点,放在过年的时候出都可以。” 下学期就是高二了,他和张涛都会很繁忙。 以她的想法,还是要以学习为重的。 至于比赛这里,一旦进入初赛就快了,七月底初赛,八月中旬总赛,到时候还有半个月收心。 “辉哥说现在很流行翻唱,要你趁着热度再来几波,最好是唱十年前的,然后翻唱的mtv也可以准备了。” “还有哦,辉哥今天和我聊了一下,问你有没有意向,做电影插曲。” 沈秋好奇,便问了一句:“什么电影。” “花年还有神掌知道吗?” 沈秋眨眼再眨眼,这…… 她能不知道吗,多经典的两部电影,一个在国外拿奖拿到手软,另一个里面的插曲更是无人能超越。 但她就这么去摘桃子,不合适吧。 第72章 我甜吗 纠结了很久,沈秋摇了摇头。 光辉是属于前辈们的,她这个搬运工,不能毫无底线。 “电影插曲还是不了吧,我没有分身之术,还是要以学习为重的。” “另外就是,董老那边,我今天也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 她答应董老,比赛一结束,就拜他为师。 高绢明白,也佩服沈秋的定力,就辉哥今天抛出的橄榄枝,别说港娱,就是内娱,都没有一个敢不兴奋,不渴望的。 只要沈秋能放下学习,她甚至都可以说,只要一年,她和辉哥就能把沈秋捧上乐坛女王的第一宝座,与四大天王肩并肩。 “行吧,那我尽量减少一些安排,但辉哥年底办的巡回演唱会,你必须得去。” 这个沈秋明白,花花轿子众人抬,今天辉哥给她脸面,她也绝不能扫了辉哥的雅兴。 更何况他的跨年巡回演唱会,曾经不知道惊艳了多少人。 可以说是众咖云集。 能叫上她,那是把她当关门弟子来看了。 …… 第二天,所有电视台都在放晋级赛里的内容,据说收视率和话题度,在蹭蹭地疯长。 四海集团又赚麻了。 与此同时,沈秋在家里,也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老师家访。 妈妈和沈肃清,在家里恭候多时,一脸严肃。 来的是马奇发和一个年轻男人。 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寸头国字脸,瞳孔有些灰,戴着一副黑边眼镜,乍然看有些土,但看久了,有种说不上来的人格魅力。 他自称是新来的教导主任,姓吴,全名吴铄维。 铄维铄维,所谓所谓,稍微偏那么点就是无所谓。 这名字让她感觉非常不好。 因此,她多看了吴老师数眼,可不知怎么的,就是看不出他和周吾相似。 就在她很狐疑不定时,客套过后的吴老师问话了。 他说:“沈秋爸爸,来之前我们听到一些风声,说是您准备给沈秋包办婚姻,让她现在就嫁人对吗?” 说话时,他没看沈秋,但有把右手搭在左手背上,一直用食指轻轻敲击。 沈秋敏锐的发现,他敲的节奏,竟然是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 该死! …… 吴铄维,无所谓,她就知道是他。 也就他喜欢取这样的化名。 玛哒,一个安保公司的头,都满足不了他,连学校他也要染指么。 沈秋低下头,忽然不知要做何感想的……想发颠。 “啊,吴老师,您从哪听说的,没这回事,早就没这回事了。”沈肃清否决。 事过了这么多天,他对赵中良已经死心了。 无所谓道:“没这回事就好,如果有,可要不得呀,现在的包办婚姻,是属于违法的,哪怕您是亲生父亲,也要受到严厉的制裁。” 沈肃清头上冒了些汗,摆着手说:“明白明白,我们不会干违法的事情。” 接下来就是走流程,马奇发问了沈秋的学习进度,然后不停的全方位夸沈秋,说她是多边形三好学生。 沈秋压着她的暴脾气,终于在她和周吾暗中配合下,找到了私聊的机会。 …… 她劈头盖脸:“你闹哪样呢?吴老师!” 周吾吭哧吭哧的笑:“这不是在帮你解决后患吗?” 所以亲自上门来警告沈肃清了,这个未来的老丈人,着实是让人头大。 沈秋无语,磨着牙问:“那您老人家准备上班吗?” “上呀,开学的时候,你会看见我的。” “……” 沈秋捂脸,最后挤出一句:“这么多身份,您忙得过来吗?” 周吾实在忍不住的继续吭哧吭哧笑:“这就不用你管了,亲爱的沈秋同学,你只需要记住好好上学。” “好好好。”她管,她管个毛线,管得了嘛她。 她就是有些膈应,从今以后在学校里还得叫他一声吴老师。 …… 气过头了,她勾起手指,朝他弯了弯。 “吴老师,你想亲我吗?” 周吾:“……你想挨揍吗?” “那吴老师,现在还舍得揍我吗?” “你要不要试试?” “试试就逝世!” 周吾咬了咬牙,一掌拍墙上,以身逼近。 “再敢胡说八道,我换个方法揍你。” 看着他近在咫尺,沈秋都懒得逼逼赖赖,直接勾住他的脖子,拉低他的脑袋,紧贴着他的唇。 “吴老师,我都想你了。”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柔软的触碰,神来了恐怕都救不了他。 果不其然,他灰色的瞳仁,没有一丝变化,但紧贴的身体,纠缠的心跳,却完完全全出卖了他。 …… 十分钟后,被攻陷到只能趴在他身上的沈秋,还不甘心的喊。 “吴老师,我甜吗?我刚刚吃了西瓜汁哦。” 周吾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鼓了出来,最后甘拜下风的化成无奈和宠溺。 “你要是想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师生恋,那就往死里撩,大不了以后别的身份我都不要了,就要吴老师。” 沈秋笑崩,很不怕死地掐他痒痒肉,然后看着他一脸痛苦,并露出脸上的几处不和谐,才凶巴巴道。 “明明是你自己扮吴老师,现在还来怪我往死里撩?” “所以,这是我的错吗?” 周吾苦笑,抓住她使坏的手抵在胸前。 “是我错了,但今天你没有一眼就认出我吧。” “我也给你暗号了不是吗?” 沈秋翻白眼,踮起脚尖,趴在他脸上仔细看他瞳孔。 “原来是戴美瞳了,怪不得一眼没认出来。” 周吾受不了这样的气息交织,比他上刑场还要难受,但又不得不接住她全部的身体,生怕她摔了,磕了,碰了。 …… “真是专业,说好了你要教我的,什么时候教?” 周吾真心是一脸无奈,在心里快速算了算时间。 “三天后晚上十二点我来找你。” “今晚不行吗?” 他摇头,身份越多,就代表他越忙,但他知道,沈秋肯定能理解。 沈秋确实能理解。 但理解是一回事,想念又是另外一回事。 “周吾这个名字,它是真的吗?” 看出她眼中的复杂、担心和眷念,周吾心都化了。 谁,又不想儿女情长呢。 “是真的。” “你说真的,我就信,那三天后我等你。” 周吾内心瞬间惊涛骇浪,也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曾经的战友为什么说,当你知道有人在等你时,那样的想念和执着,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他想,他现在也有了。 …… 回客厅前,两人故意整理了一下衣服。 沈秋也摸了摸唇,又忍不住调侃:“你现在看起来就像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 周吾:“谁教你这样用成语的。” “你呀。” 周吾抬头望天,用舌尖死死抵住后槽牙,然后问了一句:“我造了什么孽?” 沈秋翻白眼:“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走吧吴老师。” 周吾一个哆嗦,他错了,真心错了。 警告沈肃清的办法有千千万万,他为何非要用吴老师? 第1章 心好痛 工作一天,沈秋推门回家,就见嫂子邱芸岚和侄儿沈念,围坐在爸爸沈肃清身边,欢声笑语的说着。 “这辆车月供1200确实不贵,爸每个月退休金5000,扣除爸爸每月的药钱,爸每个月还能剩2300,够花了。” “对呀,到时候我拿1000,剩下的给你和念念当零花钱。” 沈念欢喜到满眼放光:“真的?全给我?每个月都有?” 沈肃清笑骂:“想得美,你妈刚回来没工作,给你妈1000,剩下的300给你。” 5000块钱,三个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 沈秋眉头轻蹙,很快就听到妈妈在屋里啜泣。 她准备移步,就见沈肃清仿佛这会才发现她回来,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 “回来了,去告诉你妈,她今天必须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否则,这日子就别过了。” 沈秋咬牙,冷冰冰的看向邱芸岚和沈念。 母子二人同时退缩,躲到了沈肃清身后。 见状,沈肃清怒斥。 “你看他们做什么?我自己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 沈秋漠然,回屋找妈妈。 妈妈早已哭红了双眼,看她一眼,又委屈又倔强的偏过头。 “你爸想买新车,说是他这辈子还没开过二十万的新车,想在死之前过足瘾,我不同意,告诉他家里没钱,他就说要分家。” 沈秋默然,给妈妈倒了杯温开水。 递到她面前。 “分家就算了,离婚吧,以后我养你。” “你养我?怎么养?你自己一个月才6000,还要还车贷房贷……” 沈秋打断:“车贷房贷,是我想贷的吗?是给我的吗?” 妈妈呆滞。 …… 确实!她不曾拥有! 当初,是沈肃清想要买车,找了个借口,说沈念快要上小学了,家里没个代步车,接送沈念不方便。 于是,用沈秋名义买了辆二手本田,8万,做了5年分期,前几年刚刚还清。 没多久,沈肃清又说,沈念快要上初中了,得提前给沈念准备婚房,于是又用沈秋名义,给沈念在开发区买了套期房,月供2800。 这些钱,都是沈秋出的。 至于为什么要用沈秋的名义。 一是因为沈肃清和妈妈年龄大了,沈肃清又中过风,有脑梗心梗,所以做不了任何贷款。 二是沈肃清怕自己死了,没人管沈念,所以想让沈秋养着沈念。 想到这,妈妈又喃喃:“那房贷还有2800呢,剩下的钱,除了养活你自己,还能养活谁。” 沈秋嗯了一声,眼帘低垂。 “咱娘俩,一个月花不了3000吧。” 确实花不了,沈秋很省的,自从家逢大变,她十六岁便缀学打工养家,上下班全靠走,早饭在家吃,中饭从家带,严格规律自己每个月的零花钱没有超过200。 她所赚的,都上交给了妈妈。 并且真要算的话,妈妈自己还有4500的退休金。 她并不是,指望着沈肃清才能活。 …… 妈妈苦笑,懂了她的意思,她不想要沈念了。 养不起,也太累。 “是花不了,再加上我的退休金,咱娘俩还有富余。” 那么离还是不离呢? 对沈秋来说,她早就想让妈妈离了,沈肃清这个人,实在是自私凉薄。 不值得! 以前没劝,是因为哥哥和嫂嫂锒铛入狱,一个被判无期,一个被判24年。 一是留下嗷嗷待哺年仅1岁的沈念,二是沈肃清因为这事诱发脑梗心梗,中风偏瘫无人打理。 如今……24年过去,嫂子刑满释放。 沈念长大,沈肃清也早把身体调养好了。 沈秋觉得,该劝离了。 也该抽身了! 妈妈这辈子,为了沈家的三个男人,活得又苦又累。 做为女儿,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 透过房门,沈秋仿佛能看到客厅里气色红润的沈肃清,以及成年的沈念。 这24年,说漫长也漫长,说不漫长也如同白驹过隙。 按道理沈家的苦,都应该到头了,可这人心啊,却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越来越膨胀了。 先是沈念,他吵着要电脑,要果子16,要名牌衣服,要ps5,要任天堂…… 然后就是沈肃清,说什么快活到头了,女儿终究是别人家的,只有儿媳妇千好万好,死了也要埋在沈家。 他想要沈秋滚,滚得越远越好。 排斥、厌恶、辱骂……轮番上演。 至于这24年,沈秋付出了什么,统统不重要。 沈肃清说:我是你爹,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 这磕磕碰碰的24年…… 累,是真的累。 不痛不痒的累,周而复始的累,今天一出,明天又一出,吵完又哄的累…… 但就是这种累,好像能把人的精气神全部抽空。 然后……让人无声无息地死掉。 …… “商量这么久,够了吧?快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沈肃清又在外面喊。 “还有沈秋,你别乱打什么主意,新车我和你嫂子已经看好了,月供1200,我沈肃清买得起,用不着你沈秋掏一分钱。 你赶紧去找个人结婚,别再赖在这个家里,吃我的,花我的,天天啃老,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沈秋双眸一寒,还来不及说话,妈妈就先炸了。 她替沈秋打抱不平。 “秋秋什么时候吃你的喝你的了?她16岁就开始缀学养家,她的工资全花在这个家里,到现在整整24年,她啃什么老?又啃了你哪门子的老?沈肃清,你还有没有良心?” “嫌她丢人,她哪里丢人了?” “砰” 沈肃清一脚踹开房门,恶恨恨的盯着沈秋和妈妈。 “你闭嘴!我没良心?那是谁把她养大的?” “你养大的?真是笑话,你年轻的时候打牌赌博,欠一屁股帐,两孩子饿得嗷嗷叫,是我的工资养活了他们!” “还有二十年前你中风,躺在icu等着钱救命,是我到处借钱,也是我和秋秋拱着屁股还债。” “更不要忘了,你这条命还是秋秋救的。” 沈肃清就没为这个家,做过任何贡献。 这是事实,沈肃清有些心虚。 但他又不愿在儿媳和沈念面前丢人。 他觉得他是个男人,男人就不能窝囊。 更何况今天钱已经分出去了,新车也看好了,他想讨新人笑,不想看旧人哭。 “她救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我是她爸!还有你,说好了不翻旧帐,你又翻,周琳,你不要以为我是真的怕了你。” “以前的事全部扯平,你现在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以后咱俩各过各的,谁也别管谁。” 这时,沈念在外面漫不经心:“姑姑确实该嫁人了,我同学听说我姑姑40多岁了还没嫁人,都笑话我。” “沈念!你给我闭嘴!这全天下谁都可以笑话你姑姑,唯独你不可以!你忘了是谁把你带大的吗?又是谁不准你姑姑嫁人的吗?” 妈妈气到全身发抖,推开沈肃清回到客厅指着沈念。 “是你沈念,不准你姑姑嫁人,也是你姑姑亲手把你带大,没有你姑姑,就没有今天的你。” 这孩子,这孩子…… 怎么可以如此没良心呢? …… 10年前,沈秋谈了个不错的对象,叫于亮,公职人员,都要谈婚论嫁了,沈念跳了出来大吵大闹,抱着沈秋哭。 “姑妈妈,你不要我了吗?我不想姑妈妈嫁人,我也不想姑妈妈给别人生宝宝,姑妈妈,你能不能等我长大,等我长大,我就给姑妈妈养老送终。” 当时沈秋还没说什么,沈肃清先替沈秋笑了,说沈念有良心,靠得住,他很欣慰。 以后啊,就让沈秋把沈念当半个儿。 还说,他感激沈秋为这个家做的一切,女儿没白养,是天底下最孝顺的。 可说是一套,做是一套。 现在都说,沈秋该滚了,他们嫌丢人。 …… 妈妈指着沈念火冒三丈。 沈念吓得往邱芸岚身后躲。 “我现在有妈妈了,不需要姑姑再当我妈妈了,我妈妈回来了。” “你!你!” 多忘恩负义啊。 白眼狼也不过如此。 妈妈气到说不出话,目光在沈肃清,邱芸岚,以及沈念身上流转。 她忽然觉得,这个家,这些人,丈夫、儿媳、孙子,都很陌生。 一口腥甜卡在她喉咙,不上不下,最后终是无力的喷了出来。 沈肃清吓坏了…… 邱芸岚吓懵了…… 沈念吓傻了…… “不就是想买一辆二十万的新车吗?又不是花奶奶自己的钱,怎么就吐血了呢?”沈念说。 “对啊,我要我自己的钱,你吐什么血?大不了不要了嘛。”沈肃清说。 唯有沈秋,心好像破了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风…… 她,好痛! 第2章 请送我归西 沈秋把妈妈送到医院,手术室外,沈肃清、邱芸岚、沈念,就像无头苍蝇般六神无主。 唯有沈秋知道,这三个人,她哪一个都指望不上。 冷静的听完医生叮嘱,准备回家收拾东西,再马上回来办理住院,却不想路过长平大桥,忽起大雾。 雾气浓如滴水,能见度为零。 不得已,沈秋只能把车停在路边,沿着桥岸摸索着。 可忽然……眼前一花,如斗转星移,目光所及的一切,都仿佛做了旧。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曾生活了半生的家,居然近在咫尺。 宛如缩地成寸。 这是怎么回事? 她穿越了么? …… 错愕中,妈妈从家里冲了出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一模一样的泪流满面,一模一样的苍白憔悴。 唯独头发未白,华云盖顶,郁郁葱葱,好像从未老去。 她一眼看到沈秋,立马塞了一半东西给她。 “秋秋快走,你爸还等着钱救命呢。” 沈秋愕然,感受着手里的重量。 “什么救命?” 这会躺在医院等救命的,不是你吗? 妈妈跺脚,掬了把眼泪,只当她是吓傻了。 而她,必须打起精神。 “你哥和嫂子被抓了,你爸气到中风,走吧,我刚刚已经借到了5万,先救你爸。” 沈秋心里咯噔了一下,曾经被她消散在风里的回忆,瞬间重合。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变了,头发也长长了,就好像回到了16岁的自己,还留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 那是1998年的冬天。 …… 恍恍惚惚,沈秋又回到医院。 她看到所有的房子都很旧,医院后面的空地,也高楼未起。 零零星星,还有几个杀马特从沈秋身边走过,高声炫耀自己的手机。 翻盖的那种。 “秋秋,快点跟上。”妈妈喊她。 她垂帘,浅浅应了一声,加快速度的同时,思绪又忍不住飘飘荡荡。 她到底是重生,还是穿越? 如果是重生,现在的她,还想救沈肃清吗? 不,她不想! 该孝顺的,她都孝顺过了。 浅薄的父女情,早在磕磕碰碰的24年里,消磨殆尽。 如今,她唯一心疼的,只有妈妈。 她的妈妈,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不应该呆在沈家,被磨搓到身死魂消。 …… 眨眼,到了手术室门口,妈妈叮嘱她看好东西,若人推出来,就让她跟着去病房,至于她,得急着去缴费。 沈秋胡乱答应,然后守着东西,坐在长椅上。 长椅冰冷,且如寒石。 她清楚记得,24年前,安城人民医院,来了很多实习医生,沈肃清被抢救过来后,因没钱住icu,所以被安排到了重症病房。 前三天,不知道是实习医生太过马虎,还是太过认真,前前后后,开了五、六次抽血检查。 每次100毫升。 让沈肃清在鬼门关徘徊了三天,直到她发现并阻止,才把人救了回来。 所以,沈秋来来回回想,他没了,她和妈妈日子会很好过的吧。 也没人会说是她害死了沈肃清的吧。 毕竟她现在还小,才刚满16岁。 她懂什么? 什么都不懂呢。 …… 这时,有人踩着坚定的步伐,踢哒踢哒走到她面前。 “你叫沈秋?” 她抬头,错愕的眼里浮现清明,定定地起身,望着来人点了点头。 “是我。” “你妈妈呢?” “交费去了。” 于亮颌首,心里暗暗惊叹,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大大的眼睛,花一样的唇畔。 沈秋心想,可不嘛。 原来他和她,认识的还挺早,可上辈子过得匆忙,她居然都忘了。 今天的他,才22岁,穿着制服意气风发。 怪不得后来,她和他要谈婚论嫁时,他还常常笑,说只有16岁的小姑娘最可爱。 …… “行,你们来了就可以了,告诉你妈妈,等你爸没事了,还需要来公安局录一份口供。” 见她微微蹙眉,于亮又缓和道:“你哥和你嫂子的事,没有牵连到你们,别怕,只是例行公事,问个话建个档案,懂了吗?” 沈秋压住汹涌的思绪,低眉垂帘:“懂的。” 于亮叹息,看了眼手术室,又看了看她:“别怕,你爸送医及时,应该不会有事的。” “嗯。”沈秋低头,心想她没怕。 因为怕这种情绪,永远都是后知后觉的。 于亮只觉得小姑娘懵懵懂懂,家里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着实是可悲可叹,但能怪得了谁? “行了,我还要回去写报告,你好好照顾你爸,记得把我刚才的话,告诉你妈。” 沈秋点头,无意再多看他,但在他走时,沈秋下意识摸了摸兜,发现身上并没有手机。 这才问了他一声:“现在几点了?” 于亮抬起手腕:“7点45。” “谢谢。” …… 出了医院,于亮停顿了一下。 “小姑娘肯定是没来得及吃饭,饿了。”随后他又笑,自己管得也太宽了,片刻后,他回了单位。 而沈秋这里,妈妈找了过来。 “还没出来?” 沈秋摇头,她早就忘了沈肃清是几点推出手术室的。 但因为于亮,她记得今天的9点08分,南桥宾馆会发生一次大规模火拼。 而这火拼还是她嫂子邱芸岚报的点。 因此邱芸岚算是立功。 二审她判了24年。 至于她哥哥沈楠,因为贩卖量大又私藏枪械,报不报点,都不会影响他的无期徒刑。 …… “妈,刚刚警察说,爸爸手术后还需要观察,我回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妈妈一脸死寂,就好像眼泪哭干了,整个人都无精打彩。 “好,锅里还有剩饭,你炒个蛋炒饭吧。” 沈秋嗯了一声,快步走出医院。 她并不想回家,而是想去南桥宾馆。 因为比起重生,她更想回到过去,过去的妈妈还躺在医院生死未卜。 24年的同甘共苦,她放不下,也舍不得。 她想回去。 回去! …… 同时她还在想,若人生是个定数,穿越也好,重生也罢,对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不外乎还是被迫缀学,打工赚钱养家,以及养沈念那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她今天能在这里不管不顾,放任医疗事故,由得沈肃清去死,但她目前却没有办法,对1岁的沈念下手。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试试意外身亡。 若能穿越回去,她也算求仁得仁。 若没有,她今天死在南桥火拼,做为无辜的路人甲,妈妈也能获得一笔赔偿。 不算是死得毫无价值。 …… 打定好主意,沈秋就把目标放到南桥宾馆旁边的沙县小吃。 她记得,南桥店沙县小吃没有独立厕所,要洗手和上厕所,必须去南桥宾馆。 9点08分,她只要赶在9点前进了南桥宾馆,就一定会成为人质。 到时候,她只要偷偷说:我是沈楠的妹妹。 那些被沈楠和邱芸岚出卖的亡命之徒,就一定会送她归西。 第3章 南桥宾馆 “073,你是不是在南桥宾馆?” 被叫073的男人瞳仁微缩,简洁而有力道:“在,就是这里?” “没错,你找的很对,警方正在赶来的路上,你动作最好快点,10分钟后撤离。” 电话挂断,男人没有丝毫犹豫,脱掉保洁服,翻窗徒手往五楼攀登。 若此时有人在南桥宾馆后面,就会发现,有黑影像鬼魅般飞檐走壁。 沈秋便是这个时候溜进了南桥宾馆的女厕所。 她掐着手指等待骚动。 并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忆,曾经在网上看过的南桥宾馆火拼视频。 正确的说,是9点02分,收到线报的粉面仔准备撤离,他们分成两批,一批从正门途经大堂离开,一批从后门走消防通道。 但不知道为什么,9点08分,17名粉面仔通通撤回,并火速控制南桥宾馆,当场射杀3名人质。 随后和警方对峙到9点49分,经交涉谈判,他们释放了全部人质,但最后却点燃引线,将自己还有南桥宾馆炸为了平地。 沈秋想,她可能成不了那3名“幸运儿”,但她可以成为人质里的一员。 最后,轰的一声,化为灰烬。 只不过……她想在化成灰烬之前,尽量先用:我是沈楠的妹妹。 这样死了谁,警方更容易查到。 妈妈也能尽快拿到补偿。 …… 站在厕所隔间,沈秋身体靠着水箱,后背冒了冷汗。 她反复告诉自己,别怕,既然她能从大雾中走来,就能从大火中离去。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她这个人注定重不了泰山,但却可以选择自己,尽量不轻如鸿毛。 正冒着冷汗痴痴笑,耳边忽然传来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沈秋心想:我不好奇,谁这个时候闯进来,都是命里的定数。 只有她除外。 她就是来找死的。 …… 但没想到,下一秒门却被人用力推开。 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方方正正的男人脸。 来不及彷徨尖叫,男人转身就走,但又忽然停下,把头扭向她。 声音低沉:“你站在厕所干什么?赶紧回家。” 沈秋只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蹙眉:“你谁啊,知道这是女厕所吗?” 男人纹丝不动,表情理直气壮:“我是保洁。” 保洁? 啥时候宾馆里的保洁,从大妈改为年轻力壮的威武汉子了? 神金! “不可能,这是女厕所。”沈秋反驳。 “我说是就是,赶紧回家。”男人仿佛很急。 越是如此,沈秋越不想搭理他,反而脑筋极快的想,他或许是粉面仔中的其中一个。 套路电视总这么演。 再仔细看他,就感觉他特别像反派。 尤其是那双眼睛,狭长凉薄,眼尾泛红,说不出来的阴沉,和坏! “不行,我现在走不了,我在等人。”沈秋冷冷,又故意遮遮掩掩的挡住屁股,仿佛有难言之隐。 男人眸色暗沉,低声咒骂,但看她动作,又恍如灵光一闪。 只见他骤然消失,又倏然出现,手中多了一卷卫生纸。 量大,管够。 …… “先拿这个凑合,马上离开这里,我要锁门检修。” 沈秋表情抽搐,她会信了他个邪! “你先出去。” 总不能让她当着他的面擦屁股吧。 男人关门,低声催促:“快点!” 沈秋不屑,快你玛玛皮,反正都是要死的,索性一起投胎好了。 她故意把卫生纸放手上叠了又叠。 有些度日如年。 却不想男人一个劲的在外面催:“快点,磨磨叽叽的,人家吃屎都比你快。” 靠! 她是来找死,不是来吃死。 “纸不够。” “你屁股是用来糊墙的吗?” “我手抖,纸掉坑里了。” “那就别糊了,赶紧出来。” “我不,你到底是谁,这是女厕所。” 沈秋用力顶住门,防止他推,决绝又淡然。 想她活了半生,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 真是荒谬! 男人再次咒骂,果然来推门,但沈秋堵着,他一下没推开。 半秒错愕,男人脸黑得仿佛能滴水。 “你特么,是想找死吗?” 对了,对了,就这口气,就这态度,他果然是粉面仔。 “废话,来厕所不找死,找什么,你快走,再不走我就喊了。” 沈秋心想对啊,她为什么不喊? 碰到这种事,就应该先喊为敬。 淡定是什么鬼,她就应该惊慌失措才对。 提气,正准备嚎一嗓子,猛地就感觉冲击波,直接将她拍到了墙上。 该死啊! 好痛。 连哼的时间都没给,电光火石,就见男人一掌劈向她。 玛的! …… “砰” 沈秋在爆炸中醒来。 只见两百米开外,南桥宾馆轰然倒塌,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浓烟、火海。 她坐在街头,懵了,傻了,脑袋一片空白。 “为什么,混蛋啊!” 而此时,听到巨响的人民群众,纷纷向南桥靠拢。 他们好奇,他们惊讶,他们想看热闹。 急行的人群中,男人和所有人背道而驰,他挂着一脸那管身后巨浪涛天的冷酷,接通了电话。 “东西不在南桥,你查一下沈楠的妹妹,天亮之前我要看到有关于她的一切。” 电话尽头很沉默。 足足过了三秒,才诧异道:“怎么回事?” “她刚刚在南桥宾馆女厕所。” “这么巧?” “我不相信任何巧合。” “知道了,我会马上安排。” …… 沈秋坐在地上深吸了口气,最后摸着钝痛的脖颈爬了起来。 随手抓住一个行人:“请问现在几点了?” “9点30,小姑娘家家的,别往前面凑,那么大的爆炸听不见啊。” 沈秋心里咯噔,怎么是9点30? 她明明记得是9点49分啊。 怎么提前了呢? 提前也就算了,她还没英勇赴死呢,赔偿金没了。 那混蛋,如果还有机会碰到,她一定先干为敬! 咔吧,脖子响了一声。 痛得她龇牙咧嘴,回头又想,不对啊。 那人一脸想投胎的样子,为什么要救她? 粉面仔可不会那么好心。 据她所知,24年前的粉面仔,都和缅北有挂勾,没得一个好东西。 难道他是卧底? 可如果是卧底,为什么要救她? 难道认出她是沈楠的妹妹? 沈楠的妹妹有什么好救的呢,沈楠自己就是个无恶不做的粉面仔,搞不好她还是帮凶,死有余辜。 她想不通,随着人潮汹涌,她不得不缩在角落,抱着头用力吸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警车、救护车、救火车蜂拥而至。 她感觉头不晕了,身体也没那么痛了,于亮又出现在她面前。 一脸诧异。 “你怎么在这?” 第4章 老天和我开玩笑 沈秋也很诧异,但看了眼于亮身上的制服,又了然的叹了口气。 “我来沙县小吃买东西。” “刚来?” “不是。” 沈秋想了想,把经过和于亮说了,但没说她是去找死。 至于为什么不隐瞒,她觉得没必要,活了半生,她早就活通透了。 她觉得自己啊,就属于那种光有美貌,但没有心机和智慧的蠢女人,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做一只清澈又愚蠢的傻狗。 反正上辈子,她也一直在装傻。 听她说完,于亮吓出一手心的汗,连忙抓住她的肩膀。 “你得跟我回去录份口供。” 录呗,在哪躲不是躲。 无非就是躲死不成,去公安局躲清静,懒得伺候沈肃清。 见她安静乖巧,又懵懵懂懂宛如小鹿,于亮终是放开了她,让她自己走。 随后他去打报告走流程,半个小时后,沈秋如愿以偿,坐在了审问椅上。 她有些兴奋,又有些坦然。 就好像绷紧的琴弦,松了,舒服了,无辜又无害。 …… 第一波人问完,第二波人来问,足足折腾了四、五个小时,才通知妈妈前来接她。 看到蔫蔫的沈秋,妈妈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娘俩疲惫不堪,又饥肠辘辘的回到医院。 沈肃清已经戴着氧气罩,躺在了重症病房。 他人未清醒,一脸死相。 妈妈双手捂着脸,声音轻颤:“不是让你回家炒蛋炒饭吗?” 沈秋盯着脚尖:“我身上的家门钥匙不见了。” 妈妈唔了一声,泪透指尖:“警察说你命大,被人救了,不然你让我以后怎么活。” 是呢,一天之内,妈妈经历了,儿子儿媳被抓,丈夫命悬一线,女儿又差点死于火拼。 灵魂稍微脆弱的,恐怕都得疯。 沈秋叹了好大一口气。 她想抱抱妈妈,但又知道妈妈不需要,以往的二十多年里,妈妈总能自己治愈,也讨厌拉拉扯扯,搂搂抱抱。 …… “沈念呢?”她问。 “还在你舅舅家。” “爸这边怎么说?” “还没脱离危险期。” “沈楠呢?” 妈妈咬牙,痛恨的偏过头,任由眼泪滑过脸颊。 “不知道,听说不是死刑,就是无期。” 沈秋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她有些昏昏欲睡,并且,被男人敲打过的脖颈,还在隐隐作痛。 那人下手真狠。 不要让她还有机会,碰到他! 但在睡着之前,她还在想,到底怎么样才能死得其所呢? 她是真的不想再重头开始了。 曾经吃过的苦,太苦了。 她不想再吃一遍了。 …… 次日凌晨。 一间酷似安全屋的房间里,响起了嘀嘀声。 待到传真机停止工作,救了沈秋的男人,把资料拿了起来,仔仔细细看。 约莫五分钟后,座机响起。 “073,她很干净,就是个普通的学生,刚拿到重点高中的通知书。” 男人嗤笑:“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啊。” 电话里的人笑:“谁说不是呢,一个废渣,一个学霸,命运弄人,也不知道经此一事,她还能不能上高中。” “关我屁事,比她可怜的人有很多。” 不值得同情。 男人冷酷,把资料丢进了碎纸机。 “你这个人,还真是无情,但你发现没,她长得还清纯,我决定以后叫她厕所妹妹。” 男人不怒而威:“你废话越来越多了,工作电话是用来调侃这些的吗?” 对面的人也不怕,笑了数声:“总要劳逸结合嘛,这下你放心了。” 男人哼了一声挂掉电话,他总觉得,世上没那么多巧合。 要买吃的,医院附近有很多,沈秋完全没必要舍近求远。 南桥离人民医院,至少三公里呢。 可偏偏查不出什么。 奇怪,太奇怪了。 …… 接下来,沈秋按部就班,像记忆中的一样,实习医生特别多,来观察了一波又一波。 沈肃清就像半死不活的大体老师,各种检查,化验,落在他身上应接不暇。 妈妈愁苦不堪,怕花钱,又要在医院和舅舅家两边跑。 沈念刚刚断奶,接受不了陌生的环境,吃也闹,睡也闹。 整整三天,妈妈瘦了十斤,整个人也更憔悴了。 至于沈肃清,因为抽血过多,全身上下都弥漫着死气。 沈秋一直袖手旁观,她觉得……沈肃清这样死,是他的福气,对她和妈妈,更是一种解脱。 可事与愿违,第三天下午,于亮代表警方来慰问了。 毕竟,沈肃清是在公安局中风倒地的。 和主治医生交流时,他无意中看到了验血单,惊讶的问:“抽100毫升血做化验,需要这么多吗?” 主治医生有些懵逼,一边拿起单子看,一边解释:“第一天是要的,要检查血常规、血糖、血脂、凝血功能、血红蛋白什么的。” 但看着看着,医生脸色就变了。 于亮脸色也变了。 …… “今天,昨天,早中晚一天三次?” 一次100毫升? 一天300毫升? 验血?还是换血?还是放血?还是要人命? 做为一名科班出身的警察,于亮比谁都清楚,人身上有多少血液。 像街头的无偿献血,身体健康的情况下,也只能抽取400毫升,更何况沈肃清,还是个中风倒地,不省人事的重危病人。 主治医生又惊又气又害怕,急忙拿着化验单去追责。 而于亮也因为这事,被耽误到了晚上,很快医院高层便下了通知,承认是他们的事故,做为赔偿,他们免去沈肃清所有的费用。 沈秋不得不感叹,上辈子她好傻,居然没能像于亮这样,向医院追责。 若是追了,上辈子她就不会被迫缀学,和妈妈一起赚钱还债。 所以说这人啊,还是要多读点书才好,不然脑子都不够用,只能笑脸朝天,道一声吃亏是福。 …… “谢谢你。” 沈秋诚心诚意道谢,但她不想感激于亮。 她烦他坏了她的好事。 于亮却松了口气,阳光明媚:“应该的,都是为人民服务。” 也是,他确实是个很高尚的人,要不然,上辈子,她也可不能答应嫁他。 可惜,她和他之间,除了沈念搅局,还有最重要的,是她家一贫如洗,拿不出任何嫁妆,终是让于亮父母打了退堂鼓。 直到现在,她仿佛还能听见于母,又尴尬、又纠结、又遗憾的对她说:“秋秋啊,于亮只是一个普通公职人员,工资不高。 这自古以来,两家结亲都讲究个门当户对。 你很好,但你不能让于亮扶贫啊。” 那个时候,于亮35岁,她29岁,所以她懂,没强求! 到最后,还是她主动和于亮提了分手。 可缘分就这么奇怪,这辈子,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于亮碰头了。 沈秋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想着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便没和于亮多说。 更别提故意去制造什么暧昧。 第5章 她很奇怪 半个月后,沈肃清出院,于亮又代表警方来慰问。 五十岁不到的沈肃清,在短短半个月里,苍老了10岁。 满头黑发,变得灰白。 脸上依然笼罩着大量死气。 主治医生庆幸地握住沈肃清:“恭喜啊,身为医生,我们是真诚的希望你不要再回来这里了。” 说完又和于亮握手,感激他及时发现,这才中止了一场荒唐的医疗事故。 最后叮嘱沈秋和妈妈:“虽然是出院了,但还在康复期,你们一定要精心照顾,并督促他多运动,否则偏瘫的左手和左脚,以后只怕使不上劲。” 妈妈拼命点头,脸上挂着诚挚的感激和珍惜。 毕竟沈肃清现在还年轻,离退休,还有十年。 倘若他不上班,全靠妈妈一个人支撑,是撑不住的。 唯独沈秋低着头一言不发。 …… 虽然现在没了医药费的欠债,可于她,又有什么改变呢? 沈肃清康复要一年,这一年单位给他停薪留职,妈妈要上班,要赚钱,要维持生活,沈念没有人带,沈肃清需要人伺候…… 最后,她还是需要缀学打工,补贴家用的。 于亮看她这样,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沈秋是个很安静,又腼腆的小姑娘,多好啊。 在如今这个浮躁的社会,如她这般性情的人,太难得了。 看久了,还怪可爱。 于亮想和她说话,故意放慢步伐。 “你爸没事了,高兴吗?” 沈秋毫无波澜:“不高兴。” 沈肃清死了,她才是高兴。 于亮不懂,很错愕:“为什么?担心你爸爸偏瘫的左手和左脚?哎,放宽心,只要你爸坚持做康复运动,一两年内,绝对会好的。” 沈秋呵呵,她不想惊世骇俗。 …… 看她不言语,于亮还以为自己说对了,看着她略显毛绒绒,又自然卷的鬓角,忽然就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留西瓜皮发型,而长出来的呆毛。 搞得他心痒难耐,特别想上手摸一摸。 哪怕给她捋顺了。 可回头一想,人家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多唐突啊。 他可不能当流氓。 为了掩饰心中的那片刻卑鄙,他在身上摸了摸,本想摸烟和打火机,却不想摸到他最喜欢的钥匙扣。 说不上是一时兴起,还是真有图谋,鬼使神差的,他把钥匙扣拿到沈秋眼前晃了晃。 “好看吗?公安局前段时间普法的时候发的,也送你一个。” 拿回去挂书包上会很好看的,他心里这么说。 沈秋却瞥了一眼,毫无兴趣的摇了摇头:“不要,我不喜欢这些。” 于亮被拒绝得猝不及防,脱口问:“为什么?” 回过神又急忙补救:“不是,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小姑娘,都喜欢这种毛绒绒的挂饰,既然不喜欢,那就算了。” 沈秋笑了一下,心想年轻的于亮真的很有朝气,可惜,她和他不是一路人。 …… 同一时间,来医院办事的073刚好看到这一幕。 他察觉对方是沈秋,立马将打开的车门,轻轻关上。 直觉告诉他,沈秋肯定记得他。 哪怕他现在戴了一副墨镜。 毕竟闯女厕所,又言之凿凿说自己是保洁的男人,少之又少。 她一个学霸,哪怕没有过目不忘,也应该刻骨铭心。 扬眉之时,正好看到于亮被拒绝,那蹩脚的掩饰,看得他都想说丢人。 泡个16岁的小姑娘,用得着那么小心翼翼么。 在他看来,沈秋可不是什么腼腆之人,相反,她胆子不光很大,还牙尖嘴利。 比如,她那天情急之下咆哮:“废话,来厕所不找屎找什么?” 073发出低笑。 出于职业习惯,又认真的看了几眼沈肃清和周琳。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沈秋像她妈妈,尤其是眼形和嘴唇,前者灵动狭长,后者娇嫩饱满。 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 很快,沈秋一行人,上了于亮的警车,073也因此收回视线。 却不想,收音麦里传来086的哂笑:“哟,差点撞上咱们的厕所妹妹了,虽然带了点哥特式风格,但纯,还是那么纯。” 073敛了表情冷哼:“你很闲?” 086故意哆嗦:“没有没有,我只是刚好在调试镜头和角度,做咱们这一行的,必须劳逸结合,是吧,是吧。” 073不置可否,但他忽然想到一幅世界禁画《雨中女郎》,戴着墨镜看她,沈秋这小姑娘,身上却确实笼罩着黑暗系哥特式风。 她很奇怪,说不上来的奇怪。 就像水与火,神圣和邪恶,黑与白,生和死,交织到一起,最后形成她。 真有意思。 …… 回到家,妈妈把沈肃清安排好,怕他冷,连电热毯都是提前开好的。 “秋秋,你去舅舅家把沈念抱回来吧,这半个月,你舅妈都快疯了。” 带断奶的孩子,谁带谁疯。 沈秋没说什么,步行去了舅舅家,和舅妈拉了会家长。 最后算好时间,背着沈念去了长平大桥。 她记得这里,很快就要发生一起严重的8车连环追尾事故。 但就是这场事故,成为了她上辈子命运的转折点。 她今天背着沈念,不是来找命运的转折点,而是来碰运气。 又或者说碰瓷! 碰死瓷! …… 这起事故的起因,是安城首富郑经国和付琳夫妇,在车辆行驶过程中发生了口角,路过长平大桥时,夫妻二人进行了拉扯。 郑经国急刹,导致后面8车连环追尾。 被撞坏的第3辆车车主出口成脏,讽刺付琳是小三,交通事故瞬间升级,变成了当街殴打。 付琳被打到流产。 上一世,沈秋就站在人群中间看热闹,懵懵懂懂被郑经国抓了壮丁,让她陪着付琳去了医院。 因此结缘。 …… 后来,郑经国和付琳为了感谢她,又知道她急需工作,便让她去了自己家的火锅连锁店上班。 一上就是24年。 从服务员做到领班,又到当了青云楼店长。 明面上说,郑经国和付琳是沈秋的老板,也是沈秋的贵人。 可在后来沈秋懂事之后,才知道,哪有什么贵人和机缘,郑经国抓她当壮丁,不过是因为,对她——见色起义。 甚至在蜜桃成熟时,郑经国还想要沈秋给他当秘密情人。 要不是那个时候家里负债累累,生活拮据,她又是要文凭没文凭,要一技之长,也没一技之长的初中毕业生。 也不会在碎银几两和保全自己当中,选择了和他们夫妇斗智斗勇20年。 …… 这一次,她心无旁骛,就想找郑经国碰个死瓷! 熟人嘛,反正他有钱,又是安城首富。 她和沈念两条命,怎么着也能赔个十来万吧。 盯紧了来往车辆,可随着一声急刹响起,砰砰砰砰…… 她终究还是慢了一拍,没能及时冲上前去。 心里正遗憾着,懊恼着,责怪自己反应真慢,却没想到,在第9辆车上,她居然看见了救她狗命的“搅屎棍”。 咦? 这运气碰得还是可以啊。 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第6章 一定是始乱终弃 “搅屎棍”戴着墨镜,小寸头长长了不少,看着有些潦草,但刻薄的嘴角和削尖的下巴,实在是让沈秋永生难忘。 她怒从心起,背着沈念,便要冲过去。 已经开始群殴的郑经国,突然眼疾手快地拉住她。 “哎,小姑娘,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先帮我把老婆送医院,我处理完这些事马上就来,钱给你,不够的话,她包里还有,麻烦你了。” 一模一样的剧情,一模一样的仓促…… 让沈秋黑了脸。 她像丢烫手山芋一样丢掉手里的钱,并甩开郑经国。 “你找别人,没看见我背着孩子吗。” 嘴角流血的郑经国呆了一下,又吃了别人一拳。 他就想,这小姑娘自己不就是个孩子吗? 怎么还有孩子了。 结婚也未免太早了吧。 付琳倚在围栏边上捂着肚子冷汗直流,痛苦的喊:“随便拦个车,先送我去医院。” 沈秋扒开拉架的闲人,再朝后方望去,哪还有什么“搅屎棍”、男人、墨镜、小寸头。 她用人格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眼花。 人去车空,不是他是谁? 玛哒,粉面仔都是狡猾的,敏锐的。 …… 她急的到处找,伸着脖子张望,最后还猖狂地爬上郑经国的宝马车车顶。 全然不顾有多么惊世骇俗,一心就想把人揪出来。 先干为敬。 已经躲远的073黑了脸。 骂骂咧咧:“她是不是在找我?” 收声麦中,086笑痛了肚子。 “真的是好巧啊,茫茫人海,哎?你们咋就……能常常碰到呢?” “碰到也就算了,从南桥火拼到现在,应该是过去了19天零13个小时27分,她怎么还记得你?” “队长,你对她来说,得有多刻骨铭心啊。” “哈哈哈哈……” “队长,镜头别晃,让我再看看,哎呦嘿,都上车顶了。” “背上背了个小娃娃,队长,你一定是始乱终弃了。” “去你玛哒。”073大骂。 摘了墨镜,关了收音麦,捏了捏拳头。 等他回去,他要让086变二师兄。 “真特么活见鬼!” 073非常肯定,沈秋那模样,绝对不是把他当救命恩人。 可这记心,也未免太好了。 一面之缘啊,就特么一面之缘。 她还能记得他? 车不能要了,先撤。 …… 人不见了,找不着了。 沈秋非常沮丧。 而被她吓到的郑经国指着她:“你你你,怎么还爬我车顶上了,后面有你家的车?” 沈秋脸色难看,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想解释。 跳下来准备扬长而去,姗姗来迟的警车终于到了。 其中,又有于亮。 “沈秋?怎么哪哪都有你?” 这话说的,反弹,顺便想煽他一耳光。 而郑经国就像磕了药,一把抓住她胳膊,朝于亮道:“她爬我车顶。” 于亮:“……你,你爬他车顶干嘛?” 沈秋深吸了口气,看了眼被抬上车的付琳,心想还是没能躲掉。 又和郑经国夫妇认了个脸熟。 …… “我看到我的救命恩人了。”她如实相告。 于亮惊呆! 沈秋在南桥宾馆逃过一劫,是他亲手办的第一个案子,也是他无疾而终,寻不到关键人物,最后被领导勒令定为悬案的刑事案件。 但刚才? “你确定?没有认错?” 沈秋笃定:“没有,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不然,多“忘恩负义”! 于亮点头:“那他人呢,在哪?” 沈秋耷拉着肩,有些替于亮的智商堪忧。 “他如果没拦我,我想我就赖上了,可惜,他耽误了我的时间,现在,人没了。” 她摊开手,很惆怅。 恰好这时,沈念在她背上醒了过来,看着自己被围,哇哇大哭。 换成以前,沈秋一定会颠吧颠吧,再温柔哄:不哭不哭,姑姑在这呢。 但现在,她置若罔闻,暗暗道:小子,你命大,咱俩都没死成。 …… 沈秋对于亮说:“我要回去了。” 魔音灌耳,于亮一时也没有别的想法,便对她言:“行,你先回去,若有什么事,我自会来寻你。” 意思就是,今天的事若和她有关,他处理完别人,再来找她录份口供。 沈秋不置可否。 郑经国多鸡贼的一个人,听了这几句,立马知道小姑娘和年轻警察是认识的。 立马不再多言,好几次偷偷看沈秋离开的背影。 婀娜多姿,步步生花,少妇也有少妇的妙。 最后忍不住问:“小警官,那是你朋友啊,多大了,怎么就有孩子了?” 于亮讨厌听这个,也认识郑经国,好没气道:“她才16,那是她侄儿。” 郑经国眼微微一亮,心想,原来是侄儿,那就对了。 长得怪好看,就是穷酸了点。 可穷酸好啊,漂亮的小姑娘不穷酸,哪来的有钱人倾情相助。 …… 沈秋背着哇哇大哭的沈念回到家。 妈妈隔着老远来接,一边颠吧一边问:“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 沈秋面无表情:“可能是尿了吧。” 比如:吓尿。 妈妈摸了下沈念的尿不湿,沉甸甸的,叹气道:“这东西好用是好用,但容易红屁股,最近在你舅妈家老用,估计是把屁股给尿疼了。” “回家打点水,给他洗洗,还是换尿布吧,省钱。” 沈秋不想说话,她心情很糟糕,但还是配合着妈妈,把沈念给伺候好了。 …… 娘俩一起在厨房做饭,沈秋道:“妈,你想过离婚吗?” 周琳怔愣,扭头看了她一眼。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这个时候去想离婚?” 沈秋眉眼都没抬,语气淡淡:“夫妻本来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没错啊。” 周琳脸色一沉,一巴掌拍向她后背。 “你九年义务教育,就学了这个?” 沈秋懒得喊疼,其实也没多疼,继续言语淡淡。 “不止,我还学了王宝钏和薛平贵,18年贫困潦倒,挖光了寒窑周围所有的野菜,后被天下男人推上神座,立牌坊,写传记,流芳百世,堪称楷模。” “所以,我亲爱的妈妈,你要当楷模吗?” 沈秋严肃又认真,倒是一下把周琳给问住了。 过了好久,她才扬起锅铲,同样神情淡淡:“你这书,读得还真好,高中还想读吗?” 沈秋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叹了口气。 “读吧。” 不读,难道还缀学打工赚钱养白眼狼么。 她做不到了。 还有既来之则安之,她也做不到,她还是想回去。 听说安城附近的燕云山修了条新栈道,又开始对外开放了,门票40,带人身意外险。 她想去看看。 第7章 书记来送行 这人啊,生来就苦,不如意十有八九,都是常有的事。 不纠结于过去,也不惧怕于未来,灵魂才算是真的强大。 1998年景区的人身意外险,赔付率并不高,但沈秋觉得聊胜于无。 因为她也怕,狗命就这一条,玩坏了,万一回不去,就真死的毫无价值。 “你想去爬山?”妈妈问她。 沈秋嗦了口面,点头:“是的。” “那你把沈念背上吧,我今天必须去单位报到,别把人往你舅妈家送了。” 沈念不愿,她是去找死呢,带上沈念算个什么事。 虽然前两天她已经做过了,但那是快死,只要成功,灰飞烟灭。 跳崖不同,沈念如果哇哇大哭,一定会坏她好事。 …… “不要,背上他我爬不动。” 妈妈叹了口气,默默把桌子收了,准备自己带着沈念去单位。 纺织厂女工干的不是轻松活,带上沈念,她会很辛苦。 看着妈妈仿佛被压弯的脊梁,沈秋心里很痛。 旧事重来,她还是没办法做到袖手旁观。 “算了,还是我带他吧。” 到时候把人丢给安然,让安然帮她照看半天。 半天后事成了,大家都一了白了,轻轻松松。 …… 照着记忆里的路线,沈秋寻到安然家。 安然正在一边烤火,一边看小说,看她来了欢喜不已,赶紧把自己看完的小说,通通递到她手上。 “这三部曲超好看,我全看完了,现在借你看。” 沈秋定定的看着她笑。 她喜欢安然,她出生好,命好,长得也很恬静,宜室宜家,后来活到40来岁,还和现在一样纯善可亲。 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 …… “等我回来再带走吧,上午我有点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带沈念半天。” 安然把拿来当装饰的玩具车放到沈念手上。 见他自己玩得不亦乐乎,便点了点头。 “行啊,但你要去干嘛呀?” “先保密,等能回来再告诉你。” 能字,沈秋说得极快,一跃而过。 安然神经大条也不细问,因为沈家发生的事,她都知道。 她的性格属于很善解人意的那一类。 “那你快去快回。” 几句话告别安然,沈秋便坚定的坐上城际快车,只花了2块钱,就到了燕云山。 …… 正值冬季,来爬山的没几个,售票员和护林员,全躲在背风处偷偷烧篝火。 看到她来还挺热情,招呼她:“是想上去看雾松吗?前两天冷,山顶上是挂了霜,挺好看的,不少人拿着相机上去了。” 沈秋点头:“是的,我想去看雾松,顺便绕到后山,去给家里人求个平安符。” 护林员冲她竖了竖大拇指,夸她有心,是个孝顺孩子,还问她知不知道去野道观的路。 沈秋说知道,别看98年这会,燕云山的野道观还不归旅游局管,但到了二零零几年,野道观火得一塌糊涂,瞬间便成了文化重点保护观。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加深售票员和护林员对她的印象。 …… 至于找死的地点,她准备放在望月峰,因为整个燕云山,只有那最险峻,最陡峭。 她认为,掉下去必死无疑。 斥巨资拿到门票,沈秋开始拾级而上。 一个人孤孤单单,仿佛穿梭在林中的山鬼。 而这时,被打成猪头的086,刚好坐在监视器前,他看到了沈秋。 嘴瞬间张大,非常惊讶。 “073,小魔女来燕云山了。” “嗯?”073也很惊讶,回头朝第一个监控点望了过去。 哪怕面前只有一堵墙,什么也看不到,但方向感极准。 “她来爬山?和朋友?” “不是,她一个人,看着有些恐怖。”086眯了眯眼。 他经过昨天和073友好的切磋,已经把沈秋彻底放心上了,并正式为她更名为小魔女。 073嗤笑:“你不是说,她很纯很好看,那有什么好恐怖的。” 086嘴角轻抽:“没开玩笑,这个时候,她一个人来爬山,看着不太正常。” 073垂了垂眼帘,默了三秒。 …… “有没有可能,她是想去野道观拜拜。”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我还是很想说,她胆子挺大,难道没啥好朋友吗?不可能啊,排查资料上说,她有三个好朋友,经常形影不离。” 说完,又摸着下巴嘀咕:“啧啧啧,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还真别说,歌挺好听。” 对于086的发散性思维,073早就习以为常。 他只是在想,沈秋真的,只是单纯的,去拜拜吗? 燕云那个牛鼻子老道,他用钓鱼执法,已经监控很久了,鱼儿现在都没上钩。 刚想说,别管她,086口气一变,瞬间凛然。 “073,鱼儿上钩。” 来了,终究还是来了。 073闪身而出,向着燕云山攀登。 …… 拐过一个弯,还有下一个弯,一直向上,仿佛永无止尽。 就像人的一生,数不尽的坎坎坷坷。 沈秋心想反正很累,如她,找个死都不容易。 “噫吁嚱,危乎高哉!”她大喊! 没别的意思,纯属有感而发,顺便放空大脑,省得临门一步又想退缩。 紧接着,又喊:“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换口气,走十步:“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歇一会,又走十步:“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背,直到侧身西望长咨嗟! 望月峰到了。 这段路刚好下坡,又陡又峭,两边万丈悬崖,风景极美,入眼都是霜白的雾松。 沈秋心想,狗命就这一条,死在这也算是风水宝地了。 反正据她所知,古往今来,死在这的,也算不计其数,她来凑个热闹挺好。 但没想到,身后忽然有人给她鼓掌。 “背得好,一个字都不差,安城哪个学校的呀?” 沈秋愕然,猛地回头:“谁啊?” 她怎么不知道,后面还跟了人? 不过转念一想,也挺好,会有目击证人看到她意外失足。 …… 来人拐过弯口,笑得一脸欣慰,可沈秋一眼就认出,他是年轻版的青莲居士,也是安城目前的一把手何书记——何无量。 她瞳孔震了震,心里喊了十万次卧槽。 要不要这么悚然惊闻? 她沈秋何德何能,找个死,还有书记来给她送行? 错愕中,何书记身后又走出三个人,纷纷用最和善,又最亲切的眼神看着她。 一人一句。 “江山代有人才出,我们安城果然人杰地灵,小姑娘问你话呢。” “像是个初中生。” “不对,我好像见过,你是不是叫沈秋啊?” 喊出她名字的人,不得不让沈秋,露出一个活见鬼的表情。 …… “你认识我?” 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哈哈大笑,朝何书记道。 “是她了,安城一中的,去年迎新会,她代表初三老生上台讲话,稿子写得非常深刻,很具有震撼力,当时我还问,是不是老师代写的,可林校长说不是,就是这孩子自己写的。” 言罢,他又看向沈秋,眼带希翼。 “高中考上了吗,是不是咱们安城重高?” 沈秋咽了咽唾沫,在脑海里回忆了片刻,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也属于她曾经的求学生涯里,最高光的时刻。 “考上了。” 她瞬间乖巧,立马权衡,今天运气真不错耶。 那就这样吧,何书记,以及三位不知名,后来连青云楼都没资格进的大领导们,再见了。 见证我沈秋穿越时空,为我证明,获得赔偿! 她巧笑嫣然,貌似激动,一脚踏空…… “我天!” “救人!快救人!” 第8章 狗男人 何无量脸色变了,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在他面前,失足摔下山了呢? 真是该死啊! 早知道就不该现身,吓到她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电话救人啊!” “是是是!” 沈秋沿着台阶滚啊滚,成功从防护栏滚落悬崖,她听到惊呼。 努力的很想维持微笑,以慰忌自己计划成功,但在身体失重的数秒,终究还是很难做到。 恐惧,忐忑,把死亡拉得极其漫长,仿佛数秒万年。 她不但没有走马观花,回光反照,也没想到妈妈,脑海里全是挥散不去的惊恐和疼痛。 …… 挂到树枝了,树枝打脸了,好像还撞到石头了。 手断了? 还是脚断了? 噗通! 一棵大松树,稳稳地接住了她。 她徜徉在大地母亲的怀抱里,目视蓝天,白云悠悠,阳光洒落。 疼痛迟钝,但绝不会缺席的蔓延全身。 一切,刚刚好。 ……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傻傻想到,若是不死,她残了可如何是好? 岂不是给妈妈雪上加霜? 完了完了,思虑不周,四十多岁全活到狗身上去了。 咬牙往身后望去,天果然无绝人之路,崖松的三米之下,是平台!平台后面,也许就是悬崖。 也就是说,她哪怕没有被崖松接住,今天也摔不死,只会摔残。 恐惧消退,沮丧漫延。 今天,今天,她还非要跳下去不可。 不成功便成仁。 …… 沈秋开始像蛆一样,顾涌顾涌。 她计划先掉到平台,再纵身一跃。 可万万没想到,她一掉,竟掉到一个人怀里。 四目相对,她懵逼了,半天发出一个音节:“你?” 073脸色黢黑,在打晕她之前,恶狠狠的在她耳边道:“不准说见过我,否则,杀你全家!” 卧槽? 这么凶残的吗? …… 再次醒来,沈秋到了野道观,屋子里暖洋洋的。 认出她的那个肥头大耳正拿着电话说。 “是的,人没事了,掉在古道上,只是擦伤,燕云道长给她上了药,也摸了骨,你们不用来了。” “不不不,不用兴师动众,等人醒来,看何书记怎么说。” “有记者?那快拦回去,这种事情不能乱宣传。” 挂了电话,胖领导吭哧吭哧,骂了好几句蠢货,回头刚好对上沈秋睁开的眼睛。 他愕然,随后皮笑肉不笑:“你醒了。” …… 沈秋呵呵,直接问:“我掉在古道上了?” 胖领导一脸庆幸:“是啊,就是原来上山的老路。” 沈秋磨牙,呢喃:“我怎么不知道呢?” 望月峰两边,明明是万丈悬崖呀。 “老路就没开放过,除了这的护林员和道观里的居士,谁知道啊。” 胖领导其实也不知道,但今天委实吓坏了,再定晴看沈秋,就觉得这小姑娘运气真好。 经此一事,她算入了书记的眼,搞不好还会因此对她产生小小愧疚。 一个书记的愧疚,何其珍贵。 …… 沈秋才没去想愧疚不愧疚,她双眼放空,心里全是对搅屎棍的恨。 并用疑问号用力砸着脑袋,来回问自己,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燕云山古道? 他到底是粉面仔,还是卧底? 可谁特么卧底会威胁人民群众,说看见他,就要杀她全家? 迷糊了,脑袋要宕机了。 …… “沈秋,沈秋?” 何无量叫她。 她转了转眼珠子,视线终于对焦。 “啊?你叫我?” 何无量怔忡,这孩子,不会是摔坏脑袋了吧? “这?要不然还是赶紧送她下山吧,去照个ct?” 这时,穿着道袍的燕云道长,很笃定:“莫慌,她只是被吓到了,缓缓就好。” 沈秋抬了抬手,心想是的,她总不能说,何书记啊,我认识你,十几年后,你还欠着青云楼12万的饭钱,没结账呢。 啥时候结一下啊,她当青云楼店长,也是很辛苦的,每年对账,都害怕郑经国让她去催。 …… 何无量皱眉,再次喊她:“沈秋,我是安城的书记,这次吓到你了,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沈秋眨了眨眼,这才敢露出一抹笑。 “没事,我除了脖子,好像也没哪里痛。” 书记是啥,她年纪小,不懂的。 何无量直了直腰:“脖子?那要不要送你下山照个片?” “不用,可能是扭到了。”她呵呵,心里玛卖批。 想咬人,想凌迟,还想拿东西戳烂狗男人的脖子。 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赌,狗男人神出鬼没,好坏难辩,她不能拿妈妈去赌。 燕云道长此时也来补刀。 “没扭到,脖子应该是被树枝敲了一下,用药揉一揉,缓几天就好。” 沈秋不想说话了。 何无量缄默了数秒,冲她笑了笑:“不论如何,今天都是我吓到了你,你想要什么补偿吗?” 沈秋蹙眉,瞬间理智回笼,告诉自己,一个书记的补偿是很金贵的。 可以她目前的身份,高了要不起,低了不划算…… 她今天确实是踩了狗屎运呢。 …… “是我自己不小心,你是我们安城的高官吗?”她一脸天真。 何无量大笑:“不是,我只是书记。” 房间里的其他人也笑,笑小姑娘见识浅薄,比不上大院的孩子,连一把手和二把手都分不清。 沈秋哦了一声,慢慢坐了起来,也不说要什么补偿,只是有些委屈。 宛如找了个树洞吐槽。 “我今天是来求平安符的,我家出了事,我爸爸有一年不能上班,我妈妈在纺织厂工作很辛苦,我还听说,纺织厂的人快要下岗了。 如果妈妈没了工作,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没抬头,但能感觉到屋子里很安静,只听到大家的呼吸声。 随后她又好像自言自语:“我就想,万一妈妈真的下岗,那我就不上学了,我去海城找工作算了。” 何无量眼神有些变幻莫测,过了很久才试探道:“你想让我给你妈妈安排工作,做补偿吗?” 沈秋抬头,眼神懵懂无知。 …… “不是啊,我知道你是领导,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领导,也知道工作要靠自己本事能才获取,我妈妈只会在纺织厂上班,下岗之后,她能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何无量眼神平和了,宽宥她。 “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刚才你说,你妈妈下岗了,你就不上学了,想去海城找工作,那你觉得,你能找到什么工作?” 沈秋咬了咬唇:“不知道,但我不想妈妈被生活压弯了腰。” 何无量点头:“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但你要学会把目光放长远,真要想替父母解决困境,就得上大学,只有上了大学,才能改变人生,惠及家人。” 废话,这道理谁不懂。 沈秋似懂非懂。 “嗯,我以后会好好上学。” 何无量欣慰,他不觉得以沈秋的年纪和见识,真能懂多少,但场面话就是这些。 又说了几句后,他找了个借口走了。 没多久,让胖领导拿了二千块钱给她,说是快过年了,提前给她个红包压压惊。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轻不重,有如上位者对普通人的亲切问候,但沈秋知道,这事没完。 第9章 尾巴 在沈秋的记忆里,年后纺织厂就会宣布关闭。 届时,下岗的所有人都会去闹,而后变革,针对年轻的,还不能退休的人员,实施灵活就业免费培训。 她妈妈就在人群里面,最后提前办理了退休,导致后来几十年,退休金也没达到安城的正常调动标准。 但有这次机缘巧合,她觉得有希望给妈妈谋个其它单位。 只需要在年后大家静坐的时候,她想办法陪妈妈去露个脸。 到时候何无量看到她,她再见机行事,有百分之六十的机会,走后门。 因为今天,她确实什么补偿都没要。 …… 歇了两个小时,沈秋主动提起下山,燕云道长喊了小徒弟陪她。 下山之时,她心头乱乱的。 上辈子她虽然没什么大成就,但托了郑经国和付琳的福,她确实接待过很多大领导,也知道何无量在安城一呆就是二十年。 后来调进燕京,成了更大的领导。 而她今天没死成,反而结了个善缘,只要利用好,她就能帮妈妈把事办成,但就是这种能办成,反而压得她喘不过气。 因为这不是她的本意啊。 她就没想重开一局,打什么王炸。 她只想回到未来,平平淡淡的和妈妈生活到老。 太烧脑的活,她干不来,也不想干。 普通咸鱼要什么机缘。 …… 罢了,罢了,想不明白,沈秋就不想了。 今天没死成,她也不可能在同一天,再去找机会死一次,先这样吧,回去缓一缓。 反正是为妈妈谋福利,那就利用这次机会,努力谋一下。 等到年后开春,她记得还有一次抢银行。 起因就是下岗变革引起的。 这事在安城闹得也很大。 死了两个银行工作人员,最后劫匪被击毙。 她到时候,或许……可以去碰碰运气。 …… 定好神,沈秋去安然家接沈念,看到她一身狼狈,衣服划得破破烂烂,安然都呆了。 “你干啥去了呀,怎么搞成这样?” 沈秋叹气,老实交待去了燕云山,除了狗男人和她诚心找死没讲,别的都没隐瞒。 安然也分不清领导的职位,她听完只是疯狂唏嘘:“秋秋,你运气也太好了叭,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得多难受啊。” 看她仿佛要哭,沈秋立马想起了一个事,是李静的。 她一共三个闺蜜,安然,李静,王飞燕,从小玩到大,关系特别铁。 就像今天托付沈念这样,从不需要过多的请求。 三个人里,唯有李静在28岁的时候,难产而死。 是她们四姐妹永远永远的痛和遗憾。 …… 因此在安然快要哭时,她脑袋飞快的想,自己要不要在死前,给李静留个救命锦囊。 “不说这个了,这几天你找李静了吗?” 安然把眼泪憋了回去,一脸嫌弃的看着她:“怎么找?李静爸妈年年冬天带着她去海南,人家还没回来呢。” 沈秋恍然大悟:“对哦。” 她确实是忘了。 “行吧,等开学再聚,顺便跟你说个事,还记得咱们初二的时候,在观瀑亭埋的时间胶囊吗?” 安然翻了个白眼,找了一件她的衣服,塞到沈秋手里。 “换上,穿成这样像什么,别回家吓坏了周姨,还有什么初二,不就是去年才埋的嘛,咋了,你想现在就挖出来看看了?” 沈秋笑眯眯:“不是,我是提醒你,十年后记得去挖。” 安然磨牙:“什么话,十年后你难道不在安城了?” 明明说好的,四个人一起埋,到时候一起挖。 …… 沈秋不再言语,事实上,她们一起26岁的时候,确实相约去挖了,现在就是说废话。 但哪怕是废话,她也想说一说。 因为,她现在就是没定性,搞不好年后参加银行抢劫案,就死得其所了。 不过这次死前,她要去观瀑亭,重新往时间胶囊里,再埋个纸条。 把她的这些离奇事儿,交待个清楚,顺便提醒李静,28岁一定要选择剖腹产。 搞不好等她回到将来,睁开眼睛,李静还能活得好好的。 当然,这种想法,也是尽人事听天命,能不能成她也不知道,反正她从雾里来,也没什么逻辑。 …… “小魔女回家了?”086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 吧了吧嘴,转了转眼珠,接着又道:“小魔女真邪门,哪哪都有她,队长,你这是救了她两条狗命了吧?” 073一脸难看,仿佛便秘。 “她今天赚了2000块。” 巨资! 086啧啧:“这你都羡慕,人家拿命换的。” 073闭目:“找人盯着她,或者在她家装个监控,我总觉得她很不妥,尤其是你,只要你开口提她,我就有心惊肉跳的感觉,以后别提。” 086深吸了口气,战术性后仰:“我怎么了?我提她你心惊肉跳,凭啥呀?” 073不想说话了,累。 …… 他不是凭直觉做事的人,他喜欢凡事都讲证据,但最近发生的事,无证可取,他内心极不安稳。 心惊肉跳是有些夸张,但每每碰到沈秋,都有不可思议的感觉。 还很倒霉。 比如在南桥,他去女厕所,是去抹掉痕迹,但沈秋的意外,让他留了尾巴。 今天在燕云山,那句威胁,其实也算是尾巴。 这不符合他们这一行的职业守责。 所以,他很烦躁,想打人。 086看出来了,丢下一句我去干活,果断走人。 “什么不妥,在我看来,就是人家没把你当救命恩人,你心里膈应,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呗。要我说呀,都可以忽悠忽悠,把人给收进来,反正不干活,也不用发工资。” 这不就完美解决了嘛,多简单的事儿。 …… 背着沈念回家,沈秋消停了,安安心心在家过了个年。 别说,这个年沈秋过得特别舒心,是她近几年的回忆里,最安静,最平安的年。 因为沈肃清没闹,他就像十分怕死的窝囊废,完全遵医嘱,每天自己爬起来做康复运动,又每天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给啥吃啥。 对哥哥和嫂子,只字不提。 直到过了正月十五,于亮来了一趟,说是三月十九开始一审,让妈妈同意沈楠和邱芸岚申请法律援助,若对判决不服,还可以申请二审。 妈妈没说什么,哥哥和嫂子瞒着家里人做的事,其实铁证如山,再怎么审都不可能法外开恩。 因此,妈妈消沉了好几天,等到年后开工,纺织厂关闭的文件一下来,妈妈就感觉天塌了。 “怎么会这样呢,你爸还在停薪留职,我这如果下岗,咱们一家人吃啥喝啥?” 喝西北风吗? 第10章 她也许是疯了 人言,手有余粮心不慌。 可1998年的时候,沈家没有余粮。 邱芸岚是96年进的沈家门,办酒,给聘礼,掏光了妈妈所有的积蓄。 到了97年有了沈念,沈楠又没有正式工作,妈妈就把每个月多出来的钱,都补贴给了嫂子养沈念。 后接连出事,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早就雪上加霜了。 愁云惨淡中,沈肃清说话了:“不如,秋秋就别上学了,去打工吧,哪怕她赚不到多少钱,也能养活自己,这样压力也能小点。” 沈秋挑眉,在心里笑,原来被迫缀学不是没有,而是迟到。 在这等着她呢。 …… 妈妈拍桌而起。 “不行,打工有什么出息,秋秋学习好,考的是重高,咱们做父母的没能耐,但也绝不能在孩子前途上拖后腿。” 沈肃清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嘟囔道:“她哥也没上高中。” “所以书读少了,他没走正道啊,已经毁了一个,难道还要毁秋秋吗?”妈妈声音变得很尖锐。 同样是女人,沈秋听出妈妈的破碎。 沈肃清对毁字很敏感,扯着脖子反驳:“什么叫毁,他们是我毁的吗?明明是他们自己不学好,走歪门邪道。” 妈妈眼圈红了,像滴血,满目恨意。 死死盯着沈肃清。 …… “子不教父之过,从小到大,你教了他什么?你以前爱打牌赌钱,所以他长大了,去给人家看场子,沈肃清,我儿子就是你毁的,你现在还想毁秋秋?” 沈肃清来了气,他涨着青筋,用力嘶吼。 “打牌赌钱,我早就戒了,保证书也给你写了,你今天又把这事赖我头上,我还想说,是你这个当妈的没教好,任由他和乱七八糟的人在一起,这才发生了现在的事,周琳,你就是一个极度——不合格——的妈妈!” 偷换概念!反弹甩锅! 是沈肃清无能懦弱,最惯用的伎俩。 沈秋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的做深呼吸…… 直到妈妈把积压的怨气全部发完,她才一字一句道:“我不会缀学,我的学费我可以自己赚。” …… “自我懂事以来,教我做人做事的是妈妈。” “教我生活自给自足的是妈妈。” “教我礼貌知识的是老师。” “在我的世界里,唯独没有爸爸,爸爸是什么东西?” 父爱是什么,沈秋不知道! 父教诲是什么,沈秋更加不知道! 她只知道,沈肃清年轻的时候好赌,妈妈用尽各种方法规劝,直到整个家都快要被他输完,他才痛下决心戒了赌。 妈妈为了养活她和沈楠,几乎掏空了身子,用尽了所有力气。 沈楠没走正道,沈肃清确实该负全责。 他从来就没当过真正的父亲。 他一直在贯彻他的自私凉薄。 话说完,沈秋又转头问周琳。 …… “妈妈,你嫁给他,到底图他什么?”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从你嫁给他到现在,账本写了半米高,这些年来,你究竟花过他的钱吗?” “粥可温,共黄昏,岁月可回首,情深共白头,他有爱过你吗?” 没有! 全部没有! “你急得快要死了,他还以为你在荡秋千!” 这就是沈肃清。 她以前亲手给妈妈算过一笔账,从她嫁给沈肃清开始,到若干年后,她不但没花过沈肃清一毛钱,还一直在往里倒贴,用于亮妈妈的话说,就是在抚贫。 周琳对沈肃清的抚贫! 周琳对沈家的抚贫! 沈肃清年轻时打牌赌钱,输了接近七万。 那个时候还是80年代,人均工资30几块,七万是什么概念? 好不容易熬到90年代,他一句戒了,就能一笔勾销了? 不能! 家里现在还欠着舅舅八千块没还,至今快十年了。 …… “妈,离婚吧,你要舍不得沈念,咱们可以带走。” 但沈肃清,不能要! 不值得! 他不配! 她的话落地,沈肃清和妈妈都惊呆了。 墙上的挂钟,咔哒咔哒响。 沈肃清面红耳赤,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你个小畜生,我是你爹,亲爹!你居然叫你妈跟我离婚?” “我心脏病要犯了,我亲生女儿要气死我了。” 说完,他往后一倒,脸色果然苍白。 妈妈惊吓回魂,匆匆找来速效救心丸,撬开沈肃清的嘴往里送。 直到他胸腔慢慢平复,才整个人仿佛被水淹了一样,搀扶着沈肃清进了房间。 沈肃清还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大逆不道,他这个当爹的,再有不是,也轮不到做女儿的来指责。 更不要说什么离婚。 他不同意,死都不会同意! …… 沈秋面无表情,最后在妈妈无精打彩走出来时,说了一句:“你就没发现,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喊过他了吗?” 甚至连话,都不稀罕和他说。 妈妈一行眼泪流了下来。 她说:“我知道,但我们这一代人,不兴离婚,只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都是命!” 去特么的命! 她真是受够了! 同样是一口气,堵在沈秋喉咙不上不下。 咽不了,也吐不出来,压抑到她想发癫。 …… 冲出家门,天色已晚,寒风拂面,沈秋只觉得,身上很冷,但心更冷。 她漫无目标的在街上游荡,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小混混把她拦了下来。 “哟,长得很标致嘛,要不要陪哥哥玩一玩,保证你开心到起飞哦。” 憋了不知道多久的沈秋炸了。 她一耳光煽飞一个,并捡起地上的砖头,往小混混身上砸。 拼尽全力,歇斯底里。 但又下意识的,完美的避开了人体要害。 如同单纯的发泄。 …… 两个小混混本就喝了点酒,开始被打的有些懵,没有招架之力,可随着酒气散发,再仔细看打他们的人,居然是一个小丫头,顿时恶从胆边生。 嗷嗷的扑向沈秋。 “臭丫头,居然敢打我,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姓章。” 两人合力,沈秋不是对手。 她前期爆发太猛,后期脱力了。 眼看被他们按倒在地,挣扎不开,干了好多好多年的眼睛,居然流出了眼泪。 “哗啦”外衣被撕破,毛衣被撩开。 不知从哪飞出一只脚,砰砰两声,两个小混混全被踢飞了。 …… 沈秋委屈的抱住自己,任由眼泪疯狂洗脸,直到警笛响起,于亮出现,脱下衣服,在寒风中包裹住她。 “有人报警,你怎么回事,大晚上的怎么跑出来了?不知道这边治安不好吗?” 沈秋吧嗒吧嗒掉眼泪。 她想,她也许是疯了,才会期待98年的妈妈,会明白她的心意。 “于亮,我好累,我想睡觉!”她哭着说。 于亮抱着她呆呆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她很破碎。 而他,很心疼。 花季般的少女,不是应该是充满朝气,活泼可爱,又叽叽喳喳的么? 他的几个表妹,就是如此。 可沈秋怎么死气沉沉,连哭,都没有声音呢。 …… 拎着两个小混混,站在暗处的073皱了眉。 她什么情况? 她家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她的眼泪,那么绝望? “086,沈秋家里有没有装监控?” “你开什么玩笑?她家值得装监控吗?你应该把墨镜戴上,我都不知道你那发生了什么。” 073阴沉着脸:“想办法在她家装监控。” 086:“……” 玩归玩,闹归闹,沈秋是什么人呐,她配用好几万的监控吗? 同志,要打报告的。 073搞不好就是疯了,都疯了。 他无视。 世上的可怜人何其多,他们那里同情得过来,又不是神仙。 第11章 我和死神有约会 夜晚,开始下起了冬雨,极冷。 沈秋躺在于亮的警车里,却是暖洋洋的。 他衣服里有舒肤佳的味道,很好闻,也很暖和。 怕她哭久了脱水,还特意把一瓶矿泉水放在暧风口,待到温热,才小心翼翼递给她。 “喝水吗?”他问。 沈秋已经停止了哭泣,理智也回来了,但人蔫蔫的,提不起劲儿。 “喝。” 接了过来,拧开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瓶。 和她平时的安静柔和完全不同,就像在沙漠里干了半年的鱼。 又粗鲁又豪放。 害得于亮在想,他其实应该替她把盖子拧开的。 表妹说,女孩就喜欢男孩替她们拧瓶盖。 …… “你怎么知道我叫于亮?” “来医院慰问的时候,你不是说过吗。” “也是,但之前,你从来没叫过我名字。” “你是警察,我是学生,没事叫你的名字做什么?” 于亮哈哈大笑,明白她的意思,随随便便叫一个警察的名字,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但警察也是人,也能有朋友。” “你把我当朋友?”沈秋淡笑,一语双关。 其中含义,只有她自己才明白,上一世的关系,她绝对不会说。 于亮觉得,她的笑很有蛊惑力,若不是清楚知道她的年龄才16,刚才那一瞬间,他恐怕就会觉得,她有20岁以上了。 但绝不能超过他的年龄。 …… “你还小,我可以把你当妹妹。” 沈秋讽刺:“我不喜欢哥哥。” 不但不喜欢,她还非常讨厌! 于亮怔愣,只当她是兄妹关系很不好,但仔细想想,沈楠那种人,确实也不配有沈秋这样的妹妹。 他转移话题:“今晚的事,要报案吗?” 沈秋摇头,安城的混混何其多,她失了理智,根本连人都没看清。 包括救她的陌生人。 …… 就算于亮现在把人抓住,放到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来的。 “麻烦你,送我回家吧。” 于亮说好。 还真别说,去她家的路,于亮感觉自己好像走过千百遍,超熟。 当停在她家门口,于亮又问:“你们后天是不是开学了?” 沈秋说是,但明天会有静坐,他可能……又会很忙。 明明是诺大的安城,她和他,却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是很玩味了。 …… 妈妈给沈秋留着灯,看到她回来,松了口气。 “你去哪了?” “到外面走了一圈。” 妈妈欲言又止,在沈秋回自己房间前,大声道:“家里的事你别管,后天好好上学。” 沈秋没回头,只是静默了几秒,回了个细弱闻吟的好。 当时机不对,做什么事都是不成的。 她懂! 可这个时机是什么时候呢? 她很迷茫。 …… 第二天一早,纺织厂的人果然来叫妈妈了,妈妈背着沈念,加入了静坐队。 何无量收到消息,带着人出来,就看到乌压压的人头。 他叹了口气,很无奈。 高效发展的风口在此,身为领导,只能亲自去挥舞小皮鞭。 他拿起喇叭开始喊话,没有安慰只有实事求是,和积极解决所有问题。 就在他快要讲完时,猛不丁,看到了沈秋。 小姑娘这次应该是认出他来了,眼里透着惊讶。 何无量想,她是个幸运的小家伙,可她哥哥嫂嫂,实在是不争气。 静坐慢慢平息,接下来就是维持三个月的免费培训,和推荐工作。 妈妈像曾经一样,选择了会计。 持家多年,她对数字很敏感,若能拿到结业证书,妈妈觉得自己能任胜这份新工作。 但同时,她也要开始面临,维持三个月的断粮期。 …… “秋秋,这是你的学费,明天你拿去学校交了,还是那句话,家里的事你别管,妈妈能撑住。” 沈肃清垮着脸,权当听不见。 而沈秋没有一丝犹豫,接了过来,一共四百二十八。 半个学期的学费。 等到沈肃清独自出门,去做康复运动,沈秋往妈妈手里塞了一千块钱。 妈妈很惊讶:“你哪来的钱?” 沈秋淡淡然,把燕云山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隐去狗男人跟何无量的身份,还有少说了一千。 听她说完,周琳一百个不信:“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吓你一跳给你一千块钱做补偿,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沈秋撩起袖子和裤腿。 上次被摔的青青紫紫,还有昨晚被按在地上的摩擦,伤痕累累,清晰可见。 她面无异色,逐字逐句:“我是差点死了,用命换的。” …… 周琳神情这才大变,扬起手想打她,最后却缩成拳,在她肩上轻轻捶了一下。 “你,你怎么不回来告诉我?一次,两次……” 都去和死神擦边,多可怕? 让她当妈的怎么想? 不敢想! 她痛,心里痛。 沈秋却无视妈妈的颤栗,轻描淡写,放下衣袖和裤脚。 “我是个和死神有约会的人,妈如果想我好好的,就赶紧和他离婚吧,他真不值得。” “如果妈妈还不想离,那就等同于拖着我和你,一起在地狱里挣扎。” 是的,挣扎。 不死不灭的那种挣扎。 哪怕轮回,也是一样的宿命。 …… 下午,沈秋直接找到青云楼。 这个时候,青云楼不叫青云楼,而是叫凌琳私房菜馆,是郑经国送给付琳的定情信物,核心产业。 也是他们夫妻二人,专用来接待领导和富商的茶楼。 这个时候私房菜馆从外面看普普通通,内里装修也不算豪华,充其量只能说是雅致。 但就是这份雅致,让它在圈内十分出名。 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 …… 入门,是苏式园林的落水天井,四合院式的阁楼,一楼大堂,二楼雅间,步步是景,处处别出心裁。 沈秋曾经在这里,当了12年店长,如今,算是物是人非。 “小姑娘,你是来找人的,还是来喝茶吃饭的?” “我找付琳女士。” 领班看她不卑不亢,不称呼小姐称女士,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场,立马不敢小觑。 “是有预约吗?可否告诉我姑娘名讳?” 沈秋垂帘:“请帮我转告付琳女士,我会三弦和琵琶,也会吴侬软语。” “什么?”领班满目惊诧。 他们老板娘,正好在找会苏州评弹的人。 再仔细看沈秋。 她,长得可真好看。 有江南女子的秀外慧中,又有大家闺秀的风流韵色,若是好生打扮…… 不就是老板娘心中的最佳人选么。 就是,年纪看起来有些小。 “稍等,我现在去找老板娘。” 第12章 其实我会的很多 在青云楼当店长的12年,沈秋学会了很多东西,六门外语、三弦、琵琶、吴侬软语、苏州评弹、昆曲、京剧、茶艺、插花、瑜伽……甚至连散打都评过级。 一直不显山不露水,是她不想在这个世界停留。 但她知道,想帮妈妈把事儿谋成,就必须要借登云梯。 付琳收到信,很快就来了,她没把沈秋往办公室领。 而是就在外面盯着沈秋瞧。 目光放肆又无礼。 “我瞧你有些面熟。” “长平大桥8车连撞,你先生想让我陪你去医院。”沈秋淡淡然,一点掩饰的想法都没有。 付琳错愕,她没想到,沈秋会这么直接。 小小人儿,到是光明磊落,和那些妖艳的溅货截然不同。 她有些喜欢她了。 哪怕她,比她年轻的时候还要好看,属于潜在的威胁。 但还是有些喜欢。 …… “你会苏州评弹?” “会。” “那你会唱什么。” “什么都会。” “来一首莺莺拜月?” 来呗! 反正她来了就没打算藏拙。 目光微微一挑,将视线落在中庭长廊的乐器架上。 “就拿那把镶翡翠的吧。” 付琳眼眸微微一亮,冲领班点了点头:“你到是好眼光,那把琵琶音色最好,你今年多大了?” 沈秋活动着手指:“英雄不问出处,岁无前后,达者为师。” 见她这般气定神闲,付琳笑了,不由自主想,郑经国要知道,肯定会想收了她,可她这模样,这性情,郑经国肯定要做梦。 今天哪怕她唱得一般般,这人,她也要定了。 沈秋抱着琵琶调了调音,随后示意领班把凳子,搬到庭院中间。 反正一会唱了,大家都会来看,就无所谓遮着掩着了。 她要光明正大的登台献艺。 …… 正所谓,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生平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这就是琵琶,再随着沈秋的一声:“丝纶……阁下静文章。” 直接便是开口跪了。 付琳呼吸急促,双眼放光。 领班屏气凝神,暗道这是什么人?莫不是从苏州来的小仙女? 好听。 真好听。 坐落在四周的散客,纷纷走到了凭阑外。 “这是琵琶独唱吗?” “不,这是苏州评弹,好音色,好功底。” “评弹,没听说过。” “那是你没去过江南,不知江南好风光。” …… 懂的,眼中自有艳羡,不懂的只觉宛如天籁。 再细细听来,仿佛魂儿都被拉到了秦淮河畔,入目皆是古色古香。 婉婉流转,绵绵切切,仿佛丝丝漫舞,月朦星朦。 …… 待到沈秋一曲唱罢,好多人都没回过魂来。 她收起琵琶看付琳:“还想听什么?” 在外面办事的073,耳膜突然被炸了一下,就好像被惊雷穿刺,震得他两眼发黑。 “你搞什么?”他怒。 086手忙脚乱的扶好仪器,语速飞快道:“去凌琳私房菜馆,赶紧去。” 073皱眉:“有鱼?大的还是小的?” “没鱼,但有小魔女,她在菜馆唱评弹,我嘞了个娘哎,她把我听过的那些人,全比下去了,神呐,阿米陀佛,我现在非常认可你的判断,她很奇怪,非常奇怪。赶紧的,晚点我都怕她不唱了。” 哔哩啪啦,073差点听懵。 “评弹?她唱评弹?” “是的呢,开口跪,余音绕梁,还有,她会琵琶!!!” 会琵琶才是重点。 他查过沈秋所有的档案和信息,没有一条说她拜过师,学过艺,会唱小曲,会弹琵琶。 再加上诸多巧合,086信了邪。 …… “那就,再来首花好月圆吧。” 付琳已经肯定了沈秋的唱功,但她想要更多的惊喜,同时也因沈秋的音色,和出尘的气质,让她想起了一些旧人。 所以,她很想再多听几首。 行呗,换了个方法登堂踏月,唱个三、四首都可以。 073赶到,付琳刚好又点了首秦淮景。 沈秋喝了口茶,润了润喉,眼波流转就是一句魂牵梦绕的:“我有一段情,唱给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 073眉头紧蹙了起来。 她这样的功底,没有十年下不来。 是她,不是她? 不可能! …… “你,我要了,价钱随便开,什么时候能来?” 付琳心满意足,一副志在必得的抬起下巴。 沈秋揉着手指:“我只能周六周日来,一天只唱两个小时,不接受单点,不进包厢,唱完就走,一天四百。” 付琳嘶哈了一声:“开价还挺高,说白了就是卖艺不卖身呗。” “是的。” 她深知这一行水有多深,又有多少诱惑和纸醉金迷,但她没打算玩多久。 只玩到何无量来听过就可以了。 …… 色诱,那是不存在的。 何无量是个正人君子,他很爱惜自己的羽毛,她出现在这,不过就是想告诉何无量,她在想办法赚钱,给家里分担。 以她对何无量的了解,他必会惜才。 因为若干年后,引导文化输出的,就是何无量。 他善! 除此之外,他原籍还是苏州,没有人比他,更懂评弹。 并正确来说,付琳一直想找评弹人,就是为了讨好何无量。 所以,她非常肯定,她会和付琳一拍即合。 …… “可以,你还在上学吧,高中?” 沈秋点头:“高一。” “附高,还是重高?” “重高。” “没想到还是个学霸,那你来这,你爸妈同意吗?” “他们下岗了。” 付琳问,沈秋便答,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些想查都能查到。 看她言语不多,眼中星光点点又郁郁沉沉,付琳便有些懂了,试探的笑道:“以你的容貌和水平,我相信你只要来半个月,就会被人相中,到那时……” 她尾音拉长,眉眼似笑非笑。 沈秋连多余的表情都没给,轻轻说道。 “没兴趣!” 说完她走,爱信不信。 付琳呆愣,直到过了好久,才满目轻蔑的自言自语:“年轻就是好呀,能用天真横着走,但又能走多久呢?呵呵。” 花若开,蝴蝶来,亘古如此。 说完吩咐领班,让他在三天之内,把庭院收拾出来,摆上音箱和话筒,静等沈秋来赴约。 …… “073,现在怎么弄?是安排人接触一下,还是维持现状?” 073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很久才道:“安排个人。” 086松了口气,开始絮絮叨叨:“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小魔女今天把我杀疯了。我再弱弱的问一句,倘若她真没问题,咱们,可不可以,把她收进来?” 就今天这一手,若用得好,简直就是将来行走的凶器。 073黑了脸:“闭嘴吧,她明天开学。” “懂了懂了。” 086嘿嘿,最后在名单上一划:“就你了,小张涛。” 第13章 开学 “秋秋呢,秋秋来了没有?” 安然拉着李静问王飞燕。 王飞燕翻了个大白眼:“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安然笑嘻嘻,再伸着脖子左右张望,终是把沈秋给盼来了。 “这这这,我们在这。” 沈秋笑由心生,迈步走向她们。 先是看了眼王飞燕,最后把目光定睛在李静脸上。 真好,又看到活蹦乱跳的她了。 …… 四人叽叽喳喳,说着有可能会分班,但她们不想分开,还想继续当同班同学。 于是王飞燕出主意,说她们四个就李静成绩差了点,大不了一会摸底考,都把分数放到70到80,如此就可以分到一起了。 安然说妙啊,就这么办。 唯沈秋心中彷徨,以她现在的记忆,勾股定理,根号函数,还会么? 她极度怀疑,自己会交白卷。 学霸的过去,早被她消散在风中24年了。 …… 一声老师好,开始了摸底考,沈秋看着试卷,脑袋一片空白。 最后索性全选c。 到了下午,没有任何意外的,她成功落选了。 甲乙丙丁,她被分到了丁。 安然、李静、王飞燕,全被分到了乙。 小团体就此拆散。 李静气到嗷嗷叫:“沈秋,你是不是故意的,难道不想再和我们当同班同学了吗?” 安然心细如尘,立马察觉到不对,拉着李静,轻言细语。 “秋秋,你是不想上学了吗?” 沈秋不敢和安然对视,因为安然实在是太聪明了,她总能最先察觉到别人的心理状态,并快速同频,与之共情。 哪怕没有深刻的感同身受,也能立马调整,做到润物细无声的善解人意。 “也不算是,就,有些迷茫吧。” 安然叹了口气,给李静和王飞燕递了个眼色,随即道:“不管怎么样,哪怕咱们不在一个班,咱们的友情也不会变,你说是不是?” 沈秋点头,她哪敢说不是。 和她们三个,是要走一辈子的。 …… 约好了等放学一起走路回家,沈秋便去了丁字班。 就在准备排位置时,新的班主任马奇发,领着个标标志志的男生走了进来。 男生五官亮眼,气质卓然,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就是有良好家教的好学生,好学霸。 但沈秋两世为人,却瞬间给他定了个斯文败类四个字。 没别的理由,她就不吃颜控这一套。 就如金老爷子说的:这长得越漂亮的女人(男人)越会骗人。 现实就是如此,她看得实在是太多了。 …… “我们一起欢迎一下新同学,来吧,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张涛,弓长张的张,涛涛如江水的涛,很高兴和大家成为同班同学。” 立马,班上有个漂亮的女生站了起来。 “那我叫宁可可,了应宁的宁,可可爱爱的可。” 班上哄堂大笑,其他人也站了起来,依样画葫芦。 轮到沈秋,她就淡淡的掀了下眼角。 “沈秋。” 张涛诧异:“没了?” 她不耐烦:“没了。” 众人惊讶,暗暗想,咋不合群啊,盖楼都不会吗? 宁可可翻了个白眼,小声和同桌逼叨:“真讨厌,搞标新立意,引人注目。”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是说给沈秋听的。 沈秋瞄了她一眼,长得好丑。 …… “成语用得极好,会说你多说一点。” 宁可可眼睛瞪大,气鼓鼓地站了起来:“什么人啊,怎么这种态度呢?” “我认识你吗?你骂我,还想要我什么态度?皇后娘娘?” 她尾音上扬,讽刺味十足。 噗呲! 有人笑了出来。 宁可可被气红了眼,当场要发飙,马奇发就拦下。 “开学第一天,大家都好好的啊,高一了,不是小孩了,吵吵闹闹那是不成体统的。” “好了好了,现在开始安排坐位。” 宁可可跺了跺脚,趴在桌上生闷气。 而沈秋不置可否,思绪早就越飘越远。 这个周末,何无量会去私房菜馆吗? 银行抢劫案快要开始了,她不想错过。 至于这些小屁孩,与她何干。 …… 恍恍惚惚,张涛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哎!你可真有个性。” 沈秋回过神,左右看了好几眼,扭头问马奇发:“老师,我的位置不用动吗?” 马奇发眼中透着古怪,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不动。” 沈秋哦了一声,突然很烦旁边的张涛。 神特么,给她和他分到了一起。 但课后有人窃窃私语,说马老师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把班草和班花送一堆。 还别说,怪养眼的。 宁可可听到,差点和那些人吵了起来,说他们眼瞎,沈秋没资格当班花。 对于这些,沈秋完全提不起兴趣。 她是一个和死神有约会的人。 …… “你为什么不理我?”张涛问她。 沈秋耷拉着脸,索性把语文书拿了出来看。 张涛寻了个没趣,但也不消沉,过了一会,又从桌斗里摸出三支棒棒糖。 荔枝味、葡萄味、草莓味。 “吃吗?给你先选。” 沈秋没办法再视而不见,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 “同学,你是来学校学习的,还是来搭讪的?” 张涛惊诧,瞬间哑口无言。 …… 待到放学,张涛给086打了个电话。 “副队长,这丫头我搞不定,她压根就不和我说话,还很讨厌我。” 086:“她为什么讨厌你?” 张涛委屈巴巴:“我不知道啊,可能我不是她的菜。” 086陷入沉思。 按道理不可能啊,都是青春萌动的年纪,张涛那张脸,又特别能老少通吃,她怎么就不上钩呢? 事情大条了,这个沈秋,越琢磨越不对劲。 “培训课没好好上吗?这才一天,就想放弃了?”086义正言辞。 张涛哭丧着脸,心想不是,自己好歹是培训班里的尖子生,又着重修心理学,副队长咋就不相信他的判断呢。 他笃定,沈秋不是个颜控啊。 …… 这事很快就传到073这里,086叭叭的吐槽,说现在的新人实在是浮躁,完全不像他们那会,能耐得住考验和寂寞了。 073看了眼张涛的传真资料,嘴都抿成了一条线。 “你相信吗?我现在特别想剖开你的脑袋看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屎。” 以沈秋的姿色,她凭什么会看上比她还要丑的男人? 还有,他明明下达的是安排人了解一下,为什么086想到的是色诱? 特么的,要是成了,岂不是早恋? 不耽误学习吗? 第14章 坑爹坑妈的熊孩子 “何书记,这个周末有没有空啊。”郑经国搓着手心询问。 而何无量就像个笑面佛,饮了口茶。 “怎么,郑老板是想请我吃饭?” “书记英明,上次的事又给您添麻烦了,这不是过意不去嘛。另外我们茶楼开始唱评弹了,知道书记喜欢,也想请您来指点指点。” 何无量笑了几声,心知要想安城繁荣稳定,这些应酬是推不掉的,便答应了下来。 眨眼,就到了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六。 她快速解决掉晚饭,又完美避开沈念,赶在了7点前到达私房菜馆。 …… 付琳早就在这等着她了,见到她来,二话不说,让领班拖着她就去换衣服。 “沈小姐,我们老板娘对你可上心了,不但让我们收拾了庭院,还给你准备好了演出服,还有各种化妆品,你看你喜欢哪一件?” 沈秋一眼望去,清一色的旗袍,粉的、黄的、绿的、紫的……面料都极好。 羊毛花在羊身上,付琳想捧她当台柱子。 她也懒得多言,付琳的行商风格,她比谁都清楚。 有些事除非她自愿,不然谁也强迫不了。 “今天都来了些什么客人?”她一边换装一边问。 领班笑眯眯的摆弄化妆品,做好准备给她上妆。 “都是些老顾客,你放心唱,我们这啊,就没有下三烂,都是素质很高的贵人。” 沈秋心想算了,付琳调教的人,嘴巴都很严。 如同她,当年也是这样圆润应对所有人。 …… 上好淡妆,领班又带着她认识了一下弹三弦的。 姓李,让她叫李老头儿。 李老头规规矩矩给她鞠了个躬:“沈小姐好,今天第一次登台,曲目是老板娘安排好的,你看,我们需不需要先合一曲?” 越高级的场合,越讲究规矩,这一点沈秋明白。 她丝毫没有慌张,抽了五分钟和李老头弹奏了一曲。 李老头被她的音色和专业吓了一跳,中间错了好几回,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临到8点,李老头很复杂的对她说:“沈小姐,你还是个学生吧?以后还是要以上学为主,千万不要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 化了淡妆的沈秋,实在是太漂亮了,又年轻,充满了魅惑。 这样的女子,放在过去,那是要被军阀们抢着做姨太太的。 沈秋知道李老头是好心,她也无意拿乔,便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李爷爷放心,我拎得清。” 一声李爷爷,让李老头眼睛都亮了。 …… 坐到庭院中间,三弦和琵琶响了起来。 声音透过话筒,传到音箱,丝丝缕缕漫延到整栋楼。 何无量一听,便知道很地道。 但没想到唱腔一起,他都惊了。 这样的嗓子,这样的唱功,估计就是在苏州城,都找不到比她更好的。 郑经国夫妇可以啊。 “从哪请的?” 他问郑经国,自己忍不住好奇,起身走到窗台。 窗台挂着轻纱,看下面朦朦胧胧,但他一眼就认出,唱评弹的是小姑娘。 一时失声。 “竟是她?” “竟是她?” 同样也是这三个字的郑经国倒抽了口气,连忙找补。 “书记认识啊?” 何无量回过神,看着郑经国意味深长:“你是老板,竟然没见过?” 郑经国一脸苦笑:“老婆安排的,我确实不知道。” “那现在知道了。”何无量微笑,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她还真出来打工赚钱,补贴家用了? 多可惜啊,这么好的苗子。 怪不得能把《蜀道难》背得一字不差,原来是学评弹的。 …… 瞬息间,郑经国听出何无量话里的影射,胸口一窒,连忙表态。 “看书记说的,放眼安城,我敢说再也找不到,比我这还要正经的茶楼和菜馆了,哈哈哈。” 这小姑娘不能动,背景可能很深,他明天得去查查。 “书记,她是不是您认识的小辈啊。” 何无量笑而不答,反过来道:“喝茶就喝茶,吃饭就吃饭,听评弹就好好听评弹,莫多言。” 郑经国汗毛一竖,懂了。 回头就去找付琳。 “你是怎么把人找来的?书记好像认识她,关系还不浅。” 付琳惊讶,冲郑经国冷笑了一声,故意把沈秋的背景资料往抽屉一丢。 “是吗?那可太好了,以后我得好好供着。” 郑经国脸色难看,朝着庭院中间,眼珠子滴溜滴溜转。 …… 连唱三曲,沈秋歇了歇,却不想,眼角余光瞥到了宁可可,她涨红着脸,端着一杯茶,快速朝庭院走了过来。 瞧她那样子,竟然是想拿茶泼她。 她微微眯了眯眼,轻咳了一声,李爷爷立马就看到了她。 二话不说,迎着宁可可便走了过去。 “小姑娘,这里可不能来,快回去吧。” 李老头是有经验的老家伙,吃了一辈子弹三弦的饭,什么人没见过,知道宁可可来者不善。 他马上给领班打眼色,当看到领班微露诧异,并满面阴霾,就知道,这不是贵客的家属,是店员马虎,忘了会发生这种事。 当即,李老头一把抓住宁可可,便把人往回拉。 …… 却不想,这个年代的小女孩,可不懂什么叫教养,居然扯开嗓子就骂了。 “你干什么,老不死的放开我,别对我动手动脚。” “坐在那的,是不是沈秋?” “是,肯定是,你还真不要脸啊,居然跑到这里来卖笑,真是把我们重高的脸都丢尽了。” 宁可可这一嚷嚷,瞬间就像炸开了的油锅。 坐一楼的全部起立,并七嘴八舌。 “唱曲的,是重高的学生?” “不会吧,喂,她多大了。” 有人搭腔,宁可可就跟有人帮她起势一样,越发大声的喊:“高一能有多大,不是16就是17,她可真不要脸,在学校还勾搭同桌呢。” 李老头眼看一发不可收拾,气的赶紧朝领班喊:“愣着干什么,这里是能闹腾的地方吗?” 领班打了个寒颤,上手捂着宁可可就往回廊拖。 见机快的服务生也赶紧找到宁父宁母,二话不说就请他们去办公室。 能来这的都不是蠢人,他们吓得脸色都变了,要不是人挤着人,他们都想冲上去,先给自家女儿三个大逼兜。 真是坑爹坑妈的熊孩子。 …… 骚乱很快平息,二楼的何无量发现,沈秋居然脸色都没变。 她置若罔闻的喝茶润嗓,端庄从容,仿佛丝毫不受影响,那宛如大家的台风气度,着实令他惊叹。 更甚至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多好的小姑娘。 回头还是给她家搭把手吧。 至于重高其他的孩子,没有可比性。 “那是谁家的?” 赶来的郑经国在心里大笑:“好像是桁大建筑宁家的孩子,以前没见过,估计是家里的亲戚吧。” 何无量给了郑经国一个,你还算老实的眼神。 回头便没说话了。 …… 宁可可事件,会造成什么影响沈秋不关心。 她反正专注弹奏和表演,两个小时一到,谢幕下场,表情和当初的073如出一辙。 福由心至的086居然点了出来。 “队长,小魔女居然像你哎。” 073用食指敲着栏杆,他在想张涛和086,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像我什么。” “自己爽了就行,哪管身后巨浪涛天呗。” 073深呼吸,默默在想,他和086在一起多久了? 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换个搭挡。 第15章 事成了 出了私房菜馆,领班自责的来询问。 “沈小姐,还是让我安排一辆车,送你回去吧。” 沈秋有些厌烦,刚想答应,但余光瞟到了路边的一辆车,顿时心花怒放,坚持道:“不用了,明天7点我会准时到。” 但下个周末,就不好说喽。 没一会,领班在对讲机里,收到了新的指令,骤然不敢再多言,并迅速离开。 沈秋双手插兜,慢悠悠的沿着人行道走。 快走到车边时,后排车窗摇了下来。 露出何无量的脸。 …… 他笑容可亲,声音不大不小:“我记得你是叫沈秋吧。” 沈秋怔忡,随后不安的低下头,仿佛在思量如何称呼他。 何无量低笑:“你不必拘束,就把我当叔叔吧,妈妈已经下岗了?” 她点头,如惊慌的小鹿。 何无量对此并不陌生,他在平民百姓身上经常见到。 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地方,以后还是别来了,目前不适合学生,你妈妈的事,我会让人关注,往后,你还是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待到高考,给我们安城好好争光才对。” 成了! 沈秋松了口气,把头压得更低道:“我知道了,谢谢何叔叔。” 何无量念头通达,朝她挥了挥手,人和车就离开了。 …… 远远看着的073挑了挑眉。 朝收音麦道:“告诉张涛,事不成让他滚回原来的地方。” 086战术性后仰,并深吸了口气:“队长,我感觉我又要见证一个妖女的崛起了。” 073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他相信何无量不会犯低级错误,但是谁又能保证,没有个万一呢? “让张涛不择手段。” “嘶!” 086想,队长这是宁愿便宜自己人,也不愿意见小魔女堕落,还是挺有良心的,至少给他们这些手下,谋了个福利。 …… “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查过她没有?”郑经国揪着付琳不依不饶。 付琳实在是被问烦了,抽出沈秋的资料甩他脸上。 “自己看吧,不管她什么家底,她现在都入了何无量的眼,你呀,还是把那些肮脏的小心思,收起来吧。” 郑经国铁青着脸一边看一边怒斥:“别把话说那么难听,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付琳嗤笑:“但愿!” 一目十行看完,郑经国沉默了。 “居然是沈楠的妹妹,真看不出来,一点都不像。” 付琳阴沉着脸:“郑经国,你可是答应过我,不会碰那些东西。” “我是没碰,但那些人,还有沈爷,是咱们能惹的吗?我知道她哥,这一点都不稀奇。我甚至还知道,她哥是被钓鱼执法的。” 付琳还想说点什么,电话响了。 …… “喂,是付女士吗?”沈秋的声音传了过来。 付琳收起戾气,柔和道:“是沈秋啊,怎么了,有东西落下了吗?”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一声,刚才我碰到何书记了,他说你那里不适合我,要我以学习为重,所以明天,还有以后,我就不来了。” 付琳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但难掩遗憾和肉疼。 天知道她今天的出现,给菜馆带来多大的名气和热议。 才唱了一天,她亏死了。 “这样子啊,那确实是没办法了,但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怎么会跟何书记认识的?” 沈秋朝手心呵了口气。 “我初三是学生代表。”别的她不想多说,没必要。 如付琳和郑经国,他们若是真的想查,自然能查到,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好吧,那今天的钱,怎么给你?” “我明天抽空来拿吧。” 电话挂了,沈秋继续往家走。 …… 原以为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却不想,宁可可的出现,给沈秋惹了不少麻烦。 安城富贵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私房菜馆在安城的地位,很多人心里都有数,所以这事,哪怕很多人没搞明白,也没耽误火速传开。 尤其是苏州评弹,在1998年的安城,属于十分新鲜的事。 沈秋唱得好,人又年轻漂亮,勾魂夺魄,数小时内,就让听到八卦的女孩们,少妇们,全紧了紧身上的皮。 并不约而同的,都用狐媚子来口口相传。 比如:“听说菜馆来了个唱评弹的妖精,还是重高一年级的学生,你可给我小心着点,敢去,我打断你的腿。” 再比如:“不就是唱小曲吗,放过去还是楼子里的脏东西呢,你可别给我惹身病回来。” …… 同一时间,宁可可的大伯,也就是郑经国嘴里桁大建筑的真正老板,满头大汗的挂了电话。 回头就让人把宁可可,还有她爸妈喊了回来。 宁大老板一脸悔到肠子发青的指着弟弟和弟媳。 “你们知道,给我惹了多大麻烦吗?明明马上就要到手的工程,现在全没了。” “不光工程没了,你们今天惹的这事,明天我恐怕还要被整个商界,墙倒众人推!” 宁爸宁妈吓傻了,他们今天,只是想给宁可可过个生日啊,并带她见识见识安城的顶流。 压根就没想过,宁可可会发癫。 …… “哥,我知道错了,你别吓我,可可今天只是……” 宁大老板一耳光抽到宁爸脸上。 “几百万的工程,我拿来吓你?” 宁妈尖叫,抱着宁可可往后缩。 “大哥,我听可可说,那是她同学,甚至回来的时候,我还听人说,她那个同学的哥哥卖面粉,被抓了呢,应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宁大老板虽然只听了经过,但以他多年的经验,立马就猜到了其中奥妙。 可这奥妙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细思极恐。 至于弟媳妇,他现在是越看越讨厌,所以才教出宁可可这样的蠢货。 “菜馆是什么地方?就算是那的服务员,人家也是有主的,打狗还要看主人,你们算什么东西,我特么在菜馆面前又算什么东西?” 宁大老板真心悔到肠子发青,他的家业啊,全毁在不成气的弟弟和侄女手上了。 而不明所以的宁可可,只知道越发憎恨沈秋。 她想,等到星期一,她一定要去告诉所有人,沈秋在馆子里像个脏东西似的卖笑。 还有她哥哥,就是个d贩子。 到时候,看张涛还追不追她。 第16章 英雄救美 第二天,沈秋抽了个空,准备去菜馆拿钱。 却不想一出门,就感觉自己被人盯梢了。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在她心头,她沉住气,偷偷打量四周,就见岔路口蹲了四个小黄毛。 他们假装没看到她,但实际上眼角余光,全在她身上。 沈秋纳了闷,心想,难道她昨晚唱火了? 还是宁可可找了社会上的小烂仔,来对付她? 卧了个槽。 1998年果然很危险,她就应该早点回未来。 …… 随后又在想,这些人肯定没办法给她致命一击,她是周旋呢,还是不周旋呢? 纠结中,小黄毛朝着她走来了。 仿佛带着bgm。 她黑了脸,准备先退回去,却不想远远地看见了张涛。 张涛也看见了她。 他立马大喊:“前面干什么呢?” 隔着百来米,小黄毛们停了停,可就在这时,一辆警车无声无息从道路的尽头,呼啸而来。 并在张涛抬腿往沈秋这边跑时,于亮戴着大盖帽,把头伸了出来,喊得比张涛还大声道:“干什么?” …… 四个小黄毛瞳孔地震,想都没想,立马做鸟散。 于亮也急忙刹车,并对沈秋道:“上来。” 沈秋脑袋有些宕机。 看了眼想过来,又不敢来的张涛,终是磨磨蹭蹭上了于亮的警车。 于亮表情有些难看,他沉默的开着车。 过了长平大桥,他问:“你要去哪?” 沈秋:“凌琳私房菜馆。” 于亮深吸了口气:“你还去干什么?你不要忘了,你还是个学生,还没有成年,那种地方,不是你能去的。” 沈秋:“……?” 他刚才是在吼她吗? 卧槽。 睡一觉起来,这世界好像又变了。 …… 同一时间,张涛哭丧着脸给086打电话。 “车牌号警b208的人,是不是咱自己人?” 086思索了片刻,回头无声的问073。 073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蚊子,他无声的说:是于亮。 086朝着电话:“不是一个体系的,你问他做什么?” 张涛掬了把眼泪:“我今天安排了英雄救美,被他截胡了。” 073听到,一巴掌拍向自己额头。 张涛这个孩子,不能要了。 等电话一挂,他一拳砸向086。 躺枪的086都哭了,心想他干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把手里的牌,打得稀烂。 神特么的英雄救美啊。 …… “你冲我吼什么?”沈秋很不悦。 于亮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抿紧了唇,在心里斟酌了半天。 “昨晚我在局里,听说你去菜馆唱评弹了。” 沈秋震惊,还真火了? 不至于吧! “然后呢?”她问。 于亮憋得一脸通红,后槽牙咬了又松,松了又咬。 “你为什么要去那里唱评弹?” 沈秋黑了脸,她知道于亮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唱评弹,并把评弹分门别类到卖笑。 …… 片刻后,她脸色恢复如常,嗤笑道:“赚钱啊,唱两个小时四百块。” 于亮被四百块吓到,他是去年才参加工作的,头一年月薪两百不到,今年才涨到三百出头。 然后加上每个月的津贴,也是四百块的样子。 但沈秋在菜馆唱两个小时评弹,居然能赚四百块。 他出乎意料,但很快挣扎出来,严肃又认真道:“你知道什么人才去唱评弹吗?” 沈秋呵呵了两声,眯起双眼幽幽的在想,素质这个东西,还真是随着时代的进步,才进步的。 昨晚的事,传这么快,她明天去学校,恐怕会有麻烦了。 但想想何无量的允诺,沈秋又觉得很值。 反正银行抢劫案,也快要开始了,她无所谓去解释,爱咋咋滴吧。 …… “麻烦你,路边停一下车。” 于亮惊愕,他没想到,沈秋居然这么敏感,还这么硬刚。 他没停。 沈秋等了一分钟,又道:“于警官,谢谢你的关心,麻烦你停下车,我不是你的人犯。” 于亮瞬间红了脸,也意识到,自己仿佛没什么立场,去说她什么。 他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如此莽撞。 …… 车停了下来,沈秋开门要走,于亮又故意用中控锁上车门。 他着急忙慌的道歉。 “对不起,我刚才态度有些不对。” 沈秋淡然,发现锁扣居然打开不了,警车和私家车,还是有些区别的。 没得办法,她只好回头望着于亮。 “于警官,你的态度没什么不对,那种地方,确实不适合我这样的学生,所以我没打算再去了,但昨天的钱,我总不能不要。” 满意了吗? 尖锐的四个字她没说,因为不合适。 不论是现在的关系,还是曾经在将来的关系。 于亮听出沈秋话里的生疏,再看她明明坐在眼前,却好像在天边,仿佛全身都带着刺,不由的,他心里就漫延出来一种痛。 她家的情况,他是了如指掌的,那样的质疑和轻溅,他不应该说。 他很后悔。 活了22年,今天才真正明白,什么叫覆水难收。 …… “那就好。”于亮干巴巴的吐出这三个字。 “那我可以下车了吗?”沈秋一瞬不瞬的望着他问。 于亮难堪到想煽自己一耳光。 他很艰难的回答:“可以了。” 咔哒,中控锁解了。 沈秋拉开车门,头也不回。 当晚,于亮下了班后,自己把自己灌醉,他觉得自己很卑鄙,也很无耻,居然喜欢上一个16岁的小姑娘。 还屁颠屁颠的跑去想管她。 他想,他一定就是疯了。 …… 星期一,沈秋准点到达学校。 早读课刚刚结束,宁可可就跑到讲台,开始绘声绘色的说她周六晚上亲眼看到的,还言之凿凿告诉大家,她妈妈说,唱评弹的都是待价可沽的表子。 她奋力煽情,说沈秋丢了重高的脸,也丢了全班同学的脸。 最后用人尽可妇四个字,带头把书,砸到了沈秋脸上。 还好张涛反应及时,一把护住了她。 “宁可可,评弹是一门艺术,就像昆曲、京剧、黄梅戏,不是人人都能唱,人人都能学的,那可是弹琵琶,你会吗?” “仅凭自己看到的一点点浅薄,就对同班同学进行人身攻击,出言辱骂,简直没有半点教养和见识。” “怎么着,扯上学校,扯上我们,你是能代表学校,还是能代表我们?” “宁可可,你无知又愚昧,简直可笑至极!” 张涛振振有词,到是有一刹那,让沈秋对他刮目相看。 …… 同时,前一秒还想和宁可可同仇敌忾的同学们,立马在张涛的义正辞严下,纷纷倒戈。 因为在这数天里,全班的同学都认可并接纳了张涛,还在上个星期的班会竞选,他凭自身的学霸实力,拿到了班长。 他一站出来,谁不信服? 好几个人讪讪的放下手里的书,并悄悄把手放到了身后。 宁可可被骂到满脸通红,她不服,也感到憋屈。 “班长,不是这样的,我妈说……” “你妈书读的少,她不懂,你都高一了,碰到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先打听,或者去图书馆查一查吗?真是可笑。” “自己愚昧就算了,还在班上起哄,煽动其他同学进行校园霸凌,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就连辱骂他人,也是犯法的。” “如果沈秋要告你,你最少要被拘留七天。” 咣当! 犯法、拘留,把所有人全吓坏了,包括宁可可。 沈秋眨了眨眼,张涛这手段可以啊。 嘴巴还挺毒,把宁可可的妈妈都骂了。 牛比。 她决定收回斯文败类四个字,这孩子将来,是个可造之材。 第17章 暗潮涌动 下午变天,休育课改自习。 张涛给沈秋递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你真的会弹琵琶?” 沈秋看了,思索过后,在纸上回了他:“是的。” 他又快速的回递过来。 “你真厉害,琵琶很难学的。” “还好。” “我能感觉到,你很不喜欢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 “喜欢和不喜欢,需要理由吗?” 张涛怔愣,一脸便秘。 “你说的也是,那我们能重新认识一下吗?” 沈秋在心里说了句:幼稚,而后不再理他。 …… 但过了几分钟,张涛又把草稿本递了过来。 上面写着:“你好,我叫张涛。” 得,她收回可造之材四个字,这孩子执拗。 估计是顶着祸国殃民的脸,活到现在,还没经历过挫折。 她不理。 …… 又是过了十分钟。 他递草稿本,这次不是乱七八糟的话,而上午的一道题解。 她在上午,为这道题纠结了半节课。 这次沈秋没有无视,反而认真的看了半天,最后一脸醒悟。 拿出红笔,给他画了个勾。 张涛嘴角上扬,他感觉自己终于找对了方向。 …… 临到放学,张涛收拾课桌,压低声音道:“你学习上要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我已经自学到高三了。” 沈秋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那为什么不进甲班?” “满了,是金子在哪都发光,无所谓。” 到是很自信。 背上东西回家。 …… 夜晚,张涛给086发了条短信。 “已破冰,目标防备心很强,心思极重,人非常聪明。” 086不在,泡枸杞茶去了,073看完,把手机往桌上一丢。 沉默了四、五分钟,他又拿起手机,给张涛回了四个字。 “不要色诱。” 张涛无语,心想干嘛呢,今天一出,明天一出,考验期还没结束么。 …… 同一时间,意难平的宁可可去了ktv,她今晚想买醉,却不想被人叫进了豪华大包间。 仿佛开启了命运的齿轮,她加入了安城顶流名媛团。 付小微问她:“沈秋真的是你同班同学?” 宁可可忍着恶心点头:“我听说她哥贩d是真的吗?” 郑如意抢答:“当然是真的,只不过就是个小瘪三,替沈爷提鞋都不配。” 宁可可仿佛被推开了世界的大门,抓着郑如意问。 “沈爷是谁?” “沈怀啊,咱安城的龙头老大。” “比菜馆的郑老板还牛比吗?” “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一个白一个黑,谁都惹不起,你也是牛比,前天居然敢在菜馆闹事。” 宁可可缩了下脖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付小微打断二人说话:“不说这个,说沈秋,明天放学你拖住她,我们过来瞅瞅,看她到底长什么样。” 包间里七、八个人立马附议,还七嘴八舌的商量,明天穿什么衣服去示威。 …… 另一个包间,郑如意嘴里的沈爷,摇着一杯腥红的鹿血酒,漫不经心道:“也就是说,她不会再去菜馆了。” 马仔恭恭敬敬,盯着自己的皮鞋道:“是的,楼下包间里的付小姐,郑小姐和赵小姐她们,明天下午还想去学校堵人。” “小孩子把戏,明天你去,礼貌一点,把人给我请来。” 美色他不稀罕,会不会唱小曲都无所谓,他就想知道,何无量抓了他那么多人,扫了他那么多场子,他到底是不是一颗无缝的蛋。 …… 转眼,到了第二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张涛上了趟厕所回来,就给她递了张纸条。 “一会宁可可留你打扫卫生,你拒绝,她不怀好意,叫了外面的人来学校堵你。” 沈秋无语,懒得再写来写去,直接问:“你怎么知道?” 张涛看她愿意说话了,急忙打了个眼色,并扬了扬手里的诺基亚。 “我们去外面说吧。” 行,她无意惹尘埃,可奈何尘埃总想招惹她。 到了外面走廊,张涛问:“你知道咱们安城的十大首富吗?” 沈秋知道,但她不想回答。 …… “你说。” “赵家、沈家、付家、郑家、王家……”他一个个掰扯,最后说道:“还有我们张家,都挺有钱的,然后你那天唱评弹,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没见过你的,都想见见你长什么样。” “然后我听说,昨晚赵四小姐,郑二小姐,还有菜馆老板付琳的侄女付小微,差不多七、八个吧,在ktv见了宁可可。” “她们让宁可可拖住你回家,一会就来学校门口堵你了。” “这事千真万确,我还特意打电话问了。” 沈秋听完呵了声,还挺有排面,惊动了这么多人。 “原来你是张家的?” 张涛很不好意思的推了推眼镜。 “嗯,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想其他同学知道。” 沈秋翻了个白眼,她压根就没有半点崇富或仇富的心思,她那么问,只是好奇以前没见过他,更连听都没听说过。 算了,懒得演戏,她直接问:“张家有四个孩子,你排行第几啊。” …… 张涛惊讶,瞳仁都缩了一圈。 “你怎么知道?我排第三,上面是哥哥姐姐,下面是妹妹。” 这般,沈秋就想起来了,张家老三,是个短命鬼呀。 据说只活到了24岁,人就没了。 死的时候还很轰动,是飞机坠毁罹难,从国外沙伊起飞,掉进红海,整整148人,无人幸存。 时间她还记着呢,04年1月,当时她还替付琳跑了趟腿,去张家随礼。 咦? 不对呀,他死的时候24岁,是04年,现在是98年,他今年不是16,是18呀。 沈秋眨了眨眼,再仔细看张涛。 太年轻了,16还是18看不出来。 “你是复读的?”她很直接。 张涛一脸活见鬼,有些破防,但绝不能承认。 “你怎么这么问?”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张涛抓狂,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暴露了。 …… 抵了抵后槽牙,就听宁可可在班上喊:“沈秋呢,今天轮到沈秋打扫卫生。” 张涛压住井喷的思绪,飞快提醒她:“别答应,你应该是后天才轮值。” 沈秋哦了一声回到教室。 看到她和张涛一起进来,宁可可面孔有些扭曲。 她咄咄逼人。 “陈思涵今天肚子疼,她和你换了轮值,待会放学,你负责打扫卫生。” 沈秋目光淡淡,扭头看陈思涵,就见那姑娘抱着肚子,仿佛真的很痛。 “我没答应和她换,你找别人。” 宁可可啪的一下拍桌子。 “别人都没空,我是卫生委员,你得听我的。” 沈秋无语,正好下课铃响,她拎起书包就往外走。 “那我也没空。” 宁可可心想这怎么行,她都答应付小微了,还有就是,沈秋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她,她实在忍无可忍。 “你给我站住,今天这个卫生你搞也得搞,不搞也得搞,不然我就去告诉老师。” 沈秋叹了口气,回头像看智障似的,看了她一眼。 …… “你去告吧。” 全班同学震惊,心想沈秋好勇哦,居然一点都不怕老师。 只有张涛压不住嘴角的笑了一下,随后跟着沈秋就一起出了门。 宁可可气到哇哇乱叫,冲过来就要拉扯,但不想把事情闹大的陈思涵主动求饶。 “算了算了,我来打扫,我来打扫。” 沈秋走得很快,眨眼就把所有人抛到脑后。 张涛心惊肉跳的跟着,好几次欲言又止。 直到沈秋在楼下等到了安然、李静和王飞燕,张涛才飞快地拨通了086的电话。 三言两语,他将刚才和沈秋的对话,一字不差说完。 086满目诧异:“你是说,她很清楚你家,还猜到了你今年18岁?” “是的,我很肯定。” “不好,我看到沈怀的人,把她拉上车了!” 张涛惊呼。 第18章 来做我的女人 086一边给073打电话,一边吐槽:“瞧瞧,瞧瞧,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稳重,大惊小怪个什么。” 沈怀和何无量不对付,想看看沈秋,早在他和073的意料之中。 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跟073建议,最好是把沈秋收进来,可073偏偏不开口。 真是人难做,钱难挣,工作比屎还难吃。 “073,章鱼咬钩了。” “收到!”073把方向盘一打,掉头便往重高方向开。 …… 被拉扯到车上的沈秋很淡定。 沈怀的头号马仔李坤还纳闷了一句:“你不害怕?” 沈秋后知后觉,非常给他脸面的叫了一声:“啊~~~~~” 然后问:“我应该要喊救命吗?” 