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崽崽后被大佬追着喂饭[慢穿]》 1 第 1 章 无尽虚空中,四处茫茫,一片空寂。 一个光团,在虚空中闪着微弱的光,像一颗夜空中最孤独的星星。 “你是谁?”虚空深处,一道苍茫的声音传来。 光团上下跳动了一下,好像在疑惑这道声音是不是在询问他。 周围太空旷了,光团闪烁了几下,慢慢变化出一个模糊的人形,像一只跳跃的光精灵。 “光精灵”的声音清悦动听:“我……我是……我是景年?” “景年是谁?” “……我不知道……” 虚空之声沉默片刻,问:“要做任务吗?” “任务是什么?”景年有无尽的好奇。 “任务是完成魂灵们的心愿。”这道声音里多了一丝.诱惑:“或许你能在任务中找回你的过往。” “好,我做。”景年果然没有承受住诱惑,一口答应了。 “契约达成,系统匹配中,请等待——” 虚空湮灭,小光人最后闪烁了一下,消失在虚空中。 * 1975年,朝阳公社胜利生产大队。 全华国不知道有多少个叫“朝阳”的公社,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叫“胜利”的生产大队。 朝阳公社暂且不说,早些年,胜利生产大队还叫方家坪村,顾名思义,村子里姓方的人极多,方家坪村可比胜利生产大队好记多了。 景年蹲在打谷场旁边的矮石头上,干巴巴的小手捧着同样干巴巴的小脸,已经三岁大的男娃娃,瘦小的一团,远远看去,整个身形还没有一只橘猫大。 瘪瘪的小肚子响起一阵饥饿的腹鸣声,景年皱巴着一张干瘦的小脸,在脑海里呼唤自己的系统:“四四,我又饿了……” 系统144郁闷得内部程序程序都快要变成乱码了,它能怎么办啊,它也很无奈好吧! 想它一个序号在三位数前列的资深系统,按理说怎么也不会被匹配给景年这样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萌新宿主。 可谁让144是系统中出了名的倒霉大王,一个又一个的牛逼宿主被它带崩,非死即伤,活着的也想尽办法跟它解绑。 运气这种东西,真的是科学没办法解释的。 因此144一次次重新匹配,可它声名远扬,但凡消息灵通一点儿的任务者都不愿意跟它绑定。 144也是有脾气的,它的序号这么靠前,一个数据池里出来的兄弟姐妹都很厉害,绑定的宿主也是大佬,它……它怎么也不能混得太差。 匹配到景年,新宿主傻是傻了点儿,好歹不嫌弃它。 144也有心帮一帮这个什么都不知道,连记忆都没有的萌新任务者,特意帮他挑选了一个最简单的任务让他当新手任务过渡。 于是景年便成了三岁的人类幼崽方景年,方景年小朋友的愿望是:希望自己能够不再饿肚子,每天都能吃好吃的。 这任务够简单吧? 据144多年经验,只涉及宿主本身的任务一般而言相对简单,毕竟只用从自己本身下手。 比起那些攻略任务、救赎任务、洗白任务等等,不知道简单到哪儿去了。 更别说,这个任务也没有要求宿主有什么大成就,就是吃饱饭,吃好点儿,简直太简单了。 而且它看过了,绝对不是什么末世之类的时空,吃食肯定是不少的。 144觉得自己十足贴心,而景年什么都不知道,他的系统说这个任务好,他就毫不犹豫答应了,就跟答应那个陌生声音来做任务一样。 一人一统,一个满怀期待,一个信心满满,开始搭档执行第一个任务。 然而任务刚刚开始,便遭遇了滑铁卢。 景年躺在地上,还来不及体会一下重新拥有身体的感觉,也来不及接受记忆,难耐的饥饿感让他头晕眼花,差点儿再次晕死过去。 方景年是被饿死的。 “四四,我好难受!”景年四肢无力地瘫着,再不吃东西,估计马上要再饿死一次。 144:…… 不是吧不是吧,这么简单的任务还能天崩开局? 144只好说:“你爬出去,有人就好了。” 这么小的幼崽,只要有人看见,就不会任由他活活饿死吧。 景年听话地扑腾了一下四肢,瘦小的身子在地上蠕动了两下,又不动了。 男孩蜡黄的小脸泛白,呼吸渐渐微弱。 144急了,别啊,景年要是死了,大约会刷新它以及所有系统的任务者最短死亡时间记录。 它144,又要出大名了! 实际上,因为它们给任务者选择的身体,大都是已经死亡的魂灵本体,在穿越之初,会给一个基本的生存保障。 比如重伤的身体给吊一口气,濒临绝境要死的,给一个缓冲时间,总之不会让任务者面临必死开局。 方景年的身体也一样,可这个小崽崽,他是饿死的,给的那点儿能量只够景年吊命。 如果是资深任务者,可以花积分购买系统商城里的各种物品救命,只要不暴露,直接恢复最佳状态也没问题。 可景年是个新的不能再新的萌新,他半个积分都没有。 “是否赊欠积分购买基因液?”144抢在景年彻底晕过去之前问道。 它一边问,一边心疼得直淌代码。 哪有什么积分赊欠,这是它的积蓄。 每个任务者每次任务,可以在任务开始的半小时内打开一次系统商城,根据需求选择购买合适的商品帮助完成任务,但是跟任务相关的商品无法购买。 比如景年这个任务基础目标是吃饱,所有能进嘴的,能增加饱腹感的食物都不允许购买。 否则1444宁愿给景年赊点儿吃的,吃的东西可比基因液便宜多了。 哪怕最低级的,只能强身健体增加免疫力的初级基因液,也要999积分。 景年现在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光蛋,144原本连系统商城都懒得提,反正他也没有积分买东西,看了也是白看。 赊给景年,仅仅是为了服用基因液时顺带提供的那一点点能量,好歹让景年能够有活动余地以自救。 这是144唯一能够想到的迂回办法。 “要……”景年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他太饿了。 下一秒,一个成人手指粗细的玻璃瓶出现在他手里,他用最后的力气把瓶口凑到嘴边,喝掉了里面的液体。 基因液没有味道,但对于饿到极点的景年来说,竟然有点儿莫名的甜味儿。 他把少少的一点基因液喝干净,基因液里的能量开始修复强化这具小身体,也让景年有了些力气,足够撑着地面站起来。 景年这才有功夫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这是一间低矮破旧的土坯茅草房,非常小,大约只有三四平米的样子。 墙壁斑驳脱落,露出掺杂在土坯里面的稻草碎。 地面上散乱的堆放着一些杂物,半旧的锄头、铁锨之类的,还有一些瓦罐、箩筐,显然,这是一户农家的杂物房。 看见景年这口气儿终于喘过来了,1444一边心疼自己的积分,一边例行公事地询问:“是否接收记忆?” “接收。”景年随便找了个稍微干净点儿的角落,靠墙坐下。 他虽然没有记忆了,但不是真成了傻子,潜意识里明白,现在首要应该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紧接着,他脑子一晕,一连串的记忆灌注进他的脑海。 方景年只有三岁,三岁崽能记住的东西着实有限。 景年只知道,他现在叫方景年,家里有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在县城里读书的姐姐。 他还有一些坏亲戚,欺负他妈妈,但是这些坏亲戚不跟他们生活在一起。 原本方景年的生活很幸福,可是几个月前,他爸爸跟村里其他叔叔伯伯们一起去修水渠,发生意外,满身是血的被人抬回来。 后来妈妈跟爸爸去医院看病,小景年在邻居婶婶家里住了几天。 再后来,姐姐回来了,妈妈也回来了,爸爸没回来,她们一直哭,哭得嗓子都要坏掉了。 姐姐说她不念书了,妈妈把她骂了一顿。 小景年受了惊吓,生了场病,晕晕乎乎好长时间,醒来之后,妈妈也不见了,只剩下姐姐。 伯伯和叔叔家的堂哥搬进了他家的房子,伯母说那是堂哥们的婚房,小景年很生气,那明明是他爸爸妈妈盖的房子。 姐姐抱着他,一声不吭,奶奶指着姐姐的鼻子骂她野种、扫把星,克全家,把他们姐弟俩撵到伯伯家一间小破房子里住。 他们姐弟俩在叔伯家里,备受欺负,姐姐不能去读书了,有干不完的活。 饭也吃不饱,景年之前的病一直没好利索,吃不好睡不好,整天昏昏沉沉。 前几天,景年醒来,发现姐姐也不见了。 他到处找姐姐,找不到,就去找奶奶、叔伯婶婶们要姐姐。 他小人儿一个,受了委屈,有什么说什么,骂这些亲戚是坏人,还说要回自己的家,要爸爸妈妈,要姐姐。 人没要到,还被打了一顿,扔进这间杂物间里,说他不敬长辈,要给他长长记性。 然后他们好像把景年给忘了,就这么活生生把这个孩子给饿死了。 接收完记忆的景年:“……” “我爸爸妈妈呢?”景年问。 景年没有记忆,不知过往。 接收完这段记忆,好像亲身经历过一般,他就是方景年,心里十分眷念这些亲人。 144扫描了一下宿主稚嫩的小脸,这孩子生得好看,杏眼琼鼻,睫毛卷翘,天生的喵唇,精致得像洋娃娃。 说话的时候微微仰着头,眼神清澈,瘦得还没巴掌大的小脸上,本就圆溜溜的一双眼睛更显得大。 它顿了顿,难得好心:“他们……他们变成星星,去天上了。” “骗人!”景年噘起嘴巴,小声嘟囔:“我以前就是星星,才没有看见过他们。” 2 第 2 章 “我姐姐呢?”景年继续问。 他隐约明白,姐姐的消失跟爸爸妈妈是不一样的,所以没有放在一起问。 “我也……你不能什么都问我,这是你的任务。”144本想说,它也不清楚,转念一想,它得维持在这个萌新宿主面前的威信。 “好的吧。”景年没有多想,姐姐还活着就好。 因为基因液提供的能量,景年不至于立刻被饿死,但这点儿能量消耗干净后,他反而需要吃下更多有营养的食物转化成能量,供给基因液强化身体素质。 也就是说,他饭量会变得更大,消耗的食物会变得更多。 现在的情况嘛…… 景年扭头四下看了看,破旧不堪、好似只靠门锁堪堪挂着的破门,也不是他这样一个瘦弱的三岁小孩儿能打开的。 否则方景年也不会白白饿死。 总得先出去,留在这间屋子里,只能赌方家叔伯良心发现,在他再次饿死之前给他点儿吃的。 “四四,我出不去。”景年扁着嘴,十足委屈。 他现在大部分记忆都来自方景年,已经完全代入这个身份,方家这些亲戚这般欺负一个他一个三岁小孩儿,他怎么能不委屈。 144:…… 讲道理,它一个牛逼的任务系统,不应该是来带孩子的吧? 系统不吭声,景年想了想,捡了一根烂得只剩半截的破扫帚,拖着走到门边,努力把扫帚头从门缝里戳出去一截。 晃动着扫帚,景年有气无力地喊着:“有人吗?救救我,来人呀……” 喊了两声,他就觉得头晕眼花,浑身乏力,快要站不住了,声音也越来越小。 他赶紧靠门边坐下,不再叫喊,只时不时踢一脚留在门内的半截扫帚,指望能吸引外面人的注意力。 过了不知道多久,景年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觉得自己要被饿晕过去了,终于门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景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144激动不已:“快,支棱起来,来人了!” 景年连忙喊道:“有人吗?救命呀!这里有人,救救我!” 一边喊,一边踢着扫帚头子。 门外的脚步一下子停下了,过了片刻,脚步声再次响起,踢踢跶跶跑远了。 景年:…… 144:…… 他沮丧地坐回去,抽了抽鼻子,难过道:“四四,我要被饿死了……” 他的第一个任务就要失败了,他好没用。 144无话可说,它不觉得是自己的霉运带累了景年,一定是因为景年也是个倒霉蛋,他们两个凑一块儿,霉上加霉,霉到家了。 就在一人一统失落无语的时候,门外突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 一个小女孩儿怯懦的声音响起:“三姐,就是这,好像是二叔家的弟弟。” “是我,是景年呀!”景年扒在门板上,把一张瘦巴巴的小脸凑在门缝处,恨不得让外面的人好好看看。 “你往后站点儿。”这次出声的是个年纪稍微大一点儿的少女。 景年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让开位置。 在乡下,锁头也是重要财产,一个好锁加上钥匙,也要一两块钱呢。 所以用来锁景年的当然不可能是什么正经锁,就是一根木栓加一根细毛绳自制的简陋锁,但凡景年是个有力气的成年人,这扇门就拦不住他。 少女在门外拨弄了几下,把锁打开了,阳光照进来,景年下意识捂住眼睛,挡住刺眼的阳光,由此错过了少女眼中一闪而过的同情。 等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景年放下手。 面前是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大的大约十三四岁,是方景年大伯方大山的二女儿方二丫。 小的七八岁,叫方三丫,是三叔方石头的大女儿。 两个女孩都一副干瘦模样,比景年胖不到哪去,看着比实际年纪要小一两岁。 景年凭借着记忆认出着两个女孩子的身份,虽然讨厌大人们,但两个姐姐堂姐并没有欺负过他,刚才还放他出去…… 景年揪着衣角,乖乖道:“谢谢二丫姐和三丫姐放我出来。” 他的潜意识里,这种情况应该道谢,而且方景年的记忆里也有妈妈教育他,受到别人帮助应该道谢。 方三丫往堂姐身后躲了躲,好像连景年这么个三岁孩子都害怕。 她拉着姐姐咬耳朵:“我们放他出来,会不会挨打?他是奶和大伯娘关进去的……” 景年:…… 这悄悄话有点儿大声哦,我都听见了。 “没事,你就当不知道。” 景年被关进这间半废弃的杂物间时,方二丫并不在场,她去河边洗衣服去了。 等她回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二叔家的姐姐弟弟不见了,对方二丫来说并不是值得关心的事。她手头上怎么做也做不完的活儿,一直半饿的肚子,都比两个关系普通的堂姐弟更值得她关心。 现在她已经知道了,知道了堂姐的下落,也知道她爸妈还有奶奶,肯定是把堂弟给忘记了。 “你走吧,不要说是我们放你出来的。”方二丫咬了咬嘴唇:“你就算告状,我们也不会承认的。” 景年:…… “我不会告……” 响亮的腹鸣声打断了他的话,景年因为缺乏营养有些蜡黄的小脸,都挡不住蔓上来的红晕。 144插话道:“快跟她们要吃的啊,你还等什么,等着再饿死一次吗?” 这个小傻子要是饿死了,任务失败,就会进入没有奖励的惩罚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它的积蓄还回来。 景年垂着头没吭声,他知道,这两个堂姐在方家也过得不好,吃的东西也就比他和姐姐多一点儿,也是吃不饱的。 这个国家的这个时候,还没有脱贫致富,最起码对于乡下种地,土里刨食的农民来说,生活并不富裕,甚至称得上艰苦。 这年头人肚子里没油水,一个个不管男女老少,饭量都特别大,几户没有几家是顿顿吃到撑,肚子不饿就算吃过饭了。 方家人口多,方景年一家早些年因为一些原因早早分了出去,方家老大和老三,却依旧跟着老娘住在一起,没有分家。 上上下下加起来,足有十来口人,真正能干活的却没几个。 吃饭的人多挣的粮食少,方家这样的家庭,过得不好也就理所当然了。 方二丫和方三丫大约害怕景年管她们要吃的,牵着手跑掉了。 景年摸了摸鼻子,慢慢往外走。 “四四……” 144不想说话。 “四四,你不要生气,我不会饿死的,我这就去找别人要吃的。”景年的语调慢悠悠的,一把嫩生生的小嗓子,透着还未散尽的奶气。 144什么气都没了。 算了,我跟个三岁娃娃置什么气。 “你这不叫要吃的,你这叫要饭。”144忍不住吐槽。 “哦。”景年乖乖改口:“我去要饭,你别生气。” 144:…… 鱼哭了水知道,系统哭了,谁知道?! 景年倒腾着小短腿,慢吞吞走出去,小崽崽心里其实不是一点儿主意都没有。 村里有几户人家,跟他爸爸妈妈关系很好,他过去要吃的,不是,他过去要饭,要到的几率很大,先要保证自己不被饿死才行。 可惜那几家离方家老房子都不是很近,他现在腿又这么短,也没有力气,走快了容易摔倒,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走到。 关景年的杂物房在方家老房子屋后角落,出门绕过一片矮栅栏就出去了,没让景年跟方家其他人碰面。 走出方家没多久,景年就有点儿走不动了,他实在太虚弱了,体虚气短,两眼发晕。 “我……我歇……” 话未说完,不知从哪钻出来一群小孩子,呼啦啦冲过来,打头的男孩儿把景年撞了个屁墩。 景年矮墩墩一个,海拔低,摔在土路上,并不很疼。 但他实在没力气,不但没有站起来,还顺势躺下了。 好累哦……好饿哦…… 歇一会儿吧…… 把景年撞倒的男孩儿约莫七八岁,黑不溜秋,但是脸颊上有肉,圆头圆脑,比景年壮实多了。 这娃眼睁睁看着景年躺下去,一下子愣住了。 后面有个跟他差不多岁数的男孩喊道:“黑蛋儿,你把方四奶家的小病秧子撞死了!” 黑蛋儿悚然一惊,眼睛都瞪大了:“我没有!我……我就轻轻撞了一下……” 他越说声音越小,他刚才好像真的力气有点儿大。 方四奶家的这个小毛头,听说一直在生病,前两天还挺方四奶跟他奶奶说,这孩子病得出不了门,怎么就让他给撞上了。 “小病秧子是说我吗?”景年还没搞清楚状况,躺在地上问144。 144阴阳怪气道:“是你呢,亲。” 景年抿出一个开心的笑:“四四,你亲我,是不是不生我气了?” 144:“……是。” “他没死,他笑了!”黑蛋儿看见景年表情动了,激动得眼泪差点儿飙出来。 他不敢碰景年,只敢冲他吼:“你没死,你躺地上干啥?!” 景年被他吼得发懵,这孩子嗓门真大。 “我……我饿……”他呐呐道。 黑蛋儿立刻掏了掏口袋,从自己兜里翻出两根红薯干,又勒索了身后一群小伙伴,凑了一小撮炒米,三个成人小指肚大的不知名野果,还有几颗花生。 随便扯了片树叶子,把这些一兜:“给你,赶紧起来。” 景年一下子有劲儿了,立刻爬起来,接过黑蛋儿手里的吃食。 肚子叫得声音更大了,景年连忙拿了一个野果子塞进嘴里,酸多过甜,还有点儿涩,但绝对是能入口的东西。 景年高兴得眉眼弯弯,跟伙伴分享快乐:“四四,我要到饭了!” 144:“……” 不,你这是碰到瓷了。 3 第 3 章 要(碰)饭(瓷)成功,景年总算脱离了开局饿死的凄惨境地。 三岁左右的人类幼崽,营养充分的情况下,乳牙基本上能全部长出来。 方景年近段时间受了罪,又病又饿,但他爸妈还活着的时候,家里生活条件虽然算不上多好,却也是紧着两个孩子。 尤其是他年纪小,父母疼爱,小身体养得十分不错。 否则受方家这些坏亲戚这般搓磨,小家伙儿说不定都撑不到景年到来。 炒米、晒得过硬的红薯干,对于景年的小米牙来说都有点儿太硬了。 他只能先把几个酸津津的野果子吃了,酸出一嘴的口水,然后含着炒米慢慢嚼。 炒米虽然硬,但是十分香,一小撮炒米,够景年分好几口吃,吃得满嘴都是米香。 景年捧着一小兜食物,一口接一口,吃得十分认真。 “四四,这些好好吃哦。” 景年珍惜地吃完最后一小段红薯干,这个虽然不太好嚼,但是味道甜甜的。 144:…… 作孽啊,这么傻的宿主,它连吐槽的话都不好意思讲了。 “好吃你多吃点儿。”144说。 “没有啦。”景年拍了拍手,摊开给它看。 144代码疼:“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景年两眼发亮,握着小拳头,斗志昂扬:“我还要去要饭!要多多的饭!” 144:…… 真有志气。 它下意识检查了一下后台的任务进程监控设置是否已经关闭。 笑死,要是被其他任务者或者系统看到它144带着宿主要饭,它大约要从声名远扬的非酋系统,变成声名远扬的废物系统。 刚吃了点儿东西,好歹填了填饿到极点的肚子,景年又有力气了。 他兴致勃勃道:“四四,我们去要饭吧。” 144无话可说,甚至不能阻止景年去要饭。 不然呢?三岁的崽,方家那些黑了良心的,已经让这个孩子丢了一条命,难不成指望他们吗? 于是它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的宿主,又瞄准了新的乞讨目标——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短手短脚的小娃娃,颠颠跑过去,头仰得高高的,身子几乎要往后倒下去,眼巴巴看着少女:“桂花姐姐……” 景年记得,这是他姐姐的朋友,经常来他家里,两个女孩子亲亲热热的说话,关系可好了。 方桂花生日的时候,姐姐还送过她一个发卡,粉色的,是姐姐攒下来的压岁钱买的。 “干啥?”方桂花语气并不温和。 景年敏锐地感知到一丝丝异样,他瑟缩了一下,声音也不复雀跃,嗫嚅道:“我饿……” 方桂花眉头一皱:“你饿找你爸妈去啊,找我干啥?哦,忘了……” 她脸上突然挂上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对一个幼小的孩子肆无忌惮释放恶意:“你爸妈死了,还有你那个捡回来的野种姐姐,啧啧,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她越说越兴奋,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谁也不知道她有多讨厌多嫉恨方锦绣,明明没爹没娘是个孤儿,小时候跟在她屁股后面挖草根吃,怎么就撞大运,让方老二家那管闲事的两口子给收养了。 真是粮食多了烧得慌,有多余的粮食,自己吃不香吗?要养活一个野种,活该他们蠢死。 还有方锦绣,她也…… “你是坏人!” 景年傻乎乎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所谓的姐姐的好朋友,其实是在骂他爸爸妈妈还有姐姐。 “野种”他听过,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他知道是骂人的话。 奶奶这么骂姐姐的时候,姐姐哭得特别伤心。 “你坏,大坏蛋!”景年气得小肚子一鼓一鼓,气势汹汹地骂她。 144:…… 就很难插手,难道它要教三岁小孩怎么骂人吗? “小兔崽子,你说啥呢!” 方桂花眉头倒竖,怒上心头,伸手就去揪景年的脸,嘴里也不干不净地骂起来:“小x崽子,真是欠收拾,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哭,大声哭!”144着急喊道。 什么人啊,三岁小孩儿都欺负,景年这小短腿,跑跑不过,只能哭一哭看有没有人来帮忙了。 猝不及防被人用力揪了一下脸,小孩子皮肉细嫩,受不住疼,景年自个儿还没来得及反应,眼泪已经滚了出来。 144一喊,景年嘴巴一撇,扯着嗓子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拍打方桂花揪着他脸颊的手。 “坏蛋,呜……好疼啊……妈妈救我!” 方桂花气急,另一只手去捂他嘴巴。 好在他们待的不是什么僻静角落,很快就有听见动静的村人过来。 来的是两个挎着篮子的大娘,篮子里放着一些脏衣服,看样子是去河边洗衣服的。 “这是咋的啦,谁家的娃在哭啊?”左边头上包着一条旧毛巾的大娘探头问道。 她们从方桂花身后走过来的,景年个头太小,被挡住了。 小娃娃打打闹闹哭哭啼啼,多了去了,要是只是孩子哭,她们不会在意,可这孩子哭着喊妈妈,别是受欺负了。 人过来的时候,方桂花已经松开了手,摆出惯常的爽朗模样说:“是绣儿家的弟弟,可能是摔了,哭着要妈妈呢。” 景年瞪大眼睛,这个人不但坏,还说假话! “你骗人!” 他急得泪花挂在睫毛上,啜泣着跟两个大娘告状:“她……她这样,捏我,疼,还骂我爸爸妈妈,还有姐姐。” 小家伙儿生怕大娘不信,手舞足蹈在自己脸上比划。 “这孩子问我讨吃的,我不给他,他生气呢。”方桂花脸色难看,连忙解释。 这时候的小孩子因为大都营养不良,发育迟缓,三四岁了话都说不利索的比比皆是。 像方桂花家的妹妹,跟景年同年生的,还大月份,现在只会说几个常用词,反应慢,记性也不好。 “骗人,坏蛋!” 景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憋得小鼻头都红了,可怜兮兮的。 两个大娘活了半辈子了,什么没见过,可不是好糊弄的。 景年年纪虽小,但口齿清晰,况且,他年纪小,这些话想编都编不出来。 还有,他虽然脸色蜡黄,但那是营养不良又病又饿留下的痕迹,本身是奶白皮,黄也黄不到哪儿去。 方桂花心狠手辣,捏景年的时候用了劲儿,这么一会儿,孩子脸上浮现了清晰的指印。 “桂花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欺负人家没爹没妈的孩子,你要不要点儿脸?”没包头巾的大娘快人快语,张嘴就把方桂花教训了一顿。 方桂花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劈头盖脸这么一顿,羞得恨不能把脸埋进衣领里。 她也不能跟大娘对骂,人家是长辈,非要论,还跟她家有点儿亲戚,谁让这个村子里半个村的人都姓方。 “我还有事,先走了。”她不好意思再在这里待下去,低着头匆匆离去。 从景年身边过的时候,方桂花含怨低声骂道:“小叫花子,臭要饭的。” 景年心头一抽,脑海里的意识音都透着低落:“四四,要饭是不是……是不是不好的事情啊?” 144代码纠成一团,太难了,真的太难了,它急需导入幼儿教育相关教程。 别的系统的宿主三观早已建立完善,它的宿主白纸一片,教歪了就是它的责任了。 “那个……要饭确实不是很好,属于不劳而获,但是你不一样,你是为了谋生,为了活下去,所以情有可原。”144劝道。 景年还是高兴不起来,垂着小脑袋,丧兮兮的。 “莫哭,唉,你这孩子,也是可怜……”包头巾的大娘摸了摸小孩儿头顶,叹了口气。 她家就在附近,让另一个大娘看着景年,她回去拿了一个二合面窝头给景年:“吃吧。” 刚才她们都听见了,方桂花说这孩子管她要吃的,不晓得真假。 但看景年瘦巴巴的样子,也知道他吃了苦,肯定是吃不饱饭的。 在村里,送人吃食,一准没错,没谁会嫌弃吃的东西多。 景年刚受到打击,不好意思再“要饭”,但是肚子咕咕直叫,之前吃下去的一点儿零嘴,根本算不得什么。 “拿着吧。”144劝道:“这是人家主动给你的,事急从权,以后你挣到粮食了,加倍还给人家。” 景年咽了咽口水,接过窝头,认真跟大娘保证:“谢谢您,我以后一定会还给您的。” 矮墩墩的一只奶团子,小大人儿似得,逗得两位大娘都笑起来。 两人又安慰景年几句,便离开了。 景年捧着那个窝头,农家自家做的窝头,足有成年男人拳头那么大,景年两只手捧着,凑到嘴边,几乎挡住他整张脸。 “嗷呜。”他嘴巴张到最大,咬了一大口。 二合面窝头,是用面粉掺着玉米粉做成的,面粉和玉米粉都加工粗糙,里面掺着磨碎的麸皮和玉米皮,口感一点儿都不细腻。 但好歹是正经粮食,蒸得也足够松软,景年一口气吃了大半个,因为太干才慢慢停下。 窝头中间是空的,看着大,其实份量不如馒头。 “四四,这个好好吃哦。”景年小声赞叹,揣着剩下的小半个窝头舍不得吃,想等到饿得不行的时候再吃。 144觉得,景年的任务大约很好完成,只要给他吃的,他什么都觉得好吃。 “我们接下来干嘛呀?”景年问。 不能要饭了,他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144想了想,说:“去打谷场看看?” 听说那是人类暂时存放粮食的地方,或许就能弄到吃的,给景年当储备粮。 4 第 4 章 景年蹲在打谷场旁边的石墩子上思考人生。 他走到打谷场花了二十多分钟,村子当然没那么大,主要是腿短,不认识路,走岔道儿了。 然后遇见了他要(碰)饭(瓷)成功的那个小男孩黑蛋儿。 黑蛋儿小朋友一见着景年,下意识后退几步,生怕再把这个小矮子撞个骨碌。 景年见着他也怪不好意思的,他已经知道要饭是不好的行为了,可是黑蛋儿给他的东西已经被吃掉了。 他摸了摸兜兜里的小半个窝头,忍着不舍,想着要不然先把这半个窝头还给黑蛋儿。 不过黑蛋儿没要他的窝窝头,小奶娃眼巴巴的,抿着嘴巴一脸不舍的小可怜样儿,跟村头那只老猫下的小猫崽儿一样,奶唧唧,软乎乎,让人狠不下心欺负。 “你咋还不回家?”黑蛋儿问。 这么小一只,猫崽儿一样,来个拍花子,都不用麻袋,手一拎就走了。 景年仰着头,喏喏道:“我去打谷场……” 小孩子不会想太多,景年说想去打谷场,黑蛋儿就带他去打谷场了。 这会儿已经是十月中旬,村里稻谷该收的已经收了,打谷场只剩下一堆一堆的稻草垛子,连散落的谷粒都被捡得一干二净,粒粒归仓可不是一句空话。 景年走了这么一段路,不晓得是之前饿狠了,还是基因液消耗太大,又觉得饿了。 他盯着打谷场上高高耸起的堆堆金黄色草垛发呆:“四四,这些要是能吃就好了。” 黑蛋儿和几个小伙伴儿已经跑去玩了,景年看见有小孩子钻进了草垛子里。 如果稻草垛子能吃,他就钻进去,不出来了,饿了就吃两口,多好。 144无语:“你要实在饿,就把剩下的窝头吃了吧。” 景年十分心动,但是回忆起不久前饿到浑身无力,恨不得啃泥巴的难受劲儿,又觉得他还能再忍一忍。 现在还没有那么难受呢,只有一点点……好吧,再多一点点的饿。 “算了,等我肚子饿到痛的时候再吃。”景年拍了拍装窝头的兜兜,有存粮,就跟有底气了一样。 可怜见的。 144都不知道该心疼自己,还是心疼它的宿主。 打谷场寻不到粮食,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一人一统用旁人听不见的方式讨论着。 讨论的太投入,喧哗声响起的时候,这俩都没反应过来。 黑蛋儿和一群小孩子,风一样刮过,路过景年身边,他一个急刹车,冲着景年喊道:“你姐姐被人抬回来了,你还蹲着,晚了就见不着她了!” 听大人的话音,绣儿姐好像不太好的样子,方家的小黏包可就没有姐姐了。 景年一下子站起来:“我姐姐在哪儿?” “跟我来。”黑蛋儿拉着他,一路狂奔。 小短腿实在跑不快,乡下的路也不平,黑蛋儿和另外两个大一点儿的小伙伴,连拖带抱的,把景年给捎带上了。 几个小孩儿原本是往村口跑的,跑着跑着,看见其他看热闹的村人换了方向,他们也跟着掉头。 景年踉踉跄跄,跑得喘不过来气儿,停下来的时候,脑子晕乎乎的。 “这里……有点儿眼熟……”景年喘着气说。 之前说黑蛋儿撞死了他的小男孩二牛,闻言嚷嚷道:“能不熟嘛,这不就是你家。” 景年顿时反应过来了,撇了撇嘴,不高兴道:“这不是我家,我家在那边。” 这是方家老宅,他有自己的家,他和爸爸妈妈姐姐的家。 “那你现在还不是住这儿。”二牛嘀咕道。 他年纪小,大人说话不避着他们,他晓得的事儿可多了,小病秧子家的房子,他堂哥们都已经住进去,准备议亲了。 景年难过地垂下头,小声问:“我姐姐呢?” 他们来晚了,方家老宅门口堵的全是人,他们一群小娃娃,最高的才到大人胸口,在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黑蛋儿从树上出溜下来:“你姐躺地上呢,赶紧的!” 景年一听,急了,不管不顾的往里挤。 他那么小一团,不低头都看不着他,怎么挤得进去。 黑蛋连忙拉着二牛几个,扯着嗓子喊:“让小黏包进去,他是绣儿姐的弟弟!” 景年愣了一瞬,小病秧子是他,小黏包也是他吗?他不叫小黏包呀! 不过这会儿姐姐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他没心思纠结这个。 有听到喊声的大人,扭身看见小豆丁,掐着景年胳肢窝把他举了起来:“把这娃送进去,好歹见见绣儿……”最后一面。 他们都觉着,方锦绣怕是不好了,被人抬来的时候,出的气儿多进的气儿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咽气了。 很快有其他大人接手,景年就像个布娃娃一样,轻而易举被几个大人转了手,放到地面上的时候,已经到了人群最中间。 方家门口的空地上,放了一块破木板子,上面躺着个十六七岁的秀丽少女,总是编成两条漂亮麻花辫的长发胡乱散开,发尾大都拖在地上。 女孩双眼紧闭,脸色煞白,静静地躺在那里,好像已经没有了声息。 景年眼泪一瞬间下来了,他踉跄着扑过去,呜呜哭起来:“姐姐,姐姐……” 小手贴在少女脸侧,手底下的皮肤冰凉凉的,没有丝毫热气儿,景年顿时哭得更惨了。 “四四,怎么救我姐姐呀?”景年哭着问。 “要找医生。”144说。 人类生病了受伤了,就应该找医生,不过看这情况,没有谁会管这姐弟俩。 小家伙儿哭得可怜,身边两波人却不管不顾的在扯皮,谁也没看一眼情况危急的少女。 方景年奶奶方老太踮脚叉腰,拦在方家大门口。 她两个儿媳妇冲锋在前,大儿媳黄菊花拽着一个矮瘦老太太,小儿媳罗彩凤张牙舞爪跟另外两个眼生的妇女吵架。 被黄菊花抓住两只手的矮瘦老太太挣不开,气的脸红脖子粗,脖子伸老长去骂方老太:“黑心肝的臭婆娘,老不死的东西,骗我一个寡妇的钱,你丧良心!大家都来看看啊,看看这不要脸的老x子!” 方老太嗓门比她还大:“哪个骗你钱了,你个老寡妇,少满嘴喷粪。” 骂完还不解气,趁着大儿媳妇抓着矮瘦老太的手,冲上去挠了矮瘦老太太一个满脸花。 “唉哟你还敢跟我动手!”矮瘦老太太气急,大声嚷嚷道:“你不敢说,我可敢说!姓方的你们都听好了,罗大丫这个臭不要脸的,卖了你们方家的闺女给我家当儿媳妇,这丫头福薄命短,还没过门就要咽气了,赶紧的,把人抬回去,钱还我!” 景年离得近,被吵得脑袋疼,一时间没能消化她们话里的意思。 144气道:“傻子,你奶把你姐卖给别人家了!” 景年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拉着方锦绣的胳膊不敢松手,抿着唇怒视方老太太,:“她是坏人,不能让她卖我姐姐!” 144:“……” 这谁不知道。 围观的村人也叽叽喳喳讨论起来,原来这个矮瘦老太太还挺有名,是邻村人,家里确实有个儿子。 不光有儿子,还有两个女儿,不过这个儿子是个傻子,已经三十多岁了,之前结过两次婚。 第一次结婚,是矮瘦老太把大女儿跟人换亲,给儿子娶了个媳妇儿。 头一个儿媳妇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留下个闺女,现在已经十多岁了。 没过两年,把十六岁的小闺女嫁给一个有三个娃的二婚头,高额彩礼钱又给儿子娶了个媳妇儿。 傻子人傻力气大,又特别听他娘的话,他娘说媳妇儿要打,打老实了才不敢欺负他是个傻子,他就不管不顾的打人。 第二个老婆受不住家庭暴力,扔下还在吃奶的女儿跟一个药贩子跑了。 两个女儿都嫁出去了,家里没有余钱再给儿子娶媳妇,寡妇老太太一想到家里两个孙女,两个赔钱货,心口就疼得慌。 她儿子没有儿子呀,这不是断了老王家的根?她就是死了,也没脸见她家老头子! 这老太太一心想给儿子再娶个媳妇儿生儿子,攒了十来年,还时不时从两个女儿那里要钱吸血,终于攒够了钱。 别看人家儿子是个傻子,老太太对女方要求还挺高,不然也不能攒这么久钱。 这不,她想买,方老太想卖,两人一拍即合,方锦绣就这么被卖了。 方锦绣可是个高中生呢,长得也秀气好看,生下的娃也差不了! 寡妇王老太太如是想。 方家坪村半个村的人都姓方,是方圆十里有名的大户,出了这样的事,说出去可不好听。 围观的村人中,当即就有姓方的人脸色不愉。 不过方老太辈分高年纪大,这些人没法子管她。 方老太也晓得不能惹众怒,心有不甘地解释:“这死丫头才不是我们方家人,谁知道是哪家的野种。” 方锦绣是方林和郭慧雯夫妻俩收养的孩子,这事儿全村人都知道,方锦绣自己也知道,毕竟她被收养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方林夫妻俩死后,方老太和两个儿子占了方林一家的房子家产,方锦绣脾性弱又自觉没有立场,一退再退,退到最后,连人都没保住。 景年又气又急,但他实在太小了,一点儿话语权都没有,只能拉着他姐姐的手,满脸泪痕的请求围观的村人送姐姐去看医生。 这姐弟俩看着着实让人生怜,有人心生不忍,凑过来想安慰景年两句。 一低头,方锦绣这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了?呼吸的起伏都没了! 这人连忙伸手在她鼻前一探,愣了愣,吓得往后一缩,惊叫道:“快别吵了,这丫头没气儿了!” 5 第 5 章 方锦绣死了。 虽然她被抬回来的时候,大家伙儿已经有这个感觉了,但等到人真的没了,众人还是心有戚戚。 才十六岁的少女,从小看着长大的,几天前还好好的,说没人就没了。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给个反应,方老太和矮瘦的寡妇王老太,撕抓得更激烈了。 原因无他,两人都不愿意让“死人”进门,晦气! 方老太已经收了钱,现在要是把方锦绣抬回去,得给她办后事,还得把彩礼钱还给王老太,到手的钱再还回去,这不是挖方老太的心嘛,她能乐意? 王老太那就更不乐意了,花那么大价钱买回来的儿媳妇,领回家去,闹得要翻天,还打伤了她宝贝儿子。 她喊了亲戚村人帮忙,把这臭丫头捆起来,打了一顿,又结结实实饿了她几天。 想着人收拾好了,安排跟她儿子洞房,哪晓得这臭丫头这么硬气,一头往墙上撞去,然后就出气儿多进气少,眼瞅着不行了,吓得她赶紧招呼几个本家亲戚,把人给方家抬回来。 这么野的儿媳妇,她是不敢要了,要了她家傻儿子也守不住,趁着人没断气,把彩礼钱要回来是正经,回头还能给儿子再寻摸一个乖巧温顺的媳妇儿。 哪晓得方老太这么心狠,堵在大门口不让孙女进屋,硬是拖到方锦绣没气了。 战况越演愈烈,围观的村人已经有人上去拉架,景年抓着姐姐的手,哭着问144,能不能救救他姐姐。 144也没法子,只能教景年再听听心跳,探探颈动脉是否还有搏动。 它晓得这些是徒劳,但是不给景年找点儿事做,这孩子怕是要扑上去咬方老太一口。 就景年这小身板,上去都不够方老太一巴掌。 景年抹了把泪,慌忙按照144教得去检查,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姐姐活过来一样。 他摸了摸方锦绣冰凉的脖子,小小的手掌下一片平静。 他咬着唇,忍着泪,又趴下身子去听姐姐胸口的动静。 没有,没有144说的心跳声。 景年不甘心,又趴着听了一会儿。 周围是噪杂的叫骂声和吵嚷声,景年置身其中,却好像把这一切声音都屏蔽在外,所有注意力都在贴在姐姐胸口的那只耳朵上。 扑通…… 扑通…… 扑通…… 微弱的心跳声渐渐响起,景年眼睛慢慢睁大,表情失控:“我听见了,我听见了,有心跳声了!” 方锦绣还活着。 这个事实其他人稍稍迟疑了一番,便接受了,毕竟刚才过来探她鼻息的只有一个村人,然后两个老太太就打起来了,除了景年再没有人过来确认过。 说不定是因为方锦绣太虚弱了,刚才一时间呼吸太微弱,那个村人粗心疏忽了。 景年又哭又笑,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已经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姐姐没死,她还活着,真好。 唯有144想不通,它可是在借着景年的手确认了方锦绣的死亡,确实没有呼吸也停了心跳,怎么突然又活了?难道刚才是假死状态? 人虽然没死,但两个老太太依旧打得难舍难分,景年的大伯娘和婶婶也特别卖力。 方锦绣的彩礼钱虽然没有到她们手里,可钱在老太太手里,她们想想法子,总能占到点儿好处,还给王老太,可就什么好处都没有了! 这场闹剧,最后以方姓一族几个辈分高年纪大的老人以及村里干部被请过来而终结。 三个老人,一个是方姓也是整个村里年纪最大的老姑奶,今年已经八十四了,方老太随着过世的方老爷子辈分,也要喊一声堂姑姑。 一个是方老爷子的亲哥方余田,景年的二大爷,他们兄弟三个,如今活着的也就这老爷子一人,是他们这一脉辈分最高的。 最后一个是生产大队大队长的亲爹方福山,跟方老太一辈的,不过血缘关系比较远了,基本上就剩下姓氏一样。 三人一来,架肯定不让打了。 要解决这件事,核心问题就是方锦绣接下来的归属,方福山站在他儿子的立场上,单纯只想早点儿把这件事解决,虽然对方老太一家的做派看不上眼,但也不喜欢方锦绣这个收养来的女孩。 这里面还有些渊源,当初方锦绣她妈从外地回村,肚子里已经怀上了,孩子父亲是谁却没人知道。 这样一个父不详的孩子,方福山认为她们母女的存在败坏了村子的名声,所以颇为不喜。 当然,对于王老太这个来村里闹事的外村人,也十分厌烦。 与他同来的村干部们都是差不多想法,只想把这件事解决了。 像这种同姓人很多宗族势力比较明显的地区,辈分大的老人说话很有分量,村里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都是村干部和村老们做决定,没人会有找公安找政府的想法,想都想不到那里去。 这些人来之前已经了解了事情经过,现在凑头商量一番,很快有了结果。 大队长去协调,年纪最大的姑奶奶,挪着小脚走到方家姐弟身边——她生在上个世纪,包了小脚,害了一辈子。 摸了摸眼巴巴看着她的景年额发,小男孩眼里还噙着泪,泡得一双琉璃般眼珠越发剔透。 姑奶奶温声安慰:“莫怕。” 景年对这位老人有点儿印象,过年的时候,爸爸妈妈带他去给老人拜年,这位他应该喊太奶。 “太奶奶,不要卖姐姐。”景年的小奶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哭腔,黏黏糯糯,让人听着就心软。 “不卖。”方家的姑奶奶瞪了方老太一眼,没好气道:“我们方家,还没落魄到要卖孩子的地步。” 此时,方老太正跟大队长还有大伯哥努力分辩,说方锦绣不是方家的闺女,是个野种。 几位老人和村干部商量出来的意见,都是让方老太把方锦绣接回去,钱还给王家。 原因无他,卖闺女这种事传出去太难听了,还是卖给一个傻子,说出去他们方家的脸面都没了。 至于方老太收的彩礼钱,那钱又不是给他们用的,还回去也不要他们还,自然不会心疼。 方老太十分不情愿,那可是一百五十块钱啊,就方锦绣一个野丫头,能换一百多块钱回来,她做梦都能笑醒。 谁家娶媳妇也不能花这么多钱,就算把方锦绣再嫁一回,也没有这么好的事了。 可她再不情愿也没办法,要在村子里生活,不管是村干部还是家族长辈,都不是她一个孤寡外姓老太太能得罪得起的。 她倒是能豁出去,还有两个儿子,好几个孙子呢! 不说别的,惹急了大队长,回头干活的时候,给她儿子分配一个工分低又累的活,就够他们一家憋屈了。 于是,方锦绣被村里两个有力气的婶子连拖带抱送进方家分给她们姐弟俩的小破房子里面,方老太和两个儿媳不情不愿,长辈和村干部发话,却也不敢阻拦。 景年跟个小尾巴一样,拽着他姐姐的衣角,巴巴跟在后面。 姐弟俩的卧室,是方家除了杂物房外最破的一间屋子,屋顶到处是破洞,土坯墙墙缝里塞着稻草。 亏得现在天气还没有太冷,最近也没怎么下雨,不然着姐弟俩真要受罪。 墙边放着一块架在石头上的破木板,上面胡乱堆了一层薄薄的稻草,这就是姐弟俩的床铺了。 除此之外,这间屋子里的空地上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这么多人一下子涌进去,连个转身的空间都没有。 送方锦绣进来的两个婶子,心中不由鄙夷。 方林家那房子虽然不是村里顶好的,但也才盖了七八年,还新得很,夫妻俩也勤快,维护得好。 这一大家子占了人家好房子给儿子结婚,就这么搓磨这姐弟俩,真够黑心眼的。 不过到底是别人家的事,她们心里有话,也不会在这里讲,顶多回去之后,跟家人还有关系好的村里人嚼一嘴,让大家知道这一家子都是什么嘴脸。 将方锦绣安置好,床尾的一床补丁都烂出洞的被子拉开给方锦绣盖上。 请医生是不可能请医生的,谁愿意给她花这个钱? 外头这事还没罢休,方老太得把王家的彩礼退回去,不过也不是光掏钱,好好的姑娘送过去,躺着只剩一口气回来,王家也得给个说法。 说个不好听的,万一方锦绣没挺过去,丧葬费王家得出吧?毕竟是在王家出的事。 起初闹起来的时候,景年叔伯都躲了起来,这种事撕抓起来,他们嫌弃不好看,就让老娘和媳妇儿冲锋在前。 现在村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他们再躲着就不合适了,只能出去。 两个帮忙的婶子听见外头热闹得很,心痒难耐,便嘱咐景年盯着他姐姐,两人迫不及待出去看热闹去了。 景年一点儿不关心外面闹成什么样了,他守在姐姐身边,哪都不想去。 “四四,你说姐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小娃娃趴在床边,撑着脸,眼都不眨地盯着姐姐。 144敷衍道:“这谁知道,也许过一会儿……” “动了动了,姐姐醒了!”景年激动地叫起来,他看见姐姐眼皮子动了一下。 “姐姐,你醒醒,不要睡了……”小孩儿一叠声喊道,他觉得,只要姐姐醒了,能走路了,他们可以自己去看医生,不用让别人请,或许姐姐就能好起来。 6 第 6 章 方锦绣醒来的时候,脑瓜嗡嗡直响。 太阳穴胀痛,身上也痛,胃绞在一起,浑身哪哪都不舒服。 眼都还没睁开,已经忍不住开始哼唧:“妈,我难受……” 赶上国庆,懒得冲进人潮人挤人,方锦绣收拾行李回了自个儿家,昨晚跟两个高中时候的朋友聚会,喝了点儿啤的,她酒量不行,当场就晕乎了。 从没喝醉过的方锦绣误以为自己身体上的不适,是因为宿醉。 然后就听见一个奶乎乎的小嗓音:“姐姐,妈妈不在了……” 方锦绣瞬间清醒了,老妈这是把谁家的小孩儿放进她卧室了? 虽然在网上云养了很多可爱的小崽崽还有猫啊狗的,可那是云养。现实中,方锦绣不讨厌小孩儿,却也没有多喜欢,尤其是在见识过几个亲戚家被惯坏的熊孩子之后。 卧室里有不少她的心爱之物,经不得熊孩子折腾! 方锦绣忍着浑身疼痛不适,睁开眼睛,一骨碌坐起来:“你别……” 话未说完,她长大嘴巴,愣在了那里。 老天爷,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她被恶作剧了吗? 入目是破烂到她在电视剧里都看不到的茅草土坯房,人家电视剧里的茅草可新了,哪像她看见的,好多地方都发黑腐烂了。 土坯墙就更别提了,破破烂烂,墙角还生了野草,方锦绣甚至看见墙缝里几只不知道什么虫子爬过。 她浑身鸡皮疙瘩一下子都起来了。 “姐姐……” 还是刚才奶乎乎糯唧唧的小奶音,方锦绣僵硬地扭动脖子,低头,对上一双黑亮的大眼睛。 这哪来的难民小孩! 这是方锦绣看见景年的第一个想法,讲道理,这孩子真挺像她电视上看见的难民小孩子,一样的灰头土脸,干瘦蜡黄。 难民穿得都比这小孩儿穿得好,二十一世纪了,除了装饰,哪还有这种叠着大大小小补丁的衣服啊! 不过这小孩儿长得挺好看的,眉眼精致,大大的杏眼,睫毛又长又翘,是方锦绣最羡慕的那种。 小朋友还没长开,五官没撑开,但底子已经很明显了,这个山根高度,绝对不会是个塌鼻子。 鼻头小巧,天生的喵唇,稍微抿一下嘴,就像在笑,十分讨喜漂亮,也十分陌生的长相。 “你……” “姐姐!”景年趴在床边,小小的一团,像只小猫崽儿一样。 他仰着头,眼巴巴看着方锦绣:“你哪里痛,我们去找医生,你不要再睡觉了,我害怕……” 方锦绣眼神呆滞地看着景年,看着自己搭在被子上的手。 这不是她的手。 她家境虽然不是特别富裕,但也算小康家庭,从小没受过什么苦,一双手白皙柔软皮肤细腻。 不像现在这双手,虽然肤质紧绷肉眼可见是年轻女孩子的手,也算得上白皙,但手指粗糙,有细碎的小伤口。 才做好的美甲没了,指甲缝里还有一些黑色的不明物质。 她用力握了一下拳头,指甲掐进手心,疼痛感让她清醒。 “姐姐,你怎么了?”景年担心地问。 他撑着床板往上爬,因为腿太短,胳膊也软乎没力气,小肚子垫在床边,下半身上不去,还往下掉,小青蛙一样扑腾四肢。 方锦绣下意识扶了小孩一把,心情却没刚才那么沉重了。 景年借着她的力爬上床,床板虽然窄,但一个瘦弱的少女加一个更加瘦小的幼崽,倒也不显得拥挤。 “姐姐,你哪里不舒服?”景年上下看着,小脸皱成一团,担心的不得了。 “我……”方锦绣脑子里一瞬间转过了许多念头,她扶住额角,迟疑道:“我哪儿都不舒服,头……头也疼。” 她怀疑自己穿越了,没有原身记忆,毫无头绪。 心里的慌乱难过没办法表现出来,满心茫然还有恐慌。 她穿越了,那……那她爸爸妈妈怎么办?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吗? 想到这里,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 “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方锦绣哭着说:“我想我爸爸妈妈,呜呜呜……” 面对一个还没她大腿高的小团子,她警惕心并不怎么强。 然后小团子跟着她一起哭了起来:“我也想爸爸妈妈,呜……我不想待在坏人家里……” 姐弟俩抱头痛哭。 144:…… 这个发展,着实是它想象不到的。 它只是个系统,对方锦绣并不熟悉,甚至景年接收到的记忆它也只能知道个大概剧情线,具体细节还不如景年清楚。 一起哭了一场,压抑的情绪发泄出去,方锦绣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哭成花猫脸的小团子,也多了几分亲近。 是个很可爱很乖巧的小崽崽呢。 还长得特别好看,就是太瘦了,胖一点儿一定会更好看。 刚才小崽崽哭得那么伤心,而且这么久了,也没见两人的父母家长出现,说不定就是有什么原因。 既来之则安之,光哭没用,她好歹还是个大人呢,得撑起场面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是个年轻姑娘,就是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方锦绣看了眼景年,弟弟长这样,姐姐应该丑不了吧。 有个更年幼更需要保护的小崽崽,方锦绣努力振作起来,开始积极面对。 她扶着脑袋,说:“我头好疼,晕乎乎的,我这是怎么了?” 景年心疼极了,努力伸着胳膊想摸她脑袋:“他们说姐姐撞墙了,墙那么硬,头肯定好痛。” 方锦绣:“……” 所以这姑娘是撞墙出事了?太惨了吧,她只在电视中看见别人拿头磕墙。 她还想多问几句,响亮的腹鸣声响起,方锦绣从没听见过这么响的腹鸣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是景年饿了。 “姐姐,你也饿了吗?”景年仰着头问。 方锦绣一愣,剧烈抽搐的肠胃提醒她,肚子咕噜噜直响的,其实是她。 不往这方面想还好,注意力一集中,饥饿的感觉越发猛烈,方锦绣捂着肚子缩成一团:“我好饿。” 怎么会这么饿,她从小到大都没感受过这么强烈的饥饿感,哪怕节食减肥连着半个月每天只吃一点儿水煮青菜,都没有这么饿过,太难受了。 景年咬了咬唇,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小半块窝头 本就不大的窝头,现在只剩下手掌心那么大一块儿了。 “姐姐,给你吃。”景年把自己的宝贝存粮递了出去。 “这是——” 黑黄的一块不明物,方锦绣原本想问这是什么,话到嘴边觉得原身应该认识这种吃食,于是转了话音:“这是……哪儿来的?” “是兰花婶婶给我的,可好吃了。”景年说着,咽了咽口水,眼睛还盯着小半块窝头,他也好饿哦。 话音刚落,景年肚子也叫了起来。 方锦绣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姐弟俩是什么小可怜,饭都吃不饱。 她不好意思从小孩子嘴里抢吃食,可她实在太饿了,刚才还不觉得,现在眼前一阵阵发晕,已经饿到犯恶心了,分分钟就要晕过去。 姐弟俩这种境地,景年还这么小,方锦绣可不敢晕。 景年用空着的手拍了拍咕咕直响的小肚子,好像这样就能让它不叫了。 另一只手努力把窝头往方锦绣面前举:“姐姐,你吃,你吃了就不饿了,我刚才吃过了,我不饿的。” 方锦绣鼻子一酸,弟弟怎么这么乖这么可爱啊! 粮食的香气很微弱,可方锦绣太饿了,那点儿香味勾引得她唾液不断分泌,肚子响得更厉害了。 她咽了口口水,心虚地接过窝头:“你放心,以后姐姐肯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吃东西了。”景年开心地说。 方锦绣摸了摸自家弟弟头毛,心都软了,真是个乖崽崽,她表哥家的小孩儿,七岁了还要奶奶哄着吃饭呢。 也顾不得嫌弃是小孩子吃过的,更顾不得脏不脏,她太饿了,方锦绣抬手就把小半块窝头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口感不好,很粗糙,可是太香了。 这两者并不冲突,对于吃惯了好东西的方锦绣来说,这样的食物难以入嘴,但是饿到极致的身体却不断反馈出积极信息,让她控制不住的咀嚼,将食物吞入腹中。 那么小一块儿窝头,只够方锦绣吃三两口,不到半分钟就吃完了。 缓过一口气儿了,可是饥饿感并没有真正解除,她还饿。 “怎么才能弄到吃的东西?咱们家一点儿吃的都没了吗?”没有记忆,方锦绣只能求助于幼小的弟弟。 她没敢问景年名字,哪有姐姐不知道弟弟叫什么的。 景年要是知道怎么弄到吃的,也就不会差点儿饿死,差点儿走上碰瓷的不归路了。 他努力想了想,握着小拳头说:“我们家有吃的,在这么大——————” 他张开手臂,比了很长的一个距离表示真的很大,“缸里面,有粮食,妈妈舀出来做饭吃。” “那我们家粮食呢?”方锦绣连忙追问。 “没有了。”景年撇着嘴巴,不高兴道:“被坏奶奶抢走了,我看见了,她让大伯和三叔,连我们家缸一起搬走了。” 方锦绣:“……” 好他么离谱。 “那我们吃什么啊……”方锦绣喃喃道。 穿越了不起啊,穿越了连饭都吃不饱差点儿饿死,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只想吃饱饭。 景年看着好像很虚弱的姐姐,心一横,挺起小胸脯:“姐姐,你别怕,我要饭养你。” 7 第 7 章 虽然要饭不好,但是他更不想失去姐姐,就……就先要饭养姐姐吧,以后他能挣粮食了,一定会加倍还给人家的。 景年心虚地跟144保证,保证他不会一直不劳而获。 144沉默得像个哑巴系统,景年跟它讲话,它也只是应了一声就没音了。 144现在自闭得代码都盘起来了,怎么会这样? 它怀疑面前这个方锦绣,并不是原装货了,带系统不可能,一个小世界只会有它一个系统。 但穿越、重生或者穿书之类的就不一定了,它以前的宿主就遇到过,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人,一般都是小世界里一段剧情线的主角,多多少少都有点儿气运在身。宿主做任务碰上,没冲突还好,发生冲突后,栽在这些“意外”身上的可不少。 它要是有个成熟的宿主,肯定要提醒一下——当然,景年如果够成熟,应该已经发现不妥了。 可它的宿主是个三岁幼崽,如果告诉他真相,就景年这白纸一样的演技,让方锦绣知道她自己穿越身份被发现了,能容得下景年? 144不敢赌。 倒还不如什么都不讲,最起码现在看着,这两人相处挺和谐的。 确实很和谐,景年没听见144反对,以为它也认同他,心里很开心,又跟方锦绣保证了一遍。 方锦绣一时失去言语能力。 又好笑又窝心,这么小的崽崽,想要饭养她。 她是有多废啊! 不行,得振作起来,想办法养乖崽,把崽养胖一点儿。 不过她对现在的情况实在不了解,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不敢轻举妄动。 方锦绣眼珠子转了转,看向景年。 乖崽年纪小,但是口齿伶俐,思维也不混乱,或许能从他这打听一些消息? “崽,你……” 话未说完,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烂掉了一小半的破木门被猛地推开。 “砰”得一声,木门撞在土墙上,簌簌落下一层灰土。 一群人挤着堵在门口,最前面的就是景年大伯母王菊花,她看见已经坐起来了的方锦绣,脸皮子抽了抽。 这不是好好的,怎么就说的那般吓人,好像她家把人逼死了,明明是这臭丫头耍心眼。 王菊花身后挤着的几人之中,有一个是刚才送方锦绣进来的婶子,她努力伸长脖子探着头,看见坐在一起的姐弟俩,高兴地喊起来:“绣丫头醒了!” “真醒了?” “刚不是说没气儿了吗?让我看看。” “瞎说,一准是狗娃爹看错了。” 外头看热闹的村人七嘴八舌,方锦绣一头雾水,却也感受到门口妇人不善的目光,下意识想把景年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景年被大伯母看得背后发凉,拽着姐姐的衣袖,鼓足勇气安慰她:“姐姐不怕,我保护你,肯定不让坏人再卖你了。” 方锦绣:“……” 啥玩意?人贩子?! 她瞬间怒了,难怪这姑娘要撞墙,原来是被人给卖了! 弟弟是一片好心,不过方锦绣低头看了看景年短手短脚,软乎乎的一小团……大概比她还好卖吧。 十分钟后,方锦绣和景年被带到了方家的堂屋,方家的长辈,村里有声望的老人,还有以大队长方永志为首的大队干部,以及方家其他人,把不大的堂屋占了个满当当。 方永志的老爹方福山抽着旱烟,先替儿子说了句话:“老二,你们家的事,你先说咋办。” 他们刚才好不容易打发走来闹事的王家一家人,方锦绣的彩礼还回去了,但没完全还回去,扣了二十块钱,要是方锦绣挺不过去,这就是给她办丧的。 要是人没事,就是给的补偿,谁让他们家差点儿把人给弄死了。 方家是附近的大姓,王老太虽然舍不得那二十块钱,也不敢闹得太过分,担心最后一分钱都拿不到,只能不情不愿地认了。 他们处理完这些事,又让人来看看方锦绣怎么样了,这些人没一个傻的,知道不把这姐弟俩安置好,迟早还要再出事。 之前不管,是因为方林死后有他媳妇儿撑着,郭慧雯死后,又有方老太出面收养了这姐弟俩。 她是奶奶,她说要看管孙女孙儿,孩子爹妈又不在了,谁都不能说一句不是。 谁想得到这老太太狠心成这样,连半年都等不得,方林和郭慧雯尸骨未寒,就把方锦绣给卖了。 他们是不知道,不光是方锦绣,连方景年都给活活饿死了。 方余田黑着脸,憋得心口疼。 他行二,景年爷爷是他亲弟弟,行四,他们兄弟四个,老大三岁就夭折了,老三二十来岁的时候生病没了,就剩他们兄弟两个。 方余田说是二哥,其实算是老大,打小管着下面的弟弟妹妹。 管了一辈子,他曾孙都有了,方老四也去世七八年了,家里这些狗屁倒灶的事还能烦到他头上。 说到底,就是方老四眼光不好,非看上罗三丫这么个混婆娘,下面的娃都教坏了,一个个的不成器。 “他二伯……”方老太刚被压着掏了一百三十块钱出去,跟割肉似的,心疼坏了。 这会儿见大伯子黑着脸,心里还是发虚,想说几句好听话,先把这些人糊弄出去,最起码剩下那二十块钱要保住。 “你闭嘴!”方余田心里埋着火,没好气道。 他看了眼站在堂下的姐弟俩,小家伙儿紧紧靠在姐姐腿边,抓着她衣摆,眼神充满警惕,像只被抓出巢穴的幼崽,茫然无措,故作凶狠。 方余田头很疼,罗三丫是个什么货色,相处了几十年,他再清楚不过,那真是偏心偏到胳肢窝了。 今天能把方锦绣卖了,明天指不定就能把方景年也“送人”,这可是他侄子的独子! 方锦绣他能不承认,不在乎,但不能不在乎方景年。 他犹豫了一下,问:“绣丫头,你是个什么想法?” 方锦绣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自己,实际上她现在还没搞清楚屋里这么些人的身份和人际关系,所以也不敢冒然开口。 不过这个老爷子能让坏奶奶闭嘴,应该是个说话管用的人吧。 他问,方锦绣就连忙表态道:“我想带着弟弟自己过,我已经……已经这么大了,能照顾好自……照顾好弟弟。” “自己过?”方余田静静打量她片刻,这丫头是鬼门关前走一场,终于有点儿脾性了? 当初方林和郭慧雯夫妻俩先后离世,要是方锦绣能撑起来,方老太一家也不至于就那么把方林的家产给占了。 最起码不会那么顺利,毕竟方林早就跟兄弟分家了,他又不是没儿子,没道理让侄子分他的房。 “嗯,自己过,就我和弟弟。”方锦绣用力点头,她刚才断断续续听了一些村人的议论,她家原本是有房子的,还不知道在哪儿,但肯定比这里住着舒服。 方余田低头沉吟,王菊花看他没有一口回绝,急得拼命给方老太使眼色。 现在她家大儿子就在方林的房子里住着,方锦绣他们回去了,她儿子咋办?娶媳妇可不能没有房子啊! 方老太心疼大孙子,当即道:“他二伯,可不能把我家老二的房子给这个野种!” 方锦绣懵了,野种?谁? 景年听到坏老太太又骂他姐姐,气乎乎道:“这是我姐姐,你坏!” 王菊花连忙道:“诶哟你这傻小子,什么姐姐,这是你爸妈捡回来的野种,根本就不是你姐,跟你啥关系都没有,你跟了她,回头她占了你的房子,不给你饭吃,还卖了你,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景年听完,愣愣道:“可是是你们占了我家房子,卖了我姐姐,还不给我饭吃。” 王菊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屋里其他人看方家人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方余田皱眉,朝景年招手:“你是说,他们不给你饭吃?” 景年用力点头:“嗯,把我关在黑屋子里面,好久好久不给我吃东西,我好饿,趴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可怜的孩子。”姑奶奶听得直叹气,张嘴把方老太骂了一顿。 方锦绣更是气得想打人,穿越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身边就一个景年,依赖她信任她,唯一的口粮也愿意分给她吃,这么小的崽崽,还想保护她。 她是真心把景年当自己弟弟,也想以后照顾好他。 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景年这么小的孩子都虐待,关禁闭不给饭吃,还不止一顿,是人吗? 想到她吃下去的那半个窝头,方锦绣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不是,我们那是……”王菊花还想辩解,方余田却没耐心听了。 他又问景年:“你想跟你姐姐一起过吗? 景年毫不犹豫道:“想!我想跟姐姐一起,大爷爷,不要卖我姐姐。” “不卖。” 方余田看向方锦绣,神色犹豫。 他倾向于让方锦绣照顾景年,但是方锦绣是收养的,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不相信她。 见他神色动摇,方老太急道:“我不同意!不能让这个野种占我家的房子!” “这好办。”听了全场,一直没怎么吱声的大队长方永志笑道:“让方锦绣立个字据,方林家的一切都是方景年的。” 他直直的看着方锦绣,说:“你要是出嫁,不能带走方家的任何东西,你弟弟依旧让方四奶一家照顾,你愿不愿意?” 8 第 8 章 景年现在三岁,方锦绣已经过了十六岁生日,快十七了。 在乡下,这个年纪的姑娘,很多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就算没有结婚,也大都开始议亲。 方锦绣是因为在读书,虽然年纪到了,但还在读书的就是孩子,平常大家不会想着让个学生嫁人结婚。 方林夫妻俩一死,方锦绣这书是念不成了,要是方老太这个奶奶是个可靠的,也确实应该给孙女相看起来。 方老太可靠不可靠,大家伙儿都知道了,可方锦绣年岁摆在这儿。 她要是带了景年单独过活,一年两年还好,她长得好看年岁也不算大,还是个高中生,就算没嫁妆也好说亲。 然而就算过去一年两年,甚至三年四年,景年也顶多七八岁,没到顶门立户的年纪,一个这么小的娃娃,家里没个大人,怎么活得下去。 到时候方锦绣一嫁人,景年还得回这家来,到底还是会落在方老太手上。 所以外人看来,方永志的提议对于方锦绣而言,就是个两难选择。 不答应,带不走景年,也没理由去住方林夫妻俩的房子,方余田都不能答应这事儿。 答应,看护弟弟长大,她就得变成个老姑娘,耽误自己的亲事。 又或者只看护几年,她这个姐姐都不管他了,当然是归方老太管,长辈村人顶多看顾一眼,房子也只能由方老太处理,方锦绣一个出嫁女再没有说话的资格。 方永志的提议把方锦绣置于两难境地,没人觉得他在帮她,方家人却觉得很满意。 方余田盘算了一下,不管怎么样,方锦绣都占不到他方家的便宜。 方老太等人更是不觉得方锦绣会答应,她要是有这个硬气,早先她们去占房子的时候,这死丫头也不会屁都不敢放一个。 退一万步说,就算方锦绣答应了,等她嫁了人,房子还是得回她手上。 往好处想,还省了这俩兔崽子的口粮。 也就王菊花一个,急的不行,她大儿子方大富都已经二十了,就是因为家里没有房子,说不到好人家的姑娘,她都快愁坏了。 还有她家老二,她家大贵也十六了,要不是哥哥没成家,老二也该相看起来了。 幸亏她二叔子两口子死得及时,现成的房子有了,她家大富搬进去,她找媒人说亲的时候,腰杆子都挺得更直。 这一有房子,她又得瑟起来了,挑挑拣拣的,亲事还没定,这房子咋又保不住了呢? 王菊花不敢找婆婆,急得直捅她男人腰子。 方家老大方大山被媳妇儿戳了两下,满心不耐,一巴掌拍过去,王菊花手都给疼麻了。 “大老爷们儿谈事,有你说话的份儿?!”方大山一眼横过去,凶得不行。 他儿子是长子长孙,娘肯定会替他家大富考虑,这婆娘就是见识短浅。 旁人都不当回事,站在下方的小姐弟吓得瑟瑟发抖。 方锦绣觉得这地儿可太可怕了,不光有买卖人口的,还有家暴的。 那一巴掌响得,她都觉得疼得慌,哪有男人对自己媳妇儿都下这么狠的手。 景年纯粹是害怕,之前只觉得奶奶还有大伯娘、婶婶凶,原来大伯也这么凶,还打人呢。 方永志不想多管这家的事,给他爹使了个眼色。 方福山咳嗽一声,吸引众人注意力,问方锦绣:“你怎么说?” 怎么说?这有什么好选的,当然是答应啊! 方锦绣甚至觉得方永志在帮她,别人看来的麻烦,在方锦绣严重,根本不是事儿! 方林留了多少遗产她不知道,但是看这家里穷的样,想来也没有多少,要不是她现在这么穷,片瓦遮身都没有,她连房子都懒得争。 至于她结婚后景年就得送回来,那必然是不能的。 她家乖崽这么软,回来非得让老妖婆给搓磨死。 嫁人?她活了两辈子都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看了刚才方大山的粗暴举动,周围竟然没人觉得不对,更不想考虑了。 一个人又不是不能过,她还有乖崽呢。 方锦绣毫不犹豫同意了:“没问题,我们什么时候能搬回自己家?” 方锦绣答应了,方余田没意见,方老太也没吱声,其他人更不会有意见。 方老太其实还有点儿小心思,方锦绣被抬回来是她亲眼看见的,现在也还白着脸虚弱不已的样子,她担心方锦绣回头死了,她手上的二十块钱保不住。 方锦绣自己去住,要是死在外头,那可不关她的事,她肯定不会出钱的。 话事人都没有意见,在村里这些有头脸的人面前,方锦绣当场写了个保证书。 原本她还担心字迹不一样会招人怀疑,还有名字,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名字里也有个“绣”,具体哪个并不清楚。 好在方余田也不放心她,担心她耍心眼,保证书是方永志写的,方锦绣签个名儿就行了。 她捏着笔,试探道:“写我大名吗?” 方余田一脸警惕:“当然,就写‘方锦绣’。” 方锦绣莫名松了口气,原身竟然跟她名字同音吗? 她写下自己的名字,没人觉得不对,所以她穿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王菊花心急如焚,又不敢吭声,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差点儿没把自己憋晕过去。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方锦绣签了名,姐弟俩高兴得直乐。 她的房子啊! 王菊花心痛如绞。 方老太的小儿媳罗彩凤乐悠悠在一边看热闹,她儿子才四五岁,结婚还早着呢。 她跟方老太娘家是远亲,方老太又偏疼幼子,只要房子能到手,咋地也不能少了她家金宝的份儿。 虽说为了不让大房把便宜全占了,方大富搬进方林那房子里头的时候,她闹着让小儿子也占了间屋子,实际上并没有住,她可舍不得唯一的儿子一个人住那么远。 方家这事暂时算事了了,早先方林分家的时候,跟方老太还有两个兄弟闹得很难堪,村里人的都晓得。 所以这姐弟俩搬出去,也没人觉得不对,方锦绣这个年纪,在乡下算大姑娘了,没人再把她当孩子看,当个家不成问题。 姐弟俩被迫搬过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连房子都让人占了,家里东西当然也保不下来。 现在搬回去,照样两手空空,方老太这一家可不会好心给她添补点儿家当。 方锦绣哪想得到这个,等牵着弟弟,在好事村人的簇拥下回到自己家,老远看见那几间茅草房,她已经震惊到麻木了。 老天爷! 她从一开始醒来的小破屋出来,到方家堂屋,不是没看到方家房子什么样。 但那会儿她觉得,或许是方家格外穷?这一家的品行也不配有钱。 然而出了方家,一路走来。 路是泥巴小路,原生态乡村风景,路边的房子都是茅草房,少有几间盖着瓦的,看着就是村里的大户人家。 路上遇见的村人,衣服上几乎没有没打补丁的,入眼都是灰蓝色,洗得犯旧的黄绿色,还有土麻布的黄白色,少有亮眼的色彩。 也就年轻姑娘,会稍微拾掇一下,绑一根红头绳,就是一抹鲜亮丽色。 小娃娃大都光着脚丫子,两只小脚黑黢黢的,衣服也不合身,大的大小的小,补丁摞补丁,处处透着穷苦。 方锦绣茫然地看着,她猜过是不是穿越到什么贫瘠小山村,只要能走出大山,哪怕去端盘子刷碗,怎么也能把日子过起来。 可是这……华国有这么贫瘠的山村吗? 快到家的时候,方锦绣看见几个年轻人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穿着打扮比村里人好一些,最起码衣服上的补丁少很多。 有个青年还戴着眼镜,在周围人中间尤其显眼。 方锦绣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方余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觉得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不满地嚷嚷道:“这些知青,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干活连女人都不如,好意思瞎晃悠。” 知青?! 这题她会! 方锦绣一个激灵,顿时明白自己身处什么时代了。 具体年份不清楚,总归是个很艰苦的岁月。 方锦绣自己未曾经历过,但听家里的长辈老人讲过,改革开放之前,连出门都要介绍信。 她要怎么养活自己和弟弟?真靠种地吗?方锦绣迷茫了。 “姐姐,到家了,这是我们家!” 方锦绣看见方林夫妻俩留下的茅草屋,麻木茫然,景年却高兴坏了。 他的记忆里,快乐的美好的时光,都在这个家里,跟方老太那家没有丝毫关系,这才是他家。 他松开姐姐衣角,欢快地朝自家跑去。 跑到院子里,景年傻眼了:“好像……好像不太一样……” 他扭头看向姐姐,可怜巴巴的,带着点儿不知所措。 “怎么了?”方锦绣顾不得发愣,连忙走过去,景年立刻小尾巴一样黏过来。 “石头不见了。”景年朝着墙角比划,这里本来有一堆大大小小的石头,是方林夫妻俩一块一块捡回来的,准备回头混了泥坯,盖个更结实的石头房。 就连小景年,妈妈去河边洗衣服,他都要在河滩捡一块鹅卵石回家。 “木头也不见了。”景年跑到另一边比划,那是家里堆放粗柴火的地方,他爸平时劈柴也在这块儿。 “这里水不见了……”景年盯着厨房门口的缸印子发呆,这里有个大水缸的。 9 第 9 章 景年家里的东西让方老太一家搬了个空。 从桌椅板凳到锅碗瓢盆,就连筷子都没给剩下。 想想也是,连房子都占了,房子里的东西,方老太一家还能给他们姐弟俩留着? 方大富说是搬过来住了,其实还没分家,吃饭得回老宅去吃,也就晚上睡在这里,留张床就够了。 不大的房子,因为家里的东西都没了,空荡荡的,透着冷清。 这是景年和方锦绣搬进方家老宅后,村里人第一次到这个房子里来。 起先屋里没人上着锁,后来方大富搬进来,也就是晚上过来睡觉,没谁大晚上的会来这里找他。 倒是有人看见过方老太一家子人往自己家里搬东西,零零碎碎的,大家伙儿也没当回事,这种事心知肚明。 谁晓得下手这么狠,看这样子,恨不得连地皮都给刮三层回去。 这可真是…… 方余田一张黑脸羞得黑红黑红,深觉丢了脸面。 大门一关,顾忌着他一个大伯子不好跟弟媳妇说难听话,把方大山和方石头喊过来,劈头盖脸一通骂,骂得两人头都抬不起来。 姐弟俩搬回来住,这房子里的东西得还回来,最起码不能这么空空荡荡让人看了笑话。 姑奶奶还有其他几人压着,方老太不甘不愿地回家搬东西,挑挑拣拣,心痛得直捂胸口。 因为家里太小摆放不下,景年家里搬回去的东西,方老太并没有全部拿出来用。 一些比较新的器具,她也舍不得用,准备家里旧的用烂了再摆出来。 那些她都当自家的了,现在让她再搬回来,可不跟挖了肉似的。 她随便搬了些东西回来,想先糊弄过去,比如床铺,把家里的烂木板搬过来,就说是景年家的。 方锦绣确实不清楚,可景年是个机灵的。 他小小的一个人,还没人大腿高,倒腾着小短腿来回跑一遍,回来撅着嘴巴:“这不是我们家的床,妈妈的大衣箱,姐姐的桌子,都不见了!” 方余田盯着景年看了一会儿,因为方林坚持分家,还跟父母兄弟闹得很难堪,他对这个侄子心里也有气,气他不顾方家的名声。 因而这些年,他跟方林一家接触不多,对景年这个小侄孙也不甚了解。 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这么聪明伶俐,才三岁的娃娃,记性好,口齿清晰,脑子也聪明。 要是好好培养,说不定往后,还能进城当个工人。 方余田叹了口气,可惜了,没了父母,这孩子往后什么样,不好说了。 即便有景年看着,他到底年纪小,知道有衣箱,箱子里多少衣服就说不清了。 其他东西也一样,方老太诚心想糊弄,景年和方锦绣一个年纪小,一个没记忆不敢吭声,只能忍了这回的气。 方余田等人知道方老太脾性,不愿意逼她过甚。 最后把床、锅碗等生活必备物品给还回来一些,水缸这种又大又显眼且多了也用不上的东西,也勉强还回来了,其他零零碎碎不要想了。 还有粮食,这是必须品,景年家里原本有存粮的,虽然不多,但足够姐弟俩吃上几个月,撑到下次分粮。 现在家里连柴火都被搬走了,更别说粮食。 方余田压着方老太给姐弟俩分口粮,方老太黑着脸,让小儿媳妇拎了小半袋粮食过来。 几个土豆,几个红薯,甚至还混着一颗大白菜,压在袋子底下看着沉甸甸的,最上面盖点儿粗玉米糁,就是分给姐弟俩的粮食了。 方余田自认该做的已经做到了,他是伯爷,又不是亲爷,这俩孩子不饿死就差不多了,方锦绣自己要出来立户,就得做好心理准备。 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算了。 他一个大家长都不管,方永志这些村干部,更是不会多掺和家事,上赶着得罪人。 “绣丫头,回头我给你登记一下,你记得过来签个名。”方永志说。 方锦绣单独立户,她和景年得重新立个户口,这会儿户籍管理不甚严格,尤其是乡下,生产队的干部添一笔的事儿。 方锦绣点点头,牵着弟弟送这些人出门,院子木门晃悠悠关上,她瞬间松了口气。 “崽……”一低头,看着小团子唇角下撇,憋得鼻头都红了,委屈巴巴的样子,可怜又可爱。 “怎么了?”方锦绣蹲下.身,摸了摸弟弟软乎乎的小脸,就是瘦了点儿,奶膘都没了。 景年抽着鼻子,小声哼唧:“是我们家的,他们坏!” 是很惨很倒霉的事,但是方锦绣心里的郁气一下子没了。 方锦绣安慰道:“不要难过,以后咱们会有更好的,这些人光想着占别人便宜,自己不努力,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从小爸妈就教育她,想要什么东西自己争取,自己本事强了,什么好东西都能争来,光想着占别人便宜,盯着别人家东西,最没出息。 景年似懂非懂,但姐姐说的话,他是听的。 他想了想,又问:“崽是谁呀,是我吗?” “你就是小崽崽呀。”方锦绣憋不住的笑,可能因为弟弟实在太乖太可爱了,跟他相处一点儿都不会觉得烦。 景年眨眨眼,纤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像两把小扇子。 “我好多名字哦。”他说。 方锦绣不明所以:“嗯?” 景年板着指头算:“我叫景年,爸爸妈妈喊我年宝,姐姐喊我崽崽,还有黑蛋儿他们,他们喊我小黏包,还有病秧子,小短命鬼。” 还有144喊过他“小傻子”,他听见了。 方锦绣听见前面还在笑,听到最后一句,笑容顿时消失,脸色也变得难看:“谁这么喊你?” 哪来的熊孩子,嘴巴这么臭,欺负她弟弟,真是欠收拾。 “那不是你的名字,‘病秧子’、‘短命鬼’是骂人的,谁要是这么喊你,你……你回来告诉我,我找他去!” “哦。”景年乖乖点头,肚子又叫了一声。 方锦绣一拍脑门:“咱们先弄点儿东西吃,吃饱了再说。”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姐弟俩都很饿了,一听见可以吃东西,景年眼睛都亮了,跟在姐姐身后去看他们的粮食。 食材都是常见的,但做饭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除了这些粮食,家里什么都没有了。 油盐酱醋,柴火,连火柴都没剩下一根。 水倒是还有一点儿,方大富晚上睡在这,想喝水了不能光忍着,弄了个木桶,每天提一桶就够他用了。 现在才半上午,还有大半桶水。 但是光有水有什么用,方锦绣看着因为有一段时间没用已经积了一层灰的土灶和刚搬来的大铁锅,傻眼了,她长到这么大,从来没用过这玩意儿。 幸亏村里虽然有方老太一家那样的人,也有好相处的。 方林夫妻俩与人为善,跟邻近几家关系都处得很不错,还有村里一些关系好的人家,得知消息,纷纷送了东西过来。 这家送点儿粮食,那家背一捆柴火,这个提一篓蔬菜,那个揣一包盐来。 方锦绣人都没认全,还在晕头晕脑的喊人,已经有个不认识的大叔挑着扁担,把家里空荡荡的水缸给打满了水。 景年被邻居婶婶偷偷塞了一块冰糖在嘴巴里,这可是好东西,过年的时候给孩子抓两块,能把小孩儿乐疯。 景年也高兴的不得了,嘴巴包着冰糖,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咂摸着嘴巴里的甜水,跟144汇报:“四四,这个好好吃,特别特别好吃!” 144继续沉默,它觉得自己不吭声就是对景年最大的帮助了。 景年也习惯了自家系统时不时掉线,又跑到方锦绣身边,吸溜着糖块儿跟她咬耳朵:“姐姐,你要不要吃糖呀,我分你一半。” 方锦绣哭笑不得,又觉得窝心,摸摸弟弟因为吃了一颗糖笑得格外开心的小脸,想着以后怎么也得想法子让乖崽过好一点儿。 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最起码家里看着没那么凄凉了,饭也煮了起来。 没用方家送来的粮食,是一个婶婶送来的一小袋灰面,大概只有一碗那么多,但这可是细粮。 景年认得这个婶婶,姓田,景年喊田婶婶,她跟给他糖的秋云婶婶一样,是妈妈关系最好的两个朋友。 田婶婶熟练地烧了锅灶,把那点儿面粉调成很稀的面糊,加了点儿盐,甚至还敲了一个秋云婶婶送来的鸡蛋进去,再放点儿切碎的小青菜,煮了小半锅面糊糊。 快好的时候,撒一把小葱花。 香得啊,姐弟俩口水狂流。 饭看着要好了,这些人自己就走了,就连做饭的田婶婶,嘱咐了几句也走了。 这年头粮食虽说不比荒年紧张,但细粮也不是顿顿都能吃上的,就这么点儿粮食,她们留下,两个孩子吃什么? 方锦绣见惯了后来城市里堪称冷漠的邻里关系,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景,一时间又是感动又是无措。 景年年纪小想得少,他还记得父母曾经的教导,小奶音郑重道:“我以后也要对田婶婶她们好。” “年宝说得对。”方锦绣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带弟弟去吃饭。 农家的锅灶都大,这么小半锅面糊,虽然很稀,但就这分量,搁在方锦绣穿越前,都够一家三口吃的。 方锦绣原本她和景年两个人是吃不完的,没想到,她吃着就停不下来,轻轻松松几碗面糊下肚,一点儿都不觉得撑,还觉得很舒服。 就连那么小一只的景年,也喝了两大碗,真正的大碗,大海碗。 方锦绣没带过小孩,景年喊饿,她就给盛了,后来看他小肚子都鼓起来了,连忙把他碗收走了。 景年还一脸意犹未尽:“姐姐,这个好好吃。” 方锦绣好笑不已:“好吃也不能吃了,肚皮要撑破了。” 景年摸着自己鼓起来的小肚子嘿嘿直笑,吃饱的感觉太好了,他再也不想饿肚子了。 10 第 10 章 田婶子走的时候,灶里的火还未全熄,这是农家的习惯,等锅里的饭盛出来,添点儿水进去,余温把水烧热,刚好用来洗涮碗筷。 面糊没油水,两个人的碗筷很好洗,方锦绣随手把碗洗了放好。 吃饱喝足,顿觉浑身不舒服。 刚才她洗碗之前,特意把手好好洗了洗,但身上的脏污一时间就顾不上了。 还有景年,头发灰扑扑的,都快打缕了,这也不能怪他,这么小的孩子,连水都不会烧,还被关在杂物房那么久,晚上躺地上睡,能干净才怪了。 之前面临生存问题,一时间顾不上干净不干净,现在闲下来了,立刻成了头等要解决的事情。 方锦绣转悠了一圈,没看见烧水的炉子之类的东西,只能用锅继续烧水。 想的简单,但土灶她不会用,刚才看田婶子做饭烧火好像挺简单,轮到她,灶里还留有火种,她把柴火塞进去,然后看着烧不起来的柴火干瞪眼。 景年抱着手蹲在姐姐旁边,看了一会儿,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姐姐,你是要把火灭了吗?” 方锦绣:“……” 大姐姐笑容尴尬:“年宝,你会不会烧火呀?” 景年想了想,老实道:“我好像会,但是妈妈不让我碰火。” “妈妈说得是对的。”方锦绣连忙道:“那你教教姐姐好不好?姐姐撞到头,变……变笨了,好多事情不记得了。” 景年顿时同情不已,站起来靠近姐姐,心疼地摸了摸她脑门:“姐姐不痛了哦。” 方锦绣也觉得奇怪,刚醒来的时候头特别痛,后来好多了,不然她也没精力应付那么多人。 现在倒又有点儿胀痛,回头得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 “谢谢年宝,姐姐不痛了,咱们先烧水洗澡吧,一定要讲卫生,不然会生病,还会有小虫子钻进肚子里,很痛的。”方锦绣没带过小孩,但既然养了崽,就想好好教。 “不要虫子!” 他见过虫子,黑黑的,特别丑,有的还咬人,又痒又疼。 景年一张小脸顿时惊恐地皱起来,一点儿不丑,反而软萌可爱,长得好看的崽崽做什么奇怪的表情都有一种萌感。 方锦绣也被逗笑了:“我们年宝是讲卫生的小崽崽,肯定不会有小虫子的。” “嗯嗯,我讲卫生。”景年连忙道:“姐姐,我帮你烧火,我们洗澡。” “你告诉姐姐怎么做,我来做,小崽崽不能碰火,还记得吗?” 景年点点头,告诉方锦绣:“不能塞这么多柴火,会把火压灭的。” 方锦绣连忙把大部分柴火都抽出来,灶里有空间了,然后按照景年的指示,先放了一把干草进去,捅一捅余火,没一会儿火苗就窜出来了。 再放上几根好燃的细柴火,这火不就升起来了。 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方锦绣得意道:“也没有那么难嘛。” 还没忘了夸奖真正的功臣:“年崽真棒!” 被姐姐夸奖了,景年高兴得小脸都红了,大眼睛弯成月牙,一抿唇,右颊露出很小的一个酒窝,梨涡浅浅,甜死个人。 方锦绣被萌得心肝直跳,她敢说,以她阅遍网络的眼光,她家乖崽也是顶好看的崽崽。 景年看着火,方锦绣去提水,农家存水的大水缸足有半人多高,省一点,够一大家子用一天。 帮忙打水的大叔很实在,给打了满满一缸水,洗碗做饭没用多少,足够两人洗澡。 洗澡的盆也被方家拿走了,没有还回来,家里只有刚搬回来的一个水缸和两个桶,一个是干净的厨房用桶,挑水用的就是这个。 还有一个方大富住在这里时用的水桶,方锦绣了解情况后,嫌弃不干净,谁知道他用这个桶干什么了,就先放到一边去了,现在倒是用上了。 景年小小一团,水桶对他而言就跟澡桶一样,不嫌小。 方锦绣把这个桶找出来,洗干净准备给景年当澡桶,把烧开的水舀进去,再兑点儿凉水,摸着水温差不多了,喊景年来试。 “烫不烫,凉不凉?” 景年小手在水里摆了摆,开心道:“不烫,不凉,舒服!” “以后有机会,姐姐给你弄了大浴缸,可舒服了。”方锦绣一边许诺,一边摸着景年脖子让他低头。 这水桶到底不是正经浴桶,用起来不方便,只能先给景年洗头发。 当然是没有什么洗发水护发素之类的,城里有卖洗发膏,还有大桶洗发水的,乡下人家,一般抓一把洗衣粉就差不多了。 现在家里连洗衣粉都没有,不过方锦绣以前闲着无聊跟朋友搞过自制植物洗发水,没折腾多久就放弃了。 倒是认识了几种植物,有一种能长到人小腿高,叶子有点儿像芹菜叶,但是更宽更厚实一些,淡淡的青草味儿,揉碎了会有少量绿色细沫,有一定清洁作用。 跟正常的洗发水比差远了,但现在也没得选。 正好方锦绣来的时候,在院子外面看见了一丛,就去薅了一大把回来,一会儿她自己也要用。 “闭上眼睛哦,水进去了跟我说。”方锦绣觉得自己从来没对哪个小孩这么耐心过,主要是景年实在乖巧听话,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疼。 “好。”景年蹲在姐姐面前,乖乖低着头,眼睛闭得紧紧的。 方锦绣拿了一个葫芦瓢,这是今天过来的一个婶婶送的,跟洗碗的丝瓜瓤一样,都是自家种了做的。 因为景年的配合,头发洗得很顺利。 方锦绣找了一件景年的干净小背心当毛巾给他用,没办法,家里连毛巾都被拿走了。 衣服倒是送回来几件,景年的是两件小背心和一件小褂子,方锦绣就一套很旧的满是补丁的短袖和裤子。 景年的衣服确实是他自己的,主要是方家没有比他更小的孩子,他的衣服留下了也只能裁开当布用。 方锦绣拿到的衣服根本不是她的,不知道方家哪个人的破烂衣服送过来,方锦绣听景年讲完后,一点儿自己穿的想法都没有了。 而且两人送过来的都是单薄的夏衫,冬天的衣服,就算穿不了,棉花掏出来也是好的。 景年自己擦着头发,洗干净的小脸水灵灵的,方锦绣忍不住捏了一把:“年崽真好看。” 景年可喜欢姐姐夸他了,笑嘻嘻凑过去,甜声道:“姐姐也好看,最好看。” 方锦绣憋不住地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景年立刻重复了好几遍,把方锦绣逗得合不拢嘴。 换了一桶水给景年洗澡,毕竟是男孩子,虽然年纪小,方锦绣觉得年宝聪明,该教的从一开始就应该讲。 她帮弟弟洗了上半身,然后跟他说,下面要自己洗,而且有些地方不能让其他人碰,谁要是硬要碰,就大声哭,回来告诉她。 景年似懂非懂,但是姐姐说的话,他都认真听也记下了。 144抽空瞄了一眼,安心地关机休眠去了,有个人替它养宿主,挺好。 景年年纪小,做事却很细致,一点点的,连脚趾都按照姐姐说的洗干净了。 中间方锦绣还给他换了次水,锅里一直烧着水,她还去加了两次柴火。 洗干净的崽崽白白嫩嫩,像一只还带着水珠的蜜桃,甜滋滋的。 方锦绣没忍住,吧唧在景年脸上亲了一口:“崽崽怎么这么甜啊!” 景年也跟着笑:“我是甜的吗?” “当然呀,年宝是个甜崽崽。”方锦绣觉得,她穿越过来,最治愈的就是遇见了这么个宝贝崽。 景年眼睛一亮,把刚洗白白的手臂塞进嘴里,嗷呜咬了一口。 方锦绣还没反应过来,小家伙儿已经疼得冒出了泪花,委屈巴巴地说:“姐姐,我不甜,糖甜。” 方锦绣:“……” 绷不住了。 她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儿没笑出眼泪。 景年茫然站在那里,眼泪都忘记掉了。 方锦绣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想尽办法给景年解释了一通,两人口中的“甜”并不是同一个甜。 景年听得不甚明白,但最起码知道了,自己是不能吃的,没有糖好吃,还疼。 小家伙儿遗憾地叹了口气,他还想着,要是跟糖一样甜,就让姐姐也吃两口呢。 小崽崽大人一样叹气,又逗得方锦绣想笑。 因为有个处处需要照顾,又可爱软萌的弟弟在,她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 给景年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小褂子薄了点儿,里面加一件小背心就正好了。 给景年洗完,方锦绣自己洗,那么小的桶她当然不能跟景年一样站进去,只能舀水一点点冲洗。 而且她也没有换洗的干净衣服,那件不知道是谁的衣服她绝对不会穿的,只能先将就一下。 家里没镜子,看不到自己长相,方锦绣透过水面,隐约能看见是个眉眼秀丽,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姑娘。 长得跟她原本长相竟然十分相似,年纪倒是不大,像她十五六岁时的瘦弱版。 折腾了这么一通,一下午过去了,晚上没有面糊吃了,方锦绣煮了几个红薯,跟景年分吃了,就算是吃过了晚饭。 家里原本有三张床,两张都被抬走了,留了一张给方大富睡,今天还回来一张破木板子,根本没法睡。 方锦绣只能跟景年睡留下来那张,她嫌弃方大富睡过的褥子,方老太也舍不得给她,王菊花今天硬是把褥子抱走了,换了一床更旧的回来。 好在这床褥子原本就是景年家的,看着也不像被人用过。 景年年纪小受不住累,今天又折腾得厉害,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方锦绣明明很累了,却怎么都睡不着,看着乐观,白天也高高兴兴,实际上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她脑袋都是嗡嗡的。 她已经搞清楚了,这是一九七五年,离改革开放还有好几年。 这也就意味着,她这几年不敢大折腾,做生意什么的别想了,种地她没种过,想也知道不容易。 别的工作没有门路,上无长辈可以依靠,下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崽崽要养。 什么都缺,什么都没有,粮食顶多还能再吃一周,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光靠人救济,难不成真要让弟弟要饭养她? 她连思念父母伤心的机会都没有,沉甸甸的担子压在身上,才知道生活不易。 低头看了眼躺在身边的景年,小家伙儿睡着了还攥着姐姐一截衣角,好像生怕她不见了。 方锦绣叹了口气,自己吃苦没什么,年宝可怎么办,想到让乖崽饿肚子,她心都痛了。 “都穿越了,不能给个金手指吗?”黑夜里,方锦绣喃喃叹气。 话音刚落,她耳边响起一道机械音:“您好,桃饱app时空测试版已上线,欢迎使用。” 11 第 11 章 景年这一觉睡得踏实,早上醒来,迷迷瞪瞪,眼睛半睁,看见坐在身边的姐姐,猫崽儿一样蹭过去:“姐姐。” 刚睡醒的小奶音黏糊糊的,尾音又轻又飘,像在撒娇。 “年宝醒了?”方锦绣熬了半夜,只睡了几个小时,早上邻居家鸡一叫她就醒了,又检查了一遍,她那金手指还在,生怕自己在做梦。 当然结果是好的,她就说嘛,做梦也做不出这么大的。 所以哪怕半宿没睡,方锦绣现在依旧精神奕奕兴奋不已。 “姐姐。”景年没睁眼,又软乎乎地喊了一声,扭着身子往姐姐怀里钻。 “小猪仔。”方锦绣揽着弟弟拍了拍,有这么个粘人乖巧的崽,真是想象不到的快乐。 景年躺在她怀里睁开眼睛,一本正经道:“不是小猪,我不好吃。” 生产队是不让自家养猪的,每家每户养鸡的数量也有限制,猪都是生产队养着,过年的时候交够了集体的,剩下的给村里人分。 景年以前被抱着去看过小猪仔,旁边的小孩儿对着小猪仔流口水,说等小猪仔养大就能吃肉了。 景年也想吃肉,肉肉可好吃了,但是他不想吃自己了。 方锦绣噗嗤直乐,景年看她笑,也弯着眼睛跟着笑,软萌萌一团。 方锦绣稀罕得不行,好一通揉搓,景年以为姐姐在跟他玩,在床上滚得像只毛团儿,被扒拉回来的时候,衣服都掉了一半。 帮他把扣子扣好,方锦绣揉了揉弟弟柔软的头发,有些惊讶道:“年宝是卷毛欸。” 昨天一开始景年头发脏乱看不出形状,后来洗干净了,擦过之后胡乱支棱着,她也没注意。 现在过了一晚再看,景年应该是自然卷,不是那种小卷,是大卷,很自然地带一点儿弧度。因为有一段时间没剪了,软趴趴的垂过下巴尖,衬上精致的五官,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景年也摸了摸自己脑袋,仰着头问:“卷毛是什么?” 方锦绣说:“是我们年崽这样卷卷的头发,很可爱的。” 姐姐总喜欢换着花样叫他,年宝、年崽、乖崽、崽崽什么的,景年已经习惯了。 方锦绣一夸他,他也立刻夸回去:“姐姐也可爱。” 要不然她喜欢景年呢,乖崽嘴巴多甜啊! 嘴角噙着笑,方锦绣一早上心情都是好的。 “快起来洗漱,一会儿姐姐带你去县城。”方锦绣说。 她昨晚研究了半宿金手指,那个突然上线的桃饱app,跟她之前手机上常用的界面差不多,但是没那么花哨,功能也缩减了许多。 比如直播间、粉丝群什么的就没有,也不能跟客服聊天,只有最基础的购买功能。 她自己的个人信息里面,地址自动填了一个“建丰省平川市和平县朝阳公社胜利生产大队(原方家坪村)”,从省到市,完全是她没听过的地名。 方锦绣顿时明白,她大约穿平行世界了,一时间担心起来,不知道改革开放,还会不会如期到来。 但是现在想这个没用,国家大事哪是她能左右的,她现在能把这个金手指利用起来,让自己和弟弟日子好过点,才是最正经的。 其实这个app功能并不多,方锦绣又是老桃饱用户,没多久就盘熟了。 她发现,虽然桃饱说是没有什么买不到,她这个删减版,不能买的东西就多了去了。 比如一些技术类书籍,她搜都搜不到,还有种子,带点儿科技的玩具,都买不到,平板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更是想都不要想。 好像app限制了,不能购买超过现在科技和社会发展水平的商品。 那就没办法了,方锦绣暂时放下一些脑洞开到天际的想法。 好在生活日用品,还有吃的东西都很全,这是方锦绣最馋的。 她看见展示图片里面卤鸭、烤鸡、松软的面包,肉脯肉干、还有那些自煮火锅自热米饭什么的,可能因为这个身体太缺营养了,看见方便面都觉得馋,馋得半夜肚子咕咕直叫,口水横流。 她到是想买,方锦绣从不委屈自己,吃的方面一点儿不抠搜。 可她没钱啊! 只给她桃饱,竟然不把支付软件给她绑定一下,她虽然不富裕,好歹还有个几千块的余额在里面放着,能买不少东西了。 太惨了真的。 个人界面有个零钱,但是以前支付都是用某宝,根本没想过充钱。 现在就后悔,因为方锦绣翻来覆去,发现这好像就是她自己的桃饱,主界面推荐的商品是她前段时间常看的。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金手指上线,并不是真想气死她。 方锦绣感动地发现,她的某猫积分竟然还在,以前用了不少,还剩下一千两百多积分。 积分能用来兑换一些抵用券,大部分都是她现在用不上的,人家抵用券有满减限制,那个满的额度,她望都望不到。 好在她刷到一个以前没有的兑换现金券,一百积分能抵一块钱。 想到以前用掉的积分,心痛。 方锦绣不知道这个一块钱是桃饱里的一块钱,还是现实中的一块钱,要是现实中的,其实还蛮划算,这会儿物价多低啊!不然十二块钱能买个啥,五连包泡面? 她试着换了一百积分,得,零钱里加了一块钱。 方锦绣连夜开始搜索低价商品,等不得,再不想办法搞钱,她和崽都要被饿死了。 起初她想,可以卖粮食,细粮好像很稀罕,但是桃饱上不贵啊,一块两块的就能买一斤,就算卖不掉,拿回家自己吃也不亏。 完了一搜,人家哪有一斤一斤卖的,就算有,人家卖一斤的都是高价胚芽米,加上运费,她一斤都买不起。 方锦绣:“……” 怎会如此贫穷。 看看旁边夜色下,睡得酣甜的崽崽,方锦绣鼓起斗志。 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是要养崽的大姐姐! 看见景年,她突然想起来,或许可以卖糖? 糖便宜啊,一搜,几块钱能买老大一包,还好看。 最最重要的是,她看到自己吃过的一种彩色硬糖,包装纸是透明的彩纸,内包装上没有生产标记! 她不用一颗一颗的把糖剥出来,这个包装纸很漂亮,显得糖果也更高档了。 当然,关键是便宜,买得起。 买一送一,一包半斤,两包才七块九,三百多颗呢,买的起。 方锦绣心一横,直接积分兑了八块钱,把糖买了。 还想着怎么给她送过来,不知道这种时空快递有没有什么动静。 刚付完钱,啪嗒一声,她怀里出现两包糖,月光下,透明糖纸晃出微微光影。 方锦绣连忙往身边看,景年睡得手脚摊开,小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睡得可香了。 她松了口气,快递可真快,就是买来了,就收不回去了,下次可要记住,不急用的东西别急着买,没地方藏。 把两包糖塞进床头藏起来,方锦绣又摆弄了一会儿app,没搞懂怎么充钱进去,总不能剩下的积分花完了,金手指就废了吧。 她手里头也没钱可以尝试,只能暂时放弃。 折腾到现在,她也累了,躺下就睡着了。 今天起来,肯定不能待在家里,这会儿虽然不是农忙,但是村里人,除了很老已经退休的老人家和很小的小孩子,都是要干活的,不干活就没有工分,没有工分就分不到粮食。 方锦绣这个年纪,不念书了,也得干活挣工分。 不过她刚遭了场罪,身子还虚弱得很,没人催她下地,她得趁这个时间,先把家支撑起来,最起码粮食要想办法多弄一点儿,手里也不能没钱。 景年还没出过村呢,听说要去城里,顿时高兴得不行,一骨碌坐起来:“姐姐带我一起!” “当然要带我们年宝。” 方锦绣也想过要不然让景年先在邻居家待一天,她今天肯定有很多事要做。 但是又不太放心,而且之前在方家饿了那么久,还不知道受了什么欺负,她琢磨着,要是弄到钱了,两人都去医院检查一下。 起床后先带着弟弟去洗漱,姐弟俩洗了个澡,还做了两顿饭,水缸里的水剩下的不多了,今天早上还够用,回来肯定得去打水,不然晚上就没水用了。 方锦绣把这事记下,试了几次,又有景年提醒,自己烧了个土灶,先烧热水。 没有毛巾,用手捧了水洗脸。 没有牙刷牙膏,也只能用手指沾点儿盐擦擦牙齿。 洗漱用具也要早点儿备上,方锦绣继续在心里做笔记。 条件实在简陋,好在景年乖巧,方锦绣让他做什么,他都乖乖照做,一板一眼十分认真,让他擦牙齿,他龇着小米牙,一颗一颗认真擦。 完了洗洗手,早饭是一点儿玉米粥里面加红薯块。 听起来挺好吃,实际上玉米是没脱皮的老玉米简单碾碎一下,大颗带着硬皮的碎玉米粒混杂着打碎的玉米芯子——这种东西不好消化,还嚼不碎,喇嗓子,煮出来的粥糙得很,也不香。 方锦绣不会做饭,在家有父母,在学校有食堂有外卖,非要自己动手,煮个方便面还成。 哦,她还会自己煮螺蛳粉,自热火锅什么的也会自己弄,好歹能管好自己的嘴,那不是这些东西都没有么,没有她发挥的机会。 柴火灶她用着也不熟练,火候不好控制,饭还给煮糊了,一股糊味,只能再加点儿水。 就这,都没敢做太多,粮食不多了,得省着点儿吃。 她挑着里头的红薯块还有细碎一些的纯玉米粒,给景年盛了一碗。 景年脸还没有碗大,捧着碗,大口大口大吃着,一点儿不挑食。 方锦绣自己吃着粗糙的食物,满是心酸,这东西她吃着都觉得难以下咽,小孩子喉咙细嗓子眼小,景年竟然一点儿抱怨都没有。 景年昨天吃了更好吃的东西,当然知道现在吃的没有昨天好,但是他更害怕饿肚子。 “姐姐,给你吃这个,好甜。”他尝过一遍,碗里的红薯是最好吃的,软软甜甜,看见姐姐碗里红薯不多,他连忙捧着碗要给她分。 “年宝自己吃,姐姐吃这些够了。”方锦绣更感动了,斗志激发,今天一定要挣到钱,最起码,最起码给崽买个肉包子吃。 12 第 12 章 “崽,你知道大队长家在哪不?” 方锦绣收拾好碗筷,甩着手上的水珠子,问弟弟。 景年积极举手:“我知道!” 他去过大队长家里,昨天去打谷场,还路过了。 “走,我们先去他家。”方锦绣牵着弟弟,把门锁好,先去找大队长方永志。 她要去县城,不干别的事的话,直接去就行,住宿才要介绍信,吃饭买东西都不需要。 但要是医院看病的话,也要介绍信。 而且她还惦记着分户签字的事,正好一起去解决了。 有景年带路,方锦绣顺利找到大队长家,作为整个生产队最大的官,方永志家里也没有多豪华,一样的土坯房,不过屋顶是瓦片的,结实耐用,也更好看气派。 姐弟俩来得不算晚,但方永志已经下地了,大队长也是要干活的。 方永志他娘支使家里一个娃娃去喊方永志回来,又招呼两人坐下。 去给姐弟俩倒水喝,想到挨着姐姐腿边,睁着圆溜溜大眼睛的小娃娃,方永志他娘叹了口气。 上次见的时候,这娃脸上还有点儿肉呢,在他妈怀里头抱着,比年画上的娃娃还好看,这才多久,就瘦巴成这样。 方大娘犹豫了一下,往景年那碗水里舀了小半勺白糖,这糖水可是招待贵客的待遇。 “谢谢五奶奶。”景年接过水,奶声奶气道谢,老太太笑眯了眼。 要不然她高看方林媳妇一眼呢,文化人就是不一样,看看人家这孩子教的。 方锦绣不知道该喊什么,跟着景年喊,老太太也没在意。 景年喝了口水,发现是甜的,又惊又喜:“好甜呀!姐姐你的甜不甜。” 方锦绣一愣,明白过来,笑着说:“我的也甜,年宝快喝。” “我的特别甜,姐姐你尝一口。”景年捧着碗,眼巴巴等姐姐也喝一口甜水。 方锦绣抿了一口,摸摸弟弟软趴趴的卷毛,从嘴里甜到心里。 方大娘看着姐弟俩相亲相爱,也跟着笑了笑,问起姐弟俩来的目的。 方锦绣说了,老太太点点头:“是该去好好看看。” 她昨儿也在人群里头,亲眼见着方锦绣躺在板子上,脸白卡卡的,一点活泛气儿都没有。 今天看着好多了,但保不齐有啥病根子落下,自己不注意,等发出来了就晚了。 “年宝你准备咋办?”方大娘问。 “我带着一起去看看医生,之前在……在那里,我被送走那几天,一直饿着他,不晓得饿坏了没有。”方锦绣说起来忍不住咬牙,这是她从景年那里问出来的,气得她恨不得把那一家子黑心眼塞进马桶里好好洗洗脑子。 “啥?!”方大娘也很惊讶,之前景年说饿肚子,她们还以为是饿一两顿的,哪晓得这么狠心,是把孩子往死里折腾。 看看依偎在姐姐身边小娃娃,眨巴着大眼睛,谁看他,他就冲人家笑,软乎乎的小孩,那家子怎么就这么黑心。 “对,带着年宝一起。”方大娘连忙道。 她想了想,说:“整好大牛这两天要去供销社,我跟他说说,让他今儿去,捎你们一程。” 方大牛是方大娘的娘家侄儿,方永志表哥,村里牛倌,养着生产队的几头耕牛。 有时候要进城拉货拉人,牛车也归方大牛管。 方锦绣不清楚,但听话音也能听出来是好事,当即高兴地道谢,景年也跟着姐姐说“谢谢”。 方大娘摸摸景年额发,稀罕得不行,这么好的孩子,怎么有当奶奶的狠心搓磨。 正巧方永志也回来了,听说方锦绣来意,先让她签了单独立户的文书,然后熟练地开了张介绍信给她。 方锦绣小心把介绍信揣好,方大娘在一边看着,拽着方永志往一边走:“来,娘跟你说两句话。” 方永志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仔细打量了姐弟俩几眼,重点多看了看景年。 是长得挺俊,不过一个男娃,长得俊有啥用,白白嫩嫩,跟个小姑娘似的。 但老娘稀罕,还能咋滴。 方永志冷着脸说:“你有钱去医院?” 方锦绣没吭声,她原本准备先去卖糖,这会儿医药费应该不太贵吧,卖了糖先看医生。 “你奶那还收了人家二十块钱,想都要回来肯定不能,我试着去给你要点儿,你拿去瞧医生。”方永志说。 方锦绣一听,这感情好啊! 那二十块钱她晓得,是原身小姑娘的卖身钱,她真是活了二十多年没见过这么坏的人。 她也想把自家东西要回来,也想报复他们,这不是……没那个能力,所以先怂着么。 这叫有自知之明。 方永志愿意替她出这个头,方锦绣高兴极了,一叠声道谢。 景年惯来是跟着姐姐,姐姐道谢,他也奶声说:“谢谢队长伯伯。” 还跟过年拜年时一样,两只小爪子抱成一团,拱了拱手。 方永志斜了一眼,压着唇角。 方林自个儿黑不溜秋跟他一样,这崽也不知道怎么生的,嫩生漂亮得不像话,还是随妈,一点儿不像他们村头的娃。 “我……队长……”方锦绣咽了咽口水,想起件事:“能让他们把书还我吗?” 她想看看原身的字长什么样,模仿也得有个范本呀! “你还想读书?”方永志觉得方锦绣这个想法有点儿不切实际,现在可没有方林夫妻俩供养她了。 “现在当然不想了。”方锦绣早就想好了借口,“但是年宝不能不念书,家里交不起学费,我先慢慢教他,以后要是有条件了,就送他上学,爸妈供我上了高中,我总不能让年宝当个文盲。” 方永志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不说能不能成,有这个心,方林夫妻俩就没白养活她。 “你先回去,一会儿给你送家里去。”方永志说。 他说这话底气十足,既是村里最大的干部头头,又是方姓族人里面的领头人,村里基本上没有他摆不平的事,端看他想不想管罢了。 姐弟俩又一阵道谢,方永志摆摆手,往方家老宅去了。 方大娘也出了门,去找她侄儿方大牛,走前叮嘱方锦绣回家收拾东西。 哪有什么好收拾的。 方锦绣回家后,先去邻居家借了个小背篓,听说姐弟俩要去县城看病,邻居秋云婶子硬是塞了两个窝头给她,让带着路上当干粮。 “崽,这些对我们好的人,我们都得记着,以后也要对她们好,知道吗?” “知道!”景年大声道:“五奶奶给我糖水喝,秋云婶婶给我糖吃,田婶婶给我煮面糊糊,她们都是好人,我以后也给她们好吃的。” 方锦绣:“……”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回去后,她支使景年去舀水来喝,把包起来的糖果塞进背篓最下面。 外包装袋早就拆了,早上烧火的时候趁景年没注意,扔进灶膛里烧了,现在包着糖的是昨天给景年当毛巾用的小背心…… 她洗干净了,当个小包袱皮用,实在没有其他容器了。 还留了一颗糖,等景年回来,方锦绣说:“年崽,闭上眼睛,姐姐给你变个魔术。” “什么是魔术呀?”景年一边闭上眼睛,一边问。 方锦绣把糖剥了,这是一颗橙色的橘子味糖,喂进景年嘴里。 酸酸甜甜的滋味儿在嘴里蔓开,比昨天那块儿冰糖还好吃,景年忍不住惊叹出声:“哇,好好吃呀,这就是魔术吗?” “好了,可以睁眼了。”方锦绣把糖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对呀,这就是姐姐的魔术。” 景年含着糖块儿,高兴坏了,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姐姐,你的魔术好厉害哦,我能学吗?我也想变糖!” 因为太兴奋了,忍不住呼唤起久未出声的144,想跟它分享:“四四,我姐姐超厉害,她能变糖果呢!” 144从沉眠中被吵醒,看见宿主还好好的,懒洋洋动了动代码。 变糖果? 它扫视一圈,哦,金手指,气运之子常规操作,它宿主这是抱上大腿了。 真不错,傻人有傻福,它也乐得清闲。 代码一摊,144继续睡了过去。 “不可以哦,这是只有姐姐会的魔术,年崽不能告诉其他人,否则姐姐的魔术就再也变不出来了,而且人家还会把姐姐抓走。”方锦绣故意说得很吓人。 景年确实被吓到了,眼睛睁得溜圆,小手捂住嘴巴:“姐姐,我不说,你不要变魔术了,我不吃糖,你不要被抓走。” 说着说着,小奶音都带了哭腔,一只手也抓上了方锦绣衣摆。 方锦绣好笑又感动,摸摸弟弟小脸,安慰道:“姐姐可厉害了,只要年崽不跟其他人说,就不会有事。” “我肯定不说。”景年连连保证。 “乖崽。”方锦绣笑眯眯道:“姐姐相信你。” 敲门声响起,是方永志来了。 他塞给方锦绣一提书,从小学到高中的课本都有,大部分保存的不错,就最上面两本撕了一半。 方永志看到的时候就气得不行,他是村里少有读过书的人,能写会算,不然也当不上这个生产队长。 看见方家那些不成器的,竟然把书本撕了引火,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还不如方锦绣这个收养的姑娘。 “给,你们姐弟俩的医药费。”又塞给方锦绣十块钱。 原本打算意思意思要个一两块钱,看病是够了。 被方家人气到了,他张嘴要把二十块全要过来,后来方老太撒泼耍混赖下去十块,现在还躺在家里嚎,心疼的。 13 第 13 章 “大牛已经到村口了,你们要是收拾好了,就赶紧过去。”方永志把钱给方锦绣后说。 方锦绣捏着十块钱,并不是整钞,零零碎碎的票子,捏着挺厚实一小叠,甚至还有分币,她见都没见过这个版本的人民币。 “谢谢您,您费心了。”方锦绣高兴地道谢。 她只听老辈讲过,也在网络上看人提起过,说这时候的钱特别值钱。十块钱能买多少东西她不知道,但总比一分都没有强。 景年也仰着小脸,冲方永志笑:“谢谢队长伯伯。” 方永志没忍住,捏了一把小孩儿软乎乎的脸颊,嫩生生的,没敢使劲儿。 奇了怪了,他家小崽子也不止一个,惹毛了他拿藤条抽都不碍事,怎么别人家的娃,就跟豆腐似的,生怕给碰坏了。 方永志摆摆手:“赶紧走,别耽误了。” 方锦绣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直接小背篓一背,牵着景年,把门关上。 她们家锁头被方老太拿走了没还回来,昨晚方锦绣是把方家送来的那块破木板抵在门背后睡的,那锁就算还给她,她也不敢用,她不清楚有几把钥匙。 人走了,这门也没必要锁,她们家就没什么值得偷的东西,村里最穷的二赖子家,可能都比她家富裕。 今天去了县城,有机会再买把锁头。 到了村口,远远看见一辆牛车,方锦绣顿时明白了方大娘的意思。 又有点想笑,她坐过汽车坐过高铁连飞机都坐过,还没坐过牛车呢。 “姐姐,有牛!大牛!”倒是景年惊喜不已,仰着脸,藏不住的高兴。 “对,是牛,咱们坐牛车去县城,高不高兴?”方锦绣哄小孩儿。 “高兴!”景年脆生应道。 “崽,总有一天,姐姐带你坐飞机。”方锦绣当即许下豪言。 “飞机是什么?”景年歪头,好奇道:“是会飞的鸡吗?秋云婶婶家的大公鸡,能飞到围墙上呢!” 可是大公鸡就那么大,怎么坐呢?他勉强可以坐一下,轻轻的,免得把鸡压坏了,但是姐姐坐不下的。 方锦绣努力组织语言:“不是鸡,是可以上天的一种交通工具,可以载人,能让几百人一起上天。” 就不知道怎么跟崽形容。 “哇,这个飞机好厉害哦,这么大,能吃多久呀!”景年拖长了小奶音感叹道。 他不知道几百是多少,但是大概是很多很多人,这么多人能坐在上面,他设想了一只巨大无比的鸡,想象不出来的大。 方锦绣:“……噗。” 她妈当初还让她去考师范当老师,真是高看她了。 胡噜了一把年崽的头毛,方锦绣想,回头怎么也得买个炸鸡回来,让年宝好好吃一顿炸鸡,别再想着吃飞机了,怪……怪可爱的。 村口除了方大牛的牛车,还有其他一些村人,都是听说了消息赶过来,想蹭个车一起进城的。 现在不许做生意不许私人买卖,但是社员们家里养两三只鸡,攒了鸡蛋舍不得吃,就能拿到供销社换钱。 这换来的钱,就是一家的针头线脑、油盐酱醋,甚至小孩子的学费书本费,都是从鸡屁股里攒出来的。 没有油,油要油票,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城里人每月的油票还有限额呢,一个工人每个月二两油票,就很值得拿出来说嘴了。 炸货是不敢做的,哪有那么多油,过年时候能有个炸丸子,就是顶好的了。 要不然怎么一个个饭量大呢,肚子里缺油水,就饿得快。 平常大家都是去公社的供销社,离得更近,走路过去,脚程快的也就半个多小时,来去方便。 方大牛赶着牛车,大部分去县里,县城离得就远多了,走路过去最起码得一个小时,提着鸡蛋这类经不起磕碰的,难免影响速度,来回一趟,大半天时间没了,特别耽误事儿。 所以哪怕县里的供销社有时候收鸡蛋价格高一点儿,村人更多的还是去公社。 尤其是夏天天气热,鸡蛋放不住的时候,更是不敢多耽搁,怕鸡蛋放坏了糟蹋了。 碰上村里的牛车就好多了,蹭个车过去,路上要不了那么长时间,多方便。 过来蹭车的都是大娘婶子或者年轻小媳妇儿,这会儿虽然不是农忙,地里也不少活,男人力气大,一般情况能挣更多工分。 女人管着家,这种操持家务的事儿,她们来。 方锦绣牵着景年走过去,立刻有个婶子屁股往旁边一挤,硬挤出一小块空地来,招呼着姐弟俩:“绣儿,快来,坐这儿。” 方锦绣连忙坐过去,把景年抱在怀里,冲那位婶子笑了笑,含糊说了句“谢谢婶子”。 刚刚坐定,方大牛吆喝了一声:“走喽!” 鞭子轻响,牛车吱呀呀跑起来。 景年奶声道谢:“谢谢兰花婶婶。” 方锦绣这才知道,这位就是给了景年一个窝头的那位,顿生感激。 那一个窝头,不光景年吃了,她也吃了半块儿,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挺好吃,比她做的饭好吃。 “真乖。”兰花婶子稀罕地摸了摸景年头发,这孩子不知道咋生的,哪哪都好看,俊得像个小姑娘。 又问起方锦绣,带着景年是干啥去。 牛车上的人都竖起耳朵,方家这事可是最近村里最热门的大消息,茶余饭后都在讲,可下饭了。 方锦绣照着给方大娘的说法又说了一遍,语气带着惆怅凄婉:“年宝这么小,被打了一顿又饿了几天,要是饿坏了身体,我以后哪有脸去见爸妈。” 听得众人心有戚戚,之前就听了不少方老太一家的闲话,有真有假,还有人觉得不可能,都是当长辈的,咋能这么心狠。 就算不喜欢方锦绣,景年可是亲孙子。 现在一听,都不好再说什么了,对方老太一家的印象是跌了又跌,对姐弟俩深感同情。 方锦绣也没指望这些人替她干什么,往后她报复那一家子,别指着她说不孝就行了。 她自己是不在乎,但是听长辈讲古,没少听说“名声杀人”的事。 她和年宝被黑心亲戚坑惨了,以后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再占便宜,现在做个铺垫,免得往后被人指责。 别人家的热闹什么时候都能看,几人闲聊几句,话题又转回此行的目的上。 旁边一个脸有点儿长的婶子,小心拨开怀里篮子上盖的稻草,带着炫耀的语气说:“你们看我家这蛋!” “哟,真不小!”兰花婶子赞叹道:“二牛他妈,你家鸡养得好,每回下的蛋都大。” “那是。”二牛妈得意道:“公社里头那供销社,每次收我的蛋,别人的一分钱一个,我的一分五!今儿去县里,一准能卖到两分钱一个。” “真好。”兰花婶子羡慕道:“咱这蛋,能卖一分五就不错了。” 旁边其他人也羡慕不已,一个鸡蛋多五厘,十个就是五分钱,都能买一大包火柴了。 大家纷纷向二牛妈讨教起养鸡的秘诀来,二牛妈当然不会说,但是众人捧着她,她也乐得多炫耀几句。 景年眼巴巴瞅着人家篮子里的鸡蛋,馋极了。 鸡蛋他吃过的,好香好香,妈妈还给他做过蒸蛋,又嫩又滑,可好吃了。 “姐姐。”他拉了拉方锦绣袖子,等她低头,跟她咬耳朵:“姐姐,我们以后也养鸡好吗?我会喂鸡!” 养鸡就有鸡蛋吃了,吸溜。 “好……好,养鸡。”方锦绣愣愣道。 她已经听傻了,下意识捂紧了装钱的口袋。 什么玩意儿?鸡蛋两分钱一个? 她知道这时候人民币的购买力很强,万万没想到强到这个地步。 还是说,只有鸡蛋便宜?这不合理呀! 况且,婶子们已经讨论起各自要买的东西,透露出来的物价,都低得让人惊讶。 原来她手里的十块钱,竟然是巨款! 那……那她的糖,还卖的上价吗?方锦绣很快想到这个关键问题。 十块钱很多,但是是一棒子买卖,如何利用好金手指,才是她和年崽吃香喝辣的根本。 桃饱上很多东西都不是能正大光明拿出来的,所以现实中有个来钱渠道非常必要。 物价得打听清楚,方锦绣理清思路,很快找到短期目标。 路上牛车晃悠着,走得确实比人快,又有大家伙儿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县城了。 方锦绣睁大眼睛,偷偷四处看着。 据说她这个原身之前就在县城读高中,现在一时半会,她甭想重回校园了,但也不敢露出端倪,让人发现她对县城并不熟悉。 这个县城,有点儿像乡土剧中贫穷小村镇的感觉。 “哇,好高的房子!”景年才是真没来过县城,看见三层高的楼房,特别没见识的惊讶出声。 “姐姐,那是什么呀?”他拉了拉方锦绣衣摆,好奇问。 方锦绣把他抱起来,温声道:“是汽车哦。” 这个时代汽车并不多,他们运气好,刚好看见一辆拉货的卡车经过,很多人都在看,村里一起来的人也伸着脖子看热闹,他们村连自行车都没几辆,看见汽车当然稀罕。 方锦绣压低声音,跟弟弟咬耳朵:“等年崽长大了,姐姐教你开车。” 她可是所有科目一次过,已经过了实习期可以上高速的非新手司机! “我要学!嘟嘟!”景年一脸艳羡地看着路上跑过的大卡车,学着喇叭哼唧了两声。 除了他们姐弟俩,其他人的目的地都是供销社,方大牛直接把牛车赶到供销社门口。 “绣儿,你也买东西?”一个倒八眉婶子瞧了他们几眼,“你有钱?” “年宝没来过,我带他看看供销社长啥样。”方锦绣笑眯眯道,她可没说方永志帮她要回来十块钱。 景年特别配合地点头:“没来过,想看!” “那你可把他看好了,别见着糖啊点心的哭闹起来,丢人得很。你们家现在哪儿买得起这些,能吃得起饭就不错了,可别臭显摆乱花钱。”这倒八眉跟王菊花交好,自然看不顺眼姐弟俩。 方锦绣不知道内由,但分辨得出来好恶,皮笑肉不笑地怼了回去:“对,我们家困难,但我们年宝懂事,一点儿不闹人。您家里条件好,可别手软,多买点儿点心糖果啥的,不然多显寒酸。” 14 第 14 章 倒八字眉女人被方锦绣不客气的话噎了个够呛,她虽然阴阳怪气方锦绣和景年,不代表她家里就有钱买糖买点心摆那个阔气。 村里人家,靠着种地,一年到头卖死力气,能剩下的盈余不多,过年的时候买半斤八两的糖块装出来,就顶顶有面子了。 这不年不节的,她敢掏钱买这些“奢侈品”回去,一准会让她婆婆好好收拾一通。 “年纪轻轻,牙尖嘴利,看你以后嫁不嫁得出去,哪个好人家愿意要你。”倒八眉怒道:“难怪四婶子不留你,野……” “说啥呢说啥呢!”兰花婶子不高兴地打断她的话,“你一个当人长辈的,留点儿口德行不行?” 她推了方锦绣一下:“绣儿,别搭理她,你带年宝好好逛逛,逛完了早点儿去医院,可别错过了牛车。” “欸。”方锦绣也懒得跟一辈子毕生目标只为嫁个“好男人”的人掰扯,没必要。 她抱着景年,往供销社里头走,趴在她怀里的小男孩儿,对着还愤愤不平看着他们的倒八眉,挤眉弄眼做了个的鬼脸。 这是他跟小叔家的宝贝儿子方金宝学的,方金宝黑胖,眼睛小鼻子塌,撅着肥厚的嘴唇子,做鬼脸丑得吓人。 坏人,欺负他姐姐! 景年推着鼻头吐舌头,萌态十足,逗得兰花婶子笑得合不拢嘴。 倒八眉却一点儿都不觉得萌,气得指着景年,手指头直哆嗦:“你、你……” “哎呀牛蛋他妈,你这鸡蛋是不是被挤破了。”兰花婶子一把薅住倒八眉的手,拉着她往一边走。 “你呀!”方锦绣扭头,看见弟弟未来得及完全收起的表情,好笑地点点他鼻尖。 被姐姐逮到做坏事,害羞地把脸埋进姐姐颈间,景年小声嘟囔:“她坏!姐姐,以后我保护你,谁都不许欺负你。” 方锦绣鼻头发酸,笑着说:“年宝是我们家的小男子汉呀!” “嗯!”景年眼睛发亮,他喜欢这个说法,“我是男子汉!” 方锦绣摸摸弟弟嫩乎乎的小脸,姐弟俩亲亲热热说着话,逛起这个年代的“超市”来。 供销社里的货品当然不能给后世的超市比,但相对而言还算齐全,日常的生活用品都能买到。 现在一起来的村人都还在,方锦绣现在不便买东西,只看和听,越听越惊讶。 这都是什么神仙物价啊! 大米一毛六一斤,面粉才两毛一斤,这些是要票的,她没票。 但是玉米面才六分钱一斤,土豆甚至只要四分钱,想破方锦绣的脑袋,她都想不到几分钱能买到一斤土豆。 相对而言,七毛钱一斤的豆油,就显得挺贵了。 这个也要票,方锦绣没有粮票,更没有油票,什么都买不起。 当然,也有价格比较贵的,比如手表,自行车。 整个供销社一共才摆了两架自行车在外面,一百六十九块钱的二八大杠,崭崭新,从那一块儿经过的人,都要死死盯上几眼。 后世结婚要搞婚车,这会儿结婚,也时兴婚车,新郎骑着自行车,后面载着新娘,骑上一圈,可惹人羡慕了。 家里有条件的,借也要借一辆自行车来。 手表也贵,最便宜的手表也要六十多块钱,是个没听说过的牌子。 贵的甚至还有两百多的,有意向买表的客人,都没敢让售货员把那块表往外拿。 这些也都要票,自行车要自行车票,手表要工业券,这东西只给在职人员发,每二十块钱工资才发一张。 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才一两张,能买的东西却十分广泛,所以很是难得。 方锦绣发现了,凡是工业产品价格都不低,这是由现在的社会产能结构造成的。 她心里大呼可惜,真想赚钱,搞个自行车,转手一卖,一百多块够她和景年用多长时间呀! 再看看糖果,散装的糖球当然没她的糖看着高级,没有单独的包装纸。有人买,售货员还有直接上手抓的,糖球有的还沾着污渍,也没人在乎。 可这糖便宜啊! 一分钱一颗。 其实也不便宜,一个小点儿的鸡蛋,供销社收购价也才一分钱。 也有贵一点儿米花糖、花生糖、软糖之类的,可以称斤也能零卖,最贵的不过三分钱一颗。 方锦绣有点儿抑郁,她那两包糖,有三百多颗。 按照这里最贵的糖果定价,能卖九块多钱呢,肯定是赚了的。 但是三百多颗啊! 一颗一颗卖,她得卖到什么时候,而且还不能光明正大卖,只能偷偷卖,更难了,而且还不一定卖的到三分钱。 这就是昨天没有思考周全,贪便宜心急买了糖,光看着好处了,现在仔细一想,问题真多。 还好意外得来十块钱,不然今天真要抓瞎了。 大致转悠了一圈,方锦绣的注意力在物价上,景年还小,不懂什么价格不价格,眼睛都错不开了。 别的东西还好,看见自行车,他多看几眼,看见别的小孩闹着要的小青蛙玩具,他也多看几眼。 看过就算了,一点儿没有眼馋的样子。 轮到卖糖果点心的柜台,方锦绣皱着眉头在心里头打算盘,景年对着没吃过的点心、糖果直咽口水。 “崽……” “我不想吃!”景年大声道。 方锦绣一愣,看见弟弟依依不舍地挪开视线,忍俊不禁:“真不想吃?” “不想!”景年睁着眼睛说瞎话:“看着就不好吃,没有姐姐给我煮的红薯好吃。” 这话说的,方锦绣都扛不住了,忍不住想捂脸。 乖崽诶,你姐早上差点儿把红薯都给煮糊了。 摸摸弟弟的卷毛,年崽头发偏软,像小动物的绒毛,嫩生生惹人疼。 “咱们先等等,姐姐回头给你弄好吃的,好不好?”方锦绣悄悄跟景年咬耳朵。 景年趴在姐姐肩头,也小小声地说:“好呀。” “真乖。”方锦绣感叹般夸道,见多了愿望得不到满足就撒泼耍混,大哭大闹甚至赖在地上不走的小孩,她家年崽乖得让人心疼。 大致了解了物价,方锦绣带着景年先去医院。 村里人要先卖掉带来的鸡蛋和其他农产品,然后各自购买需要的东西,暂时都留在供销社这边。 她之前在县城读书,大家都觉得她对县城熟悉,没人担心她迷路。 实际上方锦绣没有记忆,并不清楚县医院在哪儿,但鼻子下面一张嘴,离了认识她的人,张嘴问就是了。 顺利找到医院,路上景年担心累到姐姐,非要下来自己走。 方锦绣牵着她,只顾着找路,景年转着脑袋四处看,看见没关紧门的房间里,穿白色衣服的人拿着针扎小孩儿屁股,小孩儿被扎得哇哇大哭,景年惊恐地缩了缩脖子,往姐姐身边挤。 “怎么了?”方锦绣问。 景年指给她看,战战兢兢道:“姐姐,好可怕,我们回家吧,不要待在这里。” 方锦绣忍俊不禁,安慰道:“那是医生伯伯在给其他小朋友治病,不怕哈。” 景年抱着姐姐大腿不吭声了,医生原来这么可怕呀,那个针好粗,比妈妈的缝衣针还粗。 他不要生病,姐姐说小朋友不讲卫生会生病,他以后一定要好好讲卫生。 方锦绣挂完号,找到医生,这会儿看病不像后来,这机器那仪器,没那个条件,基本上都靠医生个人经验。 医生先给景年看,简单做了一些检查,放下听诊器:“没啥大毛病,有点儿营养不良,有条件给孩子补补。” 营养不良是这会儿很多人都有的毛病,所以医生并不惊讶,开了个单子给方锦绣:“拿着这个,去食堂能买一碗红糖鸡蛋,不要票。” 红糖可不好买,这东西补血养人,要专门的红糖票,一些效益很好的单位才发这个,像之前景年在方永志家喝的糖水,就是白糖化的,已经很稀罕了。 方锦绣不知道这里头的道道,但是听医生口气,知道是件好事,连忙把单子接过来,跟医生道谢。 景年是姐姐道谢他就道谢,姐姐讨厌谁他也讨厌谁。 奶声奶气的小娃娃,额发微卷,软蓬蓬地散在耳边,一双眼睛清澈见底,道谢的时候唇一弯,笑容羞怯可爱。 医生对做检查时十分配合又乖巧可爱的景年印象不错,多叮嘱了一句:“这孩子聪明,别耽误了。” 营养不良的小孩一般会影响发育,这么大的孩子,思维清晰口齿伶俐,可见天资上佳。 “欸,一定!”方锦绣现在听谁夸她家崽,心里头就高兴。 景年检查完,方锦绣也要看个病。 她的麻烦一点儿,除了营养不良,头还疼。 医生给她检查完,有些疑惑,这不像是脑震荡。 “现在还疼吗?”医生问。 方锦绣摇了摇头:“晚上疼了一阵,早上又好了,现在也不疼。” 医生没查出个所以然,也没什么脑ct之类的可以拍,只能让她自己多注意,要是再疼了,再来医院看看。 两人没开药,光检查费就几毛钱,方锦绣觉得这个费用又贵又便宜,很奇妙的感觉。 “大夫,我没有单子吗?”方锦绣问,她也是营养不良,怎么就开了一个呢。 医生白她一眼,来他这看病的,十个里头最起码有五六个营养不良,还能人人都开个单子不成?那医院食堂就光卖红糖鸡蛋了。 姐弟俩虽然在方家吃了苦头,但父母还在的时候,过得还可以,营养不良的情况不是很严重。 他是看景年年纪小又乖巧好看,才一时心软开了一个,其实这娃喝了基因液,要是能量跟上了,谁身体都没他好。 “医生伯伯,我姐姐没有吗?那把我的给她吧!让我姐姐吃鸡蛋。”景年趴在桌子边,踮着脚,只能露出半张脸,眼巴巴看着医生。 15 第 15 章 医生最终也没有给她另外再开一个单子,但是在景年那张上面加了一笔,可以买两个鸡蛋。 方锦绣拿着单子找到食堂,竟然还有人堵在食堂门口,要买人家手上有这种“营养单”的。 一个个说得可惨了,这个说家里谁谁病了要补充营养,那个说媳妇儿刚生了娃要补血,方锦绣差点儿就被忽悠地把单子给出去了。 多亏一个脸圆圆的年轻姑娘眼疾手快,一把薅住她:“别听他们的,真这么严重,医生能不给他们开单子?” 方锦绣一听,连忙捏紧了自己的营养单,先进了食堂。 圆脸姑娘点点头:“还好你是个听劝的,上次有个男人,把他媳妇儿的单子卖了,我劝他,还说我多管闲事铁石心肠,也不看看他媳妇儿生孩子流了多少血,还贪那一毛两毛的,缺德。” “这些人啊,拿了你的营养单,买了这些好东西,都进了自己嘴里,不然能把老婆孩子折腾成那样?” 方锦绣听得心里直哆嗦,她刚才也是看那些人确实很可怜的样子,有个人还抱着孩子,孩子头大身子小,瘦得像猴儿,眼睛都睁不开,才被说动的。 “谢谢你啊!”方锦绣感激道。 “这有啥。”圆脸姑娘是个爽朗性格,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看着景年眼馋不已,“这是你弟弟?长得真好看。” “是吧,我也觉得。”方锦绣一脸得意,她现在就特别理解那些炫娃的妈妈是什么心理。 圆脸姑娘忍不住笑:“你这人真有意思。” 她夸别人家小孩,大人都要谦虚一下,别人夸她家侄子,她妈她嫂子也要客气两句,到没见过这么坦然的。 方锦绣微笑:“过度谦虚等于骄傲。” 她家年崽就是好看啊,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圆脸姑娘把这句话来回念了几遍,眼睛发亮:“说得真好,我叫李小圆,你叫什么?” “我叫方锦绣。” “我叫方景年!”一直乖乖听大姐姐们讲话的小团子连忙举手:“我是我姐姐的弟弟!” 李小圆笑得合不拢嘴:“绣儿,你弟弟真好玩儿。” 方锦绣觉得好笑,景年一脸懵逼:“姐姐,我说错了吗?” “没有,是觉得年崽可爱才笑的。”方锦绣说。 “对,是这样没错。”李小圆揉了把脸,说:“我在供销社工作,有机会可以去找我。” 她说这话难掩骄傲,也确实值得骄傲,供销社可是现在的热门单位,光这三个字说出去,就值得人羡慕。 方锦绣刚才从供销社过来,那里头的销售员,可别提多傲了,买东西的客人多问几句,都能被训一顿。 “真厉害!”方锦绣感叹地真心实意,她也想找个工作,有个工作就能挣钱了。 李小圆满意了,又跟方锦绣说了几句话,给她指了卖红糖鸡蛋的窗口,自己去别的窗口买饭去了。 方锦绣牵着景年去买鸡蛋,这个窗口不光卖红糖鸡蛋,还卖别的,她看见有人掏钱买鸡蛋,白煮蛋三分钱一个。 说实话这个价格不贵,算上人工成本的话。 但是那人还给了票,方锦绣瞅了一眼,啧,鸡蛋票。 什么东西都要票。 在职人员每个月光票证就厚厚一叠,什么都有,鸡蛋票也发,发的不多,每个月吃完了就没了,肯定不够一大家子每人都吃上鸡蛋的。 方锦绣掏出“营养单”,旁边买了两个白水蛋的男人一脸羡慕。 收了单子的食堂员工,扫一眼:“红糖鸡蛋一碗,两个蛋,两毛!” 不要票!这才是关键。 方锦绣连忙掏出两毛钱交上去,没一会儿,送出来一个大海碗,挺大一个,比景年脸还大。 两个圆溜溜的荷包蛋泡在褐红色的糖水里头,鸡蛋香混杂着红糖甜香,附近好多人往他们这边看。 “崽,这个鸡蛋好香啊,是不是?”方锦绣看着面前的红糖鸡蛋,直咽口水。 她以前从来不觉得红糖和鸡蛋有什么好吃的,这两者放在一起,更是绝对不会碰的东西。 多腻啊,还容易长肉。 可是现在光闻着味儿,就香得她口水横流,那甜滋滋的香气,可太好闻了。 “嗯嗯,好香好香。”景年用力点头。 糖好吃,鸡蛋也好吃,放在一起,就是好吃加好吃,可太棒了! “来,尝一口。”方锦绣舀了一勺红糖水,吹一吹喂给景年。 景年像饿极了的小鸟,张着嘴巴,等姐姐把一勺糖水喂进嘴里,甜蜜的滋味在嘴里散开。 他坐在高凳上,开心地两条腿直晃悠:“姐姐,这个好甜好甜,你也喝!” 方锦绣也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红糖鸡蛋水,甜、香、醇,缺乏糖分的身体吸收到营养,一瞬间反馈出的满足感,让方锦绣差点儿热泪盈眶。 妈呀,红糖鸡蛋水竟然这么好喝吗? “来,吃鸡蛋。”方锦绣又舀了个鸡蛋给景年吃。 农家收上来的土鸡蛋,蛋黄打出来泛着橙,煮出来的鸡蛋也格外香。 蛋清泡在红糖水里,又甜又嫩,里头的蛋黄煮得并不十分老,糯糯的,还有点儿弹口。 景年啊呜一口,咬下小半个蛋,好吃得呜呜直叫,腮帮子鼓鼓,手上还比划着让姐姐也吃。 这一刻,红糖鸡蛋超越其他所有景年吃过的东西,一跃成为他心中最好吃榜榜首。 两个鸡蛋,方锦绣和景年一人一个,剩下的红糖水也分着喝了。 一碗红糖鸡蛋吃完,背后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姐姐,红糖鸡蛋真好吃,对吧。”景年抿着笑,吃饱喝足的小猫崽一样,浑身透着股甜气儿。 “好吃!”方锦绣也舔了舔唇,琢磨着回头她搞点儿鸡蛋,再买点儿红糖,桃饱上可不要票,价格也不贵。 到时候自己做自己吃,想吃几个都成。 病看了也吃了好东西,方锦绣开始琢磨接下来的行动。 一会儿得掉头去买东西,别的不说,大门上的锁,她和景年的牙膏牙刷,两人的毛巾,这些洗漱用具是必须的。 她手头上的钱暂时够用,但是昨晚买的糖,白白背出来,再背回去,忒傻了点儿,怎么也得换点儿钱回来,不然手里就这十块钱,光见出不见进,她心慌。 可是这个糖怎么卖呢?方锦绣很愁。 大街上叫卖,可是会被抓起来的,一个投机倒把的罪名,她就完蛋了。 她实在缺乏这个时代的生活经验,也没有记忆,不敢冒进,一时间完全没有头绪,只能牵着景年,先去买需要的东西,边走边琢磨。 回去供销社,村里人都不在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方锦绣花一块五买了把锁,又带景年去买牙刷牙膏。 毛巾她有点儿看不上,摸了一把,手感比较硬扎,大人用还好,年宝那脸嫩豆腐似的,她摸一下都不敢太用劲儿,舍不得给弟弟用这种毛巾。 方锦绣琢磨着,回去在桃饱上买算了,毛巾这种东西一点儿都不贵。 甚至牙膏牙刷她也想在桃饱上买,但是牙膏上有字,不太容易藏,让人看见了就坏事了。 而且她账户上剩的钱不多了,还没找到充钱的法子,只能暂时先买了用。 两把牙刷一管牙膏,一共一块二,那管牙膏就要六毛,以现在的物价来看,真的挺贵的,都能买一斤肉了。 方锦绣从兜里掏钱,一片亮闪闪的东西随着她的动作从口袋里掉出来。 景年个子矮,一下子看见了,连忙捡起来:“姐姐,你掉东西了。” 方锦绣一看,是她早上塞进口袋里的糖纸。 “这是什么呀,好漂亮!”景年看着亮闪闪泛着彩光的糖纸,满眼好奇。 方锦绣犹豫了一下,说了实话:“是早上给你吃的糖的糖纸。” 她要是卖糖,可能避不开景年,就没必要再编谎话骗景年了。 景年想到早上吃的那颗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姐姐,你好厉害哦。” “嗯?”方锦绣不明所以。 景年让姐姐低下头,小声说:“姐姐变出来的糖果,特别好吃,糖纸也特别漂亮,真厉害!” 方锦绣笑道:“还想不想吃糖?” 景年用力点头,糖果谁不想吃呢? 但是…… 他抓着方锦绣袖子,左右看看,像小动物从巢穴探头,充满警惕:“这里不可以。” 好多人。 他还记得,姐姐说被发现了会被人抓走的! 方锦绣摸了摸景年发顶:“别担心。” 她仗着成年人身形高,偷偷在背篓里抓了一把糖:“看。” “哇!这么多呀!”景年两只手去拿都不下,他手太小了。 方锦绣给他把糖揣进小兜兜里,其实也没多少,就六七颗,糖纸支棱着很占地儿。 “都给我吗?”景年摸着鼓起来的小兜兜,高兴又不敢相信。 “对呀,但是今天不能吃了,以后一天吃一颗,可以做到吗?”方锦绣想开了,糖果卖不出就先别着急,给弟弟吃的糖还是有的。 年崽乖巧,她也想看看这孩子自制力怎么样。 “好!”景年一口答应了,笑得眉眼弯弯,别提多开心了。 “姐姐你伸手。”小爪子抓着方锦绣指尖,让她摊开手,景年数着糖果:“姐姐一颗,年宝一颗,姐姐一颗,年宝一颗……” 一共七颗糖,给方锦绣分了四颗,景年自己三颗。 方锦绣故意逗他:“年宝少一颗呢,姐姐给你一颗吧。” “不要。”景年摇头:“我早上吃了一颗了。” 方锦绣哭笑不得,还记得这茬呢。 “姐姐……”景年期期艾艾地看着她。 “怎么,后悔了?”方锦绣握着四颗糖:“要不要跟姐姐换?” “不换不换。”景年眨着大眼睛,不好意思道:“姐姐,糖纸能给我吗?” 这个糖纸太好看了,对于没有玩具的小朋友来说,吸引力十分强。 “当然可……” “同志,你这糖在哪儿买的,真好看!”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方锦绣的话。 16 第 16 章 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左手牵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怀里还抱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儿。 两个孩子都眼巴巴看着方锦绣手里的糖,男孩儿还不停哭闹着,伸着手要糖。 方锦绣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笑着说:“这是我海城的舅舅寄过来的,可能是在那边买的吧。” 景年听得一脸懵,这不是他姐姐变出来的吗?怎么又成舅舅寄来的。他有舅舅吗?从来没听妈妈提起过。 不过既然姐姐这么说,一定是有原因的,景年紧紧闭着嘴巴,什么都没说。 女人听说是外地寄来的,恍然道:“难怪,我就说咱们这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糖果。” 那个糖纸,还闪彩光呢,别说孩子,她见着都喜欢。 “妈妈,我要!我要糖,给我买,给我买漂亮糖!” 她怀里的小男孩儿一个劲儿哭闹,还扑腾个不停。 这么大的男孩子,力气不小了,几下打在他妈下巴上,疼得女人直皱眉。 “好,好,给小宝买。”女人把儿子放下,露出个笑脸,“同志,你看,我儿子实在喜欢你这糖,你有没有多的,给我匀一点儿。” 方锦绣眨眨眼,一脸犹豫:“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就几颗糖。”女人确实没当回事,哪怕就在供销社里头,小娃娃吃几颗糖,倒不至于上纲上线。 “那行吧,你要多少?”方锦绣直白道:“我这糖可不便宜。” 女人眼珠子转了转,张嘴先挑毛病:“你这糖小,你看供销社那糖,比你这大……” 方锦绣眉头一拧,打断她的话:“我这糖小是小,可是好吃,好几种口味呢,可不是那种便宜东西。” 景年连忙跟上:“对,我姐姐的糖可好吃了,我吃过,特别好吃。” 女人没把景年的话当回事,你是她弟弟,你当然只说好话了。 方锦绣说:“要不然你买一颗先尝尝。” “买啥买,咱们这叫换。”女人经验比方锦绣丰富,可不会露什么话头。 “对,换,你先换一颗尝尝。”方锦绣从善如流地改口。 女人心动了,问:“多少钱一颗?” 方锦绣心头一动,没有直接报价,说:“这我怎么知道,我舅舅送我们的糖,还能报个价不成,你说,你觉得值多少,太便宜了就算了,我留下给我弟弟吃。” 女人顿时不敢随便压价了,试探着说:“三分吧,咱供销社里最贵的糖,就这个价了。” 不过那个糖可没方锦绣这个好看,她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糖,不愧是大城市里来的。 方锦绣没吭声,她在想是不是定价定低了。 女人以为她不满意,忙道:“四分,再贵我真不换了。” 四分也值得,这个糖果好看,糖纸也好看,糖吃完了,糖纸留着也稀罕。 方锦绣装模作样叹了口气:“看你也是为孩子,得,你先拿一颗尝尝。” 女人给了方锦绣四分钱,又从她手里挑了一颗红色的。 小男孩儿嚷嚷着要吃,女人哄道:“妈先尝一下,看有没有毒。” 方锦绣差点儿呛住,什么啊,怎么就有毒了。 女人讪笑道:“哄孩子嘛。” 她剥开糖纸,舔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这是什么味儿的,挺好吃。” 不像一般的糖果干甜,带着点儿她形容不出来的果味儿,酸酸甜甜的。 方锦绣解释道:“不同颜色就是不同的水果味儿。” 她说了几种,女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真高级。 还有她听都没听过的水果,啥草莓柠檬的。 那颗被“验过毒”的糖,因为小男孩一直哭闹,被女人塞进他嘴里。 男孩尝着味儿,还不满足,又嚷嚷着还要,眼睛还盯着方锦绣手里还有景年兜里的。 小女孩儿眼巴巴看着,看着弟弟含着糖果,咬着手指流口水。 女人想了想,掏了两毛钱:“再换五颗。” 方锦绣手里只有三颗了,景年把自己兜兜里的糖掏出来,一股脑放进姐姐手里:“姐姐,给你换钱钱。” 他知道,家里东西都被坏人抢走了,粮食只有一点点,他可以不吃糖,能吃饱肚子就好啦。 方锦绣摸摸弟弟额发,年宝怎么这么乖呀。 六颗糖换了两毛四分钱,少是少了点儿,好歹开张了,方锦绣还挺满意的。 她把钱小心收好,蹲下跟景年咬耳朵:“姐姐还有糖,回去给你。” “好!”小团子好哄得很,当即笑得眼儿弯弯。 “嘿!” 背上被拍了一下,方锦绣吓得差点儿蹦起来。 “还记得我不。”圆脸姑娘笑道。 “李小圆。”方锦绣也笑:“当然记得,你刚才不还在医院吗?” 李小圆说:“我上午请了半天假照顾我妈,家里有人替我,我就先来单位销假了。” “哦。”方锦绣点点头,她站在靠近门口的一个角落,远远看见方大牛的牛车,村里人好像也跟着回来了。 她东西都买好了,便说:“我得回去了,你忙,回头等你闲了我来找你玩儿。” “等等。”李小圆拉住她,急道:“我有点儿事跟你说。” 方锦绣:“啊?什么事?” “来这边。”李小圆拉着她,方锦绣牵着景年,到了供销社里头一个小杂间。 “绣儿,实不相瞒,我是有点儿事想请你帮帮忙。” 方锦绣不明白:“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李小圆说:“你刚才跟那个大姐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方锦绣悚然一惊,警惕地看着李小圆,她可听说,这个时代私人买卖违法的。 她就卖了几颗糖,刚开张,不至于吧! “你别怕,我不是吓唬你。”李小圆是个爽利性子,也懒得绕弯子,“我是想问,那糖你还能不能让你舅舅再寄点儿过来,邮费啥的我都出了。” 她倒没有怀疑方锦绣骗人,虽然方锦绣穿得破破烂烂,还营养不良,但是看着很从容,有一种不一样的气质。 而且这会儿下乡知青多,谁家还没个富裕亲戚了。 “啊?!”这回方锦绣是真没反应过来,李小圆这工作,还缺糖? 李小圆解释道:“我……其实我马上要结婚了,你这糖我想多弄点儿,拿来做喜糖。” 她还有话没说,她要嫁的男人跟她是同学,以前处过一个对象,也是她同学,两人一直不对付。 这次结婚,那女人和她现在的对象也会来,李小圆牟足了一股劲儿,想把婚礼办得尽善尽美,最好出彩到让人忘不了。 这样一来,她就处处求精,好多东西都是去市里置办的。 李小圆作为供销社销售员,也算见多识广,刚才看见方锦绣的糖,一下子就看上了,觉得拿来当喜糖,一定稀罕。 钱什么的都无所谓了,她爸在肉联厂,她妈在食品厂,她哥工作差点儿,在种子站,但是她嫂子在国营饭店。 一家子四个工人,虽然都不是干部,但都是再好不过的单位,家底着实不薄。 结婚这种大事,一辈子可能也就这么一次,还赌着气,李小圆怎么着,也不会舍不得这点儿钱。 方锦绣不清楚里面的因由,但是李小圆这话一听就知道不是缺钱的。 她当即道:“结婚是大事,回头我就给我舅打电……拍电报,让他再买点儿寄过来。对了你要多少?” 李小圆算了算,家里亲戚、邻居、她单位同事,还有父母单位同事,她的同学,最起码有十几桌。 一桌十二个人,摆一盘糖,一盘里头,怎么也得有个二十几颗才能撑起来。 这样就得要三百来颗,这只是粗略算的,万一人多了要加席,得有多余的备用,那就得四百颗超上。 这个糖果好看,关系好的亲朋走的时候,送上一小包,给小孩子们抓一把,都很体面好看。 这样盘算一遍,李小圆说:“我给你二十五块钱,你给我五百颗糖。” 按照方锦绣刚才卖出去的价格,五百颗糖也才二十块钱。 方锦绣不愿意占这个便宜,她对李小圆印象挺好的,但是她没有那么多糖。 她买的那两包,没数过,大概三百多颗。 桃饱里剩下的积分,全部兑完也不够再买这么一份。 “可能买不到那么多。”方锦绣说:“这个糖挺不好买的。” “那就能买多少买多少。”李小圆毫不犹豫道,方锦绣也是这么说,她越觉得稀罕,越想要。 大不了,到时候买点儿其他的糖混在一起。 “行,你什么时候要,急吗?”方锦绣问。 李小圆笑道:“我结婚还有个把月呢,不着急,你在这之前给我送来就行,要是买不到,也来给我说一声。” “这是肯定的。”方锦绣说。 李小圆直接掏了二十五块钱要给方锦绣。 方锦绣好笑道:“你就不怕我拿了钱跑了?” 李小圆把钱塞她手里:“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一直乖乖没吭声当小尾巴的景年,突然出声:“对,我姐姐是最好最好的。” “这小嘴儿甜的,天天吃糖了吧年宝?”李小圆稀罕死了,她的小侄子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看这么甜,一天天的皮得不行。 “我不甜。”景年捂着嘴巴,一脸真诚。 真的不甜,他尝过了! 17 第 17 章 “绣儿,刚才那姑娘是谁啊?你朋友?”方锦绣从供销社出来,兰花婶子拉着她问。 二牛妈说:“好像是供销社的售货员,我以前来卖鸡蛋,见过她。” “绣儿,你还认识供销社的人呐?!”大家伙儿顿时惊了。 供销社可是油水最丰厚的单位之一,谁家认识个供销社的朋友,说出去都有面儿。 方锦绣微微一笑,矜持道:“也不算太熟,就是以前认识,刚才见了,说两句话。” “不愧是高中生,人面就是广!”兰花婶子竖起大拇指夸赞。 她心眼好,觉得方锦绣能认识有本事的朋友,以后要是有人帮扶,日子也好过点儿,发自内心地替她高兴。 其他人有的羡慕有的嫉妒,但不会傻到当面说难听话,眼瞅着人家有供销社的关系,把人得罪了有啥好处。 一个个凑热闹说着恭维话,就连之前看他们姐弟俩不顺眼的倒八眉,都闭着嘴巴不吭声了。 方锦绣抱着景年,微笑不语。 她没想到随便扯个虎皮,竟然效果这么好,她跟李小圆以后肯定还会有打交道的机会,倒也不算骗人。 回家后,方锦绣先把买来的东西放好。 她本来还打算再买一些粮食,但是没有粮票,跟兰花婶子透露了一下这个意思,兰花婶子暗示她找村里富裕一点儿的人家“换”一些粮食回来。 虽说不通买卖,但是一个村的人,粗粮换细粮,缺粮的倒腾一点儿自己吃的粮食,都不碍事,不至于上纲上线。 景年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看着姐姐归置好东西,忍不住问:“姐姐,糖果到底是哪来的?” 方锦绣笑道:“年宝觉得呢?” 景年摇头晃脑:“我觉得是姐姐变出来的。” “哦?为什么?”方锦绣好奇地问。 景年揪着手指头,唇角一翘,笑容里透着点儿小得意:“因为姐姐跟我亲。” 方锦绣一愣,反应过来,顿时笑了。 因为跟他亲,所以跟他说的是真话? “谁教你的,小机灵鬼儿。”方锦绣刮了一下他鼻头,笑不可遏。 “我猜对了吗?”景年仰着小脑袋,嘻嘻笑道:“我就知道,姐姐跟我最亲。” 他说:“而且,我都没有舅舅哦。” 他知道,舅舅就是妈妈的哥哥,外婆就是妈妈的妈妈,过年的时候很多外村嫁来的媳妇儿回带着孩子回去见外公外婆,景年从来没有见过。 方锦绣摸摸他脑袋,嘱咐道:“但是以后要是有人问起,年宝就要这么说,知道吗?” “嗯,知道!”景年点头,“不能让别人知道。” 让人知道他姐姐能变糖果,就会把姐姐抓走,让她一直变一直变,变不出来了怎么办呀,景年心里可担心了。 早上起的早走的也早,不过加上来回路上时间,回到村里的时候也已经下午一两点了。 中午本可以在县城里吃,但大家伙儿都舍不得那个钱,方锦绣倒是舍得,她没粮票,国营饭店吃饭还得粮票呢,只能饿着肚子回来。 收拾好东西,方锦绣就去做饭。 家里就那么点儿粮食,她厨艺也不成,做不出什么花样,只能随便对付一下。 依旧是早上一样的煮粗玉米糁,方锦绣勇于创新,觉得早上吃的红薯,中午可以换土豆。 就把土豆刮了皮——刮皮用的是一块碎瓷片,然后乱刀砍成大小不均匀的小块,扔进玉米糁里一起煮。 有了早上的经验,方锦绣一直压着火,煮饭时也知道多搅搅了,好歹没有再煮糊。 她先给景年盛一碗:“小心烫。” 等景年吃了一口,方锦绣忍不住问:“好不好吃?” 应该比早上好一点儿吧。 景年用力点头:“好吃。” 方锦绣高兴了:“那是早上好吃,还是现在好吃。” 景年甜甜道:“姐姐做的都好吃。” 方锦绣惊了,她家崽是天生情商高吗?这回答,绝了。 休眠中的144动了动代码,依稀听见什么“好吃”,它又放心地睡了过去。 真好,小傻子宿主忒容易满足,但凡能吃的东西都说好吃,任务轻轻松松完成。 方锦绣自己尝了一口,少了糊味,确实比早上好吃一点儿。 但那也就是跟早上比,实际上是难吃和更难吃的区别。 囫囵把饭吃下肚,方锦绣更怀念起美好的二十一世纪生活。 想她穿越的前一晚,聚会时还扔了好多烧烤没吃完呢,有一盘烤茄子,她嫌弃烤得有点儿老,只吃了一口。 现在想想,作孽啊! 那盘茄子要是放她面前,她分分钟能给吞了。 小孩子疲累了很容易犯困,景年吃完饭,就开始打呵欠。 方锦绣带他去洗了手和脸,让他先去睡一会儿,她坐在床上数了下手里的钱。 今天去县城,买锁花了一块五,牙膏牙刷一块二,看病六毛五,红糖鸡蛋两毛,一共花了三块五毛五。 方永志给她讨回来的十块钱,还剩下六块四毛五,卖糖挣了两毛四,一共六块六毛九。 李小圆给的二十五,她来回推拒了几次没推掉,方锦绣就收下了。 她打算回头给李小圆买点儿别的小礼物,要是买不了,就把剩下的钱退给她。 算完了钱,方锦绣本打算再看看桃饱,想法子找到充钱的办法。 结果刚打开界面,就觉得脑袋很疼,一阵一阵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往里钻。 方锦绣疼得直喘气,只好先躺下,准备缓一缓。 这一躺,眼睛一闭,一下子晕过去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她睁开眼的时候,还有点儿恍惚。 早就醒了,不声不响坐在她旁边自娱自乐的小崽崽,把糖纸揣回兜里,一下子扑进她怀里:“姐姐,你醒了呀!” “年宝。”方锦绣把景年往怀里揽了揽,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她早该想到的,一样的名字,相似的长相,要说只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原来刚才的一个小时里,方锦绣接收了原身记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记忆晚了一天多。 她和原身并不是毫无关系,两人其实是平行时空的同一个人,这个方锦绣意外去世,而她也意外穿越到平行时空的自己身上。 值得庆幸的是,有了这个方锦绣的记忆,很多事好办多了,最起码她在村里行走,不会再束手束脚担心自己哪里露出马脚。 “姐姐,你不开心吗?”景年趴在姐姐怀里,奶声问。 方锦绣:“为什么这么说?” 景年细嫩的手指抚过她眉心:“姐姐这里皱起来了。” 他扑腾了一下,方锦绣以为他要起来,连忙松开他,却见景年在小兜兜里掏了掏,掏出一颗糖。 “姐姐,给你吃,吃了糖就开心啦。” 这是景年剩下的最后一颗糖,他分到的糖果,都被卖掉了,方锦绣原本说回来再给他拿点儿,忙忘了。 “年宝。”方锦绣抱紧了小孩。 她是方锦绣,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却比血缘亲人还要亲。 “年宝在哦,姐姐不要怕。”小男孩儿努力伸着短短的手臂,拍着姐姐的胳膊,像很久之前,妈妈哄他的时候一样。 方锦绣抽了抽鼻子,她竟然从一个三岁崽身上感觉到了温暖和依靠,好像一下子不那么孤单了。 可能是一时情绪上头,早就打算把金手指藏一辈子的方锦绣,突然开口:“年宝,姐姐再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跟变糖不一样。” “好呀好呀!”景年啪嗒啪嗒鼓掌。 “看我的。”方锦绣默默召唤出她的桃饱app界面,面前顿时拉出一面光屏。 她没有看早已经摸透了的光屏,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景年身上,小孩儿依旧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什么表情都没有。 “变好了吗?”景年见姐姐突然停住,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变化,忍不住小声问。 方锦绣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光屏:“年崽能看见这里有什么东西吗?” 景年眨巴着大眼睛,很认真地看了看,疑惑道:“没有……姐姐是变出什么了吗?”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遗憾还是庆幸。 方锦绣叹了口气,故意哭丧着脸:“我变失败了。” “没关系!”景年连忙安慰她:“姐姐已经很厉害了。” “嗯。”方锦绣摸摸弟弟小脸,软乎乎嫩生生,手感真好。 她刚准备把光屏收起来,眼角余光扫见好像有一个小红点,方锦绣一个激灵,连忙戳了一下那个突然出现的小红点。 是一条通知: [尊敬的桃饱app时空测试版用户,您已完成第一笔交易,线上交易系统已开通,欢迎使用。] 方锦绣:“?” 她瞬间来了兴致,研究起新开通的线上交易系统。 摆弄了一会儿,弄明白了,感情是给她开通了一个桃饱店。 说是店还有点儿抬举了,她的个人页面出现了一个货柜,特别简陋的一个木头柜子,空荡荡摆在那里,什么都没有。 柜子最上面有一行字——未命名杂货店。 方锦绣试着点了一下,可以免费修改一次店名,她立刻不敢动了,担心把这次免费机会浪费了,她还没想好卖什么东西,不能随便改名。 18 第 18 章 方锦绣把桶里的水倒进水缸里,立刻转身去接景年手上的水瓢,把水瓢里的大半瓢水也倒进去。 “累不累呀?”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用手背蹭了一下弟弟脸颊。 意外发现金手指上线了新功能,方锦绣本打算好好试一试的,但是突然想起来水还没打,水缸里的水只剩个底儿了,回头天黑了看不清楚,再去河边担水就麻烦了。 方锦绣只能把这事先放放,提了水桶去河边打水,景年见了,非要拿着水瓢跟她一起。 “不累!”景年仰着小下巴,把脸往姐姐手里送,“姐姐才累,这个桶好重。” 他看着放在地上的水桶,这样一桶水,他提都提不起来,姐姐要从河边提到家里,提了好几桶了。 “姐姐是大人呀,力气很大的。”方锦绣把勒红的手指背到身后,一想到每天要这么来回提水,火速把用水放在了目前要解决的问题前列。 景年噘着嘴不吭声,他刚才都听见了,姐姐累得直喘气。 “好啦,再提一次应该就够我们用了,你在家还是跟姐姐一起?”方锦绣揉了揉手指,缓过劲儿了问。 “一起!”景年毫不犹豫道。 趁着天还没黑,方锦绣火速去提了最后一桶水,这次她坚持没让景年再拿着水瓢,外头天色有些暗了,她担心小家伙儿只顾着手上的水会摔跤,她提着桶看顾不到。 景年想了想,把小背篓背上了,之前方锦绣去还背篓,隔壁秋云婶子说这是家里多余的,让她拿着用。 是个旧背篓,秋云婶子的丈夫自己编的,倒也不值什么钱,她坚持要给,方锦绣就只好收下了。 “年宝,你背这个做什么?”方锦绣笑着问。 对她而言是小背篓,对年宝就很大了,幸亏不怎么重,不然小家伙儿都不一定站得稳。 “我捡柴。”景年背着小背篓说。 乡下树多,村里村外,路上偶尔有些干树枝,可以捡回家当柴烧。 因为太细不经烧,大人不会专门去捡,村里大孩子能进山的,也不稀罕捡这种柴,景年刚才路过看见,就惦记上了。 方锦绣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去提水,景年提不动,就拿个水瓢跟着,半瓢半瓢往家舀。 不让他舀水,他又惦记着捡柴,懂事得人心疼。 方锦绣一手拎着水桶,一手牵着弟弟,姐弟俩手牵手往河边走。 路上看见树枝,景年就高高兴兴跑过去捡起来,放进自己背篓里。 “重不重?”方锦绣一手在后面提着背篓给景年减轻负担。 “不重,一点儿都不重,我能背好多好多柴。”景年摇着头,软塌塌的小卷发跟着一甩一甩。 方锦绣笑了笑,心口发酸,要是年宝生在二十一世纪,这么乖的孩子,不知道多享福。 走到河边,天色已经有点儿暗了,方锦绣不让景年靠近河边,自己去打水。 景年远远站着,看一眼姐姐,再看看四周,想捡点儿能用的东西背回去。 方锦绣提着水回来,看见景年扔了一把草进背篓里,以为小孩子随便拽着玩的,没当回事,带着弟弟回家了。 到做晚饭的时候,方锦绣看着家里剩下那点儿粮食就开始发愁。 她还没来得及去跟村里人买粮,剩下的口粮就方老太拿来的那些,红薯还剩下三四个,土豆多一点儿,一个蔫蔫的大白菜,还有两个红皮大萝卜,一些粗玉米糁。 她真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才能做的好吃,想想早上吃的红薯玉米糁,中午吃的土豆玉米糁,方锦绣的脸就变得跟玉米糁一个颜色。 她还发愿说要给年宝买肉包子吃呢,连包子皮都没见着一个,幸亏话没说出口,不然就打脸了。 买面要粮票,买肉要肉票,国营饭店的肉包子也要粮票,她有钱没票,竟然买不到东西。 想到肉包子,方锦绣也馋了。 反正剩下的钱也不够再买一包糖,不然先看看肉包子? 心里头想着,就打开了桃饱,先搜肉包子,惯例的价格升序。 三秒钟之后,方锦绣默默关上界面。 对不起打扰了。 最便宜的七块多钱,积分只能整数兑,也就是说她账户上所有积分兑完,能有四块一毛钱,连一袋肉包子都买不起。 “姐姐,晚上玉米糊里能放一个红薯吗?”景年蹲在粮食袋子旁边,眼巴巴看着。 方锦绣鼻子一酸,重新拉开光屏,本想搜索红薯,转念一想,这玩意儿在现在不值钱,三四分钱能买一斤,桃饱上却贵得很,划不来。 她转头开始搜肉……呃,还是买不起。 想了想,搜香肠…… 四块钱! 方锦绣激动了,看见好几个四块的! 哪怕份量少呢,好歹是肉呀,能让年宝沾点儿荤腥,不然她崽也太可怜了。 方锦绣火速点开,又心痛地关上。 怎么搞的,运费这么贵呢?不应该呀,她这运输条件,还要运费? 四块的点了个遍,都要运费,方锦绣不甘心,想着买一下试试,万一不要运费呢? 她精挑细选,最终屈从于份量,选了某牌佐餐盐方。 其实就是个长方的大火腿肠,主要是份量相对而言在“四块”群体里脱颖而出,有小半斤呢。 而且既然叫盐方,它就是咸的,有味儿。 火腿肠嘛,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肉,有点儿油的,就算含量少了点儿,剩下的是面粉,那也不错,面粉也是好东西啊。 这么一盘算,这个选择真不错,方锦绣不再犹豫,点了购买。 “啪嗒”一声,一个肉红色的方块掉到了方锦绣脚前。 景年愣愣看着,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姐姐姐姐,你又变魔术啦!” 得,连借口都不用找了! 竟然没要运费,方锦绣觉得捡了个便宜,把盐方捡起来,发现上面标签竟然没了。 早上她仓促烧糖果外包装,一时没注意,现在仔细看,盐方上面也没有生产日期这些东西,就一个光秃秃的塑料外膜包着。 是不能留下这些东西是来自未来的证据?倒也不错,对她而言是方便了,不用老担心被人发现。 “姐姐,你这次变了个什么呀,好大一个!”景年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软软的,有点儿像肉肉诶。 方锦绣说:“是好吃的,咱们晚上粥里加这个,行不行?” “好!”景年忙不迭地点头,姐姐变出来的糖果好吃,变出来的这个像肉肉的东西应该也好吃。 19 第 19 章 这一个盐方还挺大的,方锦绣从中间一切两半,另一半装进一个碗里扣起来,这个天气晚上已经有点儿凉了,放一晚不会坏。 她把切出来的半个盐方,再切成大概一厘米见方的小块,以她的刀工,当然没办法切得很标准,差不离就行了,反正自己吃。 然后就是依照早上的流程,烧火做饭。 因为要加盐方进去,方锦绣没有放红薯,也没放比较耐饿的土豆,撕了几片白菜叶子洗干净了,随便切切扔进去。 切好的盐方块儿也加进去,搅和一下。 “好香哦。”景年站在灶边,抽了抽小鼻子,悄悄咽口水。 方锦绣也跟着咽口水,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火腿肠竟然还能煮出香味儿?竟然这么香。 好不容易等饭煮熟了,方锦绣连忙盛了两碗,黄色的粗玉米糁里点缀着一些火腿块儿,还挺好看。 “哇,这个好好吃,像肉肉!”景年一接到碗,先吃了一块儿火腿,顿时惊为天人。 这个东西长得像肉肉,吃起来也有点儿像肉肉,比肉肉软,真好吃呀! 方锦绣也尝了一口,可能因为最近吃的太差了,真的觉得挺好吃的。 盐方煮在粥里,没那么咸了,嫩嫩的,很香。 她一本正经忽悠弟弟:“因为姐姐道行不够,只能变这样的肉,总有一天,姐姐能变真肉肉给我们年崽吃。” “这个肉肉已经很好吃了!”景年搞不懂,为什么这么好吃的肉肉,竟然会被姐姐嫌弃。 “我姐姐超厉害的!”他大声说。 “嘿嘿,快吃,以后姐姐会更厉害的。”方锦绣得意道。 有了这点儿肉,晚上这餐饭吃得两人很满足。 果然有时候不能太抠门,钱嘛,没了再去赚就是了,方锦绣看着账户里剩下的一毛钱,心痛地安慰自己。 吃饱喝足,开始琢磨怎么搞钱。 既然给她开了个店铺,那她就可以卖东西,就是不知道,什么东西可以卖。 方锦绣想着,反正试一下也不要钱,干脆在家里转悠着,什么东西都试一下。 可惜她家实在太穷了,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几乎没有,方锦绣想试试钻漏洞,抓了一把垫床的稻草想塞进货架。 结果显示数量太少,无法计价,这东西的计量单位是吨。 方锦绣果断放弃了稻草,狠了狠心,塞了个红薯。 这回好歹换了个计量单位,斤…… 她把家里几个瘦巴巴的红薯放上去凑了一斤多,倒是没直接给她定价,给了个参考价,一块五。 还给了个提示,红薯品质太差定价太高很大可能滞销。 方锦绣麻溜地把这几个红薯卸下来了,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景年眼都不眨地看着他姐姐变魔术,一会儿一把稻草不见了,一会儿稻草又出来了,一会儿一个红薯不见了,一会儿这个红薯又冒出来了。 他揉了揉眼睛,怎么也看不出来姐姐把红薯藏哪儿了,只知道“啪啪啪”鼓掌。 “姐姐最厉害!” “姐姐最棒!” 小嘴叭叭的,把方锦绣哄得晕头转向。 横竖已经在景年面前试过了,她也不想以后老是找借口避开景年自己偷摸用金手指,两人相依为命,太难藏了。 方锦绣把家里能试的东西试了个遍,要么不能卖,要么卖不上价,反正难的很。 方锦绣不愿意放弃,最后连家里的柴火都挨个塞进去试了,因为有根柴火烧了有点儿木香,桃饱给的参考价,一斤能有三毛多呢。 方锦绣把这根柴火单独放好,准备回头照样子弄一些回来放上去卖,能卖出去就好了。 有了这个例子,她把家里的柴火都试了一遍,最后想起来年宝还捡了一些柴在背篓里,又去拿背篓。 手伸进去,最上面是几根草,方锦绣频繁使用收入收习惯了,下意识把这几根草也往货架上塞。 嗯? 嗯嗯? 一斤十七块八? 什么宝贝!!! “这是……”方锦绣看着手里几根“草”发愣。 景年凑过来看了一眼,说:“姐姐,这是婆婆丁呀,能吃哒。” 他以前看见妈妈,姐姐还有婶婶们都挖过这个,如果是春天的时候,还能挖荠菜,加一点儿鸡蛋炒着吃,可香可香了。 方锦绣接收了记忆,也认出来了。 婆婆丁其实就是蒲公英,看着不起眼的植物,用处十分广泛。 炮制好了能入药,根苗叶子都能吃,处理干净后焯一下水,凉拌了吃十分爽口。 或者干脆煮进粥里也能吃,顶多没那么脆嫩。 就是没想到,这东西在桃饱上竟然卖这么贵! “年宝,你真是姐姐的小福星!”方锦绣激动地一把抱住弟弟,啾啾在他脸上亲了两口。 景年白嫩的小脸上染上一层红晕,害羞地把脸往姐姐怀里藏,小声哼唧:“我是大孩子了,不能随便亲亲。” 方锦绣笑着逗他:“那姐姐以后不亲了。” 景年一下子又急了,张了张嘴,眨巴着大眼睛,奶声道:“也……也不是很大,三岁不是大孩子,对吧?” “对!”方锦绣憋着笑,一本正经地点头:“最起码四岁才能算大宝宝。” 还有一年哦,景年不太懂一年究竟多长,但他是三岁呀,四岁还很远呢,小崽崽顿时放心了。 “姐姐,你喜欢吃婆婆丁吗?我明天再去给你挖多多的回来。”景年想到姐姐刚才看到婆婆丁这么开心,竟然还亲他了,就高兴得不行,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挖一堆回来。 “喜欢,这可是好东西,明天姐姐跟你一起去挖。”方锦绣也十分激动。 十几块钱一斤啊,这可真是大宝贝,要是能卖出去,她可以再买两包糖,跟李小圆的糖果生意也妥了。 现在钱经用,那二十五块钱够花一阵子,回头她去村里找人买点儿粮食回来,该置办的家具置办起来。 再时不时从桃饱上买些细粮啊肉啊,还有水果之类现实中不好买的,小日子不就过得挺美了。 唯一麻烦的是,她得想个理由把手里的钱的来源合理化,否则光见她家吃好的喝好的,不见挣钱,谁都会觉得不对劲。 还有李小圆那里,她忽悠她说是舅舅从外地寄回来的,实际上经不起细查,现在寄东西要通过邮局,她根本没有去拿过什么包裹。 舅舅这个很好圆,她有了原身的记忆,也知道了一些事。 她外公外婆其实不是本地人,是很多年前从外地逃荒过来,在方家坪村安了家,家里还有什么亲戚,村里人也不清楚。 还有她那个下落不明的爸,她妈临死前其实跟女儿透露过一些信息,方锦绣仔细回想,觉得她那个爸可能不简单。 所以她说有个舅,远房表舅什么的,谁也没法说没这么个人,对她两边亲戚都不熟。 问题就在于,她收不到从外地寄过来的包裹。 外地…… 外地? 方锦绣偷偷问自己的金手指:“打个商量,能换个快递方式不?就偶尔有些东西,给我走邮局寄过来成不成?” 20 第 20 章 光屏闪了闪,之前的订单界面多了个快递方式选择,直邮和平邮。 后面有一小排说明,这里的直邮,就是直接到她手里。平邮,就是给她走邮政,没那么快,但是可以自己填寄出地,也能随机。 愿意听取意见,还挺人性化,方锦绣表示很满意。 现在天色太晚了,家里能折腾的东西都试过一遍,要去挖婆婆丁也只能等明天。 方锦绣带着弟弟简单洗漱了一下,今晚就不洗澡了,烧水麻烦收拾也麻烦,水也不好提,没那条件。 第二天,方锦绣惦记着出去挖钱,一大早就醒了。 景年还在睡,她轻手轻脚起床,洗漱完了做饭。 昨晚剩下的半块盐方不留了,直接切一切放粥里煮,早上再吃一顿。 饭刚做上,门外扑进来一只小团子,一下子抱住她的腿。 “年宝醒了?怎么了宝?”方锦绣放下铲子,蹲下、身,看见小崽崽噘着嘴,委屈巴巴的,可怜死了。 景年扭着小身子往姐姐怀里钻,哼唧道:“我醒了,姐姐不见了……” 方锦绣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蹭蹭弟弟软乎乎的脸颊,柔声细语:“别怕,姐姐这不是来给年宝做好吃的吗?姐姐不会不见的。” “嗯!”景年用力点头,又不放心地说:“姐姐,你去哪儿要带上我哦,我很听话的,我还能干活。” “知道啦,怎么舍得丢下我们年宝。”方锦绣笑着捏了捏他的小鼻头,“快去洗漱,水给你倒好了,要好好刷牙,知道吗?” “知道!”景年大声应道,啪嗒啪嗒跑去刷牙洗脸。 等景年洗漱完,饭也差不多做好了。 然而今天没有景年帮着看火,方锦绣一时没注意,又把饭烧糊了一点儿。 她偷偷把糊的盛进自己碗里,试图假装无事发生。 好在景年是个不挑嘴的宝宝,哪怕饭里有糊味,也大口大口吃得香甜,看得方锦绣都胃口更好了。 “崽,你要是晚生几十年,能当个吃播。”方锦绣随口说道。 她从没见过哪个小孩子吃饭能像她家年宝这样,吃得又香又干净,让人看着特别有食欲,好像他碗里饭很香的样子。 “吃播是什么?”景年好奇地问。 “吃播……就是看他们吃饭就能感觉到幸福的人。”方锦绣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她想,起初吃播的存在应该是这样的,让看的人感觉到吃饭的快乐,或者借吃播们的嘴品尝未曾吃过的美食,后来好像变了样,很多人都丢了初心,最让人难以容忍的就是浪费。 尤其方锦绣穿越到这个艰苦时代之后,所有浪费都不能忍了,深恶痛绝。 “哇,我想当吃播!”景年仰着小脸,孩子过分清亮的眼睛好像能看到人心底去,“吃播好厉害呀!” 方锦绣笑着摸摸他额发:“年宝现在是姐姐的专属吃播。” “好,我是姐姐的……姐姐的……”他卡了一下,什么属来着? “我是姐姐的红薯吃播!”小脑瓜一转,自动补全了缺掉的字,还舔了舔嘴巴:“红薯甜,好吃!” 方锦绣笑得差点儿把碗摔了,红薯吃播没毛病! 收拾干净碗筷,方锦绣背上小背篓,带着景年去挖婆婆丁。 出门前偷偷给景年塞了一颗糖,自己也没忍住剥了一颗含住,甜滋滋的,姐弟俩一起抿着嘴笑。 路上遇见村人,问他们去干什么,方锦绣含糊一句:“挖野菜。” 人家立刻就明白了,唉……这姐弟俩是粮食不够吃,只能来挖野菜找补,可真够可怜的。 方家坪村其实也不富裕,没饭吃不至于,但人人吃饱是没可能,很多人都已经习惯了吃个半饱就算吃过饭了。 所以地里野菜也一直有人挖,基本上就是各家小孩儿,老太太,不太干得了重活的那种劳力。 偶尔野菜旺盛的时候,妇女们会多采集一些回去,巧手加工,制成美食。 现在已经入秋,野菜不如春天多,但也有能吃的。 方锦绣牵着景年到野菜比较多的地方,看见已经有一些老太太还有小孩子在挖野菜了。 老远看见一丛婆婆丁,方锦绣赶紧加入进去,这都是钱啊。 景年也来帮忙,他们没有趁手的工具,找了两块薄一点儿的木头柴当铲子。 姐姐挖土他递工具,姐姐挖出来他往背篓里收。 姐姐说了,要放好,别压坏了,压坏了品相就不好了。 景年不懂什么品相,但是姐姐这么说,他就一棵一棵排队一样把姐姐挖出来的婆婆丁排得整整齐齐。 “小黏包!” 正干着活呢,突然有人喊。 景年抬头看了一眼,是之前喊过他“小病秧子”的二牛。 姐姐说了,这是骂他的话,二牛坏! 他低下头,继续干活,不搭理坏人。 “小黏包,你怎么不搭理人啊!”谁知道二牛竟然还不依不饶跑过来了。 景年站起来,捏着小拳头,凶巴巴地说:“你骂我,我不要理你!” 二牛挠头:“我啥时候骂你了?” 方锦绣也听见了,野菜也不挖了,一把将弟弟揽进怀里:“就是你小子欺负我弟弟?” “我没……我没有……”对于二牛来说,长得漂亮还是传说中的高中的方锦绣,是他不能恶作剧,且有种莫名敬畏感的人。 景年把之前的事说了,二牛没想到他记性这么好,吭吭哧哧说:“那不是我说的,我……我听人说的……” 方锦绣瞪他一眼:“听别人说也不能学,你再欺负我弟,我找你爹妈去!” “谁欺负他了,碰一下就倒。”二牛嘟囔道。 现在就后悔,没事来找小黏包干啥,平白挨顿训,小黏包他姐真凶。 景年想到自己的“要饭”往事,脸一下子红了,恼羞成怒嚷嚷道:“你走,我不跟你玩儿!” 他这么说,二牛反而不甘心了,说:“挖野菜有什么好玩的,我带你去玩,我们去摘果子。” “不去!”景年毫不犹豫拒绝了。 二牛这孩子可能真属牛,犟起来特别上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灰色野果:“给你吃拐枣。” 方锦绣眼睛一亮,下意识拉了光屏开始搜拐枣。 欸嘿,真不错,四块钱一斤! 景年没有吃二牛的拐枣,他姐姐带他摘拐枣啦,随便他吃,景年吃到串甜的,就给姐姐留着。 方锦绣一上午收获了一斤多的婆婆丁和将近三斤拐枣。 婆婆丁看起来挺长一颗,细条条的,一点儿不压秤,小背篓装满了也才一斤多。 反而是拐枣,一摘一大串,方锦绣有原身记忆,也是山里长大的孩子,自然知道哪里有拐枣树,去薅了一波回家。 主要是工具太不方便了,家里就一个不大的小背篓,装满一篓婆婆丁后,她还回家卸了一趟货,又背着空背篓上山。 这回就没带景年了,他年纪实在太小,山里路不好走,景年那小短腿,好多地方都过不去,只能方锦绣背着,她还担心摔到弟弟。 好在景年很乖巧,知道姐姐带不了他,虽然很失落,却没有闹着非要跟着。 方锦绣想让他去邻居家待一会儿,放三岁的崽在家到底不放心,邻居秋云婶子下地干活去了,家里老太太还有几个孩子在。 景年不想去,他只想待在自己家里,方锦绣就跟邻居家小孩子商量了一下,让她们来自己家玩儿。 秋云婶子家里有三个小孩,大女儿红妮儿七八岁,二儿子铁蛋儿六岁,跑出去玩了,还有个小闺女翠翠才一两岁,路都走不利索,被姐姐用一个背带捆在背上到处背着。 方锦绣过来一说,这家老太太就特别通情达理地让孙女过去,帮忙照看一下景年。 红妮儿背着妹妹,还提着半篮子扁豆,这是她要摘干净了,中午掺进饭里做菜饭吃的,能让主食看起来多一点儿。 这么大的孩子,在家能顶半个大人了。 景年看她摘菜,也把桶里装了点儿水,把他跟姐姐挖回来的婆婆丁拿来洗。 等方锦绣回来,婆婆丁洗干净泥土,水灵灵的,景年小手泡在水里,还在小心抹掉叶子上的污渍。 红妮儿手脚麻利,摘完扁豆,又来给景年帮忙,两个小孩儿把一篓子婆婆丁都收拾好了。 方锦绣又感动又不好意思,小朋友们太能干了。 她洗干净手,剥了两颗糖,一人嘴里塞一颗,没敢给翠翠吃,她太小了,怕卡住。 红妮儿含着糖,惊讶得眼睛都睁大了,景年乐滋滋的,一脸骄傲:“红妮儿姐姐,糖好吃吧,这是我姐姐的糖哦。” 是他姐姐变出来哒,超厉害! “好吃。”红妮小声说,高兴得脸都红了,绣儿姐给的糖,比过年时候吃的冰糖还好吃。 但是她想起家里大人说的话,说绣儿姐还有小年宝,现在日子不好过了,她吃人家的糖,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 “谢谢红妮儿来陪年宝玩,有时间多来呀。”方锦绣笑着说。 红妮儿因为年龄差,跟她和景年都玩不到一起去,所以不是很熟,但是这个小姑娘跟她妈妈一样,是个心地很善良的孩子。 “嗯。”红妮儿点点头,很懂事地说:“绣儿姐你要是出去了,我就来找年宝。” 她知道方锦绣不放心景年一个人在家,就跟她要照顾妹妹一样,而且年宝很乖,比她弟弟乖多了,她喜欢跟年宝待在一起。 红妮儿走后,方锦绣把婆婆丁和拐枣都收进货柜里,婆婆丁留了一斤多一点儿,拐枣两斤多点儿。 亏得app自带称量功能,否则家里也没称,她都不知道怎么分。 景年看多了姐姐变魔术,发现东西不见了也不着急,姐姐总会再变出来的,有时候变出来的东西更好呢。 然而有了货品,也不是立刻就能换钱的,方锦绣盯着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心焦:“怎么没人买呢?” 21 第 21 章 方锦绣在桃饱上搜了别人家的同类货品,她家商品品相很不错的,都是最新鲜的,毕竟挖出来还没半天就送货架上了。 她想了想,稍微调低了一点儿价格,比如婆婆丁,别人家卖十七块多,她狠狠心,卖十六块五,便宜一块多呢。 拐枣也降了五毛,卖三块五一斤。 “买什么呀?”景年只听见零星半点。 “买好吃的!”方锦绣摸摸弟弟小卷毛,豪气道:“等姐姐挣了钱,给我们年宝买肉吃。” “好,姐姐挣多多的钱!”景年极配合地拍手。 中午就没有盐方吃了,不过方锦绣不想继续降低生活标准,她家这个生活标准已经够低了。 她去隔壁家买了十个鸡蛋,昨天秋云婶子家里有事走不开,而且她家攒的鸡蛋还不太多,就没有去卖。 至于方锦绣哪来的钱,方老太那一家子,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宣告她掏了十块钱给方锦绣,心疼死了,叫唤得邻居差点儿以为她家出啥事了。 上工的时候,王菊花和罗彩凤还好一通宣扬,全村都知道方老太痛失十块钱。 倒没人眼红方锦绣,家里空成这样,要过日子,什么不得花钱。 她拿钱去买鸡蛋,秋云婶子还想劝她钱省着点儿用,但方锦绣觉得这个倒是没必要,两分钱一个的鸡蛋,省哪儿也省不到这来。 秋云婶子还不想给她算两分钱一个,但方锦绣坚持,她看秋云婶子家的鸡蛋也挺大的,虽然比不上二牛妈的鸡蛋——她家里可能真有点儿什么特殊养鸡技巧。 方锦绣买了鸡蛋回家,因为家里没油,煎炒都不行,只能煮了或者蒸着吃。 蒸鸡蛋其实也要点一点儿油,最好是香油或者猪油,那蒸出来才叫香。 最后干脆煮一锅饭,煮完饭烧水的时候,再丢两个鸡蛋,姐弟俩一人一个。 不知道是馋狠了还是因为土鸡蛋质量好,方锦绣平时都不爱吃白煮蛋的人,今天觉得这个鸡蛋香死了,连噎人的蛋黄都香。 景年更是个不挑食的,吃个白煮蛋都美得不行,觉得他姐可太厉害了,跟着姐姐总能吃好吃的。 下午方锦绣给家里补够了用水,剩下时间继续去挖野菜,时不时看一眼app,希望能出现个顾客买她的东西。 可惜看来看去都没人,货架上的东西摆上去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方锦绣有些泄气,干脆不再盯着看了。 她看了眼乖乖给她打下手的弟弟,灵机一动:“年宝,姐姐教你数数好不好?” 以后她肯定会送年宝去上学,现在没条件教他认字,学学数学也不错,虽然三岁是小了点儿,但她家乖崽聪明啊! “好呀。”景年毫不犹豫道,姐姐教他什么他都愿意学。 方锦绣就一边挖野菜,一边叫景年数数,挖出来的野菜就是现成的道具,随便捡一根树枝就是笔,能在泥巴地上写字。 景年记性好,反应也快,还特别认真听话,简直是老师最喜欢的那种学生,方锦绣教起来,成就感十足。 但她没有贪多,教了五个数之后,就让景年自己练习巩固,不再教了。 这么小的孩子,一天能记下五个数,还能照着写个差不离,真得很不错了。 景年掰着自己手指头,一边数一边写字,当游戏一样,自得其乐,玩得还挺开心。 下午又挖了将近一斤野菜,跟上午多出来的凑一起,刚好还能再凑一斤。 方锦绣把这些新挖出来的婆婆丁简单收拾了一下,一起放进货柜里。 吃是不可能自己吃的,最起码现阶段不可能,十几块钱一斤,有这钱她买点儿肉吃不香吗? 她发现一个bug,这个货柜好像能保鲜,早上放进去的婆婆丁,晚上拿出来还是水灵灵的,上面的水珠都还在,说不得以后能当冰箱使。 一直到晚上,店里都没有生意,方锦绣有点儿郁闷,但也没办法,这种情况只能等着,让她再降价,她有点儿不情愿。 晚饭方锦绣搞了点儿花样,她想起之前在医院吃的那碗红糖鸡蛋,那叫一个香啊! 现在鸡蛋有了,红糖没有,但她手上有糖果。 方锦绣狠了狠心,抓了一把糖直接扔水里煮了,化开之后,再打两个鸡蛋进去。 甜度……不太够,颜色也有点儿奇怪,味道倒还不错,喝得景年头都埋进碗里了。 睡前方锦绣不甘心地又看了一眼,货架上的商品依旧原封不动,她还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叹了口气,好在手上的钱暂时够用,她留足了三百颗糖,实在不行,一个月后这三百颗糖也能抵一些钱,李小圆那二十五块,她没凑够给人家的商品之前,不会随便动用的。 “姐姐,晚安哦。”昨晚睡前方锦绣来了这么一句,景年立刻就学会了。 不想了,睡觉! 方锦绣亲了亲弟弟的额头:“乖宝晚安。” 进入梦乡之前,方锦绣迷迷糊糊地想,明天再去多挖一些婆婆丁,横竖放在货架上不会坏。 还有,可以看看能不能开拓一些新产品,增加商品种类,或许能吸引到一些客人吧。 晚上没有娱乐活动,白天也累到了,姐弟俩头挨着头,很快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叮”得一声,惊得方锦绣差点儿坐起来。 她睁开眼,下意识看了看旁边的景年,小崽崽睡得小猪一样,呼呼的。 幻听?还是梦? 紧接着响起的机械音告诉了方锦绣答案——您有新订单,请及时处理。 方锦绣:“!” 来生意了!!! 她火速拉开光屏,果然看到一个订单提示,买的是婆婆丁,一斤。 “这个怎么发货啊?”她突然想起来,她收到快递是直接掉面前,该不会寄出去也是吧? 摸索了一番,她发现新出现的订单下面有个发货选项,方锦绣点了一下,货架上的一斤婆婆丁一下子消失了,订单状态也变成了待收货。 方锦绣火速跳到个人页面去看余额,这不还是一毛钱? “我的钱呢?我卖婆婆丁的钱呢?”担心吵醒景年,她压低声音忍着急迫追问app。 一个提示框弹出:[确认收货后到账。] 22 第 22 章 方锦绣:“……” 靓女语塞.jpg 行吧,急也急不来,希望这位买家能早点收货。 陷入沉睡前,方锦绣虔诚祈愿。 早上景年睁开眼,看见姐姐高兴的脸,小崽崽揉了揉眼睛,伸着胳膊要抱。 等方锦绣抱他,他靠在姐姐怀里,糯糯道:“姐姐,我们今天还去挖婆婆丁吗?” “去,当然去。”方锦绣忍着激动,憋得脸都红了。 她原本以为那个确认收货,怎么也得个一两天吧,就跟她之前买东西一样,同城也得几个小时,晚上人家不一定送货。 早上起来,她惯例瞅了眼app,猜她瞧见了什么?钱到账了! 可把方锦绣给高兴坏了。 这还没完,光屏显示,她的商铺完成了第一次交易,开启果园,然后就给她显示了一棵小树,只要每天浇水,等果子成熟了,就能收到一箱免费的水果。 具体是什么水果不知道,好像是个盲盒,重点是,免费! 一大早接连收到两个好消息,方锦绣能不开心吗?她开心坏了。 满腔喜悦无处宣泄,连个说的人都没有,只好把自家崽叫醒了,一起高兴高兴。 “我挖多多的!”景年举着小手嚷嚷。 “好,我们年宝最能干了。”方锦绣在弟弟脸蛋上啾了一口,小家伙儿高兴得眼睛都笑弯了,“姐姐你是不是遇到开心的事了?” “对呀,超级开心的事。” “是什么事呀?”景年立刻不困了,睁大眼睛,很认真地听着。 方锦绣半掩着嘴,藏着怎么都止不住的笑:“姐姐的戏法更厉害了,能变好多好多东西了。” “哇,姐姐好棒!”景年小海豹鼓掌,特别捧场。 “快起来,今天早上我们吃好吃的。” 一听见好吃的,景年眼睛都亮了:“什么好吃的呀?” 方锦绣笑容神秘:“是你没吃过的。” 店铺开张,收到第一笔收益,方锦绣琢磨着得好好庆祝一下,吃顿好的。 她搜了米、肉等等,按理说买原材料自己做是最划算的,但是一来这些东西,桃饱上零卖的反而不便宜,她手里钱不够。 而且买回来不太好藏,因为家里缺了太多东西,她还说去定些需要的家伙什回来,万一不小心被发现了就糟了。 当然,也有厨艺制约的原因,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她在烹饪方面好像天赋一般般,好吧,是非常一般,就怕浪费了东西。 方锦绣就想买些半成品,自己再加工一下,又简单方便又好吃。 因为太馋肉了,她搜了一下各种卤肉,最后看中了一款真空包装卤鸡腿,才五块钱,免了运费,她能买三个,虽然小了点儿,也够她和景年两个人添菜了。 然而退出来的时候,搜索框根据她搜索信息,下面自动推荐了一个鸡腿面包。 方锦绣好奇点了一下,发现一款长得像大鸡腿的面包,外面是面包,里面夹的各种馅,有火腿有肉松有豆沙甚至还有超豪华版加了各种馅的。 那个截面看着,十足诱人,而且说实话,方锦绣实在不太想吃玉米糁了,光吃鸡腿,那两个小鸡腿不太顶用。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买这个鸡腿面包,十六块八能买六个呢,她账户上只有十六块六,但是积分还能抵几毛钱——不能兑现金,因为最小的兑换面额就是一元,结账抵扣却没有限制,正好凑够了。 等景年洗漱完,循着香味摸到厨房,方锦绣正把两个热好的鸡腿面包夹出来——家里没有蒸格,蒸东西很不方便,只能把筷子横锅里,架在筷子上蒸。 其实这东西可以直接吃,但是方锦绣馋肉,买的是中间夹肉肠和肉松的,担心年宝吃了冷的会肠胃不舒服,就蒸了一下。 “好香呀!”景年抽动着小鼻子,眼巴巴看着姐姐的动作。 方锦绣夹了一个到碗里给他:“拿着这里,小心烫。” 景年眼睛都瞪大了:“好大的鸡腿!” 他吃过鸡腿的,以前过年或者过节的时候,家里要是煮了鸡,爸爸妈妈就把鸡腿给他和姐姐吃,可好吃了。 方锦绣笑眯眯道:“不是鸡腿哦。” 景年眨眨眼,可是这个真的好像鸡腿,大鸡腿!不是鸡腿是什么呢? 他咬了一口,软软的,香香的,还有点儿甜。 “好好吃呀!”小朋友眼睛一下子亮了,大声道:“姐姐,这个大鸡腿好好吃!” 真软,真香,口感有点儿像白面馒头,但是比馒头好吃! “好吃吧,这个叫面包,不是鸡腿哦。” “面包真好吃!”景年大口大口,吃得香极了。 方锦绣也忍不住了,咬了一大口,面包松软的口感让她感动得差点儿哭出来,这才是正常应该吃的东西,那种掺着玉米芯的粗玉米糁,她吃得都快咽不下去饭了。 “有肉肉,姐姐,我的面包里面有肉肉。”景年咬到了里面的肉肠,连忙举起来:“姐姐,你吃,里面有肉肉。” 方锦绣咬了一口,又把自己夹了肉松的面包递过去:“我这个也有,不一样的肉肉,年宝尝尝。” 景年也咬了一口,惊叹道:“哇,姐姐这个肉肉也好好吃,特别香。” 方锦绣忍俊不禁,小家伙儿还会品尝呢,肉松经过炒制,确实比较香。 一共买了六个鸡腿面包,挺大一个,比她手还大。 按照方锦绣以前的饭量,一个吃完就差不多了,但是她现在饭量跟以前可没法比,就连景年,吃得都相当不少。 所以她早上热了四个,她吃了两个半,景年吃了一个半。 面包到底有点儿噎,再喝点儿水下去,肚子一下子就饱了。 “真好呀。”景年捧着吃得鼓鼓的小肚子,眯着眼睛,笑得像吃饱喝足晒太阳的小猫,浑身透着懒洋洋的气息。 方锦绣没忍住上手rua了一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自家崽好像白胖一点儿了,只有一点点,但是更可爱了。 或许是她想多了,这才几天呢,也没能给年宝吃什么好的补一补。 如果睡得昏天黑地的144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告诉她她没想错,这是景年喝下去的那支基因液在发挥作用。 之前景年脸色黄是身体缺乏营养后一种不健康的外显,方锦绣一直觉得没能照顾好景年,实际上姐弟俩吃得不错了,这两天天天有鸡蛋,还有糖,饭也管饱了吃,基因液立刻开始改善景年体制,只不过能量不够,改善得不是很明显。 “姐姐,我们去挖婆婆丁吗?”景年任由姐姐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甚至自己把脸送过去,贴在姐姐掌心,他觉得姐姐掌心暖暖的,很舒服。 方锦绣说:“先去做别的事。” 家里东西缺得太多,零零碎碎看着不起眼,要用的时候没有就很烦人。 她昨晚睡前还想着今天一定要再挖很多婆婆丁回来填充货架,实际上这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挖的,不好找,且村里老人小孩儿都在挖,她还不熟练,效率远比不上其他人。 要是拐枣能卖出去就好了,这东西这里的小孩儿当零嘴吃,但是好像桃饱上很多人买回去,是泡酒的。 拐枣味道甜甜的,没有零食的小孩子很喜欢,但能吃的部分不太多,果肉里面有一丝丝的茎一样的东西,也不太能填肚子。 方锦绣琢磨着,要是拐枣能卖出去,她找个借口收一批回来,可比自己采划算。 “叮!” 正想着,提示音突然响起,方锦绣赶紧去看,果然,又有新订单,她高兴地拉开,好的,又是婆婆丁,没想到还挺好卖。 这下她货架上只剩下拐枣了,两斤婆婆丁都卖出去了。 空荡荡的货架让方锦绣心里急促感一下子上来了,她背上背篓,牵上弟弟:“走,去挖婆婆丁。” 景年一脸茫然:“不是说去做别的事吗?” “先挖婆婆丁。”她要先把货补上,不然万一还有人想买,错过了怎么办,太亏了。 23 第 23 章 今天不如昨天运气好,找婆婆丁就花了不少时间,一上午才挖了不到一斤。 景年到处跑着帮姐姐找婆婆丁,别人家的大娘婶子看见小豆丁,这个问一句那个摸两下,问他干啥,他奶声奶气说“找婆婆丁”。 然后有看见的就给他指了,还有自己挖到了,干脆抓一把塞小孩儿怀里,一把野菜,也不值什么钱。 景年转悠一圈回来,抱着一捆婆婆丁,比方锦绣挖到的还多。 方锦绣:“……” 难怪年宝之前说要饭养她,真的超有底气啊这话。 货架又上了两斤货,方锦绣就不那么着急了,下午去找了村里的木匠,定了几个盆啊桶的。 又去隔壁秋云婶子家,秋云婶子的丈夫万忠叔会编筐编篓子,手艺很好,不过村里很多人都会一点儿,这个手艺就没有木匠吃香。 听说方锦绣要买这些东西,秋云婶子不想让她花钱,被方锦绣严词拒绝了,并且表示,她要是不收钱,就去别人家,秋云婶子只好答应了。 乡下人家工钱低,方锦绣定的这些东西价格都不贵,一个装菜的大筐才一毛钱,便宜得像在占人家便宜,但这就是现在的正常价格。 篾条是自己砍了竹子削的,弄好了再细细密密编成容器,原材料不值钱,费的是人工,偏偏在这时候的农村,人工最不值钱。 倒是她定的澡桶木盆之类的,因为要箍桶,价格相对高一点儿,但也没高到哪儿去。 城市里都用搪瓷盆,可搪瓷盆要工业券才能买,她觉着有木盆用也挺好。 晚上,下午的订单收益到账了,方锦绣豪气地下单了一份糖果,也就是两包,还是三百多颗,加上她手里剩下的三百来颗,李小圆的订单,妥妥够了。 这次下单选了平邮,app会走邮局给她寄过来,就是不知道几天,她还有点儿担心,别太早了,不然昨天她才“给表舅寄了信”,今天就给她寄过来了,这也太快了。 临睡前,方锦绣照例回顾今天一天的事,突然一蹦坐起来:“那什么,我的糖还没寄吧?能不能先等等!” 方锦绣突然想起来,如果要弄出一个表舅来,正好可以暂时给她手里的钱还有其他东西过个明路。 她自己是没钱没工作,可那不是有个城里的有钱亲戚嘛,亲戚想补贴她,谁也不能说一句不是。 到时候就能光明正大给年宝补补膘,小娃娃瘦巴巴的,看得她这个当姐姐的心疼死了。 好在app表示,快递是不能终止,但是她还能往里面加点儿东西,就是如果不是桃饱里面购买的,要额外付邮费。 付就付吧,方锦绣琢磨了一番,手里头的积蓄分一分,留下零头,剩下三十块钱全都托系统塞包裹里一起寄过来,倒个手,这钱就算过明路了,以后拿出来花不会被人质疑来路。 另外,她还想给李小圆买个小礼物,毕竟人家多给了五块钱。 李小圆这五块钱,算是给她的辛苦费,要她搞代购嘛,还有邮费什么的也得出钱,都算在这五块钱里。 但方锦绣自己清楚怎么回事,她对李小圆印象也蛮好,就想送个小礼物。 可她账户上现在剩下的钱也不多了,早上买鸡腿面包把账户里的钱花了个精光,晚上到账的十六块五买糖花了六块九——本来是七块九,那个店做活动降了一块钱。 现在她还剩九块六毛钱,九块六要买一个小礼物……一时间完全没有头绪。 躺在床上琢磨了一会儿,方锦绣开始搜小镜子,她记得以前在实体店买过并不贵,桃饱上价格应该也不太高,外壳做得足够花哨好看,对比现在的大红或者粉红塑料外壳的大镜子,可以随身携带的精致小镜子应该会比较讨女孩子喜欢。 因为过于贫穷,方锦绣现在习惯了不管搜什么东西,搜完了立刻选择价格升序,最前面的商品价格变成了“1元”。 还真便宜! 方锦绣心动了,这么便宜,她也想买一个了,上次去县里,镜子也要一张工业券,她就没买,现在还靠着每天和年宝互相当镜子来整理仪容。 不过这种一块钱的,都是单面镜,没有盖子,而且外壳好像是压制的硬纸板,不是很高档,她觉得有点简陋。 方锦绣想送人家礼物,就不乐意选这种太便宜的,她自己用还成。 又搜了搜,最后确定了一款金属外壳打开后两面镜子,外面图案是樱粉色带流沙那种质感的一个类似大树的一个造型,最后封了一层塑料胶,里面亮闪闪的,粉嘟嘟的,就……蛮亮眼。 看着还是挺好看的,最重要的是价格也不贵,才六块八。 她把这个买下来准备送给李小圆,看着剩下的两块多余额,想了想,又买了两块那种单面镜。 背后是白底蓝色图案的简笔卡通动物头像,方锦绣选了一个兔子,一个牛,都是常见不容易出错的。 把三块镜子托app一同放进包裹里,方锦绣账户上又只剩下八毛钱了,所有货款从来没有过夜过,再次赤贫。 第二天早上起来,方锦绣把昨天剩下没舍得吃的两个鸡腿面包热了热,和景年一人一个分吃了。 只有两个,可吃不饱,她还煮了点儿玉米糁。 这两天吃了点儿好吃的,再吃粗得喇嗓子的玉米糁,方锦绣觉得……还是不好吃,难以下咽。 就连一点儿不挑食的景年,吃完了都小声说了一句:“没有面包好吃嘞,是吧姐姐?” “是!”方锦绣用力点头,美食将是她永恒的追求! 接下来几天,方锦绣就每天勤勤恳恳去挖野菜,摘拐枣,她要趁这些东西过季之前,多存一些货,横竖在货架上不会变质。 顺带着教景年识数,现在景年已经能熟练数到十了,方锦绣没有光教数学,也带着教拼音,跟数字一样,一天就几个字母,她教得轻松,景年也不排斥学习。 方锦绣没有去上工,倒也没闲着,每天忙忙碌碌挖野菜摘野果。 有关系好的就劝她,说这些东西没办法顶正经粮食,还是去上工挣工分正经,不说别的,几个月后就过年了,工分少了,分肉都分不到多少。 方锦绣听归听,反正不入耳,她去种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分到粮食,挖婆婆丁摘拐枣,时不时就有进账。 生意最好的一天,卖出去两斤婆婆丁四斤拐枣,一天收益四十九块! 有这钱她想买什么不行,当即特别豪气地把想买舍不得买的东西,比如毛巾、卫生纸之类的都买了,甚至还想给崽崽买新衣服,最后因为钱不够而作罢。 还是应该多赚钱啊! 感受到花钱的快乐,方锦绣斗志昂扬。 因为赚了钱,姐弟俩吃食方面好多了,方锦绣买了一袋大米和一袋面粉,十斤装的那种,在家里藏好了,每天弄点儿出来做饭吃。 她厨艺并没有长进,土灶不好掌控火候,如果她一个人烧火做饭,时常会把饭做糊。 后来发现,三岁的年宝都比她会看火……姐弟俩配合,好歹能把饭囫囵做熟了。 菜……她家是有菜地的,村里家家户户只要不太懒都有一块菜地,大都在房前屋后。 她家屋后也有一块菜园子,不过她爸修水渠出事了之后,家里人心惶惶,一时间没顾上菜园子,错过了下种的时候。 后来又发生那么多事,菜园子就荒了,方锦绣也想去把菜地整治一下种上菜, 幸亏当初方林分家的时候,跟方家闹得比较僵,没分到好的宅基地,现在姐弟俩住得比较偏,附近只有秋云婶子一家离得还算近的邻居。 好像生活很平静,实际上她认识一个供销社工人的事,不知道被上次一起出去的哪个人给传了出去,当新闻一样在村里传了个遍。 其他人还好,好奇地顶多来问一两句,方锦绣微笑着含糊过去。 也有说酸话的,觉得不太可能,但很快就被人驳了回去,上次一起出去的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方锦绣和李小圆亲亲热热说话,李小圆还送她出供销社呢。 方老太那一家,听说这个消息,当然是万万不敢相信。 就那个野种?还能认识供销社的人? 24 第 24 章 方老太掐着腰,站在村口大树下面,扯着嗓子骂了半天,说有些年轻姑娘厚脸皮不要脸,坑老人钱,黑了心肝,以后铁定嫁不出去,嫁出去了也会被人打死。 十块钱啊!心疼死她了,她一想起来,觉都睡不着了。 还认识供销社的人,做她的大梦!就那种穷鬼,晓得供销社门往哪边开不? 村里人表情一言难尽,但凡正常点的都对姐弟俩同情不已,这是倒了什么霉,摊上这么个奶奶。 方锦绣:我委屈但我不说,坚强微笑.jpg。 实际上——管你个死老太婆哔哔什么,横竖她是不会上赶着承认,要是敢指名道姓骂到她面前,她就敢指名道姓骂回去。 对了,老太婆叫啥来着? 倒是景年气得不行,鼓着小脸,眼圈都红了,心疼地抱着姐姐,替她骂人:“她坏,她不是我奶奶,是老巫婆,大灰狼!” 不错,进步了,终于多了两个骂人的词汇。 老巫婆得益于方锦绣给他讲的睡前故事,大灰狼是听村里人讲的,这会儿可真有狼,前两年还有狼下山,吃了村里养得猪,可把村里人恨坏了。 不过方老太家最恨方锦绣和景年的,方老太说不定都排不上第一,她只心疼钱,王菊花还心疼房子呢。 方锦绣和景年搬了回去,她儿子只能再搬回来,跟弟弟挤一间屋。 没有新房,之前谈的差不多的婚事也吹了,人姑娘嫁进来睡哪儿?小叔子在屋里打地铺?这不成样呀。 王菊花急得嘴角起了个大燎泡,一边后悔没有早早把婚事定下来,一边在心里咒骂姐弟俩。 听说方锦绣认识供销社的人,王菊花当即就想冷笑三声,不小心扯到嘴上的泡,疼得直吸气。 她忍着疼,等嘴上的泡好一点儿了,专门跑到方锦绣挖野菜的地方,大声嘲讽:“没爹没妈的野种,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是个啥德行,还攀人家供销社的人,人家脚趾头都不稀得让你舔!” 正专心挖野菜的方锦绣:“……” 这人怕不是有那个大病。 飞起一块土疙瘩砸在王菊花腿上,她连忙跳开,看见怒视她的小团子,一下子怒了:“你个□□崽子,你干啥呢,手给你剁了!” 说着就要冲上来打景年。 方锦绣脸一下子冷了,把弟弟往身后一拉,丧着脸,死死盯着王菊花:“我就年宝这一个亲人了,他要是哪磕着碰着,我就记你们身上,半夜可千万别合眼,免得让人一把火烧死全家。” 她语气太森冷太正经,围观的村人都觉得有点儿吓人,被她盯着的王菊花更是不由打了个寒噤:“你、你少吓唬人……” 方锦绣没有急着反驳,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试试?” 她越是平静,越让人不敢轻忽。 王菊花想到家里的两个儿子,都要娶媳妇了,很快能给她生孙子了,什么胆气都没了,眼珠子转了几圈,就是不敢正眼去看方锦绣。 这野种该不是阎王殿走了一圈,染上啥阴气儿鬼气儿了吧? “我就是随口说说,你这人,太较真……”王菊花含糊了一句,说家里还有事,夹着尾巴,灰溜溜走了。 村人:“……” 有关系不错的人上来劝方锦绣:“别跟那种混人一般见识。” 方锦绣笑容又有了温度:“大娘您说得是。” 低头,小家伙儿噘着嘴巴,还一脸不忿。 “崽……” “她欺负你,我坏,我是男子汉,要保护姐姐。”小团子委屈巴巴地说。 方锦绣瞬间什么脾气都没了,心也软了:“可是你还这么小呀,要是她把你抱走了,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姐姐到哪找你呢?” 对于方老太那一家子,她不吝用最坏的想法去考虑,能卖了孙女,未尝会对年宝留手,不然当初也不会苛刻虐待这个孩子。 景年对比了一下他和坏人的体型,难过地发现他好像真的打不过坏人,沮丧中透着微微的害怕,抱着姐姐,靠在她腿边:“不要离开姐姐,要一起。” 方锦绣蹲下、身,把弟弟抱起来,小家伙立刻抱紧姐姐脖子,贴在她怀里。 “所以年宝以后,要先保护好自己知不知道?等你长大了,成了一个大男子汉,就可以赶走所有欺负姐姐的人了。” 景年想了想,觉得姐姐说的有道理,用力点头:“我要快快长大,变成大男子汉,保护姐姐。” 还带着奶气的小嗓音,让方锦绣鼻子一酸,这么小的崽崽,因为想要保护她迫切希望成长,怎么能不让人心疼呢。 姐弟俩走后,村人聚在一起讨论: “怪道绣儿把她那弟弟看得跟命根子似的,我要是有年宝这么个贴心的娃,我也心疼。” “姐弟俩叫那个什么,相互为命。” “瞎说八道啥,人家那叫相依为命。” 也有人不以为然:“感情好又咋的,过两年绣儿结婚,还能把她弟捎上?谁家大姑娘带着弟弟出嫁啊,这样能找着什么好男人?” 所以最后景年还不是得落在方老太那一家手里,现在把人得罪狠了,到时候哪会有什么好下场。 其他人一想也是,不由叹口气,那么乖巧伶俐可爱好看的孩子,受到搓磨,她们心里也怪不落忍的。 但是她们能怎么办呢?非亲非故的,自家孩子都快养不起了,谁还能管别人家孩子。 方锦绣并不知道她走后村里人这些讨论,就算知道也不会当回事,她怎么可能把年宝送回去。 抱着弟弟回了家,看小家伙还是怏怏的打不起精神,没带过孩子,唯一的带娃经验就是乖巧的年宝,方锦绣有些不知所措。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堂嫂是怎么哄小侄子的,无非就是玩具啊游乐场啊还有平时不太让吃的零食和饮料。 玩具就算了,便宜的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什么好的,贵的买不起。 游乐场更不用提,只能瞅瞅零食和饮料了,正好年宝平时挺喜欢吃东西的。 碍于资金有限,方锦绣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一排纸盒装的x仔牛奶,这个只能算饮料,但她实在买不起奶粉,太贵了…… 以后一定要让弟弟喝上牛奶,方锦绣一边在心里许愿,一边点了购买,一排红通通包装的牛奶出现在她怀里。 “崽,看这是什么?”方锦绣故意用一种惊喜的语气说。 “是什么呀?”景年果然被引起注意力,好奇地看着姐姐新变出来的宝贝。 方锦绣把吸管插进去,送到景年嘴边:“吸一口。” 景年照做,甜甜的乳汁进入嘴里,顿时眼睛一亮:“姐姐这是什么呀,好甜,好好喝。” “是牛奶哦。”方锦绣看小团子抱着奶瓶,眯着眼睛一脸快乐,不由感叹这崽实在太好哄,一盒x仔就哄好了。 “姐姐也喝。”景年举着奶盒,他习惯了什么都跟姐姐分享。 方锦绣尝了一口,别说,真挺好喝。 话说她也好久没喝过这玩意儿了,要不然也喝一盒吧…… 因为野菜地里那一遭,方锦绣一战成名,以前怯懦文气的小姑娘,竟然敢放这种狠话,但凡听说过的村人都觉得很震惊。 不过转念一想,父母都没了,就一个幼弟,她一个年轻姑娘想撑起家,不强硬一点儿不行,又都理解了。 倒是方老太一家听说后,方大和方三亮了几句狠话,什么让她来,看她一个小妮子,还敢翻天之类的。 实际上这家子不自觉地收敛了一些,方老太也不敢到村口骂街了。 都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在方老太一家眼里,方锦绣现在就是那个不要命的。 人家豁出去了,狠话扔在那,大不了点火一起死,他们可还没活够呢,不想陪方锦绣玩命。 她家消停了,方锦绣也觉得耳根清净,这几天她定下的东西,陆续做好了,她手里的钱用来结了尾款。 好在容易做的东西价格便宜,她手里留的现钱还够用,像澡桶之类比较贵的,还没做好,不然她都没钱付账了。 桃饱账户上的钱在上涨,甚至有了余额,现实中的钱不够用了,方锦绣不由催促起app来:“我的包裹啥时候能到啊?” 前一天催,第二天就有消息了。 25 第 25 章 方林和郭慧雯收养的那个女儿,父不详的孤女方锦绣,竟然有城里亲戚联系上她了! 这个消息在方家坪村甫一传开,就引发热论,听见这话的方老太一家自然不信。 方老太一脸不屑,别人不知道,她可晓得。 原先方锦绣那死鬼妈,也就是方锦绣外公外婆一家,就住在她家隔壁,那是老早时候的事情了。 五几年的时候,方锦绣生母张琳玉去外省上大学,当时多风光啊,十里八村头一份,乡里还给了表彰! 方锦绣的外公张大树那个病秧子,高兴得人都快撅过去,一天三趟打她家门前经过,到村里头去吹嘘。 她家那个死老头子,就在家长吁短叹,说生了仨儿子,还不如人家一个闺女出息。 气得她啊! 她罗三丫嫁进老方家,给他方老四生了三个健健康康身强体壮的大胖小子,她是老方家的大功臣啊! 一个丫头片子,会读书又咋的,往后还不是便宜别人家,张大树本就没什么亲眷,到头来指不定连个摔盆打幡的都没有,那不凄惨? 这傻子,还把他那个媳妇儿当个宝,张琳玉她妈,也就是方锦绣她外婆,确实秀秀气气,说是跟着亲戚逃荒来的,以前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她看呀,说不定就是个地主老财家的小姐,该被打倒! 不过那女人福薄命短,就跟她女儿一样,还没活到要被划成分打倒的时候,人就没了。 谁能想到呢,病秧子张大树没有先死,反而是他媳妇一场病起不来了,张大树花光了家里钱,甚至连房子都卖了想给媳妇儿瞧病,也没瞧好。 人没了,家也没了,女儿在外头读书联系不上,一点儿没指望,她家老头子也不羡慕人家闺女有出息了,闺女出息有啥用,到头来这夫妻俩一点儿福没享着。 折腾了一通,张大树那病秧子也撑不住了,媳妇前脚走,他后脚就死了,还是当时的村长,方永志他大伯张罗的,给夫妻俩筹了副薄棺材,一起埋了。 所以说,方锦绣那死丫头,要真有啥城里的亲戚,张大树夫妻俩当时都那样了,她外婆能藏着不说?自己都快病死了,有啥关系不赶紧联系联系,命不要了? 而且后来张琳玉回来,书还没念完呢,回来没两个月,肚子就大起来了,那就是在外头怀了野种回来的。 问她孩子爸爸是谁,她也不说,那不就是不知名姓的野男人呗! 方老太当时看了好大笑话,她到处跟人讲,这丫头说是去外头读书了,指不定在外头干啥丢脸的事,幸亏不姓方,丢死个人了。 张琳玉大着肚子,回来也没地儿住,还在村里牛棚住了一段时间。 她怀着的孩子父不详,名声坏了,在村里日子很不好过,也就她家老二那个蠢货,时不时把自己嘴里一口吃食省着送过去。 要不是两人差着年岁,老二方林那会儿才十岁出头,她都要怀疑张琳玉那小x货是不是勾引了她家老二。 再后来生方锦绣,又差点儿丢一条命,一直病怏怏的,跟她爹一样。 那会儿处境不难?就算方老太也觉得难,方锦绣才刚出生,又赶上三年饥荒,母女俩差点儿活活饿死。 要是有指望的上的城里亲戚,她能不联系? 哦,这么些年都过去了,那一家子都死两代人了,有亲戚找上来了?这不开玩笑嘛! “她要是有城里亲戚,我把头拧下来给你们当凳子坐!”方老太信誓旦旦,说得唾沫横飞。 村人看她笑话:“人家邮递员可说了,有她的包裹,让她去邮局取,大队部那喇叭声,难么大,你没听见?那还能是假的?” 方老太一噎,强自撑着气势:“可能是人家找错人了……” 村人:“……” 不光方老太质疑,就连景年都被拦着问了,方锦绣带着他去方永志家,姐姐进去屋里说话,景年在方永志家院子里玩儿。 二牛愣头愣脑地问景年:“你家真有城里亲戚?你姐姐不是孤儿吗?” 这孩子真是打小就不会说话! 景年噘着嘴巴,白他一眼,捏着小拳头,奶凶奶凶:“关你什么事,你骂我姐姐,我打你!” 他觉得两人虽然有体型差,但不是没有一拼之力,不像跟王菊花她们,她们可是大人呀! “谁骂了……”二牛嘟囔着,又忍不住问:“真有城里舅舅啊!” 景年心虚了一瞬,他知道,舅舅是假的哦,姐姐能变戏法才是真的,但是不能让别人知道! 于是小家伙儿挺起胸膛,气势汹汹地反问:“你有舅舅吗?” “我有啊,我有两个舅舅……”二牛愣乎乎道。 “黑蛋儿哥哥,你有舅舅吗?”景年又问。 “谁还没个娘舅了。”黑蛋不耐烦道。 他跟二牛玩的好好的,被他爹抓来看孩子,虽然景年不像其他这个年纪的小孩一样吵闹,但他还记得这小团子一碰就倒的样子,哪敢带着他胡闹。 景年像得了支持,抬着小下巴得意道:“大家都有舅舅,我和姐姐怎么就没有了?” “是、是哦。”二牛语塞。 景年乘胜追击:“我当然有舅舅,我舅舅可好了,还给我和姐姐寄了东西,特别好的东西!” 其实他姐姐变出来哒!他姐姐超级超级厉害! “哇!”二牛很羡慕,城里寄来的,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东西吧。 就连黑蛋儿都好奇了:“寄的啥?能给我看看不?” 这回轮到景年语塞,他不知道姐姐这次变了什么呀。 小崽崽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我也没见着呀,等我看见了……” 二牛和黑蛋儿面露期待,景年支支吾吾:“等我看见了,我先问问我姐姐。” “切,没劲,你咋啥事都要问你姐,跟个没断奶的娃娃一样。”黑蛋儿撇嘴道。 “那是因为我姐姐最最厉害!”景年叉着腰,气势高昂:“我最最最喜欢我姐姐,我就听她的话!” 方锦绣一出来,就听见自家崽崽在大声跟她表白,乐得不行:“这是在说什么呢?” 没想到被撞个正着,当着这么多人面,小崽崽后知后觉不好意思了,一头扎进姐姐怀里,不出来了。 方大娘稀罕的不得了,笑着哄他:“年宝,今天留在我家好不好?让黑蛋儿陪你玩,二奶奶给你蒸鸡蛋吃。” 景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要,我要跟姐姐回家。” 方大娘:“鸡蛋也不吃呀?” 黑蛋儿忙道:“奶,他不吃我吃,我爱吃蒸鸡蛋。” 方永志没好气道:“你啥都爱吃,吃屁!” 黑蛋儿憋屈地闭上嘴巴。 方锦绣笑得眼睛都弯了,抱着乖崽亲了亲,她家崽好听话的,谁都骗不走! “二奶奶,三伯,那我先带年宝回去了,明天我去县里取包裹。”方锦绣说。 因为村里姓方的多,亲近一点儿的,遇见了都喊一声叔叔伯伯婶婶伯娘,人多就加名字,人少就直接喊他们自家的排行。 方永志挥挥手:“去吧。” 他觉得方锦绣现在做事越来越有章法了,啥事还知道跟他说一声,不像之前,见着他话都不敢说,不大气。 方锦绣牵着弟弟回家,一直到回到自家,景年才憋不住问:“姐姐,你跟三伯伯说什么了呀?我们又要去城里吗?” “对呀,明天就去,年宝今晚要早早睡哦,不然明天早上起不来,姐姐就自己走了。”方锦绣带娃带久了,也不像最开始那样束手束脚,多了许多恶趣味。 景年哪晓得他的好姐姐变“坏”了,急得小腿乱晃:“姐姐,带我一起,带我一起!” “好好,带我们年宝一起。”方锦绣逗完又哄,其乐趣穷。 实际上她去找方永志,是把她编的话过了个明路,顺便编得更像一点儿。 她跟方永志和方大娘怎么说来着?她说找上她的是她表舅舅,也就是她妈妈的表哥,她舅爷爷的儿子。 有了原身记忆,她记得她妈临死前告诉她的一些隐秘,方锦绣编起谎话来,三分真七分假。 她外婆有哥哥是真的,她有个舅公也是真的,不过那一家子现在都漂洋过海,不知道去哪儿了,这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现在有海外关系可是要命的事。 她说其实之前她还在县里上高中的时候,表舅就联系过她,想认她,她想着她都被收养了,现在爸妈对她那么好。 而且之前她和生母过得那么艰难,也没见这个表舅出来,她心里有怨,就不肯认。 只知道表舅一家在大城市里当工人,家里条件很不错。 至于现在为啥认了……那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她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不想想自己,也得想想年宝。 上次去县里,就给她表舅寄了封信。 这逻辑,合情合理,方大娘作为旁听,听得一愣一愣的。 方永志也没提出什么质疑,甚至对方锦绣的印象都好了一些,这丫头是个知恩的,方林夫妻俩没白养活她一场。 方锦绣琢磨着,等明天去县里把包裹一取,有了物证,这条关系就算坐实了,她和年宝,就不用太偷偷摸摸了。 晚上,睡前照例刷一遍app的方锦绣,意外发现,订单完成后一溜的默认好评里,竟然出现了一条有内容的评价! 26 第 26 章 方锦绣以前没当过桃饱店主,但也知道对于一个桃饱店来说,评价很重要,很多买家——譬如她自己,买东西都是先看差评,差评太多的话直接放弃这家。 那会儿她当一个买家当的肆意,这会儿轮到她自己卖东西,一想起来难免心慌。 要是遇到差评咋整,她都联系不上客人,会不会显得她这个店主特别高冷? 怀着激动且忐忑的心情,方锦绣点开了这条评论详情。 [你怎么兰兰的:婆婆丁很脆嫩,收拾得特别干净,收到的时候还水灵灵的,份量也很足,是第二次回购了,吃完了还会来买的。] 方锦绣:“!!!” 哇,好评,快乐! “崽,我们的婆婆丁被夸奖了!”无人可以诉说喜悦,只能跟自家小团子分享。 景年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冷不丁听姐姐说了句话,混沌的大脑只接收到最熟悉的“婆婆丁”三个字。 小团子张开手臂,像姐姐哄他睡觉的时候一样,小短手轻轻拍了拍姐姐,奶声哄道:“姐姐快睡觉哦,明天年宝去给你挖婆婆丁。” 方锦绣:“……噗。” 她温柔地拍回去,柔声道:“这就睡啦,宝宝晚安,做个好梦。” 看着小崽崽睡着了,方锦绣又不由自主点开了光屏,宛如每一个被家长催着睡觉然后偷摸玩手机的孩子。 只看五分钟,再刷五分钟就睡觉。 刚点开,发现刚才那条评价后面,又多了一条追评。 [你怎么兰兰的:忘记说了,老板你这个店名太不显眼太没有辨识度了,考虑换一个吗?] 方锦绣一愣,怎么忘了这茬,她家店用的还是默认店名呢! 就说一开始客人不怎么多的样子,后来多出来的那些订单,大都是回头客,新客人增加的很少,难道就是因为店名的原因?那她错过了多少客人啊! 都是钱啊!方锦绣痛心疾首。 想到可能因为店名错失客(金)人(钱),方锦绣觉也不睡了,连夜开始想店名。 叫啥好呢? 她从小就没什么取名天赋,之前表嫂生小宝宝,亲戚们坐一起的时候提及小婴儿名字,凑热闹让她也提议一个。 她看了看刚生下来的红皮瘦巴,像个未进化好的无毛小猴子的小侄子,正值中二期的方锦绣一本正经道:“叫悟空吧,希望他能进化成美猴王。” 对了,她姑父姓孙,所以表哥也姓孙,所以小侄子也…… 众亲戚:“……” 虽然小侄子因为太过调皮最后定下来的小名是小猴子,但方锦绣从此被剥夺了家族取名权,姑姑给新买的小狗征集名字都没叫上她。 忆及往事,方锦绣有些恍惚,明明穿越才半个月左右,却好像已经过了好久。 她甩甩头,试图将所有负面情绪甩开。 妈妈说了,不管什么境况,都要好好生活,用积极的态度面对人生。 黑夜好像最容易放大情绪,方锦绣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她只是,有一点点想家。 轻轻握住搭在她腰间的小拳头,软软小小的一只手,因为主人陷入沉睡,松松的握成一个小拳头,绵软无力,却给予她无尽的力量。 “年宝……”无声的呢喃,方锦绣拨了拨弟弟睡歪的头发,看着酣睡正香的崽崽,心情一点点变得平静。 她想了想,选取改名框,输入新店名:[年宝的杂货店]。 改完后,她的货架最上端立刻出现了这个名字,看着确实比之前的默认名称顺眼多了。 她原本想改“年宝的山货店”,因为现在卖的东西都是野生采集的,野地里挖的,山里摘的。 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季节性的,很快就过季了,到时候肯定要开发新商品,具体卖什么还没有头绪,改一个“杂货店”更有包容性。 这么杂七杂八想着,方锦绣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景年醒来,旁边空荡荡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小家伙儿还以为姐姐真的一个人去城里了没有叫醒他,吓得一骨碌坐起来,小褂子都没来得及穿好,趿拉着鞋子跑到厨房。 还好还好,厨房有香味儿,姐姐是在做饭。 方锦绣湿着两只手出来拿柴火,看见自家崽呆呆站在门外,顺手把手上的水渍往衣服上一蹭——瞧瞧,以前她哪会干出这种事,自己受不了,她妈瞧见了也肯定会骂。 可是没有围裙,村里没有哪家会裁那么一大块整布当围裙,做衣服还嫌布不够呢,布也是要布票的。 甚至她在桃饱上买的卫生纸,因为质量太好都不敢光明正大拿出来用,只能偷偷地教给年宝怎么用来上厕所怎么擦干净,姐弟俩偷摸用。 其他的什么手帕纸湿纸巾,更是想都不要想了,这会儿流行用手绢,讲究一点儿的人,会随身携带手绢,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用。 方锦绣其实不太习惯用手帕,因为稍微脏一点儿她就想换想扔,用卫生纸习惯了的后遗症。 “年宝,怎么了?。”她手上刚沾了水,冰凉凉的,没敢往小崽崽脸上摸,蹲下、身亲昵地贴了贴脸。 景年配合地把脸蛋凑过去,跟姐姐贴贴,小声哼唧着撒娇:“我睁开眼睛,姐姐不见了,还以为……” 方锦绣顿时明白了,乐不可支道:“哈哈哈哈你是不是以为姐姐偷偷跑了,那不能,快去洗脸刷牙,吃完饭咱们就出发了。” “嗯嗯,我很快的,姐姐等等我。”景年点点头就想往回跑,被方锦绣拉住,“小迷糊,衣服都没穿好,当心感冒生病,要去医院找医生伯伯打针了。” 小褂子穿了两天,又该洗了,年宝是个爱干净的崽崽,那些往衣服上擦鼻涕,在地上打滚儿之类的习惯通通没有。 他手要是脏了,自己能舀水就自己舀水洗,舀不到,就举着小手跑来找姐姐。 但是他到底年纪小,不小心摔跤沾到的灰,干活蹭到的土,还有看火的时候烟灰也大,衣服难免容易脏。 方锦绣给他洗衣服倒不觉得费力,没有特别难洗的污渍,景年还好,好歹有一件换洗的衣服,方锦绣连换洗的都没有。 起初几天强忍着,顶多把内衣裤在晚上偷偷洗了,然后哄景年去睡觉,她自个儿在灶边烤干了换上。 后来手里头终于有点儿余钱了,连夜给自己还有年宝买了新的内衣裤——外衣是不敢买的,姐弟俩怎么搬回来的,全村人都晓得,突然多出两身新衣服,这不是摆明了有问题。 但是景年的两件衣服本就不很新,穿得多洗得勤,方锦绣一伸手,本想给他扣扣子,结果扣子给拽下来了。 方锦绣:“……” 她反手把掉下来的扣子塞进口袋里,尬笑道:“回头姐姐给你缝一下。” 说着拢了拢年宝衣襟,好在掉的是中间的扣子,不是很碍事。 景年也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歪头想了想,拽着一只袖口,把手臂抽出来,然后从衣服中间的洞里伸了出来,摆了摆,一脸惊喜:“姐姐,看我肚子上,长了只手!” 方锦绣:“噗……” 这谁家的傻崽! 玩了一会儿自己手,景年还记得要去刷牙洗脸,哒哒哒往卧室跑。 从箩筐里找到藏着的毛巾——这是方锦绣从桃饱买的,县里还有公社供销社,都没这样的款式,她不敢摆出来。 这个金手指,方锦绣用得很小心,现在买过的大部分东西,都是吃的,进了她和景年肚子,包装也都烧了。 其他生活用品,大件不买——也买不起,小件买了藏好,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麻烦是麻烦了点儿,安全。 景年拿着毛巾到外间,用姐姐给他准备好的水洗漱完,又跑到厨房去。 正好方锦绣饭已经做好了,自从她店里生意好起来,姐弟俩别的不说,饮食水平上升了一大截。 今天早上吃的是青菜鸡蛋挂面,面条是在桃饱上买的筒面,扔了一把兰花婶子送的小青菜,打两个荷包蛋。 除此之外,方锦绣还做了两个煎蛋,她买了很小一瓶油,刚开始热锅的时候倒一点儿,然后赶紧煎鸡蛋,否则火太大了她控制不好,特别容易煎糊。 之前在秋云婶子家买的十个鸡蛋早就吃完了,后来她又去买了一些,还去别的关系好的人家家里也换了一些,别的供不上,鸡蛋一天最起码两个。 景年看看自己碗里两个蛋,一个圆润白胖的荷包蛋,一个边缘有点焦焦的煎鸡蛋,都好吃的不得了的样子。 筷子一戳,把鸡蛋串在上面,啊呜咬了一大口,好吃得眯起眼睛。 面条方锦绣加了一点儿盐,很清淡,小青菜爽口,鸡蛋香嫩,面条看起来不起眼,这可是细粮,好多人家现在都吃不上呢。 还有一小碟酱茄子,上次搬家的时候田婶子送的一罐酱菜,一开始方锦绣都没搞清楚里面是啥,后来才知道是酱菜,咸香下饭,一小碟就够她和景年吃一顿饭了。 稀里呼噜把面条吃下肚,面汤也喝光了,早上略有些寒凉的温度好像都没那么冷了。 景年用柔软得不像话的卫生纸擦了擦嘴巴——这也是他姐姐变出来的,好软好软,可能他姐姐就是故事里的仙女吧。 这是景年近段时间产生的想法,但他不敢讲,因为故事里仙女如果被戳破身份,就要离开了,他不想姐姐走。 擦过嘴的卫生纸扔进灶里直接烧了,景年跑去提了背篓出来,等姐姐洗完碗,眼巴巴看着:“姐姐,我们走吗?” “走。”方锦绣看看蹲在背篓旁边,比背篓还矮一截的小团子,心中一动,“年宝,你能进去吗?” “啊?”景年一愣:“进哪儿?” 方锦绣也蹲下来,扶着背篓:“这里面,看能不能待着,姐姐背你。” 今天可没有牛车坐了,去县里要走挺远的路,她还好,这段时间锻炼下来,身体素质明显比穿越前强很多,走个路问题不大。 年宝实在太小了,腿短,走得也慢,指望小短腿赶路,太不合理。 景年听姐姐这么说,小心翼翼跨进去,大人用的背篓虽然是小号的,那个头也不小,景年站在里面,脖子以上都露在外面。 能进倒是能进,就是不那么宽敞,这个背篓深度可以,但是直径不很大,尤其是在景年试图蹲下去之后,膝盖肩背很容易撞到筐壁,有点儿硬。 “不行。”方锦绣皱眉,这样弄着太难受了。 景年眨眨眼,小声道:“姐姐,我能自己走。” 他有点儿担心姐姐不带他了。 “没事,姐姐抱……” “绣儿,绣儿!”突如其来的喊门声打断了她的话,景年耳朵可灵,一下子听出来了:“是田婶婶。” 方锦绣把弟弟从背篓里抱出来,跑去开门。 一打开门,果然是田婶子,不光有她,还有她丈夫方石头和两个孩子。 她家大儿子方文有十来岁了,二女儿方芳跟红妮儿同年,都是八岁,大月份。 “田婶儿,石头叔,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坐。”方锦绣连忙招呼道。 “不坐了,这都啥时候了。”田婶子向来快人快语,方锦绣说一句,她已经说了一大串:“赶紧的,今个儿向阳公社有大集,可热闹了,咱们早点儿去抢个好地儿。” 向阳公社是隔壁公社,离得也不很远,那边靠着几座大山,山里头的很多地方种不了地,山民得吃饭,所以就有了这种大集,能出一些山货。 有的货都不收钱,人家只要指定东西来换,因为有钱也买不到一些生活用品。 附近村子的人也会趁着这个机会,把家里的蔬菜、腌菜、编的箩筐簸箕草鞋之类的,或者其他能换东西的二手物件带过去,交易一些需要的东西回来。 方锦绣一愣,下意识道:“我今天要去县城取包裹……” 景年这会儿也跑出来了,积极展示存在感:“对,我跟姐姐一起去。” 田婶子一听,立刻道:“那不耽误,咱们先去县城,那大集半上午才开。” 毕竟山民住得偏远,路不好走,集市开早了走夜路太不安全,这会儿山里可是还有狼有熊的。 “从县里去向阳公社路还好走一些,正好给我们芳儿买新本子去。”田婶子一脸喜气的摸了摸女儿头发,“一会儿妈再给你买枝铅笔,带橡皮的那种。” 小姑娘高兴得不行,抿着嘴笑:“妈,不带橡皮的就行,便宜五分钱呢,我原来那橡皮还能用。” 景年眨眨眼,拉了拉姐姐衣摆,方锦绣弯腰,听见崽崽在她耳边小声说:“姐姐也有铅笔,还有钢笔,让坏人拿走了。” 方锦绣咬牙又给方家人记了一笔,那钢笔还是她生母留下的,是她以前上学时候用的,笔身上还有刻字,是她生母的名字。 原身小姑娘穷到吃土的时候,都没把钢笔拿出去换吃食。 后来她重新有了家,养父母对她很好,没人会拿她的笔,就没有再藏着,而是拿出来用。 结果不用说了,连房子都被占了,她的笔都不知道被方家哪个人给拿走了,那么小,往身上一揣,谁能找得着。 田婶子是个大嗓门,几人在门口说得热闹,邻居家听见动静,秋云婶子带着女儿也过来了。 几个小辈先打招呼,田婶子问:“你准备好了没?” 她老早在地头跟秋云婶子碰面的时候,两人就商量过了,今天一起去赶集。 “好了,翠翠她爸正捆他那些玩意儿呢。”秋云婶子说。 她家要拿出去换的东西,大头就是她男人编的筐啊篓子之类的东西。 方锦绣也赶忙收拾起来,既然有这种机会,当然要去看看,她从县城回来,手里正好有钱,可以光明正大买一些需要的东西回来,家里现在什么都缺。 两个婶子去帮忙,方石头去秋云婶子家帮忙了。 大人们说起赶集筹货,还有今天想买的东西,几个小孩子凑到了一块儿。 方文不想跟两个小丫头呆一块儿——景年被他忽略了,他跑去找他爸。 红妮儿小声问方芳:“你要去县城买新铅笔吗?” 方芳在同龄人面前,明显放开许多,两家关系好,她跟红妮儿岁数相仿,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算是很好的小闺蜜。 小姑娘仰着下巴,骄傲道:“我期中考试,语文考了98分,数学92分,是我们班第三名,我妈说奖励我。” 方家坪村没有学校,村里上学的孩子都在上属的朝阳公社读书,公社里有一个小学一个初中,高中就得去县里了。 “真好……”红妮儿一脸羡慕地看着小伙伴,神情略有失落。 景年最近跟红妮儿待在一起的时间长,很喜欢这个温柔的小姐姐,看她好像不太开心,软声道:“红妮儿姐姐,你不开心吗?你跟年宝说,年宝哄你!我会讲笑话哦。” 是姐姐给他讲的,超级超级好笑,他肚子都笑痛了。 红妮儿没听笑话也被逗笑了,小声说:“我想上学。” 她也想读书,如果她能上学,她肯定好好学,很努力很努力。 景年没太明白,他姐姐上了很长时间的学,还是高中生呢,很厉害的。 方芳姐姐也上学了,黑蛋儿哥哥也上学,他还听黑蛋儿跟二牛说,上学一点儿都不好玩,坐在教室里不能动,可烦了,不听话老师还会打人,他爸还说打得好! 姐姐也跟他说,等他再长大一点儿,是个大孩子了,就送他去上学。 所以景年以为,小孩子都要上学的,为什么红妮儿姐姐因为想上学这么难过呢? “你去呀。”景年说:“你去上学,不要不开心,学习是很好的事。” 这也是姐姐跟他说哒! “我家没钱……”红妮儿声音更小了。 其实原本她妈存了钱给她上学的,存了好几年,可是前两年下大雪,把她家房子压坏了,她奶被压到腿,治腿花了钱,还有修房子……她家就没钱了。 红妮儿不想妈妈伤心,提都没提想上学的事,就自己憋着难过,小伙伴问起,才透露了一点儿情绪。 方芳也点头说:“对,学费可贵了,一学期要三块钱呢,我们班没交学费的同学,老师找他们好几回了,有的老师还让他们站着上课。” 她一脸心有余悸,交不起学费被老师点名,真的很丢人的。 景年傻眼了,他也没钱,他姐姐好像也没钱,他家好穷的,被坏人搬空了。 那他也没钱上学了? 不过景年很想得开,没钱上就不去了,他姐姐可以教他,他姐姐最最最厉害。 不光想自己自学,他还给红妮儿安利:“红妮儿姐姐,不上学也可以学习,你跟我姐姐学呀,我姐姐好厉害哒,我会数……” 他掰着手指头,把姐姐教给他的数字,从一数到十,手指头再往回掰,数到二十。 “我还会拼音哦。”姐姐教给他的知识,他每天都有复习,记得可牢了。 红妮儿听愣了,她也会数数,能数到七八的样子,是以前方芳刚开始上学时候她跟着学了一点儿。 年宝这么小,竟然能数这么多,太厉害了吧? “这都是绣儿姐教你的吗?”红妮儿忍不住问。 景年点头:“对呀,我姐姐教我的,我姐姐懂得可多了。” 小奶音里透着骄傲,小黄莺一样,啾啾啾。 方芳插话道:“绣儿姐是高中生呢!” 红妮儿眼底渐渐燃起希望:“那……那我能跟你一起学吗?绣儿姐能愿意教我不?” 景年思索片刻,他姐姐好忙的,红妮儿姐姐也好忙,好多活要做,不知道能不能行…… “我要去问问我姐姐,不过我姐姐很好很好的,她要是有时间,一定会答应的。她要是没时间,我……我教你!” 红妮儿也不嫌弃他年纪小,喜笑颜开道:“好呀,年宝教我也行,我……我帮你干活,回头我摘了野梨子,拿回来给你吃。” 她的想法很朴实,年宝比她懂得多,她跟年宝学就是应该的。 方芳说:“还有我,我也教你,我教你语文。” “啥语文?”大人们收拾好东西了走出来,见三个小家伙凑一块儿叽叽喳喳,田婶子笑着问了一句。 红妮儿竖起手指在唇前,给小伙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景年和方芳点点头,捂着嘴巴笑。 “哟,还有小秘密呢。”田婶子笑眯眯打趣了一句,掐着景年腋下把他举了起来。 视线突然升高,景年懵了一瞬,然后田婶子用掂猪仔的手法,顺手掂了掂年崽,跟方锦绣夸赞:“我就说年宝看着长了点儿肉,你养得真好。” 方锦绣唇角一翘,露出养崽人胜利的笑容,矜持道:“还是有点儿偏瘦,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条件不行,我们年宝上次去县医院检查,营养不良呢。” “那是得补补。”田婶子认同道,顺手把景年放下来。 秋云婶子看着两眼透着茫然的小团子,怜惜地说:“难怪你换那么多鸡蛋,今天大集上肯定有卖蛋的,说不定还有卖野鸡的,买回来炖……” 说到这里,她突然卡住了,想起来方锦绣手上也没什么钱,众所周知的十块,置办家里那些东西,买鸡蛋,零零碎碎得花出去好几块了,剩下的钱还得过日子,眼瞅着冬天来了…… 想到这些,秋云婶子就替姐弟俩愁得慌,就盼着那个城里亲戚,真能给寄点儿有用的东西,贴补贴补。 方石头和万忠已经用草绳捆好了那些竹筐竹篓,方文在景年家门口探头探脑,田婶子看见儿子,催促道:“快走了,还得去县里,有啥话路上说。” 方锦绣把背篓背好,她背篓里藏了之前准备给李小圆的那三百颗糖,用牛皮纸包得严严实实放在最下面,加上今天能收到的两包,能凑齐李小圆需要的数量,还能余一百多颗。 上面意思意思放了一点儿吃食,今天赶大集不一定能赶在中午前回来,很多人都带了干粮准备路上吃。 方锦绣带的是两个煮鸡蛋两个煮红薯,她家明面上,也没有别的什么拿得出手的吃食了。 景年刚被田婶子放下来,姐姐又来抱他,景年晃悠着小短腿,急道:“姐姐,我寄几走!” 因为太着急,话都说不清了。 “走啥啊,你这小短腿,哪儿跟得上。”田婶子招呼儿子:“文子,把你爸那筐里的东西收你背篓去。” 方石头挑了两个筐,筐里是田婶子家种的菜,别看村里不怎么缺菜吃,各家都有菜地,公社还有县里的人,每个月只能守着副食店看供应什么,听说有大集,有时间的都会来凑热闹。 蔬菜好卖是好卖,就是卖不上价,萝卜白菜之类的,一两分钱一斤,这么两筐菜,估摸能卖个块把钱就不错了。 田婶子家这两个筐还没装满,虽然都有菜地,但菜地就那么大一块儿,农村大都是大家庭,一家七八上十口人很正常,人多了什么消耗都大,地里菜也吃得快。 田婶子家能匀出这么多拿出来卖就不错了,还是因为她家人口没那么多,余下来一些。 方文听见他妈的话,放下自己背上的背篓,去拿他爸筐里的菜。 秋云婶子一下子明白了,说:“我家有一条红妮儿的小褥子,我去拿来。” 方锦绣也明白了,不好意思道:“文子还小……” “他小啥,你看他那个头。”田婶子吐槽亲儿子一点儿不留情面:“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他妹妹考第三,他考倒数第三,气死我了。” 方文憨厚地笑了笑,他像爸爸,他爸方石头是村里有数的大个儿,都快有一米九了,他才十岁,只比他妈矮半个头,看着像个十五六的少年。” 方石头把另一个筐里多装里一些菜,拍拍手,笑道:“有把力气也行,肯干活就饿不着。“ 景年看看逐渐空出来的大筐,探头瞧瞧,眼神好奇。 大家一起动手,很快腾出一个箩筐,秋云婶子也把红妮儿的小褥子带来了,这是几年前家里条件还行的时候,她特意给闺女扯了布做的,红色小碎花,可好看了。 把竹筐擦干净,再把褥子铺进去,景年被姐姐抱起来脱掉小鞋子,然后放进了竹筐里。 因为垫了一层褥子,软软的,竹筐大小也合适,他坐在里面,一点儿不挤,还能靠在旁边。 “姐姐,这个好舒服!”小家伙高兴的在筐里到处看。 “坐好喽!”方石头把扁担挑起来,一头是一筐菜,一头挑着个娃娃,其他人走在旁边,笑呵呵地跟上。 路上陆续遇见其他要去赶大集的村人,便干脆一起走了,景年正趴在筐边,稀罕地往外看,突然看见个认识的人,连忙喊他姐姐。 方锦绣弯腰低头:“怎么啦?” 景年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哼哼着告状:“她是坏人,捏我好疼,姐姐不要跟她做朋友。” 方锦绣一看,嘿,这不是原身的塑料姐妹方桂花吗? 她家年宝记性好,什么事都不瞒她,之前遇到的事,全跟她说了。 她有了记忆之后,也反应过来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塑料闺蜜,明里暗里哄了方锦绣不少东西。 之前忙着求生没心思管,方桂花要是敢凑上来…… “绣儿,好久没见,你咋还不下地干活呢,现在二林叔和慧姨也不在了,你还这么懒,以后喝西北风呀?”看似关心,实则处处是坑。 方锦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你也知道我家现在过得难,那你以前从我这借走的钱,是不是该还我?” 方桂花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结结巴巴道:“谁、谁借你钱了,别瞎说。” 方锦绣确实没证据,方桂花每次借钱借的不多,一分两分的,关系好,原身脸皮薄,不好意思要,日积月累,估摸也有好几毛了——主要是因为方锦绣也没什么钱能借给她。 “那你头上的发卡,是我的吧?”方锦绣说。 方桂花眼睛瞪得像铜铃:“这不是你送我的吗?” 方锦绣表情比她还震惊:“我这么穷,怎么会舍得送你这么贵的发卡,你是我什么人啊?” 方桂花:“……” 你问我?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这个傻子怎么想的?! “你还给我,回头我看能不能换点儿钱,或者换口吃的也行,我弟弟都营养不良了。”说着,方锦绣直接上手去薅她头发。 “唉……你别碰我!”这发卡可是方桂花的宝贝,连忙伸手去护。 实际上方锦绣的目标根本不在发卡上,借着两人撕扯的动作,偷偷在方桂花身上的软肉上掐了好几下。 让你欺负我年宝! 骗我钱就算了,你还掐他,软嫩嫩的崽崽,磕碰一下她都心疼,竟然被人欺负了! 方桂花疼得直叫唤,觉得方锦绣是不是疯了,嚷嚷道:“你怎么掐人啊!” 方锦绣:“谁掐你了,把发卡还我!” 一提到发卡,方桂花就不吱声了,旁边其他人也只以为方桂花是因为不想还发卡所以胡乱攀咬。 方桂花干惯了粗活,力气比方锦绣大,狠心一把推开她,还被拽掉了一缕头发,却是缠在她自己手指上的,吃了个哑巴亏。 “疯子!”方桂花骂了一句,捂着发卡朝她妈跑过去,隐约听见她妈的斥骂声。 方锦绣哼了一声,小声跟年宝请功:“姐姐给掐回去了。” 箩筐里的小团子,捂着嘴巴笑得眉眼弯弯,姐姐帮他打坏人,姐姐在保护他呢! 不过今天可能不宜出行,前脚走了个道行不深的方桂花,后脚在村口遇见了方老太和她两个儿媳妇,还有她宝贝小孙子方金宝,肉秤砣一样坠在他妈怀里。 方锦绣目不斜视,在她不能彻底干翻这不要脸的一家子之前,她采取的政策是不主动招惹,以及被动反击。 平时当他们不存在,但是要惹到她头上,一定要豁出去把他们吓唬住,不然这些欺软怕硬的,就会觉得她好欺负,她和年宝会被吃得渣都不剩。 “坏人……”景年趴在筐边,攥住姐姐衣角,噘着嘴巴,看看自己小短腿,小短手,重重叹了口气。 他什么时候能长大呢,长大成男子汉,就不怕坏人了,就能保护姐姐了。 挑在扁担上的箩筐,随着挑担人的步伐一晃一晃,跟摇篮一样,耳边是姐姐跟婶婶们的说话声,亲切温柔,景年窝在里面,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他醒来,已经到了县城。 今天是周日,赶上工人休息学生放假,街上人很多,人声鼎沸。 景年揉了揉眼睛,也没喊大人,趴在筐边,懒洋洋到处看,他喜欢观察这个世界,看到什么没见过的,都觉得开心。 细心的红妮儿最先发现小家伙儿醒了,告诉了方锦绣,方锦绣摸摸他睡得热乎乎的小脸,景年小猫崽儿一样蹭过去。 “感情真好。”田婶子感叹道。 “我最最喜欢姐姐!”刚睡醒的小奶音还有点儿含糊,一点儿不耽误景年表白。 众人都笑起来,景年也甜甜的笑,笑着笑着,看见了坏人,连忙跟姐姐报告:“她们怎么跟着我们?” 他说的是方老太一行,其他村人很多都直接去隔壁公社赶大集了,只有方老太一家还有另外几家到县里有事的,来了县城。 但是其他几家前面路上都分开了,就方老太一家不远不近,一直跟着。 方锦绣撇了撇嘴:“别搭理她们,愿意跟就跟呗。” 今天她这边人多,不担心那几个上来找茬。 说话间,已经到了邮局,县里邮局跟县供销社就隔了一条街,她们从供销社门口路过,田婶子带方芳去买铅笔本子。 秋云婶子看见女儿眼神里的渴望,犹豫了一下,跟方锦绣说了一声,也带着孩子进去了。 她想着,哪怕买颗糖哄哄孩子呢。 方锦绣把景年抱出来,约好了取完包裹来供销社找她们,她一个人去还方便一些,可以找机会加塞一些东西。 田婶子看看后头还跟着的方老太几人,心里放心不下,让大儿子跟着过去。 方文点点头:“妈,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他还以为,他妈让他跟着是去帮方锦绣带孩子的。 方锦绣没有拒绝田婶子的好意,带着两个弟弟去邮局,拿出取货单子给邮局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拿出一个非常具有时代特色的包裹,看形状里面是个方形的盒子,外面还裹了一层包袱皮,青布印花,还挺好看的。 还有这种福利! 摸着手里的包袱皮,软软的,她分不太清布料材质,但是手感很不错。 方锦绣把包裹提到角落里,景年贴过来,眼巴巴的:“姐姐,是什么呀?” 上次二牛问他,他都说不出来。 方锦绣心跳很快,她往后看了一眼,果然,方老太几人也跟过来了,正探头探脑往她这边看。 “文子,你站这,帮我盯着她们。”方锦绣招呼方文站她侧后面,方文听话地站过去,背对着方锦绣和景年,眼都不眨地盯着方老太几人。 他想起来了,他妈说这个老太婆不是好人,心眼坏死了,把绣儿姐还有年宝往死里逼,难怪他妈让他过来保护弟弟。 方锦绣选的是个墙角,两边是墙,她自己堵一边,方文堵一边,方老太几人又站得远,怎么也瞧不见。 她清楚的知道包裹里有什么,但那会儿她手里实在缺钱,买不了什么东西,现在是个好机会,正好可以再加塞一些进去。 她冲景年眨眨眼,拉开光屏,景年一看她动作,立刻知道姐姐要变戏法了,捂着嘴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 方锦绣之前就想过,如果能倒卖,卖哪些东西划算。 自行车手表是她重点关注的对象,还专门搜过自行车和手表,购物车里面也添加的有。 现在这机会,自行车不可能,手表…… 她看着价格升序搜出来的手表,最便宜的才十一块钱……但这是电子表,买回去当时能用,还不像现在的手表天天要上弦,但是等电子用完,表就废了。 一块手表可不便宜,这表要是卖出去,就是坑人。 方锦绣默默点开购物车,那里面有一块九成新上弦机械表,八十八块钱。 她这十来天,最多的一天收入四十多,最少的时候一整天没生意,不过大部分时候都能开一两单,除开花出去的,零零碎碎攒下来九十九块七毛,差三毛就能破一百。 花的省,因为很多东西不敢买,买了也不敢拿出来用,等的就是今天这种机会,能拿出来套现。 打开包袱皮,里面是个纸盒子,把盒子开条缝,手伸进去。 她实验过发现,每次买东西,其实不是掉在她面前,是掉她手上,只不过她一直没有及时抓住,商品就掉她面前了。 咬咬牙,八十八买了块不能吃不能喝的手表,确认购买的同时,手上出现一块有些凉的手表,被她丢进纸箱里。 这还没完,她还有十一块多钱呢。 又迅速找到曾经买过的小瓶食用油,两百多毫升的,才四块八一瓶,特别方便藏。 装东西的纸盒子不大,但是里面东西少,就两包糖还有一些钱,三块小镜子,还有将近一半的空余。 她果断买了两瓶油,塑料瓶子,没有商标,黄澄澄的油,看着就晃眼——这是她第一次买的感受。 跟丢表一样,把出现在手上的两瓶油丢进包裹里,最后迅速掏出背篓里的那包糖放在最上面,包裹满了。 至于为什么一个包裹里的糖果是两种包装……这她怎么知道,问她“表舅”去呗。 27 第 27 章 “娘,那小野种,真拿到包裹了!”方老太小儿媳罗彩凤脖子伸的老长,眼睛恨不得黏在方锦绣手里的包裹上。 方老太脸上皱纹直抽抽,心里憋屈得想骂人,因为在城里公家单位不敢放肆,硬生生又憋了回去。 这咋回事?咋回事啊! 方锦绣哪来的城里亲戚,这鬼亲戚哪个旮沓冒出来的! “看见了吗?包裹里装的是啥?”方老太问。 她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离得又远,看不清楚。 罗彩凤踮着脚,皱眉道:“娘,那个野种挡着,看不清呀!” 还有田梅那个憨笨大儿子,老大的块头,往那一杵,挡得严严实实。 方金宝在地上蹦蹦跳跳,嚷嚷着道:“妈,我也要看,你在看啥?让我看看!” 罗彩凤没工夫搭理他,她也很好奇,方锦绣收到的包裹里到底装的是什么?那可是大城市寄来的包裹,指不定装着什么稀罕东西,看那包袱皮,多好看啊! 王菊花直愣愣地看着,她对方锦绣的情绪很复杂,恨她把房子抢回去,害的自己儿子结不成婚。又因为之前方锦绣的恐吓,让她心底对方锦绣有了一层畏惧。 现在得知方锦绣真的有城里亲戚,那层畏惧悄然加深了。 当方锦绣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她敢把人往死里踩,可是踩下去才发现硌脚,人家是有靠山的,能把她脚扎个血窟窿。 “你个没用的东西。”方老太随口骂了一句,恨不得自己上去把方锦绣扒拉开,好好看看里头装了啥好东西。 可惜她们几个,脖子都快伸断了也没看清,就看见方锦绣好像打开包裹看了一下,然后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给景年还有方文一人分了一个。 大人还没看清楚,方金宝年纪小眼神亮先看清了,滋哇乱叫起来:“是糖,糖!死丫头给人分糖,妈,你给我拿过来,那是我的糖,我的糖!” 方锦绣听见熊孩子的嚷嚷,冷笑阵阵,孩子知道什么,还不是大人教的。 理所当然的把她的东西当成自家的,可见这一家子怎么瞧她,就没把她当回事。 “姐姐,不给他吃糖,他坏。”景年气得直噘嘴巴,方金宝最讨厌了,之前他被带到坏人家里住的时候,方金宝就老欺负他,抢他的饭,推他让他摔跤,还打他,可疼了。 方锦绣毫不犹豫地说:“不给,都是我们年宝的。” 景年瞬间开心了,想了想,说:“可以给红妮儿姐姐还有田婶婶她们吃糖。” 方锦绣忍不住笑,别看她家崽年纪小,分的可清楚了。 “行,给她们吃,石头叔他们给不给?” “给!”小家伙儿用力点头。 方锦绣一手提起包裹,一手牵着弟弟,叫上方文:“文子,走,咱们回供销社找你妈她们去。” 方文捏着一颗糖还在发愣,刚才绣儿姐打开那个包裹,他不小心瞥见了。 里面黄澄澄两瓶,也不知道装得啥——这孩子怎么也不敢往油上想,他家里条件虽然在村里算是不错的,但是炒菜也不敢敞开了放油,一大盆菜里面滴两滴,就算放过油了。 有的人家,一年到头没肉吃,也没油吃,全家老小便秘,可惨了。 对于方文而言,最晃眼的还是绣儿姐拆开牛皮纸之后,散出来的糖果,那么多,在纸盒子里铺了一层。 方文见过比这多的糖,只在供销社柜台里面,还没有这个看着高档,这个糖果怎么这么好看呢?糖纸还发光! 方文捏着糖,他不敢吃,这么好的糖,想拿回去给他妈。 方锦绣喊他走,他就跟着走了,那颗糖被攥在拳头里,路过方老太几人的时候,拳头捏得更紧了。 “我要糖,给我糖!”方金宝哭闹着要来方锦绣手上抢东西。 方锦绣牵着景年,往后一退,一把将他推开,冷声道:“我可不惯别人家的熊孩子,光天化日抢劫,坐牢的坯子,你们不管,可别怪我动手。” “说啥呢你这个死丫头,嘴巴这么坏!”罗彩凤听见她咒自己儿子,气得想冲上来打她。 方老太也说:“你一个当姐姐的,弟弟要吃颗糖咋了,你给外人分,舍不得给自家人,没良心的狗东西,老二白养你了!” “开玩笑吧你,我弟弟?我弟弟只有年宝一个人,我亲人也只有他一个,别的都死绝了。”方锦绣嘲讽道。 景年连忙跟着表态:“我只要姐姐,我只有姐姐一个姐姐!” 方老太被气个倒仰,这死丫头,咒谁呢! 方金宝在方锦绣手里吃了瘪,糖还没吃到,不甘心极了,看见景年小手里捏着一颗糖,小眼睛里眼珠子转了转,趁着大人没注意,朝着景年冲过去。 “给我!”一手抓景年的脸,一手抢糖,动作十分熟练。 景年被方金宝欺负了好多回,面对这个坏家伙,十分警惕。 方金宝冲过来的时候,他瞬间反应过来,惊叫一声:“姐姐!” 闭着眼睛把脸往姐姐身上藏。 方锦绣一低头,就看见熊孩子伸着黢黑的手,脏兮兮的指甲朝她崽脸上抓,当时那个火气,直冲天灵盖,想也不想,一脚踹过去。 方金宝刚碰到景年衣领,肚子一疼,被一脚踹了出去,摔倒在地上,愣了一下,“哇”得一声哭出来。 “你敢打我儿子!”罗彩凤再也冷静不了了,扑过来要打方锦绣。 方文一慌,连忙去帮忙,罗彩凤个头不高,一米五左右,跟方文差不多高,却没方文壮实。 方文也不敢真打她,毕竟是长辈,他挡在方锦绣面前,一巴掌挥过去,罗彩凤被推得直踉跄,被妯娌王菊花扶住。 “打人了,快看看啊,抢劫犯打人了!”方锦绣突然喊起来。 她这边两个人,年宝还需要护着,方文是个半大孩子,对面三个人,她唯一能打得过的,可能是年老体弱的方老太,真打起来要吃亏的。 邮局的工作人员听见,立刻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也有其他来办事的人朝她们这边看。 方老太几人瞬间僵住了,不敢再有动作,几个人都没读过什么书,见识也短浅,接触过的最大的官就是方永志那个大队长。 她们也分不清什么邮局的公安的,只知道都是公家的人,搞不清楚职能分工,觉得她们平头老百姓,就得受这些人的管,看见穿制服的人就害怕。 “怎么回事?”一个邮局员工过来问。 方老太打着哆嗦,直摆手:“没啥事,没事……” 方锦绣义正严辞地告状:“这位同志,我是来取包裹的,这几位是我们同村的,她们家小孩想要我包裹里的糖,我不愿意给,就上手直接抢,还打我弟弟。” 她把景年拉过来,景年跟姐姐配合可好了,撇着嘴可怜兮兮地说:“伯伯,他抓我脸,我害怕,姐姐保护我。” 软萌萌的小崽崽,乖巧听话,小奶音里藏着委屈,谁看了都心软。 邮局员工又看了看还在地上打滚哭嚎,鼻涕眼泪到处淌的方金宝,肉眼可见这胖墩子比小崽崽年纪大块头大,竟然还欺负比他小的孩子,这大人真是不会教孩子。 旁观的人心也偏了,小声议论起来,对着方老太几人指指点点。 “她还打我儿子……”罗彩凤不甘心道。 景年维护姐姐:“姐姐是为了保护我!” 面对邮局员工严厉谴责的目光,方老太缩着脖子,战战兢兢道:“没……没,我、我是她奶……” “同志,我户口本上就我和弟弟两个人,其他亲人都没了。”方锦绣说。 邮局员工一听就知道里面有隐情,但是方老太她们纵容孩子抢东西是事实,还打人家孩子,这可是在邮局,人家在他们这取了包裹,还没出门就被抢了,说出去也不好听。 他眼神一厉,训斥道:“人家自己的东西,你们要人家就得给?不给你们就抢?这是什么思想?是强盗思想!现在可是社会主义新社会,容不得这种道德败坏的行为,再敢有下次,就喊公安过来,你们去公安局好好受受思想教育!” 方老太腿一软,要不是王菊花反应快扶了一把,她直接就瘫下去了。 这年头思想教育可不是听人家上上课就完事了,思想教育可能就拉着游街,或者直接送去劳动改造了! 方家坪村就有那种大城市里下放来接受思想改造的,住的是方锦绣她妈曾经住过的牛棚,方老太还去看过,还冲人家扔过石头。 老天爷,她一把年纪了,被送去接受思想教育,还能活着回来吗? 怕死的方老太彻底怂了,老泪纵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敢了,不敢有下次,领导,别送我改造呀!” 一听到要改造,王菊花差点儿没搀住婆婆,跟着一起瘫下去——她刚才没反应过来! 罗彩凤也不敢哔哔什么方锦绣打她儿子的话了,方金宝活蹦乱跳的,哭的声音中气十足,整个邮局大厅都回荡着他尖锐的哭声,可见并没有什么事。 她要是去改造了,她男人指定不能继续要她,说不定会再取一个,她儿子就有了后妈,多可怜啊! 三人缩在一块儿瑟瑟发抖,罗彩凤还把方金宝抓过来捂着嘴不让他哭了,方金宝闹腾,被罗彩凤狠心拍了几巴掌。 景年两眼放光,这个伯伯,真厉害呀!几句话就把坏人吓成这样。 邮局员工眼角余光瞥见小团子满眼崇拜,严肃的表情差点儿没绷住,伸手按了按小家伙儿发顶。 “伯伯,我以后想跟你一样!”一样厉害,能吓唬坏人,保护姐姐! 邮局员工终究没忍住,柔化了表情,温声道:“嗯,以后要好好读书。” “我会数数,还会拼音哦。”景年仰着小脸,骄傲道:“姐姐说我好聪明哒!” 邮局员工表情更温和了,不由问:“你叫什么?” “我叫景年,方景年,伯伯可以叫我年宝,姐姐还有婶婶她们,都是这么叫我的。”小崽崽的声音奶奶的,语速比大人讲话慢一点,但是特别动听,听着就让人心头发软。 他点了点头,跟方锦绣说:“年宝很聪明,这孩子别耽误了,要让他念书。” 他看出来,姐弟俩虽然态度大方,身上的衣服却很破旧,尤其是方锦绣那外套,看着就是穷人家的孩子。 像方老太她们,出来赶集,要进县城,还会把最好的衣服找出来撑撑场面,看着比方锦绣穿得好多了。 “一定会的。”方锦绣态度坚定。 她不忘跟这位好心员工道谢:“谢谢您,您真是人民的好同志!” 这时候好像还不流行人民公仆的说法,方锦绣也不敢乱讲,前两年的时候,出门买个东西,前面还要带一句语录,方锦绣现在还能背几句。 方老太几人被解决了,方锦绣带着景年和方文往供销社赶。 方老太三人更是不敢在邮局多待,担心被拉去接受思想教育,悄摸地就溜出去了。 王菊花看着方锦绣和景年的背影,小声问:“娘,咱还跟过去不?” “跟个屁!”对着儿媳妇,方老太又硬气起来了,伸手狠掐了王菊花几下泄愤:“你个黑心肝的,你想害死老娘是吧,回头看我不让大山锤你。” 王菊花委屈地低下头,罗彩凤跟方老太一个性子,出来了又活泛了,嘟囔着说:“娘,没看到她包裹里有啥呢。” 她不甘心! “傻不傻啊你,回头村里肯定要传,咱们一打听就知道了。”方老太说。 罗彩凤张了张嘴,想说那你干啥喊我们跟过来,还不是想找机会混点儿好处。 当然,这种想法现在是破灭了,她们怕方锦绣又喊穿制服的人过来拉她们去接受思想教育。 “这丫头,读书读泼了。”罗彩凤忿忿道。 要是村里那些没见识的小姑娘,看见冷着脸的制服,一准跟她们一样话都说不利索,哪像方锦绣,在县里读书,见的多了,人也泼,啥都敢说,不敬长辈。 方老太点点头:“你说的对,女娃读书就是坏事儿!” 三人嘀咕了一通,集也不赶了,只想回家去,回到村里才觉得安稳。 方金宝闹了一通,糖没吃上,挨了一脚,被他妈打了几巴掌,现在连大集也逛不上了,气得哇哇大哭,罗彩凤怎么哄都哄不住。 没办法,方老太许诺了她藏在柜子里的两块点心,还有鸡蛋,才堪堪让宝贝孙子停下来。 这一行灰溜溜的回村去了,方锦绣几人已经到了供销社门口,秋云婶子她们找了个不挡路的角落等着。 因为方老太她们耽误了一会儿,田婶子已经给女儿买好了铅笔和本子,说是气儿子脑子笨,还是给儿子也买了一个新的作业本。 方文拿到新本子,高兴得嘿嘿直笑,方芳也把自己的新铅笔给景年看。 “年宝看,后面还有橡皮,可方便了。” “哇!你的铅笔好好哦!”景年特别捧场,方芳更高兴了。 方锦绣心里好笑,记着给年宝也买上文具,小家伙愿意学习,家长要支持呀。 她想起来,难怪小时候她跟她妈要钱,买本子买笔她妈从来掏钱掏得痛快,不像她要钱买零食那么困难。 “咋回来这么晚?”田婶子问:“邮局人多吗?” 方锦绣说:“人倒是不多,方金宝想抢东西来着,还打我们年宝……” “啥?”几人一听,赶紧拉着景年检查起来:“打哪儿了?那就是个小无赖,长大了一准是个二流子!” 田婶子还训方文:“你这么大个,你咋就不知道护着点儿弟弟。” 方文惭愧地低下头,方锦绣忙道:“文子护着我们呢,婶儿你别说他。” 景年也说:“没有打到我,姐姐保护我,文子哥哥保护我们,还有厉害伯伯,把坏人吓走啦!” “啥伯伯?”大家听得迷糊。 方锦绣简单把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听说方老太她们被吓得不轻,大家伙儿都想笑。 田婶子说:“该!那黑心肝的,就该抓去改造!” 方文把糖给他妈:“妈,绣儿姐给我的,给你。” 田婶子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你还要人家糖,你多大了,还贪嘴。” 看着气势汹汹,实际上那一巴掌落下去,轻飘飘的,她心里受用着呢,儿子有一颗糖都惦记着她这个当妈的。 方锦绣说:“哪儿大了,才十岁,长再大个儿也还是个孩子。” 她把包裹放在万忠叔的箩筐上,大家都好奇她包裹里的东西,但都识趣地没有多问。 方锦绣把包裹打开,笑着说:“看,这么多糖,人人有份!” 她也没多分,一人给一颗,这糖看着就贵,田婶子她们都不愿意收。 景年急道:“你们吃呀,吃呀,我姐姐想给你们吃糖,我也想!” 田婶子乐了,逗他:“年宝不心疼啊?” 景年眨眨眼,疑惑道:“为什么要心疼。” “年宝笨笨。”方芳说:“不给我们吃,这糖就是你的了。” 就跟她堂弟一样,家里啥好东西都往自己怀里霸,不愿意给其他兄弟姐妹们分。 “可是我想给你们吃。”景年还是不太明白,他慢吞吞说这自己的想法:“婶婶好,叔叔好,哥哥好,姐姐也好,你们都好,对我好,对姐姐也好,糖好吃,好甜好甜,要给你们吃哒!” 他一连串的好,差点儿没把大家给绕晕了。 仔细想想,就都明白了,这孩子觉得他们好,对他和姐姐好,所以想把好东西分享给他们呢。 秋云婶子摸摸景年软乎乎的小脸,稀罕道:“这娃咋这么贴心。” “可不是。”田婶子说。 方锦绣又抓了几把糖,红妮儿口袋里塞一把,方芳口袋里塞一把,这其实是分给这两家的,就没再另外给方文。 “别、别,这么多……” 方锦绣把阻拦的手推回去,一本正经道:“婶儿,当初我带年宝搬出来,你们拿东西来,我啥都没说,厚着脸皮收了,今天就几颗糖,你们还不要,让我怎么好意思。” 话说到这个地步,关系也好得很,也就没有硬是推拒几颗糖,回头看看家里有什么东西,给姐弟俩送点儿去就是了。 方锦绣看大家想收着,大人估计是想省给孩子,小孩子恐怕是舍不得立刻吃了,笑眯眯劝道:“婶儿,叔,大家都尝尝嘛,尝尝这大城市里的糖,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 她这么一说,听得人心动,是啊,活了半辈子,见都没见过这样的高档糖果,更别说吃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儿。 秋云婶子心疼她男人,把自己的糖给了丈夫万忠。 一家老小他扛着,早先家里最难的时候,起早贪黑,白天干地里的活,晚上回来打泥坯修房子,夜里摸着黑编箩筐换东西,一个月瘦了十几斤,人都脱相了,这两年才缓过来一点儿。 红妮儿见了,把她分到的糖塞进妈妈手里:“妈,你吃。” 万忠又把糖给了闺女,自家转了一圈。 “都吃,绣儿说得对,咱好歹尝尝,大城市的糖是啥味儿。”田婶子干惯了农活的粗糙手指,小心翼翼把晶莹剔透的糖纸剥开,红色的糖块儿好看极了,她把糖放进嘴里的动作都不由放轻了。 “妈,好吃不?”方芳问。 “好吃!”田婶子咂摸着嘴里的糖块,笑得眼角露出细纹:“嘿,这城里的糖真好吃,说不出来这个味儿,就是比咱供销社买的好吃。” “你吃。”方石头大掌伸过来,那颗糖在他手里,小的可怜。 田婶子拿过来剥开糖纸,塞进她男人嘴里:“一颗糖你还磨磨唧唧,真心疼我,回头多挣点儿钱,咱也买点儿好东西尝尝。” “诶。”方石头乐呵呵应了一声。 其他人也纷纷把糖吃了,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幸福的满足的笑,仅仅因为一颗糖,就有足够的甜蜜。 景年小兜兜里也揣了一兜糖,姐姐给其他人分了糖,怎么会忘了自家崽崽呢。 他含着一颗糖,跟姐姐咬耳朵:“姐姐,我觉得今天的糖,更好吃哦。” 方锦绣笑了,问:“为什么更好吃?” “不知道呀?”景年歪头想了想:“是因为大家一起吃糖吗?我觉得好开心呀!” “姐姐也觉得好开心呢。”方锦绣剥了颗糖放进嘴里,年宝说得对,今天的糖果,滋味儿格外好。 “绣儿,你那表舅,咋给你寄这么多糖?”田婶子问。 方锦绣开包裹没避开她们,她就是想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把东西摆出来,回头拿出去也有说头。 “这糖是我托他买的。”方锦绣半真半假地说:“我不是认识供销社里面的一个姑娘嘛,之前我表舅来找我的时候,给了我几颗,我给年宝吃,让她瞧见了,她想多要点儿当喜糖,我就写信给表舅,托他买一点儿。” 秋云婶子一听,急了:“那你给我们吃,这……” “没事没事,有多余的,我表舅写信跟我说了。”方锦绣连忙道。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不然吃了人家要当喜糖的糖,多不好。 “这黄的是啥?” 两瓶油在糖果下面,动一下就露出来了,特别显眼。 “我也不知道。”方锦绣假装不清楚地拿起来,摇了摇,递过去一瓶:“婶儿,你们帮我瞧瞧。” 大家都凑上来看,秋云婶子瞅了一会儿,迟疑道:“我觉得……有点儿像油……” 田婶子茫然道:“我也觉着像油,可是这么大一瓶……” 哪家油壶里头能有小半壶油,待几桌大客都不虚的,这么满的两瓶油,得吃几年啊! 听说城里买油也是要油票的,一个月二两份额,这么大一瓶,这————么大一瓶! 方锦绣听得眼角直抽抽,图便宜,她买的是试用装,也就是最小瓶的。 大桶油算下来应该单价更便宜,但是没地方藏,她就放弃了。 “回头吃吃就知道了。”方锦绣这么说的,其他人竟然也不觉得有问题。 小心把两瓶疑似油的宝贝放回去,油下面是两包糖,跟上面散开的一样,大家果然没怀疑,只以为下面两包是整包,上面是散的。 然后三个小镜子,方锦绣只说那块最好看的是给李小圆捎带的,几人隔着包装袋传看了一下,也没打开,稀罕得不行。 那上面的流沙,方锦绣原本以为是固定的,没想到是流动的,樱粉色流沙在塑封外壳里流动,还带金粉,在这时候看来,好看死了,精妙的不得了。 田婶子感叹:“这大城市的东西就是不一样,镜子都做的这么好看。” 两个小姑娘更是喜欢的不得了,那两面单面小镜子她们也喜欢,看了好一会儿,图案也喜欢,还没见过这样的卡通图呢。 其他人也看了,都觉得这镜子好,照得特别清楚。 最下面是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大钞零钞混合的一叠钱,一拿出来,看得人眼睛都直了。 再多的好东西,也没有这好东西扎眼。 秋云婶子感叹道:“你这表舅实在。”送钱比送啥都好使。 倒是没问为什么没送票,好多票都是只能当地用,还有时限,可能方锦绣表舅是外省的。 其他人也觉得对,钱最实在,田婶子说:“这得有二三十块钱,有这些钱,你和年宝日子就好过了。” 然后他们就看见方锦绣摸摸索索,从箱子角落里抠出来一只手表。 众人:“……” 手表啊!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只有城里干部才戴吧! “姐姐,这是什么呀?”景年还没近距离见过手表,他看见圆圆的小盘子上,一根针一跳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好玩具。 “是手表,看时间的。”方锦绣解开表带,在景年小手上比划了一下,当然不合适。 她甩了甩表带,一脸苦恼:“手表好是好,但是对我不实用啊,还不如一袋粮食。” “那卖了换钱?”田婶子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后悔,这可是手表啊!有钱都买不到,要好几张工业券的。 她家要是有一块表,她是怎么都舍不得卖的,当然,她也没有。 方锦绣却好像被点拨了:“婶儿你说的对,卖了换钱,正好这天也冷了,我和年宝得弄两床厚被褥好过冬。”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哪怕觉得卖了表不划算,也不好劝了。 什么也没有生存重要,冻都要冻死了,手表留着有啥用。 卖表这事从长计议,暂时不急,方锦绣把其他东西收好,让识数的给她帮忙,从散糖里数出来两百颗。 那两包整的,有三百多颗,只多不少,加上这两百,一起给李小圆送去。 28 第 28 章 方锦绣也不知道今天李小圆在不在供销社,不过都到门口了,进去碰碰运气也不错。 他们人多,还担着筐,挑着菜,一起进去不方便,万忠和方石头带着孩子们在外面先守着东西,田婶子和秋云婶子陪方锦绣一起去找李小圆。 里头人多,她们能帮着看一下景年,还有方锦绣提着的那一包东西,可不敢丢了。 恰好今天李小圆在上班,方锦绣随便找了一个售货员问了一句。 “李小圆?卖电视机那儿,你们自己过去吧!”方锦绣顺着这位售货员的指点,找到了李小圆。 李小圆这工作实在清闲,毕竟买得起电视机的人本来就少,还要专门的电视机票,比自行车票还稀罕,几个月都卖不出去一台,难怪之前能请假去医院照顾她妈。 她这边柜台上一共才摆放了两台电视机,都是黑白的,一台9寸一台12寸。 货太少了,这个柜台还兼卖收音机,算是这个年代的奢侈品,家里有点儿闲钱的,很愿意买上一台回去。 “绣儿,你怎么来了?要买什么东西吗?”李小圆看见方锦绣很惊喜地问。 还不忘招呼景年:“年宝,姐姐给你拿橘子吃。” 说着从柜台底下摸出一个青皮泛着黄的橘子,递给景年。 景年先看向方锦绣,见姐姐点头了,才接过那个橘子,甜甜笑道:“谢谢小圆姐姐。” “真乖。”李小圆看见景年就喜欢得不得了。 看见跟她和景年一起的两位婶子,李小圆不由问:“这两位是……” 方锦绣简单做了个介绍,只说是陪她过来的,婶子们局促地冲李小圆笑了笑,觉得这城里姑娘就是大方能干,瞅瞅,人家卖电视机呢! 方锦绣举着糖晃了晃:“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糖!”李小圆高兴地接过来,“这么快!” 方锦绣把包在牛皮纸里的那包散糖,也放她柜台上摊开给她看:“那两包有三百多颗,这里有两百颗,你数数够不够数。” “肯定够数。”李小圆毫不犹豫道。 她好歹也在供销社待了几年了,眼力早就练出来了,打眼一瞧就知道方锦绣说的差不离。 方锦绣又掏出那面特意给李小圆挑的小镜子递过去:“给,提前送你的新婚贺礼。” 李小圆一愣,刚想推拒,眼神落在小镜子上就挪不开了,手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这是啥,真好看。” 方锦绣把包装纸拆了,掰开小镜子给她看:“是镜子,做的小,随身带着比较方便。” “真好看!”李小圆爱不释手,她真喜欢这个小镜子,平时随身带着,放在手包里就行,需要的时候拿出来整理一下仪容,又方便又体面。 还有这个外壳,粉嫩嫩的,颜色真稀罕,而且还亮闪闪的,她盯着外壳都能看好半天,太好看了。 原本她不想收方锦绣东西的,她可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方锦绣带着年宝在医院吃营养餐的,可见当时处境艰难。 这样一面精致的小镜子,不知道得花多少钱,总之肯定不会便宜的,一面最普通的塑料镜子还要将近一块呢,这可是金属的,还有这种特殊工艺,一看就高档。 “这镜子我不能白要你的。”李小圆摸着小镜子,怎么都舍得撒手,“我给你补二十块钱,你就当给我捎的。” 之前她嫂子托人从外地带了一个什么香粉盒子,就比清凉油大一圈,花了十几块钱,她觉着她这个小镜子,怎么都比她嫂子的香粉盒子珍贵。 方锦绣眉头一皱,作出一副不高兴地样子:“说了送你的新婚贺礼,你要给我钱,什么意思嘛。” 李小圆尴尬地笑了笑,她这不是担心给方锦绣造成负担么。 景年还没柜台高,被秋云婶子抱着,两只小手抱着圆溜溜的橘子,竖起小耳朵听姐姐们说话。 听着听着,好像大家不开心了,小家伙儿急了,姐姐送小圆姐姐礼物,怎么还不开心呢?他收到姐姐的礼物,可开心了! “小圆姐姐,这是我姐姐专门送给你的!你收下吧!”小团子急着帮姐姐说话。 李小圆本就是个爽朗性子,于是也不再扭捏:“行,这份礼物我收了,等我结婚,你可一定得带年宝过来。” “没问题,到时候来沾沾你的喜气。”方锦绣笑着说。 “说好了。”李小圆说:“咱们是朋友,我不跟你客气,你也别跟我客气,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随便开口。” “我可不跟你客气,还真有事要请你帮忙。”方锦绣说。 李小圆没想到她提的这么快,好奇道:“什么事?” 方锦绣把那块表拿出来,一脸苦恼地说:“我表舅寄过来的,跟你那糖一块儿,可说实话,我家最近有点儿变故,我缺钱呢,也缺不少东西,你人面广,帮我问问,谁愿意把我这表给换了。” 李小圆接过表看了看:“这是新表吧,这表可不好买,也不便宜,你舍得?实在缺钱,我这先借你点儿。” 方锦绣说:“不用不用,不瞒你说,我现在在村里,这表也用不上,还不如换点儿实在的。” 李小圆点点头,知道她可能确实困难,她来回看了看,表是好表,在她们这边的柜台里,算是中等偏上的档次,最起码得卖一百来块,还得加几张工业券。 “要票吗?”她问。 方锦绣摇摇头,一本正经道:“咱又不是做买卖的,就是日子不好过拿手表换点儿需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要票。” 李小圆放心了,这就好办了,想买手表买的起手表的人却没有买的人可不少,就等着攒工业券呢。 “我帮你问问。”她把表还给方锦绣,又问:“你有啥缺的东西吗?你仔细想想。我跟你说,搭点儿你缺的东西,省的你自己买不方便。” 她要是打听,肯定从同事这边入手,她同事这边,不管哪个柜台的,买东西都比方锦绣自个儿折腾方便划算。 方锦绣一听,有道理啊,脱口而出:“棉花被褥。” 这些东西没办法从桃饱上买,贵是一方面,但从性价比算,其实桃饱上买划算,就是太大件了不好解释来源,她“表舅”那边,每次寄一些值钱的小件儿是最好的。 像这块手表,一块表卖出去,能解决好多需要的东西。 但现实中棉花和布也不好买,布要布票,棉花虽然不要票,但是特别紧俏,经常没货。 李小圆找到一个本子,拿笔直接写下:“棉花、布,还要啥?” 现在被褥都是自己做,很少很少有买现成的,李小圆结婚置办的新被褥,都是她自己还有她妈、她嫂子一起缝的。 方锦绣不会做针线活,连扣子都缝不正,不过到时候有了材料,总能找到人帮忙做好,大不了出点儿人工费。 “还有粮食……”她这话说的有些迟疑,供销社买粮都要粮票的,她没有粮票。 李小圆笔尖一顿,没有登记,说:“我帮你问问,数量可能不多。” “有就行!就我和年宝吃。”方锦绣喜道。 “那行。”李小圆点点头,继续记录。 方锦绣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秋云婶子的小声提醒下,她要了两个炉子,炉子也要工业券才能买。 城里人家用煤烧炉子,烧水煨汤煮粥都方便,人少的话,在上面做饭也成,比烧大灶好使。 她们没有煤,可以烧柴火,劈好的柴火添在炉子里也好用。 暂时也就这些,其他东西钱到手了她可以自己慢慢添置。 李小圆记录好之后,两人又说了两句话,方锦绣就跟她告别了。 “我给你留个地址,下次你去我家里找我。”李小圆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了个地址递给方锦绣。 又轻轻捏了一下景年软嫩嫩的小手,不自觉放软了声音:“年宝一起来哦,姐姐给你准备好吃的。” 景年抿着唇笑,学着大人说客气话:“小圆姐姐也可以来我家玩,我姐姐也会做好吃哒!” 方锦绣:“……” 不,我不会,我不会啊崽! 吃过的好吃的东西,都是她买的半成品,那些不好吃的烧糊的,才是她真正的厨艺…… 方锦绣抱着自家崽,跟李小圆道别后,火速离开了是非之地。 景年趴在姐姐肩膀上,奶声奶气:“姐姐,我们还没有跟小圆姐姐说我们家住在哪里。” 方锦绣勉强笑道:“下次见面再说。” 或许下次见面,年宝就忘记跟人夸耀她厨艺了吧。 跟其他人汇合后,田婶子终于打开了话匣子,讲起她刚才看到的那电视机录音机,以前哪敢靠这么近,看都只敢老远看着。 “咱绣儿和那个供销社的同志,关系可好了。”田婶子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秋云婶子也说:“绣儿,你们好好处朋友,这姑娘性子比桂花强多了。” 她是方家邻居,还跟郭慧雯交好,以前没少在方家看见方桂花,打过一些交道,很看不上方桂花。 “嗯,我知道,我跟方桂花已经闹翻了。”方锦绣说。 景年依旧待在万忠叔的箩筐里,被挑在担子上,不过他来的路上睡了一路,现在已经不想睡觉了。 红妮儿和方芳走在他旁边,三个小家伙拿着几张糖纸,玩得不亦乐乎。 从县城往向阳公社比从方家坪村过来近一些,村里人走惯了路,脚程快,没多久就到了。 他们来得算晚的,大集已经开了,到处都是人,热热闹闹。 好多适合摆摊的地方都被占了,方锦绣不好意思道:“都怪我,耽误时间了。” “说这话干啥。”田婶子打头,在人群中左拐右拐,方锦绣被拐的晕头转向,一只手牢牢抓紧了弟弟的小手。 大集热闹是热闹,但是也有危险,拐子就喜欢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拐人。 早两年就这集上,丢了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儿,出动了县里的公安也没找回来,这大集差点儿都停办了。 来得路上田婶子就跟她讲过,吓得方锦绣差点儿把景年送回去。 “找着了!”田婶子一声哟嚯,方锦绣一看,原来是村里的人。 方石头其实是方永志的堂弟,上一任村长是方石头大伯,所以他们这一支在方家坪村很有脸面。 田婶子人缘也好,她过去说了几句,村里摆摊的,就互相挤一挤,腾出来两个摊位给方石头和万忠。 他们把自家的菜还有箩筐都放下来,东西不多,生意也不是那么好,用不着这么多人都在这看着,还嫌挤得慌。 几个大孩子心急如焚,伸着脖子到处看,都想逛大集。 景年也一样,小手还抓着姐姐手指,眼睛已经死死黏在了不远处一个草把子……插着的糖葫芦上面。 “姐姐,那是什么呀,好漂亮!”小崽崽眼巴巴看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看见了,看见别的小朋友买了,咬了一大口,好好吃的样子。 “我知道,是糖葫芦,里面是山楂,外面是糖,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方芳快嘴道。 不爱吭声的方文也跟着说:“对,好吃。” 田婶子笑骂:“就记得吃。” 她有次赶大集遇见,就买了一根回去,让两个孩子分着吃了,他们记到现在。 景年听得直咽口水,他没吃过山楂,但是里头那红红的果子,看着就好吃,糖也好吃,好吃的东西放在一起,就跟红糖鸡蛋一样,特别好吃! “姐姐,你想吃糖葫芦吗?”景年咽着口水问。 方锦绣忍着笑逗他:“不是很想吃,我不爱吃酸。” “啊?”小团子一下子愣住了,他呆了呆,可怜兮兮道:“你再想想,想一想嘛,可能会有一点点想吃。” 说完又补了一句:“你要是有一点想吃,姐姐你吃甜的,年宝可以吃酸哒!” 方锦绣忍俊不禁,笑弯了腰。 田婶子好笑地拍了她一下,怎么这么逗小孩呢。 不过,年宝这孩子,确实挺可乐的。 看见姐姐笑了,景年跟着笑,傻乎乎的,透着奶气:“姐姐,我们吃一个糖葫芦吧,好好吃哒!” “是一根糖葫芦。”方锦绣不忘教学。 景年念了一遍,方锦绣拿了一毛钱出来,递给他:“这是今天的零花钱,年宝想买什么,都从这一毛钱里面出,买东西之前要好好想想,花完了再想要什么,姐姐可不给买了,要是没花完,剩下的钱年宝自己攒着,听懂了吗?” 到底年纪还小,景年听得半懂不懂,他只知道钱可以买东西。 小家伙萌萌地问:“可以买糖葫芦吗?” “可以。”方锦绣说:“你想买什么都行,只要在一毛钱之内。” “好哦。”景年瞬间开心了,扑过去抱住姐姐:“姐姐最好啦!” 其他小孩子羡慕死了,他们过年才有这么多钱,是压岁钱! 零花钱是什么?听都没听过。 田婶子说:“这么小的孩子,给他钱干啥?” 才三岁呢,自家孩子这个年纪的时候,过年压岁钱都是父母给收着,这两年年纪大点儿懂事了,才能留一毛两毛的。 “就一毛钱,没多少。”方锦绣不在意道:“从小培养他理财能力,会花钱才会赚钱。” 她随口扯了两句,听的大家一愣一愣的。 田婶子和秋云婶子迟疑地看了看自家孩子,犹豫片刻,学着方锦绣,一个孩子给了一毛钱。 钱确实不多,也就卖几个鸡蛋的钱,她们想着,方锦绣是高中生见识广,她们跟着学,看能不能培养自家娃那个啥……啥财能力。 意外收获一毛零花钱,几个小孩都高兴坏了。 田婶子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别乱花啊,敢乱花钱,揍你们。” 方芳用力点头:“妈,我肯定不乱花。” 红妮儿也很激动,她家亲戚少,过年压岁钱也少,随便买点儿米花,买几颗糖解馋,压岁钱就没了,难得有随她支配的一毛钱,她都舍不得花。 “走吧,逛大集去。” 肯定是不敢放小孩子们单独离开的,景年要去买糖葫芦,先去卖糖葫芦的那里。 这山楂是山里采的,真论起来不值多少钱,但是糖值钱,熬糖浆也费功夫,一不小心熬糊了可就糟蹋糖了。 所以糖葫芦卖得不便宜,草垛子上插了两种,小串五分钱一根,六颗山楂果,大串八分钱一根,十棵山楂果。 大串的果子看着就多,颤巍巍串在签子上,馋死个人。 景年想要大的,好多好多哦,但是卖糖葫芦的爷爷说,大的要加钱。 红妮儿悄悄跟他说:“你买了大的,就剩两分钱了,一会儿看见别的好东西,就买不起了。” 景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会儿大串糖葫芦,选了一串小的,一毛钱零花钱,瞬间去了一半。 29 第 29 章 “姐姐,看,我的钱钱变多了!”景年一手攥着糖葫芦,一手抓着一把找回来的分币,高高兴兴拿给姐姐看。 “噗……”方锦绣忍俊不禁,笑着问他:“怎么买了东西,钱还多了呢?” 小团子一脸茫然,对呀,他买了糖葫芦,怎么钱钱更多了呢? “哈哈哈哈哈年宝是个小傻蛋儿,这钱哪有变多,明明少了五分。”方芳嘲笑他。 景年噘着嘴巴,哼哼道:“我才不是傻蛋儿,姐姐说我可聪明了!我是聪明蛋儿!” 方锦绣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景年后知后觉自己可能闹笑话了,脸颊鼓起来,唇角下撇,委屈巴巴。 “姐姐……是年宝错了吗?”小奶音里透着委屈。 方锦绣把小崽崽抱起来,亲亲他小脸蛋,温柔地说:“因为这些钱的面额大小不一样,所以价值也不一样,我们年崽只是不会认钱,姐姐还没来得及教你呢。” “我学,我好好学。”景年把小脸凑过去跟姐姐贴贴,他才不害怕学习,他可聪明了,一定能学会的。 小孩子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在方锦绣的帮助下,景年把剩下的钱揣进小兜兜里,拍了拍,又开心起来,舔着唇,把自己的糖葫芦递过去:“姐姐,吃糖葫芦呀。” “给我吃?”方锦绣笑眯眯道:“给姐姐吃几个?” “一、二……六。”景年一手举着糖葫芦,一个一个数完,高兴地说:“我有六个。” “那给姐姐几个?”方锦绣又问。 景年呆住了,六个,应该给姐姐几个? 学会的数数好像用不上,他只能再用之前的老办法:“姐姐一个,年宝一个,姐姐一个,年宝一个……” 方锦绣忍笑忍得嘴角都抽抽了,真不能怪她家乖崽,这不是只学了数数,还没学加减法么,小崽崽不会算呀。 她一口咬掉了最上面的一颗山楂,景年眼巴巴看着,咽着口水问:“姐姐,好不好吃?” “好吃。”方锦绣说:“年宝也吃。” 真挺好吃的,外面糖壳做得很薄,脆脆的,里面的山楂软糯带酸,掺着脆甜的糖壳一起咬在嘴里,酸酸甜甜,十分可口。 景年也咬了一个,他嘴巴小,一次吃不了一个,努力长大嘴巴咬了一口,甜蜜蜜的糖汁融化了粘在嘴巴上,亮晶晶的。 “好好吃哦,糖葫芦好好吃!”小团子快乐的晃悠小脚,大眼睛弯成小月牙。 姐弟俩一个我一个,分吃了这一串,看得另外几个小孩馋得不行。 原本觉得糖葫芦太贵舍不得买,现在实在忍不住了,也想买。 方芳正要掏钱,她打算和哥哥买一串分着吃,红妮儿盯着草把子上红彤彤的糖葫芦看了一会儿,小声问方锦绣:“绣儿姐,大串的是不是划算一些?” 方锦绣略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点了点头:“是划算一些,每颗糖葫芦价格低一点儿。” 很少很少,还不到一厘。 “你怎么算出来的?”她忍不住问红妮儿。 红妮儿轻轻笑了笑,害羞道:“不是算出来的,我就是觉得,大串的要是不划算,大家宁愿买两串小的,也不会买大的。” 方锦绣愕然,还真是这个理儿。 红妮儿在她那得到肯定答复,拉了拉方芳,跟她耳语一阵,最后红妮儿出四分钱,方芳出两分钱,她哥方文出两分,一起买了一串大串的糖葫芦。 方文方芳兄妹俩分了五颗,给妈妈吃一颗,又跑回去给爸爸喂一颗,剩下的两人一人一个,还剩一颗。 方芳最小,方文让给妹妹吃了。 红妮儿分到五颗糖葫芦,给爸妈一人喂一颗,大人不肯再吃了,红妮儿吃了一颗,剩下两颗从方锦绣那要了一小块牛皮纸,小心包了起来。 她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她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从小习惯了照顾弟妹,有好吃的也会给弟妹省一口。 糖葫芦甜了嘴,从大人到小孩,脸上都挂着笑。 方锦绣提着包裹不方便赶集,把钱拿出来,剩下的东西留在摊子那边,万忠找了个筐反扣在包裹上,自己坐在筐上,怎么都不怕丢。 方锦绣抱着景年,秋云婶子和田婶子也牵紧了自家小孩,挤在人潮中看摆出来的各种各样商品。 景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这么热闹的时候,到处都是他不认识的东西,在姐姐怀里不停转着小脑袋,看得眼睛都要花了。 就连方锦绣也觉得稀罕,难怪秋云婶子她们要来,这集上卖什么的都有,大到山羊野鸡,小到野果野菜,方锦绣还看见了卖婆婆丁的,差点儿冲上去给包圆了。 因为她店里的婆婆丁定价比较低,还新鲜——这是优势,因为她后来收到的几条有内容的评论,都提到说她的婆婆丁很新鲜,所以愿意回购。 她现在野菜生意还可以,每天多多少少有点儿进账,跟人家大店没法比,但方锦绣已经很满足了。 就是挖野菜太耗费时间了,她每天最起码有半天耗在野地里,而且现在婆婆丁也不太好挖了,她熟悉的地点都已经被挖的差不多了。 拐枣也是,村里小孩子到处钻,现在越来越难采摘,方锦绣就怕别新品还没开发出来,仅有的两件商品就断了货。 看见有人提来卖,她心里一喜,走近的时候,竖起耳朵听人问价。 两分钱一斤! 便宜的不像话,就这买的人也不多,因为萝卜白菜也才这个价,集市上好多卖菜的,这会儿野菜还没那么时兴,除了家里不差钱想换换口味或者就爱这一口的,想买菜的宁愿买点儿小白菜吃。 方锦绣在野菜摊前磨磨蹭蹭,她好想买,可是没有合适的借口,她天天出去挖婆婆丁,能说是因为没有粮食只能挖野菜填肚子。 拿钱买野菜,就说不过去了,有这钱哪怕再添点一两分,买一斤土豆不是更划算? 田婶子看见方锦绣在瞅野菜摊子,也看了一眼,不屑道:“这东西也拿出来卖,还两分钱,我那小白菜多嫩,才卖两分,这东西又不经吃,哪个傻子会买。” 方锦绣:“……” 她坚强地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看人家那满满两筐的野菜。 景年小人精一个,抱着姐姐脖子,凑在她耳边问:“姐姐是不是想要婆婆丁呀?” 他早就发现啦,姐姐挖了那么多婆婆丁,可是他在家都没有吃过。 他觉得,或许姐姐是把婆婆丁,拿去变好吃的了。 方锦绣惊讶地看了她崽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景年捂住嘴巴,用气音说悄悄话一样跟她耳语:“我们一会儿偷偷地过来买。” “好。”方锦绣也学着他的样子,捂着嘴巴说:“我们偷偷来买,年宝要给姐姐打掩护哦。” 景年眼睛一下子亮了,像接收了什么重要任务,小胸脯都挺了起来,用力点头:“好!” “姐弟俩说啥悄悄话呢。”田婶子看他们头凑在一起,打趣了一句,拉了拉方锦绣胳膊:“绣儿,你看那儿。” 方锦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惊喜道:“有肉卖?” 刚才她看见卖羊的了,不是不想买,特别想,连羊肉的十八种吃法都想好了,但是人家整卖的活羊,她这三十块钱哪儿够。 现在看见的是一个肉摊,卖的是已经拆解开的肉,看着挂起来的腿,像是…… “是猪肉吗?”她看那个蹄子像猪蹄,还带着黑毛。 “是野猪肉。”田婶子肯定地说。 现在还没到过年杀年猪的时候,而且各个生产队养的猪,是不能随便杀的,杀完了也要先交公家的份额,谁敢现在就把公家的猪给杀了。 当然,看外皮也能看出这是野猪。 方锦绣没吃过野猪肉,后世野猪都是保护动物了,吃了违法的。 她问:“野猪肉好吃吗?” 景年睁大眼睛,震惊道:“还有不好吃的肉肉吗?” 其他人哈哈大笑,秋云婶子说:“年宝说的对,肉都好吃。” 景年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说:“我吃过猪肉,鸡肉,鱼肉,都好好吃哒!” 是以前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吃的,还有姐姐变出来的那个红红的软软的肉,也好好吃哦。 方芳说:“我还吃过兔子肉呢,兔子肉也好吃,就是不肥,没有油水,还是猪肉好吃。” 红妮儿也轻声说:“我吃过鸭肉,鸭肉有油,在皮下面,很香的。” 景年听得口水直流,这么多肉肉他都没有吃过!他好想吃呀。 方锦绣听见小团子咽口水的声音,好笑又心酸,温声哄道:“以后姐姐让我们年宝想吃什么肉吃什么肉。” “好!”景年瞬间期待起来,他姐姐可是会变戏法的,超级厉害,说不定明天就变出肉肉给他吃了。 他在兔子肉和鸭肉中间犹豫了一下,小声提议:“姐姐,我们先吃鸭子肉吧。” 说得跟真的一样。 好像他说想先吃鸭肉,就真的有鸭肉和兔肉给他选一样。 其他人都听得好笑不已,觉得小孩子就是好哄,方芳想,她都不信她妈说的以后杀猪给她吃这种话了,她家都没有猪。 “行,先吃鸭子肉,不过今天咱们先买点儿野猪肉尝尝。”方锦绣说。 现在大家肚子里缺油水,都馋肉,城里还好,供应肉票,少是少了点儿,时不时的总能打打牙祭。 乡下人家,就只能盼着过年的时候分一些肉,一部分还要存起来做成腊肉,红白喜事或者重要其他的场合拿出来当个肉菜。 卖野猪肉的摊子挤满了人,方锦绣她们也挤过去。摊子后面站着几个很壮实的男人,这种天气还露着臂膀,胳膊上肌肉隆起。 听早来买肉的人议论,这几人都是山里一个叫小洼沟生产队的,本来在大山里头,生活就困难,尤其是可以耕种的田地非常少。 他们村小心侍弄出来几亩地,野猪跑到地里,村民幸幸苦苦种出来的粮食让野猪糟蹋了——就是摊子上现在卖的这两头。 一气之下,跟野猪杠上了,小洼沟生产队的大队长组织了村里的成年男人,设陷阱搞埋伏,弄死了两头野猪。 趁着大集带来卖,卖的钱拿回去要分给村民,弥补粮食被糟蹋了的损失。 方锦绣听故事一样,只知道野猪凶,可是她穿越的时候,野猪都成保护动物了。 景年皱着小眉头,野猪竟然糟蹋粮食,可真坏! 也就姐弟俩听着觉得稀罕,现在这种事在靠山的村子并不罕见,就连方家坪村,以前也进过野猪,差点儿把村里一个小孩拱了。 这个肉摊上的肉不要票,按理说不要票价格就会贵一点儿,但是野猪肥肉少不如家猪受欢迎,卖得也不算贵,带肥肉的七毛五一斤,纯瘦肉六毛五,排骨才五毛一斤。 下水猪蹄之类的更便宜,但是这玩意儿着实不好处理,比如一桶猪大肠,放在一边,臭得景年直把脸往姐姐怀里埋,不相信那是肉肉,肉肉怎么会这么臭呢。 田婶子家条件还行,看见肉两眼发光,拉着方锦绣过去,打算买点儿回去给家人解解馋。 野猪不像家猪,野猪身上瘦肉多肥肉少,肉质也比家猪要韧一些。 这年头人们肚子里缺油水,肥肉就特别吃香,县里副食店卖肉,大肥肉卖的最贵,那种三指厚的肥膘,能卖到八九毛钱一斤,五花肉次之,精瘦肉再次,带排骨的最便宜,骨头还算钱,想想都亏得慌。 她们来的比较晚,野猪肥肉本就少,带点儿费油都卖完了。 田婶子眼疾手快挑拣了两块偏瘦的五花肉,已经是肉摊上肥肉看着最多的两块了。 她自己买了一块,又给方锦绣推荐:“绣儿,你要买就买这块,这块好。” 秋云婶子也说:“这两块是好,回去把肥油片下来,还能熬点儿猪油。” 她帮着田婶子和方锦绣选肉,自己却没打算买,买一斤最便宜的排骨也要五毛钱,都能买好几斤粮食,一斤排骨却没多少肉可以吃。 方锦绣不太懂这些,以前家里买肉都是她爸妈的事,她只管吃,她虽然不会做,但她会吃呀。 方锦绣看中了排骨,骨边肉多香,但是秋云婶子好像说得也有点儿道理,有些菜就是得用猪油做,好香的。 就算不熬猪油,做个红烧肉,也是五花的更香。 没钱才犹犹豫豫,有钱当然是都要啦,揣着三十块“巨款”,方锦绣底气十足。 田婶子帮忙选的那块五花肉,要了,让摊主秤了一下,两斤六两,花了一块九毛五。 田婶子自己的那块反而小一些,只有一斤七两,花了一块二毛七。 “哇,好多肉肉。”景年知道买下来的就是自己家的了,看着自家肉,笑得合不拢嘴。 方锦绣笑眯眯道:“回去姐姐给年宝做红烧肉吃。” 她想好了,不会做菜问题不大,桃饱上一定有菜谱卖的,而且她以前看过一些美食直播,知道红烧肉有个炖煮的过程,大不了到时候多加点儿水,顶多肉煮得比较烂糊,不影响吃就行。 “好哦,年宝要吃红烧肉!”小团子欢呼起来,他没吃过红烧肉,但是姐姐说的一定是好吃哒。 摊主把秤好的肉一头戳个窟窿,然后用一根细草绳穿过去,打个结,直接就递过来让她们拎着。 这可不好拎,好多人呢,方锦绣自己的背篓也比较小,也担心放在背后看不见被人把肉拎走了,不然刚才就把包裹里的东西放背篓里了。 幸好田婶子挎了个篮子,她管卖肉的要了几片大树叶垫在篮子里面,然后把两条肉妥善放置在树叶上。 “绣儿,看啥呢?”买到了带肥肉的肉,田婶子很满意,准备走了,却见方锦绣还在挑拣。 “婶儿,你们帮我看看,这排骨怎么样?”方锦绣实在没有买东西的经验,只能求助两位长辈。 田婶子惊道:“你还要买?你和年宝买那么大一块肉,够吃好久了。” 她那一斤多肉买回去,难道会一顿就吃掉吗?不可能的,一顿切一小块儿,切小了掺在菜里炒,就是个肉菜了。 方锦绣皱着眉,一副很愁的样子:“年宝不是营养不良嘛,书上说骨头补钙,买点儿排骨回去给我们年宝炖骨头汤补补。” “补啥?”这会儿大家伙可没听说补这补那,就知道要补营养,具体补什么元素,听都没听过。 方锦绣又重复了一遍,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说:“人骨头里就有钙,有些老人家,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骨头脆,可能就是缺钙了,小娃娃还在长身体,也要补钙,骨头就长得结实。” 听得大家一愣一愣的,这么说,这个什么钙,还是个很了不得的东西啊。 不愧是高中生,懂得真多! 几个小孩儿也一脸崇拜地看着方锦绣,景年更是下巴要仰到天上去了,这是他姐姐哦。 小家伙儿得意洋洋:“我姐姐给我补钙,让我长壮壮的,以后打坏人!” 他还惦记着打不过坏人,坏人要把他抱走那话呢。 “那我家老太太,腿脚不好,是不是就是缺钙了?”秋云婶子问。 她婆婆身体别的都挺好,就是腿脚不行,只能在家里带带孩子,老太太老觉得自己拖累儿子儿媳了,饭都不愿意多吃。 方锦绣哪敢给人断病,忙道:“老人家身体不舒服,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其实很多病不严重,对症下药好得快,但补钙肯定是没错的。” 物质不充足,身体就什么都缺,喝点儿骨头汤绝对是有好处的。 秋云婶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田婶子听说她要给景年补钙,补钙还有那么多好处,也不拦了,去帮她挑起排骨来,一边挑一边教方锦绣。 现在晚上天气冷了,肉可以多放两天,如果打一桶井水冰着,还能放更久。 而且,也可以做成腊排骨,土豆腊排汤,方锦绣想起那个味道就想流口水。 所以她一口气买了不少排骨,足有六七斤,又花出去将近四块钱。 因为她买的多,田婶子要摊主饶了一根大棒骨,上面的肉剔得干干净净,肉丝都看不见,只剩下白生生的大骨头。 田婶子悄声跟方锦绣说:“回头让你石头叔劈开了,你也放到排骨汤里一起煮。” “欸。”方锦绣猛点头。 田婶子说完,自己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又问摊主大骨头怎么卖。 “大骨头?三分钱一斤,要给你们秤。”摊主爽快道。 田婶子不满道:“这上面一点儿肉都没有,还好意思要三分钱?” 摊主笑着说:“大姐,这上面要是有肉,三分钱我能卖你?骨头上是没肉,但是骨头里头是不是有油?咱都是老实人,不说那些虚的。” 田婶子不吭声了,又看了看光秃秃的大棒骨,选了两根:“这两根给我秤了。” 秋云婶子听了好一会儿,突然出声:“给我也来两根。” 她家买不起肉,买两根大骨头回去给老人孩子熬骨头汤倒是不费劲,柴火是自己上山打的,不费钱。 光肉跟骨头,就把田婶子提着的篮子装得满满当当,她把秋云婶子买的骨头也放自己篮子里,说:“你跟绣儿再逛逛,我把这些东西送到文子他爸那去,回头来找你们。” “你去,我看着孩子。”秋云婶子说。 她们准备现在附近逛逛,顺便等等田婶子,秋云婶子看见卖菜秧的,那菜秧子好像比她自家种出来的好一些,便跟方锦绣说了一声,过去看了。 方锦绣家菜地还没刨出来,现在用不着买这些,她左右看了看,看见一个卖千层底布鞋的老奶奶。 正好她和年宝都缺鞋穿,两人就脚上一双,都快穿烂了。 她走过去看了看老奶奶的布鞋,鞋底浆得结实,针脚细密,鞋面的布是黑色灯芯绒,摸着软软的。 经过老奶奶同意后,她先让景年试了一双,鞋面上还用黄线绣了小老虎,可可爱爱。 景年踩进新鞋子里,走了两下,高兴的不得了:“姐姐,好舒服呀,好软好暖和!” “挤不挤脚?”她像小时候妈妈带她买鞋子时那样,轻轻按了按鞋子前面脚趾的部分。 景年在鞋子里动了动脚趾,布做的鞋面软和舒服,一点儿都不挤脚。 这布鞋便宜极了,景年在这么大的孩子穿的,普通的黑面千层底一毛钱一双,带小老虎的,一毛五。 方锦绣穿的成人的千层底,普通的三毛,有带绣花的,也贵五分钱。 方锦绣给景年买了两双,适合他正穿的就两双,一双纯黑鞋面一双绣了小老虎。 她想了想,又给景年买了一双稍微大一点儿的,小孩子长得快,回头有个接替的。 她自己也挑了两双正和脚的,直接就把脚上的烂鞋子给换下来了,景年也换上了一双新鞋。 结完帐,方锦绣把剩下的新鞋往背篓里放,突然灵机一动,把手上的新鞋往货架上收。 放在背篓里的手还没拿出来,忽然手上一轻,她刚买的新鞋,出现在了货架上。 30 第 30 章 传统千层底布鞋在桃饱上多少钱?方锦绣看了一下,低至二十八,高至六百六十八。 她把东西收进货柜,app会自动出一个推荐价格,一般是根据商品的品质质量,以同类商品价格为标准给的一个定价,比如之前四块一斤的拐枣。 后来方锦绣为了生意好降了一点儿价格,那是她自己的选择,app也不会干涉。 现在她收进去一双鞋,下面商品名称自动出现“纯手工千层底布鞋”的字样,货品种类也多了这一类,码数只有一种,三十六码,鞋码也是app自动判定的,十分智能。 至于价格……一双七十八。 方锦绣:“……” 我还卖什么野菜! “奶奶,你这鞋子做的真好,穿着舒服,你再给我装几双,这个,还有这个……大了?没事,我给我表舅穿,我表舅也爱穿千层底,他们城里橡胶底子的鞋,他还嫌硬呢……小了?给我表弟也寄两双过去,少年人正长脚,穿这鞋子不束缚。” 亏得这年头大部分人家都自己做鞋,老奶奶没什么生意,摊子前面就方锦绣和景年两个人,她大买特买,没人注意。 方锦绣一口气买了十三双布鞋,直接把老奶奶的摊子给包圆了,大小都有,花出去三块一毛五。 她和景年一人换一双新的,剩下的全塞进背篓里,好在布鞋面子软,叠放在一起,只要摆整齐了,并不太占空间。 方锦绣一边往背篓里装,一边往货架上放,背篓里放了几双装样子,剩下的全塞进货架里了。 “妮儿,下次大集我还来,你要是买鞋,记得找我啊!” 老奶奶卖完鞋,拿着钱高兴的不得了,没想到一下子全卖完了,三块多钱啊,老人家看见人多,生怕钱丢了,揣在衣服内袋里,手紧紧捂着,提着卖空了的篮子,头也不回地回家去了。 老奶奶人一走,方锦绣就把背篓里除了她和景年的两双鞋,剩下的全塞货柜里去了。 景年从头到尾,一声不吭,看见姐姐背篓里的鞋子突然变少了,他还趴着小身子,试图给姐姐挡一下。 方锦绣上完新货,把弟弟再抱起来,亲了一口:“年宝真乖。” 景年抿着唇笑出个小酒窝,趴在姐姐怀里,跟她耳语:“姐姐,你是不是,变戏法要用鞋子呀?就跟把婆婆丁变没有一样。” 方锦绣诧异地看他一眼,知道自家崽聪明,可三岁的崽能有这逻辑,莫不是个小天才? 她不知道怎么跟弟弟解释连接时空的交易app这种存在,措辞片刻,跟景年打了个比方:“年宝知道给鸡吃虫子,它就能下蛋,对吧?” 景年连忙点头:“我会养鸡,我爱吃鸡蛋!” 方锦绣说:“姐姐有一只别人看不见的鸡,它不会下蛋,可是能变成各种东西,这些东西也要我拿别的东西去换,比如婆婆丁,比如鞋子,它就跟母鸡吃了虫子会下蛋一样,给我们别的好东西,明白了吗?” 不是很明白。 太超出小崽崽的常识了。 景年歪头想了一会儿,懂了一点儿,他姐姐养了一只很厉害很厉害的鸡,这只鸡能吃鞋子哩。 小团子皱了皱眉,鞋子应该是不好吃的,这只鸡吃得好奇怪。 不过能给他变肉肉的鸡,就是好鸡,景年表示很喜欢姐姐养的鸡,于是他问:“姐姐,你的鸡能吃吗?好吃吗?” 这么厉害的鸡,一定很香很香吧。 桃饱app:“……” 要不是不能解绑,它一定连夜跑路。 方锦绣震惊:“崽,你这是杀鸡取卵你知不知道。” 景年大眼睛里写满茫然:“杀鸡干什么?不煮吗?” 取卵是个什么吃法呀? 方锦绣哭笑不得地解释起“杀鸡取卵”的含义,她减负给小崽崽启蒙的重任,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于是想到哪说到哪,遇见了这种情况就顺带教一教。 复杂的成语景年不一定能记得住,但是有这么个印象,再遇见了再讲几次,想必就能记住了。 姐弟俩一教一学,说着话找到秋云婶子几人,正好她也看完了,见方锦绣过来,就起身站起来。 “婶儿,你不买吗?”方锦绣问,她不懂菜秧子具体好在哪儿,但秋云婶子这种老把式都说好,应该是真的好。 秋云婶子摇摇头,说:“家里还有一些菜种子,不买了。” 她过来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打听一下人家怎么把菜秧子养这么好的,没问出来。 “年宝,你换新鞋啦?”景年被姐姐抱着,方芳最先发现他脚上换了一双新布鞋,鞋面干干净净的,还有小老虎。 “哟,这小鞋子真好看。”秋云婶子捏着景年小脚仔细看看,上面小老虎绣得精细,走线很漂亮。 景年不太好意思地动了动脚,带着点儿炫耀道:“是姐姐给我买的新鞋哦,好软好舒服哒!” 方芳羡慕地看了几眼,又低头看自己鞋子:“我妈给我做的鞋子也舒服。” 就是不是很好看,她妈针线活一般,鞋底纳得线条歪歪扭扭,好在一般看不出来。 “绣儿姐也换新鞋了。”红妮儿说。 方锦绣笑笑:“我和年宝鞋子都穿得不像样了,我也不会做,看见人家卖鞋,就买了两双先穿。” 秋云婶子倒没觉得她不会做鞋子有什么问题,方锦绣可是高中生,一直在读书,不会做鞋子多正常,她两个妈都是读书人,都不会做鞋子。 “再到别处看看?”方锦绣还想转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放到商店里卖的东西。 就是身边跟着其他人,不好行动,她打算自己先暗中观察,遇到合适的,就记下来,一会儿找机会再来买。 “我妈来了!”正要走,方文突然喊了一声,他看见他妈了。 田婶子已经放好了肉回来了,大家等着她过来一起,然后又往别处逛。 方锦绣看见什么都想买,看见卖鸡蛋的,想买鸡蛋,忍了,她拿不回去。 看见卖扫帚的,想买,家里好长时间都只能用树枝掸掸灰。 秋云婶子一把拉住她:“你万忠叔会扎,回头给你扎两把,别花这个冤枉钱。” 方锦绣:“……” 行吧。 卖烟叶的,这个方锦绣没什么兴趣,就是不知道桃饱收不收。 竟然还有拿着剃刀给人剃头的,生意还蛮好,还排着队呢。 方锦绣突然想起来,年宝好像头发挺长了,一看,可不是,小卷毛软趴趴的盖过下巴了。 养的白胖一点儿了的崽崽,配这样半长的卷发,过于精致的眉眼,软嘟嘟的脸颊,红红的唇,像个漂亮大娃娃。 “崽,要不要剪头发?前面头发要扎眼睛了。”方锦绣问。 景年看见在一个伯伯头顶上移动的刀子,欻欻两下,伯伯头发就掉下去了,露出光秃秃的脑袋,小崽崽表情逐渐惊恐。 他害怕地抱着自己脑袋,一口回绝:“不要!” 方锦绣扒拉了一下他的额发,往旁边拨一拨倒也还好,不剪就不剪吧。 “回头姐姐给你扎起来,行不行?扎个小啾啾。”方锦绣突发奇想道。 景年看看姐姐扎的辫子,突然高兴:“好,我也要扎头发。” 他想跟姐姐一样! 姐弟俩商量好了,就不管剃头的摊子,继续往前走,看见卖柴的,方锦绣脚挪不动步了。 “我想买柴!” 其他人一愣:“买柴?” 这些卖柴的都跟他们一样住在村里山里,往往买柴的是公社或者县里的居民,柴火去山上自己打,是不要钱的,干什么要买?这不是浪费钱嘛。 方锦绣却心动的不行,她半天耗在野地里挖野菜,还有半天干什么去了? 打水打柴,每天这些活就干得她够呛。 可是不打还不行,就不说每天做饭烧水要用的柴火,眼瞅着天冷下来了,不存够足够的柴火,她和景年怎么过冬? 秋云婶子看她坚持,犹豫了一下,说:“你要真想买,不如在咱们村里买,还能给你送家里去。” 方锦绣说的有道理,她下意识看向两位婶子,田婶子直接说:“嗐,你石头叔和你万忠叔就能干这活,回头找他们。” 要囤从现在到过冬的柴火,那就不是一挑两挑柴能解决的事,打一担柴最起码得大半天,所以田婶子也没说白干,方锦绣更不好意思让他们白干。 集市上还有卖麦芽糖的,卖糖的老板拿根小棍,在糖团上一挑,挑出来一小团,然后再拿一根小棍缠上去,上下来回搅、拉、扯,拉出一层一层的糖丝,层层叠叠,十分好看。 景年看着又想吃了,其他小孩也想吃,方芳摸着自己剩下的八分钱,犹豫要不要去买一份。 看见她拿钱,景年也想起来自己还有五分钱在小兜兜里,可以拿来买麦芽糖! 方锦绣却不准他买:“今天不能吃糖了,年宝今天吃了太多甜食,不能再吃了。” 早上吃完早饭,景年就吃了一颗糖,后来在县城又吃了一颗,刚刚还吃了三颗糖葫芦,方锦绣忘记在哪儿看见的,说小孩子一天不能吃太多糖,对牙齿对身体都不好。 吃不上麦芽糖了,景年依依不舍地看着卖糖人刚刚拉出来的漂亮糖丝,这个糖看起来就好好吃哦。 他很乖的没有哭闹,只是抱着姐姐脖子,小声跟她商量:“那年宝明天可以吃麦芽糖吗?” “明天没有集市了,下次再来赶集,如果还有卖的,年宝不吃糖葫芦,姐姐就给你买麦芽糖,行不行?”方锦绣没有随口答应下来糊弄小孩,一字一句地跟景年解释清楚,也讲好了给买麦芽糖的条件。 她第一次当大人照顾小朋友,很多事不懂,但她当过小孩,知道小孩子期待落空那种感觉是非常难过的,大人不知道自己随口敷衍的一句话,其实会让孩子期待很久。 景年也很认真地想了想,糖葫芦是很好吃的,他很想再吃一次,但是麦芽糖他没有吃过呀,或许能比糖葫芦更好吃呢? “好。”勇于尝试的崽崽,答应了姐姐的要求。 “真乖。”方锦绣亲了亲自家崽的小脸蛋儿,心里很高兴,看她这崽养的,谁见了不眼馋。 秋云婶子看在眼里,不由感叹,阿慧这女儿真是养住了,跟景年关系这般好。 当初她跟郭慧雯交好,郭慧雯嫁给方林,嫁过来两口子就收养了已经九岁的方锦绣,郭慧雯也才比方锦绣大十二岁,进门就当了妈。 村里一些爱嚼舌的,没少在背后说郭慧雯傻,好好一个城里来的姑娘,长得那么漂亮,人也文静,性格温和,村里好多男青年都喜欢她。 方林有啥?除了一张脸长得还算俊,人也算勤快,家里可一点儿靠不上! 秋云婶子在这个村里生活了三十多年,什么不知道? 不就是方老太早年怀方林的时候,遇见隔壁村神婆,神婆说这孩子克她,往后她要因为这个孩子受气悔恨。 方老太心里就生了膈应,结果生孩子的时候又难产,她就彻底厌了这个孩子,打小对他不上心,不管方林的死活。 那些年比现在还苦,村里夭折的孩子多了去了,秋云婶子就记得,她有个小妹妹就是三岁时候夭折的。 偏方林没人管,硬是磕磕绊绊活下来了,隔壁张家的闺女张琳玉看他可怜,时不时给他塞点儿吃的。 方林是个记恩的,后来张琳玉处境艰难,还是个孩子的方林硬是从自己嘴里省吃的接济她,张琳玉死后,也对方锦绣多有照顾。 其实方锦绣原本不姓方,她原本叫张锦绣,但方家坪村方姓势大,方林收养了外姓女,方锦绣出身也不甚光彩。 为了表明态度,方林坚持顶着长辈压力给养女改了姓,希望往后看在她也姓方的份上,方家能给方锦绣一点儿庇护。 方林和郭慧雯结婚后,搬到秋云婶子家隔壁住,她原本就跟郭慧雯关系好,现在成了邻居,更是亲近。 处的多了,秋云婶子就觉得,村里人真是乱嚼舌头。 说郭慧雯过得不好的,人家方林对媳妇儿好着呢,有次她临时有事晚上去找郭慧雯,正撞见方林蹲地上给媳妇儿洗脚。 当时把秋云婶子给臊的,其实也没啥,但她就是觉着不好意思。 然后方林去把洗脚水倒了,她跟郭慧雯说话,回去之后还老想着这事。 她男人已经算是会疼人的,折腾人的重活能自己做就不让她沾手,但是往常都是她给她男人打洗脚水,长这么大,别说见了,第一次听说男人给女人洗脚,端洗脚水的。 方林自己勤快脑子灵,学了点儿木工活,别的技术活上手也快,总比村里只知道种地的男人能多挣一些粮食。 他们又已经分家了,挣的钱和粮食除了给方老太养老的,剩下的小夫妻自己拿着用,不说多富裕,也不穷困,日子过得十分和美。 谁想到呢。 想到这些秋云婶子心里就难过,那么好的夫妻俩,就这么没了。 年宝还这么小,早先绣儿脾性也弱,比她妈还文气,说话细声细气,都不带大声的,一点儿不像村里娃。 现在好了,方锦绣自己立起来了,又有城里亲戚认上来,景年沾他姐姐的光,姐弟俩以后日子就好过了。 “姐姐,花花!”小奶音突然嚷嚷起来。 跟姐姐说好了,景年就不再纠结麦芽糖,不看不馋,他不看了! 转头看别的,闻到一股香气,甜香甜香的,小团子扭着脖子到处看,看见了卖桂花的。 田婶子稀罕道:“桂花也拿出来卖?这不是随便掐的树枝。” 她们村没有种桂花的,但是山里头有野桂花树,她进山的时候遇见过,香得不行,离太近了熏鼻子。 方锦绣不由走了过去,景年也伸着脖子看卖花的摊子,他姐姐最喜欢花了,姐姐说过哒! 到了卖花的摊前,方锦绣把景年放下来,这个摊子不光卖桂花,还卖茶花和月季,有把几朵花用草茎扎成一小把的,还有一整棵带着根须泥土的花苗。 “姐姐,你喜欢什么花,年宝给你买。”景年豪气冲天地拍了拍装钱的小兜兜:“我有钱哒!” 方锦绣心里跟喝了蜜一样,崽知道孝顺了呢,老母亲、不是,大姐姐好欣慰呀! 完全忽略了崽的钱是她给的。 “年宝觉得哪个好看?”方锦绣甜蜜蜜地说:“年宝送的姐姐都喜欢。” 景年毫不犹豫指了指大红色月季:“这个好看!” 像糖葫芦一样红,比肉肉还红! 方锦绣:“……嗯,有眼光,姐姐也觉得这个好看。” 景年开心的露出小白牙,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就知道姐姐会喜欢,他最棒了! “姐姐,这个花花多少钱?”景年这才想起来问价,他知道,买东西都要问价钱的。 “这个只要一分钱一把,很便宜的,我选的都是开的最好的话,你看这中间还有花苞,带回去插进水里,还能养好几天。” 卖花的是个跟方锦绣差不多大的女孩,说话声音很小,底气不是很足的样子,从姐弟俩过来,就一直盯着他们,生怕两人走了,她摆摊摆到现在,这是第一个真正有购买意向的客人。 “一分钱?”景年把自己兜兜里的钱掏出来,“我有哦,我有五分。” 五比一大,他买的起哒! 刚要给钱,突然响起“砰”的一声巨响,吓得景年一个哆嗦,差点儿坐地上去。 方锦绣赶紧把小团子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背哄道:“没事啊,没事的,姐姐在,年宝不怕,不怕啊……” 周围响起小孩子的尖叫声和笑声,方芳拉着红妮儿跑过来,兴奋得脸颊泛红,她大声喊道:“年宝,有卖爆米花的,去买爆米花吃呀!” 一份爆米花好多呢,可以吃很久很久,还特别香,算是小孩子喜欢且性价比很高的零食了。 景年没吃过爆米花,他在姐姐怀里,方锦绣站起来,他远远看去,看见一个伯伯从一个躺着的大黑桶里,倒出来一些白白胖胖的东西,有小朋友把那些爆米花塞进嘴巴里,一口一口嚼得香喷喷的。 “我也想吃爆米花。”景年馋了。 “走啊去买啊。”方芳说:“我刚问了,五分钱能买一钵呢。” 那是卖爆米花的人拿着的一个容器,大概有成年人脑袋那么大,满满堆起来的一钵,卖五分钱。 还有一种是小孩子自己带米带玉米过来爆的,这种一般是公社住的小孩,家就在附近,要吃爆米花,家长就给装半碗米或者半碗玉米,带过来就只收加工费两分钱,爆出来的能装半盆。 方芳都算好了,她还有八分钱,买完爆米花还能剩三分,她不花了攒起来以后再用。 或者她跟她哥合买一份,就是五分钱不太好分。 她算得好好的,景年却傻眼了。 爆米花要五分钱,姐姐喜欢的花花要一分钱,他只有五分钱,就算景年不会算数,也明白他只能买一样了。 他看着手里的钱钱,垂下眼,长而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忽闪:“我不买爆米花了,我买不起。” “你这不是有五分钱吗?正好。”方芳说。 景年大声说:“我要给姐姐买花花,漂亮的花。” 方芳扫了眼景年所说的花,是挺好看的,但是她在山里也看见不少啊,都是不要钱的。 她觉得景年被骗了,忙道:“这些花山里多得是,干嘛要花钱买,不值得。” 景年鼓起脸,他根本进不去山里,姐姐都不让他进去的。 “可是姐姐喜欢,我要给她买!”小崽崽嘟囔着,把钱递过去,让卖花的小姐姐自己拿一分。 方芳说:“你不吃爆米花了呀?” 景年把剩下的钱揣进小兜兜里,摸了摸,哼唧道:“我以后有钱了再吃。” 而且,或许爆米花不好吃呢?那么白,不像肉肉、糖果、糖葫芦都是红的,应该是不好吃的。 卖花的小姑娘生怕他不买了,连忙给他挑了最大的一束,还送了一枝桂花。 景年举着花,他手小,花枝硬挺支棱着,绑起来一束,小崽崽两只手才能拿住。 小团子举着花,努力往姐姐面前送:“姐姐,送给你花花!” 方锦绣差点儿哭出来,感动地把花接过来,她崽那么馋,连她的桃饱都想吃,忍着不吃爆米花给她买花,这是多爱她。 小家伙儿敏锐的发现姐姐的表情好像不像是开心,语调渐渐变轻,担心地问:“姐姐,你不喜欢了吗?” “喜欢,姐姐特别喜欢。”方锦绣握着花,她想好了,这束花她要好好养着,等养不住了,试试看能不能送到货架上去,然后标一个天价,卖不出去的那种,她就能一直保存着这束花了。 听见姐姐说喜欢,景年开心地笑出小酒窝,小大人一样拍拍姐姐的腿——他站在地上,只能拍到这个位置。 “你喜欢就好呀,以后我还给你买。”景年觉得,看见他买的花让姐姐高兴,他比吃了肉肉还开心。 31 第 31 章 方锦绣一手拿着花,一手牵着崽,内心的快乐难以用言语言表。 以前不是没人送过她花,但那种感觉,跟自己养的崽崽拿仅有的小钱钱给她买花的快乐,完全没法比。 “年宝想吃爆米花吗?”方锦绣问,她什么都愿意给她崽买! 景年最后看了一眼卖爆米花的,坚决地摇了摇头:“我才不想吃。” 爆米花好贵,他不买花,全部的钱才能买,那他就没有钱钱了,下次姐姐再看见喜欢的花,他买不起了怎么办? 三岁的小团子开始发愁,他要怎么才能挣钱呢。 唉,当个小孩好难哦。 方锦绣摸摸崽崽的发顶,不吃就不吃吧,这种爆米花有点儿香味,但是吃起来其实口感一般,因为爆的不彻底,玉米的皮混在里面不好嚼,尤其是对景年这样的小娃娃。 回头她买一桶奶油爆米花,那个年宝一定喜欢吃。 方芳虽然来喊景年买爆米花,但是看景年都没买,还剩了四分钱,她也不好意思买了。 今天花钱有点儿上头,妈妈给了一毛,一毛钱能买很多东西了,能买两个大作业本,还能买一支铅笔,结果差点儿让她给买零食吃花完了。 回想她刚才不管不顾喊景年去买爆米花,方芳额头上冒出一层汗,她怎么这么能花钱呢,还想着喊哥哥喊年宝一起花。 年宝还晓得给绣儿姐买花,虽然她觉得不值得,但是绣儿姐很开心的样子,也没有阻止年宝,看来是真的喜欢。 她呢?就买了一串糖葫芦,还想继续买爆米花吃,怎么光想着吃。 方芳不再提要吃爆米花了,跟在大人身后,小声问红妮儿:“你不想吃爆米花吗?” 红妮儿看了眼大人,她娘正和田婶子说话,没注意她。 小姑娘压低声音:“我跟你还有年宝学习,等学会了,买个本子。” 她都想好了,她还有六分钱,小作业本四分钱一个,大的五分,她买一个小的,回头再看看能不能用剩下的两分钱跟人买个铅笔头。 当然,这些东西不会轻易用的,一开始可以拿树枝在地上画,等她学的好一点儿了,再往本子上写。 方芳更惭愧了,红妮儿还没上学,都晓得要省钱买文具,她怎么能钱拿到手就花了,一点儿打算都没有。 几人逛了一圈,已经到中午了,摆摊的赶集的,纷纷把自带的干粮拿出来吃。 集市上也撑起了烧火起灶的摊子,卖起吃食来。 有卖杂粮煎饼的,窝窝头的,这种比较便宜,还有买炸油条的,包子馒头,用的细粮,价格就高一点儿。 再贵的也有,还有卖鸡汤面和羊杂汤的,价格不便宜,但是闻着就香气扑鼻。 这些摊子有的要粮票有的不要粮票,也就今天大集能这么干,这种集市是公家牵头搞的,为了解决山民的生活问题,顺带带动一下附近村民的物资流通。 今年大集一过,该用票还得用票。 景年跟姐姐还有其他人一起,回到摆摊的地方,先解决午饭,下午还能继续逛。 方石头的蔬菜生意还行,带来的菜卖出去大半,只剩一些压在下面导致品相不太好的菜没卖出去。 田婶子也不在意,这些菜就是看着蔫巴,卖不出去拿回去自己吃,一点儿问题没有。 万忠的箩筐就卖的很一般了,乡下人家会这个手艺的人太多,光附近同村摆的摊子,就有两家也卖箩筐簸箕之类的东西,她们一路走来,也看见不少卖筐卖篓的。 有一说一,卖相都不差,不然也不好意思拿出来卖。 偏偏这些东西又很经用,不刻意破坏,能用好长时间,买的人就少,卖的人还多,生意不好也就理所当然了。 万忠一上午才卖出去一个大筐两个簸箕,收入四毛钱,秋云婶子回来,他就把这四毛钱给媳妇儿收着。 秋云婶子还挺高兴:“今天生意挺好。” 以前来赶集,一天能卖这么多就不错了,今天才半天就卖了四毛,抵得上卖四十个小点儿的鸡蛋了。 四十个鸡蛋,家里两只鸡最起码得攒一个多月,毕竟鸡不是每天都下蛋。 大家把自家带的干粮拿出来,田婶子和秋云婶子拿出来的都是玉米饼子,这东西抗饿,当干粮带着最方便。 不过凉了之后,就硬邦邦的不好下嘴了,但人家准备周全,要么带了搪瓷缸,要么干脆带了碗,找公社里的人家要一碗热水,就着热水啃一个饼子,午饭就算对付过去了。 景年知道他姐也带了干粮,上午虽然吃了糖葫芦,但是不顶饱,他也饿了,姐姐说他很能吃的。 小家伙儿蹲在姐姐的背篓跟前,等姐姐拿吃的东西出来。 方锦绣带的也是饼子,但是她这个饼子,做的比较失败,可能水少了,硬邦邦的下不了嘴。 她怕把年宝小米牙给崩了,都没敢给孩子吃,自己艰难地啃了两口。 早上田婶子找来,说赶集要带干粮,她没有可带的,只好把剩的饼子带上了,还有两个鸡蛋。 鸡蛋拿出来,跟景年一人一个分吃了,可姐弟俩这饭量,光吃一个煮鸡蛋,一点儿不顶事。 景年捂着小肚子,眼巴巴看着纸包:“姐姐,没吃饱。” 方锦绣打开包着饼子的牛皮纸,好家伙,里面饼子碎成一块一块的,动一下直掉渣。 景年捻了一点儿饼渣渣吃,干硬粗糙,嚼也不好嚼,勉强吃下去一口,嘴巴都干了。 方锦绣把饼子一包:“走,姐姐带你吃别的去。” 她刚看见了,卖羊杂汤的不要票,哪怕买两碗羊杂汤泡饼子吃呢。 田婶子和秋云婶子看在眼里,觉得方锦绣花钱有些过于大手大脚了,什么都买。 倒不是多管闲事,就是担心她一个年轻姑娘,没有收入来源,以前读书,地里的活也没好好学过,还要养个弟弟,手上的钱得紧着点儿用。 但是转念一想,她手里头那些钱够用一段时间,到时候手表一卖,最起码得个大几十上百,在村里过日子,足够姐弟俩用上几年了,到时候方锦绣也该能养活自己了。 况且人家还有那么富裕的城里亲戚,随手就能送块表,往后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儿,就够姐弟俩吃用了。 于是她们也不再管方锦绣,愿意怎么花怎么花吧,她买的也都是用得着的。 方锦绣带着景年去喝羊杂汤,其实她自己不是很爱吃羊肉,因为她爸妈不太会做羊肉,也可能是她家那边羊的品种问题,膻味特别重。 后来她去外地,吃的烤羊排就香得不行,膻味还是有一点儿,可就是好吃。 她知道有些人吃不惯羊肉,不确定景年爱不爱吃,就先只点了一碗羊杂汤。 “年宝尝一口。”方锦绣让景年先尝尝。 景年嗅了嗅,这个味道有点儿奇怪,香香的,又有他不喜欢的味道。 他喝了口汤,汤很香,但是那个不喜欢的味道也在。 “好喝吗?”方锦绣问。 景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觉得应该是好喝的,里面好像有肉肉,但是又不喜欢那个奇怪的味道,嘴巴里的味道让他有点儿难受。 方锦绣看出来了,崽崽不喜欢膻味。 年宝一向不挑嘴,什么都爱吃,现在可见是真接受不了膻味。 “没事,不喜欢就不吃,好多人吃不惯这个,姐姐给你买别的。”方锦绣也尝了一口,可能缺少调料,这家羊杂汤熬得一般般,膻味挺重的,年宝不喜欢很正常。 “不能浪费。”景年小声嘟囔。 方锦绣端起碗:“姐姐吃。” 羊杂汤卖得还挺贵,一毛五一碗,可以免费加一碗汤,只能加一次。 还能加粉条,五分钱一份,煮好了加在羊杂汤里。 方锦绣没有加粉条,她把那个做失败的干饼泡在羊杂汤里吃掉了,要是搁在以前,自己做失败了的食物也肯定不会再吃了,但是现在,可不敢浪费粮食! 饼子虽然做失败了,但是材料都是实打实的粮食,厚厚的两个饼子,泡在羊杂汤里,吃完了方锦绣就饱了。 送的一碗汤她吃不下了,这可是肉汤,不要白不要,跟老板说了一声,端回摊子去,看谁愿意吃。 大人们让三个孩子吃了,他们不嫌羊杂汤膻味重,泡着饼子吃得喷香。 方锦绣嘱咐他们一会儿记得去还碗,带着景年去吃别的东西,原本看鸡汤面不错,细面煮得软好消化,小孩子吃正好。 但是鸡汤面要粮票,只能看别的,最后买了几根油条,配了一碗小米粥。 早餐的配置,吃得却是午饭。 油条五分钱一根,炸得蓬松酥脆,外酥里嫩,景年一吃就爱上了,举着新宠要喂方锦绣:“姐姐,这个好好吃,好香好香!” 方锦绣含泪吃下一口,拒绝了宝贝崽的继续投喂,油条是很香,但是她真的吃不下了啊! 那两个饼子泡了汤,好像在她胃里发酵了,撑得不行。 景年只好替姐姐多吃点儿,他一个人吃了三根油条,又喝完了一碗小米粥,小肚子吃得圆滚滚,一脸满足地倚在姐姐怀里,像只吃饱了犯困的小猫崽儿。 两人回到摊子上休息了一会儿,景年坐着坐着,头就垂下去了,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小孩子身体需要大量睡眠,这会儿又到午休时间了,吃饱了晒着太阳,就容易犯困。 方锦绣把他放进来的时候待的那个筐里,红妮儿的小红碎花被子垫一半盖一半,小崽崽在箩筐里睡得酣甜。 把装了宝贝崽的箩筐放在方石头和万忠中间,托两人照看一下,方锦绣又去集市上逛了一下。 田婶子想看看能不能把剩下的菜卖出去,她嫌弃她男人笨嘴拙舌不会讲话,就自己留在了摊子那边,跟方锦绣继续逛集市的是秋云婶子和几个小的。 大家随便逛逛,看得多买的少,方锦绣一心琢磨着再给货架上添点儿新品,恨不得每个摊子走一遍。 也看到一些或许能拿去卖的东西,比如一个卖木雕的摊子,摊子上摆了一些木雕的小动物摆件,雕工很不错,小动物表情动作活灵活现,看得方锦绣自己都想买一个。 但是身边有人,她不好入手,这可真叫是不能吃不能喝,拿钱买这些玩意儿,没有理由呀,秋云婶子理解不了的。 而且到时候卖出去了,家里瞧不见,也没法解释,这就是破绽。 转到准备回去的时候,方锦绣看见一个摊子前面聚了几个人,她恰好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能看见摆摊的人脸上顶着个大包,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 “那是卖什么的?”方锦绣好奇地说:“我们过去看看?” “好像是卖蜂蜜的。”方文抽了抽鼻子,踮着脚说:“我看见蜂巢了。” 几人挤过去一看,果然是卖蜂蜜的,一个巨大的蜂巢装在桶里,摆在当作摊案的木板上,摆摊的两个男人,一个眼皮子上一个大包,一个嘴唇肿得像香肠,额头上还有个包。 “我们兄弟俩早上进的山,蜂巢今天刚摘下来的,最新鲜的蜂蜜,里头还有蜂蛹。”肿眼皮男人用竹片在蜂巢里刮了一下,展示给众人看。 方锦绣眼睛一亮,野生蜂蜜?这可是好东西,桃饱是按照品质定价的,这要是能卖,价格肯定便宜不了。 就算不能卖,回头拿回去自家吃也好,纯天然的野生蜂蜜冲水喝多好,以前真的很难买到保真的野生蜂蜜。 “大哥,这蜂蜜怎么卖?”方锦绣忍不住问。 秋云婶子拉了拉她:“绣儿,你要买蜂蜜?你手里那么多糖,够待客了。” 在她看来,蜂蜜只有待客的时候冲糖水和送礼两个用途,还不如糖方便。 方锦绣急中生智:“我……我给我表舅买的,婶儿,你说人家给我送那么多东西,我多少给送点儿回礼是吧,咱们也没多少拿得出手的东西,我看这蜂蜜不错,买回去给我表舅寄过去。” 越说越觉得这个理由真棒,她一会儿就掉头回去把木雕买了,她“表舅”家里还有小孩子呢! 秋云婶子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赞成道:“是这个理儿,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方锦绣兴致勃勃地问价,现在白糖七毛钱一斤,还要糖票,抵得上肉价了。 这家摊主的蜂蜜当然不要糖票,但是张嘴要一块一一斤,听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当即就有人走了,报完价格的肿眼皮张了张嘴,自己就降了五分:“一块零五分也行。” 看得出是能讲价的,有心想买的人就开始讲价了,虽然摊主张嘴就是五分往下降,真正讲起来,非得一分两分的计较。 方锦绣不擅长讲价,她就站在一边听人家讲,其实她觉得这个价格可以,怎么算她都不亏。 最后讲到一块钱一斤,摊主死活不肯再松口了,大概这是他的心理底线。 讲了半天价的客人,犹豫了一下,最后买了半斤,摊主用一个竹筒给他装的。 人一走,方锦绣立刻道:“还剩下多少,都给我秤了。” 肿眼皮摊主:“……你说啥?” 嘴巴肿着的男人含糊不清道:“哥,她说要咱们把剩下的都给她秤了。” “你真要啊?”肿眼皮问。 秋云婶子也急道:“绣儿,你买这么多干啥?” 方锦绣现在拉“表舅”当挡箭牌已经很顺手了,眼都不眨地编说:“婶儿,你知道的,我表舅那个身份地位,我送少了,拿不出手啊!而且他家人挺多的。” 秋云婶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哪晓得方锦绣的“表舅”是个什么身份,但是听话音,看他寄来的东西,莫不是个厂领导啥的? 现在当工人特别吃香,所以秋云婶子朴实的观念里,能当个厂领导,那就是顶顶有身份的人了。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说不定绣儿他表舅,能把绣儿招进厂里当工人呢,绣儿可是高中生,文化水平高。 秋云婶子自动给方锦绣那个不存在的表舅设定好的身份,并且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那你买吧,欸,他这竹筒不行,太简陋了,最好有那种玻璃罐头的瓶子,装蜂蜜最好。”秋云婶子还挑捡起人家容器来。 卖蜂蜜的男人赶忙说:“玻璃罐头贵啊,我们哪送的起,这竹筒是白送的,你们回头自己找罐头瓶装一下就行了。” 确认方锦绣要买,他就把蜂蜜刮下来秤,这个蜂巢很大,最后取下来的蜜除了卖出去的半斤,还有七斤八两。 蜂巢上还有一些蜜不好取下来,卖蜂蜜的男人一想到这都是钱,急得恨不得一个个蜂巢去刮。 方锦绣隐约记得蜂巢也是可以吃的,好像还能泡酒?她挺想不明白的,好像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能拿来泡酒。 “要不是你这蜂巢也卖我吧。”方锦绣说。 那感情好! 人家摊主乐意极了。 蜂巢就不能按照蜂蜜的价格卖了,但里面还有不少蜂蜜,最后算五毛一斤。 还有蜂蛹,两毛一斤打包卖了。 连着装蜂巢的木桶,花了方锦绣十块零七毛钱,三十块钱去了三分之一。 方锦绣管卖蜂蜜的要了几个竹片,刮了点儿蜂蜜给几个孩子吃,三个小孩儿道了谢,拿着竹片高高兴兴舔着蜂蜜。 取下来的蜂蜜被装在一个个竹筒里,方锦绣装作往背篓里放竹筒,趁人不注意就收了一个到货柜里,反正她手伸在背篓里,除非刻意去看,不然看不清。 她收进去的一竹筒蜂蜜有两百三十七克,app给的定价是一百五十二,也就是说,一斤单价超过三百元。 方锦绣惊喜不已,她就知道,野生的蜂蜜价值肯定不会低,这一波赚了。 她没有改动系统的建议价格,也没敢当着秋云婶子和几个孩子的面继续往货柜里收,背篓里一个竹筒不见了他们看不出来的,但是多了就要出问题了。 秋云婶子帮她拎着桶,方锦绣背着其他东西,竹筒太多了,背篓放不下,几个孩子手上还拎了几串。 往回走路过卖木雕的摊子,方锦绣还没忘记买木雕,“表舅”再次被她拉出来用:“表舅家小孩多,没什么好送的,咱这儿的东西人家城里娃看不上,我看这小动物雕的怪好看的,寄过去当个小玩意儿。” 十多块的蜂蜜都买了,小木雕算什么,秋云婶子麻木地看着方锦绣大买特买。 绣儿做的对,不光要跟表舅处好关系,还要跟他家人处好关系,万一就进厂了呢。 欸,就是心疼钱啊! 虽然不是她的钱。 小木雕便宜,几分钱就能买一个,方锦绣买了一堆,也没数,怎么也有个十几个吧,才花了几毛钱。 买完东西回去,景年已经醒了,他醒来没看见姐姐,当时懵了一下,刚睡醒还不清醒,街道上都是人,这也不是家里。 小崽崽坐在筐里,一下子慌了,眼圈都红了。 好在身边还有认识的人,田婶子发现他醒了,要抱他出来,被景年拒绝了。 小家伙儿趴在筐沿上,垂着眼角,可怜兮兮地问:“婶婶,我姐姐呢?” “逛集去了,你这不是睡着了嘛,就没带你,婶子在,不怕啊。”田婶子知道小孩子离开熟悉的地方会害怕,给小娃娃拍了拍背,哄了几句。 景年想去找姐姐,但是大人怎么敢放他一个人去,被人抱走了可就糟了。 就算有人带着,集市上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方锦绣逛到哪了,还不如在这等。 于是方锦绣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趴在筐边,露出个小脑袋,左顾右盼,到处看的小崽崽。 “年宝。” “姐姐!”景年一骨碌站起来,伸着小胳膊要抱。 方锦绣放下东西,把弟弟抱起来:“睡醒啦?” 景年脸贴着姐姐脖子,委屈巴巴:“你到哪了,怎么不带我……” “年宝在睡觉呀。”方锦绣说。 景年立刻说:“我不睡,要跟姐姐一起!” 他抱着姐姐脖子,软着小奶音撒娇:“可以叫我起来,下次带我嘛,带我一起!” “好好,带你。”方锦绣受不住甜崽撒娇,承诺道:“姐姐到哪儿都带着年宝。” 景年这才开心起来,甜蜜蜜地说:“我最喜欢姐姐了。” 方锦绣撑不住笑,难怪年宝爱吃糖,就是个甜崽崽嘛。 这会儿也半下午了,他们回去还有段儿路,该买的该逛的都买完逛完了,田婶子家的蔬菜也卖完了,万忠叔下午又卖出一个一个簸箕,收获一毛五,他十分满意。 一行人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去了。 景年看见姐姐背篓里好多竹筒,问:“姐姐,这是什么呀?” “是蜂……” [叮——您有一份新订单。] 方锦绣下意识打开app后台,刚摆上去不久的那筒蜂蜜消失了,账户上多了一百五十二块钱。 32 第 32 章 这是什么运气,方锦绣又惊又喜,她账户上从来没有过这么多余额! 而且这次钱到账,竟然出奇的快,前脚蜂蜜卖出去,后脚就收货了? 当着其他人面,不好细问,方锦绣藏住喜意,跟景年说:“是蜂蜜,特别好的东西。” 景年抽了抽小鼻子:“甜甜哒,是好吃的吗?” 一瞬间方锦绣脑海里闪过各种加蜂蜜的美食,从蜂蜜柚子水到蜜汁烤鸡,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方锦绣咽了口口水,摸摸景年发顶:“是好吃的,回去姐姐给你做……” 她卡住了,那些菜她好像都不会做…… “姐姐给你冲蜂蜜水喝。”方锦绣微笑道。 没问题,蜂蜜水她可以的,温水冲泡就好了。 “好哦。”好在年宝是个容易满足的好宝宝,让方锦绣不至于在弟弟面前频频翻车。 一行人收获满满地踏上归途,景年依旧坐在筐里,让石头叔挑着,他下午睡够了,回去的路上睡不着,趴在筐沿上,跟哥哥姐姐们说说笑笑。 万忠叔还扯了几根草茎,给几个孩子编了几个草蚱蜢,小家伙儿们提着草蚱蜢,笑声飘出去老远。 回到村子里,已经是傍晚了,村里炊烟袅袅,各家各户都在张罗晚饭。 各回各家,方石头把方锦绣买的东西帮忙送到她家里,幸亏之前方锦绣买了不少桶和盆回来,不然这些肉和骨头,还有其他东西都没地儿放。 “绣儿,你这些东西,咋寄过去啊?”田婶子替她发愁。 方锦绣把早就想好的说辞拿出来:“回头我问问李小圆,看能不能帮我找一些罐头瓶,把这些装到罐头瓶里寄出去。” “这办法不错。”田婶子放心了。 是她想岔了,有在供销社工作的朋友,找几个罐头瓶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明天让你石头叔砍了柴火给你送来。”田婶子留下句话,先走了。 她们也算商量好了,方锦绣想买柴,买谁家的都一样,方石头打了柴送来,还能赚点儿外快。 柴火价格很便宜,跟鸡蛋一样,市场价很固定,一担柴火大约一百斤,是那种两头捆起来能把中间挑柴人完全挡住的体积,熟练的砍柴人要在山上待大半天,不停歇地干活,才能凑够一担柴。 这样一担柴火,才卖一毛钱。 人力在这个时候,真的是不值钱。 要不然方锦绣宁愿花钱买柴呢,那一担柴火,她砍一个星期都砍不下来。 对了,她家柴刀也没了,不用说,被方老太那家子拿走了,之前她都是去山里捡柴火,一次抱一小捆下来。 没了也行,方锦绣并不打算重修砍柴技能,这活儿她真的干不来。 “姐姐,晚上吃肉肉吗?”景年蹲在装着猪肉的木盆旁边,目光灼灼。 “吃,咱们吃红烧肉!”方锦绣斗志昂扬地开始挽袖子,然后拉开app,开始搜红烧肉料包。 有钱,任性! 对了,她这次钱怎么到账这么快来着?方锦绣暗搓搓地问app。 光屏弹出一个回复,老长一条,方锦绣仔细看了一会儿,大致明白了,就是说她送进去的一些商品,app鉴定的时候如果给出一个优质评价,她又没有改动建议价格,只要有人拍,货款就会立刻到账。 懂了,就是她的蜂蜜质量特别好呗! 方锦绣心动了,她喝过超市买的蜂蜜,说是野生纯蜂蜜,但是就一股甜味儿,没别的特殊味道,觉得很一般,很少碰。 连app都说她的蜂蜜是优质品,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优质法。 方锦绣很想直接冲一杯蜂蜜水尝尝,但是想到她喝不能不给年宝喝,小家伙儿今天不能再吃糖了,况且红烧肉说不定还带甜味儿,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明天再试也来得及。 真正的野生蜂蜜保质期比较长,也不容易坏,方锦绣还担心明天田婶子她们万一过来,没看到东西不好交代,就没有急着把这些东西都收进货柜里。 红烧肉调料包从三块到两百多不等,后者其实没那么贵,是整箱或者整桶的产品,大份量的。 方锦绣当然不需要这么多,按照她穿越后抠抠搜搜的购买习惯,本来应该买最便宜的,但是想到今天算是发了一笔,好歹奢侈一把,就买了相对比较贵的一款,一包调料要七块多呢。 这个调料好就好在,据说除了肉和调料包,不用再放其他东西。 方锦绣就喜欢这样简单直白的烹饪方式,多适合她啊,肯定不会失败的。 至于份量,她拿捏不太准,打算把调味包当盐,先多放点儿水,淡了加调味包,咸了加水。 猪肉焯水她还是晓得的,野猪肉应该比家猪血气更重,家里有葱,没有姜,让景年去邻居家要点儿生姜。 景年特别乐意帮姐姐做事,一接到任务,兴奋得跟什么似的,倒腾着小短腿,甩着小胳膊,啪嗒啪嗒往秋云婶子家跑。 这些佐料都是自己种的,自己种自己吃,听说方锦绣在家烧肉,秋云婶子不但给景年装了一兜生姜,还给装了些其他佐料。 景年提着东西回来,方锦绣一看,乐了:“怎么这么多?” 葱姜蒜都有,还有干辣椒段干花椒之类的。 “婶婶一定要我拿呀!”景年小大人一样叹气:“姐姐,怎么办呀?” “没事儿,一会儿肉做好了端一碗过去。”方锦绣笑着安慰他。 生怕葱姜还不够用,方锦绣还奢侈的买了一瓶料酒,这就是优质蜂蜜给她的底气,她没打算全卖光,就算只卖一半,也能卖个千把块,只买吃喝的东西,够用好长时间了。 一共才买了两斤多的肉,一顿吃完好像太奢侈了,方锦绣想了想,切了大概三分之一的五花肉,八九两不到一斤的样子,然后又切了两根肋排,都是切成小块。 切好的肉块和排骨焯过血水,按照红烧肉调料包上的说明开始做,那个调料包的展示图片上,还加了鹌鹑蛋,方锦绣没有鹌鹑蛋,她琢磨了一下,煮了两个鸡蛋放进去一起炖。 这加起来大概有一斤多的肉和排骨,但方锦绣还是觉得有点儿少,她现在可是大胃王,年宝别看人小,也很能吃。 她在厨房里转悠了一圈,又削了几个土豆切块,放进去一起煮。 按理说红烧肉配大米饭,是绝配,但是家里只有一个锅,锅上炖着肉,就没办法再蒸米饭了,柴火灶蒸米饭也急不得。 这时候就觉出秋云婶子提醒她买炉子的好处了,要是有个炉子,这会儿就能趁着炖肉的时候,把饭给做了。 肉炖上一会儿后,那个香味儿渐渐散出来了,在锅里咕嘟咕嘟的红烧肉,发出绝妙诱人的香气。 景年馋得直咽口水,盯着锅盖一个劲儿问:“姐姐,好了吗?肉肉能吃了吗?能吃了吧,好香好香了!” “再等一会儿。”方锦绣也跟着咽口水,以前也没觉着红烧肉有这么香啊,难道是她买的调味料包格外好? 她不太清楚肉要炖多久才能好,但是宁愿吃炖烂的,也不能吃没熟的,小娃娃肠胃弱,把年宝吃坏了怎么办。 中间揭了几次锅盖,方锦绣学她妈以前煮肉的手法,拿一根筷子去戳肉,看能不能戳透。 还要沾一点儿汤尝味道,尝尝咸淡。 因为她多加了鸡蛋还有土豆,水也多添了一些,就多加了一些酱料进去。 每次锅盖一掀开,那个扑鼻的香气,姐弟俩差点儿香得没忍住直接拿筷子吃起来。 一直到连排骨肉都能用筷子轻松插进去,方锦绣才宣布:“好了,可以吃了。” 她夹了一块肉:“姐姐先尝尝哈。” 夹的是块五花肉,带一点儿肥膘的那种,以前方锦绣不吃肥肉,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就特别馋,特别想吃一点儿肥的。 五花肉炖的时间够久,肥肉里面的油都炖出来了,一点儿都不腻,特别香,香得方锦绣感觉都没咬几下,肉块已经进了肚子。 景年捧着他的碗,举得高高的:“姐姐,给年宝吃一个,年宝也想吃!” “烫,吹吹。”方锦绣夹了块肉,吹凉了喂进景年嘴里。 “呜呜好次,好好次……”小家伙儿话都说不全了,囫囵咬着香甜的红烧肉,好吃得直哼哼。 “好吃吧。”方锦绣也觉得今天这个红烧肉炖的不错,她又尝了块土豆,土豆也好吃的,糯糯的吸满了红烧肉的汤汁,滋味浓郁,味道不比肉差。 自己吃一块,也没忘了景年,景年咬着土豆,奇怪道:“姐姐,这是什么呀?” “这是土豆呀,你刚才不是看着姐姐放的吗?我们年宝还帮姐姐洗土豆了。”方锦绣笑着说 景年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土豆怎么会这么好吃?” 其实他还挺喜欢吃土豆的,妈妈炒的土豆丝很香的,但是土豆哪有肉肉好吃,这个土豆跟肉肉一样好吃啦。 方锦绣忍俊不禁:“可能因为土豆跟肉一起煮,染了肉的味道吧。” 景年若有所思:“姐姐,那我们以后煮肉,放多多的土豆吧,那样好吃的土豆就变多啦。” 看见小家伙儿像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一样,方锦绣恶趣味爆发,逗他说:“可是那样,就是肉肉变成土豆的味道了。” “啊?”景年一愣,还能这样? 方锦绣忍着笑:“对呀,肉多的时候,土豆就是肉的味道,土豆多了,肉可不就染上土豆味儿了。” “那还是不要放多多的土豆了。”景年连忙改口,他还是更想吃肉味的土豆,不想吃土豆味的肉。 方锦绣憋笑,怕被年宝发现还扭着头,小家伙现在有气性了,要是被发现在笑他,嘴巴噘得能挂油瓶,非得姐姐亲亲才能哄好。 她找了个洗干净的新做的木头饭盆,把红烧肉炖土豆盛起来,另外单独盛了一碗,准备给秋云婶子家送去,里面有肉有排骨也有土豆,没有特意挑拣。 菜盛起来后,把锅刷干净了,再添水烧水,准备下面条。 因为没有开水瓶,也没有烧水壶,家里一直用锅烧水,添进去的是冷水,等烧开还要一会儿。 方锦绣看着火,让景年把肉给邻居送过去,原本想自己送,放年宝一个人在家里看火,她不放心。 秋云婶子家饭也好了,看见景年端了一碗肉,吓了一跳,连忙把碗接过来要送回去。 景年一呆,抱着门柱子不走:“姐姐让我送哒!” “不能收,这么多肉……”秋云婶子为难道。 景年一脸茫然:“婶婶刚还给我拿了好多好多东西,我都拿回家了,我们家的肉肉,婶婶为什么不要?” 秋云婶子哭笑不得,这怎么能比,那些东西都是自己种的或者山里采的,不要钱,这肉多贵,她今天看见方锦绣买的,一斤好几毛呢。 “要嘛要嘛。”景年撒起娇来:“我姐姐做的肉肉可好吃了,你们尝一尝,真的特别好吃!” 他不说大家也相信,刚才方锦绣炖肉的时候,就有香味飘过来了,家里小孩儿馋得直咽口水。 好在孩子懂事,没有哭闹,但现在肉送到自家,这碗肉端进来,那香味儿更明显了。 秋云婶子看见儿子咬着手指,看着她手里的肉口水直流,小女儿刚会说话,在姐姐怀里朝她伸着小手,咿咿呀呀道:“吃、吃……” 叹了口气,秋云婶子摸摸景年发顶:“年宝等等。” 她去找了个干净的碗,把自己晚上做的炒白菜盛了一碗,给景年端回去:“别嫌弃啊,也尝尝婶子的手艺。” “谢谢婶婶。”景年不嫌弃任何吃的东西,嗯,今天那个味道怪怪的汤除外,他真的喝不下去。 景年又小心翼翼端回去一碗菜,拿给姐姐看:“婶婶给哒,让尝尝她的手艺。” 方锦绣已经煮好面条了,柴火灶烧猛火,煮饭很快的。 “一荤一素,完美。” 姐弟俩就在厨房吃饭,灶里有余火,暖和,用水也方便。 两个小板凳,中间放一张瘸腿用石头垫着的小桌子,桌子是方老太还回来的,先前手上钱不多,只能将就着用。 方锦绣给弟弟夹菜,大海碗盛半碗面条,加肉加排骨加烧土豆,最后再浇上红烧肉的汤汁一拌。 等她拌好,把筷子递给景年,小家伙接过去,迫不及待吃起来。 “好吃,太好吃了!”小崽崽手小,筷子用得不是很好,尤其是夹面条的时候。 他把面条卷在筷子上,卷成一个面卷,再嗷呜一口吃掉,吃了面,再吃口肉,美死了。 吃肉多了腻口,就吃两口大白菜清爽清爽,小半盆红烧肉炖土豆,让姐弟俩拌着面条吃了个精光,盆地的汤汁都拿来拌面了。 两人坐在凳子上,都腆着肚子不想动弹,吃得太饱了,歇歇。 “姐姐。”景年舔着唇,意犹未尽:“我们下次,还吃这个肉肉好不好?” 得,刚吃完这顿,就想着下顿了,干饭崽实至名归。 “行,姐姐明天再给年崽做。”方锦绣一口答应了。 看来她的厨艺,也不是没有拯救的可能嘛,看看,这不是做得挺好。 殊不知秋云婶子家也在讨论方锦绣的厨艺,景年送来的那碗肉,让一家子给分吃了,她家人口不多,连带老太太一共才六口人,每人都分到了两口。 “没想到绣儿厨艺这么好,以前阿雯还说绣儿不太会做饭呢,看来她们读书人,就是爱谦虚。”秋云婶子吃了块烧排骨,感叹道。 她倒是想把肉让给孩子,让给老人,让给她男人吃,但孩子心疼妈妈,男人也心疼妻子,最后那碗肉是分着吃的。 红妮儿本就崇拜方锦绣,觉得这个邻居姐姐有文化有见识,现在发现她厨艺也这么好,心里更加佩服。 剩下两个孩子年纪还小,只知道吃,连碗底的汤汁都拿饼子擦干净吃掉了。 秋云婶子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回头再看看有什么能送点儿过去的。” 万忠琢磨了一下,说:“别愁了,我看看能不能给年宝编个小背篓,他能背的那种。” 平常的小背篓是相对大人而言的,对于那么小的小崽崽而言,就很大了。 有次景年背着姐姐的小背篓出来,村里一个婶子送他一颗大白菜,放进背篓里,直接坠得小家伙儿身子一仰,摔了个屁墩。 “我看行,你编得好看点儿。”秋云婶子叮嘱道。 那么小的小背篓,装饰作用远大于储存作用,当然要做好看一点儿。 吃饱喝足,洗过碗,跑了一天的姐弟俩都累了,洗洗上床睡觉去了。 这个时间村里大部分人家都熄了灯躺下了,乡下缺少娱乐活动,睡得都早。 方老太家里,却有人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方老太已经躺在床上有一个小时了,还是丝毫睡意都没有。 今天在县城丢了个大脸,当时只顾着害怕了,回过头来,老太太顿觉丢脸,她一把年纪,竟然在县里,在公家单位里头,让人给教训了! 她不敢怨怪穿制服的,只能把这怨恨记在方锦绣头上,都是这个野种,害她丢脸。 想到方锦绣,又想到方林,然后就想到神婆批的那个命。 这些年要破除封建迷信,不准相信这些东西,方老太不敢再提,但心里从没忘记过,打心眼里还是信的。 不信不行啊!方老太想,神婆说得多准,老二从生下来起,就给她找不自在。 瞅瞅,人都没了,还留下这么个野种给她添堵。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过不去,但是又不能发泄,把自己气得直掉眼泪。 嗨呀,她一把年纪了啊,为什么要受这个委屈。 方老太难过死了,黑夜里情绪被放大,越发觉得自己可怜,默默哭了一会儿,老泪横流,也越发的不甘心。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方老太坐起来,她还是不相信方锦绣能有什么城里亲戚,不应该呀,从她外婆到她妈,一个个的都死了,这会儿亲戚冒出来了? 但是方锦绣拿到包裹,是她亲眼看见的,包裹里有什么还没打听出来的,但是光看拿拿出来的糖果,就是高档品,里头其他东西,肯定也差不了。 方老太想到那些东西,心里酸得要死,方锦绣可是她儿子收养了的,那些东西应该归她呀! 这会儿又不嫌弃方锦绣是个野种了,也忘了自己数次在村人面前放话说绝对不会认她,就惦记着人家东西了。 “不知道里头有啥好宝贝。”方老太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她哪来的什么舅舅,隔那老远的亲戚,来认这个亲,图啥,又不是她亲爹……”方老太自言自语,突然停住。 “等等,亲爹?”方老太眼睛欻的一下子亮了,在夜里跟蹲在床上的大老鼠似的。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对呀,没听说方锦绣那死鬼外婆还有啥厉害亲戚,但是万一是方锦绣亲爹找来了呢?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张琳玉当初确实是去外省念大学去了,通知书她还看过,张大树举着在村里逛了一圈,全村人都看见了。 她不识字,但那啥通知书上的字村长念了一遍,总不能是假的。 张琳玉一个女大学生,长得也不差,看上的总不会是一般男人。 之前她说不出肚子里孩子父亲的身份,方老太也琢磨过,想过很多种可能,可能张琳玉让男人给玩弄了,可能是她自己不检点跟男同学啥的发生关系,人家不肯承认。 又或者干脆再往坏了想,张琳玉就是浪荡,自己也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 方老太不吝于用最恶毒的心思来揣度张琳玉肚子里孩子父亲的身份。 现在一想,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有没有可能,方锦绣她爸其实是个有身份的,而张琳玉给人家当外室了?人家大老婆发现了,就把张琳玉撵回来了?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哪个表舅隔那么老远关系,闲着没事来接济一个乡下穷亲戚,那必须得是亲爹。 方老太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对,方锦绣亲爹身份肯定有问题,不然怎么不出现?肯定是嫌这个私生子丢人,给点儿东西打发了。 嗨呀,她怎么这么聪明! 方老太一拍大腿,觉得自己想得太对了。 黑夜里,她两眼放光,不行,她不能这么放过方锦绣。 怎么整治这死丫头呢?敢喊人来对付她,这村里可不是她一个黄毛丫头说了算。 方老太很快想好了对策,她明天就去找方福山,找方余田,这些老家伙最重脸面,让他们知道方锦绣身份这般不堪,说不定会把这死丫头撵走,不让她再姓方了。 33 第 33 章 第二天一早,方锦绣起来烧水冲蜂蜜,她太好奇了,app鉴定出来的优质品到底有多优质。 水烧好了,又迟疑起来,蜂蜜水应不应该空腹喝来着?她没研究过啊!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吃完饭再喝吧,主要是有个小崽崽,小朋友脾胃弱,饮食习惯上多注意一点总没有错。 早饭吃的是奶香小馒头,前几天都吃的面条,想给年宝换换口味。 方锦绣煮了一锅白米粥,上面加蒸格蒸小馒头,奶香小馒头一包十二个,挺小一个,景年吃五个,方锦绣吃七个,一包正好够姐弟俩吃一顿。 奶香小馒头带点儿甜味,松软可口,很合景年的口味。 小家伙儿一手拿着小馒头,一手扶着碗喝粥,吃得两腮鼓鼓,什么都顾不上了。 “好不好吃?”方锦绣问。 景年用力点头,大声道:“好吃,超级好吃!” 方锦绣笑着说:“我也觉得好吃。” 她以前不爱吃白粥,觉得没味儿,穿越之后,这些东西吃着都香。 吃完饭,方锦绣拿了一竹筒蜂蜜出来:“咱们尝尝这个好东西到底好在哪儿。” 她打开竹筒,舀了两勺蜂蜜到碗里,昨天集市上人多气味儿杂,一时没发现,这蜂蜜好像有点儿花香。 用留好的温水化开,碗里的蜂蜜水呈浅琥珀色,甜润的香气徐徐散开。 水温不高,方锦绣先给景年泡了一碗:“尝尝。” 桌子下的小脚晃了晃,景年开心地捧起碗,他好喜欢姐姐变戏法,总能变出好多好多好吃的。 “好喝!”景年喝了一口,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惊喜地说:“这个比糖水还好喝,香香的。” “我也尝尝。”方锦绣给自己也冲了一碗,端起来喝一口,蜂蜜水入口润润的,不是之前喝那种带着燥的甜,清甜爽口,非常丝滑,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花香,确实特别好喝。 “难怪被划成优质品。”方锦绣喃喃道。 “姐姐你说啥?”景年捧着碗,已经喝下去一半,刚吃完饭,方锦绣本来就没泡太多,一人也就大半碗。 “姐姐说这个蜂蜜真好。”方锦绣说。 景年点头赞成:“对,这个蜂蜜好好喝哦,太好喝了,姐姐我明天还能喝吗?” “咱们隔几天喝一次好不好?”方锦绣还打算给景年弄牛奶喝,蜂蜜不知道能不能天天喝,还是隔几天喝一次吧。 景年是个好说话的崽,只要还能喝到比糖水还好喝的蜂蜜水,他就很开心了。 喝完蜂蜜水,方锦绣把碗洗了,又带着景年去漱了个口。 自从穿越前因为龋齿做过一次根管治疗之后,方锦绣就发誓要爱护自己的牙齿,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牙医了。 “姐姐,我们不去挖婆婆丁吗?”景年看见方锦绣拿牛皮纸包糖果,好奇地问,姐姐每天都要去挖婆婆丁的。 “今天不挖。” 方锦绣拿出来一堆糖,她一共买过两次糖果,每份糖两包,有三百多颗,加起来一共买了有六百多颗糖。 给李小圆拿过去五百多颗,她还剩下一百多颗,之前和景年吃了一些,昨天又给秋云婶子还有田婶子家各分了一些,剩下的大概有八十多颗。 “年宝,你能数到二十了,姐姐考考你,你数这些糖,数三个二十出来,姐姐看看你数的对不对。” “好!”景年一听要考他,眼睛都睁的溜圆,方芳姐姐考了第三名,田婶子好高兴,他也要好好表现,让姐姐开心。 小手拨弄着糖果,景年认认真真地数,他没事就数数,晚上躺在床上,数完手指数脚趾,数得可熟练了。 等他数完二十个,方锦绣摸摸他发顶,夸赞道:“这一堆对了,我们年宝真棒呀,太聪明了。” 景年让她夸得脸颊染上一层粉,粉扑扑的招人爱,小胸脯都挺起来了,摆着小手,忍着高兴装矜持:“姐姐你等会儿再夸,我还没数完呢。” “好,你数。”方锦绣忍着笑道。 让景年继续数数,她用裁好的牛皮纸把景年数好的糖包起来,包了一个小包。 等景年数完剩下的两份,照样包好,然后去找了三个空竹筒。 这是昨天卖蜂蜜的人送的,他们用来装蜂蜜卖,因为方锦绣一下买光了,竹筒有多余的,方锦绣觉得用来装东西方便,管他们要,两人觉得竹筒是自己做的不值钱,随手就送给她了。 方锦绣开了一瓶油,两百多毫升的小瓶油,分到进三个竹筒里,每个竹筒大概装了有大半筒。 景年也看出来点儿端倪了,摸摸包起来的糖,问:“姐姐,这些东西要送给别人吗?” “是呀。”方锦绣很愿意多跟景年讲讲,“之前坏人住着我们的房子,不让我们回来,太奶奶他们帮忙了,咱们当时一穷二白没法子,现在有能力,要回报人家。” 景年记性很好,一下子想起来了:“是要给太奶奶,大爷爷,还有村长伯伯,对吗?” “年崽真聪明。”方锦绣夸了一句,又说:“一会儿姐姐送你过去,太奶奶和大爷爷家的,你送过去,姐姐在外面等你,行不行?” 景年眨眨眼:“为什么姐姐不跟我一起?” 方锦绣笑了笑,说:“等年宝长到五岁的时候,姐姐就告诉你。”如果小家伙到时候还记得的话。 她又不是看不出来方余田不待见她,都不带拿正眼瞧她的,也不想送上去受那个冷眼。 至于送东西过去,一来就跟她和景年讲的那样,要报答他上次出面。 方锦绣想的很明白,方余田不待见她,她同样不把方余田当长辈看,所以不会对他抱有不必要的期待,人家帮了次忙,那她就还一份礼,不亏不欠。 二来他毕竟是方家大长辈,不涉及到宗族和村里,单就他们这一支,方余田还是老太爷一样的人物,死死压在方老太头上。 这老爷子虽然看不上她,但人家也不找事儿啊,比方老太强多了,方锦绣衷心期盼老爷子能长命百岁,一定要比方老太活得长久。 太奶奶那边,方锦绣是真不熟悉,方余田那她没出面,回头另外两家都去了,万一那老头小心眼想不开怎么办?干脆都让景年去,她家年崽去哪都讨人喜欢。 方永志因为还担着大队长的职务,有别的原因,可以另算。 这些情况比较复杂,一些小心思也不知道怎么跟景年解释,又不想骗他,干脆先拖着。 景年一呆,姐姐这么说,他好想知道,但是长到五岁,就是大宝宝,不能跟姐姐亲亲了,五岁好多烦恼呀! “我可以哒!”虽然不明白原因,可姐姐让他去送礼物,他行的呀,他跟爸爸妈妈去太奶奶还有大爷爷家拜过年的。 “好,咱们走吧。”方锦绣牵着景年,先去太奶奶家。 太奶奶年纪大了,什么活都干不了,这几天又有些身体不适,吃完饭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就回去躺着了。 景年左手提着糖,右手提着油,担心把礼物摔了,走路都小心翼翼。 他敲门进去,太奶奶的儿子他也该喊爷爷,下面小辈,有一个算一个,基本上都比景年辈分高。 他按照记忆里的称呼喊完,说明来意,还惦记着夸他姐姐,举着纸包和竹筒给姐姐夸功:“是我姐姐让我带来的哦,好吃的糖果,还有油,都给太奶奶。” 这么小的娃娃来送礼,都觉得好笑,他们家人把纸包拆开,竹筒打开,那糖纸反光,在阳光下跟七彩的似的,在他们看来,写满了“高档”两个字。 竹筒里黄澄澄的油,油香味很明显,大半筒呢,看着不少了,家里油壶都没有这么多油。 “咋、咋送了这些来,你们哪来的这些东西?”太奶奶担心地问,不久前这姐弟俩日子还苦得不行,怎么突然就发达了。 景年按照姐姐教给他的,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地说:“是姐姐的表舅舅送哒,城里舅舅哦!” “表舅?绣儿哪来的表舅?”太奶奶儿媳妇疑惑地问。 景年掰着手指头,一层一层仔细讲:“是姐姐的外婆的哥哥的儿子。” 众人这才恍然,长辈年纪大,都还记得,方锦绣亲外婆是从外地逃难来的,是不是真有亲眷在外地,谁也不知道,不过舍得给方锦绣送这些好东西,应该不会是假的。 说句不好听的,人贩子拐人也不会下这么大本钱。 景年送了礼过来,太奶奶家没有就这么收下就算了,她家本想给点儿回礼,但是景年这么小一个崽崽,多了拿不动,少了送不出手,转头就让孙媳妇搬了筐菜给景年家送过去了。 送完太奶奶家,又去方余田家。 景年有过一次经验,第二次信心更足,拎着两件礼物,高高兴兴去敲门,他去送礼,大家都很欢迎他。 不过这次,景年进了院子,听见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拎着东西就想跑。 姐姐!有坏人呀! “年宝,你跑什么?”慌不择路地小团子,一头撞到来给他开门的伯娘身上,差点儿撞得仰倒,幸亏伯娘眼疾手快把他拉住了。 景年大眼睛一下子湿润了,看向堂屋的眼神里透着胆怯,抽着鼻子说:“怕,我要姐姐。” 他还没有长大,打不过坏人,坏人把他抱走了怎么办? “不怕不怕,那是你奶奶呢。”伯娘好笑道,显然没当回事,把景年抱起来,往堂屋走,“爹,你看谁来了?” 堂屋里,方余田正和方老太坐着说话,老爷子脸色有点儿黑,方老太说得唾沫横飞,侄媳妇儿进来了,她也没停下来。 “大哥,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方锦绣就是个野种,张家丫头不要脸,给人家当外室,咱们方家收养她,岂不是给人家养外室子,说出去多丢人,咱方家老少都没脸见人啦!” 现在不流行什么小三小四的说法,在方老太的老思想里,当妾的丢人,比妾还丢人的就是连个名份都没有的外室,比如张琳玉,就是那么个落魄身份。 景年一进来就听见坏人在说她姐姐坏话,气得都忘记害怕了,指着方老太骂:“老巫婆,大灰狼,不许骂我姐姐!” 方老太被骂得一懵,她背对着门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骂的是她,扭头看见景年小短手正指着她,明白过后,气得差点儿撅过去。 “你个短命鬼,你那死鬼爹妈就是这么教你的?连长辈都敢骂,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说着就要揪景年过来打他。 “干什么干什么,到我家来耍威风来了。”方余田皱着眉头喝止了方老太的动作,又冲躲到伯娘身后的景年招收:“年宝,过来。” 景年发现大爷爷能管住坏人,连忙迈着小短腿朝方余田跑过去。 “你怎么来了?手上拿的什么?”方余田捏了一把小团子软嫩的腮肉,小家伙长胖了,看来方锦绣没亏待这孩子。 景年把礼物放到方余田手边的桌子上,一样样指着说:“这是糖果,很好吃的哦,这是油,炒菜用哒,是我姐姐让我送来的。” “这些东西哪儿来的?”方余田问。 其实他已经听方老太说过了,说方锦绣收到了她“亲爹”送来的包裹,说她身世不堪,让他把方锦绣撵出去,不许她姓方了。 这糊涂老太婆的话,方余田顶多只信三成,就算景年不来,他也准备打发她走了。 景年把在太奶奶家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包括表舅是哪个表舅,跟姐姐是怎样的亲缘关系。 方老太听完,心里隐约有点儿相信,她是见过方锦绣外婆的,她们年纪相仿,还是邻居,年轻时对那个文雅有气质的女人,有多少羡慕嫉妒,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方老太眼睛盯在纸包和竹筒上,心里又酸又疼。 这些东西应该是她的啊!她昨天都看见了,那个糖果高档得很,她一把年纪了,都没吃过那样高档的糖果。 没想到还有油,这么一竹筒,怎么也有几两,城里一个月才二两油呢,这啥亲戚真阔气! 这都拿出来送礼了,那个包裹可不小,不晓得里面还有什么好东西,方锦绣那野种可真是个败家子。 方老太像自己东西被送出去了一样心疼,但即便她有点儿相信景年说的话,可嘴上却怎么都不愿意承认:“大哥,你别听这小傻子胡说,那野种怎么……” “你闭嘴!”方余田不悦地打断她的话,和声细语地问景年:“你见过你姐姐的舅舅吗?” 景年老实摇头:“没有。” 方老太:“我就说是假……” “你要是闲不住,就回你家去。”方余田不客气道。 大伯哥开口撵人了,方老太面子上不好看,讪讪地闭上嘴。 “你姐姐,她提起过她爸爸吗?”方余田又问。 景年毫不犹豫地说:“提起过呀。” 方老太眼睛一亮,提了一口气,竖起耳朵,方余田语调也多了几分急促:“她说什么了?” 景年看了方老太一眼,噘起嘴巴:“姐姐说爸爸给她做的书桌被搬走了,她想教我学习都没有桌子,回头有钱了找木匠叔叔再给我打一个。” 方老太:“……” 她急了:“谁问你这个,是方锦绣亲爹,给她寄包裹那个!” 景年睁大眼睛,奶声道:“你好笨,都说了是姐姐舅舅寄的呀!” 其实是姐姐变哒,但是他才不会告诉坏人,免得姐姐被坏人抓走。 “你赶紧的,回去吧,别在这碍事了。”方余田头疼道,这老太婆胡搅蛮缠的,什么亲爹假爹,方锦绣要有亲爹,亲爹还惦记她,把人接去城里,不是现成的好日子? 就算像方老太说的那样,方锦绣身份不光彩不能带在她爹身边,她都这个年岁了,找个好人家给她嫁了,不比把她留在乡下一直寄东西贴补强? 说不通嘛,就是这老太婆瞎想。 方老太气急,琢磨了一晚上的主意,还没去见方永志,先在自己人这里跌了跟头,她不甘心呀! 老太太气急败坏,指着方余田斥道:“大哥,你不是收了那野种的东西,让她给收买了吧,你咋能这么眼皮子浅,这可是关乎咱们老方家名声的大事!” 方余田让她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撅过去,指着大门口手指头直哆嗦:“你、你给我滚出去,滚出我家!” 一直守在一边的景年他伯娘,担心婶子把公公气坏了,连忙搀着方老太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劝:“婶儿,您啊别想这些了,爹他脑子清醒着呢,咱方家出不了大事。” 要不是方老太是她长辈,她都想呸她了,什么人啊这是! 她就想不明白,年宝是她亲孙儿,长得俊俏又聪明伶俐,还是她二儿子的独子,她不心疼着也就算了,把孩子吓得见到她就怕。 况且,方锦绣虽然是收养的,但她日子过得好,年宝不也跟着沾光?方老太应该高兴啊,竟然还一个劲儿在后面使绊子,跟脑子有毛病似的。 方老太被架出去了,方余田却也有些意兴阑珊,跟站在他腿前边乖巧的男娃说:“你回去吧,这些东西也拎回去。” 景年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姐姐说让我送来的,给大爷爷,不能拿回去。” 方余田劝道:“你拿回去,自己吃……” “不要,我姐姐超厉害哒,我每天都吃的饱饱的,再也不会饿肚子啦!” 方余田见他三句话不离方锦绣,好笑道:“你姐就这么好?她要是欺负你,你来跟我说……” 话没说完,小家伙儿眉头已经皱起来了,奶凶奶凶:“我姐姐才不会欺负我,你乱讲!” “行,你……” “年宝?年宝!”方锦绣从院子里冲进来,伯娘跟在后面,一叠声道:“你看吧,我就说没事。” “姐姐!” 方锦绣冲过来把景年抱进怀里,深深喘了口气:“吓死我了。” 她刚才等在外面,等自家崽出来,结果等出来一个方老太,方锦绣当时脑瓜“嗡”得一声,整个人都给吓懵了。 她家年宝单独跟这坏老太婆碰面了?别不是被欺负了吧! 一想到自家崽可能受委屈了,方锦绣魂都快飞了,顾不得朝她翻白眼的方老太,直往方余田家里冲。 姐弟情深看得方余田眼睛疼,他挥挥手:“把孩子带回去吧。” 这么不放心他,当着他的面,还能让那老太婆犯浑打孩子不成? 方锦绣打了声招呼,抱着景年就往外走,景年趴在姐姐肩膀上,还记得跟方余田道别:“大爷爷再见!” 方余田不由自主抬起手,也挥了挥,等看不见姐弟俩身影了,忍不住叹气。 这要是他孙儿,他得自己带,乖得很,罗三丫那女人,脑子真的有点儿问题。 脑子有问题的方老太走在村里的小路上,心里还在生气,气方锦绣那些好东西到不了自己手里,气她想了一晚上的好主意还没开始实施就夭折了,气方余田那个老不死的不给她面子,竟然撵她走。 她一把年纪了啊,当着小辈儿面撵她出去,太过分了! 越想越气,越气越忍不住想,方老太只觉得胸闷气短,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快走到自己家的时候,几个村里妇人聚在一起说话,方老太本来没注意,但隐约听见“方锦绣”三个字,她又生了好奇,凑过去问:“你们在说什么?” 一个年轻女人快言快语道:“婶子,你好福气呀,绣儿找到了城里亲戚,人家可真富裕,上来就送三十块钱,听得咱们羡慕死了。” 啥?包裹里还有三十块钱? 方老太捂住胸口,心疼的不行,她的钱呀! “三十块钱算啥。”话音刚落,又有人接上了:“听说还有块手表呢,绣儿要拖她供销社的朋友给卖出去,听说能卖个百十块钱呢。” 手、手表? 只听过,近距离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这可是干部才戴的呀!方锦绣那死丫头竟然能有一块儿?她那城里亲戚,怎么就这么富裕?! “你们晓得什么,我呀,我听说绣儿那亲戚,在城里大厂里头当干部,说不定以后,能让绣儿也进工厂当工人,绣儿就成城里人了,那可是享不尽的福!” 这可是她早上洗衣服的时候,从秋云那里听来的一手消息,秋云婶子当时只说了自己猜测的身份,从她嘴里说出来,直接当真的了。 扑通。 方老太一头栽倒。 她受不了这个刺激,晕过去了。 34 第 34 章 方锦绣和景年从方永志家回来,才听说了方老太晕过去的消息。 她觉得很奇怪,刚才在方余田家门口遇见的时候,那老太太还一副怒气冲冲,中气十足的模样,走路也很利索,怎么说晕就晕了。 “坏人饿了吗?她没有饭吃吗?”景年问,他现在已经不管方老太叫奶奶了。 他之前也晕倒过,因为太饿了,饿到睡都睡不着,脑子昏沉沉的,什么都不知道了,144说他被饿晕了。 想到144,景年惦记起自己长久没有声息的系统,因为跟姐姐在一起太快乐了,天天都能吃好吃的,吃得饱饱的,他都忘记睡着的144了。 他不是故意的呀! 景年心虚地在脑海里呼唤了一声自己的系统,他不是故意不理144的。 没有听见144的回声,好像有隐约的呼噜声。 景年:“……”它可真能睡,都不会肚子饿吗? 算了,不打扰144睡觉了。 “她可不是饿晕的。”方锦绣好笑又心酸,摸了摸乖崽的额发,“饿着谁也饿不着她。” 方老太是家里说一不二的老太君,每天做饭虽然不用她做,但一顿饭用多少粮食,却是她决定的,她亲手从米缸里舀出来,再盯着儿媳妇做饭。 饭做好了,也不是随便盛,方老太掌握着家里的饭勺,盛多盛少,盛稠盛稀,全都看她的。 她常说,她一把年纪了,该享福了,受不住饿。 所以她每顿吃的饭,跟两个儿子差不多多,三个孙女加起来大概才有她吃得多。 另外,出嫁闺女还有别的亲戚走礼送的点心,家里鸡下的蛋,都是老太太收着,锁在柜子里,钥匙挂在她裤腰带上,谁都不给。 吃不饱,没饭吃? 不存在的。 秋云婶子捂着嘴,想笑又不太好意思,毕竟怎么说,方老太名义上是姐弟俩的奶奶,是长辈。 “婶子,您说说。”方锦绣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秋云婶子忍着笑把当时的场景描述了一遍,最后说:“她突然倒下去,把阿芬她们吓了一大跳,连忙喊她家里人过来。” 方锦绣:“……” 所以是因为听见她“发达”了,还有个当厂领导的亲戚,把自己活生生气晕过去了?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笑,这老太太可真是,活到这么大岁数真不容易。 “那她人呢?现在在哪儿?送卫生所去了吗?”方锦绣又问。 方家坪村没有医院,更没有医生,只有个赤脚大夫能看看跌打损伤。 这会儿村民也没有去医院看病的意识,身体哪里不舒服哪里疼了,就忍着,顶多不上工歇一歇,吃个鸡蛋就算补充营养了。 村里赤脚大夫看不好的病,就去公社的卫生所,不像去县医院需要开介绍信,离得也不很远,方便。 “在家躺着呢,方大山背她回去的。”秋云婶子说。 方老太晕倒后,当时在场的人都不敢动她,太吓人了,刚还好好的,说倒下就倒下了,她们可没碰到她! 偏偏这一家子还难缠得很,她们倒不是狠心不管让一个老太太躺地上,主要是害怕她们好心搭手,回头赖上她们怎么办? 这就是名声的用处了,平时做事不讲究,名声差了,像这种情况,人家想管都不敢,还不是她自己受罪。 方锦绣问:“怎么不送卫生所?” 方家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也不穷,别的不说,方锦绣的“卖身钱”还有十块在她那呢,足够看病了。 秋云婶子的好脾气,脸上都不由露出几分嘲讽:“说是她家的钱都在方老太手里,老太太晕着,王菊花拿了她钥匙开了她的箱子,都没找到她把钱藏在哪儿。” 方锦绣:“……” 啊这……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姐姐!” 景年突然拉了拉方锦绣,方锦绣弯腰低头:“怎么了?” 景年搂着姐姐脖子,在她耳边小声说:“我的钱钱,藏在我枕头里面哟。” 方锦绣差点儿笑出声,看见崽崽一脸正经的样子,连忙也摆出一副认真模样,郑重点头:“好的,姐姐知道了。” 景年满意了,他还有四分钱呢,昨天晚上回来,他找了好多地方藏他的钱钱,最后觉得枕头下面最安全,晚上也不会被人偷走。 他只告诉姐姐,除了姐姐,谁都不会说的! “绣儿……”秋云婶子欲言又止。 方锦绣忙道:“婶子您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 秋云婶子说:“你说你舅寄来的东西,不用瞒着,我和芳芳她娘就没藏话,但是那老话说得好,财不露白,你一个年轻姑娘,年宝还小,万一让贼给惦记上……” 方锦绣一听,觉得有理,后世监控遍地,小偷不好混了,她家小区环境还行,住了十几年也没听说过谁家被盗,一时间竟然忘记这回事,这可是治安还不怎么好的七十年代。 “年宝,你怕不怕狗呀?”方锦绣问。 要是有条件,可以给门外装监控装报警器,但是她家才牵了一条电线供电灯用。 这还是去年村里竖电线杆子,给大队部通电,村里愿意安电灯的人家可以出钱走个线,她家里出了钱,是村里少有几家有电灯的人家,大部分人家里舍不得钱,用的还是煤油灯。 电灯安了也用得少,舍不得电费,方锦绣穿过来后,觉得幸亏有这个电灯,不然晚上摸黑什么都干不了。 景年眨眨眼,歪头问:“是我们昨天见到的汪汪吗?” 人都吃不饱,哪来的粮食喂狗,方家坪村没有养狗的,昨天去公社赶集,倒是看见了一户养狗的人家,喂了一条干瘦的大黄狗,蹲在家门口,冲来往的路人叫唤。 “对呀,那就是狗狗。”方锦绣说。 景年小眉头一皱:“姐姐,狗狗咬人!” 他昨天听见了,有个阿姨让她的孩子离狗远一点儿,说狗会咬他。 方锦绣哄弟弟说:“狗狗就跟人一样,有好的有坏的,好狗狗不咬好人,只咬坏人,坏狗狗谁都咬。” 景年立刻不害怕了,挺起小胸脯:“姐姐,我不怕,我是好人,好狗狗不咬我。” 方锦绣忍俊不禁:“那咱们抱一条好狗狗回来,让它看家,帮我们咬坏人好不好?” “好!我喜欢好狗狗。”景年握着小拳头:“我和狗狗一起咬坏人!” 方锦绣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秋云婶子也笑得不行。 “崽,可千万别。”方锦绣把一脸茫然的乖崽抱起来,边笑边说:“坏人多脏啊,狗狗咬了没事,你……来,姐姐看看牙……” 景年还没明白,姐姐一说,他就龇着小米牙给姐姐看。 “不行哟,我们年崽牙齿还没长好,可别把牙咬坏了。”方锦绣亲亲崽崽小脸蛋,笑眯眯说:“把牙咬坏了,就吃不了肉肉了。” 景年慌忙捂住腮帮子:“我要吃肉肉。” “不能咬人知道吗?咬人是不对的,要是有人欺负你,就跟姐姐说,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方锦绣又强调了一遍。 景年大声回应:“知道啦,年宝不咬人!” 方锦绣:“那坏人?” 景年:“让狗狗咬!” 方锦绣满意地点头,跟秋云婶子说:“婶子,你人面广,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谁家有小狗,抱一只来。” 年宝还小,直接养大狗她担心养不熟伤着崽崽,抱一只小狗从小养到大,也不至于吓到他。 “欸,没问题。” 秋云婶子对方锦绣一点儿意见都没有,俗话说,好狗护三邻,方锦绣养只狗,她家都更安全一些。 她叹了口气,说:“家里还是得有个男人。” 不是催方锦绣嫁人,而是农村这个环境,像方锦绣这样的年轻姑娘独门独户,还有一些寡妇,就特别容易遭人欺负。 方锦绣还好,方家坪村方家势大,只要她姓方,外姓人就不敢欺负她,别看方余田对方锦绣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特别瞧不上,但凡有人敢欺上门,方余田就会替她出头。 方锦绣微笑说:“婶儿,我现在不想这些。” “我就是这么一说。”秋云婶子说:“你不想是对的,回头要是有机会进城当工人,你找个工人结婚,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方锦绣哭笑不得,怎么秋云婶子还惦记着这个呢。 景年听得懵懵懂懂,他觉得大人说话好奇怪,老喜欢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他仰着头,不服气地说:“我就是家里的男人呀!” 为什么还要他姐姐找什么工人,他们现在日子就特别好。 “你?”秋云婶子忍俊不禁,摸摸小团子发顶:“你再长长吧,长大了好给你姐姐撑腰。” 秋云婶子走了,方锦绣收拾东西准备做午饭,刚才太奶奶的孙媳妇送来一筐菜,收拾出来中午就能吃。 她进厨房干活,景年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方锦绣已经习惯了小尾巴的存在,并不撵他,只叮嘱别站在她背后,免得不小心撞倒他。 等菜收拾得差不多,方锦绣站在屋檐下淘米,淘米水一会儿直接泼院子里就行了。 一只小手突然摸上她后腰,方锦绣一个激灵,声音一抖:“年宝,你做什么?” 景年踮着脚有些费力地撑着姐姐的腰,小奶音里透着认真:“给姐姐撑腰,我已经长大啦!” 方锦绣:“……” 她笑得差点儿把米泼了,无奈道:“不是这个撑腰,快别撑了,姐姐怕痒。” 景年悻悻地挪开手,不是这个撑腰是哪个?姐姐还有别的腰不成。 方锦绣止住笑,开始给崽崽讲道理:“秋云婶子说的撑腰,是说我们年宝长大了,变得很厉害了,大家都害怕……都尊敬你,不敢欺负姐姐,姐姐呢,也不需要去求别人,有我们年宝就够了,是这种撑腰。” 景年听懂了大半,又看看姐姐的腰,坚持不懈地问:“那为什么叫撑腰?” 跟腰有什么关系呢?就是他可以保护姐姐呀。 “因为求人办事,姐姐得弯腰呀,年宝要是能让姐姐不弯腰求人,就是给姐姐撑腰了。”方锦绣不知道她说的景年能理解多少记下多少,她也不懂怎么教孩子,只能做到不敷衍,认真跟他交流。 “我知道了!”景年握着小拳头,“我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哒,要给姐姐撑腰!” 小家伙儿一时间斗志十足,恨不得现在就能长大。 “乖,下午去给我们年宝买作业本和铅笔,好好学习才能变得很厉害。”方锦绣说。 她今天去方永志家,把之前准备好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等流言传开,方永志大概也能听见,她有个有钱城里亲戚这事,基本上就坐实了。 往后她时不时去接个包裹,就不用再一一展示出来,这次主要是为了显示她“表舅”的财力,有了这次,以后吃喝穿用好一点儿,人家顶多只羡慕她有个好亲戚,不会怀疑别的。 昨天刚去的县城,今天上午耽误了半天,就不去了,方锦绣准备去趟公社,再添置一些东西。 比如年宝的学习用具,还有一些小的生活用品,茶缸、瓦罐什么的,她还想买开水瓶,但是开水瓶要工业券,只能回头问问李小圆那边有没有法子。 中午蒸了米饭,都说早吃好中吃饱晚吃少,方锦绣又烧了一个红烧肉,昨晚就惦记着要配米饭吃,今天算是如愿了。 一样的红烧肉调料,昨晚买的是三包一份,一包大概能烧一斤多的肉,她下的肉虽然少了点儿,因为加了很多土豆,一包吃一顿咸淡刚好。 还炒了一个小青菜……就比较失败,因为方锦绣担心把菜炒糊了,多添了点儿水,小青菜算是煮熟的,黄不拉叽,看着卖相就不行。 红烧肉做好之后盛起来,来不及吃饭,赶紧洗锅下排骨。 太奶奶家送来的菜里面有萝卜,是那种本地的红皮萝卜,方锦绣洗了几个切块,准备炖萝卜排骨汤吃。 昨天买的几斤排骨,留了两斤跟大骨头一起炖汤,剩下的全部在秋云婶子的指导下腌起来了,打算做腊排骨。 其实桃饱上卖的有腊排,但穿都穿了,方锦绣觉得多学点儿技能是应该的。 炖汤要花挺长时间,先给排骨焯水,焯完水加配料先煮着,让锅里留着火炖排骨,方锦绣和景年开始吃饭。 她忙着的时候,本来让景年先吃,景年不肯,忍着馋,一定要等姐姐一起。 好不容易忙完了,姐弟俩这才面对面在小桌子前坐下开吃吃饭。 方锦绣上来就给自己舀了两勺红烧肉汤汁,还有烧土豆块,戳碎了一起拌在饭里。 “姐姐……”景年眼巴巴看着,姐姐弄得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方锦绣舀了一勺带肉带土豆碎的米饭喂他:“尝尝这个拌饭。” 她虽然不会做,但她会吃啊,每次她妈给做土豆烧牛肉或者红烧肉,她就爱这么吃。 景年嘴巴张得大大的,像等着妈妈喂食的小雏鸟,嗷呜一口把饭吞进嘴巴里,腮帮子鼓鼓,努力地嚼。 “好不好吃?”方锦绣问。 景年用力点头,等嘴巴里的饭咽下去,立刻把碗推过去:“这个拌饭好好吃,超级超级好吃,姐姐也给我拌。” 红烧肉拌饭香到不行,每一粒米饭都浸透了油香肉香,又有自带的米香,好吃到停不下来。 方锦绣一人吃了满满两碗还嫌不够,又添了半碗,景年也吃了一碗半,是那种大海碗,他虽然能吃,毕竟还小,平时吃一大碗饭加上一些菜就差不多了。 方锦绣还特意多下了一点儿米,准备剩下来的晚上吃个榨菜肉丝炒饭,结果米饭直接全部吃光了。 小青菜吃了一半,景年不挑食,爱吃肉,姐姐夹给他的菜他也吃,到他碗里的饭菜全部吃光,米粒都吃得干干净净,一点儿不浪费。 吃完饭,戳戳锅里的排骨,好像差不多了,再把切好的萝卜下进去。 锅里炖着汤,没有地方烧热水洗碗,刚才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个,方锦绣干脆偷了下懒,碗简单冲了一下,晚上再洗一遍。 姐弟俩吃得都有点儿多,在院子里慢悠悠溜达了两圈消食,然后方锦绣继续收拾那一筐菜,比如把蒜扒出来,把小青菜择一择,现在没事儿收拾好了,回头要用的时候都是现成的。 中间时不时要去看着灶里的火,锅里水添得多,倒不担心烧干了,但是火也不能太大了。 等了大约二十多分钟,萝卜排骨汤的香气已经挡不住了,之前光炖排骨就香,现在加上萝卜一起炖,香得不行。 景年刚吃完饭,肚子还是饱的,但是闻到这个香气,还是忍不住馋:“姐姐,好香哦。” 方锦绣说:“我们尝尝味道,不能再吃了,要把肚子撑破了。” 不光说景年,也在说她自己,她没想到曾经把减肥当终生事业的自己,有天能吃红烧肉油汤泡饭吃到撑。 舀了一勺汤尝尝咸淡,淡了,又加了点儿盐,然后姐弟俩分了一木汤匙的汤水,就算尝过了。 这汤匙还是找村里木匠定做的,就是那种舀汤的大汤匙。 “好不好喝?”方锦绣问。 “好喝!”景年舔舔唇,“这个水好好喝。” “崽,这是汤,萝卜排骨汤。” “萝卜排骨汤好喝!”景年踮脚趴在灶台旁边,盯着里面的排骨看:“有肉肉。” 方锦绣看看汤里飘着的细嫩排骨肉,忍不住心动:“那就吃一块,行不行?” “行!”景年点头,捧着小肚子说:“年宝吃得好饱好饱,吃不下更多啦!” 方锦绣又捞了两块排骨,姐弟俩一人一块啃了。 红烧肉是好吃,但排骨也不遑多让,她就说,骨边肉最香了! 吃完了,撤掉灶里的火,烧出来的火炭也压灭,家里没留人,灶里也不敢留火。 把大门锁上,方锦绣背上背篓,带景年去公社。 手里有钱可以光明正大的花,这次出来方锦绣没手软,搪瓷缸子一块二一个,姐弟俩一人买了一个,又添了几个碗盘,粗瓷的,便宜,一个碗才一毛五,盘子两毛。 还买了个瓦罐,回头买到炉子了,炖汤就不用放锅里了,瓦罐炖汤很香的。 她还想买那种能在炉子上用的小锅,没看到合适的,有一种小铝锅,但是方锦绣忘记在哪看见说用铝锅做饭不好,原因也忘记了,可还是那句话,家里有个崽,难免处处小心。 她打算回头找个机会,就下次收包裹的时候好了,夹带一个小点儿的不锈钢锅,到时候跟年宝围着炉子吃面条馄炖火锅都可以。 油盐酱醋什么的也买了一些,特别是盐,腌排骨特别费盐,当时家里不够,还是秋云婶子拿了她家里的盐。 当然,年宝的学习用具也没忘记买,作业本买了几个,铅笔买了两支,她还给自己买了个笔记本记事用。 零零散散算下来,这一趟又花了四五块,三十块钱转眼去了一半。 表面上这三十块钱是她“表舅”寄的,实际上是方锦绣自己的积蓄,虽然还剩一半,但花钱的地方多。 那块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卖出去,就算卖出去了,她需要的那些东西,光棉花就要花不少钱,还有炉子也花钱,剩下的也不多了。 方锦绣琢磨着,应该想法子再弄点儿钱,不是桃饱上的,是现实中的。 在村里搞钱不太可能,方永志自己都搞不出来钱,也不让搞,还是得去县城。 回去的路上,遇见方老太一家,方大牛赶着牛车载着方老太,方大山和方虎还有他们媳妇儿在车边走着。 方老太终于醒了,躺在牛车上呻吟,伤得很重的样子。 方锦绣连忙把景年拉到自己身后,让出路,脊背绷紧。 她觉得这一家子都有点儿毛病,保不齐会找她麻烦。 没想到方大山只是扫了她一眼,就垂下了头。 方虎眼神躲闪,欲言又止,他没想到方锦绣这个死丫头还有发达的一天,他做梦都想进城去,没那个机会,现在就后悔,没跟方锦绣打好关系。 方老太看见方锦绣的瞬间,呻吟声都停了一瞬,然后叫得更大声了,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想起来什么伤心事,眼泪都流了出来。 牛车错身而过,看他们走远了,方锦绣放心了。 回去有萝卜排骨汤吃,想到回家有好吃的,姐弟俩都十分开心。 不过汤占着锅,盛汤的容器只有一个饭盆,估计还装不下。 方锦绣把大半汤舀起来,剩下的留在锅里烧开,然后下了一把挂面进去,就成了萝卜排骨汤面。 萝卜煮得耙软,特别入味,比肉都不差,排骨也细嫩,面条爽滑,两人完全忘了晚饭要吃少,又猛干两碗。 35 第 35 章 白天秋云婶子说的情况,给方锦绣提了个醒。 晚上她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儿不安稳,现在狗狗还没抱回来,就算抱回来了,小狗崽的威慑力也不大。 因为家里房子盖得偏,方林担心安全问题,盖房子的时候,围墙虽然是土墙,但足够高,一般情况下人爬不上来。 门是木头门,铁门太贵了,没人装的起,方永志家装的也是木门。 木门的闭合性一般,门后有一个铁制的横向插栓锁,是晚上睡觉时候锁门用的。 外面有个挂锁,方锦绣才换的新锁,钥匙挂在她脖子上,出门的时候用。 那个插栓锁看起来挺安全的,但是方锦绣老是想起来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小偷或者其他要进人家家门的,从门缝伸一个铁片什么的进去,把锁给拨开。 她自己还试了一下,不知道是没找到诀窍还是怎么回事,根本拨不开。 但是她依旧放不下心,寻摸了一会儿,从app里翻出两样东西,一个报警器和一个防狼喷雾。 她想买电棒来着,买不起,而且用完了要充电,没地方充。 报警器是那种粘贴式带电池的,分开的两部分分别贴在门框和门上,方锦绣买了两个,一个贴在大门背后,一个贴在卧室门背后。 两个报警器都贴在特别靠下的地方,因为白色的外壳太显眼了,她还弄了点儿泥巴混着报纸挡了一下,特别注意没有挡住扩音器,乍一看就像门上面不小心糊上的泥巴块,十分不起眼。 这样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把报警器打开,早上醒了再关上,晚上如果有人开家里的门,撬大门大门的报警器会响,如果翻墙了,来开卧室门,卧室门上报警器也会响。 乡村寂静的夜里,报警器突然响起,应该足以吓住不怀好意的人,能把人吓跑最好,就算吓不跑,也能把方锦绣吵醒,她的防狼喷雾就放在床头。 这样安排一番,总算能放下心了,方锦绣回到床上,景年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姐姐你忙完了吗?” “好了,年宝刚才在做什么呀?”方锦绣让景年躺下,给他盖好被子。 被子里伸出一只小手,五根短短的手指张开,小崽崽的声音总是稚嫩的,透着奶气:“我在数数,数了五遍!” 方锦绣今天也没忘记教景年学习,去公社的路上,继续从二十往后教,聪明的年崽发现了“二十”后面的数字跟“十”后面有相似,一口气学到了三十。 “年宝真棒!”方锦绣亲亲弟弟额头,温柔道:“睡吧,晚安。” “姐姐晚安!” 一夜无梦。 翌日,方锦绣习惯性早起,天还蒙蒙亮,她轻手轻脚起床,关掉两个报警器,开始准备早饭。 昨晚睡前她又整理了一下账单,包括app上和现实中的。 前天卖出的两百多克蜂蜜收益一百五十二元,加上账户上原本剩下的两块一,一共是一百五十四块一毛钱。 奶香小馒头和红烧肉调料包都是三包一份,一共花了将近三十二块钱,奶香小馒头还有两包,红烧肉调料还有一包。 昨晚买报警器和防狼喷雾,报警器一个八块多,防狼喷雾比较贵,四十多块钱。 app账户上还剩下五十八块多,不到六十块钱。 昨天下午又卖出去一斤婆婆丁,货款还没到账,到账的话就有七十多块钱。 现实中还剩下十五块三毛七,回头还得去木匠那里,把澡桶脚盆那些大件的尾款给结了。 这些东西不比汤匙饭铲之类的小件,价格比较贵,像一个半人高的澡桶,竹箍的只要八毛,铁箍的要一块二,铜箍的一块五。 方锦绣要的是一个铁箍的,给了点儿定金,她之前手上留下的钱少,不够付账,人木匠大概做好了,没找她要钱,她也没好意思去拿东西。 甚至桌子衣柜这些还都没买,她当时手上的钱连定金都不够,这些又是一笔花销。 除此之外,她柜台上还有两斤婆婆丁七斤拐枣,不够一斤的在自家厨房放着,这两天都没有去“进货”,存货一直在消耗。 另外还有几双千层底老布鞋,七十八一双呢,大概因为她一个卖野菜野果的店突然开始卖布鞋,画风偏移,有点儿奇怪,布鞋暂时无人问津,还没卖出去。 方锦绣也不着急,布鞋放里面不会坏,也不存在衣服鞋子流行过季不好卖的问题,只要卖出去一双就是赚。 另外她还有蜂蜜蜂巢蜂蛹,和那些木雕小玩具,短时间内这些货品的价值,足够她和景年花用了。 今天起这么早,就是打算去县城,找个借口把这些东西弄到货柜里面去。 昨天去方永志家,说是要给她“表舅”写信,寄东西,实际上是想看看,能不能再想法子搞点儿钱。 她已经有一个月没上工,怎么的也得在方永志这边露个头,把理由先备上,别让他觉得她是偷懒不想干活。 方锦绣手里的十几块钱现金,结完木匠那边的尾款,还能剩十来块钱。 还有好多东西要添置,哪儿哪儿都是花钱的地方。 早饭还是奶香小馒头,原本方锦绣想换个花样,但是三包奶香小馒头,还剩两包,以前在超市买这种东西,都是从冻柜里拿。 她担心时间久了会放坏,所以先吃了算了,她把两包小馒头都热了,一包早上吃,一包包起来一会儿带上当干粮。 今天早上没熬粥,把昨天盛出来的萝卜排骨汤热了三分之一,早上就着排骨汤吃小馒头。 会不会有点儿油? 方锦绣犹豫了一瞬,转瞬想开了。 嗐,骨头汤,没什么肥肉,不油的。 景年闻着香味儿醒来,一醒来脸上就带着笑,他知道姐姐又在做好吃的,这样的日子可太幸福了,他好喜欢姐姐哦。 萝卜煮在排骨汤里,越煮越好吃,一抿就化掉了,姐弟俩吃得不亦乐乎。 快吃完饭的时候,田婶子和石头叔送柴过来,他们昨天打了一担柴,因为太晚了就先收在自己家里,今天一早送过来。 方锦绣把柴火钱给他们,两人怪不好意思的,方锦绣只好说:“往后需要的柴火还多,我家这个这个情况您也知道,我自己去打柴,存到冬天都存不下来过冬的柴火,您不收钱,我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继续请你们帮忙。” 两人这才把钱收了,还帮忙把柴火搬到柴房里放好,田婶子帮忙方锦绣摆柴火,方石头闷不吭声地把外面备用的一堆柴火给劈好了,粗柴劈开好烧也经烧一些。 方锦绣把剩下的萝卜排骨汤连汤带肉倒了一半出来在小饭盆里,大概能有三四碗的样子,让田婶子带回去给两个孩子吃,剩下的正好够她和景年晚上吃一顿。 田婶子不接:“这怎么好意思……” “快拿着吧,我和年宝今天要出门,今天吃不完,别放到明天放坏了,糟蹋了。”方锦绣劝道。 景年也说:“婶婶,我姐姐煮的汤可好喝了,你尝尝呀!” “好!”田婶子笑着说:“那婶子就不客气了,闻着就香!” 景年听见别人夸他姐姐,比夸他还高兴,乐滋滋道:“我姐姐做的肉肉也好好吃哒,特别特别好吃。” 说着想起美味的红烧肉拌饭,舔着唇跟方锦绣撒娇:“姐姐我们下次再吃肉肉和饭。” “好。”方锦绣哪经得住崽崽撒娇,自然没有不应的。 田婶子只以为她在哄孩子,哪有天天吃肉的人家,下次?下次可能是过年吧。 她接过装饭盆的小篮子,挎在手上问:“又要出门?去哪儿?” “去县城。”方锦绣说:“家里蜂蜜那些东西,得赶紧寄出去,我找李小圆问问,有没有空罐头瓶。” “欸,是这回事。”田婶子恍然,要是她家里放那么多好东西,还得担心会不会让老鼠吃了。 “那你去吧,不耽误你了,要是带年宝不方便,就放到我家去,我家老太太一直在家。”田婶子说。 景年立刻抓紧了姐姐的手,小身子也依偎了过去,小声喊:“姐姐……” “我带着,年宝乖着呢,我带他一起。”方锦绣安抚地摸了摸崽崽发顶。 田婶子看了贴在姐姐身边的小团子,笑着说:“男娃还是多放在外面跑跑,皮实。” 年宝长得太秀气了,漂亮得像个女娃,皮肤也养得白嫩嫩,跟个糯米团子似的,好看是好看,就是让人提着心,生怕哪磕着碰着了。 “还小呢。”方锦绣喜欢年宝黏着她,但也担心这孩子以后社交会出问题。 不过现在确实太小了,才三岁,村里又没有幼儿园,放出去没人看着,她不放心。 况且,村里还有虎视眈眈的方老太一家,万一撞见年宝,她不在身边,拿年宝撒气怎么办? 想到方老太,方锦绣突然想起来:“婶儿,我昨天好像看见方大山他们去公社了,你晓得吗?” “那咋不晓得。”田婶子想起来就笑,昨天方老太把自己气晕过去这事,可是整个村子最大的新闻,早就传遍了,全村都知道。 “不知道她们回来了没有。”方锦绣说。 她倒不是对那一家子好奇,就是想多了解一些情况,有备无患,免得人家打坏心思,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没回来。”田婶子说:“大牛昨晚倒是把牛车赶回来了,还有方虎跟他媳妇儿都回来了,方大山和他媳妇儿还留在公社卫生所。” 家里还有宝贝儿子,罗彩凤肯定是不放心的,连夜赶回来了。 方锦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方老太伤得有点儿严重?这是住院了?公社卫生所好像没有住院部,就几张病床给病人暂歇。 又说了几句闲话,田婶子和石头叔告别回家,方锦绣收拾了一下,背上背篓,牵上崽崽,锁好门出门了。 上次去县里坐的牛车,这次得靠自己腿着过去,方锦绣这才起了个大早,想着她不着急,慢慢走。 方家偏,在靠里侧的位置,出村要斜穿过村子。 景年跟姐姐出门,早上又吃了好吃的,心情十分美好,哼着不在调上只有小崽崽才能懂的歌,一手牵着姐姐的手,一手拎着万忠叔给他编的草蚂蚱。 笑着笑着,眼尖的景年看见一个人,笑不出来了,晃着姐姐手给她指:“坏人!” 方锦绣扭头一看,原来是方大富。 他低着头,还算高大的脊背佝偻着,头发乱糟糟的,两只手捅在袖子里,无精打采的样子。 “别理他。”方锦绣皱了皱眉,把年宝抱起来。 方大富她接触的不多,只知道他是方大山和王菊花的长子,按理说一家长子长孙,应该有点儿脾性担当。 但方老太和王菊花替他打算的太多了,方大富成了个妈宝男,万事不管,他妈做主,王菊花一心想谋夺景年家房子,就是为了给方大富结婚用。 景年噘着嘴,不高兴道:“姐姐的笔,可能就是他拿走的。” 他知道姐姐可宝贝她的笔了,就是这个坏人在他家里住过,之前还搬了好多他家里的东西。 方锦绣又看了方大富一眼,年宝说的不是没这个可能。 她还挺想把那支钢笔找回来的,怎么说也是亲妈留给她的东西,要留个念想。 不过她没证据,钢笔这种小件,又特别好藏,就给找出来增加了难度。 方锦绣也想过法子,那一家子就没个文化人,钢笔拿回去就是个摆设,最后很大可能是卖出去换钱。 她盯着点儿,说不定能把钢笔再弄回来。 姐弟俩走走停停,半上午才到县城,方锦绣先去了一趟邮局,在邮筒前面晃荡了一圈,假装寄了信出去。 看着时间还早,带着景年去看了场电影,票价五分钱,年宝这么大的小孩不收钱,坐她腿上就行。 等电影开场的时候,有个小孩儿在他们身边转悠,方锦绣还以为是想找年宝玩儿,结果那小孩凑到她跟前,拉开挎包,小声问:“姐姐,要花生吗?” 哟,电影院小零食! 来点儿来点儿。 花五分钱买了一包花生,巴掌大一包,跟电影票一个价了。 这花生是炒过的,她剥了一个,两颗花生米自己嘴里喂一个,给年宝吃一个。 炒花生很香,景年吃完了又张嘴要,正好等得无聊,方锦绣就开始剥花生,剥开了一人吃一颗花生米,电影还没开场,花生吃完了。 方锦绣:“……” 她跑去找那个小孩,又买了两包,打算一包一会儿看电影的时候吃,一包带回去当零嘴儿。 结果电影一开始,刚才还盯着花生不放,嘴巴不停的景年,看得直接忘记花生这回事了。 县里电影院一共就两个片子,一个什么秃子什么,看着就没兴趣的那种,还有一个就是闪闪的红星,大名鼎鼎的电影,出品时间太早,方锦绣听过但没看过。 正好主角是个小朋友,也很正能量,就带着年崽一起看了。 别说,电影还挺好看的,方锦绣也看得津津有味。 景年更是看呆了,还有这种好东西,太有意思了,他跟着电影里人物的遭遇,或皱眉或开心,表情十分丰富,让不小心瞥见的方锦绣,差点儿笑出来。 “我要当小红军!”从电影院出来,景年握着小拳头,激动地说:“我要去找冬子哥哥,跟他当朋友!” 方锦绣:“……” 崽啊,冬子哥哥现在都成冬子爷爷啦! 她作出泫然欲泣的模样:“那姐姐怎么办?年崽要扔下姐姐去当小红军吗?” 景年的激情瞬间冷却,呐呐道:“那……那我们一起去,当红军可以打坏人哒!” “不行哦,现在我们国家不让小朋友当兵了,年宝你……你等以后上学了,努力学习,好好表现,争取当少先队员吧。少先队员就是预备小红军,少先队员的红领巾,就是红旗的一角。” “好,我要当……当队员!”景年不知道前面两个字是什么,听着有点儿含糊,没记住。 好歹把小家伙儿哄住了,方锦绣笑眯眯点头。 看完电影已经中午了,国营饭店的饭菜都要票,方锦绣没票,只能把带的奶香小馒头拿出来,又管一个好心奶奶那里要了两碗热水。 碗还是她从家里带的,就着热水,吃点儿馒头,中午饭算是对付过去了。 “宝,晚上回去,咱们吃排骨。”方锦绣剥了几颗花生当菜,给年宝就馒头,觉得可太委屈她崽了。 景年倒是不挑剔,他吃什么都香,之前吃粗粮吃得不太舒服,也吃完了。 现在有这么暄软香甜的小馒头吃,没有肉他也很满足。 吃完饭去供销社溜达一圈,总要做个样子,表明她来找过李小圆了,没想到遇见个意外惊喜。 李小圆把方锦绣拉到一边的时候,方锦绣还以为她打听到想买表的人了,忍不住说:“这么快?” 昨天才托的她,今天就找到买家了?那表还挺贵的。 “什么这么快?”李小圆说:“我是有个事想问你,你送我那镜子,还能买到不?” “什么?”方锦绣一愣,“镜子怎么了?” 李小圆表情骄傲,带着几分炫耀:“你不知道,你送我那镜子,我回家一拿出来,我妈还有我嫂子,都喜欢得不行。” 景年听见镜子,连忙把自己兜兜里的小镜子掏出来,举高高:“小圆姐姐,看,我姐姐送我哒,我也有!” 方锦绣买的一块钱一个的薄块不带盖子卡通图案小镜子,她和景年一人一个,她的是图案是小兔子,景年的是小牛。 他喜欢小镜子,早上起床后就揣进小兜兜里了,方锦绣也没发现。 “哟,年宝这个镜子也好看。” 李小圆把景年的镜子接过来看了看,心里比较了一番,当然是她的镜子完胜,不过景年这个镜子也很好,方便好携带。 不由对方锦绣又多了几分好感,好东西先送她了,这可真是个实在人。 她把小镜子还给景年,接上刚才的话:“我妈我和嫂子,拿着看了半天,我嫂子还说让我借她用两天,我说那是我朋友送我的结婚礼物,那能外借吗?” “当然不能。”方锦绣已经明白过来了,一本正经道:“新婚礼物怎么能借给别人用。”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我妈也喜欢。”李小圆不好意思地冲方锦绣笑了笑,握着方锦绣的手:“绣儿,这话我都没脸说,还是得麻烦你,你看能不能,再帮我带两块这样的镜子,两块不行的话,一块也行。” 听听,让带东西,连价都不带问的,这才是诚心想买东西的顾客。 方锦绣眨眨眼,心想这可太行了,要多少有多少。 不是,能有个十来块吧,她的钱只够买这么多。 但她当然不能这么跟李小圆讲,她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演技,一脸为难地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这镜子其实不是我表舅买的,我舅舅家表哥,在厂里运输队当司机呢,听说这镜子是他从南边带回来的,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难怪这么好看这么特殊,里头有一面镜子还是放大的呢。 “你帮帮忙!”李小圆忙道:“我家里人是真喜欢这镜子。” 尤其是她嫂子,她嫂子其实对她蛮不错的,她要结婚,好多东西都是她嫂子帮忙置办的。 要是别的东西,她嫂子看上,她直接就送出去了,可这个小镜子她也特别喜欢,舍不得送给她嫂子。 “那成吧,谁让咱们是好朋友呢。”方锦绣叹气道:“我帮你问问,不过结果不一定,图案可能也不一样……” 图案不一样还好呢,她宁愿自己的小镜子是独一无二的! “还是你够意思,咱们是最好的朋友。”李小圆握着方锦绣的手,恨不得当场跟她拜个把子。 “我先给你钱,这小镜子多少钱一块儿?”李小圆问。 虽然上次她多给方锦绣五块钱,方锦绣就给了她这个小镜子,但是方锦绣打的是送她结婚礼物的名号,并不代表这块镜子也是五块钱。 以李小圆的眼光,她嫂子的香粉盒子都能卖十几块钱,这个小镜子肯定得加工业券,刨除工业券,怎么也得十块钱往上。 但是这么好看这么特别的镜子,能用好长时间,值了。 多少钱? 这真是好问题,多少钱呢?我也不知道啊,我六块八买的。 方锦绣低头,景年捏着小镜子,乖乖听两个姐姐谈话,他知道,小镜子是他姐姐变哒! “你觉得这镜子多少钱?”方锦绣选择把问题扔回去,她真的不知道怎么给这种东西定价,没有参考。 “我觉得?”李小圆犹豫了一下,底气不是很足地说:“十几块钱吧……” 具体十几,还有很大余地。 36 第 36 章 方锦绣到底没好意思一块镜子收人家十几块钱,就算她桃饱上六块八买的,现实中六块八卖出去,按照物价比也是有得赚。 她眼神游移,语气发虚:“那什么,要不了那么多……” 一块小镜子收人家小半个月工资,她亏心。 李小圆心里一喜,她当然是宁愿便宜一点儿的。 与此同时,越发觉得方锦绣这姑娘诚实善良,她说十几块,方锦绣十几块钱卖给她,她也不知道真假,人家就不愿意骗人。 “那这镜子多少钱?”李小圆追问道。 方锦绣衡量了一番,忍着良心上的痛说:“九块九。” 九块九,只要九块九,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哇,真划算!”李小圆惊喜道,没想到竟然还不到十块钱,她以为最起码也得十五六块。 方锦绣:“……” 李小圆这个口气,像捡了个大便宜。 但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人工不值钱,工业品价格奇高,农村妇女摇着织布机辛苦织出来的土布,一尺卖不到一毛钱,机织布翻几十倍,还要布票才能买。 老手艺的箍桶匠花费大力气制作一个木桶,价值只有一个搪瓷盆的十分之一,还是要票。 当然,工业制品质量更好更耐用也是真的,但是相较而言,价格确实偏高。 这样一面小镜子,工业产品,足够精致,外表也足够花哨漂亮,就能卖个高价,还有人愿意买账。 李小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工业券我手上只剩一张了,给你换别的票可以吗?” 方锦绣一呆,还要给票啊…… 李小圆却误会了她的沉默,忙道:“不行的话,等下个月,下个月我攒到票再给你。” “行,什么票都可以,随你方便。”方锦绣忙道。 她要那么多工业票干嘛,桃饱上的廉价工业制品不香吗?还不如要点儿实在的。 “那你想要什么票?”李小圆说:“大部分票我都能换到,肉票你要不要?” 这可是各种食品票里最受欢迎的票之一。 “不用不用,粮票就行。”方锦绣倒不是需要粮票买粮食,就是不想下次带年宝出来,姐弟俩还是只能啃馒头喝热水,怎么也得去国营饭店坐坐。 说着又觉得不对,那国营饭店点肉菜是不是要肉票来着? 她忙改口:“有肉票也好。” 李小圆一笑:“我就知道,还有不想要肉票的?” “你等下,我给你拿钱去。”李小圆搬了个凳子让方锦绣和景年先在一边坐会儿,自己跑去筹钱去了。 上次刚认识就敢相信方锦绣,现在她对方锦绣的印象别提多好了,特别积极地想先把钱给了,只担心方锦绣不愿意给她带货。 李小圆来上班,身上当然不可能随身携带那么多钱。 上次是碰巧了,她那天请了半天假,既是去医院给她妈送饭,也是听说市里百货大楼新上了一批枕巾被罩,花色特别好看,她专门带了钱,准备托去市里的同事帮她带两件,结果同事临时有事去不了了,她手里钱就剩下了。 今天可没那么多钱给方锦绣,她在上班,临时让同事帮忙看一下柜台,她跟朋友说两句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可也不能跑回家去拿钱,只能先找同事们借一借。 李小圆走后,景年坐在姐姐腿上,抱着她脖子,对着她耳朵用气音说:“姐姐,你是不是在变戏法,换钱钱呀?” 他没觉得姐姐骗人,因为姐姐变出来的东西都是真的,肉肉是真的,好吃的小馒头是真的,他都已经吃到肚子里去了,小镜子也是真的,当然可以换钱。 方锦绣早就知道年宝聪明,这孩子真的特别机灵,她跟人谈事的时候从来不哭闹或者乱插话,安安静静地听着,其实什么都懂。 她掩着嘴,同样用气音回答:“对呀,姐姐江湖卖艺求生,年宝要替姐姐保密哦。” “好!”景年捂着嘴巴,神秘兮兮:“我不说!” 方锦绣亲了亲崽崽小脸蛋,夸道:“好宝宝。” 她家年崽嘴巴可紧了,叮嘱他不要说出去的话,对谁都没漏过口风,所以哪怕他年纪小,方锦绣也很相信他。 李小圆回来的时候,却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跟着两个年轻女孩,看样子是她同事。 对上方锦绣疑惑的目光,李小圆表情尴尬:“不要意思啊绣儿,这是我两个好朋友,她们……她们也想让你帮忙带两块我这样的小镜子……” 越说越没底气,说到最后,头都低下去了。 人家方锦绣好心送她结婚礼物,她倒好,贪得无厌的,给这个带完给那个带,真是没脸见她。 也怪她自己,小镜子拿到手之后忍不住炫耀,同事朋友们见了都喜欢,不过她说别人送的,她们这儿买不着,那些人也没办法。 刚才她急着借钱,不小心露了点儿话风,这俩跟她关系比较好的,立刻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非要她帮忙介绍。 李小圆推了两个姑娘一把,不高兴地说:“你们自己跟她说。” 两个姑娘上来就对方锦绣说了一通好话,连景年也没放过,还没反应过来,软嫩嫩小脸蛋就被两个大姐姐摸了好几把,手里被塞了一根江米条,小兜兜里被装满了花生酥。 “诶呀这就是年宝吧,长得真好看,真俊!” “快吃呀,别客气。” 景年:“……” 小崽崽哪儿见识过这种场面,差点儿吓呆了,直往姐姐怀里钻。 方锦绣拍拍小团子的脊背让他别怕,被弄的哭笑不得,还以为有什么事呢,原来是想要镜子,她巴不得能多卖出去几面。 不过她不能表现得太迫切,装出一副比较为难又不好拒绝的样子,犹犹豫豫道:“行、行吧,谁让你们是小圆的朋友呢?小圆的朋友,那就我朋友。我跟我表哥说,让他尽量多带几面小镜子回来,能带多少带多少,回头要是有多的,就给你们。” 这话说的,多敞亮,听得李小圆得意坏了,不愧是她姐妹儿,就是给面儿。 “欸,说好了,一定要先给我们。”两个姑娘立刻道。 李小圆不满地说:“你们得排我后面,我妈我嫂子还没有呢。” “你都有了,你还要。”一个姑娘嘀嘀咕咕,但是刚才方锦绣都说了看李小圆的面子,她只敢小声抱怨,心里盼着方锦绣“表哥”能多带几面回来,她才能捞到一面。 “这是钱和票。”两人连带李小圆,一共凑齐了四十块钱,还有一叠票。 请人家带东西,先给钱是必要流程,毕竟不是便宜玩意儿,一毛两毛的先垫了也无所谓,加起来四面镜子顶得上她们一个月工资了,当然不能让方锦绣垫着。 之前关系一般,李小圆请她帮忙,多给了五块钱,现在是朋友了,带东西就是纯帮忙,记下的是人情,反而不会多给钱当报酬。 至于多出来的四毛,都没提,她们拿来的本来就不是整钞,但是都是凑够了十块钱,零零碎碎,计较那一毛钱,没意思,就当给年宝买糖吃了。 方锦绣也明白这个理儿,大大方方把钱和票收下了。 她刚看了,票里面有两张工业券,剩下的都是粮票肉票,粮票居多,还有几张布票。 都是很实用的票,不想要想换别的也很方便,她就全都收了起来。 “我今天就给我表舅寄信。”方锦绣保证道。 景年小米牙啃着江米条,竖起小耳朵听大姐姐们说话,并且自动把他姐姐的话转换成了“我今天就给你们变戏法”。 江米条脆甜脆甜的,景年吃得很慢,打算留一半给姐姐吃。 李小圆带来的两个姑娘里面,一个短发瓜子脸叫张敏的,突然想起来说:“绣儿,之前小圆打听有人要买表,是不是你要卖?” “是啊。”方锦绣点头。 “咋地,你要买?我昨儿问你你还说没钱。”李小圆吐槽道。 张敏说:“你今天问我我还是没钱。” 李小圆:“……?” 张敏不搭理她,拉着方锦绣说:“你是不是想要开水瓶?正好昨天上的一批货里头,有不要票的瑕疵品,你要不?” “要啊!”方锦绣一口应道。 瞅瞅,这就是人脉的作用,好处这不就来了! 她立刻牵着景年,跟张敏去看开水瓶。 开水瓶有两种,一种竹编外壳的,便宜,九块钱,要一张工业券。 然后就是铁制外壳的,十二块钱,两张工业券。 张敏带方锦绣看的是铁制外壳的,所谓的瑕疵品,就是瓶身上的花有一半没印出来,只有隐约的轮廓和颜色。 但是不要工业券! 所以很抢手,因为张敏看着这个柜台,就是卖这个的,才能先下手为强,今天不给方锦绣说,回头也会问问亲戚朋友有没有需要的,这属于内部福利。 人家钱照样给,也没违规,就是普通人想买,都见不到这种不要票的瑕疵品的面。 方锦绣高高兴兴掏了十二块钱,把这个开水瓶拿下了。 其实她想买两个来着,现在也有工业券了,买的起,但是她没钱了,手上刚到手的四十块,可是买镜子的货款,要寄给她“表舅”的,不好当着人家的面用。 算了,一个开水瓶暂时也够用了,回头等镜子送过来了,再来买开水瓶吧。 方锦绣把开水瓶放进背篓里,牵着她崽,跟李小圆和两个新认识的朋友道别,高高兴兴回家去。 慢悠悠走到家,已经到晚饭时间了,村子里炊烟袅袅,大家伙儿都在家里做饭,路上没遇到几个人。 到家后,姐弟俩齐齐往凳子上一摊,走长路真的好累。 景年已经很乖了,尽量自己走,实在走不动了才要歇一歇,不过到底年纪小,腿短,体力不行,走的也慢,大部分时候是方锦绣抱着的。 “还是要弄一辆自行车……”方锦绣喃喃,她再也不嫌弃自行车简陋还要自己蹬了,再简陋也是车啊! “自行车是什么?”景年眨巴着大眼睛问。 方锦绣说:“就是村长伯伯家那个黑色的车,上次黑蛋儿去碰,还被他爸打了,你记得不?” 村里只有方永志家有自行车。 景年记得,那次他跟姐姐去村长伯伯家,看见他家屋檐下有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两个圆轱辘,一个大黑架子。 他听见二牛跟黑蛋儿说想骑车,景年还想车是什么?跟牛一样的吗?可是之前姐姐说教他开小汽车,小汽车是个大方盒子。 “那就是自行车呀!”景年恍然大悟。 “对呀,咱们今天去县城,路上不是有人骑着吗?”方锦绣说。 景年仔细想了想,是哦,他看见好几个叔叔阿姨骑在自行车上,跑得可快了。 方锦绣畅想道:“等姐姐弄一辆自行车,咱们出门就方便了,姐姐买……姐姐请万忠叔给年宝编个小凳子放在后座,姐姐骑车带你。” 她以前见过那种加在自行车后面的带圆靠背的小凳子,专门载小孩儿的,她小时候还坐过。 “好!”景年拍着手说,其实他不太懂自行车的意义,但是姐姐说好,那肯定就是好东西。 “姐姐,这个瓶子怎么用呀?”景年又好奇起开水瓶来,回来的路上,方锦绣跟他说,有了开水瓶,他们喝热水就方便了,但是再三叮嘱,他不能随便碰开水瓶,因为很危险。 “一会儿姐姐试验给你看。”方锦绣说着,起身开始做晚饭。 白天就说了,回来给年宝做面片吃,这个她妈以前做过,她记得大概步骤。 家里没面粉,以前只买了现成的面条,方锦绣拉出app搜了搜,买了份量最少的半斤面粉,她觉着她和年宝吃,半斤应该是够了。 加水和面,这活儿方锦绣不熟,但她做饭有个诀窍,就跟炒菜的时候,咸了加水淡了加盐一样。 和面的时候,就干了加水湿了加面。 然后加到没有面可加了…… 方锦绣看着黏在手上的面浆子,陷入沉思,她明明很小心了,为什么会这样? 景年艰难地举着水瓢问:“姐姐,好了吗?还要水吗?” 方锦绣:“……不要了。” 应该不是她的问题,可是年宝加水都是她让加的,也不是年宝的问题。 那就是面粉的问题,这个面粉,它不吸水。 下次不买这家了。 方锦绣单方面拉黑了这家店铺,努力多揉了一会儿试图让面团成型,但是它团不起来,软软的在案板上摊开成一滩。 问题不大。 久经翻车的方锦绣十分淡定,反正下了锅都是要煮的,这样应该也能煮吧……? 锅里的萝卜排骨汤烧开了,方锦绣下面片(?)之前犹豫了一下,单独盛了一碗汤出来。 万一…… 她是说万一,万一今天晚上翻车翻彻底了,好歹年宝还能有碗汤喝。 等等,要不然给自己也盛一碗吧。 反正这个面团好像水加多了,那煮面片的汤少一点儿,是应该的。 这么一想,方锦绣心安理得地又盛了碗汤起来,然后把那团面揪成奇奇怪怪的形状扔进锅里的萝卜排骨汤里去煮。 等着煮面片的时候,姐弟俩各自捧着一碗萝卜排骨汤,坐在瘸腿小桌子面前喝汤吃排骨。 吃着吃着,景年闻到一股糊味儿。 他抽了抽小鼻子,视线渐渐定格在发出“咕嘟咕嘟”声的大锅上。 “姐姐……” “怎么了年宝?不够吃吗?锅里还在煮饭,等一等哈。”方锦绣说着,把自己碗里的排骨给景年夹了一块儿。 景年指了指锅,小声说:“可是锅里的饭饭,好像糊了……” 方锦绣:“……?!” 她猛地站起来冲到灶台边,怎么可能呢,那么多水……水烧干了,其实也没完全烧干,上面还是稀的,下面粘着锅的面糊了。 方锦绣:“……” 幸好提前盛了两碗汤出来吃了。 等等,是不是因为她盛了两碗汤,才导致锅里水少了? 把糊的尽量挑出来,剩下的面糊姐弟俩还是给吃了,其实味道还行,主要是排骨萝卜汤好吃,要是没有糊味的话,称得上美味了。 方锦绣再次感动,她家崽不挑嘴,不然这一大锅饭,她一个人得吃两顿。 但是又有些心虚,不知道烧糊了的饭能不能给小朋友吃,可千万别把她崽给吃坏了。 所以还是桃饱上那些半成品好,又方便又好吃,她这厨艺,唉,不忍心她家崽吃失败品,她自己也不想吃啊! 方锦绣的疑惑第二天在秋云婶子那里得到了答案,秋云婶子听方锦绣说完,笑着说:“水倒是不少,你要是想吃稀的,可以再加点儿水,不过你这个烧糊了,是因为没有搅动,下面灶里头火太大,粘锅底了。” 方锦绣:原来如此! 秋云婶子:“下次饭糊了,可以插根葱进去祛糊味儿。” 方锦绣:学到了学到了。 “今天又去城里?”秋云婶子看她收拾东西的架势,不由问。 其实今天去城里没什么事,方锦绣都不想去,路太难走了,但是昨天去要了罐子,今天不得把蜂蜜什么的装好了寄过去?所以再去一趟,合情合理。 “罐子呢?你咋还带着这些竹筒?”秋云婶子看方锦绣背篓里装了一背篓,手上提着,就连景年都提了两个竹筒。 方锦绣眼都不眨地说:“罐子背回来太不方便了,我带过去,直接在那装好了寄过去。” 这有啥不方便的,秋云婶子想不明白,不过方锦绣这么觉得,她也没必要硬是抬杠,就不再问了。 她拿出一个小背篓,很小一个,大概能装两个竹筒,下面是带弧度的梯形,上面做了一个收口,还有个小盖子,可以盖上。 一些东西往小了做,就很容易显得精致可爱,比如这个小背篓。 “这是送给小年宝的。”秋云婶子笑着说。 “哇!我的呀!”景年没想到还有他的专用背篓,姐姐的背篓他背着太大了,走路都不方便。 方锦绣也觉得这个背篓很可爱,年崽背上更可爱,帮崽崽背好,笑眯眯道:“跟婶婶说什么?” “谢谢婶婶,谢谢忠叔!”景年的小奶音中气十足,反着手要摸自己的小背篓,开心极了。 摸了一会儿,他从小兜兜里掏出几块花生酥,是昨天大姐姐给他的,他没有舍得吃完。 “婶婶,给红妮儿姐姐,铁蛋哥哥,还有翠翠妹妹吃。”小家伙儿把花生酥往秋云婶子手里塞。 秋云婶子看向方锦绣,方锦绣笑着说:“婶儿,这是年宝的心意。” 秋云婶子也笑了,摸摸景年的小卷毛,“那就谢谢年宝了。” “不客气。”景年背着手,红着小脸说。 早饭方锦绣没敢再搞花样,老老实实又买了三包奶香小馒头,蒸一下就能吃,煮了半锅白米稀饭,都是做过的,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 唯一的创新大概就是往白粥里面加蜂蜜,她还没敢加锅里,舀在碗里之后,吃一碗加一次。 结果蜂蜜粥得到了景年的好评,主要是这个蜂蜜太优秀了,米香都盖不住那个花香,甜甜的花香,加在米粥里面,清甜可口,空口吃都觉得白粥更香滑了。 原本方锦绣准备卖三分之二的蜂蜜出去,还有七斤多蜂蜜,卖出去一半也还剩两斤多,每次也就吃那么一点儿,够她和年宝吃很久了。 但是现在又觉得,这种好东西,卖那么多出去不划算,钱够用就行,怎么不能挣啊,好东西得自己留着,她和年宝慢慢吃。 方锦绣火速下单了几个玻璃罐子,便宜,五百毫升的罐子才两块钱,大概能装一斤多蜂蜜。 她装满了三个罐子,还剩下六个竹筒的蜂蜜,不到三斤的样子,准备放进app里卖钱。 这个就不换包装了,反正第一筒卖出去的时候,也是这个包装,客人并不嫌弃,她就不换了,省点儿包装费。 把玻璃罐子装的蜂蜜留在家里藏好,六个竹筒还有蜂巢蜂蛹都带出去,后两者方锦绣都不吃,也不知道怎么做。 出了村子,到了没人的地方,立刻把这些东西放进货柜里,竹筒里的蜂蜜份量不一,价格也不一样,大概在一百四到一百六之间,差别不大,方锦绣直接按照系统给的建议价格定价了。 蜂巢便宜一点儿,一百四十多一斤,连蜂巢蜜一起,大概有四斤多重,总价值七百块左右。 蜂蛹两百八十多块钱一斤,不过这个份量不多,只有将近三斤的样子,总价值八百块左右。 还有那些小木雕,价格从二十几块钱到八十几块不等,加起来也不少了,反正摆货柜上挺好看的。 年宝的杂货店,原本略有些空荡的货柜,一下子摆满了。 37 第 37 章 方锦绣又带着景年在县城耍了一天。 早上慢悠悠走去县城,到了之后去看电影,电影院一共就两部电影,一部昨天看过的红星闪闪,还有一部昨天没有细看,乍一看那个宣传海报,还以为讲什么秃子的。 电影院的宣传海报都是手写的,竖着的行草,草的比较放飞,方锦绣仔细看了一会儿,又去买了张电影票,才看懂原来这部电影叫一副保险带。 听名字看不出是什么类型的电影,不过闪闪红星昨天看过了,今天只能选这个。 景年还记得昨天吃了很香的花生,看见那个卖花生的小孩又在附近晃荡,连忙拉了拉姐姐的衣摆,看着她笑。 “小馋猫。”方锦绣刮了一下他鼻子,又去买了两包炒花生。 今天的电影明显不如昨天吸引力大,围绕一副保险带展开了一个故事,但是对景年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明显是闪闪红星更好看。 昨天看得都忘了吃花生了,看完了还要去当小红军,今天电影看完了,花生也吃完了一包。 方锦绣更是没怎么看进去,电影刚开始,她在凳子上屁股都没坐热,桃饱订单提示音接二连三响起。 她还以为卖出去的是婆婆丁,因为一开始就卖这个,已经有了几个固定客户,显然都好这一口,三天两头来光顾。 但是不是,卖出去的是个小木雕,雕的是个小马,三十七块钱。 方锦绣挺满意,虽然钱还没到账,但卖出去就是好事,钱迟早会到的,不着急。 木雕刚卖出去,光屏还没关,提示音又响了一声,方锦绣一看,这回卖的是一竹筒蜂蜜,一百四十八,跟卖出去的第一筒蜂蜜一样,钱直接到账了。 这下她账户上的钱,一下子超过两百块,堪称穿越以来最富裕的时候。 每完成一份订单,除了钱,app还根据金额大小赠送一滴能量,十块钱以下的小能量滴,十块以上五十块钱以下中能量滴,五十块以上三百块钱以下大能量滴,一天只有前三份订单可以得到能量。 能量能用来灌溉她果园里的果树,下面有个能量条,显示果树生长进度,目前为止,她的果树刚刚长出花苞,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开花结果。 顺手把刚才收获的能量滴灌溉下去,方锦绣抬头看了眼大屏幕上的剧情,还没来得及理顺新出场的人物关系,订单提示音又响了。 方锦绣忙并快乐着,这次卖出去的是一斤婆婆丁,她货柜里婆婆丁的存货,只剩下一斤了。 不过她并不着急,现在能卖的东西多了,不会因为婆婆丁存货不多就着急上火。 但是毕竟是给她挣来第一笔钱的商品,方锦绣对婆婆丁还是有感情的,能卖还是得卖,有老客人就喜欢这个呢。 可能今天财运来了,婆婆丁订单之后,大概电影快放完的时候,又有个四斤拐枣的订单。 这种就是买回去泡酒的,不买就算了,一买就好几斤,拐枣也只剩下三斤存货了。 方锦绣美滋滋地点了发货,一直到从电影院出来,脸上还带着笑。 景年砸吧砸吧吃完炒花生有点儿干巴的小嘴,跟方锦绣说:“姐姐,这个电影没有冬子哥哥好看。” “那咱们下次再看冬子哥哥。”方锦绣立刻说。 她觉着,是不是这电影院风水好,今天生意太好了。 “好!”景年清脆应道,看着方锦绣脸上的笑容,歪头问:“姐姐,你很喜欢这个电影吗?” “为什么这么问?”方锦绣让他问的一愣。 景年脸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因为姐姐看完电影很开心呀,一直在笑。” 方锦绣脸上笑容扩大:“那是因为姐姐遇到开心的事,走,姐姐请你吃好吃的庆祝一下。” 她今天出来,特意没有带什么干粮,倒是带足了钱和票,准备带年宝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 景年还没下过馆子,满心好奇地跟着姐姐一起到了国营饭店。 国营饭店点餐窗口挂了个菜牌,写着今日供应的菜色,上面是肉菜:红烧肉,梅菜扣肉,葱爆牛肉,酱卤猪头肉。 往下是青椒炒蛋、豆角炒肉这种带点儿荤的,最下面是素菜,炒豆芽,白菜烧豆腐。 还有汤,汤竟然是莲藕排骨汤,方锦绣穿越过来,还没吃过莲藕。 方家坪村没有种藕的,村里人大概也没怎么吃过莲藕。 景年不认识菜牌上的字,但他鼻子很灵,这里面好多香味儿,好多好多他闻都没闻过的香味。 还有大厨刚做好端出来的菜,放在台子上,等着客人自己端去吃,香喷喷的,看得景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姐姐,吃肉肉……”他拉着方锦绣衣摆,眼馋地盯着人家端走的肉菜。 方锦绣恨不得一样点一个来尝尝,但是她和年宝两个人肯定吃不完。 失策,忘记带饭盒了,不然带回家热着吃,不比她自己放飞厨艺强? 她想着,要不然现在现买两个?买那种老式铝饭盒,偷偷投放在背篓里,应该可以。 景年没得到姐姐回复,忍不住又拉了拉她手:“姐姐?” 他姐姐是不是没有钱钱了呀,他摸了摸小兜兜,他还有四分钱呢!可以拿来买肉肉吃。 “欸,年宝干嘛?”方锦绣刚才确实走神了,还以为景年跟她讲话她没听见。 “年宝?”饭店点餐口里面的年轻女人,探头看了眼景年,眼睛一亮:“果然长得俊。” 又跟方锦绣说:“你就是绣儿吧!” “您是……?”方锦绣努力回忆,她好像不认识这个姐姐。 “我是小圆的嫂子。”年轻女人笑着说:“你跟绣儿是朋友,也喊我嫂子就成。” 李小圆这家庭关系,可真够硬的。 方锦绣当然打蛇顺棍上,亲亲热热喊起嫂子来。 李家嫂子最近没少听小姑子提起她这个新朋友,一开始她还觉得是不是让人给骗了。 后来糖买回来,还白送了她小姑子一个那么好看的镜子,她觉得自己想法太不对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方锦绣虽然落魄,但就是个敞亮人! 昨儿又听说小姑子还托方锦绣找亲戚给她还有婆婆也带那样的小镜子,李家嫂子高兴坏了,她就喜欢这些精致漂亮的小玩意儿,偷偷的喜欢,不然之前也不能花十几块钱买个硬币大的香粉盒子。 “带年宝来吃饭啊?那得尝尝咱这的猪头肉,不是我吹啊绣儿,我们黄师傅做的卤猪头,那是一绝,县长来吃了都夸好。” “那得尝尝!”方锦绣立刻道。 她以前吃过猪头肉,没有特别喜好,但也不讨厌,李家嫂子也不会故意骗她消费,她想尝尝国营饭店大师傅的拿手绝活。 于是先点了一份卤猪头肉,八毛钱,还要两张肉票。 穿越过来就没吃过牛肉,方锦绣馋牛肉了,就又点了一个葱爆牛肉。 那个莲藕排骨汤闻着太香了,方锦绣就又点了一个莲藕排骨汤,两菜一汤,她和景年够吃了。 知道点餐台这里待着的是李小圆嫂子之后,她就放弃了偷买两个饭盒打包饭菜的打算,突然冒出来两个用都没用过的新饭盒,挺奇怪的,在熟人面前露的马脚越多,越容易出问题。 横竖县城也不远,大不了想吃了再带年崽过来吃刚出锅的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李家嫂子的原因,菜出来的挺快的,先出来的是卤猪头肉,这个是卤好的肉,切片之后,又加青椒加配料下锅爆炒了一下。 挺实在的,一大盘子菜里面只有零散的青椒和配料,大部分都是猪头肉。 方锦绣还点了两碗米饭,她端饭菜到饭桌的路上,猪头肉那个香味儿,直往鼻子里窜,香死了。 一放下盘子她就招呼景年:“年宝快来吃,好香。” 等景年坐好,给他夹了一筷子猪头肉,方锦绣自己也夹了一块塞进嘴里。 猪头肉切片之后是肥瘦相间的,但是肥肉不像别的部位的猪肉一样油,它是糯的,卤过之后,带着卤味特有的咸香,却又不会过咸,反而有点儿回甜。 下锅爆炒,将猪头肉的香味彻底激发了出来,一口咬下去,唇齿之间尽是肉香。 “好好吃啊这个肉肉!”景年就着猪头肉扒了一口米饭,桌子下的小腿不由晃了起来。 小家伙儿费力地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还给姐姐夹,他手小没劲儿,筷子用得不好。 “姐姐你吃,这个肉肉太太太好吃了。”他把饭和肉扒进嘴里,吃得停不下来。 因为加青椒炒的,可能卤汤里面也加了辣椒,猪头肉是微辣的,对方锦绣来说可以忽略不计,甚至有增香的效果,对于没吃过辣的小崽崽来说,就有点儿刺激了。 他被辣得直吸气,方锦绣担心地问:“是不是太辣了?不然姐姐去给你要碗水涮着吃?” “不要,这个好吃!”景年一口拒绝了,他太喜欢吃这个肉肉了,好香好香。 “姐姐,这是什么肉肉啊?”小团子忍不住问,他已经知道了,肉肉分很多种的,比如猪肉、鸭肉、鸡肉,还有姐姐变出来的软软的肉肉。 “是猪肉哦。” 方锦绣也觉得这个猪头肉确实做得很好吃,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猪头肉,不愧是大师傅的拿手菜。 景年吃肉的动作短暂停了一会儿,他戳着碗里的猪头肉,仔细看了看,小眉头拧起:“可是猪肉跟这个吃着好像不一样……” 他才吃过红烧肉,他知道那就是猪肉。 方锦绣解释道:“因为这是猪的头,所以肉肉口感是不一样的,猪别的位置的肉口感也不一样,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做法不一样。” 景年只听懂了前面一半,吃着不一样是因为这是猪的头,猪的头特别好吃! 等葱爆牛肉炒好的时候,一大盘猪头肉只剩下一半了。 葱爆牛肉也很好吃,牛肉很嫩滑,大葱特有的香味儿挥发出来了,景年也喜欢吃这个嫩嫩的肉,但他更喜欢猪头肉。 莲藕排骨汤是在葱爆牛肉前面好的,方锦绣一听见叫号就过去端菜,莲藕排骨汤炖得平平无奇,一般好喝。 不过这样一顿饭,在现在实属大餐,姐弟两人把饭菜吃了个干净,汤也喝光了,撑了个肚圆儿,坐在凳子上休息。 歇了一会儿,准备走了,景年依依不舍地说:“姐姐,猪头肉真好吃,我们下次再来吃好不好?” “好!”方锦绣一口答应下来,她也觉得好吃,她要是早知道猪头肉做好了这么好吃,她早就喜欢上了。 等等—— 她跑去找李家嫂子,问猪头肉能不能打包,不要炒的,直接卤好的整块给她秤点儿,这种可以拿牛皮纸一包就能带走。 拿回去她自己切一切就可以了,这就是半成品啊!她最喜欢半成品了。 李家嫂子遗憾地告诉她:“猪头肉卖完了,我们这猪头肉卖的可好了,也不是天天有,你买的那份是倒数第二份。” 景年也听明白了,好吃的肉肉没有了,他小脸儿都垮了下来。 李家嫂子看方锦绣一脸遗憾,小声说:“还有猪脚,跟猪头肉一锅卤的,你要不要?你要我跟师傅说说,给你称两个。” “要要!”方锦绣忙道。 不知道李家嫂子跟大师傅怎么说的,方锦绣成功买走了两个菜单上没有的卤猪蹄,回家后是自己重新蒸一下,还是斩成小块下锅炒一炒,都随她,反正是熟的,怎么都能吃。 “走,咱们回家!”方锦绣把猪蹄装好,高高兴兴牵着景年准备回去。 景年摸摸自己的小背篓,伸着小手嚷嚷:“姐姐,给我背,我也有背篓!” 所有东西都在姐姐背篓里,很重哒。 “好,那年宝帮姐姐分担一点儿。”方锦绣笑眯眯道。 她把之前买的没吃完的那包炒花生找出来,放进景年的背篓里,盖好。 “我们年宝的背篓真好看。”方锦绣笑着夸赞,可爱的小崽崽背着可爱的小背篓,可爱暴击。 景年抬着小下巴,小模样得意洋洋:“对呀,我的小背篓可好了,姐姐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给你背哟。” “这是小崽崽用的,姐姐用不了,别的崽崽……”方锦绣话突然停住,慢慢看向景年的小背篓。 景年:“姐姐,怎么了?” 方锦绣:“没事,姐姐想到个事儿。” 她刚才想起,年宝的小背篓,是不是也能卖钱?当然不是说卖了年宝的背篓,而是跟万忠叔再买一些放上去卖,也可以给他家里增添一些进项。 不只是小背篓,还有他编的那些簸箕箩筐,应该都能卖? 真是灯下黑,她一个劲儿找可以送进货架的商品,倒是忽略了身边的东西。 回去之后,她放下东西,去隔壁找秋云婶子买了一个万忠叔编好的簸箕,这个她之前没有买,现在买一个回去用也不突兀。 回自己家之后,方锦绣偷偷进卧室,把簸箕收进货柜。 一毛五买的东西,app给的建议价格五十五。 方锦绣觉得很亏心,还有点儿难受,她想给秋云婶子加价,可是这种编织器具,十里八村都是一个价,她突然提价,不但很奇怪,秋云婶子也不可能接受。 方锦绣不甘心地,试探着去跟秋云婶子说,说这些东西定价低了,她想再买几件,买贵一点儿。 秋云婶子直接当她开玩笑来了,还说给她便宜。 方锦绣努力挣扎:“这些东西很费功夫……” “嗐,费啥功夫,晚上在家又没事做。”秋云婶子美滋滋地说:“竹子山里砍的,不要钱,卖出去一个,就是白赚。” 她完全没有算丈夫投入进去的时间和人力成本,因为在她,还有万忠看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方锦绣只好放弃,又买了三个大小不一的簸箕,再不敢多买了。 秋云婶子都觉得奇怪了,她买这么多簸箕干什么,一家有一两个就足够了,还得是人多的家庭。 方锦绣这才想起来,确实没办法多买,买回去回头秋云婶子来她家里,东西没了,她要怎么解释? 最后只往货柜里收了两个,剩下的都留在家里,先用着。 这几天白天一直在外面跑,家里很多东西没收拾,水缸里的水也快没了。 看见景年在门口,坐在门槛上,跟红妮儿凑着头说话,以为两个小朋友在玩耍,叮嘱了一句不要乱跑,在家看好门,她提着桶打水去了。 等方锦绣走了,红妮儿才敢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说绣儿姐真的愿意教我?” “真哒,年宝不骗红妮儿姐姐!”景年努力板着小脸,作出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我跟姐姐说过啦,她说你想学,可以跟我一起学哦。” “太好了!”红妮儿高兴得眉眼都亮了,她还知道景年进度比她快,就央着景年先教他学会的,她才好跟着景年一起,和绣儿姐学习。 “我能数到四十了哦!”景年挺着小胸脯,得意地炫耀。 “哇!”红妮儿满眼羡慕:“我只能数到七,是方芳教我的。” “那你数一遍我听听。”景年拿出平时姐姐考验他时候的派头,像个小老师一样,就是包子脸和小奶音有点儿出戏。 红妮儿老老实实数了一遍,她数得还算熟练,可见没少练习。 “今天先不教你数后面的,教你写前面的数字。”景年还很有章法,“姐姐说了,光会说不行,还得会写会看,我教你写数字哦,红妮儿姐姐,你要好好学。” “我一定好好学!”红妮儿忙保证。 “跟我来。”景年拿出姐姐给他买的本子和铅笔,打开,认认真真写下前三个数字,教她认字。 方锦绣提水回来,就看见两个孩子趴在门槛上识字,忙把瘸腿小桌子搬出来垫稳当,让他们好好学。 孩子学习是大事,耽误不得,她立刻把加定一个书桌列为代办事项前列。 之后每天她闲下来有时间教景年的时候,就把红妮儿也喊上,红妮儿十分勤奋好学。 而且八岁的小孩子,正是接收知识的好时期,她学得很好,很快就赶上了景年的进度。 其实景年也不慢,他脑瓜聪明,学什么一点就透,方锦绣是觉得他年纪小,不想给他太大压力,所以每天只教一点儿,对红妮儿就没这个想法了,这孩子能学多长时间不清楚的,当然是尽量能多教一点儿多教一点儿。 有了个勤奋的同学,景年的斗志也被激发了,每天晚上的复习时间都延长了。 有天早上方锦绣喊他起床,小家伙儿坐起来,突然开始数数,眼睛还没睁,一口气数到五十才停下来,把方锦绣逗得不行。 生活步入正轨,方锦绣桃饱app账户里的钱,一直在增加,最先卖空的是婆婆丁,因为存货本来就不多了。 后来她又想法子挖了一点儿回来,补了两斤货,然后婆婆丁长老了,吃不了了,正式在年宝杂货店宣布下架,明年再说。 蜂蜜卖的也特别好,第二份蜂蜜卖出去第三天,第二个买蜂蜜的买家,一口气把她店里剩下的蜂蜜全给包圆了,还给了一个好评,说这个蜂蜜绝对的野蜂蜜,味儿特别好,催她再多上点儿货。 才不会上货,除非她又买到蜂蜜,不然家里这些肯定要留着她和年宝吃。 然而没多久,第一个买蜂蜜的买家也留了好评,哭唧唧地问为什么蜂蜜没有了,她买的蜂蜜拿回家没有及时拆开吃,等她妈拆开泡了杯水,顿时惊为天人,让她多买点儿回家,自己吃还有送亲戚。 因为没有得到回复,这个买家最后买了一份蜂巢蜜,两天之后,大约是收到货了,把剩下的蜂巢蜜也给包圆了。 方锦绣账户里的余额,一下子突破了1500,往2000大关迈进。 桃饱上短期暂时不缺钱了,现实中却还有的要买,别的不提,方锦绣念念不忘的水井,就得花不少钱。 这会儿没有机器,打井全靠人工,得先找有经验的打井工来探,看哪里有水源,哪里可以打井。 确定好位置后,就靠着人力来挖,越深越难挖,下井之后体质跟不上的人会胸闷恶心喘不过来气,而且还危险。 能下深处挖井的工人得找专业人士,工价便宜不了。 其实这都是小事,关键是很有可能,挖了很深之后,发现出不了水,还是得换地方。 要是最后能挖出来算好,挖来挖去最后挖到钱扛不住放弃,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 所以一口井耗费甚大,连方永志家都挖不起水井,村里也只有一口祖宗留下的老水井,在靠近村中心以前祠堂的位置,离方锦绣家老远。 38 第 38 章 方锦绣想要个水井,每天打水太费时间了,她从一开始每次只能拎大半桶水回家,硬生生学会了用扁担挑水,满桶水不洒。 现在还好,等冬天温度下降,河水结冰,路面结霜,再去打水就更麻烦了。 这会儿很多村里孩子,冬天一两个月,甚至一个冬天才洗一次澡,家里不关注卫生是一方面,打水烧水不方便也是重要原因。 方锦绣可受不了这个,她就琢磨着,想要个水井。 不一定非得在自家院子里,因为到时候万一村里人想来打水,她拒绝了不好,不拒绝自家就成热闹的菜市场了。 所以最好是在她家附近,方便打水又碍不着她家正常生活。 但仔细思考一番后,她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钱都是小事,她虽然现在手上钱还不多,但是想想办法总能攒够的。 关键是私人打个水井,太高调了,方永志家都打不起,她有这个钱,哪怕买辆自行车回来,村里人也只会觉得她城里亲戚太富裕,她太发达了。 或者跟方老太一样,怀疑她城里的“表舅”不是“表舅”,而是亲爹。 但打个井……一项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的投入,哪怕最终受益的是附近一整片村民,可换个想法,人家会觉得这人蛮傻的,人傻钱多。 本来她孤身一个年轻姑娘就容易遭人盯上,还干这种高调的事,方锦绣可没这么傻。 默默把这个想法藏在心里头,她实在太怀念自来水了,自来水太好了真的,呜呜呜…… “自来水是什么?”景年听见姐姐嘀嘀咕咕,不由问道。 他现在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每天问的最多的就是“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偏偏方锦绣是后世穿越来的,嘴里总有新鲜词儿,景年就跟“十万个为什么”一样,每天都要问个不停。 “自来水……自来水就是你待在自己家里,拧开水龙头,就有水自己流出来了,不用我们去河边担水回来用,可方便了。”方锦绣充满憧憬地说。 景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水龙头是什么?” 方锦绣:“……” 她琢磨着,得找机会带年宝去城里住住,不为别的,见识一下城里的电话、电视、自来水什么的。 城里…… 城里………… 方锦绣陷入沉思,她城里有个“表舅”啊,是不是能走个亲戚,去大城市溜达一圈? 她要是打着探亲的理由,方永志应该会愿意给她开介绍信,拿到介绍信就能买火车票住招待所,到时候她和年宝住招待所就行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可以,这天气一天天的冷下来了,前两天晚上下了场小雨,立刻就降了温,大晚上的方锦绣被冻醒了。 幸亏年宝像个小火炉,暖烘烘的,抱在怀里可暖和了。 方锦绣也不是没准备,她的手表李小圆给她找到买家了,作价一百零二块钱,但是到手的只有三十多块钱,剩下的钱变成了八斤多棉花,一个煤炉子,一个小铁锅,一些用来做被面的布,还有一些剩下来的票。 这个价钱一点儿没亏她,但是买回来的棉花和布,要做成棉被棉衣,她都不会做。 只能拜托给几个关系好的婶子,出点儿工钱请人家帮忙做,这种大棉被还有厚棉衣,都比较花时间,尤其是棉被,工序繁杂,做起来又考验手艺又费功夫。 好在棉衣先做好上身了,天气一降温,方锦绣就给她和景年换上了,笨重是笨重了点儿,但是新棉衣够暖和。 不过两人都只有一身棉衣,剩下的棉花用来做盖被和被褥了,连件换洗的都没有。 但是吧,这个天气实际上应该穿秋装,毛衣卫衣之类的衣服,棉袄穿着白天有点儿太热了,一动弹一身汗。 方锦绣也想过买点儿毛线回来打毛衣,但是她去跟会打毛衣的人学了学,觉得还是不要浪费这个钱了。 要是能去城里溜达一圈,光明正大换一身新衣服回来,到时候就说“表舅”送的,合情合理。 现在的话,表舅寄衣服也不太可能寄年宝的,不认识呢。 况且,她不久前才收了一个包裹,是给李小圆她们带的镜子,又收包裹,未免太过频繁了。 小镜子方锦绣没好意思买太多,买了七面,除了说好带的四面,还有三面多余的,张敏当场给钱,多要了一面,说要送人,剩下两面也通过这三人的关系,陆续卖出去了。 她们同事听到消息,都很乐意买,两个镜子一下子就卖出去了,还有没买着的想找方锦绣,她找借口婉拒了。 帮李小圆和张敏两人带,可以说朋友互相帮忙,都不熟的人,她卖镜子卖多了,要出问题的。 所以方锦绣现在手上钱也不缺票也不缺,现金积蓄有一百一十多,app里面余额更是高达一千八百多块,短时间内是不会缺钱花了。 可是村里这个情况,有钱也没地儿花,方锦绣想到大城市去看看,就情有可原了。 不过这两天她可走不开,李小圆要结婚了,她答应了去参加李小圆的婚礼。 李小圆的婚礼在十月底,方锦绣那天得早早过去,因为她答应了给李小圆当化妆师,负责她婚礼当天的妆造。 早先她帮着带了几面镜子,李小圆还有张敏她们三个觉得应该谢谢她,就说请方锦绣和景年一起吃个饭。 吃饭的时候,三个姑娘里不太爱说话的那个,叫宋文英的,跟小姐妹诉苦,因为天生一副略浓的八字眉,显得有些愁眉苦脸,她自己很烦恼,别人看见她脸,老觉得她这人不提气儿。 方锦绣说:“这好办啊!” 当场找了个小刀片当修眉刀,利索地给宋文英修了一下眉形,把浓眉修得稍微细一点儿,眉尾修下方,眉头修上方,这样八字眉就“八”得不那么明显了。 宋文英五官清秀,眉毛不抢眼,五官就显出来了,这个眉形衬得她有种轻愁的感觉,十分惹人心怜。 李小圆和张敏亲眼看她动作,就是修了下眉,宋文英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两个人直接惊呆了。 听说她还会化妆,李小圆就央她,结婚的时候帮忙画个妆。 方锦绣现在已经把李小圆当朋友了,朋友一辈子的大事,她当然义不容辞,就答应了下来。 李小圆结婚那天,方锦绣起了个大早,洗漱完了,锅里包子也蒸上了,来叫年宝起床。 换了厚棉袄之后,景年穿起来就很费劲了,笨重的棉袄棉裤套在身上,穿鞋都快弯不下腰了,只能让姐姐帮忙。 方锦绣把袄子撑开,景年眼睛半睁着,手往袖筒里插,刚睡醒的小奶音糯糯的:“姐姐我们今天,起好早哦。” 外面天都还是黑的,昨天这会儿,他还在睡觉呀。 “因为今天要去参加小圆姐姐的婚礼呀?还记不记得?”方锦绣一边给崽扣扣子,一边说。 “记得。”景年扒拉了一下衣领,嘟囔道:“热。” 方锦绣做早饭烧火,也烧出了一头汗,现在两人的衣服,要么就厚棉袄,要么就很薄的一件长袖褂子,前者太热后者太冷。 买别的衣服吧,一是厚秋装贵,她觉得不值,一件厚一点儿外套,也不好看,要将近三十块钱,她觉得不划算。 而且她现在手上别的票都还有,布票没了,做被子和被褥,太费布票了,比布票还难的的是棉花,村里有的人家,几人合盖一床被子。 再困难一点儿的,几个孩子就一条棉裤,冬天的时候,哪个孩子需要哪个孩子穿,剩下的孩子就在床上待着。 方锦绣请人做棉被的时候,人家夸她有本事,说这棉花好,份量也足,棉被做好了够暖和,说起村里这些事,把方锦绣给听呆了。 话说回来,好在现在因为早晚温差大,穿什么衣服的都有,穿棉袄出去人也不少,早晚还挺暖和,就是偶尔有点儿热。 “过两天姐姐给你换新衣服就不热了。”方锦绣把年宝领口整理好,不知道是小孩子都这样,还是只有她崽这样,火气旺得很,晚上抱着像暖乎乎的小火炉,穿厚了也容易出汗。 可是之前的小褂子太薄了,她在县里没有看见这个年纪小孩合适的秋装,倒是桃饱购物车里,已经存了一堆,就等着找机会拿出来,好好打扮打扮她家漂亮崽。 “好,姐姐也穿新衣服!” 景年溜下床,穿好鞋,他脚上踩的小布鞋又换了新的,因为他穿了厚袜子,原来的鞋子有点儿嫌小了。 早饭是包子加牛奶,包子当然不是方锦绣包的,买的现成的半成品包子,她拆开上锅蒸一下就行了。 牛奶当然也是买的,买了奶粉,烧热水冲泡一下就行了,简单方便又营养,没有翻车风险。 昨天她还买了酱板鸭,甜口酱香的,脆皮下一层肥油,夹在馒头里面吃超级香,也算是达成了曾经对景年的一半承诺,下次就该吃兔子了。 “姐姐,那我去跟红妮儿姐姐说一声哦。”景年小口喝完牛奶,满足地舔舔嘴巴,用小手帕擦干净嘴巴上的奶胡子,叠好放在一边。 “好啊,你去跟她说。” 方锦绣把碗筷收捡起来,景年的小手帕也收起来,入乡随俗,两人都有了带手帕的习惯。 不过方锦绣准备了很多,脏的手帕就先放到一边,随时洗随时换。 “让她跟其他孩子也说一声。”方锦绣看小家伙儿拔腿往外跑,忙叮嘱了一句。 她在家里教孩子识字学习,一天两天的,家长总能发现端倪。 秋云婶子和万忠叔知道后,高兴坏了,对方锦绣感激不已,家里没有什么好送的,硬是让红妮儿拎了半篮子鸡蛋过来。 被方锦绣严词拒绝了,还说要送东西,就不教红妮儿了,这才让他们罢休。 即便如此,他们对方锦绣的态度也多了一分尊敬,平时方锦绣干什么活,两口子遇见了,必定要搭把手。 后来村里一些跟红妮儿还有景年关系好的孩子,比如方芳、二牛、黑蛋几个,也发现了这件事。 黑蛋儿、方芳都在公社上学,不来方锦绣这儿,二牛没上学,他妈也拎了一篮子鸡蛋,要把儿子送过来,方锦绣一样拒绝了鸡蛋,只说孩子想学就让他过来,认几个字。 说句自私点儿的话,她教这些孩子,不收东西不收礼,有时间了就教,没时间就不教,想教就教,不想教也没人能勉强,尽她所能,教孩子们一点儿知识。 但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教不下去了,也不至于因为拿了人家东西不好下台。 她现在又不缺这点儿东西,人情有时候可比一些礼物值钱多了。 后来也有听说消息的村人,知道她这里不收钱教孩子认字,想把孩子往这塞。 一开始方锦绣都不拒绝,拒绝了得罪人,但是如果孩子自己不听话不愿意学,或者有些不好的习惯,比如来了就往她家里钻,还抢年宝零嘴吃,这样的孩子她肯定不能要。 她把孩子退回去,有理有据,人家也不好怪她。 她又不是老师,她就是个义务帮忙的。 为此方永志还特意找过她,问她是个什么想法。 其实如果村里能有一所小学,对方永志而言是好事,明晃晃的政绩。 他不是没想过,但是村里没那个条件,教室还好说,喊人自己盖,村里不缺劳力,泥坯啥的也能自己做,桌椅板凳,实在不行也能让学生自带。 别的条件就不行了,老师、书本、教学用具都没有,村里有识字的人,除了方锦绣,还有几个读过初中小学的,但都是村里干部。 要不然就是知青,但人家知青也不能白给你教书,得有工资吧,这个钱就没有了,别的学校老师,工资都是上头财政拨款,他要不来这个钱。 书本和其他教学用具同理,他想办学校,得先去公社申请,公社财政紧张,方家坪村距离公社并不特别远,在公社小学辐射范围内,上头领导就觉得这个村子不是非得办个学校。 方锦绣的行为让方永志有了一丝希望,如果她愿意不求回报的当老师,那老师工资这一块儿,就解决了。 书本……实在不行可以手抄,粉笔什么的,村里挤一挤出这个钱,也不是不行…… 但方锦绣不干,教几个听话孩子,和教一群不一定听话的孩子,那是天差地别的两回事。 当了老师她就被捆住了,往后不时的跑去县城,看看电影下下馆子,想都别想,不上课了?她可是老师,能不能有点儿责任心。 还有方永志说的抄课本,总不能让还没上学的孩子抄吧,那任务不就落她头上了。 而且还没工资,也没补贴,公社小学老师,一个月能有二三十块钱呢,别的村小也能有十几块,她,白干。 标准的只想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方锦绣肯定不能答应。 她打了个哈哈应付了过去,只说没有当老师的经验,也没那个时间,家里就她一个成人,什么活儿都得干,完了还得挣钱养家。 方永志没话说了,大概也觉得这个提议有点儿过分。 总之现在长期留在方锦绣这里听课的,只有五个孩子,景年、红妮儿、红妮儿的弟弟铁蛋、二牛,还有一个叫大丫的女孩儿,已经十二岁了。 大丫也姓方,村里叫方大丫的女孩子最起码有十来个,她第一次来不敢进门,在院子外面待了半天,因为她还背着一个两岁的弟弟,带着一个四岁的妹妹。 大丫的妹妹可能因为营养不足,四岁了也没景年说话利索,有点儿呆呆的,总是靠在姐姐腿边,安安静静。 弟弟经常在睡觉,醒了有时候会哭,要是给他塞点儿吃的,不管是什么,他拿着就不哭了。 这五个孩子,没什么事的话,上午或者下午会来方锦绣这里待一两个小时,学认一些常用字,还有数数,简单加减法。 这几个都很听话,学习也认真,就二牛一开始不太想学,被他妈两顿打老实了。 后来发现他来学习,他妈对他和蔼多了,在家挨打挨的也少了,加上方锦绣偶尔会给他们讲一些寓言小故事,他爱听故事,就特别愿意来上课。 今天要去县城,当然不能继续给孩子们上课,景年跑去通知红妮儿。 红妮儿刚起,饭还没吃,听景年说完,保证一定帮他把话带到。 秋云婶子拿了两个柿子给他:“红妮儿外婆送的,你拿回去跟绣儿一起吃。” 秋云婶子不是本村人,前几天带孩子回娘家,带回来半篓柿子,刚捂熟,自己都没舍得吃,先给景年和方锦绣送了两个。 “谢谢婶婶。”景年抱着两个小灯笼一样的柿子,跑回家去。 打过霜的柿子,清甜清甜,皮薄得跟纸一样,轻轻一撕就撕掉一大块,果肉一下子流出来了。 把嘴凑过去吸一口,满嘴的甜香,里面一点儿仁脆脆的,口感奇特。 两个柿子,就当饭后水果,姐弟俩一人一个分吃了。 “姐姐,这个好吃。”景年吃成了小花猫,嘴边一圈柿子汁。 方锦绣好笑地帮他把脸擦干净,她也有买一些水果出来吃,买的最多的是苹果,景年也爱吃,一个人就能啃完一个。 吃完柿子,姐弟俩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次没背背篓,各挎一个包,军绿色的挎包,上次随镜子一起“寄”过来的,姐弟俩一人一个,还带红色五角星呢。 景年特别喜欢他的包,走哪儿都要背着,这年头军绿色是国民色,还带红五星,可把其他孩子羡慕坏了。 手帕、糖果、零嘴、私房钱,通通装进包里,景年一手按着包,一手牵着姐姐。 现在这个季节,天亮得晚,他们又起得很早,出门的时候,天才麻麻亮。 方锦绣打着手电筒,把面前的一段路照亮,手电筒也是上次一起寄来的,还有一个小闹钟。 之前她也害怕早晚出门,因为没有路灯,各家用的油灯也不够亮,一出门到处都是黑的。 现在好多了,村子附近的路都走熟了,等再走一段,天就亮了,天亮了她胆子就大多了。 不过刚出村子的时候,天色还是很暗,景年不自觉往姐姐身边靠,小奶音发颤:“姐姐,会不会有大灰狼。” 方锦绣一哽,下意识往四周看,不看还好,一看路两边的林子树影幢幢,阴森森的。 方锦绣:“……” 她嗓音也发颤了:“崽,姐姐……姐姐给你讲故事吧!” 光走路她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而且她还不能表现得自己很害怕,得给年宝依靠。 “不想听老巫婆。”景年战战兢兢说出自己的意见。 “不讲老巫婆。”方锦绣想,我现在也害怕听见老巫婆。 她想了一下自己知道且还记得的故事,发现很多故事里面都有反派,哪怕是动画片呢?