李坤黑了脸。 “别喊,喊了也没人来救你。” 那不就得了,这一车的人,沈秋认识三个,全是沈怀的心腹,她曾经不知道和他们打了多少交道。 想害怕,完全害怕不起来。 但她很好奇,沈怀抓她干什么? 难道是因为那天唱了评弹,沈爷也对她好奇了。 唉! 她有些后悔了,想死的人,果然不能太高调。 …… 过了一会,安城开始堵车。 沈秋想着今天作业挺多,待会见了沈爷,估计回家都没时间写了,便抓紧时间,从书包里把作业拿了出来。 摊在腿上认认真真写。 李坤看了半天,实在憋得难受,恶狠狠地问她:“你就不好奇,我们抓你去干什么吗?” 娘西比的,这小姑娘真邪门,被拉上车不喊不叫也不害怕,连问都没问,居然写起了作业。 怎么的,他们看起来全像好人? 沈秋头也没抬:“我没得罪谁,也不值钱。” 李坤坏笑:“那可不一定,一个腰子五万,一个眼角膜三万,再不济扔到园区还能赚十几二十万。” 沈秋瞳仁颤了颤,这才意识到98年很乱,沈怀还没洗白,他手下这些人,全是沾了血的。 还有园区两个字,估计这个时候懂的人,都没几个。 刹那间,她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 见她知道害怕了,李坤才露出一丝得意,阴森森的双手抱胸,警告她:“一会乖点,否则就让你人间蒸发。” 沈秋脑袋转得极快,心想自己要作死吗? 不不不! 见义勇为的死,和窝囊的死,还是有区别的。 一个是能给妈妈留点赔偿金,聊胜于无。 一个是死得痛苦,还一文不值。 她连忙收起作业,讪讪道:“我同学都看到你们把我带走了,他叫张涛,是我的同桌,我俩约了晚8点自习。” 李坤眯起眼:“张涛是谁?” “他说他是张家老三。” 李坤:“……” 小丫头片子不笨,居然懂威胁他,呵呵。 …… 到了沈家别墅,李坤把沈秋领到客厅,还让下人给她准备了茶和点心,随后去书房见沈怀。 “沈爷,那丫头说,她和张家老三是同桌,约了今晚8点自习。” 沈怀眼里闪过趣味,立马猜到是李坤吓唬她了。 但她能用张涛当保护伞,说明人很聪明。 “聪明好啊,我就喜欢聪明人。” 言罢,沈怀扫了扫压根就没有尘土的衣襟,大步走入客厅。 沈秋回头,就见人在中年的沈怀,笑眯眯的来了。 不愧是地下城的城主龙头,身形一如既往的好,比起曾经她和他打交道时,还要富有霸道魅力。 然而,阅人无数的沈秋立马意识到,如今的沈爷看她,可不是曾经把她当青云楼店长看。 而是……像看女人一样看。 糟糕! 她要有大麻烦了。 …… “你就是沈秋?”沈怀对她上下打量,目光极度放肆,又极具侵略。 就像男人看女人,猎人看猎物。 沈秋咽了咽唾沫,自认自己穿戴都很土,按理是入不了沈爷眼的。 这一定是有其它原因。 “是的。” “知道我是谁吗?” 她摇头,大气都不敢喘,快速思索自己能用的保护符。 “我叫沈怀,四海集团是我的,钱柜ktv也是我的,甚至还有安城大大小小的酒店,也是我的。” “承蒙道上所有人看得起,都叫我一声沈爷。” 沈秋闻弦歌知雅意,连忙喊:“沈爷好。” 沈怀大笑,一边坐下,一边又示意她也坐下。 …… “听说你在老郑家的茶楼唱了一晚评弹。” “是的。” “我也想听听,现在可以唱给我听吗?” “唱一会可以,但七点半我得走,我和男朋友约好了,要一起自习。” 沈怀脸色瞬息一变,那位高权重的杀气,如流水般向沈秋袭来。 吓得她心脏都跳漏了好几拍。 “男朋友?张家的小三儿?” 沈秋佯装镇定:“是的。” 沈怀冷笑,耐人寻味,看她目光不再柔和,而是越看越凌厉。 “我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聪明人,懂我意思吗?” 懂,他断定自己说谎了。 但沈秋不能认,更不能慌。 她抬起懵懂的双眼看向沈怀,表示很不明白的摇了摇头。 …… “沈爷说什么,我不太懂。” 沈怀冷哼:“你若是张家小三的女朋友,他还会让你去唱评弹。” “唱评弹怎么了?我除了会唱评弹,还会昆曲、粤曲,只不过没有评弹唱得好,老师跟我说,这些都是文化艺术。” 沈秋咬唇,有些不服,有些倔强,又有些委屈。 随后点明:“沈爷不该,看不起艺人。” 这样的小女儿态,以及年轻的清高,沈怀见多了,顿时皱了皱眉,感觉自己高看了沈秋。 便索性不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 “来做我的女人,我保你荣华富贵,要车有车,要房有房,要钱给钱。” …… 避不开啊避不开,但比起强武力镇压,目前的局面,还是有所转圜。 沈秋把心提在嗓子眼,惊恐的睁大眼,看着比自己大了20多岁的沈怀,摇了摇头。 “不可以,我已经答应张涛做他女朋友了。” “小张涛在我面前算老几,只要你答应,我帮你摆平他。” “不行的,我爸妈也不会同意的,还有我于亮哥哥。” 沈怀:“……” 于亮哥哥是什么鬼? “你不是沈楠的妹妹吗?”沈怀问。 她咬着唇答:“您知道我亲哥哥叫沈楠?” 诧异几秒,继续。 “他被抓了,还连累我嫂子,我于亮哥哥是警察,这案子他也参与了。” 说到这,她一脸伤怀,眼圈都红了,仿佛不经事的小姑娘,理智和情感相互大战,用力撕扯。 沈怀瞳仁微缩,瞬间觉得沈秋很蠢,蠢的让他感觉棘手。 第19章 你是卧底 沈怀把沈秋关了起来。 桌上的摆钟,时针指着六,一个时髦的女人走了进来,妩媚又妖艳。 十指涂着鲜红的丹蔻,轻浮地把沈秋下巴抬了起来。 “哟,好娇嫩的一朵花呀,姐姐看着可真是羡慕。” 去尼玛的羡慕。 这些事,沈秋以前没经历过,但不代表她不懂,想当年和郑经国付琳斗智斗勇,不知道看郑经国用这招对付了多少人。 无非就是沈怀让女人来当说客,不达目的不罢休而已。 趁其不备,她反手就是一拉,用力捏在女人的后脖颈,直到人晕死在床上,她才快速跑向门口,将门反锁,并用椅子斜靠,将门顶住。 暗暗庆幸沈怀只把她关在1楼,她推开窗户,就见外面是小院,围墙约两米多高。 一棵法国梧桐,在院墙内长得郁郁葱葱。 “拼了,这地方不能呆。” 沈秋抓起床单撕成两片,又用房间里宫廷式样的纯铜烛台做锚钉,快速来到院外,往树上一抛,抓着床单就往上攀爬。 她动作极快,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 两、三分钟后,蹲在树上的073和她四目相对。 前者一言不发,后者不敢发一言。 啪嗒! 一颗冷汗从沈秋脸上滑落。 她打破死寂,试探性的问:“你们是一伙的吗?” 073头疼,他想他错了,他确实是大错特错,应该听086的,把她给收进来。 “不是。” “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把床单丢院墙外头。” 073看了看她被关的客房,他不认为,她能从里面走出来,并爬上树,就没能力把床单扔墙外了。 相反,她很果敢,很聪明,并动作迅速,没有浪费一分一秒。 心智近妖。 “我是坏人。”他言。 沈秋呵呵,笃定道:“不,你是卧底。” 收音麦里的086卧槽卧槽,大喊队长收她,赶紧拿宝葫芦收她。 073脑袋更疼了。 …… 沈秋往树上的073挥了挥手,拨腿便往城区跑。 没一会,她人便消失在视野。 负责给她善后的073收了床单,对着收音麦道:“让张涛赶紧过来要人。” 086鬼叫:“什么身份?” “男朋友。” “ok!” …… 跑远的沈秋只感觉全身都是汗津津的。 回想之前一幕又一幕,比她寻死觅活还要惊怵。 沈怀觊觎她也就罢了,她跑出来后,有的是办法拖延和震慑。 但碰到狗男人,真的是毫无防备。 她那句笃定,更像是九死一生,如今仔细去想,神特么的卧底! 这个杀手有点冷还差不多。 谁特么卧底蹲树,还一脸萧杀。 在面对狗男人和找死之间,她宁愿选择去鬼门关转三百圈,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 “你好,请问于亮在吗?” 公安局门口,沈秋一边搓手,一边呵气。 很快,还滞留在局里的于亮走了出来。 他有些惊讶。 “是你,你怎么来找我了?” 她皮笑肉不笑:“我想报案,但又很害怕。” “怎么了?”于亮骤然紧张,看她很冷,连忙把外套脱了下来。 沈秋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想披他衣服。 三言两语,她条理清晰的把沈怀带走她,并把她关起来的事全说了。 当然,其中还有她是张涛的女朋友。 一字不差。 唯独隐瞒了狗男人。 主要是她招惹不起。 …… 于亮听完脸色大变,目光变得又复杂,又破碎。 他不想问张涛,保持职业素质道:“所以你是跑出来的?” “是的,我把人打晕了,这属于犯法吗?” “不,你这是自卫,我建议你现在就和我进去立案。” 她摇头,眼里满是恐慌。 “不,我听说沈怀是安城的老大,他手下有很多烂仔,就连我哥,有可能……也是他的……手下。” 她说的断断续续,给足了年轻的于亮去思考。 思考一头凶兽,对凡人的报复。 好在于亮没让她太失望,立马回过神来,缄默了很久。 最后把她带到办公室,见了他的队长顾伟。 在了解了来龙去脉,顾伟非常成熟且稳定的告诉沈秋,不立案是对的,虽说近几年一直在严打,但对沈怀,还没有确凿证据。 仅凭他今天对沈秋的所做所为,构成不了多大的案件。 反而更容易把人激怒,导致沈秋陷入危险。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亲自带于亮出面,以朋友,或者干哥哥的身份,进行私下警告。 沈秋松了口气,顾伟的处理方法,就是她想要的。 稳住沈怀,让他有所忌惮。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别人不知道,她很清楚,沈怀这个人悍匪出身,在黑暗里浮沉二十多年,最后在大清剿的时候脱身而出,由黑转白。 不是她、于亮,还有警方这些人,能去抗衡的。 他若干年后成功上岸,还被很多人称之为一代枭雄。 …… 同一时间,张涛从沈怀家出来,后背沁了一身冷汗。 他开车一边往市区走一边报告。 “沈秋主动对沈怀说,是我的女朋友,以我对沈怀的了解,他不会罢手,请求指示。” 086:“你按计划接近,从现在开始,就用男友身份保护好她。” 挂了电话,086又接通073,打从心眼里夸赞。 “小魔女相当聪明,不但擅利用,脑子转得还很快,073我是真的建议……” 073打断:“再观察观察,她身上还有些古怪。” 086翻了个白眼:“行吧。” 073心情很复杂,很矛盾,因为086没有直接面对过沈秋,唯他,几次三番。 说她机灵,确实机灵。 说她擅利用,确实也展露了苗头。 但现在收她不妥。 ……太小了。 他们这一行啊,就像一入候门深入海,从此清欢是路人。 …… 沈秋前脚从于亮车上下来,后脚就看见张涛在她家附近徘徊。 顿时有些惭愧。 但事到如今,她也没法逃避,只能把他叫上,往家后面的小广场溜达。 “你怎么在这?” 张涛激动的哭笑不得:“我看到你被沈家的人抓上了车,后来有些担心,也去了趟沈家。” 她舔了舔唇:“谢谢你,那你见过沈怀了?” “见了。”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说你是我男朋友?” “有。” “不好意思啊,拖你下水了。” “没事,我知道你是想保护自己。” 哎,真善解人意,可惜是个短命鬼。 第20章 都给我蹲下 “那什么,我们还是同学对吧?”沈秋微笑。 “是的。”张涛点头,心情有些复杂。 “那我今天说谎,会不会对你造成困扰?” 困扰这个词,用得极好,张涛在心里叹息,是谁告诉他,女人在美貌和智慧上面只能二选其一,无法共存? 在他看来,绝对是放屁。 他认真的从自己多重身份上思量了片刻,摇了摇头:“不会,我其实对你印象挺好的。” “哪方面?”沈秋眼波流转,很明显不想假戏真做。 张涛立马没有丝毫犹豫:“同学,同桌。” 沈秋笑了,她喜欢这样含蓄,又不带有任何侵略意图的回答。 单纯,又可爱。 “谢谢你。” 给他发了张好人卡。 “不客气,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是朋友了。” “那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涛。” “沈秋,你的同桌。” 他伸手,她回握,两个笑得各怀鬼胎。 …… 本该就这么散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张涛又叫住她,问出心里的疑问。 “你好像很清楚安城的上流社会,能问一下,是谁告诉你的吗?” 沈秋早有说词,面露苦笑。 “我哥是沈楠,前段时间被抓了,他混社会贩d,我嫂嫂和他一起,他们两口子瞒着我们一家人,但平时相处,他们会说谁谁有钱有势。” 这么一说没问题了,很合理。 张涛一脸醒悟:“怪不得,但你哥是你哥,你嫂子是你嫂子,另外……” 他挠了挠头,带着一丝腼腆和殷殷切切,转移话题。 “你除了弹琵琶,还会弹吉它吗?” “会一点,不多。” 沈秋如实可告,反正现在暴露了,她也不在乎隐瞒。 但实力嘛,多而不精就好。 “那你能不能和我组个乐队?我缺人,很缺,甚至还可以让你当主唱。” 98年,娱乐文化如冉冉新星,正如燎原之势,沈秋是经历过的。 她当年主动学音器,学评弹,学戏曲,就是在其位,不得不谋其职,并向大势所趋靠拢。 看她沉默,仿佛不太想答应,张涛又急忙道:“我保证不会耽误你学习,平时我还可以帮你划重点,你知道的,我学习成绩很好。” “还有就是……你要装,得装和我像一点,不然沈怀那个人,确实不好对付,我怕你会吃大亏。” 沈秋被后面这句话点醒,想想距离愚人节银行抢劫案,还有小半个月,确实不能再另起妖风。 主要是,她会感觉累。 “好吧。” …… 约好明天放学去张涛的音乐室,沈秋就回了家。 妈妈正好在背今天培训课上的重点,而沈念仗着有学步车,在屋里横冲直撞。 嘴里咿咿呀呀。 看到她,妈妈放下书:“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沈秋有些大事不妙,但还是乖乖坐到她身边。 “你去茶楼唱歌了?” 沈秋心揪了揪:“你怎么知道?” “听人说的。”周琳一脸震惊,当时听人议论,她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却不想竟然是真的。 她怎么会呀? “你打哪学的?”她问。 “磁带。” “听磁带就能学会?” “嗯。”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沈秋努力让自己当锯嘴葫芦,任由妈妈去胡思乱想。 周琳沉默了好久,久到沈念卡在凳子中间出不来,愤怒的哇哇叫,她才如回魂似的,去把沈念给解救了出来。 “以后别去了,你要记住你是学生,一切要以学习为主,而且我跟你说过,家里的事,不要你操心。” 儿子已经废了,她不想女儿去混社会。 …… 沈秋松了口气,浅浅道好,另外给她打预防针。 “我同桌组了个乐队,邀我去当主唱,我答应了。” 周琳抱起沈念,温柔地给他擦了擦口水。 “学校知道吗?会不会影响学习?” “不会,这是课外兴趣,以后学校有活动,我们还可以参加,高考的时候能加分。” 如此,周琳没有理由拒绝,再追问,沈秋也是回的滴水不漏。 过后沈秋想,这安城可真小啊。 她如果趁势而起,必能让家中脱贫。 但是,她不想。 她不想在这个世界多做停留。 …… 计划照旧,第二天放学,她直接跟着张涛去了他的音乐室。 而想算计她的宁可可,又陪着付小微等人,扑了个空。 被激起胜负欲的沈怀,也在学校大门外的车里,看到她和张涛走了。 “有意思,以后留意一下她。” 他就不信了,一个小姑娘,还得经得住花花诱惑。 对于狩猎和驯服胭脂马,他很有耐心。 简直就是上位者,最感兴趣的事之一。 …… 随着时间线拉长,哪怕沈秋再小心翼翼,从指甲缝里露出来的零星片点,也让张涛如获至宝。 甚至向她吐露心声:“我想当国际巨星,就像beyond那样,以后万众瞩目。” 沈秋冷淡的告诉他:“他命短,你也想命短?” 张涛呵呵:“梦想总是要有的嘛,万一实现了呢?” 嗯,会实现的,04空难就是。 但不得不说,张涛嗓子不太行,但作词作曲,颇有天份,他若是不死,以他张家的财力,将来混进娱乐圈,再拜辉哥为师,将来必能风光无限。 至于为什么18岁还在读高一,估计就是他玩音乐玩的,烧钱又耗时。 然后张家又动用了钞能力,帮他隐瞒了年龄。 所以说,生在罗马,和生在田中间的人,始终会有巨大的差距。 …… 不紧不慢,终于到了愚人节。 妈妈中午回来告诉她,说是上面的人来审查相中了她,答应她只要拿到结业证书,就把她安排到社保局,再让她考一个上岗证。 很清闲的衙门,但将来福利待遇会很好。 沈秋放心了,何无量确实是个说到做到的好书记。 …… 下午四点,那些走投无路的悍匪会闯进银行。 沈秋和往常一样,素面朝天,淡然低调的揣着一千块,在三点五十五分,踏进了银行大门。 她要办理开新户和储蓄卡业务,就算不需要排队,五分钟也结束不了。 运钞车已经提前到了,六个钱箱子整整齐齐摆在地上。 交接人员盖了个章,正要往车上送,四个悍匪猛然闯入。 他们就像神兵天降,率先放倒门口的持枪警卫,然后枪指大堂所有人,命令工作人员把钱箱子放到门口。 门口有他们的接应。 “都给我蹲下,谁动我就开枪,不想死的,都给我老实点。” 第21章 你可真虎啊 沈秋撇嘴,快速衡量自己的位置,和当前局面。 她记得这群悍匪最后被围堵在银行,直到被狙击手击毙。 可现在看来,银行工作人员很配合,已经有三个钱箱子运出去了,像是马上要得手。 就在他们拿第四个钱箱子时,警笛响起。 貌似带头的大哥放声咒骂,随后推了一把负责运钞的自己人,让他快走。 至于他自己,打算拖住警方,同归于尽。 “把门给我放下来,不放我打死你。” 工作人员害怕,赶紧关卷闸门。 就在门快要被拉下来时,已经在门外的三个同伙,蹭的一下全滚了进来。 接二连三,如滚糖葫芦。 “干什么?走啊,赶紧走啊。” “走不了,两个路口全是警车。” “大哥,我们说好的,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你休想丢下我们。” “看什么看,都给我老实蹲好,今天我们活不了,你们谁也别想逃。” 沈秋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是这样。 却不想,她忽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她一下。 她愕然,想回头看,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动,是我。” 靠! 人生何处不相逢? 玛了个比。 …… 逃是逃不了,悍匪心里早有准备,让人关好大门后,四个人快速做了调整。 几分钟后,所有人质被圈在了大堂角落。 六、七、八……一共十七个。 外面开始喊话:“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还有一线生机……” 073板着脸问她:“怎么哪哪都有你?” 沈秋丝毫不逊色:“反弹,你又为什么在这。” 073嘴角轻抽,他想,今天还是很巧合,自己是来银行查流水。 但她一个学生,没事跑什么银行。 “都给我把嘴闭上,谁交头接耳,我打死谁!” 枪晃来晃去,并没有指沈秋和073,因为偷偷说话的,不止他俩,还有吓哭的普通人和工作人员。 “你们抢钱就抢钱,别杀人,都是拖家带口的,死了造孽。” 保安鼓起勇气劝导,希望能唤醒悍匪的良心。 可问题是,这些悍匪并不是临时起义,而是早有图谋,并置生死于不顾的,那有什么良心不良心。 “砰砰”的两声,当场射杀了保安。 血溅了好多人一身,其中就有沈秋。 剩下的十六个,全吓疯了,抑制不住的尖叫和鸭子推,竟无意中把沈秋挤到了人群后方,073的面前。 她只要抬头,就能和狗男人,面面相对。 …… 趁着混乱和吵杂,她问:“你有把握吗?” 073脸黑得像锅底,言简意赅:“全是生瓜蛋子。” 把握,有毛的把握,必须要见机行事。 同时还要考虑自己不能暴光。 沈秋懂了,这些人以前没干过,一干就是震惊古今。 收音麦里,086啧啧:“队长,她肯定知道你是卧底了,好机会呀。” 去尼玛的好机会。 当这是旧社会呢,什么娃娃都敢收。 “砰砰砰”朝天花板连开三枪。 雪白吊顶都烂了,粉尘簌簌的往下掉。 “都给我闭嘴闭嘴,再吵吵,我全部打死。” 沈秋心想,两个了。 一个守门的武警,一个保安,她再不抓紧机会,恐怕就是白来了。 尤其是这个狗男人,他就是一个王炸。 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ou are my super star。 …… “怕什么,他们四个人三把枪,一把枪7发子弹,刚才连响4声,杀了2个又放了3枪,只剩14颗子弹了,我们还有16个人,怕个鸡毛啊。” 她一纵半米高,如蜻蜓点水马上飘,踩着人头就朝离她最近的悍匪,冲了过去。 花拳绣腿的散打,居然一发入魂,不但把悍匪踢倒在地,枪也飞出去了老远。 073看到瞳孔地震,知道机会一纵即逝,下一秒他也奋身而起,翻滚着拣到了那把枪。 “砰砰砰”三枪大满贯。 枪枪一发入魂。 尖叫跌宕中,除了还被沈秋压在地上揍的。 全没了。 待沈秋发现,一时失神,被悍匪一拳击中了左眼。 顿时眼冒金星,飞出半米。 073看到,收了枪急忙过来,三下两下,就把人给制服了。 双手脱臼,双腿骨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一把拉起沈秋:“你可是真虎啊。” 沈秋心中咆哮,我虎尼妹啊,知道你生猛,但你老人家,能不能别这么生猛。 几次,几次了? 次次被阻拦,她想发癫啊! 啊啊啊~~~~ …… 公安局里,沈秋整个左眼乌青,蔫得就跟黄焖鸡似的,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 但于亮还在说:“我会给你申请一个见义勇为,别担心,都过去了。” 他以为她是后怕,所以不停的安抚和夸赞。 心里叹了数百次气后,她无精打彩的问:“那个人是谁啊?” 于亮想了想:“应该是退役的,还好他见机快,不然你很凶险,下次别这样了。” 退役? 不可能! “他叫什么?” “周吾吧。” 周吾就周吾,说话不要带吧。 她就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于亮,周吾就是在南桥救她狗命的人? 算了算了,那是个神秘大佬,她惹不起。 事到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先这样。 她想去门口小卖部,买一瓶82年的,透心凉牌雪碧压压惊。 …… 在外人看来,今天就是一场险象环生的抢劫案,连悍匪一起,死了六个,多恐怖,多吓人? 可实际上就半个小时的事,回想起来,也没几句话。 队长顾伟和于亮,看沈秋实在是怕的不行,就把她事儿全部从简,很快就安排了人送她回家。 沈秋没拒绝。 第二天周末,她拎着一桶尿布去河边清洗。 周吾来了。 站在她身后抽烟,人很阴沉,但五官嘛,着实生得好。 要不是他故意弄了一些动静,沈秋都没发现他。 “你?鬼啊!” 她看清后,吓得魂飞天外,一脚落空,踩到了河里。 好在河水不深,刚过脚背。 就算如此,周吾也摆了摆身体,仿佛想拉她,又意识到河水淹不死人,便镇定自若。 …… 沈秋气急败坏,低头看了眼湿透的鞋,又委屈,又愤怒。 “我就这一双鞋,湿透了没得换。” 她喊得歇斯底里,又可怜巴巴。 莫明的,周吾内疚了,弹掉手里的烟。 “我给你买新的。” 沈秋也是憋了一肚子气,恶狠狠的看着他。 “我不稀罕,你谁啊!我干嘛要你买新的。” 周吾哑口无言,不经意的单手抚额,大拇指按在耳轮中间,关掉了收音麦。 086在遥远的地方咆哮。 “关了关了,凭什么关了,队长这个坏男人,不老实,可恶!” 第22章 心好累 “哎呀我的天儿啊,破鞋露脚尖儿啊。” “老师让我交学费啊,我说等两天儿啊。” “没钱我光脚丫儿啊,外面飘雪花儿啊。” “邻家小妹瞧见了,是眼泪含眼圈儿啊。” 沈秋站在河里唱着,埋头洗尿布,不怕苦,不怕累,连屎都照洗不误。 周吾就觉得,这画风,这嗓子,这歌词,这人,哪哪都突兀。 死丫头,全身都有一种,能把人逼疯的劲。 “唱得很好,但别唱了,我有话跟你说。” 沈秋头也没抬,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儿,就好像被人打断忘了歌词,又重头唱。 周吾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 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别逼我,再唱,杀你全家。” 沈秋后背僵直,将沈念的尿布,用力扔在台阶上。 “别吓唬我,我会喊。” “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我是说,你杀我全家的时候,我会喊。” “我想杀你全家,还会给人发现?” 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也是,狗男人是大佬,不是个好东西,卧底见光死。 “行,你想做什么,咱今天把话说明白了。” “你为什么去银行。” “存钱。” “哪来的钱。” “何书记给的。” “那天为什么去燕云山。” “求平安符。” “那天为什么去南桥。” “买饭。” “评弹和琵琶和谁学的?” “自学。” “我不信。” “那你再重新问一遍。” 周吾:“……” …… 行,他再问一遍。 “为什么去银行。” “存钱。” “哪来的钱。” “何书记给的。” “为什么去燕云山。” “求平安符。” “评弹和琵琶……” “家学渊源。” “……???狗屁的家学渊源,你爸和你妈……” “我爷爷奶奶以前唱过戏。” 周吾:“……” 当他是傻子吗?资料上白纸黑字写着,她爷爷奶奶在她刚刚出生的时候,就死了,一个死于文革,一个死于痢疾。 但唱过戏,好像是真的。 086工作不到位,居然没把她家祖上三代查清楚。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刚出生,她爷爷奶奶就嘎了。 嘎了懂吗? 她跟鬼学的吗? …… “我不信。” “那要不,你再重新问一遍。” 周吾:“……合着咱俩在说相声呢?” 沈秋皮笑肉不笑,拣起台阶上的尿布,闷声不吭的继续搓。 小兔崽子,一岁多了还学不会自己蹲屎蹲尿,尽给她和妈妈找事干,等她回去,就揪着他改掉这臭毛病。 要不然,就让他天天黄袍加身,天天红屁股。 周吾气到,又把烟弹飞。 …… “你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 “我还没说。” “你说什么我都没兴趣。” 好好好,油盐不进了。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到底是什么人吗?” “不好奇。” 好奇害死猫,她是个和死神有约会的人,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她就不信没得办法,恰逢其时了。 周吾吸气,呼气。 声音阴森森的。 “沈秋,不要再惹我,再惹恼我,我真会杀你全家。” “随便。” 世上有一个定义,反派死于话多,越是爱嚷嚷的,内心越柔和。 她不怕。 周吾掏烟,点燃,猛吸。 …… “我还会杀光你所有的朋友。” “随便。” “张涛是一个,安然是一个,李静是一个,王飞燕是一个,你舅舅,舅妈,表姐,表哥……” 沈秋每听一个心头跳一下,怒火摇曳,再一次把尿布摔他脚下。 “你没完了是吧,想诛连九族了是吧?” “好好好,你去,今天你要是下了手,我帮你。” 她跳上岸,一时不察,水桶被踢翻。 成堆的尿布掉进河里。 飘啊飘。 然后她和周吾同时扭头,沉默三秒,纷纷跳下河开始捞尿布。 很好,他全身也湿透了。 谁也别说谁。 这一折腾,沈秋没了脾气,周吾的心也累了。 他感觉自己像被下了降头,超幼稚。 跺了跺鞋底的水,他默默从身上摸出五十块钱,放在台阶上,走了。 沈秋盯着那五十块,如风中凌乱。 她还想说,我确定你是个卧底了,但我真的没兴趣,也没能耐,参与你们那种,伟大又超高的荣誉事业。 比起精彩的人生,她更想回到她本来就该去的年代。 …… 不欢而散,沈秋回到家,开始认真的审视自己。 今年还有什么重大事故吗? 印象当中是没有了,但硬要挤一挤,好像在七月六号,还有一场特大火灾。 位置是乌鸦岭火葬场。 据说是燃气泄露,又阳光正好,风往北吹,导致大火一发不可收拾,直接蔓延到了北边山上。 新闻报道说,火灾并未引起人身身亡,但给乌鸦岭后面的猪场,带来了重大损失。 如此,她还要不要去? 自己把自己烧死,然后连火葬的钱也省了? 沈秋颓废,这样死,违背了她的初衷。 她是个有伟大理想和抱负的人。 …… 纠结中,她弹了一首《海阔天空》,问了张涛几个问题。 “你觉得,人要怎么死,才算有价值?” 张涛一口可乐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满目惊怵的问她:“孩子,你为什么要想这些?” 去尼玛的孩子,在她眼里,张涛,以及张涛请来的这些音乐梦想人,全是孩子。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还能不能聊了?” 张涛肃然起敬,脑袋转得飞快:“你是缺钱吗?如果是你跟我说呀,我这个人最不缺的就是钱,一万够不够?不够我给你十万,是给,不是借,不用还的那种。” 沈秋黑了脸,她问张涛,不过是看在,她和他不算很熟的份上,还有就是,他短命。 找他请教,总好过去吓安然和李静。 但这小子,也未免太大方。 十万,说给就给啊。 …… “我只是想探讨一下。” 探讨以后的人生方向,就这么难吗? 张涛怯怯地咽了口唾沫。 “那你再问一遍。” “人要怎么死,才算有价值。” “这个嘛,看自己怎么想吧,比如保家卫国?守护安宁?都算很有价值。” “你说的格局太大了,我就问你,你家的车有保险吗?” “好像有吧。” “撞死人,保险公司会赔吗?” 将来上保险,肯定会赔,但98年这会,她不太清楚,早忘了。 …… 张涛一脸便秘,假装思索了很久,才呢喃道:“保险有,不多,最多的还是车主赔偿。” “不是,你问这些干什么,想死啊。” 沈秋嗯了一声,她是在考虑跳楼自杀什么的了。 张涛看她不像是开玩笑,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别,求你放过车主,现在家里有小车的,没多少人,满大街都是货车、公交和大巴,早就改个营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把全部身家放到了车上,出个人命案,人家倾家荡产也不够赔,太坑人。” 沈秋觉得有道理,但她也没想去碰瓷货车,公交和大巴呀。 她想…… 话还没说出口,张涛就掐死她的话。 “去找有钱人的车撞也不行,现在有钱人,都有权有势,不会给你赔多少钱,反过来容易恼羞成怒,想尽办法,折腾你的家人,沈秋啊,你这些想法很危险,咱好好活着不香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 …… 他说的没错,这个时代的有钱人,普通人惹不起,比如沈怀那种,郑经国那种,那怕张涛父母,都是如此。 除非,她瞅准机会,专找何无量坑。 但那样的人,是她能坑的吗? 比借付琳的登云梯还难。 所以,现在仔细想想,前几次的作死,还真特么毫无意义。 不行,她累了,毁灭吧。 第23章 想死对吗? “086,我判断沈秋的心理有些问题,她求死意志很强,对人生很绝望。” 张涛一边上报,一边揪着心巴。 而仔细听他说完的086,陷入了人生第一个怀疑。 “你确定?” “我确定,她有很厚的心防,内心阴暗,打开之后很压抑,我敢断定,和她的原生态家庭有很大的原因。” “并且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她从来没有提过她的家人,哪怕我故意引导,她也是只字不提。” 给他的感觉,沈秋像爹不疼,娘不爱,饱受摧残。 “但是,她的音乐天赋非常高,十八般乐器,她只要听过几遍就会,还有学习方面也是,仿佛有过目不忘。” 也就是说,张涛认定沈秋很聪明,聪明到学什么都很快,领悟力超乎想象,凛然于常人。 这样的人,不管放在什么领域,必会成为天才。 更何况,她还是美貌和智慧并存。 …… 086肃然:“有没有反社会人格?” 张涛笃定:“反社会目前来看并没有。” 沈秋是独自绽放,如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神秘、妖艳、美丽而又有毒。 观之,无害! 触之,毒能颠倒众生。 086沉默:“你继续接触观察,别的不需要你考虑。” 张涛挂了电话,脑袋放空的在想,沈秋真的很不错,如果上面不再对她有兴趣,他想,假戏真做又如何。 人生短暂,心动,那可能经常会有。 …… 收到评估报告的073也沉默了。 他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把所有的点,全连到了一起。 南桥火拼、长平大桥、燕云山、郑家茶楼、沈家别墅、银行抢劫案…… 除去郑家沈家,南桥,长平、燕云,银行,都像是一种放飞自我。 再回到南桥,是她哥和嫂子出事的同一天,若她真如张涛说的,人很聪明,那不难想像,她从别人的只字片语里,猜到了那个地方不安全。 正好邱芸岚和她哥又在审问,她去碰运气,完全能说过去。 但没想到,会碰上他。 …… 长平大桥,搞不好也是她想被车撞死。 然后上燕云山,086说,她全身上下笼罩着黑暗物质,人看着很不对劲,并给她更名为小魔女。 所以那次,她是去跳崖的? 但很不巧,是他打晕了她的计划。 怪不得,她从松树上顾涌下来时,眼中满是愤怒。 但特么的,是谁告诉她,燕云山能摔死人吗? 别说当时他在,就是他不在,没有阻止她爬到平台跳下去,也只会把自己摔个半身不遂,终身残废。 玛哒! …… 其次就是银行抢劫案了,她选在那个时候正义凛然,又算计好只剩下14颗子弹,十有八九是想见义勇为,然后得偿所愿。 试问,有哪个普通人会像她那么机警,算着子弹,连害怕的表情都没有。 然而他没有领略到其中奥妙,再一次给她送了三温暖。 这也就导致,为什么在河边,她是那个态度对他。 张涛说的没错,沈秋这丫头,就是对人生很绝望,绝望到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可笑,可悲,可叹,又可恨! …… 所以,她为什么要绝望? 为什么? 073用力的拍了下桌子。 他感觉有生以来,所有工作加起来,都没沈秋麻烦。 随后又在想,自己为什么要关注她? 她爱死不爱,与他何干。 惜才? 那是不可能的,这个世上多的是有才干,又朝气蓬勃的人,不差一个黄毛丫头。 “早知道,沈家那天,就直接把她推到树下。” 想死嘛,那还不简单,沈怀分分钟就能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到时候说不好,他还能拿到最直观的证据,把沈怀狠狠钉死在炮烙柱上。 这特么才叫,死得其所。 …… 073越想越气愤,这世上好多人都在拼命挣扎,建设国家,充盈自己,她沈秋凭什么一心求死? 是他们这些人做还不够多,不够好,给不了他们这些下一代,幸福感和安全感吗? 滚一边去吧! 既然想死,那他成全她。 但她得照着自己的死法来。 …… 沈秋关了灯,躺在床上,回想自己今天和张涛说的一切。 她感觉张涛把她所有的死路全堵了。 但要她就这样重开一局,她又不甘心。 算一算时间,回到98年,已经快小半年了,一事无成不说,还惹了一身骚。 难道,她真回不去了? 窗户微微响动,像五月的春风,暴雨欲来。 一个错愕,周吾出现在她房间,来得无声无息,宛如鬼魅。 他道:“跟我去你家楼顶。” 沈秋心想,凭什么呀。 这人,还能不能放过她了。 神出鬼没的,好吓人。 …… 想是这么想,但身体很诚实,她乖乖跟着周吾上了自家三楼。 三楼没人住,一直闲置,前几年邱芸岚怀孕,妈妈还在三楼养过鸡,就为了省几个钱儿,方便给邱芸岚补身体,下奶喂沈念。 如今,虽然被清理干净,但依稀还能闻到鸡屎的臭味。 她大气不敢喘,默默盯着自己脚尖。 只盼周吾千万不说什么,你加入我们,他们那一行,她是真心干不了。 没那个能耐,也没那个本事。 周吾点了根烟,丝毫不怕惊动到别人。 在朦胧的夜色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想死对吗?” 声音平淡,无任何起伏,就像是一种确定,不容置疑。 沈秋后背渗出薄汗。 她感觉自己被狗男人,看透了。 很恐怖,无所遁形。 “没有,活都没活够,我干嘛想死。” 周吾呵呵,笑得跟鬼一样。 …… “南桥你在找死,燕云山和长平大桥你想自杀,银行也一样,前几次也就算了,我懒得多说什么,但银行作死,你考虑过其他人吗?” “如果当时我不在,反应又不及时,你知道会死多少无辜的人吗?” “哪一个无辜的人背后没有一个家庭?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孩子?” “你想死就算了,为什么要连累其他人?” “说呀!” 周吾字字铿锵,硬是把沈秋说到汗流浃背。 她其实,今天已经被张涛点醒了,之前没想过这些,不过是她认为,这个世界是假的,只要她死了,脱离了,或许就能回到过去。 届时……也许……那些因她而受牵连的人,其实并不会去死。 但扪心而问,她有把握吗? 没有! 能不能穿越回去,她并不知道。 她就是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在作死,在发癫,不惜拉着旁人陪葬。 她……有愧。 第24章 站立宫门叫小番 “说!你以后还想怎么死?” 周吾很窝火。 尽管这火来得莫名其妙,也没啥立场,但毕竟监视这么久了,又救了她好几回。 仔细想想,他就是救了一条狗,狗看见到他还会摇摇尾巴。 但她呢? 前几天还让他赔鞋子。 五十块! 沈秋冷汗淋漓,头也不敢抬:“没有,我想好好活着。” “别在我面前放屁,我要听真话。” 唉,他这人,怎么这么粗鲁呢。 说话真难听。 “我说的是真话。” 至少现在是真话,沈秋鼓起勇气,和他四目相对。 不知怎的,夜色朦胧中,她竟然有一刹那,感觉他很迷人。 尤其是那双眼睛,如璀璨的星河,在黑夜里闪闪发光,生机勃勃。 同样,周吾也觉得她的眼睛极好看,尤其是认真的时候,水汪汪的,灵气逼人,比天下所有的宝石还要亮眼。 …… “嘶” 周吾感觉手指被烟烫了一下。 狼狈地丢掉烟屁股,错开四目相对。 转过身试图平息心情。 却不想,沈秋幽幽道:“我家里没谁抽这个牌子的烟。” 她看到了,三个五,在98年的时候,这种烟很贵,沈肃清是抽不起的,他平时只抽两块钱一包的黄芙蓉。 周吾气绝,狠狠地抬起脚,用力碾烟头。 仿佛要把它辗个稀吧烂。 该死的,小姑娘真会把人往发疯里逼。 …… “别转移话题,我今天来,只是想问你,还想不想死。” 周吾气急败坏。 沈秋舔了舔唇:“不想了,我想活了。” “纳尼……” “不想!”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知道多了死得快,我俩很陌生,以前没见过。” “……” 好好好,他懂了,死丫头活得比谁都明白。 他白来了。 英明神武的073,落寞的消失,就如同他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挥挥衣袖,木有带走一丝云彩。 …… 劝妈妈离婚吧,以后提上日程,隔三差五说。 毕竟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哪天实现了呢。 除此之外,沈秋还打算发癫了,她要借东风,借西风,把所有能借的风全借一遍,然后趁势而起,扶摇直上。 等她有钱了,有势了,妈妈不离,她先离。 …… 眨眼,到了五四青年节前夕,四海集团忽然对外宣布,说要在安城举办第一届梦幻女声唱歌比赛。 欢迎社会上的音乐梦想人,以及在校学生,踊跃报名。 获得投票最多的第一名,奖励二十万现金,以及梦幻巴厘岛七日游。 第二名奖励十万现金,姨妈国岛七日游。 第三名奖励五万现金,人妖国七日游。 消息一出,安城乃至全国,都轰动了。 这简直就是名利双收的好机会。 张涛乐队里的鼓手激情鼓舞:“咱们报名吧,以咱们的实力,一定能拿个奖。” “而且就算不能拿奖,咱们也能借此出道,入评委们的眼。” 评委是谁,有当红炸子鸡——梦娜! 还有唱片销售二万多张的——阿妹。 音乐作曲鬼才——辉哥! 以及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董老! 四个重量级人物,随随便便拿一个都足够让人癫狂。 出道,迫在眼前。 …… 唯张涛,顾虑重重的对沈秋看了又看。 他觉得,梦幻女声比赛没那么简单,完全就是冲着沈秋来的。 沈秋心里也有点逼数。 沈怀当年是成立了娱乐公司,但在她的印象里,是两千年以后,像温水煮青蛙耕耘了五、六年,才用它成功洗白上岸。 像这么轰动全国的比赛,98年根本没有。 看她踌躇,张涛又好像在等她拿主意,乐队的其他人就等不急了。 “小张老板,你知道的,我们是有梦想的,如果这次比赛你不参加,那我们就退出乐队了,我们不想错过这次的好机会。” 鼓手、贝斯、琴手,三个人意志坚定。 张涛皱眉,他知道自己心里确实有个音乐梦,但奈何他还有别的身份。 至今任务还未取消。 “让我考虑一下。” …… 夜九点,张涛开车送沈秋回家。 路过长平大桥,恰好看到有人在放烟花,很璀璨,很迷离。 他把车停下。 “沈秋,比赛的事,你怎么想?如果你想去,我陪你。不想去,我找其他人。” 意思就是,乐队他不会放弃,但以沈秋为先。 沈秋有些小感动。 张涛这段时间以诚待她,她是看在眼里的,并且对她发乎情,止乎礼,相处起来,难得的轻松。 她想了想:“海洗一首歌,初赛一首歌,四队晋级三首歌对吧?” 张涛点头:“流程是这样。” 看起来很正规,但实际上有很多暗箱操作,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若沈怀是冲着沈秋来的,那她做为主唱,就一定会稳进四队晋级赛。 “电视台也会转播。” “嗯,沈爷斥巨资打造这个节目,不用他去求人,其他电视台也会转播。” 并且还会放在黄金档。 沈秋笑了,眉眼弯弯,看着外面的烟花。 “那你说,我唱一首类似评弹的歌如何?” 张涛懂了。 她要借何无量的保护伞,但是……以何无量的身份,他不可能安排人来保护她。 那么,沈怀要打什么鬼主意,就实在太轻松了呀。 他拿捏不好主意,做了两次深呼吸。 …… “其实,国外已经开始流行网络了,海城那边,很多普通人家里也买了电脑,拉了网线。我觉得,咱们没必要参加什么比赛,毕竟咱们还在上学。” “要不,咱们再等等?” 到了这会,张涛犹豫了,沈怀像棵参天巨树,他撼动不了,他怕。 沈秋这会反而做了个决定,她想投桃报李,让张涛在死之前实现他的音乐梦想。 顺便冲击时代,她感觉也挺过瘾。 至少不用去苦熬三年,等什么大学再去谈梦想。 沈怀嘛,她是有胆量去斡旋一番的。 “听过四郎探母吗?”她问。 张涛怔愣,绞尽脑汁才试探道:“京剧?” “其中有这么一段。” “一见公主盗令箭,不由本宫喜心间,站立宫门……” “叫——小番!” 声音洪亮高亢,又绵长,瞬间把张涛听傻了。 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她怎么这么会啊。 …… 第25章 菩萨心肠 086最近有些神情恹恹。 主要是所有鱼儿全蛰伏了,他们没办法再混水摸鱼。 就连唯一的乐子,沈秋那边也消停了不少。 直到刚刚接到张涛的电话。 他再三思量,讨好式的给073也泡了杯枸杞茶。 “073,沈秋那边还要再继续吗?” 埋头工作的073看了眼茶。 上面飘满枸杞。 水都红了。 “你看我脸。” “啥?” “我很虚吗?” 086看了看枸杞,再看了看073,硬着头皮道:“不虚,但咱们老熬夜,喝点总比没喝好。” 073搓了一把脸,勒令自己把视线从枸杞茶上移开。 “她已经没有再监视的价值了。” 086暗道了声无情。 “不是,难道你看不出来,沈怀在钓她这条美人鱼吗?” 073面无表情:“那又如何,这些年,他钓的还少吗?” 总有人会为了钱出卖灵魂。 086无言以对。 …… 过了好一会086咬着牙道:“那张涛我就撤了。” “撤吧。” 没有他的指示,张涛目前也只能待命,继续做他张家的小三少爷。 086不甘心:“真不管了?” “你还想让我管什么?”073很烦。 086想了半天,脱口道:“福利啊,咱自己人的福利。” 073秒懂,他是说,可以让张涛假戏真做,一切皆随他意。 瞬间,他脸黑了一半。 “滚!干活去。” 086讪讪,但眼珠子转啊转,他觉得可以这么告诉小张涛了。 至于能不能修正成果,呵呵,就看小张少爷有没有那个手段,反正他挺乐见其成啊。 总好过于肥水流过外人田。 更何况变成自己人的家属,也好过被猪啃,被畜生糟蹋。 086喝着枸杞茶,自言自语:“这世上的人啊,能救一个是一个,我这该死的菩萨心肠啊。” …… 当晚,张涛收到指令,他心狂喜。 这代表沈秋没事了,上面认为她是干净的。 多好啊。 真想马上就见到她。 第二天一到学校,张涛就递了个手机盒子给她。 “送你的,你看看这个款式喜不喜欢。” 沈秋愣了下,依言打开,竟然是98年最新上市的掌中宝,带天线。 还是宝蓝色的。 如此复古又彰显潮流的手机,让她一时间忘了呼吸。 张涛却生怕她拒绝,拿起来塞她手里。 “已经插好卡了,号码是136xxxxx9,我也有一台一模一样的,号码是136xxxxx8,就最后一个尾号不同,好记。” “然后,我给你准备这个,不是因为别的,是为了比赛好联系。” “我觉得小方说的没错,以咱们的实力,拿个奖不成问题,你要是不愿意我送,到时候拿到奖金,把钱给我也行。” “你说呢?” 他小心翼翼,把什么都提前想到了。 …… 沈秋失笑:“不是吧,我好歹是你的假女朋友,若连手机都没有,沈爷只怕又要对我动手了。” “再说了,你一个堂堂的张家小三少爷,差这点钱吗?” 她知道张涛对她有好感,这世上啊,就没有纯粹的男女关系。 就算有,必有一方是不愿、不能、求而不得。 她目前愿意接受张涛的好意,至于将来……她不知道。 张涛眉眼发亮:“不差啊,那就这么说定了,晚点我去告诉小方,让他准备报名参加比赛。” 沈秋点头。 人家盘了个局,等她往里跳,她干嘛不跳。 她又不是真的一穷二白,连个东南西北风都借不到的人。 思前想后,只会让人退步。 只争朝夕,才她目所能及的王道。 …… 放学,今天轮到她值日,张涛本想等她,但小方几个打电话来说,写了两首新歌,让张涛赶紧过去,然后抓紧时间商量报名的参赛曲。 沈秋想着最近没事,宁可可也没有再来找她麻烦,就让张涛先走了。 却不想一出校门,就见停了五辆奔驰和宝马。 粉的粉,红的红,宁可可就在不远处。 好嘛,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停了下脚步,五辆车同时拉开车门。 如她曾经所见,付小微、赵四小姐、郑小姐、王小姐,还有一位同样命不太长的阮小姐。 五位小姐呼朋唤友,以合围的形态向她靠拢。 她这里叹了口气,心想一会难免有口舌,忽然就听到周吾喊她。 “这边,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他一脸不耐烦,叼着烟,痞里痞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顿时让五位小姐望而生畏,脚步停了停。 最后全都眼睁睁看着她上了周吾的车。 宁可可捶胸顿足,咋又这么轻松的放过了呢? …… 付小微:“那男的是谁啊,你见过吗?” 赵四小姐:“没见过,管他呢,但沈秋今天,咱们是见着了,也不怎么样嘛,穿得那么寒酸,那么土到掉渣。” 郑小姐思索:“寒酸是寒酸,但五官确实是好看的,哼!这次沈爷举行唱歌比赛,她肯定会参加。” 阮小姐:“不是说她和张涛混在一起吗?张涛自己有个乐队,十有八九呢。” 郑小姐恨恨:“那咱们想办法搅黄了。” 付小微觉得很不错,立马带着宁可可去她们的地盘上拿主意。 …… 沈秋其实可以不上周吾的车,几个小姑娘罢了,除了会耍嘴皮子,能有什么杀伤力。 她能自己应付。 但不知怎么的,想到他那天在自家三楼发火,又有些心虚。 神一样的狗男人,还是顺着毛捋,将来胃口会好点。 …… 她不说话,周吾也不说话。 车开了十几分钟,最后停在一家苍蝇馆前头。 他说:“下车。” 那沈秋就下呗,反正像他这种人,她是打从心眼里又敬畏,又发怵的。 到了馆子里,他拿起菜单问她。 “吃什么。” 沈秋心想,我乖。 “我都可以,听你的。” 嗯,这话让天下男人听着都很舒服,也喜欢这种乖乖的小姑娘。 点了一个辣子鸡丁,一个水煮鱼,糖醋排骨,别的就没点了。 沈秋想了想,也无所谓。 慢慢地,馆子里人多了起来,到处都是说话的吵杂音。 她百无聊赖的喝着白开水,反正他不说话,她就不说话。 主打一个见机行事。 短暂的十几分钟,周吾也感觉到了,沈秋的防备心确实很强。 她安静,不是因为她本身的性格很安静,而是习惯性的想等别人先出招。 这样的姑娘,放在16岁的年纪,实在是少见。 算了,他想,他如果一直不说话,她也能做到一直不说话。 女人就是麻烦。 第26章 居然打她 “你看起来不像16岁,太成熟。” “哦,用半条命换的。” 周吾:“……” 仔细品品,竟觉得……丝毫没毛病。 但得经历了多少,才懂得用半条命来形容太过成熟? 周吾头疼,他想,以后和她说话,一定要直接点,否则所有的腹稿,都会胎死腹中。 “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沈怀想让你入局。” 沈秋哦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表情,她早猜到了。 “然后呢?” 周吾深吸了口气:“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呀。” “那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吾头上的青筋跳了起来。 “这样说话有意思吗?我好歹救了你四回吧,合着,好心当驴肝肺了?” 沈秋惊讶:“有四回吗?” 得,周吾觉得,跟她说话,真的很累。 她在故意顶撞他。 “四回是重点吗?” 看他目露凶光,沈秋收起了尖刺刺。 “我和同学组的乐队,确实报名了。” 周吾松了口气。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将来想吃小三的饭?” 沈秋炸毛,她都愿意好好说话了,他咋出门没带脑子呢。 玛的,卧底了不起啊。 神秘大佬就可以随意侮辱人了? ……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吃小三的饭了?” “以他的手段,你去了,离小三还会远吗?” “我有男朋友!” 周吾瞳仁缩了缩,放在桌底下的双手,瞬间捏成了拳头。 “高一就谈男朋友,你可以啊。” 沈秋瞪大眼:“不可以吗?你谁啊,你管我啊。” 周吾气得有些炸,他就没想到,他自己说话是带有讽刺和歧视的。 他只感觉,自己的威严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了。 一个小丫头片岂敢啊! 活了三十多年,头一回不淡定的拽着沈秋出了馆子。 …… 马路边上没什么人,他一个打横,就把沈秋扛起来,并快速坐在马路牙子上,耍她如耍花枪一般,凌空翻转。 斗转星移,她就趴到了周吾的腿上,手脚皆能碰地,但挣扎不开。 “啪啪”两声,打屁股。 “你这条命,我救的,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管!” “南桥一回。” “燕云山一回。” “街……”街头就算了,那两个小混混打不死她:“银行一回。” 对呀,那也就三回啊,哪来的四回。 …… 沈秋痛的龇牙咧嘴,拼命要起来。 她不要这么羞耻的姿势,更懊恼自己咋就失去了反抗能力。 不能啊,她是会散打的,还评过级。 就穿越回来后,没怎么练罢了。 但也不能,这么弱鸡。 她很气,气自己,也气狗男人猝不及防。 “你放开我,狗男人。” “还敢叫我狗男人?”周吾打出心火,抬手又是两下。 并把她按得死死地,根本挣脱不了。 沈秋气到眼尾都红了,她16岁,不是6岁,就算他救过她,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 “你就是狗男人,我跟你都不熟,你凭什么打我,还有,我让你救了吗?” “少拿道德帽子压我,我不吃这套。” 什么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她不干。 除了银行那一次,南桥和燕云山,她没连累到其他人。 何无量不算,那就是个意外。 周吾铁青着脸,心想你不服,行,那今天我就把你打服。 …… “啪啪啪” 沈秋疼得涨红了脸,大声喊着:“你神金病啊,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我们不熟不熟。” “不熟你还上我的车?不熟你还来跟我吃饭?” “是我想来的吗?好好好,我错了,你放开我,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沈秋哭了,真心实意的哭了。 不是痛哭的,是气哭的。 当年,沈肃清一口一个我是你亲爹,就压得她喘不过气。 现在周吾一口一个,我救了你三回,又要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凭什么啊。 她呜呜的哭,越哭越大声,越想越委屈。 周吾的理智这才回笼,顿时全身僵硬,特别想拿个橡皮擦,把之前的一切,全部抹掉。 他问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发火了。 …… 周吾把沈秋放开。 沈秋哭着坐在了地上,也不跑,满心满眼全是委屈。 眼泪啪嗒啪嗒的流。 周吾慌了神,想抽根烟,又觉得不合时宜。 就这样,一个哭,一个站着。 菜都上桌了,老板娘来找人,远远看到他俩,还喊了一声:“吃饭了。” 周吾感觉有人破局似的松了口气。 “我错了,要不你打回来。” 他不说还好,一说沈秋更加难过,那奔放的眼泪,完全开始放飞。 “你让我上车,我就上车,为啥呀?”她哭着问。 周吾六神无主,顺着口就回:“为啥?” “你不是那什么嘛,你了不起呀,我惹不起,还兴我乖一点了?” 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其实他已经意识到了,更知道自己说话的口气和态度都不对,怪就怪平时自己下达的指令太多了。 还没有学会,如何跟一个16岁的小姑娘,正确的沟通交流。 他应该是,直接把她当成自己的下属了。 …… 一时无言,沈秋也觉得没意思极了。 哭到打了几个嗝,她站了起来。 “我要回家了,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救了她三回,她现在挨了他一顿羞辱,从此两清,谁也不欠谁。 周吾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捏了一下。 不可思议的痛。 想也不想,拽住她的胳膊。 …… “还没打够吗?要不然你再打几下。”沈秋全身发抖。 她不是抖m,但这狗男人真心惹不起。 周吾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变得心气平和。 他想跟她,讲讲道理。 “沈秋,我气到打你,是恼你对生命没有敬畏,也恼你随随便便就和别人谈恋爱,你还是个学生,就应该去做学生的事情,那些花花世界,能晚几年进,就晚几年进,不是我故意要羞辱你。” “你明白吗?” 这样心平气和,又大义凛然的周吾她没见过,但她不是不识好歹。 从他的行为举止,她是能感觉到的。 但问题是,她不需要。 更不需要这种激烈的方式。 “我明白,但我不原谅,以后,我们也不需要有瓜葛。” 周吾心难过到揪了起来。 他痛恨再无瓜葛四个字,尤其是从沈秋嘴里说出来。 既然这会理不清,剪还乱,那周吾觉得,就应该先搁置,冷处理。 等他想明白了再说。 “我送你回去吧。” “不需要。” 沈秋很强硬,甩开他的胳膊就走。 单影形只,宛如受伤的小兽。 只想立马回到家中,舔她自己才能看见的伤口。 …… 周吾很无力,想追上前,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就好像曾经,他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又一个的倒在他面前一样有心无力。 他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对一个小姑娘逞凶,很能耐吗? 用救命之恩要挟,又很能耐吗? 以往三十多年的冷静自持都去哪了? 做他这一行的,什么艰辛苦涩没吃过,没见过。 唯独沈秋这,就过不去了? 他这双手,杀过穷凶极恶,打过忘恩负义,抓过卖国求荣,就是没打过女人。 可今天,在沈秋身上开了先河。 暗暗骂了好几句国粹,回头把账单结了,开着车就跟上沈秋。 直到亲眼看到她进了家门,才失魂落魄的走了。 第27章 萌芽,要远离 这一晚,沈秋失眠了。 她不是真正的小姑娘,有些事情,等冷静下来后,回头一想便能窥见一斑。 周吾对她的关心,逾越的过头了。 那是浓浓的占有欲,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并不仅仅是因为,救了她三回,便并对她产生怜惜和不忍其堕落。 可…… 为什么会是这样? 她用力回想小半年里发生的一切,自问和他没有太多交集。 感情是怎么滋生的,哪来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 就在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时,周吾在她家三楼顶上坐了一晚。 没开收音麦,也没有抽烟。 就双手交叠放在脑后,看着星空发呆。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果,春天来了,他这颗冰封了万年的心,好像是萌芽了。 也许是从086的一声苹果妹妹开始,到小魔女,又到哇哇乱叫,要他赶紧用宝葫芦收她。 总而言之,就像种子一样,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如同点点星火,势可燎原。 他后悔了。 后悔让086安排了张涛。 也嫉妒张涛可以行走在阳光之下,光明正大的追求她,靠近她。 而他,却只能像阴沟里的臭老鼠,自以为是的想为她好。 还羞辱了她,打了她。 他叹气…… 回想曾经,第二次在医院门口看到她,于亮向她示好,他还鄙夷过。 如今呢? 他连于亮都不如。 暗亏吃得,真想推倒重来。 今晚的月色啊,实在是太撩人,她轻而易举就能拨动他的心弦,牵引他的情绪,让他无法抑制燥热,还有什么想不清楚的呢? 可爱情这种东西,像他这样没有将来的人,不配拥有。 既然弄清楚了,那从今往后,他就该离她远远的。 …… 第二天,沈秋说到做到,出门的时候,当着沈肃清的面,对妈妈说:“早点离婚。” 妈妈呆愣。 沈肃清在她走后,暴跳如雷。 唯沈念什么都不懂,还咿咿呀呀,试图追她。 …… 张涛顶着两个熊猫眼,赶到学校了,看到她就问:“你昨晚去哪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他快担心死了,并后悔一晚上。 沈秋心细如尘,嗯嗯了两声:“家里有点事,我忘了我有手机,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张涛呆滞,心想怎么能忘了有手机呢? 这年头谁有了个手机,还不摆弄个半天啊。 她就不能得瑟得瑟? “你手机呢?” 沈秋从书包里原封不动地拿了出来,张涛看着上面的79个未接电话,陷入了沉思。 最后翻来覆去,自己拍了一下额头。 “我昨天给你调的是静音,怪不得你会忘。” 沈秋汗颜,索性顺手推舟,嗯嗯说是。 …… 张涛把音量调回正常,唉声叹气。 “怪我,昨天想着咱们带手机来学校,万一给人发现就不太好了,可实际上,你这个是新号,除了我会打给你,没别人会打,根本就不需要调静音。” 可不嘛,就是他好心办的坏事。 沈秋深以为然,转移话题。 “曲目定好了?” “没,你都没来,定它干啥,但小方他们写的新歌,我带来了,你看看。” 沈秋瞅了几眼,感觉不咋地,旋律更像是抄来的,并无任何创新。 其实她也知道,小方几个人的水平也就那么一般,属于空有梦想,并无太多才华的人。 在真正天才云集的年代,他们连展露头角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而他们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乐器玩得还算不赖。 想出人头地,除非是有个超强主唱来带飞。 否则的话,张涛往他们身上砸几个亿,乐队都红不了,只能干点翻唱的花活。 …… “比赛要求说,一定要原创吗?” 张涛摇头:“没说啊,但小方几个不是想出道嘛。” 在他们的理解里,出道就必须要一鸣惊人,要不然苦练十年,岂不是毫无意义。 原创绝对是出道最好的选择。 沈秋呵呵哒,慢悠悠地在纸上写了个《风的季节》。 “报名曲就用这个吧,现在没必要纠结原创,海洗只要考虑亮相、亮嗓,以及团队默契就好。” 张涛想想也对,前段时间,沈秋唱过风的季节,那咬词的准确度和音节把控力,完全超过原唱。 他超爱的。 “行,那初赛的曲目呢?” 沈秋想都没想:“甜蜜蜜。” 这么敷衍吗? 张涛无语,但回头想想,沈怀办唱歌比赛,摆明就是想吸引沈秋,那她唱什么又有什么所谓呢? 反正到最后,肯定是会进晋级赛的。 …… 下午,一直留意报名处的李坤,总算等来张涛乐队的报名。 他拿着a4纸去见沈爷。 沈爷一边看一边念:“飞龙乐队,哈哈什么龙?泥地里打滚的蚯蚓吗?” 一排的马仔笑,不敢接话。 沈爷也无所谓,目光放在主唱名字上。 “三百年前还是一家啊,你们说,沈楠藏着一个这么好的妹妹,不带出来显摆,是不是看不起我?” 李坤抹了一把头上无形的冷汗:“我安排人好好招呼招呼他?” 沈爷哼了一声:“去吧。” 想他沈怀在安城一手遮天,哪个良家女子不能归他所有? 小姑娘拿乔,你追我逃也就罢了,那叫情趣。 张家小儿,还有顾伟,居然敢来他面前叫板,真当他日落西山了吗。 …… 看守所里,沈楠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但沈秋晚上回家,又对妈妈说了句:“离了吗?” 妈妈皱眉,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不等沈肃清炸雷,沈秋就已经回了房间。 翌日一早,她又周而复始,如同人们打招呼,问:吃了吗,一样。 “早点离婚。” 沈肃清受不了了,他这两天把速效救心丸当糖豆磕,嘴里全是那个味。 “你教的好女儿,晚上回来她要是还敢说,我打断她的腿。” 周琳沉默,心想你现在打得了吗? 她不打你,已经算是好的了。 回头背上沈念去了培训中心。 …… 眨眼,就到了海选的这一天。 086在资料堆里挑挑拣拣,最后对073道:“四海集团有些猫腻,线人说疑似有账本。” 073皱眉:“安排094去一趟。” “他不行,章鱼上个月买回来的新型保险箱,他还没有掌握。” 也就是说,只能他去呗。 073抿了抿唇,推开椅子去了。 他知道,唱歌比赛的海选,就在四海集团。 今天去,他肯定能看到她。 那他…… 就看一眼吧。 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第28章 一飞冲天 为了公平公正,又扩大四海集团的知名度,海选现场就在集团总部。 舞台正对着人民广场,恰逢周六,想来看热闹的,全部云集在此。 一时间人山人海,盛况空前。 为了维持秩序,连于亮这样的刑警,都被调了过来搞治安。 而参加比赛的人员,全都在集团内部等待叫号。 沈秋没紧张,张涛也算淡定,只有小方几个,时不时在搞社交。 “咱们是几号?” 张涛:“108号。” “挺吉利,估计没三个小时都轮不到,作业带了吗?” 张涛一脸惊怵,看了眼她背来的书包。 “你带了?” “带了啊。”沈秋淡淡然,真把作业拿了出来,准备开始写。 张涛左顾右盼,看着乌烟瘴气的等侯区,以及各种吵杂和吊嗓,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要不,你借我个本,我把语文也写一写。” 沈秋没说好,但给了他一个本。 然后他俩就真的在等侯区,认认真真的写起了作业。 小方几个没眼看,忽然陷入人生第一个怀疑,跟着这两个学生小老板,真的行吗? 会不会让,本来就没有多少青春的他们,越来越没个盼头了。 …… “108号,准备上场。” 小方着急忙慌:“唉唉,别写了,该咱们了。” 沈秋伸了伸胳膊,一脸意犹未尽,抬头和张涛说话:“你那个公式回头再给我一份,我感觉可以套用。” 张涛这会心也静了,脑袋里也在想沈秋说的公式套用法。 “把感觉去掉,就是可以套用。” 小方几个想骂人,索性放下吃饭的家伙,主动过来帮他俩收拾作业。 “别说公式了,我的小祖宗,姑奶奶,咱们上场了。” 上呗,慌什么。 正常唱就行了,反正百分之百能选上。 而且退一万步的讲,哪怕没有沈怀不轨,以张家的财力实力,通过海选也是毫无悬念的。 就看张涛想不想暗箱操作了。 …… 上场,站立,起韵。 沈秋抱着话筒,茕茕孑立。 幽幽开口便是标准粤语:“冷风轻轻吹到,悄然进了我衣襟,夏天偷去听不见声音,日子匆匆走过,倍令我有百感生,记挂那一片景象缤纷……” 坐在后方的四个评委老师,骤然眼前一亮,谁也没说停。 宛如大市场的人民广场,也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侧身踮脚的仔细听。 直到一曲唱完,人们乐呵呵的道:“这首歌真好听,听着像磁带里放出来的一样。” “哎,你知道歌名吗?我想去买这首歌的磁带。” “我知道,风的季节,小凤姐唱的,她比小凤姐唱的还好。” 全场爆然。 就好像真有风吹过,把前面那些乌七八糟的参赛选手,全吹到了旮旮旯旯。 …… 073站立在四海集团某个房间,俯瞰着舞台,他好像看到,沈秋在风中摇曳。 声音美,人美,天气更美。 她唱吹啊吹,让这风吹,抹干眼眸里亮晶的眼泪,说的就好像是她自己。 她再唱,是否早定下来你或我也会变心,慨叹怎么会久合,终要分。 他觉得,若代入到他和她,不应该用久合,而是巧合,无数的巧合,到最后终是要分。 所以他和她,应该是无言的结局。 那歌怎么唱来着? 但我要如何,如何能够停止再次想你,我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埋葬一切回忆,啊啊啊,让我再看看你,让我再说爱你,别将你的背影离去…… …… 高层,沈怀的办公室,他叼着雪茄,坐在落地窗前。 饶有兴趣的看着下面:“台风到是挺稳,有几把刷子,这张小三……一毛不拔吗?连身新衣服都不给她买?” 李坤站在旁边默默看着,心想沈爷眼神真好,隔这么远,还能看清小姑娘身上穿的。 确实寒酸了点。 但有没有可能,是小姑娘不愿意让张家小三买新衣服呢。 反正在他的感觉里,沈秋那丫头,不像是普通丫头,她眼神干净,没啥欲望。 要不然,沈爷早拿下了,用得着绕这么大弯子么。 …… 负责在舞台下铸人墙的于亮,这会也恍惚了。 仿佛自己是第一天认识沈秋。 虽然她今天没有刻意去打扮,但普普通通的白衬衫,牛仔裤,就足矣展现她的美。 原来她的歌喉是这么的好,怪不得只唱了一晚评弹,就红了安城半边天。 于亮低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她宛如云泥。 她,一飞冲天,未来可期! 他,若保守前行,将来能一眼望到头! 如此璀璨,如日月星辰,岂是一个小小的他,能觊觎的? 从这天起,于亮爱上了风的季节,他喜欢最后一句,掠走心里一切美梦,只是独留恨。 …… 悄悄占了四海集团一间小办公室的付小微,以及赵四小姐,宁可可等人,表情非常凝重。 郑小姐道:“不是说能搅黄吗?怎么还是来了。” 阮小姐咋舌:“我哥试了,但我哥说,买通姓方的没用,她是主唱,只要她来,张涛就能把人集齐。” 付小微很嫉妒,嫉妒那副好嗓子。 “没事,咱们找些人,把她嗓子毒哑了。” 赵四小姐一脸惊恐,又兴奋的捂住嘴巴,然后回头看宁可可。 宁可可也是无知者无畏,居然指着自己说:“这事可以交给我呀,但我没有药。” 付小微呵呵:“简单,我家多的是,回头拿一包给你。” 已乔装打扮准备好动手的073,恰好经过这间办公室,他听到眉头都拧了起来。 …… 更远方,人在茶楼的郑经国,在手机里听完了全程。 他啧啧道:“付琳就是愚蠢,这么好的苗子,居然连合同都不签。” 被叫去现场连线的领班颇为认同。 “老板,这沈小姐肯定会火呢,四个评委全通过了。” “你去给她发张名片,就说我们这里,随时欢迎她来驻唱,价钱好说,随便她开。” 领班想了想茶楼的风格,心里嘀咕,驻唱也只能唱评弹吧,流行歌曲可不合适。 但还是在挂了电话后,拼命挤进了后台。 …… 拿到海选成功的晋级名额,沈秋领着张涛抬腿就走了,没有一毛钱留恋。 张涛正问她,要不要回音乐室,她就看到李静和安然,在门口等着。 还差点被人潮给挤飞了。 她汗颜:“不去了,我朋友在那边,我去和她们说说话,一会就回家。” 张涛望了过去,认出李静和安然,灵机一动:“一起吧,海选过了,咱们找个地方庆祝庆祝。” 这时,茶楼领班挤了过来,朝沈秋递着名片。 “沈小姐,这是我们老板的名片,他让我给您转达一句话,欢迎您随时来茶楼驻唱,价钱好说,随便您开。” 沈秋抚额,干笑地接住,随手揣兜里。 张涛蹙眉,大庭广众下他也不好细说,便护着沈秋,又叫上安然跟李静,上了他家的大七座商务车。 第29章 乖乖 上车后,安然和李静沉不住气了,抓着沈秋一顿输出。 小方几个也是红光满面,忍不住在后头窃窃私语,畅想未来。 只有沈秋,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耳边全是安然和李静的吧啦吧啦。 一直激动到张家开的川菜馆,菜也点了,酒也上了,才略微消停了一丢丢。 小方三个举着杯,翘首以盼的对沈秋道:“小秋,这杯酒,我们敬你。” 沈秋看了眼面前的酒杯,抬手端茶。 “我不喝酒的,以茶代酒吧。” 鼓手小飞立马道:“那怎么行,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连酒都不喝,小秋妹妹,你就给个面子吧。” 琴手小于跟着点头:“是啊,小秋妹妹,这俗话说的好,只要感情好,能喝多少是多少,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咱们今天能进海选,全是沾了你的光,你要不喝,我们连坐都不敢坐了。” 三个大男孩笑,自以为这是表达感谢。 却不想沈秋对这一套极为反感,尤其是劝酒。 …… 但她也没想给他们三个脸色看,便平平常常的摇了摇头:“我不喝酒,是保护嗓子,晋级不是全靠我一个人,是大家的功劳。” 张涛起初没觉得有什么,但见沈秋二次拒绝,便想想也对,正要说别劝了,可李静是真虎啊,居然夺过沈秋面前的酒杯。 一口闷。 她说:“我来,我替秋秋唱,你们别逼她,她确实不会。” 小方三个面面相觑,只觉得李静这姑娘,忒不会说话了,什么叫逼。 明明是劝,明明是他们给沈秋面子。 但看看小张老板护得紧,硬生生的又把话给咽了,回头就心照不宣的,逮着李静灌酒。 看着情势不对,沈秋脸黑了。 回头对张涛道:“你去说说小方,我们还是学生,再高兴,也不能把酒当饮料喝。” 张涛愕然,有些后知后觉,他只道是大家刚认识,活跃气氛呢。 毕竟他们些男的在一起,都这样。 但看着李静确实有些不胜酒力,便给了小方几个警告的眼神。 …… 李静喝多了,拽着沈秋大舌头:“你会唱歌,怎么从来没透露过?搞得我和安然好吃惊,好像咱们都不是好朋友了。” 沈秋叫人送牛奶,回头扶着李静。 “是我错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提前告诉你。” 安然还好,没挡酒也没主动喝,但李静的话,也挑起了她的小情绪。 “秋秋,你现在和我们,确实没以前那么好了。” 沈秋惆怅,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无奈下只好叹了口气。 “怪我,分班的时候心情不好,没和你们分在一起,但在我心里,我们的友情永远不会变。” 安然撇嘴:“你就说吧,说有啥用。” 事实就是分班以后,沈秋和她们走得确实不近了,有时候明明约好了一起放学回家,她却总推说参加了兴趣班,要先走一步。 …… 对安然和李静的抱怨,沈秋很自责,但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好办法,再把她和她们紧密的联在一起。 好在安然并没有揪着不放,说了几句话后,很现实的点明。 “你以后会越走越远的,但只要你还把我们当朋友,我们的友情就永远不会变。” 她点头,松了口气,再看李静,李静也用力点头。 “秋秋,不管你以后会不会变成大明星,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秋秋,来,咱们干杯!” 她喝醉了! 但沈秋怀着内疚,陪她喝了一杯。 默默在心里说,对不起。 小方几个看到,眼里纷纷涌出雾霾,原来不是人家不会喝,而是不想和他们喝。 小丫头片子,真以为自己会唱几个歌,就瞧不起他们了么。 她算老几啊。 要不是小张老板,她只怕还在学校的角落里,无人问津吧。 神气个什么。 …… 当天下午,沈秋有些喝醉了,明明才两杯,头却疼得不行。 回想当年在青云楼当店长,她是能千杯不醉的。 16岁的身体没有练过,果然不行。 她让张涛亲自把李静和安然送回家,自己和小方三个在包间等他回来。 恍恍惚惚看到小方出去了一趟,他再回来,就把小飞和小于都叫走了。 诺大的包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心里正纳闷着,门被推开,沈爷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她脸色一变,想起身,却立马被李坤按了下去。 …… 沈爷笑眯眯的坐她旁边。 “喝了?”他问。 见她脸色难看不回答,便拿起桌上的酒看了又看。 “啧,小张三就请你喝这玩意?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沈秋心里咯噔,她知道沈爷说的不是说酒,是说她这个人,不识抬举。 完犊子了。 小方小飞和小于把她给卖了。 “喝了多少啊,怎么醉成这样,小脸红扑扑的,还怪好看,要不要去我那,我请你喝更好的。” 沈秋咬牙,露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沈爷好。” “我可不好,我要好,你那天怎么会跑?” 他讥讽,话里话外暗藏凶险。 “沈爷对不起,我是害怕,而且我有男朋友。” …… 沈秋后悔了,她就不该喝那两杯酒,如今的身体不耐造,她现在头也晕,脚也软,碰到沈怀简直无力反抗。 “小张三就不配当你男朋友,瞧瞧这可怜模样,连身得体的衣服都没有。” 沈怀呵呵,挑起沈秋的下巴,食指用力,硬生生把她从椅子上,挑了起来。 “乖乖,不如让我带你去买点好玩意吧。” 沈秋努力让自己维持淡定,但最后还是身不由己,强行被他带上了车。 …… 好在沈怀没有再动手动脚,而是像极有耐心的猎人,把她带到安城最大的购物中心。 坐上他的私人电梯,直达顶楼。 两排各家各户的奢侈品店长,齐齐弯腰喊:“欢迎沈爷。” 沈怀挥了挥手。 “记住这张脸,她也姓沈,以后她来消费,全挂我名下。” 众人喜出望外,连忙锁定沈秋,将她的样子牢牢记下。 “是,沈小姐下午好。” 沈怀哈哈大笑,财大气粗。 “来吧,想要什么随便说。” 沈秋阴沉着脸,才蠕了蠕唇,就听李坤道:“沈爷难得高兴,沈小姐可别做那扫兴之人。” 沈秋想,玛的,天上掉了个五百万砸脸上,不拣还不行,谁不迷糊? 不管碰到谁,做梦都得笑。 第30章 公平竞争 “多谢沈爷,我眼皮子浅,没啥见识,不知道该怎么挑。” 沈怀挑眉,目光从她身上落到所有店长身上。 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店长们,瞬间围了过来。 他们经验十足,纷纷说她是衣架子,肯定穿什么都好看,然后打开对讲机,火速安排店员把最时兴的,最时髦的,全部都拿上来。 衣服、鞋子、袜子、包包、化妆品、珠宝首饰! 一个都没落下。 看着无数人忙前忙后,沈秋深吸了口气,朝坐下的沈怀道。 “沈爷,我想上个厕所可以吗?” 沈怀似笑非笑:“又想跑?” “没有,我是真的想上厕所。” 沈怀呵呵,不慌不忙点了根雪茄。 “安城就这么大,我要真的想搞你,你早就是我的人了,插翅难飞。” “但我这个人嘛,喜欢你情我愿,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想让我为你花点心思,值得。” “去吧,慢慢来,不要着急,我就在这等你。” 几句话霸气侧漏,那久居上位,对普通人的兴衰、拿捏、掌控,皆在他一念之间。 …… 沈秋明白,一个大佬的耐心是有限的,不可能允许一个蚂蚱,在大佬面前反复横跳。 目前的局面对她是有利的,也是她能沉住气,转动脑子去斡旋的。 李坤陪着她进了厕所。 她坐在马桶上,神游天外的想,当年天王唱马桶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她今天有些便秘。 “你能够出去等我吗?我便秘了。” 隔着门,她对李坤说。 李坤点了根烟,道了句:“那你放聪明点,今天把沈爷伺候好了,就能回家了。” “我知道的。” …… 厕所很安静,弥漫着希而顿的香。 和弦铃响起,沈秋拿出手机,接通了张涛的电话。 “你在哪?我怎么没看到你。”张涛声音有些急。 沈秋懒懒的,像只醉猫:“我被沈爷带到购物中心,现在在六楼。” 张涛吓得吸了口气,立马道:“你等着,我马上到,有没有吃亏?” “没有。” 电话里不方便说,她只是垂了垂眼睫毛。 “你别怕,最多十分我就来了。” “嗯。” 李坤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挂了电话主动道:“是我男朋友,他打电话来,我不可能不接。” 李坤呵了一声,不置可否。 “沈爷看得起你,你应该要好好珍惜,知道唱歌比赛,谁才是幕后大老板吗?” 沈秋抚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软糯糯的道:“是沈爷。” “原来你知道,那你还拿乔什么?” 她笑:“做人总得有操守吧,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你说是不是?” 她说的很慢,一字一句,醉态朦胧。 饶是如此,声音都甜美到,让李坤无法形容。 他皱了皱眉,叫其他人来守着,自己去见沈爷。 …… 沈怀听了,不以为意,吞云吐雾。 “这就是年轻的本钱,希望她能保持久一点,不然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可就没意思了。” 李坤抿唇,对于沈爷这样的趣味,他不懂,但不妨碍他照章办事。 很快,张涛来了。 有张家小三少爷的身份,他也很轻松的到达六楼。 一眼没看到沈秋,只看到沈怀,他眼里有些急,但飞快的镇定住。 “沈伯伯好。” “小张三,啥时候回国的?” “有段时间了。” “你的女朋友,我也很中意,沈伯伯现在和你公平竞争,如何?” 张涛心里大骂,但输人也不能输气势。 “沈伯伯说笑了,我年纪小,认死理,可能是没有沈伯伯能力强,但我也想赌一赌。” 沈怀哈哈哈大笑,停下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好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喜欢,但这世上的女人,你可没有沈伯伯懂,到时候赌输了,可别哭着回家找妈妈。” 张涛抿着唇不说话,牢牢的看着沈怀。 直到沈秋一摇一摆,从厕所走了出来。 他上前搀扶,沈秋大大地松了口气。 …… “把东西都给沈小姐拿上,若沈小姐不收,那你们就把东西给沈小姐送家里去。” 沈怀这样吩咐完,再也没看张涛一眼,带着人便走了。 张涛气到骂娘,特么想说,这些东西他也买得起,但沈秋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 直到六楼再也没有沈怀的人之后,她才有气无力道:“别上当,他不过就是想激怒你。” 也在她和张涛心中埋个钉子。 前者会让女人无比骄傲自豪,后者会让男人心存疑窦,滋生暗火。 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段,她见多了。 今天扔了,明天还会有,并且只会越来越多。 人性,是经不起糖衣炮弹的攻击和侵蚀的,就算有,也是因为给的还不够多。 这些道理,沈秋懂,张涛也懂。 所以他快速调整了过来,小心翼翼扶着她。 “还能走吗?” “能,先送我回家吧。” “有没有吃亏?” “没有。” 张涛沉默。 …… 回家的路上,张涛时不时瞟过车后的大包小包。 在快到她家门口时,语气幽幽道:“他用这种方法,若以后越来越多,你会动心吗?” 沈秋阖眼,她感觉现在头更晕了,很想睡觉。 “不会,不管他现在、以后,给我买多少,将来我自己都买得起。” 张涛眼睛亮了,死气沉沉的脸,瞬间华光满面。 “你说的对,他现在比我们牛,那是因为他老,但我们有将来。” 沈秋笑而不语,在车停下时,她小声的说了句。 “你也不要对我假戏真做,我这个人没心的。” 张涛正好下车,没听清。 他回头问:“你说什么?” 沈秋昏昏欲睡,摆了摆手:“没听见就算了,等我酒醒了再说。” …… 张涛说好,扶着她进了门,她家没人在,屋里空荡荡的。 在她指引下,把人扶到房间,还来不及打量她的闺房,沈秋就迷迷糊糊道:“帮我把东西丢到三楼吧,我要睡觉了。” 张涛哭笑不得,最后快速扫了眼她房间里的格局,就去搬东西了。 走之前叫她,她还像挥苍蝇似的嫌烦。 “怎么这么不胜酒力,以后还是不要喝的好。” …… 当晚,073鬼使神差的,又上了沈秋家三楼,当他看到整整一个房间的奢侈品时,瞳孔微微地震了。 他忍不住问086:“沈秋下午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还真别说,这事086还真知道,因为张涛上报了。 但他觉得,沈秋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那就随张涛去折腾,所以并没有和073说。 这会听073问,他还纳闷呢:“你不是说,以后不用监视了吗?” 第31章 初赛 “别废话,赶紧的。” 073扒开大包小包看,竟然全是价值不菲的新款。 片刻后,知道了来龙去脉,073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蚊子。 沈怀居然要和张涛公平竞争? 他是在听人讲笑话吗。 关掉收音麦,073陷入沉思。 …… 沈秋醒了,被楼下的沈念吵醒的。 看了看桌边的小闹钟,晚上九点。 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只感觉头现在还晕,仿佛是强烈的宿醉感。 她踢嗒踢嗒下楼,像早上出门一样,对正在叠衣服的妈妈说:“今天还没有离吗?那等明天早上,我再问问。” 哄沈念哄得极不耐烦的沈肃清忍无可忍。 “沈秋!你这一天天,是要死了吗?” 三楼的073猛地回头。 沈秋面色不改,视若无人的去了卫生间。 她淡定的洗漱,淡定的换睡衣。 整栋楼里,只剩下跳脚怒骂,仿佛想吃人的沈肃清在咆哮。 直到妈妈不堪其扰,摔碎了一个杯子,他才停了下来,抱着自己倒在沙发上。 嘴里喊着:“我要死了,我快要被亲生女儿气死了。” 妈妈抱起沈念,朝他丢了一瓶速效救心丸。 …… “你要想死,就去死吧,反正我现在也想明白了,这个家以后再破,也破不到那里去了。” 沈肃清眼睛瞪大,气喘吁吁地问她:“你想离婚了?” “不想。”妈妈回的很干脆。 沈肃清就像松了口气,又恶狠狠的看向卫生间。 “那你还让她……” “嘴巴长在她身上,她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 妈妈打断。 沈肃清瞬间沉默。 家中死气沉沉,073在楼上眉头紧皱。 而沈秋洗漱好之后,又踢哒踢哒的上了二楼,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妈妈又在想什么,沈肃清想什么。 但073能感觉到,这个家支离破碎。 原来她不想活。 是没有归宿感和停歇的港湾。 …… 回到房间的沈秋思索了片刻,然后又悄摸摸地上了三楼。 下午虽然醉得厉害,但她意识还算清醒,知道张涛把她送了回来,又把东西扔到了三楼。 她得去看看。 073躲了起来,在暗中观察着她。 沈秋也不知道,她面无表情的查看了一下东西,随后席地而坐。 悠悠想,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呢? 换现? 也不是不可以。 她不是圣人,不可能对金钱视为粪土。 她打通张涛的电话。 …… “张涛。” “我在,你现在酒醒了?” “是呢,今天下午又谢谢你了。” “没事,应该的,咱们是同学同桌,外加朋友嘛。” 她真心实意的笑,却不知这一笑落在073眼里,如冰雪初开,万物向阳。 “能请你帮个忙吗?” “你说。” “帮我把三楼的这些东西,全部处理掉。” “怎么处理?”张涛心扑通扑通跳。 “换现呗。” “好啊,大概什么时候?” “明天吧,下午你来,我家没人。” 挂了电话,沈秋长吁了口气,她在梳理接下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沈怀是不会放过她了,甚至还会想尽千方百计,把她往大红大紫里捧。 像他那样的人,必然是抱着,我能捧红你,就能摔死你的心思,所以她可以乘风而起。 但将来必会付出代价……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 然后就是张涛,她和他,是绝对不会再有可能了。 因为男人这种生物,永远都是小心眼的,她也没有耐心去调教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小伙子。 但她能稳住和张涛做朋友,至少在帮他在实现音乐梦想之前,不会把关系搞砸。 …… 随后,沈秋想到周吾。 若是正儿八经的为将来做打算,周吾这个神秘大佬,她其实是可以接触的。 搞不好,还能成为斩断沈怀的退路。 怅然间,沈秋有些后悔,不该和他说,以后再无瓜葛。 …… 有道是想死有想死的活法,想生是有想生的盘算。 终究是草率了。 她叹气:“四十几岁的人生很难,十六岁的人生也不容易。”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073背靠着墙,呵呵冷笑,现在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早干嘛去了。 …… 初赛,不再对外公开,而是在四海集团搭建的演播厅里。 台后除了参赛选手,台上就是四位评委。 评委的后方是观众席,零零星星请了一些人。 但在观众席的后面,还有一间隔着纱窗的茶室。 沈怀就坐在里头,翘腿欣赏。 …… 沈秋还是一件白衬衣和牛仔裤出场,一首甜蜜蜜唱完,坐在评委席上的董老,就觉得眼前一阵恍惚。 他又如同看到了故人。 那故人曾在94年也是一袭白衣出场,亮相于燕京音乐厅,以一曲绝响震惊了整个音乐界。 但她仿若昙花一现。 仅仅只隔4年光阴,他今天仿佛又看到那个才华横溢,声音宛如黄鹂鸟一般的姑娘。 …… 坐在董老旁边的梦娜,看到董老迷离的眼神,瞬间想起沈怀沈爷的吩咐。 立马拍了拍话筒。 “是这样的啊,我来安城以后,听说有人在不久前,唱了一次苏州评弹,技惊四座,那人是不是沈秋你啊?” 沈秋:“是我。” “那除了弹琵琶和唱小曲,你还会别的吗?” “你说的是那些?” “古琴会吗?” 董老骤然看向梦娜,目光微凉。 沈秋一时没想到那么多,顺其自然的应下。 “会一点。” “那你现在能不能来一曲?就广陵散吧,很多年都没听过了。” 沈秋看她,瞬间意味深长。 你老人家这么做,沈爷知道吗? …… 董老眼中仿佛冒了火,他不想有人玷污他心中的故人。 “梦老师,这是唱歌比赛,不是比乐器。” 梦娜笑道:“唱歌也叫音乐比赛,音乐就离不开乐器,这有什么,我多给晚辈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有什么不妥吗?没有吧。” “沈小姐,难道你不想展现自己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会古琴,不会广陵散,你在骗人,你在沽名钓誉?” …… 所有人都听出,梦娜是在断人前途,强人所难。 广陵散,号称绝响,是谁谁,都能随便弹出来的吗? 非顶级老艺术家都不敢起韵,更别说年纪轻轻的沈秋。 董老气得脸黑:“你这是强词夺理。” 梦娜就笑,一边安抚董老,一边踩低沈秋,好像她今天不会弹,就不配来这里参加唱歌比赛。 还不如赶紧回家去,别站在这丢人现眼了。 …… 抽了个空子,沈秋幽幽道:“今天有谁带古琴了吗?” 梦娜一脸得逞,急忙问:“谁带了,没人带,工作人员立马给安排一下。” “这就对了嘛,这做人啊,就得要识时务,方能为俊杰,沈小姐不愧是会弹琵琶,会唱小曲的,有大格局。” 梦娜尾音拉长,给了沈秋无数个,你懂的眼神。 沈秋目露寒光,她听懂了。 梦娜话里话外,全都暗示她去找沈爷投怀送抱。 她是沈怀的人。 …… 一口一个弹琵琶,尽把人往下九流说。 沈怀想看她技穷,逼她上门。 不可能! 不就是广陵散么,她会! 不但会,以前还苦练过十几年。 就前两天她还在想,如何破了沈怀这局,现在梦娜的愚蠢,简直就是她瞌睡了,就立马给她递枕头。 …… 辉哥,是港城乃至享誉国际的知名作曲人,他会不懂乐器,不懂曲高和寡吗? 不能啊。 梦娜自作聪明,就是把她往辉哥心里送。 …… 然后董老,国宝级的老艺术家,燕京人,虽在中年以后改通俗歌唱家,可在此之前,他曾经是燕京音乐厅的钢琴家。 曲高和寡,董老也是懂的。 …… 梦娜想借此为难她,想让她去自投罗网? 做梦! 给她递杀疯的机会还差不多! 第32章 杀疯了 眼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张涛急得心里直骂娘。 他听出来了。 他知道,梦娜一定是老比登沈怀的人。 那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分明就是在说,小沈秋啊,快去找沈爷吧,只要你乖乖给他当情人,什么比赛,什么名和利,皆可有。 并同时借此机会告诉他,他小张涛想和他赌女人,那是赌不赢的。 现在场地是他的,人是他的,在这里,在安城,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张涛憋屈,要不是小方几个拼命拉着他,他都要冲上去说:不比了,还比什么比,以后咱俩就安心学习,一起上大学,一起深造。 …… 但古琴很快就安排到位,沈秋也没什么难色的坐了下来。 她调音,不慌不忙。 告诉自己,这是个好机会,她能杀出重围。 她还能借此扶摇直上九万里,让一切,都变轻舟已过万重山。 …… 抬手戈矛亮现,然后是呜呼哀哉,慷慨激昂,金戈铁马,杀伐纵横。 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其气势磅礴,硬生生把董老听到站了起来。 梦娜色变。 阿妹惊诧。 辉哥宛如寻到重宝。 《广陵散》又名《广陵止息》,是古代一首大型琴曲,全曲共45段,贯注了一种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音乐风格被后人称之为“纷披灿烂,戈矛纵横”。 旋律丰富多变,情绪起伏跌宕如潮,描述了聂政刺杀韩王,嵇康在临刑前,以琴声表达怨恨凄感和怫郁慷慨的故事。 嵇康死后,《广陵散》就成了千古绝响。 后来有人重新打谱,其弹法也是因人而异,各有所长。 沈秋当年师出名门,不怕苦,不怕累,不练其它,专练广陵散,今天重新拾起,她除了感觉琴不好,发挥并没有哪里不好。 …… “这弹的是什么呀?乱弹的吧?完全听不懂。” “可有的地方很好听。” “我觉得不好听,她到底会不会的呀,欣赏不了,完全欣赏不了。” 众说芸芸时,沈秋一个单手挥扫,一个重击琴弦,就此终了。 起身,她就如嵇康临刑,慷慨从容。 …… 董老啪啪啪鼓掌,激动到难以形容。 辉歌更是忍不住开口问:“你还会唢呐跟小号吗?” 他最近作曲,特别想要用这两种乐器。 沈秋调整了一下情绪,眼中微微一亮。 斩钉截铁。 “会的。” 曲高和寡,来了呀。 …… 眼下正是她破局,谋取将来的好机会,哪怕这会没有经过千锤百炼的手,已经在发抖,也被琴弦划伤。 但只要辉哥想听,她就能上。 “好好好,那你随便露两手吧,行不行?” 台下的工作人员二话不说,赶紧将唢呐跟小号,全送到她面前。 正所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现场演奏的,全伸着脖子。 他们对沈秋也很吃惊。 想看看她,到底还会多少。 …… 在众人翘首以待中,沈秋深吸了口气。 回头看了眼吓傻的张涛,这时才想起,她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和张涛说。 醉酒那天,小方几个,是把她给卖了的。 千回百转,她又想了回来,沈怀那种人要搞鬼,张涛就是把人换了又换,依然是小方这种人,还不如先这样。 提防老对手,好过一茬又一茬的新韭菜。 但等今天比赛结束,她一定要和张涛提一嘴,小方三个,以后不能不防。 …… 生活不易,小沈卖艺,且看且珍惜吧。 唢呐来! 她要当辛苦的搬运工了,借战曲一首。 高亢激昂穿梁过,枪出凤鸣震乾坤。 丢开唢呐,再取小号。 直接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再放下小号抱起吉它。 开口跪:“头顶的太阳,燃烧着青春的余热,它从来不放弃,照耀着我们行进,寒冬不经过这里,那只是迷雾的山林,走完苍老的石桥,感到潮湿的味道……”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这词,这曲,辉哥呆了,小姑娘……是会原创的啊,都把他比下去了呢。 阿妹挥动着双手,疯狂打卡:“好燃啊,这是一首好歌,我喜欢!” 梦娜咬紧牙关,不敢回头,她知道自己把事情办砸了。 “时间好像到了吧,她可以下去了。” 董老笑到满脸都是褶子,回头对自己的助理喊:“把人给我留下,必须留下,她我要了,我要了。” 这里的要,不是指这场比赛要,而是将来、以后,他董氏的音乐工作室要。 像这样的天才音乐人,要靠抢的啊,没看到阿辉,眼睛都冒绿光了么。 …… 沈秋杀疯了。 出了演播厅,张涛和小方几个嘴就没停,一直在喊要庆祝,但沈秋放在裤兜里的手在流血。 很痛。 “不是,我想回家休息,这次结束,会有一个月的预热期,我和张涛还要应付考试,得静下心好好学习了。” 小方怔愣,心中暗骂,她可真扫兴,私下有沈爷当靠山,还学什么学。 装逼。 张涛倒是很听劝,二话不说送她回家。 …… 同一时间,沈爷走出演播厅,看都没看急忙跑来解释的梦娜。 只喊了一声:“坤。” 懂事的李坤立马一耳光煽飞了梦娜,留下惨痛的求饶声。 沈爷就在想,他到底还是小看了沈秋。 是个有真才实学的。 值! …… 073尾随,沈秋手弹出血,他看到了。 本以为张涛会送她去医院,却不想张涛直接把她送回了家。 这家伙,心还是不够细。 看不到她的牛仔裤裤兜,已经被血染透了吗。 “086,告诉张涛,宁可可,付小微和赵四她们,准备下药毒哑沈秋,让他多提防,还有他组的乐队,已经被章鱼渗透。” 086说了声收到,随后惊讶:“你不是没监视了吗?怎么知道这么多?” 073目光深邃:“无意中看到了。” “哦,好的,我会通知张涛。”086摇头,暗道安城可真小。 付小微那些千金小姐,就真是吃饱了饭撑着,居然想毒哑他们自己人的家属。 那岂不是踢到铁板了。 可真逗。 …… 回到家,这个时间点,一如既往的没人。 沈肃清借着做康复运动,出去看人打牌了。 妈妈带着沈念还在培训中心没回来。 沈秋找了瓶碘酒和云南白药粉,就默默地回了房,她冷静的在想,自己是拜师辉哥,还是董老。 出来的时候,这两位都向她抛橄榄枝了。 尤其是董老,连私人电话都给了她。 若是拜辉哥为师,将来能在港城混,背靠港城大佬,沈怀的局也破了。 但若是拜董老为师,将来必进事业单位,沈怀的局一样能破,但将来的路,肯定没有港城那边的宽。 会从流行歌曲,多转向于红歌。 两条不一样的路,她要怎么选才好呢。 踌躇不决,周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谁教你这样处理伤口的?不怕手废了吗?” 第33章 上药和咸鱼 沈秋惊讶,抬起头看他。 他今天的衣服换了个颜色,居然不再是黑色的了,而是纯白色的衬衫。 一眼望去,竟有种形容不上来的高大魁梧和圣洁。 当然,他的容貌还是没有变,一如既往的神秘、冷酷、英俊、卓尔不凡。 “你怎么又来我家了?” 她家是他随意进出的后花园吗? 岂有此理! 不管放在过去,还是现在,都属于私闯民宅,违法! …… 周吾全当听不懂,从裤兜里掏出一瓶双氧水,几步过来,夺过她手里的棉签。 “抹完碘酒要用这个,双氧水知道吗?能杀菌。” 沈秋低声呢喃:“我知道,家里没有,忘了买。” 他抿着唇不再说话,拉过她的手,仔细又温柔地给她上药。 专业得他好像是个医生,但又比医生更懂体贴。 生怕弄疼了她。 沈秋皱眉,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怪异。 他这是……弄啥子呢? 这一天天呢,久不听他说杀你全家,她都有些别扭。 …… 看着指尖染满了被双氧水浮起的白沫,她神游天外的说:“这东西放在显微镜底下,是不是能看到活着的细菌?” 周吾服了她的跳跃性思维,就感觉她和086超像。 宛如穿一条裤子。 但同时也说明,像她这样的人,脑细胞很活跃。 简称——聪明。 “会吧。” 他很有耐心,至少比对086有耐心。 随后看到她有准备云南白药,就用棉签棍子挑起粉末,仔仔细细地撒在伤口上。 血珠渗了出来,和药粉混在一起,乍然看去,仿佛她用手捏过粑粑。 “这药好用,是经典,盖子里还赠送了一颗救命丹,可偏偏说明书上不写,为什么呢?” 她随意找话题,尽管回答她是知道的。 周吾眼中闪过一惊讶,拿出他带来的创可贴,一边包一边回。 “你居然还懂救命丹。” 沈秋撇唇,思维跳跃的想,矫情的人确实好命,会有人心疼。 就是她不习惯。 …… 收回被包严实的手,她挪了挪屁股。 原本在心里组织了一堆草稿,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无事可做的气氛瞬间尴尬。 那些草稿到了嘴边,就自动生成:“你来我家干什么?” 周吾这会也调整好了情绪,他很镇定。 “别想去港城发展,选董老。” 沈秋倒抽了口气:“你能窥探人心?” 她在他面前,是没穿衣服么,还是今天的拼命,那么显眼。 但回头想想也对,那么声势浩大的比赛和重量级评委,聚光灯下,谁会还想着有所保留。 恨不得掏光自己,才是正确的。 她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周吾目光微凉,朦朦如渊深邃:“听人劝,吃饱饭。” 沈秋呵呵。 …… 周吾走了,就像他神出鬼没的来,但给沈秋给了一堆惊吓和后怕。 她很懊恼的骂自己,为什么这么怂。 她就该问问他,为啥老盯着她,她又不是活在他构造的楚门世界。 晚上,张涛给她打来电话。 “沈秋,上次你被沈爷带走,是不是小方出卖了你?” 她心里诧异,这才想起,又忘了说。 “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张涛很生气。 他要早点知道,初赛前就会换人,还有宁可可,咋那么烦呢,居然想下毒。 “我忘了。”沈秋实话实说,但抢在张涛发火前又道。 “你别辞他们,就当不知道吧,沈爷有钱有势,你换了下一个,或许还是他的人。” 小方几个虽然出卖了她一回,但好在不属于穷凶极恶之徒。 张涛在电话另一边沉默,过了很久仍有不甘。 “那我就这样养着他们?” 沈秋笑:“有何不可呢。” 明面上的敌人,始终要比暗处的敌人好对付。 …… 天色全黑,妈妈回来了。 她今天有些喜气洋洋,居然主动问沈秋,晚饭想吃什么。 沈秋猜测,应该是社保局的工作有着落了。 “我都可以,如果你把婚离了,我现在可以去买只鸡。” 为了表示她是认真的,又加了句。 “我自掏腰包。” 妈妈无言,嗔怒似的瞪了她一眼。 “离婚的话以后别说了,真气死他,你名声也不好听。” 沈秋一脸无所谓:“名声是活给别人看的,不是活给自己看的。” 现实生活没有记忆。 十年、二十年后,谁还会记得。 …… “行了。”妈妈打断:“你心里真要有我,以后就别说了,想吃什么?” 沈秋眸色暗沉。 “咸鱼。” 一块能下一碗饭。 妈妈脸上瞬间划过哀伤,喃喃道:“今天不吃咸鱼了,我刚买了猪肝,拿它炒个芹菜算了。” 沈秋冷笑而不言。 从年后到现在,除了沈肃清和沈念每天吃个鸡蛋,或者瘦肉丸子,她和妈妈一直在吃咸鱼。 两块钱一条,用油炸过,再用白酒焖辣椒面,拌上自家种的蒜苗和葱,能吃一个星期。 …… 晚饭时,妈妈郑重宣布:“我被社保局聘请了,以后就在社保局大厅上班。” 沈肃清有些诧异:“不是做会计?” 妈妈摇头:“不是,负责登记和办理业务。” 明天正式上班,她还要重头学,但她很高兴,有难掩的轻松和骄傲。 因此,饭桌上多了一道猪肝炒芹菜。 唯一不变的是,辣椒面并没有少放,依旧把它当成了下饭菜。 沈秋夹了一筷子,同样一成不变。 “早点离婚。” …… 如今她天天说,天天念,沈肃清已经能做到面如止水,纯当她是放屁了。 “那也挺好,一个月给你多少工资?” 妈妈也无视沈秋,回答他:“现在是三百多点,以后算工龄。” 沈肃清仿佛瞧不起这三百多,语气轻蔑:“还没纱织厂工资高,正好,我没钱买烟了,你给我十八,我明天去批发店批一条回来。” 妈妈还没说话,沈秋冷冷就道:“无事生产还抽烟,好意思?” 她和妈妈两块钱的咸鱼吃一个星期,他一天一包两块钱的黄芙蓉。 沈肃清暴跳如雷,一巴掌拍在桌上。 碗掉了,饭撒了一地。 坐在学步车上的沈念,吓得哇哇大哭。 …… “我这是什么命,生了你这种玩意,你是想让我早死早投胎对吗?我偏不,我以后倒要看看,你将来能有什么能耐,畜生玩意!” 沈秋咽了口饭:“老畜生说的好。” 妈妈头大如鼓,又摔了个杯子。 “都给我闭嘴,能吃吃,不能吃都给我回房。” 她知道,沈秋和沈肃清的父女关系,已经到了不可能调合的地步,她夹在中间两难,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个家,能过一天是一天。 沈念还在哭,眼泪鼻涕鼓成了泡。 沈肃清铁青着脸,有心想把脚边的碎碗和饭拣起来,又不愿在沈秋面前低头,看着她还能一口一口吃饭,就特别想掀桌子。 舅舅和舅妈进门,恰好就是这一幕。 他们见机很快,一个递烟,一个快速去厨房盛饭,嘴里说着:“正好晚饭没吃多少,炒猪肝很久没吃了,我也来尝尝。” 第34章 名动安城 自从沈秋劝离,妈妈就和舅舅舅妈聊过这些事,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舅舅和舅妈今天来,并不是因为妈妈有了工作,而是因为沈秋唱歌比赛,名动了整个安城。 他们有些好奇,所以过来问问。 但没想到,恰好碰到沈秋和沈肃清父女对峙。 前脚安抚好沈肃清,后脚舅舅就问:“听说你参加唱歌比赛了?” 沈秋还没回答,沈肃清就很惊讶。 “什么唱歌比赛?” 舅妈立马将这事,说了个绘声绘色,还说今天在演播厅,秋秋技惊四座,宛如她就在现场。 妈妈听得有些发呆,回头问:“就是你在学校组的那个乐队?” 沈秋目光黯然。 脑子里忽然在想,沈爷那个人坏到流脓,但丝毫不妨碍,他旗下人才济济。 要不了多久,她家的门坎就会被人踩破了。 可妈妈仿佛,这个时候才知道。 是她的错,重活一回,母女感情变生疏了。 …… “是的。”她回答。 妈妈皱眉,有些埋怨:“你怎么不和我说?” 沈秋无言,周琳立马后悔,深知沈秋没说,是因为她太忙,又要培训,又要带沈念,还要操持家务,每天和沈秋见面,也就早晚各一次。 明明生活一个屋檐底下,却陌生的有如路人。 再加上母女见面,开口便是离了吗?早点离! 所以这段时间,她连话都没怎么和沈秋说。 怪谁? 周琳怪自己。 她越来越像沈肃清说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了。 一股疼痛蔓延她全身,话语一变,接口便是:“对不起,我对你的关心太少了,比赛成功了吗?” 舅妈表情讪讪,暗暗想,这哪里像一个家。 …… “刚过了初赛,下个月比晋级。” “晋级是什么?” 沈秋耐着性子,把比赛规则说了一下。 98年这会,综艺人们还没想到用战队来博眼球,就纯粹硬比,海选,是数万人里选一百。 初赛,是数百人里选二十。 晋级赛,就是二十进十。 总赛,十进三。 终极赛,再排前三。 评分总分为一百分,四位评委老师各占二十分,剩下的二十,分散到特意请来的音乐媒体人,总共二十人,一人手握一分。 现在刚过初赛,四海集团正在造势,要不了几天,所有电视台便会播放初赛内容。 同时也会把晋级名单公布于众。 而整个比赛,最有看点,就是晋级赛,总赛和终极赛。 届时,以四海集团的财力,必会把这三场比赛,推到热议的最高峰。 想不出名都很难。 …… 舅妈咋舌,欢喜到难以自持。 “咱秋秋要出名了呢,进了前二十,会不会上电视?” 沈秋点头:“会上的,估计过几天就会有。” 舅舅也开心得不行。 “那咱秋秋要当大明星了,琳啊,你快熬出头了哦。” 舅舅是心疼妈妈的,但对沈家的这笔烂帐,他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只有沈肃清脸色极其难看。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上电视也是个戏子,下九流的玩意,等着看吧,早晚有一天变小三,丢人现眼。” 欢喜的气氛瞬间变冷。 舅舅怒目,忍无可忍,放声呵斥。 “沈肃清!说这种话,你还像是个当爹的吗?” 沈肃清不服,同怒。 “我就是当爹才说这种话,开学前我就说了,别让她读书了,让她去打工,安安份份做个普通人,周琳说打工毁前途,然后呢?” “现在怎么着?” “她自己跑出去招摇过市了吧!” “唱歌唱歌,不是戏子是什么?这些年从港城传来的杂志和八卦,你们是没看过吗?什么芳啊,凤啊,芝啊,哪一个不是去陪人家睡。” “我说下九流,还说错了?” …… 沈肃清吼完,舅舅和舅妈沉默了,之前的欢喜全消失不见。 妈妈整个人也是呆呆的。 只有沈秋百般滋味上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但她却在这一刹那,想到了周吾。 想到他说:选董老,听人劝,吃饱饭! 他,是不是也和沈肃清一样,认为唱歌是下九流。 …… 沈肃清赢了,一得轻蔑又得意洋洋。 “好好的书不读,跑去自甘下溅,你们还替她高兴,真是不知所谓。” 舅舅涨红了脸,舅妈咬紧了牙。 最后不欢而散,各回各家,各进各的房间。 周琳把沈念哄睡,心情沉重地上了二楼。 见沈秋埋头写作业,便敲了敲门。 “秋秋。” 她回头,站起身把凳子让给她,自己坐到床边。 “妈妈想和你谈一谈,可以吗?” 周琳定定的望着沈秋。 她都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很久都没仔细打量过女儿了,苦难的日子仿佛一眼望不到头,都快让她忘了,女儿今年十六岁。 吾家有女初长成。 眉眼弯弯,顾盼生姿。 樱唇如粉,肌肤赛雪。 如此模样,怎么可能不令天下男人心喜若狂。 她,到底该怎么和女儿说才好。 …… 母女俩沉默,时间却不等人。 滴嗒滴嗒。 最后,周琳的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 “秋秋,你爸说的对,你以后,要不还是好好读书吧,妈妈知道你成绩好,将来必能考上大学,不像妈妈,才小学毕业,所以这辈子,只能这样了。” 周琳自怜,把生活的不幸,归咎为书读得太少。 沈秋深吸了口气:“妈妈别妄自菲薄,你现在可是拿到了会计师的文凭,并不是古代那种,要以男人为天,并从男人手里拿钱吃饭的女人。” 周琳低头皱眉:“我不是在说我自己,我是说你。” “说我?那我唱歌,也不会耽误我考大学。” …… 沈秋对此很自信,这几个月的潜心学习,再加上张涛的指点,让她学习起来,并没有之前想像中的那么困难。 相反,她学的很开心,就像一块海绵,拼命在吸纳。 周琳怔愣:“你还想着学习?” 沈秋把目光放在桌上,上面摆着高数、英语和地理,若妈妈不来,她都快要写完了。 周琳愕然,仿佛这会才意识到,她没来之前,女儿是在写作业。 一丝难堪涌上她脸颊,她低咳了一声。 “你长大了。” “但妈妈还是想说,唱歌比赛的事,就算了吧。” 她怕! 女儿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比她年轻的时候,还要好看。 就连发育,也是那么的饱满。 第35章 母女夜谈 “妈妈,你认为我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沈秋垂着眼帘低问。 她犹记得,上一世的苦难,她和妈妈在同一个赛道,共谋生存。 那时,母女感情极好,无话不说,相互抱团,相互取暖,心都仿佛连成了一颗。 而这一世,她再回顾这段时间,母女之间的感情生疏…… 她对自己,是有难辞其咎的。 但生活的匆忙,已经把她和妈妈分成了两个赛道。 …… 周琳思索,最后试探道:“当大学生,找个好工作,嫁个好人家?” 沈秋嗯,轻言细语。 “我会的,你要看我中考成绩吗?” 周琳摇头,她看不懂,但知道不会差。 她又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旧话重提:“那你唱歌。” “不会耽误,你想让我成为的人。”她笃定。 但周琳再次摇头,暗暗想不对,她不是这个意思。 “秋秋,我知道你爸不是个称职的爸爸,但他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你长得漂亮,出名就代表你会被人瞧上,到那时,你会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妈妈不想看到……” 你去给别人当小三,又或者去陪睡。 那太下溅了。 她羞于出口。 …… 沈秋懂,知道她的顾虑和心疼,沈爷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就是么。 “妈妈,漂亮本身就是原罪,不出名,我也会被人瞧上,也会有很多身不由己。” “但你所担心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永远不会发生。” “我也不会去给任何人——当小三。” 两世为人,让她早就明白,现在没有的,在将来,她都能拥有。 只要她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 周琳惊讶,点头又摇头。 “不是的,妈妈想说的,不是这些……” 她开始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后语,总体概括就是一句,她不放心,她害怕,她心里没底,她只想要沈秋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哪怕碌碌无为。 其实,这也是天下大部分母亲的初心。 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会在初心的路上,不知不觉就犯了贪、嗔、痴。 沈秋细说。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唱了。” …… 新旧思想的碰撞,会让血脉亲情,变得脆弱不堪。 所以她不打算去改变妈妈的想法。 想去改变别人的,都是愚人,蠢人,不停的和自己较劲罢了。 她要做的,应该是耐心等待! 等待时势去熏陶。 时代去铸成。 “但这次的比赛,我没有办法退出,因为乐队不是我一个人的。” “报名之后,就相当于签了比赛合约,若无故退出,我要付高昂的违约金。” 这是善意的谎言,但她知道会很好用。 果不其然,妈妈脸色变了。 “什么违约金?多少?” “十万。” 周琳惊怵,陷入沉思。 …… 沈秋定定,柔声再道。 “妈妈,等比完了,我就不唱了,好吗?” 之前,她一直在袖手旁观,已经做错了,若固执的去反驳,并试图扭转,那么只会有一个结果。 她和妈妈离心,离德。 这和她劝妈妈离婚,扭转她当一个独立女性的思想,不一样。 沈肃清和沈念可以没有。 但妈妈,她不能没有。 …… 得到沈秋的保证,又想到那违约金高达十万,见识不多的妈妈妥协了。 她忧心忡忡的回了房间。 这个时候,她已经和沈肃清分居,独自带着沈念一间房。 劝母离婚的话,她还是会继续,但以后…… 她想抽出一些时间,来陪妈妈。 因为没有妈妈的将来,她无法想象。 那太可怕了,她会承受不住。 …… 有道是劝母离婚也好,想扶摇直上也罢,说到底,她最后的初心,不过就是想要改变人生,惠及所爱。 在前行的路上不会孤单。 若分崩离析了,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意义。 …… 没有妈妈的人,会像……失去方向的孤雁,难过时彷徨无助,苦寂无人能懂,欢乐时无人与共。 若干年后,再回头,就会发现自己和别人的幸福美满…… 幻化成两个世界。 一个平安喜乐,心有归宿。 一个宛如泡影,皆是虚无。 山不来,她理当去寻山。 水不来,她理当去挖渠。 就是不能,把自己活成孤家寡人。 …… 次日,沈秋回归校园,海选和初赛的宣传,已经让很多人都知道了她。 她成了校园瞩目的焦点。 校长和马奇发找她谈话,非但没有打击,反而是鼓励和有荣与焉。 还问她,需不需要时间去排练,他们可以给她大开方便之门。 其实这很荒诞! 像若干年后的那部喜剧。 但沈秋明白,这就是时势,在新旧的碰撞上,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新风口。 只有跟得上时代,才有饭吃。 …… 回到班级,宁可可给她递来一瓶可乐。 “恭喜你沈秋,你出名了,我们以后能合好吗?” 张涛瞬间紧张,试图接住可乐,但宁可可不给,执拗的非要亲手给沈秋。 “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太狭隘了,请你原谅我,这可乐是我特意给你买的,就算你不想和我当朋友,也请接受我的道歉。” 她很郑重,但沈秋挑眉。 “我们从没好过,为什么要合,你狭隘是你的事,我从没放心上,所以,你没必要道歉,我也没必要接受。” 张涛长吁了口气。 但宁可可已经气到脸色大变。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谁还没有错的时候?我以前错了,我认,我主动来道歉,为什么你还要羞辱我?” 这叫羞辱? 她嘤嘤哭,一抽一抽,仿佛要一发不可收拾。 沈秋翻了个白眼。 索性一耳光扇她脸上。 啪! 众人惊呆…… …… 不等所有人议论,沈秋就真诚的对宁可可道:“对不起,我刚刚错了,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被打懵的宁可可瞪大双眼。 “你,你,你打我?” “我错了呀,谁还没有错的时候。”沈秋一脸自责。 宁可可:“……你放屁,你明明是故意的,沈秋……” “我已经道歉了,你为什么还要羞辱我?” 原封不动还给她。 张涛笑了,其他细细品过的同学,也全都笑了。 老师说的没错,人在无名时,张三李四恶意溅踏,待到人有名时,张三李四个再来阿谀奉承,简直就是可笑。 …… 但世上始终会有圣母,如陈思涵。 她立马抱着宁可可指责沈秋:“可可以前不是故意的,但你刚才是故意的,还说什么道歉,可可我们去告诉老师。” 去呗,沈秋又不怕。 宁可可捂着被打红的脸,终于智商在线的明白,告老师是没用的。 除非她有照片一样的证据,拿给付小姐赵小姐,说不定捅上新闻才有用。 但可乐没送出去,沈秋也没喝,才是重点! “你别说话,好,以前是我错了,现在你打我,咱们一笔勾消,这可乐给你,你收下!” 张涛目光暗沉,想开口,沈秋却道:“不用,你留着自己喝吧,唱歌的人,从不喝别人递来的水和饮料。” 她早就洞若观火。 宁可可再次色变。 第36章 不要喜欢我 事了,张涛发现了她十指缠满创可贴。 “你手怎么了?” 沈秋不以为意:“久不弹,伤着了,但没事。” 张涛呐呐,课间休息时,跑去校医室,要了一整盒创可贴。 …… 放学后,和小方几个会合。 现在他们必须要商量,晋级赛、总赛以及终级赛的曲目了,并在商量好之后,马上递交到四海集团。 以方便造势和接下来的排练。 “小秋,你初赛的时候,用小号吹的那首是原创吧?当天你没唱完,是不是还没想好?” 那首歌很燃,简直是杀疯所有人的关键。 小方几个在沈秋没来之前,早就已经想好了,如果沈秋说还没写完,那他们就一起抓紧时间,把后半段全创作出来,然后递交参赛。 到时候进前十,肯定不成问题。 “不用它,我有完整版的,但以后送给张涛主唱。” 小方三个惊骇,她有完整的,还要送张涛? 那还不如给他们。 都是音乐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那首歌的潜力,以及用男声唱,更具有张力。 给谁都能唱火。 就是张涛,也吓了一跳。 …… “不是,那为什么不能拿它参赛呢?原创啊,那么好的原创,你能让我们听完吗?” 沈秋摇头,很干脆:“这次的比赛是梦幻女声。” 不可能改张涛来主唱。 “在我没交给张涛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听完整版。” 反骨仔就死心了吧。 被偏爱的张涛,喜上眉梢。 相对比,小方几个的表情就有些扭曲了。 小飞讪讪:“咱们不是团队吗?你这样说,好像是防着我们。” 沈秋避而不答,没错,她就是防着。 她递出早就写好的曲目歌名。 小方看了半天:“左手指月?在那东山上?苹果香?这是什么歌啊,我怎么一首都没听说过?” …… 没听说过就对了,她就是辛勤的搬运工。 “新歌。” 又是原创…… 小方三个呆若木鸡,满脑子都在想,疯了疯了,他们以前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沈秋居然是个惊人的才女。 “那歌呢?词和曲在哪?” “不急,等比赛的前三天,我们再磨合。” 那时候也该放暑假了,她和张涛能盯紧小方几个,不会出岔子。 比如说,偷偷把她歌卖给沈爷,或者别的团队。 小方脸色一沉,立马在想,上次把她卖给沈爷的事,她知道了。 既然如此…… “行,主唱是你,我们听你的,那咱们这段时间,还聚吗?” 不排练,他们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聚呀,该练的还是得练。” 行行行! 小方点头,趁着沈秋和张涛出去说话,扭头就在饮水机里,倒下了一包粉末。 小于和小飞看到,魂都快要吓飞了。 …… “方哥,不用这么绝吧?咱们跟着她和小张老板,说不定会火的。” 小方一脸阴翳:“二十万,一人二十万,你们不想要?” 在乐坛磋磨这么多年,去哪一口气赚二十万。 小于和小飞沉默。 片刻后,小方深吸了口气,拍了拍两人的肩。 “一共六十万,以后咱们三个重组都行,何必再巴结她,她可没把咱们当自己人。” 小飞呐呐:“可这次比赛,就可惜了。” “不可惜,现在有女声,将来就一定会有男声,到时候小于你来当主唱,你的音色,可比张涛要好。” 当初若不是为了几个钱,他们没必要陪太子读书。 “我这个人,一直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 更何况无毒不丈夫,难得有人出高价。 …… 音乐室外,张涛如实告诉沈秋。 “宁可可今天送你的可乐有问题。” “我知道。” 张涛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猜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完她笑:“人怕出名猪怕壮啊,我又不是傻子。” 张涛立马笑出声,然后跟她说了086告诉他的内情,不过他换了个说法。 只说是他从安城名媛团,听来的。 张家小三少爷的身份摆那呢。 “你的原创真要送我吗?” “那你不想要吗?”沈秋笑着反问,对于宁可可还有付小微等人,她不置可否。 但已经在深思,自己以后是否要高调些。 比如,去见一见张涛父母,聊一聊将来合作的事情。 …… “要的呀。”张涛想,你送的,他想要。 沈秋微笑:“你家是做零食的对吧。” 张涛又惊讶又涩然:“对,市面上那些棒棒糖,还有软糖硬糖,大部分都是我家生产的。” “那我去和你爸妈谈一谈以后的代言,他们会欢迎吗?” 张涛眨眼再眨眼,立马道:“肯定会啊。” 家里的生意,他虽然没插手,但这些年家里请的代言和明星广告,可一点都不少,沈秋要愿意,他还求之不得。 顺便,他还想和爸妈摊牌,再把她隆重的介绍给家里。 届时,他护她的时候,也方便一些,名正言顺一些。 “那要不,你今天晚上回去先和他们说一说?” 张涛舔唇,结结巴巴:“这没问题,就是……就是……你觉不觉得……咱们换个关系去说,会,会更好?” 沈秋愣了一下,马上沉默不语。 张涛瞳仁倒缩,一股不好的感觉,笼罩全身…… 他马上改口。 ……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咱们要点明合作关系,同学关系,千万不能让我爸妈知道,我在假扮你的男朋友,否则的话,他们搞不好,会想占你的便宜。” 看沈秋脸色阴晴不定,张涛心里更慌了。 他主修心理没错,但他更害怕沈秋明面上的拒绝。 “张涛。” 沈秋抬头,目如秋水,仿佛在瞬间,她就做好了决定。 “我在。” 他立正,感觉自己像站在了绞刑架上。 他后悔了。 …… “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上次我喝醉,我记得,我跟你说……不要喜欢我,我是个没有心的人,当时你好像没听清。” 张涛脸色瞬间苍白,他安慰自己,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她若没心,他也是没有将来的人。 像086,073,以及若干还没有代号的同僚。 