葫芦娃里面还有蛇精,这种情况下想起来,也怪吓人的。 越想越容易恐怖化,方锦绣赶紧把脑子放空,那些影像挥出去不再想。 “姐姐给你讲个……讲个笑话吧!”笑话最安全了,笑一笑就不害怕了。 景年没听姐姐讲过笑话,他忍不住问:“笑话是什么?” “笑话是……”方锦绣一卡,说:“我给你讲一个,你就知道了。” “好哦。”景年光顾着跟姐姐说话,都忘记害怕了。 方锦绣又卡了,笑话这种东西,看到的时候觉得好笑,但是不刻意去记,临时想讲一个,完全想不起来。 景年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姐姐说话,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风吹动树梢的声音,他又觉得害怕了,喊了声“姐姐”。 “我想到了……” 方锦绣憋了半天,想出来一个冷笑话,没办法,她能想到的几个仅有的笑话,一些谐音梗,还有不符合社会情况的,大概理解不了。 “有三个人在路上走,前面一对小情侣……不是,一对小夫妻并排走,剩下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后面……” “年宝知道什么是夫妻吧?”方锦绣还特别问了一句,担心崽崽理解不了。 景年:“知道,爸爸妈妈那样哒!” 方锦绣放心了,接着往下讲:“他们路过一片田,听见田里面青蛙在叫‘孤寡、孤寡’,后面那个人就跳下去把青蛙打死了。” 寂静。 一片寂静。 方锦绣沮丧地叹气,她果然没有搞笑天赋。 景年却还以为她没讲完,追问道:“然后呢?他为什么要打死青蛙,要吃吗?” 方锦绣:“……因为——” “噗……”一声轻微的笑声,让方锦绣的话断在了喉咙里,她背上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了,猛地把景年拉进怀里,手电筒往后一照:“谁?出来!” 39 第 39 章 背后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更别说人影子了。 方锦绣头皮发麻,抱紧了景年,差点儿没拔腿就跑。 但她腿软脚麻,迈不开步子,而且根本不敢转身,并且脑海中开始不受控制的回放起曾经看过的恐怖镜头,后背吹来一阵冷风,方锦绣后背发凉,总觉得后面有人,又不敢扭头。 “年宝……”她嗓音发抖地喊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喊崽崽是想做什么,她就是害怕,想弄点儿动静出来,希望有人能应她一声,跟她说说话。 “姐姐,怕。”景年抱着姐姐脖子,小身子微微发颤,他也吓到了,哽咽着问:“是、是大灰狼吗?” 之前听婶子们讲故事,说以前放羊,大灰狼下山把羊叼走了,还把放羊的小孩也叼走了。 他这么小,姐姐还说他肉嫩,大灰狼一定很喜欢吃吧呜呜呜…… 把他吃了,让姐姐跑吧呜呜呜呜呜…… 方锦绣一愣,害怕都少了几分,“不是吧……” 她听到有人笑了。 不是大灰狼呀! 景年小小松了口气,抽了抽鼻子,小奶音带着哭腔:“那是老巫婆吗?会抓我回去炖汤吗?” 方锦绣:“……” 好像也不是哦,冷静下来,仔细一回想,好像是个男人声音。 男人? 男人?? 方锦绣一凛,手臂夹着景年,将手电筒换到左手,右手悄悄往挎包里伸,包里有一个防狼喷雾,还有一个随身报警器,会发出巨大声响。 “姐姐……”没有老巫婆出来,景年心思活络起来,抱着方锦绣脖子,小声说:“姐姐,我们跑吧,跑快快的。” 方锦绣却有些犹豫,如果不解决这个藏在暗处的男人,万一这个人一路跟着她怎么办? 现在她才刚走出村子没多久,远远还能看见房屋的轮廓,再往前走,那段路才叫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到时候那个男人暴起发难,她的防狼喷雾,不一定真防得住。 她想往回走,最起码等到天亮,或者喊上几个相熟的村人一起出来,否则她是不敢继续走下去了。 但是又怕藏在暗处的那人狗急跳墙,根本不给她回村的机会,毕竟虽然离的不远,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就算有人听见喊声过来,也要几分钟。 这些念头飞快在脑海中闪过,转瞬间方锦绣已经想了很多。 她定了定神,大声说:“年宝,我刚想起来,姐姐忘记去找三伯开介绍信了,他是大队长,威严,姐姐怕他,他最喜欢你,一会儿你去跟三伯说,好不好?” 这段话里的重点是,她家跟生产队的大队长是亲戚,大队长还很喜欢年宝,希望能借方永志的名声,把这个潜在的犯罪分子吓住,不要轻举妄动。 她和景年也没看到那人的脸,如果被吓住了,可能会停止即将发生的犯罪行为。 “好,我们快去!”景年立刻道。 他知道,三伯是大队长,是很厉害的人,他在的话,就不用害怕老巫婆了。 不过,姐姐怕村长伯伯吗?好像不怕呀,每次村长伯伯跟姐姐说话,都很和气的,他对黑蛋儿哥哥才凶嘞,拿棍子打人。 方锦绣警惕地四下看了看,那个男人还是没冒头,她决定回村了。 抱着景年,让他拿着手电筒,方锦绣自己攥着防狼喷雾,绷紧了神经往回走。 躲在树后的陆远峰却不由蹙起眉头,他此行是偷偷来的,爷爷被下放劳改,亲人不许探望,几年未见,他一直忧心不已。 这次车队从本市过,他找了个机会溜了出来,来探望一下爷爷。 为了隐藏行踪,只能走夜路,大半夜的过去,爷孙叙旧,说起这几年的事,一说就忘了时间,眼瞅着天快亮了才动身离开。 没想到一大早竟然遇见其他赶路人,走夜路的是一个年轻姑娘,带着个更小的妹妹。 韩远峰想,这姑娘胆子还挺大。 很快他就发现,是他想错了,姐妹俩吓得怂唧唧的,小奶娃都快吓哭了,姐姐也不遑多让,声音发着颤还要壮着胆子安慰妹妹,听着怪好笑的。 陆远峰不想被人撞见,就偷偷跟在姐妹俩身后,窜着林子走。 本来走的好好的,方锦绣讲了个冷笑话,冷到她自己都不觉得好笑的笑话。 陆远峰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刚听的时候他觉得可真巧,故事里三个人,故事外三个人,都是在赶路,除了身份不太一样。 听到后面就疑惑起来,后面那个人莫不是有病?不然为什么突然跳下田里去打青蛙。 一直到景年充满疑惑的小奶音问起青蛙肉,陆远峰突然明白,是因为“孤寡”。 他想得太认真,一时间没憋住,笑出了声,虽然很快就收住了,依旧让方锦绣听见了。 现在方锦绣要回去,还跟大队长沾亲带故的样子,他担心这姑娘回去之后不罢休,要查出他的身份来。 不怕别的,就怕他来探望爷爷的事情被发现,影响到他爷爷的处境。 看见方锦绣已经在往回走,陆远峰犹豫了一下,跳了出来。 “呜……老巫婆!”趴在姐姐肩膀上的景年,最先看见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吓得叫出了声。 陆远峰:“……” 这三个字,他好像哪个都不沾边吧。 他出现在方锦绣侧后方,方锦绣没看见,但被景年的叫声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回头,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要不是离得远,手里的防狼喷雾已经摁出去了。 “同志,你别怕。”陆远峰站得远远的,没有靠近,“我没有恶意,只是一个过路人。” 听着声音像个正经人,平稳从容,不像村里的二流子说话那个劲儿。 方锦绣心却还提着,满怀警惕地盯着他:“那你躲躲藏藏做什么?” 陆远峰不动声色道:“误会,我看你一个女同志带着孩子单独走夜路,担心吓到你们,想着就不露面了,没想到……” 方锦绣偷偷翻了个白眼,真有意思,这还是为她和年宝考虑了?她一个字都不信。 景年听两人说了几句话,不那么害怕了,趴在姐姐耳边小声问:“不是老巫婆吗?” 方锦绣没有压低声音,硬邦邦地说:“没有这么高这么壮的老巫婆。” 这人不知道跟在她和年宝后面听了多少话,她也懒得避开了。 虽然离得远,天色也暗,看不清人脸,但大致轮廓能看清,是个挺高的男人,声音听起来也很年轻。 陆远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试图将话题岔开:“同志,我看你好像有事要赶路,我已经出来了,就不耽误你办事了。” 方锦绣却不肯罢休,她看出这男人想息事宁人,其实这样算了也没什么,但是白白被吓了一场,看她崽,可怜,都被吓哭了,她心里憋得慌。 “你是过路的?哪个村的?”方锦绣追问。 万一这男人只是短暂被她吓住了呢?能搞清身份最好,不然就是个潜在的犯罪分子,要是下次盯上了其他姑娘怎么办。 陆远峰含糊道:“我不是本地人,是运输队的。” “哦?有工作证吗?”方锦绣问。 陆远峰犹豫了一下,把工作证掏了出来。 方锦绣更惊讶了,还真有证件? 要知道,这年头□□的少,能掏出工作证,都是能找到单位找到人的那种。 她把景年放下来,让他站在自己身后,景年攥着姐姐衣角,从她身侧伸出一个小脑袋,偷偷盯着陆远峰看。 “你扔过来,我看看。”方锦绣说,她不敢让陆远峰靠近。 陆远峰扫过躲在姐姐身后的崽崽,小家伙儿跟他对上视线,一僵,欻地一下,脑袋缩回去了,软趴趴的卷发还甩了一下。 他嘴角一翘,这小娃娃,挺有意思的,果然小女娃就是比男娃可爱。 “看什么看……”方锦绣把年宝往自己身后推了推,不让他盯着自家崽看。 陆远峰哭笑不得,他长得很像个坏人吗?好吧,出场方式确实不太友好…… “接着。”他把工作证远远抛了过去。 方锦绣伸手接住,打开一开,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看证件,再看看陆远峰,再看看证件。 工作证上的工作地点确实如陆远峰所说,来自京市电视机厂后勤部运输队。 但这不是重点—— “这上面是你?”方锦绣不敢相信地说,长这样干什么要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 工作证上有一张陆远峰的黑白照片,剑眉星目,挺鼻薄唇,是极英俊正气的相貌。 纵然方锦绣没少见娱乐圈种种美人,陆远峰的长相也依旧称得上出众。 陆远峰往前走了几步,方锦绣立刻从男色中清醒过来,警惕地伸手:“你干嘛?” 陆远峰一脸无辜:“我走近点儿,让你看看清楚。” 方锦绣:“……” 景年好奇地扒拉姐姐手臂:“我也想看……” 方锦绣给他看了一眼,这会儿天光渐亮,光线终于好一些了,陆远峰走近后,整个人便展露在姐弟俩面前。 他穿一身普通的中山装,腰背挺拔,单单站在那里,就跟村里其他男人不一样。 景年头仰得高高的:“姐姐,他好高哇!” 是本人。 不是拿了别人工作证,也不是照骗。 方锦绣把工作证还给她,不管是京市,电视机厂,还是运输队,这三个地方的职位随便拿一个出去,就够让人眼热。 这人一下子占全了,可见他工作有多好。 还长成这样,那要是想干点儿什么违法犯罪的行为,多想不开啊。 所以他大概率真不是坏人,至于为什么躲躲藏藏,他那个理由……方锦绣闭着眼睛信了,觉得这人长得还行,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 陆远峰见她信了,松了口气,问:“那你们现在……” “当然是继续赶路。”方锦绣说。 再回去一趟,真要耽误给李小圆化妆了。 “你不拿介绍信了吗?”陆远峰见她重新往路上走,忍不住问了一句。 方锦绣面不改色道:“哦,我想起来,我好像已经开了介绍信了。” 陆远峰:“……” 他差点儿气笑了,要是再听不出来方锦绣是为了吓唬他,他就是个傻子。 指不定那亲戚关系都是编出来的,什么三伯四伯的。 过后心里又有些佩服,一个年轻姑娘,那种情况下能想到办法先吓住可能出现的“歹人”,这姑娘真是聪慧。 “怎么了?”陆远峰问,他看见方锦绣走了几步,突然停下了。 方锦绣盯着他:“你走前边。” 陆远峰一噎,刚不是看过他工作证了吗?怎么还不相信他。 但是一大一小,两双大眼睛都盯着他,一双带着警惕,一双带着好奇,都是很漂亮的眼睛。 陆远峰心又软了,人家姑娘挺不容易的,带着孩子呢。 “行行,我走前面。”他大步走到前面去。 方锦绣抱着景年走在后面,跟陆远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没放松警惕,手里的防狼喷雾也没松开过。 走了一会儿,她着急了,催道:“你能不能走快点儿?” 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她抱着个崽,都觉得这个速度太慢了。 陆远峰:“……” 他体谅这姑娘抱着孩子,一片好心…… 行吧,多此一举。 陆远峰加快了脚步,他个高腿长,又空着手没有负累,放开了走,快得跟竞走似的。 陆远峰有些郁闷地想,这回不会嫌他走得慢了吧,看你追不追得上。 他走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劲,扭头一看,好家伙,背后空荡荡,姐妹俩人影都没了。 陆远峰:“……?” 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到快要回去找人了,方锦绣才牵着景年,慢悠悠走过来。 “你们怎么跟丢了?”陆远峰看见景年已经被放下来了,以为是方锦绣抱不动了,顿时觉得自己刚才赌气的行为,太孩子气了。 方锦绣没有停下脚步,一边走,一边惊讶地看着他:“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你?” 不就是同路嘛,让陆远峰走前面,纯粹是对他心存怀疑,防备着他,他要是自己走了,她还轻松了。 陆远峰:“……” 他从遇到这姑娘起,几次被噎得说不出话,但是仔细一想,人家说得也没毛病。 陆远峰抿了抿唇,今天他的种种行为,都不像他了,他自己都觉得怪,总是弄巧成拙,显得他不像个好人。 不过都在这等人了,人也等到了,他拔腿就走好像更奇怪。 他看了看眨巴着大眼睛的漂亮小娃娃,摸了摸口袋,只有几张钱和票,没有能给小孩子吃的东西。 “我来抱妹妹吧。”陆远峰伸手,努力表达善意。 “妹妹?”方锦绣傻眼。 陆远峰却以为她还是不相信她,便说:“你要是不放心,我工作证放你那。” 方锦绣忍俊不禁,摸着年宝的额发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妹妹,崽崽,他说你是妹妹。” 景年愣了一下,嘴巴噘起来,凶巴巴地瞪陆远峰:“我是男子汉,才不是妹妹!” 奶凶奶凶,跟小猫挥爪子一样。 方锦绣被萌得不行,把弟弟抱起来亲一口:“对,我们年宝是小男子汉!” 陆远峰看看景年,再看看景年,再看看景年。 景年回以凶巴巴的一眼,还重重“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边,不想看他。 陆远峰:“……”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就是觉得年宝长得好看……” 这么好看的小娃娃,卷发垂在耳边,小奶音本就不容易分清性别,他就以为是个小姑娘。 方锦绣微笑:“你也长得好看。” 所以你也是小姑娘喽。 未尽之语,陆远峰理解了个透彻。 “抱歉。”陆远峰干脆地道歉。 “你应该跟年宝说。”方锦绣护崽护得厉害。 陆远峰走到方锦绣另一侧,景年正把脸扭在这边,不搭理他。 见他过来,又气哼哼地扭到另一边。 陆远峰又绕过去,景年再扭,他再跟。 景年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这个大人,怎么跟小娃娃较劲呀! “年宝,对不起,我不应该因为你长得好看,就觉得你是女孩子。”陆远峰诚恳地道歉。 景年抿了抿唇,求助地看向姐姐。 怎么办?这个叔叔好像也不是很坏,他都道歉了,不是故意哒! 方锦绣笑眯眯道:“年宝自己决定要不要原谅他。” 她现在对陆远峰印象也变好了,一个愿意尊重孩子,且用于承认错误的人,总不会是个坏人。 景年揪着姐姐衣领,哼唧道:“那好吧,原谅你了。” 陆远峰忍俊不禁:“那就谢谢年宝了。” 是他不该心怀偏见,小男娃也很可爱。 最起码比他侄子可爱。 可爱太多了。 陆远峰:“对不起。” “嗯?”方锦绣不明所以,怎么还道歉。 “跟你和年宝说的,刚才吓到你们了。”陆远峰说。 这个“对不起”,他应该早点儿说。 “算了,没关系。”方锦绣挥挥手,不在意道。 刚才确实吓到了,但是现在看来,陆远峰应该真不是故意的。 至于他为什么要藏着,别人的秘密,她没必要深究。 “我叫陆远峰,京市第二电视机生产厂后勤运输队的工人。”他正式做了个自我介绍。 方锦绣礼尚往来:“我叫方锦绣,朝阳公社胜利生产大队社员。” “我叫方景年!”景年奶声奶气地说:“是我姐姐的弟弟。” 他上次跟李小圆介绍自己,也是这么介绍的,他特别喜欢这么说。 三人也算正式认识了,虽然就一段同路的缘分,可能这次过后,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这次方锦绣没再让陆远峰走前面,三人并排走着,边走边闲聊。 走了一会儿,方锦绣累了,景年要下来自己走,陆远峰伸手,这回方锦绣没拒绝。 景年刚要嚷嚷,视线突然拔高,被一双跟姐姐不一样的有力大手举了起来。 陆远峰把小家伙儿放到肩膀上,两手小心扶着:“坐这儿行不行?” 景年立刻不嚷嚷了,他从来没有坐这么高过,好像很小的时候,爸爸曾经给他举高高,但是那会儿他太小了,已经记不清了。 “哇,年宝好高呀!”方锦绣用惊叹地语气说,哄崽崽开心,她知道年宝一心想长得高高的。 景年坐在陆远峰肩上笑嘻嘻:“对呀,姐姐看我,我以后——” 他小手在头顶比划了一下:“我以后要长这么高!” 这可太高了,得有两米了。 不能打击崽崽的积极性,方锦绣笑着说:“好呀,我们年宝多多吃饭,长得高高的,以后再也没有坏人敢欺负你。” “我保护姐姐,也不让人欺负姐姐!”景年念念不忘,他是男子汉,要给姐姐撑腰哒! 陆远峰听着小孩子的童言童语,还有姐弟俩亲密的交谈,嘴角不自觉翘起,心里也觉得暖洋洋。 有陆远峰驮着景年,虽然开始耽误了一会儿,走到县城跟往常用的时间差不多。 方锦绣把景年接过来,握着崽崽小手挥了挥:“来,跟陆叔叔说再见。” “陆叔叔再见!”在人家肩膀上坐了一路,景年已经很喜欢这个叔叔了。 确实到了分开的时候,陆远峰也笑着跟姐弟俩道别,目送两人离开的身影,不知怎的,心底竟然升起丝丝不舍。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这都是在想什么。 方锦绣带着景年到李小圆家,她已经等着了,一露面就被拉了过去。 “年宝——” “我帮你看着!”张敏牵过景年的手,推了她一下:“快去吧,小圆都等急了,年宝我带着,你放心,回头完完整整交到你手里,绝不委屈了我们年宝。” 方锦绣来之前,就跟景年说过,今天人多,她也有事要忙,可能顾不上他,让他跟紧了认识的几个姐姐,千万别跟不认识的人走。 景年很懂事地没有哭闹,看姐姐去帮小圆姐姐化妆,他就跟着张敏,一起去接待客人。 他长得好看,张敏接待的又都是一些同龄的年轻姑娘媳妇儿,见到这么好看的小娃娃,都稀罕得不行。 景年嘴巴还甜,奶声奶气地叫人,有人哄他说吉祥话,他就跟过年拜年时候一样,抱着小拳头拱拱手,该说什么说什么。 一群人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把他抱回自己家里去,一个个都往他小兜兜里塞零嘴,塞糖果。 还有几个阔绰的姐姐阿姨,直接拿了分票毛票,当喜钱往他小兜兜里塞,小兜兜塞满了就往小挎包里塞。 景年还记得不能随便要人家东西,但是他那么小,根本拦不住,人都还没分清,包包就被不知道谁打开了,塞了好多好多。 40 第 40 章 方锦绣忙完了来找景年,看到的就是卷发凌乱,小脸微粉,抱着鼓囊囊的小挎包,一脸不知所措的小团子。 “崽,你这是去哪儿进货了吗?”方锦绣把他小兜兜里掉出来的糖果捡起来,理了理崽崽乱扑扑的卷发,好笑道。 “是阿姨还有姐姐们给我哒!”景年摸着小兜兜说。 “哪个阿姨姐姐?”方锦绣问。 景年歪头想了想,越想越迷糊:“好多好多阿姨姐姐,不记得了……” 真的太多了,分不清呀。 他把攥着的一颗酥心糖递给她,献宝道:“姐姐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方锦绣把糖接过来吃了,又酥又香,是这个年代的高级糖果了。 她笑眯眯道:“谢谢年宝。” 景年看她吃了,也很高兴:“姐姐这个好吃吧,我觉得最好吃才给你留哒!” “好吃,不过年宝,今天吃几颗糖了?”方锦绣摸摸他腮帮子,“糖吃多了,虫虫要吃牙齿的。” 景年下意识捂住嘴巴,慢慢伸出三根手指,过了一会儿,又伸一根,底气不足道:“四颗……” 姐姐说了,一天最多只能吃三颗糖,他不乖了…… “今天不能吃糖了哦,一会儿要是有甜的菜,也不能吃,行不行?”方锦绣找了点儿清水给他漱口,漱完了说。 “好,我不吃!”景年立刻保证说。 方锦绣笑了笑,她疼年宝,但是小家伙做错了事,也该有点儿惩罚。 她刚看到了,今天大席上有两道甜口菜,一个红烧肉,一个糯米蒸南瓜,到时候让年崽尝点儿味,然后就不给他吃了。 景年还不知道亲爱的姐姐怀着怎样的险恶用心,他把小兜兜里还有小挎包里的钱都拿出来:“姐姐给,钱钱给你,敏敏姐姐说,这是年宝挣哒!” 都是面值不大的零钞,最大的一张是二角的,只有一张,还有几张一角的,剩下的都是分票,还有硬币。 怎么还有钱? 方锦绣拿出来数了数,加起来足有一块一毛七分钱呢,不少了。 “年宝怎么挣的?”方锦绣问。 景年挠挠头,努力回想:“敏敏姐姐说,这是喜钱,让我拿着,阿姨姐姐们,都夸我好看,让我这样——” 他做了个拱手的动作,又摸自己脸蛋:“还摸我脸,摸我头发,然后就给我钱钱。” 方锦绣:“……” 怎么听着,有点点奇怪。 “就这样?”方锦绣问。 景年抠着自己手指头,低着头噘嘴,小声哼唧:“她们还要亲我,我不干,我是男孩子,不能随便跟女孩子亲亲……” 方锦绣:“!” 好家伙,她崽差点儿让人占便宜了。 “乖崽,你做的对。”方锦绣忙道:“不能随便让人亲你,男孩子也不可以,知道吗?” 小崽崽翘着嘴角,娇声道:“才不让别人亲,只让姐姐亲。” “乖宝宝。”方锦绣亲亲崽崽脸蛋,把那一块多钱还给他,这可是崽崽的卖身钱,她不忍心用。 “哇,都给我吗?”景年拿着那一把钱,高兴的不得了。 方锦绣说:“对呀,是我们年宝的私房钱,想怎么用都行,但是要跟姐姐说一声哦。” “姐姐,我请你吃猪猪肉!”小家伙儿高兴的眉飞色舞,那个肉肉好香好香哒。 方锦绣笑着纠正:“是猪头肉。” “猪头肉,我请你吃猪头肉!”景年举着钱:“我有好多钱钱。” 方锦绣没有告诉他,吃一次猪头肉,这些钱就只剩下一点点了,而且崽没有肉票…… 到了中午吃喜宴的时候,果然看见了红烧肉和糯米蒸南瓜。 景年吃过红烧肉,姐姐给他做过,不止一次,他记得这个肉肉特别好吃,拌饭吃最香了,但是这个肉有一点点甜,只有一点点。 小家伙儿咽了口口水,看看姐姐,方锦绣微笑着说:“红烧肉放糖了。” 景年立刻坐直了,不再看红烧肉:“我不吃。” “乖,姐姐替你尝尝。”方锦绣自己夹了一块,一口肉一口饭,肥肉混饭吃,一点儿都不腻,香得很。 景年眼巴巴看着,馋得直咽口水:“姐姐,好吃吗?” “好吃啊,五花三层,这肉又香又甜,真不错。”方锦绣说着,又吃了一块。 景年差点儿被馋哭了,呜呜呜……他也想吃肉肉,早知道就不多吃那颗糖了,他有好多糖,可是这个肉肉不是每天都能吃到呀! “来,年宝尝一口这个。”方锦绣又给他舀了一勺糯米蒸南瓜,糯米加了糖汁,甜甜糯糯的,特别好吃。 景年尝了一口,立刻把红烧肉抛到了脑后,两口吃完一勺糯米南瓜,拉着姐姐的袖子还要。 方锦绣自己也吃了一口,装作刚才发现的样子,惊讶道:“呀,这个菜是甜的,年宝说今天不吃甜菜了是不是?” 景年:“……!” 晴天霹雳!!! 虽然席上其他菜也好吃,也有别的肉菜,但吃不到的才是最香的。 景年嘴里吃着梅菜扣肉,还想着吃不到的红烧肉和只吃了一口的糯米南瓜,悲伤地吃下两碗米饭。 “姐姐……”打了一个小嗝,景年念念不忘:“姐姐,下次我不吃糖,可以吃这个甜甜的米吗?” “可以,明天姐姐就给你做了吃。”方锦绣说。 虽然她不会做这道菜,但是她可以买粽子呀,买几个甜粽子剥开放在盘子里蒸一蒸,也差不多吧。 景年终于开心了,他就知道,姐姐最好啦! 婚礼上,方锦绣第一次见到李小圆结婚对象,一个叫钟伟民的男人,据说在衙门工作。 张敏私底下跟方锦绣吐槽过,说钟伟民那人也就那样,长得是还挺俊的,工作好,家境听说也可以,但对小圆不够关心。 宋文英无语道:“长得好工作好家境还好,这叫还行?你想找个神仙不成。” 张敏撇撇嘴,不吭声了,她是李小圆老同学老朋友,知道李小圆和钟伟民恋爱到结婚的所有经历,她就是觉得,钟伟民不像小圆喜欢他那样喜欢小圆,她作为小圆的朋友,有点不甘心。 但是宋文英说得有道理,理智点思考,钟伟民是个很不错的结婚对象了,小圆能跟他结婚,也算达成所愿。 方锦绣作为李小圆的新朋友,对信息了解不充分,只能听她们聊,知道个大概。 也就是说李小圆很喜欢她对象,但她对象没那么喜欢她呗,用后来的话讲,李小圆是找了个她喜欢的人。 旁人的感情,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所以方锦绣没有表明她的想法,日子是过出来的,李小圆自己喜欢,谁能说她以后就一定不幸福呢。 宋文英的话也有理,最起码李小圆找个这样的对象,不会在物质生活上受到什么委屈。 但她对钟伟民还有几分好奇,因为宋文英说钟伟民长得俊,张敏心有不满,都说钟伟民长得不错,她想看看到底有多俊。 今天算是如愿了,然而看过之后,方锦绣有些失望。 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戴着副眼镜,头发用发胶梳成整齐的三七分,长得还行,说话拿腔拿调,打着官腔,有个口头禅“我说两句”,来敬酒的一会儿,方锦绣听见说了好几遍这话。 方锦绣觉得这人有点儿油,还不如她今天早上遇见的路人帅哥。 席上的客人都在夸钟伟民和李小圆,说新人郎才女貌,方锦绣跟着吹捧两句。 张敏跟景年耳语几句,景年抱着小拳头,熟练地拱手,奶声奶气道:“祝小圆姐姐和姐夫,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对对,早生贵子!”席上客人们都笑开来,“金童送子,好兆头!” 李小圆红着脸,开心地塞给景年一个小红封,含羞带怯地看了新婚丈夫一眼,笑着说:“谢谢年宝。” 又小声说:“要是能有个年宝这样的宝宝就好了。” 钟伟民难得低头,看了眼矮墩墩的漂亮小崽崽,眼中满意,这孩子确实生的好看,也聪明伶俐。 他也掏了个小红包递给景年。 景年一手拿一个红包,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什么呀? “姐姐……”他求助地看向姐姐。 张敏担心方锦绣要还回去不好看,帮景年把红包揣进小包里,跟方锦绣说:“这是喜钱,讨口彩,让年宝留着。” 方锦绣哭笑不得,她又没说什么,留着就留着吧。 那会儿说是送一面小镜子当李小圆的新婚礼物,但那时候她跟李小圆还不是很熟,实际上是不愿意多收她五块钱。 现在关系好不一样,她另外准备了一个小手包,送给李小圆当新婚礼物。 吃喜宴,还跟其他人一起闹了一下新人,等一切结束,已经半下午了。 方锦绣带着景年告别回村,年宝起了个大早,中午又没有午睡,回去的路上,就在姐姐怀里睡着了。 担心他吹了风着凉感冒,方锦绣一直护着他头脸。 她去城里参加朋友婚礼的事,没有刻意瞒着,回去的时候半个村都晓得了。 路上遇见刚从河边洗了衣服回来的几个婶子,兰花婶子大着嗓子道:“绣儿,你那个供销社朋友,是今个儿结婚?一定很热闹吧!诶呀人家还特意请你,情分真不一般,咱还没参加过城里人的婚礼呢。” 她说话时,眼睛往旁边斜,斜得站在几人最外面的王菊花脸色跟她名字一样,跟菊花一个色儿。 方锦绣正眼都不给王菊花一个,就当没看见她,从景年小挎包里抓了把糖散出去:“小圆的喜糖,大家沾沾喜气。” 就算不这么说,有人发糖果她们也会愿意要,更别说这可是城里供销社员工的喜糖! 王菊花当然是没有的,又气又羞,方锦绣这野种,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但是她又舍不得走,她现在天天想着两个儿子娶媳妇的事,想得觉都睡不着。 她的大富大贵啊!那么好的两个孩子,怎么会娶不到媳妇呢? 都怪方锦绣,人都没气儿了还能起来,不知道哪个阴曹地府跑回来的孤魂野鬼啊,真是坑死她了。 还有家里那个死老太婆,当初口口声声说绝不会亏待了她大孙儿,结果呢? 一天到晚的,正事不干,不能挣工分补贴家里就算了,好好的出去一趟,躺着回来! 一家子的钱都让她藏得严严实实,她把床板都搬开了都没找着,只能和老三家的一起,掏了私房钱送老太婆去卫生所看病,心疼死她了。 看病花了钱,医生检查一通,也没说出个具体毛病,可老太太就是站不起来了,一天到晚地喊着这疼那疼,要吃好的喝好的。 她和妯娌罗彩凤轮流照顾老太太,端茶倒水的,那老太婆一不顺心就打人骂人,她身上到处都是被揪得青紫印子,回去跟她男人诉苦,她男人只会让她忍忍,说妈年纪大了,身上不舒服,脾气不好是正常的。 王菊花心里苦得能流苦水了,以前不愿意干家务,现在出来洗个衣服跟放风一样,冰冷的河水都没她心冷。 遇见方锦绣,看她风光无限的模样,王菊花心里又酸又苦。 城里姑娘,还是供销社的员工,她家大富一辈子都娶不到这样的媳妇儿吧。 “绣儿,咋给你这么多喜糖?”有个婶子眼尖地看见景年小挎包里还有很多糖,满眼艳羡地问。 方锦绣矜持微笑:“是别人给年宝的,都喜欢他,看见就给塞糖,他小人儿一个,哪儿吃的下,吃多了要坏牙齿的,就先给他收着了。” 嚯! 糖还有吃不完的! 听得众人眼睛都直了,村里办个婚礼,席面上多点儿肉,就算很体面了。 喜糖……一般人家都不会这么造,也造不起,就算一人只发一颗喜糖,发最便宜的那种,一场婚礼下来也得花块把钱买糖,还不如买斤肉吃划算。 更别说一人发一颗,也不吉利,婚礼上都讲究成双成对。 其实李小圆准备的喜糖也是有数的,但她从方锦绣这买的糖高档,她家那个条件,家里来的亲朋都不是没见识的,也没人见过这样的糖果,都夸说放出来好看。 景年包里这些糖,品质就层次不齐了,有的贵有的便宜,是人家自带的,但这些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男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有婶子好奇地问。 王菊花更是竖起耳朵,自从听说方锦绣有个供销社上班的朋友,她就日也想夜也想。 理智上她清楚这样的姑娘她儿子是没希望的,但做梦呢?要是能有个这样的儿媳妇,她真的做梦都能笑醒。 现在她就想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娶到条件这样好的姑娘。 方锦绣说:“跟小圆是同学,衙门坐办公室的,具体哪个单位不清楚,听说是个大学生,长得斯斯文文,戴眼镜,文化人。” 李小圆和钟伟民是高中同学,李小圆没读上大学,钟伟民通过推荐去读了大专,毕业回来就进了衙门。 “当官的,了不得!” “大学生呢,多稀罕啊!” “长得也好,绣儿你这朋友,真是结了门好亲。” 婶子们一个个惊叹不已,跟听故事似的,这样的人以前跟她们有啥关系?听都听不到,还是绣儿有本事,能结交到这样的朋友。 王菊花更是脸色灰败难看,她儿子没读过书,不识字,乡下种地的,长得……长得倒是不矮,也不丑,可是粗笨,不斯文。 所以她能找个什么样的儿媳妇呢?王菊花满心茫然。 要是她有钱就好了,有钱盖房子的话,他儿子就能说个媳妇儿,之前她家大富住在老二家的时候,媒人对她可客气了,哪像现在,躲着她,连面都不愿意见。 可是她没钱,没分家,家里的大钱都被老太太把着,她连根钱毛都没见着。 王菊花心里想着房子,想着钱,心灰意冷,也没心思听方锦绣讲她城里的见识,闷头往自家走。 “她呀,想儿媳妇都想疯了。”看见王菊花走了,有个婶子跟方锦绣嘲讽说。 方锦绣笑笑没接话,那一家子她要是有机会踩一脚,肯定不会放过,但是现在放话出去,没那个必要。 到家后她就把年宝叫醒了,担心他这会儿睡多了晚上会睡不着。 其实刚才她跟人说话的时候,景年就要醒不醒,回家给他拧了把热毛巾擦脸,擦完小团子就清醒了。 晃晃悠悠一天又过去了,方锦绣去挑了一担水回来,开始做晚饭。 中午吃了不少肉,晚上就吃得清淡一点儿,方锦绣煮了一锅面糊,加了白菜、土豆、还有切片的腊肠。 这是她新学会的食物,先面粉加水搅一碗糊糊,然后锅里烧水往里浇面糊,可以加任何她想加的东西,显得食材足够丰盛,加盐慢慢加,一边尝味儿一边加,防止过咸。 另外要注意搅动,防止糊锅,只要勤搅动,加的食材也不要太离谱,最后做出来的味道总不会太差。 今天的几样食材就加的很合理,最后煮出来咸淡也正好,方锦绣放开吃了两大碗。 亏的她现在活动量也大,而且似乎身体还在发育期,好吃好喝一个月,不光年宝让她养得白白嫩嫩脸颊变圆多了小奶膘,就连方锦绣自己,身体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个子长高了一点儿,原先大概有一米六左右,现在应该一米六一六二的样子,因为之前刚刚好的裤腿短了一截,往后大约还能长。 身材也不像之前干瘦,该长肉的地方长了点儿肉,方锦绣自己还挺满意的,并且想再长长。 身体是她自己的,当然是越漂亮越好,她自己看着也舒服。 第二天,上午方锦绣下了半天地,累得直不起腰。 在乡下,不下地干活是不可能的,哪怕她现在不缺钱,也不能不劳动,除非她有别的工作。 想到婶子们说的农忙,方锦绣就头皮发麻,这她都受不了,想不出来农忙的时候,会不会撑不住。 景年忙前忙后,帮姐姐擦汗端水,看她揉腰,又连忙踮着脚帮她揉,心里可难受了,他还说要帮姐姐撑腰,都没撑起来! “崽,锤一锤。”方锦绣撑着腰,让年宝给她锤锤。 景年攥着小拳头给姐姐捶腰,心疼极了,他姐姐真是太幸苦了。 下午方锦绣就不下地了,她就是表明她是愿意劳动,才会去干农活,实际上并不靠下地的工分吃饭。 几个孩子下午会来上课,方锦绣提前准备了识字卡片,每天认一两个,任务不重,要保证的是质量,一天能记下一两个,三天复习一次,这个效率就很可以了。 然而今天课上到一半,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妈,大约知道方锦绣不认识她,还特意去隔壁喊了秋云婶子过来当个陪客,笑眯眯地说她跟秋云婶子是老相识。 秋云婶子趁着方锦绣去倒水的时候,表情尴尬地跟她解释:“这是隔壁村的王婆,是……是媒婆……” 她是晓得的,晓得方锦绣暂时没有嫁人的打算,况且秋云婶子现在对方锦绣印象好得不得了,觉得村里这些男人都配不上方锦绣,她应该去城里嫁个工人。 方锦绣茶碗差点儿打翻了,扭头看回去,那个王媒婆,正上上下下打量她家,还盯着她崽看,盯着她手里的开水瓶看,越看越满意,脸上笑容都变大了。 “姐姐……”景年哒哒哒跑过来,抱着姐姐大腿哼唧:“姐姐我不喜欢这个大娘……” 小家伙儿很敏锐,对外人眼中的打量十分敏感。 “我也不喜欢。”方锦绣咬牙。 她都不想听那个媒婆跟她说什么,结婚?结什么婚!她还差一个多月才满十七岁,还是未成年人! 方锦绣把茶碗和开水瓶放下,不想给媒婆倒水了,至于得罪了媒婆会不会在外面毁她名声,方锦绣不在乎。 媒婆能毁的无非是她在婚嫁方面的名声,毁就毁了呗,她喜欢的人肯定不会在乎这种谣言,在乎的人不值得她喜欢。 “绣儿……” “我还有事,马上要出门,您看您……”方锦绣微笑着打断她的话。 王媒婆一愣,说:“那、那我明天再……” “我明天也有事。”方锦绣不给她说出口的机会,略烦躁道:“实话跟您说了吧,我年纪还小,都没十八岁,不想结婚这事儿。” “十八?这不已经到了?都快虚十九了。你听大娘一句,大娘都是为你好,姑娘的青春就这几年,耽误不得,耽误了,回头好男人就让别人给抢走了,你就只能选人家挑剩的……”王媒婆念念有词,说个不停。 方锦绣却听不下去了,起身送客,送走了一脸不满的王媒婆。 41 第 41 章 一直到傍晚时分,方锦绣才从闻讯而来的田婶子口中,搞清楚了王媒婆此行的具体来意。 原来她是给隔壁村一个叫王耀宗的“优质未婚男青年”提亲来的,表面上看来,那位王同志条件很不错。 “说那王耀宗是初中生,跟你学历相当,般配!”田婶子学着王媒婆的口吻说完,重重呸了一声:“咱虽然没读过书不识字,也晓得初中生和高中生的区别,啥叫般配,般配咱绣儿就该找个高中生!” 家里坐了一屋人,都是听到消息过来关心这件事的,兰婶子还惦记着昨天听方锦绣讲的婚礼,忿忿道:“我们绣儿也该配个大学生……” 方锦绣长得好看,还是高中生,在兰婶子眼中,比不上李小圆的也就是工作单位,还有家境。 非要论一论,方锦绣还有个靠的上的有钱有权的城里亲戚,人家手里随便漏一点儿,姐弟俩日子就好过多了,村里人都看在眼里。 工作这事儿,谁说方锦绣以后不能进城呢?听说她那亲戚,是城里大厂的领导,回头把绣儿招进去当个工人,这不都齐活了? 初中生……初中生怎么就般配了,脸大如盆! 有婶子劝说:“初中生也不错了,要是别的条件好……” 确实,找对象不能光看学历,这会儿文盲率高达百分之八十,能读个初中,就已经算文化人了,这方面不值得过于挑剔。 “好啥好啊!”田婶子不悦道:“我可找人打听过了,那可真是,媒婆的嘴,骗人的鬼,说是家里条件好,不愁吃穿。确实,六个儿子,怎么也饿不着!” 儿子多,家里干活的人就多,能挣的工分多。但是人多吃得也多,一家这么些男人,光口粮就得多少?饿不着是真的,吃不饱恐怕也是真的。 媒婆怎么说的,说绣儿家里人丁单薄,王家人口旺盛阳气重,不嫌弃她命不好,先后克死两对父母。 这话她都不忍心说出来,绣儿听了该多难过。 秋云婶子就是隔壁村嫁过来的,对那一家子了解得更多一些,满怀担忧地说:“绣儿,那王耀宗的老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当着这么多人面,她没好意思直说,那个王耀宗的娘,出了名的胡搅蛮缠,泼辣程度跟方老太有一拼。 王耀宗是她三儿子,有几个儿子已经娶媳妇了,被她压的翻不了身。 方锦绣听得头皮发麻,别说她本来没有谈恋爱结婚的想法,就算有,也不会找这样的男人。 “王耀宗本人呢?多少岁了?”兰婶子问。 “二十五了!”一个了解情况的婶子不屑道,这年头,二十五岁在农村就是标准的大龄青年,有些着急的,这会儿孩子都能有十来岁了。 “年岁差太多了。”婶子们纷纷表达起不满来。 方锦绣:“……” 比她穿越前还大好几岁,这都不是老牛吃嫩草,是直接往违法犯罪的道路上狂奔啊! 有人好奇地问:“咋这么大年纪了还不处对象?” “挑呗!”田婶子嘲讽道:“读个初中回来,把自己太当回事了,看不上村里不识字的姑娘,一直拖着。” 他倒是有心思慢慢挑,只比他小一两岁的弟弟扛不住了,偷偷处了对象,生米煮成熟饭,抢在兄长前面结了婚。 下面的弟弟有学有样,现在除了王耀宗最小的弟弟还没到年岁,家里就他一个大龄剩男,这会儿不是他不想结了,而是家里没房子了。 方锦绣明白了,她就说那个王媒婆盯着房子到处看,感情是看上房子了,臭不要脸! 她抱着景年,闷声道:“房子是年宝的,只会留给他,而且我也不会结婚,不可能把年宝送去方家。” 景年听了整场都没听太明白,只知道这些婶子在讨论另一个男人,好像跟他姐姐有点关系。 他心里很不舒服,那个男人好像不好,他不喜欢姐姐被跟不好的人放在一起讲。 现在方锦绣的话,他倒是明白的话,反手紧紧抱住姐姐:“我哪都不去,我要跟姐姐一起!” 众人这才想起来,当初方锦绣可是跟方余田签了协议的,她要是结婚,什么嫁妆都没有,还得把景年送回方家去。 嫁妆倒是小事,本来方家能给她操办嫁妆的人也不在了,但是景年送回去,真叫没活路了。 她们看向方锦绣的眼中,有怜惜有敬佩,都不再提那个不知所谓的王耀宗。 临走前,有几个婶子私底下跟方锦绣说,让她多为自己打算打算,但没再提结婚说亲的事。 婶子们走后,方锦绣脸上的笑容一秒垮掉,其实就是谈了谈话,她却觉得很累很累。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婶子们都好心替她操劳,到处打听消息,刚才也一直为她说话为她考虑,可她依旧开心不起来。 她对恋爱对婚姻不是没有期待,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期待太高,反而从未有过感情经历。 穿越前,她父母感情极好,两人是初中同学,高中在不同学校,高考考入同一所大学,然后开始恋爱,毕业结婚,相濡以沫,共同走过了几十年。 方锦绣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份父母这样的爱情,她拿她爸爸的标准来比对追去她的男生,这个太轻浮,那个不够细心,于是一单单到穿越,从母胎单身变成了两世母胎单身。 现在一些莫名其妙的男人都能打她主意,方锦绣没办法不委屈。 “姐姐……”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眼圈瞬间红了。 “怎么了宝宝?怎么哭了?”方锦绣把景年抱起来,怀里暖暖的小身体散发着无穷热量,像在给她充能一样。 景年瘪着嘴,鼻头红红的,卷翘的睫毛被泪水打湿,呜呜咽咽:“姐姐我不想你难过,你不要难过……” 方锦绣给他擦眼泪,心里软塌塌的,“年宝看出姐姐心情不好了?” “嗯。”小奶音里哭腔浓重,景年揉着眼睛,“我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我们年宝这么厉害呀!”方锦绣亲亲崽崽小脸蛋,小团子立刻抱着她脖子,把脸凑过去要跟她贴贴。 坏情绪不知不觉消弥大半,方锦绣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没什么大不了的,生活已经很好了。 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就不找,她成功跳过男人拥有了一个贴心漂亮的宝贝,已经很值得高兴了。 “姐姐,你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会开心哒,就不用难过了。”小家伙儿突然说。 方锦绣一愣,忍不住笑了:“年宝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知道呀!”景年奶声道:“爸爸喜欢妈妈,妈妈也喜欢爸爸,他们一起生活很开心,妈妈总是在笑。” 后来爸爸不见了,妈妈就不笑了,一直哭一直哭。 他还没说完:“我喜欢姐姐,姐姐也喜欢我,跟姐姐一起,会觉得好开心。每天睁开眼睛,都想看见姐姐,我都不想哭的,只想笑呀!” 方锦绣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差点儿被自家三岁的崽崽给说哭,被崽崽的甜言蜜语甜得要晕过去了。 她抽了抽鼻子,宝贝一样抱着自家崽:“姐姐也喜欢年宝。” 景年抿了抿嘴巴,有些害羞,声音都变小了:“我知道的呀,姐姐最喜欢年宝,年宝也最喜欢姐姐。” “乖崽!”方锦绣把崽崽抱在怀里亲了好几口,亲得景年都不好意思了。 这一耽误就到了晚上,晚上方锦绣做了个炸酱面。 当然,炸酱不是她做的,炸酱是桃饱上买的,面倒是自己擀的,虽然有点儿粗细不均,好歹成型了,这就是进步! 买来的罐装炸酱是冷的,方锦绣舀了一点儿到锅里小火炒香——大火她控制不住。 然后把炸酱盛起来洗锅下面条,还弄了点豆芽当配菜,这是秋云婶子家自己发的豆芽,给她送了一点儿。 晚饭就这么简单吃了,晚上躺床上,方锦绣琢磨着,今天受委屈了,明天得吃顿好的。 吃什么呢? 她问景年:“年宝有什么想吃的吗?” 景年毫不犹豫:“肉肉!” 这孩子是个标准的肉食动物,不挑食但是明显更爱吃肉。 方锦绣又问:“吃什么肉?” 景年想了想,先排除了一个:“不吃兔兔。” 方锦绣好笑,之前听方芳和红妮儿说吃过兔肉鸭肉,年宝很好奇,她也承诺说会做了给他尝尝。 就买了板鸭回来吃,年宝到是挺喜欢,吃了不少。 后来又买了兔肉,她在桃饱上搜出来的兔肉,除了生肉,其他做熟了的基本上都是重口味,一眼看上去全是辣椒,崽崽吃不了辣椒,之前吃了点儿青椒炒的菜,就辣得受不了。 方锦绣就买了点儿兔肉回来给他炒着吃,但是兔肉太瘦了,一点儿油水都没有,方锦绣厨艺……也没好到能什么食材都做的好吃的程度。 景年不挑食地把饭菜都吃干净了,但是对兔肉没念想了,现在更是表明,兔肉已经沦落为他心目中倒数第一的肉肉。 兔兔落泪。 “那吃什么肉肉?”方锦绣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崽崽闲聊,反正是睡前,不讲故事聊聊天也好。 景年把自己吃过的肉想了个遍,才吃过猪肉,鸭肉也是,鸡肉倒是很久没吃过了。 “吃鸡肉,大公鸡!”小家伙捏着自己鼻子,嘬着嘴巴,“喔喔”叫了两声。 “行,就吃大公鸡。” 方锦绣笑着看崽崽耍宝,小朋友好像都喜欢模仿小动物玩。 第二天上午,方锦绣照旧上了半天工,上工的时候就跟二牛妈商量好了,去她家里捉一只大公鸡杀了。 虽然桃饱里面也有卖鸡肉的,但发过来的都是冻货,说是刚杀的冷鲜食材,也没有现宰的新鲜。 买一只大公鸡,回家剁点儿土豆一起炖,锅边再贴几个饼子,岂不是美滋滋。 方锦绣跟二牛妈用的说法是,昨天年宝让王媒婆吓到了,以为姐姐不要他了,哭了半宿,她给做点儿好吃的,给孩子补补。 二牛妈听得心有余悸,她在二牛前面还有个儿子,养到两岁多的时候,过年抱出门走亲戚时摔了一跤,孩子吓到了,就病没了。 方锦绣不知道这个,但二牛妈一听,就觉得是该补补,年宝那么乖的孩子,胆子肯定也小。 而且小孩子多吃肉,才能长得壮,身体好。 于是下工后,方锦绣带着景年,去二牛妈家里捉鸡。 二牛妈养鸡非常有一手,之前景年说想养鸡,方锦绣还专门找过她,想抱几只小鸡仔回来。 儿子跟着人家学习呢,虽然方锦绣不愿意收钱收礼,遇到这种需要帮忙的事,孩子家长就特别实心实意的帮忙。 二牛妈给挑的五只小鸡仔,一下子活了四只,按照她家人口,是不能养这么多的,顶多两只。 但小鸡仔都活了,就先养着了,景年每天都会记得喂鸡,来上课的小孩子也时不时挖了虫子来帮他们喂鸡。 话说回来,虽然自家养的有鸡,但鸡仔还小,得去别人家逮大公鸡。 二牛妈已经跟妯娌们分家了,她家里老太太现在跟着大儿子,但因为房子在一处,他们家是分家不分户,依旧住在一起。 二牛妈出了名的会养鸡,养的鸡会下蛋,妯娌都把鸡放在一处让她养,四户人家一共八只鸡。 方锦绣要买只鸡回去,她卖一只,钱跟其他人分,回头再补一只小鸡仔进来养着就行了。 “年宝,你去挑。”方锦绣对跃跃欲试的景年说。 景年立刻走上前去,他可知道,鸡长得大,肉就多,于是小家伙上来就瞄准了二牛妈养的最大那只大公鸡。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本来想抱住那只大公鸡,但是那鸡很灵敏,大约发现了景年的来者不善,扑扇一下翅膀躲开了。 躲……没完全躲开,景年一把薅住了一只鸡翅膀,被扑扇着要起飞的大公鸡带得踉跄着跑,好玄没被带飞了。 小崽崽急坏了,嚷嚷道:“姐姐,姐姐救救,抓……抓大鸡!” 方锦绣笑得不行,二牛妈也在一边哈哈大笑,那只鸡都快比她崽大了,年宝上来就选了最大的一只,眼光真不错。 无良的大人们看够了热闹,才过去帮景年把大公鸡抓住,小家伙累得直喘气,噘着嘴,气势汹汹说:“我今天要吃大鸡!” “吃,吃大块的。”方锦绣笑眯眯道。 跟同村人买吃食,不用票,而且鸡肉比猪肉便宜多了,这么一只大公鸡也没花到多少钱。 二牛妈给收拾得干干净净,宰杀好了,毛也拔了,甚至还根据方锦绣的需求,体贴地切了块。 端着鸡块高高兴兴回家,路上还在讨论鸡肉怎么好吃,回到家看见门口等着的王媒婆,方锦绣一口气噎住,笑不出来了。 王媒婆看见她手上端着的盆子里放着宰好的肉,乐滋滋地走过来要接把手,嘴上说着:“怎么这么客气,还杀鸡了……” 哎呀这鸡可真不小,瞅瞅这一盆子的肉。 方锦绣:“……” 难怪这位王媒婆能跟王耀宗搭上,两人还挺有共同点,都一样没有自知之明,脸大无比。 景年记得这人,就是这个人来了他家,让姐姐不开心了。 “你走开,坏人!”小家伙冲上去挡在姐姐前面,仰着头怒视王媒婆。 “嘿,你这孩子……”王媒婆想拎开景年,刚伸手就被方锦绣给拍开了,她不准任何人碰她崽。 这次认识人了,也知晓来意,方锦绣干脆连门都不让进,也没留什么面子,直喇喇道:“您误会了,这鸡不是为了招待什么人,是我家年宝昨天让您给吓着了,弄点儿鸡肉给他补补。” 王媒婆:“……”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看还怒视着她的景年。 咋这么娇气! 怎么就吓着了,还要吃鸡。 这个方锦绣也是,不年不节的,这孩子也没怎么样,竟然买鸡吃,真是不会过日子。 然而方锦绣没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带着景年进门了,还当着她的面关上了门,摆明了不欢迎客人。 王媒婆不敢置信地看着方家大门在她面前关上,整个人都傻了。 她当了小半辈子媒婆,第一次被人关在门外! 哪怕她说的亲事不如意,总会会维持一个面子情,都不想得罪媒婆,十里八乡的媒婆痘互相通着消息,他们担心家里年轻人的婚事会受影响。 然而方锦绣就是豁出去了,她怕什么,她才不怕,干干脆脆把王媒婆关在了门外,也把她得罪了个彻底。 王媒婆气得脑瓜嗡嗡的,又馋方锦绣端进去的鸡肉,又觉得没脸继续待下去。 最后大约是觉得,继续待下去也吃不上肉,对着方家大门口啐了一口,气冲冲地回去了。 “不给坏人吃肉。”景年跟着姐姐屁股后头,高兴地自言自语:“我家的肉肉,不给坏人吃。” 所有让他姐姐不高兴地人,都是坏人! 方锦绣笑眯眯听着,之前那个去城里旅行一圈的念头,再次升起。 她真被媒婆给搞烦了,还不知道这次冷遇能不能彻底打消王媒婆说亲的念头,倒不如出去玩一圈,找不着她人,进不了门,应该就会消停了吧。 听话音,那位王同志比较着急,不一定还等得住。 她在心里琢磨了一番,觉得此事可行,回头就去找方永志开介绍信去。 至于去哪儿……方锦绣犹豫了一会儿,她原本想带年宝去海市,那个城市十分繁华,好吃的好玩的都有。 但是她突然想起来,这个时代首都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非常不一般,要是能带年宝去天、安门广场前面照张相,那就了不得了。 至于海市,可以在海市中转,两个城市都玩一圈。 但要是目的地定了海市,方永志也这么开介绍信,回头去了京市,就住不了供销社了。 去首都,还是应该去首都。 方锦绣下定决心,不再多想,开始炖鸡。 今天的午饭算是简陋版的铁锅炖,方锦绣下意识去桃饱搜调料包,唉嘿,还真有。 她买了一包地锅鸡调料,先把鸡肉处理一下,这些过程都做熟了,跟做猪肉一样流程,大差不差。 以前看美食视频,看人家做过地锅鸡,她还隐约记得一点儿,按照人家做的,先烧油炒配料,葱姜蒜、花椒叶、八角等等东西放锅里炒香,然后下鸡肉煸炒。 这只公鸡太大了,还要下其他配菜,就没有一次昨晚,只做了一半。 一半鸡块放进锅里煸香,到这会儿香味儿已经出来了,景年围在灶台边,急得直探头,鸡肉果然好香好香! 然后就是加水加调料,照顾到景年口味,特意买了不辣的,配菜也没敢下青椒,土豆放了不少,还放了一些泡开的干香菇,她就爱吃锅边素。 贴饼子是提前做好的,所有饼子都大小不一,形状也各不相同。 方锦绣安慰自己,没关系,不管长什么样都不影响吃,味道是一样的。 味道确实很不错,鸡肉酱香浓郁,肉质爽弹,里面的土豆块儿,外面都煮得化掉了,筷子几乎夹不起来,口感绵糯,不比肉差。 饼子做的是死面饼,一端泡在汤汁里,吸饱了汤汁的味儿,别提多好吃了。 把锅端下来放在炉子上,姐弟俩一人捧一个碗,围着炉子边坐着吃,香得舌头都要吞了。 饱餐一顿,景年腆着鼓起来的小肚子,心满意足地夸赞:“鸡肉好吃,比兔兔好吃。” 崽,这可不兴拉踩!都是好吃的肉肉,别嫌弃啊! 方锦绣赞同他前面的话,至于后面半句,兔兔也有它的风味,好吃着呢。 说到兔子,方锦绣想起她搜兔肉时候出现的那些图片,真是诱人。 其实她是个辣椒爱好者,挺能吃辣的,不过为了配合崽崽的口味,已经很久没吃过辣菜了。 不想还好,越想越馋,方锦绣犹豫了一下,偷偷下单了两个麻辣兔头。 她肚子是吃饱了,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嘴巴还馋,兔头不占肚子,用来哄嘴巴正好。 景年已经习惯了姐姐变戏法,对突然出现的兔头毫不惊讶,只是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呀?” 方锦绣:“是兔兔哦,你不喜欢吃的。” 看见上面红彤彤的辣油,她已经口水横流,食指大动了。 直接拿了一个吃,果然,麻辣鲜香,超级过瘾。 景年看姐姐吃得香,也跟着咽了咽口水,小声说:“不像兔兔呀,兔兔不长这样。” “这是兔头。”方锦绣被辣得吸气,这家的辣椒十分够劲儿,她这种嗜辣人士都觉得有点儿受不了。 兔头? 景年眼睛一亮。 他吃的猪猪头超级好吃的! 兔兔头是不是也会比兔兔肉好吃呀? “姐姐,我也想吃。”小崽崽立刻开始撒娇。 方锦绣犹豫:“这个太辣了,你吃不了……” “能吃的,我能吃!”景年坚持道,姐姐好喜欢吃的样子,他也会喜欢哒! 方锦绣从来受不住崽崽撒娇,没一会儿就妥协了:“好吧,给你尝一口,吃不了就吐了。” 她起身给景年准备了一碗温水,想了想,又换成蜂蜜水。 景年咽着口水,眼巴巴等着姐姐回来,觉得这个兔兔头闻着好香,就是…… 他揉着鼻子,就是香味儿有点点不一样。 都准备好了,方锦绣拿起麻辣兔头举着,送到景年嘴边,让他尝一口。 “受不了就喝蜂蜜水哦,很辣的。”她不放心地叮嘱。 景年点点头,他早就等急啦,迫不及待咬了一口。 …… 方锦绣:“怎么样,好吃吗?” 刚还笑嘟嘟的崽崽,突然捂着嘴巴大哭起来:“姐姐,兔兔咬我,咬我嘴巴,呜呜呜兔兔咬我!” 42 第 42 章 景年捧着一碗蜂蜜水,小口啜饮,睫毛还是濡湿的,眼睛像两颗水洗过的黑色琉璃珠,清透漂亮,脸颊鼓鼓,藏着些小幽怨。 方锦绣也端了一碗蜂蜜水,一边喝一边咳嗽,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看上去比景年还凄惨。 刚才崽崽刚哭起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没憋住笑,结果辣油就呛进气管里了,咳得惊天动地,吓得景年都忘记哭了。 “姐姐……”哭包小团子呆愣住了,眼泪还噙在眼眶里,要落不落,小身子控制不住地抽噎着,嘴唇红红的,顾不得自己被“咬”疼的嘴巴,扑过来给姐姐拍背。 然而等他知道姐姐为什么会笑,小家伙儿就懵住了。 方锦绣喉咙里火辣辣的,她也想忍一忍,但是一想到年宝哭着说“兔兔咬他”,她就忍不住,笑得浑身发抖,咳得更厉害了。 这件事留下的后遗症是,兔兔从此上了景年黑名单,名次在有让景年受不了的膻味的羊肉前面。 兔兔委屈。 让方锦绣没想到的是,小家伙儿憋着口气,跟辣椒较上劲儿了。 因为方锦绣告诉他,那不是兔兔在咬他,而是被辣椒辣到了,但他不相信,因为以前他也吃过辣椒炒的菜,他觉得香香的的,但是嘴巴有点点难受,姐姐跟他说那叫辣。 根本不是这种的,就是兔兔咬他! 偷偷咬的,没有让姐姐发现。 他坚持要尝尝别的辣菜,方锦绣已经看见过崽崽被辣哭一回了,总不能再弄个特辣的菜再把他辣哭一回。 而且,年宝是个小吃货,现在虽然吃不了辣,长大了能不能吃爱不爱吃却不一定,现在给他弄出心理阴影了,耽误孩子吃饭。 方锦绣就弄了一个有一点点辣的小零食给他吃,景年吃了之后,更加坚定了他之前的想法——就是兔兔咬他,就是! 方锦绣:“……” 行叭,这种事,孩子长大了,总会明白了。 就是有点儿可惜,没能把那个场面及时录下来,不然等年宝长大了放给他看,嘿嘿嘿。 打定主意要去城里旅游,方锦绣便行动起来。l 没过几天,她收到了“城里表舅寄来的”信,随信附带一笔钱,还有一些吃的用的,信的内容是邀请他们姐弟俩去城里玩一圈,见见亲人。 信是真的有,方锦绣花钱在桃饱上请人代写的,她确定好内容,人家店主那边给她手抄一遍,她还特意选了字体雄浑的写手,显得像个有点儿年岁的文化人写的。 她拿着信去找方永志开介绍信,听说这信是首都寄来的,所有人都看稀罕东西一样看着她手里的信,羡慕得不得了。 方大娘感叹道:“首都就是不一样,信纸都比咱这儿的白。” 方锦绣保持微笑,可不是嘛,后世什么样的纸找不到,金箔纸都能整出来。 方永志经过方锦绣同意后,看了她的信,还看了信封上的地址,地址当然也是方锦绣自己写了让人家誊抄的,是后世首都一个居民区,现在应该还没影儿。 可是方永志又不知道,他又没去过首都,首都那么大,他哪能知道具体地名,看见前面“京市”两个字就够了。 “就你们姐弟俩上路,会不会不太/安全?”方永志略有些担心地问。 方锦绣谢了方永志的关系,说:“三伯您放心,我们一路坐火车过去,下了车我表哥就来接我们,不会走丢的。” 景年也奶声道:“我牵着姐姐的手,不乱跑,我乖乖哒!” 方永志看他几眼,这孩子好像长胖了一点儿,脸嘟嘟的,手有点儿痒,想捏,忍住了,不合适。 他点点头,能去京市探亲是多好的事儿,他自然不会拦着。 “要去多久?”方永志问,介绍信上可是要写日期的。 “这……我也不清楚。”方锦绣表情为难,“信您也看了……” 信上,她“表舅”说家里已经给她收拾好了住的地方,全家都很期待他们的到来,希望到时候能多留几天,跟亲人好好聚聚。 方永志钢笔悬在纸上,方大娘突然碰了碰他,小声说:“多写几天,万一留下了呢。” 绣儿长得好看还是高中生,脾气也好,处事也讨人喜欢,年宝更是不用提了,她就没见过不喜欢这孩子的——方家那几个脑子有病的不算。 这姐弟俩去了,万一入了人家的眼,给绣儿在城里安排个工作,到时候户口转过去,可就是城里人了! 方永志一下子明白他老娘什么意思了,村里要是能出个京市人,说出去他这个大队长也有面儿。 他笔尖一动,介绍信上的日期,留足了一整月,只要方锦绣和景年能在一个月内回来,这介绍信就有用。 不是他不想给更多时间,他就是个生产队的大队长,管这一亩三分地,开个一整年的,人家城里头的民政管理部门也不能认。 顺利拿到介绍信,方锦绣心里高兴得冒泡,可以跟年宝去旅游了! 她把带来的水果罐头和烟拿出来,水果罐头给方大娘的,烟给方永志和他爹方福山的。 “这是做什么,拿回去!”方永志皱眉道,下意识看了眼关着的房门。 方福山抽旱烟的动作顿住了,眼睛盯着纸包烟看了两眼,又垂下头,闷头抽他的旱烟。 方锦绣直接把东西放下,两瓶水果罐头,两包烟,这年头算是相当重的礼了。 “绣儿,你拿回去,这些东西太贵重……”方大娘推拒道。 “大娘,您听我说。”方锦绣说:“您也看到了,这烟就不是咱们这能买得到的,我表舅特意寄过来的,我又不抽烟,你说他寄这些东西干什么?” 方永志几人都听愣住了,对啊,给方锦绣寄烟干啥? 方锦绣笑笑,说:“早先我表舅来见我,我就跟他说过,说我过得挺好的,爸妈对我好,把我当亲生的孩子一样看待,村里的叔伯长辈,都对我很好,虽然后来……经历了一些事……” 刚被戴了高帽子的几人纷纷脸红,人家还在首都来的亲戚那里说他们好,结果方林夫妻俩没了,这俩孩子被那一家子搓磨得不成样,幸亏方锦绣自己立起来了。 “我表舅就记着,特意寄来些礼物,让我好好感谢诸位长辈。”方锦绣笑着说完。 “这怎么好意思,也没做什么。”方大娘先开口道,又拍了她儿子一把,“你叫他一声三伯,他还是村干部,那些不平事,他就该管!” 话是这么说,但方永志管着一村的人,怎么管,管到什么程度,还不是他自己决定。 有一说一,方永志算得上个不错的干部,或许有些私心,但处事公正,脑子也灵活,一心为村里发展,不是那种吃拿卡要欺压乡邻的恶人。 就是有些事,确实无法面面俱到,也不能怪他。 “其实我是有事请二爷,还有三伯帮帮忙。”方锦绣说。 方福田抬头,咋还有他的事?因为儿子有本事,他在家里都不太发表看法,在外头如果说了啥,很多时候代表的就是方永志的看法,替他说话。 方永志:“你说,啥事。” 方锦绣说:“我和景年这不是要离开一段时间嘛,也不知道要去多久,总之这一走,家里就没人了。” 景年附和道:“我家小鸡都不在哦,送到秋云婶婶家养啦!” “对,我还跟秋云婶子还有万忠叔说了,托他们帮忙看看家。”方锦绣面露苦恼:“但是人家也是要干活的,哪有那么多时间,总有个疏漏的时候,我和年宝攒点儿家当不容易,所以想请二爷和三伯,帮忙照看一下。” 明白了! 方家三口都懂了,这不就是担心他们姐弟俩人一走,方家那群不要脸的故技重施,把家给他们搬空了。 就算不防着方家,也得防着其他小偷走空门,方永志什么身份,他没事往景年家门口溜达两圈,村里人就该知道这地儿他看着的了。 谁敢进去偷东西,就是打他方永志的脸,除非不想在村里混了,否则方永志一定能把那贼给抓出来。 方福田同理,他代表的本来就是方永志。 就算是外村的,有了方永志的承诺,也安全一大截。 方永志思索片刻,说:“你们放心走,回头我让民兵队的多往你家那边走几圈。” 眼瞅着入冬了,山里一些野兽没有食物就会下山骚扰村民,吃点儿鸡鸭倒是小事,就怕把村里小孩给叼走了。 隔壁村更靠近深山一些,前两年就有这样的惨事。 所以民兵队就会行动起来,每天巡逻几趟,排除威胁保证安全。 方家坪村民兵大队长就是方永志堂哥,他说这话,意思就是这事他答应了。 “欸,谢谢三叔。”方锦绣得了承诺,高兴道。 “等等,东西拿走。”方永志叫住要离开的姐弟俩。 方锦绣诚恳地说:“这些东西都是我‘表舅’感谢你们的,我可不敢带回去,大娘你看,这个水果罐头,一个是荔枝的,一个是黄桃的,都是咱这没有的水果呢,您留下尝尝。” 方大娘听得一愣一愣的,桃子她知道,本地的桃子是白色的,个头小核大肉少,味道也寡淡偏酸,喜欢吃的人不多。 黄桃是什么,没见过也没吃过,至于荔枝,听都没听过,更别说吃了。 “这荔枝是南方水果,特别甜。”方锦绣说。 景年猛点头,他爱吃荔枝,好好吃哒,好多好多甜甜的汁水,比苹果还好吃,可惜姐姐说太甜了,还上火,只给他吃三个,而且吃了荔枝就不能吃糖了。 方大娘说不出拒绝的话了,她活了半辈子都没吃过什么南方水果。 方锦绣:“还有这烟,我带回去真没辙,又不能卖,更不能拿回去还给我‘表舅’,你们说对吧?” “是这个理儿。”方福田难得说了句话:“长辈送的东西你送回去,不合适。” 他还没抽过首都寄来的烟呢,县城里头卖那烟,最便宜的八分钱一包,贵的一两毛甚至四五毛一包,他拿舍得抽,抽的一直是自家种的烟叶子。 东西最终是送出去了,方锦绣送礼送得挺高兴,总共也没几十块钱的东西,桃饱上买方便得很,换来的好处却很多。 方大娘开门送他们,一拉开门,看见一个狂奔而去的背影,气得方大娘顺手抄起靠在门边的扫帚,咆哮着追了上去:“黑蛋儿,你个混小子,又偷听,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黑蛋儿跑得一只鞋都掉了,也顾不得捡,眨眼睛就不见人影了,方大娘气得直跳脚。 景年眨眨眼,惊叹道:“黑蛋儿哥哥跑的真快呀!” 方锦绣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景年,崽啊,后面有个要揍你的人,换你你也跑得快。 没想到在回去路上,遇见了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黑蛋儿。 黑蛋儿跑到景年身边,咋呼呼道:“小黏包,你们要去首都吗?” “对呀!”景年摇头晃脑地炫耀:“姐姐说,带我去□□照相哒!” 黑蛋儿舔了舔唇,羡慕不已,他也想去首都,去□□。 “那你还回来不?”黑蛋儿又问。 景年睁大眼睛,为什么不回来,姐姐带他出去玩哒,玩够了当然要回家呀! 他想了想,说:“黑蛋儿哥哥你放心,我回来会给你带好吃的!” 黑蛋儿:“……” 行吧,有好吃的也不错,他还没吃过首都的东西呢。 准备了两天,收拾好行囊,方锦绣带着景年出发了。 村里人听到消息,听说她要去首都探亲戚,一个个羡慕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那可是首都啊,一号首长住的地方! 也不知道去了能不能见见首长……还有□□,谁都没去过,羡慕死个人。 方家人捶胸顿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没起来的方老太,差点儿气得蹦起来。 老天爷不开眼啊!这样不孝顺的孩子,怎么就过得这么好了呢! 景年一个个跟来送别的小伙伴挥手:“我走了哦,我还会回来哒,给你们带好吃的呀!” 小伙伴们同样羡慕得不行,他们长这么大,县城都没去过几回,年宝要去首都了!恨不得跟他们一起走了。 关系好的村人将他们送到村外老远,方永志还特意喊了方大牛赶着牛车送他们去县城。 到县城后,两人又坐客车去市区,市区才有火车站。 客车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方锦绣先去买火车票,看看上车时间,要到傍晚了,这会儿才中午。 先带年宝去吃吃市里的国营饭店,尝尝这里大师傅的手艺,可惜饭菜味道虽然还行,比方锦绣自己做的好吃,却没有县里国营饭店大师傅那种拿手菜,那位大师傅的猪头肉真的是一绝。 吃完饭,去逛逛市里的百货大楼,三层楼,这个时代可是很厉害的大商场。 县里少见的童装这里有,也有好看的,贵,一条灯芯绒的裤子,二十多块钱,一个工人一个月工资了。 逛了一圈,什么都没买,主要是桃饱上货物齐全,以性价比来说,当然是桃饱上买划算。 而且他们出行在外,轻装上阵最方便,买多了东西,拿都难得拿。 逛了一会儿,方锦绣带着景年去招待所开了间房,只说没买到当天的火车票要住一晚,人家就给她开了。 这会儿是没有钟点房的,开就开一天。 方锦绣进去后,把自己之前眼馋了很久,存在购物车里的童装,还有她自己的秋装,立刻买了两套出来。 景年的是米白色小熊厚卫衣,和一条浅咖色背带裤,小熊卫衣是带帽子的,帽子上两个圆乎乎的小熊耳朵,衣袖上还有卡通的熊爪子。 背带裤也听厚实,摸着柔软暖和,正前方胸口的位置有一个卡通小熊脑袋和一个大口袋,整套衣服可可爱爱。 方锦绣自己也是厚卫衣,加一条休闲款灯芯绒束脚裤,还有一件马甲,如果冷了可以加在外面,同样的,景年也有一件羊羔绒的小外套。 招待说有热水,姐弟俩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然后换上新衣服。 景年摸着胸口的小熊,高兴得小脸红扑扑的,软声撒娇:“姐姐你看我的新衣服,好舒服哦!” 不会那么热了,也不会觉得胳膊挥不开,这个衣服好好呀。 要不是买不到,方锦绣都想买一个拍立得了,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她崽本来就好看,这么一收拾,穿上新衣服,可爱值爆表。 她把景年衣服后面的帽子拉起来,小熊耳朵竖在头顶,方锦绣忍不住揪了两下。 景年仰着头,傻乎乎去看自己的帽子,这怎么看得到。 “姐姐,你在干什么呀?”小家伙儿软乎乎地问。 他也伸手去摸,摸到软软圆圆的东西,惊讶地眼睛都睁大了:“姐姐,这是什么呀?” 方锦绣故意逗他:“这是年宝的耳朵呀。” 景年愣了愣,摸摸小熊耳朵,又往下摸了摸,他记得他的耳朵好像在这里哒! 但是他戴了帽子,在帽子外面摸,怎么摸的到,帽子上那个位置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小崽崽又惊又怕:“姐姐,我的耳朵跑到头顶去了!” 他都没有见过哪个人耳朵长头顶的,哦哦,只有兔子耳朵才长头顶,可他不是兔兔呀! 方锦绣爆笑,景年委屈地看着她,声音里带了哭腔:“姐姐……” 真的吓到崽崽了,方锦绣连忙把崽抱进怀里亲了亲:“不怕不怕,那是帽子上的耳朵,我们年宝耳朵还在呢。” 她捉着景年的手,让他伸进帽子里面,摸了摸他的耳朵。 “还在……”景年摸摸自己的耳朵,另一只手又去摸头顶的耳朵,摸着摸着,又哭了:“我怎么有两个耳朵呀,呜呜呜我有两个耳朵……” 别人都只有一个,他有两个,他好奇怪。 方锦绣:“……噗。” 抱歉真的憋不住了,她笑了一会儿,把帽子给年宝摘了,往前拽着给他看:“不哭啊,乖宝不哭,你看,这是帽子上的耳朵,是假的,不是真的,年宝只有一对耳朵,一对就是两个,知道吗? 还不忘纠正一下崽崽数学方面的错误。 景年抽噎着,歪头摸帽子上的耳朵,软软的,是刚才一样的手感,原来长这样啊!跟他自己的耳朵不一样呢,这个圆圆的。 摸了两把,他又去摸自己头顶,这次只有头发,没有耳朵啦! 再摸自己耳朵,还在! 小团子一下子又开心起来了,破涕为笑,甚至主动把帽子戴起来给方锦绣看:“姐姐,看我,我有四个耳朵哦。” 方锦绣哭笑不得,这就是小孩子吗?刚还吓得哭,现在又笑起来了。 他自顾自玩了一会儿,方锦绣换好了衣服,景年抬头,小手捧着脸,长大嘴巴:“哇!” “哇什么哇?”方锦绣过来,捏一下他鼻尖,笑着说。 “我姐姐好好看呀!”小家伙儿绞尽脑汁想词儿:“好漂亮好漂亮哒,跟仙女儿一样!” 方锦绣被夸得心花怒放,不愧是她的小甜崽,就是会说话。 都出来了,她编了个两个松松的麻花辫,不像在村里辫得那么紧,既好看又方便。 抱着软萌萌的年宝下去溜达了一圈,高颜值姐弟俩吸引了诸多目光,甚至还有人来问姐弟俩衣服是在哪儿买的,尤其是年宝,跟童装模特似的,好多人来问。 要不是急着坐火车,方锦绣非得在这销两套衣服出去,看来市里的市场,比县城大多了,也没人认识她,适合放开手脚干。 就是离村里太远,来回一趟得将近五个小时,大部分时间在路上,耽误事儿。 她要是住县城里,倒是可以时不时过来一趟,采购啊销货啊都可以,比县城那巴掌大的地儿安全。 出去转悠了一圈回来,方锦绣去找招待所前台退房。 “哎呀真不好意思,本来以为今天走不了了,结果我朋友帮我找到一个退票的,今天就能走,就不住了。”方锦绣说。 前台看看方锦绣,再看看景年,心里好奇得不行,今天进来的时候还一人一身土棉袄,一看就是乡下来的。 介绍信也证实了这回事,两个农村出来的,没想到换了套衣服,跟换了人似的。 好吧,本来也不丑,就是一下子洋气了,说两个大城市来的人,完全没问题。 她帮方锦绣办好退房,实在没忍住:“你们这衣服哪儿买的。” 方锦绣眼珠子转了转,这不是路上遇见的不知名人士,回来的时候可能还要来住招待所。 她展颜一笑,说:“是我表舅从首都给我寄回来的,我们这就是要去探亲。” 43 第 43 章 从招待所出去的时候,方锦绣身上多了八十八块钱以及几张通用粮票和肉票。 现在很多票都是分地方的,出了市甚至出了省就用不了了,单位如果有人需要去外地出差,会提前想办法找人换全国通用粮票,免得去了外地吃不上饭。 前台姑娘叫周燕,在市招待所工作,接待全国各地的客人,她有换票的渠道。 要不然方锦绣也不能只收她七十八块钱,她跟周燕说,为了换票给她折价了,周燕还很感激,觉得占了便宜。 三十块是她身上那件卫衣的,虽然款式比较简单,但在秋冬季节,年轻姑娘单穿内搭多毛线衣毛线衫的时候,这样一件上衣就显得比较特殊了。 不管是款式还是材质,都比较少见,厚薄也正好,白天温度高的时候单穿,早晚加一件外套,方便又好看。 不过裤子周燕没要,可能觉得过于普通,灯芯绒的裤子百货大楼里就有卖,就是不是收脚的,这个问题不大,自己就能改,也或者人家不喜欢束脚的。 另外四十八块钱买景年身上那一套,原本只想买背带裤的,她觉得这条背带裤,配一件小毛衣也是好看的,正好她家小孩有一件黄色小毛衣。 但是景年趴在姐姐怀里,戴着帽子,揪着小熊耳朵给她看:“姐姐,你看你看,我有四只耳朵!” 周燕被小熊崽崽萌得肝颤,心甘情愿连着小熊卫衣一起买了,特意叮嘱方锦绣,要大两码的,五六岁小孩能穿的那种。 其实她家孩子跟景年差不多大,刚过四周岁,但是小孩子长得快,新衣服不便宜,当然要买大的,能多穿两年。 这个没问题,桃饱上的衣服大部分不会因为尺码不一样变价,一样款式的衣服,多大码都一样价格。 景年身上这一套,桃饱上卖七十九,周燕这里给了四十八,还有通用粮票,很有赚头。 周燕之所以能放心先给钱,无非是因为看过了她介绍信,对她的来历一清二楚,除非方锦绣从此偷/渡出境外不回来了,否则她就算要到别的城市定居,也要回原户籍地办手续,属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揣着新到手的七十八块钱,方锦绣手里足有一百八/九十块,足够姐弟俩痛痛快快耍一阵子了。 方锦绣买的是到海市的直达票,一张火车票十三块钱六毛多,车程十八个小时,几乎要在车上待一整天。 这么长时间,她原本想买卧铺,没买到,现在卧铺票不是有钱就能买的,有个什么标准,反正方锦绣没资格买。 她只能买了两张坐票,景年身高不到一米,不用买票。 但方锦绣想了想,还是给他买了一张,不买票的话,虽然能省点儿钱,但是年宝就没有座位,她得一直抱着他。 晚上要是想休息了,也伸展不开,横竖她不缺这点儿钱,就不省了。 车站人来人往拥挤不堪,担心把孩子挤丢了,方锦绣干脆就没让景年下地,抱着他,叮嘱道:“抱紧姐姐,姐姐可没手扶你。” 她手臂上还挎着一个旅行包,里面意思意思塞了点儿旅行用具,包丢了没事,崽崽不能丢。 “好。”景年听话地扒在姐姐身上,两只手臂紧紧抱住她脖子,方锦绣抱着崽提着包,挤开人群,检票后进了月台。 现在的火车都是绿皮车,车窗甚至还能打开,挤不上车的,就从车窗上往上翻。 月台上有小贩推着小推车在卖食物,包子馒头煮鸡蛋,还有卖烤玉米的,恰逢傍晚晚饭时间,很多人从车窗探出头,买晚饭吃。 中午在国营饭店吃饭,方锦绣听人说火车站里面买吃食不要票,嘴馋的会花几分钱买月台票——这是提供给送行人的票,专门进去买吃的。 那会儿她还没有从周燕那换来的全国粮票,就打算进了月台多买点儿吃的,桃饱里面再偷偷补充一点儿,她和年宝吃饭问题就能解决。 抱着这个想法,就没有留在外面吃晚饭的时间,更没有吃晚饭。 正好她们要坐的火车晚点了,这个时候火车晚点很常见,晚十几分钟都不叫晚,有的直接晚几个小时,所以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现在飞机太少见了,很多城市都没有飞机场,也没有后世便捷的高速公路,想出远门,似乎只有坐火车这一条路。 担心误了火车,方锦绣本来就提前带景年过来的,又听说火车要晚半个小时,她干脆把孩子放下来,带他先去吃晚饭。 包子馒头这些在家里经常吃,方锦绣就没去买,她想买点儿平时不常吃的东西给年宝尝尝。 找来找去,竟然找到一个卖酿肉卷的摊位,这家其实是卖米饭盒饭的,菜里面有个白菜酿肉卷,在蒸锅里蒸着,外头包着的白菜裹着一层酱汁,看起来十分诱人。 原本方锦绣都没发现这家有酿肉卷,她牵着景年从这里经过,年宝抽着鼻子,小声跟她说“好香”,方锦绣一问才知道还卖这个,不愧是个小吃货,鼻子灵得很。 两人就在这个摊子吃晚饭,买了米饭,还有一个素菜土豆丝,以及景年很想吃的酿肉卷。 土豆丝乏善可陈,出来卖吃食的,很少能有把这个菜炒得难吃的,也少有能炒得特别出彩的,大部分都是一般好吃。 酿肉卷就做得有点儿水平了,外面的白菜水嫩多汁,包裹着里面调好味的肉馅,同样锁住了肉汁,一口咬下去,白菜汁水和肉汁同时在嘴里迸开,鲜美无比。 景年吃得开心死了,他好喜欢跟姐姐出来,有好看的衣服穿,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 两人饱餐一顿,又溜达了一会儿,方锦绣买了两个烤玉米,准备一会儿带上火车当零食吃。 买完烤玉米又过了一会儿,晚点三十七分钟的火车终于到站了,方锦绣抱着景年挤上车,对着火车票,找到她和景年的座位。 平川市不是首发站,而是经停站,方锦绣和景年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坐了很多乘客,都是从前面几站上车坐过来的。 但是看到她和景年的座位上,挤着坐了四个人,方锦绣还是有点儿发愣。 她和景年的座位是三连排里面两个,但是现在,一整排座位上,坐了五个人。 最外面是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老先生,一身中山装有些旧了,但浆洗的干干净净,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只钢笔。 里面四个人从穿着打扮和熟稔的言谈来看,应该是一家子,一对大概三十来岁的夫妻,带着两个孩子。 都是男孩儿,一个十来岁,一个六七岁,座位上坐了三个人,六七岁的那个小孩子,被妈妈抱在怀里。 一家四口占据了两个半座位,老先生只余半个,略有些狼狈地坐在座位上,小半个身体都在椅子外面,时不时被过道上拥挤的人流还有人们提的包撞一下。 方锦绣再三确认,那一家四口坐的确实是她和景年的票,便走过去,客气道:“不好意思,你们坐的是我的位置。” 小夫妻里的女同志瞥她一眼,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让出中间一点点座椅,不到一张椅子的宽度,她家大儿子立刻蹭过去一点儿,只剩下书本那么宽的一小块。 方锦绣没挪腿,把两张票摊开:“两个座位都是我的。” 这下那个男人也抬眼看她,女的又问:“你还有人?” 方锦绣指了指自己和弟弟:“两个人,两张票。” 女人重重嗤笑一声:“还有人给小奶娃买票的,钱多了烧的慌吧!” 过道上人来人往,方锦绣抱着景年,已经被撞了几下了,心里也有些不耐烦,于是道:“我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买了票,这个座位就是我的,请你们起来,让开。” 女的翻了个白眼,说:“就这么坐吧,真够矫情的,那么小的孩子,你抱着不行吗?” 方锦绣十分无语,她很少遇见这种胡搅蛮缠的人,跟听不懂话一样。 “我说了,座位都是我的,请你们起来。”她的语气里已经有了压不住的怒气。 景年敏锐地感觉到姐姐生气了,扭过头,瞪那个女人:“姐姐说了,我们哒!” “你说你的就你的?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家这么多孩子,让孩子坐一下怎么了,难道要让我家小孩都站着吗?你这人怎么这么狠心!”女人霹雳啪啦说了一通。 方锦绣:“……?” 你好,有什么病吗? 她直接气笑了,毫不客气喷回去:“你们家孩子多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他们爹妈,你家小孩没位置坐,都怪你们当爹妈的狠心,舍不得给孩子买票,要怪也该怪你们。赶紧的,给孩子赔礼道歉,托生到你家,真是可怜,当父母的狠心,只能让孩子占别人家便宜。我说大姐,养不起就别生啊,这不是给国家增添负担嘛!” 笑死,论吵架,她就没输过,刚穿来不跟方老太吵,是还没混熟,也没记忆,不敢冒头怕出事。 这人谁啊,认都不认识,都道德绑架到她身上来了,她能不还回去? “你、你……”女人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她。 她丈夫一拍餐桌,站起来,凶巴巴道:“你说啥呢?想打架是不是?” 最外面的老先生也跟着站起来,着急地拦在中间:“别打架,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小x子,找死……”男人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起来。 他家大儿子也凑热闹一样跟着骂人,他父母都不管。 “坏……” 方锦绣一把捂住景年的嘴,她也怕这人真的暴起打人,眼神四下巡视,找乘警以及躲避路线。 “乘务员,乘务员!”一道女声响起,“这里有人闹事。” 说话的是方锦绣和景年座位正对着的一排座位上坐着的短发女同志,这一排同样坐了三个人,一男一女和一个小男孩,看样子也是一家人。 “臭婆娘,你多管闲事是吧?”闹事的男人张嘴就喷。 短发女同志微微皱眉,眼神嫌恶,与她同行的男人冷冷抬眼:“你骂谁?” 男人穿军绿色外套,有点儿像军装,但没有肩带,这年头绿军装又是最时兴的衣服,很常见,只是这人穿得格外板正,眼神凌厉,闹事的男人被他瞪了一眼,气势缩了三分。 “骂、骂你们怎么了,谁让你婆娘多管闲事。”语气无端多了畏缩。 话音刚落,一个橘子砸在他脸上,正正砸在鼻梁上,因为太用力,橘子砸破了,橘皮里的汁水溅入眼睛里,男人“嗷”得一声叫出来。 他老婆放下小儿子扑过去,差点儿把老先生撞倒了,方锦绣及时扶了一把,老先生扶着眼镜,道了声谢。 短发女同志不赞成地看了身边的孩子一眼,小男孩黑着一张包子脸,不高兴地说:“他骂你!” 小男孩大概五六岁,虎头虎脑,大眼睛,高鼻梁,是很俊的一个小朋友。 方锦绣隐约觉得,这孩子眉眼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仔细一想,又好像看错了。 景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小男孩,这个小哥哥好厉害哦,他也想这样保护姐姐! 小男孩发现有人在看他,抬头看了一眼,眼神在景年身上愣了两秒,又猛地移开。 “遭瘟的小……”闹事的女人因为丈夫眼睛被溅进的汁液弄得睁不开眼,气得破口大骂。 然而刚骂了个开头,就有围观的人喊:“乘务员来了!” 一个穿制服的列车乘务员走过来,问:“谁喊的人,谁闹事?” 女人抢在前面,倒打一耙:“是他们,这些人不是东西,欺负人啊,看把我男人弄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景年对穿制服的人特别有好感,他还记得上次在一个地方,坏人欺负他和姐姐,有个穿制服的伯伯帮他们,把坏人吓哭了。 现在又看见穿制服的,小团子立刻伸直了身子,大声告状:“才不是,是他们坏,欺负姐姐,欺负那个姐姐,然后小哥哥保护他姐姐,才会打坏人的,叔叔他们是坏人!” 小家伙儿小奶音软绵绵的,这么大声告状,也没多少气势,反而透着委屈,让人听着不由软了心肠。 他说了一堆姐姐,差点儿把人听晕,多亏他一边说还一边带手势辅助,说到谁就指谁,乘务员才能分清楚。 短发女同志忍俊不禁,她旁边的男同志也唇角微翘,小男孩耳朵红红的,站起来特别凶地吼了一句:“你是不是傻,那是我妈,不是我姐!你喊什么姐姐,不许叫!” 景年让他吼愣住了,小哥哥好凶。 他把脸往姐姐怀里藏,委屈巴巴:“就是姐姐嘛……” 他见过的小圆姐姐、敏敏姐姐她们,还有今天新认识的燕子姐姐,都是姐姐呀,这个姐姐也是一样的,他不叫姐姐,应该叫什么呢? 方锦绣好笑地亲亲他额头,哄道:“年宝乖,应该叫姨姨的。” 不然就跟那个小男孩差辈了,他大概不愿意。 景年很听姐姐的话,姐姐说应该喊“姨姨”,他就改口喊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叔叔,坏人欺负我姐姐,欺负姨姨。” 让两个孩子这么一打岔,气氛都不严肃了,乘务员左右看看,对老先生说:“您是一直在这吗?能不能说说情况?” “欸,我在,我在……”老先生立刻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叙述了一遍,不偏不倚,只是在说到那对夫妻骂人的脏话时,皱着眉头没有原话复述,只说他们用侮辱性词汇辱骂了两位女同志。 小男孩扔橘子砸人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十分客观。 乘务员听完,立刻就明白了,没等他们说话,军装男人主动表示:“我儿子打人是他不对,我会教育他,但是不会道歉。” 这样的人不配。 乘务员摆摆手,他还以为那人怎么地了,嚎得那么吓人,隔一个车厢都能听见。 原来是让小孩子拿橘子砸了一下,那么小的孩子,能有多大劲儿,就算汁水溅进眼睛里了,那么一点点,一会儿就好了,嚎什么嚎啊,欺负女人的时候凶神恶煞,疼一下就跟要了命似的。 “你们出来,人家花钱买了的座位,你们硬占着,是想干啥?”乘务员不满道。 夫妻俩不敢跟公职人员对着来,低着头,满怀怨气地让出座位。 “等等。”方锦绣突然开口。 “还有什么事?”乘务员问。 方锦绣微微一笑,说:“没什么,就是想说,这两位同志可能忘记给孩子买票了,提醒他们一下。” 她这哪是在提醒那对夫妻,分明是在提醒乘务员查逃票的! 其实方锦绣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没给孩子买票,但是看两人爱占便宜还抠门的样子,她猜大概率是没有的。 这家两个孩子,小的大概有一米左右,不知道有没有超过,大的怎么也得有一米三四的样子。 方锦绣买票的时候恰好顺嘴问了一句儿童票情况,想看看年宝能不能买半价票占个座位。 所以她知道,现在火车票儿童票,跟后来不一样,现在超过一米就得买半价票,超过一米四就得买全票。 她这人,就是这么记仇,能当场报的绝对不带走过夜。 果然,乘务员怀疑地视线看向闹事夫妻俩,两人眼神慌张,结结巴巴:“胡、胡说,我们买、买票了……” “票拿出来看看。”乘务员要查票。 夫妻俩摸了半天,摸出来两张站票,乘务员接过来看了看,说:“孩子的呢?” 闹事的女人讪笑:“孩子要啥票,又不占地儿。” 乘务员无语,旁边有看热闹的人,喊了一句:“孩子不占地儿,那让他们坐你俩头顶,头顶好,不占下面的地儿。” 众人哄笑,都觉得这话说得有意思。 “多管闲事。”女人嘀咕道。 她男人不甘心地说:“我家孩子个头矮,用不着买票。” 乘务员招手:“带孩子来量量身高。” 夫妻俩不甘不愿,但是火车上,又不能跑,到处都是人,跑都跑不起来,只能垂头丧气地跟着去带孩子量身高。 终于走了,方锦绣带景年坐下,两人一个瘦一个小,都不占地儿,挤不着老先生。 老先生也十分清瘦,三人坐一排,很宽敞舒服。 “谢谢大家。”方锦绣坐下后,先道谢,跟老先生说,谢他刚才帮忙拦着不让那个男人动手。 又谢对面的短发女同志,谢她帮忙喊人。 景年跟着姐姐,奶声奶气地跟着道谢:“谢谢爷爷,谢谢姨姨。” 两人都表示不用客气,短发女同志饶有兴致地看着景年,问方锦绣:“这是你……” 她顿了一下,重新问:“是男娃儿还是女娃儿?” 这孩子太好看了,分不清男孩和女孩。 不等方锦绣回答,景年先大声说:“我是男孩子,年宝是小男子汉!” “怎么可能!”小男孩儿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怎么可能是男孩子,你是女孩!” 景年懵了,傻乎乎道:“我、我就是男孩子呀,我是我姐姐的弟弟……” 小男孩坚持:“不是,你是妹妹。” “我不是,我是弟弟,我是男孩子,不是女孩子!”景年噘起嘴巴,大声反驳。 “你就是!”小男孩喊得比他还大声,指着他头发说:“你头发这么长,只有女孩子才留长发,你看我,我这才是男子汉的头发!” 这小子留了个寸头,他虎头虎脑的,寸头显得可爱。 景年呆呆地捂着自己脑袋,看看对面坐着的父子俩,都是一样的寸头,叔叔头发还要更短一些。 扭头,旁边的爷爷也是短头发,其他座位上的叔叔伯伯哥哥们,都是短头发,还有剃光头的。 小团子傻了,愣愣地问姐姐:“年宝是女孩子吗?” 他觉得他是男孩子,爸爸妈妈姐姐都说他是男孩子,可是他不喜欢剪头发,姐姐带他去过剪头发的地方,好吓人呀,他害怕。 “年宝当然是男孩子。”方锦绣笑看两小儿辩发,摸摸崽崽头发,安慰道:“留什么样的发型是个人自由,跟喜好有关,跟男孩女孩没关系,男孩可以留长发,女孩儿也可以剪短发。” 其实年宝头发并不太长,刚过下巴,微微带卷,能扎小揪揪,很可爱。 对面的短发女同志闻言,赞同地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又拍她儿子:“听见了吗?快跟弟弟道歉。” 小男孩明显是个倔脾气,脖子一拧,站起来了,大声吼道:“你是女孩儿,你就是你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1关于车票,现在是12米以下不用买票,15以下半票,但是我记得以前忘记在哪儿看过,说儿童票标准是一米,如果我记错了,请当文中架空。 关于站票,现在站票和坐票一个价,但是以前听长辈讲过为了省钱买站票,所以那会儿可能是有差价的,如果我了解错了,请当文中架空。 2关于衣服价格,那会儿衣服真的不便宜,我查资料说,牛仔裤、健美裤之类的,起初都是三十多块钱一条,大概文中时间线再过几年就流行了,如果觉得不合理,同上。 3这个不一定是攻哦,别急着站。 感谢在2021-11-1403:56:19~2021-11-1504:51: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影藤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帝羽墨殇、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冻葡萄我可以、荼20瓶;钟离16瓶;帝羽墨殇10瓶;之之呀6瓶;钱包空空、桥5瓶;我爱猫猫3瓶;玉露、286601652瓶;简单、战战平安喜乐、谈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4 第 44 章 “姐姐……”没跟人吵过架的崽崽,被凶出一包泪,可怜兮兮回去抱着姐姐哭。 这个哥哥不是坏人,他不想骂他,也不会骂,吵架吵不过,嗓门也没人家大,只能哭着回去找家长。 他哭也不像别的小孩子那样扯着嗓子嚎,而是小声抽噎,大眼睛里含着一包泪,黑亮的瞳仁像泡在水里的琉璃珠,鼻头红红的,嘴唇也红红的,看着委屈又可怜,特别招人疼。 方锦绣心疼地把他抱进怀里,小孩子哭很正常,她觉得,哭就跟笑一样,是一种正常的情绪发泄。 而且年宝哭不会一直哭,很容易哄好,但是每次崽崽流眼泪,还是会心疼。 “不哭了,姐姐看看,谁家小熊崽崽在哭鼻子呀……” 她抬起景年下巴给他擦眼泪,小家伙儿哽咽着说:“姐姐家的。” 哭着还不忘回答问题。 方锦绣被逗笑了,抱着小团子晃两下:“姐姐家的呀,那听姐姐的话,不要哭太久好不好?眼睛要哭疼了,姐姐好心疼呢。” “嗯,我、我就哭一会会儿……”景年一听姐姐说会心疼,两只小手攥成拳头,手背抹着眼泪,努力止住哭意,还有些控制不住地抽噎。 “乖宝宝。”方锦绣亲亲他,拿出手绢给小团子擦眼泪。 其他人被萌得肝颤,短发女同志稀奇地看了好几眼,眼里都是喜欢,她家儿子平时皮得跟猴儿似得,做错了事挨打的时候鬼哭狼嚎,就算听话贴心的时候都别别扭扭,哪有这么甜的,她就没见过这么甜的崽崽。 军装男人在景年开始哭的时候,微微皱眉,手动了一下,又放回膝盖,有点儿束手无策的感觉。 现在看景年情绪控制住了,便推了自己儿子一把,声音冷硬:“跟弟弟道歉。” 本来就是臭小子自己误会了,还非要说人家是女孩子,把人家小孩儿气哭了。 小男孩头撇在一边,斜着眼睛偷偷看了景年不知道好几眼,耳朵红到了耳根子,连带脸颊都红了一片,手指头快把衣角抠出个洞了。 他爸让他道歉,他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看着景年,声音很大:“对不起……” 景年缩在姐姐怀里,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眼神怯怯的。 他原本很喜欢这个小哥哥,小哥哥好厉害哒,只比他大一点点,就能打坏人,但是小哥哥对他也好凶。 小朋友简单的世界里,只有好人坏人,坏人他可以不理可以凶,因为坏人对他很凶,可是好人凶他,他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年宝,哥哥跟你道歉了。”方锦绣捏捏他小手,温柔地说:“年宝应该怎么说?” “没、没关系……?”景年底气不是很足地说。 “那握个手,不要吵架了。”短发女同志说。 在大人的主持下,两个小朋友牵了一下手,就算握手言和了。 旁边老先生笑眯眯看着,拿出一把冬枣,分给两个孩子吃。 景年先看姐姐,方锦绣从包里拿了一包蛋糕给他,让他给老先生。 蛋糕是她在家买了准备路上当零食吃的,就那种巴掌大一个方形小蛋糕块,普普通通不花哨,胜在口感柔软细腻。 方锦绣买了一份八个,路上吃了几个,包里还剩下四个。 蛋糕是用密封牛皮纸包裹着的,之前方锦绣在桃饱上看见的时候,分明是塑料的包装袋,但是买回来却是纸袋子,而且她买的其他东西,包装盒也大多是纸的或者其他材料,不再用塑料。 她怀疑她的app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升级了,难道是因为觉得塑料不环保? 老先生连连推拒,方锦绣笑着说:“我们尝尝您的枣,您也尝尝我们家的鸡蛋糕,很松软,老人小孩吃都合适。” 她态度诚恳,老先生这才不好意思地接过来。 短发女同志也从包里拿出一包肉干,给老先生抓了几根,剩下的都摊开放在小餐桌上,往方锦绣和景年这边推了推:“你们也尝尝。” 方锦绣笑了笑,没有去拿,景年小手里抓着两个冬枣,他一只手只能抓一个,小米牙啃着右手那个,脆脆甜甜的,小家伙儿很喜欢。 老先生没有吃那个蛋糕,他小心收好了,放进包裹里。 放好了,他坐正身子,温声道:“我叫张自持,弓长张,自在的自,手持的持,现居京市,去南方探亲,现在回京市去。” 方锦绣也忙道:“我叫方锦绣,锦绣山河那个锦绣,这是我弟弟,方景年,景色的景,年华的年,我们也是去探亲的。” “姐姐叫我年宝,爷爷也可以这么叫哦。”景年奶声道。 “锦绣河山,说得好。”张先生赞许道,又摸摸景年发顶,很喜欢他的样子。 军装男人简短介绍:“陆成岭。” 对面的短发女同志说:“我叫翁华,中华的华,我儿子……” 小男孩儿抢在妈妈前面,大声说:“我叫陆钧,雷霆万钧,千钧一发那个钧。” 一边说一边看“咔哧咔哧”啃冬枣的景年,见他并没有看自己,鼓了鼓脸颊,哼了一声。 这就算认识了,几人也不再那么拘谨,但是称呼这里却出了问题。 方锦绣和景年管张老先生喊张爷爷,喊翁华,景年可以喊姨姨,方锦绣喊却不合适。 翁华看着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她一个十六七的姑娘,喊人家阿姨,她自己都觉得不好听。 可是她喊姐,景年再喊姨姨也不合适了,差辈儿了。 纠结了一番,方锦绣忍着笑跟年宝说:“还是喊姐姐吧。” 翁华也觉得好笑,其实她并不在乎称呼问题,在她看来,方锦绣喊“姐姐”喊“阿姨”都是尊敬,不过既然她自己不适应,自然是遵从她的意愿。 景年已经啃完了一个冬枣,在啃第二个,闻言一脸认真地说:“就说是姐姐,年宝才没有喊错。” 还特意看了陆小钧一眼,希望这个哥哥能认识到错误,不是他错了呀。 陆钧顾不得跟他眼神交流,他灵活的小脑瓜盘算了一下,怒了:“那我是啥?” 他指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景年,气得手指头都打颤:“我喊他什么?” 翁华瞥他一眼,故意气他:“刚让你喊弟弟你不喊,现在也不用喊了,直接喊小叔叔吧,你想喊小舅舅也行。” 她也就是逗逗儿子,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至于非要掰扯那么清楚,下了火车,说不得以后就不会见面了,喊一两句不碍事。 但是对陆钧而言,这可太严重了,他竟然要喊这个小哭包“叔叔”?他不乐意! “我才不喊,他哭哭啼啼跟个女孩子似的,哪儿像叔叔了!”暴脾气小老虎口不择言。 安安静静啃枣子的景年横遭指责,攥着啃了一半的枣子愣在那里,这个哥哥刚才不是还跟他道歉吗?道歉就是知道错了呀,为什么还要说他? 崽崽不明白,他哼唧了一声,倔强反驳:“年宝不是女孩子。” “你站着。”陆成岭直接把儿子拎了起来,“刚道歉又犯,你别坐了,给我站着。” 陆钧黑着脸站在座位前面,盯着景年看,小眼神怨气满满,还带着几分委屈。 然而他爸妈都没搭理他,翁华也不管儿子被罚站,甚至还拿了一根肉干给景年:“年宝吃根肉干。” 景年看看姐姐,姐姐点点头,他就接了肉干,甜甜道谢:“谢谢姐姐。” “不谢,真乖。” 翁华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景年发顶,一本满足,小家伙儿头发软软的,不像她儿子和老公,头发都硬扎扎的。 翁华给景年的是一根牛肉干,不知道怎么做的,不是很硬,肉质软软的,嚼着很香。 景年小米牙慢慢吃,一根牛肉干吃了半天,其他人聊天的时候都忍不住往他那边看。 他吃得太香了,所有注意力都在食物上,认认真真,咬一口下来,慢慢嚼,觉得好吃就笑眯眯,悬在座椅上的小脚还会晃一晃,可爱到让人心颤。 就连陆钧都顾不得生气了,看着看着看呆了,小哭包怎么这么好看,哭好看,笑好看,连吃东西都好看。 他不由自主地也拿了根肉干放嘴里嚼着,但吃着觉得,小哭包手里那根看起来好像更好吃一些。 在火车上没什么娱乐,聊了会儿天,各自做起各自的事情来。 景年早上早起跟姐姐赶车来县城,路上打了会儿瞌睡,但中午没睡,这会儿吃饱喝足,又哭了一场消耗了体力,困了,便靠在姐姐怀里睡着了。 张老先生拿出一本书来看,对面一家三口小声说着话,没到睡觉时间,方锦绣睡不着,跟张先生借了本书看起来。 借来的是一本《政治经济学》,方锦绣以前不是学这个的,但实在无聊,就看起来。 看着看着就看起去了,她现在在桃饱上开着个小店,还干过几次倒卖的活儿,勉强也算踏入生意人的路子,这书里很多知识她看不懂,但是有一些零碎的知识点,会让她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看了会儿书,到大概八点钟左右,方锦绣担心景年睡久了晚上睡不着,就把他喊起来。 小家伙儿懒洋洋地打哈欠,一副没睡够的样子,眼睛没睁,在姐姐怀里扭着身子撒娇。 “饿不饿,要不要吃小蛋糕?”方锦绣笑眯眯问。 小蛋糕? 景年瞌睡虫跑了一半。 别看他小,吃得可不少,五点多钟的时候吃了晚饭,现在过去两个多小时,孩子又饿了。 “要吃!”既然不想睡了,景年睁开眼睛,坐直了,眼巴巴看着姐姐:“姐姐我的蛋糕呢?” 方锦绣拿了两个出来,都给他,说:“要不要给哥……给小侄子分一个?” 景年眨巴眨巴眼睛,问:“小侄子是谁呀?” 方锦绣还没回答,陆钧大声拒绝:“我不要,别给我。” 景年噘起嘴巴,嘟囔着说:“不给就不给……” 他要给小侄子,才不给这个凶巴巴的哥哥。 “姐姐,小侄子在哪儿?”小家伙儿还没反应过来,追问道。 方锦绣忍俊不禁,翁华也忍不住笑,拉着自家儿子说:“年宝,这就是你小侄子。” “我不是!”陆钧甩开他妈的手,凶得像龇牙的小老虎。 不是小哥哥呀。 他知道小侄子,方金宝就是他爸爸的侄子,以前小叔抱着方金宝来家里要钱的时候说过,说他爸爸当伯伯的,应该多照顾照顾侄儿。 他是叔叔,要照顾小侄子。 想明白了,大度的“小叔叔”不跟景年生气了,把一个蛋糕递给陆钧:“你吃呀,好好吃哒。” 陆钧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过来就是认了当侄子这回事,不接……不接他又舍不得。 小哭包主动给他递东西呢。 景年给出去一个蛋糕,高兴了,把自己的那个拆开:“姐姐吃一口。” 方锦绣咬了一小口,把最后一个拿出来给他看看:“姐姐还有,年宝自己吃哦。” “好!”景年欢快地应道。 陆钧看他开始吃了,不自觉撕开自己手里那个蛋糕外面的包装,咬了一口。 鸡蛋糕松软甜蜜,两个孩子吃着都很喜欢,陆钧本来没在意,觉得好吃了,三两口吃了一半,剩下塞他妈手里:“给你吃。” “你不吃了?”翁华拿着剩下半个蛋糕说。 “不吃了,甜得很,小姑娘才喜欢。”陆钧口是心非地说。 翁华无语,她儿子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别扭。 吃完蛋糕,方锦绣提着杯子,带景年去刷牙,脸是没办法洗了,只能打湿毛巾,将就着擦一下。 洗漱完又聊会天,到了睡觉时间,景年个子小,方锦绣把他鞋脱了,上半身躺在自己怀里,脚朝着最里侧,还能躺下睡。 其他人就没这么好条件了,歪在椅子上就是一觉。 第二天一早,几人听见“噗通”一声响,都被惊醒了。 睁眼,陆钧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撞到餐桌的头,龇牙咧嘴。 翁华把儿子从地上拉起来,好笑又无语:“你说说你这睡相,你看看弟……你看看人家年宝。” 景年睡相好,晚上睡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陆钧也是被他妈抱着睡的,跟景年差不多姿势,但他折腾了一夜,拳打脚踢,他爸坐在他脚头,挨了好几脚,脸都黑了。 翁华抱着他上半身,也被搅得没睡好觉,结果睡着睡着,这孩子直接把自己折腾到地上去了。 陆钧觉得丢了脸,凶巴巴地跟景年说:“看什么看,再看……再看把你头发剪了!” 景年惊恐地捂住自己头发,小侄子好吓人!他不要剪头发! 剪头发是不可能剪的,大人们看两个孩子你来我往,给无趣的旅途生活增添了许多笑点。 早上乘务员推餐桌过来卖早饭,火车上的饭菜不要饭票,早上方锦绣买了馒头还有鸡蛋,跟景年一起分吃了。 两人原本应该是十一点多下车,但是因为火车晚点,要到将近一点才能到。 早上十点多的时候,就有乘务员过来问,问一会儿有没有要吃盒饭的,还拿着餐票卖,想吃盒饭的就提前买。 方锦绣买了两张餐票,都是套餐,两毛五一份,据说有一份荤菜一份素菜。 中午盒饭好了,乘务员用小推车送过来,盒饭用铝饭盒装着,热腾腾的。 打开盖子,里面三分之二是米饭,剩下三分之一是菜。 方锦绣和景年的两盒菜还不一样,方锦绣是鱼香肉丝和炒小青菜,景年的是青椒肉丝和炒萝卜丝。 他不太爱吃青椒,如果没有处理好的青椒会有点儿辣,方锦绣就和景年换了一份吃。 景年是那种吃饭从来不让大人操心地孩子,对着盒饭也扒拉地很开心,一口饭一口菜,吃得干净又好看。 陆钧端着个饭盒,坐在景年正对面,看景年一眼,吃两口饭,再看几眼,再吃两口。 一开始景年还觉得奇怪,后来发现他只是看看,就随便他看了,自顾自吃他自己的。 吃完饭,把空饭盒放在餐桌下面,过了一会儿乘务员就过来收了。 方锦绣给景年擦擦嘴,又拉他漱口,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行李收拾好了,准备带景年下车。 果然没一会儿,列车上大喇叭通知:海市站到了。 重复了好几遍,方锦绣牵着景年,跟其他人告别,说有缘再见。 又摸摸崽崽小脸,让他跟其他人告别。 景年挥着小爪子,一个个告别:“张爷爷再见,陆叔叔再见,翁姐姐再见,小侄子再见。” 大人们哄笑起来,他喊翁华倒是没喊错,到陆成岭这儿,明明也没比他老婆大两岁,直接就成叔叔了。 不过这都要分开了,大家也就不在乎这个了,纷纷也起身跟姐弟俩道别。 陆钧傻眼了,眼睁睁看着方锦绣抱着景年下了火车,看见他们身影在车上消失,又趴到车窗上看。 景年趴在姐姐怀里,看见他贴在车窗上的脸,还笑眯眯挥了挥手。 陆钧:“……!” “他们怎么走了?”小男孩不敢置信地问:“就这么下车了?他们是不是走错了?” “什么走错了人,人家就是这里下车。”翁华没好气道。 这孩子这别扭性格,也不知道随了谁,他爸虽然是个闷葫芦,但直来直去,不让人猜心思。 他倒好,明明喜欢人家年宝,就不能好好说两句话,最后连个朋友都没混上。 可怜啊! 啧啧。 陆钧愣愣地看着窗户外面,姐弟俩已经走得看不见人影了,他自闭了。 另一头,方锦绣和景年下了火车,竟然在出站口遇见了昨天那抢位置的不讲理的一家子。 看见方锦绣,女人狠狠瞪她一眼,往地上吐了口吐沫,男人则挥了挥拳头,以示威胁。 他家小孩有学有样,冲方锦绣龇牙咧嘴做怪脸。 方锦绣抱着景年,把年宝的脸藏进自己怀里,站在原地没动,冷冷地看着他们,张嘴就喊:“乘务员——” 可能是被列车上的乘务员教育过了,刚吃过教训,几人表情一僵,女人拉着孩子和丈夫,不等听见喊声的乘务员过来,飞快跑掉了。 乘务员过来,问:“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想请问一下,市招待所怎么走?”方锦绣微笑着问。 不管到哪儿旅游,不管几点到的,到了一个陌生地方,方锦绣都习惯先找好住的地方,免得天晚了临时找住宿地不方便。 这个年代更得注意,毕竟治安没那么好,所以她首选市招待所,希望大招待所条件和安全都好一些。 乘务员热心地给她介绍了路线,火车站外面就有公交车站,不过去市招待所没有直达的公交,要转车。 这会儿也没有便捷的出租车,能有公交车坐,已经是很好了。 方锦绣记好车次,带着景年找到公交车站。 景年从没坐过这种车,之前只坐过牛车,好奇又期待,等车的过程,看着其他班次的车一辆一辆过去,他仰着小脑袋,发出轻微地惊呼声。 “年宝喜不喜欢车?”方锦绣笑着问。 景年用力点头:“喜欢。” 他眼睛亮晶晶的,说悄悄话一样跟方锦绣耳语:“姐姐,这个车车好大,比小汽车还大,我们以后学这个吧。” 他还记着姐姐以前说的,要教给他开小汽车,小孩子总是更喜欢更大的车子呀。 方锦绣忍笑,亏得她崽没看见挖掘机,不然得让她教他那个吧,哪个小朋友会不喜欢挖掘机呢? 等了一会儿,他们要坐的那一路公交终于来了,方锦绣抱着景年挤上车。 车站人流量大,去市招待所的方向又是往市中心去的,还只有这一种交通方式,要不然只能做人力三轮,所以一起挤上车人十分多。 好在方锦绣久经挤车,经验丰富,一开始就占据了有利位置,公交车门一开她就抱着景年冲了上去,成功抢到一个座位。 这一站人特别多,不到一分钟,就把公交车里挤的满满当当,司机看挤不下了,干脆就直接发车了。 车刚走出去几米,后面有人没挤上车还在追赶,车里都满了,司机就没停,让他们坐下一班。 方锦绣坐在窗边,无意间扫了一一眼,乐了,这不是刚才那一家子嘛,追车呢。 没追上车的一家人愤愤不平地停下脚步,男人气得一脚踹马路牙子上,这些城里人,就是狗眼看人低!竟然连车都不让坐,太气人了。 女人也气得不行,她刚才追车的时候还抱着孩子,累得直喘气。 把孩子放下,她抹着汗,看丈夫脸色扭曲,连忙安慰道:“栓子他爸,别气坏了自己,回头等咱找到表舅认了亲,非得让那些人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作话是我没表述清楚,再说一遍哈,不买股,1v1,所有世界同一个攻,这个崽不是。 感谢在2021-11-1504:51:35~2021-11-1605:1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伦娜l、九九绿你一头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亚纳兹30瓶;27351375、万千星火送战、oillion20瓶;吴雪雪雪雪17瓶;雪栗、我有病!、高老师和欧阳告白了吗、海棠花开在海棠、小豆米、一图、琴o【贪吃】、aaaaa、竹笙”、uaker、团子果子栗子、斑点猫10瓶;汪汪大王7瓶;乔乔、286601655瓶;给所有的男孩一个家3瓶;黄桃酸奶、啊珏2瓶;谈笑、早睡、雨滴滴、今天加更了吗、战战平安喜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5 第 45 章 有介绍信在,方锦绣顺顺利利在海市第一招待所开了房,这里房间条件比起平川市招待所,条件又好一些,包早晚两餐,房间里有开水瓶,随时供应热水。 有一个单独的卫生间,里面有浴盆可以洗澡,甚至还有电话。 当然,电话费是不算在房费里的,如果要打电话,电话费另算。 房费也不便宜,两块三一天,抵得上普通工人两天工资了。 不过看起来蛮正规的,方锦绣就不心疼这点儿钱了,她打算带年宝在海市多住几天,好好玩一玩。 当然,也顺便看看有没有能放到自家杂货店里售卖的货品,她的货柜已经有段时间没上新了,之前放上去的商品,大都已经卖了出去,只剩两双千层底布鞋和几个小木雕。 买过蜂蜜的买家,还追评,让她再上点儿货,可她到哪儿上货,野生蜂蜜可遇不可求,她留下的那些只够给她自己跟年宝喝。 要说喝了跟灵丹妙药一样,那没有,但她如果晚上睡前喝一杯,睡眠确实不错,感觉皮肤状态也很好。 不一定是蜂蜜的功效,毕竟还年轻,满满的胶原蛋白,也不熬夜,早睡早起,作息别提多健康了。 之前在老家的时候,身边都是认识的人,稍微又点儿出格的举动就容易让人发现不对,所以她束手束脚的。 多好的攒钱机会,别看她手里将近两百块钱不少,但方锦绣还想着往后呢。 在老家那边,难找到挣钱的机会,县城太小了,不能总逮着李小圆那一圈子的人薅,这样一来,手里的现金就只见出不见进,她心慌。 出来了就好了,这么大的城市,这么大的人流量,也没人认识她。 她要是想出点儿什么货,过几天包袱一拎崽崽一背,直接坐火车就走了,谁也找不着她。 趁这次机会多搞点儿钱攒着,回头过几年有条件了,她还想在城里买房呢。 京市、海市,还有鹏城那些地方,要是能买几套房放着,过些年房价涨起来了,就什么事都不用干,当一个快乐的包租婆,唯一的烦恼就是收租太累,真是甜蜜的烦恼。 当然,得给她年宝也整几套,以前她还觉得,那些为孩子,尤其是为男孩操心太多的父母跟老黄牛似的,小时候养孩子,孩子长大了操心给他买房子,房子买了给他照顾孩子。 但是现在,她突然理解了一点儿,不是说要为年宝付出多少,而是如果她有那个能力,她当然愿意给自家崽崽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 如果能让他衣食无忧,不用为钱财所累,可以尽情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大概是她对崽崽最大的期许。 有时候也觉得,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太早,她才十七,崽崽还不到四岁。 但是赚钱这事儿嘛,总是赶早不赶晚。 姐弟俩到海市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左右,等公交然后乘坐公交车到招待所安顿下来,已经两点了。 因为在火车上呆了一天一夜,也没能好好洗漱,住下后,方锦绣就先去把浴缸好好清洗了一遍,还特意用了她从桃饱上买来的专用清洗剂洗了好几遍。 洗干净了,姐弟俩痛痛快快泡了个热水澡,照样是先给景年洗,洗完了她再洗。 虽然新衣服只穿了不到两天,但是火车上怎么都干净不了,况且当时买来比较急,直接拿来穿了没有过水洗,方锦绣干脆把两人衣服都给换了。 景年裹着一条大毛巾坐在床上,看姐姐要洗他的衣服,歪着头,摸着自己脑袋,一脸不舍:“我的小熊……” “姐姐给换一件。”方锦绣早就心痒难耐了,果断下单了购物车里的小熊连体服,初次之外,她购物车里还有小恐龙,小海星,小绵羊等等等等。 景年摸了摸毛绒绒的新衣服,抿着唇笑出小酒窝,看见大大的帽子上两个圆溜溜的耳朵,更满意了,而且帽子上还有小熊的眼睛嘴巴。 方锦绣拉开拉链,帮小家伙儿穿好新衣服,扶着他在床上站好:“来,转一圈,姐姐看看。” 小崽崽戴着小熊帽子,踩着小碎步转了一圈,床垫子有点儿软,他被自己换下来的毛巾绊了一跤,摔在床上,骨碌碌滚了一圈,像一只打滚撒欢的小熊崽。 床上的小团子摔跤了也不哭,撑着床想爬起来,小身子一扭一扭,屁股上的尾巴晃来晃去。 方锦绣被萌得不要不要的,揉揉耳朵,再捏捏尾巴,毛绒绒软乎乎的小熊崽崽可太好吸了。 方锦绣自己也换了一身衣服,不过是简单时尚的毛衣加呢子外套,其实她之前在平川市百货大楼还看见过两件适合她穿的呢子外套,放在后世也不会过时的那种,质量也杠杠好,比她在桃饱上买的样子货好多了。 但是那个价格是她承受不起的,一件七十多,还有一件一百一十多,价格太离谱了,普通工人两三个月工资了。 她买倒是买得起,可现在资金比较紧张,等她以后发大财了,可能会给自己买几件这个时代的好衣服穿穿。 话说回来,桃饱上衣服虽然质量比不上百货大楼的高档货,但是也不是特别差,方锦绣给自己买衣服,不至于买一些便宜货,都是性价比比较高的。 她app账户上现在资金还算充足,有进有出,现在还有一千多块钱,暂时不用紧张。 姐弟俩都收拾好了,已经是下午五六点,该吃晚饭时间了。 方锦绣看看自家萌萌哒的小熊崽崽,有些犹豫,之前的小熊卫衣顶多是有点儿可爱,帽子上的小熊耳朵设计并不显眼,如果不特意去看的话。 但这件连体服,可太显眼了,从背后看,就是一只不那么雄壮的可爱小熊崽,牵着这样的崽崽出去,该被人围观了。 可想来想去,看着自得其乐玩着自己耳朵还有尾巴的小团子,方锦绣都狠不下心让他把衣服换了。 行吧,海市可是一直走在华国时尚前沿的城市,怎么也不会接纳不了一只小可爱的小熊崽崽。 “走,我们去吃饭。”方锦绣牵着自家崽崽,去吃晚饭。 招待所包晚餐,二楼又个餐厅供住客吃饭,如果中午想在这里吃也行,但是要加钱。 当然,免费的两餐不可能多丰盛,还有定额,不像后世那种包早餐的酒店,大都是自助餐随便吃。 方锦绣进来的时候就了解过了,像她和景年,早上给她供应两个馒头以及一碗粥,景年只有一个馒头和粥,也可能是面或者饼,看当天厨房菜单,反正年宝是她一半。 晚上是米饭套餐,一份饭加一荤一素两份菜,具体菜色一样看厨房当天菜单,如果没吃饱要加餐,可以在餐厅另外花钱买,也可以出去买着吃。 方锦绣有心带景年去吃吃海市的特色美食,招待所供应的食物不充足倒是小问题,不过说是免费,应该包在房费里了,所以她也舍不得浪费。 她牵着年宝走出房间,刚换了一身新衣服的小家伙儿很开心,牵着姐姐的手,走路蹦蹦跳跳。 迎面走来一个服务员,看见姐弟俩,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看清楚之后,乐了:“这小孩儿衣服真有意思。” “姨姨,看我耳朵。”换了新衣服的熊宝宝,热衷于给所有人看他的圆耳朵。 “真好看。”服务员笑眯眯夸奖了一句,既是夸衣服,也是夸人。 景小熊甜甜笑开了,软糯糯道:“谢谢姨姨。” 方锦绣笑眯眯看着,姐弟俩去餐厅的路上,一路可谓是风光无限,吸引了所有遇见人的注意力。 都特别稀罕地过来围观小熊崽崽,还有一些小孩子,冲过来揪小熊耳朵和尾巴,吓得景年又是捂头又是捂屁股。 可是就连有些大人都混在其中,趁乱撸小熊崽崽,护不住耳朵和尾巴的小家伙儿,一头扎进姐姐怀里,撅着小屁股,捂着尾巴不肯出来了。 “好了好了,都散开,吓着小朋友了。”一个女同志维持秩序,排开其他人,走到方锦绣跟前。 说了几句话,这位女同志笑了:“去餐厅?我也是,走走,一起。” 这时候出来往这边走的,大部分都是去餐厅的,于是一大阵子人一起走,边走边聊起来。 方锦绣抱着不肯露头怕被撸的景年,一边跟其他人闲聊,一边收集信息,等到在餐厅坐下,同一张餐桌上的几个人,都是眼馋小熊崽崽的连体服,想买或者想从方锦绣这里问出购买渠道的。 其实想买的不止这几个人,但这几个人看起来不在乎钱的样子,还有个阿姨,甚至想买年宝身上这身给她孙儿,加价买。 一顿饭吃完,方锦绣接了五个订单,她那“运输队”的表哥,又来活了。 方锦绣跟这些人的说法是,衣服是从南方买回来的,这会儿还没改革开放,南边那几个城市并不比海市富裕时尚,不过跟港城隔海相望,总能有些货从那边走过来。 她们便以为景年身上的衣服是从那边来的,毕竟在海市都没见着这样造型可爱的童装。 因为方锦绣跟她们说,还有其他款,但景小熊太可爱,五个人里面,四个都选了小熊,还有一个选了小黄鸡,说她家宝宝最喜欢吃鸡。 方锦绣有些想笑,宝宝喜欢吃鸡,并不一定就喜欢小黄鸡衣服对吧。 比如她加年崽,总不能喜欢吃小熊—— 等等,年宝好像挺喜欢吃蜂蜜的。 这样一套连体小熊衣服,要票五十八,给全国粮票,不要票六十八,几位都不觉得贵。 她们出来出差,身上都是带够了钱的,敢到方锦绣这里问价,也是不差钱才有底气。 虽然方锦绣现在就能把衣服提出来,那也不能现在就给,她“表哥”还没回来呢。 她说表哥两天后正好要从海市过,到时候再给大家换两件衣服回去给家里孩子穿。 就这,人家还抢着付定金。 运输队的司机夹带点儿私货,大家都明白,但能放东西的地儿就那么大,她们担心到时候货不够轮不到自己。 来的第一天,还没出招待所门,就靠倒卖童装有了收获,方锦绣忍着高兴劲儿,把自家小熊崽崽抱起来亲了两口。 景年一直很懂事,姐姐谈事情他就不吭声,这会儿回房间了,他捂着嘴巴,笑嘻嘻问:“姐姐,我们要有好多好多钱钱吗?” “对呀。”方锦绣捉着两只小熊耳朵揉了揉,心里乐开了花。 要不怎么说女人小孩的钱最好赚,就算按照一套五十八算,其中四个人一人定了一套,还有一个人定了两套,一共六套,这就是三百四十八。 这一单做完,她手里的现金直接翻两倍。 原本还打算出去逛逛,但吃完饭天已经黑了,虽然附近路灯还算亮堂,可方锦绣觉得保险起见,晚上还是不要出去逛了,等白天再去。 景年揉揉小肚子:“姐姐,没吃饱……” 方锦绣也没吃饱,晚上饭菜其实味道还行,米饭就是普通米饭,素菜是清炒菠菜,荤菜是一块熏鱼,熏鱼味道独特,还挺好吃的,就是份量不太多。 两人都还在长身体发育的时候,也不在乎胖不胖的。 方锦绣想了想,买了两包小熊饼干,一包奶粉,用自带的杯子冲了两杯奶,姐弟俩一人一杯奶,一包小熊饼干。 “这是什么呀?”景年翻着小熊饼干问。 他喝过牛奶,但是小熊饼干外包装被换成光秃秃牛皮纸了,他不知道是什么。 “是小熊哦。”方锦绣笑着说。 景年戳了戳饼干袋子,不是很相信:“可是这个好小。” 方锦绣把饼干撕开,小家伙儿“哇”得一声叫出来:“小熊!” 好多好多小熊! “姐姐这个小熊是什么呀,香香的。”景年软乎乎地问。 方锦绣拿起一块小熊饼干,在年宝好奇的眼神中,一口咬掉了小熊的脑袋。 景年:“……!” 好奇的眼神逐渐惊恐。 方锦绣把剩下的小熊身子扔进嘴里,咔嚓咔嚓嚼着吃了,还点头评价:“香脆,好吃。” 饼干的甜香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景年咽了咽口水,没忍住,也拿了一块饼干:“我就看看,我不吃……” 他看着看着,小熊没了一只耳朵,再过一会儿,另一只耳朵也没了。 方锦绣扭个头的功夫,小家伙儿腮帮子鼓起来了,手上小熊耳朵又长了出来 方锦绣乐得不行:“好吃吗?小熊香不香?” 景年满满放下捂着腮帮子的手,香喷喷地嚼着饼干:“香!特别香,我还要吃!” “还能这样吃。”方锦绣把饼干泡着牛奶里,教年宝。 这种吃法果然很受小朋友欢迎,景年泡了一杯小熊饼干,都吃掉了,连着牛奶一起,吃得干干净净,还打了个小嗝。 第二天早上,要带景年出去玩,不想太引人注意,就给景年又换了一身衣服。 洗的那套还没干,方锦绣特别舍得给自家崽买新衣服,小家伙儿最近痴迷小熊,就又买了一件同样带小熊耳朵帽子的羊羔绒外套。 早饭先在招待所餐厅吃了生煎馒头,其实就是生煎包,好吃是好吃,份量少。 这回不自己弄吃的了,方锦绣牵着弟弟,高高兴兴说:“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市一招待所处在比较繁华的地段,过一条街就是友谊饭店,接待外宾和华侨的,档次十分高,听说里面还有电视机,茅台什么的都是常备酒。 方锦绣还挺想进去见识见识的,可惜没机会。 附近还有友谊商店和华侨商店,里面卖的都是好东西,方锦绣在外面看了一眼,洗衣机都有,电视机录音机这些,简直不用提了。 还有茶叶丝绸瓷器之类招外宾喜欢的东西,方锦绣还看中了一匹绸缎,那个色泽和花纹,可太漂亮了。 不过别说里面东西贵,就算她有钱也买不到,华侨商店只能用侨汇券,友谊商店可以用外汇券,外币也可以,就是不能用华国币。 没办法,现在国家外汇储备太少,又遭到某些国家的封锁,很多东西进不来,国家要发展,需要的东西多,出口创汇不是一句简单的话。 侨胞入境时将身上的外币兑换成侨汇券,在华侨商店消费,吸引他们购买,就能多兑一些外币,友谊商店同理,都是为了给国家创汇。 方锦绣跟景年在外面看了几眼就走了,早饭没吃饱,两人又找到最近的一家国营饭店,一人吃了个糍饭油条。 糯米糍饭里面包着一节炸得酥脆的油条,吃起来口感丰富,十分好吃。 景年吃了一个嫌不够,还想吃,方锦绣却不敢让他吃了,糯米吃多了不好消化,尤其是对于肠胃较弱的小孩子而言。 吃完早饭,去逛海市,可惜后世一些著名景点现在都没有。 方锦绣怀着好奇,去看小洋楼,可惜现在大部分小洋楼里面,都住着几户十几户甚至几十户人家,拥挤地记挤在小楼里,房子除了主体,已经看不太出来原貌了。 还有些保存比较好的小洋楼,不过那些地方也不是她能进去的,只能站在外面远远看一眼。 方锦绣羡慕得流口水,这些房子确实漂亮,唯一可惜的就是跟她没关系。 “崽,姐姐以后一定要挣钱买一套这样的房子。”方锦绣信誓旦旦说。 “花花!”景年一眼看见小花园里盛开的花朵,姐姐喜欢的花,漂亮的花花! 人家小洋楼还带花园! 方锦绣羡慕死了,她一定要买一套这样的房子,哪怕不住,看着都舒服。 又看了一会儿,方锦绣怀着满腔斗志,依依不舍地带年宝去看其他地方。 他们走后不久,保存最完整也最漂亮的小洋楼里,鱼贯走出一行人,男人大都西装革履,中间还混着几个外国人。 走在侧前方的年轻男人夹着个手包,殷切地跟身旁一个高大男人介绍:“宗先生,这栋洋楼一直由我们市政留存,您可以看到,保存得非常完好,如果您愿意留下,立刻就可以住进来。” 他想让宗先生留下来,当然留得不止是他个人,还有他以及他的家族在国外所拥有的财力权力势力,还有他们需要的一些渠道。 宗先生不置可否地提了提嘴角,侧首问身边的男孩:“阿廷,你觉得呢?你喜欢这里吗?” 他旁边的男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五官精致,睫毛纤长,眼瞳是琥珀色,发色却极黑。 小男孩儿穿着白色小西装,扎着小领结,小王子一样,漂亮的小脸上不见丝毫孩童的稚气。 听见爸爸的问话,他手指抚过探出头的一朵蔷薇花瓣,微微一笑:“花园很漂亮。” “花园我们请专人打理过,这株花藤是……” 夹着公文包的男人立刻口若悬河地介绍起来,宗先生脸上没什么表情,小男孩宗廷嘴角噙着笑,好似听得很认真,一双漂亮的琉璃瞳里,却藏着几分冷漠。 一直到众人坐车回到暂时落脚的友谊宾馆,宗先生也没松口露什么口风,公文包男有些泄气,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好歹夸了一句不是,宗先生家小孩儿好像还挺喜欢那花园的。 他琢磨着,回头再找人去看看,多弄点儿花,再弄个秋千什么的,希望那小公子能松松口,跟他爹说几句好话。 到了宾馆,宗先生一行表示要休息,派来的导游翻译等人,便识趣地先离开了。 高层套房里,宗先生在沙发上坐下,刚泡好的茶水氤氲出一层雾气,让他的脸变得模糊。 他抬了抬手,宗廷遵循他的意思,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同一个问题。”宗先生喝了口茶,说。 宗廷垂眼,纤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煽动,开口时声调同他父亲一般没什么波动:“还不是时候。” 这个国家的政策还没有放开,现行的市场规则对他们限制太大,国家大势变化,很可能会对他们的家族产生冲击,现在并不是回来的最佳时机。 宗先生点点头,看不出对他的回答是否满意,又问:“你觉得需要多久?” 宗廷回忆了一番这段时间的见闻,眉头微拧:“十年。” 宗先生摇头:“五年。” 宗廷没有急着反驳,沉思片刻,想不出来父亲这个判断的依据在哪儿。 宗先生没有直接给他解惑,只说:“且看吧。” 宗廷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问:“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着急了?”宗先生说:“我们回国前,你爷爷再三嘱咐,一定要找找你小姑奶奶的下落,派出去打听的人说有点儿消息了,再等两天看看。” 46 第 46 章 景年跟着姐姐在海市痛痛快快玩了两天,每天也没别的事,早上起来先在招待所混一顿早餐。 招待所的饭虽然份量不是很多,但味道确实不错,花样也多,今天生煎馒头,明天葱油面,后天鲜馄炖,吃得景年这个没见识的小吃货,天天晚上睡前想第二天早上吃什么。 方锦绣也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快乐,早上不用早起做饭,睡个小懒觉,起来洗漱吃饭,然后溜达着出去玩,找别的好吃的好玩的。 海市好吃的东西多,虽然现在不让私营,不让做小生意,但国营饭店大厨手艺都不差,各有各的拿手绝活,每天换个饭店吃饭,遇见特别好吃的,就多吃两顿。 还有各种点心,桃酥饼、条头糕、蟹壳黄、蜜三刀、白脱蛋糕等等,各种老式中点,或软糯或香醇或酥脆,俱都十分好吃。 方锦绣不仅买了给她和景年吃,还多买了一些,给和平县那边寄过去,写的李小圆家地址,除了给她还有张敏几个关系好的带的,还托她给秋云婶子等几个关系好的人家捎些过去。 其实她买了带回去当面给也行,就当作伴手礼了,但现在交通条件就那样,千里迢迢捎带点儿东西,真是难为死人,她还要照顾崽崽,倒不如寄回去方便。 原本还打算买一些看能不能放进杂货店里卖,后来一算,虽然这些老手艺糕点都好吃,但价格也不便宜,放在app里卖,不好说是亏是赚,干脆打消了这个主意。 不光是国营饭店,姐弟俩走街窜巷,还找到一些偷偷卖吃食的小店,一般都是在自己家,藏在街角巷子里。 景年闻着味儿,就带着姐姐找过去了。 有一个老爷爷家卖的生煎馒头,好吃到舌头都要吞了,招待所的生煎馒头姐弟俩已经觉得很好吃了,这家的生煎馒头还要好吃一倍。 说是生煎馒头,其实是生煎包,这边习惯管包子叫馒头,糖包就是甜馒头,菜包子就是菜馒头,生煎包里面其实包的是肉。 生煎馒头在煎时加了点儿水,小火慢慢焖熟,包子底部有一层金黄色的壳,香脆可口。 上面的包子皮薄薄的,出锅前要撒一层芝麻,里面的肉馅饱含汁水,一口咬下去,底壳脆,面皮软,肉香汁浓,还有一层芝麻香,景年那么小的嘴巴,每次恨不得塞一整个进去。 还有油墩子,这个要过油炸,比油条有味儿多了。 虽然是素馅的,但卖的不便宜,里头加了河虾提鲜,白萝卜丝裹在面糊里锁住了水分,外面是酥脆的,里头却软嫩鲜香。 方锦绣第一次吃油墩子,以前也没吃过,一吃就喜欢上了,没想到萝卜还能做的这么好吃。 姐弟俩天天变着花样吃好吃的,吃饱了就逛街,海市的百货大楼可比平川市的气派,里头好东西太多了。 可惜方锦绣手里只有钱没有票,好些东西都要本地工业券才能买,而且买了也没地儿放,带回去麻烦。 最后想想还是算了,横竖工业品那些东西在桃饱上买更划算,到时候接个包裹,就说在这边买了,自己寄回去的,或者说她表舅给买的,给她寄回去。 表舅真好! 来海市第三天,之前在她这里下订单买小动物连体服的几个女同志找到她,都等得心焦极了,说好今天能到货,一个个都等不住了。 有个女同志外地来出差的,本来昨天就该回去了,硬是请了天假等着。 方锦绣当然不会拎一堆衣服一起给她们,万一里面有个坏心眼想整她的,到时候喊人一抓,她手里一堆衣服,妥妥的得完蛋。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于是她跟几个女同志约好,让她们不同时段来找她,到时候她一套一套的根据她们的需求从桃饱上买好,一次买一套,一次交易一笔。 在她房间里,她看到认识的人才会放进来,一手交衣服一手交钱,出了门她就不认了,谁能证明衣服是她卖出去的。 就算有人想坑她,喊人来抓现场,她就那一套新的,到时候说是给年宝准备的,自家崽崽两套衣服,一套合身的现在穿,一套大一点儿的等等再穿,有问题吗?没有问题。 好在虽然做了千般预备,交易过程并没有出任何问题,几人都是真心想买衣服,她们跟方锦绣无冤无仇,除了天生见不得人家好那种人,一般情况下不会故意害人。 不过也有意外,有个女同志临时问方锦绣,有没有多余的,她想多买一套,加钱也行。 方锦绣当然是不答应,然后那女同志再三说好话,她才“无奈”让出一套“本来给年宝预备”的。 那女同志把钱往方锦绣怀里一放,抱着衣服就跑了,像是怕方锦绣后悔一样。 一共卖出去七套衣服,其中五套是按照原价卖的,没票的那种,也就是一套六十八,加起来一共三百四。 还有两套是给了票的,一套五十八,收入一百一十六,七套衣服一共卖了四百五十六块钱。 方锦绣和景年这几天吃吃喝喝住宿出行加起来,一共也才花了二十多块钱,其中住宿费就占了六块九,吃饭其实不太贵,就是票用的快。 好在这又补充了一波,现在她手里现金足有六百多块钱,在这个年代称得上一笔巨款了。 不过货柜上没怎么上新,海市经济发达,服装、工业品、食品等等都比平川那边丰富,但是桃饱上恰恰不缺这些。 出来的时候,她app账户里还有一千多将近两千块钱,到现在,现金虽然多了,桃饱账户上的钱却大幅缩水。 倒卖童装虽然赚钱,但买衣服也不是很便宜,卖出去七套,加上给年宝买的三套,她自己的几套衣服,账户上的钱一下子掉到了一千以下,现在只剩八百多了。 八百多块,光买吃的东西和生活用品,也能花挺长时间,但方锦绣还是觉得不够,等回去了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应该趁这次多进点儿货。 正好她也有了头绪,到处寻摸小吃的时候,听本地人讲,海市有个旧货市场,里面的商品不要票。 这可太妙了,她打算去好好逛逛。 为此,去之前,方锦绣还特意在桃饱上搜了一下这个年代的旧货,好家伙,卖的还不少。 卖什么的都有,旧搪瓷脸盆、开水瓶、报纸、票证的很多——之前方锦绣缺票的时候也在桃饱上搜过各种票,但是一般都是打包卖,不分具体年份和地区的那种。 但是本地粮票过了一个月都不能用了,她买回去一包,一大包里都不见得能有一张能用的。 这还不止,她原本想买一次试试,结果app提示她,此商品不保真。 不保真。 方锦绣明白了,指不定是自己印了做旧的…… 最最重要的是,她把那图给放大了,瞅了半天,发现那个地名是她穿越前那个世界的。 现在这个世界大体相同,细节还是有一些差别,比如她住的地方,就是从未听说过的省份城市。 由此,方锦绣彻底打消了在桃饱上买票证的念头。 说回桃饱上的旧货,脸盆开水瓶这些就算了,让方锦绣不理解的是,还有卖旧搓衣板的,那种烂了一半的旧木头搓衣板,一个二十七。 不是说歧视搓衣板,咱就是说,这东西买回去,剩下一半还得烂,用用不了,收藏也比较困难,所以她想不明白。 不过即便如此,也有成交的,说明旧货买卖,大有可为。 方锦绣被激发了斗志,带着景年跑了一趟旧货市场,里头可太热闹了,各种旧货多得数不尽,简直让人挑花了眼。 旧玻璃花瓶,一对八毛,买! app建议价格三百六十八,卖出去一对够吃一个月。 不倒翁玩偶,一碰叮当响,三毛钱,app建议价格八十九。 水烟袋、老马灯、脸盆架、行军壶、一套的茶壶茶碗、还有小动物的绿釉烟灰缸,最贵的也不过一两块钱,便宜的几毛钱就能买到。 桃饱上的建议价格却都不便宜,最少的行军壶三十五,其他几十到一两百不等,一个小小的水烟袋,六毛钱买的,桃饱定价一百八。 这些东西可能不至于卖那么快,喜欢旧货,还是近代旧货的客人也许不多,而且跟杂货店原本商品也没什么特别联系,老顾客不一定回看得上。 但是本身买这些东西也没花多少钱,所以只要能卖出去,不管卖出去几件都是赚。 在旧货市场泡了一整天,货柜里的商品增加了许多,花出去十几块钱,货品在app里,总价值却有三千多。 这些够卖一段时间了,方锦绣看着货柜里满满地货品,暂时收手。 前一天为了“进货”,景年被迫跟姐姐一起逛了一天旧货市场,他的年纪,还没到欣赏旧物件的时候。 吃的也一般,旧货市场附近的那家国营饭店,后厨大师傅的拿手菜偏偏是爆羊肚儿,景年不吃羊肉,闻着羊肉味儿,胃口都没那么好了,简单吃了顿饭便罢。 方锦绣想着崽崽这么乖,问他想吃什么,小家伙儿一听来劲了,毫不犹豫道:“脆脆包。” 他说的是生煎馒头,小朋友还理解不了“生煎”这种制作方法,只会根据口感,随口喊一个代号。 显然他很喜欢吃这个,一个人就能吃一整份。 方锦绣毫不犹豫答应了:“行,还想吃什么?” 景年歪头想了想,舔着唇,馋道:“鱼鱼面。” 鱼汤面,鱼汤汤底呈奶白色,面条鲜美,汤汁浓稠,里面还有小河虾虾仁,鲜到不行。 “好,上午去吃生煎包,中午咱们去吃鱼汤面。”方锦绣安排道。 “好哦!”景年欢呼一声,第二天早上姐姐喊他起床,也没有赖床,一骨碌就爬起来了。 今天穿的是最开始买的小熊卫衣和背带裤,卡其色的小马丁靴,款式跟方锦绣脚上的十分相似。 不过很多东西变小之后,就会变得十分可爱,比如小崽崽的小鞋子,那么小一只,里面有软软的毛毛,景年可喜欢了。 早上去吃景年最爱的生煎,上午溜达着玩了一圈,快到中午的时候,方锦绣带着年宝去找之前吃过的那家鱼汤面。 她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海市驶进来几辆货车,车队停在了海市第二招待所,几个男人从驾驶室里跳出来,勾肩搭背走进招待所。 另一边,跟她在火车上发生过矛盾的一家人,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终于打听到了友谊宾馆,一脸激动地往友谊宾馆走去。 坐在卖鱼汤面那家人家里,方锦绣却在考虑,是不是应该离开海市,前往京市。 这些天虽然过得开心,但住久了也不是事儿,续费的时候,招待所服务员都开始询问了。 她介绍信上,是去京市探亲的,又不是来海市出差,暂时落脚还说得过去,一住住半个月,怎么想都有点儿问题。 而且招待所附近好吃的好玩的,基本上都吃过玩过了,逛过公园划过船,还看了几场时兴的电影,照相馆照过相,相片很好看。 国营饭店也吃了好几家,再想留下,最好换个招待所住。 方锦绣一边吃面一边想事,景年吃饭倒是吃得认真,他不太会用筷子,面条又很滑,他就把面卷在筷子上,卷成一个卷,再啊呜一口吃掉。 吃了面,喝一口鲜鲜的鱼汤,简直美极了。 吃饱喝足,景年开始犯困,倚在姐姐怀里,眼睛眯起来了,打了个小哈欠。 连着吃喝玩乐几天,昨天还在旧货市场收了一天的货,方锦绣也觉得有点儿累了,想着要不然今天先回招待说休息一下,回头买到票就到京市去。 正好年宝也困了,她就抱着孩子,准备穿过胡同找公交车站,坐车回去。 刚走到一半,突然感觉有点儿不对劲,方锦绣皱了皱眉,跟坐在胡同口大树下喝茶的大爷打听:“大爷,请问哪有公共卫生间?” 这大爷她认识,之前年宝闻着味儿来找鱼汤面,还是这大爷偷偷给她指了具体哪家。 大爷放下茶壶:“啥?” “厕所!”方锦绣急道。 她感觉她好像生理期到了,她刚穿来的时候就担心这件事,因为没有卫生用品,家里穷得连纸都没有,真要那什么,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之后有了记忆,发现这具身体可能是小时候亏了营养,发育得不是很好,一直到快十六岁,也就是去年才第一次来月经,把原身吓了个够呛。 后来经期也不太规律,有的时候一个多月来一次,有的时候两三个月。 方锦绣穿越过来后,只经历过一次生理期,大概在大半个月前,持续时间并不长。 可能是因为现在营养充分了,慢慢地开始变得规律,这次大姨妈突然提前了,时间比较接近一个月,以后应该会越来越规律。 按说是好事,可赶上在外面了,这可不方便,她今天穿的还是一条浅色裤子。 “哦哦,厕所。”大爷听清楚了,抬手一指:“往东头走,胡同尽头左拐,走两分钟就能看到。 “谢谢您!”方锦绣道了声谢,抱着景年就跑。 两分钟后,她又抱着孩子回来了,那厕所盖得偏僻,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里面还有人在上厕所,她不放心把年宝一个人留在外面。 一瞬间体会到了单亲妈妈的辛苦,带孩子真的不是件简单的事,总有腾不开手需要人帮忙的时候。 方锦绣跟大爷说:“大爷,我去上个厕所,让我弟弟在您身边待一会儿,您帮我照看五分钟,行吗?” 这大爷是本地人,家就在胡同里,家里还有个小孙儿,上次方锦绣来看见了,大爷把孙子架在脖子上,笑呵呵的。 而且这里也不止大爷一个人,还有两个人在下象棋,听他们话音,一个同样是胡同里的住户,跟大爷是邻居,还有一个是拐角那胡同的,也在这附近住。 大爷瞅了眼景年,笑了:“嘿,这囝囝真俊!” 又说:“你去吧,我给你看着,保准丢不了!” 两个下象棋的大爷也说:“去吧姑娘,咱都看着呢。” 方锦绣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年宝,姐姐上个厕所,你乖乖的,不要乱跑,就在这里等姐姐,知道了吗?” 景年用力点头:“知道啦,姐姐你快去!” 刚才在厕所外面,他就说他可以待在那等姐姐,有什么事他就大声喊,但是姐姐就是不放心他,他已经不是两岁小朋友了,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方锦绣再三叮嘱:“哪儿都别去,就在这里等姐姐啊!” “好!”景年坐在大爷给他搬来的小马扎上,两只小手放在膝盖上,乖乖道:“年宝就在这等姐姐。” 方锦绣这才急匆匆地往厕所方向跑,景年盯着姐姐背影,直到消失在胡同口,看不见了,才垂下眼。 喝茶的大爷看着乖巧的小男娃,稀罕得不行,他家孙儿跟皮猴子一样,一眨眼就不见了,哪像这个小崽崽,乖得让人心疼。 长得也忒俊俏,要不是他姐姐说是弟弟,他还当是个小囡囡。 大爷摸摸口袋,没糖了,让他家那皮猴儿给掏光了。 他看看手里茶壶,递过去:“囝囝,渴不渴,喝茶不?” 景年眨眨眼,囝囝是他吗?他叫年宝呀。 可是他不认识这个爷爷,小家伙儿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谢谢爷爷,我不喝。” 旁边下象棋的大爷一边下象棋,一边道:“你那老茶叶子,我都不稀得喝,你给娃儿化一碗糖水啊!” 大爷闻言有些意动,动了动腿,又坐了回去:“等那小囡回来再说。” 他答应人家,要给照看一下孩子的。 “抠门儿。”下象棋的大爷嘲了一句,两人拌了两句嘴,掺杂着方言,景年听得半懂不懂。 他抠着膝盖上的小熊眼睛,眼睛盯着胡同口,等姐姐回来。 忽然,后面跑过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着急地对喝茶的大爷说:“张大爷,你家小涛摔破头了,流了好多血,你快去看看吧!” 大爷茶壶都没拿稳,直接摔地上了,嘴里问着“哪儿呢”,顺着少年指的方向跑了。 跑了两步,扭头,指指景年,下象棋的两个大爷都已经停手了,摆手道:“我们看着。” 刚才跟张大爷拌嘴那个,就是他邻居,也是看着隔壁小孩长大的,心里有些担心,说:“要不我们也去看看?把这孩子带着。” 另一个大爷说:“他姐姐回来找不着,得急死,你要是担心,你去,我看着。” “也行。”那大爷觉得没啥事,这光天白日的,就着急地走了。 只剩下两个人了,姐姐拜托的爷爷有事走了,景年紧张地抠着膝盖上的小熊嘴巴。 留下的大爷见景年似乎有些不安,抓了个象棋棋子给他玩儿,安慰道:“莫怕,你姐姐一会儿就回来了。” “认识不?这是‘相’。”大爷逗景年说话。 景年不认识,他还没学到这个字,象棋棋子有些大,他手小,一只手抓得很勉强。 “这个……” “大爷,跟您打听个人。”一对乡下农民打扮的夫妻,探头探脑地走过来。 “啥人?”大爷问。 那对夫妻里的妻子,便一脸急切地描述起来,因为比较激动,走到了大爷近前,正好将景年隔在了她身后。 大爷听她讲话,皱着眉头开始思索,这听起来像是他们这片的人。 景年坐在小马扎上,海拔比较低,突然有人挡在前面,面前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见,都挡着他看姐姐有没有回来了。 他犹豫了一下,从小马扎上站起来,准备绕到这个挡着他的叔叔后面站着,等姐姐。 然而他刚站稳,面前的男人突然躬身,大手精准地捂住他嘴巴,搭在肩膀上的外套顺势滑落,将景年整个罩在里头。 坏人! 姐姐…… 景年扭着身子开始奋力挣扎,但人贩子拐孩子早就有经验了,捂着孩子嘴巴不让他发出声音,手臂钳制住四肢让他不能挣扎动弹。 男人不动声色侧过身,准备趁大爷没注意先行离开,景年小手里抓着的棋子却摔了下来,滚落到大爷面前。 大爷一愣,立刻探头去看,小马扎上坐着的孩子却不见了。 他再一抬头,只看见男人狂奔而去的背影,大爷急了,抬脚就追:“人贩子,人贩子拐孩子了,来人啊!” 留在后面的女人见势不妙,冲过去用力一撞,把急着追人的大爷撞倒在地,拔腿跑了。 47 第 47 章 方锦绣从厕所出来,急匆匆往胡同口那大树下赶去,刚才来回跑,裤子弄脏了一点儿,她只好临时买了一条一样的换上,脏裤子先收进包裹里。 耽误了一会儿时间,她担心年宝等着急了,脚步匆匆,差点儿没跑起来。 刚走进胡同,远远看见大树下面聚了一堆人,方锦绣心里咯噔一声,拔腿跑过去。 还没跑到跟前,隐约听见零散的几个字飘出来“人贩子”“小孩儿不见了”“他姐姐”…… 方锦绣腿一软,心猛地抽痛了一下,踉跄着跑过去,挤开人群,冲到最里面,她拜托的那个张大爷身边跟着个小孩儿,但不是她的年宝。 还有个刚才在下棋的大爷,被其他人扶着,好像受了伤。 “年宝……”她几乎是扑到张大爷面前:“大爷,我弟弟呢?刚还在这,我请你帮忙照看一下……” 张大爷看见方锦绣,一脸愧疚:“真对不起啊囡囡,我家小涛摔了,我就去看了一眼,结果……” 坐在凳子上的大爷别着条腿,难过地说:“怪我,老张走了,我盯着的,是我没看好,让人贩子在我面前儿把孩子抢走了。” “你腿都摔了,老胳膊老腿,那龟孙儿硬抢,你也跑不过。”另一个下棋的大爷黑着脸说:“怪我,我要是不走,我把那挨千刀的脑壳打飞!” “哎呀,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李大爷,您年纪也不小了,别逞强了,咱们已经报警了,一会儿公安同志就来了。” 方锦绣耳边一片嗡鸣,那些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眼前模糊,再出声时,嗓子哑痛:“我年宝呢,我弟弟在哪儿啊,他哪去了……” 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她茫然四顾,找不到方向:“年宝在哪儿,大爷我弟弟往哪儿去了,去哪儿了啊!我要去找他!” “姑娘你别着急,你往哪找啊,人贩子都跑了,这大海捞针的,你又不熟悉道儿,咱这一片的年轻人都散出去了,在帮着找呢。”一个大娘拉住她说。 “我得去找他,年宝胆子小,他会害怕会哭的,人贩子可能会打他,给他吃药,我不能不管他……” 方锦绣听不进去,她不能在这待着什么都不干,她心脏抽痛,一想到她乖软的崽崽落在人贩子手里,会遭怎样的罪,她心痛得要碎掉了。 “公安来了,公安来了!” “同志,是这样的……” 几个公安收到报案过来,在场的众人,尤其是几个当事人大爷,都被公安询问了情况,还有人贩子和被拐儿童的体貌特征。 “是个男的,比我高半个头,长相普普通通,没啥特征,哦哦,眼睛是三角眼……” “孩子?俊!漂亮得跟小囡囡似的,白白嫩嫩,大眼睛长睫毛,你们一看就晓得了,少见那么俊的小娃娃。” 方锦绣腿软得站不住,天旋地转,两眼发花。 她被扶过来,语无伦次:“我弟弟……年宝他、他是卷发,天生的,有一点点卷,长度到下巴这里。他穿小熊卫衣,就是衣服上有小熊图案,白色的衣服,米色背带裤,鞋子……鞋子跟我脚上这双很像……” 说着想起来年宝把小脚贴在她脚边,笑嘻嘻地说:“姐姐我们鞋子一样哦!” 小奶音甜得让人心头发软,现在回想起来,却让她泪水横流。 公安把这些信息都记录下来,说:“我们现在就发派人力去寻找,现在首要目标,是把孩子找回来,你们要是有人愿意帮忙,也可以去车站、公交车站、或者其他必要的交通要道找找,看看有没有线索,有线索及时汇报。” 周围聚集的人群虽然跟方锦绣不认识,但是人贩子人人喊打,好好的一个孩子拐跑了,还把他们相熟的邻居大爷给撞倒了,但凡有时间的人都愿意帮帮忙,搭把手。 三个大爷更是愧疚难当,呼朋唤友,各自家里人也喊来,让他们帮忙找人。 “这姑娘……”扶着方锦绣的大妈为难地问。 公安同志说:“扶到我们派出所去。” 又跟方锦绣说:“你放心,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被拐儿童家属情绪太激动了,单独放她出去,他们家担心这个年轻姑娘再出什么事儿。 “我要去找我弟弟。”方锦绣站直身体,下巴绷得紧紧的,眼泪已经不流了,白着脸,直愣愣道。 她不可能坐着不动等别人去找,再不干点儿什么,她要疯了。 打头的公安犹豫了一下,但是看面前的少女,煞白的一张脸,双眼赤红,眼神空洞的模样,又心软了。 这姑娘像是绷着一根弦,弦断了,人也要出问题了。 “小萍,老魏,你们多看着点儿。”领头的公安说。 被点名的两个公安点点头,年轻的女公安一脸同情,走到方锦绣身边,拉住她胳膊。 在场诸人在领头公安的安排下,四散分开,各处去找人。 其实这些公安心里都清楚,像这种情况下,人贩子把孩子拐走了,肯定立刻就会转移,能找到的几率很小。 但是再小也得找,一个孩子被拐,伤害到的是一整个家庭,孩子的未来,家人的未来,在这一刻都走向未知。 这年头没有后世遍布的摄像头,只能靠人力,在路口、公交车站、一个个的找人询问,真如大海捞针。 “你看见过一个小孩儿吗?卷发大眼睛,长得很好看,他是我弟弟,你见过他吗?” 这样的话,方锦绣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 他们找了很多地方,问了很多人,没有任何线索。 有人小声说:“听葛大爷说,是蒙着头抱走的,那怎么找得着,没人看得见啊。” 方锦绣单薄的身体晃了晃,眼前发黑,她下意识扶住一旁的电线杆,但是四肢无力,软软地往下滑。 一支坚实的手臂搀了过来,牢牢抓住她。 面前出现一张英俊的有些陌生的脸,男人抿了抿唇,神情疑惑,温声道:“你还记得我吗?我是……” “哟!老陆,这姑娘你认识啊!”跟陆远峰一起的同事,笑着打趣起来。 方锦绣愣愣看着面前的人,眼角赤红,脸白得让人心惊。 陆远峰瞪了同事一眼,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陆远峰……”方锦绣喃喃。 “对,是我,你还记得我啊。”陆远峰笑了,笑容还未完全绽开,他扶着的姑娘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陆远峰,年宝丢了!我弟弟丢了!我找不到他了,我找不到他了啊!”方锦绣哭得撕心裂肺,她精神绷到极点,一直硬撑着,看见一个认识的人,终于绷不住了,情绪瞬间崩溃。 “什么?”陆远峰大吃一惊,他还记得方锦绣,当然也记得那个漂亮可爱的小崽崽,那么乖的孩子,怎么会丢了。 “呜哇——怎么办,我怎么办啊,我去哪儿找他啊!” 方锦绣哭得狼狈极了,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站都站不住,被陆远峰半搂半抱着,眼泪鼻涕全糊在了他衣服上。 陆远峰当然顾不上这个,他也跟着心疼着急,既心疼那个下落不明的孩子,也心疼眼前这个崩溃绝望的姑娘。 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也曾感受过,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深入心扉的疼痛。 “你别怕,我们去找,我带你一起找,我……我有车,我开车,能跑很多地方。”陆远峰竭力安慰道。 他的同事们也从跟方锦绣同行的其他人口中知道了事情经过,一听说是人贩子拐孩子,都深恶痛绝。 他们原本是在海市修整,也不休息了,一个个纷纷加入,帮忙找人。 另一边。 144在沉眠中,被一阵哭声吵醒。 它并没有惊慌,有一个没长大的幼崽宿主,这很正常,哪个小崽崽不哭呢?像它的小宿主,摔跤了会哭,受了委屈会哭,心疼他最爱的姐姐也会哭,就连吃东西辣到了,都要哭一会儿。 不过宿主小奶音软糯,哭起来呜呜咽咽惹人疼,不像一些小孩子扯着嗓子嚎,而且不会一直哭,哭会儿就停了,也就不会让系统觉得心烦。 他那姐姐,小世界气运之子,金闪闪的粗大腿,把它的宿主当成了心尖尖,好吃好喝供着。 嗐,真不是它144不努力,谁让它宿主抱了个金大腿,躺得舒舒服服,连带着它也被带躺的,一天天的,啥事没有,不睡觉能干嘛? 它也不是干睡觉,这叫养精蓄锐,这个世界是简单了,回头下个世界如果比较困难,那就到它出马的时候了,它可得出大力! 144翻了个身,把代码缩成一个球,等着宿主哭完,它能安安生生继续睡觉。 但是小宿主越哭越惨,哀哀戚戚,哭了半天了,也没听到姐姐哄她宝贝崽的声音。 怎么回事?金大腿不给抱了吗? 144懒洋洋从待机变成开机状态,扫了一眼—— “卧槽,这男的谁啊!”144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它是睡太久错过了重要剧情吗?为什么宿主会被一个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家伙捂着嘴巴抱在怀里? “嗝……”景年被脑海里突然响起来的声音吓得打了个哭嗝,惊弓之鸟一样瑟缩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系统。 小家伙儿心音里的哭声,一下子更大了,呜呜哇哇大哭起来:“四四,坏人……坏人把我抱走了,我要姐姐,呜呜呜我要姐姐……” 姐姐回来看不到他,怎么办呀?他没有乱跑,是坏人把他抱走的…… 144代码震动,主神在上,这该不是个人贩子吧! 这他妈就是个人贩子啊! “四四,帮帮我……我想回去找姐姐……”景年哭着求助。 他很用力的挣扎了,可是这个坏人掐得他好痛,也没办法喊出声。 144也着急起来了,人贩子都抱着景年过江了,江这头零散分布着低矮的农房和大片的田地,一江之隔,那边是繁华都市,这边跟农村没什么区别。 简单来说,就是地广人稀,路上人烟稀少。 人贩子往一个方向匆匆赶路,144扫描了一下城市路线图,这个人贩子越走越偏辟,可能有个窝点。 到时候把人往窝点一关,外有恶人,可能还不止一个,宿主这么小,当初被关在柴房都跑不出来,被人贩子关起来,再跑掉的机会就更小了。 可它能有什么办法呢?按照规定,系统顶多只能为宿主提供一些间接辅助,它连个柴房门都打不开,还能把这个人贩子放倒不成。 系统攻击人类,是会收到惩罚的。 但是让它不管宿主也不可能,如果是一开始,或者别的宿主,它肯定不会这么着急。 可它的宿主是个小崽崽啊,这么小的孩子,落到人贩子手里,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景年已经哭得要闭过气了,心音里,小奶音一边抽噎一边小声喊着姐姐,可怜得让人心颤。 144急得代码都快错乱了,虽然它天天睡觉摸鱼,但相处下来,对软萌可爱的宿主崽崽也有了一丝老父亲心态,看不得他接下来遭大罪。 眼瞅着人贩子抱着景年越走越偏,144狠了狠心,迅速说道:“你先别哭了,听我说,一会儿我找机会电他一下,你抓紧机会,跑也好找人求助也好,一定要闹出点儿动静。” “嗯,我记住了。”景年一听四四愿意帮他,忍着不哭,哽咽道。 他嘴巴被捂住了,头脸被蒙在人贩子衣服里,看不清外面情况,只能听144指挥。 144也不敢轻举妄动,人贩子特意避着人走,这边太偏僻了,离得最近的一个人都有十几米,它担心这唯一的机会被浪费了。 景年等144消息,也不哭了,也不挣扎了,人贩子反而不安起来,该不会被捂死了吧? 不会啊,他有经验,只捂嘴巴不捂鼻子,人死了就亏了。 但是这小崽子白白嫩嫩,说不定有钱人家养的娇呢? 他手上松了点儿劲儿,掀开衣服,瞥了一眼,小崽子哭得满脸泪,眼睛红小脸也憋得通红,看着怪可怜的。 人贩子“嘿嘿”笑了两声,今个儿运气真好,蹲到个尖货,这品相,卖出去一个能抵几个。 眼前突然有亮光,景年刚想大叫挣扎,144忙喊住他:“别叫!” 唯一的路人都走了,现在这荒郊野地的,宿主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景年一声呼救憋了回去,憋得眼泪汪汪,人贩子发现他没叫也没挣扎,还以为他吓懵了,心里更加满意。 不折腾多好,过会儿往“家”里头一送,他这一份功劳就记上了,回头货出了,他只管分钱就行。 “四四……”景年颤着小奶音,害怕地喊。 “再等等。”144也着急,怎么就没人呢。 都怪它,睡得太死,醒晚了,要是还在市区就方便了。 “嗯。”景年哽咽,小声念叨:“我好想姐姐……” 144没吭声,不是它瞧不起人,你姐姐在这,说不定人贩子还高兴了,一起拐了。 等了片刻,又有行人经过,是一个挎着篮子的妇女扶着个老太太,144犹豫了一下,没动,这两人应该打不过人贩子,也跑不过。 它注意到,人贩子眯着眼睛,偷偷打量了妇女好几眼,不知道肚子里冒着什么坏水儿。 等两人走远了,144又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个机会,毕竟它不清楚人贩子的据点在哪儿,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机会。 景年也提着心等着,他想姐姐,想回家,他好害怕,也不敢哭,担心错过了四四说的机会。 忽然,144感知到有一辆人类交通工具正朝这个方向行驶过来,只要不是人贩子的车……应该不会吧…… 车近了,144探查到,里面有四个人,三个成年人一个小孩,小孩儿行动自由,看起来并不是人贩子同伙。 144顿时激动起来:“准备好!” 景年立刻绷紧了小身体,这时人贩子也听到汽车发动机声音了,心怀警惕,暗暗加快了步伐,捂着景年嘴巴的手也收紧了。 他脚步未停,依旧在路上走着,本以为那辆车会直接开过去,没想到却在他面前停下了。 人贩子更加警惕,面上却装得老实憨厚,还带着几分怯懦,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老农。 “准备——”144提醒道。 汽车副驾玻璃降了下来,一个年轻男人探头出来:“同志,跟你打听一下,这附近……” “开始!”144猛地放电,电了人贩子一下,下一秒,就因为违反规定,被锁进了小黑屋。 “啊——”人贩子突然觉得手臂一阵麻痛,连带着上半身都木了一下,手上的劲儿一下子泄了,没能抱住景年,让他连着衣服滚了下去,摔在地上。 人贩子的外套还罩在景年头上,他看不见,也听不到四四的声音了,顾不得摔疼的地方,立刻哭着喊起来:“救命,有坏人,姐姐救救我!” 刚喊了一句,就被缓过来的人贩子一把抓住,紧紧捂住嘴巴。 车上的人俱都看了过来,前座问话的年轻人一脸怀疑:“那孩子……” 人贩子哭丧着脸说:“我在外头卖苦力挣钱养家,老婆在家偷人,偷得娃儿都不认我了,非要跟他娘往奸夫家里去,我带他回来,哭了一路了。” 啊这…… 听起来属实有点儿惨,年轻男人一时语塞。 骗人!这是坏人! 景年奋力挣扎,小胳膊小腿跟人贩子却没法比。 “这真的是你的孩子?”后座的车窗将了下来,露出男孩精致冷漠的脸。 人贩子下意识眼馋了一番,啧啧,又是个尖货,就是年岁大了点儿,记事了,不过长成这样,也能卖个高价。 他又装出一副委屈中带着几分愤怒的样子,说:“这就是我的娃,咋的,你们跟那奸夫是一伙的?” 宗廷没有错过男人眼底的贪婪,心生厌恶,他讨厌有人这样看他,像打量货品一样的眼神。 他的视线落在男人怀里的孩子的下半身,刚才景年摔下来,裹在他身上的衣服歪了,现在只裹住上半身,腿脚都露在外面。 裤子鞋子都是九成新,大小合身,干净整洁,小脚一甩一甩,像是在挣扎。 男人箍着腿的动作,把裤脚提上去一小截,露出小腿一段白嫩嫩软玉一样的皮肤。 这是个被娇养着的孩子。 宗廷做下判断。 而抱着孩子的男人呢,衣服说不上多破旧,却邋遢污秽,为人猥琐粗鄙。 不像父子。 或许真像他所说,什么奸夫是个有钱人,给他把儿子养这么好。 但宗廷不信,他讨厌这个男人。 “让我看看他的脸。”宗廷冷冷地命令,明明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孩儿,却莫名有种气势,让人不自觉听从他的话。 人贩子甚至下意识想掀开盖在景年脸上的衣服,动作突然顿住,眼神不善道:“关你们屁事,小兔崽子,你想看我儿子就看啊,你他妈谁啊!” 一改刚才怯懦形象,骂骂咧咧,像是被激怒了,抱着孩子就想走。 “拦住他。”宗廷命令道。 话音刚落,他身旁坐着的穿着夹克的男人已经打开车门,绕过车头朝人贩子冲过去。 坐在副驾上的年轻男人也反应过来,下去帮忙。 人贩子本想跑,从后座下来的夹克男却速度惊人,身手也极为不凡。 他被堵住退路,眼看着跑不了了,心一横,把景年抱起来,一手掐住他脖子:“别过来,再过来我掐死他!” 盖在景年头上的衣服被扔掉了,精致漂亮的小脸露在外面,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他绝不可能生出这样的孩子。 宗廷眼神轻飘飘落景年脸上,微不可查地定了定,又移开了,声调听不出变化:“这不是你的孩子吗?我们并不认识他。” 人贩子一愣,眼神中增添了几分恐惧。 这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听说一个小孩儿要在他面前被掐死,他竟然还能这么淡定的撇清关系。 人贩子瑟缩了一下,他不想死,他还有好多钱没花,这都快到家门口了,只要能跑出去,跑到兄弟们的警戒圈…… 他猛地把景年朝堵着他的夹克男扔过去,夹克男下意识接住景年,人贩子却已经掏出一把匕首,逼开了另一边的年轻男人,就要跑了。 夹克男把景年放下,拔腿追了过去。 景年浑身发软,刚被放下就站不住摔倒了,他坐在地上,茫然四顾,抿着唇忍着哭。 脚步声在面前停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景年瑟缩了一下,抬头,是个好看的小哥哥。 刚才就是这个哥哥,发现坏人不是他爸爸的,还让其他叔叔拦下坏人。 哥哥是好人。 哥哥救了他。 吓坏了的小崽崽,怯怯地伸出一只小手,抓住男孩衣角,小奶音里带着哭腔:“哥哥,年宝怕……” 48 第 48 章 衣角被轻轻拽住,宗廷没有动。 他从来不会照顾小孩子,家族里,他就是同辈最小的那个,更小一辈儿的几个孩子,对他也是尊敬畏惧多过亲近,哪怕年纪比他大。 虽然他并不需要那些人亲近他,无止尽哭泣吵闹,骄纵任性的孩子,只会让他觉得厌烦,即便跟他有同样的血脉,也让他难生亲近之意。 面前的孩子是只小脏猫。 在地上滚了一圈,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土和枯叶碎屑,还算可爱的卷发凌乱地垂在颊边,眼睛瞪得溜圆,眼神怯怯,却难掩依赖。 “哥哥……”没有得到回应,景年又小声喊了一句,仰着头,可怜兮兮地看着面前好看的小哥哥。 纤长的睫毛垂下,宗廷合了合眼,轻轻“嗯”了一声。 像是得到了安慰,泪意瞬间涌了上来。 可是姐姐不在,景年忍着没有哭,抽着鼻子,红着眼圈,小奶音发着颤:“哥哥,怕。” “你安全了。”宗廷语气平淡地安慰道,像是走了个程序,看不出真心。 景年看向人贩子逃跑的方向,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忍不住瑟缩。 他被吓坏了,此时最需要的是信赖的人的安慰拥抱,他最信任的,莫过于方锦绣,可是她不在。 于是救了他的宗廷,便成了此刻他最信赖的人,他下意识跟他撒娇,希望哥哥能够抱抱他哄哄他,却什么也没得到,恐慌的心没有得到安慰,虚虚悬浮在半空,空落落的找不着方向。 蠢兮兮的,真可怜。 宗廷没有错过小团子一些列行为和表情,突然有些心软。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看这个小家伙儿格外顺眼,难道是因为长得好看?但他见过长得好看的成人小孩都多了去了,他自己天天照镜子,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掏出手帕,抬着小脏猫的下巴,一点一点给他擦脸上的污渍。 景年乖乖仰着头,让哥哥给他擦脸,姐姐说要做讲卫生的好孩子,他不喜欢脏脏的。 拨开散在颊侧的头发,白嫩嫩的小脸上,印出几个青色指印。 宗廷动作一顿,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 指尖在青色印记上轻轻擦过,宗廷的语气不自觉变得温柔:“疼不疼?” 景年愣了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后知后觉感受到疼痛,大眼睛里立刻含里一包泪:“疼……” 宗廷很烦小孩子哭闹,看见景年要哭,他倒不是觉得烦,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哄。 “不许哭。”他下意识命令道。 眼泪滚落,景年打了个哭嗝,憋得鼻尖红红,不敢出声,委屈的小模样,可怜极了。 宗廷抿了抿唇,换了条手帕给他擦眼泪,温声细语:“给你买……买礼物,不要哭。” 最会撒娇的小崽崽,感知到小哥哥对他的纵容,立刻从善如流,哼唧道:“不要礼物……” “那你要什么?”宗廷问。 他有很多钱,可以给小家伙儿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景年想要姐姐。 但是姐姐不在这里,这个哥哥也不认识他姐姐。 想到姐姐,小崽崽更想哭了,他咬着嘴巴,张开手臂,哭唧唧道:“要抱,哥哥抱。” 宗廷:“……” 不然你还是想想要什么礼物吧。 以他的智商情商,一开始不适应有些束手无策,现在逐渐摸到一点儿跟景年相处的技巧。 这个小崽崽还算乖巧,虽然是个小哭包,但是不会扯着嗓子哭嚎,跟他好好说话就能交流,宗廷很愿意哄哄他。 拥抱…… 宗廷面露为难,如果小家伙儿洗干净,他或许会愿意抱抱他。 景年却以为哥哥没有听清,又说了一遍:“哥哥,抱抱。” 小团子张开短短短手臂,眼巴巴看着他,大眼睛里满是信任依赖。 宗廷撇开眼,拉他起来:“你先站起来,不要坐在地上。” 景年借着他的力站起来,起来后才发现屁股还有背有点点疼,好像是刚才摔的。 但他不敢说,小家伙儿敏感得很,一次两次的,哥哥都不愿意抱他。 他委屈地想,哥哥可能,不是特别喜欢他…… 明明姐姐说他最讨人喜欢了,好多叔叔阿姨哥哥姐姐,都喜欢抱他,他都不愿意的。 他喜欢哥哥,哥哥却不喜欢他。 小崽崽可难过了。 宗廷看他垂着头不吭声,只以为把那茬岔过去了。 说来可笑,他从小跟着父亲见各种客人,知道如何跟大人讲话打交道,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相处。 仅有的一些技巧,还是刚刚跟景年相处的过程中摸索出来的,时灵时不灵,尚需要完善。 脸虽然擦干净了,景年身上的衣服却还脏着,宗廷看着别扭,很想给他洗干净了,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这孩子称的上漂亮可爱,如果穿好看的衣服,只会更好看。 但是他们出来是来看地的,他跟父亲讨论这个城市未来的发展建设方向,觉得江这边一片尚未开发的土地大有可为,于是便出来实地考察一番,自然不可能带换洗的衣服。 他回忆着在华国逛过的那些商店,也有卖小孩子衣服的,但是好像还没有小家伙儿身上的款式好看。 或许可以定做……华国的那些老手艺人,似乎手艺不错。 这时,刚才去追人贩子的夹克男匆匆赶回。 宗廷看过去,夹克男会意道:“有人接应,我装作追不上让他跑了,偷偷跟在后面,找到了他们落脚点。” 他就一个人,还带着雇主家的少爷,还有一个刚救出来的孩子,当然不可能莽莽撞撞的冲进去。 年轻男人激动道:“这肯定是人贩子窝点,我们快回去报案吧,通知公安来抓人。” 一行人立刻乘车赶回去,景年坐在后排,宗廷和夹克男中间。 现在的小汽车,车型比较扁窄,后排坐两个人正好,如果坐三个,难免挨挨挤挤。 景年和宗廷都是小孩子,身形小,挤是挤不着,但是挨着是肯定的。 夹克男知道小少爷脾气,爱干净,不喜欢旁人碰他,于是掐着景年腋下把他抱起来:“我抱着你。” 宗廷眉梢微不可查地拧了拧。 阿杰真不讲卫生,那个小团子,浑身脏兮兮的。 应该洗干净了再抱,为什么现在要抱他。 也不对,他们并没有任何关系,拥抱这种亲密行为,怎么能随随便便跟别人做。 景年不讨厌夹克男,人贩子把他扔出去的时候,甚至是他接住他的。 但是景年现在还在害怕,下意识排斥陌生成年男性的靠近,哪怕夹克男的动作放得很轻,没有弄痛他,他还是觉得不适害怕。 他偷偷看了眼宗廷。 再看一眼。 他想跟哥哥坐一起…… 宗廷察觉到他的视线,立刻道:“放他下来,他不喜欢你抱他。” 夹克男阿杰低头看了景年一眼,景年生怕他不听哥哥的,用力点头,把头发都甩得一跳一跳:“要跟哥哥坐。” 阿杰:“……” 稀奇。 他把景年放下,景年立刻在两人中间坐好,暗搓搓往宗廷身边蹭了蹭。 宗廷今天依旧穿着一身精致合体的小西装,和景年挨着的地方,沾上了灰尘和草屑。 他忍了忍,觉得看阿杰抱着小脏猫,和弄脏自己衣服,前者更让他不舒服。 司机一路疾行,用最快的速度开回去,找到最近的一个派出所,由坐在副驾驶上的年轻男人出面去报案,他有官方背景,本来就是官方派来的人。 景年看见穿着白色制服的叔叔阿姨们出来,眼睛一亮。 姐姐跟他讲过,如果不小心跟姐姐走散了,就去找穿白制服的叔叔阿姨,让他们帮忙找姐姐。 “你做什么?”宗廷见他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很着急的样子,不由问。 景年盯着制服叔叔和阿姨,眼睛都不敢挪开,生怕他们走了,急急道:“哥哥,我要下去。” “去哪儿?”宗廷皱眉,他还要带小家伙儿回去,给他洗澡换衣服,给他请医生,给他脸上的伤擦药。 景年指着公安们说:“让叔叔阿姨带我找姐姐。” 一提到姐姐,小团子眼里就包了泪,小奶音里哭腔浓重:“我好想姐姐,姐姐找不到我,要着急了。” 姐姐? 宗廷这才想起来,他捡回来的不是只真的小脏猫,而是一个孩子。 他有家人。 他要去找他的家人。 宗廷心里不舒服,他嗓音发冷:“你姐姐把你弄丢了。” “才不是!”景年气乎乎的,大声反驳:“姐姐才没有弄丢我,是坏人偷偷把我抱走的!” “你在人贩子手里,这是事实,她不负责任。”宗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个三岁小孩儿争辩。 “你胡说!”景年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姐姐是最好最好的,我最最最喜欢我姐姐,我姐姐也最最最喜欢我!” 宗廷眉头狠狠地皱起来,小屁孩没见识,才认识几个人,就这么着急下结论。 “我要下去,我要找姐姐。”景年哽咽道。 哥哥说姐姐坏话,哥哥不好…… 宗廷脸色难看,跟偷偷在一遍看戏的阿杰说:“带他下去。” 阿杰偷觑了小少爷一眼,把景年抱了下去,跟公安交代几句,说这是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孩子,应该被拐不久。 公安立刻把景年接收过去,说会帮着找他家人。 把景年交给公安,阿杰返回车边,车窗降下,小少爷唇抿得紧紧的,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跟了他挺长时间的阿杰知道,小少爷现在心情可不好,最好别招惹他。 他轻咳一声,说:“我要配合一下这边警方的抓捕活动,让阿吉先送您回去?” 为了防止人贩子逃跑,警方需要立刻行动,是他追踪到人贩子的窝点,一会儿自然要帮着带一下路,刚才公安方面正在紧急调集人手。 宗廷蓦然抬头,不悦道:“你是我的保镖,你让我自己回去?” 阿杰:“……” 可是阿吉本职也是保镖啊,兼职给您开车。 不然他刚才也不能放心留小少爷一个人在那——年轻男人是官方派来的文职工作着,被他忽略了。 “我不需要做笔录吗?”宗廷说:“我也是目击证人。” 阿杰了然:“啊对,没错,您也需要,不过我看他们好像很忙,大概您需要在这等待一会儿。” “没关系。”宗廷矜持道:“配合警方工作,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他下车了,司机阿吉自然也跟上,一行三人往公安局走去。 这边马上有个大的抓捕活动,确实人手不足,让人将他们带到一个接待室,景年也在里头。 他怀里抱着一个不知道哪个公安给的苹果,正跟人讲他被坏人抱走的经历。 “那个坏人捂着我嘴巴,一下子把我抱走了,我好害怕,姐姐找不到我,要着急了。” 说着说着,小团子眼泪就下来了:“阿姨,你帮我找找姐姐好不好,我好想她……” “阿姨这就找人帮你问问啊,你别哭,乖乖的在这等一会儿,行不行?”公安同志对软萌可爱的幼崽,同样没有抵抗力,温柔地安慰他。 这孩子不是被家长遗弃的,看穿着打扮还有孩子讲的那些经历,可见家里人对他很上心,孩子被拐后一定会积极寻找,极有可能报案,她可以先联系一下其他分局对同事,问问他们的辖区有没有接到这样的报案。 “好。”景年软声道:“我乖乖的。” 他两手抱着苹果,挺直小身体坐在凳子上,两只小脚也并在一起,悬在椅子上,随着主人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身上的浮尘灰土,细心的女公安同志已经替他拍打过了,看着干净多了。 “这是?”女公安正要去打电话,宗廷三人走进来。 带路的公安简单介绍了一下,女公安点点头,笑着说:“谢谢你们的见义勇为,年宝,看看这是谁?认不认识这个小哥哥。” 宗廷微微皱眉,这些人真不矜持,刚见面就喊人家小孩儿小名。 “认识,是哥哥。”景年声音有点儿小,底气不足的样子。 他还记得哥哥说姐姐坏话,可是哥哥又救了他…… 女公安:“那你陪哥哥坐一会儿好不好?” 景年看一眼宗廷,小声说“好”。 女公安出去打电话了,宗廷走过去,坐在景年身边的凳子上。 阿吉不声不响,影子一样跟在他身边。 景年不敢跟他说话,担心他又说姐姐坏话,那……那他一定会特别特别生气的,他要骂他了!很凶哒! 宗廷等着景年跟他说话,等了一会儿,小家伙儿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就抱着个苹果坐在那不动。 “你叫什么名字?”宗廷问。 只要不说姐姐坏话,哥哥就是好哥哥。 “方景年……”景年熟练地自我介绍:“姐姐叫我年宝,哥哥也……哥哥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年宝。”宗廷喊了一声,停住。 怎么会有人,连名字都这么黏黏糊糊像个米团子。 景年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哥哥喊他做什么。 宗廷看了眼他手上的苹果:“你想吃吗?要洗过才能吃。” 景年摇摇头:“我不吃。” 不吃拿着做什么? 难道是喜欢? 正说着,女公安一脸激动地走进来,高兴道:“年宝,已经联系上你姐姐了,她正在往这边赶,一会儿你就能见到她了。” 景年呆在那里,高兴得都快傻了:“真的吗?她还要多久?阿姨我好想好想姐姐……” 女公安微笑着说:“她肯定也很想你。” 刚才电话里,同事跟她提了一嘴,说那姑娘差点儿哭抽过去,要是弟弟找不着,那姑娘可能也过不去这个坎。 幸好幸好,没有酿成悲剧。 她跟景年说:“要好好谢谢这个小哥哥,还有叔叔们,知道吗?” 一会儿景年姐姐来了,她也会这么跟她说。 “嗯!”景年点头,有些羞愧地想,他还没有跟哥哥说过“谢谢”。 “谢谢哥哥。”景年跳下凳子,走到宗廷面前:“哥哥,谢谢你救了我,要不然我就被坏人抓走了,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宗廷轻哼了一声:“刚才还跟我生气。” “没有……”景年嘟囔:“哥哥不要说我姐姐……哥哥好……” 宗廷琢磨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不说他姐姐就是好,说了呢?哥哥坏? 呵,小屁孩。 “你就这么喜欢你姐姐?”宗廷不甘心地问。 “嗯,最最最最喜欢姐姐。”景年毫不犹豫道。 比之前还多一个“最”,宗廷面无表情地想。 “为什么?”他又问。 “什么?”景年蔓延茫然:“什么为什么?” 宗廷:“为什么喜欢你姐姐。” 景年有些怔愣:“就是喜欢呀,为什么要问为什么,她是我姐姐,我最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 宗廷不吭声了。 他崇拜父亲,但也满怀野望,想要超过他所获得的成就。 他尊敬母亲,但好像少了一分亲近。 他其实不讨厌这个小团子靠近他。 几人等了没一会儿,方锦绣就赶过来了,她跟陆远峰在一起,一接到消息,陆远峰立刻开车送她过来。 在车上的时候,方锦绣无意识地掐着自己手指,没有见到年宝,她怎么都放心不下。 “年宝!”看见完好无损坐在那里的小崽崽,方锦绣眼泪一瞬间出来了。 “姐姐!”景年跳下凳子,朝姐姐冲过去。 方锦绣迎上去,姐弟俩抱头痛哭。 “姐姐,我没有乱跑……”景年哭着说:“我乖乖的,没有动,没有不听话。” “姐姐知道,我们年宝最乖了。”方锦绣说。 “对不起对不起……”她顺着景年后背,哭着道歉:“姐姐不该留你一个人在那儿,是姐姐的错,你原谅姐姐好不好?” 小手给她抹着眼泪,小团子也眼泪汪汪:“不怪姐姐,还有爷爷在,是坏人坏!” 四四跟他说了,那个坏人很凶的,还带了好长的刀,要是姐姐也在,他伤害姐姐怎么办? 哭了一会儿,方锦绣抱着自家崽,上下打量:“有没有受伤?” 景年立刻仰着小脸给她看:“姐姐,痛痛。” 方锦绣心疼死了,轻轻摸了摸:“还疼得厉害吗?” 景年摇摇头,这种瘀伤不碰到,疼痛不会很剧烈。 但他赖在姐姐怀里,趁机撒娇:“要亲亲,姐姐亲亲。” 虽然他是小男子汉,不能随便要亲亲,可……可是今天他好害怕。 宗廷:“……” 这个语气,是不是跟管他要抱抱时一样?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小家伙儿没找他要亲亲。 方锦绣亲亲他小脸蛋,怜惜地摸着他脸侧的青印,心疼地问:“还有没有别处伤到,或者疼。” “这里痛。”景年反手摸着自己背:“摔了,好痛。” 方锦绣连忙把他衣服拉起来,看见背上也青了一块儿,又气又难过,她崽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姐姐抱。”受到惊吓的小崽崽,恨不得赖在姐姐怀里不出来。 方锦绣又把他抱紧,准备一会儿就去找医生给崽崽看看。 “宝宝,你怎么被救下来的,坏人呢?”方锦绣又问。 等候在一边的公安连忙给她讲经过,所有人都没有将人贩子突然手抖把景年摔下去的情况联系到景年身上,他就是个小崽崽,能做什么呢? 他们都以为人贩子当时是手滑,景年运气好。 “就是这位小朋友,还有他家人救了年宝。”女公安介绍道。 还有四四。 景年在心里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因为四四跟他说,它电完那个坏人,又要去睡觉啦。 所以景年都不敢很大声说话,担心144还没睡醒,吵到它睡觉了。 “谢谢,非常感谢!”方锦绣真的是感激涕零,崽崽丢了,她跑了不知道多少地方,连线索都没有。 她活了两世,这真的是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她甚至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想到年宝她就想哭。 宗廷刚才坐在旁边已经看了半天,看见姐弟俩亲亲热热的拥抱,甚至现在,小团子还抱着姐姐脖子,坐在她怀里,满眼的依恋,满脸的信赖。 “不用谢,顺路而已。”宗廷又看了眼景年,小家伙儿靠着姐姐,小胳膊抱得紧紧的。 他不但是个小哭包,还是个娇气包。 要抱要亲,娇气。 “还是要谢……”方锦绣话说到一半,有个公安突然领着个年轻男人过来,就是之前坐在汽车副驾的男人。 他急促道:“宗廷,你父亲刚联系我们,说有事要送你回去。” 49 第 49 章 恩人有事要先离开,方锦绣自然不会硬拉着人家在这里表示感谢,匆忙请求对方留下地址,或者联系方式。 宗廷瞥了眼被抱在方锦绣怀里,亲亲密密贴着姐姐的小团子,朝阿吉示意了一下。 跟个哑巴似的没坑过声的阿吉,说话其实很流畅:“友谊宾馆,说找宗先生就可以了。” 方锦绣呐呐点头,她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家人,可能是雇员跟雇主的关系,那个小孩儿才是作主的人。 而且住在友谊宾馆的,身份都不简单,也幸好这个小孩身份不简单,才能救下她年宝吧。 “年宝,跟哥哥说再见。”她抱着景年晃了晃。 景年挥着小爪子,奶声奶气:“哥哥再见。” “再见。” 宗廷起身离开,阿吉紧跟上,快走出接待室的时候,他听见身后甜甜的小奶音:“姐姐,阿姨给我的苹果,给你吃,好香哒!” 原来不是不喜欢。 只是想送给喜欢的人。 宗廷抿了抿唇,加快步伐。 方锦绣又做了个笔录,她很关心那些人贩子的下场,说句实话,如果她有那个能力,把那些该死的人贩子千刀万剐都难解心头之恨。 但是这是公安局的保密行动,现在具体什么进程,不能随意透露。 不过方锦绣毕竟是被拐儿童家属,公安方面体谅她的心情,只说等有结果了,会跟她说一声。 方锦绣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她做完笔录,就可以带景年先离开了。 给她做笔录的女公安,就是一开始照顾景年那个,她送姐弟俩,还有停好车后赶过来的陆远峰出去,殷切叮嘱道:“孩子还是要照看好,这次能找回来,真是万幸,可不能抱侥幸心理。” “欸,记住了,谢谢您。”方锦绣真心实意地道谢。 “还有你。”女公安又看向陆远峰:“不是我说啊,对象长得这么好看,孩子年纪还小,你一个大男人,多上点儿心。那人贩子穷凶极恶,不光小娃娃危险,小姑娘也危险,你不担心不着急?出事了再着急,晚了!” “我、我对象……?”陆远峰一张不算白的脸,从耳根红到脸颊,僵硬的转头,对上方锦绣反应过来后,同样爆红的脸。 白里透红,真好看。 陆远峰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而后脸上的晕红颜色更盛,一直红到脖子。 方锦绣好歹是后世恋爱环境更开放的时代穿越过来的,脸红了一下就冷静了,主要是陆远峰长得够帅,被误会跟一个帅哥处对象,尴尬好像能少点儿? 她微笑着解释:“您误会了,这位陆同志是我朋友,恰好遇见了,好心给我帮忙。” 陆远峰脸上的红晕褪了一些,呐呐附和:“对,我们是朋友,您误会了。” “朋友?”女公安左右看看,她又不是没见过普通男女朋友相处,姑娘家……不好说,男同志这跟前跟后关心殷切的劲儿,朋友? 当然,不是说朋友就不会关心人,但是这男同志……着实太细心了,刚才姑娘抱着孩子,没看到一旁的凳子,险些踢上去。 男同志快走两步走到她前头,顺手就把凳子拎开了。 要是她男人,嗐,自个儿能跟着踢上去。 “真是朋友。” 方锦绣笑着拐了陆远峰一下,她觉得这人好像有点儿尴尬,又不了解他,担心人家有对象或者喜欢的人,这样被跟她凑堆不好,就笑着把话圆了:“不过经过这次,怎么也算是好朋友了,以后就把我当兄弟,有什么事,你吱一声,我肯定不推辞,当着公安同志面做的保证,肯定做准。” 陆远峰:“……” 女公安:“……” 懂了!懂了懂了,单相思! 嗨呀,这可真是。 她遗憾地看着面前一对年轻人,都长得俊,品德也好,多般配啊,可惜。 不过仔细想想,以后的事谁说得定呢,说不定姑娘就开窍了呢?说不定小伙子就牟足劲儿追上了呢?都是有可能的嘛。 她语重心长地跟方锦绣说:“要懂得珍惜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惜取眼前人。” 方锦绣以为她说的是景年,连忙点头:“您说得是,我以后肯定看好年宝,再不让他丢了。” 说着亲了亲崽崽小脸蛋儿:“是不是宝宝?姐姐吓坏了都。” 景年把小脸凑过去跟姐姐贴贴,软糯糯道:“嗯,不跟姐姐分开。” 女公安:“……” 她换了个方向,跟陆远峰说:“小伙子,有志者事竟成,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你懂我的意思吧。” 陆远峰:“……” 好像不是很懂。 得! 女公安挥手:“就送到这儿了,你们走吧,注意安全。” “好嘞,谢谢您。”方锦绣笑着道谢。 景年挥着小手:“阿姨再见!” 女公安:“再见。” 陆远峰把车开过来,他是运输队司机,开的是拉货的卡车,只有前面驾驶和副驾驶两个位置能坐。 不然就坐在车厢里,又冷又硬还颠簸,当然没有驾驶室坐着舒服。 他们一共三个人,景年小,可以坐在方锦绣怀里,倒是刚好够坐。 卡车底盘高,稍微矮一点儿的都不好上,得拽着侧边的扶手借力爬上去。 方锦绣突然想起来,刚才来公安局,她得到消息走的太着急,上车的时候没抓稳,差点儿摔了,是陆远峰在后面扶了一把。 之前也是,她竟然在人家怀里哭,那眼泪鼻涕的,她自己都嫌弃…… 偷偷瞥了一眼,陆远峰穿一身深色衣服,衣服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了,但是痕迹没了,不代表事情没有发生过。 她心虚地想,回头得跟人好好道谢,衣服也得给人家洗干净了。 不过她现在住在宾馆里,没有晾衣服的地方,她和景年的衣服洗起来都不方便。 而且刚才那位公安大姐的话,可能刺激到陆远峰了,这个时代男女关系毕竟不如后来开放,她给人家洗衣服,不知道会不会引起误会…… 方锦绣琢磨了一番,觉得她还是送陆远峰一套新衣服好了,主要是表达歉意。 正想得入神,陆远峰突然冲她伸手,方锦绣吓了一跳:“干、干嘛?” 陆远峰不知道她怎么了,不解道:“你把年宝给我,你先上车啊。” 方锦绣:“……哦,谢谢啊。” 她把景年递过去,先让陆远峰抱着,自己抓着扶手上车,因为想到之前的事,格外小心,生怕又在陆远峰面前摔了。 那会儿她心里记挂着下落不明的年宝,什么都没顾上,现在要再摔一次,就太社死了。 好在这回没出什么意外,她先坐上去,陆远峰再把景年递给她抱着。 安全带是没有的,能有个车坐就不错了。 景年坐在姐姐怀里,视线被拔得很高,兴奋道:“好高呀!” 在姐姐身边,景年终于不再恐惧,不再惶惶不安,恢复了一个小崽崽的活泼天性。 “这是大车车哦!看,叔叔在开车呢。”方锦绣温声哄他。 她本就对年宝十分宠爱,经历了今天这一遭,差点儿弄丢了孩子,更是呵护有加,舍不得崽崽再受一点儿苦。 “叔叔好厉害。”景年一脸崇拜地看着陆远峰,这么大的车车,竟然能让它动起来。 对于小家伙儿的夸奖,陆远峰很是受用,笑着笑着,隐约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等等,叔叔? 年宝叫叔叔,那…… 他看了眼方锦绣,她怎么叫他?好像一直喊的名字。 陆远峰有些笑不出来了,他有些郁闷地想,难道他很显老吗?明明也才二十岁,一个队里的同事还笑话他青瓜蛋子,太生嫩。 “姐姐,我今天还坐小车车了。”景年突然道。 他想起来,回来的时候,跟哥哥坐的好像是一辆小小的车。 “是跟那个救你的哥哥一起吗?”方锦绣问。 “嗯!”景年用力点头:“没有这个车车大。” 陆远峰忍不住问:“年宝喜欢大车,还是小车?” “喜欢大车车!”景年用力张开手臂比划,表示大车车真的很大! 陆远峰喝方锦绣都笑了起来,三人在车上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 先回报案的派出所,那里还有很多人等着,陆远峰的同事,张大爷几个,还有帮着找孩子的胡同邻居。 方锦绣接到公安局通知,这些人也得到了消息,都很关心,方锦绣去接人,这些人就在派出所等着。 见着方锦绣抱着孩子进来,几个大爷先松了口气。 自从知道孩子被人贩子拐了,他们心里就特别愧疚,按理来讲,他们对景年没有责任,毕竟没有丝毫关系,可他们总想着,孩子是交到他们手中的,在他们手里丢的,就觉得很对不起这姐弟俩。 尤其是李大爷,人贩子当着他的面抢走了孩子,老爷子都顾不得自己腿伤,硬是让儿子背着,跟前跟后,要等景年消息,亲眼看见才能安心。 一进来,自然好一阵寒暄,除了三个大爷,其他人并没有亲眼见过景年。 只不过找人之前,给孩子信息,提起来都说小娃儿长得俊,大家伙儿就好奇,这长得该有多俊。 一看,嘿,真好看! 有个大娘稀罕得不行,她就爱看长得好看的人,不但给景年抓了一把花生塞进小兜兜里,还哄他答应说:“我有个小孙女,跟你差不多大,以后你给大娘当孙女婿,成不成?” 方锦绣:“!” 她崽还小! 众人纷纷哄笑起来,景年两眼迷茫,趴在姐姐耳边,小声问:“姐姐,什么是孙女婿呀?” 方锦绣说:“就是跟爸爸妈妈一样,你跟她孙女结婚,以后一起生活。” “不要!”景年一口回绝,“我要跟姐姐一起生活,姐姐,我要跟你结婚。” 周围人笑得更大声了,方锦绣也忍俊不禁,很多小朋友小时候都说过类似的话,要跟哥哥姐姐,爸爸妈妈,叔叔阿姨结婚。 他们其实并不明白结婚的真正含义,只是单纯地喜欢那个人,想永永远远跟他/她在一起。 “乖宝,你不能跟姐姐结婚哦。”方锦绣笑着说。 “为什么?”景年不解:“为什么不能跟姐姐结婚?” “因为我们是亲人呀,亲人是不能结婚的。”方锦绣柔声解释。 景年眼角下垂,委屈巴巴:“可是我最喜欢姐姐了……” “所以想跟姐姐一起生活是不是?”方锦绣问。 “嗯!想跟姐姐,一直一直在一起,长大了也在一起。”景年大声说。 方锦绣笑道:“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生活的呀,现在就是,以后也是,除非年宝嫌弃姐姐,不想跟姐姐一起了。” 景年一听,急了:“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嫌弃姐姐!” 他说着,生起气来:“我才不会,才不会!” “好好,知道了,冤枉我们乖崽了,对不起哦。”方锦绣笑眯眯哄他。 众人见姐弟俩感情这么好,也算是知道为什么景年丢了,方锦绣崩溃成那样,像是丢了心肝一样。 当然,景年脸上的伤大家也看见了,可怜见的,这么乖这么好看的孩子,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大家轮着番的骂人贩子,要是骂人能把人骂死,人贩子已经在众人的口中死了无数个来回。 今天这事,很多好心人出了力,方锦绣不但自己道谢,还拉着景年谢谢这些大爷大娘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们。 大家都表示不用谢,孩子找回来是大喜事,大家伙儿都觉得高兴。 方锦绣有心想请大家一起吃顿饭,这么些人,只能去国营饭店,她盘算着自己手里的钱和粮票肉票,勉强应该够用,就是请完客大概就花光了。 但是人家为找她崽出了力,她是真心感谢。 然而一提出来,众人纷纷拒绝,葛大爷更是硬邦邦地说:“要去你自个儿去,反正我们不去。” 都说不必破费,这么多人,自家摆席就得不老少钱,真去国营饭店吃一顿,别把姐弟俩家底儿给吃进去。 方锦绣无法,人家不去,她总不能一个个绑过去。 但是不表示一下,她心里过意不去,今天大家伙儿都是放下手里的活赶过来,有几个本来要上班的,都没去,请了半天假。 这假可不是随便请的,要扣工资的。 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能做到这个地步,方锦绣心里很是感动。 她想了想,说:“不吃饭也行。” 回头她买几大包芝麻糊,里面是小包装的,一人送两袋过去。 这样年纪大一点儿的大娘大爷们也能喝,味道甜,还香,应该符合这时候大部分人的口味。 她是刚想到这茬,想着有什么老家人能吃的东西,除了软软的糕点,冲泡的芝麻糊啊豆花啊之类的,应该都会比较受欢迎。 已经耽误了一下午,这会儿都该各回各家了。 陆远峰想继续给姐弟俩当司机:“我送你们。” “不用了吧,你也忙了这么久,早点儿回去休息。”方锦绣说。 “他不用休息,年轻力壮的,不累!”陆远峰的同事们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了什么,把他车上的半车货分一分,把他推过来,笑嘻嘻跑了。 陆远峰:“……” 景年还眼巴巴看着大汽车,他还想再坐一回, 方锦绣假装没发现,既然陆远峰已经被剩下了,她也不再扭捏,公交车毕竟不如汽车方便,况且现在的公交车路线,也没后世分布的广泛便捷。 到了招待所,陆远峰先下车,绕去副驾驶接景年,然后方锦绣才下来。 方锦绣:“今天谢谢了。” “你已经说过了。”陆远峰挠头,看着招待所大门,犹豫了一下,说:“要不然我住过来吧,你们有什么事,就叫我。” 他们运输队的原本都住在市二招,离市一招不近不远,开车也得跑个三十来分钟。 方锦绣疑惑:“你不是京市的吗?要在这里待多久?” 陆远峰说:“两三天吧,要在零件厂备点儿货。” “不方便吧,你同事都不在这边……” 实话讲,方锦绣还真有点儿心动,今天这事确实吓到她了,身边如果能有个靠得住的朋友,她会安心许多。 虽然陆远峰过几天就走了,但她也不会一直待在这里,事情处理完了,一样会离开。 “没事,到时候按照约定时间,直接开到厂里去办事就行了。”陆远峰说。 既然他这么说,方锦绣便不再纠结,笑着说:“那晚上请你吃饭,不许拒绝,不然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没有……”陆远峰当然不想让她破费,他比其他人更了解方锦绣,那些人见姐弟俩都穿得好长得好,仪态好看,落落大方,都以为姐弟俩家里条件很好。 但陆远峰知道,姐弟俩只是住在乡下的普通村民。 不是他瞧不起乡下人,但现在城乡差距大是事实,农民手里没钱也是事实。 “叔叔,和我们一起吃饭!”景年也帮着姐姐邀请:“饭饭可好吃了,我姐姐请客哟。” 说着小肚子就咕噜噜叫起来,小团子舔舔唇,馋道:“姐姐,晚上吃什么饭饭呀?” 方锦绣说:“不知道呀,我们今晚在招待所吃,看看有什么吃的,好不好?” “好。”景年这个小吃货很好伺候,除了他吃不了的东西,大部分吃的他都能接受。 招待所的饭菜味道很不错,绝对中等偏上的水准,她们份额小,却可以再加,只不过要加钱,算起来还是划算的。 “一起吧。”方锦绣坚持:“你要是不答应,只能明天再去国营饭店请你。” 话说到这个地步,陆远峰也不再犹豫,大不了回头他买点儿罐头麦乳精什么的,给塞一点儿回去。 陆远峰没有再开车回市第二招待所,这会儿油费可比后来还贵,加油也不方便。 他借用招待所的电话,和那边打了一个,跟同事们说了一声。 房间倒是不用退,本来就是两人一间,他们六个人,三间房,他搬过来,剩下的同事单独住一间。 这边开好房间,互相交换了房间号,就先回去休整了。 一回房间,方锦绣就先带年宝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她是不敢再出去溜达了,本来她和年宝两个人出来旅游,她就做好了各种准备,也十分小心。 招待所选官家的,早晚天黑不出门,只在白天出去逛逛。 去寻摸好吃的东西,遇到特别偏僻还没有人烟的小巷子,她进都不进,宁愿不吃了也不进。 走路从来选择大路,哪怕要绕道也选大路,小路方便是方便,不一定安全。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慎,可还是出了事。 恰好也已经吃好玩好了,接下来把剩下的琐事处理完,他们…… 方锦绣低头问景年:“崽,你还想去京市吗?还是直接回家?” “回家!”小家伙下意识选择了能让他觉得安全的地方,但是仔细想想,他又不干了:“要去天天门,要照相!” 他都跟黑娃、铁蛋他们吹过牛了,说他要去照相,去首都,可厉害了。 话都放出去了,回去拿不出证据,岂不是要被他们嘲笑? 小崽崽虽然年纪小,也是要面子哒! “□□。”方锦绣一字一顿纠正他,“这个不可以说错哦,是很重要的地方,咱们国家建国,就是在这里宣布的呢。” “好。”景年乖乖点头,自己念叨了几遍,都正确了,才停下。 晚上招待所餐厅供应米饭套餐,除了免费的套餐,方锦绣又加钱点了几个菜,油焖笋、红烧肉、白切鸡、油爆虾,和一个咸肉豆腐汤。 味道都很不错,那个油焖笋尤其入味儿,景年这么个肉食小崽崽,怼着笋子吃了两碗饭。 方锦绣一直觉得她和景年饭量不小,直到看见陆远峰吃饭。 作为主人家,她请客当然要劝菜,担心不够吃,还特意多点了几个菜,餐厅单点菜的份量还挺多的。 然后她就看见,满满一碗饭和菜,消失地悄无声息。 明明看着也不像是狼吞虎咽,就觉得他吃得很大口,但是一眨眼一碗饭就没了。 “这么多菜,不吃就浪费了。”方锦绣拿这句话,一个劲儿劝陆远峰不要客气。 这个年代的人,几乎没有人会浪费粮食,陆远峰一看,这么多菜姐弟俩确实确实吃不完,便不再客气。 方锦绣也没数清楚他吃了多少碗,反正挺多的,买的半盆米饭,她和景年吃的大概有五分之二,剩下的全让陆远峰吃了。 “明天你有事吗?”临分别时,方锦绣问。 陆远峰:“没事,怎么了?” 50 第 50 章 方锦绣想约陆远峰明天陪她去送礼,老胡同那边本来不算特别偏僻,不然她也不敢带景年去吃鱼汤面。 但是经历了昨天那一遭,难免有点儿心理阴影,公安同志说得也有道理,人贩子穷凶极恶,她……她就后悔没学点儿防身术什么的。 不光要给胡同那边送,她还打算定做俩锦旗,一起给两边公安局送过去,谢谢他们。 不能随便给公安同志送礼,只能送个锦旗聊表心意了。 陆远峰听她说完,自然不无不可。 “明天要先去供销社买东西吗?”陆远峰问。 既然要去送礼,得先把礼备好。 方锦绣说:“不用了,正好我那还有些芝麻糊,补气补血,挺适合老人小孩儿的。” 陆远峰:“芝麻糊?” “嗯,意外收的。” 她含糊了一下,陆远峰便以为她是从黑市渠道收的,识趣地没有多问。 不过方锦绣说的适合老人小孩这句话,却让陆远峰有些上心。 他爷爷早年战场上受过伤,虽然底子还算硬朗,可架不住折腾,吃不饱穿不暖,万一有点儿什么事…… 恰好方锦绣又是当地人,要是能看顾一下……不用多照顾他爷爷,哪怕把他寄过去的东西偷偷给他爷爷就行。 但是陆远峰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大家都不敢跟他爷爷这样的人有牵连,方家坪村还算好的,他去看过,虽然吃住差了点儿,也有很多重活累活,但没有三天两头的□□游街,也很少有人会恶意羞辱折磨他们。 村民们只是离得远远的,不接触,也算是一种保护了。 他不确定方锦绣的看法,不敢贸然开口,只能再找机会。 “你带茶缸了吗?”方锦绣突然问。 陆远峰一怔,说:“带了,你要用吗?我给你拿过来。” 他们跑长途,要带的东西多了,万一没能及时赶到城市里,或者车子在路上坏了一时修不好,就得歇在半道儿上,当然得多做准备。 “不用,我也带了。”方锦绣说:“你等等,我给你拿几包芝麻糊,你尝尝,这个直接用开水冲泡,搅开就行了,很方便的,夜里饿了喝一碗,应该能顶点事儿。” “不……” 陆远峰话还没说完,方锦绣已经抱着景年进跑进房间了,留下一句:“等我一下。 进了房间,景年撒娇,软唧唧地说:“姐姐,我也想喝芝麻糊。” 刚才姐姐说了,这个小孩子也能吃,他好想吃,他都没有吃过。 方锦绣摸摸他小肚子,刚吃完饭,还是鼓的,不敢给他吃。 “等一会儿行不行,晚一点儿了,我们年宝饿了,姐姐就给你泡芝麻糊。”方锦绣柔声道。 景年是个讲道理的好崽崽,他现在肚子确实不是很饿,就是嘴巴馋。 不过姐姐说等一会儿,那就等一会儿吧。 方锦绣火速买了几大包芝麻糊,店里做活动,两大包一共四斤重的才六十多块钱,还送六包牛奶燕麦片,不是小包,份量还挺多的。 芝麻糊大包里面是单独的小包装,一大包里面有25小包,不出方锦绣意料,又变成了塑封牛皮纸包装。 这个包装还挺好的,反正她觉得用着比塑料纸的包装好用,拆开还能拿来包别的东西,甚至牛皮纸那边还能写字,不嫌硬的话。 塑料包装就只能想办法处理了,烧起来味道很大。 装了几包先给陆远峰送过去,方锦绣说:“你先尝尝,要是觉着好,回头我给你多准备点儿,你跑车吃饭要是不方便,找点儿热水冲一碗,能顶一阵,要是没热水,干吃也行,就是有点儿噎。” 毕竟又是糖又是芝麻的,热量高。 这话的句式听着……有点耳熟。 陆远峰回忆了一番,他们出发的时候,队里的刘哥媳妇儿来送,给了他一包加酥油烙的干饼,说得好像就是类似的话…… 陆远峰耳朵又红了,方锦绣看得好稀奇,这家伙浓眉大眼的,竟然这么纯情吗?收点儿吃的还能脸红? 幸好她没提帮他洗衣服的事,不然整个人都要蒸熟了。 给陆远峰送完芝麻糊,她又回自己房间了。 景年好奇地问:“姐姐,陆叔叔不喜欢吃芝麻糊吗?” 方锦绣现在走哪都把她崽带着,不让景年离开她视线,大人们讲话,景年也乖乖地听着。 “为什么这么说?”方锦绣问,没听见陆远峰说不喜欢啊,难道是有什么微表情,她忽略了? “因为陆叔叔没有笑啊!”小家伙儿自有一番他自己的逻辑:“要是谁送我好吃哒,我肯定好开心呀。” 方锦绣忍俊不禁,点点崽崽鼻尖,亲昵道:“小吃货。” “嘿嘿,我爱吃好吃哒。”景年笑嘻嘻地说。 又问:“姐姐,我可以吃芝麻糊了吗?我好想吃呀!” 芝麻糊挺稠的一碗,方锦绣担心他吃完涨肚子,想了想,说:“姐姐给你冲牛奶麦片行不行?明天再吃芝麻糊。” 牛奶麦片里面大部分是牛奶,麦片不多,这会儿还不算太晚,应该不碍事。 只要有吃的,小吃货就很好说话,点着头说:“好哦。” 方锦绣开了一包牛奶麦片,虽然是赠品,但并不是很差的东西,之前方锦绣还买过这种牛奶麦片,牛奶甜甜的,麦片也很香,年宝应该会喜欢。 果然,小家伙儿就爱甜牛奶,尝了一口就高兴得不得了。 吃到好吃的,就端起碗,非要让姐姐也喝。 方锦绣想着小崽崽晚上吃得有点儿多,这会儿离晚饭时间过去很短,不想让他多吃,干脆自己喝了半碗。 给姐姐喝景年就不心疼,甚至看姐姐难得多吃了一些——以前都是只吃一口两口。 小团子高兴地说:“姐姐你喜欢这个呀,那都给你。” 方锦绣心都要化了,摸摸崽崽软乎乎的小脸,故意逗他:“那你就没有了哦。” “没关系。”小家伙超级大气地表示:“都给姐姐。” “乖宝宝,你怎么这么甜呀。”方锦绣被哄得开心死了,等她崽长大了,要是对哪个女孩子上了心,又会哄人嘴巴又甜还会撒娇,哪个女孩子扛得住呀。 景年抿唇笑了笑,嗨呀,姐姐怎么老是说他甜呢?他都尝过好几回了,胳膊,手,连jiojio洗干净了,都悄悄咬过,一点儿都不甜哒。 “姐姐吃饱了,不吃了,剩下的年宝吃。”方锦绣还不知道她宝贝崽背着她偷偷啃过脚,要是知道,一准能笑到打跌。 确认姐姐吃饱了,景年这才端起碗,一勺一勺把剩下的半碗牛奶燕麦喝完,美滋滋地打了个甜牛奶味的小嗝。 方锦绣:幸好没给他多吃! 歇了一会儿,方锦绣带景年去洗漱:“要好好刷牙哦。” “昂!”景年拿着姐姐特意给他买的小牙刷,呼噜呼噜刷牙。 洗漱完了,姐弟俩并排躺床上,方锦绣给景年讲睡前故事。 方锦绣记得的故事也不多,之前尽量讲那种寓言故事,带一点儿教育意义的。 今天想哄崽崽开心,就给他讲童话故事,小崽崽喜欢听这种稀奇古怪跟现实生活一点儿不搭边的故事。 方锦绣今天讲了个《灰姑娘》,这种流传比较广的童话,她能记个大概。 原本是打算哄小家伙睡觉,可他听见喜欢的没听过的故事,十分感兴趣,眼睛睁的大大的,眼巴巴看着方锦绣,好像在追问:“下面呢?” 听见灰姑娘被继母和姐姐们欺负,小家伙眼圈都红了,捏着小拳头气乎乎地说:“灰姑娘的后妈,还有姐姐,真坏,跟坏奶奶他们一样。” 他姐姐特别特别好,可是灰姑娘姐姐竟然这么坏,还有他堂哥们,都是坏人,跟灰姑娘的姐姐一样坏。 方锦绣这才发现,小家伙儿竟然共情了。 不过也是,她年宝之前在方家,就跟灰小子……灰王子?反正待遇差不多,灰姑娘好歹能吃饱饭呢,还有个亲爹,她崽可惨,什么都没有。 继续往下讲,景年跟着故事里的人物或喜或悲,白嫩嫩的小包子脸,或喜笑颜开或皱成一团,逗得方锦绣故事差点儿讲不下去了。 听到灰姑娘的仙女教母出现,变出好多好多东西,景年“哇”得一声,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方锦绣,捂着嘴巴,像在说什么秘密:“姐姐,你是仙女姐姐吗?” 方锦绣:“……噗。” 她倒很想厚着脸皮承认,谁还不是个小仙女呢,可是年宝最信她的话,说什么信什么,万一当真了,等他长大了明白事了,她就尴尬了。 为了避免很多年后的社死,她忍痛解释:“不是哦,姐姐不是仙女,只是会一点点小戏法。” 她还拿手比划了一下,以示真的是“小”戏法。 景年还有些不相信,他觉得他姐姐比灰姑娘的仙女教母还要厉害,但是姐姐说不是。 小家伙儿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一脸认真:“姐姐,你好像仙女呀。” 方锦绣:不愧是我乖崽,眼光真好! 她人笑忍得很辛苦。 不行,仙女仪态要好,不能笑得露出扁桃体。 故事继续往后讲,景年越听越来劲儿,明明是睡前故事,听得他都不想睡觉了,一定要把故事听完才行。 王子出现了,坏人也受到了惩罚,故事圆满结局。 景年长舒了一口气,回味了一下刚才听到的这个超级好听的故事,觉得这个故事真有意思,坏人可以对照坏奶奶还有堂兄婶婶们,仙女是姐姐,那王子呢? 他努力想,觉得自己认识的人里面,最符合王子形象的是今天刚认识的小哥哥。 “小哥哥好像王子哦。”小家伙儿奶声奶气跟姐姐分享他的新发现。 方锦绣一回想,还真是,那长相打扮气质作派,可不就是矜贵小王子。 “哥哥对你好吗?”方锦绣问。 她突然想起来,那孩子看起来不好接触,不知道会不会脾气骄纵? 虽然看着不像,但她跟那孩子也没有深入接触,不知道今天她傻崽跟人家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被欺负。 景年歪头想了想,说:“好,哥哥救我,给我擦脸,还带我坐车车。” 他停了停,声音转小,变得失落:“可是我觉得,他好像,只有一点点喜欢我。” “一点点喜欢是什么意思?”方锦绣不解地问。 景年自己也说不太清,有时候他觉得哥哥喜欢他,有时候又觉得哥哥不喜欢他。 他努力思考了一会儿,只能给姐姐举例:“哥哥不抱我。” “嗯?”方锦绣不懂。 景年奶声奶气地说:“我好害怕呀,姐姐不在,我让哥哥抱抱我,他不愿意。” 说着说着,就噘起嘴巴,还有点委屈。 “这样啊……”方锦绣不了解具体情况,哪知道宗廷是洁癖作祟,在她眼里,她家年宝就是最萌最可爱的崽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呢? 好吧,好像真的有。 她琢磨着,今天那小孩,救人是因为正常人遇见人贩子拐小孩,在能力范围内,都会伸出正义之手。 给年宝擦脸,可能是家庭教养好,懂得安慰照顾比他小的孩子。 坐车那就更不用提了,那么远的地方,总不至于把年宝救了又扔在那,一个便车而已。 总结:那个小孩应该不喜欢年宝。 方锦绣心里有点儿郁闷,不喜欢不代表讨厌,人家孩子还是年宝的救命恩人,但是……但是她崽多可爱啊,为什么不喜欢?! 好吧,有点儿不讲道理,原谅她一副护崽老母亲心肠吧。 该感谢她还是会感谢,只是有一点郁闷。 “宝宝,你喜不喜欢哥哥呀?”方锦绣又问。 “喜欢!”景年毫不犹豫道:“喜欢哥哥!” 哥哥救了他,是好人,哥哥长得好好看,只比姐姐差一点。 如果哥哥不说姐姐坏话,他会更喜欢他哒。 方锦绣更郁闷了,她崽还喜欢那个小孩,这不是一腔真心错付嘛。 “年宝,你知道哥哥为什么不抱你吗?”想了想,方锦绣决定迂回一下。 “为什么?”景年果然很好奇:“姐姐你知道吗?快告诉我。” 方锦绣问:“年宝喜不喜欢跟姐姐贴贴?” “喜欢!”景年大声回答。 方锦绣说:“这就对了,各人有各人的不同,像你,喜欢跟姐姐贴贴,有的人呢,就不喜欢跟别人离太近,太近了他会不舒服,比如今天那个小哥哥,可能就是这样的。” 先偷换概念,后面阴差阳错,竟然猜了个半对,宗廷确实不喜欢别人碰他。 景年不太理解,但他尊重其他人的不同。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以后,不要离哥哥太近,免得他不舒服。”景年摆着小手说,他不想让哥哥不舒服。 没错,是这样! 方锦绣微笑:“还有,哥哥年纪也不大呀,只比你大几岁呢,也是个小孩子,抱不动你的。” 景年又没有让别的小孩儿抱过,他哪知道这个,但姐姐一说,他就知道了。 是的呀,小朋友力气很小的,比不过大人。 他提水,提不动,姐姐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知道啦,以后不让哥哥抱!”景年甚至庆幸起来,还好哥哥今天没有抱他,不然他把哥哥压坏了怎么办。 方锦绣:目标达成。 单方面的友情是没有结果的,她家年宝剃头担子一头热,人家冷冰冰不回应,崽崽该伤心了。 或许不该过多干涉小朋友的交友,但她舍不得自家崽受委屈…… 往好处想,两人家庭环境天差地别,这次之后,也不会再见面了,或许过一段时间,年宝就忘记这个小哥哥了。 这么一想,方锦绣觉得圆满了。 去登门道谢,也就一面嘛。 要是人家不愿意见面,这一面也省了。 嗐,真是多虑了,一关系到她年宝,她就有些容易想多。 殊不知,两人讨论的主人公,此时也正在跟人讲景年。 友谊宾馆高层的特级套房内,宗廷正在打越洋电话。 他难得理不清自己的心情,也有一些疑惑,试图跟父亲讲讲,但是考虑过后,放弃了,选择跟远在海外的母亲打个电话。 这个时间,他妈妈那边正好是下午,这个时间点,大概正跟几个同样身份的贵夫人一起喝下午茶。 “宝贝儿,怎么想起来给妈妈打电话了?想我了吗?” 宗夫人来自一个富裕的华人富商家庭,她的爷爷远渡重洋来到海外,靠一身武力打下一片天,又生下一个会做生意的儿子,成功将家底儿翻了不知道多少番,足够宗夫人躺在祖辈的遗泽上,万事不愁。 “妈妈,请不要这么叫我。”宗廷在电话机前,板着一张俊脸说。 “好的宝贝儿,宝贝儿有什么事吗?”电流声都藏不住宗夫人声音里的笑意。 宗廷:“……” 他放弃跟不讲道理的母亲讲道理。 “我今天遇到一个……一个小男孩。”他选择直奔主题,“我跟他的相处,好像出了点问题。” 宗夫人茶都不喝了,好奇地问:“男孩儿?什么样的男孩儿,多大了?你怎么认识的,宝贝儿你交了新朋友吗?” 宗廷选择一个个问题回答:“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大概三岁?或者更小,很小的一团,喜欢撒娇。他被人贩子拐卖了,是我发现的,让阿杰救了他。还不是朋友,不过他很喜欢我,撒娇要我抱他,被我拒绝了。” 该死的人贩子! 宗夫人骂了一句,心里却很高兴。 她一直觉得丈夫不应该总是把儿子当个成年人看待——当然,有时候孩子需要大人平等的交流,但不能总这样,他们的思想和身体并不成熟,需要家人更多的呵护。 看看现在,她可爱的宝贝儿成了她丈夫的翻版,总是下意识将自己当成一个冷漠没有感情的大人。 可是他才那么小,并不需要背负太多,他应该拥有其他孩子一样自由的童年生活,拥有各种性格的朋友们。 事实是,她儿子的“朋友”往往是她和她丈夫的朋友或者合作伙伴家的孩子,她的儿子在那些或骄纵或天真的小少爷小小姐中间,格格不入。 她也提过让他去交朋友,但宗廷从来不愿意,他认为她口中的朋友是无意义的。 可现在他主动对一个小男孩表达了好感! 听听,可爱!甚至是很可爱。 要知道,这可是相当主观的一个词,更多的表现了使用者的个人情感。 一个人长得好看长得丑,都是直观的,眼睛看出来的。 可觉得一个人很可爱,非得是对那人有好感,才会产生这种想法。 一个软萌的,会撒娇的可爱男孩,会对她的儿子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宗夫人很期待。 “所以宝贝儿,你们的问题在哪儿?你拒绝了他拥抱的请求,他生气了?”宗夫人迫不及待地追问。 宗廷微微皱眉:“不是。” 那个小团子,分明还是喜欢他的。 宗廷:“他有个姐姐……” “然后呢?”宗夫人问。 宗廷:“他跟姐姐,关系太亲密了,撒娇,要抱,要亲,喜欢的苹果舍不得吃,留给姐姐。” 宗夫人:“……” 这是什么小甜心! “这有什么问题吗?”宗夫人不明白。 “我不喜欢。”对自己妈妈,宗廷还是愿意说出心里话的。 “他喜欢我,我也愿意跟他做朋友,我可以给他很多很多东西,为什么要跟别人这么亲密?他对她姐姐更好。”宗廷甚至有些委屈。 宗夫人:“……” 宗恒那个混蛋,都是怎么教她儿子的! “宝贝儿你听妈妈说,他喜欢他姐姐,这很正常,你不喜欢我和你爸爸吗?你会把我们排在朋友后面吗?”宗夫人说。 “这不一样。”宗廷解释道:“我只承认他一个朋友,他在我这里是特殊的,为什么我在他那里,不能是特殊的?” 宗夫人:“……” 等等,她有点儿晕。 她一直以为她儿子智商和情商都很高,以往的种种也正是如此体现,可事实上?涉及到私人一些的感情,这孩子根本分不清楚。 宗夫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教他,宗廷太聪明,聪明的孩子往往固执,他自有自己的一套思维模式,认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除非能用事实说服他。 直接告诉他,友情和亲情是不可以用来比较,对朋友的喜爱并不意味着独占,这样的言辞恐怕太空洞,缺乏说服力。 宗夫人决定迂回一下:“所以你觉得你在他眼里不够特殊,所以不开心?” 宗廷想了想,大致如此,便应了一声。 宗夫人说:“宝贝儿,那是因为你对他还不够重要,人的感情是多变的,你也说了,你们刚认识,只见过一面,他姐姐呢?从小陪着他长大,一定对他很好吧?” 宗廷回想姐弟俩的相处……是他未曾见识过的黏糊,亲密的拥抱亲吻,温柔的话语,充满信赖的小团子,任谁都能看出那是一对感情极好的姐弟。 “还可以,就是拥抱,亲吻……”宗廷皱眉:“可是她甚至让人贩子把他拐走了。” “宝贝儿,妈妈必须教给你。”宗夫人语气郑重:“这种事情,或许家长有疏忽,但是绝对不应该归责于他们,人贩子才是罪魁祸首。他们丢了孩子,该有多伤心难过,你这样的指责,对于被拐儿童的家属而言,是一种伤害。” 宗廷沉默了,他想起他跟景年说这些话,小团子气得眼圈都红了,要哭的样子。 “我知道了。”宗廷虽然骄傲,但也愿意承认错误:“以后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这就对了。”宗夫人满意道。 回归起初的话题,宗廷询问:“我怎么才能变得更重要?我说可以送给他礼物,要什么都可以,但他拒绝了。” “当然是对他好,如果他不想要礼物,就给他想要的,投其所好,懂不懂?”说到这个,宗夫人忍不住举例:“当初你爸爸追求我,知道我喜欢摩托车,送了我一辆定制款,酷极了!” “您还会这个?”宗廷惊讶,这可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当然!不要小瞧了你妈妈。不过这不重要,我跟你讲的,你记住了吗?”宗夫人问。 宗廷:“记住了,投其所好。” 小团子喜欢什么?亲亲抱抱?其实他也不是不愿意,只是今天他实在太脏了。 下次,下次他肯定不会拒绝。 “还有,宝贝儿,你不能太冷了,那是个柔软的小家伙儿,你不能拿你对待大人那一套对他,温柔一点儿,懂吗?”宗夫人补充。 宗廷自无不可,反正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试试妈妈的办法。 问题解决,宗廷告别,准备挂电话。 宗夫人却想再跟儿子多说几句,便随便找个话题:“听说你爷爷让你爸爸找你小姑奶奶的下落,有消息了吗?” 其实她没有报什么希望,当初公公得知家乡发生变故的时候,已经跟唯一幸存的妹妹失联好几年了。 听说去了外地,也没人知道去了哪儿,华国那么大,现在回去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找到的可能性太小了。 提到这个,宗廷的眉毛狠狠地皱了起来,嘲讽道:“怎么没有?今天我那‘表姐’就带着一家人来认亲了。” “表姐?是你姑奶奶的孙女儿吗?人怎么样?你姑奶奶还好吗?”宗夫人听出儿子话语里的不满,问:“你不喜欢他们?有什么原因吗?” 原因…… 那可多了去了。 宗廷想到那一家子就觉得恶心厌烦,不高兴地说:“一群假货。” “假的?”宗夫人一愣,明白了:“冒充的?” 51 第 51 章 挂掉电话,宗廷心情还有些难以平复。 他跟着父亲见过很多人,狠辣无情的,阴险无耻的,没有亲眼见到之前,想象不到有些人为了钱能做到什么地步。 但是今天见到的那一家子,依旧打破了他的认知,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鄙薄贪婪,粗鄙恶俗的人。 在来之前,他和父亲以及其他家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尤其是亲身来到华国之后,这个国家正处于发展期,国民并不富裕。 他姑奶奶一家如果囿于生活贫困,有一些不太好的习惯,他们能够理解并且体谅,不同生活环境下质疑他们的生活方式和习惯是不公平的。 但是这一家人已经不仅仅是一些习惯不好,所作所为,突破下限。 出去外厅,宗恒和几个随行助理都在,刚谈完事情,几人告辞离开。 宗廷在他爸面前的沙发上坐下,一眼扫见茶几上空荡荡的几个果盘,这当然不会是助理们把老板房间里摆着的水果零食吃了个精光,而是下午那一家子如蝗虫过境,差点儿没把宾馆的沙发罩子扯回去,说孩子缺布料做衣裳。 想到那些人,宗廷就直皱眉。 今天下午,他被父亲从公安局叫回来,才知道是有自称他姑奶奶后人的一家人出现,想要认亲。 如果是真的,那是好事,算是解了他爷爷心结,他家亲戚多,再多一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他见到人,说实话有些惊讶,一家四口跟他在路边见到的乞丐似的,又脏又臭,衣服上全是污渍。 尤其是两个小孩子,一开始他以为他们袖口是做了个黑边,后来小的那个扑到他面前抓茶几上的果子,他才发现,那好像是污渍堆积凝固之后形成的污垢…… 宗廷不理解,并且大为震撼, 对比一下,今天他嫌弃景年衣服脏,简直是冤枉了他。 只是外表邋遢就算了,如果因为生活所迫,导致不能好好收拾打理自己的仪表,还算情有可原。 可是这一家人,见面之后,女人上来就哭,哭说她外婆太惨了,明明是大家小姐,竟然沦落到乡间,种地挑粪,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在外享福,外婆死的时候,眼睛都合不上,她太苦了! 宗廷发誓,他父亲虽然脸色没有变化,但他生气了。 这话什么意思?说他爷爷弃唯一的幼妹于不顾,自己贪图享乐,不顾亲人? 早些年时局动荡,他爷爷年轻时一个人在异国求学,外国人排斥欺辱华人,他从家里带来的钱财,反而成了催命的毒药。 他自身尚且难保,好几次遇到生命危险,差点儿没撑过去。 好不容易境况好些了,有了相对的稳定的环境,立刻联系家人,这才知道家乡发生巨变,父亲兄长俱都已经去世,只有最小的妹妹幸存,却也已经远离家乡,下落不明。 没有线索,又远隔重洋,找都不知道该往何处寻。 宗廷爷爷原本打算亲自回来一趟,细细打听幼妹下落,未曾想临动身之际,才两岁的长子生了重病。 孩子病重,做父亲的总不能抛下他,让妻子独自承担责任,宗廷爷爷只能留下来陪孩子治病,但那孩子的病一直反反复复,不曾好利落。 这一拖就是两年,那是宗廷的大伯父,这个可怜的孩子,四岁的时候便夭折了。 他的人生一共才四年,两年懵懂幼童,两年缠绵病榻,治疗过程中受尽了苦吃够了药。 他去世后,宗廷爷爷和奶奶,都病了一场,唯一的孩子夭折,死前还受了那么多苦,对年轻的夫妻俩来讲,是很大的打击。 等一切休整好,再次准备回国,听说国内合作破裂,局势紧张。 宗家本家是当地大户,人口众多,对双方都有资助,此时却已经掰扯不清。 宗廷奶奶担心丈夫,求他留下,过几年等国内局势平稳了再回去。 这一留,又发生许多事,宗廷的姑姑,伯伯,还有他爸爸先后出生,宗廷太外公外婆去世。 宗廷爷爷能在异国立足,并创下一份偌大家业,纵然有他自己自己能力出众,以及当初带出国的那批钱财作为启动资金的原因,也离不开妻子家族对他的帮助,岳父岳母没有儿子,将他视作亲子,自然要给两老送终。 这么拖下来,就是许多年,当年外出求学的年轻学子,已经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了孩子孙子。 寻找妹妹这件事,压在老爷子心头,沉甸甸的。 前些年国内局势又有变化,更是无法回来,老爷子嘴上不提,心里一直记挂着。 好不容易情况有好转,宗恒受邀来华国考察,顺便带着宗廷增长见识。 宗老爷子身体却不能支持长途跋涉,只能将这件事托付给儿子,宗恒也知道父亲的心结,对此事十分上心。 打听也得有个方向,宗廷小姑奶奶离开时没有留下口信,宗恒只能找当初家乡认识宗家小小姐的人问,那些人现在年纪也都不小了,有些年岁大一点儿的已经过世了。 在家乡打听了一圈,没有线索,宗恒没有放弃,又打听这些年离开家乡的熟人,这些人去外地,多多少少有个方向,宗恒考虑或许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信息。 放人出去打听,人还没全部回来,先有个自称宗廷小姑姑后代的一家人找了过来。 女人先哭宗老爷子狠心,哭她外婆过得凄惨,一边哭还一边不忘记抓了茶几上的水果点心糖果分给她男人和两个孩子。 那个男人闷不吭声,眼睛却四下打量,恨不得透过墙壁,看到里面卧室里去。 看见电视机电话这些东西,眼神里的贪婪藏都藏不住。 那两个孩子直接扑到茶几上,嘴里塞满了食物,地毯上沙发上茶几上全是食物渣子,手上还在扒拉,一个劲儿往自己衣服里揣。 糕点直接用黑黢黢的手抓,捏得一团遭,不管不顾地往口袋里塞。 宗恒默默地坐到了父亲身边,最起码这些人对他父亲还有几分畏惧,不会扑过来要跟他握手,摸他脑袋。 这简直太恐怖了。 之后发生的一切可以称之为灾难,女人还在哭,她的丈夫在把整个客厅打量了一圈后,惊喜地发现了各种酒类,白酒红酒还有啤酒。 