从念宣誓词那天起,他们就注定没有将来,他们需要忠诚和不悔的,只有一个——祖国! 那样的念头,本就不该奢望。 他迅速调整自己,强逼出一脸正色。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只想当你的朋友,好朋友。” 没人知道张涛在这一刹那,有多难过,直到他死,都没告诉任何人。 第37章 横财二千块 回到音乐室,小方几个察觉到气氛变了。 尤其是小张老板,像是在强颜欢笑。 但沈秋却一如既往的沉默,安静。 十指缠着创可贴。 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小方提出,今天再练一练老歌。 特别是风的季节。 还说有公司,意向把沈秋包装成翻唱歌手,他们觉得,是一条出路,也是一条比赛不成功的退路。 沈秋知道张涛在消化她的意思,便懒得开口拒绝。 毕竟她现在对张家,是有所求的。 张涛也想让忙碌,来冲淡自己的不切实际。 “好啊。” 一拍即合。 …… 练了约莫半小时,沈秋渴了,她挥手停下,去饮水机接水。 小方三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喝,喝,喝,赶紧喝! 张涛电话响起。 他脸色微微一变,立马恢复如常,接通后淡淡的叫了一声:“爸,您找我?” 电话另一边的086飞速道:“快,阻止她喝水,水里下了药。” 玛了个比,他就上了趟厕所,回头翻监控记录,就看到小方往饮水机下了药。 他是魂也飞来,魄也散。 咱自己人的家属啊家属,差点毁他手上了。 张涛神情大变,眼看着沈秋都要喝下去。 一声大喊:“沈秋!我爸想见你!” …… 沈秋吓得手一抖,水都忘了喝。 想见就想见呗,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她翻了个白眼,想喝水再说话,张涛已经挂了电话冲到她身边,将她专用的水杯拿住,往桌上一放。 “走,我爸很着急。” 小方三个傻了眼,暗暗大骂,再急,急这一会吗? 眨眼功夫,沈秋被张涛拉上了车。 他在后备箱寻了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一脸镇定的带着沈秋往家去。 沈秋终于喝到了水。 “你爸是,想找我们代言?”她强调我们。 张涛点头,而懂善后的086也及时给他来了电话。 …… “儿砸,还是改天吧,爸刚才,又接了个很重要的电话,得赶紧出趟门。” 张涛一脸便秘。 “爸,不带你这样的,我都快到家了。” 086捂着嘴笑出屎来。 “帮我和你同学说不对不起,等我把事办完,我给她赔不是。” 张涛闷闷:“行吧行吧。” 电话挂了。 因车内空间狭小,哪怕没开免提,坐副驾的人,也能隐隐听见。 她主动笑出声。 “没事,你送我回家吧。” 张涛一脸歉意:“对不起啊,我还是不够成熟稳重。” “说什么呢,成熟稳重是要半个青春来换的,你才多大。” 张涛:“……” …… 把人送回家,张涛阴沉沉的就在想,小方三个不能留了。 他火速返回音乐室。 小方三人还在,但谁也没碰乐器,脸上纷纷写着不甘。 至于沈秋的专用杯,还有饮水机,他们谁都没碰。 见张涛去而复返,都在心里咯噔了一下。 向来温文雅尔的张涛,此时锋芒外放,眼神犀利的扫过饮水机,然后再拿起沈秋的专用饮水杯。 还未开言,小方三人便同时色变。 “谁让你们干的?” …… “妈妈,今晚吃什么?” 今晚回的早,晚七点了,天还未黑。 快入夏了呢。 周琳见她这么早,很是诧异。 “咸鱼?” “好呀,那我一会回锅热一热。” 前天没吃完的,还在呢。 周琳惭愧,想她做母亲的,竟让孩子接连吃咸鱼,可距离下个月发工资,还有整整一个月呢。 她咬牙,想着这个月的生活费。 “算了,你今天回得早,我去买一斤猪肉,咱们炒着吃。” 沈秋淡然,拿起抹布,打扫厨房的卫生。 “不用,我喜欢吃咸鱼,下饭。” 妈妈叹了口气,回头古怪的问她:“你今天不问我离不离婚了?” “问啊,等睡前再问。”她露出白牙,非常邪恶。 妈妈哭笑不得,回头像牵狗一样的牵起沈念的防丢绳。 “天还没黑,跟我去买肉吧,不想吃辣的,咱们今晚剁丸子。” …… 沈家不远处就有个菜市场,她陪着妈妈拽着沈念,刚把肉买好,于亮就找来了。 妈妈刚开始,还以为是沈楠和邱芸岚的事,却不想听了一会,见于亮拿出见义勇为奖,以及现金奖励,才知道,沈秋居然掺合了银行抢劫案。 她惊呼:“你怎么回来,又没跟我说?” 沈秋干笑,没办法责怪于亮的神经大条。 “我不是没事嘛,后来就忘了说。” 于亮全身僵直,眼里写着,那么大的事,你居然没有告诉家里人? 不对不对,事发当天,新闻报了,报纸也登了。 她家里人就没看吗? 周琳确实没看电视和报纸,她那个时候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看电视和报纸呢。 “你,你心也太大了,我就该每天送你去上学,再接你回家。” 周琳嚷嚷,她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沈秋赔笑:“我错了,下次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告诉你。” 周琳闭眼后仰,感觉心脏都要跳突突了。 …… 于亮被客气的妈妈请回家喝水,他趁机对沈秋低语。 “你心确实大,还很虎,那个梦幻女声,初赛过了吗?” 沈秋一脸难堪,心想还不是因为你,你不来,啥事都没有。 但银行给的二千块现金奖励,挺香。 “过了。” 于亮笑了笑:“你歌唱得好,肯定是能过的,我听说过几天就会上电视,提前恭喜你了。” 沈秋想,这可不算提前,她早就扬名安城了。 不过就是,还没在电视上,混了个脸熟。 “谢谢。” …… 就这会,妈妈看她和于亮聊得挺好,瞬间就有了个想法。 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看于亮要走,想到他的警车还停在菜市场,便赶紧自作聪明。 “秋秋,你帮妈妈送下小于警官吧。” 沈秋震惊,回头看了妈妈好几秒,果断拒绝。 “我今天作业还没写。” 于亮本来就是个很识趣的人,立马笑言:“不用,都是为人民服务,你们忙着,我先回去交差了。” 妈妈一脸遗憾,回头做饭时,对着沈秋欲言又止。 沈秋头疼,索性借着写作业,遁走。 …… 轮到吃饭,妈妈把奖金的事跟沈肃清说了。 沈肃清屁都没放,回头就问妈妈要钱买烟。 忽然多了一笔二千的横财,妈妈没再拒绝,直接就给了二十块,但在给完后,她特意和沈秋说:“这二千块当妈妈跟你借的,年底之前还给你,可以吗?” 沈秋本来有些不乐意,但最终还是歇了心思,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 临到睡前,她说:“早点离婚。” 第38章 张家父母 大院,杨柳依依,早夏的蝉儿拉起了警笛。 何无量把带回家的公文,扫了一眼,立马就看到梦幻女声的晋级名单里,有个飞龙乐队,主唱——沈秋。 为了热门话题,做报告的人,还在沈秋名字后面,标注了重高和班级名。 何无量皱眉。 她怎么又出来赚钱了。 随即想到她那张明艳又绝色的脸,何无量长长地叹了口气。 …… “林校长吗。” “是何书记?您好您好,我是林琼。” “听说你们学校,出了个小天才歌手,还晋级了。” 林琼有荣与焉:“是的是的,那天初赛我也在演播厅呢,小沈同学的歌喉真心了不起。” 何无量微微叹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后勉励了一番:“还是要好好督促她学习,哪怕将来能当歌唱家,也要有个漂亮的文凭,让咱们安城走出去的孩子,更光鲜亮丽才对。” 林琼认同的点头:“您说的是,但这孩子吧,还真别说,学习和唱歌两不误,回头我一定好好叮嘱。” 何无量怔忡片刻。 原来学习没有被耽误么。 他心瞬间放下了,默默在心里道了声好样的,没看走眼。 但愿安城,真的可以飞出一只金凤凰。 …… ktv里,付小微挂了电话一脸生气。 而早就委屈到不行的宁可可还在哭,哭她今天被沈秋打了脸。 “别哭了,你没得手,我安排的后手,也被发现了。” 郑如意吸气:“不会吧,六十万都没成?” 付小微白愣了她一眼:“事成才给钱,事都没成,他们想屁吃。” 赵四小姐啧啧:“谁发现的,是不是张涛?” 付小微愤愤然:“就是他,他可真是讨厌,一个平民女,值得他那么用心么,阮儿,你上次不是说,你家正在安排,让你和张涛大哥相亲么,你去试试,捅到他爸妈面前。” 阮小姐撇嘴:“张绮我又看不上,话说张丽下个星期不是要办生日派对吗,到时候你去呗,直接在肖伯母耳边说。” 她才不想为了一个陌生人,去牺牲自己的利益,真正嫉妒沈秋的,又不是她。 付小微拉黑了脸,回头看宁可可:“张涛姐姐下个星期生日,我带上你,你去给我说。” 宁可可:“……” …… 同一时间,张涛把代言的事和父母提了。 肖母到是没说什么,生意上的事,她不爱操心,但知子莫过母,回头就把张涛叫到茶室。 “涛儿,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沈秋了?” 张涛肃然,摇了摇头:“没有,我和她只是同学。” 肖母蹙眉:“真的只是同学?” “真的只是同学。” 肖母沉思了下,微微叹了口气:“妈妈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从港城转学回来,但如果你真喜欢,妈妈不会介意。” 张涛这次皱了眉:“妈不介意什么?” “她的出身,还有前段时间,唱评弹的人也是她吧。” 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肖母听说过,但她不是那种没见识的女人,她们张家,乃至她们娘家肖氏,家风一直很正,也从不敢看轻各行各业。 只要人品端正,她就会打从心眼里认可。 张涛心中一暖,终是摇了摇头:“我配不上她的,她早晚有一天,会插上翅膀,从安城飞出去。” 肖母惊讶,一时间对沈秋的好奇,推到了顶点。 …… 睡前,张涛又被父亲叫到书房。 “你妈说,你应该是喜欢上了沈秋?” 张涛知道父母同心同德,既然母亲问了,父亲这里肯定逃不过,索性实话实说。 “是有些,但您也知道,我不太现实。” 张父眼中露出心疼。 “不见得,你舅舅答应过我……” “爸。”张涛打断:“我既然选择了和舅舅一样,那就应该心志坚定。” 有些东西晦涩,不能挂在嘴边说。 张涛明白,张父也明白。 沉默了片刻。 张父摆了摆手:“你估计她会向我们提出什么条件。” 张涛沉吟:“我能感觉,她自己有危险意识,估计会向我们提出一些庇护,比如,让我们出资帮她请些保镖,以及应付沈怀的一些骚扰。” 张父点头:“这些都是小事情,我会当正常生意来谈。” 张涛表示感谢。 …… 回头将这些事,事无巨细的上报给086。 哪怕任务已经结束,但他也敏锐的知道,沈秋对086以及高层来说,并不是毫无价值。 因为他还没有收到命令,全身撤离。 再加上沈怀的骚扰,或者高层还有别的打算。 现在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尽量把沈秋往上报,对她绝对是最好的庇护。 比如,像今天086的及时提醒。 他后背都吓出一身冷汗。 那声爸,他叫得心甘情愿。 …… 086喝着枸杞茶,漫不经心把话转达给了073。 “今天很凶险,咱们的小家属,差点就嘎了,就那么一点。” 073沉着脸,不知道该对小家属三个字发火,还是该对086的大意发火。 毕竟人有三急,086已经做得很好了。 “上一批新人里,有能堪大用的吗?” “有几个。” “你给自己调两个助手吧。” 086缩了缩脖子,讪讪道:“行,直接转正吗?” “转吧。” 安城的鱼塘大,他们的人手确实开始不足了,还有时代的进步,敌人越来越狡猾。 过了片刻:“如果沈秋真向张家提起要保镖,就把咱们的安保公司报上去。” 086瞬间笑得如同老父亲。 “咱队长还是很有良心的嘛,对小家属温暖如春。” 073:“……” …… 张家宅子。 沈秋没有空手上门,但也没买什么水果和贵重礼物,她只是提前准备了一把花。 金黄的天堂鸟和洁白的海芋。 在她的记忆里,张涛母亲肖女士,独爱这两种。 肖母先看她人,再看她手里的花,顿时在心中忍不住说了句,好个蕙质兰心的小姑娘。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打听,她都不反感,只会全身心的支持儿子想做的任何事。 “多谢沈小姐,是涛儿告诉你的吧。” “不是,是我猜的。” 沈秋坦坦荡荡,直接表明,她和张涛关系很单纯。 做为富家太太,又是大宅门里出来的人,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反而不会因为她的坦荡,而心生怨怼,只会略微高看她一眼。 肖母掩唇低笑:“那你确实是个聪明又细心的孩子。” 寒暄了几句,肖母退场,让张涛陪着去了张父的书房。 接下来的洽谈非常顺利,就如张涛所料,沈秋想用代言和张家交易的,就是人身安危的庇护。 第39章 化成灰也认得 张父给了沈秋两个选择。 一个是国内知名的安保公司,一个是国外的安保公司。 沈秋果断选择了国内。 不是国外不敢请,是性价比实在没得比。 更何况张父推荐的这家,还是她知道的老牌公司,甚至若干年后,一直活跃在娱乐圈顶端。 “那今天就先这样了,感谢张叔叔对我的帮助,还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张父笑脸盈盈:“这是自然,我还要感谢你带飞了犬子呢,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额! 张涛父亲,不愧是一直被商界称赞的儒商。 张家的家风确实是好,让人心生向往。 出门时,沈秋见到了张涛的姐姐张丽,她通身贵气,却丝毫没有娇纵和跋扈感,仿佛如邻家姐姐,十分亲切的和她打了招呼。 还邀请她星期天来参加她的生日宴会。 …… 送沈秋回家的路上,张涛很不好意思的说:“我姐姐人很好,她和付小微,还有赵四小姐不一样,她邀请你,就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 沈秋的心被张家的温馨熨得平平整整,知道就如他所讲,轻轻点了点头。 “我能看出来,你姐姐和你一样。” 很善! 家教无可挑剔。 据说后来张丽嫁到燕京,成了大领导家的儿媳,生活低调,深入简出,是个很有智慧的女人。 张涛推了推眼镜:“那你星期天来吗?” “来呀,到时候我们飞龙乐队亮个相,给姐姐唱个生日歌。” 他哈哈大笑,随后道:“小方几个我辞了,飞龙乐队,就剩咱俩了。” “嗯?”她惊讶:“不是说,先放着吗?” “放着心会养大,他们昨晚悄悄去见沈爷了。”张涛说谎脸不红心不跳。 沈秋没有一丝察觉,皱眉道:“那比赛怎么办?” “不怕,我有钞能力,去港城再请几个人很轻松,还有这次,我要和新来签保密协议,到时候会把合同写这么厚。” 他用手夸张的比了比。 沈秋哭笑不得,心想也行,有钞能力的人,了不起! 她佩服! …… 当晚,电视台开始播放初赛内容,虽然有大幅度的剪辑,但唯独没剪沈秋的镜头。 他们保留了梦娜的刁难,却把梦娜后面的暗示删掉,直接无缝衔接额外的才艺展示。 硬是让整个初赛,变成了沈秋的单人表演。 飞龙乐队,开始家喻户晓。 …… 妈妈看了,沈肃清也看了,前者忧心忡忡,后者讥讽冷笑。 “等着瞧吧。” 第二天,沈秋走得早,邻居们都来道喜,但没有碰着沈秋。 沈肃清就拿臭脸对着所有人说:“我可没有这种,一心想往下九流钻的女儿。” “家门不幸,儿子混账,女儿卖笑,你们别来明捧暗嘲,想看热闹的晚上来,我把门打开,随便看。” 准备去上班的周琳气到心肝疼。 “沈肃清,别人可以诋毁你女儿,但你怎么可以!” “我为什么不可以,她现在自以为傍上了有钱人,连爸爸都不喊了,我为什么不可以骂她不要脸。” 周琳气到气到,都想把杯子摔他脸上。 邻居们赶紧劝的劝,走的走,再也没人来围观。 …… 到了下午放学,张家的安排已经到位。 校门口停了一辆黑色保姆车。 沈秋挥手告别热情的校友,又和安然、李静、王飞燕三个对视了一眼,便和张涛一起,关上了车门。 一共四个人,三男一女。 他们自我介绍。 一个叫张宝林,一个叫陈度,另一个女的叫高绢,剩下最后一个坐副驾的。 他说他叫吴卫。 声音低沉暗哑,如同嗓子里卡了东西。 沈秋好奇,想多看他一眼,他却拉了拉头上的棒球帽。 “我是他们三个的头儿,你若离开安城出远门,就让他们告诉我,我会给你做安排调度。但以后跟在你身边的,是他们三个。” 沈秋愣了愣,忽然意识到,他可能是经理一类的人物。 便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 对于出名,以及名人该如何出行,她是没有经验的。 所以和张父洽谈时,她有说要安保公司出一个有明星助理经验的人。 想必他就是了。 但下一秒,他给她递了三张a4纸,上面分别写着张宝林,陈度,高绢的个人资料。 其中经验最丰富的,竟然是高绢。 她曾经给港城的着名女星,当过助理经纪人,和随身保护工作。 身手一栏,更是写着散打、泰拳、格斗,以及枪法。 这…… 吓到她了。 不由地,她朝高绢看了好多眼。 高绢冲她笑,如看邻家小妹。 “以后合作愉快,你要不介意,可以叫我绢姐,也可以直呼我名字,我很专业的。” …… 吴卫低沉沉的接话:“你如果没有经济人,可以用高绢,薪资往上翻一倍就可以了,对内娱港娱和各种接通告,她很熟,不会让你白花钱。” 沈秋脸微微发红。 她现在哪有什么钱,全是从张家借来的势。 唉! 看来以后,要拼命赚钱,养活他们三个了。 “好,绢姐,以后我就全靠你了。” 高绢哭笑不得:“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以后可是全靠你养活的。” 唉,人艰不拆。 她现在穷。 很穷。 咬了咬唇,她把头扭向张涛。 “房子呢?” 张涛笑:“已经准备好了,永乐园的独栋别墅,你今天就搬过去吗?” …… 她微微蹙了下眉。 这事还没跟妈妈说,主要是没想到张家效率这么快,昨天才谈完,今天人和房子,就有了。 “今天可能不行,等两天吧,我想带上我妈。” 还有拖油瓶沈念。 至于沈肃清,她一言难尽。 但也知道,随着知名度的上升,家境早晚会爆光。 张涛看她一脸难色,心里其实很清楚,但沈秋没主动和他说,他就不问。 吴卫也是个很识趣的人,仿佛在来之前,就调查过她。 立马道:“那这两天,早晚接送他们会提前过来,你再存下我的电话和他们的电话,有别的需要随时电联。” 很贴心,并没有因她年纪小,刚出道,就瞧不起她。 但在下车,她终是无意中看到了吴卫的脸。 …… 有伤,疤痕面积很大,仿佛半张脸都被烧毁,但眼睛异常明亮,宛如夜空中闪闪发光的星辰,生机勃勃。 刹那间,她心房都颤了一下。 电闪雷鸣。 什么吴卫,分明就是周吾。 他乔装了。 什么鬼啊! 还是安保公司的头儿? 对上她视线的刹那,周吾知道,被她发现了。 她好敏锐! 还是说,她对他,真有那么刻骨铭心? 刻骨到连无懈可击的顶级乔装术,都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又或者说,他真化成灰,她也认得。 第40章 料酒好喝吗 回到家中,她无视铁青脸的沈肃清,和妈妈打了声招呼,就直接上了三楼。 安静的等着。 十分钟后,顶着毁了半张脸的周吾,来了。 他双眸暗色,浮浮沉沉,估计是有化妆术,所以看不清任何脸色。 见到她直接恢复嗓音:“怎么认出来的。” “我又不是智障,你要易容,应该戴美瞳。” 周吾愣了半秒:“什么叫美瞳。” 她撇嘴,解释了一下隐形眼镜和有色的隐形眼镜。 周吾明白了,原来破绽在这。 他以前竟然没想到。 嗯,还是086的工作没有到位,没有跟上新时代步伐。 悄悄关了收音麦,远处的086抓狂了,小姑娘都知道的东西,他怎么不知道? 天啊天啊,他要被073扣工资了。 …… “你不是卧底吗?怎么又成安保公司的头儿了?你到底有多少身份?” 沈秋难掩惊讶,直到问出声,才怂怂地转过身,又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这些事不该我这个普通人知道,你还是别回答了,我从现在开始,就叫你吴卫。” 无所谓,无畏又无惧。 他的化名肯定就是这个意思。 但回头想,难道周吾,就不是化名吗? 周吾看她这么怂,忍不住嘴角上扬,目光落在她还缠着创可贴的手上。 “手好了吗?” “好了。” “那电话都记好了吗?” “存手机里了。” “别人的都可以存,但把我的记脑子里。” “啊?” 她诧异到脑子宕机。 但等她回过神,已经脱口问了他:“你救我,还救出感情了?” 她心里懊恼,暗骂自己神金病。 却不想他笃定的回答:“算是吧,几次三番救了条狗,都有感情,何况是人。” …… 吃饭的时候,沈秋满眼郁色,狗男人暗讽她,连狗都不如。 她很生气。 但又无从辩驳。 这时,家里的电视机开始重播昨天的初赛。 沈肃清拍着桌子喊:“关了关了,还嫌不够恶心吗?待会把门打开,让你女儿站到外面去唱,省得别人把我家当戏台子。” “我沈肃清这辈子是很窝囊,也没啥大本事,但我要脸,懂吗?” “我要脸!” 沈秋怒火熊熊,扭头问妈妈。 “我在外面找了房子,妈妈你和我走吗?”她最后加了句,还可以带上沈念。 她知道,如果不让妈妈带上沈念,她一定不会搬家。 周琳呆了,看她很久,久到筷子上的菜,都掉到了桌上。 而这时,沈肃清直接掀了桌子。 “别吃了,还吃什么吃,不是想让你妈和我离婚吗?那离!周琳,我俩明天就去离,然后你们娘俩滚,滚得越远越好,但把沈念给我留下。” 沈秋眼亮得不行,正合她意。 她满目期待,甚至无视沈肃清话里的滚。 但妈妈眼神却暗淡了下来,像往常那样摇了摇头。 “我不离,也不搬家,你答应过我,比完赛就不唱了,为什么要离开家?” …… 沈秋眼神瞬间无光,仿佛被抽光了所有力气。 她本不想解释,但最终还是心平气和说了。 周琳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哪怕她见识少,这些年看电视,看电影,也懂得不少。 收桌子时,她沉声道:“那你搬出去吧,等比完赛再回来。” 沈秋心碎了一地。 沈肃清却还在大声叫骂,说什么滚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从今以后断绝父女关系。 他嫌她赚的钱脏,他一分都不稀罕花…… …… 这一晚,沈秋又失眠了,她心疼到无法呼吸。 明明告诉过自己要耐心等待。 可在等到沈肃清主动说离婚时,又失去了判断。 亲人、感情、羁绊、就像人们常说的那句:关关难,关关难过,关关过。 到底是什么年代,才把妈妈养成了这样认死理的性格。 下次清明节,她要去坟上问一问姥姥和姥爷。 还有,她想喝点酒了。 今晚只有把自己灌醉,她估计才能睡得着,明天还有好多事呢。 …… 抱着妈妈藏起来的药酒,她爬到三楼。 夏天的微风,让人感到舒爽,可她却要把自己灌醉,才能睡着。 拧开瓶盖,一口旋。 咕咚一口,她愣住了。 什么味道? 怪怪的。 不是药酒吗? 懵逼时,周吾像个鬼一样的发出笑声。 “料酒好喝吗?” “……” …… 她涨红着脸,在心里骂了十万句卧槽。 索性举起料酒继续喝。 灌了九十九口,不差这一口。 反正也喝不死人,能醉最好,不醉大不了就是腌入味。 周吾一把夺过她的料酒,仿佛早有先见之明,给她塞了一瓶啤的。 随后他自己抠开自己的,喝了一口。 “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有能力选择自己的人生。” “沈秋,人生来就是个体,你这么聪明,怎么还想不开呢。” 沈秋呆呆的看着易拉罐。 他居然请她喝酒。 也是很神奇。 她到现在,还记得他打她呢。 狗男人! 她不是想不开,她是想睡觉。 …… “你好像,对我家的事很熟,你在监视我家?” 周吾看着头顶的星空,眼睛眨都没眨。 “没有,你家不过是看星星的视野,比较好。” “放屁,说谎都不打草稿,我家这一户挨着一户,你在谁家看星星不是看,非得在我家?” 周吾不说话了,抬头喝了口酒。 然后摆烂。 “你说是就是。” “……” 行,现在轮到她被怼到无话可说。 而且要说,就是那句,我不信。 那他会不会来一句,你再问一遍? 人啊,果然,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刮跑了北风。 …… 算了算了,好人不和狗男人计较,两个人喝酒,总比一个人喝要强。 他很神秘,她的秘密也不少。 彼此彼此。 她把易拉罐递回给他:“我打不开。” 周吾瞥了她一眼,目光沉沉,竟好像暗中藏了漩涡,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连忙错开视线,把头摆正,倔强的像只小天鹅。 就不承认,她是故意的。 毕竟手疼,伤口还没全好。 咔吧。 他把拉环扯掉,重新递到她面前。 “喝吧,就这一罐。” 她的酒力,也就如此了,比别人要省钱。 沈秋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只当他就买了两罐。 …… 喝了一大口,她主动打开话匣子。 “你在这个世上,有看不开的人和事吗?” 他眯起双眼看星空。 其实今晚,没啥月色,估计是要下雨了,阴沉沉的。 吹来的夏风,都带着一丝潮气。 “有。” “那你还劝我做什么。” “有道理。” 嗯,这个天聊死了。 沈秋喝,大口大口喝,还告诉自己,以后每天小酌一杯,她得让这个身体练一练酒力。 为将来进军内娱,打个良好基础。 还有散打,等搬到永乐园,每天早和张宝林,陈度,或者高绢他们练上一练。 安全感这个东西,靠别人给,永远都不如自己给。 …… 后来,沈秋喝醉了,一罐啤的居然让她断了片。 怎么回的床上,她不知道。 好在周吾还算君子,没脱她衣服,也没脱她鞋,就这么把她扔在床上。 但手上的创可贴,被他换了,伤口痒痒的。 她是又欣慰又生气,告诉自己,周吾请她喝的,一定是假酒。 那怕她现在的身体再弱,也不可能一瓶啤酒就倒。 还倒得那么干脆,那么不省人事。 又不是乔治烈性57。 真特么活见鬼。 高绢三人果然提前来接她,她迷迷糊糊上了车,看到车上并没有周吾。 便随口问了句:“你们头儿呢?” “他回公司了。” 我不信! 第41章 永乐园独栋 已经开始工作的周吾,收到了一条短信。 沈秋发来的。 她说:你请我喝假酒,我记住了,感谢你八辈祖宗!!! 三个感叹号,让周吾头上的青筋跳了再跳。 果然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以后再管她,他就是狗。 没良心的玩意儿。 086看他脸色难看,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凑了过来想看,周吾却把手机摁黑了屏。 “哎,啥玩意,你还有事瞒着我?你个死鬼!别想把我抛弃啊。” 073脸又黑了。 但他知道086不是别的意思,是怕他接到高层的谴责,然后独自背锅。 哪怕他们再谨慎,也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滚,不是你想的那样。” 086不信,暗暗想等他不注意,就破解他的手机。 对他为人特别清楚的周吾,立马去了卫生间,然后果断删掉了沈秋的短信。 当然,他也不会回她。 但是……他忽然想到,她昨晚醉后问他:“周吾,你会觉得当明星,是下九流吗?” 他这心里,直到现在都不是滋味。 沈肃清那种人,确实不配为人父。 …… 而发了短信,就没想过要回复的沈秋,已经开始了紧张的学习。 她是个好学生,曾经是学霸,如今也要当学霸。 班上的同学都在背后议论:“沈秋都出名了,怎么学习起来,还那么努力呢?她是有病吧。” 也不知道是谁,忽然来了句颇具有哲学的结论。 “她是想逼我们内卷呀。” “啥叫内卷?” “不清楚,就知道这个词很有意思。” “不知道你还说,哪看来的。” “小说啊,书上写尹志平得到了葵花宝典,交给邱处机,邱处机就把葵花宝典,印刷了十万册,一百两银子一本,谁有钱就卖谁,没多久,整个武林全是练葵花宝典的。” “啊?修练此功,必先自宫?” 同学很得意:“因为你不练,别人练,别人练了,你打不过,那就大家都练,这样你会的,我也会,谁也奈何不了谁。” 同学们懵了,所以他们也要练歌,然后再疯狂学习? 天啊…… 没活路了呀,还不如挥刀自宫。 …… “你的手还疼吗?”张涛在课间小声的问。 他又发现,创可贴不是他从校医处拿来的那种了,好像换了个牌子。 “不疼,已经快好了。”沈秋聚精会神。 她答应妈妈的事情,是一定会做到的,因为受益人,只会是她自己。 “要搬家的事,和你爸妈说了没有,什么时候搬?” 到时候他想去帮忙,另外告诉沈秋,永乐园的主卧,是他特意给她的。 他悄悄地在里面,花了些心思。 但那些小心思,他希望她能发现,又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发现。 “放学之后吧,我爸妈不去。”她语气淡然。 张涛唔了一声,不敢再往下聊。 …… 踏进永乐园别墅,张涛父亲安排的,在最后一排,靠半山腰。 这是安城最新开发的富人区,房子越靠后,越代表名望和地位,同时也是占地面积最多的业主。 可以把整个山顶,当成独家后花园。 登高远眺,或一展歌喉,皆是清静。 “这是客厅,你看你喜欢吗?”张涛来回走了一圈,并把面朝安城的落地窗推开,一眼望去风景极美。 仿佛将整个安城,全收入眼帘。 沈秋点头,对房屋布局和内里装修,以及名贵的家具家电,都很满意。 张父办事,真的很稳妥,也很用心。 “我们可能,要为你家代言一辈子了。” 张涛哈哈大笑:“那不可能,你只要唱出安城,这一切就不值一提了。” 做生意的人讲究高瞻远瞩,他张家向来不落人于后。 要办,就一定会办得漂亮,完美。 …… 随后,张涛又带着她逛了地下音乐室,之前音乐室里的东西,已经全被他命人搬到了这。 “以后这里,可以当你独自创作的工作室,新请的还在路上,但他们不住这里,那边的设备,我会重新安排。” 沈秋没有异议,但默默在想,她可能会用不着。 因为她就是个外挂。 …… 再看主卧,整个二楼全是她的,用大开间隔出书房、茶室、影厅、衣帽间…… 看着极其舒适,又无一不全。 尤其是正对床塌的双面书墙,她都举目震惊了。 书山词海,就好像缩小了半个图书馆。 “这,我要是能看书,会不会都七老、八十了?” 张涛轻咳:“我特意让人挑的,你要找到喜欢的就看,不喜欢的当装饰呗。” 暴发户的书房都这样,摆满却无人问津。 甚至还会去求知名书画家的墨宝,他没照搬,已经是很有收敛了。 沈秋跟着低咳,最后看了看衣帽间。 发现张家并没有给她装备衣服,不由松了一大口气。 还好还好,她能主张自己穿衣打扮。 张涛却一时没get到,还以为自己刻意留的空白,她不满意。 “这个,我可以让购物中心的人,全部过来给你添置,你看你需要吗?” 就像沈爷,让整个奢侈品名店,全为她一个人服务。 沈秋汗毛有些倒竖。 “不用,一时名起,就得意忘形,是娱乐圈的大忌。” 而且她也不需要。 …… 下楼时,张涛恋恋不舍的看了眼书墙,最后把一张银行卡放到她面前。 “这是我爸让我给你的,里面有二十万,我爸说,别人的安排的是别人的安排的,只有自己手里有的,才是自己的,手有余粮心不慌嘛。” 沈秋默默算账,这房子最少估值八十万,也是现在的行情价。 然后张宝林、陈度和高绢的工资,每个人每个月三千,她还要负责包吃住,以及车辆正常的修护及油钱。 然而和张家谈的代言,是一年三条广告,年费三十万。 她需要卖身给张家五年以上,才能还清现在拥有的,以及这二十万现金。 仔细想想,她其实不亏,还算是空手套白狼。 “我收下了,你回去帮我谢谢张叔叔,这一切我都很满意,以后我也会努力的和你卖艺,增涨知名度。” 张涛失笑,轻声调侃:“你是有收入了,可我还没收入呢,回头我得找我爸要。” 沈秋咯咯地笑出声:“那是当然,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意思就是,她会坚定的和张涛绑在一起。 至少在唱歌和打响知名度上,她不会丢下他。 第42章 肆无忌惮 沈家园子,李坤把沈秋的动向说了一遍。 沈爷目光暗沉,感觉自己养熟的鸭子,被张家提前一步截胡了。 虽然在他意料之中,但也落在了他的意料之外。 主要是他没想到,沈秋是有真材实料的。 “晋级赛想办法,把她刷下来。” 敢接受张家那么多,那他就想看看,谋事不成,变丧家之犬,她还有什么能力,去偿还欠款。 以及张家,还敢不敢让她代言。 李坤默然:“既然如此,这个月的造势,还要不要以她为中心?” 沈爷冷笑:“当然,只有捧得越高,才会摔得越疼。” 钱是个好东西,既然张家给,她又敢接,那就让她越接越多。 三个保镖,那是不够的。 李坤懂了,退下去办事。 …… 沈秋回到家里,收拾了一些衣服、杂物和课本,就准备离开。 周琳带着沈念在二楼静坐,唯沈肃清仿佛还有发泄不完的无能怒火,拼命在外面和过路的邻居,说沈秋要搬走了,傍大款了,当小三去了。 他做人失败,养出个无父无母的畜生。 他吆喝着,让大家都来看。 “我以后,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我这个家,以后再也不会让她进来。” 高绢几个脸色很难看,他们没想到沈肃清是这样的人。 给不了女儿助力也就算了,还带头诋毁,恨不能把亲生女儿,贬到尘埃中。 也是活久见。 …… 沈秋下楼,看着眼圈默默发红的妈妈。 “早点离婚,我以后真的可以养你。”还有沈念,她添了一句。 周琳无动于衷,最后在她踏出家门时,细弱蚊吟。 “外面不行了,就回来,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嫁个好人家。” 沈秋后背僵直,眼尾瞬间泛红。 被邻居包围的沈肃清看到:“滚,赶紧滚,以后有多远滚多远,敢回我家,我打断你的腿。”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劝,都说:“老沈你这是何必呢,孩子有出息,你应该支持才对,她以后赚了钱,不给你花,给谁花呀。” “就是,滔天的富贵,你可不能往外推呀。” 沈秋如果是他们的女儿,都不知道有多开心呢,那像沈肃清,还仿佛自命清高。 呸! 不过就是仗着亲爹,可以对亲生女儿肆无忌惮。 …… 高绢等人一言难尽,帮着沈秋把东西提到车上。 沈秋最后想了想,走到妈妈身边:“我房间的枕头下面,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我存了两万,你拿着花,别再委屈自己了。” 那两万,是她把沈爷的东西变现得来的。 还有几千零花钱,她放身上没有存。 周琳愕然抬头,声音有些尖锐:“你哪来的?不会真的是?” 已经陪人家睡了吧。 这话她没说出口,但眼睛里全都是。 沈秋莫名心痛:“不是,是我接了广告代言,商家提前给我预支的,我是你的女儿,你不要像他那样,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好吗?” 周琳心口一顿,脸上满是内疚,双手发抖,最后将沈念抱在怀里,偏过了头,不敢再和她对视。 …… 沈秋深吸了口气,她知道这个家宛如泥潭,想实现自己的初心,就一定要狠心跳出圈外,只有这样,才能图谋将来,等待变迁。 她坐上车走了。 没有和看着她长大的邻居们打招呼。 沈肃清冷笑道:“瞧见没,就是这么个没良心的人东西,你们还替她说话?” 邻居们面面相觑,完全没去想,是他们站在沈肃清身边,沈秋才没打招呼。 而不是沈秋真的膨胀了,开始六亲不认了。 这时,想来采访的媒体们恰好赶到。 他们没能拦住沈秋,但听见沈肃清骂女儿,皆眼前一亮。 …… 第二天,安城的报纸和电视都在说,有人一朝得志,忘父弃母,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最后特意放大,安城永乐园半山腰的独栋豪宅,点明此处,就是沈秋将来的房子。 人们看到骂声一片,纷纷言道,什么玩意?什么东西? 脏水泼向校园,林琼和马奇发急忙找沈秋谈话。 沈秋言明:“已经有人开始对我下毒,我搬家是不得已。” 林琼震惊:“真的假的?” 张涛证明:“是真的,就是我乐队里的人,我已经把人辞了。” 马奇发吸气:“那你也应该把父母带上啊。” 谁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最大的争议,就是沈秋把父母抛下。 张涛一言难尽,沈秋淡淡然:“我父母不愿意搬家,也不想我继续比赛,他们认为唱歌是下九流的玩意,我也没和他们争吵,但继续留在家里,我会很危险。” 林琼和马奇发对视一眼,立马窥见一斑。 两人头疼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得澄清,不然会非常影响你的名声。” 当然,还有他们重高的名声。 …… 沈秋懂,看了眼张涛,张涛立马接话:“我近期会让家里人,安排个记者招待会,只不过……” 这样做的话,会把沈肃清和周琳,放到风口浪尖。 沈秋垂着眼帘:“没事。” 互联网会有记忆,但98年这会,电视和报纸,对普通人的记忆不会太多。 更何况她不会抹黑妈妈,只会如实告诉记者,沈肃清就是一个那样的人。 抹黑他,她不会有一丝内疚。 …… 同一时间,何无量也看了报纸,眉头瞬间紧蹙。 以他的身份地位,并和以前对沈秋家庭的了解,他不需要去和别人打听,就猜到,是老一辈人的思想陈旧在作秽。 然后新闻媒体,故意放大了负面影响。 他回头安排秘书,给张父去了个电话。 意思就是,你张家的儿子,也被卷进了风波,尽快把媒体们搞定,平息下来。 不要让乌七八糟继续发酵,助长不正之风。 …… 因此,沈秋都没能参加下午自习,就和张涛去开新闻发布会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亮相在媒体面前。 “紧张吗?”张涛问。 她摇头:“不。” 没什么好紧张的,她只要实话实说,自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人存在。 “那就好,一会你别怕,他们要敢问得刁钻,回头我就告诉我爸,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看他很气愤,一脸坑爹的模样,都差点把沈秋逗笑了。 “我不怕,你也别逗我笑。” 第43章 记吃不记打 新闻发布会,排排坐的媒体人,不知道是收到了什么风声,还是被沈爷警告了,一个个全老实得像鹌鹑。 不但没有故意刁钻,还把话题往老人思想陈旧上引。 顺风顺水,她和张涛完成了第一次新闻发布会。 到了第二天,纷纷大骂没良心的人们,立马改了口。 几乎全变成了唏嘘。 暗暗大骂沈肃清真愚蠢,捧着聚宝盆,都不会享受。 紧跟着四海集团的造势,接踵而来。 沈秋再回学校,便再也没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她,反而是在羡慕和崇拜的基础上,纷纷多了一丝怜悯。 …… 宁可可仿佛记吃不记打,又拿了瓶绿茶递到她面前。 “沈秋,真没想到,你爸妈居然不支持你唱歌,还在记者面前那样骂你,太可恶了,这个请你喝,我真心实意的希望,你能拿到第一名。” 说完,她还做加油鼓励的动作。 沈秋感觉恶心,推开她的绿茶。 “再可恶也是我爸妈,拿走吧,你自己喝。” 宁可可咬唇,强行把绿茶放到她桌上。 “是是是,我又说错话了,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 说完她就走,生怕沈秋追上来,把绿茶还给她。 沈秋抿唇,回头看张涛:“我要弄死她吗?” 张涛把绿茶拿在手上,并塞进他的书包。 “对心怀不轨的人,想弄就弄,不弄怪恶心人的,只怕还有下回。” 沈秋便了他一个你去的眼神,她自认为在学习上不如张涛,没那个时间浪费。 …… 很快,宁可可被警察带走,马奇发和林琼,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寒颤。 “这特么才是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扭曲,马老师,你的工作完全不到位啊。” 竟然差点发生了学生投毒事件。 如果沈秋喝了,后果多可怕? 重高百年英名,全毁于一旦。 马奇发菊花发紧:“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会狠抓思想品德。” 宁可可这个孩子,必须劝退。 林琼恶狠狠:“不只能抓你那一个班,全校都要抓,下午通知所有老师开会。” …… 事情没有引起太多波澜,但宁可可投毒,还是传遍了学校。 安然、李静和王飞燕,全身都吓麻了。 放学时找到沈秋。 “你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多人想害你?” 沈秋失笑,看着她们:“也没有很多,我已经提前在做规避了,别担心。” 安然松了一大口气。 随着新闻发布会的公开,学校所有人都知道,张涛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简称富二代。 也是他在给沈秋保驾护航。 李静拍着胸口:“还好有张涛,要没有他,你都死定了。” 沈秋笑而不语,转移话题说了会近况,又问她们,想不想去永乐园独栋玩。 房子后面有泳池,正适合现在的夏日炎炎。 安然几个雀跃,纷纷上了她的保姆车。 …… 98年这会,永乐园的设计,是完全模仿了港城富人区。 安然三个算是开了眼界。 沈秋陪她们玩了一会,就和高绢开始谈工作。 现在有关比赛的事情,她全交给了高绢,高绢也发挥了她专业,迅速做了调整和接近一年的计划。 其中就有她和四海集团的对接,以及张家的广告。 “晋级赛虽然定在七月十五,但咱们的时间,并不算充裕,我仔细想了想,你和张涛除了参加四海集团的正常预热,我建议,你最好去接一些翻唱通告。” 沈秋是明白人,知道高绢是想在她目前的基础上,再给她扩大知名度。 有了知名度,她才算真正的靠自己赚钱。 “可以的,但我不想耽误学习,你有没有两全的办法。” 高绢思索。 …… “以张家的财力,咱们可以自己成立一个工作室,然后向全国发行磁带,但这样,速度肯定会放慢很多。” 毕竟和知名公司合作,可以借人家的人脉和渠道,推进起来,可以做到一夜之间,所有的音箱磁带店,都摆上她翻唱的歌曲。 但这样的话,沈秋就必须出安城,放弃学习,去别人的录音棚录歌。 所以高绢认为,沈秋要有取舍。 “那你去和张家谈一谈,发行唱片和磁带,他们也是有赚的。” 高绢点头:“有赚是肯定有赚,还稳赚不赔,但对你来说,速度太慢了。” “这样吧,我去和港城那边联系一下,尤其是辉哥,看看可不可,在咱们自己的录音棚录歌,再转交给他们。” 娱乐风向,重在一发冲天,慢慢打磨和等待,只会让别人抢占先机。 对于这些,沈秋虽然没有经验,但她一听就能懂,便把这事全交给高绢。 以她的猜测,辉哥是一定会助她一臂之力的,哪怕她只是翻唱。 总而言之,学习她是不会轻易放弃。 对此高绢很佩服,年纪轻轻定力使然,她不火都没天理。 …… 等安然三个玩累了,又一起做了晚饭,填饱肚子后,沈秋就让张宝林把她们送回家。 八点零几分,沈秋接到妈妈的电话。 她像疯了一样的喊:“沈念不见,秋秋,沈念不见了,天啊,我找不着他了。” 沈秋全身一麻:“怎么会不见的,妈妈你别急,报警了没有?” 周琳哭着喊:“报了,但警察那边说,人口失踪立案需要等24小时,沈念还那么小,真碰到人贩子,只怕都出安城了。” “秋秋,妈妈可怎么办呀,他是你哥和你嫂子托孤,唯一的孩子。” “我是个罪人,我是个罪人呀。” “我该死,我真的该死。” …… 这几天因为沈秋的事,周琳心里很烦,所以今天吃了晚饭,她就抱着沈念去河边散步了。 看着河边草坪上,有很多人在那儿坐着歇凉,她就停了下来,也把沈念放草坪上自己玩。 但没想到,她就一个微微失神,孩子就不见了。 她发了疯似的在河边到处找,到处问,就是没人看见。 也笃定没人掉河里。 因为汛期早过,安城现在炎热,久不下雨,河水浅的只没过成人脚背。 就算一岁多的孩子掉入河里,也不可能被淹死,或者被水冲走。 更何况岸边还有那么多人乘凉,不可能眼瞎。 沈念,就是被人拐了。 …… 沈秋带着高绢和陈度赶回家,于亮的警车已经到了。 他看了沈秋一眼,一边安抚妈妈,一边对她道:“你有车,现在马上去长途汽车站看看,我现在去西边的林业检查站。” “还有,我已经通知了所有同事,让他们在全城巡逻的时候,注意有没有小孩哭。” “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说完他就走,一秒都不耽搁。 沈秋也掉头,吩咐陈度带她去长途汽车站。 妈妈急得五内俱焚,扯着嗓子对她喊:“一定要看仔细,一定要看仔细。” 不然,她就真的不想活了。 那眼中的绝望,让沈秋发怵,她道:“赶紧走。” 第44章 保护好自己别慌 陈度把车开得飞快。 沈秋下意识的,就拨通了周吾让她记在脑子里的电话。 那边声音还未响起,她就急促道:“我侄儿丢了,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找到他。” 一秒肃静,周吾问:“在哪丢的。” “沿河路中段的草坪上。” “你在哪?” “去长途汽车站的路上。” 他明白了,声音仿佛极具穿透力。 “保护好自己,别慌。” …… 刹那间,沈秋打了个寒颤。 立马因他的话想到,这会不会是针对她,才引起的沈念被拐? 在她的记忆里,上辈子她和妈妈忙到脚不沾地,并天天早出晚归,沈念也没出过任何状况。 不但平平安安长大,最后还生怕她留在家中,与他争夺家财和房子,一天到晚催她嫁人,还嫌她和妈妈很多余。 所以,这或许不是意外,而是早有预谋? …… “你是说?” “不排除。”周吾回的很快。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最好哪都不要去,先回永乐园。”周吾条理非常清晰,也很冷酷。 沈秋沉默了下来。 她其实,确实不想去,但妈妈最后给她的眼神,她很害怕。 那是快要被逼疯的绝望。 “我做不到。” “那就别离开陈度和高绢的视线。” 她牙关轻颤,说了声好,周吾便把电话挂了。 …… “调一下沿河中路的监控。”周吾对086交待。 086一脸诧异跟活见鬼,但也没多说,手速飞快的在仪器和电脑边操作了起来。 直到模模糊糊的监控里出现三道人影,快速捂着一个小孩上了辆面包车,他才按下暂停键。 并努力放大车牌。 可惜能见度实在太差,只能快速放弃,改为调取其它路途的监控。 这是一个繁琐,又漫长的过程。 086没有分心,他很专注,但不妨碍他问了一句。 “怎么回事?” 周吾没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坐在那。 …… 这边,沈秋在定了定神后,也通知了张涛,她希望他能帮她全城搜寻。 哪怕对此并不抱希望。 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太多了。 张涛一口答应,并火速开车出了家门。 此时,张家已经在筹备张丽明天的生日宴会。 张丽见他慌慌张张,还问了句。 “发生什么事?开车慢点。” 张涛摆了摆手,他很庆幸,沈秋能紧急时刻,第一个想到他,所以他很愿意帮忙寻找沈念。 …… 到达汽运站,已经是晚上9点多。 短途汽车早就停发,只剩前往海城,以及其它省份的大巴卧铺。 这个时候去海城打工如火如荼,哪怕快要夜深人静,车站里也是人潮汹涌。 沈秋站在唯一的车辆进出口,咬牙告诉陈度。 “把车打横,来人就说车坏了,正在喊修理厂拖车。” 陈度看着复杂的人群,有些隐隐不安,便给高绢使了眼色。 “保护好她。” 高绢明白,她紧跟着沈秋一辆车一辆车的找。 她大喊:“沈念,沈念!” 有人好奇,她就飞快说家中孩子不见了,一岁多,会喊人,有没有看见。 等待发车的年轻人们,都很吃惊,随后有人发现她是沈秋,便高喊了一声。 “你是沈秋?参加梦幻女声,最热门的那个选手?” 咚! 如同有人往湖面丢了颗雷,溅起无数水花。 人们开始忽略她在找孩子,纷纷激动莫名地向她涌来,更甚至还有人拿出本子和笔,学着电视里的那些疯狂追星人,高喊着。 “沈秋,给我们签个名吧。” …… 人实在是太多了,你推我攘,很快,她和高绢就被人潮挤散。 沈秋被面前的笔和本子,晃得眼睛都快要瞎。 并同时还感受到,有人趁机揩油。 她胸和屁股被人刻意摸了。 该死! 她确实应该听周吾的。 她忘了自己早已名动安城,又或者说,风起内娱。 就在她快要受不了,并试图抓住那些揩她油的混蛋时,一个有力的胳膊,把她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并快速远离人群。 同时还听到有人在喊:“沈秋在这,她给我签名了。” …… 汽车站家属楼附近。 李坤抽着烟问沈秋:“哟,咱们的大明星,怎么这么狼狈。” 看清楚是他,沈秋扭就想走,但李坤下一秒就道:“听说你在找人,要不要我们沈爷帮忙啊?” 沈秋气到手都有些发抖,她强行忍住,你是不是做贼喊抓贼? 再回头看他。 “坤哥,难道你看见我侄儿了?” 李坤散漫的弹掉烟头,表情镇定。 “没,但安城是沈爷的,只要你肯求沈爷,沈爷能保证,一个小时内,把人带到你面前。” 怎么样,心不心动? …… “沈秋,到我后面来。” 高绢及时出现,她并没有被呼喊声迷失方向,而是在第一时间,发现有人在故意误导人群,使混乱的人们,从左改为右。 所以,她凭借自己丰富的经验,立马发现了沈秋被人带到了家属楼后面。 看到高绢,沈秋松了口气,立马向她靠拢。 李坤轻蔑的鄙视,抬手让马仔们不用慌。 “我只是恰巧在这,又正好听见,给你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如果你不选,后悔的是你自己。” 他晃了晃手里的电话,表示只要沈秋愿意,他现在就可以通知沈爷。 …… 机会稍纵即逝。 沈秋脑子里确实在仙魔交战。 举棋不定时,她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周吾。 她快速接通。 “马上去废纸厂。” 电话挂了,别的一句都没交待。 但沈秋眼亮得宛如星辰。 她快速拉起高绢:“我们走。” “坤哥?”马仔低呼,感觉大事不妙。 李坤脸色一沉:“慌什么,我就不信她有那么大能耐。” 如果有,那说明她身后一定有鬼。 …… 重新上车前往废纸厂,她不确定坏人有多少,更不确定这一切是不是沈爷的手笔。 所以再三思量,她凭着记忆里的号码,给于亮打了过去。 没想到,电话一接就通,竟然真的是于亮。 她心中窃喜,没想到他这个号码,竟然真用了十几年都没换。 “小于警官,我的人告诉我,在废纸厂附近有人听到哭声,我现在正在去废纸厂的路上,你能不能……” 于亮打断:“等着我,我马上到,你不要轻举妄动。” 于亮不愧是科班出生的刑侦人员,他很快就想到,或者除了意外,还有预谋。 毕竟沈秋现在,真的很火。 还有前些天,她的同班同学准备向她投毒,他也是知道的。 “放心,我身边有两个人,另一个也在赶来的路上,他们是安保公司的。” 于亮跳上车:“那你不要挂电话,我们保持通讯。” 沈秋哭笑不得,她还得给张涛打电话呢。 这个时候,当然是人越多越安全。 “我到了废纸厂再给你打。” 第45章 猪队友 电话挂得很干脆。 张涛也通知到了,他竟然和于亮一样,要保持通讯。 沈秋想了想,答应了。 和于亮不同,她和张涛现在是捆绑在一起的,给张涛添麻烦,她并不会有太多心理负担。 而通知于亮,是为了防备坏人穷凶极恶。 万一有什么意外,也是合法合理的正当救人。 电话里,张涛不停的安抚她。 “别怕啊,我现在已经掉头了,最多十五分钟,我就能到。” 她嗯嗯。 没一会,张涛又向她报位置。 她又嗯嗯。 原本紧张又复杂的心情,都被他冲散了许多。 至于她是从哪收到的情报,没有谁问,包括陈度和高绢。 …… 十几分钟,她率先赶到废纸厂,刚和张涛说了声,我到了,周吾的电话打了进来。 但因张涛的电话占线,她手机里只跳了条未接短信。 还好发现及时,立马挂了张涛电话,给周吾回了过去。 “通知别人了吗?”周吾问。 她接过高绢递来的手电筒,小声回答:“通知了,还有个是警察,正在来的路上。” 周吾挑眉,他能猜到是谁。 “一会不管他们提出什么要求,都不要答言,等人来。” 沈秋听出他不想露面的意思。 心扑通扑通直跳。 “你已经发现他们了?” “往里走,最里面的第二间仓库,你认识的,飞龙乐队成员。” 沈秋倒抽了口气。 玛哒,是小方小余和小飞? 还好,不是沈爷的人。 …… 虽然周吾不能出现,但知道他就在这里,沈秋狂跳的心脏,立马得到安抚。 不再像无头苍蝇,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的去找,直接跑向第二间仓库。 果不其然,就见废弃又空旷的车间里,亮着橘黄的烛光。 三道人影打在破破烂烂的墙上,如焦灼不安。 她和高绢陈度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慢步伐,尽量悄无声息的靠近。 就听见小方说:“人死了没?” “没有,还有气。”小余回答他。 以往小飞胆子最小,他战战兢兢。 “方哥,要不咱现在就打电话让他们来吧,这带小孩,咱们确实不会啊,万一真死了,就玩大发了,会坐牢的。” “怕什么,做都做了,现在还怕坐牢?”小方呵斥,空旷里充满了戾气。 小余哆嗦,帮着劝:“咱们是求财,不是谋命,方哥,咱们还是悠着点,万一沈秋又或者张涛选择报警,那咱们很有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小方咆哮:“难道咱们以后就不是一场空吗?” “那两黄口小儿,早晚会对别人说,咱们给她下毒,以后还有谁会用我们?” “我们早就无路可走了。” …… 沈秋在外面听着,想探出头往里查看,高绢拽住她,无声的说:“会有影子,选背光。” 她点头,又踮着脚跟在高绢身后,至于陈度,已经绕去别的地方,准备偷袭了。 她庆幸自己请了安保,也庆幸陈度和高绢尽职尽责,没有一丝畏惧。 这时,她又听到小飞埋怨。 “当初你如果不下药,咱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小方怒吼,一把提起小飞。 “你是在怪我?沈爷给的钱,你是没拿还是没花?” 小飞被勒到满脸通红,想着既然说了,那就不怕再多说几句。 “那咱们也用不着谋命,做不了音乐,以后可以做别的。” 小方一把将他推远。 “不可能,你忘了我们曾经的誓言?不出人头地不罢休,不做音乐,我们还能做什么?” 小余过来劝,抱着小方安抚。 “别吵了,这孩子突然被捂到没气,小飞只是怕了。” 回头又对小飞喊:“你也别埋怨,想想咱们三个以前说的话,有福同当,有难同享,事到如今,咱几个又何必内讧?” …… 沈秋心中冷笑,有道是做了就不要怕,怕就不要做。 瞻前顾后,永远成不了什么大事。 这时,她和高绢也走到了背光处,看到了里面的三人对峙,以及沈念像被垃圾似的,丢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虽然蜡烛的光线有限,但好在能看清,沈念的身体还是有呼吸的起伏。 没死就行! 她垂着眼帘,不想让高绢察觉她心里的邪恶。 但也没纠结多久,毕竟她还是要顾及妈妈的。 深吸了口气,她看向高绢,问她该怎么做。 …… 高绢压了压手,示意她先别急,又指了指她的手机,要她先调静音,别打草惊蛇。 她乖乖照办,刚调了静音还没一会,就看到张涛的电话进来了。 快速编了条短信,选择群发。 一个发给于亮,一个发给张涛。 高绢便朝她打了个手势,就见陈度已摸进车间,人就在小方等人的后面。 距离沈念十步左右。 但没有意外的时候,往往就会有意外,她手机短信响了。 于亮发来:收到! 完了。 猪队友! …… “谁?谁的短信?” 小方很暴躁,也很敏锐。 小余和小飞赶紧看手机,最后满目惊恐,四处张望。 小方瞳孔紧缩,掏出一把水果刀,就冲向沈念。 刀架到了沈念脖子上,脑袋被小方软哒哒拎着,人并未苏醒。 “谁在外面,给我出来,否则我弄死这孩子!” 他不确定来的人是谁,但小方下意识的选择穷凶极恶。 高绢一脸遗憾,摁住沈秋,示意她不要去。 但沈秋快速摇了摇头,暗示她去更不妥。 既然早有预谋,但必然是见过高绢等人在学校接她的,与其让高绢出头,还不如她自己,至少还能保留一个后手。 更何况,从小方话里猜测,他们无非就是想从她和张涛手里谋财。 做好决定,她从倒塌的墙外,现身在小方等人面前。 “我来了,你们想要多少钱。” …… 小方眼里划过惊讶,将刀往沈念脖子上,压得更深了一些。 他问:“谁通知的?” 按计划,他是想明天上午再通知,先让沈秋和张涛急一晚上,让他们明白,亲人被绑架的痛苦。 可明显,有人忤逆了他的计划。 小余和小飞立马摇头:“不是我,我没有。” 沈秋一如既往的平静、从容。 她故意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小飞,然后温吞又不失力量道:“别内讧,刚才就听见你们吵了,直接说吧,要多少钱才放人。” …… 远处,用夜光镜俯瞰的周吾,嘴角向上扬起。 真是个聪明,又果敢的小姑娘。 要什么过程呢,结果是你们想要的就行了。 …… 经沈秋提醒,小方也想到了,他恶狠狠的看了眼小飞的后背。 “一百万,现金!马上给,我马上就放人。” 嘶哈! 沈秋动容,指着自己:“你看我像是有一百万现金的人吗?” 如果有,她还去唱什么歌,起什么韵。 “你没有,张涛有,他喜欢你,让他给你拿。” 张涛人未到声先来。 “可以,但你们别伤人。” 第46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沈秋摸了摸鼻子。 张涛喜欢她的事,有这么明显吗? 她感觉一直以来,都是他和她之间,看破不说破的呀。 还有假男友的事,也只存在于和沈爷之间的较量。 如今被小方捅破窗户纸,她莫名的……有些尴尬。 “我和张涛之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试图澄清。 小方表情扭曲,看着张涛进来,并站在沈秋身边。 “你们是那样都和我没关系,我只要钱,一百万,现在就要。” 本来,他是算计好的,明天白天银行上班,张涛是富家公子,不会在意这一百万,他可以轻轻松松从银行拿出来。 但该死的小飞,坏了他的好事。 今晚如果没成,他第一个捅死他。 …… 张涛推了推眼镜框,神情十分镇定。 “现在没有,我也不可能带着一百万出门,但如果你放下刀,我可以答应你,一个小时内,叫人把钱送来,顺便还可以送你们一辆车跑路。” 他财大气粗,仿佛根本没把一百万放在眼里。 小飞惊恐的接话:“你们报警没有。” 默契就在瞬间,张涛意味深长的看小飞。 “当然没有,你们想要钱,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光我组个乐队,再加上送你们的琴,都不止一百万了。” 没错,小方暗暗后悔,他要少了。 …… 恶从胆边生。 他大声道:“三少爷阔气,那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再加个价吧。” 张涛嗤笑,在沈秋前面踱了两步。 “我喜欢的人是沈秋,为她花一百万没什么,但你绑的是她侄儿,听我一句劝,做人别太贪心,我们没有报警,对你们这些刁民来说,就已经是恩赐了。” 他语速很慢,慢到全身上下,已经有了上位者才有的气息。 这样的张涛,沈秋很陌生。 但也觉得,他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张家的小三少爷,自然不是寻常人。 哪怕年轻,也应该有生意人的精明和冷静。 “超出我的预算,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都给我乖乖的等着去坐牢,也可以想像一下,我拿这一百万,给沈秋好好出气,让你们连审判都等不到,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 小方三人瞳仁倒缩。 不等小方开口,小飞就喊:“就要一百万,方哥,咱们把刀放下。” …… 小方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张涛说的是实话,同时,他也信了张涛没有报警。 因为他直觉,报了警的人,不会这么猖狂。 有道是,能好好活着,谁又想死? 他最终还是把刀,往沈念胸口挪了挪。 “好,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要看到钱。” 张涛鄙夷,轻蔑的笑了几声,侧着半边脸,深情款款的看着沈秋。 “请别怪我这样说,我一年的零花钱只有一百万,多了也没有,你家的事,我也不敢跟我爸开口,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沈秋尬到,脚趾扣地。 “谢谢你,我能理解。” “那就好。”他又推了推眼镜,把头转向小方。 “交换人质吧,把刀架我脖子上,绑着我才是真的有钱,小孩还给她。” 沈秋吓了一跳,瞳孔都缩成了针尖。 然,张涛不慌不忙:“别急着拒绝,孩子给她,她也不会走,毕竟我是要打电话让人送钱的,别人不可能不问钱送到哪。” 他嚣张的环视四周,继续道。 “这鬼地方,我恐怕只要一说,帮我送钱的人就懂了,到时候再看是为了别人,你说,钱还会很顺利的到你手上吗?” “只有把刀放我脖子上,你才能如愿以偿。” “同时嘛,我也算对得起,我喜欢的女人,这钱也算花的物超所值。” 有理有据,逻辑清晰,说白了,就是让小方成全他的英雄救美。 大家双赢! …… 沈秋抚了抚额,看气场全开的张涛,只感觉很帅。 并诚实到可怕。 亏她以前,还给他定了个斯文败类的标签,真是对不起他这全身的富贵,和真挚的友情。 车间里的空气凝重了五分钟。 她是不敢乱动。 张涛却无所谓。 小方三人的cpu都在连轴转,最后是小余打破死寂。 “方哥,他说的对。” 小方得到台阶,立马把刀指向张涛。 “好,你过来,小余,你把孩子还给她。” 张涛嘘了一声,眼中鄙夷,更盛之前三分。 但他没有一丝犹豫,轻描淡写朝着小方走去。 …… 眼见张涛和抱着沈念的小余,正要交错而过。 张涛忽然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勒住小余脖颈,一个漂亮的收紧外加扫堂腿,再回手一捞,沈念安安稳稳地,就落在他手上了。 他转身朝沈秋跑。 “动手!” 陈度、高绢,还有在外面等待时机的于亮,皆飞身而出。 只有一把破刀,又失去人质的小方三人,简直毫无招架之力,眨眼就被制服,连水花都冒没一个。 唯沈秋,脸上写着大大的懵逼。 所以,小张少爷,不是个草包啊。 他是有勇有谋,还机智双全的高富帅呢! …… 漂亮,真心漂亮! 她想给张涛鼓个掌,但可惜他把沈念塞她怀里了。 “快看看,孩子有没有事。” 说完想护着她撤退。 沈秋探了下鼻息,像是睡着了,怎么晃都不醒的那种。 “得送医院检查。” “那我们走,这留给于警官解决。” 咔嚓,一副手套铐了两,还剩一个被陈度卸了胳膊腿,想动都动不了。 于亮听到他俩说话,一头大汗的回:“没问题,你们先去医院,回头我再找你们。” 高绢和陈度拍了拍手走过来,尤其是高绢,心想要没有你的那条短信,根本就不需要你出手。 甚至连张涛都不用露面。 瘪三玩意,一把水果刀就想横着走,还一讹就讹一百万? 钱有这么好赚的么。 奶奶个腿。 …… 远处,周吾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沈念这个小屁孩,劳驾了他三个属下,还有他自己,真是福泽深厚。 可随着他收回夜光镜,准备撤离,又不经意的在远处看到了李坤。 他带着四、五个人,远远地看着,并没有靠近。 顿时,周吾眉头紧蹙。 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明天派个人去公安局,我怀疑他们是被沈怀当枪使了。” 086舔了舔唇:“收到,我想向上级申请一批带夜光的针孔监视器。” 周吾难得翻了个白眼。 “驳回申请,想知道经过,晚点让他们给你打报告。” 086切了一声,大晚上的,他这边看得一点都没队长清楚,真是不过瘾。 但这个报告,让谁打呢? 张涛肯定不行,今天他可是主角呢。 就陈度吧,他老实。 第47章 都是牛粪 去往医院的路上,她让张涛去接下妈妈,省得妈妈胡思乱想着了魔。 张涛无怨无悔跑前跑后,还叮嘱高绢,一定要保护好沈秋。 高绢和陈度都不想说话。 在他们眼中,张涛只算半个自己人,还没有正式入编。 既然没入编,当然也不用相互公开身份。 而且就算将来张涛入编,干他们这一行的,不到紧要关头,大部分的时候,谁也不会对谁进行公开。 除非……有一天张涛进了安保公司。 …… “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沈秋很客气的对高绢和陈度道谢。 按理,他们的工作只需要保护好她就行了。 高绢微笑:“举手之劳,更何况这还是本份,真要说起来,我今天还差点失职。” 她是说汽车站的时候,差点把沈秋搞丢。 沈怀那些人,哪怕是偶遇,也不是什么善茬。 …… “不不不,绢姐别这样说,汽车站那会,人实在是太多了,也怪我,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人。” 事情过去了,她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若周吾的电话晚来一秒,她恐怕,就要选择和李坤与虎谋皮了。 好险! 狗大佬果然是又靠谱又牛比。 不知道这会,他走了没有。 还有就是,绢姐会不会问,她消息是谁给的,到时候她要怎么回答呢? …… 有些事情错综复杂,她说多了,反而不可思议。 毕竟她自己也明白,看穿吴卫是周吾,她并没有和任何人透露。 鬼知道高绢和陈度,是不是知道周吾的身份呢。 万一没有呢? 岂不是给狗大佬找麻烦。 要想活得久,糊涂就要装得有。 “月底我给你们发奖金。”沈秋承诺。 …… 医院门口,张宝林已经提前到了,医生开始给沈念做检查,张涛接着妈妈赶来,检查结果刚刚出来。 沈念只是被捂晕,并没有伤及性命。 如今正睡得贼香。 医生看妈妈嚎啕大哭,心有戚戚,他问沈秋:“要不要我现在,就让人醒过来?” 沈秋干笑:“不用了吧。” “那你劝劝你妈妈,这人确实是没事,能吃能睡,好养活。” 再这么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死了。 “……” 哭泣中周琳听到了,到底是没脸再嚎了,收了哭声平息好一会,这才问原由。 …… 沈秋知道这事没法隐瞒,便老老实实说了。 见妈妈又惊讶又呆滞的安静下来。 她略微自责。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你和我搬家的原因。” 过了很久,妈妈压抑又低咆的埋怨。 “那你就不能不要唱了吗?” 沈秋咬紧牙关。 “之前和你说是十万违约金,现在为了人身安全,我又接了几个广告,以及雇人和租房子,前前后后差不多四十万了。” 不唱,这钱怎么还? …… 周琳哀怨的呢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这是给家里带来灾难,懂吗?” 张涛听不下去了,哪有母亲说女儿是灾难的。 他安抚道。 “阿姨,话不能这样说的,越优秀的人,越容易走到金字塔顶尖,而站在顶尖的人,又很容易遭人嫉妒,沈秋这样做,是对的。” “您看我,我是张家的孩子,以前没和沈秋当同学,我出门都是前呼后拥,就怕歹徒绑架我呀。” 他苦笑,脸上故意露出滑稽。 “现在我和沈秋组了乐队,又出名了,行事也就更加小心了。” “您其实啊,应该快速的转变一下身份,然后听沈秋的安排,搬到永乐园去,到时候上班下班有人接送,那不比走路或者骑自行车,要好吗?” 张涛说到这,已经看到周琳眼中的不认同。 仿佛在说,她并不想享受沈秋给她带来的富贵。 顿时,张涛话机一转,看向沈念。 …… “阿姨,您替沈念想一想,他以后在家有人带,等沈秋名气再大些,给他请几个保姆、家教,让他在入学之前,就比别人家的孩子更聪明,那不香吗?” “阿姨啊,其实您应该懂的,生在富贵家的孩子,比生在普通家的孩子,要更加得天独厚的,您说是吧?” 换句话说,就是阿姨,你要为沈念的前途想一想。 您可以视金钱如粪土,但孩子不一定能。 您若是现在替孩子做了选择,与亲姑姑撇清了关系,那孩子将来长大,说不定会怪你哟。 财可动人心,对普通人来说,有几个经得住诱惑? …… 沈秋紧皱眉头,她其实很反感张涛用这种方式劝说。 因为她打从心眼里,就不想接受沈念。 她一直忍着、无视,全是看在妈妈和沈念分不开。 周琳神情倦倦,也不知道她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就和沈秋平时一样,安静的沉默了下来。 张涛心想,这娘俩沉默的时候可真像啊。 过了好久,周琳吁了口气。 “让我回去再想一想吧。” 沈秋压着心里滋生的火焰,不动声色。 “好,我让张宝林送你和沈念回家。” …… 人走了,她也准备回永乐园。 沈念被拐事件有惊无险,张涛也松了口气。 “明天我姐生日,你还能来吗?” “来呀,大概几点开始。” “12点前,自助餐式的宴会,我可以在11点前来接你。” 沈秋哦了一声:“不用,陈度能送我过来,着装上面有要求吗?” 张涛笑:“没那么正式啦,反正咱们是学生,用不着太市侩,但如果你想打扮漂亮点,也可以,我叫人给你送礼服和配饰来。” 沈秋心情有些糟糕,主要是被妈妈给气的。 但不想让张涛察觉。 理智的想了想:“你说的对,我们还是学生,就平常打扮吧。” …… 尽管他姐的生日宴,属于安城顶流的名媛会。 但其实,她也没必要闪亮登场。 明天真正的主角是张丽。 来参加的,都是去捧场的。 张涛有些开心,又有些遗憾,他其实是真想送东西给她的。 试问这天下的男人,谁不想自己喜欢的女生,穿上他精挑细选的礼服,打扮得漂漂亮亮,再光彩夺目的出场呢。 是个男人,就逃不开。 可他清楚,沈秋是不愿意的。 她说自己没心,不想爱上任何人。 他必须要学会,和她保持好距离。 …… 回永乐园的路上,高绢很玩味的在想,这就是086嘴里说的小家属? 可拉倒吧! 张家小三少爷,明明是单恋。 可怜的娃儿呀。 要她说,她对沈秋可是越来越佩服了,有定力,有智慧,有才气,有美貌,更有勇气,还经得住花花诱惑。 如此可人儿,将来真心不知道便宜给了谁。 谁都配不上,都是牛粪。 …… 正和086上报的陈度,忽然感觉有些心悸,便在挂了电话后,又把房子周围巡视了一遍。 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和张宝林进行了交接。 交接之前他故意引用了高绢的牛粪二字,如冷面笑匠。 “看好了,别让牛粪摸了进来。” 此时,已经摸进来的牛粪黑了脸。 第48章 三秒裂七次 牛粪没好气的对沈秋道。 “叫我来干什么?陪你看星星吗?” 还真别说,张家送的这房子真心不错,她睡的床塌上面,就有一整块防爆玻璃。 沈秋住了几天,早就发现这个机关,在他来之前,就把棚罩打开了。 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打在她的卧室,看着就很完美。 沈秋撇嘴,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 “想请你喝酒。” 周吾掀了掀眉:“我差你这罐酒吗?” 沈秋懒得和他对呛,人家是大佬,对她帮助良多,他能肆无忌惮,她不能不讲良心。 “你上次请我喝的是假酒,我现在请你喝的是真酒。” 放屁吧! 酒量不行就不行,非怪酒,酒难道不会悲伤吗? …… “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诚心诚意,那电话来的,真心是千钧一发。 周吾板着脸,他现在心里滋火的是,陈度、高绢还有张宝林,该丢回去回炉重造了。 连他进来了都不知道。 还敢骂他是牛粪? 在他看来,张涛于亮之徒才是牛粪。 “就这样?”他漫不经心。 沈秋也不再怕他,实话实说,自己在汽车站见到了李坤,还受到了他的“点拨”,她有些猜测。 “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事沈怀有没有牵扯进来?”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周吾冷笑,大长腿迈了过来,走到茶室区坐在她对面。 他修长的手指在易拉罐上摩挲,安静的等待沈秋炸毛。 但沈秋偏不如他愿。 …… “行吧,不知者无畏,你现在帮我,我以后或许也可以帮你。” 她实事求是。 从决定留在这个世界,又走到今天,她早就知道,已身入漩涡了。 再随将来发展,她接触的面积会更广。 周吾呵呵,也不言明要不要这份投资。 “你找我来,就是想说这些吗?” 沈秋低咳,扭过头:“你心里想的,我现在还没办法接受。” 主要是她觉得,自己不能胜任。 当然,前提是……他卧底身份是真的。 周吾愣了一下,他想什么了? 对她心有萌芽,算是心中所想吗? 骤然,周吾危险的眯起双眼。 沈秋立马打了个寒颤,将易拉罐推到他面前。 “我还是打不开。” 手没完全好呢。 …… 周吾刚聚起的气势,瞬间被打散,盯着易拉罐又看了半天。 “你可是真扫兴。” 她干笑:“让您扫兴是我的不对,要不,我给你唱个小曲?” 可拉倒吧。 别再撩拨他了,生怕楼下那三坨废渣,发现不了他么。 “大可不必。” 打开啤酒,他没好气的推了回去。 “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就想好好上学,好好赚钱养家。”她烦闷的喝了一口,暗示从今往后,她还要养楼下的高绢等人。 “以后要养的人,会越来越多,我得努力套现了。” “……” 谁告诉她,套现是这么用的。 …… 又喝了一阵,沈秋想到了个事,悄眯眯问:“你卧底的身份,绢姐他们知道吗?” 周吾:“……” 看她眼神迷离,他是真恨不能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装了些什么。 一时生气,索性回答:“不知道。” 沈秋哦了好长一声,如邀功式谄媚。 “还好我嘴巴闭得紧,没敢和任何人说。” 完了她很狗腿,拿起罐子轻轻碰了一下他的罐子。 “大佬放心,我以后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您的身份。” 她刻意做了个往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周吾气不过了,一个平形四边形,到底有几个面? 此时,沈秋感觉自己有些小醉,再看周吾,人脸模糊,似凶神恶煞。 她急忙战术性后仰。 “大佬,我怎么看你三秒裂七次?你是要我重新定义,啥叫三七开吗?” 周吾:“……” …… 又是宿醉的一天,沈秋醒来安心的看了看自己,衣服的鞋果然都没动,又像上次那样,把她丢回床上了。 大佬的底线是真不错。 可惜,这次没给她换创可贴。 回头再想想,创可贴也没必要贴了,云南白药好用,伤口已经完全好透。 然后她迷茫的看了看茶室,抓起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 “对不起啊,上次是我误会了,你请我喝的不是假酒。” 本想按下发送键,可回头一想,又打了个微笑的表情。 :) 她想,她是喜欢周吾这样的男人的。 但如果当初,他没有打她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他打了,所以喜欢归喜欢,感谢归感谢,讨厌更归讨厌! “我可真是矫情,莫非是当代绿茶?” 绢姐在外面敲门。 “什么绿茶?醒了快下来,咱们要开始忙了。” …… 进了地下音乐室,高绢耸着鼻尖闻了闻。 “你喝酒了?” 沈秋脸微微一红:“昨晚有些心情不好,喝了一罐啤的。” 高绢皱眉:“心情不好你可以叫我,我陪你出出汗练练散打,但嗓子还是要保护好的,知道吗?” 沈秋汗颜,比鹌鹑都乖道:“知道了。” “那开始吧,辉哥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他让你先唱几个小样寄给他,咱们得抓紧时间。” “对了,董老那边我也联系了,他不太赞同你走翻唱路,他很想你去他的工作室,你怎么看?” 是的呢,她又要咬牙赚钱养家了,上辈子赚的那几千块钱一个月,可不够用。 若妈妈想通了,带着沈念过来,她还有一大笔开销。 “董老先不急吧,等我拿了名次,再拜他为师。” …… 高绢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毕竟073有交待,让她引导沈秋选董老。 之前她没开口,那是对沈秋不认可。 但现在,她真心感觉,沈秋是个好姑娘。 与其让她浮浮沉沉,还不如保护好苗子,送她进平坦大道。 “可以的,董老背靠事业单位,你拜他为师,将来稳打稳扎,必是下一代着名的歌唱家,虽然以后钱不会赚的太多,但每年的春晚,咱们可以打算打算的。” 沈秋眼睛微微一亮,佩服绢姐的深谋远虑。 春晚,她当然是想去的呀,那可是至高殿堂。 “那我现在去吃翻唱的饭,董老会不会厌了我?” 高绢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不会,你还没正式拜他为师,现在你是自由的,按我的计划,你现在除了接翻唱,还要想办法,再接点别的,把知名度继续往上翻一翻。” “到时候你拿了名次,再拜董老为师,绝对会比你瞻前顾后要好很多。” 没错,她不该患得患失,既然选了,就要一往无前。 …… 11点,沈秋重新换了身干净衣服,让陈度把她送到了张家宅前。 此时,门口豪车云集,仿佛一眼望不到头。 莫名的,她想到了一个着名的梗:豪车,全是顶级豪车,有吉利、有长安、有比亚迪、还有依维柯…… 而她现在回头看,自己的保姆车,居然不是依维柯? 真是要了她老命。 让宝马奔驰,以及劳斯莱斯基,法拉利恩佐,情何以堪啊…… 第49章 张丽的生日宴 高绢见她左顾右盼,还以为她是第一次参加上流宴会,终是有些紧张。 便好心安抚。 “别怕,有小张三少爷,你会稳得很。” 沈秋抹了把无形的汗,把杂念丢掉。 “好的,那咱们进去吧。” 看她恢复状态,高绢很欣慰,这就对了嘛,有小张三保驾护航,咱就要挺胸抬头横着走。 …… “听说了吗?丽姐今天的生日宴,可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哦,听我妈说,会来一个燕京太子爷,咱们参加了这次,下回要参加的,可能就是订婚宴了。” “真的假的?多大的太子爷?” “都说是太子爷了,我哪知道大不大。” “唏,生在张家命真好,快看,张涛去接的,是不是沈秋?” “是她,她居然穿着牛仔裤就来了?” 天啊,可真勇啊,平民出生的,就是不懂规矩。 …… 付小微和赵四等人,也在不远处牢牢盯着。 看到张涛屁颠屁颠,躲在人后的宁可可,五官都扭曲了一下下。 她恨张涛,更恨沈秋,他们两个把她送进了警察局,一点同学面子都没给,她的人生就这样全被他们毁完了。 付小微感觉到宁可可的滔天恨意,回头呵斥她。 “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来张家干活的,老躲我们身后干什么?” 宁可可穿着女仆围裙,戴着女仆发箍,吓得全身一抖,急忙端着盘子,去了别处。 …… 赵四小姐奚落:“这玩意可不好用,蠢得要死,亏你还花心思把她给捞出来,何必呢。” 事情过了这么久,赵四几个对沈秋早没兴趣了。 只有付小微咬紧青松不放松。 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我乐意,我就是看不得低溅的人,削尖了脑袋往上爬,想想她将来和我们一样,站在同一处看风景,我就嫌恶心。” 郑如意低笑:“戏子而已,她站得再高,看的也会和我们不一样。” 付小微阴沉了脸:“你们是怕了吗?” 郑如意耸肩:“我怕她干什么,我是不想自降身份。” 付小微气得扭头就走,她不管,付出了那么多,没成功一次,她就是不甘心。 她凭什么要让一只跳蚤,在她面前来回蹦哒。 尤其是姑妈,每次说起沈秋,都要推崇备致,还说,她要有沈秋身上的万分之一,都不用她那么烦心了。 她,哪里不如平民出身的沈秋了? …… “你来了,我带你去见我姐,另外再见见咱们的新成员。” 张涛今天很高兴,他穿着白色的西服三件套,风度翩翩,贵气逼人,若是再给他配个西式礼帽,他都快像迷死万千少女的怪盗基德了。 沈秋淡笑,故意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小碎花上衣,和普普通通的牛仔裤。 “你应该告诉我,穿件雪纺的。” 张涛憨笑:“不用了吧,你可是我们的主唱,穿成一样,反而让人眼花。” 说完他松了松领带。 “其实我不想穿成这样,勒得怪难受,但今天有个重要的人来,我爸妈挺重视,没办法,请你理解一下吧。” 沈秋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张涛判断的也很准确。 “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理解你了。” 张涛笑的肆意,领着她去见张丽。 …… 第二次见面,张丽并没有常人那样的热情,不过她像大家闺秀一样,如春风和煦。 “感谢你能来,我听涛儿说了,你们要给我唱生日歌,谢谢你。” 沈秋微笑,真心实意。 “应该的,张叔叔现在,算是我的老板。” 张丽抿唇低笑:“才不是呢,我爸做生意,永远都只有合作伙伴。” 这样的家风,这样的谈吐,真的很难不让人放下心防。 “那我去准备准备,祝你生日快乐,永远平安喜乐。” 张丽点头,轻轻回了句:“你也是呀,大家都要平安喜乐。” …… 人群突然开始轰动,并自动分成两行,如摩西分红海,场面震撼。 张涛望了一眼,眸色瞬间一沉。 “沈爷来了。” 已见过新成员的沈秋,猛地回头。 “你家请他了?” “没有,他是不请自来,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别说了,沈秋都看到沈怀往舞台这边望了过来,故意和她四目一对,这才扭头寒暄。 他穿得和张涛一样白,从头到脚,仿佛不是来参加生日宴,而是来祭奠。 该死的。 张涛暗恼,回头看她:“沈秋,不如让高绢先陪你回去。” 沈秋转了转眼珠,知道张涛是想护她,让她先暂避。 从而说明,今天张家的宴会,确实是有个重要人物,让张父很重视。 她立马识得进退,点了点头:“那你帮我和姐姐说一声抱歉。” “放心吧,我姐很聪明的。” 这是当然,否则也做不了大领导家的儿媳妇。 …… 沈秋这里都准备悄悄退场了,却不想突然被一个女仆,有意又或无意的,往她身泼了一身香槟。 因对方隔得远,高绢来不及拉她,只能眼睁睁看她被淋了一身。 而女仆自己还仿佛被吓到,往后一退,便撞翻了身后的香槟塔。 哗啦啦…… 酒杯的破碎声,西点盘子的敲击声,瞬间让所人侧目。 其中就包括了宛如焦点的沈爷,以及站他身边寒暄的张父和肖母。 张涛脸色一变,走了过来,脱下西装,试图带她赶紧离开。 沈爷却恰到好处的哈哈大笑,指着沈秋:“咦,这不是我们家,最热门的参赛选手沈秋吗?张家好排场,连我的人都请来了。” 呸! 什么叫他的人。 张涛也参加了,还是一个乐队的,那他也是沈怀的人吗? …… 张父面不改色的笑道:“沈爷说笑了,犬子不才,组了个乐队,去你那里讨饭吃,还请多多关照啊。” 沈爷哂笑:“那里那里,小张三还是有些本事的,他可没把我放在眼里,连我看中的人,都敢跟我叫板呢。” 嘶哈。 众人吸气。 有内幕啊,妥妥的大八卦。 付小微眼睛瞬间亮如彩灯。 这叫什么,这就叫报应! 她是有心插柳,柳不成荫,现在无心插柳,柳成行。 还得是沈爷。 也只有他,才敢这样放肆,狂狷。 …… 张父眼中生出恼色,索性不再打机锋,直接硬碰硬。 “沈爷今天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沈怀笑眯了眼:“岂敢岂敢,张兄又不是无名小足,我沈怀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不过嘛,我今天确实是来找人的。” 他目光朝着沈秋望了过去,赤果果的侵略毫无保留。 沈秋心沉入谷底。 知道沈爷想单方面宣布主权了。 而她,羽翼还未丰。 “沈秋,上次我和你说的话,还记得吗?你想玩你追我逃,可以,漂亮又有才气的女人,有这个资本,但你要想左右逢源,见缝插针,那我沈怀捧得起你,也摔得死你。” “想好了,就给我过来!” 该死啊,他居然歪曲事实,颠倒黑白,以自身强势,光明正大的逼宫了。 骂了她,还骂了张家。 只不过对张家留了三分薄面,暗示她脚踏两艘船。 第50章 谁敢动! 张丽的生日宴,本不该让沈秋来喧宾夺主。 可眼前的一切,因沈爷的故意逼宫,已无法挽回。 高绢脑子飞快转动,轻轻扯了下沈秋,低声道:“撞你的人是宁可可。” 很好,这场局,不光有沈怀,还有付小微以及赵四小姐她们。 她没时间去感叹人红是非多,万众瞩目下,她只能把身形站直,不卑不亢与沈怀对视。 “沈爷说的话,沈秋记得。” “你追我逃,那是沈爷您自己的误会。” “参加梦幻女声,我以为是公平公正,而我也将心照明月,可沈爷,怎么暗喻自己是渠沟?” “难道沈爷打破陈规,开新立意,创办梦幻女声,是打着公平公平的旗子,实则在为自己全国选妃吗?” “不同意,便要像蚂蚁一样辗死?” “如此,那我就要为自己好好辩一辩了。” …… 轰! 全场来宾瞳孔地震,就连准备螳臂挡车,想尽一切办法,不惜反目的张父,都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这孩子,这孩子,咋这么虎,又那么直呢? 激怒沈怀,让他颜面扫地,她只会像撞向石头的鸡蛋。 至于沈怀刚才那一番话,放眼安城,谁不知道他在强取豪夺,逼良为娼? 缓一缓,张家是能护她的。 …… 沈秋洞若观火,她知道张家能护她一时,但她也要摆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然她还图什么将来。 今天这些事,是冲她来的,她但凡退一步,都是万丈深渊。 传到董老耳中,也只会是失节和没有骨气。 那她之前所谋,十指皆伤,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她不。 她要掀桌子,大家都别玩。 …… 沈怀脸色瞬间比锅底还要难看。 沈秋的孤勇,再次让他出乎意料,并刮目相看。 说她聪明,那她一定是算准,张家今天的宴会,除了商界,还有未曾露面的领导,这也是他对张家一直以来的忌惮。 说她愚蠢,那她又是歪打正着,刚好抓住了他的忌惮。 几句话,不但把他逼回死角,还让他差一点满盘皆输。 好好好,很好。 …… 前一秒还在通话的周吾,瞳仁微缩,下一秒电话里传来笑声。 “你这个小棋子有意思啊,是不是你教的?” 周吾吸气:“别废话,她今天不能出事。” 电话里的人,稍稍伸了伸脖子,从二楼往下望。 “知道了,打掩护嘛,我擅长。不过你老实告诉我,硬要我来安城,是不是把我也算进去了?” 周吾冷哼:“人,你不是见着了吗,难道还配不上你?” “切,要你来替我安排,劳资单着不香吗?就你这个小棋子,我看着也喜欢。” “别找死!”周吾语气冷如寒冬。 说笑的人撇了下嘴,坚挺着最后的倔强。 “我就不甘心,开个玩笑咋了,人人都要活成你这样,那还不如别投胎,地狱里熬着,谁也别嫌弃谁。” 周吾用力挂了电话,他就不稀罕和他耍嘴皮子,给他好好办事就行。 …… “你很好,知道得罪我,在安城是什么下场吗?”沈爷放狠话。 沈秋脸色变都没变一下。 她正准备开口,却忽然听到二楼传来鼓掌声。 心惊肉跳的所有人抬头望去,就见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笑颜如春风般道:“什么下场,说给我听听,我都好奇了。” 张父看清人,当下就把心揣到了裤兜里。 而沈怀脸色大变,满身的匪气全部消失,转而是一种形容不上来的小心翼翼。 他咬牙又不甘道:“唐公子面前,沈怀不敢放肆,我这就上来给您赔罪。” “别介,我正看着热闹呢,陪啥罪,继续说,那小姑娘,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别怕!” …… 唐公子手肘撑着围栏,身体半倾斜,简直不用别人猜他身份,就已经先入为主,给他打了个纨绔标签。 但在场的名流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能让沈怀都害怕的人,背后定然是庞然大物。 这唐公子,好大的威风呀! 肯定就是张家今天宴请的那位太子爷了。 连沈爷都要用敬语,并开口赔罪。 多吓人? 沈秋也意识到唐公子是谁了,她咬唇,再三斟酌,定定道。 “下场应该是先逼我退赛,再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逼我向他屈服,就像沈爷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李坤对我说的那样,他在安城一手遮天!” 沈怀急了,高声怒斥:“你这小丫头,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谁说的,我现在就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 风向转得何其之快,让好多人都没看懂。 其中就有宁可可。 她正要冲出来搅风搅雨,但已经全身警惕,并所准备的肖母,立马就让人盯住了她。 她一动,马上被张家下人,捂的捂嘴,锁的锁腰,快速将其拖入内宅。 暂且放她一条生路,她还不知感恩,那就怪不得,肖母要秋后算账了。 …… 沈秋蹙眉,脸上并不露任何天真,而是严肃又认真道。 “沈爷开玩笑?那昨天我侄儿被绑架,难道不是沈爷所为?” 沈爷铁青了脸。 “当然,这是法制社会,我怎么会去做违法的事情。” 话一落地,二楼的唐公子耻笑。 沈怀也自知说错了话,他越是遮掩,越是板上钉钉。 该死,他跳进沈秋的圈套了。 “呀,难得我们的一手遮天,还知道这是个法制社会,你说你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咋就那么大精力,还整天想着祸害小姑娘呢?就不能给我们这些晚辈,留几个干净的么?” 沈怀后背像被水全部打湿,他一脑门的汗,滴嗒滴嗒往下掉。 输了输了。 不光张家摘他的桃,唐家公子也想摘他的桃。 …… 沈秋瞬间松了口气,心里暗暗磨牙,昨天的绑架,果然跟沈怀有关系。 哪怕他不是主谋,也是暗中唆使。 “果然是你,你让李坤绑架了我侄儿,想逼我就范,我何德何能?” 唐公子鼓掌。 “说的好,那不如你让我看看你有何德何能,只要让我满意了,我就帮你出这口气如何?” 沈怀低下头,脸上阴晴不定。 跟在他身后的李坤,杀机毕露。 唐公子出手,绝不会虎头蛇尾,今天沈爷这里,他是一定要站出去背锅了。 …… 远处的周吾嘴角向上扬了扬,炸了毛的小姑娘,智商很在线,果然不用人教,就会把握时机。 两次提起李坤,她是故意,还是无意? 近处的高绢心中也暗暗叫好,来时还怕沈秋怯场,却不想,她很好,真的很好。 机警敏锐,进退有度,又知如何运用天时地利人和。 想因这点口角和不痛不痒,摁死沈怀,那是不可能的。 但借刀斩掉触手,却是唐公子能办到的。 高绢暗暗把心放好,知道这事哪怕不是086办的,也是高层在布局。 他们一心想护的人,谁敢动! 谁敢? 第51章 进退有度 但总有蠢人觉得,沈秋死定了。 二楼的唐公子是厉害,但人家不是安城人,今天能图个新鲜,庇护她一时,但以后呢? 沈爷今天颜面扫地,必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何须这样鱼死网破。 比如郑如意郑小姐,就偷偷摸到她身边,低声啐了句:“快收了你的神通吧,别再自寻死路了。” …… 沈秋看了郑如意一眼,知道这姑娘将来很悲催。 她喜欢沈爷这样的枭雄,据说一喜欢就是很多年,后来舔着脸倒贴,最后被沈爷丢进了公海,死得连尸骨都没留。 她冷笑:“郑小姐,沈爷想打我的主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个时候来劝我,图什么呢?” 和沈怀暗中较劲,早就没了任何退路。 今天她不借机斩其手足,打疼他身,他就永远不知道忌惮。 变本加厉这个词,只会越来越扭曲。 被点名的郑如意,吓得脸色苍白,急忙后退,想躲进人群。 高处的唐公子看到,特意点了点她。 “哎,那个喊收了神通的,别躲啊,你该不会是对老头情有独钟吧,是不是早就成了他的秘密小情人?” 别说,他可是很八卦的人。 …… 人家唐公子大开杀戒,又看得众人叹为观止。 这个时候神仙打架,凡人上去凑什么热闹呢? 这郑家小姐呀,真是蠢。 而被说中心思的郑如意,脸都羞红了,咬着唇快速离场。 付小微惊骇,喃喃道:“她竟然喜欢沈爷?” 可她,也是喜欢沈爷的,但姑妈不准,甚至放下狠话,她敢下溅自己,就立马送她回杨州。 …… “咋就跑了呢,真没劲,还是你够味,来吧,别磨叽了,让我看看你到底何德何能,让鼎鼎大名的沈爷,不惜抛出万金,也想把你捧红,再逼你就范,这可是打明牌呀。” “赶紧的吧,我时间金贵着呢。” 唐公子露出不耐烦。 这大局观,沈秋暗暗给他叫好,大大方方的说稍等,回头走向张丽。 “张姐姐,今天搅了你的生日宴,我很抱歉,不知道该怎么赔罪才好,我也只能唱一曲花好月圆,祝你平安喜乐,请你不要介怀了。” 张丽没有太过吃惊,她稳得一批,拉了拉沈秋的小手。 “我不介怀,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也知道你的人品极好极端正。衣服脏了,我让人去给你拿一件新的,正好我俩身高体形差不多,好不好呀?” 沈秋点头说好,再问张涛:“有琵琶吗?” 张涛看了看舞台。 “我家库房有,我去给你拿。” …… 一切始于苏州评弹,那就让苏州评弹,在今天彻底亮个相。 至于唐公子爱不爱听,她不确定,但她对自己的琴艺和嗓子有信心。 真正能成为庞然大物的人家,不可能没有一些深度。 再说句不好听的,想当年扬州瘦马,也是角逐天下,放在桌上的明牌。 她不是什么瘦马,也不想当什么瘦马,但眼前这个场合,用琵琶唱一曲花好月圆,绝对是她最好的选择。 也是她投桃报李,感谢张家的拳拳之心。 并将今天的主场还给主角,让接下来的宴会,不会草草散场。 肖母看出沈秋的用心良苦,暗暗在心中对她欢喜。 怪不得呀怪不得! 这样冰雪聪明,又收放自如的小姑娘,实在是少见。 再抬头看二楼唐公子,他若和丽儿成了,也没什么不好。 …… 也是天都要帮沈秋,张涛请来的新成员里,竟然还有会拉三弦的。 他叫刘知州。 名字就像回到了古时候。 沈秋快速和他对了对调,就在舞台中间坐了下来。 她这里开口脆。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站在台下的众人,全身都麻了。 而坐在二楼凭栏处的唐公子哈哈大笑。 “这句我会,清浅池塘——王叭多!”他跟着合唱,但改了后面的:“鬣狗到处窜,遍地是大哥,那什么,上一句是什么来着。” 沈秋就淡定的唱着,脸上并无任何妩媚,唯独眼神拉丝,冲向张丽,全是真诚的祝福。 她已经知道,张丽将来会嫁给唐公子了。 …… 已踏上二楼,并像小弟一样站在唐公子身后的沈怀,乌黑着脸。 张父故意试探。 “是不是庙小妖风大?” 唐公子击掌,意味深长。 “对对对,可不就是庙小妖风大嘛,张伯啊,就连我,都要叫他一声大哥,要不,你给我个面子,退一步?” 沈怀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他深吸了口气,回头对李坤道:“你去自首吧,我也保不住你了。” 李坤点头,没有一丝怨言,扭头便往张家外走。 …… 周吾眯了眯眼,他给张家送了个人,沈秋借着张家,又给他回了份礼。 虽然这礼,不见得会吐东西,但先关着,总有时机。 她很好,真的很好。 小姑娘越来越称心如意了。 真希望有一天,她也能用拉丝的眼神,对他也唱一回。 …… 高绢,疯了疯了,又要杀疯了。 回家就去录音棚,不论如何也要求着她,对自己也拉丝一回。 太可人儿了。 …… 张涛,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沈秋她,凭什么这么会。 那拉丝的眼神,就不能看看我? 哪怕瞄一下下。 他也能死而无憾,信不信? …… 不一会,曾经让刑警队麻了脑壳的李坤,来自首了。 恰好还是于亮手上的绑架案。 他说自己唆使了小方等人,绑架了沈念,自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主动前来自首减刑。 于亮觉得,这天,忽然下了一场红雨! 都把他都给淋懵逼了。 …… 直到下午,来龙去脉传到他耳中,他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沈秋,你怎么能那样莽撞呢?就算这事和沈怀有牵扯,你也不该当着全安城名流的面,把他往地上摩擦,等姓唐的一走,还有谁,能再救你于水火?” 他吗? 他不行! 顾伟顾队长,更不行! 他们根本就拿不到沈怀的确凿证据,而沈怀犯事,总有无数马仔,心甘情愿的替他去顶罪,怎么救? 沈怀要报复起来,他拿什么救? 头一回,于亮觉得,自己穿上了制服,也裹上了一种无能。 他很颓废,在把李坤收监后,恍恍惚惚地,就来了永乐园。 …… 陈度早就发现了于亮的警车就停在独栋外面。 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人下来。 回头问张宝林:“这家伙想干嘛?” “不知道,但他是坨牛粪我知道。” 陈度呵呵:“可拉倒吧,他连牛粪都不如。” 第52章 她是真敢啊 地下录音棚,高绢赞不绝口的夸着沈秋。 “你是真勇啊,后来居然还敢威胁沈爷,请你收下我的膝盖,以后我必对你马首是瞻。” 沈秋脸涨得通红。 回永乐园快四、五个小时了,她到现在还后怕。 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一口唾沫一个钉的,当着唐公子面说:“沈爷就是安城的齐天大圣,唐公子您一走,我,还有我的家人,以及张叔叔一家,恐怕都要尸骨无存了。” 唐公子似笑非笑,看着沈怀:“是这样吗?” 沈怀心里满是杀机,但还要捧着笑脸,摇头否认。 “唐公子罩着的人,我不敢。” “呵呵,他说他不敢。” 沈秋垂着眼帘,身形笔直:“那唐公子能否给我,还有张姐姐一个私人电话,若以后我和我的家人,还张叔叔家人,出了什么事,就请您帮我们查一查?” 她当时,是真敢开口要。 而唐公子也真敢给,不但给,还笑眯眯的告诉沈怀:“以后每年春晚,我都要看到她哦。” 沈怀汗流浃背。 他是彻底当了一回冤大头,得益的全是张家。 …… 而仿佛是因她话里带上了张家,又把张丽推到人前,在她走后,唐公子就多留了一晚,第二天带上张丽回了燕京。 沈秋直到现在,还很恍惚。 她问张涛:“你姐姐和唐公子,是回去见家长了吗?” 张涛讪讪:“应该是的,我爸妈都去了。” 其实张家满门忠烈,家风凛然,于私,他是看不上唐公子的。 但肖母非说,她看人不会有错,唐公子表面虽然风流不羁,但实则有底线,也有大智慧。 非说姐姐跟了他,将来一定会很幸福。 只是这些话,他不方便告诉沈秋。 …… 第二天一早,妈妈抱着沈念来了永乐园。 “我和你爸,决定搬过来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收手就收手。” “妈妈这辈子,从不希望你和你哥有什么大富大贵,只想你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但你和你哥,都选择了刀口舔血。” “我知道,我们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所以现在,只能想办法,不给你拖后腿了。” 沈秋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想要的不是拖后腿,而是妈妈独立起来,甩开沈肃清。 至于沈念,她没奢望。 可怎么能想到,她居然还要把沈肃清都带来呢? 沈肃清又是怎么会答应的呢? …… 人人往往破防,都是自己最爱的人,在背后给自己捅刀。 如妈妈。 沈秋心里滴着血,强装自己没所谓,打通了周吾的电话。 他声音有些慵懒,仿佛还没睡醒。 “又怎么了,想说谢谢,大可不必。” 沈秋也是心烦,没把他的话往深处琢磨。 “想请你听歌,听不听?” 周吾一个激灵,脑袋清醒了。 心想,愿望现实的这么快? 她在他心里装监控了么。 “唱吧。” 沈秋开着免提,打开了电子琴,调了下声。 ……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 “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 “五兔子莫名死掉,六兔子抬。” “七兔子闷着头挖坑,八兔子埋。” “幽暗森林小小墓碑,是兔子冰冷的尸骸。” “悲鸣嘁叫早已不在,太阳慢慢爬了出来。” “九兔子在地上哭泣,十兔子问它为什么?” “九兔子说五兔子它一去不回来。” 她尖锐空灵,夹着浓郁的暗黑风,传到了周吾耳中。 骤然间,把他给听懵了。 好听是好听,但也未免太阴郁。 仿佛意难平,又仿佛夹枪带棒,明嘲暗讽,那压抑的情绪,宛如化为实质,凝落成冰…… 她这是,又怎么了? …… “好听吗?” “什么歌名?” “暗黑童谣,密谋杀兔。”沈秋笑,随后抬起头,假装毫不在意:“锵锵,问题来了,五兔子是谁杀的?” 周吾:“……” 她想问的是兔子吗? 翻了个白眼,搓了把脸,回头将手机放在洗手台上,拿起肥皂抹脸,准备刮胡须。 “你再唱一遍,刚才没听清。” …… 沈秋耸肩,抬手再次边弹边唱。 唱完问:“这次听清了吧。” 反正她和他的相处模式,十有九八是中奖——再来一罐。 周吾也没想逗弄她,纯属把她说唱当醒神,摸了一把刮干净的下巴,默默在想,自己睡几个小时? 好像四个小时都不到,早晚有一天猝死。 他笃定道:“三兔子。” 沈秋惊讶:“你怎么猜出来的?” 周吾嗤笑:“这很难吗?沈秋同学,我要纠正你一件事,第一,我不是猜的。” “第二,我会推理。” 没错,暗黑童谣玩的就是推理,若干年后在游戏里火的一塌糊涂。 “那我能不能听听,你是怎么推理出来的吗?” 周吾轻哼:“有空再告诉你,但这种歌,以后还是不要唱了。” “为什么,我挺喜欢的。”至少很对她现在的心情。 可惜她当不了三兔子。 ……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抓紧时间做你的正事去吧。”周吾挂了电话,好像丝毫不留恋的样子、 沈秋有些恹恹。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给周吾。 可能是…… 她觉得自己和他一样的。 都有秘密! 而这些秘密,都见不得光。 …… 中午,张涛给她打来电话。 “宁可可还在我家关着,你要见见她吗?” 沈秋眼里划过一丝戾气。 “不见,她是怎么出来的?” “付小微捞的。”张涛同样生气。 昨天明明能悄然退场,但宁可可硬是差点把事情给搞砸。 要不是那位心情好,昨天沈秋危矣,张家也会有很大的麻烦。 “我感觉这事,由你们家出面告诉付琳会更好。” 沈秋垂着眼帘,不是想撇清自己,而是宁可可选择在张家闹事,她又是付小微捞了出来,并带进去的。 那么由张家发难,才是正理。 她去,会名不正言不顺。 张涛唔了一声:“我知道了,我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出气。” 沈秋摇头,她一是嫌脏,二是不想因任何人打乱她的节奏,扰乱她的心神,有些以强欺弱的出气,最后只会让灵魂如凝视深渊。 “你暗中告诫付琳,让她管好付小微,并把宁可可丢给她,让付琳自己去处理最好。” “行,下午咱们练不练歌?” “练吧,我2点过去。” 第53章 超雄和教他善 下午练歌时,高绢悄悄在她耳边递了句话。 “你父母带着孩子,已经搬进来了,宝林让我问问你,先把他们安排在哪?” 沈秋深吸了口气,一想到沈肃清,她比吃苍蝇还要难受。 “放一楼吧,一楼房间多,让他们自己挑。” 高绢点头,回头索性片刻:“那你还得请几个保姆和普通司机。” 沈秋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真想和张涛说,再买一座独栋下面的房子,专用来安置沈肃清。 但奈何开销太大,她奢侈不起。 “行,回头你帮我找找人。” 高绢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 新来的成员看着都不错,音乐功底扎实,言谈也本份。 练了一下午,很快就有了默契。 他们一个叫刘知州,一个叫钱超,还有一个叫杨忠军,都是海城人,正儿八经科班出身。 除了刘知州23岁,钱超和杨忠军都是刚毕业的21岁。 临走时,刘知州做为年龄最大的,带头对沈秋道:“谢谢你和张涛选择了我们,请你放心,比起外面的滔天诱惑,我们三个更看好你。” 他们目光真诚,态度到位,比起小方,他们更有自知之明。 沈秋笑:“那么以后,合作愉快!” 张涛高兴的朝他们伸出手,也代表沈秋,欢迎他们的加入。 回去之前,沈秋问张涛:“你要单独请个经纪人吗?还是把我们放一起,全部交给绢姐?” “放一起呀,就我这样,还请什么经纪人,真要火了,我连我自家的通告都接不完。” 沈秋笑出声:“那也行,回头我和绢姐说一声。” …… 回到永乐园,妈妈已经在熟悉新环境,新厨房。 而沈念则在客厅拆家,张宝林在旁边看着,一脸生无可恋。 只有沈肃清,心态极好的穿着四脚裤,惬意的泡在泳池里,旁边摆着他的香烟和打火机。 呵呵,曾经是谁说,不屑享受她带来的好处? 嫌她脏,嫌她赚下九流的钱。 真是恶心! “妈妈,你来了。” 周琳应了一声,略显局促,她这辈子,就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用过那么好的厨具。 “你回来了,我刚刚看了下冰箱,那些菜全是你买的吗?” 沈秋摇头:“是张宝林买的,保姆还没选好,只能先麻烦他。” 周琳表情愣愣:“还要请保姆?不如别请了,煮饭做菜的事我能行。” 她不想让沈秋再乱花钱了,感觉这一天天,睁开眼睛便是五百一天起步。 太奢侈。 …… 沈秋笑了笑,回头看拆家的沈念,微微眯起了双眼。 “你想自己做饭没问题,但沈念总要有人看着。” “算一算,他快两岁了吧。” 是呢,去从年冬天回到98年,如今已经是99年的夏初,时间过得非常快,她都快忘了,已经是99年了。 “一岁半,他十月二号才生日。”周琳提醒。 沈秋嘴角轻抽,对这种没良心的东西,她早就不会去记他生日了。 “那除了保姆,还要请早教。” 她这灵光一闪,拉着高绢就去商量事了。 她想让高绢给她请一个,古板一点的夫子老头,最好每天都对着沈念读孝经,不惜一切,把他培养成古代的那种,满嘴之乎者也的人。 反正早也念,晚也念,她就不信,子曰还形不成沈念的肌肉记忆。 高绢领略到她的意思后,一脸惊呆。 “为什么?” …… 别看沈秋说的又快又杂,但中心思想她是听明白了。 她想把沈念培养成迂腐的古人。 这特么,这特么……说捧杀也不是捧杀,但要说不是捧杀,她又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沈秋眯起眼:“你知道人类的基因学吗?” 高绢僵硬,咋又扯到人类基因了? “你说,我仔细听。” 沈秋咳了咳:“我在一本国外的杂志上看过,说人类的基因是一个x和一个y,男性为xy,女性为xx,不论男女,谁多出一条x,都属于超雄基因。” “我怀疑我侄儿是xxy,也就是超雄基因患者。” “像这一类的患者,他们生性自私和冷漠,还比普通人更容易犯罪。” “同时也叫天生的坏种!” “所以养他,绝对不能用正常手段去养,而是不停的教他善。” 越善越好,哪怕善成一条宠物狗,她也愿意养他一辈子。 …… 听完这些,高绢很迷茫,回头悄悄问086。 “国外,有超雄基因的说法吗?” 086呆滞,过了好半天,他拍桌怒起:“你特么以为我是谁呢?百晓生吗?还是把我当m国研究机构里的那台超级计算机?” 去尼玛的,这种事也要跑来问他。 高绢讪讪:“我就觉得,她说的跟真的一样,然后问一下呗。” 086挥拳再挥拳:“滚一边去,她说是就是,你就照她说的那样办。” …… 086回头很无力,开始冲着周吾吐槽。 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周吾主打一个镇定,左耳进,右耳出。 但在086闭嘴之后,他抓住了重点,去外头打了个电话。 是一直致力于研究人类基因学的赵教授。 听他传达完天生坏种,赵教授有些疯颠:“你提醒到我了,这确实是一个研究方向,我想,我已经知道,让我的学生接下来做什么了。” 周吾嘴角轻抽:“赵教授,我不是提醒您的工作,我是想问,国外真有这样的研究和报告吗?” 赵教授这时脑子里全是xy,xxy,随口就道。 “应该是有的,他们的研究一直走在全人类的最前方,现在没有向全世界宣布,估计就是正在研究,又或者没有准确结果。” 行了,他已经知道了,看来沈秋平时还挺博学。 而且根据她的这种说法…… 人,确实是有天生坏种的。 而沈念,在若干年后确实查出,他有超雄基因,当然这是后话了。 …… 随着时间推进,高绢一个星期内,果然找了很靠谱的个古板老头。 姓孔,自称孔子后代子孙。 无儿无女,孤家寡人,曾在大动荡时期,被从人批斗到牢里,吃了近十来年牢饭。 按理坐过牢的人,就像清水入墨缸,但孔老爷子不是,他一身傲骨,反而在牢里当起了夫子,不但教犯人之乎者也,还整天把子曰挂嘴边。 这样的人要放在古代,那绝对是一股清流,搞不好还能成为大文豪。 可在现代,简直格格不入,还被家人众叛亲离。 对于高绢能找到这样的奇葩,沈秋也是被震惊了很久。 …… “孔夫子好,你的事我都听绢姐说了,对您我是非常敬佩的。” 孔老爷子一脸骄傲。 “不敢当,你想要孩子学孝经,放眼全天下,确实是没有人比我更会了,这事就交给我吧。” “那是,交给您我非常放心,以后还请您把他当弟子教导,等他再长大些,必要让他明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会和他说,定要好好孝顺夫子,让夫子您老有所依。” 孔老爷子眼睛亮了,心里喊着,曲高和寡啊,这小姑娘敬他。 但想着,小姑娘虽然是主家,但孩子非她所生,她现在做主,让侄儿将来给他送终,能行吗? 看出孔夫子的担忧和不确信,沈秋立马拿出百分之三百的真诚。 “孔夫子放心,只要您好好的给他讲孝经,说孝道,二十年以后,他必然会明白,生恩不如养恩大,您说是吧?” 孔夫子一想,那是当然。 他摸了摸自己蓄了好多年的长胡子,一派仙风道骨:“明白了,我以后必会天天在他耳边讲孝经。” 对了,她要的就是这个。 讲吧讲吧,现在就开始。 第54章 到顶楼来 孔夫子上岗的第一天,对着流口水的沈念读:“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复坐,吾语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周琳惊呆了,沈肃清也呆若木鸡。 回头他俩一起找到沈秋。 “这就是你请的早教?” “秋秋,咱不是应该先学拼音,啊哦呃吗?妈妈书读的虽然少,但你也别逗我玩啊。” 沈秋一本正经。 “豪门培养孩子,都是先学孝经孝道,你就放心吧,学这些东西又不会害人,只会对沈念好,难道不是吗?” 沈肃清和周琳无言以对。 最后还是周琳说:“那也不用这么早吧。” “不早了,我听张涛说,他们家一岁就开始启蒙,他一岁半的时候,都能背第一章,仲尼居,曾子侍,子曰了。” 沈肃清一脸便秘,甩着胳膊走了。 周琳沉默了数秒,也走了。 …… 背锅的张涛连打了无数个喷嚏,直到在数日后来沈秋这,才知道多了个老头读孝经。 至于这事传到周吾耳里,他也无语了很多天。 高绢和张宝林等人,更是避之如洪水猛兽。 唯沈念无处可逃,只能每天坐在学步车上,又或者围栏里,烦不胜烦的听老头读孝经。 照沈秋的意思,只要沈念是醒着的,老头就开始读。 读睡了也没关系,醒了继续。 而孔老头也是个奇人,居然不问为什么,他反正就像个木有感情的复读机,天天对着沈念子曰,子曰…… 他自己还很爽。 尤其是沈念被读烦了,跟着说了句子曰,他高兴到手舞足蹈,还在家里大喊:“儒子可教也。” 沈肃清没眼看,自这一天起,他天天溜回沈家老房子,等到吃晚饭了才回来。 只要沈秋在家,平时也看不到他。 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各安其职。 …… 转眼,风平浪静的到了六月底。 还有三天便是期末考试。 沈秋和张涛,也结束了四海集团最后一期宣传活动,此时,不管安城还是全国,梦幻女声都成了最大的热门综艺。 四海集团都赚麻了。 张家的广告也在筹备,就等沈秋和张涛考完期末,就投入拍摄。 还有高绢联系的翻唱,也通过了辉哥,以港城为中心点,向国内各大音像店,磁带店进行大面积的铺货。 沈秋和张涛,开始真正的家喻户晓。 …… 沈爷在办公室听着沈秋的翻唱,好几次都想把机器砸个稀烂。 但他不敢。 自张家宴会后,他不得不收敛,并聚中注意力,把目光放在燕京。 现在消息传了回来,说是唐家已同意让张丽进门,并打算明年在燕京举办正式的订婚宴。 至于张丽,也被唐家塞进了燕京发改委。 “我让你暗示赵家,赵家现在情况如何?” 李坤进去后,沈爷身边的跟班就换成了小谢。 小谢毕恭毕敬:“赵四小姐还没有找到门路,但据说已经搭上了杨家。” 沈爷阴沉着脸,仔细思索他还能用的人,最后发现,竟真的无人可用。 “该死的。” 他没有别人好命,有儿有女,可以拿出来扩张人脉,迄今为止,她就大太太和海城的情人,给他生的两个儿子。 一个十二岁,一个七岁,根本不顶用。 “去选手名单里挑两个相貌好的,问她们,愿不愿意认我当干爹。” 燕京,他也想办法搭上线,光用赵家,最后恐怕靠不住。 而像唐公子威压他的事情,他这辈子,都也不想再有了。 …… 小谢不是李坤,他做事保守,身上没匪气,自然不会在沈爷面前,再念叨沈秋,哪怕他知道,沈爷对她还在念念不忘。 也因此,沈秋和涨涛,越发的顺风顺水。 期末考试结束,高绢陪着去了摄影棚。 第一时间就告诉沈秋:“同你一起参赛的陈棋和梁恬,刚刚认沈爷当干爹了。” 沈秋回想了片刻,好像是一个瓜子脸,一个包子脸,前者才化个妆会很妖媚,后者嘛,记忆里到是有张国泰民安脸。 “长得是好像很不错。” 高绢点头:“比你差远了,嗓子也差,但我收到风声,沈爷打算用重金去培养她们,已经签了十五年的合约,并开始联系通告,要和你打擂台了。” “还有,沈爷请了辉哥,单独给她俩写新歌。” 沈秋撇嘴:“写呗,只要公平公正,我谁也不怕。” 高绢笑:“那是当然,还有个事,沈爷不是收她们当干女儿嘛,所以明晚就要开始造势,已经给所有参赛选手发了通知,明晚要去沈家聚餐。” “虽然特意点了你的名,但我觉得,你最好是不要去。” 沈秋点头,她当然不要去,现在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她和沈怀都是死对头。 那里还兴送上门的。 …… 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新成员这边也很老实,为了避开沈怀,那就索性来个十天,封闭式的秘集训练吧。 回头她交待了张涛,张涛道:“没问题,地方我有现成的,只要把东西搬过去就行。” “那就明天开始吧。” 张家的广告中规中矩,就是比较耗时间,等结束已经是十二点。 回到家里,她本来都想洗洗睡了,但周吾忽然给她发了条短信。 “到顶楼来。” …… 沈秋眨了眨眼,忽然感觉有些紧张。 但还是乖乖地爬上了顶楼。 很快就中央空调的背光处,发现了他。 他屈膝坐着,一只手抽烟,一只手在膝盖处打节拍。 看不出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但他没有乔装,就顶着自己的原生态,头发又长了些,有些潦草,胡子也仿佛几天都没刮了。 “您找我呀?”她小心翼翼,回头把一罐啤酒递给他。 他仰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又伸手:“都拿来吧。” 反正最后都要他帮忙开。 沈秋讪讪,嘴里说着:“我手好了。”但动作很诚实。 有人帮忙开拉环,为什么不要呢。 …… 周吾懒得理她,对她的自作主张,也没什么不满,反正一罐啤的,对他来说,也只是漱口。 就是不知道她酒量练的如何了。 看出他脸上的调侃,沈秋干笑,隔了一米也在空调机旁边坐下,看着灯火灿烂的安城。 “我现在已经可以喝三罐了。” 没错。 虽然绢姐要她护嗓子,但最近有事没事,还是叫上绢姐练了练酒。 “出息了呀。”周吾嘲讽。 沈秋也不接话,反正他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过了一会,还不见他吱声,她就问了。 “你找我有事?” 周吾没好气:“没事就不能找你?” “当然不是了,你知道的,我一直以来,都是对你很敬畏的。” 周吾呵呵,他眯起狭长的双眼,好像是在思考什么,沈秋猜不到原由,便只好保持沉默。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吁了口气:“算了,你好好比赛,我要走了。” 沈秋瞬间冷汗淋漓,仿佛自己又去鬼门关转了一圈。 心有灵犀的,她问:“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吧?” 周吾放下空罐子:“原本是这样想的,但你很怂。” 可拉倒吧,她其实一点都不怂。 不过就是对他,以及他做的事,保持着敬畏罢了。 “其实,你可以说说看,或许我又不怂了呢。” 周吾呵呵,沈怀最近稳如老狗,他们的工作实在是开展不来,尤其是最近又收到信息,从南边来了几个人,进了沈家后,就一直没出来。 而他的人,也一直被封锁在沈宅。 一时心烦,他才想到用沈秋。 但刚刚见了她,又实在不忍,所以都打消念头了。 “那我让你去找沈怀的茬,你敢吗?” 第55章 被气到肝疼 沈秋瞳仁缩了缩。 七月的风,吹在身上是热的,让人脸上的汗,控制不住的往外分泌。 还好她带了包湿纸巾。 抽出一张擦了擦。 “这,我确实不敢。” 周吾没眼看,起身要走,沈秋便想到绢姐说,明晚沈宅办宴。 她犹豫再三,鼓了鼓勇气。 “真的只是找茬?” 周吾本来都要走了,听她这么一问,又转身回头。 “我开玩笑的,你和他好不容易撇清,又去惹他干什么。” 原来你知道啊。 沈秋干笑着:“那我到底能帮你做什么?” 周吾认认真真的看了她很久。 久到沈秋又抽了张湿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潮热,他才嘴角上扬道:“沈家有我的人,就是上次你打晕的那个。” “啊?”那个女的,妖艳的老鸨。 “但从一个月前,沈家开始很戒备,她的消息递不出来了。” “我想让你做的,就是帮我把消息带出来。” 沈秋仔细听完,松了大大的一口气。 “就这?” …… 听她那一脸不屑的语气,周吾都想翻白眼。 也是他身份不允许,之前又因她翻了好几次,如今回想,颇为幼稚。 “不要以为这很简单,很危险的,若真有那么容易,沈怀早就吃枪子了,还轮得到他一直在蹦哒。” 经他提醒,沈秋想想也是,沈怀之前觊觎她,不过是把她当个玩物。 实则,沈怀能纵横捭阖这么多年,他的谨慎和凶狠,才是他屹立不倒的资本。 看她不语,周吾知道她是怕的。 他今天,确实不该来。 “行了,把嘴巴闭上,我会找别人,你安心比你的赛。” 鬼使神差,沈秋问:“你找我之前,是不是仔细衡量过,我是混进去拿东西出来,最合适的人选?” 周吾皱眉,她说的没错。 自己目前手上能用的,沈秋最合适。 哪怕沈怀稳如老狗,也想不到,沈秋会帮忙带消息。 而且,就算沈家马仔会搜身,东西也可以放在乐器里带出来。 …… 但如果他冒用新面孔,或者动用已布置很久的棋子,万一被发现,那他两年的布局,就会陷入进退两难。 这些事,他没办法和沈秋细说,也不愿细说。 她没有经过系统培训,偶尔做这些事,无知往往才是她最好的天然保护色。 见他不言语,沈秋就懂了。 别的她也不问。 “你想要我怎么做,再仔细跟我说说。” “虽然绢姐提醒我,明天的晚宴最好不要参加,但我肯定,沈怀还是会想办法让我去的,比如用参赛资格威胁,又或者找别的理由。” 这一点,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和高绢在说了。 高绢也在想办法替她推辞。 但保不齐,明天会有什么变化。 沈怀那么恨她,现在又是认干女儿,又是明里暗里捧着上位,并直接说要打擂,从逻辑上分析,他是不会错过,想看他在他面前露出后悔的表情。 只不过,是她在抱有侥幸罢了。 …… 周吾看出她的三分无奈、两分不情愿和五分认命,顿时就在心里想,一个人,是怎么可以做到,把这些情绪,全揉到一起的? 搞得他好像在逼良为娼。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再因为她翻白眼了。 小丫头片子,总能轻易动摇他的杂念。 “我说算了,听不懂?” “听不懂,就觉得你忽然变矫情了。” 周吾:“……” “你是不是皮又痒痒了?” 沈秋脸色大变,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她就来气。 “原本我还想喜欢你来着,但一想到你打过我,我就呸!咱俩以后最多就是忘年之交!” 咣当! 周吾气得差点脑溢血。 喜不喜欢先不说,就说最后那四个字。 “忘年之交?” “不然呢,你还想当手帕之交吗?” …… 沈秋压抑的低咆,她还是很有分寸的人,不想惊动楼下的家人,以及张宝林、陈度和高绢。 可实则,楼上的这点动静,张陈高三人早就听见了。 也知道是073在找她。 然后楼上的窃窃私语,以及虎狼之词,全落入他们耳中。 怪谁? 怪就怪他们太耳聪目明,这些话能当听不见么? 会很惨的。 张宝林和陈度打眼色,两人欲盖弥彰的埋头就睡。 唯高绢聪明,立马戴上耳机听歌。 听谁的,当然是沈秋的,她是一个合格的经纪人,必须要经得住千锤百炼。 …… “手帕之交?好好好,咱们就不能点正当的关系了,对吧?” 周吾咬牙切齿,小丫头果然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沈秋红了脸,鼓起腮帮,形同小松鼠。 “那你还想要什么正当关系?反正我是不会给你打下手。” 意指上级和下级。 无间道看过没,三年又三年,多吓人啊。 周吾气崩,点头又磨牙。 “我如果不是卧底,你已经在我手上死了六回。” 他承认了,承认了。 “六回,那又不多,有补偿没?有补偿,我可以考虑在你第七回的时候,成全你。” 得,不说这个还好呢,一说,她都生气。 然后又天马行空的想,她现在可以上保险了呀。 对对对,明天就和高绢说,先拿钱给她买个重大人生意外险。 周吾真心被气到肝疼。 “沈秋!!!” “说话就说话,别那么大声,都2点了,你不困,我还困,直接说,到底要我怎么做?” …… 周吾没脾气了,睁眼又闭眼,闭眼又睁眼。 最后索性恶狠狠地走向她,直接把她吓退到空调外机上。 他一手擦过她耳畔,掌压外机,整个人居高临下。 用他又危险、又凶狠、又放肆的,宛如头狼一般侵略式的目光,直透她的灵魂。 看到她仿佛明白,又惊慌的打了个寒颤。 