他推开给他准备的茶水,抱怨说宗恒招待不周,明明有酒却只给他喝烂茶叶,毫不客气地抓了一瓶喝起来,贪婪粗鄙的姿态同两个孩子如出一辙。 宗恒抬手示意,跟着他的随身保镖阿文立刻又去叫了几个兄弟过来,防备男人发酒疯伤到宗先生和小少爷。 女人哭着哭着,见宗恒不吭声不接话,急了,终于暴露了她的目的。 她想让宗恒把一家人户口都转到城里来,从她公公婆婆数到她小姑子家的公公婆婆,甚至还有小姑子的丈夫的兄弟的孩子,也得有城市户口。 有了户口还不够,还得有工作,工厂、国营饭店、供销社、运输队,她不挑,这些单位都行。 还有,她男人得当个小领导,普通工人不行,不够体面排场。 条件提了一大堆,自顾自说得唾沫横飞。 当然,证据也是有的,拿出了属于宗廷小姑奶奶的一块手帕,绣着名字的那种,说原本还有其他东西,日子过不下去就卖了换钱了。 对宗家曾经的家庭以及成员也有所了解,这绝对是他们现在的身份接触不到的信息。 宗家父子从头沉默到尾。 宗廷是旁听身份,他和父亲约定就是,大人谈话时他只听,有不明白的,私下再问。 纵使不明白难以接受,他也保持了沉默。 宗恒……宗廷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父亲还没把这家人赶出去,难道就因为他们可能是亲戚,就处处忍让? 这完全不符合他父亲的性格。 女人一张嘴嘚吧嘚吧提要求,还假模假样的抹眼泪,态度完全是你父亲欠我外婆的,所以你们也欠我的,我们可怜,所以我们有理。 宗廷哪儿受的了这个气,冷着张俊俏的脸,恨不得喊人将他们撵出去。 男人白的啤的还有红酒混着喝,没一会儿就喝醉了,醉醺醺地喊,他要当厂长,他要当大官。 宗廷:呵。 夫妻俩不安生,两个孩子也因为争夺一颗糖果打了起来,年纪大的哥哥把弟弟推得摔倒在地,然后骑上去照着弟弟的脸打了两拳。 女人立刻不哭了,护着小儿子,又舍不得责备大儿子,便舔着脸冲宗廷笑,说他当长辈的,是孩子的小表舅,给孩子们再拿点儿糖果甜甜嘴,别让他们打闹。 宗廷坐着没动,一些糖果对他而言不算什么,茶几上的这些就是宾馆方面见他父亲带着个小孩子,特意给他准备的。 他不缺糖吃,多贵的糖果都吃过,偶尔想吃了会拿一两颗,盘子里的糖果一直是满的,点心水果也是天天换新。 他只是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亲戚,如果真的是他小姑奶奶的家人,爷爷父亲愿意供养着他们,他没意见,他会离得远远的,不跟这一家人接触。 小点儿的孩子挨了打糖也被抢走了,在他妈怀里扯着嗓子哭嚎,赖在地上不起来,两条腿乱蹬,手也胡乱挥舞着,打到他妈妈脸上,也毫不在乎。 大点儿的孩子则得意不已,一边往自己嘴里塞糖,一边用不堪入耳的脏话骂他弟弟。 宗恒总算有了点儿反应,他让宗廷先离开。 宗廷毫不犹豫走了,去了另一个套房里,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觉得身上干净了。 等他再被叫过来,那一家人已经离开了。 男人喝醉了,被宗家的保镖架着带出去的,两个孩子赖着不想走,也被拎了出去。 女人没得到肯定的答复,原本还想再说说,可男人孩子都被强行送出去了,她就着急忙慌地追了出去。 宗恒只跟儿子说了一声,那家人不是真的。 之后宗廷和父亲一起吃晚饭,他们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父子俩沉默地吃完晚饭。 那样一家人不值一提,宗廷并不想花过多心思在他们身上,只会为难自己,让自己难受。 他不由想到景年,原本就觉得小家伙儿可爱,经历了两个……那样的孩子后,景年简直像个小天使,别的亲戚家的熊孩子,都显得面目可亲了。 想到景年,心情就变得复杂,一些事情他想不明白,便去给他母亲打电话求助,才有了之前那一通电话。 现在电话打完了,他也知道该怎么跟景年相处了,又说回寻亲的事。 宗廷忍不住问:“父亲,你怎么知道那家人不是真的小姑奶奶的亲人?” 宗恒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说:“我记得你爷爷跟你讲过你小姑奶奶的事,自己分析。” 小姑奶奶的事?爷爷确实说过。 宗廷记得,爷爷说,小姑奶奶很聪明,她上的新式学堂,十五六岁的时候陪哥哥去外地,参加当地大学的招生考试,高分通过。 因为离家太远,年纪也小,又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家人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地上学,所以没去。 她写得一手好字,毛笔钢笔都会写,会讲两种外文,绣活也好,爷爷有个荷包,现在还留着,说是小姑奶奶亲手绣了送他的。 还说小姑奶奶爱笑爱俏,看起来温温柔柔,其实外柔内刚,主意大着呢,她决定好的事,谁说都不管用。 总之,在爷爷口中,小姑奶奶还是个春花秋月般美好的少女。 这样一个女子,会留下那家人一样的后代吗? 宗廷想到母亲说他,越来越像父亲,言传身教,他像父亲很正常。 那小姑奶奶呢?如果她有孩子,她会把孩子教育成这样吗?哪怕是隔代的外孙女,最起码她自己的女儿,不说多优秀,最起码品德方面没有大的瑕疵。 宗廷试探道:“她不像小姑奶奶会留下的孩子。” 宗恒点点头:“你小姑奶奶曾经拿鞭子抽过你堂伯,也就是你大爷爷的儿子,你大奶奶狠不下心教育做错事的儿子,是你小姑奶奶硬是拿着鞭子把他教好了。” 宗廷:“……” “那您为什么不说清楚,还留下他们?”宗廷忍不住问。 “自己想。”宗恒扔下一句。 宗廷习惯了父亲让他独立思考问题,他讲所有线索整合,理出线头,恍然:“他们知道小姑奶奶的消息!” 这些人不是他小姑奶奶的孩子,却又知道宗家的事,还有他小姑奶奶的东西,很大可能会知道他小姑奶奶的情况。 “嗯。”宗恒承认说:“而且,如果我没猜错,你小姑奶奶应该已经嫁人,且生了一个女儿。” 这宗廷就没有推测出来了,他问:“为什么?” 宗恒将刚刚看完的资料推到宗廷面前,示意他看,里面是那一家人的情况。 资料里有一条,夫妻俩除了这两个儿子,曾经生过三个女儿,一个送人了,两个被遗弃了。 他解释道:“这对夫妻重男轻女,那个女人也是,如果她要编假话,更应该给她‘外婆’,也就是你小姑奶奶,编一个儿子,而不是女儿,她应该喊奶奶,而不是外婆。” 因为这个女人思想里就认为男人比女人重要,儿子比女儿值得重视,那她为了从他们这边谋取更多好处,显然更应该编成“奶奶”。 所以她很有可能知道一些关于宗家小小姐的事,并且知道她有个女儿,冒认身份的时候,下意识选择朝真实情况靠近。 “那现在怎么办?”宗廷问。 宗恒喝了口茶,四平八稳道:“不着急,总有办法让他们张嘴。” 行吧,正好他留点儿时间,去哄哄小团子。 妈妈说了,要投其所好。 第二天,方锦绣和景年按时醒来去吃早饭,免费的早餐是绝对不能错过的。 陆远峰也起来了,额外多点了两碗小馄饨和两笼小笼包给方锦绣和景年吃。 东西都端过来了,方锦绣倒不至于非纠结这点儿不肯吃,看了看摆满了一桌的食物,为难道:“这么多,吃不完啊。” 陆远峰笑了笑,说:“没事,你们先吃,吃不完我吃。” 方锦绣:“……” 你刚说你吃完了招待所赠送的免费套餐包含两个包子一大碗粥,还吃了两笼小笼包。 “你吃这个。”方锦绣把馄饨推了一碗过去,“我和年宝吃一碗。” 吃完套餐里的东西,剩下的她和景年分一碗馄炖,再分一笼小笼包就差不多了,这还是往多了算多。 套餐里的包子不是小包子,成□□头大一个,粥也挺大一碗。 现在不提前分毫,小笼包还好,馄饨没吃完怎么好意思让陆远峰吃剩下的。 陆远峰边便接过碗,又吃起来,他年轻饭量大,消耗也大,吃得多饿得快,再多东西都能填进肚子里。 一口吃掉两个小馄饨,陆远峰说:“芝麻糊很好吃。” 他本来不打算立刻吃的,但是想着方锦绣说的话,说适合老人小孩,而且吃起来真的挺方便的。 他就想着尝一下,要是好的话,从方锦绣那里买一些给他爷爷送过去,给老人家补补。 一吃果然不错,又香又甜,芝麻味很浓,一口一口吃下去,也比较容易有饱腹感,能撑一会儿。 而且热乎乎的一碗下肚,身子就热了,冬天天冷的时候来这么一碗,应该会挺舒服的。 “好吃就行,回头我给你多拿点儿。”方锦绣笑着说。 陆远峰给她帮忙,她请他吃饭,他又回请,干脆不要分那么清了,朋友之间,就当分享。 陆远峰不知道想到什么,耳朵又红了。 方锦绣想,或许是她想错了,人家不是因为害羞尴尬才会耳朵红,可能单纯是体质原因,觉得热就红耳朵,也许是吃馄饨吃热了吧。 景年听见陆远峰说芝麻糊,吃馄饨的动作都放慢了,小声说:“姐姐,我也想吃芝麻糊。” “小馄饨不吃了?”方锦绣问。 景年连忙点头,又吃了一大口:“吃!” 小馄饨好吃! “那小笼包吃不吃?跟大包子不一样哦。”方锦绣又问。 景年点头:“吃。” 方锦绣好笑地摸了摸他小肚子:“可是吃饱了,就吃不下芝麻糊了。” “啊……”景年遗憾地叹气。 方锦绣说:“中午咱们少吃一点儿,然后下午吃芝麻糊,行不行?我给你多拿点儿,你也带给小哥哥尝尝。” 她打算上去给胡同的同志们送礼,顺便定两个锦旗,下去就去友谊商店拜访恩人。 “好!”景年一口应下,他很愿意把好吃的给哥哥分享。 陆远峰果然如他说的那般,轻松把姐弟俩剩下没吃完的一笼小笼包一扫而空。 方锦绣偷偷看了眼他腹部,这么个吃法,肚子竟然还是平的? 这不科学,东西吃到哪儿去了呢? 吃完早饭,陆远峰陪方锦绣去送礼,还有定制锦旗。 方锦绣不知道哪里有这种店,但是陆远峰晓得,他不是第一次在海市修整,对这个城市比方锦绣熟悉多了。 先去胡同送礼,不知道家门,也不清楚哪家是哪家的,就找到三个大爷家,拜托他们做这件事。 也就是一家分两小包芝麻糊,三个大爷家一人多送了一大包赠品那个牛奶燕麦,在这个年代都是好东西。 大爷年纪大记性却不差,也足够有威望,他们送比方锦绣一家一家去敲门方便,也更合理。 大爷们起初不肯要,方锦绣还好生劝了几句,才答应帮忙送过去。 出来后,方锦绣叹了口气:“其实按理说,我应该请大家吃一顿,但是我厨艺实在不行。” “做饭?这个简单啊。”陆远峰说。 他家他和他哥都会做饭,据其他人反馈,应该做的还不错。 方锦绣:“……” 真好,她就喜欢厨艺好的男生,想天天带她年宝吃好吃的。 景年不认同:“姐姐做饭最好吃,才没有不好,我能吃好多好多。陆叔叔,来我们家玩呀!我姐姐给你做好吃哒!” 陆远峰:“……” 去、去家里? 他看了眼方锦绣的手,白嫩纤细,连忙摇头:“不不不,不用……” “不是,我不是不愿意去,我是说不用你姐姐做饭,我可以做,我会做。”陆远峰说完,就想咬舌头,这都说的什么。 方锦绣却没当回事,要是陆远峰愿意去她家做饭,她求之不得。 几人说笑几句,然后又去定锦旗,这次是大爷们帮忙指的那地儿,人家服务可周到了,可以悄无声息送过去,也能敲锣打鼓送过去。 为了体面,为了排场,最后还是定了带乐队的锦旗,到时候别唱生日快乐就行。 锦旗不是立刻能做好的,得等一会儿,方锦绣就付了定金,先离开了。 接下来得去友谊宾馆那边,昨天没有留电话,不知道现在去合不合适,只能试试,如果不合适就先回招待所,再找机会。 52 第 52 章 方锦绣怎么都没想到,会在友谊宾馆门前遇见火车上碰到的那一家人。 也是巧了,方锦绣上午去别处送礼,所以下午过来。 而那一家子,男人昨天喝醉了,一觉睡到中午才起,连饭都没吃,就找了过来。 毕竟“表舅”这么富裕,他们掏钱吃饭,还不如过来混一顿好的。 一家子昨晚回去,只啃了两个从家里带来的干饼,他们没有全国粮票,当然,本地粮票也不多,之前吃的都是这东西,还吃不饱,因为要省着吃,担心吃光了饿肚子。 来了之后,为了省钱,住的招待所也是比小和偏僻的那种,只包住宿不包餐,要不是现在天气冷了,他们宁愿住在大街上,也不会花这个冤枉钱住人家房子。 一天一块钱呢!哎哟心疼死人了。 男人喝醉了睡得不省人事,两个孩子拿回来满兜的水果点心糖果,但是回去之后,被母亲强硬地要走了几乎所有东西,因为这都是好东西,随随便便吃了是糟蹋了。 小的孩子年纪小,没办法违背母亲,只能哭,扯着嗓子嚎,嚎到左右邻居都过来敲门。 大的有十来岁了,个头长高了,力气长起来了,他妈要,他不给,撕扯起来,把他妈推倒在地,一边吃口袋里的糕点一边指着他妈笑。 喝醉的男人被吵醒,满心不耐,把正嬉笑的大儿子和正哭嚎的小儿子,一人踹两脚。 女人爬起来,仗着男人的威势,拿走了大儿子藏在衣服里剩下的糖和水果糕点。 大儿子气愤不已,用力跺脚说:“你不是说我们认了表舅公,就能吃好的喝好的,过好日子吗?” 女人抹着眼泪,说:“妈这还不是为你们好,昨天你也见着了,你舅公根本不吭声,指不定就是嫌咱们家穷,不想认咱这一门穷亲戚。这狠心的人,是指望不上了,咱们得先要点儿实际的好处懂不?等你爹当了工人,当了厂长,你就是厂长的儿子,你想吃啥没有?” 小儿子虽然有五岁了,但并不机灵,只有抢东西吃的时候反应快,工人厂长的,他根本不懂。 大儿子却已经懂点儿事了,他们村就有个人在镇上砖瓦厂当工人,家里可富裕了,顿顿能吃饱,他儿子过年还能穿新衣服。 见儿子听进去了,女人满意地劝道:“大栓,你听妈的,回头见了面,你多讨好讨好你表舅公,你也十二三岁了,把你表舅公哄好了,让他也给你找个事儿,进工厂当个领导,免得过几年就得下地卖力气。” 这一家子,男人姓张,因为从小性格愣脾气大,村里人都喊他张大愣,时间久了,就连父母都这么叫,本名叫什么反而没人记得了。 女人叫吴招娣,顾名思义,不用解释。 两个儿子,一个大栓,一个小栓,担心孩子夭折,要将他们栓住。 张大栓听说他也能当工人,便不再闹了,他几年其实才十岁,不上学,这两年农忙的时候,也得去地里给大人打下手,这是必须做的,哪怕装个样子,不然要扣大人工分,家里粮食就不够吃了。 那些活他已经觉得很累了,大人的活却更重。 但是嘴巴刚唱过柔软香甜的糕点、甜蜜的糖果、水润清甜的水果,再吃干噎粗糙喇嗓子甚至还发酸的干饼,不对比还好,一对比就有些难以下咽了。 胡乱啃了半个干饼子填饱肚子,一家人心里同时打定主意,明天要去蹭顿好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早上硬是忍着没吃,中午张大愣还在睡觉,一家人谁都不敢吵醒他,吵醒了他要挨揍的。 于是硬是等到快两点了,才慢悠悠转醒。 然后就是往友谊宾馆这边赶,路上还讨论了几个今天该如何发挥如何说服表舅公的策略。 一家人越说越兴奋,除了肚子饿得咕咕叫有点儿扫兴,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能吃顿好的,又觉得还能继续忍耐了。 结果在宾馆门口,遇见了方锦绣一行。 两边齐齐:“……” 都是大无语。 之前在方锦绣手里吃了个亏,两个孩子一个得补成人票,一个得补半票,早前吴招娣得意她儿子随爹长得高,现在就想哭了。 火车票可不便宜,一张成人票八九块钱,加起来多花了十几块! 真是把方锦绣生吞了的心都有了。 出站口遇见,方锦绣张嘴就喊人,张大愣愣是愣,那是在村里,在家里,都是他熟悉的地方,打架耍横闹大了,顶多喊生产队干部来调节。 这可是城市里,他胆气儿一下子小了一半,那些穿制服的,腰里还揣着枪,吓死个人。 他少年时跟长辈去县城,撞见过处刑死刑犯,打歪了,连着三枪都没死,死刑犯在嚎叫,这件事给张大愣留下很深的心理阴影。 要不然一听见方锦绣喊乘警他就跑呢,就是心里虚。 可不是冤家不聚头,最终又在宾馆门口碰见了,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张大愣当即捏着拳头就朝方锦绣走过来。 “做什么?”陆远峰眼睛利得很,男人来者不善,他一眼看出来,跨步迎上去,挡在方锦绣和景年前面。 景年抱紧了姐姐脖子,有些害怕地说:“姐姐,坏人。” 陆远峰扭头安慰了一句:“别怕,哥……叔叔在,不怕坏人。” 方锦绣再次庆幸,陆远峰坚持要陪她一起来的时候,她没有拒绝到底。 因为海市第一招待所离友谊宾馆很近,又是大白天繁华的大街上,原本打算不麻烦陆远峰的。 这大兄弟,真的太可靠了。 张大愣怒气冲冲道:“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我也劝你别找事!”陆远峰冷冷道。 他打架就没虚过谁,正经练过的,后来因为家里原因没有进部队,街面上混过一段时间,正的野的,他都了解。 张大愣大概有将近一米八的样子,现在而言已经算大个头,又壮实,一张脸上都是横肉,看着凶神恶煞,威慑力十足。 陆远峰却比他还高小半个头,长相自然不如他凶恶,身板看着也没张大愣那么蛮实,但是冷下脸来的样子,倒让人不敢小觑。 张大愣也是惯来打架的,看出陆远峰不像个花架子,有些犹豫。 但他又不愿意就此罢手,十几块钱啊!能喝多少酒,心疼死他了。 吴招娣眼珠子在陆远峰身上,尤其是脸上转了一圈,嘴上不干不净地骂起来:“小x妇,找姘头倒是利索,这么替你卖命,炕上伺候的好吧?” 方锦绣连忙捂住景年耳朵,陆远峰手脚都麻了,又气又羞,这两种情绪同时出现他身上,从未有过。 他不好上去打一个女人,二话不说,冲上去把张大愣掀翻在地。 张大愣还没反应过来,硬邦邦的拳头兜脸砸过来,打得他唉哟惨叫,毫无还手之力。 张大愣对吴招娣不好,吴招娣却心疼她男人,一见到她男人被打得这么惨,心疼地扑过去要帮忙。 陆远峰一伸手把她推个趔趄,她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拍着大腿哭起来:“打人了,打死人了啊,救命啊!” 张大栓站得远远的,要是在村里,他爹娘跟人打架,他会去帮忙,打人家家里小孩。 但是这家的小崽子让他姐姐抱着,那个男人又凶得很,他爹一下子就被打倒了,他可不上去挨揍。 吴招娣喊得惨,周围围观的人却没人管,大门口大路边,两边一争起来就有人好奇围观了。 他们夫妻俩,一个先动手要打人家小姑娘小娃娃,一个满嘴喷粪,骂得不是人话,打他们是活该!好歹人家小伙子讲究,没有对她一个妇女动手。 有不知道情况的想拦一拦,被其他人拉住解释了一番,正常三观的人根本不会阻拦,甚至还有人鼓掌叫好。 不过也不能这么看下去,方锦绣怕陆远峰把人打坏了,上前劝了两句。 倒不是担心张大愣,是担心陆远峰打坏了人要担责任,为了这样的老鼠屎,不值得。 陆远峰这才停手,起身后还不忿地踢了一脚。 张大愣跟死猪一样躺在地上,哎吆哎吆地叫,被陆远峰打怕了,也不敢再动弹。 “叔叔好厉害!”景年拍着小手,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陆远峰。 方锦绣捂得及时,他没有听到后面的,但是也知道前面一句是骂人的话,坏奶奶骂过别人。 坏人骂姐姐,叔叔给姐姐报仇啦! 陆远峰冲景年笑了笑,想靠近一点儿,发现自己身上沾了灰,又退了半步,满眼紧张地跟方锦绣解释:“你、你别多想,我们是……是朋友,我见义勇为!不是,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她胡咧咧,你不要上心。” 这年头人们思想保守,小情侣走在路上别说亲嘴儿,牵个手都能被纠察队的带走。 批评教育是小事,给定个流氓罪,进去蹲几天也不是不可能。 还有未婚先孕的女子,被挂着破鞋拉去游街,这种事真不少见。 陆远峰知道他和方锦绣清清白白,但是他担心方锦绣会因为那个女人的话心怀芥蒂,然后疏远他。 “我知道。”方锦绣笑了笑,一脸不在意,好像真的没上心。 但说实话,她听到那样的话怎么可能不生气,大街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骂得这么难听,她要是个内向怯懦点儿的姑娘,这会儿肯定已经崩溃了。 陆远峰冲上去的那一刻,不得不承认,她被狠狠地煞到了,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谢谢你,幸亏有你在。”方锦绣不动声色,笑着感谢。 幸亏有你在。 听见这句话,陆远峰觉得耳边一声轰鸣,热意迅速从耳垂蔓延,耳侧的脸颊红了个透。 景年看看姐姐,再看看陆叔叔,疑惑地抓了抓头发。 好奇怪哦,他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直到这会儿,宾馆的安保人员才姗姗来迟。 其实宾馆方面早就有人发现这场争端了,毕竟就在大门口不远处,影响不好。 立刻就喊了管事的经理过来,但是经理一眼认出张大愣一家子,就是昨天来找他们这里贵宾宗先生的。 起初听说可能是亲戚,结果后来服务人员讲,隔着门都能听见这些人又哭又闹,十分不像话。 后来保洁员进屋打扫卫生,那屋子之前多整洁啊,宗先生和小宗先生都是爱干净的,收拾打扫也简单。 这家人进去那么一会儿,茶几上的东西被搜刮完了就算了,沙发罩被扯坏了破了老长一条口子,地毯上全是点心渣子还有水果皮,被踩来踩去,单是打扫已经没办法简单打扫干净,只能先换一张。 虽然宗先生表示这些东西都会照价赔偿,他们也乐意赚点儿外汇,但是不妨碍对这一家人有意见。 能在友谊宾馆这种地方当经理,那这人多少得有点儿本身,眼力见不能少。 不说别的,昨天宗先生保镖把人架出去那个架势,就不像对这门亲戚有好感。 于是经理先拦着不让宾馆里的人插手,又安排人上去跟宗先生那边汇报,那边有回复了,才带人过来。 先表明身份,驱散周围围观的人,吴招娣一听说是友谊宾馆的,一骨碌站起来,抓着经理不放:“我表舅是宗先生!赶紧的,这挨枪子儿的打我男人,你们快把他们抓起来!” 经理掩下不快,手上感觉跟抓了屎一样难受,用力把手抽出来,尴尬道:“抱歉,我们友谊宾馆是服务部门,没有拘捕抓人的权力。” “那……”吴招娣想说,那你喊我表舅下来。 但是一想,指定喊不下来。 “我们要见我表舅!”吴招娣气冲冲道。 她表舅那么能耐,管着好多人呢,回头让表舅派人,好好收拾小x子和她姘头,还有那个小崽子,也该吃点儿苦头。 正畅想着,她眼角一扫,看见经理后面站着的男人,分明就是她表舅的手下! 吴招娣大喜:“你,就是你!赶紧的,把他们抓起来,打他们啊!他们欺负我们,就是欺负我表舅!” 被派下来传话加接人的阿杰:“……” 这种人能代表他老板的脸?快别说这种笑话了! 他没搭理吴招娣,径直往方锦绣和景年面前走,吴招娣以为他是去收拾姐弟俩的,方锦绣和陆远峰也警惕起来。 昨天他们过来的时候,阿杰已经跟着公安们去人贩子窝点了,并没有碰面,所以不知道他身份。 陆远峰还是往姐弟俩身前挡,阿杰隔了几步站定,举手表明没有恶意。 然后冲景年笑了笑,说:“小家伙儿,还记得叔叔吗?” 景年点点头:“记得。” 他跟姐姐说:“这个叔叔,昨天和哥哥一起救我哒!好厉害,坏人把我啪————扔出去……” 他还张开小手比划了一下,方锦绣听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也忍不住抱紧了崽崽。 “然后叔叔就把我接住啦!” “谢谢您!”方锦绣把景年放下来,给阿杰聚了个躬。 “不用不用,应该的。”阿杰忙侧身让开,然后说:“少爷让我们来接你们上去。” 宾馆的人来汇报情况,少爷一听说另一方是这姐弟俩,立刻准备下来的。 快出门的时候又停住了,让他下来接人,自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今天来本就是为了拜访恩人,方锦绣说:“这是我朋友,能让他跟我一起上去吗?” 陆远峰也说:“我待在门外也行。” 他担心那个什么宗先生,偏袒自己亲戚。 “当然可以。”阿杰毫不犹豫道,虽然他根本没得到指示。 但据他分析,少爷在乎的是这个小团子,不容易啊,终于想交朋友了,其他人来再多都无所谓。 景年一行,就跟着阿杰进宾馆了。 吴招娣傻了,张大栓走过来,问:“妈,咋把他们接走了,不接我们?” 我也想知道啊! 吴招娣连忙跑过去拉她还赖在地上的男人:“快起来,咱们不能让他们抢在前头。” 告状还分先后呢?先说的人占便宜! 吴招娣如此逻辑。 一家子连忙冲进去,挤到景年他们前头上楼。 敲门,进去,宗廷迎上来,看见这群人,脸上的笑一下子冷了,手里抱着刚打好的还带着蝴蝶结缎带的礼盒,也抱了回去。 “咋的……”不是给他们的啊。 茶几上又换了新的果盘,同样摆得满满当当,甚至比昨天还丰盛,有好多包装纸上,印着弯弯曲曲地外文。 张大栓和张小栓,眼睛亮得冒绿光,又想冲过去扒拉。 “不许动!”宗廷话一出口,立刻有人拦住他们。 “咋了,一点儿点心糖,都不让吃啊!”吴招娣张嘴就来:“你还是表舅嘞,不晓得让让晚辈。” 宗廷根本不搭理他们,他虽然像个小大人,本质上还是个小孩儿,想使性子的时候,谁都管不着他。 他只跟他父亲说:“这是我准备好招待客人的。” 里面有些糖果饼干,是他从家里带来的,那么远带来,都是他喜欢吃的,特意摆出来,可不是给这些人。 这时阿杰也领着人进来了,宗恒冲他们点点头,多看了睁着大眼睛,满眼好奇的小家伙一眼,笑了笑,起身:“去隔壁。” 把这里留下来,给宗廷招待他的客人。 吴招娣一家子也被带着走了,她就是个傻子,也明白过来,宗廷竟然更看重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搭上的。 宗恒竟然也由着这么小的孩子拿事儿,好好的东西拿来招待外人! 还让他们让开,气死了! 讨厌的人终于走了,宗廷有模有样的招待起客人,先请他们坐,上茶。 方锦绣把准备好的礼包送到景年手上,景年按照姐姐说的,提着就往宗廷面前跑。 礼包有点大,有两个,景年个子矮,拖过去有些跌跌撞撞,宗廷连忙迎了上去,想扶他一下,免得他摔了——虽然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摔了也不会疼。 景年都想往他怀里扑了,宗廷看见他的动作,也伸出了手,然而小家伙儿在离他还有一步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停得太急,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方锦绣和陆远峰连忙过去拉他,宗廷离得近,已经过去把小团子抱起了起来。 “疼不疼?” 宗廷并没多想,以为他摔倒只是意外,小家伙儿短手短脚,呆呆的,摔跤多正常。 不过他家里有地毯,可以让人换成更厚的,不用担心摔跤。 “不疼!”景年站稳后,立刻走了几步,离宗廷远一点儿。 哥哥不喜欢别人靠近,还来抱他起来,哥哥真好!他要离哥哥远一点儿,不能让他不舒服! 宗廷把手收回去,抿了抿唇,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小团子,好像不怎么粘人。 可是他进来的时候,明明还让他姐姐抱着。 因为他还不够重要? 他转身准备去拿礼盒,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先送礼物。 景年一无所知,他高高兴兴地把礼包往宗廷面前递:“哥哥,给你!” 宗廷把刚准备拿起来的礼盒放回去,笑着问:“这是什么?” 景年眨巴着大眼睛,奶声道:“谢谢礼,姐姐给你准备的哦,好多好吃哒!” 方锦绣哭笑不得:“乖崽,是谢礼,不是谢谢礼。” 她一听就知道小崽崽说糊涂了,其实不只是吃的,她还准备了一些拼图模型,因为不确定宗廷喜好,就玩具和零食都准备了一些。 拼图模型是各种车,零食因为不知道宗廷口味,咸的甜的脆的软的都准备了,花了不少钱。 当然,可能小少爷并不在乎,也不稀罕,但是这是她一份心意,感谢小少爷救下她年宝,花再多钱她都愿意。 “谢礼。”景年重复了一遍,继续强调:“好多好多好吃哒!” 他看着姐姐装的,好想吃哦,都是他没有吃过的。 可是姐姐说要送给哥哥,谢谢他,他就忍住啦,只吃了一点点,姐姐分给他的。 宗廷明白了,这是只小馋猫。 他没有急着拆礼包,就算拆了拿别人送的东西再招待客人也不符合他的教养。 “要吃糖吗?”宗廷指了指茶几上的果盘:“这些都可以吃,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宾馆方面每天都会给房间里补充物资,果盘每天换新,昨天被张家兄弟嚯嚯了一通,今天又换了新的果盘摆满了。 水果有好几种,苹果橘子这些比较常见的,还有青枣、香蕉、柿子、猕猴桃,还有几节甘蔗。 糖果也尽都是较为高档的,大白兔、花生牛轧糖、黄油球、酒心巧克力、椰子糖等等。 宗廷自己又添了一些,整盒的曲奇饼干,巧克力之类的,茶几几乎被摆满了,玲琅满目,全都是好吃的。 53 第 53 章 景年早就看见茶几上各种吃的东西了,那么多,怎么可能没看见呢? 好多他都没有吃过,也没有见过,但是果香弥漫,一闻就知道是好吃哒。 可是这不是在自己家,也不是姐姐拿给他的,所以他忍着,不去看,也不去拿。 现在哥哥说让他随便拿,景年惊喜地眼睛都瞪圆了:“都可以吃吗?” 他闻到了好香好甜的味道,好想吃呀。 “当然,你想吃什么?巧克力要不要?”宗廷手指在糖果堆里拨弄了几下,找到几颗他觉得最好吃的,想了想,又放回去,换了更甜一点儿的。 “给。” 糖果递过去,景年却没伸手接,扭头去看姐姐。 方锦绣点点头,又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下,景年开心地笑起来,嘴角一个小梨涡。 “哥哥,我要三个哦。”他一天只能吃三颗糖。 宗廷看了方锦绣一眼,把手摊开让他自己选,裹着包装纸,景年也分不清什么糖,挑了三个他觉得好看的,抓在手里,软糯糯地说:“谢谢哥哥。” 小奶音软甜软甜,宗廷抿了抿唇,唇角的笑容扩大了一点儿。 妈妈说得真的有用! 宗廷走过去把景年抱到沙发上放下,因为动作快,景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屁股挨到沙发,才想起来要躲一躲,撑着身子往旁边滚。 没想到这椅子竟然是软的,他手上没着力,骨碌碌在沙发上滚了一圈,一头扎进沙发里,屁股朝上。 “哈哈哈哈哈……”方锦绣笑得声音最大。 陆远峰咳了好几声才忍住笑,宗廷从未笑话过别人,也被逗得笑出声。 他的声音比景年的小奶音要清亮一点儿,很好听的小男孩笑声。 “姐姐!” 景年气乎乎地喊了一声。 他被宗廷拉着坐正了,来之前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小卷毛,凌乱地散在脸侧,两颊染着粉晕,白里透粉,像最嫩最嫩的水蜜桃。 “傻崽。”方锦绣止不住笑,过来给他整理头发。 宗廷在一边看着,仔细学习手法,下次他一定要抢在小团子姐姐的前面帮他整理! 景年也知道自己卖蠢了,嘴巴噘得老高,方锦绣笑眯眯地,把手放在他脸侧,轻轻一挤,挤出一个嘟嘟嘴:“哎呀这是谁家崽崽呀,怎么这么可爱?!” 她的语气十分夸张,景年偏偏吃这一套,等方锦绣松开手,他已经不生气了,指着自己鼻尖叫道:“我呀我呀,姐姐家的崽崽!” 陆远峰没少看见小家伙儿卖萌,每次看都还是会稀罕,小娃儿太甜了,小糖糕一样。 宗廷实在没忍住,在小团子软嫩的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 好软! 宗廷心里惊呼。 景年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宗廷。 嗨呀哥哥怎么回事呀,抱他,还摸他脸,不会不舒服了吗? 宗廷却以为景年不愿意,抿了抿唇,有些郁闷。 怎么今天不让他抱了? 其实刚才抱他到沙发上,也算抱了一下,跟他想的一样,软乎乎的,像个大娃娃,好玩极了。 景年没有想明白,但也没心思继续细想,因为他的糖不见了。 看着空荡荡的手,小家伙儿委屈地瘪着嘴:“不见了……” 方锦绣在沙发缝里找到一颗,剩下的糖果大概是滚到沙发下面去了,她不太好意思趴下来看, 手里那颗要递过去,被宗廷拿走了,从果盘里换了一颗一样的给他。 景年捏着只剩下一颗的糖果,委屈巴巴。 宗廷觉得小团子还是笑起来好看,难过的时候,看着他也心情不好了。 他摸摸小家伙儿泛红的眼角,温声道:“别哭,这些都是你的。” 哥哥今天,好温柔呀。 景年眨眨眼,看看茶几,心动,又摇头:“我有了。” 不可以拿别人东西哒,姐姐教过他的。 宗廷把糖果盘端过来:“那再选三个。” 景年只选了两个,又高兴起来,笑得甜甜的:“哥哥你好好呀。” 方锦绣说:“要跟哥哥说什么?” “谢谢哥哥!”景年大声道。 “不用谢。”宗廷剥了一颗牛奶巧克力,喂到他嘴边:“尝尝。” 黑色的糖,好奇怪哦。 景年张嘴咬了进去,巧克力球有点儿大,他嘴巴小,腮帮子鼓出一个球。 巧克力在嘴里融化,香甜的味道散开,小家伙儿惊喜不已:“吼吼次呀!” 他嘴里含着糖,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等糖球化掉,景年舔舔嘴巴,想再吃一个。 这个黑黑糖真好吃! 他看看自己手里的几颗,有一颗跟他刚才吃掉的糖果包装纸很像,就往方锦绣手里塞:“姐姐,这个黑黑糖好吃!” 方锦绣笑眯眯收下了:“谢谢年宝。” 景年得了谢,高兴得抿出小梨涡,又跳下沙发,跑到陆远峰面前:“叔叔,给你糖糖,哥哥给我的哦。” 陆远峰哪舍得从小崽崽嘴里分吃的,刚要拒绝,却见方锦绣对他示意收下,他只好收下了,也说了句“谢谢”。 景年手里还剩下一颗了,跑回宗廷面前:“哥哥,给你糖糖。” 小朋友没有那么多想法,哥哥送给他的,就是他的糖,所以他送给哥哥,也没有问题。 虽然是最后一个,好歹还有他一份,宗廷安慰自己,不要心急。 他也收了景年给的那颗糖,反正他会给他更多,但是小团子亲手送他的,意义不一样。 此时景年手里已经没有糖了,宗廷知道他还馋,挑了他喜欢的牛奶巧克力,抓了一把给他。 “不能要!”小家伙儿连连摆手。 “为什么?”宗廷不解。 景年掰着手指头:“我一天可以有三颗糖哦,已经没有啦!” 他和姐姐说好了,如果他很乖很听话,当个好宝宝,每天都能有三颗糖。 这三颗糖他怎么处理都可以,自己吃,送给姐姐,送给小伙伴,都行。 但是如果送给别人,也没有了。 刚才宗廷喂他的那颗,没有到他手里,直接被吃掉了,没算进去。 宗廷大致明白了,虽然理解方锦绣的想法,小孩子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但还是有些心疼。 “饼干吃吗?”宗廷很快找到了迂回方法,又不是只有糖能吃。 他开了一盒黄油曲奇,铁盒子装的,盒子上有好看的花纹,密封得很严整,直到他掀开盖子,香味儿才飘出来。 满满一盒的饼干,被送到景年面前。 景年再看方锦绣,方锦绣想了想,说:“只能吃两块。” “好哦!”景年高兴地欢呼一声,很想扑过去抱抱超级超级好的哥哥,但是想到哥哥的习惯,担心让他不舒服,又忍住了。 “手。”宗廷掏出手帕,景年乖乖把小爪子递过来,让哥哥擦擦干净,然后捏着饼干慢慢啃。 黄油曲奇香香脆脆,比之前供销社里的大芝麻饼干好吃,景年喜欢极了,吃得眼睛眯起来,悬在沙发上的小jio晃了晃。 宗廷见他喜欢,比自己吃了还开心,方锦绣不让景年多吃,他也觉得这是对的,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再好的东西也不能过量。 他给景年拿了两块,剩下的重新盖起来:“都给你,拿回家去吃。” 景年惊讶地都忘记啃饼干了,扭头看姐姐,眼里明晃晃写着:“还能这样?” 方锦绣想拒绝,宗廷似是猜到她要说的话,抢先道:“我不爱吃这个,放在这里也没人吃,年宝喜欢,就都给他。” 这么好吃的饼干竟然不喜欢吃,哥哥可真挑食呀。 景年开心地想,幸好他是个不挑食的好宝宝。 一盒饼干而已。 而且方锦绣觉得有点儿奇怪,之前她还以为这个小少爷不喜欢年宝,今天见面才知道,哪是不喜欢,分明是很喜欢,比她这个当姐姐还上心。 人家这家世背景,也不可能图他们什么,就是小少爷单纯地喜欢她年宝呗。 她就说,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她崽。 不过…… 那她昨天是不是教错了…… 方锦绣有些心虚地看了宗廷一眼,看得宗廷莫名其妙,想细究,方锦绣却已经扭过头了。 算了,说都说了,现在突然改口,怎么说呢? 反正就这一面的事,这边完了他们就该启程去京市,然后打道回府。 虽然那个家很穷,生活也有种种不方便,不像城里好吃好喝,但离久了,竟然还有点儿怀念。 “姐姐,给你。”两块饼干,也要分姐姐一块。 这回方锦绣就没要了,她是想让年宝从小学会分享,不要吃独食,而且小朋友吃多了糖不好,才分了他的糖,饼干……算了吧,今天除了那颗巧克力,没有吃过别的甜食了。 姐姐不要,景年这才自己吃起来。 他吃着小饼干,方锦绣才有机会开口说出此行目的,虽然双方都知道他们一行今天过来是干什么的,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宗廷听方锦绣说完感谢的话,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应该的,不用谢。” 说起来忘记问了,那群人贩子怎么样了,真应该狠狠惩治他们一番。 他不太想继续谈这个,看小家伙儿吃饼干,都比说这些客气的场面话有意思。 因为一共只有两块,景年吃得很珍惜,咬一口,闭着嘴巴慢慢嚼,腮帮子一鼓一鼓,嘴里都是香香甜甜甜的。 有这么好吃吗? 宗廷有些疑惑,这饼干还是他带来的,自然吃过,好吃是好吃,可是看小团子吃东西的样子,好像格外的香。 等景年吃完饼干,又给他拿水果,方锦绣哭笑不得,小少爷是化身饲养员了吗?这么热衷于投喂她崽。 景年又吃了一叶柚子,水润润的,酸酸甜甜好吃极了。 他第一次见这么大的“橘子”,还很好吃,又惊讶又欢喜。 景年:“我要跟黑蛋儿哥哥和二牛哥哥讲,这里的橘子好大好大哦。” 宗廷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怎么还有这么多哥哥? 他想问,你最喜欢哪个哥哥,突然想到,这些人可能是景年在家乡的朋友。 正如他妈妈说的,他和景年认识太短,相处时间太少,跟其他人比,比不过很正常。 然而想是这么想,不郁闷是不可能的。 原来他不光排在小团子的姐姐后面,可能还排在很多很多人后面。 是的,面前就坐了一个,什么叔叔,刚才给糖果,都是在他前面。 宗廷垂了垂眼,这个发现让他失落郁闷,却也激发了他的斗志,他会对小团子很好很好,好到让他把他排在所有人前面,他们才是最要好的朋友。 半下午吃这么多东西,已经不少了,方锦绣不让景年继续再吃,宗廷就哄着景年说话。 以他能跟成年人周旋的情商,一旦愿意放下身段,态度又温温柔柔,三两句话就把吃软不吃硬的小崽崽哄得找不着北了,一口一个“哥哥”,声音又甜又奶,喊进人心坎里。 宗廷哪有过这种经验,心里甜滋滋软绵绵,坐在小家伙身边,很想捏捏他小脸,抱抱他。 但是惯来粘人的小崽崽,今天格外不主动,他坐近了,过一会儿小家伙儿还会往旁边蹭一蹭,好像不想挨着他似的。 要说讨厌他不想跟他亲近,又不像,笑得那么甜,喊得那么亲,怎么可能讨厌他。 宗廷想知道原因,又拉不下脸问,要怎么说呢?今天怎么不要抱要亲了?我都准备好了? 不可能的,这种话绝对不会说出口。 景年却已经好喜欢好喜欢这个哥哥,他跟着姐姐长大,之前又被所谓的亲人欺负折磨过,所以更喜欢跟那种对他态度温柔可亲的人相处,这样他才不会害怕。 宗廷的家教让他不会对人口出恶言,即便不高兴也只是冷脸,真生气了,报复也不会自己亲自动手,这些都不会让景年看见。 昨天态度冷了点儿,今天就已经改正了,言谈举止温文有礼,既亲近又不会过分亲密,花了心思哄景年开心,简直是景年理想中最好的哥哥形象。 他玩的最好的黑蛋儿几个,有时候争执起来,还会吵架呢。 而且他讲话,哥哥也认真听,还会夸奖他,景年高兴得小脸粉嘟嘟的,叽叽喳喳小麻雀一样,什么都要讲一讲。 他说他在家乡的朋友,他养的几只小鸡,还有石头叔叔从山上捉回来的小兔子。 说到高兴的地方,担心说得不清楚,手舞足蹈地比划,两只小爪子竖在脑袋上,奶唧唧地说:“兔兔耳朵是这样的哦,竖着哒,可好玩了,不过兔兔不好吃,咬人!” 宗廷一听就明白了,担心地问:“咬你了?咬哪儿了,还疼不疼。” 哥哥在关心他呀。 景年甜甜地笑了,下意识捂住嘴巴,瓮声瓮气:“咬我嘴巴,不疼了。” 怎么咬到这儿了,宗廷想不明白,方锦绣却已经大笑起来。 “怎么了这是?”陆远峰也很好奇。 两个小朋友聊天的时候,他们两个就一边看孩子,一边也闲聊两句。 他讲跑车途中的经历,遇见过一个有趣的事儿,方锦绣还挺喜欢听的。 什么一个村子的联合起来拉路障拦车要钱,这种属于时代特色,后来车匪路霸早就被国家敲掉了。 甚至跑山路的时候,还遇见过野人,不是山民,而是住在山里,不种田不养牲畜,全靠打野食,偶尔下来觅食的野人。 刚讲完山里的野人,就听见景年讲山里的兔子,由此延伸到兔子不好吃。 “姐姐!”景年气得噘嘴,姐姐又要说兔兔没有咬他了。 “好好好,是兔子坏,咱们以后不吃了。”方锦绣哄着崽崽说。 景年满意了,张着嘴巴给宗廷看:“没有咬坏哦!” 方锦绣往陆远峰身边挨了挨,示意他偏头过来。 两人中间原本留到一人空间,缩到只剩半人,他微微低头俯首,侧耳—— 方锦绣捂着嘴巴,用很小地声音偷偷讲小崽崽糗事:“吃麻辣兔头,被辣到了,哭着说兔子咬他。” “噗……”陆远峰也没忍住,太可爱了。 景年警惕地看过来:“姐姐,你们再说什么?”不会是在笑话他吧? 方锦绣一本正经道:“姐姐在给你陆叔叔讲笑话呢,是吧?” “是是,讲笑话。”陆远峰一边说一边忍笑,他都能想象到那个场景了。 笑话?景年想起姐姐讲过的那个笑话…… 当时陆叔叔也笑了,可能他就是姐姐说的那种,笑点低吧。 景年信了,刚想继续跟宗廷讲他学到的新字,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吓得景年一个哆嗦,下意识扑进最近的宗廷怀里。 “不怕不怕。”宗廷终于抱到崽崽,却没心思高兴,学着小时候他被雷声吓到时妈妈安抚他的手法,轻抚着景年的后背。 “怎么了?”几人都很奇怪。 陆远峰站起来说:“我去看看。” “不用。”宗廷扬声喊了一句:“阿杰!” 阿杰推门进来,宗廷问:“刚才怎么回事?” 阿杰规规矩矩地汇报:“夫人送给先生的那块手表丢了,正在找。” 手表?他母亲送的? 可是如果他没记错,母亲并不是很喜欢送表,一共只送过父亲两块手表三块怀表,这次来华国,都没有带过来。 略一思索,他隐约有了点儿头绪。 他就说,父亲怎么会对那家人这般忍耐,纵容那些人在他们住的地方放肆。 他爸根本懒得套他们的话,也不用做别的,放点儿名贵的物件在外头,以那一家子的贪婪,十有会偷走,届时该吐的都得吐出来。 这时门外忽然想起一阵吵闹声,吴招娣的声音尖锐刺耳:“今天来的又不是我们一家子,咱们还是亲戚,怎的就把我们当贼看,那小x子勾引男人不正经,小崽子个头小,指不定就是指使他偷的,要搜先搜他们!” 屋里几人齐齐黑了脸,宗廷站起来,冷声命令:“你出去,别让不相干的人吵到我的客人,如果她不知道怎么保持安静,你们就想想办法,让她闭嘴。” 保镖能想什么办法?又不会给她钱,直接堵嘴喽。 阿杰领命出去,不一会儿门外就没有声音了。 宗廷抱歉道:“不好意思,让你们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话。” 景年仰着头,小声说:“哥哥,我不是小偷,姐姐也不是,叔叔也不是。” “哥哥知道,年宝是最乖的崽崽,那是坏人乱说的,不要听。”宗廷摸摸他头发,安慰道。 来的时候,听见那一家人张扬说跟宗先生是亲戚,现在看来,可能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秘在里头。 别人的家事,她无心掺和,便起身告辞:“我们待得也够久了,就先回去了,你先忙。” 她不自觉地用了对待成人的口吻同宗廷说话。 宗廷舍不得景年,刚哄得热乎一点儿呢,害怕的时候,都知道来抱他了。 他想了想,说:“再等等吧,我父亲应该已经报警了。当然,不是说怀疑你们,那块表根本不在这个房间,只是警察来了你们再走比较好。” 方锦绣一听就明白了,现在匆匆离开,看在不明情况的人眼里,还以为他们心虚了。 而且万一没再那一家人身上找到,他们更说不清了。 宗廷说得有道理,方锦绣又坐了回去。 但是景年却有些怏怏的,打不起精神再叽叽喳喳讲话。 宗廷便去拿了几本他的绘本来给景年看,有风景册名家册还有宗教册,俱都印刷精美色彩明丽漂亮,他闲着没事的时候会翻一翻。 景年认识的字还不多,只有姐姐送他的连环画,还是黑白的,哪见过这种好东西。 当即被吸引了注意力,翻看起画册来。 宗廷在一旁给他讲解,景年喜欢问为什么,有时候方锦绣都会被问住,想给他买一套十万个为什么,宗廷却一点儿不厌烦,柔声解释。 “这是什么?”景年指着一匹扬着蹄子的马问:“是大驴吗?” 他觉得长得有点儿像,又有点儿不像。 宗廷好笑道:“不是,是马,比驴高,也比驴跑得快。” 他心头一动,试探道:“我母亲曾经送给我一匹小马,是红色的,很温驯,年宝想看看吗?可以坐在小马上。” “想!”景年眼睛一亮,他还没有见过红色的小马。 “姐姐,我们可以去看小马吗?”小家伙儿迫不及待地问。 方锦绣:“……” 她微笑:“不知道宗少爷家在哪儿?” 宗廷:“……” 如果小团子愿意,把他姐姐捎带上也行,可以带他们一起走。 外面却又吵了起来,宗廷皱眉,刚想喊人,声音渐渐小了。 阿杰敲门进来,宗廷问:“又怎么了?不是让你们看好他们。” 阿杰说:“少爷,先生的表在张大栓身上找到了,他说他爸妈指使他拿的,张大愣一家被公安带走了。” 54 第 54 章 宗廷去送景年几人,心中不舍,热情邀约:“明天再来玩儿好不好?哥哥给你准备巧克力牛奶。” 景年已经知道了,他吃的那个好好吃的黑黑糖,叫巧克力,巧克力牛奶,是黑黑糖味道的牛奶吗?一定好好喝! 他仰头看向方锦绣,征询姐姐意见,方锦绣摸摸他发顶,问:“年宝想来吗?” 她和景年大概还要在这里待一两天,收拾东西买车票,等定制的锦旗送过去,还有问一问人贩子的消息。 不亲耳听见人贩子落网的消息,她心里难安怨气难消。 “想,喜欢哥哥!”景年大声说,嘴甜的崽崽总是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喜欢,往往不管听的人受不受得住。 宗廷唇角的笑都要抿不住了,指腹蹭了蹭小团子软嫩的脸颊。 景年睁大眼睛,想躲,又停住了。 是哥哥主动摸摸他哒,是不是不会不舒服呀? 他当时不是怀疑姐姐说的话有错,就是觉得,或许哥哥自己明白什么样子舒服,什么不舒服呢? “乖,明天早点儿来。”宗廷没忍住说了一句,他从不会如此急切地跟客人邀约。 “嗯!哥哥我还想看画画。”景年跟宗廷相处了一下午,宗廷有对他十分纵容,小崽崽在对他好的人面前,更容易放松。 “好。”宗廷已经开始琢磨,有没有什么小孩子特别喜欢的画册,准备一些送给小家伙。 依依不舍地告别,因为等公安过来耽误了一会儿时间,他们出门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 原本宗廷还想留他们吃晚饭,方锦绣觉得不合适,拒绝了。 路上,活跃了一下午的小崽崽终于累了,趴在姐姐肩头沉沉睡去。 方锦绣熟练地调整好姿势,一个孩子毕竟不轻,抱久了还是会累。 陆远峰伸手:“我来抱吧。” 方锦绣犹豫了一下,陆远峰玩笑道:“年宝还没一袋煤重,放心,摔不着。” 方锦绣就松了手,小心翼翼把崽崽放到陆远峰怀里。 突然离开熟悉的怀抱,没有安全感的小家伙儿一下子醒了,睁着朦胧的睡眼,小手往方锦绣面前伸,软糯糯地喊:“姐姐……” “姐姐在啊,乖宝不怕。”方锦绣握住他的手,景年小手抓着姐姐两根手指,头耷拉在陆远峰不同于姐姐的宽厚的肩膀上,又睡过去了。 友谊宾馆,宗廷送走客人后,回到房间,他父亲已经从隔壁过来了,进屋之前,看见有保洁员进去,想必那边跟昨天一样,又是一团遭。 “爸爸,是哪块表?”宗廷只好奇这个。 宗廷撑着头,翻看膝盖上的绘本,漫不经心道:“没注意,随便拿的。” 宗廷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父亲的定制表,上面必定有父亲的名字或者缩写,只要在那些人身上找到,就是再切实不过到证据。 “如果他们不拿呢?”宗廷又问。 他知道,以父亲的骄傲,不可能陷害那样一家人,手表必然是他们自己偷的。 宗恒冷笑一声:“机率太小。” 贪婪至极的一家人,又缺乏长远目光,小利短视,四个人不管谁没控制住贪欲,都可以一起摁死。 宗廷想了想,问:“姑奶奶的手帕不是在他们身上吗?不可以当作赃物吗?” 宗恒对自己儿子多少还有几分耐心,解释道:“我们没办法证明手帕是你姑奶奶的东西,就算能证明,他们也能说是你姑奶奶送的、卖的,甚至是捡的。” 虽然手帕上绣了名字,但少有哪个姑娘把全名绣上去,手帕上绣了个宁,叫宁的姑娘可多了去了。 而且,他们不是手帕本人,没办法证明那家人拿着的手帕来路不正,当不了贼赃。 况且,一块手帕能值多少钱,再好的料子,这么些年过去,也腐朽了,便是定了罪,也难以重罚。 他的目的,是一次性让那些人吓到胆裂,老老实实把实话说出来,他不想再跟那一家人打交道。 宗廷默默复习了一遍他父亲的所有言行,或许从昨天开始,他不声不响纵容那一家人在他面前放肆,用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吃食喂养他们的贪婪人,让那家人以为,他们并不在乎这些物质上的东西。 于是在看见特别值钱又好藏的手表时,只要一瞬间压抑不住贪婪之心,就会落网。 “我们不用再见到他们了吧。”宗廷厌烦地说:“他们打扰到我的客人了。” “今天那个小男孩?”宗恒问。 宗廷没想到父亲竟然也会关注别的小孩子,疑惑地点了点头。 宗恒颔首:“比你可爱,你妈妈应该会喜欢他。” 宗廷:“……” 谢谢,您不说我也知道。 第二天上午,方锦绣要去看锦旗进度,还有去公安局打听人贩子的消息。 这些事小崽崽怎么会懂呢?他只想去找哥哥玩。 但是方锦绣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虽说宗廷那里应该是很安全的,准确的说,比在她身边还安全,人家光保镖就有那么多,只在宾馆待着,出不了事。 可谁让才有了孩子被拐的遭遇,短期内,方锦绣是怎么都不会放心把年宝交到别人手里。 陆远峰自然是陪着,锦旗已经做好了,随时可以送过去,方锦绣定了他们离开那天送。 公安局那边不能跟她透露案情,这是个大案,但是接待他们的公安,很隐晦地说了一句:“放心,安全了。” 方锦绣隐隐猜到,这是行动大成功了?人贩子全都抓获了? 如果真是这样,可是件大喜事。 她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跑了一上午,景年虽然乖乖的,可是实在无聊。 方锦绣和陆远峰时不时能聊几句,可涉及到人贩子相关的,担心吓到他,勾起他不好的回忆,两人都说得很含糊,听不懂,小家伙儿晕晕乎乎,更想去找哥哥玩儿。 等回到宾馆,发现宗廷竟然等在这里,方锦绣还没来得及说话,景年已经小跑着朝宗廷冲过去:“哥哥!” 宗廷接住小崽崽,抱了抱,不想撒手。 景年却还惦记着他“不舒服”,轻轻推开他,退后几步,高兴地问:“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还问我。”宗廷点了点小崽崽鼻尖,语气有些郁闷:“昨天我们怎么约的?是不是说早点儿来找我?现在都几点了。” 他一早起来,就张罗着让人准备吃的喝的玩的,一切都准备好了,结果等来等去,就是等不来人。 一开始压着烦躁耐心等着,后来有点儿生气,再后来却转换成了担心,担心崽崽是因为遇到什么麻烦事才没来。 “我们有事情要办呀!”小家伙儿口气跟早上方锦绣劝他时候的一模一样:“我跟姐姐说好啦,下午就去找哥哥哦。” 他扭头,问方锦绣:“姐姐,现在是下午了吗?” 这还没到中午。 方锦绣想,或许这就是小朋友的友谊吧,一会儿见不到就想,昨天景年回来,也一口一个“哥哥”,叫得可亲热。 这会儿也快到午饭时间了,人家小孩儿过来约她崽吃饭,按照常理讲,她作为家长,应该帮年宝招待一下小伙伴。 但是宗廷提前准备了午餐,邀请他们一起共进午餐。 这多不好意思,让小孩子请客。 但是宗廷坚持,景年也很想跟哥哥一起的样子,方锦绣就答应了。 算了,一顿饭而已,又不是还不起。 但这顿饭超级丰盛,一大桌子菜,味道也特别好,比他们在国营饭店大师傅做得还好吃,友谊宾馆根据宗廷的需求,特意找的,据说厨师曾经操持过国宴。 太好吃了,几人都吃得有点儿撑,就连宗廷违背平时的习惯多吃了几口,景年更是吃得小肚子鼓鼓,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说好下午看绘本,可后来有人提醒宗廷,说小孩子或许会喜欢看电视。 正好电视机里面放动画片,神笔马良,景年哪儿看过这个,电视他都没看过,更别说动画片了,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 宗廷陪着小家伙儿看动画片,方锦绣就只能和陆远峰闲聊,越聊越觉得,这大兄弟人真不错,三观很正,一些这个时代男性惯有的腐朽思想,他一点儿都没有。 于是客厅里分成了两堆,两个小朋友挨在一起看电视,时不时小声讨论几句剧情,看不懂的就问哥哥。 方锦绣和陆远峰坐在另一边聊天,沙发很软,有茶有糕点,还有一个说得来的朋友,像一个最美好惬意的下午茶时光。 看了会儿电视,方锦绣提醒景年起来活动一下,休息眼睛。 神笔马良放完了,景年意犹未尽,但是现在的电视,频道很少,也不是每天每个时段都在放好看的,有的只放白天一会儿,到傍晚直接没有节目了,比工人下班时间还早。 景年跟宗廷玩了一会儿方锦绣送到拼图模型,她仔细挑选过,属于那种外表很酷,概念车类型,电视电影中会看到,更注重的是外观,内部构造并不是很精细。 现在看来,可以当那种想象类模型玩具,反正现在是没有这些车型的,几十年后路上也见不到。 景年小爪子有点儿笨,但是他眼睛尖,哥哥让他找什么零件,他很快就能找出来。 两人齐心协力,先拼了一个摩托车,虽然不能自己懂,但是小轮子是可以动的,扶着可以在地上滑动。 景年玩得都不想走了,哥哥这里太好啦,有好吃的好喝的,他来了就喝了一杯宗廷许诺过的巧克力牛奶,跟他喝过的牛奶味道不一样,超级好喝哒。 还有特别好看的动画片看,还能跟哥哥一起玩车车,好开心呀! 方锦绣故作伤心:“年宝不要姐姐了?那姐姐自己走?” “要!”景年扑过去抱住姐姐大腿,扭头给宗廷挥手,特别不见外地说:“哥哥,我明天还来玩哦。” 方锦绣哭笑不得,这俩孩子还真是投缘。 这两天相处下来,她对宗廷大大改观,虽然有点儿小少爷的矜持,但并不高傲,待人礼貌,家教很好。 最重要的是,对年宝很好,很照顾他。 方锦绣注意到,今天下午看动画片的时候,年宝看得太入神,不知不觉蹭到了沙发边上,再往外一点儿就要掉下去了。 宗廷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把弟弟抱回去,让他靠里面坐着,自己挡在外面。 所以她挺愿意年宝跟这样温和会照顾人的小孩子一起玩儿,虽说小孩子磕磕碰碰常有的事,可真摔了伤了,还是会心疼。 可惜这段友谊长久不了,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今天早上去买火车票,没买到明天的,是后天的票。 也就是说,他们只会在海市再待一天,两个刚刚熟悉起来的小伙伴,明天过后,就要分开了。 宗廷好像是跟他爸爸来华国访问的,十有还得回去,甚至不知道往后还会不会再来华国。 到时候,这段跨国的友谊,要如何维持下去? 这些是大人才会想的事情,小朋友只会想:我明天还要跟我的朋友见面,后天也要,大后天也要,每天都要跟他一起玩呀! 方锦绣没有在这时提这些扫兴的话,看着景年跑到宗廷面前,叽叽喳喳小雀儿一样,跟哥哥说什么。 宗廷微笑地听着,不时点头,纵容无比。 两个小家伙儿又约好了第二天见面,不过方锦绣和景年不用明天走,陆远峰却得出发了。 他上午要去零件厂上货,然后就要出发,和同事们一起往京市方向去了。 虽然目标一致,但这会儿可没高速公路,大车比火车慢多了。 第二天一早,方锦绣起了个大早去送陆远峰,景年还睡眼朦胧,趴在姐姐肩膀上揉眼睛。 “你们怎么来了?太早了,外面冷,别冻着了,回去睡觉吧。”陆远峰劝道。 正好他们要去的零件厂,在市一招这个方向,所以他运输队的同事比他更早出发,来找他集合,然后一起去零件厂上货。 看见方锦绣来送,几个男人勾肩搭背,站在一边笑。 还有人推了陆远峰两下,笑他:“还挺会心疼人儿。” 天冷,大家耳朵都冻红了,也就不显得陆远峰的红耳朵显眼。 方锦绣笑了笑,大大方方道:“你帮了我和年宝那么多,怎么能不来送你,不然算什么朋友。” 景年缩在姐姐怀里,奶声道:“陆叔叔,姐姐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多礼物哦!” 确实很多,众人都看见了方锦绣脚边的大包裹。 陆远峰连忙说:“不、不用……” 方锦绣直接把包裹塞进他怀里:“你不要还让我拎回去?这些我也用不了,赶紧的拎上去,不好意思的话,下次再请我和年宝吃馄饨吧。” 陆远峰这两天跟着她跑前跑后,真是帮大忙了,她特意准备了一些东西送他。 “那算什么。”陆远峰哭笑不得,“想吃什么都成,要是有机会在京市见,带你……带我们年宝去吃烤鸭,吃涮锅,吃肉饼,吃炸酱面,什么好吃什么,行不行?” 那可太行了,景年听得直咽口水,为什么总有那么那么多他没有听过也没有吃过的好吃的呀,太幸福啦! 又说了几句话,分别的时候到了。 陆远峰上了驾驶座,看见倒镜里还站在原地挥手的姐弟俩,一股强烈的不舍侵袭了他的心脏。 他忍了又忍,才没有掉头回去。 到了零件厂,工人们往车上上货,几人一边盯着上货一边闲聊。 平时跟陆远峰关系不错,除他外队里年纪最小的青年刘志,凑到陆远峰身边,递出去一支烟:“来一根儿?” 陆远峰摆摆手拒绝了,他会抽烟,但没有烟瘾,相处中他发现,方锦绣和景年都不喜欢烟味儿,路上遇见抽烟的人,会绕开。 所以他也不想抽了,年宝可说了,烟臭! “你这,事儿还没成呢,先让人家管着了,不行啊兄弟,得有点儿男子气概,懂不懂?”刘志叼着烟说。 陆远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耳朵红得更深了。 他不愿意别人说方锦绣,就道:“我自己不想抽。” 刘志撇撇嘴,他身边一个已经结了婚生了娃的老大哥老陈说:“你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可咱们得看结果是不是?人家小陆都找好对象了,你呢?” 万年单身狗刘志:“……” 扎心了老哥。 “不是,不是对象,只是朋友,你们别乱说。”陆远峰慌忙解释,担心传出去对方锦绣名声不好。 “不是对象?”老陈不信:“不能啊,老哥我可是过来人,这还看不出来?你跟咱还说虚的?你就说说,你对人家小方同志,有没有点儿那个意思。” 其他同事也起哄起来:“就是,说说,大男人,这有啥不敢认的,怂不怂。” 陆远峰不吭声了,扪心自问,他觉得自己不够理直气壮。 “得,懂了。”老陈说:“那是人小方同志没看中你?” “怎么会,咱小陆这长相,这身条,这工作,咋的就让姑娘瞧不上了。”其他同事纷纷替陆远峰打抱不平。 陆远峰皱眉:“这种事情,讲究一个两情相悦,跟这些有什么关系。” 老陈见他好像不开心,打圆场道:“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人家的私事,你们一个个的搀和的有劲儿,有你们什么事儿啊!” 其他人:“……” 刚才不是你先问的吗? 大家换了个话题,刘志捅了捅陆远峰胳膊:“欸,小方同志给你送的啥?不能都是吃的吧,那么大一包。” 陆远峰也很好奇,但他想偷偷地开。 可是刘志不依不饶:“小方同志还说让你分我们吃呢,咋的,要吃独食?” 方锦绣给陆远峰准备了一些吃的,之前找景年,他这些运输队的同事也出力了,就跟陆远峰说,把吃的东西给同事们分一些。 借陆远峰的手给,也是想让他跟同事处处关系,而且路上同行,本来也不至于一个人吃好的。 刘志都这么说了,陆远峰心里不太高兴,还是把包裹打开了。 一个超大的包裹里,分了许多小包裹,吃的东西有芝麻糊,大包装的装了两大袋,五十小包。 一些肉罐头,可以用来加餐,还有一大包糖,一包肉松饼。 看得人眼睛都花了,芝麻糊陆远峰之前给他们分了几包,他们已经在招待所喝过了,确实好喝,路上来一杯热乎的,舒服死了。 其他这些东西也都好,都是对他们而言很合适且方便,还美味的食物。 刘志看得直挠头,这是没有意思?现在的女同志都这么豪横了吗?对普通朋友还能这么大方? 不光如此,下面还有一件衣服,方锦绣之前把陆远峰衣服弄脏了,不好意思给他洗,就想送一件新的。 这是在桃饱上特意挑选出来的,是一件防水防风工装款加绒夹克,里面是加绒的外套,可以单穿,外面是件带帽子的防水夹克,也可以单穿,两件也可以连在一起,颜色挑了不会出错的军绿色。 “这衣服真好,加绒的,暖和。” “外面也好诶,这料子,防水吧!” “我看还挡风。” “真好,这是啥?拉链?还能拆开穿!” 别以为男人话少,一个个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恨不得把衣服往自己身上套着试一试。 “这又是啥?”一个眼尖的同事从下面扒拉出来一个纸袋:“好像不是吃的,是个帽子?” 确实是个帽子,蓝白迷彩色,里面有厚厚的毛,摸着就暖和。 两边护耳可以放下来,从下巴扣住,前面还有个口罩,戴上之后,只有眼睛露在外面,防护得严严实实。 “这叫没意思?”刘志终于忍不住了,“陈哥,小陆,我读书少,见识也少,你们别忽悠我,我本来就找不着对象,你们再骗我,我更找不着了。” 刚翻出来帽子那个同事,摸着帽子上软乎乎的毛,幽幽道:“小陆,哥几个儿只知道你眼界儿高,没想到这么高,人姑娘就差把心扒出来给你了,你还没意思呢?” 多体贴啊,有这么一整套,他们冬天跑车舒服多了。 “就是,我媳妇儿都想不到这么周到。” 就没考虑他媳妇儿是不是手里没钱没渠道搞不到这些东西。 “你该不是玩弄人家姑娘感情吧?” 这人酸得都开始怀疑陆远峰品性了。 “你们谁说,绣……方同志她……她对我……对我不是没有意思?”陆远峰怔怔道,心跳快得要从胸口蹦出来。 老陈翻了个白眼:“还要咋有意思,不知道姑娘家害羞啊!非要人家姑娘亲口跟你说喜欢你想给你处对象?美的你,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咋的还不如人家姑娘靠谱。” 陆远峰眼底光芒,一点点亮起来。 55 第 55 章 一直到开车上路,同行的同事们还在喷陆远峰,嫌弃他磨磨唧唧,不男人,那会儿就该掉头回去,好歹把话说清楚,关系先定了,回头看看是找关系还是托人,给人姑娘想法子也弄到城里去。 刘志也说,要是哪个姑娘待他这么体贴这么好,他立刻以身相许。 至于姑娘想不想去城里,倒也不是这群大男人自大,这会儿城乡差距特别大,城市户口月月国家供应粮票,小婴儿还有奶票,能去奶站订奶,到年纪了能上学,长大了有机会考工人。 住房厂里分,看病不花钱,孩子读书有子弟学校,要不然说是铁饭碗呢。 乡下农村呢?好像一眼望得尽头,娶妻生子,家长种地挣的钱供得起孩子念书就供,供不起就当文盲,长大了继续种地。 要是学习好,像方锦绣这样读上了高中,说实话听起来好看,可这年头又不能考大学了,高中毕业不给分配工作,到头来还是回了乡下。 要是能考工也行,但是公社、县里,本来厂子就少,机会不如大城市,稍微有点儿要找招工的苗头,少有的几个名额立刻就能被盯上,消息根本传不到乡下那些有考试资格的年轻人耳朵里,等他们知道,都考完了。 所以说,这群老大哥们让陆远峰盘算着给方锦绣调户口,反而是为她考虑。 他们一个个都已经成家立业,想得都比较现实,觉得人姑娘好,对陆远峰也好,陆远峰还喜欢她,倒也不用考虑太多。 这会儿谈恋爱处对象,都是奔着结婚去的,即便不能把方锦绣户口调过去,如果两个人要结婚,方锦绣倒是能去京市生活,就是户口还是农村户口,城市户口的福利都享受不到。 好在陆远峰工资高,他又不爱抽烟喝酒,独身一个,应该能攒点儿钱,养老婆孩子没啥问题。 老大哥们一样一样,都给陆远峰盘算好了,说得陆远峰面色潮红,都快忍不住畅想起往后的生活了。 然而冷风一吹,他又冷静了。 他隐隐觉得,方锦绣对他好像并不是他希望的那样,或许是有好感,感情还没到那一步——不是他没到,他很乐意跟方同志处对象,是方锦绣那边,对他好似并没有那方面的暗示。 可是老大哥们口中的未来他太喜欢了,忍不住地想,要是真的就好了,像一个美梦。 因为喜欢,所以慎重。 他不敢贸然跑回去表白,他觉得以方锦绣的性格,如果是他搞错了,表白的话说出口,恐怕会影响他和方锦绣的友谊。 本就离得远,如果方锦绣为了避嫌不跟他再联系,那真叫没有以后了。 今天时机也不合适,他马上要开车上路,就那么点儿时间,话说出口连缓和余地都没有了。 他决定先学学怎么追求女孩子,他能感觉到,方锦绣并不排斥他,应该对他印象还不错?这是个好兆头,他努努力,让方锦绣更欣赏他,更喜欢他,表白成功的几率应该会大一点儿吧。 首先……首先得哄哄年宝,哄他改口,别再喊他叔叔了,岔辈儿了都。 陆远峰的深深怨念并没有传递到景年这里来,虽然舍不得陆叔叔,但是可以去见哥哥啦! 小崽崽并不太能理解离别的含义,只以为陆叔叔走了,还会回来,就跟上次分开,这次就能见到。 跟哥哥也一样,总还能再见面的呀! 方锦绣想到两个好朋友这次分开,可能都没有见面机会了,纵使再见,或许都记不起这个儿时玩伴。 看在年宝因为要见到小伙伴开心的笑脸,方锦绣心软了,想着就这一天了,干脆早早把景年送过去,让两个小伙伴再好好玩一天。 她管宗廷借了本书,是外国的中文译本,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方锦绣在一旁看书,两个小家伙儿就在一边玩。 昨天没拼完的模型继续,宗廷有意引导景年跟着拼一些不那么难的部分,只能帮着哥哥找零件的小崽崽,也能自己动手啦! 景年高兴坏了,小心翼翼把宗廷交给他的零件装上去,郑重地像在做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哥哥,我装好了哦!”小家伙儿得意地跟哥哥邀功求夸奖。 宗廷摸摸崽崽发顶,夸得有条有理:“装得很稳,一下子就对住了,年宝很棒。” 景年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摆,眼睛水润润的,特别期待地跟宗廷说:“哥哥,我还能装,你再给我一个!” 原本以宗廷的速度,昨天下午那一会儿,加上今天半个上午,能装好的,但为了带着年宝一起玩儿,速度不免拖慢了。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进度才往前推进了一点点,大概还剩下二分之一。 中午宗廷请姐弟俩吃西餐,方锦绣挺不好意思的,感觉自己跟着崽崽混吃混喝。 她倒是想给钱,请年宝的好朋友吃顿饭,可人家餐厅只收(赚)外币(汇),于是只能厚着脸皮吃人家小孩子的。 午餐方锦绣也分不清是哪国菜,就知道挺好吃的,那个牛排超级嫩,又嫩又多汁,甜品也好吃。 景年拿着一把叉子,盘子里是宗廷帮他切好的牛排,一口一块,吃得香极了。 吃完饭方锦绣去上洗手间,看看餐厅门口的保卫,宗廷身边的保镖,又叮嘱了一句,让他跟着哥哥,这才提着心去卫生间。 说实话,上次的事给方锦绣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但是孩子成长过程中,不可能永远跟家长形影不离,她除了教孩子怎么保护自己,也只能多多注意,却不能因噎废食,真的把孩子当离不了巢的雏鸟。 这回当然没出什么意外,回来的时候,俩小孩儿头挨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可亲密了。 景年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哥哥,而宗廷,从未有个这种体验,一个软乎乎的小崽崽,乖巧可爱,笑起来甜进人心里,会甜甜地叫他哥哥,会听他的话,大声对他说着喜欢,不是因为他是宗廷是宗家少爷,只是喜欢他。 初体验养崽乐趣,宗廷就沉迷其中,恨不得把景年带回自己家去。 唯一遗憾的是,第一天见到的娇气包不见了,虽然也喜欢撒娇,但不要抱不要亲了,他找机会抱了几次,软软绵绵,但不会主动张开手臂喊“哥哥抱抱”了,实在遗憾。 早上起得早,中午吃完午餐没多久,景年就困了,小脑袋一点点的,要睡觉。 方锦绣准备带他回招待所,宗廷却说:“到我那里休息吧,有多余的房间,您也可以睡一会儿。” 说完又去哄景年:“年宝,跟哥哥回去好不好?睡醒就可以看新的动画片了。” 昨天来的晚,神笔马良都只看了一半,今天可以早点儿看,看全部的。 景年迷迷糊糊的,听见动画片,眼皮还耷拉着,嘴上已经答应了:“好。” 宗廷笑了,方锦绣:“……” 傻崽也太好拐了。 方锦绣说:“一间房就够了,我和年宝一起。” 宗廷眉头未拧,睁眼说瞎话:“您是大人,一起睡会挤,年宝,跟哥哥一起睡好不好?” 如果是景年,他不介意分享自己的床。 景年刚想点头,忽然想起哥哥的习惯,立刻转成摇头。 宗廷:“……” 这又是为什么,他不理解。 不过景年不愿意,也不能强迫他,最后给姐弟俩准备了个套间,景年睡里面,方锦绣睡外面。 方锦绣的午休时间要短一些,她睡醒后,景年还在睡,她起来活动了一会儿,继续去看上午没看完的那本书。 过了一会儿,宗廷也午休完了,过来敲门。 方锦绣放他进来,宗廷客客气气问:“请问我能去看看年宝吗?” “去吧,正好也该叫他起床了,中午睡多了不好。”方锦绣笑眯眯道,她对宗廷这样懂事的孩子印象也蛮好的。 宗廷走到里间,大床中间一只小团子,睡得四仰八叉。 方锦绣不久前才进来给他盖过被子,此时一只手又伸了出来,松松握成一个小拳头,放在脸侧,睡得正香。 宗廷都不忍心叫醒他了,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轻轻戳了一下小崽崽睡得红扑扑的脸蛋,软软的,手指戳下去会有一个小坑,移开手指,又变得圆圆润润。 看了好一会儿,宗廷才轻轻拍了拍小团子,哄道:“年宝,起床了,哥哥带你去看动画片。” 睡得迷迷糊糊的崽崽,此时对于动画片的兴趣却要小于睡觉了,扭着小身子往宗廷怀里钻,哼唧着撒娇:“还要睡,抱……” 宗廷惊喜地抱住崽崽,哪儿狠的下心喊他起来。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趁着景年睡得人事不知,在他耳边轻声问:“年宝平时怎么不让哥哥抱?” 景年又睡沉了,哼唧了一声不想说话。 宗廷心急如焚,又问了一遍,景年睡得半梦半醒,噘着嘴巴不高兴地说:“因为哥哥不喜欢别人碰他,他会不舒服,不要哥哥不舒服……” 到最后,尾音已经轻不可闻。 宗廷愣在那里,他确实不喜欢旁人离他太近,但年宝是怎么知道的,况且,年宝不是别人。 “怎么还没起?” 方锦绣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两人出来,便进来看看,却看见小家伙儿蜷成一团,还睡着,好笑不已。 宗廷解释道:“年宝好像很困,让他再睡一会儿吧。” 方锦绣笑着说:“是不是又跟你撒娇赖床了?每天喊他都要来着一遭,不能再睡了,再睡他晚上该睡不着了。” 每天都? 那也太幸福了。 他也想每天都喊年宝起床,然后听他跟自己撒娇。 方锦绣走过去,熟练地把小团子抱起来,裹着被子拍拍背,捏捏耳朵鼻子,动作都很轻放,反正就是让小家伙儿睡不安稳。 没一会儿,景年就被闹醒了,姐姐正在挠他脚心,痒得他直打滚,又哭又笑地求饶。 这下彻底醒了,给景年穿好衣服,又简单洗漱了一下,小崽崽精神奕奕地跑到哥哥身边:“哥哥,动画片开始了吗?” “不知道,我们去看看。” 宗廷牵着他到隔壁,打开电视,动画片还没开始放。 方锦绣手里那本,正看到要紧的地方,见两个小家伙儿又凑一起说话,就放心地打开睡继续看。 宗廷正跟景年暗示:“年宝喜欢跟哥哥一起玩吗?” 景年用力点头:“喜欢!” 宗廷微笑:“哥哥也喜欢,要抱一下吗?” 景年又想点头,点到一半顿住了:“不要。” “为什么?”宗廷问。 景年给了他一样的答案:“因为哥哥会不舒服呀。” 这都谁跟孩子说的! 宗廷郁闷地想,难道是第一天他的表现让小家伙误会了? 幸好他给妈妈打了电话,得到了正确的指导。 “不会,哥哥喜欢年宝,年宝是不一样的,不会不舒服,懂了吗?”宗廷细细地跟他解释。 就跟姐姐喜欢他一样吗?姐姐也不会对别的小朋友亲亲抱抱! 景年觉得他懂了,眨眨眼:“所以可以抱哥哥吗?” “可以,怎样都可以。”宗廷说。 “好哦!”景年欢呼一声,毫不吝啬地给了宗廷一个大大的拥抱。 宗廷嘴角的笑都忍不住了,他可真是太喜欢年宝了。 今天的动画片不是神笔马良了,而是大闹天宫,这个也好看,宗廷也看进去了,后来方锦绣听见动静,也跟着看。 可惜一天只放一点,甚至一集都没有放完,就没有了,明天才会接着放。 景年急得直跺脚:“我好想看后面呀!” 宗廷安慰道:“没关系,明天再来看。” 景年立刻答应了:“好!” 方锦绣遗憾道:“不行哦,年宝,我们是明天的火车票,明天就要离开了。” “去哪儿?”景年已经忘记了。 方锦绣说:“去京市啊,年宝不是想去□□照相吗?” 照相……其实也不是那么好玩,没有动画片好看。 可是他又答应黑蛋儿哥哥给他看照片了,年崽是个说话算话的好崽崽。 “那好吧。”景年又问:“哥哥去吗?” “哥哥不去呀,哥哥要跟他爸爸在这里。”方锦绣说。 景年嘴巴一瘪,要哭,红着眼圈看宗廷:“哥哥不去吗?” 宗廷都愣住了,他知道方锦绣和景年不是本地人,迟早要离开,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 “我……我不去。”宗廷说。 景年又问方锦绣:“去几天?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动画片还没看完,小车车也没拼好,哥哥说可以抱抱了。 方锦绣心疼地摸摸崽崽卷发,告诉他一个不好的消息:“不回来了,咱们要直接回家呀。” 不回来了?那哥哥呢? 景年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姐姐,又看着同样愣住的宗廷。 眼泪突然滚了出来,他扑到宗廷怀里,哇哇大哭:“不要,哥哥一起!要哥哥!” 他抱着宗廷不撒手,哭得让人心疼。 “乖,不哭不哭。”宗廷让他哭傻了,心慌意乱,用手给他擦眼泪,连手帕都忘了掏。 “年宝乖,不哭了,我去问问我父亲,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京市。”宗廷败倒在了崽崽的眼泪下。 横竖他们在海市也没什么事,听说京市是华国首都,去看看,他父亲应该会同意。 景年这才慢慢止住哭声,抽噎着又重复了一遍:“哥哥要一起。” “小哭包,等我去问问。”宗廷无奈道,起身去找他父亲。 方锦绣哭笑不得,怎么地突然就要拐别人家小孩一起走了。 不过宗廷愿意一起是好事,最起码可以蹭蹭他家的保镖…… 然而宗廷带回来的却是让景年又哭出来的结果,宗恒没有允许。 张大愣一家确实很废,前天进去,两天都没扛住,就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已经有了宗廷小姑奶奶的下落,顺利的话,很快就能找到人了。 所以这段时间没办法陪儿子去京市旅游,他也不放心让年幼的孩子独自(保镖不算)去另一个城市。 “不可以哭了。” 宗廷哄不住,急得汗都出来了,方锦绣把景年抱过来,放在面前,跟他讲道理:“哥哥也是小孩子,要跟家长在一起,就像年宝要跟姐姐在一起一样,他不能去,你不可以逼他,知道吗?” 景年忍住不哭,可是忍不住,抽抽噎噎地说:“要哥哥。” “那要姐姐吗?”方锦绣问。 “要。”景年毫不犹豫道。 “都要,可是不行呀,哥哥以后还要去别的国家。”方锦绣叹气道。 “别的国家在哪里?”景年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 方锦绣说:“很远很远的地方。” 景年都顾不得哭了,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哥哥还回来吗?” “当然。”宗廷说:“我爷爷说了,我们是华国人,迟早有一天要回到自己的祖国。” “那就不能不走吗?”景年哽咽道。 他想不明白,既然要回来,为什么要走呢? 宗廷沉默:“现在不行。” 其实他想过带姐弟俩一起离开,他的零花钱足以养活他们,但他感觉得到,方锦绣不会同意。 “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景年抓着宗廷的手,哭唧唧地问。 “不哭,哥哥会给你打……给你写信。”宗廷心里也很难过,他想起他和父亲打得那个赌,由衷希望父亲能赢。 可是他都不认识很多字,景年想到这里,更难过了,抱着宗廷呜呜咽咽:“姐姐我也不想哭,可是忍不住嘛,我舍不得哥哥,呜呜……” 宗廷眼睛都让他哭红了,黏成这样,真走了,该多伤心。 然而不管离别有多不舍,终究要分开。 第二天,方锦绣和景年踏上了去京市的火车,他们会在京市待几天,然后直接乘火车回平川市,再转客车回县城,最后回家。 宗廷这边,根据吴招娣交代的线索,开始找宗廷的小姑奶奶的下落。 据吴招娣交代,她外婆并不是什么宗家小小姐,她外婆叫董二丫,当年因家贫,被兄嫂卖到宗家隔壁黄家冲喜。 然而董二丫刚嫁过去,男人就死了,黄家觉得是董二丫的过错,对她十分差,非打即骂,不给吃饱饭,逼她在黄家当牛做马“赎罪”。 董二丫住的是黄家最偏僻阴冷的院子,恰巧跟宗家书阁,只隔一堵墙。 于是常来看书的宗家小小姐宗宁,就这么认识了大字不识一个的冲喜媳妇儿董二丫。 宗宁同情董二丫遭遇,经常给她送些吃的用的,也劝过,实在过不下去了,就跑吧,她给她准备行李。 如果无处可去,她可以先将她藏在宗家,回头再给她找个去路。 但董二丫却没那个勇气,一直拖着,两人关系却日渐和谐,宗宁听董二丫讲些乡下人家生活,也觉得增涨见识。 谁也不晓得,这样两个身份天差地别的人会认识,还成了朋友。 后来宗家遭难,族人死伤殆尽,宗宁为了保命必须得离开家乡,却又担心远在海外的兄长一无所知,便在离开前,偷偷见了董二丫,将自己的去向告诉了董二丫,拜托她届时告诉兄长。 偏偏黄家害怕受到宗家牵连,也举家搬到了别处,董二丫路上染了病,被抛下了,她虽然活了下来,但乱世中一个女子,十分害怕,便去寻宗宁,在她眼中,宗宁是顶顶有本事的人,她跟着准没错。 人倒是找着了,宗宁也帮她安顿了下来,但是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宗宁再次离开了,这次董二丫却不再知道她的去向。 直到二十年后,一个年轻姑娘找过来偷偷跟她见了一面,董二丫这才知道,姑娘是宗宁的女儿,姓张,考上了大学外出来念书。 正好董二丫所在的村子,是她大学所在城市下辖的乡村,顺路来见一面母亲年轻时的朋友。 那会儿董二丫已经结婚生子甚至有了外孙女,后半生十分平顺,直到死都再没有出过村子,也再没有见过跟宗宁有关的人。 直到宗家的人根据当年黄家的线索找到她,本没有抱有希望,听外婆讲过曾经的吴招娣却动了心。 后面就是他们都知道的事,吴招娣冒顶了宗宁外孙女的身份想认亲。 她确实不知道宗宁在哪儿,却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宗宁的女儿在她所在的村子上属城市念过大学。 这年头大学稀少,那座城市里一共才两所大学。 早些年能考上大学的女学生也不多,时间往前推,确定大概年份,查学生档案,姓张的女学生,还能询问还能联系到的同届学生,可以说已经快有个明晰的结果了。 56 第 56 章 方锦绣和景年没有在京市待很久,跟宗廷分别的时候哭了一场,后来一直有些怏怏的。 方锦绣拿好吃的东西哄他高兴,结果吃饼干的时候,发现饼干也是哥哥送的,因为他喜欢,给他装了好大两盒,顿时饼干都不香了。 小吃货第一次没有被食物哄好,偷偷躲在被窝里呜呜咽咽哭了一会儿,还不想让姐姐发现。 方锦绣只好假装没看见,心疼坏了,之前跟红妮儿黑蛋儿这些小伙伴分开,也没见他这么难过。 不过也是,她家崽最受不住对他好的,偏偏宗廷明明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对年宝却像个最可靠最温柔的大哥哥一样呵护他,难怪崽崽舍不得。 再有这次出来时间确实有些长了,在家的时候老想出来逛逛,结果出来了,又想回家去。 况且海市那事,到底给方锦绣留下点儿心理阴影,便没了在京市游玩的心思,横竖年宝年纪还小,等他再大一点儿,再来不迟。 她也想过在京市弄点儿东西进货架卖,有次突然想到邮票,但她只听说过一个大名鼎鼎的猴票,别的一概不了解,而猴票这会儿都还没发行。 搜了一下桃饱上的老邮票价格,都是打包卖,十几块钱,她算了一下,不划算,便放弃了。 不过她在海市收集的旧货,陆陆续续卖出去一些,一直有收益,存货更是不少,暂时不用操心钱的问题。 为了去天/安门拍照,她特意在桃饱上给景年又买了一套新衣服,是小朋友的军装演出服,专门仿得这个年代的风格。 军绿色的衣服裤子,红色领章,胸口还有个小红星,一整套带帽子背包小皮带,帽子上也有个小红星,款式跟景年喜欢看的《闪闪红星》里面小主角造型很像。 这衣服不是棉服,春秋款,方锦绣特意买了大一码,里面可以穿毛衣,不然会冷。 等明年春秋可以单穿的时候,崽崽也长大一点儿了,到时候大小正合适。 换上这样一套新衣服,景年觉得自己有点像电影里的小红军,悄咪咪照了照镜子,好歹高兴一点儿了。 等到了地儿,一看,嗬,这么高大宏伟,小崽崽都看呆了。 方锦绣原本想请人给景年拍照,她没用过专业的照相机,只用手机拍过照,担心拍得不好看。 现在这年头拍照可是件很奢侈的事,之前方锦绣跟景年在海市照相馆拍照,随便几张照片就花了好几块钱,她倒是出得起这个钱,但是相比现在的物价,照片就显得很贵了。 在京市招待所,方锦绣跟人打听,听说她和景年要去的那地儿,有专门替人拍照的。 这感情好,省的她到处找照相馆了,结果高高兴兴去了,确实有替人照相的,方锦绣也做好了溢价的心理准备,结果人家一张照片一块钱,离大谱了。 拍照的人态度还不好,她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有家人等着照相,拍照片的人端着相机,正要摁快门,有两个路人从镜头前面穿过。 他也不知道停一停,直接就给照了,虽然还没看到成片,但方锦绣从他身后看,那一家人里头站在最前面的两个小孩儿,被挡了个严严实实,个头较矮的老人,也只能看到半张脸。 那家人大概也发现了,比较委婉的询问情况,结果拍照的人硬邦邦的扔下一句:“谁挡的你们,你们找谁去,照片爱要不要。” 这种拍照都是先给钱再拍照,因为相机贵胶卷贵,每一张胶卷都要算钱,不给钱照相的人是不会给照的。 那家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老人怕惹事,拉着气冲冲的儿子不让他动手。 看见拍照那人得意的嘴脸,方锦绣彻底放弃了找这人帮忙拍照的想法,花钱倒是小事,花钱找气受的事儿她可不干。 她之前就翻过桃饱上的相机,只能搜到胶片相机,后来的数码相机什么的,搜都搜不到,更别说买了,应该是被限制了。 有胶片相机也好,不容易露出马脚,唯一的问题在于,她不会用,也不会洗相片。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不会用可以学,洗相片……她可以找照相馆洗,不然桃饱上搜一搜…… 欸嘿,还真有!有给洗相片的店。 她在桃饱上搜了搜,找到一款胶片相机,两百多块钱,她选了个银灰色的,实际上是银灰色和黑色相间,很经典的配色。 加一个胶卷套餐,一大一小两卷胶卷,一共才三百三十多块钱。 买! 她崽长得这么可爱,要是有手机,她能天天拍照录视频,把手机内存塞满,自己买个相机,也能经常给崽崽拍照。 方锦绣甚至有些后悔,相机买晚了,不然可以让宗廷跟年宝合照一张,都是很好看的小宝贝,一起照相一定特别可爱。 纵使两个孩子长大了不再是朋友,看见照片,景年也能回忆一下这个他曾经很喜欢的小哥哥。 买了点儿吃的,回到招待所,好好翻看了一番说明书,研究这个相机如何使用。 这家还送了一个皮质的袋子专门用来装相机,还有腕带,电池,配得很齐全,拿到手就能用。 方锦绣摆弄了一番后,先试着拍了一张景年穿着小熊连体服,抱着一盒饼干坐在凳子上的照片。 听见姐姐叫他,小家伙儿抬头看过来,一眼对上相机镜头,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像一只偷蜂蜜吃不慎被人类发现的小熊崽崽。 然后又拍了几张,各种形态软萌可爱的小熊崽崽,把拍好的这部分找了个店拿去冲洗。 主要是担心她拍的有问题,全部拍完再冲洗可能会浪费一整卷胶卷。 桃饱在运输速度上是有相当大优势的,方锦绣当天上午寄过去,两个小时后就收到了照片,效果竟然出奇得好。 方锦绣看着照片里憨态可掬的小熊崽崽,洋洋得意:“我还是蛮有天赋的嘛。” 她把照片拿给景年看,景年看着摊开的一排排照片,眼睛瞪得溜圆:“好多年宝,姐姐真厉害!” “那是!”方锦绣此时自信心简直爆棚。 唯一可惜地就是,年宝实在太小,不会用相机,不然可以让他给自己拍几张照。 备好相机,方锦绣想了想,又多买了两卷胶卷放在包里备用——两卷一起买有优惠。 下午再去照相,她端着相机,让年宝换好了小军装,摆一个帅气的姿势,精心拍了好多好看的照片。 拍完了准备走的,却被拦住了,大妈捏着一块钱,恳求道:“姑娘,我觉着你照得好,能给我们拍一张不?” 方锦绣:“……” 这倒是从未设想到过的赚钱道路。 可她是个新手,给自家崽拍拍还行,拍坏了顶多浪费几张胶卷,回头重新拍就是了。 收了人家的钱,性质就不一样了。 但大妈盛情难却,一直跟方锦绣说好话,跟她一起拍照的是几个差不多年岁的大妈,看样子是老朋友,都围着方锦绣,暗搓搓地说另一个拍照师傅,也就是早上方锦绣遇见的那个人的坏话,显然在他那挨过坑。 方锦绣划拉了一下,她两卷胶卷一起买便宜十块钱,原价五十二,现在两卷一共花了九十四,一卷胶卷三十六张,约合一块三一张。 桃饱上的物价跟现实中物价当然没法比,拍一张照一块钱,这买卖能做。 方锦绣也想试试,刚拿到照相机,正是上瘾的时候,心疼胶卷舍不得乱拍,有人给钱拍,她乐意得很。 于是她跟大妈承诺,拍坏了就再给重拍,最多重拍三次,但胶片她不负责冲洗,给她们,她们自己去照相馆冲。 大妈们哪有不乐意的,都十分高兴,方锦绣就这么开张了。 一下午,方锦绣用光了一卷胶卷,赚了三十二块钱,有两张她觉得没拍好,给人重拍了。 这可真是个好生意,但她没有继续做下去的打算,该玩的该看的都看过了,最后带年宝去吃了一顿烤鸭,又买了一些京市特有的糕点寄回老家。 走前还特意去陆远峰单位打听了一下,看他回没回来,可惜没回来,人应该还在路上。 方锦绣托他同事给带了个口信,告诉陆远峰,她和景年已经回家了,然后就踏上了归家的火车。 她不知道的是,那天下午从她那拿到胶片的客人,回去找照相馆冲洗照片,冲出来的却是彩色照片,是多么惊喜。 这会儿不会没有彩色照片,外国不提,华国早在建国的时候就有彩色照片记录,但是民间还大多用的黑白照片,彩色照片十分稀少。 一直到八零年往后,彩色照片才慢慢普及,方锦绣一时间没想到那茬,让这些拿到照片的人,惊喜至极,都觉得捡了大便宜。 而此时,方锦绣和景年已经回到了县城,从客车上下来,并不熟悉却十分亲切的道路和乡音,让姐弟俩安全感大大提升。 顾不得走亲访友,方锦绣抱着因为客车颠簸有些晕车的景年,直接踏上了回家的路。 她们上午的火车到市里,坐一个多小时客车到县城,那会儿已经中午了。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村里,正好是半下午时候,大部分村民在地里干活,路上没几个人。 但是姐弟俩实在太显眼了,回来的时候,方锦绣已经注意调整,给自己换了一身颜色灰扑扑的棉服,给年宝换上小鸭子毛衣和灯芯绒背带裤,比较符合这个时代的风格。 最先看见他们的是几个跑来跑去玩耍的小孩子,老远看见,还以为是来了外人,当即就有小孩儿滋哇乱叫地跑回去喊大人。 不过也有眼尖的小孩,认出了方锦绣和景年的脸,迟疑着说:“好像是小黏包和他姐姐……” “不可能!他们家精穷!” “你说得才不可能,小黏包家里有城里亲戚,他和他姐就是去走亲戚了!” 没等小孩子吵出个究竟,大人们被叫来了。 方锦绣和景年,还没到家门口,就被团团围住。 这一走大半个月,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一开始还有人说,说指不定姐弟俩在外头,遭了什么事儿,回不来了。 后来方锦绣寄回来的点心,李小圆一点儿不耽误地找到村里,按照方锦绣信里说的,帮她分给关系好的几家还有方永志家。 可把那几家高兴坏了,太有面子了,大城市的糕点,这谁吃过,见都没见过。 还有绣儿那朋友,县里供销社的呢,真和气!跑到乡下来帮忙送东西,可见是跟绣儿关系特别好! 这回村里说闲话的少了,说酸话的人多了,有些人后悔没跟方锦绣处好关系,也有些人自己心里不舒服,就要让别人更不舒服。 眼瞅着方家是重新起来了,他们自然不会傻到说方锦绣和景年坏话,就拿话去刺方老太一家子。 “嗨呀有些人真是没福气,金娃娃掉到家里都捧不住,自个儿往外扔,笑死个人了!” 还有说得直白一些的,直接指着方老太一家的鼻子骂眼瞎心黑脑子蠢。 那一家是又羞又气,想出气都找不着人,而且方锦绣现在也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了。 好几天都不愿意见村里人,下地干活也好洗衣服也罢,都是悄摸地躲着人,活像在做什么亏心事。 他们天天盼着村里人别再老提方锦绣和景年了,可乡下哪有什么新鲜事,如果没发生更有趣的事情,这样的事足够他们嚼上半年。 现在方锦绣和景年回来了,村里听到消息的人,几乎都来了。 田婶子和兰花婶子身板壮实,拦在方锦绣和景年身边,不让村里人挤着他们。 后来还是方永志赶过来,喝止住村人,才让姐弟俩平安回到家。 不过村里人跟过来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家里房子大半个月没人住,院子里荒草生起来了,屋里到处都是灰,水缸里的水也不能吃了,缸还得清洗。 进来的人都自找活干,挑水的拔草的,帮忙打扫屋子的,还有人闲着没事,把屋檐下放着的柴火给劈了。 方锦绣哭笑不得,又十分感动,拿了一些带回来的糖果和糕点,分给村里人。 因为人太多,每人分不了多少,也就一两口的量,但大家伙儿都觉得开心,这可是大城市里的糕点,说不定是京市的呢,那可是首都! 方锦绣忙着招待客人,景年也被小伙伴们围住了。 “小黏包,你真的去天/安门照相了吗?” 黑蛋儿嘴里含着刚从方锦绣那里分到的糖,说话含糊不清,他担心被他妈要过去存起来,拿到手就送进嘴里了。 “当然,我才不骗人!”景年从小包包里翻出一张照片,给他们看,这是他特意跟姐姐要来的。 “哇,这就是天/安门吗?真大呀!” “年宝你衣服真好看,这是你的衣服吗?” “多好人,还有好多自行车!京市真好!” 小孩子们七嘴八舌,都没给景年插话的余地,他刚想回答第一个问题,第三个问题都问出来了,直接把小崽崽弄糊涂了。 “你怎么不说话呀?”方芳问他。 景年苦恼地挠头:“我不知道说什么,你们说太快了。” “说天/安门!” “说新衣服!” “说好吃的! 小伙伴们意见难以统一,黑蛋儿一挥手:“听我的,一个个问,我先来,年宝,这是你的新衣服吗?” 这个年代,哪个小孩子没有一个军装梦呢?他要眼馋死了,这身衣服太好看了,太俊了,他看到之后,做梦都想要这样一身衣服。 “嗯,我姐姐给我买哒!”景年得意地说。 姐姐还给他买了好多好多衣服呢,都好好看哒,他还想给小伙伴们看他的小熊耳朵,但是姐姐说过几天再穿。 黑蛋儿盯着照片里穿上绿军装也不威武,奶萌奶萌的小崽崽,幽幽道:“年宝,你帮我问问绣儿姐,还缺弟弟不?你看我咋样。” 景年警惕地盯着他:“姐姐的弟弟是我!” 方芳哈哈大笑:“我要告诉三伯三伯母!” 她爸爸是方永志的堂弟,黑蛋儿其实是方芳堂哥。 “告状精!”黑蛋儿忿忿地骂了一句。 方芳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一点儿不怕他。 其他小孩子又问了景年一些问题,还问他城里的事。 景年就想到哪儿讲到哪儿,讲他坐过大车车和小车车,看过动画片,动画片可好看了。 想到动画片,就想到宗廷,景年嘴一瘪,笑不出来了。 “年宝,你怎么了?”红妮儿心细,关心地问。 景年抽着鼻子,可怜兮兮地说:“我想哥哥了。” “哥哥?哪个哥哥?”黑蛋儿问。 景年眨眨眼:“就是哥哥啊!” 其实他不知道宗廷名字来着,一直就喊的哥哥。 红妮儿想了想,说:“是不是绣儿姐表舅家的孩子,年宝就喊哥哥?” 景年呆呆的,表舅?没有表舅呀! 哦对了,姐姐说,别人要是问了,要说有,那就是有吧。 他不吭声,小伙伴们都以为红妮儿说对了,黑蛋儿讪道:“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你表哥。” 按照方锦绣的亲戚关系算,方锦绣表舅的儿子,确实应该是景年表兄弟。 “你表舅家还有电视机?”黑蛋儿反应还是很快的,景年说他跟哥哥一起看了动画片,那是在家里看的吧。 景年:“……” 他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电视机……电视机好像是那个宾馆里的,姐姐教他认字了,那四个字念“友谊宾馆”。 姐姐也跟他讲了,宾馆跟招待所一样,都是暂时给路人住的地方,不是家。 可是表舅……表舅在哪儿? 表舅家又在哪儿?他不知道表舅家有没有电视机呀,姐姐没跟他说过。 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景年只好沉默。 于是黑蛋儿自动理解了:“真好,家里还有电视机,电视机好看吗?” 黑蛋儿好歹还听他爸讲过电视机,别的孩子,有的听都没听过。 有孩子问:“电视机是什么?” “电视机……就是电视机,你晓得什么,城里人用的,要专门的票才能买,一台电视机要好几百块钱,能放电影呢,天天放!”黑蛋儿把他从他爸那听来的话,修修改改拿出来炫耀。 “哇!”小孩子们齐齐惊呼,不知道是在感叹电视机功能,还是感叹价格。 “哇!”景年也跟着张嘴,黑蛋儿哥哥说的,他都不知道呢,他只知道电视机能放动画片,动画片好好看。 等姐弟俩在村里子的生活安稳下来,村里已经传遍了方锦绣那个传奇表舅的传说。 听说家里有小汽车,大货车,电视机,吃不完的外国糖果。 要不是是从景年嘴里传出来的,这么小的崽崽不会吹牛,他们都要以为是方锦绣自个儿吹的了,什么样的家庭啊,能这么富裕。 “一准是个厂长!”村里的婶子们信誓旦旦,都觉得秋云婶子当初那个话,十分准确。 方锦绣:“……” 她也解释过,说“表舅”不是厂长,主要是担心以后有人找她托关系,送孩子进厂,她到哪儿找一个厂长表舅。 也有人问方锦绣,咋不让她表舅给她安排进厂里当工人。 方锦绣义正严辞:“工人是国家建设的重要支柱,如果有机会,我愿意参加考试,考验自己,但不能靠亲戚走后门,这是不对的,是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行为,要大加批判!” 得,人家真亲戚都要自己考,有那么点儿小心思的人,彻底熄了那个念头。 姐弟俩在村子里过得风风光光,如鱼得水。 另一边,宗廷拿着刚刚到手的文件发愣。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宗恒问。 “您等等。”他找出方锦绣给自己留的地址,为了给年宝写信,他还自己誊抄了一份。 “您看。”宗廷把地址递过去,放在文件上对比,一摸一样。 宗恒也愣了一下,这是他派出去的人,找到的最有可能是宗宁一家所在地的地址,可是怎么会和那对姐弟扯上关系。 又那么碰巧,正好遇见了他们。 是巧合吗?应该不是有意,儿子遇见人贩子,这种事宗恒不可能不上心,那个人贩子团伙是真的,大部分成员都已经落网,也解救出来一些被拐的妇女儿童。 那对姐弟俩他也见过,虽然没有深入接触,但以他的眼力,如果有问题,不可能一点儿看不出来。 所以,确实是巧合。 “爸爸,我们要过去吗?”宗廷突然说:“如果要去,可以带我一起吗?” 57 第 57 章 宗恒原本的计划是,先安排人去把查到的三个有可能的地点都跑一趟,最后确认后,再带人过来,或者他们过去。 但是没想到三个地点里,最有可能的一个,竟然跟他们认识的方锦绣姐弟俩产生了联系,这让宗恒更上心了几分。 而宗廷此时却提出,想过去看看。 他没有讲出口的是,资料里显示,那一个村子的人一半都姓方,如果小姑奶奶的女儿嫁给本地人,剩下的孩子很有可能也姓方。 说不定,景年真的是他弟弟! 这只是他一点小心思,如果要多几个亲戚,他当然更愿意是他喜欢的小崽崽。 不过他没说出口,宗恒也没提,是因为父子俩都很清楚,一个念过大学的女孩子,很大几率不会嫁给在老家种地的农人。 不是瞧不起农民,而是在这个知识普及率极低的年代,能考上大学的女孩子,必然有极聪明的头脑,她在大学,在大城市,有更多的选择余地,能找到更多更优秀的对象,倒也不必屈就。 又或者,人家在学业事业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后来不回乡下了,就更不用提嫁回老家当个普通农妇这种事了。 不过不管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宗恒父子俩的主要目的,还是找到宗宁,给家里老爷子一个交代。 “是想去见那个小男孩吗?”宗恒这么问。 宗廷点了点头:“当初告别太仓促。” “就这么喜欢他?”宗恒稀奇道。 “爸爸,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宗廷说着,脸上笑容变得温暖:“跟年宝在一起,会很开心。” 宗恒回忆了一番,可爱是挺可爱的,软萌的幼崽,跟他儿子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没有相处过,没办法验证后半句。 “那就去吧。”宗恒很无所谓地说。 该考察的已经考察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留在海市也没什么事,去华国的乡村走一遭也无妨,听说华国现在城乡差距很大,倒可以亲眼看看,也带宗廷见一见。 父子俩谈话间定下行程,在方家坪村的方锦绣和景年,却一无所知。 方锦绣正在筹备过冬的物资,柴火存了满满一柴房,她还托李小圆帮忙,买了一些煤球和木炭回来。 之前家里添了个炉子,虽然也能烧柴,但柴烧起来慢,而且烟也大,白天放在院子里用还行,冬天要是不想出屋子,当然是煤球更方便。 到时候煮个面烧个汤,或者用来烧水,都比用大土灶方便多了。 另外,托村里婶子做的棉花被褥也都做好了,新棉花弹得蓬松柔软,絮在棉布里,趁着太阳好的时候挂出来晒过,暖和极了。 粮食也存得足足的,反正冬天天冷放不坏,她在京市的时候,从桃饱上买了一批,大包装的米面反而要便宜一点儿。 还有油,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东西,几十斤米面,还有一大桶油,看着不少,等吃的时候,自己偷偷再往里添,人家只会觉得他们家细粮吃得省,这会儿都这样,细粮省着吃才是正常的。 肉也有,买≈30340;腊肠还有腊肉,一个大包裹寄回来,比自己幸幸苦苦背回来方便多了。 而且他们家还有工分,前半年景年爸爸妈妈还在干活呢,两人都是勤快人,尤其是方林,为了老婆孩子一家人,尤其卖力气,不然也不能参与修渠,那是真正卖力气的活,还危险,但是算的工分高,他就去了。 现在夫妻俩人没了,方锦绣又带着景年出来单过,工分就算不算在方锦绣头上,也得算在景年头上。 过年的时候,杀年猪分肉,就跟分粮食一样,工分加上口粉粮,大队部的干部算清楚每家每户分多少,然后再分肉。 而且关系好的几家收了方锦绣带回来的糕点,也不是没有回礼,人家转头就找借口送了其他东西来。 自家晒的红薯干、野菜干,腌的泡菜、剁的辣椒酱,能拿出来送礼,一般手艺都不差。 没有这些的,送点儿花生、黄豆,自家发的豆芽过来。 还有送来一篓山核桃的,新鲜核桃是嫩的,开了壳之后,那层内皮可以撕掉,不然吃进嘴里就是涩的,干了也会苦,但是剥干净内皮,剩下的核桃仁就是嫩生生且清甜的,特别好吃。 以前方锦绣吃得都是干核桃,没吃过这种,一吃就喜欢上了,一口气可以吃几个。 景年也爱吃,但是他夹不动核桃,只能求助于姐姐。 方锦绣便把核桃夹开,核桃仁掰出来,让他自己慢慢扒内皮。 他也很耐得下心,一点点得干干净净,给自己剥一个,就给姐姐剥一个。 宗家父子找过来的时候,方锦绣正在自家院子里给几个小孩儿上课,恰逢周末,黑蛋儿和方芳放假,也在这里。 方芳是自己过来的,黑蛋儿是被他妈拿棍子撵过来的,还背了两颗大白菜过来,书包里装着的是他的作业。 景年出去玩的时候,也没拉下课程,他拼音已经学完了,进度超过了其他同学。 于是方锦绣给其他孩子讲课的时候,景年可以跟着听复习一下,也可以自己看会儿连环画。 方锦绣倒是想给他买那种带拼音的幼儿读本,但是桃饱上的没找到黑白的,只有彩色的,好看是好看,但是这里都没有卖的,她在京市和海市也没见到,所以不敢拿出来。 黑白的连环画则没有拼音,对于认字不多的小崽崽来说,实在太难了,磕磕巴巴看着画,还觉得没有哥哥的大画本好看。 缺了旁白解释,单看画看不懂,看了一会儿就不乐意看了,见姐姐还在给其他小伙伴讲课,嘴馋的小家伙儿偷偷拿出两瓣核桃仁开始剥核桃吃。 院外响起喧哗声的时候,景年一瓣核桃刚刚剥好,还没来得及往嘴里喂,呆呆地捏在手里。 黑蛋儿早就坐得不耐烦了,屁股在凳子上扭来扭去,欻地一下站起来,高兴道:“绣儿姐,我去看看咋回事!” 说着不等方锦绣回答,已经撒丫子跑到院门口了。 方锦绣哭笑不得,让其他孩子先复习刚刚学的,不要分心。 学习要有专注力,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事,不建议孩子随随便便改变学习计划。 黑蛋儿打开院门,一眼看见一群人里头走在前面引路的他爹,疑惑道:“我爹咋回来了,不是说去公社开会吗?” 今儿个一早,就有人通知他爹到公社去,方永志以为有什么公事,就去了。 结果去了才知道,有个海外侨胞寻亲来了,海市那边华侨办的同志,先联系了县领导,县里头又找公社,公社领导当然是喊他。 把他叫来,着急得很,公社书记直接拉上方永志,两人一起坐上公社的拖拉机,往县城赶,半路上才跟方永志讲了缘由。 方永志听完,下意识就想到了方锦绣,但是仔细想想,不对,方锦绣那表舅,是厂长不是华侨。 而且不是刚探亲回来嘛,怎么会又找过来了? 那还会是谁家呢?他虽然年纪不是很大,但是当着村长,该知道的事都知道,家里还有老人在,有什么古早不清楚的消息,一问就知道了。 村里这么些年,搬过来的外乡人,真要掰指头算,也有那么几家。 是二狗子家?还是满仓家?要不然老胡家? 都没听说过呀!家里有这关系,还蛮得严严实实,一点儿口风都不露。 方永志一头雾水,路上一个劲儿在回忆,找佐证,找着找着,觉得这家也像,那家也像。 怀着满肚子疑问到了县里,县里来接他们的年轻干部,先把他们拉到一边说话。 公社书记和方永志心都提起来了,这是要交代他们什么?给他们透露什么消息? “你可要说实话,千万别耍滑头。”然而年轻干部是来叮嘱方永志的:“之前有一家子,听到信就来冒名顶替,还偷人家华侨东西,现在都去坐牢了!” 方永志忙道:“那不能!” 人家寻亲呢,他搞点儿冒名的事儿,不说人家华侨有没有那么傻,一下子就让他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给骗了。 就算能成,那人家真正的亲戚不就找不着了吗?大老远的,从国外回来找亲人,还找了个假的,那不得气出个好歹。 这才把方永志引进去,最大的待客室里头,县里头头脑脑都在,方永志之认识几个,之前县里开大会的时候见到的。 还有海市华侨办的办事员,几个人坐在中间。 另外一批,一看就是华侨那边的人了。 打头的应该是父子俩,方永志没想到还有个小孩子,不由多看了几眼。 跟他小儿子黑蛋儿差不多年纪,但人家那孩子,长得又俊又体面,他家那个就是个皮猴儿儿。 他见过唯一能比一比的,大概就是方锦绣家的年宝。 当爹的那个男人,穿一身西装,坐在那里,也没干啥,方永志就是觉得这人气势不一般,一看就是领头的。 他突然明白了路上书记跟他说的话,说来的是个大华侨! 他方永志可不是没见识的人,华侨听起来气派,一说在国外,好多人都觉得肯定生活过得好。 但漂洋过海的,不是自己的祖国,生活能不难吗?听老人讲,早些年好多华国人,都是被当成劳工卖出去的,自己都被卖了,还能有好日子? 那也是华侨,可华侨和华侨,也是有区别的。 县里一个领导,招手让方永志过去坐,方永志定了定心,过去坐下。 “方同志,这位是宗先生,他们来寻亲,找到的线索在你们胜利生产大队,你好好配合一下,尽量帮助宗先生找到失散的亲人。”领导嘱咐道。 “好的,我一定配合。”方永志自然无有不应。 宗恒冲他点了点头,身侧一个助理拿着文件夹开始讲:“宗先生的亲人,有一个女儿,我们查到,这个女孩子在五六年到五八年间,在林南省北河市念大学……” 方永志眼睛睁大,脱口而出:“张琳玉!” “老方,你想好了再说。”公社书记担心他祸从口出,忙偷偷拉了他一下。 助理已经停下了,屋里所有人都看着他,宗恒和宗廷的目光也聚集在方永志身上。 他们从吴招娣口中,确实得知宗宁的女儿姓张,但并没有告知这里的人。 方永志擦了把汗,说:“如果你们要找的是我们村的,那只能是张琳玉,我们村这几十年,也才出了这么一个大学生,我跟她还当过同学,她可真是聪明,比我小两岁,回回考第一。” 后来张琳玉考上大学,他连高中都没考上,就回村里了。 “那这位张同志人呢?还有她父母?”县里一个领导着急地追问,方永志看他眼熟,但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个。 方永志沉默了,这要怎么讲?说那一家子都死了吗? 倒是留下个父不详的孩子,早年过得惨兮兮的,被方林夫妻俩收养了才算好起来。 等等,那方锦绣去探亲,探的哪个亲? 方永志迷茫了。 “老方,问你话呢!”公社书记见他光顾着想,不吭声,领导还等着,就推了他一下。 方永志只好先把这个问题搁后,瞅了一脸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宗先生一眼,低声道:“张琳玉和她父母,都已经去世了。” “死了?怎么死的?” 方永志说:“张叔,就是张琳玉她爹,和她娘,都是生病死的,张婶先得的病,张叔把家底儿掏空了给她看病,房子也卖了,没看好,人没了,张叔本来身体就不大好,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宗廷垂了垂眼,心里有些难过,虽然未曾见过小姑奶奶的面,但是听爷爷讲,那是一位很优秀很值得尊敬的女性。 结果她却悄无声息地病逝在了一个小乡村,宗家有那么多的钱,竟然让她病死了,不该这样的。 “那、那张琳玉呢?”之前问话的领导,看了眼表情沉重的宗家父子俩,追问道。 方永志就把张琳玉怀着孩子回乡后的经历简单讲了一下,神情难掩尴尬。 张琳玉本来不该这么早死的,她去世的时候才二十多岁。 当初她书没念完回乡,还怀着一个父不详的孩子,想必在外面本就遭受过什么挫折,但是她回来之后,家没了,父母都去世了。 这对张琳玉而言,必然是极大的打击,她怀着孩子,缺吃少穿,住在牛棚里,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又赶上三年饥荒。 可以说,张琳玉的身体是硬生生被拖垮的。 这种死法,跟她的亲人交代,有些难以启齿。 但说实话,那些年人人艰难,自家都顾不上,谁还能顾得上别人家,他堂哥家里还有个孩子因为奶水不足身体太弱夭折了,谁帮的上呢。 但这些话对于宗家父子以及跟来的人而言,都是不小的刺激。 在来之前,宗廷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农村条件比不上城市,这很正常,他去过农场,骑过马喂过牛,那里的味道很不好闻。 可他没想到,他的表姑,竟然因为没有房子,住在牛棚里,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他的表姑,可能是因为过度饥饿缺乏营养病死的,简单来说,是被饿死了。 这比听见小姑奶奶是病死的,还让他难受。 生病这种事,有时候即便有钱也救不回命,但是一个年轻的生命,被饿死,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接待室里一时静默,寻亲听到的都是坏消息,谁都不敢吱声。 唯有方永志还在疑惑,看这华侨先生的模样,找的应该就是张婶儿了,那方锦绣是咋回事? 正纳闷着,有人笑声问:“那张琳玉生的孩子呢?” 一群人心都提起来了,可千万别再说死了诶! 方永志正在想方锦绣,闻言顺嘴道:“好好的呢,才从城里头探亲回来,说是去见她表舅……” 他一脸纠结地看着众人:“表舅……应该是她妈那边的亲戚吧……” 其他人又看宗家父子,宗恒眼皮子跳了跳,侧首,宗廷也正看着他,显然,父子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她叫什么名字?”宗廷问。 方永志说:“叫方锦绣,原本是跟她妈姓张,后来被我远房叔伯家的兄弟给收养了,就改姓了方。” 担心众人误会,还特意解释道:“我那兄弟是个好人,小时候受张琳玉看顾,后来见绣儿死了妈可怜,娶了媳妇儿后,就把她收养了,夫妻俩供她念书,一直念到高中呢。” 说道这里,不由感叹了一句:“绣儿随她妈,聪明,会读书,要是还能考大学,一准儿又是个大学生。” “她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宗廷忍不住问。 “是啊,你咋知道,那是我兄弟的亲生儿子,叫方景年,今年三岁。”方永志说。 宗廷难得有些不知所措,所以年宝竟然是他弟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名义上是这样没错。 这可太让人高兴了! “你刚才说,方锦绣同志去城里探亲?”海市华侨办的办事员暗示般地提醒了一句:“宗先生,或许您家在华国还有别的亲戚?” 方锦绣和景年在友谊宾馆跟宗廷一起相处了好几天,吃得西餐厅都是华侨办的人去安排的,不至于说查宗廷的客人,但总归又个大致了解。 这姐弟俩探亲去的,转头又成了宗先生的亲戚,有吴招娣那一遭,他们也担心出问题。 这样即便是真有亲戚,他们提了也不算错。 宗廷看向他父亲,他觉得,那姐弟俩不像去探亲的,年宝从头到尾没跟他提过什么表舅,要去京市也只说要去照相。 宗恒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宗家在华国的亲人只剩下这一支,不过受过我宗家恩惠的人不少,或许是哪家找来,假借身份看顾我宗家后人吧。” 宗廷能看出的问题自然也瞒不过他,这次基本上不会出错,方锦绣有很大可能是他表外甥女,小丫头不知在搞什么鬼,帮她扫个尾,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他这么说,自然没人会怀疑,况且,不是说方锦绣父不详嘛,指不定是她爸爸那边的亲戚呢? 可能说不出不好听,才假借了妈妈这边亲戚的身份,都有可能的。 这边确认了,当然要去见见本人,方永志带路,带着宗家父子一行往方家坪村去,这才有了黑蛋儿看见的一幕。 他先看到的是他爸,转过路边的大树,显出打头的父子俩来。 虽然是坐车过来的,但是县里到公社还好,公社到方家坪村的路是小土路,不晕车的差点儿都给颠晕车了。 到了村子里,路更窄,车进不来,一行人走过来的。 黑蛋儿看见宗家父子的第一眼,立刻就把这两人跟他爹口中的绣儿姐厂长表舅,还有景年口中的哥哥对上了。 他一个后仰,大声嚷嚷起来:“绣儿姐,你表舅来看你了!” 方锦绣:“……?” 这孩子在说什么胡话,她哪来的表舅。 然而紧接着,方永志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绣儿,快出来,你看看谁来了。” 方锦绣跑过去,景年也迈着小短腿去追他姐姐。 院门拉开,看见宗家父子,方锦绣人都傻了。 景年眨眨眼,小崽崽没想那么多,惊喜地朝宗廷扑过去:“哥哥!” 宗廷抱住他,嘴边被塞了个东西。 “哥哥,吃核桃,我剥哒!”景年太高兴了,高兴到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分给哥哥,踮着脚,小胳膊伸得老高。 宗廷张嘴吃下小崽崽喂过来的核桃仁,抱着崽崽没有松手。 方永志:“你们……你们认识啊?” 方锦绣:“……在海市见过,宗小先生救了年宝,两个孩子是好朋友。” 她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搞不清楚状况,试图用孩子之间的联系含糊过去。 “哦,是不是你去探亲时候遇见的?嗨呀这可真是缘分!”方永志一拍大腿:“你说这巧不巧的。” 方永志到底是向着她的,上来就把他知道的情况,吧啦吧啦一通说,先让方锦绣明白是怎么回事。 最后砸砸嘴,说:“绣儿,你跟宗先生对对信儿,仔细想想,想想你妈有没有跟你说过啥,跟宗先生讲讲,要是对得上,你就找到亲人了!” 方锦绣:“……” 等等,等等等等—— 她僵硬地扭动脖子,视线跟宗恒对上,清晰地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笑意。 她刚探亲回来。 刚探完表舅的亲回来。 表舅找上门了。 还不是同一个表舅。 真刺激。 58 第 58 章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暖阳高挂,驱散了深秋的寒意。 方锦绣心里却寒风阵阵,晴天霹雳。 她突然想起穿越前上网冲浪时,评论区回复社死场景的一句话:人这一生挺短的,忍忍就过去了。 当初她对别人笑哈哈,现在只想甩自己一巴掌,这是忍忍能过去的事儿吗? 过不了呀! 这么些人还等着她回话呢,她又不能抱头就跑从此再不见人了。 “请、请进……”她脸上的笑容像面具一样僵硬,依靠最后一点理智维持行动,先将人请进家门。 这么多人进来,院子里的孩子们暂时停下了功课,都看过来,眼神好奇。 眼看着今天是没法给他们上课了,方锦绣走过去,温声道:“今天我家来了客人,大家先回家吧,今天学的新字记得复习。” 小孩子们纷纷应声,收拾各自的东西回家,他们原本也没多少东西,像大丫这样的,别说本子铅笔了,连张纸都没有。 就连红妮儿,也只有一个本子一截短短的铅笔,平常情况舍不得用。 方锦绣倒是能给孩子们提供文具,桃饱上这些东西都便宜得很,但是她不能给,她这里不是学校,免费教孩子识字就罢了,还送这些东西,那可就太阔了,村里其他有孩子的,脸皮厚点儿,都愿意来白领一份文具,她给不给? 所以方锦绣让孩子们弄个薄木扁盒子,里面装点儿干净的沙子,就能当个沙盘用来练习写字了。 乡下别的不多,树多,他们要的也不是什么大料,去村里木匠那里,这样的边角料随便捡,嵌一下就是个练字沙盘了。 每个孩子都有这么一两个沙盘,家长上点儿心的,还专门找干净的沙子筛好晒干,给他们换着备用。 方锦绣给景年也准备了一个,小家伙儿还挺喜欢的。 这会儿孩子们收拾东西,就是把自己的沙盘收起来,桌椅板凳也不能留在院子中间,都搬到屋里去或者放到屋檐下。 红妮儿还把景年的沙盘也收好了,给他拿过来,她不敢靠近宗廷,觉得这个小孩子跟她见过的都不一样。 她绕着走到景年身边,小声说:“年宝,你的写字盘。” “谢谢红妮儿姐姐。”景年软糯糯地道谢,小奶音里炫耀藏都藏不住:“这是我哥哥哦。” 红妮儿也不敢跟宗廷讲话,匆匆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景年原本是想跟小伙伴炫耀一下自己哥哥的,结果小伙伴没接茬,直接走了,他炫了个寂寞,鼓着脸颊生气。 宗廷却在看景年的沙盘,周边的木板打磨得光滑细腻,里面的沙子看起来也干干净净。 但是刚才那个小姑娘说什么?写字盘? 他皱眉问:“年宝,你用这个写字?” “对呀,可好玩了,写完了晃一晃,还能再写哦,哥哥你要玩吗?”景年立刻忘了生气,兴致勃勃给宗廷介绍他的写字盘。 他不缺纸笔,只把沙盘当成另一种更有趣的文具分享给他喜欢的哥哥。 哥哥不想玩,哥哥心疼坏了。 之前在城里,只听说崽崽生活在乡下,他还没有真切地感受。 今天一路走来,着实让宗廷大开眼界。 太过原生态的土坯茅草屋,没有砖瓦水泥钢筋,如何抵御狂风暴雨积雪雷电?人住在里面安全吗? 听说牛棚连墙壁都没有,他的表姑姑,在这里生下一个孩子。 他的姐姐弟弟,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他家软萌萌的小崽崽,写字只能用沙子。 宗廷被自己的脑补虐惨了,甚至已经自动进化到年宝会不会吃不饱饭,也像他表姑姑一样饿肚子,选择性忽略了小家伙儿圆润软乎的小身子,和脸上的小奶膘。 “饿不饿?”宗廷担心地问。 景年眨眨眼,他们不是在说写字盘吗? 饿?他揉揉小肚子,刚吃完午饭,好像不饿,但是哥哥这么问,是不是给他带好吃的了? 小家伙儿眼睛滴溜溜转,不是很有底气地说:“有点儿,一点点……” 宗廷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两块巧克力给他:“先吃这个,一会儿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个村子看起来不像有饭店的样子,那个县城应该是有的,一会儿带年宝去城里吃吧。 “黑黑糖!”景年欢呼一声,离开的时候,哥哥给他带的糖果,他自己吃,还有很多分给小伙伴们了。 年宝是个大方的崽,他觉得好吃的糖果,想着小伙伴们也没吃过,一人分一颗,他就只剩下很少了,已经吃光了。 “哥哥一个。”景年只拿了一个,还给宗廷留了一个。 “乖宝,哥哥不吃,都给年宝吃。”宗廷心头发软,把糖纸剥开,糖块儿喂进景年嘴里。 景年开心得眼睛弯成月牙,刚想喊姐姐,就见姐姐冲他招手。 院子里头收拾干净了,一会儿跟宗恒谈话,屋里肯定待不了那么多人。 况且毕竟涉及到宗家往事,一群外人待在里头算怎么回事,大部分人都被劝退送出去了,方永志喊了大队部的干部一起来接待。 留下的宗恒和一个保镖一个助理,方永志还喊了他娘和村里另一个头脑灵醒的大娘过来,她们都是见过年轻时候的方锦绣外婆,还记得她的长相。 看见方锦绣朝景年招手,方永志说:“叫小娃娃来干啥?别再闹起来。” 方锦绣尬笑,她能说她现在背上全是汗吗?她设想过自己可能会有翻车的一天,时时戒备万事小心,但这真的是她从未设想过的翻车道路。 她现在视线都不敢跟宗恒对上,按理说,她也没做对不起他的事……可是就是好慌。 把年宝叫过来,好歹有人陪着她,哪怕崽崽不顶事,可她一个人就是怕。 宗恒也朝宗廷示意,两个小孩儿手牵手走过来,景年一手牵着哥哥,一手去牵姐姐,乖乖叫人。 从他认识的村人开始叫,最后才是宗恒,他只见过宗恒一面,知道这是哥哥的爸爸,仰着头,小声:“叔叔好。” 宗恒低头,垂眸看了看小崽崽,突然伸手,摸了下景年额发扎起来的小揪揪。 他头发有点长了,又不愿意去剪,写字的时候垂下来会挡视线,方锦绣就把前面的额发给扎了一个朝天的小揪揪。 宗恒摸完小揪揪,抬步去了方家客厅,说是客厅,其实就是主卧外面的一个小单间,几平方米,夏天的时候,如果不在院子里吃饭,方家会把饭桌摆在这里,平常待客也在这儿。 宗廷也摸了一下景年的小揪揪,摸得小家伙儿一脸迷茫,自己也伸手摸了一下,小揪揪有什么问题吗? 一群人在方家堂屋坐定,方锦绣抠着膝盖上的裤子布料,偷偷瞥了眼自家崽,发现小家伙儿坐在小板凳上,趴在宗廷膝盖上,歪着头看她。 方锦绣:“……” 宝啊,不来给姐姐加加油吗? 方大娘和另外请来的那位大娘,开始描述她们见过的宗宁样貌。 宗恒手里有一张宗老爷子给他的照片,是宗家兄弟姐妹们的合照,所以他知道宗宁少女时的样貌,两位大娘描述出来的,跟他知道的相片中的极像。 脸型眉形,五官样貌,眉梢小痣,他未曾跟这些人提起过,但人家说的就是对的上。 这就有七八分准了,基本上可以说是找着人了。 宗恒看了眼对面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两腿并拢,两手放在膝盖上,微微低着头,像在挨训的少女,心中好笑。 这丫头长得倒不像她外婆,非要论,脸型和眉形还有几分像,别的地方就一点都不像了,也不知道随了谁。 大娘们说完了,见那个什么华侨,也没点儿表示,方大娘忐忑地看向她儿子。 方永志看看宗恒,站起身:“娘,你们先回去。” 大娘们就出去了,宗恒这才开口:“你母亲是否给你留过什么话?” 他已经从方永志那里得知,小丫头还没生下来,外公外婆就去世了,所以应当是没有见过外婆的。 方锦绣记忆中确实有母亲留给她的遗言,她回忆着那段话,慢慢道:“妈妈只跟我说,外婆还有亲人在世,去了海外,此生不一定能见,让我把这事埋在心里,不要告诉任何人。” 现在人找回来了,这种话自然没必要瞒着了。 宗恒问:“还有吗?” 方锦绣表情古怪,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方永志好奇道:“咋了?” 方锦绣看看黑脸儿的村长伯伯,两个天真无邪的小娃娃,还有……还有她现在虚得慌的宗先生,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宗恒挑眉,提议道:“不好说?写出来?” 方锦绣连忙点头,景年一蹦站起,积极举手:“我去给姐姐拿笔!” 他哒哒哒跑进屋里,拿了他的本子和铅笔出来,送到方锦绣面前:“姐姐给你。” 方锦绣接过来,说:“谢谢年宝,到哥哥那去。” 刚才还心酸崽崽不黏她改黏哥哥,现在巴不得小家伙儿走远一点儿。 景年不知道姐姐在撵她,又跑回宗廷身边坐下。 方锦绣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红着脸拿给宗恒看,不好意思地说:“我妈说这是外婆跟她讲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可能跟您家里老先生没有关系……” 宗恒拿过来一看,脸上的表情差点儿没绷住。 纸上写着八个字:卿卿吾爱,见字如晤。 方锦绣觉着,这肉麻兮兮的话,应该不是外婆留给亲人的,大约曾经有个什么情郎之类的。 但宗恒却很清楚,这还真是留给他家老爷子的,要不是老爷子有一年中秋醉酒,在他和母亲面前说漏了嘴,他也不知道。 其实他家老爷子在出国留学之前,追求过一个姑娘,是他妹妹,也就是宗宁当时所在女校的学姐。 女校不让男生进,他就拜托妹子给人姑娘送信,结果有回着急信没封好,掉出来了,露出这么个开头。 宗宁那叫一个惊讶,自家一本正经斯斯文文的兄长,竟然会给人家姑娘写这种肉麻兮兮的话。 后来活泼调皮的少女宗宁,就老是拿这句话来调侃兄长,偶尔借此压迫一下兄长。 宗老爷子在国外接到的妹妹的最后一封信,题头还是这句话,信里的内容轻松家常,小妹妹列了一长串书单,要求兄长下次归国给她带回去。 未曾想那封信竟然是最后一封信,宗老爷子收集到的书,至今还放在宗家的书房里。 不过宗恒是真没想到,小姑姑留给后人用来相认的话,竟然也是这句。 这可真是…… 他看了眼羞红脸的少女,难怪这丫头难以启齿。 不过……姑姑恐怕也还记着那最后一封信吧。 他没有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好歹给亲爹在晚辈面前留点儿脸面。 “你应该叫我舅舅。”宗恒说。 方锦绣猛地抬头,这就确认了?那句话真是用来认亲的?这是怎么认的啊就离谱。 景年眨眨眼,舅舅他知道的,就是妈妈的兄弟,可是他都没有舅舅。 他拉拉宗廷一袖,宗廷弯腰低头:“怎么了?” 小家伙儿自以为很小声地问:“姐姐为什么要喊你爸爸舅舅?” 宗廷笑了笑:“因为我爸爸就是姐姐的舅舅。” 景年更懵了,可是他姐姐也没有舅舅的。 宗廷把他抱到自己怀里,细细解释:“是真的,我和爸爸还有爷爷,我们一家人以前在外国生活,姐姐的外婆是我爷爷的妹妹。” 小崽崽理解不了这个复杂的亲戚关系,他歪着头想了想,用自己的逻辑理顺了。 反正就是说,宗叔叔还有哥哥,跟他和姐姐是亲戚。 景年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惊喜道:“你是我哥哥吗?真的是我哥哥呀!” 他虽然一直喊宗廷哥哥,但他心里其实知道,哥哥和哥哥也是不一样的。 比如他喊黑蛋儿和二牛哥哥,是因为他们比他大,但是方芳喊方文哥哥,是因为他们是一个妈妈生的,这样的哥哥更亲。 当然,方金宝之类的可以排除在外,他们不算。 但是现在他有自己的哥哥了,像方文会保护方芳一样,哥哥也会保护他呀!要是有人欺负他,他就能跟哥哥告状! “是啊,高不高兴?”宗廷捧着小团子软乎乎的脸颊,心情同样很好。 “高兴!”景年大声道,然后盯着宗廷,嘿嘿笑,嘴里念叨着“哥哥,哥哥,我的哥哥”。 宗廷被他逗乐了,干了一件想了很久的事,在崽崽软嫩嫩的小奶膘上嘬了一口。 景年毫不客气地亲了回去,抱着哥哥≈30340;脖子,吧唧吧唧在他脸上亲,小狗崽儿一样。 宗恒:“……” 他看向方锦绣,怎么养的孩子,男孩子也要矜持,怎么能这么亲人。 方锦绣哪顾得看他,心酸地说:“崽,你上次不是说,你长大了,不要亲亲了吗?” 景年笑嘻嘻:“姐姐说四岁的小朋友才是大孩子,我三岁,没有长大。” 方锦绣:“……” 宗恒轻咳一声,吸引了众人注意力,对笑得脸颊红红的小崽崽说:“我是你舅舅。” “舅舅!”景年立刻改口,一点儿不见外。 宗恒又等了一会儿,小家伙儿还是待在他儿子怀里,不过来要抱,也不要亲。 宗恒:“……” 他妻子明明说儿子很像他。 半天没吭声的方永志摸了摸鼻子,这是认亲成功了? 他起身:“宗先生,那我们先出去?” 外面可还有一群领导等着。 宗恒点点头,说:“我还有几句话想问问……” 他侧首,看向方锦绣。 “哦哦,那我先出去。”方永志识趣地往外走。 方锦绣背上汗毛,一瞬间竖起来了,还要问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看着方永志离去的背影,好想跟他一起走。 “那什么,舅舅,我都忘记给您泡茶了,我……”方锦绣仓皇站起来,想出去跟烧水壶天荒地老永不分离。 “不忙。”宗恒抬手下压,示意她坐回去。 方锦绣:“……” 她缩手缩脚地坐回去,一个劲儿给自己做心理暗示,不能慌,越慌越容易露出马脚。 可问题是,她好像已经露完了。 这么怎么圆啊!还有方永志那里,会不会把她当个骗子了。 然而宗恒根本没给她思考的空间,开门见山:“听说你还有个表舅,不给我介绍一下?” 方锦绣:“……” 她勉强拉出一个笑脸:“可能……有吧……” “可能?刚才出去那个,是你们村……村长吧?他说你最近去城里探亲,探的就是表舅。”宗恒愿意在外人面前给自家孩子扫尾,但小丫头想在他面前搞小动作,那就别怪他抓她小辫子了。 方锦绣:“……” 她表情沉痛,果然,村长什么都说了。 “说吧,怎么回事。”宗恒叉手放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准备听这姑娘编故事。 方锦绣垂着头,眼珠子转来转去,脑海中疯狂想着如何把这个谎圆过去。 她真的没想到,以为永远见不着的亲戚会隔着大洋找过来,不然她怎么也不能打着表舅的旗号,她还有个不知道在哪儿的爹呢,说她爹死了,她叔叔帮的忙也行啊! 要是一般的谎,她这会儿干脆坦白了算了,横竖以宗先生的身份,也不可能图她什么。 但涉及到app,她不敢开口,也不能开口,实话只能埋在自己心里。 还是得编个谎话。 这就是所谓的撒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来圆吗? 可是她编不出来! “不说话?”宗恒挑眉。 “说,说……我组织一下语言。”方锦绣忙道。 这话听在宗恒耳朵里,就像“你等等我想想怎么骗你”。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景年也发现气氛不对劲了,担心地看着姐姐,想到她身边去,被宗廷抱住了。 小家伙儿微微皱着眉,可怜兮兮:“哥哥,姐姐怎么了?” 宗廷拍拍他的背,安抚道:“爸爸跟姐姐讲话,年宝等等。” 方锦绣着急之下,硬是憋出来一点儿:“我……村长不知道跟没跟您讲,我和年宝之前被方老太……就是年宝亲奶奶,还有他叔叔伯伯家欺负……” 她试图转移矛盾,成功了一半。 宗恒皱眉:“接着说。” 方锦绣简单讲了一下她和年宝的遭遇,宗家父子俩听得眉头紧皱,脸色发沉,宗廷抱紧了小团子,生气道:“他们打你?” 景年点头,委屈巴巴地在身上比划:“这里,还有这里,好痛,哥哥抱。” 告完状就撒娇,十分熟练。 宗廷亲了亲他额头,气愤地跟宗恒说:“爸爸,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宗恒点头:“我知道,阿文,记下。” 像个影子一样的阿文默默帮老板记仇。 开了个头,后面就好讲了,方锦绣接着编:“他们把我们家搬空了,我和年宝什么都没有,后来……后来我想弄些物资回来,吃的穿的。您大概也了解过了,我们这里什么都要票,我都没有,我和年宝要吃饭,没有换洗的衣服,只能另想办法,就……就是不那么光明的方法。” 方锦绣打开了思路,顺势把一切物资来源推到黑市上,想必资本家舅舅应该不会因为她从黑市买东西就要举报她吧。 宗恒问:“你哪来的钱?” 不是说家都被搬空了吗? 方锦绣眨眨眼,不想给方家洗白,继续瞎编:“我在山里挖了一根老参,偷偷托朋友卖掉了。” “哪个朋友?”宗恒继续问。 “李……”方锦绣脱口而出,差点儿把“李小圆”的名字报出来,她在县城里关系最好的朋友就是李小圆了。 但是李小圆太好查了,就在县城,供销社里,人际关系也清楚,万一亲爱的舅舅要追根究底,又发现她在说谎…… 方锦绣心里一个激灵,强行转腔:“你见过的,就是……就是在海市跟我一起的那个。” 陆远峰同志对不住了,大兄弟我知道你最靠谱,再帮我这一回,以后一定帮你两肋插刀不后退。 宗恒回忆了一番,确实有那么个年轻人。 “陆叔叔。”景年小声说。 宗廷开口道:“那个货车司机?” 方锦绣猛点头:“对啊,他送货的嘛,全国各地到处跑,能带一些稀罕东西回来,我就请他帮忙,也倒卖一点儿小东西,赚点儿小钱。” 她觉得自己这段编得很好,半真半假,倒卖是真,货源是假,显得就很真。 宗恒轻嗤一声,瞥了眼有些得意的小丫头,这是觉得骗过他了?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寻根究底,谁还没点儿秘密了,就是看这丫头绞尽脑汁地编谎话,挺有意思。 “所以你们这次去探亲,探的不是‘表舅’,是你朋友?”宗恒似笑非笑:“关系不错啊。” 59 第 59 章 关系挺好? 那可不是,主要是人家小陆同志人帅心好,乐于助人。 但是方锦绣觉着,这个回答肯定不能让表舅满意。 她吭吭哧哧,努力组织措辞,心里泪流成河。 果然,资本家都不好骗,像她年宝,姐姐说什么是什么,她说什么都是真的,多好。 “年轻人。”宗恒轻嗤一声,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抬了抬下巴:“不是说要泡茶吗?” “啊?哦哦……”方锦绣一喜,这是不追问了,舅舅真好! 宗恒扯了扯嘴角,再继续追问,这丫头编不下去,怕不是要拉个情郎出来,他刚认个外甥女,可不想再多个外甥女婿。 年轻人的事儿,分分合合,谁能说往后,只要看好自家姑娘别吃亏,其他随意。 方锦绣出去泡茶,跑得跟兔子一样快,都忘了自己崽还在屋里。 宗恒朝景年招招手,景年眨巴眨巴眼睛,从哥哥身上滑下来,吧嗒吧嗒朝宗恒跑过去,在他跟前停下,揪着自己手指头:“舅舅。” 宗恒没说话,盯着小团子看了一会儿,看得景年都不自在了,频频扭头看向哥哥,试图求助。 宗廷忍笑道:“爸爸,你吓到他了。” 宗恒坐着都比小崽崽高,居高临下,看见小团子眼神怯怯,像个小可怜。 “怕我?”宗恒微微蹙眉问。 他又没有吓唬他,做什么这么害怕。 景年抿了抿唇,小声哼唧了一句什么,宗恒没听清:“你是男孩子,大点儿声。” 景年耸着小肩膀,鼓足勇气:“舅舅像大脑斧。” 他在电影里看过,好可怕,能把人吃掉,他这样的小娃娃,一口就没了。 端茶进来的方锦绣下意识纠正:“宝宝,是老虎,不是脑斧。” 说完发现不对,整个人僵在那里,震惊地看着矮墩墩的小团子。 崽啊!姐姐就一会会儿不在,你就跑来捋虎须了? 保镖和助理一声不敢吭,虽然吧,老板确实气势过盛,跟猛兽一样,但是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这么说他。 宗廷掩着唇,忍笑忍得肩膀颤抖。 宗恒一眼横过来,宗廷弯着眼睛,笑盈盈道:“爸爸,年宝还小,你应该多对他笑笑。” 他爸不是不能笑,就是他爸爸一笑,挺多人害怕的。 “舅舅,您喝茶。”方锦绣连忙端着茶水过来解救自家崽崽。 她把茶水在宗恒面前的桌子上放下,说:“是村里人送来的野茶,您尝个新鲜。” 她这次外出回来,送出去不少点心糖果,也收到了各种各样的礼物,有一些整理一下,其实可以放进app里卖的。 不过数量不是很多,可以先记着,等明年到时节了,专门收集一些。 景年看着杯子里泡在茶水里舒展的叶子,小脸纠结地皱在一起。 宗恒瞥他一眼,端起杯子:“怎么了?” 景年看了姐姐一眼,小声说:“舅舅,这个水不好喝,苦苦的,蜂蜜水好喝。” “年宝过来。”宗廷突然出声。 景年立刻掉头往哥哥那里跑,宗廷抱着他,在他耳边“大声”说小话:“舅舅不爱吃甜的,就爱吃苦的,他还爱喝咖……一种黑色的水,特别苦。” 景年扭头,一脸震惊地看着舅舅。 小崽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吃甜的喜欢吃苦的。 小崽崽不理解。 方锦绣看得津津有味,看来舅舅家的父子关系,很和谐呢。 她给两个小朋友泡了两杯蜂蜜水,景年两手捧着杯子,美滋滋地喝了一口甜蜜蜜的蜂蜜水,跟哥哥分享快乐:“哥哥,甜甜的好喝。” 宗廷笑着附和,这蜂蜜水确实不错,甜而不腻,还有一股奇妙的香味儿。 宗恒斜了两个小家伙儿一眼,放下茶杯,跟方锦绣说:“我和阿廷会在这里待几日,有什么想法,早做打算。” 方锦绣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宗恒挑眉:“你才多大?往后都不念书了?” 他瞥了眼捧着杯蜂蜜水就乐滋滋的小团子,不紧不慢道:“阿廷这么大的时候,光家庭教师就有五六个,年宝倒不用同阿廷一般,却也不能耽误了。” 方锦绣:“……” 这是亲舅舅,上来就先关心她和年宝学习。 她不是没有打算,除了教小孩子们识字,平时也有复习。 她在桃饱上买了一些初高中习题册,都不敢拿出来,自己抄一遍题目做,等抄完了再把原册当二手书放在货柜里卖,说实话不太好卖,还没有旧货好卖。 有个老顾客还留了个追评,说你家店真是名副其实的杂货店,还有你们不卖的东西吗? 那可多了去了,可惜方锦绣没办法回复他。 言归正传,方锦绣知道还有两年,华国就恢复高考了,到时候她自然可以去考大学,两年时间,足够她复习到应付高考。 在穿越前,方锦绣就是个大学生,穿越到平行时空,正是读书学习的年纪,她也没有说想要彻底放弃学习以后专心搞钱的想法,说实话有金手指还知道未来,她要是没钱花只能怪自己太废物。 所以大学是一定会考的,只等两年后高考恢复。 可是别人不知道,没人知道,她也不能跟任何人讲。 屋里此时只有宗家父子,方锦绣姐弟俩,还有宗恒的一个保镖和一个助理,可以不用顾忌言辞。 宗恒很直白地把一切摊开了跟方锦绣讲:“阿廷应该跟你们说过,我们目前并不在国内居住,并且不久后将会离开,预计三年内没有在国内定居的计划。” 他抬头,直直地看着方锦绣:“所以你要想好,是跟我们走,还是留在华国。” 他没有武断地让姐弟俩跟他离开,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就跟他父亲一样,大半辈子都在外国生活,临老却念着祖国,坚持要叶落归根。 如果这对姐弟俩不愿意离开祖国,远赴他乡,他也能够理解。 “跟我走,会送你和年宝去最好的学校,如果你成绩足够优秀,我可以给你写推荐信,将你送进任何你想去的大学。”宗恒继续道。 他没有提经济方面的问题,小丫头是个聪明姑娘,自然会知道,宗家不会在钱财方面苛刻他们。 “如果我和年宝不想走呢?”方锦绣下意识问。 景年窝在宗廷怀里,小声问:“哥哥,我和姐姐去哪儿?” 宗廷圈着小崽崽,下巴垫在他肩膀上,轻声哄道:“跟我们回家呀,去我家,以后都不跟哥哥还有舅舅分开了,不好吗?” 景年抱着哥哥的手不吭声了,他不想跟哥哥分开,但是他觉得,姐姐好像不想离开,他要跟姐姐一起。 宗恒回答方锦绣的问题:“如果你们要留下,我当然也会安置好你们,华国现在城乡差距很大,你想到城市里去吗?我可以给一套房子……” 他顿了顿,看了景年一眼,说:“两套,给你和年宝找好学校,给你们一笔钱,生活方面也可以为你们请保姆,请人照看你们的安全,我说这么多,你懂我的意思吗?” 方锦绣默默点了点头,她选择留下,舅舅叮嘱一堆,并不是建议她选择这条路,而是因为如果跟他们一起走,这些提都不用提,自然有人安排好。 恰恰是因为不在身边照看不到,才会有说不尽的叮咛。 ”或者你有更好的想法,也可以告诉我。” 宗恒看着沉默的少女和懵懂的幼童,起身,最后留下一句:“你可以慢慢想,不必急着给我答复。” 方锦绣跟着他出去,外面还有很多客人需要招待。 宗廷牵着景年,跟他咬耳朵:“年宝,姐姐要是问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走,要说想,知道吗?” “为什么?”景年歪着头,奶声奶气地问。 宗廷反问:“年宝不想跟哥哥一起生活吗?” 他使出浑身解数忽悠小崽崽:“你爱吃的糖果饼干,还有各种小蛋糕,想吃多少都可以。你不是想骑哥哥的小马吗?哥哥可以送你一匹小马驹,你自己去挑,但是这里可养不了。” 景年听得入神,有那么多好吃的呀! 小马……小马村里不能养的,哥哥说他的小马长大了,会比牛高,村里这么大的动物,都不让自己养,都是公家的。 景年也不知道公家是谁,可是他想要小马。 “我想去。”小崽崽经不起忽悠,三两下就被说动了。 宗廷笑开了:“那要记得跟姐姐讲。” 景年点点头,又想了想,问:“那姐姐有糖果饼干,有小马吗?” “都有。”宗廷高高兴兴地许诺:“有大房子,有汽车、电视机、冰箱、各种玩具书籍,你们想要的都有。” “好哦。”景年高兴地欢呼了一声。 等两个小家伙手牵手出去,方锦绣已经在送客了。 原本其他人的意思,是让宗家一行去县里的招待所住,但是宗恒直接问方锦绣:“你这里有给我和阿廷留宿的房间吗?” 方锦绣愣愣道:“有倒是有……” 家里有两间卧室,原本是方林夫妻带着景年住主卧,方锦绣一人住一间,因为年宝还小没有分床,等他大一点儿,会再给他盖一间房子。 现在方林夫妻俩不在了,方锦绣也不放心小家伙儿一个人睡,姐弟俩一直睡在她原本那间卧室里,方林夫妻俩的主卧还空着。 可是土坯房,木板床,这父子俩睡得惯吗? “有就行。”宗恒三言两语定下众人去路,他和宗廷住在方家,保镖和助理就近找老乡家里借住,当然,不会白住的。 其他人就用不着他管了,自然有地方去。 晚饭自然是在方家吃,这么多人的饭菜可不好操持,哪怕华侨办还有公社、县里的领导都回去了,还有宗家父子,四个保镖,两个助理在。 家里锅倒是够大,可她没做过大锅饭,自认厨艺也不足以拿出来待客,哄哄小宝宝还行。 亲爱的舅舅在,方锦绣就跟被老猫盯着≈30340;小老鼠一样,一点儿小动作不敢做,桃饱app里的东西,是万万不敢往外拿的。 而且她家是个独灶,也就说只有一个锅,炒菜的时候就不能煮饭,这么多人肯定不能跟两个人在家时一样,做一个菜甚至不做菜都行。 多炒几个菜,现在晚上温度低,等饭好了,菜也凉了。 方锦绣头秃地想了半天,试探道:“要不然吃烫锅行不行?我再去借两个炉子回来。” 烫锅其实跟火锅差不多,不过这个是食材提前下了煮了一会儿,端上去可以直接吃的那种。 天气冷了方锦绣想吃热的又想偷懒,就跟崽崽一起吃这个,因为小团子吃不了辣,所以家里一般做的是骨汤版、鸡汤版,她自己想吃辣就调一个辣味蘸水。 晚上这么热乎乎的吃一顿,两个人也不用讲究太多,里面下面条下粉丝,都特别好吃。 正好家里中午刚炖了骨头汤,熬了一上午,滋味鲜美,中午景年拿来泡饭,就着土豆丝吃了一大碗。 一听见吃的,景年耳朵就动了,拉拉宗廷衣袖:“哥哥,好吃!” 宗恒瞥他一眼,说:“就做你们日常吃的,不用顾忌我们。” 这就是场面话了,听听就行,她还真能给舅舅表弟吃清水挂面不成。 好在家里粮食肉类蔬菜之类的都很充足,她去借了两个煤炉子回来,加上自家的,就有三个了。 婶子们问她需不需要帮忙,那可太需要了,烫锅做起来不难,她在网上买了一个配方专门用来做清汤汤底,把控好份量,做出来的汤底特别鲜美。 可是食材处理就麻烦了,要洗要切要削皮,人一多可真忙不过来。 婶子们仗义出手,都是干惯了活的,动作十分麻利,按照方锦绣的要求把各种菜蔬肉类处理得干干净净放好,就等下锅。 她在厨房忙着,只能嘱咐景年:“年宝,你招待舅舅哥哥还有其他叔叔哦。” 小崽崽身负重任,小胸脯都挺起来了:“嗯,我招待客人!” “真棒。”方锦绣手上沾着水,不好碰他,弯下腰,崽崽熟练地仰着小脸靠过去,跟姐姐贴贴。 宗廷看得眼馋坏了,又不好意思直说,等方锦绣一走,把年宝喊过来逗他,一会儿就哄得小家伙儿眉开眼笑,抱着哥哥蹦蹦跳跳,亲热得不得了。 包括宗恒在内的其他男人们:“……” 阿杰眼珠子转了转,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大声说:“水是不是不够用了?在哪儿取水,我去!” 他看见方锦绣和其他婶子拿着水瓢到厨房外的大水缸里舀水用,显然这里是没有自来水的。 景年立刻举手:“我知道!我带你去。” 阿杰忙道:“不用不用,小……小小少爷给我指个路就行。” “小小少爷是谁?”景年眨巴着大眼睛问。 “别这么叫他。”宗廷皱眉道。 如果方锦绣选择留在华国,这么称呼景年,只会害了他。 “是,先生。”阿杰擦着汗道。 景年看看舅舅,再看看这个大个子叔叔,还记得他救过自己,好心提醒道:“叔叔,我叫年宝。” 阿杰喊了一声,跟景年问清楚路,挑着水桶打水去了,还挺稀奇。 走之前给同伴们使了个眼色,兄弟们,有点儿眼力劲儿行不行,老板家的外甥女在咱们做饭,你们就真等着吃? 能跟在宗恒身边的没一个傻的,就是这个环境他们不适应,无所适从。 阿杰打头,其他人也行动起来,劈柴的劈柴,修房顶的修房顶,方锦绣出来看见他们在干活,也没拦着,还拿了报纸出来让他们把墙糊一糊。 等厨房里做好饭,外面的柴火堆全部变成了细细的劈好的柴火,几个保镖闲得无聊,还比赛来着。 三个炉子都点着了,方锦绣原本打算,家里灶上的大锅拿下来,煮一大锅给阿杰他们分着吃。 还有两个小锅,她在桃饱上买的不锈钢小锅,她和景年一锅,喊帮忙的婶子们一起吃,宗恒跟宗廷一锅,免得他们不习惯。 结果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宗恒三言两语之下,变成了宗家父子跟他们姐弟俩一锅。 几个婶子怎么都不肯留下,方锦绣干脆装了一锅肉和菜,让她们带走。 秋云婶子也在,拿回家去往炉子上一架,煮着就能吃。 婶子们这才高高兴兴收下,一起往秋云婶子家去了。 送走婶子们,方锦绣景年宗恒宗廷几人围着小桌坐下,阿杰等人干脆也不要桌子了,围着炉子,一人端个碗。 烫锅锅底调得好,骨汤做底又加了别的调料食材,里头煮了腊肠、五花肉、泡发的干香菇、萝卜、莴笋片、笋干、黄花菜等等。 还在厨房里下食材的时候,香味儿飘出来,就馋得人直咽口水。 按理说阿杰他们跟着宗家,绝不会缺了嘴,但是中餐有时候香味就是特别霸道,闻着味儿就知道香,口水不由人。 主桌这边,宗恒一提筷子,阿杰他们那边已经下筷如风了。 方锦绣拿了个大勺,让他们自己舀:“吃什么盛什么,舅舅您别客气。” 宗恒才不会客气,他出身是好,但也不是没吃过苦,少年时读寄宿学校,因为是亚裔,是华国人,哪怕家族已经颇有势力,也受过不少同学的欺负。 还有老师暗中排挤他,他饿过肚子吃过硬到硌牙的面包,倒是他儿子,物质上是一点儿苦头没吃过。 宗恒给自己盛了一碗,慢条斯理吃起来,看着清淡,滋味儿竟然十足鲜美,各种食材融汇在一起,并不噪杂,各有各的味道,却又和谐。 腊肠咸香,独特的腊味引人回味,五花肉切的薄片,肉质细嫩,一点儿都不腻,只有大口吃肉的满足。 萝卜莴笋这些蔬菜,在骨汤锅底里吸足了鲜味儿,又有蔬菜特有的水嫩清甜,比肉还好吃。 不错,宗恒挥动筷子的频率微微加快。 宗廷先给景年盛,小家伙儿闻着香味急坏了,原地跺脚:“哥哥我要肉肉,要菜菜!” 这还真分不清,舀一大碗给他,小家伙儿捧着碗等他:“哥哥你快盛,好香好香。” 等都盛过一碗,方锦绣又添了点儿汤底进来,再下些菜进去,继续煮着。 宗廷也觉得这个什么烫锅味道不错,他母亲应该也会喜欢吃,很有意思。 宗恒吃着,看见方锦绣蘸蘸水,问:“这是什么?” “年宝不吃辣,这是蘸水,您要吗?厨房还有。”方锦绣解释道。 宗恒:“试试。” 方锦绣又问宗廷,宗廷也表示他可以吃辣,方锦绣就一人给端了半碗过来,父子俩吃得更香了。 景年看得眼馋,但他以前吃过姐姐≈30340;蘸水,好辣好辣,就不敢吃了。 宗恒状似无意道:“我父亲也嗜辣,听他说,小姑姑跟他同样口味。” 方锦绣擦擦嘴,想了想:“我妈好像也挺能吃辣的,我外公应该不能吃。” 说着突然笑起来,这么说她能吃辣,竟然是遗传外婆这边的。 至于她爸,嗐,以前没出现过,说实话以后也没必要出现。 一顿烫锅吃得人浑身热乎乎的,到最后下一把面条进去,鲜得人舌头都要掉了。 外头那大锅还添了一回菜,面条更是下了得有一锅,被吃得一干二净。 吃完了,阿杰他们自觉去帮忙收拾桌子洗碗,然后烧水洗漱。 方锦绣把被褥拿出来,幸好她担心冬天冷,托婶子们做被褥的时候,多要了一套。 卧室已经打扫干净了,木板床上垫的稻草还是秋云婶子抱过来的,专门挑了干净的新稻草。 乡下就是这样,因为床板硬,有的人家没有褥子,就在稻草上铺一层布,或者干脆睡在稻草上。 方锦绣给宗恒介绍:“床板擦过了,干净的,稻草也是晒过的,垫在下面更舒服一点儿,您要是不喜欢,我抱出去。” 宗恒面不改色:“不错。” 宗廷则满眼好奇,他还没在草上面睡过,真是奇妙的体验。 方锦绣把被褥给铺上,晒过的新棉被,蓬松暖和,没什么好挑剔的。 就是…… 父子俩对视一眼,又转开头。 方锦绣哪知道,宗廷小时候睡婴儿床,长大了自己一个人,从未有过跟父亲单独一张床的经历。 还是一床被子。 “挺晚了,你们休息吧,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叫我。”方锦绣带上门出去了。 “你睡里面。”宗恒示意儿子先上床。 宗廷脱掉外面的衣服爬上床,在靠墙的那边躺下。 宗恒也脱掉衣服,躺上去。 还不赖,挺舒服的。 从高处看,父子俩一模一样,都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两手规矩地放在身侧。 两人中间隔了有一个人的距离,半点儿挨不着,幸亏被子够大,才冻不着。 过了一会儿,宗恒突然开口:“你不会尿床吧?” 宗廷:“……?” “爸爸!!!” 60 第 60 章 主卧的父子俩在进行友好交流,次卧的方锦绣姐弟俩,也没有睡。 方锦绣靠在床头,景年依偎在姐姐怀里,小嘴还在嘚吧嘚吧说个不停,也没个具体话题,上一句还在夸晚上的饭饭好吃,下一句就转到哥哥夸他筷子用的好,话题跳跃度极大。 方锦绣看着小团子因为兴奋微微泛粉的脸颊,心头发软,亲亲他小脸蛋,温声道:“年宝这么开心呀。” “嗯。”景年重重应了一声,还点了一下头,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欢快地扑腾了一下四肢,开心地说:“我还以为,真的要好久好久,都见不到哥哥了呢。” 结果哥哥竟然来他家了,他好高兴呀。 方锦绣莞尔,好似随意闲聊一样地问:“那年宝想不想跟哥哥还有舅舅一起走呀?去他们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景年下意识想点头,又顿住了,问:“姐姐去吗?” “年宝要跟姐姐一起呀。”方锦绣笑眯眯地问。 “嗯,我们说好哒,一直一直一起生活。”小崽崽声音稚气未脱,说“一直一直”的时候,认真得像在说永远。 “姐姐去哪儿,年宝就去哪儿。”小家伙儿一本正经地说。 “姐姐的小乖宝。”方锦绣眼眶一热,抱住崽崽不放,“那年宝自己想去吗?姐姐还没有想好。” “想。”这回景年毫不犹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两眼亮晶晶地说:“哥哥说,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哟,还有……还有小马,有动画片,姐姐也有哒!” 什么大房子小汽车,他全都没记住,就记住这些了。 方锦绣哭笑不得,她说宗廷拉着小家伙嘀嘀咕咕什么呢,感情在哄他。 她故作难过地逗年宝:“咱们这里不好吗?虽然没有小马,也没有动画片,但是有好吃的,还有黑蛋儿、红妮儿他们陪你玩,婶婶们也喜欢你,年宝不喜欢他们?” “喜欢,我喜欢哒。”景年以为姐姐误会了,着急地脸都憋红了,一个劲儿重复他喜欢小伙伴们,也喜欢婶婶们。 “姐姐知道啦,我们年宝最讨人喜欢了。”方锦绣逗完了又哄,好一会儿才安抚好小团子的情绪。 景年靠在姐姐怀里,犹豫了一下,声音很轻很轻:“可是我舍不得哥哥,舍不得舅舅,他们要是走了,好久好久好久都见不到他们了……” 他的亲人只有姐姐一个人,叔叔婶婶们待他再好,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家人。 黑蛋儿哥哥二牛哥哥带他玩,也不是他亲哥哥,到了吃饭的时候,他们各自会回到各自家里,不会有人牵着他的手一起回家。 “他们以后还会回来的呀。”方锦绣温柔地说。 以前她以为宗廷跟年宝是两个世界的小孩,一别之后,可能再没有相见的机会。 但既然是亲戚,听舅舅的话音,以后宗家会回国定居,那自然还能再见。 小崽崽噘起嘴巴,哼哼道:“我都听见了,舅舅说,三年。” 他竖起三根手指头:“我只有三岁哦。” 三年,那么长,跟他长这么大的时间一样长,太久太久了。 昏黄的灯光下,小崽崽细密纤长的眼睫在下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看着无端有些可怜。 方锦绣沉默了,她和年宝不一样,哪怕她这一世亲缘惨淡,可实际上并不缺爱。 前世有亲生父母宠她如宝,这一世,哪怕物质条件不富裕,生母张琳玉也绝对是爱她的,后来的养父母,更是对她视若亲生。 养母只比她大十几岁,两人相处像母子也像姐妹,养父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一直照顾她和母亲,如山般可靠。 可是年宝呢?他才这么小,尚未明白父母亲人的意义,就只剩下一个姐姐。 他可能没办法理解太复杂的含义,但是一起玩的小伙伴,大家都有爸爸妈妈还有数也数不清的亲戚,他只有自己。 小家伙儿总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害怕她丢下他,未尝不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她做的再多,现实存在的缺失也难以弥补。 所以遇见对他好的舅舅、哥哥,小崽崽就像中了大奖一样,开心得要上天,自然也舍不得跟他们分开。 想明白这些,方锦绣心里其实大致有了偏向。 她一开始并没有想好怎么选,这两年华国环境就是这样,市场放不开,她存了足够的钱和物资,原本打算在村里苟两年,等两年后恢复高考,就去考大学。 上了学,安置下来,想办法或买或租,弄一套房子,带着年宝一起。 等环境熟悉了学习生活也走上正轨了,差不多到了改革开放的时候,那会儿她小打小闹积攒下来的资本,就可以用来当启动资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在这个时代浪潮中占个小浪头,下半辈子保证自己和年宝吃喝不愁。 这样的未来,想想都觉得有盼头。 但那是在认亲之前,她没有别的亲人,只有年宝,所以不用考虑其他。 要跟着舅舅走吗?说实话,她心里其实也有一点害怕。 说是亲舅舅,但实际上接触地并不多,也不知道宗家的其他人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好相处。 穿越前,方锦绣家里虽然不算穷,但也没有多富裕,就是普普通通的职工家庭,电视里网络上,什么豪门风云,都离她太遥远,当个吃瓜群众还行,真让她掺和进去,她不知道自己扛不扛得住。 其实仔细想想,现在跟着舅舅走,不是没有好处的,恰恰相反,好处绝对多余坏处。 留下来,这两年她除了在乡下种地,或者托舅舅给她找个学校读书,找个工厂上工,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离开,会有更好的教育资源,更开放的市场环境,她自身的能力,也能得到一定锻炼,对年宝就更不用说了。 况且,过两年她想回来,想必宗家也不会拦着,这会儿没有强硬地要带她走,那时候也不必强行逼她留下,没有理由。 方锦绣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 身边的小崽崽呼吸平稳,已经陷入沉眠。 方锦绣给他盖上被子,轻轻捏了捏年崽放在脸侧的小拳头,微微一笑。 不管怎么样,他们姐弟俩不会分开,这就够了。 第二天鸡鸣,大家陆续起床。 方锦绣起来烧了热水给大家用来洗漱,主卧门吱呀一声,宗家父子俩先后走出来。 “舅舅,阿廷,睡得好吗?”方锦绣笑着问。 “不错。”宗恒说。 宗廷也跟着点点头。 看他们≈30340;样子,不像没睡好,但脸上都没个笑模样,父子俩谁也不搭理谁,弄得方锦绣怪纳闷的。 因为贪便宜,方锦绣在桃饱上买牙具毛巾都是几件几件的买,这样会有优惠,想着反正迟早要用到。 正好把备用的拿出来给宗家父子用,至于保镖们的,就无能为力了,没买到那么多。 早上吃的种类比较杂,有之前蒸好的包子馒头花卷,重新上锅回蒸,还有挂面,另外还用炉子煮了一锅青菜瘦肉粥。 主要是吃饭的人太多了,那几个保镖还特别能吃,只能尽量多做一点儿,想吃什么吃什么。 村里人送的小咸菜摆出来,咸鸭蛋切一切,这些都可以下粥,就馒头。 面条煮的骨汤面,里头下一把小青菜,再加两个荷包蛋,好吃方便不用炒菜。 不用炒菜是重点。 宗恒和宗廷都吃的挺香,宗廷告诉方锦绣,他们在自己家也经常吃中餐,家里有专门的中餐大厨,不过可能因为在外国待久了,做菜染上一些外国人的习惯,不够正宗,吃这些挺对胃口的。 景年更不用提,小小干饭人,特别高兴一顿能吃这么多东西,吃了小半碗面条,小半碗粥,半个包子,半个花卷,半个咸鸭蛋,总之什么他都想尝一尝。 半个的都是跟宗廷或者方锦绣分一半,不然他吃不下。 这么一顿好歹对付过去了,家里留下的包子馒头这些即食食物都吃光了,挂面也没了,再想吃面就得现擀。 吃完上顿就得考虑下顿,方锦绣琢磨着,中午吃米饭,得弄点儿硬菜。 家里鲜肉吃完了,得买肉,好在她手里还有肉票。 还有鸡,看看村里谁家买两只鸡,可以做地锅鸡吃。 她之前给景年做过,因为有现成的调料,走地鸡肉也紧实鲜嫩,煮出来特别香。 后来她发现,这个地锅鸡调料,还能做地锅排骨、地锅五花肉、地锅牛肉、地锅想吃的任何东西,家里就常备这种底料了。 她弄了个罐子,把调料倒进去,就说自己调的秘方,酱糊糊的也看不出来什么。 不知道副食店最近有没有鲜鱼卖,不然买回来炖汤或者红烧,要不然做个水煮鱼片酸菜鱼之类的,应该都挺合舅舅表弟口味,都喜欢吃辣。 方锦绣的想法很朴素,远道而来的客人,当然要好好招待。 不管最后跟不跟舅舅表弟离开,有亲人来探亲,最起码要让人家吃好喝好。 不过她去采购食材的计划半路夭折了,宗恒提出,有些事情要跟本村话事人商议,需要方锦绣作陪。 至于食材,他大手一挥,安排一个助理带了个保镖一起去买米面肉菜回来。 方锦绣还想着地锅鸡,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买鸡,就掏了十块钱给景年:“年宝,姐姐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去买两只大公鸡,处理好了带回来,行不行?” 村里人家,养鸡大都愿意养母鸡,因为母鸡可以下蛋,如果买鸡,也是母鸡更贵。 但是小鸡仔带回去一开始也分不出公鸡还是母鸡,养大点儿了发现是公鸡,宰了不划算,只能养着了,回头养大了卖肉。 正好地锅鸡要用公鸡做,肉质紧实,吃着香。 现在猪肉,最贵的大肥膘一斤八/九毛,再晚点儿到要过年的时候,能涨上九毛多。 鸡肉没什么油水,一斤才五六毛,村民提到公社去卖,收购价还不到五毛钱,不过这是整只卖的价。 方锦绣给钱痛快,大公鸡五毛一斤,但凡看上了,村里人都乐意卖给她,给她收拾得好好的,鸡杀了毛拔了送过去。 一只大公鸡约莫六七斤、七八斤的样子,再大肉就老了。 给景年十块钱,买两只鸡,够够的,还有多余。 “行!”景年特别喜欢姐姐给他分配任务,越重要越好,因为这样显得他是个能干的小男子汉。 “父亲,我跟年宝一起。”宗廷说。 方锦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父子俩闹矛盾了不成,她发现了,宗廷这小孩儿,也挺容易懂的,他高兴的时候就喊“爸爸”,生气了就变成了“父亲”。 宗恒不在意道:“去吧,照顾好弟弟。” 臭小子,不就是关心了一句嘛,给他摆脸色就算了,早上醒来,发现这混小子把袜子放在他枕头边上,还说不是故意的。 景年早就忍不住了,挨到宗廷身边,牵着他的手,眉开眼笑:“哥哥我带你走哦。” 他要牵着哥哥,告诉所有人,他有哥哥啦! 方锦绣和宗恒去找方永志,景年牵着宗廷,熟门熟路往二牛家走,二牛妈妈最会养鸡,他们家要想买鸡,就先去二牛家里问,他家没有,再问别家。 走在村里,村人们吃完早饭,上工的上工,做家务的做家务,少有闲着的。 有些洗衣服择菜的推磨的,就会聚在一起,一边干活一边唠嗑,东家长西家短,要是有什么新鲜事发生,一会儿就给你传遍整个村子。 最近村里最大的新闻,莫过于方锦绣妈妈那边的亲戚找来的,竟然是个华侨! 就有人问,不是说表舅是个厂长吗?咋又成华侨了。 有的人就说:“人家绣儿也没吭声,厂长是你们猜的。” 还有的消息灵通的,揣着“真实”情况蔑视众人:“你们知道个啥,听说是他们家以前帮过的人家,人家报恩来着,打着亲戚的名号。” 嗨哟,众人都听傻了,那绣儿外婆娘家,得是多大的家业啊,帮过的人都混成厂长了。 “金宝妈,这么一算,人家大华侨也得是你们家亲戚呀,还不赶紧去认认亲?”有人幸灾乐祸道。 自个儿沾不上好处,看见有人更倒霉,心里头就舒畅多了。 众人都哄笑起来,谁还不知道方老太一家和方锦绣那点儿事儿啊,当初把方锦绣都卖了,欺负人家没有长辈做主。 方锦绣又不是个活菩萨,还能真去跟方老太一家重修旧好? 这下好了,靠山一来,就是能压死人的那种。 罗彩凤心里头发虚,强撑着声势说:“咋地,资本家就该打倒!咱祖辈可是八辈贫农,咱……咱不怕他们!” 她说完发现,周围人都不吭声了,还以为把她们吓唬住了,提着的心又落了回去。 她还想再说几句,蹲在她身边的小儿子方金宝,小野猪一样窜了出去:“短命鬼,你拿的是啥,给我!” 罗彩凤一扭头,刚落下去的心,一瞬间蹦到嗓子口。 方景年咋在这儿?他身边的小崽子又是谁? 方金宝欺负景年欺负惯了,大人们已经知道怂了,他却还停留在景年任他欺负的记忆里。 看见景年身边没大人,他妈还在,冲上去就想抢景年手上的棒棒糖。 这还是出门的时候,姐姐给的,他和哥哥一人一个。 “不给!”景年立刻把自己的棒棒糖往怀里一捂,扭身往哥哥身后躲。 然后直挺挺冲过来的方金宝,被宗廷一脚踹了个屁墩。 “哥哥好厉害!哥哥超棒!”小马屁精疯狂吹彩虹屁。 “你打我儿子,我打——”罗彩凤的话,在看见坠在后面发现有事件发生迅速赶过来的两个壮汉保镖后,戛然而止。 “外乡人打人了,你们不管管啊!”罗彩凤抱着她“可怜”的儿子,大声质问其他村人。 一个婶子端着簸箕,嘀咕道:“那不是你儿子先去抢人家年宝东西,人家哥哥能打他吗? “就是,小孩子打架,哪个大人还插手,丢不丢人。” 罗彩凤被两个保镖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浑身不自在,重重哼了一声:“你们等着,我找他二伯去,不信他不管!” 说着拖着哭闹不休的儿子离开了。 她走了,大家反而清静了,有两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保镖在,婶子们都不敢搭话。 景年拉着宗廷,骄傲地给大家介绍,又重复了一遍今天说过无数次的话:“这是我哥哥哦,我还有舅舅,我舅舅也好厉害哒!” “嗯嗯,厉害厉害。”大华侨,能不厉害嘛。 “年宝,你哥哥跟你长得一样俊,一看就是一家人。” 景年听见这话就高兴,宗廷哭笑不得,他和年宝,好像没有血缘关系。 不过这不重要,他还记得刚才那个熊孩子怎么叫他的宝贝。 走到无人的地方,宗廷问:“刚才那个小孩儿就是欺负你的那个堂哥吗?” “嗯,他坏,不是我哥哥。”景年气乎乎地哼了一声。 宗廷脸色微冷,重重记下一笔,决定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他爸,年宝喊一声舅舅,老头子怎么也得替年宝出出气吧。 瞧,这就是现实。 有的男人,还没到四十,因为得罪了儿子,就变成了老头子。 等景年买好鸡,人家给他杀好处理好,两个保镖叔叔一人拎一只鸡跟在两个小孩儿后面。 到了家,发现姐姐和舅舅已经回来了,景年高兴地炫耀:“姐姐,看我买的鸡!” 他把剩下的钱给姐姐:“还有这么多钱钱哦。” “年宝真棒。”方锦绣让他们把鸡放到厨房里去,零钱里抓了几张分币给景年当零花钱,小崽崽高高兴兴地收起来,准备攒进自己的小金库。 一扭头,发现哥哥在看他,景年大方地分给哥哥几张,自己只留了两分钱。 “哥哥,给你钱钱,可以买好吃的哦。” 宗廷:“……” 了不得了,收到弟弟给他发的零花钱了。 “出息。”一抬头,对上他爸嘲讽的脸。 宗廷扯了扯嘴角,露出营业微笑,把几分钱收进口袋里,得意地吐出两个字:“嫉妒。” 宗恒:“……” 小崽崽哪知道,自己身边刚刚经历了一场不见硝烟的斗争。 他看见姐姐要往外走,急急问:“姐姐我们去哪儿?” 方锦绣牵着他,笑得露出牙花子,一点儿都不淑女。 “宝,咱们去搬咱家东西,你还记得有什么让人拿走了不?都要回来!” 舅舅可真够给力的,她原本还在想,舅舅找村长干什么,昨天就见过,难道是问她和景年的户口问题? 去了才晓得,她格局小了。 知道什么叫大华侨吗?就是一回国就撒钱,出手就撒钱,张嘴也撒钱,撒个不停的那种。 她舅多霸气,坐定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要给村子里修路,修到县城的路。 这种天降好事,方永志哪还有不同意的,凳子都坐不稳了,脸上的笑差点儿绷不住。 这还没完,接着舅舅就表示,修路之是个基础,他是想在公社或者县里投资建个工厂。 当然,这时候华国不许私人建厂,但是可以挂靠在公家名下,就是说,这个厂子名义上是公家的,比如是公社的,或者县里的。 然后管理也是公社或者县里安排,但是会给出资人分红。 前些年把原有私人资产国有化的私人企业、工厂、公司,很多都是这么安排的,不过那些人股份不会给很多。 像舅舅这种,自己全额出资搞个厂子,完全是给当地拉经济做慈善,因为他能得到的好处微乎其微。 不过人家出资建的厂,别的不说,想安排些工人进去是没问题的。 宗恒跟方永志说的意思,看在方锦绣和景年的份上,到时候会给方家坪村留一部分招工名额,十个以上。 这相当于,村里一下子能出十个工人! 方永志激动地嘴皮子都哆嗦了,坐都坐不住,恨不得现在就跟领导汇报,把这些名额给落实了。 看着宗恒跟方锦绣的眼神,跟看活财神似得,想把他们供起来。 不过…… 宗恒这个转折一起,方永志勉强冷静了一点儿,忙道:“您说,您说,有什么需求,我们一定满足。” 宗恒没什么需求,他只要求,招工名额里面,不能有方老太一家以及她家亲戚。 指女儿女婿,娘家亲人,儿媳妇娘家亲人这种,不包括其他亲戚。 还有,就是把当初从方家搬走的东西,怎么搬走的,怎么还回去。 方永志明白了,人家大华侨,张嘴就是修路建厂,怎么也不至于缺那点儿旧物,人家就是要给外甥女出一口气。 答应吗?那哪有不答应的。 方永志相信,这话放出去,全村人(不包括方老太家)都会同意,十个招工名额呢,谁家不馋?就算考不进去,那路不也白走? 搬!都搬回去! 61 第 61 章 搬东西回家这种事,当然不用方锦绣他们亲自动手。 硬要说,当初被拿走的那些东西,对姐弟俩而言,实际用处并不是很大,因为家里该置办的都已经置办起来了,更新更好。 但是那些都是景年爸爸妈妈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底,搬回来不管怎么处理,都比便宜了那群坏人强。 方锦绣没说的是,那些人手上还沾着一条命,平行世界的她,就是被那群人给逼死的。 当然,她是不知道自家崽遭遇了什么,否则恐怕真的去给方老太家放火了。 这事方永志既然放了话,为了村里的路,为了招工名额,他也会漂漂亮亮的给办好了。 这头方锦绣和舅舅回来接两个小孩儿,景年肯定要带去的,小家伙儿一直对坏人搬走了家里的东西耿耿于怀。 他从来不小气,但这孩子心里也憋着股气,谁都没法说的气,他讨厌死那些坏人们了,一点儿不想他们占自家便宜。 方锦绣回来叫景年一起,那头方永志已经火速找了大队部的干部,方姓能说得上话的老人,还有其他杂姓里面,受人尊敬的村老。 叫的急,好多人从地里匆匆赶过来的,手上还沾着泥巴拿着锄头。 “啥事啊这么着急。”方永志大伯七十多了,是方家坪村上一任村长,这些年为了不压侄子的威信,默默淡化自己的存在感,但谁也不敢小瞧了他,村里但凡有点儿大事,他老爷子张句嘴,比谁都有用。 方永志压着满肚子兴奋说:“大伯,今个儿绣儿那华侨舅舅来找咱,你猜说了啥?” 方大伯翻了个白眼:“有屁快放!你们关起门说的话,我们咋晓得说了啥,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 “好事,大好事!”方永志被骂了也不气,他现在遇见啥事都不气,除非大华侨反悔了。 “绣儿她舅啊,找咱们是为了……”他三言两语这么一讲,在座的诸位越听眼睛越亮,到最后更是一个个都压不住的激动。 “志娃儿,你说的是真的?真给咱修路,还让咱村的人去当工人?”一个老人抓着方永志的手,激动的胡子都在颤抖。 他们年纪大了,不可能去参加招工,路修好了也走不了几回。 但诸位谁都不傻,谁家还没个年轻的后辈了,有招工名额,自家后辈就有机会,以前可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修路这事,看起来好处没有招工大,恰恰相反,造桥修路这种事,才是真正的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几个招工名额,只能惠及几家几户,修路方便的,却是整个村子。 “当然是真的。”方永志说:“昨个你们没看到,上头领导都在,人家小汽车就停在咱村口,后来开回县里头,听说海市还有一辆,那一辆小汽车,好几万块钱,啥厂办不起来,啥路修不了。” 众人听得直咋舌,厂子不了解,但是修路的话,从他们村到县里,几千块钱了不得了,主要是材料花钱,人工在当地不值钱,一天几毛钱多得是人愿意去干。 “别耽误了,老二老四老五,老吴头,胡瘸子,你们回去,把家里儿郎都叫上。”方大伯起身道。 “干啥?”老吴头问。 方大伯白了他一眼,对没有吭声的方余田说:“给你个面子,你去跟他们说,自觉点儿,别逼我们动手。” 这是摆明了态度,方家人要是自己愿意搬,那是好事,不愿意,他们就带人去帮他们搬。 方永志他爹方福山跟方余田关系不错,也劝道:“我大哥说得对,余田啊,这是全村人的大事,你可别犯糊涂。” “就是,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你家的,厚着脸皮占过去,欺负人家两个孩子,早该还给人家了。”胡瘸子说。 方余田急了,急赤白脸道:“啥叫我家的,我可碰都没碰二林子家的东西,姓胡的,你讲话要凭良心,我咋就欺负那两个孩子了?哦,你现在说的好听,当时咋没见你站出来吭一声。” 胡瘸子冷笑道:“咱村里谁不知道你家老四媳妇儿是个混婆娘,你方家的事儿,你这个当大哥的都不管,让我一个外姓人管,我好意思听你也好意思讲。” 方余田气急:“你——” “行了行了,吵吵什么,有这吵架的劲头,去把该办的事办了。”方大伯皱眉制止了两个老头子的争吵,又问了一遍方余田:“你行不行?” “啥叫行不行,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谁听我的!”他心里还是有气的,愤愤道:“该说的话我给大山和虎子带到,他们要是不听,以后就当断了亲,别喊我大伯了。” 方余田起身走了,背着手,垮着脸,家都没回,直接往方老太家走。 路上遇见侄儿媳妇罗彩凤,罗彩凤一看见他,哭天抢地:“大伯,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方景年那个小兔崽子,带外乡人打我们家金宝!” 方余田一愣,景年?在他家里头的外乡人,除了华侨,还能是谁。 不过人家一个大华侨,就算要报复,要替自家孩子出气,干啥要欺负方金宝一个几岁的娃娃?不至于。 “你少胡咧咧,赶紧的,把方虎子喊上,还有你大伯子,我有事要说。”方余田不耐烦道。 话说得再怎么硬气,这一家子也是他亲戚,真到了最后,方永志那一支,还有其他几个外姓的,一起过来搬东西,他也跟着丢人。 罗彩凤不甘心:“啥事这么急,我家金宝……” “你给我闭嘴!”方余田刚受了一肚子气,还没消化,让她喊个人还逼逼赖赖,顿时更气,口不择言道:“老四就是瞎了眼昏了头,娶了那个搅家精回来,还让虎子娶了你这么个糊涂蛋儿媳妇,家门不幸!” 罗彩凤跟被掐住脖子的野鸡一样,一声不敢吱了。 大伯连她婆婆都骂上了,看来真是了不得的大事,她也不管再拖拉,连忙跑去喊家里人。 等方余田到方老太家,方家两个儿子都已经回来了。 方老太自从上次摔了,就特别爱惜自己,腿好了也一直卧床休养,觉得自己伤了元气。 但她越这样想,越这么心疼自己,身体就越躺越弱。 不如以前有劲儿,时常胸闷气短,连胃口都小了,吓得她以为自己身体出了毛病,看病补充营养,又折腾出去不少钱,两个儿媳妇心里怨气满满。 “他大伯,啥事啊?”方老太头上包着条毛巾,一副气弱的样子。 方余田左右看看:“大富大贵呢?” 孙女提都没提,方家的孙女没有话语权,方金宝还小。 “大富在。”王菊花连忙把大儿子喊进来,又问:“你弟呢?” 方大富闷声道:“我咋晓得,一天到晚,除了吃饭的时候,别的时候都看不见人影。” 王菊花朝方余田陪笑两声,帮二儿子说话:“大贵……大贵找活儿呢。” 进来给方余田送水的方二丫垂着眼,什么都没说。 三丫跟她说,她看见二哥跟村里一个女知青在打谷场后头说话,挨得很近。 但她和三丫都不敢说,说出来妈要打她,二哥也不会放过她。 “不在就不在吧。”方余田想,当初住到方林家里的是方大富,搬东西的是这一家子,有他们在就够了。 他也没说多余的话,担心方永志那边等不及,开门见山,就把方永志找他还有其他人,谈了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一开始听说方锦绣那个华侨舅舅要给村里修路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酸得要死,心想这可真是钱多了没地方花,烧得慌,白给不认识的修路拿来踩。 等听说还有工厂招工名额,一大家子都意动了,再怎么算,他们也是方锦绣亲戚啊,最亲的那种,非要论远近,比那个华侨表舅还近。 还有景年,方锦绣不是特别看重那个小崽子吗?他们可是景年的亲伯伯/叔叔/堂哥! 方余田看着这一家子兴奋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嘲讽好笑,等他把人家华侨的要求一说,一家子都傻眼了。 方老太也不病弱了,直挺挺坐起来:“咋能这样,咋这么狠心哟!” 方余田冷笑:“为什么?你们心里没点儿数吗?我还是那句话,但凡你们当初对那姐弟俩好点儿。” 方虎做梦都想进城当城里人,气得拳头都捏紧了,埋冤地瞪了一向疼爱他的老母亲一眼。 嫌弃老二就嫌弃老二吧,横竖他二哥也是个没出息的,怎么的非要卖方锦绣,家里就缺那点儿钱了?最后钱也没落到手里。 方大富愣愣的,心里凉透了,要是他能当个工人,还会没有房子取媳妇儿吗? 可是他又没有欺负方锦绣,是他娘非要他去住二叔的家,况且景年还那么小,房子先借他娶媳妇,有什么问题? 方老太还在哭天抢地,一家人沉浸在这个悲痛的消息中。 然而这还没完,方余田冷漠地吐出人家大华侨最后的要求。 方家人全傻眼了,王菊花傻傻地说:“路都捐了,还盖工厂,还缺咱家这些旧东西?” “不缺啊,人家能缺啥?几万块钱的小汽车都不止一辆,但人家就是要出这个口气,就是不愿意便宜你们,咋地?你们能说不?” 方余田今天没少受气,自己心里头也憋屈,放炮一样连声炸:“我话放这了,方永志看我这个老脸的份上,才没有直接喊人来拉东西。姓吴的姓胡的,人家都等着,家里壮小伙都选好了,巴不得你们不乐意,他们直接过来拉东西,好在华侨面前露个脸儿,到时候招工先招他们,你们就等着咱方家其他族人,恨死你们吧!” 方老太也不是真傻,总想着占便宜,多少有点儿小聪明。 她一听也明白了,今天这事,他们一家人真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上,把东西搬回去,坐实了他们一家贪图无依无靠的姐弟俩家产,占人家便宜。 他们还是长辈,说出去更不好听,家里名声算是臭了,小辈儿尤其是孙子们,说亲只会更难。 不搬?不搬下场更惨,东西保不住,脸还是得丢,还会得罪族人,这回可是关乎全村的利益。 到时候方家的没选上的,大概不会反思是不是自己不够优秀,人家会想,是不是因为方老太一家得罪了方锦绣,她心里记恨,他们才选不上。 现在差距已经拉开了,他们便不会想到怨恨方锦绣,只会怨方老太这一家子。 一辈子生活圈子就是在村里,得罪了太多人,往后日子可怎么过下去。 方老太一家子,脸都是黑了白白了红,很简单的道理,想想就明白了,想明白了就更难过了。 王菊花哭丧着脸说:“我去跟她道歉,跟她求饶,给她跪下磕头,让她放过我们家吧!” 她可怜的大富啊,以后还能娶到媳妇吗?会不会变成老光棍啊! 方余田吓了一跳,忙道:“你就别添乱了,早干嘛去了,现在去给她添堵?” 王菊花哭哭啼啼,方虎赤红着眼睛,还在想招工名额,心疼得要滴血。 罗彩凤提都不敢再提她宝贝儿子挨打的事儿了,听说跟着景年的那个小崽子是方锦绣舅舅的儿子,让村里人知道了,只会喊“打得好”。 方大山垂着头,说:“大伯,我们听你的,你说咋办。” 方余田斜他一眼,叹了口气:“还能咋办?要我说,你们老老实实把东西还回去,往后啊,别往那姐弟俩面前凑就行了,那丫头记仇,但不是坏心的,你不招惹她,她也不会无缘无故找你麻烦。” 都说人老成精,方余田早就从方锦绣以往的一些行为中看出她性格了,因为自己瞧不上她,她连送几块糖都不进自家门,心里头傲着呢。 方老太捂着胸口,心疼道:“咱又记不清有哪些东西了……” 她到底还是舍不得,方林家里好些东西都是精心置办的,单那几个大木箱子,方老太就顶顶看得上眼,一直放在自己卧室里。 方余田没好气道:“那就让绣儿和年宝来认!他们说啥就是啥。” “那不行,他们要是瞎说咋办,他们……” 方老太还想再说,方余田不耐烦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人家瞧得上你家这些破烂儿?人家就是为了出一口气。” 这一家子依旧不信任姐弟俩,以己度人,觉得他们肯定会借机占便宜,把他们家东西搬走。 方余田气道:“那我不管了,让方永志带人来。”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方二丫跑进来报信,说方永志还有村里那些话事人,都来了。 一家人连忙出去,发现方锦绣和景年,还有一群不认识的人也在,站在景年身边的父子俩,应该就是方锦绣的华侨舅舅和表弟。 “咋地,要不要咱帮帮忙?”一个胡姓青年得了爷爷的消息,有意展示一下自己,上来就说道。 方虎横了他一眼,大声道:“我妈还有我嫂子她们糊涂,拿了侄女家东西,咱这就给她搬回去。” 方锦绣翻了个白眼,方家这两个男人,真是没种,永远让女人顶在前面,坏事都不是他们做的,可真“干净”。 方虎说完,偷偷拿眼瞧方锦绣,见她面露冷笑,心里也跟着凉了半截 方老太张不开嘴,躲在后面推两个儿媳妇,王菊花哭丧着脸说:“绣儿,咱记不清有哪些东西了,你自己来数数吧。” “我,我记得!”景年手举的老高,蹦蹦跳跳。 “年宝去。”方锦绣笑眯眯道:“我们年宝最聪明了。” 方家人又喜又忧,觉得景年一个小娃娃,话都说不利索,能记得什么。 但又怕他不懂事,乱指乱认。 这可就冤枉景年了,他真记得,他往屋里走,后面跟着一串人。 进了院子,一眼看见大扫把:“我家的!我爸爸做的!” 得,方大山黑着脸,去把扫把抱起来。 看见屋檐下的大水缸:“我家的,我爸爸买的!” 这个水缸原本放在他家厨房。 方虎去把里头的水舀出来,一会儿搬缸。 八仙桌。 “我爸爸做的!” 农具。 ”我爸爸买的!” 衣柜。 “我妈妈的!” 书桌。 “姐姐的桌子!” “这是我家的,这也是我家的,这个还是我家的!” 后面跟过来的人都惊呆了,这是硕鼠吗?这么能偷。 有些东西都没用上,堆在柴房里,都不愿意给人家还回去。 方老太一家,脸恨不得埋到地里去,偏偏景年竟然说得都是对的,但凡他看见了,他就能分辨是不是自己家里的。 方老太一家,就一趟一趟的往景年家搬东西,方锦绣不让保镖叔叔们帮忙,大家伙儿就明白她意思了,谁也不伸手,就看着方家人自己搬。 当初偷偷摸摸搬过来,现在得在全村人的围观下,穿过大半个村子,光明正大送回去。 一次一次,脸像是被拿刀片剐了一层又一层,饶是这一家子脸皮够厚,后来也受不住了,一路上头都不敢抬,脸涨得通红。 硬生生搬了一个上午,中午晌儿都过了,好多围观的村民都回家去做饭了,还有些小件儿在陆陆续续往过搬。 其实一些衣服什么的,被他们穿过了,方锦绣和景年肯定不会再要,但是还是那句话,送人都不给他们。 最后,方老太家里好像都空了一大截,景年又转悠了一圈,方老太含怨道:“没了吧?” “还有!”景年叉着腰,气势汹汹:“我姐姐的钢笔呢!” “啥钢笔,你可别瞎说,没见着!”方老太急得跳脚,这可真没瞅见! 方锦绣看了宗恒一眼,解释道:“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钢笔,她以前上大学时候用过的,笔身上还有她的名字。” 这个特征就很明显了,也不像假话,要占她家便宜,也得编个她家有的对吧。 方老太拍着大腿哭天抢地:“冤枉啊,家里头都被翻了个遍了,真没见着!” 王菊花也说:“咱家都没个识字的,要啥笔啊。” 人群里有人说:“钢笔值钱啊,指不定你们拿去换钱了。” 这也不是没可能,就看方老太一家子这贪心样儿,连人家刷锅的刷子都要偷,再多偷一支值钱的钢笔,也很说得过去。 甚至方家人彼此看看,也开始互相怀疑。 他们想着,自己没拿,那是谁拿了?钢笔小,藏了拿出去卖钱,谁也不知道。 他们在怀疑彼此,其他人却盯着他们看,最后发现方大富神色不太对劲儿,有些紧张。 “原来是你小子拿的,赶紧的,还回去,咱一家人的清白,都送在你手上了。”方虎气冲冲道。 “他叔,你说啥呢,我们大富可是个老实孩子。”王菊花不干了,听见人家说她儿子,蹦起来要跟方虎炒。 方永志不耐烦道:“吵啥吵,谁有时间听你们在这吵架,不吃饭啊,赶紧的,把钢笔还给人家。” 方大富急得面红耳赤:“我是看见一支钢笔,可我搬箱子去了,那钢笔就放在桌子上,我也没拿,一扭头就不见了。” “你没拿谁拿了?”方虎说:“你还在人家屋里住了半个多月,谁知道你还藏了啥。” 对啊,他没拿谁拿了。 方锦绣的钢笔不见了,只有方大富一人看见过,他自己也承认了。 方大山黑着脸瞪弟弟:“虎子,你是大富亲叔叔,你就这么冤枉他?” “谁冤枉他了,他偷了东西,不能让咱们给他背锅吧?那咱成啥?” 围观的村人好多都窃窃私语,方虎咋还这么有自信,他们一家人都是偷儿,谁也别嫌弃谁。 争来吵去,方大富坚持说他没拿,不信去搜。 他和方大贵以及方金宝合住的那间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方大贵私藏的两块多私房钱都被翻出来了,耗子洞也被发现了,都没找到方锦绣的钢笔。 钢笔到哪去了,谁也不说不清。 “那不关我们事了吧,就说了我们大富没拿。”王菊花一副被冤枉了的委屈模样。 方锦绣心里憋着气,那是她妈的遗物,可是看这一家人的样子,确实不像是拿了她的笔。 但她还是想再诈一诈,怒道:“要不是因为你们偷我家东西,我钢笔也不会丢,什么叫不关你们事?” 村人:“就是,你们给人家弄丢的,得赔人家!” 啥?赔钱?! 方家人齐齐愣了,这咋还要赔钱了? “我们没拿!凭啥赔钱!”方老太跳起来,脖子上青筋崩起,要钱就是挖她的肉啊! 方锦绣:“要么赔钱,要么还我钢笔,你们自己选!” 62 第 62 章 方锦绣最终还是没能拿回她的钢笔,方老太那一家子,谁都说不出钢笔去哪儿了。 方永志和其他村里人,压着他们要赔钱,那一家子一个赛一个抠,哪儿舍得这个钱,但是谁让他们把人东西给弄丢了,要么还笔要么还钱。 笔拿不出来,只能还钱了。 因为方大山和方虎兄弟现在还没分家,家里头的大账都由方老太掌着,挣得钱几乎都在她手里攥着,两个小家庭只能私底下攒攒私房钱。 方锦绣那钢笔好几十块,赔钱只能公账里出,公账的钱虽然在方老太手里,但那是一家人的,谁多用了,剩下的人就吃亏。 最后看见的人是方大富,方虎觉着这事该怪方大富,这个账应该记在大房头上,往后兄弟们要是分家,这笔钱大房得填上。 方大山一家子也不乐意,虽然方大富看见了钢笔,但他并没有拿,直接搬其他东西回家了,当时还在景年家里头的是三房的人,说不定就是他们拿了藏起来了。 横竖这一家子对彼此都不信任,都觉得是对方偷了方锦绣的钢笔拿去卖钱了,自己冤枉得很。 为此兄弟俩差点儿打起来,可闹得再狠,该赔的钱还是得赔。 方老太心痛地数出几十块钱给方锦绣,给钱的手都在哆嗦。 她不乐意,方锦绣还不乐意呢! 她稀罕这几十块钱吗?她想要的是妈妈留下的钢笔。 但眼瞅着钢笔是找不回来了,方锦绣心里十分郁闷,冷着脸说:“当初把我卖出去,我的卖身钱你还扣了十块。” 本来是二十,方永志帮忙要了十块钱回来。 景年委屈地跟哥哥告状:“我找不到姐姐,问他们,他们打我,把我关起来。” 宗廷的手骤然握紧,淡然的表情难以维持,他不崇尚暴力,此时却有种想要把这些人暴打一顿的冲动。 宗恒冷着脸,手上的动作却很温柔,摸了摸景年发顶,声音沉稳可靠:“不怕,舅舅在。” 景年依赖地仰望着舅舅,他知道,舅舅超厉害哒! 之前他想把家里东西要回来,但是姐姐跟他讲,说他们现在还很弱,打不过坏人们。 可是今天姐姐跟舅舅出去了一会儿,坏人们就害怕了,自己把他家里的东西搬回来了。 在他们身边的方永志听着心里直发颤,深恨方老太一家太作孽,把人得罪死了,万一大华侨改了主意,吃亏的可是村里人! 他连忙催道:“磨磨蹭蹭干啥?赶紧的把钱还回去,我都不稀得说你,一把年纪了,干的啥恶心人的事儿。” 还要给钱?! 方老太像被剜了肉一样疼,但是那个大华侨,看她一家子的眼神冷得像冬天屋檐上的冰棱子,冻得人浑身发凉。 她默默地从自己积蓄里又拿出十块,心疼得两眼发花几乎要晕过去。 农家攒钱本来就不容易,一年到头能有个几十块钱的盈余就十分不错了,当然,大部分时候是没有这种好事的,过年肉都吃不上的人家大有人在。 方老太压着不让家里再盖房子,也不给孩子们读书,大孙女去年嫁出去,还收了在村里看来很高的彩礼。 这么着抠搜了好些年,才攒了两百多块钱,这可是全家人十几年的积蓄。 老太太把钱藏的严严实实家里谁都不知道,可前段时间生病,去城里看病要钱,吃饭要钱,回来养病补充营养也要钱。 花钱如流水,只见出不见进,老太太本来就愁得慌,这下好了,存款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 方锦绣一行一走,后面就听见老太太拉长了调子老鸹一样的嚎声:“我的钱——呀!” 方锦绣却还是闷闷不乐,她本来以为,借着舅舅的势,怎么也能把钢笔要回来。 这下子恐怕真的找不回来了。 景年很小声地问宗廷:“哥哥,钢笔要多少钱?” “怎么了?”宗廷弯下腰,问:“年宝想要钢笔吗?哥哥有,回去拿给你。” “不要!”景年看了眼闷头走在前面的姐姐,依旧小小声:“我有钱哦,我攒了好多钱钱,想给姐姐买钢笔。” 他依稀记得姐姐那支钢笔是什么样的,他想买一支一样的送给她。 宗廷想到崽崽分给他的那几张分币,沉默了。 算了,大不了以后他多给乖宝发点儿零花钱,他的弟弟怎么能缺钱用。 生气归生气,饭还是得吃。 中午吃的是方锦绣计划好的地锅鸡,保镖们那一锅担心一只鸡不够,又把他们买来的新鲜排骨切块腌制,放了几斤进去。 农家散养的走地鸡肉质紧实弹牙,一点儿都不柴,锅里还加了土豆块、青椒块、魔芋片、以及方锦绣超爱的青笋。 这些锅边素同鸡肉一起煮锅,既吸收了肉汤的鲜,又保留了各自的特色,土豆绵软入味儿,魔芋爽滑弹牙,青笋鲜嫩,好吃得停不下来。 地锅鸡旁边贴的饼子也是一绝,面是保镖们帮忙揉的,特别劲道,面饼子一半煮在地锅鸡汤汁里,吸饱了汤汁也不会过于软烂,反而糯糯的,嚼起来满口香。 宗恒跟宗廷虽然没少吃中餐,但吃的都是精细烹饪的那种,这种粗犷的家常菜反而吃的不多。 要说真的比大厨手艺还好,那不至于,但一家人围坐在一个煮锅周围,分享同一锅食材,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饱餐一顿,方才有些低落的心情渐渐转好。 保镖们帮忙收拾碗筷,家里刚搬回来的东西也需要好好归置,自己留下用还是送人,都要处理好,不然一直堆在屋子里也不像话。 景年吃的饱饱的,不想动弹,拉着哥哥去房间里看他的小金库,他攒了好多小钱钱! 宗恒吩咐助理去处理捐路还有建厂的事,他说出去的话,自然不会不算话。 “聊聊。”见方锦绣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儿,宗恒微抬下颔道。 方锦绣在他对面坐下,她舅好像还挺中意家里的野茶,看他喝茶的频率,应该是满意的,回头再找村里人买点儿回来。 待方锦绣坐定,宗恒才慢条斯理道:“不是催你,随便聊聊,我之前问你的事,有想法了吗?” 方锦绣一怔,被宗恒敏锐地抓住了这点儿情绪变化,沉吟道:“看来是有了,说说?” 方锦绣犹豫了一下,不答反问:“我能问一下,您家里其他家人的情况吗?” 她还是有些担心,听说豪门斗争杀人不见血,她和年宝要是卷进去,年宝还那么小,防都不知道该从哪里防。 宗恒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放下茶杯,笑道:“是我的失误,应该早向你介绍。” 能问出这句话,看来小丫头的选择是他所希望的方向。 “我父亲你知道,是你外婆的亲哥哥,你的舅爷爷,就是他坚持要我们回来找你外婆的下落。” 方锦绣听懂了宗恒话里的意思,就是说舅爷爷对她和景年的存在,应该是抱有善意的,可惜外婆和妈妈已经不在了。 宗恒见她理解了,微微点头,继续道:“我母亲在两年前因病过世,家里只有父亲一位长辈。” 他知道,大哥的夭折对父母打击很大,母亲的病更多的是心病。 而母亲死后,父亲一人在家太过孤独,更加坚定了想要落叶归根的想法。 “我父亲和母亲,一共生育了两子两女,兄长幼年夭折,我上面还有两个姐姐,长姐是名设计师,二姐在家族企业内任职,我们感情很不错。她们平常都在外面住,节假日或者聚会之类的情况,才会来我家。” 显然宗恒很懂方锦绣在担心什么,安抚道:“你和年宝都还小,跟我回去,先住在我家,我妻子性格开朗,喜欢小孩,你们应该会相处愉快。” 方锦绣却是稍稍安了点儿心,听起来宗家人口关系挺简单的,想想也是,宗老爷子一个人在海外,家里亲戚倒是多,就剩下她一个了。 “是什么动摇了你的想法?”宗恒端着茶杯,好奇问。 他看得出来,起初方锦绣是偏向留在国内的,不过也能理解,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害怕未知的环境再正常不过。 方锦绣抿唇笑了笑:“阿廷跟年宝说,让他来劝我。” 这小子。 宗恒摇头笑道:“还会走迂回路线。” 可不是,小表弟真是不得了,她家年宝已经够聪明了,宗廷就挺像那种天才小孩,智商情商都高得离谱。 “小家伙儿是被糖果打动了,还是饼干打动了?”宗恒打趣道。 方锦绣也跟着笑:“还有小马。” 她顿了顿,认真地说:“年宝说,他舍不得你们,舅舅,年宝很喜欢你和阿廷。” 宗恒笑容微敛,神色中也多了几分认真:“喊我一声舅舅,就是我外甥,是我宗家的孩子,我和阿廷,总会护着他。” 两人从头到尾没提过,景年跟方锦绣、跟宗家没有血缘关系的事。 彼此心里都清楚,方锦绣不可能放下景年,要走也是姐弟俩一起走。 而当年要不是方林夫妻俩收养了方锦绣,她或许都活不到现在,知恩图报,宗恒反而高看她一眼。 姐弟俩跟着宗恒父子离开的事,基本上是说定了,但两人谁都没有急着往外讲,也没跟孩子们说。 宗恒要处理捐路和建厂的事,这种事都得跟当地官方沟通,不过这是好事,没谁会往外推,听到消息都高兴的不得了。 公社也算是跟着占便宜,因为修的是从方家坪村到县里的路,中间必定会经过公社,相当于把公社到县里的路也重修了。 之前是土路,听华侨大老板的意思,人家要修的是水泥路。 沿途的其他村子也乐得有这种好事,没挨上边的,只能叹一句运气不好,自己村里的人咋没个华侨亲戚。 建厂可就不像修路那么简单了,修路只要钱到位,其他都好说。 宗恒随口许诺投建一个工厂,建什么厂?建在哪儿?投资多少?都有的讨论。 好在他带了助理过来,前期的信息收集都有助理去跑,他只要最后做决定就好。 方锦绣这边也没闲着,既然要跟着舅舅一起走,这一走最起码两年,她得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 家还在这里,不管多穷,是父母留给她和年宝的,得保留着。 亲朋好友们,也得有个交代,村里的人可以当面告别,除此之外,称得上朋友的也就是县城里的李小圆张敏她们几个,还有远在京市的陆远峰。 方锦绣突然想起来,之前年宝还邀请陆远峰来他们家里,陆远峰还说,要做饭给她和年宝吃。 不过这顿饭,恐怕是吃不上了。 她给陆远峰写了一封信,告知她和景年的去向,等要离开的时候,这封信才会寄出去。 过两天去县城,探望一下李小圆几人,跟朋友聚一聚,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说实话,方锦绣还挺放不下在她这里学习的几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学习很认真,也不笨,如果能有读书上学的机会,未来肯定会更开阔。 她琢磨了一会儿,有了个想法,跟舅舅商量过后,得到他的赞同,方锦绣就去找了方永志。 厂子还没定下来,但路已经开始动工了,宗恒这边钱给的痛快,当地政府可能担心他后悔,立刻安排县里水泥厂先送这边的订单,人工也好招,这路说修就已经开始修路。 方永志一天三趟地跑,高兴得一天到晚脸上带着笑,见方锦绣找过来,忙把她迎进屋,他现在看方锦绣,跟看招财娃娃一样。 方锦绣先透露了她和景年要跟舅舅离开的事,方永志一听大吃一惊,其实村里人私底下也讨论过,姐弟俩会不会跟着宗恒一起离开。 但大部分人都觉得不会,村里好多人,一辈子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外国?那得有多远?背井离乡的,再好也虚啊! 况且,大家伙儿都知道方锦绣是被收养的,她家的亲戚,跟景年有啥关系?还能把他一起带走?那绣儿舍得她弟弟? 留下来多好啊,亲舅舅建的厂子,能给村里十个名额,绣儿一个高中生,指不定能进去当个领导,羡慕死个人。 结果出乎预料,人家真的要走了。 “那……那你来是……”方永志脑子有些发僵,怎么就要走了,这一走可不就是没音信了。 “有两件事拜托二伯。”方锦绣客气道。 第一件事就是家里的房子,还是托方永志照看着,也是告诉他,别因为他们没回来,就把房子收公分给其他人了。 这是小事,方永志一口答应了。 还松了口气,听这话音,以后是还会回来的。 第二件事,方锦绣在方永志这里放了一些钱。 公社小学,根据年级不同学费也不一样,从五毛到两块不等,按照一学期两块钱算,一个孩子六年小学,就是二十四块。 三年初中,一学期三块,就是十八块。 也就是说,她资助一个孩子上完初中,需要四十二块钱。 多三块给孩子们买作业本,一个孩子按照四十五块钱算,她带了五个小孩,刨除她家年宝,还有四个,其中铁蛋儿还没到上学年纪。 四个孩子,一人四十五,就是一百八十块钱。 她把这钱给了方永志,托他到时候给这四个孩子交学费,买作业本。 当然,也能把钱给他们家长,但性质不一样,这笔钱在现在不算小钱,这些孩子没办法上学,家里都各有各的难处。 但方锦绣目的只是给孩子们一个读书的机会,如果他们想去,就替他们出学费,却不会平白把这些钱拿出来资助他们的家庭。 要说穷,村里也没几个富裕的,她也只能做自己想做的、能做的,帮不了太多人,朝身边人伸把手,无愧于心就够了。 方永志收下钱,郑重表示,他一定会收好这笔钱,不会滥用。 景年也从姐姐那里知道了,他们要离开了。 虽然起初他劝过姐姐,说舍不得舅舅哥哥,想跟他们一起走。 但实际上,小家伙儿还没有太多概念,这些天每天跟舅舅哥哥一起,小崽崽快乐疯了。 哥哥陪着他到处玩,以前姐姐不让他上山,舅舅和哥哥会带他去,他舅舅还会做陷阱,超级厉害哒! 哥哥说他会用弓箭,可惜景年没见过弓箭,不过一定也很棒哒。 赶上隔壁村放大电影,姐姐说舅舅他们不会去,景年还很失落,结果舅舅和哥哥都愿意去,景年高兴坏了。 看电影的时候,他看不到,舅舅还把他放在肩膀上,就像旁边的小孩儿他爸爸举着他一样。 舅舅特别特别高,比其他小朋友的爸爸们都高,所以景年也坐得最高,小团子激动得脸都红了。 他还招呼哥哥也坐上来,舅舅肩膀宽宽的,扶着他的手很稳,在上面能看得很远。 可是哥哥不愿意,舅舅也说,哥哥年纪大了太重了,会压到他。 好可惜哦。 不过景年想,哥哥小时候,舅舅一定也这么举过他吧。 哥哥真幸福呀,他也好幸福。 那天晚上电影讲的是什么,景年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特别冷,回去的路上刮了好大的风,舅舅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长的衣服,把他整个儿包在衣服里,好暖和好暖和,他在舅舅怀里睡着了。 那好像是景年离开前,留下的最深刻的记忆,就连跟小伙伴们哭着告白的场景,时间久了,也渐渐变淡。 他跟着舅舅和哥哥还有姐姐一起远渡重洋,却始终忘不了那一夜寒风中,他们走在狭窄的乡间小路的场景。 一直到方锦绣和景年姐弟俩走了有大半年,村里还在讲他们被亲戚接走到事儿。 后来工厂建好,按照约定给了方家坪村十个招工名额,又重新激发了议论此事的热潮,姐弟俩和他们的亲戚频频被提起。 这是后话,只说这边诸事已定,姐弟俩走之前,把家里放不住≈30340;粮油肉蔬,都送给了关系好的村人们。 还有一些用不上的东西,也都送人了,放在家里几年,不用也是破败了,还不如送人。 她还带着景年去了一趟县城,给李小圆送了两套小婴儿的衣服,还有一件带兜帽的小绒毯。 李小圆婚后生活幸福,不久前刚刚查出有孕,还不到三个月,不是很确定,所以没有声张,只跟几个好朋友私底下讲了讲。 提起孩子,她满脸幸福,直说想要个年宝一样乖巧聪明的崽崽,男孩儿女孩儿都行。 可惜他们是见不到小宝宝出生了,只好提前送一份礼。 景年听说小圆姐姐坏了小宝宝,他要当长辈了,还从自己小金库里挖了点儿钱,让李小圆给小宝宝买糖吃,把大家伙儿乐坏了。 给陆远峰的信,是走的那天,方锦绣在县城,亲手放进邮筒。 等寄到陆远峰工作单位,已经是十天后。 运输队的工作福利待遇是好,工资也高,但也十分辛苦,一跑长途就是好多天,任务紧的时候,更是连着好多天不能休息。 陆远峰上一趟任务刚跑完,回去刚休了一天假,又有新任务,只能再次上路。 来自远方的信件堆放在传达室,因为无人来领渐渐被压到了最下面,陆远峰第二趟车跑完,回到单位,过了两天才有同事想起来,提醒他封信在传达室。 此时距离信件寄出,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八天。 看见信封上的寄件人时,他嘴角不由上翘,自然而然面带微笑,心里又有些忐忑,隔了这么久才看见信,不知道她等急了没有。 他迫不及待地在回宿舍的路上拆开了信封,随着信件内容往下看,陆远峰渐渐停住脚步,脸上笑容凝固。 “老陆,谁的信啊,你怎么在路上看?” “唉,老陆你去哪儿,往哪儿跑啊你!” 陆远峰在同事的呼喊阻拦下,慢慢停下脚步,表情茫然无措,像个找不着方向的孩子。 “老陆,咋了?谁的信啊?出什么事儿了吗?你别憋着啊,说出来咱一起想办法。” “她走了……”陆远峰喃喃,话语里藏着微不可查的委屈。 他喜欢的姑娘,走了,去了他找都找不着的地方。 他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跟她讲,他想说,她送的芝麻糊很好吃,饼干很好吃,所有东西都很好吃,同事们都羡慕他。 他想说,她送的衣服也很好穿,特别方便,防风防潮,队里的同事都夸他运气好,遇见个会关心人的好姑娘。 他想说,帽子很暖和,他今年没有冻耳朵了。 他想说,我喜欢你,我们可以以结婚为目的交往吗? 说给谁听呢?给风吗? 63 第 63 章 一九八零年,米国。 这是一片别墅区,各栋房屋之间间隔很远,听见汽车发动机声由远及近,正在修剪草坪的佣人抬头,看见如一道红色闪电一样飞过来的跑车,便知道是主人家回来了。 车子停下,车门打开,驾驶座上先伸出来的是一双长腿,穿着时尚的女士拎着车钥匙从驾驶座下来。 “年年呢?”刚进门,手包还未放下,女士便问起自家小宝贝儿。 家里的女佣过来接过她的手包和外套,笑着答道:“小史密斯先生过来邀请年年去踢球,他们一起去玩了。” 女士拨弄了一下发尾,遗憾道:“我还想让年年看看我新做的头发,朱迪,你觉得我剪短发,好看吗?” “当然,夫人您短发一样很美,先生也一定会这么觉得。”女佣朱迪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她雇主一家子的颜值都很突出,每天看着各种不同类型的帅哥美人,心情都变好了。 想到自家不解风情的丈夫,宗夫人耸了耸肩,嘀咕道:“他才不会在乎。” 没结婚的时候还知道投其所好,给她送各种喜欢的新奇的玩意儿,现在孩子已经十多岁了,男人却变得跟木头似的,只会给她买买买,给各种卡。 还不如年宝乖巧嘴甜,会说好听话哄她开心。 正说着,外面传来佣人的声音,似乎有家里人回来了。 这时候她那个工作狂丈夫必定还在公司,宗夫人惊喜地走道门口:“年……阿廷?你怎么回来了?” 十三岁的宗廷身高已经超过一米七,身形如青松一般笔直挺拔,少年人少有的沉稳气质,压下了过于英俊的样貌带来的冲击感。 他眼睫微抬,平静地陈述:“今天学校放假,是我返家日。” 他念的寄宿学校,半月左右才能回一次家,当然,待在学校也可以,不过家里有他惦记的人,基本上放假的时候宗廷都会回家。 宗夫人尴尬地笑了笑,她确实忘了这回事,主要是大儿子太独立了,什么都不让操心。 不过宗廷也没在意母亲的粗心,他进门,问了跟他母亲一样的话:“年宝呢?” “跟小史密斯踢球去了。”宗夫人回道。 宗廷脱了一半的外套又套回去了:“我去接他回来。” “他们小孩子玩儿,你去做什么。”宗夫人一把拉住他,让他看自己的头发:“你没发现妈妈剪了短发吗?好不好看?” 宗廷撩起眼皮子看了一眼:“你烫头了?” 宗夫人得意地摆弄了一下卷卷的发尾,说:“怎么样?不错吧,我看年宝卷发那么可爱。” 宗廷:“……” “没有年宝可爱。”他很真诚地跟母亲说。 宗夫人一噎,她又没有要跟年宝比,就是想试一下新发型而已。 “阿廷,妈妈跟你讲,你跟别的女孩子说话,不能这么不客气,不然会找不到女朋友的。”宗夫人语重心长地劝道。 女朋友?他要女朋友做什么?有那时间,还不如陪年宝拼个模型。 宗廷无所谓地点点头,把他妈敷衍了过去,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说出心里话,母亲一定会用震惊地表情看着他,感叹他为什么如此不解风情。 “我……” “年宝回来了?!”宗夫人听见外面动静,小男孩儿正在跟修剪草坪的佣人打招呼,曾经软乎乎的小奶音变得清亮一些,但依旧稚气未脱,语调欢快,一听就知道主人是个小太阳。 母子俩一起朝外看去,穿着球衣短裤长筒袜的卷发男孩儿,抱着足球跑进来。 五年过去,曾经软绵绵圆嘟嘟的小崽崽也长大了,身形同样抽条,但远远赶不上发育期的哥哥。 小男孩儿脸颊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婴儿肥,软软嫩嫩,让人一看就想捏。 有的小崽崽,小时候看着眼睛大,长大了就变小了。 其实不是变小了,是因为人的眼睛大小是固定的,别的五官长开了,脸也变大了,就眼睛不大,可不就显得眼睛小了。 景年小时候眼睛就大,长大了眼睛还是大,睫毛又长又密从未变过,笑起来眼儿一弯唇一抿,两个小梨涡,甜死个人。 一眼看到少年,景年扔下足球,惊喜地扑过来:“哥!” 宗廷脸上不自觉地绽开笑容,手伸开刚要接住扑过来的弟弟,小家伙儿却在他面前停下了。 “怎么了?”他捋了捋弟弟汗湿的额发,扭头吩咐朱迪去拿干毛巾。 “忘记戴发带了。”他解释了一句,不好意思道:“我刚在地上打滚了,身上好多灰,还有汗。” 相处时间长了,景年就知道了,姐姐说的是真的,哥哥真的不喜欢别人碰他,好像有点儿那个什么洁癖。 宗廷:“……” 汗就算了,怎么还在地上滚。 他默默地收回手:“去洗洗。” “知道啦!” 景年坏心眼地抓住他的手,使劲儿蹭了蹭,然后不等宗廷说话,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舅妈你新剪的头发好好看呀,短发超酷哒!” 宗夫人捂嘴笑:“哎呀,还是我们年宝有眼光。” 她扭身往楼上走,走出几步,又退回来,突然伸手,捏了下儿子的板着的俊脸。 宗廷:“……?” 宗夫人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微笑:“啊,妈妈刚回家,也还没洗手呢。” 还留下一句评价:“没有年宝的手感好。” 宗廷:“……” 所以他爸爸是看上他妈什么了? 景年洗完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轻车熟路地往宗廷书房跑。 果然,宗廷正在看书,看见景年还在滴水的头发,微微叹了口气:“怎么不进来?” 景年扒在门框上,扬了扬手上的干毛巾。 不能进去,水滴在书上就遭了。 宗廷放下书走出去,拉着不乖的小朋友回到他卧室,让景年坐下,接过毛巾给他擦头发,语气嗔怪:“知道头发没擦还到处跑。” 撒娇是天赋技能的小男孩,把脸往兄长怀里一埋,哼哼唧唧:“手酸。” “你踢球用手?”宗廷好笑道,又故作生气:“我半个月回来一次,你跑出去跟别人踢球,不想哥哥?” “想!超想!”小男孩儿跟小时候一样,一激动就会瞪眼睛,大眼睛圆溜溜的,委屈地说:“可是你每次都是晚饭后才回来。” 宗廷无言,今天下午的马术课出了点儿意外,提前下课了,他也就提早回家。 “嗯,那是哥哥错怪年宝了。”宗廷果断道歉,手上擦头发的动作一直没有停止。 拿下毛巾,手指插/进去扒拉了一下,已经擦得半干了。 “头发有点儿长了,剪不剪?”宗廷问。 “也没有很长。”景年也抓了一下自己头发,“下次你回来再给我剪,一会儿我扎一下。” “行,给你扎两个。”宗廷好笑道。 年宝扎揪揪一般扎前面的额发,直直朝上的小揪揪卷卷的散开,特别可爱。 “姐姐给我扎过三个!”景年骄傲地说,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骄傲的。 长大了的景年依旧不喜欢剪头发,每次都要拖到头发太长扎眼睛了,才会跟着舅妈和姐姐去理发店修剪一下,但每次剪头发都不开心。 硬是逼得娇惯弟弟的宗廷学会了剪发,景年把头交给哥哥倒是放心,宗廷有时间了就给他修剪一下,后来景年就再也不肯去理发店了。 如果哥哥在学校没回来,他就扎个小揪揪,因为长得过于精致好看,以前学校有调皮的男孩子,扯他小揪揪,说他是女孩子,还要扒他裤子。 景年奋起反抗,打了一架,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但景年转头叫人了。 宗廷找到景年同学的哥哥,那个少年比宗廷还大两岁,宗廷把熊孩子的哥哥暴打一顿,这个哥哥平白挨顿打,还是比自己年纪小体型小的亚洲男孩,又痛又丢脸,回去之后,把弟弟打了一顿,心气儿顺了。 景年也是去学校念书之后,才懂得舅舅曾经跟他讲的一些话,还有哥哥姐姐千叮咛万嘱咐的内容。 他在学校认识了新同学,交到了朋友,也遇见过一些很坏的人。 他们骂他是“黄皮猪”,哪怕他很白很白,一点儿都不黄。 可他的白跟同学们的白是不一样的,他们有各种颜色的头发和眼睛,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只有很少的同学跟他一样。 但那些同学也不全都喜欢他,有的喜欢跟所谓的白种同学一起玩,还跟他们一起欺负景年这些人。 景年想起小时候,他生活的地方,他跟姐姐去旅游,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那是他的祖国,那些是他的同胞。 同胞这个词,是姐姐讲过的。 被坏人气得哭鼻子的小崽崽,红着眼睛说:“我不喜欢他们,我喜欢同胞。” 他也不喜欢这个国家,他想回自己的祖国,这是外国,不是他的国。 但是舅爷爷、舅舅、舅妈、哥哥,还有姨姨们,表哥表姐们都在这里,他又舍不得他们。 所以后来姐姐想回国去念书,他舍不得姐姐,哭着要跟姐姐一起回去,舅妈抱着他哄了很久,说姐姐回去要上学,没时间照顾他。 那一年是一九七八年,景年六岁,方锦绣在米国高中借读两年,却依旧想回华国去读大学。 不用想也知道,华国现在的教育条件跟国外没法比,方锦绣在校成绩优异,各方面都很突出,又有宗家做后盾,基本上能稳上名校。 但是她在米国生活得太压抑了。 不是指家庭,恰恰相反,正如舅舅当初跟她说的,宗家的亲族关系简单,对突然到来的姐弟俩十分友好,她在宗家过得十分愉快。 当初她和景年刚到米国,她妈妈和外婆的消息,都不敢直接跟宗老爷子讲,骗他说两人不愿离乡,先让她们姐弟俩跟老先生接触,慢慢地再透露她们的消息。 后来得知真相,宗老爷子果然大受打击,病了一场,但对姐弟俩依旧十分好。 其他亲戚也很好相处,宗夫人果然如宗家父子猜测的那般,喜欢极了景年,刚来的时候,还哄景年同她一起睡,把他当个大娃娃一般,走哪儿都要带着。 跟方锦绣更似闺蜜,时常约着她去看秀、喝茶、参加party,不允许男士参加的那种。 两个表姨平时相处得不是很多,大姨没结婚,有自己的奢侈品品牌,一心扑在事业上,男朋友时常换,却很难长久。 方锦绣还给大姨提过一些建议,是她根据后世时尚流行来讲的,还看了桃饱上的一些大牌。 她不懂设计,只看过成品样子,很多都看不出好坏,也理解不了。 就是讲讲,大姨能用就用,用不上就当闲聊了。 还真帮上了忙,大姨还给她发大红包了,说她有天赋,劝她以后从事设计这一行。 方锦绣:!!! 我懂什么呀,我不行。 果断拒绝了。 小姨管着宗家娱乐圈这方面的公司和投资,她是个资深颜控,丈夫是好x坞挺有名气的男明星,两人是隐婚,除了家人和关系极好的朋友,外界并不知情。 穿越前放锦绣没听说过小姨夫的大名,毕竟是平行世界,一些名人有很大不同。 她还担心过,娱乐圈的男人会不会很花,隐婚听起来,不是很靠谱的样子,小姨看着又温温柔柔的,跟把感情当玩物的大姨和事业狂舅舅完全不一样。 后来才知道她想多了,一直担心婚姻生变的是大明星小姨夫。 小姨颜控得光明正大,她有一本电话本,存了好多帅男美女的联系方式,还经常给大姨、给舅妈、给方锦绣分享。 不过她也就是看看,饱饱眼福,觉得看美人会让她身心愉快,不然她也不会管宗家娱乐圈这一块儿,谁让娱乐圈美人多呢。 宗家影视投资,最出名的就是,可以说剧情不好看,可以喷演技稀烂,但是唯有颜值没法喷,演美人的一定是美人。 小姨和丈夫还有两个混血儿孩子,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也都长得十分可爱漂亮。 两个孩子继承了母亲颜控的特性,特别喜欢宗廷和景年,可惜表哥太冷他们害怕,每次来都要把弟弟玩到哭再哄到笑,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惦记着景年。 对方锦绣这个表姐也很好,不熊的时候,像两个小天使。 可惜这么好的家庭氛围,也抵消不了方锦绣在学习和对外交际中受到的伤害。 景年小,他上的幼儿园是舅妈千挑万选过的,还特意拜托了朋友的孩子照顾他。 同学们年纪小,有恶意也难以造成太大的伤害,手段笨拙,也容易被老师发现予以制止。 但方锦绣不一样,宗家纵然有钱,能把她送进很好的高中,却没办法完全掌控学校。 学校里总有一些种族歧视的垃圾,他们的恶意赤/裸/裸,手段也极为粗暴恶毒。 就连老师里面,也有这种人,他们的针对打压往往更阴险,刺激年轻人的心理。 方锦绣被欺负过,反抗过,也见过同学里品学兼优的华侨同学被欺负到心理出现问题,只能退学回家。 宗家已经尽力替她免除这些问题,但连宗廷在学校都避免不了这种情况,更别说方锦绣。 这是这个国家的问题,它长了很多瘤子,正在生脓溃烂长蛆,却不想着医治,只会继续污染其他人。 方锦绣很难受,她不是土生土长的这个时代的华国人,她穿越前的华国,已经强大地屹立在世界之林中。 她可以在任何国家任何地方对任何人,骄傲地说一句:“我是华国人。” 她热爱自己的祖国,不管是强大的祖国,还是现在正在努力追赶奋力变强的祖国。 可是现在的祖国,当她身处海外,却没办法给她太多的庇护,她被刺得遍体鳞伤,这些伤痕是亲人都没办法治愈的。 很多人不理解,华侨、亚洲人,在这里都是这么过来的,宗家的权势已经给了她很多庇护。 方锦绣没办法告诉诉说心中的苦闷,她想回家,她想回国。 可以吃苦,物质不富裕,但她的精神会得到治愈。 七七年,国内恢复高考的那一年,方锦绣就想回去。 但是家人都不赞同,年宝一听说她要走就哭着要跟她一起,方锦绣放不下还年幼的弟弟,也舍不得家人们,宗家确实是一个很有□□,她在家里生活得很幸福。 但她不可能永远只待在家里只跟家人接触,自从有了回国的想法,这个念头就在她脑海里疯长。 其实大家不是不同意她回去,宗家有回国投资的意向,只不过局势还未稳定,想再等两年。 方锦绣做了家人们很久的工作,慢慢让大家理解她,而且华国局势越来越好,也就同意她回国读书了。 但是年宝却得留下,她以前一个人带孩子,还得挣钱,家人们又心疼又觉得不可思议,她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呢。 现在回去读书,每天要在学校上课,还有功课,哪有时间带孩子。 方锦绣知道大家说的是对的,而且年宝待在这里更好,她确实没办法像在村里时候一样把年宝像个小尾巴一样带着。 当年年宝被拐子拐走的事,还印象深刻,她去读书,能看顾到年宝的时间太少了。 在这里很多人照顾他,宗家每个人,连佣人们都喜欢他,他也交了很多新朋友,每天都在笑。 很小的时候跟方锦绣一起睡,还捂着嘴巴,说小秘密一样:“姐姐,我觉得好幸福呀。” 崽崽单纯天真,坏人做的坏事,他会记着,却不会放在心上,家人的爱很容易治愈他。 宗廷更是私下跟她说,要不然悄悄离开,不要告诉年宝。 他是最坚决反对年宝跟她一起回去的,甚至担心地想给方锦绣也塞两个保镖一起带回国。 方锦绣好气又好笑,哪有那么危险,她是去读书的,又不是去干什么高危工作。 七八年,华国如方锦绣那个世界历史进程一样,在一场重要会议里定下了一个改变国家发展的重要决策,改革开放。 唯一不同的是,方锦绣穿越前,这场会议在十二月。 这个世界,这场会议却在阳春三月。 宗家响应号召,开始往国内投资,也安排了人手过去。 自家有人在那边,方锦绣要回去,大家意见松动的就比较快了。 于是,方锦绣在七八年五月回国,宗家替她处理好了学籍,在海市某个高中借读一个月后,参加了七八年高考,顺利考进京大。 华国刚刚恢复高考,这是第二届,题目难度相对而言较低。 方锦绣穿越前就考过一次大学,虽然不是最好的,也是重本。 在米国又读了两年多的高中,成绩优异,考上华国最好的学校之一,家里人并不意外,只替她感到高兴。 只有景年,收到姐姐的消息,笑完了又哭,呜呜咽咽地喊着“想姐姐”,让人心疼坏了。 宗夫人抱着小崽崽哄了好久,宗廷没吭声,当晚给景年读了好半天故事书,把他哄睡了才回去睡觉。 转眼方锦绣离开已经两年,之后并不是彻底没见面了,寒暑假的时候,她会坐飞机来看望家人。 可是去年寒假,国际航班出了点儿问题,拖了几天方锦绣那边又有事,最后没能回来。 宗恒去视察华国的公司——其实不用他亲自去,也是想见见自家孩子。 带着宗廷去过两回,跟方锦绣一起吃过饭见过面。 景年当然也是想去的,可是不凑巧,一次两人走的时候,他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不在家,到家的时候舅舅哥哥都走了,舅妈都没敢告诉他两人去华国看他姐姐去了,怕小家伙儿哭。 第二次都准备好了,小崽崽期待了好久,结果临行前突然生病了。 躺在病床上,烧得迷迷糊糊还在哭着喊“姐姐”,宗廷学校都没去,请了假在家照顾弟弟。 那次宗恒和宗廷最后也没去成,都留下了。 所以景年已经整整大半年没见到过姐姐了,不提还好,一提到姐姐,情绪当场低落。 “我好想好想姐姐呀,我太想她了……”小男孩儿瘪着嘴,委屈地把脸埋在哥哥怀里,不让他看见自己红通通的眼眶。 宗廷摸摸他后脑,哪怕没看见,也从小家伙儿嗓音里听出了哭腔,让他的心脏一抽一抽的,很不舒服。 “乖,姐姐快回来了,马上就暑假了,姐姐要放假了,到时候就回来了。”宗廷徒劳地劝着。 景年已经不是连手表都不会看的小崽崽了,他会认日历的。 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难过地说:“还有三十八天姐姐才放假,好久哦。” 64 第 64 章 因为宗廷放假回来,家里厨师多做了一道辣菜。 家里这些人,宗家的人好像天生能吃辣,从宗老爷子到宗廷,吃辣椒脸都不红一下。 宗夫人就不行了,她特别喜欢吃甜食,几乎一点儿都不能吃辣。 后来方锦绣和景年过来,方锦绣也能吃辣,还给厨师出主意,她出菜谱(桃饱买的),厨师按照菜谱制作。 这个搭配就很合理了,厨师的菜谱更新了,方锦绣也不用自己做,做出来的川菜香辣够劲儿,宗家人都喜欢吃。 景年却是个小吃货,好吃的东西他都喜欢吃,不吃的很少。 可惜不太能吃辣,但是闻着香味又馋,就偷偷的吃一口,被辣得脸红嘴巴红,吸着气还想吃,典型的又菜又爱吃。 因此宗家的饭桌两极分化,做中餐的时候,要么就是特别辣的菜,要么就是清淡的或者甜口菜。 今天宗廷回来,厨师特意做了个水煮牛肉,是他爱吃的菜。 兄弟俩手牵着手走进餐厅,宗夫人招手让景年坐她身边,小男孩儿已经一屁股坐到哥哥身边。 “年宝?”宗夫人一脸被抛弃的难过。 景年眨眨眼,笑着说:“舅舅,你跟舅妈坐近一点儿,看看舅妈新剪的头发,好好看哒!” 宗恒抽凳子的动作一顿,扭头看了两眼,点头:“不错。” 宗夫人翻了个朝天的白眼:“还用你说。” 要不是年宝提醒,这个男人是不是都忘记老婆以前头发什么样了? 宗恒敏锐地察觉到危险,终于把思绪从未完成的工作中拔/出来,把凳子往老婆身边挪了挪:“之前送到家里的拍卖图册,有一款蓝宝石品相还不错,我拍下来,给你做个发夹怎么样?” “嗯?”宗夫人脸上的冷意稍稍消散。 宗恒仔细端详,又说了几句好听话,终于把老婆哄开心了。 宗廷斜睨了旁边偷笑的小坏崽一眼:“小滑头。” 还挺会转移注意力。 “哥哥!”景年甜甜地叫了一声,意有所指:“舅舅好好哦,送舅妈超级漂亮的发卡。” 宗廷一瞬间被逗笑了,往后一靠,撑着椅子扶手,低头看笑得一脸讨好的崽崽。 “怎么?年宝也想要宝石发卡?” 景年:“……” 他提着凳子,想往哥哥身边挪挪,可是高背的西式大餐凳太重了,他拽了两下没拽动。 干脆从椅子上跳下来,挤到宗廷身边挨挨蹭蹭,软着嗓子撒娇:“哥哥……” 宗廷撑不住了,掐着小崽的腰把他提起来,放到自己怀里:“想要什么?” 景年偷偷看了眼舅舅舅妈,两人正挨在一起说话,没有注意到他。 他连忙勾着宗廷脖子,压了压,等宗廷低头,在他耳边小声说:“哥哥,给我买冰激凌。” 他好想吃冰激凌呀! 面容清隽到少年微微挑眉:“冰激凌?上次妈妈给我打电话,说你肚子痛,是不是就是冰激凌吃多了?” “没有!”被吓到的小崽崽不自觉提高了声音,下意识扭头,见舅妈还在跟舅舅说话,才松了口气。 “不是的哥哥!是我没有吃饭,又吃了两个冰激凌,才会肚子痛的。”生怕哥哥误会了,景年一本正经地给他解释。 然而这个回答并不能让宗廷满意,他皱着眉头,不高兴道:“不好好吃饭,空腹吃冰激凌?” “我知道错了……”小崽崽丧丧地垂着头,“我都好久好久没吃冰激凌了,哥哥,给我买一个嘛……” 他竖起一根手指头,满眼期待:“就买一个行不行?” “不行。”宗廷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不听话的坏崽。 “啊……”景年拖长了声音,沮丧得眉眼都耷拉下来了。 宗廷:“好好吃饭,要是以后表现好了,可以考虑。”打一棒子,又给个甜枣吃。 景年倒是好哄,有一根红萝卜吊在前面,立刻又振奋起来了:“好!我超乖,哥哥记得给我买冰激凌哦。” 恰好舅舅也把舅妈哄好了,大家开始吃饭。 景年积极地干了两碗饭,吃了两口水煮牛肉,辣得“嘶哈嘶哈”还喊“好吃”。 吃完晚饭,宗廷跟景年一起玩了一会儿拼图。 是舅舅送的一副超大拼图,有一千多块儿,景年拼了好久,才拼了三分之一。 其实他也不是很着急,就是没事的时候拼一点儿,觉得蛮有意思的。 当然,如果有哥哥跟他一起拼,那乐趣就超级加倍了。 两人一边拼拼图一边聊天,毕竟宗廷住校,半月才回来一次,都攒了很多的话想说。 尤其是景年,他从小就是个小话唠,跟亲近的人,什么都愿意分享。 以前姐姐在的时候,晚上两人睡前,景年能叭叭半个小时,说到口渴了起来喝水,然后再睡觉。 弄得方锦绣一度担心,他晚上会不会尿床。 好在景年是个省心的崽,没有淹过姐姐,不然方锦绣一定会提前训练崽崽的独立能力,让他提早自己睡。 在宗家,景年有自己的房间,他和姐姐还没到的时候,舅妈就给他们准备好了。 不过早两年,他的房间一直空着,要么跟姐姐睡,要么跟舅舅舅妈睡。 哥哥的床都是他自己铺的,不让别人碰,景年只有偶尔才能蹭一下,跟哥哥一起睡。 后来姐姐走了,景年慢慢开始自己一个人睡,因为他发现,同学们都不跟爸爸妈妈一起睡觉了。 他已经是六岁的大孩子了,不能跟四五岁的小朋友一样粘着家长。 就这么突然搬回他自己房间了,舅妈还怪失落的,但是舅舅挺高兴,特意送了他一个很可爱的兔子玩偶,陪他睡觉。 或许是因为白天提到了姐姐,晚上景年躺在床上,又想起姐姐。 越想越难过,难过到睡不着,小崽崽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几圈,一头小卷毛都滚乱了,一骨碌坐起来。 他抱着大兔子,揪着兔耳朵想了想,从床上溜下去,轻手轻脚地走到宗廷房间门口。 不知道哥哥睡了没…… 要不然偷偷看一眼? 在门口徘徊了两圈,终究没忍住,很轻很轻地敲了一下门。 如果哥哥睡了,这样也不会吵醒他。 没有声音。 景年把耳朵贴在门上,凝神细听。 好像有一点点声音,哥哥没睡吗? 他贴得更近了,半个身子都压在门板上,以至于门突然朝里面拉开大时候,景年没稳住,一头栽进宗廷怀里。 宗廷提溜着崽崽睡衣后领让他站直:“不睡觉做什么?” “哥哥,吵醒你了吗?”景年有点儿愧疚地问。 “没有,还没睡。”宗廷往里走,让开视野,景年看见他开着的床头灯和打开倒扣在床头柜上的书。 “哥哥……”小家伙儿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宗廷在床边坐下:“怎么了?不睡觉到处乱跑。” 他捉着小崽崽的手搓了搓:“穿这么少,冷不冷?” “不……有点儿冷。”小崽崽一秒钻进哥哥怀里:“哥哥,冷。” 宗廷好笑地看他做戏:“冷还不回去睡觉?” 景年赖在他怀里不出来:“不要。” 宗廷逗他:“刚才晚饭的时候,答应我什么了?不想吃冰激凌了?” 景年立刻道:“想!” 冰激凌还是要吃的,但是…… “哥哥……” “嗯?” 小崽崽仰着头,小心地试探:“今天晚上,能不能跟你一起睡呀。” 宗廷看着他没说话,小男孩儿急了:“我都想你了,你不想我吗?” 宗廷忍俊不禁,行吧。 “就今天一晚。”他故意装作很勉强地样子。 “好!”景年笑眯了眼,立刻爬上床,躺下,生怕哥哥反悔。 宗廷压下唇角的弧度,其实他并不介意跟自家宝贝崽睡一张床,只不过他家这个崽,小脾气劲儿劲儿的,乖是真乖,有的时候却非要反着来。 他妈不时地哄年宝一起睡,小家伙儿就没答应过几回,非说什么自己长大了,是大孩子了,不能跟家长一起睡。 他假装不愿意,年宝却惦记上了,时不时地就来撒娇卖萌,要跟哥哥一起睡。 不用他多费口舌,自己送上门,还附带萌崽撒娇,宗廷可谓是拿捏得准准的。 景年哪晓得哥哥竟然这么腹黑,他躺下后,拍拍旁边的空位:“哥哥快来睡觉。” 跟这是他的床似的,反客为主了。 宗廷坐上去,旁边立刻靠过来一个温热的小身体,轻轻抓着他睡衣衣摆。 景年:“哥哥……” 宗廷:“嗯?” 景年仰头,看了眼哥哥拿着的书,封皮上的字他都认识,连起来就不懂了。 “哥哥,讲故事。”他小声提要求。 得寸进尺。 宗廷斜他一眼,起身,换了本儿童故事集。 宗廷还未开始变声,声音依旧是清朗的少年音,不紧不慢地讲着童话故事,自有一种宁静悠然的氛围。 抓着衣摆的小手渐渐松开,宗廷低头,小崽崽呼吸平稳,已经陷入沉睡。 他动作很轻地把书放下,把景年放在被子外面的小手,收到被子里去。 俯身,亲了亲崽崽额头。 “乖宝,晚安。” 或许是跟哥哥一起睡睡得香,景年一晚上都没做梦,睡得特别沉。 第二天早上,宗廷起早锻炼,没有吵醒睡得跟小猪仔一样的年宝,轻手轻脚换好衣服,洗簌完去晨跑。 等他跑了一圈回来,却看见停在院子里的车,顿觉不对劲,加快脚步往家里走。 这是爷爷的车,他跟几个老朋友一起去一个度假型疗养院了,原定计划会待一个月左右。 这才不到十天,爷爷就回来了。 倒不是不能提前回来,但是那家疗养院离家有段距离,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吃完早饭收拾一下,安安稳稳开车回来,正好赶上午饭。 这么早回来,怕不是还走了夜路。 他走进屋,宗先生和宗夫人都起来了,老爷子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向打理得整整齐齐的白发,散下来一缕。 老人神情怔怔的,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宗廷一瞬间意识到,他强大到无所不能的爷爷,真的老了。 “怎么了?”他走过去,轻声问父亲。 宗恒没说话,宗夫人叹了口气,小声跟儿子解释:“你齐爷爷昨晚去世了。” 齐爷爷也是个华侨,还是宗老爷子当年留学时候的同学,那会儿他们关系就好,后来也一直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宗恒跟齐家的儿子一起长大,也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几十年过去了,两家已经可以称之为世交。 齐老先生突然去世,对宗老爷子又是一个打击。 这些年,他送走了大儿子,送走了妻子,盼了一辈子的妹妹,只盼来了死讯。 现在几十年的老朋友也走了,老先生一时间缓不过劲儿来。 宗夫人担心地说:“爸爸已经坐了好一会儿了。” 都没有反应,她和宗恒叫他,他也不应声。 宗恒走上前,喊了两声“爷爷”,宗老爷子还是呆愣愣的。 宗恒皱眉,跟宗廷说:“去把年宝带来。” 老爷子疼家里小娃娃,阿廷寄宿,这些年反而没有年宝跟老爷子相处的时间多。 宗廷立刻上楼,把景年哄醒了,刚睡醒的小家伙儿还懵懵懂懂的,不愿意起床,抱着哥哥撒娇:“今天不上学,哥哥,再睡一会儿。” 宗廷说:“乖宝,齐爷爷昨晚去世了,爷爷很难过,你去哄哄他好不好?” 景年一下子清醒了,宗家跟齐家关系好,他跟着宗老爷子,也没少见齐家人,尤其是齐老先生,那是个和蔼爱笑的老人,总是劝景年多吃饭,说小孩子多吃饭才能长高。 “齐爷爷去世了?”景年不敢相信地反问:“我……我之前还见过他,他好好的……” 宗廷也不知道具体愿意,但老人年纪大了,这种事怎么说的准。 景年突然从他怀里钻出来,趿拉着拖鞋往外跑,宗廷一把拉住他:“急什么。” “我去看看舅公,舅公一定很伤心。”崽崽拧着小眉头,很担心地模样。 舅公跟齐爷爷关系那么好,他们还约好一起回国,说要看看祖国现在的样子,可是齐爷爷走了,只剩下舅公一个人了。 宗廷拿了件外套给他穿上,景年迫不及待往下跑,跑到客厅里,看见神情落魄的老人,小崽崽眼圈一下子红了,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含了哭腔:“舅公。” 宗老先生没有答应,景年跑到他面前,抓着他的手,又喊了一句:“舅公,舅公你看看我,我是年宝呀,舅公你别不理我。” 他好害怕,爸爸不见之后,有段时间妈妈也是这样的,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他叫她,好几声她才会答应,后来妈妈也不见了。 喊着喊着,景年已经哭了起来,哽咽着:“舅公,你说话呀,我害怕。” “年宝啊……”老人缓慢地抬头,看见哭得满脸泪的小崽崽,像是突然醒了。 “年宝,不哭啊,谁欺负你了,跟舅公说,舅公给你出气。”老人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却还在安慰自己的孩子。 “没有谁欺负我。”景年吸了吸鼻子,坐到宗老先生身边:“舅公,你要是难过,你哭吧,姐姐说,难过的时候可以哭,不丢脸。” 宗老先生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也想哭啊,可是撑了一辈子,好像忘记怎么哭了。 大儿子夭折的时候,妻子差点儿哭晕过去,他能跟着一起哭吗?只能强撑着处理大儿子的后世,还要照顾生病的妻子。 后来妻子去世,他像被剜了心,夜夜疼得睡不着觉,却无人可以讲。 孩子们失去了母亲,他失去了妻子,都是伤心人,无人可分担。 再后来,孩子们带来小妹的消息,他宁愿她还在未知的地方平静的生活着,也不想听到的是她的死讯。 哭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哭了。 如今,几十年的老伙计也走了,在他面前走的,前一秒还在跟他说笑,突然就捂着胸口倒下去了。 宗老先生想,或许他离这一天也不远了。 “舅公……” “年宝啊,舅公不知道怎么哭了。”老人苦笑着说。 景年鼻子一酸,怎么会连哭都不会呢?那是藏了多少委屈啊! “舅公,我替你哭……” 他呜呜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舅公,你不要难过了,我哭完了,你就不要伤心了。” 他是真的难过,难过齐爷爷的离去,难过舅公这么多年的悲伤无从发泄。 小孩子的情绪释放直白却真挚,看着哭得惨兮兮的小崽崽,宗老先生心中的苦闷,好像真的随着小家伙儿的眼泪流走了一些。 生老病死,人之常态。 他老了,迟早会有那一天,但下面的孩子们,会健健康康,茁壮成长。 “年宝,不哭了,当心眼睛疼,舅公不难过了。” 宗老爷子给景年擦眼泪,可是眼泪越擦越多,老先生无奈道:“乖宝,哭多了嗓子疼,舅公要心疼了。” 景年抽噎着说:“可……可是……我停……停不住……” 宗老先生:“……” 这下是真的不难过了。 他头疼地招呼大孙子:“阿廷,你来哄哄。” 宗廷走过来,熟练地把崽抱起来,拍拍背,亲亲额头,哄了一会儿,景年终于止住哭声,就是一时间没办法完全停住,小身子在宗廷怀里,时不时抽噎一下。 “小哭包。” 见爷爷被劝好了,年宝也不哭了,宗廷说:“我带年宝上去洗把脸。” “去吧。”宗恒摆摆手,宗老先生也说:“好好哄哄,给他喂点儿水,哭多了伤嗓子。” 老人还担心崽崽哭坏嗓子呢。 宗廷带着景年上楼洗漱,宗老爷子起身:“跟我去书房。” 宗恒立刻跟上,老爷子腿脚还好,走路也不用人搀扶,宗恒依旧小心跟在后面,随时警惕着。 宗夫人叹了口气,去厨房筹备早餐了,老爷子爱吃中餐,早饭食谱得调整一下。 景年洗漱完,眼圈还有点儿红红≈30340;,牵着哥哥的手走出来,正好看见宗老先生跟宗恒一起从书房出来。 “舅公!”景年立刻松开哥哥的手,跑到舅公身边搀着他。 “唉,小宝。”宗老先生跟姐姐一样,喜欢给景年各种昵称,景年早就习惯了。 宗廷却敏锐地发现,父亲皱着眉头,好像很发愁的样子。 两人刚才从书房出来,必然是爷爷说了什么。 “爸,怎么了?”他走过去,不动声色地问。 宗恒看了眼牵着年宝,好像已经从悲伤中走出来的老父亲,想到他刚才那句:“我只是在通知你,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就头痛不已。 “等会儿再说。”宗恒回道。 宗恒情绪管理做得很好,到饭桌上,已经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了。 但宗廷知道,必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否则不会让他爸愁成那样。 只有一无所知的景年和宗夫人最轻松,他们都以为,宗老爷子能吃能喝,对着景年还能笑,应该已经不再沉浸在悲伤中难以自拔,已经走出来了。 确实,老先生是走出来了,就是走的有点儿远。 “爷爷要回国?现在?” 书房里,宗廷皱着眉,问出了不久前宗恒对着宗老爷子问出的差不多意思的问题。 “对。”宗恒捏了捏眉心,“你爷爷的态度很坚决,没有转圜余地,他说不要我们管他,他自己回去。” 其实他也能理解父亲的想法,他们这一辈儿,在外漂泊的大半辈子,很多人都心心念念要回去。 有的是想回去看一看,有的想落叶归根。 有的回去了,又回来了,有的因为种种原因不成行。 比如他父亲,比如齐老先生。 现在齐老先生死得突然,少年离家,背井离乡,异国漂泊,临老,连回去看一眼都没做到。 老爷子想回去不是一两天了,只不过这次尤其坚定了念头。 他们当然不能放老爷子一个人回去,这不开玩笑嘛,多大年纪了。 可是宗老爷子也是这么想的,他都多大年纪了,再不回去,就跟老齐一样,只能让儿女捧着骨灰盒回去了。 “陪爷爷回去待一段时间呢?”宗廷积极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宗家在华国有投资,但跟在海外的产业没法比,现在重心也不在那边。 爷爷要回去,家里自然得有人陪着,他父亲不行,总公司这边不能长期扔了不管。 “我跟学校请假吧,半个月应该可以。”宗廷沉吟片刻道。 他成绩好,请半个月回家陪老人,并不会耽误功课。 “你不用操心,还有我和你姑姑们。”宗恒说:“况且,你表姐也在那边,她熟悉环境。” 65 第 65 章 上午景年没有跟小伙伴出去玩,留在家里陪舅公和哥哥。 老人家年纪大了,有儿孙陪在身边,显然心情好一些,他拿了一副琉璃棋子,手把手教家里最小的崽崽下围棋。 宗廷小时候也跟着学过,不光如此,他还会写毛笔字,据宗老爷子说,写得还有几分意思,只不过长大之后课业多了,练习的少了,老爷子提起来就生气。 景年搬一把小板凳,坐在舅公身边,看他和哥哥对弈。 爷孙两个也不讲究输赢,主要是教教景年围棋的规则。 景年半懂不懂的,可他嘴巴甜,一会儿夸舅公下得好,一会儿夸哥哥下得妙,有时候说得风牛马不相及,童言童语,逗得宗老先生哈哈大笑,宗廷也忍俊不禁。 宗家两个女儿宗思华和宗念华回来,看到的就是这般其乐融融的一幕。 过来打了个招呼,没有打扰他们,宗念华拉着弟媳到一边询问:“阿恒说齐伯伯去世了,爸爸很伤心,看着不太像啊。” 说实话,老人这个反应,她们姐妹俩还有点儿慌,毕竟那可是父亲几十年的老朋友。 伤心才是正常的,一点儿不难过,她们反而担心是不是都憋在心里头了。 “哪有不伤心的。”宗夫人把今天早上老爷子刚回来的情景描述了一遍,宗家两个女儿都听得心惊。 再看看茶厅一角的欢声笑语,不由感叹:“多亏有年宝在,可真是个小开心果。” 宗夫人也看过去,年宝正趴在哥哥膝盖上,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大儿子失笑,伸手捏了捏崽崽软嫩的腮肉。 小家伙儿滋哇乱叫,喊着“舅公”,伸手向老爷子求助,宗老先生假装责备地轻拍了大孙子一下,又把崽崽揽过来,继续教他下棋。 宗思华跟妹妹说:“我们在这里住两天,陪陪爸爸,马修和莎拉呢?” 马修和莎拉是宗念华的两个混血儿孩子,两人也有中文名字,不过平时用得不是很多,只有母亲这边的亲人会叫。 “被卡尔带走了,他们想去参加一个什么节目。”宗念华说,卡尔是她丈夫的名字。 “过几天可能要参加齐伯伯的葬礼,我会待到那之后,希望爸爸不要过于伤心。”宗思华叹气道。 “我能多待几天,让卡尔把孩子们也送过来。”宗念华说:“或许孩子们能让爸爸开心一些。” 宗夫人苦笑摇头:“宗恒给你们电话,是有别的事情。” “什么事?”宗家姐妹好奇地问。 宗夫人已经从丈夫那里得知了公公的决定,宗恒给两个姐姐打完电话就去公司,并不是不在乎家里的事,而是想要先把公司那边的事物安排一下,才好腾出时间送父亲回国。 “爸爸想要回国,已经决定了。”宗夫人说。 宗家姐妹一怔,对视一眼,却都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她们从小就没少听父亲提起祖国,都明白他想要回去的心,早些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成行,这些年他年纪大了,儿女们又担心他身体,不想让他回去。 但老爷子一旦做出决定,就不是她们能阻止的了。 果然,吃完午饭,宗老爷子把儿子女儿召集起来,又重申了一遍自己的决定。 宗思华作为老大,率先开口:“爸,这么着急吗?要不然我们再商量商量,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安排一下,您……” 宗老爷子打断她的话:“你们商量你们的,我回我的,我又不是老得走不动道儿了离了人不行,我自己回去。” 这怎么可能! 宗念华打圆场:“爸,大姐也是担心您,您别说气话了,我们怎么可能让您一个人回去。” “谁说气话了?”宗老爷子不客气道:“等等等,再等下去,我就跟老齐躺一块儿了。” 宗恒默默地插了一句:“您以前不是说,让我们将您和母亲葬在一起吗?况且,齐伯身边恐怕没有留您的位置。” 宗老爷子气得语塞,好悬没站起来把这个不孝子打一顿。 “我懒得跟你们废话。”宗老爷子气乎乎道:“我就是通知你们,等参加完老齐的葬礼,我就回国了,你们爱去哪儿去哪,一把年纪了,别粘着爹,让我这个老头子清静清静。” 宗家姐弟这回都没吱声,心里头明白,老爷子是不想打乱他们的生活节奏。 可是真的不可能让已经年过七旬的老父亲独自一人回华国,几十年过去了,那边连个亲戚都没有,就一个后辈方锦绣,还在读书。 宗老爷子说完,回屋睡午觉去了,其实他身体还算硬朗,大病没有,就是这么些年,心里压得事儿太多,很难有好心情。 这人呐,年纪大了,心情还不好,就容易生病,小病小闹的,一直不断,人的精神气儿就被摧残了。 景年睡了个午觉起来,跑到楼下找哥哥,意外发现舅舅竟然还在家。 他好奇地偷看了一眼,跑到宗廷身边,小声问:“哥哥,舅舅今天不上班吗?” 景年一直觉得,有的大人工作好幸苦的,比如他舅舅。 他上小学,每周能放两天假,哥哥上中学,半个月回来一次,一次能待三天。 舅舅是大人,上班,从来就没有放假,周末不放假,节假日还会加班,只有偶尔的一些特殊节日,会跟舅妈出去约会。 但是今天舅舅竟然没有上班! 景年好惊奇:“舅舅也放假了吗?” “没有,跟姑姑们有事情要商量。”宗廷解释道。 老爷子要回国,他们当儿女的,得把其他工作做好。 什么时候回国,谁陪他回国,回去了住哪儿,以及随行人员,尤其是医护人员肯定要安排到位。 另外,如果老爷子有在华国定居的意愿,往华国那边的投资,得加大力度加快进程,如果那边的分公司生意能做起来,能发展壮大,以后把集团重心转移回国内,也不是不可能。 公司方面的事,她们都很放心交给宗恒,但涉及到一些私人问题的,需要宗恒跟两个姐姐商量。 在景年睡觉的时候,宗夫人和宗廷也参与了他们的讨论,毕竟他们也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宗夫人持保留意见,她觉得自己回不回去都可以,她是在米国出生的华侨二代,虽然会说中文,对中餐也挺喜欢,认同自己的华侨身份,但并没有像宗老爷子这样老华侨一样的强烈归属感。 她年轻的时候,也想过要回去看看,但那会儿回不去,后来慢慢的,这个想法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现在公公要回国,如果需要她随行照顾,她当然愿意。 但是家里还有两个在念书的孩子,如果不需要她随行,她留下照顾孩子也可以。 宗夫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宗廷把之前跟他爸讲过的话,又讲了一遍。 但长辈们都不同意他跟学校请假,陪伴宗老爷子回国。 因为看老爷子那态度,摆明了不是只回去探探亲,他要住在那,长住。 这样的话,宗廷特意请假过去就没有太大必要,完全可以等学校放假的时候再去。 不过学校刚放过春假,下次就要等到六七月份的暑假了。 宗廷就这么被排除出了回国随行人员的行列,而宗家姐弟商量了一番,最后定下的同行人员是宗恒跟大姐宗思华。 宗恒之前回过华国,相对而言较为熟悉,宗思华最近工作不忙,稍微安排一下,能腾出点儿空闲时间。 他们商量好了,等安顿下来,如果要离开,就由宗念华还有宗夫人去接替他们两个,反正不会把老父亲一个人留在华国。 决定好之后,宗恒和宗思华就先离开了,时间比较紧张,他们手头上的工作要抓紧时间处理好,宗恒还要安排老爷子回国的行程和安置。 华国,京大。 扎着高马尾,青春洋溢的女孩子从宿舍外走进来,笑容满面,好像听说了什么好消息。 同宿舍的短发室友,把最后一件衣服挂上晾衣绳,笑着打趣:“绣儿,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笑的这么开心。” 正靠坐在自己床上看书的麻花辫女孩儿,冲方锦绣挤眉弄眼:“还能有什么好事呀,刚才可是有人来找我们绣儿,是她那个好朋友吧!” “好朋友”三个字特别压了重音,显得尤其意味深长。 “别胡说,不是他。” 方锦绣提了一袋冰棍,是刚才上楼的时候顺便在楼下小卖部买的,顺手分给室友们。 麻花辫女孩儿咬着冰棍,窃笑道:“我都没说谁呢,你就说不是他,不是哪个他?” “许梦梦!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方锦绣没好气地点了点许梦梦的额头。 “说说,是不是嘛,是不是你们家老陆。”许梦梦八卦欲旺盛,冰棍都不吃了,追问道。 方锦绣哭笑不得:“什么叫我们家老陆,你再胡说,以后……以后不给你分吃的了。” 她回国之后,一开始忙着熟悉学校环境,以及应付即将到来的高考,没有时间联系以前的旧相识。 想着等学校定下来了,不用操心高考了,再跟以前的亲朋联系。 没想到她在高考前,意外遇见了陆远峰。 其实也不算遇见,当时她在公交车上,陆远峰跟几个同事在路边,她没看见陆远峰,但陆远峰从窗口见着她了。 然后那个傻子,骑着自行车追了两站,才追到公交车靠站停车,把自行车一扔,挤上公交车去找她。 方锦绣至今还记得他满头满脸的汗和通红的脸,汗水把胸前后背的衣服都给打湿了,他挤到她面前,方锦绣都没反应过来,两人傻呆呆地对视着。 然后陆远峰突然笑了,也不说话,就看着她笑,把方锦绣都给笑傻了,她确实没有想到会这么跟陆远峰重逢。 人家售票员过来找他买票,陆远峰急忙掏钱,摸来摸去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没带钱,尴尬得脸更红了,还是方锦绣掏钱替他买了票。 本来应该好好叙叙旧的,但是她看见陆远峰累成那样,一句“好久不见”愣是没说出来,忍不住问:“你不会追着公交车跑过来的吧?” 陆远峰连忙解释:“不是,我骑自行车……” 方锦绣:“你自行车呢?” 两人同时愣住。 可惜公交车已经开了,司机师傅不能停车,焦急地等到下一站停车,两人又往回跑去找自行车。 哪还有什么自行车,这年头偷自行车的小偷可多了,锁得好好的都能给撬走,更别说扔马路边上的。 两人就这么又联系上了,知道方锦绣重新回来高考,陆远峰不敢打扰她,把憋了两年的话继续憋了回去,只时不时给她送点儿吃的东西过来,炖汤什么的,说是能补充营养。 有一说一,他当初说自己会做饭,做得还不错,真不是吹的。 他是那种天赋党,大部分菜,出去吃一吃,回家就能琢磨着自己做,做个八/九不离十那种。 家常菜尤其拿手,就是那种没有大馆子吃起来的负累,能让人吃得特别舒服惬意。 方锦绣羡慕坏了,她对着菜谱做,还时常翻车,至今也只能说一句厨艺平平,好评全靠半成品的料包,说来就很心酸。 而陆远峰在发现,他的好厨艺在方锦绣这里很加分之后,恨不得当场转行去当个厨师。 闲着没事就在家琢磨,给做各种好吃的送来。 一来二去,方锦绣也不是个傻子,哪个朋友,一个男的,对一个异性,能这么上心。 陆远峰工作忙经常要出差,那点儿假期几乎全贴她身上了,一开始送汤,后来自己提着肉菜来她家给她做饭,做完了再回自己家去。 这个男人,对她有企图。 不知道是不是吃人家嘴短,又或者是陆远峰小同志长得确实秀色可餐,方锦绣发现这件事后,竟然没感觉到排斥。 她抽了一个睡前晚上分析了一下,觉得她好像不讨厌陆远峰,还对他挺有好感。 就目前相处的情况来看,陆远峰是个很不错的男同志。 但她要忙着高考,暂时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以后……以后再说吧,感情这种事,顺其自然。 后来她高考完,顺利考上京大,原本以为陆远峰会跟她告白,她看出来他已经等了很久了,只是不敢在高考前说,怕让她分心。 这也是陆远峰在她心中的一大加分点,这男人不是那种恋爱脑,分的清轻重缓急,也知道要为她考虑。 但是陆远峰,他迟迟不开口,方锦绣都快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难道她一厢情愿误会了? 一直到她入校,学校有男生跟她送情书,她夹在书里准备拿回家处理,正好陆远峰来找她,不小心看见了。 陆远峰终于憋不住了,豁出去一样告白了。 两年多无望的等待,许多彷徨难眠的黑夜,还有见到她时的狂喜,语无伦次,却真挚动人。 他那天在路边看见方锦绣,也只是惊鸿一瞥,公交车上人太多了,他只看见一个侧脸,但依旧义无反顾地追了上去,后来他无数次庆幸当时追上去了。 方锦绣:“……” 她抿着唇,强忍着笑。 嗨呀,这个男人,有一点点打动她。 她忍不住问:“那你这段时间怎么不跟我讲?” 陆远峰:“……” 他吭吭哧哧,好半天才说清楚。 原来,他知道方锦绣要高考,但并不知道她成绩怎么样,也不敢问,担心影响她心情。 现在高考录取率多低啊,出一个大学生,跟出状元了一样。 陆远峰都想好了,要是方锦绣没考上,她还想读书,他继续供她考。 之前方锦绣只说跟亲戚去外国了,现在又一个人回来,他还以为是亲戚不想管她了。 问年宝,说在亲戚家,还以为连弟弟都被亲戚收养了,更不敢问。 结果人家一考,就考了个京大。 陆远峰倒是替她高兴,回单位了,脸上喜色没压住,同事一问,他忍不住得瑟了两句。 瞧瞧,他喜欢的姑娘多优秀! 他同事知道他在追一个女孩子,特别上心,闻言大惊失色:“大学生?还是京大的?那还有你啥事啊!” 他们的工作在一般人看起来还不错,但这年头大学生稀罕啊,毕业直接分配单位,像京大这样的,普通单位进去了就能当领导,起步就不一样。 其他同事也这么说,说人家在学校找个男大学生,那就是共同进步。 只有两个看不过眼的,说了几句安慰他的话,但也听得出来,只是为了安慰他。 陆远峰自闭了。 他配不上他喜欢的姑娘了。 “那你怎么又跟我……跟我表白了?”方锦绣逗他:“你又配得上我了?” 她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其实学历什么的,并不是她考虑对象的硬性标准,毕竟这是时代遗留的原因。 像陆远峰,据她了解也是高中毕业,只不过根本就没有读大学的机会。 陆远峰没有发现方锦绣的恶趣味,涨红着脸说:“我……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你年纪还小,先别急着处对象行吗?等等我,我以后肯定能配得上你,让你过上好日子。” 方锦绣:“……” 啊这……她原本还打算答应告白的。 反正都是要答应的,答应什么……应该都一样? 那行吧,那就等等吧,还能多享受一下帅哥的追求。 完了陆远峰这两年,工作上如何努力方锦绣不太了解,就是挺幸苦的,年纪轻轻还升了官,从普通的运输员升了后勤的领导,具体什么职位方锦绣没搞懂。 升职之后,他跑长途跑的就没那么频繁了,还是跟之前一样,经常给她送各种吃的用的。 方锦绣会把吃的东西跟室友分享,陆远峰知道后,每次都多送一些,生怕她不够吃。 方锦绣这些室友,吃多了陆远峰送的东西,一个个对他印象可好了,像许梦梦,不时地就要提一句。 “别呀,我不说了成不。”涉及到未来的口福,许梦梦识趣地闭嘴。 一直没吭声的寝室老大姐刘建红笑道:“梦啊,我都跟你说了,真不是小陆,你咋不信呢。” 她比方锦绣先一步回寝室,看见她跟人说话了。 “你刚才不是说,是个男的嘛,还不是咱学校的。”许梦梦嘟囔道。 方锦绣白她一眼:“别瞎想了,是我……是我舅舅托人给我带话,说我家有几个亲戚要来,从……从挺远的地方,所以我才高兴啊。” “你亲戚?”刘建红也来了兴趣:“那你弟弟呢?是不是也来?你不是说弟弟在亲戚家住吗?是不是这个亲戚。” 她是最早一批下乡的老知青,已经在乡下结婚生子,孩子没在身边,尤其想念他们。 方锦绣想弟弟,一直带着景年的照片,寝室里这些姐姐阿姨们看见了,一下子被可爱的崽崽俘获了。 况且,方锦绣还时常念叨她的宝贝弟弟,整个寝室都对景年十分好奇。 “年宝……”方锦绣眼底是深深的思念,“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一起来……” 这会儿,年宝还在上学吧。 景年没上学,他学校请假了,去参加齐爷爷葬礼。 今天穿了一身跟哥哥一样的黑色小西装,小崽崽抿着唇,被沉肃悲伤的气氛感染,眼眶泛红。 他被哥哥牵着去给齐爷爷献了花,还鞠了躬,后来又等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回家的车上,景年想到曾经跟齐爷爷相处的经历,依旧十分难过。 他垂着头,宗廷揽着他,轻抚着他的背部,安抚小崽崽的情绪。 “叮——”的一声响,景年一愣,下意识扭头。 “怎么了?”宗廷担心地问。 景年犹豫着揉了揉耳朵:“没事,好像是听错了。” 宗廷还以为他参加葬礼吓到了,忙把崽崽抱到怀里,轻轻拍哄:“别怕,哥哥在,乖宝不怕。” 紧接着,景年脑海里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景年一愣,惊喜出声:“四四!” 四四? 宗廷低头,眉间紧锁:“年宝,你在说什么?” 小家伙儿捂着嘴巴,不敢吭声,好半天才支支吾吾:“我……我随便喊的。” 宗廷疑惑地看了看他,景年不敢跟他对上视线,他不知道怎么撒谎骗哥哥,也不想骗哥哥,但是四四说了,它的存在不能告诉任何人。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崽崽选择逃避,一头扎进宗廷怀里:“哥哥,我困了,想睡一会儿。” 宗廷:“……睡吧。” 脸埋在哥哥怀里的小崽根本没有睡着,正高兴地跟他失联许久的系统说话。 景年:“四四,你终于睡醒啦!” 144:…… 整个哽住。 66 第 66 章 144心里苦。 它遵纪守法一系统,以前带宿主任务的成绩虽然不好看,但绝对没有违规操作,一般都是跟宿主一起凉凉。 可谁让它这回摊上个什么都不懂的幼崽宿主,不管吧,它微薄的良心过意不去。 这一管……一管……就是五年的小黑屋啊! 它单知道会有惩罚,没想到惩罚会这么重,系统被关小黑屋,可不是跟它以前放着抱上金大腿的宿主不管,跑去睡觉一样。 系统在小黑屋里,是要强制学习的,各种乱七八糟的规定,还有后来修补修订的规则,不许占用内存直接储存,得它们跟人类一样硬背。 太难了真的,它可是最早出产的系统之一,哪知道后来增补了那——————么多的新规则。 那份苦,一想起来,眼泪水儿就止不住地往下流——如果系统有眼泪的话。 可它的宿主呢? 这个崽都把它忘掉了! 什么睡醒了,什么叫睡醒了?!! 虽然它为了不吓到幼小的宿主,当初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欺骗他,但是这一刻,144还是觉得自己核心区被插了一把刀子,像身体里挤进来一个bug一样难受。 可它还是不能说,五年过去,它三岁的幼崽宿主,长成了八岁的幼崽宿主。 可喜可贺呢。 144藏起悲伤,扫描了一下场景,愣住。 “崽,你……你这是在哪儿?” 怎么地都坐上小汽车了?还有这个抱着它宿主的少年,谁啊?大佬呢?崽的金大腿姐姐呢? 难道小黑屋里时间流速还不一样?它狐疑地又看了看宿主,是八岁崽啊! 景年一愣:“在哪儿?我在回家的路上呀。” 回家? 144又扫描了一下车窗外的环境,看见了路上顶着各种颜色头发的外国人。 144:“……” 它有点儿迷茫。 “哦哦,四四你是不是问国家呀?这里是米国哦,不是我的祖国了。”景年说。 144继续沉默,它原本以为,小黑屋回来,大佬应该能带着小崽儿宿主换个地图,比如从村里搬到城里。 这地图确实是换了,就是换的有点儿忒大了。 它忍不住又扫了扫抱着崽崽轻轻拍抚,眼睑微阖仿佛在闭目养神的少年,越看越觉得眼熟。 以它作为系统的敏锐触觉,144渐渐发现,这个人它好像见过…… 遥想当初,它被关小黑屋之前,幼崽宿主即将被人贩子抱走。 “这是不是当初你遇见的那个男孩?”144大喊。 五年了,它崽长大了,救人的小男孩儿也长成了少年,变化比崽崽大,不怪它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是呀,是哥哥哦,哥哥救了我。”景年高兴地承认了,“四四,你也认出哥哥了?” 144震惊到说不出话了。 这是怎么了? 人家救了你,你就直接跟着走了吗?你姐姐呢?你家金大腿呢?这么快就换了个大腿抱?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崽崽。 “崽,你怎么能这样?!”144痛心疾首,宿主竟然还挺欢快。 “什么?”景年不明白144怎么了。 144:“你不想你姐姐吗?她对你多好呀!” 不说还好,一说景年就想起姐姐了,立刻笑不出来了,嗓音低落:“四四,我好想姐姐啊,我都快一年没有见到她了。” 等等,一年? “你还跟金……你姐姐有联系?”144追问。 “当然呀!”景年不懂它为什么这样问,他怎么可能不跟姐姐联系呢。 “上次暑假,姐姐过来,还带我去海边玩儿呢!等下次舅舅要回去,我就让他带我一起,回去看姐姐。”景年说。 144更晕了,怎么又冒出来个舅舅,舅舅又是哪个?它这五年,究竟错过了多少重要剧情。 它一通追问,终于搞明白了。 感情这都是姐姐亲戚啊!不愧是气运之子,这背景,波澜壮阔的,都冲出亚洲了。 “所以你姐姐现在在华国读书?”144问。 “嗯,是京大哦,最最最好的学校之一。”景年很为姐姐骄傲,“四四,我姐姐超厉害哒!” 那是,气运之子嘛,没一个简单的。 144可以用自己数次遭遇气运之子然后惨遭翻车的经历作证明。 一心跟久违的系统聊天的景年没有发现,宗廷拍在他脊背上的手,一直没有停下。 平常宗廷哄他睡觉,感觉到崽崽睡着了之后,就会停下动作,担心吵醒他。 今天。 看似闭目养神的少年,一直分了几分心神在怀里的崽崽身上。 年宝没有睡着。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因为自己的系统小伙伴终于“睡醒了”,景年很兴奋,得吧得吧,想到什么就跟144说什么。 五年时间没见,他有足够的话题跟144聊,而且是随时响应,随时可以找到它的那种。 大人们忙着手头上的工作,还有即将进行的回国之旅,没有放太多心思在看起来正常的小崽崽身上。 宗廷却发现了景年身上的异常。 因为要参加齐爷爷的葬礼,以及给爷爷送行,宗廷特意请了几天假,本以为家里小崽会粘着他,没想到小家伙儿自得其乐起来。 经常一个人自己玩自己的,有时候还会傻笑,偶尔着急了,突然冒出几句听不懂的话,像……像有个看不见的存在陪着他。 宗廷太了解景年了,他家崽是个小黏糕,最不喜欢的就是一个人,喜欢热闹,喜欢亲近的人——譬如他,亲亲抱抱。 这太反常了。 宗廷皱着眉,悄无声息地观察着。 倒不是说方锦绣不关心景年,只不过那会儿144三天两头睡大觉,景年叫都叫不醒它,两人只有偶尔才会闲聊几句。 不像现在,144被关了五年小黑屋,短期内没有丝毫想要回去待机休眠的想法。 景年又太久没见它,很多话想说,一时间露了马脚,让心细且对他十分关注的宗廷发现了端倪。 “你哥好像在看你。”144说。 景年一扭头,看见宗廷,立刻笑得超甜:“哥哥!” 他跑到宗廷身边,小狗撒欢儿一样转圈:“哥哥,你请了几天假呀?” “怎么?想我走了?”宗廷意有所指。 景年迷茫地看着他,不懂哥哥为什么这样讲。 他拉着宗廷的手,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心翼翼:“哥哥,你在生气吗?” 宗廷叹了口气,怎么跟小崽崽较起劲儿来了。 他拉着景年,到一边坐下,试探着问:“怎么不找哥哥玩儿了?一个人玩儿开心吗?” “啊……”景年下意识低头,眼神不敢跟宗廷对上。 他不是一个人,是跟四四一起。 “不、不开心。”景年吭吭哧哧编谎话,心里很愧疚:“我以为哥哥有事,不敢打扰你……” 撒谎。 小骗子。 以前他忙的时候,小家伙儿宁愿把拼图拿到他书房里,玩到睡着了,也不会吭声吵到他,但是一定要陪着,不愿意一个人单独待着。 他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小男孩儿,看他面红耳赤,水润的大眼睛里藏着愧疚。 偏心的少年立刻给自家崽找好了理由。 年宝是个乖孩子,从不跟哥哥说谎话骗人,一定是其他……什么东西带坏了他,或者逼迫他。 此时保持沉默的144,莫名有种被盯上了的感觉,数据流一阵错乱,差点儿给它整自闭了。 “哥哥,抱……”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年崽,扑进哥哥怀里,选择用撒娇来逃避问题。 “又撒娇。”宗廷抱着他,自然而然把话题岔过去了,这件事他总会找时间搞清楚,而不是在这时候逼问崽崽。 景年跟哥哥待了一下午,晚上宗廷被他父亲叫走了,景年一个人待着,吐了口气,很为难地说:“四四,我不想骗哥哥,撒谎不好。” 144没吭声。 “四四,你怎么不说话呀,你睡着了吗?”景年声音放小了一点儿。 144终于说话了:“我觉得你这个哥哥……不对劲。” “嗯?哥哥怎么了?”景年奇怪地问。 144纠结坏了,今天下午,它竟然有种被发现了的感觉。 但它可是来自……的系统欸,这些小世界的土著怎么可能发现它的存在,这不科学,也不合理。 景年没有得到回答,皱着小眉头说:“四四,哥哥不奇怪,我觉得你有点点奇怪,你是不是……” 144:“是不是什么?” 难道它露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破绽? 景年:“你是不是睡太久了,脑袋发昏啦!” 144:“……” 累了,毁灭吧。 晚上,小崽崽已经陷入酣甜梦乡,144却睡不着。 突然,房门被推开了,作为科技产物的系统144却觉得一阵乱流窜过,差点儿叫出声来。 宗廷悄无声息地走进来,144紧张不已,不知道为什么,它对这个小世界土著少年,莫名恐惧。 明明对上方锦绣那个气运之子,它都不怕的。 144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试图假装自己不存在。 宗廷走到景年床边,看见睡得小猪仔一样的崽崽笑了笑,把崽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收进去。 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144越发紧张。 不过宗廷并没有再做什么,站了一会儿,很轻地摸了一下年崽的额头,然后就离开了。 144:“……” 我为什么要怕他? 第二天醒来,景年发现他的系统,好像有些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四四,你没睡好吗?”景年担心地问。 144冰冷的机械音毫无温度:“谢邀,大梦五年,睡够了。” 景年只听懂了“睡够了”,赞叹道:“四四你好厉害呀,一次可以睡五年。” 144:“……” 核心里的骄傲,来得莫名其妙。 “你不是说,你想回去看你姐姐吗?”144问。 “对呀。”景年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舅舅有时候会去出差,就是到华国工作,可以带我一起哒。” 他说着,情绪低落下来:“上次我生病了,不然就能去看姐姐了。” 144奇道:“那他们这次都要走了,你怎么不跟一起?” 景年一愣:“去哪儿?” 144说:“回华国啊,这家里的老人,是你舅公吧,要回华国去,好像你舅舅也要过,你不去吗?” “真的吗?什么时候?”景年以为是舅舅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明天?”144说:“我早上听见你舅妈跟你舅舅说话,说什么你们明天航班什么的。” 景年呆住了:“可是我明天要上学,都没有跟学校请假。” 144:“那我就不知道了,欸,不会是他们没打算带你吧?” 一人一统都不知道,144无意中猜中了真相。 长辈们不想耽误宗廷的学业,所以不让他陪着一起回去,当然也不愿意耽误景年的学业。 他们想的是,让宗夫人留下照顾两个孩子,尤其是景年,毕竟宗廷还在住校,景年却是走读,年纪也小,需要大人的照顾。 等到两个孩子放假的时候,如果景年想回去,就跟哥哥还有其他长辈一起,在华国住几个月,度过假期。 这样安排倒没有不合理的地方,就是……就是景年不愿意。 “不可能!”景年一骨碌爬起来:“我去问问舅妈,肯定是他们忘记跟我说了。” 结果让崽难过。 宗夫人惊讶地说:“宝宝,你怎么知道呀?” “我……我就是知道,舅妈,舅公和舅舅,真的要回华国了吗?我还没跟学校请假呢。”景年着急地说。 “乖崽,这次呢,是要送舅公回国,你跟舅妈还有哥哥,先留下,等放假了,再送你回去好不好。”宗夫人哄道。 “不好。”景年摇了摇头,瘪着嘴巴,可怜巴巴:“舅妈,我也想回去,带我一起。” “那你不上学了吗?”宗夫人问。 景年想了想,小声说:“华国也有学校,我可以在那里上学。” 他姐姐就是在华国上学,上了很多年,后来又回去上大学了。 他还记得,小时候家里好像有个小院子,还有几个小伙伴儿,陪他一起上课,给他们上课的是姐姐。 宗夫人震惊:“年宝,你在华国上学,不回来了吗?你不想舅妈和哥哥吗?” “我可以放假回来!”景年把宗夫人刚才的提议,抛了回去,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宗夫人:”……“ 我竟无言以对。 “年宝,不是这样算的。” 好一会儿,宗夫人才找回语言:“华国确实有学校,但是那里的学校,没有这里的好呀。” “哪里不好?”景年问。 他没有在华国上过学,不知道学校是不一样的,也不懂舅妈为什么会说华国的学校不好。 宗夫人语塞,巧了,她也没在华国上过学,只是听说现在的教育环境还相对落后,具体什么样,却不清楚。 景年见舅妈不说话,嘴巴一瘪,要哭的样子:“舅妈,我好想姐姐啊,特别特别特别想。” 说着崽崽就憋不住了,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放下手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 可能因为从小的遭遇,景年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崽崽,他粘人,喜欢热闹,喜欢跟信任的人亲密的接触,那会让他觉得舒服。 他最亲的人,莫过于方锦绣。 两年前姐姐回国读书,景年被留下,差点儿哭晕过去。 偏偏他又是个很乖的崽,哭的时候不扯着嗓子嚎,就很小声很小声的哭。 大人哄他,要他不哭了,他也乖乖答应,可以看得出来,他在拼命忍耐,就是没有忍住。 那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滚,怎么都止不着,看的人心疼坏了。 宗夫人想起,两年前方锦绣刚走那阵,她担心崽崽一个人睡不好,晚上去给他盖被子,发现崽崽躲在被子里,哭得都说不出话了。 太可怜了,她好悬没跟着一起哭。 那段时间,她和宗廷,走哪儿都带着崽崽,尤其是阿廷,白天带他到处玩,教他踢球、骑马、游泳,尽量让崽崽没功夫想姐姐。 晚上,他们轮流陪崽崽睡觉,就是不让他单独一个人。 这么一段时间下来,慢慢地他才接受姐姐不在身边的事实,转而开始记日子,记方锦绣什么时候放假。 这回方锦绣寒假没回来,怕是让年宝等着急了。 “姐姐放假就回来了呀。”宗夫人试图再劝一劝,“很快的对不对,马上就放暑假了。” “我现在就想见她。”景年哽咽道:“姐姐一个人,都没有人陪她一起,她是女孩子,害怕怎么办?” 宗夫人哭笑不得,又是想笑,又被年宝的话说得窝心。 他才多大点儿的崽崽,还想着照顾姐姐。 “年宝想陪着姐姐啊?”宗夫人把崽崽抱进怀里。 “嗯。”景年用力点头:“我和姐姐说好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我长大了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跟舅舅、哥哥一样,给姐姐撑腰,不让人欺负她。” “那年宝现在还小呀。”宗夫人找到了突破点:“你好好念书,以后才能变得跟舅舅和哥哥一样厉害呀。” “那姐姐现在怎么办呢。”景年抽噎着问:“她一个人。” 他有这么多亲人陪着,姐姐谁都没有,如果是他的一个人的话,他一定很难过很难过,天天都想哭鼻子。 宗夫人无奈了,她决定去找别人来劝年宝。 她去老爷子,还有跟丈夫和儿子,说了年宝要跟着一起回去的事。 宗老先生笑了笑,说:“他想回去就回去嘛,小孩子要从小在祖国长大,才有足够的归属感。” 这一直是他头疼的事情,他已经尽量给小辈们讲祖国,讲家乡,可是光靠他说,起到的作用太小了。 也不是说孩子们不爱国,他们都承认自己是华国人,也愿意回国建设祖国,但宗老先生总觉得,还差点儿火候。 “爸爸,年宝这个年纪,正是要学习的时候,回去多耽误学习啊。”宗夫人说。 “这还不好解决?华国又不是没有学校,你们要是觉得不够,咱们家还请不起几个家庭教师?你们要是没钱,这钱我来出。”宗老爷子摆明了站在景年这头。 他觉得,要出国要学习,完全可以等长大了来留学嘛,小学那些知识,能有多大差别。 宗廷起身,宗夫人问:“阿廷,你去哪儿?” 宗廷:“去找年宝。” 问题的源头在小崽崽身上,只要他不闹着要回去,爷爷不会逼他回去。 一出茶厅,就捉住一只探头探脑的崽崽。 宗廷把他拎起来,心里有点儿气:“要回华国?不想哥哥了?” “想!”景年熟练地抱住哥哥脖子,挂在他身上,“可是我也好想姐姐。” 宗廷:“……” 五年了,还是被姐姐比下去了。 说崽崽没良心都说不出口,方锦绣带他的时间要长一些,可心里不舒服是难免的。 硬的不行来软的,宗廷抱着他,哄道:“你乖乖的,等放假了,哥哥带你一起回去看姐姐,好不好?” 景年不看他,小声哼唧:“我现在就想看姐姐。” 宗廷:“……哥哥给你买冰激凌?巧克力的,买两个,行不行?” 还是摇头。 “不想吃冰激凌了?”宗廷问。 “想……”小崽的声音弱弱的:“可是更想姐姐,哥哥,你送我回去吧,我不吃冰激凌了……” 宗廷心里充满了挫败感,有种无处施力的感觉。 能怎么办呢?不能真的对崽崽来硬的,他也舍不得。 连想了好久的冰激凌都不吃了,说明姐姐比冰激凌重要? “阿廷。”身后传来声音。 宗恒扭头,他父母还有爷爷,都出来了。 宗老先生冲景年招手:“年宝来。” 景年从哥哥身上滑下去,跑到舅公身边,仰着头:“舅公,我跟你一起回华国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老先生笑眯眯道。 “爷爷!” “阿廷,这是年宝自己的选择。”宗老爷子说。 宗廷不服:“可是他还这么小,他哪知道好坏。” “你也不大啊!阿廷,你怎么就知道,你选的就一定是对的呢。”宗老爷子看着孙儿,意味深长。 宗廷冷下了脸:“年宝,你要跟爷爷回去吗?我不会跟你一起回去。” 景年看出哥哥生气了,声音很小,却很坚决地说了一声:“要回去。” 宗廷转身走了。 “哥哥!”景年追了上去。 宗廷停住脚步,景年冲过去从后面抓住他的手:“哥哥……” “不走了?”宗廷问。 景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了一遍:“我要回去。” 宗廷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景年不放,急的要哭。 宗廷平静地说:“年宝,讲讲道理,你现在抓着我的手有什么用?明天离开,一样要松开。” 67 第 67 章 景年坐在飞机上,还是眼泪汪汪的。 宗夫人坐在他旁边给他擦眼泪,好笑又心疼:“年宝,哥哥不生气了呀,刚才不是来送你了?怎么还哭呢,小哭包。” 原本她不打算跟着一起回去的,因为还要照顾孩子们。 可是景年哭着要跟舅公一起,宗廷上学后就直接住校了,她一个人在家,觉得也没什么意思,跟着去华国看看也不错,本来就是打算等孩子们放假了,陪他们一起回去的。 昨天宗廷还在怄气,两个孩子一个生气一个哄,完全跟平常颠倒过来了。 大人们看热闹一样,在他们看来这真的是很小的一件事,宗廷平时本就在上学,在家待的时间不多,家里又不缺那点儿机票钱,想见面了,不过是一趟飞机,多耽误一点儿时间罢了。 两个孩子的事,长辈们一般不掺和,宗廷和景年,一个懂事一个乖巧,很不用他们操心。 果然,昨天还冷着脸生气的宗廷,今天起了个大早。 把景年的行李箱又整理了一遍,另外添置了不少东西,一些崽崽用惯了小物件,都给他装上了。 一路送到机场,脸上虽然没什么笑模样,话语也硬邦邦的,但叮嘱的话可不少。 从不许贪凉吃冰,到晚上睡觉盖好被子,简直把景年还当五岁的宝宝。 景年:……呜哇!哥哥! 临走前,冷脸了一天的少年,叹了口气,蹲下来:“不许哭了,放假去看你。” 这可怎么止得住。 景年抱着哥哥的脖子哇哇大哭,哭到宗廷都没脾气了,又哄了好半天,说:“那不走了。” “要……要走。”崽崽哽咽着说。 宗廷:“……” “那不许哭了。”宗廷掏出手帕给他擦眼泪,怎么这么多眼泪呢,擦都擦不完。 好不容易哄住了,等坐上了飞机,真的要走了,又憋不住了。 宗夫人看得心疼,这么哭下去,孩子眼睛怎么受得了。 “不哭了啊,乖,哥哥没有生气,哥哥最喜欢我们年宝了,对吧。”宗夫人尽量用哄小朋友的语气说。 “呜……我舍不得哥哥,我现在就想他了……”景年哭得更伤心了。 宗夫人哭笑不得:“那怎么办呀?” 在米国的时候,想姐姐,回华国去,又想哥哥。 景年也觉得好为难:“呜呜为什么……” 他抽噎着,话说得断断续续:“为、为什么,大家、家不能住、住一起,都在一起……” 那样他就既能跟哥哥在一起,又能跟姐姐在一起,还有舅公、舅舅舅妈,姨姨,表哥表姐他们都在一起。 “可是年宝,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呀,没有谁是能永远在一起的。”宗夫人好笑道,果然还是小朋友的想法,天真纯稚。 景年惊讶得都忘记掉眼泪了:“可是……可是我跟姐姐说好了,永远永远在一起。” “还有这回事呀。”宗夫人笑了笑,语重心长道:“乖宝,你还小,以后你姐姐结婚了,有了家庭,有丈夫有孩子,你呢,也长大了,大家就会分开生活。” “崽崽呀,这不是离别,只是人生中总会有人来来往往,有的人来了,又走了。有的人呢,来了就住下了,组成了一个家庭,又多了小宝宝,这是跟更多的人相聚呀。” 崽崽听不懂,崽崽大为震撼:“姐姐结婚了,有了小宝宝,就不要我了吗?” 让他一个人生活?这怎么不是离别呀! 宗夫人:“……” 可不是这样! 她想了想,举了个例子:“你知道,舅舅跟姨姨是姐弟,对吧,就像你跟姐姐的关系。” 宗夫人指了指坐在隔壁一排的宗思华和斜后排的宗恒,因为这次回去宗老爷子需要长住,随行的有他的医护组成员、保安、生活保姆等等。 还有宗恒的保镖、助理,以及宗思华的助手,周围全是他们同行的人。 宗思华正饶有兴致地听宗夫人跟年崽的对话,闻言笑眯眯道:“年宝,我跟阿恒也是姐弟哦。” 景年点点头:“嗯,知道,小姨姨也是。” 宗夫人松了口气,说:“他们小时候也是住在一起的,关系很亲密,就像你和姐姐一样。” 宗思华想,那可不是,阿恒打小性子就独,还嫌她和念华闹腾,阿廷就跟他爸很像。 年宝……年宝就是个小黏糕,甜甜糯糯,沾着就又香又甜,她要是绣儿,她也放不下弟弟。 可是景年不知道哇,他以为姐姐弟弟相处,都跟他和姐姐一样,他就是没见识的傻崽。 “然后呢?”他好奇地问。 “然后……”宗夫人一摊手:“你看,舅舅跟舅妈结婚了,我们又生了阿廷。大姨姨喜欢设计,更多的心思在工作上,你小姨姨呢……” 景年自动接上了:“小姨姨,跟卡尔姨夫结婚了,还生了表哥表姐,他们组成一个家庭……” 他好像明白舅妈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就是只有结婚,才能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的。 崽崽呆坐在那里,水润的大眼睛里,尽是迷茫。 “年宝,你在想什么?”宗思华好奇地问。 景年撇了撇嘴,难过地说:“姐姐说,我不能跟她结婚,以后她要嫁给别人了。” “噗……”宗思华和宗夫人都笑了起来,就连宗老先生跟宗恒,都往这边看了两眼。 “绣儿还跟你说过这个啊?”宗思华忍着笑道。 “嗯……”景年一脸不开心,鼓着脸颊生了会儿闷气,突然开口:“舅妈,那我能跟哥哥结婚吗?” 他也好喜欢哥哥,跟哥哥一起生活,也很好哒。 默默偷听的144:“……” 为何如此想不开。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笨蛋宿主。 “哈哈哈……”宗家几人乐不可支,宗恒文件都看不下去了,觉得今天宗廷不在场,实在是个遗憾。 宗夫人笑得停不下来,打趣道:“年宝,那你跟哥哥,谁娶谁呀?” 景年不明白他们笑什么,他又说错了吗? 舅妈的问题,他歪着头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都可以,那我能跟哥哥结婚吗?” “傻崽,你跟姐姐不能结婚,当然也不能跟哥哥结婚啊?”宗思华笑得气都喘不匀了。 “啊……”景年遗憾地叹了口气:“这样啊……” “那我要跟谁结婚?”他好发愁,他都没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等你长大了,总会遇见的。”宗夫人笑着安慰:“年宝,结婚这种事啊,不着急,一定要是跟自己真心喜欢的人,知道吗?” “嗯!”景年用力点头,“就跟舅妈喜欢舅舅一样吗?” 宗夫人:“……” 宗思华笑得一点儿都不淑女,扁桃体都暴露了。 宗恒压了压翘起的嘴角。 这孩子,有眼光。 这么插科打诨一番,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最起码景年忘记哭了。 他昨天因为哥哥冷落哭,晚上想到要分开了,躲在被窝里偷偷哭,刚才又哭,眼睛都有点儿肿了。 嗓子也不太舒服,宗夫人喂他喝了半杯温水,又把干净的手帕,用温水打湿拧干,给他敷眼睛,让崽崽睡一会儿。 从米国飞京市的国际航班要十几个小时,大家各自找点儿事打发时间,没事做就闭眼睡觉了。 华国。 方锦绣今天翘了两节课。 这是华国高考刚刚恢复没几年的时候,千军万马闯独木桥考进来的大学生们,等待这个机会已经等得心都快枯了。 所以学校里的学习氛围特别浓厚,几乎没有学生会不珍惜这个机会,也很少有学生会逃课不去上课。 方锦绣以前也没有逃过课,但今天属实是特殊情况。 早些天舅舅就让人给她带话,说老爷子要回来住,方锦绣十分高兴。 她一个人回来读书,要说真的一点儿不想亲人,是不可能的,最想的当然是年宝,但其他亲戚都对她很好,大家相处的很愉快,也会思念他们。 按理说,宗老爷子回来定居,会选择曾经宗家老家所在的城市。 但一家子死得太惨了,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就宗宁一个小姑娘活了下来,很多事,跟当时还在家乡的一些人,未尝没有关系。 那些曾经的伤痛过往,此时没必要再提,但宗老爷子显然不想回到那个伤心地。 若是还有亲人陪着,还能约着一起回去,回忆一下年少时光,现在回去,回忆什么呢?全是伤痛了。 于是选择在别处定居,恰好方锦绣在京市读书,这里又是一国首都,宗家对华投资的公司工厂,就有在京市的。 宗恒跟老爷子商量过后,在京市、海市等几个现在较为发达的城市,都安排了房子。 现在华国房屋还不通商业买卖,也就是说,现在还没有商品房这一说。 不过宗恒想弄到房子,也不是没有办法,跟官方沟通,他们这两年在华投资了不少钱,这点儿方便还是愿意行的。 或者找私人买,这个时候不能叫买,要叫赠予。 他们给一笔钱,然后房主再把房子赠予给他们,算是钻政策的空子。 总而言之,宗恒安排的人早早打理好了一切。 京市的房子买好了,是个四合院,把方锦绣给馋坏了。 四合院啊! 四合院啊!!! 她要是有一套,不说别的,什么都不干了,过个几十年房子一卖,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可惜哪怕是在这会儿,四合院也不便宜,宗家拿下这套保存的很好,面积也大,两进的院子,地理位置相当优越,就在某刹海边上。 老爷子要是有那个闲情逸致,闲着没事了,出门溜达着就能去钓钓鱼什么的,可以说相当惬意。 这样一套四合院,宗家花了八万多。 八万…… 八零年的八万…… 这会儿城市里头人均工资才几十块钱,也就不吃不喝一两百年吧。 其实方锦绣自己也有一套房子,一套小平房,加起来一共两间半屋子,半间是个杂物间,很小不能住人。 还有一个厨房、一个厕所…… 这个厕所是方锦绣决定买下这套房子的重要原因之一,同一条街上有些人家,很多都没有单独的厕所,都是去公厕。 这一套房子,是方锦绣回国时候买的,宗家的人帮忙找的房源,她自己出的钱。 原本舅舅要给她买,她没同意。 她在米国两年,除了读书,也没少倒腾赚钱,赚外国人的钱,她可下得去手。 不过毕竟是学生,赚钱当个消遣可以,如果放了太多心思在这上面,家长都要管她了。 桃饱上买东西也要花钱,不能直接充钱进去,还要瞒着家里,来回倒腾也挺费事儿的。 总而言之,方锦绣手里存了一笔钱,两年多下来,小打小闹的,她自己赚的大约有八千多美金,这是刨除了所有成本之后的净收益。 这个钱很不少了,据不完全统计,这时候米国的私人非农业部门收入平均一年也才一万美金左右,但众所周知,看国民收益不能只看一个收益较高的群体,拉平了算,反正肯定会少很多。 然后长辈们给的零花钱、压岁钱之类的,加起来有一万多…… 嗐,长辈给的是长辈给的,她自己挣的,花的更有底气! 平时一些吃吃用用朋友聚会、节假日礼物、亲朋生日礼物等等,花出去大约三千多美金,方锦绣手里还剩下两万出头。 看起来不多,确实也不多,现在官方汇率才一点五,也就是说,她手上的钱拿到银行去兑,只能兑三万多块钱。 但实际上呢,因为国家外汇储备不足,私人去银行兑换外币是有限额的,一些想出国需要外币的,只能找私人兑。 私底下汇率漂浮不定,反正没低过五。 方锦绣手里的钱按照最低的全兑出去,也能有十来万。 不少吧,可她没渠道啊,硬要说,私兑这事儿,也不算犯罪,但算得上违法。 刚回国的时候,正正经经去银行兑了点儿钱,买了这套房子。 房子也算不上贵,拿下来花了她四千多块,主要是位置很好,离她所在的京大,公交车只要十分钟,骑自行车也很方便。 她还一直挺满意的,觉得自己这房子买的好,位置好,现在住着也好,放着就是一笔巨大的财产。 直到看见她舅公的四合院。 方锦绣:“……” 我酸! 她大学学习任务特别重,也就周末有点儿时间,这会儿都还没开始双休,甚至有时候周末还有课,平时偶尔还有晚自习。 这样的情况下,想扑腾着去搞钱,着实有些难为她。 同学里面,大多数都是穷学生,她赚同学的钱怪不好意思的。 横竖现在也不缺钱,她就没有可劲儿折腾,只找机会把手里的美金陆陆续续兑出去一些。 可不缺钱,不意味着买得起四合院。 方锦绣心里默默盘算,在四合院价格暴涨之前,她一定要搞一套。 还有海市看过的小洋楼,也得来一套……两套,她年崽还没有呢。 万万不知道,当初看过的小洋楼,就跟她馋得不行的四合院一样,早就到了她舅公名下。 她舅公真是个富老头。 话说回来,从得到消息起,方锦绣就在盼,现在终于盼到人回来了,她怎么着也得去接一接。 恰好那天课比较少,只有三节,还有一节是选修大课,不是很重要的那种。 方锦绣上完第一节课,跟室友们一起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把课本笔记本递到室友手里。 “记着啊……”方锦绣叮嘱道。 “放心吧,肯定不会给你露馅的,我不是给你演示过吗?”许梦梦拍着她肩膀说。 后两节课有一节专业课,老师偶尔会点名记平时分,方锦绣本来准备请假的,她们辅导员请病假住院了…… 许梦梦表示,她可以替方锦绣答到,还在寝室演示了一下,别说,她会点儿变声技巧,声音装得跟方锦绣蛮像。 “绣儿,回来我笔记借你。”另一个室友张梅说。 “那就拜托你们了。”方锦绣笑着道谢,正要离开,突然发现走廊里有人好像在看她。 她直接看过去,那人立刻移开视线,蹬蹬蹬跑了。 方锦绣:“……” “那是二班的杨红玉吧?”许梦梦探头道:“她干什么呢?怎么你一看她,她就跑了。” 室友刘建红也说:“绣儿,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我看见过好几回,大课的时候她偷瞄你,我还以为我弄错了。” 因为是同一个专业的,有时候专业大课会几个班一起上。 方锦绣摇了摇头,不动声色道:“没有啊,我跟她都没说过话。” 没有说过话是真的,但她确实认识杨红玉,杨红玉也应该认出她了。 说来也巧,杨红玉是曾经在方家坪村下乡的知青,不过知青们跟当地村民有壁,处得一般,方锦绣原身性格内向,几乎从没跟知青们打过交道。 后来她穿过来,更不用说了。 她离开家乡后,在国外的两年没办法联系,回来后给家乡那边寄过信,但因为节假日要去米国看年宝,一直没能回去一趟,也不知道知青们怎么样了,更没有问过。 遇见杨红玉还挺意外的,杨红玉长得比较普通,也不太爱说话,在女知青里面并不起眼,在这之前,方锦绣确实对她印象不深。 所以她干嘛偷看她?还躲着她?当知青的经历,不愿意让同学们知道? 可学校里当过知青的多了去了,她一个寝室八个人,五个都是知青,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虽然不明白,但方锦绣也没有贸然把杨红玉在她老家当过下乡知青的事说出来,如果有问题,总会知道的。 急着去机场接人,方锦绣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告别室友后,急匆匆往学校外走。 陆远峰正在学校外面等她,他开了一辆吉普车,从单位借的,自己出油钱就行。 从京大到机场,可以坐公交,但是得转好几趟车,而且一路走一路停,等她走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方锦绣上了车,陆远峰递给她一个军用水壶。 “是什么?”方锦绣一边拧壶盖一边问,没——拧——开,使劲儿,还是没拧开…… “我担心漏了,拧紧了一点儿。”陆远峰连忙把水壶拿过来,拧开了递给她,心里懊恼,怎么就忘了,女孩子没他那么大的手劲儿。 壶盖一打开,扑鼻而来的酸甜和梅子香气。 “酸梅汤?” 陆远峰:“嗯,我自己熬的,你尝尝怎么样,喜欢的话我再多煮点儿,灌到开水瓶里,你拎一壶到学校喝。” “那么多怎么喝得完。”方锦绣笑道,尝了一口,酸酸甜甜,没有加冰,但是凉丝丝的,酸梅味儿激得口水泛滥,喝了一口想喝下一口。 “好喝。”方锦绣问:“还有吗?” “有、有……”陆远峰从后座空地上,拎出一个开水瓶:“我再给你添点儿?” 方锦绣哭笑不得:“还真装了一开水瓶啊!” 陆远峰傻笑,熬酸梅汤哪有煮一点儿的,他煮了半锅,想着万一绣儿喜欢,他多带点,免得她不够喝。 方锦绣说:“别给我添了,我这还有好多,我是想着,年宝肯定喜欢喝,一会儿给他尝尝,哦,还有我舅公他们,幸好你带的多。” 陆远峰一听,也庆幸起来。 “你后面装的什么?这么多点心……”刚才没注意,现在扭头一看,后面座椅上还放了好多点心盒子,是京市比较有名的点心铺子买的。 陆远峰耳朵又红了:“我、我见你家人,空着手不好……” “啊?你给我舅舅他们买的?”方锦绣震惊了,他们不是去接机的吗? 陆远峰却误会了,脸上的晕红都褪了,垂着眼,情绪低落:“那一会儿我……我待外面吧,要是需要我送人,我就当司机,或者……或者你说是你把车开过去的……” 方锦绣会开车,刚知道的时候,陆远峰又震惊又高兴,心里欢喜极了,他喜欢的姑娘就是厉害。 “我把车开走了,你怎么办?”方锦绣忍着笑逗他。 “我坐公交车回去。”陆远峰以为她真的在问他,很认真地叮嘱:“油是满的,不用加了,你直接开到你家去,明天我再来开走,还有后面那些点心,你就说是你买的,送给你舅舅他们。” “哦,那些点心多少钱?我把钱给你。”方锦绣说。 陆远峰闷声道:“不要钱。” “不要钱?哪有这样的道理,那你还是自己给我舅舅他们吧。”方锦绣一本正经道。 “我、我给……那……”陆远峰突然舌头打结了,“我怎么说?” “说什么?”方锦绣一脸的理所当然:“还要我教你吗?你没有打听过,见女朋友家人怎么讲话?” 女、女朋友?!!! 68 第 68 章 景年下飞机的时候,精神恹恹。 米国和京市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差,作息规律的崽崽,这会儿本应该躺在床上睡觉。 但是看到姐姐的那一刻,他瞬间不困了。 “姐姐!”崽崽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去。 “呜……我崽……”方锦绣张开手臂,接住冲进她怀里的崽崽,眼眶一热,差点儿哭出来。 姐弟俩真的可以说相依为命了很久,分开之后,不光景年会想姐姐,方锦绣有时候半夜想到她崽,也会忍不住流眼泪。 “姐姐,姐姐……”景年一叠声地叫着,抱着姐姐脖子,跟她贴着脸,亲热得不得了。 “嗯,姐姐在呢。”方锦绣抱着她崽,也舍不得撒手:“让姐姐看看,是不是……” 一句“瘦了”哽在喉咙口,实在说不出来。 小干饭人从不会饿着自己,宗家好吃好喝精心养着,养得白嫩软绵。 小家伙儿又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跟瘦……就不很搭边。 当然,也不胖的,崽崽依旧是可爱帅气的崽崽,就是脸颊上有未散去的婴儿肥,让人想捏一把。 景年吃的多,运动量也大,一天到晚跑来跑去,宗家的饭菜搭配也比较营养,小崽崽养得唇红齿白面色红润,别提多健康了。 “长高了。”最后方锦绣憋出来一句绝对正确的话,果然哄得崽崽眉开眼笑。 他得意地在自己头顶比划:“姐姐,我长高了这么多哦,我以后跟舅舅一样高!” 此时宗老先生等人也走过来了,方锦绣连忙一一打招呼。 宗夫人看了眼默默站在方锦绣身边没有说话,但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的男人,饶有兴致地问:“绣儿,这是谁啊?” 这是…… 方锦绣侧首看了陆远峰一眼,想到他下车时候同手同脚就想笑。 别看他现在只有耳朵红,表面上还挺镇定的样子,也就是两人一开始聊天的时候车没启动,不然能窜到马路牙子上去。 “是陆叔叔!” 五年没见,景年的好记性依旧发挥作用,得意洋洋道:“舅妈我知道,是陆叔叔!” 陆远峰耳侧徐徐蔓延到脸上的红晕,又褪了回去,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纠正景年。 就恨,崽崽喊第一句“叔叔”的时候,他怎么没有早点反应过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叔叔?”宗夫人不信。 方锦绣要笑死了,憋得好辛苦,但是看男人一脸郁闷手足无措的样子,又有点不忍心。 其实这人平时挺靠谱的,她见过他跟朋友下属相处,沉稳有度风采绝佳。 所以他在她面前,在她亲人面前,越笨拙,她越是心动。 “年宝,不是叔叔哦。”她亲亲崽崽小脸蛋,哄他改口。 景年不懂,以前都叫叔叔的,怎么又不是了? “那叫什么?”崽崽问。 方锦绣戳了陆远峰一下:“你自己介绍。” 给他个机会,要是在她家人面前,认领男朋友身份了,那他们两个,这事就算是过了明路,定下了。 陆远峰瞬间领会到她的意思,激动得心跳加速,面对着正关注着他的宗家一大家子,舌头都打结了。 “你们好,我叫陆远峰,绣儿……我、我是绣儿的女朋友……请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她好,我……” “噗……” “哈哈哈……” 渐次响起的笑声和憋笑声打断了他的话,按照宗家人的修养,一般不会在别人认真说话的时候发笑,不礼貌。 但是这次实在是没忍住,宗夫人想到以前她父亲说宗恒的一句话:“毛脚女婿上门”,是这个意思吗? 陆远峰太紧张了,还没反应过来,脸上的热度直接烧进了脑子里。 方锦绣也在笑,景年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茫然:“陆叔叔,你是男孩子,怎么能做我姐姐的女朋友,应该是男朋友。” 小崽崽单纯的以为,男女朋友仅仅是用来区分朋友性别的。 陆远峰的脸瞬间爆红:“对、对,是男朋友,我是绣儿男朋友……” 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突然对着宗老先生一行,一个大鞠躬:“我会照顾好她的,请你们放心。” 宗老先生笑眯眯地看着,也不发话,只是点点头。 宗恒斜了他一眼,起脚:“走吧,先回去。” 陆远峰还想帮忙提个行李什么的,但是宗恒带的随行人员够多,轮不到他提行李。 宗夫人从方锦绣身边过,小声说道:“绣儿,这小伙子不错啊。” 宗思华走在宗夫人身侧,收回打量陆远峰的视线,笑眯眯道:“是不错,腰是腰腿是腿,绣儿眼光不错。” 方锦绣连忙捂着崽崽一只耳朵,把他压在自己怀里,不让他听,这可不是小崽崽能听的话题! 宗家在华的公司有安排车子过来接人,因为同行人数太多,几乎成了个车队。 宗夫人走到陆远峰的吉普车旁边:“这车好酷,我要坐这辆,绣儿快来。” 宗恒开车门的手顿住,眼睁睁看着老婆上了别的男人的车。 “别挡路。”宗老爷子拨开自己儿子,就着拉开的车门,上车坐好,“你上不上,不上关门了?” 宗恒:“……” 一直到在吉普车上坐稳,景年才堪堪反应过来,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震惊:“陆、陆叔叔他……” “不能叫陆叔叔了,年宝。”宗夫人笑着打趣:“是要叫姐夫对吧?” 崽崽眼里的震惊,逐渐混杂了委屈:“陆叔叔跟姐姐结婚了吗?” “咳咳……”方锦绣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住,陆远峰的手骤然收紧,差点儿没把方向盘掰下来,脸上热得快冒烟了。 幸亏他坐驾驶座,后面的乘客看不见他红成番茄的脸。 他结结巴巴道:“还、还没有结婚……” 天地良心,他陆远峰绝不是个结巴,不说多能言善辩,平时也称得上口齿伶俐。 可是今天,他好像丧失了语言组织能力,频频失误。 还没结……又让他喊姐夫,那就是以后要结? 这时候,景年分外敏锐。 他委屈地跟小伙伴说:“四四,我姐姐要结婚了,以后就不要我了。” “谁说的?”144立刻反驳,它宿主那大腿,抱的多牢靠啊,怎么可能说要就不要。 “舅妈说,结婚以后,就有自己的家庭了,还会生小宝宝,我……我就不是姐姐的宝宝了。”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想哭。 144:“你想多了,结了婚还能离呢,更别说谈个恋爱了,你可是你姐姐最宝贝的崽崽。” 它还想多安慰几句,比如要让方锦绣选,肯定是要弟弟不要男人。 但是突然想起来,人的感情是多变的,万一方锦绣以后结了婚生了孩子,真的把丈夫孩子排到年宝前面,失落感太大,年崽会伤心吧…… 144不吭声了,现在早点儿接受也好,宗夫人说得有道理,人跟人,哪有永远。 眼瞅着崽崽眼圈要红了,方锦绣连忙掏出水壶:“年宝,渴不渴啊,酸梅汤喝不喝?” 说话间,她已经拧开了壶盖,酸梅汤酸甜的梅子香气飘出来,驱散了初夏淡淡的暑气。 景年被打断施法,一时间忘了要哭鼻子这回事,咽了咽口水,说:“喝。” 方锦绣把水壶递给他,景年捧起来喝了一口,酸甜度正好,喝一口口舌生津。 “好喝。”景年眯了眯眼睛,对于吃货而言,美食总能吸引注意力。 “姐姐,这个酸梅汤好好喝。”又喝了一大口,懂事的崽崽还不忘分享:“舅妈,你要喝酸梅汤吗?” 陆远峰不由懊恼,应该多带几个杯子的。 “等咱们到了,舅妈再尝尝。”宗夫人看了眼崽崽两手捧着的水壶,这应该不是外面买的吧?看着不太像。 心中好奇,她便问了:“绣儿,是你自己煮的酸梅汤吗?” “不是。”方锦绣抿着唇笑:“是他煮的。” 他? 宗夫人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陆远峰。 顿时眼睛一亮:“小陆还会这个?” 宗恒就会下个素面,做个三明治,几十年了,厨艺不但没有丝毫进步,甚至还在倒退。 方锦绣略有些骄傲地说:“他做饭挺好吃的,回头让他做了给你们尝尝。” 陆远峰忙道:“就是些家常菜,舅妈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让绣儿叫我一声就行。” 景年瞪大眼睛,这是他和姐姐的舅妈! 他抱着姐姐的手臂,仰着头眼巴巴道:“姐姐,我也学做饭,我做饭给你吃。” 方锦绣被哄得都快找不着北了,低下头跟崽崽贴贴,感动地说:“年宝怎么这么好呀?不过你还小呢,不用学这个,小朋友不能用火,还记得吗?” “记得……”景年嘟嘟囔囔:“可是我想给姐姐做饭。” 他姐姐都快被一个会做饭的男人骗走了,他也要学做饭! 陆远峰现在正积极努力地刷小舅子的印象分,闻言立刻道:“对,年宝你不用学,想吃什么跟叔……跟哥说,我来做。对了,绣儿说你爱吃香辣鸡翅,我试着做了几回,你姐姐尝了,说味道还行,回头哥给你做哈。” 景年听得一愣一愣的,香辣鸡翅是什么?听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姐姐说他喜欢吃的?那就是他喜欢吃的了。 方锦绣尴尬得想捂脸,慌忙岔开话题:“你看前面,看路,别跟丢了舅舅他们的车。” 那什么,不就是嘴馋了不好意思直接跟他讲,所以找了个借口嘛。 有一说一,她家小陆同志做的香辣鸡翅,真好吃啊! 宗夫人快笑死了,连她都知道,年宝吃不了辣,绣儿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没想到方锦绣找的对象,是这样的,两人相处也很逗。 吉普车里谈笑风生,前面的小汽车里阴风阵阵。 宗老爷子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受不了儿子这幅冷脸,好笑道:“行了,我看小陆那孩子,真诚,不错。” 宗恒眉头一皱:“我们家孩子还在读书,那个姓陆的都工作好几年了,学校里的单纯女学生,和社会男青年,这能一样吗?爸,您一点儿不担心?” 况且,他上次回国就见过他,那会儿方锦绣年纪更小,这男人竟然心怀不轨。 宗思华对着化妆镜,抿了抿刚补完口红的嘴唇,随口接道:“你追婉婉的时候,她也还在念书吧?” 宗恒:“……” 他比妻子大三岁怪他咯?他们那是缘分! 车队直行,渐渐到了目的地。 房子提前找人收拾过,残破的地方经过细心修补,又打扫了好几遍,庭院里重新移植了花草树木,看起来焕然一新,又不失古韵。 这套四合院是两进的,其实找的房源还有三进的,不过位置没这个好,而且两进的房子也够大了,实用面积足有七百多平。 外院给保镖、佣人以及医疗组的人住,宗家人住内院,宗老爷子当然是住正房,宗廷和妻子住东厢房,宗思华住西厢,还有几个耳房,分别改成了书房和客房。 因为时间比较仓促,硬装软装虽然都到位了,但还有很多需要调整的地方。 景年是临出发前一天才决定要同行的,这边没有收到消息,没能准备他的房间。 不过客房都是收拾好了的,床上用品洗漱用具都是新的,宗夫人和宗思华也都表示,可以让崽崽跟她们睡。 正房以及东西厢房面积都十分大,足有二十多平,稍微做个隔断,做成两间房都一点儿不嫌小。 不过景年一个都没应,他要跟姐姐一起住! “年宝,姐姐要上学,没时间照顾你呀。”宗夫人劝道。 景年拉着姐姐的手不放,哼哼唧唧:“就要跟姐姐睡……” 他再不跟姐姐一起,姐姐就要跟别的人一起了! 小崽崽偷偷瞪了一眼陆远峰,他现在,不是那么喜欢陆叔叔了。 才不要叫他姐夫,哼! 方锦绣要上课,确实没办法照顾崽崽,就连她自己,平时都是住寝室比较多,只有放假或者课少的时候会回家住。 她想了想,说:“年宝今晚先跟我回去,明天白天我课多没时间,年宝待在舅公这里,行不行?” “好。”景年乖乖点头,他不会打扰姐姐学习哒。 “得给年宝找学校。”方锦绣说:“不能耽误学习。” 陆远峰立刻道:“我打听一下。” 宗恒:“我来安排。”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口,景年仰着头,舅舅和陆叔叔都是大高个,他要努力的仰着脖子。 左看看,右看看,小小声:“我只能上一个学校呀。” 宗老爷子笑眯眯道:“学校不着急,一定要找好的,打听清楚再做决定,年宝的学习……不行咱们就先请几个老师到家里来教,误不了。” 老爷子一锤定音,其他人都不再说了。 暂时也就这样定下来了,晚上方锦绣要是不住校,景年就送过去跟她一起住,如果她学习忙,就在宗老爷子这边住。 今晚到方锦绣那边去,正好这边给他收拾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出来,万一真的要请家庭教师,得有学习上课的地方。 人都在这边,晚上就在这一起吃顿饭,聚一聚。 厨师是新请的,一个川菜师傅和一个粤菜师傅,兼顾宗家人的不同口味。 当然,大师傅不是只会做一个菜系的菜,只不过是比较擅长那一类,比如川菜师傅就做了个剁椒鱼头,粤菜师傅还做了个荔枝肉,这俩个菜一个是湘菜一个是闽菜,但味道都相当不错。 另外还有经典的川菜麻婆豆腐、水煮肉片,粤菜师傅做了白切鸡、蜜汁叉烧。 还炒了几个时蔬,煮了个冬瓜玉米排骨汤,一大桌子菜。 都是好吃的,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口儿。 陆远峰吃饭的时候,一心二用,一边吃自己的,一边关注其他人。 在坐的要么是长辈,要么是他……他对象,要么是他小舅子,他得照顾人啊,桌上有公筷,一会儿给年宝夹肉,一个会方锦绣添汤,一会儿给谁谁递纸巾。 不光如此,还得记大家的口味喜好。 他女朋友……嘿嘿,他女朋友爱吃辣,那个剁椒鱼头,他看见方锦绣下了好几次筷子,回头琢磨着自己做几回,做熟了再给他女朋友做了吃。 年宝……年宝喜欢吃的挺多,好像不太能吃辣…… 陆远峰看着吃了一口白嫩嫩剁椒鱼头肉,被辣得直吸气的崽崽,陷入沉思。 他做的香辣鸡翅,好像比这个剁椒鱼头还辣。 渐渐领悟到什么的陆远峰,嘴角翘了翘,又压了下去。 偷偷看了眼女朋友,心里好笑。 “吃呀,愣着干什么。”方锦绣用公筷给男朋友夹了一块荔枝肉。 她其实不太清楚刚上任的男朋友喜好,感觉他真的不挑食,什么都吃,非要说,应该是相对于素菜更喜欢吃肉。 不过这年头,大部分人都喜欢吃肉,还是大肥肉。 景年小嘴就没停过,他吃相好看,不吧唧嘴不掉饭,啊呜一大口,鼓着腮帮子慢慢嚼,小脸上都是满足,吃得特别香,让人看了就有食欲。 大人就很喜欢投喂崽崽,最后吃了个肚圆,腆着鼓起来的小肚子,靠在椅子上消食。 因为晚饭太好吃了,哪怕肚子饱了,嘴巴还馋。 饭菜是吃不下去了,景年突然想到下午在车上喝的酸梅汤,酸酸甜甜的,还凉丝丝的,好好喝哦。 要是现在能来一杯,那可就太快乐啦! 但是酸梅汤是要跟他抢姐姐的陆叔叔熬的,他不愿意跟他和解! 可是酸梅汤真的好好喝。 景年凑到宗夫人身边,小声问:“舅妈,你渴不渴呀?” 宗夫人一头雾水,但是看小崽崽大眼睛滴溜溜直转的小模样,知道他一定在打什么主意。 宗夫人故意逗他,就是不按照他预想的来:“我不渴。” 景年接下来的话生生堵了回去,他干巴巴地说:“哦……” 宗思华好奇,笑盈盈道:“年宝,我渴,大姨姨渴了。” 景年眼睛一亮:“大姨姨,你想不想喝酸梅汤呀?我姐姐那里有,我去给你倒!” 宗夫人忍俊不禁,宗思华却不太明白,她下午在宗恒车上。 “那……喝一点儿?” “你等我!”景年转身就跑,一会儿,小心翼翼端过来一个茶盘,里面放了三杯酸梅汤。 “舅妈,一会儿你渴了喝哦。”他把茶盘放下,舅妈姨姨一人一杯,剩下这杯,就是他的啦! 轻轻抿一口,酸酸甜甜,凉凉的,就是这个味儿,好喝! 宗思华也喝了一口,惊讶道:“这个酸梅汤,还挺好喝的,哪来的?绣儿买的吗?” 宗夫人端着杯子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她是个甜党,酸梅汤酸酸甜甜的味道,正和她口味。 “是小陆自己煮的。”宗夫人赞叹道:“真不错。” 宗思华看看一个提着水瓶,一个给其他人分酸梅汤的年轻男女,满意道:“外形就很般配,我看绣儿自己也挺满意。” 沉浸在恋爱中的男女,相处时候氛围是不一样的。 景年听着半懂不懂,但他知道,长辈们好像都觉得陆叔叔很好,陆叔叔跟姐姐在一起也很好。 还有,姐姐喜欢陆叔叔。 小崽崽的眼角和嘴角,一起耷拉了下去,手里的酸梅汤都只剩下酸没有甜了。 晚上陆远峰送姐弟俩回去,景年一直恹恹的打不起精神。 方锦绣以为他困了,没敢叫他,用一件外套把崽崽裹住,抱在怀里,拍哄他睡觉。 景年躲在姐姐怀里,觉得很安心,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家里好穷,只有一床被子,天冷了,姐姐就用衣服裹着他,再裹上被子,两人抱着睡觉,互相取暖。 方锦绣以为他睡着了,担心吵醒他,没再跟陆远峰聊天。 到了家门口,陆远峰先下车,绕到后座拉开车门:“我来抱年宝。” 刚想把孩子递给他,崽崽短短的手臂,却紧紧抱住了她脖子,脸也埋过来,醒了,不理人的态度。 “我抱吧。”方锦绣笑了笑,“你帮我开下门。” 陆远峰将两人送进去,没有进屋,天晚了,他进一个独居姑娘的家,让邻居看见了,对方锦绣名声不好。 哪怕两人已经成了男女朋友,这个相对保守的年代,对女性依旧苛刻。 送走陆远峰,锁好门,方锦绣回到卧室,走到床边。 “年宝,跟姐姐聊聊?”她在床边坐下,摸了摸闭着眼睛装睡的崽崽的额头。 “你不是,不喜欢陆叔叔呀?”方锦绣问。 景年慢慢睁开眼睛,眼底藏着委屈:“他要跟我抢姐姐,为什么要喜欢他?” 方锦绣扑哧一声笑出来:“傻崽,姐姐怎么可能被抢走,姐姐永远都是你的姐姐呀!” 69 第 69 章 “你就信了?”144不敢相信地问,这也太好哄了吧。 景年刚醒,还迷迷瞪瞪的,晕乎乎地问:“什么?” 144说:“你姐姐说你最重要,你就信了?” 大人都喜欢哄小孩子的,傻崽! 景年比它还要惊奇:“姐姐说的话,我为什么不信?姐姐怎么会骗我?!” 144:“……” 你姐姐骗你的,多了去了。 “四四,放心啦,姐姐说了,不管她找男朋友还是结婚,我都是她最重要的宝贝,最喜欢的崽崽,她会永远爱我哒!”景年嘴角高高翘起,两眼亮晶晶的,像落满了小星星。 显然,姐姐的这些话让他十分开心。 144沉默,它相信方锦绣昨晚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她也确实觉得自己能做到。 但人心易变,作为系统,跟过数个宿主,去过许多小世界,见过太多曾经的信誓旦旦变成一句空谈。 “四四,昨天晚上,姐姐给我讲故事了哦,是没有听过的故事,你也听到了吧,好不好听?”景年想到昨晚跟姐姐一起睡,姐姐像小时候一样,哄他睡觉,还给他讲故事,心里就一阵开心。 144含糊道:“还行吧,也就一般般好听。” “明明是很好听。”景年嘟囔了一句,穿好衣服出门。 “乖宝,睡醒了呀。”方锦绣听见动静,放下手中的笔,过来牵崽崽:“来吃早饭,一会儿姐姐去上课,舅妈来接你。” 正好她今天早上第一节没课,不然昨晚都不敢带年宝回来,她一早就要去学校了。 景年洗漱完了,在桌边坐下:“好多好吃的呀!” 有粥有包子还有他不认识的,摆了一大桌子。 为了陪崽崽吃饭,方锦绣也没吃,在景年身边坐下,她笑眯眯道:“姐姐跟你一起吃。” 她买了京市各类特色早餐,豆汁儿、焦圈、包子、炒肝儿、豆腐脑、糖花卷,每样都来了一点儿。 “尝尝这个。”方锦绣推过去一碗豆汁儿,“这是京市人早餐经常喝的饮品。” 她以前没喝过,穿越前只在网上听人讲过,据说对有的来人说,是十分难以接受的口味。 刚来京市的时候,尝试着喝了两回,一开始确实喝不惯,后来慢慢的,竟然觉得还有点儿好喝了,一段时间不喝挺想的,特别酸爽这个味道,还上头。 景年抽了抽鼻子,觉得好像闻着有点儿奇怪。 他捧起碗喝了一口,豆汁儿进嘴,白嫩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想吐又忍着,最后勉强咽了下去。 “姐姐……”一放下碗,他就推得远远的,“这个是不是……是不是放久了,坏了呀。” 方锦绣忍笑,端过碗喝了一口,一本正经道:“没坏啊,好好的。” 崽崽一脸怀疑:“那我再试试……” 他迟疑地伸出手,方锦绣乐够了,连忙按住他:“姐姐逗你的,这个豆汁儿味道是有点儿奇怪,就像……就像你吃的榴莲,舅舅就不喜欢吃,觉得很臭。” 景年盯着看起来平平无常的豆汁看了好几眼,回想起刚才那一口的味道,拿食物都远远地绕过它。 好在其他食物味道都很不错,景年尤其喜欢糖花卷,吃了两个,还说:“舅妈一定喜欢吃这个。” 焦圈儿也好吃哒! 吃完早饭,差不多快九点了,方锦绣十点钟有节大课,要去学校。 恰好宗夫人过来接人,她和宗思华打算到处逛逛,过来带景年一起。 方锦绣去上课,她问:“准备到哪儿去逛逛?” 宗思华说:“想买些东西,今天先去逛街,明天陪爸爸一起去长城。” 她们大老远回来,虽然行李带了不少,总有缺漏的,今天想去买一些补上。 “大姨姨,舅公呢?他不去吗?”景年仰着头问。 “舅公不去,舅公遛弯儿去了。”宗思华说:“是这么说吧?有几个邻居伯伯,提着个鸟笼子,爸爸跟他们搭上了话,一起去玩儿了。” 宗夫人补充道:“爸爸看起来心情不错。” 本来回来就是为了老爷子的心愿,他待的开心,大家也就安心了。 “姐姐,我的包包呢。”要出发了,景年问。 “这呢。”方锦绣收拾了一个小背包给景年背上,里面装着手帕、纸巾、糖果、一点儿零钱。 “年宝,你水壶呢?”方锦绣问,她昨晚帮崽崽收拾行李就没看见。 景年眨眨眼:“昨天晚上,忘在舅公家里了。” 他没有带水壶,一会儿路上,如果渴了,舅妈或许会给他买冰激凌吃吧。 方锦绣又叮嘱了几句,让他跟好大人,不要乱跑。 宗思华和宗夫人同行的除了司机,还有一个导游,四个大人,看好一个小朋友还是没问题的。 送走景年,方锦绣骑着自行车,匆匆往学校赶,到学校已经九点四十了。 从校门口到教学楼还有段距离,再回宿舍已经来不及,只能直接去教室。 “绣儿,这里!” 室友们已经到了,许梦梦和张梅坐在一起,许梦梦胳膊举得老高,朝她招手,两人中间留了个空位,显然是给方锦绣的。 寝室里人一多,关系总会有个远近亲疏,跟方锦绣关系比较好的就是许梦梦和张梅,许梦梦是应届生,比方锦绣还小一岁。 张梅二十四岁,原本是钢铁厂的一名工人,七七年高考的时候志愿没填好漏档了,只录了个大专,她没去上,停工复读一年,考了京大。 平时在寝室里,方锦绣跟她们两个关系最好,其他室友处得也不差,就是没这两人亲密。 方锦绣挤进去,许梦梦把给她带的书本拿给她:“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可能,学习是不能耽误的。”方锦绣气喘吁吁坐下,她从停车棚跑过来的。 张梅赞同地点头:“绣儿说的对,学习是最重要的。” “知道知道,绣儿,你昨天接到年宝了?你家亲戚来的多吗?”许梦梦显然对八卦更感兴趣。 “接到了,年宝长高了。”方锦绣的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炫耀:“比以前还要可爱,乖的不得了,小黏糕一样,‘姐姐姐姐’叫个不停,我走哪儿他都跟着。” 许梦梦撑着下巴,眼馋不已:“我不信,除非你让我亲眼看看。” 方锦绣斜睨她一眼:“不信算了。” “我信我信!”许梦梦立刻改口,拉着方锦绣胳膊不放:“让我见见,见见,年宝照片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小朋友。” “我还有个表弟也很好看。”方锦绣随口道:“不过这次没回……没有跟着家长一起来京市。” 两个混血儿表弟表妹也特别好看,不过难解释,就不提了。 许梦梦羡慕道:“真好,你们家人都长的好看,遗传吗?” 绣儿长得也漂亮,学校喜欢她的男同学可多了。 方锦绣想笑,年宝跟阿廷哪来的遗传关系。 “你也好看啊。”方锦绣夸道。 “哪有你好看,除了学校的同学,还有个被迷得魂都没了的小陆同志。”许梦梦打趣道。 张梅忙左右看看,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才压低声音叮嘱许梦梦:“你小点儿声,让人听见,又要说闲话了。” 方锦绣也不是跟所有人关系都处得好,之前班上有个男生追求她,被她拒绝了。 都是同学,也不好说太难听的话,而且当时方锦绣没看破这人的真面目,就找了个稍微含蓄点儿的借口,说她一心都在学业上,没有其他别的心思,暂时没有处对象的想法。 这么说主要是担心她要是说两人不熟的话,那男的来一句“多了解了解就熟了”。 她对那个男生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而且那会儿对陆远峰还有些好感,就拒绝得很干脆。 那男生当时还说了一些话,什么要等她啊,以后共同进步之类的,方锦绣直接说了“不用了别等了我爱学习我们没有结果”。 当时还好好的,后来男生那边就传出来,说方锦绣高傲,不愿意跟人共同进步。 方锦绣:“……?” 不过能考上京大的显然都不是傻子,有些人信了,也有些相处过的同班同学,更相信她的人品。 可是后来陆远峰送她来学校,给她送吃的用的,还有放假的时候来帮她办东西,总会被人撞见。 于是就有了更难听的话传出来,就很无语,搞不懂怎么会有这么闲的人,京大的课程多紧张啊,一天天的,还有心思搞这些乱七八糟。 她直接去找了辅导员,事情起因经过,她听到什么流言,都据实相告。 辅导员没有把这件事当成个普通的口角是非来看待,一个个找传流言的同学问,最后硬是问到源头,那几个嘴臭人品渣的男生,都被警告处分。 这事一了,班上风气都为之一正,一些不切实的流言蜚语都少了。 不过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张梅还是觉得被说那些难听话心里肯定不舒服,不想多生事端。 许梦梦显然也想到之前的事,压低了声音,不好意思地跟方锦绣说:“抱歉啊绣儿,我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我妈也老说我,回头你有啥重要的事,我问你你也别告诉我。” “还真有个重要的事,必须得告诉你们。”方锦绣笑着说。 “什么事?”许梦梦和张梅齐声问。 方锦绣说:“回头请你们,还有寝室里的大家来我家里吃饭。” “啊,为啥要请我们?”张梅疑惑地问。 她们倒是知道方锦绣住哪儿,以前去过,也留下吃过饭,可这不年不节的,突然请客做什么? 方锦绣含蓄道:“我家小陆同志下厨,请姐妹们吃顿饭,到时候我把年宝也叫上,带他见见姐姐们。” “你家?”许梦梦眼睛瞪大,突然叫了一声:“啊!你——” 发现有同学看过来,连忙捂住嘴,急急问:“你家?你跟陆同志你们俩……” “上课了,下课再说。”方锦绣抿着唇,尽量让自己笑得含蓄一点儿。 说实话,跟小陆同志谈恋爱,目前为止,想到这件事,她心里都很快乐,有小气泡在升腾一样,提到他的存在,感觉好像都不一样了。 许梦梦好奇死了,可是老师已经进来了,只能遗憾地闭上嘴巴,等下课了再问。 她们前面一排低着头看书的女孩子,像被惊醒一般,迅速将翻错了页的书往后翻。 明天还有一天的课,早上八点就有节大课,方锦绣今晚没打算回家住,早上也跟宗夫人说好了,年宝今晚去她们那边住。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回寝室,已经快六点了,方锦绣在补漏掉的一点儿笔记,说是去食堂买饭的许梦梦,刚出门又狂奔了回来。 “绣儿绣儿,快快快,小陆、你对象来了!”她表现得比方锦绣这个当事人还激动。 方锦绣:“……” 她放下笔,跑到楼下去见她男朋友。 远远的,看见寝室楼外面的大树下,站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 陆远峰穿着短袖白衬衣配休闲裤,他个子高身板正,标准的衣服架子,脸还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 普普通通的白衬衣,让他穿得像个男明星限量款。 可惜他手上提的和脚边堆的一大堆东西跟气质不配。 “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 方锦绣没敢看他,昨天她主动宣布处对象,猛得一匹,在室友面前也淡定得不得了。 现在站在男人面前,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 这竟然是她男朋友,她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呢。 好在陆远峰比她更晕乎,并没有发现女朋友的不自在,一样一样解说:“这是泡椒鸡爪,无骨的,你上次提过一嘴,我做了一些,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好吃了下次我再给你做。” 现在可没有现成的无骨鸡爪卖,只能是陆远峰自己慢慢去的骨头。 而且他昨晚送她和景年回家,再转回自己家,已经很晚了,今天还要上班,也不知道怎么抽出时间做的。 “鸡爪里面放了泡椒,少吃一点儿,要是觉得食堂的菜不下饭,我给你送。还有这个,牛肉酱,我切了香菇一起炒的,吃馒头的时候夹一点儿,应该还不错。” “这壶里是绿豆汤,祛暑的,你多喝点儿,剩下的分给室友,还有这个……” “陆远峰。”方锦绣抿了抿,打断他:“下次别送了。” 陆远峰脸上的笑僵住了:“你不喜欢吗?那……那下次我不送了……” 可能是曾经的错过在他心里留了印记,对待新上任的女朋友,他总有些患得患失。 “不是,你……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方锦绣问。 “我早上买的材料,能处理的都处理好了,中午下班了回家做的。”陆远峰老老实实道。 方锦绣听得鼻子都发酸了,他早上八点上班,去买材料加处理好,怎么也得一个小时往上。 中午下班就那么一会儿时间,别人在睡觉,他在给她做吃的东西。 “你是铁人吗?你都不休息吗?这么多,我又吃不完。”方锦绣凶巴巴地瞪他,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威慑力。 绣儿在关心他? 陆远峰心里跟灌了蜜一样:“我不累。” 他虽然做饭有点儿天赋,可能是因为就一个人,挺不耐烦折腾的,大部分时候就随便去食堂对付一口,吃饱就行。 但是一想到绣儿喜欢他做的饭菜,就浑身都是劲儿,那叫一个兴趣高涨,还专门买了食谱研究。 “你听不听我的?”方锦绣行使了一下作为女朋友的权力,还不是很熟练。 “听。”陆远峰立刻道。 他又不傻,这时候还能跟女朋友对着来吗? 方锦绣踮起脚,伸手,陆远峰立刻低头:“怎么了?” “真乖。”她像平时摸年宝一样,摸了摸男朋友的发顶。 头发硬硬的,跟年宝软蓬蓬的小卷发完全不一样的手感。 陆远峰的耳朵,欻的一下又红了。 方锦绣很想伸手摸一下,但是新男朋友还不是特别熟,现在对人家动手动脚,好像不太好。 她忍下了手痒,笑眯眯地看帅哥害羞,养眼。 陆远峰自己捏了下烧红的耳垂,低着头,闷声问:“绣儿,我周末要去我爷爷家,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见见我爷爷,还有我哥嫂他们。” 陆远峰一早跟方锦绣介绍过他家里的情况,他父母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先后去世了,具体原因没讲,方锦绣也没问,毕竟是伤痛往事。 他家里还有一个爷爷,一个哥哥,哥哥当兵的,已经结婚了,有一个儿子。 方锦绣悚然一惊,毫不犹豫道:“我不去!” 这才是确定关系的第二天,她还没有做好这么快去见男朋友亲属的准备。 陆远峰显然对她的回复很失望,却也不是很意外,绣儿是女孩子,不好意思是正常的。 “那你介意我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他们吗?”陆远峰又问。 他迫不及待地想跟所有人分享他的快乐,但是又担心方锦绣不愿意,今天硬是憋着,连同事都没讲。 “当然可以,我们又不是谈地下恋爱。”方锦绣大大方方道。 陆远峰捏着拳头,努力不要让自己脸上的笑太大,以免吓到女朋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不过寝室楼下面,不是正经谈话的地方,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他们。 “我先上去了。”方锦绣拎着东西,告别后上楼。 陆远峰依依不舍地目送女朋友的背影,等她在楼上阳台招手了,才笑着摆了摆手,又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这一片是宿舍区,赶上晚饭时间,路上都是学生。 陆远峰想着刚见面的女朋友,心不在焉,没注意到一个女学生见到他,突然把头扭到一边。 “红玉,怎么了?”挽着杨红玉的女同学被她的大动作惊了一下,问。 “没……没什么,还以为看到老鼠了,看错了……”杨红玉白着脸道。 女同学没有多想:“肯定是看错了,不过你最近怎么回事,心神不宁的。” “没有睡好吧,有点儿失眠。”杨红玉心里存着事,随口找了个借口:“我周末回家带我用惯的毯子过来,可能会好点儿。” 杨红玉很后悔,她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 不应该因为干不动农活,就接受了方大贵的帮助,含糊的答应了他的追求。 后来又因为太想要一只笔,接受了方大贵送她的钢笔。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她早就猜到了钢笔不是方大贵的,但她太久没握笔了,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方锦绣带着人堵门追债,她害怕到差点儿晕过去,生怕被人查到钢笔在她手里,那她和方大贵的事就暴露了。 事发后,她心里虚,找到方大贵,要把钢笔还给他。 可是方大贵不收,甚至还威胁她,让她嫁给她,不然就说方锦绣的钢笔是她偷的。 她跟他周旋了大半年,终于等到父亲安排好她的回城,她立刻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走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支钢笔。 留下?知青点里跟她同屋的还有好几个女知青,她走了,发现方锦绣的钢笔,谁都会想到她身上。 她原本想带走,在路上扔掉,可是最后一丝良心提醒她,这是方锦绣妈妈的遗物,她占有了不该占有的东西,不应该这么粗暴的处理掉。 那支钢笔,被杨红玉藏在了她房间储物箱最下面的木板夹缝里。 她原本以为,可能会永远藏在那里,往事已经尘封,她已经开始了新的人生。 谁想到,竟然又在京大看见了方锦绣。 她不敢面对她,觉得自己真是可悲。 她想过把钢笔还给方锦绣,但是又担心她觉得自己是小偷,或者知道她和方大贵曾经那一段,那是她羞于启齿的经历。 也想过偷偷塞她书里,可她知道方锦绣认出她了,她不愿意冒暴露的风险。 家里那支钢笔,不能再留着了。 她原本以为方锦绣不会想起那支钢笔了,可她亲戚们来了,当初方锦绣跟着亲戚去了海外,也不知道怎么又跑回华国读书。 她不知道方锦绣新来的亲戚是哪些亲戚,应该不会是方家人,可她不敢赌。 还有陆远峰,方锦绣竟然在跟陆将军的孙子谈恋爱,以后要是去了陆家,一个大院里头……她实在不想跟她碰面了。 杨红玉狠了狠心,她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她是京大的天之骄子,过去的一切阴影,都应该烟消云散,遮不了她的未来。 扔了吧,扔掉就好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跟她无关了。 70 第 70 章 周末,方锦绣高高兴兴收拾了东西,去宗老爷子那里陪年宝。 男朋友……男朋友要去看望他爷爷,跟室友们约的聚会时间在下周,这周景年他们刚回来,还没安置好。 本来是打算今天出去玩的,可景年他们昨天去爬长城了,老的老少的少,宗夫人和宗思华都不是经常爬山走路的人,一个个都累的不行,今天就留在家里休整了。 宗思华不知道从哪拿回来一副麻将,宗恒处理公事,她们两个连上方锦绣一起,还有宗老爷子,凑一块儿正好一桌。 宗老爷子表示拒绝:“我去跟老徐他们下棋去。” 邻居大爷们不下围棋下象棋,象棋宗老爷子也行,他回国之后,没有一点儿不习惯,也用不着儿孙小辈儿们陪着。 要么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好么在家门口溜达一圈,跟老伙计们聊天下棋逗鸟,不知道多快活,心情都开朗了。 “你们玩你们的,别管我。”老爷子拎着鸟笼子就走了。 他的笼子里还没有鸟,就是个空笼子,可人家都提着个鸟笼,他空着手去,跟差人家点儿什么一样。 别的老头有的,他也得有! 那鸟就得自己慢慢寻摸,找他自己喜欢的,合眼缘的。 老爷子一走,得,三缺一。 宗夫人看了看就比桌子高一截的崽崽,忍不住笑:“不能让年宝上吧?” “年宝上哪儿?”景年一听见舅妈叫他,连忙举手:“我能上!” “不,你不能。”方锦绣冷酷地拒绝了他。 最后在后厨找到个帮佣阿姨来支一角,填了这个三缺一的口子。 不过阿姨表示,陪玩可以,来钱的她不行,她在宗家帮厨,不上灶的那种,一个月也有几十块钱,还包吃,在这个年代算是高工资了。 可是再高的工资,跟老板们也没法儿玩。 于是大家便打着玩儿,帮佣阿姨输赢不算账,方锦绣她们三个,打一毛的。 景年负责给舅妈姨姨姐姐们端茶递水,然后谁赢了,会给崽崽分润点儿。 景年捏着一把零钱,一毛两毛的,高兴得眼睛弯成月牙,好多好多小钱钱呀! 方锦绣在这,氛围轻松,欢乐活泼地玩着麻将,城市另一侧,却有人念着她的名字,苦恼得不知道该如何办是好。 杨红玉昨晚回家后,一夜都没睡好,翻来覆去都在犹豫,一会儿想怎么把钢笔扔了,扔到哪里合适。 一会儿又觉得愧疚后悔,这是方锦绣妈妈的遗物,她扔了不好。 一会儿又设想到钢笔被发现了,她被人指责成小偷,堪堪想到这里,她就想不下去了,浑身冒出一层大汗。 最后实在困到不行了,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睡了大概三四个小时,父亲母亲哥哥嫂子们起床的声音又吵醒她。 一醒就睡不着了,杨红玉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床,静静等了一会儿。 可惜今天是周末,家里人都不上班,她等了好半天,听见外面早饭都吃完了,也没人走。 甚至她妈还过来敲门喊她吃早饭,她假装说很困想睡觉,没有出去。 一直等到半上午,她姐姐带着外甥外甥女回来了,外面客厅人声噪杂,小孩子们的尖叫声笑闹声要把门板刺破了。 杨红玉心急如焚,觉得等不下去了,做贼一样开了藏东西的箱子,手伸到最下面的木头缝里摸钢笔。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手一直在哆嗦。 缝隙不大,钢笔又卡得比较深,房间里其实没人,但杨红玉还是很慌张,抠了半天都没抠出来,还被缝隙处不平整的木刺戳破了手指。 杨红玉把手抽出来,懊恼地挤了一下伤口,找了块手帕,擦干血迹,又擦了擦笔身上不小心沾到的血。 她原本打算把笔揣在口袋里带出去扔掉,干净利落。 但是现在天气热了,衣服比较薄,口袋也浅,很容易漏出来。 杨红玉琢磨了一下,找到一个手挎包,是她姐送的,平时用的不多。 她把钢笔装进手包里,手包比较小,她又塞了一块干净手帕,看着还是空荡荡的。 可是也没有其他可以装的东西,眼瞅着快到中午吃午饭的时候了,杨红玉心一横,提着手包出去了。 她本就提着心,担心出波折,可好像今天运气不好,一出去就被几个小孩子堵住了。 哥哥家的孩子冲到她面前,嚷嚷着:“小姑,你去哪儿!” 杨红玉一僵:“我……” 姐姐家的女儿又来摸她的包:“小姨,你这个包是我妈妈买的吗?好好看。” 杨红玉一哆嗦,差点儿把孩子推出去。 “小姑,你带了什么?有糖吗?” “小姑,带我们去买糖!” “小姨,我也要吃糖!” 杨红玉额上汗都出来了,含糊了几句,她姐过来,把孩子们领走了。 “红玉,你这是要去哪儿,都快吃午饭了。”姐姐杨美玉问。 “我……”她愣在原地,后背冷汗直冒,绞尽脑汁找了个借口:“我同学说我的包好看,我拿出来问问你,姐你在哪儿买的?我回头跟她说。” “就我家附近那个百货大楼,不知道还有没有了。”杨美玉说。 行动半途夭折,杨红玉提着包又回去了。 按理说今天这么不顺利,她另找机会也是可以的,但是这件事压在她心里太久了,已经濒临爆发边缘,越是遇见困难,她越是迫切地想把这只笔扔出去,也是扔出一个大/麻烦。 焦急地在屋里转悠了一圈,看见放在桌子上的书本,她灵机一动。 几个孩子都不喜欢学习,她拿着书,绝对不会再拦着她,还有家里人也是,因为她考上了京大,涉及到学习的事,没人敢在她面前多嘴。 果然,她抱着书出去,说一会儿回来,家里人一句话都没有多问。 出了门,杨红玉用身子挡着,偷偷捏了一下中间那本书。 中间鼓起来一点儿,她把钢笔夹在了书中间。 大院很多都是认识的人,今天又正好周末,大家都不上班,小孩子也不上学。 杨红玉一路上遇见好几波熟人,也不能当没看见,只能上去打招呼。 她生怕钢笔掉了,走一段就摸一下,摸着摸着,突然僵住——她出来就是为了丢掉钢笔,如果掉了…… 掉也不能掉在这里,拿远一点儿扔掉,反正不能联系到她身上。 提心吊胆心不在焉的,走一会儿就摸一下书,都快成了一个下意识的行为。 可等她走出大院,又摸了一下,突然发现,书平了…… 平了…… 钢笔呢? 杨红玉脑子嗡得一下,一瞬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在原地愣了不知道几分钟,才晕乎乎地沿着原路往回走。 一路走一路找,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想找到还是不想找到。 要是真的丢了,好像也好。 然后她迎面撞上了等在路边的一家人,看见陆成岭的那一刻,杨红玉瞬间想起了他弟弟陆远峰,紧接着又想到陆远峰的女朋友方锦绣,瞬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红玉,回家呢。”翁华笑着跟她打招呼。 杨红玉步伐艰难地走过去,叫人:“陆大哥,翁姐,小钧……” 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落在陆钧手里捏着的钢笔上,她曾经无数个夜里偷偷拿出来看,也曾摸过不知道多少回,对它的外形再熟悉不过。 “你们这是……”杨红玉两眼发直。 “我捡到一支钢笔!”陆钧举起钢笔说。 “对,小钧看到这里有支钢笔,可能是谁不小心弄丢了,我们在这里等等失主。”翁华解释道,又说:“红玉,你看看这支笔,上面还有字呢,好像是名字,也有个玉,你见没见过,知不知道是谁的?” “不,我不知道!”杨红玉退后一步,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一直没说话的陆成岭,拧眉看了她一眼,翁华见她反应这么大,也觉得奇怪。 不过杨红玉拒绝,他们就没有多问,笑笑就算了。 可是杨红玉也没走,她跟翁华尬聊了几句,忍不住问:“翁姐,要是等不到失主怎么办?” 陆成岭说:“要是找不到失主,就放到保卫科,告示栏贴个失物招领。” 钢笔是在大院捡到的,应该是这里的人丢的,笔身上还有名字,前两个字磨得有些看不清了,隐约能看出第二个字有“木”,第一个字像是张。 有这么个记号,不管是找失主还是确认失主都方便。 杨红玉心头一跳,以保卫科的管理,去领钢笔的人肯定得登记身份。 陆成岭已经看到钢笔上的名字了,他是陆远峰的哥哥,跟方锦绣有联系…… 不敢冒险,杨红玉跟翁华又寒暄了几句,逃似的跑回了家。 “你在看什么?”翁华问丈夫。 陆成岭把陆钧手里的钢笔拿过来,指了指笔帽和笔夹中间的一丝丝锈红色:“看。” “血?”翁华疑惑道。 “什么?哪有血?我也要看!”陆钧立刻伸着脖子扒拉他爸的手。 陆成岭掰了一下笔夹,用手指蹭了一下,指腹上染上淡淡的红色。 “刚沾上的,十有八九是失主的,杨红玉她……” “她怎么了?她是坏人吗?”陆钧脑洞大开:“她是偷钢笔的?偷钢笔的时候手受伤了?” 他觉得,要是钢笔是杨红玉的,她刚才直接说是她的就行了。 而且钢笔上有名字,根本不是她的名字。 “陆钧,没有证据,不能随便怀疑别人,给人扣帽子,知道吗?”陆成岭严肃地说。 陆钧撇了撇嘴,闷声道:“知道了。” “红玉手上有伤?”翁华接了丈夫刚才的话。 他们都是军人,有敏锐的观察力,尤其是陆成岭,当过侦察兵,眼利如鹰。 她刚看见了,杨红玉手指上有一道划痕,像是不小心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伤的,看伤口很新鲜,应该是刚刚受伤不久,指侧还有没擦干的血渍。 翁华看见的,陆成岭也注意到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陆钧听得两眼放光:“继续找证据吗?” 他听着怎么都觉得杨红玉有问题,一心想抓住一个坏人,显出他的能耐。 陆成岭斜他一眼:“刚不是说了,送保卫科。” “啊?就这?”陆钧不满地喊道。 陆成岭懒得搭理他,光凭一点儿血渍,就断定杨红玉偷东西,这是不合理的。 哪怕最后澄清了,对杨红玉这样一个小姑娘的名声也不好。 钢笔送到保卫科,丢笔的人自然会来领自己的笔,回头他问一下是谁的,看看跟杨红玉有没有关系就知道了。 如果没人认领,再去提供线索。 陆钧闷闷不乐,他小,说话不如他爹管用,只能跟着父母去保卫科交钢笔。 到了之后,翁华跟保卫科的工作人员说清楚情况,他们当着陆成岭一家的面,写了一张招领启事,钢笔的特征都写上去了,并表示一会儿就贴出去。 陆成岭一家这才往回走,刚进家门,陆钧就往陆老爷子面前跑,边跑边嚷嚷道:“爷爷,我刚才捡到了一支钢笔。” “钢笔?钢笔怎么了?”陆远峰端着茶壶进来,笑着跟陆成岭夫妻说:“我估摸你们应该到了,看,茶都给你们泡好了。” “小叔!”陆钧猴儿一样往陆远峰身上窜,他好久没看见小叔了。 翁华也打趣道:”远峰这段时间忙什么呢?多久没回家了,是不是处对象了?” 这只是一个嫂子,对于“大龄”未婚小叔子的习惯性调侃,且并没有指望能得到正面的回复。 这个时候二十四岁没有结婚也没有处对象的青年,确实算大龄青年了。 以往陆远峰听到这个话题,都是一笑而过,哪怕他生了一副讨女孩子喜欢的相貌,可是平时身边干净得让家里人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但是今天,陆远峰一笑……一笑没有过。 他今天的笑容格外不同,那股炫耀得意劲儿,简直藏都藏不住:“嗯,谈了个对象。” “没处对象要抓……什么?”翁华惊讶地看着他:“你处对象了?” 不光是她,陆老爷子、陆成岭,还有陆钧,都盯着他看。 陆钧傻傻道:“爸,你不是说小叔要当和尚,打一辈子光棍吗?” 陆远峰笑容僵了僵,咬牙看着他哥,您在家里,就跟孩子这么编排我? 陆成岭毫不心虚地跟他对视,他又没说错,按照他那个样子继续下去,打一辈子光棍毫不意外。 翁华拍了他一下,让他不要插嘴,又问小叔子:“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陆老爷子也说:“怎么不带回家来。” “是京大的学生。”陆远峰骄傲地说。 “刚确认关系,等再处处,再带她回家。” 绣儿想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来! “行,行。”陆老爷子一听说是京大的,连连点头:“人姑娘什么时候来咱家,你可提前说一声。” 京大的,嘿! 他自个儿是个文盲,进了部队扫盲班才开始识字,两个孙儿,大孙子十几岁就进了部队,大孙媳妇儿也差不多,小孙子还算是家里高学历的,高中毕业。 底下最小的陆钧,也是个不爱学习的。 一家人堵着问了好半天陆远峰女朋友的事,都好奇的不得了。 陆远峰挑挑拣拣说了,眉宇间难掩甜蜜,看得陆成岭贼腻歪,皱眉道:“看他那得意的样儿。” “你闭嘴,让远峰说!”陆老爷子可爱听他未来的京大孙媳妇的事。 陆成岭:“……” 大人们关注,小孩子听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毕竟是没见过的人,而且陆钧小朋友还是个不喜欢学习的,对叔叔京大的女朋友,只有畏惧没有期待。 好不容易等他们说完了,陆钧凑到陆远峰跟前,表功道:“小叔,我跟你说,我刚才捡到一支钢笔,然后……” 他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开始陆远峰还默默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 刻着名字的钢笔?张什么玉?怎么听着都这么耳熟啊…… “小叔,我觉得那个杨红玉有问题,可是我爸妈都不让我管,不然我们两个去……” “陆钧,怎么能直呼人家的名字,红玉比你大。”翁华说。 “杨红玉?”陆远峰欻地一下站起来,问:“嫂子,那支钢笔上,是不是刻着’张琳玉‘三个字?” 翁华一愣:“应该是吧。” 第一和第三个字都对得住,第二个字也确实有“木”。 “远峰,那是你的钢笔吗?”翁华问。 “是我女朋友的。”他急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女朋友的妈妈留给她的遗物,结果被人偷了,一直没找到。” 这两年他和方锦绣虽然没有确定关系,但一直都是极好的朋友,方锦绣过去的一些事,都跟他讲过,包括她和景年曾经被方老太一家欺负的事。 她就是想给陆远峰打个预防针,提前揭露方老太一家的真面目,免得以后万一有碰面的时候,陆远峰不知道情况,还把他们当长辈尊敬着,那她要呕死了。 陆钧精神一振,嚷嚷起来:“妈,我就说,她是小偷!” “别胡说。”翁华瞪他一眼,跟陆远峰一起往外走:“那我们赶紧去把钢笔拿回来,你放心,在保卫科,不会随随便便给别人的。” 陆远峰也知道钢笔在保卫科很安全,他就是觉得奇怪,按照陆钧的说法,杨红玉真的有很大嫌疑。 况且绣儿的钢笔弄丢的时候,她恰巧在方家坪村当知青,难道真是她拿了绣儿的钢笔? 陆远峰觉得不太对,杨家跟他家没法比,但条件也不差,杨红玉不是苦着长大的,可能最苦的几年也就是下乡当知青那几年。 她要想偷东西,偷钱偷米偷什么不好,要偷一支钢笔,上面还有明显的记号,拿出来用都不方便。 想不通,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拿到笔,给绣儿送过去。 然而到了保卫科,翁华去一问,保卫科的工作人员说:“钢笔?钢笔已经有人认领了。” “有人认领了?”翁华下意识扭头去看陆远峰,他不是说,那钢笔是他女朋友的妈妈的遗物吗? 陆远峰也觉得奇怪,皱眉问:“请问是谁领走了?” 钢笔是翁华送过来的,所以工作人员觉得他们有知情权,就说了:“是闻教授。” “闻教授?”陆远峰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翁华给他介绍:“陈家的女婿,有一对儿双胞胎那个,他们家小孩儿小时候还被你打哭过,你忘了?” 陆远峰想起来了,也不是小时候,十几岁的时候吧。 那家俩孩子皮得不行,惹到他了,他才不在乎什么大不欺小,摁着把男孩儿打了一顿,打得挺惨的,他妈还找上门来了。 “请问闻教授来拿钢笔的时候,怎么说的?”陆远峰问保卫科的人。 工作人员说:“也是巧了,我们刚把招领启事贴出去,正好闻教授从告示牌前面过,扫了一眼,就过来了,来了就问我们这是不是有一支钢笔,他都没看,就把钢笔描述出来了,还说上面的名字是‘张琳玉’,我一看,对的上啊,就把钢笔给他了。” 翁华和陆远峰面面相觑,张琳玉这个名字,又不是很大众的名字,还能有两支都刻了这个名字的钢笔不成? “哦,他还问我,钢笔哪来的,我说是你们捡到送过来的,他就拿了钢笔走了。”工作人员补充道。 陆远峰:“……” “现在怎么办?去陈家吗?”翁华问。 “去……先不去了。”陆远峰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他隐约察觉到,所有的线索好像绕成了一个线团,他还没找到线头,一旦找到,就能解开所有真相。 “嫂子,你回家跟爷爷和大哥说一声,我有点儿急事,出去一下。”陆远峰急道。 闻教授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但是绣儿可能知道。 这涉及到她妈妈的遗物,陆远峰不敢轻忽,想着赶紧告诉她,是去陈家要钢笔还是怎么办,他都陪着她。 “吃了饭再走啊!”翁华喊。 “急事,不吃了,嫂子你跟他们说一声。”陆远峰说着,已经跑了。 他知道方锦绣今天去了四合院那边,直接开车过去。 到的时候,宗家也正好在吃午饭,这个时间过来,大家都挺奇怪的,一般情况下,做客不会挑饭点儿去。 “小陆吃了吗?没吃一起吃点儿?”陆老爷子招呼他。 陆远峰也有些尴尬,忙道:“吃过了,我找绣儿有点儿事,你们先吃,吃完我再说。” 方锦绣瞅了瞅他,又拿了个碗出来:“陪我再吃点儿。” 女朋友的话要听,陆远峰只好坐下,因为已经“吃过了”,只吃了三碗饭。 吃完了,长辈们各忙各的,体贴地给他们腾出空间说话。 宗夫人还特意把景年带走了,小崽崽超级不乐意,想黏着姐姐,被舅妈一下子抱走了。 “是什么事?”方锦绣问。 她知道,不是要紧事,陆远峰不会突然跑过来。 “我好像知道你妈妈留下的那支钢笔在哪儿了。”陆远峰张口直奔主题。 “什么?”方锦绣一惊:“在哪儿?” 当年母女俩那么难,她妈都没卖了那支钢笔,可见真的很看重,所以钢笔丢了,她心里一直很难过,觉得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原来的方锦绣,虽然钢笔并不是在她手上丢的。 陆远峰就把今天的那些事,事无巨细给她讲了一遍,务必不漏下任何线索。 方锦绣静静听着,时而皱眉时而惊讶,跟杨红玉有牵扯是她没想到的,难怪她平时在学校一副躲着她的样子,难道是因为心虚。 “我本来打算直接把笔给你送回来,但是现在被闻教授拿走了,你认识他吗?”陆远峰问。 方锦绣摇了摇头:“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但是……那支钢笔,她猜是她生父送给母亲的。 71 第 71 章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方锦绣沉吟片刻,对陆远峰说。 陆远峰毫不犹豫道:“你说,要我做什么?” “能帮我查一下那个闻教授的情况吗?要二十年前的。”方锦绣迟疑片刻,还是跟男朋友说了实话:“我怀疑他跟我生父有关,那支钢笔是我妈妈从学校带回来的,可是你知道……” 女朋友的身世,陆远峰大致清楚,有母无父,小时候受过很多苦。 想到此陆远峰不由皱眉,心里盼着闻教授只是跟她生父认识,毕竟闻教授家的那对双胞胎,好像……好像就是跟她女朋友同岁的。 “你别多想。”方锦绣伸手,抚平了男朋友眉心的褶皱,表情很轻松:“我跟你说实话,我对所谓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念想,也没有期盼,拜托你帮我调查,只是不想被蒙在鼓里,万一有人找上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从来都不缺父爱,穿越前她爸爸是个脾气很好的男人,爱老婆疼女儿。 穿越后,虽然没经历过,但从记忆里也能感受到,养父方林也是个很可靠的父亲,后来又有舅舅…… 她已经二十一岁了,不是个需要父亲保护的小孩子,她小的时候,母女俩那么艰难的时候,那个男人毫无消息。 或许他有什么苦衷,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经造成的结果是没办法挽回的。 方锦绣可以负责任的说一句,如果她母亲嫁的是别的男人,哪怕是村里种地的男人,只要那个男人有一点责任心,愿意养家照顾老婆孩子,她妈就不会因为生孩子以及困苦的环境,活生生被拖垮了身体早早病逝。 她可以原谅他?她母亲呢? 如果调换一下,她意外和母亲失散,跟父亲一起长大,长到成年独立后,母亲突然出现,说这些年没有出现,是有苦衷。 她会听一听原因,有余力的情况下,会为母亲的养老出一份力,这是因为一个女人从怀孕到生产,需要经历一个漫长且折磨的过程,而且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很大负担。 生育之恩,她需要也应该报答那个生下她的女人。 可是她生父呢?他除了提供了一颗精子,又做了什么? 所以,方锦绣从来没有想过去找她生父,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那就当他一直不存在好了。 抱着这种想法,哪怕知道那支钢笔可能跟生父有关,也知道母亲是在外面上学的时候认识的父亲,或许学校那边能找到线索,她也从没有去找过。 但是现在好像跟她生父有关系的人出现了,她没办法再视而不见。 “没事的。”陆远峰觉得,不管怎么样,现在女朋友心里应该是不舒服的。 他想安慰她,试探着伸手,握住了女朋友放在桌子上的手,方锦绣没有挣扎拿开,轻轻勾住他手指。 陆远峰心头一喜,唇角的笑就藏不住了。 女孩子的手软软的,比他的小一圈,一下子就被攥在手心里,他根本不敢用力,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保护欲。 “绣儿,你别担心,我回去就打听,问好了再来跟你说。”陆远峰道。 他家和陈家其实不太熟,虽然都在部队,但不在一个系统,行事作风也不一样,关系很淡。 “好。”方锦绣笑了笑,把一些信息告诉陆远峰,比如她妈妈在哪个城市哪所大学上学,这样查那位闻教授的时候,可以提供一个方向。 陆远峰认真听完,按理说,这会儿该走了,女朋友的事要紧。 可他舍不得走……刚牵上手,还没牵够呢…… 有时候男人表情太好懂了,方锦绣略有些低沉的坏情绪被一扫而空。 覆在她掌心上的大手手型很好看,嶙峋有力,指节修长,指甲修剪的很整齐,指腹有一层茧子,握着她手的动作小心翼翼,好像生怕捏疼了她。 她饶有兴致地捏了捏男朋友修长的手指,那点儿力道,跟挠痒痒似的,指尖的痒意一路流窜到心底。 “绣儿……”陆远峰耳朵又红了,话都说不出来。 方锦绣要笑死了,她不害羞,真的是因为男朋友太纯情了,搞得她根本羞不起来。 “那我走了……”又牵了一会儿,陆远峰依依不舍道。 “好。”方锦绣送他出去,想了想,又说:“要是找不到我,就跟我舅舅说。” 她课那么多,绝不能因为这件事耽误学习。 想到这里,又叮嘱道:“你也别耽误工作了,有时间了帮我问一下就行,打听不到也没关系,有问题的人,总会自己蹦出来。” 陆远峰忍不住又拉了一下女朋友的小手,特别可靠地说:“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小情侣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分开。 方锦绣想找舅舅说点儿事,往回走了几步,景年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抱住她大腿:“姐姐,抱!” “小黏糕。”方锦绣笑嗔一句,弯腰把崽崽抱起来,“唉哟好重呀,乖宝,你再长大一点儿,姐姐要抱不动了。” 景年小脸贴在姐姐脖间,噘着嘴巴不说话。 他刚看见了,陆叔叔牵姐姐的手! 男生不能随便牵女生的手! 这是他姐姐! 气气。 不过姐姐喊重,他担心累到姐姐,只让姐姐抱了一会会儿,就下来了。 一站到地面上,立刻拉住姐姐的手,陆叔叔牵一只,他牵两只! 方锦绣哪知道小崽崽奇怪的好胜心,以为他只是好玩,好笑道:“年宝,姐姐要去找舅舅,这样没办法走路了。” “好吧。”景年不甘不愿地松开一只,然后自己两只手拉着姐姐一只手,“我也要去。” “你做什么?”方锦绣问。 “我给哥哥写了信!”景年张开手掌给姐姐比划:“我写了五页纸!” 要让舅舅帮忙给哥哥送过去。 那真的很多了。 方锦绣夸赞道:“这么棒呀!” 崽崽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我想哥哥了……” 方锦绣摸摸崽崽发顶,小朋友的感情就是这么单纯,不见了就想念,她家这个粘人崽尤甚。 她牵着崽崽在书房找到舅舅,宗恒见姐弟俩一起过来,放下手中的文件:“有事?” “舅舅,姐姐找你!” 景年的信还没有装起来,他要先买一个信封,还有邮票,封好了才会给舅舅,现在过来只是想跟姐姐一起。 小崽崽不知道,他的信都是由宗家企业里的人,直接人/肉带过去的,根本不需要邮票。 但是写信就是这样的啊,贴了邮票才叫寄信,小朋友如此坚信。 “坐。”宗恒挥手示意。 方锦绣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景年挨挨蹭蹭,跟姐姐挤到一个椅子上,亏得这种太师椅够大,两人坐也不挤得慌。 景年从来懂事,也不乱讲话,方锦绣就没有让他出去,直接跟宗恒说:“舅舅,我想跟您打听一件事,当初你找我妈妈的线索,去她学校打听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其他人也在找她?” 她想知道,如果她生父还活着,是否找过她妈妈。 其实这个问题,不是很有必要问。 舅舅隔了十几年,还能找到她,那个男人还跟妈妈谈过恋爱,但凡上一点儿心,不至于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宗恒挑眉:“你遇到什么事了?” 方锦绣知道瞒不过舅舅,也没打算瞒他,就把刚才陆远峰过来跟她说的事情从头到尾重复了一遍。 当初她去索回钢笔,舅舅就陪着她,前情就不用再说了。 宗恒面上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静静听完,问方锦绣:“你怎么想?” “我姓方,是宗家和张家的后辈。”方锦绣毫不犹豫道。 养父在她母亲死后,收养了她,又以“方”姓庇护她,所以她从未动过改姓的念头。 张姓来自她外公,宗姓来自她外婆,她是这两姓的孩子,其他一概不认。 宗恒点点头,还好,没有傻到底。 自从知道表姐张琳玉是怎么死的,他就把外甥女的生父当个死人了。 如果不是死了,怎么会让老婆孩子落入那等境地。 不管有什么苦衷什么难言之隐,当年张琳玉还是个在校大学生,没有做好当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准备,为什么要欺负女孩子? 或许此事张琳玉也有一部分责任,但她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我的人去问的时候,学校方面没有提起过。”他回答方锦绣最初的问题,“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让人再去问一下。” “那就麻烦舅舅了。”方锦绣说:“我跟小陆说,他打听到什么消息,也会来跟您说。” 宗恒赞许地点头,这种事当然应该他们当长辈的来处理,小孩子只要好好读书就行了。 “那舅舅你忙,我们先走了。”方锦绣牵着景年出去。 景年扭头冲舅舅招手:“舅舅我给哥哥写了信,帮我带给他呀!” 宗恒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出去到院子里,景年好奇地问:“姐姐,小陆是谁呀?” “是你陆叔……陆哥哥呀!”差点儿一秃噜嘴,说错了。 嗐,都是一开始没起好头,现在就很难改正。 景年呆了呆:“可是陆叔叔不是比你大吗?” 方锦绣卡了一下,说:“姐姐这是昵称,他不介意。” 景年眼睛一亮:“那我也能喊昵称吗?” 他才不想喊“陆哥哥”! 方锦绣:“……不可以哦。” “那小陆叔叔呢?”崽崽眼珠子转了转,就要喊“小陆!” “哥哥。”方锦绣又纠正了一遍,刚想说不可以,突然想起来,陆远峰还有个哥哥,用大小区分,好像是对的? “可以,那就喊‘小陆哥哥’,不能再叫‘叔叔’,知道吗?”方锦绣叮嘱。 “知道!”景年捂着嘴巴偷乐。 方锦绣:小崽崽的心思,奇奇怪怪,不知道怎么就开心起来了。 大院。 关系并不亲密的三家“邻居”,卷入了同一件事当中。 杨红玉回家之后,就冲进了自己卧室,门一锁,中午她妈喊她吃饭她也没出去。 钢笔丢了。 在大院里丢的。 还被陆成岭一家给捡到了。 她脑海中不断出现各种场景,方锦绣指着她骂“小偷”,所有人都用看小偷的眼神看她,学校里,大院里,她最熟悉的两个环境,都会被破坏掉。 杨红玉趴在床上,哭得泣不成声:“我不是小偷……” 陈家。 闻询捏着钢笔回到陈家,一路上脑子都是懵的,浑浑噩噩,人事不知。 这只钢笔怎么会出现?这明明是他送给琳玉的钢笔,上面的字还是他亲手刻的。 可是琳玉……琳玉不是已经去世了吗?他亲眼看见她的尸体被打捞上来,已经泡得浮肿,但绷在身上的衣服,就是他眼熟的。 那件鹅黄色上衣,布料是他们一起去百货商店买的,又借了宿管阿姨家的缝纫机,琳玉自己踩着缝纫机做的,左边袖口收线的时候,因为黄色线不够了,有一半用的是白线…… 钢笔……琳玉当时的随身物品里面,并没有钢笔,可他过于伤痛,没有多想,只留了一块手帕作为念想,其他随身物品,都给她随葬了。 “爸爸!”女孩子清脆的嗓音唤来,紧接着一个人影扑到他面前,抱住他胳膊叫道:“爸爸,你怎么才回来,饭都好了,就等你了。” 闻询被女儿拉到饭桌上坐下,陈家一大家子,包括两老,陈家两个儿子陈文海、陈文涛以及他们的家人,还有闻询的妻子和两个孩子。 一家人都没开饭,还在等闻询。 陈家大儿子陈文海,孙子都已经有了,按理说这样的大家庭怎么也该分家了。 可惜陈文海和陈文涛能力平庸,作为军人,军事能力跟不上,文化水平也不行,靠陈老硬扶着,也没能扶起来。 现在两兄弟都还带着全家住在陈老这里,平时接触的邻居都是跟他们父亲同一级别甚至更高,如果出去了,靠他们自己,恐怕只能住筒子楼。 所以哪怕现在孩子大了,房子越来越挤不够住,他们也没想过要搬出去。 反倒是早先他们看不起的闻询,这些年越发有成绩,尤其是在高考恢复后,像他这样一直在教学岗研究岗的教授,能力足够,资质也拿得出手,放出去在文化界就是响当当的名号。 所以哪怕两个嫂子都烦死了陈文琪带着孩子住在大院,也不好说什么。 谁家孩子不上学不读书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求到妹夫身上了。 闻询坐下的时候还在怔忪中,看见昔日恋人的旧物,曾经的过往全都被勾了起来,甜蜜的伤心的,汹涌而来,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今天家里做了麻辣牛肉,你不是爱吃辣吗?别愣着了,快吃饭吧。”陈文琪笑着给丈夫碗里夹了一筷子牛肉。 陈大嫂忙道:“对,一早去买的鲜牛肉,你尝尝这个辣椒够不够味儿。” “我吃不了辣,下次另做一份不辣的。”陈老爷子有些不满,他还没死呢,一个个都讨好起这个外姓人来了,没出息! 陈大嫂尴尬地冲公公笑了笑,忙道:“爸,这个……这个炖蛋不辣,您吃。” 陈老爷子黑着脸没吭声,一大家子人,连他这个老爷子一起,等他一个吃饭,上桌了叫都不叫一声,真是个大爷! 若是平时,闻询肯定会跟老丈人说几句好话,可偏偏此刻,他想起了张琳玉。 其实他年轻时候,吃不了辣椒,但是女朋友喜欢,每次一起吃饭,泾渭分明,一人一个菜。 他觉得这样不够亲密,逼着自己开始学吃辣,一开始被辣得眼泪鼻涕一起流,琳玉在一旁着急地给他递水,又忍不住笑。 当时觉得丢人极了,后来想起来,竟然全是甜蜜。 闻询没动筷子,表情也不太对劲。 坐在他另一侧的闻芸芸探头看了一眼,看见他一直攥在手上的钢笔,放下筷子高兴道:“爸爸,哪来的钢笔?是送我的吗?” 说着就伸手,想从闻询手上拿过来。 “别碰!”闻询对孩子一向温和,此时声音却十分严厉,吓了闻芸芸一跳,僵住了动作。 “怎么了,什么东西,这么宝贝。”陈文琪也看过来,一桌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 闻询大儿子闻彬彬敲着碗喊起来:“搞什么啊,还吃不吃饭了,饿死我了。” 陈老太太心疼外孙,忙道:“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先吃饭。” 闻询却突然站起来:“我还有点儿事,你们吃吧。” 他怎么吃得下,这只钢笔在大院里被人捡到,那它的主人是谁呢? 是琳玉的亲人吗?可是琳玉是独生女,据她说,老家也只有父母亲在。 还是这只笔在当年琳玉落水的时候意外丢失,然后被人捡到? 辗转多年,又落到他手里,是在暗示什么吗? 他心里装了太多事,旧时回忆如潮涌,不想起来则罢,一想起来,瞬间能将人淹没。 “唉,饭还没吃呢,去哪儿啊!”陈文琪追在后头喊了几声,闻询没有回头,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爸爸怎么走了。”闻芸芸噘着嘴,不满道:“我还没跟他说两句话呢。” 她看上百货商店一条新裙子,要四十多块钱,妈妈不肯给她买,她还想让爸爸给她买,怎么就走了。 闻彬彬不耐烦道:“走就走了,到底吃不吃啊!” 他跟父亲关系并不亲近,从小闻询就管着他,这也不让那也不让,做错事了还会惩罚他,反而是妈妈会护着他,所以他跟父亲关系越来越差。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陈文琪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你就不能跟你爸好好说几句话?” “我能跟他说什么,他又瞧不上我。”闻彬彬夹了一大筷子肉,不满道:“他看我跟看犯人一样,烦死了。” 陈文琪脸一白,筷子都扔了:“你在胡说什么!” 闻彬彬:“本来就是……” “行了,吃饭吃饭。”陈老太太给外孙打了个圆场。 闻彬彬和闻芸芸是龙凤胎,这在老人看来是很吉利的征兆,所以自小就偏爱这两个孩子,尤其是外孙。 一家人心思各异地吃完这顿饭,也不知道饭菜在嘴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另一头,闻询骑车直直往外走,一直出了大院,又到了第一个需要拐弯的地方,他愣住了。 现在去哪儿?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去墓园看看张琳玉。 墓园比较远,他把自行车骑回去停好,步行出去搭公交车。 再次往外走的时候,看见一辆吉普车开进来,闻询心里存着事儿,没有在意。 倒是车里的陆远峰看见了闻询,也看见了他重新拿在手里的那支钢笔,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停车,还是先回去打听一下闻询的情况吧。 陆远峰自己当然没门路打听,他年纪小,关系好的朋友大都跟他差不多年岁,老一辈的事知道的太少了。 他发动家里人,请他们帮忙,因为涉及到他女朋友,陆家人都很重视。 陆老爷子走正路,让人查了闻询现在的基本情况,闻询目前在教育部有职位,还是人大的教授,平时搞学术研究多于带学生的那种。 发表过多少多少篇论文,这个听听就算了。 主要是学历背景,这是明面上的东西,不用藏着的,所以查一下也不算侵犯他隐私。 这些都比较好查,一查就查出来了。 陆远峰蹲在电话旁边一听,好家伙,跟他岳母一个大学的! 大两级,应该是岳母的学长。 大四毕业后回到京市工作,同年娶了陈老的女儿,七个月后早产生下闻彬彬和闻芸芸这对龙凤胎,双胎很容易早产。 后面就是一些升职经历,有一说一,个人能力很不错,现在坐到这个位置,并不奇怪。 陆老爷子查到这里,也没什么能继续调查的了。 好在他嫂子那里也有收获。 陆远峰嫌弃地看了他哥一眼,就他,一点儿贡献都没有。 陆成岭没搭理他,还不是要靠他媳妇儿。 翁华问的是她娘家嫂子,她娘家嫂子的闺蜜的小姑子,跟陈文琪以前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陆老爷子找人调查闻询背景的时候,翁华就在给她嫂子打电话,拜托嫂子帮忙问一问,现在嫂子回电话了。 “说是有个前女友呢,在学校谈的。”翁嫂子说道这里不由感叹了两句:“我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呢,这些年谁不羡慕陈文琪,丈夫有本事,人长得斯斯文文的俊气,脾气也好,没想到曾经还有过一段。” “嫂子,还有吗?”翁华急急问道,她小叔子脸色都黑了。 “有,还有,阿芬跟我说啊,那谁跟她讲,说陈文琪和闻教授结婚前,他前女友还找来过京市,后来好像发生意外,人死了,闻询和陈文琪的婚礼都没办,就领了个证。” 72 第 72 章 这不对啊…… 陆远峰思绪一下子被打乱了,绣儿的妈妈,明明是在老家去世的,而且那会儿绣儿都已经七八岁了。 “嫂子,你再帮我问一下,知不知道闻教授前女友叫什么。”陆远峰说。 翁华连忙又转给她嫂子,并且说:“嫂子,你还有什么关于闻教授和陈文琪的消息,说详细点儿。” 翁嫂子在电话那头说:“我还奇怪了,你怎么问起他们了,你们两家不是没什么联系吗?” 翁华含糊道:“是我一个朋友有点儿事,嫂子你就帮帮我。” 她帮着打了个掩护,万一这事儿里头,有什么不好说的,往后这些打听消息的人,不会想到小叔子的女朋友身上。 “那你等我一下。”翁嫂子没想到她打听得这么细,才听到一个大八卦就来跟她讲了,其他的不清楚。 挂了电话,翁嫂子又去问了,陆家一时很安静。 陆钧在院子外头待烦了,又跑进来问:“小叔,你们说完了吗?能陪我玩儿会吗?” 这孩子打小就不老实,现在正是皮实爱闹腾的时候,毕竟涉及到方锦绣的私事,担心他小孩子说漏嘴,大人们把他打发出去玩了。 “没完。”翁华想到刚才听到的消息,心情也不太好。 从立场上讲,他们当然是站在陆远峰女朋友这一边,那她妈妈疑似被渣男骗身骗心,他们自然很替她难过。 “你作业写完了吗?写作业去!”心情不好的翁华祭出杀招,把儿子撵去楼上写作业,没写完不许下来。 “我给绣儿打个电话,先把我这边已经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她。”陆远峰说着去拿电话,却见他哥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 “哥你要用电话吗?”他问。 陆成岭说:“我查查姓闻的有没有犯罪记录。” 首长说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他一个大男人,骗年纪比他小的女学生,还很有可能脚踩两条船。 这是什么性质?就是人品有问题! 那他查一查这人有没有犯罪记录,很合理吧。 “对!查!”陆老爷子也发话了,就算当年那个意外死亡的姑娘不是他孙子的岳母,那种情境,他也要怀疑这个姑娘是不是被人害了。 陆远峰收回手:“哥,你先打。” 他哥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陆成岭打了几个电话,听着听着,表情渐渐复杂。 “怎么了?他真有犯罪记录啊!”看丈夫表情这么奇怪,翁华忍不住问。 陆老爷子抓着拐棍,用力敲了敲地:“国家的队伍里,容不得这样的败类!” “不是他。”陆成岭说。 “什么?”陆家人听得一头雾水。 陆成岭抓了把头发:“说是闻询有个弟弟,坐过牢,早几年出狱了,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弟弟犯的罪,不至于牵连到哥哥身上,陆家人偃旗息鼓,觉得查错了方向。 “我还是给绣儿打个电话。”陆远峰刚抬手,电话铃响了。 接起来一听,是翁家嫂子,翁华连忙开了免提,让大家一起听。 翁嫂子说:“阿华,问到了,许慧,就阿芬的小姑子,她说啊,闻教授原来那个女朋友,叫什么玉,时间太久了,她记不清了,就记得名字还蛮好听的。” “哦哦,她还说呀,那个姓闻的,之前跟陈文琪谈过得有小半年,是瞒着父母的,就她们几个关系好的知道。后来突然冒出来一个前女友,她们小姐妹都觉得奇怪呢。” “就这些,没有其他的了。”翁嫂子说。 挂了电话,陆家人面面相觑。 翁华迟疑着说:“你们说,闻家兄弟,长得像吗?” 刚老爷子才查过,那个闻询是从学校毕业回来,没到一个月,就跟陈文琪确定了关系。 那他之前在学校上学啊,哪来的半年跟陈文琪谈恋爱,隔着小半个华国呢。 陆家老少三个男人,都有点儿麻,如果朝这个方向猜,可就太离谱了。 “我再问问。”陆成岭说。 他又打了个电话出去,过了一会儿,一脸恍惚的挂了电话。 “怎么说?真的长得很像?”陆远峰着急地问。 陆成岭:“不是像……闻询的弟弟叫闻群,他们两个……是双胞胎。” 这会儿什么同卵异卵的概念还没普及,大家默认双胞胎会长得像。 陆成岭一说,其他人都明白了。 不是像,是长得一摸一样。 陆远峰在脑海里捋了捋杂乱的线索,当年陈文琪有个谈了半年的对象,这个对象她的小姐妹们应该见过,然后她结了婚,跟闻询,小姐妹们都认为闻询就是她那个谈了半年的对象。 另,在陈文琪跟人处对象的半年里,闻询在另一个城市完成学业。 哦,闻询在学校还有个女朋友,疑似他岳母。 这可真是……震撼他们全家。 这次陆远峰没吭声,直接拿起电话给方锦绣拨了过去。 四合院那里一共装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家用的,在茶厅,一个是宗恒工作用的,在他书房。 方锦绣给陆远峰留的是家用电话,所以接到电话的是恰巧在茶厅喝茶的宗夫人。 “绣儿,小陆找你。”她把电话给了方锦绣。 方锦绣知道,她中午回去,现在就打电话过来,十有八九是查到了什么。 效率真高。 “绣儿,你听我说,我查到一些事……” 陆远峰把他回去之后怎么查的,哪些人问到哪些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所有线索都没放过。 虽然他自己心里有个特别离谱的猜测,但他没有讲,他只负责告知他查到的消息,而不能掺杂他个人的想法,除非方锦绣向他咨询。 然而这么明显的线索,陆家能猜到那个方向,方锦绣也能猜到,她从后世穿越而来,网上见到的离谱事,多了去了,多魔幻的都有。 但那时她是吃瓜群众,这会儿她成了事件当事人了啊! 方锦绣的表情,茫然中透着震惊,震惊中透着不解,不解中透着一丝丝绝望。 她就是个普通人,本以为亲爹顶多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那她要回妈妈的钢笔,以后不联系了就是了。 什么?钢笔是他送的?有什么证明吗?钢笔上还写着她妈名字呢。 可是这是个什么奇怪的展开? 还有,她妈妈当年,明明活得好好的…… 对啊,死亡时间对不上,或许……或许就是他们想多了呢? 方锦绣这么安慰着自己,陆远峰在电话里没听到她声音,静静等了一会儿,等她消化这些消息。 他听到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更别说是绣儿一个年轻姑娘,还涉及到父母辈的恩怨。 等方锦绣终于找回自己的理智,连忙道谢:“谢谢你,也帮我谢谢你的家人。” 这些消息都是多年前的旧事,哪怕是她拜托舅舅帮忙,都不一定能查的出来,因为陈家和闻询都是有身份的人,宗家毕竟刚刚从国外回来。 “跟我客气什么。”陆远峰安慰了女朋友几句,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方锦绣沉默片刻,说:“我还是一样的想法,把我妈妈的钢笔要回来,没有其他了。” 她不打算认什么亲,说实话,如果结果是他们猜测的那个,那她觉得,闻询并不无辜。 他如果没有女朋友,没有恋爱对象,选择替弟弟承担一份责任,那是他的选择,谁也不能指责他。 可是他的女朋友何其无辜,陈文琪的姐妹们,甚至觉得她是个小三,破坏人家未婚夫妻的感情。 “好,听你的,绣儿,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我总会陪着你的。” 穿过电话线,电流声让男人的声音变得有些失真,但是其中的感情却分外真挚,让方锦绣一瞬间红了眼眶。 “陆……” “等等,绣儿,杨红玉和她家人过来了,我一会儿给你打过来。”说着,陆远峰把电话挂了。 杨红玉?她去陆家做什么?方锦绣愣了愣。 “绣儿,怎么了?小陆跟你说什么了?”宗夫人见她接电话,就带着景年到一边玩儿去了,现在看她挂了电话,眼眶红红的,连忙过来安慰她。 景年往她膝盖上一趴,伸着小胳膊,去摸她眼角,小脸鼓鼓的:“姐姐,是不是小陆哥哥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 方锦绣抽了抽鼻子,把崽崽抱到她膝盖上抱着,脸埋在他小小的肩膀上,瓮声瓮气:“你怎样?” 她就是……就是有点儿为她妈妈感到不值。 “我跟舅舅告状!”景年捏着小拳头,奶凶奶凶:“要舅舅打他!” 方锦绣没忍住,憋在眼眶里的眼泪被笑出来了。 景年很有条理地说:“我打不过他呀,先让舅舅打他一顿,我记在小本本上,等我长大了,我再打他一顿。” 方锦绣:“……” 宗夫人也忍不住笑,她已经看出来了,方锦绣应该不是跟陆远峰起冲突了,大概是别的事情。 但是…… 她捂着嘴,笑得很不矜持:“乖宝,你舅舅恐怕打不过你小陆哥哥。” 之前陆远峰家里吃饭的时候,她套过他话,也问过方锦绣,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于是知道了陆远峰曾经为了保护方锦绣,一招撂到一个壮汉。 也从陆远峰嘴里,知道他正经练过拳术——打过群架的事没敢说。 宗恒呢?也不是说他不行,他体格还不错,一直有保持运动,身材维持的很不错。 但身体好不意味着打得赢一个二十啷当岁还练过的小伙子。 为了保护丈夫身体健康,有必要说明真实情况,宗夫人觉得她可想得太周全了。 可是年崽十分震惊:“真的吗?” 怎么会这样,他舅舅超厉害的!怎么会打不过小陆叔叔。 “真的。”宗夫人很肯定的说。 这一刻,崽崽心中无所不能的舅舅形象,坍塌了一角。 小家伙儿鼓着脸,皱着小眉头叹了口气:“好吧,那……那我替舅舅记着,等我长大了,我帮他出气。” 宗夫人笑得肚子疼,方锦绣也忍俊不禁。 不对,等等,不是帮她出气吗? 还有,小陆同志是无辜的啊! 她连忙替男朋友澄清:“崽,不是小陆欺负姐姐,姐姐难过是因为别的事。” “不是他呀……”崽崽拖长了语调。 方锦绣:“对,不是他。” 你的语气,怎么还有点儿遗憾的样子。 “那是谁让姐姐不高兴了?”景年又问。 方锦绣:“是……一个你不认识的人。” “坏人。”崽崽嘟囔了一句,欺负姐姐的人,都是坏人。 方锦绣和宗夫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好笑,这可真是毫无立场站姐姐。 之前拜托了舅舅帮忙,现在陆远峰那边给了一些消息,方锦绣觉得应该跟舅舅说一下,就让景年先跟着舅妈,她去找舅舅。 陆家。 一家人正在招待上门道歉的杨红玉和她家人。 杨红玉回到家后,害怕到恨不得消失在这个世界,她躲在自己房间里哭,整个人情绪都崩溃了,也顾不得再掩饰。 中午吃饭没叫出来她,后来她妈妈担心,又敲门,敲不开,听出来她好像在哭。 杨妈妈以为女儿出什么事了,担心她就直接开了门,然后就看见她哭得不成样子,眼睛肿得眯成一条缝,嘴巴都被自己咬破了,狼狈的不行。 再三追问,杨红玉都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儿哭,哭到杨妈妈也没办法了,把其他家人喊过来。 先是哥哥姐姐还有嫂子们安慰她劝她,可她就是不说。 最后杨爸爸说:“不管你遇到什么事,告诉家人,我们就是你的后盾,你不说,自己憋着,这件事你就自己处理,以后有什么结果,我们都不管了。” 杨红玉一听,更绝望了,以后钢笔的事情暴露了,她岂不是连家也回不了了? 情绪崩溃之下,她失声痛哭:“我不是小偷……” “什么小偷?”杨家人都惊呆了,他们家的条件,怎么也不至于让孩子去偷东西吧! 杨红玉哭着把所有事情说出来了,从她因为受不了农活的辛苦,接受了方大贵的帮助,也算是间接接受了他的追求。 到方大贵把偷来的钢笔送给她,她拿着那支钢笔,给家人写信,最后又因为什么原因,昧下了那支钢笔。 杨家一家人听的目瞪口呆,杨妈妈哭着打她:“你怎么能这样,那是人家妈妈的遗物,你怎么有脸拿,你哪来的脸!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打完了又抱着女儿哭,那些年家里情况不好,孩子只能送下乡,两个大的已经结婚生子了,唯有小女儿年岁正当,不去不行。 杨爸爸一张脸黑红黑红的,压着怒火问:“你知道错了吗?错哪儿了?” 杨红玉已经无数次反思过自己,哭着说:“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贪图安逸接受心有所图的人的帮助,我不该拿方锦绣的钢笔,我不该明知道钢笔是她的,还不还给她,甚至还想扔掉。” 她哭得泣不成声:“爸爸,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是小偷,我不是小偷啊……” “知道错了就改正。”杨爸爸虎声道:“起来,我陪你一起去陆家,联系你那位同学,现在跟人家赔礼道歉,说清楚情况,还有,钢笔要还给人家。” 杨红玉哆哆嗦嗦站起来,她心里还是怕的,但是她爸给她拿主意了,她就像有了方向,心里害怕,还是去做了。 杨爸爸和杨妈妈先带着杨红玉去了保卫科,想把钢笔拿回来,说是杨红玉借同学的钢笔。 可是保卫科的人告诉他们,钢笔已经被人领走了。 那工作人员还觉得奇怪,怎么一支钢笔,都来领,看样子又不像骗人的,小姑娘丢了同学的笔,哭得眼睛都肿了。 “爸爸,现在怎么办?要去陈家吗?”杨红玉抽噎着问。 她不想去,哭到发昏的脑子,也想不通为什么闻教授要冒领人家的钢笔。 “先去陆家。”杨爸爸说。 他认为,现在道歉才是最当务之急的事,先承认错误,摆明态度,不然等一切事发了,想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于是杨红玉一家出现在了陆家。 杨爸爸简单说明来意,来的路上他就考虑清楚了,钢笔是陆成岭一家捡到的,恰巧女儿那个同学,又是陆远峰的女朋友。 以他对陆成岭的了解,就他姑娘这心神不宁还想套话的样子,估摸着当时就被怀疑上了。 这事瞒是瞒不住的,还指望那姑娘能看在陆家的面子上,不要太生气,于是干脆什么都讲清楚了。 “我们本来想拿了钢笔过来的,可是保卫科的人,说钢笔被闻教授给领走了,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回头我去问问。”杨爸爸说。 刚刚才得知一个震惊的消息还没缓过来的陆家人:“……” 这可真是,太巧了! 杨爸爸说:“主要是我们也不知道那位方同学家住哪里,联系不上她,我们家红玉知道错了,道歉心急,不想等到去学校,就冒昧过来,麻烦帮我们联系一下那位方同学,或者告诉我们地址,我们上门拜访也可以。” 他年过半百的人,为了小女儿,姿态摆得极低。 陆远峰想了想,说:“我给她……” 他刚想说,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在外头的勤务兵进来说:“闻教授来了。” 陆远峰:“……” 只能先去迎接客人,考虑到这很有可能是女朋友的生父,不管她现在认不认,陆远峰下意识摆出尊敬的态度,起身出门迎客。 闻询刚从墓园回来,一回来就往陆家走,他心里还有很多疑惑,想问问陆成岭捡到钢笔,还有没有其他关于钢笔主人的线索。 结果在大院儿里头,遇见了家里两个孩子,正一边走一边拌嘴。 一见到他,女儿闻芸芸就扑了过来,因为女儿乖巧嘴甜,他对她比较宠爱,女儿跟他感情很好。 儿子闻彬彬从小就皮,性格恶劣,他想管教,总有人拦着,管得狠了,家里老太太埋冤他,说不是亲生的不心疼,可彬彬还叫他一声“爸”,怎么能那么处罚孩子。 几次下来,闻询心冷了,只看着不让他闯大祸,其他的也懒得管了,父子俩关系很僵硬。 此时闻芸芸凑上前来,闻彬彬就冷着脸别着头,不搭理他。 闻询没在意,闻芸芸想撒娇,可闻询有急事,没功夫应付女儿,就让她先回去。 闻芸芸不乐意,说:“爸,你不回家吗?你去哪儿,带我一起?” 都走到大院了还不回家,是不是又要走了?那她还怎么要钱,怎么买新裙子。 闻询好声劝了两句,闻芸芸不听,就一个劲儿撒娇。 “我有事,让你回去!”闻询难得对女儿冷了回脸,语气也很生硬。 闻芸芸果然被唬了一跳,不常生气的人一生起气来,十分吓人。 她不敢再纠缠,她爸今天可能真的遇到什么事了,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心情也不好。 看来新裙子是没法买了,再等两天吧。 闻芸芸叹了口气,本来想回家的,走了两步,眼珠子一转,跑过去拉住她哥:“哥,走,我们去看看,爸爸去哪儿了。” “看他干嘛,一个糟老头子。”闻彬彬不耐烦道。 这是在大院里头,顶多找邻居家的谁说点儿什么事,还能是出轨找女人不成,就那老头清心寡欲的样子,不可能的。 “走嘛,去看看嘛。”闻芸芸拽着闻彬彬不放,“我好奇。” 闻彬彬没办法,只能被她拽着走,偷偷跟在闻询后面。 一路跟到陆家门口,越走闻彬彬越觉得这条路好像有点儿熟悉,等到陆远峰出来迎客,看到他的脸,闻彬彬愣了一下,一张还算白的脸一下子黑透了。 他跟陆远峰发生冲突的时候,陆远峰十六岁,他十三岁,基本样貌已经定型了,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主要是印象太深刻了,他从小到大没吃过那样的亏,就算他爸罚他,顶多打屁股,打手板,或者罚站,罚抄书。 那回他真的是被陆远峰摁在地上爆锤,脑袋都被打得大了一圈。 闻彬彬恨得咬牙切齿,闻芸芸却眼睛一亮,激动地抓着她哥的胳膊:“哥、哥,那是谁啊!” 长得好俊啊!跟电影明星似的。 她在市里工作,平时嫌远都住在单位的房子里,陆远峰也一样,大院又大,两家关系不好,所以基本上可以说长大后就没见过面。 “仇人!”闻彬彬咬着牙道。 闻芸芸根本没入耳,还在盯着陆远峰看,没想到大院里还有长这么俊的男青年。 可惜陆远峰只是出来迎客的,直接就把闻询带进屋了,看不着了。 屋里,陆远峰把闻询迎进客厅,给他哥使了个眼色,然后说:“我去泡茶。” 说完转身出了客厅,把还在作业里挣扎的小侄子放出来,给他一块钱:“小钧,你帮小叔一个忙,去外面公共电话亭打个电话,找方锦绣,告诉她,杨红玉和她家人来我们家给她道歉了,闻教授也过来了。” 73 第 73 章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方锦绣正在宗恒书房,景年坐在宗思华身边玩玩具。 听见铃声,立刻放下手中的发条青蛙:“我来接!” “去吧。”宗夫人跟宗思华坐在小几两侧喝下午茶,乐得小家伙儿跑腿。 景年跑到电话跟前,提起话筒,学着长辈们平时接电话的样子,小奶音一本正经:“歪,这里是宗家,请问找谁?” 公共电话亭里的陆钧拿下话筒看了看,怎么是个奶娃娃? 而且,小叔让他找的,是个叫“方锦绣”的,他怀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未来小婶! “你是谁啊?”陆钧问。 景年听见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好像也是个小孩子,就没有急着喊大人,抓着听筒说:“我是景年呀,你是谁?” “我是陆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敢报名号是不可能的! 曾经见过一面的两个小崽崽,五年后再次通话,却都没有认出彼此来。 好在景年是个靠得住的崽,互相介绍完,他还记得问一句:“你找谁呀?” “我找方锦绣。”陆钧说:“你家有叫这个的吗?我是不是打错了?” 可能是他小叔太笨了,给错电话号码了。 “没有,这是我姐姐!”景年立刻道:“你找我姐姐做什么呀?” “你姐姐是我小叔女朋友啊,我小叔让我打电话找她。”对于一个年龄比他更小(听声音)的小崽崽,陆钧显然没有太多戒心。 可是说完,陆钧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又没有想起来。 景年一愣,是……是小陆哥哥?他们都姓陆哦。 “你等一等,我去叫我姐姐。”景年把电话放到一边,跑去找方锦绣。 恰好方锦绣已经跟舅舅说完了,听说陆远峰又找她,这回竟然派来个小孩子过来打电话,方锦绣和宗恒,都猜到发生了什么他们不清楚的变故。 “我跟你一起去。”宗恒说。 被长辈们严肃的气氛唬到了,年崽小声跟姐姐汇报他知道的消息:“他说他叫陆钧……” 方锦绣摸摸崽崽发顶,一时间也没想起来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朋友。 到了电话机旁边,方锦绣直接摁了免提,让舅舅一起听。 “喂,你好,我是方锦绣。” 陆钧揉了揉耳朵,他小叔的女朋友,好像还挺温柔的,也很有礼貌。 小朋友不自觉也摆出了大人的姿态:“你好,我是陆钧,我小叔让我告诉你,杨红玉……” 他把陆远峰叮嘱他的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为了办好小叔交代的事,他把电话号码和这句话写在了胳膊上,生怕忘掉了。 方锦绣听愣了,杨红玉一家人过去了她知道,刚才陆远峰挂她电话,就是因为那一家人突然到来。 是去道歉的?这个可以理解,可是闻询怎么也过去了? 有一说一,她现在对这个男人没有丝毫好感,只想赶紧把事情解决了,把妈妈的钢笔拿回来。 宗恒说:“让那两家人都过来,不要打扰别人家。” 外甥女刚开始谈恋爱,家里的私事先纠缠到男朋友家里,这如何像话。 方锦绣当然是听舅舅的,连忙跟陆钧小朋友说:“请你告诉你小叔,如果他们是找我的,让他把我家……我舅舅家地址告诉他们,请他们直接过来。” “哦,好。”陆钧记下了方锦绣的话,挂了电话就往家里跑。 陆家。 现在气氛确实很尴尬,闻询进来后,看见杨红玉一家也在,小姑娘还哭得眼睛红肿,当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不过来都来了,现在掉头就走,也不合适。 他就在陆家人的招待下,先坐下了。 坐下后,先互相寒暄一番,陆远峰假借端茶之名,出去找小侄子通风报信去了,陆成岭只能顶上,先替弟弟招待客人。 杨红玉一家的主要目的是找方锦绣,而方锦绣是陆远峰的女朋友,况且他们虽然来道歉,却也不想将女儿做的并不光彩的事情,让陌生的闻教授知道。 另外,闻询拿了钢笔,他们觉得很奇怪,又不知道怎么问,原本打算先跟方锦绣道歉,再讨论钢笔的事情。 不过闻询不清楚情况,他来是为了找陆成岭,打听有没有钢笔主人的线索。 可是毕竟涉及到旧人,他也不想让无关的人旁听,于是也没有急着开口。 一时间,客厅内两方客人都有话要说,却都没有说,气氛像是凝固了似的。 陆成岭本就不是长袖善舞的人,客厅里的人都不说话,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陆远峰很快回来了,陆老爷子也搭腔找了个话题,好歹没让在场的人一直沉默下去。 过了一会儿,陆钧跑回来了,在客厅外探头探脑,跟陆远峰招手。 陆远峰找了个借口出去,一错开视线,立刻问:“她怎么说?” 陆钧尽职尽责的把方锦绣说的话,又给他小叔重复了一遍。 他还说:“我听见了一个男人声音,让她这么说,她就这么说了。” 陆远峰一猜就知道,肯定是宗恒。 既然这是女朋友的要求,他当然是按照她的想法来安排,看来绣儿是不打算再拖下去,想一起解决了。 他回到客厅,先对杨家人说:“绣儿答应见一面,有什么话,你们直接去她家吧。” 杨父稍稍松了口气,愿意见面就行,其实他听女儿讲的那些经历,觉得那个姑娘人挺好的,他闺女就是一开始选错了,老早的跟人家说清楚,他觉得人家姑娘不会为难她。 “那我们现在就去。”杨父等着陆远峰给地址。 陆远峰却看向闻询:“请问您来是……” 闻询说:“我找陆团长打听一点儿事。” 找陆成岭?他们平时可以说毫无交集,除了那支钢笔。 陆成岭也猜到了,直言道:“如果要问我送去保卫科的那支钢笔,不如问我弟弟,他更清楚。” 闻询一愣,听这口气,陆远峰知道钢笔主人的消息? 他顿时大喜,顾不得杨家人在场,站起来盯着陆远峰问:“你知道那支钢笔是谁的吗?” 陆远峰:“知道,您要找她吗?” “对,我找他,你能给我个地址吗?”闻询急切地说。 “可以,您现在有空吗?我带您过去。”陆远峰说。 闻询毫不犹豫道:“有,我有空。” 其实按照杨父和闻询现在的级别,需要的话工作出行可以安排公车,但这是私人的事,他们自己也不乐意宣扬出去,只能骑自行车或者乘公交。 陆远峰拿着车钥匙说:“我送你们吧。” 他现在开的这辆车是后勤部的公车之一,他自己是部门的领导,也有用车的权限,公用的话可以安排司机。 他私用开出来,就自己开,自己出油钱,有的人连油钱都不出,还要喊个单位的司机。 基本上没人管,他们厂有钱,后勤部也富裕,公车有多的。 本来就需要他带路的,杨家人和闻询都没有反对。 因为奇怪的事态发展,两家觉得很别扭,一路上没有说话,默默看着陆远峰开车。 后来一直到车子在四合院门口停下,陆远峰说:“到了,下来吧。” 两边都确认了猜测,所以他们找的是同一个人? 陆远峰去敲门,宗家一个保镖来开门,他们都见过陆远峰,知道他身份,笑着跟他打招呼。 “进来吧,先生知道你们要来,让我们等着。” 杨父早就从女儿嘴里知道方锦绣有个华侨舅舅,还被带出国待过,又听说方锦绣有亲戚归国,看见这般规整的四合院,位置还这么妙,也猜到约莫是她那个华侨舅舅回来了。 闻询却满肚子疑惑,刚才听陆远峰的话音,似乎要见的是个跟他关系亲密的女性,但这个男人又说先生? 他们跟着陆远峰往里走,就见垂花门后跑过来一个男孩儿。 小娃娃粉雕玉琢,精致漂亮的像个玉童子。 “年宝,你姐姐呢?”陆远峰朝他招手。 景年揪着手指头喊了声“小陆哥哥”,圆溜溜的大眼睛却盯着其他人瞧。 这里头肯定有欺负他姐姐,弄得他姐姐想哭的坏人,他要找出来,记在小本本上! 陆远峰听见自己终于变成“哥哥”了,老怀大慰,感动不已。 他张开手臂:“哥哥抱你去找姐姐?” 景年本想拒绝,但是黑亮的眼珠子一转,又点头同意了。 年宝终于接受他了!陆远峰更开心了。 他小心地把崽崽抱起来,景年长大了,方锦绣抱他都有些费劲儿,但是跟陆远峰一对比,他还是小小的一只。 坐在陆远峰手臂上,景年趴在他肩膀上,小声问:“你是我姐姐男朋友,有人欺负她,你会帮她打坏人吗?” 他可聪明了,舅妈说,舅舅打不过小陆哥哥,那就让小陆哥哥打坏人好了。 “当然!”陆远峰毫不犹豫地说,而后担心地问:“谁欺负她了?” “我也不知道呀。”景年一听他愿意保护姐姐,顿时对他好感度大升,鼓着小脸告状:“姐姐不开心,刚才都要哭了。” 陆远峰沉默,他大概猜到了,是因为…… 他看了闻询一眼,看得闻询有些莫名其妙。 小家伙儿趴在陆远峰耳边,一看就是要说悄悄话,闻询自觉往旁边让了两步,没有偷听,并不知道两人在窃窃私语什么。 倒是杨家人多看了景年好几眼,好看的崽崽,谁见了不得多看几眼。 说话间已经到了客厅,方锦绣和宗恒听到消息,已经等在这里了,同座的还有宗夫人和宗思华。 在他们来之前,方锦绣把围绕她妈妈的遗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舅妈和大姨。 有些话宗恒不好讲,她们却比较容易说。 两人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对张琳玉这个表姐/表妹同情不已。 一行人先落座,陆远峰知道肯定要讲他岳母的事情,自觉道:“我带年宝出去玩会儿,你们有需要叫我。” 景年愤怒地瞪他,刚还说要保护姐姐,怎么说话不算话,这里头可有坏人呀! 还要带他走,他舅舅又打不过坏人。 “我不出去玩儿!” 他从陆远峰身上溜下来,跑到方锦绣身边,挤到她的椅子上,抓着姐姐的手不放了。 “姐姐,我就在这儿陪你。”崽崽哼哼唧唧撒娇,又跟舅舅保证:“舅舅,我什么话都不说,别让我出去。” 宗恒看向方锦绣,让她决定。 宗廷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他开会都会带着他旁听,不觉得让小孩子参与大事有什么不对,不过这件事毕竟是方锦绣的私事,还是让她决定。 方锦绣默默崽崽发顶,跟陆远峰说:“你也坐着吧,幸苦了。” 所有线索都是陆远峰帮她找的,也没什么需要瞒他的了,后续的结果,她也会告诉他,没必要掩耳盗铃地让他避嫌。 都坐定之后,方锦绣先开口,对杨家人说:“应该不用我自我介绍了,这是我舅舅、舅妈,大姨,你们的目的小陆也跟我说了。” 她看向杨红玉,没有继续说下去。 陆远峰说的很详细,杨家虽然没好意思把事情经过说得很清楚,但大致怎么回事,方锦绣是明白了。 她觉得,杨红玉确实欠她一个道歉,这姑娘要说坏,倒也不是有多坏,就是一时行差踏错,结果一步错步步错。 她有普通人的自私,也有普通人的良知,一直在挣扎,一直在折磨自己。 所以方锦绣认为,如果她诚恳地跟她道歉,这件事可以就这么算了,前提是她的道歉是真心的。 杨红玉发现在场人很多,有些难以启齿,杨父狠狠瞪了她一眼。 杨母揉了揉眼睛,自己先站起来,对着方锦绣鞠了一躬:“很抱歉,是我没有教好孩子。” 她和老杨陪着过来,不只是为了道歉,更是想让这姑娘网开一面,不要把事情闹大,让女儿能继续干干净净的在学校读书。 方锦绣吓了一跳,她是让杨红玉道歉,都成年人了,这种事不至于还让人家父母也搭上。 “妈!” 杨红玉眼泪瞬间下来了,她拉起母亲,站到方锦绣面前,脸颊涨得通红,哭着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怎么骂我打我都可以,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很坏,我明知道那支钢笔是你妈妈的遗物,甚至还想扔掉,我自私,是我对不起你……” 方锦绣让她哭得都懵了,景年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她。 原来姐姐的钢笔是她拿走的!她是坏人! 可是坏人哭得好惨…… 她还道歉了,那还是坏人吗? 钢笔?遗物? 原本以为事不关己的闻询目瞪口呆,他掏出口袋里的钢笔,愣愣地问:“是这支钢笔吗?” 杨红玉抽了抽鼻子,说:“是。” 又跟方锦绣说:“我……我心里害怕,想把钢笔扔了,结果走到路上掉了,被……被你男朋友的哥哥捡了回去,送到保卫科。我和我爸妈本来准备去拿了还给你,结果人家说让闻教授——就是他,他拿走了……” 这姑娘是豁出去了,什么都说了。 闻询脑子里嗡嗡的,什么意思?钢笔是眼前这姑娘的?还是她妈妈的遗物? 他定定地看着方锦绣,越看越觉得她眼熟,秀挺的鼻梁,唇形、下巴,似乎……似乎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只不过因为是个女孩儿,所以更柔和细腻。 方锦绣没搭理他,跟杨红玉说:“我原谅你了。” 事情总要一件一件解决,杨红玉和她家人的道歉态度都很诚恳,方锦绣认为这件事可以过去了。 杨红玉一愣,就这么简单? “你……你……”她想说:“你不骂我吗?不打我吗?” 可是一想,方锦绣好像也不是那种人。 她捂着脸,突然又哭了起来,所以爸爸说的对,她就应该一开始跟方锦绣解释清楚,把钢笔还给她就好了。 这么些年,她的挣扎内疚恐慌,折磨的都是她自己。 杨父不好意思地说:“学校……” 方锦绣微笑:“您放心,我不是多嘴的人。” “谢谢您,太谢谢了。”杨家夫妻一叠声地道歉,这姑娘真是敞亮。 心里也十分内疚不好意思,又压着哭个不停的杨红玉给她道歉。 他们也看出方锦绣还有事情要跟闻询说,识趣地告辞:“那我们先走了。” 陆远峰帮忙送客,闻询捏着钢笔,赤红着眼睛,迫不及待地问:“你妈妈叫什么?” 方锦绣一脸平静,指了指钢笔:“不是写了吗?我妈妈叫张琳玉。” 闻询一个跨步走到方锦绣面前,宗恒瞬间站起来,伸出手臂拦着他:“你做什么?” “抱歉……抱歉,是我太激动了,你妈妈呢?她……她现在在哪儿?”闻询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了,琳玉还活着?琳玉还活着吗? 这个孩子?是……是他和琳玉的女儿吗? 他不敢相信,却又这么期盼着。 “舅舅,没事。” 方锦绣冲宗恒笑了笑,又捏了捏崽崽握得紧紧的小拳头,安抚了家里大小两个男人,对上闻询,却瞬间冷脸:“您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些问题?” “我……”闻询一下子被问住了。 翘了翘嘴角,方锦绣笑容嘲讽,朝闻询伸手:“能把我妈妈的钢笔还给我吗?您不是已经听见了,这是我妈妈的遗物。” 像兜头一盆冷水,将闻询浇了透心凉。 他以为琳玉死了,结果意外得知她当年没死,狂喜还未收住,又得知她的死讯,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她……她是怎么……”闻询艰难地问,他说不出那个字。 方锦绣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情绪大起大落,心里没有丝毫波动。 她平静的叙述:“她怀了个父不详的孩子,无人照顾被人鄙夷欺负,外公外婆去世了,她没有家了,在牛棚里生下我,后来病死了。” 十分平淡的语气,很简短的描述,方锦绣甚至没有讲她跟舅舅舅妈们说的那些,那些年她和母亲吃过的苦。 但就是这么一句话,却像把刀子一样插进闻询心脏,来回翻搅,让他痛不欲生。 他捂着胸口,发出一声嘶哑的哀鸣。 真可怜。 方锦绣轻轻地捂住景年的眼睛,这么可怜狼狈扭曲的姿态,不该让崽崽看见。 “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方锦绣并没有放过他。 闻询喘了口粗气,眼眶通红地看着她:“你……你想知道什么?” 这是他的女儿啊,他亲生的女儿,是他和琳玉的孩子。 “你是我生父吗?哦,我是我妈妈跟她大学时处的对象生的。”方锦绣问。 闻询毫不犹道:“是,我是,你……” 方锦绣打断了他,继续问:“能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我想我应该有权得知真相。” 闻询沉默片刻,摸了把脸,一五一十将当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还原给女儿听。 闻询有个双胞胎弟弟,叫闻群,闻群比他晚出生,他们是双生子,但生下来的时候,他将近五斤,双生弟弟却只有他一半重。 闻群小时候体弱多病,父母担心他夭折,对他十分上心。 很多人都说,是因为他抢走了弟弟的营养,才导致弟弟身体差,他父母也这么觉得,从小就跟他说,你是哥哥,你要照顾弟弟。 闻询就听着这些话长大,小时候也见了很多弟弟打针吃药的场景,一家人都把闻群当玻璃人护着。 护着护着,成了习惯,长大后闻群身体养好了,人也养废了。 闻询自小成绩优异,闻群从初中起就成了个小流氓混混,吃喝玩乐。 闻询管过,却不敢狠管,就跟他管教闻彬彬有人护着一样,父母也都护着闻群,说他身体不好,学习不好也就不好吧,家里养的起他。 闻询高中毕业,去外地读大学,闻群初中肄业在家啃老,整天无所事事,仗着一张俊脸和还算有钱的家世勾搭小姑娘。 一般的女孩子,他能哄骗,那些条件好的,长得漂亮的,家世好的,他就顶着闻询的名字,骗人家说他是大学生,放假回来探亲。 这一骗就骗到了陈文琪身上,陈文琪家世好,心高气傲,觉得他长得俊还是个大学生,闻群那一张嘴又惯来会哄女孩子,就被他给骗到手了。 闻群心野,想当陈家的女婿,想哄陈文琪先怀孕。 他目的达成了,陈文琪确实怀了,但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他,闻群因为跟人打群架的时候,出了人命,一伙人全都抓了进去。 闻群因为不是主犯,没有判死刑,闻家父母还没来得及悲痛,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又找不到男朋友的陈文琪,惊慌失措地找到了闻家。 这才知道一个惊天噩耗,她眼中优秀的男朋友,其实是个混混,真正优秀的是她男朋友的哥哥。 陈文琪恨死闻群了,她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陈家当然也十分愤怒。 未婚生子,这是丑事,孩子的父亲还是个罪犯,这事传出去,他们家的脸就丢尽了。 原本打算让陈文琪把孩子打了,但又担心这事让人知道,况且陈文琪谈恋爱,并没有瞒着小姐妹,她的朋友,很多都是大院的孩子。 恰好闻询毕业回来,被父母逼着来处理弟弟的事,来跟陈家求情。 儿子进监狱了,他们当然想要陈文琪肚子里的孩子。 闻询年纪虽轻,但处事沉稳有度,讲话有条有理,哪怕是低头道歉,风度都是极好的。 陈文琪看红了眼,这个正牌的,比假冒的好一千倍一万倍。 她不打胎了,她跟父母说,跟她处对象的人叫闻询,她就要闻询! 陈家父母考虑过后,也觉得闻询很不错,况且,两人是双胞胎,长得一样,只要闻询顶上,他们都不说,这事儿就掩过去了。 他们跟闻家父母提出这个要求,起初闻家父母不愿意同意,这是小儿子的老婆孩子,怎么能给大儿子呢? 但是陈家也说了,不行的话,就再去告闻群一个□□罪,直接枪毙好了。 闻家父母又觉得,大儿子娶小儿子的老婆养他的孩子,也不是不行。 可闻询不愿意,他有女朋友,这次回来,就是要跟父母说,他打算结婚了。 婚前有很多要准备的,双方父母得见面,这些都得他爸妈出面。 闻家父母已经听他说过了,都不同意,闻妈妈哭着说:“一个乡下的野丫头,有你弟弟的命重要?” 闻询没有被绕进去,这两者本就不该放在一起比较。 甚至他觉得,陈家不会告弟弟□□罪,说句自私的话,这种事对女孩子名声伤害太大了。 可他父母不信,或者说,已经接受了陈家提出来的要求,所以他再说什么,他们都不上心不入耳了。 后来他妈说,先结婚,等他弟弟从牢里出来,再离婚,他想怎么样怎么样,想娶那个乡下女人,她也不管了。 闻询想,凭什么呢?凭什么琳玉要等他十年,再嫁一个结过婚的男人呢? 没想到,琳玉找了过来。 他捂着脸,痛苦地说:“我不知道她那时候怀了孩子……” 张琳玉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他跟陈文琪是一对,她没有轻信,来问他,说相信他说的话。 闻询把所有事都告诉了她,跟她说他不会跟陈文琪结婚,请她给他一点儿时间,他会努力处理好。 张琳玉笑了笑,问他:“如果我想要你不再管这些事,跟我一起回去,我们在那里生活,你愿意吗?” 闻询没有给她答案,他可以不管弟弟,却不能不管父母。 可他的父母,也是弟弟的父母,这是个死结。 张琳玉走了。 闻询本以为她回学校了,没想到不久之后,却得知了她的死讯。 他崩溃、他懊悔,数次站在江边,恨不得也跳下去。 他妈掐着自己脖子,他爸甚至跪在他面前,说你想你弟弟也去死吗? 闻询想,总得活一个。 他跟弟弟的女朋友结了婚,成了他们孩子的父亲。 这些往事,闻询从未跟任何人讲过,也不被允许讲出。 现在一字一句说给亲生女儿听,却有种难以启齿的羞耻感。 方锦绣静静听完,不知不觉,已经满眼泪。 她想,她大概能明白母亲的选择,闻询不肯跟她离开,结果已经注定了。 她留着钢笔,大概是还怀念曾经干净美好的恋情。 却对女儿一字不提关于父亲的种种,心中对闻询,不无失望吧。 宗思华维持不住风度,用英文骂了一句脏话,嘲讽道:“无能懦弱的男人。” 不能坚持原则,明知道对错如何,偏偏选了最不该选的一条路。 “对不起。”闻询低头任骂。 他激动地看着女儿:“孩子,你……” “您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方锦绣擦干了眼泪,再次打断他的话。 “你说,爸爸什么事都答应你!”闻询立刻表态。 方锦绣扯了扯嘴角,像在笑,眼底却淬着层冰:“请您就当不知道我的存在吧。” 闻询一愣:“……什么?” 方锦绣微笑着说:“很丢脸啊,如果被人知道这些事,我会被人嘲笑的,竟然有个这样的父亲,还有……跟我同岁的兄弟姐妹?我要怎么解释呢?我也不想管别的女人喊妈妈。” 不原谅,凭什么原谅,谁有资格原谅? 张琳玉或许可以,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闻询愣愣地看着她,像被捅了一刀。 他的存在,会让他的孩子感到羞辱吗? “所以拜托您,看在我妈妈的份上,把她的钢笔还给我,然后让我的生活恢复平静,可以吗?” 74 第 74 章 宗恒的书房门口,一个崽崽探头探脑。 宗恒假装没看见,继续看文件,目不斜视,八风不动。 景年扒着门框看了一会儿,见舅舅好像一直很忙,不敢打扰他工作,往门边一蹲,两手捧着脸,呆呆地看着被晚霞染红的天空。 宗恒:“……” 这孩子好像乖过头了,难怪有时候妻子和外甥女会叫他傻崽。 “蹲门口做什么,进来。”宗恒好笑道。 景年立刻跑进来,站在他办公桌旁边,眼巴巴看着他:“舅舅,你忙完了吗?” 宗恒:“有什么事,说。” 景年舔了舔唇,小心翼翼地问:“舅舅,你能当姐姐的爸爸吗?” “什么?”以宗恒的反应能力,一时间也没搞懂小崽崽的思维。 景年瘪着嘴:“姐姐不开心。” 他很小的时候,以为姐姐就是姐姐,理解不了大人们的一些话。 长大后才懂得,姐姐跟他并不是同一个爸爸妈妈生的。 今天来的那个伯伯,是姐姐的亲爸爸,但是他很坏,让姐姐伤心了,舅舅就把他赶走了。 可是姐姐还是不高兴。 宗恒垂眸看他一眼,问:“你还记得你爸爸吗?” “我记得!”景年用力点头,其实很多记忆都不清楚了,他那会儿太小太小了,但是他记得爸爸很高,爸爸会把他举起来,用胡子扎他的脸,他哭,妈妈会打爸爸。 爸爸还会给他买糖果,给姐姐买头绳。 “你姐姐也记得。”宗恒说。 他听方锦绣讲过方林这个人,那是一个可靠慈爱的父亲,外甥女提起时,满是孺慕。 景年眨眨眼,他知道姐姐记得,过年、清明、中元节、还有忌日,这些姐姐都给他讲过,他们要给爸爸妈妈祭祀。 宗恒:“她难过不是因为没有爸爸,是因为……因为别的事。” 是为她妈妈感到难过。 “哦……那是什么事?”景年又问。 宗恒斜他一眼,突然抬起手掌,在他发顶压了压:“你知道小孩子想太多事情会怎么样吗?” “不知道。”单纯的小朋友信赖地看着长辈:“会怎么样呀舅舅。” 宗恒微微一笑:“会长不高。” 景年:“……!” 崽崽震惊。 他两只眼睛都瞪圆了,惊恐地看着舅舅:“真、真的吗?” 宗恒:“我会骗你?” 景年呆呆地摸了摸自己头顶,他……他好像是没有长高了,每次摸都是这么高。 这对于一心想长成舅舅这么高的崽崽来说,这个打击可太大了。 “舅舅,我还能长高吗?”崽崽战战兢兢地问。 宗恒:“……” 这可太好骗了,本来就不聪明,不会被骗得更笨吧? “可是我不想让姐姐难过,我想大家所有人都开开心心。”崽崽坚强地把话说完。 宗恒听得好笑不已,这可真是孩子的想法了。 他好声好气道:“没有人会一直开心,大人尤其是,他们生活中,总会遇到各种风风雨雨,没有谁永远一帆风顺。” 景年安安静静听完,眼中带着不解。 舅舅的这些话,对他而言太空了,不是很能理解。 “舅舅,我给哥哥的信,已经寄走了吗?”景年问。 宗恒:“还没。” 景年:“那我能再写一点儿吗?” 他每天都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哥哥说。 宗恒从办公桌抽屉里找到他的信,信封上还画了两个很圆的同心圆。 “这是什么?”宗恒问。 之前景年给他的时候,他没注意看。 “是焦圈儿,好吃哒!”景年高兴地说。 他不但在信封上画了,里面每一页都画了吃的东西,糖葫芦、驴打滚、还有烤鸭、炸酱面,他吃过觉得好吃的东西,都画给哥哥看。 宗恒:“……不错,继续保持。” “好!”景年还以为舅舅在夸奖他,嘿嘿直乐,拿着信要走。 “等等。”宗恒拉住他:“你的学校,是想自己选,还是我给你选?” 给景年找学校的事,一直都有人在办,手下人先按照要求筛选一遍,然后把各个学校的资料和情况拿给宗恒,宗恒自己看了一遍,又筛掉几个,现在只剩下三个。 “诶,可以自己选吗?”景年之前的幼儿园和小学,都是舅舅直接安排好的。 他自己对上学不喜欢也不讨厌,上学有时候会开心,有时候会不开心,去学校就必须和不喜欢的老师同学相处,相比而言,他更愿意跟家人待在一起。 “可以,来看看。”宗恒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翻给他看。 虽然方锦绣和宗家人,经常会叫他“傻崽”,但这更多的是一种亲昵的称呼。 实际上景年一点儿也不笨,他记性好反应快,开蒙也早,上学后成绩一直很好。 不过学习成绩再好,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崽,能认识的字有限,宗恒拿出来的厚厚一沓文件,很多字都不认识,书面文件的遣词造句,他也理解不了。 “舅舅,我看不懂……”崽崽委屈巴巴。 他都可以自己读故事书了,舅舅的“书”他还是看不懂,舅舅真厉害。 宗恒翻到中间夹的学校照片给他看:“你看照片,我给你介绍。” 几个学校各有优势,他细细讲,景年翻看一沓照片,有学校大门、里面的教学楼、操场,等等。 “舅舅,这个这个,我想去这个学校。”景年举着一张照片,兴冲冲道。 宗恒定睛一看,照片里是一栋三层小楼,红墙黑瓦,墙体上影影绰绰覆盖了一层碧绿的爬山虎,一直蔓延到屋顶上。 他扫了一眼,便知道这是三所学校里的凌木小学,这所学校建校于八十多年前,最初是一所私人筹建的半家学学堂,原名凌木学堂。 名字取于《小松》,可见办学人对学子寄予的深切厚望。 相比另外两所小学,凌木小学师资力量各方面条件不是最好的,但能拿到他面前也差不了,最大的优势是离家近,公交车只有五站路。 另外两所学校都是知名大学附小,远在大学城那边,离四合院太远了。 “想上这个?”宗恒点了点照片,还有几张,可以看出小学校园环境很不错,建筑有别于平平整整的水泥楼房,带着旧式建筑的风格。 其中一张照片是学校花园,大丛栀子花正在打苞,似乎看着照片就能闻到扑鼻的香味儿。 “嗯!”景年用力点头,“好看!” 舅舅说的什么老师啊学校啊,他都听不懂,小孩子的喜欢单纯无比,就是合了眼缘。 “行,那就这个。”宗恒把这个学校的资料单独放开,摆摆手:“去玩儿吧。” 景年捏着信封:“我去给哥哥写信!” 姐姐回学校了,她明天还有课,景年晚上一个人睡,他是大孩子了,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 他的房间里有个书桌,景年拉开凳子坐上去,摊开信纸,想了想,没有写姐姐的事情,姐姐一直捂他耳朵,可能是不好的事,那就也不告诉哥哥了。 他写了他跟舅舅的对话,然后在信里写:“哥哥,我一直一直,很想快点儿长大,变成大人,就可以保护所有人,可以像舅舅一样厉害,可以吃好多冰激凌,可以看很久的动画片,可以在任何时候去游乐场玩儿。 可是舅舅告诉我,大人会有更多的烦恼,是没办法因为糖果、冰激凌、动画片变得开心起来的烦恼,为什么会这样呢?人长大之后,不是应该变得更厉害了吗?为什么会更难变得开心了呢? 哥哥,我还是想长大,我有好多好多事情想做,可我太小了。 如果,我长大了,也变成了不开心的大人,你可以给我买冰激凌,陪我看动画片,一起去游乐场吗?我觉得,如果你陪着我,我可能会快一点儿开心起来。” 有些字他不会写,比如“冰激凌”的后两个,他就自己画一个冰激凌。 没办法画的就用拼音,中间还混杂两个英文单词。 他上的幼儿园,老师会多种语言,小学有语言课,几门外文,景年英文最流畅,因为是这几年在家之外的日常用语。 法语和德语都只能做到日常的沟通交流,还会有词穷的时候,拼写就十分一般。 到了高年级,拉丁文会成为必修课,因为国外有些中学申请需要保证拉丁文成绩,宗廷的学校就是。 都写好了,又检查一遍,保证没有错字,拼音也不可以错。 不然哥哥会笑话他的! 最后的最后,落款:今天也很想哥哥的年宝。 按理说,一封信只有一个落款,景年不一样,他每天都在写信,想起来就写,写完了就当一封信,落个款。 比如: 吃了两个糖花卷的年宝。 在长城上写信的好汉崽。 摔了一跤很想哥哥的年宝。 想吃冰激凌的年宝。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这样的信写了厚厚一叠信纸——主要是小朋友字写的大,他还喜欢配图,一张纸上的内容有限。 叠一叠,塞进信封,信封被撑得鼓起来了。 他把鼓囊囊的信封放在桌子上拍一拍,试图拍扁一点。 他的信,好像跟别人的不一样哦。 崽崽歪头想了想,把鼓鼓的信封压在自己枕头下面,他这么重,应该可以压扁一点吧。 明天早上要看看。 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景年手伸到枕头下面摸了摸信封,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或许因为睡前给哥哥写了信,还写了冰激凌糖果,他做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梦,梦见哥哥带他去游乐园玩,还给他买了好几个冰激凌球,把他高兴坏了,乐得直笑。 “小乖宝,做什么美梦了?”带笑的女声响起。 景年迷迷瞪瞪睁开眼睛:“……舅妈?” 宗夫人摸摸他睡得发热的脸颊,笑着说:“太阳晒屁股了,快起来,一会儿有人来给你量校服尺寸,我们家年宝,又要入学了呀!” 75 第 75 章 凌木小学有夏秋两套校服,之所只有两套,有替换的,因为平时不要求学生穿校服,只有学校有重要活动,大集会的时候有要求。 两套校服里,夏季校服是白衬衣加深蓝『色』齐膝短裤,衬衣胸口有个校徽,是摊开的书本图形上有一颗小松树。 春秋校服上衣是长袖外套,下是长裤,都是蓝『色』的,配『色』有夏款好看。 原本校服应该是交钱给学校学校发,学校发的校服也拿到手了,宗华己就有个服装设计品牌,校服拿到手上一看,立刻说:“大了。” 夏季校服最起码比景年正常合身的衣服大一码有余,春秋款的她都能套上,孩子穿上得跟披了麻袋一样。 其实学校把校服往大了发,也是考虑到这个年纪的小孩还在生长发育期,个长得快。 校服尺码要是发的正正好,可能第二年就穿不了了,大点总比小了好,大了己叠一叠裤脚衣袖,针线好的家长会给孩子衣服收个边,孩子长个了就放一点下。 可是宗华觉得不行,这也太丑了,家里又不缺两件衣裳钱,给孩子准备合的校服,是他们家长应该做的。 早上崽崽还在像小猪仔一样蒙大睡,宗华和宗夫已经给他联系好了裁缝。 就这么两套设计普通的衣服,量好尺寸,老师傅一天就能完工了,明天就能给崽穿上。 景年晕晕乎乎被叫起,先去吃了早饭。 他前的小学也有校服,还不止一套,也是要量尺寸定做,所并有觉得奇怪。 “舅妈,我有书包。”量完了校服尺寸,景年拉着宗夫说。 宗夫:“绣之前说,你的新书包和文具都给你准备好了,回让去拿过。” 景年欢呼一声:“姐姐真好!” “舅妈不好?”宗夫装作不满,故意逗他。 崽崽冲她傻笑:“舅妈也好。” 不等宗华讲话,抢在前:“大姨姨也好,舅舅也好,舅公……” “行了行了,小甜宝,你舅舅不在这呢。”宗夫好笑道。 景年抿着唇笑,他已经八岁了,道长辈们说他甜,不是因为他尝起是甜的,而是他嘴巴甜。 大家都喜欢夸奖赞,他说好听的话,他开心,大家也开心,所当个甜崽是哒。 他跑回己房间,拉开枕,压了一夜,鼓鼓的信封果然稍微瘪下去么一点点。 景年挠挠,好像只能这样了。 晚上舅舅回,他把信给舅舅,宗恒笑着问:“不继续写了?” 景年眨眨眼:“写,下次再寄。” 这个信封,要被撑破啦。 第二天,景年收到了舅妈拿的衣服和姐姐给他准备的书包、文具盒。 “快试试合不合身。”舅妈一边帮他展开衣服,一边不满道:“怎么这么着急,明天就要去学校了。” 景年连忙道:“舅妈,我想去呀!” 他一个在家玩,怪意的,舅公还有好多朋友呢,他在这里都有新朋友,舅公帮他问了,邻居家的小孩子,都在上学,有小朋友跟他玩。 宗夫不再说什么了,帮着景年穿好校服。 在这种校服,流行把衬衣下摆扎进裤腰里,要扎得紧紧的,上衣绷住的种。 宗夫觉得样不好看,稍微给他抽出一点,造成一点堆叠感。 崽崽一直念叨着要长高,其实个少长,在已经快一米二了,只不过他前身边都是高马大的白种,本身在态上不如他们壮实。 但这孩子身形漂亮,不撒娇往身上粘的时候,站哪都直直挺挺,抬挺胸,肩平背直的。 两条腿细长且直溜,夏季校服的短裤只到膝盖,衣摆扎进去,显得腰线更高,『露』出的小腿白生生的,只有小腿肚有一点肉肉的弧度,到脚踝又细细收起。 “饭都吃哪去了。”宗夫不解。 崽崽一天三顿饭缺过,点心饼干糖果冰激凌,时不时加个餐,原本看着脸上有点婴肥,还为长肉了,想到还是瘦。 “这里呀。”景年『摸』了『摸』己小肚子,乖唧唧地说。 宗夫被逗笑了,崽崽转了个身给她看:“舅妈,我这样穿帅吗?” “帅,我们年宝是个小帅崽。”舅妈笑眯眯哄崽崽。 景年开心了,『摸』『摸』己新校服,夸赞道:“舅妈,你也甜。” 宗夫哭笑不得:“得了,看看你书包。” 书包是家里司机去锦绣里拿的,她除了周末,都要上课,只能偶尔不忙的时候过吃顿饭。 给景年准备的是个双肩包,担心崽崽书本太重单肩的包他肩膀受不了。 书包主是米白『色』和灰蓝『色』拼接款,可爱又帅气,也不十分抢眼。 本景年只是有一点点想去学校,可是这些准备工作一一做完,不觉把期待值渐渐拉高。 晚上他给宗廷写信,这是下一封信里的第一封,信里描述了许许多多关于新学校的信息,他看到的照片,今天试过的新校服,字里行间洋溢着新的校园生活的期待。 最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写道:“哥哥,其实我有一点点害怕,如果老师和同学们,不喜欢我怎么办?如果哥哥在我身边就好了,能像前一样保护我。” 他前上的小学,也是宗廷的小学,他一年级的时候,宗廷六年级。 两个小崽崽,早上一起上学,晚上一起回家,被同学欺负了,就哭着去高年级找哥哥。 后他升二年级,宗廷也升中学,景年用了好久才慢慢习惯。 他继续写:“可是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一年级的小朋友,不能永远跟哥哥一起,就像也不能永远跟姐姐一起一样。” “哥哥,我会快点长大,等我长大了……” 他想了想,加了句:“等你老了,我也保护你。” 他长大了,哥哥也长大了,哥哥么厉害,不需要他保护。 就只能等哥哥老了吧,老了就跑不动了,跟舅公一样,他比哥哥小,他可背着哥哥跑! 最最后,落款:被舅妈夸很帅气的年宝。 “噗嗤……” 谁在笑? 景年愣了一下,大喜:“!你去哪了,我为你又睡着了,叫你都叫不醒。” 144:“……”它又不是猪,能一直睡。 “我学习去了。”144矜持地说:“你不懂,我们当系统的,也要努力提高己。” 实际情况是,主神空间边办了个系统进修班,好几科呢,每一科上完之后,有个考试,满分一百,超过六十分算通过,根据分数结算积分。 也就是说,它要是能考八十分,就有八十个积分入账,但是考五十九分,就有积分,一分都有。 因为学习内容过于无趣且晦涩,还要考试,考试奖励的积分也称不上丰厚,只有些经历过几个世界的,编号位数多且靠后的系统愿意去上。 144它……它缺积分啊,本就穷,还给景年买了基因『液』,等到他还账,怎么也得等这个世界结束之后了。 看看才八岁的崽,它麻溜地收拾收拾上课去了,目前为止,有任何同学道它的编号是多少,它打算瞒一辈子。 景年一下子被唬住了,佩服地说:“,你好棒呀!你这么厉害,肯定学的特别好吧。” “一般一般。”144忍着得意,宿主年纪小也是有好处的,好忽悠,听听,这小嘴说话多好听。 老实崽却把它的客气当真了,遗憾又震惊:“怎么会呢?你么厉害,考试考得不好吗?” 在他眼里,虽然经常睡觉,日常失联,但关键时候……关键时候偶尔靠得住,但是它是个好系统! 144噎住了,客气话,客气话你懂不懂啊! 好吧,崽崽确实不懂,144好气道:“你道什么,考试很难的。” 它夜继日的学,拿出被关小黑屋时候的奋斗精神,学了一科,不久前结业,拿到七十三个积分呢。 景年嘟囔道:“我也要去上学了,我前能拿好多a,舅妈说,这里的学校算分数,我要考一百分。” 拿了七十三分并为此沾沾喜跑回跟宿主炫耀的144:“……” “,姐姐说,学习不能懈怠,要永远保持一颗不满足的心,你……”他疼地想,好像不是很上进,考试成绩“一般”它就满足了。 可是又想提高己,这样可不行呀。 崽崽歪想了想,想出一个主意:“要不然我们比比吧,比看谁考的分数高。” 景年只道144一个系统,为它去上学就它一个统,有同学,有比较,就很容易满足。 144:“……” 总分都是一百,倒是能比,但是…… “我才不跟你比,跟你比有什么好处吗?”144说。 它才不是因为害怕己比不过八岁的幼崽宿主。 景年说:“你想要什么呀?我还有……一盒半糖果,是很好吃的巧克力哦,可拿……” 他心痛半晌,咬咬牙:“可拿一盒给你,如果你赢了的话。” 他只有这么多了,是他剩下一个半月的糖果量,家里长辈不许他多吃,回国的时候,哥哥还特意叮嘱了。 144:“谁要吃糖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景年:“你想要什么?” 巧克力都不要呀,超级好吃哒。 “当然是积分啊,哪个系统会不想要积分呢?”积分不但是主神空间的货币,有了足够的积分,它就可给己升级,变成一个超级牛『逼』的系统。 “积分?是什么?”景年好奇地问,听起不太好吃的样子。 144:“……!!!” “你不会忘了吧,你还欠我999个积分!我都有问你要利息,你可不能赖账!” 144很崩溃,它突然发,它借给宿主积分的时候,这个崽才三岁! 三岁!三岁的崽记事吗?不会忘记了吧!是它的积蓄啊! 景年捧着脑袋想了想,隐约想起,他快要饿死的时候,好像是给他喝了什么东西,个东西就是积分买的,还给他念叨了好多回。 “我记得,,你别着急,我记得,可是我都有积分,怎么还你。”他很认真地想:“能用钱买吗?我还有一点零花钱。” 144:“不可。” 认账就好,这个世界应该是稳了,到时候年崽挣的积分,都让他还账,嘿嘿。 晕乎乎的崽还不道系统在打他这个世界收益的主意,他的小脑瓜子转了一圈,想出为一个绝妙的主意:“你还跟我比成绩吗?我要是赢了,我也有积分了,我就可还给你了。” 144:嗯?能还它积分? 景年:“,你不比吗?姐姐说,要勇于拼搏,不怕认输。” 144炸『毛』:“谁怕认输了,谁怕了,我会怕你一个小崽崽,笑话!比就比!” 76 第 76 章 第二天一早,景年去学校报道,送的是宗夫人和宗思华。 第一天去学校,特意穿了校服。 宗夫人蹲下/身给崽崽整理好衬衣衣领,特意解释道:“舅舅和姐姐不能送你去学校,是有情要做。” “我知道呀!舅舅要工作,姐姐要学,们好忙的,大人都好忙。” 小家伙儿反而劝起们:“舅妈,大姨姨,你们要是也有情,不用送我,我八岁了,已经是大孩子了。” 宗思华好笑道:“你就是长到十八岁,二十八岁,在我们面前也还是崽崽。” “那也是个超级超级超级大的大崽崽……”景年哼哼唧唧。 宗思华被逗笑了,拍拍发顶:“走吧,大崽崽,学去了。” 景年左牵着舅妈,右牵着大姨,高高兴兴坐自家的小汽车。 把书包抱在怀里,忍不住兴奋:“我要考一百分!” “这么有志气啊!”宗夫人夸道:“我们年宝一定能行,不过这里学的内容不一样,考不到也没关系,以后慢慢。” 担心小家伙儿突然转学,不习惯学校的教学方式和内容,会影响成绩,这时候这么斗志昂扬,到时候成绩出不理想,就该受打击了。 景年急了:“不行的,我跟朋友说好了,我们要比赛的。” 144说,它一次只能学一科,所以只跟比一科,是华国人,要比就该比语。 在受了刺激答应跟宿主比一场之后,144后知后觉反应过,它好像干了一件蠢。 它比个么比啊! 赢了,比它还穷的景年根没有积分可以给它,只能继续欠账,欠的都没有还清,还越欠越多,这要还到哪年哪月? 输了,输了景年还给它的积分就是它自己的! 144震惊且难以置信,怎会如此,它竟然掉入了一个八岁幼崽的陷阱吗? 难道它的课程,会消磨系统的智商? 可是看看崽崽单纯的小脸,好像……好像不是故意坑它,难道是个天然黑? 不愿意接受现的144强行弥补了一波,只跟景年比语。 它想着,景年之前幼儿园小学都是在外国的,除了家里,根没有学习汉语的环境,比别的……这个崽说老拿a,比语,它的赢面就大了。 现在离小孩子期末考,还有一个多月近两个月的时间,144决定了,这两个月它只学一科,反正么时候参加结业考试是它自己申请,它学这么久,肯定能比傻崽考的高! 增加的欠债也是积分,这波……这波不亏! 景年不晓得信任的系统有这么多小心思,毫不犹豫答应了。 嗨呀,四四怎么会想要跟比语呢?一定是知道最擅长这一科吧。 虽然以前的学校不教汉语,但是舅公说,们不能忘记自己华国人的身份,和哥哥都有三个国老师,姐姐说了,汉语学得很好哒! 景年并没有因自己语好就沾沾自喜,反而斗志昂扬。 宗夫人好奇道:“么朋友?” 没看见崽崽有交么朋友啊。 景年一下子捂住嘴巴,四四的存在,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的。 “小『奶』娃,还有小秘密了。”宗思华笑道。 “大姨姨,我不是小『奶』娃。”景年噘着嘴巴,一正经地反驳。 小『奶』娃是还在妈妈怀里吃『奶』的『奶』崽崽,才不是。 “行行行,你是小学生。”宗思华笑道。 五站路的距离,开车过去也就七八分钟,说话间就到了。 今天不是周一大集会,但是校门口站了两排小学生,穿着整齐干净的校服,脖子系着鲜艳的红领巾,袖子别着白底红杠的袖章。 一个个小朋友们,神情严肃,看见老师,就臂举过头顶敬个礼,喊一“老师好”。 景年有些傻眼,这都是没有见过的,拉了拉舅妈的,小问:“舅妈,那些是么?我都没有。” 宗夫人和宗思华对视一眼,们都不知道。 宗夫人俯身跟崽崽说:“舅妈也不清楚,回头咱们问一下吧。” 两个大人牵着崽崽往校门口走,景年一直在好奇地看那些孩子,们有的跟差不多大,有的看着比大几岁的样子。 有一个女孩子,扎着马尾,胳膊的袖章有三道杠,别的学生都听的。 景年猜,这个三道杠大概很了不起,应该是袖章的红杠越多,就越厉害。 们走到校门口,最前面的小女孩儿没反应过,身边的男孩子突然伸着胳膊拦住们,小脸绷得紧紧的:“家长不能送到学校里面。” 景年立刻紧张地看向舅妈和大姨,不知道去哪儿找老师呀,也不知道自己教室在哪儿。 宗夫人温道:“小朋友,我们家孩子是今天报道的学,我要送去找老师。” 男孩愣了一下,显然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喊了一“大队长”,那个带三道杠袖章的女孩子走过,听男孩儿说完,很客气地问清楚景年是哪个班级的学生后,不但放们进去了,还指点了老师办公室怎么走。 景年悄悄送了口气,呼唤系统:“四四,那个小姐姐,好厉害哦。” 大队长呢,那么多小朋友都听的,也想这么威风。 可惜144没有回应,大概是去课去了吧。 宗夫人和宋思华景年送到老师办公室,景年的班主任是个姓章的三十多岁女老师,短发,看着有点儿严肃。 章老师已经从学校方面得到通知,知道自己班里要一个转校生,景年过后,只稍稍诧异了一下,这孩子长得真好,就恢复了平静。 “跟老师说说,你叫么名字?”章老师向景年招。 学校跟说,转的孩子是归国华侨家的小孩儿,华侨回国建设祖国了,让平时多注意一点儿,尽快帮孩子熟悉环境,不要被调皮的孩子欺负。 章老师却愁得很,从小在外国长大的小孩儿,会不会娇气不让管? 要是普通话都说不利索,那就更糟糕了。 景年在老师面前站定,口齿清晰地说:“我叫方景年,方圆的方,景『色』的景,年华的年。” 章老师眼中划过一抹诧异,如果这个自我介绍不是家长教好了背下的,这孩子汉语水平应该不错。 这倒是个好消息,先往好了想吧。 “你们……哪位是景年妈妈,我给你们交代一下孩子下学还有作业的情况。”章老师又跟两位家长说。 宗夫人说:“我是景年舅妈。” 宗思华:“我是大姨。” 景年眨眨眼没有说话,以前有学,嘲笑是个孤儿,没有爸爸妈妈。 可是有的,只是爸爸妈妈不在了。 章老师识趣地没有追问孩子父母么没,跟两位家长交待了一下学校的下学时间,放假时间,还有一般作业或者活安排。 因刚,最近也没么活,要说的不多,几句话就讲完了。 “那我先带方景年学去教室。”章老师站起说。 宗夫人和宗思华也起身告辞,宗思华『摸』『摸』崽崽发顶,说:“年宝,要好好学习呀,要是考了一百分,大姨给你……给你买冰激凌。” 还记得傻崽跟们一起逛街,说口渴了,喊着要吃冰激凌,但是路边根没找到卖冰激凌的店,最后也没吃,怪可怜的。 景年眼睛一下子亮了:“大姨姨,我会好好学习哒!” 嘿嘿……冰激凌……嘿嘿…… 章老师微笑听着,等两个家长走了,牵起景年的小:“你小名叫年宝吗?” “是呀……” 章老师一边走一边引导景年回答问题,等走到教室门口,已经放心了。 这孩子家境怎么样暂且不说,『性』格乖巧懂礼貌,以前也有专门的汉语老师,不是个爱惹不听管的孩子。 因在办公室耽搁了一会儿,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已经在课了,教室里传朗朗的读书。 景年偷偷看了眼教室门牌号,门框边一个有点儿破旧的长方形木板,写着二(5)班。 章老师轻轻敲了敲敞开的教室门,站在讲台的女老师示意学生继续读书,走了过。 “李老师,这是转的学生,叫方景年,耽误一会儿你的课,给安排一下。” 李老师比章老师年轻一点儿,扎着马尾,看起很亲切。 点了点头,笑眯眯的看着景年,景年也抿着唇,挤出两个可爱梨涡,笑容羞怯。 李老师嘴角的笑容更深了,章老师把景年带到讲台,拍了拍:“学们,安静一下。” 刚才李老师出去,很多小孩子躲在竖起的书后面,暗搓搓往外看。 章老师一喊,读书渐渐停下了。 “给大家介绍一下,咱们班了个学。”低头对景年说:“你做个自我介绍,就跟刚才跟老师说的那样。” 景年以前学可没有经过这一遭,现在站在讲台,下面乌泱泱的,全是盯着看的小朋友,比以前班里的学多一倍。 鼓起勇气,大地做了一遍自我介绍,因太过紧张,音还微微有点儿发颤。 好在说的够快,没有学发现。 章老师赞许地看了一眼,又对下面的学生们说:“学们,让我们用热烈的掌,欢迎的方景年学,加入我们二年级五班的大家庭。” “啪啪啪……” 真的是非常热烈的掌,小学们一个个用力地拍着巴掌,还有几个男孩子,把举高了拍,掌心都拍红了。 景年站在讲台,脸的笑容越越灿烂。 哥哥,的学校好好啊,老师好好,学也好好。 哥哥,好像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学欺负啦! 77 第 77 章 “张明明,你坐到王小兵旁边去,李静文,你坐到张明明前的位置去,方景年……” 章老师低,看了眼乖乖立在她身边的小男孩儿,指了指空出来的位置:“方景年,你坐到那去。” “谢谢老师。”景年轻声道谢,走到倒数第三排的空位坐下。 教室里的桌子都是一张课桌坐两个学生,一共四列桌,每列七张,中间两列连在一起。 景年来前,班里一共五十五个孩子,有一个孩子单独一桌。 他来后,刚好坐满,这也是为什么学校把他分到这个班的原一,这时候学校不讲什么快慢班、实验班、火箭班类的,都是随机分班。 景年坐在第一列第五排靠窗的位置,他的同桌是个有矮瘦的小男孩,见他过来,把方形的凳子往前拖,整个人贴在桌子,给景年让位置。 实际教室还算宽敞,都是小孩子,身形比较小,桌后的位置是足足的。 “谢谢。”景年小声道谢,提着书包到里面坐下。 他以前的学校单人单桌,没有同桌这一说,现在分到一个同桌,感觉还挺新奇的。 “向子韬,方景年还没有拿到他的课本,你把你的课本和他分享一下。”章老师说。 向子韬立刻站起来回了话,把他放在桌子的语文书往景年面前推了推,正好放在课桌正中间。 景年低看去,摊的语文书里显示的一篇课文,标题是《精彩的马戏》,靠边的位置有两个比较小的黑白配图,分别是课文里提到过的小猴子和踩着球的熊。 图画的很简陋,熊脸都变形了,印刷得很模糊。 章老师走了,李老师拍拍手吸引学生注意:“同学们,接下来,我们继续阅读课文,想欢迎新同学,下课后再进,好不好?” “好————”所有小学生回答老师的话,都是语调拖得的。 如果单独这样说话很奇怪,但是一群小学生一起,就很正常且可爱。 景年后知后觉接后半截“好”,小脸红扑扑的,新学校环境虽然很陌生,但不管是老师和同学,都很友爱,所以他新的校园生活充满期待。 向子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新同学不就是他吗?他怎么也说“好”呀。 朗朗的读书声再次响起,景年侧着身子,跟新同桌共用一本语文书。 这儿刚始课,他们这节课要学习这篇新课文,李老师要求学生们先把课文通读一遍,生字难字记下来。 景年认真地读着课文,一比较难的字,可能没有学过,或者本节课需要学习,比如“蜻蜓”,面有拼音。 读着课文里的内容,景年不由想起,他以前也去看过马戏,还有表演者把手甚至是塞进狮子的嘴巴里,非常勇敢。 马戏表演也很精彩,课本里描述的“猴子倒立”,“黑熊踩球”,他都看过,还有老虎跳火圈、大象喷水,确实很有意思。 但是姐姐说,马戏团调/教动的手段很残忍,如果动反噬,也饲养者和演员造成极大的伤害。 景年就不爱去看马戏了,游乐园也很好玩,而且不伤害到动们。 他语文成绩确实不错,识字量相同龄孩子而言很高,一篇课文读下来,没有遇到过不认识的字,非常流畅。 同桌向子韬读的也很顺,只有两个地方卡了一下,很快就顺下去了。 两人先后读完,向子韬偷偷看了景年一眼,没想到这个新同学这么厉害,认识好多字。 他在里,妈妈已经带他预习过新课文了,但是新同学连课本都没有,竟然每个字都认识。 读完课文,李老师抽学生起来朗读,每人读一段。 景年初来乍到,还不熟悉老师的教学模式,他看见班里大概有十几个同学举手,犹豫了一下,也把手举了起来。 举起来后,又有点儿后悔,不知道是不是只读课文,如果他表现的不好,多尴尬啊。 不过李老师视线已经扫过来了,景年只能继续把手举着,李老师点了景年和另外几个同学的名字,景年读第三段。 有勇气举手的同学,都是自觉朗读比较熟练的,站起来后表现都不差。 景年紧张又期待,一遍一遍默读老师分配给他的那一段,前面一个同学刚刚坐下,他立刻站起来,始朗读。 他读书的时候,向子韬还意把书往他那边多推了一点儿,让他能够方便看书。 读完后,他在李老师的示意下坐下,好像经历了一场大的考验,放松又畅快。 整篇课文读完,李老师表扬了读的最好的两个同学,其中就有景年。 崽崽抿着唇,努不要让自己得太得意,颊边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后就是一节轻松有趣的语文课,为得到了老师的表扬,景年积极『性』和参与『性』十分高,后来几次李老师叫学生起来回答问题,他都举手了。 李老师也不是每次都叫他,但是如果叫他了,他回答完,得到老师一个赞许地点,就高兴好一儿。 一节课眨眼间就过去了,下课铃声响起时,景年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他坐在凳子,回味了一下老师表扬他的几句话,决定今天晚,一定要把这话写进给哥哥的信里,让哥哥也知道他被老师表扬啦。 下课后,李老师一走,呼啦啦扑过来一圈小学生,都围了过来认识这个新同学。 “你好方景年,我叫李乐乐。” “我叫程月。” “我叫……” 景年连忙跟同学们一个个打招呼,大都很友善地来跟他做自我介绍,他有种被接纳的感觉,心里暖洋洋的。 “你怎么现在才转学过来,我们这学期都了一半了。” “你发怎么是卷的?” “你好白啊!” “方景年,你得好好看啊,跟电影明星一样好看!” “哈哈哈……” 不知道谁嚷嚷了一句,周围的小学生都哄起来:“方景年像电影明星!” “我不像呀……”景年嘟囔了一句,他看过好多电影,没有跟他得像的。 不过周围小孩子太多了,都在大声说话,除了他一声不吭的同桌向子韬,没人听见他说什么。 “不要吵了,你们要吓到新同学了。”前面一个扎双马尾的女孩子走过来,板着小脸走过来。 别看她个小小的,她一来,小学生们的吵闹声都小了。 景年眼尖的发现,这个女同学虽然没穿校服,但她脖子戴着红领巾,胳膊戴了一个袖章,面有两道红杠。 好厉害! 景年立刻想到早遇见的三道杠大姐姐,满眼羡慕,他也想要这个。 “方景年你好,我叫刘红英,是二年级五班的班,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班同学很有派地说。 “哦哦,好的,谢谢班。”景年更羡慕了,班诶! “都快课了,别堵在这,要认识新同学,一个个来。”班撵小鸡一样,把堵在景年桌子旁边的小同学都撵走了。 其他同学走了,景年不好意思地跟刚才被挤到座位中间来的同桌道歉。 “没关系。”向子韬把语文书合起来,在桌洞里掏下节课的课本。 两人的桌子是同一张,桌洞也是连着的,只有中间最外侧有一根短木,象征『性』地把桌洞一分为二。 景年发现,他的书本封皮是白『色』的,好像不是原本的封皮,部分写着“语文”两个字,下面竖着写着他的名字,这字一看就不是小孩子的字。 向子韬发现景年盯着他的语文书看,『摸』了『摸』封皮的字,小声说:“这是我妈妈写的。” “你妈妈的字写的真好!”景年立刻夸道,自来熟地说:“我舅公的字也写的很好哦,你这是自己包的封皮吗?” 向子韬爱惜地『摸』着课本:“这样就不容易把书弄脏弄破了。” “原来是这样!”打眼一扫,班里好多同学的书本封皮都包起来了,有的跟向子韬一样是白『色』的,有的泛黄,还有的用的是写满字的旧报纸。 正积极融入班级的景年,立刻决定,他回去也要包书皮。 第三节课是班主任章老师的数学课,大课间的时候,她提前过来,还提了一摞书,放到景年桌子。 “方景年,这是你的新课本,记得写名字。”章老师说。 “谢谢章老师。”景年道谢,接过课本。 这一摞大概有七八本,除了他知道的语文、数学、音乐、历史、自然这,还有以前没过的思想品德课和珠算课本。 景年好奇地翻了翻,思想品德大概能看懂,就是教育小孩子们要养成好的品德习惯。 但是珠算……真的没有过,课本也看不太懂。 他问自己同桌:“这是什么课呀?” “就是珠算课啊。”向子韬说:“你没见过算盘吗?” 景年愣愣地摇了摇,算盘是珠算课本画的这个吗?有点儿像糖葫芦诶,不过他确实没见过。 向子韬挠挠,就算以前的学校没有珠算课,怎么还没见过算盘呢,去供销社买东西,也能看见售货员打算盘呢。 “我们珠算课,要带算盘的,今天下午就有一节,你要是没有,中午得赶紧让你去借一把。”向子韬说。 为这句话,景年中午见到来接他的舅妈,第一句话不是“老师表扬我了”,而是:“舅妈,我们要珠算课,我没有算盘,我们去借一把吧。” 78 第 78 章 “借一把?”宗夫人不解:“不能买一把吗?” 景年不道算盘是什么,她是道的,小时候爸爸闲着没事就会给他们姐弟讲国内的宗,讲他少年时的经历,遇到没听过的名词,也会给他们详细解释。 “不道欸。”崽崽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茫:“我同桌这么说的,没说要买。” 宗夫人也没搞懂,想了想说:“那要不咱们买一把,借一把,回头要是买的能用,就不借人的了。” “哦。”景年也觉得舅妈的这个提议非常保险。 首要的事情了了,他又开始叽叽喳喳讲今天在学校的经历,“老师表扬他了”这一段,详细地描述了一遍,连老师表扬他的话一五一十复述下来。 同学们来跟他做朋友也讲了,还有班里那个厉害厉害的班长。 宗夫人看着崽崽两眼放着光,兴高采烈跟她分享校园生活的模样,突有点儿明白为什么方锦绣一定要回国读书。 前景年从学校回来,偶尔会说遇到了什么趣事,但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分享欲,甚至有时候能看出他不太想去学校。 不像现在,他已经没有上过的珠算课迫不及待了。 说要买算盘,回去的路上,宗夫人让司机绕了下路,去给景年挑了一把新算盘。 木头的算盘,算盘珠子漆了红『色』,景年一眼就看上了。 宗夫人建议他买塑料的,塑料的比木头的轻多,价钱也贵一些,现在国内这工业制品价格偏高。 但景年抱着他看中的算盘不放,这个像糖葫芦哦,还是多串放在一起的。 横竖是他己用,景年选之后,宗夫人便不再强求,由他去了,大不了后背不动的话,再来买这个塑料的。 买完算盘又往回走,进了院门往里走,内院儿里熟悉的声音传来,景年一瞬间兴奋起来了,抱着算盘往里跑。 “姐姐!”崽崽兴奋地扑到正跟宗思华说话的方锦绣怀里。 “唉哟我崽,放学了呀,你这抱的是个……算盘?”方锦绣把崽崽抱起来掂了掂,小伙儿正在长身体,一天重过一天,再长大一点儿,她真抱不动了。 “昂,舅妈给我买哒!我们下午有珠算课。”景年把他的算盘举起来给方锦绣看:“姐姐你看,像不像糖葫芦?” 刚刚走进来的宗夫人哭笑不得,难怪非要买这一把,原来如此。 “像。”方锦绣也忍俊不禁,年宝可真是小吃货人设不倒。 “姐姐,你今天不上课吗?”景年关心地。 今天所有学生要上课,没有放假,姐姐是大学生,大学生比小学生还忙呢。 方锦绣笑着说:“上,一会儿回去,姐姐来看看我们年宝第一天上学怎么样了。” 年宝新学校报道她有课要上不能送他,上完课之后,立刻赶过来,下去还得赶回去上课。 “新学校怎么样,今天待的开心吗?”方锦绣关心地。 景年大声回答:“学校,我开心。” 他嘚吧嘚吧,小麻雀一样,嘴巴没有停过,把今天上午学校发生的一切,又说了一遍,表情随着叙述不断变化,一会儿得意一会儿羡慕,眉飞『色』舞,看得一人乐坏了。 宗思华听说他被表扬了,挑眉笑道:“看来我要提前准备冰激凌了?” “嗯嗯。”景年把头点得飞快,软趴趴的卷发被甩了起来,惹得方锦绣没忍住『摸』了一把。 “大姨姨,我喜欢上语课,特别有意思,我一定能考一百分!”景年信誓旦旦,嘴里像已经尝到了冰激凌甜润润冰凉凉的美味。 “真不错,要是考了一百分,舅公给你……”宗老爷子想了想,没想出什么许诺的,总不能也给孩子买冰激凌,凉的吃多了小孩子肠胃受不住。 “年宝想要什么?”宗老爷子把题抛回给景年。 景年眨眨眼,还有这事? 他要是考一百分,四四会输给他,大姨姨会给他买冰激凌,就连舅公给他奖励? 崽崽歪头想了想,说:“舅公给我写几个字吧?” 宗老爷子更有兴致了:“年宝想要什么字?” 景年说:“我同桌的课本包了封皮,他妈妈给他写了科目和名字,写得可看了,舅公也给我写吧。” “这没题。”老爷子不甘示弱,他觉得己字放到书本封皮上,肯定不会给孩子丢人。 老爷子甚至得意地看了儿子一眼,瞧吧,让你不练字,这时候,孩子不选你来给他写字儿。 宗恒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他爹像回国之后,格越来越像个老小孩儿了。 “来,咱们现在就写。”宗老爷子兴致足。 景年连忙把课本掏出来,在桌子上摆开,语课本摆在最前面。 课本封皮是彩『色』的,两个小学生在植树,男孩儿扶着树苗,女孩儿拿着铲子铲土,两人脖子上戴着红领巾。 景年『摸』了『摸』红领巾,十分羡慕:“我有些同学有,我同桌也有,他说这是红领巾,我没有……” 宗思华:“学校为什么不给你发?” 