才气势略收。 一字又一字。 “不要试图,再撩拨我,的脾气了。” 他语速很慢,慢到某种暗示,非常明显。 …… 沈秋装糊涂装了两辈子,但绝不是智障。 她心跳的越来越快。 又因他的靠近,有意无意,让他的呼吸,和自己的呼吸交织到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曾经被她压在心底的念头,瞬间滋生膨胀,如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她强行控制自己,别扭地低下头。 错开他的呼吸,暂得缓冲。 开口皆是鼻音。 “就你能有脾气,我就不能有脾气了?” …… 呵,看她又怂,又好像完全明白他心意的样子,周吾那颗萌了芽的心,同样在砰砰直跳。 他在想,要不要得寸进尺? 要不要,把所谓的关系,变正当? 忘年之交是不存在的,手帕之交更不可能。 那么,变正当以后呢? “嘀,嘀嘀。” 086的通讯响在他耳边。 这是要他打开收音麦,有紧急情况。 缤纷多变,又快要凝结成水的暧昧气息,欻的一下,被他如触手般全部收回。 他起身,转过身体。 “不要插手,当我今天没来。” 第56章 大家属 十分钟,百忙之中的周吾,分别打了三个电话。 张宝林这里:“头?你还没睡啊?” 他:“五百个字的报告。” 张宝林黑了脸:“是,我刚才做梦了,但现在已经忘了。” 他:“再加五百。” 张宝林:“……” …… 轮到陈度,电话一接通,陈度立马警醒道。 “头儿,我正准备把最近的工作,做一个总结,五百字左右,明天就提交。” 他:“五百字太少,都一个月了,最少一千五。” 陈度:“……” …… 到高绢这,高绢索性不接。 等了半小时,才怂怂的回电话。 “头?有什么事吗?我刚才一直在听秋秋的歌,我发现她的嗓音真的很多变,高中低声,她都能完美把握,前途一片大好。” 周吾冷哼:“三个人里,就你最鸡贼,两千字。” 高绢:“……” …… 她回头就找到张宝林和陈度的房间。 朝着两人砰砰一拳。 张宝林和陈度也是曰了狗。 既然都没了睡意,三个人索性默契的到了外面。 久不练手了,必须得练练了。 …… 七月的天本来就热,半小时的暴汗输入,让三个人都累瘫在地。 然后你看我,我看你…… “现在可以确定,不是小家属,是大家属了,对吧?” “其实这小家属,我也可以当。”陈度大言不惭。 张宝林给他一个,你想死吗的眼神,全当没听见,扭头对高绢道:“我们要不要对086申请支援?” 毕竟是大家属,才他们三个,仿佛不够排面。 高绢翻了个白眼:“你们猜,086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陈度嘻嘻哈哈:“咱们还是不要捅到明面了,我一千五,你们多少?” “一千。” “两千。” 陈度:“那你们说,捅到明面,下次会有多少?” 张宝林:“……” 高绢:“……” 最后散场,高绢放狠话:“特么就是让我写两万,我都想捅明面,万年铁树开花,多么不容易,区区两万,为了队长的幸福,值!” 张宝林和陈度一脸鄙夷。 可拉倒吧! 就你会抱大腿? 去哪抄两万字的报告,惹急了煞星,再给你打回来,天知道两万又两万,到底有几个两万。 …… 躺在床上,看着星空的沈秋又又又失眠了。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只是不停的在想,刚刚……他若走得没那么干脆,气息会再维持下去,她会不会? 就恋爱脑了呢。 结果很明显,会! 反正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就多了一种异样的感情。 每次在想起他的时候,总会有别人都无法给予的安全感。 但又知道,他的安全感身边全是风暴。 一个不小心,毁了自己的同时,还会毁了他。 所以,她曾经克制过自己,不要去细想,并还给自己下过心理暗示,喜欢是喜欢,感谢归感谢,讨厌又归讨厌。 可,如果是他发动强势攻击,她会躲吗? 沈秋蔫蔫的抱住自己。 她想,她是不会躲的,相反还会像正常成熟女人那样去迎合。 因为她没办法欺骗自己,不曾对他动过心。 一声叹息,爬了起来,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醉吧醉吧,醉了才好做美梦,梦里什么都有。 …… 翌日,高绢果然接到了小谢的电话。 “沈爷说了,必须全员到场,新闻媒体都会来,沈秋如果不到的话,我很难保证,手下的人会怎么说,还有媒体那边怎么写。” 新人装大牌拿乔,可是娱乐圈的大忌。 一旦推波助澜,形成群起进攻之势,那再璀璨的星,也会快速凋零。 高绢无奈的看着沈秋摇了摇头。 沈秋只能颌首,但心里多了别的打算。 “知道了,晚上我们会准时到。”高绢回答。 电话里的,小谢很满意,挂了电话后转达沈爷。 “她答应了。” 沈爷冷笑,挥手让小谢离开,回头又叫了几个人进来,交待了片刻。 他自己是不喜欢用强,但如果有不长眼,又嫉妒的人下药和殴打呢? 总而言之,他也会让自己变成被害者。 …… 周吾说,沈家的内应,居然是那位曾经想要劝说她的女人。 他不准,但她想试试。 万一成了呢? 虽然这是很恋爱脑,但她相信周吾不是那种贸然开口的人,他昨天来,肯定是觉得她最合适。 既然合适,那就见机行事吧,大不了就放弃也可以。 …… 晚上,沈宅灯火通明。 外面的豪车,依然是一辆接一辆,士农工商,安城有头有脸,又和沈怀走得很近的人,几乎全部到场。 曾经参加过张家宴会的,全在交头接耳。 “你们说沈秋会不会来,这绝对是鸿门宴。” “肯定啊,只要她一天不退赛,就得听四海集团的调度。还有,什么鸿门宴啊,她配吗?” 众人低笑,一脸心照不宣。 他们扪心自问,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被一个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借贵人的手往死里摩擦,这坎,他们也过不去。 今天就等着看吧,沈秋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那位可是回燕京了。 “听说,张家女儿明年要和那位订婚,这才是安全着落啊。” “可不嘛。” 众人玩味的又笑,回头搜索着,看沈秋来没来。 平民出生的姑娘,再有才华和美貌又如何,终究还是会落为男人们的玩物。 …… 七月昼长夜短,晚上七点还没天黑,沈秋和高绢就是踩着最后的时间点,踏进了沈家大门。 张涛还没到。 马仔拦着高绢:“不好意思,不在邀请名单的,一概不准进。” 沈秋抿了抿唇,主动向高绢伸出手。 “通话器给我吧。” 高绢生气,摘着自己身上的对讲机:“我是沈小姐的经纪人,也是她的安保,你们没理由不让我进。” 马仔置若罔闻,冷笑的看沈秋一边绑对讲机,一边调整耳麦。 “用不着这样,沈爷想要弄死你,分分钟都有几千几万个方法。” 翘首以待的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鄙笑。 “来了,就这手段,还能挡得住沈爷?” “沈爷随便动一动小拇指,她都要脱层皮。” …… 沈秋不慌不忙,边走边拿出手机,对着电话里的张涛道:“我已经进来了,你尽快,注意安全。” 张涛其实还没赶到,他被堵路上了,前后进退两难。 “我知道,你别怕,通知了我,就相当通知了我姐姐。” 以及未来的姐夫唐公子。 听到片语的众人再次哂笑:“有什么用,天高皇帝远,难不成还能为她再飞一次安城?” 那置张丽还有张家,情何以堪? 可笑,幼稚。 …… 同一时间。 张涛心神不宁,看着实在没办法进出的长龙,刚想说,我去打个车。 却不想前面忽然动了一下,然后让出了旁边的辅路。 司机心喜,一脚油门拐了进去,但后车也是如此。 砰的一声,撞上了。 开车的是个胖子,一脸忠厚老实。 张涛对司机道:“你在这处理,我先走。” 胖子眼尖,立马死死揪住张涛。 “不行,谁也别想走,你必须要陪我去修车。” 张涛感觉,推开门便是一股热浪,他有些晕。 “你松手。” 胖子说:“不行,我的是新车。” 张涛不耐烦了,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张嘴便是两眼一黑。 他晕了。 晕得毫无预兆。 第57章 红白玫瑰 沈爷在屋里的二楼一边听着动静,一边盯着沈秋,他眼如竖瞳,宛如毒蛇。 片刻后,他打了个电话: “孙少爷好,我安城沈怀呀。” 孙少爷声音懒洋洋的,耳边皆是吵杂,如在迪厅。 “沈怀啊,什么事你说。” “没什么事,就是我今天收了两个干女儿,在沈家办宴,听说您和唐公子关系好,所以想托您帮我和唐公子说一声,就说他看中的那个小姑娘,今天也会到。” 孙少爷对沈怀的私事并不感兴趣,什么狗屁干女儿,送给他都嫌脏。 但听到有关唐公子,立马来劲了。 “唐傲看中的小姑娘?谁啊,叫什么?” “沈秋,现在不是正当红嘛,咱梦幻女声的热门选手。”沈怀老实巴交笑得一脸谄媚。 孙少爷发出好大一声感叹:“她呀,长得确实不错,你怎么不收她做干女儿?” 沈怀苦笑:“唐公子看中的人,我哪敢啊。” “不能吧,唐傲好像都要和你们安城的张家订婚了。” 回头又说了几句,孙少爷把电话打到唐傲手机上。 …… 唐傲轻笑,他手握两台手机,一边挂了孙少爷的,一边对周吾道:“听到没,这是提前给我打预防针呢。” “你这个摆在明面的小棋子,今晚要有苦头吃了。” 周吾低骂:“别乌鸦嘴,差不多的时候,警告他一下。” …… 沈秋步入参赛选手群,除了张涛,基本上全部到场。 可惜,她对他们都不熟,从参赛以来就没交流过。 现如今,众人仿佛以陈棋和梁恬马首是瞻。 其中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姑娘,冷嘲热讽:“哟,鸡窝里来了只金凤凰,大家要不要给凤凰腾个位呀?” 沈秋一眼望过去。 “好呀,那不如就你吧。” 她走过去,站在雀斑女孩的前面,示意她可以滚了。 雀斑女孩一脸愤怒和难堪,揪着旁边的陈棋和梁恬。 “给你三分颜面,你还开染房了?我呸,今天可不是你的单人独唱,今天是沈爷认棋棋和恬恬,做干女儿的好日子,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什么玩意。” “你说的对,我确实没把你当一回事,所以,赶紧滚吧。”沈秋一脸轻蔑。 愚蠢的出头鸟,往往死的最快。 …… 雀斑女孩捏起了拳头。 “我先来的,你凭什么让我滚!” “就凭我是你嘴里的金凤凰。” 沈秋笑不达眼底,并没有去看陈棋和梁恬。 但二人明显坐立不安。 后面有人耳聪目明,显然是做过一些功课,知道沈爷不好惹,但沈秋背后的张家,他们同样惹不起。 于是他们出面进行劝架。 最后沈秋轻飘飘地,就坐在了雀斑女孩的位置,旁边还有人细心的给张涛留了空位。 陈棋离沈秋最近,她侧过头来说话:“你别介意,刘乐不是我和恬恬指使的。” 沈秋笑了笑没说话,原来她叫刘乐。 …… “真恶心,瞧瞧她这一脸自命清高,什么玩意。” “她如果不是攀上了张家,连我都不如,艹特么的,把张涛给我,我也行啊!” 刘乐在后面大骂,声音虽小,但多少流进沈秋耳里,她不为耳动,也懒得搭理。 张涛没来之前,她和高绢商量好了,不管别人如何,她今天只做花瓶。 坐下便是真的坐下,不是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挪窝。 …… 小谢过来做统筹,见张涛没到,还笑眯眯的问。 “小张少爷怎么还没来?” 沈秋眸色暗沉,似笑非笑:“以沈爷的能力,区区堵车,应该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吧。” 她一语双关,就差没有明知故问。 小谢到底比李坤要年轻,眼里划过一丝心虚,而后干笑:“原来是堵车啊,那没办法了,不过他来不来也无所谓吧,有你在能顶全场。” 说完,他把今晚的节目单发放了给所有人。 沈秋瞄了眼,居然给她安排的是评弹。 曲目《花好月圆》! 还是压轴戏。 …… 沈秋笑了,对上位者来说,从那里跌倒,就从那里爬起来,简直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说白了,也是对她的羞辱。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目前来说,她还是站在赢的一方。 …… 九点左右,宴会就到了今天的主题。 张涛还是没来。 沈爷领着陈棋和梁恬,从二楼悬梯步入会场。 立马迎来所有人的欢呼和鼓掌。 陈棋和梁恬也被人带去重新换了身装扮。 一个穿红色的高订礼服,头戴钻石王冠,腰佩碎钻流苏,脚踩水晶高跟鞋。 一个穿白色的高订礼服,头戴红宝石王冠,腰佩红宝石流苏,脚踩红色高跟鞋。 一步一抬手,步步生花,随着沈爷左右,拾级而下。 气氛到位,灯光到位,她二人瞬间艳压群芳。 “好一朵红玫瑰,白玫瑰,当真是赏心悦目。” “要不怎么说是沈爷呢,眼光就是好。” “可惜某些人不识抬举。” …… 相机咔咔拍,赞美之言呱呱叫。 沈秋一动不动,她还在坐位上,对一切拉踩置若罔闻,就好像雕像,看似惨惨淡淡,却无人敢上前招惹。 全程关注她的小谢对马仔道:“去喊导演让她动。” 她不动,沈爷的计划就进行不了。 导演过来,开始对沈秋输出。 “你去弹首钢琴曲,献给爱丽丝。” “不会。”沈秋很干脆。 “那就用琵琶弹庆功天仙曲,这个你肯定会,连排练都不需要。” …… 沈秋呵呵,86版西游记的配音嘛,她确实会。 “不会。” 导演生气:“这也不会,那也不会,那你会什么?” 沈秋眉眼都没动一下:“我会梵音索命。” 导演黑了脸:“梵音索命是什么鬼?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走走走,你给我去乐队摇金铃去。” 大庭广众下生拖硬拽,沈秋但凡挣扎,就会成为焦点。 张涛没来,她孤家寡人,没得办法,只能告诉自己,不要发颠,压住脾气。 再观察观察。 但一会真要把她逼急了,大不了拿上唢呐,真给在场的所有人,吹一段梵音索命! …… 在绕开人群时,她和导演碰上了刘乐。 刘乐一个人,躲在乐队后面抽烟。 导演呵斥她,她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冲着沈秋喷了一口烟。 “干什么,真是不像话,赶紧把烟掐了,到前头去。” 导演挥散烟雾。 沈秋闻着烟味有些怪,赶紧屏气凝神。 但,十分钟后,她在乐队里打着酱油,还是感觉身体不对劲了。 她头很晕。 提不起劲。 “绢姐,我中招了,刘乐抽的烟有问题。” 围墙外,高绢汗毛倒竖。 该死的沈怀,真特么下作。 第58章 法不责众 高绢立马提醒。 “手包边缘有强效清心丸,你摸一颗放嘴里,快,千万别咽,一直含着。” 沈秋惊讶,她没想到高绢会准备这个。 太贴心了。 果然很专业。 她连忙假装放手机,摸了一颗药丸出来,掩唇低咳时,含进了嘴里。 一股强烈的薄荷脑,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药味,直冲她天灵盖。 瞬间便让她感到,人间又清醒了。 她蠕了蠕唇:“绢姐,情况很不对劲,我打算退场了。” …… 如果是刘乐的烟有问题,当时首当其冲的应该是导演。 可导演现在精神抖擞,一点事都没有,还围在沈爷周边,一脸谄媚。 这太古怪了。 “看到刘乐了吗?” “没有,她人不见了。” 高绢果断道:“那你赶紧假装胃疼,说咱们保姆车里有药,先出来再说。” …… 沈秋点头,刚用手捂上肚子,小谢这边暗芒闪过。 “她已经发现了,迷烟对她没用。” 身后的马仔沉住气:“不可能,那是混合加强版的,就算她有解药,也只是延迟发作。” “没看到她想跑了吗?” 马仔挥了挥手,收到指令的记者,立马朝沈秋走来。 咔咔几张照,记者朝着人群喊。 “沈秋在这,居然在摇金铃。” “不是说大才女吗?怎么干这种没技术含量的活?” …… 完了,她走不了! 记者还在喊,声音极其下作:“果然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才女都开始摇金铃了,快来看呀。” 沈秋冷斥:“让开,我胃疼,要去车上拿药。” 记者不让。 沈爷趁机也向她看了过来,呵呵几声,领着陈棋和梁恬走来。 他本来就是现场的焦点,他一动,所有人自然也随着他动。 众人低笑,心知要开始了。 什么鸿门宴啊,今晚就是一场大型守猎宴。 猎物——沈秋! …… 沈爷用耐人寻味的声音道:“这不是有贵人护着的沈小姐吗?怎么今天贵人没来啊?” 众人四处张望,故意大声问:“对呀,小张少爷呢?” “就没看见人来。” “完了,一定是散伙了,也不想想这摇金铃是什么活啊。” 众人大笑,又有人用下流话道:“技术活,一般女人摇不来。” “啐,什么摇,明明是磨。” “对对对,就是磨,但我又听说,这少女夹金,女人夹银,你们瞧瞧,沈小姐夹的是金还是银?” 不堪入耳的下流和龌龊,纷纷往沈秋身下瞧。 众人就像打了鸡血,不约而同的,嘴里发出无数个:“银,银,银……” 就像是摇旗呐喊。 …… “真是该死啊。”高绢怒不可遏。 这简直比当年港城的地下暗宴,还要邪恶数百倍。 “别慌,告诉姓沈的,你胃疼。” 沈秋还有心思在想,她也姓沈,但三百年前,她和沈怀必是仇敌。 深吸一口气。 她好想送这些人一首梵音索命!!! 玛哒! “沈爷,我胃有些疼,想去车上吃颗药,可以吧?” 沈爷故作惊讶:“胃疼?那是我的过错了,来人啊,给沈小姐拿胃药来。” 沈秋:“不用,我自己车上有。” 沈爷呵呵,也不说行与不行,他轻轻拍了拍梁恬的手背。 …… 梁恬就依偎在沈爷身边,立马接话。 “干爹,她不识抬举,不如把她革名了吧,也省得她碍眼。” 沈爷冷笑。 “说什么呢,我们这位沈小姐,头上顶着的,可不是一尊大佛,而是好几尊大佛,连我都不敢惹。” 梁恬撒娇:“我可不信,放眼安城,还有谁比干爹更厉害,我就看不惯她,我来替干爹教训她。” 说着梁恬率先冲了上来,举手便要扇。 沈秋眸色暗沉,扬起金铃,直接呼了过去。 …… 哗啦啦。 金铃响,人尖叫。 沈秋的先发制人,梁恬被打,她疼得鬼哭狼嚎,浓妆艳抹的脸上,如肉眼可见的,露出伤痕。 她惊慌失措:“干爹,我被她毁容了。” “啊,快让干爹瞅瞅。” 梁恬痛哭,捂着脸指着沈秋:“都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她,否则,你们所有人都比不了赛了。” …… 参赛选手们惊呼,千钧一发时,一少年冲了出来。 他不是想打沈秋,而是护着沈秋道:“大家别这样,沈秋不是故意的,求沈爷放过沈秋吧。” 众人唏嘘,冷眼看着螳臂挡车的少年。 “有你什么事,这里轮得到你来英雄救美吗?真是可笑。” 梁恬用恨极的眼神看着少年。 “薛清风,你也不识抬举吗?” “不是,我就想大家好好的。” “好好的?去尼玛的好好的,那就连他都一起打!” 沈秋皱眉,她知道这个薛清风是谁了,将来的三线小生,在若干年后因吸食白面,又和多人发生不正当关系,并猥亵未成年而严重塌房。 居然就是他? 长得可真丑! …… 薛清风一脸惊慌,但还在被围殴中,拼命护着沈秋和自己的脸。 “沈爷消消气,梁小姐也消消气,沈秋她不是故意的,原谅她这一回吧。” “求求你们了,别打她,要打打我。” 众人嘲笑,立马对他拳打脚踢。 对他可没有任何客气可言。 不过就是一个,想找死的热血小青年罢了。 …… 至于他身后的沈秋,大家却是心照不宣,暂不动手。 但就这时,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大开大合地冲了过来。 “打他干什么,梁小姐让打的,是沈秋。” “打沈秋。” 沈秋瞳孔骤缩,她想往身后跑,但在看清来女人后,又迟疑了片刻。 是她? 周吾说的自己人。 …… 就在她迟疑的片刻,女人冲撞地将她扑倒。 她感觉后背磕上了石子。 好痛! 女人举起手,朝她下巴挥了一拳。 “不识抬举的东西,当初连劳娘都敢打,今天我要你不死,也脱层皮。” 她打的毫无章法,但在挥拳和撕扯衣服的混乱之中…… 往沈秋怀里,塞了个东西。 沈秋紧紧攥在手心。 脑海中电闪雷鸣,但见其他人蠢蠢欲动,她又不得不咬紧牙关,蹬腿格挡,快速将人踢开。 爬了起来便跑。 …… 沈爷貌似被混乱吓了一跳,怪声怪调:“不要动手,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啊。” 女人眼圈泛红:“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法不责众不懂吗?” 众人一脸,懂,怎么不懂! 不懂今天就不会来了。 什么给干女儿办宴,明明在他们来之前,就通知到位的,一场狩猎游戏。 可尽情玩耍。 他们急忙像老鹰抓小鸡,一边追,一边戏弄。 而沈爷还在喊:“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艹! 去尼玛的! 一边耗财耗力,一边就为了她被人群殴! 脸呢? 当真是不要脸,也没有下限。 第59章 侮辱性极强 高绢急得全身冒汗。 “太下作了,往门口跑,我们接应你。” 沈秋左右腾挪。 “人太多了,我可能跑不到。” 远处架着夜视高倍镜的周吾,脸色终于铁青。 下药、围堵、朗朗乾坤、煽动所有人,妄想用法不责众来充当保护色。 沈怀好大的狗胆! “救人!” 他下令。 …… 沈怀冷笑,今天的他,就是个阳阴人。 “都别乱来,给我点面子。” “还有你,说什么法不责众,赶紧给我滚下去。” 越这样,人们的围截拦堵,就越来劲。 他们把沈秋当栅栏里的小羊羔。 有的想伸手抱,有的想直接挠,把下流猥琐以及狠毒,发挥到淋漓尽致。 …… 沈秋眼看就要走投无路,就见张宝林和高绢已跳上两米多高的围墙。 他们身手敏捷,在把陈度拉上墙后。 张宝林喊:“拍下来,统统拍下来。” 陈度拿着摄影仪,按下了拍摄键。 镜头不动,临危不乱。 高绢和张宝林,一边往人群里冲撞,一边喊:“都给我住手,再乱来,我们马上报警。” …… 沈爷朝陈度看了过去,脸色瞬间阴沉,回头怒视小谢。 “怎么办事的?” 小谢吓到瞳孔地震,知道出漏子了,赶紧挥手让马仔们包围陈度。 但陈度已快速跳下高墙。 只听到墙外,诺大的油门声一轰,高绢便喊了。 “十分钟内,我们和沈秋若出不去,我的同事立马会报警,你们所有人,谁也跑不了。” 这下,没人敢再动了,纷纷小心翼翼的观望。 但脸上并没有什么惧色,只是在等沈爷如何处理。 …… 沈秋很郁闷,她知道今天宴无好宴,沈怀肯定要想尽千方百计弄她,她和高绢做了无数准备,就是没想到,沈怀会用这招。 在场数百人里,围堵她的,抓她的,连带梁恬一起,根本数不清。 要不是高绢力挽狂澜,再晚一会会,她就要精疲力尽了。 口中的药,也随着剧烈喘息,咽进了肚子。 但在高绢和张宝林扶住她的时候,她清晰又明了的感觉到,自己全身在发热,发抖,手脚逐渐软成橡皮泥。 也不知道是脱力,还是那口迷烟。 “绢姐,我撑不住了。” 高绢凶狠地背上她,张宝林则顶在人前。 …… 沈怀哼了一声,转头离去。 不到片刻,人群里就让出一条路,众人嬉笑。 “开个玩笑嘛,干嘛这样当真。” “又不会真把你怎么样,对不对啊诸位。” “就是,这世上的戏子啊,就喜欢一边当着表子,一边立牌坊。” 沈秋伏在高绢背上,凶狠的盯着说这话的女人。 她认得她。 “花炮经销商,刘家的大儿媳妇,我记住你了。” 刘家大媳吓了一跳,一边往人群中躲,一边喊:“你记住我干什么,我又没打你,你可别乱冤枉人。” 沈秋抬头,望着远去的沈怀。 今天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 她人出来了,但张涛还未出现。 有些担心他。 高绢背着她快速跑了一公里,确定没有人追,才让陈度调头回来。 沈秋有气无力,全身都要无法动弹的道:“想办法通知张涛,让他不要再来了。” 高绢脸色特别难看。 “要不要报警?” 沈秋憋屈的吸气:“理智分析,报警有用吗?” 高绢和张宝林沉默。 有用,但伤害性不大,反而对沈秋侮辱性极强。 …… 没一会,沈爷电话打了进来。 他仿佛心情极好,说道:“今天是我的过失,差点让沈小姐受了天大的委屈,稍后我自己打电话向唐公子赔罪,你看如何?” 高绢接的是免提,张宝林和陈度,气到咬牙切齿。 沈秋强行镇定,冷声道:“好呀。” 沈怀大笑:“五十万,我够义气吧?” 沈秋吃力地撇开头,没头没尾道:“那我想看一场烟花表演,沈爷帮个忙,不为过吧?还有刘乐,她还好吗?” 沈怀呵呵数声,懒洋洋道:“不为过,稍后我就让人去放给你看,至于刘乐嘛,我让她退赛。” 高绢挂了电话。 三人异口同声:“艹!” …… “去医院吗?”陈度问。 沈秋头晕目眩,强行打起精神:“今晚很奇怪,难道所有记者都被买通了吗,如果是,医院恐怕也有他们蹲守的人,我若去了,你们说,明天的报纸和杂志,会不会写?还有,医院真的就安全吗?” 到时仅凭陈度手上的那几秒视频,根本对抗不了众口铄金。 高绢等人脸色更加难看。 她说的没错,今天这事,沈怀一环扣一环,除了羞辱,还意在搞坏沈秋的名声。 …… “你刚才怎么不说梁恬?” 沈秋缄默:“以他的手笔,梁恬现在肯定还有用。” 以她目前能借来的势,最多只能捏烂柿子。 高绢等人若有所思,暗里对沈秋越来越佩服。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快速衡量,这样的心性,常人难及。 当小小歌星,实在是浪费。 她实在是太懂得进退和隐忍交易了。 …… 至于沈秋现在的症状,他们三个,也看出了苗头。 是迷药加发作物。 死不了,但硬扛的话,会很难受。 “我们去找东西回来给你输液。” 口干舌燥的沈秋点头。 她脑子虽然迷糊了,但理智尚存,知道那口烟是什么玩意。 上辈子听郑经国说过,有一种药剂,可滴入烟里,也可直接化水饮用,先将人迷晕,然后浑身发烫,情难自禁。 不输液,她会熬不住的。 …… 沈怀回到二楼,满目阴翳。 他问小谢:“医院和诊所都打点好了吗?” “打点好了,她只要去,必会让她声败名裂,就算不去,也绝对不会有人把解药卖给她。” “今天这事,你没办好,自己下去领十鞭子。” 小谢感恩戴德,领命走了。 至于楼下,依然灯火辉煌,热闹非凡,仿佛刚才的闹剧从未发生。 人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谈生意的,继续谈生意。 沈秋,小人物罢了。 怕个球。 …… 回到永乐园,高绢几个没有惊动任何人。 陈度去找药,高绢细心的把她放进浴缸。 “我去拿冰块,你忍着点。” 沈秋发出难奈的低吟,脸颊通红的这才想到,她手里还有东西。 应该是个内存卡。 摊开手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数码相机里的那种,为了以防打湿,赶紧强撑着自己,将东西藏在了置物柜里。 虽然今天是吃了大亏,但好在周吾想让她做的,她做到了。 像沈怀这样的大恶人,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受到应有制裁! 而她开始复盘回想,越想就越有些不寒而栗。 特么想问那个女人一句: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能全身而退? 倘若高绢三个没有那么机敏,她一定会被那些人,撕碎了摆在宴会中间,供所有人观赏。 届时,她又如何能保存这东西? 第60章 全世界都清静了 凌晨11点左右,安城一隅,忽然放起了烟花。 无数的轰鸣以及绚烂,让所有人都走出了家门,观看这场忽如其来的盛宴。 不明就里的,还在说:“明天是不是有人要办喜事啊?” “真好看。” 唯刘家大儿媳,看着烟花炸开的方向,脸色变了。 “那边,是不是我们家的库房?” 刘家好大儿倒抽了口气。 烟花腾空的频率,可不像是人为点放,而是像引爆了整个仓库。 他手忙脚乱地打电话,果不其然,手下的人在电话里哭:“老板不好了,仓库爆了。” “怎么爆的?” “不知道,我们都被打晕了,所有存货全堆在了空地,一个都没了呀。” …… 二十万,整整二十万烟花,全没了。 刘家大儿媳全身发麻,想到沈秋临走前的话,她恨到全身发抖。 “是沈秋,一定是沈秋,她睚眦必报,想要我们全家都死。” 刘家好大儿一巴掌煽了过去。 “谁让你嘴薄?沈爷都走了,你还嚷嚷什么,这下好了,仓库要重建,货也要重进,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波及到山上。” 一旦引发山火,那今天晚上,他们老刘家,会在劫难逃的。 …… 消防车呜呜的出动,哪怕沈秋在永乐园,也远远听到了。 她让高绢打开窗帘,看着外面仿佛永不谢幕的烟花,呵呵了数声。 “你说,他这种行径,为什么还有人会替他办事?” 高绢阴沉着脸:“因为枝繁叶茂,盘根错结,和几十年的利益相比,这几十万又算什么呢。” “是啊,算什么呢?我是不是应该深感荣幸才对。” 想她一个小小人儿,就为了羞辱她,抹黑她,不惜怒砸万金,传出去,她得多有排面? 高绢嘴角轻抽,心里呐喊,头啊,赶紧来吧! 陈度那边没有拿到解药,再这么用冰块泡下去,咱们的大家属,明天肯定会病倒滴。 …… 千呼万唤,周吾来了。 但这次他不是偷偷来,而是用吴卫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来。 隔着浴室门,他沉声问:“怎么样了?” 高绢低着头战战兢兢:“迷药的劲过去了,但……但后续压不住。” 周吾脸色铁青,对着脸颊通红的沈秋说:“打晕她。” 高绢:“……” 沈秋:“……” 她下不去手啊。 “要不,你来?” 周吾:“……” 沈秋:“……” …… 高绢和张宝林找了个借口溜了。 整个二楼就剩周吾和沈秋。 沈秋欲哭无泪,心存侥幸道:“你别管我,我自己能扛住。” 大不了泡一晚上的冰水。 但想归这么想,意识还是不受控,回想曾经郑经国说过的效果,以及若干年后,电视和小说里的狗血剧情。 极致拉扯,都把她逼疯了。 周吾很艰难地,把头扭向一边,如老僧入定般告诉自己,她刚才的声音很正常,没有软糯糯,甜丝丝。 更没有丝丝入喉,宛如穿肠之毒。 她能克制住,就像他曾经受过的训练一样。 …… “咳咳,我有在远处看到,你和她交手了。” 沈秋难过的唔了一声。 软绵绵道:“在浴室的置物柜里,你现在就要吗?” 她看了眼毫无遮挡的浴室,想也不想:“不行,你明天再来拿。” 说完又嗯嗯了几声。 外面的周吾也要疯了。 真特么该死! 她没受过训,这样的情况怎么能熬! “药呢?”他提高声音怒吼。 外面的高绢和张宝林,打了个哆嗦,急忙呼叫陈度。 陈度满身是汗的还在奔波。 可沈怀一手遮天,他实在没有办法。 除非是从内部调药,但这样,他们这一群人,很容易就会曝光。 …… 深谙轻重的周吾消停了,他连吸了好几口气,终是对浴室里的沈秋道:“我蒙上眼睛进来,你把后背给我,我保证不会让你明天起来后,会感觉太疼。” 高绢和张宝林嘶哈了一声,同时将脑袋远离大门。 他俩对视一眼,张宝林果断下楼,徒留高绢心痒难耐。 头儿不愧是头儿,好好的话,都能让人浮想联翩。 周吾深知属下都是些什么玩意,他一把将门拉开。 就见高绢全身僵硬的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条红色丝巾。 还是从她脖子上,硬拽下来的。 她一声不吭,默默将丝巾递上。 周吾眼中带着杀气,接过丝巾。 “滚!” …… 沈秋的意识真的很模糊,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所以周吾的话,她用了很久才明白过来。 是要亲手把她打晕。 好吧,他至少没有趁人之危,说什么你求我,想想已经算是正人君子了。 她还奢求个什么自行车。 “来吧,轻点,我真的很怕疼。” 周吾用丝巾蒙眼,只感觉一阵无语。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虎狼之词,真把他当柳下惠了吗? 该死的。 …… 他推门进了浴室。 沈秋眼波流转的看着他,视线里,他易过容的脸,眉清目秀,红丝巾还仿佛成了禁制般的诱惑。 至于他的身形,一定有八块腹肌。 不由自主的她想到了一句断话。 “大圣,去那是想要干什么?” 双手摸瞎的周吾停顿…… “踏破南天门,打碎凌霄宝殿。” 周吾:“……” “要是你一去不回……怎么办?” 沈秋咯咯的笑,媚态横生。 “不回就不回。” 她觉得,周吾现在这个样子,真的特别像大圣,全身都笼罩着一去不回头的慷慨就义。 多好玩。 多可爱。 …… 周吾:“……” 什么大圣,她是药效全发作了么,这该死的呢喃,该死的一去不回。 “你别说话。” “不,我就要说,大圣说……我想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眼。” “要这地,再也埋不了我心。” “还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 “更要那漫天诸佛,都烟消云散。” 她兴奋地手舞足蹈,水波荡漾下,笑声如雾如烟,空灵婉转,娇媚如火如荼,又如无孔不入般,钻进周吾的耳里,心里…… 撩得他波澜起伏,举步维艰。 他咬牙,额上青筋乍显。 再一个箭步上前,终于准确无误的掐住她的后脖颈。 咔哒一声。 全世界都清静了! …… 周吾背着对浴缸,几乎耗尽了他这一生所有的定力,快速在储物柜中,找到了内存卡。 然后果断离去。 而收音麦里的086终于开始鬼叫了。 “我喜欢她,我好喜欢她!” “天啊,踏南天,碎凌霄,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多经典?她这是在暗示你,要你大胆一点,她就是我们的知音,知音知道吧!” “你这个无情的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她都那么难受了,一而再,再而三邀请你,你还要捏晕她?” “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无情子,你这辈子,就活该单身!” 周吾气到想杀人。 “086,你是想造反吗?” 086抬头望天花板,默默回答:造反就造反呗,大不了一去不回,那有男人美色当前,还不敢吃的,又不是吃不起,大不了,就负责嘛,反正他们这些人,也好久没吃席了。 第61章 张涛被自己蠢哭 人是晕了,可意识还在。 第二天一睁开眼,沈秋就知道,昨晚一帘幽梦。 懊恼的是,主角竟然全是周吾! 再看自己,一身睡衣,整整齐齐,仿佛就像从水中捞出来。 高绢就趴在她的床边。 见她醒来,还打了个哈欠。 问她:“你还好吗?” 沈秋无法直视昨晚的自己,想装死,但奈何,她睁眼了,还和高绢在对视。 “还好。” 声音嘶哑,鼻头堵塞,就好像昨晚真叫破了喉咙,满室扉绮。 她红了脸,试图抬手遮掩尴尬,可同时也发现,全身已然气力全无,软得就和煮熟的面条一般。 可昨晚,明明什么都没做。 高绢笑得一脸遗憾,高兴的告诉她:“恭喜你,感冒了,下半夜你烧到39,还说了一晚的胡话。” 沈秋:“……” …… “我能问问,我昨晚说了什么胡话吗?” 喝了口水,她缓了过来,但又心惊肉跳,生怕高绢说,她昨晚的胡话,全是虎狼之词。 高绢皱眉,表情严肃又认真。 “你说,妈妈快离婚,我养你,还有读孝经,多读,往死里读,两岁之前,一定要沈念全背下来。” 沈秋:“……” 楼下的沈念,怨念滋生。 …… “就这些?” 沈秋不敢相信,高绢一定是骗她的。 她现在十分清楚的能记住梦里的每一个细节,全是不可描述。 唯一记不清的,就是周吾的脸。 但她肯定,那感觉错不了。 就是他了。 …… 高绢咳了两声,眼带同情,摸了摸她的头。 “就这样,你呀,心思别太重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绢姐劝你,家人和亲情,还是随缘比较好,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 沈秋难堪的将头缩进被子。 心想,算了吧,她也甭问了,不知者无畏。 嗯,就是吴卫! 该死的吴卫! “我妈上班去了吗?” “嗯,宝林亲自去送的,你爸回老宅了,孔夫子在给沈念读孝经,六点那会我下去了一趟,沈念不错,已经能熟读子曰两个字了。” 沈秋嘴角抽了抽:“现在几点了?” 高绢起身拉开窗帘:“上午十点。” 牛比,她可真能睡。 …… “张涛那边怎么回事?” 高绢扣了几片药,又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 “被人迷晕了,他比你惨,现在还没醒,但医生说,之所以劲那么大,跟他自己缺觉有很大关系,所以他妈说,索性让他多睡一会,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再说。” 沈秋怔愣,就知道张涛没能来,是沈爷布的局。 还好,他只是迷药。 “有胃口吗?要不要喝点粥?我让保姆提前炖好的绿豆小米粥。” 沈秋吃了药,无精打采的摇头。 她不想吃,她想继续睡。 什么吴卫周吾,都见鬼去。 …… 傍晚,周吾接到高绢电话。 高绢说:“头儿,沈秋这病来势汹汹啊,上午醒了一次,下午也醒了一次,问她有没有胃口,她都说没有胃口,她是粒米未尽,短短一天,人都仿佛瘦出轮廓来了,看着真是遭罪。” 周吾:“……那你通知我,她就能不遭罪吗?” 他去强行给她灌食吗? 高绢眨了眨眼:“那是当然,头儿难得没听说,这心病还需心药医,沈秋现在这么蔫,她就是得了心病。” 周吾:“好好好,你告诉我,她得的是什么心病。” 高绢白眼翻出了天灵盖,心中腹议,还能是什么心病,自然是某些人坐怀不乱,让人产生怀疑了呗。 身为女人,她感同身受。 “你给我写五千字的心病报告,明天上午就要。” 周吾把电话挂了,再回头看猪头一样的086,他居然还在喝枸杞茶。 满满一大杯,红到刺眼。 “你要真虚成这样,我可以找个人顶替你,给你放长假。” 他阴森森的端起086的枸杞茶,回头就给冲进了下水道。 086:“老天爷啊,我的枸杞招谁惹谁了?” …… 回头,086溅兮兮的把电话打到高绢手上。 “刚才,你是不是给队长打报告了?” 高绢鬼鬼祟祟,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 “废话,我就在旁边,越过我,给队长打电话,你当我是死的?” 高绢白眼再次翻出天灵盖。 “话不能这么说,我找队长,那是私事。” “可拉倒吧,赶紧给我说,什么遭罪,什么心病。” 高绢笑得露出了大白牙,她就说嘛,身为队长的心腹,铁树开了花,086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 同一时间,张涛醒了。 醒了的第一秒,就知道自己是中了招,二话不说拿起电话就打给沈秋。 “你现在怎么样?昨晚发生了什么?” 沈秋蔫蔫的跟他说了详细经过,但没告诉他周吾和女人的事。 张涛听得满头大汗,掀开被子便说要亲自过来。 “别,我现在没事了,还得了重感冒,昏昏沉沉只想睡,你就安心在家呆着吧。” 张涛不放心,死活都说要过来看看,没办法,沈秋也只能随他。 但人张涛也不是光急着赶路,他还立马给086去了电话。 …… 在电话里他问:“这事就没办法反击吗?” 086一脸瞧不起他的样子:“谁说没反击,沈秋自己都反击完了。” “啥?”张涛惊呆。 直到他听086说完昨天的烟花表演,以及今天上午四海集团,发的刘乐退赛通告,他才咬牙切齿。 “这算什么反击,昨晚那些事,明明是犯法。” 086讥讽:“是啊是犯法,那你打算用张家代沈秋去告吗?” 一句话,把张涛说蔫了。 恨恨的,特想把自己一头撞树上。 086见他沉默,漫不经心又道:“人家沈秋比你理智,知道一口咬不死大象,就挑了几个软柿子,可你呢?出师未捷身先死,赶紧给我先泪满襟,要不然,你就给我回炉重造去吧。” 人家沈秋是没受过训练,昨晚也熬过来了,可你特么还是被训了一年半,反而睡成一头猪。 传出去,他086脸都被张涛丢尽了。 …… 张涛无言以对,等见到沈秋时,他却是开始泪满襟。 “你说,他们瞧不起谁呢?凭什么给你混合药,却只给我一种?” 沈秋:“……” 一边的高绢两肋插刀:“因为你还不配。” 张涛瞬间哭得更凶了。 凭什么? 天知道,他是被自己蠢哭的。 …… 当晚,张涛就说自己不走了,说从今往后要二十四小时跟着沈秋。 高绢心想,这怎么行,说不好头儿晚上会来,这一屋子的无间道,也忒复杂了。 再说了,你一个没入编的,还是单相思的,凑什么热闹。 快那凉快,那呆着去吧。 正所谓人生病时,特别容易感动,如此良机怎能浪费在小头目身上呢,唯有头儿,才是人间正道。 最后好说歹说,还是沈秋把张涛给劝回去的。 又在清场之后,和妈妈聊了一会。 第62章 女婿 妈妈看起来心态很平和,主动和她说:“明天你爸想带个朋友回来吃饭,正好你生病也在家,到时候一起下楼来吃饭。” 沈秋心里很感,但又不得不忍住。 “他的什么朋友?”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 “那你还让他往这带?” 妈妈一脸惊讶:“不往这带,往哪里带?” 很好,她反而被问无语了。 妈妈叹了口气:“秋秋,他千不好,万不好,可他到底还是你爸爸,给他一些面子,咱一家人好好的行吗?” 看出妈妈脸上的疲惫,沈秋牙关发着抖道:“他在我这里没有面子,只有你才有,要不然,他为什么不自己上来和我说呢?” 妈妈又叹了口气,将端上来的肉糜粥推到她面前。 “里面我放了生姜,能驱寒治感冒,你记得喝。” 沈秋说好,看妈妈要下楼睡觉,便如打卡一般的提醒。 “早点离婚。” …… 妈妈走后,她准备倒头睡了,周吾却像个鬼似的飘了出来。 眼睛直直地看着床头的肉糜粥。 “你不是答应你妈,睡前把粥喝了吗?怎么,要骗鬼呢?” 沈秋瞬间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 “你来多久了?” 周吾轻哼,扯了张凳子坐在床头。 “你同学说瞧不起谁的时候,我刚到。” 她举目看挂钟,张涛来的时候是七点,劝了一通,差不多八点才走,而后又和妈妈聊了聊离婚,现在都快九点了。 也就是说,他在外面听了两个多小时的墙角? 人才啊。 …… “那东西,对你们有用吗?” 周吾微微眯起双眼:“有用,你很机敏,这次算我们欠你一个人情。” 沈秋不屑:“你不是对我有救命之恩吗?那我做这些,不过是为了报恩。” “大可不必,我救你是私事,你主动帮我们带消息是公事,两个概念。” 沈秋呶唇,也不再和他争辩。 “我想睡了。” “把粥喝了再睡。” “不想喝。” 回头想想周吾的为人,她立马后悔,急忙在他开口之前,又将头转向他。 “等我睡醒了我会喝的,现在的我不是曾经的我,我脚上穿着鞋,楼下还有一堆人都在等着我养,所以你懂的。” 她死不起了,也不敢死了。 周吾呵了一声,短时间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既然她能如此清醒,想想便随她吧。 高贵的天鹅,不需要凡人的怜悯。 …… 周吾走了,悄悄走的,没惊动任何人。 不过,这只是沈秋的自以为。 实际上高陈张三人,早就蹲在楼下听墙角。 尤其是高绢,听完沈秋和周吾的对话,立马就吐槽了。 “我以为头儿是人间正道,可特么谁知道,人间正道是沧桑呢?” 她捶胸顿足,这个时候,心爱的女人生病了,做为万年铁树开花的男人,难道不应该温柔小意,再大献殷勤,喂女人喝点粥再走吗? “怎么可以说什么人情,公事,报恩?” 高绢怒喷:“就算是抱恩,难道不应该也是先抱,再恩吗?” …… 陈度耳廓动了动,又左右观察了片刻,他立马面无表情的对高绢道:“今晚我值班,先走一步了。” 张宝林冷笑:“你急什么,我也值班。” 高绢一脸恨恨:“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想法?” 张宝林道:“你想要我什么想法?” 陈度闭嘴不言。 高绢就叭叭的说:“我们头儿的终身幸福啊,做为他的属下,咱们难道不应该好好替咱们头儿图谋吗?” 张宝林摸了摸下巴:“像你这样图谋有用吗?” 高绢不服气:“谁说没用,卖惨最好用,现在是头儿自己不争气。” “所以呢,就轮到你在这吐槽我了吗?”周吾出现。 无声无息! …… 高绢吓得脸都白了,张宝林和陈度,更是抬腿就跑。 恨不能插双翅膀。 周吾沉着脸,头也没回,对张陈二人:“背后议论上司,共犯也该罚,一人两千报告,明天上交。” 张宝林和陈度都要哭了,上次的报告还没写完了,怎么还来。 高绢害他们。 高绢也想跑,但周吾却盯着她道:“上次的报告,加心病报告,什么时候交上来?还有,你今天是主谋,再加五千字忏悔报告。” 高绢:“……” 让她去死吧,她想去最危险的地方。 至于报告什么的,写不完,永远都写不完。 …… 翌日上午,沈秋烧退了,人也看着精神了不少。 秉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她爬起来后,把昨晚的肉糜粥热了热,当早餐吃了。 仍然还有些头重脚轻的下到二楼,就见孔夫子已经在给沈念读孝经了。 他俩有个单独的房间,有扇落地窗正对客厅,能看到他俩在屋里做什么。 孔夫子给自己弄了张红木茶几,上面煮着茶,放着书。 他则盘着腿,一边喝茶一边念。 沈念就在他前面的爬爬垫上,一边玩积木,一边听。 看起来倒是非常和睦,孔夫子也适应的很好。 …… 沈念满意的掀了掀眉,回头在厨房找到妈妈。 妈妈正在准备今天的中饭,很丰盛,有鸡有鸭还有鱼,隆重到仿佛过年。 保姆则是给妈妈打下手,两人偶尔对做菜的方法交流一下。 看起来,妈妈适应的也很快,不再是刚来时的小心翼翼。 再仔细多看两眼,便觉得妈妈身上,已经多了丝富贵气。 她这里喊了一声,妈妈便放下手上的事道:“你下来了,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她点头:“已经好多了。” 周琳松了口气,纳闷的嘀咕。 …… “这么热的天,平常人都是热伤风,你怎么还是着凉才引起感冒呢?” “空调吹多了。” 周琳一脸醒悟,随后皱眉:“吹空调干啥呀,多浪费电,晚上睡觉吹吹风扇就好,要实在热得不行,还可以去泳池泡一下,何必吹空调,还把自己吹感冒了呢。” 沈秋笑而不语,但转身走向沙发时,提醒了妈妈一句。 “我这装的是中央空调,你平时就算不用,耗的电也是一样的。” 妈妈很惊吓,忙从厨房跑出来。 “那不如把空调关了吧?这一个月得交多少电费?” 沈秋无语:“咱不吹,别人也得吹,其实也没多少钱,你就别担心这个了。” 她这里刚说完,就听到沈肃清中气十足的笑声,从院外传来。 …… “这就是我女儿的家了,怎么样,不比你家差吧。” 来人一股云贵川的腔调,认同道:“确实不错,我家和你女儿家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开眼界了,等我回去,我也要建一栋这样的。” 沈肃清哈哈大笑:“那你还得把院子再建大点,最好能种点果树什么的,再挖个池塘,还能养鱼。” “这个可以有,哈哈哈,到时候请您帮我参详呗?” “行啊,你要真成了我女婿,这些算什么。” 第63章 亲爹卖女儿? 沈秋瞳孔快速收缩,猛地转过头看妈妈。 “什么女婿?” 妈妈眼里划过一丝心虚,急忙说厨房还有菜要做,让她自己听沈肃解释。 很快,沈肃清就领着人进来了。 她一眼望过去,脸色都变了三变。 是赵中良,零七年还是零八年被抓的特大独饭,原籍云南人,被抓时四十二岁,后被判死刑! 据说他在警方曝光之前,是承包矿业的大老板,生意遍布云贵川,主做稀土,副做煤铜铁,曾在零一年时,获得过全国最优秀的农民企业家。 那么也就是说,他现在三十几岁。 沈肃清居然在给她安排相亲,还想把她嫁给三十几岁的赵中良? 这是疯了吧! …… “秋秋醒了,来来来,爸爸给你介绍个大老板,赵中良!” “赵中良,这就是我的女儿,梦幻女声最热门的选手,百分百能拿奖的,怎么样?是不是比电视里看着,还要漂亮?” 沈肃清丝毫不知廉耻,推销起来连遮掩都没有。 沈秋脸色非常难看,她冷冰冰道:“不好意思,我没爸爸,这位先生,你还是请回吧。” 赵中良一脸吃惊,看了看沈肃清,再看沈秋。 “哎,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肃清说翻脸就翻脸,他怒不可遏地拍桌子。 “混账东西,你平时不认我也就算了,但今天你必须得听我的。” “赵中良,你不用理他,来这边坐,这自古以来,女儿的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今天就算不听,也得听,你不用担心。” 赵中良干笑,一双眼睛在沈秋身上来回转:“我不担心,我本来就想找个有能耐的婆娘,您女儿合适的很。” “那是当然,人言抓狗看娘种,她娘就是个贤惠的人,等她以后考上大学,就让她学那个什么来着。” “经济管理。” “对对对,正好和你夫唱妇随。” …… 沈秋气到全身发抖,他沈肃清知道什么夫唱妇随,这赵中良是独饭啊,她曾在新闻报道上看见过,说赵中良暗中饭独长达十余年之久,之所以成为矿业龙头,不过就是他的保护伞。 而且他的矿业,也全是靠饭独才做起来的。 沈肃清!!! 他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赵中良? “我不同意,也不答应,赵先生,请你离开我家。”沈秋严词厉色。 沈肃清却直接无视的对赵中良道:“不用理她,我是她爸,我想让她嫁谁就嫁谁,到时候你把彩礼给我,人随便你什么时候来带走。” 赵中良很玩味,搓着手指兴奋道:“年龄是小了点,但我老家这个岁数就结婚生子的比比皆是,而且在我老家那,也不兴打结婚证,您要是不放心,等她满了二十,我再带她去补。” “这没问题,你带回去赶紧让她生个娃娃,自然而然心就定了,女人嘛,都这样。” 沈秋开始哆嗦,冲进厨房问妈妈。 “所以这事,你一开始就知道,还同意了?” …… 妈妈目光有些闪躲,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 “是的,我知道,我听你爸说了,你爸说,他很有钱,不但是个大老板,还愿意拿一百万来当彩礼。” “我后来算过,你这房子,还有之前接的广告违约金,只要有这一百万,就能全部赔清了,到时候你别再唱了,安安心心和他结婚,再安安心心考大学,这难道不好吗?” 沈秋压抑的低咆。 “那里好了,我不需要和别人结婚去赔什么违约金,更不需要结婚才能安心考大学,妈妈,我的人生,不需要别人来替我做主啊。” 周琳咬牙反驳:“我们不是想替你做主,是想救你,你唱歌不就是为了赚钱吗?那你嫁给他,钱也有,富太太也能做,有什么不好?难道不是一样吗?” 周琳就想着,她不是卖女儿,她是嫁女儿,所以一百万的彩礼,她能做主赔账,绝不会让沈肃清拿着去赌,去挥霍。 可沈秋怎么就不明白呢! …… 沈秋气到快要发疯了,她掀翻厨房的鸡鸭鱼肉。 还吃什么吃! 拿着她钱,住着她的房,享受着她带来的好处,然后回头把她给卖了? 天下有这样的父母吗? 还救她? 她不需要别人救! 钱她能自己赚。 人,她也能养! 何须把自己的命运,绑到一个早晚要吃枪子的独饭身上? …… 听着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赵中良霸气的扬了扬眉。 “你女儿有个性,但越是这样有个性,我越喜欢。” “我看,今天饭就不吃了吧,等会我就让人把彩礼钱送过来,岳父大人,您就等着喝喜酒吧。” 沈肃清哈哈大笑,嘴里说着行,行,行,果然没看走眼,是个好女婿。 沈秋冲了出来。 “没有喜酒,赵先生,这不是古代,这是有王法的现代社会,你私下做的决定,通通与我无关。” “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一下赵先生,知道安城沈怀吗?你不如先去打听打听,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给这个所谓的彩礼。” 沈秋没办法了,她只能把沈爷搬了出来震慑。 …… 赵中良脸上划过诧异,但很快就大声笑道:“不需要打听,安城沈爷嘛,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安城我是得给他面子,但这男未婚女未嫁,他沈爷手就是再长,也伸不到我头上,更何况我还有你爸撑腰,他有什么?” “沈秋对吧,你就等着我用八抬大轿来娶你吧。” 赵中良说完走了。 沈肃清一开始是气到眼若铜铃的,但在赵中良霸气侧漏后,立马喜笑颜开。 恨不能狗腿的跟出去,帮人家开车门。 沈秋气到想吐血,一个箭步过去拦住沈肃清。 …… “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的赵中良?” 沈肃清看着仿佛要杀人一般的女儿,终是怂了一下。 “就那么认识的啊,我在桥头看人家下棋,他正好开着车路过,然后车坏了,我们就随便聊了几句,他说他想娶婆娘了,我想着你正待嫁,那不正好嘛。” 沈秋牙关打颤。 什么正好,沈肃清这些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但绝对和赵中良脱不开关系。 怪不得他不怕沈爷。 说白了,他是早就打听清楚了,还针对性的骗了沈肃清。 ……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沈秋嘶吼。 沈肃清黑了脸,他觉得自己让了她一回也就够了,还敢冲他吼第二回,真当他是没脾气吗。 “我管他什么人,他说他是大老板,出手阔绰就行了,你挑三拣四个什么?你自己什么玩意,心里没数吗?” “人家港城那么多明星,到最后谁不是嫁豪门?” “我亲自给你找豪门,我还错了?” “沈秋我告诉你,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爹,出生证明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要看不懂,我可以去翻出来给你看。” “就凭你现在对我的这个态度,我说出去,别人都会拿唾沫星子淹死你。” “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 沈肃清开始破口大骂,沈秋只感觉一口血卡在喉咙,那是不上也不下。 她快要被刺激到发了狂。 第64章 来自亲人的背叛 “我告诉你,我不会同意,我也绝对不会嫁,你们要是敢逼我,我就报警。” 沈秋绝望到万念俱灰,掉头就从家里冲了出去。 她快要窒息了。 真的快要被窒息了。 高绢等人急忙跟上,一边小声对电话里道:“都听清楚了吧,沈秋她爸,真心不是个东西。” 086打了个寒颤,嘴里呢喃赵中良啊。 艹特么的,他们都知道。 二话不说,086把电话打给周吾。 周吾一言不发的听完电话录音,随后深吸了口气道:“她人在哪?” …… 沈秋穿着睡衣和拖鞋,就像急须发泄的无头苍蝇,先是在永乐园横冲直撞,最后来到河沙弯。 看着滚滚而下的滔滔江水。 她问自己:“这是我想要的吗?” 她唱歌,她赚钱,她提高生活质量,为的从来不是自己。 而是想改变人生,也是想以身作则,借此告诉妈妈,女人不需要男人来做依靠,没有男人,她们也能活得很好。 结果呢? 结果他们自以为是的,要把她卖给赵中良! …… 再稍稍冷静的回想赵中良的话,他说他老家十五、六就结婚生子的比比皆是,还说不需要打结婚证,也算结婚。 没错,她知道! 法律这个东西,很多时候是因地制宜,除此之外,还要考虑本地的人文风情。 他赵中良出身农民,原籍就是云南边陲小山村里的人,那里的人,怎么会和你讲什么王法? 就算他明天真把她绑回小山村,还强迫她办了结婚酒,她又逃了出来报警,最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判他几年。 可在1999年,判几年算什么? 他在云贵川有钱有势,随便给自己弄个保外求医,就一点事都没有。 但她呢? 不论有没有舆论抨击,人生皆是尽毁! …… 再加上沈肃清和妈妈的一条心,她根本就无路可逃。 “啊!!!” 沈秋绝望的大喊。 最后蜷缩成团,坐在河边泪如雨下。 唱什么歌,赚什么钱,她想回去,回到她本来就该回去的地方。 在那,她虽然活得很辛苦,但至少沈肃清没有再抓着她不放,甚至还想让她滚。 大不了她再蛊惑一下沈念,让沈念和邱芸岚哄着沈肃清,连同妈妈也一起滚。 到那时,她和妈妈就自由了,真正的自由了。 何必还留在这,受这种罪,遭这种难? …… 高绢等人心急如焚的在后面跟着、等着、看着。 “头儿怎么还没来,再不来,我就要上了。”高绢急的嘴里冒了泡。 她感觉沈秋很绝望,绝望到都不想活了。 “就是,人还病着呢,中午的药都没吃。”张宝林忍不住心酸。 心想头儿要听到就听到吧,大了报告再加两千字。 陈度最警觉,拽了一下二人,让他们往后看。 “头儿来了,咱们先撤一下。” 高绢看到小车开到尘土飞扬,哼了一声:“再等等,我怕她真跳下去。” 陈度翻了个白眼。 “一天到晚就知道说头儿不给力,要我说,你就是头儿幸福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跳才好呢,跳了头儿才能英雄救美。 …… 周吾赶来,远远就见高张陈三人嘀嘀咕咕,随后便是拉拉扯扯,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他铁青着脸,再朝河边望去,就见沈秋蜷缩在岸边,形单影只,孤独得像是被禁锢在囚笼,绝望又心存死意的小兽。 她,昨晚明明还亲口跟他说,她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她脚上穿了鞋,楼下有一堆人要她养。 如今,才过去多久? 这世上最伤人的刀,永远都是来自最爱的人。 他懂! 他比谁都懂! 因为那种刀,它叫背叛。 …… 一件衣服,轻轻地在她肩上落下。 她泪眼模糊的抬头,就见周吾摸了根烟,啪的一声点着。 “想跳吗?”他看着河水问。 沈秋哽咽:“想,但你能别救吗?” “嗯,不救。” “真的?” “真的。” 沈秋嘴一撇,哭得更凶了。 她抽泣着道:“我其实没什么大志,也没什么野心和物质欲望,我只想普普通通,安安静静的活着,可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就好难啊。” 周吾沉默,他知道她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无所求,只想死。 后来慢慢变了,不过就是她被拉进了漩涡。 开始被动的招架一切。 她表面看起来,恨父亲,怨母亲,可实则,她是这个世上,最爱他们的人。 而她父亲和母亲,真正说起来,又有什么大错呢? …… 周吾弹掉烟头,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走,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沈秋嚎啕大哭着,踉踉跄跄。 周吾也不是真铁打的心肠,他心里有她,只是他从不轻易表露。 但此时此刻,他实在于心不忍,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 远处的高绢等人看到,欢喜到手舞足蹈。 “看到没,看到没,头儿抱上了。” “这画风,好喜人。” 086电话打了进来:“你们谁带监控器了?” 陈度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副墨镜。 “我带了。” 086急不可耐:“打开,快打开,陈度对吧,我连下你的代码。” 高绢喜不自禁,嘿嘿数声:“来不及了,他们上车了。” 086:“卧槽!你们给我打报告!要详细的。” …… 张家宅子,张涛看了一会书,突然感觉心神不宁,想了片刻,他便把电话打到了沈秋这里。 可无人接听。 顿时他也急了,连忙打给高绢。 “绢姐,沈秋不在家吗?” “在啊。”高绢脸不红气不喘,看着绝尘而去的小车,连草稿都不需要打。 张涛哦了一声,明显松了口气。 “她是不是又睡着了?” “对呀,生病的人,不多睡怎么能好。”高绢笑得非常灿烂。 你个单恋的,就一边玩泥巴去吧。 和我们头儿抢人,不配! …… 永乐园里,周琳悄悄把电话打给了于亮。 她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于亮才意识到,阿姨想请他帮忙查个人。 “阿姨,你要我帮忙查他做什么?” 没有正当理由,他们是不可能随便调阅他人信息的。 但这句话,于亮没好意思说,因为他也有小小的私心。 并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 周琳长叹了口气:“是秋秋爸爸,想让秋秋和这个人订婚,我呢又没什么见识,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想请你查一查。” 于亮心头咣的一下,仿佛被榔头给砸晕了。 “订,订婚?不是吧阿姨,沈秋才16岁呀。” “快17了,还有两个月,九月份她就满17。” “那也才17,不用这么早就订婚吧。” 周琳咬唇,大概知道于亮是不愿意了,便沮丧道:“算了算了,我自己去打听吧。”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于亮都呆了好久,久到顾伟叫他,他才回过神。 叫什么来着,哦,赵中良! 他去查,现在就去查! 第65章 风雨同舟你可愿意 车里,沈秋还在哭。 撕心裂肺的哭。 哪怕她知道,这没有意义,也很懦弱,可她不想控制,只想让眼泪冲刷心中的委屈和不甘。 周吾给她塞了一包纸。 她就抱着纸用力醒鼻涕,一边醒,一边往脚下丢。 没一会,脚边就全是她的鼻涕纸。 她还哭到打嗝,一边打嗝一边说:“你要带我去哪?嗝……” “到了你就知道了。” “嗝……我现在,嗝……是不是很难看?” “不难看。” “嗝,真的?” “真的。” “你老实告诉我,嗝……你第一次救我,嗝……是不是见色起义?” 周吾:“?” 这脑思维跳跃真快。 …… 所以哪怕她前一秒想死,下一秒还能天马行空? “不是。” “骗人。” “骗你是小狗。” “嗝,那你叫两声音,嗝,先给我听听……” 周吾:“……” 他若是脑袋秀逗了,估计才会叫。 …… “长平大桥那会,嗝……你是不是躲着我?” “你说呢?” “我说是!” “那就是。” “你敷衍我?”沈秋怒。 周吾哭笑不得,递了瓶水给她。 “要不,你还是先喝口水,把嗝给止住了再说?” 沈秋气红了脸,再加上眼泪哗哗掉,自己都有种滑稽感。 “不喝,我想打嗝,嗝……打死。还有,嗝……我现在有人身,嗝……意外险了,打嗝打死,嗝……是在赔偿范围的吧。” “很遗憾,不在。”周吾忍笑。 忽然再想想她以前干的损事,还真是冲着赔偿去的,所以这姑娘啊,嘴上说着恨怨,可实则,她给家人安排退路,不知道有多善良。 做她的家人,真的很幸福。 …… 沈秋咬唇,气不打一处来。 “不,嗝……不可能!” 周吾也不说话,就憋笑,抽空又替她把水瓶盖拧开。 沈秋想了一会,看着前方道路。 “咱飞越黄河吧,嗝……” “我没兴趣。” “那你,嗝……让我来。” “你没驾照。” “要什么嗝……驾照,你下车。” “我是卧底,卧底也必须遵纪守法。” 沈秋磨牙。 “你真讨厌嗝……” “喝口水吧,真的。” …… 沈秋把水喝了,但还是没止住嗝,最后在周吾的一脚急刹下,奇迹般的,她嗝消失了。 她撇嘴,索性也不哭了。 就直直的看着前方。 “缺德系统为您导航,我们现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十万八千里,请在道路的尽头,右拐。” 周吾:“……” 前面除了右拐,还能往哪拐? 还缺德系统! 她是投胎来克他的么。 “别闹,你要是不想哭了,我可以陪你说会话。” 沈秋瞪他,一脸凶巴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我明明只是在确认眼神。” 周吾:“确认什么眼神?” “你的眼神。” “我眼神怎么了?” “全是我。” 周吾:“……” …… 他连续低咳了好几声,莫名的,耳根子泛了红。 与此同时,086悄悄把车内的监控破解了,刚好听到最后这几句。 他关掉麦克风,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然后又特别想和其他人分享,就把扩音麦对准了高绢等人。 然后高绢等人就听到…… 周吾说:“你是认真的?” “难道你不是认真的?”沈秋反问。 周吾又假装咳嗽,这次不光他耳根泛了红,沈秋的眼尾都有些红。 “那我当真了。” “别,跟你这种人没钱途。”沈秋轻哼。 周吾却下意识把钱听成了前,立马板着脸纠正她。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前途?”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那就是两只眼睛,都确认过眼神喽。” 沈秋:“……” 他学得可真快,玛哒。 …… “确认过啊,那又怎么样?”沈秋耍无赖,还理直气壮,仿佛吃定周吾不敢拿她怎么样。 周吾确实拿她没办法。 过了好一会,才低沉道:“我今年32,大你整整15岁。” “嗯,很老。”但还没有我当年老,我当年42,比你还大10岁。 周吾脸黑了黑:“我话还没说完,别急着当捧哏。” “哎,行,你说。” 周吾磨牙:“所以咱俩平时就不能好好说话了,是这样吧?” “没有啊,我怎么敢,对我来说,你是光,你是电,你是我唯一的神话……” “停!闭嘴!” “哎,好勒。” …… 086一脸呆滞,悄悄问高绢:“你们听懂了吗?” 高绢等人更懵逼地摇头:“没,你听懂了吗?” 086:“我要听懂了,还问你们?给我打报告!” 陈度:“别,求放过!我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了,说的是相声,相声讲究吹拉弹唱。” 张宝林:“你滚犊子吧,人家那是说学逗唱。” 高绢紧接:“沈秋好像是会太平歌词,我听她唱过。” 张宝林和陈度同时看高绢,再加上086,三人异口同声:“好听吗?” 高绢:“好听啊,跟京韵大鼓似的。” 三男人一脸漆黑,又异口同声:“你给我滚,闭你麦!” …… “我今年32,虽然大了你15岁,但我自信能给你将来,因为做我们这一行,到了45岁,可以申请退休,到时候你也不过30岁,我能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并且……” 他拉声,忽然将车停住,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沈秋。 说实话,他的眼睛很好看,明亮又深邃,仿佛存在着一股,她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漩涡。 漩涡里有属于他独特的人格魅力,还有复杂、光芒、笃定、以及钩子…… 钩得人,心扑通扑通直跳…… 她其实,她其实就没考虑过他的年龄,因为在她心里,她其实就是个年过半百,又被岁月蹉跎了半生的老女人。 真要说起来,她还占他便宜了,更甚至还可以用老身撩发少年狂。 她这里艰难的咽了咽唾沫。 就听周吾,字字铿锵。 “沈秋,我曾向红旗发过誓,此生,忠诚,不悔,并誓死效忠!如今,我也想向你发誓,此生,必和你风雨同舟!你可愿意?” …… “天啊天啊,我听到了什么?”086鬼叫! 高绢紧跟着:“录下来录下来,这是证据。” 张宝林双手合十:“我们头儿苦尽甘来啊。” 陈度眨眼再眨眼,推了一把张宝林:“你说,我们以后是不是改变一下策略?” “什么策略?” “讨好嫂子,只要讨好嫂子,报告就可以不用写。” “有道理。” “我同意。” 086:“我不同意,驳回申请!” 第66章 愿不愿意与虎谋皮 车里,沈秋羞红了脸。 她不敢再与周吾对视,而是无所适从的,将头扭向车窗外。 好像那里有,有比周吾的告白,更吸引她的东西,让她聚精会神。 而周吾并没有着急的催促,只是耐心的等待着,没有一丝的不耐烦,但他嘴角却明显按压不住,往上翘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感冒的鼻涕又流了下来。 不得不逼着沈秋摸纸巾。 她这才发现,刚才周吾塞给她的,全用完了。 眼看鼻涕就要流到嘴边,一时尴尬,她吸了一口,索性极不要脸的回头对他说。 “你把袖子给我醒醒鼻涕,我就答应你。” 周吾再也忍俊不住,解开安全带,转身从后座摸了一包还没开封的给她。 “袖子没有,纸要不要?” …… 沈秋接过,当着他的面,用力醒。 噗噗……毫无形象。 然后没头没尾的问他:“还记得南桥宾馆吗?当时你就这么把纸递过来的。” 他笑还未停,狭长的眼尾里,皆是春风。 “是的,我还嫌过你量大,屎能糊墙。” “什么叫量大?”沈秋纳闷。 周吾就咳了两声:“当天,你不是亲戚来了吗?” 沈秋瞠目结舌,再回想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她捂住屁股的动作,确实是很像,所以…… “所以,你当时是以为,我躲在厕所,是想跟别人借姨妈巾?”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是嫌你搅了我的好事,我当时是想……” “停!”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他不想听。 …… 他竖起修长的食指,随后猛地朝她一钩,她便整个人,都跌进了他的怀里。 他由上而下,和她四目相对。 “我对你……” “停,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正确的说,应该是我对你无欲无求,你却对我见色起义,图谋不轨,算无遗策。” 周吾低笑,看着她叭叭不停的小嘴,真心忍不住心旌动摇。 “是,你说的都对,我确实对你图谋不轨了,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与虎谋皮?” “不愿意。”她撇头,实在没法办直视自己的小女儿态。 可控制不住呀。 八块腹肌,谁特么能忍住? 还这么深情款款,想和她风雨同舟。 “晚了!”周吾眯起双眼。 然后他缓缓靠近。 …… 不管沈秋怎么慌乱,他的气息都在逼近。 此时的一秒仿佛被拉得有如十万万年那么长。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杂念像草一样疯长,也控制不住心跳,如小鹿一样乱撞。 口干舌燥时,鼻涕泡又出来了。 非常煞风景! 她都懵了。 而周吾也懵了。 最后他难以自禁的将头埋在她脖颈边,并主动将袖子凑到了她面前。 沈秋实在是不好意思的,唔了一声。 然后一不做二不休,真拿他的袖子醒了鼻涕。 …… 一直屏气凝神的四只老鼠,纷纷面面相觑。 然后你问我,我问你。 张宝林:“到底同意还是没同意?” 陈度:“玛哒,他们在笑什么?” 高绢:“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是在接吻?” 086:“接吻能把人接笑吗?脑子是个好东西,但你明显没有。” 被说没脑子的高绢一脸不乐意。 “可我是女人,女人了解女人,你们有本事,以后找对象了,别来找我出主意。” 三个男人同时沉默。 直到车里再次传来周吾说。 …… “沈秋,这句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我对你不是一见钟情,也绝不是见色起义,更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你听清楚了吗?” “没,你再说一遍。”沈秋吸了吸鼻子。 努力把晶莹的、剔透的、水灵灵的,残留物给吸回去。 周吾低笑,用自己的鼻尖碰着她的鼻尖。 “没听清,那就要等我下辈子,再对你说。” “你还想提前预定我的下辈子?” “嗯,到时候我一定努力,让自己对你一见钟情。” “可拉倒吧,人家孟婆干了万万年,都想转世投胎了,可阎王爷前脚答应,后脚又让孟婆喝了汤再去投胎,等孟婆喝完,阎王爷对孟婆说,你就是新任孟婆,好好干,难道你还能不喝。” 周吾顿时笑到岔了气。 是无限打工人么。 “你能不能别贫。” 沈秋跟着笑:“不,我就不,贫是一种姿态,贫是一种可爱,贫是心直口快,贫是代表气派,我贫我骄傲,我贫我自豪……” “停!” 她贫够了,也该轮到他亲了。 …… 086等人望穿了秋水,也没等到他们想听到的浓情蜜意。 但他们听了孟婆和说唱。 然后四个人,皆陷入了沉思。 无限打工人啊。 忽然在想,现在是不是有句话叫:“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所以,咱嫂子是不是在套娃?” 高绢一拳头打向陈度:“我让你套娃,我让你留不住。” 086摇旗呐喊:“用力打,狠狠打,不用给我留面子。” …… 十分钟后,车辆起步,沈秋红着脸儿,再也不敢贫了。 但她偷偷地团了两坨纸,一左一右,把鼻孔堵上了。 随后嗡声嗡气:“你来之前,绢姐有没有没告诉你,我爸在给我安排订婚吗?” 周吾有些心满意足,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发笑。 “说了,这事我去解决,你放心。” “你怎么解决?”她惊讶,暗暗想,这可是一个连她都破不了的局。 “还记得唐傲吗?” 沈秋低呼:“和张姐姐订了婚的唐公子?” “嗯。” “你想让他出面阻止赵中良?” “嗯。” 沈秋呆了好久,她是真没想到,周吾居然是认识唐公子的,同时,她又脑袋转得极快道:“他来张家,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周吾对她的反应,相当满意,忍不住摸了摸她的狗头。 “聪明!” 嗷呜! 原来他在暗中,帮了她那么多。 沈秋有些小感动了,忍住想轻薄他的想法,将思维运转到极致。 “所以从始至终,你都在暗中监视着我?” 周吾苦笑,心想他以前挺喜欢用监视这个词,但现在从她嘴里跳出来,就感觉很不好听。 也有种负罪感。 …… “你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这也会,那也会,难道不让人惊讶和好奇吗?” 沈秋闭嘴了,她可以答应和他风雨同舟,但不想说自己是重生的。 因为这一刻,她对自己的曾经感到悲哀。 那个时候,四十岁的她,多么渺小,又多么平庸,连他这样的人,见都没见过。 一时无言,周吾也不问。 但在车停下时,他极度认真地抱了抱她。 “笨蛋,你记住了,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若想说,我会认真听你说,出你口,过我耳。” “你若不想说,也没有人会逼你说。” “在我眼里,你就是你,无可替代。” 沈秋咬了咬唇,控制住自己不要说,你就是你,不一样的烟火。 默了三秒后,她恢复如常。 她笑:“你说的对,你的秘密,我也不想打听,但你在我眼里,你就是你,也无可替代。” 世人都说,男人比女人,要晚成熟五到十岁,所以女人选丈夫,最好是选一个,比自己大五到十岁的,如此婚姻,就会比同龄婚姻更加和谐。 科学上说,这样两个人的灵魂,就能更容易达到高度的同频。 而事实上,男人的三十岁,恰好就是男人一生中,最有魅力的高光时刻。 如他,他的人格魅力真的很强。 “到了,你在车上等我。” 第67章 未解封的档案 于亮这里,他花了两个小时,打了七个电话,终于把赵中良的底细摸清楚了。 他看着自己手写的资料,陷入了沉思。 最后决定给沈秋打电话。 但没想到,电话却无人接听。 心事重重的他,立马驱车来到永乐园。 见到周琳,才知道沈秋出去了。 而沈肃清还在翘着二郎腿,一脸春风得意。 “阿姨,这个赵中良有问题,他有很多资金来路不明,如果可以,您和叔叔,最好还是不要把沈秋嫁给他,因为,会很容易出事。” 周琳吓得脸色都变了:“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干合法买卖的?” “不清楚,但要想查清楚,就得找经侦的同事了,而且还需要跨省,我目前没那么大能力。”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赵中良,真的不行。” 于亮很赤诚,他没有一点私心,纯属是为沈秋考虑。 也不想好好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周琳听懂了,她的心情瞬间忐忑。 …… 而此时,周吾从一座很普通的三层楼房里,拿来了一包档案。 他坐上车,将档案递给沈秋。 “你看看这个。” 沈秋换了好几坨纸巾堵鼻子,刚好有些发痒,就打了个喷嚏。 “档案?我可以看吗?” “我给你,你就可以看。”周吾忍笑,把自己刚刚从内部拿的感冒药,递给了她。 并示意她,先吃了药再看。 沈秋也不和他计较,但在抽出档案,看清人名的瞬间,立马就知道,这是谁了。 十年后,这份档案解封,后来被人放在网上,引起了很多人的深思。 其中就有她。 因为档案里的主人公,和她的遭遇,实在是太像了。 …… 她压住自己激荡的心情,沉着的看了起来。 主人公叫杨招娣,是某个边陲山区,杨家坳里,某个杨家的第一个孩子。 在她出生的村里,重男轻女成风,因此她从出生,便不招父母待见,尤其是她的母亲,从她两岁开始,便把她当牛做马。 好在那个时候国家政策很到位,在她六岁时,硬是被塞进了学校,从而获得了她人生的第一道光。 那是一位姓丁的女支教,签了五年合同,也当了杨招娣五年的老师。 她教会了杨招娣很多东西,也给她描述过大城市的繁华和包容,并告诉她,想要改变人生,就一定要走出大山,而走出大山唯一的捷径,又只有读书这一条路。 杨招娣把丁老师的话奉为金科玉律。 后来她确实靠着自己过人的智慧,考上了初中,高中,甚至大学。 …… 可在她追求人生的这条路上,她却走的比其他人,更加艰辛,更加坎坷。 因为她的父母,不想她上学,只想让赶紧嫁人,给家里换一笔还不错的彩礼。 他们认为给她交学费就是一种浪费,所以从初中开始,杨招娣就是靠自己勤学打工,才真正的走出大山。 毕业后,她留在上大学的城市里工作,虽然不愿回家,但还必须给家里寄生活费,不然的话,她的父母就会来闹。 初中那时就是如此,闹到学校人尽皆知。 父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喊:“我们那里年满十五岁的女孩全嫁人了,要她读什么书?她不嫁人,他弟弟哪来的学费?我还等着收彩礼呢。” 当时,哪怕杨招娣获得很多的同情,但也因她家的贫穷,和父母的无知,遭到了许多白眼,以及不公平对待。 但她没怨天尤人,反而更加奋发图强。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不但要勤学打工养活自己,还要负责养家。 从初中的每个月二百,到高中的每个月三百,再到后来大学的每个月五百,她都给得心甘情愿。 只要父母不再阻挠她求学,阻挠她改变人生,让她寄多少钱都愿意。 …… 她的第二个变故,是人生即将扬帆起航的第一个节点。 那时杨招娣二十四岁,已经成为某个五百强企业里的精英白领,上司对她很看重,同僚也对她很尊敬。 但见她每个月都要把大部分的钱寄回家,同僚就问了:“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还要你来养家?你没有哥哥和弟弟吗?就算没有,那你也不应该把钱都寄了呀,总要给自己留点退路,再对自己好一点的。” 是的,那个时候杨招娣没想那么多,她就想着,父母不要来找她,让她在自己想做的任何事里,畅想自由。 她没想过要把钱留下,给自己当退路。 为了拿到海外高管的资格,她每天都在当拼命三郎。 吃舍不得,用舍不得,穿舍不得,什么都舍不得。 但经同僚提醒,她如醍醐灌顶,便想到真正的远走高飞,永获自由。 于是,她从a城分公司,申请到了b城的总公司。 从那以后,便再也没给家里寄钱。 她一心等着,拿到海外任命的文书。 …… 但杨招娣没想到,她的父母报警了。 警察找上门,用无比严厉的语气斥责她,让她不能罔顾伦常,并拒绝赡养父母,还一口一个她既然是高知,就应该更懂得这个道理。 她想解释,可警察们并不想听。 还觉得她几千块钱的工资,却连几百都不愿意给父母,就是道德的沦丧。 社会的反面教材。 没多久,杨招娣的父母找到了总公司,他们一通大闹,最后不但搅黄了她的任命,还因此被劝离职。 …… 失去工作的杨招娣颓废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她又振作了起来。 也在这个时候,她绝望的意识到,自己是甩不开父母的,但她还得好好活着。 所以她拉了几个同学,用自己手上攒的钱,创办了公司。 五年过去,她用自己的努力和真诚,在城市里闯出了一条血路。 公司的生意越来越稳定,并蒸蒸日上。 也是这一年,她同时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二道光和人生的至暗。 她被一个年轻的小伙告白了,小伙比她小三岁,但为人真诚阳光,就如天使一般滋润着她枯寂的心灵。 她自知不配,多次拒绝,但小伙不但没有放弃,还穷追不舍。 并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所有的自卑和在意的一切,都不是他和他的家人在意的,他愿意用他往后的余生,陪她治愈原生态家人给的一切伤痛。 他拿真心换真心。 杨招娣心动了。 …… 同时,父母打来电话,说弟弟要结婚,要她拿二十万出来给弟弟建新房,她不愿意。 但想借此机会和父母谈判,索性一次把钱给足,从此以后,不再来往。 历经十多年,杨招娣终于回到她出生的小山村。 大爷和大妈看到她皆是一脸嘲笑,说她在城上班就是靠卖。 是个不干净,没人要的女人。 对于农村的这些闲言碎语,杨招娣早就能做到无视了。 在她眼里,这些一辈子没出过山的邻居,都是一些文盲和愚昧的无知者罢了。 不管他们怎么说,她都不会往心里去。 但当父母吃着用她的钱,买来的饭。 穿着她的钱,买来的衣服。 用着她的钱,买来的家电。 又当着她的面,也这样破口大骂时,她崩溃了。 她试图谈判,并给了弟弟五万元,只要求从此不再来往。 却不想,父母假装同意,劝她在家留宿一晚时,偷偷给她下了药。 第68章 想要给你的承诺 当晚,杨招娣被卖给了村霸当婆娘。 她妈妈收了五万彩礼。 等她醒来时,人已经在深山的牛棚里,不管她如何喊破喉咙,也无人得知。 村霸一开始饿她三天,并把她当家禽一样的用铁链锁住。 任由她在牛棚里吃喝拉撒,与老鼠、蟑螂、爬虫,以及各种排泄物为伍。 她绝望,她挣扎,甚至还向村霸求饶,都无济于事。 村霸就只告诉她,什么时候有了孩子,就什么时候放了她,否则,她一辈子也出不了牛棚,离不开锁链。 她说:“你给了我家多少彩礼,我用十倍还你。你现在做的这些是违法的,我们并没有公证过结婚,不算数。” 村霸说:“你妈收了我的彩礼,我们就算结婚,那些什么公证不公证,不重要,等你生了娃娃,我可以带你去补,至于你说拿十倍的钱还我,哈哈哈,我们结婚了,我们是夫妻,你的钱就是我的钱,还用得着你还吗?” 之后,村霸又用照相机,给她拍下数不清的果照。 肮脏、丑陋、不堪入目的果照。 他威胁她:“等以后有了娃娃,我就算放了你,你也得听我的,不然,我就把这些照片,全部公布出去。” …… 半年,杨招娣被村霸折磨了半年。 同时也因为她消失半年,公司生意一落千丈,小伙急得满世界找她,一开始皆音讯全无,就连警察去了五趟山里。 也全是下落不明。 最后小伙学聪明了,他假装跑山货的老板,硬是在杨家山蛰伏了近三个月,才在牛棚里找到了杨招娣。 那个时候的杨招娣,已经被折磨得没了人形。 眼神空洞又绝望。 早就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又志得满满的高知女强人了。 …… 看到这里,沈秋深吸了口气,将档案和数不清的照片,全部塞回牛皮袋。 周吾知道这份档案很压抑,但他想让沈秋看完。 “不,我不想看了,我知道是什么结局,小伙说服她,并帮她报了警,替她处理相当事宜,而村霸只是犯了拘禁、殴打和镪煎罪,他们又仗着本地的人文风情的因地制宜,最后只判了十几年。” “可十几年对那种人有什么用?等他出来,只会有更疯狂的报复。所以杨招娣在自己亲弟弟处心积虑,还想再敲诈她一笔的时候,她反击了。” 她杀光了所有人,只为同归于尽。 周吾惊讶。 “你看过?” 她摇头:“在此之前没看过,但我能猜到。” 周吾点头,案宗确实是这样写的,但他没想到沈秋这么聪明。 “既然之前没看过,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她弟弟要敲诈她?” 沈秋眸色暗沉。 “任何情绪的爆发,它都需要一个节点,之前我有看到,她弟弟要结婚,虽然纸上只是片语,但我不傻,这一家子都是吸血鬼寄生虫,歹竹怎么可能出好笋?” 周吾点头,佩服她的推理。 “那他弟弟用了什么敲诈。” “那些照片,村霸给她拍的照片。” 其实杨招娣最后的情绪爆发,还有他父亲把她的照片,贴满了自己的房间。 一个亲生父亲,居然垂涎自己亲生女儿的果体,那是一种多么让人愤怒的绝望? …… “真聪明,但你说的还不是真正的结局,要不你再翻到最后面?” 沈秋摇头。 “不看了,我不想知道,我也明白你想让要我看这些的用意,对于她的遭遇,我感同深受,但又不完全一样,我妈妈她,没有抛弃过我。” 周吾抱了抱她。 “我知道,你母亲是本份人,我的用意,也不是让你去学她,而是让你去深思,深思这个世上比你不好的人有很多,在面对苦难的时候,我们要想的不是同归于尽,更不是用极端的方法去毁灭,而是要怎么去破局,明白吗?” 沈秋点头。 “我明白,杨招娣其实最大的不幸,是来自山里的愚昧和熏陶,这也是原生态家庭带给她的伤疼,但她最错误的判断,就是对自己所爱之人的不信任。” 周吾又惊讶了。 他是真服了沈秋的推理,和人性的拿捏,聪明到简直过了头。 …… “你居然没想过那个小伙,只是为了骗财骗色?” 沈秋瞪他。 “能疯狂寻她半年,还为她蛰伏三个月,这样的小伙,就算骗财骗色又如何?反正是我,我就认。” 周吾失笑,摸了摸她头。 “那可不行,她能信,你不能信,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的,是最愚蠢的人,哪怕是婚姻里的另一半。” 沈秋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不要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你吗?” 周吾低咳,但表情极为认真的对她说。 “是的。” 他不要她把命运交到他手上,他要她自己紧握自己的命运,终其一生,与他并肩而行。 “沈秋,我会爱你,敬你,尊重你,但你一定不能失去自我,这才是我今天,最想跟你说的,也是我想要给你的承诺。” …… 回去的时候,沈秋没有说话,周吾也保持着沉默。 但没多久,因感冒药的原因,沈秋在副驾,安安心心睡着了。 还能听到她细小的呼噜声。 周吾平静下来,低笑了很久,然后压低声音打了几个电话。 远处的086告诉陈度:“你们以后,可能得改称呼了。” 陈度傻笑着一张脸:“现在可以吗?” 高绢没眼看的又给了他一拳:“以后,以后,你是不是傻?” 张宝林摸着下巴,默默在想,他不要以后,他要现在,不然那些堆积如山的报告怎么办? 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 唐傲让自己的助理,把电话打到了赵中良手上。 赵中良搞清了来电是谁后,脸色都变了。 立马伏低做小,表示自己不会再去送彩礼,但随后又试图和唐傲搭线。 他远道而来,又故意踩红线,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助理骄傲道:“让你见唐公子,你还不够格,但你必须牢牢记住,唐公子要的人,你不能碰,否则,捏死你就和捏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赵中良很恼火的挂了电话,回头就让人给他订了一张,回成都的机票。 …… 而沈肃清还在永乐园做着他的美梦,心里计划着一百万到手,他要怎么花才能花得完呢。 妈妈也几个小时里想清楚了。 她找到沈肃清:“把秋秋嫁给赵中良这件事,我不同意。” 沈肃清脸色大变:“为什么不同意,之前不是说好的吗?” “我找人查过他了,他不干净,秋秋嫁给他,不会有幸福。” 沈肃清在心里咆哮,要什么幸福,她固执的走上一条不归路,就注定要成为豪门抢夺的玩物,与其那样丢人现眼,嫁给赵中良,简直就是绝配。 “你找谁查的他?” “于亮。” 沈肃清没好气:“他一个小小片警知道什么,他的话你也信?” 周琳板着脸:“我信!” 沈肃清气得一个倒仰,索性不再管周琳,为防夜长梦多,立马去外面给赵中良打电话。 催他赶紧把彩礼送来,只要他收了,那这事就板上钉钉了。 可电话怎么就打不通了呢? 一直都无人接听。 第69章 妈妈还是在乎她 到了永乐园,周吾把高绢几个叫来。 看着还没睡醒的沈秋,轻声叮嘱他们三个。 “别吵醒她,让她继续睡,等她醒来,再让她好好吃东西。” 高绢几个点头如捣蒜。 家人们,谁能想到啊,接了活儿,活儿目标竟然就是未来的小大嫂。 这以后,必然是要打起百分之三百的精神来照顾的。 周吾走了。 高绢几个小心翼翼,把沈秋抱回了房间。 …… 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沈秋确定这是自己的房间后,也没惊动任何人,只是看了看手机,居然发现于亮有五个未接电话,张涛有十七个未接电话。 剩下的便是安然家的未接电话。 她想她这一天天,还挺忙。 再看短信,于亮发来:“看到后请回电。” 张涛发来:“醒了请回电,什么时候都可以。” 她想了想,便打给张涛。 …… “醒了?”张涛声音很清脆,仿佛一直在等她电话,所以连觉都没睡。 “嗯,感冒药的副作用比较牛比,让你担心了,很抱歉啊。” 张涛不喜欢这样的客套和生疏。 “不用说抱歉,明明是我没做好,害你得了重感冒,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秋动了动手和脚,又咳了几声,吸了吸鼻子。 除了还有些嗡声嗡气,她感觉病像好了一半。 “舒服多了,明天咱们开始排练吧。” 张涛松了口气,只要她是安全的,他就放心了。 “好,那明天上午我来接你。” …… 放下手机,沈秋想了想,还是明天早上再给于亮去电话吧,感觉肚子有些咕咕叫,便准备自己下楼去煮碗面。 她这里刚架上锅,把水倒进去,高绢就来了。 “你怎么还没睡?” 沈秋惊讶,看着高绢连睡衣都没换。 高绢心想,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惊心动魄的,谁还睡得着啊。 “准备睡了,但听到动静就起来看看,你是饿了吗?让我来。” 高绢挤开她,笑眯眯的。 “煮面我最拿手了,你想吃清汤的,还是酸辣的,又或者猪油干拌面?” 沈秋回笑,乖乖在餐桌前坐好。 “清汤的吧,你也来一口?” “行啊。”高绢背对着沈秋,脑子飞快的想,要不要套一套她的话? 感觉从她嘴里说出肯定两个字,一定会很刺激呀。 …… 沈秋盯着高绢后背,用手撑着下巴,眯起狐狸眼。 “绢姐,你们其实,也不算普通人对吧?” 高绢心里一咯噔,心想自己还没套话呢,她就已经主动开口了? 啧啧啧,未来的小大嫂,智商果然不是盖的。 “这话怎么说?” “我记得出门的时候,你们是跟在我后面的,但后来我被人带走,你们一个都没出现。” 高绢眨眼,是了,头儿今天没易容。 很好,他们全死在了头儿手上,无一幸存。 “哈哈,让你猜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沈秋失笑,所以之前她还想着,没人知道吴卫就是周吾,周吾就是吴卫,结果她才是那个大傻子么。 “咳咳,那你们和他,到底是一样的身份,还是?” 高绢回头给了她一个笑,利索地切了份葱花。 “很复杂,算是一样,也不一样,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是我们头儿。” 明白了。 这个话题打住,她只需要知道,周吾身后有个庞大的机构就行,说明他从业的危险程度,还没有她想像中那么高。 …… 同样没睡的陈度推了一把张宝林。 “小嫂子自己猜出来了,咱俩要不要出去,说一下诉求?” 张宝林给了他一个,你想死,但别连累我的表情。 回头躺床上,像死狗般的拿被子蒙上了头。 陈度撇嘴,骂了句:“怂狗。” 但怂狗阴侧侧的在被窝里给张涛发了条短信。 “忏悔报告的重点,是在忏悔自己的工作不够上心,明天就要,辛苦你了。” 张涛收到短信,就像打了鸡血。 立马回了张宝林一个:“ok,保证让你满意。” …… 第二天,孔夫子一如既往的在给沈念读孝经。 唯独沈肃清脸色难看,如猫抓似的坐立不安。 至于妈妈,她已经去上班了,人并不在家。 看到她穿戴整齐,又要准备出门的样子,沈肃清叫住她:“你昨天是不是去见赵中良了?” 沈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没有,但你想把我嫁了的想法,还是早点歇歇吧,我不会同意的,你要真敢那么做,我就敢捅上新闻,让全国人民看看,卖女求荣的嘴脸长什么样。” 沈肃清气到跳脚,但他骂什么,沈秋已经不在意了。 她直接出了永乐园,去和张涛会合。 …… 路上的时候,她给于亮去了电话。 “昨天你找我?” 于亮急道:“是的,我听阿姨说,叔叔在给你安排相亲,她委托我帮忙查一查赵中良。” 沈秋微微惊讶,沉默时,就听说于亮说了自己的看法,还有他昨天来找过周琳。 “我感觉阿姨是听进去了,应该不会再给你安排了吧。” 沈秋抿了抿唇:“安排也没用,这是法制社会,除了我自己愿意,谁也强迫不了我。” 于亮松了气:“话是这么说,但你能和家人好好沟通,就好好沟通,更何况……” 他停了停,随后字字斟酌道:“更何况你还是个学生,属于未满十八的保护范围,只要你不怕,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别的忙我可能帮不上,但我可以努力给你家人普普法。” 沈秋失笑:“谢谢你于亮。” “不客气,我说了,我是把你当妹妹的。” 妹妹么。 沈秋不再言语,草草挂了电话,就在默默想,妈妈还是在乎她的。 不然不可能去找于亮。 …… 同一时间,这事也传到了沈爷耳中。 “赵中良?他居然敢越界?” 小谢低着头:“已经走了,听说是接了唐公子助理的一个电话。” 沈爷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你说唐傲是怎么想的?这么光明正大,他是享齐人之福吗?” 小谢不敢吭声,那样的人物,岂是他能随便置喙的。 “去给张家通个信,我到要看看唐傲想搞什么鬼。” …… 张父挂了电话,笑了数声,回头就给张丽打了过去。 如今的张丽正在适应自己的新工作,接到张父电话,也没东拉西扯。 “所以您说,这是沈爷故意放出来试探我们的?” “当然,人到了这个地步,谁也不想头上有顶佛压着,与其说试探我们,还不如说,他想试探唐傲。” 张丽咯咯的笑:“爸放心,我只做我的本份,任他有通天的本事,咱们张家也用不着怕。” 更不用被他牵着鼻子走。 张父一脸欣慰:“你懂得就好,以我看,这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唐公子也只是他的棋子。” 张丽瞳仁微变,深吸了口气:“我懂的,不该我知道的,我不会去打听。” 她对自己的定位一直很清楚,不管唐傲风流也好,棋子也罢,从今往后,她只要当好唐夫人,就够了。 至于沈秋么,她到是很替弟弟担心。 第70章 赐于如愿的情缘 赵中良的事,就这么过去了,除了沈肃清再也没人提起。 很快就到七月十五号,开始第一场晋级赛。 身体已经全好的沈秋光彩照人,这次在后台等待,她并没有和张涛一起写作业,而是一个人猫在边上和周吾通电话。 “我要上场了,所以你到底在还是不在?” 周吾看着五光十色的场地,卖了个关子:“那你想我在,还是不在?” 沈秋红了脸,轻轻啐了一口。 “爱在不在,我才稀罕,挂了啊。” 周吾低笑,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像陷入爱河的傻子,努力让自己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她的身影。 …… 086发出几声啧啧:“073,我感觉你现在已经不适合工作了,因为你的脑子里,现在充满了黄s废料。话说这春天都过去了,你是晚熟品种吗?” 前一秒还嘴角上扬的周吾,下一秒脸色铁青。 “看样子,你的皮真的很痒!” 086嘶哈:“我错了,我深刻检讨,我不过就是在提醒你,如果确定,就该往上提交报告了。” 周吾脸色更加难看,捏了捏拳。 “她满二十了吗?” 086拉长脸,露出夸张又惊讶的表情:“对哦,这是个麻烦,但以你的级别,可以特殊对待吧,搞不好就同意了呢?” 周吾深吸了口气:“闭嘴,再叨叨我就强制你放长假。” 这怎么行? 他已经立志要当见证人了,并且还准备,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大喜的时候,把手上的这些“证据”,全都剪辑剪辑,当成送给他们的惊喜大礼包。 …… 这时,报幕已退场,灯光向出口处聚拢。 人未到声先来。 中低音的清唱和空灵,瞬间钻入所有人的耳膜。 “左手握大地,右手握着天…………” 董老屏气凝神,嘶哈的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一瞬。 辉哥更是满目惊艳,他低呼:“这是4,要超高音吗?” 梦娜嫉妒的垂下眼帘,她已经收到消息,不能再给她设置关卡了。 阿妹一如既往的喜悦,捂着嘴用心聆听。 这是要一飞冲天啊。 …… 随着把时间光匆匆兑换成了年,沈秋入场。 她一身白衣素服,长发披肩,任由流苏和银铃在发间摆动,让她宛如误入人间的仙子。 直到她在场地中间站立,并从低4飙到越高音6,辉哥忍不住的带头鼓掌了。 “这音域,这音域,绝了!” 董老朝他嘘了一声:“别吵,这还不是顶点。” 阿妹跟着点头,她听出来,绝对还有比超高音6还要高的部分。 …… 没错,当年原唱登台,自此以后,再也无人能超越。 而左手指月这首歌,并不是在超6就止步,而是在最后直飙国际b5。 导致很多年,都没人敢翻唱。 沈秋敢这么大胆,那是她真有,也是真能,只不过上辈子活得低调,又疲于生活的奔波,所以她不敢,也不能,像今天这样,去展示自己的。 她握着话筒,眼波流转,最后定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 那里坐着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五官圆润,嘴唇丰厚,十分陌生,可唯独那双眼睛,璀璨过舞台上所有的聚光灯。 她会心一笑,眼中如划过万般情愫,缓缓唱道:“那是我,啊啊啊。” 而周吾的心,随着她的声音,瞬间发麻发颤。 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笑出了声。 原来,不管他易容成什么样,她始终是能认出来的。 哪怕隔着山海,隔着日月,她也能一眼定……周吾。 …… 同时登台,负责伴乐的张涛,只感觉自己不管听她唱了多少遍,他全身的血液,都会因她的声音而沸腾。 那空灵到仿佛能酥麻到骨子里的情,让张涛呼吸有些急促。 也在刹那间意识到,沈秋今天的演唱,已堪称完美! 她把情愫揉进去了。 可,是让她把情愫揉进去的,是谁? …… 一曲唱罢,随着最后的:你是我,无二无别。 沈秋放下话筒鞠躬,再抬头。 她先是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周吾,最后才定睛在董老辉哥和阿妹脸上。 至于梦娜,她是一眼都没看。 如果可以,她今天都想送她一首《罗刹海市》。 能感觉到的梦娜,脸都发绿了。 辉哥最先说话:“你最后那个音,是不是飙到了b5?或者说比b5还要高一点,已经达到了6?” 沈秋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还没到6。” 董老激动的连说三个好:“你的音域很广,非常广,孩子来我的音乐室吧。” 这猝不及防的当台挖人,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 反应最快的是辉哥,立马接道:“董老,她的音域更适合流行歌曲,来我这里才是最合适的,您就别和我抢人了。” 董老瞪他,开启了唇枪舌战。 只有阿妹谦虚的说:“我要不起她,她将来的成就,绝对会超过我。” 要不是主持人看董老和辉哥,都快要骂粗口了,估计他还不敢站出来调停。 而在两位泰山北斗的争锋相对里,所有人都意识到,这首歌的难、巧、以及无与伦比的动听。 随着最高分,也就是满分的落地,终于迎来了全场最热烈的掌声。 还在后台准备的陈棋和梁恬,也是一脸死灰。 哪怕她们今天有辉哥的原创,也深知在今天激不起一点浪花了。 …… “干爹,她这首歌,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梁恬在电话里告状。 声音委屈巴巴,充满不甘。 没来现场的沈爷哼了一声:“抬举你们,是为了让你们保住2和3,要不然,你们谁能比得过她?” 梁恬心里的酸泡骤然达到了顶点。 她咬唇呢喃:“知道了,谢谢干爹,但是干爹,这场比赛是您创办的呀。” 你就心甘情愿,把第一名让给不听话的沈秋么! 沈爷黑了脸,她手里捏着唐傲,他还有什么心甘不心甘,情愿不情愿。 “能唱唱,不能唱给我滚回来。” 电话挂了,梁恬的脸扭曲到几乎变了形。 …… 舞台下的郑经国和付琳,再一次以错失重宝的表情,走出了演播厅。 “这笔买卖,真心亏到了姥姥家,何书记那边,你还能联系吗?” 出来吸了口新鲜空气付琳,她这会已经平静下来了。 默默看了眼仿佛还没死心的郑经国。 “你消息落后了,她现在身后站着的,不单单是何书记,还有燕京的唐公子,你确定,你还能再算计?” 郑经国瞪大眼:“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一直没有告诉我?” “告诉你又如何,你还想搭她这条线,去靠一靠唐公子吗?” 付琳低笑,满目嘲弄的又道:“痴人说梦。” 郑经国彻底黑了脸,越发感觉自己痛失了上百个亿。 …… 而沈秋这里,接到了周吾电话。 “又认出我了。”他不是疑问句,而是笑中噙着宠溺的肯定句。 沈秋露出一丢丢小得意:“那是当然,以后有空你能不能也教教我。” 周吾轻哼:“学它干什么,好好唱你的歌,写你的作业。” 而沈秋再次红了脸,输人也不输气势道:“技多不压身,你就说教不教。” 周吾失笑,轻轻关上车门,看着不远处的演播厅。 “你想学,我就教。” “那你还废话什么,讨厌!” 周吾发出一声低笑,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废话什么,但就是想听她说话,听久一点,再久一点。 就像她唱的,月光中,你和我,赐于如愿的情缘。 第1章 心好痛 工作一天,沈秋推门回家,就见嫂子邱芸岚和侄儿沈念,围坐在爸爸沈肃清身边,欢声笑语的说着。 “这辆车月供1200确实不贵,爸每个月退休金5000,扣除爸爸每月的药钱,爸每个月还能剩2300,够花了。” “对呀,到时候我拿1000,剩下的给你和念念当零花钱。” 沈念欢喜到满眼放光:“真的?全给我?每个月都有?” 沈肃清笑骂:“想得美,你妈刚回来没工作,给你妈1000,剩下的300给你。” 5000块钱,三个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 沈秋眉头轻蹙,很快就听到妈妈在屋里啜泣。 她准备移步,就见沈肃清仿佛这会才发现她回来,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 “回来了,去告诉你妈,她今天必须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否则,这日子就别过了。” 沈秋咬牙,冷冰冰的看向邱芸岚和沈念。 母子二人同时退缩,躲到了沈肃清身后。 见状,沈肃清怒斥。 “你看他们做什么?我自己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 沈秋漠然,回屋找妈妈。 妈妈早已哭红了双眼,看她一眼,又委屈又倔强的偏过头。 “你爸想买新车,说是他这辈子还没开过二十万的新车,想在死之前过足瘾,我不同意,告诉他家里没钱,他就说要分家。” 沈秋默然,给妈妈倒了杯温开水。 递到她面前。 “分家就算了,离婚吧,以后我养你。” “你养我?怎么养?你自己一个月才6000,还要还车贷房贷……” 沈秋打断:“车贷房贷,是我想贷的吗?是给我的吗?” 妈妈呆滞。 …… 确实!她不曾拥有! 当初,是沈肃清想要买车,找了个借口,说沈念快要上小学了,家里没个代步车,接送沈念不方便。 于是,用沈秋名义买了辆二手本田,8万,做了5年分期,前几年刚刚还清。 没多久,沈肃清又说,沈念快要上初中了,得提前给沈念准备婚房,于是又用沈秋名义,给沈念在开发区买了套期房,月供2800。 这些钱,都是沈秋出的。 至于为什么要用沈秋的名义。 一是因为沈肃清和妈妈年龄大了,沈肃清又中过风,有脑梗心梗,所以做不了任何贷款。 二是沈肃清怕自己死了,没人管沈念,所以想让沈秋养着沈念。 想到这,妈妈又喃喃:“那房贷还有2800呢,剩下的钱,除了养活你自己,还能养活谁。” 沈秋嗯了一声,眼帘低垂。 “咱娘俩,一个月花不了3000吧。” 确实花不了,沈秋很省的,自从家逢大变,她十六岁便缀学打工养家,上下班全靠走,早饭在家吃,中饭从家带,严格规律自己每个月的零花钱没有超过200。 她所赚的,都上交给了妈妈。 并且真要算的话,妈妈自己还有4500的退休金。 她并不是,指望着沈肃清才能活。 …… 妈妈苦笑,懂了她的意思,她不想要沈念了。 养不起,也太累。 “是花不了,再加上我的退休金,咱娘俩还有富余。” 那么离还是不离呢? 对沈秋来说,她早就想让妈妈离了,沈肃清这个人,实在是自私凉薄。 不值得! 以前没劝,是因为哥哥和嫂嫂锒铛入狱,一个被判无期,一个被判24年。 一是留下嗷嗷待哺年仅1岁的沈念,二是沈肃清因为这事诱发脑梗心梗,中风偏瘫无人打理。 如今……24年过去,嫂子刑满释放。 沈念长大,沈肃清也早把身体调养好了。 沈秋觉得,该劝离了。 也该抽身了! 妈妈这辈子,为了沈家的三个男人,活得又苦又累。 做为女儿,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 透过房门,沈秋仿佛能看到客厅里气色红润的沈肃清,以及成年的沈念。 这24年,说漫长也漫长,说不漫长也如同白驹过隙。 按道理沈家的苦,都应该到头了,可这人心啊,却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越来越膨胀了。 先是沈念,他吵着要电脑,要果子16,要名牌衣服,要ps5,要任天堂…… 然后就是沈肃清,说什么快活到头了,女儿终究是别人家的,只有儿媳妇千好万好,死了也要埋在沈家。 他想要沈秋滚,滚得越远越好。 排斥、厌恶、辱骂……轮番上演。 至于这24年,沈秋付出了什么,统统不重要。 沈肃清说:我是你爹,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 这磕磕碰碰的24年…… 累,是真的累。 不痛不痒的累,周而复始的累,今天一出,明天又一出,吵完又哄的累…… 但就是这种累,好像能把人的精气神全部抽空。 然后……让人无声无息地死掉。 …… “商量这么久,够了吧?快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沈肃清又在外面喊。 “还有沈秋,你别乱打什么主意,新车我和你嫂子已经看好了,月供1200,我沈肃清买得起,用不着你沈秋掏一分钱。 你赶紧去找个人结婚,别再赖在这个家里,吃我的,花我的,天天啃老,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沈秋双眸一寒,还来不及说话,妈妈就先炸了。 她替沈秋打抱不平。 “秋秋什么时候吃你的喝你的了?她16岁就开始缀学养家,她的工资全花在这个家里,到现在整整24年,她啃什么老?又啃了你哪门子的老?沈肃清,你还有没有良心?” “嫌她丢人,她哪里丢人了?” “砰” 沈肃清一脚踹开房门,恶恨恨的盯着沈秋和妈妈。 “你闭嘴!我没良心?那是谁把她养大的?” “你养大的?真是笑话,你年轻的时候打牌赌博,欠一屁股帐,两孩子饿得嗷嗷叫,是我的工资养活了他们!” “还有二十年前你中风,躺在icu等着钱救命,是我到处借钱,也是我和秋秋拱着屁股还债。” “更不要忘了,你这条命还是秋秋救的。” 沈肃清就没为这个家,做过任何贡献。 这是事实,沈肃清有些心虚。 但他又不愿在儿媳和沈念面前丢人。 他觉得他是个男人,男人就不能窝囊。 更何况今天钱已经分出去了,新车也看好了,他想讨新人笑,不想看旧人哭。 “她救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我是她爸!还有你,说好了不翻旧帐,你又翻,周琳,你不要以为我是真的怕了你。” “以前的事全部扯平,你现在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以后咱俩各过各的,谁也别管谁。” 这时,沈念在外面漫不经心:“姑姑确实该嫁人了,我同学听说我姑姑40多岁了还没嫁人,都笑话我。” “沈念!你给我闭嘴!这全天下谁都可以笑话你姑姑,唯独你不可以!你忘了是谁把你带大的吗?又是谁不准你姑姑嫁人的吗?” 妈妈气到全身发抖,推开沈肃清回到客厅指着沈念。 “是你沈念,不准你姑姑嫁人,也是你姑姑亲手把你带大,没有你姑姑,就没有今天的你。” 这孩子,这孩子…… 怎么可以如此没良心呢? …… 10年前,沈秋谈了个不错的对象,叫于亮,公职人员,都要谈婚论嫁了,沈念跳了出来大吵大闹,抱着沈秋哭。 “姑妈妈,你不要我了吗?我不想姑妈妈嫁人,我也不想姑妈妈给别人生宝宝,姑妈妈,你能不能等我长大,等我长大,我就给姑妈妈养老送终。” 当时沈秋还没说什么,沈肃清先替沈秋笑了,说沈念有良心,靠得住,他很欣慰。 以后啊,就让沈秋把沈念当半个儿。 还说,他感激沈秋为这个家做的一切,女儿没白养,是天底下最孝顺的。 可说是一套,做是一套。 现在都说,沈秋该滚了,他们嫌丢人。 …… 妈妈指着沈念火冒三丈。 沈念吓得往邱芸岚身后躲。 “我现在有妈妈了,不需要姑姑再当我妈妈了,我妈妈回来了。” “你!你!” 多忘恩负义啊。 白眼狼也不过如此。 妈妈气到说不出话,目光在沈肃清,邱芸岚,以及沈念身上流转。 她忽然觉得,这个家,这些人,丈夫、儿媳、孙子,都很陌生。 一口腥甜卡在她喉咙,不上不下,最后终是无力的喷了出来。 沈肃清吓坏了…… 邱芸岚吓懵了…… 沈念吓傻了…… “不就是想买一辆二十万的新车吗?又不是花奶奶自己的钱,怎么就吐血了呢?”沈念说。 “对啊,我要我自己的钱,你吐什么血?大不了不要了嘛。”沈肃清说。 唯有沈秋,心好像破了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风…… 她,好痛! 第2章 请送我归西 沈秋把妈妈送到医院,手术室外,沈肃清、邱芸岚、沈念,就像无头苍蝇般六神无主。 唯有沈秋知道,这三个人,她哪一个都指望不上。 冷静的听完医生叮嘱,准备回家收拾东西,再马上回来办理住院,却不想路过长平大桥,忽起大雾。 雾气浓如滴水,能见度为零。 不得已,沈秋只能把车停在路边,沿着桥岸摸索着。 可忽然……眼前一花,如斗转星移,目光所及的一切,都仿佛做了旧。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曾生活了半生的家,居然近在咫尺。 宛如缩地成寸。 这是怎么回事? 她穿越了么? …… 错愕中,妈妈从家里冲了出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一模一样的泪流满面,一模一样的苍白憔悴。 唯独头发未白,华云盖顶,郁郁葱葱,好像从未老去。 她一眼看到沈秋,立马塞了一半东西给她。 “秋秋快走,你爸还等着钱救命呢。” 沈秋愕然,感受着手里的重量。 “什么救命?” 这会躺在医院等救命的,不是你吗? 妈妈跺脚,掬了把眼泪,只当她是吓傻了。 而她,必须打起精神。 “你哥和嫂子被抓了,你爸气到中风,走吧,我刚刚已经借到了5万,先救你爸。” 沈秋心里咯噔了一下,曾经被她消散在风里的回忆,瞬间重合。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变了,头发也长长了,就好像回到了16岁的自己,还留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 那是1998年的冬天。 …… 恍恍惚惚,沈秋又回到医院。 她看到所有的房子都很旧,医院后面的空地,也高楼未起。 零零星星,还有几个杀马特从沈秋身边走过,高声炫耀自己的手机。 翻盖的那种。 “秋秋,快点跟上。”妈妈喊她。 她垂帘,浅浅应了一声,加快速度的同时,思绪又忍不住飘飘荡荡。 她到底是重生,还是穿越? 如果是重生,现在的她,还想救沈肃清吗? 不,她不想! 该孝顺的,她都孝顺过了。 浅薄的父女情,早在磕磕碰碰的24年里,消磨殆尽。 如今,她唯一心疼的,只有妈妈。 她的妈妈,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不应该呆在沈家,被磨搓到身死魂消。 …… 眨眼,到了手术室门口,妈妈叮嘱她看好东西,若人推出来,就让她跟着去病房,至于她,得急着去缴费。 沈秋胡乱答应,然后守着东西,坐在长椅上。 长椅冰冷,且如寒石。 她清楚记得,24年前,安城人民医院,来了很多实习医生,沈肃清被抢救过来后,因没钱住icu,所以被安排到了重症病房。 前三天,不知道是实习医生太过马虎,还是太过认真,前前后后,开了五、六次抽血检查。 每次100毫升。 让沈肃清在鬼门关徘徊了三天,直到她发现并阻止,才把人救了回来。 所以,沈秋来来回回想,他没了,她和妈妈日子会很好过的吧。 也没人会说是她害死了沈肃清的吧。 毕竟她现在还小,才刚满16岁。 她懂什么? 什么都不懂呢。 …… 这时,有人踩着坚定的步伐,踢哒踢哒走到她面前。 “你叫沈秋?” 她抬头,错愕的眼里浮现清明,定定地起身,望着来人点了点头。 “是我。” “你妈妈呢?” “交费去了。” 于亮颌首,心里暗暗惊叹,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大大的眼睛,花一样的唇畔。 沈秋心想,可不嘛。 原来他和她,认识的还挺早,可上辈子过得匆忙,她居然都忘了。 今天的他,才22岁,穿着制服意气风发。 怪不得后来,她和他要谈婚论嫁时,他还常常笑,说只有16岁的小姑娘最可爱。 …… “行,你们来了就可以了,告诉你妈妈,等你爸没事了,还需要来公安局录一份口供。” 见她微微蹙眉,于亮又缓和道:“你哥和你嫂子的事,没有牵连到你们,别怕,只是例行公事,问个话建个档案,懂了吗?” 沈秋压住汹涌的思绪,低眉垂帘:“懂的。” 于亮叹息,看了眼手术室,又看了看她:“别怕,你爸送医及时,应该不会有事的。” “嗯。”沈秋低头,心想她没怕。 因为怕这种情绪,永远都是后知后觉的。 于亮只觉得小姑娘懵懵懂懂,家里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着实是可悲可叹,但能怪得了谁? “行了,我还要回去写报告,你好好照顾你爸,记得把我刚才的话,告诉你妈。” 沈秋点头,无意再多看他,但在他走时,沈秋下意识摸了摸兜,发现身上并没有手机。 这才问了他一声:“现在几点了?” 于亮抬起手腕:“7点45。” “谢谢。” …… 出了医院,于亮停顿了一下。 “小姑娘肯定是没来得及吃饭,饿了。”随后他又笑,自己管得也太宽了,片刻后,他回了单位。 而沈秋这里,妈妈找了过来。 “还没出来?” 沈秋摇头,她早就忘了沈肃清是几点推出手术室的。 但因为于亮,她记得今天的9点08分,南桥宾馆会发生一次大规模火拼。 而这火拼还是她嫂子邱芸岚报的点。 因此邱芸岚算是立功。 二审她判了24年。 至于她哥哥沈楠,因为贩卖量大又私藏枪械,报不报点,都不会影响他的无期徒刑。 …… “妈,刚刚警察说,爸爸手术后还需要观察,我回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妈妈一脸死寂,就好像眼泪哭干了,整个人都无精打彩。 “好,锅里还有剩饭,你炒个蛋炒饭吧。” 沈秋嗯了一声,快步走出医院。 她并不想回家,而是想去南桥宾馆。 因为比起重生,她更想回到过去,过去的妈妈还躺在医院生死未卜。 24年的同甘共苦,她放不下,也舍不得。 她想回去。 回去! …… 同时她还在想,若人生是个定数,穿越也好,重生也罢,对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不外乎还是被迫缀学,打工赚钱养家,以及养沈念那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她今天能在这里不管不顾,放任医疗事故,由得沈肃清去死,但她目前却没有办法,对1岁的沈念下手。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试试意外身亡。 若能穿越回去,她也算求仁得仁。 若没有,她今天死在南桥火拼,做为无辜的路人甲,妈妈也能获得一笔赔偿。 不算是死得毫无价值。 …… 打定好主意,沈秋就把目标放到南桥宾馆旁边的沙县小吃。 她记得,南桥店沙县小吃没有独立厕所,要洗手和上厕所,必须去南桥宾馆。 9点08分,她只要赶在9点前进了南桥宾馆,就一定会成为人质。 到时候,她只要偷偷说:我是沈楠的妹妹。 那些被沈楠和邱芸岚出卖的亡命之徒,就一定会送她归西。 第3章 南桥宾馆 “073,你是不是在南桥宾馆?” 被叫073的男人瞳仁微缩,简洁而有力道:“在,就是这里?” “没错,你找的很对,警方正在赶来的路上,你动作最好快点,10分钟后撤离。” 电话挂断,男人没有丝毫犹豫,脱掉保洁服,翻窗徒手往五楼攀登。 若此时有人在南桥宾馆后面,就会发现,有黑影像鬼魅般飞檐走壁。 沈秋便是这个时候溜进了南桥宾馆的女厕所。 她掐着手指等待骚动。 并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忆,曾经在网上看过的南桥宾馆火拼视频。 正确的说,是9点02分,收到线报的粉面仔准备撤离,他们分成两批,一批从正门途经大堂离开,一批从后门走消防通道。 但不知道为什么,9点08分,17名粉面仔通通撤回,并火速控制南桥宾馆,当场射杀3名人质。 随后和警方对峙到9点49分,经交涉谈判,他们释放了全部人质,但最后却点燃引线,将自己还有南桥宾馆炸为了平地。 沈秋想,她可能成不了那3名“幸运儿”,但她可以成为人质里的一员。 最后,轰的一声,化为灰烬。 只不过……她想在化成灰烬之前,尽量先用:我是沈楠的妹妹。 这样死了谁,警方更容易查到。 妈妈也能尽快拿到补偿。 …… 站在厕所隔间,沈秋身体靠着水箱,后背冒了冷汗。 她反复告诉自己,别怕,既然她能从大雾中走来,就能从大火中离去。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她这个人注定重不了泰山,但却可以选择自己,尽量不轻如鸿毛。 正冒着冷汗痴痴笑,耳边忽然传来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沈秋心想:我不好奇,谁这个时候闯进来,都是命里的定数。 只有她除外。 她就是来找死的。 …… 但没想到,下一秒门却被人用力推开。 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方方正正的男人脸。 来不及彷徨尖叫,男人转身就走,但又忽然停下,把头扭向她。 声音低沉:“你站在厕所干什么?赶紧回家。” 沈秋只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蹙眉:“你谁啊,知道这是女厕所吗?” 男人纹丝不动,表情理直气壮:“我是保洁。” 保洁? 啥时候宾馆里的保洁,从大妈改为年轻力壮的威武汉子了? 神金! “不可能,这是女厕所。”沈秋反驳。 “我说是就是,赶紧回家。”男人仿佛很急。 越是如此,沈秋越不想搭理他,反而脑筋极快的想,他或许是粉面仔中的其中一个。 套路电视总这么演。 再仔细看他,就感觉他特别像反派。 尤其是那双眼睛,狭长凉薄,眼尾泛红,说不出来的阴沉,和坏! “不行,我现在走不了,我在等人。”沈秋冷冷,又故意遮遮掩掩的挡住屁股,仿佛有难言之隐。 男人眸色暗沉,低声咒骂,但看她动作,又恍如灵光一闪。 只见他骤然消失,又倏然出现,手中多了一卷卫生纸。 量大,管够。 …… “先拿这个凑合,马上离开这里,我要锁门检修。” 沈秋表情抽搐,她会信了他个邪! “你先出去。” 总不能让她当着他的面擦屁股吧。 男人关门,低声催促:“快点!” 沈秋不屑,快你玛玛皮,反正都是要死的,索性一起投胎好了。 她故意把卫生纸放手上叠了又叠。 有些度日如年。 却不想男人一个劲的在外面催:“快点,磨磨叽叽的,人家吃屎都比你快。” 靠! 她是来找死,不是来吃死。 “纸不够。” “你屁股是用来糊墙的吗?” “我手抖,纸掉坑里了。” “那就别糊了,赶紧出来。” “我不,你到底是谁,这是女厕所。” 沈秋用力顶住门,防止他推,决绝又淡然。 想她活了半生,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 真是荒谬! 男人再次咒骂,果然来推门,但沈秋堵着,他一下没推开。 半秒错愕,男人脸黑得仿佛能滴水。 “你特么,是想找死吗?” 对了,对了,就这口气,就这态度,他果然是粉面仔。 “废话,来厕所不找死,找什么,你快走,再不走我就喊了。” 沈秋心想对啊,她为什么不喊? 碰到这种事,就应该先喊为敬。 淡定是什么鬼,她就应该惊慌失措才对。 提气,正准备嚎一嗓子,猛地就感觉冲击波,直接将她拍到了墙上。 该死啊! 好痛。 连哼的时间都没给,电光火石,就见男人一掌劈向她。 玛的! …… “砰” 沈秋在爆炸中醒来。 只见两百米开外,南桥宾馆轰然倒塌,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浓烟、火海。 她坐在街头,懵了,傻了,脑袋一片空白。 “为什么,混蛋啊!” 而此时,听到巨响的人民群众,纷纷向南桥靠拢。 他们好奇,他们惊讶,他们想看热闹。 急行的人群中,男人和所有人背道而驰,他挂着一脸那管身后巨浪涛天的冷酷,接通了电话。 “东西不在南桥,你查一下沈楠的妹妹,天亮之前我要看到有关于她的一切。” 电话尽头很沉默。 足足过了三秒,才诧异道:“怎么回事?” “她刚刚在南桥宾馆女厕所。” “这么巧?” “我不相信任何巧合。” “知道了,我会马上安排。” …… 沈秋坐在地上深吸了口气,最后摸着钝痛的脖颈爬了起来。 