方锦绣忙道:“我道……” 她大概解释了一下少先队及红领巾的概念和意义,听的宗老爷子眼中异彩连连,当即道:“年宝,你要努力,也加入这个少先队,回头你想要什么,舅公给你买什么。” 景年不道舅公为什么这么激动,但是他本来就想要红领巾,姐姐说完之后,他更想要了。 于是毫不犹豫点头:“我同桌说,要表现才能被选上,我一定表现,争取下次就被选上。” 现在加入少先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年级下半年就可参加学校组织的少先队员选拔,一学期只有一次,名额还有限。 老师评一遍,同学们也评一遍,如果被选上了,就是极大的荣誉。 景年现在是在年级下学期,班里已经进行过两轮选拔,这学期还没开始,但是班里五十多个同学,只有十个戴着红领巾。 宗老爷子满意地点头:“、,孩子,有志气!来,舅公给你写字,写哪儿?” 景年捂着己的书本:“我还没有包书皮!” “书皮?”宗夫人说:“我上次像买了一摞印花纸,还挺看的,拿来给你包书皮?” 景年摇头:“不要花,我同学们的书皮,是白『色』的,还有黄一点儿的白,还有报纸,我不喜欢报纸,我包白的。” 大人们听的满头雾水,报纸道,白纸、黄纸又是是什么?普通的白纸拿来包书皮,太薄了吧。 宗思华说:“年宝,你没同学,包书皮的纸哪儿买的?我们去买一些回来。” 她为这是一专门用来包书皮的纸。 方锦绣笑道:“大姨,我觉得年宝说的可能是挂历纸。” 挂历纸翻过来的一面就是雪白雪白的,她非常小的时候,堂哥堂姐也有用挂历纸包书皮的,还来她里拿过旧挂历,等她上小学,就变学校门口小卖部卖的现书皮了。 “挂历?” 这东西他们还真有,是当初来收拾屋子的雇员买的,一幅挂历十张,正面大图是各花,非常喜庆鲜艳。 既崽崽需要,大人们当没有话,直接把挂历拆了给他包书皮,回头再买一幅挂上去就行了。 这个书皮,其他人也不会包,方锦绣隐约记得小时候看长辈们包过,试了两次,就『摸』到了头绪。 本质上过程不难,其他人看了一遍就会了,齐齐动起手来,全总动员帮崽包书皮。 景年紧张地来回跑,盯着大人们手上的动作,一会儿给大姨姨递剪刀,一会儿帮舅妈摁着书页,小陀螺一样。 这么多人一起动手,不一会儿就把所有的书包了。 宗老爷子往桌子前一坐,摆出架势:“拿笔来。” 其他人没反应过来,老爷子瞪了儿子一眼:“说你呢,去给我拿笔墨过来。” “我去!”崽崽积极举手:“舅公我去拿。” 他啪嗒啪嗒往宗老爷子书房跑,把老爷子的笔架整个抱了过来,还有一方砚台。 “舅公,我给你磨墨。”景年跟着宗老爷子学过『毛』笔字,写的不另说,这些准备工作做的十分熟练。 他往砚台里加了适量的水,拿着墨条慢慢研磨,宗老爷子目光赞许,他崽教的真,根正苗红,哪哪,多的孩子啊! 一切准备就绪,宗老爷子挥毫泼墨,用小楷写上景年要求的科目和名字。 捧场王崽崽嘴巴就没停过,一会儿“舅公你这个字写得哦,太漂亮啦”,一会儿“舅公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把名字写得这么看呢”,一句句的,老爷子让他哄得嘴角就没平下来过,恨不得再多写几个字。 其他长辈笑不已,这一老一少,倒是相处的够和谐的。 不过也,这次回国,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开心吗?现在目的也算达到了。 写字的课本不能立刻装起来,得先把墨迹晾干,就先摊在桌子上。 中午吃完饭后,方锦绣急急忙忙赶回学校上课,景年送她上车,趴在车窗边,伸着两根食指,轻轻戳了戳姐姐脸颊:“姐姐,你要天天开心哦。” 方锦绣心头发热:“乖崽,你也是,想姐姐了就打电话啊,姐姐来看你。” 景年用力点头:“嗯嗯。” 下午上学,景年背了两把算盘,一把是他的糖葫芦红珠子算盘,还有一把是舅公从邻居里借的算盘,比景年己那把还重。 珠算课之前的课间,当他从书包里掏出两把算盘,小同桌傻眼了:“你、你怎么带了两把?” 79 第 79 章 “啊?”景年抓了抓头:“因为知道买的能能用。” 他把他的红珠子算盘拿来给同桌看:“这是我舅妈给我买的,那个是我舅公给我借的,能用我己买的吗?” 向子韬:“……当然可以。” 他只是以为景年家没有算盘,才会建议他跟人借一把,毕竟一把算盘也要几块钱,如果家需要,早买了,没买的,单纯为了一周两节的珠算课买一把算盘,太合算了。 “那太好了。”景年高兴道,他太乐意每次都去借别人家的东西用。 他也看到了向子韬拿出来的算盘,比他舅公帮忙借来的算盘还要大一圈,也是木头的,上面的漆皮斑驳,『露』出面原木『色』,一看是有些年头的物件。 算盘珠子也大,沉甸甸的一颗颗,在小朋友手尤其显眼,看着有份量。 “你算盘好大。”景年说。 向子韬『摸』了『摸』己的算盘,低声道:“这是我爷爷以前用过的,我爸爸也用过。” “哇!真好!”景年出赞叹声,趴在桌子上,满眼的羡慕。 向子韬惊讶:“你觉得好?” 新同桌的算盘是新买的,而且大小也更合适他们用,为什要羡慕他的旧算盘。 “这好吗?这是……这是……”景年拧着小眉头,努力地想了想,犹豫道:“传承?” 他嘀咕道:“知道这个词这用,但是你看看,上面留下的痕迹,都是你爷爷、你爸爸留下的,他们可能也背着这把算盘上过珠算课,这想,觉得高兴吗?” 他要是有一把爸爸留下来的算盘,他也更愿意用爸爸的那把。 向子韬略有些苍白的小脸上,渐渐绽开笑容:“嗯,你说的,我应该高兴。” 他珍惜地『摸』了『摸』算盘,以前应该嫌弃笨重难看,有了,他才用每次珠算课,都要妈妈去别人家低头借算盘。 “『毛』小兵,你又没带算盘!” 小女孩清脆的嗓音嘹亮却刺耳,景年闻声看去,小班刘红英虎着张小脸,站在旁边那一组斜前方的一排桌子旁边,两手叉腰,冲冲地说:“你都连续两次珠算课没带算盘了,张师说了,再忘记带算盘,让你到教室外面去听。” 刘红英同学是个尽职的班,一周两次珠算课,总有些记『性』好马虎的孩子会忘记带算盘,她在课间问一遍,忘记带的还能去找也是今天下午上珠算课的别班同学借一把。 “站外面站外面,外面还凉快。”名字叫『毛』小兵男孩,个子瘦瘦小小,穿着合身的破旧外套。 向子韬也瘦,但个头矮,然也能跟景年当同桌,『毛』小兵是又瘦又矮,看着像一年级小学生,过大的衣服几乎挂在身上,面口袋一样。 他斜仰着头,脸上带着笑,好像在意地样子:“我站在外面,能看见『操』场上打球!” 刘红英坏了,一张小圆脸涨得通红:“你能能别嬉皮笑脸的,你好好学习,以后也去捡垃圾吗?” “捡垃圾怎了?要你管,多管闲事!”『毛』小兵也笑了,冲冲地刘红英吼。 有几个跟刘红英关系好的女同学过来安慰差点被哭的小班,最后排一个得特别高的大个子同学拿着算盘走过来,把算盘放到『毛』小兵桌子上。 “班,你别着急,我把我算盘给『毛』小兵用。”大个子个头高,说声音也嗡嗡地有力,但莫名地有种弱的感觉。 刘红英撇了撇嘴,说:“你给他,你用什?” 大个子憨憨地笑了笑:“我是第一次,张师会让我站到教室外面去。” “我要。”『毛』小兵抓着算盘塞到他怀,扭着脸:“你给我我也用。” 刘红英眼眶还是红红的,突然往走,走到己座位上,抓着算盘跑来,放到『毛』小兵桌子上:“你等着,头我跟你『奶』『奶』说你骂我,让她打你!” “告状精!”『毛』小兵噘着嘴巴:“谁要你的算盘。” 刘红英更生了,眼眶包着一团泪,硬生生忍着没掉下来。 景年终于看明白了,想了想,把己的新算盘拿来,跟向子韬说:“让我过一下。” 向子韬往前靠让出过道,景年拿着算盘过去,笑眯眯道:“班,我多带了一把算盘,你看看班哪个同学需要,帮我安排一下吧。” 刘红英下意识看向他桌子,他桌上果然还躺着一把算盘。 “你怎带两把?”她问了跟向子韬一样的问题。 景年已经知道己办傻事了,有些好意思,含糊道:“家多借了一把,我舅妈还给我买了一把。” 刘红英『揉』『揉』眼睛,把己的算盘拿来,又把景年的给『毛』小兵:“现在你有算盘了,跟方景年同学道谢。” 『毛』小兵这没有再拒绝,盯着景年看了两眼,语有些生硬地说:“谢谢你。” “客,大家都是同学。”景年眼一弯,笑出两个梨涡。 能帮到新同学,他觉得高兴。 『毛』小兵『摸』着新算盘圆润的珠子,低着头说:“你把旧的那把给我用吧,你用新的。” “用,我喜欢大的算盘。”景年眼都眨地说瞎。 那把旧算盘是舅公借来的,万一小心坏了,坏在他手,也好解决。 『毛』小兵便没有再多说什,至于景年喜欢大算盘却买了小的,这多正常啊,大的肯定贵嘛。 接下来的珠算课,景年学的有些吃力。 虽然珠算课是二年级才开的,但这时候下学期都过半了,该教的最基础的规则师都教完了,现在正让学生们熟悉指法,开始教简单的加减法了。 景年错过了最初的课程,现在直接从后面开始学,难免觉得困难。 过张师可能看出了他的窘迫,略微提了一些珠算基础,可是其他同学都已经学过了,又没有详说,只是没喊景年来演示。 景年抓着算盘,怏怏的高兴来,他一直都是优秀学生,学什东西,管能能学精,上手还是容易的。 没想到在珠算上遇到挫折了,崽崽暗暗下定决心,去一定要补课。 “幸好四四没跟我比珠算,然我大概输定了。”景年在心叹了口,拨弄着算盘珠子,有些丧。 连续上了十几个小时课程抽空来看一眼手情况的144:“……” 语文是个什情况清楚,但是珠算,的赢面真的大啊! 失策了。 144暗扼腕,安慰己,往好处想,珠算成绩这差,以前没怎接触过的语文也好到哪去吧?这个崽上次学语文,指定还是三岁在家的时候。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144的代码出一阵代表喜悦的波动,等景年察觉,又悄无声息地跑了。 来是为了刺探军情的,当然要偷偷『摸』『摸』,现在军情刺探到了,安心了,去可以用那紧张的学习了。 景年确实没有察觉到,熬到珠算课结束,他一下子瘫在了桌子上,脸颊平平压在桌面上,一张漂亮的小脸被挤扁了一半。 “珠算好难啊!”他哀叹一声。 突然有声音在头顶响:“有啥难的,你语文那好,数学也好,珠算怎会难。” 景年一抬头,看见『毛』小兵拿着算盘站在他面前:“算盘还你,谢谢。” “用谢。”景年把算盘接过来装进书包。 『毛』小兵却没走,抠着己衣角的一个补丁洞,小声说:“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说完等景年答,又急急加了一句:“我成绩没你好,过我珠算还可以。” “好啊!”景年毫犹豫同意了,看着『毛』小兵的眼神充满感激:“那可太谢谢你啦!” 他还愁己珠算怎办呢,落了那多课程,『毛』小兵愿意主动帮忙,真是个友善的同学。 『毛』小兵偷偷松了口,偷偷看了眼景年帅的新书包。 新同学意外的好脾,是只在班面前好说,跟他讲的时候,那双眼睛认真地看着他,他看到任何让他感觉到舒服的东西。 “等放学再说吧。”『毛』小兵提议道。 景年点头:“可以的!” 『毛』小兵己座位上去了,景年看见开始要把算盘给『毛』小兵用的大个子同学,也走了过去,两人在说什,脸上都带着笑。 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但一眼能看出,他们感情好。 “『毛』小兵和杨婷婷是好朋友。”向子韬突然说。 “什?”景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忍住问:“杨婷婷是谁?” 向子韬朝着大高个同学都方向抬了下下巴:“他是杨婷婷。” 景年一愣:“是哪个婷啊?” 这个名字,有点点像女孩子名字。 “‘女’字旁那个。”向子韬说,“杨婷婷是早产,生下来的时候差点没养活,他家人听人讲,给他取女孩名字能养住,了这个名字。” 这事班同学都知道,也新同学知道。 景年瞠目结舌,看着杨婷婷同学现在比同班同学高大一圈的身板,觉得这个名字好像真的有点作用。 “你怎知道呀?”景年好奇地问。 向子韬看着他说:“你是牛尾胡同的吧?我和杨婷婷,还有『毛』小兵,刘红英,还有好些同学都是那一片的。” 他说的是单一的哪一条胡同,在凌木小学附近有多胡同,他和杨婷婷家算是邻居,住在同一条胡同。 其他同学住的也远,都是近入校,平时走路到学校,也是二三十钟,甚至更近的路程。 80 第 80 章 “哇!”景年发出羡慕的声音:“们这么多人都住一起呀?” 这么多学住在一块儿,平时岂可以一起上下学,一起玩儿?再会缺小伙伴了。 向子韬愣了愣,很多人住一起事吗? 胡里房子多,住的人更少,像他家所在的那个院子,三合院,八/九间大大小小的屋子,一共住了四户人家,十多口人。 他们家有一间房子,据说以前有三两间,爸爸生病的时候卖掉了。 小时候他跟妈妈一起住,家里拉个帘子,一为,里面卧室,外面待客、吃饭以及他平时写作业的方。 现在他长大了,小学以后,妈妈就给他单独搭了一张木板床,再把本就大的家里空间割成三部。 “那们平时一起回家吗?”景年忍住问。 向子韬垂眼说:“一起,我跟他们关系一般。” 他跟那些人玩到一起,妈妈让他学习,以后考个大学,当大学生,坐办公室,再受苦受累了。 “吧。”景年咂咂嘴,倒没有问为什么关系。 小孩子玩来太正常啦,他遇到过人挺处来的学,虽他觉得桌还有『毛』小兵他们都挺的。 转眼下午的课程结束了,这时候还没有后来的各种补习班,小学生们放学早,下午就三节课,到五点钟就放学了。 周六下午放的更早,上一节课,就有时候轮到的班级需要参加全校大扫除。 放学铃声一响,老师走出教室,小学们一个个背起书包往外冲。 景年坐在座位上没动,向子韬没急走,慢吞吞收拾书包。 『毛』小兵如约走过来:“想在哪儿学?” “啊?”景年一愣,还能选吗? 『毛』小兵抓了抓头发,说:“要想留在教室,我找刘红英要教室钥匙,咱们可以玩点儿走,或者学校找个方。” 班里每周值周的小队长,手里有一把教室钥匙,需要在每天午晚上放学后负责锁门,早上午提前来学校开门。 就说,拿钥匙的学生得早到晚退。 过小朋友们可觉得这样幸苦,这荣誉,老师学们的信任,有加入了少先队,且成为小队长,才有这个资格。 整个年级五班,一共才三个小队长一个队长,队长就班长刘红英,她手里一直有一把钥匙,以防小队长因为什么意外没来,她能给学们开门,必等到老师过来。 景年想了想,说:“我都可以,过能等我一下吗?我跟家里来接我的人说一声。” “家长还接上下学?”『毛』小兵惊讶道。 他们一年级的时候,就跟住在一块儿的大哥哥大姐姐们一起走,大人从来没有接送过。 景年脸红了一下,刚才桌已经告诉他了,学们都自己上下学。 他支支吾吾道:“我……我刚来,还太熟悉,以后我就会自己坐公交车来学校了。” “家很远吗?”『毛』小兵问。 他们都走路来学校,有的学生,家里条件的会让他们骑自车。 景年回忆了一下,说:“坐车远,走路的话,可能要一个小时?” 这大姨姨说的,他小,走的慢,大概需要更久。 『毛』小兵吭声了,这确实有点儿远。 “那吧。”他说:“我在教室等。” “,我马上回来。”景年书包没拿,飞快朝学校外面跑。 整个学校几乎没有小汽车接送孩子上下学的,所以上午来报道之后,午来接景年还有下午送他上学的时候,车子都停在学校外拐角的巷子口。 景年跑过,因为跑得急,还有些气喘吁吁。 下午来接他的宗思华,她没有叫司机,直接自己开的车。 看见崽崽满头大汗跑过来,书包见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得一下子推开车门:“怎么了?有人欺负吗?” “没……没有哇。”景年喘气道。 宗思华上下看了看,衣服还午走的时候一样,干干净净,崽崽『露』在外面的脸和胳膊,白白嫩嫩见伤痕。 她稍稍松了口气,问:“年宝,书包呢?” “在教室呀。”景年喘匀了气,底气很足说:“大姨姨,我今天下午珠算课表现的,老师讲的我听懂,有个学愿意帮我补课,我要晚一点儿回。” 丢脸啊! 上午才说要考一百,下午就成了落后子。 爱面子的崽崽十沮丧。 宗思华这才明白了起因经过,『摸』『摸』崽崽发顶安慰道:“刚开始学感觉到困难正常的,咱们慢慢补习,急。” “对了,怎么请学来家里呢?可以到我们家一起学习,让舅妈给准备一点儿小点心。” 提到点心,景年忍住『舔』了『舔』唇,小孩子消化饿得快,他下午上课的时候肚子咕咕直叫。 “我忘记问了。”崽崽噘嘴巴,小声嘟囔。 『毛』小兵提议的时候,说在教室里或者学校,他一时间没想起来。 “要现在问问?大姨姨在这里等。”宗思华说。 景年思考片刻,摇了摇头:“以后再说吧。” 他知道,『毛』小兵会会愿意来他家里,他们还很熟,像他以前,太熟的学邀请他参加生日party,他都想,送一份礼物就了。 因为关系,处得来的,早就熟了。 “吧。”宗思华说:“那们学习,我开车转转,六点钟过来接,?” 现在快五点了,五月份天黑的越来越晚,要到七八点钟才会天黑。 “!”景年点头,一个小时,比一节课还长,应该能学到一点儿知识,如果『毛』小兵愿意教他到那个时候的话。 宗思华又放心叮嘱:“要学先走了,要出学校,站在门口那个亭子旁边,等大姨姨来接。” 学校门口有个门卫亭,里面有两个门卫值班。 景年继续点头:“知道啦大姨姨,我会『乱』跑的。” “年宝真乖。”宗思华翻了翻自己手包,没找到零食,她要保持身材,吃东西很控制,没有随身携带零食糖果的习惯。 她四处看看,发现有拎篮子卖炒花生的小贩,过买了两大包给景年:“给学们吃。” 景年先自己捏了一个,炒熟的花生又香又酥,嚼两颗花生米,满嘴生香。 “吃!”他小手里抓几颗花生米,“大姨姨吃。” 这个吃了长肉! 崽崽亲手剥的,宗思华没忍心拒绝,接过来吃掉了。 别说,真的很香。 “了,吧,别让学等急了。” 再香敢多吃,她太容易发胖了,宗思华忍住再吃两口的欲/望,打发崽崽回学校。 景年朝大姨姨挥挥手,抱两大包炒花生往教室跑。 一口气跑回教室,班里学都走的差多了,就剩下他桌向子韬,在等他的『毛』小兵,还有班长刘红英和大高个杨婷婷。 景年疑『惑』了一下,刚才他走的时候向子韬就在收拾书包,怎么现在还没收拾完。 过他没有多问,或许有什么事呢。 “怎么才来?”『毛』小兵等的有点儿急了,“还以为跟家长走了。” “没有没有,我知道在等我,怎么会走呢?我跟我大姨姨说了几句话。” 他抱花生走过,『毛』小兵坐到了他前面位置,转过头来,正可以趴在他桌子上,跟他面对面。 “吃花生,可香了,我大姨姨买的,让我给们。”景年把炒花生往几个学面前放。 几人连连摆手拒绝,景年干脆把两包花生一,连他一起,每人面前摆了一小堆。 “吃呀,我大姨姨请客哦。”景年自己先起来:“真的很吃。” 这个他们相信的,这花生大概炒没多久,还有烟火气,混杂炒花生的熟香,把这群肚子早就空了的小学生勾的口水直流。 “真给我吃啊?”『毛』小兵试探抓起一颗。 景年笑道:“当,谢谢教我珠算,我大姨姨还说,让我请们我家里玩呢。” “用用。”『毛』小兵一惊,还没做见学家长的准备。 他意思道:“没什么,还借我算盘了。” 刘红英笑说:“那我更意思吃了,我什么都没做。” 景年眨眨眼:“咱们学呀,互帮互助,互相享,应该的吗?” “说的对。”刘红英鼓起掌来,杨婷婷傻乎乎笑,跟鼓掌,巴掌声特别大,比他说话的声音还大。 “既方景年这么说,大家要客气了。”她带头剥起花生来,一边剥一边说:“下次请吃我妈妈做的米花糖。” 一伙人有说有笑,吃了两颗花生,『毛』小兵开始教景年珠算的基础,刘红英来帮忙,她各科学习成绩都很。 一直学到快六点,学校又打了一次钟,提醒要关校门了,他们才停下。 “这么聪明,很快就能跟上老师的进度了。”『毛』小兵夸奖道。 “那可太了!”景年眉开眼笑,他们说了,明天下午『毛』小兵继续给他补课,直到他跟课程为止。 一扭头,景年愣了:“欸,向子韬呢?他什么时候走的?” 光人走了,桌上的一堆花生一动没动。 在后排写作业的杨婷婷小声说:“早就走了,们开始上课没多久,他就走了。” 景年没有多想,以为他要回家了,毕竟放学了留在学校没事。 他嘀咕道:“喜欢吃花生吗?” 以后如果要送桌吃的,可以排出花生糖了。 81 第 81 章 这会儿距离放时间已经过一个多时,校园里的生基本上走空。 景年几个把花生壳都收拾收拾,检查一遍窗户是否关好——这是负责锁门的值周队长的任务之一。 然后刘红英锁门,几个伙伴一起往校外面走。 走着走着,『毛』兵突然转身,倒退着往后走,面着景年:“你那么远,你怎么回呀?要不然们送你吧。” 景年一下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曛黄的夕阳洒在他身上脸上,纤长浓密的睫『毛』像扑闪着金『色』翅膀的蝴蝶。 个生都看得呆呆,孩美丑的感受敏感且直接,都是主观且有任何理论标准的。 平常相处,更关注的都是伙伴们的『性』格合不合的来。 但是这一刻,他们清晰的认识到,新来的同,真的是个好看到极点的男孩。 景年还在笑:“你们送回,那你们怎么办呀?” 如一起走路回,可能要七点,他再送同们回吗? 是哦,好像犯傻。 『毛』兵挠挠头,笑嘻嘻:“关系,们个人一起走,不害怕,你长得好看穿的也好,别被拍花的抓走。” “‘拍花’是什么?”景年好奇地问。 “这你都不知?你长吓唬过你吗?”『毛』兵大呼叫。 孩不听话,大人就会说,再不听话『乱』跑,拍花的把你抓走。 “不知怎么,你不知的事情多。” 刘红英瞪他一眼,景年解释:“拍花就是人贩。” “人贩?!”景年惊讶地瞪大眼睛。 『毛』兵说:“你不会连人贩是什么都不知吧?” “当然知。”景年听人贩就生气,捏着拳头,气呼呼地说:“就被人贩抢走过!” 几个生都傻眼:“真的呀?” 他们只听大人讲过,知是坏人,时候会害怕,现在甚至觉得,如遇到人贩,就打他一顿,非常有勇气。 “嗯,当然是真的。”景年不太开心地说。 虽然已经过五年,但他记事早,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恐惧绝望。 他简单讲述一下自己被拐的经历,提醒伙伴们:“人贩真的很坏的,而且特别凶,万一——是说万一,不心遇,你们一定要跑,往人多的地方跑,保护好自己,不要逞英雄。” 后半部分是姐姐跟他说的,他后来才知,当初把人贩打跑的叔叔特别厉害,是舅舅专门请来保护人的。 他还讲一些什么样的人疑似人贩或者心怀不轨的坏人,都是后来姐姐跟他说过的,让他记着。 毕竟这种事,宁愿多防备。 刘红英拍拍胸口,后怕:“真吓人,幸好你被救。” 又拍『毛』兵一下:“听景年的话吗?就你,就听过你嚷嚷着要打人贩,你也不看看,你还高。” 『毛』兵像被揪尾巴的兔,一下蹦起来,脸涨得通红:“是长得晚,男孩都长得晚,丫头片,你别得意。” 杨婷婷憨憨地说:“兵说得。” 『毛』兵:“……” 他眼睛慢慢地转一圈,从景年杨婷婷身上轮流扫过,眼神渐渐悲愤。 “走走,再不走校门都要关。”『毛』兵转过身,率先朝前跑。 “!” 景年几人笑着追上。 “第一!”仗着前经常踢球,腿长跑的快,景年最先跑到校门口。 门卫大叔从门卫亭窗口探出头:“你们几个,怎么还不回?” “叔叔,们习呢!”戴着“两杠”的刘红英说这话,特别有说服力。 门卫叔叔笑笑:“那也要注意时间,回晚,长多担心。” “,那边好像有接孩的长,是不是来找你们的?” 景年探头看,老远看着穿着长裙,身姿婀娜的大姨姨,又蹦又跳地挥手:“大姨姨,在这儿!” 宗思华立刻往往这边走,刘红英声说:“景年,你大姨好时髦啊!” “嗯嗯,大姨姨可厉害,有自己的独立设计品牌。”景年说起自己的人,永远充满骄傲。 “哇!”生们其实不太懂独立设计品牌是什么,但不妨碍他们为这个听着就很不得的名词惊叹。 『毛』兵『舔』『舔』嘴唇:“咱们吃的花生就是你大姨买的吧?你真好。” 他就几个亲戚,爹妈走之后,仅有的几个亲戚更是把他们一当苍蝇,着连嫌弃都不掩饰,所『毛』兵讨厌看不起他的人。 景年抬着下巴,语气得意:“舅、姨姨,舅舅舅妈还有哥哥姐姐们,都超级超级好,最喜欢他们。” “甜嘴儿,又说什么好听话忽悠人呢。” 宗思华正好走过来,听景年的话,故意逗他:“不会是看来才这么说的吧?” “才不是!”景年大声反驳,噘着嘴巴:“就是这么想的!” “好好,是大姨姨弄错。” 宗思华笑:“这就是跟你一起习的同们吗?” “嗯,他们是……”景年一一给同们做介绍,又介绍宗思华:“这是大姨姨。” “阿姨你好。”刘红英鼓足勇气喊一声,平时胆挺大的,面老师都不慌,这个阿姨态度很蔼,但……说不上那种感觉,就是不自觉地端正态度,挺着肩背不敢放松。 有带头,『毛』兵杨婷婷也跟着宗思华打招呼。 “你们好呀。”宗思华跟几个朋友招招手,笑眯眯:“就是你们几个同跟们年宝一起习呀?” “,大姨姨,『毛』兵算盘打得可好。”景年抢先。 有一说一,『毛』兵敢提出教他打算盘,还是很有底气的,刘红英习成绩甩他两条街,但算盘真他玩得溜。 景年感觉,『毛』兵的水平,大概已经超过珠算老师教授的课程范围。 被当着大人的面夸奖,『毛』兵不羞红脸,不好意思地抓着后脑:“是景年聪明,一说他就懂,的好快。” 景年抿着唇笑,他有偷懒哦,在很用功的补习,很努力的追赶同们的进度。 宗思华『摸』『摸』崽崽发顶,崽是真的乖极,有时候倒宁愿他叛逆一点儿。 这么乖,总担心他后会被人欺负。 “阿姨要谢谢你们,们年宝刚转过来,就能遇你们几个好同,无私的帮助他。” 宗思华拿出几包点心,一个孩儿手里塞两包:“刚才逛街的时候,看点心不错,你们尝尝看阿姨的品味怎么样。” “不行……” “怎么不行。”宗思华依旧笑眯眯的,态度温却不容拒绝:“只是一点儿点心而已,不知好不好吃,回头跟年宝来里玩儿,他舅妈特别会做甜点。” “你们吃嘛,大姨姨送的哦。” 景年当然也有点心,他抱着自己怀里的,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打开,拿一块芝麻糖饼。 “这个好吃欸。”景年催促伙伴们,“吃吧吃吧,可好吃。” 他前经常跟同还有邻居关系好的孩分享食物,一起玩儿的时候,不管在谁,蛋糕饼干甜品肯定是管够的,很习惯跟伙伴分享。 这个时代的孩,很少有不馋嘴的。 法,吃的东西少,饭菜油水少,孩儿长身体,在校习运动的,消耗还大,前头吃完后头饿。 刚才一人吃一捧花生,这会儿看景年啃芝麻糖饼,又被馋得直咽口水。 最后人还是经住诱『惑』,一人拿一块芝麻糖饼啃,满嘴都是爆开的芝麻香油香,太好吃。 宗思华笑『吟』『吟』看着四个崽崽,一人捏着块饼干吃得喷香,自己吃不,看朋友们吃得香,竟然也挺满足的。 他们都吃完一块糖饼,宗思华说:“天晚,送你们吧。” 『毛』兵人又连忙拒绝,这会儿天还亮着,他们回的路都是走熟悉的。 但是宗思华不放心,几个孩儿跟崽一起在校习,还帮崽。 现在时间晚,把自孩带回,让别人孩儿走回,不应该啊。 “听话,天晚,要是早,就不送你们。”宗思华说。 刘红英杨婷婷,都是习惯听大人话的乖孩,『毛』兵偶尔调皮,但也不敢反驳景年这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姨姨。 况且,刚才吃完人的糖饼呢,怀里还抱着两包,更是吃人的嘴短,说不出拒绝的话。 于是几个孩儿,鸡仔一样跟在宗思华后头,往停车的地方走。 『毛』兵他们原本为,景年姨姨说的送他们,是陪他们走回,直到宗思华在一辆汽车旁边停下,拉开车门。 “来,女孩坐前面,年宝,你们男生坐后面。”宗思华招呼刘红英说。 “好。”景年跑到后座拉开车门,喊『毛』兵杨婷婷:“快来呀,你们先上车。” 『毛』兵人都僵在原地动,他们从景年穿着还有书包,看出他里条件不错。 可也仅仅猜的不错,刚转校过来,穿新校服很正常,买个新书包也很正常,哪怕新书包特别好看。 可是他里竟然有汽车! 还专门接送景年上下! 『毛』兵傻乎乎地问:“你说坐车上,坐的是这个车啊?” 他还为景年里人接送他,是一起坐交车。 82 第 82 章 对呀,就是这个车啊! 景年却为『毛』小兵在笑话他这么大了,要长辈接送,红着脸说:“我就自己坐公交车了。” 『毛』小兵:“……” 这是坐不坐公交车的事儿吗? “来,小姑娘,刘红英是吧,我们女孩坐前面。”宗思华又招呼了一遍僵着没动的小班长。 三个小孩儿坐座,挤倒不是很挤,但有单独的座位,是唯一的女孩吧,别跟男生们挤了。 刘红英抬了抬腿,同手同脚地走到小汽车跟前,小心翼翼坐进。 小汽车她见过,大马路上每天都有跑的,可是这么坐进,真是第一回。 『毛』小兵和杨婷婷跟她差不多,不过等上了车,就忍不住左顾右盼。 这就是小汽车啊!他们也坐小汽车了! 宗思华坐进驾驶位,刘红英瞪圆了眼睛她打火发动车,惊讶的话脱而出:“阿姨会开小汽车啊!” 这时候汽车本来就少,司机更少,驾驶是一项很特殊的技能,女驾驶员就少上加少了。 “当然,开车而,这有什么难的。”宗思华启动车,一边开车一边跟小姑娘讲话。 刘红英满眼崇拜地着她,景年的姨姨会开小汽车,有个什么“独立品牌”? 这也太厉害了吧! “我姐姐也会开车哦。”景年在排说:“我姐姐说,等我长大了,也教我开车。” “姐姐也会?”刘红英扭头,女驾驶员这么多吗? 好多人都说,女孩儿比男孩儿笨,尤其是开车的,她从来没见过女驾驶员,今天是第一回,就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似的。 “景年舅妈也会。” 宗思华出了刘红英惊异的点在于,她们是女『性』却会开车。 她说:“学习技能又不分男女,能因为是个女孩儿就学不会吗?会有个体擅不擅长,跟『性』别没有任何关系。” 刘红英眼里的崇拜满的快溢出来了,景年重点歪,趴在椅背上好奇地问:“舅妈也会开车?没有见她开过呀!” 宗思华笑道:“她不但会开车,开得很好,曾经跟人赛过摩托车。” 景年眼睛都瞪圆了,这个真的不出来。 他印象里,舅妈好像就是温温柔柔,干什么都慢条斯理风采『逼』人,风姿气度好是好,但是跟摩托车,真的一点儿联系不上。 “太酷了吧……”景年喃喃。 宗思华忍不住笑,没告诉景年输在他舅妈手里的就有他舅舅。 算了,在崽崽面前,弟弟留点面吧。 个小孩住的本就不远,开车过,谈话间就到了。 面两个小男孩没过瘾,他们没敢在人家车上『乱』『摸』,但是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就够有意思了。 “停这?”宗思华问她指路的刘红英。 刘红英连连点头:“对,这里就行了,我们走步就到家了。” 胡同里面路比较窄,两边堆满了各家各户家里堆不的杂物,小汽车走不了。 打开车门,三个小孩陆次车,景年趴在车窗上跟同学们挥手告别:“明天见呀!” “阿姨,再见!” “景年,明天见!” 三个小学生追我赶往胡同里跑,这会儿各家各户都开始做晚饭了,院里飘出来的都是饭菜香。 路过牛尾胡同的时候,向韬提着个空水桶从院里走出来。 见有说有笑的三人,视线顿了顿,片刻,低头从他们身旁侧身走过。 『毛』小兵撇了撇嘴:“假经。” 都住在一起,年岁也十分相近,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不好,不是没原因的。 小时候他们经常一起玩,来向韬嫌弃他们,不跟他们一块儿,上学不一起,在学校也不怎么搭话,关系慢慢就淡了。 “行了,少说两句。”刘红英说。 杨婷婷慢吞吞道:“他妈妈不许他跟学习不好的孩一起玩。” 杨婷婷和『毛』小兵学习都不好,倒数。 “那她呢?”『毛』小兵指了指刘红英:“她学习不好吗?” 杨婷婷说:“英是小姑娘。” “小姑娘怎么了?”刘红英气鼓鼓道:“们景年大姨姨,多厉害!” 她提到宗思华,满眼的崇拜,完全小『迷』妹的模样。 杨婷婷挠了挠头,发愁道:“不是我说的,是向韬他妈说的,不让向韬跟小姑娘混着玩儿。” 刘红英噘着嘴生气:“他妈妈真奇怪,她自己不也是女的吗?” “这谁道。”『毛』小兵催促道:“行了,赶紧回家吧。” 个孩陆续拐进自家的院里,他们离开大概分钟,向韬提着沉甸甸的半桶水,踉跄着往回走。 向妈妈迎出来,接过儿手上的水桶,心疼道:“不是让书嘛,提水做什么!” 向韬笑了笑,没吭声。 院里有一个公用水龙头,一般情况好,赶上早晚洗漱、三餐做饭的时候,四五户用一个水龙头,难免争争抢抢。 向韬家里就他和妈妈两个人,别人家有人可占着水龙头,他家人少抢不过,能胡同外的公共水龙头接水。 他人小气小,一次能接半桶,多了提不动。 向妈妈念叨了一句,提着这半桶水做饭了。 向韬跟着她,帮忙打手。 “做业啊!”向妈妈说。 向韬熟练地掰着豆角,头也没抬:“我业早就写完了。” 向妈妈:“那书,预习。” 向韬:“也预习完了。” 向妈妈:“……” 母俩沉默了一会儿,向韬突然开:“妈,我们班今天来了个转校生。” “这个时候转过来?原来哪个学校的?”向妈妈问。 向韬:“不道。” 向妈妈:“学习成绩好吗?” 向韬说:“好像挺好的,课上表现很好,老师夸他了。” “这都是虚的。”向妈妈说:“们是学生,学习成绩才是检验一切的标准,老师就算再喜欢他,考试他考不好,老师能替他考?” “不过平时也要好好表现,老师喜欢,说不定就多关注一点儿,多教一,道吗?” 向韬张了张嘴,一开始想说的那话,全都憋了回。 他想说,新同学是他同桌,人很好,是个成绩优秀『性』格开朗品行善良长得也很好的男孩。 他想说,新同学成绩好,是男孩儿,他能跟他做朋友吗? 他想说,他放学想陪新同学补习珠算,能晚一点回来吗?他珠算也很好的。 这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最终一个字也吐出来。 向妈妈在喋喋不休地教育儿,教他怎么讨老师喜欢。 向韬垂着眼,一声不吭地听着。 被向韬提起的景年,现在经回家了。 一家人欢迎小功臣一样,舅公让家里厨师做了一桌好吃的,景年爱吃的菜有好道。 舅妈他做了小点心,烤好的小饼干有整整两盘,让他明天带学校,分同学们吃。 景年受宠若惊:“太、太多了吧。” 他就是上个学而。 宗夫人点点他额头:“想什么呢,也就今天。” 家里崽崽第一天新学校,他们得点儿表示,崽一点儿鼓励。 景年:“……好的吧。” 宗老爷把他拉到一边,悄悄问:“年宝,舅公写的字儿怎么样?们老师、同学,有没有说什么?” 景年一卡,这个嘛……没有同学他的书封,也没有人评价呀。 小崽崽出舅公眼中的期待,郑重地竖起大拇指。 宗老爷眼睛一亮:“他们都说好?” 景年一本经地说:“他们都惊得说不出话了。” 因为没人说话。 姐姐说,这叫善意的谎言。 他是个好孩,不是撒谎的坏崽。 宗老爷高兴坏了:“年宝,次再发新书了,再找舅公,舅公写。” 景年:“好哦。” 不过有好吃的,是很值得开心的事,晚上景年饱餐了一顿,吃得小肚都鼓起来了。 吃完饭休息一会儿,立刻提着书包写业。 现在这个时代,孩们学业上的压没有世大,二年级的小学生业并不多,除了一点儿抄写业耽误了时间,其他业很快都写完了。 把业本装进书包里,景年掏出信纸,熟练地开始哥哥写信。 今天第一天开学,他遇到的事太多了,有很多很多话想跟哥哥讲。 这一封信的配图,是晚上大姨姨他买的炒花生,可能是因为当时太饿了,又或者在教室里跟小伙伴们一起分享很快乐,他觉得那一捧花生特别好吃,香的不得了。 崽崽特别别出心裁的,画了各种各样的花生,有花生米、整个的花生,有剥开一半的。 最署名:“一定能学好珠算的方景年同学。” 『摸』『摸』自己的名字,景年小心地把信装进信封里,里面经躺着一封信了,是中午写的。 前他一天写一封,现在上学,有太多事想讲,就变成一天两封了。 捏捏信封,不厚,但是吸取到经验的崽崽,决定提前开始压信,他把信放在枕头面,每天压一压,放多了,才不会鼓起来。 接来的校园生活,景年过得越来越如鱼得水。 班里同学都很友好,他又认识了个新朋友,有时候课间会跟他们一起玩游戏。 但关系最好的是同桌向韬,有每天晚上都会留来帮他补习珠算的『毛』小兵他们个,就连最胆小的杨婷婷,现在都敢跟景年搭话说笑了。 到五月旬,景年转校过来经一周了,经完全融入了校园生活。 这天,班主任章老师,在班会的时候突然宣布了一个消息,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六一儿童节,班里需要出个节目。 83 第 83 章 这天下午放学后,教室里剩下的不止景年几人了。 『毛』小兵一脸兴奋:“太好了,要放假了!” 刘红英愁眉苦脸:“好什么好呀?又要出节目。” 去年六一,他们还一年级小学生,班里组织出节目,老师名倡导,带着排练。 这回班主任章老师说,他们已经有经验了,又长了一岁,不一年级小学生了,让班干部领头,班里的同学自己准备节目。 刘红英往教室前排走去,班里几个班干部都在等着,等班长一起过去讨论。 那一群学生,有一个算一个,脖子上都戴着红领巾,全都光荣的少先队队员。 个小队长都在,小班干部们板着小脸一脸严肃。 景年的同桌子韬也在里头,他学习委员,平时收发作业有小组长、各科课代表,管纪律有纪律委员,各种需要管沟通的琐有班长,好像需要他做的情并不多。 景年也才知道,他同桌竟然学习委员,不过子韬只有红领巾没有袖章。 教室被分成了两部分,前半部分小班干部们在讨论六一汇演班里能报上去的节目。 后半部分,景年在补习珠算,在不间歇的一周补习下,他已经基跟上了老师的进度。 常的珠算课,老师要考虑学生们的整接收能力和学习能力,不会进度拉的很快,反会放大量解练习巩固的时间。 景年脑子聪明,手指也灵活,以前舅妈专门带他去学过乐器,钢琴他都会弹几首,兴趣不很大,弹的也一般,主要为了锻炼他手指的灵活度。 总言之,他实已经不太需要补习珠算了,这两天补习的时间都缩短了。 约莫五半的时候,景年预习完了珠算课接下的内容,前面的班干部们还讨论的热火朝天。 『毛』小兵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什么时候能说好啊,不出个节目嘛,谁行谁上,有啥好说的。” 景年没参与过这种活动,没有说什么,只问:“你说六一要放假吗?” “对啊,去年放了天!”『毛』小兵激动地说。 现在华国实行的还单休,一周只放周末一天假,所以能有多余的假期,对于学生们说非常值得高兴的。 “今年不知道能放几天。”『毛』小兵嘀咕道:“要还能放天好了。” 杨婷婷说:“我妈说,要放的时间长,带我去我姨家里,回给你们带『奶』饽饽吃。” 『毛』小兵一声欢呼:“太好了!” 又跟景年介绍:“小『毛』他姨做的『奶』饽饽好吃了。” “小『毛』”杨婷婷的小名,『毛』小兵的小名却“小兵”。 “『奶』饽饽什么?”景年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 小伙伴们已经熟悉了他的万个为什么,他们都猜,景年以前能生活在别的城市,所以好多东西都不知道。 『毛』小兵顺嘴道:“一种心,牛『奶』做的,特别好吃。” “那我要尝尝!”景年高兴地说,又问小伙伴们:“你们什么时候去我家玩儿啊,我舅妈说要给我们烤小蛋糕,上次带的饼干你们都吃了吧,我舅妈做的甜,好吃了!” “记得记得。”『毛』小兵『舔』了『舔』嘴巴:“好吃,真甜!真脆!真香!” 杨婷婷憨笑:“我妈也说好吃。” 他拿回去分给家里人了,他妈让他别老吃人家东西,之前还拿回去两包心,占人家便宜不好。 『毛』小兵说:“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他从书包里掏出几破破烂烂的连环画,最破的一,只剩下一半了,书页基上都散开了。 “连环画?哪的?”景年拿过一,他没看过的故,当即饶有兴趣地看了起。 『毛』小兵偷偷看了景年一眼,装作不在意道:“我爷爷收破烂收的。” 很多同学瞧不起他不喜欢跟他玩,因为他爷爷收破烂的,刚开学的时候,还有同学骂他“小破烂儿”,说他浑身臭烘烘的。 他一儿都不臭,『奶』『奶』每次都他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的,也不让他碰爷爷的破烂儿。 后章老师知道了,严厉地批评了那些学生,没人再那么喊他了。 他觉得景年很好,已经他当朋友了,却不知道他知道自己家里收破烂,会不会瞧不起他,不跟他做朋友了。 然景年的反应实在出乎预料,他惊讶地看过,一脸羡慕:“那你家里有意思的东西,一定很多吧!” “什么?”『毛』小兵一愣。 景年解释道:“你爷爷能收不同人家里的各种物件,一定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呀?比如……” 他扬了扬:“比如小人书。” 『毛』小兵呆呆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突然咧着嘴大笑起:“你说的没错,我家好东西多了。” 他更小一儿的时候,特别喜欢去爷爷收回的破烂里头寻宝,总能找很多很有意思的东西。 『毛』小兵洋洋得意道:“我以前,找过一个小坦克,木头做的,做的好了,那个炮筒还能转。” 他还找过一个布娃娃,巴掌大,特别爱,送给刘红英了。 他男孩子,才不喜欢小女生的布娃娃。 “你知道坦克什么吗?”他问景年,等着景年说不知道,然后告诉他,炫耀一番。 因为他以前也不知道,还以为个长得比较奇怪的木头小车,还胡同里一个当过兵的叔叔告诉他,那坦克。 景年以为『毛』小兵真的在问他,忙道:“知道,一种特别厉害的战车,我在电影里看过。” 『毛』小兵:“……哦。” 景年不很多不知道的东西吗?怎么又知道了。 “那有机会,以给我看看你的坦克吗?”景年对于小伙伴的玩具,有几分好奇。 “我有拼图还有轮船模型,也以给你看。” “当然以,回头我给你带过。”『毛』小兵一听说景年对他的小坦克感兴趣,又高兴起了。 “带什么?”刘红英问。 “你们讨论完了?”景年对六一汇演很感兴趣:“要表演节目吗?” “嗯。”刘红英耷拉着肩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毛』小兵说:“咋了,没讨论好?” 刘红英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愁眉苦脸道:“讨论出一个大合唱,两个诗朗诵,还有李明明的快板。” 景年说:“这不挺好嘛。” 除了大合唱,都他没看过的节目。 『毛』小兵挠头道:“这些节目咋有熟悉。” 杨婷婷小声说:“我们班去年六一报的这几个节目。” 刘红英表情更难过了:“李明明去年说他会回练习,不知道练了没有。” 六一汇演的班级节目,并不报了能上的。 按照以往的经历,六一汇演大概上午八半开始,一左右结束,整个汇演的节目数量,在二五个左右。 现在还在实行五四学制,也说小学五年,初中四年。 凌木小学一共五个年级,每个年级有六七个班,也有超过个班级。 只取二五个节目,意味着哪怕一个班只选一个,也有班级会一个节目都选不上。 报好几个节目上去,结一个都没选上,太丢人了。 要知道,汇演上节目的时候,会特意报出哪个班的节目,如从头尾都没有自己班级的名字,哪怕别的班级没有注意,这个班的同学也会很难过失落。 景年撑着脸,见小伙伴愁得眼睛眉『毛』都皱在一起了,忍不住开口道:“六一儿童节,不我们的节日吗?为什么还要为难我们,让我们表演节目?” 他人都愣住了,傻傻地看着他。 刘红英呆呆地说:“所以呢?” 景年一拊掌,唇角梨涡若隐若现:“应该让大人们给我们表演节目才对。” “年宝说的有道!”『毛』小兵激动地嚷嚷道。 因为关系越越好,他们也经常听见接景年的长辈喊他“年宝”,跟着一起喊了。 “你去跟老师说啊!”『毛』小兵坏笑着提议:“说让老师们组织一个节目,当为我们庆六一了。” 刘红英:“……” 沉默。 “你不不敢?”『毛』小兵挑衅她。 刘红英平静地说:“嗯,我不敢,你去吧,你要敢去,我……我请你玩两次套圈。” 两次套圈啊! 『毛』小兵眼睛发亮,他缩了缩脖子:“我也不敢。” 刘红英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还好意思瞧不起她,自己不也一样。 景年重又歪:“套圈什么?好玩儿吗?” “好玩儿!”『毛』小兵激动地跟他比划套圈怎么玩,听得景年神往不已,“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我一起去玩儿?我请你!” 刚才『毛』小兵说了,套圈一『毛』钱一套,一『毛』钱个圈,送两个,也二个圈。 他的零花钱还够请小伙伴们玩套圈哒! 『毛』小兵:“这次放假去,我跟你说,我们……” 刘红英抬手在他们面前晃了晃,无奈道:“我们不在讨论汇演节目吗?” 『毛』小兵现在只惦记套圈,不耐烦道:“你们不讨论完了吗?节目都定下了。” 刘红英气鼓鼓道:“你又不不知道,去年咱们班报的这些节目,全都刷下了,难道今年还要被剃光头啊?你不五班一份子,你都不为班级荣誉感担心吗?” 『毛』小兵撇嘴道:“我担心啊,那我也没办法嘛,我又不会什么节目,也出不了什么主意。” 他眼珠子转了转,转景年身上,灵机一动:“你问问年宝啊?他从别的学校转过的,或许有经验呢?”· 84 第 84 章 三个伙伴的视线,齐刷刷集中到景年身上。 刘红英满脸期待:“年宝,你们以前的学校,有六一汇演吗?有没有一样的节目啊?” 确实太一样。 他以前的学校如果有文艺汇演,就是各种乐器轮番上,弄的跟音乐会似的。 还有就是学校交响乐团的固定表演,学校合唱团的固定表演。 听高年级会有剧、音乐剧排演,景年只看过一回。 他觉得学校的文艺汇演完全能上新节目,单他以前的班上,他知有个男同学,花式足球玩儿的特别好,观赏『性』很足。 还有个同学,霹雳舞跳得棒极了,但凡看过,没有好的。 是他们都没有报些,一个报了提琴,一个报了钢琴,最后都没有选上。 些好像没什么参考价值。 “以再上几个乐器表演呀。”景年提议。 他以前学校那么多乐器类演出,定一类节目通过的概率高一些。 刘红英:“有啊,李明明的快板,过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怎么练习,快板打得还没他表妹好。” 『毛』兵做补充明:“李明明表妹是三班的,去年他表妹的快板就选上了。” 景年:“……啊,样啊,那还有别的乐器吗?” 他还没看过快板演出呢。 刘红英苦恼:“别班有,我们班没有。” 她数了几个人出来,有吹笛子的,有拉二胡的,一班还有个弹琵琶的姑娘。 水平怎么样另,让些外门的学生们来评价,也出个好歹。 但是…… “人家那些乐器那么大,快板就两快木板子。”『毛』兵。 他们用自己浅薄直接的认知判断,乐器大的比较牛批。 景年:“……” 如果样比的,管风琴就战而胜了。 “你呢?”刘红英灵机一动,问景年:“年宝,你会什么乐器吗?什么都以呀,要是也是快板,比李明明打的好就行。” “我会打快板。”景年连忙摆手:“我会一点儿别的乐器,过也就是知怎么用罢了,水平很差的。” 他学乐器学的深,兴趣也大,老师给他启蒙后,都是舅妈、哥哥带着他学一点儿,会几首曲子。 而且么久没练习,手早就生了。 刘红英急:“是我们其他人都会啊!” 现在还是后世特长班各种艺术班泛滥的时候,学生们放学了,连补习班都上。 况且大部分家里没有那个条件,供孩子从学习乐器,除非家学渊源。 比如李明明,他就是他爷爷会打快板,后他和表妹跟着爷爷学习。 其他会乐器的同学况差多,都是家里有长辈会,就跟着一练。 没有哪家是专门想让孩子学个乐器,所以送他们去学习,没有。 景年微微拧眉,他有自知之明,他的乐器演奏水平,自娱自乐还行,拿出来比赛就真的是献丑了。 “排个剧以吗?”景年试探着提出自己的建议。 “剧是啥?”『毛』兵问。 刘红英和杨婷婷也满脸好奇:“对啊,剧是什么?” 景年简单给他们解释了一下,其实要具体概念他也没办法的很准确,但是知是怎么回事。 三个孩儿用自己的思维努力理解,『毛』兵转着珠子,试探着:“你是,我们自己拍电影?” 景年手忙脚『乱』比划:“是电影?剧是……” 他又解释了一遍,三个没看过剧的伙伴还是似懂非懂。 刘红英拍了一下手:“反正咱们就是演一段儿呗?上电视的电影?” 景年:“……大概算是吧。” 『毛』兵激动地:“我觉得年宝个主意很好,比咱们班之前报上去的节目,有意思多了!” “用你,谁知是个好主意。”刘红英苦恼地:“但是我们没排过剧,也没有演过戏,知该怎么做怎么排演,需要准备什么,什么都知。” 『毛』兵:“问年宝啊,他肯定知。” 景年:“……” 面对伙伴期待的神,他无奈地:“我也没排过,我只看过。” 刘红英拿出班长的架势,当机立断:“看过就行,现在年宝就是我们的……剧老师!对,老师,我们都听你的,咱们排个剧,争取能选上。” 景年傻了,呆呆地问:“要是没选上怎么办啊?” “没选上就没选上呗。”『毛』兵耸了耸肩:“反正现在报上去的节目肯定选上,那个什么马来着……” 杨婷婷声:“死马当活马医。” 『毛』兵:“对!我就是个意思,原先的节目是死马,年宝排的剧是活马。” 刘红英翻了个白:“你快闭嘴吧!” 又跟景年:“你放心,我们试一试,没选上也没系,反正那几个节目没什么希望。” 她也会那么发愁了。 『毛』兵声嘀咕:“咱们的那是一个意思嘛……” 刘红英斜了他一,想搭理他,跟景年继续好:“是乎班级荣誉的大事,管能能选上,军功章都有你一份!” 景年睛一亮,被刘红英句打动了,脊背自觉地挺直。 “那、那我试试?”他底气是很足的。 “试!”刘红英拍板:“我明天就通知其他人,到时候我们都听你的,你怎么办就怎么办。” 『毛』兵羡慕坏了,班里班干部都听景年的,连刘红英个班长都听他的,也太风光了吧! 景年倒没有想些,他心里压力一下子大了来。 到底底气足,忍住又追问了一句:“别的节目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吗?” 他想着,如果有个保底能上的节目,就算他排的个剧没成功,影响也一点儿。 刘红英担心他改变主意,立刻掰着手指头给他算。 大合唱个,几乎每个班都会报一个大合唱,区别只在于唱什么歌罢了。 大部分班级都是野路子,把班里学生排个队伍,确定一首歌,练习几次就算完了。 像景年所在的二(5)班,去年大合唱,好多学生调子都找着,人家别班好歹声音听着比较整齐呢? 所以他们班报上去的合唱节目,基本等于凑数的。 诗朗诵……个为什么会报两个诗朗诵呢?因为没有别的节目以报了。 也能再报一个快板或者大合唱,班里没有其他会打快板的学生,也没办法再排练一首大合唱歌曲。 诗朗诵就很方便了,找一首合适的诗,再找个普通比较标准的学生,有感的朗诵出来。 两个诗朗诵,一个单人,一个双人。 或者一个男生,一个生,反正有点差别就能算两个节目。 “挺好的吗?”景年:“我听你们几个的普通,都很好啊。” 报诗朗诵的就有刘红英一个,没人上班长顶上。 刘红英心累的出,『毛』兵捂着嘴巴,珠子滴溜溜转,就是吭声。 杨婷婷左看看右看看,没人开,只好自己:“别班有广播站的,天天诗朗诵。” 景年懂了,就别班是专业人士,他们班是业余凑数硬顶上的。 “那我们班为什么没有?”景年又问。 刘红英捏着拳头,斗志昂扬:“三年级能报名参加广播站广播员选拔,到时候我一定要去。” 景年又追问了几句,全都弄明白了。 低年级的同学本来年纪,在汇演节目上竞争力高。 去年一年级七个班,只有两个班的节目选上了。 但是今年班主任章老师把任务下发给了班干部们,大家就想着,再没选上,那怎么办呢?好丢人啊! 景年突感觉到了自己的责任重大,别的节目都没有希望,那他的剧一定得好好排演呀! 他想了想,跟伙伴们:“要排剧,得确定一个故事,大家回去都想想,咱们排什么吧,确定好了好往下准备。” “好。” “没问题!” 几人纷纷应声,刘红英:“我去通知其他同学,让他们也好好想想。” 会儿其他学生都走了,几人也收拾了东西回家。 虽景年总自己以单独坐公交车上下学,但家里人实在放心,目前还是每天送他,大部分时候是司机,其他人有空就其他人来。 今天恰好来的是宗思华,一看见景年大姨姨,刘红英自觉地郑重来,她特别佩服景年大姨。 景年坐进车里,迫及待地跟长辈求助:“大姨姨,我们学校六一有汇演,班里要排节目,我们要排个剧……” 他吧啦吧啦把况跟宗思华了一通,宗思华笑:“乖宝,你们要排的个应该是剧吧。” 景年傻了:“啊?那是什么?” 宗思华:“剧是以对为主。” 按照崽崽的设想,有很多动作表演。 她:“你们个是戏剧,或者舞台剧也以。” 刘红英立刻:“都以,我们听年宝的。” 景年有点好意思,他之前没有详细了解过,只看过一些表演,现在在同学面前弄错了,他们还么相信他。 “我一定会努力的!”景年握着拳头,信誓旦旦地保证。 回家后,他还是觉得有点儿安心,跑去给方锦绣打电。 他想,舞台剧排演他会努力,多听听长辈们的意见,争取排出一个优秀的节目。 过也以问问姐姐,还能能有其他的节目再排几个,万一他的舞台剧没有选上,也还有其他准备。 85 第 85 章 “歪,姐姐,我是年宝!”小崽崽一跟姐姐说话,就想撒娇。 “乖宝,刚放学吗?吃饭了没?” 可能这就是姐姐吧,第一句话就是问崽吃了没。 方锦绣拿着电话也很高兴,她学业太忙,一周只能跟崽见两次,还是想很。 不也比两年好多了,半年一年的才见一回,有时候想到她家崽,老远,见也见不着,心里难受的想哭。 “还没有哦,不今晚有好多好吃哒!”他报了一长串的菜,最后笑嘻嘻道:“姐姐什时候回来呀,可吃好吃的哦。” 方锦绣哭笑不,她崽是不是学坏了,都知道用好吃的来引诱人了。 “行了行了,好吃多吃点儿,姐姐周末回来。”方锦绣说:“就没有点儿别的话想跟姐姐说吗?” “有哇!”景年连忙把六一文艺汇演的事情告诉她,包括自己班级的情况,最后可怜巴巴求助:“姐姐,我们还能报别的节目吗?要是我排的节目没有选上,同学们都要难了。” 还真有事找她啊! 她还为崽崽要说想她呢。 方锦绣心里酸酸的,崽崽校园生活如鱼水,又有了新朋友,都不想姐姐了。 还老是说,担心她谈了恋爱不在乎他了,明明是这个坏崽崽不想姐姐了。 不自家崽的问题还是解决的,方锦绣脑子都不用转,立刻吐出来一堆建议:“相声、小品、魔术、武术、舞蹈,这些都可呀。” “姐姐等等——”景年惊叫一声:“我去拿纸和笔,我要记下来!” 他就知道,姐姐肯定有办,他姐姐最厉害了! 电话这头的方锦绣,只听见“哒哒哒”跑远的脚步声。 了一儿,同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崽崽气喘吁吁的小『奶』音再次响起:“歪,姐姐我回来啦!” “姐姐,跟我讲讲,讲讲这些节目!”景年急切说。 方锦绣就跟他讲,她虽然不是专业人士,她看的多,谁还没有从小看到大的春晚了。 另外,她上学的时候也有各种汇演,六一汇演、元旦汇演、迎新汇演等等,也参与几次这种活动,不说有多了解,最起码知道该怎做,心里有个具体的概念。 她把这些信息,都尽量用简单易懂的话崽崽讲述出来。 景年一边听一边记,有时候没记完,就急急道:“姐姐慢一点儿,我没有写完。” 或者喊:“姐姐再讲一遍嘛,我没听懂。” 一个电话打了将近一个小时,宗夫人喊吃饭都喊了两遍了,景年才留下一句:“姐姐,我要是有不懂的,明天再打电话。” 然后恋恋不舍挂了电话。 “年宝这是忙什呢?”饭桌上,宗老爷子打趣道:“比舅舅还忙,瞅瞅他,最坐到桌子上等开饭。” 宗恒不动如山,他爹回之后,好像彻底放飞了,天两头揶揄打趣他。 他要是有点儿反应,反而如了老爷子的意,让他意起来了。 他偏不。 “爸,我们年宝当小老师了,要带班里小朋友排舞台剧呢。”宗思华笑眯眯道,这是刘红英小朋友告诉她的。 老爷子一下子来了兴致:“哟,我们年宝这厉害呢?跟舅公说说,准备排个什剧?” 景年拿着筷子,碗里的肉肉都不香了,红着脸,不好意思说:“因为班里只有我一个看舞台剧,其他同学都不懂……” 所他被选出来,不是他竞争上的! 宗老爷子哈哈大笑:“这有什,都有第一次,有了这次的经验,要是办的好,下回人家肯定都选。” 景年很想问,要是办的不好呢? 算了,不问他也知道,办的不好就要丢人了,下次大家都不选他了。 崽崽小大人儿一样的叹了口气,就努力吧! 姐姐说,只要程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不管结果如何,都不留下遗憾。 宗夫人也很感兴趣问:“年宝准备排个什剧本?要不要舅妈参谋参谋?” 她挺喜欢看舞台剧的,还带孩子们去看几回,宗廷不感兴趣,陪她最多的就是年宝。 景年说:“谢谢舅妈,剧本还没有定下来,我去学校,跟其他同学们商量一下,要是有不懂的,来请教舅妈。” 宗夫人笑眯眯道:“好,随时待命,支持我们年宝工作。” 宗恒默默看了老婆一眼,他怎就没有这个待遇,工作回来晚了还被嫌弃…… 晚上景年写完作业,又把跟姐姐打电话时候记下来的笔记整理了一番,心里有了些规划,才稍稍安心。 照常哥哥写了封信,封好之后塞进枕头里,沉沉睡去。 可能因为睡想了太多舞台剧的事,就连宗廷的信里都写了很多相关内容。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天晚上他做了个很曲折的梦,梦见他跟同学们排的舞台剧,被选上了,全班同学都高兴坏了。 结果在六一天,正式演出的时候,却状况频出。 早上起来的时候,景年呆呆在床上坐了一儿,回忆起昨晚的个梦,还有些心有余悸的感觉。 因为想跟小伙伴们聊聊昨天姐姐跟他讲的些事,景年今天特意提去了学校。 没想到的是,刘红英他们比他到的还早,不光是他的个小伙伴,昨天一起开小班的班干部们,全都提早来了学校。 “年宝来了!”『毛』小兵最看见景年,立刻站起来激动喊。 “景年来了。” “方景年来了。” “快让让,让他坐中间。” 原本围成一个大圈坐着的小班干部们,立刻让开一个口子,由最迎去的『毛』小兵,把景年引进去。 景年受宠若惊,站在最中间,周围围着一圈眼神殷切的同学,看他手足无措。 他忍不住小声问站在他身边意洋洋的『毛』小兵:“怎大家都来的这早?” 他还为,就算刘红英要通知其他人,也到学校之后吧。 提早来,是想跟小伙伴们通个气的。 『毛』小兵也学着他压低声音说:“昨晚我和小『毛』、英子,跑了好多家,一家一家通知,又让他们通知。” 他们本来就有住的近的,就近去离的近的同学家里通知,然后再让他们通知其他人。 『毛』小兵和杨婷婷的话,其他人不一定相信,就只说让今天提早来学校。 刘红英有钥匙,景年已经起的够早了,提半个小时到学校,她提了一个小时。 来的时候,学校大门都还没开,等了一儿才开的门。 其他班干部们也心系汇演的事儿,一听说班长召集,想着可能有什变化,都来的很早。 景年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听刘红英讲一波了。 “大家都很同意让当小老师,领导大家来排个什剧。”『毛』小兵最后总结道。 “让方景年说。” “,让他说,『毛』小兵别『插』话。” 『毛』小兵悻悻闭上嘴,往后退开两步:“说,说……” 景年被这多双眼睛盯有些发虚,连忙拽肩上的书包,掏出昨晚做的笔记,翻到舞台剧一部分。 刚想讲一讲,又停住了,试探着问:“大家确定要排舞台剧吗?” “确定!” “都说好了,听的!” “,别磨蹭了,快说吧。” 小班干部们跟刘红英一样,只有一个想,别让这次报上去的节目,又一个都通不,被剃了光头,也太难看了。 横竖没有别的指望,景年这个舞台剧听起来,还靠谱一点儿。 景年点点头,静下心来,一点点照着笔记讲:“既然要排舞台剧,根据我看的表演,还有咨询了我家里长辈的一些意见,首我们要确定一个合适的剧本。” 剧本定下来,才能选演员,编排动作台词,准备道具,开始排练。 灯光什的就不考虑了,学校没有个条件,据说就是在升旗台面个水泥台子上。 “什是剧本?” “剧本就是……”景年尽量用他自己的语言讲,让同学们都能够理解。 “听起来很难。” “啊,比作文难多了。” “要有一个完整的故事呢,还有趣。” 周围的同学们积极讨论,景年静静听着。 “我们照着电影排一段不可吗?”文艺委员李茜灵机一动,提出了一个有点儿可行『性』的建议。 “欸!这个主意可!” “李茜说的,我们照着电影排呀!” “景年说怎样?”刘红英问。 景年说:“可呀,、电视、电影选段都可,只要适合我们改编排演就行。” “还要改编啊……” “因为有些剧情放到舞台上面,直接表演观众看,可能不能很好的表现。”景年看童话故事改编的舞台剧,还算有点儿经验。 其他同学便又讨论起来,大部分都在争论选哪个电影比较合适。 因为现在电影资源不多,小学生们看的电影更少,争论的重点仅仅围绕着几部常见的电影来回转。 『毛』小兵撇了撇嘴:“这些电影咱们都看好多遍了,老师家长们肯定看更多遍,剧情都背了,演了有啥意思。” 话音一落,周围便是一静。 刚还扯着嗓门嚷嚷着要排《小兵张嘎》,要演张嘎子的体委何大军,脸一红,怒道:“说咋办,拿个主意。” 『毛』小兵哪有什主意,他缩了缩脖子,小声哼哼:“本来就是嘛,们演的还能有人家电影演员好?” 这话就太打击人了,可又是事实。 刘红英只好再次求助景年:“年宝,还有其他建议吗?” 景年犹豫了一下,说:“原创剧本的话,我有一个想……” 86 第 86 章 “原创剧本是什么?”『毛』小兵问。 刚想叙述自己创作历程的景噎,环视周围,其他同学眼中也都是『迷』茫,他只好解释什么是原创剧本。 当然,也是用他自己的话讲的,尽量让同学们能理解就行了。 “哦哦,懂了,就是你自己编的故事。” “方景你也太厉害了吧!” “就是,难怪李老师老是夸你。” 还有人打趣道:“周晓文,你的语文课代表位置,要保不住了。” 周晓文是个文静内敛的女孩子,闻言对着景了,坦然道:“如果我的语文成绩没有方景好,不能带着同学们进步,老师换掉我,让他上,是应该的。” “不不不,你很厉害的,你读过那么书,会背那么诗。”景连忙道。 他可是见识过周晓文同学背书背的有快,篇需要背诵的课文,其他人还在通读,周晓文都已经能囫囵背来了。 不过她的好记『性』仅限语文,数学公式那么短,记的还没有好好的课文快。 其他人都了起来,讨论起景和周晓文谁的语文成绩比较好。 刘红英及时把话题拉正途:“好了,大家不要讨论这个了,宝,你说说你的那个……那个原创剧本。” “好。”景说。 这是他昨晚思考舞台剧的时候突然跑出来的灵感,记了,如果同学们了别的剧本,他就不讲了。 现在让他讲,他就讲了起来:“同学们还记得我们之前学过的篇课文吗?《精彩的马戏》。” 那是他转校过来上的第节课,所以印象深刻。 才上过不久的课文,其他同学当然也记得,何大军急冲冲道:“我们要排这个?可是这篇课文里头,不都是小动吗?” 『毛』小兵替景说话:“你是不是傻,宝都说了是原……原剧本,怎么可能跟课文样。” 杨婷婷小声补充:“是原创剧本。” “嗨呀,差不,你说对吧,宝。”『毛』小兵嘻嘻道。 景抿唇了,跟同学们解释说:“是跟这篇课文有点儿关系,但是不太样。” 他说:“我以前跟家里人去看过马戏,我姐姐告诉我……” 他把方锦绣跟他讲的那马戏团的人如何训练动的经过给同学们讲了遍,还有姐姐跟他说的那动受虐待后反噬驯养员的案例,听得圈同学愤填膺。 这会儿班里其他学生陆陆续续也了,好人围在外面听他们讨论,听景讲完,议论纷纷。 “那人真坏,原来马戏是这样训练出来的,难怪动们能那么听话。” “可是被咬掉胳膊的人也很可怜……” “是他们虐待动的呀,要是让你去钻火圈,你愿意吗?” “我又没说他们做的是对的。” “我之前在街上看见过耍猴戏的,那只小猴子可惨了,脖子上拴着铁链子,皮都磨破了,流了好血,耍猴戏的那个人还用鞭子抽它。” “我也看见过……” 气氛渐渐变得沉凝,显然这个话题有沉重,让心软的孩子们很难过。 “我们以后不能去看马戏。” “对,不看!不让坏人挣钱!” “我还要告诉其他人,让他们也不去看了。” 景立刻接上:“对,我想的这个舞台剧剧本,就是希望更的人能知道这件事。” “什么意思?”刘红英问。 景简单阐述了他的想法:“我想写这样个剧本,有只在马戏团出生的小老虎,它从小……妈妈告诉他……没见过森林……猴子叔叔……棕熊哥哥……” 随着他的讲述,周围的同学都听入『迷』了,没有人说话,都沉浸在景的故事里。 他讲的是个什么故事呢? 只出生在马戏团的小老虎,从没见过妈妈口中的故乡——郁郁葱葱、神秘广阔的大森林。 生在笼子里,在笼子里的小老虎,想象不妈妈口中的家乡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猴子叔叔说,森林里有吃不完的甜果子,它们能在树上自由地『荡』秋千。 棕熊哥哥说,森林里有香甜的蜂蜜,吃上口,心情都会变好,它吃饱了,可以睡整个冬天。 鹦鹉阿姨说,它喜欢的是飞在天空中,飞累了停在任何棵大树的树枝上,而不是被人用绳子拴着脚,用嘴巴去推去叼各种没用的东西。 小老虎听呆了,森林里可真有意思呀!它也想去森林里。 可是抬头,是低矮的铁笼笼顶栏杆。 后来有天,妈妈跳火圈的时候受伤了,驯养员抽着鞭子『逼』妈妈继续表演,小老虎生气地冲上去咬伤了驯养员。 马戏团的人将小老虎狠狠地打了顿,打得它站不起来,趴在地上吐血。 妈妈心疼极了,其他看着小老虎出生大的动辈们,都很担心它,但是大家没有任何办法。 原本的驯养员受伤休养去了,新来的驯养员是个新人,疏忽大意,动们抓住了机会。 棕熊哥哥咬断了鹦鹉阿姨脚上的铁链子,掰开了关着它的笼子。 鹦鹉阿姨叼来了新驯养员不小心落的钥匙,猴子叔叔用钥匙将关着动们的笼子都打开。 老虎妈妈背着小老虎,大家开始了寻找森林的回家之旅…… 这个故事景开始冒出了个想法,昨晚思考舞台剧的时候完善了部分,躺在床上睡觉前,又想好了。 现在讲了遍,越讲思路越清楚,整个故事脉络已经基本清晰了。 他讲得口干舌燥,咽了口口水,说:“最后动们都回了家乡,小老虎终于见了森林是什么样,它在森林里快乐地奔跑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周围片安静。 景有点儿慌,怎么回事,他的故事不好吗?还是他讲的不好? “啪啪啪——”鼓掌声突然响起,其他同学像是被惊醒了似的,个个奋力拍着巴掌,手都拍红了。 “方景讲的真好!” “对,太有意思了,小动们好聪明呀!” “景之前都说了,说马戏团里,都是挑选聪明的动训练,这样才能让它们理解配合表演啊!” “驯养员真坏,把小老虎都打的吐血了。” “对,太坏了,小老虎真可怜。” “老虎妈妈也很可怜,我妈妈要是看见我挨打,得心疼。” “鹦鹉阿姨也可怜呀,它嘴巴都缺了块儿了,竟然还让它叼很重很重的东西,太残忍了。” “马戏团的动们都很可怜。” “景,讲遍吧。” “是啊是啊,讲遍吧,我们还想听!” “同学们!”突然响起的熟悉声音,让聚在起听景讲故事的学生们吓了跳。 “李老师……” “李老师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道呀,刚才不是在听景讲故事吗?我什么都没注意。” 同学们这才发现,已经快上课了,好人还没回自己的座位上,上课铃声已经响了起来。 景被堵在最中间,直其他人都让开了才能出去回自己座位上,这会儿铃声都已经停了。 刘红英主动站起来说:“李老师,我们想为六汇演排个舞台剧节目,是我让方景同学给大家讲他的故事,忘记了时间,不怪他。” 其他班干部们纷纷站起来表态:“对,老师,是我们起的。” “行了,大家都坐吧!”李老师眯眯地,问脸颊微红不太好意思的景:“方景同学,刚才那个故事,是你自己想的吗?” 景连忙站起来,点了点头:“是我自己想的。” 他只跟舅妈咨询了舞台剧要怎么排演,这个故事确是他自己构思的,还没有跟辈们讲过。 “讲的真好。”李老师夸道:“老师只听了半,后悔极了,应该早点儿来的,能听这么精彩的故事。” 景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是好,李老师这个评价,对他鼓励十分大。 面的小学生们像是自己得了老师的认同,叽叽喳喳说起来。 活跃的学生,大声跟李老师讲起前半部分的剧情。 李老师抬手压,示意学生们静静,等所有同学都静来,才开口道:“方景同学的故事写的这么好,讲的也这么好,同学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小学生们拖了音调回答。 “为他语文学的好呀。”李老师顺势教育起学生们:“他语文学的好,才知道用哪词,怎么组装句子,怎么把故事讲的曲折动听,大家说,是不是啊?” 小学生们想,好像是哦。 最起码景讲故事时用的词,说的话,他们是不会用也讲不出来的。 “所以呀,故事虽然好听,但大家也不能耽误学习,对不对?” 李老师教育完学生们,又问景:“这是你给舞台剧准备的剧本吗?” 景点了点头,说:“对,我昨天晚上想的,还不能用……” 他自己也知道,故事想完整的表现出来,肯还有许需要修整的地方。 “真棒!”李老师竖起大拇指,“剧本很好,老师很期待你们的节目,要努力啊!” “嗯,谢谢老师,我们会努力的!”景激动地说。 其他起筹备汇演节目的小班干部们,也像打了鸡血,个个激动得面红耳赤,恨不得现在就拉人开始排练。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李老师说:“老师支持你们排演节目,会儿如果大家专心上课,今天的课堂任务提前完成了,剩的时候就给你们用,但是要是有谁上课不专心,导致课堂任务没有完成,那就别怪老师拖堂了。” 87 第 87 章 受到激励的小学生们积极表现,勉强赶在下课前分钟,完成了这节课的课堂任务。 李老师说话算话,把这分钟给学生们自由发挥。 “景年,快上去!” 在老师和同学们的催促下,景年站到了讲台上。 他有些无措地着台下满眼期待的同学们,纠结道:“剧本还需完善,现在没办法排演……” 他连剧本都还没写出来,那个故事,笔记本上只有一个梗概,有些小情节甚至是他今天现场发挥编出来的。 这就得利于方锦绣从小给他讲的睡前故事,这些年,景年听过的故事可太多了。 有的觉得有意思的,就央着姐姐再给他讲遍,他自都能复述下来算。 他还特别喜欢跟人讲话,在亲人面前是个小话唠。 家也不把他当个小孩子纯忽悠,部分时候尽量尊平等的交流。 一来二去,景年的语言组织能力和表达能力,实远比同龄人强。 刘红英说:“那景年你先写剧本,我们可以讨论一下,里面的角『色』都有哪些人来演。” 故事里主角『色』都在景年讲述里出现过了,就算有缺漏,后面也可以再找他同学来填补。 体委何军立刻举手道:“我,我演棕熊哥哥!” 他喜欢一切有力量的形象,按理说老虎听起来很有力量,但是老虎妈妈是一只母老虎,小老虎又是只虎崽子,还被坏人打吐血了,一点儿都不威风。 棕熊哥哥就很厉害了,能把铁链子咬断,能掰开关着鹦鹉阿姨的笼子,作用特别。 “我也想演棕熊哥哥。”何军一开头,立刻有他同学举手。 景年拿了支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只小熊脑袋简笔画。 他的画画的可比乐器好多了,跟乐器一样,从小学过,宗夫人想培养他的艺术素养,以后哪怕不从事这一行,也有基础的了解,会欣赏,不至于被人骗。 不过可能是画各种食物画多了,景年的简笔画画得有模有样。 “哇!小熊!” “方景年画的真好。” “他可以表演画画啊,比李明明的快板有意思多了。” 被点名的李明明『摸』了『摸』鼻子,小声说:“我也这觉得。” 去年他的快板被淘汰了,当时分难过悲愤,下定决心好好练习。 可是好玩的东西太多了,他这点儿决心没过多久就给忘了。 今年又让他去打快板,一想到又是白给,还会被表妹再压下去一回,回去了还会被爷爷罚,他板子都甩不起来了。 景年画完小熊,在小熊头下面写上刚嚷嚷着演这个角『色』的同学名字。 然后放下粉笔,转身道:“家可以选自想演的角『色』,积极报名,我们来进行一个选拔,挑选合适的同学表演。” 从小跟格外优秀的哥哥姐姐们相处,景年悟出一个道理。 每个人都有自的长处和短处,偶尔会不清自,所以自想怎样没用,得能不能做到。 他这个决定,家都觉得很正合理。 底下的同学,一个个都嚷嚷起来,声喊着自想演的角『色』。 刘红英连忙站起来帮忙维持秩序:“安静,不吵,一个个来。” 李老师站在室后面,笑眯眯道:“同学们抓紧时哦,离下课还剩下七分钟。” 下课后小孩子们上厕所的上厕所,出去玩的出去玩,想再集齐班里这多同学一起讨论,就难了。 可能因为上课时干别的事,特别有意思吧。 景年不再犹豫,立刻声说:“一组想演棕熊哥哥的同学,按照座位顺序,上来写下自名字。” 第一组的同学们陆续有人上去,刘红英和个班干部帮他维持秩序。 而景年转过身,迅速开始画他小动物。 他画简笔画相当快,比写字还快,三两笔画好,又按照刚的方法,继续喊对他角『色』有兴趣的同学上来写名字。 上有景年统筹安排,下有刘红英和他班干部辅助执行,整个过程井然有序,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最后一组的最后一个同学,已经写好了自的名字。 “同学们,可以下课了,对舞台剧角『色』有想法的同学,今……” 景年算了算时,说:“今天下午放学后留一下,咱们先进行一个初步选拔。” “好——”同学们现在对景年已经很信服了,最起码在排舞台剧这件事上,都愿意听他的。 果然,一宣布下课,室里的学生立刻跑了半。 景年跟刘红英说:“再找两个人,我们一人抄一半,先把这些名单抄下来,抄两份吧。” 免得有误。 “好。”刘红英说。 她让景年当小老师,可不是虚话,是真这想,现在景年搞的这好,她高兴还来不及,和他班干部们都积极配合。 他们下课都没出去玩,迅速开始抄写黑板上的名单,赶在第二节上课前抄完,不然黑板上的字就擦掉了。 李老师从认真抄写的学生身边走过,扫了一眼,微微一笑。 她走出室后,正好在楼梯口遇见从抱着课本案,从三班走出来的章老师。 她们这些老师都不是一人只带一个班的课就算了,最起码两个班,如果没有兼任班主任,或者是课程不多的美术、音乐类的,可能带的不止一个年级。 章老师带了三班和五班的数学,是五班的班主任。 李老师带这两个班的语文,但跟她相反,李老师是三班的班主任。 李老师快走步,走到章老师身边,笑眯眯道:“章老师,你们五班的小同学,了不得啊!” 章老师听得一头雾水:“他们怎了?” 李老师把课前听到的故事和刚课上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叹了口气,遗憾道:“早道主任提起的时候,我就把方景年同学来我们班了,我们三班地方,再摆一张桌子也没题。” 章老师越听越惊喜,心里乐滋滋的,脸上却不动声『色』,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也是巧了,我们五班恰好少这个学生,方景年跟我们五班有缘分。” 她实也是对这次六一汇演班里报上去的节目没有信心,觉得不可能选上,所以干脆把任务下发给班干部们,想锻炼锻炼这些孩子,也没指望他们真能折腾出个什结果来。 真没想到,横空出世一个方景年,竟然能带着他同学一起排舞台剧。 不管这次能不能成功,最后有没有选上,这样一次难得的经历,对孩子们益处是分的。 况且,她刚听李老师提了句方景年那个剧本,她一个人也觉得有意思,如果真能排出来,被选上的希望很。 这可真是意外喜。 章老师脚步顿了顿,想去五班打听一下情况,犹豫了一下,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既然已经放手给学生们了,他们现在也搞出了点儿名堂,她就不随『插』手了,如果孩子们有求助于她的地方,她再帮着。 这头景年他们还不道,以为彻底不管这件事的班主任,实并不是完全不管他们了,只等着他们去求助呢。 可是孩子们都憋着一口气,觉得这是老师布置下来的任务,没有完成好,没脸去跟老师讲,有困难都不会去找她。 紧赶慢赶,赶在上课前抄好了名单, 下节课已经开始了,景年把名单收好,专心听课。 向子韬偷偷了他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道同桌很好,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儿,可是实他比他道的优秀太多了。 第二节课下课,刘红英和心系此事的班干部们,立刻围到景年桌前。 这会儿还没有课,也没有课『操』,他前桌的同学,干脆让开座位,跑出去玩了。 “年宝,下午就选,会不会太着急了。”刘红英担心的。 景年一边核对两份名单,一边说:“没关系,只是选演员而已,不用他们直接开始排练。” 他中午回去就会抓紧时写剧本,不懂的还能舅妈,舅妈喜欢戏剧,肯定能给他提一些好的建议。 『毛』小兵:“演员怎选啊?” “对啊,怎选啊,我们都不懂。”他人纷纷说道。 何军盯着他了两眼,皱眉道:“『毛』小兵,你过来干啥,有你啥事?” 『毛』小兵细伶伶的脖子一伸,抬着下巴道:“年宝是我好兄弟,我们是好朋友,他都没有撵我,你有啥资格说话。” “你——” “别吵架。”景年放下名单,皱眉道。 他平时总爱笑,笑起来又甜又软,突然板起小脸,一脸严肃的样子,或许不自觉学了舅舅分气态,一下子把小孩子们镇住了。 “对啊,别吵架,说的事呢。”他人说。 景年:“这是在室里,我们说的事也没什好隐瞒的,同学们都可以听。” 他这一说,个对舞台剧很上心,分想选上所以没有跑出去玩,正坐在外面偷听的学生,立刻也围了过来。 景年不为所动,横竖他座位前面就那一块地儿,只能站个人,后面挤再多也挤不到他面前。 “我觉得,既然挑选舞台剧演员,当然是家的表演能力,到时候报的是什角『色』,根据那个角『色』的剧情,演一段儿就好了。” 景年说:“我们,还有感兴趣的同学都可以来,家可以投票选,觉得谁演的好,我们就选谁。” 小姨夫提起过,他们拍电影选角『色』,就是这选的。 景年觉得这样很好,非常平。 “你们觉得怎样?”景年。 88 第 88 章 觉得怎么样?谁还提出更好的建议呢! 大家都很赞成景年的提议,几挤过来旁的同学,也觉得景年这种选拔方法很公平,他们心服口服。 选拔的事就先这样定下了,只是剧本还得景年来写,其他人都帮不上太多的忙。 刘红英不好思地跟景年说:“你有别的事要我们做的,只管开口。” 景年想了想,他昨天跟姐姐打完电话做的笔记翻出来给刘红英他们看。 “这是我问了我姐姐,她给我的一些建议。”景年说:“你们可以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他们是学生,主要任务是学习,排节目这种事只挑课时间来做。 如果有其他打算,就要趁早,光忙着舞台剧,等舞台剧排完了,想在其他节目上下点儿功夫,也没时间了。 刘红英连忙小心翼翼的接过景年的笔记本,经过舞台剧这事,她一点儿不敢小瞧他,心里对景年也有了几佩服。 果然,打开笔记本,密密匝匝的汉字混杂着拼音,写了有两页,看的人敬畏心顿起。 景年昨晚那一小时的电话可不是白打的,方锦绣提议的节目,景年懂的不懂的,就详细询问过。 有的方锦绣还举了简单的例子,以方便他理解,景年都用自己理解的思翻译了一遍,是他的小同学们也看得懂。 刘红英拿着景年的笔记本,一看就看见去了,睛都舍不得挪开一下。 她旁边的『毛』小兵和一班干部,伸长了脖子往笔记本上看。 “写的什么,让我们也看看。” “就是,是有别的故事吗?好歹念一段儿啊!” “别吵!”刘红英两发光,攥着景年的笔记本不放:“年宝,这也是你想的吗?” “不是呀!”景年停下手上整理誊写的动作,重复道:“我开始说过啦,是我姐姐跟我讲的。” 『毛』小兵问:“是你那在京大读书的姐姐?” 景年小脸上浮现丝丝得:“对呀,我姐姐很厉害的哦。” “哇,你还有大学生姐姐啊?” “还是京大的呢,我妈说我以要是考上大学,她做梦都醒。” 围观的同学你一言我一语,足的羡慕,难怪景年这么棒,他姐姐也好厉害啊! 刘红英早就知道景年的姐姐是京大学生,还见过来接景年的他其他长辈,已经知道这一家子都了不得,所以还算淡定。 她关注点还在手里的笔记本上,着急地问:“景年,我们排这些节目吗?” “可以呀。”景年说:“我给你们看,就是想让你们看看,有没有可以用的。” 他不好思地了:“我还担心我们的舞台剧会选不上,大家看看其他有没有可以准备的节目,咱们多做几手准备。” “不可!”『毛』小兵差点儿跳起来:“我们的舞台剧怎么可选不上!” “对,怎么可选不上,不会的!” “方景年的故事那么好,那么有思,不可选不上。” 其他同学也纷纷说道。 “同学们说的有道理,景年你就别谦虚了。” 刘红英拿出小班长的架势,安慰景年,又对其他同学们说:“不过景年说的也有可,你们先别嚷嚷,我说——” 刘红英看了景年,他撑着脸,微地看着同学们争论。 刘红英说:“景年的剧本再好,演不出来,也是白搭。” “就是。”『毛』小兵说:“我们年宝故事写的那么好,如果没选上,就是演员演的不好。” 有人小声嘟囔:“怎么就成你们年宝了,『毛』小兵你可真会拉关系。” 『毛』小兵白一翻:“关你屁事,说了景年是我兄弟。” 不过刘红英和『毛』小兵的话,话糙理不糙。 景年说的那故事很好,是同学们公认的,如果没被选上,演员不说背全部的锅,反正是脱不开干系。 一时间,好多只是一时兴起凑热闹的同学,都打消了念头,不打算参与放学的选拔了。 众人讨论了一会儿,上课时间就到了。 预备铃响起,刘红英扬了扬手上的笔记本,急匆匆跟景年说:“这借我们看一下吗?” 景年大方道:“你拿去看吧。看完记得还我就行。” 刘红英想了想,不好思地问:“那我抄一份吗?” 她觉得这里面的笔记太有用了,很值得抄一份,认真研读。 “可以,你不嫌麻烦的话。”景年着说。 其实笔记本给她也没关系,只是里面还记了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随笔,别人都看不懂的那种,还有一些画。 这节课下课,刘红英知道景年要准备剧本,没让其他人来打扰他。 她喊了别的班干部,一起讨论景年笔记本上记录的其他节目,看有没有他们班排的。 故事已经讲过一遍,再写起来就比较容易了。 景年知道,剧本不光是有故事就可以,他打算先剧本情节确定好,然再去请教舅妈。 中午回家,饭都没来得及吃,先写了一半的剧本故事写完,然拿给宗夫人看。 整故事其实不长,宗夫人看完,却很惊讶:“年宝,这是你写的剧本?” 景年白润的小脸泛着好看的粉晕,不好思地说:“舅妈,我知道这还不算剧本……” “乖崽,你太棒了!”宗夫人崽崽拉进怀里给了他一大大的拥抱。 剧本不完善这不是问题,这小故事已经很完整了,充满童趣,又有一定的教育义,就算在她看来,也是很不错的儿童故事。 最主要的是,以一八岁孩子的水平,写出这样的故事,她作为家长,确实值得骄傲。 她想了想,问:“你需要舅妈怎么帮你?” 她原本打算,如果崽崽跟她求助,她可以帮他“修改完善”剧本,实际上已经做好了直接给他一份完整的剧本的准备。 可是她家崽崽,做的比她想象中的好太多了,宗夫人知道自己前的想法,是低估了年崽。 景年自己就很优秀,根本不需要那样的“帮助”。 景年仰着小脸,认真道:“我想舅妈教我写剧本。” “好,没问题,舅妈教你。”宗夫人高兴地说:“舅妈以前上学的时候,还当过戏剧社副社长呢。” “舅妈好厉害!”景年两亮晶晶地喊道。 景年的时间短,没办法一点一点理论知识学起。 宗夫人给他上课,都是奔着实用的来,速成课,头开始教他如何完成一舞台剧剧本。 中午吃完饭那点时间,当然不够用,景年又记下半页笔记,不过心里也多了许多关剧本的想法。 忙忙碌碌一中午,记下一脑袋知识,景年又背着书包匆匆往学校赶。 宗爷子提着鸟笼,嘬着舌头逗鸟儿:“小鹰长翅膀喽!” 下午上完课,每次一放学,跑得飞快的小学生们,今天却留下了大半。 除了报想参加舞台剧小演员选拔的,还有很多都是留下来看热闹的。 “怎么弄?”刘红英等一群班干部,全聚集在景年身边。 景年说:“桌子先挪到前面去吧,我们需要一片空地。” 留下的小学生们一起帮忙,桌子凳子往前挪,成功腾出教室半部的空地。 “不耽误时间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已经说好了由景年主持选拔工作,他便开见山道。 “先选……” “棕熊哥哥!”何大军喊道:“先选这吧。” 他都期待一整天了。 “也行。”景年说:“那就棕熊哥哥开始。” 他掏出上午誊写好的单,报要演棕熊哥哥的人数是最多的,有一,都是男孩儿。 景年拿出三张倒扣着的卡纸,这是他下午趁下课时间做的题卡,向子韬还帮他做了几张。 “这里面有三表演题目,随机抽取。”他倒扣着的卡片摊开:“你们谁先开始?如果没有自愿的,就按照今天早上的报顺序进行。” “我来!”话音刚落,何大军就举起来手:“我先抽。” 他走到景年面前,抽了中间的一张卡片。 翻开来,上面写着:请表演棕熊吃蜂蜜。 这一段儿在早上景年的故事里,属棕熊哥哥的回忆。 但是在舞台剧表演上,当然要靠小演员的表演,来表现出蜂蜜的美味以及棕熊对曾经美好生活的怀念。 何大军抓了抓短刺刺的头发,苦恼道:“怎么是这一段儿……” 他还以为会是表演咬铁链,掰笼子。 他连哪角度来咬都想好了,结果让他表演吃蜂蜜。 何大军卖力的表演了一番,演完了,立刻看向景年:“怎么样?我选上了吗?” 景年默默在笔记本上做了记录,微着说:“等其他同学表演完,公布结果。” 态度很积极,表演水平……有待提高。 虽然报的有一,但是真正来参加选拔的只有九,还有三同学点到字又退缩了。 所以最一共只有六同学参加选拔,其中还有想往躲却被『毛』小兵硬推出来的杨婷婷。 体型上看,杨婷婷倒是很合适,但他『性』格实在内向羞怯。 他红着脸手足无措地站在场地中央,景年冲他了,安抚道:“别怕,都是咱们班同学,就当一表演玩耍。” 有了朋友的安慰,杨婷婷稍微放开了一点儿。 他也抽到了“吃蜂蜜”那段,稍微酝酿了一下就开始表演。 随着他的表情动作变化,景年睛一亮。 杨婷婷的表演要多出『色』不至,有些表演痕迹太重。 但是他棕熊哥哥的憨态表现了出来,吃蜂蜜『舔』爪子,动作憨态可掬。 89 第 89 章 “表演完了,投票吧。”景年把自己书包里的书拿出来,拉开空书包同学们当投票箱用。 凡在场的同学,每人以投一票,每票以写一人名字。 “如平票呢?”刘红英问。 “那就让景年选。” 『毛』小兵说:“这景年的故事,他最有资格说话。” 他已在草稿纸上撕下来一小角,写好了名字团成小球,扔进景年书包里。 “我觉得行。”军斜了『毛』小兵一眼,“反正你能选上的。” 没错,『毛』小兵报了棕熊哥哥的选拔,他的表演水平比其他同学好一点儿,应该天赋。 惜天赋没过开发,没有好到能掩盖体型差的地步,他演棕熊哥哥,实在像。 其他同学对景年十分信服,同意如平票,由景年来做最后决定。 有『毛』小兵带头,其他同学纷纷行动起来,这种让他们投票决定演员的方式,让家很有参与感,一个个特别积极。 这第一场投票,在场的同学投完票后,景年把票刘红英,让她带之前分配好任务的两个班干部去计票,他这边开始第二场选拔。 先选的主要演员,就景年故事里出现过的动物们。 有了第一轮棕熊哥哥的例子,其他几个角『色』的选拔很顺利。 让景年哭笑得的,『毛』小兵竟然每个角『色』报名了。 “你这干啥?”刘红英问他。 『毛』小兵撇开头,嘟囔道:“你们没说能全报。” 景年好笑道:“那你要止一个角『色』选中了,怎么办?” 这没能,『毛』小兵还真有几分演戏的天赋。 『毛』小兵一下子得意起来了:“年宝你觉得我演的好对吧,我要全中了,嘿嘿……” 他笑了两声,似乎想到了那番场景,这好幻想刺激得笑出声。 “噫……”刘红英一脸嫌弃:“你别笑了,好奇怪。” “你就嫉妒我。”『毛』小兵坏笑着说,他知道自己表现的错,好多同学他投票了。 刘红英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等一会儿公布结,我看你还笑笑的出来。” 『毛』小兵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刘红英计票的,难道他真没选上? “别啊,英子你别吓我!”他嚷嚷起来,胆战心惊地围着刘红英转,指望她能透『露』点消息。 刘红英丝毫为所动,坚持着计票员的『操』守,一句话肯透『露』。 『毛』小兵看她像说谎,垂头丧气的,蹭到景年身边问:“年宝,我还有希望吗?” 景年笑着一摊手:“我知道啊,除了我自己那张,我一张票没看过。” 到手就直接拿计票的同学了。 『毛』小兵像戳破了气儿的气球,一下子蔫了。 “方景年,这计票结,统计好了,我们刚核对了一遍。”语文课代表周晓文过来把结景年。 计票小组有两个,刘红英带人统计,周晓文那一组核对,保证尽量出差错。 景年看了眼名单,由翘起唇角。 “有我吗?”『毛』小兵探头想看,军一把薅住衣领拽了去。 军:“你干啥?想偷看?” “谁想偷看了。”『毛』小兵甩开他的手,高兴地说:“我明明光明正的看。” 军一噎,依饶:“反正你能看。” 看看无所谓了,因为景年已开始宣读选拔结了。 棕熊哥哥的角『色』,杨婷婷以高票数当选。 在场三十八个同学全投了票,杨婷婷获得十九票。 军瞪眼睛,服气地问:“我多少票?” 景年看了眼名单,说:“十一票。” 少了,剩下四个竞选者,一共才八票。 军杨婷婷两人最的优势,就体型比较。 过军的“棕熊哥哥”,带着股子凶意,像杨婷婷的,更多的憨。 军捏了捏拳头,看了眼站在一边的杨婷婷,个子男孩脸上表情茫然,显然没想到自己竟然选中了。 “看,小『毛』,我就说你能行吧!”『毛』小兵很替小伙伴高兴,把他胳膊拍得啪啪响。 “嗯。”杨婷婷憨憨地笑起来:“我要好好演。” 六一汇演的时候,家长以进学校的,他要让家里人来看。 接下来宣布了几个角『色』的选拔结,“猴子叔叔”的小演员,个叫孙佳佳的女孩儿。 她说她以前跟着爷爷『奶』『奶』在乡下住过,家里还养过一只小猴子。 并且再三跟同学们解释,她家养的小猴子自己从山上跑下来的,他们抓起来用链子锁上,关着让走。 没有任人打那只小猴子。 能因为跟小猴子长时间相处过,孙佳佳演的“猴子叔叔”惟妙惟肖,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只小猴子。 她的票数所有参选者中最多的,一共三十三票,谓众望所归。 虎妈妈小老虎的演员票数咬得很紧,参与竞争的几个同学,水平差多,没有特别出『色』的。 最后一个个子比较高的女孩儿吴素芳选中演老虎妈妈,另一个叫陈平的男孩儿选中演小老虎。 『毛』小兵小声嘀咕:“我觉得他们两个演的还没我好……” 尤其陈平,那演的啥啊?扑上去救妈妈,哭得太假了。 “你少说两句吧。”刘红英说。 之前景年就跟他们说过,说班里同学专业的小演员,能表演的那么好,但多排演几次,肯定会有进步。 『毛』小兵愤愤平:“没我演的好,为啥没我……” “鹦鹉阿姨,『毛』小兵。”景年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毛』小兵的话卡住了。 “我?鹦鹉阿姨?”他指着自己鼻子,惊讶已。 景年忍着笑说:“对,二十七票,你所有选拔里票数最高的。” 其实『毛』小兵说的没错,他演的小老虎确实票数比陈平高两票,他“鹦鹉阿姨”的票太高了。 『毛』小兵傻眼了,结结巴巴道:“,那什么,年宝,然让我演小老虎吧,鹦鹉阿姨,女的吗?” 孙佳佳高兴地说:“女的怎么了?方景年说了,演员看这些,这样对咱们挑战更高呢。” 『毛』小兵苦着脸,他想要更高的挑战。 早知道,就报这么多了。 军没选上,原挺开心的,现在看『毛』小兵高兴,他心情就好了,指着『毛』小兵嘲笑道:“我就说你嘴巴叨叨叨,跟多嘴的鸟儿一样,竟然还只母的,笑我了。” 『毛』小兵脸颊涨得通红,怒道:“我就算演鹦鹉,我选上了,你呢?你一个角『色』没选上。” 军气得直瞪眼,谁知道『毛』小兵竟然这么鸡贼,报了那么多角『色』。 他运了运气,跑来找景年:“我想试试其他角『色』。” 景年为难道:“我们选完了……” 军气呼呼地看了眼朝他做鬼脸的『毛』小兵,捏着拳头问:“那还有别的角『色』吗?” 景年:“有倒有……” 刚才选的主要演员,正面角『色』,还有一些反面的配角,一定会有人愿意演。 他跟班干部们商量好了,如没有同学愿意,就他们顶上。 这些红领巾们,别看年纪小,很有团体精神,奉献精神。 现在军问起,景年就说了:“有,驯养员就还没定下谁演,这个戏份还挺多的。” 驯养员?那个坏蛋? 军表情一阵纠结扭曲,景年见他很乐意,提了几个。 比如马戏团的团长,概有一两句台词的戏份。 还有后来换上的新驯养员,最长的一段戏份表演醉酒睡觉,小动物们创造机会逃跑。 以及小动物们逃森林后,第一个遇见的小动物“小松鼠”,有一两句台词。 后面还有一些小动物出场庆祝,但属于群演了。 军听完,犹豫半晌,捏着鼻子认了:“那……那我就演驯养员吧……” 景年看见『毛』小兵正得意洋洋地在跟杨婷婷说什么,压低声音安慰军:“所有小动物归你看管。” 军眼睛一亮,对啊,驯养员虽然个坏人,但个很厉害的坏人。 到时候说定,『毛』小兵那只鹦鹉脚上的链子,还他去锁上呢。 这么一想,他念头立刻通畅了,难过纠结了,甚至觉得这个角『色』很错。 坏人怎么了,他自己坏人,他就演一个坏人。 其他角『色』台词少戏份多,像最后一个很多小动物聚集的场景,只要找够群演上去转两圈就行了,所以很快凑齐了人。 一些同学想上场表演缺点儿胆气,这种角『色』就很合适。 整个选拔过程还算顺利,即便如,散场的时候,学校门快关了。 好在六一汇演的消息传出后,止他们一个班在排节目,出去的时候遇见少别班的学生。 景年他们把桌椅搬原位,帮着关门关窗,落到最后才走。 “我会尽快把剧完成,然后咱们就以找时间开始排练了。”景年说。 刘红英立刻表态:“由你安排。” 她彻底服了,光她,其他人服了。 “那个……”刘红英吞吞吐吐,一副有话好说的样子。 景年笑着说:“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嘛,我们朋友啊!” 刘红英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看了你的笔记,节目很好,……我们排出来……” 方锦绣景年讲的,还有景年笔记里记载的,理论居多,为了便于理解才了一两个例子。 靠着这么点儿东西,让毫无验的小学生们凭空排出新的节目来,实在有些为难。 90 第 90 章 景年想了想,问:“你觉得哪几节目合适?” 跟着刘红英一起过来的班干部,七嘴八舌接上话来: “我觉得那小品好,特别有意思。” “我喜欢相声,我之前跟我姥爷去津市的时候听过,可好听了。” “都好都好,所以我能上哪?” 刘红英:“……年宝,你觉得我,能排些节目吗?”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也得先确定一好剧本吧。”景年说。 几班干部的低着头,刘红英期期艾艾:“我没有剧本……” 她说话的时候脸红的不行,舞台剧的剧本是景年一人准备的,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还想让他帮忙做别的剧本,真的说不。 景年明白了:“让我来?” 刘红英红着脸,很轻地点了下头,又急急补充:“你是忙不过来,我只准备舞台剧也可以的。” 景年『摸』着下巴,似模似思考片刻:“给我点儿时间,我想想。” 为舞台剧筹备的顺利,景年的自信心过程中逐渐提高,让他对接下来的任务跃跃欲试。 “好,你想,你慢慢想。”得了句话,刘红英已经很高兴了。 她说:“景年,我班六一汇演节目的事,以后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你就是总指挥。” “对,班长说的是。” “都听你的,我给你跑腿,给你打下手。” 其他班干部也纷纷表态,表示愿意听景年安排。 景年抿了抿唇,压下唇角的笑意,大家都愿意信任他的感觉真好。 回家后,景年立刻马不停蹄地始完善他的剧本,晚饭都是匆匆吃过,然后继续跟舅妈学习。 一气学了一多小时,看着天『色』不早了,宗夫人喊停。 看见崽崽睛还没离笔记本,宗夫人笑:“今天不给哥哥写信了?” 景年一愣,从笔记本里拿几张信纸:“我写啦!” 想起来就写几笔,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感觉说都说不完,只能挑最重的写给哥哥看。 宗夫人啧啧称奇,年崽给哥哥写信件事上,意外的坚持且有耐『性』。 “年宝,想不想哥哥呀?”宗夫人问。 “想!”景年大声回答,『摸』着今天写的信,叹了气:“不知哥哥有没有收到我的信……” 上一封信已经寄去了,封,又变得好厚好厚了,他每天晚上睡觉都压枕头下面,还是鼓鼓的。 宗夫人『摸』『摸』崽崽软趴趴的头发,安慰:“哥哥肯定收到了,也想着我年宝呢。” 米国,宗家别墅。 宗廷提着手提箱从车上下来,司机从后备箱拿其他行李,快步追上。 “阿廷回来了。”宗念华看见侄子进来,忙招呼:“放假了?” 她原本不里常住,不过宗家其他人都回了华国,家里一主人都没有,她就先过来住一段时间。 “嗯,放假了,小姑我先上楼换件衣服。”宗廷跟宗念华打了招呼说。 米国没有春节,所以没有对应华国寒假的假期,只会圣诞、元旦,还有冬天最冷的时候放短假。 但是暑假时间倒是很长,五月底甚至五月中旬就始放假了,一般到九月份会学。 “阿廷,等等。”宗念华突然叫住他。 宗廷停下脚步,转身:“小姑,有什么事吗?” 宗念华拿了挺大的文件包过来:“你爸让人给你带回来的。” 宗廷随便抽了文件夹翻了翻,是一些让拿给他练手的小项目,算是假期作业吧应该。 “谢谢小姑。”宗廷拿着文件包准备上楼,宗念华又叫住了他。 宗廷摆疑问的表情,宗念华笑得一脸神秘:“你不再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惊喜。” 宗廷微微挑眉,心中警惕顿起,他不觉得他爸会给他什么惊喜,惊吓倒是有可能。 想是么想,宗廷还是重新打厚厚的文件包,一文件夹文件袋取来,『露』一鼓囊囊的信封。 宗廷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信封,怎么看都跟他爸的风格不太贴合。 等信封取来,看见上面笔触稚拙的简笔画,宗廷嘴角不自觉翘起,神情变得温和。 “哟,画的什么?棒棒糖?”宗念华探头看了一,指着信封上景年画的焦圈儿问。 宗廷笑:“左右离不吃食,指不定又吃什么好吃的了,小吃货。” 见自小成的侄子么情绪外『露』,宗念华故意逗他:“也不能么说我年宝吧,听说他回国的时候,冰激凌都哄不住他。” 宗廷:“……” 宗廷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逗完了赶紧哄,宗念华又用特别夸张的语气说:“嗨呀,年宝崽崽,么久了,也没说给我,给他表哥表姐寄封信,怎么就给你一人写么多。” 看着宗廷表情由阴转晴,宗念华继续:“阿廷,不然你打看看,说不定里面有年宝给我的信呢。” 宗廷不为所动:“小姑,信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摆明了不会把到手的东西让给任何人。 “小姑,我先上楼了。”宗廷捏着鼓囊囊的信封,突然有了几分心急的感觉。 宗念华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我些没人惦念的,还是给自己找点儿乐子吧。” 宗廷回到自己卧室,将文件包扔到一边,衣服也没换,靠着书桌,翻看手上的信封。 鼓囊囊胖乎乎的信封,处处透跟主人一的憨萌气息。 宗廷好笑地摇了摇头,小心拆封,拿了厚厚的一叠信纸。 他大概翻看一番,便明白了,叠一起的就是一封信,从日期上看,有时候一天一封,有时候一天几封。 宗廷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扩大。 还算有良心,知记挂他。 他坐下来,按照信上留的日期,一封封细细阅读。 熟悉的字迹纸上跳跃展,一些行笔间的小习惯,让人看见便不由地会心一笑。 宗廷甚至能回忆起,他握着那孩子的小手教他写字画画时的场景。 “哥哥,长城真的好长好长,我跟舅公还有……糖葫芦外面的糖衣是透明的,脆脆甜甜……我把给哥哥的信放枕头下面,做了一梦……” 透过些字句,他似乎亲看见了他惦记着的小崽崽,华国快乐的生活,他去过的地方,吃过的食物,都一点一点的描述纸上,漂洋过海,送到他面前。 就好像……好像他从不曾分过。 远华国的景年并不知,他心心念念的哥哥,已经收到了他寄过去的“第一封”信。 崽崽可忙了,睡前想起来剧本上有可以修改的地方,还爬起来改好了躺回去。 第二天,还没走进教室,就听见里面热烈的讨论声,话题都围绕着“舞台剧”,还有昨天的角『色』选拔。 被选上的风光极了,留下看了全场还投过票的也很有参感,只有昨天提前走了的同学,后悔不已,觉得错过了很多。 景年走进去,班里同学的目光一下子聚集他身上,很多熟的不熟的,争着跟他打招呼,俨然是班里的小红人。 等他走到自己座位上,头发都有点儿『乱』了。 “你剧本写好了吗?”向子韬等他坐定问。 “还没有。”景年抓了抓头发,拿厚厚的笔记本:“不过快完成了。” 为比较短,内容也不多,用舅妈的话说,是新手级的剧本。 他也不用排舞蹈安排灯光之类的,剧本还算好写,中午回去再收尾就差不多了。 向子韬张了张嘴,很想借过来看一看,最后还是忍住了。 刘红英跑到景年桌子前面,满期待地看着他。 “别急别急,我有一点想法,不过还看看情况……” 景年说得比较含糊,确实是只有一想法。 “那我需做什么?”刘红英问。 她迫切地想领一点任务,不然感觉自己太没用了,什么事都扔给景年做。 景年想了想,说:“还是尽量召集同学,我不管有什么想法,都离不同学配合。” 刘红英当然毫无意义,立刻表态:“我去通知,还是下午放学后,可以吗?” 景年:“可以,而且我边剧本准备好之后,被选上的演员同学,始排练了。” “没问题。”刘红英说。 参加汇演的同学抽课余时间排练,去年就是么做的,大家都理解也认同,今天早上还有人来问她,什么时候能始排练呢。 他都迫不及待了。 景年一天所有的课余时间,都花了完善剧本上,终于宗夫人的指导下,完成了一份可以使用的剧本。 下午放学,收到刘红英和其他班干部通知的同学,几乎一都没走。 景年再次站上讲台,下面有心急的同学问:“舞台剧还选演员吗?” 景年笑着说:“今天主不是讲件事,不过也是关于汇演的节目。” 节目?什么节目? 底下的同学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他都默认景年安排的舞台剧,是次班级上报的节目的希望。 景年解释:“讲吧,同学有什么特长,就是做的特别好,或者别人做不到你做不到的,都可以说一说。” 有男孩儿下面喊:“我特别能吃,嘴特别大,三一馒头,算特长吗?” 他说的馒头可不是后来的小馒头,一馒头比成□□头还大。 其他人哄然笑,都嚷嚷起来,说自己能吃三碗面,那说自己能啃一条猪腿,越说越夸张。 91 第 91 章 景年哭笑不得,姐姐还说他是小吃货,该让她来看看这些同学们,哪个不比他能吃。 当然,玩笑归玩笑,总不能让同学上去表演吃东西。 “同学们,安静下。”景年学老师维持秩序时的样子,拍拍手。 大约是因为他最近干不少实事,在班里有分威望,底下哄笑渐消。 “同学们,嘴巴大、能吃当然也算特,但是我们要选的是参加文艺汇演的节目,你们愿意在老师同学面前表演这个吗?”景年笑『吟』『吟』地问。 底下又响起阵阵笑,刚才起哄的孩子们,却都不吭。 在同学们面前表演下也就罢,在老师面前表演口个馒头……好羞耻啊! 而且虽然不可能,但是万呢? 万选中,他们要在全校老师同学,甚至是来校参观的家面前表演吃馒头吗? 刚才最先起头嚷嚷的男孩,恨不得头塞进课桌洞里,就盼景年千万别想起他,再点他的名字。 歪的话题又被拉回来,景年满意地抿唇轻笑。 哥哥说,有时候不赞同别人的意见,不要直接反对驳回,否则可能会激起强烈的反弹,要让他们自认识到他们的想是错误的,不可行的。 哥哥说的是对哒! 底下的同学们不闹玩,就有人始正经提议:“周晓文能背多古诗,算特吗?” 让大家说自哪里厉害,还有点不好意思,但说别人就容易口。 景年说:“当然算,这就是周晓文同学的特。” 周晓文笑容矜持里带分自豪,从小妈妈就带她背诗,她背的又快,自后来也刻意训练过。 论起背诗,她觉得自确实比其他同学厉害,称得上特。 周晓文之后,或是自提,或是其他同学提,断断续续有人提些特。 不过要么说自跑得快,要么说谁跳得高,都不太适合做表演项目。 好在场面慢慢打,同学们都不再那么拘束,底下的讨论也热烈起来。 终于,有个平时跟何大军关系不错的男同学,举手道:“我会打拳。” 景年眼睛亮:“什么样的拳?能给我们看看吗?” 这个叫赵小虎的男同学,在同学们的起哄中到讲台上。 景年到边,给赵小虎让出位置,看赵小虎张手臂摆出架势。 别的怎么样不清楚,赵小虎这个架势摆得有模有样,同学们都被唬住,不敢出,伸脖子看赵小虎动作。 赵小虎始还有点儿放不,等打会儿后,渐渐找到节奏。 呼呼哈嘿,赵小虎捏小拳头打拳打得风生水起,引得下面其他同学热血沸腾,些好动的男孩在座位上扭来扭去,手舞足蹈跟比划。 景年不懂拳,但他会观赏,赵小虎的拳打得顺畅有力,且有足够的观赏『性』。 最起码以他,还有下面的同学看来,都觉得精彩。 这就够,这就是个好的节目。 等赵小虎套拳打完,景年率先鼓掌喝彩:“好!漂亮!” 热烈的掌紧接响起,底下掌片。 赵小虎收起拳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最近练的不多,打得不好,生疏。” “已经棒。”景年说:“不信你问问其他同学,同学们,赵小虎的拳,打得好不好,精不精彩?” “好!精彩!”同学们齐呼。 还有个跟他关系好的男孩子喊起来:“小虎子,回头教我们打拳。” “对,我们也想学。” 赵小虎笑得大牙都『露』出来,景年趁机提起:“同学们觉得,赵小虎的拳术,能不能上节目?” “可是以前都没有表演打拳的。”有同学小提出异议。 景年说:“以前也没有舞台剧对吧,艺术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咱们参加汇演,表演节目,只要大家都觉得好看就可以呀,没有谁规定必须表演什么,不能表演什么。” “景年说得对啊,我觉得赵小虎的拳打得好看。” “我也觉得,我觉得比诗朗诵有意思。” “那……” “那就这么定。”景年锤定音,又跟傻呆呆站的赵小虎说:“虽然这次拳术表演得精彩,但是既然你自觉得还有进步空间,要继续努力呀!我们要更好的表演呈现出来,争取打给全校同学,还有家们看,你说对吧?” 赵小虎拼命点头,都快晃出残影。 他涨红脸,激动地说:“我太爷爷是拳馆的,我爷爷从小就学拳,他要是知道我被选中,能在学校表演打拳,肯定高兴。” 他家的拳馆早就没,家里的拳术也没落,他这辈只有他因为兴趣学点儿,平时练习的也不够多。 现在景年选他参加班里上报的汇演节目,赵小虎心里高兴不已,下定决心回去要好好练习。 有赵小虎这个例子,接下来就多些有用的信息。 有个女孩在同伴的催促下站起来,局促不安地说:“我、我会翻跟头。” 会翻跟头? 底下多同学都表示不屑顾,好多小孩儿都会翻跟头,手撑随随便便就能翻个。 景年鼓励道:“你翻跟头厉害吗?” 女孩儿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能翻多个,我现在就可、可以翻……” 景年伸手比划下:“这里可以吗?” 女孩儿犹豫道:“有点儿小,我只能原地翻个。” 景年笑招手:“先来试试嘛。” 他讲桌推到边,女孩儿在讲台中间站定,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原地翻起跟头。 个接个,快到乎数不清,景年都看傻眼。 这下再没有同学发出嘘,说翻跟头谁都会。 翻跟头他们是会,但这么个翻,不是般人能做到的。 “厉害!”景年小海豹鼓掌,热情地询问:“你还能翻别样的?” 刚才这位同学可说,她觉得地方有点儿小。 “能!”因为剧烈的运动,女孩儿脸颊上泛层红晕,但景年其他同学的反应给她好的鼓励。 于是阵地又转移到外面廊上,这会儿已经放学有会儿,基本上学校的学生都得差不多。 即便有没的,也在教室里排练,廊里乎没人,正好空出来。 五班的同学多都趴在窗户上往外看,挤出去的,也站得远远的,不挡路。 女孩儿在空廊上站定,然后就始翻跟头,侧手翻侧空翻,前空翻后空翻,不停换各种花样,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次都不用景年领头,五班的同学巴掌拍得啪啪响,引得隔壁班没的学生都被吸引。 “快快,张霞,快停下来,快别翻。” 景年还没反应过来,五班在外面的同学,已经紧急还在翻跟头的张霞叫停。 其他人自觉挡在前面,堵成个人墙: “看啥看呀,别老往人家班里看。” “谁看,我们就是好奇,你们激动个什么劲儿。” 两班的学生隔门窗叫嚣句,各自回自教室。 景年好笑不已,原来自班上的同学,是在做保密工作吗? 大家又回到教室里去,最后进去的个,还特意探头在门口看看,然后关上教室们,紧张兮兮的。 “同学们,你们觉得张霞同学的翻跟头表演,精彩吗?” “精彩!”底下同学齐喊道。 如说,赵小虎打的拳,他们还意识不到难度,毕竟没有自试过,有些比较自信的,会觉得我学学,练练,我上我也行。 但翻跟头这个,多小孩子都在辈、兄姐,或跟其他朋友起试翻过练过。 自翻的怎么样,张霞的这些花样能不能翻出来,试过才知道有多难。 景年朝刘红英笑笑,看,四个节目,已经搞定。 “同学们,昨天选中参加舞台剧的请留下,赵小虎,张霞两位也请留下,其他同学自便。” 景年说完,有的同学背书包回家,有的心里好奇,就留下来看热闹。 刘红英个班干部到景年跟前,激动地说:“景年你太厉害!” 他们还在想怎么扣景年笔记本上的那些节目,景年已经想到根据班里同学的特来选择。 “这叫……”文艺委员皱眉头,下子没想起来。 向子韬轻说:“各取所。” “对!是这个意思!” 刘红英说:“这也才个节目呀,我们就排这个吗?就这个也行,我觉得我们今年的节目质量好,个比以前的四个还有用。” “本来就是,今年肯定能有节目选上。” “我没说是个啊!”景年说。 刘红英等人愣:“还有个?在哪儿?” “是大合唱吗?”有人问。 因为这是每个班的保留节目,全班都能上,不管选不选得上,反正上去唱首。 景年看向周晓文:“刚才不是提吗?周晓文同学背诗厉害,也算特呀!” 周晓文怔:“让我去背诗?这不合适吧。” 她自心里也清楚,虽然她背诗厉害,但是就观赏『性』,大概不如赵小虎打得拳张霞翻的跟头。 景年说:“不是呀,英子你不是想排相吗?我们可以排个简单的相,飞花令知道吗?用这种主题,我觉得应该有趣点儿。” 飞花令是舅公为提高他们学古诗词的兴趣,带他哥哥还有表哥表姐们玩的游戏,赢有奖励的! 虽然他赢的机会不多,但灵机动,觉得这个游戏嵌进相里,应该是可以的。 92 第 92 章 如果舞台剧剧本,宗夫帮忙,相声剧本,是宗老爷子给景年当的老师。 对于家里小崽崽的“工作”,家里长辈都十分支持,一听他要排相声,正觉得无处可施展的宗老爷子,高高兴兴地顶上。 不过这次上课的,不止景年一。 那放学他把需要参节目的同学都留一下,各自安排一番。 赵小虎和张霞的花式跟头没什么好多的,他也没办给什么指导,只能让他们回家自己多练习。 如果家里长辈可帮忙的话,看能不能帮着编一完整的节目——张霞的跟头自然也是被长辈带着练出来的。 两都给肯定答复,这种事家长都会很支持。 周晓文得知景年想让她参一相声节目,又听他讲飞花令的玩,非常感兴趣。 不过这相声,不能只她一上,有逗哏的,也得有捧哏的。 按照景年的想,周晓文的搭档也得是对古诗有一定解,才能配合的来。 因为可提前排练好,另一位搭档的背诗水平倒不必跟周晓文一水平,只要能把准备好的台词顺下来行。 这当时没敢开口,最班干部里选一顶上。 刘红英:“如果没上,那我来。” 向子韬犹豫一下,突然:“我试试吧。” 其他都愣一下,实在是向子韬这学委,平时太没有存在感。 其实仔细想想,他学习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性』格也平和,但是好像是不太容易注到他。 “那向子韬,周晓文,你同吗?”景年询问道。 给周晓文找搭档,当然也要咨询一下她本的见。 周晓文:“我可,没有问题。” 她担心给她分一『性』格太皮的,她处不来呢。 向子韬挺好的,他们打过交道,感觉比较好相处。 其他留下的小演员,景年先把他们各自的那一部分剧本给他们。 因为只有他自己手写的,所都是各自手抄自己的那部分。 景年看着同学们凑在一起奋笔疾书,补充道:“如果可的话,是看一看完整的剧本,帮助理解。” 『毛』小兵立刻抢着:“那今晚把你笔记本借我吧,我能抄完。” “老虎妈妈”的小演员吴素芳立刻接上:“我可借明中午的吗?” 其他小演员也紧跟上给自己排顺序,都表示会抄一份完整的剧本带着。 刘红英提醒道:“这是我们班的秘密武器,谁也不许有漏消息。” 军也在抄自己的部分,闻言举着拳头,气势汹汹道:“班长得对,谁泄密,谁是咱们班的叛徒。” 景年:“……” 他默默地捂上脸,秘密武器……叛徒什么的,不至于吧…… 不过同学们都一副严阵待的模样,景年不可能给他们泼冷水,家重视也是好事。 “剧本抄完,咱们干什么?”『毛』小兵心急地问:“要开始排练吗?” “当然。”景年一本正经地:“咱们这是时间紧,任务重,得抓紧时间,今是不行,明要开始排练。” “哦哦。” 在场的小演员们,都十分期待,演戏呢,他们没有过这种经历。 刘红英问:“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需要。”景年板着小脸,神『色』郑重,弄得其他也不由紧张起来。 他:“班长,有一很重要很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刘红英和一众班干部郑重其事地看着他:“你。” 景年:“咱们的舞台剧,演员到位,服装和道具可什么都没准备呢。” 家一呆,服装他们知道,演出服嘛! 班里合唱的时候,要求全班同学都穿校服呢。 可是道具又是什么? “猴子叔叔”的小演员孙佳佳,担心地问:“校服不行吗?要买新衣服吗?” “不用买新衣服,新衣服也不合适。”景年解释道:“因为我们的主角有很多都是动,比如你,孙佳佳,你需要做一装扮,让一看知道,你演的是只小猴子,我这样,你们懂吗?” 孙佳佳想想,:“我弄点『毛』粘脸上行吗?猴子都是脸上长『毛』的。” 她在自己脸上比划一桃心,表示猴子的『毛』是这样长的。 景年:“……” 他原本想戴头套、帽子,或者面具之类的。 这位同学真是豁得出去。 “直接粘在脸上,小心伤到皮肤。”景年提醒道。 孙佳佳不在地:“没系,是点胶水浆糊,用水一洗干净。” 只要不让她买新衣服行,一套新演出服,最起码要几十块钱,她爸一月的工资没。 这简单,找点棕『色』的『毛』,再不济弄细线也可,浆糊可自家熬一点儿,很方便的。 孙佳佳一完,其他也明白。 吴素芳:“我姥姥针线活特别好,给我弟弟做的虎头帽可好看,我让她给我也做一,我戴虎头帽可吗?” 景年:“可。” 他见过街上卖的虎头帽,很可爱的,姨姨买两顶,可惜他和哥哥都长,戴不小娃娃用的虎头帽。 他们的表演,只要能让观众明白他们各自的角『色』行,但也不必过于苛求。 陈平着急:“我家里没会做虎头帽。” 他眼巴巴看着景年,指望景年能给他拿主。 『毛』小兵:“你看景年有什么用,他又不会做虎头帽,他都有那么多事要忙,你不能自己想想?” 陈平垂下头不吭声,刘红英皱皱眉,跟吴素芳:“能请你姥姥,帮陈平也做一吗?” 陈平一下子看过来:“对,吴素芳,你能让你姥姥给我也做吗?” 吴素芳毫不犹豫道:“可的,我姥姥肯定愿帮忙,不过要等我的虎头帽先做好。” 景年:“这是当然的。” 陈平也没有见,这件事这么定。 剩下几戏份比较多的角『色』,杨婷婷他回家再想想办,看怎么扮熊。 军演驯养员,不用扮演动,找一件风格合适的衣服行。 『毛』小兵笑嘻嘻道:“把你小马甲穿上呗,一看像坏。” 景年不明所,刘红英小声跟他解释,之前军穿过一件黑马甲,结果里面的衣服不小心打湿,他把衣服脱下来,光着膀子单穿一件马甲。 他长的比较凶,『毛』小兵也是嘴巴坏的,看见之,张嘴来一句:“哪来的街溜子!” 街溜子是方言里面街头不务正业小混混的思。 他那会儿确实不该这么同学,错话及时道歉也罢。 可军那脾气,当场把『毛』小兵推倒仰,『毛』小兵一屁股坐地上,挨军两脚。 这下『毛』小兵也火,两差点打起来。 来经过老师调停,两互相道歉,勉强握手言和,但梁子是结下。 现在『毛』小兵又提起来,奚落军,知道情况的班干部们连忙挡在两中间,生怕他们又打起来。 不过这次军一点儿没『露』出生气的表情,他觉得『毛』小兵得挺有道理的,他演的是坏,如果穿那件马甲合适,那穿呗。 不过『毛』小兵这么讨厌,他也不会让他好过。 军冷笑一声,盯着『毛』小兵眼神嘲讽:“我穿马甲没问题,你呢?” 『毛』小兵一愣:“我怎么?我怎么样,不你事。” “谁我事。”军翻白眼:“孙佳佳可自己在脸上粘『毛』,吴素芳和陈平有虎头帽,你呢?你这只母鹦鹉,准备咋办?要不头上『插』点儿鸟『毛』吧!” “欸,你脸上是不是也得粘点儿『毛』?” “哦哦,你是母的,你得用女声台词对吧?不然观众咋知道你是只母鹦鹉。” 『毛』小兵的脸『色』,渐渐绿…… 虽然那发生一点点小外,但续进展算顺利。 家长们对于孩子参加汇演节目,都很支持。 赵小虎来跟景年,他爷爷想让他表演一什么劈山拳,一拳打碎一块砖的那种。 据学到高深处,能隔着箱子把里面的豆腐打烂,也不知道真假。 听起来很精彩,但赵小虎妈妈严禁他学这。 景年也不敢让他表演这,砖头欸,拳头打上去多疼啊! 张霞家里长辈也帮她排演一完整的节目,能翻全场,有各种花式的那种。 她给景年他们表演一番,确实比之前的演示要精彩。 不过因为多一难度更高的动作,张霞不熟练,需要继续练习。 这不是景年他们能提供帮助的,只能鼓励张霞多努力多练习。 景年自己忙着舞台剧这边,开始带着小演员们排演。 跟舅公预定好的相声课,他自己学完做剧本再给周晓文他们,时间上太赶,景年自己也有分/身乏术。 于是跟周晓文和向子韬商量:“不然你们来我家吧,一起听听我舅公怎么讲课,家都学学,不定用得上。” 六一汇演又不是只有今年有,知识学到,总有用到的地方。 周晓文不好思地:“会不会太打扰?” “不会不会。” 景年连连摆手:“我舅公、舅妈他们,早跟我,让我带朋友去家里玩儿。不信你问英子他们,我姨姨都好几次。” 『毛』小兵:“对,景年他家长都可好。” 景年嘟囔:“好你们不去,我都邀请你们好几次。” 刘红英:“去,去嘛。” 前是不好思打扰,现在……现在不好思,也要去,学习重要呀! 93 第 93 章 当天是来不及了,正好第二天是周六,景年和同学们约好,下午放学去家上课,明天周末,家再去家排练,抓紧时间。 至于放学了怎么过去,前一天景年回家提了一嘴。 第二天下午放学,去接的就变成了一辆客车,足够把所有同学都拉回家。 “杨叔叔,这个车我都没有见过哦!”景年趴椅背上,跟司机叔叔讲话。 家里两个司机是兄弟,一个杨一个杨,今天换了车子,要不是见熟悉的司机叔叔,景年是不会上车的。 司机杨从后视镜里见一车左顾右盼的娃娃,心里也乐呵,这成校车司机了嘿! 笑呵呵地跟景年说:“年宝,这是我们厂里自己产的车,你昨个儿说我们家车了,这不,老板今天直接让开过来一辆。” 景年笑开了花,咧着一嘴米牙,眼睛弯成月牙儿:“我舅舅超好哒!” 『毛』兵捂着嘴巴,眼睛都瞪了:“你舅舅是厂长啊?” 还是造汽车的厂呢! 其学生缩座椅上,好奇地四下打量观察,听见『毛』兵话,一个个竖起耳朵,听景年回话。 景年笑嘻嘻的:“不是呀,我舅舅不是厂长。” 道家里好像有工厂,不止一个,可是舅舅明明是管厂长的。 同学们却误会了,『毛』兵说:“那也得是个领导。” 不然也不能说用车就用车了。 们都以为,这是景年舅舅把单位的车派出来给们用了。 学生们都坐过公交车,即便刚上这个客车有点儿新奇,等坐定了,好奇一会儿,也就没什么了。 且回家距离也不太远,一会儿就到了。 车子停四合院门口,景年率先跳下车,站一边招呼同学们:“快下来呀,已经到啦!” 陆续跳下来的学生们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景年,你家也住胡同里呀?” 们还以为,厂的领导家,应该住楼房呢。 “对呀,这里好的。”景年家里住得开心,觉得自家院子比楼房好玩。 也有说:“景年家的院子,比咱们那边新。” 这就是观察仔细的,宗家的房子刚刚整理维修过,当然比较新。 “这边胡同也好干净,地好。” 们家住的胡同里,都堆满了各种杂物,各家搭的棚子,就把胡同两边占满了,只留中间一条道过和自行车。 “那里还有一辆汽车!”有指了指旁边停着的一辆车子说。 景年抬眸了一眼,好像是家的,平时舅舅用的那辆。 舅舅今天下班挺早呀! “年宝,你家哪儿?”『毛』兵站景年身边。 景年眨眨眼:“这就是我家呀!” “不是,我是这里哪间是你家……” 『毛』兵说完,见景年还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子,挠了挠头说:“算了,你带我们进去吧。” “当然呀!”景年招招手:“跟我来。” 走前,其伙伴跟鸡仔一跟后头,一起进了门。 进去之后,鸡仔们睁眼睛到处,叽叽喳喳不停: “这个院子好像跟我们住的不一。” “住得好哦,到处都干净。” 景年忍不住扭头,外院明明住了好多,比里的院子多好多。 “这个院子也。” “景年,你家还里吗?” “对呀。”景年朝后招招手,带着伙伴们穿过抄手游廊,进了内院。 “我带你们去书……” 景年的话说到一半,见坐院中的宗廷,顿时忘记了后的话,不敢信地『揉』了『揉』眼睛。 宗廷起身,微微挑眉:“傻站着做什么?” “哥哥!”景年像出笼的鸟,张开翅膀就扑了过去,直直撞进宗廷怀里。 宗廷顺手接住跳到身上的崽崽,景年狗撒欢一,抱着哥哥就不撒手了,挂身上,脸蛋脖颈间蹭来蹭去。 “莽莽撞撞。”宗廷轻斥了一声,年的气息不自觉地变得柔和,说着嫌弃的话,脸上的表情却温柔极了。 “哥哥……”崽崽的『奶』音黏糊糊的,哼哼唧唧撒娇。 宗廷拍拍的背,好笑道:“几岁了,还要抱?” “你是我哥哥呀!”景年理直气壮,哥哥都是要抱弟弟哒。 宗廷眉眼愈发柔和,顺了顺崽崽的发顶,笑着说:“不招待你的同学们?” 景年这才想起来,不是一个回来的。 身体僵了僵,崽崽慢慢从哥哥身上滑下来,缓缓扭头,见一群瞪眼睛呆了的伙伴。 景年的同学们确实都惊讶,景年平时学校里,虽然温和爱笑,但着是个稳重的学生。 老师同学们都喜欢信,尤其是六一汇演这件事上,处理得有条有理,办事可靠,同学们都把当老师、领头了。 没想到家里,景年竟然这么软,要哥哥抱,比们还会撒娇欸! “年宝……”『毛』兵期期艾艾,不敢开口。 “去吧。” 宗廷呼噜了一把崽崽头『毛』,掰着肩膀让转过身:“先招待你同学。” 景年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淡定一,姐姐说了,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 拉着宗廷走到同学们前,一本正经地介绍:“这是我哥哥。” 学生们忙跟着喊:“景年哥哥好!” 宗廷扯了扯嘴角,想笑。 还是第一次这么被称呼,不是宗廷,是景年哥哥。 “你们好。”宗廷点了点头。 景年拉拉手腕:“哥哥,这是我同学们,我们来家里跟舅公学习,还有排节目。” 宗廷微微一笑,意味不明地了崽崽一眼。 刚到就听母亲讲过了,家伙儿新学校过得风生水起,新朋友一堆,可受欢迎了。 真难为这东西还道惦记。 “走吧,爷爷书房里等你们。”宗廷打头,一提步,景年立刻巴巴地跟上。 其朋友,跟景年后头,走成一串串。 书房门口敞着,宗老爷子早里坐着了,甚至一早让去准备了一块黑板,给上课用。 给学生们用的桌椅也早备好了,见孙儿带着娃娃们进来,老爷子饶有兴致地打趣:“怎么?你也想来学?给你安排个班干部?” 宗廷不接话,侧身让开,比了个请进的手势,让要上课的朋友们先进去。 “你们先找位子坐下。”景年跟同学们说完,站到宗廷身边。 宗廷挑眉:“你不去?” 景年挨挨蹭蹭,去拉衣袖:“哥哥你去做什么?” 宗廷不答反:“怎么了?” 景年『摸』『摸』鼻子:“哥哥你等等我,我一会儿就学好了,来陪你哦。” 宗廷忍俊不禁,还道『操』心会不会无聊了。 不错,进步挺的。 宗廷说:“行吧,我去收拾行李,你慢慢学。” 也是刚到,什么都还没收拾准备。 景年立刻拉住的手:“哥哥,跟我一起住,我房间好!” 生怕哥哥不答应,崽崽慌忙列出一系列好处:“我的床好舒服哒!哥哥我会讲故事了,晚上我给你讲故事哦!” 宗廷心里发甜,矜持道:“那我先住两天试试。” 景年飞快点头:“哥哥你试试嘛,真的好哒!” “房间里有不能动的东西吗?”宗廷。 朋友也会有秘密,还是尊重崽崽隐私的。 不过显然年崽对哥哥丝毫不设防,软软道:“没有哦,我的东西哥哥都可以动。” 宗廷抿了抿唇,压下嘴角的笑意,心里却熨帖极了。 崽崽对的信任依赖,都让觉得,自己这趟没白跑。 “去学习吧。”宗廷说完,转身先离开了。 景年哒哒哒跑到剩下的座位上,同学们自觉给留了最前一排中间的位置。 宗老爷子摆开了架势,开始讲课,景年努力集中注意力学习。 这节课概上了半个时左右,留下周晓文、向子韬,还有刘红英几个其对声感兴趣的同学继续学习,景年和其同学准备先排一下们那个舞台剧。 要排剧,自然要找个一点儿的空地,景年家院子就挺的。 带着伙伴们往外走,『毛』兵跑到跟前,声叭叭:“你哥哥好……” “好”了半天,憋不出来下的话,急得直挠头。 景年:“……?” “我哥哥是好呀!” 『毛』兵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哥起来就不好惹。” 这次轮到景年说不出话了,觉得哥哥超好,可是好多都怕哥哥。 奇奇怪怪。 最后景年只好说:“那你不要惹我哥哥嘛。” 『毛』兵嘀咕:“哪个要惹你哥了,我就是跟你说一声……” “不许说我哥,快过来排练!”景年脸一板,颇有几分老师的架势。 『毛』兵不敢吭声了,景年拿着剧本,导演一,指挥同学们如何排练。 这孩子包括景年自己,都一点儿经验都没有,只能『摸』索着来。 好景年确实有几分天赋,靠着之前过的舞台剧经验,探索中进步。 演员们也十分认真,共同努力之下,能排演出一个似模似的片段。 “我教的,不错吧?” 宗夫站儿子身侧,笑眯眯地:“怎么?是不是觉得崽突然长了?” 宗廷的视线一直没离开庭院中奔来跑去忙得一头汗的崽崽:“本来就聪明,谁教都一。” 宗夫一噎,横一眼,这儿子真不可爱。 宗廷笑容浅淡,继续道:“什么,刚还要抱要跟我一起住,哪里像长了。” 94 第 94 章 因为第一次不够熟练,等景年带着同学们,堪堪排完四分之一的剧情,已经六点多。 宗家的厨师早已经开始准备晚饭,有饭菜香飘到院中。 正全神贯注排演节目的小家伙儿们,闻到香味,后知后觉地发现已经到吃饭时,咕噜噜的肚子叫声起彼伏。 “景年,我们该回家。”刘红英等人也收起笔记本,过来跟景年告辞。 宗老爷子毕竟年纪大,精力不济,上两三十分钟的课程,中还休息十来分钟,这会儿也累,放学生们下课。 刘红英她们便跑来看景年等人排演节目,看得津津有味。 “现在走吗?”景年停下动作,“马上吃饭,尝尝我家的饭吧,好吃!” 他这么一说,刘红英更不答应,连连摆手:“不不。” 谁家都不富裕…… 好吧,景年家能还算富裕,他们这么多人,哪有在景年家里学习,人家还得管吃的。 周晓文也说:“对,我们回家晚,爸妈该担心。” 有的同学闻着饭菜香味,十分馋,嘴里口水泛滥。 但是听见刘红英和周晓文这么说,他们也不好意思张嘴说“我想吃我留下”。 小学生们都说回家,周晓文提出的这种,也让人不好强留。 “那好吧,你们明天记得早点儿过来哦。”景年殷切地叮嘱,“我们的舞台剧还排完呢。” “好哇,我明天一早过来。”『毛』小兵最表态。 景年笑眯眯地:“一会儿小杨叔叔送你们回去,明天去接你们。” 有车子接送欸! 太有面子吧! 小朋友们的虚荣心,得到空前满足。 “不用接我,我认识路。”刘红英说:“今天已经记下来的路,明天我己过来。” 『毛』小兵挠挠头:“我跟英子一起。” 杨婷婷也说:“我们一起。” 于是有些小同学跟他们一样,说知路明天会己过来。 也有的不吭声,或是离得远或是想体验车接车送的感觉。 根据他们各的需求,景年直接让他们跟司机叔叔讲好,反正舅舅给他安排一辆新车,是让他用的呀。 送走同学们,景年转头往回跑。 “哥哥!”还进内院,喊起来,声音雀跃无比。 宗廷走出来,扶住朝他冲过来的崽崽,好笑地问:“忙完,来陪我玩?” 景年嘿嘿直笑,去拉他手:“哥哥,你放假吗?放多久呀!” 他见到哥哥想问这问题。 “嗯,暑假,九月开学。” 宗廷似笑非笑地看着笑得甜软的崽崽:“为什么这么问?” 景年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三月,有将近一百天,他每天都以见到哥哥! 看见崽崽这么开心,宗廷都不忍心逗他,捏捏年崽软乎乎的腮肉,“走,去洗手吃饭。” 景年立刻小尾巴一样跟上,小嘴叭叭的,跟哥哥有说不尽的话。 “哥哥,你什么时候放假的呀?你一放假过来找我吗?” “哥哥,你看看我,我是不是长高?舅舅说有,我明明长高一点点哒!” “哥哥,我写的信你看见吗?你有想吃的东西吗?我给你买呀!” “哥哥……” 宗廷哭笑不得:“行,不饿呀你?吃饱跟我说。” “好哦!”景年乖乖应一声,跟在哥哥后头去吃饭。 上饭桌,景年立刻往宗廷身边坐。 宗夫人指着己左边的座位,笑眯眯地说:“年宝,坐舅妈这里呀。” 景年『摸』『摸』筷子,黑琉璃一般的眼瞳转转,『奶』声:“舅妈,那是舅舅的位置。” 宗夫人又指右边:“那你坐这。” 景年眨眨眼:“大姨姨坐那里哒。” 宗夫人笑:“你是想跟阿廷坐,不想跟舅妈坐,坏崽。” 景年揪着己手指头,委委屈屈:“舅妈,我好想哥哥呀。” “这么喜欢哥哥?”宗夫人拈酸吃醋,“哥哥都不给你买冰激凌。” 崽崽拍着小胸脯:“我给哥哥买!我有钱!” 宗夫人逗他:“那不喜欢舅妈吗?” “喜欢呀!”景年大声说:“也喜欢舅妈!” “那跟谁坐?”宗夫人又把问题绕回来,今天在儿子面前吃的瘪,似乎想换方式找回来。 景年小大人一样叹口,拉拉宗廷的手:“哥哥,你跟我一起。” 他走到宗夫人身边坐下,又拍拍另一边的凳子:“哥哥你坐这儿!” 宗夫人:“……” 宗廷忍着笑坐下,看吧,他说,年崽很聪明。 饭桌上,景年殷勤地宗廷夹菜倒水,一会儿“哥哥这好好吃你也尝尝”,一会儿“哥哥你渴不渴喝口汤呀”,小嘴嘚吧嘚吧,都顾不上己吃。 宗廷被哄得跟喝蜜一样,心里甜滋滋的。 能让这小吃货顾不上己的嘴来照顾他,小崽崽当是很在意他。 长辈们乐得看两孩子亲近,之前宗夫人也只是为逗逗景年罢。 她冷清的儿子身边,有乖软的小崽崽陪着,她这当妈的怎么会不愿意呢。 吃完饭,又休息一会儿,各去洗漱准备休息。 跟哥哥一起睡,知他爱干净,景年特意多洗一会儿,洗得干干净净,才拿着『毛』巾,顶着一头湿法往卧室跑。 “哥哥!给我擦头发!” 哥哥擦头发最舒服啦,手指长长的,动作很温柔,一会儿把他头发擦干。 “哥哥——” 兴冲冲跑进房的崽崽,看见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厚厚鼓鼓一信封的少年,僵住。 宗廷捏捏手上鼓囊囊的信封,笑着说:“傻站在门口做什么,不是擦头发吗?过来。” 景年慢吞吞挪过去,眼睛偷偷往他放在腿侧的信封上瞥。 宗廷装作发现,拿过他手上的『毛』巾,拉着崽崽在己面前坐下,抬手给他擦头发。 景年的心思却全不在宗廷手上,期期艾艾地问:“哥哥,你刚才在干什么呀?” 仗着年崽背对着他看不到,宗廷完全不用掩盖己唇边的笑意,嗓音淡地回:“在你枕头下面发现一信封,拿出来看看。” 景年:“!” “哥哥……” “怎么?不能看?”宗廷挑眉:“你己说的,所有东西我都以碰。况且,那信是给我的吧?” 景年鼓鼓脸颊,小声嘟囔:“是我都还有压好……” “压什么?”宗廷听明。 景年张开手,用力拍拍宗廷腿边的信封,不满:“它好胖!” 声音转小:“别的信都不长这样……” 宗廷差点儿笑出声,信封胖?不是因为塞的信太多吗? 不过一想到那满满的信,都是给他的,他心里又充满满足感。 “关系,哥哥喜欢胖的。”宗廷忍着笑,一本正经。 景年不太相信。扭过头盯着他眼睛:“真的吗?” “真的。”宗廷重复一遍。 崽崽一下子开心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哥哥,我以后还给你写胖胖的信!” “年崽,说话算话。”宗廷不放心地叮嘱。 这孩子回国念书,离得远,身边新朋友又多,别时久,对他这哥哥不上心。 “昂,我说话算话哒!”景年认真地解释:“我有好多话跟哥哥讲呀,是你不在,我给你写信。” “乖崽。”宗廷夸。 他『摸』『摸』景年头发,天热,这么一会儿,已经干的差不多。 宗廷把景年抱到床上:“上来,准备睡觉。” 景年在床上滚一圈,滚到里面躺好,睁着大眼睛盯着宗廷看。 宗廷换一件盘扣府绸短褂,跟景年身上那件样式十分类似,是宗思华给他们买的,家里人都有,居家穿十分舒适。 “不是给我讲故事?”宗廷在景年身边躺下,慢悠悠。 景年一骨碌滚到宗廷身边,抱着哥哥一只胳膊,安心,抿着唇笑得超甜:“哥哥,我给你讲一……一我同学说好听的故事吧!” 宗廷隐约猜到什么,唇角微翘:“讲吧。” 景年熟练地开始讲起他写那剧本故事,给同学们讲过不止一遍,在完成剧本的过程中,也一遍遍的修改完善过,现在他对这故事,不谓不熟悉。 不长的故事很快讲完,念完结局最后一句话,景年侧过头,满怀期待:“哥哥,这故事好不好听?” 宗廷微微皱眉,注意力全在他身上的景年,顿时紧张起来:“我讲的故事不好听吗?” 宗廷这才笑着说:“好听,是短点儿。” 景年一瞬笑得小米牙都『露』出来,勉强用矜持压着洋洋得意:“哥哥,这故事,是我己写的哦!” 宗廷故作惊讶:“你写的。” 他装作不信的样子逗弄崽崽:“你不是字都认全吗?都能写故事?” “我以哒!”生怕他不信,景年一骨碌坐起来:“我去拿剧本给你看!我有查字典哒!” 有些字词他会说会用,是不会写不会认。 但是剧本给同学们看的,说不以后还会有别的人看,景年花挺长时,把他写不出来的字对着字典补一遍。 宗廷连忙拉住他:“行,我信。” 景年还不太愿意罢休:“那我明天拿给你看哦。” 宗廷:”好,明天看。” 景年继续表功:“我的故事,我们排成舞台剧哦!我们学校六一……” “所以你写剧本?”宗廷早知,还是装作才知:“我们年崽这么厉害?” 景年:“一般般厉害啦。” 哥哥表扬他,超快乐哒! 95 第 95 章 或许是因为睡心情十分快乐,景年晚上也做了个好梦。 具体内容已经记得了,之所以知道是个好梦,因为是笑醒的。 靠在床边看书等崽崽起床的宗廷,突然听见一阵笑声,惊了一下,一扭头,看见侧睡得正酣的崽崽,眼睛还闭着,咧着嘴笑得酒窝都来了。 宗廷:“……” 宗廷也被逗笑了,捏了捏崽崽鼻尖,景年就乐醒了。 “做了什么好梦?”宗廷问:“笑得这么开心。” “知道呀!” 景年了个滚,一头滚哥哥怀里,手上闲住地去抠宗廷腰间的颗盘扣,声音软乎乎的:“我记得了。” 宗廷看双眼微阖,半睡醒的,一颗扣子也玩得津津味,半点儿没要起床的样子,捏捏睡得发热的脸颊:“起来?今天是还约了同学?” “哥哥……”崽崽懒洋洋地喊了一声。 宗廷:“做什么?” 景年又叫了一声,然后自己笑了起来:“我时候想你,叫你都没人答应。” 现在喊“哥哥”,哥哥就能应了。 宗廷心头一软,周的气息变得柔和了,也再催着崽崽起床。 小孩子嘛,喜欢赖床多正常,今天本来就是周末,想多躺一会儿,就躺着好了。 景年是个乖崽,醒来之后,只赖了一会会儿,一下子坐了起来,像充满了电的小机器人。 “哥哥,起床啦!” 等兄弟俩收拾好去,早餐已经摆上桌了。 景年看见坐在桌边的方锦绣,是喜上加喜,立刻冲了去:“姐姐!” “年宝!”方锦绣接住弟弟,『揉』『揉』小卷『毛』,笑眯眯地问:“想姐姐了没?” “想了!”景年用力点头,又拉着方锦绣让看:“姐姐,哥哥!哥哥回来啦!” 方锦绣抬手跟宗廷招呼:“阿廷,好久见啊,欢迎回国。” “姐。”宗廷走来,景年拉着往自己边坐。 左边坐着哥哥,右边坐着姐姐,美得要上天了。 更开心的是,方锦绣买了早餐送来,景年最喜欢吃的家焦圈儿,焦脆酥香,景年一个人能吃好个。 京市人吃焦圈,一般配豆汁儿吃,景年喜欢焦圈,偏又喜欢豆汁儿的味道,喜欢就这么干吃,或者泡在豆浆豆腐脑里面吃。 昨天晚上给宗廷端茶倒水,今天吃早餐,也特别小主人风范的照顾没吃京市这些食的宗廷。 一样一样的详细介绍,各种自己试的吃法一一讲给宗廷听,还示范给看,照顾小朋友一样,恨得给喂到嘴巴里去。 宗廷哭笑得,到底谁才是需要照顾的崽崽? 方锦绣笑『吟』『吟』看着,宗廷回来,可把崽高兴坏了。 小孩子喜欢陪伴,之为了回国,跟哥哥分别,伤心的行,现在又能跟哥哥一起,难怪这么兴奋。 “年宝,你的舞台剧排的怎么样了?”方锦绣问。 景年咽下嘴里的食,迫及待地说道:“已经开始排演啦,今天同学们要来我家排练哦,姐姐你要看吗?” 方锦绣:“可以吗?” “当然可以!”景年毫犹豫地说。 姐姐超厉害,说定看完了能给提一些建议呢。 吃完早饭没一会儿,约好的同学们就陆陆续续到了,看见景年个传说中在京大读书的姐姐,小同学们一个个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偷看方锦绣。 京大的欸,这就是京大的学生吗? 小朋友的动作没么隐蔽,很快发现了,像一群伸着脖子的小鹌鹑,乐得方锦绣抿着唇忍笑。 等到开始排练,大家的注意力就渐渐从方锦绣上移开了,一群小同学,演得卖力又认真。 景年这个小导演,喊话喊得嗓子都痛了,终于明白以小姨夫带和表哥表姐去片场看拍电影,为什么个导演伯伯要拿个大喇叭,因为好用呀! 好在除此之外,排演还算顺利,同学们个个都很卖力气,也很愿意听讲,谁了错,大家嘻嘻哈哈笑一场,也就去了。 较着劲儿的何大军和『毛』小兵,真正开始排演了,没添什么『乱』子,两人比着来,眼神时交锋,都恶狠狠的,杀气十足,倒是跟们各自的角『色』立场贴合了。 这样到中午的时候,已经粗略排两遍了。 方锦绣也给景年提了一些建议,都是很实用且好用的建议,还一直苦恼头疼的道具问题,方锦绣也给提了个可行的思路,让景年十分开心。 中午这回就是在景年家吃的饭了,同学们走的时候都跟家长说了,要去同学家里。 的家长给了零花钱让买吃的,的给带了干粮,可这些,哪景年家特意准备的大餐好吃。 小朋友们一开始还放开,宗家特意给们单开了一桌,这样自在一些。 等上了餐桌,香味儿飘鼻子里,馋虫被勾来,小学生们就把持住了,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吃了个肚圆。 中午吃饱喝足,下午继续排练。 了上午的经验,下午的排演就顺利多了,一下午排了四遍,一遍比一遍顺畅,一遍比一遍演得好。 景年和同学们都就感十足,越排越动力。 到五六点钟的时候,该散场回家了,小学生们还些恋恋舍,想再排一次。 “行了,咱们自己回家再练练吧,别扰景年了,都在家里待一天了。”『毛』小兵嚷嚷道。 这么一说,其人也好意思继续说留下,况且这也快到晚饭时间了,中午吃了人家一顿,总能晚上继续留下蹭饭,什么了。 大部分同学心里都数,『毛』小兵一提,们就顺着这话跟景年告辞。 景年喊了一天,也累了,嗓子都点儿舒服,现在停下也好,能休息休息。 于是大家各自告别:“景年,明天见!” 景年送到门口:“明天见。” 送完同学,又跑回去找哥哥姐姐:“我们排演的怎么样?” 方锦绣竖起大拇指:“棒!” 是糊弄年崽闭着眼睛瞎夸的,小朋友们排的舞台剧,虽然表演稚嫩,台词功力也行,但活泼童趣,引人发笑,能吸引人看下去。 方锦绣觉得,管什么表演,能吸引人往下看,就功了一半。 表演是给观众看的,内涵再深刻演得再好,如果能吸引观众,也曲高和寡罢了。 景年高兴得眼睛都笑弯了,又把期待的眼神投向宗廷。 宗廷递来一杯温开水,景年明所以,但确实渴了,端来一口气喝掉大半。 “嗓子疼疼?”宗廷接手上的杯子,放到一边,略带责怪地说:“管什么事,你的体最重要,累了知道歇一歇?渴了知道喝水?方景年,你八岁了,要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连全名都叫来了,景年一下子怂了,睫『毛』翕动,偷偷看了眼哥哥,生气了呀! 一步一步往宗廷跟蹭,蹭到腿边,就往边挤:“哥哥,我知道错啦。” 宗廷坐了一把普通的靠背椅,椅子宽,景年挤上去,大半个子悬空。 下意识伸手护在景年背后,手臂虚虚扶着,担心掉下去。 “哥哥……” 宗廷:“行了,懒得说你,再下次,你……” 未尽之语,威胁十足,景年敢让继续说下去,连忙接话:“没下次了,哥哥我听话的!” 宗廷这才缓和了脸『色』,景年悄悄舒了口气,眼角余光瞥见姐姐撑着下巴,笑『吟』『吟』看着和哥哥,脸颊一鼓:“姐姐,你在看什么呀?” 方锦绣:“在看阿廷教育崽崽。” 景年啃声了,就是被教育的个崽崽。 家里的厨师买到一头现宰的半大小羊,肉质细嫩又于软烂,晚上厨师大展手,一羊多吃,做了半桌全羊宴。 烤羊腿、烤羊肋排、麻辣羊蝎子、爆炒羊脸,还架了个铜锅,涮羊肉吃。 偏偏景年吃了羊肉,只能吃别的菜,虽然也很好吃,可看着其人吃么香,依旧馋得行。 晚上睡觉的时候,宗廷听在说什么“一只羊、两只羊”,还以为睡着在数羊。 仔细一听,发现这个崽说的是:“一只羊被吃掉,两只羊被吃掉,三只羊……” 顿时哭笑得。 第二天景年一早去上学,宗廷送,回来了跟家里买菜的师傅讲,让今天多跑跑,买头小牛回来,照着昨天多做法,再做一桌子全牛宴。 景年还知道哥哥给准备了什么惊喜,周一一到学校,边又围了一群同学,都是昨天去家里的。 现在这些同学都把当领头人,心里揣着小小的崇拜感,自觉就想亲近,想跟景年做好朋友。 学校里,总一些人像星星一样,散发着光芒,会吸引其人聚拢去,景年就是这样一颗小星星。 被围在人群中间,听找事的同学讲完事情,给自己的建议。 又听人讲自己排演程中遇到的麻烦困难,三言两语给解决办法。 想到的,或者也懂的,就坦言告知,让大家都想想,集思广益。 热闹一直持续到快上课,边的人才散开。 景年松了口气,把第一节课要用的书本拿来,发现同桌也在盯着看,由问:“怎么了?” 向子韬捏着一个本子,轻声道:“我跟周晓文、林娟们,一起写了个相声剧本,你能帮我们看看吗?” 昨天们也去景年家了,景年等人排演节目的时候,们又跟宗老爷子一起上了会儿课,老先生精力济,没教太久。 们回来后,自己商量着琢磨着,写了一个简陋的相声剧本来。 96 第 96 章 景年自己也不懂声,他跟舅公学的时间,还没有向子韬他们时间长。 其实宗老爷子也不是专业人士,但他看得多见识广,早年作为富家公子,吃喝玩乐的事精通不过,京剧昆曲、声说书、遛狗斗鸡、杂耍把戏,雅的低俗的,什么都懂一点儿,什么都了解一,教导几个还没入一切不懂的小学,一点儿问题没有。 景年接过向子韬的本子,说:“我拿去给我舅公看看吧。” 向子韬松了口气,其实他来找景年,归根结底也是为了通过景年求助宗老爷子。 毕竟只是学的家长,义务教导他们,他们不好意思直接找让人家给他们指导。 景年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安抚地朝向子韬了,说:“你别想太多,我舅公人很好的,也很喜欢小孩子,特别兴我带学去家里玩儿。” 向子韬定定地看面前容灿烂的男孩儿,过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了,你吃饼干吗?”景年从书包里掏出一包手指饼干,这是舅妈给他做的,昨晚做好了,学们都走了,舅妈就让他带来学校给学们。 他给向子韬抓了一把,挤挤眼睛:“尝尝吧,可好吃了。” 向子韬犹豫了一下,接过景年递过来的饼干,拿没动。 景年朝他璀然一,吆喝了一声,一群人涌上来,他手里的饼干没一会儿就完了。 景年拍拍手,把空袋子收好,向子韬微微侧头,问:“都给别人了,你不吃吗?” 景年不在意道:“我回家吃。” 带少了,学太多,不够了。 向子韬把他还没动的饼干又递了回去:“你给我好多。”比给别人多一倍。 “你是我桌呀!”景年嘻嘻地,从向子韬手上拿了一根手指饼干,塞进嘴巴里,咔嚓咔嚓嚼起来。 向子韬一怔,缓缓开了。 呀,他们是桌。 他第一次接受景年给他的零食,拿了一块小饼干,像景年一样吃起来,酥酥脆脆,香甜可口, 午景年回家,把向子韬给他的声剧本拿给宗老爷子看。 这个剧本是向子韬、周晓文,还有班里另外几个语文成绩比较好,也此感兴趣的学一起学习后讨论出来的。 就如景年说的,宗老爷子乐于看见孩子们爱学好学,他认看了小学们自己写的简陋剧本,给出不少修改意见,另外拿了个本子记录下来,让景年拿给向子韬他们看。 下午去学校,景年把舅公的修改意见给了向子韬和周晓文他们。 焦急等待的孩子们如获至宝,立刻凑在一起认研读起来,时不时爆发激烈地讨论,就连平时不爱说话的向子韬,嗓都大了起来。 景年在一旁,撑脸看,热热闹闹,有说有,多好呀,这样的校园活。 下午放学,照旧留下来排练节目,接连几天都是如此,经过不间断的练习排演,小演员们已经大致能够自己顺下来整场剧,而不用景年时不时提词指导了。 接下来,大家就只要不断提熟练度,保证在演出的时候不出问题,就可了。 其他需要解决的事情,只剩下服装和道具。 服装之前有了安排,孙佳佳连『毛』都准备好了,已经粘好了一个头套,拿来给景年看过,戴上去很贴合,配合上表情动作,很有几猴像。 『毛』小兵和杨婷婷都说已经准备好了,吴素芬的老虎帽也做好了,吴姥姥的手艺没得说,吴素芬的那顶老虎帽,外面用了带『毛』的绒布,『毛』绒绒的。 里面又垫了厚厚的软绵布,两个圆耳朵支棱,用深『色』的线条在额头上缝了一个圆润的“王”字,帽子上还特意做了一很像虎纹的花纹,很形象也很可爱。 两侧的护耳还能在下巴处扣起来,这样到了天冷的时候,这顶帽子日常戴也是可的。 “好看!”景年吴素芬拿出来的老虎帽夸赞道。 他舅妈图好看买回来的老虎帽,都没有吴素芬姥姥做的精致可爱,也没这个实用,冬天戴太薄,夏天戴太热,春秋又用不,已经闲置了。 吴素芬兴的手脚不道往哪儿放,得景年一句夸,她觉得姥姥给她做的帽子更好看了。 “陈平,你的老虎帽还要吗?”吴素芬有心表现一下,主动询问需要扮演小老虎的陈平。 陈平看吴素芬手里的老虎帽,早就眼馋坏了,忙不迭地点头:“要,我要!” 吴素芬把自己的老虎帽翻开给他看:“我姥姥买了新的细棉布和绒布做的,棉布要七『毛』五一尺,绒布一块二一尺,里头棉布蓄了四层,用了一尺半棉布,外头的绒布两层,用了一尺。” 谓的一尺布,并不是只有一尺见方,一般情况下,百货商店都是整匹的布拿出来,布宽一般是两尺半到一米的样子。 买布的客人需要多少,售货员就拉尺子在布匹上裁多少。 布裁下来形状是规整的,要制作的衣服裤子鞋帽形状却并不规整,如果没有做好打算,就会浪费布料。 如何用最少的布料做出好看实用的衣,非常考验裁缝的手艺。 吴素芬姥姥手艺就是顶顶好的那种,整个虎头帽针脚藏得很好,垂下来的护耳是用做帽子剩下的边角料接上去的,因为缝得细密紧实,一点儿看不出来。 可说把买回来的两尺半的布利用到了极致,一点儿没浪费。 吴素芬没有提针线、扣子这小花费,也没提她姥姥的手工费,帮学忙做一个帽子,这小的都没想。 但这两尺半的布加起来,也要两块三『毛』多,还得三尺布票。 这个价钱换一顶这样可日常用的厚实虎头帽,肯定是不亏的,景年家里,舅妈买的那两顶,没这个好看也没这个厚实,还要五块多一顶呢。 吴素芬给的这个价格,的是成本价,比成本价还要低一点儿,因为没算针线和人工。 吴素芬说:“你要是想要薄一点儿的,我姥姥说可少一层,这样能省点儿布,也便宜一点儿。” 比如里头只蓄两层棉布,外面只包一层绒布,这样虎头帽会单薄一点儿,但是价格能便宜一半。 实际上这样做,吴姥姥肯定得亏一点儿,因为百货商店的布一尺起卖,布票的面额最小的也是一尺。 但是这样只做一层,整尺的布用不完,就剩下了,剩下的布料比较小,想做点儿其他很困难。 陈平盯吴素芬手里的虎头帽不挪眼,有更好的,谁愿意要次一的。 吴素芬补充道:“或者你自己拿布过来,我姥姥帮做也可,不过你要好好挑挑,外面要用有『毛』的绒布,这样做出来才更像更好看。” 陈平立刻道:“不用了,让你姥姥选布吧,钱和票……我、我回家跟我妈说,明天给你拿过来。” 吴素芬又确认了一遍:“是要跟我这个一样的吗?” 陈平点了点头:“,要这样的。” “那行。”吴素芬收起自己的虎头帽,跟陈平说:“那我回去就让我姥姥开始做?” 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眼神不那么好,动作也不快,为了给外孙女赶工,晚上还『摸』索缝几针。 陈平这个要想赶快做好,就不能拖延了。 “好。”陈平说。 景年吴素芬说:“要好好谢谢你姥姥,辛苦老人家了。” 吴素芬腼腆一:“我姥姥听说我要参加班里的节目表演,兴坏了,还问她能不能来看。” 刘红英说:“当然能,等六一汇演的时候,你喊你姥姥过来呀。” 吴素芬说:“我也是这么说的。” 她们都坚信,她们排的这个舞台剧节目,一定能过校选拔,去参加六一汇演。 景年现在也不像刚开始那么虚了,随节目排演深入,他的信心越来越足,学们演的这么好,怎么会选不上呢? “了,道具你们准备的怎么样?”景年问刘红英。 这事刘红英说她和其他班干部想办法,让景年专心带学们排演,现在汇报情况,景年还不清楚。 “已经差不多了。”刘红英红光满面的说:“年宝,你不道,小兵家里什么都有!” 他们需要大大小小的笼子,还不能太重,太重了他们搬不动。 需要做马戏团的背景墙,需要跳火圈的圈子,需要森林背景墙的花草树木。 一开始他们为难死了,根本不道去哪里找,后来还是『毛』小兵说,说他家里各种杂多,去找找或许有能用的。 结果『毛』小兵爷爷一听他们要什么,又道自家孙儿竟然也要上台表演——因为需要演一只母鹦鹉不道怎么开口,『毛』小兵一直没跟家里人讲他也参演了的事。 『毛』小兵爷爷特别兴地给他们准备了很多道具。 笼子是『毛』小兵爷爷用黄『色』硬纸板卷好粘出来的,稍微刷了点儿黑『色』,显出一种斑驳掉漆的旧铁笼子感觉。 近看比较粗糙,但远看完够用了,最重要的是足够轻便,道具组的学搬上搬下十方便。 还有背景墙,『毛』小兵爷爷用纸板拼好,文艺委员李茜的妈妈会画画,她又让她妈妈画上需要的背景图案。 火圈是找了一个大大的铁丝圈,间沾上一画出来的火苗。 还有森林树木之类的,干脆做了几个纸壳套子,到时候找两个学装一下大树和树桩子。 如此这般,道具基本上是准备齐了。 景年听完大喜,『毛』小兵也得意地不行,收破烂的怎么了,收破烂的家里宝藏可多了。 97 第 97 章 今年的六一在周,周二下午有个大彩排,校内节目选拔定在了周末下午。 留给景年他们的时间很紧张,最晚周六,他们必须把所有节目排好。 连续一周,每天下午放学后参加节目的同学都留在学校排练,包括只是演树桩子的龙套同学。 景年这一周忙得都没心思跟哥哥一起去玩儿,舞台剧走上轨后,他还得帮着看看别的节目。 虽然节目内容上他帮不上什么,但他看过的节目多,见识也比同学们广,能从大方向上提一下比较好的建议。 看多了就对节目有了审美,哪怕不明白为什么,但下意识就清楚节目怎样会更好看更有意思。 因为周末就要校选,景年跟同学们说,周周五放学进行两次彩排,完整的把节目顺一遍。 有什么问题,还能留周六的时间调整。 这个安排很合理,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在汇演这件事上,景年已经掌握了话语权。 周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完成课堂任务后,体育老师让由活动,景年跑回教室,抓紧时间写作业。 每天放学后要在学校多留一个多时,回家都已经六点多了,赶上晚饭。 吃完饭歇一会儿洗个澡,转就八点钟了,离睡觉时间也不远了。 所以在学校里有点儿空闲,景年就抓紧时间写作业,晚上还能跟哥哥玩一会儿。 刚写完一道应用题,前突然多了道阴影,景年笔没停,在下一道题下写了个“答”,然后抬头:“怎么了?” 刘红英一脸为难和不好意思:“出了点儿问题……” 这两天景年在帮忙看其他节目排演,舞台剧这边已经走上轨只用一次次排练增加熟练度,所以是和李茜几人盯着的。 在又出了问题来找景年,实在不好意思,难以张嘴。 “别着急,慢慢说。”景年把笔放下,闻声安抚道。 刘红英眶一下子红了,『揉』了『揉』睛,开始叙述情况:“前陈平说请吴素芬姥姥帮忙做一个虎头帽……” 这事景年知道,第一次提起,以及后来吴素芬确认的时候,景年都在场。 “……陈平一直没给钱和布票,前天吴素芬姥姥把虎头帽做好了,又来问陈平。”刘红英继续说。 景年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陈平没给钱?” 刘红英点了点头:“嗯,陈平当时说他妈妈不在家,明天把钱和票拿过来,是昨天他没有拿来,他说今天带来……” 景年眉头微蹙:“他还是没给?” 刘红英眶更红了:“陈平说他妈妈不给他钱,还说他参加班里的节目表演,那个虎头帽应该是班里提供的服装,表演完了应该当劳务费给他。” 一旁一直没吭声的向子韬听呆了,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 景年也有点儿生气了,前半段话还能理解,家觉得孩子参加班里的节目,不想有额外支出,很常。 两块多钱在这会儿也不是个数目,如一开始觉得拿不出这个钱,就明说出来,他们另想办法。 像『毛』兵,他为了扮演鹦鹉,找了一些鸡『毛』,班里同学还给他提供了一些『色』彩艳丽的鸟『毛』,己用胶水粘一下,基本上没什么花费。 如陈平一开始就说出来,不让吴素芬姥姥做虎头帽,他们想想办法,也不是不能解决他的服装问题。 是两次他都很肯定的说要,哪怕第一次是他己的决定,他回家后也应该问问家的意见。 第二次如他没有问,说回家问一下家再给答复,也没人会『逼』他。 但两次他都给了肯定的答复,再往后说,如他回家后父母不愿意出这个钱,提前跟吴素芬讲也以,那会儿说不定帽子还没开始做,或者刚起了个头,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在吴素芬姥姥垫了钱和票,东西也做好了,他不给钱,还想白要人家的帽子,这实在说不过去。 景年忍不住问:“这些话是陈平说的,还是他妈妈说的?” 刘红英说:“我觉得是他妈妈,他哪晓得什么劳务费,前几天支支吾吾就是拖着不给钱,今天直接脸都不要了。” 气到极点,也忍不住说了难听的话。 “你别着急。”景年把手帕给让擦擦泪,起身道:“我去看看。” 向子韬连忙贴在桌子上让他过去,等景年和刘红英走了,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因为在班里人多,这件事又有点儿不好处理,吴素芬他们不在教室里。 景年跟着刘红英走到『操』场一角,吴素芬在抹泪,周晓文和李茜在身边安慰。 陈平一个人站在一边,垂着头不说话,何大军坐在旁边的单杠上,对他怒目而视。 其他几个班干部以及参加节目的演员,两两聚在一起声说话。 “景年来了。” 老远看见景年过来,立刻有人喊起来。 “景年来了,让他说怎么办。” “陈平真过分,应该好好罚他。” “怎么罚呀,你说得轻巧,他又没有犯错,景年能罚他干什么?” “那就……那就告诉老师!”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景年走近了,示意刘红英去安抚一下其他同学情绪,己先走到吴素芬前。 周晓文劝道:“吴素芬,你别哭了,你看景年来了,他肯定有办法的。” 吴素芬抬起头,委屈地跟景年说:“我又不是非要卖我姥姥做的帽子给他……” 景年明白的意思,这件事本来就是吴素芬好心帮忙,姥姥出工又出力,垫钱垫票,还贴了针线扣子进去。 经过这一遭,哪怕他能让陈平乖乖掏钱,姑娘心里也意难平,好像是强买强卖似的。 “那就不卖给他了。”景年温和地朝笑了笑,安抚道。 其他人一愣,不卖给陈平?不让他给钱?那这个帽子不是砸吴素芬手上了? 李茜急道:“不行,这个帽子也不便宜,明明就是陈平己要的,凭什么不让他出钱。” 景年说:“你别着急。” 『毛』兵也替景年说话:“对啊,先听听景年怎么讲,他是什么样的人大家不清楚吗?肯定不会让吴素芬吃亏的。” 大家这才稍稍平静下来,吴素芬定了定神,开口道:“对,我听景年的。” 看着景年,认真地说:“我信你。” 前一直很难过,两块多钱是妈妈两天的工资,姥姥攒了不知道多久,才有这么点儿积蓄。 回家一提,姥姥就张罗着买布给做虎头帽。 有一顶,节目上能用,冬天还能继续戴,家里人都觉得划算。 是多一顶,那就当于多花了两块多钱,都不知道怎么跟姥姥讲。 景年脸上笑意微敛,神『色』也变得郑重:“你放心,我会尽力解决好这件事。” 他没有对结做出什么承诺,但这么一讲,大家都放心了。 以前他一直在辈的护佑下生活,言传身教,不管是宗家人还是方锦绣,都教给了他很多东西。 但在辈前,他永远是个崽崽,什么事都不需要他来抗。 实际上,景年已经在慢慢变成一个能担事能解决问题的男子汉。 他走到陈平前,陈平低着头,不敢看他。 “是你己说让吴素芬请姥姥帮你做帽子的,对吗?”景年问。 陈平诧异地抬了下头,他还以为景年会骂他几句,刚才何大军和几个脾气暴躁的,就骂过他了。 “对吗?”景年又问了一遍。 陈平犹豫着点了下头。 景年继续问:“那你在不想给钱,是要反悔吗?你己怎么想的呢?” 陈平沉默了片刻,声说:“我妈说,我参加表演,我出力了,不应该我家出钱,应该班里出钱……” 景年以前的学校是有班费的,是开学时候每个学生家交一点儿,有时候学校有活动以拿出来用。 但凌木学没有这个规矩,班里也没有班费。 景年问他:“班里哪来的钱?” 陈平说:“让那些没有选上,没有参加表演的同学出。” 景年:“……”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迷』茫,这是个什么逻辑? “这不合理。”景年说:“很多同学即便没有参与表演,也出力了,况且,这本就不是应该摊在他们头上的责任。” 陈平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能重复一遍:“我妈不给我钱,我没钱。” 景年想了想,说:“那你还参加表演吗?你要是想继续参加,咱们另外想法子给你找个服装道具,像『毛』兵那样,不要钱的那种。” 陈平一听就有些不愿意,他已经看过吴素芬带来的老虎帽了,做的特别好,他感觉比吴素芬那顶还好看。 因为他没给钱,吴素芬不愿意给他。 『毛』兵那样的道具……『毛』兵演鹦鹉呀,『插』点儿『毛』就行了。 都是演老虎,吴素芬有老虎帽,他弄个那么简陋的,多不气派。 陈平越想越不高兴,心里百般不愿意,但是吴素芬摆明了不愿意把老虎帽送给他,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闷闷不乐地说:“行吧。” 景年舒了口气,跟刘红英说:“你们再跑跑,想想办法,给陈平准备一个道具,不用多精致,让人知道他演的是老虎就行了。” 刘红英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问:“那吴素芬的老虎帽怎么办?” 其他人也看着他,等他回答。 景年无声一笑,眉温柔:“好我缺一顶帽子,吴同学,卖给我吧,我很喜欢你姥姥做的虎头帽。” 98 第 98 章 景年到家就去拿他存钱的小箱子,里面整钞零钞铺了一层,怎么有底气请哥哥吃冰激凌呢,景年是个富崽。 跟父亲跑了一天,也是刚刚到家的宗廷见状,由问:“买什么东西吗?” 景年趴在床上,两脚悬在床外晃了晃,听见哥哥的话,松开钱匣子,爬起来把书包拽过来。 他在书包里头翻了翻,找到一个虎头帽:“看,我跟同学买的。” 宗廷接过来,饶有兴趣地看了看,顺手给年崽套上,『揉』了『揉』帽子上的两个圆耳朵,笑了:“错。” “我记得你以前有一套小熊衣服?”宗廷。 他还记得刚认识景年的候,那『毛』绒绒脏兮兮的怜小熊崽。 “嗯呐!”景年用力点头,笑眯眯地:“是姐姐给我买哒!” “那套衣服呢?”宗廷好奇地问。 景年眨眨眼,想了想:“我长了,衣服变小了,穿了了,姐姐就收起来了。” 他也知道姐姐收到哪里去了,反正后来没看见过。 宗廷没忍住又揪了一下小虎的耳朵,圆嘟嘟的,手感好极了。 景年自己也『摸』了『摸』,觉得挺好玩的。 他这个帽子和吴素芬的虎头帽还有点儿差别,吴素芬的是黄『色』,他这个虎头帽颜『色』偏橙,上面的“王”字纹小一些也圆润一些。 据为吴素芬姥姥觉得,长的母虎和小虎应该是一样的,想得很周全了。 景年也挺喜欢这个帽子的,过现在天气热,戴住,他戴了一儿就摘下来了。 把帽子收好,景年从他的钱箱子里数出两块五『毛』钱,想了想,换成三块。 宗廷问:“三块钱买的?”确实够便宜,质量也很错。 “是哦,我同学收成本价,才两块多钱。” 他懂,但刘红英跟他讲过,那些针线还有扣子都没算钱,况且还有吴素芬姥姥的人工费用呢,哪能真让人家吃亏。 景年把钱放进书包里,明天带给吴素芬的,还有票。 票…… 景年忽然抬头:“哥哥,你有布票吗?” “没有,你?”宗廷问:“需多少?” 景年忆了一下:“我同学,她姥姥做这个帽子,用了两尺半的布。” 宗廷:“一儿给你。” 他手里没这些票据,找他爸助理一些就是了。 “姨姨能有。”景年出主意:“她和舅妈好喜欢买东西。” 现在华国还没有取消各种票证,外出购物是需用票的,过他们国的候,兑换了很多侨汇券,在华侨商店里,能买到很多用票的商品。 当然,价格也很美丽就是了。 宗廷没在意,几张布票而已,他好奇地是另一件事:“怎么想起来买冬帽。” 这帽子现在买了也戴了,就算年崽同学家里人想卖帽子做意,也该在夏天做冬帽卖,这开玩笑嘛。 之前景年带同学来家里排演的候,道具服装都还没准备好,宗廷并知道这是他们准备的舞台剧的服装道具之一。 到这件事,景年还有些闷闷乐。 别看他今天在同学们面前好像很淡定,处理得游刃有余,实际上心里也怄得慌,想起来就舒服。 小男孩儿噘嘴巴,把学校的事情讲给兄长听,气乎乎道:“陈平好过分,我以后想再跟他合了。” 都是同学,他以后至于理他了,但如再有这种需为一个团队协同进的活动,他愿意再跟陈平一起,为他靠住。 “那就合了。”宗廷好笑地捏了捏崽崽噘起来的嘴巴,捏成了鸭子嘴。 景年手忙脚『乱』地去扒拉他的手,气地抱胳膊瞪他:“哥哥!” “嗯。”宗廷一脸淡定:“在听。” 这种小意外,实话连点儿波折都称上,他家崽还是经验太少,这种事一开始就应该让陈平先付钱。 而且,景年那个同学也太好话了,家人无偿帮忙甚至倒贴,让陈平这种人得寸进尺,将别人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是我们后天就校选了!” 景年也很郁闷,小虎以是主演之一,戏份挺重的,现在把陈平换掉,就算从之前参与选拔的同学里挑一个出来补位,也来及了。 舞台剧是一个整体,除了熟悉自己本身的剧情,还得跟其他小演员磨合。 明后两天还上课,真正能利用的间有放学后的一个多小,顶多再加上周末上午。 这么点儿间,别跟其他人练习配合,自己的戏份都一定能顺下来。 宗廷无声一笑:“那就看你自己怎么想了。” 景年往下一蹲,趴在他膝盖上,仰头催促道:“我听懂,哥哥讲讲嘛。” 这个角度,宗廷俯视趴在他膝头的崽崽,小男孩儿眼里满是好奇和信赖。 宗廷突然伸手,捏住他下巴,另一手伸出食指,点了点他右下侧的侧切齿:“这颗牙是是掉了?” 景年正在换牙期,前面的牙齿已经换过了,之前门牙刚掉的候,整天闭嘴巴肯话。 家里人故意逗他笑,他忍住,笑完了又自己偷偷闷气。 “嗯,好像有在动。”景年自己也『摸』了『摸』那颗牙齿,一龇牙,指左上面那颗给宗廷看:“这颗晃得更厉害,我昨天啃骨头,好担心它掉了。” 宗廷:“少吃点儿糖,别吃硬的,牙齿长歪了丑。” 景年略有些后怕地捂住嘴巴,又忍住小声嘀咕:“我才丑,我长得好看。” 姐姐他好看,是个漂亮崽,舅妈姨姨都他好看,同学们也他好看,他才丑。 宗廷忍俊禁,侧首轻笑。 景年看见哥哥笑了,也跟嘿嘿傻笑:“哥哥更好看。” “啊——” 景年惊叫一声:“哥哥你还没跟我讲!” 怎么就聊起牙齿了呢?明明在舞台剧,在陈平。 宗廷:“如很看重这次舞台剧,也能憋下这口气,就先什么都别想,好好跟那个陈平相处,先把这次节目演完。” 他轻笑一声:“就算报复出气,也等他的用彻底挥完了再。” 景年缩了缩脖子:“、用这样吧,我以后跟他一起玩了就好了。” 宗廷『揉』了『揉』崽崽软软的小卷『毛』,突然想起方锦绣的话,她头软的孩子心也软。 他原本对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判断嗤之以鼻,但这话好像在年崽身上应验了。 景年还是有些好奇:“是忍了,憋住这口气呢?” 宗廷毫犹豫道:“换掉他,改剧本、删戏份,或者另找演员,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并是明天就上台了,景年看来间很紧事情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但在宗廷看来,还没站到舞台上,一切就皆有能。 哪怕已经上了舞台,有人在他的活动上故意搞事掉链子,他也让那个人掉一层皮从舞台上爬下来。 景年:“……” 他小小声:“我觉得我还能忍一下。” “傻崽。”宗廷掌心用力,『揉』『乱』了崽崽的头。 景年连忙把自己头扒拉去,鼓脸颊表示抗议:“我才傻。” “好,傻。”宗廷语气无奈。 傻就傻点儿吧,总归他护。 晚上吃完饭,宗廷就把布票给景年拿来了,光有布票,还有一些其他七零八碎的票证。 以前觉得崽崽用上,家里人给他零用钱,从来没给过这些东西。 “多给同学算点钱。”宗廷把票给他,忘叮嘱道。 景年:“知道啦!” 他没有拿太多,拿多了吴素芬也,拿了三块钱和三尺布票。 即便如此,到学校后,吴素芬看到他给的钱,也肯收,太多了。 景年把钱和票塞进她手里:“收下吧,这一样,你姥姥帮陈平做帽子,是咱们班排节目,你姥姥好心帮忙。卖给我,是买卖为,能亏本算钱,然就是我在占你家便宜。” 他得一套一套的,把人都给听愣了。 “是、是这样吗?”吴素芬呆呆地反问。 “对呀,我能占你家便宜,我哥哥特意叮嘱我多带点钱呢。”景年郑重其事地。 最后吴素芬在他的劝下,好意思地收下了景年的三块钱和三尺布票。 同也宽下心,终于以跟姥姥交代了,这几天陈平拖给钱,她敢跟姥姥,也在拼命的找借口,就快糊弄过去了。 这件事好像就这样顺利解决了,其他人也都松了口气。 『毛』小兵拿出一个纸壳做的虎头套跟景年请功:“看,我们昨晚连夜赶制的。” 刘红英:“做好之后,让李茜带家,请她妈妈帮忙画的。” 景年仔细看了看,纸壳做的头套当然没有虎头帽精致,但上面画的虎纹五官都很形象,也特意剪了圆纸贴在上面当耳朵,整体还算错。 “挺好的,辛苦你们了。” 又跟李茜:“替我们谢谢你妈妈。” 李茜笑:“我妈妈期待我们的舞台剧呢,她六一的候,来看我们表演。” “那我们好好表现,能让阿姨失望。” 景年把新头套拿给陈平:“下午第一次彩排,你先戴一下试试。” 陈平嫌弃地看这个简陋的新头套,没有接:“我这个。” 『毛』小兵一听,以为他嫌弃他们做的好,气地冲上前:“那你什么?虎头帽你又给钱!” 陈平偷偷看了景年一眼,低头,声音却很硬:“我虎头帽,那个虎头帽得归我,然我演了。” 99 第 99 章 大家都愣住。 何大军冲上去重重地推他一把:“你在说什么屁话,你不演不早说?!” 这回『毛』兵不跟何大军抬杠,同样气冲冲地对陈平说:“你凭什么那个虎头帽,一开始就是你说,又不掏钱,坑吴素芬。景年己掏钱买下来,你还脸,你别帽子,你点儿脸吧!” 刚才大家都被他的话给气懵,什么叫“不演”?今天都周五,他们在进行最后一次彩排,这时候说不演,让他人怎么办? “我们排练那么久,你现在不干,什么意思呀!” “就是,你不想演你早说啊,你一开始就别报你名字,这不是坑人吗?” “陈平你太过分,拖大家后腿,拖班级后腿!” 演员们七嘴八舌,纷纷指责起陈平来,他参与节目的同学,以及来帮忙的后勤同学也都在,一个个都被陈平的话气得不行。 陈平的脑袋在众人的指责声中,越来越低。 他偷觑站在他侧前方的景年一眼,这学期一转来就受到很多人欢迎的新同学,微微抿着唇,不太高兴的样子。 陈平心里又恐慌又畅快,他知景年为什么不高兴,换成他是景年,他也不高兴。 那个虎头帽,方景年都已经买过去,花块钱还尺布票呢。 现在得白送给他,不高兴多正常啊! 可是他不高兴又能怎么样呢?最后还不是答应他。 他妈妈跟他分析,现在已经到紧关头,今天是班内最后一次大彩排,后天就校选,这种时候,他们根本不敢不听他的。 他是不演,方景年到哪儿再找一个合适的演员来演老虎? 妈妈说,就算方景年赌这口气不愿意给他,他同学也不会愿意,他们会『逼』方景年同意,那个舞台剧,可不是方景年一个人的节目。 实陈平觉得,方景年挺傻的,这么好的一个节目,他又是写剧本又是帮忙排演,己却不上台,谁知他呢? 而且方景年家里那么钱,给他个虎头帽怎么,光他家请同学们吃的那顿饭,那么大一桌子,鱼肉,最起码也得几块钱才能置办下来。 他就是一个虎头帽而已,竟然让他戴个纸头套,丑。 一想到方景年忍着委屈把到手的虎头帽让给他,陈平心里就一股隐秘的快意。 他低着头没吭声,心里却想着,骂吧骂吧,到头来,你们还是得求我。 “你真的不想演?” 同学们愤怒的责骂声中,景年清脆的嗓音依旧朗朗入耳。 “别吵,听景年的。”刘红英顶着一脑门的汗,大声让他同学安静下来。 陈平心生窃喜,看吧,然还是求他继续演。 他还是没抬头,“嗯”一声,重复:“不给我虎头帽,我就不演。” 吴素芬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唾骂:“呸,不脸!我才不给你戴我姥姥做的虎头帽。” 陈平说:“那不是你的,方景年已经买走。” “你还知是景年买的啊?” 艺委员李茜是个活泼爱笑的女孩子,这会儿也忍不住,气:“人家买的东西,你腆着脸,阿芬骂你不脸,一点儿没骂错。” 陈平被骂得心虚又恼火,也点儿生气:“反正不给我,我就不演。” 方景年可真磨叽,直接把帽子给他不就得,那么钱,还那么抠门。 景年:“那你就别演。” “帽子给我!”陈平手伸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景年说的是什么,刚刚扬起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说什么?”他不敢信地反问。 “我说,你不想演,那就别演。” 景年又重复一遍,语气还算平静,心里却开始呜呜咽咽,哥哥我说话不算话,根本忍不! “那、那咱们的舞台剧怎么办啊?” “对呀,现在到哪儿找一个新演员?” “就算找到也来不及呀,这都周五,后天就校选,根本来不及。”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陈平脸『色』难看,盯着景年发愣。 景年没看他,太讨厌这个家伙,贪得厌,还私利,明知舞台剧是班里这么多同学的心血。 『毛』兵理所当然地站己好朋友,大声说:“谁说找不着,当时报名演老虎的,又不止陈平一个人,我演的都比他好,那谁……谁来着,只比他低一票。” “是祝洋洋吧,我记得是他。” 祝洋洋后来又接个龙套角『色』,还帮着后勤打杂,也在现场,闻言差点儿原地起跳。 “我不行!”他一边摇头一边摆手,浑身上下都写满拒绝。 “我真的不行,这么短的时间,我连老虎的台词都记不住,我不行的。”祝洋洋着急地说。 他背书可费劲儿,又背台词,还记动作,练配合。 倒不是不愿意为班级出力,陈平的行为他也觉得很生气,可他顶不上去,不行就是不行,硬着头皮答应,到时候出岔子才叫坏事儿。 “那怎么办啊?” “不然还是让陈平上吧。” “他己不演,又不是我们不让他演。” 激烈的争论中,不知谁说一句:“把虎头帽给他不就好。” 现场安静一瞬。 景年唇抿得紧紧的,一瞬间,他甚至想扭身就走,什么都不管。 刘红英气得脸颊通红:“谁说的?我就问一句,那虎头帽是你的不?不是你的,你凭啥替人家做?” “就是。”『毛』兵紧接着说:“你们也不想想,景年本来就是为给陈平收拾烂摊子,才己出钱买虎头帽。你们现在还『逼』他,我是景年,我就跟你们拆伙,以后话都甭说一句。我爷爷说,不跟没良心的人当朋友!” 气氛愈发安静,过一会儿,才人声说:“谁『逼』他,我们才没那样想。” “对啊,陈平不演就不演,我们还不想跟他搭档。” 吴素芬咬牙:“大不虎头帽我不卖,钱和票还给景年,帽子我己带回家,就是不给陈平!” 何大军厌恶地看陈平一眼,大着嗓门说:“他昨天说没钱,让他掏钱他就不演。今天说方景年的虎头帽,不给他他就不演,指不定明天还个别的什么说法呢。是他让你们管他喊‘爷爷’,不喊也不演,你们喊不喊?” 陈平一呆,他什么时候让同学管他喊“爷爷”,他又不是疯。 “我不是,我没,我不会……”他急忙想否认,可是已经没人听他的。 “何大军说的对。”第一个站出来赞同何大军的话的竟然是『毛』兵。 他说:“陈平不值得信任,他不脸!” 爷爷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脸都不的人,离他远点儿。 关这一点儿,同学们基本达成共识,可是不让陈平演,又能换谁呢? 刘红英想到刚才祝洋洋的话,问周晓:“你来行不行?你台词背得快,咱们抓紧时间排动作。” 周晓一脸为难:“你又不是我不知,我体育成绩最差,老虎的好几个动作,我做不来,而且我还个节目……” 因为演的是动物,为突出形象,剧本里设计一些翻滚、扑挠的动作,来表现老虎的活泼好动,还未被马戏团彻底磨灭的生机野『性』。 “可以让景年来演。”向子韬突然出声。 他人愣一下,惊喜地反应过来。 对呀,景年可以的! 剧本都是他写的,而且一开始的时候,他人的排演很多都是景年指导的,他可以说是最熟悉剧本的人,老虎的台词动作都是他编写的,就算不记得,也比他人更容易背下来。 景年运动好像也挺拿手的,他们一起玩沙包,除最开始不熟悉规则的时候,后来景年总是能躲别多的沙包,很少人能打中他。 众人期待地看向景年,景年哑然,怎么找上他。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时候,时间确实很紧张,没他同学能代替陈平的话,在己顶上和跟陈平服软之间,景年宁愿选择己顶上。 “我上就我上。”景年心一横,拼。 “景年一定可以的!” “那当然,剧本都是他写的!” “我们听景年的就行。” “对,你说怎么办,我们肯定配合。” 让景年没想到的是,所同学都对他抱别大的信心,他一应承下来,他人都一副松口气的样子,搞得他都不好意思说己心里也很慌。 陈平彻底傻眼,怎么会这样?这跟妈妈说的不一样啊! 他一开始就报名演老虎,是因为他确实喜欢这个角『色』,也想参与这个舞台剧的演出。 排演那么久,不是没花费时间精力在里面,甚至因为己演的角『色』可以称之为角,而沾沾喜很久。 他还幻想过己上台表演的样子,一定很吸引人注目,校同学都会认识他,老师也会表扬他夸赞他。 可是怎么变成这样,为什么突然他的角『色』没? 他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张着嘴巴,想说什么,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没人管他,没人在乎他,即便人看他,投来的也都是鄙夷厌恶的眼神。 他下意识看向被同学们围在中间的男孩儿,然而景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景年现在忙,今晚明晚,顶多再加后天上午半天,排练好跟他演员磨合,压力大半都在他身上,每分每秒都不能浪费,哪心思去管一个不喜欢的同学。 100 第 100 章 宗廷蹲在景年前,『药』油倒在掌心,略些刺鼻味道在室内弥散开来。 景年坐在高凳上,两条腿悬空,右边裤子裤腿卷到膝盖以上,『露』膝盖处已经乌黑发紫瘀伤,被他白嫩皮肤一衬,格外狰狞刺眼。 他皱了皱鼻子,偷偷打量宗廷脸『色』,少年脸上愠『色』显然不是因为『药』油不好闻气味。 从看景年膝盖上淤青,宗廷就隐忍着怒气,没了好脸『色』。 “哥……啊疼——” 景年下意识想缩回去,却被宗廷一只手牢牢摁住,他另一只手上覆着一层『药』油,正压在景年膝盖淤青处,慢慢推开『药』油。 “你还知道疼?”宗廷语气十分不善。 景年缩了缩脖子,忍着疼不敢吭声了。 然而宗廷并没就此罢休,恼火道:“我怎么跟你说,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 景年缩着脖子,像一只被凶惨了小鸡仔,头上『毛』都耷拉下来了。 “自己重复。”宗廷声音发冷。 景年小声说:“一切以自己安全为主,保护好自己。” 宗廷挪开搓了好一会『药』油手,『露』瘀伤,被抹了一层红『色』『药』油后颜『色』加古怪。 他下颌轻抬,示意景年自己解释:“所以?” “不小心撞到桌子了。”景年声音依旧很小,现在就完全没大声说话底气:“不是故意。” 宗廷眉头一直未曾展开,视线在崽崽上扫过一圈,心存怀疑:“你衣服上灰怎么回事?” 景年眨眨眼,衣服上灰然是排演时候在地上打滚沾上。 哥哥果然心疼他,刚才发现他受伤了,都没顾上嫌弃他衣服脏,直接抱着他进来上『药』。 一想到这些,景年心里就软塌塌热乎乎,很想抱一抱哥哥。 宗廷:“说话。” 景年:“……” 算了,还是等他洗干净了,哥哥消气了再去撒娇吧,现在能会被哥哥推开,很没面子。 “今天是……” 他把今天发事情跟宗廷讲了一遍,甚至不用讲前情提要,因为昨晚已经讲过了。 说起来还点不好意思,昨晚信誓旦旦地说“没关系,我能忍”,今天就光速打脸了。 唉…… 不过他宁愿在哥哥面前被打脸,也不想忍陈平那个坏家伙。 坚决不肯妥协,果断把踢了,然后他就自己顶上了。 时太紧张了,没功夫再让他慢慢背台词,于是干脆直接开始彩排。 其他正常彩排,景年拿着剧本,一边彩排一边记台词。 一开始然说得磕磕巴巴,但他确实很熟悉台词和动作,哪怕台词磕巴动作断断续续,一遍好歹勉强顺下来了。 二遍时候就好多了,他看台词本时候少了很多,动作也变得连贯。 到了三遍,他只看过四次台本,其他台词偶尔一两个字对不上,或者语序调整了,动作几乎没错,表现好得惊。 大家都又惊又喜,『毛』小兵咋咋唬唬地喊叫,说早知道他这里厉害,早该把陈平换掉了,景年演得多好啊! 其他也跟着夸,小朋友夸,都直白又热情,把景年夸得自信心空前膨胀,很想表现一下。 四遍他表现得好卖力,只看了两次剧本,动作……动作做得也很好,最起码他撞到桌腿上,都没同学发现。 教室里就是这点不方,后面彩排到舞台,是他们把课桌都推到教室前半部份腾来,地方小不说,还特别麻烦,用完了还得搬回来。 宗廷听得一阵无语,那个叫“陈平”,不管是他,还是他背后教他这么做家长,都太蠢了。 想占宜,他家崽这么一个傻钱多速来——这话是听方锦绣说,他觉得很形象。 好好把他家崽崽忽悠着,忽悠好了,一个几块钱帽子算什么。 这么着急上赶着得罪,还一得罪就是一片,这是怎一种愚蠢作精神啊,是觉得校园活太好过了吗? 不过他家这个崽也不太聪明,宗廷继续给他擦『药』油,不解地问:“撞到腿了,你自己没发现?” “时只一点点疼!”景年努力辩解。 他刚撞上去时候,然是疼,但是正在排演中,他觉得疼得不厉害,以为就是碰了一下,并不严重,所以没回事,甚至忍着疼继续彩排。 后来越来越疼,那点好脸面小脾气发作,又觉得都撞完好一会了喊疼,点大惊小怪感觉,就一直忍着。 上车时候还是被司机叔叔看了他走路时候不自然,担心地多问了几句,才知道他撞到腿了。 司机是知道家里这个最小崽崽多受重视,一到宗廷就跟他汇报,本想先偷溜回屋换件干净衣裳景年,就被抓了个正着,直接被拎过来上『药』。 宗廷无奈叹气:“现在呢?” 崽崽弱弱地说:“好疼……” “疼也忍着。”宗廷『揉』开『药』油动作一直没停过,这个味道他也不喜欢,但是治疗跌打损伤确实管用,能『揉』开吸收话。 景年瘪了瘪嘴巴,不哭不闹,疼极了就轻轻吸气,腿却控制着不『乱』动,乖得让宗廷觉得揪心。 “明天还彩排吗?” 以宗廷脑子,其实不用问这个答案很清晰问题,但他还是问了。 景年毫不犹豫点头:“然要呀,我们时太少了,大家商量好了,周末上午也继续彩排呢。” 宗廷:“腿不疼?” 景年:“疼。” 宗廷:“彩排时候碰到,会疼。” 景年抿了抿唇:“我知道呀,是大家一起努力了那么久事情,不能因为我点点疼,就放弃了。” 他偷觑了哥哥一眼,些担心他会阻止自己,因为他知道,哥哥肯定看重他体健康。 然而宗廷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合上『药』油瓶子,起拍拍他发顶:“加油。” 景年愣了一下,倏地笑开了:“嗯,哥哥我会加油哒!” “去洗洗。”宗廷说完,转走了。 景年也从凳子上滑下来,一瘸一拐地准备去洗个澡换干净衣服。 走着走着,隐约发现哪里好像不对劲。 他仔细想了想,想了又想,动作僵硬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发顶。 一手『药』油。 景年:“……!” 哥哥你『摸』我头发没洗手! 这是意外吗? 是哥哥忘了吗? 哪怕景年很想说是,是怎么能嘛,他哥是个洁癖…… 唉,还是气了吧。 景年甩甩头,甩飘散开『药』油味。 算了,反正要洗澡,把头发也洗洗就好了。 去找哥哥理? 反正……反正他是没这个勇气。 景年怂唧唧地去把自己洗白白,头发洗了两遍,是依旧觉得好像自己上飘着一股『药』油味。 因为他伤,饭桌上被长辈们轮流关心了一圈,但听说他还要坚持排练,没给他泄气,都在鼓励他,夸他好棒。 不知道是不是被宗廷细心『揉』开『药』油管用了,二天景年起来,膝盖虽然还是隐隐作痛,但没昨天疼得那么厉害了。 白天照旧是认真上学听课,课余时,景年就抓紧时看剧本。 昨晚回去,他已经把自己台本背了下来,现在是在复习巩固,他总觉得自己加入太晚,需要付多努力。 向子韬替他挡了几个来找他说话同学,等他停下来休息时候,才轻声说:“陈平一直在偷看你。” 景年不感兴趣地“嗯”了一声,他以后不要跟陈平一起玩了。 “上课时候都在看你,老师都发现了。”向子韬说:“你要小心一点,陈平他哥哥很厉害。” 景年终于多了几分兴趣:“他也哥哥?” 向子韬说:“对啊,在我们学校读五年级,大队委,牛气了。” 向子韬所说大队委,是指学校少先大队委员会。 这时候少先队难进,三道杠大队长,一个班也难一个,整个学校也才不到十个。 别看这些孩子们年纪不大,平时校园卫、纪律监察、组织活动,都他们影,参与度很高,在学中威望也很高。 景年已经不是刚转来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小萌了,大队委啊,他也想要三道杠。 “我为什么要小心一点?”景年问:“他哥哥要找我麻烦吗?他不是大队长吗?” 都说少先队员要品学兼优,大队长是从少先队员里选来,难道会因为自己弟弟做错事,是非不分,要来找他麻烦吗? 那他觉得陈平哥哥,配不上脖子上红领巾。 向子韬一下子卡住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安他……他……” 他觉得陈安很奇怪,但别不这么觉得,大家都觉得陈安特别优秀,事实也如此。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陈平一眼,陈平还在偷看景年,跟向子韬撞上视线,匆忙低下头,遮掩住发红眼眶。 陈平觉得自己太委屈了,他就是想要一个虎头帽而已,就算不愿意给他,借给他演不行吗? 吴素芬虎头帽,他就一个纸壳子,多不好看啊! 是景年直接把他给踢了,同学们还说景年演得比他好,陈平差点气得哭来。 结果回家之后,妈妈听说他丢了角『色』,帽子也没要到,只骂了他几句“笨蛋”就没管了。 哥哥听,问他事情经过,他讲了,结果哥哥也骂他笨蛋。 哥哥说,你那个同学家里那么钱,随随请你们那么多吃大餐,你跟他处好关系,哪怕在他家多吃几顿,也比要个帽子划算吧! 陈平一想也是啊,他还坐过两次方景年家汽车呢,家里就他一个坐过。 景年对其他同学也不小气,之前排演时候,经常带各种吃东西到学校来分给同学们。 想到这些,陈平心里就充满了悔恨。 以后……以后这些都没他份了。 101 第 101 章 午原本有节课,不过这个周六有大扫除,只上一节课。 有一个班级负责整个学校卫生,其他各班打扫各自班级教室以及走廊卫生区。 这一次还好没有轮到景年他班,于一子多了两节课时间可以用来彩排。 原本参与演同学里,有这一期值日生,需要留打扫教室,劳动委员找其他没有演同学协商了一,给他调换了一值日时间。 “走走走,去我家。”第一节课一上完,景年就招呼同学。 午送他上学时候,司机小杨叔叔就跟他说,说放学过来接他。 景年一猜就知道谁安排,他拿书包上车时候,看见哥哥跟司机叔叔在讲话。 教室里空地在太小了,而且值日同学要打扫卫生,施展不开。 他昨天碰到腿,哥哥肯定记在心上了。 回到家,院子里椅凳都撤走了,留来空间更大。 小朋友都高兴,这可比教室里方便多了,地方大好施展,不用束手束脚,担心撞到墙撞到桌椅,或者挤得其他人没地方站。 “过来。”宗廷站在檐冲景年招手。 景年颠颠儿跑过去,仰着头眉开眼笑:“哥哥!” “笑什么?”捏捏崽崽挺翘鼻尖,宗廷温声问。 景年笑得更欢了,当笑哥哥他好呀,让司机叔叔带同学来家里,还把院子腾来给他用。 “傻崽。”宗廷没得到回复,也懒得再问,小家伙儿有时候就喜欢偷着乐,小心思挺难猜。 他蹲/,把景年裤脚往上挽。 现在天热,景年都准备穿短裤了,为要在地上打滚,又换了长衣长裤,好歹能有一层防护。 为了方便运动,他穿了一条宽松运动裤,裤腿宽。 “哥哥,干嘛呀。”景年伸手挡,“我涂过『药』了,不疼了。” 他以为哥哥要看他膝盖上伤,他不想让同学看见。 “别动。”宗廷将他裤腿挽起来,后从后袋子里拿一个像大号罩一样东西。 景年停住动作,好奇地问:“这什么?” “护膝。”宗廷将护膝在他膝盖上固定好,轻轻按了按。 这个看着薄,里面续了一层密丝绵,能减轻一些冲击力。 景年两条腿又细又直,戴上一层薄护膝,裤子放,并不显眼。 宗廷又拿两个小一点儿护肘,让他戴上。 “怎么样?”宗廷问:“有没有不舒服,哪里不好,我让人再改改。” 景年试着活动了一,能感觉到膝盖手肘多了一层覆盖物,但那个固定带松紧,并不紧绷,也不影响活动。 “好。”景年牵着宗廷手晃了晃,仰着头笑得超甜:“谢谢哥哥。” 宗廷点点他额头,无奈道:“说几句好听话,自己当心点儿,别气我就成。” 景年哼哼唧唧:“我最乖了,哪有气你……” “方景年!”其他同学布置好了场景,不敢过来,大声在院子里喊他。 “就来!”景年扭回了一句,又跟宗廷告别:“哥哥我去了。” “去吧,注安全。”宗廷拍拍崽崽稚嫩肩膀,看他小鸟一样扑腾着羽翼稀疏翅膀,飞到小伙伴中间去。 他一心保护这个孩子安全,但并不想将他同世界隔离,只希望他家崽崽,能无忧无虑无伤无痛长大。 周六午几个小时,以及周日上午半天,景年班上筹备汇演同学,都在忙碌中。 舞台剧一次次排演熟悉,景年已经牢记了自己全部剧本,剩就跟同学磨合练习。 效果相当不错,他表现比其他练习了久小演员还要好,最后两遍,问题都不在他上,而其他小演员了点儿状况。 为舞台剧了陈平这个临时撂挑子外,景年以及刘红英等人注力,大都集中在舞台剧这边。 其他节目倒顺利,为赵晓虎和张霞节目就他两个表演者,只用熟练内容就行了。 周晓文和向子韬相声,最大难点在剧本上,剧本完成之后,剩背记难点,根本难不住这两个学霸。 别看向子韬平时不爱跟人交流没什么存在感样子,跟周晓文搭档时候,一些微表十分生动。 中间高/『潮』那段,一问一答,一唱一和,一连串诗词甩去,十分有震撼力。 星期天中午,在景年家,一众小同学认真进行了最后一次彩排,获得圆满成功。 彩排结束后,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中午在宗家吃饭,景年自己掏了小金库送到厨房,要请同学吃好吃。 宗夫人让厨房收了钱,崽崽一蹦跳地往回跑,开心得像个小跳豆。 方锦绣今天放假,知道崽崽要请客,送了好几只炸鸡过来给小朋友添菜。 炸鸡并不炸整鸡,而把几只鸡拆开腌好,分开炸。 景年汉堡明治之类食物没有特别偏爱,但喜欢吃炸鸡,尤其鸡翅膀,一个人能吃一盘。 外酥里嫩,香气十足炸鸡,不但能得到景年喜欢,同样能征服其他小朋友。 装炸鸡盆子最空掉,桌子上堆鸡骨头,一点儿油星都没有了,被嗦得干干净净。 别看小朋友年纪小个头小,饭量可一点儿都不小,一大桌子饭菜都被吃光了。 饱餐一顿,小学生个个都像补满了能量,斗志昂扬。 吃完饭稍稍歇息一儿,司机叔叔就开车送他去学校,午校选开始早,一点钟就开始了。 景年他过去,班主任韩老师已经等在那里了,连忙送他去集合。 节目顺序按照班级顺序开始,一年级一班节目第一个,以此类推。 此一年级小同学来更早,这儿一班小朋友已经上台了。 第一个节目就大合唱,排队时候有个孩子站错了位置,另外两个同学也『迷』『迷』糊糊站错了,剩个找不着自己位置小孩儿急得眼泪都快来了。 他班老师连忙上台给孩子调整好站位,景年站在后台听,大合唱唱得稀稀拉拉,有跑调有抢调,最后大家都唱完了,还有个慢一拍男孩独自唱完最后半句。 毫无疑问,这个节目当落选了,紧接着一年级一班上了个诗朗诵。 又上了个诗朗诵。 又又上了个诗朗诵。 景年:“……” 他班原本节目单,好歹还有个李明明快板呢。 不过四个节目重合个,难怪刘红英他说难选上,他要评委老师,他也审美疲劳。 刘红英小声跟他说:“看吧,幸亏咱没有报这些。” 景年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虽节目多,但短,像诗朗诵,一两分钟就能朗诵完,前面节目进行快,一个班不要十分钟就能表演完。 有班没有别节目,干脆只报两个,一个大合唱一个诗朗诵。 就跟刘红英说一样,每个班都有大合唱和诗朗诵,区别只在于诗朗诵几个。 当,看了好一儿,一个被选中节目都没有。 一直到一年级四班,才有一个独唱节目通过初选,小姑娘那嗓音,清脆跟黄鹂鸟一样,一开嗓景年就听不一样了。 紧接着一年级五班也有个舞蹈节目被选中了,六七个孩子一起跳民族舞。 虽中间有个孩子『乱』了拍子差点儿摔一跤,动作也不够整齐协调,但这个舞蹈在一众大合唱以及诗朗诵中间,尤其新鲜亮眼,所以那点儿小瑕疵就被评委老师忽略了。 而且这还初选,后面如果有更精彩节目,节目数量超了,这种就有可能被选掉。 不过这个几率小,为每年都在努力凑够节目。 景年站在班主任韩老师边,听见隔壁四班老师跟韩老师聊天:“小金老婆在市文工团,舞蹈团,你瞅瞅人家这舞编。” 韩老师笑着说:“不错,好看。” 四班老师说:“你班也不差呀,捡回来个金疙瘩,方景年成绩好,还写剧本,带着同学排舞台剧。你说说,这么好孩子,当初怎么没分到我班。” 虽班里同学都竭力想保密,可哪有那么容易,有有别班好朋友,有邻居,随随便便说漏一嘴,话就传去了。 韩老师还一样说辞:“这孩子跟我五班有缘分。” 四班老师也就眼馋说两句,闻言叹气道:“你班这回稳了,怎么也有个保底,我班这回再剃个光头,就丢人了。” 舞台剧这么新鲜节目,剧本也不错,选掉可能『性』微乎其微。 之前一年级时候,班里一个节目都选不上,可以说孩子年纪小不适应。 以后一年一年往上升,才艺都得慢慢发掘来才行,到了后面,真就哪个班没节目哪个班丢人。 韩老师温和地安慰:“慢慢来,孩子还小,多锻炼锻炼就好了。” 四班老师笑了:“那明年跟你学,让孩子自己组织好了。” 韩老师也笑了,语带骄傲:“孩子自己能干。” 她还说等着景年他来找她求助呢,等来等去,小道消息听得她都跟着提心吊胆,人家孩子自己把所有困难都解决了。 这怎么能让她这个当老师不骄傲。 “你就偷着乐吧。”四班老师酸溜溜地说了一句,“快到我了,我带孩子去准备了。” 102 第 102 章 四班后面就是五班,四班老师带着他们班同学去准备,章老师也招呼本班学生,去后台集合。 景等人已经换好了演出服,景特意穿了一身带虎斑纹薄绒卫衣,是姐姐拿给他。 个天气穿稍微有点儿厚,他热得拉着衣领敞气儿。 帽子也没戴,拿在手上扑腾着扇风。 其他人服装也都换好了,『毛』小兵头上戴了一顶羽『毛』粘成帽子,戴上后最顶上羽『毛』高高竖起,格外引人注目。 孙佳佳粘了一脸『毛』,比景还热,李茜拿了把扇子,一个劲儿给她扇风。 还有一些道具组同学,扛着各种道具,论起来,就他们班排场最,人虽不是最多,但绝对是吸引了最多球。 周晓文和向子韬穿校服,个天气穿正好,戴上红领巾,挺直腰板往台上一站,就够精神了。 横竖他们节目点在口条上,服装影响不。 张霞穿了一套适合活动运动服,赵晓虎穿了一件白『色』无袖短褂,阔腿裤,收了裤脚,腰上系了条崭新红腰带,说是家里特意给他裁布。 别说,么一打扮,有模有,精神极了。 巧是,何军今天穿着打扮,跟赵晓虎很像,就少了条腰带,只不过他身上短褂是黑『色』。 章老师只听说了舞台剧,别班关注点也在个动作节目上面。 其他个节目,虽景是公开选,但是后来排练,赵晓虎和张霞节目都需要场地,教室地方不够,他们都是在家自己找地方。 周晓文和向子韬相,更是除了参与演出一些同学以及负责后勤班干部们,其他人同学都不知道。 他们两个排演时候,随便找个僻静角落就可以,两人都不是张扬『性』格,完整节目在彩排之,都没几个人看过。 章老师说要给孩子们足够自主权,就真没有过多干涉,听说有一个拿得出手舞台剧,完没想到孩子们还有精力和能力,搞别新节目。 看见何军和赵晓虎穿么像,章老师还以为他们两个是有一个节目,顿时心生好奇,俩孩子也不像要搭档诗朗诵子啊? “何军和赵晓虎,要表演么节目?”章老师忍不住问。 “老师我演驯养师!”何军举手说。 赵晓虎抓了抓头:“老师我打拳。” 章老师听得更懵了,何军她能理解,个应该是舞台剧里小演员,打拳又是怎么回事? “快看,李明明他表妹。” 儿已经轮到班上场了,『毛』小兵抓着景袖子让他看台上。 景探头看去,现在台上站着小姑娘,长得跟李明明确实有两分相似,兄妹俩耳朵最像,都有点儿,有点儿往外翘。 李明明表妹拿着个快板,架势一摆,气势就出来了。 景没听李明明打过快板,但听小姑娘表演,觉得还挺有意思,最起码他自己听得津津有味。 『毛』小兵去撩拨李明明:“小明啊,你妹打得怎么?” 李明明扛着个树桩子道具,翻了个白:“你自己不听啊?” 『毛』小兵嬉皮笑脸:“我又不打快板,听不明白。” 李明明不搭理他,『毛』小兵凑上去追问:“说说,说说嘛,跟你比怎么?” “滚滚滚,比我好咋了,我次一能上台。”李明明推着『毛』小兵把他撵到一边去。 就很心酸,小丫头片子,一比一进步,快板越打越好,要不是今班里舞台剧招龙套,他混上个树桩子也能上台,赶上六一家里人来学校看演出时候,他就得躲着,免得招骂。 不出意外,李明明表妹快板节目通过了初选,小姑娘拿着快板,蹦蹦跳跳下台了。 “你妹妹好厉害。”景忍不住夸道。 他虽看不太懂,也能听出好坏,种乐器小姑娘玩得很溜,口条也顺。 李明明表情复杂,郁闷,又有憋不住骄傲,最后还是没忍住:“她抓周抓就是快板儿,筷子还没拿利索就开始拿快板儿了,跟我爷爷一起学快板儿孩子,没一个比得上她,还有个比她五岁呢。” “真厉害呀!”景不住地夸赞:“你妹妹好棒,她那么小就开始学习,快板打得么好,一定付出了很多很多努力。” “她有天赋。”李明明强调了一遍:“长辈们都么说。” “可是光有天赋也没用啊。”景说:“如果她从不练习,天赋能帮她打得么好吗?” 不能。 李明明脸上笑容突僵住,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其实有时候他也不平衡,难过,为么一纪开始学快板,他要学四遍五遍甚至更多遍东西,妹妹一遍两遍就了。 长辈们都说妹妹有天赋,可是天赋是个么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妹妹有他没有,于是就被远远抛下了。 后来他越来越不爱打快板,妹妹练习时候他跑出去玩,妹妹板子都用坏了,他因为调皮爬了邻居果树,被爸爸摁在板凳上抽屁股。 长辈们说他顽劣不爱学习,李明明想,他学了又有么用,反正他也没有天赋,怎么学都追不上妹妹。 可是实际上,妹妹不光比他有天赋,还比他勤奋,他却把她所有成绩都归于她天赋。 李明明默默低下头,两颊发烧,想起以嫉妒妹妹还跟她吵架,就觉得难堪。 谈间,班节目已经上完了,除了李明明妹妹快板,其他节目同军覆没。 四班同学已经在上台了,他们班第一个节目同是合唱,目出场所有班级,第一个节目都是合唱,可以说是毫无新意。 倒是可以给评委老师起到一个提醒作用,每出现一个合唱,就代表换了一个班级。 景对合唱已经不感兴趣了,李明明凑到他身边,小问:“方景,如果想跟人和好,应该怎么办?” 其实他跟景并不是很熟,但是就是觉得他很可靠,值得信任。 “闹矛盾了吗?”景对此还是颇有经验,“要看看是跟么人。” 李明明含糊道:“兄弟姐妹。” “那就直接讲呀,你们是亲人,有了矛盾,说开就好了。”景提议道。 李明明忍不住追问:“是我做错事了呢?” 景:“跟他道歉。” 李明明:“只道歉够吗?” 景说:“如果你觉得不够,可以送一份小礼物,表达你自己心意。” 李明明若有所思。 “嗨呀还聊天呢,都快到我们了。”『毛』小兵跑过来,着急忙慌地把景往拉。 景说:“别急呀,我们又不是第一个上。” 他们班四个节目,约定好第一个节目是张霞花式跟头。 是听取了李茜妈妈建议,李妈妈因为画画,帮他们画道具,算是个很强力外援。 听女儿说他们在讨论节目顺序,就根据自己想法提了个建议。 李妈妈说,他们几个节目都很好,如果分散到各个班,肯定都能上——李妈妈去来看过六一汇演,知道学校节目水平。 但是都聚集在一个班,万一评委老师觉得他们班上节目太多了,想刷掉一两个,那后面出现节目被刷掉可能『性』比较。 她建议他们,要么把最好节目放在面,万无一失。 要么把不那么有把握节目放在面,先送进初选,不过后面节目有可能被刷掉。 景他们讨论时候,部分同学都赞成第二种,家对舞台剧信心太了,都觉得不可能被刷掉。 如果能让所有节目都被选中,那就太爽了。 于是最后定下顺序是,张霞花式跟头第一个上,紧接着是赵晓虎拳术表演,后是周晓文和向子韬相,最后是舞台剧。 确定第一个上台张霞站在最面,活动着手脚,刘红英带着几个关系好女同学,在一旁给她加油打气。 章老师跟孩子们在后台待了一儿,也明白了,群孩子整了不止一个新节目,直接来了个换血! 四班节目很快上完了,他们班有个男孩儿吹笛子,吹得一般,中间曲子直接断开了,失误就比较,初选没过。 男孩儿拿着笛子下台,眶都是红,憋着一包泪。 四班班主任张老师安慰了男孩儿几句,看见他跟着好朋友到一边去了,便走到五班边来。 班李老师安排好学生,也过来站到章老师身边。 “章老师,你们班张霞,是要表演么?”李老师好奇地问。 张霞已经上台了,就她一个,空着手,看穿着也不像诗朗诵。 不光李老师张老师好奇,台上评委老师们也好奇。 刚那个班不是上了四个节目吗?怎么又来一个,难道是记错了? 哦哦,五班。 不是合唱,是把诗朗诵放面了? 后看见小姑娘在台中间站定,先来个自我介绍,包括名字啊,来自哪个班,接着报节目:“我表演是《花式跟头》。” 么跟头? 花式么? 评委老师们还没反应过来,张霞手臂举起张开,腰腿一个用力,在原地风车一飞速翻起跟头来。 那跟头翻,快得人根本数不清,就看见小姑娘运动服上面白『色』线条,转成了一个模糊圆。 还没完,花式跟头,点在花式,哪到哪儿。 紧接着,张霞跟手脚上装了弹簧一,各式各跟头翻遍了整个场地,看得人目瞪口呆,花缭『乱』。 评委老师们终于打起精神了,原本忍着困意也不犯困了,睁睛看着。 节目真新鲜,真有意思啊! 103 第 103 章 张霞节目毫无疑问通过了选拔。 校选一点钟开始,这会儿大概午点多钟,正是容易犯困时候,尤其是之前节目又很没有新意。 几个年纪大一点儿评委老师,本就精神不济,要不是隔一会儿一个大合唱给人提神,真差点儿被一个又一个诗朗诵给诵睡着了。 突然出现这么个让人眼前一亮节目,理所当然全票通过,甚至有老师没忍住拍手喝彩。 “这个节目不错,很有新意。” “小姑娘身手俊,这么漂亮跟头,肯定是练过。” “去年怎么没见到,这不是二年级学生吗?” “是二年级,小章老师班。” 评委老师低声议论着,张霞听到节目通过了,兴得原翻了个跟头才台,逗得评委老师哈哈大笑。 首战告捷,大家都为张霞感到兴,压力却给到了赵晓虎身。 他整了整衣服,深吸口气,景年等人都在后面给他加油打气。 赵晓虎了台,一个大跟头翻到舞台中央,抱拳站定。 跟头他肯定也会翻,练武孩子,翻个跟头完全小问题。 就是不像张霞能一口气翻那么多,翻那么些花,翻得那么漂亮。 评委老师还没从精彩花式跟头表演中走出来,赵晓虎这一手,一子抓住了他注意力。 “哟,又来一个!” “还是跟头?” “那怎么不一起,人一起翻花式,也好看。” “可能是想多一个节目吧。” 然而等赵晓虎开始报幕,他就知道己猜错了。 “拳术?” “嘿,打拳,有意。” 说话,赵晓虎已经摆开架势,捏着拳头,呼呼哈嘿表演起来。 一套完整拳术表演,可不仅仅是打拳,还配合了步型、步法腿法等等。 只见赵晓虎在台,时动时静,时缓时急,闪转腾挪,打得虎虎生风,酣畅淋漓。 “好!” 这回叫好有好几个老师,甚至后台还有老师学看到兴处,也忍不住跟着叫好。 等赵晓虎一套拳打完,收拳站定,缓缓平定呼吸,观众也在慢慢平复激昂心情。 “怎么?过不过?” “这节目为什么不给过,这娃儿打得多好。” “就是……(低声)你没看见,刚才校长都鼓掌了吗?” 校长确很欣赏赵晓虎拳术表演,他年纪不小了,看见赵晓虎,顿时想起己小时候是怀着怎激动心情,趴在武馆围墙,偷看那些人习武。 可惜他天生弱没有天赋,一辈子都是个提不起刀拿不动枪文人。 赵晓虎节目引得多人叫好,于是也通过了初选。 “不得了啊,小章老师班这是一子入选个节目喽!”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教这些孩子,章校长,回头您让她给其他老师传授传授经验?” 章校长是个四十多岁,戴着圆眼镜一脸严肃表情短发女『性』,她是学校副校长,也是二年级五班班主任章老师亲大姐。 虽然章老师总说景年到她班,是缘分,际她心里很清楚,景年被分到她班,是章校长有意为之。 当初景年资料被送到凌木小学,教育局方面直接通知让接收这个学生,景年是临时回国,学籍档案都还在原来学校,老师对他既往成绩一概不知。 只知道是华侨家孩子,在国外长大,学校一看,难免会觉得这个孩子不好管。 成绩就不说了,就算不考虑这个,孩子『性』格完全不确定,家里又有这层关系,老师教育时候,轻不得重不得,很是为难。 不夸张说,那会儿景年是个烫手山芋,章校长让己妹妹班级接了景年,真是大公无私舍妹为人。 “哪有什么经验,是孩子己特长,她当班主任,注意不到才是失职。”章校长一点儿没给妹子说好话。 “也是小章工作做得好,对了,文英啊,新转来学,怎么了现在?”校长也是刚想起这事,一开始还提着心,担心那孩子在学校会不适应,他家里可不好应付。 “挺好。”章校长说:“文华说那孩子『性』格温纯善,热爱学习,跟学也处得来。” “那就好那就好。”校长顿时放心不少,又问:“这次节目,有没有他?” “有。”章校长也是听妹子提了一嘴,不是特别清楚。 她说:“听说他五班这次节目,都是孩子己准备,她呀,当了个甩手掌柜,什么事都没管。” “哦?” 不光校长来了兴趣,其他评委老师也好奇不已。 这些评委老师,有是学校领导,有是各科目组组长,都是学校很有资历老教师,也大都带着班级,基本都是班主任。 听章校长这么说,回想一刚才看到个节目,很多人心里头都不太相信。 才二年级小娃娃,大合唱能己部分整明白就不错了,还排出这么个精彩节目来,这么厉害? 不过想想,都是单人节目,如果这个孩子本身有这方面特长,家里也有人教,也不是不可能。 “诶诶,新节目!” “这是诗朗诵吧,双人。” “那个小姑娘我知道,小章班语文课代表,背书特别拿手。” “那这肯定是诗朗诵了。” 评委老师心落了回去,还以为五班真打算继续折腾新节目呢,他一个班出个节目,已经很了不得了,有入选,面年级脸就不好看了。 台,周晓文向子韬站定,齐声开始报幕。 男童声音清亮,女童声音悦耳,合在一处,更是动听。 评委老师更在意却是他报幕内容—— “相声?” “章校长,这也是孩子己排节目?” 谁信啊! 章校长己心里也有些纳闷,前个节目还能说是发掘出学生专长了,相声这种节目,从剧本到演出,哪哪都不是随随便便能搞定。 等个孩子开始说起来,一抛一接,一捧一逗,有模有,有板有眼。 最重要是,有点儿经验都听出来了,这是个新剧本,新编写,不是个孩子找个老剧本照着排一遍。 听得出来,剧本写得很稚嫩,处处透着新学者生涩,内容也浅显直白。 恰恰如此,倒是适合个小娃娃来表演,也适合演给年纪不大孩子听。 等到/『潮』时候,包袱抛出,周晓文嘴里蹦豆似,一连串带“花”诗词喷洒出来,语速快而清晰,听得人心生震撼。 向子韬立刻接,出难题,关键字又成了“月”。 周晓文毫不作难,完全发挥出己善背诗词天赋特长。 后面又换了几个关键字,越往后气氛越激『荡』,周晓文单薄文静一个小姑娘,硬是营造出一种无往不胜大佬气势。 “好!” “太好了,这个节目必须得。” “没错,十分有教育意义。” “那孩子刚才背了多少首诗?” “太快了,没记住。” “亏你还是老师呢。” “我是育老师啊!” 周晓文向子韬相声节目足够精彩,又有引导向学正面意义,哪怕评委觉得五班节目太多了,也不忍心将这个节目刷掉。 “耶!” 五班学在后台欢呼起来。 看吧,选对了! “五班最后一个节目是什么?大合唱?”说这话评委老师,其己心里也存着怀疑。 “我看不像。”有个老师在最边,努力侧着身子能看到后台。 校长心里也好奇,干脆直接问章校长:“文英啊,文华班还有个什么节目?” 刚才章校长可说了,那个新转来孩子也有节目,前面三个都没他,莫不是在最后一个节目? 其他评委老师纷纷竖起耳朵,他心里也好奇呢。 这个问题章校长还真知道:“是个舞台剧,就是新转来方景年学排,剧本都是他己写。” “那孩子还有这本事?” “不会是家里大人帮忙,说是孩子写吧。”有人不太相信。 章校长将景年分到妹妹班,也是存心想多关注一,章老师没少跟她讲景年事。 她替景年解释道:“真是方景年己写,故事在班里讲,三班小李也听见了,后来又慢慢完善成一个剧本。” “厉害呀,现在小孩子,真是了不得。” “就是,小章是捡到宝了。” 这时景年等人已经台,刘红英等人抱着道具来放好,然后报了个幕,匆匆跑台。 “还真是舞台剧。” “这些道具是怎么做?这么轻,有点儿意。” “看那些孩子,那是……演小猴?” “只小老虎!还有……鸟?这是什么鸟?” 早些年娱乐活动少啊,老师也没看过这种舞台剧,一个个都觉得稀奇。 不光评委老师看得津津有味,后台老师学以及台已经表演完了等待排号老师学,都踮脚伸脖子探头去看。 “章校长,哪一个是方景年学?” 因为刚听说这个舞台剧剧本是方景年写,剧也是他带着排,在场老师都对他十分好奇。 章校长看着舞台摆开架势“小动”,微微一笑:“长得最俊那个男孩子就是。” 最俊那个? 眼神最好育老师一眼瞅中了:“小老虎!是不是那只小老虎!” 其他老师目光顿时聚集过去。 嘿!难怪说最俊那个,这孩子真得好看得过分了。 104 第 104 章 舞台剧的第一句台词,是景年说出来的。 小老虎蜷缩在笼子里,问老虎妈妈:“妈妈,你总说我们来森林,森林是什么样的?” 老虎妈妈还未来得及开口,凶神恶煞的驯养员已经出场了,挥着鞭子抽在动物们身上,吆喝着让它们去表演。 老虎妈妈扑过去替小老虎挡住了一鞭子,发出一声痛吼。 小老虎中含泪,发出稚嫩的低吼声,老虎妈妈挡在他面前。 驯养员骂骂咧咧的,放出其他动物。 脖子上挂着粗锁链的猴子,鸟喙有缺口的鹦鹉,身形高却畏畏缩缩的棕熊。 这个开头,各个角『色』的形象一子立起来了。 凶恶的驯养员种种过分的行,慢慢点燃观众们的怒火。 等到他抽着鞭子,『逼』受伤的老虎妈妈跳火圈,导致老虎妈妈烧伤,舞台剧的剧情已经完全抓住了观众的心神。 有的小同学忍不住破口骂,骂驯养员太坏了。 老师们能看到的比孩子们看到的更多,想的也更多,这样的节目,绝对可以称之一个极好的儿童舞台剧演出。 正景年想的那样,能吸引住观众,让他们看去,节目功了一半。 他们的舞台剧不但吸引住了观众,还牵动了他们的情绪,让家的情绪随着剧情转折发生波动。 动物们受欺负的时候,他们愤怒。 动物们出逃的时候,他们期待又紧张。 后有的动物回到森林,回到家园,台上在欢呼在庆祝,台上的评委老师以及后台、台的师生,也齐齐松了口气,不觉『露』出笑容。 “这个节目太好了,孩子们演得真好!” “有意思,看那些道具布置,还有那个转场,有点儿讲究。” “是个好节目,我觉得啊,可以放在汇演里压轴。” “还上?那五班上四个节目了。” “四个节目怎么了,人家班上的节目是好,咱们不能人家的好节目太多,非得刷两个去,这是什么道理?” “可是这对其他班,是不是不公平?” “老汪,你这话好笑了,按照你这种公平,咱们不应该搞什么校选,一个班上一个节目公平。” “我什么时候说要一个班一个节目了,你这人怎么歪曲别人的意思!” “行了行了,别吵了,让孩子们看笑话。” “校长,您说怎么办?” 校长放茶杯,不动声『色』:“不是早有旧例?有争议的节目投票,票数过半通过。” 评委老师们纷纷拿起笔,在面前的本子上写各的选择。 片刻后,评委老师们写完了,一个老师起身查看统计票数。 半分钟后,计票老师笑着说:“校长,全票通过。” “嘿!老汪,你不是说五班节目多了,要刷这个节目吗?” 汪老师冷嗤一声:“前半句是我说的,后半句我什么时候说了?” 觉得五班选上的节目太多,不影响他觉得这个舞台剧是个好节目,应该出现在汇演的舞台上。 前三个节目很快通过了,即便评委老师们小有讨论,也很快出了结。 唯有后这个有人寄予厚望的舞台剧,评委老师们讨论了半天,还投票了。 隔得远,他们看不到投票结,心是提着的。 他们的节目这么好,肯定不是节目不行,是李茜妈妈说的那样,后上的节目有刷掉的风险。 站在景年身边的吴素芬,紧张得声音发颤:“景年,我们不落选啊?” 其实景年己也说不准,他觉得家表现得很好,之前看过他们节目的说好看,可是万一呢? 但是同学害怕的不得了,站在他另一边的孙佳佳,在哆嗦了。 她还粘着『毛』脸,天气又热,家是一头的汗,孙佳佳脖子上捂出痱子了。 景年压心里的不安,安慰同学们:“别担心,家表现得特别好,一点儿没出岔子,刚才我还听见有人夸咱们呢,肯定能过的。” 何军嘀咕:“我听见有人骂我了。” “那是你演的好,家骂的是驯养员,说明你把这个角『色』演活了。”生怕小演员心理受到影响,景年连忙积极给他开导。 何军得意道:“那是,我在家可没少练习咋演坏蛋,我爸说看了我的表演想抽我。” 景年:“……” 这么一岔,好歹气氛没那么冷凝僵硬了。 此时评委老师那边也出了结,宣告了节目通过选拔这个喜讯,还在等消息的小演员们一蹦而起,棕熊抱住小鹦鹉,老虎妈妈和小猴子手牵手,家欢呼雀跃,连蹦带跳的从台上跑去。 “四个节目!我们班上了四个节目!” 『毛』小兵踩了风火轮一般,狂奔到后台其他同学们中间,眉飞『色』舞,竖起的四根手指差点儿戳到同学鼻子。 何军着嗓门:“你得意什么,景年还没说话呢。” “景年,说两句,快,说两句!” 今天太高兴了以至『毛』小兵完全丧失了跟何军抬杠的兴趣,又窜到景年面前叽叽喳喳。 景年脱了虎头帽,头发已经汗湿了,贴在额头上,却丝毫不显狼狈,有种运动男孩的爽气。 有一说一,他心里也觉得快乐极了,抿着唇才能忍住一半的笑,可是嘴角是控制不住的往上翘。 但是他在同学面前的人设不是这样的,家觉得他可稳重了。 了不崩人设,景年强忍激动,笑盈盈:“这是家的功劳,参与表演的同学们积极努力排练,发挥出己好的实力。负责后勤的同学们咱们提供了好的侯卿保障。 不仅仅是在场的诸位,还有班里其他同学,了咱们排节目,班里的其他琐事担了,不让咱们分心。” 他站在人群中间,声音不高,但有同学,甚至别班的老师同学,远远看过来,听他讲话。 “以说,这次功,是班里有人的功劳,军功章人人有份,家说,对不对?” “对!” “家有功!” “景年说得真好,军功章也有我一份!” “你干啥了?” “我扛树了,我跑了四趟呢!” 五班聚集的这一圈,热闹得像在过年,小孩子们刚收到一个好消息,叽叽喳喳,快活极了。 李老师酸坏了:“章老师,还说你们只有个舞台剧呢,感情是要震撼咱们有人啊!” 章老师平时挺稳重的一个老班主任,这儿也憋不住得意了,嘴角的弧度压压不去。 “是孩子们己折腾的,你也知道,我压根儿没管过。” 嗨呀,这些孩子,可真是有出息! 不说还好,一说老师们更酸了,是一样的学生,他们班孩子也不差啊,怎么五班的孩子这次表现得这么好? 李老师幽幽道:“周晓文还是我课表呢,那个相声剧本,一点儿风声没给我透。我看啊,这些孩子是方景年在牵头,这孩子了不得。” 四班张老师苦着脸:“你们班好歹还上了个快板儿,我们班直接全军覆没了,瞅瞅我们班孩子,可怜见的。” 可不是,四班夹在三班和五班中间,刚还看着舞台剧笑呢,现在回过神来,一个个笑不出来了。 尤其是刚才吹笛子的小男孩儿,鼻子哭红了。 老师们凑在一起说了儿话,一个个难掩羡慕。 章老师在中间,笑眯眯接受家的恭维,学生太争气了,给老师挣脸面呀! 校选不是上课时间,基本上表演完了可以回家了,不过想留看看别班的节目也可以。 小孩子喜欢凑热闹,只有很少一部分孩子提前走了,其他人留来算看到校选结束。 后面到了高年级,也出了一些比较精彩的节目,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看了景年班上那几个别出心裁的新节目,后面的节目再没有让人前一亮的。 有几个好看的节目,也是去年,甚至前年上过的保留节目。 评委老师们例行通过,却有些兴致缺缺。 有些通过了的乐器表演,过是过了,现场的观众反响一般。 很多人对乐器演奏并不敏感,内行看门道,外行真只能看个热闹,欣赏的少。 这些孩子们的演奏水平,也没好到动有人的地步。 在小学生们看来,一场乐器演奏,还没有张霞的跟头好看精彩。 这并不是说人家演奏的不好,仅仅是欣赏不到罢了。 现在小学是五年制,也是说高的年纪是五年级,到了午五点多钟,基本上有班级的节目已经过完了。 向子韬低声报了个数字:“二十一个节目。” “去年是多少?”景年忙问。 “二十二个。”答话的是刘红英。 景年觉得奇怪:“怎么还少了?” 按理说他们班上了四个,应该多几个节目。 『毛』小兵说:“管他什么,少了还不好?咱们班的节目肯定不刷掉了。” “好像也是哦……” 家便不再多想,结伴往学校外走。 知道景年要到街角坐车,小伙伴们簇拥着他往那边走。 远远看见家里的小汽车,景年转身跟小伙伴们告别:“我回家啦!明天见!” “景年,那是不是你哥哥?你哥来接你了欸!”『毛』小兵指着他背后嚷嚷道。 景年回头一看,刚从车上来的少年,可不是他哥。 哥哥来接他了! 哥哥接他放学! “景——” 『毛』小兵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面前的男孩儿已经风一般刮走了,直直刮进宗廷怀里。 小伙伴们:“……” 105 第 105 章 宗廷被怀里的冲击力撞得后退一步,后腰抵靠在车上。 他奈道:“景猪,你脏不脏,又把灰往我身上蹭。” “不脏!”景年早就不怕哥哥不抱他,哥哥不抱他,他以去抱哥哥呀,反哥哥也不会推开他。 “我不是猪!” 看见哥哥,他兴奋劲儿上来,长大嘴巴“啊呜”一声,龇出一嘴米牙,凶:“我是老虎!” “老虎?”宗廷挑眉:“你的动物同伴,是不是在等你?” 景年慢吞吞转头,伙伴站在不远处,呆呆地看着他。 这一幕,似曾相识。 景年僵僵,又把头扭来,往宗廷肩上一埋,嘟囔道:“我跟同学道过别。” 就……就明天见吧…… 宗廷笑笑,反手勾开后车门,将赖在他怀里的崽崽丢进去,己绕到另一侧上车。 终究是不好思,景年趴在车窗上,跟伙伴挥挥手。 拜拜。 看着汽车走远,『毛』兵挠挠头:“景年在他哥哥面前,好不一样哦。” “你在你爷爷『奶』『奶』面前,也不一样吧!” 何大军主动开口替景年说话,他现在已经把景年当大哥看,谁都不服就服景年,景年说的话比他爸还管用。 大哥平时贼靠谱,稳重靠,么事都能处理好,么困难都难不倒他。 这么强的大哥,偶尔跟家人撒撒娇,不过分吧? 『毛』兵撇撇嘴,他平时在爷爷『奶』『奶』面前才不这样,他要是想撒娇要么东西,就往地上滚,滚到他『奶』拿扫帚疙瘩追在他屁股后头抽。 嗐,反跟景年不一样! 车上,景年还没按捺住兴奋,在座椅上扭来扭去。 宗廷拍着身上的灰,总感觉拍不干净,心情不妙:“怎么?椅子上有钉子,扎到你?” 景年讨好地接过手帕,给他擦擦。 “坏蛋。”宗廷没好气地捏捏崽崽鼻尖,感觉再这么下去,他的洁癖要被强行治好。 景年“嘿嘿”傻笑,笑得宗廷也崩不住:“又笑么?” “哥哥,你怎么不问我,今天校选结果呀?”景年眼巴巴地问。 宗廷似笑非笑:“还用问?你脸上不是写着?” 景年下识『摸』『摸』己的脸,而后反应过来,脸颊鼓,超大声:“哥哥!” 宗廷:“我说错?都快笑成傻子,难道是校选没过,伤心傻?” 景年瘪着嘴巴,看着他不说话,也不笑。 宗廷顿顿,有些后悔,这是他家傻崽,不像其他人以随便怼。 景年突然抬手,朝他脸伸过来,宗廷下识躲一下。 景年嘴巴噘得更高:“我洗手!” 他下台就去洗手,出校门之前路过水池子又洗一个。 倒不是因为这个…… “做么?”宗廷问。 景年固执地伸手,宗廷抓着他的手放到己脸上,奈道:“这样行吧?” 好奇地戳一下手掌下的脸颊,软软哒! 宗廷眼神警告,景年停住动作,缩缩脖子,鼓勇气捏一下宗廷嘴巴。 宗廷:“……?” 他眼里明晃晃写着:给我一个解释! 景年眼珠子『乱』转,叽叽咕咕:“哥哥你嘴巴不甜,舅公他都喜欢嘴甜的孩儿……” 所以这跟你捏我嘴有么系? 你手指头上有味觉? 宗廷盯着心虚不已的崽崽看一会儿,很快领悟,这个家伙儿,就是想趁机报复。 心思还挺多。 就是太傻,被气到,捏一下他嘴巴还心虚。 景年被他盯得心慌『乱』,着急得想岔开话题:“哥哥,我班有四个节目。” 宗廷:“嗯?” “你猜猜有几个通过校选。”说到这个,景年又开始憋不住笑。 嗨呀他太得,就跟他跟同学说的那样,军功章人人有份,那也有他的份呀! 宗廷:“几个?” 景年激动:“嗯,猜猜,哥哥猜猜嘛!” 宗廷逗他:“猜中有么好处?” 这太好猜。 不过刚才没给崽崽留面子,这次嘛…… 景年急坏,这个好消息他太想大声宣布出来。 想想,他说:“你要是猜中,我……我把我的箱子里的钱,分你……分你一半!” “真的?” 宗廷眉梢微挑,崽崽的箱子里装着他所有积蓄,他平时大是大,给家里人买礼物毫不含糊,也舍得花钱,但他箱子里的钱从不让人碰。 “真的!”景年用力头。 宗廷:“……” 本来想给你放儿水。 是你给的在太多。 诱『惑』太大,别怪哥。 宗廷当然不缺钱,但崽崽的金库,格外香。 “四个。”宗廷说。 景年僵住,嘴巴张张,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笑。 到家的时候,锦绣还没走,听见动静高兴地迎出来。 景年一头扎进姐姐怀里,抱着她的腰不动。 他长大,变高变重,知道姐姐是女孩子,力气,抱不住他,所以只往哥哥身上跳。 “乖崽,怎么?” 锦绣抬他的脸,仔细看看,看又看,没看明白。 “崽,你这是开心呀,还是难过呀?” 景年头看眼跟上来的宗廷,抿抿嘴巴:“我一半高兴!” 锦绣:“?” 晚上,家里人得知景年班上四个节目都通过选拔,纷纷送来贺电。 