随手抓住一个行人:“请问现在几点了?” “9点30,小姑娘家家的,别往前面凑,那么大的爆炸听不见啊。” 沈秋心里咯噔,怎么是9点30? 她明明记得是9点49分啊。 怎么提前了呢? 提前也就算了,她还没英勇赴死呢,赔偿金没了。 那混蛋,如果还有机会碰到,她一定先干为敬! 咔吧,脖子响了一声。 痛得她龇牙咧嘴,回头又想,不对啊。 那人一脸想投胎的样子,为什么要救她? 粉面仔可不会那么好心。 据她所知,24年前的粉面仔,都和缅北有挂勾,没得一个好东西。 难道他是卧底? 可如果是卧底,为什么要救她? 难道认出她是沈楠的妹妹? 沈楠的妹妹有什么好救的呢,沈楠自己就是个无恶不做的粉面仔,搞不好她还是帮凶,死有余辜。 她想不通,随着人潮汹涌,她不得不缩在角落,抱着头用力吸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警车、救护车、救火车蜂拥而至。 她感觉头不晕了,身体也没那么痛了,于亮又出现在她面前。 一脸诧异。 “你怎么在这?” 第4章 老天和我开玩笑 沈秋也很诧异,但看了眼于亮身上的制服,又了然的叹了口气。 “我来沙县小吃买东西。” “刚来?” “不是。” 沈秋想了想,把经过和于亮说了,但没说她是去找死。 至于为什么不隐瞒,她觉得没必要,活了半生,她早就活通透了。 她觉得自己啊,就属于那种光有美貌,但没有心机和智慧的蠢女人,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做一只清澈又愚蠢的傻狗。 反正上辈子,她也一直在装傻。 听她说完,于亮吓出一手心的汗,连忙抓住她的肩膀。 “你得跟我回去录份口供。” 录呗,在哪躲不是躲。 无非就是躲死不成,去公安局躲清静,懒得伺候沈肃清。 见她安静乖巧,又懵懵懂懂宛如小鹿,于亮终是放开了她,让她自己走。 随后他去打报告走流程,半个小时后,沈秋如愿以偿,坐在了审问椅上。 她有些兴奋,又有些坦然。 就好像绷紧的琴弦,松了,舒服了,无辜又无害。 …… 第一波人问完,第二波人来问,足足折腾了四、五个小时,才通知妈妈前来接她。 看到蔫蔫的沈秋,妈妈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娘俩疲惫不堪,又饥肠辘辘的回到医院。 沈肃清已经戴着氧气罩,躺在了重症病房。 他人未清醒,一脸死相。 妈妈双手捂着脸,声音轻颤:“不是让你回家炒蛋炒饭吗?” 沈秋盯着脚尖:“我身上的家门钥匙不见了。” 妈妈唔了一声,泪透指尖:“警察说你命大,被人救了,不然你让我以后怎么活。” 是呢,一天之内,妈妈经历了,儿子儿媳被抓,丈夫命悬一线,女儿又差点死于火拼。 灵魂稍微脆弱的,恐怕都得疯。 沈秋叹了好大一口气。 她想抱抱妈妈,但又知道妈妈不需要,以往的二十多年里,妈妈总能自己治愈,也讨厌拉拉扯扯,搂搂抱抱。 …… “沈念呢?”她问。 “还在你舅舅家。” “爸这边怎么说?” “还没脱离危险期。” “沈楠呢?” 妈妈咬牙,痛恨的偏过头,任由眼泪滑过脸颊。 “不知道,听说不是死刑,就是无期。” 沈秋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她有些昏昏欲睡,并且,被男人敲打过的脖颈,还在隐隐作痛。 那人下手真狠。 不要让她还有机会,碰到他! 但在睡着之前,她还在想,到底怎么样才能死得其所呢? 她是真的不想再重头开始了。 曾经吃过的苦,太苦了。 她不想再吃一遍了。 …… 次日凌晨。 一间酷似安全屋的房间里,响起了嘀嘀声。 待到传真机停止工作,救了沈秋的男人,把资料拿了起来,仔仔细细看。 约莫五分钟后,座机响起。 “073,她很干净,就是个普通的学生,刚拿到重点高中的通知书。” 男人嗤笑:“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啊。” 电话里的人笑:“谁说不是呢,一个废渣,一个学霸,命运弄人,也不知道经此一事,她还能不能上高中。” “关我屁事,比她可怜的人有很多。” 不值得同情。 男人冷酷,把资料丢进了碎纸机。 “你这个人,还真是无情,但你发现没,她长得还清纯,我决定以后叫她厕所妹妹。” 男人不怒而威:“你废话越来越多了,工作电话是用来调侃这些的吗?” 对面的人也不怕,笑了数声:“总要劳逸结合嘛,这下你放心了。” 男人哼了一声挂掉电话,他总觉得,世上没那么多巧合。 要买吃的,医院附近有很多,沈秋完全没必要舍近求远。 南桥离人民医院,至少三公里呢。 可偏偏查不出什么。 奇怪,太奇怪了。 …… 接下来,沈秋按部就班,像记忆中的一样,实习医生特别多,来观察了一波又一波。 沈肃清就像半死不活的大体老师,各种检查,化验,落在他身上应接不暇。 妈妈愁苦不堪,怕花钱,又要在医院和舅舅家两边跑。 沈念刚刚断奶,接受不了陌生的环境,吃也闹,睡也闹。 整整三天,妈妈瘦了十斤,整个人也更憔悴了。 至于沈肃清,因为抽血过多,全身上下都弥漫着死气。 沈秋一直袖手旁观,她觉得……沈肃清这样死,是他的福气,对她和妈妈,更是一种解脱。 可事与愿违,第三天下午,于亮代表警方来慰问了。 毕竟,沈肃清是在公安局中风倒地的。 和主治医生交流时,他无意中看到了验血单,惊讶的问:“抽100毫升血做化验,需要这么多吗?” 主治医生有些懵逼,一边拿起单子看,一边解释:“第一天是要的,要检查血常规、血糖、血脂、凝血功能、血红蛋白什么的。” 但看着看着,医生脸色就变了。 于亮脸色也变了。 …… “今天,昨天,早中晚一天三次?” 一次100毫升? 一天300毫升? 验血?还是换血?还是放血?还是要人命? 做为一名科班出身的警察,于亮比谁都清楚,人身上有多少血液。 像街头的无偿献血,身体健康的情况下,也只能抽取400毫升,更何况沈肃清,还是个中风倒地,不省人事的重危病人。 主治医生又惊又气又害怕,急忙拿着化验单去追责。 而于亮也因为这事,被耽误到了晚上,很快医院高层便下了通知,承认是他们的事故,做为赔偿,他们免去沈肃清所有的费用。 沈秋不得不感叹,上辈子她好傻,居然没能像于亮这样,向医院追责。 若是追了,上辈子她就不会被迫缀学,和妈妈一起赚钱还债。 所以说这人啊,还是要多读点书才好,不然脑子都不够用,只能笑脸朝天,道一声吃亏是福。 …… “谢谢你。” 沈秋诚心诚意道谢,但她不想感激于亮。 她烦他坏了她的好事。 于亮却松了口气,阳光明媚:“应该的,都是为人民服务。” 也是,他确实是个很高尚的人,要不然,上辈子,她也可不能答应嫁他。 可惜,她和他之间,除了沈念搅局,还有最重要的,是她家一贫如洗,拿不出任何嫁妆,终是让于亮父母打了退堂鼓。 直到现在,她仿佛还能听见于母,又尴尬、又纠结、又遗憾的对她说:“秋秋啊,于亮只是一个普通公职人员,工资不高。 这自古以来,两家结亲都讲究个门当户对。 你很好,但你不能让于亮扶贫啊。” 那个时候,于亮35岁,她29岁,所以她懂,没强求! 到最后,还是她主动和于亮提了分手。 可缘分就这么奇怪,这辈子,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于亮碰头了。 沈秋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想着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便没和于亮多说。 更别提故意去制造什么暧昧。 第5章 她很奇怪 半个月后,沈肃清出院,于亮又代表警方来慰问。 五十岁不到的沈肃清,在短短半个月里,苍老了10岁。 满头黑发,变得灰白。 脸上依然笼罩着大量死气。 主治医生庆幸地握住沈肃清:“恭喜啊,身为医生,我们是真诚的希望你不要再回来这里了。” 说完又和于亮握手,感激他及时发现,这才中止了一场荒唐的医疗事故。 最后叮嘱沈秋和妈妈:“虽然是出院了,但还在康复期,你们一定要精心照顾,并督促他多运动,否则偏瘫的左手和左脚,以后只怕使不上劲。” 妈妈拼命点头,脸上挂着诚挚的感激和珍惜。 毕竟沈肃清现在还年轻,离退休,还有十年。 倘若他不上班,全靠妈妈一个人支撑,是撑不住的。 唯独沈秋低着头一言不发。 …… 虽然现在没了医药费的欠债,可于她,又有什么改变呢? 沈肃清康复要一年,这一年单位给他停薪留职,妈妈要上班,要赚钱,要维持生活,沈念没有人带,沈肃清需要人伺候…… 最后,她还是需要缀学打工,补贴家用的。 于亮看她这样,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沈秋是个很安静,又腼腆的小姑娘,多好啊。 在如今这个浮躁的社会,如她这般性情的人,太难得了。 看久了,还怪可爱。 于亮想和她说话,故意放慢步伐。 “你爸没事了,高兴吗?” 沈秋毫无波澜:“不高兴。” 沈肃清死了,她才是高兴。 于亮不懂,很错愕:“为什么?担心你爸爸偏瘫的左手和左脚?哎,放宽心,只要你爸坚持做康复运动,一两年内,绝对会好的。” 沈秋呵呵,她不想惊世骇俗。 …… 看她不言语,于亮还以为自己说对了,看着她略显毛绒绒,又自然卷的鬓角,忽然就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留西瓜皮发型,而长出来的呆毛。 搞得他心痒难耐,特别想上手摸一摸。 哪怕给她捋顺了。 可回头一想,人家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多唐突啊。 他可不能当流氓。 为了掩饰心中的那片刻卑鄙,他在身上摸了摸,本想摸烟和打火机,却不想摸到他最喜欢的钥匙扣。 说不上是一时兴起,还是真有图谋,鬼使神差的,他把钥匙扣拿到沈秋眼前晃了晃。 “好看吗?公安局前段时间普法的时候发的,也送你一个。” 拿回去挂书包上会很好看的,他心里这么说。 沈秋却瞥了一眼,毫无兴趣的摇了摇头:“不要,我不喜欢这些。” 于亮被拒绝得猝不及防,脱口问:“为什么?” 回过神又急忙补救:“不是,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小姑娘,都喜欢这种毛绒绒的挂饰,既然不喜欢,那就算了。” 沈秋笑了一下,心想年轻的于亮真的很有朝气,可惜,她和他不是一路人。 …… 同一时间,来医院办事的073刚好看到这一幕。 他察觉对方是沈秋,立马将打开的车门,轻轻关上。 直觉告诉他,沈秋肯定记得他。 哪怕他现在戴了一副墨镜。 毕竟闯女厕所,又言之凿凿说自己是保洁的男人,少之又少。 她一个学霸,哪怕没有过目不忘,也应该刻骨铭心。 扬眉之时,正好看到于亮被拒绝,那蹩脚的掩饰,看得他都想说丢人。 泡个16岁的小姑娘,用得着那么小心翼翼么。 在他看来,沈秋可不是什么腼腆之人,相反,她胆子不光很大,还牙尖嘴利。 比如,她那天情急之下咆哮:“废话,来厕所不找屎找什么?” 073发出低笑。 出于职业习惯,又认真的看了几眼沈肃清和周琳。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沈秋像她妈妈,尤其是眼形和嘴唇,前者灵动狭长,后者娇嫩饱满。 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 很快,沈秋一行人,上了于亮的警车,073也因此收回视线。 却不想,收音麦里传来086的哂笑:“哟,差点撞上咱们的厕所妹妹了,虽然带了点哥特式风格,但纯,还是那么纯。” 073敛了表情冷哼:“你很闲?” 086故意哆嗦:“没有没有,我只是刚好在调试镜头和角度,做咱们这一行的,必须劳逸结合,是吧,是吧。” 073不置可否,但他忽然想到一幅世界禁画《雨中女郎》,戴着墨镜看她,沈秋这小姑娘,身上却确实笼罩着黑暗系哥特式风。 她很奇怪,说不上来的奇怪。 就像水与火,神圣和邪恶,黑与白,生和死,交织到一起,最后形成她。 真有意思。 …… 回到家,妈妈把沈肃清安排好,怕他冷,连电热毯都是提前开好的。 “秋秋,你去舅舅家把沈念抱回来吧,这半个月,你舅妈都快疯了。” 带断奶的孩子,谁带谁疯。 沈秋没说什么,步行去了舅舅家,和舅妈拉了会家长。 最后算好时间,背着沈念去了长平大桥。 她记得这里,很快就要发生一起严重的8车连环追尾事故。 但就是这场事故,成为了她上辈子命运的转折点。 她今天背着沈念,不是来找命运的转折点,而是来碰运气。 又或者说碰瓷! 碰死瓷! …… 这起事故的起因,是安城首富郑经国和付琳夫妇,在车辆行驶过程中发生了口角,路过长平大桥时,夫妻二人进行了拉扯。 郑经国急刹,导致后面8车连环追尾。 被撞坏的第3辆车车主出口成脏,讽刺付琳是小三,交通事故瞬间升级,变成了当街殴打。 付琳被打到流产。 上一世,沈秋就站在人群中间看热闹,懵懵懂懂被郑经国抓了壮丁,让她陪着付琳去了医院。 因此结缘。 …… 后来,郑经国和付琳为了感谢她,又知道她急需工作,便让她去了自己家的火锅连锁店上班。 一上就是24年。 从服务员做到领班,又到当了青云楼店长。 明面上说,郑经国和付琳是沈秋的老板,也是沈秋的贵人。 可在后来沈秋懂事之后,才知道,哪有什么贵人和机缘,郑经国抓她当壮丁,不过是因为,对她——见色起义。 甚至在蜜桃成熟时,郑经国还想要沈秋给他当秘密情人。 要不是那个时候家里负债累累,生活拮据,她又是要文凭没文凭,要一技之长,也没一技之长的初中毕业生。 也不会在碎银几两和保全自己当中,选择了和他们夫妇斗智斗勇20年。 …… 这一次,她心无旁骛,就想找郑经国碰个死瓷! 熟人嘛,反正他有钱,又是安城首富。 她和沈念两条命,怎么着也能赔个十来万吧。 盯紧了来往车辆,可随着一声急刹响起,砰砰砰砰…… 她终究还是慢了一拍,没能及时冲上前去。 心里正遗憾着,懊恼着,责怪自己反应真慢,却没想到,在第9辆车上,她居然看见了救她狗命的“搅屎棍”。 咦? 这运气碰得还是可以啊。 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第6章 一定是始乱终弃 “搅屎棍”戴着墨镜,小寸头长长了不少,看着有些潦草,但刻薄的嘴角和削尖的下巴,实在是让沈秋永生难忘。 她怒从心起,背着沈念,便要冲过去。 已经开始群殴的郑经国,突然眼疾手快地拉住她。 “哎,小姑娘,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先帮我把老婆送医院,我处理完这些事马上就来,钱给你,不够的话,她包里还有,麻烦你了。” 一模一样的剧情,一模一样的仓促…… 让沈秋黑了脸。 她像丢烫手山芋一样丢掉手里的钱,并甩开郑经国。 “你找别人,没看见我背着孩子吗。” 嘴角流血的郑经国呆了一下,又吃了别人一拳。 他就想,这小姑娘自己不就是个孩子吗? 怎么还有孩子了。 结婚也未免太早了吧。 付琳倚在围栏边上捂着肚子冷汗直流,痛苦的喊:“随便拦个车,先送我去医院。” 沈秋扒开拉架的闲人,再朝后方望去,哪还有什么“搅屎棍”、男人、墨镜、小寸头。 她用人格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眼花。 人去车空,不是他是谁? 玛哒,粉面仔都是狡猾的,敏锐的。 …… 她急的到处找,伸着脖子张望,最后还猖狂地爬上郑经国的宝马车车顶。 全然不顾有多么惊世骇俗,一心就想把人揪出来。 先干为敬。 已经躲远的073黑了脸。 骂骂咧咧:“她是不是在找我?” 收声麦中,086笑痛了肚子。 “真的是好巧啊,茫茫人海,哎?你们咋就……能常常碰到呢?” “碰到也就算了,从南桥火拼到现在,应该是过去了19天零13个小时27分,她怎么还记得你?” “队长,你对她来说,得有多刻骨铭心啊。” “哈哈哈哈……” “队长,镜头别晃,让我再看看,哎呦嘿,都上车顶了。” “背上背了个小娃娃,队长,你一定是始乱终弃了。” “去你玛哒。”073大骂。 摘了墨镜,关了收音麦,捏了捏拳头。 等他回去,他要让086变二师兄。 “真特么活见鬼!” 073非常肯定,沈秋那模样,绝对不是把他当救命恩人。 可这记心,也未免太好了。 一面之缘啊,就特么一面之缘。 她还能记得他? 车不能要了,先撤。 …… 人不见了,找不着了。 沈秋非常沮丧。 而被她吓到的郑经国指着她:“你你你,怎么还爬我车顶上了,后面有你家的车?” 沈秋脸色难看,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想解释。 跳下来准备扬长而去,姗姗来迟的警车终于到了。 其中,又有于亮。 “沈秋?怎么哪哪都有你?” 这话说的,反弹,顺便想煽他一耳光。 而郑经国就像磕了药,一把抓住她胳膊,朝于亮道:“她爬我车顶。” 于亮:“……你,你爬他车顶干嘛?” 沈秋深吸了口气,看了眼被抬上车的付琳,心想还是没能躲掉。 又和郑经国夫妇认了个脸熟。 …… “我看到我的救命恩人了。”她如实相告。 于亮惊呆! 沈秋在南桥宾馆逃过一劫,是他亲手办的第一个案子,也是他无疾而终,寻不到关键人物,最后被领导勒令定为悬案的刑事案件。 但刚才? “你确定?没有认错?” 沈秋笃定:“没有,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不然,多“忘恩负义”! 于亮点头:“那他人呢,在哪?” 沈秋耷拉着肩,有些替于亮的智商堪忧。 “他如果没拦我,我想我就赖上了,可惜,他耽误了我的时间,现在,人没了。” 她摊开手,很惆怅。 恰好这时,沈念在她背上醒了过来,看着自己被围,哇哇大哭。 换成以前,沈秋一定会颠吧颠吧,再温柔哄:不哭不哭,姑姑在这呢。 但现在,她置若罔闻,暗暗道:小子,你命大,咱俩都没死成。 …… 沈秋对于亮说:“我要回去了。” 魔音灌耳,于亮一时也没有别的想法,便对她言:“行,你先回去,若有什么事,我自会来寻你。” 意思就是,今天的事若和她有关,他处理完别人,再来找她录份口供。 沈秋不置可否。 郑经国多鸡贼的一个人,听了这几句,立马知道小姑娘和年轻警察是认识的。 立马不再多言,好几次偷偷看沈秋离开的背影。 婀娜多姿,步步生花,少妇也有少妇的妙。 最后忍不住问:“小警官,那是你朋友啊,多大了,怎么就有孩子了?” 于亮讨厌听这个,也认识郑经国,好没气道:“她才16,那是她侄儿。” 郑经国眼微微一亮,心想,原来是侄儿,那就对了。 长得怪好看,就是穷酸了点。 可穷酸好啊,漂亮的小姑娘不穷酸,哪来的有钱人倾情相助。 …… 沈秋背着哇哇大哭的沈念回到家。 妈妈隔着老远来接,一边颠吧一边问:“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 沈秋面无表情:“可能是尿了吧。” 比如:吓尿。 妈妈摸了下沈念的尿不湿,沉甸甸的,叹气道:“这东西好用是好用,但容易红屁股,最近在你舅妈家老用,估计是把屁股给尿疼了。” “回家打点水,给他洗洗,还是换尿布吧,省钱。” 沈秋不想说话,她心情很糟糕,但还是配合着妈妈,把沈念给伺候好了。 …… 娘俩一起在厨房做饭,沈秋道:“妈,你想过离婚吗?” 周琳怔愣,扭头看了她一眼。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这个时候去想离婚?” 沈秋眉眼都没抬,语气淡淡:“夫妻本来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没错啊。” 周琳脸色一沉,一巴掌拍向她后背。 “你九年义务教育,就学了这个?” 沈秋懒得喊疼,其实也没多疼,继续言语淡淡。 “不止,我还学了王宝钏和薛平贵,18年贫困潦倒,挖光了寒窑周围所有的野菜,后被天下男人推上神座,立牌坊,写传记,流芳百世,堪称楷模。” “所以,我亲爱的妈妈,你要当楷模吗?” 沈秋严肃又认真,倒是一下把周琳给问住了。 过了好久,她才扬起锅铲,同样神情淡淡:“你这书,读得还真好,高中还想读吗?” 沈秋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叹了口气。 “读吧。” 不读,难道还缀学打工赚钱养白眼狼么。 她做不到了。 还有既来之则安之,她也做不到,她还是想回去。 听说安城附近的燕云山修了条新栈道,又开始对外开放了,门票40,带人身意外险。 她想去看看。 第7章 书记来送行 这人啊,生来就苦,不如意十有八九,都是常有的事。 不纠结于过去,也不惧怕于未来,灵魂才算是真的强大。 1998年景区的人身意外险,赔付率并不高,但沈秋觉得聊胜于无。 因为她也怕,狗命就这一条,玩坏了,万一回不去,就真死的毫无价值。 “你想去爬山?”妈妈问她。 沈秋嗦了口面,点头:“是的。” “那你把沈念背上吧,我今天必须去单位报到,别把人往你舅妈家送了。” 沈念不愿,她是去找死呢,带上沈念算个什么事。 虽然前两天她已经做过了,但那是快死,只要成功,灰飞烟灭。 跳崖不同,沈念如果哇哇大哭,一定会坏她好事。 …… “不要,背上他我爬不动。” 妈妈叹了口气,默默把桌子收了,准备自己带着沈念去单位。 纺织厂女工干的不是轻松活,带上沈念,她会很辛苦。 看着妈妈仿佛被压弯的脊梁,沈秋心里很痛。 旧事重来,她还是没办法做到袖手旁观。 “算了,还是我带他吧。” 到时候把人丢给安然,让安然帮她照看半天。 半天后事成了,大家都一了白了,轻轻松松。 …… 照着记忆里的路线,沈秋寻到安然家。 安然正在一边烤火,一边看小说,看她来了欢喜不已,赶紧把自己看完的小说,通通递到她手上。 “这三部曲超好看,我全看完了,现在借你看。” 沈秋定定的看着她笑。 她喜欢安然,她出生好,命好,长得也很恬静,宜室宜家,后来活到40来岁,还和现在一样纯善可亲。 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 …… “等我回来再带走吧,上午我有点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带沈念半天。” 安然把拿来当装饰的玩具车放到沈念手上。 见他自己玩得不亦乐乎,便点了点头。 “行啊,但你要去干嘛呀?” “先保密,等能回来再告诉你。” 能字,沈秋说得极快,一跃而过。 安然神经大条也不细问,因为沈家发生的事,她都知道。 她的性格属于很善解人意的那一类。 “那你快去快回。” 几句话告别安然,沈秋便坚定的坐上城际快车,只花了2块钱,就到了燕云山。 …… 正值冬季,来爬山的没几个,售票员和护林员,全躲在背风处偷偷烧篝火。 看到她来还挺热情,招呼她:“是想上去看雾松吗?前两天冷,山顶上是挂了霜,挺好看的,不少人拿着相机上去了。” 沈秋点头:“是的,我想去看雾松,顺便绕到后山,去给家里人求个平安符。” 护林员冲她竖了竖大拇指,夸她有心,是个孝顺孩子,还问她知不知道去野道观的路。 沈秋说知道,别看98年这会,燕云山的野道观还不归旅游局管,但到了二零零几年,野道观火得一塌糊涂,瞬间便成了文化重点保护观。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加深售票员和护林员对她的印象。 …… 至于找死的地点,她准备放在望月峰,因为整个燕云山,只有那最险峻,最陡峭。 她认为,掉下去必死无疑。 斥巨资拿到门票,沈秋开始拾级而上。 一个人孤孤单单,仿佛穿梭在林中的山鬼。 而这时,被打成猪头的086,刚好坐在监视器前,他看到了沈秋。 嘴瞬间张大,非常惊讶。 “073,小魔女来燕云山了。” “嗯?”073也很惊讶,回头朝第一个监控点望了过去。 哪怕面前只有一堵墙,什么也看不到,但方向感极准。 “她来爬山?和朋友?” “不是,她一个人,看着有些恐怖。”086眯了眯眼。 他经过昨天和073友好的切磋,已经把沈秋彻底放心上了,并正式为她更名为小魔女。 073嗤笑:“你不是说,她很纯很好看,那有什么好恐怖的。” 086嘴角轻抽:“没开玩笑,这个时候,她一个人来爬山,看着不太正常。” 073垂了垂眼帘,默了三秒。 …… “有没有可能,她是想去野道观拜拜。”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我还是很想说,她胆子挺大,难道没啥好朋友吗?不可能啊,排查资料上说,她有三个好朋友,经常形影不离。” 说完,又摸着下巴嘀咕:“啧啧啧,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还真别说,歌挺好听。” 对于086的发散性思维,073早就习以为常。 他只是在想,沈秋真的,只是单纯的,去拜拜吗? 燕云那个牛鼻子老道,他用钓鱼执法,已经监控很久了,鱼儿现在都没上钩。 刚想说,别管她,086口气一变,瞬间凛然。 “073,鱼儿上钩。” 来了,终究还是来了。 073闪身而出,向着燕云山攀登。 …… 拐过一个弯,还有下一个弯,一直向上,仿佛永无止尽。 就像人的一生,数不尽的坎坎坷坷。 沈秋心想反正很累,如她,找个死都不容易。 “噫吁嚱,危乎高哉!”她大喊! 没别的意思,纯属有感而发,顺便放空大脑,省得临门一步又想退缩。 紧接着,又喊:“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换口气,走十步:“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歇一会,又走十步:“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背,直到侧身西望长咨嗟! 望月峰到了。 这段路刚好下坡,又陡又峭,两边万丈悬崖,风景极美,入眼都是霜白的雾松。 沈秋心想,狗命就这一条,死在这也算是风水宝地了。 反正据她所知,古往今来,死在这的,也算不计其数,她来凑个热闹挺好。 但没想到,身后忽然有人给她鼓掌。 “背得好,一个字都不差,安城哪个学校的呀?” 沈秋愕然,猛地回头:“谁啊?” 她怎么不知道,后面还跟了人? 不过转念一想,也挺好,会有目击证人看到她意外失足。 …… 来人拐过弯口,笑得一脸欣慰,可沈秋一眼就认出,他是年轻版的青莲居士,也是安城目前的一把手何书记——何无量。 她瞳孔震了震,心里喊了十万次卧槽。 要不要这么悚然惊闻? 她沈秋何德何能,找个死,还有书记来给她送行? 错愕中,何书记身后又走出三个人,纷纷用最和善,又最亲切的眼神看着她。 一人一句。 “江山代有人才出,我们安城果然人杰地灵,小姑娘问你话呢。” “像是个初中生。” “不对,我好像见过,你是不是叫沈秋啊?” 喊出她名字的人,不得不让沈秋,露出一个活见鬼的表情。 …… “你认识我?” 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哈哈大笑,朝何书记道。 “是她了,安城一中的,去年迎新会,她代表初三老生上台讲话,稿子写得非常深刻,很具有震撼力,当时我还问,是不是老师代写的,可林校长说不是,就是这孩子自己写的。” 言罢,他又看向沈秋,眼带希翼。 “高中考上了吗,是不是咱们安城重高?” 沈秋咽了咽唾沫,在脑海里回忆了片刻,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也属于她曾经的求学生涯里,最高光的时刻。 “考上了。” 她瞬间乖巧,立马权衡,今天运气真不错耶。 那就这样吧,何书记,以及三位不知名,后来连青云楼都没资格进的大领导们,再见了。 见证我沈秋穿越时空,为我证明,获得赔偿! 她巧笑嫣然,貌似激动,一脚踏空…… “我天!” “救人!快救人!” 第8章 狗男人 何无量脸色变了,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在他面前,失足摔下山了呢? 真是该死啊! 早知道就不该现身,吓到她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电话救人啊!” “是是是!” 沈秋沿着台阶滚啊滚,成功从防护栏滚落悬崖,她听到惊呼。 努力的很想维持微笑,以慰忌自己计划成功,但在身体失重的数秒,终究还是很难做到。 恐惧,忐忑,把死亡拉得极其漫长,仿佛数秒万年。 她不但没有走马观花,回光反照,也没想到妈妈,脑海里全是挥散不去的惊恐和疼痛。 …… 挂到树枝了,树枝打脸了,好像还撞到石头了。 手断了? 还是脚断了? 噗通! 一棵大松树,稳稳地接住了她。 她徜徉在大地母亲的怀抱里,目视蓝天,白云悠悠,阳光洒落。 疼痛迟钝,但绝不会缺席的蔓延全身。 一切,刚刚好。 ……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傻傻想到,若是不死,她残了可如何是好? 岂不是给妈妈雪上加霜? 完了完了,思虑不周,四十多岁全活到狗身上去了。 咬牙往身后望去,天果然无绝人之路,崖松的三米之下,是平台!平台后面,也许就是悬崖。 也就是说,她哪怕没有被崖松接住,今天也摔不死,只会摔残。 恐惧消退,沮丧漫延。 今天,今天,她还非要跳下去不可。 不成功便成仁。 …… 沈秋开始像蛆一样,顾涌顾涌。 她计划先掉到平台,再纵身一跃。 可万万没想到,她一掉,竟掉到一个人怀里。 四目相对,她懵逼了,半天发出一个音节:“你?” 073脸色黢黑,在打晕她之前,恶狠狠的在她耳边道:“不准说见过我,否则,杀你全家!” 卧槽? 这么凶残的吗? …… 再次醒来,沈秋到了野道观,屋子里暖洋洋的。 认出她的那个肥头大耳正拿着电话说。 “是的,人没事了,掉在古道上,只是擦伤,燕云道长给她上了药,也摸了骨,你们不用来了。” “不不不,不用兴师动众,等人醒来,看何书记怎么说。” “有记者?那快拦回去,这种事情不能乱宣传。” 挂了电话,胖领导吭哧吭哧,骂了好几句蠢货,回头刚好对上沈秋睁开的眼睛。 他愕然,随后皮笑肉不笑:“你醒了。” …… 沈秋呵呵,直接问:“我掉在古道上了?” 胖领导一脸庆幸:“是啊,就是原来上山的老路。” 沈秋磨牙,呢喃:“我怎么不知道呢?” 望月峰两边,明明是万丈悬崖呀。 “老路就没开放过,除了这的护林员和道观里的居士,谁知道啊。” 胖领导其实也不知道,但今天委实吓坏了,再定晴看沈秋,就觉得这小姑娘运气真好。 经此一事,她算入了书记的眼,搞不好还会因此对她产生小小愧疚。 一个书记的愧疚,何其珍贵。 …… 沈秋才没去想愧疚不愧疚,她双眼放空,心里全是对搅屎棍的恨。 并用疑问号用力砸着脑袋,来回问自己,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燕云山古道? 他到底是粉面仔,还是卧底? 可谁特么卧底会威胁人民群众,说看见他,就要杀她全家? 迷糊了,脑袋要宕机了。 …… “沈秋,沈秋?” 何无量叫她。 她转了转眼珠子,视线终于对焦。 “啊?你叫我?” 何无量怔忡,这孩子,不会是摔坏脑袋了吧? “这?要不然还是赶紧送她下山吧,去照个ct?” 这时,穿着道袍的燕云道长,很笃定:“莫慌,她只是被吓到了,缓缓就好。” 沈秋抬了抬手,心想是的,她总不能说,何书记啊,我认识你,十几年后,你还欠着青云楼12万的饭钱,没结账呢。 啥时候结一下啊,她当青云楼店长,也是很辛苦的,每年对账,都害怕郑经国让她去催。 …… 何无量皱眉,再次喊她:“沈秋,我是安城的书记,这次吓到你了,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沈秋眨了眨眼,这才敢露出一抹笑。 “没事,我除了脖子,好像也没哪里痛。” 书记是啥,她年纪小,不懂的。 何无量直了直腰:“脖子?那要不要送你下山照个片?” “不用,可能是扭到了。”她呵呵,心里玛卖批。 想咬人,想凌迟,还想拿东西戳烂狗男人的脖子。 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赌,狗男人神出鬼没,好坏难辩,她不能拿妈妈去赌。 燕云道长此时也来补刀。 “没扭到,脖子应该是被树枝敲了一下,用药揉一揉,缓几天就好。” 沈秋不想说话了。 何无量缄默了数秒,冲她笑了笑:“不论如何,今天都是我吓到了你,你想要什么补偿吗?” 沈秋蹙眉,瞬间理智回笼,告诉自己,一个书记的补偿是很金贵的。 可以她目前的身份,高了要不起,低了不划算…… 她今天确实是踩了狗屎运呢。 …… “是我自己不小心,你是我们安城的高官吗?”她一脸天真。 何无量大笑:“不是,我只是书记。” 房间里的其他人也笑,笑小姑娘见识浅薄,比不上大院的孩子,连一把手和二把手都分不清。 沈秋哦了一声,慢慢坐了起来,也不说要什么补偿,只是有些委屈。 宛如找了个树洞吐槽。 “我今天是来求平安符的,我家出了事,我爸爸有一年不能上班,我妈妈在纺织厂工作很辛苦,我还听说,纺织厂的人快要下岗了。 如果妈妈没了工作,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没抬头,但能感觉到屋子里很安静,只听到大家的呼吸声。 随后她又好像自言自语:“我就想,万一妈妈真的下岗,那我就不上学了,我去海城找工作算了。” 何无量眼神有些变幻莫测,过了很久才试探道:“你想让我给你妈妈安排工作,做补偿吗?” 沈秋抬头,眼神懵懂无知。 …… “不是啊,我知道你是领导,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领导,也知道工作要靠自己本事能才获取,我妈妈只会在纺织厂上班,下岗之后,她能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何无量眼神平和了,宽宥她。 “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刚才你说,你妈妈下岗了,你就不上学了,想去海城找工作,那你觉得,你能找到什么工作?” 沈秋咬了咬唇:“不知道,但我不想妈妈被生活压弯了腰。” 何无量点头:“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但你要学会把目光放长远,真要想替父母解决困境,就得上大学,只有上了大学,才能改变人生,惠及家人。” 废话,这道理谁不懂。 沈秋似懂非懂。 “嗯,我以后会好好上学。” 何无量欣慰,他不觉得以沈秋的年纪和见识,真能懂多少,但场面话就是这些。 又说了几句后,他找了个借口走了。 没多久,让胖领导拿了二千块钱给她,说是快过年了,提前给她个红包压压惊。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轻不重,有如上位者对普通人的亲切问候,但沈秋知道,这事没完。 第9章 尾巴 在沈秋的记忆里,年后纺织厂就会宣布关闭。 届时,下岗的所有人都会去闹,而后变革,针对年轻的,还不能退休的人员,实施灵活就业免费培训。 她妈妈就在人群里面,最后提前办理了退休,导致后来几十年,退休金也没达到安城的正常调动标准。 但有这次机缘巧合,她觉得有希望给妈妈谋个其它单位。 只需要在年后大家静坐的时候,她想办法陪妈妈去露个脸。 到时候何无量看到她,她再见机行事,有百分之六十的机会,走后门。 因为今天,她确实什么补偿都没要。 …… 歇了两个小时,沈秋主动提起下山,燕云道长喊了小徒弟陪她。 下山之时,她心头乱乱的。 上辈子她虽然没什么大成就,但托了郑经国和付琳的福,她确实接待过很多大领导,也知道何无量在安城一呆就是二十年。 后来调进燕京,成了更大的领导。 而她今天没死成,反而结了个善缘,只要利用好,她就能帮妈妈把事办成,但就是这种能办成,反而压得她喘不过气。 因为这不是她的本意啊。 她就没想重开一局,打什么王炸。 她只想回到未来,平平淡淡的和妈妈生活到老。 太烧脑的活,她干不来,也不想干。 普通咸鱼要什么机缘。 …… 罢了,罢了,想不明白,沈秋就不想了。 今天没死成,她也不可能在同一天,再去找机会死一次,先这样吧,回去缓一缓。 反正是为妈妈谋福利,那就利用这次机会,努力谋一下。 等到年后开春,她记得还有一次抢银行。 起因就是下岗变革引起的。 这事在安城闹得也很大。 死了两个银行工作人员,最后劫匪被击毙。 她到时候,或许……可以去碰碰运气。 …… 定好神,沈秋去安然家接沈念,看到她一身狼狈,衣服划得破破烂烂,安然都呆了。 “你干啥去了呀,怎么搞成这样?” 沈秋叹气,老实交待去了燕云山,除了狗男人和她诚心找死没讲,别的都没隐瞒。 安然也分不清领导的职位,她听完只是疯狂唏嘘:“秋秋,你运气也太好了叭,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得多难受啊。” 看她仿佛要哭,沈秋立马想起了一个事,是李静的。 她一共三个闺蜜,安然,李静,王飞燕,从小玩到大,关系特别铁。 就像今天托付沈念这样,从不需要过多的请求。 三个人里,唯有李静在28岁的时候,难产而死。 是她们四姐妹永远永远的痛和遗憾。 …… 因此在安然快要哭时,她脑袋飞快的想,自己要不要在死前,给李静留个救命锦囊。 “不说这个了,这几天你找李静了吗?” 安然把眼泪憋了回去,一脸嫌弃的看着她:“怎么找?李静爸妈年年冬天带着她去海南,人家还没回来呢。” 沈秋恍然大悟:“对哦。” 她确实是忘了。 “行吧,等开学再聚,顺便跟你说个事,还记得咱们初二的时候,在观瀑亭埋的时间胶囊吗?” 安然翻了个白眼,找了一件她的衣服,塞到沈秋手里。 “换上,穿成这样像什么,别回家吓坏了周姨,还有什么初二,不就是去年才埋的嘛,咋了,你想现在就挖出来看看了?” 沈秋笑眯眯:“不是,我是提醒你,十年后记得去挖。” 安然磨牙:“什么话,十年后你难道不在安城了?” 明明说好的,四个人一起埋,到时候一起挖。 …… 沈秋不再言语,事实上,她们一起26岁的时候,确实相约去挖了,现在就是说废话。 但哪怕是废话,她也想说一说。 因为,她现在就是没定性,搞不好年后参加银行抢劫案,就死得其所了。 不过这次死前,她要去观瀑亭,重新往时间胶囊里,再埋个纸条。 把她的这些离奇事儿,交待个清楚,顺便提醒李静,28岁一定要选择剖腹产。 搞不好等她回到将来,睁开眼睛,李静还能活得好好的。 当然,这种想法,也是尽人事听天命,能不能成她也不知道,反正她从雾里来,也没什么逻辑。 …… “小魔女回家了?”086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 吧了吧嘴,转了转眼珠,接着又道:“小魔女真邪门,哪哪都有她,队长,你这是救了她两条狗命了吧?” 073一脸难看,仿佛便秘。 “她今天赚了2000块。” 巨资! 086啧啧:“这你都羡慕,人家拿命换的。” 073闭目:“找人盯着她,或者在她家装个监控,我总觉得她很不妥,尤其是你,只要你开口提她,我就有心惊肉跳的感觉,以后别提。” 086深吸了口气,战术性后仰:“我怎么了?我提她你心惊肉跳,凭啥呀?” 073不想说话了,累。 …… 他不是凭直觉做事的人,他喜欢凡事都讲证据,但最近发生的事,无证可取,他内心极不安稳。 心惊肉跳是有些夸张,但每每碰到沈秋,都有不可思议的感觉。 还很倒霉。 比如在南桥,他去女厕所,是去抹掉痕迹,但沈秋的意外,让他留了尾巴。 今天在燕云山,那句威胁,其实也算是尾巴。 这不符合他们这一行的职业守责。 所以,他很烦躁,想打人。 086看出来了,丢下一句我去干活,果断走人。 “什么不妥,在我看来,就是人家没把你当救命恩人,你心里膈应,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呗。要我说呀,都可以忽悠忽悠,把人给收进来,反正不干活,也不用发工资。” 这不就完美解决了嘛,多简单的事儿。 …… 背着沈念回家,沈秋消停了,安安心心在家过了个年。 别说,这个年沈秋过得特别舒心,是她近几年的回忆里,最安静,最平安的年。 因为沈肃清没闹,他就像十分怕死的窝囊废,完全遵医嘱,每天自己爬起来做康复运动,又每天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给啥吃啥。 对哥哥和嫂子,只字不提。 直到过了正月十五,于亮来了一趟,说是三月十九开始一审,让妈妈同意沈楠和邱芸岚申请法律援助,若对判决不服,还可以申请二审。 妈妈没说什么,哥哥和嫂子瞒着家里人做的事,其实铁证如山,再怎么审都不可能法外开恩。 因此,妈妈消沉了好几天,等到年后开工,纺织厂关闭的文件一下来,妈妈就感觉天塌了。 “怎么会这样呢,你爸还在停薪留职,我这如果下岗,咱们一家人吃啥喝啥?” 喝西北风吗? 第10章 她也许是疯了 人言,手有余粮心不慌。 可1998年的时候,沈家没有余粮。 邱芸岚是96年进的沈家门,办酒,给聘礼,掏光了妈妈所有的积蓄。 到了97年有了沈念,沈楠又没有正式工作,妈妈就把每个月多出来的钱,都补贴给了嫂子养沈念。 后接连出事,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早就雪上加霜了。 愁云惨淡中,沈肃清说话了:“不如,秋秋就别上学了,去打工吧,哪怕她赚不到多少钱,也能养活自己,这样压力也能小点。” 沈秋挑眉,在心里笑,原来被迫缀学不是没有,而是迟到。 在这等着她呢。 …… 妈妈拍桌而起。 “不行,打工有什么出息,秋秋学习好,考的是重高,咱们做父母的没能耐,但也绝不能在孩子前途上拖后腿。” 沈肃清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嘟囔道:“她哥也没上高中。” “所以书读少了,他没走正道啊,已经毁了一个,难道还要毁秋秋吗?”妈妈声音变得很尖锐。 同样是女人,沈秋听出妈妈的破碎。 沈肃清对毁字很敏感,扯着脖子反驳:“什么叫毁,他们是我毁的吗?明明是他们自己不学好,走歪门邪道。” 妈妈眼圈红了,像滴血,满目恨意。 死死盯着沈肃清。 …… “子不教父之过,从小到大,你教了他什么?你以前爱打牌赌钱,所以他长大了,去给人家看场子,沈肃清,我儿子就是你毁的,你现在还想毁秋秋?” 沈肃清来了气,他涨着青筋,用力嘶吼。 “打牌赌钱,我早就戒了,保证书也给你写了,你今天又把这事赖我头上,我还想说,是你这个当妈的没教好,任由他和乱七八糟的人在一起,这才发生了现在的事,周琳,你就是一个极度——不合格——的妈妈!” 偷换概念!反弹甩锅! 是沈肃清无能懦弱,最惯用的伎俩。 沈秋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的做深呼吸…… 直到妈妈把积压的怨气全部发完,她才一字一句道:“我不会缀学,我的学费我可以自己赚。” …… “自我懂事以来,教我做人做事的是妈妈。” “教我生活自给自足的是妈妈。” “教我礼貌知识的是老师。” “在我的世界里,唯独没有爸爸,爸爸是什么东西?” 父爱是什么,沈秋不知道! 父教诲是什么,沈秋更加不知道! 她只知道,沈肃清年轻的时候好赌,妈妈用尽各种方法规劝,直到整个家都快要被他输完,他才痛下决心戒了赌。 妈妈为了养活她和沈楠,几乎掏空了身子,用尽了所有力气。 沈楠没走正道,沈肃清确实该负全责。 他从来就没当过真正的父亲。 他一直在贯彻他的自私凉薄。 话说完,沈秋又转头问周琳。 …… “妈妈,你嫁给他,到底图他什么?”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从你嫁给他到现在,账本写了半米高,这些年来,你究竟花过他的钱吗?” “粥可温,共黄昏,岁月可回首,情深共白头,他有爱过你吗?” 没有! 全部没有! “你急得快要死了,他还以为你在荡秋千!” 这就是沈肃清。 她以前亲手给妈妈算过一笔账,从她嫁给沈肃清开始,到若干年后,她不但没花过沈肃清一毛钱,还一直在往里倒贴,用于亮妈妈的话说,就是在抚贫。 周琳对沈肃清的抚贫! 周琳对沈家的抚贫! 沈肃清年轻时打牌赌钱,输了接近七万。 那个时候还是80年代,人均工资30几块,七万是什么概念? 好不容易熬到90年代,他一句戒了,就能一笔勾销了? 不能! 家里现在还欠着舅舅八千块没还,至今快十年了。 …… “妈,离婚吧,你要舍不得沈念,咱们可以带走。” 但沈肃清,不能要! 不值得! 他不配! 她的话落地,沈肃清和妈妈都惊呆了。 墙上的挂钟,咔哒咔哒响。 沈肃清面红耳赤,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你个小畜生,我是你爹,亲爹!你居然叫你妈跟我离婚?” “我心脏病要犯了,我亲生女儿要气死我了。” 说完,他往后一倒,脸色果然苍白。 妈妈惊吓回魂,匆匆找来速效救心丸,撬开沈肃清的嘴往里送。 直到他胸腔慢慢平复,才整个人仿佛被水淹了一样,搀扶着沈肃清进了房间。 沈肃清还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大逆不道,他这个当爹的,再有不是,也轮不到做女儿的来指责。 更不要说什么离婚。 他不同意,死都不会同意! …… 沈秋面无表情,最后在妈妈无精打彩走出来时,说了一句:“你就没发现,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喊过他了吗?” 甚至连话,都不稀罕和他说。 妈妈一行眼泪流了下来。 她说:“我知道,但我们这一代人,不兴离婚,只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都是命!” 去特么的命! 她真是受够了! 同样是一口气,堵在沈秋喉咙不上不下。 咽不了,也吐不出来,压抑到她想发癫。 …… 冲出家门,天色已晚,寒风拂面,沈秋只觉得,身上很冷,但心更冷。 她漫无目标的在街上游荡,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小混混把她拦了下来。 “哟,长得很标致嘛,要不要陪哥哥玩一玩,保证你开心到起飞哦。” 憋了不知道多久的沈秋炸了。 她一耳光煽飞一个,并捡起地上的砖头,往小混混身上砸。 拼尽全力,歇斯底里。 但又下意识的,完美的避开了人体要害。 如同单纯的发泄。 …… 两个小混混本就喝了点酒,开始被打的有些懵,没有招架之力,可随着酒气散发,再仔细看打他们的人,居然是一个小丫头,顿时恶从胆边生。 嗷嗷的扑向沈秋。 “臭丫头,居然敢打我,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姓章。” 两人合力,沈秋不是对手。 她前期爆发太猛,后期脱力了。 眼看被他们按倒在地,挣扎不开,干了好多好多年的眼睛,居然流出了眼泪。 “哗啦”外衣被撕破,毛衣被撩开。 不知从哪飞出一只脚,砰砰两声,两个小混混全被踢飞了。 …… 沈秋委屈的抱住自己,任由眼泪疯狂洗脸,直到警笛响起,于亮出现,脱下衣服,在寒风中包裹住她。 “有人报警,你怎么回事,大晚上的怎么跑出来了?不知道这边治安不好吗?” 沈秋吧嗒吧嗒掉眼泪。 她想,她也许是疯了,才会期待98年的妈妈,会明白她的心意。 “于亮,我好累,我想睡觉!”她哭着说。 于亮抱着她呆呆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她很破碎。 而他,很心疼。 花季般的少女,不是应该是充满朝气,活泼可爱,又叽叽喳喳的么? 他的几个表妹,就是如此。 可沈秋怎么死气沉沉,连哭,都没有声音呢。 …… 拎着两个小混混,站在暗处的073皱了眉。 她什么情况? 她家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她的眼泪,那么绝望? “086,沈秋家里有没有装监控?” “你开什么玩笑?她家值得装监控吗?你应该把墨镜戴上,我都不知道你那发生了什么。” 073阴沉着脸:“想办法在她家装监控。” 086:“……” 玩归玩,闹归闹,沈秋是什么人呐,她配用好几万的监控吗? 同志,要打报告的。 073搞不好就是疯了,都疯了。 他无视。 世上的可怜人何其多,他们那里同情得过来,又不是神仙。 第11章 我和死神有约会 夜晚,开始下起了冬雨,极冷。 沈秋躺在于亮的警车里,却是暖洋洋的。 他衣服里有舒肤佳的味道,很好闻,也很暖和。 怕她哭久了脱水,还特意把一瓶矿泉水放在暧风口,待到温热,才小心翼翼递给她。 “喝水吗?”他问。 沈秋已经停止了哭泣,理智也回来了,但人蔫蔫的,提不起劲儿。 “喝。” 接了过来,拧开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瓶。 和她平时的安静柔和完全不同,就像在沙漠里干了半年的鱼。 又粗鲁又豪放。 害得于亮在想,他其实应该替她把盖子拧开的。 表妹说,女孩就喜欢男孩替她们拧瓶盖。 …… “你怎么知道我叫于亮?” “来医院慰问的时候,你不是说过吗。” “也是,但之前,你从来没叫过我名字。” “你是警察,我是学生,没事叫你的名字做什么?” 于亮哈哈大笑,明白她的意思,随随便便叫一个警察的名字,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但警察也是人,也能有朋友。” “你把我当朋友?”沈秋淡笑,一语双关。 其中含义,只有她自己才明白,上一世的关系,她绝对不会说。 于亮觉得,她的笑很有蛊惑力,若不是清楚知道她的年龄才16,刚才那一瞬间,他恐怕就会觉得,她有20岁以上了。 但绝不能超过他的年龄。 …… “你还小,我可以把你当妹妹。” 沈秋讽刺:“我不喜欢哥哥。” 不但不喜欢,她还非常讨厌! 于亮怔愣,只当她是兄妹关系很不好,但仔细想想,沈楠那种人,确实也不配有沈秋这样的妹妹。 他转移话题:“今晚的事,要报案吗?” 沈秋摇头,安城的混混何其多,她失了理智,根本连人都没看清。 包括救她的陌生人。 …… 就算于亮现在把人抓住,放到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来的。 “麻烦你,送我回家吧。” 于亮说好。 还真别说,去她家的路,于亮感觉自己好像走过千百遍,超熟。 当停在她家门口,于亮又问:“你们后天是不是开学了?” 沈秋说是,但明天会有静坐,他可能……又会很忙。 明明是诺大的安城,她和他,却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是很玩味了。 …… 妈妈给沈秋留着灯,看到她回来,松了口气。 “你去哪了?” “到外面走了一圈。” 妈妈欲言又止,在沈秋回自己房间前,大声道:“家里的事你别管,后天好好上学。” 沈秋没回头,只是静默了几秒,回了个细弱闻吟的好。 当时机不对,做什么事都是不成的。 她懂! 可这个时机是什么时候呢? 她很迷茫。 …… 第二天一早,纺织厂的人果然来叫妈妈了,妈妈背着沈念,加入了静坐队。 何无量收到消息,带着人出来,就看到乌压压的人头。 他叹了口气,很无奈。 高效发展的风口在此,身为领导,只能亲自去挥舞小皮鞭。 他拿起喇叭开始喊话,没有安慰只有实事求是,和积极解决所有问题。 就在他快要讲完时,猛不丁,看到了沈秋。 小姑娘这次应该是认出他来了,眼里透着惊讶。 何无量想,她是个幸运的小家伙,可她哥哥嫂嫂,实在是不争气。 静坐慢慢平息,接下来就是维持三个月的免费培训,和推荐工作。 妈妈像曾经一样,选择了会计。 持家多年,她对数字很敏感,若能拿到结业证书,妈妈觉得自己能任胜这份新工作。 但同时,她也要开始面临,维持三个月的断粮期。 …… “秋秋,这是你的学费,明天你拿去学校交了,还是那句话,家里的事你别管,妈妈能撑住。” 沈肃清垮着脸,权当听不见。 而沈秋没有一丝犹豫,接了过来,一共四百二十八。 半个学期的学费。 等到沈肃清独自出门,去做康复运动,沈秋往妈妈手里塞了一千块钱。 妈妈很惊讶:“你哪来的钱?” 沈秋淡淡然,把燕云山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隐去狗男人跟何无量的身份,还有少说了一千。 听她说完,周琳一百个不信:“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吓你一跳给你一千块钱做补偿,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沈秋撩起袖子和裤腿。 上次被摔的青青紫紫,还有昨晚被按在地上的摩擦,伤痕累累,清晰可见。 她面无异色,逐字逐句:“我是差点死了,用命换的。” …… 周琳神情这才大变,扬起手想打她,最后却缩成拳,在她肩上轻轻捶了一下。 “你,你怎么不回来告诉我?一次,两次……” 都去和死神擦边,多可怕? 让她当妈的怎么想? 不敢想! 她痛,心里痛。 沈秋却无视妈妈的颤栗,轻描淡写,放下衣袖和裤脚。 “我是个和死神有约会的人,妈如果想我好好的,就赶紧和他离婚吧,他真不值得。” “如果妈妈还不想离,那就等同于拖着我和你,一起在地狱里挣扎。” 是的,挣扎。 不死不灭的那种挣扎。 哪怕轮回,也是一样的宿命。 …… 下午,沈秋直接找到青云楼。 这个时候,青云楼不叫青云楼,而是叫凌琳私房菜馆,是郑经国送给付琳的定情信物,核心产业。 也是他们夫妻二人,专用来接待领导和富商的茶楼。 这个时候私房菜馆从外面看普普通通,内里装修也不算豪华,充其量只能说是雅致。 但就是这份雅致,让它在圈内十分出名。 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 …… 入门,是苏式园林的落水天井,四合院式的阁楼,一楼大堂,二楼雅间,步步是景,处处别出心裁。 沈秋曾经在这里,当了12年店长,如今,算是物是人非。 “小姑娘,你是来找人的,还是来喝茶吃饭的?” “我找付琳女士。” 领班看她不卑不亢,不称呼小姐称女士,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场,立马不敢小觑。 “是有预约吗?可否告诉我姑娘名讳?” 沈秋垂帘:“请帮我转告付琳女士,我会三弦和琵琶,也会吴侬软语。” “什么?”领班满目惊诧。 他们老板娘,正好在找会苏州评弹的人。 再仔细看沈秋。 她,长得可真好看。 有江南女子的秀外慧中,又有大家闺秀的风流韵色,若是好生打扮…… 不就是老板娘心中的最佳人选么。 就是,年纪看起来有些小。 “稍等,我现在去找老板娘。” 第12章 其实我会的很多 在青云楼当店长的12年,沈秋学会了很多东西,六门外语、三弦、琵琶、吴侬软语、苏州评弹、昆曲、京剧、茶艺、插花、瑜伽……甚至连散打都评过级。 一直不显山不露水,是她不想在这个世界停留。 但她知道,想帮妈妈把事儿谋成,就必须要借登云梯。 付琳收到信,很快就来了,她没把沈秋往办公室领。 而是就在外面盯着沈秋瞧。 目光放肆又无礼。 “我瞧你有些面熟。” “长平大桥8车连撞,你先生想让我陪你去医院。”沈秋淡淡然,一点掩饰的想法都没有。 付琳错愕,她没想到,沈秋会这么直接。 小小人儿,到是光明磊落,和那些妖艳的溅货截然不同。 她有些喜欢她了。 哪怕她,比她年轻的时候还要好看,属于潜在的威胁。 但还是有些喜欢。 …… “你会苏州评弹?” “会。” “那你会唱什么。” “什么都会。” “来一首莺莺拜月?” 来呗! 反正她来了就没打算藏拙。 目光微微一挑,将视线落在中庭长廊的乐器架上。 “就拿那把镶翡翠的吧。” 付琳眼眸微微一亮,冲领班点了点头:“你到是好眼光,那把琵琶音色最好,你今年多大了?” 沈秋活动着手指:“英雄不问出处,岁无前后,达者为师。” 见她这般气定神闲,付琳笑了,不由自主想,郑经国要知道,肯定会想收了她,可她这模样,这性情,郑经国肯定要做梦。 今天哪怕她唱得一般般,这人,她也要定了。 沈秋抱着琵琶调了调音,随后示意领班把凳子,搬到庭院中间。 反正一会唱了,大家都会来看,就无所谓遮着掩着了。 她要光明正大的登台献艺。 …… 正所谓,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生平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这就是琵琶,再随着沈秋的一声:“丝纶……阁下静文章。” 直接便是开口跪了。 付琳呼吸急促,双眼放光。 领班屏气凝神,暗道这是什么人?莫不是从苏州来的小仙女? 好听。 真好听。 坐落在四周的散客,纷纷走到了凭阑外。 “这是琵琶独唱吗?” “不,这是苏州评弹,好音色,好功底。” “评弹,没听说过。” “那是你没去过江南,不知江南好风光。” …… 懂的,眼中自有艳羡,不懂的只觉宛如天籁。 再细细听来,仿佛魂儿都被拉到了秦淮河畔,入目皆是古色古香。 婉婉流转,绵绵切切,仿佛丝丝漫舞,月朦星朦。 …… 待到沈秋一曲唱罢,好多人都没回过魂来。 她收起琵琶看付琳:“还想听什么?” 在外面办事的073,耳膜突然被炸了一下,就好像被惊雷穿刺,震得他两眼发黑。 “你搞什么?”他怒。 086手忙脚乱的扶好仪器,语速飞快道:“去凌琳私房菜馆,赶紧去。” 073皱眉:“有鱼?大的还是小的?” “没鱼,但有小魔女,她在菜馆唱评弹,我嘞了个娘哎,她把我听过的那些人,全比下去了,神呐,阿米陀佛,我现在非常认可你的判断,她很奇怪,非常奇怪。赶紧的,晚点我都怕她不唱了。” 哔哩啪啦,073差点听懵。 “评弹?她唱评弹?” “是的呢,开口跪,余音绕梁,还有,她会琵琶!!!” 会琵琶才是重点。 他查过沈秋所有的档案和信息,没有一条说她拜过师,学过艺,会唱小曲,会弹琵琶。 再加上诸多巧合,086信了邪。 …… “那就,再来首花好月圆吧。” 付琳已经肯定了沈秋的唱功,但她想要更多的惊喜,同时也因沈秋的音色,和出尘的气质,让她想起了一些旧人。 所以,她很想再多听几首。 行呗,换了个方法登堂踏月,唱个三、四首都可以。 073赶到,付琳刚好又点了首秦淮景。 沈秋喝了口茶,润了润喉,眼波流转就是一句魂牵梦绕的:“我有一段情,唱给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 073眉头紧蹙了起来。 她这样的功底,没有十年下不来。 是她,不是她? 不可能! …… “你,我要了,价钱随便开,什么时候能来?” 付琳心满意足,一副志在必得的抬起下巴。 沈秋揉着手指:“我只能周六周日来,一天只唱两个小时,不接受单点,不进包厢,唱完就走,一天四百。” 付琳嘶哈了一声:“开价还挺高,说白了就是卖艺不卖身呗。” “是的。” 她深知这一行水有多深,又有多少诱惑和纸醉金迷,但她没打算玩多久。 只玩到何无量来听过就可以了。 …… 色诱,那是不存在的。 何无量是个正人君子,他很爱惜自己的羽毛,她出现在这,不过就是想告诉何无量,她在想办法赚钱,给家里分担。 以她对何无量的了解,他必会惜才。 因为若干年后,引导文化输出的,就是何无量。 他善! 除此之外,他原籍还是苏州,没有人比他,更懂评弹。 并正确来说,付琳一直想找评弹人,就是为了讨好何无量。 所以,她非常肯定,她会和付琳一拍即合。 …… “可以,你还在上学吧,高中?” 沈秋点头:“高一。” “附高,还是重高?” “重高。” “没想到还是个学霸,那你来这,你爸妈同意吗?” “他们下岗了。” 付琳问,沈秋便答,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些想查都能查到。 看她言语不多,眼中星光点点又郁郁沉沉,付琳便有些懂了,试探的笑道:“以你的容貌和水平,我相信你只要来半个月,就会被人相中,到那时……” 她尾音拉长,眉眼似笑非笑。 沈秋连多余的表情都没给,轻轻说道。 “没兴趣!” 说完她走,爱信不信。 付琳呆愣,直到过了好久,才满目轻蔑的自言自语:“年轻就是好呀,能用天真横着走,但又能走多久呢?呵呵。” 花若开,蝴蝶来,亘古如此。 说完吩咐领班,让他在三天之内,把庭院收拾出来,摆上音箱和话筒,静等沈秋来赴约。 …… “073,现在怎么弄?是安排人接触一下,还是维持现状?” 073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很久才道:“安排个人。” 086松了口气,开始絮絮叨叨:“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小魔女今天把我杀疯了。我再弱弱的问一句,倘若她真没问题,咱们,可不可以,把她收进来?” 就今天这一手,若用得好,简直就是将来行走的凶器。 073黑了脸:“闭嘴吧,她明天开学。” “懂了懂了。” 086嘿嘿,最后在名单上一划:“就你了,小张涛。” 第13章 开学 “秋秋呢,秋秋来了没有?” 安然拉着李静问王飞燕。 王飞燕翻了个大白眼:“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安然笑嘻嘻,再伸着脖子左右张望,终是把沈秋给盼来了。 “这这这,我们在这。” 沈秋笑由心生,迈步走向她们。 先是看了眼王飞燕,最后把目光定睛在李静脸上。 真好,又看到活蹦乱跳的她了。 …… 四人叽叽喳喳,说着有可能会分班,但她们不想分开,还想继续当同班同学。 于是王飞燕出主意,说她们四个就李静成绩差了点,大不了一会摸底考,都把分数放到70到80,如此就可以分到一起了。 安然说妙啊,就这么办。 唯沈秋心中彷徨,以她现在的记忆,勾股定理,根号函数,还会么? 她极度怀疑,自己会交白卷。 学霸的过去,早被她消散在风中24年了。 …… 一声老师好,开始了摸底考,沈秋看着试卷,脑袋一片空白。 最后索性全选c。 到了下午,没有任何意外的,她成功落选了。 甲乙丙丁,她被分到了丁。 安然、李静、王飞燕,全被分到了乙。 小团体就此拆散。 李静气到嗷嗷叫:“沈秋,你是不是故意的,难道不想再和我们当同班同学了吗?” 安然心细如尘,立马察觉到不对,拉着李静,轻言细语。 “秋秋,你是不想上学了吗?” 沈秋不敢和安然对视,因为安然实在是太聪明了,她总能最先察觉到别人的心理状态,并快速同频,与之共情。 哪怕没有深刻的感同身受,也能立马调整,做到润物细无声的善解人意。 “也不算是,就,有些迷茫吧。” 安然叹了口气,给李静和王飞燕递了个眼色,随即道:“不管怎么样,哪怕咱们不在一个班,咱们的友情也不会变,你说是不是?” 沈秋点头,她哪敢说不是。 和她们三个,是要走一辈子的。 …… 约好了等放学一起走路回家,沈秋便去了丁字班。 就在准备排位置时,新的班主任马奇发,领着个标标志志的男生走了进来。 男生五官亮眼,气质卓然,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就是有良好家教的好学生,好学霸。 但沈秋两世为人,却瞬间给他定了个斯文败类四个字。 没别的理由,她就不吃颜控这一套。 就如金老爷子说的:这长得越漂亮的女人(男人)越会骗人。 现实就是如此,她看得实在是太多了。 …… “我们一起欢迎一下新同学,来吧,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张涛,弓长张的张,涛涛如江水的涛,很高兴和大家成为同班同学。” 立马,班上有个漂亮的女生站了起来。 “那我叫宁可可,了应宁的宁,可可爱爱的可。” 班上哄堂大笑,其他人也站了起来,依样画葫芦。 轮到沈秋,她就淡淡的掀了下眼角。 “沈秋。” 张涛诧异:“没了?” 她不耐烦:“没了。” 众人惊讶,暗暗想,咋不合群啊,盖楼都不会吗? 宁可可翻了个白眼,小声和同桌逼叨:“真讨厌,搞标新立意,引人注目。”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是说给沈秋听的。 沈秋瞄了她一眼,长得好丑。 …… “成语用得极好,会说你多说一点。” 宁可可眼睛瞪大,气鼓鼓地站了起来:“什么人啊,怎么这种态度呢?” “我认识你吗?你骂我,还想要我什么态度?皇后娘娘?” 她尾音上扬,讽刺味十足。 噗呲! 有人笑了出来。 宁可可被气红了眼,当场要发飙,马奇发就拦下。 “开学第一天,大家都好好的啊,高一了,不是小孩了,吵吵闹闹那是不成体统的。” “好了好了,现在开始安排坐位。” 宁可可跺了跺脚,趴在桌上生闷气。 而沈秋不置可否,思绪早就越飘越远。 这个周末,何无量会去私房菜馆吗? 银行抢劫案快要开始了,她不想错过。 至于这些小屁孩,与她何干。 …… 恍恍惚惚,张涛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哎!你可真有个性。” 沈秋回过神,左右看了好几眼,扭头问马奇发:“老师,我的位置不用动吗?” 马奇发眼中透着古怪,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不动。” 沈秋哦了一声,突然很烦旁边的张涛。 神特么,给她和他分到了一起。 但课后有人窃窃私语,说马老师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把班草和班花送一堆。 还别说,怪养眼的。 宁可可听到,差点和那些人吵了起来,说他们眼瞎,沈秋没资格当班花。 对于这些,沈秋完全提不起兴趣。 她是一个和死神有约会的人。 …… “你为什么不理我?”张涛问她。 沈秋耷拉着脸,索性把语文书拿了出来看。 张涛寻了个没趣,但也不消沉,过了一会,又从桌斗里摸出三支棒棒糖。 荔枝味、葡萄味、草莓味。 “吃吗?给你先选。” 沈秋没办法再视而不见,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 “同学,你是来学校学习的,还是来搭讪的?” 张涛惊诧,瞬间哑口无言。 …… 待到放学,张涛给086打了个电话。 “副队长,这丫头我搞不定,她压根就不和我说话,还很讨厌我。” 086:“她为什么讨厌你?” 张涛委屈巴巴:“我不知道啊,可能我不是她的菜。” 086陷入沉思。 按道理不可能啊,都是青春萌动的年纪,张涛那张脸,又特别能老少通吃,她怎么就不上钩呢? 事情大条了,这个沈秋,越琢磨越不对劲。 “培训课没好好上吗?这才一天,就想放弃了?”086义正言辞。 张涛哭丧着脸,心想不是,自己好歹是培训班里的尖子生,又着重修心理学,副队长咋就不相信他的判断呢。 他笃定,沈秋不是个颜控啊。 …… 这事很快就传到073这里,086叭叭的吐槽,说现在的新人实在是浮躁,完全不像他们那会,能耐得住考验和寂寞了。 073看了眼张涛的传真资料,嘴都抿成了一条线。 “你相信吗?我现在特别想剖开你的脑袋看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屎。” 以沈秋的姿色,她凭什么会看上比她还要丑的男人? 还有,他明明下达的是安排人了解一下,为什么086想到的是色诱? 特么的,要是成了,岂不是早恋? 不耽误学习吗? 第14章 坑爹坑妈的熊孩子 “何书记,这个周末有没有空啊。”郑经国搓着手心询问。 而何无量就像个笑面佛,饮了口茶。 “怎么,郑老板是想请我吃饭?” “书记英明,上次的事又给您添麻烦了,这不是过意不去嘛。另外我们茶楼开始唱评弹了,知道书记喜欢,也想请您来指点指点。” 何无量笑了几声,心知要想安城繁荣稳定,这些应酬是推不掉的,便答应了下来。 眨眼,就到了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六。 她快速解决掉晚饭,又完美避开沈念,赶在了7点前到达私房菜馆。 …… 付琳早就在这等着她了,见到她来,二话不说,让领班拖着她就去换衣服。 “沈小姐,我们老板娘对你可上心了,不但让我们收拾了庭院,还给你准备好了演出服,还有各种化妆品,你看你喜欢哪一件?” 沈秋一眼望去,清一色的旗袍,粉的、黄的、绿的、紫的……面料都极好。 羊毛花在羊身上,付琳想捧她当台柱子。 她也懒得多言,付琳的行商风格,她比谁都清楚。 有些事除非她自愿,不然谁也强迫不了。 “今天都来了些什么客人?”她一边换装一边问。 领班笑眯眯的摆弄化妆品,做好准备给她上妆。 “都是些老顾客,你放心唱,我们这啊,就没有下三烂,都是素质很高的贵人。” 沈秋心想算了,付琳调教的人,嘴巴都很严。 如同她,当年也是这样圆润应对所有人。 …… 上好淡妆,领班又带着她认识了一下弹三弦的。 姓李,让她叫李老头儿。 李老头规规矩矩给她鞠了个躬:“沈小姐好,今天第一次登台,曲目是老板娘安排好的,你看,我们需不需要先合一曲?” 越高级的场合,越讲究规矩,这一点沈秋明白。 她丝毫没有慌张,抽了五分钟和李老头弹奏了一曲。 李老头被她的音色和专业吓了一跳,中间错了好几回,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临到8点,李老头很复杂的对她说:“沈小姐,你还是个学生吧?以后还是要以上学为主,千万不要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 化了淡妆的沈秋,实在是太漂亮了,又年轻,充满了魅惑。 这样的女子,放在过去,那是要被军阀们抢着做姨太太的。 沈秋知道李老头是好心,她也无意拿乔,便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李爷爷放心,我拎得清。” 一声李爷爷,让李老头眼睛都亮了。 …… 坐到庭院中间,三弦和琵琶响了起来。 声音透过话筒,传到音箱,丝丝缕缕漫延到整栋楼。 何无量一听,便知道很地道。 但没想到唱腔一起,他都惊了。 这样的嗓子,这样的唱功,估计就是在苏州城,都找不到比她更好的。 郑经国夫妇可以啊。 “从哪请的?” 他问郑经国,自己忍不住好奇,起身走到窗台。 窗台挂着轻纱,看下面朦朦胧胧,但他一眼就认出,唱评弹的是小姑娘。 一时失声。 “竟是她?” “竟是她?” 同样也是这三个字的郑经国倒抽了口气,连忙找补。 “书记认识啊?” 何无量回过神,看着郑经国意味深长:“你是老板,竟然没见过?” 郑经国一脸苦笑:“老婆安排的,我确实不知道。” “那现在知道了。”何无量微笑,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她还真出来打工赚钱,补贴家用了? 多可惜啊,这么好的苗子。 怪不得能把《蜀道难》背得一字不差,原来是学评弹的。 …… 瞬息间,郑经国听出何无量话里的影射,胸口一窒,连忙表态。 “看书记说的,放眼安城,我敢说再也找不到,比我这还要正经的茶楼和菜馆了,哈哈哈。” 这小姑娘不能动,背景可能很深,他明天得去查查。 “书记,她是不是您认识的小辈啊。” 何无量笑而不答,反过来道:“喝茶就喝茶,吃饭就吃饭,听评弹就好好听评弹,莫多言。” 郑经国汗毛一竖,懂了。 回头就去找付琳。 “你是怎么把人找来的?书记好像认识她,关系还不浅。” 付琳惊讶,冲郑经国冷笑了一声,故意把沈秋的背景资料往抽屉一丢。 “是吗?那可太好了,以后我得好好供着。” 郑经国脸色难看,朝着庭院中间,眼珠子滴溜滴溜转。 …… 连唱三曲,沈秋歇了歇,却不想,眼角余光瞥到了宁可可,她涨红着脸,端着一杯茶,快速朝庭院走了过来。 瞧她那样子,竟然是想拿茶泼她。 她微微眯了眯眼,轻咳了一声,李爷爷立马就看到了她。 二话不说,迎着宁可可便走了过去。 “小姑娘,这里可不能来,快回去吧。” 李老头是有经验的老家伙,吃了一辈子弹三弦的饭,什么人没见过,知道宁可可来者不善。 他马上给领班打眼色,当看到领班微露诧异,并满面阴霾,就知道,这不是贵客的家属,是店员马虎,忘了会发生这种事。 当即,李老头一把抓住宁可可,便把人往回拉。 …… 却不想,这个年代的小女孩,可不懂什么叫教养,居然扯开嗓子就骂了。 “你干什么,老不死的放开我,别对我动手动脚。” “坐在那的,是不是沈秋?” “是,肯定是,你还真不要脸啊,居然跑到这里来卖笑,真是把我们重高的脸都丢尽了。” 宁可可这一嚷嚷,瞬间就像炸开了的油锅。 坐一楼的全部起立,并七嘴八舌。 “唱曲的,是重高的学生?” “不会吧,喂,她多大了。” 有人搭腔,宁可可就跟有人帮她起势一样,越发大声的喊:“高一能有多大,不是16就是17,她可真不要脸,在学校还勾搭同桌呢。” 李老头眼看一发不可收拾,气的赶紧朝领班喊:“愣着干什么,这里是能闹腾的地方吗?” 领班打了个寒颤,上手捂着宁可可就往回廊拖。 见机快的服务生也赶紧找到宁父宁母,二话不说就请他们去办公室。 能来这的都不是蠢人,他们吓得脸色都变了,要不是人挤着人,他们都想冲上去,先给自家女儿三个大逼兜。 真是坑爹坑妈的熊孩子。 …… 骚乱很快平息,二楼的何无量发现,沈秋居然脸色都没变。 她置若罔闻的喝茶润嗓,端庄从容,仿佛丝毫不受影响,那宛如大家的台风气度,着实令他惊叹。 更甚至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多好的小姑娘。 回头还是给她家搭把手吧。 至于重高其他的孩子,没有可比性。 “那是谁家的?” 赶来的郑经国在心里大笑:“好像是桁大建筑宁家的孩子,以前没见过,估计是家里的亲戚吧。” 何无量给了郑经国一个,你还算老实的眼神。 回头便没说话了。 …… 宁可可事件,会造成什么影响沈秋不关心。 她反正专注弹奏和表演,两个小时一到,谢幕下场,表情和当初的073如出一辙。 福由心至的086居然点了出来。 “队长,小魔女居然像你哎。” 073用食指敲着栏杆,他在想张涛和086,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像我什么。” “自己爽了就行,哪管身后巨浪涛天呗。” 073深呼吸,默默在想,他和086在一起多久了? 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换个搭挡。 第15章 事成了 出了私房菜馆,领班自责的来询问。 “沈小姐,还是让我安排一辆车,送你回去吧。” 沈秋有些厌烦,刚想答应,但余光瞟到了路边的一辆车,顿时心花怒放,坚持道:“不用了,明天7点我会准时到。” 但下个周末,就不好说喽。 没一会,领班在对讲机里,收到了新的指令,骤然不敢再多言,并迅速离开。 沈秋双手插兜,慢悠悠的沿着人行道走。 快走到车边时,后排车窗摇了下来。 露出何无量的脸。 …… 他笑容可亲,声音不大不小:“我记得你是叫沈秋吧。” 沈秋怔忡,随后不安的低下头,仿佛在思量如何称呼他。 何无量低笑:“你不必拘束,就把我当叔叔吧,妈妈已经下岗了?” 她点头,如惊慌的小鹿。 何无量对此并不陌生,他在平民百姓身上经常见到。 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地方,以后还是别来了,目前不适合学生,你妈妈的事,我会让人关注,往后,你还是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待到高考,给我们安城好好争光才对。” 成了! 沈秋松了口气,把头压得更低道:“我知道了,谢谢何叔叔。” 何无量念头通达,朝她挥了挥手,人和车就离开了。 …… 远远看着的073挑了挑眉。 朝收音麦道:“告诉张涛,事不成让他滚回原来的地方。” 086战术性后仰,并深吸了口气:“队长,我感觉我又要见证一个妖女的崛起了。” 073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他相信何无量不会犯低级错误,但是谁又能保证,没有个万一呢? “让张涛不择手段。” “嘶!” 086想,队长这是宁愿便宜自己人,也不愿意见小魔女堕落,还是挺有良心的,至少给他们这些手下,谋了个福利。 …… “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查过她没有?”郑经国揪着付琳不依不饶。 付琳实在是被问烦了,抽出沈秋的资料甩他脸上。 “自己看吧,不管她什么家底,她现在都入了何无量的眼,你呀,还是把那些肮脏的小心思,收起来吧。” 郑经国铁青着脸一边看一边怒斥:“别把话说那么难听,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付琳嗤笑:“但愿!” 一目十行看完,郑经国沉默了。 “居然是沈楠的妹妹,真看不出来,一点都不像。” 付琳阴沉着脸:“郑经国,你可是答应过我,不会碰那些东西。” “我是没碰,但那些人,还有沈爷,是咱们能惹的吗?我知道她哥,这一点都不稀奇。我甚至还知道,她哥是被钓鱼执法的。” 付琳还想说点什么,电话响了。 …… “喂,是付女士吗?”沈秋的声音传了过来。 付琳收起戾气,柔和道:“是沈秋啊,怎么了,有东西落下了吗?”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一声,刚才我碰到何书记了,他说你那里不适合我,要我以学习为重,所以明天,还有以后,我就不来了。” 付琳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但难掩遗憾和肉疼。 天知道她今天的出现,给菜馆带来多大的名气和热议。 才唱了一天,她亏死了。 “这样子啊,那确实是没办法了,但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怎么会跟何书记认识的?” 沈秋朝手心呵了口气。 “我初三是学生代表。”别的她不想多说,没必要。 如付琳和郑经国,他们若是真的想查,自然能查到,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好吧,那今天的钱,怎么给你?” “我明天抽空来拿吧。” 电话挂了,沈秋继续往家走。 …… 原以为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却不想,宁可可的出现,给沈秋惹了不少麻烦。 安城富贵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私房菜馆在安城的地位,很多人心里都有数,所以这事,哪怕很多人没搞明白,也没耽误火速传开。 尤其是苏州评弹,在1998年的安城,属于十分新鲜的事。 沈秋唱得好,人又年轻漂亮,勾魂夺魄,数小时内,就让听到八卦的女孩们,少妇们,全紧了紧身上的皮。 并不约而同的,都用狐媚子来口口相传。 比如:“听说菜馆来了个唱评弹的妖精,还是重高一年级的学生,你可给我小心着点,敢去,我打断你的腿。” 再比如:“不就是唱小曲吗,放过去还是楼子里的脏东西呢,你可别给我惹身病回来。” …… 同一时间,宁可可的大伯,也就是郑经国嘴里桁大建筑的真正老板,满头大汗的挂了电话。 回头就让人把宁可可,还有她爸妈喊了回来。 宁大老板一脸悔到肠子发青的指着弟弟和弟媳。 “你们知道,给我惹了多大麻烦吗?明明马上就要到手的工程,现在全没了。” “不光工程没了,你们今天惹的这事,明天我恐怕还要被整个商界,墙倒众人推!” 宁爸宁妈吓傻了,他们今天,只是想给宁可可过个生日啊,并带她见识见识安城的顶流。 压根就没想过,宁可可会发癫。 …… “哥,我知道错了,你别吓我,可可今天只是……” 宁大老板一耳光抽到宁爸脸上。 “几百万的工程,我拿来吓你?” 宁妈尖叫,抱着宁可可往后缩。 “大哥,我听可可说,那是她同学,甚至回来的时候,我还听人说,她那个同学的哥哥卖面粉,被抓了呢,应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宁大老板虽然只听了经过,但以他多年的经验,立马就猜到了其中奥妙。 可这奥妙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细思极恐。 至于弟媳妇,他现在是越看越讨厌,所以才教出宁可可这样的蠢货。 “菜馆是什么地方?就算是那的服务员,人家也是有主的,打狗还要看主人,你们算什么东西,我特么在菜馆面前又算什么东西?” 宁大老板真心悔到肠子发青,他的家业啊,全毁在不成气的弟弟和侄女手上了。 而不明所以的宁可可,只知道越发憎恨沈秋。 她想,等到星期一,她一定要去告诉所有人,沈秋在馆子里像个脏东西似的卖笑。 还有她哥哥,就是个d贩子。 到时候,看张涛还追不追她。 第16章 英雄救美 第二天,沈秋抽了个空,准备去菜馆拿钱。 却不想一出门,就感觉自己被人盯梢了。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在她心头,她沉住气,偷偷打量四周,就见岔路口蹲了四个小黄毛。 他们假装没看到她,但实际上眼角余光,全在她身上。 沈秋纳了闷,心想,难道她昨晚唱火了? 还是宁可可找了社会上的小烂仔,来对付她? 卧了个槽。 1998年果然很危险,她就应该早点回未来。 …… 随后又在想,这些人肯定没办法给她致命一击,她是周旋呢,还是不周旋呢? 纠结中,小黄毛朝着她走来了。 仿佛带着bgm。 她黑了脸,准备先退回去,却不想远远地看见了张涛。 张涛也看见了她。 他立马大喊:“前面干什么呢?” 隔着百来米,小黄毛们停了停,可就在这时,一辆警车无声无息从道路的尽头,呼啸而来。 并在张涛抬腿往沈秋这边跑时,于亮戴着大盖帽,把头伸了出来,喊得比张涛还大声道:“干什么?” …… 四个小黄毛瞳孔地震,想都没想,立马做鸟散。 于亮也急忙刹车,并对沈秋道:“上来。” 沈秋脑袋有些宕机。 看了眼想过来,又不敢来的张涛,终是磨磨蹭蹭上了于亮的警车。 于亮表情有些难看,他沉默的开着车。 过了长平大桥,他问:“你要去哪?” 沈秋:“凌琳私房菜馆。” 于亮深吸了口气:“你还去干什么?你不要忘了,你还是个学生,还没有成年,那种地方,不是你能去的。” 沈秋:“……?” 他刚才是在吼她吗? 卧槽。 睡一觉起来,这世界好像又变了。 …… 同一时间,张涛哭丧着脸给086打电话。 “车牌号警b208的人,是不是咱自己人?” 086思索了片刻,回头无声的问073。 073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蚊子,他无声的说:是于亮。 086朝着电话:“不是一个体系的,你问他做什么?” 张涛掬了把眼泪:“我今天安排了英雄救美,被他截胡了。” 073听到,一巴掌拍向自己额头。 张涛这个孩子,不能要了。 等电话一挂,他一拳砸向086。 躺枪的086都哭了,心想他干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把手里的牌,打得稀烂。 神特么的英雄救美啊。 …… “你冲我吼什么?”沈秋很不悦。 于亮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抿紧了唇,在心里斟酌了半天。 “昨晚我在局里,听说你去菜馆唱评弹了。” 沈秋震惊,还真火了? 不至于吧! “然后呢?”她问。 于亮憋得一脸通红,后槽牙咬了又松,松了又咬。 “你为什么要去那里唱评弹?” 沈秋黑了脸,她知道于亮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唱评弹,并把评弹分门别类到卖笑。 …… 片刻后,她脸色恢复如常,嗤笑道:“赚钱啊,唱两个小时四百块。” 于亮被四百块吓到,他是去年才参加工作的,头一年月薪两百不到,今年才涨到三百出头。 然后加上每个月的津贴,也是四百块的样子。 但沈秋在菜馆唱两个小时评弹,居然能赚四百块。 他出乎意料,但很快挣扎出来,严肃又认真道:“你知道什么人才去唱评弹吗?” 沈秋呵呵了两声,眯起双眼幽幽的在想,素质这个东西,还真是随着时代的进步,才进步的。 昨晚的事,传这么快,她明天去学校,恐怕会有麻烦了。 但想想何无量的允诺,沈秋又觉得很值。 反正银行抢劫案,也快要开始了,她无所谓去解释,爱咋咋滴吧。 …… “麻烦你,路边停一下车。” 于亮惊愕,他没想到,沈秋居然这么敏感,还这么硬刚。 他没停。 沈秋等了一分钟,又道:“于警官,谢谢你的关心,麻烦你停下车,我不是你的人犯。” 于亮瞬间红了脸,也意识到,自己仿佛没什么立场,去说她什么。 他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如此莽撞。 …… 车停了下来,沈秋开门要走,于亮又故意用中控锁上车门。 他着急忙慌的道歉。 “对不起,我刚才态度有些不对。” 沈秋淡然,发现锁扣居然打开不了,警车和私家车,还是有些区别的。 没得办法,她只好回头望着于亮。 “于警官,你的态度没什么不对,那种地方,确实不适合我这样的学生,所以我没打算再去了,但昨天的钱,我总不能不要。” 满意了吗? 尖锐的四个字她没说,因为不合适。 不论是现在的关系,还是曾经在将来的关系。 于亮听出沈秋话里的生疏,再看她明明坐在眼前,却好像在天边,仿佛全身都带着刺,不由的,他心里就漫延出来一种痛。 她家的情况,他是了如指掌的,那样的质疑和轻溅,他不应该说。 他很后悔。 活了22年,今天才真正明白,什么叫覆水难收。 …… “那就好。”于亮干巴巴的吐出这三个字。 “那我可以下车了吗?”沈秋一瞬不瞬的望着他问。 于亮难堪到想煽自己一耳光。 他很艰难的回答:“可以了。” 咔哒,中控锁解了。 沈秋拉开车门,头也不回。 当晚,于亮下了班后,自己把自己灌醉,他觉得自己很卑鄙,也很无耻,居然喜欢上一个16岁的小姑娘。 还屁颠屁颠的跑去想管她。 他想,他一定就是疯了。 …… 星期一,沈秋准点到达学校。 早读课刚刚结束,宁可可就跑到讲台,开始绘声绘色的说她周六晚上亲眼看到的,还言之凿凿告诉大家,她妈妈说,唱评弹的都是待价可沽的表子。 她奋力煽情,说沈秋丢了重高的脸,也丢了全班同学的脸。 最后用人尽可妇四个字,带头把书,砸到了沈秋脸上。 还好张涛反应及时,一把护住了她。 “宁可可,评弹是一门艺术,就像昆曲、京剧、黄梅戏,不是人人都能唱,人人都能学的,那可是弹琵琶,你会吗?” “仅凭自己看到的一点点浅薄,就对同班同学进行人身攻击,出言辱骂,简直没有半点教养和见识。” “怎么着,扯上学校,扯上我们,你是能代表学校,还是能代表我们?” “宁可可,你无知又愚昧,简直可笑至极!” 张涛振振有词,到是有一刹那,让沈秋对他刮目相看。 …… 同时,前一秒还想和宁可可同仇敌忾的同学们,立马在张涛的义正辞严下,纷纷倒戈。 因为在这数天里,全班的同学都认可并接纳了张涛,还在上个星期的班会竞选,他凭自身的学霸实力,拿到了班长。 他一站出来,谁不信服? 好几个人讪讪的放下手里的书,并悄悄把手放到了身后。 宁可可被骂到满脸通红,她不服,也感到憋屈。 “班长,不是这样的,我妈说……” “你妈书读的少,她不懂,你都高一了,碰到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先打听,或者去图书馆查一查吗?真是可笑。” “自己愚昧就算了,还在班上起哄,煽动其他同学进行校园霸凌,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就连辱骂他人,也是犯法的。” “如果沈秋要告你,你最少要被拘留七天。” 咣当! 犯法、拘留,把所有人全吓坏了,包括宁可可。 沈秋眨了眨眼,张涛这手段可以啊。 嘴巴还挺毒,把宁可可的妈妈都骂了。 牛比。 她决定收回斯文败类四个字,这孩子将来,是个可造之材。 第17章 暗潮涌动 下午变天,休育课改自习。 张涛给沈秋递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你真的会弹琵琶?” 沈秋看了,思索过后,在纸上回了他:“是的。” 他又快速的回递过来。 “你真厉害,琵琶很难学的。” “还好。” “我能感觉到,你很不喜欢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 “喜欢和不喜欢,需要理由吗?” 张涛怔愣,一脸便秘。 “你说的也是,那我们能重新认识一下吗?” 沈秋在心里说了句:幼稚,而后不再理他。 …… 但过了几分钟,张涛又把草稿本递了过来。 上面写着:“你好,我叫张涛。” 得,她收回可造之材四个字,这孩子执拗。 估计是顶着祸国殃民的脸,活到现在,还没经历过挫折。 她不理。 …… 又是过了十分钟。 他递草稿本,这次不是乱七八糟的话,而上午的一道题解。 她在上午,为这道题纠结了半节课。 这次沈秋没有无视,反而认真的看了半天,最后一脸醒悟。 拿出红笔,给他画了个勾。 张涛嘴角上扬,他感觉自己终于找对了方向。 …… 临到放学,张涛收拾课桌,压低声音道:“你学习上要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我已经自学到高三了。” 沈秋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那为什么不进甲班?” “满了,是金子在哪都发光,无所谓。” 到是很自信。 背上东西回家。 …… 夜晚,张涛给086发了条短信。 “已破冰,目标防备心很强,心思极重,人非常聪明。” 086不在,泡枸杞茶去了,073看完,把手机往桌上一丢。 沉默了四、五分钟,他又拿起手机,给张涛回了四个字。 “不要色诱。” 张涛无语,心想干嘛呢,今天一出,明天一出,考验期还没结束么。 …… 同一时间,意难平的宁可可去了ktv,她今晚想买醉,却不想被人叫进了豪华大包间。 仿佛开启了命运的齿轮,她加入了安城顶流名媛团。 付小微问她:“沈秋真的是你同班同学?” 宁可可忍着恶心点头:“我听说她哥贩d是真的吗?” 郑如意抢答:“当然是真的,只不过就是个小瘪三,替沈爷提鞋都不配。” 宁可可仿佛被推开了世界的大门,抓着郑如意问。 “沈爷是谁?” “沈怀啊,咱安城的龙头老大。” “比菜馆的郑老板还牛比吗?” “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一个白一个黑,谁都惹不起,你也是牛比,前天居然敢在菜馆闹事。” 宁可可缩了下脖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付小微打断二人说话:“不说这个,说沈秋,明天放学你拖住她,我们过来瞅瞅,看她到底长什么样。” 包间里七、八个人立马附议,还七嘴八舌的商量,明天穿什么衣服去示威。 …… 另一个包间,郑如意嘴里的沈爷,摇着一杯腥红的鹿血酒,漫不经心道:“也就是说,她不会再去菜馆了。” 马仔恭恭敬敬,盯着自己的皮鞋道:“是的,楼下包间里的付小姐,郑小姐和赵小姐她们,明天下午还想去学校堵人。” “小孩子把戏,明天你去,礼貌一点,把人给我请来。” 美色他不稀罕,会不会唱小曲都无所谓,他就想知道,何无量抓了他那么多人,扫了他那么多场子,他到底是不是一颗无缝的蛋。 …… 转眼,到了第二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张涛上了趟厕所回来,就给她递了张纸条。 “一会宁可可留你打扫卫生,你拒绝,她不怀好意,叫了外面的人来学校堵你。” 沈秋无语,懒得再写来写去,直接问:“你怎么知道?” 张涛看她愿意说话了,急忙打了个眼色,并扬了扬手里的诺基亚。 “我们去外面说吧。” 行,她无意惹尘埃,可奈何尘埃总想招惹她。 到了外面走廊,张涛问:“你知道咱们安城的十大首富吗?” 沈秋知道,但她不想回答。 …… “你说。” “赵家、沈家、付家、郑家、王家……”他一个个掰扯,最后说道:“还有我们张家,都挺有钱的,然后你那天唱评弹,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没见过你的,都想见见你长什么样。” “然后我听说,昨晚赵四小姐,郑二小姐,还有菜馆老板付琳的侄女付小微,差不多七、八个吧,在ktv见了宁可可。” “她们让宁可可拖住你回家,一会就来学校门口堵你了。” “这事千真万确,我还特意打电话问了。” 沈秋听完呵了声,还挺有排面,惊动了这么多人。 “原来你是张家的?” 张涛很不好意思的推了推眼镜。 “嗯,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想其他同学知道。” 沈秋翻了个白眼,她压根就没有半点崇富或仇富的心思,她那么问,只是好奇以前没见过他,更连听都没听说过。 算了,懒得演戏,她直接问:“张家有四个孩子,你排行第几啊。” …… 张涛惊讶,瞳仁都缩了一圈。 “你怎么知道?我排第三,上面是哥哥姐姐,下面是妹妹。” 这般,沈秋就想起来了,张家老三,是个短命鬼呀。 据说只活到了24岁,人就没了。 死的时候还很轰动,是飞机坠毁罹难,从国外沙伊起飞,掉进红海,整整148人,无人幸存。 时间她还记着呢,04年1月,当时她还替付琳跑了趟腿,去张家随礼。 咦? 不对呀,他死的时候24岁,是04年,现在是98年,他今年不是16,是18呀。 沈秋眨了眨眼,再仔细看张涛。 太年轻了,16还是18看不出来。 “你是复读的?”她很直接。 张涛一脸活见鬼,有些破防,但绝不能承认。 “你怎么这么问?”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张涛抓狂,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暴露了。 …… 抵了抵后槽牙,就听宁可可在班上喊:“沈秋呢,今天轮到沈秋打扫卫生。” 张涛压住井喷的思绪,飞快提醒她:“别答应,你应该是后天才轮值。” 沈秋哦了一声回到教室。 看到她和张涛一起进来,宁可可面孔有些扭曲。 她咄咄逼人。 “陈思涵今天肚子疼,她和你换了轮值,待会放学,你负责打扫卫生。” 沈秋目光淡淡,扭头看陈思涵,就见那姑娘抱着肚子,仿佛真的很痛。 “我没答应和她换,你找别人。” 宁可可啪的一下拍桌子。 “别人都没空,我是卫生委员,你得听我的。” 沈秋无语,正好下课铃响,她拎起书包就往外走。 “那我也没空。” 宁可可心想这怎么行,她都答应付小微了,还有就是,沈秋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她,她实在忍无可忍。 “你给我站住,今天这个卫生你搞也得搞,不搞也得搞,不然我就去告诉老师。” 沈秋叹了口气,回头像看智障似的,看了她一眼。 …… “你去告吧。” 全班同学震惊,心想沈秋好勇哦,居然一点都不怕老师。 只有张涛压不住嘴角的笑了一下,随后跟着沈秋就一起出了门。 宁可可气到哇哇乱叫,冲过来就要拉扯,但不想把事情闹大的陈思涵主动求饶。 “算了算了,我来打扫,我来打扫。” 沈秋走得很快,眨眼就把所有人抛到脑后。 张涛心惊肉跳的跟着,好几次欲言又止。 直到沈秋在楼下等到了安然、李静和王飞燕,张涛才飞快地拨通了086的电话。 三言两语,他将刚才和沈秋的对话,一字不差说完。 086满目诧异:“你是说,她很清楚你家,还猜到了你今年18岁?” “是的,我很肯定。” “不好,我看到沈怀的人,把她拉上车了!” 张涛惊呼。 第18章 来做我的女人 086一边给073打电话,一边吐槽:“瞧瞧,瞧瞧,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稳重,大惊小怪个什么。” 沈怀和何无量不对付,想看看沈秋,早在他和073的意料之中。 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跟073建议,最好是把沈秋收进来,可073偏偏不开口。 真是人难做,钱难挣,工作比屎还难吃。 “073,章鱼咬钩了。” “收到!”073把方向盘一打,掉头便往重高方向开。 …… 被拉扯到车上的沈秋很淡定。 沈怀的头号马仔李坤还纳闷了一句:“你不害怕?” 沈秋后知后觉,非常给他脸面的叫了一声:“啊~~~~~” 然后问:“我应该要喊救命吗?” 李坤黑了脸。 “别喊,喊了也没人来救你。” 那不就得了,这一车的人,沈秋认识三个,全是沈怀的心腹,她曾经不知道和他们打了多少交道。 想害怕,完全害怕不起来。 但她很好奇,沈怀抓她干什么? 难道是因为那天唱了评弹,沈爷也对她好奇了。 唉! 她有些后悔了,想死的人,果然不能太高调。 …… 过了一会,安城开始堵车。 沈秋想着今天作业挺多,待会见了沈爷,估计回家都没时间写了,便抓紧时间,从书包里把作业拿了出来。 摊在腿上认认真真写。 李坤看了半天,实在憋得难受,恶狠狠地问她:“你就不好奇,我们抓你去干什么吗?” 娘西比的,这小姑娘真邪门,被拉上车不喊不叫也不害怕,连问都没问,居然写起了作业。 怎么的,他们看起来全像好人? 沈秋头也没抬:“我没得罪谁,也不值钱。” 李坤坏笑:“那可不一定,一个腰子五万,一个眼角膜三万,再不济扔到园区还能赚十几二十万。” 沈秋瞳仁颤了颤,这才意识到98年很乱,沈怀还没洗白,他手下这些人,全是沾了血的。 还有园区两个字,估计这个时候懂的人,都没几个。 刹那间,她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 见她知道害怕了,李坤才露出一丝得意,阴森森的双手抱胸,警告她:“一会乖点,否则就让你人间蒸发。” 沈秋脑袋转得极快,心想自己要作死吗? 不不不! 见义勇为的死,和窝囊的死,还是有区别的。 一个是能给妈妈留点赔偿金,聊胜于无。 一个是死得痛苦,还一文不值。 她连忙收起作业,讪讪道:“我同学都看到你们把我带走了,他叫张涛,是我的同桌,我俩约了晚8点自习。” 李坤眯起眼:“张涛是谁?” “他说他是张家老三。” 李坤:“……” 小丫头片子不笨,居然懂威胁他,呵呵。 …… 到了沈家别墅,李坤把沈秋领到客厅,还让下人给她准备了茶和点心,随后去书房见沈怀。 “沈爷,那丫头说,她和张家老三是同桌,约了今晚8点自习。” 沈怀眼里闪过趣味,立马猜到是李坤吓唬她了。 但她能用张涛当保护伞,说明人很聪明。 “聪明好啊,我就喜欢聪明人。” 言罢,沈怀扫了扫压根就没有尘土的衣襟,大步走入客厅。 沈秋回头,就见人在中年的沈怀,笑眯眯的来了。 不愧是地下城的城主龙头,身形一如既往的好,比起曾经她和他打交道时,还要富有霸道魅力。 然而,阅人无数的沈秋立马意识到,如今的沈爷看她,可不是曾经把她当青云楼店长看。 而是……像看女人一样看。 糟糕! 她要有大麻烦了。 …… “你就是沈秋?”沈怀对她上下打量,目光极度放肆,又极具侵略。 就像男人看女人,猎人看猎物。 沈秋咽了咽唾沫,自认自己穿戴都很土,按理是入不了沈爷眼的。 这一定是有其它原因。 “是的。” “知道我是谁吗?” 她摇头,大气都不敢喘,快速思索自己能用的保护符。 “我叫沈怀,四海集团是我的,钱柜ktv也是我的,甚至还有安城大大小小的酒店,也是我的。” “承蒙道上所有人看得起,都叫我一声沈爷。” 沈秋闻弦歌知雅意,连忙喊:“沈爷好。” 沈怀大笑,一边坐下,一边又示意她也坐下。 …… “听说你在老郑家的茶楼唱了一晚评弹。” “是的。” “我也想听听,现在可以唱给我听吗?” “唱一会可以,但七点半我得走,我和男朋友约好了,要一起自习。” 沈怀脸色瞬息一变,那位高权重的杀气,如流水般向沈秋袭来。 吓得她心脏都跳漏了好几拍。 “男朋友?张家的小三儿?” 沈秋佯装镇定:“是的。” 沈怀冷笑,耐人寻味,看她目光不再柔和,而是越看越凌厉。 “我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聪明人,懂我意思吗?” 懂,他断定自己说谎了。 但沈秋不能认,更不能慌。 她抬起懵懂的双眼看向沈怀,表示很不明白的摇了摇头。 …… “沈爷说什么,我不太懂。” 沈怀冷哼:“你若是张家小三的女朋友,他还会让你去唱评弹。” “唱评弹怎么了?我除了会唱评弹,还会昆曲、粤曲,只不过没有评弹唱得好,老师跟我说,这些都是文化艺术。” 沈秋咬唇,有些不服,有些倔强,又有些委屈。 随后点明:“沈爷不该,看不起艺人。” 这样的小女儿态,以及年轻的清高,沈怀见多了,顿时皱了皱眉,感觉自己高看了沈秋。 便索性不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 “来做我的女人,我保你荣华富贵,要车有车,要房有房,要钱给钱。” …… 避不开啊避不开,但比起强武力镇压,目前的局面,还是有所转圜。 沈秋把心提在嗓子眼,惊恐的睁大眼,看着比自己大了20多岁的沈怀,摇了摇头。 “不可以,我已经答应张涛做他女朋友了。” “小张涛在我面前算老几,只要你答应,我帮你摆平他。” “不行的,我爸妈也不会同意的,还有我于亮哥哥。” 沈怀:“……” 于亮哥哥是什么鬼? “你不是沈楠的妹妹吗?”沈怀问。 她咬着唇答:“您知道我亲哥哥叫沈楠?” 诧异几秒,继续。 “他被抓了,还连累我嫂子,我于亮哥哥是警察,这案子他也参与了。” 说到这,她一脸伤怀,眼圈都红了,仿佛不经事的小姑娘,理智和情感相互大战,用力撕扯。 沈怀瞳仁微缩,瞬间觉得沈秋很蠢,蠢的让他感觉棘手。 第19章 你是卧底 沈怀把沈秋关了起来。 桌上的摆钟,时针指着六,一个时髦的女人走了进来,妩媚又妖艳。 十指涂着鲜红的丹蔻,轻浮地把沈秋下巴抬了起来。 “哟,好娇嫩的一朵花呀,姐姐看着可真是羡慕。” 去尼玛的羡慕。 这些事,沈秋以前没经历过,但不代表她不懂,想当年和郑经国付琳斗智斗勇,不知道看郑经国用这招对付了多少人。 无非就是沈怀让女人来当说客,不达目的不罢休而已。 趁其不备,她反手就是一拉,用力捏在女人的后脖颈,直到人晕死在床上,她才快速跑向门口,将门反锁,并用椅子斜靠,将门顶住。 暗暗庆幸沈怀只把她关在1楼,她推开窗户,就见外面是小院,围墙约两米多高。 一棵法国梧桐,在院墙内长得郁郁葱葱。 “拼了,这地方不能呆。” 沈秋抓起床单撕成两片,又用房间里宫廷式样的纯铜烛台做锚钉,快速来到院外,往树上一抛,抓着床单就往上攀爬。 她动作极快,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 两、三分钟后,蹲在树上的073和她四目相对。 前者一言不发,后者不敢发一言。 啪嗒! 一颗冷汗从沈秋脸上滑落。 她打破死寂,试探性的问:“你们是一伙的吗?” 073头疼,他想他错了,他确实是大错特错,应该听086的,把她给收进来。 “不是。” “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把床单丢院墙外头。” 073看了看她被关的客房,他不认为,她能从里面走出来,并爬上树,就没能力把床单扔墙外了。 相反,她很果敢,很聪明,并动作迅速,没有浪费一分一秒。 心智近妖。 “我是坏人。”他言。 沈秋呵呵,笃定道:“不,你是卧底。” 收音麦里的086卧槽卧槽,大喊队长收她,赶紧拿宝葫芦收她。 073脑袋更疼了。 …… 沈秋往树上的073挥了挥手,拨腿便往城区跑。 没一会,她人便消失在视野。 负责给她善后的073收了床单,对着收音麦道:“让张涛赶紧过来要人。” 086鬼叫:“什么身份?” “男朋友。” “ok!” …… 跑远的沈秋只感觉全身都是汗津津的。 回想之前一幕又一幕,比她寻死觅活还要惊怵。 沈怀觊觎她也就罢了,她跑出来后,有的是办法拖延和震慑。 但碰到狗男人,真的是毫无防备。 她那句笃定,更像是九死一生,如今仔细去想,神特么的卧底! 这个杀手有点冷还差不多。 谁特么卧底蹲树,还一脸萧杀。 在面对狗男人和找死之间,她宁愿选择去鬼门关转三百圈,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 “你好,请问于亮在吗?” 公安局门口,沈秋一边搓手,一边呵气。 很快,还滞留在局里的于亮走了出来。 他有些惊讶。 “是你,你怎么来找我了?” 她皮笑肉不笑:“我想报案,但又很害怕。” “怎么了?”于亮骤然紧张,看她很冷,连忙把外套脱了下来。 沈秋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想披他衣服。 三言两语,她条理清晰的把沈怀带走她,并把她关起来的事全说了。 当然,其中还有她是张涛的女朋友。 一字不差。 唯独隐瞒了狗男人。 主要是她招惹不起。 …… 于亮听完脸色大变,目光变得又复杂,又破碎。 他不想问张涛,保持职业素质道:“所以你是跑出来的?” “是的,我把人打晕了,这属于犯法吗?” “不,你这是自卫,我建议你现在就和我进去立案。” 她摇头,眼里满是恐慌。 “不,我听说沈怀是安城的老大,他手下有很多烂仔,就连我哥,有可能……也是他的……手下。” 她说的断断续续,给足了年轻的于亮去思考。 思考一头凶兽,对凡人的报复。 好在于亮没让她太失望,立马回过神来,缄默了很久。 最后把她带到办公室,见了他的队长顾伟。 在了解了来龙去脉,顾伟非常成熟且稳定的告诉沈秋,不立案是对的,虽说近几年一直在严打,但对沈怀,还没有确凿证据。 仅凭他今天对沈秋的所做所为,构成不了多大的案件。 反而更容易把人激怒,导致沈秋陷入危险。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亲自带于亮出面,以朋友,或者干哥哥的身份,进行私下警告。 沈秋松了口气,顾伟的处理方法,就是她想要的。 稳住沈怀,让他有所忌惮。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别人不知道,她很清楚,沈怀这个人悍匪出身,在黑暗里浮沉二十多年,最后在大清剿的时候脱身而出,由黑转白。 不是她、于亮,还有警方这些人,能去抗衡的。 他若干年后成功上岸,还被很多人称之为一代枭雄。 …… 同一时间,张涛从沈怀家出来,后背沁了一身冷汗。 他开车一边往市区走一边报告。 “沈秋主动对沈怀说,是我的女朋友,以我对沈怀的了解,他不会罢手,请求指示。” 086:“你按计划接近,从现在开始,就用男友身份保护好她。” 挂了电话,086又接通073,打从心眼里夸赞。 “小魔女相当聪明,不但擅利用,脑子转得还很快,073我是真的建议……” 073打断:“再观察观察,她身上还有些古怪。” 086翻了个白眼:“行吧。” 073心情很复杂,很矛盾,因为086没有直接面对过沈秋,唯他,几次三番。 说她机灵,确实机灵。 说她擅利用,确实也展露了苗头。 但现在收她不妥。 ……太小了。 他们这一行啊,就像一入候门深入海,从此清欢是路人。 …… 沈秋前脚从于亮车上下来,后脚就看见张涛在她家附近徘徊。 顿时有些惭愧。 但事到如今,她也没法逃避,只能把他叫上,往家后面的小广场溜达。 “你怎么在这?” 张涛激动的哭笑不得:“我看到你被沈家的人抓上了车,后来有些担心,也去了趟沈家。” 她舔了舔唇:“谢谢你,那你见过沈怀了?” “见了。”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说你是我男朋友?” “有。” “不好意思啊,拖你下水了。” “没事,我知道你是想保护自己。” 哎,真善解人意,可惜是个短命鬼。 第20章 都给我蹲下 “那什么,我们还是同学对吧?”沈秋微笑。 “是的。”张涛点头,心情有些复杂。 “那我今天说谎,会不会对你造成困扰?” 困扰这个词,用得极好,张涛在心里叹息,是谁告诉他,女人在美貌和智慧上面只能二选其一,无法共存? 在他看来,绝对是放屁。 他认真的从自己多重身份上思量了片刻,摇了摇头:“不会,我其实对你印象挺好的。” “哪方面?”沈秋眼波流转,很明显不想假戏真做。 张涛立马没有丝毫犹豫:“同学,同桌。” 沈秋笑了,她喜欢这样含蓄,又不带有任何侵略意图的回答。 单纯,又可爱。 “谢谢你。” 给他发了张好人卡。 “不客气,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是朋友了。” “那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涛。” “沈秋,你的同桌。” 他伸手,她回握,两个笑得各怀鬼胎。 …… 本该就这么散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张涛又叫住她,问出心里的疑问。 “你好像很清楚安城的上流社会,能问一下,是谁告诉你的吗?” 沈秋早有说词,面露苦笑。 “我哥是沈楠,前段时间被抓了,他混社会贩d,我嫂嫂和他一起,他们两口子瞒着我们一家人,但平时相处,他们会说谁谁有钱有势。” 这么一说没问题了,很合理。 张涛一脸醒悟:“怪不得,但你哥是你哥,你嫂子是你嫂子,另外……” 他挠了挠头,带着一丝腼腆和殷殷切切,转移话题。 “你除了弹琵琶,还会弹吉它吗?” “会一点,不多。” 沈秋如实可告,反正现在暴露了,她也不在乎隐瞒。 但实力嘛,多而不精就好。 “那你能不能和我组个乐队?我缺人,很缺,甚至还可以让你当主唱。” 98年,娱乐文化如冉冉新星,正如燎原之势,沈秋是经历过的。 她当年主动学音器,学评弹,学戏曲,就是在其位,不得不谋其职,并向大势所趋靠拢。 看她沉默,仿佛不太想答应,张涛又急忙道:“我保证不会耽误你学习,平时我还可以帮你划重点,你知道的,我学习成绩很好。” “还有就是……你要装,得装和我像一点,不然沈怀那个人,确实不好对付,我怕你会吃大亏。” 沈秋被后面这句话点醒,想想距离愚人节银行抢劫案,还有小半个月,确实不能再另起妖风。 主要是,她会感觉累。 “好吧。” …… 约好明天放学去张涛的音乐室,沈秋就回了家。 妈妈正好在背今天培训课上的重点,而沈念仗着有学步车,在屋里横冲直撞。 嘴里咿咿呀呀。 看到她,妈妈放下书:“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沈秋有些大事不妙,但还是乖乖坐到她身边。 “你去茶楼唱歌了?” 沈秋心揪了揪:“你怎么知道?” “听人说的。”周琳一脸震惊,当时听人议论,她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却不想竟然是真的。 她怎么会呀? “你打哪学的?”她问。 “磁带。” “听磁带就能学会?” “嗯。”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沈秋努力让自己当锯嘴葫芦,任由妈妈去胡思乱想。 周琳沉默了好久,久到沈念卡在凳子中间出不来,愤怒的哇哇叫,她才如回魂似的,去把沈念给解救了出来。 “以后别去了,你要记住你是学生,一切要以学习为主,而且我跟你说过,家里的事,不要你操心。” 儿子已经废了,她不想女儿去混社会。 …… 沈秋松了口气,浅浅道好,另外给她打预防针。 “我同桌组了个乐队,邀我去当主唱,我答应了。” 周琳抱起沈念,温柔地给他擦了擦口水。 “学校知道吗?会不会影响学习?” “不会,这是课外兴趣,以后学校有活动,我们还可以参加,高考的时候能加分。” 如此,周琳没有理由拒绝,再追问,沈秋也是回的滴水不漏。 过后沈秋想,这安城可真小啊。 她如果趁势而起,必能让家中脱贫。 但是,她不想。 她不想在这个世界多做停留。 …… 计划照旧,第二天放学,她直接跟着张涛去了他的音乐室。 而想算计她的宁可可,又陪着付小微等人,扑了个空。 被激起胜负欲的沈怀,也在学校大门外的车里,看到她和张涛走了。 “有意思,以后留意一下她。” 他就不信了,一个小姑娘,还得经得住花花诱惑。 对于狩猎和驯服胭脂马,他很有耐心。 简直就是上位者,最感兴趣的事之一。 …… 随着时间线拉长,哪怕沈秋再小心翼翼,从指甲缝里露出来的零星片点,也让张涛如获至宝。 甚至向她吐露心声:“我想当国际巨星,就像beyond那样,以后万众瞩目。” 沈秋冷淡的告诉他:“他命短,你也想命短?” 张涛呵呵:“梦想总是要有的嘛,万一实现了呢?” 嗯,会实现的,04空难就是。 但不得不说,张涛嗓子不太行,但作词作曲,颇有天份,他若是不死,以他张家的财力,将来混进娱乐圈,再拜辉哥为师,将来必能风光无限。 至于为什么18岁还在读高一,估计就是他玩音乐玩的,烧钱又耗时。 然后张家又动用了钞能力,帮他隐瞒了年龄。 所以说,生在罗马,和生在田中间的人,始终会有巨大的差距。 …… 不紧不慢,终于到了愚人节。 妈妈中午回来告诉她,说是上面的人来审查相中了她,答应她只要拿到结业证书,就把她安排到社保局,再让她考一个上岗证。 很清闲的衙门,但将来福利待遇会很好。 沈秋放心了,何无量确实是个说到做到的好书记。 …… 下午四点,那些走投无路的悍匪会闯进银行。 沈秋和往常一样,素面朝天,淡然低调的揣着一千块,在三点五十五分,踏进了银行大门。 她要办理开新户和储蓄卡业务,就算不需要排队,五分钟也结束不了。 运钞车已经提前到了,六个钱箱子整整齐齐摆在地上。 交接人员盖了个章,正要往车上送,四个悍匪猛然闯入。 他们就像神兵天降,率先放倒门口的持枪警卫,然后枪指大堂所有人,命令工作人员把钱箱子放到门口。 门口有他们的接应。 “都给我蹲下,谁动我就开枪,不想死的,都给我老实点。” 第21章 你可真虎啊 沈秋撇嘴,快速衡量自己的位置,和当前局面。 她记得这群悍匪最后被围堵在银行,直到被狙击手击毙。 可现在看来,银行工作人员很配合,已经有三个钱箱子运出去了,像是马上要得手。 就在他们拿第四个钱箱子时,警笛响起。 貌似带头的大哥放声咒骂,随后推了一把负责运钞的自己人,让他快走。 至于他自己,打算拖住警方,同归于尽。 “把门给我放下来,不放我打死你。” 工作人员害怕,赶紧关卷闸门。 就在门快要被拉下来时,已经在门外的三个同伙,蹭的一下全滚了进来。 接二连三,如滚糖葫芦。 “干什么?走啊,赶紧走啊。” “走不了,两个路口全是警车。” “大哥,我们说好的,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你休想丢下我们。” “看什么看,都给我老实蹲好,今天我们活不了,你们谁也别想逃。” 沈秋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是这样。 却不想,她忽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她一下。 她愕然,想回头看,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动,是我。” 靠! 人生何处不相逢? 玛了个比。 …… 逃是逃不了,悍匪心里早有准备,让人关好大门后,四个人快速做了调整。 几分钟后,所有人质被圈在了大堂角落。 六、七、八……一共十七个。 外面开始喊话:“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还有一线生机……” 073板着脸问她:“怎么哪哪都有你?” 沈秋丝毫不逊色:“反弹,你又为什么在这。” 073嘴角轻抽,他想,今天还是很巧合,自己是来银行查流水。 但她一个学生,没事跑什么银行。 “都给我把嘴闭上,谁交头接耳,我打死谁!” 枪晃来晃去,并没有指沈秋和073,因为偷偷说话的,不止他俩,还有吓哭的普通人和工作人员。 “你们抢钱就抢钱,别杀人,都是拖家带口的,死了造孽。” 保安鼓起勇气劝导,希望能唤醒悍匪的良心。 可问题是,这些悍匪并不是临时起义,而是早有图谋,并置生死于不顾的,那有什么良心不良心。 “砰砰”的两声,当场射杀了保安。 血溅了好多人一身,其中就有沈秋。 剩下的十六个,全吓疯了,抑制不住的尖叫和鸭子推,竟无意中把沈秋挤到了人群后方,073的面前。 她只要抬头,就能和狗男人,面面相对。 …… 趁着混乱和吵杂,她问:“你有把握吗?” 073脸黑得像锅底,言简意赅:“全是生瓜蛋子。” 把握,有毛的把握,必须要见机行事。 同时还要考虑自己不能暴光。 沈秋懂了,这些人以前没干过,一干就是震惊古今。 收音麦里,086啧啧:“队长,她肯定知道你是卧底了,好机会呀。” 去尼玛的好机会。 当这是旧社会呢,什么娃娃都敢收。 “砰砰砰”朝天花板连开三枪。 雪白吊顶都烂了,粉尘簌簌的往下掉。 “都给我闭嘴闭嘴,再吵吵,我全部打死。” 沈秋心想,两个了。 一个守门的武警,一个保安,她再不抓紧机会,恐怕就是白来了。 尤其是这个狗男人,他就是一个王炸。 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ou are my super star。 …… “怕什么,他们四个人三把枪,一把枪7发子弹,刚才连响4声,杀了2个又放了3枪,只剩14颗子弹了,我们还有16个人,怕个鸡毛啊。” 她一纵半米高,如蜻蜓点水马上飘,踩着人头就朝离她最近的悍匪,冲了过去。 花拳绣腿的散打,居然一发入魂,不但把悍匪踢倒在地,枪也飞出去了老远。 073看到瞳孔地震,知道机会一纵即逝,下一秒他也奋身而起,翻滚着拣到了那把枪。 “砰砰砰”三枪大满贯。 枪枪一发入魂。 尖叫跌宕中,除了还被沈秋压在地上揍的。 全没了。 待沈秋发现,一时失神,被悍匪一拳击中了左眼。 顿时眼冒金星,飞出半米。 073看到,收了枪急忙过来,三下两下,就把人给制服了。 双手脱臼,双腿骨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一把拉起沈秋:“你可是真虎啊。” 沈秋心中咆哮,我虎尼妹啊,知道你生猛,但你老人家,能不能别这么生猛。 几次,几次了? 次次被阻拦,她想发癫啊! 啊啊啊~~~~ …… 公安局里,沈秋整个左眼乌青,蔫得就跟黄焖鸡似的,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 但于亮还在说:“我会给你申请一个见义勇为,别担心,都过去了。” 他以为她是后怕,所以不停的安抚和夸赞。 心里叹了数百次气后,她无精打彩的问:“那个人是谁啊?” 于亮想了想:“应该是退役的,还好他见机快,不然你很凶险,下次别这样了。” 退役? 不可能! “他叫什么?” “周吾吧。” 周吾就周吾,说话不要带吧。 她就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于亮,周吾就是在南桥救她狗命的人? 算了算了,那是个神秘大佬,她惹不起。 事到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先这样。 她想去门口小卖部,买一瓶82年的,透心凉牌雪碧压压惊。 …… 在外人看来,今天就是一场险象环生的抢劫案,连悍匪一起,死了六个,多恐怖,多吓人? 可实际上就半个小时的事,回想起来,也没几句话。 队长顾伟和于亮,看沈秋实在是怕的不行,就把她事儿全部从简,很快就安排了人送她回家。 沈秋没拒绝。 第二天周末,她拎着一桶尿布去河边清洗。 周吾来了。 站在她身后抽烟,人很阴沉,但五官嘛,着实生得好。 要不是他故意弄了一些动静,沈秋都没发现他。 “你?鬼啊!” 她看清后,吓得魂飞天外,一脚落空,踩到了河里。 好在河水不深,刚过脚背。 就算如此,周吾也摆了摆身体,仿佛想拉她,又意识到河水淹不死人,便镇定自若。 …… 沈秋气急败坏,低头看了眼湿透的鞋,又委屈,又愤怒。 “我就这一双鞋,湿透了没得换。” 她喊得歇斯底里,又可怜巴巴。 莫明的,周吾内疚了,弹掉手里的烟。 “我给你买新的。” 沈秋也是憋了一肚子气,恶狠狠的看着他。 “我不稀罕,你谁啊!我干嘛要你买新的。” 周吾哑口无言,不经意的单手抚额,大拇指按在耳轮中间,关掉了收音麦。 086在遥远的地方咆哮。 “关了关了,凭什么关了,队长这个坏男人,不老实,可恶!” 第22章 心好累 “哎呀我的天儿啊,破鞋露脚尖儿啊。” “老师让我交学费啊,我说等两天儿啊。” “没钱我光脚丫儿啊,外面飘雪花儿啊。” “邻家小妹瞧见了,是眼泪含眼圈儿啊。” 沈秋站在河里唱着,埋头洗尿布,不怕苦,不怕累,连屎都照洗不误。 周吾就觉得,这画风,这嗓子,这歌词,这人,哪哪都突兀。 死丫头,全身都有一种,能把人逼疯的劲。 “唱得很好,但别唱了,我有话跟你说。” 沈秋头也没抬,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儿,就好像被人打断忘了歌词,又重头唱。 周吾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 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别逼我,再唱,杀你全家。” 沈秋后背僵直,将沈念的尿布,用力扔在台阶上。 “别吓唬我,我会喊。” “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我是说,你杀我全家的时候,我会喊。” “我想杀你全家,还会给人发现?” 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也是,狗男人是大佬,不是个好东西,卧底见光死。 “行,你想做什么,咱今天把话说明白了。” “你为什么去银行。” “存钱。” “哪来的钱。” “何书记给的。” “那天为什么去燕云山。” “求平安符。” “那天为什么去南桥。” “买饭。” “评弹和琵琶和谁学的?” “自学。” “我不信。” “那你再重新问一遍。” 周吾:“……” …… 行,他再问一遍。 “为什么去银行。” “存钱。” “哪来的钱。” “何书记给的。” “为什么去燕云山。” “求平安符。” “评弹和琵琶……” “家学渊源。” “……???狗屁的家学渊源,你爸和你妈……” “我爷爷奶奶以前唱过戏。” 周吾:“……” 当他是傻子吗?资料上白纸黑字写着,她爷爷奶奶在她刚刚出生的时候,就死了,一个死于文革,一个死于痢疾。 但唱过戏,好像是真的。 086工作不到位,居然没把她家祖上三代查清楚。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刚出生,她爷爷奶奶就嘎了。 嘎了懂吗? 她跟鬼学的吗? …… “我不信。” “那要不,你再重新问一遍。” 周吾:“……合着咱俩在说相声呢?” 沈秋皮笑肉不笑,拣起台阶上的尿布,闷声不吭的继续搓。 小兔崽子,一岁多了还学不会自己蹲屎蹲尿,尽给她和妈妈找事干,等她回去,就揪着他改掉这臭毛病。 要不然,就让他天天黄袍加身,天天红屁股。 周吾气到,又把烟弹飞。 …… “你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 “我还没说。” “你说什么我都没兴趣。” 好好好,油盐不进了。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到底是什么人吗?” “不好奇。” 好奇害死猫,她是个和死神有约会的人,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她就不信没得办法,恰逢其时了。 周吾吸气,呼气。 声音阴森森的。 “沈秋,不要再惹我,再惹恼我,我真会杀你全家。” “随便。” 世上有一个定义,反派死于话多,越是爱嚷嚷的,内心越柔和。 她不怕。 周吾掏烟,点燃,猛吸。 …… “我还会杀光你所有的朋友。” “随便。” “张涛是一个,安然是一个,李静是一个,王飞燕是一个,你舅舅,舅妈,表姐,表哥……” 沈秋每听一个心头跳一下,怒火摇曳,再一次把尿布摔他脚下。 “你没完了是吧,想诛连九族了是吧?” “好好好,你去,今天你要是下了手,我帮你。” 她跳上岸,一时不察,水桶被踢翻。 成堆的尿布掉进河里。 飘啊飘。 然后她和周吾同时扭头,沉默三秒,纷纷跳下河开始捞尿布。 很好,他全身也湿透了。 谁也别说谁。 这一折腾,沈秋没了脾气,周吾的心也累了。 他感觉自己像被下了降头,超幼稚。 跺了跺鞋底的水,他默默从身上摸出五十块钱,放在台阶上,走了。 沈秋盯着那五十块,如风中凌乱。 她还想说,我确定你是个卧底了,但我真的没兴趣,也没能耐,参与你们那种,伟大又超高的荣誉事业。 比起精彩的人生,她更想回到她本来就该去的年代。 …… 不欢而散,沈秋回到家,开始认真的审视自己。 今年还有什么重大事故吗? 印象当中是没有了,但硬要挤一挤,好像在七月六号,还有一场特大火灾。 位置是乌鸦岭火葬场。 据说是燃气泄露,又阳光正好,风往北吹,导致大火一发不可收拾,直接蔓延到了北边山上。 新闻报道说,火灾并未引起人身身亡,但给乌鸦岭后面的猪场,带来了重大损失。 如此,她还要不要去? 自己把自己烧死,然后连火葬的钱也省了? 沈秋颓废,这样死,违背了她的初衷。 她是个有伟大理想和抱负的人。 …… 纠结中,她弹了一首《海阔天空》,问了张涛几个问题。 “你觉得,人要怎么死,才算有价值?” 张涛一口可乐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满目惊怵的问她:“孩子,你为什么要想这些?” 去尼玛的孩子,在她眼里,张涛,以及张涛请来的这些音乐梦想人,全是孩子。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还能不能聊了?” 张涛肃然起敬,脑袋转得飞快:“你是缺钱吗?如果是你跟我说呀,我这个人最不缺的就是钱,一万够不够?不够我给你十万,是给,不是借,不用还的那种。” 沈秋黑了脸,她问张涛,不过是看在,她和他不算很熟的份上,还有就是,他短命。 找他请教,总好过去吓安然和李静。 但这小子,也未免太大方。 十万,说给就给啊。 …… “我只是想探讨一下。” 探讨以后的人生方向,就这么难吗? 张涛怯怯地咽了口唾沫。 “那你再问一遍。” “人要怎么死,才算有价值。” “这个嘛,看自己怎么想吧,比如保家卫国?守护安宁?都算很有价值。” “你说的格局太大了,我就问你,你家的车有保险吗?” “好像有吧。” “撞死人,保险公司会赔吗?” 将来上保险,肯定会赔,但98年这会,她不太清楚,早忘了。 …… 张涛一脸便秘,假装思索了很久,才呢喃道:“保险有,不多,最多的还是车主赔偿。” “不是,你问这些干什么,想死啊。” 沈秋嗯了一声,她是在考虑跳楼自杀什么的了。 张涛看她不像是开玩笑,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别,求你放过车主,现在家里有小车的,没多少人,满大街都是货车、公交和大巴,早就改个营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把全部身家放到了车上,出个人命案,人家倾家荡产也不够赔,太坑人。” 沈秋觉得有道理,但她也没想去碰瓷货车,公交和大巴呀。 她想…… 话还没说出口,张涛就掐死她的话。 “去找有钱人的车撞也不行,现在有钱人,都有权有势,不会给你赔多少钱,反过来容易恼羞成怒,想尽办法,折腾你的家人,沈秋啊,你这些想法很危险,咱好好活着不香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 …… 他说的没错,这个时代的有钱人,普通人惹不起,比如沈怀那种,郑经国那种,那怕张涛父母,都是如此。 除非,她瞅准机会,专找何无量坑。 但那样的人,是她能坑的吗? 比借付琳的登云梯还难。 所以,现在仔细想想,前几次的作死,还真特么毫无意义。 不行,她累了,毁灭吧。 第23章 想死对吗? “086,我判断沈秋的心理有些问题,她求死意志很强,对人生很绝望。” 张涛一边上报,一边揪着心巴。 而仔细听他说完的086,陷入了人生第一个怀疑。 “你确定?” “我确定,她有很厚的心防,内心阴暗,打开之后很压抑,我敢断定,和她的原生态家庭有很大的原因。” “并且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她从来没有提过她的家人,哪怕我故意引导,她也是只字不提。” 给他的感觉,沈秋像爹不疼,娘不爱,饱受摧残。 “但是,她的音乐天赋非常高,十八般乐器,她只要听过几遍就会,还有学习方面也是,仿佛有过目不忘。” 也就是说,张涛认定沈秋很聪明,聪明到学什么都很快,领悟力超乎想象,凛然于常人。 这样的人,不管放在什么领域,必会成为天才。 更何况,她还是美貌和智慧并存。 …… 086肃然:“有没有反社会人格?” 张涛笃定:“反社会目前来看并没有。” 沈秋是独自绽放,如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神秘、妖艳、美丽而又有毒。 观之,无害! 触之,毒能颠倒众生。 086沉默:“你继续接触观察,别的不需要你考虑。” 张涛挂了电话,脑袋放空的在想,沈秋真的很不错,如果上面不再对她有兴趣,他想,假戏真做又如何。 人生短暂,心动,那可能经常会有。 …… 收到评估报告的073也沉默了。 他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把所有的点,全连到了一起。 南桥火拼、长平大桥、燕云山、郑家茶楼、沈家别墅、银行抢劫案…… 除去郑家沈家,南桥,长平、燕云,银行,都像是一种放飞自我。 再回到南桥,是她哥和嫂子出事的同一天,若她真如张涛说的,人很聪明,那不难想像,她从别人的只字片语里,猜到了那个地方不安全。 正好邱芸岚和她哥又在审问,她去碰运气,完全能说过去。 但没想到,会碰上他。 …… 长平大桥,搞不好也是她想被车撞死。 然后上燕云山,086说,她全身上下笼罩着黑暗物质,人看着很不对劲,并给她更名为小魔女。 所以那次,她是去跳崖的? 但很不巧,是他打晕了她的计划。 怪不得,她从松树上顾涌下来时,眼中满是愤怒。 但特么的,是谁告诉她,燕云山能摔死人吗? 别说当时他在,就是他不在,没有阻止她爬到平台跳下去,也只会把自己摔个半身不遂,终身残废。 玛哒! …… 其次就是银行抢劫案了,她选在那个时候正义凛然,又算计好只剩下14颗子弹,十有八九是想见义勇为,然后得偿所愿。 试问,有哪个普通人会像她那么机警,算着子弹,连害怕的表情都没有。 然而他没有领略到其中奥妙,再一次给她送了三温暖。 这也就导致,为什么在河边,她是那个态度对他。 张涛说的没错,沈秋这丫头,就是对人生很绝望,绝望到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可笑,可悲,可叹,又可恨! …… 所以,她为什么要绝望? 为什么? 073用力的拍了下桌子。 他感觉有生以来,所有工作加起来,都没沈秋麻烦。 随后又在想,自己为什么要关注她? 她爱死不爱,与他何干。 惜才? 那是不可能的,这个世上多的是有才干,又朝气蓬勃的人,不差一个黄毛丫头。 “早知道,沈家那天,就直接把她推到树下。” 想死嘛,那还不简单,沈怀分分钟就能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到时候说不好,他还能拿到最直观的证据,把沈怀狠狠钉死在炮烙柱上。 这特么才叫,死得其所。 …… 073越想越气愤,这世上好多人都在拼命挣扎,建设国家,充盈自己,她沈秋凭什么一心求死? 是他们这些人做还不够多,不够好,给不了他们这些下一代,幸福感和安全感吗? 滚一边去吧! 既然想死,那他成全她。 但她得照着自己的死法来。 …… 沈秋关了灯,躺在床上,回想自己今天和张涛说的一切。 她感觉张涛把她所有的死路全堵了。 但要她就这样重开一局,她又不甘心。 算一算时间,回到98年,已经快小半年了,一事无成不说,还惹了一身骚。 难道,她真回不去了? 窗户微微响动,像五月的春风,暴雨欲来。 一个错愕,周吾出现在她房间,来得无声无息,宛如鬼魅。 他道:“跟我去你家楼顶。” 沈秋心想,凭什么呀。 这人,还能不能放过她了。 神出鬼没的,好吓人。 …… 想是这么想,但身体很诚实,她乖乖跟着周吾上了自家三楼。 三楼没人住,一直闲置,前几年邱芸岚怀孕,妈妈还在三楼养过鸡,就为了省几个钱儿,方便给邱芸岚补身体,下奶喂沈念。 如今,虽然被清理干净,但依稀还能闻到鸡屎的臭味。 她大气不敢喘,默默盯着自己脚尖。 只盼周吾千万不说什么,你加入我们,他们那一行,她是真心干不了。 没那个能耐,也没那个本事。 周吾点了根烟,丝毫不怕惊动到别人。 在朦胧的夜色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想死对吗?” 声音平淡,无任何起伏,就像是一种确定,不容置疑。 沈秋后背渗出薄汗。 她感觉自己被狗男人,看透了。 很恐怖,无所遁形。 “没有,活都没活够,我干嘛想死。” 周吾呵呵,笑得跟鬼一样。 …… “南桥你在找死,燕云山和长平大桥你想自杀,银行也一样,前几次也就算了,我懒得多说什么,但银行作死,你考虑过其他人吗?” “如果当时我不在,反应又不及时,你知道会死多少无辜的人吗?” “哪一个无辜的人背后没有一个家庭?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孩子?” “你想死就算了,为什么要连累其他人?” “说呀!” 周吾字字铿锵,硬是把沈秋说到汗流浃背。 她其实,今天已经被张涛点醒了,之前没想过这些,不过是她认为,这个世界是假的,只要她死了,脱离了,或许就能回到过去。 届时……也许……那些因她而受牵连的人,其实并不会去死。 但扪心而问,她有把握吗? 没有! 能不能穿越回去,她并不知道。 她就是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在作死,在发癫,不惜拉着旁人陪葬。 她……有愧。 第24章 站立宫门叫小番 “说!你以后还想怎么死?” 周吾很窝火。 尽管这火来得莫名其妙,也没啥立场,但毕竟监视这么久了,又救了她好几回。 仔细想想,他就是救了一条狗,狗看见到他还会摇摇尾巴。 但她呢? 前几天还让他赔鞋子。 五十块! 沈秋冷汗淋漓,头也不敢抬:“没有,我想好好活着。” “别在我面前放屁,我要听真话。” 唉,他这人,怎么这么粗鲁呢。 说话真难听。 “我说的是真话。” 至少现在是真话,沈秋鼓起勇气,和他四目相对。 不知怎的,夜色朦胧中,她竟然有一刹那,感觉他很迷人。 尤其是那双眼睛,如璀璨的星河,在黑夜里闪闪发光,生机勃勃。 同样,周吾也觉得她的眼睛极好看,尤其是认真的时候,水汪汪的,灵气逼人,比天下所有的宝石还要亮眼。 …… “嘶” 周吾感觉手指被烟烫了一下。 狼狈地丢掉烟屁股,错开四目相对。 转过身试图平息心情。 却不想,沈秋幽幽道:“我家里没谁抽这个牌子的烟。” 她看到了,三个五,在98年的时候,这种烟很贵,沈肃清是抽不起的,他平时只抽两块钱一包的黄芙蓉。 周吾气绝,狠狠地抬起脚,用力碾烟头。 仿佛要把它辗个稀吧烂。 该死的,小姑娘真会把人往发疯里逼。 …… “别转移话题,我今天来,只是想问你,还想不想死。” 周吾气急败坏。 沈秋舔了舔唇:“不想了,我想活了。” “纳尼……” “不想!”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知道多了死得快,我俩很陌生,以前没见过。” “……” 好好好,他懂了,死丫头活得比谁都明白。 他白来了。 英明神武的073,落寞的消失,就如同他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挥挥衣袖,木有带走一丝云彩。 …… 劝妈妈离婚吧,以后提上日程,隔三差五说。 毕竟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哪天实现了呢。 除此之外,沈秋还打算发癫了,她要借东风,借西风,把所有能借的风全借一遍,然后趁势而起,扶摇直上。 等她有钱了,有势了,妈妈不离,她先离。 …… 眨眼,到了五四青年节前夕,四海集团忽然对外宣布,说要在安城举办第一届梦幻女声唱歌比赛。 欢迎社会上的音乐梦想人,以及在校学生,踊跃报名。 获得投票最多的第一名,奖励二十万现金,以及梦幻巴厘岛七日游。 第二名奖励十万现金,姨妈国岛七日游。 第三名奖励五万现金,人妖国七日游。 消息一出,安城乃至全国,都轰动了。 这简直就是名利双收的好机会。 张涛乐队里的鼓手激情鼓舞:“咱们报名吧,以咱们的实力,一定能拿个奖。” “而且就算不能拿奖,咱们也能借此出道,入评委们的眼。” 评委是谁,有当红炸子鸡——梦娜! 还有唱片销售二万多张的——阿妹。 音乐作曲鬼才——辉哥! 以及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董老! 四个重量级人物,随随便便拿一个都足够让人癫狂。 出道,迫在眼前。 …… 唯张涛,顾虑重重的对沈秋看了又看。 他觉得,梦幻女声比赛没那么简单,完全就是冲着沈秋来的。 沈秋心里也有点逼数。 沈怀当年是成立了娱乐公司,但在她的印象里,是两千年以后,像温水煮青蛙耕耘了五、六年,才用它成功洗白上岸。 像这么轰动全国的比赛,98年根本没有。 看她踌躇,张涛又好像在等她拿主意,乐队的其他人就等不急了。 “小张老板,你知道的,我们是有梦想的,如果这次比赛你不参加,那我们就退出乐队了,我们不想错过这次的好机会。” 鼓手、贝斯、琴手,三个人意志坚定。 张涛皱眉,他知道自己心里确实有个音乐梦,但奈何他还有别的身份。 至今任务还未取消。 “让我考虑一下。” …… 夜九点,张涛开车送沈秋回家。 路过长平大桥,恰好看到有人在放烟花,很璀璨,很迷离。 他把车停下。 “沈秋,比赛的事,你怎么想?如果你想去,我陪你。不想去,我找其他人。” 意思就是,乐队他不会放弃,但以沈秋为先。 沈秋有些小感动。 张涛这段时间以诚待她,她是看在眼里的,并且对她发乎情,止乎礼,相处起来,难得的轻松。 她想了想:“海洗一首歌,初赛一首歌,四队晋级三首歌对吧?” 张涛点头:“流程是这样。” 看起来很正规,但实际上有很多暗箱操作,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若沈怀是冲着沈秋来的,那她做为主唱,就一定会稳进四队晋级赛。 “电视台也会转播。” “嗯,沈爷斥巨资打造这个节目,不用他去求人,其他电视台也会转播。” 并且还会放在黄金档。 沈秋笑了,眉眼弯弯,看着外面的烟花。 “那你说,我唱一首类似评弹的歌如何?” 张涛懂了。 她要借何无量的保护伞,但是……以何无量的身份,他不可能安排人来保护她。 那么,沈怀要打什么鬼主意,就实在太轻松了呀。 他拿捏不好主意,做了两次深呼吸。 …… “其实,国外已经开始流行网络了,海城那边,很多普通人家里也买了电脑,拉了网线。我觉得,咱们没必要参加什么比赛,毕竟咱们还在上学。” “要不,咱们再等等?” 到了这会,张涛犹豫了,沈怀像棵参天巨树,他撼动不了,他怕。 沈秋这会反而做了个决定,她想投桃报李,让张涛在死之前实现他的音乐梦想。 顺便冲击时代,她感觉也挺过瘾。 至少不用去苦熬三年,等什么大学再去谈梦想。 沈怀嘛,她是有胆量去斡旋一番的。 “听过四郎探母吗?”她问。 张涛怔愣,绞尽脑汁才试探道:“京剧?” “其中有这么一段。” “一见公主盗令箭,不由本宫喜心间,站立宫门……” “叫——小番!” 声音洪亮高亢,又绵长,瞬间把张涛听傻了。 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她怎么这么会啊。 …… 第25章 菩萨心肠 086最近有些神情恹恹。 主要是所有鱼儿全蛰伏了,他们没办法再混水摸鱼。 就连唯一的乐子,沈秋那边也消停了不少。 直到刚刚接到张涛的电话。 他再三思量,讨好式的给073也泡了杯枸杞茶。 “073,沈秋那边还要再继续吗?” 埋头工作的073看了眼茶。 上面飘满枸杞。 水都红了。 “你看我脸。” “啥?” “我很虚吗?” 086看了看枸杞,再看了看073,硬着头皮道:“不虚,但咱们老熬夜,喝点总比没喝好。” 073搓了一把脸,勒令自己把视线从枸杞茶上移开。 “她已经没有再监视的价值了。” 086暗道了声无情。 “不是,难道你看不出来,沈怀在钓她这条美人鱼吗?” 073面无表情:“那又如何,这些年,他钓的还少吗?” 总有人会为了钱出卖灵魂。 086无言以对。 …… 过了好一会086咬着牙道:“那张涛我就撤了。” “撤吧。” 没有他的指示,张涛目前也只能待命,继续做他张家的小三少爷。 086不甘心:“真不管了?” “你还想让我管什么?”073很烦。 086想了半天,脱口道:“福利啊,咱自己人的福利。” 073秒懂,他是说,可以让张涛假戏真做,一切皆随他意。 瞬间,他脸黑了一半。 “滚!干活去。” 086讪讪,但眼珠子转啊转,他觉得可以这么告诉小张涛了。 至于能不能修正成果,呵呵,就看小张少爷有没有那个手段,反正他挺乐见其成啊。 总好过于肥水流过外人田。 更何况变成自己人的家属,也好过被猪啃,被畜生糟蹋。 086喝着枸杞茶,自言自语:“这世上的人啊,能救一个是一个,我这该死的菩萨心肠啊。” …… 当晚,张涛收到指令,他心狂喜。 这代表沈秋没事了,上面认为她是干净的。 多好啊。 真想马上就见到她。 第二天一到学校,张涛就递了个手机盒子给她。 “送你的,你看看这个款式喜不喜欢。” 沈秋愣了下,依言打开,竟然是98年最新上市的掌中宝,带天线。 还是宝蓝色的。 如此复古又彰显潮流的手机,让她一时间忘了呼吸。 张涛却生怕她拒绝,拿起来塞她手里。 “已经插好卡了,号码是136xxxxx9,我也有一台一模一样的,号码是136xxxxx8,就最后一个尾号不同,好记。” “然后,我给你准备这个,不是因为别的,是为了比赛好联系。” “我觉得小方说的没错,以咱们的实力,拿个奖不成问题,你要是不愿意我送,到时候拿到奖金,把钱给我也行。” “你说呢?” 他小心翼翼,把什么都提前想到了。 …… 沈秋失笑:“不是吧,我好歹是你的假女朋友,若连手机都没有,沈爷只怕又要对我动手了。” “再说了,你一个堂堂的张家小三少爷,差这点钱吗?” 她知道张涛对她有好感,这世上啊,就没有纯粹的男女关系。 就算有,必有一方是不愿、不能、求而不得。 她目前愿意接受张涛的好意,至于将来……她不知道。 张涛眉眼发亮:“不差啊,那就这么说定了,晚点我去告诉小方,让他准备报名参加比赛。” 沈秋点头。 人家盘了个局,等她往里跳,她干嘛不跳。 她又不是真的一穷二白,连个东南西北风都借不到的人。 思前想后,只会让人退步。 只争朝夕,才她目所能及的王道。 …… 放学,今天轮到她值日,张涛本想等她,但小方几个打电话来说,写了两首新歌,让张涛赶紧过去,然后抓紧时间商量报名的参赛曲。 沈秋想着最近没事,宁可可也没有再来找她麻烦,就让张涛先走了。 却不想一出校门,就见停了五辆奔驰和宝马。 粉的粉,红的红,宁可可就在不远处。 好嘛,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停了下脚步,五辆车同时拉开车门。 如她曾经所见,付小微、赵四小姐、郑小姐、王小姐,还有一位同样命不太长的阮小姐。 五位小姐呼朋唤友,以合围的形态向她靠拢。 她这里叹了口气,心想一会难免有口舌,忽然就听到周吾喊她。 “这边,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他一脸不耐烦,叼着烟,痞里痞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顿时让五位小姐望而生畏,脚步停了停。 最后全都眼睁睁看着她上了周吾的车。 宁可可捶胸顿足,咋又这么轻松的放过了呢? …… 付小微:“那男的是谁啊,你见过吗?” 赵四小姐:“没见过,管他呢,但沈秋今天,咱们是见着了,也不怎么样嘛,穿得那么寒酸,那么土到掉渣。” 郑小姐思索:“寒酸是寒酸,但五官确实是好看的,哼!这次沈爷举行唱歌比赛,她肯定会参加。” 阮小姐:“不是说她和张涛混在一起吗?张涛自己有个乐队,十有八九呢。” 郑小姐恨恨:“那咱们想办法搅黄了。” 付小微觉得很不错,立马带着宁可可去她们的地盘上拿主意。 …… 沈秋其实可以不上周吾的车,几个小姑娘罢了,除了会耍嘴皮子,能有什么杀伤力。 她能自己应付。 但不知怎么的,想到他那天在自家三楼发火,又有些心虚。 神一样的狗男人,还是顺着毛捋,将来胃口会好点。 …… 她不说话,周吾也不说话。 车开了十几分钟,最后停在一家苍蝇馆前头。 他说:“下车。” 那沈秋就下呗,反正像他这种人,她是打从心眼里又敬畏,又发怵的。 到了馆子里,他拿起菜单问她。 “吃什么。” 沈秋心想,我乖。 “我都可以,听你的。” 嗯,这话让天下男人听着都很舒服,也喜欢这种乖乖的小姑娘。 点了一个辣子鸡丁,一个水煮鱼,糖醋排骨,别的就没点了。 沈秋想了想,也无所谓。 慢慢地,馆子里人多了起来,到处都是说话的吵杂音。 她百无聊赖的喝着白开水,反正他不说话,她就不说话。 主打一个见机行事。 短暂的十几分钟,周吾也感觉到了,沈秋的防备心确实很强。 她安静,不是因为她本身的性格很安静,而是习惯性的想等别人先出招。 这样的姑娘,放在16岁的年纪,实在是少见。 算了,他想,他如果一直不说话,她也能做到一直不说话。 女人就是麻烦。 第26章 居然打她 “你看起来不像16岁,太成熟。” “哦,用半条命换的。” 周吾:“……” 仔细品品,竟觉得……丝毫没毛病。 但得经历了多少,才懂得用半条命来形容太过成熟? 周吾头疼,他想,以后和她说话,一定要直接点,否则所有的腹稿,都会胎死腹中。 “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沈怀想让你入局。” 沈秋哦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表情,她早猜到了。 “然后呢?” 周吾深吸了口气:“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呀。” “那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吾头上的青筋跳了起来。 “这样说话有意思吗?我好歹救了你四回吧,合着,好心当驴肝肺了?” 沈秋惊讶:“有四回吗?” 得,周吾觉得,跟她说话,真的很累。 她在故意顶撞他。 “四回是重点吗?” 看他目露凶光,沈秋收起了尖刺刺。 “我和同学组的乐队,确实报名了。” 周吾松了口气。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将来想吃小三的饭?” 沈秋炸毛,她都愿意好好说话了,他咋出门没带脑子呢。 玛的,卧底了不起啊。 神秘大佬就可以随意侮辱人了? ……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吃小三的饭了?” “以他的手段,你去了,离小三还会远吗?” “我有男朋友!” 周吾瞳仁缩了缩,放在桌底下的双手,瞬间捏成了拳头。 “高一就谈男朋友,你可以啊。” 沈秋瞪大眼:“不可以吗?你谁啊,你管我啊。” 周吾气得有些炸,他就没想到,他自己说话是带有讽刺和歧视的。 他只感觉,自己的威严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了。 一个小丫头片岂敢啊! 活了三十多年,头一回不淡定的拽着沈秋出了馆子。 …… 马路边上没什么人,他一个打横,就把沈秋扛起来,并快速坐在马路牙子上,耍她如耍花枪一般,凌空翻转。 斗转星移,她就趴到了周吾的腿上,手脚皆能碰地,但挣扎不开。 “啪啪”两声,打屁股。 “你这条命,我救的,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管!” “南桥一回。” “燕云山一回。” “街……”街头就算了,那两个小混混打不死她:“银行一回。” 对呀,那也就三回啊,哪来的四回。 …… 沈秋痛的龇牙咧嘴,拼命要起来。 她不要这么羞耻的姿势,更懊恼自己咋就失去了反抗能力。 不能啊,她是会散打的,还评过级。 就穿越回来后,没怎么练罢了。 但也不能,这么弱鸡。 她很气,气自己,也气狗男人猝不及防。 “你放开我,狗男人。” “还敢叫我狗男人?”周吾打出心火,抬手又是两下。 并把她按得死死地,根本挣脱不了。 沈秋气到眼尾都红了,她16岁,不是6岁,就算他救过她,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 “你就是狗男人,我跟你都不熟,你凭什么打我,还有,我让你救了吗?” “少拿道德帽子压我,我不吃这套。” 什么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她不干。 除了银行那一次,南桥和燕云山,她没连累到其他人。 何无量不算,那就是个意外。 周吾铁青着脸,心想你不服,行,那今天我就把你打服。 …… “啪啪啪” 沈秋疼得涨红了脸,大声喊着:“你神金病啊,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我们不熟不熟。” “不熟你还上我的车?不熟你还来跟我吃饭?” “是我想来的吗?好好好,我错了,你放开我,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沈秋哭了,真心实意的哭了。 不是痛哭的,是气哭的。 当年,沈肃清一口一个我是你亲爹,就压得她喘不过气。 现在周吾一口一个,我救了你三回,又要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凭什么啊。 她呜呜的哭,越哭越大声,越想越委屈。 周吾的理智这才回笼,顿时全身僵硬,特别想拿个橡皮擦,把之前的一切,全部抹掉。 他问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发火了。 …… 周吾把沈秋放开。 沈秋哭着坐在了地上,也不跑,满心满眼全是委屈。 眼泪啪嗒啪嗒的流。 周吾慌了神,想抽根烟,又觉得不合时宜。 就这样,一个哭,一个站着。 菜都上桌了,老板娘来找人,远远看到他俩,还喊了一声:“吃饭了。” 周吾感觉有人破局似的松了口气。 “我错了,要不你打回来。” 他不说还好,一说沈秋更加难过,那奔放的眼泪,完全开始放飞。 “你让我上车,我就上车,为啥呀?”她哭着问。 周吾六神无主,顺着口就回:“为啥?” “你不是那什么嘛,你了不起呀,我惹不起,还兴我乖一点了?” 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其实他已经意识到了,更知道自己说话的口气和态度都不对,怪就怪平时自己下达的指令太多了。 还没有学会,如何跟一个16岁的小姑娘,正确的沟通交流。 他应该是,直接把她当成自己的下属了。 …… 一时无言,沈秋也觉得没意思极了。 哭到打了几个嗝,她站了起来。 “我要回家了,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救了她三回,她现在挨了他一顿羞辱,从此两清,谁也不欠谁。 周吾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捏了一下。 不可思议的痛。 想也不想,拽住她的胳膊。 …… “还没打够吗?要不然你再打几下。”沈秋全身发抖。 她不是抖m,但这狗男人真心惹不起。 周吾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变得心气平和。 他想跟她,讲讲道理。 “沈秋,我气到打你,是恼你对生命没有敬畏,也恼你随随便便就和别人谈恋爱,你还是个学生,就应该去做学生的事情,那些花花世界,能晚几年进,就晚几年进,不是我故意要羞辱你。” “你明白吗?” 这样心平气和,又大义凛然的周吾她没见过,但她不是不识好歹。 从他的行为举止,她是能感觉到的。 但问题是,她不需要。 更不需要这种激烈的方式。 “我明白,但我不原谅,以后,我们也不需要有瓜葛。” 周吾心难过到揪了起来。 他痛恨再无瓜葛四个字,尤其是从沈秋嘴里说出来。 既然这会理不清,剪还乱,那周吾觉得,就应该先搁置,冷处理。 等他想明白了再说。 “我送你回去吧。” “不需要。” 沈秋很强硬,甩开他的胳膊就走。 单影形只,宛如受伤的小兽。 只想立马回到家中,舔她自己才能看见的伤口。 …… 周吾很无力,想追上前,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就好像曾经,他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又一个的倒在他面前一样有心无力。 他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对一个小姑娘逞凶,很能耐吗? 用救命之恩要挟,又很能耐吗? 以往三十多年的冷静自持都去哪了? 做他这一行的,什么艰辛苦涩没吃过,没见过。 唯独沈秋这,就过不去了? 他这双手,杀过穷凶极恶,打过忘恩负义,抓过卖国求荣,就是没打过女人。 可今天,在沈秋身上开了先河。 暗暗骂了好几句国粹,回头把账单结了,开着车就跟上沈秋。 直到亲眼看到她进了家门,才失魂落魄的走了。 第27章 萌芽,要远离 这一晚,沈秋失眠了。 她不是真正的小姑娘,有些事情,等冷静下来后,回头一想便能窥见一斑。 周吾对她的关心,逾越的过头了。 那是浓浓的占有欲,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并不仅仅是因为,救了她三回,便并对她产生怜惜和不忍其堕落。 可…… 为什么会是这样? 她用力回想小半年里发生的一切,自问和他没有太多交集。 感情是怎么滋生的,哪来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 就在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时,周吾在她家三楼顶上坐了一晚。 没开收音麦,也没有抽烟。 就双手交叠放在脑后,看着星空发呆。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果,春天来了,他这颗冰封了万年的心,好像是萌芽了。 也许是从086的一声苹果妹妹开始,到小魔女,又到哇哇乱叫,要他赶紧用宝葫芦收她。 总而言之,就像种子一样,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如同点点星火,势可燎原。 他后悔了。 后悔让086安排了张涛。 也嫉妒张涛可以行走在阳光之下,光明正大的追求她,靠近她。 而他,却只能像阴沟里的臭老鼠,自以为是的想为她好。 还羞辱了她,打了她。 他叹气…… 回想曾经,第二次在医院门口看到她,于亮向她示好,他还鄙夷过。 如今呢? 他连于亮都不如。 暗亏吃得,真想推倒重来。 今晚的月色啊,实在是太撩人,她轻而易举就能拨动他的心弦,牵引他的情绪,让他无法抑制燥热,还有什么想不清楚的呢? 可爱情这种东西,像他这样没有将来的人,不配拥有。 既然弄清楚了,那从今往后,他就该离她远远的。 …… 第二天,沈秋说到做到,出门的时候,当着沈肃清的面,对妈妈说:“早点离婚。” 妈妈呆愣。 沈肃清在她走后,暴跳如雷。 唯沈念什么都不懂,还咿咿呀呀,试图追她。 …… 张涛顶着两个熊猫眼,赶到学校了,看到她就问:“你昨晚去哪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他快担心死了,并后悔一晚上。 沈秋心细如尘,嗯嗯了两声:“家里有点事,我忘了我有手机,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张涛呆滞,心想怎么能忘了有手机呢? 这年头谁有了个手机,还不摆弄个半天啊。 她就不能得瑟得瑟? “你手机呢?” 沈秋从书包里原封不动地拿了出来,张涛看着上面的79个未接电话,陷入了沉思。 最后翻来覆去,自己拍了一下额头。 “我昨天给你调的是静音,怪不得你会忘。” 沈秋汗颜,索性顺手推舟,嗯嗯说是。 …… 张涛把音量调回正常,唉声叹气。 “怪我,昨天想着咱们带手机来学校,万一给人发现就不太好了,可实际上,你这个是新号,除了我会打给你,没别人会打,根本就不需要调静音。” 可不嘛,就是他好心办的坏事。 沈秋深以为然,转移话题。 “曲目定好了?” “没,你都没来,定它干啥,但小方他们写的新歌,我带来了,你看看。” 沈秋瞅了几眼,感觉不咋地,旋律更像是抄来的,并无任何创新。 其实她也知道,小方几个人的水平也就那么一般,属于空有梦想,并无太多才华的人。 在真正天才云集的年代,他们连展露头角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而他们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乐器玩得还算不赖。 想出人头地,除非是有个超强主唱来带飞。 否则的话,张涛往他们身上砸几个亿,乐队都红不了,只能干点翻唱的花活。 …… “比赛要求说,一定要原创吗?” 张涛摇头:“没说啊,但小方几个不是想出道嘛。” 在他们的理解里,出道就必须要一鸣惊人,要不然苦练十年,岂不是毫无意义。 原创绝对是出道最好的选择。 沈秋呵呵哒,慢悠悠地在纸上写了个《风的季节》。 “报名曲就用这个吧,现在没必要纠结原创,海洗只要考虑亮相、亮嗓,以及团队默契就好。” 张涛想想也对,前段时间,沈秋唱过风的季节,那咬词的准确度和音节把控力,完全超过原唱。 他超爱的。 “行,那初赛的曲目呢?” 沈秋想都没想:“甜蜜蜜。” 这么敷衍吗? 张涛无语,但回头想想,沈怀办唱歌比赛,摆明就是想吸引沈秋,那她唱什么又有什么所谓呢? 反正到最后,肯定是会进晋级赛的。 …… 下午,一直留意报名处的李坤,总算等来张涛乐队的报名。 他拿着a4纸去见沈爷。 沈爷一边看一边念:“飞龙乐队,哈哈什么龙?泥地里打滚的蚯蚓吗?” 一排的马仔笑,不敢接话。 沈爷也无所谓,目光放在主唱名字上。 “三百年前还是一家啊,你们说,沈楠藏着一个这么好的妹妹,不带出来显摆,是不是看不起我?” 李坤抹了一把头上无形的冷汗:“我安排人好好招呼招呼他?” 沈爷哼了一声:“去吧。” 想他沈怀在安城一手遮天,哪个良家女子不能归他所有? 小姑娘拿乔,你追我逃也就罢了,那叫情趣。 张家小儿,还有顾伟,居然敢来他面前叫板,真当他日落西山了吗。 …… 看守所里,沈楠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但沈秋晚上回家,又对妈妈说了句:“离了吗?” 妈妈皱眉,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不等沈肃清炸雷,沈秋就已经回了房间。 翌日一早,她又周而复始,如同人们打招呼,问:吃了吗,一样。 “早点离婚。” 沈肃清受不了了,他这两天把速效救心丸当糖豆磕,嘴里全是那个味。 “你教的好女儿,晚上回来她要是还敢说,我打断她的腿。” 周琳沉默,心想你现在打得了吗? 她不打你,已经算是好的了。 回头背上沈念去了培训中心。 …… 眨眼,就到了海选的这一天。 086在资料堆里挑挑拣拣,最后对073道:“四海集团有些猫腻,线人说疑似有账本。” 073皱眉:“安排094去一趟。” “他不行,章鱼上个月买回来的新型保险箱,他还没有掌握。” 也就是说,只能他去呗。 073抿了抿唇,推开椅子去了。 他知道,唱歌比赛的海选,就在四海集团。 今天去,他肯定能看到她。 那他…… 就看一眼吧。 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第28章 一飞冲天 为了公平公正,又扩大四海集团的知名度,海选现场就在集团总部。 舞台正对着人民广场,恰逢周六,想来看热闹的,全部云集在此。 一时间人山人海,盛况空前。 为了维持秩序,连于亮这样的刑警,都被调了过来搞治安。 而参加比赛的人员,全都在集团内部等待叫号。 沈秋没紧张,张涛也算淡定,只有小方几个,时不时在搞社交。 “咱们是几号?” 张涛:“108号。” “挺吉利,估计没三个小时都轮不到,作业带了吗?” 张涛一脸惊怵,看了眼她背来的书包。 “你带了?” “带了啊。”沈秋淡淡然,真把作业拿了出来,准备开始写。 张涛左顾右盼,看着乌烟瘴气的等侯区,以及各种吵杂和吊嗓,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要不,你借我个本,我把语文也写一写。” 沈秋没说好,但给了他一个本。 然后他俩就真的在等侯区,认认真真的写起了作业。 小方几个没眼看,忽然陷入人生第一个怀疑,跟着这两个学生小老板,真的行吗? 会不会让,本来就没有多少青春的他们,越来越没个盼头了。 …… “108号,准备上场。” 小方着急忙慌:“唉唉,别写了,该咱们了。” 沈秋伸了伸胳膊,一脸意犹未尽,抬头和张涛说话:“你那个公式回头再给我一份,我感觉可以套用。” 张涛这会心也静了,脑袋里也在想沈秋说的公式套用法。 “把感觉去掉,就是可以套用。” 小方几个想骂人,索性放下吃饭的家伙,主动过来帮他俩收拾作业。 “别说公式了,我的小祖宗,姑奶奶,咱们上场了。” 上呗,慌什么。 正常唱就行了,反正百分之百能选上。 而且退一万步的讲,哪怕没有沈怀不轨,以张家的财力实力,通过海选也是毫无悬念的。 就看张涛想不想暗箱操作了。 …… 上场,站立,起韵。 沈秋抱着话筒,茕茕孑立。 幽幽开口便是标准粤语:“冷风轻轻吹到,悄然进了我衣襟,夏天偷去听不见声音,日子匆匆走过,倍令我有百感生,记挂那一片景象缤纷……” 坐在后方的四个评委老师,骤然眼前一亮,谁也没说停。 宛如大市场的人民广场,也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侧身踮脚的仔细听。 直到一曲唱完,人们乐呵呵的道:“这首歌真好听,听着像磁带里放出来的一样。” “哎,你知道歌名吗?我想去买这首歌的磁带。” “我知道,风的季节,小凤姐唱的,她比小凤姐唱的还好。” 全场爆然。 就好像真有风吹过,把前面那些乌七八糟的参赛选手,全吹到了旮旮旯旯。 …… 073站立在四海集团某个房间,俯瞰着舞台,他好像看到,沈秋在风中摇曳。 声音美,人美,天气更美。 她唱吹啊吹,让这风吹,抹干眼眸里亮晶的眼泪,说的就好像是她自己。 她再唱,是否早定下来你或我也会变心,慨叹怎么会久合,终要分。 他觉得,若代入到他和她,不应该用久合,而是巧合,无数的巧合,到最后终是要分。 所以他和她,应该是无言的结局。 那歌怎么唱来着? 但我要如何,如何能够停止再次想你,我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埋葬一切回忆,啊啊啊,让我再看看你,让我再说爱你,别将你的背影离去…… …… 高层,沈怀的办公室,他叼着雪茄,坐在落地窗前。 饶有兴趣的看着下面:“台风到是挺稳,有几把刷子,这张小三……一毛不拔吗?连身新衣服都不给她买?” 李坤站在旁边默默看着,心想沈爷眼神真好,隔这么远,还能看清小姑娘身上穿的。 确实寒酸了点。 但有没有可能,是小姑娘不愿意让张家小三买新衣服呢。 反正在他的感觉里,沈秋那丫头,不像是普通丫头,她眼神干净,没啥欲望。 要不然,沈爷早拿下了,用得着绕这么大弯子么。 …… 负责在舞台下铸人墙的于亮,这会也恍惚了。 仿佛自己是第一天认识沈秋。 虽然她今天没有刻意去打扮,但普普通通的白衬衫,牛仔裤,就足矣展现她的美。 原来她的歌喉是这么的好,怪不得只唱了一晚评弹,就红了安城半边天。 于亮低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她宛如云泥。 她,一飞冲天,未来可期! 他,若保守前行,将来能一眼望到头! 如此璀璨,如日月星辰,岂是一个小小的他,能觊觎的? 从这天起,于亮爱上了风的季节,他喜欢最后一句,掠走心里一切美梦,只是独留恨。 …… 悄悄占了四海集团一间小办公室的付小微,以及赵四小姐,宁可可等人,表情非常凝重。 郑小姐道:“不是说能搅黄吗?怎么还是来了。” 阮小姐咋舌:“我哥试了,但我哥说,买通姓方的没用,她是主唱,只要她来,张涛就能把人集齐。” 付小微很嫉妒,嫉妒那副好嗓子。 “没事,咱们找些人,把她嗓子毒哑了。” 赵四小姐一脸惊恐,又兴奋的捂住嘴巴,然后回头看宁可可。 宁可可也是无知者无畏,居然指着自己说:“这事可以交给我呀,但我没有药。” 付小微呵呵:“简单,我家多的是,回头拿一包给你。” 已乔装打扮准备好动手的073,恰好经过这间办公室,他听到眉头都拧了起来。 …… 更远方,人在茶楼的郑经国,在手机里听完了全程。 他啧啧道:“付琳就是愚蠢,这么好的苗子,居然连合同都不签。” 被叫去现场连线的领班颇为认同。 “老板,这沈小姐肯定会火呢,四个评委全通过了。” “你去给她发张名片,就说我们这里,随时欢迎她来驻唱,价钱好说,随便她开。” 领班想了想茶楼的风格,心里嘀咕,驻唱也只能唱评弹吧,流行歌曲可不合适。 但还是在挂了电话后,拼命挤进了后台。 …… 拿到海选成功的晋级名额,沈秋领着张涛抬腿就走了,没有一毛钱留恋。 张涛正问她,要不要回音乐室,她就看到李静和安然,在门口等着。 还差点被人潮给挤飞了。 她汗颜:“不去了,我朋友在那边,我去和她们说说话,一会就回家。” 张涛望了过去,认出李静和安然,灵机一动:“一起吧,海选过了,咱们找个地方庆祝庆祝。” 这时,茶楼领班挤了过来,朝沈秋递着名片。 “沈小姐,这是我们老板的名片,他让我给您转达一句话,欢迎您随时来茶楼驻唱,价钱好说,随便您开。” 沈秋抚额,干笑地接住,随手揣兜里。 张涛蹙眉,大庭广众下他也不好细说,便护着沈秋,又叫上安然跟李静,上了他家的大七座商务车。 第29章 乖乖 上车后,安然和李静沉不住气了,抓着沈秋一顿输出。 小方几个也是红光满面,忍不住在后头窃窃私语,畅想未来。 只有沈秋,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耳边全是安然和李静的吧啦吧啦。 一直激动到张家开的川菜馆,菜也点了,酒也上了,才略微消停了一丢丢。 小方三个举着杯,翘首以盼的对沈秋道:“小秋,这杯酒,我们敬你。” 沈秋看了眼面前的酒杯,抬手端茶。 “我不喝酒的,以茶代酒吧。” 鼓手小飞立马道:“那怎么行,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连酒都不喝,小秋妹妹,你就给个面子吧。” 琴手小于跟着点头:“是啊,小秋妹妹,这俗话说的好,只要感情好,能喝多少是多少,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咱们今天能进海选,全是沾了你的光,你要不喝,我们连坐都不敢坐了。” 三个大男孩笑,自以为这是表达感谢。 却不想沈秋对这一套极为反感,尤其是劝酒。 …… 但她也没想给他们三个脸色看,便平平常常的摇了摇头:“我不喝酒,是保护嗓子,晋级不是全靠我一个人,是大家的功劳。” 张涛起初没觉得有什么,但见沈秋二次拒绝,便想想也对,正要说别劝了,可李静是真虎啊,居然夺过沈秋面前的酒杯。 一口闷。 她说:“我来,我替秋秋唱,你们别逼她,她确实不会。” 小方三个面面相觑,只觉得李静这姑娘,忒不会说话了,什么叫逼。 明明是劝,明明是他们给沈秋面子。 但看看小张老板护得紧,硬生生的又把话给咽了,回头就心照不宣的,逮着李静灌酒。 看着情势不对,沈秋脸黑了。 回头对张涛道:“你去说说小方,我们还是学生,再高兴,也不能把酒当饮料喝。” 张涛愕然,有些后知后觉,他只道是大家刚认识,活跃气氛呢。 毕竟他们些男的在一起,都这样。 但看着李静确实有些不胜酒力,便给了小方几个警告的眼神。 …… 李静喝多了,拽着沈秋大舌头:“你会唱歌,怎么从来没透露过?搞得我和安然好吃惊,好像咱们都不是好朋友了。” 沈秋叫人送牛奶,回头扶着李静。 “是我错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提前告诉你。” 安然还好,没挡酒也没主动喝,但李静的话,也挑起了她的小情绪。 “秋秋,你现在和我们,确实没以前那么好了。” 沈秋惆怅,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无奈下只好叹了口气。 “怪我,分班的时候心情不好,没和你们分在一起,但在我心里,我们的友情永远不会变。” 安然撇嘴:“你就说吧,说有啥用。” 事实就是分班以后,沈秋和她们走得确实不近了,有时候明明约好了一起放学回家,她却总推说参加了兴趣班,要先走一步。 …… 对安然和李静的抱怨,沈秋很自责,但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好办法,再把她和她们紧密的联在一起。 好在安然并没有揪着不放,说了几句话后,很现实的点明。 “你以后会越走越远的,但只要你还把我们当朋友,我们的友情就永远不会变。” 她点头,松了口气,再看李静,李静也用力点头。 “秋秋,不管你以后会不会变成大明星,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秋秋,来,咱们干杯!” 她喝醉了! 但沈秋怀着内疚,陪她喝了一杯。 默默在心里说,对不起。 小方几个看到,眼里纷纷涌出雾霾,原来不是人家不会喝,而是不想和他们喝。 小丫头片子,真以为自己会唱几个歌,就瞧不起他们了么。 她算老几啊。 要不是小张老板,她只怕还在学校的角落里,无人问津吧。 神气个什么。 …… 当天下午,沈秋有些喝醉了,明明才两杯,头却疼得不行。 回想当年在青云楼当店长,她是能千杯不醉的。 16岁的身体没有练过,果然不行。 她让张涛亲自把李静和安然送回家,自己和小方三个在包间等他回来。 恍恍惚惚看到小方出去了一趟,他再回来,就把小飞和小于都叫走了。 诺大的包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心里正纳闷着,门被推开,沈爷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她脸色一变,想起身,却立马被李坤按了下去。 …… 沈爷笑眯眯的坐她旁边。 “喝了?”他问。 见她脸色难看不回答,便拿起桌上的酒看了又看。 “啧,小张三就请你喝这玩意?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沈秋心里咯噔,她知道沈爷说的不是说酒,是说她这个人,不识抬举。 完犊子了。 小方小飞和小于把她给卖了。 “喝了多少啊,怎么醉成这样,小脸红扑扑的,还怪好看,要不要去我那,我请你喝更好的。” 沈秋咬牙,露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沈爷好。” “我可不好,我要好,你那天怎么会跑?” 他讥讽,话里话外暗藏凶险。 “沈爷对不起,我是害怕,而且我有男朋友。” …… 沈秋后悔了,她就不该喝那两杯酒,如今的身体不耐造,她现在头也晕,脚也软,碰到沈怀简直无力反抗。 “小张三就不配当你男朋友,瞧瞧这可怜模样,连身得体的衣服都没有。” 沈怀呵呵,挑起沈秋的下巴,食指用力,硬生生把她从椅子上,挑了起来。 “乖乖,不如让我带你去买点好玩意吧。” 沈秋努力让自己维持淡定,但最后还是身不由己,强行被他带上了车。 …… 好在沈怀没有再动手动脚,而是像极有耐心的猎人,把她带到安城最大的购物中心。 坐上他的私人电梯,直达顶楼。 两排各家各户的奢侈品店长,齐齐弯腰喊:“欢迎沈爷。” 沈怀挥了挥手。 “记住这张脸,她也姓沈,以后她来消费,全挂我名下。” 众人喜出望外,连忙锁定沈秋,将她的样子牢牢记下。 “是,沈小姐下午好。” 沈怀哈哈大笑,财大气粗。 “来吧,想要什么随便说。” 沈秋阴沉着脸,才蠕了蠕唇,就听李坤道:“沈爷难得高兴,沈小姐可别做那扫兴之人。” 沈秋想,玛的,天上掉了个五百万砸脸上,不拣还不行,谁不迷糊? 不管碰到谁,做梦都得笑。 第30章 公平竞争 “多谢沈爷,我眼皮子浅,没啥见识,不知道该怎么挑。” 沈怀挑眉,目光从她身上落到所有店长身上。 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店长们,瞬间围了过来。 他们经验十足,纷纷说她是衣架子,肯定穿什么都好看,然后打开对讲机,火速安排店员把最时兴的,最时髦的,全部都拿上来。 衣服、鞋子、袜子、包包、化妆品、珠宝首饰! 一个都没落下。 看着无数人忙前忙后,沈秋深吸了口气,朝坐下的沈怀道。 “沈爷,我想上个厕所可以吗?” 沈怀似笑非笑:“又想跑?” “没有,我是真的想上厕所。” 沈怀呵呵,不慌不忙点了根雪茄。 “安城就这么大,我要真的想搞你,你早就是我的人了,插翅难飞。” “但我这个人嘛,喜欢你情我愿,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想让我为你花点心思,值得。” “去吧,慢慢来,不要着急,我就在这等你。” 几句话霸气侧漏,那久居上位,对普通人的兴衰、拿捏、掌控,皆在他一念之间。 …… 沈秋明白,一个大佬的耐心是有限的,不可能允许一个蚂蚱,在大佬面前反复横跳。 目前的局面对她是有利的,也是她能沉住气,转动脑子去斡旋的。 李坤陪着她进了厕所。 她坐在马桶上,神游天外的想,当年天王唱马桶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她今天有些便秘。 “你能够出去等我吗?我便秘了。” 隔着门,她对李坤说。 李坤点了根烟,道了句:“那你放聪明点,今天把沈爷伺候好了,就能回家了。” “我知道的。” …… 厕所很安静,弥漫着希而顿的香。 和弦铃响起,沈秋拿出手机,接通了张涛的电话。 “你在哪?我怎么没看到你。”张涛声音有些急。 沈秋懒懒的,像只醉猫:“我被沈爷带到购物中心,现在在六楼。” 张涛吓得吸了口气,立马道:“你等着,我马上到,有没有吃亏?” “没有。” 电话里不方便说,她只是垂了垂眼睫毛。 “你别怕,最多十分我就来了。” “嗯。” 李坤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挂了电话主动道:“是我男朋友,他打电话来,我不可能不接。” 李坤呵了一声,不置可否。 “沈爷看得起你,你应该要好好珍惜,知道唱歌比赛,谁才是幕后大老板吗?” 沈秋抚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软糯糯的道:“是沈爷。” “原来你知道,那你还拿乔什么?” 她笑:“做人总得有操守吧,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你说是不是?” 她说的很慢,一字一句,醉态朦胧。 饶是如此,声音都甜美到,让李坤无法形容。 他皱了皱眉,叫其他人来守着,自己去见沈爷。 …… 沈怀听了,不以为意,吞云吐雾。 “这就是年轻的本钱,希望她能保持久一点,不然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可就没意思了。” 李坤抿唇,对于沈爷这样的趣味,他不懂,但不妨碍他照章办事。 很快,张涛来了。 有张家小三少爷的身份,他也很轻松的到达六楼。 一眼没看到沈秋,只看到沈怀,他眼里有些急,但飞快的镇定住。 “沈伯伯好。” “小张三,啥时候回国的?” “有段时间了。” “你的女朋友,我也很中意,沈伯伯现在和你公平竞争,如何?” 张涛心里大骂,但输人也不能输气势。 “沈伯伯说笑了,我年纪小,认死理,可能是没有沈伯伯能力强,但我也想赌一赌。” 沈怀哈哈哈大笑,停下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好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喜欢,但这世上的女人,你可没有沈伯伯懂,到时候赌输了,可别哭着回家找妈妈。” 张涛抿着唇不说话,牢牢的看着沈怀。 直到沈秋一摇一摆,从厕所走了出来。 他上前搀扶,沈秋大大地松了口气。 …… “把东西都给沈小姐拿上,若沈小姐不收,那你们就把东西给沈小姐送家里去。” 沈怀这样吩咐完,再也没看张涛一眼,带着人便走了。 张涛气到骂娘,特么想说,这些东西他也买得起,但沈秋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 直到六楼再也没有沈怀的人之后,她才有气无力道:“别上当,他不过就是想激怒你。” 也在她和张涛心中埋个钉子。 前者会让女人无比骄傲自豪,后者会让男人心存疑窦,滋生暗火。 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段,她见多了。 今天扔了,明天还会有,并且只会越来越多。 人性,是经不起糖衣炮弹的攻击和侵蚀的,就算有,也是因为给的还不够多。 这些道理,沈秋懂,张涛也懂。 所以他快速调整了过来,小心翼翼扶着她。 “还能走吗?” “能,先送我回家吧。” “有没有吃亏?” “没有。” 张涛沉默。 …… 回家的路上,张涛时不时瞟过车后的大包小包。 在快到她家门口时,语气幽幽道:“他用这种方法,若以后越来越多,你会动心吗?” 沈秋阖眼,她感觉现在头更晕了,很想睡觉。 “不会,不管他现在、以后,给我买多少,将来我自己都买得起。” 张涛眼睛亮了,死气沉沉的脸,瞬间华光满面。 “你说的对,他现在比我们牛,那是因为他老,但我们有将来。” 沈秋笑而不语,在车停下时,她小声的说了句。 “你也不要对我假戏真做,我这个人没心的。” 张涛正好下车,没听清。 他回头问:“你说什么?” 沈秋昏昏欲睡,摆了摆手:“没听见就算了,等我酒醒了再说。” …… 张涛说好,扶着她进了门,她家没人在,屋里空荡荡的。 在她指引下,把人扶到房间,还来不及打量她的闺房,沈秋就迷迷糊糊道:“帮我把东西丢到三楼吧,我要睡觉了。” 张涛哭笑不得,最后快速扫了眼她房间里的格局,就去搬东西了。 走之前叫她,她还像挥苍蝇似的嫌烦。 “怎么这么不胜酒力,以后还是不要喝的好。” …… 当晚,073鬼使神差的,又上了沈秋家三楼,当他看到整整一个房间的奢侈品时,瞳孔微微地震了。 他忍不住问086:“沈秋下午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还真别说,这事086还真知道,因为张涛上报了。 但他觉得,沈秋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那就随张涛去折腾,所以并没有和073说。 这会听073问,他还纳闷呢:“你不是说,以后不用监视了吗?” 第31章 初赛 “别废话,赶紧的。” 073扒开大包小包看,竟然全是价值不菲的新款。 片刻后,知道了来龙去脉,073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蚊子。 沈怀居然要和张涛公平竞争? 他是在听人讲笑话吗。 关掉收音麦,073陷入沉思。 …… 沈秋醒了,被楼下的沈念吵醒的。 看了看桌边的小闹钟,晚上九点。 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只感觉头现在还晕,仿佛是强烈的宿醉感。 她踢嗒踢嗒下楼,像早上出门一样,对正在叠衣服的妈妈说:“今天还没有离吗?那等明天早上,我再问问。” 哄沈念哄得极不耐烦的沈肃清忍无可忍。 “沈秋!你这一天天,是要死了吗?” 三楼的073猛地回头。 沈秋面色不改,视若无人的去了卫生间。 她淡定的洗漱,淡定的换睡衣。 整栋楼里,只剩下跳脚怒骂,仿佛想吃人的沈肃清在咆哮。 直到妈妈不堪其扰,摔碎了一个杯子,他才停了下来,抱着自己倒在沙发上。 嘴里喊着:“我要死了,我快要被亲生女儿气死了。” 妈妈抱起沈念,朝他丢了一瓶速效救心丸。 …… “你要想死,就去死吧,反正我现在也想明白了,这个家以后再破,也破不到那里去了。” 沈肃清眼睛瞪大,气喘吁吁地问她:“你想离婚了?” “不想。”妈妈回的很干脆。 沈肃清就像松了口气,又恶狠狠的看向卫生间。 “那你还让她……” “嘴巴长在她身上,她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 妈妈打断。 沈肃清瞬间沉默。 家中死气沉沉,073在楼上眉头紧皱。 而沈秋洗漱好之后,又踢哒踢哒的上了二楼,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妈妈又在想什么,沈肃清想什么。 但073能感觉到,这个家支离破碎。 原来她不想活。 是没有归宿感和停歇的港湾。 …… 回到房间的沈秋思索了片刻,然后又悄摸摸地上了三楼。 下午虽然醉得厉害,但她意识还算清醒,知道张涛把她送了回来,又把东西扔到了三楼。 她得去看看。 073躲了起来,在暗中观察着她。 沈秋也不知道,她面无表情的查看了一下东西,随后席地而坐。 悠悠想,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呢? 换现? 也不是不可以。 她不是圣人,不可能对金钱视为粪土。 她打通张涛的电话。 …… “张涛。” “我在,你现在酒醒了?” “是呢,今天下午又谢谢你了。” “没事,应该的,咱们是同学同桌,外加朋友嘛。” 她真心实意的笑,却不知这一笑落在073眼里,如冰雪初开,万物向阳。 “能请你帮个忙吗?” “你说。” “帮我把三楼的这些东西,全部处理掉。” “怎么处理?”张涛心扑通扑通跳。 “换现呗。” “好啊,大概什么时候?” “明天吧,下午你来,我家没人。” 挂了电话,沈秋长吁了口气,她在梳理接下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沈怀是不会放过她了,甚至还会想尽千方百计,把她往大红大紫里捧。 像他那样的人,必然是抱着,我能捧红你,就能摔死你的心思,所以她可以乘风而起。 但将来必会付出代价……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 然后就是张涛,她和他,是绝对不会再有可能了。 因为男人这种生物,永远都是小心眼的,她也没有耐心去调教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小伙子。 但她能稳住和张涛做朋友,至少在帮他在实现音乐梦想之前,不会把关系搞砸。 …… 随后,沈秋想到周吾。 若是正儿八经的为将来做打算,周吾这个神秘大佬,她其实是可以接触的。 搞不好,还能成为斩断沈怀的退路。 怅然间,沈秋有些后悔,不该和他说,以后再无瓜葛。 …… 有道是想死有想死的活法,想生是有想生的盘算。 终究是草率了。 她叹气:“四十几岁的人生很难,十六岁的人生也不容易。”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073背靠着墙,呵呵冷笑,现在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早干嘛去了。 …… 初赛,不再对外公开,而是在四海集团搭建的演播厅里。 台后除了参赛选手,台上就是四位评委。 评委的后方是观众席,零零星星请了一些人。 但在观众席的后面,还有一间隔着纱窗的茶室。 沈怀就坐在里头,翘腿欣赏。 …… 沈秋还是一件白衬衣和牛仔裤出场,一首甜蜜蜜唱完,坐在评委席上的董老,就觉得眼前一阵恍惚。 他又如同看到了故人。 那故人曾在94年也是一袭白衣出场,亮相于燕京音乐厅,以一曲绝响震惊了整个音乐界。 但她仿若昙花一现。 仅仅只隔4年光阴,他今天仿佛又看到那个才华横溢,声音宛如黄鹂鸟一般的姑娘。 …… 坐在董老旁边的梦娜,看到董老迷离的眼神,瞬间想起沈怀沈爷的吩咐。 立马拍了拍话筒。 “是这样的啊,我来安城以后,听说有人在不久前,唱了一次苏州评弹,技惊四座,那人是不是沈秋你啊?” 沈秋:“是我。” “那除了弹琵琶和唱小曲,你还会别的吗?” “你说的是那些?” “古琴会吗?” 董老骤然看向梦娜,目光微凉。 沈秋一时没想到那么多,顺其自然的应下。 “会一点。” “那你现在能不能来一曲?就广陵散吧,很多年都没听过了。” 沈秋看她,瞬间意味深长。 你老人家这么做,沈爷知道吗? …… 董老眼中仿佛冒了火,他不想有人玷污他心中的故人。 “梦老师,这是唱歌比赛,不是比乐器。” 梦娜笑道:“唱歌也叫音乐比赛,音乐就离不开乐器,这有什么,我多给晚辈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有什么不妥吗?没有吧。” “沈小姐,难道你不想展现自己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会古琴,不会广陵散,你在骗人,你在沽名钓誉?” …… 所有人都听出,梦娜是在断人前途,强人所难。 广陵散,号称绝响,是谁谁,都能随便弹出来的吗? 非顶级老艺术家都不敢起韵,更别说年纪轻轻的沈秋。 董老气得脸黑:“你这是强词夺理。” 梦娜就笑,一边安抚董老,一边踩低沈秋,好像她今天不会弹,就不配来这里参加唱歌比赛。 还不如赶紧回家去,别站在这丢人现眼了。 …… 抽了个空子,沈秋幽幽道:“今天有谁带古琴了吗?” 梦娜一脸得逞,急忙问:“谁带了,没人带,工作人员立马给安排一下。” “这就对了嘛,这做人啊,就得要识时务,方能为俊杰,沈小姐不愧是会弹琵琶,会唱小曲的,有大格局。” 梦娜尾音拉长,给了沈秋无数个,你懂的眼神。 沈秋目露寒光,她听懂了。 梦娜话里话外,全都暗示她去找沈爷投怀送抱。 她是沈怀的人。 …… 一口一个弹琵琶,尽把人往下九流说。 沈怀想看她技穷,逼她上门。 不可能! 不就是广陵散么,她会! 不但会,以前还苦练过十几年。 就前两天她还在想,如何破了沈怀这局,现在梦娜的愚蠢,简直就是她瞌睡了,就立马给她递枕头。 …… 辉哥,是港城乃至享誉国际的知名作曲人,他会不懂乐器,不懂曲高和寡吗? 不能啊。 梦娜自作聪明,就是把她往辉哥心里送。 …… 然后董老,国宝级的老艺术家,燕京人,虽在中年以后改通俗歌唱家,可在此之前,他曾经是燕京音乐厅的钢琴家。 曲高和寡,董老也是懂的。 …… 梦娜想借此为难她,想让她去自投罗网? 做梦! 给她递杀疯的机会还差不多! 第32章 杀疯了 眼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张涛急得心里直骂娘。 他听出来了。 他知道,梦娜一定是老比登沈怀的人。 那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分明就是在说,小沈秋啊,快去找沈爷吧,只要你乖乖给他当情人,什么比赛,什么名和利,皆可有。 并同时借此机会告诉他,他小张涛想和他赌女人,那是赌不赢的。 现在场地是他的,人是他的,在这里,在安城,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张涛憋屈,要不是小方几个拼命拉着他,他都要冲上去说:不比了,还比什么比,以后咱俩就安心学习,一起上大学,一起深造。 …… 但古琴很快就安排到位,沈秋也没什么难色的坐了下来。 她调音,不慌不忙。 告诉自己,这是个好机会,她能杀出重围。 她还能借此扶摇直上九万里,让一切,都变轻舟已过万重山。 …… 抬手戈矛亮现,然后是呜呼哀哉,慷慨激昂,金戈铁马,杀伐纵横。 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其气势磅礴,硬生生把董老听到站了起来。 梦娜色变。 阿妹惊诧。 辉哥宛如寻到重宝。 《广陵散》又名《广陵止息》,是古代一首大型琴曲,全曲共45段,贯注了一种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音乐风格被后人称之为“纷披灿烂,戈矛纵横”。 旋律丰富多变,情绪起伏跌宕如潮,描述了聂政刺杀韩王,嵇康在临刑前,以琴声表达怨恨凄感和怫郁慷慨的故事。 嵇康死后,《广陵散》就成了千古绝响。 后来有人重新打谱,其弹法也是因人而异,各有所长。 沈秋当年师出名门,不怕苦,不怕累,不练其它,专练广陵散,今天重新拾起,她除了感觉琴不好,发挥并没有哪里不好。 …… “这弹的是什么呀?乱弹的吧?完全听不懂。” “可有的地方很好听。” “我觉得不好听,她到底会不会的呀,欣赏不了,完全欣赏不了。” 众说芸芸时,沈秋一个单手挥扫,一个重击琴弦,就此终了。 起身,她就如嵇康临刑,慷慨从容。 …… 董老啪啪啪鼓掌,激动到难以形容。 辉歌更是忍不住开口问:“你还会唢呐跟小号吗?” 他最近作曲,特别想要用这两种乐器。 沈秋调整了一下情绪,眼中微微一亮。 斩钉截铁。 “会的。” 曲高和寡,来了呀。 …… 眼下正是她破局,谋取将来的好机会,哪怕这会没有经过千锤百炼的手,已经在发抖,也被琴弦划伤。 但只要辉哥想听,她就能上。 “好好好,那你随便露两手吧,行不行?” 台下的工作人员二话不说,赶紧将唢呐跟小号,全送到她面前。 正所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现场演奏的,全伸着脖子。 他们对沈秋也很吃惊。 想看看她,到底还会多少。 …… 在众人翘首以待中,沈秋深吸了口气。 回头看了眼吓傻的张涛,这时才想起,她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和张涛说。 醉酒那天,小方几个,是把她给卖了的。 千回百转,她又想了回来,沈怀那种人要搞鬼,张涛就是把人换了又换,依然是小方这种人,还不如先这样。 提防老对手,好过一茬又一茬的新韭菜。 但等今天比赛结束,她一定要和张涛提一嘴,小方三个,以后不能不防。 …… 生活不易,小沈卖艺,且看且珍惜吧。 唢呐来! 她要当辛苦的搬运工了,借战曲一首。 高亢激昂穿梁过,枪出凤鸣震乾坤。 丢开唢呐,再取小号。 直接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再放下小号抱起吉它。 开口跪:“头顶的太阳,燃烧着青春的余热,它从来不放弃,照耀着我们行进,寒冬不经过这里,那只是迷雾的山林,走完苍老的石桥,感到潮湿的味道……”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这词,这曲,辉哥呆了,小姑娘……是会原创的啊,都把他比下去了呢。 阿妹挥动着双手,疯狂打卡:“好燃啊,这是一首好歌,我喜欢!” 梦娜咬紧牙关,不敢回头,她知道自己把事情办砸了。 “时间好像到了吧,她可以下去了。” 董老笑到满脸都是褶子,回头对自己的助理喊:“把人给我留下,必须留下,她我要了,我要了。” 这里的要,不是指这场比赛要,而是将来、以后,他董氏的音乐工作室要。 像这样的天才音乐人,要靠抢的啊,没看到阿辉,眼睛都冒绿光了么。 …… 沈秋杀疯了。 出了演播厅,张涛和小方几个嘴就没停,一直在喊要庆祝,但沈秋放在裤兜里的手在流血。 很痛。 “不是,我想回家休息,这次结束,会有一个月的预热期,我和张涛还要应付考试,得静下心好好学习了。” 小方怔愣,心中暗骂,她可真扫兴,私下有沈爷当靠山,还学什么学。 装逼。 张涛倒是很听劝,二话不说送她回家。 …… 同一时间,沈爷走出演播厅,看都没看急忙跑来解释的梦娜。 只喊了一声:“坤。” 懂事的李坤立马一耳光煽飞了梦娜,留下惨痛的求饶声。 沈爷就在想,他到底还是小看了沈秋。 是个有真才实学的。 值! …… 073尾随,沈秋手弹出血,他看到了。 本以为张涛会送她去医院,却不想张涛直接把她送回了家。 这家伙,心还是不够细。 看不到她的牛仔裤裤兜,已经被血染透了吗。 “086,告诉张涛,宁可可,付小微和赵四她们,准备下药毒哑沈秋,让他多提防,还有他组的乐队,已经被章鱼渗透。” 086说了声收到,随后惊讶:“你不是没监视了吗?怎么知道这么多?” 073目光深邃:“无意中看到了。” “哦,好的,我会通知张涛。”086摇头,暗道安城可真小。 付小微那些千金小姐,就真是吃饱了饭撑着,居然想毒哑他们自己人的家属。 那岂不是踢到铁板了。 可真逗。 …… 回到家,这个时间点,一如既往的没人。 沈肃清借着做康复运动,出去看人打牌了。 妈妈带着沈念还在培训中心没回来。 沈秋找了瓶碘酒和云南白药粉,就默默地回了房,她冷静的在想,自己是拜师辉哥,还是董老。 出来的时候,这两位都向她抛橄榄枝了。 尤其是董老,连私人电话都给了她。 若是拜辉哥为师,将来能在港城混,背靠港城大佬,沈怀的局也破了。 但若是拜董老为师,将来必进事业单位,沈怀的局一样能破,但将来的路,肯定没有港城那边的宽。 会从流行歌曲,多转向于红歌。 两条不一样的路,她要怎么选才好呢。 踌躇不决,周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谁教你这样处理伤口的?不怕手废了吗?” 第33章 上药和咸鱼 沈秋惊讶,抬起头看他。 他今天的衣服换了个颜色,居然不再是黑色的了,而是纯白色的衬衫。 一眼望去,竟有种形容不上来的高大魁梧和圣洁。 当然,他的容貌还是没有变,一如既往的神秘、冷酷、英俊、卓尔不凡。 “你怎么又来我家了?” 她家是他随意进出的后花园吗? 岂有此理! 不管放在过去,还是现在,都属于私闯民宅,违法! …… 周吾全当听不懂,从裤兜里掏出一瓶双氧水,几步过来,夺过她手里的棉签。 “抹完碘酒要用这个,双氧水知道吗?能杀菌。” 沈秋低声呢喃:“我知道,家里没有,忘了买。” 他抿着唇不再说话,拉过她的手,仔细又温柔地给她上药。 专业得他好像是个医生,但又比医生更懂体贴。 生怕弄疼了她。 沈秋皱眉,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怪异。 他这是……弄啥子呢? 这一天天呢,久不听他说杀你全家,她都有些别扭。 …… 看着指尖染满了被双氧水浮起的白沫,她神游天外的说:“这东西放在显微镜底下,是不是能看到活着的细菌?” 周吾服了她的跳跃性思维,就感觉她和086超像。 宛如穿一条裤子。 但同时也说明,像她这样的人,脑细胞很活跃。 简称——聪明。 “会吧。” 他很有耐心,至少比对086有耐心。 随后看到她有准备云南白药,就用棉签棍子挑起粉末,仔仔细细地撒在伤口上。 血珠渗了出来,和药粉混在一起,乍然看去,仿佛她用手捏过粑粑。 “这药好用,是经典,盖子里还赠送了一颗救命丹,可偏偏说明书上不写,为什么呢?” 她随意找话题,尽管回答她是知道的。 周吾眼中闪过一惊讶,拿出他带来的创可贴,一边包一边回。 “你居然还懂救命丹。” 沈秋撇唇,思维跳跃的想,矫情的人确实好命,会有人心疼。 就是她不习惯。 …… 收回被包严实的手,她挪了挪屁股。 原本在心里组织了一堆草稿,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无事可做的气氛瞬间尴尬。 那些草稿到了嘴边,就自动生成:“你来我家干什么?” 周吾这会也调整好了情绪,他很镇定。 “别想去港城发展,选董老。” 沈秋倒抽了口气:“你能窥探人心?” 她在他面前,是没穿衣服么,还是今天的拼命,那么显眼。 但回头想想也对,那么声势浩大的比赛和重量级评委,聚光灯下,谁会还想着有所保留。 恨不得掏光自己,才是正确的。 她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周吾目光微凉,朦朦如渊深邃:“听人劝,吃饱饭。” 沈秋呵呵。 …… 周吾走了,就像他神出鬼没的来,但给沈秋给了一堆惊吓和后怕。 她很懊恼的骂自己,为什么这么怂。 她就该问问他,为啥老盯着她,她又不是活在他构造的楚门世界。 晚上,张涛给她打来电话。 “沈秋,上次你被沈爷带走,是不是小方出卖了你?” 她心里诧异,这才想起,又忘了说。 “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张涛很生气。 他要早点知道,初赛前就会换人,还有宁可可,咋那么烦呢,居然想下毒。 “我忘了。”沈秋实话实说,但抢在张涛发火前又道。 “你别辞他们,就当不知道吧,沈爷有钱有势,你换了下一个,或许还是他的人。” 小方几个虽然出卖了她一回,但好在不属于穷凶极恶之徒。 张涛在电话另一边沉默,过了很久仍有不甘。 “那我就这样养着他们?” 沈秋笑:“有何不可呢。” 明面上的敌人,始终要比暗处的敌人好对付。 …… 天色全黑,妈妈回来了。 她今天有些喜气洋洋,居然主动问沈秋,晚饭想吃什么。 沈秋猜测,应该是社保局的工作有着落了。 “我都可以,如果你把婚离了,我现在可以去买只鸡。” 为了表示她是认真的,又加了句。 “我自掏腰包。” 妈妈无言,嗔怒似的瞪了她一眼。 “离婚的话以后别说了,真气死他,你名声也不好听。” 沈秋一脸无所谓:“名声是活给别人看的,不是活给自己看的。” 现实生活没有记忆。 十年、二十年后,谁还会记得。 …… “行了。”妈妈打断:“你心里真要有我,以后就别说了,想吃什么?” 沈秋眸色暗沉。 “咸鱼。” 一块能下一碗饭。 妈妈脸上瞬间划过哀伤,喃喃道:“今天不吃咸鱼了,我刚买了猪肝,拿它炒个芹菜算了。” 沈秋冷笑而不言。 从年后到现在,除了沈肃清和沈念每天吃个鸡蛋,或者瘦肉丸子,她和妈妈一直在吃咸鱼。 两块钱一条,用油炸过,再用白酒焖辣椒面,拌上自家种的蒜苗和葱,能吃一个星期。 …… 晚饭时,妈妈郑重宣布:“我被社保局聘请了,以后就在社保局大厅上班。” 沈肃清有些诧异:“不是做会计?” 妈妈摇头:“不是,负责登记和办理业务。” 明天正式上班,她还要重头学,但她很高兴,有难掩的轻松和骄傲。 因此,饭桌上多了一道猪肝炒芹菜。 唯一不变的是,辣椒面并没有少放,依旧把它当成了下饭菜。 沈秋夹了一筷子,同样一成不变。 “早点离婚。” …… 如今她天天说,天天念,沈肃清已经能做到面如止水,纯当她是放屁了。 “那也挺好,一个月给你多少工资?” 妈妈也无视沈秋,回答他:“现在是三百多点,以后算工龄。” 沈肃清仿佛瞧不起这三百多,语气轻蔑:“还没纱织厂工资高,正好,我没钱买烟了,你给我十八,我明天去批发店批一条回来。” 妈妈还没说话,沈秋冷冷就道:“无事生产还抽烟,好意思?” 她和妈妈两块钱的咸鱼吃一个星期,他一天一包两块钱的黄芙蓉。 沈肃清暴跳如雷,一巴掌拍在桌上。 碗掉了,饭撒了一地。 坐在学步车上的沈念,吓得哇哇大哭。 …… “我这是什么命,生了你这种玩意,你是想让我早死早投胎对吗?我偏不,我以后倒要看看,你将来能有什么能耐,畜生玩意!” 沈秋咽了口饭:“老畜生说的好。” 妈妈头大如鼓,又摔了个杯子。 “都给我闭嘴,能吃吃,不能吃都给我回房。” 她知道,沈秋和沈肃清的父女关系,已经到了不可能调合的地步,她夹在中间两难,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个家,能过一天是一天。 沈念还在哭,眼泪鼻涕鼓成了泡。 沈肃清铁青着脸,有心想把脚边的碎碗和饭拣起来,又不愿在沈秋面前低头,看着她还能一口一口吃饭,就特别想掀桌子。 舅舅和舅妈进门,恰好就是这一幕。 他们见机很快,一个递烟,一个快速去厨房盛饭,嘴里说着:“正好晚饭没吃多少,炒猪肝很久没吃了,我也来尝尝。” 第34章 名动安城 自从沈秋劝离,妈妈就和舅舅舅妈聊过这些事,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舅舅和舅妈今天来,并不是因为妈妈有了工作,而是因为沈秋唱歌比赛,名动了整个安城。 他们有些好奇,所以过来问问。 但没想到,恰好碰到沈秋和沈肃清父女对峙。 前脚安抚好沈肃清,后脚舅舅就问:“听说你参加唱歌比赛了?” 沈秋还没回答,沈肃清就很惊讶。 “什么唱歌比赛?” 舅妈立马将这事,说了个绘声绘色,还说今天在演播厅,秋秋技惊四座,宛如她就在现场。 妈妈听得有些发呆,回头问:“就是你在学校组的那个乐队?” 沈秋目光黯然。 脑子里忽然在想,沈爷那个人坏到流脓,但丝毫不妨碍,他旗下人才济济。 要不了多久,她家的门坎就会被人踩破了。 可妈妈仿佛,这个时候才知道。 是她的错,重活一回,母女感情变生疏了。 …… “是的。”她回答。 妈妈皱眉,有些埋怨:“你怎么不和我说?” 沈秋无言,周琳立马后悔,深知沈秋没说,是因为她太忙,又要培训,又要带沈念,还要操持家务,每天和沈秋见面,也就早晚各一次。 明明生活一个屋檐底下,却陌生的有如路人。 再加上母女见面,开口便是离了吗?早点离! 所以这段时间,她连话都没怎么和沈秋说。 怪谁? 周琳怪自己。 她越来越像沈肃清说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了。 一股疼痛蔓延她全身,话语一变,接口便是:“对不起,我对你的关心太少了,比赛成功了吗?” 舅妈表情讪讪,暗暗想,这哪里像一个家。 …… “刚过了初赛,下个月比晋级。” “晋级是什么?” 沈秋耐着性子,把比赛规则说了一下。 98年这会,综艺人们还没想到用战队来博眼球,就纯粹硬比,海选,是数万人里选一百。 初赛,是数百人里选二十。 晋级赛,就是二十进十。 总赛,十进三。 终极赛,再排前三。 评分总分为一百分,四位评委老师各占二十分,剩下的二十,分散到特意请来的音乐媒体人,总共二十人,一人手握一分。 现在刚过初赛,四海集团正在造势,要不了几天,所有电视台便会播放初赛内容。 同时也会把晋级名单公布于众。 而整个比赛,最有看点,就是晋级赛,总赛和终极赛。 届时,以四海集团的财力,必会把这三场比赛,推到热议的最高峰。 想不出名都很难。 …… 舅妈咋舌,欢喜到难以自持。 “咱秋秋要出名了呢,进了前二十,会不会上电视?” 沈秋点头:“会上的,估计过几天就会有。” 舅舅也开心得不行。 “那咱秋秋要当大明星了,琳啊,你快熬出头了哦。” 舅舅是心疼妈妈的,但对沈家的这笔烂帐,他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只有沈肃清脸色极其难看。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上电视也是个戏子,下九流的玩意,等着看吧,早晚有一天变小三,丢人现眼。” 欢喜的气氛瞬间变冷。 舅舅怒目,忍无可忍,放声呵斥。 “沈肃清!说这种话,你还像是个当爹的吗?” 沈肃清不服,同怒。 “我就是当爹才说这种话,开学前我就说了,别让她读书了,让她去打工,安安份份做个普通人,周琳说打工毁前途,然后呢?” “现在怎么着?” “她自己跑出去招摇过市了吧!” “唱歌唱歌,不是戏子是什么?这些年从港城传来的杂志和八卦,你们是没看过吗?什么芳啊,凤啊,芝啊,哪一个不是去陪人家睡。” “我说下九流,还说错了?” …… 沈肃清吼完,舅舅和舅妈沉默了,之前的欢喜全消失不见。 妈妈整个人也是呆呆的。 只有沈秋百般滋味上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但她却在这一刹那,想到了周吾。 想到他说:选董老,听人劝,吃饱饭! 他,是不是也和沈肃清一样,认为唱歌是下九流。 …… 沈肃清赢了,一得轻蔑又得意洋洋。 “好好的书不读,跑去自甘下溅,你们还替她高兴,真是不知所谓。” 舅舅涨红了脸,舅妈咬紧了牙。 最后不欢而散,各回各家,各进各的房间。 周琳把沈念哄睡,心情沉重地上了二楼。 见沈秋埋头写作业,便敲了敲门。 “秋秋。” 她回头,站起身把凳子让给她,自己坐到床边。 “妈妈想和你谈一谈,可以吗?” 周琳定定的望着沈秋。 她都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很久都没仔细打量过女儿了,苦难的日子仿佛一眼望不到头,都快让她忘了,女儿今年十六岁。 吾家有女初长成。 眉眼弯弯,顾盼生姿。 樱唇如粉,肌肤赛雪。 如此模样,怎么可能不令天下男人心喜若狂。 她,到底该怎么和女儿说才好。 …… 母女俩沉默,时间却不等人。 滴嗒滴嗒。 最后,周琳的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 “秋秋,你爸说的对,你以后,要不还是好好读书吧,妈妈知道你成绩好,将来必能考上大学,不像妈妈,才小学毕业,所以这辈子,只能这样了。” 周琳自怜,把生活的不幸,归咎为书读得太少。 沈秋深吸了口气:“妈妈别妄自菲薄,你现在可是拿到了会计师的文凭,并不是古代那种,要以男人为天,并从男人手里拿钱吃饭的女人。” 周琳低头皱眉:“我不是在说我自己,我是说你。” “说我?那我唱歌,也不会耽误我考大学。” …… 沈秋对此很自信,这几个月的潜心学习,再加上张涛的指点,让她学习起来,并没有之前想像中的那么困难。 相反,她学的很开心,就像一块海绵,拼命在吸纳。 周琳怔愣:“你还想着学习?” 沈秋把目光放在桌上,上面摆着高数、英语和地理,若妈妈不来,她都快要写完了。 周琳愕然,仿佛这会才意识到,她没来之前,女儿是在写作业。 一丝难堪涌上她脸颊,她低咳了一声。 “你长大了。” “但妈妈还是想说,唱歌比赛的事,就算了吧。” 她怕! 女儿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比她年轻的时候,还要好看。 就连发育,也是那么的饱满。 第35章 母女夜谈 “妈妈,你认为我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沈秋垂着眼帘低问。 她犹记得,上一世的苦难,她和妈妈在同一个赛道,共谋生存。 那时,母女感情极好,无话不说,相互抱团,相互取暖,心都仿佛连成了一颗。 而这一世,她再回顾这段时间,母女之间的感情生疏…… 她对自己,是有难辞其咎的。 但生活的匆忙,已经把她和妈妈分成了两个赛道。 …… 周琳思索,最后试探道:“当大学生,找个好工作,嫁个好人家?” 沈秋嗯,轻言细语。 “我会的,你要看我中考成绩吗?” 周琳摇头,她看不懂,但知道不会差。 她又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旧话重提:“那你唱歌。” “不会耽误,你想让我成为的人。”她笃定。 但周琳再次摇头,暗暗想不对,她不是这个意思。 “秋秋,我知道你爸不是个称职的爸爸,但他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你长得漂亮,出名就代表你会被人瞧上,到那时,你会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妈妈不想看到……” 你去给别人当小三,又或者去陪睡。 那太下溅了。 她羞于出口。 …… 沈秋懂,知道她的顾虑和心疼,沈爷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就是么。 “妈妈,漂亮本身就是原罪,不出名,我也会被人瞧上,也会有很多身不由己。” “但你所担心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永远不会发生。” “我也不会去给任何人——当小三。” 两世为人,让她早就明白,现在没有的,在将来,她都能拥有。 只要她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 周琳惊讶,点头又摇头。 “不是的,妈妈想说的,不是这些……” 她开始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后语,总体概括就是一句,她不放心,她害怕,她心里没底,她只想要沈秋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哪怕碌碌无为。 其实,这也是天下大部分母亲的初心。 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会在初心的路上,不知不觉就犯了贪、嗔、痴。 沈秋细说。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唱了。” …… 新旧思想的碰撞,会让血脉亲情,变得脆弱不堪。 所以她不打算去改变妈妈的想法。 想去改变别人的,都是愚人,蠢人,不停的和自己较劲罢了。 她要做的,应该是耐心等待! 等待时势去熏陶。 时代去铸成。 “但这次的比赛,我没有办法退出,因为乐队不是我一个人的。” “报名之后,就相当于签了比赛合约,若无故退出,我要付高昂的违约金。” 这是善意的谎言,但她知道会很好用。 果不其然,妈妈脸色变了。 “什么违约金?多少?” “十万。” 周琳惊怵,陷入沉思。 …… 沈秋定定,柔声再道。 “妈妈,等比完了,我就不唱了,好吗?” 之前,她一直在袖手旁观,已经做错了,若固执的去反驳,并试图扭转,那么只会有一个结果。 她和妈妈离心,离德。 这和她劝妈妈离婚,扭转她当一个独立女性的思想,不一样。 沈肃清和沈念可以没有。 但妈妈,她不能没有。 …… 得到沈秋的保证,又想到那违约金高达十万,见识不多的妈妈妥协了。 她忧心忡忡的回了房间。 这个时候,她已经和沈肃清分居,独自带着沈念一间房。 劝母离婚的话,她还是会继续,但以后…… 她想抽出一些时间,来陪妈妈。 因为没有妈妈的将来,她无法想象。 那太可怕了,她会承受不住。 …… 有道是劝母离婚也好,想扶摇直上也罢,说到底,她最后的初心,不过就是想要改变人生,惠及所爱。 在前行的路上不会孤单。 若分崩离析了,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意义。 …… 没有妈妈的人,会像……失去方向的孤雁,难过时彷徨无助,苦寂无人能懂,欢乐时无人与共。 若干年后,再回头,就会发现自己和别人的幸福美满…… 幻化成两个世界。 一个平安喜乐,心有归宿。 一个宛如泡影,皆是虚无。 山不来,她理当去寻山。 水不来,她理当去挖渠。 就是不能,把自己活成孤家寡人。 …… 次日,沈秋回归校园,海选和初赛的宣传,已经让很多人都知道了她。 她成了校园瞩目的焦点。 校长和马奇发找她谈话,非但没有打击,反而是鼓励和有荣与焉。 还问她,需不需要时间去排练,他们可以给她大开方便之门。 其实这很荒诞! 像若干年后的那部喜剧。 但沈秋明白,这就是时势,在新旧的碰撞上,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新风口。 只有跟得上时代,才有饭吃。 …… 回到班级,宁可可给她递来一瓶可乐。 “恭喜你沈秋,你出名了,我们以后能合好吗?” 张涛瞬间紧张,试图接住可乐,但宁可可不给,执拗的非要亲手给沈秋。 “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太狭隘了,请你原谅我,这可乐是我特意给你买的,就算你不想和我当朋友,也请接受我的道歉。” 她很郑重,但沈秋挑眉。 “我们从没好过,为什么要合,你狭隘是你的事,我从没放心上,所以,你没必要道歉,我也没必要接受。” 张涛长吁了口气。 但宁可可已经气到脸色大变。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谁还没有错的时候?我以前错了,我认,我主动来道歉,为什么你还要羞辱我?” 这叫羞辱? 她嘤嘤哭,一抽一抽,仿佛要一发不可收拾。 沈秋翻了个白眼。 索性一耳光扇她脸上。 啪! 众人惊呆…… …… 不等所有人议论,沈秋就真诚的对宁可可道:“对不起,我刚刚错了,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被打懵的宁可可瞪大双眼。 “你,你,你打我?” “我错了呀,谁还没有错的时候。”沈秋一脸自责。 宁可可:“……你放屁,你明明是故意的,沈秋……” “我已经道歉了,你为什么还要羞辱我?” 原封不动还给她。 张涛笑了,其他细细品过的同学,也全都笑了。 老师说的没错,人在无名时,张三李四恶意溅踏,待到人有名时,张三李四个再来阿谀奉承,简直就是可笑。 …… 但世上始终会有圣母,如陈思涵。 她立马抱着宁可可指责沈秋:“可可以前不是故意的,但你刚才是故意的,还说什么道歉,可可我们去告诉老师。” 去呗,沈秋又不怕。 宁可可捂着被打红的脸,终于智商在线的明白,告老师是没用的。 除非她有照片一样的证据,拿给付小姐赵小姐,说不定捅上新闻才有用。 但可乐没送出去,沈秋也没喝,才是重点! “你别说话,好,以前是我错了,现在你打我,咱们一笔勾消,这可乐给你,你收下!” 张涛目光暗沉,想开口,沈秋却道:“不用,你留着自己喝吧,唱歌的人,从不喝别人递来的水和饮料。” 她早就洞若观火。 宁可可再次色变。 第36章 不要喜欢我 事了,张涛发现了她十指缠满创可贴。 “你手怎么了?” 沈秋不以为意:“久不弹,伤着了,但没事。” 张涛呐呐,课间休息时,跑去校医室,要了一整盒创可贴。 …… 放学后,和小方几个会合。 现在他们必须要商量,晋级赛、总赛以及终级赛的曲目了,并在商量好之后,马上递交到四海集团。 以方便造势和接下来的排练。 “小秋,你初赛的时候,用小号吹的那首是原创吧?当天你没唱完,是不是还没想好?” 那首歌很燃,简直是杀疯所有人的关键。 小方几个在沈秋没来之前,早就已经想好了,如果沈秋说还没写完,那他们就一起抓紧时间,把后半段全创作出来,然后递交参赛。 到时候进前十,肯定不成问题。 “不用它,我有完整版的,但以后送给张涛主唱。” 小方三个惊骇,她有完整的,还要送张涛? 那还不如给他们。 都是音乐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那首歌的潜力,以及用男声唱,更具有张力。 给谁都能唱火。 就是张涛,也吓了一跳。 …… “不是,那为什么不能拿它参赛呢?原创啊,那么好的原创,你能让我们听完吗?” 沈秋摇头,很干脆:“这次的比赛是梦幻女声。” 不可能改张涛来主唱。 “在我没交给张涛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听完整版。” 反骨仔就死心了吧。 被偏爱的张涛,喜上眉梢。 相对比,小方几个的表情就有些扭曲了。 小飞讪讪:“咱们不是团队吗?你这样说,好像是防着我们。” 沈秋避而不答,没错,她就是防着。 她递出早就写好的曲目歌名。 小方看了半天:“左手指月?在那东山上?苹果香?这是什么歌啊,我怎么一首都没听说过?” …… 没听说过就对了,她就是辛勤的搬运工。 “新歌。” 又是原创…… 小方三个呆若木鸡,满脑子都在想,疯了疯了,他们以前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沈秋居然是个惊人的才女。 “那歌呢?词和曲在哪?” “不急,等比赛的前三天,我们再磨合。” 那时候也该放暑假了,她和张涛能盯紧小方几个,不会出岔子。 比如说,偷偷把她歌卖给沈爷,或者别的团队。 小方脸色一沉,立马在想,上次把她卖给沈爷的事,她知道了。 既然如此…… “行,主唱是你,我们听你的,那咱们这段时间,还聚吗?” 不排练,他们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聚呀,该练的还是得练。” 行行行! 小方点头,趁着沈秋和张涛出去说话,扭头就在饮水机里,倒下了一包粉末。 小于和小飞看到,魂都快要吓飞了。 …… “方哥,不用这么绝吧?咱们跟着她和小张老板,说不定会火的。” 小方一脸阴翳:“二十万,一人二十万,你们不想要?” 在乐坛磋磨这么多年,去哪一口气赚二十万。 小于和小飞沉默。 片刻后,小方深吸了口气,拍了拍两人的肩。 “一共六十万,以后咱们三个重组都行,何必再巴结她,她可没把咱们当自己人。” 小飞呐呐:“可这次比赛,就可惜了。” “不可惜,现在有女声,将来就一定会有男声,到时候小于你来当主唱,你的音色,可比张涛要好。” 当初若不是为了几个钱,他们没必要陪太子读书。 “我这个人,一直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 更何况无毒不丈夫,难得有人出高价。 …… 音乐室外,张涛如实告诉沈秋。 “宁可可今天送你的可乐有问题。” “我知道。” 张涛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猜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完她笑:“人怕出名猪怕壮啊,我又不是傻子。” 张涛立马笑出声,然后跟她说了086告诉他的内情,不过他换了个说法。 只说是他从安城名媛团,听来的。 张家小三少爷的身份摆那呢。 “你的原创真要送我吗?” “那你不想要吗?”沈秋笑着反问,对于宁可可还有付小微等人,她不置可否。 但已经在深思,自己以后是否要高调些。 比如,去见一见张涛父母,聊一聊将来合作的事情。 …… “要的呀。”张涛想,你送的,他想要。 沈秋微笑:“你家是做零食的对吧。” 张涛又惊讶又涩然:“对,市面上那些棒棒糖,还有软糖硬糖,大部分都是我家生产的。” “那我去和你爸妈谈一谈以后的代言,他们会欢迎吗?” 张涛眨眼再眨眼,立马道:“肯定会啊。” 家里的生意,他虽然没插手,但这些年家里请的代言和明星广告,可一点都不少,沈秋要愿意,他还求之不得。 顺便,他还想和爸妈摊牌,再把她隆重的介绍给家里。 届时,他护她的时候,也方便一些,名正言顺一些。 “那要不,你今天晚上回去先和他们说一说?” 张涛舔唇,结结巴巴:“这没问题,就是……就是……你觉不觉得……咱们换个关系去说,会,会更好?” 沈秋愣了一下,马上沉默不语。 张涛瞳仁倒缩,一股不好的感觉,笼罩全身…… 他马上改口。 ……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咱们要点明合作关系,同学关系,千万不能让我爸妈知道,我在假扮你的男朋友,否则的话,他们搞不好,会想占你的便宜。” 看沈秋脸色阴晴不定,张涛心里更慌了。 他主修心理没错,但他更害怕沈秋明面上的拒绝。 “张涛。” 沈秋抬头,目如秋水,仿佛在瞬间,她就做好了决定。 “我在。” 他立正,感觉自己像站在了绞刑架上。 他后悔了。 …… “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上次我喝醉,我记得,我跟你说……不要喜欢我,我是个没有心的人,当时你好像没听清。” 张涛脸色瞬间苍白,他安慰自己,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她若没心,他也是没有将来的人。 像086,073,以及若干还没有代号的同僚。 从念宣誓词那天起,他们就注定没有将来,他们需要忠诚和不悔的,只有一个——祖国! 那样的念头,本就不该奢望。 他迅速调整自己,强逼出一脸正色。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只想当你的朋友,好朋友。” 没人知道张涛在这一刹那,有多难过,直到他死,都没告诉任何人。 第37章 横财二千块 回到音乐室,小方几个察觉到气氛变了。 尤其是小张老板,像是在强颜欢笑。 但沈秋却一如既往的沉默,安静。 十指缠着创可贴。 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小方提出,今天再练一练老歌。 特别是风的季节。 还说有公司,意向把沈秋包装成翻唱歌手,他们觉得,是一条出路,也是一条比赛不成功的退路。 沈秋知道张涛在消化她的意思,便懒得开口拒绝。 毕竟她现在对张家,是有所求的。 张涛也想让忙碌,来冲淡自己的不切实际。 “好啊。” 一拍即合。 …… 练了约莫半小时,沈秋渴了,她挥手停下,去饮水机接水。 小方三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喝,喝,喝,赶紧喝! 张涛电话响起。 他脸色微微一变,立马恢复如常,接通后淡淡的叫了一声:“爸,您找我?” 电话另一边的086飞速道:“快,阻止她喝水,水里下了药。” 玛了个比,他就上了趟厕所,回头翻监控记录,就看到小方往饮水机下了药。 他是魂也飞来,魄也散。 咱自己人的家属啊家属,差点毁他手上了。 张涛神情大变,眼看着沈秋都要喝下去。 一声大喊:“沈秋!我爸想见你!” …… 沈秋吓得手一抖,水都忘了喝。 想见就想见呗,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她翻了个白眼,想喝水再说话,张涛已经挂了电话冲到她身边,将她专用的水杯拿住,往桌上一放。 “走,我爸很着急。” 小方三个傻了眼,暗暗大骂,再急,急这一会吗? 眨眼功夫,沈秋被张涛拉上了车。 他在后备箱寻了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一脸镇定的带着沈秋往家去。 沈秋终于喝到了水。 “你爸是,想找我们代言?”她强调我们。 张涛点头,而懂善后的086也及时给他来了电话。 …… “儿砸,还是改天吧,爸刚才,又接了个很重要的电话,得赶紧出趟门。” 张涛一脸便秘。 “爸,不带你这样的,我都快到家了。” 086捂着嘴笑出屎来。 “帮我和你同学说不对不起,等我把事办完,我给她赔不是。” 张涛闷闷:“行吧行吧。” 电话挂了。 因车内空间狭小,哪怕没开免提,坐副驾的人,也能隐隐听见。 她主动笑出声。 “没事,你送我回家吧。” 张涛一脸歉意:“对不起啊,我还是不够成熟稳重。” “说什么呢,成熟稳重是要半个青春来换的,你才多大。” 张涛:“……” …… 把人送回家,张涛阴沉沉的就在想,小方三个不能留了。 他火速返回音乐室。 小方三人还在,但谁也没碰乐器,脸上纷纷写着不甘。 至于沈秋的专用杯,还有饮水机,他们谁都没碰。 见张涛去而复返,都在心里咯噔了一下。 向来温文雅尔的张涛,此时锋芒外放,眼神犀利的扫过饮水机,然后再拿起沈秋的专用饮水杯。 还未开言,小方三人便同时色变。 “谁让你们干的?” …… “妈妈,今晚吃什么?” 今晚回的早,晚七点了,天还未黑。 快入夏了呢。 周琳见她这么早,很是诧异。 “咸鱼?” “好呀,那我一会回锅热一热。” 前天没吃完的,还在呢。 周琳惭愧,想她做母亲的,竟让孩子接连吃咸鱼,可距离下个月发工资,还有整整一个月呢。 她咬牙,想着这个月的生活费。 “算了,你今天回得早,我去买一斤猪肉,咱们炒着吃。” 沈秋淡然,拿起抹布,打扫厨房的卫生。 “不用,我喜欢吃咸鱼,下饭。” 妈妈叹了口气,回头古怪的问她:“你今天不问我离不离婚了?” “问啊,等睡前再问。”她露出白牙,非常邪恶。 妈妈哭笑不得,回头像牵狗一样的牵起沈念的防丢绳。 “天还没黑,跟我去买肉吧,不想吃辣的,咱们今晚剁丸子。” …… 沈家不远处就有个菜市场,她陪着妈妈拽着沈念,刚把肉买好,于亮就找来了。 妈妈刚开始,还以为是沈楠和邱芸岚的事,却不想听了一会,见于亮拿出见义勇为奖,以及现金奖励,才知道,沈秋居然掺合了银行抢劫案。 她惊呼:“你怎么回来,又没跟我说?” 沈秋干笑,没办法责怪于亮的神经大条。 “我不是没事嘛,后来就忘了说。” 于亮全身僵直,眼里写着,那么大的事,你居然没有告诉家里人? 不对不对,事发当天,新闻报了,报纸也登了。 她家里人就没看吗? 周琳确实没看电视和报纸,她那个时候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看电视和报纸呢。 “你,你心也太大了,我就该每天送你去上学,再接你回家。” 周琳嚷嚷,她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沈秋赔笑:“我错了,下次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告诉你。” 周琳闭眼后仰,感觉心脏都要跳突突了。 …… 于亮被客气的妈妈请回家喝水,他趁机对沈秋低语。 “你心确实大,还很虎,那个梦幻女声,初赛过了吗?” 沈秋一脸难堪,心想还不是因为你,你不来,啥事都没有。 但银行给的二千块现金奖励,挺香。 “过了。” 于亮笑了笑:“你歌唱得好,肯定是能过的,我听说过几天就会上电视,提前恭喜你了。” 沈秋想,这可不算提前,她早就扬名安城了。 不过就是,还没在电视上,混了个脸熟。 “谢谢。” …… 就这会,妈妈看她和于亮聊得挺好,瞬间就有了个想法。 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看于亮要走,想到他的警车还停在菜市场,便赶紧自作聪明。 “秋秋,你帮妈妈送下小于警官吧。” 沈秋震惊,回头看了妈妈好几秒,果断拒绝。 “我今天作业还没写。” 于亮本来就是个很识趣的人,立马笑言:“不用,都是为人民服务,你们忙着,我先回去交差了。” 妈妈一脸遗憾,回头做饭时,对着沈秋欲言又止。 沈秋头疼,索性借着写作业,遁走。 …… 轮到吃饭,妈妈把奖金的事跟沈肃清说了。 沈肃清屁都没放,回头就问妈妈要钱买烟。 忽然多了一笔二千的横财,妈妈没再拒绝,直接就给了二十块,但在给完后,她特意和沈秋说:“这二千块当妈妈跟你借的,年底之前还给你,可以吗?” 沈秋本来有些不乐意,但最终还是歇了心思,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 临到睡前,她说:“早点离婚。” 第38章 张家父母 大院,杨柳依依,早夏的蝉儿拉起了警笛。 何无量把带回家的公文,扫了一眼,立马就看到梦幻女声的晋级名单里,有个飞龙乐队,主唱——沈秋。 为了热门话题,做报告的人,还在沈秋名字后面,标注了重高和班级名。 何无量皱眉。 她怎么又出来赚钱了。 随即想到她那张明艳又绝色的脸,何无量长长地叹了口气。 …… “林校长吗。” “是何书记?您好您好,我是林琼。” “听说你们学校,出了个小天才歌手,还晋级了。” 林琼有荣与焉:“是的是的,那天初赛我也在演播厅呢,小沈同学的歌喉真心了不起。” 何无量微微叹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后勉励了一番:“还是要好好督促她学习,哪怕将来能当歌唱家,也要有个漂亮的文凭,让咱们安城走出去的孩子,更光鲜亮丽才对。” 林琼认同的点头:“您说的是,但这孩子吧,还真别说,学习和唱歌两不误,回头我一定好好叮嘱。” 何无量怔忡片刻。 原来学习没有被耽误么。 他心瞬间放下了,默默在心里道了声好样的,没看走眼。 但愿安城,真的可以飞出一只金凤凰。 …… ktv里,付小微挂了电话一脸生气。 而早就委屈到不行的宁可可还在哭,哭她今天被沈秋打了脸。 “别哭了,你没得手,我安排的后手,也被发现了。” 郑如意吸气:“不会吧,六十万都没成?” 付小微白愣了她一眼:“事成才给钱,事都没成,他们想屁吃。” 赵四小姐啧啧:“谁发现的,是不是张涛?” 付小微愤愤然:“就是他,他可真是讨厌,一个平民女,值得他那么用心么,阮儿,你上次不是说,你家正在安排,让你和张涛大哥相亲么,你去试试,捅到他爸妈面前。” 阮小姐撇嘴:“张绮我又看不上,话说张丽下个星期不是要办生日派对吗,到时候你去呗,直接在肖伯母耳边说。” 她才不想为了一个陌生人,去牺牲自己的利益,真正嫉妒沈秋的,又不是她。 付小微拉黑了脸,回头看宁可可:“张涛姐姐下个星期生日,我带上你,你去给我说。” 宁可可:“……” …… 同一时间,张涛把代言的事和父母提了。 肖母到是没说什么,生意上的事,她不爱操心,但知子莫过母,回头就把张涛叫到茶室。 “涛儿,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沈秋了?” 张涛肃然,摇了摇头:“没有,我和她只是同学。” 肖母蹙眉:“真的只是同学?” “真的只是同学。” 肖母沉思了下,微微叹了口气:“妈妈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从港城转学回来,但如果你真喜欢,妈妈不会介意。” 张涛这次皱了眉:“妈不介意什么?” “她的出身,还有前段时间,唱评弹的人也是她吧。” 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肖母听说过,但她不是那种没见识的女人,她们张家,乃至她们娘家肖氏,家风一直很正,也从不敢看轻各行各业。 只要人品端正,她就会打从心眼里认可。 张涛心中一暖,终是摇了摇头:“我配不上她的,她早晚有一天,会插上翅膀,从安城飞出去。” 肖母惊讶,一时间对沈秋的好奇,推到了顶点。 …… 睡前,张涛又被父亲叫到书房。 “你妈说,你应该是喜欢上了沈秋?” 张涛知道父母同心同德,既然母亲问了,父亲这里肯定逃不过,索性实话实说。 “是有些,但您也知道,我不太现实。” 张父眼中露出心疼。 “不见得,你舅舅答应过我……” “爸。”张涛打断:“我既然选择了和舅舅一样,那就应该心志坚定。” 有些东西晦涩,不能挂在嘴边说。 张涛明白,张父也明白。 沉默了片刻。 张父摆了摆手:“你估计她会向我们提出什么条件。” 张涛沉吟:“我能感觉,她自己有危险意识,估计会向我们提出一些庇护,比如,让我们出资帮她请些保镖,以及应付沈怀的一些骚扰。” 张父点头:“这些都是小事情,我会当正常生意来谈。” 张涛表示感谢。 …… 回头将这些事,事无巨细的上报给086。 哪怕任务已经结束,但他也敏锐的知道,沈秋对086以及高层来说,并不是毫无价值。 因为他还没有收到命令,全身撤离。 再加上沈怀的骚扰,或者高层还有别的打算。 现在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尽量把沈秋往上报,对她绝对是最好的庇护。 比如,像今天086的及时提醒。 他后背都吓出一身冷汗。 那声爸,他叫得心甘情愿。 …… 086喝着枸杞茶,漫不经心把话转达给了073。 “今天很凶险,咱们的小家属,差点就嘎了,就那么一点。” 073沉着脸,不知道该对小家属三个字发火,还是该对086的大意发火。 毕竟人有三急,086已经做得很好了。 “上一批新人里,有能堪大用的吗?” “有几个。” “你给自己调两个助手吧。” 086缩了缩脖子,讪讪道:“行,直接转正吗?” “转吧。” 安城的鱼塘大,他们的人手确实开始不足了,还有时代的进步,敌人越来越狡猾。 过了片刻:“如果沈秋真向张家提起要保镖,就把咱们的安保公司报上去。” 086瞬间笑得如同老父亲。 “咱队长还是很有良心的嘛,对小家属温暖如春。” 073:“……” …… 张家宅子。 沈秋没有空手上门,但也没买什么水果和贵重礼物,她只是提前准备了一把花。 金黄的天堂鸟和洁白的海芋。 在她的记忆里,张涛母亲肖女士,独爱这两种。 肖母先看她人,再看她手里的花,顿时在心中忍不住说了句,好个蕙质兰心的小姑娘。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打听,她都不反感,只会全身心的支持儿子想做的任何事。 “多谢沈小姐,是涛儿告诉你的吧。” “不是,是我猜的。” 沈秋坦坦荡荡,直接表明,她和张涛关系很单纯。 做为富家太太,又是大宅门里出来的人,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反而不会因为她的坦荡,而心生怨怼,只会略微高看她一眼。 肖母掩唇低笑:“那你确实是个聪明又细心的孩子。” 寒暄了几句,肖母退场,让张涛陪着去了张父的书房。 接下来的洽谈非常顺利,就如张涛所料,沈秋想用代言和张家交易的,就是人身安危的庇护。 第39章 化成灰也认得 张父给了沈秋两个选择。 一个是国内知名的安保公司,一个是国外的安保公司。 沈秋果断选择了国内。 不是国外不敢请,是性价比实在没得比。 更何况张父推荐的这家,还是她知道的老牌公司,甚至若干年后,一直活跃在娱乐圈顶端。 “那今天就先这样了,感谢张叔叔对我的帮助,还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张父笑脸盈盈:“这是自然,我还要感谢你带飞了犬子呢,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额! 张涛父亲,不愧是一直被商界称赞的儒商。 张家的家风确实是好,让人心生向往。 出门时,沈秋见到了张涛的姐姐张丽,她通身贵气,却丝毫没有娇纵和跋扈感,仿佛如邻家姐姐,十分亲切的和她打了招呼。 还邀请她星期天来参加她的生日宴会。 …… 送沈秋回家的路上,张涛很不好意思的说:“我姐姐人很好,她和付小微,还有赵四小姐不一样,她邀请你,就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 沈秋的心被张家的温馨熨得平平整整,知道就如他所讲,轻轻点了点头。 “我能看出来,你姐姐和你一样。” 很善! 家教无可挑剔。 据说后来张丽嫁到燕京,成了大领导家的儿媳,生活低调,深入简出,是个很有智慧的女人。 张涛推了推眼镜:“那你星期天来吗?” “来呀,到时候我们飞龙乐队亮个相,给姐姐唱个生日歌。” 他哈哈大笑,随后道:“小方几个我辞了,飞龙乐队,就剩咱俩了。” “嗯?”她惊讶:“不是说,先放着吗?” “放着心会养大,他们昨晚悄悄去见沈爷了。”张涛说谎脸不红心不跳。 沈秋没有一丝察觉,皱眉道:“那比赛怎么办?” “不怕,我有钞能力,去港城再请几个人很轻松,还有这次,我要和新来签保密协议,到时候会把合同写这么厚。” 他用手夸张的比了比。 沈秋哭笑不得,心想也行,有钞能力的人,了不起! 她佩服! …… 当晚,电视台开始播放初赛内容,虽然有大幅度的剪辑,但唯独没剪沈秋的镜头。 他们保留了梦娜的刁难,却把梦娜后面的暗示删掉,直接无缝衔接额外的才艺展示。 硬是让整个初赛,变成了沈秋的单人表演。 飞龙乐队,开始家喻户晓。 …… 妈妈看了,沈肃清也看了,前者忧心忡忡,后者讥讽冷笑。 “等着瞧吧。” 第二天,沈秋走得早,邻居们都来道喜,但没有碰着沈秋。 沈肃清就拿臭脸对着所有人说:“我可没有这种,一心想往下九流钻的女儿。” “家门不幸,儿子混账,女儿卖笑,你们别来明捧暗嘲,想看热闹的晚上来,我把门打开,随便看。” 准备去上班的周琳气到心肝疼。 “沈肃清,别人可以诋毁你女儿,但你怎么可以!” “我为什么不可以,她现在自以为傍上了有钱人,连爸爸都不喊了,我为什么不可以骂她不要脸。” 周琳气到气到,都想把杯子摔他脸上。 邻居们赶紧劝的劝,走的走,再也没人来围观。 …… 到了下午放学,张家的安排已经到位。 校门口停了一辆黑色保姆车。 沈秋挥手告别热情的校友,又和安然、李静、王飞燕三个对视了一眼,便和张涛一起,关上了车门。 一共四个人,三男一女。 他们自我介绍。 一个叫张宝林,一个叫陈度,另一个女的叫高绢,剩下最后一个坐副驾的。 他说他叫吴卫。 声音低沉暗哑,如同嗓子里卡了东西。 沈秋好奇,想多看他一眼,他却拉了拉头上的棒球帽。 “我是他们三个的头儿,你若离开安城出远门,就让他们告诉我,我会给你做安排调度。但以后跟在你身边的,是他们三个。” 沈秋愣了愣,忽然意识到,他可能是经理一类的人物。 便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 对于出名,以及名人该如何出行,她是没有经验的。 所以和张父洽谈时,她有说要安保公司出一个有明星助理经验的人。 想必他就是了。 但下一秒,他给她递了三张a4纸,上面分别写着张宝林,陈度,高绢的个人资料。 其中经验最丰富的,竟然是高绢。 她曾经给港城的着名女星,当过助理经纪人,和随身保护工作。 身手一栏,更是写着散打、泰拳、格斗,以及枪法。 这…… 吓到她了。 不由地,她朝高绢看了好多眼。 高绢冲她笑,如看邻家小妹。 “以后合作愉快,你要不介意,可以叫我绢姐,也可以直呼我名字,我很专业的。” …… 吴卫低沉沉的接话:“你如果没有经济人,可以用高绢,薪资往上翻一倍就可以了,对内娱港娱和各种接通告,她很熟,不会让你白花钱。” 沈秋脸微微发红。 她现在哪有什么钱,全是从张家借来的势。 唉! 看来以后,要拼命赚钱,养活他们三个了。 “好,绢姐,以后我就全靠你了。” 高绢哭笑不得:“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以后可是全靠你养活的。” 唉,人艰不拆。 她现在穷。 很穷。 咬了咬唇,她把头扭向张涛。 “房子呢?” 张涛笑:“已经准备好了,永乐园的独栋别墅,你今天就搬过去吗?” …… 她微微蹙了下眉。 这事还没跟妈妈说,主要是没想到张家效率这么快,昨天才谈完,今天人和房子,就有了。 “今天可能不行,等两天吧,我想带上我妈。” 还有拖油瓶沈念。 至于沈肃清,她一言难尽。 但也知道,随着知名度的上升,家境早晚会爆光。 张涛看她一脸难色,心里其实很清楚,但沈秋没主动和他说,他就不问。 吴卫也是个很识趣的人,仿佛在来之前,就调查过她。 立马道:“那这两天,早晚接送他们会提前过来,你再存下我的电话和他们的电话,有别的需要随时电联。” 很贴心,并没有因她年纪小,刚出道,就瞧不起她。 但在下车,她终是无意中看到了吴卫的脸。 …… 有伤,疤痕面积很大,仿佛半张脸都被烧毁,但眼睛异常明亮,宛如夜空中闪闪发光的星辰,生机勃勃。 刹那间,她心房都颤了一下。 电闪雷鸣。 什么吴卫,分明就是周吾。 他乔装了。 什么鬼啊! 还是安保公司的头儿? 对上她视线的刹那,周吾知道,被她发现了。 她好敏锐! 还是说,她对他,真有那么刻骨铭心? 刻骨到连无懈可击的顶级乔装术,都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又或者说,他真化成灰,她也认得。 第40章 料酒好喝吗 回到家中,她无视铁青脸的沈肃清,和妈妈打了声招呼,就直接上了三楼。 安静的等着。 十分钟后,顶着毁了半张脸的周吾,来了。 他双眸暗色,浮浮沉沉,估计是有化妆术,所以看不清任何脸色。 见到她直接恢复嗓音:“怎么认出来的。” “我又不是智障,你要易容,应该戴美瞳。” 周吾愣了半秒:“什么叫美瞳。” 她撇嘴,解释了一下隐形眼镜和有色的隐形眼镜。 周吾明白了,原来破绽在这。 他以前竟然没想到。 嗯,还是086的工作没有到位,没有跟上新时代步伐。 悄悄关了收音麦,远处的086抓狂了,小姑娘都知道的东西,他怎么不知道? 天啊天啊,他要被073扣工资了。 …… “你不是卧底吗?怎么又成安保公司的头儿了?你到底有多少身份?” 沈秋难掩惊讶,直到问出声,才怂怂地转过身,又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这些事不该我这个普通人知道,你还是别回答了,我从现在开始,就叫你吴卫。” 无所谓,无畏又无惧。 他的化名肯定就是这个意思。 但回头想,难道周吾,就不是化名吗? 周吾看她这么怂,忍不住嘴角上扬,目光落在她还缠着创可贴的手上。 “手好了吗?” “好了。” “那电话都记好了吗?” “存手机里了。” “别人的都可以存,但把我的记脑子里。” “啊?” 她诧异到脑子宕机。 但等她回过神,已经脱口问了他:“你救我,还救出感情了?” 她心里懊恼,暗骂自己神金病。 却不想他笃定的回答:“算是吧,几次三番救了条狗,都有感情,何况是人。” …… 吃饭的时候,沈秋满眼郁色,狗男人暗讽她,连狗都不如。 她很生气。 但又无从辩驳。 这时,家里的电视机开始重播昨天的初赛。 沈肃清拍着桌子喊:“关了关了,还嫌不够恶心吗?待会把门打开,让你女儿站到外面去唱,省得别人把我家当戏台子。” “我沈肃清这辈子是很窝囊,也没啥大本事,但我要脸,懂吗?” “我要脸!” 沈秋怒火熊熊,扭头问妈妈。 “我在外面找了房子,妈妈你和我走吗?”她最后加了句,还可以带上沈念。 她知道,如果不让妈妈带上沈念,她一定不会搬家。 周琳呆了,看她很久,久到筷子上的菜,都掉到了桌上。 而这时,沈肃清直接掀了桌子。 “别吃了,还吃什么吃,不是想让你妈和我离婚吗?那离!周琳,我俩明天就去离,然后你们娘俩滚,滚得越远越好,但把沈念给我留下。” 沈秋眼亮得不行,正合她意。 她满目期待,甚至无视沈肃清话里的滚。 但妈妈眼神却暗淡了下来,像往常那样摇了摇头。 “我不离,也不搬家,你答应过我,比完赛就不唱了,为什么要离开家?” …… 沈秋眼神瞬间无光,仿佛被抽光了所有力气。 她本不想解释,但最终还是心平气和说了。 周琳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哪怕她见识少,这些年看电视,看电影,也懂得不少。 收桌子时,她沉声道:“那你搬出去吧,等比完赛再回来。” 沈秋心碎了一地。 沈肃清却还在大声叫骂,说什么滚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从今以后断绝父女关系。 他嫌她赚的钱脏,他一分都不稀罕花…… …… 这一晚,沈秋又失眠了,她心疼到无法呼吸。 明明告诉过自己要耐心等待。 可在等到沈肃清主动说离婚时,又失去了判断。 亲人、感情、羁绊、就像人们常说的那句:关关难,关关难过,关关过。 到底是什么年代,才把妈妈养成了这样认死理的性格。 下次清明节,她要去坟上问一问姥姥和姥爷。 还有,她想喝点酒了。 今晚只有把自己灌醉,她估计才能睡得着,明天还有好多事呢。 …… 抱着妈妈藏起来的药酒,她爬到三楼。 夏天的微风,让人感到舒爽,可她却要把自己灌醉,才能睡着。 拧开瓶盖,一口旋。 咕咚一口,她愣住了。 什么味道? 怪怪的。 不是药酒吗? 懵逼时,周吾像个鬼一样的发出笑声。 “料酒好喝吗?” “……” …… 她涨红着脸,在心里骂了十万句卧槽。 索性举起料酒继续喝。 灌了九十九口,不差这一口。 反正也喝不死人,能醉最好,不醉大不了就是腌入味。 周吾一把夺过她的料酒,仿佛早有先见之明,给她塞了一瓶啤的。 随后他自己抠开自己的,喝了一口。 “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有能力选择自己的人生。” “沈秋,人生来就是个体,你这么聪明,怎么还想不开呢。” 沈秋呆呆的看着易拉罐。 他居然请她喝酒。 也是很神奇。 她到现在,还记得他打她呢。 狗男人! 她不是想不开,她是想睡觉。 …… “你好像,对我家的事很熟,你在监视我家?” 周吾看着头顶的星空,眼睛眨都没眨。 “没有,你家不过是看星星的视野,比较好。” “放屁,说谎都不打草稿,我家这一户挨着一户,你在谁家看星星不是看,非得在我家?” 周吾不说话了,抬头喝了口酒。 然后摆烂。 “你说是就是。” “……” 行,现在轮到她被怼到无话可说。 而且要说,就是那句,我不信。 那他会不会来一句,你再问一遍? 人啊,果然,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刮跑了北风。 …… 算了算了,好人不和狗男人计较,两个人喝酒,总比一个人喝要强。 他很神秘,她的秘密也不少。 彼此彼此。 她把易拉罐递回给他:“我打不开。” 周吾瞥了她一眼,目光沉沉,竟好像暗中藏了漩涡,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连忙错开视线,把头摆正,倔强的像只小天鹅。 就不承认,她是故意的。 毕竟手疼,伤口还没全好。 咔吧。 他把拉环扯掉,重新递到她面前。 “喝吧,就这一罐。” 她的酒力,也就如此了,比别人要省钱。 沈秋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只当他就买了两罐。 …… 喝了一大口,她主动打开话匣子。 “你在这个世上,有看不开的人和事吗?” 他眯起双眼看星空。 其实今晚,没啥月色,估计是要下雨了,阴沉沉的。 吹来的夏风,都带着一丝潮气。 “有。” “那你还劝我做什么。” “有道理。” 嗯,这个天聊死了。 沈秋喝,大口大口喝,还告诉自己,以后每天小酌一杯,她得让这个身体练一练酒力。 为将来进军内娱,打个良好基础。 还有散打,等搬到永乐园,每天早和张宝林,陈度,或者高绢他们练上一练。 安全感这个东西,靠别人给,永远都不如自己给。 …… 后来,沈秋喝醉了,一罐啤的居然让她断了片。 怎么回的床上,她不知道。 好在周吾还算君子,没脱她衣服,也没脱她鞋,就这么把她扔在床上。 但手上的创可贴,被他换了,伤口痒痒的。 她是又欣慰又生气,告诉自己,周吾请她喝的,一定是假酒。 那怕她现在的身体再弱,也不可能一瓶啤酒就倒。 还倒得那么干脆,那么不省人事。 又不是乔治烈性57。 真特么活见鬼。 高绢三人果然提前来接她,她迷迷糊糊上了车,看到车上并没有周吾。 便随口问了句:“你们头儿呢?” “他回公司了。” 我不信! 第41章 永乐园独栋 已经开始工作的周吾,收到了一条短信。 沈秋发来的。 她说:你请我喝假酒,我记住了,感谢你八辈祖宗!!! 三个感叹号,让周吾头上的青筋跳了再跳。 果然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以后再管她,他就是狗。 没良心的玩意儿。 086看他脸色难看,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凑了过来想看,周吾却把手机摁黑了屏。 “哎,啥玩意,你还有事瞒着我?你个死鬼!别想把我抛弃啊。” 073脸又黑了。 但他知道086不是别的意思,是怕他接到高层的谴责,然后独自背锅。 哪怕他们再谨慎,也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滚,不是你想的那样。” 086不信,暗暗想等他不注意,就破解他的手机。 对他为人特别清楚的周吾,立马去了卫生间,然后果断删掉了沈秋的短信。 当然,他也不会回她。 但是……他忽然想到,她昨晚醉后问他:“周吾,你会觉得当明星,是下九流吗?” 他这心里,直到现在都不是滋味。 沈肃清那种人,确实不配为人父。 …… 而发了短信,就没想过要回复的沈秋,已经开始了紧张的学习。 她是个好学生,曾经是学霸,如今也要当学霸。 班上的同学都在背后议论:“沈秋都出名了,怎么学习起来,还那么努力呢?她是有病吧。” 也不知道是谁,忽然来了句颇具有哲学的结论。 “她是想逼我们内卷呀。” “啥叫内卷?” “不清楚,就知道这个词很有意思。” “不知道你还说,哪看来的。” “小说啊,书上写尹志平得到了葵花宝典,交给邱处机,邱处机就把葵花宝典,印刷了十万册,一百两银子一本,谁有钱就卖谁,没多久,整个武林全是练葵花宝典的。” “啊?