那“一半高兴”渐渐压过痛失一半金库的难过,景年高兴得脸颊晕红,给长辈分功。 景年:“舅公,你教我学相声,军功章有你一份!” 宗老爷子乐得连连头:“下次有事,再来找舅公!” 景年:“舅妈,谢谢你教我舞台剧,军功章也有你一份!” 宗夫人笑得矜持:“是我年宝聪明,一学就会!” 景年跟舅妈商业互夸几句,气氛相当融洽。 宗思华忍不住:“年宝,你怎么没找大姨姨啊?” 景年眨眨眼,嘴巴甜甜:“大姨姨给我当司机,辛苦,军功章也有你一份!” 这还没完,他嘴嘚吧嘚吧:“还有舅舅,谢谢舅舅送来的大车!还有姐姐,谢谢姐姐给我的建议,军功章人人有份!” 宗夫人捂嘴笑,眼神朝宗廷身上飞:“是吧,人人有份。” 宗廷一手搭在椅背上,手指轻敲。 本来还说看崽崽那个心疼样,不要他金库。 现在,呵。 景年哄一圈,最后的最后,转到宗廷身上:“哥哥……哥哥也给我提建议……” 宗夫人问:“年宝,哥哥给你提么建议?” 崽崽脸颊鼓鼓,哥哥看他表演,说他不像老虎,像只笨猫! 他……他努力改啦! 后来演得超凶! 是这些怎么讲呀,不好思哒。 景年支支吾吾:“哥哥……哥哥教我表演……” 宗夫人摇摇头:“傻崽哟。” 又拍一下儿子:“别老欺负弟弟。” “谁欺负他。” 宗廷身,顺手把景年也拉来:“去洗漱,明天不上学?” “哥哥等等我!” 进卧室,景年看宗廷一眼,宗廷在给他拿换洗的衣服。 景年纠结一下,去把箱子拿出来,打开,里面都是他攒的钱钱。 把钱都倒出来,桌子上立刻散开一大片,景年开始分钱,找到相同面额的纸币:“哥哥的,我的,哥哥的,我的……” 一边一堆,边同时堆高。 宗廷饶有兴趣地看着,等景年把所有钱都分成份,最后还多一分。 他没有犹豫,把那一分放到宗廷那一堆钱里,轻轻拍拍,这么多钱,能买好多好多冰激凌呀! 不舍地看最后一眼,眼一闭,钱推到宗廷面前:“哥哥,给你!” 宗廷作势要拿走:“那我不客气?” 景年眯着眼睛偷看,慢吞吞头,我安慰:“嗯,好吧,你拿走吧,我还有好多好多钱,好多哦……” 宗廷忍着笑,拿的钱又放他箱子里。 景年眼睛一下子睁大:“哥哥,这是我的箱子!” 宗廷故说:“怎么?借我用用不行?我也想用这个装钱。” 啊! 不光要拿走他的钱。 箱子也没有。 景年怜兮兮地看眼箱子和里面铺开的钱,声说:“好吧,那都给你吧。” 宗廷忍俊不禁,连箱子带钱,一推去:“行,不逗你,金库好好攒着,等着你请我吃冰激凌。” 景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呆乎乎看着宗廷:“哥哥,你不要啦?” “傻崽。”宗廷把找好的衣服塞进他怀里:“去洗澡。” “哥哥!” 宗廷作势伸手:“再不去,我拿走?” “我去!”景年瞬间抱紧箱子,又放下,抓着衣服头也不地跑。 宗廷摇摇头,把景年的钱都收进箱子里,想想,又从钱包里抽几张纸币丢进去。 不一会儿,崽崽洗白白跑进卧室,习惯『性』的把『毛』巾塞进哥哥手里。 宗廷给他擦头发,景年窝在他怀里,舒服得声音都懒洋洋的:“哥哥,后天我式表演啦,家长以进去看哒!” 宗廷不轻不重地“嗯”一声。 景年不满,一骨碌坐直:“哥哥你要去哦。” 宗廷:“再说吧,如果有时间就去,不一定有空。” “哦哦,那哥哥你要早儿去呀!”他又靠去。 宗廷动作一顿:“我说我不一定有空。” 景年低着头试图把宗廷衣角绑在一,心不在焉:“知道啦!” 他嘀咕道:“哥哥要是不去,就直接讲,这么说就是有空嘛。” 宗廷:“……谁跟你说的?” “我己猜哒!”景年反扭着头看他,眼神纯稚辜:“是姐姐说,哥哥这是口是心非,是傲娇!“ “哥哥,口是心非是么思?傲娇又是么思呀?” 106 第 106 章 景年后来也没搞懂“口是心非”还“傲娇”是什么意思,不过大概不是表扬的话,因为哥哥的脸黑黑的。 二天,景年上课,方锦绣收到一个包裹,宿管阿姨说是她家里人送来的。 方锦绣十分疑『惑』,她前天才回了家,昨天在家待了一天,吃的用的也带了不少,怎么今天又送东西过来。 她拎着方方正正的包裹上楼,室友许梦梦惊讶道:“家里又你送东西了?你不是昨天才回过吗?” “对呀,我也觉得奇怪。”方锦绣说着,把包裹放到桌上打开,扒开包裹皮,是一摞书。 “是书啊,什么书?” 其室友也聚过来了,现在课外书资源不多,图书馆时时都是满员,大部分学生的借书卡,借出额度都用完了。 能别的书看,大家都好奇得很,的人馋书馋极了,就校外的报刊亭里过过瘾,是看久了,老板撵人的。 方锦绣也很惊喜,以为是舅公或者舅舅她送的书,然而最上面一本的便签上,写的却是宗廷的名字。 “阿廷?” 方锦绣顿时更好奇了,是什么书,竟然等不及她下次回家,特意让人她送过来。 “《说话的艺术》?”许梦梦拿一本,看了看封皮,奇怪道:“这是什么书啊,教说话的吗?” “欸,看看我这本,意思了,说话还跟心理学关系?” 刘建红举一本书,方锦绣看过,封皮上写着:《说话心理学》。 她一翻下面本,《精准表达》、《沟通的艺术》、《好好说话》。 方锦绣:“……” 这怎么像后世那编一个惹人眼球的名字,然后内容淡而无味,大都空谈的书啊。 不是指这些,现在的书里灌水的少,大部分都是很实用的知识。 “绣儿,你家里人,怎么跟你送这么多教说话的书,你报名辩论赛或者演讲赛吗?”许梦梦好奇问。 “没,可能送错了吧。”方锦绣翻了下这些书,实在没什么兴趣,便含糊了过。 她隐隐觉得,她的好弟弟她送这些书,可能真是想让她好好说话。 她说什么得罪的话了吗?不会吧,昨天面的时候还好好的。 最离谱的是,宗廷怎么找到这些书的? 景年可不知道无意间坑了姐姐一把,周一到学校,四个节目都入选的消息已经传了出,班里气氛热闹极了。 节目上的同学们,一个个都是小明星,每个人身边都人围得满满的,询问昨天校选的情况。 人群里,时不时爆发一阵惊呼欢笑,显然听人描述昨天的事情很过瘾。 景年一进来,就成了焦点,众人瞩目,连带着昨天一参加校选的同学都围了过来。 一直到预备铃响,班主任走进来,看班级里闹哄哄的,大家很多都没在自座位上,也只是维持秩序,让大家坐回,专心上课。 是这一天对于五班的同学们来说,实在是难以平静下来。 之前期待六一,单单因为六一可以放假,现在期待六一,也期待自班上的节目。 四个节目都上了汇演,多风光呀! 到时候轮到们班节目的时候,大家一定会最用力的鼓掌! 不光如此,甚至还别的班的同学听说了消息过来,找五班认识的同学打听情况。 隔壁班出奇的沉默,『毛』小兵还跑来跟景年八卦:“四班人说,是咱们班抢了们班节目的名额!” “哈?”景年被逗笑了:“不会人信吧?” 『毛』小兵说:“啊,们班还挺多人信的。” “你竟然没生气?”景年奇道。 『毛』小兵跟大军一样,『性』子急属炮仗,一点就着,四班的同学这么讲话,还笑得出来? “我才不气,跟一个节目都上不了的人,没什么好生气的。”『毛』小兵一脸得瑟。 景年忍俊不禁,原来如此,胜利者的宽容吗? “你也没生气啊!” 『毛』小兵同样觉得奇怪,觉得不生气很正常,可那些节目,景年花了那么大心力,被人质疑,也不生气吗? 景年眨巴着大眼睛:“可是这是假的啊,我为什么因为别人编造的话生气。” “就是因为假的才应该生气,们在造谣!”『毛』小兵说着反而点儿上火。 “那就让们造吧。” 景年撑着下巴,慢悠悠翻着语文书,前段时间太忙了,这样闲着没事翻翻书的时间都没。 “嗨呀别气了,明天就是汇演了,咱们的节目怎么样,观众们自然会评论,们说了不算的。” 一想到自班上的四个节目,『毛』小兵顿时一点儿火气都没了。 四个,嘿嘿。 四个,嘿嘿嘿。 上午放学前,班主任通知节目的同学,下午一个校内彩排,让大家做好准备。 彩排十分顺利,景年们这时候才知道们班的节目顺序。 一共二十一个节目,赵晓虎的节目最前,在二个,一个是一年级的那个集体舞。 用舞台开幕,确实热闹一些,更容易调动气氛。 周晓文向子韬的相在六个,九个是张霞的花式跟头。 是景年们的舞台剧,被放在了倒数二个,挺靠后的。 在所人的期待中,六一汇演终于来了。 周二一早,景年还是按时学校,不过到校之后,就不是在教室里上课,而是把凳子搬到『操』场上。 『操』场上早就在上分好了区,写着各班的名号,低年级在前面,高年级在后面,三面环包着舞台。 五班运气不错,一排连带左右侧排,一共坐了七个班级,一年级一共六个班。 到们班,就轮在了二排正对舞台那面的中间,可以说是最好的观赏视角。 早上进教室之后,一个个屁股都坐不住凳子了,班主任章老师无奈一挥手:“都下吧,别挤,注意安全。” “你怎么没穿衣服啊!”『毛』小兵挤到景年面前说。 景年无语扯了扯自身上的背心:“这不是衣服?” 昨天下午彩排,穿着演出服过来的,长袖长裤的带绒卫衣,坚持了一下午,差点儿没把热晕过。 今天在学校待的时间更长,们节目在倒数二个呀,如果穿着演出服过来,就得热一上午了。 所以干脆穿了背心短裤,先凉快凉快,等表演了,再把演出服套上,热也就热那一会儿。 “我说的是演出服。”『毛』小兵说。 “知道。”景年把自的想法说出来,『毛』小兵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 “因为你没景年聪明。”大军走过来,抢过景年的凳子,一手一个,憨笑道:“景年,我力气大,我帮你搬。” 景年哭笑不得:“不用……” “用的用的,我帮你搬,我你放前头。”大军说着,已经扛着凳子,风一样的跑下了。 景年:“……” 『毛』小兵说:“你让搬呗,一身蛮力,出力气的活就该让干。” “不能这样。”景年无力说。 “你这也太白了。”『毛』小兵看着景年『露』出来的肩膀,觉得景年白得发光。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晒就成黑猴子。” 刘红英拿着一截粉笔走过来,左右看看:“景年,你凳子呢?” 景年问:“大军我拿下了,怎么了?” “你写个名字呀!” 刘红英捏着粉笔说:“你凳子那么好,什么记号都不留,当心别人你换走了。” 凳子放在『操』场上,人又不是一直盯着,表演节目、上厕所之类的,总会离开座椅。 些人就盯准这个,一不注意,自的凳子就让人换走了。 凌木小学的学生坐椅,是没靠背的单人四方独凳,不过桌椅这些学校配备的公共用具,一般都点儿差别。 新旧,好坏。 的是旧凳子坏了换了新的,的是之前的主人不爱护,导致桌椅板凳这里缺那里损。 景年刚来的时候,凳子也是个破的,四个脚不平,一只凳子脚矮一公分,坐着的时候不注意就会晃一下。 自用纸叠了个腿垫粘在凳子腿上,就是纸做的垫脚,特别容易磨损,也容易掉。 后来不知道谁换了个凳子,新凳子就不晃了,问也没问出来。 再后来凳子又被人换了,现在的凳子是个八/九成新的凳子,可能是班里最新的,也是最好的,景年也不知道是这个凳子是哪个同学换的。 “那我们下写吧。”景年说,还挺喜欢的那个凳子,表面光滑坐着也稳。 『操』场上,稀稀拉拉摆满了凳子,的班来得早,一个班的凳子都摆好了,就是没人坐。 “怎么摆的这么稀啊。”景年好奇问。 如果坐挤一点,每排可以坐下更多的班级,这样后面的班级就能往前,太远了可看不清粗节目。 “因为家长们留位置啊。”刘红英说。 “家长们坐这这呀?”景年确实没想到这个,还以为家长们单独的观看节目的方,没想到是跟孩子们挤在一。 “对,家长坐在凳子上,我们站在旁边,或者坐在家长腿上。”刘红英积极景年传递经验。 景年:“……” 顿时『操』心来,挤在人群中间,是宗廷最不喜欢的场景,该不会真的不来了吧? 不过刘红英告诉,也的家长会自在学校别的能看到舞台的方看看,景年悄悄松了口气。 家里人都想来,这么点儿位置,可坐不了。 107 第 107 章 汇演九点钟始,八点四十之前,选择在『操』场就坐的家长们就得到场,后面入场的只能在外围找些空站观看节目里。 景年他们的节目时间靠后,现在暂时还不用去后台,后台也待不下那么多人。 八点钟左右,来观看节目的家长陆陆续续到达学校,一般都是提前跟孩子过,所以确定有家长会来的学生,会到校门口接一下,把自家家长带到位置。 不过六一这天恰逢周二,小孩子放假,大人可不放假,该上班还得上班。 也不是特别重要的活动,如果自家孩子有节目,要上台表演,有空的家长不定会过来看一看,但大部分家长都没这个兴致。 景年是一早通知过家里人的,长辈们对于自家崽崽第一次上台参加表演,万分支持。 哪怕在家里排练的时候,他们多多少少已经看过了,可崽崽正式登台,那是不一样的。 除了宗恒有工作来不了,其他长辈们都明确表示,今天一定会到场崽崽捧场。 景年之前是不知道家长坐的是孩子的凳子,可他只有一个凳子呀! 好在他现在在班里,在受欢迎,班里同学都表示,没有凳子不要紧,他们的凳子可以景年的家长坐哒! 这次因为班里上了四个节目,孩子们回家之后,也一个劲儿的跟家长们,这次他们班排的节目特别好看,特别特别好看,一定要去看看。 且舞台剧除了几个主演,还有许许多多的配角,加起来上台的就足有十来个孩子。 自家孩子能上台,家长们就多了几分来看节目的兴趣,景年班上这次来了不少家长。 去年只来了七八个孩子的家长,这次来了足有十多个。 八点左右,景年和同学们一起到门口迎接家长。 没等几分钟,就看见舅妈和大姨姨护舅公往学校门口走过来。 宗老爷子一边走,一边嫌弃:“你们爬个长城,还不如爬得快,还扶走路,谁扶谁啊?” 一个女儿,一个儿媳『妇』,都被老爷子得羞愧低头。 可不是,上次去爬长城,她们确没老爷子走得快,后面也是她们先坚持不住了。 “舅公!”景年高兴迎上去,“舅妈,大姨姨!” “年宝!” 宗夫人拉过景年,笑眯眯:“来接们呀。” “昂!”景年用力点头,跟他一起来的同学,也纷纷跟长辈们打招呼。 都是去过景年家的,也见过这些长辈,跟景年一起喊就行了。 宗思华『摸』『摸』崽崽发顶:“走吧,先进去。” 景年牵舅妈的手,探头往她们身后看了看。 “年宝,你在找什么?”宗老先生问。 景年:“哥哥嘞?” 那么大一个哥哥呢?怎么不见呀! “哥哥跟舅舅去工作了。”宗夫人:“一早就走了。” “啊?!”景年小脸垮了下来,眉眼耷拉,像被抢走『毛』线球的小猫崽,委屈巴巴:“哥哥不来看表演吗?” 今天可是六一,大家怎么都想让崽崽心一点儿,宗夫人忙安慰道:“哥哥坏,明明好来看们年宝表演的对不对?话不算话,等回去了,咱们不理他,好不好?” 景年沮丧了,因为他想起来,根本没有好。 哥哥有时间就来,没有一定会来…… “没有好。”忍失落,景年还是很正直替哥哥了句话:“哥哥放假了还有工作,他好忙的,儿童节都不能过。” 宗夫人『揉』『揉』崽崽软趴趴的卷『毛』,心里发软:“傻崽,他过什么儿童节。” “要过的,哥哥还没有长大呀!”景年嘟囔道。 “过,都过,等下午回家了,你们补一个,舅妈你们做一个大大的儿童节蛋糕,加冰激凌的,好不好?”宗夫人温声道。 想到甜软可口的蛋糕,还加了他超喜欢吃的冰激凌,景年的坏心情终于被美食治愈了,『露』出大大的笑容:“好!” 宗思华:“行了,先进去吧,想吃什么回头再,今天是们年宝过节日,什么愿望都能得到满足。” 景年因为大姨姨的话,高兴得脸颊红红。 过节真好呀! 跟他一起过来的小伙伴们,听得羡慕极了。 现在还没始计划生育,一家几个孩子是常态,孩子多了,家长难免照顾不过来,一分心思得分成好几份,摊在几个孩子身上。 往往都是大的照顾小的,孩子生下来,拉拔长大,能吃饱穿暖学上,就算父母尽职尽责了。 孩子的生日,大都不会大办,能记起来煮一碗长寿面,再加一个鸡蛋,如果能添个平时不常吃的肉菜,那就好了。 像景年这样,过个六一儿童节,家里人还特意庆祝一番,真是想都不敢想。 景年听见巨大的咽口水声,瞥见小伙伴们羡慕的眼,大方:“下午来家玩呀,大家一起过节!” 这怎么好意思! 哪怕大家都心动不已,也没谁好意思直接点头。 景年积极邀请:“来嘛来嘛,舅妈会做蛋糕们吃哟,超级好吃的冰激凌蛋糕!” 小伙伴们都馋坏了,有人偷偷看景年家的大人,发现他家长辈只是含笑看大家,一副景年了算的态度。 一路上,在景年的再三邀约下,小伙伴们终于答应下午放假了,再去景年家里共(分)庆(享)六(蛋)一(糕)。 吃人家嘴软,虽然还没始吃,脸皮薄的小学生们已经不好意思了。 到了『操』场上属于他们班的观众席,为了把自己的凳子让景年的家长,小伙伴们差点儿争起来。 景年看得嘴巴张大,刚才他还担心自己只有一个凳子不够坐,现在大家都抢把凳子他舅公他们坐。 同学们可真好呀! 很快,其他家长陆陆续续也到了,很多来的都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老人家大都不上班了,有时间。 大人们坐定,小孩子们要么站在大人身边,要么干脆席一坐,也不在乎脏不脏的,都是这么过来的。 八点五十,观众席已经全部就坐完毕,后头再来的家长,只能找不观众席视线的方站看,这种方一般比较偏,视角也不好。 到了九点,一男一女两个小主持人上台,两人都穿校服,袖子上别三道杠的袖章。 那个女孩儿景年还见过,他第一天来学校报道的时候,就是那个女孩子在校门口带人值日。 两个小主持人先了一段场白,然后做自介绍,男孩儿是五年级的学生,这是他在本校的后一次六一。 女孩儿是四年级5班的学生,名字没听清楚,好像叫什么林什么楠。 小主持人们没有多,场白完了,直接引入节目。 且也没有什么领导讲话,整个汇演简单直接,上来就是表演。 第一个舞蹈节目还算热闹,引起观众们的注意力,大家纷纷伸脖子抬头往台上看。 “小姑娘跳得挺有意思。”宗思华点评道。 景年屁股底下垫了一张大纸壳子,盘膝坐在舅妈和大姨姨中间,一下子矮一大截,也伸脖子往台上看。 听见大姨姨夸奖,他把听来的八卦复述了一遍:“是她们班主任的妻子,帮忙排的舞蹈哦。” 宗夫人笑:“看也像专业人教的,年宝,你们班节目是第几个?” “下一个就是呀!”景年忙道。 其他五班的学生,也在跟自己家长介绍,他们都没心思看舞蹈,就等赵晓虎的拳术表演。 等舞蹈演完,赵晓虎上台,五班的学生和家长们,不由自主提高了注意力,紧紧盯台上。 赵晓虎这套拳术,已经练过无数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但一下子换到舞台上,台下密密麻麻的人,让他心里不由有些发怵。 他定了定,想起景年的,如果紧张,就把下面的观众都当成沙袋、西瓜、白菜,不管什么,不害怕就行。 顺这个思路,赵晓虎不自觉想到自己早上吃的大馒头,如果台下都是馒头? 他不由咽了咽口,不能想,再想要饿了。 摆好架势,赵晓虎顺利始了拳术表演。 打拳这种事,一旦始了,心沉浸进去了,就没心思想其他那些有的没的,也顾不得想什么馒头不馒头。 赵晓虎发挥正常,没有超常表现,但也没出意外。 这就够了,他的拳术本来就编排得很精彩,顺利一套打下来,下面叫好声一片片响起。 宗老爷子也鼓掌喊了几声好,问景年:“这孩子来没来过咱们家?” 景年:“来过哒,舅公你忘记啦,第一次请同学来们家,就有他呀。” “舅公年纪大了,记不好。” 宗老爷子赞赏看拱手下台的赵晓虎:“这孩子有真功夫在身,不是花架子。” 景年心里疑『惑』,赵晓虎打拳那么厉害,当然是有真功夫呀。 他解释道:“赵晓虎,他爷爷家里以前是武馆的哦!” “就。”宗老爷子点了点头。 别的家长也对这个稀罕的拳术表演议论纷纷,好些不是第一次来的,都去年就没见过这么鲜精彩的节目。 前两个节目都不错,引发了观众们强烈的兴趣,大家都对后面的节目期待起来。 第三个节目是个诗朗诵,这是汇演的保留节目了,往年一般都得上三四个诗朗诵。 台上的小同学能被选上,朗诵水平显然很不错,可惜观众们看够了诗朗诵,兴趣缺缺,反响一般。 还有人嘀咕:“不如再打一套拳呢。” 幸好没让诗朗诵的小同学听见,不然可伤心了。 108 第 108 章 接来又上了一些其他节目,不同乐器演奏,大合唱之类。 可惜外行听个热闹,这些往年上过一次又一次节目,换个人再来表演,甚至人都没换过,看得底长和学生都觉得没劲。 宗长辈们都是第一次来,看个新鲜还是不错。 像宗夫人和宗思华,少少都会点儿乐器,听听孩子们演奏,也觉得饶有趣味。 第五个节目结束了,早已在后台准备周晓文和向子韬走上舞台。 景年听见后面有个阿姨在跟人讲说:“这是我儿子,台上这个是我儿子!” 他扭头看了一眼,是个有些瘦瘦阿姨,原来这就是向子韬妈妈呀。 “哟,这俩娃儿上台了。”宗老爷子眯眯,语气里藏不住得意。 这个节目他可没少出,两个孩子都是他教出来,自然有得意理由。 “又是诗朗诵?”隔壁六班有长问。 “嗐,看像是。”另一个长接话道:“没劲,还不如刚才那个二胡,好歹听听响儿!” “这不是诗朗诵,是我们班相声!”景年忍不住说道。 “相声?”隔壁班长疑『惑』声,淹没在五班孩子如雷掌声中。 景年也在用鼓掌,手掌心都拍红了。 也不独他们一个班这样,别班上节目时候,那个班底同学也会努鼓掌给表演同学打气加油,拼得就是一个气势。 之前赵小虎上台时候,景年班上同学一样在用鼓掌。 基上哪个班节目,光看面观众同学反应就能分辨出来。 不了解况老师同学和长们,乍一看还以为是诗朗诵。 等听见说是相声,一个个都来了兴趣。 周晓文和向子韬都是『性』格斯文不爱说话人,但真论起来,两人都不怯场。 上了台子,两人一张嘴,顺顺溜溜,有梗有逗。 点包袱也都是通俗易懂那,尤其对同龄人来说,特别有入感,底孩子们得东倒西歪。 周晓文他们这个相声最厉害还不是料,而是掺入其中一段飞花令。 当周晓文一脸淡定地吐出一句句诗词,语速快到底观众们差点反应不过来。 小孩子们和长们都一样,长大了嘴巴,好长时间合不上。 直到这一段正活结束了,周晓文和向子韬收了底,鞠躬台。 震到观众们才缓过劲儿来,长们议论纷纷: “这小姑娘,不得了哟!” “谁说不是呢,我丫头要是有她三分,我就满足了。” “那男孩也不错啊,两个孩子表演真好!” 孩子们也说不出不好话,相声节目好不好看? 当然好看,不然他们刚才也不会得那么开心。 后面震到,也没办法说什么酸话,毕竟都是同龄人,甚至比他们还小,自己确实办不到像她那样。 老师觉得好,长觉得好,孩子们也觉得好,在场观众都觉得好,那这当然是一个好节目。 台掌声如雷,显然这个相声节目大获成功了。 刚才怀疑这个节目是双人诗朗诵隔壁班长,起之前向子韬妈妈话,扭过身来,好奇道:“刚才那是你儿子啊?” “对,是我儿子,叫向子韬,孔子那个子,文韬武略韬。”向子韬妈妈一脸骄傲说。 “听听,人这妈妈,讲话有水平,难怪能教育出这么优秀孩子。” 隔壁班长拍了一蹲在她脚边自儿子,嫌弃不已:“再瞅瞅你,坐都没个坐像。” 平挨了一巴掌,六班那孩子郁闷极了,『摸』了『摸』后脑勺,嘟囔道:“你都说了是因为长优秀,孩子才教得好……” “嘿!你这臭小子!” 其他长都哈哈大起来,觉得这孩子真逗。 眼瞅老妈巴掌又扬起来了,六班男孩慌忙双臂护在面前,急道:“妈你别动不动就打人啊,我都让你给打傻了,那刚才台上两个人呢,你怎么不夸夸周晓文啊,她不表得更牛呀?” 向子韬妈妈脸上容一僵,有长打圆场:“孩子都优秀,比这个做什么,人是一个节目。” “是这个理儿,说相声,缺他们俩哪个都不成。” 但向子韬妈妈并不开心,她刚就觉得不对,她子韬那么优秀,干嘛给个小姑娘当捧哏,两人换一差不,风头都让那小姑娘给抢了。 但是隔壁班母子可猜不到她心思,那个妈妈好奇地问:“你认识那个小姑娘?” 男孩:“认识啊,五班语文课表,背诗贼牛,号称行走诗词大全!” 向子韬妈妈听得更不高兴了,他儿子背诗也很快,怎么就没有这响亮名号呢? 景年听热闹听得耳朵都竖起来了,他单知道周晓文背诗很厉害,没到还有这么牛名号呐! “这么厉害?”隔壁班长惊叹又羡慕:“你说说,你一天天,除了吃就知道玩,你就不能跟这些优秀同学学学?” 男孩大眼珠子转了转,生怕他妈揪他继续念叨,就说:“那优秀同学了去了,对了妈,你看五班节目好看吧?” 他妈点点头,刚才那个打拳节目也是五班,就在隔壁,那拍巴掌声音,快她耳朵震聋了。 不过人孩子节目确实精彩,那拳打得呦,虎虎生风! 男孩故作神秘:“他们班还有两个节目呢,有个特别厉害特别好看节目,还在后面没开始!” “还有?”男孩妈妈不是第一次来看汇演,其实像元旦汇演这样时候,也会邀请长,但节目大同小异,她很熟悉况了。 闻言十分惊讶:“人班怎么就这么能呢,一个个好节目上去……” 其他长也好奇得很,恰好台上又上了个诗朗诵,哪有听八卦有意思。 “我刚不是跟你说了吗?因为有个特别优秀同学……” 男孩伸脖子往五班看,一看就看见了正竖耳朵偷听景年。 “就他!”他往景年身上一指:“方景年!五班新来转校生,这次五班所有汇演节目,都是他负责,他们班班干部全听他!” 景年:“……” 一子好几双眼睛盯,景年意识缩了缩脖子,往舅妈身边靠了靠。 “不是,我没有……”他无地说。 六班男孩抢点名:“刘红英,何大军,你们自己说,你们是不是听方景年?” 说完又跟他妈解释:“这是五班班长还有体育委员。” 刘红英和何大军当然给了肯定答复,何大军爸爸也来了,还要过来跟景年握手,说景年带他混小子学好了。 以前不干正事儿,在知道积极参与班里活动了。 五班长们也没少听自孩子夸景年,在见到真人,颜值上先征服了长们,纷纷夸奖起景年来。 “年宝,这么棒呢?!”宗夫人逮景年脑瓜一通『揉』。 长们身子齐齐斜了过来,七嘴八舌: “妹子,你就是方景年长吧?你这孩子怎么教呀?这么优秀!” “哟,这孩子长得真俊,跟小姑娘似。” “欸,还真是,长得俊,脑瓜还聪明,你们说说,这么好孩子,怎么养出来?” “我们也好奇呢,景年妈妈,你讲讲吧,你这孩子怎么教育呀?” 一个个说,还拍推自孩子,让他们以后跟景年当朋友,一起玩儿。 没听刚才那个谁谁长说嘛,跟方景年一起玩,都学好了。 “我是他舅妈。”宗夫人解释道。 “哦哦,舅妈,不好意思啊,那这是景年妈妈吧?” 宗思华微:“我是方景年大姨。” 宗老爷子紧跟接上:“我是方景年舅公。” 这个大倒是不会误会,眼瞅隔壁班长都要搬凳子加入五班队伍了,景年忙道:“张霞节目要上了!” 毕竟是自己班上节目,五班同学和长暂时转移了一注意。 张霞节目同样精彩,视觉效果绝佳,看得大直呼过瘾。 几分钟后,张霞节目结束,场同样掌声如雷,五班节目再次大获成功。 “欸,方景年同学呢?”长们回过神,才发漂亮崽崽不见了。 宗夫人说:“他还有节目要上,去后台准备了。” 其实在还没轮到他们,怎么也得再等五六个节目之后。 但景年实在待不去了,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都快上手了。 哥哥说了,不许让别人随便『摸』他脸! 他找了个角落躲了一会儿,等到时间差不了,就到后台去。 其他同学也都过来了,他们东西道具也,需要提前准备。 班主任章老师也在,正在给一些心里素质不好同学加油打气。 他们这个节目,是除了大合唱以外人数最,占了后台一大片空间,其他等待表演小同学,都偷偷看他们。 等了不知道久,已穿戴好服装景年等人,又急又热,终听见了主持人报他们节目名字声音。 “上!”景年声音短促,却十分有量,抱道具同学立刻冲上舞台,道具布置好。 几个主演等人陆续上去,景年在道具笼子里趴好,尾巴垂落在脚边。 “方景年!” “这就是方景年啊,难怪说长得俊!” “别说,这小老虎真俊,真揣回自己去。” “人不光长得俊,还会写剧,小领导一样,班里同学都听他,优秀呢!” 景年:“……?”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些讨论声音,这么近。 他意识扭头往舞台看了一眼,发最近一年级长们,盯他两眼放光,嘴里还说个不停。 “扭头了,扭头了,我看到了!” “这孩子好看得跟小姑娘似!” 景年:“……” 他头默默得扭了回去。 109 第 109 章 虽了下神,但并没有影响景年接下来的发挥。 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年级小同学的家长,知他的字,刚才是他们班和隔壁班的家长在讨论呀! 而快景年就没思想这些了,他们的舞台剧虽已经排演足够熟练,但是这小演员人数的节目,发生意外的概率高了。 扮演一个龙套驯养员的小同学,快下场的时候不小踩到景年的尾巴,被绊了一下,踉跄几步,差点儿摔到。 那个龙套同学没想到发生这意外,他的戏份少,是一个副手驯养员,上来挥几下鞭子,说几句恐吓的话,在一旁站一儿就可以下台了。 之前的排演彩排中,他也没出过任何问题,临到今天,突发生这意外,这个同学一下子愣住了。 不仅是他,因为他节奏『乱』了,接下来应该说台词的小演员,一下子忘词了。 景年脑瓜一嗡,『奶』唧唧吼了一声,冲上去了那个龙套驯养员一爪子。 这个反应就像是小老虎被踩到尾巴,愤怒之下反击。 侧过身的时候,压低声音跟何大军说:“打我!” 何大军反应倒还算快,立刻挥舞着他手里的纸鞭子,凶神恶煞地景年来了几鞭。 呆立的龙套驯养员反应过来,假装被抓伤,捂住伤口骂了小老虎几句,后就下台“治疗”去了。 有了这段剧情的缓冲,刚才忘词的小演员,在其他人隐秘的提示下,也新记起烂熟于的台词。 等“遍体鳞伤”的小老虎,呜呜哀叫着趴到老虎妈妈身边,其他小演员也接上了各自的剧情。 这个意外发生的小危机便这般消弭于形,场上的小演员以及场下知情况的人,齐齐松了口气。 “亏了景年,要不是他,就完了。”刚下台的龙套小演员捂着胸口大喘气。 “你还说,吓死我们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龙套小演员轻声嘀咕着,底气不足的样子。 他也确实虚害怕,差点因为他的失误,导致班里最大的一个节目失败了。 “行了行了,不是没事了嘛,咱们先看节目嘛,有什么话,等景年下来了再说。” “对,看景年怎么说。” 龙套小同学又提起来,他的好朋友安慰他:“没事的,景年脾气那么好,不骂你的。” 龙套小同学还是高兴不起来,他差点儿搞砸了汇演节目。 这可不是彩排,景年就是再好的脾气也该生气了,换成是他他也生气。 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有了之前那一遭,景年了两注意力在其他同学身上,谨防再发生意外,随时准备救场。 台下观众的反应,是完全顾不上了。 好在后面没有再发生其他意外,后续表演十顺利,台下观众的神逐渐被剧情牵引,沉浸其中,连喧闹声聊天声都变小了。 到最后的欢聚大团圆结局,台上一下子上了好龙套小演员,观众们的注意力被散,不再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景年往台下扫了一眼,毕竟辛苦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想看一下观众们的反应。 视线从台下迅速扫过一圈,嗯,大家都喜欢呢,好人在鼓掌呀! 景年唇角一抿,藏了个小小的笑容。 而收回视线的瞬间,他看见一个让他震惊激动地身影—— “哥哥!” “景年,你说什么?” 台上在欢呼,台下在鼓掌,景年小小的一声惊呼,有离他最近的吴素芬听见了。 “没什么。”景年混在“动物们”中间,偷偷往宗廷那边看。 宗廷穿着简单的白t恤,胸前挂着相机带着,修长的手指扣在相机黑『色』的外壳上。 他安静站在角落里,像个普普通通的围观少年。 快景年他们的舞台剧结束了,台下掌声雷动,还有人喊着让他们别急着走。 观众们的反应小演员们吃了一颗定丸,大家高高兴兴谢了幕,欢笑着去了后台。 最后一个节目是个内容积极的大合唱,上台的同学人数不少,但台下的观众注意力还沉浸在上一个节目中。 这节目新鲜啊! 台上的小娃娃们扮成小动物,大人看来萌态十足,剧情也有意思,一场看下来,可以回味的点挺。 小孩子们就更不了了,这也酷了,有趣呀! 受到欺负被带离家园的动物们,找到了回家的机,逃过了坏人们的追捕,回到自己的家园。 整个剧情有笑点有泪点,有压抑的部也有让大家觉爽快的部。 动物们互相配合,逃离马戏团,还有戏弄追踪者的剧情,尤其精彩,那儿台下都没声音了,都集中精神在看剧。 小演员们的表演也可圈可点,各自的剧情演别到位,让观众更容易沉浸在剧情中。 “好看了,你们班的节目真棒!”六班的孩子朝五班同学竖起大拇指。 “那是!”五班的孩子们,一个个抬头挺胸,下巴抬高高的,与有荣焉。 四班的孩子也不说话了,小孩子脸皮薄,是非对错没办法靠着厚脸皮糊弄过去,谁也说不出五班挤占了他们班额的话了。 班里的节目他们都看过,有一说一,真没法跟人家五班的四个节目比。 一个比一个好看,根本没法比。 “你们说这个剧本是方景年的?”不了解情况的大人孩子们,都好奇极了。 这么好这么有意思的剧本,能是方景年的? 他才大啊!跟他们/他们家孩子一样大。 别说了,看了一遍舞台剧,能这个故事讲利索就不错了。 五班在场同学却都你肯定的答复:“对呀,就是他的,这个舞台剧,也是他指导其他同学排的。” “他们哪知什么舞台剧,是景年提出来的,又了剧本,后带着大家排的。” “不光舞台剧,别的节目也是他提出来的呢!” “别的也是他想的?不能吧……” “是他提出来的,就是他在班里问,问大家有什么长……” 五班的孩子们乐意讲这些事,能让大人们听他们讲话,平时可不见有这个机。 不光是家长们,别班的老师同学也都竖着耳朵听,想学学五班组织节目的经验。 这次用不上,还有下次啊! 都不用等到明年,下半年的国庆、中秋,还有开年的元旦,一旦学校要搞汇演,这经验不就用上了。 台下讨论的热烈,后台景年等人顾不其他的,先换下演出服,实在热了。 他帽子还有『毛』外套都摘了,额发和两鬓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粘在了脸上。 身上的背也被汗水泡了一遍,后湿漉漉的。 “景年,你去哪儿?” 看见景年换下衣服就往外跑,刘红英喊了一声。 景年:“我……我上厕所,你们换好了先回咱们班去,别等我了。” “好吧,那你的衣服我们你带回去。” 景年急匆匆往外跑,他要去找哥哥! 崽崽里可兴奋了,哥哥突出现。还带了相机拍他,当是在乎他哒! 刚跑到门口,突有人拦住了他,景年抬头一看,是今天那个男主持同学。 “请让让,我要过去。”景年客气地说。 男主持同学没有让开,笑『吟』『吟』地说:“你是方景年吧,我是想替我弟弟,你个歉。” 景年一愣,下意识问:“你弟弟是谁呀?” 男主持同学笑容一僵:“我弟弟是陈……” “陈安,快点儿,到我们上台了!”女主持同学喊。 陈安来不及再说别的,匆匆上台了,景年扒拉了一下自己汗湿的头发,才想起来,他叫陈安来着。 所以他弟弟……陈平? 景年恍大悟,这就是向子韬说的,陈平那个在大队委的哥哥呀! 确实优秀,能被选中当主持,可比上台表演还难。 当时向子韬还担陈安呢,现在看来,他跟他弟弟,并不是同样的人。 至于陈平,景年早他抛到脑后了。 用哥哥的话说,这样的人不值占据他的注意力。 不过他也听『毛』小兵还有向子韬他们念叨过,说陈平这两天不好过。 他是舞台剧演员这事,班里同学都知,突的他不去参加彩排了,班里同学都奇怪呢。 他自己没脸说,支支吾吾含含糊糊的,他的角『色』又换成了景年,跟他关系好的朋友误了,就说是景年抢他角『色』。 被知内情同学听见了,毫不犹豫真相公布了出来,陈平的声一下子臭了,下课的时候班里同学都不爱跟他一起玩。 要不是陈安突出现在他面前,景年是真想不起来,他这几天为了刷舞台剧熟练度,快忙疯了。 陈安走了,景年摇摇头,觉陈安这个做法他不是认同。 歉什么的,应该让当事人来吧,替人歉算什么。 再说,也不该是跟他一个人歉,陈平如果知错了,应该跟参加舞台剧的所有同学歉,因为他,所有人的努力差点儿都付之东流了。 “你不是要上厕所吗?怎么还在这。”刘红英抱着具路过,看见景年一呆。 “哦哦,这就去。”景年拔腿就往外跑,循着刚才台上看到的方向找过去。 等他跑到刚才宗廷站着的那个角落,那里已经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哥哥走了吗? 景年肩膀耷拉下来,后悔自己不该耽误了时间。 “发什么愣呢?” 脸颊一凉,随之响起的是少年清朗的嗓音。 “哥哥!” 景年高兴抬头,果是宗廷。 110 第 110 章 景年扑哥哥怀里,抱着他的腰,嘟嘟囔囔撒娇:“你哪儿了嘛,找不到你了……” 宗廷顺手捋了一把崽崽汗湿的头『毛』,对他蹭到自己身上的汗渍,当没看见。 好歹……好歹比一身灰强吧,自崽,自的,不嫌弃了。 “吃不吃?”宗廷扬了扬手。 “冰棍!”景年惊喜地叫出来:“要吃,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平时哥哥管着他吃冰,哪怕手里有钱,也没有偷偷买过冰饮吃。 今哥哥主动给他买,可把景年兴坏了。 宗廷拎着一大袋子冰棍,景年在里面扒拉着,好多好多他没吃过的,忍不住问:“哥哥,能吃几个呀?” 宗廷似笑非笑:“你想吃几个?” 景年眨巴眨巴大眼睛:“两……一个吧……” “乖。”宗廷满意地给崽崽顺了顺『毛』,撑开装冰棍的袋子:“自己挑一个,剩下的拿分给同学。” “好哦。”景年低头翻找片刻,拿起一根桔子冰棍,“哥哥吃这个吧。” 他有回看见同学吃过这个冰棍,是橙『色』的,看起来很好吃的子。 宗廷瞥了一眼,笑笑:“吃吧。” 傻崽,挑了个便宜的。 景年迫不及待地撕开冰棍包装纸,里面果然是他见过的那种橙『色』冰棍。 “哥哥你吃一口。”景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先把冰棍举到宗廷面前。 面前的崽崽眼巴巴看着他,宗廷心一软,张嘴咬了一口。 “好吃吗?”景年巴巴地问。 宗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景年以为他认同了,开心地咬了一口冰棍。 他已经有一个多小时没沾过水了,刚才套着厚厚的演出服『摸』爬滚打,出了一身汗,现在渴得不行。 算宗廷不给他买冰激凌,一会儿景年也要找水喝的。 冰棍一嘴,外层立刻在口腔温里化开,化成一汪酸甜冰凉的橘子味冰水儿,滋润了干渴的喉咙。 里头的冰棍却还是碎冰片裹在一块儿,嘴巴能抿化开,吃得急点儿,直接牙齿咬碎,会出轻微的咯吱声,十分爽快。 或许是因为太渴了,现在这跟冰棍吃起来,简直如同甘霖入口,好吃极了。 “哥哥你吃,好好吃哒!”景年忍着馋意,要跟哥哥分享。 宗廷默了默,拒绝了崽崽的好意。 难道这是外面的食物更香?还是这傻崽味觉出问题了。 宗廷不吃,景年不以为意,哥哥好挑食哒,很多东西不吃,年崽习惯了。 他两口把冰棍咬了嘴巴里,哈出来的气变得冰冰凉凉的,带着甜甜的桔子味儿。 后只剩一根冰棍棒了,景年恋恋不舍地『舔』了『舔』唇。 宗廷眉头一蹙,捏住他下巴:“张嘴。” 景年不明所以,乖乖张开嘴巴,『露』出变成橘『色』的舌头。 宗廷:“……” 他说味道怎么有点怪,原来是『色』素。 “哥哥,怎么了嘛?”景年被掐着下巴,说话有含糊不清。 “以后不许吃这个了。”宗廷松开手。 “啊?!” 景年瘪了瘪嘴巴,他刚觉得这个桔子冰棍好吃,还打算以后有机会再买来吃呢。 “为什么呀?”景年忍不住问。 宗廷:“有添加剂,不知道好坏,以后别吃了,当心肚子疼。” 他拿过景年手上的包装纸,翻看一遍。 得,连配料表没有,生产日期什么的也没看见。 “不许吃了。”宗廷强调了一遍,有懊悔自己没多看几眼,让傻崽随便挑。 “哦哦。”景年连忙答应了,哥哥说不好,那不吃了吧。 他想了想,问:“还能吃冰激凌吗?” 宗廷不由问:“冰激凌好吃还是这个好吃。” 这要怎么选嘛! 景年说:“好吃。” 宗廷:“……” 景年问:“哥哥,你说拿的这个冰棍,是不是这里面好吃的。” 他指了指宗廷手上提着的一大袋各种冰棍雪糕。 宗廷笑了笑:“是不是好吃的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贵的。” 他买冰棍的时候,老板把所有冰棍报了一遍价格,以宗廷的记忆力,哪怕没有刻意记,也记下来了。 景年忍不住好奇道:“贵的是哪个?” 宗廷找了找,找出一个纸盒:“这个,八『毛』。” “哇!”景年出惊叹声。 他已经不是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的崽了,这一个月他在学校,尽量跟同学们靠近。 同学们回要钱自己买本子笔,景年也自己买,一个业本才五分钱,一支带橡皮擦的铅笔也才一『毛』钱。 学校门口有卖小各种小零食的,平时同学吃雪糕,五分一『毛』算贵的了,便宜的盐水冰棍,只要分钱。 这个雪糕八『毛』钱! “这是什么雪糕呀。”景年仔细看看,上面写着“光明冰砖”,前面应该是牌子。 可是冰砖是什么?冻成冰的砖吗? 景年好奇心大起,可是他刚刚已经吃了一根雪糕了,哥哥不会再给他吃这个的。 他小脑瓜飞快的转了起来,很快想到一个好主意:“哥哥,你吃呀!你没有吃,你渴不渴,尝尝嘛!” 等哥哥开始吃的时候,他蹭一口,计划通! 宗廷笑昵他一眼,拒绝连:“不吃,不渴,不尝。” 态度够坚决的。 崽崽受到打击,一下子蔫巴了,幽幽地看着他。 宗廷捏捏他两腮的软肉,到底不忍心:“只能吃一口。” 景年瞬间振奋起来:“好!” “等等。”宗廷把冰砖盒子翻看了一番,这个雪糕正规多了,起码生产日期还有生产地址、配料表什么的有。 主要配料是糖、『奶』、油这,没什么不能吃的。 景年眼巴巴等着,宗廷拆了冰砖,里面并不是真的冰砖,而是『乳』白『色』的『奶』砖,凉凉的带着『奶』气的甜香慢慢散开。 “好像冰激凌欸。”景年嘟囔着,宗廷也觉得有点儿像。 景年咽了咽口水,小木勺挖了一大勺:“哥哥你吃!” “吃吧。”宗廷没接。 嗷呜一口,景年吞下了这勺『奶』砖,浓郁的『奶』香在嘴里弥漫开,崽崽开心地眯了眯眼睛。 “好吃吗?”宗廷问。 “好好吃!”景年两眼亮,觉得这个比他吃过的好多冰激凌好吃,是跟冰激凌不一的好吃。 “跟你刚才那根冰棍比呢?”宗廷问。 景年毫不犹豫:“这个好吃!” 宗廷点点头,价格还是有点道理的。 “哥哥……” “嗯?” 景年『舔』着嘴巴,小小声地说:“能再吃一口吗?一……一小口!” 他捏着食指拇指,比了很小很小的一个距离:“这么一小口。” 宗廷被崽崽的表情逗得想笑,强忍着,故严肃:“刚才谁说只吃一口的?” “呀……”景年底气不足地哼唧了一声,可是这个冰砖好好吃哦,他不吃还不想,吃了一口更想吃了。 宗廷忍俊不禁,挖了一勺送到崽崽嘴边:“喏。” “嗷呜!”景年一口把勺子咬嘴里,眉开眼笑,含糊不清地说:“哥哥,喜欢你了。” 宗廷轻嗤一声:“你昨是不是跟妈也这么说的?” 什么“舅妈,喜欢你了”。 不光如此,这个会哄人的崽崽,还跟里每个人说过。 景年嘿嘿傻笑,不敢接话。 他喜欢嘛,大人们总是问他,更喜欢谁,可是他好喜欢的。 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呢?他没有问舅妈,更喜欢他还是更喜欢舅舅呀! 宗廷捏了捏崽崽软乎乎的腮肉,算是小小出了口气。 景年仰着小脸,任捏任『摸』,哥哥开心好啦! 每次哥哥捏他轻轻的,一点儿不疼。 为了避免年崽惦记,宗廷把剩下的冰砖吃完了,确实味道不错。 景年眼馋地看着,到底没好意思再要一口。 他打定主意,下次哥哥再让他选,他……他一定先尝尝! 兄弟了聊吃雪糕的时候,汇演已经结束了,『操』场上的人在往外走。 们要么自己先回,要么等孩子一起,孩子们要先把凳子搬回自己班上。 景年两人避开了人『潮』,等着后面人少一点儿了,才往他教室走。 “哥哥,你工忙完了吗?”景年牵着哥哥一只手,心情雀跃,走路也不安分,连蹦带跳。 宗廷一手提着冰饮,一手牵着只小跳豆,任他怎么跳,也不动如山。 “完了。”宗廷说。 他回华国来过暑假,可不是脑门一拍过来了,来之前跟他父亲讨论过。 这段时间,景年在上学,他在接触父亲手上的工。 宗恒不可能一直留在华国,现在宗事业的重心,产大头是国外那公司工厂。 他能在华国待一个多月,差不多到极限了。 这段时间父子俩在加班,宗恒要带着宗廷熟悉华国这边的业务。 哪怕不让他做主导,起码也要了解清楚,待在华国的两个月,得做出点实事来。 “哦哦,哥哥辛苦啦!”景年两手抱着宗廷的手晃了晃,一本正经,像来慰问的。 然后下一秒绷不住,眉开眼笑喜气洋洋:“舅妈说下午回给们过节哦!有大蛋糕!” 宗廷被他的喜悦感染,不由笑道:“过什么节。” “六一儿童节呀!”景年睁大眼睛,很认真地说:“姐姐说,没到十八岁是未成年,未成年是不是大人的意思,那是儿童呀!” 宗廷:“……” 景年还在喋喋不休:“哥哥你不要不好意思呀!大孩子也是孩子的,可以过节哒!” 他冲宗廷挤了挤眼:“还有冰激凌哦!” 宗廷微微一笑:“今的份额已经没了,有冰激凌也不许吃。” 景年:“……” 崽崽震惊jpg 111 第 111 章 怀着错过冰激凌的悲痛,景年领着宗廷去了教室。 这还是宗廷一次去景年教室,以往送崽崽上学,都是送校门口的。 二年级的教室二楼,景年带着宗廷过去,走廊上,看教室挤满了人,有家长有学生。 汇演结束是六一假期,去年放了三天,今年差不多,连着下午半天一起,放三天半。 因为今天上午不上课,从昨天开始,各科老师都布置了假期作业。 速度快儿的,说不定这时候作业都写得差不多了。 早上来学校,好多学生干脆没带书本,这会儿好些都跑回家去了。 教室没老师,闹哄哄的。 景年拉着宗廷进去,把宗廷手上的冰棍拿过来,递给站门边儿的一个同学:“我哥请客,给大家分分。” 哥真阔气,这么大一包冰棍,够全班同学分了,指不定把人家卖冰棍的一箱都包圆了。 “谢谢景年,谢谢景年哥哥!”同学高兴得嘴巴咧开,笑得『露』出换了一半参差不齐的牙齿。 教室其同学一哄而上,道谢声此起彼伏,一个个都挤着去拿冰棍。 没什么挑选的,手伸进去,抓起一个走,不管拿什么,免费的冰棍,吃得人人笑开了怀。 因为有同学已回家了,剩下的干脆分给了教室的家长们,弄得们怪不好意思的,多大人了,还吃小娃娃的请。 虽然景年说是哥哥请客,但大家都知道,要不是因为,哥哥认识大家是谁啊! “阿廷,你不是跟你爸爸去公司了吗?”宗夫人看大儿子,很诧异。 宗廷淡淡地说:“事情办完了。” 宗夫人不以为意,家两个男人都这样,总有做不完的工作。 她关注别处:“你什么时候来的,看年宝表演了吗?” 宗廷『摸』了『摸』胸前的相机,轻笑道:“看了。” 紧赶慢赶,把手的事处理完了,让司机开车送过来。 还好崽崽的节目靠后,总算是赶上了。 “你不知道。”宗夫人一脸得意:“都夸我们年崽呢。” 宗老爷子说:“我们年宝啊,是该夸!” 不能因为是自家孩子不夸了,孩子优秀是事实嘛。 景年瞬间想了台上听的那些话,两颊红得像苹果。 宗廷『摸』『摸』崽崽发顶,淡定道:“眼光不错。” 宗夫人和宗思华捂着嘴嗤嗤笑,夸人都夸得这么含蓄。 家人碰了,学校没什么好待的,而且快中午了。 景年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跟小伙伴们告别。 虽然邀请了大家来家做客庆祝六一,但是去的话,肯定要家吃饭,没谁这么没眼『色』。 大家约了下午,一起去找景年玩儿。 景年一行有说有笑地往走,宗廷拍了不少崽崽的照片,宗夫人人都很感兴趣,催着说要赶快把照片洗出来。 快走们家停车的巷子口时,宗廷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身后。 “阿廷,怎么了?”宗思华问。 宗廷指了指跟了们一路,一转身跟着背过身妄图自欺欺人的两个小孩,问景年:“是找你的吗?” 景年顺着指得看过去,发是自己班上两个同学,便向们招了招手:“马涛,何小飞,你们找我吗?” 两个孩子犹豫片刻,磨磨蹭蹭走景年前。 “你们有什么事吗?”景年问。 马涛推了何小飞一下,何小飞低着头不吭声,马涛急了,直接道:“小飞想跟你道歉来着。” “跟我道歉?”景年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啊?做错什么事了吗?” 何小飞抬起头,红着眼睛说:“我、我差儿把咱们班的舞台剧搞砸了……” “啊?”景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笑了:“你说那个啊,没关系的,别想太多,你表演得很棒呀!” 何小飞是演龙套驯养员的同学,因为发生了意,下台后一直很自责。 听景年这么说,何小飞诧异地看着,表情呆呆的:“你、你不怪我吗?” 景年没想何小飞会这么想,如果是陈平那样有意坏事儿的,当然会生气,但何小飞那个纯属意。 况且,后来反应很快,捂着胳膊假装受伤,接得很顺畅。 “你又不是故意的。” 景年笑着安慰:“我们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只是一个意,我干嘛要怪你,非要说,还是我的尾巴绊倒你呢。” “不!不怪你!”何小飞急切地说:“跟你没有关系。” 怎么能怪景年呢?景年动都没有动,是自己没注意。 两人互相推让句,景年忍不住笑着说:“好了吧,我们都没有错,那只是个意,快别放心上了。” 有景年刚才的一番话,何小飞稍稍安心,『露』出了笑容,用力头:“嗯,我不想了!” “那再了。”景年跟何小飞和马涛挥挥手:“六一快乐!” “景年再!六一快乐!”两人齐声道。 目送着景年上了家的小汽车,马涛将胳膊搭何小飞肩膀上,笑嘻嘻道:“我说吧,景年不会意的。” “那是人好。” 了一件烦心事,何小飞终于有了笑模样。 犯了错,景年不光不怪,还安慰,人可真好呀! 难怪班那么多同学喜欢跟一起玩儿。 景年可不知道又收获了两份好感,回家后,迎接的是一顿丰盛的大餐! 今天可是过节呀,厨师伯伯准备了超级多好吃的。 长辈们还给准备了礼物,姐姐今天有专业课来不了,人没来,礼了。 景年收获了一大推礼物,开心得不得了,原地转圈圈,转得宗廷头晕了,抓过来摁凳子上,让老实儿。 兴奋崽坐下不安分,两只jiojio悬凳子上,甩来甩去,跟小狗甩尾巴似的,欢快极了。 中午吃了顿大餐,下午宗廷又跟爸出门了,景年家等同学们过来。 两之后,小伙伴们陆陆续续过来了,不是所有同学都来,来的都是跟景年关系比较好的。 小朋友们三三两两聚一起,或聊天,或玩游戏。 吃着景年舅妈烤的大蛋糕,还有各种小饼干,厨房还送来一桶酸梅汤。 这日子可美呆了,景年家太好玩啦! 景年四处转悠,一会儿跟这个聊聊天,一会儿去那处看同学弹弹珠,转回来再吃一口蛋糕。 吃着吃着,景年环视院子的同学,问『毛』小兵:“向子韬怎么没来?” 向子韬是同桌,两人关系很不错,今天还有个节目,按理说会过来的。 景年担心地问:“是有什么事吗?” 『毛』小兵嘴巴塞着一大块蛋糕,说话含糊不清:“呜呜读藏矮。” 景年:“……?” “你吃完了再说。” 『毛』小兵劲儿咽,被噎住了,拍着胸脯要水,吓得景年连忙给递过去一杯酸梅汤。 杨婷婷帮着『毛』小兵解释:“小兵说,向子韬妈妈不让来。” “为什么呀?”景年不理解,这都放假了,同学聚一聚不行吗。 “家是不是有什么事?”景年忍不住追问。 “才不是!”『毛』小兵气儿顺了,撇了撇嘴,不高兴地说:“妈妈说,向子韬要学习。” “对,是这个话。”杨婷婷想起来了。 『毛』小兵不高兴地说:“还不是嫌我们学习不好,所以不让向子韬跟我们玩呢。” 说:“景年,要是你单独请,妈肯定让过来。” 景年学习多好呀,『性』格还很温和,家长都喜欢这样的孩子。 今天『操』场上,好多家长帮着自家孩子做介绍,都是让们跟景年一起玩儿的。 景年哭笑不得,单独请向子韬干嘛呀! “那算了吧,回头……回头你们给带儿蛋糕回去。”景年笑着说:“答应了要一起吃蛋糕的嘛。” “好。”『毛』小兵和杨婷婷,都毫不犹豫答应了。 虽然向子韬妈妈不喜欢们,没个好脸『色』,们不愿意跟她碰,但景年委托的事情,是一定要办好的。 殊不知,此时被关屋子的向子韬,想景年,想家来了的那些同学。 想着想着,向子韬眼睛红了,鼻子发酸想流眼泪。 今天节目顺利,反响好,本来很开心地。 可是回家的路上,坐妈妈自行车后座上,只听了一句夸奖的话。 妈妈说:“你背诗很厉害呀,干嘛给那个小姑娘捧哏!” 然后不等回答,喋喋不休地说起来:“听说你们班这个汇演节目,是那个新来的转校生负责的?你们老师真是,这种事情自己不管,让你们班干部管行呀,一个新来的,知道什么?” 向子韬忍不住说:“景年懂很多的,我们的节目都……” 向妈妈打断了,很肯定地说:“傻儿子,哪有八岁孩子会写剧本的,肯定是家人代笔!” 她砸砸嘴,继续说:“你是没看,一个六一汇演,家来三个家长!” “这太娇惯了,这种孩子啊,家都养得娇气,不好相处,你以后离远儿,别让欺负了。” 向子韬乎是负气地喊:“景年脾气可好了,我们……” “你们什么?” “没什么。”向子韬把那句“我们是同桌”吞了回去。 “没什么好好听着,妈妈讲话不要顶嘴,妈妈都是为你好……”向子韬妈妈又开始重复这些平时常说的话,向子韬默默地闭上了嘴。 下午,要去景年家,可是妈妈下午上班之前,把门锁了,不让出去,让家看书。 杨婷婷过来找的时候,向子韬听了,听了妈妈是如何拒绝的。 大家一定都景年家了吧! 向子韬『揉』了『揉』眼睛,委屈地想,景年是朋友啊!妈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管着呢? 不理解,有难受。 112 第 112 章 六一汇演之后,景年就在学校出名了。 走在校园里,时不时会有不认识的同学,指着他窃窃私语: “那就是方景年呀!” “长得真俊,比女孩子还好看。” “二年级五班的,听说他可厉害了,之前汇演……” 景年:“……” 从一开始的懵逼,到后来渐渐习惯,景年学会了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姐姐说了,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句话超有道理! 不光有同学,甚至偶尔还会有老师,遇见他了,笑眯眯打声招呼。 还有的老师会跟他开玩笑说:“方景年,你什么时候到我们班去,带我们班的孩子排排节目?” 老师的话可不能当作没听见。 崽崽能怎么办呢?只能傻笑罢了。 其实不光是他,班里其他几个上台的同学都出名了。 光景年知道的,他们五班,还有隔壁四班六班,就有不下二十个男孩子拜了赵晓虎为师,要学习打拳。 拥有二十多个徒弟的赵晓虎,一举跃为二年级除官方外第一大势力。 想跟张霞学翻跟头的可就更多了,尤其是女孩子,可能因为张霞是女孩儿让她们比较有亲近感,足有好几十个女同学,甚至还有高年级的来找她,想拜师学艺。 也不是说想学成什么样,就是觉得赵晓虎、张霞他们厉害,很出风头,所以就想学学。 还有周晓文和向子韬,他们两个要拜师的不多,可能有人愿意学相声,但小孩子缺乏常识见解以及一点儿分辨能力,很多人都以为学相声要背诗,所以不敢来报名,打了退堂鼓。 其实他们想多了,学相声可比背诗难多了,相声先生要学的东西多且杂,说学逗唱那是最基本的。 周晓文和向子韬都不敢收徒弟,自己还没学入门呢,就带徒弟,那不笑话嘛。 他们这些人,一举跃为校内红人。 引来诸多麻烦,但好处也是有的。 六月中旬的时候,本学期的少先队员评选开始,原本籍籍无名的景年,现在学校里都有好多人认识他。 班里评选的时候,所有同学都给他投了票,直接拿了个满票。 老师的评选更不会落下他,班主任韩老师,每次看见他都是笑容满面的。 于是景年心心恋恋的红领巾,终于戴上了。 少年先锋队,多好听的名号啊! 那段时间景年激动坏了,晚上睡觉都要把红领巾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枕头旁边,除了吃饭的时候担心弄脏了会取下来,别的时候,就连放假都带着。 于是144结业回来,看见的就是一个崭崭新的少先队员崽崽。 这段时间,景年热衷于给所有人宣讲他们少先队有多好,家里人已经被他宣传过一遍了。 144回来,正撞到崽崽兴头上,刚问了个好,先被迎头盖脸宣传了一通少先队的光荣历史。 “四四,你要加入少先队吗?”景年两眼亮晶晶地问。 144:“……我们系统没有少先队,你们人类的少先队,我加不了。” “好的吧。”崽崽表示万分遗憾,这太可惜了呀。 “所以你最近都在忙这个?”144忍不住问。 嗨呀可不是它不希望宿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只是小孩子多参加校园活动,丰富校园生活会有利于身心发展嘛。 景年:“不是哦。” 144顿时警惕起来,不是在搞活动,是在学习? 难道宿主崽知道它在系统学校里日也学夜也学,没日没夜的学,卷死了一批跟它同时入学的系统? 小家伙,好胜心还挺强。 144忍不住问:“你最近考试了吗?成绩怎么样?” 景年都已经忘记他和144的赌约了,这时候它提起,才慢慢想起来。 “哦,对了,我们在比赛成绩。”景年点点头,看见他反应的144更是大喜,这么心大,它赢定了! “没有哦,最近都没有考试。”景年想了想,说:“我们快期末考试了,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到时候就可以跟四四你比赛了。” “哦,一个星期,也挺快的。”144一直等景年主动问它有没有考试,成绩怎么样,但是景年竟然一直没有问,憋得144十分难受。 好久不见的小伙伴,景年好多话想跟它说,说完了新加入的少先队,再往前数,他们准备的汇演节目,也很值得讲一讲呀。 144听得惊住了,好家伙,这校园生活未免太丰富了吧,一天天的,一会儿舞台剧一会少先队,都没听他提一嘴学习成绩。 一定是成绩不行了,被耽误了,144如是想。 像它,这次考了91分,是无论如何都憋不住的—— “我们考完试了。”144忍不住主动开口了:“我考了九十一分,是我们同一批参与培训的系统里,成绩最好的。” 呵,那些咸鱼们,考三四十的,五六十的,比比皆是。 最高的也不过八十多分,跟它就不是一个等级的,没有可比性。 景年眨巴眨巴眼睛,停了一下,才热烈地鼓起掌来:“四四你好棒呀!” “还行,还行……”144得意得代码乱飞,恨不得原地跳个舞。 “一般般吧。”它假谦虚说:“考得不是很好,离满分还有一段距离。” 是哦,还差九分呢。 单纯的崽崽,以为他的小伙伴是真的在遗憾,捏着小拳头发誓:“四四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考个一百分给你看。” 144:“……” 谢谢,并不想看呢。 这一刻,考了九十一分就满足得意的不得了的144,突然心生壮志:我想看一百分不会自己考吗?用得着你帮忙? 这次是不行了,下次……下次……想到学习的辛苦,144一下子又萎了。 上培训班真的辛苦它了,是时候好好休息了,这次比完,给自己放个小长假犒劳犒劳,就先休个两三年吧。 现在,就先盯着宿主崽崽,把这个赌约完成了。 虽然没办法立刻拿到赢来的积分,但是……但是以后肯定会拿到的吧,就算这个世界结算后还不够。 他的宿主软乖软乖,撒娇天赋技炉火纯青,运气也足够好,下个世界它尽量给他找个安全点儿的,它相信下个世界,肯定能再给它赚一波积分。 想到那些小分分,144看景年都更顺眼了。 嗯,以后万一景年再问他借积分,它就不收利息好了。 144想得美滋滋的,一心等着景年去考试。 它培训结束了,闲着没事,只能一天到晚盯着景年。 看他在学校混得如鱼得水,跟小明星似的,一天天的,下课放学,永远有人喊他一起玩。 这不耽误孩子学习嘛!144心痛地想。 算了算了,小孩子,爱玩是天性,等这次考完了,它一定要好好督促宿主崽崽上进。 144觉得,它可真是个特别负责的系统。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几天过去,景年他们学校要准备期末考试了。 考完试,就是长达两个多月的暑假,孩子们早就盼得心急如焚了。 景年倒还好,他喜欢自己现在的学校,喜欢老师喜欢同学,放假很好,但上学也很有意思,有太多人可以陪他玩儿。 144原本想陪着他参与考试,也亲眼看看,景年能考个多少分。 不巧的是,临时有个以前认识的系统找它,好像跟别的系统发生矛盾了,要拉几个朋友撑撑场面。 144……光看序号,不了解情况的话,还是很能唬人的。 144不想去的,可是朋友太阔气了,说是只要它去了,不用干别的,把自己序号亮出来就行了,事后给它一百积分。 这诱惑太大了! 它这科考完,也才挣了九十一个积分,加上之前那次挣的,还有它以前仅剩的一点点积蓄,手里一共才两百多个积分。 只要出去亮一亮序号,就能挣一百! 144心动了,反正景年这里也拿不到现成的积分嘛,还是要挂帐的,那就先去挣那一波。 144美滋滋地去了,临走前,还叮嘱景年要好好考试。 景年感动不已:“嗯嗯,四四你去忙吧,要小心哦,早点儿回来,我一定能考一百分的!” 144:“……” 人不大,心挺大,它都不敢说自己要考一百。 “行吧行吧,你加油。”144高高兴兴去挣外快去了。 144走的第二天,景年学校就开始期末考试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传统,学生考试,第一科必考语文。 走出考场,景年憋着高兴,跟同学们道别,一到车上就憋不住了,笑得跟个喜娃娃似的。 “考得不错?”来接他的宗廷问。 景年高高兴兴地说:“哥哥,我觉得我要赢了哦。” 所有题目他都会做,能考一百分! “什么,赢谁?”宗廷不解。 “没有,我就是说,我能考一百分!”崽崽特别有底气地宣布。 宗廷笑了笑:“不错,想要什么奖励,尽管提。” 景年:“冰激凌呢?” 宗廷:“可以。” 这也太快乐了吧! 崽崽咧着嘴傻乐。 他迫不及待地想跟小伙伴分享这个好消息,可是走的时候说去去就回的144,一直到景年去学校拿成绩那天才回来。 脑海里滋啦乱响地电流声让景年不由捂住脑袋:“四四,你怎么了?” 144心疼地理着自己乱成一团的代码,欲哭无泪:“我没事,就是梳理一下代码。” 混蛋7528,说什么撑场面,骗它去扛揍! “你呢?你考得怎么样?”144问。 崽崽肩膀一下子耷拉下来了,瘪着嘴,难过地说:“四四,我没有考到一百分……” 都怪他粗心,冰激凌没有了…… 144暗乐,这多正常啊,一百分是人人都能考到的吗?不可能的。 嘴上假模假样地安慰:“没事,下次再努力,对了,你考了多少来着。” 景年举起成绩单:“我才考了九十九分!” 113 第 113 章 144沉默了很久,久到景年以为它又睡着了或者离开去干别的什么事了。 “四四?”景年轻轻喊了一声。 144本就混乱的代码更乱了,景年刚才那句话,冲得它代码七零八落。 才九十九分? 才?! 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 144十分悲痛,难以接受地问:“你为什么会考这么高的分数?” “高吗?”景年还觉得很委屈:“可是我都没有考到一百分!” 144:“……” 它突然想起来,之前宿主崽崽跟它说,他写了个什么舞台剧剧本。 语文成绩好的不一定会写剧本,但能独自完成一个剧本的孩子,语文成绩也差不了吧。 144垂死挣扎地问:“所以你语文成绩很好?” 以前不是在国外上的幼儿园和小学吗?为什么语文成绩还很好,还能考九十九啊,这不合理! “应该还算可以吧。”年崽矜持地说:“只是我比较喜欢语文,语文老师也很喜欢我哦。” 李老师还说让他去她班上呢,说让他去三班当语文课代表!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144想到这句话。 “你学得还挺快。”144语气难掩幽怨。 “快吗?”景年说:“可是我以前的老师,给我讲的更多哦。” “等等。”144心生警觉:“以前的老师?哪个老师。” 景年:“就是我舅舅帮我请的国文老师呀,舅公说,我们是华国人,不能不了解自己国家的文化,所以我和哥哥都有国文老师,教我们国文哦。” 担心144不理解,他还特意补充:“国文课跟语文课很像哒。” 144欲哭无泪,原来是它傻了,是它轻视了这个崽,竟然挑了他喜欢又擅长的科目来比较,输得不冤。 可是……可是……它的积分啊! 加上挨了顿毒打换来的一百个积分,它的积蓄一共才322个积分。 按照它和景年的约定,如果它输了,它考试挣到的九十一个积分,该归景年了。 心痛。 144:“那……那我给你划九十一个积分吧。” 心痛归心痛,对于这么小的宿主,144基本的良心还是有的,坑崽崽的事,它做不出来。 景年眨眨眼,想起来积分是个什么东西,不在意道:“可是我还欠你积分呀,直接给你好了,不用给我。” 144惊喜不已:“都还给我?” 系统商城那么多好东西,就没有动心的? “嗯,都还给你吧。”景年安慰道:“四四你放心,以后我要是还能挣到积分,一定早早的还给你。” 唉,四四好穷的样子,他竟然还欠它东西。 还给四四的话,希望它能过好一点吧。 144感动坏了,看看,看看!这就是它养出来的崽,多甜啊! 往好处想,他虽然跟崽崽的比赛输了,但是它的积分保住了啊! 它账户上还有322积分,一分没少,四舍五入,等于没输。 虽然没考到一百分,冰激凌没有了,但是比赛赢了的快乐,也让景年觉得很满足。 他不由问:“四四,我们下次还比吗?” 144下意识把刚数了好几遍的积分隐藏起来,警惕道:“你还想比?怎么比?” 景年说:“当然是比成绩呀,我下次一定要考一百分。” 吃了一次亏,144这次有点儿不太乐意跟景年比。 但是,它一个大系统,不敢跟一个小崽崽比……说出去,它144面子往哪搁啊! 144想了想,有了点儿想法:“崽,你想怎么比?” “跟这次一样呀!”景年说。 144:“你知道木桶效应吗?” 景年来了兴趣:“不知道,那是什么?” 144就跟他讲了一遍,问:“听懂了吗?” 景年点点头,懂了呀,四四讲得很明白了,不是很难懂。 144满意了,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无耻嘴脸,忽悠崽崽说:“为了你的全面发展,我们这样比行不行?就比你成绩最差的一门分数。” 144觉得自己这次的提议可太机智了,它都懒得问崽崽最擅长什么最不擅长什么,喜欢什么又不喜欢什么。 反正要比就比他成绩最差的一门,这次它能考九十一,下次……下次它一定能考比这更高的分数。 这波啊,这波叫做扬长避短,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它可太聪明了,不愧是它144。 单纯天真的崽崽,一点儿没发现144的险恶用心,毫不犹豫答应了:“好呀,你说怎么比就怎么比。” 四四讲的木桶效应是很有意思啦,可是他的各科成绩都差不多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短板是哪一科,所以比哪科他都可以的。 144心中一喜,又有几分心虚。 它给自己鼓气,它这不叫骗傻乎乎的小孩,它这叫促进孩子身心成长! 景年拿着成绩单回去,这一回去,就算放暑假了。 接下来两个多月,都是快乐的暑假时光。 本来是很开心的事,如果他能拿双百就好了。 景年回到家,方锦绣也在,一见到崽崽就搂过去抱一抱,笑眯眯道:“阿廷说你去拿成绩了,考试考得怎么样呀宝宝?” 景年下意识看了宗廷一眼,少年也正看着他。 他瘪了瘪嘴巴,有些难过地说:“我没有考到双百,语文……语文没有认真检查,太马虎了,扣了一分。” 要是不会做也就算了,可是会做的题目,因为马虎大意丢了分,就很难受。 144:“……!” 看看,看看!幸亏它聪明,说比成绩最低的一门。 瞅瞅这个崽呀,也太出息了吧,往后肯定是个学霸。 “这样呀。”方锦绣说:“我看看。” 试卷是跟成绩单一起发下来的,景年就是看到试卷上自己的扣分点自闭的。 其实方锦绣觉得,小孩子成绩能考着这么多,已经很厉害了。 不过这话不能讲出来的,崽崽该得意了,这种马虎扣的分数,确实是不应该的。 方锦绣看着试卷,景年挨挨蹭蹭,挤到宗廷身边,腆着小脸冲他笑。 宗廷伸手捏捏崽崽软嫩的腮肉,心领神会:“想说什么?” 景年眉眼弯弯,笑得超甜:“哥哥,我数学考了一百分哦。” 宗廷:“嗯?所以?” 景年戳着手指:“那我的冰激凌,可不可以兑现一半呀,我就吃一小半就可以啦,行不行嘛哥哥。” 宗廷好笑不已,冰激凌早就已经买好了,不说也要拿给他的。 不过他自己主动要求少吃一点,那当然要满足他。 宗廷忍着笑:“只能吃一小半。” 景年两眼发亮,抿着嘴巴,小脑袋狂点:“好!哥哥我超级听话的,我肯定不偷吃!” “乖。”宗廷摸摸刚被甩得乱七八糟的卷毛,觉得这傻崽,也太好打发了。 方锦绣已经看完成绩单了,就跟崽崽说的一样,是因为马虎大意写错了一个拼音。 她把试卷还给景年,说:“年宝,我和你小陆哥哥要去划船,你要一起去吗?” “我想去!” 景年心动不已,他就是喜欢更哥哥姐姐们在一起呀! 这次虽然多了个陆远峰,没关系,可以忽略的。 宗廷不放心:“姐,你会游泳吗?” 方锦绣笑容尴尬,她还真不会游泳,以前学过一段时间,老是浮不起来,沉水被呛,后来就彻底死了这条心了。 “我不会游泳……”方锦绣说:“不过陆远峰会游泳,阿廷你放心吧。” 宗廷一点儿都不放心,崽崽这么小一只,真掉进水里,扑腾都扑腾不起来。 陆远峰会水又怎样,万一船翻了,谁知道他是先救女朋友还是先救崽崽。 方锦绣可不知道宗廷想这么远,连翻船这种事都想了,还在积极劝说景年:“还有个小哥哥陪你玩哦,是你小陆哥哥的侄子,比你大几岁。” 宗廷更不放心了,还有个小孩儿,一人看一个,看得过来吗? 直接拒绝的话,崽崽大概不会愿意,跟方锦绣也不好说,说什么呢?说担心你们翻船了? 他是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规避风险。 “哥哥,我可以跟姐姐去玩吗?”景年趴在宗廷膝盖上问。 他看出来了,哥哥好像有什么疑虑,不知道会不会放他去玩。 宗廷想了想,说:“我要去公司,你想去看看吗?” 他这几天都在跟进一个项目,暂时没办法抽时间带崽出去玩,只能看看,能不能这样把崽忽悠住。 景年眨巴眨巴眼睛,去划船游水,和陪哥哥去公司,很难选吗? 超级难选的! 这哪里是选去哪儿玩呀,分明是要在哥哥姐姐中间选一个。 崽崽琢磨了一会儿,满怀歉意地跟方锦绣说:“姐姐,我跟哥哥去公司吧。” “啊?不去划船呀。”方锦绣忍不住劝:“还有你陆叔叔的小侄子,挺活泼的一个小男孩儿,你可以跟小伙伴一起玩儿呀。” 景年又摇了摇头,就是因为那边人多,他才选这个的。 姐姐有小陆哥哥,还有小陆哥哥的侄子陪着一起玩,可是哥哥只有他呀! 崽崽仰着小脸,小奶音黏腻:“哥哥,我陪着你哦。” 宗廷忍着心中的得意,矜持点头,只有压不住的嘴角泄露了一点儿他的心情。 他揉了揉崽崽软乎乎的腮肉,脑海中一边改计划一边说:“不是喜欢车子吗?带你去看看汽车是怎么生产出来的,回头……”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想着回头让人给崽崽也弄一辆等比缩小的删减版小汽车吧。 方锦绣:“!” 我也想看! 不过她跟陆远峰约好划船的,不可能放他鸽子,略有些遗憾地说:“还以为能给年崽介绍个新伙伴呢。” 114 第 114 章 新伙伴? 景年好奇了一瞬,但还是选择抓紧哥哥的手。 他现在有好多好多朋友,班里同学还有外班同学,都很愿意跟他一起玩。 下课的时候去操场,玩什么游戏的都有人邀请他,所以景年对新伙伴的兴趣并不很大。 “行吧,你跟哥哥好好玩儿。”方锦绣摸摸崽崽的发顶,软乎乎的,手感上佳,没忍住又摸了一把。 “嗯嗯,姐姐,你也要玩得开心哦!”景年仰着头笑着说。 之前姐姐刚跟小陆哥哥处对象的时候,他还很担心,担心姐姐以后会更在乎小陆哥哥。 可是相处下来,发现姐姐还是他姐姐,最最喜欢他啦!对他跟以前没有差别。 小陆哥哥对他倒是更好了,经常给他送好吃的好玩的,就像家里多了个大哥哥,所以景年现在也并不排斥陆远峰了。 144啧啧称奇:“你姐姐谈个恋爱,辈分都给你谈涨了。” “什么?”景年一时间没明白:“四四你在说什么呀?” “我说她对象那个侄子。”144说:“比你还大几岁,他小叔跟你姐谈恋爱,那他不得管你叫……” 144梳理了一番内存中关于人类伦理称呼的资料,发现这种情况,各地叫法也不一样,并不统一。 景年已经反应过来了,两眼发亮地看着方锦绣:“姐姐!你刚才说,小陆哥哥的侄子,他应该叫我什么呀?” 他当长辈了欸! 还是给大孩子当长辈! 这也太酷了吧! 方锦绣一愣,下意识道:“年宝呀!等等……不对……” 方锦绣想了想,哭笑不得道:“我也不清楚,回头我问问小陆。” 她一时间也没想到这个,只以为陆钧跟年崽年纪差不多大,或许能玩到一起去,却忘记了,这俩孩子差着辈儿呢。 景年趴在宗廷膝盖上,撑着下巴,嘿嘿傻笑:“我竟然当长辈了。” “傻样儿。”方锦绣好笑地戳了下崽崽的额头,问:“那你要不要跟我去划船?顺便见见你小……大侄子?” 有一说一,见晚辈比见新的小伙伴吸引力大多了。 景年看看笑眯眯的姐姐,再看看一言不发的哥哥,眨巴着大眼睛,小小声说:“不要,要跟哥哥一起。” 姐姐都跟小陆哥哥处对象了,以后肯定会见到小陆哥哥家亲戚的,可是哥哥放完暑假,就要离开了呀! 方锦绣语结,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夸崽崽意志坚定。 “乖崽。”宗廷满意了,捏捏崽崽腮肉,心满意足。 接下来一段时间,宗廷果然时时带着景年。 第一次看见崽崽背着小书包爬上车的时候,宗恒愣了一下:“要先送你去学校吗?” 景年抱着书包坐在宗廷身边,期期艾艾:“可是我已经放假了呀舅舅。” 宗廷开口:“他跟我一起。” 宗恒看看并肩坐在一起的兄弟俩:“照顾好弟弟。” 景年还没有去过公司,第一次去,满心好奇,抓着宗廷的手小声问:“哥哥,咱们家公司是什么样的呀?” 宗廷:“……楼,还有人。” 景年:“……” 听起来很没意思的样子,难怪哥哥让他带上作业。 宗廷觉得确实没什么好说的,要论公司规模员工数量,跟在米国的宗氏总部肯定没法比的。 非要说,就是这边官方当初给的待遇够好,批的地够大,他们自己设计建设的大楼轩敞夺目。 不过以宗氏在华国的分公司目前的规模,不需要联栋的办公楼,工人们都在厂区那边,这里只留了几层自用,其他都租出去了。 宗恒听着好笑,哪有这么哄孩子的,也就是年崽乖巧,换了别家孩子,听见这话不得闹着下车。 宗廷说:“今天公司有事,一会儿你先写作业,等爸爸开完会,带你去工厂看看。” 景年明白了,所以他是去舅舅办公室写作业的。 宗恒笑着问:“年宝知道咱们家的办公大楼是谁设计的吗?” 景年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非常配合地问:“是谁设计的呀?” 宗恒微笑:“猜猜?” 景年眼珠子转了转,歪头想了想:“舅舅让我猜,肯定是我认识的人。” “不错。”宗恒面带赞赏,“继续。” 得到舅舅的肯定,景年更来劲儿了,他努力想了想自己认识的人里面,有谁是做设计的,只想出来一个宗思华。 可是他大姨姨是设计衣服的,跟建房子应该不相干吧? “大姨姨?”景年试探着说。 宗恒和宗廷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宗廷眉梢高高挑起:“这是怎么猜的。” 景年把自己的推理思路告诉舅舅和哥哥,父子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就是笑。 好奇心被吊起来了,景年着急起来,频频将求助的视线投向宗廷。 宗恒斜了一眼,假装没看见。 宗廷右手微抬,在身侧做了个虚握的手势,景年睁大眼睛看着,觉得哥哥这个手势,有点儿眼熟。 呆呆想了片刻,他脑海中灵光一闪:“舅公!是舅公对不对?!” 刚才宗廷那个手势,像极了舅公拿着拐杖时候的样子。 其实宗老先生腿脚还算灵便,并不需要拐杖,只是偶尔会用一下,比如想扮演虚弱,比如心情不好想抽坐在车里某个人的时候,这个工具拐杖就上场了。 最最悲伤的是,这个拐杖还是宗恒买回去孝敬亲爹的…… 宗恒假装没看到兄弟俩的小动作,摸摸崽崽卷卷的头发,点头:“没错。” 就是宗老爷子设计的,他老人家当初被送到国外留学,学的其实是建筑。 两年前方锦绣回国参加高考,宗老爷子一心想跟着一起回国,宗恒姐弟几人都不放心他回来,老爷子又十分坚持,最后双方互相妥协。 宗恒他们答应送老爷子回国,但不是现在立刻,他们会在华国开设分公司,等业务稳定后,送老爷子回国。 正好宗氏的华国分公司需要办公地点,宗氏主营业务就是建筑业,缺大楼就干脆跟官方申请批了地,然后自己盖了。 把设计工作交给宗老爷子,他很愿意做这个,忙起来也就顾不得给宗恒他们找茬了。 按理说建筑师搞设计,应该自己亲自到现场查看地形、位置、地理条件、交通环境等等,实地勘测,对基础信息了解清楚才好开始设计。 但宗老爷子远在米国,宗恒他们就是为了不让他回国才给他接了这个活。 后来是公司派了专业勘测人员过去,把所有数据都整理好了,照片都不知道寄了多少张,宗老爷子才给个设计图。 景年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经历,他就奇怪一件事:“舅公为什么不跟我们讲呀,这么厉害!” 他都知道,舅公很喜欢炫耀的,设计了一栋大楼,这么酷这么厉害的事情,怎么会不讲呢? 好问题。 宗恒还真知道为什么,不过没办法跟崽崽解释清楚。 宗氏是一家业务涵盖很广的综合型企业,主营业务在建筑、建材、装修、酒店、物流这几块儿。 硬要掰扯清楚,一开始做的是建筑行业,干这一行的原因很简单,宗老爷子他是学这个的。 当初是冲着成为世界一流的建筑师去留的学,年轻气盛的宗家少爷,多骄傲啊! 结果去学了几年才发现,有时候天赋这种事,真的没办法讲道理。 他不是没有天赋,只不过跟学校还有班级里那些超级天才比,他那点儿天赋,顶多也就让他成为一流的建筑师。 别说什么努力比天赋重要,设计行业,越是往上,天赋这道坎就越难越过去。 这对当时年轻的宗家少爷来说,打击可不小。 屋漏偏逢连夜雨,后来又得知家里出了事,宗老爷子在毕业前夕,琢磨来琢磨去,选择先搞钱。 他现在也没办法回国,但可以积蓄实力,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没想到,他没有成为顶尖建筑师的天赋,干起建筑商的活儿却如鱼得水,没多久就小有成就。 而且他当时的女朋友,也就是宗恒的母亲,她爸是某个华人帮会大佬之一,手里养不起的兄弟,全被拉去干工地盖房子了。 在建筑业慢慢站住脚跟后,宗老爷子又开始琢磨其他的。 建材挣钱啊!他搞建筑买材料,让人家赚了他多少钱,于是建材也戳一脚。 房子盖好了都要装修的,慢慢装修也做起来了。 酒店以及物流这两块儿,是在宗恒手上发展起来的,不过因为体量够大,除了这些主营,宗氏还有一些其他产业,比如汽车。 他们的汽车生产线比较老旧,技术水平相对落后,更多的侧重在二手车买卖方面。 国外二手车行业十分昌盛,一些孩子长大后,如果负担不起新车,往往会选择一辆二手车。 不过这是相对于米国的中高端汽车生产厂来说的,不可否认,这个时候华国的汽车生产水平跟米国还有不小的差距。 宗氏回华国开设分公司的时候,官方提出希望能在工业方面给国内一些帮助。 宗恒便将汽车制造业慢慢往回迁移,都回来发展了,他也不乐意让国人看轻。 这两年总部对汽车行业有所侧重,花重金购买了一些中高端技术,也重点招聘了一些相关人才,提高自主研发能力,公司的汽车制造业,整体水平都在稳步提升。 因为是近年的侧重点,宗廷对公司汽车行业接触的不少,对此最上心,也最感兴趣。 景年的问题,宗恒知道原因,宗廷也知道。 无非就是没成为梦想中的世界顶尖设计师,因为过于在意,反而避而不谈。 115 第 115 章 原本景年对于哥哥口中轻描淡写的“人和楼”,确实没什么兴趣。 不过听说大楼竟然是舅公设计的之后,他立刻多了几分好奇,他第一次知道,舅公竟然是个建筑师! 车子驶至宗氏所在的办公楼,远远看去,在周围一众低矮陈旧的建筑物里,宗氏的办公楼恢弘醒目。 大楼是分为ab两座的双子楼,中间有一个相连的宽敞门厅,楼中一道天桥将两楼相互连接。 宗恒原本打算只建一栋办公楼,以宗氏华国分公司的规模,一栋楼都用不完。 但是宗老爷子对于国内的发展前景,有深深的野望。 或许是想以此表明态度,希望当前宗氏的决策人宗恒,能选择将宗氏的主体业务向华国整体迁移,而不是为了安抚他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只开展部分业务。 这些情况对于还是个崽崽的景年来讲,是暂时完全了解不到也想不到的东西。 景年抱着小书包,眼里满是崇拜:“好厉害哦,这就是舅公设计的呀!” “对。”宗廷问:“年宝喜欢这里吗?” 景年用力点头:“喜欢!” 因为舅舅和哥哥,都在这里工作呀,这是有他们气息和痕迹的地方。 考虑到多方面原因,这边没有建地下停车场,实际上现在大马路上在跑的车子都不是很多。 因为京市是首都还稍微多一点儿,别的城市,像以前方锦绣和景年去过的小县城,整个县里小汽车都寥寥可数。 街上浩浩荡荡的,都是自行车大军,路边临时停车点,齐刷刷地一排一排的自行车。 确切点说,现在地下停车场这个概念也不鲜明,只要不担心安全问题,小汽车可以随便往路边停,也没交警来贴罚单什么的。 这边的停车场一直都很空荡,宗氏申请了一大块地用来建停车场,很多人不理解。 言归正传。 众人下车,司机去停车,宗廷将景年的书包接过来,提在手上,另一手去牵他。 景年走在舅舅和哥哥中间,牵着哥哥的手,好奇地四处张望。 因为宗氏只用了几层,剩下的楼层全都租出去了,进入大厅之后,景年看见穿西服打领带的,也有穿工作服的,还有现在华国并不是很常见的外国人。 景年小声询问,宗廷简单给他解释了一遍。 大楼租金不菲,但因为硬件设置够好,各方面都是朝国际标准看齐,放出出租的消息后,其他空闲楼层就陆陆续续租出去了。 很大一部分是随着改革开放进入华国市场的外国企业,还有本土的一些大厂大企业,海市、南方一些新兴企业在京市的分部——这种一般租的面积比较小。 以及一些公家单位,甚至也在此租了房子。 总而言之,目前还未有产业集聚效应的情况下,这种综合型办公大楼,内部租客构成十分复杂,做什么的都有。 景年听得半懂不懂,仰着小脑袋,晕乎乎的:“哥哥懂得好多哦。” 这算什么? 宗恒笑了笑,饶有兴致地问:“年宝,你长大想做什么?” 宗廷从出生起,就背负了一份的责任,就如同宗恒和两个姐姐。 最终是他接手家里的公司,并不是父亲偏心,而是两个姐姐早早就选择了别的路,她们不喜欢,也没有兴趣,各自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事业。 宗恒开始懂事的时候,父母也给了他选择的机会,他没有别的喜欢的,觉得商场挺有意思,就选了这条路。 他同样给了自己儿子选择的机会,宗廷比他幼时还要早慧,这个孩子很小的时候目标就很明确。 可年宝不一样,这个软乎乎的糯米团子一样的孩子,身后有太多长辈愿意给他遮风挡雨。 哪怕长辈老去,深受哥哥姐姐宠爱的崽崽,也能无忧无虑地过任何他想过的生活。 “我长大……?”景年被问得愣住了,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起初的起初,他想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干活挣粮食,就能吃饱饭,就能保护姐姐,给姐姐撑腰,不被坏人欺负。 后来姐姐更给他弄来好多好多好吃的,他不用饿肚子了,还是很想长大,变成男子汉。 后来到了宗家,生活一下子变得安逸了,长辈们和哥哥姐姐们,都要把他宠坏了。 除了大家敷衍他的时候,说“你还小,等你长大你就懂了”,他迫切地想要长大,弄明白大人们的秘密,其他时候,他都是个无忧无虑的快乐崽崽。 所以景年已经很久很久没想过长大以后的事了,他每天要上学,要写作业,要玩,好忙好忙的,顾不得想长大之后的事情呀。 “没想过吗?”宗恒看出来了。 景年想了想,说:“我觉得现在就很好,长大之后,要是能跟现在一样就好了。” 长辈们都在,哥哥姐姐也都在身边,他可以随时见到他们,还有好多小伙伴,大家都好好的,每天都开开心心,这就是最好的生活了。 宗恒:“嗯?” 景年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舅舅,我这样……是不是不好呀。” 很没有志气的感觉。 宗恒摸摸崽崽发顶:“没什么不好,你可以选择你喜欢的任何生活方式。” 景年眉眼弯起,抓紧了哥哥的手,歪着头看了宗廷一眼。 要是哥哥能不走就好了…… “看什么?”宗廷问。 这孩子真是一点儿心眼都没有,傻乎乎的,脑子倒是不笨,但不妨碍他傻。 “哥哥好看!”崽崽甜唧唧地说。 宗廷顿时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宗氏的办公楼层是20、21、22三层,宗恒办公室在22楼。 他们来得不算晚,但已经许多人来上班了,其实宗氏很多员工都是从总公司那边调过来的,因为是华人创办的公司,宗氏招收了许多华人华侨员工。 回到华国开分部时,起初招聘遇到过很大困难,有学历有能力的大学生极度稀少。 放低要求,能招到的人也不是很多。 他们这还是私企,那会儿刚刚改革开放,许多人还对此并不认同,依旧认为这是资本主义,认为做生意的是投机倒把,要吃牢饭的。 哪怕工资比国企高,福利待遇也更好,有选择的都更愿意去考工厂,抱“铁饭碗”。 员工们见到宗恒一行,纷纷打招呼。 宗廷来过不止一次,大家都已经清楚,这是老总家的公子。 况且他还参与过几个项目,跟一些员工打过交道,众人对他都有所了解。 景年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新面孔了,但是看他走在宗恒父子俩中间,牵着不爱跟人亲近的宗廷,大少爷另一只手还拎了一个一看就不属于他的书包—— 虽然宗廷还是在上学的年纪,但他的能力和气场,总会让人不自觉忽略他的年龄。 三人刚一走开,众人便讨论起来: “那个小孩子是谁啊?老板小儿子?” “你瞎说啥呢,廷少可是独生子!再说,那长得也不像。” “怎么不像了,还是有一样的地方。” “哪一样?” “一样好看啊!” “……像是有道理,又没有道理。” “说绕口令呢,我觉得是亲戚家孩子。” “老板亲戚都在国外吧,国内哪来的亲戚小孩?” “这话就好笑了,咱华国出去的,还能在国内没有亲戚?” “陈特助来了,快别说了……” 众人作鸟兽散,最后也没讨论出新出现的崽崽身份。 景年可不知道外面怎么猜他的,他跟着舅舅进了办公室,宗廷的办公室超级大,谁让这栋楼都是他的呢?办公室想大一点儿,再容易不过了。 “自己玩儿,作业在那儿写。”宗廷指了指茶几,办公桌太高了,崽崽坐着不舒服,矮一点儿的茶几倒是更好。 他领着景年打开休息室的门,里面有浴室床有衣柜办公桌,跟一间大卧室没区别。 “要是累了困了,就过来睡一会儿,但是不可以乱跑。”宗廷叮嘱道。 “知道啦!”景年大声应道。 然后又小声说:“舅舅的办公室真好,还能睡觉,我以后长大了,也要有可以睡觉的工作。” 宗廷:“……” 好的,可以给他排除许多行业了。 宗恒这么早到公司,是有个会要开,宗廷需要旁听。 他从秘书办叫来一个助理,让他给景年送点儿果汁还有小点心过来,又叮嘱景年:“别乱跑,记不记得?” “记得!”景年干脆把作业掏出来:“我写作业,哥哥你快去忙吧。” “乖。”宗廷摸摸崽崽发顶:“回去给你买冰激凌。” “可以吃冰砖吗?”景年忙问。 上次只吃了一口,馋到了,一直想吃。 宗廷:“可以。” “好哦。”景年连忙表忠心:“哥哥你放心,我肯定不乱跑哒。” 崽崽乖是真的乖,不是说话不算话的调皮崽,况且出去就是秘书办,好多双眼睛盯着,宗廷便放心地跟着他爸去开会了。 景年写了一页习题,办公室门被敲响,刚才宗廷叫的那个助理,端进来一个托盘。 大少爷的吩咐他不敢轻忽,给景年准备了满满一托盘的食物和饮品,光喝的就有四种,牛奶、酸梅汁、西瓜汁、还有汽水儿。 小点心也不少,西式中式都有,堆起来放在几个小碟子里面。 本来不饿的,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嘴巴一下子饿了。 景年跟助理叔叔道了谢,放下笔去休息室洗了个手,然后跑回来吃点心。 夏天天气热,吃两口点心就觉得口渴,又开始喝饮料。 这个尝尝那个也喝两口,到最后吃撑了,打了个嗝,再去洗个手,回来写作业。 可能是水喝多了,没一会儿,景年就想解手。 116 第 116 章 其实休息室里有一个卫生间,但是在浴室里面,景年之前进去洗手的时候,是在外面小吧台的水池洗的手,没有看到里面的卫生间。 刚才宗廷带他进来,他在走廊上看见了卫生间的指示牌,好像是在走廊尽头。 景年想了想,走到办公室外面,秘书办的助理秘书们,有几个跟宗恒开会去了,剩下的都在认真工作。 被宗廷吩咐给景年拿吃食的那个助理,坐在靠外侧的位置,正埋头工作。 景年走到那个助理桌旁,感知到人影过来,助理抬头,看见景年,忙放下手中的笔,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叔叔,我想上厕所。”景年小声说。 助理连忙站起来,要去牵他:“我带你去。” 景年没伸手,默默地说:“叔叔,我八岁了。” “啊?”助理有些发愣。 “我不是三岁小朋友了。”景年撇了撇嘴:“不用大人陪着上厕所。” 他过来告诉助理叔叔,只是告知一声,免得他发现自己不在办公室,让他担心。 “哈……哈哈,是嘛……”助理干笑两声,“那……我送你去卫生间,我再走?” “我知道在哪里。”景年往洗手间所在的方向一指:“那边对不对?” 助理:“对、对,就是那边,走廊尽头右拐就是,你怎么知道?” “指示牌有写呀。”景年小小叹了口气:“叔叔,我认识字,也认识路的。” “那、那你去吧。”助理尴尬地说。 明明是个很小的崽崽,说话也一口软乎乎的小奶音,硬是憋出他一头汗。 “哦。”景年转身找卫生间去了。 顺着指示牌,卫生间很好找,右拐进门,就能看见一长排洗手池,左边是男厕右边是女厕。 景年往左边走,里面打扫得很干净,地面还有一点点湿,散发着清洁工剂的气味,应该是刚刚清理过。 景年快速解决完卫生问题,架着两只手去洗手,外面的洗手池是给成人用的,高度对于景年来说有点儿偏高。 他踮着脚,把手伸到水龙头下仔细清洗。 宗廷有洁癖,每次洗手都特别仔细,每根手指都会清理到,景年被抓着小手洗过几次,慢慢也习惯了宗廷的洗手方法,所以洗得特别慢。 他洗手的时候,右边门开了,一阵略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景年没有回头,以为是哪个员工来上洗手间。 这个水池子对他而言太高了,壁沿还有水,贴太近会打湿他衣服,他只能努力地踮脚,把胳膊往前伸,勉强够着水龙头洗手。 “需要帮忙吗?”小心翼翼地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景年一惊,下意识扭头,陡然抬高的手半堵住水龙头,被挡住下落出口的水流,顿时飚得到处都是。 洗手池台面上,地上,甚至景年以及他身后不远处清洁工阿姨身上,都有了水痕。 刚出声的是个打扫卫生的清洁工阿姨,约莫五六十岁,有一些白发,但头发梳理得很整齐。 她穿着清洁工服,脚边还放着一个拖把一个水桶,水桶边沿上搭着一双橡胶手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景年不好意思地说。 他连忙关上水龙头,在水池里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掏出随身带着的小手帕给清洁工阿姨:“婆婆,手帕是干净的,你擦擦吧。” 人家好心要帮他,他还滋人家一身水,景年心里很愧疚。 “不用不用,我这衣服防水。”清洁工阿姨连连摆手,看着景年胸口一大片湿痕面露焦急:“你快给你自己擦擦,小孩子受不得凉,可别感冒了。” “我不冷哒。”景年提了提自己胸口的衣服,夏天天气热,他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胸口的小熊脑袋,都被打湿了。 清洁工阿姨却很着急,她家小孙子前两天就是因为贪凉,得了感冒,咳得嗓子都哑了,把她心疼坏了。 这孩子看着比她小孙子还小两三岁,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家里娇养的孩子,可经不起折腾。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确定没见过这个小孩,却总有种很面善的感觉。 “快擦擦吧。”清洁工阿姨说着,想拿过景年的手帕给他擦擦。 手刚伸过去,肩膀上一股大力将她拉到一边,清洁工阿姨刚刚站稳,看见眼前面色沉凝的少年,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宗、宗……” 她每天打扫卫生,见过这个少年好几回,听说是大老板的儿子,那是她万万不敢得罪的人。 “你做什么?”宗廷脸色难看地问。 之前那个助理跟在宗廷身后,看见景年就一个大喘气,一副逃出生天的表情。 此时宗廷发问,他连忙道:“小宗先生,这是我们公司的清洁工。” “对、对……我、我打扫卫生的……”清洁工阿姨结结巴巴地说。 “哥哥!”景年扑过去,差点儿扑进宗廷怀里,宗廷手都伸出来了,他自己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宗廷微微皱眉,景年提着打湿的前襟给他看:“我洗手,不小心把衣服打湿了。哥哥,婆婆是想给我擦擦水,她是好人。” 宗廷掏出手帕,勉强给他擦了擦水迹,但是面积大而散,手帕是擦不干的。 “你怎么回事?”宗廷恼道:“我走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答应我的?” “可是我没有乱跑呀。”景年瘪着嘴巴,觉得有点儿委屈:“我来上厕所,有跟助理叔叔讲的。” 宗廷一噎,他回到办公室,好好的一只崽却不见了,明明他走的时候,还坐在沙发上冲他摆手。 茶几上还摆着吃了一半的点心和果汁,宗廷心急如焚,助理急急跟进来说景年去上厕所了。 休息室就有卫生间,怎么要去外面? 宗廷又问去了多久,听说有一会儿了,连忙往这边跑。 过来就看见一个不认识的人朝崽崽伸手,他不急才怪。 “休息室有洗手间。”宗廷干巴巴地说。 “哦。”景年噘着嘴巴:“我没有看见嘛。” 沉默。 宗廷不说话,其他人都不敢吱声。 “生哥哥气了?”宗廷轻声问。 “没有。”景年摇摇头:“哥哥是担心我。” “乖崽。”宗廷心头一软,语气也软了:“是哥哥不好,不该凶你。” “没关系呀,我永远都不会跟哥哥生气哒。”景年说着稚气的话,也就是像他这样天真的小朋友,才会把“永远”挂在嘴边,并且以为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孩子话。 宗廷忍俊不禁,心里却甜丝丝的:“这么乖?” “嗯!”景年用力点头:“我说话超算话哒!” “可是哥哥……”他看了眼站在一边不敢吭声的清洁工阿姨,小声说:“你误会婆婆了,应该跟她道歉。” “不用不用,不用道歉。”清洁工阿姨惊得差点儿把脚边的水桶给踢翻了,连连后退,像是被吓到了。 宗廷看她一眼,平声道:“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陈伟。” “啊?在,我在。”助理忙应声。 “给这位员工放三天带薪假,补半个月工资作为奖金。”宗廷吩咐道。 “好的,我马上去办。”陈伟忙道,并朝着清洁工阿姨投去羡慕的眼神。 清洁工阿姨还没回过劲儿,满眼的迷茫和未散去的惊慌。 “走吧,回去换件衣服。”宗廷牵着景年说。 景年眼珠子转了转,拽住宗廷的手,对清洁工阿姨说:“婆婆,你等我一下哦。” 然后又拽着宗廷往办公室跑:“哥哥快一点儿!” 宗廷:“……” 好在他身高腿长,小崽崽在前面跑,他步子迈快一点儿就能追上。 进了办公室,宗恒闻身抬头:“去哪儿了?” 景年一边往茶几边跑,一边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快速讲了一遍。 宗恒摇摇头,他就说,年宝乖巧,说是去上厕所了,能出什么事。 “哥哥,有纸盒子或者袋子吗?”景年转悠了一圈,没找到目标物,着急地问宗廷。 “你要纸盒子做什么?”宗廷一手提着刚找出来的衣服,当然不是景年的,他第一次来,还没来得及给他准备备用衣物。 衣服是宗廷的,他尽量找了最小的一件,但对于景年来说,恐怕还是大了。 “我想给婆婆拿一点儿点心。”景年说:“我刚才把水滋到她身上了。” 景年虽然是个小馋猫,但他吃东西很规矩,陈助理给他送过来的点心,他拿哪块就吃哪块,能吃多少拿多少,吃过的放到一边,剩下盘子里的都干干净净没碰过。 “先换衣服。”宗廷把崽崽提溜到面前,推着他往休息室走。 “婆婆还等着呢。”景年着急地说。 “陈伟。” “到!”陈助理暗自庆幸,他没有先跑去给那位幸运的清洁工阿姨办理休假。 宗廷:“打包。” 陈伟:“好的,我这就去办。” 景年进去换了件衣服,宗廷的衣服他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肩膀都露出来一半,短袖变成了中袖,下摆更是拖到膝盖上。 他苦着小脸:“哥哥,我能不能不换呀,我的衣服一会儿就干了。” “不行。”宗廷从他爹衣柜抽屉里,拿了个领带夹,给景年把领口的衣服夹起来,好歹不掉下去。 下摆提起,腰间打个结。 宗廷后退,摸着下巴端详片刻:“不错。” 他家崽长得好看,批个麻袋都好看,这么穿也挺有风格的。 景年甩了甩胳膊,嘴巴噘得能挂油壶:“哪里好看嘛,我才不要穿这样出去,好奇怪哒!” 宗廷淡定地说:“陈伟打包好的点心还在外面。” 景年:“……我去!” 117 第 117 章 小陈助理给景年买的吃食,当然不会是什么便宜货,他甚至还跟同事们打听过,挑了材料好口味佳的点心饮品,买了送过来。 这样真材实料的东西,价格当然也很美丽,虽然并不用陈伟自己出钱,付账的时候还是心口哆嗦了一下。 陈伟并不是宗恒从米国总部带过来的助理,而是分公司招聘进来的,宗恒回国后,秘书办扩招,才把他给升了上来。 他学历资历工作经验等等情况,都跟同办公室的同事们没法比,目前跑腿的活基本上都是他在做。 买点心的包装袋也是很结实耐用的纸盒子和牛皮纸袋,小陈助理没有急着扔,原本打算留下来带回家,可以用来装杂物。 恰好景年要用,小陈助理翻出折叠好的牛皮纸袋和纸盒,先把剩下的点心整整齐齐装进盒子里,再放进袋子里装好。 景年早上吃过早饭来的,不怎么饿,点心品种多,他一样只吃了一两块,还剩下一大半。 陈伟一边打包,一边在心里感叹,那个刘阿姨可真是好运气——他刚才已经问过了,那位清洁工阿姨姓刘,平时大家叫她刘阿姨。 这刘阿姨运气真是没话说,白赚三天假期和半个月工资,这一大包点心带回去,也够一家人吃个新鲜了。 等他装好,景年和宗廷也从休息室里出来了。 景年甩了甩胳膊给宗恒看掉下来的袖子:“舅舅,看我穿哥哥的衣裳。” 宗恒瞥了一眼,温声道:“多吃点儿饭,阿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最起码比你高半个头。” 景年鼓了鼓脸颊,斜仰着头看了宗廷一眼,小声嘀咕:“可是我在班里,不算矮嘛。” 班里好多男同学都比他矮呢,像毛小兵,只到他下巴那里。 “爸,他吃得可不少。”宗廷淡淡道。 景年眼睛睁大,哥哥怎么这么说呀! “舅妈说,我还在长身体呢!”大家都让他多吃点儿哒! 宗廷两手掐着崽崽软乎乎的腮肉,往旁边提了提:“要是吃胖了,我可就抱不动了。” “凤擞。”被捏着脸,景年口吃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去掰宗廷的手。 宗廷顺势松开,撤开前,揉了揉刚被捏过的脸颊。 景年被他这打一棒子再给颗糖的手法搞得有点儿懵,宗廷推了他一下:“不是让人家等着。” “是哦。”景年啪嗒啪嗒跑到陈伟面前,探头去看他手里的纸袋:“助理叔叔,都装好了吗?” 陈伟忙道:“都装进去了。” “我拿吧,我给婆婆送去。” 景年伸手,陈伟没敢给他:“有点儿重,我拿着吧。” 两个盒子都装满了,好大一包呢。 宗廷看不过眼了:“把人叫过来。” 景年呆了一下,对哦,在卫生间送吃的东西,好像不太好。 陈伟又跑了个腿,去把清洁工刘阿姨喊过来,她一直待在那里没敢动。 “婆婆,这些点心请你吃,是我哥哥给我买哒,我只拿了几块吃,这些都没有碰,是干净的。”景年仰着头,奶声道。 刚才刘阿姨一个人,终于冷静下来,回忆里一番刚才发生的事,才想明白,她是撞上好运了。 那个她看着面善的漂亮小孩,恐怕是大老板家的孩子。 人家教育的多好啊,孩子懂礼貌又善良,看着就招人疼。 有三天带薪假是好事,恰好小孙子病了,儿媳妇要忙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事,她还担心孩子在家没人照顾。 可一下子多发半个月工资,那就是十五块钱呢! 她儿子一个月也才四十五块钱,她出来打扫卫生,一个月能挣三十呢! 活儿也不累,就是扫地拖地打扫卫生,是她干惯了的。 唯一可惜的是,这是个什么私企,不是国营的厂子。 但也没办法,国营的厂子,也不会招她呀! 不过这说是私企,办公室比好些国营厂子还气派,这楼这么高,她以前都不敢往里头迈! 话说回来,刘阿姨觉得,这十五块钱,她拿着有点儿亏心,真的没干啥。 现在人家小孩儿还要给她送点心,刘阿姨简直是受宠若惊,后退几步连连摆手。 小陈助理帮着劝道:“刘阿姨你拿着吧,这是我们小……小少爷的一片心意。” 刘双梅低头,对上崽崽黑亮的眼睛,像两颗小星星,亮晶晶的。 “那……那谢谢了。”她呐呐着伸出手。 带薪假是从今天开始算的,这头陈伟跟人事部通知了宗廷的批假,那边立刻给刘阿姨重新排了班。 陈伟对站在秘书办门外手足无措的刘双梅说:“您可以回家了,三天后这个时候来上班就可以了,放心,工资会照结的。” “谢谢,谢谢您。”刘双梅抱着大一包点心,高兴道。 她跑了两步,又停住:“那个……我拖把还在厕所,我去先收拾一下吧……” “没事,会有人来接您的班,您可以下班了。”陈伟客气道。 刘双梅迟疑着看着他,慢慢往外走,脸上表情还很迷茫。 送走刘阿姨,陈伟回到办公室,立刻有同事过来问:“怎么就给放假了,还是带薪假,也太好了吧?” 这事好像没什么不能说,但是想想宗廷那般宝贝景年的样子,陈伟闭紧了嘴巴,一个字都没说。 “薛哥,你是跟老板从总部来的,今天小宗先生带来的孩子是谁啊?你知道吗?”陈伟忍不住问,他实在太好奇了。 薛助理放下电话,一边翻着文件夹一边说:“老板亲戚家小孩,之前听林助提过一次,好像是姐弟俩,都住在老板家里。” 陈伟“哦”了一声,心想这大概不是一般亲戚,看小老板那样,跟宠儿子似的。 景年并不知道外面有人正在讨论他,他正趴在茶几上奋笔疾书。 哥哥说了,下午带他去看造汽车,那他上午要多写点儿作业,下午才能畅畅快快得玩。 就在景年笔耕不辍的时候,抱着一大包糕点的刘双梅,也回到了自己家。 她家住得离宗氏的双子大楼并不太远,只隔了两条街,也正因为离得近,刘双梅才看到了楼下告示板上的招工启示。 幸好她认得字,知道是招清洁工,看见是打扫卫生的,觉得这个她能做,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了,才有了这个工作。 过两条街,再穿过两条胡同,右拐,再穿过一条胡同,再右拐,进第三家大门,才是她家。 当然,不是说这个院子里都是她家,这个一进的老四合院里,加上刘双梅家,一共住了四户人家。 刘双梅家租住了东厢的两间房,说是两间,其实是一间屋子隔成的。 稍大的里间是卧室,里头拉了个帘儿又隔开放了两张床,外间是客厅、餐厅、白天众人活动,以及晚上刘阿姨老两口睡觉的地方。 家里原本只有刘双梅儿子郭爱民一个人挣工资,一个月四十五块钱,他是从老家安平市调到京市来的,没赶上厂里分房。 其实就算赶上了,以他的资历也分不到,厂里的职工房可太抢手了。 原本郭爱民可以住厂里的员工宿舍,能分到个床铺,但儿媳妇老说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头,非要跟着来京市。 后来又说京市教育好,工农大学生名额更多,孩子要是能转学过来,以后能上大学。 谁知道后来又恢复高考了呢,当时不知道呀! 然后就折腾着过来了,先是儿媳妇带着大孙子过来,然后孙女和小孙子也被接过来,他们老两口想孩子想得不得了。 儿媳妇又说路费贵,孩子们年纪小经不起长途奔波,一直不带孩子们回去。 老两口没办法,孩子不回去,他们只能自己过来。 可是来了事情也多,儿子儿媳租的房子本来就小,家里两个大人三个小孩儿,孙女一天天大了,不能再跟兄弟一起睡。 晚上只能儿媳妇和孙女睡里间的小床,儿子和两个孙子睡外面,刘双梅和丈夫郭仁在客厅搭个床板睡觉,一早起来再撤了。 刘双梅回来的时候,儿媳妇罗爱英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小孙子郭鹏鹏和孙女郭悦悦坐在屋檐下看小人书。 两个孩子看一本小人书,郭悦悦看得快,看完了弟弟还不让翻页,急得她左顾右盼,一眼看见从门外进来的奶奶。 “奶奶!”郭悦悦扔下小人书,跑到刘双梅面前:“奶奶,你拿得什么呀?” “妈?”罗爱英也看见婆婆了,噼里啪啦扔出一串话:“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上班了吗?是不是那个什么私企倒闭了?我就说那啥私企不靠谱!” 她扔下手里的衣服站起来:“之前几天的工资咋算啊,给你结了吗?要是没结,趁着人还没走,咱们赶紧找他们去!” 这会儿是七月初,六月的工资已经按时结算了,但是七月还上了几天班。 刘双梅让儿媳妇劈头盖脸一通话说懵了,愣愣道:“公司好好的,没倒闭,我……” “没倒闭你回来干啥,上班时间你跑了,你……你是不是让人家给开除了?”罗爱英更着急了:“我就说那啥私企不行,像爱民他们那厂子,国营的,铁饭碗,哪能随随便便开人。” “不是,你听我说……”刘双梅想解释今天发生的事,小孙子郭鹏鹏已经放下小人书冲了过来,上手就扒拉他,要拿她手里的包裹。 “奶奶,你拿的什么,让我看看……”他扒开了刘双梅手臂,郭悦悦眼尖地看见印在纸袋上的店名,尖叫一声:“彩虹西饼!奶奶!你买蛋糕啦!” 118 第 118 章 一直到点心吃进嘴里,罗爱英和两个儿女,都不太相信刘双梅刚才讲的那些话。 “妈,真是你们老板家小孩送啊?比鹏鹏还小的孩子?”罗爱英不敢相信地问。 “可不是,小娃娃长得可俊了,我就没见过这么俊的男娃。”刘双梅感叹道:“说话也好听,那个劲儿我也说不出来,反正人家孩子说话呀做事呀,就是让人舒服。” 罗爱英撇了撇嘴:“男娃,能有多好看,我们家涛涛鹏鹏也都俊得很。” 刘双梅笑笑没接话,虽然是自己亲孙子,可她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长得比今天见到的那个小孩好看。 罗爱英也没有在孩子相貌上多纠结,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了,又不能当饭吃,她关注的是另一件事。 “妈,你的意思是,他们说多给你发半个月工资?十五块钱?” 刘双梅说:“是呀,怪不好意思的,我也没做啥,白拿人家钱。” “给你你就拿着啊!”罗爱英急道:“人家大老板,手底下那么多人呢,不缺这点儿钱!还有你说的,你不是说你们公司那楼,那老高的,占了好几层嘛,多有钱啊,你跟人家客气啥!” “钱呢?钱给你了没?你没给人家退回去吧?!” “没、没有……”一见儿媳妇急眼了,刘双梅连连摆手,急忙解释道:“这算奖金,还没发呢,要跟工资一起结算的,月底发。” “月底呀。”罗爱英皱着眉头,担心地问:“不会不发吧?不会有人给你扣下吧?” 刘双梅说:“应该不会,我每个月工资都是按时发的,你晓得的,我们那个公司虽然是私人的,但是从来没有拖欠过员工工资。” 罗爱英点点头,这话说得倒是,其实她婆婆起先去做那个什么清洁工,他们家里人都觉得不靠谱。 那给私人干活,不就是资本主义嘛,可她男人说政策变了,国家允许,没事! 罗爱英一想,反正她婆婆是给人干活的,就算出了啥事,也摊不到她婆婆头上,就同意了。 不过私人的啥公司,给不给钱也不一定,可是家里缺钱呀,这么多吃白饭的,还不如去试一试,反正就算不给钱,也不亏什么。 没想到还真能成,每个月都能按时拿钱,还给发一个什么工作服。 打扫卫生都给买新衣服,连买衣服的钱都省了! “还有三天假呢!”罗爱英美滋滋:“听听,人家那有钱的大老板,说话都不一样,放假就放假,还啥带薪假。” 不用干活,钱照拿! “不是老板说的,是老板儿子说的。”刘双梅轻声道。 “一样一样。”罗爱英笑容满面地挥了挥手,一转头,发现点心已经消下去两层。 郭鹏鹏嘴里塞得满满的,左手拿一块奶油蛋糕,右手捏着两个杏仁酥,满脸的点心渣子。 郭悦悦用手帕包了几块好看的花朵造型的糕点,还想再拿,被罗爱英一巴掌拍开:“拿这么多做什么,贪嘴的丫头!你爸和你哥还没回来,你就想先吃先占,咋这么贪哩。” 郭悦悦抢在她妈收心前抢了一块奶油蛋糕塞进嘴里,边吃边小声嘀咕:“郭鹏鹏吃得比我多多了,你咋不说他。” 罗爱英:“他多大你多大?你这个小丫头,咋这么小心眼,我说一句你要对两句,欠收拾是吧?” 郭悦悦不吭声了,但心里并不服气,她也就比郭鹏鹏大一岁,就一岁而已,凭啥弄得她比郭鹏鹏大十好几岁的样子。 “行了,别说孩子了。”刘双梅心疼孙女,打圆场道:“夏天天热,这点心也放不住,让孩子们吃了算了。” “那也得等到爱民和涛涛回来了,再一起吃。”罗爱英小心地将点心装回去,孩子抢糕点掉在桌子上的点心渣子,她捡起来尝了尝,脸上不由露出笑容:“难怪卖得那么贵,我听前头石子胡同的陈斌妈说,这个什么斋的点心,好几块钱一斤呢,都够买几斤猪肉了。” “妈!我要吃肉!”郭鹏鹏刚吃完嘴里的点心,一听见肉,手上的还没放下,嘴上又嚷嚷起来了。 “这么贵的点心都堵不住你的嘴,吃啥吃,吃屁!饭都快吃不起了,哪有钱给你买肉吃。”罗爱英斥道。 郭鹏鹏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向来受宠,被凶两句不痛不痒,一边往嘴里塞点心一边嚎:“我要吃肉,我就要吃肉。” “我没钱,别找我,谁有钱你找谁去。”罗爱英提心袋子进卧室了,这么贵的吃食可要好好藏着,别让邻居家孩子摸走吃掉了。 郭鹏鹏又去拉刘双梅:“奶奶,我要吃肉!” 刘双梅尴尬地说:“鹏鹏,奶奶现在没钱,等我发了这个月工资,就给你买肉吃。” “你不是才发的工资嘛!”郭鹏鹏嚷道。 刘双梅不吭声了,她的工资刚拿到手还没捂热乎,就用了出去,家里开销大,儿媳妇让她贴补,都是她儿孙,她能不掏钱吗? 郭鹏鹏眼珠子转了转,说:“那我不吃肉,你给我两毛钱,我去剪个头发。” “你这头发也不长啊。”刘双梅说。 郭鹏鹏拽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气冲冲道:“你看我这头发,拉都拉不直,长长一点儿就是卷的,丑死了!” 郭悦悦捂着嘴哧哧笑:“咱家就你一个人长了一头卷毛,鹏鹏,你该不会真是妈从路边捡回来的吧。” 有时候他们惹父母生气了,罗爱英就会说他们是被捡回来的,再惹她生气,就让他们回去找要饭的亲妈去。 郭鹏鹏脸涨得通红,用力推了郭悦悦一把:“你才是捡回来的!” “你推我干什么,你敢推我!”郭悦悦差点儿摔了,被刘双梅扶了一把才稳住,气得要打他。 “吵什么吵,烦死了,没事干去把衣服洗了,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就知道吵架。”罗爱英放好了点心出来,一个孩子给一巴掌,两人都安静了,气鼓鼓地瞪着对方。 郭鹏鹏委屈地说:“妈,姐说咱家就我一个卷毛,说我是你捡回来的。” “谁说只有你一个,你姑也是卷头发。”罗爱英说。 “才不是,大姑头发是直的。”郭悦悦小声说。 郭鹏鹏指着她喊:“妈你看她!” “她知道个啥。”罗爱英安慰儿子:“妈说的是你小姑,你小姑就是卷头发,还……还挺好看的,不信你问你奶。” 郭鹏鹏立刻问刘双梅:“奶,我妈说的是真的吗?我小姑也是卷头发?” 郭悦悦也问:“奶,我真有小姑?那我们咋没见过她,她在哪儿?” 刘双梅愣怔片刻,被两个孩子摇醒,恍惚道:“有、有,小姑……慧雯她……她去了很远地方……” 她突然想起来,今天见到的那个孩子,头发卷卷的,卷得很好看,就像她小女儿小时候一样。 郭鹏鹏追问:“那小姑啥时候回来。” 要是小姑回来了,他就不是家里唯一一个天然卷了。 罗爱英说:“回来啥啊,你小姑在乡下嫁人了,嫁了个庄稼汉,一辈子就那样了,土里头刨食。你们可得好好学习知道不?不然妈也把你们送到乡下,让你们挑粪种地去。” 郭悦悦捏住鼻子:“我不去,我才不挑粪。” “我也不去。”郭鹏鹏有学有样。 刘双梅突然起身,踉跄着往外走。 郭悦悦在后面喊:“奶你去哪呀。” 罗爱英不满地嘀咕:“放假了也没说帮忙干点儿活,家里头就我一个人长手了?活该伺候你们一大家子的……” 宗恒办公室里,景年突然捏了下耳朵,用力揉了揉。 宗廷正在给他检查作业,掀了掀眼皮子:“怎么了?” “不知道,有点儿热。”景年把耳朵送到他面前:“哥哥你看看嘛,痒。” 宗廷低头,崽崽五官生的精巧,就连耳朵都是好看的,轮廓秀气,耳垂有点儿肉肉,充血之后像一块红玉。 “红了。”宗廷轻轻碰了碰,问:“疼吗?” “不疼。”景年摇头。 宗廷手指稍微用了点儿力:“痒?” “嗯,哥哥再捏捏。”景年往下一滑,坐在宗廷脚边,将头搁在他膝盖上,耳朵朝上。 宗廷又给他揉了揉,扒拉着他脑袋看另一边耳朵:“这边痒不痒。” “不痒。”景年说:“就这边,突然好热,然后痒了,好奇怪哦。” “是有点儿奇怪的。”又没有别的症状,只痒不痛,没有肿块也没有伤痕,宗廷干脆一手翻看景年的作业,一手给崽崽揉着耳朵。 等宗恒忙完手里的事,起身喊两个孩子回家,这才发现小的已经躺下了。 “这是做什么?”宗恒问。 宗廷手指竖起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放下看了一半的文件——崽崽的作业早就检查完了。 “睡着了?”宗恒压低声音。 “嗯。”宗廷低头检查了一下,崽崽突然发红发痒的耳垂早在他睡着不久,已经恢复奶白色,现在也还好好的。 “早上起挺早的,别叫醒他,让他睡。”宗恒伸手:“我来抱。” “不用,我来,爸你先把他抱起来。”宗廷没把崽崽交出去,可他被景年压着膝盖,站不起来。 宗恒笑了一声,过来把崽崽抱起来,他一动,景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困哒哒喊了一声:“舅舅……” “睡吧,我们回家了。”宗恒温声道。 “哥哥……”崽崽扭头要找宗廷,他还记得自己睡前是跟哥哥在一起的。 宗廷活动了一下自己被压麻的腿,把手伸过来,被景年一把抓住,然后头一歪,又睡着了。 119 第 119 章 大约是因为舅舅哥哥都在,周围环境让他感觉很安全,上车下车以及被宗廷放到床上都没醒,一直到宗廷来喊他吃午饭。 “小猪仔。”宗廷揉了揉崽崽的小奶膘,软嫩软嫩,手感甚佳。 “哥哥……”刚睡醒的小奶音黏糊糊的,景年把脸贴在宗廷掌心,抱着他的手,一头扎进宗廷怀里,“不是小猪仔。” 宗廷好笑道:“吃了就睡,睡醒就吃,不是小猪仔是什么?” 没有办法反驳,景年哼唧了几声,底气不是很足地说:“我……我还写作业了,小猪仔不会写作业……” 宗廷暗笑:“嗯,有道理。” “是吧是吧!”景年甜甜地笑起来,揉着小肚子,“哥哥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蔡叔叔做了什么好吃的,我都闻到香味儿了。” 宗廷:“……” 还说不是小猪仔。 天气热,中午厨师做了凉面,滑溜爽口,景年吃了满满一大盘。 听厨师说还有多的,嚷嚷着要给姐姐送去,让姐姐也尝尝好吃的凉面。 恰好下午宗廷去工厂那边,跟方锦绣学校是一个方向,只在中间要走点儿岔路,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要送就多送点儿。”宗夫人说:“绣儿她们一个寝室那么多小姑娘,一人一口就没了。” 想当初她也是一顿一小碗饭的斯文女子,后来见多了这边大家吃饭,动不动就上大海碗,一人能干好几碗,不知不觉,她的饭量好像也变大了。 像今天这凉面,也吃了大半盘呢。 难怪她父母和公公都说,国外的那些厨师华国菜做得不地道。 于是又装了一些切成薄片的卤牛肉,一些凉菜,将过完凉水用清油拌开的凉面和拌料分装好,装了一个大大的食盒。 “我来提!”景年跑到宗夫人面前,要去拿食盒。 宗夫人说:“很重,年宝,你拎不……” 话未说完,景年两手一用力,把食盒提了起来。 宗夫人:“……重吗?” 是有点儿重的。 但小朋友奇怪的表现欲,让崽崽努力保持淡定:“还好,不是很重。” 可惜憋红的小脸出卖了他,宗夫人抿唇忍笑,朝宗廷招招手。 宗廷过来,拿走了景年手上的食盒,另一只手捏捏他小脸:“不错,饭没白吃。” “我当然不是白吃!”景年捏着小拳头挥了挥:“我可有劲儿了。” 众人皆忍俊不禁,景年仰着小脸,眼神茫然无辜,搞不明白大家在笑什么,他就是很有劲儿嘛。 已经七月初,大部分中小学都已经放暑假,但大学生们大都还没放假。 高考刚刚恢复没两年,恢复高考后第一届大学生尚且还未毕业,这些千军万马挤过独木桥的天之骄子们,怀着迫切的心情,如饥似渴的吸收着久违的知识。 国家对于这些未来的人才储备资源也十分重视,高校学习抓得很紧,大学生们往往要到七月中下旬,才会陆陆续续放暑假。 而且即便放假了,也有很多学生选择留在学校,或是实习,或是趁着放假多泡泡图书馆,总有事情去做。 不过虽然放假放得晚,但到了这个时间,课程相对减少,学生们更多的是在复习,准备期末考试。 到了校门口,司机停车,宗恒扭头问:“需要我一起吗?” 宗廷说:“我带年宝过去。” 景年小声提醒:“哥哥,我们不知道姐姐住在哪里。” “我知道。”宗廷淡定开口。 要给方锦绣送东西,当然要知道她宿舍楼和寝室号。 “好的吧。”景年下车,扭身对宗恒说:“舅舅,外面好热,你不要下来了。” 宗恒点点头,景年牵着宗廷的手走了几步,又跑回来。 宗恒降下车窗:“怎么了?” 景年趴在车窗上,笑容甜甜:“舅舅,好热的,你想不想吃冰激凌呀?” 宗恒唇角翘起,微微一笑:“谢谢,我不吃。” 景年:“……” 他不死心地劝道:“冰激凌好好吃哒!” 宗恒不为所动:“我不爱吃甜食。” “好的吧。”年崽叹了口气,“那舅舅再见。” 走到宗廷身边,重新牵起哥哥的手,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什么?”宗廷想知道,便直接问了。 “我在想……”景年眨眨眼,纠结地说:“为什么没有辣味的冰激凌呢?如果有的话,舅舅就喜欢吃了吧?” 宗廷:“……” 他试着想象了一下辣椒味的冰激凌,呃……想象不出来。 虽然宗廷知道方锦绣在哪栋寝室楼哪个寝室,但他也不清楚寝室楼的具体位置,只能顺着校园里的指示牌,摸索着找过去。 两人走进大门没多久,又一辆吉普车停在宗家车子旁边的大树下。 主要是这里恰好一排遮阳的大树,也不会阻碍行人过路,车子停这里可以防止太阳暴晒车内温度过高,有经验的司机都会选这里。 宗恒在低头看文件,没有注意,司机小杨倒是看见了,发现这车有点儿眼熟。 他降下车窗,探头看了一眼,跟宗恒说:“先生,是陆先生的车。” 说话间,陆远峰从车里下来,副驾驶车门也打开了,跳下来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儿。 两辆车离得太近,陆远峰扫了一眼车牌,往这边走过来。 “小叔,干啥啊,你走错方向了!”陆钧在后面喊。 “你过来。”陆远峰勾着他肩膀,拉着往宗恒这边走。 小杨先打招呼:“陆先生。” 陆远峰回了个礼,对上宗恒,脸上的笑都殷切许多。 虽然是表舅,但对于他女朋友而言,这跟亲爹没两样,不对,比亲爹可亲多了。 方锦绣亲爹来找她,她都不带搭理的。 “舅舅,来看绣儿呢。”陆远峰陪着笑脸道。 宗恒微微点头:“送点儿东西,阿廷和年宝已经进去了。” 陆远峰立刻接话道:“绣儿还说想年宝了呢,这都好几天没见面了,正好见见。” 宗恒解释了一句:“年宝刚放假。” “是,我知道,我侄子……”他把陆钧一把抓过来:“舅舅,这是我侄子陆钧,陆钧,叫人。” 陆钧对他们口中的年宝好奇极了,他小叔老说,小婶婶有个特别乖特别优秀的弟弟,都快吹上天了。 不就一才上二年级的小屁孩儿嘛,有什么好吹的。 突然被推了一下,陆钧愣了愣,说:“叫啥?” 陆远峰被他问的也是一愣,想了想说:“叫……叫舅爷吧……” 他随女朋友喊舅舅,自己的侄子管他舅舅,是叫舅爷没错吧。 陆钧睁大眼睛:“舅爷?他有我爸爸大吗?” “什么他啊你的,有没有礼貌。”陆远峰直接武力镇压,“让你叫你就叫,啰嗦什么。” 陆钧吭吭哧哧喊了声舅爷,舅爷自己也觉得很稀罕,还没四十,就当爷爷了? 不过人孩子张嘴叫了人,他见面礼得给到位的,然而这是在车上,手边除了文件就是钱包,总不好直接掏钱给孩子。 只能跟陆远峰说:“有时间带孩子来家里玩儿,年宝放假了,两个孩子能一块儿玩。” 到时候再补上见面礼吧。 陆远峰连声答应,还说:“正好让年宝好好带带这个皮猴子。” 陆钧瘪着嘴不服气,一个比他还小的小崽子,带他?笑话! 他就是大院同龄孩子中间的小霸王,只有别人听他的,没有他听别人的。 “行了,你们进去吧。”宗恒挥手赶人。 陆远峰说:“舅舅,我买了几个瓜,特别甜,您带两个回去给舅公、舅妈他们尝尝。” 说着也不等宗恒拒绝,跑回车边,提了两个圆滚滚的大西瓜出来,直接就给塞车里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给一点儿拒绝的机会,还跟宗恒说,不然给他送家里去。 然后叔侄俩提着剩下的东西往学校里走,显然他们也是来给方锦绣送东西的。 陆远峰手里提着两个瓜,陆钧提了一个挺大的饭桶。 虽然是先进的学校,但宗恒和景年并没有比陆远峰叔侄早到多少。 路上有个指示牌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弄反了,害得他们走了冤枉路,宗廷发现不对找人问了路才找回正确的方向。 他们在寝室楼下,请人帮忙喊方锦绣下来。 一听说方锦绣弟弟来了,她室友都趴阳台上看。 三楼,看得还挺清楚的。 许梦梦捧着脸喊:“这公平吗?为什么能有人长成这样!绣儿一家子是老天爷亲生的,我们都是后娘养的吗?” 眼瞅着楼下弟弟们听见声音抬头看过来,室友忙一把捂住她的嘴拉到一边。 “快闭嘴吧,别吓到弟弟们了,回头人家以为他姐姐的室友都是疯子。” 许梦梦:“……” 你们能不能对饱受打击的可怜室友友好一点儿。 楼下,姐弟三人齐齐收回视线,方锦绣尴尬地笑:“她们平时不这样……” 景年眨眨眼,语气淡定的不得了:“我知道呀,因为我和哥哥长得太好看啦!” 方锦绣:“……” 这个语气也太自信了吧。 “姐姐,看我和哥哥给你带的好吃的,这个凉面好好吃哒,我吃了这——么大一盘。” 景年双手比了脸盆大的圆,试图以如此夸张的份量来表达凉面有多好吃。 方锦绣忍俊不禁:“这么好吃啊?” “当然呀!”景年说:“因为好吃,才会想让姐姐也尝一尝。” “我们年宝也太好了吧。”方锦绣感动的一塌糊涂,她崽一直都是个小甜崽。 “还有哥哥,哥哥也好,舅舅送我们,还在外面等我们呢,舅妈给姐姐装了……”景年把所有人都数了一遍,一个都不漏下。 “嗯嗯,姐姐知道,大家都特别好。”方锦绣认真地说。 她想到另一件事,转向宗廷:“阿廷,你之前给我送的书,是不是送错了?” 120 第 120 章 宗廷让人送过来的那些书,方锦绣没事的时候也看了一些。 有些挺有意思的,内容很实在,确实教了一些说话的技巧,还算有用,她寝室里室友们都看过了,还有别的寝室的同学听说了,来找她借书看。 但是有一说一,她实在不理解,宗廷给她送这些书是什么意思。 “什么书呀?”景年仰着头,眼睛里都是好奇,哥哥给姐姐送的书,一定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书吧? 方锦绣:“是几本……” “是大人看的书,你现在看不懂。”宗廷若无其事地说。 方锦绣一噎,疑惑地看看宗廷,再看看满脸无辜的崽崽,越发觉得奇怪。 景年轻轻哼了一声,哥哥哄小孩儿! 他才不笨,大人们有不想解释或者不知道怎么解释的问题,就会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可是哥哥也没有长大,他都不是大人! 他们都是小孩儿,应该是一伙儿的,哥哥竟然跟大人一伙,一起哄小孩儿! “绣儿!”突然出现的陆远峰和陆钧叔侄,打断了他们姐弟的话题。 “阿廷,年宝。”陆远峰走过来,先一一打招呼。 宗廷跟景年回了礼,陆远峰将手里提着的西瓜先放到地上,大掌牢牢摁着陆钧头顶:“叫人。” 陆钧收回盯着卷毛崽崽的视线,大咧咧喊了一声:“小婶婶。” 宗廷眉头一皱,瞥了陆远峰一眼:“现在这么叫,不合适。” 未来怎么样可不好说,只是谈个恋爱而已,谁说他姐姐就嫁定陆远峰了? “叫……叫阿姨吧。”方锦绣笑着打圆场:“说起来,我才二十一,就当阿姨了?” 景年已经明白这个比他大一点儿的小哥哥是谁了,就是姐姐说的,小陆哥哥的侄子吧! 据说要叫他小叔叔呢! 景年唇角一翘,抿出一个矜持的笑:“我八岁,我是小叔叔哦。” 又跟宗廷说:“哥哥,你也是叔叔!” 陆钧察觉到不妙,皱着眉头瞪他:“你是谁叔叔?” 他凶起来的样子,脸黑黑的,有点儿吓人! 景年往宗廷身后躲了躲,扯着方锦绣的衣摆小声说:“这是我姐姐。” 你喊我姐姐“阿姨”,那叫我一声“叔叔”,合情合理对吧。 但他不敢讲,这个小哥哥好凶,捏着拳头好像分分钟就要砸到人脸上去。 陆钧转去瞪他小叔,怎么回事啊? 你谈个恋爱,我多个小婶婶就算了,还多个比我还小的叔叔? “不叫!”陆钧梗着脖子说。 陆远峰咬牙微笑:“你在家里怎么答应我的?” 陆钧气道:“我答应听你的话,那你也没告诉我,让我管一个小奶包喊‘叔叔’,我不干!要叫你自己叫!” 宗廷扯了扯嘴角,拉了景年一下:“什么人都乱认亲戚,胡闹!” 景年往他身边靠了靠,委屈巴巴:“我不是小奶包。” 方锦绣跟陆钧相处过,知道这孩子跟她家软乎乎的年崽是完全不同的物种,典型的铁头娃。 再僵持下去不好看,于是打圆场道:“不叫就不叫,没什么大不了的,天热,一会儿带小钧去买根冰棍儿吃。” 冰棍?! 景年眼睛一下子亮了,眼巴巴看着姐姐。 我呢我呢? 姐姐我呢?你的年崽也好热呀! 可惜方锦绣没接收到崽崽电波,直接去接陆远峰手上的西瓜了。 陆远峰说:“有点儿重,我不能上你们宿舍,不然我就给你送上去了。” 方锦绣掂了一下,确实挺重的,这一个大西瓜得有十好几斤。 而且还有景年送来的大食盒,陆远峰送来的饭桶里面,装的是绿豆汤。 这下子好了,主食、肉菜、凉菜、汤水、水果,齐全了。 这么多东西,当然不会是她自己一个人吃独食,方锦绣扭身朝楼上喊了一嗓子:“还看热闹呢,下来帮忙。“ 一群姑娘嘻嘻哈哈跑下来,熟稔地跟陆远峰打招呼,对两个小崽崽伸出手。 景年立刻钻进宗廷怀里,这个场景他可太熟悉了,每次舅妈带他出去聚会,都有好多阿姨姐姐喜欢摸他脸,还有人要亲他。 他是男孩子! 不能随便跟女孩子亲亲的! 他这么说了,可是大家都笑,都没有人听他的。 有哥哥在就好很多了,他哥哥超厉害,不想让别人靠近,那她们都不敢靠近他的。 果然,在宗廷的冷眼下,姑娘们悻悻地收回了朝年崽伸过去的手。 陆钧就很缺乏相关经验了,被姐姐们好一通揉搓,一张酷酷的小脸蛋儿,皱成个包子。 等方锦绣把她们一个个撵走,陆钧看见他小叔抱着手站在一边,就差没现场把瓜劈开,来一瓣西瓜,一边啃着一边看戏,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陆远峰气定神闲,从陆钧兜里掏出两颗花生,随手捏开:“人家给你花生吃,你连个谢谢都不说。” “你……你……”陆钧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景年从哥哥怀里探出头,还好他躲得快,还好他有哥哥。 陆远峰把剥出来的花生米,分给方锦绣和景年。 陆钧:“……” 这是他被人揉脸换来的花生! 等景年和宗廷上了车,宗恒收回视线,奇怪地问宗廷:“陆远峰带来的那个小孩,跟你发生矛盾了?” 怎么气鼓鼓的,上车了还在往他们这边瞪眼。 宗廷掀了掀眼皮子:“不关我事,问年宝。” “年宝?”宗恒表示不敢相信,年宝那么好的脾气,谁见了不喜欢。 景年眨巴眨巴大眼睛,无辜地说:“我给他花生吃,让他喊我小叔叔,他就生气了。” 那他看陆钧没分到花生,很生气的样子,就把小陆哥哥给他的花生分给他。 他都分吃的给陆钧了,特别有长辈的风范,陆钧喊他一声“小叔叔”,合情合理呀! 宗恒:“……” 他果然是年纪大了,理解不了小朋友的心思。 宗廷往后一靠,撑着下巴问:“就这么想当长辈?” 景年嘟嘟囔囔:“因为我最小呀,我都没有当过哥哥,也没有当过叔叔。” 不管是哪边的亲戚,他都是最小的一个,上面哥哥姐姐叔叔舅舅姨姨姑姑的,反正他永远是最小的。 所以难的有了个晚辈,景年一心想尝尝当长辈的感觉。 就是“小侄子”不是很配合。 宗廷笑道:“那你还是等姐姐吧,等她结了婚生了小孩儿,你就当舅舅了。” 宗恒眉头一皱:“胡说什么,绣儿才多大,结什么婚生什么小孩儿。” 宗廷举手以示抱歉,怎么说呢?他单纯代入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如果让他当长辈,他宁愿照顾姐姐生的小孩儿,也不愿意有个陆钧那样的侄子。 如果景年是陆钧那样的性格,他们关系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好。 景年却已经慢慢走出了姐姐不再属于他一个人的阴影,开始接受姐姐会喜欢上别的人,会结婚生子这件事。 他想象了一下姐姐生的小朋友,忍不住露出甜笑。 姐姐生的小宝宝一定特别特别可爱,他是小舅舅,也要像舅舅照顾他一样,照顾小宝宝。 给小宝宝买好吃的,挣钱给小宝宝用。 宗廷看出他的小心思,忍不住笑:“自己还是个崽崽,就想着养崽。” “我会长大呀!”景年不服气地说:“我长大了,就会变成很厉害的人!” “哦?”宗廷逗他,“有多厉害?” 景年歪着头想了想,慢吞吞地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但是我应该不会长成我不喜欢的那种大人……” “不喜欢的大人?”宗廷反问,他有时候不是很能理解崽崽的话。 “就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答应小孩子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变卦,还要撒谎,如果被识破了,就发脾气……” 景年掰着手指头数:“还有……还有很凶,总是在生气,动不动就骂人打人,不愿意跟小孩子沟通的大人……” 宗恒父子俩对视一眼,宗廷问:“你遇到过这种大人?他们欺负你了?” “是我同学啦。”景年知道哥哥是担心他,慌忙解释:“我听他们讲的家里事,他们有的爸爸妈妈,就……就不是很友好。” 太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稀薄了,但是景年印象里,他的家庭氛围是很好的。 爸爸妈妈相爱,也爱他和姐姐,一家人相亲相爱,纵然物质生活不富裕,依旧生活得幸福美满。 后来在舅舅家,全家都宠着他,大部分情况下,长辈们也很愿意跟他讲道理。 所以听到同学们讲的家里的一些事,他觉得不理解且难以接受。 “舅舅。”景年突然喊了一声。 “嗯?”宗恒扭头:“怎么了?” 崽崽捧着脸笑得超甜:“没怎么,我就是觉得,我好幸福呀。” 每一天都觉得很开心,一直一直都想笑,心里暖暖的,好像藏了一颗小太阳。 “傻崽。”宗廷好笑得揉了揉他发顶。 宗恒嘴角弧度变大,父子俩一样的想法,这个崽实在太容易满足,可能容易满足的孩子,才更容易收获快乐吧。 景年感叹:“如果每一个小朋友,都能像我一样,有这么好的家人就好了。” 宗恒压住嘴角的笑意,故作警惕:“你是不是想哄我们给你买冰激凌?” 景年甜甜的笑掺杂了一点点酸,他嘴角一撇,超委屈:“才没有!我说的是真心话嘛!” “哦,是我们误会了。”宗廷紧接上,“我还说天气太热,不然一会儿到了,让人送点儿冰激凌过来,也好解解暑气。” 他对着崽崽露出微笑:“既然年宝不想吃,那就算了。” 景年:“……!” “等……等等,我……我吃一点点,也是可以的……” 121 第 121 章 景年坐在工厂办公楼的办公室里,美滋滋吃完了一盒奶砖,可能是因为吃到的机会少,每次吃奶砖都觉得特别好吃。 宗恒在跟工厂的负责人谈话,宗廷旁听,偶尔插一两句话。 景年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专心致志地挖雪糕。 他们讲的那些配件、发动机、生产线什么的,景年都听不懂,含着雪糕勺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等他们谈完了,景年的雪糕也吃完了,用小手帕擦擦嘴,宗廷牵着他,一起往装配车间走。 “等无聊了吧?”宗恒说:“走,咱们去看汽车是怎么组装的。” 一些生产要求比较简单的配件,宗氏将订单给到国内的一些有生产资格的厂家,这边的生产线只负责比较核心的部分。 无聊倒是不无聊,因为有雪糕吃呀! 景年问:“舅舅,发动机是什么,很重要吗?” 他听见大人们谈话的时候,好几次提起这个东西,很发愁的样子。 宗恒说:“当然重要,如果把汽车当成一个人,那发动机就相当于汽车的心脏,你说重不重要?” “重要!”景年用力点头。 他知道心脏的,在胸口的位置,一个人只有一颗,别的地方受伤了,包扎起来就好,心脏要是受伤了,可能人就死了。 他以前有个同学,有心脏病,不能跑不能跳,好多好吃的东西都不能吃,太可怜了。 “那我们的发动机,出什么问题了吗?”景年继续问。 宗恒表情发冷:“发动机没有问题,是我们的问题。” 实际上宗氏的汽车生产厂,目前的短板就在发动机这一块儿,国外的技术壁垒十分严苛,哪怕宗氏给出很高的价格,也难以买到想要的技术。 不是说国内无法生产发动机,其实早在五几年的时候,华国自主研发的汽油发动机已经制造装车。 宗氏也买到了一些还算不错的技术,但是作为汽车的心脏,人工制造的那种,不同技术水平下造就的心脏,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由此延伸,发动机的水平又会影响汽车的各方面性能。 原本宗氏的主营方向不在汽车行业,发动机如何并不重要,但回国之后,发现国内对这方面有技术需求,他也在尽力将技术带进来。 可某些国家和势力,对华国依旧抱有极大的警惕心,因为宗恒归国华侨的身份,也开始限制对宗氏开放的技术等级。 宗恒只能通过一些朋友,迂回的想办法,看能不能买一些技术或者引进一些稀缺的人才。 这些宗廷知道,但没办法跟崽崽说得太清楚。 景年看看舅舅脸色,眨巴眨巴眼睛,小小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是大人的烦恼,因为他太小了,什么忙都帮不上。 说是去装配车间,实际上,因为带着景年,并没有到工作车间去,只在靠外的位置,看了看已经大致装好的一排排汽车。 景年看见了好多好多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汽车,有之前舅舅弄回去的,接送他同学们的小面包车,有小汽车,还有大卡车,还有好几种摩托车。 “哥哥,没有跑车!”景年转悠了一圈说。 舅妈,还有两个姨姨都有跑车,小姨夫也有,是红色的,很漂亮。 宗廷说:“目前不适合生产跑车。” 跑车底盘太低,华国目前的路况,很多地方都跑不起来。 景年似懂非懂,哥哥说不适合,一定是有原因的。 宗廷又道:“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车型。” 景年立刻说:“我都喜欢呀哥哥。” 谁会不喜欢车车呢?他所有同学都喜欢哒! 宗廷:“……” 宗恒忍俊不禁,拍拍儿子:“都送?” 他是知道,阿廷想要给年崽送一辆可以开的小车,都跟厂里的设计师联系过了,两人也私底下聊过不止一次。 这次带着崽崽过来,是想确定一下他的喜好偏向。 没想到这个崽,属实博爱。 “送什么?”景年一头雾水。 宗廷难得一副被噎住的表情,都送倒不是送不起,只是没必要。 给崽崽弄个玩具而已,喜欢车的话,等崽长大了,可以送他更漂亮的跑车。 他揉了揉额角:“算了,我来做决定。” “啊?”景年疑惑地看看哥哥,再看看舅舅。 在说什么嘛! 之后几天,景年彻底过上了快(堕)乐(落)的暑假生活。 早上不用早起上学,可以赖床睡懒觉,偶尔宗廷或者方锦绣会去闹他。 起床后,吃完早饭,要么跟舅舅哥哥去公司,要么在家里,跟舅公学毛笔字,跟舅妈学烘焙,跟大姨姨学画画。 宗恒的办公室,渐渐多了很多东西。 适合小朋友使用的书桌和小椅子,沙发上柔软的小毯子,角落里散落的拼图碎片,崽崽专用的水杯等等。 宗廷比景年还小的时候,开始跟着宗恒,宗恒办公室多出来的全是学习用品办公用具。 轮到景年,多出来的,吃的用的玩的睡的,应有尽有。 崽崽天天背着小书包,装点儿作业过去。 去了先写作业,写一会儿就有好吃的送过来,从点心到小零食,觉得好吃的分享给舅舅和哥哥,还可以带回家给舅妈他们吃。 有吃有喝,写完了作业,想玩就玩想睡就睡,宗廷忙完之后,会帮他检查作业。 别的小孩儿一放假了到处乱窜,景年放了假,不是在家里,就是坐着车跟舅舅哥哥去公司,反正就是在室内。 别的小孩儿晒得乌漆嘛黑油光泛滥,他在家好吃好喝好睡养得白嫩水滑满容光焕发。 生活太安逸,以至于某天他在舅舅办公室,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说有同学来找他出去玩儿,景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哥哥,毛小兵他们喊我出去玩!”他高兴地嚷嚷。 宗廷放下笔:“想去?” “嗯嗯!”景年用力点头。 宗廷说:“让司机送你回去,问问同学去哪儿玩,跟家里留个地址。注意安全,不要去偏僻的地方,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才不傻呢。”景年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书包,往肩膀上一甩,“哥哥我走了,你跟舅舅说一声哦。” 宗恒开会去了,不在办公室。 “去吧。”宗廷挥手。 司机小杨把景年送回家,毛小兵和刘红英都在他家,正一人捧着一块大西瓜啃得欢实。 看见景年回来,刘红英不好意思地放下西瓜,用手帕擦了擦嘴。 毛小兵呼噜一口啃掉最后一口瓜瓤,把只剩下薄薄一层绿皮的西瓜皮扔进垃圾桶里,抬起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景年忍笑:“你怎么晒成这样了?” 毛小兵本来还算白的,这才十来天不见,黑得快发光了! 刘红英也变黑了,不过没有毛小兵黑得那么明显。 毛小兵一抹嘴巴,大咧咧道:“这么热的天,太阳这么大,你这么白才不正常!” “哪有不正常,我……我就是没怎么晒太阳。”景年嘟囔着说。 他哥哥也很白啊,天天看着,也没想会晒黑的事儿。 “走,今儿个带你好好晒晒。”毛小兵手一挥说。 景年忙问:“我们去哪?我哥说,出去玩可以,要让大人知道我们去向。” “去南口街啊!”毛小兵说:“那有套圈的,好多家呢,上次说请你玩套圈,看——”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零钱:“我自己挣的,请你们玩套圈!” “你怎么挣的?”景年很好奇,人家招工的人,不会愿意招小朋友的。 “我收废品啊!”毛小兵说。 他爷爷是收破烂的,可以挣钱,他觉得这活儿他也能做一点儿,但需要本钱,他没有。 “你别听他的,他捡破烂去了。”刘红英毫不留情地吐槽,“还非要拉我一起去,辛亏婷婷跑得快。” 毛小兵涨红脸脸,嚷嚷道:“他是去乡下走亲戚了,什么跑得快,那……那我得先有本钱啊,我不是也分你了。” 刘红英翻了个白眼:“你七我三?周扒皮!” 毛小兵不服气地说:“主意是我出的,脏东西我去扒拉,布袋我背,你就是一打工的,分你三成不错了。” “那账还是我记的呢,我还把家里、亲戚家里的废品都拿出来算咱们收购的,我还……” 眼瞅着两人要吵起来,景年连忙打圆场:“都有功都有功……” “所以你们两个捡破烂去了?”景年听得饶有兴致,他还没捡过破烂呢! 他忍不住说:“你们怎么不喊我一起啊!” 毛小兵和刘红英齐齐语塞,这话说的,景年……他、他跟捡破烂,画风不搭呀。 “你凑啥热闹,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毛小兵舔着嘴唇说。 景年给他们一人拿一瓣西瓜,自己也拿了一叶吃起来。 这瓜还是小陆哥哥送来的,沙瓤,水份又多,甜而多汁,厨师放井里湃着,拿出来一切,冰凉清爽,水润多汁,特别好吃。 “我们吃完西瓜就去吧。”景年说。 毛小兵说:“今天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得了吧。”刘红英泼冷水:“咱们去年那次,你套了多少圈,一次都没中,论套圈,还得向子韬。” 毛小兵撇了撇嘴:“我承认他套圈套得不错,不过我也不差好吧,而且向子韬又不出来玩儿。” 景年好奇地问:“向子韬套圈很厉害吗?” “厉害,特别厉害。”刘红英激动地说:“他有一次,差点儿套中了一台收音机,收音机啊!” “那我们去找他一起玩儿啊。”景年说。 毛小兵“哼”了一声:“人家不搭理学习差的,你们去喊他也许有可能。” 122 第 122 章 “这里就是向子韬家吗?”景年跟在毛小兵和刘红英身后,穿过一条条曲折的胡同,走到一个四合院大门前。 毛小兵说:“那是向子韬他家。” 他在大门口探出头,朝着左侧的厢房指了指。 刘红英推了他一下:“你进去呀,堵着人家大门口了。” “我不去。”毛小兵往后退了一步,“要去你们去,我就不爱跟他妈说话。” “我们去就我们去,你在这等着。”刘红英说着,朝景年招招手,“走吧,我们去找向子韬。” 景年之前只在六一汇演的时候,见过向子韬妈妈一面,也没有说上话,不知道毛小兵为什么不愿意跟向妈妈讲话。 他跟着刘红英走进去,院子里有人在洗衣服,有人在烧水,还有小孩子跑来跑去。 各家的大门基本上都是敞开的,除非家里人都出去了才会锁上门。 刘红英带着景年走到向子韬家门口,没有进去,站在门外喊向子韬的名字。 喊了两声,向子韬从屋里跑出来,看见刘红英和景年,十分惊喜:“你们怎么来了?” “来喊你去玩呀!”景年兴冲冲地说:“我们要去玩套圈,你去吗?” “我……”向子韬犹豫片刻,往大门外看了看,咬咬牙说:“我去……” “子韬。”话未说完,被他妈妈打断,向妈妈从院子外面走进来,两手拎着白布袋,似乎装了粮食,手臂上还挎着个菜篮子。 毛小兵垂着头跟在她身后,趁着向妈妈没注意,龇牙咧嘴跟景年比划。 向妈妈笑着说:“怎么站在大门口,请同学进去说话啊。” 景年和刘红英连忙跟向子韬妈妈打招呼,拘谨地站在一旁。 “妈……”向子韬跑过去,要接他妈手上的东西,向妈妈不给他,皱眉道:“你干这活做什么,有妈在呢,好好看你的书写你的作业去。” 她把东西放下,招呼景年几人进屋去。 刘红英忙道:“不用了阿姨,我们是来找向子韬的,就不进去了。” “找他什么事啊?”向妈妈问。 刘红英迟疑道:“我们想去南口街那边玩儿,问向子韬要不要一起。” 向妈妈又问:“你们作业都写完了?” 刘红英说:“我写完了。” 景年惭愧地低头:“我还没有,还差一点儿。” 他不是每天都写作业,一般就上午或者下午写两三个小时,暑假作业并不太多,现在剩下的不多了,按照目前的节奏,再写个三四天差不多就写完了。 毛小兵震惊地看着他们:“你们什么时候写的作业?” 刘红英还跟他去捡破烂呢,景年天天跟着他哥哥舅舅到处跑,都什么时候写的作业啊! 他都还没开始写! 大家不都是要开学了开始补作业吗? “哦,那你们速度很快嘛。”向妈妈说:“我们家子韬一放假就光顾着玩了,这作业还没怎么写,就不跟你们一起出去玩了。” 景年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不敢相信地看向向子韬。 真的呀?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向子韬在学校都能把作业写完了,如果老师提前布置了作业的话。 怎么一放暑假,就变了呢?难道是在学校憋坏了要好好玩玩儿? 向子韬对上景年的视线,眼神仓皇躲开,低着头绷紧了脊背。 “你们去玩吧,我们家子韬还要赶作业呢。”向妈妈笑眯眯地说,很是和善的模样。 “那好吧。”景年又看了向子韬一眼,他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跟向妈妈道别,又跟向子韬说:“那我们走了,等你作业写完了,再喊你一起玩呀。” 三人结伴离开了,向妈妈收回笑脸,看见儿子还呆愣愣地站在屋檐下,看着大门口,不悦道:“你想跟他们一起出去混着玩儿?” 向子韬白着脸:“妈,我作业早就写完了。” 妈妈给他找了三年级的课本让他预习,他也预习了好多了。 向妈妈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妈妈跟你讲过的,你跟着毛小兵他们一起玩,以后能玩出个什么成绩来?能上大学吗?他学习不好,以后接他爷爷的班收破烂,咱家可没有收破烂的摊子给你接手。” 向子韬不服气道:“可是刘红英和方景年,成绩都很好啊!” “你一个男孩子,跟刘红英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好玩的。” 向妈妈皱眉道:“还有那个方景年,我上次就想说,他是不是跟你有过节,你不是说你们是同桌吗?那你排节目,他把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那个女同学?” 向子韬急道:“我跟你讲过了,那不是景年决定的!本来就应该是周晓文负责那一部分。” “怎么不是他决定的,你别骗妈妈,我去看你们表演,听人家都说过了,你们班老师同学,都那么说。” 向妈妈十分坚持,苦口婆心地劝儿子:“你年纪还小,不懂,有的孩子,就是天生心眼多。那个方景年,你以后少跟他往来,回头妈找机会,让章老师给你换个座位,别跟他坐了。” “我上个同桌,你说他学习成绩不好影响我,上上个,你说女孩子爱说小话,方景年有什么问题?他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我!”向子韬红着眼眶吼完,转身跑进了房间。 向妈妈连忙追上去:“欸,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有什么问题,你哪来的问题……” 这一场争执,已经走远的景年并不知晓。 三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外走,要绕开胡同两侧堆积的杂物,躲开疯跑的小孩子,左跑右跳,刘红英和毛小兵十分熟练,景年跟在他们身后,步步小心。 “是不是觉得很不一样?”刘红英突然开口。 景年跨过一个小坑,抬头:“什么?” “跟你家那边。”刘红英说:“我们第一次去的时候,也觉得不一样。” 景年点点头:“是不太一样。” “我就知道。”毛小兵大大咧咧道:“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吓了一跳,太阔了,那么大一个院子,都是你家的。” 他跟景年相处久了,知道他不在意这些,说话也比较随意了。 “是我舅舅家的。”景年说:“我舅舅买的房子。” “我小时候……”他回忆了一下,说:“大概三岁?有点儿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很小的时候,生活在一个村子里,我爸爸盖了两间屋子,是泥巴和石头盖的,那是我家,也很好的。” “那你爸爸呢?”毛小兵问:“他把你送到你舅舅家,是为了让你上学方便吗?” 他有一个外班的朋友就是,为了上学方便,他住在亲戚家里,只有放假才回自己家。 “我爸爸不在了。”景年小小地叹了口气:“我有个……有个朋友,还有我姐姐,都跟我说,我爸爸妈妈变成星星,去天上了,但是我知道,他们就是不在了。” “啊……对不起。”毛小兵挠头,不好意思道。 “没关系。”景年安慰他说:“已经过去好久了,我知道他们是爱我的,只是没办法陪伴我了而已。” 可是说到这个话题,到底是让人不开心的吧。 刘红英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们一会儿想套个什么?” 景年从善如流地接上:“都有什么?” “那可多了。”说到这个,毛小兵就有话讲了,掰着手指头跟景年说:“吃的用的玩的,什么都有,还有直接把钱贴出来套圈的。” 他两根指头交叉,比了个“十”,“这么多,套中就赚翻了。” 十块钱是现在最大面值的币值了。 “那算什么,之前向子韬差点儿套中的收音机才叫厉害。”刘红英说。 一台收音机,怎么也得几十块钱,还要工业券,那不比套十块钱划算。 “那不是没套中嘛。”毛小兵嘟囔:“老是提他,有啥大不了的,回头我给你套一个你瞅瞅。” 刘红英白他一眼:“吹牛大王,你先套中再说吧!” “你、你等着瞧!”毛小兵受激,挥舞着手臂,恨不得现场表演一番。 景年听得乐呵,给两个小伙伴说和了几句,才没让他们继续争论下去。 南口街他们住的地方还有点儿距离,走过去太远了,三人打公交车过去,一人五分钱车票。 毛小兵心疼地捂着口袋:“都能吃一根冰棍了。” 到了地儿,估摸是因为赶上暑假,南口整条街都热闹极了。 景年之前跟着家人出去玩,去的都是故宫长城那些地方,没来过这种热热闹闹全是小玩意儿和小吃的地方,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街边的小摊子,卖糖葫芦、凉粉、驴打滚、豌豆黄、冰棍、汽水儿、酸梅汤的,什么都有。 还有卖各种小玩意的,风车、拨浪鼓、陀螺、弹球等等。 “那是卖什么的?”景年看见一个人挑着个挑担,挂着很多拳头大小的竹笼子。 “蛐蛐笼子啊。”毛小兵扫了一眼说:“装蛐蛐的。” 景年又问:“蛐蛐是什么?” “你没拿过蛐蛐吗?”毛小兵手舞足蹈的比划,“就是那种……” 景年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是一种昆虫,可以用来斗戏。 “这种笼子不好。”毛小兵一副行家的架势:“我爷爷跟我讲过,装蛐蛐得用罐儿,得……” “行了,快别聊蛐蛐了,虫子有什么好玩的,看看去哪家套圈呗。”刘红英实在不喜欢玩蛐蛐,看见一家套圈的摊子,打断了毛小兵的话。 这街面上,套圈的摊子多了去了,他们找着地儿后,一眼扫过去看见三家摊子,每家都围着不少人。 “去哪家?”景年问。 他是第一次来,不熟悉,当然要问来过的小伙伴们。 123 第 123 章 套圈的摊子,吸引客人的法宝通常是摊子上摆放的用来套圈的物品。 你摆放的东西是人家想要的,喜欢的,哪怕是路过呢,扫一眼,心动了,有那么个撞运气,万一套中了就赚了的心态,路人就会停下脚步,掏钱买套圈。 可以用来摆摊套圈的选择太多了,每个套圈的摊子,各有各的特色。 通过摊子周围的客人,也可以判断套圈的物品,有的摊子前面围着的都是男人,那摊子上的物品,很可能摆的就是香烟、酒水。 这是毛小兵跟景年说的,恰好有个摊位中间发出一阵欢呼。 “过去看看!”毛小兵说:“肯定是有人套中了。” 景年他们便挤了进去,正好看见一个似乎是摊主的男人,从地上捡起一包烟递给栏杆外面一脸兴奋的男人。 “红梅牌的,要三毛五一包呢。”毛小兵很懂地说。 景年趴在栏杆上偏头去看,这个套圈摊子周围围了一圈栏杆,要套圈只能在栏杆外面的位置套。 栏杆距离第一排摆放的奖品,大约有两米左右,都是一些便宜的小物件,比如火柴、糖果之类的东西,价值不超过五分钱。 但是相对的,体积很小,距离也近,比较容易套中。 再往后,每隔一米左右,又多一排奖品,一共有五排,越往后奖品价值越高,离得越远,也越难套中。 那个男人套中的香烟,原本摆放在第三排,这一排还有其他品种的烟,价值不等,景年听见旁边的男人讨论说,角落里的那个最贵,一包七毛。 最后一排的镇摊之宝,是一瓶白酒,景年不认识,毛小兵认识,他爷爷收过这种酒的瓶子,这酒一瓶八块八。 最里侧的栏杆上,挂了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五分钱一个圈,买十个送一个。 套中了香烟的男人,满面红光地把烟拆开,给周围几个朋友散了一圈,转手又买了十个圈。 旁边的人起哄凑热闹:“老张,再套几包红梅,让老板亏掉裤子!” 刚套中了一包烟,男人自信心空前膨胀,捏着竹条扎的套圈摆开架势:“等着啊,等我套中了,给兄弟们一人整一包。” 上一轮怎么套着的景年没看见,但是这一轮,男人开始套圈的时候,周围人跟着屏住呼吸,圈子扔出去,没中,齐齐的叹息声。 然后讨论声四起,这个说劲使小了,那个说扔歪了,另一个说应该手腕儿用力,反正都有点儿自己的道理。 有那耐不住心痒的,就自己掏钱了,觉得我上我也行。 最后十一个竹圈扔完,只碰巧中了一大包火柴,里头有十盒,价值一毛五,单买两分钱一盒。 男人捏着一包火柴,其他人还在安慰他:“就差一点点,好歹中了包火柴,不亏。” “对对,不亏,还中了一个。” 其他买了竹圈的人开始套圈了,围观的人立刻又转移了注意力,继续看人套圈。 “没有收音机呀。”景年小声说。 这个毛小兵就不知道了,挠了挠头说:“可能这个老板没有买收音机吧。” “小娃儿想要收音机?”旁边的大叔听见他们讲话,笑着说:“收音机那么贵,不会谁家都摆的,有时候新开的摊子,做活动兜揽人气才会摆这些贵重东西,我呀,还看见摆电视机的!” “想要收音机呀,回家让你爸妈买去,这套圈就是逗个乐子,还真指望来这里占便宜啊?” 景年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看看,我家有收音机。” 毛小兵说:“我们来玩玩儿。” “来玩儿?”大叔往后一指,“去黄老四那个摊子,看见没,好多小娃娃那个,去那边玩儿去,这些东西你们套着了也没啥用。” 景年:“谢谢叔叔。” 三个小朋友又往大叔指的摊位过去,景年说:“你不是来过吗?” 那怎么还找不到地方呢。 毛小兵摸了摸鼻子,刘红英毫不客气地揭短:“他就玩儿过一次,其他时候干看着。” 看套圈,哪个摊子不是看啊,哪热闹去哪呗。 “我那不是没钱嘛!”毛小兵嚷嚷着说。 景年不说话了,有点儿感动,毛小兵自己都没怎么玩过套圈,好不容易挣点儿钱,请他玩儿。 几人找到了大叔所说的套圈摊子,果然很好找,周围一圈都是小孩儿,可能因为放暑假了,孩子特别多,尖叫声快上天了。 “你们跟着我。”毛小兵冲在前头,景年和刘红英跟在后面,硬是挤出一条路。 “快看!弹簧枪!”毛小兵指着靠中间的一个黄色塑料枪形玩具说。 这个其实就是很薄的塑料片,做成枪的形状,还没成人巴掌大。 中间有个小弹簧,后面有个可以填“弹”的地方,一般都是装黄豆或者绿豆之类的,圆形的小石子儿也行。 摁一下“板机”,装填的豆子就会被打出去,一个小弹簧的力度,也就两三米远。 这个弹簧枪是男孩子中间特别受欢迎的玩具,学校外面的小卖部卖五毛钱一把,可是小学生们,一个月也不见得能有五毛钱的零花钱。 “我要套这个!”毛小兵两眼发亮,瞬间有了目标。 刘红英也有看中的东西:“我想要那个本子。” 她说的是放在第二排的软抄本,比普通的作业本精致一些,封皮还印了当下热播剧的主角。 “为什么还有空瓶子。”景年指着一个空汽水瓶子,好奇地问。 摊主正好在他们旁边,闻言解释道:“只要能套中那个空汽水瓶,就给你们现兑一瓶冰汽水儿!这一瓶汽水儿可要一毛五,我这一个圈才三分钱!小同学,要不要来几个圈?” 他这个摊子上的套圈,比刚才那个摊子上的要便宜,买十送二呢。 不过摆出来的奖品,平均价值也比刚才那个摊子低一些。 “那个冰棍纸也是?”景年问。 “没错,套中冰棍纸,兑一根冰棍。”摊主说:“一根冰棍也五分呢,你瞅瞅,第一排,多好套啊,套十根冰棍,就赚了!” “你骗人,最便宜的盐水冰棍,一分钱一根!”毛小兵大声反驳道。 摊主尴尬地笑了笑,说:“那你套别的啊,我这也有贵的冰棍。” 可是贵的要么放在角落,要么放后面去了,反正没便宜好占。 “年宝,你想套什么?”刘红英问景年。 景年已经把摊子上的奖品都看了一遍,有玩具有零食还有文具,但对他的吸引力都不大,唯一觉得有趣的,就是套圈游戏本身了。 他眼睛一弯,笑着说:“能套中什么套什么吧。” 毛小兵掏钱,阔气地拍出一块:“要三十个圈儿!” 刘红英受宠若惊:“我也有啊?” 毛小兵一愣:“你有啥?” 刘红英:“你不买了三十个吗?” 毛小兵说:“我和景年一人一半啊!” 刘红英:“……” 景年忍着笑说:“英子,我请你吧,我给你买。” “不用。”刘红英板着脸,硬邦邦地说:“我也有钱!” 毛小兵还没察觉到问题,嚷嚷着说:“对啊,她有钱,我们赚的钱,我分她了,又没克扣她的,她可有钱了。” 景年:“快别说了。” 刘红英气得转过脸不再搭理他,找摊主买了十个圈儿。 这可是大生意,摊主乐坏了,动作迅速地给他们数圈子,又找给毛小兵一毛钱。 他这摊儿,大部分主顾都是小孩子,小孩子零花钱有限,想套圈了,经常就是几个朋友约着,一人出一毛。 他呢,十个圈送俩,孩子们也好分,三个孩子正好一人四个,他们就乐意凑这个份子。 竹条箍的套圈很细,但数量一多,捏在手上就一大把,看着特别招人眼。 旁边的小孩儿都用羡慕地眼神看过来,毛小兵得意的胸脯挺得老高。 以前都是他看别人玩儿,现在轮到他了,爽! “年宝,我先套,给你示范一下。”毛小兵说。 景年不在意道:“好,你来。” 这个摊子的栏杆很矮,不妨碍个头矮的小朋友扔套圈。 毛小兵第一个圈瞄准的就是那个弹簧枪,瞄了一会儿,奋力扔过去,结果离得十万八千里,连边儿都没挨着,竹圈直接弹飞了。 一片嘘声响起,看热闹的小孩子们不客气地嘘他。 毛小兵红着脸说:“我这是手生……” 两分钟过去,毛小兵手上空空如也,垂头丧气。 刘红英都不好意思打击他了,手太臭了真的,最开始死盯着弹簧枪,可是一直套不中。 他心急地开始套前面几排的奖品,估计想降低难度,可惜越急越套不中,有一次差点儿中了汽水儿,接过圈子又弹出去了,按照规矩,这种事不算的。 景年捏着一大把套圈,看小伙伴这么沮丧,把他的套圈递过去:“给你玩吧。” “我不要。”毛小兵闷声道:“说好请你玩的。” 景年想了想,说:“那我明天请你玩吧。” 毛小兵十分心动,又不太好意思,扭扭捏捏:“那多不好意思……” 刘红英没好气道:“你说不好意思,能把你脸上的笑收一收不,怪吓人的。” 说完不搭理他了,跟景年说:“年宝,你来吧,你先玩儿。” 其实景年看毛小兵套圈,也慢慢看上劲儿了,套圈就是这样,看别人套,很容易被勾的心痒,恰巧他手里还捏了一大把。 “那我先了。” “好。”刘红英笑眯眯地说:“你可别把我看中的本子套走了。” 景年笑嘻嘻说:“要是套中了,我就送给你。” 他站到中间套圈的位置,比划了一下,竹圈飞出去,目标是第一排最便宜的盐水冰棍。 124 第 124 章 景年也不知道自己该套什么,但见识了毛小兵十六个圈一个没中,他想着,好歹先拿个保底儿吧。 从第一排往后套呗,反正就是玩儿。 第一排中间正对着的就是最便宜的盐水冰棍包装纸,也是离得最近最好套的,套中了摊主给兑一根冰棍,一分钱,连套圈钱都换不回来。 景年捏着竹圈瞄啊瞄,刘红英和毛小兵站在他左右,跟着屏住呼吸,周围的小孩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景年本来不紧张的,让人给盯得紧张起来,手腕一抖,竹圈扔了出去。 “诶呀,没中!” “这都没中,太逊了吧。” “就是,第一排呢,这都不中。” 毛小兵一下子炸了,比刚才十六个圈都没中被人嘘还生气:“关你们屁事,你行你上啊,自己掏钱,想套哪个套哪个!” “就是,我们套我们的,套不中我们也开心。”刘红英也替景年说话。 景年抿了抿唇,难得激儿好胜心。 他摸了摸兜,掏出一把零钱:“看,我带钱了,能买好多圈,一定能套中的。” 因为要出来玩,他特意带了几块钱,走的时候,大姨姨又塞了十块钱给他,说让他请朋友们吃好吃的。 可是套圈好便宜,大姨姨给的十块钱,他都没往外掏呢。 即便如此,景年掏出来的零零碎碎一把,也有个三四块钱了。 因为都是零钞,分啊毛的,看起来特别多。 周围的小孩儿都不说话了,可能是被景年的“财气”跟震撼到了。 一般情况下,小孩子只有到过年的时候,才能拥有超过一块钱的积蓄,有的还没一块。 而且往往保持不了多久,要不花了,要不让家长拿走代为保管了。 这平常时不年不节的,一下子掏这么多钱,只能表示景年真是个富崽崽。 套圈摊的摊主也乐了,笑呵呵道:“小同学,你要是这么多钱都没套中,叔叔免费请你吃冰棍儿,你随便挑,这里头想吃哪种吃哪种。” 景年不搭腔,他摊子上的冰棍雪糕都很便宜,最贵的也就三毛钱,哥哥不让他吃这些。 可能是因为做好了套不中的准备,反而放松下来了,接下来的圈子,景年没再像第一个那样瞄半天,随便比划了一下就扔了出去。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他认认真真的套,没套中,随便扔一下—— 欸! 中了! “中了中了!景年你套中了!”毛小兵一蹦三尺高,比景年还兴奋。 刘红英也满脸激动:“我们要兑奖,叔叔,我们要兑冰棍!” 摊主问景年:“现在兑不?要不然等你套完了一起兑。” 景年说:“不,现在兑。” 摊主就一旁的卖冰棍的那,现买了一根冰棍给他们。 “你们谁吃。”景年问两个小伙伴。 “你不吃吗?”毛小兵问。 景年:“我哥哥不让我吃太多冰。” 这回毛小兵不羡慕景年了,吃冰还要管着啊! “给英子吧!”毛小兵大气地一挥手。 刘红英接过景年递过来的冰棍,惊讶道:“你这回怎么这么大方了。” 毛小兵嘿嘿笑道:“下回景年套个贵的,我吃。” 刘红英:“……” 嘴里的冰棍,突然不甜了。 景年忍俊不禁:“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那可不是,我多相信你啊!”毛小兵笑嘻嘻地说:“而且老板不是说了嘛,你套不上免费请你,我想吃那个娃娃脸!” 景年:“……” 这下他也笑不出来了。 “小瞧人,我让你好好看看……” 这回他不丢第一排了,升级了,改丢第二排。 瞄准—— 呃,没中。 景年吸了口气,认真瞄准,我丢—— 又没中。 再丢—— 还是没中。 怎么回事呢? 景年停下来思考,他很认真地瞄准,结果一个都套不中,随便扔扔,反而套中了? 他看了看手上的竹圈,捏了捏,随手一扔—— 噫…… 他原本扔的那个目标没中,扔歪了,扔到隔壁套中了刘红英看中的软抄本。 “哇——” 周围小孩子们的反应很真实,景年没套中,他们就嘘他,套中了,又开始吹捧。 “他好厉害啊,五个圈套中了两个。” “那十个圈不就是四个?那个软抄本,我们学校门口卖一毛钱呢。” 景年也很高兴,美滋滋地跟刘红英说:“英子,这个本子是你想要的,给你。” 毛小兵合上张得大大的嘴巴,不满地说:“年宝,你有点儿偏心,怎么又是给英子抓的,我的雪糕呢?” 景年哪好意思说自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碰巧了。 他摸了摸鼻子,含糊着说:“英子是女孩子嘛,你让让她。” 毛小兵说:“那、那你下次要给我套雪糕好吧。” 这可保证不了,景年只能说:“我尽力吧。” 摊主已经把景年套中的软皮本给他拿来了,这个就不是现买的,应该是提前进的货。 或许是因为景年他们是大主顾,他把半箱软抄本都搬来,让景年选一本。 这些本子就是封皮上印的人像不同,薄薄的一张,印刷得很简陋。 刘红英却喜欢极了,精挑细选了好一会儿,才挑出来一本,她说这是她看的那个武侠剧的女主角。 景年看不出有什么好来,他在家看电视,更喜欢看动画片,因为看电视的时间不多,当然要看自己喜欢的。 他特别喜欢看《哪吒闹海》,看了好几遍了,小哪吒可太厉害了。 之前还偷偷求过姐姐,说想要风火轮,因为姐姐会变戏法啊! 然后姐姐就一直笑,最后说没有风火轮给他,就算给他,他也没办法踩在轮子上啊! 最后看他不太开心,姐姐才说,等天冷一点儿了,送他一双轮滑鞋。 至于为什么要等天冷一点儿……姐姐说天冷了穿的厚,摔跤没那么疼…… 话说回来,倒是舅公很喜欢看那个武侠片,最近有个台放什么英雄传,舅公天天追着看。 考虑到前面几个圈,很认真瞄准的都没套中,随便扔扔的反而有了结果,剩下的十来个圈子,景年干脆都随便扔了。 不过接下来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连扔了七八个,竹圈满场乱飞,就是套不中。 “没事,反正已经套中两个了,已经很厉害了。”刘红英安慰景年说:“你看毛小兵,剃个光头。” 毛小兵:“……” 他看着刘红英左手冰棍右手软抄本,羡慕得流口水,想说点儿什么又担心刺激到景年,憋得自己难受。 “我再试试。”景年试着瞄准,这次退回到第二排,瞄的是一根红豆奶糕,一毛五呢,想给毛小兵。 可能是扔了很多次有点儿经验了,又或者是手感来了,这一次竟然正正地扔了进去,一下子套中了雪糕纸。 “中——” 然而欢呼声还没从喉咙里喷出来,轻飘飘的竹圈砸在地上,弹了一下,高高飞起,弹飞————飞到后面一排,框住了弹簧枪。 毛小兵:“……”因为过于惊讶一时间丧失了发声能力。 老板:“……” 一开始套中雪糕,他挺紧张的,担心景年达成目的后,就不套了。 然后竹圈飞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啪唧一下,套走了他一个弹簧枪。 虽然进价才两毛多,但是……但是那可是卖五毛的! 这小孩儿运气可真好! 这次真的是明显的运气,周围看热闹的小孩,羡慕得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等景年拿到弹簧枪,毫不犹豫送给了毛小兵,那些男孩子一个个恨不得把毛小兵换下来。 刘红英笑着说:“这下开心了吧,你说说,说是请年宝玩儿,结果赚回来的是你,太会算账了吧毛小兵。” “谢谢年宝,你手真红。”毛小兵嘿嘿直笑,抱着弹簧枪跟宝贝似的。 景年看见小伙伴这么开心,自己也很高兴,套圈挺好玩的,虽然套中的奖品他不需要,但是他的朋友很开心啊,他也分享了这份快乐。 之后的几个圈,不出意外,什么都没套中。 但是从价值上讲,景年这轮已经赚了。 或许是因为他中了三个看起来蛮简单的,围观的小孩被勾引的心痒,兜里有钱的纷纷掏钱买圈子。 甚至还有个小孩请景年帮他套一个,说他也想要弹簧枪。 景年拒绝了,又不认识,没套中怎么办呀。 老板又高兴起来了,看着景年眼神稀奇,难怪长得这么俊,跟菩萨座下童子似的,这小孩儿带财啊! 之后刘红英也扔了一轮,她跟景年学,从第一排扔起,然后中了一根第二排的冰棍,一毛钱的。 不好不坏,好歹没有空手而归。 冰棍给毛小兵吃了,最终还是得偿所愿,这小子乐得嘴巴要咧到耳朵了。 之后老板问他们还套不套,景年见好就收,不套了,说下次再来。 套圈确实挺好玩的,下次他要喊姐姐一起来玩儿。 不套圈了,三人在街上逛了逛,景年买了几个小玩意儿,蛐蛐笼子、拨浪鼓之类的,觉得很有意思,想拿回家给家人看看。 到了分别的时候,毛小兵依依不舍:“景年,你明天还出来玩不?我再请你套圈。” 他一共挣了有一块五毛多,还能再套两次。 刘红英翻了个白眼:“你那是想请景年套圈吗?我都不稀得说破你。” 毛小兵腆着脸笑:“来不来吗?这街上还有好玩儿的。” “来啊,明天我请你们。”景年拍拍口袋:“我大姨姨今天给了我钱,让我请你们吃东西,你们都不吃。” 他们拿了景年套圈套到的奖品,景年要请他们吃零嘴,两人都不好意思要。 毛小兵嘿嘿嘿:“那我们明天再约。” 景年挥手:“明天见。” 125 第 125 章 “玩得开心吗?”宗廷靠坐在太师椅上,抱手问道。 “开心呀!”景年跑过去,挤到他旁边坐着,把买回来的小玩意儿给他看:“我买的,哥哥你看这个,拨浪鼓。” 他摇了两下,小鼓发出“咚咚咚”的响声,“毛小兵跟我说,这是给小娃娃玩儿的,我小时候都没有见过。” 宗廷听见这话就忍不住笑:“你小时候?” 一个八岁的崽崽,似模似样地说“我小时候”,真的很可乐。 “哥哥你又笑话我。”景年噘着嘴巴,哼哼唧唧:“那我三岁的时候,就是小时候啊!” “嗯嗯,没错。”为了避免惹急崽崽,宗廷忍下笑意。 景年是个不容易生气的崽崽,他立刻就原谅了哥哥,又掏出其他小玩意儿给他看:“哥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宗廷确实不知道,但他还没开口,宗老爷子扫了一眼,乐了:“蛐蛐笼子,怎么想起来买这个了。” “舅公你知道呀!”景年还以为家里没人知道,“我看着好玩儿,就买了。” 宗老爷子笑呵呵道:“这怎么会不知道,那会儿我们族里头,我有个表叔,最爱斗蛐蛐,专门有一个院子,还有好几个人,给他养蛐蛐。 “他养的那个蛐蛐,叫什么‘神武大将军’,厉害得不得了,打遍方圆无敌手!” “我那表叔啊,还专门让人开窑,烧了一窑的蛐蛐罐子,上面画的图就是他那’神武大将军‘。” 景年听得入神,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宗老爷子一顿,笑容淡了些:“后来舅公去国外读书去了。” 随后宗家在战火中破灭,人都没了,表叔的那些宝贝蛐蛐,恐怕也没了。 景年不知道宗家的过往,宗廷知道,他看老爷子神色失落,担心他陷入过去的回忆中劳伤心神,随口岔开话题。 “不是说去玩儿套圈吗?怎么买了这么些东西回来,没套着?” “我套中了!”景年生怕他不信,手舞足蹈地比划:“我套中了三个奖品呢!” 宗廷挑眉:“哦,这么厉害?” 景年眼珠子转了转,底气不是很足地说:“还行吧。” 主要是运气好,他心里很清楚,套中的三个圈,跟技术都没多大关系…… 看出崽崽的不自在,宗廷没有戳破他,继续问:“都套中什么了?” 景年掰着手指头:“一根冰棍,给英子了,一本软抄本,也给英子了,一把弹簧枪,给毛小兵了。” 宗廷:“自己没留一个?” 冰棍不让他吃,玩具总可以留一个的。 “他们喜欢呀。”景年说:“我不是很喜欢,送给他们,他们超开心哒!” 宗廷摸摸崽崽软趴趴的卷发,不说话了。 “哥哥,我明天,不跟你一起哦。”景年又说。 宗廷问:“还是跟朋友一起去玩儿?” “嗯,今天毛小兵请我,明天我要请他们。”他拍了拍兜,笑得像偷吃了鱼的猫崽崽,“大姨姨给了我十块钱。” 宗廷失笑:“这么多啊?” “昂,能买好多好多东西。”崽崽大方地说:“哥哥你有想要的吗?我买给你。” 宗廷心领了他的好意:“不用了,你自己买吧,明天可以吃一块奶砖。” “太好了!”景年欢呼一声,用力抱了他一下:“哥哥你真好。” 宗老爷子看得直摇头,这傻崽。 傻崽乐完了,又跑去问其他家人,要不要买什么,他可以请客哒! 第二天,毛小兵和刘红英一大早就过来了。 宗夫人问:“要不要家里的车送你们过去?” 景年一边往外跑一边挥手:“不用啦,不用麻烦小杨叔叔,我们坐公交车去。” 因为今天被特许吃雪糕,一到地方,景年先带小伙伴们去买雪糕:“走,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挑!” 他买了一个奶砖,强烈给小伙伴们推荐:“这个特别好吃,试一试嘛。” 可是一块奶砖七毛钱,毛小兵和刘红英都不好意思让景年请这么贵的雪糕,各自选了一根一毛钱左右的雪糕。 一毛钱的雪糕也算贵的了,毛小兵嗦着雪糕,兴奋地乱蹦:“走走,套圈去。” “你怎么这么兴奋啊?”刘红英笑他。 毛小兵手舞足蹈地说:“我昨天回去,想了一晚上,我还自己练习过了,今天肯定能套中。” 昨天他们三个人都套圈,刘红英的圈子还少一些,结果就毛小兵没套中,大受刺激,回家之后,自己模拟了个摊子练习。 他家里收破烂,杂物多,想准备这些再简单不过了。 就是没有大小一致的竹圈子,他找了个类似的塑料圈,自己练习了挺长时间。 可惜没有奖品兑换,枯燥的套圈时间久了就很没劲儿,一心盼着今天过来大显身手呢。 景年听得好笑,不由说:“那你可以自己摆个摊子让人套圈啊,可以自己玩儿,还能赚钱。” 他边说边笑,走了两步,发现毛小兵没跟上,停下脚步:“你怎么不走了?” 毛小兵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冰棍都忘记嗦了。 “你说……我摆个套圈的摊子?” “你雪糕要化了。”景年提醒道。 毛小兵连忙嗦了嗦雪糕,含糊不清地说:“我在想你刚才说的话。” 刘红英说:“你想摆套圈摊子?这个是挺挣钱的,比咱们捡破烂挣钱多了,但是人家要有奖品,我们都没有。” 景年原本只是随口一提,现在小伙伴们讨论起来了,他也思考过后,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些雪糕纸汽水瓶,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投入的成本啊,只有套中了才会兑现。” 而在这之前,已经拿到客人购买套圈的钱了。 “光这些也不行,还得有别的奖品,直接摆在那里的。”刘红英说。 “说得也是。”毛小兵失落地叹了口气,他真的觉得这个主意很好,竹圈可以自己箍,他爷爷就会,材料他家多得是,比他一天天顶着大太阳捡破烂强多了。 就是没有可以用来套圈的奖品,他没钱进货。 景年回想了一下昨天看到的那个摊子上的奖品,最贵的是一支几块钱的钢笔,整个摊子上的东西加起来,可能都没有十块钱。 于是他跟毛小兵说:“你要真想摆套圈摊子,可以好好准备一下,缺钱的话,我借你呀。” “这怎么好……”毛小兵隐隐心动。 “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白给你,你挣钱了,再还我就好了。”景年不在意道。 他的小箱子里还有好多好多钱呢,借给小伙伴十来块钱,根本不算事儿。 毛小兵不敢下决定,刘红英也没有插话,这事儿得毛小兵自己做决定。 最后他说:“我好好想想,如果需要,我再找你。” “好的。”景年说:“我们快去套圈吧,你也可以观察一下别人的摊子,多学一学。” “对对,多学学别人的。”刘红英说:“学习使人进步。” 或许是揣着创业的心思,毛小兵再往套圈摊子走的时候,就没那么咋呼了,三两口吃完雪糕,然后就趴在栏杆上认真看。 景年和刘红英也跟着一起观察,之前看人家套圈,只关注套圈的人。 现在整个摊子从奖品到摆放位置,都仔细看一遍。 “一会儿我们再去看看别的摊子。”景年小声跟毛小兵说。 毛小兵点头:“好,都看一看。” 看完了他心里才好有个底儿。 他们来的时候,有几个小孩儿手里拿着竹圈正在套圈。 套圈的摊子很大,只要在第一排正对着的栏杆外面,想跟别人一起套也行,只要不担心被人影响。 但是一般情况下,都是各套各的,担心别人影响到自己。 “到我们了到我们了,我先来。”景年身边的男孩儿拿着竹圈叫嚷道。 他比景年稍微高一点儿的个头,头发剃得很短,都快能看见头皮了,另一边站了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女孩儿,两人长相有几分相似,应该有血缘关系。 女孩儿说:“你先就你先,但是说好,你的圈用完了,不许要我的。” 短发男孩儿嗤了一声:“切,谁稀罕啊,我有钱,奶奶给了我五毛!” 他捏着一把竹圈,开始套圈,跟景年昨天那个随缘圈法有点儿像,大致瞄一下就扔。 不过他心可就大了,上来就瞄中间的弹簧枪,一个个竹圈扔出去,没一个中的。 越到后面,可以看出男孩儿越来越急躁,一张还算端正好看的脸皱吧着,嘴里骂骂咧咧说些发泄的话。 他扔出套圈的时间间隔变长了,花费更多的时间来瞄准。 但不知道是缺技巧还是缺运气,又或者两者都缺,总之依旧是一个都没中。 一轮十二个的套圈,一个没中。 最后一个圈落下,砸在两个奖品中间,谁都没挨着。 围观的小孩儿一视同仁,跟昨天嘘景年一样嘘他: “太差劲了,一个没中。” “隔那么远,碰都没碰着,这扔得啥啊,浪费钱。” “就是,还不如让我来套,怎么也能套根盐水冰棍。” 男孩儿脸涨得通红,跟他一起的女孩儿也不满道:“三毛钱呢,可以买两瓶冰汽水儿了,你什么都没套中。” “你……你给我几个圈。”男孩儿说。 “郭鹏鹏,你说话不算话,我才不给你。”女孩儿说完,扭头不搭理他,准备去套圈了。 郭鹏鹏满肚子憋屈和火气无处发泄,他来回扭动着身子,撞到站在他右侧的景年,突然就爆发了:“刚才是不是你碰我胳膊了?对,就是你,你碰到我了,我才扔歪了。” 他猛地伸手推了景年一把,还要上来抓他衣领:“赔钱!赔我的圈儿!” 126 第 126 章 发生了什么? 景年有点儿懵,被推得踉跄两步,差点儿摔到。 幸好周围人多,他撞到别人身上,才没有摔下去。 “抱歉……”刚跟身后被他撞到的人道了声歉,领口就被揪住了。 根本不认识的男孩儿凶神恶煞地朝景年吼吼叫叫,让他还钱。 “你放开我,我根本没碰到你。”景年的好脾气也扛不住了,生气地扒拉着他的手,想让他松开。 这天儿太热,一个个的身上都有汗,他虽然不像宗廷一样洁癖,但也是个爱干净的崽崽。 名叫郭鹏鹏的男孩儿衣服上还有未干的汗渍和不知道哪蹭的黑灰,景年在他旁边,离了最起码半个身位,根本挨都没挨着他。 “你干什么?你别碰他!”毛小兵也冲过来帮景年,他的手法就糙多了,见郭鹏鹏抓着景年不放,直接去掰他手指头,拽着一根就往后硬掰。 郭鹏鹏吃痛,不由松开手,景年立刻退开几步,抻了抻衣领,刚才他脖子被勒得好痛。 毛小兵和刘红英走到景年身旁,一脸紧张地看着他:“没事吧?” 景年摇摇头:“没事,他好奇怪。” 真的很莫名其妙,他明明就没有碰到过他,这个人就突然就推他,冲他发脾气。 跟郭鹏鹏一起的女孩儿也走到他身边问:“鹏鹏,怎么了?” “姐,他掰我手。”郭鹏鹏指着毛小兵说,又指景年:“就是他,刚才撞到我胳膊,我才没套中的。” 郭悦悦沉默了片刻,其实她一早就注意到景年了,长这样一张出挑的脸,实在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 刚才郭鹏鹏在套圈的时候,她在一旁看,但眼神时不时的会溜到弟弟身边的男孩儿身上,他长得太好看了,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所以她清楚的看见,景年根本没有碰到她弟弟。 “姐,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啊!”郭鹏鹏见郭悦悦没有反应,气道:“我要告诉妈,别人欺负我你不帮忙。” 郭悦悦有些不高兴,哼了一声:“告状精。” 她走到毛小兵面前,居高临下:“你掰我弟手指干啥?跟他道歉!” 毛小兵瘦弱矮小,郭悦悦身形高挑,女孩子发育早,虽然只比毛小兵大三四岁,却比他高一个一个头还多。 “就是,你敢掰我手指?”郭鹏鹏松手后,活动了一下手指,不那么疼了,火气立刻又对准毛小兵和景年。 他个头也不矮,姐弟俩往景年三人面前一站,年龄上大几岁,身形差距也出来了。 旁边的小孩儿套圈都不看了,视线转过来看热闹。 “要打架啊?” “怎么回事?” “那个光头说那个卷毛撞到他胳膊了,他才没有套中,然后……” 郭鹏鹏脸一黑,他才不是光头。 顿时看景年更不顺眼了,他就是因为不喜欢卷头发,才把头发剃这么短。 可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讨厌的家伙,一头卷毛竟然也很好看。 走神了片刻,心想,难道是因为他的头发每次都留的太短了,所以卷毛才不好看? “是你先推我还揪我领子,我朋友才帮我掰你手的!”景年当然要替毛小兵说话,气乎乎道:“你这个人,不讲道理。” 郭鹏鹏蛮横地说:“你不撞我胳膊,我会推你吗?” 景年:“我没撞你胳膊!” “撞了!”郭鹏鹏一心想给自己找点儿面子回来,咬死了景年:“我说你撞了你就撞了,我感觉到了。” “你……你……”景年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就没遇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哦哦,小时候好像有遇见过,但那时候姐姐都冲在前面,不用他来跟那些人打交道。 “你说景年撞你了,证据呢?谁看见了?”刘红英也开口了。 郭鹏鹏语塞,郭悦悦眼珠子转了转,说:“你说他没撞我弟弟,那你们的证据呢?谁看见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儿心虚,毕竟她是知道真相的,她弟就是想碰瓷儿。 但刚才套圈的时候,人挤人的,大家都在看郭鹏鹏套圈,应该没人会看这个漂亮小男孩儿吧…… 然而她刚说完,就有人说:“我看见了啊?他们两个离得远呢,都没挨着。” 说话的是趴在侧边栏杆上的一个男孩儿,他朋友问他:“你看他干啥?” 男孩儿说:“他就是昨天套中弹簧枪那个,我跟你讲了的。” 郭悦悦被戳破谎言,心慌失语,郭鹏鹏脑筋急转,指着男孩儿说:“你们认识,你跟他是一伙儿的,你说的话不算!” “我不认识他啊!”男孩叫冤,这怎么就成认识了。 景年也说:“对,我们根本不认识他。” “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你刚才还说你们昨天见面了。”郭鹏鹏胡搅蛮缠道。 男孩儿还想辩解,郭鹏鹏冲到景年面前又想抓他领子:“赔钱!不赔钱别想走!”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一边喊:“你要是碰到了就赔他呗,你不是特有钱嘛,昨天一掏一大把。” 郭鹏鹏一听,讹景年一把的念头更坚定了。 没听见人家说嘛,这小子有钱! “我不赔!”景年打开郭鹏鹏伸过来的手,愤怒道:“我没有碰到他,就是没有碰到,不赔!” 他不差那点儿钱,但是这不是钱的问题,他没有做的事情,为什么要认?! “你敢动手?”郭鹏鹏看景年白白嫩嫩的,刚才拽他领子,景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他得逞了,他还以为景年好欺负。 结果被拍了一巴掌,手背一疼,顿时怒了,捏着拳头就朝景年脸上砸。 毛小兵打小就混,没少打过架也没少挨打,郭鹏鹏拳头一挥过来,他就发现不妙,身子一矮,弯腰朝郭鹏鹏撞过去,一头撞他怀里,抱着就不放了:“年宝英子快跑!” 这家伙儿块头这么壮,英子是个女孩子,景年细皮嫩肉,他力气也不大,三个人捆一块儿都不见得打得过他。 而且还有个帮手,他姐个子那么高,他跳起来都打不到她的头。 郭鹏鹏被毛小兵一头撞得差点儿岔气儿了,又被毛小兵抱着腰死拖着,气得他抡起拳头锤毛小兵的背,锤得“砰砰”响,毛小兵那小身板好像要被他给砸折了。 景年一看,别说跑了,眼睛当时就红了,随手抄起摊主挂在栏杆上的价牌,朝着郭鹏鹏脸上拍过去。 郭鹏鹏被毛小兵限制住了行动,手还在打毛小兵,一时间没有防备,被景年一木板拍了个正着,当时就鼻血狂流。 刘红英也冲过去,一边踹郭鹏鹏一边掰他压着毛小兵的胳膊。 郭悦悦原本没有参与,现在一看弟弟满脸血,也被吓住了,扯着嗓子喊:“哥!哥!郭涛涛!鹏鹏让人打了!” “快跑快跑,景年跑啊!他们喊人了!”毛小兵被锤得不轻,郭鹏鹏鼻血流出来后,他自己也吓住了,不由松开了手。 毛小兵趁机松手,顾不得背上疼,拉上刘红英就跑。 “不许跑!”郭悦悦立刻追上来,弟弟被当着她面打成这样,这三个人要是跑了,她回家一准要吃挂落。 景年连忙跟着毛小兵一起跑,可是这里人太多了,郭悦悦又追了上来,她个子高跑得快,景年他们没跑几步就被追上了,拽着景年和刘红英就不撒手。 “哥!哥!这儿!”郭悦悦扭头喊着,一群十四五岁的少年跟郭鹏鹏一起走过来。 捂着鼻子的郭鹏鹏,哭得眼泪鼻涕混着血迹一起,看着真有几分可怖,周围的人连忙让开,又远远围着看热闹。 打头是少年跟郭悦悦长得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她哥郭涛涛。 他眼神阴冷:“你们谁打的我弟,自己站出来。” 郭鹏鹏哭得稀里哗啦,一点儿看不出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指着景年嚷嚷:“哥,就是他,就是他打得我!” 景年捏着拳头,气道:“是我打的,他先打我朋友,我就要打他。” 他以前一直觉得打人是不对的,动手是不好的行为,可是有时候有些人,真的要打两下,不然要把自己气死了。 郭涛涛朝景年指了指:“我管你怎么着,你打了我弟,要么,你过来,让我弟扇回去。” “我想想,先打十个巴掌吧,我弟要是出气了,你们走人,要么……” 他捏了捏手指:“要么,我们把你们三个打一顿!” 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景年低不下头,过去让那个不要脸的坏蛋扇巴掌?他受得了疼也忍不下这口气。 让毛小兵和英子跟他一起挨打?他也不忍心。 “别过去。”刘红英突然抓紧了景年的胳膊,恨声道:“大不了让他们打一顿,等我们回去……” 景年鼻子一酸,他要是被打了,家里人一定会心疼的。 “想好了没?”郭涛涛很乐于看几个小豆丁挣扎痛苦,他身边一群朋友,嘻嘻哈哈起着哄。 “卷毛?”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两方僵持的气氛,景年还以为是在喊他,扭头一看,人群中挤出来一个男孩儿。 这不是…… 陆钧溜溜哒哒走出来,那个走路的架势,跟郭涛涛他们特别像,就很混。 不过陆钧喊的不是景年,他喊的是郭鹏鹏。 郭鹏鹏一看见陆钧,哭声都停了一瞬,缩了缩脖子,喊了声“陆老大”。 “小鹏,这谁?”郭涛涛问。 郭鹏鹏小声说:“我们班同学,陆钧,上学期转过来的,学过军体拳,打架特别厉害。” 郭涛涛乐了:“打架厉害?有多厉害?” 再练过又怎么样,年龄差个头差摆在那,他一拳下去这小孩儿就得躺。 127 第 127 章 跟郭涛涛一起的少年们,跟着嬉笑起来:“军体拳啊,了不起哦!” “陆老大?哪个山沟里的老大啊?” “没听见啊,涛子弟弟的同学,小学三年级吧!” “哈哈哈笑死老子了,三年级的老大,这是不是就是啥猴子称大王?” “放屁!”郭涛涛骂了一句,他的同伴们一愣:“咋了,我们说错了?” 郭涛涛说:“我弟四年级,是吧鹏鹏。” 郭鹏鹏呆呆地点了点头,想说他四年级已经上完了,开学就五年级了。 对上陆钧黑黢黢的脸色,他一缩脖子,扯了扯郭涛涛胳膊:“哥,别说了……” “怕什么,有哥和我这群哥们儿在,还怕他把你怎么着了?”郭涛涛不屑地嗤了一声。 陆钧打小就是个暴脾气,惹毛了他,跟大人他都敢动手,更别说几个只比他大几岁的少年。 当即怒道:“我是谁老大,你们过来让我打一顿就知道了。” “嘿,这小子,口气真不小。”郭涛涛和几个哥们儿被逗笑了。 他们这么多人,就这么个小子,还想跟他们干仗? 毛小兵小声问景年:“那是你朋友吗?挺仗义的,竟然跑出来一起扛揍。” 景年也小声回道:“他不是我朋友,是我……是我侄子……” 毛小兵:“……啊?” 担心他们真的打起来,景年连忙跑过去,拉住陆钧:“不关你的事,你快走吧。” 能跑一个是一个,不能让陆钧跟他们一起挨打。 陆钧当然不干,甩开景年的手:“你别管。” 伸手指着郭涛涛几人叫嚣:“你们谁先上?还是要一起上?” “你干嘛呀,快走,别掺和。”景年急了,一个劲儿给他使眼色:“走啊你!” 跑了就去叫人,给大人打电话,平白挨一顿打,多冤枉。 “呵,这小子可真够嚣张的。”郭涛涛也怒了,跟几个朋友说:“哥几个儿都别动,看我怎么收拾这小子。” “一边去,别碍事。”陆钧一把将景年推到一边,景年刚刚站稳扭头,这边已经打起来了。 郭涛涛其实并不怎么壮实,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儿身体正在抽条,吃多少都不嫌多,个头窜得快,营养跟不上就会显得干瘦。 但骨架子摆在那儿,足足比还没经历发育高峰期的陆钧高一个头,陆钧想打他脸,手都使不上劲儿,得跳起来才行。 不过陆钧对他并不是真的毫无优势,他确实练过,打架十分有章法和技巧,知道攻击对手哪个部位会让他疼让他失去战斗力。 可力量不足也是难以忽视的弱点,两人算是各有优势,打得有来有往。 景年急得干转,这两个哪个他都拉不住,贸然掺和进去,只会被殃及。 他急得转悠了一圈,发现离他很近的围观人群中,有个认识的人,就是刚才帮他作证然后被郭鹏鹏倒打一耙的男孩儿,剪着锅盖头,看热闹看得眼珠子都瞪圆了。 景年偷偷往他面前挪,其他人注意力都在郭涛涛和陆钧身上,反而没什么人注意他了。 郭悦悦发现他的动作,但她还抓着刘红英,周围又这么多人挤着,除非景年会飞,不然一时半会儿肯定跑不出去。 于是便没有多在意,又紧张地看她哥跟那个小孩儿打架。 真没想到,她哥这么逊,打一个小他四五岁的男孩儿,都搞不定。 景年蹭到锅盖头男孩儿面前,很小声地喊他:“喂,你好。” 锅盖头男孩一愣:“你叫我?” 景年轻轻点了点头,从兜里摸了五毛钱:“能帮我打个电话吗?打完了我再给你五毛……” 他想让男孩儿给他家里打电话,但是就算电话打过去,家里人赶过来,最起码也得半个小时。 短暂思索片刻,景年补充道:“或者帮我叫一下警察叔叔。” 锅盖头男孩儿下意识道:“小孩子打架,警察才不会管呢。” 又忍不住问:“钱真给我啊?打个电话用不到五毛钱。” “我姐姐说有事情找警察。”景年说:“真的,你快点儿好不好?” “行行。”锅盖头男孩儿接过景年给的五毛钱,紧紧攥在手里。 他朋友跟他一起走,边走边忍不住嘀咕:“这么阔气,刚才给他五毛钱,就没有这回事了。” 景年咬着唇没有吭声,他后悔了,如果早知道会牵连朋友,他宁愿给那个坏人钱。 他这边刚找到报信的,那边已经打出结果了,陆钧是真的能打,硬抗了几下揍,把郭涛涛放翻了,骑在他身上打。 这下郭涛涛再也顾不得脸面,脸都被摁在地上了,哪还有脸面。 他“嗷”得一嗓子嚎出来:“上啊!你们还等什么呢!打死这个小瘪犊子!” 几个少年一哄而上,郭鹏鹏吓傻了,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劝架还是跟着一起上。 郭悦悦死死拽着刘红英和毛小兵不放,她得做出自己的贡献,回头她哥回家,有怨气才不会找她发。 景年急了,这么多人,刚才陆钧跟那个郭涛涛打假的时候,就挨了几下。 这么多人,他怎么打得过? “你们别打他,别打他!”他跑过去,掏出兜里所有的钱:“我有钱,都给你们,你们别打他!” 钱? 听到这么敏感的词,几个少年动作一顿。 视线扫过来,嚯——真是不少的钱,还有十块钱的大钞! 有零有整,这一把加起来,最起码得十好几块。 他们跟郭涛涛都是同学,也就是说,读的是厂区附中,父母或者有亲戚是工人。 而此时刚进厂的试用工,一个月工资也就十几二十块钱,正式工人一个月工资,也才几十块钱。 景年掏出来的十几块,就是他们父亲或者母亲半个月的工资。 这么多钱,几个少年一下子心动了,哪怕几个人分呢?一个人也能分到好几块。 他们顾不上郭涛涛,都朝着景年走过来。 陆钧一看,急了:“你给他们钱干啥?你是不是傻啊?我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景年比他更急:“你就算打得过,也要挨打啊!” 刚才打郭涛涛一个人,都被打了好几下。 所有人中,被陆钧压在地上打郭涛涛最气,他拍着地面喊叫:“刘赶超、齐波,你们他妈的背叛我!” 被他点名的两个人,正跟其他人头挨头挤着分钱,哪顾得上他。 景年连忙去拉陆钧:“我们快走。” 哥哥说,遇到危险先保护好自己,其他都无所谓。 陆钧不干,踢了郭涛涛一脚,起身朝那几个少年走过去:“不行,把你钱要回来。” “不要了不要了,咱们走吧。”景年追在他后面拉他。 “景年小心——”刘红英的声音因为过于紧绷,尖锐到破音。 景年下意识回头,迎面就是郭涛涛狰狞的脸,和他挥过来的拳头。 肩膀被人用力推了一把,他本就扭身后看,一下子失去平衡,摔到在地,下意识伸手撑了一下,手心擦在粗砺的地面上,顿时一疼。 可他顾不上关心自己的手,手忙脚乱爬起来,就去看陆钧。 陆钧推开了景年,自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鼻血飙得比郭鹏鹏还高,踉跄着摔倒在地。 郭涛涛还不依不饶地扑过去要打他,景年急得在后面猛踹他的腿,他实在不会打架,手脚并用,连踢带打的,郭涛涛晃都没晃一下,反而被他惹毛了,把矛头转向了景年。 “小崽子,找死是吧?”他比他弟凶多了,上来就掐景年脖子,掐得景年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你他妈放手!”陆钧站起来,一脚踹郭涛涛后腰上。 他一张嘴,血从他嘴里流出来。 毛小兵和刘红英也跟郭悦悦撕打起来,郭悦悦一个人控制不住他们两个,让刘红英跑了过来。 刘红英也不会打架,抱着郭涛涛的胳膊,猛咬了一口,挂在他手上,死活不松嘴。 “啊——”郭涛涛吃痛,被前后围攻,只能松开手。 大量空气突然涌进肺腔,景年捂着脖子,咳得直不起腰。 “怎么回事?谁在打架闹事?”警察一过来,还在纠结没分清的几分几毛的少年们,立刻一哄而散,混在散开的围观人群里,跑得比兔子还快。 只有一个人最后喊了一句:“涛子,警察来了,跑啊!” “警察叔、咳……叔叔!”景年简直热泪盈眶,指着郭涛涛说:“他们欺负人。” 警察看见景年充满信任的眼神,心里一软。 刚才有个男孩儿跑到派出所,说这边有人打架,问他具体情况,才知道是孩子们打架。 小孩子打架,他们出警,好像有点儿小题大做。 但是想了想,他还是来了,没想到真有点儿严重,两个孩子都是一脸血,这孩子说话都不利索了。 “怎么回事?”警察问。 景年喉咙痛,毛小兵和刘红英你一言我一语,就开始讲今天发生的事。 郭悦悦一听,立刻帮她哥哥弟弟们说话,两边便争执起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警察听得头大无比,都是孩子,两边都有人受伤,还都不愿意罢休的样子。 他挥了挥手:“先跟我去派出所,通知你们家长,让他们来处理!” 叫家长就叫家长,要不是没机会,他自己都已经叫了。 景年跟在警察身后,担心地询问陆钧:“你没事吧,你怎么吐血了,是不是受内伤了,我们先去医院吧。” 陆钧紧闭着嘴不说话。 景年更担心了:“你怎么不说话,是说不了吗?叔叔,我们先去医院可以吗?我侄子……” “闭嘴!”陆钧张嘴,吐出一颗带血的牙,坚持要把话说完:“谁是你侄子?少胡说!” 128 第 128 章 陆钧正在换牙期,郭涛涛那毫不收力的一拳,让他一颗原本摇摇欲坠的乳牙,提前退场了。 景年却被吓了一跳,眼圈都红了:“你牙都被打掉了……” 陆钧又气又急,怎么能这么说呢?他刚才明明打赢了一个比他年纪大的家伙,这说得却像他打输了,被打惨了的样子。 说出去多没气势,被打掉牙什么的,他陆老大不要面子啊?! 他有心想辩驳几句,可是掉牙处牙龈还在渗血,一张嘴,积的血液就顺着嘴角往下流。 景年眼泪都绷不住了:“警察叔叔你看看我侄子,他一直吐血,是不是要死了呜呜……” 毛小兵说:“是不是内伤?” 刘红英说:“内伤不是打脑袋吧?我看电视里头,是打胸口或者肚子。” 景年哽咽:“可是他一直吐血……” 是啊,一直吐血呢,真惨。 三个小孩都同情地看着他,像看一个受了重伤快死了的人。 陆钧一脸绝望,还不如让他死了呢。 警察叔叔也有点儿吓到了,让陆钧张开嘴,仔细看了看—— 放心了,是牙龈出血。 “没事,是掉的那颗牙牙龈出血。”警察叔叔说。 他见小家伙红着眼眶,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心里一软,有心安慰他,便说道:“我家小子换牙的时候,有颗牙一直晃,就是不掉,你猜我怎么给他弄的。” 景年抽噎了一声,问:“怎、怎么弄的?” 陆钧也忍不住竖起耳朵,他有几颗牙就是这样,要掉不掉的,烦死了。 在场的小孩要么正在经历换牙,要么刚换完没两年,听见警察叔叔讲这个,都很感兴趣。 连郭家兄妹都快走几步,离近了一点儿仔细听着。 警察叔叔笑着说:“我找了根细绳子,一头拴他那牙上,一头拴门把手上,门一关,他牙就掉了。” 景年下意识捂住嘴巴,悚然地望着很和蔼的警察叔叔。 好、好可怕…… 到了派出所,警察叔叔给陆钧弄了点儿温水漱口,又找了个脸盆,兑了一盆温水给陆钧和郭鹏鹏洗脸。 郭鹏鹏的鼻血早就止住了,就是眼泪鼻涕糊在一起,和着血渍干涸在脸上,看着狼狈又可怖。 他正要去洗脸,郭悦悦突然拉了他一下,小声说:“咱妈还没来呢。” 大部分小孩,都害怕叫家长,更别说这回还是警察叫家长。 为了防止回家挨骂,就要转移矛盾,让家长看看他们多惨,是受了委屈受了欺负的,回家就能少挨两句骂了。 郭涛涛也反应过来了,拉着郭鹏鹏不让他去洗脸,大咧咧地嚷嚷道:“不洗,让咱爸妈看看,这几个小崽子干了什么好事!” 他来得晚,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来的时候郭鹏鹏已经顶着一脸血了。 只听弟弟妹妹讲,单以为是他们吃了亏,是景年先动的手,他们占理。 还把自己这一边儿当成受害者了,心里委屈着呢! 唯一有点儿难受的是,他竟然被一个比他小的男孩给打败了,说出去太丢人了。 不过往好处想,他也还回去了,瞅瞅他那脸,笑死了,牙都被他打掉了。 陆钧刚漱完口,正拿起毛巾要洗脸,听见这话,洗也不是,不洗也不是。 以他本心,是不愿意让自己狼狈的样子让更多人看见的,太跌面儿了。 可这孙子要阴他们,那他把脸上的血洗干净了,回头……回头是不是要吃亏? 他以前就遇见过这种事,跟人打架,对方伤在脸上,他伤在身上,完了就成他欺负人。 而且这次,把郭鹏鹏那傻逼打得一脸血的是景年…… 说实话他都没想到看起来乖乖仔的景年,还有这么彪的一面。 纠结片刻,陆钧把毛巾往脸盆里一扔:“我也不洗了。” 丢脸就丢脸吧,就景年这种小哭包,他吐两口血就吓成那样,回头家长要是训他打他,不得把眼睛哭瞎。 警察叔叔:“……” 就没一个省心的。 景年小声劝他:“你还是擦擦吧,这样很难受,而且要看看有没有别的伤。” 他嗓子很痛,每说一个字就扯一下,语速就很慢,表情也很难过。 陆钧被他一副要哭的表情,弄得心里不舒服极了,闷闷的很难受。 他甩开景年的手,不耐烦地说:“你知道什么,就知道哭,跟个小姑娘似的。” 景年的手刚在地上擦破了,还没清理过,一直有尖锐的痛感持续。 猛地被甩了一下,不知道扯到哪儿,疼得景年脸色一白。 “年宝,你没事吧。” 刘红英心细,走到他身边,关切地说:“你手上的伤要洗一下,不然要留疤了。” 景年的手白白细细的,指甲干干净净,比她一个女孩子还嫩,整只手都很漂亮,要是留疤了,多可惜啊! “我没事的。” 景年摊开自己的两只手,轻轻吹了吹,试图把沾在伤口上的沙砾和灰尘吹掉。 陆钧这才注意到景年手受伤了,他动了下脚,又停住了。 毫无疑问,是他刚才推开景年,景年摔倒的时候弄上的。 可他是为了保护他啊! 陆钧心里很难受,低头,看见手背上沾了一点儿带灰的血迹。 这是景年刚才拉着他的时候沾上的,可是他甩开了他。 他鼻腔一酸,眼睛也跟着发酸,抽了抽鼻子,哼了一声:“真没用。”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话说得是谁。 可当前这个场景,在场的人都误会了,刘红英气道:“你怎么这样啊!景年又不是故意摔倒的!” “就是,别仗着你帮了忙就瞧不起人,景年还为了救你,给了那些人好多钱呢!” 毛小兵也愤愤道,他是真的心痛那些钱,要他选,他宁愿被人打一顿,也不会愿意给那些钱。 “别说了。”景年拦住老小兵,认真地说:“那些钱不是给陆钧出的,是给我自己,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掺和进来。” 警察叔叔听得头大,这些小孩子的事情,整得还挺复杂。 钱不钱的,他过耳没过心,哪怕毛小兵说很多钱,可小孩子手里能有多少钱。 他喊景年:“我给你清理一下伤口吧,这么俊的小手,可别留疤喽!” “谢谢叔叔。”景年没有留着伤处的意思,好痛的。 而且他都不敢看,害怕卡进肉里的沙子会长在他手里,也太丑了。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点儿红药水。”警察叔叔喊了个同事帮忙看着他们,担心他一走,这群孩子又闹出事儿来。 然而他刚拿着药水回来,大厅吵吵嚷嚷,说有孩子家长过来了。 景年还以为来的是他家里人,毕竟他找人给家里打电话了。 警察叔叔都来了,那个小男孩应该也给他家里打电话了吧! 不过先到的却是郭家兄妹的家长,他们家离得近,正好在这一片,就归这个派出所管辖。 这边警察一问出来家庭地址,立刻就通知他们街道办找他们家长了。 一听说孩子出事了,在派出所,罗爱英吓得腿都软了,扔下手里的活就跑了过来。 今天郭家除了罗爱英的丈夫郭爱民还在厂里上班,其他人都在家。 刘双梅虽然已经复工,但她今天正好调休,公司还把之前宗廷批的奖金给她发了。 拿了钱回来,孙子孙女们闹着要钱要出去玩儿,老太太经不住小辈儿缠磨,一人发了点儿零花钱,几个孩子拿到钱,一大早就跑出去快活了。 刘双梅的丈夫郭仁之前一直在找短工,可他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特殊技能,只能偶尔找到一些卖力气的活儿,赚几个零碎补贴家用。 这边儿消息一传来,罗爱英顾不得别的,拔腿就往派出所跑。 郭家老两口腿脚不如儿媳妇利落,被落在了后面,可心里也急得很。 老郭让老伴锁门,他立刻追在儿媳妇后头,也往派出所跑。 这两人前后脚到,罗爱英先进来,被人指明位置,一路喊着孩子名字跑进来。 “妈!” 郭家兄妹都迎了过去,一个个哇哇喊妈。 罗爱英一抬眼,看见小儿子一脸血,当即扯着嗓子喊起来:“咋了啊我鹏鹏,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妈跟他没完!” “他打的,妈,就是他打的我!”家长一来,郭鹏鹏立刻有了底气,指着景年就嚷嚷起来。 罗爱英大步朝景年冲过来,警察叔叔眼疾手快,把红药水往桌子上一扔,闪身上前拦住罗爱英:“这位同志,有话好好说,具体事情的经过,我们还没有完全了解清楚……” “还了解啥啊了解,我儿子都被打成那样了!”罗爱英怒气冲冲道。 警察叔叔无语,指了指陆钧:“你看人家小孩儿,你儿子打的。” 罗爱英一噎,郭悦悦立刻说:“因为他们先打鹏鹏,哥才打他们。” 罗爱英又有话说了:“你听见没,是他们先打我小儿子,我大儿子是为了保护弟弟!” “才不是……”景年刚说了一句话,就因为喉咙痛剧烈的咳嗽起来,顿时气势全无。 刘红英着急地说:“景年你别说话了,我来说!” 她口齿伶俐地辩解道:“是他——” 指着郭鹏鹏:“他自己套圈套不中,非赖景年碰到他,都有人看见了,根本没碰到,他碰瓷儿,还想打景年,毛小兵保护景年,被他打了好多下,景年才打他的。” “后来……” “得了,你说那谁被打了,伤在哪儿?靠你一张嘴,说啥是啥啊?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谎话一堆。” 罗爱英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刘红英,又要过来揪景年:“小兔崽子,当我们家好欺负是吧……” 129 第 129 章 “同志,请别冲动!”警察叔叔费力地拦着她,这是个女同志,他只能喊同事帮忙。 又过来一个女警察,两个警察一起,才摁住了罗爱英。 这时郭老爷子也到了,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跟儿媳妇说:“先……先听娃娃们说清楚嘛……” 他也心疼孙子,可是别人家孩子也是孩子,也有个满脸血的呢。 而且对面几个孩子,最大的恐怕才跟他小孙子一般大,这要是打起来,哪边儿吃亏再明显不过。 罗爱英被气得头晕:“爸,您昏了头吧,你看看鹏鹏,都被打成什么样了,你还帮人家说话?” 郭老爷子:“我没……” 郭鹏鹏也叫嚷起来:“爷爷你怎么这样啊!我和哥都被打了,你是谁爷爷啊!” “什么?涛涛也被打了?” 罗爱英立刻抓着大儿子上下打量:“打你哪儿了?” 虽然郭涛涛被陆钧摁在地上滚了一身的灰,但男孩子皮实,一身灰太正常了。 况且郭涛涛都十四五岁了,怎么想也不会是受欺负的,起初罗爱英根本没在意。 郭涛涛哪好意思说自己被一个比他小四五岁的孩子打了,扭着身子要躲开:“我没……我没被打,妈你别听鹏鹏瞎说,他们谁打得过我啊!” 他瞪了郭鹏鹏一眼,郭鹏鹏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了。 罗爱英却不信:“那鹏鹏咋说你被打了?” 就算编谎话,编悦悦被打了,都比编涛涛被打了可信度更高。 郭涛涛还想挣扎:“他瞎说……” 罗爱英却不搭理他了,又盯上景年,凶着脸问:“是不是又是你?” 她想着,把她小儿子打成那样,那下手得多狠啊! 这小孩看着白白嫩嫩的,心真黑! 陆钧不干了,龇着一嘴带血的牙,特别横地说:“你找错人了,他——” 食指指了指郭涛涛,收回时大拇指比了比自己:“我打的,我把他按在地上打,跟个乌龟似的,翻都翻不过来,笑死了。” 郭涛涛耳朵嗡得一下,整张脸都红透了,嘶声道:“你他妈牙还是我打掉的,咋的,想再练练?” 陆钧毫不示弱:“练就练,谁怕谁,就会偷袭,背后伤人的小人,谁怕你,来一次我打你一次!” “别……”景年下意识去拉陆钧。 “都给我闭嘴!”警察叔叔怒了,站在中间,手一指:“你们,分开坐着,不许再说话。” 又跟罗爱英说:“等他们家长过来,再好好把事情说清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罗爱英也就是刚才气上头了,这会儿被吼了一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可是派出所! 哪敢在派出所闹事啊!这可真是的,昏了头了! 两方分坐两边,谁也不搭理谁了。 警察叔叔重新捡起红药水,准备给景年处理伤口,又有家长来了。 景年立刻满眼期待地看过去,可惜这次还是不是他家长,却也是他认识的人。 刘双梅走进来,一眼看见的是对着门口坐着的景年。 她一愣,这不是老板家那个小孩儿嘛! 景年和刘红英他们都很失望,还以为来的是自己家长呢! 他们这边一个大人都没有,哪怕有警察叔叔在,也还是觉得心里没有依靠。 “奶奶!”郭悦悦立刻喊了一声,“奶奶,我们让人欺负了!你看鹏鹏被打的。” 刘双梅下意识朝小孙儿看过去,这一看,心脏猛地一抽:“鹏鹏!伤哪儿了怎么这么多血啊!鹏鹏他妈,赶紧带孩子去医院呐!” 其实几个孩子的伤处,警察都第一时间检查过了,确认没有大问题。 这年头大部分孩子都皮实,一点儿小伤小痛的,家长都不伤心,基本上放养。 “奶,我没流血了。”郭鹏鹏指着景年:“奶,就是他把我打成这样的!” 以前跟人发生矛盾,回家多多少少要吃顿排头今天他妈只护着他。 尝到了带伤告状的甜头,郭鹏鹏致力于让所有家人都站在他一边,谴责景年。 “他……他不会吧……”刘双梅迟疑道。 短暂的接触让她对景年有个基础的了解,后来回去上班,从别的同事嘴里,还有那些员工议论中,刘双梅进一步知悉了景年的情况。 她们老板家这个小孩,不光长得好看,跟个小仙童似的。 而且完全没有一些被长辈娇惯的孩子的坏脾气,他性格好懂礼貌,爱笑嘴巴甜,公司里跟他接触过的,就没有不喜欢这个孩子的。 这样一个孩子,把她孙子打得满脸血?刘双梅觉得这个说法很不可思议。 “奶奶!” 郭鹏鹏被她怀疑的口吻气到了,跺着脚吼道:“你怎么不信我啊!我……我都被打成这样了!” 说实话景年也有点儿失望,他没想到在舅舅公司无聊的很和蔼的阿婆,竟然是这个坏家伙的奶奶。 他不愿意牵连,可是姐姐说,熊孩子背后都有个熊家长。 遇见一家的熊孩子,实在影响景年对刘双梅的印象。 罗爱英狐疑地移动视线,忍不住问:“妈,你是不是认识他?” 她婆婆看这孩子的眼神,不像不认识。 警察叔叔一听,松了口气:“认识好啊!既然认识,一会儿他家长来了,你们可要好好交流,别再吵架啊!” 罗爱英没应声,催问她婆婆:“妈,这小孩儿谁啊?” 郭家兄妹也紧张地盯着刘双梅,他们也没想到,奶奶竟然认识这个小孩,不应该啊! 刘双梅又看了景年一眼,难以启齿道:“他……他就是送我点心的那个孩子……” 罗爱英几人:“……?” 刘双梅声音越来越小:“就是我公司老板家那个小孩儿……” 一家子都僵住了,安静如鸡。 罗爱英张口结舌,怎么会这么巧?! 郭鹏鹏也不嚷嚷了,他十岁了,不傻,最简单的逻辑还是有的。 他跟奶奶老板家的小孩闹成这样……呃,他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来,确实是他自己套圈没中想找个人撒气,随手拽了离他最近的景年。 郭鹏鹏心脏怦怦跳,他还记得奶奶没找到工作之前,一家人过得怎么样。 他爸一个月几十块钱工资,得养一大家子,租房、吃饭、他和哥哥姐姐们的学杂费,一家人的生活费,紧巴的几个月也吃不上一回肉。 偶尔兄妹几个分一碗蒸蛋,就算补充营养了。 奶奶找到工作后,每个月能拿三十块钱,家里一下子宽裕了许多。 他也有零花钱了,不时还能吃顿好的。 可是现在……现在…… 他奶会不会丢工作啊! 设身处地地想,如果他是景年,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这一家人突然不吭声了,毛小兵听见刘双梅的话,问景年:“年宝,他奶奶在你舅舅工厂上班吗?” 他们都还以为,景年舅舅是工厂的领导。 景年摇了摇头:“是我舅舅公司的员工。” “妈……这……”罗爱英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又觉得有些憋屈,她家孩子可是被欺负的。 刘双梅往前走了两步,想跟景年交流一下。 景年低下头,不愿意跟她讲话。 他们家人不讲理,说什么都没用,他不想说了,嗓子痛。 毛小兵叹气:“我爷肯定收破烂去了,不在家。” 找不着人,所以才这么久没来。 刘红英有些着急地说:“我爸妈在上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 又问景年:“你家里人怎么还没来呀?” 景年家可是有电话的,刚才直接把电话报给警察叔叔了。 而且他家还有小汽车,过来很快的。 景年失落地垂下头:“我也不知道……” 他之前还托人给家里打过电话呢。 然而他不知道,电话确实打到家里了,可那会儿恰巧他家里没大人。 宗老爷子出门遛弯了,宗夫人和宗思华也一起出去了。 家里的阿姨接的电话,一听说景年出事了,吓得赶紧让人去找宗老爷子他们,又连忙给宗恒办公室打电话。 可等他们赶到南口街那边,景年已经跟着警察走了,这才耽误了一点儿时间。 景年嗓子痛,说话很慢很轻,他担心地问陆钧:“你家里人什么时候来啊?” 陆钧为了救他,伤成这样,一会儿见到他家长,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钧不在意地抹了把鼻子:“联系我小叔了,看他什么时候过来吧。” “不找你爸爸妈妈吗?”景年不解,这肯定要联系父母的呀。 陆钧摇了摇头,嘟囔:“我才没那么傻。” 就是因为他在原来的学校老打架,才给他转到现在的学校,小叔可比他爸妈好说话多了。 要让他爸妈知道他跟人打架打成这样,等伤养好了,一顿男女混合双打是跑不掉的。 景年不解,告诉爸爸妈妈自己受欺负了,怎么就是傻了。 他正想在问,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熟悉无比。 景年下意识抬头,看见宗廷带着担忧的脸,眼圈一下子红了。 “哥哥……呜……”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哭腔已经控制不住地泄了出来。 他跳下凳子,张开手臂朝宗廷跑过去。 宗廷疾步走来,宗夫人和宗思华紧跟在后面,边走边问:“年宝呢?怎么样了?” 他们是在门口遇见的,一个刚从公司赶过来,另外两人接到消息后从家里赶过来的。 “嗓子怎么了?”宗廷什么都没管,直接朝景年走过去,接住小孩儿。 半句话而已,他就听出了崽崽说话声音跟往常不一样。 “疼……”景年抱着宗廷,憋了许久的委屈倾泄而出,放声大哭:“哥哥我好疼……呜呜……好疼……” 130 第 130 章 宗廷难得的慌了手脚,他半拢着手臂,将崽崽圈在自己怀里,却根本不敢用力。 “哪儿疼?”宗廷的嗓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好像疼的是他似的。 “呜呜……哥哥……”景年哭着把手举给他看,又朝自己脖子比划:“这里也痛……” 两只白嫩嫩的小爪子,掌心蹭了一层脏兮兮的灰,下半部分在地上擦出道道血痕,伤痕里还嵌着没有清理干净的沙砾灰尘。 一开始流出来的血迹混着灰,已经干在了手上,有的伤口比较深,还在渗血。 宗廷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他学习的很多技能,不可避免的会有一定危险性,也受过比这重很多的伤。 但伤的是他呵护着长大的崽崽,比他自己受伤要更让他难过。 宗廷下意识伸手,想碰一碰崽崽伤痕累累的小手,快要碰到时却停住了,好似害怕碰疼了他。 最后只轻轻蹭了一下崽崽软嫩的指尖,又扶着他下巴,让他抬头:“脖子怎么……” 崽崽白嫩嫩的脖颈,原本有着泛红,现在红肿褪去,两撇青痕逐渐浮现。 “谁掐你脖子了?”宗廷的脸色冷得要结冰,这分明是人的指印。 “谁这么狠心啊!”宗夫人眼泪快要出来了,用手帕捂着脸,“让我抱抱年宝……” 宗廷没松手,景年胳膊搭在宗廷脖子上,脸靠在他肩膀上,弱唧唧地喊了宗夫人和宗思华一声。 “嗓子痛就不要说话了。”宗廷的声音温柔至极,温声哄道:“没事了,哥哥在,给年宝找医生,医生看看就不疼了。” 说完宗廷就把景年抱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发生了什么,谁伤害了景年,他以后有的是时间处理,当务之急是找医生看看崽崽身上的伤。 “哥哥!”景年急急地喊了一声,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也收紧了。 “怎么了?”宗廷停下脚步:“我们先去看医生好不好?” 景年点了点头,又摇头,指了指小伙伴们:“一起……” 陆钧都吐血了,毛小兵也被打了好多下。 宗廷好像这才看见一脸血的陆钧,陆远峰的侄子?怎么跟年宝在一起? 毛小兵和刘红英他倒是认识,崽崽的小伙伴,今天就是跟他们约着出来玩儿的。 对上宗廷没什么感情的眼神,陆钧合上微微张开的嘴巴,下意识道:“我不去,我等我小叔。” 真是长见识了,刚才还挺爷们的,受伤了也不哼一声,一见着他哥,怎么这么娇了。 刘红英和毛小兵也跟着表态,说要等自家家长过来。 景年也不想走了,怎么能把小伙伴们扔在这里呢,这件事是因他而起,最初那个叫郭鹏鹏的坏家伙,盯上的就是他。 宗廷眉梢微拧,宗思华说:“已经通知瞿医生了,他会去家里,你先给年宝清理一下创口。” 瞿医生是宗老爷子的家庭医生,这次回国跟他们一起回来的,现在暂时在京市某中医院参观。 宗廷定了定神,他也是关心则乱,年宝脖子上手上这些伤,他自己都能判断成因,也知道如何处理。 如果是他自己,肯定已经采取了有效措施,只不过放到崽崽身上,他竟然慌了神。 “请问有生理盐水和碘伏吗?”宗廷问警察叔叔。 “啥盐水?” 警察叔叔举起拿来之后一直没机会用的红药水:“只有这个……哦,还有紫药水,药油,你要吗?” 宗廷:“……有水龙头吗?” 必须要把崽崽手心伤口的异物冲洗掉,没有生理盐水,只能先用流动的清水,然后再考虑消毒杀菌的问题。 红药水虽然不如碘伏适用,暂时用一下也是可以的。 “有,我带……算了,小李,你带他们去。”带景年他们过来的警察叔叔说。 看这架势,今天这事儿难了,还有仨小孩家长还没来! 宗廷带景年去清洗伤口,宗夫人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屋里就剩下宗思华,她没有动怒的表情,却莫名让人害怕。 宗思华脸色同样不好看,她眼睛在屋里扫了一拳,泾渭分明的两方,让她瞬间明白了局势。 郭家人对上她锋利的视线,像被刀子刮过一般,齐齐往后退了半步。 “这位同志,你们……” 警察叔叔满脸尴尬,刚刚张口,宗思华提了提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抱歉,我想先跟孩子们了解一下情况。” 她的视线转向比较熟悉的两个孩子:“英子?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刘红英用力点头:“宗阿姨,我知道,我跟你说!” 她语速极快地把今天发生的事又重复了一遍,因为已经说话好几次了,一点都没卡壳,很快就讲完了。 郭家人几次想插言,都被宗思华的眼神逼退,一直到刘红英讲完:“……然后警察叔叔来了,我们就到这了。” 一口气说完,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指着罗爱英,记仇地告状:“宗阿姨,刚才你们没来,她还想打年宝!” “不是,这位同志,你别听小孩子瞎说……”罗爱英很着急,不是那谁先打他儿子的吗?怎么成了她儿子先碰瓷儿找茬呢? 其实一开始景年和刘红英就试图跟她讲过,只不过她拒绝听他们讲,坚持认为她孩子才是受害者。 宗思华根本没搭理她,连个眼神儿都没给,只对着三个孩子笑了笑:“你们都是好孩子。” 她家崽果然会交朋友,家境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 刘红英被暗自崇拜的偶像夸奖了,激动得两颊通红。 陆钧眼珠子转了转,说:“阿姨,那一会儿我小叔过来,你能帮我说两句好话吗?” 这有什么难的,这孩子还给她年崽挡了一拳。 瞅瞅这小花脸,宗思华设想一下,这一拳打在年宝脸上,就恨不得把那个熊孩子暴打一顿。 要脸不要,十四五的半大人了,打一个八岁的孩子,还偷袭。 得了准话,陆钧一下子高兴起来了:“谢谢阿姨!” “什么阿姨?!” 门口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陆钧一哆嗦,他立刻看过去,见只有陆远峰一个人,才松了口气。 “小叔……” 陆钧拍了拍胸口:“你怎么走路不带声的,吓死人了。” 又嘟囔道:“不喊阿姨喊什么?” 陆远峰看见侄子一脸血,冷着脸走过来,按着他观察了一番确认只是皮外伤,才松开手。 