修练此功,必先自宫?” 同学很得意:“因为你不练,别人练,别人练了,你打不过,那就大家都练,这样你会的,我也会,谁也奈何不了谁。” 同学们懵了,所以他们也要练歌,然后再疯狂学习? 天啊…… 没活路了呀,还不如挥刀自宫。 …… “你的手还疼吗?”张涛在课间小声的问。 他又发现,创可贴不是他从校医处拿来的那种了,好像换了个牌子。 “不疼,已经快好了。”沈秋聚精会神。 她答应妈妈的事情,是一定会做到的,因为受益人,只会是她自己。 “要搬家的事,和你爸妈说了没有,什么时候搬?” 到时候他想去帮忙,另外告诉沈秋,永乐园的主卧,是他特意给她的。 他悄悄地在里面,花了些心思。 但那些小心思,他希望她能发现,又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发现。 “放学之后吧,我爸妈不去。”她语气淡然。 张涛唔了一声,不敢再往下聊。 …… 踏进永乐园别墅,张涛父亲安排的,在最后一排,靠半山腰。 这是安城最新开发的富人区,房子越靠后,越代表名望和地位,同时也是占地面积最多的业主。 可以把整个山顶,当成独家后花园。 登高远眺,或一展歌喉,皆是清静。 “这是客厅,你看你喜欢吗?”张涛来回走了一圈,并把面朝安城的落地窗推开,一眼望去风景极美。 仿佛将整个安城,全收入眼帘。 沈秋点头,对房屋布局和内里装修,以及名贵的家具家电,都很满意。 张父办事,真的很稳妥,也很用心。 “我们可能,要为你家代言一辈子了。” 张涛哈哈大笑:“那不可能,你只要唱出安城,这一切就不值一提了。” 做生意的人讲究高瞻远瞩,他张家向来不落人于后。 要办,就一定会办得漂亮,完美。 …… 随后,张涛又带着她逛了地下音乐室,之前音乐室里的东西,已经全被他命人搬到了这。 “以后这里,可以当你独自创作的工作室,新请的还在路上,但他们不住这里,那边的设备,我会重新安排。” 沈秋没有异议,但默默在想,她可能会用不着。 因为她就是个外挂。 …… 再看主卧,整个二楼全是她的,用大开间隔出书房、茶室、影厅、衣帽间…… 看着极其舒适,又无一不全。 尤其是正对床塌的双面书墙,她都举目震惊了。 书山词海,就好像缩小了半个图书馆。 “这,我要是能看书,会不会都七老、八十了?” 张涛轻咳:“我特意让人挑的,你要找到喜欢的就看,不喜欢的当装饰呗。” 暴发户的书房都这样,摆满却无人问津。 甚至还会去求知名书画家的墨宝,他没照搬,已经是很有收敛了。 沈秋跟着低咳,最后看了看衣帽间。 发现张家并没有给她装备衣服,不由松了一大口气。 还好还好,她能主张自己穿衣打扮。 张涛却一时没get到,还以为自己刻意留的空白,她不满意。 “这个,我可以让购物中心的人,全部过来给你添置,你看你需要吗?” 就像沈爷,让整个奢侈品名店,全为她一个人服务。 沈秋汗毛有些倒竖。 “不用,一时名起,就得意忘形,是娱乐圈的大忌。” 而且她也不需要。 …… 下楼时,张涛恋恋不舍的看了眼书墙,最后把一张银行卡放到她面前。 “这是我爸让我给你的,里面有二十万,我爸说,别人的安排的是别人的安排的,只有自己手里有的,才是自己的,手有余粮心不慌嘛。” 沈秋默默算账,这房子最少估值八十万,也是现在的行情价。 然后张宝林、陈度和高绢的工资,每个人每个月三千,她还要负责包吃住,以及车辆正常的修护及油钱。 然而和张家谈的代言,是一年三条广告,年费三十万。 她需要卖身给张家五年以上,才能还清现在拥有的,以及这二十万现金。 仔细想想,她其实不亏,还算是空手套白狼。 “我收下了,你回去帮我谢谢张叔叔,这一切我都很满意,以后我也会努力的和你卖艺,增涨知名度。” 张涛失笑,轻声调侃:“你是有收入了,可我还没收入呢,回头我得找我爸要。” 沈秋咯咯地笑出声:“那是当然,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意思就是,她会坚定的和张涛绑在一起。 至少在唱歌和打响知名度上,她不会丢下他。 第42章 肆无忌惮 沈家园子,李坤把沈秋的动向说了一遍。 沈爷目光暗沉,感觉自己养熟的鸭子,被张家提前一步截胡了。 虽然在他意料之中,但也落在了他的意料之外。 主要是他没想到,沈秋是有真材实料的。 “晋级赛想办法,把她刷下来。” 敢接受张家那么多,那他就想看看,谋事不成,变丧家之犬,她还有什么能力,去偿还欠款。 以及张家,还敢不敢让她代言。 李坤默然:“既然如此,这个月的造势,还要不要以她为中心?” 沈爷冷笑:“当然,只有捧得越高,才会摔得越疼。” 钱是个好东西,既然张家给,她又敢接,那就让她越接越多。 三个保镖,那是不够的。 李坤懂了,退下去办事。 …… 沈秋回到家里,收拾了一些衣服、杂物和课本,就准备离开。 周琳带着沈念在二楼静坐,唯沈肃清仿佛还有发泄不完的无能怒火,拼命在外面和过路的邻居,说沈秋要搬走了,傍大款了,当小三去了。 他做人失败,养出个无父无母的畜生。 他吆喝着,让大家都来看。 “我以后,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我这个家,以后再也不会让她进来。” 高绢几个脸色很难看,他们没想到沈肃清是这样的人。 给不了女儿助力也就算了,还带头诋毁,恨不能把亲生女儿,贬到尘埃中。 也是活久见。 …… 沈秋下楼,看着眼圈默默发红的妈妈。 “早点离婚,我以后真的可以养你。”还有沈念,她添了一句。 周琳无动于衷,最后在她踏出家门时,细弱蚊吟。 “外面不行了,就回来,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嫁个好人家。” 沈秋后背僵直,眼尾瞬间泛红。 被邻居包围的沈肃清看到:“滚,赶紧滚,以后有多远滚多远,敢回我家,我打断你的腿。”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劝,都说:“老沈你这是何必呢,孩子有出息,你应该支持才对,她以后赚了钱,不给你花,给谁花呀。” “就是,滔天的富贵,你可不能往外推呀。” 沈秋如果是他们的女儿,都不知道有多开心呢,那像沈肃清,还仿佛自命清高。 呸! 不过就是仗着亲爹,可以对亲生女儿肆无忌惮。 …… 高绢等人一言难尽,帮着沈秋把东西提到车上。 沈秋最后想了想,走到妈妈身边:“我房间的枕头下面,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我存了两万,你拿着花,别再委屈自己了。” 那两万,是她把沈爷的东西变现得来的。 还有几千零花钱,她放身上没有存。 周琳愕然抬头,声音有些尖锐:“你哪来的?不会真的是?” 已经陪人家睡了吧。 这话她没说出口,但眼睛里全都是。 沈秋莫名心痛:“不是,是我接了广告代言,商家提前给我预支的,我是你的女儿,你不要像他那样,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好吗?” 周琳心口一顿,脸上满是内疚,双手发抖,最后将沈念抱在怀里,偏过了头,不敢再和她对视。 …… 沈秋深吸了口气,她知道这个家宛如泥潭,想实现自己的初心,就一定要狠心跳出圈外,只有这样,才能图谋将来,等待变迁。 她坐上车走了。 没有和看着她长大的邻居们打招呼。 沈肃清冷笑道:“瞧见没,就是这么个没良心的人东西,你们还替她说话?” 邻居们面面相觑,完全没去想,是他们站在沈肃清身边,沈秋才没打招呼。 而不是沈秋真的膨胀了,开始六亲不认了。 这时,想来采访的媒体们恰好赶到。 他们没能拦住沈秋,但听见沈肃清骂女儿,皆眼前一亮。 …… 第二天,安城的报纸和电视都在说,有人一朝得志,忘父弃母,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最后特意放大,安城永乐园半山腰的独栋豪宅,点明此处,就是沈秋将来的房子。 人们看到骂声一片,纷纷言道,什么玩意?什么东西? 脏水泼向校园,林琼和马奇发急忙找沈秋谈话。 沈秋言明:“已经有人开始对我下毒,我搬家是不得已。” 林琼震惊:“真的假的?” 张涛证明:“是真的,就是我乐队里的人,我已经把人辞了。” 马奇发吸气:“那你也应该把父母带上啊。” 谁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最大的争议,就是沈秋把父母抛下。 张涛一言难尽,沈秋淡淡然:“我父母不愿意搬家,也不想我继续比赛,他们认为唱歌是下九流的玩意,我也没和他们争吵,但继续留在家里,我会很危险。” 林琼和马奇发对视一眼,立马窥见一斑。 两人头疼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得澄清,不然会非常影响你的名声。” 当然,还有他们重高的名声。 …… 沈秋懂,看了眼张涛,张涛立马接话:“我近期会让家里人,安排个记者招待会,只不过……” 这样做的话,会把沈肃清和周琳,放到风口浪尖。 沈秋垂着眼帘:“没事。” 互联网会有记忆,但98年这会,电视和报纸,对普通人的记忆不会太多。 更何况她不会抹黑妈妈,只会如实告诉记者,沈肃清就是一个那样的人。 抹黑他,她不会有一丝内疚。 …… 同一时间,何无量也看了报纸,眉头瞬间紧蹙。 以他的身份地位,并和以前对沈秋家庭的了解,他不需要去和别人打听,就猜到,是老一辈人的思想陈旧在作秽。 然后新闻媒体,故意放大了负面影响。 他回头安排秘书,给张父去了个电话。 意思就是,你张家的儿子,也被卷进了风波,尽快把媒体们搞定,平息下来。 不要让乌七八糟继续发酵,助长不正之风。 …… 因此,沈秋都没能参加下午自习,就和张涛去开新闻发布会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亮相在媒体面前。 “紧张吗?”张涛问。 她摇头:“不。” 没什么好紧张的,她只要实话实说,自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人存在。 “那就好,一会你别怕,他们要敢问得刁钻,回头我就告诉我爸,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看他很气愤,一脸坑爹的模样,都差点把沈秋逗笑了。 “我不怕,你也别逗我笑。” 第43章 记吃不记打 新闻发布会,排排坐的媒体人,不知道是收到了什么风声,还是被沈爷警告了,一个个全老实得像鹌鹑。 不但没有故意刁钻,还把话题往老人思想陈旧上引。 顺风顺水,她和张涛完成了第一次新闻发布会。 到了第二天,纷纷大骂没良心的人们,立马改了口。 几乎全变成了唏嘘。 暗暗大骂沈肃清真愚蠢,捧着聚宝盆,都不会享受。 紧跟着四海集团的造势,接踵而来。 沈秋再回学校,便再也没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她,反而是在羡慕和崇拜的基础上,纷纷多了一丝怜悯。 …… 宁可可仿佛记吃不记打,又拿了瓶绿茶递到她面前。 “沈秋,真没想到,你爸妈居然不支持你唱歌,还在记者面前那样骂你,太可恶了,这个请你喝,我真心实意的希望,你能拿到第一名。” 说完,她还做加油鼓励的动作。 沈秋感觉恶心,推开她的绿茶。 “再可恶也是我爸妈,拿走吧,你自己喝。” 宁可可咬唇,强行把绿茶放到她桌上。 “是是是,我又说错话了,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 说完她就走,生怕沈秋追上来,把绿茶还给她。 沈秋抿唇,回头看张涛:“我要弄死她吗?” 张涛把绿茶拿在手上,并塞进他的书包。 “对心怀不轨的人,想弄就弄,不弄怪恶心人的,只怕还有下回。” 沈秋便了他一个你去的眼神,她自认为在学习上不如张涛,没那个时间浪费。 …… 很快,宁可可被警察带走,马奇发和林琼,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寒颤。 “这特么才是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扭曲,马老师,你的工作完全不到位啊。” 竟然差点发生了学生投毒事件。 如果沈秋喝了,后果多可怕? 重高百年英名,全毁于一旦。 马奇发菊花发紧:“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会狠抓思想品德。” 宁可可这个孩子,必须劝退。 林琼恶狠狠:“不只能抓你那一个班,全校都要抓,下午通知所有老师开会。” …… 事情没有引起太多波澜,但宁可可投毒,还是传遍了学校。 安然、李静和王飞燕,全身都吓麻了。 放学时找到沈秋。 “你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多人想害你?” 沈秋失笑,看着她们:“也没有很多,我已经提前在做规避了,别担心。” 安然松了一大口气。 随着新闻发布会的公开,学校所有人都知道,张涛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简称富二代。 也是他在给沈秋保驾护航。 李静拍着胸口:“还好有张涛,要没有他,你都死定了。” 沈秋笑而不语,转移话题说了会近况,又问她们,想不想去永乐园独栋玩。 房子后面有泳池,正适合现在的夏日炎炎。 安然几个雀跃,纷纷上了她的保姆车。 …… 98年这会,永乐园的设计,是完全模仿了港城富人区。 安然三个算是开了眼界。 沈秋陪她们玩了一会,就和高绢开始谈工作。 现在有关比赛的事情,她全交给了高绢,高绢也发挥了她专业,迅速做了调整和接近一年的计划。 其中就有她和四海集团的对接,以及张家的广告。 “晋级赛虽然定在七月十五,但咱们的时间,并不算充裕,我仔细想了想,你和张涛除了参加四海集团的正常预热,我建议,你最好去接一些翻唱通告。” 沈秋是明白人,知道高绢是想在她目前的基础上,再给她扩大知名度。 有了知名度,她才算真正的靠自己赚钱。 “可以的,但我不想耽误学习,你有没有两全的办法。” 高绢思索。 …… “以张家的财力,咱们可以自己成立一个工作室,然后向全国发行磁带,但这样,速度肯定会放慢很多。” 毕竟和知名公司合作,可以借人家的人脉和渠道,推进起来,可以做到一夜之间,所有的音箱磁带店,都摆上她翻唱的歌曲。 但这样的话,沈秋就必须出安城,放弃学习,去别人的录音棚录歌。 所以高绢认为,沈秋要有取舍。 “那你去和张家谈一谈,发行唱片和磁带,他们也是有赚的。” 高绢点头:“有赚是肯定有赚,还稳赚不赔,但对你来说,速度太慢了。” “这样吧,我去和港城那边联系一下,尤其是辉哥,看看可不可,在咱们自己的录音棚录歌,再转交给他们。” 娱乐风向,重在一发冲天,慢慢打磨和等待,只会让别人抢占先机。 对于这些,沈秋虽然没有经验,但她一听就能懂,便把这事全交给高绢。 以她的猜测,辉哥是一定会助她一臂之力的,哪怕她只是翻唱。 总而言之,学习她是不会轻易放弃。 对此高绢很佩服,年纪轻轻定力使然,她不火都没天理。 …… 等安然三个玩累了,又一起做了晚饭,填饱肚子后,沈秋就让张宝林把她们送回家。 八点零几分,沈秋接到妈妈的电话。 她像疯了一样的喊:“沈念不见,秋秋,沈念不见了,天啊,我找不着他了。” 沈秋全身一麻:“怎么会不见的,妈妈你别急,报警了没有?” 周琳哭着喊:“报了,但警察那边说,人口失踪立案需要等24小时,沈念还那么小,真碰到人贩子,只怕都出安城了。” “秋秋,妈妈可怎么办呀,他是你哥和你嫂子托孤,唯一的孩子。” “我是个罪人,我是个罪人呀。” “我该死,我真的该死。” …… 这几天因为沈秋的事,周琳心里很烦,所以今天吃了晚饭,她就抱着沈念去河边散步了。 看着河边草坪上,有很多人在那儿坐着歇凉,她就停了下来,也把沈念放草坪上自己玩。 但没想到,她就一个微微失神,孩子就不见了。 她发了疯似的在河边到处找,到处问,就是没人看见。 也笃定没人掉河里。 因为汛期早过,安城现在炎热,久不下雨,河水浅的只没过成人脚背。 就算一岁多的孩子掉入河里,也不可能被淹死,或者被水冲走。 更何况岸边还有那么多人乘凉,不可能眼瞎。 沈念,就是被人拐了。 …… 沈秋带着高绢和陈度赶回家,于亮的警车已经到了。 他看了沈秋一眼,一边安抚妈妈,一边对她道:“你有车,现在马上去长途汽车站看看,我现在去西边的林业检查站。” “还有,我已经通知了所有同事,让他们在全城巡逻的时候,注意有没有小孩哭。” “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说完他就走,一秒都不耽搁。 沈秋也掉头,吩咐陈度带她去长途汽车站。 妈妈急得五内俱焚,扯着嗓子对她喊:“一定要看仔细,一定要看仔细。” 不然,她就真的不想活了。 那眼中的绝望,让沈秋发怵,她道:“赶紧走。” 第44章 保护好自己别慌 陈度把车开得飞快。 沈秋下意识的,就拨通了周吾让她记在脑子里的电话。 那边声音还未响起,她就急促道:“我侄儿丢了,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找到他。” 一秒肃静,周吾问:“在哪丢的。” “沿河路中段的草坪上。” “你在哪?” “去长途汽车站的路上。” 他明白了,声音仿佛极具穿透力。 “保护好自己,别慌。” …… 刹那间,沈秋打了个寒颤。 立马因他的话想到,这会不会是针对她,才引起的沈念被拐? 在她的记忆里,上辈子她和妈妈忙到脚不沾地,并天天早出晚归,沈念也没出过任何状况。 不但平平安安长大,最后还生怕她留在家中,与他争夺家财和房子,一天到晚催她嫁人,还嫌她和妈妈很多余。 所以,这或许不是意外,而是早有预谋? …… “你是说?” “不排除。”周吾回的很快。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最好哪都不要去,先回永乐园。”周吾条理非常清晰,也很冷酷。 沈秋沉默了下来。 她其实,确实不想去,但妈妈最后给她的眼神,她很害怕。 那是快要被逼疯的绝望。 “我做不到。” “那就别离开陈度和高绢的视线。” 她牙关轻颤,说了声好,周吾便把电话挂了。 …… “调一下沿河中路的监控。”周吾对086交待。 086一脸诧异跟活见鬼,但也没多说,手速飞快的在仪器和电脑边操作了起来。 直到模模糊糊的监控里出现三道人影,快速捂着一个小孩上了辆面包车,他才按下暂停键。 并努力放大车牌。 可惜能见度实在太差,只能快速放弃,改为调取其它路途的监控。 这是一个繁琐,又漫长的过程。 086没有分心,他很专注,但不妨碍他问了一句。 “怎么回事?” 周吾没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坐在那。 …… 这边,沈秋在定了定神后,也通知了张涛,她希望他能帮她全城搜寻。 哪怕对此并不抱希望。 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太多了。 张涛一口答应,并火速开车出了家门。 此时,张家已经在筹备张丽明天的生日宴会。 张丽见他慌慌张张,还问了句。 “发生什么事?开车慢点。” 张涛摆了摆手,他很庆幸,沈秋能紧急时刻,第一个想到他,所以他很愿意帮忙寻找沈念。 …… 到达汽运站,已经是晚上9点多。 短途汽车早就停发,只剩前往海城,以及其它省份的大巴卧铺。 这个时候去海城打工如火如荼,哪怕快要夜深人静,车站里也是人潮汹涌。 沈秋站在唯一的车辆进出口,咬牙告诉陈度。 “把车打横,来人就说车坏了,正在喊修理厂拖车。” 陈度看着复杂的人群,有些隐隐不安,便给高绢使了眼色。 “保护好她。” 高绢明白,她紧跟着沈秋一辆车一辆车的找。 她大喊:“沈念,沈念!” 有人好奇,她就飞快说家中孩子不见了,一岁多,会喊人,有没有看见。 等待发车的年轻人们,都很吃惊,随后有人发现她是沈秋,便高喊了一声。 “你是沈秋?参加梦幻女声,最热门的那个选手?” 咚! 如同有人往湖面丢了颗雷,溅起无数水花。 人们开始忽略她在找孩子,纷纷激动莫名地向她涌来,更甚至还有人拿出本子和笔,学着电视里的那些疯狂追星人,高喊着。 “沈秋,给我们签个名吧。” …… 人实在是太多了,你推我攘,很快,她和高绢就被人潮挤散。 沈秋被面前的笔和本子,晃得眼睛都快要瞎。 并同时还感受到,有人趁机揩油。 她胸和屁股被人刻意摸了。 该死! 她确实应该听周吾的。 她忘了自己早已名动安城,又或者说,风起内娱。 就在她快要受不了,并试图抓住那些揩她油的混蛋时,一个有力的胳膊,把她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并快速远离人群。 同时还听到有人在喊:“沈秋在这,她给我签名了。” …… 汽车站家属楼附近。 李坤抽着烟问沈秋:“哟,咱们的大明星,怎么这么狼狈。” 看清楚是他,沈秋扭就想走,但李坤下一秒就道:“听说你在找人,要不要我们沈爷帮忙啊?” 沈秋气到手都有些发抖,她强行忍住,你是不是做贼喊抓贼? 再回头看他。 “坤哥,难道你看见我侄儿了?” 李坤散漫的弹掉烟头,表情镇定。 “没,但安城是沈爷的,只要你肯求沈爷,沈爷能保证,一个小时内,把人带到你面前。” 怎么样,心不心动? …… “沈秋,到我后面来。” 高绢及时出现,她并没有被呼喊声迷失方向,而是在第一时间,发现有人在故意误导人群,使混乱的人们,从左改为右。 所以,她凭借自己丰富的经验,立马发现了沈秋被人带到了家属楼后面。 看到高绢,沈秋松了口气,立马向她靠拢。 李坤轻蔑的鄙视,抬手让马仔们不用慌。 “我只是恰巧在这,又正好听见,给你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如果你不选,后悔的是你自己。” 他晃了晃手里的电话,表示只要沈秋愿意,他现在就可以通知沈爷。 …… 机会稍纵即逝。 沈秋脑子里确实在仙魔交战。 举棋不定时,她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周吾。 她快速接通。 “马上去废纸厂。” 电话挂了,别的一句都没交待。 但沈秋眼亮得宛如星辰。 她快速拉起高绢:“我们走。” “坤哥?”马仔低呼,感觉大事不妙。 李坤脸色一沉:“慌什么,我就不信她有那么大能耐。” 如果有,那说明她身后一定有鬼。 …… 重新上车前往废纸厂,她不确定坏人有多少,更不确定这一切是不是沈爷的手笔。 所以再三思量,她凭着记忆里的号码,给于亮打了过去。 没想到,电话一接就通,竟然真的是于亮。 她心中窃喜,没想到他这个号码,竟然真用了十几年都没换。 “小于警官,我的人告诉我,在废纸厂附近有人听到哭声,我现在正在去废纸厂的路上,你能不能……” 于亮打断:“等着我,我马上到,你不要轻举妄动。” 于亮不愧是科班出生的刑侦人员,他很快就想到,或者除了意外,还有预谋。 毕竟沈秋现在,真的很火。 还有前些天,她的同班同学准备向她投毒,他也是知道的。 “放心,我身边有两个人,另一个也在赶来的路上,他们是安保公司的。” 于亮跳上车:“那你不要挂电话,我们保持通讯。” 沈秋哭笑不得,她还得给张涛打电话呢。 这个时候,当然是人越多越安全。 “我到了废纸厂再给你打。” 第45章 猪队友 电话挂得很干脆。 张涛也通知到了,他竟然和于亮一样,要保持通讯。 沈秋想了想,答应了。 和于亮不同,她和张涛现在是捆绑在一起的,给张涛添麻烦,她并不会有太多心理负担。 而通知于亮,是为了防备坏人穷凶极恶。 万一有什么意外,也是合法合理的正当救人。 电话里,张涛不停的安抚她。 “别怕啊,我现在已经掉头了,最多十五分钟,我就能到。” 她嗯嗯。 没一会,张涛又向她报位置。 她又嗯嗯。 原本紧张又复杂的心情,都被他冲散了许多。 至于她是从哪收到的情报,没有谁问,包括陈度和高绢。 …… 十几分钟,她率先赶到废纸厂,刚和张涛说了声,我到了,周吾的电话打了进来。 但因张涛的电话占线,她手机里只跳了条未接短信。 还好发现及时,立马挂了张涛电话,给周吾回了过去。 “通知别人了吗?”周吾问。 她接过高绢递来的手电筒,小声回答:“通知了,还有个是警察,正在来的路上。” 周吾挑眉,他能猜到是谁。 “一会不管他们提出什么要求,都不要答言,等人来。” 沈秋听出他不想露面的意思。 心扑通扑通直跳。 “你已经发现他们了?” “往里走,最里面的第二间仓库,你认识的,飞龙乐队成员。” 沈秋倒抽了口气。 玛哒,是小方小余和小飞? 还好,不是沈爷的人。 …… 虽然周吾不能出现,但知道他就在这里,沈秋狂跳的心脏,立马得到安抚。 不再像无头苍蝇,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的去找,直接跑向第二间仓库。 果不其然,就见废弃又空旷的车间里,亮着橘黄的烛光。 三道人影打在破破烂烂的墙上,如焦灼不安。 她和高绢陈度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慢步伐,尽量悄无声息的靠近。 就听见小方说:“人死了没?” “没有,还有气。”小余回答他。 以往小飞胆子最小,他战战兢兢。 “方哥,要不咱现在就打电话让他们来吧,这带小孩,咱们确实不会啊,万一真死了,就玩大发了,会坐牢的。” “怕什么,做都做了,现在还怕坐牢?”小方呵斥,空旷里充满了戾气。 小余哆嗦,帮着劝:“咱们是求财,不是谋命,方哥,咱们还是悠着点,万一沈秋又或者张涛选择报警,那咱们很有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小方咆哮:“难道咱们以后就不是一场空吗?” “那两黄口小儿,早晚会对别人说,咱们给她下毒,以后还有谁会用我们?” “我们早就无路可走了。” …… 沈秋在外面听着,想探出头往里查看,高绢拽住她,无声的说:“会有影子,选背光。” 她点头,又踮着脚跟在高绢身后,至于陈度,已经绕去别的地方,准备偷袭了。 她庆幸自己请了安保,也庆幸陈度和高绢尽职尽责,没有一丝畏惧。 这时,她又听到小飞埋怨。 “当初你如果不下药,咱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小方怒吼,一把提起小飞。 “你是在怪我?沈爷给的钱,你是没拿还是没花?” 小飞被勒到满脸通红,想着既然说了,那就不怕再多说几句。 “那咱们也用不着谋命,做不了音乐,以后可以做别的。” 小方一把将他推远。 “不可能,你忘了我们曾经的誓言?不出人头地不罢休,不做音乐,我们还能做什么?” 小余过来劝,抱着小方安抚。 “别吵了,这孩子突然被捂到没气,小飞只是怕了。” 回头又对小飞喊:“你也别埋怨,想想咱们三个以前说的话,有福同当,有难同享,事到如今,咱几个又何必内讧?” …… 沈秋心中冷笑,有道是做了就不要怕,怕就不要做。 瞻前顾后,永远成不了什么大事。 这时,她和高绢也走到了背光处,看到了里面的三人对峙,以及沈念像被垃圾似的,丢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虽然蜡烛的光线有限,但好在能看清,沈念的身体还是有呼吸的起伏。 没死就行! 她垂着眼帘,不想让高绢察觉她心里的邪恶。 但也没纠结多久,毕竟她还是要顾及妈妈的。 深吸了口气,她看向高绢,问她该怎么做。 …… 高绢压了压手,示意她先别急,又指了指她的手机,要她先调静音,别打草惊蛇。 她乖乖照办,刚调了静音还没一会,就看到张涛的电话进来了。 快速编了条短信,选择群发。 一个发给于亮,一个发给张涛。 高绢便朝她打了个手势,就见陈度已摸进车间,人就在小方等人的后面。 距离沈念十步左右。 但没有意外的时候,往往就会有意外,她手机短信响了。 于亮发来:收到! 完了。 猪队友! …… “谁?谁的短信?” 小方很暴躁,也很敏锐。 小余和小飞赶紧看手机,最后满目惊恐,四处张望。 小方瞳孔紧缩,掏出一把水果刀,就冲向沈念。 刀架到了沈念脖子上,脑袋被小方软哒哒拎着,人并未苏醒。 “谁在外面,给我出来,否则我弄死这孩子!” 他不确定来的人是谁,但小方下意识的选择穷凶极恶。 高绢一脸遗憾,摁住沈秋,示意她不要去。 但沈秋快速摇了摇头,暗示她去更不妥。 既然早有预谋,但必然是见过高绢等人在学校接她的,与其让高绢出头,还不如她自己,至少还能保留一个后手。 更何况,从小方话里猜测,他们无非就是想从她和张涛手里谋财。 做好决定,她从倒塌的墙外,现身在小方等人面前。 “我来了,你们想要多少钱。” …… 小方眼里划过惊讶,将刀往沈念脖子上,压得更深了一些。 他问:“谁通知的?” 按计划,他是想明天上午再通知,先让沈秋和张涛急一晚上,让他们明白,亲人被绑架的痛苦。 可明显,有人忤逆了他的计划。 小余和小飞立马摇头:“不是我,我没有。” 沈秋一如既往的平静、从容。 她故意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小飞,然后温吞又不失力量道:“别内讧,刚才就听见你们吵了,直接说吧,要多少钱才放人。” …… 远处,用夜光镜俯瞰的周吾,嘴角向上扬起。 真是个聪明,又果敢的小姑娘。 要什么过程呢,结果是你们想要的就行了。 …… 经沈秋提醒,小方也想到了,他恶狠狠的看了眼小飞的后背。 “一百万,现金!马上给,我马上就放人。” 嘶哈! 沈秋动容,指着自己:“你看我像是有一百万现金的人吗?” 如果有,她还去唱什么歌,起什么韵。 “你没有,张涛有,他喜欢你,让他给你拿。” 张涛人未到声先来。 “可以,但你们别伤人。” 第46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沈秋摸了摸鼻子。 张涛喜欢她的事,有这么明显吗? 她感觉一直以来,都是他和她之间,看破不说破的呀。 还有假男友的事,也只存在于和沈爷之间的较量。 如今被小方捅破窗户纸,她莫名的……有些尴尬。 “我和张涛之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试图澄清。 小方表情扭曲,看着张涛进来,并站在沈秋身边。 “你们是那样都和我没关系,我只要钱,一百万,现在就要。” 本来,他是算计好的,明天白天银行上班,张涛是富家公子,不会在意这一百万,他可以轻轻松松从银行拿出来。 但该死的小飞,坏了他的好事。 今晚如果没成,他第一个捅死他。 …… 张涛推了推眼镜框,神情十分镇定。 “现在没有,我也不可能带着一百万出门,但如果你放下刀,我可以答应你,一个小时内,叫人把钱送来,顺便还可以送你们一辆车跑路。” 他财大气粗,仿佛根本没把一百万放在眼里。 小飞惊恐的接话:“你们报警没有。” 默契就在瞬间,张涛意味深长的看小飞。 “当然没有,你们想要钱,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光我组个乐队,再加上送你们的琴,都不止一百万了。” 没错,小方暗暗后悔,他要少了。 …… 恶从胆边生。 他大声道:“三少爷阔气,那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再加个价吧。” 张涛嗤笑,在沈秋前面踱了两步。 “我喜欢的人是沈秋,为她花一百万没什么,但你绑的是她侄儿,听我一句劝,做人别太贪心,我们没有报警,对你们这些刁民来说,就已经是恩赐了。” 他语速很慢,慢到全身上下,已经有了上位者才有的气息。 这样的张涛,沈秋很陌生。 但也觉得,他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张家的小三少爷,自然不是寻常人。 哪怕年轻,也应该有生意人的精明和冷静。 “超出我的预算,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都给我乖乖的等着去坐牢,也可以想像一下,我拿这一百万,给沈秋好好出气,让你们连审判都等不到,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 小方三人瞳仁倒缩。 不等小方开口,小飞就喊:“就要一百万,方哥,咱们把刀放下。” …… 小方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张涛说的是实话,同时,他也信了张涛没有报警。 因为他直觉,报了警的人,不会这么猖狂。 有道是,能好好活着,谁又想死? 他最终还是把刀,往沈念胸口挪了挪。 “好,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要看到钱。” 张涛鄙夷,轻蔑的笑了几声,侧着半边脸,深情款款的看着沈秋。 “请别怪我这样说,我一年的零花钱只有一百万,多了也没有,你家的事,我也不敢跟我爸开口,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沈秋尬到,脚趾扣地。 “谢谢你,我能理解。” “那就好。”他又推了推眼镜,把头转向小方。 “交换人质吧,把刀架我脖子上,绑着我才是真的有钱,小孩还给她。” 沈秋吓了一跳,瞳孔都缩成了针尖。 然,张涛不慌不忙:“别急着拒绝,孩子给她,她也不会走,毕竟我是要打电话让人送钱的,别人不可能不问钱送到哪。” 他嚣张的环视四周,继续道。 “这鬼地方,我恐怕只要一说,帮我送钱的人就懂了,到时候再看是为了别人,你说,钱还会很顺利的到你手上吗?” “只有把刀放我脖子上,你才能如愿以偿。” “同时嘛,我也算对得起,我喜欢的女人,这钱也算花的物超所值。” 有理有据,逻辑清晰,说白了,就是让小方成全他的英雄救美。 大家双赢! …… 沈秋抚了抚额,看气场全开的张涛,只感觉很帅。 并诚实到可怕。 亏她以前,还给他定了个斯文败类的标签,真是对不起他这全身的富贵,和真挚的友情。 车间里的空气凝重了五分钟。 她是不敢乱动。 张涛却无所谓。 小方三人的cpu都在连轴转,最后是小余打破死寂。 “方哥,他说的对。” 小方得到台阶,立马把刀指向张涛。 “好,你过来,小余,你把孩子还给她。” 张涛嘘了一声,眼中鄙夷,更盛之前三分。 但他没有一丝犹豫,轻描淡写朝着小方走去。 …… 眼见张涛和抱着沈念的小余,正要交错而过。 张涛忽然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勒住小余脖颈,一个漂亮的收紧外加扫堂腿,再回手一捞,沈念安安稳稳地,就落在他手上了。 他转身朝沈秋跑。 “动手!” 陈度、高绢,还有在外面等待时机的于亮,皆飞身而出。 只有一把破刀,又失去人质的小方三人,简直毫无招架之力,眨眼就被制服,连水花都冒没一个。 唯沈秋,脸上写着大大的懵逼。 所以,小张少爷,不是个草包啊。 他是有勇有谋,还机智双全的高富帅呢! …… 漂亮,真心漂亮! 她想给张涛鼓个掌,但可惜他把沈念塞她怀里了。 “快看看,孩子有没有事。” 说完想护着她撤退。 沈秋探了下鼻息,像是睡着了,怎么晃都不醒的那种。 “得送医院检查。” “那我们走,这留给于警官解决。” 咔嚓,一副手套铐了两,还剩一个被陈度卸了胳膊腿,想动都动不了。 于亮听到他俩说话,一头大汗的回:“没问题,你们先去医院,回头我再找你们。” 高绢和陈度拍了拍手走过来,尤其是高绢,心想要没有你的那条短信,根本就不需要你出手。 甚至连张涛都不用露面。 瘪三玩意,一把水果刀就想横着走,还一讹就讹一百万? 钱有这么好赚的么。 奶奶个腿。 …… 远处,周吾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沈念这个小屁孩,劳驾了他三个属下,还有他自己,真是福泽深厚。 可随着他收回夜光镜,准备撤离,又不经意的在远处看到了李坤。 他带着四、五个人,远远地看着,并没有靠近。 顿时,周吾眉头紧蹙。 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明天派个人去公安局,我怀疑他们是被沈怀当枪使了。” 086舔了舔唇:“收到,我想向上级申请一批带夜光的针孔监视器。” 周吾难得翻了个白眼。 “驳回申请,想知道经过,晚点让他们给你打报告。” 086切了一声,大晚上的,他这边看得一点都没队长清楚,真是不过瘾。 但这个报告,让谁打呢? 张涛肯定不行,今天他可是主角呢。 就陈度吧,他老实。 第47章 都是牛粪 去往医院的路上,她让张涛去接下妈妈,省得妈妈胡思乱想着了魔。 张涛无怨无悔跑前跑后,还叮嘱高绢,一定要保护好沈秋。 高绢和陈度都不想说话。 在他们眼中,张涛只算半个自己人,还没有正式入编。 既然没入编,当然也不用相互公开身份。 而且就算将来张涛入编,干他们这一行的,不到紧要关头,大部分的时候,谁也不会对谁进行公开。 除非……有一天张涛进了安保公司。 …… “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沈秋很客气的对高绢和陈度道谢。 按理,他们的工作只需要保护好她就行了。 高绢微笑:“举手之劳,更何况这还是本份,真要说起来,我今天还差点失职。” 她是说汽车站的时候,差点把沈秋搞丢。 沈怀那些人,哪怕是偶遇,也不是什么善茬。 …… “不不不,绢姐别这样说,汽车站那会,人实在是太多了,也怪我,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人。” 事情过去了,她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若周吾的电话晚来一秒,她恐怕,就要选择和李坤与虎谋皮了。 好险! 狗大佬果然是又靠谱又牛比。 不知道这会,他走了没有。 还有就是,绢姐会不会问,她消息是谁给的,到时候她要怎么回答呢? …… 有些事情错综复杂,她说多了,反而不可思议。 毕竟她自己也明白,看穿吴卫是周吾,她并没有和任何人透露。 鬼知道高绢和陈度,是不是知道周吾的身份呢。 万一没有呢? 岂不是给狗大佬找麻烦。 要想活得久,糊涂就要装得有。 “月底我给你们发奖金。”沈秋承诺。 …… 医院门口,张宝林已经提前到了,医生开始给沈念做检查,张涛接着妈妈赶来,检查结果刚刚出来。 沈念只是被捂晕,并没有伤及性命。 如今正睡得贼香。 医生看妈妈嚎啕大哭,心有戚戚,他问沈秋:“要不要我现在,就让人醒过来?” 沈秋干笑:“不用了吧。” “那你劝劝你妈妈,这人确实是没事,能吃能睡,好养活。” 再这么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死了。 “……” 哭泣中周琳听到了,到底是没脸再嚎了,收了哭声平息好一会,这才问原由。 …… 沈秋知道这事没法隐瞒,便老老实实说了。 见妈妈又惊讶又呆滞的安静下来。 她略微自责。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你和我搬家的原因。” 过了很久,妈妈压抑又低咆的埋怨。 “那你就不能不要唱了吗?” 沈秋咬紧牙关。 “之前和你说是十万违约金,现在为了人身安全,我又接了几个广告,以及雇人和租房子,前前后后差不多四十万了。” 不唱,这钱怎么还? …… 周琳哀怨的呢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这是给家里带来灾难,懂吗?” 张涛听不下去了,哪有母亲说女儿是灾难的。 他安抚道。 “阿姨,话不能这样说的,越优秀的人,越容易走到金字塔顶尖,而站在顶尖的人,又很容易遭人嫉妒,沈秋这样做,是对的。” “您看我,我是张家的孩子,以前没和沈秋当同学,我出门都是前呼后拥,就怕歹徒绑架我呀。” 他苦笑,脸上故意露出滑稽。 “现在我和沈秋组了乐队,又出名了,行事也就更加小心了。” “您其实啊,应该快速的转变一下身份,然后听沈秋的安排,搬到永乐园去,到时候上班下班有人接送,那不比走路或者骑自行车,要好吗?” 张涛说到这,已经看到周琳眼中的不认同。 仿佛在说,她并不想享受沈秋给她带来的富贵。 顿时,张涛话机一转,看向沈念。 …… “阿姨,您替沈念想一想,他以后在家有人带,等沈秋名气再大些,给他请几个保姆、家教,让他在入学之前,就比别人家的孩子更聪明,那不香吗?” “阿姨啊,其实您应该懂的,生在富贵家的孩子,比生在普通家的孩子,要更加得天独厚的,您说是吧?” 换句话说,就是阿姨,你要为沈念的前途想一想。 您可以视金钱如粪土,但孩子不一定能。 您若是现在替孩子做了选择,与亲姑姑撇清了关系,那孩子将来长大,说不定会怪你哟。 财可动人心,对普通人来说,有几个经得住诱惑? …… 沈秋紧皱眉头,她其实很反感张涛用这种方式劝说。 因为她打从心眼里,就不想接受沈念。 她一直忍着、无视,全是看在妈妈和沈念分不开。 周琳神情倦倦,也不知道她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就和沈秋平时一样,安静的沉默了下来。 张涛心想,这娘俩沉默的时候可真像啊。 过了好久,周琳吁了口气。 “让我回去再想一想吧。” 沈秋压着心里滋生的火焰,不动声色。 “好,我让张宝林送你和沈念回家。” …… 人走了,她也准备回永乐园。 沈念被拐事件有惊无险,张涛也松了口气。 “明天我姐生日,你还能来吗?” “来呀,大概几点开始。” “12点前,自助餐式的宴会,我可以在11点前来接你。” 沈秋哦了一声:“不用,陈度能送我过来,着装上面有要求吗?” 张涛笑:“没那么正式啦,反正咱们是学生,用不着太市侩,但如果你想打扮漂亮点,也可以,我叫人给你送礼服和配饰来。” 沈秋心情有些糟糕,主要是被妈妈给气的。 但不想让张涛察觉。 理智的想了想:“你说的对,我们还是学生,就平常打扮吧。” …… 尽管他姐的生日宴,属于安城顶流的名媛会。 但其实,她也没必要闪亮登场。 明天真正的主角是张丽。 来参加的,都是去捧场的。 张涛有些开心,又有些遗憾,他其实是真想送东西给她的。 试问这天下的男人,谁不想自己喜欢的女生,穿上他精挑细选的礼服,打扮得漂漂亮亮,再光彩夺目的出场呢。 是个男人,就逃不开。 可他清楚,沈秋是不愿意的。 她说自己没心,不想爱上任何人。 他必须要学会,和她保持好距离。 …… 回永乐园的路上,高绢很玩味的在想,这就是086嘴里说的小家属? 可拉倒吧! 张家小三少爷,明明是单恋。 可怜的娃儿呀。 要她说,她对沈秋可是越来越佩服了,有定力,有智慧,有才气,有美貌,更有勇气,还经得住花花诱惑。 如此可人儿,将来真心不知道便宜给了谁。 谁都配不上,都是牛粪。 …… 正和086上报的陈度,忽然感觉有些心悸,便在挂了电话后,又把房子周围巡视了一遍。 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和张宝林进行了交接。 交接之前他故意引用了高绢的牛粪二字,如冷面笑匠。 “看好了,别让牛粪摸了进来。” 此时,已经摸进来的牛粪黑了脸。 第48章 三秒裂七次 牛粪没好气的对沈秋道。 “叫我来干什么?陪你看星星吗?” 还真别说,张家送的这房子真心不错,她睡的床塌上面,就有一整块防爆玻璃。 沈秋住了几天,早就发现这个机关,在他来之前,就把棚罩打开了。 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打在她的卧室,看着就很完美。 沈秋撇嘴,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 “想请你喝酒。” 周吾掀了掀眉:“我差你这罐酒吗?” 沈秋懒得和他对呛,人家是大佬,对她帮助良多,他能肆无忌惮,她不能不讲良心。 “你上次请我喝的是假酒,我现在请你喝的是真酒。” 放屁吧! 酒量不行就不行,非怪酒,酒难道不会悲伤吗? …… “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诚心诚意,那电话来的,真心是千钧一发。 周吾板着脸,他现在心里滋火的是,陈度、高绢还有张宝林,该丢回去回炉重造了。 连他进来了都不知道。 还敢骂他是牛粪? 在他看来,张涛于亮之徒才是牛粪。 “就这样?”他漫不经心。 沈秋也不再怕他,实话实说,自己在汽车站见到了李坤,还受到了他的“点拨”,她有些猜测。 “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事沈怀有没有牵扯进来?”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周吾冷笑,大长腿迈了过来,走到茶室区坐在她对面。 他修长的手指在易拉罐上摩挲,安静的等待沈秋炸毛。 但沈秋偏不如他愿。 …… “行吧,不知者无畏,你现在帮我,我以后或许也可以帮你。” 她实事求是。 从决定留在这个世界,又走到今天,她早就知道,已身入漩涡了。 再随将来发展,她接触的面积会更广。 周吾呵呵,也不言明要不要这份投资。 “你找我来,就是想说这些吗?” 沈秋低咳,扭过头:“你心里想的,我现在还没办法接受。” 主要是她觉得,自己不能胜任。 当然,前提是……他卧底身份是真的。 周吾愣了一下,他想什么了? 对她心有萌芽,算是心中所想吗? 骤然,周吾危险的眯起双眼。 沈秋立马打了个寒颤,将易拉罐推到他面前。 “我还是打不开。” 手没完全好呢。 …… 周吾刚聚起的气势,瞬间被打散,盯着易拉罐又看了半天。 “你可是真扫兴。” 她干笑:“让您扫兴是我的不对,要不,我给你唱个小曲?” 可拉倒吧。 别再撩拨他了,生怕楼下那三坨废渣,发现不了他么。 “大可不必。” 打开啤酒,他没好气的推了回去。 “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就想好好上学,好好赚钱养家。”她烦闷的喝了一口,暗示从今往后,她还要养楼下的高绢等人。 “以后要养的人,会越来越多,我得努力套现了。” “……” 谁告诉她,套现是这么用的。 …… 又喝了一阵,沈秋想到了个事,悄眯眯问:“你卧底的身份,绢姐他们知道吗?” 周吾:“……” 看她眼神迷离,他是真恨不能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装了些什么。 一时生气,索性回答:“不知道。” 沈秋哦了好长一声,如邀功式谄媚。 “还好我嘴巴闭得紧,没敢和任何人说。” 完了她很狗腿,拿起罐子轻轻碰了一下他的罐子。 “大佬放心,我以后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您的身份。” 她刻意做了个往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周吾气不过了,一个平形四边形,到底有几个面? 此时,沈秋感觉自己有些小醉,再看周吾,人脸模糊,似凶神恶煞。 她急忙战术性后仰。 “大佬,我怎么看你三秒裂七次?你是要我重新定义,啥叫三七开吗?” 周吾:“……” …… 又是宿醉的一天,沈秋醒来安心的看了看自己,衣服的鞋果然都没动,又像上次那样,把她丢回床上了。 大佬的底线是真不错。 可惜,这次没给她换创可贴。 回头再想想,创可贴也没必要贴了,云南白药好用,伤口已经完全好透。 然后她迷茫的看了看茶室,抓起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 “对不起啊,上次是我误会了,你请我喝的不是假酒。” 本想按下发送键,可回头一想,又打了个微笑的表情。 :) 她想,她是喜欢周吾这样的男人的。 但如果当初,他没有打她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他打了,所以喜欢归喜欢,感谢归感谢,讨厌更归讨厌! “我可真是矫情,莫非是当代绿茶?” 绢姐在外面敲门。 “什么绿茶?醒了快下来,咱们要开始忙了。” …… 进了地下音乐室,高绢耸着鼻尖闻了闻。 “你喝酒了?” 沈秋脸微微一红:“昨晚有些心情不好,喝了一罐啤的。” 高绢皱眉:“心情不好你可以叫我,我陪你出出汗练练散打,但嗓子还是要保护好的,知道吗?” 沈秋汗颜,比鹌鹑都乖道:“知道了。” “那开始吧,辉哥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他让你先唱几个小样寄给他,咱们得抓紧时间。” “对了,董老那边我也联系了,他不太赞同你走翻唱路,他很想你去他的工作室,你怎么看?” 是的呢,她又要咬牙赚钱养家了,上辈子赚的那几千块钱一个月,可不够用。 若妈妈想通了,带着沈念过来,她还有一大笔开销。 “董老先不急吧,等我拿了名次,再拜他为师。” …… 高绢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毕竟073有交待,让她引导沈秋选董老。 之前她没开口,那是对沈秋不认可。 但现在,她真心感觉,沈秋是个好姑娘。 与其让她浮浮沉沉,还不如保护好苗子,送她进平坦大道。 “可以的,董老背靠事业单位,你拜他为师,将来稳打稳扎,必是下一代着名的歌唱家,虽然以后钱不会赚的太多,但每年的春晚,咱们可以打算打算的。” 沈秋眼睛微微一亮,佩服绢姐的深谋远虑。 春晚,她当然是想去的呀,那可是至高殿堂。 “那我现在去吃翻唱的饭,董老会不会厌了我?” 高绢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不会,你还没正式拜他为师,现在你是自由的,按我的计划,你现在除了接翻唱,还要想办法,再接点别的,把知名度继续往上翻一翻。” “到时候你拿了名次,再拜董老为师,绝对会比你瞻前顾后要好很多。” 没错,她不该患得患失,既然选了,就要一往无前。 …… 11点,沈秋重新换了身干净衣服,让陈度把她送到了张家宅前。 此时,门口豪车云集,仿佛一眼望不到头。 莫名的,她想到了一个着名的梗:豪车,全是顶级豪车,有吉利、有长安、有比亚迪、还有依维柯…… 而她现在回头看,自己的保姆车,居然不是依维柯? 真是要了她老命。 让宝马奔驰,以及劳斯莱斯基,法拉利恩佐,情何以堪啊…… 第49章 张丽的生日宴 高绢见她左顾右盼,还以为她是第一次参加上流宴会,终是有些紧张。 便好心安抚。 “别怕,有小张三少爷,你会稳得很。” 沈秋抹了把无形的汗,把杂念丢掉。 “好的,那咱们进去吧。” 看她恢复状态,高绢很欣慰,这就对了嘛,有小张三保驾护航,咱就要挺胸抬头横着走。 …… “听说了吗?丽姐今天的生日宴,可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哦,听我妈说,会来一个燕京太子爷,咱们参加了这次,下回要参加的,可能就是订婚宴了。” “真的假的?多大的太子爷?” “都说是太子爷了,我哪知道大不大。” “唏,生在张家命真好,快看,张涛去接的,是不是沈秋?” “是她,她居然穿着牛仔裤就来了?” 天啊,可真勇啊,平民出生的,就是不懂规矩。 …… 付小微和赵四等人,也在不远处牢牢盯着。 看到张涛屁颠屁颠,躲在人后的宁可可,五官都扭曲了一下下。 她恨张涛,更恨沈秋,他们两个把她送进了警察局,一点同学面子都没给,她的人生就这样全被他们毁完了。 付小微感觉到宁可可的滔天恨意,回头呵斥她。 “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来张家干活的,老躲我们身后干什么?” 宁可可穿着女仆围裙,戴着女仆发箍,吓得全身一抖,急忙端着盘子,去了别处。 …… 赵四小姐奚落:“这玩意可不好用,蠢得要死,亏你还花心思把她给捞出来,何必呢。” 事情过了这么久,赵四几个对沈秋早没兴趣了。 只有付小微咬紧青松不放松。 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我乐意,我就是看不得低溅的人,削尖了脑袋往上爬,想想她将来和我们一样,站在同一处看风景,我就嫌恶心。” 郑如意低笑:“戏子而已,她站得再高,看的也会和我们不一样。” 付小微阴沉了脸:“你们是怕了吗?” 郑如意耸肩:“我怕她干什么,我是不想自降身份。” 付小微气得扭头就走,她不管,付出了那么多,没成功一次,她就是不甘心。 她凭什么要让一只跳蚤,在她面前来回蹦哒。 尤其是姑妈,每次说起沈秋,都要推崇备致,还说,她要有沈秋身上的万分之一,都不用她那么烦心了。 她,哪里不如平民出身的沈秋了? …… “你来了,我带你去见我姐,另外再见见咱们的新成员。” 张涛今天很高兴,他穿着白色的西服三件套,风度翩翩,贵气逼人,若是再给他配个西式礼帽,他都快像迷死万千少女的怪盗基德了。 沈秋淡笑,故意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小碎花上衣,和普普通通的牛仔裤。 “你应该告诉我,穿件雪纺的。” 张涛憨笑:“不用了吧,你可是我们的主唱,穿成一样,反而让人眼花。” 说完他松了松领带。 “其实我不想穿成这样,勒得怪难受,但今天有个重要的人来,我爸妈挺重视,没办法,请你理解一下吧。” 沈秋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张涛判断的也很准确。 “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理解你了。” 张涛笑的肆意,领着她去见张丽。 …… 第二次见面,张丽并没有常人那样的热情,不过她像大家闺秀一样,如春风和煦。 “感谢你能来,我听涛儿说了,你们要给我唱生日歌,谢谢你。” 沈秋微笑,真心实意。 “应该的,张叔叔现在,算是我的老板。” 张丽抿唇低笑:“才不是呢,我爸做生意,永远都只有合作伙伴。” 这样的家风,这样的谈吐,真的很难不让人放下心防。 “那我去准备准备,祝你生日快乐,永远平安喜乐。” 张丽点头,轻轻回了句:“你也是呀,大家都要平安喜乐。” …… 人群突然开始轰动,并自动分成两行,如摩西分红海,场面震撼。 张涛望了一眼,眸色瞬间一沉。 “沈爷来了。” 已见过新成员的沈秋,猛地回头。 “你家请他了?” “没有,他是不请自来,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别说了,沈秋都看到沈怀往舞台这边望了过来,故意和她四目一对,这才扭头寒暄。 他穿得和张涛一样白,从头到脚,仿佛不是来参加生日宴,而是来祭奠。 该死的。 张涛暗恼,回头看她:“沈秋,不如让高绢先陪你回去。” 沈秋转了转眼珠,知道张涛是想护她,让她先暂避。 从而说明,今天张家的宴会,确实是有个重要人物,让张父很重视。 她立马识得进退,点了点头:“那你帮我和姐姐说一声抱歉。” “放心吧,我姐很聪明的。” 这是当然,否则也做不了大领导家的儿媳妇。 …… 沈秋这里都准备悄悄退场了,却不想突然被一个女仆,有意又或无意的,往她身泼了一身香槟。 因对方隔得远,高绢来不及拉她,只能眼睁睁看她被淋了一身。 而女仆自己还仿佛被吓到,往后一退,便撞翻了身后的香槟塔。 哗啦啦…… 酒杯的破碎声,西点盘子的敲击声,瞬间让所人侧目。 其中就包括了宛如焦点的沈爷,以及站他身边寒暄的张父和肖母。 张涛脸色一变,走了过来,脱下西装,试图带她赶紧离开。 沈爷却恰到好处的哈哈大笑,指着沈秋:“咦,这不是我们家,最热门的参赛选手沈秋吗?张家好排场,连我的人都请来了。” 呸! 什么叫他的人。 张涛也参加了,还是一个乐队的,那他也是沈怀的人吗? …… 张父面不改色的笑道:“沈爷说笑了,犬子不才,组了个乐队,去你那里讨饭吃,还请多多关照啊。” 沈爷哂笑:“那里那里,小张三还是有些本事的,他可没把我放在眼里,连我看中的人,都敢跟我叫板呢。” 嘶哈。 众人吸气。 有内幕啊,妥妥的大八卦。 付小微眼睛瞬间亮如彩灯。 这叫什么,这就叫报应! 她是有心插柳,柳不成荫,现在无心插柳,柳成行。 还得是沈爷。 也只有他,才敢这样放肆,狂狷。 …… 张父眼中生出恼色,索性不再打机锋,直接硬碰硬。 “沈爷今天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沈怀笑眯了眼:“岂敢岂敢,张兄又不是无名小足,我沈怀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不过嘛,我今天确实是来找人的。” 他目光朝着沈秋望了过去,赤果果的侵略毫无保留。 沈秋心沉入谷底。 知道沈爷想单方面宣布主权了。 而她,羽翼还未丰。 “沈秋,上次我和你说的话,还记得吗?你想玩你追我逃,可以,漂亮又有才气的女人,有这个资本,但你要想左右逢源,见缝插针,那我沈怀捧得起你,也摔得死你。” “想好了,就给我过来!” 该死啊,他居然歪曲事实,颠倒黑白,以自身强势,光明正大的逼宫了。 骂了她,还骂了张家。 只不过对张家留了三分薄面,暗示她脚踏两艘船。 第50章 谁敢动! 张丽的生日宴,本不该让沈秋来喧宾夺主。 可眼前的一切,因沈爷的故意逼宫,已无法挽回。 高绢脑子飞快转动,轻轻扯了下沈秋,低声道:“撞你的人是宁可可。” 很好,这场局,不光有沈怀,还有付小微以及赵四小姐她们。 她没时间去感叹人红是非多,万众瞩目下,她只能把身形站直,不卑不亢与沈怀对视。 “沈爷说的话,沈秋记得。” “你追我逃,那是沈爷您自己的误会。” “参加梦幻女声,我以为是公平公正,而我也将心照明月,可沈爷,怎么暗喻自己是渠沟?” “难道沈爷打破陈规,开新立意,创办梦幻女声,是打着公平公平的旗子,实则在为自己全国选妃吗?” “不同意,便要像蚂蚁一样辗死?” “如此,那我就要为自己好好辩一辩了。” …… 轰! 全场来宾瞳孔地震,就连准备螳臂挡车,想尽一切办法,不惜反目的张父,都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这孩子,这孩子,咋这么虎,又那么直呢? 激怒沈怀,让他颜面扫地,她只会像撞向石头的鸡蛋。 至于沈怀刚才那一番话,放眼安城,谁不知道他在强取豪夺,逼良为娼? 缓一缓,张家是能护她的。 …… 沈秋洞若观火,她知道张家能护她一时,但她也要摆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然她还图什么将来。 今天这些事,是冲她来的,她但凡退一步,都是万丈深渊。 传到董老耳中,也只会是失节和没有骨气。 那她之前所谋,十指皆伤,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她不。 她要掀桌子,大家都别玩。 …… 沈怀脸色瞬间比锅底还要难看。 沈秋的孤勇,再次让他出乎意料,并刮目相看。 说她聪明,那她一定是算准,张家今天的宴会,除了商界,还有未曾露面的领导,这也是他对张家一直以来的忌惮。 说她愚蠢,那她又是歪打正着,刚好抓住了他的忌惮。 几句话,不但把他逼回死角,还让他差一点满盘皆输。 好好好,很好。 …… 前一秒还在通话的周吾,瞳仁微缩,下一秒电话里传来笑声。 “你这个小棋子有意思啊,是不是你教的?” 周吾吸气:“别废话,她今天不能出事。” 电话里的人,稍稍伸了伸脖子,从二楼往下望。 “知道了,打掩护嘛,我擅长。不过你老实告诉我,硬要我来安城,是不是把我也算进去了?” 周吾冷哼:“人,你不是见着了吗,难道还配不上你?” “切,要你来替我安排,劳资单着不香吗?就你这个小棋子,我看着也喜欢。” “别找死!”周吾语气冷如寒冬。 说笑的人撇了下嘴,坚挺着最后的倔强。 “我就不甘心,开个玩笑咋了,人人都要活成你这样,那还不如别投胎,地狱里熬着,谁也别嫌弃谁。” 周吾用力挂了电话,他就不稀罕和他耍嘴皮子,给他好好办事就行。 …… “你很好,知道得罪我,在安城是什么下场吗?”沈爷放狠话。 沈秋脸色变都没变一下。 她正准备开口,却忽然听到二楼传来鼓掌声。 心惊肉跳的所有人抬头望去,就见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笑颜如春风般道:“什么下场,说给我听听,我都好奇了。” 张父看清人,当下就把心揣到了裤兜里。 而沈怀脸色大变,满身的匪气全部消失,转而是一种形容不上来的小心翼翼。 他咬牙又不甘道:“唐公子面前,沈怀不敢放肆,我这就上来给您赔罪。” “别介,我正看着热闹呢,陪啥罪,继续说,那小姑娘,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别怕!” …… 唐公子手肘撑着围栏,身体半倾斜,简直不用别人猜他身份,就已经先入为主,给他打了个纨绔标签。 但在场的名流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能让沈怀都害怕的人,背后定然是庞然大物。 这唐公子,好大的威风呀! 肯定就是张家今天宴请的那位太子爷了。 连沈爷都要用敬语,并开口赔罪。 多吓人? 沈秋也意识到唐公子是谁了,她咬唇,再三斟酌,定定道。 “下场应该是先逼我退赛,再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逼我向他屈服,就像沈爷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李坤对我说的那样,他在安城一手遮天!” 沈怀急了,高声怒斥:“你这小丫头,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谁说的,我现在就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 风向转得何其之快,让好多人都没看懂。 其中就有宁可可。 她正要冲出来搅风搅雨,但已经全身警惕,并所准备的肖母,立马就让人盯住了她。 她一动,马上被张家下人,捂的捂嘴,锁的锁腰,快速将其拖入内宅。 暂且放她一条生路,她还不知感恩,那就怪不得,肖母要秋后算账了。 …… 沈秋蹙眉,脸上并不露任何天真,而是严肃又认真道。 “沈爷开玩笑?那昨天我侄儿被绑架,难道不是沈爷所为?” 沈爷铁青了脸。 “当然,这是法制社会,我怎么会去做违法的事情。” 话一落地,二楼的唐公子耻笑。 沈怀也自知说错了话,他越是遮掩,越是板上钉钉。 该死,他跳进沈秋的圈套了。 “呀,难得我们的一手遮天,还知道这是个法制社会,你说你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咋就那么大精力,还整天想着祸害小姑娘呢?就不能给我们这些晚辈,留几个干净的么?” 沈怀后背像被水全部打湿,他一脑门的汗,滴嗒滴嗒往下掉。 输了输了。 不光张家摘他的桃,唐家公子也想摘他的桃。 …… 沈秋瞬间松了口气,心里暗暗磨牙,昨天的绑架,果然跟沈怀有关系。 哪怕他不是主谋,也是暗中唆使。 “果然是你,你让李坤绑架了我侄儿,想逼我就范,我何德何能?” 唐公子鼓掌。 “说的好,那不如你让我看看你有何德何能,只要让我满意了,我就帮你出这口气如何?” 沈怀低下头,脸上阴晴不定。 跟在他身后的李坤,杀机毕露。 唐公子出手,绝不会虎头蛇尾,今天沈爷这里,他是一定要站出去背锅了。 …… 远处的周吾嘴角向上扬了扬,炸了毛的小姑娘,智商很在线,果然不用人教,就会把握时机。 两次提起李坤,她是故意,还是无意? 近处的高绢心中也暗暗叫好,来时还怕沈秋怯场,却不想,她很好,真的很好。 机警敏锐,进退有度,又知如何运用天时地利人和。 想因这点口角和不痛不痒,摁死沈怀,那是不可能的。 但借刀斩掉触手,却是唐公子能办到的。 高绢暗暗把心放好,知道这事哪怕不是086办的,也是高层在布局。 他们一心想护的人,谁敢动! 谁敢? 第51章 进退有度 但总有蠢人觉得,沈秋死定了。 二楼的唐公子是厉害,但人家不是安城人,今天能图个新鲜,庇护她一时,但以后呢? 沈爷今天颜面扫地,必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何须这样鱼死网破。 比如郑如意郑小姐,就偷偷摸到她身边,低声啐了句:“快收了你的神通吧,别再自寻死路了。” …… 沈秋看了郑如意一眼,知道这姑娘将来很悲催。 她喜欢沈爷这样的枭雄,据说一喜欢就是很多年,后来舔着脸倒贴,最后被沈爷丢进了公海,死得连尸骨都没留。 她冷笑:“郑小姐,沈爷想打我的主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个时候来劝我,图什么呢?” 和沈怀暗中较劲,早就没了任何退路。 今天她不借机斩其手足,打疼他身,他就永远不知道忌惮。 变本加厉这个词,只会越来越扭曲。 被点名的郑如意,吓得脸色苍白,急忙后退,想躲进人群。 高处的唐公子看到,特意点了点她。 “哎,那个喊收了神通的,别躲啊,你该不会是对老头情有独钟吧,是不是早就成了他的秘密小情人?” 别说,他可是很八卦的人。 …… 人家唐公子大开杀戒,又看得众人叹为观止。 这个时候神仙打架,凡人上去凑什么热闹呢? 这郑家小姐呀,真是蠢。 而被说中心思的郑如意,脸都羞红了,咬着唇快速离场。 付小微惊骇,喃喃道:“她竟然喜欢沈爷?” 可她,也是喜欢沈爷的,但姑妈不准,甚至放下狠话,她敢下溅自己,就立马送她回杨州。 …… “咋就跑了呢,真没劲,还是你够味,来吧,别磨叽了,让我看看你到底何德何能,让鼎鼎大名的沈爷,不惜抛出万金,也想把你捧红,再逼你就范,这可是打明牌呀。” “赶紧的吧,我时间金贵着呢。” 唐公子露出不耐烦。 这大局观,沈秋暗暗给他叫好,大大方方的说稍等,回头走向张丽。 “张姐姐,今天搅了你的生日宴,我很抱歉,不知道该怎么赔罪才好,我也只能唱一曲花好月圆,祝你平安喜乐,请你不要介怀了。” 张丽没有太过吃惊,她稳得一批,拉了拉沈秋的小手。 “我不介怀,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也知道你的人品极好极端正。衣服脏了,我让人去给你拿一件新的,正好我俩身高体形差不多,好不好呀?” 沈秋点头说好,再问张涛:“有琵琶吗?” 张涛看了看舞台。 “我家库房有,我去给你拿。” …… 一切始于苏州评弹,那就让苏州评弹,在今天彻底亮个相。 至于唐公子爱不爱听,她不确定,但她对自己的琴艺和嗓子有信心。 真正能成为庞然大物的人家,不可能没有一些深度。 再说句不好听的,想当年扬州瘦马,也是角逐天下,放在桌上的明牌。 她不是什么瘦马,也不想当什么瘦马,但眼前这个场合,用琵琶唱一曲花好月圆,绝对是她最好的选择。 也是她投桃报李,感谢张家的拳拳之心。 并将今天的主场还给主角,让接下来的宴会,不会草草散场。 肖母看出沈秋的用心良苦,暗暗在心中对她欢喜。 怪不得呀怪不得! 这样冰雪聪明,又收放自如的小姑娘,实在是少见。 再抬头看二楼唐公子,他若和丽儿成了,也没什么不好。 …… 也是天都要帮沈秋,张涛请来的新成员里,竟然还有会拉三弦的。 他叫刘知州。 名字就像回到了古时候。 沈秋快速和他对了对调,就在舞台中间坐了下来。 她这里开口脆。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站在台下的众人,全身都麻了。 而坐在二楼凭栏处的唐公子哈哈大笑。 “这句我会,清浅池塘——王叭多!”他跟着合唱,但改了后面的:“鬣狗到处窜,遍地是大哥,那什么,上一句是什么来着。” 沈秋就淡定的唱着,脸上并无任何妩媚,唯独眼神拉丝,冲向张丽,全是真诚的祝福。 她已经知道,张丽将来会嫁给唐公子了。 …… 已踏上二楼,并像小弟一样站在唐公子身后的沈怀,乌黑着脸。 张父故意试探。 “是不是庙小妖风大?” 唐公子击掌,意味深长。 “对对对,可不就是庙小妖风大嘛,张伯啊,就连我,都要叫他一声大哥,要不,你给我个面子,退一步?” 沈怀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他深吸了口气,回头对李坤道:“你去自首吧,我也保不住你了。” 李坤点头,没有一丝怨言,扭头便往张家外走。 …… 周吾眯了眯眼,他给张家送了个人,沈秋借着张家,又给他回了份礼。 虽然这礼,不见得会吐东西,但先关着,总有时机。 她很好,真的很好。 小姑娘越来越称心如意了。 真希望有一天,她也能用拉丝的眼神,对他也唱一回。 …… 高绢,疯了疯了,又要杀疯了。 回家就去录音棚,不论如何也要求着她,对自己也拉丝一回。 太可人儿了。 …… 张涛,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沈秋她,凭什么这么会。 那拉丝的眼神,就不能看看我? 哪怕瞄一下下。 他也能死而无憾,信不信? …… 不一会,曾经让刑警队麻了脑壳的李坤,来自首了。 恰好还是于亮手上的绑架案。 他说自己唆使了小方等人,绑架了沈念,自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主动前来自首减刑。 于亮觉得,这天,忽然下了一场红雨! 都把他都给淋懵逼了。 …… 直到下午,来龙去脉传到他耳中,他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沈秋,你怎么能那样莽撞呢?就算这事和沈怀有牵扯,你也不该当着全安城名流的面,把他往地上摩擦,等姓唐的一走,还有谁,能再救你于水火?” 他吗? 他不行! 顾伟顾队长,更不行! 他们根本就拿不到沈怀的确凿证据,而沈怀犯事,总有无数马仔,心甘情愿的替他去顶罪,怎么救? 沈怀要报复起来,他拿什么救? 头一回,于亮觉得,自己穿上了制服,也裹上了一种无能。 他很颓废,在把李坤收监后,恍恍惚惚地,就来了永乐园。 …… 陈度早就发现了于亮的警车就停在独栋外面。 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人下来。 回头问张宝林:“这家伙想干嘛?” “不知道,但他是坨牛粪我知道。” 陈度呵呵:“可拉倒吧,他连牛粪都不如。” 第52章 她是真敢啊 地下录音棚,高绢赞不绝口的夸着沈秋。 “你是真勇啊,后来居然还敢威胁沈爷,请你收下我的膝盖,以后我必对你马首是瞻。” 沈秋脸涨得通红。 回永乐园快四、五个小时了,她到现在还后怕。 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一口唾沫一个钉的,当着唐公子面说:“沈爷就是安城的齐天大圣,唐公子您一走,我,还有我的家人,以及张叔叔一家,恐怕都要尸骨无存了。” 唐公子似笑非笑,看着沈怀:“是这样吗?” 沈怀心里满是杀机,但还要捧着笑脸,摇头否认。 “唐公子罩着的人,我不敢。” “呵呵,他说他不敢。” 沈秋垂着眼帘,身形笔直:“那唐公子能否给我,还有张姐姐一个私人电话,若以后我和我的家人,还张叔叔家人,出了什么事,就请您帮我们查一查?” 她当时,是真敢开口要。 而唐公子也真敢给,不但给,还笑眯眯的告诉沈怀:“以后每年春晚,我都要看到她哦。” 沈怀汗流浃背。 他是彻底当了一回冤大头,得益的全是张家。 …… 而仿佛是因她话里带上了张家,又把张丽推到人前,在她走后,唐公子就多留了一晚,第二天带上张丽回了燕京。 沈秋直到现在,还很恍惚。 她问张涛:“你姐姐和唐公子,是回去见家长了吗?” 张涛讪讪:“应该是的,我爸妈都去了。” 其实张家满门忠烈,家风凛然,于私,他是看不上唐公子的。 但肖母非说,她看人不会有错,唐公子表面虽然风流不羁,但实则有底线,也有大智慧。 非说姐姐跟了他,将来一定会很幸福。 只是这些话,他不方便告诉沈秋。 …… 第二天一早,妈妈抱着沈念来了永乐园。 “我和你爸,决定搬过来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收手就收手。” “妈妈这辈子,从不希望你和你哥有什么大富大贵,只想你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但你和你哥,都选择了刀口舔血。” “我知道,我们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所以现在,只能想办法,不给你拖后腿了。” 沈秋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想要的不是拖后腿,而是妈妈独立起来,甩开沈肃清。 至于沈念,她没奢望。 可怎么能想到,她居然还要把沈肃清都带来呢? 沈肃清又是怎么会答应的呢? …… 人人往往破防,都是自己最爱的人,在背后给自己捅刀。 如妈妈。 沈秋心里滴着血,强装自己没所谓,打通了周吾的电话。 他声音有些慵懒,仿佛还没睡醒。 “又怎么了,想说谢谢,大可不必。” 沈秋也是心烦,没把他的话往深处琢磨。 “想请你听歌,听不听?” 周吾一个激灵,脑袋清醒了。 心想,愿望现实的这么快? 她在他心里装监控了么。 “唱吧。” 沈秋开着免提,打开了电子琴,调了下声。 ……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 “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 “五兔子莫名死掉,六兔子抬。” “七兔子闷着头挖坑,八兔子埋。” “幽暗森林小小墓碑,是兔子冰冷的尸骸。” “悲鸣嘁叫早已不在,太阳慢慢爬了出来。” “九兔子在地上哭泣,十兔子问它为什么?” “九兔子说五兔子它一去不回来。” 她尖锐空灵,夹着浓郁的暗黑风,传到了周吾耳中。 骤然间,把他给听懵了。 好听是好听,但也未免太阴郁。 仿佛意难平,又仿佛夹枪带棒,明嘲暗讽,那压抑的情绪,宛如化为实质,凝落成冰…… 她这是,又怎么了? …… “好听吗?” “什么歌名?” “暗黑童谣,密谋杀兔。”沈秋笑,随后抬起头,假装毫不在意:“锵锵,问题来了,五兔子是谁杀的?” 周吾:“……” 她想问的是兔子吗? 翻了个白眼,搓了把脸,回头将手机放在洗手台上,拿起肥皂抹脸,准备刮胡须。 “你再唱一遍,刚才没听清。” …… 沈秋耸肩,抬手再次边弹边唱。 唱完问:“这次听清了吧。” 反正她和他的相处模式,十有九八是中奖——再来一罐。 周吾也没想逗弄她,纯属把她说唱当醒神,摸了一把刮干净的下巴,默默在想,自己睡几个小时? 好像四个小时都不到,早晚有一天猝死。 他笃定道:“三兔子。” 沈秋惊讶:“你怎么猜出来的?” 周吾嗤笑:“这很难吗?沈秋同学,我要纠正你一件事,第一,我不是猜的。” “第二,我会推理。” 没错,暗黑童谣玩的就是推理,若干年后在游戏里火的一塌糊涂。 “那我能不能听听,你是怎么推理出来的吗?” 周吾轻哼:“有空再告诉你,但这种歌,以后还是不要唱了。” “为什么,我挺喜欢的。”至少很对她现在的心情。 可惜她当不了三兔子。 ……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抓紧时间做你的正事去吧。”周吾挂了电话,好像丝毫不留恋的样子、 沈秋有些恹恹。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给周吾。 可能是…… 她觉得自己和他一样的。 都有秘密! 而这些秘密,都见不得光。 …… 中午,张涛给她打来电话。 “宁可可还在我家关着,你要见见她吗?” 沈秋眼里划过一丝戾气。 “不见,她是怎么出来的?” “付小微捞的。”张涛同样生气。 昨天明明能悄然退场,但宁可可硬是差点把事情给搞砸。 要不是那位心情好,昨天沈秋危矣,张家也会有很大的麻烦。 “我感觉这事,由你们家出面告诉付琳会更好。” 沈秋垂着眼帘,不是想撇清自己,而是宁可可选择在张家闹事,她又是付小微捞了出来,并带进去的。 那么由张家发难,才是正理。 她去,会名不正言不顺。 张涛唔了一声:“我知道了,我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出气。” 沈秋摇头,她一是嫌脏,二是不想因任何人打乱她的节奏,扰乱她的心神,有些以强欺弱的出气,最后只会让灵魂如凝视深渊。 “你暗中告诫付琳,让她管好付小微,并把宁可可丢给她,让付琳自己去处理最好。” “行,下午咱们练不练歌?” “练吧,我2点过去。” 第53章 超雄和教他善 下午练歌时,高绢悄悄在她耳边递了句话。 “你父母带着孩子,已经搬进来了,宝林让我问问你,先把他们安排在哪?” 沈秋深吸了口气,一想到沈肃清,她比吃苍蝇还要难受。 “放一楼吧,一楼房间多,让他们自己挑。” 高绢点头,回头索性片刻:“那你还得请几个保姆和普通司机。” 沈秋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真想和张涛说,再买一座独栋下面的房子,专用来安置沈肃清。 但奈何开销太大,她奢侈不起。 “行,回头你帮我找找人。” 高绢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 新来的成员看着都不错,音乐功底扎实,言谈也本份。 练了一下午,很快就有了默契。 他们一个叫刘知州,一个叫钱超,还有一个叫杨忠军,都是海城人,正儿八经科班出身。 除了刘知州23岁,钱超和杨忠军都是刚毕业的21岁。 临走时,刘知州做为年龄最大的,带头对沈秋道:“谢谢你和张涛选择了我们,请你放心,比起外面的滔天诱惑,我们三个更看好你。” 他们目光真诚,态度到位,比起小方,他们更有自知之明。 沈秋笑:“那么以后,合作愉快!” 张涛高兴的朝他们伸出手,也代表沈秋,欢迎他们的加入。 回去之前,沈秋问张涛:“你要单独请个经纪人吗?还是把我们放一起,全部交给绢姐?” “放一起呀,就我这样,还请什么经纪人,真要火了,我连我自家的通告都接不完。” 沈秋笑出声:“那也行,回头我和绢姐说一声。” …… 回到永乐园,妈妈已经在熟悉新环境,新厨房。 而沈念则在客厅拆家,张宝林在旁边看着,一脸生无可恋。 只有沈肃清,心态极好的穿着四脚裤,惬意的泡在泳池里,旁边摆着他的香烟和打火机。 呵呵,曾经是谁说,不屑享受她带来的好处? 嫌她脏,嫌她赚下九流的钱。 真是恶心! “妈妈,你来了。” 周琳应了一声,略显局促,她这辈子,就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用过那么好的厨具。 “你回来了,我刚刚看了下冰箱,那些菜全是你买的吗?” 沈秋摇头:“是张宝林买的,保姆还没选好,只能先麻烦他。” 周琳表情愣愣:“还要请保姆?不如别请了,煮饭做菜的事我能行。” 她不想让沈秋再乱花钱了,感觉这一天天,睁开眼睛便是五百一天起步。 太奢侈。 …… 沈秋笑了笑,回头看拆家的沈念,微微眯起了双眼。 “你想自己做饭没问题,但沈念总要有人看着。” “算一算,他快两岁了吧。” 是呢,去从年冬天回到98年,如今已经是99年的夏初,时间过得非常快,她都快忘了,已经是99年了。 “一岁半,他十月二号才生日。”周琳提醒。 沈秋嘴角轻抽,对这种没良心的东西,她早就不会去记他生日了。 “那除了保姆,还要请早教。” 她这灵光一闪,拉着高绢就去商量事了。 她想让高绢给她请一个,古板一点的夫子老头,最好每天都对着沈念读孝经,不惜一切,把他培养成古代的那种,满嘴之乎者也的人。 反正早也念,晚也念,她就不信,子曰还形不成沈念的肌肉记忆。 高绢领略到她的意思后,一脸惊呆。 “为什么?” …… 别看沈秋说的又快又杂,但中心思想她是听明白了。 她想把沈念培养成迂腐的古人。 这特么,这特么……说捧杀也不是捧杀,但要说不是捧杀,她又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沈秋眯起眼:“你知道人类的基因学吗?” 高绢僵硬,咋又扯到人类基因了? “你说,我仔细听。” 沈秋咳了咳:“我在一本国外的杂志上看过,说人类的基因是一个x和一个y,男性为xy,女性为xx,不论男女,谁多出一条x,都属于超雄基因。” “我怀疑我侄儿是xxy,也就是超雄基因患者。” “像这一类的患者,他们生性自私和冷漠,还比普通人更容易犯罪。” “同时也叫天生的坏种!” “所以养他,绝对不能用正常手段去养,而是不停的教他善。” 越善越好,哪怕善成一条宠物狗,她也愿意养他一辈子。 …… 听完这些,高绢很迷茫,回头悄悄问086。 “国外,有超雄基因的说法吗?” 086呆滞,过了好半天,他拍桌怒起:“你特么以为我是谁呢?百晓生吗?还是把我当m国研究机构里的那台超级计算机?” 去尼玛的,这种事也要跑来问他。 高绢讪讪:“我就觉得,她说的跟真的一样,然后问一下呗。” 086挥拳再挥拳:“滚一边去,她说是就是,你就照她说的那样办。” …… 086回头很无力,开始冲着周吾吐槽。 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周吾主打一个镇定,左耳进,右耳出。 但在086闭嘴之后,他抓住了重点,去外头打了个电话。 是一直致力于研究人类基因学的赵教授。 听他传达完天生坏种,赵教授有些疯颠:“你提醒到我了,这确实是一个研究方向,我想,我已经知道,让我的学生接下来做什么了。” 周吾嘴角轻抽:“赵教授,我不是提醒您的工作,我是想问,国外真有这样的研究和报告吗?” 赵教授这时脑子里全是xy,xxy,随口就道。 “应该是有的,他们的研究一直走在全人类的最前方,现在没有向全世界宣布,估计就是正在研究,又或者没有准确结果。” 行了,他已经知道了,看来沈秋平时还挺博学。 而且根据她的这种说法…… 人,确实是有天生坏种的。 而沈念,在若干年后确实查出,他有超雄基因,当然这是后话了。 …… 随着时间推进,高绢一个星期内,果然找了很靠谱的个古板老头。 姓孔,自称孔子后代子孙。 无儿无女,孤家寡人,曾在大动荡时期,被从人批斗到牢里,吃了近十来年牢饭。 按理坐过牢的人,就像清水入墨缸,但孔老爷子不是,他一身傲骨,反而在牢里当起了夫子,不但教犯人之乎者也,还整天把子曰挂嘴边。 这样的人要放在古代,那绝对是一股清流,搞不好还能成为大文豪。 可在现代,简直格格不入,还被家人众叛亲离。 对于高绢能找到这样的奇葩,沈秋也是被震惊了很久。 …… “孔夫子好,你的事我都听绢姐说了,对您我是非常敬佩的。” 孔老爷子一脸骄傲。 “不敢当,你想要孩子学孝经,放眼全天下,确实是没有人比我更会了,这事就交给我吧。” “那是,交给您我非常放心,以后还请您把他当弟子教导,等他再长大些,必要让他明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会和他说,定要好好孝顺夫子,让夫子您老有所依。” 孔老爷子眼睛亮了,心里喊着,曲高和寡啊,这小姑娘敬他。 但想着,小姑娘虽然是主家,但孩子非她所生,她现在做主,让侄儿将来给他送终,能行吗? 看出孔夫子的担忧和不确信,沈秋立马拿出百分之三百的真诚。 “孔夫子放心,只要您好好的给他讲孝经,说孝道,二十年以后,他必然会明白,生恩不如养恩大,您说是吧?” 孔夫子一想,那是当然。 他摸了摸自己蓄了好多年的长胡子,一派仙风道骨:“明白了,我以后必会天天在他耳边讲孝经。” 对了,她要的就是这个。 讲吧讲吧,现在就开始。 第54章 到顶楼来 孔夫子上岗的第一天,对着流口水的沈念读:“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复坐,吾语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周琳惊呆了,沈肃清也呆若木鸡。 回头他俩一起找到沈秋。 “这就是你请的早教?” “秋秋,咱不是应该先学拼音,啊哦呃吗?妈妈书读的虽然少,但你也别逗我玩啊。” 沈秋一本正经。 “豪门培养孩子,都是先学孝经孝道,你就放心吧,学这些东西又不会害人,只会对沈念好,难道不是吗?” 沈肃清和周琳无言以对。 最后还是周琳说:“那也不用这么早吧。” “不早了,我听张涛说,他们家一岁就开始启蒙,他一岁半的时候,都能背第一章,仲尼居,曾子侍,子曰了。” 沈肃清一脸便秘,甩着胳膊走了。 周琳沉默了数秒,也走了。 …… 背锅的张涛连打了无数个喷嚏,直到在数日后来沈秋这,才知道多了个老头读孝经。 至于这事传到周吾耳里,他也无语了很多天。 高绢和张宝林等人,更是避之如洪水猛兽。 唯沈念无处可逃,只能每天坐在学步车上,又或者围栏里,烦不胜烦的听老头读孝经。 照沈秋的意思,只要沈念是醒着的,老头就开始读。 读睡了也没关系,醒了继续。 而孔老头也是个奇人,居然不问为什么,他反正就像个木有感情的复读机,天天对着沈念子曰,子曰…… 他自己还很爽。 尤其是沈念被读烦了,跟着说了句子曰,他高兴到手舞足蹈,还在家里大喊:“儒子可教也。” 沈肃清没眼看,自这一天起,他天天溜回沈家老房子,等到吃晚饭了才回来。 只要沈秋在家,平时也看不到他。 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各安其职。 …… 转眼,风平浪静的到了六月底。 还有三天便是期末考试。 沈秋和张涛,也结束了四海集团最后一期宣传活动,此时,不管安城还是全国,梦幻女声都成了最大的热门综艺。 四海集团都赚麻了。 张家的广告也在筹备,就等沈秋和张涛考完期末,就投入拍摄。 还有高绢联系的翻唱,也通过了辉哥,以港城为中心点,向国内各大音像店,磁带店进行大面积的铺货。 沈秋和张涛,开始真正的家喻户晓。 …… 沈爷在办公室听着沈秋的翻唱,好几次都想把机器砸个稀烂。 但他不敢。 自张家宴会后,他不得不收敛,并聚中注意力,把目光放在燕京。 现在消息传了回来,说是唐家已同意让张丽进门,并打算明年在燕京举办正式的订婚宴。 至于张丽,也被唐家塞进了燕京发改委。 “我让你暗示赵家,赵家现在情况如何?” 李坤进去后,沈爷身边的跟班就换成了小谢。 小谢毕恭毕敬:“赵四小姐还没有找到门路,但据说已经搭上了杨家。” 沈爷阴沉着脸,仔细思索他还能用的人,最后发现,竟真的无人可用。 “该死的。” 他没有别人好命,有儿有女,可以拿出来扩张人脉,迄今为止,她就大太太和海城的情人,给他生的两个儿子。 一个十二岁,一个七岁,根本不顶用。 “去选手名单里挑两个相貌好的,问她们,愿不愿意认我当干爹。” 燕京,他也想办法搭上线,光用赵家,最后恐怕靠不住。 而像唐公子威压他的事情,他这辈子,都也不想再有了。 …… 小谢不是李坤,他做事保守,身上没匪气,自然不会在沈爷面前,再念叨沈秋,哪怕他知道,沈爷对她还在念念不忘。 也因此,沈秋和涨涛,越发的顺风顺水。 期末考试结束,高绢陪着去了摄影棚。 第一时间就告诉沈秋:“同你一起参赛的陈棋和梁恬,刚刚认沈爷当干爹了。” 沈秋回想了片刻,好像是一个瓜子脸,一个包子脸,前者才化个妆会很妖媚,后者嘛,记忆里到是有张国泰民安脸。 “长得是好像很不错。” 高绢点头:“比你差远了,嗓子也差,但我收到风声,沈爷打算用重金去培养她们,已经签了十五年的合约,并开始联系通告,要和你打擂台了。” “还有,沈爷请了辉哥,单独给她俩写新歌。” 沈秋撇嘴:“写呗,只要公平公正,我谁也不怕。” 高绢笑:“那是当然,还有个事,沈爷不是收她们当干女儿嘛,所以明晚就要开始造势,已经给所有参赛选手发了通知,明晚要去沈家聚餐。” “虽然特意点了你的名,但我觉得,你最好是不要去。” 沈秋点头,她当然不要去,现在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她和沈怀都是死对头。 那里还兴送上门的。 …… 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新成员这边也很老实,为了避开沈怀,那就索性来个十天,封闭式的秘集训练吧。 回头她交待了张涛,张涛道:“没问题,地方我有现成的,只要把东西搬过去就行。” “那就明天开始吧。” 张家的广告中规中矩,就是比较耗时间,等结束已经是十二点。 回到家里,她本来都想洗洗睡了,但周吾忽然给她发了条短信。 “到顶楼来。” …… 沈秋眨了眨眼,忽然感觉有些紧张。 但还是乖乖地爬上了顶楼。 很快就中央空调的背光处,发现了他。 他屈膝坐着,一只手抽烟,一只手在膝盖处打节拍。 看不出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但他没有乔装,就顶着自己的原生态,头发又长了些,有些潦草,胡子也仿佛几天都没刮了。 “您找我呀?”她小心翼翼,回头把一罐啤酒递给他。 他仰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又伸手:“都拿来吧。” 反正最后都要他帮忙开。 沈秋讪讪,嘴里说着:“我手好了。”但动作很诚实。 有人帮忙开拉环,为什么不要呢。 …… 周吾懒得理她,对她的自作主张,也没什么不满,反正一罐啤的,对他来说,也只是漱口。 就是不知道她酒量练的如何了。 看出他脸上的调侃,沈秋干笑,隔了一米也在空调机旁边坐下,看着灯火灿烂的安城。 “我现在已经可以喝三罐了。” 没错。 虽然绢姐要她护嗓子,但最近有事没事,还是叫上绢姐练了练酒。 “出息了呀。”周吾嘲讽。 沈秋也不接话,反正他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过了一会,还不见他吱声,她就问了。 “你找我有事?” 周吾没好气:“没事就不能找你?” “当然不是了,你知道的,我一直以来,都是对你很敬畏的。” 周吾呵呵,他眯起狭长的双眼,好像是在思考什么,沈秋猜不到原由,便只好保持沉默。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吁了口气:“算了,你好好比赛,我要走了。” 沈秋瞬间冷汗淋漓,仿佛自己又去鬼门关转了一圈。 心有灵犀的,她问:“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吧?” 周吾放下空罐子:“原本是这样想的,但你很怂。” 可拉倒吧,她其实一点都不怂。 不过就是对他,以及他做的事,保持着敬畏罢了。 “其实,你可以说说看,或许我又不怂了呢。” 周吾呵呵,沈怀最近稳如老狗,他们的工作实在是开展不来,尤其是最近又收到信息,从南边来了几个人,进了沈家后,就一直没出来。 而他的人,也一直被封锁在沈宅。 一时心烦,他才想到用沈秋。 但刚刚见了她,又实在不忍,所以都打消念头了。 “那我让你去找沈怀的茬,你敢吗?” 第55章 被气到肝疼 沈秋瞳仁缩了缩。 七月的风,吹在身上是热的,让人脸上的汗,控制不住的往外分泌。 还好她带了包湿纸巾。 抽出一张擦了擦。 “这,我确实不敢。” 周吾没眼看,起身要走,沈秋便想到绢姐说,明晚沈宅办宴。 她犹豫再三,鼓了鼓勇气。 “真的只是找茬?” 周吾本来都要走了,听她这么一问,又转身回头。 “我开玩笑的,你和他好不容易撇清,又去惹他干什么。” 原来你知道啊。 沈秋干笑着:“那我到底能帮你做什么?” 周吾认认真真的看了她很久。 久到沈秋又抽了张湿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潮热,他才嘴角上扬道:“沈家有我的人,就是上次你打晕的那个。” “啊?”那个女的,妖艳的老鸨。 “但从一个月前,沈家开始很戒备,她的消息递不出来了。” “我想让你做的,就是帮我把消息带出来。” 沈秋仔细听完,松了大大的一口气。 “就这?” …… 听她那一脸不屑的语气,周吾都想翻白眼。 也是他身份不允许,之前又因她翻了好几次,如今回想,颇为幼稚。 “不要以为这很简单,很危险的,若真有那么容易,沈怀早就吃枪子了,还轮得到他一直在蹦哒。” 经他提醒,沈秋想想也是,沈怀之前觊觎她,不过是把她当个玩物。 实则,沈怀能纵横捭阖这么多年,他的谨慎和凶狠,才是他屹立不倒的资本。 看她不语,周吾知道她是怕的。 他今天,确实不该来。 “行了,把嘴巴闭上,我会找别人,你安心比你的赛。” 鬼使神差,沈秋问:“你找我之前,是不是仔细衡量过,我是混进去拿东西出来,最合适的人选?” 周吾皱眉,她说的没错。 自己目前手上能用的,沈秋最合适。 哪怕沈怀稳如老狗,也想不到,沈秋会帮忙带消息。 而且,就算沈家马仔会搜身,东西也可以放在乐器里带出来。 …… 但如果他冒用新面孔,或者动用已布置很久的棋子,万一被发现,那他两年的布局,就会陷入进退两难。 这些事,他没办法和沈秋细说,也不愿细说。 她没有经过系统培训,偶尔做这些事,无知往往才是她最好的天然保护色。 见他不言语,沈秋就懂了。 别的她也不问。 “你想要我怎么做,再仔细跟我说说。” “虽然绢姐提醒我,明天的晚宴最好不要参加,但我肯定,沈怀还是会想办法让我去的,比如用参赛资格威胁,又或者找别的理由。” 这一点,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和高绢在说了。 高绢也在想办法替她推辞。 但保不齐,明天会有什么变化。 沈怀那么恨她,现在又是认干女儿,又是明里暗里捧着上位,并直接说要打擂,从逻辑上分析,他是不会错过,想看他在他面前露出后悔的表情。 只不过,是她在抱有侥幸罢了。 …… 周吾看出她的三分无奈、两分不情愿和五分认命,顿时就在心里想,一个人,是怎么可以做到,把这些情绪,全揉到一起的? 搞得他好像在逼良为娼。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再因为她翻白眼了。 小丫头片子,总能轻易动摇他的杂念。 “我说算了,听不懂?” “听不懂,就觉得你忽然变矫情了。” 周吾:“……” “你是不是皮又痒痒了?” 沈秋脸色大变,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她就来气。 “原本我还想喜欢你来着,但一想到你打过我,我就呸!咱俩以后最多就是忘年之交!” 咣当! 周吾气得差点脑溢血。 喜不喜欢先不说,就说最后那四个字。 “忘年之交?” “不然呢,你还想当手帕之交吗?” …… 沈秋压抑的低咆,她还是很有分寸的人,不想惊动楼下的家人,以及张宝林、陈度和高绢。 可实则,楼上的这点动静,张陈高三人早就听见了。 也知道是073在找她。 然后楼上的窃窃私语,以及虎狼之词,全落入他们耳中。 怪谁? 怪就怪他们太耳聪目明,这些话能当听不见么? 会很惨的。 张宝林和陈度打眼色,两人欲盖弥彰的埋头就睡。 唯高绢聪明,立马戴上耳机听歌。 听谁的,当然是沈秋的,她是一个合格的经纪人,必须要经得住千锤百炼。 …… “手帕之交?好好好,咱们就不能点正当的关系了,对吧?” 周吾咬牙切齿,小丫头果然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沈秋红了脸,鼓起腮帮,形同小松鼠。 “那你还想要什么正当关系?反正我是不会给你打下手。” 意指上级和下级。 无间道看过没,三年又三年,多吓人啊。 周吾气崩,点头又磨牙。 “我如果不是卧底,你已经在我手上死了六回。” 他承认了,承认了。 “六回,那又不多,有补偿没?有补偿,我可以考虑在你第七回的时候,成全你。” 得,不说这个还好呢,一说,她都生气。 然后又天马行空的想,她现在可以上保险了呀。 对对对,明天就和高绢说,先拿钱给她买个重大人生意外险。 周吾真心被气到肝疼。 “沈秋!!!” “说话就说话,别那么大声,都2点了,你不困,我还困,直接说,到底要我怎么做?” …… 周吾没脾气了,睁眼又闭眼,闭眼又睁眼。 最后索性恶狠狠地走向她,直接把她吓退到空调外机上。 他一手擦过她耳畔,掌压外机,整个人居高临下。 用他又危险、又凶狠、又放肆的,宛如头狼一般侵略式的目光,直透她的灵魂。 看到她仿佛明白,又惊慌的打了个寒颤。 才气势略收。 一字又一字。 “不要试图,再撩拨我,的脾气了。” 他语速很慢,慢到某种暗示,非常明显。 …… 沈秋装糊涂装了两辈子,但绝不是智障。 她心跳的越来越快。 又因他的靠近,有意无意,让他的呼吸,和自己的呼吸交织到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曾经被她压在心底的念头,瞬间滋生膨胀,如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她强行控制自己,别扭地低下头。 错开他的呼吸,暂得缓冲。 开口皆是鼻音。 “就你能有脾气,我就不能有脾气了?” …… 呵,看她又怂,又好像完全明白他心意的样子,周吾那颗萌了芽的心,同样在砰砰直跳。 他在想,要不要得寸进尺? 要不要,把所谓的关系,变正当? 忘年之交是不存在的,手帕之交更不可能。 那么,变正当以后呢? “嘀,嘀嘀。” 086的通讯响在他耳边。 这是要他打开收音麦,有紧急情况。 缤纷多变,又快要凝结成水的暧昧气息,欻的一下,被他如触手般全部收回。 他起身,转过身体。 “不要插手,当我今天没来。” 第56章 大家属 十分钟,百忙之中的周吾,分别打了三个电话。 张宝林这里:“头?你还没睡啊?” 他:“五百个字的报告。” 张宝林黑了脸:“是,我刚才做梦了,但现在已经忘了。” 他:“再加五百。” 张宝林:“……” …… 轮到陈度,电话一接通,陈度立马警醒道。 “头儿,我正准备把最近的工作,做一个总结,五百字左右,明天就提交。” 他:“五百字太少,都一个月了,最少一千五。” 陈度:“……” …… 到高绢这,高绢索性不接。 等了半小时,才怂怂的回电话。 “头?有什么事吗?我刚才一直在听秋秋的歌,我发现她的嗓音真的很多变,高中低声,她都能完美把握,前途一片大好。” 周吾冷哼:“三个人里,就你最鸡贼,两千字。” 高绢:“……” …… 她回头就找到张宝林和陈度的房间。 朝着两人砰砰一拳。 张宝林和陈度也是曰了狗。 既然都没了睡意,三个人索性默契的到了外面。 久不练手了,必须得练练了。 …… 七月的天本来就热,半小时的暴汗输入,让三个人都累瘫在地。 然后你看我,我看你…… “现在可以确定,不是小家属,是大家属了,对吧?” “其实这小家属,我也可以当。”陈度大言不惭。 张宝林给他一个,你想死吗的眼神,全当没听见,扭头对高绢道:“我们要不要对086申请支援?” 毕竟是大家属,才他们三个,仿佛不够排面。 高绢翻了个白眼:“你们猜,086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陈度嘻嘻哈哈:“咱们还是不要捅到明面了,我一千五,你们多少?” “一千。” “两千。” 陈度:“那你们说,捅到明面,下次会有多少?” 张宝林:“……” 高绢:“……” 最后散场,高绢放狠话:“特么就是让我写两万,我都想捅明面,万年铁树开花,多么不容易,区区两万,为了队长的幸福,值!” 张宝林和陈度一脸鄙夷。 可拉倒吧! 就你会抱大腿? 去哪抄两万字的报告,惹急了煞星,再给你打回来,天知道两万又两万,到底有几个两万。 …… 躺在床上,看着星空的沈秋又又又失眠了。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只是不停的在想,刚刚……他若走得没那么干脆,气息会再维持下去,她会不会? 就恋爱脑了呢。 结果很明显,会! 反正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就多了一种异样的感情。 每次在想起他的时候,总会有别人都无法给予的安全感。 但又知道,他的安全感身边全是风暴。 一个不小心,毁了自己的同时,还会毁了他。 所以,她曾经克制过自己,不要去细想,并还给自己下过心理暗示,喜欢是喜欢,感谢归感谢,讨厌又归讨厌。 可,如果是他发动强势攻击,她会躲吗? 沈秋蔫蔫的抱住自己。 她想,她是不会躲的,相反还会像正常成熟女人那样去迎合。 因为她没办法欺骗自己,不曾对他动过心。 一声叹息,爬了起来,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醉吧醉吧,醉了才好做美梦,梦里什么都有。 …… 翌日,高绢果然接到了小谢的电话。 “沈爷说了,必须全员到场,新闻媒体都会来,沈秋如果不到的话,我很难保证,手下的人会怎么说,还有媒体那边怎么写。” 新人装大牌拿乔,可是娱乐圈的大忌。 一旦推波助澜,形成群起进攻之势,那再璀璨的星,也会快速凋零。 高绢无奈的看着沈秋摇了摇头。 沈秋只能颌首,但心里多了别的打算。 “知道了,晚上我们会准时到。”高绢回答。 电话里的,小谢很满意,挂了电话后转达沈爷。 “她答应了。” 沈爷冷笑,挥手让小谢离开,回头又叫了几个人进来,交待了片刻。 他自己是不喜欢用强,但如果有不长眼,又嫉妒的人下药和殴打呢? 总而言之,他也会让自己变成被害者。 …… 周吾说,沈家的内应,居然是那位曾经想要劝说她的女人。 他不准,但她想试试。 万一成了呢? 虽然这是很恋爱脑,但她相信周吾不是那种贸然开口的人,他昨天来,肯定是觉得她最合适。 既然合适,那就见机行事吧,大不了就放弃也可以。 …… 晚上,沈宅灯火通明。 外面的豪车,依然是一辆接一辆,士农工商,安城有头有脸,又和沈怀走得很近的人,几乎全部到场。 曾经参加过张家宴会的,全在交头接耳。 “你们说沈秋会不会来,这绝对是鸿门宴。” “肯定啊,只要她一天不退赛,就得听四海集团的调度。还有,什么鸿门宴啊,她配吗?” 众人低笑,一脸心照不宣。 他们扪心自问,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被一个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借贵人的手往死里摩擦,这坎,他们也过不去。 今天就等着看吧,沈秋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那位可是回燕京了。 “听说,张家女儿明年要和那位订婚,这才是安全着落啊。” “可不嘛。” 众人玩味的又笑,回头搜索着,看沈秋来没来。 平民出生的姑娘,再有才华和美貌又如何,终究还是会落为男人们的玩物。 …… 七月昼长夜短,晚上七点还没天黑,沈秋和高绢就是踩着最后的时间点,踏进了沈家大门。 张涛还没到。 马仔拦着高绢:“不好意思,不在邀请名单的,一概不准进。” 沈秋抿了抿唇,主动向高绢伸出手。 “通话器给我吧。” 高绢生气,摘着自己身上的对讲机:“我是沈小姐的经纪人,也是她的安保,你们没理由不让我进。” 马仔置若罔闻,冷笑的看沈秋一边绑对讲机,一边调整耳麦。 “用不着这样,沈爷想要弄死你,分分钟都有几千几万个方法。” 翘首以待的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鄙笑。 “来了,就这手段,还能挡得住沈爷?” “沈爷随便动一动小拇指,她都要脱层皮。” …… 沈秋不慌不忙,边走边拿出手机,对着电话里的张涛道:“我已经进来了,你尽快,注意安全。” 张涛其实还没赶到,他被堵路上了,前后进退两难。 “我知道,你别怕,通知了我,就相当通知了我姐姐。” 以及未来的姐夫唐公子。 听到片语的众人再次哂笑:“有什么用,天高皇帝远,难不成还能为她再飞一次安城?” 那置张丽还有张家,情何以堪? 可笑,幼稚。 …… 同一时间。 张涛心神不宁,看着实在没办法进出的长龙,刚想说,我去打个车。 却不想前面忽然动了一下,然后让出了旁边的辅路。 司机心喜,一脚油门拐了进去,但后车也是如此。 砰的一声,撞上了。 开车的是个胖子,一脸忠厚老实。 张涛对司机道:“你在这处理,我先走。” 胖子眼尖,立马死死揪住张涛。 “不行,谁也别想走,你必须要陪我去修车。” 张涛感觉,推开门便是一股热浪,他有些晕。 “你松手。” 胖子说:“不行,我的是新车。” 张涛不耐烦了,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张嘴便是两眼一黑。 他晕了。 晕得毫无预兆。 第57章 红白玫瑰 沈爷在屋里的二楼一边听着动静,一边盯着沈秋,他眼如竖瞳,宛如毒蛇。 片刻后,他打了个电话: “孙少爷好,我安城沈怀呀。” 孙少爷声音懒洋洋的,耳边皆是吵杂,如在迪厅。 “沈怀啊,什么事你说。” “没什么事,就是我今天收了两个干女儿,在沈家办宴,听说您和唐公子关系好,所以想托您帮我和唐公子说一声,就说他看中的那个小姑娘,今天也会到。” 孙少爷对沈怀的私事并不感兴趣,什么狗屁干女儿,送给他都嫌脏。 但听到有关唐公子,立马来劲了。 “唐傲看中的小姑娘?谁啊,叫什么?” “沈秋,现在不是正当红嘛,咱梦幻女声的热门选手。”沈怀老实巴交笑得一脸谄媚。 孙少爷发出好大一声感叹:“她呀,长得确实不错,你怎么不收她做干女儿?” 沈怀苦笑:“唐公子看中的人,我哪敢啊。” “不能吧,唐傲好像都要和你们安城的张家订婚了。” 回头又说了几句,孙少爷把电话打到唐傲手机上。 …… 唐傲轻笑,他手握两台手机,一边挂了孙少爷的,一边对周吾道:“听到没,这是提前给我打预防针呢。” “你这个摆在明面的小棋子,今晚要有苦头吃了。” 周吾低骂:“别乌鸦嘴,差不多的时候,警告他一下。” …… 沈秋步入参赛选手群,除了张涛,基本上全部到场。 可惜,她对他们都不熟,从参赛以来就没交流过。 现如今,众人仿佛以陈棋和梁恬马首是瞻。 其中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姑娘,冷嘲热讽:“哟,鸡窝里来了只金凤凰,大家要不要给凤凰腾个位呀?” 沈秋一眼望过去。 “好呀,那不如就你吧。” 她走过去,站在雀斑女孩的前面,示意她可以滚了。 雀斑女孩一脸愤怒和难堪,揪着旁边的陈棋和梁恬。 “给你三分颜面,你还开染房了?我呸,今天可不是你的单人独唱,今天是沈爷认棋棋和恬恬,做干女儿的好日子,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什么玩意。” “你说的对,我确实没把你当一回事,所以,赶紧滚吧。”沈秋一脸轻蔑。 愚蠢的出头鸟,往往死的最快。 …… 雀斑女孩捏起了拳头。 “我先来的,你凭什么让我滚!” “就凭我是你嘴里的金凤凰。” 沈秋笑不达眼底,并没有去看陈棋和梁恬。 但二人明显坐立不安。 后面有人耳聪目明,显然是做过一些功课,知道沈爷不好惹,但沈秋背后的张家,他们同样惹不起。 于是他们出面进行劝架。 最后沈秋轻飘飘地,就坐在了雀斑女孩的位置,旁边还有人细心的给张涛留了空位。 陈棋离沈秋最近,她侧过头来说话:“你别介意,刘乐不是我和恬恬指使的。” 沈秋笑了笑没说话,原来她叫刘乐。 …… “真恶心,瞧瞧她这一脸自命清高,什么玩意。” “她如果不是攀上了张家,连我都不如,艹特么的,把张涛给我,我也行啊!” 刘乐在后面大骂,声音虽小,但多少流进沈秋耳里,她不为耳动,也懒得搭理。 张涛没来之前,她和高绢商量好了,不管别人如何,她今天只做花瓶。 坐下便是真的坐下,不是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挪窝。 …… 小谢过来做统筹,见张涛没到,还笑眯眯的问。 “小张少爷怎么还没来?” 沈秋眸色暗沉,似笑非笑:“以沈爷的能力,区区堵车,应该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吧。” 她一语双关,就差没有明知故问。 小谢到底比李坤要年轻,眼里划过一丝心虚,而后干笑:“原来是堵车啊,那没办法了,不过他来不来也无所谓吧,有你在能顶全场。” 说完,他把今晚的节目单发放了给所有人。 沈秋瞄了眼,居然给她安排的是评弹。 曲目《花好月圆》! 还是压轴戏。 …… 沈秋笑了,对上位者来说,从那里跌倒,就从那里爬起来,简直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说白了,也是对她的羞辱。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目前来说,她还是站在赢的一方。 …… 九点左右,宴会就到了今天的主题。 张涛还是没来。 沈爷领着陈棋和梁恬,从二楼悬梯步入会场。 立马迎来所有人的欢呼和鼓掌。 陈棋和梁恬也被人带去重新换了身装扮。 一个穿红色的高订礼服,头戴钻石王冠,腰佩碎钻流苏,脚踩水晶高跟鞋。 一个穿白色的高订礼服,头戴红宝石王冠,腰佩红宝石流苏,脚踩红色高跟鞋。 一步一抬手,步步生花,随着沈爷左右,拾级而下。 气氛到位,灯光到位,她二人瞬间艳压群芳。 “好一朵红玫瑰,白玫瑰,当真是赏心悦目。” “要不怎么说是沈爷呢,眼光就是好。” “可惜某些人不识抬举。” …… 相机咔咔拍,赞美之言呱呱叫。 沈秋一动不动,她还在坐位上,对一切拉踩置若罔闻,就好像雕像,看似惨惨淡淡,却无人敢上前招惹。 全程关注她的小谢对马仔道:“去喊导演让她动。” 她不动,沈爷的计划就进行不了。 导演过来,开始对沈秋输出。 “你去弹首钢琴曲,献给爱丽丝。” “不会。”沈秋很干脆。 “那就用琵琶弹庆功天仙曲,这个你肯定会,连排练都不需要。” …… 沈秋呵呵,86版西游记的配音嘛,她确实会。 “不会。” 导演生气:“这也不会,那也不会,那你会什么?” 沈秋眉眼都没动一下:“我会梵音索命。” 导演黑了脸:“梵音索命是什么鬼?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走走走,你给我去乐队摇金铃去。” 大庭广众下生拖硬拽,沈秋但凡挣扎,就会成为焦点。 张涛没来,她孤家寡人,没得办法,只能告诉自己,不要发颠,压住脾气。 再观察观察。 但一会真要把她逼急了,大不了拿上唢呐,真给在场的所有人,吹一段梵音索命! …… 在绕开人群时,她和导演碰上了刘乐。 刘乐一个人,躲在乐队后面抽烟。 导演呵斥她,她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冲着沈秋喷了一口烟。 “干什么,真是不像话,赶紧把烟掐了,到前头去。” 导演挥散烟雾。 沈秋闻着烟味有些怪,赶紧屏气凝神。 但,十分钟后,她在乐队里打着酱油,还是感觉身体不对劲了。 她头很晕。 提不起劲。 “绢姐,我中招了,刘乐抽的烟有问题。” 围墙外,高绢汗毛倒竖。 该死的沈怀,真特么下作。 第58章 法不责众 高绢立马提醒。 “手包边缘有强效清心丸,你摸一颗放嘴里,快,千万别咽,一直含着。” 沈秋惊讶,她没想到高绢会准备这个。 太贴心了。 果然很专业。 她连忙假装放手机,摸了一颗药丸出来,掩唇低咳时,含进了嘴里。 一股强烈的薄荷脑,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药味,直冲她天灵盖。 瞬间便让她感到,人间又清醒了。 她蠕了蠕唇:“绢姐,情况很不对劲,我打算退场了。” …… 如果是刘乐的烟有问题,当时首当其冲的应该是导演。 可导演现在精神抖擞,一点事都没有,还围在沈爷周边,一脸谄媚。 这太古怪了。 “看到刘乐了吗?” “没有,她人不见了。” 高绢果断道:“那你赶紧假装胃疼,说咱们保姆车里有药,先出来再说。” …… 沈秋点头,刚用手捂上肚子,小谢这边暗芒闪过。 “她已经发现了,迷烟对她没用。” 身后的马仔沉住气:“不可能,那是混合加强版的,就算她有解药,也只是延迟发作。” “没看到她想跑了吗?” 马仔挥了挥手,收到指令的记者,立马朝沈秋走来。 咔咔几张照,记者朝着人群喊。 “沈秋在这,居然在摇金铃。” “不是说大才女吗?怎么干这种没技术含量的活?” …… 完了,她走不了! 记者还在喊,声音极其下作:“果然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才女都开始摇金铃了,快来看呀。” 沈秋冷斥:“让开,我胃疼,要去车上拿药。” 记者不让。 沈爷趁机也向她看了过来,呵呵几声,领着陈棋和梁恬走来。 他本来就是现场的焦点,他一动,所有人自然也随着他动。 众人低笑,心知要开始了。 什么鸿门宴啊,今晚就是一场大型守猎宴。 猎物——沈秋! …… 沈爷用耐人寻味的声音道:“这不是有贵人护着的沈小姐吗?怎么今天贵人没来啊?” 众人四处张望,故意大声问:“对呀,小张少爷呢?” “就没看见人来。” “完了,一定是散伙了,也不想想这摇金铃是什么活啊。” 众人大笑,又有人用下流话道:“技术活,一般女人摇不来。” “啐,什么摇,明明是磨。” “对对对,就是磨,但我又听说,这少女夹金,女人夹银,你们瞧瞧,沈小姐夹的是金还是银?” 不堪入耳的下流和龌龊,纷纷往沈秋身下瞧。 众人就像打了鸡血,不约而同的,嘴里发出无数个:“银,银,银……” 就像是摇旗呐喊。 …… “真是该死啊。”高绢怒不可遏。 这简直比当年港城的地下暗宴,还要邪恶数百倍。 “别慌,告诉姓沈的,你胃疼。” 沈秋还有心思在想,她也姓沈,但三百年前,她和沈怀必是仇敌。 深吸一口气。 她好想送这些人一首梵音索命!!! 玛哒! “沈爷,我胃有些疼,想去车上吃颗药,可以吧?” 沈爷故作惊讶:“胃疼?那是我的过错了,来人啊,给沈小姐拿胃药来。” 沈秋:“不用,我自己车上有。” 沈爷呵呵,也不说行与不行,他轻轻拍了拍梁恬的手背。 …… 梁恬就依偎在沈爷身边,立马接话。 “干爹,她不识抬举,不如把她革名了吧,也省得她碍眼。” 沈爷冷笑。 “说什么呢,我们这位沈小姐,头上顶着的,可不是一尊大佛,而是好几尊大佛,连我都不敢惹。” 梁恬撒娇:“我可不信,放眼安城,还有谁比干爹更厉害,我就看不惯她,我来替干爹教训她。” 说着梁恬率先冲了上来,举手便要扇。 沈秋眸色暗沉,扬起金铃,直接呼了过去。 …… 哗啦啦。 金铃响,人尖叫。 沈秋的先发制人,梁恬被打,她疼得鬼哭狼嚎,浓妆艳抹的脸上,如肉眼可见的,露出伤痕。 她惊慌失措:“干爹,我被她毁容了。” “啊,快让干爹瞅瞅。” 梁恬痛哭,捂着脸指着沈秋:“都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她,否则,你们所有人都比不了赛了。” …… 参赛选手们惊呼,千钧一发时,一少年冲了出来。 他不是想打沈秋,而是护着沈秋道:“大家别这样,沈秋不是故意的,求沈爷放过沈秋吧。” 众人唏嘘,冷眼看着螳臂挡车的少年。 “有你什么事,这里轮得到你来英雄救美吗?真是可笑。” 梁恬用恨极的眼神看着少年。 “薛清风,你也不识抬举吗?” “不是,我就想大家好好的。” “好好的?去尼玛的好好的,那就连他都一起打!” 沈秋皱眉,她知道这个薛清风是谁了,将来的三线小生,在若干年后因吸食白面,又和多人发生不正当关系,并猥亵未成年而严重塌房。 居然就是他? 长得可真丑! …… 薛清风一脸惊慌,但还在被围殴中,拼命护着沈秋和自己的脸。 “沈爷消消气,梁小姐也消消气,沈秋她不是故意的,原谅她这一回吧。” “求求你们了,别打她,要打打我。” 众人嘲笑,立马对他拳打脚踢。 对他可没有任何客气可言。 不过就是一个,想找死的热血小青年罢了。 …… 至于他身后的沈秋,大家却是心照不宣,暂不动手。 但就这时,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大开大合地冲了过来。 “打他干什么,梁小姐让打的,是沈秋。” “打沈秋。” 沈秋瞳孔骤缩,她想往身后跑,但在看清来女人后,又迟疑了片刻。 是她? 周吾说的自己人。 …… 就在她迟疑的片刻,女人冲撞地将她扑倒。 她感觉后背磕上了石子。 好痛! 女人举起手,朝她下巴挥了一拳。 “不识抬举的东西,当初连劳娘都敢打,今天我要你不死,也脱层皮。” 她打的毫无章法,但在挥拳和撕扯衣服的混乱之中…… 往沈秋怀里,塞了个东西。 沈秋紧紧攥在手心。 脑海中电闪雷鸣,但见其他人蠢蠢欲动,她又不得不咬紧牙关,蹬腿格挡,快速将人踢开。 爬了起来便跑。 …… 沈爷貌似被混乱吓了一跳,怪声怪调:“不要动手,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啊。” 女人眼圈泛红:“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法不责众不懂吗?” 众人一脸,懂,怎么不懂! 不懂今天就不会来了。 什么给干女儿办宴,明明在他们来之前,就通知到位的,一场狩猎游戏。 可尽情玩耍。 他们急忙像老鹰抓小鸡,一边追,一边戏弄。 而沈爷还在喊:“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艹! 去尼玛的! 一边耗财耗力,一边就为了她被人群殴! 脸呢? 当真是不要脸,也没有下限。 第59章 侮辱性极强 高绢急得全身冒汗。 “太下作了,往门口跑,我们接应你。” 沈秋左右腾挪。 “人太多了,我可能跑不到。” 远处架着夜视高倍镜的周吾,脸色终于铁青。 下药、围堵、朗朗乾坤、煽动所有人,妄想用法不责众来充当保护色。 沈怀好大的狗胆! “救人!” 他下令。 …… 沈怀冷笑,今天的他,就是个阳阴人。 “都别乱来,给我点面子。” “还有你,说什么法不责众,赶紧给我滚下去。” 越这样,人们的围截拦堵,就越来劲。 他们把沈秋当栅栏里的小羊羔。 有的想伸手抱,有的想直接挠,把下流猥琐以及狠毒,发挥到淋漓尽致。 …… 沈秋眼看就要走投无路,就见张宝林和高绢已跳上两米多高的围墙。 他们身手敏捷,在把陈度拉上墙后。 张宝林喊:“拍下来,统统拍下来。” 陈度拿着摄影仪,按下了拍摄键。 镜头不动,临危不乱。 高绢和张宝林,一边往人群里冲撞,一边喊:“都给我住手,再乱来,我们马上报警。” …… 沈爷朝陈度看了过去,脸色瞬间阴沉,回头怒视小谢。 “怎么办事的?” 小谢吓到瞳孔地震,知道出漏子了,赶紧挥手让马仔们包围陈度。 但陈度已快速跳下高墙。 只听到墙外,诺大的油门声一轰,高绢便喊了。 “十分钟内,我们和沈秋若出不去,我的同事立马会报警,你们所有人,谁也跑不了。” 这下,没人敢再动了,纷纷小心翼翼的观望。 但脸上并没有什么惧色,只是在等沈爷如何处理。 …… 沈秋很郁闷,她知道今天宴无好宴,沈怀肯定要想尽千方百计弄她,她和高绢做了无数准备,就是没想到,沈怀会用这招。 在场数百人里,围堵她的,抓她的,连带梁恬一起,根本数不清。 要不是高绢力挽狂澜,再晚一会会,她就要精疲力尽了。 口中的药,也随着剧烈喘息,咽进了肚子。 但在高绢和张宝林扶住她的时候,她清晰又明了的感觉到,自己全身在发热,发抖,手脚逐渐软成橡皮泥。 也不知道是脱力,还是那口迷烟。 “绢姐,我撑不住了。” 高绢凶狠地背上她,张宝林则顶在人前。 …… 沈怀哼了一声,转头离去。 不到片刻,人群里就让出一条路,众人嬉笑。 “开个玩笑嘛,干嘛这样当真。” “又不会真把你怎么样,对不对啊诸位。” “就是,这世上的戏子啊,就喜欢一边当着表子,一边立牌坊。” 沈秋伏在高绢背上,凶狠的盯着说这话的女人。 她认得她。 “花炮经销商,刘家的大儿媳妇,我记住你了。” 刘家大媳吓了一跳,一边往人群中躲,一边喊:“你记住我干什么,我又没打你,你可别乱冤枉人。” 沈秋抬头,望着远去的沈怀。 今天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 她人出来了,但张涛还未出现。 有些担心他。 高绢背着她快速跑了一公里,确定没有人追,才让陈度调头回来。 沈秋有气无力,全身都要无法动弹的道:“想办法通知张涛,让他不要再来了。” 高绢脸色特别难看。 “要不要报警?” 沈秋憋屈的吸气:“理智分析,报警有用吗?” 高绢和张宝林沉默。 有用,但伤害性不大,反而对沈秋侮辱性极强。 …… 没一会,沈爷电话打了进来。 他仿佛心情极好,说道:“今天是我的过失,差点让沈小姐受了天大的委屈,稍后我自己打电话向唐公子赔罪,你看如何?” 高绢接的是免提,张宝林和陈度,气到咬牙切齿。 沈秋强行镇定,冷声道:“好呀。” 沈怀大笑:“五十万,我够义气吧?” 沈秋吃力地撇开头,没头没尾道:“那我想看一场烟花表演,沈爷帮个忙,不为过吧?还有刘乐,她还好吗?” 沈怀呵呵数声,懒洋洋道:“不为过,稍后我就让人去放给你看,至于刘乐嘛,我让她退赛。” 高绢挂了电话。 三人异口同声:“艹!” …… “去医院吗?”陈度问。 沈秋头晕目眩,强行打起精神:“今晚很奇怪,难道所有记者都被买通了吗,如果是,医院恐怕也有他们蹲守的人,我若去了,你们说,明天的报纸和杂志,会不会写?还有,医院真的就安全吗?” 到时仅凭陈度手上的那几秒视频,根本对抗不了众口铄金。 高绢等人脸色更加难看。 她说的没错,今天这事,沈怀一环扣一环,除了羞辱,还意在搞坏沈秋的名声。 …… “你刚才怎么不说梁恬?” 沈秋缄默:“以他的手笔,梁恬现在肯定还有用。” 以她目前能借来的势,最多只能捏烂柿子。 高绢等人若有所思,暗里对沈秋越来越佩服。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快速衡量,这样的心性,常人难及。 当小小歌星,实在是浪费。 她实在是太懂得进退和隐忍交易了。 …… 至于沈秋现在的症状,他们三个,也看出了苗头。 是迷药加发作物。 死不了,但硬扛的话,会很难受。 “我们去找东西回来给你输液。” 口干舌燥的沈秋点头。 她脑子虽然迷糊了,但理智尚存,知道那口烟是什么玩意。 上辈子听郑经国说过,有一种药剂,可滴入烟里,也可直接化水饮用,先将人迷晕,然后浑身发烫,情难自禁。 不输液,她会熬不住的。 …… 沈怀回到二楼,满目阴翳。 他问小谢:“医院和诊所都打点好了吗?” “打点好了,她只要去,必会让她声败名裂,就算不去,也绝对不会有人把解药卖给她。” “今天这事,你没办好,自己下去领十鞭子。” 小谢感恩戴德,领命走了。 至于楼下,依然灯火辉煌,热闹非凡,仿佛刚才的闹剧从未发生。 人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谈生意的,继续谈生意。 沈秋,小人物罢了。 怕个球。 …… 回到永乐园,高绢几个没有惊动任何人。 陈度去找药,高绢细心的把她放进浴缸。 “我去拿冰块,你忍着点。” 沈秋发出难奈的低吟,脸颊通红的这才想到,她手里还有东西。 应该是个内存卡。 摊开手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数码相机里的那种,为了以防打湿,赶紧强撑着自己,将东西藏在了置物柜里。 虽然今天是吃了大亏,但好在周吾想让她做的,她做到了。 像沈怀这样的大恶人,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受到应有制裁! 而她开始复盘回想,越想就越有些不寒而栗。 特么想问那个女人一句: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能全身而退? 倘若高绢三个没有那么机敏,她一定会被那些人,撕碎了摆在宴会中间,供所有人观赏。 届时,她又如何能保存这东西? 第60章 全世界都清静了 凌晨11点左右,安城一隅,忽然放起了烟花。 无数的轰鸣以及绚烂,让所有人都走出了家门,观看这场忽如其来的盛宴。 不明就里的,还在说:“明天是不是有人要办喜事啊?” “真好看。” 唯刘家大儿媳,看着烟花炸开的方向,脸色变了。 “那边,是不是我们家的库房?” 刘家好大儿倒抽了口气。 烟花腾空的频率,可不像是人为点放,而是像引爆了整个仓库。 他手忙脚乱地打电话,果不其然,手下的人在电话里哭:“老板不好了,仓库爆了。” “怎么爆的?” “不知道,我们都被打晕了,所有存货全堆在了空地,一个都没了呀。” …… 二十万,整整二十万烟花,全没了。 刘家大儿媳全身发麻,想到沈秋临走前的话,她恨到全身发抖。 “是沈秋,一定是沈秋,她睚眦必报,想要我们全家都死。” 刘家好大儿一巴掌煽了过去。 “谁让你嘴薄?沈爷都走了,你还嚷嚷什么,这下好了,仓库要重建,货也要重进,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波及到山上。” 一旦引发山火,那今天晚上,他们老刘家,会在劫难逃的。 …… 消防车呜呜的出动,哪怕沈秋在永乐园,也远远听到了。 她让高绢打开窗帘,看着外面仿佛永不谢幕的烟花,呵呵了数声。 “你说,他这种行径,为什么还有人会替他办事?” 高绢阴沉着脸:“因为枝繁叶茂,盘根错结,和几十年的利益相比,这几十万又算什么呢。” “是啊,算什么呢?我是不是应该深感荣幸才对。” 想她一个小小人儿,就为了羞辱她,抹黑她,不惜怒砸万金,传出去,她得多有排面? 高绢嘴角轻抽,心里呐喊,头啊,赶紧来吧! 陈度那边没有拿到解药,再这么用冰块泡下去,咱们的大家属,明天肯定会病倒滴。 …… 千呼万唤,周吾来了。 但这次他不是偷偷来,而是用吴卫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来。 隔着浴室门,他沉声问:“怎么样了?” 高绢低着头战战兢兢:“迷药的劲过去了,但……但后续压不住。” 周吾脸色铁青,对着脸颊通红的沈秋说:“打晕她。” 高绢:“……” 沈秋:“……” 她下不去手啊。 “要不,你来?” 周吾:“……” 沈秋:“……” …… 高绢和张宝林找了个借口溜了。 整个二楼就剩周吾和沈秋。 沈秋欲哭无泪,心存侥幸道:“你别管我,我自己能扛住。” 大不了泡一晚上的冰水。 但想归这么想,意识还是不受控,回想曾经郑经国说过的效果,以及若干年后,电视和小说里的狗血剧情。 极致拉扯,都把她逼疯了。 周吾很艰难地,把头扭向一边,如老僧入定般告诉自己,她刚才的声音很正常,没有软糯糯,甜丝丝。 更没有丝丝入喉,宛如穿肠之毒。 她能克制住,就像他曾经受过的训练一样。 …… “咳咳,我有在远处看到,你和她交手了。” 沈秋难过的唔了一声。 软绵绵道:“在浴室的置物柜里,你现在就要吗?” 她看了眼毫无遮挡的浴室,想也不想:“不行,你明天再来拿。” 说完又嗯嗯了几声。 外面的周吾也要疯了。 真特么该死! 她没受过训,这样的情况怎么能熬! “药呢?”他提高声音怒吼。 外面的高绢和张宝林,打了个哆嗦,急忙呼叫陈度。 陈度满身是汗的还在奔波。 可沈怀一手遮天,他实在没有办法。 除非是从内部调药,但这样,他们这一群人,很容易就会曝光。 …… 深谙轻重的周吾消停了,他连吸了好几口气,终是对浴室里的沈秋道:“我蒙上眼睛进来,你把后背给我,我保证不会让你明天起来后,会感觉太疼。” 高绢和张宝林嘶哈了一声,同时将脑袋远离大门。 他俩对视一眼,张宝林果断下楼,徒留高绢心痒难耐。 头儿不愧是头儿,好好的话,都能让人浮想联翩。 周吾深知属下都是些什么玩意,他一把将门拉开。 就见高绢全身僵硬的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条红色丝巾。 还是从她脖子上,硬拽下来的。 她一声不吭,默默将丝巾递上。 周吾眼中带着杀气,接过丝巾。 “滚!” …… 沈秋的意识真的很模糊,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所以周吾的话,她用了很久才明白过来。 是要亲手把她打晕。 好吧,他至少没有趁人之危,说什么你求我,想想已经算是正人君子了。 她还奢求个什么自行车。 “来吧,轻点,我真的很怕疼。” 周吾用丝巾蒙眼,只感觉一阵无语。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虎狼之词,真把他当柳下惠了吗? 该死的。 …… 他推门进了浴室。 沈秋眼波流转的看着他,视线里,他易过容的脸,眉清目秀,红丝巾还仿佛成了禁制般的诱惑。 至于他的身形,一定有八块腹肌。 不由自主的她想到了一句断话。 “大圣,去那是想要干什么?” 双手摸瞎的周吾停顿…… “踏破南天门,打碎凌霄宝殿。” 周吾:“……” “要是你一去不回……怎么办?” 沈秋咯咯的笑,媚态横生。 “不回就不回。” 她觉得,周吾现在这个样子,真的特别像大圣,全身都笼罩着一去不回头的慷慨就义。 多好玩。 多可爱。 …… 周吾:“……” 什么大圣,她是药效全发作了么,这该死的呢喃,该死的一去不回。 “你别说话。” “不,我就要说,大圣说……我想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眼。” “要这地,再也埋不了我心。” “还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 “更要那漫天诸佛,都烟消云散。” 她兴奋地手舞足蹈,水波荡漾下,笑声如雾如烟,空灵婉转,娇媚如火如荼,又如无孔不入般,钻进周吾的耳里,心里…… 撩得他波澜起伏,举步维艰。 他咬牙,额上青筋乍显。 再一个箭步上前,终于准确无误的掐住她的后脖颈。 咔哒一声。 全世界都清静了! …… 周吾背着对浴缸,几乎耗尽了他这一生所有的定力,快速在储物柜中,找到了内存卡。 然后果断离去。 而收音麦里的086终于开始鬼叫了。 “我喜欢她,我好喜欢她!” “天啊,踏南天,碎凌霄,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多经典?她这是在暗示你,要你大胆一点,她就是我们的知音,知音知道吧!” “你这个无情的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她都那么难受了,一而再,再而三邀请你,你还要捏晕她?” “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无情子,你这辈子,就活该单身!” 周吾气到想杀人。 “086,你是想造反吗?” 086抬头望天花板,默默回答:造反就造反呗,大不了一去不回,那有男人美色当前,还不敢吃的,又不是吃不起,大不了,就负责嘛,反正他们这些人,也好久没吃席了。 第61章 张涛被自己蠢哭 人是晕了,可意识还在。 第二天一睁开眼,沈秋就知道,昨晚一帘幽梦。 懊恼的是,主角竟然全是周吾! 再看自己,一身睡衣,整整齐齐,仿佛就像从水中捞出来。 高绢就趴在她的床边。 见她醒来,还打了个哈欠。 问她:“你还好吗?” 沈秋无法直视昨晚的自己,想装死,但奈何,她睁眼了,还和高绢在对视。 “还好。” 声音嘶哑,鼻头堵塞,就好像昨晚真叫破了喉咙,满室扉绮。 她红了脸,试图抬手遮掩尴尬,可同时也发现,全身已然气力全无,软得就和煮熟的面条一般。 可昨晚,明明什么都没做。 高绢笑得一脸遗憾,高兴的告诉她:“恭喜你,感冒了,下半夜你烧到39,还说了一晚的胡话。” 沈秋:“……” …… “我能问问,我昨晚说了什么胡话吗?” 喝了口水,她缓了过来,但又心惊肉跳,生怕高绢说,她昨晚的胡话,全是虎狼之词。 高绢皱眉,表情严肃又认真。 “你说,妈妈快离婚,我养你,还有读孝经,多读,往死里读,两岁之前,一定要沈念全背下来。” 沈秋:“……” 楼下的沈念,怨念滋生。 …… “就这些?” 沈秋不敢相信,高绢一定是骗她的。 她现在十分清楚的能记住梦里的每一个细节,全是不可描述。 唯一记不清的,就是周吾的脸。 但她肯定,那感觉错不了。 就是他了。 …… 高绢咳了两声,眼带同情,摸了摸她的头。 “就这样,你呀,心思别太重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绢姐劝你,家人和亲情,还是随缘比较好,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 沈秋难堪的将头缩进被子。 心想,算了吧,她也甭问了,不知者无畏。 嗯,就是吴卫! 该死的吴卫! “我妈上班去了吗?” “嗯,宝林亲自去送的,你爸回老宅了,孔夫子在给沈念读孝经,六点那会我下去了一趟,沈念不错,已经能熟读子曰两个字了。” 沈秋嘴角抽了抽:“现在几点了?” 高绢起身拉开窗帘:“上午十点。” 牛比,她可真能睡。 …… “张涛那边怎么回事?” 高绢扣了几片药,又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 “被人迷晕了,他比你惨,现在还没醒,但医生说,之所以劲那么大,跟他自己缺觉有很大关系,所以他妈说,索性让他多睡一会,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再说。” 沈秋怔愣,就知道张涛没能来,是沈爷布的局。 还好,他只是迷药。 “有胃口吗?要不要喝点粥?我让保姆提前炖好的绿豆小米粥。” 沈秋吃了药,无精打采的摇头。 她不想吃,她想继续睡。 什么吴卫周吾,都见鬼去。 …… 傍晚,周吾接到高绢电话。 高绢说:“头儿,沈秋这病来势汹汹啊,上午醒了一次,下午也醒了一次,问她有没有胃口,她都说没有胃口,她是粒米未尽,短短一天,人都仿佛瘦出轮廓来了,看着真是遭罪。” 周吾:“……那你通知我,她就能不遭罪吗?” 他去强行给她灌食吗? 高绢眨了眨眼:“那是当然,头儿难得没听说,这心病还需心药医,沈秋现在这么蔫,她就是得了心病。” 周吾:“好好好,你告诉我,她得的是什么心病。” 高绢白眼翻出了天灵盖,心中腹议,还能是什么心病,自然是某些人坐怀不乱,让人产生怀疑了呗。 身为女人,她感同身受。 “你给我写五千字的心病报告,明天上午就要。” 周吾把电话挂了,再回头看猪头一样的086,他居然还在喝枸杞茶。 满满一大杯,红到刺眼。 “你要真虚成这样,我可以找个人顶替你,给你放长假。” 他阴森森的端起086的枸杞茶,回头就给冲进了下水道。 086:“老天爷啊,我的枸杞招谁惹谁了?” …… 回头,086溅兮兮的把电话打到高绢手上。 “刚才,你是不是给队长打报告了?” 高绢鬼鬼祟祟,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 “废话,我就在旁边,越过我,给队长打电话,你当我是死的?” 高绢白眼再次翻出天灵盖。 “话不能这么说,我找队长,那是私事。” “可拉倒吧,赶紧给我说,什么遭罪,什么心病。” 高绢笑得露出了大白牙,她就说嘛,身为队长的心腹,铁树开了花,086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 同一时间,张涛醒了。 醒了的第一秒,就知道自己是中了招,二话不说拿起电话就打给沈秋。 “你现在怎么样?昨晚发生了什么?” 沈秋蔫蔫的跟他说了详细经过,但没告诉他周吾和女人的事。 张涛听得满头大汗,掀开被子便说要亲自过来。 “别,我现在没事了,还得了重感冒,昏昏沉沉只想睡,你就安心在家呆着吧。” 张涛不放心,死活都说要过来看看,没办法,沈秋也只能随他。 但人张涛也不是光急着赶路,他还立马给086去了电话。 …… 在电话里他问:“这事就没办法反击吗?” 086一脸瞧不起他的样子:“谁说没反击,沈秋自己都反击完了。” “啥?”张涛惊呆。 直到他听086说完昨天的烟花表演,以及今天上午四海集团,发的刘乐退赛通告,他才咬牙切齿。 “这算什么反击,昨晚那些事,明明是犯法。” 086讥讽:“是啊是犯法,那你打算用张家代沈秋去告吗?” 一句话,把张涛说蔫了。 恨恨的,特想把自己一头撞树上。 086见他沉默,漫不经心又道:“人家沈秋比你理智,知道一口咬不死大象,就挑了几个软柿子,可你呢?出师未捷身先死,赶紧给我先泪满襟,要不然,你就给我回炉重造去吧。” 人家沈秋是没受过训练,昨晚也熬过来了,可你特么还是被训了一年半,反而睡成一头猪。 传出去,他086脸都被张涛丢尽了。 …… 张涛无言以对,等见到沈秋时,他却是开始泪满襟。 “你说,他们瞧不起谁呢?凭什么给你混合药,却只给我一种?” 沈秋:“……” 一边的高绢两肋插刀:“因为你还不配。” 张涛瞬间哭得更凶了。 凭什么? 天知道,他是被自己蠢哭的。 …… 当晚,张涛就说自己不走了,说从今往后要二十四小时跟着沈秋。 高绢心想,这怎么行,说不好头儿晚上会来,这一屋子的无间道,也忒复杂了。 再说了,你一个没入编的,还是单相思的,凑什么热闹。 快那凉快,那呆着去吧。 正所谓人生病时,特别容易感动,如此良机怎能浪费在小头目身上呢,唯有头儿,才是人间正道。 最后好说歹说,还是沈秋把张涛给劝回去的。 又在清场之后,和妈妈聊了一会。 第62章 女婿 妈妈看起来心态很平和,主动和她说:“明天你爸想带个朋友回来吃饭,正好你生病也在家,到时候一起下楼来吃饭。” 沈秋心里很感,但又不得不忍住。 “他的什么朋友?”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 “那你还让他往这带?” 妈妈一脸惊讶:“不往这带,往哪里带?” 很好,她反而被问无语了。 妈妈叹了口气:“秋秋,他千不好,万不好,可他到底还是你爸爸,给他一些面子,咱一家人好好的行吗?” 看出妈妈脸上的疲惫,沈秋牙关发着抖道:“他在我这里没有面子,只有你才有,要不然,他为什么不自己上来和我说呢?” 妈妈又叹了口气,将端上来的肉糜粥推到她面前。 “里面我放了生姜,能驱寒治感冒,你记得喝。” 沈秋说好,看妈妈要下楼睡觉,便如打卡一般的提醒。 “早点离婚。” …… 妈妈走后,她准备倒头睡了,周吾却像个鬼似的飘了出来。 眼睛直直地看着床头的肉糜粥。 “你不是答应你妈,睡前把粥喝了吗?怎么,要骗鬼呢?” 沈秋瞬间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 “你来多久了?” 周吾轻哼,扯了张凳子坐在床头。 “你同学说瞧不起谁的时候,我刚到。” 她举目看挂钟,张涛来的时候是七点,劝了一通,差不多八点才走,而后又和妈妈聊了聊离婚,现在都快九点了。 也就是说,他在外面听了两个多小时的墙角? 人才啊。 …… “那东西,对你们有用吗?” 周吾微微眯起双眼:“有用,你很机敏,这次算我们欠你一个人情。” 沈秋不屑:“你不是对我有救命之恩吗?那我做这些,不过是为了报恩。” “大可不必,我救你是私事,你主动帮我们带消息是公事,两个概念。” 沈秋呶唇,也不再和他争辩。 “我想睡了。” “把粥喝了再睡。” “不想喝。” 回头想想周吾的为人,她立马后悔,急忙在他开口之前,又将头转向他。 “等我睡醒了我会喝的,现在的我不是曾经的我,我脚上穿着鞋,楼下还有一堆人都在等着我养,所以你懂的。” 她死不起了,也不敢死了。 周吾呵了一声,短时间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既然她能如此清醒,想想便随她吧。 高贵的天鹅,不需要凡人的怜悯。 …… 周吾走了,悄悄走的,没惊动任何人。 不过,这只是沈秋的自以为。 实际上高陈张三人,早就蹲在楼下听墙角。 尤其是高绢,听完沈秋和周吾的对话,立马就吐槽了。 “我以为头儿是人间正道,可特么谁知道,人间正道是沧桑呢?” 她捶胸顿足,这个时候,心爱的女人生病了,做为万年铁树开花的男人,难道不应该温柔小意,再大献殷勤,喂女人喝点粥再走吗? “怎么可以说什么人情,公事,报恩?” 高绢怒喷:“就算是抱恩,难道不应该也是先抱,再恩吗?” …… 陈度耳廓动了动,又左右观察了片刻,他立马面无表情的对高绢道:“今晚我值班,先走一步了。” 张宝林冷笑:“你急什么,我也值班。” 高绢一脸恨恨:“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想法?” 张宝林道:“你想要我什么想法?” 陈度闭嘴不言。 高绢就叭叭的说:“我们头儿的终身幸福啊,做为他的属下,咱们难道不应该好好替咱们头儿图谋吗?” 张宝林摸了摸下巴:“像你这样图谋有用吗?” 高绢不服气:“谁说没用,卖惨最好用,现在是头儿自己不争气。” “所以呢,就轮到你在这吐槽我了吗?”周吾出现。 无声无息! …… 高绢吓得脸都白了,张宝林和陈度,更是抬腿就跑。 恨不能插双翅膀。 周吾沉着脸,头也没回,对张陈二人:“背后议论上司,共犯也该罚,一人两千报告,明天上交。” 张宝林和陈度都要哭了,上次的报告还没写完了,怎么还来。 高绢害他们。 高绢也想跑,但周吾却盯着她道:“上次的报告,加心病报告,什么时候交上来?还有,你今天是主谋,再加五千字忏悔报告。” 高绢:“……” 让她去死吧,她想去最危险的地方。 至于报告什么的,写不完,永远都写不完。 …… 翌日上午,沈秋烧退了,人也看着精神了不少。 秉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她爬起来后,把昨晚的肉糜粥热了热,当早餐吃了。 仍然还有些头重脚轻的下到二楼,就见孔夫子已经在给沈念读孝经了。 他俩有个单独的房间,有扇落地窗正对客厅,能看到他俩在屋里做什么。 孔夫子给自己弄了张红木茶几,上面煮着茶,放着书。 他则盘着腿,一边喝茶一边念。 沈念就在他前面的爬爬垫上,一边玩积木,一边听。 看起来倒是非常和睦,孔夫子也适应的很好。 …… 沈念满意的掀了掀眉,回头在厨房找到妈妈。 妈妈正在准备今天的中饭,很丰盛,有鸡有鸭还有鱼,隆重到仿佛过年。 保姆则是给妈妈打下手,两人偶尔对做菜的方法交流一下。 看起来,妈妈适应的也很快,不再是刚来时的小心翼翼。 再仔细多看两眼,便觉得妈妈身上,已经多了丝富贵气。 她这里喊了一声,妈妈便放下手上的事道:“你下来了,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她点头:“已经好多了。” 周琳松了口气,纳闷的嘀咕。 …… “这么热的天,平常人都是热伤风,你怎么还是着凉才引起感冒呢?” “空调吹多了。” 周琳一脸醒悟,随后皱眉:“吹空调干啥呀,多浪费电,晚上睡觉吹吹风扇就好,要实在热得不行,还可以去泳池泡一下,何必吹空调,还把自己吹感冒了呢。” 沈秋笑而不语,但转身走向沙发时,提醒了妈妈一句。 “我这装的是中央空调,你平时就算不用,耗的电也是一样的。” 妈妈很惊吓,忙从厨房跑出来。 “那不如把空调关了吧?这一个月得交多少电费?” 沈秋无语:“咱不吹,别人也得吹,其实也没多少钱,你就别担心这个了。” 她这里刚说完,就听到沈肃清中气十足的笑声,从院外传来。 …… “这就是我女儿的家了,怎么样,不比你家差吧。” 来人一股云贵川的腔调,认同道:“确实不错,我家和你女儿家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开眼界了,等我回去,我也要建一栋这样的。” 沈肃清哈哈大笑:“那你还得把院子再建大点,最好能种点果树什么的,再挖个池塘,还能养鱼。” “这个可以有,哈哈哈,到时候请您帮我参详呗?” “行啊,你要真成了我女婿,这些算什么。” 第63章 亲爹卖女儿? 沈秋瞳孔快速收缩,猛地转过头看妈妈。 “什么女婿?” 妈妈眼里划过一丝心虚,急忙说厨房还有菜要做,让她自己听沈肃解释。 很快,沈肃清就领着人进来了。 她一眼望过去,脸色都变了三变。 是赵中良,零七年还是零八年被抓的特大独饭,原籍云南人,被抓时四十二岁,后被判死刑! 据说他在警方曝光之前,是承包矿业的大老板,生意遍布云贵川,主做稀土,副做煤铜铁,曾在零一年时,获得过全国最优秀的农民企业家。 那么也就是说,他现在三十几岁。 沈肃清居然在给她安排相亲,还想把她嫁给三十几岁的赵中良? 这是疯了吧! …… “秋秋醒了,来来来,爸爸给你介绍个大老板,赵中良!” “赵中良,这就是我的女儿,梦幻女声最热门的选手,百分百能拿奖的,怎么样?是不是比电视里看着,还要漂亮?” 沈肃清丝毫不知廉耻,推销起来连遮掩都没有。 沈秋脸色非常难看,她冷冰冰道:“不好意思,我没爸爸,这位先生,你还是请回吧。” 赵中良一脸吃惊,看了看沈肃清,再看沈秋。 “哎,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肃清说翻脸就翻脸,他怒不可遏地拍桌子。 “混账东西,你平时不认我也就算了,但今天你必须得听我的。” “赵中良,你不用理他,来这边坐,这自古以来,女儿的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今天就算不听,也得听,你不用担心。” 赵中良干笑,一双眼睛在沈秋身上来回转:“我不担心,我本来就想找个有能耐的婆娘,您女儿合适的很。” “那是当然,人言抓狗看娘种,她娘就是个贤惠的人,等她以后考上大学,就让她学那个什么来着。” “经济管理。” “对对对,正好和你夫唱妇随。” …… 沈秋气到全身发抖,他沈肃清知道什么夫唱妇随,这赵中良是独饭啊,她曾在新闻报道上看见过,说赵中良暗中饭独长达十余年之久,之所以成为矿业龙头,不过就是他的保护伞。 而且他的矿业,也全是靠饭独才做起来的。 沈肃清!!! 他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赵中良? “我不同意,也不答应,赵先生,请你离开我家。”沈秋严词厉色。 沈肃清却直接无视的对赵中良道:“不用理她,我是她爸,我想让她嫁谁就嫁谁,到时候你把彩礼给我,人随便你什么时候来带走。” 赵中良很玩味,搓着手指兴奋道:“年龄是小了点,但我老家这个岁数就结婚生子的比比皆是,而且在我老家那,也不兴打结婚证,您要是不放心,等她满了二十,我再带她去补。” “这没问题,你带回去赶紧让她生个娃娃,自然而然心就定了,女人嘛,都这样。” 沈秋开始哆嗦,冲进厨房问妈妈。 “所以这事,你一开始就知道,还同意了?” …… 妈妈目光有些闪躲,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 “是的,我知道,我听你爸说了,你爸说,他很有钱,不但是个大老板,还愿意拿一百万来当彩礼。” “我后来算过,你这房子,还有之前接的广告违约金,只要有这一百万,就能全部赔清了,到时候你别再唱了,安安心心和他结婚,再安安心心考大学,这难道不好吗?” 沈秋压抑的低咆。 “那里好了,我不需要和别人结婚去赔什么违约金,更不需要结婚才能安心考大学,妈妈,我的人生,不需要别人来替我做主啊。” 周琳咬牙反驳:“我们不是想替你做主,是想救你,你唱歌不就是为了赚钱吗?那你嫁给他,钱也有,富太太也能做,有什么不好?难道不是一样吗?” 周琳就想着,她不是卖女儿,她是嫁女儿,所以一百万的彩礼,她能做主赔账,绝不会让沈肃清拿着去赌,去挥霍。 可沈秋怎么就不明白呢! …… 沈秋气到快要发疯了,她掀翻厨房的鸡鸭鱼肉。 还吃什么吃! 拿着她钱,住着她的房,享受着她带来的好处,然后回头把她给卖了? 天下有这样的父母吗? 还救她? 她不需要别人救! 钱她能自己赚。 人,她也能养! 何须把自己的命运,绑到一个早晚要吃枪子的独饭身上? …… 听着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赵中良霸气的扬了扬眉。 “你女儿有个性,但越是这样有个性,我越喜欢。” “我看,今天饭就不吃了吧,等会我就让人把彩礼钱送过来,岳父大人,您就等着喝喜酒吧。” 沈肃清哈哈大笑,嘴里说着行,行,行,果然没看走眼,是个好女婿。 沈秋冲了出来。 “没有喜酒,赵先生,这不是古代,这是有王法的现代社会,你私下做的决定,通通与我无关。” “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一下赵先生,知道安城沈怀吗?你不如先去打听打听,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给这个所谓的彩礼。” 沈秋没办法了,她只能把沈爷搬了出来震慑。 …… 赵中良脸上划过诧异,但很快就大声笑道:“不需要打听,安城沈爷嘛,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安城我是得给他面子,但这男未婚女未嫁,他沈爷手就是再长,也伸不到我头上,更何况我还有你爸撑腰,他有什么?” “沈秋对吧,你就等着我用八抬大轿来娶你吧。” 赵中良说完走了。 沈肃清一开始是气到眼若铜铃的,但在赵中良霸气侧漏后,立马喜笑颜开。 恨不能狗腿的跟出去,帮人家开车门。 沈秋气到想吐血,一个箭步过去拦住沈肃清。 …… “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的赵中良?” 沈肃清看着仿佛要杀人一般的女儿,终是怂了一下。 “就那么认识的啊,我在桥头看人家下棋,他正好开着车路过,然后车坏了,我们就随便聊了几句,他说他想娶婆娘了,我想着你正待嫁,那不正好嘛。” 沈秋牙关打颤。 什么正好,沈肃清这些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但绝对和赵中良脱不开关系。 怪不得他不怕沈爷。 说白了,他是早就打听清楚了,还针对性的骗了沈肃清。 ……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沈秋嘶吼。 沈肃清黑了脸,他觉得自己让了她一回也就够了,还敢冲他吼第二回,真当他是没脾气吗。 “我管他什么人,他说他是大老板,出手阔绰就行了,你挑三拣四个什么?你自己什么玩意,心里没数吗?” “人家港城那么多明星,到最后谁不是嫁豪门?” “我亲自给你找豪门,我还错了?” “沈秋我告诉你,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爹,出生证明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要看不懂,我可以去翻出来给你看。” “就凭你现在对我的这个态度,我说出去,别人都会拿唾沫星子淹死你。” “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 沈肃清开始破口大骂,沈秋只感觉一口血卡在喉咙,那是不上也不下。 她快要被刺激到发了狂。 第64章 来自亲人的背叛 “我告诉你,我不会同意,我也绝对不会嫁,你们要是敢逼我,我就报警。” 沈秋绝望到万念俱灰,掉头就从家里冲了出去。 她快要窒息了。 真的快要被窒息了。 高绢等人急忙跟上,一边小声对电话里道:“都听清楚了吧,沈秋她爸,真心不是个东西。” 086打了个寒颤,嘴里呢喃赵中良啊。 艹特么的,他们都知道。 二话不说,086把电话打给周吾。 周吾一言不发的听完电话录音,随后深吸了口气道:“她人在哪?” …… 沈秋穿着睡衣和拖鞋,就像急须发泄的无头苍蝇,先是在永乐园横冲直撞,最后来到河沙弯。 看着滚滚而下的滔滔江水。 她问自己:“这是我想要的吗?” 她唱歌,她赚钱,她提高生活质量,为的从来不是自己。 而是想改变人生,也是想以身作则,借此告诉妈妈,女人不需要男人来做依靠,没有男人,她们也能活得很好。 结果呢? 结果他们自以为是的,要把她卖给赵中良! …… 再稍稍冷静的回想赵中良的话,他说他老家十五、六就结婚生子的比比皆是,还说不需要打结婚证,也算结婚。 没错,她知道! 法律这个东西,很多时候是因地制宜,除此之外,还要考虑本地的人文风情。 他赵中良出身农民,原籍就是云南边陲小山村里的人,那里的人,怎么会和你讲什么王法? 就算他明天真把她绑回小山村,还强迫她办了结婚酒,她又逃了出来报警,最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判他几年。 可在1999年,判几年算什么? 他在云贵川有钱有势,随便给自己弄个保外求医,就一点事都没有。 但她呢? 不论有没有舆论抨击,人生皆是尽毁! …… 再加上沈肃清和妈妈的一条心,她根本就无路可逃。 “啊!!!” 沈秋绝望的大喊。 最后蜷缩成团,坐在河边泪如雨下。 唱什么歌,赚什么钱,她想回去,回到她本来就该回去的地方。 在那,她虽然活得很辛苦,但至少沈肃清没有再抓着她不放,甚至还想让她滚。 大不了她再蛊惑一下沈念,让沈念和邱芸岚哄着沈肃清,连同妈妈也一起滚。 到那时,她和妈妈就自由了,真正的自由了。 何必还留在这,受这种罪,遭这种难? …… 高绢等人心急如焚的在后面跟着、等着、看着。 “头儿怎么还没来,再不来,我就要上了。”高绢急的嘴里冒了泡。 她感觉沈秋很绝望,绝望到都不想活了。 “就是,人还病着呢,中午的药都没吃。”张宝林忍不住心酸。 心想头儿要听到就听到吧,大了报告再加两千字。 陈度最警觉,拽了一下二人,让他们往后看。 “头儿来了,咱们先撤一下。” 高绢看到小车开到尘土飞扬,哼了一声:“再等等,我怕她真跳下去。” 陈度翻了个白眼。 “一天到晚就知道说头儿不给力,要我说,你就是头儿幸福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跳才好呢,跳了头儿才能英雄救美。 …… 周吾赶来,远远就见高张陈三人嘀嘀咕咕,随后便是拉拉扯扯,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他铁青着脸,再朝河边望去,就见沈秋蜷缩在岸边,形单影只,孤独得像是被禁锢在囚笼,绝望又心存死意的小兽。 她,昨晚明明还亲口跟他说,她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她脚上穿了鞋,楼下有一堆人要她养。 如今,才过去多久? 这世上最伤人的刀,永远都是来自最爱的人。 他懂! 他比谁都懂! 因为那种刀,它叫背叛。 …… 一件衣服,轻轻地在她肩上落下。 她泪眼模糊的抬头,就见周吾摸了根烟,啪的一声点着。 “想跳吗?”他看着河水问。 沈秋哽咽:“想,但你能别救吗?” “嗯,不救。” “真的?” “真的。” 沈秋嘴一撇,哭得更凶了。 她抽泣着道:“我其实没什么大志,也没什么野心和物质欲望,我只想普普通通,安安静静的活着,可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就好难啊。” 周吾沉默,他知道她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无所求,只想死。 后来慢慢变了,不过就是她被拉进了漩涡。 开始被动的招架一切。 她表面看起来,恨父亲,怨母亲,可实则,她是这个世上,最爱他们的人。 而她父亲和母亲,真正说起来,又有什么大错呢? …… 周吾弹掉烟头,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走,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沈秋嚎啕大哭着,踉踉跄跄。 周吾也不是真铁打的心肠,他心里有她,只是他从不轻易表露。 但此时此刻,他实在于心不忍,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 远处的高绢等人看到,欢喜到手舞足蹈。 “看到没,看到没,头儿抱上了。” “这画风,好喜人。” 086电话打了进来:“你们谁带监控器了?” 陈度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副墨镜。 “我带了。” 086急不可耐:“打开,快打开,陈度对吧,我连下你的代码。” 高绢喜不自禁,嘿嘿数声:“来不及了,他们上车了。” 086:“卧槽!你们给我打报告!要详细的。” …… 张家宅子,张涛看了一会书,突然感觉心神不宁,想了片刻,他便把电话打到了沈秋这里。 可无人接听。 顿时他也急了,连忙打给高绢。 “绢姐,沈秋不在家吗?” “在啊。”高绢脸不红气不喘,看着绝尘而去的小车,连草稿都不需要打。 张涛哦了一声,明显松了口气。 “她是不是又睡着了?” “对呀,生病的人,不多睡怎么能好。”高绢笑得非常灿烂。 你个单恋的,就一边玩泥巴去吧。 和我们头儿抢人,不配! …… 永乐园里,周琳悄悄把电话打给了于亮。 她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于亮才意识到,阿姨想请他帮忙查个人。 “阿姨,你要我帮忙查他做什么?” 没有正当理由,他们是不可能随便调阅他人信息的。 但这句话,于亮没好意思说,因为他也有小小的私心。 并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 周琳长叹了口气:“是秋秋爸爸,想让秋秋和这个人订婚,我呢又没什么见识,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想请你查一查。” 于亮心头咣的一下,仿佛被榔头给砸晕了。 “订,订婚?不是吧阿姨,沈秋才16岁呀。” “快17了,还有两个月,九月份她就满17。” “那也才17,不用这么早就订婚吧。” 周琳咬唇,大概知道于亮是不愿意了,便沮丧道:“算了算了,我自己去打听吧。”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于亮都呆了好久,久到顾伟叫他,他才回过神。 叫什么来着,哦,赵中良! 他去查,现在就去查! 第65章 风雨同舟你可愿意 车里,沈秋还在哭。 撕心裂肺的哭。 哪怕她知道,这没有意义,也很懦弱,可她不想控制,只想让眼泪冲刷心中的委屈和不甘。 周吾给她塞了一包纸。 她就抱着纸用力醒鼻涕,一边醒,一边往脚下丢。 没一会,脚边就全是她的鼻涕纸。 她还哭到打嗝,一边打嗝一边说:“你要带我去哪?嗝……” “到了你就知道了。” “嗝……我现在,嗝……是不是很难看?” “不难看。” “嗝,真的?” “真的。” “你老实告诉我,嗝……你第一次救我,嗝……是不是见色起义?” 周吾:“?” 这脑思维跳跃真快。 …… 所以哪怕她前一秒想死,下一秒还能天马行空? “不是。” “骗人。” “骗你是小狗。” “嗝,那你叫两声音,嗝,先给我听听……” 周吾:“……” 他若是脑袋秀逗了,估计才会叫。 …… “长平大桥那会,嗝……你是不是躲着我?” “你说呢?” “我说是!” “那就是。” “你敷衍我?”沈秋怒。 周吾哭笑不得,递了瓶水给她。 “要不,你还是先喝口水,把嗝给止住了再说?” 沈秋气红了脸,再加上眼泪哗哗掉,自己都有种滑稽感。 “不喝,我想打嗝,嗝……打死。还有,嗝……我现在有人身,嗝……意外险了,打嗝打死,嗝……是在赔偿范围的吧。” “很遗憾,不在。”周吾忍笑。 忽然再想想她以前干的损事,还真是冲着赔偿去的,所以这姑娘啊,嘴上说着恨怨,可实则,她给家人安排退路,不知道有多善良。 做她的家人,真的很幸福。 …… 沈秋咬唇,气不打一处来。 “不,嗝……不可能!” 周吾也不说话,就憋笑,抽空又替她把水瓶盖拧开。 沈秋想了一会,看着前方道路。 “咱飞越黄河吧,嗝……” “我没兴趣。” “那你,嗝……让我来。” “你没驾照。” “要什么嗝……驾照,你下车。” “我是卧底,卧底也必须遵纪守法。” 沈秋磨牙。 “你真讨厌嗝……” “喝口水吧,真的。” …… 沈秋把水喝了,但还是没止住嗝,最后在周吾的一脚急刹下,奇迹般的,她嗝消失了。 她撇嘴,索性也不哭了。 就直直的看着前方。 “缺德系统为您导航,我们现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十万八千里,请在道路的尽头,右拐。” 周吾:“……” 前面除了右拐,还能往哪拐? 还缺德系统! 她是投胎来克他的么。 “别闹,你要是不想哭了,我可以陪你说会话。” 沈秋瞪他,一脸凶巴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我明明只是在确认眼神。” 周吾:“确认什么眼神?” “你的眼神。” “我眼神怎么了?” “全是我。” 周吾:“……” …… 他连续低咳了好几声,莫名的,耳根子泛了红。 与此同时,086悄悄把车内的监控破解了,刚好听到最后这几句。 他关掉麦克风,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然后又特别想和其他人分享,就把扩音麦对准了高绢等人。 然后高绢等人就听到…… 周吾说:“你是认真的?” “难道你不是认真的?”沈秋反问。 周吾又假装咳嗽,这次不光他耳根泛了红,沈秋的眼尾都有些红。 “那我当真了。” “别,跟你这种人没钱途。”沈秋轻哼。 周吾却下意识把钱听成了前,立马板着脸纠正她。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前途?”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那就是两只眼睛,都确认过眼神喽。” 沈秋:“……” 他学得可真快,玛哒。 …… “确认过啊,那又怎么样?”沈秋耍无赖,还理直气壮,仿佛吃定周吾不敢拿她怎么样。 周吾确实拿她没办法。 过了好一会,才低沉道:“我今年32,大你整整15岁。” “嗯,很老。”但还没有我当年老,我当年42,比你还大10岁。 周吾脸黑了黑:“我话还没说完,别急着当捧哏。” “哎,行,你说。” 周吾磨牙:“所以咱俩平时就不能好好说话了,是这样吧?” “没有啊,我怎么敢,对我来说,你是光,你是电,你是我唯一的神话……” “停!闭嘴!” “哎,好勒。” …… 086一脸呆滞,悄悄问高绢:“你们听懂了吗?” 高绢等人更懵逼地摇头:“没,你听懂了吗?” 086:“我要听懂了,还问你们?给我打报告!” 陈度:“别,求放过!我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了,说的是相声,相声讲究吹拉弹唱。” 张宝林:“你滚犊子吧,人家那是说学逗唱。” 高绢紧接:“沈秋好像是会太平歌词,我听她唱过。” 张宝林和陈度同时看高绢,再加上086,三人异口同声:“好听吗?” 高绢:“好听啊,跟京韵大鼓似的。” 三男人一脸漆黑,又异口同声:“你给我滚,闭你麦!” …… “我今年32,虽然大了你15岁,但我自信能给你将来,因为做我们这一行,到了45岁,可以申请退休,到时候你也不过30岁,我能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并且……” 他拉声,忽然将车停住,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沈秋。 说实话,他的眼睛很好看,明亮又深邃,仿佛存在着一股,她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漩涡。 漩涡里有属于他独特的人格魅力,还有复杂、光芒、笃定、以及钩子…… 钩得人,心扑通扑通直跳…… 她其实,她其实就没考虑过他的年龄,因为在她心里,她其实就是个年过半百,又被岁月蹉跎了半生的老女人。 真要说起来,她还占他便宜了,更甚至还可以用老身撩发少年狂。 她这里艰难的咽了咽唾沫。 就听周吾,字字铿锵。 “沈秋,我曾向红旗发过誓,此生,忠诚,不悔,并誓死效忠!如今,我也想向你发誓,此生,必和你风雨同舟!你可愿意?” …… “天啊天啊,我听到了什么?”086鬼叫! 高绢紧跟着:“录下来录下来,这是证据。” 张宝林双手合十:“我们头儿苦尽甘来啊。” 陈度眨眼再眨眼,推了一把张宝林:“你说,我们以后是不是改变一下策略?” “什么策略?” “讨好嫂子,只要讨好嫂子,报告就可以不用写。” “有道理。” “我同意。” 086:“我不同意,驳回申请!” 第66章 愿不愿意与虎谋皮 车里,沈秋羞红了脸。 她不敢再与周吾对视,而是无所适从的,将头扭向车窗外。 好像那里有,有比周吾的告白,更吸引她的东西,让她聚精会神。 而周吾并没有着急的催促,只是耐心的等待着,没有一丝的不耐烦,但他嘴角却明显按压不住,往上翘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感冒的鼻涕又流了下来。 不得不逼着沈秋摸纸巾。 她这才发现,刚才周吾塞给她的,全用完了。 眼看鼻涕就要流到嘴边,一时尴尬,她吸了一口,索性极不要脸的回头对他说。 “你把袖子给我醒醒鼻涕,我就答应你。” 周吾再也忍俊不住,解开安全带,转身从后座摸了一包还没开封的给她。 “袖子没有,纸要不要?” …… 沈秋接过,当着他的面,用力醒。 噗噗……毫无形象。 然后没头没尾的问他:“还记得南桥宾馆吗?当时你就这么把纸递过来的。” 他笑还未停,狭长的眼尾里,皆是春风。 “是的,我还嫌过你量大,屎能糊墙。” “什么叫量大?”沈秋纳闷。 周吾就咳了两声:“当天,你不是亲戚来了吗?” 沈秋瞠目结舌,再回想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她捂住屁股的动作,确实是很像,所以…… “所以,你当时是以为,我躲在厕所,是想跟别人借姨妈巾?”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是嫌你搅了我的好事,我当时是想……” “停!”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他不想听。 …… 他竖起修长的食指,随后猛地朝她一钩,她便整个人,都跌进了他的怀里。 他由上而下,和她四目相对。 “我对你……” “停,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正确的说,应该是我对你无欲无求,你却对我见色起义,图谋不轨,算无遗策。” 周吾低笑,看着她叭叭不停的小嘴,真心忍不住心旌动摇。 “是,你说的都对,我确实对你图谋不轨了,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与虎谋皮?” “不愿意。”她撇头,实在没法办直视自己的小女儿态。 可控制不住呀。 八块腹肌,谁特么能忍住? 还这么深情款款,想和她风雨同舟。 “晚了!”周吾眯起双眼。 然后他缓缓靠近。 …… 不管沈秋怎么慌乱,他的气息都在逼近。 此时的一秒仿佛被拉得有如十万万年那么长。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杂念像草一样疯长,也控制不住心跳,如小鹿一样乱撞。 口干舌燥时,鼻涕泡又出来了。 非常煞风景! 她都懵了。 而周吾也懵了。 最后他难以自禁的将头埋在她脖颈边,并主动将袖子凑到了她面前。 沈秋实在是不好意思的,唔了一声。 然后一不做二不休,真拿他的袖子醒了鼻涕。 …… 一直屏气凝神的四只老鼠,纷纷面面相觑。 然后你问我,我问你。 张宝林:“到底同意还是没同意?” 陈度:“玛哒,他们在笑什么?” 高绢:“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是在接吻?” 086:“接吻能把人接笑吗?脑子是个好东西,但你明显没有。” 被说没脑子的高绢一脸不乐意。 “可我是女人,女人了解女人,你们有本事,以后找对象了,别来找我出主意。” 三个男人同时沉默。 直到车里再次传来周吾说。 …… “沈秋,这句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我对你不是一见钟情,也绝不是见色起义,更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你听清楚了吗?” “没,你再说一遍。”沈秋吸了吸鼻子。 努力把晶莹的、剔透的、水灵灵的,残留物给吸回去。 周吾低笑,用自己的鼻尖碰着她的鼻尖。 “没听清,那就要等我下辈子,再对你说。” “你还想提前预定我的下辈子?” “嗯,到时候我一定努力,让自己对你一见钟情。” “可拉倒吧,人家孟婆干了万万年,都想转世投胎了,可阎王爷前脚答应,后脚又让孟婆喝了汤再去投胎,等孟婆喝完,阎王爷对孟婆说,你就是新任孟婆,好好干,难道你还能不喝。” 周吾顿时笑到岔了气。 是无限打工人么。 “你能不能别贫。” 沈秋跟着笑:“不,我就不,贫是一种姿态,贫是一种可爱,贫是心直口快,贫是代表气派,我贫我骄傲,我贫我自豪……” “停!” 她贫够了,也该轮到他亲了。 …… 086等人望穿了秋水,也没等到他们想听到的浓情蜜意。 但他们听了孟婆和说唱。 然后四个人,皆陷入了沉思。 无限打工人啊。 忽然在想,现在是不是有句话叫:“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所以,咱嫂子是不是在套娃?” 高绢一拳头打向陈度:“我让你套娃,我让你留不住。” 086摇旗呐喊:“用力打,狠狠打,不用给我留面子。” …… 十分钟后,车辆起步,沈秋红着脸儿,再也不敢贫了。 但她偷偷地团了两坨纸,一左一右,把鼻孔堵上了。 随后嗡声嗡气:“你来之前,绢姐有没有没告诉你,我爸在给我安排订婚吗?” 周吾有些心满意足,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发笑。 “说了,这事我去解决,你放心。” “你怎么解决?”她惊讶,暗暗想,这可是一个连她都破不了的局。 “还记得唐傲吗?” 沈秋低呼:“和张姐姐订了婚的唐公子?” “嗯。” “你想让他出面阻止赵中良?” “嗯。” 沈秋呆了好久,她是真没想到,周吾居然是认识唐公子的,同时,她又脑袋转得极快道:“他来张家,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周吾对她的反应,相当满意,忍不住摸了摸她的狗头。 “聪明!” 嗷呜! 原来他在暗中,帮了她那么多。 沈秋有些小感动了,忍住想轻薄他的想法,将思维运转到极致。 “所以从始至终,你都在暗中监视着我?” 周吾苦笑,心想他以前挺喜欢用监视这个词,但现在从她嘴里跳出来,就感觉很不好听。 也有种负罪感。 …… “你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这也会,那也会,难道不让人惊讶和好奇吗?” 沈秋闭嘴了,她可以答应和他风雨同舟,但不想说自己是重生的。 因为这一刻,她对自己的曾经感到悲哀。 那个时候,四十岁的她,多么渺小,又多么平庸,连他这样的人,见都没见过。 一时无言,周吾也不问。 但在车停下时,他极度认真地抱了抱她。 “笨蛋,你记住了,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若想说,我会认真听你说,出你口,过我耳。” “你若不想说,也没有人会逼你说。” “在我眼里,你就是你,无可替代。” 沈秋咬了咬唇,控制住自己不要说,你就是你,不一样的烟火。 默了三秒后,她恢复如常。 她笑:“你说的对,你的秘密,我也不想打听,但你在我眼里,你就是你,也无可替代。” 世人都说,男人比女人,要晚成熟五到十岁,所以女人选丈夫,最好是选一个,比自己大五到十岁的,如此婚姻,就会比同龄婚姻更加和谐。 科学上说,这样两个人的灵魂,就能更容易达到高度的同频。 而事实上,男人的三十岁,恰好就是男人一生中,最有魅力的高光时刻。 如他,他的人格魅力真的很强。 “到了,你在车上等我。” 第67章 未解封的档案 于亮这里,他花了两个小时,打了七个电话,终于把赵中良的底细摸清楚了。 他看着自己手写的资料,陷入了沉思。 最后决定给沈秋打电话。 但没想到,电话却无人接听。 心事重重的他,立马驱车来到永乐园。 见到周琳,才知道沈秋出去了。 而沈肃清还在翘着二郎腿,一脸春风得意。 “阿姨,这个赵中良有问题,他有很多资金来路不明,如果可以,您和叔叔,最好还是不要把沈秋嫁给他,因为,会很容易出事。” 周琳吓得脸色都变了:“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干合法买卖的?” “不清楚,但要想查清楚,就得找经侦的同事了,而且还需要跨省,我目前没那么大能力。”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赵中良,真的不行。” 于亮很赤诚,他没有一点私心,纯属是为沈秋考虑。 也不想好好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周琳听懂了,她的心情瞬间忐忑。 …… 而此时,周吾从一座很普通的三层楼房里,拿来了一包档案。 他坐上车,将档案递给沈秋。 “你看看这个。” 沈秋换了好几坨纸巾堵鼻子,刚好有些发痒,就打了个喷嚏。 “档案?我可以看吗?” “我给你,你就可以看。”周吾忍笑,把自己刚刚从内部拿的感冒药,递给了她。 并示意她,先吃了药再看。 沈秋也不和他计较,但在抽出档案,看清人名的瞬间,立马就知道,这是谁了。 十年后,这份档案解封,后来被人放在网上,引起了很多人的深思。 其中就有她。 因为档案里的主人公,和她的遭遇,实在是太像了。 …… 她压住自己激荡的心情,沉着的看了起来。 主人公叫杨招娣,是某个边陲山区,杨家坳里,某个杨家的第一个孩子。 在她出生的村里,重男轻女成风,因此她从出生,便不招父母待见,尤其是她的母亲,从她两岁开始,便把她当牛做马。 好在那个时候国家政策很到位,在她六岁时,硬是被塞进了学校,从而获得了她人生的第一道光。 那是一位姓丁的女支教,签了五年合同,也当了杨招娣五年的老师。 她教会了杨招娣很多东西,也给她描述过大城市的繁华和包容,并告诉她,想要改变人生,就一定要走出大山,而走出大山唯一的捷径,又只有读书这一条路。 杨招娣把丁老师的话奉为金科玉律。 后来她确实靠着自己过人的智慧,考上了初中,高中,甚至大学。 …… 可在她追求人生的这条路上,她却走的比其他人,更加艰辛,更加坎坷。 因为她的父母,不想她上学,只想让赶紧嫁人,给家里换一笔还不错的彩礼。 他们认为给她交学费就是一种浪费,所以从初中开始,杨招娣就是靠自己勤学打工,才真正的走出大山。 毕业后,她留在上大学的城市里工作,虽然不愿回家,但还必须给家里寄生活费,不然的话,她的父母就会来闹。 初中那时就是如此,闹到学校人尽皆知。 父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喊:“我们那里年满十五岁的女孩全嫁人了,要她读什么书?她不嫁人,他弟弟哪来的学费?我还等着收彩礼呢。” 当时,哪怕杨招娣获得很多的同情,但也因她家的贫穷,和父母的无知,遭到了许多白眼,以及不公平对待。 但她没怨天尤人,反而更加奋发图强。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不但要勤学打工养活自己,还要负责养家。 从初中的每个月二百,到高中的每个月三百,再到后来大学的每个月五百,她都给得心甘情愿。 只要父母不再阻挠她求学,阻挠她改变人生,让她寄多少钱都愿意。 …… 她的第二个变故,是人生即将扬帆起航的第一个节点。 那时杨招娣二十四岁,已经成为某个五百强企业里的精英白领,上司对她很看重,同僚也对她很尊敬。 但见她每个月都要把大部分的钱寄回家,同僚就问了:“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还要你来养家?你没有哥哥和弟弟吗?就算没有,那你也不应该把钱都寄了呀,总要给自己留点退路,再对自己好一点的。” 是的,那个时候杨招娣没想那么多,她就想着,父母不要来找她,让她在自己想做的任何事里,畅想自由。 她没想过要把钱留下,给自己当退路。 为了拿到海外高管的资格,她每天都在当拼命三郎。 吃舍不得,用舍不得,穿舍不得,什么都舍不得。 但经同僚提醒,她如醍醐灌顶,便想到真正的远走高飞,永获自由。 于是,她从a城分公司,申请到了b城的总公司。 从那以后,便再也没给家里寄钱。 她一心等着,拿到海外任命的文书。 …… 但杨招娣没想到,她的父母报警了。 警察找上门,用无比严厉的语气斥责她,让她不能罔顾伦常,并拒绝赡养父母,还一口一个她既然是高知,就应该更懂得这个道理。 她想解释,可警察们并不想听。 还觉得她几千块钱的工资,却连几百都不愿意给父母,就是道德的沦丧。 社会的反面教材。 没多久,杨招娣的父母找到了总公司,他们一通大闹,最后不但搅黄了她的任命,还因此被劝离职。 …… 失去工作的杨招娣颓废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她又振作了起来。 也在这个时候,她绝望的意识到,自己是甩不开父母的,但她还得好好活着。 所以她拉了几个同学,用自己手上攒的钱,创办了公司。 五年过去,她用自己的努力和真诚,在城市里闯出了一条血路。 公司的生意越来越稳定,并蒸蒸日上。 也是这一年,她同时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二道光和人生的至暗。 她被一个年轻的小伙告白了,小伙比她小三岁,但为人真诚阳光,就如天使一般滋润着她枯寂的心灵。 她自知不配,多次拒绝,但小伙不但没有放弃,还穷追不舍。 并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所有的自卑和在意的一切,都不是他和他的家人在意的,他愿意用他往后的余生,陪她治愈原生态家人给的一切伤痛。 他拿真心换真心。 杨招娣心动了。 …… 同时,父母打来电话,说弟弟要结婚,要她拿二十万出来给弟弟建新房,她不愿意。 但想借此机会和父母谈判,索性一次把钱给足,从此以后,不再来往。 历经十多年,杨招娣终于回到她出生的小山村。 大爷和大妈看到她皆是一脸嘲笑,说她在城上班就是靠卖。 是个不干净,没人要的女人。 对于农村的这些闲言碎语,杨招娣早就能做到无视了。 在她眼里,这些一辈子没出过山的邻居,都是一些文盲和愚昧的无知者罢了。 不管他们怎么说,她都不会往心里去。 但当父母吃着用她的钱,买来的饭。 穿着她的钱,买来的衣服。 用着她的钱,买来的家电。 又当着她的面,也这样破口大骂时,她崩溃了。 她试图谈判,并给了弟弟五万元,只要求从此不再来往。 却不想,父母假装同意,劝她在家留宿一晚时,偷偷给她下了药。 第68章 想要给你的承诺 当晚,杨招娣被卖给了村霸当婆娘。 她妈妈收了五万彩礼。 等她醒来时,人已经在深山的牛棚里,不管她如何喊破喉咙,也无人得知。 村霸一开始饿她三天,并把她当家禽一样的用铁链锁住。 任由她在牛棚里吃喝拉撒,与老鼠、蟑螂、爬虫,以及各种排泄物为伍。 她绝望,她挣扎,甚至还向村霸求饶,都无济于事。 村霸就只告诉她,什么时候有了孩子,就什么时候放了她,否则,她一辈子也出不了牛棚,离不开锁链。 她说:“你给了我家多少彩礼,我用十倍还你。你现在做的这些是违法的,我们并没有公证过结婚,不算数。” 村霸说:“你妈收了我的彩礼,我们就算结婚,那些什么公证不公证,不重要,等你生了娃娃,我可以带你去补,至于你说拿十倍的钱还我,哈哈哈,我们结婚了,我们是夫妻,你的钱就是我的钱,还用得着你还吗?” 之后,村霸又用照相机,给她拍下数不清的果照。 肮脏、丑陋、不堪入目的果照。 他威胁她:“等以后有了娃娃,我就算放了你,你也得听我的,不然,我就把这些照片,全部公布出去。” …… 半年,杨招娣被村霸折磨了半年。 同时也因为她消失半年,公司生意一落千丈,小伙急得满世界找她,一开始皆音讯全无,就连警察去了五趟山里。 也全是下落不明。 最后小伙学聪明了,他假装跑山货的老板,硬是在杨家山蛰伏了近三个月,才在牛棚里找到了杨招娣。 那个时候的杨招娣,已经被折磨得没了人形。 眼神空洞又绝望。 早就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又志得满满的高知女强人了。 …… 看到这里,沈秋深吸了口气,将档案和数不清的照片,全部塞回牛皮袋。 周吾知道这份档案很压抑,但他想让沈秋看完。 “不,我不想看了,我知道是什么结局,小伙说服她,并帮她报了警,替她处理相当事宜,而村霸只是犯了拘禁、殴打和镪煎罪,他们又仗着本地的人文风情的因地制宜,最后只判了十几年。” “可十几年对那种人有什么用?等他出来,只会有更疯狂的报复。所以杨招娣在自己亲弟弟处心积虑,还想再敲诈她一笔的时候,她反击了。” 她杀光了所有人,只为同归于尽。 周吾惊讶。 “你看过?” 她摇头:“在此之前没看过,但我能猜到。” 周吾点头,案宗确实是这样写的,但他没想到沈秋这么聪明。 “既然之前没看过,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她弟弟要敲诈她?” 沈秋眸色暗沉。 “任何情绪的爆发,它都需要一个节点,之前我有看到,她弟弟要结婚,虽然纸上只是片语,但我不傻,这一家子都是吸血鬼寄生虫,歹竹怎么可能出好笋?” 周吾点头,佩服她的推理。 “那他弟弟用了什么敲诈。” “那些照片,村霸给她拍的照片。” 其实杨招娣最后的情绪爆发,还有他父亲把她的照片,贴满了自己的房间。 一个亲生父亲,居然垂涎自己亲生女儿的果体,那是一种多么让人愤怒的绝望? …… “真聪明,但你说的还不是真正的结局,要不你再翻到最后面?” 沈秋摇头。 “不看了,我不想知道,我也明白你想让要我看这些的用意,对于她的遭遇,我感同深受,但又不完全一样,我妈妈她,没有抛弃过我。” 周吾抱了抱她。 “我知道,你母亲是本份人,我的用意,也不是让你去学她,而是让你去深思,深思这个世上比你不好的人有很多,在面对苦难的时候,我们要想的不是同归于尽,更不是用极端的方法去毁灭,而是要怎么去破局,明白吗?” 沈秋点头。 “我明白,杨招娣其实最大的不幸,是来自山里的愚昧和熏陶,这也是原生态家庭带给她的伤疼,但她最错误的判断,就是对自己所爱之人的不信任。” 周吾又惊讶了。 他是真服了沈秋的推理,和人性的拿捏,聪明到简直过了头。 …… “你居然没想过那个小伙,只是为了骗财骗色?” 沈秋瞪他。 “能疯狂寻她半年,还为她蛰伏三个月,这样的小伙,就算骗财骗色又如何?反正是我,我就认。” 周吾失笑,摸了摸她头。 “那可不行,她能信,你不能信,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的,是最愚蠢的人,哪怕是婚姻里的另一半。” 沈秋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不要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你吗?” 周吾低咳,但表情极为认真的对她说。 “是的。” 他不要她把命运交到他手上,他要她自己紧握自己的命运,终其一生,与他并肩而行。 “沈秋,我会爱你,敬你,尊重你,但你一定不能失去自我,这才是我今天,最想跟你说的,也是我想要给你的承诺。” …… 回去的时候,沈秋没有说话,周吾也保持着沉默。 但没多久,因感冒药的原因,沈秋在副驾,安安心心睡着了。 还能听到她细小的呼噜声。 周吾平静下来,低笑了很久,然后压低声音打了几个电话。 远处的086告诉陈度:“你们以后,可能得改称呼了。” 陈度傻笑着一张脸:“现在可以吗?” 高绢没眼看的又给了他一拳:“以后,以后,你是不是傻?” 张宝林摸着下巴,默默在想,他不要以后,他要现在,不然那些堆积如山的报告怎么办? 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 唐傲让自己的助理,把电话打到了赵中良手上。 赵中良搞清了来电是谁后,脸色都变了。 立马伏低做小,表示自己不会再去送彩礼,但随后又试图和唐傲搭线。 他远道而来,又故意踩红线,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助理骄傲道:“让你见唐公子,你还不够格,但你必须牢牢记住,唐公子要的人,你不能碰,否则,捏死你就和捏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赵中良很恼火的挂了电话,回头就让人给他订了一张,回成都的机票。 …… 而沈肃清还在永乐园做着他的美梦,心里计划着一百万到手,他要怎么花才能花得完呢。 妈妈也几个小时里想清楚了。 她找到沈肃清:“把秋秋嫁给赵中良这件事,我不同意。” 沈肃清脸色大变:“为什么不同意,之前不是说好的吗?” “我找人查过他了,他不干净,秋秋嫁给他,不会有幸福。” 沈肃清在心里咆哮,要什么幸福,她固执的走上一条不归路,就注定要成为豪门抢夺的玩物,与其那样丢人现眼,嫁给赵中良,简直就是绝配。 “你找谁查的他?” “于亮。” 沈肃清没好气:“他一个小小片警知道什么,他的话你也信?” 周琳板着脸:“我信!” 沈肃清气得一个倒仰,索性不再管周琳,为防夜长梦多,立马去外面给赵中良打电话。 催他赶紧把彩礼送来,只要他收了,那这事就板上钉钉了。 可电话怎么就打不通了呢? 一直都无人接听。 第69章 妈妈还是在乎她 到了永乐园,周吾把高绢几个叫来。 看着还没睡醒的沈秋,轻声叮嘱他们三个。 “别吵醒她,让她继续睡,等她醒来,再让她好好吃东西。” 高绢几个点头如捣蒜。 家人们,谁能想到啊,接了活儿,活儿目标竟然就是未来的小大嫂。 这以后,必然是要打起百分之三百的精神来照顾的。 周吾走了。 高绢几个小心翼翼,把沈秋抱回了房间。 …… 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沈秋确定这是自己的房间后,也没惊动任何人,只是看了看手机,居然发现于亮有五个未接电话,张涛有十七个未接电话。 剩下的便是安然家的未接电话。 她想她这一天天,还挺忙。 再看短信,于亮发来:“看到后请回电。” 张涛发来:“醒了请回电,什么时候都可以。” 她想了想,便打给张涛。 …… “醒了?”张涛声音很清脆,仿佛一直在等她电话,所以连觉都没睡。 “嗯,感冒药的副作用比较牛比,让你担心了,很抱歉啊。” 张涛不喜欢这样的客套和生疏。 “不用说抱歉,明明是我没做好,害你得了重感冒,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秋动了动手和脚,又咳了几声,吸了吸鼻子。 除了还有些嗡声嗡气,她感觉病像好了一半。 “舒服多了,明天咱们开始排练吧。” 张涛松了口气,只要她是安全的,他就放心了。 “好,那明天上午我来接你。” …… 放下手机,沈秋想了想,还是明天早上再给于亮去电话吧,感觉肚子有些咕咕叫,便准备自己下楼去煮碗面。 她这里刚架上锅,把水倒进去,高绢就来了。 “你怎么还没睡?” 沈秋惊讶,看着高绢连睡衣都没换。 高绢心想,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惊心动魄的,谁还睡得着啊。 “准备睡了,但听到动静就起来看看,你是饿了吗?让我来。” 高绢挤开她,笑眯眯的。 “煮面我最拿手了,你想吃清汤的,还是酸辣的,又或者猪油干拌面?” 沈秋回笑,乖乖在餐桌前坐好。 “清汤的吧,你也来一口?” “行啊。”高绢背对着沈秋,脑子飞快的想,要不要套一套她的话? 感觉从她嘴里说出肯定两个字,一定会很刺激呀。 …… 沈秋盯着高绢后背,用手撑着下巴,眯起狐狸眼。 “绢姐,你们其实,也不算普通人对吧?” 高绢心里一咯噔,心想自己还没套话呢,她就已经主动开口了? 啧啧啧,未来的小大嫂,智商果然不是盖的。 “这话怎么说?” “我记得出门的时候,你们是跟在我后面的,但后来我被人带走,你们一个都没出现。” 高绢眨眼,是了,头儿今天没易容。 很好,他们全死在了头儿手上,无一幸存。 “哈哈,让你猜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沈秋失笑,所以之前她还想着,没人知道吴卫就是周吾,周吾就是吴卫,结果她才是那个大傻子么。 “咳咳,那你们和他,到底是一样的身份,还是?” 高绢回头给了她一个笑,利索地切了份葱花。 “很复杂,算是一样,也不一样,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是我们头儿。” 明白了。 这个话题打住,她只需要知道,周吾身后有个庞大的机构就行,说明他从业的危险程度,还没有她想像中那么高。 …… 同样没睡的陈度推了一把张宝林。 “小嫂子自己猜出来了,咱俩要不要出去,说一下诉求?” 张宝林给了他一个,你想死,但别连累我的表情。 回头躺床上,像死狗般的拿被子蒙上了头。 陈度撇嘴,骂了句:“怂狗。” 但怂狗阴侧侧的在被窝里给张涛发了条短信。 “忏悔报告的重点,是在忏悔自己的工作不够上心,明天就要,辛苦你了。” 张涛收到短信,就像打了鸡血。 立马回了张宝林一个:“ok,保证让你满意。” …… 第二天,孔夫子一如既往的在给沈念读孝经。 唯独沈肃清脸色难看,如猫抓似的坐立不安。 至于妈妈,她已经去上班了,人并不在家。 看到她穿戴整齐,又要准备出门的样子,沈肃清叫住她:“你昨天是不是去见赵中良了?” 沈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没有,但你想把我嫁了的想法,还是早点歇歇吧,我不会同意的,你要真敢那么做,我就敢捅上新闻,让全国人民看看,卖女求荣的嘴脸长什么样。” 沈肃清气到跳脚,但他骂什么,沈秋已经不在意了。 她直接出了永乐园,去和张涛会合。 …… 路上的时候,她给于亮去了电话。 “昨天你找我?” 于亮急道:“是的,我听阿姨说,叔叔在给你安排相亲,她委托我帮忙查一查赵中良。” 沈秋微微惊讶,沉默时,就听说于亮说了自己的看法,还有他昨天来找过周琳。 “我感觉阿姨是听进去了,应该不会再给你安排了吧。” 沈秋抿了抿唇:“安排也没用,这是法制社会,除了我自己愿意,谁也强迫不了我。” 于亮松了气:“话是这么说,但你能和家人好好沟通,就好好沟通,更何况……” 他停了停,随后字字斟酌道:“更何况你还是个学生,属于未满十八的保护范围,只要你不怕,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别的忙我可能帮不上,但我可以努力给你家人普普法。” 沈秋失笑:“谢谢你于亮。” “不客气,我说了,我是把你当妹妹的。” 妹妹么。 沈秋不再言语,草草挂了电话,就在默默想,妈妈还是在乎她的。 不然不可能去找于亮。 …… 同一时间,这事也传到了沈爷耳中。 “赵中良?他居然敢越界?” 小谢低着头:“已经走了,听说是接了唐公子助理的一个电话。” 沈爷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你说唐傲是怎么想的?这么光明正大,他是享齐人之福吗?” 小谢不敢吭声,那样的人物,岂是他能随便置喙的。 “去给张家通个信,我到要看看唐傲想搞什么鬼。” …… 张父挂了电话,笑了数声,回头就给张丽打了过去。 如今的张丽正在适应自己的新工作,接到张父电话,也没东拉西扯。 “所以您说,这是沈爷故意放出来试探我们的?” “当然,人到了这个地步,谁也不想头上有顶佛压着,与其说试探我们,还不如说,他想试探唐傲。” 张丽咯咯的笑:“爸放心,我只做我的本份,任他有通天的本事,咱们张家也用不着怕。” 更不用被他牵着鼻子走。 张父一脸欣慰:“你懂得就好,以我看,这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唐公子也只是他的棋子。” 张丽瞳仁微变,深吸了口气:“我懂的,不该我知道的,我不会去打听。” 她对自己的定位一直很清楚,不管唐傲风流也好,棋子也罢,从今往后,她只要当好唐夫人,就够了。 至于沈秋么,她到是很替弟弟担心。 第70章 赐于如愿的情缘 赵中良的事,就这么过去了,除了沈肃清再也没人提起。 很快就到七月十五号,开始第一场晋级赛。 身体已经全好的沈秋光彩照人,这次在后台等待,她并没有和张涛一起写作业,而是一个人猫在边上和周吾通电话。 “我要上场了,所以你到底在还是不在?” 周吾看着五光十色的场地,卖了个关子:“那你想我在,还是不在?” 沈秋红了脸,轻轻啐了一口。 “爱在不在,我才稀罕,挂了啊。” 周吾低笑,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像陷入爱河的傻子,努力让自己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她的身影。 …… 086发出几声啧啧:“073,我感觉你现在已经不适合工作了,因为你的脑子里,现在充满了黄s废料。话说这春天都过去了,你是晚熟品种吗?” 前一秒还嘴角上扬的周吾,下一秒脸色铁青。 “看样子,你的皮真的很痒!” 086嘶哈:“我错了,我深刻检讨,我不过就是在提醒你,如果确定,就该往上提交报告了。” 周吾脸色更加难看,捏了捏拳。 “她满二十了吗?” 086拉长脸,露出夸张又惊讶的表情:“对哦,这是个麻烦,但以你的级别,可以特殊对待吧,搞不好就同意了呢?” 周吾深吸了口气:“闭嘴,再叨叨我就强制你放长假。” 这怎么行? 他已经立志要当见证人了,并且还准备,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大喜的时候,把手上的这些“证据”,全都剪辑剪辑,当成送给他们的惊喜大礼包。 …… 这时,报幕已退场,灯光向出口处聚拢。 人未到声先来。 中低音的清唱和空灵,瞬间钻入所有人的耳膜。 “左手握大地,右手握着天…………” 董老屏气凝神,嘶哈的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一瞬。 辉哥更是满目惊艳,他低呼:“这是4,要超高音吗?” 梦娜嫉妒的垂下眼帘,她已经收到消息,不能再给她设置关卡了。 阿妹一如既往的喜悦,捂着嘴用心聆听。 这是要一飞冲天啊。 …… 随着把时间光匆匆兑换成了年,沈秋入场。 她一身白衣素服,长发披肩,任由流苏和银铃在发间摆动,让她宛如误入人间的仙子。 直到她在场地中间站立,并从低4飙到越高音6,辉哥忍不住的带头鼓掌了。 “这音域,这音域,绝了!” 董老朝他嘘了一声:“别吵,这还不是顶点。” 阿妹跟着点头,她听出来,绝对还有比超高音6还要高的部分。 …… 没错,当年原唱登台,自此以后,再也无人能超越。 而左手指月这首歌,并不是在超6就止步,而是在最后直飙国际b5。 导致很多年,都没人敢翻唱。 沈秋敢这么大胆,那是她真有,也是真能,只不过上辈子活得低调,又疲于生活的奔波,所以她不敢,也不能,像今天这样,去展示自己的。 她握着话筒,眼波流转,最后定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 那里坐着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五官圆润,嘴唇丰厚,十分陌生,可唯独那双眼睛,璀璨过舞台上所有的聚光灯。 她会心一笑,眼中如划过万般情愫,缓缓唱道:“那是我,啊啊啊。” 而周吾的心,随着她的声音,瞬间发麻发颤。 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笑出了声。 原来,不管他易容成什么样,她始终是能认出来的。 哪怕隔着山海,隔着日月,她也能一眼定……周吾。 …… 同时登台,负责伴乐的张涛,只感觉自己不管听她唱了多少遍,他全身的血液,都会因她的声音而沸腾。 那空灵到仿佛能酥麻到骨子里的情,让张涛呼吸有些急促。 也在刹那间意识到,沈秋今天的演唱,已堪称完美! 她把情愫揉进去了。 可,是让她把情愫揉进去的,是谁? …… 一曲唱罢,随着最后的:你是我,无二无别。 沈秋放下话筒鞠躬,再抬头。 她先是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周吾,最后才定睛在董老辉哥和阿妹脸上。 至于梦娜,她是一眼都没看。 如果可以,她今天都想送她一首《罗刹海市》。 能感觉到的梦娜,脸都发绿了。 辉哥最先说话:“你最后那个音,是不是飙到了b5?或者说比b5还要高一点,已经达到了6?” 沈秋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还没到6。” 董老激动的连说三个好:“你的音域很广,非常广,孩子来我的音乐室吧。” 这猝不及防的当台挖人,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 反应最快的是辉哥,立马接道:“董老,她的音域更适合流行歌曲,来我这里才是最合适的,您就别和我抢人了。” 董老瞪他,开启了唇枪舌战。 只有阿妹谦虚的说:“我要不起她,她将来的成就,绝对会超过我。” 要不是主持人看董老和辉哥,都快要骂粗口了,估计他还不敢站出来调停。 而在两位泰山北斗的争锋相对里,所有人都意识到,这首歌的难、巧、以及无与伦比的动听。 随着最高分,也就是满分的落地,终于迎来了全场最热烈的掌声。 还在后台准备的陈棋和梁恬,也是一脸死灰。 哪怕她们今天有辉哥的原创,也深知在今天激不起一点浪花了。 …… “干爹,她这首歌,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梁恬在电话里告状。 声音委屈巴巴,充满不甘。 没来现场的沈爷哼了一声:“抬举你们,是为了让你们保住2和3,要不然,你们谁能比得过她?” 梁恬心里的酸泡骤然达到了顶点。 她咬唇呢喃:“知道了,谢谢干爹,但是干爹,这场比赛是您创办的呀。” 你就心甘情愿,把第一名让给不听话的沈秋么! 沈爷黑了脸,她手里捏着唐傲,他还有什么心甘不心甘,情愿不情愿。 “能唱唱,不能唱给我滚回来。” 电话挂了,梁恬的脸扭曲到几乎变了形。 …… 舞台下的郑经国和付琳,再一次以错失重宝的表情,走出了演播厅。 “这笔买卖,真心亏到了姥姥家,何书记那边,你还能联系吗?” 出来吸了口新鲜空气付琳,她这会已经平静下来了。 默默看了眼仿佛还没死心的郑经国。 “你消息落后了,她现在身后站着的,不单单是何书记,还有燕京的唐公子,你确定,你还能再算计?” 郑经国瞪大眼:“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一直没有告诉我?” “告诉你又如何,你还想搭她这条线,去靠一靠唐公子吗?” 付琳低笑,满目嘲弄的又道:“痴人说梦。” 郑经国彻底黑了脸,越发感觉自己痛失了上百个亿。 …… 而沈秋这里,接到了周吾电话。 “又认出我了。”他不是疑问句,而是笑中噙着宠溺的肯定句。 沈秋露出一丢丢小得意:“那是当然,以后有空你能不能也教教我。” 周吾轻哼:“学它干什么,好好唱你的歌,写你的作业。” 而沈秋再次红了脸,输人也不输气势道:“技多不压身,你就说教不教。” 周吾失笑,轻轻关上车门,看着不远处的演播厅。 “你想学,我就教。” “那你还废话什么,讨厌!” 周吾发出一声低笑,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废话什么,但就是想听她说话,听久一点,再久一点。 就像她唱的,月光中,你和我,赐于如愿的情缘。 第71章 你恋爱了? 挂了电话,沈秋知道周吾走了。 他并没有像毛头小子似的,从一确定关系,就开始热情似火的往她身边凑,相反,他还是保持着曾经的节奏——不轻易露面! 但是,他和她的电话,明显比以前增多。 更甚至他的口气也越发温和,时不时就像情人般该有的低语。 所以有时候,她会问自己,喜欢这样的接触吗? 然后做了无数次回答,答案都是,她喜欢! 比起轰轰烈烈,如胶似漆,她喜欢的一直都是细水长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她这里恋恋不舍的收起手机,就听到张涛如神出鬼没的问。 “你谈恋爱了?” …… 沈秋吓了一跳,还好回头只看见张涛。 她尴尬地扶了扶额。 “算是吧。” 张涛心梗,立马恐慌的睁大眼:“是谁?别告诉我是赵中良。” 沈秋跟着睁大眼:“谁跟你说的赵中良?” “沈爷偷偷传信给我们家,说赵中良故意接近你爸,还打算私下给彩礼,带你去云南结婚,但这事被唐公子阻止了,据说赵中良也离开了安城,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和他?” 又或者是唐公子? 这句话张涛不敢问,一旦问出口,他便知道是对沈秋的玷污,以及对姐姐的羞辱。 沈秋诧异的皱了皱眉:“这么复杂的嘛。” 看来沈爷还派人盯着她,她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眼皮底下。 张涛没听懂,急了:“什么复杂,哦是复杂,但你还没说,是不是和他?” 他在心里求神拜佛,千万不要是唐公子。 至于他自己,他知道是没戏了,很遗憾,心很痛,但谁说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占有。 他不占有! 如果可以,他想就这样默默的守护她一辈子,忠诚,不悔,至死不渝! …… 沈秋:“你想什么呢,不是他。” 她眼瞎了才会和赵中良。 张涛松了口气:“那就好,那你到底是和谁啊?刚才他有没有来?” 肯定是来了的,不然她的情愫不可能全揉进去,他是学心理学的,那一刹那的变化,他全捕捉到了,绝对不会有错。 但当时他也往台下看了,里面并没有出类拔萃的男人呀。 沈秋也没卖关子:“暂时不方便说,以后告诉你。” 张涛听完,脸都白了三分。 见他如此,沈秋知道他又想歪了,索性认真的朝他笑了笑。 “不是唐公子,你就放心吧,我这辈子和下辈子,都不会给别人当小三,我喜欢的人,他必须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张涛怔愣,那到底是谁呢? 恋爱那该死的酸臭味啊。 …… 最后登台,等待主持人宣布晋级名单时,梁恬故意站到了沈秋旁边。 她恶恨恨道:“别得意,你得罪了沈爷,早晚有一天,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沈秋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放心,若真有那一天,也是我先看着你,死在我前头。” 梁恬头上的青筋冒了出来。 过后重新扬起下巴:“你光会唱歌有什么用,要不了多久,我们还会成为演员,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还会有合作。” 眼看镜头晃了过来,沈秋维持微笑道:“是吗?那恭喜你,终于要开始拿自己的身体去和导演们换角色了,祝你成为主角,一炮而红哦。” 最后五个字,她咬得很重。 听懂的梁恬,脸色再次狂变,若不是镜头正好对着她,她都想撕碎了沈秋的脸。 她是怎么可以一边微笑,一边说着最恶毒的话! 她讨厌她,真心讨厌她,她想让她死! …… 成功拿到初赛资格,出了演播厅,沈秋就主动提起:“去你家川菜馆吃庆功宴吧,正好我也约了安然、李静和王飞燕。” 很久没聚了,趁着今天心情还不错,聚一聚。 张涛神情有些恹恹,但还是说了声好。 “明天开始我们排练第二首歌,男女合唱,你到时候要下点苦功夫。” 在那东山顶上,本来就是仓央嘉措的情诗,有男声揉进去,只会让歌更好听,同时也能让张涛正式亮相。 张涛仿佛提不起兴趣,高绢便不忍道:“正好有个事我想说一下,刚才辉哥单独找了一下我,说是翻唱的销售数据出来了,整整二十天,咱们赚了六十万。” 背着吉它的刘知州倒抽口气。 “多少?” …… 高绢嘿嘿:“六十万,这还只是目前的,我刚做了市场调查,沈秋的带子还在空前绝后的热卖,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这个数值还会成倍的往上翻。” “除此之外,今天的这首新歌,我们也可以提前准备mtv了。” 刘知州等人高兴地击掌,哪怕他们知道,这事和他们没啥关系,但身为一个团队,主唱强,他们自然会跟着水涨船高。 高绢看了眼张涛,拍了拍他,语重心长。 “你也要准备唱片了,把心思放回正途。” 张涛愣了愣神,他现在哪有什么正途不正途。 “我?” “对啊,沈秋之前那首歌,不是给你了吗?可以当主打歌,沈秋就负责给你吹小号,拍mtv时,还是咱们的原班人马,至于其它副歌……” 她看向沈秋。 沈秋立马秒懂:“我来准备。” 仔细想想,张涛的嗓音,确实和赵大神很贴近,那么把赵大神的歌都剽窃给他,完全没有问题。 …… 晚上聚餐,张涛多喝了几杯,想起沈秋谈恋爱的事,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于是他偷偷把高绢叫到了外面。 “沈秋刚刚跟我说,她谈恋爱了,这事你知道吗?” 高绢故露惊讶,实则心花怒放:“不知道啊,是谁?” 张涛瞬间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开始逻辑不清,又十分纠结的给高绢罗列出,新人出道就曝光谈恋爱的种种风险,以及他对团队将来的发展表示堪忧。 并提出让高绢赶紧想想办法,劝一劝沈秋,不要在这个时候谈恋爱。 毕竟他们还小,还是学生。 如果一定要谈,也要低调为主。 高绢心里嗤鼻,去尼玛的还小,你们是小,但头儿今年可不小了。 他们这些人,谁不是在等着小嫂子解放? 低调嘛,他们从确定关系到现在,已经够低调了。 等你小子知道沈秋的恋爱对象就是头儿时,今天这些话,恐怕要你全咽回去。 真是嫌命太长。 …… 回永乐园的路上,高绢把张涛的担心全盘托出,只是隐瞒了张涛的身份。 而沈秋也没细想,她认同高绢做法。 “那就让他先忙起来,我的唱片可以晚一点,放在过年的时候出都可以。” 下学期就是高二了,他和张涛都会很繁忙。 以她的想法,还是要以学习为重的。 至于比赛这里,一旦进入初赛就快了,七月底初赛,八月中旬总赛,到时候还有半个月收心。 “辉哥说现在很流行翻唱,要你趁着热度再来几波,最好是唱十年前的,然后翻唱的mtv也可以准备了。” “还有哦,辉哥今天和我聊了一下,问你有没有意向,做电影插曲。” 沈秋好奇,便问了一句:“什么电影。” “花年还有神掌知道吗?” 沈秋眨眼再眨眼,这…… 她能不知道吗,多经典的两部电影,一个在国外拿奖拿到手软,另一个里面的插曲更是无人能超越。 但她就这么去摘桃子,不合适吧。 第72章 我甜吗 纠结了很久,沈秋摇了摇头。 光辉是属于前辈们的,她这个搬运工,不能毫无底线。 “电影插曲还是不了吧,我没有分身之术,还是要以学习为重的。” “另外就是,董老那边,我今天也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 她答应董老,比赛一结束,就拜他为师。 高绢明白,也佩服沈秋的定力,就辉哥今天抛出的橄榄枝,别说港娱,就是内娱,都没有一个敢不兴奋,不渴望的。 只要沈秋能放下学习,她甚至都可以说,只要一年,她和辉哥就能把沈秋捧上乐坛女王的第一宝座,与四大天王肩并肩。 “行吧,那我尽量减少一些安排,但辉哥年底办的巡回演唱会,你必须得去。” 这个沈秋明白,花花轿子众人抬,今天辉哥给她脸面,她也绝不能扫了辉哥的雅兴。 更何况他的跨年巡回演唱会,曾经不知道惊艳了多少人。 可以说是众咖云集。 能叫上她,那是把她当关门弟子来看了。 …… 第二天,所有电视台都在放晋级赛里的内容,据说收视率和话题度,在蹭蹭地疯长。 四海集团又赚麻了。 与此同时,沈秋在家里,也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老师家访。 妈妈和沈肃清,在家里恭候多时,一脸严肃。 来的是马奇发和一个年轻男人。 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寸头国字脸,瞳孔有些灰,戴着一副黑边眼镜,乍然看有些土,但看久了,有种说不上来的人格魅力。 他自称是新来的教导主任,姓吴,全名吴铄维。 铄维铄维,所谓所谓,稍微偏那么点就是无所谓。 这名字让她感觉非常不好。 因此,她多看了吴老师数眼,可不知怎么的,就是看不出他和周吾相似。 就在她很狐疑不定时,客套过后的吴老师问话了。 他说:“沈秋爸爸,来之前我们听到一些风声,说是您准备给沈秋包办婚姻,让她现在就嫁人对吗?” 说话时,他没看沈秋,但有把右手搭在左手背上,一直用食指轻轻敲击。 沈秋敏锐的发现,他敲的节奏,竟然是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 该死! …… 吴铄维,无所谓,她就知道是他。 也就他喜欢取这样的化名。 玛哒,一个安保公司的头,都满足不了他,连学校他也要染指么。 沈秋低下头,忽然不知要做何感想的……想发颠。 “啊,吴老师,您从哪听说的,没这回事,早就没这回事了。”沈肃清否决。 事过了这么多天,他对赵中良已经死心了。 无所谓道:“没这回事就好,如果有,可要不得呀,现在的包办婚姻,是属于违法的,哪怕您是亲生父亲,也要受到严厉的制裁。” 沈肃清头上冒了些汗,摆着手说:“明白明白,我们不会干违法的事情。” 接下来就是走流程,马奇发问了沈秋的学习进度,然后不停的全方位夸沈秋,说她是多边形三好学生。 沈秋压着她的暴脾气,终于在她和周吾暗中配合下,找到了私聊的机会。 …… 她劈头盖脸:“你闹哪样呢?吴老师!” 周吾吭哧吭哧的笑:“这不是在帮你解决后患吗?” 所以亲自上门来警告沈肃清了,这个未来的老丈人,着实是让人头大。 沈秋无语,磨着牙问:“那您老人家准备上班吗?” “上呀,开学的时候,你会看见我的。” “……” 沈秋捂脸,最后挤出一句:“这么多身份,您忙得过来吗?” 周吾实在忍不住的继续吭哧吭哧笑:“这就不用你管了,亲爱的沈秋同学,你只需要记住好好上学。” “好好好。”她管,她管个毛线,管得了嘛她。 她就是有些膈应,从今以后在学校里还得叫他一声吴老师。 …… 气过头了,她勾起手指,朝他弯了弯。 “吴老师,你想亲我吗?” 周吾:“……你想挨揍吗?” “那吴老师,现在还舍得揍我吗?” “你要不要试试?” “试试就逝世!” 周吾咬了咬牙,一掌拍墙上,以身逼近。 “再敢胡说八道,我换个方法揍你。” 看着他近在咫尺,沈秋都懒得逼逼赖赖,直接勾住他的脖子,拉低他的脑袋,紧贴着他的唇。 “吴老师,我都想你了。”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柔软的触碰,神来了恐怕都救不了他。 果不其然,他灰色的瞳仁,没有一丝变化,但紧贴的身体,纠缠的心跳,却完完全全出卖了他。 …… 十分钟后,被攻陷到只能趴在他身上的沈秋,还不甘心的喊。 “吴老师,我甜吗?我刚刚吃了西瓜汁哦。” 周吾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鼓了出来,最后甘拜下风的化成无奈和宠溺。 “你要是想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师生恋,那就往死里撩,大不了以后别的身份我都不要了,就要吴老师。” 沈秋笑崩,很不怕死地掐他痒痒肉,然后看着他一脸痛苦,并露出脸上的几处不和谐,才凶巴巴道。 “明明是你自己扮吴老师,现在还来怪我往死里撩?” “所以,这是我的错吗?” 周吾苦笑,抓住她使坏的手抵在胸前。 “是我错了,但今天你没有一眼就认出我吧。” “我也给你暗号了不是吗?” 沈秋翻白眼,踮起脚尖,趴在他脸上仔细看他瞳孔。 “原来是戴美瞳了,怪不得一眼没认出来。” 周吾受不了这样的气息交织,比他上刑场还要难受,但又不得不接住她全部的身体,生怕她摔了,磕了,碰了。 …… “真是专业,说好了你要教我的,什么时候教?” 周吾真心是一脸无奈,在心里快速算了算时间。 “三天后晚上十二点我来找你。” “今晚不行吗?” 他摇头,身份越多,就代表他越忙,但他知道,沈秋肯定能理解。 沈秋确实能理解。 但理解是一回事,想念又是另外一回事。 “周吾这个名字,它是真的吗?” 看出她眼中的复杂、担心和眷念,周吾心都化了。 谁,又不想儿女情长呢。 “是真的。” “你说真的,我就信,那三天后我等你。” 周吾内心瞬间惊涛骇浪,也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曾经的战友为什么说,当你知道有人在等你时,那样的想念和执着,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他想,他现在也有了。 …… 回客厅前,两人故意整理了一下衣服。 沈秋也摸了摸唇,又忍不住调侃:“你现在看起来就像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 周吾:“谁教你这样用成语的。” “你呀。” 周吾抬头望天,用舌尖死死抵住后槽牙,然后问了一句:“我造了什么孽?” 沈秋翻白眼:“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走吧吴老师。” 周吾一个哆嗦,他错了,真心错了。 警告沈肃清的办法有千千万万,他为何非要用吴老师? 第73章 反其道而行1 吃午饭时,妈妈特意让保姆阿姨换了张四方桌。 本想让沈肃清陪着老师一人坐一面,她自己来和沈秋挤一挤,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沈秋居然把她的椅子,搬到了沈肃清旁边。 周琳就愣了愣,但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沈秋就坐在她和沈肃清对面,左边马奇发,右边周吾,正对面就是沈肃清和妈妈。 她笑得二月春风似剪刀。 “马老师吴老师,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我父亲和我妈妈是这天底下,最恩爱的夫妻,从我记事以来啊,他们就没有红过脸,吵过架。” “我父亲这一辈子,都在尊敬我妈妈,爱护我妈妈,心疼我妈妈,从他们结婚以来,就没让我妈妈做过家务,煮过饭菜,不信你们看,我妈妈的十根手指,是从来不沾阳春水的。” …… 马奇发惊讶,连忙朝周琳望过去。 而周琳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赶紧将手往身后藏。 她哪有什么不沾阳春水,她这双手啊,早就被磨得不像个女人的手了。 夏天脱皮,冬天长冻疮。 给别人看到,除了一脸异样,还是一脸异样。 会非常丢人的。 至于那些什么尊敬爱护心疼,都是遥远的记忆了。 …… 她狠狠瞪了沈秋一眼,想阻止她胡说八道,但沈秋不为所动。 她继续笑得一脸幸福。 主动给周吾和马奇发夹菜。 “是真的,我妈妈这一辈子,都徜徉在幸福之中,因为有我父亲的爱护,她这辈子连苦头都没吃过,不信你们看我妈妈的脸,是不是显得特别年轻?” 沈肃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后脑勺,跟着回头看周琳。 就见周琳一脸苍老,白发掺杂,法令纹深到仿佛能夹死蚊子,她哪里看着显年轻了? …… 周琳哆嗦了一下,羞到无地自容,恨不能把头埋起来。 这时马奇发也在想…… 沈秋这是在睁眼说瞎话么? 她妈妈明明看起来很老,一脸的苦瓜相,并没有幸福可言。 怎么回事? 沈秋这孩子,是虚荣心作秽了么? …… 但马奇发没想到,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周吾,却在这时点了点头。 他一脸赞同,并很羡慕的看向周琳。 “沈秋妈妈看起来确实很年轻,是不是五十五岁左右?” 周琳吸了口气,急忙朝沈秋喊:“你别闹。” “吴老师,你别听她胡说。” …… 沈秋打断她,并反问:“妈妈我没有闹啊,你看吴老师也很认同呢,是吧吴老师?” “是的。”周吾很认真。 “吴老师,那你说,我妈妈看起来,是不是一脸幸福的样子?” 周吾表情到位。 “是的,都说上了年纪的人,家庭幸不幸福都写在脸上,沈秋爸爸和沈秋妈妈,看起来确实很幸福。” …… 什么?沈秋这是又想搞什么了? 沈肃清睁大眼,呼吸急促了片刻,但又因猝不及防,他不得不强颜欢笑,遮遮掩掩。 “男人嘛,哪能不爱自己的老婆,老师见笑了。” “来,喝酒,吃菜。” 他飞快的给周吾夹菜,又想给沈秋夹,并在夹的时候,还给了她一个,吃还堵不住你嘴的眼神。 …… 沈秋无视,她笑不达眼底。 以十分幸福并热情的样子,给他也夹了一片肉。 同时说道。 “父亲,你别光给我夹呀,给妈妈也夹一个,妈妈最喜欢吃鱼尾,鸡爪,咸鱼,还有青菜和辣椒,你可千万别夹错了。” 沈肃清脸色全黑,差点没忍住,就要当场拍桌子。 可他一转眼,就看到吴老师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还有吃惊,并不明所以的马老师。 仿佛他不夹,这一切就是个笑话似的。 两秒停顿,沈肃清硬着头皮,给周琳夹了个鸡爪。 …… 沈秋立马就接话:“妈妈,你也赶紧给父亲夹个菜呀,父亲最喜欢吃鸡腿、鱼腹、肘子、还有火腿,你看父亲都给你夹了,你可千万别不好意思。” 周琳难堪到眉头都皱了起来,她已经猜到沈秋在干什么了。 她想在人前羞辱她。 一股难以自禁的心火,欻欻滋生。 就在她快要绷不住时。 周吾接话。 “沈秋同学,我们到底是外人,你妈妈是妇女同志,脸皮薄很正常,不要勉强啊。” 说完他看一脸震惊的马奇发,无比认真道。 “马老师,来之我还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育出像沈秋这样优秀的孩子,现在我才明白,只有幸福的原生态家庭,才能培养出,真正的德智体美劳并举的好孩子呀,你说是吧?” 马奇发浑浑噩噩,愣了至少三秒,才尴尬的点头。 他感觉这顿饭,吃的就像沙家浜。 忍不住的,他在桌子底,轻轻踢了踢周吾。 …… 但周吾仿佛没感觉到,他继续自说自话。 “一般情况下,三好学生的家长,都是恩爱夫妻的楷模,这俗话说的好,真正的教育是来自家庭的熏陶,像那种离心离德的夫妻,并经常吵架的家庭,是培养不出什么好孩子的。” “马老师,这个观点你认同吗?” 马奇发看了眼脸色大变的沈肃清,还有紧绷着脸的周琳,他冷汗都要下来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干笑的点头。 “我认同。” …… 周吾便顺势而下,侃侃而谈。 “是这样的,我这些年一直在配合教育局做调查,发现一些学习不好,并十分叛逆的孩子,家中父母普遍都不和睦,尤其是那种父亲不作为,爱赌博的,还爱颐气指使,并不尊重女性的家庭,孩子极其容易走上歪路。” “这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缺少父母关爱。” “在我看来,这样对孩子不负责任的父母,与其凑在一起,把家庭搞到乌烟瘴气,还不如各自安好,比如我们学校的另外一名三好学生,叫什么来着。” 他佯装一下子想不起来。 马奇发也是愣了很久,他一头大汗,十分想说,吴老师你够了啊。 在这含沙射影什么呢。 全天下谁都知道,沈秋的爸爸就是个烂赌鬼,还曾在记者面前,大声辱骂过沈秋,要不是学校调停,又三番两次和稀泥,沈秋今天都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还有,沈秋哥哥嫂嫂的事,也是全安城人尽皆知的。 这就是一对教育十分失败的父母。 玛哒,早知道今天这饭难吃,他就不吃了。 …… 说这些话之前,沈秋并没有和周吾商量。 她只是看到妈妈想和她一起坐,才想发个颠,看看妈妈的忍耐力,到底有多少。 但见周吾这么问,她还是认真的思索了下。 然后自然而然的想起一个人。 她小声道:“吴老师是说李爱芮吗?” 周吾满是心喜,点头夸她。 “没错,就是李爱芮,据说李爱芮在八岁的时候,差点被她烂赌鬼父亲拖去卖了,还嫌她是个女孩,整天对她不是打就是骂,那个时候我看到李爱芮,她连笑都不会,生活和学习更是一团糟。” 沈秋露出一脸好奇的样子。 第74章 反其道而行2 “不会吧,我怎么记得,她初中以后,学习特别好呢?” 这是实话,也是停留在沈秋记忆里的。 周吾却苦笑,说的好像跟真的一般,郎朗上口。 “那是初中之后的事了,她小学的时候,在学校里连话都不会说,要不是小学校长经常家访,知道她家的一些情况,恐怕那些年,大家都以为她是哑巴。” 沈秋捂嘴:“不会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吾就像闲谈,一口菜一口饭。 “是她妈妈很了不起,她敢离婚带着李爱芮跑到安城,彻底远离了她的父亲,她才一步一步变好,马老师应该知道她,她可是大前年考上了华南师范。” 马奇发哆嗦,不得不回应。 “是这样,但我那个时候刚从普高调到重高,对她的家庭情况,不太了解。” …… 周吾便一脸上级训下级的样子,用手点了点马奇发。 “你工作不到位啊,要想当一个好老师,对学生的家庭情况,一定要了如指掌,否则,谈何升学率?又怎么配当,人民的好老师?” 马奇发汗都流了下来,心里骂了娘,脸上还不敢显露。 “吴主任说的是,回去我就做深刻检讨。” 眼看他俩都这样对话了,沈肃清和周琳哪里还敢乱接话。 毕竟进门之前,马老师就说了,吴老师是新来的教导主任,比老师的权力要大很多。 他们得罪不起。 一时间,桌上的饭菜,都好像变了味。 …… 周吾也不看他们,收起训话的严肃,和蔼的又道。 “李爱芮的父亲很糟糕,不尽职也不尽责,打骂孩子也就算了,有时候喝了酒,还会打她母亲,说到这,你们班上不是有个叫李爱真的吗?” 马奇发眼睛发了直,这一刹那,他是真的脑袋都空白了。 只见他小心翼翼。 “李爱真怎么了?” “他就是李爱芮的亲弟弟。”周吾朝着马奇发冷哼。 随后又摆出架子。 “你呀,回头是真的要好好做一份检讨,身为班主任,对自己班上的学生,那是一点都不了解吗?你对得起组织给你的信任,国家给你发的工资吗?” …… 马奇发被训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他蠕着唇,缩回脑袋。 哪怕这会再蠢,也知道吴老师演这出是为了啥了。 可问题是,他一个老师,干涉学生的家庭情况,真的好吗? 周吾见他不言,冷哼了一声。 那不怒而威的气势,如洪水般冲刷着沈肃清和周琳。 唯沈秋眼神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她说:“吴老师,原来李爱真,是李爱芮的亲弟弟呀。” 周吾看向她,脸色缓和了下来。 “是的,你和他还是同班同学吧。” “嗯呐,他就坐在第三排,我前头不远,个人子挺矮的,平时话也不多。” 周吾痛心的叹了口气。 …… “他话不多是有原因的,她妈妈离婚时,父亲不肯把他给母亲,所以当时只有李爱芮和他母亲来了安城,她们娘俩走后,李爱真就在老家没人管,从小偷蒙拐骗,学习差不说,还整天在打架,进了很多次局子。” “是个特别有问题的孩子,不过他命还算好,在最糟糕的那些年,没有碰到坏人彻底把他带坏,否则呀,他的情况,很不好说。” 沈秋嘶哈:“吴老师,你说李爱芮和她妈妈,是跑来安城来的,那李爱真跟着他的人渣父亲在老家,可现在,李爱真怎么在安城呢?” 周吾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所有人。 尤其是马奇发和沈肃清。 二人皆不敢和他对视。 他的压迫感,实在是太恐怖。 让人感到心惊肉跳。 唯有周琳,这一瞬间,她眼神空洞了。 沈秋知道,周吾这些话,把周琳代入进去了,也让她想到,沈楠是怎么一步步,踏入深渊的。 …… “是他妈妈,在三年前把他要了过来,之后转学进了安城三中,他妈妈和李爱芮都很细心,一直在努力陪伴和做正确引导,这才让他改邪归正,仅仅只花了一年,就考上了重高。” “所以我才说,他母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话题引到这,沈秋笑了。 她不在意妈妈因此想到沈楠,也不在意,撕开她的伤疤有多疼,因为她知道,现在这个家就是毒瘤,唯有刮骨疗伤,才能获得新生。 …… 她给周吾倒了杯茶。 “是很了不起,她懂得什么叫断舍离呢。” “哦,你还看过断舍离?” “当然,那是一本好书,倡导人格独立,也涉及了很多家庭教育。” 周吾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同时也暗示她,可以了,再刺激下去,以他现在的这个身份,会不太好收场。 沈秋暗暗踢了他一脚,然后又把手放在桌子底下,悄悄递给他。 诺,配合这么好,小手给你牵。 周吾眉梢直跳,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心。 小心别玩过头! …… 沈秋见好就收,她轻快的将楼扶正。 回归正题。 “吴老师放心,我妈妈很清醒,她一直在和我父亲,做恩爱夫妻,有他们当我的楷模,我将来一定会很幸福。” “因为我就是在幸福的环境下,熏陶长大的呀,不然,我的学习成绩,怎么会那么好呢。” “马老师,您说对吧?” 又被点名的马奇发,连忙用袖子擦了擦汗。 他算是看明白了。 今天就是一出沙家浜。 沈秋是阿庆嫂,吴主任是刁德一,而他,就是那个蠢蠢的胡司令。 又或者说,他连胡司令都不如。 反正全乱套了。 …… 马奇发恶狠狠的在心里吐槽了一万句。 随后干笑的打圆场。 “是的是的,沈秋同学的成绩,那确实没话说,不过刚开学那会,成绩还是滑得很厉害吧。” 不然怎么分到他的丙班。 沈秋也不在意马奇发摆她一道。 反正今天是没有预谋的临场发挥,能有这个效果,她已经很满意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她有周吾就够了呀。 …… “那不是家逢大变嘛,我还差点缀学了呢。” 她大声笑了起来。 在她笑声中,周琳的脸色变了三变,她感觉自己头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而沈肃清的脸色,也是逐渐铁青。 饶是这样,沈秋也不吐不快。 “都说孩子的将来,都在百分百的还原父母,尤其是婚姻,如果爸爸爱妈妈,他们的儿子,将来必会爱自己的妻子,而他们的女儿,将来也必会嫁一个疼爱她的丈夫。” “反之,如果爸爸从来没爱过妈妈,那他们的儿子,必会对自己的妻子不屑一顾,哪怕下地狱,也会拉着一起,而他们的女儿,必会嫁一个像爸爸的男人,重蹈他们的覆辙。” “吴老师,您说对吗?” 周吾凝重的点头:“一般情况下,十有八九。” 但也有例外,比如,像你这么人间清醒的,就是例外。 至于他,今天算是陪着他的小姑娘即兴演出了一场。 结果如何,他不知道,但至少此时此刻,他的小姑娘是开心的。 第75章 妈妈的债 气氛凝重起来。 谁都不说话了。 全场唯一的外人只有马奇发,他后悔到肠子都发青,但又不敢拍桌而起,大声怒斥。 不管怎么说,吴老师都是教导主任,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但劝人离婚啊,他不赞同。 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都是最苦的那个年代过来的人,谁不怕离婚被人戳脊梁骨? 像李爱真妈妈那样的女人,到底是少之又少。 还有客观来说,孤勇的背后,又有多少心酸呢? …… 心里狂奔无数个卧槽的马奇发叹了口气。 他端起酒杯。 “好了好了,沈秋同学,你都说了,你爸妈恩爱,那想必你的将来,一定是前程似锦,沈秋爸爸,咱们喝一杯,做为老师,我是真心感谢你支持我们的工作,也培养出沈秋这样的好学生。” 沈肃清心里破口大骂,你瞎吗? 沈秋这样的,算什么好学生! 他都想掀桌子了。 就在这时,周吾气势一收,端起茶杯,和蔼可亲道。 “确实,我身为领导,做过那么多家访调查,目前来看,沈秋爸爸和沈秋妈妈,确确实实是最开明,和最美的家长。因为家庭教育直接影射孩子,看沈秋我就能笃定,你们都很好,等我回到学校,会立马给你们申请最美家长的荣誉奖项。” 他抬了抬手,茶杯直冲沈肃清。 ……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沈肃清这时那怕憋了一肚子火,也不得不咽回去。 到底是领导,他惹不起的。 周琳全程没说话,一直低着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直到这顿没滋没味饭吃完,又目送着马奇发和周吾离开。 沈肃清才彻底爆发。 “你今天什么意思?” …… 没外人了,沈秋也不演了,她冷冷道:“什么意思,你不是很清楚吗?离婚!” 沈肃清躁怒的抖动了起来。 “是我不肯离吗?是你妈不想离!有本事,你让你妈离!只要你妈愿意,我马上去民政局。” “咚” 沈秋回头,就见妈妈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 数小时后,沈秋垂着头坐在妈妈床边。 原本她是要喊高绢赶紧送妈妈去医院的,但没一会,妈妈就自己醒了。 她脸色苍白的扒开她的手,暮气沉沉的说了句:“我没事,只需要躺一躺。” 沈肃清立马黑着脸离开了永乐园。 他去哪里,沈秋不关心,就算死在外面,她也只会拍手叫好。 但妈妈现在这个样子,她很后悔。 今天有些刺激过头。 …… “秋秋,妈妈知道对不起你,可你不懂!你也没经历过我的人生,所以妈妈能不能求求你,不要再替我做主了?” 沈秋猛地抬头,她不解又心碎的看着妈妈。 “你的人生?你自从和他在一起,还有什么人生?” 周琳哭了,哭得很无助,像个孩子。 但最后她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无助,逼着她把头埋到了枕巾里。 泪水湿了她的脸,也咸了她的嘴。 她喃喃道:“妈妈以前经历过大饥荒,那个时候,人人都饿到吃土,更有些人家,还想吃孩子,我不想回忆那些,你也别逼我说。” “但我想告诉你,你爸爸不是从一开始就是现在这样的,他也曾经拼命对我好过,仅有的一小块干粮,他舍得全部给我,自己只喝水填肚子,那样的人,他的良心怎么会坏?” 沈秋怔愣,她从没听妈妈说起过这些,那怕是曾经最艰难的时候。 她也不曾提起过一句。 …… 过了好一会,妈妈又呢喃。 “那个时候你的外公外婆,都饿到要割自己的肉了,是你爸爸,把你爷爷奶奶寄给他唯一的粮票,拿了出来救了你外公和外婆,还有我。” “三条人命啊,整整三条人命,他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甚至还骗我,说他已经吃饱了,可其实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都饿晕在河边。” “当时的他,肚子鼓鼓的,嘴边还残留着观音土,秋秋啊,你说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没有良心吗?” “那个时候,我和你一样大啊,而我和你爸爸那个时候,还并不算是很熟,他只是被迫下放到安城的普通知青罢了。” “他可以不用管我,他可以自己好好的活着,但他没有。” 说到这,周琳泣不成声。 …… 沈秋无法从这只言片语里,去想像那个年代,以及对妈妈的感同身受。 但从她连哭都带着挣扎的表情里,沈秋仿佛意识到,沈肃清从一开始,并不是现在这样的人。 或许他曾经也努力过。 周琳缓了口气,又破碎的低声说道:“后来知青返城,他是有机会回去的,但为了我,他又留了下来,留在了安城,我和你爸结婚没多久,就收到你爷爷和奶奶去世的消息,他们没有熬过那年冬天。” “只因为,他们把最后的粮票寄给了你爸爸,你爸爸又拿着它,救活了我和你外公外婆。” “秋秋,你懂吗?除了我,你爸爸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我们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周琳压抑的嚎啕大哭。 沈秋眸色慢慢沉了下去。 她很想告诉自己,不懂,也不要懂,因为她看到过将来,但是,她现在又要如何安慰妈妈。 她心里也很痛,很痛的。 …… “你不懂,你没经历过那个年代,所以你不懂。我这辈子欠他的,我还不清,所以这个婚,我不能离,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我都不会离。” “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你也静一静。” 沈秋捏着手心,慢慢走出了妈妈的房间。 迎头见高绢很担心她,她便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 最后她喃喃:“绢姐,你们能查到我爸妈那个年代的事情吗?” 高绢怔了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极其认真的说。 “很难查到,那个年头太混乱了。” 沈秋长叹,知道劝离这条路,她又走不通了。 怪不得曾经,妈妈那样受罪,还拖着她一起,也不曾言离。 她拒绝感同身受,和推导深思的回了房间,直到周吾打来电话。 …… 她眼神变得有些空洞。 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仿佛活了近半生,她都很迷茫。 没有方向。 “沈秋,沉默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有疑惑可以问我,我会想办法回答你。” 周吾在电话那边,四平八稳的说着。 沈秋静静听他说完,这才知道,自己接通了电话,但没有吭声。 她叹了好大一口气。 这才缓缓的,将妈妈刚才说的话,告诉了他。 “周吾,他们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帮我查一查吗?” 周吾在心里喟叹。 其实他手里有一份详细的资料,和周琳说的一模一样。 沈肃清这个人,确实是除了周琳还有沈秋和沈楠,便再无其他亲人。 哦不对,现在还要算上沈念,和一同进去的邱芸岚。 她对沈肃清来说,儿媳,也是算半个亲人的吧。 第76章 喜欢钱 “那个年代很模糊,所有人都像巨浪里的沙粒,我能查到的不多,你要是现在想看,我可以让高绢拿给你。” 沈秋笑了一下,瞬间明白,周吾知道的也不多了。 那个年代啊,她确实是陌生的。 甚至也没有人讲给她听。 她能知道一些零星片角,全拜若干年后的影视剧。 比如,曾让她很震撼的“无问西东”。 那些人振臂一挥,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你说的对,他们只是小人物,怎么可能追溯到细节。” 周吾皱眉:“不是小人物的问题,是那个年代,几乎人人都差不多。” “那你呢?你也经历过吧?” 周吾咳了几声:“不算全经历过,那个时候我还小。” 而且他是大院里长大的,等他真正去了解那个年代,已经是成年以后的事了。 同时也因工作的原因,他接触的比较多,所以他对那个年代过来的人,要比沈秋多了一份理解。 …… 又是长达数分钟的沉默。 沈秋不想说话,但理智告诉她,这样为难周吾是不对的。 再说下去,是强人所难。 就像她剃头挑子一头热,总想劝离婚一个样。 “对不起,是我过于执着了,绢姐说的没错,亲情这个东西,还要是随缘才好,强求不来。” 周吾莫名的心疼,特别想掉头回来,抱一抱他的小姑娘。 明明才17岁的人,怎么能说出这么沉重的话。 “沈秋!” “我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担心,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我就先放一放,无非是养两个闲人,我想,我还是可以养得起的。” 周吾深吸了口气。 “不是想学易容吗?晚上等我。” 沈秋笑了,彻底抛开沈肃清和妈妈,只直视她和周吾,咯咯笑道。 “你答应过我,会和我风雨同舟的,对吗?” 周吾心脏猛的松驰开来,他又深吸了口气。 “对。” “那就三天以后见,相信我。” …… 电话挂了,周吾的心脏又紧揪了起来。 他知道,沈秋这次不是逃避,而是需要时间自愈,最后那句相信我,就是告诉他,不要担心,她也相信自己能想明白。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为她心疼。 他的小姑娘仿佛承担了很多,她正在经历本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就该去承担的事情。 她还考虑了所有人,可唯独没有考虑她自己。 她为周琳妥协,为沈肃清妥协,还想尽办法去和沈念妥协,可唯独她自己,只能努力的去妥协自己。 这样的她,他怎么才能做到无动于衷? …… “高绢,告诉我,沈秋喜欢什么?” 高绢懵逼了片刻,然后开始抓耳挠腮,沈秋喜欢什么?她不知道啊。 完了,又要写报告了。 上次的,上上次的,上上上次的,全加一起,都一万多字了。 这次又会有多少? “头儿,这个……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问问?” 周吾一脸嫌弃:“二十四小时之内,给我打个报告。” 高绢两眼一翻,回头就给了陈度一拳。 再次躺枪的陈度欲哭无泪。 “这次又是什么理由打我?” 高绢很憋屈:“没理由,就是看你不爽!” 得,都怪他长得丑。 那张宝林好像比他还丑。 二话不说,陈度顶着一脑袋包,去找张宝林了。 …… 消沉了半个小时,沈秋就去见了张涛。 她懒得更改计划和行程,十分淡定的开始排练初赛歌曲。 高绢几个一直小心翼翼的陪着。 眼看头儿给的时间不多,高绢只能硬着头皮,趁沈秋喝水的时候,悄悄问她:“秋啊,告诉绢姐你喜欢什么呗,绢姐想送你一些礼物。” 沈秋愣神,看了高绢好久,才把水咽了下去。 “绢姐是心疼我吗?” 高绢生无可恋的点头:“你值得我们所有人去心疼。” 沈秋翻了个白眼。 “可拉倒吧,世上比我惨的,可多得去了,我算老几。” 高绢一脸僵硬,这特么不是头儿以前挂嘴边的话吗?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都特么嘴硬,特么心软。 …… “不行,你今天必须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也必须要送你点啥。” 高绢很坚持。 沈秋被缠得不行,索性揉了揉了太阳穴。 “行吧,我喜欢钱,越多越好,毕竟养你们真的很费钱。” 她这一天天,睁开眼睛算一算每天的开销,就觉得一个脑袋比两个大,根本就没时间让她消沉。 高绢听完她又懵了。 目光无神的回沈秋:“这么直接的吗?” 沈秋瞪眼:“直接还不好吗?多省事。” 正说着,张宝林拿了份晚报进来,一把递给高绢。 “快看看,梦娜在抹黑沈秋。” 高绢急忙接住报纸看,沈秋也凑了过来。 就见报纸上写着梦娜对沈秋的点评。 …… 梦娜说左手指月,完全就是一首,没有任何艺术含量的歌曲,不值得大家去学,去追捧,因为沈秋唱它纯属是为了飙高音给评委听。 不但如此,还说沈秋是个心机很深沉的小姑娘。 明明17岁还不到,就为了取悦评委,特意创作了像左手指月这种,不适合给普通人跟唱的流行歌曲的歌曲。 可见其心机之深,以及不可言说的哗众取宠和贪慕虚荣。 总而言之,梦娜在报道中直言,她不看好沈秋,还好心告诫大家,千万不要跟着去唱,左手指月就是垃圾中的垃圾。 永远上不了台面。 …… 高绢愤愤的翻了个白眼。 “什么玩意,她这辈子也就尽干这些因嫉妒,而打压同行的活了。” 沈秋呵呵,玩味的笑:“难道不是增热度吗?” 高绢怔忡了片刻,立马笑出了声:“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得,这事交给我,你安心去排练,过几天让你看我杀她个片甲不留。” 沈秋唔了一声,没心没肺的走了。 不是她相信高绢能处理好,而是她早有心理准备。 想想当年她打压另外一位巨星,并直接逼到人家退了圈,可想而知,她人品是如何了。 沈秋不屑,也肯定的告诉自己,这点小刮小蹭,她还没放眼里呢。 且看她这次,能翻起多大的风浪吧。 大不了,她翻唱一下罗刹海呗。 …… 翌日一早,陈度悄悄地把一个案档袋,放在了沈秋房间门口。 沈秋一走出来,便不小心踩到。 看着熟悉的牛皮纸,她还纳闷了几秒,然后立马在想,是不是周吾让绢姐拿来,有关于沈肃清和妈妈的过往? 忍着心中纠结,她缓缓打开,却不想跳入眼帘的,竟然是一本存折。 抬头署名周吾。 再看打了一页又一页的汇入记录,余额竟然显示,有七位数。 额滴那个神啊! 这是周吾的工资卡吗? 第77章 所有的钱全给你 她这里心惊肉跳的将存折塞回档案袋,足足缓了四、五秒,才重新打开,并将袋子里其它的东西,全摊在面前。 就见房本、房本、房本、工行折、农行折、还有个招商折。 一共三个房本,四个折子。 分别是燕京的、魔都的、海城的,七位数、六位数、五位数,以及有零有整的三位数。 最后她还在里面翻到一张纸条。 上写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折子除了邮老大的是工资卡,其它的都算是私人产业利润分红,密码已经全部改成她身份证的后六位,让她随便取,随便花。 也不用担心会花完,因为工资和分红月月都有,都是前景极好,至少能盈利百年的风向投资。 最后说明,钱很干净,让她不用担心。 看着这些东西,沈秋疯魔了,且不说三个房本的位置和面积,就说盈利百年的风向投资,她都傻了眼。 赶紧打电话给周吾,可这次居然没打通。 诡异的是,连不在服务区都没提醒,仿佛拨了个空号。 她懵逼了。 连忙找高绢。 …… “绢姐,周吾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高绢熬了一个通宵,眼睛正红着,手边全是她写的通稿和针对梦娜的围剿。 “啥?头儿的。” “啊!”沈秋呆呆,心想,难道绢姐不知道他的真名。 完了完了,都怪自己心大,居然没问清。 高绢揉了揉太阳穴,丝毫不见担心道。 “正常,打不通的时候说明头儿在工作,不能和任何人联系。” “是这样的吗?” 沈秋咽了咽唾沫,回头又问:“会有危险吗?” 高绢干笑:“干我们这一行,哪能没有危险,但你放心,头儿肯定不会让你当小寡妇。” “……” 得,她还是换个人问吧,小寡妇这个三个词,她接受不了。 …… 换陈度,陈度也是这么说,但由于档案袋是他转交的,便笑哈哈说:“小嫂子别慌,头儿这是把身家性命全给了你,你就安心拿着,以后也不用担心养不起我们,我们可以不要工资。” 沈秋脑袋瞬间空白。 她说:“那你们白干啊?” 陈度大气:“这算什么白干,给小嫂子干活,那就是应该的。” 沈秋红了脸,小嫂子的虎狼之词,比绢姐的小寡妇还吓人。 她退了退了。 回头忐忑的将东西锁进抽屉,默默在想,她怎么好意思。 怪不得昨天高绢问她喜欢什么,原来根本不是绢姐,是周吾。 …… 99年,网络虽然还没兴起,娱乐头条和八卦杂志,一直都是老百姓们热门的选项。 但电脑也在开始慢慢普及。 放眼望去,不管哪个城市,大街小巷都开满了网吧。 为了吸引人流和保持热度,几乎不用任何公关手段,敏锐的老板们,就自动印刷最热门的八卦放在门口。 其中就有梦娜对沈秋的点评。 一宿之间,原本还不温不火,并还在等待定为唱片的左手指月,反而因梦娜,红遍了整个大江南北。 听过的人,前一秒还在赞同梦娜,认为她说的没错,这首歌就不适合大众审美,但下一秒,董老、辉哥以及阿妹的正面点评,就上了报纸和杂志。 紧跟着,98年就开始野蛮生长的企鹅在线,也在网上开始了热评。 并截留了沈秋唱歌的所有视频。 一时之间,梦娜的点评不但没起到任何打压,反而成了沈秋爆红的导火索。 …… 梦娜眼见自己打压不住,反而助涨,她嫉妒到摔了好多盘子和碗。 紧跟着,她又听到内部有人说,今年的春晚沈秋一定会上,还会把她刷下来,她脸色就彻底发烂发臭了。 回头她把电话打到尚大爷手上。 “尚爷,最近看杂志没有?” 尚大爷呵呵:“你们在安城搞那么大的动静,我怎么可能看不到。” 梦娜委屈:“我现在被新人欺负了,心里特别难受。” 尚大爷继续呵呵:“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有什么好难受的,放心吧,你的成就那是经典,她超越不了你。” “可是我听说,她今年要上春晚,还要取代我呀。” “那不可能,你以为我真不关心动向么,就她家那点事,审核都过不了。” 梦娜一愣神:“她家什么事?” 尚大爷就乐了:“她亲哥蹲号子,你居然没查过?” 梦娜:“……” 她还真没查呢,主要是沈爷一开始就甩王炸,她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很快,她拿到沈楠的一些信息,立马就知道,该从哪里入手了。 …… 排练了一天,张涛后来发挥的很好,已经逐渐开始和她同频。 而高绢给张涛安排的任务,也多到让他没时间消沉,他只能连轴转的搞事业,哪怕沈秋可以休息了,他还必须要在录音棚里继续吼嗓子。 傍晚时分,张宝林进来告诉沈秋。 “外面蹲了很多记者,把正门和小路全堵了,你看咱们是回去,还是在这里封闭式训练?” 沈秋眉眼都没抬:“回去。” 她得亲眼看看妈妈,是不是完全恢复好了,还有沈念的孝经,也不能落下。 高陈张便对视了一眼:“一会我们给你开路,不管他们问什么,你都可以低下头不要回答。” …… 沈秋乖乖的应着,本想当个听话宝宝,可到了门口,记者居然大喊:“沈秋出来了。” “沈小姐,我们听说你亲哥沈楠饭独,还是前些时间被抓的特大独饭,对于这个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按正常人的思维逻辑,自己的底子被人翻了出来,一定会惊慌失措,然后自然而然的先撇清自己,再面对广大的社会群众道歉。 但沈秋不,她一眼望向说话的记者。 抬头便是:“他是他,我是我,我相信法律的公平公正,没什么想说的。” 记者1得意的把话筒凑了过来。 “但他是你的亲哥哥,难道你不应该对被害者家属们,说一句对不起吗?” 沈秋犀利的眯起双眼。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是说你比法律更高一级,可以在这里勒令一个无辜的人去道歉?” …… 记者2:“沈秋小姐,现在有很多人说,你唱的歌登不上台面,这件事你又怎么看?” 沈秋:“我横看着,竖着看。” 记者2:“啥?” 沈秋呵呵,索性卷了卷衣袖,霸气道:“下一个。” 记者3:“沈秋小姐,你故意唱难度那么高,又不适合普通人唱的歌,是不是哗众取宠,贪慕虚荣?” 沈秋微笑的看向她。 “我先回答你第一个成语,所谓的哗众取宠,永远取决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然后我再回答你第二个成语,贪慕虚荣,我贪图自我突破,有什么问题吗?我慕强者而向阳而生,有什么问题吗?我虚心求教,期待曲高和寡有什么问题吗?若我能获得荣誉满堂,难道不是名至实归吗?” 记者们呆了:“……” 他们瞠目结舌,贪慕虚荣还可以这样理解的吗? 她恐怕是书读少了吧。 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