心情十分欠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怎么又打架了?是不是想你爸的皮带了?” 实在不是他心存偏见,陆钧在大院,那真的是不是在跟人打架,就是在约架的路上,越大越皮实。 尤其是这两年,几乎每个星期都有邻居带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孩子找到家里来。 “小叔!我这可是见义勇为!”陆钧喊起冤来,“不信你问这个阿姨!” 虽然刘红英他们了解的更多,但大人讲话,更有信服力啊! “瞎喊什么!”陆远峰虎着脸瞪他一眼,先自己喊了一声:“大姨。” 又跟侄子说:“喊……喊姨奶奶。” 宗思华:“……?” 我?奶奶? 陆钧表情裂开了:“为什么啊!” 他叔谈个恋爱,给他谈出一堆长辈来。 陆钧好想说要不你换个辈分低的对象吧,我来当长辈,但他不敢,总觉得说出来就要倒霉了。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让你喊你就喊,费什么话。” 陆远峰没好气道:“你脸怎么回事?” “没事。”陆钧随意地抹了把脸,“说了我见义勇为啊!跟那个傻逼打了一架,好几个人要打我呢!” 他还挺得意,陆远峰被气笑了:“你见义勇为,你……” 等等,见义勇为? 宗思华怎么会在这儿? 正觉着不对劲,就听见他侄子嘟嘟囔囔:“你还说我,我帮的可是你小舅子,你该谢谢我……” “年宝?”陆远峰一惊:“他没受伤吧?” 那个崽崽可不如他侄子皮实,娇娇软软的一个嫩崽崽,一大家子的心头宝,磕着碰着,谁都心疼。 宗思华脸色就不好看了:“两只手都破了,还被掐了脖子。” 正说着,宗廷带景年回来了。 随着时间过去,景年脖子上的掐痕越来越明显,乌青发紫的手指印横亘在崽崽白嫩的脖子上,分外刺眼。 “小陆哥哥……”景年喊了一声,他的嗓子也越来越哑了。 宗廷皱眉:“别说话。” “对对,快别说话了。”陆远峰看得心惊,把孩子掐成这样,明显吓了狠手。 不让说话,景年指了指陆钧,来回比划。 什么意思? 毛小兵积极举手:“我知道!景年说他侄子为了救他,被打掉了一颗牙!” 毛小兵不知道陆钧的名字,只是听景年说这是他侄子,就这么讲了。 结果陆远峰叔侄齐齐脸黑。 陆远峰:“谁打的你?” 陆钧觉得很丢脸,努力辩解:“他偷袭,我都把他打败了……” 陆远峰不想听他说,恰巧刘红英爸爸和毛小兵奶奶也一起过来了。 两个孩子连忙靠在家长身边,刘红英又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两个家长听得都十分气愤。 “家长同志们,这件事情呢,是孩子们之间的矛盾……” 警察叔叔尽量想把这件事和平解决,但是家长们都不乐意。 刘红英爸爸说:“碰瓷、打人、抢钱!还以大欺小,不能这么算了!” 毛小兵奶奶心疼地摸着孙儿的背:“我不教孩子欺负人,但被人欺负了,也不能光忍着。” 罗爱英垂死挣扎:“我们家孩子也被打了,那碰瓷是你们说的……抢钱……我家孩子可没抢!不能平白诬赖人!” 131 第 131 章 “你自己要给他们的,凭啥说我们抢钱!”郭涛涛愤愤不平地说。 最可气的是,当时他还被陆钧按在地上打,想想就气得慌。 一说到钱,毛小兵就替景年心疼,跟他对着吵:“要不是你喊那么多人打陆钧,年宝能给他们钱吗?” 他怨念极深地重复了一遍:“那么多的钱……” 陆钧摸了摸鼻子,摸到一手血痂,不耐烦地在衣服上蹭了蹭,跟陆远峰说:“小叔,那几个王八崽子要打我,方景年才给他们钱的,那钱要是要不回来,你替我还他吧,我以后还给你。” 虽然觉得景年不该给钱,但陆钧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当时景年不掏钱,那些郭涛涛带来的哥们儿,真能一起把他打一顿。 “我不要,你是为了帮我。”景年哑着嗓子说。 宗廷皱眉,干脆直接捂住他嘴巴:“不许说话了。” 陆远峰点点头:“知道了,你晓得多少钱吗?” 陆钧当时在忙着打人,没太注意,但是后来看见那几个家伙分钱了,着实不少,还有一张十块的。 毛小兵积极举手:“我看见了,有一张十块的,两张两块的,两张一块的,三张两毛,还有几张一毛和几分的,没看清。” 那几个家伙分钱的时候,他可一直盯着他们,那都是景年的钱啊! 其他人也没想到毛小兵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陆钧心里滴血,问景年:“是这么多吗?” 十好几块啊,他得攒多久的压岁钱和零用钱才能还清,一定得把那几个王八蛋抓回来! 景年被哥哥轻轻捂着嘴,不让他讲话,他默默点了点头。 十块是大姨姨给他的,他昨天出去玩,从小箱子里拿了五块钱,用了一点儿,今天要出门,舅公又摸了两块钱给他。 “多少?”警察叔叔觉得不对劲。 毛小兵又重复了一遍,警察叔叔沉默了。 之前毛小兵就说过景年钱被抢走了的事,但他觉着,小孩子身上能带多少钱,几毛一块的,就算很多了。 好家伙,这么多,抵得上他小半个月工资了。 “我登记一下。”警察叔叔掏出记录本。 本来就是几个小孩子打架,犯不上,可这么多钱,都够得上抢劫了。 郭家的法盲们觉得,那钱是景年主动给的,所以算不上抢钱。 可也不看看当时什么情况,以暴力手段相威胁,景年在恐惧之下决定掏钱免灾,这不就是妥妥的抢劫。 一看见警察这态度,郭家人更慌了。 不是调解吗?怎么就要登记了。 罗爱英赶紧又重复了一遍:“我儿子没抢钱……” 她突然扭头,问几个孩子:“你们没拿他钱吧?” 刘红英气乎乎的,指着郭鹏鹏说:“他们是没拿到,他想碰瓷来着,不是没碰着嘛!” 郭鹏鹏眼神躲闪,只会一遍遍重复:“我没有……没……” 现在连郭涛涛也不相信他没碰瓷了,他的逻辑很简单,那个小崽子身上揣着十几块钱,说掏就掏了。 就算当时要赔他弟所有的套圈,那也才三毛钱,不至于死犟着不愿意给。 那就真是他弟碰瓷,结果遇上个较真儿的。 郭涛涛心里那叫一个恨啊!本来还觉得自己占理儿,他是替弟弟出头撑腰的好哥哥。 现在成了啥了,带着好几个兄弟敲诈小学生?说出去脸都不够他丢的。 他气得一脚踹郭鹏鹏身上,郭鹏鹏叫了一声就躺地上了,捂着脸哭起来:“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景年都看傻了,这个人好无赖啊! 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他拉了拉宗廷手腕,又指指陆钧和小伙伴们。 宗廷领会到他的意思,开口道:“我们先回去,家里医生应该已经到了。” 刘红英爸爸还想再说,他十分气愤,理所当然想要个结果。 宗夫人安抚道:“请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会处理好的。” 警察叔叔一头雾水:“你们……这是算了?” 这人都在这儿,不一次处理完,等什么呢,回头再过来,不是耽误事儿嘛。 宗思华说:“我们会联系华侨办,后续情况,由他们来交接。” 这年头华侨办连葬礼都能帮着办,更别说处理华侨小孩儿被当街围堵欺凌这种小事儿。 警察叔叔一听华侨办就觉得头大,他抓抓头发,忍不住道:“那些钱要追回,越早越好,晚了可能……” 可能就被花掉了。 陆远峰突然开口:“这件事我来处理。” 小钧说了,那个郭鹏鹏是他同学,他哥哥也是厂区附中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况且,自家两个小孩儿都让人给欺负成这样,面前的是主犯,那几个跑掉的也是帮凶,他还没有好脾气到被欺负到脸上了,还忍着的道理。 毛小兵奶奶说的那句话他很认同,他不愿意孩子老是打架,可若是别人打了他家孩子,那他也不会轻易罢休。 宗廷抬头看了他一眼,陆远峰冲他点了点头。 他牵着陆钧走到景年面前,摸了摸崽崽头毛:“谁让我们年宝疼,就让他们疼回来。” 景年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看他,睫毛湿漉漉的,还沾着未干的泪水,黑圆的眼睛像会说话。 要去打那些坏人吗?可他们是坏小孩儿,小陆哥哥已经是大人了啊! 宗廷:“结果。” 他想知道那些人怎么疼。 陆远峰点头:“好。” 两个崽一样的迷茫脸,怎么回事嘛,为什么听不懂呀? 陆钧的迷茫还要更多一些,上次见面小卷毛他哥不还跟他叔不对付吗?这次就打哑谜了? 一行人根本没给郭家人一个眼神,直接就离开了。 现在留在这里看他们狡辩、闹事、撒泼耍混有什么意思呢?既浪费时间又跌面儿。 想让他们后悔难过有很多种方法,直接跟他们交涉把彼此放到同一水平线上对线,是最愚蠢的。 郭家人都傻眼了,郭鹏鹏看那些人走了,以为事情过去了,他哭闹再次管用了。 躺在地上继续哼哼了两声,然后就自己爬起来了,地上躺着不舒服嘛。 “妈,回家吗?”以为逃过一劫的郭鹏鹏,小声说:“我饿了……” “你就知道吃!”罗爱英都没憋着对这个最心疼的小儿子的怒火,一巴掌拍他背上。 之后也顾不上他,着急地问婆婆:“什么华侨办?他们是华侨?” 刘双梅也不知所措,摊着手说:“我、我不知道啊,哦对,公、公司里是好像听人说过,秘书办有人是跟着老板从国外回来的。” 罗爱英一拍手:“这不就是,还真是华侨!” “这可怎么办啊!”罗爱英急得团团转,开大公司大华侨老板,那都是被请回来的,上面都看重。 以罗爱英最朴素的理解,别的不看,就说那华侨商店,一般人像他们这样的,都进不去。 那能是一般人吗?她儿子竟然碰瓷,还、还想打人…… 而且,婆婆的工作,肯定保不住了。 一个月三十块钱啊, “还好……”罗爱英突然吐了口气,说:“还好涛涛打得不是妈你们老板的孩子。” 要是那孩子被打得一脸血,那……那她都不敢想结果。 刘双梅难过地说:“可是涛涛不是把人家孩子脖子掐成那样……” 郭老头也跟着叹气:“我一开始就说,我说让孩子们说完,你不听。” 罗爱英不耐烦道:“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爸你帮不上忙,能不能别添乱了。再说了,就算说完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郭老头被儿媳妇怼了一通,不吭声了。 他想说,如果当时听人家孩子把话说完,态度好一点儿,最起码有个缓和的余地吧。 罗爱英想了想,腆着笑脸去找警察:“同志,就是孩子们闹点儿小矛盾,你看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们说和一下……” 警察叔叔面无表情,早干嘛去了。 他一开始就是这个态度,想着孩子们家长到了,好好掰扯一下经过,谁对谁错,该道歉道歉,该给医药费给医药费。 谁晓得这个进来就闹,那头的干脆不接触了。 诶嗐,连面都不打算露,摆明没有商量余地了。 罗爱英期期艾艾:“同志……” 警察叔叔无力地挥了挥手:“你叫我没用,这事我管不了,回头华侨办的人要是真来了,我再联系你们。” 罗爱英:“……” 郭老头又叹了口气:“走吧,回家。” 罗爱英一下子炸了:“回家干啥?回家能干啥?你们能不能顶点儿事,涛涛鹏鹏可是你们的亲孙子!他们摊上事儿了,你们管都不管!” 刘双梅眼泪都出来了,是亲孙子啊,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郭老头闷声道:“在这等着一样没用,走吧,回家,找爱民回来,看他怎么说。” 家里的顶梁柱就是郭爱民,遇见了解决不了的事,也只能找他。 也只能这样了,一家子相携离开,郭家三个孩子,缩头耷脑地跟在家长后面,见不到之前的趾高气扬。 另一边,景年一行直接回到家,另外几家也跟着一起。 陆钧和毛小兵都挨打了,要让医生检查一下,都检查,干脆给刘红英也检查一下。 刘红英没问题,毛小兵背上有几块淤青,郭鹏鹏打的。 景年难过极了,毛小兵拍着单薄的胸脯,骄傲地说:“没事,我特别扛揍,我爷用扫帚打的,比这疼多了。” 毛小兵奶奶:“……” 景年流了一半的眼泪,差点儿流回去。 陆钧比毛小兵要严重一点儿,他掉的那颗牙是乳牙,问题不大,可是洗干净脸上的血迹才发现,他脸上肿了一大块儿,嘴角也破了。 132 第 132 章 夏日天亮得早,才七八点钟,太阳已经高高升起。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里,从书桌到地面,拉出一道长长的光痕。 窗外小鸟啾鸣,又是一个大好的艳阳天,好像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景年醒来的时候,意识昏沉,睡眼惺忪,下意识虚握了个拳头,手背朝眼睛蹭过去。 还没挨着眼皮子,手腕突然被握住了,景年后知后觉地感知到手心传来的钝痛感,拧着小眉头睁开眼。 “……姐姐?” 看见床边坐着的泪眼婆娑的姑娘,景年一骨碌坐起来,着急忙慌地伸手给她抹眼泪。 “姐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他嗓子很痛,一开始只是说话的时候会扯着痛,后来连咽口水都疼。 一觉睡醒,嗓音都哑了,还在努力的安慰方锦绣:“姐姐你别哭,你告诉我,我……我去找舅舅!” “姐姐没有被欺负。”方锦绣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捧着崽崽的手不敢用力,心疼地问:“年宝,你疼不疼啊?” 景年很诚实地点了点头:“疼,好疼的。” 手也疼,喉咙也疼。 昨天晚上饭都吃不下,吞咽食物的时候喉咙会痛,这对与小吃货来说,打击可太大了。 本来就受了伤,竟然还不能吃点儿好的。 “快别说话了。”方锦绣更难过了,摸摸抱抱,心疼的不得了。 崽崽脖子上的掐痕,现在已经变得乌紫发黑,烙在崽崽白嫩的颈间,分外刺眼。 “乖崽,你好好养着,等你好了,姐姐给你买冰激凌。” 景年眨眨眼,美滋滋地笑开了。 哥哥也这么说呢! 还有舅妈,大姨姨,都说等他好了,给他买好吃的,那他可以吃好多好多冰激凌啦! 方锦绣帮着年崽换了身衣服,两人相携出去吃早饭。 现在连手都不敢牵了,怕碰到他受伤的手捏疼了他。 昨天医生给他做检查,说是软组织损伤,不是特别严重,但恢复期肯定会痛。 另外声带有点儿发炎,所以嗓音发哑,要好好养着,饮食也有忌口。 早上家里厨师特意煮了软糯滑腻的稀粥,熬煮到米粒完全化开。 景年还没起来,宗夫人就给他盛了一碗晾着,晾到温热,一点儿不烫嘴,才好吃。 家里人都吃完了,景年洗漱完,啪嗒啪嗒跑到宗廷面前,不让他说话,他就拉着哥哥的手晃一晃,算是打招呼。 “坐下,吃饭。”宗廷拉着景年胳膊,让他在身边坐下,熟练地端起碗,给崽崽喂饭。 景年两只手的掌心都擦了很大面积的伤口,大部分伤倒不是很深,但毕竟破了,活动手的时候扯到还是会疼。 他张嘴吞下一口哥哥喂过来的粥,发现姐姐正盯着他看,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巴,伸手要勺子。 都八岁了,还要哥哥喂饭…… “别动,手不疼了?”宗廷声音淡淡的,但难掩关切。 虽然景年早起看见的是方锦绣,但昨晚照看他的却是宗廷。 宗廷也就刚回来的时候,在景年屋里睡了几宿,后来房间收拾好了,就搬出去了。 昨晚又抱着枕头过来□□,晚上崽崽一动弹,他就醒了,看看身边的弟弟,睡得是不是安稳,有没有蹭到手上的伤处。 显然宗廷的话并不是疑问句,也并不希望景年回答他,话音落下,下一勺米粥就喂了过来。 “年宝乖乖吃饭,别动哦。”方锦绣温声道。 崽崽大一些之后,她很少用这种哄小宝宝的语气跟他讲话了,但是现在受了伤的崽崽,实在惹人心疼。 景年张嘴吞下喂到嘴边的食物,心想,反正是姐姐呀,又不是别人,没关系的。 其实哪怕是稀粥,吞咽的时候嗓子还是会痛,而且景年不太喜欢吃这个,连点儿小咸菜都没有。 他吃了半碗就不想吃了,宗廷连哄带骗,让他把这碗粥囫囵吃下肚。 宗夫人端着半盆樱桃走进来,笑眯眯道:“年宝,看舅妈给你买的樱桃,又大又新鲜,刚才我尝过了,可甜,一会儿我们年宝多吃几个。” 她听见门口有人喊卖樱桃,特意出去挑的。 果然崽崽开心起来了,这可比白粥好吃多了。 他张了张嘴巴,又想起来哥哥不让他讲话,叠着小手捂了捂嘴巴,冲宗廷笑了笑,然后张开手,指一圈。 宗夫人笑着点头:“都有都有,这么多呢。” 景年满意了,刚才捂嘴巴,手又碰到了,他自己吹了吹,把手摊开放着。 方锦绣看得一阵心酸,小声问宗夫人:“舅妈,年宝的手不会留疤吧?” 崽崽手脚都长得好看,手指虽然不是很长,但是指节匀称,指甲粉嫩,长大了也会是一双漂亮的手,要是留了疤,多遗憾啊! 宗夫人连忙摇头:“不会,昨天我问过医生了,他说崽崽年纪小,恢复力强,也不是疤痕体质,虽然有几道伤口比较深,但好好注意恢复,不会留疤的。” “那就好。”方锦绣送了口气。 宗夫人把樱桃拿给人去洗,自己在景年身边坐下,关切地问:“年宝,今天有没有什么活动呀?想不想跟哥哥出去玩儿?” 景年摇摇头,他手不能动,什么都玩儿不了的。 想到这个,景年不由有些郁郁不乐,受伤真不好,写不了作业,玩不了拼图模型,也不能跟小伙伴们出去玩儿。 现在一家子都围着他转,一看见小家伙儿不开心,纷纷想法子哄他。 宗廷:“哥哥陪你看动画片?” 景年摇头,放暑假后他时间变多了,每天能多看一会儿电视,可是电视上的动画片好少,来来回回就那么几部,他都看完了。 宗夫人:“舅妈……舅妈……” 她想说给崽崽烤蛋糕来着,突然想起来景年好多东西吃不了。 “要不咱们去逛逛,年宝想要什么,舅妈买单!”宗夫人豪气地说。 宗廷不赞同:“不行,外面太热了,气温高,人还多,碰到年宝的手怎么办?” 方锦绣赶紧偷偷拉开桃饱界面,搜不需要太用手的游戏。 她眼睛一亮:“咱们来玩儿大富翁吧!” “大富翁?”景年仰着头,满眼好奇:“大富翁不是舅公吗?” 他以前听人讲过,说舅公是大富翁,可是要玩儿舅公吗? 宗夫人和方锦绣都被他逗笑了,方锦绣忙解释道:“是一个桌面小游戏……” 她给大家讲了一下大致规则,景年越听越感兴趣,兴致一下子高了:“这个好玩儿,就玩儿这个!” 骰子可以让人帮他掷,或者他用手指拨弄一下也可以,再不济,直接用脚踢都是行的。 桃饱上可以买到整套的大富翁,地图棋子资金以及各种卡片,但是她不敢拿出来。 今天来的时候就背了个包,如果只有崽崽一个人,还能糊弄过去,宗家人一个赛一个精明,她可不敢冒险。 于是干脆现做道具,横竖也是为了陪崽崽玩儿,消磨时间。 家里有宗夫人和宗思华逛街买回来的各种各样用不上的东西,他们很快找齐了材料,开始动手。 景年看得眼馋坏了,他既急着玩儿这个游戏,又觉得做这些道具的过程也很有意思,非常想参与。 可惜谁都不会允许他动手,他唯一能贡献的力量就是给大家喊“加油”。 方锦绣在桃饱上找了个卖家图,对照着,指导大家做了个一样的地图,宗夫人细心地给棋盘上了色,看上去有模有样,不比卖的差。 宗廷做好了其他小道具,眼看着整套游戏棋在大家手里成型,景年激动得直跺脚,小奶音哑萌哑萌:“好厉害!” “不许说话!”x3 景年闭上嘴巴,好的吧,那就玩游戏吧。 大富翁真好玩儿,景年快乐得都忘了手痛嗓子痛了,一直玩儿到中午要吃饭了,才在宗廷的催促下,恋恋不舍地离开纳凉游戏的小亭子。 午饭景年还是得吃稀的,依旧清淡。 为了不让他看着眼馋,家里其他人都跟他吃一样。 景年哪儿好意思再闹食儿,乖乖吃了一碗青菜瘦肉鸡蛋面。 本来还想吃完继续玩儿游戏呢,可是生物钟不允许,坐下消了会儿食,眼皮子就耷拉上了。 宗廷俯身抱他起来:“去屋里睡。” 崽崽在他怀里哼唧了一声,宗廷自动理解:“睡醒了再陪你玩。” 景年不哼哼了,往哥哥怀里安心一趴,等宗廷把他放到床上,已经呼吸平稳,睡得跟小猪仔一样香了。 给崽崽肚子上搭一个小毯子,宗廷轻手轻脚的出去关好门。 “姑姑,怎么样了?”宗廷问。 今天上午,宗思华去华侨办了。 宗思华脸色不是很好看:“道歉、赔偿医药费,厂里通报批评。” 怎么说呢,这个事他们一家子都很糟心,哪怕是大人受了伤,都不会这么生气,可伤得偏偏是家里最小的那个宝贝崽。 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讲,这件事毕竟是发生在孩子之间的矛盾,景年虽说受了伤,真要论,也不是特别严重的伤。 况且,郭鹏鹏也让他拍了一脸血。 宗思华冷笑道:“你们肯定猜不到,他们都没给那孩子洗脸。” 华侨办去交涉,看见郭鹏鹏顶着一脸血痂子,郭涛涛昨天也被陆钧摁着打了一顿,当时不显,后来衣服扒开,淤青也不少。 这双方都有伤,事情就不好办了。 郭爱民工作的厂里,愿意给他一个通报批评,都是看在他们是华侨的面儿上。 这年头工人可是铁饭碗,除非很严重的情况,否则绝不会开除的,孩子打架显然没到那个份上。 而且郭家表现出来的态度还很好,积极表示愿意赔偿医药费,他们再追究,都显得咄咄逼人。 要说郭家,也算是得到惩罚了,可他们一个个的,心里就是不得劲儿。 谁稀罕那点儿医药费啊!他们这边四个孩子,三个带伤,这口气如何出的了。 133 第 133 章 景年家长们看不上眼的医药费,对于郭家来说,却是掏出来会肉疼的一笔开支。 这年头工厂的工人福利好呀,工人看病不要钱,工人家属的话,看厂子效益,好的家属也不要钱,效益一般的,也只收点药费,非常便宜。 郭家都不知道多久没给医院出过钱了,习惯之后,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不该出的钱。 可这次不出也得出了,更糟糕的是—— “妈?真把你开除了?” 郭家大门关得紧紧的,罗爱英搓着手,声音压得很低:“咋能这样呢?说开除就开除,这私人的啥公司,就是没有公家的厂子靠谱!” 这段时间他们家老是出事,警察都上门了,街坊邻居都盯着呢。 早先她家因为是租的房子,在这一片算是条件比较一般的。 不过她男人工作好,又能打平一局。 后来她婆婆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能找到个好工作,一个月稳稳的三十块钱,还有啥工作服工作鞋工作手套的,家里两个人挣工资,一下子把邻居们都比下去了。 因为这,罗爱英可没少在邻居街坊面前炫耀。 进工厂大家是不敢想,可是刘双梅五六十岁的人了,打扫卫生一个月还能挣三十,大家伙儿心里头都活泛了。 好多人就捧着罗爱英,平时说话也吹捧她,指望要是有机会,刘双梅也能把她们给介绍进去。 打扫卫生这事谁不能干啊!刘双梅能,她们也能! 罗爱英被吹捧得可得意了,她一个没有工作的家庭妇女,还是外地人,能在婶子大娘们中间大出风头,不就是因为人家盼着她婆婆能帮着介绍工作。 现在好了,邻居们还没给介绍出去,她婆婆先被开除了。 罗爱英要面子,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家的窘境,一改往常风格,大白天都要把门窗闭严实了。 刘双梅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初她每个月按时发工资的时候,儿媳妇可不是这么说的。 可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她孙子闯下来的祸。 怨谁呢?设身处地,换成是她,她也会开除那个打了自家孩子的小孩家长。 “工资呢?工资给你发了没?”罗爱英追问。 刘双梅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整齐的十六块钱:“发了。” 她一个月三十块钱,有四天假,上了半个月,给她结算了十六块钱。 罗爱英一把把钱拿过来:“正好,咱们还得赔那个啥医药费——” 她顿了顿,扭头:“爱民,要赔多少啊?你们领导给你说了实数没?” 郭爱民吸尽了最后一口烟,只剩下短短的一截烟屁股,往地上一掷,抬脚碾了一下。 抬头,吐出烟气,这个中年男人脸上尽是疲惫:“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个,得咱自己拿个数儿。” 华侨办的人找过去,厂里领导先跟他讲,让他态度千万好一点儿。 这件事他不占理啊! 是他家孩子先碰瓷人家华侨家的小孩儿,虽说后来打起来之后互有负伤,但人家那叫自卫,他家的这叫啥? 小的以大欺小,大的更牛逼,直接带一群初中生去打人家还不到十岁的小学生。 还抢钱! 是,他儿子没抢到,可人是他儿子带过去的,怎么都脱不了干系。 郭爱民自己心里清楚,也就是人孩子伤的不重,否则肯定不止一个通报批评。 “咱们自己拿?”罗爱英眼珠子转了转,说:“一点儿红药水啥的,能值几个钱,要不然……” 如果婆婆没有被开除,还得在那家手底下干活,那她肯定得想办法把关系圆回来,不能耽误挣钱。 可现在都被开除了,这医药费赔不赔,没啥关系吧。 郭爱民脸一黑:“少自作聪明,你知道什么!” 罗爱英也不高兴:“我自作聪明,郭爱民你有没有良心,我给你操持一大家子,伺候老的,照顾小的,我落着什么好了?这钱我是自己花了?” 郭爱民猛地起身:“你照顾孩子,就是这么照顾的?让他们去碰瓷,让他们带着同学打架?” “你赖我?我一天天的,啥都不干给你看孩子?”罗爱英叉着腰,比他吼得还大声:“男娃儿打个架,有啥了不起的,你小时候没打过架啊?” 郭爱民眼前发黑,这是打架的事儿吗? 五六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打人家八、九岁的孩子,还有女娃娃,这叫打架? 罗爱英还在咕咕叨叨:“多大点儿事,还给你搞啥通报批评,怪丢人的,还好没扣工资。” 不提还好,一提通报批评,郭爱民心头的火气,就跟加了油似的,出溜一下窜老高。 “郭涛涛郭鹏鹏,给老子滚出来!”他赤红着眼睛吼道。 “你想干啥?”罗爱英警惕道。 郭家兄弟畏畏缩缩地从卧室里走出来,磨磨蹭蹭的不敢上前。 平时都是妈管他们,骂的多打的少,打也是拍几下揪几下,疼一下就过了。 爸不一样,爸一般不跟他们动手,可一旦生气了,能打得他们三天下不了床。 “妈、奶奶……”郭鹏鹏经不住吓,瑟缩着向罗爱英和刘双梅求助。 罗爱英老母鸡一样,张开手臂护在儿子们面前:“郭爱民,咱儿子可是被打了。” 郭爱民吼道:“那是他们自找的!” 罗爱英想不明白:“就算是自找的,该受的咱也受了,涛涛和鹏鹏挨了揍,你还想咋地?” “我想咋地?”郭爱民气极反笑:“我是想问问,你们想咋地。” 他赤红着眼睛,看着罗爱英:“你说我一天到晚只知道工作不管家里,我为了谁?我跟你说过吧,我说我们厂里要盖新职工楼,我得好好表现,争取给咱分一套房子,结果呢?” 罗爱英听得一愣:“这……这跟分房子有啥关系?” 郭爱民冷笑道:“你以为房子是好分的吗?厂里上千号人等着,每一个名额多少人争多少人抢,我一个底下分厂调来的,要啥没啥,我不拼了命的表现,能有机会?” 罗爱英傻了:“那、那这次……” “我倒是宁愿扣我工资。”郭爱民抹了把脸,颓然地坐了回去:“厂里通报批评,虽然不会记档,可这就是污点,到时候要分房,这就是我的扣分项。” “怎么能这样啊!”罗爱英激动地直拍大腿,她是万万没想到,孩子打个架而已,竟然还影响到男人单位分房! 他们一大家子,自从来了京市,一直是租房住,罗爱英真的做梦都想住进家属楼里面去。 那可是楼房,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电话是不敢想,但是那不比这租的平房好一百倍? 就这么两间房子,一个月要七八块钱租金,一年就是近一百块,想想就肉疼。 事情发生到现在,罗爱英是彻彻底底的感受到后悔,她自己都恨不得把两个惹事的孩子拎出来揍一顿。 她忍不住抹着眼泪说:“这些啥华侨大老板的,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是孩子打个架嘛,非要把人往死里头逼。” 刘双梅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儿媳妇只是随口抱怨,恐怕听不进她讲的话。 她亲眼见到过,知道那孩子多受家人宠爱,那样娇养着的孩子,蹭破一点儿皮,家里人都得心疼。 这下罗爱英也不敢说什么不赔医药费的话了,她狠了狠心,分出五块钱:“赔五块行了吧。” 买点儿红药水,几毛钱就够了,她觉得赔五块钱,真是出大血了。 “怎么给他们?”罗爱英又问。 郭爱民说:“回头我问问领导。” 终究是心里不甘心,罗爱英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一个主意:“不然这样,爱民你问问那家地址,咱们亲自上门道歉赔钱。” “妈!”她握住刘双梅的手,殷切道:“你不是跟那个小孩儿处得挺好的嘛,还给你点心,你跟他求求情,说说好话,小孩子好哄,说不定这事,还能有转机呢?” 一直没说过话的郭老爷子不高兴道:“你妈一把年纪了,让她跟个孩子求情……” “爸,您这说的什么话,我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我还不是为了爱民,为了咱这个家。” 她一脸冤枉的表情:“我要是能自己去,我跟那个小孩儿熟,我能让咱妈去?” 郭爱民犹豫片刻,实在心动,迟疑道:“妈,不然你……” 刘双梅看了儿子一眼,沉默半晌,默默地点了点头。 “诶,我就说妈肯定乐意!”罗爱英高兴得一附掌,“得,回头我买点儿糖,妈你拿着哄孩子。” 一家人便又讨论起来,如何通过哄好景年,间接影响他家长,以消除这件事对他们一家人的不良影响。 景年是不知道他们打的好算盘,他美美地睡了个午觉,下午醒了,想玩游戏哥哥姐姐就陪着他玩儿。 除了不能说话,伤处很痛,日子其实挺美的。 游戏这么好玩,景年就惦记上自己小伙伴们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昨天医生检查完,给毛小兵和陆钧拿了药,回去自己擦一擦就行了。 他们两个都属于瘀伤,不影响正常生活,弄得最后反而是景年最狼狈了。 但今天没见着,景年有点儿惦记,两只手臂来回比划,再吱唔两声,大家就懂了。 宗夫人说:“明天舅妈让小杨接英子、小兵来家里玩儿,你们一起玩儿这个大富翁,好不好?” 景年乐得头直点,他很想给小伙伴们分享这个新游戏。 方锦绣说:“那我打电话给小陆,问问他陆钧的情况。” 景年比划两下,方锦绣笑道:“知道了,也邀请陆钧来玩儿。” 宗廷垂下眼,他还记得陆远峰说过,这件事他会处理。 他家算的是年宝这份儿的,另外两个孩子因为崽崽受伤,也算在了一起。 可是陆远峰大概不会这么算了,亲侄子被打掉颗牙,若是这么算了,他也就不是陆远峰了。 134 第 134 章 说话算话,下午方锦绣就给陆远峰打了个电话。 今天不是周末,陆远峰在单位上班,她打是他办公室电话,结果接电话同事说他不在。 陆远峰工作经常需要出外勤,所以方锦绣并没有觉得奇怪,等晚一儿,再给他家里打个电话就了。 “年宝,陆钧受了伤,可能回他爸爸妈妈家里了,明天不一定能来哦。”方锦绣说。 景年摆摆手,表示没关系,暑假这,有是时间一玩耍。 方锦绣虽然放暑假了,她有参加学校暑期实践活动,这几天没少往学校跑,就一直住在离学校比较近自己买房子里。 可崽崽突然受伤,她实在放心不下,就回来住了,正手头上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剩下一些收尾项目,不必天天往学校跑,在家完成也可以。 然而晚上方锦绣还没给陆远峰打电话,他人自己过来了。 景年看见他,哑声道:“陆叔叔,陆钧儿了吗?” 他毕竟不是真不能说话了,有时候心急或者忘记了,就会忍不住出声。 『奶』音哑了也不难听,沙沙绵绵像牛『奶』沙冰,可是太让人心疼了。 陆远峰连忙道:“刚把他送回家,明天带他来跟你玩不?” 景年头,冲方锦绣眨眼,陆远峰不明所以,方锦绣笑说:“他还邀请了个伙伴呢,明天家里可热闹了。” 景年唇角一翘,龇出一排白牙,笑容憨甜。 陆远峰看得心软,他家那个臭子,受了伤都不省心,他本来还说看在他受伤份上对他儿,结果今天差儿没把他气死。 景年又手舞足蹈比划一圈,然后啪嗒啪嗒跑远了。 陆远峰实在理解不了他手语,求助地看向女朋友,这回方锦绣也没看懂,宗廷淡声道:“去给你拿樱桃了。” 今天买新鲜樱桃,甜蜜水润,景年嗓子疼多东西吃不了,饭都没怎,一个人吃了一大碗樱桃。 陆远峰担心道:“他手那,怎拿?” 说眉头蹙:“昨天还不明显,脖子怎成那了?” 嗓子哑了也就罢了,昨天是有淡淡淤青,今天直接成黑紫『色』了,横亘在崽崽嫩白脖颈,实在刺眼。 说到这个,在场诸位都神『色』不愉。 宗廷掀眼皮子,看了他一眼。 陆远峰心领神会,刚要开口,景年哒哒哒跑过来,后面跟宗夫人,端了一盘水灵灵樱桃。 “陆过来了?快来吃樱桃。”宗夫人笑招待他。 景年跑到陆远峰面前,眨巴大眼睛,声说:“甜哒!” 可是他吃太多了,哥哥都不让他吃了。 陆远峰去洗了手,捏了颗大樱桃塞进景年嘴里。 崽崽含一颗樱桃,怯生生地转头看了一圈,哥哥低头,没有看他,姐姐正在跟舅妈讲话,也没有看他。 景年眼睛一弯,美滋滋地把这颗大樱桃吃掉了。 已经转过头景年没有发现,在他掩嘴巴偷吃时候,刚刚偷看过那些人,齐齐看了过来,脸上『露』出或笑或无奈宠溺笑容。 偷吃了一个大樱桃,景年心满意足。 白天玩了一天,出了一汗,爱干净崽崽想洗澡。 他手上伤口不能沾水,洗澡时候得包一下,宗夫人带他去包扎。 趁崽崽不在,方锦绣忙问:“你刚才想说什?” 她可看见了,原本陆远峰是有话要说,看见崽崽过来了,他就闭上嘴,收回了要说话。 陆远峰开门见山道:“我今天把陆钧带去我们单位了。” 方锦绣一愣:“他不是受了伤吗?你带他去干嘛。” 陆远峰理所当然地说:“我侄儿被同学叫一群中学生群殴,打成这,当然要找厂里领导做主。” 方锦绣和宗廷都没听明白,这个事因在郭家孩子碰瓷年宝,陆钧是仗出手。 在陆远峰嘴里,完换了个说法,当然,他这说也没问题。 可是就算按照他说法,他侄子被同学喊人打了,那也应该找学校找老师,怎找他自己领导去了。 陆远峰笑了笑,解释道:“陆钧读厂区附一,是咱们厂区那一片诸多工厂子弟学。” 方锦绣不明所以:“你们厂还能管学校事儿?” “也不能这说。”陆远峰说:“反正有一定影响力。” 这跟厂子规模效益等等各种因素都有关系,像他们电视机厂,妥妥大厂,生产出来产品也特别走俏,工人走出去,腰板儿都比别厂工人硬朗。 方锦绣催促道:“别卖关子了,讲讲到底怎回事。” 女朋友急了,陆远峰便头开始讲,一边讲一边给不了解工厂内部情况女朋友和舅子解释。 早上,他带陆钧去单位,先去办公室把手头上事处理了,当日任务分配下去,然后就带侄子直奔工会办公室。 这里考虑到宗廷和方锦绣都不懂,陆远峰简单讲了一下工会干嘛。 总来说,就是厂里大管家,不决策,很多事都绕不过他们。 一儿诸如节假日给职工发福利,平时组织一些活动,大一儿像厂里分房,他们都有很大话语权。 反正就是除了生产、销售这些正常经营活动,厂里琐事他们都管。 所以像陆远峰这种情况,家里孩儿被工人孩子群殴了——正常孩子打架他们肯定不会管,以大欺,还群殴,说严重也挺严重。 不然陆远峰把陆钧带过去呢,陆钧脸上血洗干净了,还有瘀伤,嘴角还肿。 陆远峰把孩子带过去,给工会人看看,看看他家孩子让人欺负成什了。 为什找工会?人家孩子以大欺,他总不能也有学有,去把那些孩子打一顿吧? 现在是暑假,不再去麻烦学校,那能找家,人太多,他一个个找上门,难免遇见不讲理,到时候如果再发生矛盾,那事情就大了。 再说,都是工人兄弟大家庭,怎还能有这以大欺以多欺少欺凌事件呢? 都这搞,以后谁还放心送孩子去厂区学校念书。 “你就是这跟人家说?”方锦绣忍不住问。 宗廷也不由侧目,他就知道,这家伙来不是个憨厚老实男人,也不知道他妈那利眼睛,怎得出这个结论。 陆远峰了头:“我们家钧被打成那,我一开始提,他们还笑话我,说孩子打架,太题大做。” “后来一听对面十来个人,除了钧同学,都比他大,还有五六个中学生,他们就没话说了。” 他还让陆钧张嘴,给他们看看他被打掉牙。 陆钧那叫一个不乐意啊,被陆远峰给强势镇压了。 这还没完。 陆远峰冲女朋友笑了一下:“我还跟他们说,我说我舅子也被打了,孩子被掐脖子,差儿闭过气去。” “谁是你舅子。”宗廷皱眉:“别『乱』叫。” 这也是舅子,一不敢得罪。 陆远峰讪讪笑了笑,善如流改了口:“我说我女朋友弟弟被打了,就算我忍了这口气,不给孩子做主,我女朋友也不答应。她在家写那个什报道,说要投给校报。” 他还问工会领导,知不知道他女朋友哪个学校,不知道话,回头他女朋友投稿发表了,他拿几份校报过来给大家看看。 当时笑眯眯劝他说“孩子打架,不要太斤斤计较”那个工会副『主席』,脸都绿了。 整个京市一电造厂,谁不知道后勤部陆远峰,撞大运找到了个大学生女朋友,还是京大。 现在大学生多金贵啊,高考才恢复年,加上今年总共也才考了四届,第一届大学生都还没出学校。 人家就是找男朋友,也更愿意在同学校友里头找。 工人说出去光荣有面子,跟大学生还是没法比。 不夸张说,提陆远峰,厂里人首先想到就是:哦,有个京大女朋友那个! 工会领导干事们,一个个都有儿慌了。 这种事说来还是丢人,要是让陆远峰女朋友往校报上一投,这事不就在京大传开了? 还有别大学,不都说学生抱团,要是别大学生也看了,那就丢脸丢大了。 虽说跟他们没关系,可说出去不听啊,终归是他们厂里孩子,让别个欺负了。 方锦绣听笑得不行:“你怎这坏啊?” 她虽然是个文科生,作文写真挺一般,校报别说投稿了,看都不多。 宗廷眯了眯眼睛,失策了,刚才应该喊他妈过来旁听,这就是姐姐说,白切黑? “那他们怎说?”方锦绣奇地问。 陆远峰也笑:“他们当时就说,会去跟那些孩子父母所在工厂工会交涉,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答复,不让咱们厂工人子弟,白白被欺负。” “什被欺负呀?”洗白白年崽,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宗廷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方锦绣笑把崽崽揽进怀里,『摸』了『摸』他湿漉漉头发,温柔地说:“不让我们年宝再被欺负了呀?” 景年鼓了鼓脸颊,轻声说:“为什总有坏人,想欺负别人呢,大家都处,不吗?” 这可真是孩子话了,大家都笑了来。 宗廷嘴角噙笑,把水杯递给他:“喝儿水。” 崽崽捧水杯,慢吞吞喝了口,润了润喉咙,声问:“我说不对吗?” 方锦绣笑说:“年宝,世界上总有人坏人,我们没办法阻止坏人做坏事,是……是我们可以努力让做了坏事人得到惩罚啊!” 135 第 135 章 坏人?惩罚? 景年听得一头雾水,感觉姐姐是话里有话。 有时候,景年会听不太懂大人们话。 他们讲话,总有一些话不会全部说出来,要……要自己领会。 这可太为难崽崽了,哪有那么好猜,还会猜错,猜错了也不道。 景年小小叹了口气,行吧,反正他已经学会了,猜不出来就不猜了,如果他可以道,哥哥姐姐总会告诉他哒。 可“坏人”却不像他这么轻松,郭家那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因为想着要挽回一下局面,郭爱民下午班之,抽了个空闲时间,去找厂里跟华侨办工作人员接洽过领导,打听景年家地址。 他话倒说得轻巧漂亮,他说想到自家儿子欺负了人家孩子,心里有愧,想当面跟景年道歉。 这些话是他在家里,跟老婆商量好了话,就是为了能顺利得到景年家地址,才好让老太太门攀攀交情,哄一哄那个单纯孩子。 不过领导也不道景年家地址,他不可能为了郭爱民意去打听,这个事本来就让人糟心得很。 郭爱民这一趟算是白跑了,怏怏地回到工作岗位,心里琢磨着,要不然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通报批评已经贴出来了,又不可能给他收回去,就算真把那小孩儿哄好了,顶……顶让他妈回去继续班。 要是能回去班也好,一个月三十块钱呢。 还是得试试,总归不会比现在情况坏了,郭爱民这么想着。 然而他真没想到,还真能坏—— 晚他回家,自家大门被人堵了。 半条胡同人都围在他家院子门口看热闹,剩下半条胡同人,正端着碗往他家赶,赶饭点儿了,大家伙正吃晚饭呢。 郭爱民自己都被堵在了外面,差点儿回不了家。 还是有个邻居认出他来,吆喝着让大家给他让条道儿出来回家。 “爱民,咋回事啊?”有没挤进去好事者问。 郭爱民黑着脸,问我?我还想道怎么回事呢! 他心脏高高提着,想着该不是那谁又找门了吧?不应该啊,都到他单位找过一回了。 心惊胆战地回到家,院子里挤得满满当当都是人,郭爱民提着心,探头看了一,好像不是华侨办。 那这是…… 他一头雾水,看着围成个半圆,把他家大门团团堵住家人。 个孩子,跟他家老大差不大,十四五岁半大小子,一个个愁眉苦脸,有两个『露』在短袖短裤外面胳膊腿,还有新鲜伤,一看就是苕帚或者鸡『毛』掸子抽出来。 “这是怎么了?”郭爱民看见他爹娘还有老婆孩子,都被堵在家里头,不由走前去。 “们是干什么,堵着我家做什么?再不走,我喊人了!” 一个孩子妈妈嘲讽地笑出声:“倒是喊啊,喊人来,让大家都道,们家养出了什么样好儿子!” “我儿子?我儿子怎么了?”郭爱民心里一个咯噔,脑子飞快地转动,该不是那两个臭小子又惹事了? 不能吧,这个孩子加起来,他两个儿子捆一块儿都打不过。 等等,有两个孩子,看着有点儿熟,好像是他家老大朋友,以前来找过他。 郭爱民心里渐渐有些了,这个孩子,就是跟他家老大一起打了华侨家小孩儿那些孩子吧。 可是涛涛不是说,他们抢了钱就跑了,根本没动手…… 其他孩子家长,已经等不及了,争我抢地指责起来。 这个说郭涛涛不做人,带着他们家孩子去打群架。 那个说郭涛涛是个小坐牢,竟然带他们孩子去抢钱。 身份倒是落了,就是跟郭涛涛一起那伙儿孩子。 郭爱民睛一眯,声夺人:“哦,原来是们,我还没找们,们倒是找门了,们个抢了人家钱,却让我儿子背黑锅,哪有这样道理!” “走,跟我去派出所,们家孩子抢走钱,得给人家还回去!” 不提还好,一提这些家长们都炸了。 当时就有个控制不住情绪,冲来对着郭爱民推推搡搡。 郭老爷子和刘双梅看见了,连忙从屋里跑出来,想护着儿子。 罗爱英揽着小儿子,大声嚷嚷起来:“打人了打人了,救命啊!” 一团混『乱』,等邻居们人分开,郭爱民衣都被扯烂了,刘双梅头散『乱』,郭老爷子一只鞋不道去哪儿了,脚趾头让人给踩得红肿,一瘸一拐。 “这是做什么?!来闹事吗?”街道办人终被放进来了。 “我们可不是来闹事!”一个孩子家长抹了把汗,拉着街道办工作人员诉苦:“大姐,给我们评评理!” 工作人员:“说怎么回事!” 这家人便七嘴八舌地说起来,他们家经历大同小异。 原来,午陆远峰去找了工会人,给人家一通吓,他一走,工会领导立刻就安排人去调查处理这件事了。 用工会『主席』话说,这是工人兄弟内部矛盾,万万不能扩大到外界去,让大学们看笑话。 就是担心他们动作慢了,回头陆远峰那大学女朋友,把什么投稿出去了,这就丢人丢大方了。 这事其好查得很,事件经过当时南口街有很目击证人,派出所也有案情报告。 跑掉个孩子,都是郭涛涛同学或者校友,认识他们人很,找着一个,顺藤『摸』瓜全能挖出来。 事情经过确认了,人也『摸』清楚了,调查回来人还说,被欺负有个华侨家小孩儿。 得,不敢轻忽了。 工会人立刻联系了这个孩子父母所在厂子,如果父母都是工人,分属不同厂,就两个厂都联系。 不怕麻烦不怕困难,一定要让家长意识到,没有管教好孩子,是作为父母失职,他们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代价就是一人一个通报批评,来快而迅猛,最快那个赶了午间广播,在厂里大大扬了回名儿。 听听广播里怎么说:纵容已经读初三孩子,聚众当街抢劫殴打小学,括弧,八岁,括弧完。 太丢人了真,丢了脸家长们,回到家毫不手软,什么顺手捞什么,打得惹事熊孩子满院子『乱』窜。 一般情况下,不了解情况一方家长会护一下,可是里头有两个倒霉蛋,父母是双职工。 好家伙,男女混合双打,一个打累了另一个顶,结结挨了一顿好。 那一个个被打得吱哇『乱』叫,等爹妈停了手,还没完,抢人家小孩儿钱得还回去。 什么?那孩子主动给们? 笑死人了,去大街问问,有没有愿意平白无故主动给钱,那不都是们要打人家,人家吓给钱。 说到这个,气不过家长们也歇够了,爬起来又是一顿揍。 景年给十块钱,这个家伙给分掉了,分不匀当场花掉,买了点儿吃,一人一口算是分了。 即便如此,一人也分到了三块钱。 这钱吧,没花还好,直接掏出来就行。 但怎么可能没花,南口街有吃有喝有玩儿,平时手头里没钱,只能巴巴看着,这回了笔横财,还不好好潇洒一下? 当时是潇洒了,回过头来,家长要他们掏钱,最一个也才剩了一块,其他人就只有『毛』,还有干脆花一分都不剩。 家长:“……” 没什么好说,再打一顿。 孩子也打了,该赔钱还得赔,但是家长们气不过啊! 他们也想不通,老大一个人了,不读都能出来工作,过个两年都能结婚娃了,去打一个八岁『奶』娃娃,要不要脸啊? 这个孩子当然得找理由,就把郭涛涛卖了,说是他喊他们去,说有人欺负他弟。 家长们再一问,哦,八岁孩子欺负十岁? 有较真儿跑去了解情况,一了解,气乐了。 这郭家都养什么孩子啊?小碰瓷,以大欺小,结果没打过,还好意思喊人,他家大还真有脸去。 就自家这傻儿子,蠢到家了,还跟着凑热闹。 可家长们再怎么想,都觉得自家孩子不能算主谋,这是被郭家兄弟给牵连了! 平白背个通报批评,气死个人。 气不过家长们凑一块儿这么一聊,越聊越觉得心里过不去,是干脆联合起来,直奔郭家。 他们家孩子,该揍揍了,该赔钱赔钱,郭家呢?他家该给个说法啊! 郭爱民气得浑身抖,什么说法?他凭什么给说法,他也被通报批评了,他妈还丢了工作! 可前者说出来,人家说他活该,还说他被罚轻了。 者说出来,人家笑话他们活该,说他们自作孽,养出什么样孩子结什么样果。 郭家老两口听见这句话,脊背一下子佝偻了。 不过来闹了一场,把郭家弄得如此狼狈,街道办人也在,不可能继续再做什么了,这些人也就回去了。 送走街道办工作人员,不管好事邻居街坊凑来问东问西,郭爱民把大门一关,一家子锁在屋子里头。 他蹲在墙角,掏出瘪瘪烟盒,抖出最一根烟,手指颤抖地点燃,猛吸了一口,闷声道:“鹏鹏妈,天去买些贵点儿点心零食,孩子爱吃那些,给妈拎。” 罗爱英不乐意:“妈工作都没了,往……” 郭爱民冷声道:“闭嘴,听我。” 郭老爷子颤巍巍地问:“儿啊,是不是有啥情况?” 郭爱民长长吐出一口烟气,无奈道:“没听见他们说吗?涛涛打那小孩儿,一电造厂勤部陆主任侄子,他把人家孩子牙都打掉了。” “所以呢?”罗爱英还没听白。 郭爱民烦躁地抓『乱』了头:“我们厂干啥不晓得?产零配件,好单子都是一电造厂。” 所以两个厂关系很紧密,某种程度,他们厂要贴着一电造厂,尤其是这年南方一些私人小厂子兴起之。 而勤这块儿恰好可以管采购,也不是说因为这么件事,就影响厂里订单了,他还没那么大脸,也不觉得陆远峰能公私不分到这个程度。 恰恰相反,陆远峰主动把这件事掀开,摆到领导面前,闹到工会,让工会替他出面,反而说他心里没鬼。 但这对郭爱民就不是个好消息了,陆远峰坦坦『荡』『荡』,他什么意思?他针对就是个人了,就是们这些欺负了他家孩子家长个人,跟厂子没有任何关系。 别孩子道个歉把钱还了就没事了,没真跟人孩子动手。 他不一样,估『摸』着很快全厂都道,他郭爱民得罪了一电造厂勤部陆主任。 华侨听着吓人,其离他工作活远着呢,可陆远峰不一样,那是切切会影响到他往工作大厂领导。 136 第 136 章 想到这些糟心事,都是家里两个不成器的孩子惹出来的,郭爱民实在气不过。 瞅瞅别爹妈,教训孩子一点不留手,他子还是个主犯,逃过一场揍实在说不过去。 郭爱民顺手抄起刘双梅放在墙角的鸡『毛』掸子,两个子狠抽一顿,打得两个家伙抱头『乱』窜。 这回连罗爱英都不拦着,心疼子,可男才是一家子的顶梁柱,他工作要是也出问题,一家喝北风去吗? 郭涛涛和郭鹏鹏两兄弟,结结实实挨一顿揍,哭得一抽一抽的。 郭悦悦连呼吸都放轻,生怕爸也想起来,当时帮着郭鹏鹏拦,郭涛涛也是喊来的…… 打完孩子,还得想办法解决问题。 郭爱民让罗爱英明天一早去买礼品,买两份,一份给陆远峰家侄子,诚恳点道歉,求他原谅,另一份给景年。 罗爱英心疼点点头,问:“址问出来吗?” 郭爱民说:“没有。” “那咋去?”罗爱英愁眉苦脸的,一想到即花出去的钱就心疼。 郭爱民咬着烟嘴舍不得吐,最后咂『摸』一口,说:“陆主任的住处打听,十有八九在家属院,我先去探探况,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然而事并不如郭爱民愿,陆远峰的址确实打听,他就住在单位家属院,随一问家就给他指。 可是找到没用啊,送东,陆远峰不收。 道歉,家说这事已经过去,以后教育孩子,别再做这种事就行。 是的,在陆远峰看来,欺负他侄子和舅子的,都已经受到惩罚。 熊孩子挨收拾,想打别,自己倒是被父母揍一顿。 回头到学校,肯定也少不老师一顿批评。 没管教熊孩子的父母,一一个通报批评,脸丢,也算吃到教训。 这事对于宗廷这些家长来说,都已经算是结束。 陆远峰去宗家,告诉景年这个处理结果,景年兴兴分享给伙伴,大孩都觉得出口气。 家伙乐完,一本正经跟伙伴说:“就算是爸爸妈妈,也不该随打朋友,谁都不该随动手打,是……” 『毛』兵抢话说:“是他活该!” 景年抿着唇笑:“对,他先要打我的,他爸爸妈妈没有教他,不欺负。” 三个孩乐完,嘻嘻哈哈继续玩大富翁。 自在景年家里玩这个桌游,『毛』兵简直都快上瘾,天天往景年家跑。 景年就跟他约法三章,过来玩可以,作业带上,每天最起码写完五页作业,才开始玩游戏。 这下,每天三个孩一见,先写作业。 刘红英作业已经写完,就看书,景年有很多故事书、图册、连环画,有长辈送的也有哥哥姐姐送的。 这些适合童看的书籍,让刘红英如获至宝,天天捧着书不撒手,看得如痴如醉。 景年手上有伤,一开始写不作业,就看电视、听录音、看书,等等伙伴一起玩游戏。 他年纪恢复快,手上的伤没几天就结痂,不影响正常活动,只要稍微注意一点就行。 刘红英吓唬『毛』兵说:“景年剩下的作业不多,你不写快点,等他手,一下子就写完,到时候我玩,你看着。” 吓得『毛』兵回家之后也狂补作业,一些抄写的作业,在家做,不会做的带到景年家问景年和刘红英。 『毛』兵爷爷『奶』『奶』兴坏,『毛』兵『奶』『奶』特意做一锅驴打滚,让『毛』兵带去分给大家一起吃。 这是老家的拿手点心,『毛』兵拿过来后,宗夫让送去冰冻一下,下午茶的时候取出来吃。 冰过之后的点心入口清凉,黄豆粉有一股独特的清香。 因为裹豆沙,层次分明,一口咬下去,糯米团q弹,红豆沙细腻绵软,吃得停不下来。 『毛』兵『奶』『奶』蒸一大锅,送到景年家来,他家多,差点不够分。 有吃有喝有玩,景年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日子一过,时间就像走得特别快。 他嗓子已经,说话吃东都不再痛,嗓音也不哑。 脖颈上的掐痕得慢一些,多天,还有淡淡的青痕。 倒是手上的擦伤得挺快,一些比较浅的擦伤,结的痂都掉,看到新长出来的,嫩粉『色』的肉。 随着伤痛离去,那件不愉快的经历也渐渐被景年淡忘,又变回之前没心没肺笑口常开的甜甜崽。 家里其他的心也轻松许多,天天看着孩子因为受伤,这痛那难受,吃不吃的,脸上的『奶』膘都快掉没,心疼死个。 景年一些,方锦绣琢磨着,过几天搬回自己家住。 手头上的事做完,也得回学校最后收尾提交,团队其他还等着,这边来回跑实在太远。 不容易放个假,还不陪陪崽崽,孩子伤都还没养呢,方锦绣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天天转悠着买吃的,带回去哄崽崽开心。 这天陆远峰放假,来约女朋友看电影,方锦绣跟他出门,回来的时候,特意绕个路,去买陆远峰说的特别吃的一家门钉肉饼。 提着肉饼回去,陆远峰车开到宗家门口,老远看见有在门口拉拉扯扯。 “怎么回事?”方锦绣车窗口探出脖子。 “姐姐!”扒着大门的景年看见陆远峰的车,踮着脚一瞧,正看见方锦绣探头,兴得直挥手。 方锦绣立刻喊道:“乖崽,你躲远点!”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是可千万别牵连到崽。 陆远峰停稳车,方锦绣一下车,直奔崽崽跑过去。 “舅妈,怎么回事啊?”方锦绣问站在崽崽身边的宗夫,这才有心思去看正拉扯着的两方。 一方认识,宗家的司机和保镖。 另一方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妈,一个年轻女,还有个十来岁的姑娘。 说是拉扯也不合适,宗家的保镖拦在门外,挡得结结实实,那三个,尤其是那个年轻女,一个劲往前挤,喊景年几句,又催着那个大妈。 因为保镖挡着,看不太清,方锦绣微微拧眉,觉得这些看着有点眼熟,像在哪见过。 尤其是那个大妈,特别善,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认识这样一个。 宗夫说:“这位大姐说要找年宝,原本是请进家的,可是……” 此时陆远峰停车,走到方锦绣身边,轻声道:“这是郭爱民的母亲和妻子。” 他在自家门口看见过几次,锲而不舍堵他很久,这几天没见着,还以为放弃,结果是转移目标。 方锦绣脱口而出:“郭爱民是谁?” 陆远峰:“……欺负年宝的孩的爸爸。” 方锦绣明白,以这就是熊孩子的妈妈和『奶』『奶』喽。 顿时没什么感。 “那找年宝做什么?”方锦绣奇怪问。 像之前找陆远峰,就不是找陆钧,如果是为道歉,按照他家的作风,应该找宗家的大。 景年仰起头说:“我知道,那个婆婆,说跟我道歉,然后那个阿姨,一直说他家可怜,还说婆婆没有工作没有饭吃……” 崽崽噘起嘴巴:“骗孩!如果婆婆没有工作,就没有饭吃,那以前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呢?” 在场众:“……” 没『毛』病,逻辑丝毫不错。 “想哄我!”聪明崽一言道破,挺着胸脯骄傲说:“我才不傻,才不会让哄到。” “年宝真聪明!” “年崽真棒!” “崽崽怎么这么厉害呀?” 大毫不吝啬夸奖,家伙夸得脸红扑扑的。 “走吧,我进去吧。”宗夫不感兴趣瞥眼还在纠缠的几,待客之道是懂的,可这几个恶客,实在不愿接待。 方锦绣提起纸袋晃晃:“崽崽看,姐姐给你带吃的,走,咱回家吃肉饼去。” “哦!”景年欢呼一声,也不再管那个曾经留给他印象的婆婆。 几一起往院子里走,罗爱英三个却突破不保镖的防线,连门都进不去,景年一走,话也说不上。 罗爱英泄气,拉住女,跟刘双梅说:“算妈,咱先回去吧。” 做这种事,刘双梅本来就不意思,跟保镖撕扯的时候也没怎么动作。 现在媳『妇』一说回去,立刻就停下。 罗爱英翻个白眼,拽着女往回走,刘双梅赶紧跟上,迎跟一个邮递员擦肩而过。 “妈,咱就这么走吗?”郭悦悦忍不住问。 因为表上就一个没跟景年结仇,而且还是个姑娘,考虑到同龄或许可以更容易接近景年,就带上。 罗爱英说:“走啥啊,下回再来,下回咱不进门,等着那崽子自己出来玩,再跟他处处,哄着他,到时候你可放聪明点。” 郭悦悦听得直点头,刘双梅不愿意媳『妇』这么教孙女,刚开口说一句话,就被罗爱英毫不客气怼回去。 老太太垂下头,连肩膀都耷拉下来,脊背也弯。 身后胡同里,伴随着清脆的自行车铃声,邮递员嘹亮的嗓音响起:“方锦绣是住这吗?有的信!” 刘双梅身体一僵,停下脚步,脑海里瞬间闪过刚刚一之缘,站在陆远峰身侧的女孩容。 137 第 137 章 一路上,刘双梅都魂守舍。 刚进家门,她一头往卧室扎去。 罗爱英追在面喊了两声:“妈!妈?你干啥去?” “我、我休息一会儿,头疼……头疼得厉害……”刘双梅语气虚弱无,好像真得很难受。 罗爱英悻悻停下脚步,她婆婆自来是个勤快人,在家从闲着,搬来京市之,为了自己的床,白天哪怕累了,也是在椅子上坐坐,会到卧室里躺着。 现在这个情况,恐怕真是哪里难受。 罗爱英顺手抄起烧水壶出去打水,嘴里满地嘟囔:“疼的真是时候,这么多活扔着,指望谁呢!” 郭悦悦一听,立刻背过身,轻手轻脚地往卧室里跑。 罗爱英注意到她,一边干活一边嘴里咕咕叨叨地抱怨,正在码蜂窝煤的郭老头实在听下去了,起身拍了拍手,闷声道:“啥活你放着,我来做。” 罗爱英一噎,而头火气,阴阳怪气地说:“您说得轻巧,我回来的时候,这些活也见您做。哦,我给你们老郭家当牛做马的,连话都让说了?骡子还能叫两声呢,我连骡子都如了是吧?” 郭老头讷于口舌,擅与人争辩,三两句话让儿媳『妇』怼的面目涨红,说出话来。 以往这个时候,刘双梅一定会出来打个圆场,可这回屋里一点儿动静都。 旧房子隔音差,两人在院子里的争吵,屋里听得一清二楚,可现在刘双梅满满脑,都被别的情塞满,完全顾上其他。 她进了卧室之,直奔里间。 郭家的卧室是一间房子改的两间,外面住郭家父子,里间住的是罗爱英和郭悦悦母女俩。 为房间够住,只能让夫妻俩分床。 刘双梅和丈夫自己的卧室和床铺,他们从老家带来的东西,衣这类的,都放在客厅的储箱里,还一些比较要的,放在里间卧室里。 刘双梅进去,趴在地上,在床底下『摸』了半天,终于搬出来一个鞋盒大小的木匣子。 木匣子上一个暗扣,刘双梅掰了几下,打开了些生锈的锁扣。 掀开盖子,最上面放着她和郭老头的一些证件,结婚证、以前的工作证等等,还一些钱票,坏掉的手表之类的零碎件。 拿开这些东西,下面是几个子,记录亲朋通讯方式、地址的,还之前人情往来走礼的账簿。 把这些子都拿起来,最下面是一书页已经发黄的高课。 刘双梅顿了顿,动作很轻地把课拿起来,翻开书封,扉页右下角,是字迹娟秀的三个字:郭慧雯。 刘双梅盯着这三个字,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然把书往翻,翻出夹在书页间的几张信纸。 时间过去太久,薄薄的信纸已经受『潮』发黄,上面的蓝墨水字迹,也变得些模糊。 坐在床上,刘双梅将信纸摊开,最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是一张全家福,大约二十年前照的,坐在最间的是她公公,会儿老爷子还过世。 她和丈夫分别站在公公两侧,丈夫身边是才十几岁的儿子郭爱民,她身侧站着大女儿郭慧娟,身前半蹲着的漂亮小姑娘,是她的小女儿郭慧雯。 照片里的郭慧雯年纪尚幼,为天生卷发,哪怕扎紧紧的两个麻花辫,辫尾也是翘着的。 但这个小姑娘长得漂亮,眉眼秀丽,一双杏眼清澈如水,这样独特的辫子,反而为小姑娘增添了几分俏皮。 刘双梅由回想起个同样卷发的男孩儿,他似乎要生得更好看些,眉眼五官,无一精致。 但仔细想想,他的眼型,跟她小女儿是一般的杏眼,只是更大一些,脸型嘴巴,却些像她早逝的婆婆,她曾经见过位的照片,是个十足的美人。 难怪一次见面,她觉得孩子十分面善。 可是……可是怎么可能呢…… 一方面觉得自己在胡思『乱』想,一方面又忍住去对比去回忆。 她几乎抖着手,翻看着几页信纸,手忙脚『乱』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需要的页。 娟秀的字迹印入眼帘,刘双梅脏跳得过快,快到产生了一种抽痛的感觉。 —— 妈妈: 展信佳! 许久未联系,您和爸爸的身体还好吗?哥哥姐姐…… …… 一件,我思虑良久,觉得应该告诉你们,我结婚了。 我的丈夫名叫方林,他是一个勤劳朴实,地善良却又失原则的男人。 方林对我很好,我跟他在一起,觉得很幸福,我们会共同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 从此以,我在远方,也了自己的家庭,再是孤身一人。 另,我与方林商量,决定收/养同村的一个女孩,当作我们的女儿。 这个孩子的妈妈,曾经给过方林很多帮助,我与她短暂相处过,是位十分优秀的女同志,可惜囿于疾病,难以自立。 目前,孩子的妈妈病过世,女孩儿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我与方林结婚,一致同意收/养这个孩子,我们为她新取了一个名字,叫方锦绣,方林的方,锦绣前程的锦绣,我们希望,这个孩子未来,会锦绣前程。 妈妈,请要为女儿担,这一切选择,都是我自己决定的。 我的丈夫和孩子,都是很好的人,我会学着做一位好妻子,好妈妈,也会为绣儿的好姐姐…… …… 泪水模糊了刘双梅的眼睛,一滴眼泪落下,砸在信纸上,将最的署名打湿。 刘双梅连忙用手指擦了擦,却又敢用,担『揉』破了信纸。 她抹了抹泪,将信纸放到一侧,满彷徨,知如何是好。 这封信曾经在家里掀起轩然大波,为小女儿自作主张地在乡下结了婚,甚至还要收/养一个来历明的孩子,家里人都极赞同。 刘双梅至今还记得儿媳『妇』罗爱英当时说的些话,她说:“小妹也真是傻!孩子妈爸?么恩这么大,连人家娃都要管,指定是个乡下汉子的私生子,小妹嫁过去,是个活王八,进门当妈,替人家养娃呢!” 刘双梅差点儿气晕过去,为当年下乡时的一些,小女儿跟家里闹得很僵,走了很久才跟家里联络上,来寄的信也多。 这封信寄来,公公大发雷霆,说如果她嫁在乡下,以别联系了,当郭家这个女儿。 来自然是写了信过去的,但是却收到回信,似乎已经表明了态度。 段时间,小女儿了家里能提的禁忌,一提公公要大发雷霆。 丈夫孝顺,担老人气坏身体,对女儿也多抱怨,夜里曾经跟她说,这孩子识好歹,当初要是听他们的,嫁到冯家去,知道多享福。 再闹也是亲闺女,一直联系,刘双梅实在放下。 于是,她偷偷给闺女写信,两人又联系上了。 一次,她和丈夫要去参加一个亲人的葬礼,恰好个地方离小女儿下乡的地方远。 刘双梅找了半天时间,偷偷跑到县城里,去见女儿。 但是想到,女儿竟然把收、养的个女孩儿也带来了。 更让她想到的是,个孩子竟然已经这么大了。 刘双梅里舒服,想到儿媳『妇』的话,里越发膈应,对个孩子也个好脸『色』。 个小姑娘可能是家庭原,很会看人脸『色』,见她高兴,一个人到一边等着,让她们母女俩说话。 当年匆匆一面,刘双梅并上,所以才一时间想起来。 可方锦绣当时已经小了,五官轮廓已经了大致形状,长大也只是张开了,变得更漂亮,底子却多大变化。 听到个名字,所相关的记忆像串在一起的珠串,接二连三的被牵扯出来。 之,她和女儿偶联系。 最一封信,女儿说她好像怀孕了,太确定,还敢告诉别人,只写信告诉了妈妈。 可是封信被发现了,公公暴跳如雷,他活着的时候,一直是家里的大家长,丈夫郭仁在他的威压下,『性』格软闷,一句反驳的话都会跟父母说。 公公强迫她们断了联系,儿媳『妇』又趁机拿当初下乡的说嘴,说为得罪了冯家,爱民才被耽误了,在厂里一直升了。 段时间公公身体已经太好了,他动用所关系,给大孙子铺路。 再几分运气,半年郭爱民被调到了京市总厂。 再再来,公公去世,她和丈夫想念孙子孙女,便一起来了京市。 这么多年过去,刘双梅是想过她早已失去联系的小女儿,想着她是是已经跟个乡下男人,生了几个孩子。 是是背着孩子种地『插』秧,是是在吃苦,会会想念家人,怨恨她这个胆怯的妈妈。 当年被发现的封信,已经被撕掉了。 刘双梅坐在里算时间,如果当时小女儿真的怀孕了,个孩子也生下来了,按照时间粗略计算,个孩子,今年应该八岁了。 八岁…… 八岁了…… 她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卷发男孩儿的样子,他笑的时候翘起的嘴角,受惊时瞪圆的眼睛,撒娇时软甜的嗓音。 是一个会让任何人软的孩子,个孩子,可能是她的外孙? 。 刘双梅下意识摇了摇头,会的,怎么会呢? 是大老板家的孩子,听说是在外长大,出行坐小汽车,踩着小皮鞋,顿顿都能吃肉,昂贵的点随手送人。 是大老板一家子的掌宝,她的孙儿,却是个生在乡下长在地里的农村土娃。 138 第 138 章 思绪纷杂,神思不属,刘双梅没有发现,卧室的门口,探个小脑袋。 郭悦悦扒门框上,手抓着门帘,只伸进去个脑袋,满眼好奇地看着她『奶』『奶』。 那个盒子她和弟弟偷偷打过,只有些没用的老物件,翻看了两下就放回去了,什么『奶』『奶』会突然拿来,又哭成这样。 难道那个盒子里,还有她没发现的宝贝? 郭悦悦脖子伸得老长,很想知道盒子里藏着的秘密。 可是当刘双梅擦干眼泪站来时,她立刻心虚地缩回了脖子,轻手轻脚跑离门远的地方,随手拿了个什么东西手上,假装自己有事做。 然而她这番动作,算是白费了。 郭悦悦提着心竖着耳朵,外间坐了好会儿,她『奶』也没来。 又焦躁不安地等待了会儿,郭悦悦鼓勇气,假装找她『奶』有事,掀了里间的门帘。 看见刘双梅已经躺了床上,面朝墙,好像真的睡着了。 郭悦悦:“……” 她盯着黑洞洞的床底看了会儿,好奇心像无数只小蚂蚁,啃噬着她的心。 越是看不,就越是好奇,她太想知道『奶』『奶』的小匣子里装了什么了。 可是刘双梅屋里,她不敢去拿那个小匣子,只能按捺着心里的好奇。 另边,无所知的景年,没有意识这场再的风波,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自父母相继离世,父亲那边的亲人又极不像样,贪婪心狠,差点儿将孤苦无依的姐弟俩活吞了。 有这样的“亲人”,年幼的景年对母亲这边未曾谋面也没有任何感情的母系亲人,没有任何期待。 来宗家人现,又填补了他这方面的记忆。 那时候年崽实太小了,他知道姐姐是父母收/养的,不是很能理解,只知道姐姐就是他姐姐。 所以姐姐的舅舅舅妈,也是他的舅舅舅妈,姐姐的弟弟,就是他的哥哥。 来渐渐长大,这些认知已经根深蒂固,哪怕懂得更多了,没有更深的去思考着里面复杂的关系。 而宗恒宗廷他们,也不会让崽崽去想这些,这是他们养大的孩子,谁来抢都不行。 无忧无虑的小崽崽,任何烦恼的事情都不会占据他太久的时间,包热腾腾的肉饼,就足以让小家伙儿心得直蹦哒。 方锦绣带回来的门钉肉饼,用料扎实,焦脆酥软的饼皮里头,裹着厚厚的肉馅,鲜美多汁,口咬下去,好不满足。 方锦绣坐旁,撑着下巴,美滋滋看崽崽大口吃饼。 她崽长得好看,就连吃东西都特别香,看得人食欲大,很想尝尝他手里食物的味道。 “年宝,给姐姐吃口。”方锦绣实忍不住了,其实她已经吃过了,就是尝了好吃才给崽崽带的。 可是年崽吃得太香了,他吃东西的时候,全部的注意力都食物上,口接口,脸上都是认真满足。 “给!”景年双手捧着肉饼,送方锦绣面前,小嘴油润润的,像抹了唇膏。 他还特别贴心地跟方锦绣说:“姐姐,你咬这里,这里肉好多。” 方锦绣张大嘴巴,啊呜咬了大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好像崽崽手里的肉饼,真的更好吃些诶。 陆远峰看得眼热,也凑热闹说:“年宝,给小陆哥哥吃口吧。” 捧着肉饼的崽崽犹豫了下,把装着其他门钉肉饼的纸袋子递过去:“你自己拿吧,这里还有哒。” 陆远峰:“……” 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方锦绣笑得不行,别看她崽心软好说话,其实心里头界限,清楚着呢。 景年吃完个就用手帕擦擦嘴巴,洗手去了。 方锦绣问他:“崽,怎么不吃了?” 景年抱着纸袋个个数:“舅公个,舅舅个,舅妈……小陆哥哥个,没有啦!” 他把家里人都数了遍。 陆远峰连忙说:“我不吃,年宝你吃吧。” 他就是逗逗孩子,哪能跟崽崽抢食。 “我已经吃过个啦。”景年认真地说:“好吃的东西,要跟大家分享。” 陆远峰稀罕坏了,换他侄子,吃什么喜欢的,能把全搂自己怀里去。 “没事,你尽管吃,你舅舅他们,不会跟你抢的。”陆远峰说:“我明天再给你买。” 景年瞪圆了眼睛:“我知道呀,舅舅他们当然不会跟我抢,可是我想分享给他们!” 这跟抢不抢有什么关系呢?只是他觉得好吃,所以想让大家也尝尝。 陆远峰正要说话,方锦绣轻轻拉了他下,陆远峰便闭上了嘴。 恰好宗夫人换好衣服来了,景年抱着纸袋过去献宝。 陆远峰问:“怎么了?” 方锦绣说:“年宝愿意把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其他人,你不觉得这是个好的习惯吗?” “当然好啊,这孩子太乖了。”陆远峰赞叹道:“我家小钧要是有他半乖,我哥他们就省心了。” 方锦绣没有对他的半句话发表看,只说:“所以我们要支持他,鼓励他,而不是影响改变他的这个习惯,对不对?” 陆远峰若有所思,或许侄子养成现这样的『性』格,跟他和家里人也有关系。 就说吃东西这事儿,家里就他个小辈儿,哪怕别的地方对他严厉,他要吃什么喝什么,全家都纵着他让着他,也让他习惯了独占。 他想着孩子的教育问题,时间有些神,等醒过神来,发现女朋友靠椅子上,眼神发愣,好像也有些神不守舍。 “想什么呢?”陆远峰伸手她面前晃了晃。 “啊?”方锦绣惊,回过神来,烦躁地揪了揪自己耳朵,“就是……” 陆远峰:“就是什么?” 方锦绣看了眼景年,小家伙儿正凑舅妈身边叽叽喳喳,没有注意他们。 她压低声音:“刚才门口见的那个大妈,我怎么觉得有点儿眼熟……” “可我怎么都想不来,我哪儿见过她。”方锦绣皱着眉,脸难受。 就是那种,确定自己知道答案,可是就是想不来,越想越着急,越着急越想不来。 陆远峰愣,跟着压低声音:“郭爱他妈?你应该跟她没打过交道,是不是见过跟她长得像的人?” 方锦绣『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可能吧。” 但她心里,总是有点儿不太舒服。 “别想了。”陆远峰安慰女朋友:“越是纠结,越是想不来,等你不想它了,可能突然又想来了。” 是这个理儿。 方锦绣点点头,决定不再难自己,该想来的时候,总会想来了的。 另边,同样心急的郭悦悦等了半天,终于等她『奶』『奶』床卧室。 中午吃完饭,趁着大人都外面干活,郭悦悦偷偷往里间卧室跑。 “姐,你干啥去!”郭鹏鹏立刻跟了上来。 因他们姐弟俩年龄相差特别小,小都是长大的,关系也比跟郭涛涛亲近些,干什么都是。 但这会儿,郭悦悦烦死他了,带着郭鹏鹏,他泄密了怎么办。 “你去玩呗。”郭悦悦怂恿他。 郭鹏鹏噘着嘴:“玩儿啥啊,爸现看我老不顺眼了,看见我外面玩儿,肯定得骂我。” “没事,爸上班去了。”郭悦悦心里着急,担心会儿她妈喊她干活。 于是催促道:“你现去,趁他上班,能多玩会儿。” 郭鹏鹏狐疑地看着她:“姐,你是不是想偷吃不带我?” 郭悦悦:“……” “你才要偷吃!”她实没脾气了,只能说:“那你不许吭声,不许告密。” 郭鹏鹏立刻捂住嘴巴:“当然!” 郭悦悦继续往里间,郭鹏鹏寸步不离地跟着,看着他姐趴地上,费劲吧啦地勾个木匣子。 “这不是咱『奶』的箱子吗?”郭鹏鹏不解地说:“你拿它干啥,咱们不是看过了,里面啥好东西都没有。” 郭悦悦头都没抬,敷衍道:“我再看看,看看『奶』有没有我能戴的发卡。” 郭鹏鹏嘟囔:“『奶』哪有那种东西。” 郭悦悦打木匣子,粗略翻找了遍,发现里头的东西,跟她上次看的差不多,都是些没用的。 但她今天中午看见,她『奶』最好像捧着的,是本书,还书里翻了些写满字的纸,大概是信吧。 翻底,果然看本课本,上次她也看过这本书,只是对书本不感兴趣,就没管。 这次她把书翻,也看了第页的名字。 郭悦悦知道,她大姑叫郭慧娟,所以这本书,是她那个嫁给乡下老农的小姑姑的? 字儿写得挺好看的,还是高中生呢。 继续往翻,很轻易地翻了夹里面的信,她上手拿,里头掉下来张照片。 照片掉地上,郭鹏鹏捡来,看了眼:“姐,这是谁的照片?怎么没有我们。” “你傻呀,这是太爷,这是咱爷『奶』。”郭悦悦也没看过这张照片,但里头长辈爷爷『奶』『奶』还能认来。 至于其他人…… “这是爸爸吧?”郭悦悦有些稀罕地说:“爸爸那会儿好小,跟哥差不多大。” “这个是大姑,这是小姑?”郭鹏鹏也低着头认真辨认,看着看着,眼睛亮:“小姑真的是卷『毛』,我不是咱家唯的卷『毛』。” 郭悦悦仔细看了看,有些惊叹,她小姑长得真好看,比她爸,她大姑长得都好看。 这么好看的小姑,怎么嫁给乡下人了呢?真想不啊! 不过郭悦悦还惦记着自己的好奇心,她把照片给郭鹏鹏,让他看着,小心不要弄坏了,自己去翻那些信。 可是这么多信,『奶』『奶』今天看的是哪封? 郭悦悦眼珠子转了转,摊的信纸上扫了圈,看见团洇的字迹时,顿住了。 『奶』『奶』哭了,泪水落了信纸上。 139 第 139 章 小孩子的记『性』是很好的,哪怕郭悦悦一开始对方锦绣这个名字,并没有任何印象。 当她看见那封信里写着的这三个字,下意识就想起了今听见的邮递员的那声闻询。 郭悦悦呆了呆。 这是什么情况? 她的小姑姑在乡下收/养了个女孩,然后她们的那家,有个名姓的? 郭悦悦没有见过方锦绣,并不知道两人已经打过照面,这并不妨碍她有所猜测。 如果只是巧合,只是名字一样或者读音相似,为什么『奶』『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姐,你在看啥?”郭鹏鹏看够了照片,探头看她手上的信。 郭悦悦下意识收起信纸:“没看啥,看看不懂。” 郭鹏鹏不爱上学,不爱读书,对一切有字的东西都不感兴趣。 听见郭悦悦这么讲,撇了撇嘴,照片扔回匣子里,眼珠子『乱』转:“姐,这些破玩意有啥好玩的,咱们看连环画呗。” 郭悦悦相片夹回信里,信纸夹回书里,大致按照之前的顺序东西都放了回。 “姐,走吧。”郭鹏鹏催促道。 “看什么看,哪有连环画给你看。”郭悦悦不耐烦道,她里在想着,“方锦绣”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鹏鹏:“就是之前那本……” “人家早就要回了。”郭悦悦说:“哥的那些学,真过分,他们家长来咱家一闹,我学爸爸妈妈都不让她们跟我玩了。” 这就戳到郭鹏鹏的伤处了,他不出玩难道真是怕他爸骂吗?现在他爸不在家。 不是因为他的学朋友,不跟他一起玩了,大人们都说,他们兄弟几个不学好,跟他们一起玩会被带坏。 “早知道就不碰瓷那个小崽子了……”郭鹏鹏嘟囔着:“而且我都跟哥说了,陆钧不好惹,他要跟他干仗。” 郭悦悦翻了个白眼:“你好意思说,不是你惹出来的事。” 郭鹏鹏说:“谁知道他就是咱『奶』那啥老板家的孩子啊,我要是知道,我一准不惹他。” 提到景年,郭鹏鹏突然就想起来吃过的点了:“姐,他送咱『奶』的点真好吃,那个『奶』油蛋糕太软太甜了,可惜了,以后都吃不着了。” 郭悦悦垂头丧气:“『奶』没了工作,没工资了,以后咱们要零花钱就难了。” “就是。”郭鹏鹏沮丧地说:“要是我当时没有碰瓷他,跟他做个朋友,说不定,他送我更多点呢。” 这没一想,挺美的,那个小崽子认识陆钧,有陆钧罩着,在学校谁敢惹他。 “想得真美!”郭悦悦唾了他一口,不由自主想起那封信。 信里的那个方锦绣,是她小姑姑收/养的女,就是她表姐。 如果她表姐,跟『奶』『奶』的老板家是亲戚,那……那他们…… 想到这里,郭悦悦两眼发亮,脏砰砰直跳。 她木匣子塞回床底下,拔腿往外跑。 “姐,你干啥,等等我!”郭鹏鹏连忙追上。 郭悦悦走到院子里,她妈正在洗衣服,一看见她,立刻叨叨起来:“一到晚就知道躲懒,这么大的姑娘了,家里活不知道伸手,回头看哪家要你。” 郭悦悦赶紧在她妈旁边蹲下,帮着一起洗。 一边洗,她眼睛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紧张地问:“妈,我『奶』呢?” “出拿件了。”罗爱英没好气道。 老太太没了工作,一个月稳稳的三块没了,可不能歇着啊。 之前没找到工作的时候,就接散活,糊纸盒子、串珠子之类的。 糊一个盒子一厘,一百个才一『毛』钱,一下来,能挣个几『毛』钱。 这活不是每都有,能接来干完了,挣个块八『毛』的,补贴家用。 “哦哦。”郭悦悦随口应了两声,不在焉地搓着衣服,盘算着怎么开口。 这件事肯定不好跟她『奶』打听,正好她『奶』不在家…… 她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着问:“妈,你之前说,我有个小姑嫁乡下了,为啥啊?” “为啥?她傻呗!”罗爱英的答案是郭悦悦万万没想到的。 她“啊”了一声,说:“不是说知青下乡吗?” 这两年下乡知青在陆陆续续返城,是一直到前两年,有知青被安排下乡。 早几年最严格的时候,到了年龄,一家只能留一个孩子在城里,为了不让孩子下乡,大家各显神通。 舍得钱的,自己是工人的,就自个工作给孩子,这样工龄得重新算,岗位不一定是原来的,工资肯定是大大减少,有了工作,就可以不下乡了。 可现在家家户户都是好几个孩子,就算父母都有正经工作,才两个,总有孩子得下乡。 有的就闺女嫁给工人,人怎么样暂时没空寻『摸』了,先结婚再说。 这样盲目嫁娶,造成了许多怨偶,是没办法的事。 有些狠的,对自己下得手的话,生病、受伤,一般假的会被拆穿,只能来真的。 小病小伤不,得病到起不来身,伤到干不了活。 这酿成了一些悲剧,郭悦悦长在这个时候,小时候住家属院,见的多了。 那会她小,担过自己长大了要下乡怎么办?幸好她没长大,这个政策已经取消了。 所以郭悦悦对此挺了解的,她知道小姑姑是知青下乡了,可她就是不理解,为什么要嫁个乡下人,她小姑姑长得那么好看。 罗爱英用力搓着衣服,一边搓一边说道:“要不怎么说她傻呢,你小姑姑呀,打小就长得俊,家属院出了名的美人。我跟你爸在处对象的那会,就见过男娃子一个接一个的追她,堵在咱家楼下面等着。” 郭悦悦听得脸红神往,她长得算好看,班里一些男生对她态度都更温和。 可是扪自问,凭小姑姑那张照片,比她好看几倍。 “后来呢?”郭悦悦忍不住问。 罗爱英继续道:“后来,她高中念完了,没有大学推荐名额,得下乡,你爷爷『奶』『奶』不想让她,想让她找个对象嫁了。” 她停下作,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场景:“那会,你爸有个学,了不得,他爸是厂里的副厂长,他妈是个什么领导,舅舅是革委会的头头,家里牛的呀!他来你家找你爸,一眼就瞧中你小姑了。” 副厂长!领导!革委会! 郭悦悦痛疾首:“那我小姑咋没答应啊!” 这么好的条件,差一点她是干子弟了。 “嫌人家丑呗。”罗爱英说:“那个男的比你小姑姑矮一点,长得不成。” 其实是长得丑,矮黑胖,一个有她小姑子两个宽,眼睛本来就小,脸上肉一挤,差点看不到了,下巴上长了个大痦子。 “不过男人嘛,长得好看不能当饭吃,关键是得有本事。” 罗爱英说:“你小姑就是傻,她当时要是嫁给那个姓冯的,吃香喝辣,不知道多享福。” 郭悦悦:“……” 以她妈的『性』格,她都说丑,那得有多丑啊! “然后我小姑就下乡了?”郭悦悦说:“就算不嫁这个,另外找一个成啊!” 她妈刚说了,好多男的追她小姑,里头就没有条件不错的? 罗爱英眼神闪了闪,手指骤然捏紧,声音紧绷地说:“你一个小姑娘,打听这些干啥?不害臊!” 郭悦悦毕竟年纪小,被亲妈这么一说,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再问下了。 可是她最想问的问题,没问出来。 她想问问她妈,知不知道她小姑收/养的那个孩子,可是不知道从何问起。 而此时,被她惦记着的方锦绣,已经在跟崽崽告别,她要回自己家住两,得学校。 景年一路送出来,依依不舍:“姐姐你快点完成作业,早点回来,我请你吃冰激凌哦。” 他不太懂姐姐的什么社会实践作业,就知道是作业,大学生好忙的,作业超难,他姐姐好幸苦哒! “这么好呀!”方锦绣笑眯眯的,『摸』『摸』崽崽软趴趴的卷『毛』,“姐姐会快点回来的,我可想吃冰激凌了。” 崽崽唇一抿,偷偷看了眼身后的宗廷,捂着嘴巴小小声:“我想吃。” 方锦绣忍俊不禁,抬头,发现宗廷正看着小家伙,唇角噙着笑,显然崽崽的小小声并没有起到作用。 “阿廷,辛苦你了。”方锦绣说。 总公司那边堆积了不少公务急需宗恒回处理,这两他们父子俩都在加班加点的赶工,宗恒三后的飞机,方锦绣准备赶在那之前回来,给舅舅送。 宗廷淡声道:“不辛苦。” 他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那些事情难办。 “哥哥辛苦!”崽崽大声替哥哥发声,工作怎么会不辛苦呢?哥哥加班,他都没有工资拿,太可怜了。 大家一起笑了出来,宗廷『摸』了『摸』崽崽发顶,笑而不语。 “走了!”方锦绣挥挥手,上了陆远峰的车,男朋友会送她回家。 陆远峰将方锦绣送到家门口,方锦绣下车,隔壁邻居妈妈,正牵着小女出门,小姑娘鼓着脸颊,一脸不高兴。 “徐阿姨,带丽丽出玩啊。”方锦绣笑着打招呼,邻居一家人都很不错,平时大家相处得很好。 她从陆远峰兜里『摸』了一颗糖,送给小姑娘:“丽丽,怎么不开呀?姐姐请你吃糖,笑一笑好不好?” 小姑娘接过糖,终于笑了起来,丽丽妈妈不好意思地道了谢,叹气道:“这孩子,带她外婆家,不高兴了,一点不听话。” 一般情况下,在北方,孩子会称呼妈妈的妈妈为姥姥,南方有叫外婆、婆婆、阿婆的,有一些其他称呼。 丽丽妈妈娘家原先是南方人,所以称呼上跟这边有所不。 正在剥糖纸的小姑娘停下作,不高兴地嚷嚷起来:“才不是,我是不喜欢外婆家,阿婆她一点都不喜欢我!” “阿婆她……” 方锦绣笑容僵住,小姑娘的话炸雷一般在耳边回响。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副场景,乡间崎岖的小路上,一个年轻的女人牵着个小姑娘,女人满脸期待,笑着说:“绣,我妈妈来看我了,我带你见阿婆呀!” 瘦巴巴的小姑娘眼神里既有期待,有害怕恐慌,她小声问:“阿婆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的,那是我妈妈,妈妈怎么会不喜欢女的女呢?” 可是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啊! 脏像是被什么勒紧了,勒得她胸口闷疼。 阿婆不喜欢她,小姑娘远远地躲开了,她不想让妈妈难过。 140 第 140 章 “绣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陆远峰看见朋友脸『色』惨白,眼神发直,扶她肩膀,担心地问。 方锦绣一把抓住他臂,嗓音发颤:“陆远峰……” 都叫全名了! 陆远峰更紧张了,顾不得其他,揽她要车上:“你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没……” 方锦绣脚步顿了顿,又顺他的力道,跟陆远峰上车:“我不去医院,你送我去舅公那儿,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儿事没办完。” 有什么事么急? 况且她个状态,让陆远峰在放心不下。 他还想再劝几句,还是身体重要,有什么事,从医院来再办也不急。 方锦绣搭在他腕上的紧了紧,陆远峰收到暗示,到嘴边的话憋了去。 邻居阿姨担心地说:“小姑娘身体不舒服,可不当事,听你对象的,还是去医院瞧瞧。” 方锦绣勉强笑了笑:“您说的是,我舅公那边有个医生,我就去找他看看。” 邻居阿姨还以为她说的是她舅公住的那片有个医生,想方锦绣可能是想找相熟的医生瞧一瞧,便没再多言,牵儿走了。 等两人在陆远峰的车上坐定,方锦绣才白脸说:“我想起来今看见那个老太太,为什么觉得眼熟了。” 她的身世经历,陆远峰几乎全都知道,没有隐瞒他的必要。 “为什么?”陆远峰下意识问:“你在哪儿见过她?” 不对啊,他知道绣儿以前一直生活在乡下,顶多就是读书的时候在县城待了一年多,跟郭家老太太怎么会有交集? 他想了想,又说:“我听说郭爱民是从下面市里的分厂调来的,我记得跟你老家,离得挺远。” 方锦绣现在脑子都是木的,急需找个人分担一下压力,开门见山道:“我见过她,她……她是年宝的亲外婆。” “什么?”陆远峰一愣,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郭爱民是年宝的亲舅舅?” 是个意思吧! 方锦绣神『色』不佳:“从血缘关系上讲,是样没错。” 抛开当年唯一一次见面的感受,郭家些人给她的印象在不好,单说年宝受的罪,她想起来还会心疼。 “……” 陆远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绣儿是被方家收养的他知道,所以郭家就是年宝娘家亲戚? 也是啊,他妈妈总不会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肯定有些个血缘亲属。 可就跟景年习惯了,家都习惯了一样,陆远峰也下意识宗家当成了崽崽妈妈边的亲戚。 “现在是去跟舅妈他商量?”陆远峰问。 方锦绣脸『色』绷得紧紧的,两握拳放在膝盖上,用力到指关节发白:“我担心,他会跟我抢年宝。” 崽崽还小,非要论个亲缘关系,她并不占什么优势。 当年方老太一家能拿她是收/养来的当作借,差儿把年宝从她身边带走,郭家也可是很近很近的血亲。 陆远峰安慰道:“放心吧,就算他有个心,也办不成个事儿。” 他觉得朋友有儿关心则『乱』了,单说方锦绣自己,她是前途无量的学生,孩子跟谁最好,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他、还有宗家,哪一家想阻止郭家都不是难事。 方锦绣没有再说话,其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当年她还没成年,被困在乡下一亩三分地上,想反抗方老太那些人也反抗不了。 换成现在,绝对不会落到当年那个境地。 郭家相比方家,情况虽然好了太多,她也不是没有助力,舅舅他绝对不会允许郭家把崽崽带走。 陆远峰尽职尽责充当司机,刚把朋友接走,没一会儿又送来了。 景年抱一盆冰葡萄吃得正香,看见姐姐来了,葡萄都不吃了,拿一个剥好皮的葡萄哒哒哒跑过来。 “姐姐!吃葡萄!”崽崽高举水嫩嫩的葡萄肉,喂到姐姐嘴边,小嘴上还沾葡萄汁,“好甜哒!” 看见崽崽,方锦绣心里一下子安稳了,张嘴吞下葡萄肉,又去抱他。 她刚才心慌死了,一直控制不住的想,崽崽要是被抢走了怎么办。 虽然知道种可能小到微乎其微,还是会难受。 景年两摊开,小胳膊抱了抱姐姐,下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小『奶』音软乎乎的:“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呀?” “年宝……”方锦绣鼻子一酸,她崽么好,养父养母也都是特好的人,怎么亲戚就么糟心呢。 “姐姐,不哭哦,年宝在呢。”崽崽歪了歪头,脸颊挨姐姐的脸,跟姐姐贴贴。 他个姿势其不太舒服,因为上有葡萄汁,不敢碰到姐姐衣服,一直架胳膊。 可他什么都没讲,姐姐想抱抱他,那就抱抱吧! 抱抱很好哒,他不开心的时候,哥哥姐姐抱抱他,他会觉得浑身都暖暖哒,不开心都变少了。 “绣儿,你怎么又来了,是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宗夫人看到他,有些诧异,方锦绣可刚走,说是要过几才来的。 方锦绣松开直起腰,吸了吸鼻子,看向宗夫人:“舅妈,我有儿事想跟您说,舅舅来了吗?” 宗夫人看了下表,说:“应该快来了。” 宗廷接话:“不加班的话,五分钟之内会到家。” 景年小小地『插』了一句:“姐姐,我去洗个,洗完再给你抱抱哦。” 说完转就跑了,连蹦带跳,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鹿崽。 宗廷看她注视崽崽跑远,语气笃定:“你突然来,跟年宝有关?” 方锦绣诧异地看他一眼,她个弟弟,真是要成精了。 宗廷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皱眉问:“什么事?” 宗夫人听不对,也跟追问:“绣儿,年宝怎么了?” “我今……” 方锦绣刚说了个开头,景年已经啪嗒啪嗒跑来了。 他洗完甚至擦干了,朝方锦绣跑过来,张开两只臂,还未长成的稚嫩臂膀,也想给人依靠:“姐姐,给你抱!” 方锦绣心头发软,顺势弯腰,抱了抱崽崽。 她乖乖软软的小崽崽,一家人都盼他无忧无虑,健康长,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他。 景年给了姐姐一个的拥抱,小轻轻拍她的脊背,像无数次姐姐哄他一样,小『奶』音刻意放软,黏糊糊的像化掉的牛『奶』糖:“姐姐,不难过哦,年宝陪你呢,一直陪你呀!” “嗯。”方锦绣亲亲他小脸蛋,“乖崽。” 崽崽害羞的红了脸,他都是八岁的孩子了,不能亲亲的。 不过是姐姐的话,就……就算了吧,姐姐很难过,需要安慰呢。 “怎么事?都在里做什么?”宗恒一来,看见一家子都站在院子里,围姐弟俩,表情各异,不由奇道。 “舅舅!”景年声打招呼,元气十足一枚活力崽。 宗恒『揉』了『揉』崽崽发顶,看见方锦绣眼圈红红的,眉头一皱:“谁欺负你了?” 说眼神已经转到了陆远峰身上,陆远峰一个激灵,立刻举发声:“不是我!” 宗恒眉头皱得更紧:“真有人欺负你?” 陆远峰也没逃过:“不是你送绣儿去吗?你是干什么吃的?!” 陆远峰:“……” 方锦绣连忙帮无辜的男朋友解释:“舅舅,不关小陆的事,是……是我有儿的事,想跟您说。” 宗恒眉头舒展,迈步往书房走:“跟我来。” 宗夫人想到他刚才的对话,连忙跟了上去。 到底是什么事啊,看绣儿模样,不是小事,还跟年宝有关…… 宗廷自然而然也跟了过去,景年蹦蹦跳跳,去牵姐姐的。 方锦绣停下脚步:“年宝,你……你自己玩会儿好不好?” 景年一呆:“不带我呀?” 因为他很乖,也不『乱』讲话,家里人谈事,除非特机密的,一般都不会特意避开他,舅舅的书房,他都是可以随便进的,只不过他不会没事往舅舅书房跑。 所以家往舅舅书房走,景年跟往常一样,想进去旁听,竟然被姐姐拦住了。 其他也不知道家要说什么,是……是不让他去,崽崽一下子就委屈了。 他低头,噘嘴巴,一脸不高兴。 都去,就是不带他。 欺负小孩儿! 宗夫人连忙安慰他:“年宝,你看小陆哥哥还在儿呢,你是主人,要留下招待客人,对不对?” 景年刚才明明看见,小陆哥哥跟在姐姐后头的! 他眨巴眨巴眼睛:“小陆哥哥你不去吗?” 陆远峰『摸』了『摸』鼻子,识趣地说:“我不去。” 反正他也知道是什么事。 “哦……” 舅妈说得也有道理呢,崽崽轻轻叹了气,还想挣扎一下:“小陆哥哥是姐姐男盆友,也是我家人吧?” 宗廷淡声道:“只是男朋友而已,等结婚了再说。” 陆远峰:“……” 景年瘪了瘪嘴:“那好吧。” 家都去舅舅书房了,景年留下招待“客人”,他似模似样地把水果端过来,又找人给陆远峰上了一杯茶。 还模仿人的气:“小陆哥哥,不要客气,把里当成自己家,尽管吃尽管喝!” 陆远峰一水差儿呛进气管里,连咳嗽了好几声。 景年立刻过来给他拍背:“小心儿呀,么人了,怎么连小朋友都不如。” 他喝水都不会被呛到! 陆远峰:“……” 书房里,方锦绣把郭家的身份一说,又说了自己的担忧。 话音刚落,宗廷冷笑挤出两个字:“做梦。” 141 第 141 章 这句嘲讽的话,针的显然不是方锦绣。 在场的诸人,心中都是同一个想法,论如何,都不能把崽崽给别人,哪怕是他所谓的亲人。 宗夫人有些着急地说:“我不是不愿意年宝跟亲戚往来,是一家子……之把我年宝掐成的,就是他家小孩儿吧!” 由此见孩子品行,孩子教育不好,家长没责任吗?宗夫人实在郭家没有好感。 不提还好,一提景年之受的伤,宗家的两个男人,脸『色』都冷了几分。 宗恒当即拨了个电话:“查查之弄伤景年的几个孩子家庭背景。” 方锦绣连忙补充道:“个郭……郭爱民,是京市五金三厂产车间的工人,家住西口胡同。” 这些都是陆远峰跟她说的,不是陆远峰主动打的。 郭爱民和家人一个劲儿去找他,家属院有认识他,了解他家情况的,杂七杂八,就跟陆远峰讲了。 宗恒把这些消息告正在通话的助理,又补充道:“详细一点儿。” 几句话之后,他挂断了电话,安慰家人:“别担心,孩子是我家的,谁都抢不走。” 宗廷突然开口:“爸,离开的时候,把年宝带走吧。” “什么?”宗夫人诧异道:“带他回米国吗?” 宗廷冷着脸:“不能让些人接触他。” 孩子被他养的心软又天真,以他觉得所谓,总归有他护着。 是些人,如果打着亲人的旗号接近他,崽崽会不会心软呢? 尤其是之景年跟位老人接触过,宗廷记得,两人相处得不错,年宝还跟他说过位老人的好话。 要是崽崽心软了,被哄些钱财去是小事,若是被利用了,伤了心受了伤…… 这是宗廷的猜测,一家人的作为,让他没办法不这么想。 他不愿意去赌这个能。 把景年送走,隔着大洋,以一家的条件,即便想找,也找不到。 方锦绣不太赞同:“这不好吧,年宝才刚刚适应这边的环境,也熟悉学校了,交到了朋友,现在让他再回去……” 宗夫人的心左右摇摆,不由道:“年宝在边学校也待了挺久,也有旧玩伴……不过绣儿说得也有道理。” 宗廷说:“他想回国,过个几年,等他年纪大一点儿,再回来也不是不行。” 到时候崽崽长大一点儿,他这几年多教教他如何认人,如何跟不同目的的人打交道,好歹让年宝不至于太容易被骗。 宗恒一直静静着,没有发表意见,宗夫人实在拿不定主意,不道该站哪边,忍不住向丈夫求助:“说句话啊!” 宗恒瞥了儿子一眼,轻描淡写:“在这里争论有什么用,年宝要是不愿意跟我回去,能让他上飞机?” 宗廷表情一僵:“总有办法。” “呵。”宗恒轻嗤一声:“总不能把他绑上去吧?要么骗要么哄,不过就算把他骗回去了,等他明过来怎么回事,能扛得住他哭?舍得?” 小家伙儿也是倔,平时基本不怎么狠哭,受了伤了气,或者病难受,哼唧两声掉几滴眼泪就算了,亲亲抱抱就能哄好。 真遇到什么事儿,比如之坚持要跟着回国,能哭到人心颤。 宗廷不说话了,他要是舍得,景年现在就不会在这里。 “要告诉年宝这件事吗?”方锦绣问。 宗恒回道:“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也别慌,一家人跟年宝打照面不止一回,都没反应,能他根本不道。” 方锦绣心头骤然一松:“舅舅说的是!我记得会儿跟郭妈妈去见外婆,还没有年宝,后来……” 她努力回想:“后来好像没有往来,没有信,也没见过人……” 所以说不定,他根本不道年宝的存在。 宗夫人说:“……年宝爸爸妈妈去世之后,他联系过吗?” 她绣儿讲过之的经历,太怜了两个孩子,遭了大罪了。 一家凡在意一点儿郭慧雯这个女儿,就不会让这两个孩子活活遭罪吧? 就算不管绣儿,年宝是亲的。 “没有。”方锦绣立刻摇头。 “年宝妈妈,有留下什么话吗?”宗夫人继续问。 “没有吧……”方锦绣拧眉思索片刻,犹豫道:“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当时是……是秋云婶子在,!是她在!” 见大家一脸懵,方锦绣连忙解释:“就是我邻居的阿姨,跟妈妈是好朋友。” 段时间因为养父方林去世,养母郭慧雯沉浸在悲痛中难以自拔,身体也时好时坏。 日子不能不过了,年宝也病着,妈妈也病着,方锦绣就经常趁这几个关系好的阿姨婶子来家里陪妈妈的时候,跑出去捡柴打水收拾菜地。 宗夫人:“她有能道些什么吗?” 方锦绣摇摇头:“我不道,秋云婶子没跟我提起过。” 她想了想,说:“我写信回去问问吧。” 宗恒说:“写封信,我安排人带过来,必须把所有信息问清楚。” 到时候如果说不清,以让他的人带位婶子去打电话。 “要不然……”方锦绣迟疑道:“不然我带年宝回去一趟吧,快到他妈妈忌日了……” 养母是九月去世的,今年是五年忌,养父方林的忌日在二月,会儿年宝还在国外。 她低下头:“我也该回去看看妈妈,看看外公外婆。” 提及逝者,难免神伤。 气氛静默了片刻,宗恒说:“等这件事了,别让不相干的人,扰人清净。” 方锦绣觉得舅舅说得有理,养母去世么多年,也没见她家里人来问过找过,现在确实没必要去打扰她。 宗夫人说:“年宝这里……先瞒着?” 宗廷冷静下来,又恢复了沉着思考的能力:“以先探探他口风。” 方锦绣这回赞同他了:“,我来问,舅妈……舅妈也以,我就打一下,他外婆、舅舅这些亲戚,有没有什么想法。” 宗廷补充:“还有哥哥。” 在这方面,他觉得自己优势极大,不客气地说,郭家两个跟他没有比『性』。 崽崽乖是乖,也记仇,两个家伙一个碰瓷一个动手,小家伙儿能喜欢他才怪。 “就这么办!”宗夫人问:“什么时候打?崽崽聪明着呢,别让他起疑心了。” 方锦绣说:“我先来,晚上我给他讲故事,我想一下怎么说。” 宗廷提议:“讲小红帽。” 方锦绣:“……” 是想说狼外婆吧? “也行吧。”方锦绣屈服了,她确实没想好怎么开口。 这件事暂时就这么商量好了,宗恒还有工作,宗廷留下,方锦绣跟宗夫人一起出去。 院子里,景年正在教陆远峰玩儿大富翁。 显然今天陆远峰运气不太好,抽到的道具卡各种整蛊,没钱没地盖不起房,还要被地主崽收过路费,已经濒临破产。 景年平时玩儿经常破产的,难得一次运气这么好,开心得眼睛弯成月牙,还要忍着,一本正经地跟陆远峰传授经验:“小陆哥哥要加油呀,我姐姐喜欢玩儿这个游戏了,陪她玩儿,这么菜不行。” “这,多跟我玩几把,好好练习一下。” 陆远峰:“……” 我怎么不道我女朋友喜欢玩儿这个?倒是我侄子念叨了好几回。 “崽崽在玩儿游戏呀。”方锦绣在陆远峰身边坐下,把崽崽旁边的位置留给宗夫人。 景年立刻拿起茶壶,给陆远峰没喝两口的杯子里又添了点儿茶水,放下茶壶就开始表功:“姐姐,我招待客人呢!” 方锦绣点点头:“有茶有点心有水果还有游戏,真不错啊年崽,怎么这么棒呀?!” 景年小胸脯都挺起来了,完全忘记了刚才被抛下不许大人谈话的小郁闷,得意道:“呀,我会招待客人了,以后家里来客人,我还以招待哦!” “年宝是我家小主人呢。”宗夫人笑眯眯地说:“行,以后有客人来,年宝就帮舅妈待客。” “好!”小朋友太喜欢被家长分配重任了,这他会觉得自己长大了一。 方锦绣也笑:“这个游戏人少了不好玩儿,来来,姐姐陪玩儿。” 景年:“姐姐,今天不走了吗?” “不走了,这里有我年宝,姐姐哪舍得走。”方锦绣笑着说。 大不了明天早起一个小时。 景年嘿嘿直笑,歪着身子往方锦绣边靠:“姐姐,一会儿要是没钱了,我给贷款哦。” 方锦绣一愣,被逗乐了:“这游戏还是我拿出来的,就这么自信呀?快来,看谁要贷款!” 烦恼的事情暂时被抛到脑后,宗家的院子里重充满欢声笑语。 而郭家,充斥着叫骂声和孩子的哭喊声。 罗爱英挥舞着扫帚,一下一下拍在郭鹏鹏身上,平时她最疼这个小儿子,是今天实在气不过。 今天上午去宗家,她是拎了点心礼包的,回来之后忙着干活,顺手放进卧室里了,没有上锁。 结果郭鹏鹏跟郭悦悦聊天,说起景年之送的些点心,馋虫被勾起来了,就在家到处寻『摸』吃的。 这一寻『摸』,找着了! 罗爱英这些糕点也是贵价的,贵的好吃啊!用料足,也香。 郭鹏鹏没抵御住诱『惑』,偷吃了,原本是想把包装包回去,是罗爱英眼睛多尖,收拾东西的时候一下子发现了。 这不得了,这是要拿去送礼的! 她把郭鹏鹏抽了一顿,气道:“等爸回来,看他怎么收拾。” 郭鹏鹏一,慌了,他爸打人能把他屁股打肿。 一慌他就开始胡『乱』攀咬:“不、不是我要偷吃的,是……是姐姐!是她上午领我进屋带我偷吃的!” 142 第 142 章 对养育了多个孩子郭家来说,经济上窘迫以及生活中种种琐事,已经足够占据罗爱英所有精力,她能够配在孩子教育上间少之又少。 而且这会儿很多家庭都是同种理念,有吃有喝有衣服穿有学上,能把孩子拉拔大就算不错了。 有不满?你跟乡玩泥巴孩子比比,跟街头要饭小乞丐比比。 所以当孩子犯了错,家长先不青红皂白顿再说。 错了?错了就错了呗,多大点儿事。 跟孩子道歉?不可能,了就了,敢闹情绪,那就是没收拾老,再顿。 郭家教育孩子,就这么简单粗暴。 是当郭鹏鹏举报了他姐,罗爱英毫不犹豫,手里还没放扫帚,直接朝着郭悦悦抡了过去。 “我说你天到晚活儿不干,往屋里躲是干啥呢,原来是偷嘴去了!” 罗爱英挥舞着扫帚,追郭悦悦满院子跑:“没见过你这么馋嘴丫头,看我今儿不收拾收拾你!” “妈,别!”郭悦悦很清楚跟她妈讲道理没用,解释也没用,现在她妈正在气头上,根本不会听她讲。 她恨恨地瞪了郭鹏鹏,脑子急转,突然提高嗓音:“妈!妈我知道个秘密!” “啥秘密,你能有啥秘密。”罗爱英哪会理会小孩子什么秘密,顶多再告个状,她哥哥弟弟干什么坏事了。 郭悦悦躲避不及,胳膊上挨了扫帚,夏天穿短袖,扫帚抽去,立刻起了红肿。 她疼得“嗷”得声,子窜出去老远,生怕再挨,着急忙慌地喊:“妈!妈我们今天去那家,可能有我家亲戚!” “我管你什么亲戚不亲戚。”罗爱英被气昏头了,冲出去几步才反应过来,扫帚都快到郭悦悦身上了。 郭悦悦趁她愣神,连忙跑几步,远远躲着。 罗爱英站在原地,理了理闺女说话,脑子嗡嗡:“你刚才说啥?” 角余光扫见院子里其他邻居奇神,罗爱英忙道:“算了,先进屋,进屋再说。” 郭悦悦怯怯地往她身边走,罗爱英心里着急,把将她薅过来:“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我跟你说,你要是敢撒谎骗我,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郭悦悦踉跄着进了屋,正撞上她『奶』慌张无措神。 郭悦悦躲老人目光,低着头。 罗爱英进屋关上门,迫不及待地问:“快说说,咋回事,啥叫我们家亲戚?他们家怎么会跟我们家有亲戚关系。” 那可是大华侨啊! 那老大公司,她是不知道公司是什么,但是她后来听说了,人家在国内,还有几个工厂呢!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她这闺女,就算编谎话,也编不出这么离谱。 况且罗爱英听见这话,难免有期待,就了孩子个解释机会。 “我……我今天上午回家,看见……看见我『奶』……” 郭悦悦说得有些艰难,她心里隐隐明白,她这么做,是背叛了她『奶』。 随着郭悦悦讲述,罗爱英将不敢置信神投向刘双梅,看见老人两含泪,垂着手说不出话样子,她心脏跳得要从胸口蹦出来。 “我看完那些,我就放回去了,妈我真没有偷吃点心。”最后郭悦悦还是忍不住辩解了句。 罗爱英现在根本没心管她吃没吃过点心,她两直勾勾地盯着刘双梅:“妈,你是不是见过小姑子收/养那个女孩儿?” 不然老太太能有那么大反应?就个名字? “不,不是!”刘双梅慌忙摆手,个劲儿解释:“不是这样,我就是听见那个名字,想到我慧雯了,我多少年没见过她了啊!” 她心里太愧疚了,还有说不出恐慌。 以她闺女『性』子,既然收/养了人家孩子,断不可能再抛弃她,那孩子怎么会独出现在京市,她女儿呢?她女儿在哪儿啊! 这话说得像也有道理…… 但是罗爱英不愿意接受,今天早上听到那个名字,真跟小姑子收/养女孩是同个人,那可欠他们郭家大人情了! 当初爷爷『逼』着她婆婆读信,她也听见了,那姑娘啥都没了,不是被她小姑子收养,不得活活饿死。 这叫啥,这叫救命之恩! “妈,你再想想。”罗爱英不甘心地说。 刘双梅不愿意想,她疯狂摆手:“不是,真不是,人家是大华侨,那孩子跟着慧雯在乡种地,怎么可能是同个人呢?” 在老太太这里,只能得到否答案,罗爱英就不愿意搭理她了。 她直接朝卧室走去,准备己看看那几封信。 婆婆那个小木匣子,就放在她卧室,她当然看过,里面确没有值钱东西,所以才没当回事。 刘双梅愣,连忙追上去:“鹏鹏妈,你、你做什么……” 罗爱英随口道:“妈你急什么,你不是说不是同个人吗?信我看看,有啥问题。” “不是……” 罗爱英不理她,直接吩咐:“悦悦,你去胡同口看看,你爸回来了没。” “哦。”郭悦悦也不愿意待在家里,拔腿就跑了。 傍晚,郭爱民班回来。 郭家大门紧闭,邻居家炊烟袅袅,饭香四溢,郭家却冷锅冷灶,什么都没准备。 但郭爱民这次点儿没生气,饿顿两顿算什么事儿,他和妻子相对而坐,面前摊着从刘双梅小木匣子里翻出来信,张晒得黝黑脸隐隐透出红晕。 “妈,鹏鹏妈说是真吗?您跟我也不说话?”郭爱民略有些激动地问。 今天天发生事太多了,刘双梅身体和精神都疲惫不已,此被儿子『逼』问,也只是垂着头,有气无力道:“我不知道,人家是华侨……” “妈就会说这句。”罗爱英不屑地断她话,脸热切地问丈夫:“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大不?你见过小妹收/养那个女孩儿吗?” “那我哪儿见过。” 郭爱民说:“不过你说今天见着陆主任了,我倒是想起来件事,我听人家说,陆主任处对象,是个大学生,还是京大。” “唉对了!”罗爱英拍手:“今个儿陆主任车上来个年轻姑娘,长得挺俊,看着就像个大学生!” 夫妻俩合计,郭爱民说:“小妹读书候学习成绩就,她心也善,要是收/养了个女孩儿,肯会送她去念书,所以那孩子考上大学,也不是没可能。” 这就对上了! 啥本该远在乡小姑娘,出现在了京市,因她来上大学! “可是怎么又成了华侨家亲戚呢?”这点儿就很让人想不明白。 郭爱民说:“你知道个什么,那个陆主任,家里头可了不得,他们那种家庭,认识个华侨,很正常吧。” 夫妻俩都是同个盼头,所以聊天候,会个劲儿往他们期望方向靠拢,这么说着说着,就越发觉得他们猜测是正确。 饿着肚子缩在墙角三个孩子,肚子咕噜噜直叫,却不敢吭声。 都是戴罪之身,不敢这候惹爹妈不高兴,不然可有顿。 郭悦悦听了会儿,忍不住蹲/身捂住饿得直叫唤肚子,不小心碰到胳膊上伤,疼得她阵龇牙咧嘴。 胳膊越疼,心里越恨。 她斜了蹲在她身边郭鹏鹏,恨不得把他顿出气。 郭鹏鹏却跟没事儿人样,发现姐姐在看他,大咧咧地嘟囔:“姐,你有吃没,我饿。” 郭悦悦差点儿气晕过去,你还饿?你午偷吃了点心,平白污蔑我,害我挨,现在竟然还意跟她要吃。 “妈!” 郭悦悦突然出声,把罗爱英吓了跳,虎着脸骂:“叫魂啊!” 郭悦悦被吼得怂,又鼓起勇气,跟父母说:“妈,我还晓得个消息。” 罗爱英这回不当她小孩子随口胡编了,激动地站起身:“你还知道啥,还不快说!” 郭悦悦珠子转悠着,心里直颤,嘴巴却硬得很:“今天鹏鹏污蔑我,害我挨,你把他顿,我就告诉你。” “姐!你咋这样!”郭鹏鹏跳起来嚎道。 郭悦悦没搭理他,她第次干这种威胁父母事,慌到不行,神都不敢跟父母对上。 罗爱英被威胁了,先是气,想把郭悦悦拎过来顿,到她说止。 小兔崽子,还敢跟她讨价还价! 郭爱民却拉住了妻子:“悦悦说有道理,她被污蔑了,污蔑她人然应该受到惩罚。” 他已经听妻子说过,这件事就是女儿发现了告诉她,这个孩子确有几机灵劲儿,比她哥哥弟弟强多了,可惜是个女孩儿。 郭悦悦惊喜地抬头:“爸你太了!” “不过……” 这个头起,郭悦悦心里就升起不预感。 然,郭爱民接来道:“不过鹏鹏是你弟弟,你当姐姐,这么记仇,不。” 郭悦悦脸又垮了,郭爱民吩咐妻子:“你去把了那包点心拿出来。” 罗爱英不明所以,进去拿了郭鹏鹏偷吃了几块那包点心。 郭爱民说:“这剩点心,爸爸你们,是你们暑假接来零嘴……” 三个孩子都面『露』喜『色』,只有郭悦悦里还有些忿忿。 “不过……” 郭爱民又是个“不过”,“鹏鹏做错了事,他那份点心,就补偿悦悦。” 间,郭鹏鹏不知道是挨更惨,还是点心没了更难过。 但是心里委屈那叫个泛滥,嘴巴瘪,嚎啕出声。 143 第 143 章 郭鹏鹏哭了,郭悦悦就开心了。 让你污蔑我,该! 罗爱英把点心分给两个孩子,看见哭得眼泪鼻涕齐下的小儿子,有些心疼。 但丈夫盯着,她也不好说什么,偷偷给大儿子多分了两块糕点,剩下的全塞给女儿,没好气道:“行了吧,小心眼的丫头,有啥话快说!” 郭悦悦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拿到点心先往嘴里塞了一块,然后才口齿不清地说:“就是鹏鹏碰瓷的那个小孩儿,是个卷毛!妈,你不是说,小姑也是天然卷吗?” 她一说,罗爱英想起来了:“是不是今天上午,扒门框上那个小孩儿?” 她们离得远,被宗家的保镖拦得严实,根本接近不了,只看见有个小孩儿扒在那偷看。 “就是他。”郭悦悦说:“而且我听见了,他说陆钧……就是鹏鹏那个同学,是他侄子。” 郭爱民激动地直拍大腿:“对上了!” 陆钧是陆远峰的侄子,要是那个小孩儿真是他小妹的孩子,就是方锦绣的弟弟,陆远峰的小舅子,自然也就是陆钧的表叔。 “妈,你还说不是!”罗爱英也兴奋不已,她略带埋怨地说:“您不是早就见过咱家外甥吗?怎么还没认出来?该不是认出来了,不想跟我们说吧!” 越说越觉得就是这样,罗爱英叫唤起来:“哎哟我的亲娘诶,爱民可是您亲儿子,都是一家亲戚,咱们还能害小妹不成!” 她痛心疾首地说:“妈,您说您这办的都是什么事,咱们这不叫大水冲了龙王庙嘛,要是早说那是咱外甥,鹏鹏也不能碰瓷到表弟身上,看这闹的!” “妈,鹏鹏妈说的是真的吗?”郭爱民追问道,脸色有些不好看,如果是这样,那他觉得他一个通报批评,挨的冤枉。 刘双梅着急地说:“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不认识啊!我真的不认识,那孩子长得跟慧雯不像,大老板家的孩子,我怎么敢这么猜。” 郭爱民面色稍缓:“妈说得也有道理。” 换成是他,也不至于见到一个自然卷小孩儿就猜是自家亲戚,毕竟自然卷虽然不是很常见,但也不少见,也不独他们家有。 “那咋办?”罗爱英急道:“这可是真真的亲戚,不能不认啊!” 郭爱民抓着头发发愁:“也不知道小妹跟孩子们提没提过咱,要是小妹在好了。” 话音刚落,刘双梅没忍住,发出一阵大大的啜泣声。 “妈,你咋了,你哭啥啊,这多好的事儿!”罗爱英不满地说,她觉得自家是要走大运了,老太太怎么一个劲儿的扫兴呢。 不过她和小姑子关系很一般,之前还因为那件事,有点儿龃龉,但都是一家人啊,血脉亲戚,有啥说不开的误会。 想是这么想,罗爱英心里头还是直打鼓,好在公公婆婆还在,就算跟她处不来,总要想想二老吧。 “老二啊,你怎么不关心一下你妹妹呢?” 刘双梅两眼含泪,方锦绣一个人在京城,还能说是来念大学的。 可是年宝那么小一个孩子,当妈的怎么放心让他独自来到大城市里,即便有姐姐看着,父母总得有个跟着的吧。 郭爱民让亲妈问得一噎,心里浮起一丝愧疚,转瞬又消失无踪。 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上有姐姐,下有妹妹,小时候因为年龄挨得近,跟小妹关系很不错。 可人长大了,哪还有小时候的天真无邪,因为一些事,兄妹俩发生了很大的分歧。 郭爱民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做过对不起妹子的事情,所以后来干脆就不联系了。 横竖小妹嫁在了乡下,一辈子见不着了,既然如此,多想无用。 伤害别人这种行为,一开始可能还会愧疚会过意不去,当发现无法弥补,且对自己并无坏处,渐渐就会习以为常,成为一个资深的加害者。 郭爱民说:“妈,你这话说的,这不是没见着小妹嘛,不然……不然你写封信,给小妹寄过去,联络一下感情。” 直接去认亲,是不敢的,虽然他和老婆已经认定了,可万一呢? 万一是他们搞错了,那就丢大脸了,还是先联系上小妹,再由小妹居中联络比较合适。 刘双梅抹了把眼泪,低声说:“我……我想去一趟乡下……” 不管那两个孩子是不是她闺女的孩子,她都想去见见自己多年未见的小女儿。 “行啊!”罗爱英兴奋道:“这样好,这样显得咱们有诚意。” 老太太当面跟小姑子聊一聊,亲母女,哪有隔夜仇,况且当年那事儿,婆婆是站在小姑子一边的。 郭爱民仅有的一点儿良心让他开口:“妈,你年纪这么大了,路上折腾,你受得住吗?” 刘双梅坚定地说:“受得住。” “哎呀妈身体好着呢,你真是瞎操心。” 罗爱英急切地说:“妈你啥时候走?我给你收拾行李,烙几个干饼带着吧,顶饿,那火车上的饭菜,贵死了,不划算……” 宗家。 &nb sp;晚上洗漱完了,景年躺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身下的凉席哪里凉沁他往哪里滚。 滚了几圈,整张床都热乎了。 方锦绣捉猫崽一样捉住他,好笑道:“行了,你少动弹一会儿,就没那么热了。” 当初回来的太急,房屋里没来得及装空调,不过因为屋子结构和周围环境,热倒不是很热。 而且这时候的空调个头大且声音非常响,景年睡熟了跟小猪仔一样,可临睡前如果房间里声音太闹杂,他就半天睡不着。 宗老爷子比他还怕闹,老人家年纪大了,觉浅,连电风扇都嫌吵,景年房间还放了个电风扇呢。 被姐姐摁住了,景年就摊开四肢趴在床上,动弹都懒得动弹一下。 “姐姐,你今天晚上,跟我一起睡吗?”景年将脸也贴在凉席上,懒洋洋地问。 戳了戳崽崽软乎乎的腮肉,方锦绣说:“来给我们年宝讲睡前故事,哄崽崽睡觉呀。” “我要上三年级了,是大孩子了……”景年脸红红的,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 方锦绣:“……那我走?” “姐姐!”手腕上压着的小手,让方锦绣止住脚步。 “嗯?” 景年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大孩子也能听睡前故事。” “是呢。”方锦绣忍着笑,在崽崽床边坐下:“那我们讲个什么故事呢?讲小红帽吧。” 景年小声嘟囔:“我听过这个了。” 方锦绣:“……可是我今天好想讲这个。” 崽崽立刻改口:“过去太久我忘了,姐姐你再给我讲一遍吧。” 于是方锦绣又给年宝讲了一遍小红帽的故事,不过真正忘记了剧情的是方锦绣,讲着讲着忘词了,崽崽小声给她提醒。 方锦绣:“……” 她尴尬地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继续往下讲。 一个故事讲完了,景年意犹未尽:“姐姐,再讲一个嘛。” 这个故事太短了,他还不想睡觉。 本来目的也不是为了讲故事,方锦绣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找了个借口:“姐姐今天状态不好,下次再讲,我们聊聊天,行不行?” “好!”景年翻了个身,仰躺着看着姐姐,他喜欢跟家人们待在一起。 “年宝,你刚才听了小红帽,觉得……觉得外婆怎么样?”方锦绣试探地问。 “应该还好吧。”景年不确定地说。 方锦绣愣住了:“啊?外婆很好?” 景年说:“对呀,小红帽愿意去给外婆送好吃的,一定是因为外婆很好哦。” 他知道的,外婆是妈妈的妈妈,奶奶是爸爸的妈妈,像他奶奶,他才不要给她送好吃的。 方锦绣这才明白过来,连忙补充道:“我说的是狼外婆。” 崽崽小脸皱成一团:“很可怕,大灰狼吃人!” 一口就把外婆吞掉了,太可怕了。 以崽崽对故事的理解,现在问他对外婆的感想,好像没必要。 但都聊到这了,方锦绣还是试着问出口:“崽,你想不想要外婆啊?” “外婆?”景年一愣,抬眼,看出姐姐眼中的担忧。 他呆了呆,过了一会儿,突然往方锦绣身边靠了靠,小小声地问:“姐姐,是舅公要娶新娘子了吗?” “咳……咳咳……”方锦绣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景年连忙爬起来给她拍背。 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方锦绣哭笑不得:“年宝,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呀……”他还挺失望。 景年解释道:“我在以前的学校有个朋友,他爸爸去天堂了,有一天他妈妈问他,想不想要个爸爸。” 方锦绣明白了:“然后他就有了个新爸爸?” 景年点点头:“对呀,他说想要,他妈妈就结婚了,给他找了个爸爸。外婆是外公的老婆,我没有外公,只有舅公……” 方锦绣:“……”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不过她还是赶紧澄清:“没有这回事,可别瞎讲啊,舅公知道了,要不高兴的。” “哦。”景年又躺了回去,无聊地玩自己手:“那为什么问我要不要外婆呀,我又没有。” 方锦绣语塞,孩子太聪明了也没办法,都不好糊弄。 可是景年却起了好奇心:“姐姐,我有外婆吗?你见过外婆吗?杨婷婷就是去他外婆家走亲戚了,我外婆在哪儿?” 方锦绣额上的汗一下子就出来了,她问个话,让崽崽把她给问麻了。 “外婆……”念头急转,方锦绣吭吭哧哧道:“我也没见过,你知道呀,我还没出生,外婆就生病去世了。” 她说的是自己的亲外婆,当初掰扯她身世的时候,崽崽是在场的。 144 第 144 章 “怎么样怎么样?”方锦绣一出门,等在外面的宗夫人和宗廷就迎了上来,宗夫人迫不及待地问:“崽崽怎么说?” 方锦绣垂头耷脑:“我不行,我不可,你们去吧。” 宗廷皱眉:“怎么?年宝想跟那一家人亲近?” “那倒不是,我还没跟他说这个,你们不知道,年崽他……” 方锦绣张了张嘴,终归没好意思把误会说出口,离大谱了,幸亏舅公不知道。 宗夫人追问:“年崽怎么了?” 方锦绣长长地叹了口气:“孩子大了,不好骗了,忽悠不住啊!” 宗夫人当场打起退堂鼓:“绣儿你不行,我……我也不行……” 骗小孩儿这种事,她不熟练,做不来! “那……那……”方锦绣左右看看,视线落在宗廷身上:“阿廷你上。” 宗廷:“……” 说得好像他很会骗小孩儿一样。 三个人商量了一番,竟然都被难住了。 主要是面对景年,轻不得重不得,顾虑太多,谁都不敢轻易说出口,担心伤了小崽崽的心。 “先等等我爸那边的调查结果吧。”宗廷说:“现在说这些,万一弄巧成拙……” “阿廷说得在理,咱们先等等。”宗夫人立刻道。 三人又说了几句话,各自回了各自房间。 景年趴在窗户上,看见舅妈和哥哥姐姐都离开了,轻声嘟囔着:“怎么了嘛,都好奇怪哦……” 不过他是个心大的崽,对于亲人无条件信任,没想通就懒得想了,反正大家是不会害他的。 舅舅厉害,哥哥聪明,他听话就好啦。 第二天,景年在家里招待小伙伴们。 刘红英和毛小兵跟景年一起玩儿大富翁,陆钧作业没写完,眼巴巴看着他们玩儿,苦兮兮地写作业。 毛小兵乐坏了,之前是他写作业看着景年和刘红英玩儿,那滋味儿,别提了。 幸好前段时间他紧赶慢赶,终于把作业赶完了,不然现在就是他陪着陆钧写作业了。 陆钧攥着铅笔,一脸的苦大仇深,每一笔下去都重重的,恨不得把作业本戳个洞。 他好想长大啊,长大就不用写作业了! “小钧,你快写,还有三……四页,写完就可以跟我们一起玩儿了。”景年很有长辈派头地说,小陆哥哥给他买了好大一箱冰激凌,就在他家冰箱里,说是感谢他督促陆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可是陆钧一点儿都不爱学习,他和刘红英还有毛小兵商量好了,玩游戏的时候打赌,陆钧输了才答应每天写五页作业。 瞅瞅,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他才写了一页半。 “你别这么叫我!”陆钧不满地说。 这只小黏包比他还小两岁呢,叫什么“小钧”,切。 “好吧,那你快点儿写,写完了我们一起玩儿。”景年不跟他争,长辈要让着晚辈哒。 景年顺着他他也烦,铅笔在作业本上胡乱划了划,一脸烦躁:“这什么破笔,一点儿不好用,有小刀吗?” “我有自动铅笔。”景年跑去拿了自己的文具盒过来,大方地摊开:“你自己挑。” “你文具盒怎么这样啊!”陆钧嚷嚷起来,“这是小汽车吧,真好看!” 景年的文具盒是方锦绣送他的,小汽车造型,下面还有几个轮子,可以在桌面上滑动。 “还是两层的!”陆钧馋得口水要流下来了,对比一下,他的铁皮文具盒简直太没劲儿了。 景年的时髦文具盒,小伙伴们都摆弄过,刘红英说:“盒盖上还有乘法口诀表呢!” 陆钧不稀罕乘法口诀表,只稀罕小汽车文具盒,稀罕死了。 他拿着景年的文具盒来回翻看,爱不释手。 景年眼珠子转了转,张口许诺说:“你要是能半……能二十天写完暑假作业,我是说认认真真的写完,我就把这个文具盒送给你。” 每年开学他都会有新文具,长辈都给他买,他还有两个新文具盒没用过呢! 这个陆钧喜欢的话,送给他好了,他可是长辈呀! “真的!”陆钧惊喜地问。 “当然是真的。”景年拍着小胸脯:“我说话可算话了!” “那行,一言为定!”陆钧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反正他小叔盯他盯得死紧,作业怎么都是要写的。 既然如此,能换一个这么酷的文具盒,何乐而不为呢。 “一言为定!” 景年当即把文具盒里面的铅笔橡皮直尺之类的文具都拿了出来,文具盒单独放到一边。 “等你作业写完了,就把这个文具盒送给你。” 景年指了指“小汽车”:“你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给你。” “瞧好吧你!”陆钧斗志昂扬,越看“小汽车”越喜欢,有哪个男孩子能拒绝小汽车呢? “年宝!”宗夫人突然敲门,满脸笑意地走进来:“崽崽,快来看看,哥哥给你送什么礼物了。” 哥哥给他买礼物了? 景年歪了歪头,可是他不过生日,最近也没什么节日呀! 这么想,他也这 么问了。 宗夫人笑道:“傻崽,礼物当然是想送就送,谁规定非要等生日节日了?” 景年一想:“是哦。” 他遇到好吃的好玩的,也想送给哥哥姐姐舅舅舅妈他们,因为他想让他们开心,没有别的原因。 景年后知后觉地兴奋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舅妈,哥哥送的是什么呀?” “你自己去看一下就知道。”宗夫人笑容神秘:“你一定喜欢。” 崽崽嘴巴甜坏了,他说:“哥哥送的礼物我都喜欢呀!” 他一走,游戏玩不成了,得暂停,其他小伙伴都跟着景年出去看热闹。 景年怀着好奇和期待,走到院子外,看见停在门口的那辆霸气越野车,没忍住发出一声尖叫。 崭新的黑色越野停在一辆大皮卡旁边,显然刚从皮卡车厢里卸下来。 跟大车一比,这辆小越野被衬托出几分玲珑可爱。 可景年不在乎,大车再大,他又开不了,这辆新越野就不一样了,看规格,明显是给小朋友开的。 车身整体呈黑色,颜色不花哨,却足够帅气。 款式仿的敞篷越野,轮胎霸气,底盘够高,不过因为是给小朋友用的车,对大人而言就不算什么了。 有两排座椅,后面是联排,前面驾驶座和副驾是单独分开的座椅。 方向盘,车灯,车标一应俱全,连车牌号都有。 当然,是自己做的玩具车牌,跟现行车牌序列完全不同。 后面跟过来的小伙伴都看呆了,陆钧眼睛直接黏在了车身上,拔都拔不开。 景年跑过去,激动地绕着小车跑了几圈,然后一头朝宗廷身上撞过去。 宗廷淡定地扶住崽崽:“这么开心?” 景年原地蹦跶了几下,兴奋得小脸通红:“哥哥哥哥,是给我的吗?是送我的车车吗?” 宗廷恶趣味发作:“不是……” 崽崽笑容一秒垮下,宗廷又来了个大转弯:“不是给你的,是给谁的?” “啊!”景年高兴地跳起来了,宗廷眼疾手快接住他。 小家伙挂在宗廷身上,眉开眼笑,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哥哥你太好了吧!”崽崽狂吹彩虹屁:“你怎么这么好呀?!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宗廷没绷住,也乐了:“小马屁精。” “行了。”他把景年放下来,压着他肩膀将他带到小汽车旁边:“试试车。” “好!”景年试探着伸手,去拉车门,真的拉开了。 “哥!!”他惊喜扭头:“可以拉开!” 宗廷好笑道:“当然可以拉开,你以为这是什么?大号汽车模型吗?” 景年听懂了他的话,眼睛一亮:“可以开的对不对?” 说着已经坐了进去,宗廷现在一旁给他指导:“安全带。” 景年把安全带扣上,然后开始摸索。 这辆小汽车宗廷亲自督造,除了性能肯定没法跟真正的汽车比,其他小构造基本上是大车有的,小车也有。 比如档位、刹车、转向灯、前后大灯等等。 虽然除了倒车,一共也就两个档位,分别是十码和二十码,但对于小朋友来讲,够用了。 再快也不敢给小孩子用了,不安全。 宗廷将种种功能细致地给景年讲了一遍,景年在他的指导下,试了打开车灯,转向灯,车辆启动等等,开心得脸上的笑和红晕就没下去过。 “会开车吗?”宗廷问:“要不要试试?” “不会!” 景年回答的很干脆,从车门上边伸出手,拉住宗廷手腕,理直气壮地撒娇:“哥哥教我!” “我会!”陆钧一头冲了过来,“我不用教,我会开,让我试试吧!” 宗廷没搭理他,拉开副驾驶的门直接跨进去。 毕竟是给小孩子的车,他身形虽然不壮实,但相比而言,依旧显得促狭了。 “等等!”陆钧抓着车门,眼巴巴看着景年:“让我坐后面行不行?” 景年不敢:“我还不会开……” 新手司机上路,不敢带人的。 “没关系,我不怕!”陆钧已经快馋哭了,这是什么梦中情车啊! 他还以为要等到长大了,才能开车呢。 看看景年,比他还小两岁,竟然拥有自己的车了! 陆钧直接酸到变形。 你不怕,我怕呀! 景年觉得,人多了他压力大。 陆钧苦苦哀求:“你让我上去吧,你哥不也坐着嘛!” 景年:“我哥要教我开车呀!” 陆钧立刻说:“我也可以教你。” 景年小脸上写满了不信任:“你都没有开过,你怎么教我。” 陆钧:“……” 他突然一弯腰,趴在车门上,冲景年腆着脸笑:“小叔,小表叔,求求你了,带带你侄子吧!” 景年:目瞪口呆jpg 145 第 145 章 傍晚陆远峰来接陆钧,他扒着宗家的大门不肯走,哭着喊着要留下。 陆远峰尴尬地冲景年和宗廷笑笑,一转脸,对着陆钧咬牙:“你不走,晚上睡哪儿?再闹我把你捆起来!” 陆钧自动忽略了后面那句威胁的话,指着停在宗家院子里的小汽车说:“我跟它睡!我晚上睡在车里!” 陆远峰无语:“你躺得下嘛,还睡车里,蚊子把你抬走!” 陆钧继续忽略恐吓的话,大声道:“我抱着车轮子,睡院子里!” 景年:“……啊这。” 他小声跟哥哥嘀咕:“陆钧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宗廷点头:“发现了。” 景年看陆钧的眼神顿时充满爱怜,好惨哦,难怪他学习成绩不好,作业也不会写,原来是因为有点儿笨。 陆远峰大感丢人,拎着陆钧后衣领,拽着他往外走。 陆钧扒在门框上嚎:“我不走!打死我也不走!我要跟我的车共存亡!” 陆远峰被气笑了:“那是你的车吗?你还挺会做梦。” 景年小声说:“是哥哥送我的车呀!” 陆钧卡了一下,伸着脖子冲景年笑:“小叔,亲爱的小表叔,您缺司机吗?你看我咋样?不要工资,以后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你,打架我上,车门我开,车脏了我洗!” 景年:“……” 他本来挺想让陆钧喊他小叔的,可是他真的喊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方锦绣捂着嘴噗呲笑,她崽真了不得,这才几岁啊!车有了,专人司机都竞争上岗。 陆钧没得到景年的回复,又扭头朝宗廷嚎:“二表叔!二表叔我是你侄子啊!我马上过生日了,来我家玩儿啊!生日礼物不用别的,就……唔——” 陆远峰忍无可忍,捂住陆钧吵闹不休的嘴巴,把人往胳膊下面一夹,提起来就走了。 陆钧拼命扑腾,可是被他小叔夹得死紧,挣也挣不开,只能被扔进车里,眼睁睁看着陆远峰锁上车门。 以前陆钧可喜欢坐他小叔的车了,霸气! 现在,这算什么啊!他又不能开,还是景年的那个车好。 宗廷怎么就不是他亲哥哥呢? 陆钧痛心疾首,如果宗廷愿意的话,他们结拜也不是不行,可惜今天他提了,宗廷没搭理他。 陆远峰要开车,就没办法再捂嘴了,陆钧趴在车窗上喊:“小表叔!我明天还来!等我来给你开车啊!” 景年挥挥手跟陆钧告别:“我都会开了!” 给小朋友开的车子当然不会设计的很难,宗廷坐在副驾上手把手教了两遍,景年就开得很顺畅了。 他是个大方的崽,自己玩了一会儿,就让眼馋不已的小伙伴们分别玩了一会儿,一人开两圈。 大家都学会了,开着小汽车,得意得不行。 还有附近胡同的小孩跑过来围观,一个个羡慕得眼珠子都黏在车上了。 坐在小汽车上,一手搭着方向盘的景年,俨然这条胡同里最靓的崽。 “哥哥,陆钧过生日,你会送他小汽车吗?”陆钧走后,景年问宗廷。 宗廷想了想,说:“如果别的小孩儿拥有跟你一样的小汽车,你介意吗?” “不介意呀!”景年反问:“为什么要介意,我的小汽车还在哒!” 又不是把他的车子送给别的小孩了,他哪有那么霸道,自己有就不许别人也有。 宗廷笑了笑,答非所问:“不会送他。” 景年愣了一下才反应回来他回答的是上一个问题,他呆呆地问:“那你要送给别的小朋友吗?” 不然为什么会问他介不介意。 “傻崽。”方锦绣摸摸景年发顶:“你什么时候见过阿廷,对别的小孩儿跟对你一样了?他才不会送别人小汽车,只会卖给人家吧!” 宗廷抬眸,微微一笑。 景年看看哥哥再看看姐姐:“你们都好厉害呀!” 哥哥超级会赚钱,姐姐也好聪明呢,他都不懂! “哥哥,卖小汽车,能赚很多钱吗?”景年好奇地问。 宗廷回道:“要等卖了才知道。” 本来他只是想给崽崽送个礼物,结果车子做出来,成果十分不错。 看小孩子们的反应,应该会有市场。 折腾了一番,顺便赚点儿小钱,也是理所应当。 “一定可以哒!”景年对此超级有信心,嘻嘻笑道:“反应如果要卖的话,陆钧一定会买的。” 把自己卖了也要买车的那种。 景年的小汽车是充电的,因为技术限制,储电量很小,充电也慢。 昨天还没玩过瘾就没电了,充了一晚上才充满。 刚到手的新礼物,还热乎着,正是把玩不厌的时候。 景年晚上睡觉还惦记着,第二天早上起来了,饭都没吃去看他的小汽车。 吃完早饭,毛小兵和刘红英一起过来了,还多了一个杨婷婷,他探亲回来了。 反而是陆钧没来。 毛小兵讲了一路,嘴巴就没停过,一个劲儿的跟杨婷婷说:“你可错过太多 了。” 到了宗家,又跟景年说:“那次要是小毛在,能把他们都打趴下!” 杨婷婷的小名是小毛,因为出生的时候毛多,像个毛孩儿。 “小兵说得是。” 杨婷婷笑容腼腆:“我长得高,坏孩子不敢欺负我,我保护你们。” 景年笑着说:“嗯!我知道!谢谢小毛!” 杨婷婷其实不爱打架,但是为了保护朋友,他又理所当然地站了出来。 “不……不用谢……” 杨婷婷脸红透了,挠着头满脸不好意思。 “嗨呀都是朋友,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 毛小兵激动地原地乱蹦:“我跟你说啊小毛,你赶上好时候了,你猜年宝他哥送他个啥?你猜都猜不到!” 刘红英翻了个白眼:“你都说了一路了,老是让小毛猜,傻不傻啊你!” 杨婷婷憨憨地笑了笑:“我猜不到。” “是小汽车!”毛小兵大声宣布答案。 杨婷婷一愣,这个他确实没猜到。 可是景年哥哥送他小汽车有什么用呢?小孩子又不能开车。 景年也心痒痒,招呼小伙伴们:“我带你去看!” “哇!这小汽车真好看!”杨婷婷跟每一个看到这个车子的小孩一样,满脸的惊叹满眼的羡慕。 “我们都会开了,一会儿我教你,你也试试。”景年大方地说。 有哪个小朋友会不喜欢这样的小汽车呢!杨婷婷用力点头,眼睛都舍不得挪开。 进院子有门槛,小汽车不能直接开出去,景年也不要大人帮忙,几个小孩儿合力,把小汽车抬了出去。 可小心了,生怕摔着了。 宗廷今天没跟他爸去公司,方锦绣也没去学校,景年看见哥哥姐姐,热情招呼:“一起去玩呀!姐姐,你想开我的小汽车吗?给你第一个玩儿!” 方锦绣忍俊不禁:“这么好啊?” “嗯!” 景年用力点头。 方锦绣说:“姐姐有事,不玩了,你们玩儿吧,热了就回家,早上让人切了两个西瓜,井水里湃着呢!” 冰西瓜! 这在夏天,可是能和冰激凌一较高下的存在。 景年立刻笑弯了眼睛,这也太快乐了吧! 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有冰激凌还有冰西瓜,他超喜欢夏天的! 看着几个小娃娃兴高采烈跑出去,方锦绣收回视线:“走吧。” 几个小孩儿跑到外面胡同里玩小汽车,就在家门口,有什么事叫一声,外院倒座的宗家保镖们就会出来。 宗廷点点头,两人一起往宗恒书房走去。 今天一早,宗恒派出去的人过来,拿了郭家上下的背景资料。 其实单只是调查他们用不了这么久,只不过调查后发现,郭家并不是京市人,近些年才随着郭爱民工作调动搬来的。 所以宗恒的手下人,立刻赶去郭爱民老家,除了档案这些书面资料,还走访了他们的邻居、同事等等。 当然,找了合理的借口作掩盖。 “怎么样?” 方锦绣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问。 宗恒手指在面前书桌上的文件夹点了点,面上没什么表情:“基本可以确定,郭家跟年宝有血缘关系。” “就是说,郭爱民真是年宝舅舅?”方锦绣忍不住追问。 宗恒微微皱眉:“从血缘上看,是这样的,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宗廷已经速度极快地把文件夹里的内容扫过一遍,他的视线停在一段话上:“有邻居反应,郭慧雯下乡前,郭家发生过巨大矛盾,基本已经与家人决裂?” 宗恒抬手示意,刚从郭家人家长赶回来的调查人员,开口道:“是的,因为时间已经过去比较久,邻居们的口述内容无法完全达成一致,能肯定的是她离家的时候,跟家人确实闹得很僵。” 那会儿下乡的孩子在乡下难免吃苦,心疼孩子的家长省吃俭用也要给孩子寄钱寄票寄吃的用的。 据说郭家什么都没给寄过,就好像没生过那个女儿一样。 方锦绣问:“知道她是为什么和家里人闹翻的吗?矛盾点在哪儿?” 以养母柔顺温和的性格,只是因为下乡这件事的话,方锦绣觉得她不会跟家人闹不开心。 这是当时的政策,以郭慧雯的个性,绝不会迁怒家人。 “据我调查询问,有几种不同说法。” 宗恒的手下说:“一种说法是说,郭女士想要回她母亲赠送给她嫂子的弟弟的工作,因此产生矛盾。” 方锦绣反应了一会儿才搞明白,宗廷不了解国情,更是一脸懵。 方锦绣给他解释了一番,当时适龄青年要是有工作,是不用下乡的。 宗廷对照着刚才看到的资料,若有所思。 郭家大女儿因为大几岁,已经嫁人生子了,自然没有下乡这回事。 郭家夫妻的工作,给另外两个孩子正好,但为了给郭爱民取媳妇,刘双梅的工作却给了儿媳妇的弟弟。 146 第 146 章 宗廷他们不了解情况,已经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好几年的方锦绣,可太知道一个正式的工人工作意味着什么了。 结果郭家不把工作给女儿,给了儿媳妇的弟弟? 更何况还是在女儿没有工作就要下乡的关键时候,这怎么想,都不太合理。 方锦绣心中有疑惑,便直接提出来了:“有什么原因吗?” 郭爱民个人条件不差,父母双职工,父亲愿意把工作给他。 他本人,方锦绣虽然没见过,但之前陆远峰跟她提起过,说郭爱民看着蛮体面的一个男人,偏偏胡搅蛮缠,心思不堪。 能让陆远峰评价说体面,郭爱民怎么也不会长得很丑,个人形象应该还不错。 一个长得不错,家境不错的男人,要父母付出这么大代价才能娶到媳妇儿? 据她所知,郭爱民的妻子,个人条件也不是特别出色,家境挺一般的,还不如郭家呢。 宗恒的手下犹豫了一下,看向他老板。 宗恒表态:“有话直说。” 这人便直说了:“有传言说,郭爱民的妻子是未婚先孕,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郭罗二人成婚不足七月,生下长子——” “资料上有写,他们给孩子报的出生日期晚了一个多月,说是早产,但据我们去医院走访了解的情况,基本可以认定,刚才那个传言可信度极高。” 方锦绣凑过去看宗廷手上的文件夹,里面不光有这些内容,还记载了一些传言。 说郭家是被罗爱英要挟,不给她弟弟一个工作,就去告郭爱民耍流氓。 这就是住在家属楼的弊端,房子小隔音差,吃口好的吵个架,别想瞒过邻居。 方锦绣:“……”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郭家,现在过得还挺和谐的。 宗恒越听心里越不满,这样的人家,能教育出什么好孩子,年宝是万万不能交给他们。 “继续说说郭慧雯。”宗恒吩咐。 “是!” 手下忙道:“还有个传言,说郭慧雯是被人逼走的。郭爱民工作的厂里,有个领导的儿子看中了她,郭慧雯不愿意,后来……” “后来怎么了?” 方锦绣着急追问,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手下声音减小,他查到现在,基本上捋清了郭家跟他老板家的关系。 郭慧雯是老板外甥女的养母,是宝贝小少爷的亲妈! 他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邻居说,郭家把那个男的和郭慧雯锁在了同一个屋里……” 方锦绣顿时打了个寒噤,而后捂着嘴,胸口泛起一阵阵恶心。 她以为,郭家可能是逼迫她养母了,逼她嫁给那个男人,或者把她关起来。 但她没想到,那一家人竟然会做出这么恶心的举动。 眼见着老板一家子面色都不好,手下赶紧补充:“郭女士很坚强,她没有让恶人得逞,还打破了那个男人的脑袋。而且被锁着的门不知道被哪个好心人打开了,她逃掉了……” 即便如此,发生这种事也足够让人崩溃了。 方锦绣想到养母温柔和顺的性格,简直没办法想象她当时有多难过。 难怪她马不停蹄地选择了下乡,最起码在乡下,是生活上的困苦,而不是所谓的亲人将她送入绝境。 宗恒一掌拍在桌上:“不能让他们接触景年。” 在他眼里,这一家人简直道德败坏到了极点! 宗廷更干脆:“去跟阿杰他们说,不许那家人靠近我们家,如果试图出现在年宝面前,就把他们弄走,弄到不会碍眼的地方去。” “算了,我现在就……” “先生!外面出事了!”匆匆的脚步声过后,是急促的敲门声。 阿杰! 家里的保镖,他今天在门厅轮岗。 宗廷三两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书房大门:“怎么了?年宝有没有受伤?” 年宝不就是跟小伙伴在外面玩。 “没有,小少爷没受伤,不过……”阿杰三言两语将他见到的情况复述出来。 宗廷心头一跳,扭头:“爸,我出去看看。” 宗恒挥手:“去吧,瞒不住就别瞒了,我们好好跟他说。” 方锦绣一脸担心地追上去:“我也去!” 两人一起疾步往外走,一出大门,胡同两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大部分是小孩子,也有一些大人。 因为宗家的保镖在,他们不敢围得过紧,宗廷和方锦绣能一眼看到风暴中心。 他们家崽崽站在小汽车旁边,身边跟着几个小伙伴,宗家的两个保镖护着孩子们。 对面是个跟陆钧差不多大的男孩,揪着头发急切地说着什么。 景年看着是没受什么伤,他小脸涨红,抿着嘴巴,很生气又有些茫然的样子。 “年宝!”方锦绣喊了一声。 景年扭头,看见走过来的哥哥姐姐,眼圈一下子红了,像是被欺负了终于找到靠山的小可怜,看 得宗廷和方锦绣心疼怀了。 “乖宝,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姐姐说!”方锦绣过去就抱着他问。 对面那男孩连忙道:“我这次没欺负他,我……” 这次? 宗廷微微皱眉,刚想说话,景年突然从方锦绣怀里挣脱,拉住宗廷的手,眼睛红红的瞪着那个男孩:“他才是我哥哥,你不是,你是大坏蛋!” 小家伙攥着小拳头,奶凶奶凶:“你再来,我让我哥哥打你!” 对面的郭鹏鹏一脸懵逼,被景年怼的说不出话,看见宗廷的冷脸,又觉得害怕。 他无措地抓着自己短短的头发,又一遍重复:“你看我头发,我头发跟你一样是卷的,我妈说,你妈也是自然卷……” “不看!”景年掩耳盗铃地捂着自己脑袋,凶巴巴地说:“才不一样,我好看,你丑!你又碰瓷,我才不要你当我哥哥!” 宗廷和方锦绣对视一眼,结合阿杰刚才说的话—— 阿杰说,崽崽原本跟几个小伙伴在家门口玩儿车,这个男孩儿突然跑出来,拦住了景年。 景年的两个小伙伴,毛小兵和刘红英看见他,反应都很大,当时就冲上去挡在景年面前。 后来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叫杨婷婷的,还推了他一把。 宗廷瞥了眼急得乱动想要辩解的郭家小儿子,拉着崽崽往回走:“哥哥不是教过你,不要跟奇怪的人说话。” 景年很委屈:“是他说……他说……” 他说不出后面的话,太离谱了,那个坏蛋竟然说他是他的哥哥。 才不是! “我没碰瓷,我说的是真的……”郭鹏鹏呐呐,又害怕宗廷。 刚才他看过来那一眼,让郭鹏鹏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 就像是他爸暴怒要揍他们之前那个感觉,明明跟他大哥差不多大,可能还小一点儿。 但那个眼神,郭鹏鹏也说不出来,反正是背心一凉,心里发颤。 方锦绣左右看看,还有很多好奇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她提高嗓门,大声道:“小朋友,你上次碰瓷我们家年宝管他要钱,你爸妈都道过歉了,怎么还来呢?想要小汽车,回家让你爸爸妈妈买呀,不走正路光想着占别人便宜可不好。” 有些事情,宗廷可能知道,但他不在乎。 有些话,他也不屑讲。 但方锦绣觉得,年宝以后指不定还要在这里生活多少年,没有爸爸妈妈跟着亲戚过活,已经够让人说嘴了。 再跟郭家这样一家子搭上关系,让旁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指不定就有多管闲事的来对着崽崽指指点点,教他做事。 可以不搭理,但是很烦人。 所以方锦绣尽量将苗头给掐掉,先把舆论给控制住。 郭鹏鹏心虚地低下头,他确实是因为眼馋景年的小汽车,才跑出来认亲的。 他这幅默认了的样子,让围观群众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就说嘛,看两家的孩子,都不是一个路子上的。 什么亲戚不亲戚的,原来是个碰瓷惯犯。 方锦绣又说:“算了,你家离得也挺远,进来喝口水让你爸妈来接吧,回头走丢了可糟了。” “年宝姐姐,他是……”毛小兵一听,急了,景年姐姐怎么还对欺负年宝的坏家伙这么好。 方锦绣不动声色打断他:“小兵,今天家里有点事,回头再让年宝喊你们来玩儿。” 毛小兵还想再说什么,刘红英连忙拉住他,掐着他胳膊,低声道:“年宝姐姐会害他?” 毛小兵不吭声了,方锦绣让大杨送他们回去。 “心真好啊这姑娘!” “可不是,这一家人人都好,他家老爷子还跟我下过象棋!” “这家小孩也教得好,每次见着我都打招呼,懂礼貌,又乖学习又好。” “姑娘说的也对,家离得远,是得小心。”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郭鹏鹏挪了一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又扭头往人群里看了一眼,他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明明一起过来的。 方锦绣不动声色道:“小杨哥,井里湃着的西瓜、葡萄,都拿点出来,咱们招待客人。” 一听说有吃的,郭鹏鹏顿时不再犹豫,立刻跟着方锦绣往里走。 阿杰站在大门口,面色为难,小声道:“大少不让他进门。” 方锦绣说:“我问几句话,就在……就在你们值班室吧!” 值班室在外院的倒座,阿杰犹豫了一下,侧身让她进去了。 内院,宗廷牵着景年往里走。 景年沉默了一路,宗廷突然停下脚步,俯身,景年立刻别过头去。 宗廷伸手,捏着他下巴转过来,这才发现,崽崽大眼睛里已经含了一包泪。 “哭什么?”宗廷无奈叹气,面上冷意尽消,满眼柔色。 景年握着小拳头,用手背蹭了蹭眼睛,哽咽道:“他说他姑姑叫郭慧雯,可是……可是这是我妈妈的名字……” 147 第 147 章 景年双亲去世的时候,他年纪尚小,还不到记事的时候。 但他记忆力不错,又有方锦绣跟他讲关于父母的事情,景年对于爸爸妈妈并不是毫无了解。 他知道爸爸妈妈的名字,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以前他们还在的时候,是如何疼爱他和姐姐。 也知道……知道父母的忌日,以前在国外的时候,父母忌日那天,斋戒一天,姐姐会带着他给爸爸妈妈烧纸祭祀。 所以别看崽崽天天无忧无虑傻兮兮什么都不想的样子,其实在他心里,一直有一个地方,放着他爸爸妈妈的影子。 也遇见过嘴巴坏的大人小孩,当面或者背后讲难听的话,说他“有人生没人养,赖在有钱亲戚家里”,“孤儿命,克父克母”之类的话。 景年听见不是不难过,但他是个幸运的崽,姐姐还有宗家人,都给了他很多很多的爱。 这些爱足以抚平他内心的不安,让他长成一个小太阳一样的暖崽。 可是想得开不代表不介意,景年心目中,妈妈是个多温柔善良的人啊! 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 方锦绣跟他提起妈妈的时候,也都是好话。 她是真心感激养母,愿意收/养丈夫故人的女儿,嫁过去就当了妈妈。 她和丈夫的条件也不富裕,却还是愿意供方锦绣去上学读书。 方锦绣刚去学校的时候跟不上,也是郭慧雯每天抽出休息的时间给她补习。 这样温柔善良的母亲,方锦绣怎么能不敬爱她。 可惜,麻绳只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小夫妻勤劳奋斗,好不容易快把女儿供养出来了,房子也盖好了,小儿子乖巧听话,偏偏前后脚出了事。 在景年心目中最好最好的妈妈,怎么会有这样的亲人呢? 景年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然而离开之后,他忍不住回想郭鹏鹏的话。 他知道他妈妈的名字,还说家里有他妈妈的照片。 妈妈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关于她的亲人,他知道自己有个坏奶奶,坏伯伯叔叔,但是他还有坏舅舅、坏表哥吗? 呜呜……他这么倒霉…… 宗廷不问还好,一问景年就绷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哥哥……”崽崽哭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不喜欢他们……” 宗廷心疼极了,给年崽擦着眼泪,温柔哄道:“不喜欢就不喜欢,以后哥哥不让他们出现在你面前。” 景年当然是相信他哥能做到,可是…… “哥哥,他们真的是我妈妈的家人吗?”崽崽仰着头,眼里还有泪水,黑亮的眼珠泡在泪水里,剔透得像两颗最漂亮的黑宝石。 宗廷沉默片刻,想到刚才他爸的那句话。 姜还是老的辣,老头子什么都猜到了。 “从血缘上讲,是的。”宗廷说。 他话音刚落,景年就像被人打了一拳。 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抿着小嘴强忍着不哭,一张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看着可委屈。 宗廷忙安慰柔声安慰:“可是年宝,血缘亲人并不等于家人。” 这句话有点儿绕,崽崽眨巴眨巴眼睛,又挤出两滴眼泪。 他团着手蹭了蹭,歪头想了一会儿:“我和哥哥就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是家人,是这样吗?” 虽然他至今还有点捋不清跟宗家到底是什么亲戚,但是他知道,他跟宗家不是血亲。 因为之前有同学骂他,说他是姐姐的小拖油瓶,宗廷捡回来的小流浪狗。 宗廷:“……” 你跟你姐姐也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看着崽崽泪巴巴地小脸,这话宗廷又憋了回去。 算了,不打击他。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宗廷说:“就算他们跟你妈妈有血缘关系,但是你见过他们吗?你妈妈跟你提起过他们吗?” 据方锦绣讲是没有的,最起码她自己没听养母提起过,就见了那一面,后来就没消息了。 景年那会儿都没出生,更不可能,所以宗恒才这么问。 果然,崽崽点了点头,傻乎乎地反问:“对呀,为什么呀?我妈妈为什么不跟我讲她的家……亲人?” 姐姐会跟他讲爸爸妈妈,舅公会跟她讲舅婆,见不到面的亲人,大家都在怀念。 妈妈难道不怀念她的家人吗?她不想她的妈妈吗? 宗廷犹豫了一下,还是含蓄地说了出来:“因为他们对你妈妈不好,曾经对她做了很过分的事。” 景年表情一下子僵住了,眼神惊恐,像是被吓到了。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小奶音里带着哭腔:“他们坏!为什么要欺负我妈妈?我妈妈该有多难过呀!” 他被郭家兄弟欺负了,只是很生气。 可是知道他们是自己的表哥,就……就也不是难过,是更生气。 可是如果是亲人的话,以前相处过,那他一定会伤心的。 他还记得小时候,奶奶到他家里撒泼,爸爸好长时间不开心,不说话。 & nbsp;他问妈妈为什么,妈妈说,因为爸爸被奶奶伤了心,那是他妈妈,却对他不好。 曾经景年理解不了,单纯觉得奶奶很坏。 可是现在,他有一点理解爸爸了。 原来他妈妈也经历过爸爸一样的事情,难怪她会知道爸爸在想什么。 宗廷叹了口气,他不愿意让郭家人接触年宝,就是怕这个。 提及过往,心软的崽崽肯定得伤心。 “年宝,哥哥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妈妈在去乡下之前,就跟郭家闹翻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瞒他:“后来跟你外婆通过信,姐姐说,你妈妈带着她见过你外婆,但是你外婆不喜欢她,再后来好像就没联系过了。” 景年无措地站在宗廷面前,宗廷说得这些话,让他有些难以消化。 他想了想,问:“我妈妈不要他们了吗?” 宗廷说:不知道,只知道确实很久没联系,也只给你外婆写过信。” 景年又问:“外婆为什么不喜欢姐姐?” 这个问题方锦绣自己也知道,她不避讳,宗廷也不瞒着崽崽:“因为姐姐是被你爸爸妈妈收/养的,不是你妈妈亲生的。” 景年表情茫然,这个因果关系,他理解不了。 姐姐也是妈妈的孩子呀! 但是景年对外婆的好感度在下降,原本接触之后,他唯一有点儿好感的就是外婆。 可是外婆不喜欢姐姐,这都没有可比性的。 小孩子的爱恨十分单纯,景年当即表态:“她不喜欢姐姐,我也不喜欢她!” 宗廷心头一跳,下意识追问:“乖宝,要是郭家人想带你走,你会跟他们走吗?” 生怕崽崽脑子发昏,他还补了一句:“走了就不能见姐姐,也不能见我、我爸妈他们了。” “呜……哥哥……” 刚止住的眼泪瞬间又汹涌而出,景年这回哭得更惨,一把抱住宗廷不放,哭着问:“哥哥你们不要我了吗?” “怎么可能?!”宗廷连忙把崽崽抱起来,摇着拍着哄着:“怎么可能不要你?说什么傻话。” “可、可是……”景年抽抽噎噎地说:“你要我跟他们走。” 宗廷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不是在问你怎么想的。” 景年眼泪汪汪,哭音弱弱的,语气却不弱:“可是我本来就不会跟他们走,为什么要问我?” 宗廷思索了一番才理解景年的意思,他担心的这个问题,他家乖崽根本没考虑过。 所以他提出来后,在崽崽看来,反而是他有这个想法,不然为什么要问不可能的事情? 宗廷:“……”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心里暖乎乎的,这个崽真没白养,知道好坏,又听话懂事,是个好崽。 “那这样。” 宗廷把他放在凉亭中间的石凳上,在他旁边坐下,正色道:“这件事,交给我们来处理,你不用管了,开开心心地玩,回头哥哥再给你一辆红色的小汽车,好不好?” “好!”景年乖乖点头,纠结了一会儿,又说:“我……我想知道……” “知道什么?”宗廷问。 “想知道我妈妈的那些事。”景年盯着石桌子,眼神直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哥,我很想我妈妈,姐姐说她很好,我也知道她很好,可是我记得的事,太少了,我都忘记妈妈长什么样子了……” 说到这里,景年委屈地揉了揉眼睛。 他不想的,他想记住妈妈的样子,可是记不住呀! 随着他长大,记忆越来越模糊了。 “我想知道更多关于妈妈的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景年哽咽着说。 听到妈妈受欺负的情况,他肯定会生气会难过,但是他还是想知道。 妈妈走了,应该有人怀念她,他是妈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他最应该记得妈妈。 宗廷沉默,从利弊上讲,把郭家做的那些恶心事告诉崽崽,基本上能杜绝郭家的心思了。 景年绝对不会再跟他们认什么亲,郭慧雯要是还活着,说不定还有转圜余地。 现在?别想了。 但他舍不得,那些事他听着都觉得不适,让天真单纯的年宝知道…… 宗廷沉吟片刻,说:“之前爸爸让人去查过郭家,确实有关于你妈妈的事情,哥哥可以慢慢讲给你听,但是有些情况,要等你再大一些跟你讲,行不行?” “行的。” 景年甚至没追问是什么情况,如果能说,哥哥会告诉他,哥哥不说,一定是有原因的。 “乖崽。”宗廷摸摸景年发顶,真是个小哭包,这一会儿哭了有几次? 宗廷拉着崽崽起来:“走,去洗把脸,看你脏成什么样了。” “哥哥……”景年突然开口。 “嗯?” “不要红色的小汽车,那是女孩子开的……” 舅妈,大姨姨,小姨姨都有红色的汽车! 148 第 148 章 把景年交给闻讯赶来的宗夫人,宗廷转身往外院走去。 “哥哥!”景年不安扭头。 “年宝,今天这么黏哥哥呀?” 宗夫人笑眯眯地说:“今天送过来的芒果和荔枝很新鲜哦,咱们去洗洗干净,然后给哥哥、姐姐、舅舅都送一点儿好不好?” 她表情温柔,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唯有眼底的怜惜,透露出些什么。 “好。”景年揉揉眼睛,哭久了,小奶音还有点微微发哑:“我给大家送水果。” 宗廷摸摸崽崽发顶:“乖。” 他走到外院,正好撞见方锦绣领着郭鹏鹏从值班室出来。 阿杰表情一僵,紧张上前:“少爷……” 宗廷抬手,阿杰停住脚步,默默闭嘴。 “阿廷,是我要带郭鹏鹏进来的。”方锦绣不愿意阿杰因为她的行为受到责难,忙主动发声。 宗廷没有接这个话茬,瞥了眼缩在方锦绣背后,畏畏缩缩的男孩儿,淡声问:“你问出什么了?” 方锦绣眉头轻蹙:“是有点儿消息。” 她扭头看了眼郭鹏鹏,想到从他嘴里问出来的话就头疼。 “让小杨先送他回去吧。”方锦绣说。 郭家离这里还蛮远的,让这个孩子自己回家,万一跑丢了,真说不清楚。 宗廷点头,阿杰立刻去将司机小杨叫过来。 郭鹏鹏一看要送他走,急道:“说好的西瓜呢?葡萄呢?” “谁跟你说好了。”方锦绣没好气道。 她不屑于骗小孩,家里也不差这三两口吃的,但是郭家这些人,真的不值得,哪怕是三个小的,也没一个省心的。 就冲着这个熊孩子把她崽害成那样,东西宁愿喂给前头胡同王大爷家的哈巴狗,也不给这小子。 “你……你骗人!” 郭鹏鹏向来憋不住话,生气的时候尤其没脑子,该说不该说的,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难怪我妈说你是个野种,你是我小姑养大的,吃我小姑的喝了小姑的,我小姑还供你上大学,你欠我们老郭家!” 郭鹏鹏学习成绩不好,人脑子也不灵光,要说有什么擅长的,就是特别擅长学嘴了。 大人私底下说的什么话,只要让他听见,他能学个八九不离十出来。 方锦绣连气都懒得生,她亲爹虽然不像样,好歹还要点儿脸面,有点儿廉耻心。 这一家子……好家伙,那真是脸皮厚又心黑。 是,养母对她有恩,可是那关郭家什么事? 年宝可还在呢,她什么都给弟弟,把崽崽养好了,想必养父母泉下有知,会安心吧。 “阿杰,把他弄出去。” 宗廷面色冷冷的,语气也没热到哪儿去,他现在看郭鹏鹏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大垃圾。 阿杰立刻提溜着郭鹏鹏衣领,把他弄了出去,等小杨把车开出来,送他回去。 宗廷又问了一遍:“你问出什么了?” 郭鹏鹏的出现带来许多疑问,他为什么会一个人来到宗家?两家离得并不算近。 郭家知道多少情况?又是怎么打算的? 方锦绣咬牙:“真不知道他们家怎么教育孩子的。” 老大暴力,遇事冲动,恃强凌弱。 老二看着乖巧听话一小姑娘,其实心眼小睚眦必报。 老三更不用说了,头上顶着的好像不是个脑袋,而是个西瓜。 宗廷对于郭家兄弟的教育问题不感兴趣,懒散地掀了掀眼皮子:“他被兄弟姐妹坑了?就这些?” 方锦绣顿了顿,说:“刘双梅……就是年宝外婆,据说已经上路了,去了我和年宝家乡。” 宗廷转瞬间明白了郭家的目的,冷笑道:“想找年宝妈妈缓和关系?” 方锦绣默默点头,可不是咋滴,她都没想到,郭家人还有这个脸。 想来听讽刺的,找逝者说和,可见他们真没把妈妈放在心上,她都去世这么多年了,家人竟然一点儿不清楚。 宗廷想了想,问:“刘双梅什么时候出发的?” 方锦绣说:“郭鹏鹏说昨天下午,这会儿估计还在火车上。” 现在交通出行能选择的方式不多,长途旅行,火车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绿皮车,从京城到景年老家所在的城市,怎么也得十七八个小时。 反倒是舅舅安排去见秋云婶子的人,这会儿估摸已经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方锦绣和宗廷正说起这个,宗恒的助理过来通知他们,派下去的人已经和秋云婶子联系上了。 “走,去听听。”宗廷和方锦绣立刻往宗恒书房走去。 另一边,小杨领了任务,送郭鹏鹏回家。 他就算没看见,也听同事阿杰讲了今天发生的那场争端,这小孩儿可不是小少爷的朋友。 于是平时还算健谈的小杨沉默了一路,只履行自己司机的职责算完。 郭鹏鹏原本还有些怨气,女人都是骗子,他姐姐骗他,这个什么表姐也骗他。 可是表姐让他坐小汽车! 他一下子又不生气了,没吃到西瓜和葡萄虽然有点儿遗憾,可西瓜葡萄,在家里也有机会吃,小汽车他家可没有! 郭鹏鹏高兴得屁股上跟装了弹簧似的,怎么都坐不住,在座椅上扭来扭去,上看下看,打定主意回去要吹个够。 今天早上他本来在家里玩儿的,是姐姐跟他说有好吃的,带他出来。 郭鹏鹏馋啊! 那么好吃的点心,他偷吃只敢偷吃两三块,香得嘴巴都糊不住了。 结果爸爸转头把剩下的全分给哥哥姐姐了,姐姐还多拿了他的那一份。 等爸妈背过身,他去管郭悦悦要点心吃,那是郭悦悦卖他得来的奖励,怎么也得给他分一半吧? 他觉得郭悦悦欠他,郭悦悦还觉得郭鹏鹏欠自己呢! 她可是被冤枉,白挨了顿打,不给郭鹏鹏还回去,她心里不舒服。 点心郭悦悦是一口都不给他,还当着郭鹏鹏的面吃得喷香,直接给郭鹏鹏馋哭了。 罗爱英烦得拎着扫帚出来,郭悦悦干脆不和偏心的老妈打照面,抱着点心就往爸爸那儿跑。 郭鹏鹏是蠢坏,坑人不过脑子,但他不记仇,第二天一起来就忘记了昨天的恩怨,乐呵呵的凑到郭悦悦面前跟她玩儿。 郭悦悦可还惦记着白挨的那顿打,郭鹏鹏越是不在意,她越生气。 你随口一句话让我被打一顿,现在被打的地方还疼着,结果你自己根本不当回事? 她眼珠子转了转,冒出来个主意。 “鹏鹏,你想不想吃好吃的?”郭悦悦问。 那当然想啊!谁会不想吃好吃的呢? 郭鹏鹏上手就去掏她兜:“给我吃点心!” 郭悦悦拍开他的手,黑着脸说:“吃完了!” 吃完了?郭鹏鹏没兴趣了,扭头要走。 要不是大哥他惹不起,肯定不会只管姐姐要点心吃。 郭悦悦磨了磨牙,叫住他:“你是不是傻?你知道昨天爸妈说了什么吗?” “什么?”郭鹏鹏嘟囔:“唠唠叨叨说半天,晚饭都没吃好,饿死我了。” 郭悦悦说:“爸妈讨论的就是关乎咱们未来能不能吃香的喝辣的的大事!” 郭鹏鹏呆呆地:“哦。” 有吗?他怎么没听到。 郭悦悦无语,摆摆手:“算了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还记得给奶奶点心那个小孩儿吗?” “记得!” 一提到景年,郭鹏鹏立刻想起那些美味的蛋糕,太好吃了! 郭悦悦偷偷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吃,傻子! 不过傻子好骗啊! 郭悦悦又说:“我跟你说,昨天爸妈讨论的就是他,他是咱小姑的儿子,也就是我们表弟。” “啊?”郭鹏鹏惊讶:“他是我们表弟?” 可是妈不是说小姑在乡下嫁了个乡下老农民,天天跟猪抢猪草吃。 这就很损人了,罗爱英讲话从来不好听,郭鹏鹏又爱学嘴,立刻学了过来。 郭悦悦甚至犹豫了一瞬间,把郭鹏鹏放出去,真的没问题吗? 但是隐隐作痛的伤处,让她狠下心。 “你想多了,我们表姐都是大学生了,还有表弟,随手送给不认识的老太太那么多吃的,你说他要是知道,你是他表哥,那……?” 后面的话不用说出来,已经够郭鹏鹏脑补了。 他兴奋得原地跳起来:“爸妈什么时候带我们认亲啊!” 郭悦悦假模假样叹口气:“爸妈不去。” “为啥?!”郭鹏鹏极了:“为什么不去?” 郭悦悦超他招招手,郭鹏鹏立刻把耳朵凑过来,她压低声音说:“因为咱妈跟小姑有过节,她不敢去。” 昨天大人谈话没有避开他们,以郭家这个住宿条件,也避不开,除非把孩子都撵出去。 不过那会儿赶上饭点,孩子没吃饭,闻着味儿往别人家跑,丢脸! 听就听吧,郭爱民和罗爱英都没当回事,谁能想到亲闺女转头就能为了坑她弟,搞出事儿呢? “啊?”郭鹏鹏急道:“那咋办?” 他气的跺脚:“咱妈怎么这么不省心,干啥要惹小姑生气。” 这下好了,点心飞了。 郭悦悦继续怂恿:“没关系,是妈跟小姑有矛盾,咱们跟小姑没有啊!我们可是小辈,要是咱们去一趟,小姑还能撵咱们?肯定会拿好吃的招待我们。” 郭鹏鹏瞬间心动了,拉着郭悦悦就要去找小姑。 郭悦悦乐得笑出声,傻子,真是个傻子。 这事对她一点儿坏处都没有,她都想好了,郭鹏鹏要是认亲成功,她跟着一起享受,好吃的好喝的都有她一份。 郭鹏鹏要是认亲没成功,那也好办,反正不是她出的面,回头只要不认账,郭鹏鹏那傻蛋还能把她怎么样? 郭悦悦打这个主意的时候,丝毫没有考虑过,如果郭鹏鹏失败了,激化了两家的矛盾怎么办。 149 第 149 章 郭悦悦为了忽悠郭鹏鹏闯祸挨打,狠心掏出自己积攒的零花钱带他坐公交车,郭家离宗家实在太远了。 郭鹏鹏冲着好吃的去的,结果到了地方,一眼就被景年的小汽车给吸引了。 连陆钧都抗拒不了的小汽车,更别说郭鹏鹏这样没什么见识的。 围观的小孩同样馋得流哈喇子,但是景年虽然大方,可小汽车就一辆,他自己都没玩够,舍得分给小伙伴们一起玩,已经很不错了。 周围的小孩儿都眼馋啊!议论纷纷的,说跟景年当朋友真好,他大方,这么好的小汽车都舍得给朋友玩儿。 郭鹏鹏一听,那我还是他表哥呢! 郭悦悦都不用再怂恿的,他直接就冲上去了,然后就发生了之前那些事。 他想认亲,毛小兵和刘红英防备着他,景年也不愿意承认。 小汽车虽然没玩儿上,好歹坐了一回大汽车,郭鹏鹏美滋滋的,到了地儿还不太想下车。 胡同口摇扇的大爷大妈们,看着郭鹏鹏从汽车上下来,稀罕极了。 “那是郭家的小小子?” “没错,就是他家那个傻小子,看那一头短卷毛,咱胡同就他一个这样发型的娃!” “怎么从小汽车上下来?老郭家真发达了?” “那不能吧,郭家先前不是摊上事了吗?好像就是他家两个小子惹的事,招惹了惹不起的人。” “那咋从小汽车上下来的?” “问问呗!” 一个大爷招手把郭鹏鹏叫过来,给他一把花生,他就什么都说了。 “那是我小姑家的车!”郭鹏鹏毫不脸红地说。 虽然他还没见到小姑,表弟也不乐意认他,但是他没找错。 表姐让小汽车送他回家,那是表姐家,就是小姑家,没毛病! “你小姑?你们家不是外乡的,你小姑咋在这?以前怎么没见过她?” 郭鹏鹏眼珠子滴溜溜转,他知道小姑嫁去乡下了,也知道这很丢人。 所以他不说,他捡着能炫耀的说。 “再给我一把花生!”郭鹏鹏提条件。 “嘿,这小子,还挺贪!” “给他给他,让他说。” 大爷又给郭鹏鹏抓了一把花生,郭鹏鹏裤兜塞得鼓起来,一边剥花生一边说:“我表姐是大学生,京大的!” 这跟大爷们的问题有关系吗?没什么关系。 但是小孩子讲话很跳跃,大人也拿他们没办法。 大爷们自己联想了一下,得出个结论:“家里培养出个大学生?发达了?” 现在大学生可了不得,尤其是这前头几届,还没毕业呢,大把大把的好单位等着分配,进去就当领导。 “不对啊,77届还没毕业吧!” 77届已经是高考恢复后的第一届,所以哪怕是第一届,也还是在校学生,福泽不到家里人。 “搞不懂。” 郭鹏鹏也不懂,他还听奶奶说,那家是啥大华侨呢! 听说是从国外回来的,可他小姑不是从国外回来的,是从乡下回来的。 郭鹏鹏担心大爷们再问下去,他会说露馅,连忙捂着一口袋花生往回跑。 跑到自家院子里,罗爱英正在干手工活,一看见他,没好气道:“吃完早饭就跑没影儿了,一个个的就知道吃!” “你哪来的花生?” “张大爷给的。”郭鹏鹏随口回了一句,“妈,我姐呢?” 他要找他姐算账,竟然丢下他先跑了。 “鬼晓得她跑哪去了,一个个的,都不省心!”罗爱英说完,又念念叨叨地把三个孩子都批评了一顿。 郭鹏鹏不耐烦听她唠叨,打断了她的话:“妈,我奶啥时候回来?” 她奶好像是去见小姑了,表弟不认他没关系,他还能不认他亲妈? 到时候总得认他这个表哥,小汽车,好吃的电心,都是他的,嘿嘿嘿…… 郭鹏鹏做着美梦,又等了好一会儿,郭悦悦才回来。 姐弟俩对上视线,一模一样的惊讶。 两人一齐出声。 郭悦悦:“你怎么在家?” 郭鹏鹏:“你怎么才回来!” “你先说!”这回郭悦悦抢在前面说道。 郭鹏鹏得意地炫耀:“让你丢找我跑了,我坐小汽车回来的!” 他把郭悦悦走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郭悦悦又是羡慕又是害怕。 羡慕弟弟竟然坐过小汽车了,她都没做过! 害怕的是,表姐表弟果然都不喜欢他们家,也不愿意跟他们相认,要是爸妈知道,她肯定要挨骂。 “你还没说呢,你咋落我后头去了?”郭鹏鹏追问。 笨蛋! 公交车哪有小汽车跑得快,还要走走停停的。 & nbsp;但是为了稳住郭鹏鹏,当然不能跟他说实话。 郭悦悦随口编道:“你还意思说,那会儿人那么多,你就知道盯着人家的车看。 我就扭个头的功夫,你就不见了,我找了好久,找不找你才回来的,还准备喊爸爸妈妈一起去找你。” 这谎话编得处处漏洞,但郭家兄妹三个里头,他大概是最笨的,一下子就被忽悠了过去。 郭悦悦还倒打一耙吓唬他,说要跟爸妈告状,说他在外面乱跑,差点儿跑丢了。 郭鹏鹏吓得不行,把兜里的花生分给郭悦悦一半,才算堵住她的嘴,让她不要去“告状”。 都是姐弟,这还是亲的,可是相处得跟仇人似的,互相坑起来毫不留手。 另一边,方锦绣却在为了她的弟弟劳心劳力。 她跟宗廷到了宗恒办公室,宗恒派去景年老家的人已经到了。 不仅到了,还带着秋云婶子,去了县城里,两人现在正在县城的邮局里头打电话过来。 那人带着方锦绣的亲笔信过去的,当年方锦绣给秋云婶子家的大女儿红妮儿当过一段时间的启蒙老师。 五年多过去,红妮儿已经十四岁了,有方锦绣离开时留下的助学金,这个争气的姑娘入学后,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现在已经考上了公社的初中,在读初一了。 红妮儿手里还保存着方锦绣给他们做的识字卡,她认得方锦绣的字。 所以秋云婶子才会愿意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去县城里,在她心目中,给女儿读书机会的方锦绣,就是她家的大恩人! 她一路跟着宗恒派去的人来到邮局,电话拨通,听筒递到她手上的时候,她手指头都在发抖。 她这半辈子,来县城的机会不多,来邮局的机会更少,连电报都没发过,更别说打电话了。 “喂……是秋云婶子吗?”方锦绣略有些急切地问。 听筒里夹杂着电流的声音有些失真,但秋云婶子还是听出了方锦绣的声音,当即激动地直点头:“是我!是我!” 方锦绣同样有些激动,她简单跟秋云婶子寒暄了两句,结果秋云婶子先憋不住了:“绣儿啊,你有啥事找婶子,你直说,这电话费多贵啊!” 她刚才听见了,那工作人员说,按分钟算钱,打到京市,一分钟一块多钱。 这是在打电话吗?这是在烧钱! “是这样的婶子,我和年宝在京市,遇见了……” 她话说到一半,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 宗廷去开门,景年端着一个大大的果盘站在门外。 “哥哥,我来给你们送水果。”小男孩儿目光沉静,平顺得不像他往日模样。 “给我吧。”宗廷去接他手里的果盘,景年突然抬手,高高举着果盘,仰头问:“我能进来吗?” 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宗廷,好像问的不止这一句。 坐在书桌后面的宗恒出声道:“让他进来吧,这些事他有资格听。” 宗廷微微皱眉,他不是非要瞒着崽崽,不过刚听了一些不好的事,他担心又有这种事让景年听见。 倒不如他了解清楚了,再酌情告诉景年。 “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景年一本正经地说。 宗廷唇角翘起,侧身让开:“进来。” 景年立刻咧嘴笑起来,跑到宗恒面前,把果盘放在桌子上:“舅舅吃荔枝!” “待会儿吃。”宗恒抬手,朝正在打电话的方锦绣示意,景年立刻捂住嘴巴。 方锦绣干脆开了免提,直奔主题:“婶儿,是这样的,我和年宝在京市遇见了一家人……” 她把他们和郭家的相遇以及几回打交道的情况大致跟秋云婶子讲了一遍,最后说:“婶儿,你是我妈的好朋友,她走的时候,只有你在她身边,我想问问,她有没有提起过关于她的家人?”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气声。 秋云婶子说:“绣儿,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你妈确实跟我提起过。她病了那么长时间,她走那天,约莫是自己察觉到不行了,就把你支了出去,跟我说了一些话……” “她给了我一封信,说要是她死了,托我给她寄出去。我不识字,她跟我说,那是寄回她家里的信。” 秋云婶子的声音开始哽咽:“绣儿啊,你妈临死前,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年宝。 我晓得,她下乡这么些年,家里都不管她,肯定有事儿啊!可是她怕你们姐弟俩没人照顾,还是……还是写信回去了……” “她跟我说,年宝是她唯一的孩子,她家里人怎么也得给他一口饭吃,不能留下拖累你,你一个大姑娘,带个这么小的孩子,日子怎么过?” “她还说,如果她家里人来接,不能让他们带你走,家里房子留给你,你有房子,自己能干活,就用不着求别人!” 屋里一片寂静,只有姐弟俩地啜泣声,景年满脸都是泪,无声地喊着“妈妈”。 方锦绣也哭得泣不成声,她知道,养母不让她跟郭家人走,是因为知道郭家人不喜欢她,容不下她。 往更坏的地方想,当年她的遭遇,她害怕再发生在她女儿身上。 150 第 150 章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郭慧雯临死前,拖着病体为两个儿女打算。 她知道方家靠不住,又担心他拖累大女儿,所以把小儿子送回郭家,指望条件还算不错的娘家人能给儿子一口饭吃。 这样一来,家里的房子可以留给闺女,哪怕往后她要嫁人了,把房子卖了,给自己置办一份嫁妆,也能体体面面的出门。 可是事情的发展并未如她所愿。 显然,郭家并没有人来接景年。 这中间也有一个蹊跷的地方,从郭鹏鹏口中可以得知,郭家人到现在都不知道郭慧雯已经去世了。 所以那封信,是没有收到?还是怎么回事? 方锦绣抹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算了算养母去世的日子,又问宗廷:“郭家是什么时候搬到京市的?” 宗廷上午才看过郭家的背调资料,以他的记忆力,这些关键日期,他自然不会忘。 宗廷报了三个日期,分别是郭爱民工作调动到京市的时间,罗爱英带着孩子去京市,以及郭家整个搬来的时间。 方锦绣惨然一笑,她养母去世半年后,郭爱民才调动去了京市。 景年还在呜呜咽咽地喊着妈妈,他之前就哭了好一会儿,洗干净脸,眼睛还有些红肿。 现在听到他妈妈的这些事,更是哭得难以自抑。 为什么会有爸爸妈妈,不爱自己的小孩儿呢? 妈妈被她的爸爸妈妈伤害了,她该有多伤心啊! 方锦绣也绷不住了,弯腰抱住弟弟,姐弟俩抱头痛哭。 宗夫人被屋里的哭声招来,担心地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你们两个就干看着。” 宗家的两个男人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哭法,是伤心到了极致,所有安慰的言语都显得苍白徒劳。 宗恒比了个手势,让妻子去哄哄。 宗夫人上前,默默抱住沉浸在悲伤中的姐弟俩,轻轻拍着他们的背,一句话都没说。 宗恒接过听筒,简单跟电话那头的秋云婶子表明身份,让她有什么消息,跟他讲。 秋云婶子慌了慌,但是听筒里隐约传来的哭声让她心里难受。 她不由说道:“绣儿舅舅啊,我跟你说心里话,那郭家就不是好的! 年宝她妈妈当初给我透露过,虽然没有明说,但我晓得那个意思,郭家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年宝他妈说了,但凡他们有一点儿良心。就会来把年宝接走养大!” “他们没良心啊!慧雯人都没了,连个来看一眼的都没有!” 当初郭慧雯的丧事,方家不给办,一心盯着她家里的房子和东西。 还是秋云婶子几个跟她关系好的。还有村里一些热心快肠的人家帮的忙,出钱出力的。 这些秋云婶子都没跟方锦绣姐弟俩提过,也没敢跟他们说这些事。 说了有什么用了,徒惹两个孩子伤心罢了。 要不是方锦绣问起,她也不会提这些事。 之后秋云婶子又念叨了一些跟年宝妈妈相处的往事,来证明她在乡下吃苦受罪,家里没给一点儿帮助。 郭慧雯跟方林结婚的时候,别说嫁妆了,连床新褥子都没有,卷着她在知青点用的旧被褥就嫁过去了。 结婚那天身上的新衣服,是方林攒的钱,扯了几尺土布,她自己做的。 秋云婶子之所以对这些事念念不忘,因为乡下在乎这个,没有嫁妆的女人,到了婆家,难免被人说嘴。 就因为郭慧雯没嫁妆,方老太太指着她鼻子骂了不止一回,骂的可难听了。 两个妯娌也明里暗里挤兑她,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这些往事,随着郭慧雯的离世,好像已经被人遗忘,也就秋云婶子她们这些故人还记得。 亡者已经开不了口,却还有人记得她的委屈。 说到最后,秋云婶子自己都哭起来了。 她觉得郭慧雯是真的命苦,长得那么好看,心也好,还是高中生,偏得跟她们这些大字不识的人一起扛锄头下地。 家里头靠不住,嫁的男人虽然人好,屋里头也一摊子烂事,还穷得很。 好不容易日子过起来了,一下子急转直下,先是没了丈夫,自己也撑不住了,留下两个孩子,让人欺负。 电话那头哭,这头也哭。 哭到后来,县城邮局的工作人员看不下去了。 他跟秋云婶子说:“大姐,你这眼泪水真值钱!” 一分钟哭出去一块多,这一个电话打的,都够买一张去京市的火车票了,还有多余的! 秋云婶子这才想起来电话费的事,心疼得一个哆嗦。 虽然不是花她的钱,可电话是她打的啊! 匆忙又说了几句,方锦绣表示,过段时间会带年宝回乡祭祀,秋云婶子便匆匆挂了电话。 电话挂了,景年的眼泪还没止住,他一想到妈妈,就觉得很难过。 他甚至都没有好好的抱抱她,亲亲她,她就不在了。 他还记得以前在乡下老家的时候,二牛妈妈督促他用功读书,总是说:“二牛啊,你好好读书,等你出息了,妈就享福了。” 他成绩可好了,他也爱学习,以后肯定有出息,能让妈妈享福。 可是……可是他已经没有妈妈了…… 崽崽哭得实在太惨了,方锦绣毕竟是成人了,比较能控制情绪,哭了一会儿发泄过后,慢慢平静了下来。 景年却不行,他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往下落,小短袖的前襟都被哭湿了。 哭到后来,嗓子受不住,就开始咳嗽,一边咳一边哭。 其他人看不下去了,轮番的哄。 景年自来是个乖崽,他抽噎着说:“我、我不想哭、哭了,可是、是我忍不住……哇!” 没法子了,宗廷揽着他,绞尽脑汁:“别哭了,哥哥给你买冰激凌?” 景年泪眼朦胧,哭着说:“我不要冰激凌,我要妈妈!” 要是妈妈能回来,他可以一辈子都不吃冰激凌了。 因为妈妈去世的时候他实在太小了,还不太能理解死亡的含义,当时虽然难过,但生存问题更严重,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他开始逐渐接受这件事。 可是并不是不伤心了,那些伤痛一直埋在心底,这一刻被彻底挖开,顿时疼得天翻地覆。 后来一直到景年哭累了才停下来,嗓子都哭哑了,眼睛脸颊都哭得通红,蔫蔫地趴在宗廷肩膀上,时不时抽噎一下。 宗廷抱着他去洗了个澡,又换了身干净衣服,往床上一放,耗尽了全部精力的崽崽就睡着了。 与此同时,奔波了一路的刘双梅,终于辗转找到了方家坪村。 这是她小女儿下乡的地方,地名她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很多次她都想偷偷攒点儿东西,给在乡下吃苦的女儿寄过去。 可是一想到冷酷严厉的公公,还有无事也要挑三分的儿媳妇,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吧,算了吧! 她又不能把闺女接回来,一旦让他们发现了,家里又得闹一场,日子都过不安稳。 唯一一次来看女儿,也只是到了县城,匆匆见过一面。 这次过来,说不好听点儿,是见着孩子有可能发达了,倒贴上来的。 刘双梅心里头清楚,所以脸烧得很,想起来就不好意思。 但不来不行! 她安慰自己,她一个当妈的,来看望女儿,应当应份啊! 到了县城的时候,她还特意休整了一下,找人讨了点儿水,把手帕打湿了,擦干净手和脸。 其实家里现在也不差对吧,儿子从分厂掉到总厂,把一家子都带去了京市,也算是改了门户了。 女儿收养的那个姑娘,能读上大学,她闺女肯定没少下力气。 孩子都养出来了,不认也不可能,往后要是能教教涛涛鹏鹏他们,说不定家里还能再出几个大学生。 可是……唉…… 也不知道闺女还记恨不记恨她哥哥嫂子,当年那事儿,确实是她儿子儿媳做得不地道。 当年郭爱民刚接了父亲的班进厂当工人,听着风光,其实进去了只是学徒工,一个月只有十几块钱,还得鞍前马后的伺候师傅。 偏他分到的师傅性子孤拐,不爱说话也不好讨好,郭爱民打了好几个月下手,什么都没学会。 该学的没学到手,考核就过不了,一直是学徒工,被定死了。 他觉得这日子苦不堪言,一心想找机会换个师傅。 恰好他同学冯红卫看上了他妹子,苦追良久没有结果。 罗爱英心疼男人,出了个主意:家里人劝是劝不动郭慧雯,要是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不怕郭慧雯不答应。 为了自己的前途,郭爱民答应了。 郭慧雯怎么也不会想到,亲哥会把她给卖了。 那天刘双梅被强行带走,公公压着,儿子儿媳左右劝着,她一路走一路抹眼泪,可是最后也没回去。 郭仁一如既往的沉默,他爸还活着的时候,惯来如此,他只要听话就好了。 后来不知道谁给开的门,事儿没成。 刘双梅也不知道自己是松了一口气,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心情。 她知道女儿对哥嫂生了怨,可都是她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都这么些年了,刘双梅想着,要是小女儿能不记仇了就好了,兄弟姐妹和和睦睦的,多好。 想到孩子们和谐相处的场景,刘双梅不由露出点儿笑来。 她看见村头大树下,几个村人正在闲聊,一个眼睛红肿的女人被围在中间。 刘双梅连忙走过去,客气问道:“老乡,请问郭慧雯家怎么走?” “郭慧雯是哪个?”一个大娘茫然道:“我听着名字有点儿耳熟。” 红眼睛女人盯着她:“你找她做什么?” 刘双梅被盯得有些难受,呐呐道:“她是我闺女,我来看看她,看她过得好不好……” 红眼睛女人突然笑了,往后山坟地方向一指:“她在那儿呢,你去看吧!” 151 第 151 章 “秋云啊,你逗人家干啥,后山那地头可是坟地,哪个能住那儿?”摇着蒲扇的大娘说。 她瞅瞅秋云婶子,心里也纳闷,秋云素来与人为善,咋得还忽悠起来寻亲的外乡人。 刚从县城回来的秋云婶子沉着脸没吭声,她的情绪还沉浸在回忆起故人往事的悲痛之中。 现在刘双梅张口就说她是郭慧雯她妈,那她的身份,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方家坪村,原因就呼之欲出了。 还不是看人家绣儿发达了,觉得有便宜可占,想贴过去。 可那两个孩子无依无靠,被逼得差点儿走上绝路的时候,她在哪儿? 刘双梅听见大娘的话,自然心里不开心。 我就是来问个路,不知道或者不想告诉我,你直说啊!干嘛寻我的开心。 但她心里不知道怎么的,隐隐发慌,说不出的难受。 于是刘双梅不再搭理秋云婶子,转向刚才说“郭慧雯”这个名字耳熟的大娘,客气问道:“我女儿是下乡知青,嫁给了方家坪村一个叫方林的男青年,方林你晓得吗?” 大娘困惑:“这名字也熟!” “方林?是不是方四奶家木头?” 一个蹲在树下躲闲的男人,叼着草茎懒洋洋道:“他不就是娶了个女知青?” 方木头结婚的时候他十五六岁,也快到说亲的年岁了,凑热闹去看接新娘。 新婚夫妻都是穷光蛋,父母都指望不上,当时最时髦的接亲车自行车是不用想了。 方林借了村里的牛车,赶着车载着新娘子绕着村子转悠了一圈。 这小子跟在车屁股后来追了一路,就记着新娘子漂亮了,那可真是他见过最漂亮的新娘子。 刘双梅一听好像有线索,连忙补充:“他们还收养了一个小姑娘,叫方锦绣!” 这一说,大家就肯定了。 方锦绣在村里名声那是顶顶响亮,这几年村里出了十多个工人,可是在方锦绣舅舅投资的厂里工作。 进去了的努力工作,攒个几年钱,家里就能起新房,或者置办着好家当。 没进去的看着人家发财,一心盼着招工把自己也招进去。 现在一听说这是方锦绣的外婆,村人都簇拥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凑上去套近乎,试图跟她打好关系。 刘双梅受宠若惊,慌慌张张道:“要不然,还是先带我去我女儿家吧……” 现场静默了一瞬,众人都不吭声了。 秋云婶子突然冷笑了一声,一双哭红的眼睛盯着老太太,笑容奇怪:“觉得我跟你逗乐子?不然你问问其他人,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刘双梅颤着嗓子问,她双手都在发抖,抖得停不下来。 还是叼着草茎的闲汉,大咧咧道:“你这老太太真有意思,你闺女都死了有……有好几年了吧!要探亲,你早干啥去了。” 说着还嘀咕了几句:“闺女死了都不知道,这啥妈啊……漂亮姑娘不长命,可惜……” 刘双梅眼前一黑,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儿一头栽倒。 多亏旁边的村人,眼疾手快拉了一把。 老太太看着,怪可怜的。 但一想到死不瞑目的郭慧雯,还有差点儿被磋磨死的两个孩子,她的心就冷了。 况且,刚才方锦绣电话里可说了,这家的孩子还欺负年宝。 这不认识都敢掐脖子,要是真成了亲戚,就年宝那样软乎乎的崽崽,得被欺负成啥样。 秋云婶子毫不给刘双梅留面子,直接就把她此行的目的,当着众人面揭露了出来。 什么探望闺女,假的!都是假的! 你闺女死的时候还给你们写信,结果呢? 隔了五年,收到信了? 一听说她家跟方锦绣关系不好,发生过矛盾,村人都不再往她面前凑讨好她了。 亲戚有啥用,看看方四奶家,那多亲的亲戚,亲亲的奶奶和叔伯。 没用!关系不好,惹毛了,直接点名,她舅舅的工厂,就是不招你家的人! 别家厂?别家的更进不去。 后来村里开始施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村里一些勤劳的人家,不说过得多富裕,但多劳多得,好歹肚子填的比以前饱。 方老太家就不一样了,压着两个儿子不许分家,到后来,两家都盯着她手里那点儿积蓄。 按理说他家应该不难过,壮劳力多,只要舍得下力气,肯定有好日子。 可是方家不一样,没有分家的兄弟俩,总觉得自己干多了挣多了,是让另一家占便宜,自然不肯多卖力。 这样一来,一大家子是越过越混,天天的矛盾不断,不是吵架就是打架,可热闹了。 有方老太一家这么个例子,谁都晓得以方锦绣的脾性,不会给郭家好脸色。 想想也是,你一个便宜外婆,恐怕连颗糖都没给过外孙外孙女,女儿死了这么些年都不晓得,人家凭啥孝顺你。 “走了走了,别看了。”村里人自己散开了。 “那……那我女婿呢?”老太太忍着心痛追问。 “方木头啊,他死在媳妇前头了吧!” “没错,还没差到半年,前后脚的事,也是可怜。” 刘双梅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难怪外孙跟着姐姐,难怪孩子身边没有父母照看。 京市。 郭爱民下班回家,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这会儿他妈应该已经到了吧,不知道有没有见到小妹。 他骑车到胡同口,摇扇纳凉的大爷跟他打招呼:“爱民啊,听说你家有个了不得的亲戚,家里有小汽车呐!” 郭爱民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他连忙停下车,走到大爷面前说:“您说笑了吧,我们这家庭……” “嘿!”大爷不高兴了:“跟我还打马虎眼,我亲眼看着你家小子从小汽车上下来,他说那是他小姑你妹子家的车!” 郭爱民懵了,怎么他每次一去上班,回来就要发生点儿他搞不明白的事儿。 还有家里两个小子也是,太不安分了。 随口敷衍了大爷两句,郭爱民匆匆回到家,把两个儿子叫过来审问。 郭涛涛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小子以前那些自以为关系贼铁的兄弟朋友,都不搭理他了。 郭涛涛受到了很大打击,这几天一直在家自闭。 郭鹏鹏就不行了,他爸刚开了个头,还没吓唬两句,他已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你们咋不喊我一起!”郭涛涛羡慕到发红,小汽车啊!他也没坐过。 “你给老子安分点儿!”郭爱民斥到。 虽然跟景年的矛盾是由郭鹏鹏碰瓷引起的,但对景年动手的可是郭鹏鹏。 郭家人去道歉,都没敢带着他,就怕人家看了不高兴。 郭鹏鹏担心爸妈骂他,所有描述都是美化过的,郭爱民两口子听着,还觉得方锦绣对他态度蛮好! 景年……景年他被欺负过,不喜欢鹏鹏很正常。 罗爱英激动地说:“那咱们是不是能直接去认亲了?” 郭爱民也很激动,他被通报批评之后,厂里一些关系不好的同事,没少阴阳怪气的挤兑他。 现在好了,要是人了亲,他就是大华侨家的亲戚! 还有陆主任,什么主任啊,那是他外甥女婿! “喝一杯。”郭爱民心情大好,晚上还小酌了两杯。 罗爱英也美滋滋地给他倒酒,忍不住追问:“咱们啥时候认亲?” “等妈电话。”郭爱民喝着小酒,吃着小菜,觉得这样的小日子,可太舒服了。 罗爱英不太乐意:“那人家态度这么好,我们不趁热打铁的,还等啥啊!” 郭爱民有些犹豫,还不知道他妈那边什么情况,冒然上门,会不会不太好? 罗爱英对家里付出的那些东西十分心疼,不想再出两遍钱,一个劲儿的怂恿。 郭爱民最终还是被说动了,拍板道:“行,明天我请个假,咱们直接过去。” 他想了想,说:“孩子们带上,涛涛就别去了。” “凭啥啊!”郭涛涛不乐意,他也要坐小汽车! 闹了一场,郭爱民不耐烦了要打孩子,罗爱英心疼儿子又拦又劝:“让涛涛去道个歉啊!” 郭爱民一想也是,逼视着大儿子:“你给我老老实实道歉,再惹事,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郭涛涛憋屈的应下了。 第二天一早,一大家子就准备好了,换上平时隆重场合才穿的干净衣服,一家人打扮一新的朝宗家赶去。 他们前脚走,后脚胡同里小卖部电话就响了。 小卖部老板接起电话:“喂?找哪位?” “郭爱民?走了!一家子都走了!” “去哪儿?那我咋晓得,一家人收拾得跟要参加婚礼似的,郑重着呢……” 挂了电话,小卖部老板摇头道:“这一家子,奇奇怪怪的……” 宗家。 一大早,家里人都起了,气氛有些沉凝。 饭桌上,宗恒问妻子:“年宝怎么样了?” 宗夫人一脸疲惫,打了个哈欠说:“还好,烧退了,刚绣儿喂他喝了碗粥,现在又睡下了。” 景年喝过基因液之后,一年到头很少生病。 可这种情绪上的刺激,反馈到身体上,很难说清楚。 昨天哭狠了,大悲大喜最伤身体,到了半夜,突然起烧。 宗廷放心不下,昨晚陪着睡的,大半夜怀里发烫,他觉着不对劲,起来开灯一看,崽崽已经烧得满脸通红,人都迷糊了。 幸好家里住着医生,立刻就去前院叫人,折腾了一夜,好歹烧退了。 方锦绣:“舅妈,一会儿你去休息吧,我……” 话收到一半,今天值班的阿文进来汇报:“先生,有一家人,自称是……” 他看了眼方锦绣:“……的亲戚,要来认亲。” 152 第 152 章 前厅。 郭家人局促地坐在下首,略有急躁。 罗爱英再一次按住郭鹏鹏伸向果盘的手,没好气道:“急什么,往后有你吃的!” 这次来认亲,好好表现表现,以后这些好处,还不是随随便便。 郭鹏鹏没听懂,他顾不上往后,只想眼前,水灵灵的葡萄就放在眼前,却不让吃,太难过了。 郭悦悦却听明白了妈妈话里的意思,激动地问:“妈,咱以后能常来吗?” 刚才一路走进来,她都看傻了,这么大的房子,干净漂亮气派! 她做梦都梦不到这样的,听说这只是外院呢,里头不知道啥样的。 郭涛涛这会儿也不咋唬了,眼珠子转来转去都不够看的,闻言嚷嚷道:“咋不能,这可是咱小姑家!” 一声嗤笑传来,郭爱民瞪了大儿子一眼,连忙起身,拘束地垂着手,看着携手而入的宗恒一行人。 宗老爷子甚至没露脸儿,这事他晓得,老人家大半辈子,经历的事儿多了去了。 说实话这件事在老爷子看来一点儿不新鲜,要不是发生在自家崽身上,完全不值得上心。 他只跟宗恒叮嘱了一句,做决定的时候,想想孩子。 他担心宗恒手段过于冷硬,让崽崽伤了心。 这就完全是多余的嘱咐了,要不是顾忌景年,这事儿宗恒早已经用雷霆手段解决好了。 话说回来,其实郭家也不值得宗恒这个宗家的现任当家人来接待。 所以他只是进来,当着郭家人的面,跟方锦绣交代了一句:“想怎么做自己决定,舅舅给你撑着。” 然后对着宗廷示意了一下,连个眼神都没给郭家人,转身便离开了。 郭爱民张了张嘴,汗湿的手掌心在裤子上擦了擦,最后又把嘴闭了回去。 这个是舅舅,他也是舅舅…… 罗爱英挤眉弄眼给郭爱民使眼色,破案了! 原来大华侨,是小姑子收养的女孩的亲舅舅,难怪了! 小姑子这眼光可真够好的,该不是一早就知道小姑娘家里不一般吧?不然能愿意收/养一个没啥关系的小女孩? 宗恒一走,厅内留下的就宗廷、方锦绣以及宗恒的保镖阿杰。 之所以还留个阿杰,是因为宗夫人觉得,他家小孩子动不动就碰瓷打人,就是家长教育不到位,指不定郭爱民也有暴力倾向。 她担心万一谈不拢,郭爱民会动手,伤到方锦绣。 方锦绣跟宗廷在上首坐定,按照规矩,他们是晚辈,不能坐这里。 但两人谁都没把郭家人当亲戚,也就无所谓了。 其实宗恒一走,郭家人反而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松到一半,看见面无表情的宗廷和现在方锦绣身侧的阿杰,剩下半口又吞了回去。 虽然宗廷年纪不大,但气场这种事,不亲自感受一下,真的没办法用语言描述。 郭家三个孩子都不敢吭声,郭家夫妻俩对视一眼,好像做出了决定。 罗爱英咽了咽口水,腆着笑脸,身子往方锦绣的方向倾过去:“你就是绣儿吧!慧雯信里提过你呢,可惜咱们之前离得太远,没机会见面!” 她动作夸张的拍了拍手说:“这叫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巧了不是,咱们竟然在京市遇见了!” 她倒是会拉关系,上来先把两方之间的联系——郭慧雯抬出来,然后一切阴晦的过去全都避而不提,好像真的只是为巧遇亲戚感到欣喜。 方锦绣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不巧,要不是你们找上门来,我还不知道妈妈竟然有兄弟。” 这话说的…… 郭爱民顿觉脸上挂不住,罗爱英强笑两声,嬉皮笑脸道:“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咱们又见不着,你妈跟你们说这些干啥!” “那可不一定,我妈跟我说的,多了去了。”方锦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罗爱英,意有所指,盯得她不敢对视,错开了眼神。 郭爱民作为独吞了家中所有资源的孩子,被爷爷和父母养高了心气儿,面对“家人”的时候,不自觉就会抬高自己的地位。 更别说方锦绣还算是晚辈,她的态度摆明了的冷淡排斥,让郭爱民心生不悦。 不过要是真有心气儿的,这会儿甩手走了算球! 什么亲戚不亲戚,爱认不认! 但心气已经成了心有所求,郭爱民把膝盖上的裤子抓得皱起,突然发问:“我外甥呢?” 罗爱英立刻接上:“对对,慧雯生的那个孩子呢?是叫……叫什么来着……”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看着弄的,慧雯也没说在信里给咱说说孩子叫啥名儿!” 宗廷和方锦绣却齐齐色变,他们不介意郭家人跟他们纠缠,只要别牵连到景年。 罗爱英还在叨叨,她一把将郭涛涛拽过来,作势打了两下,郭涛涛挨打挨惯了,这么不轻不重的两下,不痛不痒的。 罗爱心笑着说:“这死孩子,跟着人家胡闹,欺负到自个儿亲表弟头上了,我领他过来,好好给外甥道个歉!” “不用了。”宗廷冷着脸拒绝,“他没空。” 罗爱英笑容一僵,郭爱民想发火,倒是想想宗廷的身份,又忍住了。 方锦绣忍不住嘲讽道:“我们年宝养得娇,磕着碰着都少,出去玩一趟,又是被碰瓷又是被掐脖子。 可不敢让他来,再吓着了,一家子都不得安宁。” “我是他舅舅!” 郭爱民带着三分火气说:“亲舅舅上门,他当外甥的,连个面都不见?!这养的什么不成器的孩子,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这话可戳到宗廷和方锦绣的肺管子了,弟控姐弟,容不得别人说自家崽崽半分不好。 有理也就罢了,这人纯粹就是把崽崽拎出来骂两句来发泄。 宗廷冷声道:“你在谁家讲规矩?!我家的孩子,轮得到你指指点点?不高兴,出去!” 他手往门外一指,赶客的意图,表现得再明显不过,就差直接说“滚”了。 但凡要点儿脸的,这会儿就该甩袖子有人了。 郭爱民想要脸,但他更有想要的东西。 他涨红着脸,大声嚷嚷道:“我外甥呢?把我外甥交出来!你们跟他算什么亲戚,我才是他亲舅!” 他是看出来了,这一家子,最起码他小妹收/养的这个姑娘,还有大老板家孩子,都很稀罕他外甥。 稀罕好啊!他们在乎孩子,那就好谈了。 其实宗廷他们自然知道在郭家人面前,表现出对年宝的在乎,会让他们有拿捏的想法。 倒是崽崽是他们精心呵护着养大的,他们喜欢景年,这份感情,不应该因为这些人的存在,被藏起来,也不屑于藏起来。 “亲舅?一面都没见过的亲舅?” 方锦绣同样被气到了,怒道:“为什么你这个当哥的在城里当工人,我妈比你小还下乡了?妈妈在乡下种地的时候,没见到你出来认亲。” “哦,现在蹦出来认亲了,打的什么心思,以为别人不知道呢!” 郭爱民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你又是什么东西,我妹子捡回来的野种!拖油瓶!要不是我妹,你早没命了,你——哎哟……” 地上骨碌碌滚着一个水蜜桃,已经摔烂了,清甜的桃香在室内弥散开来。 郭爱民捂着后脑勺,猛地扭头:“谁打我?” “我打的。” 发了一夜的烧,景年嗓音微哑,说话有气无力,可语气很坚定。 “年宝!” 方锦绣惊讶出声,想过去拉他。 宗廷却快她一步,疾步走到景年面前,摸了摸崽崽的额头,不烧了。 “怎么到这来了,还难不难受?”宗廷的嗓音,温柔得让郭家人以为他换了个人。 景年摇摇头,牵着宗廷的手,往厅内走。 宗廷不愿意他跟郭家人接触,想拉他回去:“年宝,你再回去休息一会儿,哥哥姐姐很快回去陪你,好不好?” “不好。” 他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直视宗廷:“哥哥,我们说好了。” 宗廷沉默片刻,他不愿意对年宝失约。 景年继续拉着他往里走,走到方锦绣身边,他抬起另一只手,牵住姐姐。 小男孩站在哥哥姐姐中间,一手牵着一个。 他面对着郭爱民,晃了晃宗廷的手:“这是我哥哥。” 又拉拉方锦绣:“这是我姐姐。” 郭爱民不明所以,就连宗廷和方锦绣都摸不着头脑。 罗爱英抓紧机会拉关系:“年宝这是在给舅舅舅妈做介绍吗?” 景年没理她,继续说:“他们是我的家人,你们呢?” 崽崽头一歪,好像真的疑惑:“你们是谁?” “年宝,我是你舅妈啊!” 罗爱英连忙说道:“这是你舅舅,你表哥表姐……” “我不信。” 景年语气平淡,像在说“路边有块石头”。 罗爱英一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他。 郭悦悦连忙小声提醒她妈:“妈,照片!” “对,照片!”罗爱英忙道:“我们有你妈以前的照片!合照,全家福!” 景年眼珠子动了动,妈妈的照片呢…… 他都没有。 牵着哥哥的手,被轻轻捏了捏,景年抿了抿唇,扔出同样的三个字:“我不信。” 方锦绣给弟弟帮腔:“你们说那是我妈照片,那就是啊?” “嘿,你刚才还说……” 方锦绣立刻回道:“我说了不算,年宝说了算。” 给足了崽崽面子。 郭爱民看向景年,这孩子长得真好,一个男娃,比他小妹小时候还好看。 “你觉得咋样你才会信?”他直接问景年。 景年也看着他,很认真地说:“你说你是我舅舅,那就是我妈妈的哥哥。你是不是,得我妈妈说了算呀!” 153 第 153 章 别瞧着景年小,人家说话可有条理了,最起码这个逻辑上是没有问题的。 郭爱民心头一松,觉得还是他外甥好说话,可能心里还是向着他这个亲舅舅的吧。 听听孩子说的,这算什么条件,他妹子他晓得,就算心里对他有怨气,爹妈还活着,还能不认他这个哥? 罗爱英也一脸惊喜地问:“就这?” 就她小姑子那个绵软性子,再让婆婆好好说和说和,看在亲妈的份上,还能不认他们这门亲戚? 夫妻俩完全想到一块儿去了,都觉得吃定了郭慧雯。 郭爱民忍不住看了方锦绣一眼,这个出言不逊不尊敬长辈的臭丫头,实在让他恼火。 可谁让她欠了他郭家的大恩呢,她要是客气点儿,大家当个和和气气的亲戚,多好,偏要挑事。 方锦绣也在忍,她在忍笑,她是真没想到,年宝会提出这么个要求。 憋在肚子里的气像是被戳了个洞,一下子全放跑了。 “你看我做什么,我刚才说了,我们年宝说了算。”方锦绣说。 这认亲的事儿峰回路转,郭爱民心中大为畅快,对景年已经端起长辈架子,笑眯眯道:“年宝,你外婆已经去见你妈妈了,回头等见面了,让你妈妈好好跟你讲讲咱们这些实在亲戚。” 景年仰着头,眼眸清澈如水,纯真无邪:“你真的能让我妈妈跟我说话吗?” 这话问得有点儿奇怪,但是正中郭爱民下怀,他自然毫不犹豫答应了。 景年嘴角一翘,突然笑了:“那我们说好了,要是你能让我妈妈亲口跟我说,你是我舅舅,那我就相信,要是不能,你就是撒谎精,大骗子!” 他顿了顿,又接了个新学会的词:“碰瓷儿!” 小手一抬,往对着果盘流哈喇子的郭鹏鹏身上一指:“跟他一样!” 郭爱民脸一黑,又不觉得景年可爱了,这孩子,说啥话呢! 见他黑着脸,景年歪头问:“你不愿意?” 他嘴巴一撇:“那我也不会承认你是我舅舅的。” 这怎么能行,一大家子,就这么一个突破口。 相当不好说话的宗廷跟方锦绣,还对他纵容得很,说什么是什么,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说。 罗爱英连连对郭爱民使眼色,轻声劝他,这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一个小孩子,连打赌的话都充满孩子气,哄哄他就算了。 郭爱民本来也不觉得怎样,罗爱英一劝,他就借坡下驴,摆手道:“行行行,答应你。” 景年唇角一翘,抿出两个小酒窝:“那你要是说假话,要告诉大家。” 郭爱民:“大家?”哪个大家? 景年理直气壮:“你跟谁说你是我舅舅,你就得跟人家解释,你是撒谎骗人碰瓷儿的!” 郭爱民脸更黑了,狐疑地看着景年,这小子不是故意骂他吧? 可是没道理啊,这个约定对他有利无弊。 难道是他小妹,真的那么恨他,跟孩子讲过很多他的坏话? 说不定! 郭爱民自觉找到了原因,对郭慧雯顿生不满,也太小心眼了,还背后跟孩子讲他。 “行!”郭爱民咬牙,他现在心里也憋上气儿了,赶明儿他妈把妹子带回来,非得让这小子服输不可。 景年一龇牙,扭头朝旁观的宗廷求助:“哥哥,签字!” 宗廷一怔,反应过来:“是要合同?” “嗯嗯。”景年点头:“我们都签字。” 他跟着舅舅和哥哥去公司,知道舅舅跟人家有约定的时候,都要写一个什么东西,签上彼此的名字。 这个叫书面保证,他觉得比光凭嘴巴说靠谱。 宗廷笑了:“成,哥哥让人给你准备个合同。” 什么什么?合同?跟小孩子开个玩笑,还要合同? 郭爱民伸出手,却不知道怎么阻拦。 宗廷也没搭理他,去找了个他爸的助理,很快做了份严整的合同出来。 郭爱民握着笔,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就是来认个亲,怎么还签上合同了,合同是好签的吗? 可是又是他自己答应的,而且上面对他的要求,正如景年所说的那样,宗廷没有再添加任何别的让他感到为难的条款。 “我写好啦!”景年放下笔,等着郭爱民手上那份。 郭爱民犹豫了一下,快速写下自己的名字。 “好了哦。” 景年把自己那份收起来,交给宗廷:“哥哥,你帮我收着。”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有了这个,坏家伙就不能再说他是他舅舅了,也不能再来家里打扰他们,更不能欺负姐姐。 这合同也签了,郭爱民想再跟景年套套近乎,培养一下感情。 景年睁着大眼睛:“你们怎么还不走,我们家都要吃午饭了。” 他抽了抽小鼻子,仗着年纪小,什么都能说:“可是厨师叔叔肯定没做你们的饭菜,我们家饭要不够吃了。” 如果真想招待客人,再来更多也没问题,饭菜不够随时可以补充。 可郭爱民这一家子能算客人吗?这是不速之客! 景年都这么说了,不走好像是故意留下来蹭饭的。 郭爱民面子上挂不住,起身告辞。 “我们吃的不多……”郭鹏鹏还挺想留下来吃饭的,他都闻到肉香了,真香啊! 刚哼唧了一声,被他爹拍了一下后脑勺,乖乖闭嘴。 “年宝,舅舅舅妈回头再来看你。”罗爱英套近乎道。 景年拍了拍宗廷手上的合同:“你们现在还不是!” 罗爱英:“……” 就没见过这么较真的孩子。 迟早的事儿,早晚有你后悔的! 郭家人终于走了,郭鹏鹏磨磨蹭蹭走到最后,冲过去捡起地上那个被景年扔出去砸人的水蜜桃,张嘴咬了一大口,抱着水蜜桃往外跑。 景年:“……” 那个……桃子没洗,不会啃一嘴毛吗? “年宝,你怎么这么棒啊!”方锦绣激动地抱住了崽崽:“你怎么想出来这种办法的?” 现在有郭爱民自己签字画押的合同,到时候他就算想再要年宝,他们也能拿出这份证据,证明郭爱民就是个碰瓷儿的。 他自己都承认了,那还凭什么带走年宝? 除非,他们真能让死人开口,让郭慧雯亲口证明他的身份。 可惜,郭家人显然没有这种神通。 “做得不错。”宗廷也夸了一句,这真是他没有设想过的解决方法。 也只有景年,能这样做。 哥哥姐姐都夸他了,景年高兴得笑眯了眼,两只眼睛弯成小月牙,可可爱爱。 “哥哥。” “嗯?” 景年一手牵着哥哥,一手牵着姐姐,微微笑着,带着怀念:“我觉得,妈妈以前不跟我提起,是因为她也不想我认这个舅舅。” 这是个坏舅舅,有些亲戚,有了还不如没有,比如他奶奶,他大伯叔叔他们。 现在知道了,还有舅舅舅妈他们。 妈妈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有跟姐姐提起,也没有跟他提起过。 “当然,你妈妈也会希望你过得好过得幸福。”宗廷肯定了他的话。 他现在心情大好,只要崽崽态度肯定,郭家那几个人,甚至不用他出面,就能解决。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我想妈妈了……”景年小脑袋耷拉了下来,情绪变得有些低落。 方锦绣疼惜地摸了摸崽崽脑袋:“下周咱们就回去,年宝,你要开开心心的,这样妈妈看到你,才会高兴呀。” 她的视线跟宗廷对上,宗廷轻轻点了点头。 无需言语,方锦绣知道宗廷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会在一周内把郭家这件事彻底解决掉。 景年个子矮,没看到哥哥姐姐们的眼神交流,努力提了提嘴角:“好哦。” “开心一点嘛!”方锦绣故意动作很大的抽了抽鼻子,夸装地说:“好香啊!刘叔做什么好吃的了?” 景年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分散了,跟着吸了吸鼻子,很笃定地说:“是油焖笋,还有……还有青豆虾仁!” 方锦绣真的惊讶了:“这也能闻出来?” 油焖笋香气重,她仔细闻闻,也能闻出点儿感觉。 青豆虾仁这么清淡的菜色,隔老远怎么闻出来的? 景年嘿嘿直笑,宗廷替他说了:“是不是看见了?” 崽崽点点头,他过来的时候,看见帮佣阿姨提着垃圾桶里有虾壳。 青豆更好猜,最近买的几次青豆鲜甜细嫩,舅妈很喜欢吃,刘叔就老做,变着法的拿来配菜。 方锦绣忍俊不禁,点点年宝鼻尖:“小滑头。” 景年眨眨眼,摸了摸自己头发:“姐姐,我头发不滑。” 方锦绣没绷住,扑哧笑出声,景年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姐弟这里欢声笑语,郭家却愁云惨淡。 其实刚离开的时候,路上一家子还兴高采烈呢。 说实话,来的时候郭爱民和罗爱英都抱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大华侨家的亲戚,可不是那么好攀的。 谁想到景年那么好说话呢! 家里管事的大人,竟然都听他一个小孩儿的,真有意思。 “我外甥还是向着我的。”路上,郭爱民跟媳妇儿说。 罗爱英连连点头,督促丈夫把那张合同收好,叮嘱道:“你可千万别跟华侨争,人家想当舅舅,你就让人家当嘛,咱心里头清楚,谁才是亲的。” “这我还能不知道。”郭爱民笑了笑,拿出一根烟点着,美美地抽了起来。 下了公交,一家人一起回家。 因为啥好处都没落着,还饿着肚子回来,郭涛涛兄妹三个,兴致都不高。 罗爱英哄着孩子:“没事,妈回家给你们下面条,正经的白面!” 正说着,走到了胡同小卖部门口,看店的大爷叫住他:“爱民,你妈电话,打了好几个了。” 154 第 154 章 “妈来电话了!”罗爱英惊喜地拉住丈夫:“是不是已经见着慧雯了?” 刘双梅走的时候,是带了一些钱的,还记了小卖部公共电话的号码。 但是一般情况下,当然舍不得花钱打电话,打电话太贵了,还是长途,除非是有重要的事情。 可是她不但打电话了,还打了好几个,以刘双梅平时节俭的作风,肯定是有什么消息,迫切地需要告诉他们。 她是去见女儿的,能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小妹家都发达成这样了,直接抱了个金娃娃回来。 老娘肯定就是确定了这件事,等不了要给他们报喜了。 郭爱民脸上也有藏不住的喜色,今天可真是好事连连,刚搞定小外甥那边,他妈就带着好消息来了。 “爱民,啥好事啊,乐成这样。” 小卖部老板见他们夫妻俩都一脸喜气的模样,忍不住问:“你妈这是去哪儿了?” “去找我姑……”郭鹏鹏嘴快心急,刚开了个头,被郭爱民一眼瞪了回去。 罗爱英对大儿子说:“涛涛,你带弟弟妹妹先回去。” “嘿,还保密。”小卖部老板笑嗤了一声。 因为家里着一台公用电话机,他可是附近几条胡同里的万事通。 “不就是有亲戚发达了嘛。”小卖部老板不屑道:“整条胡同都传遍了,是老郭你妹子吧?家里干啥的啊,都开得起小汽车了,那得是万元户吧!” “瞎说。”一个来买酒的大爷笑道:“一辆小汽车,哪止一万元,万元户可买不起小汽车,买台拖拉机还差不多。” 附近的人都笑了起来,罗爱英得意地想,小汽车算什么,他们今天过去,门口就停着两辆。 而且听鹏鹏说,就连年宝那个小娃娃,还有一辆能开的小汽车。 这有钱人家的生活,真是想都想不到! 不过啊,这以后,可就是他们跟着沾光喽! 郭爱民比他老婆要稳得住,趁着大家在聊天,没注意他们,走到柜台前,递过去五毛钱:“陈哥,来包烟。” 小卖部老板给他拿烟,郭爱民趁机问:“我妈说没说,啥时候再打过来?” 他又不晓得他妈打电话的那个电话机号码,想打回去只能回拨。 可是公共电话用得人多,之前拨进来的号码,很容易被覆盖掉。 况且,那边他妈用的十有八九也是个公用电话,打过去要是他妈没接着,他这边电话费不是白费了? 小卖部老板把烟和找零的钱给郭爱民,随口道:“第一次打过来,我就跟老太太说你们都出去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让她12点之后再打过来,她也没听啊!” 他这小卖部在胡同口,早上亲眼看见郭家一大家子结伴出去的。 至于郭老爷子,比儿子儿媳走得还早,天天出去找短工,揣一个干饼,中午都不见得能回来。 “妈咋乱花钱。”罗爱英不满地说。 电话费多贵啊! 婆婆走的时候,丈夫让她给婆婆拿点儿钱,她心疼坏了。 那可都是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用,婆婆怎么一点儿不知道俭省呢。 “少说两句。”郭爱民斜她一眼,罗爱英闭上嘴巴,安慰自己。 要是婆婆把小姑子哄好了,这点儿电话费,也就不算什么了。 “陈哥,要是我妈再来电话,麻烦你……” 郭爱民话说到一半,电话响了,小卖部老板接起来,听了一句,往他面前一递:“巧了,你妈的电话。” 郭爱民几乎是把话筒抢到自己手里,罗爱英也一下子扑过来,耳朵高高竖起,眼睛盯着听筒,恨不得自己钻进去,好好听听老太太带来的好消息。 “喂,妈,是我!”郭爱民拿到电话,忙道。 “爱民啊!” 刘双梅一听见儿子声音,还没彻底整理好的情绪,瞬间又崩溃了。 她趴在邮局的柜台上,托着话筒的手都有些无力,哭着喊道:“爱民,慧雯没了,你妹妹没了啊!” 她知道小女儿在乡下可能过得不好,但是人活着就在吃苦受罪,在哪儿吃不是吃呢? 无非是吃的苦受的罪更多,忍一忍,熬一熬,就过去了。 可是她没想到,小女儿竟然已经死了! 她这个老婆子还活着,最小的女儿反倒已经早早去世了,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原本她是不信的,直到她在村人的指点下,看到了女儿和女婿的坟。 因为方锦绣对几个孩子的助学,还有宗家的工厂为村里提供了一些就业机会,受了恩惠的村人十分感激他们。 所以方锦绣外公外婆还有她亲妈的坟,以及景年父母的坟墓,一直都有村人帮着打理,看着还算干净清爽。 但坟墓如何,刘双梅现在是关心不来的。 看到女儿墓碑的那一刻,她崩溃得哭出了声。 这一刻她真的后悔了,当初若是再坚持一下,再一下,是不是女儿就不用下乡了? 那她就会留在城里,那就不会遇见方林,也不会嫁给他,更不会年纪轻轻就离开了人世。 电话那头的刘双梅痛哭失声,电话这头的郭爱民夫妻俩,震惊不比她少。 “什么?妈你说清楚,什么叫没了?”郭爱民急促地追问。 刘双梅哭着喊道:“没了!人没了!爱民,你妹妹死了,我的慧雯她死了啊!” “这不可能!”郭爱民下意识反驳道:“年宝还让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这一瞬,他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那个孩子为什么非要他母亲的亲口承认。 不是他傻他小他好糊弄,恰恰相反,那个孩子聪明的吓人,他明知道他妈妈已经去世了,再也没办法开口,却骗他答应,甚至还签了合同…… 难怪了。 难怪方锦绣和那个大华侨的孩子都不阻止,他还以为他们真的这么纵容年宝,原来都在看他的笑话! 郭爱民心头升起一股被愚弄的愤怒,尤其是其中两人,是他的晚辈。 罪魁祸首,还是个只有八岁的孩子! 电话里,刘双梅还在哭,她太难过了,迫切地需要有人能跟她分担这股情绪。 最佳的人选,当然是同为郭慧雯亲人的其他家人。 “死就死了,多大点儿事,打这么多电话,钱烧得慌?”郭爱民怒斥一声,挂了电话。 人已经死了,他又不能让死人开口,今天还被骗着签了合同。 这样想来,方景年那个小崽子,和郭慧雯捡回来的野种,都不愿意认他。 他们中间的枢纽就是郭慧雯,郭慧雯死了,郭爱民一时间彻底没了主意。 心情从高处种种跌落,一想到自己错失了什么,郭爱民心里就难受得针扎一样。 他这个妹子,真是福薄命短,不会享福的命! 还有方景年那个嫌贫爱富的小杂种,不就是看他没有华侨有钱,就贴着人家喊舅舅,反而对自己这个亲舅舅下套。 郭爱民心中气怒交加,却没有什么办法,他跟宗家差距太大了,大到想以卵击石都碰不到人家。 “爱民,谁死了?”小卖部老板听了一耳朵,好奇地问。 “这天底下每天都在死人,我怎么知道。”郭爱民心情不好,回怼了一句,转身往家走。 罗爱英连忙追了上去,拉着他焦急地问:“什么意思啊?谁死了?我怎么听着妈说小妹死了?” 小姑子可不能死啊!还没认亲呢! 郭爱民甩开她手:“废什么话,回家再说。” 夫妻俩很快走远,还聚在小卖部门口的人们,顿时转了话题中心。 “老陈,刚跟郭爱民聊啥呢?谁死了?”有好事者问。 小卖部老板不高兴地说:“他妹子死了,我听见他妈哭呢,问他一句,你瞅瞅他那态度。” “人家妹子死了,心情不好应该的,你消消气。” “我没气。”小卖部老板嘴硬道:“那不是听说他有个妹子发达了,家里还有小汽车嘛,怎么又死了个妹妹,他几个妹妹啊?” “不对吧。”一个大娘说:“我听小郭他妈说过,她说她三个孩子,两个闺女一个儿子,郭爱民行二啊!” 那就是只有一个妹妹! 一个妹妹啊,那这死了的…… …… 县城邮局,刘双梅抱着“嘟嘟”想的话筒,愣住了。 儿子刚才说的那句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 死就死了。 多大点儿事。 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肆意纵横,刘双梅心中的茫然大过了心痛。 爱民是没听明白吗?他妹妹死了啊!他唯一的妹妹没了! 她想再打电话过去,想再给儿子说一遍,可是手指放在拨号键上,又停住了。 现在打过去,爱民肯定已经走了,接不到电话,浪费钱。 想到浪费钱,又想到刚才郭爱民的那句话,刘双梅心中巨痛,不敢再想。 她抹了把泪,想了想,又拨了个电话。 电话打通了,也是公共电话,那头去喊人,她挂了电话等了一会儿,再拨过去。 听见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刘双梅再次泪崩:“慧娟啊,你妹妹没了!慧雯她没了,她死了啊!”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再次传来的声音变得沙哑:“我知道了。” 这不是刘双梅想要的结果。 她再次愣住了,然后像是发泄着什么一般,哭着骂道:“你怎么这么冷血,你妹妹死了,你怎么连哭都不哭一声,她是你亲妹妹啊,是你一手拉拔大的亲妹妹啊!” 电话那头依旧沉默,任由刘双梅唾骂发泄,沉闷得像过去无数次她被长辈责骂时那样。 家里三个孩子,郭慧娟是公认最像她父亲的,永远沉默寡言,没有存在感。 刘双梅找到发泄情绪的口子,可惜没发泄多大一会儿,电话费撑不住了,只能忿忿挂掉。 她嘴里念叨着“没良心”之类的话,抹着眼泪,踉跄走出邮局。 155 第 155 章 刘双梅坐在邮局外的台阶上哭了半晌,眼看着天色渐晚,她手里的钱却只留了回去的路费,不敢再耽搁,只能收起悲伤,匆匆赶往车站。 与此同时,负气回到家中的郭爱民夫妇,一样的满身丧气。 罗爱英嘴里不停念叨着:“怎么死了呢,这也太不是时候了,就不能晚两年吗……” 郭爱民听见这话就烦,大吼一声:“你能不能闭嘴?!” 他不知道小妹死的不是时候吗?可是人都死了,现在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还能把死人说活不成。 要是能说活,让他说一晚上都成! 罗爱笑悻悻地闭上了嘴,心里却十分不甘心。 那泼天的富贵啊! 要是自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只能远远望着,羡慕嫉妒一番,也就罢了。 偏偏是现在这种情况,硬要攀,也攀得上,可偏偏人家不乐意给他们攀,那能助他们攀山的人还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看得到吃不着。 唉,早知道今儿不拦着鹏鹏,留啥好印象,让孩子先吃个够! 原本高高兴兴等在家里的郭家三个孩子,一看父母这般情态,就知道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个个怂怂的缩在墙角,也不敢多问。 “不行,不能这样算了。”郭爱民咬牙道。 他想好好认个亲,偏不如他所愿,一个小崽子还敢戏弄他!这是郭爱民心里过不去的坎儿。 其实如果戏弄他的是宗廷,他同样咬咬牙,气就气了,忍忍也就过去了。 人家大华侨,面儿都没露就能让他吃个通报批评,他哪儿敢跟人家计较,那就太没数了。 可偏偏出面提出约定的是景年,在郭爱民心目中,郭慧雯是郭家人,在郭家,他就是中心,家里所有人都应该为他奉献。 而景年是郭慧雯的孩子,比郭慧雯还矮一辈儿,连他妈都得让着他,更别说景年一个小崽子。 所以自认被景年戏弄后,郭爱民尤其不能忍。 他完全没有摆正景年的位置,始终把他当成自己的晚辈,而不是宗家的孩子。 “那咱们能咋办,你不是签了那个什么……什么合同……” 罗爱英懊悔不已:“早晓得,就不该签这个东西,这下好了,人家拿住咱话柄了!” 郭爱民懒得搭理她,这蠢婆娘就知道说废话,烦人得很。 罗爱英还在喋喋不休:“要是咱们早点儿收到妈打来的电话就好了……” 虽然不能改变小姑子死亡的事实,但好歹不会被忽悠着签下那个啥合同,想上门闹一闹,都没有底气了。 听见她的话,郭爱民心中一动:“对啊,还有妈!可以让她去!” 他不能去,可以让老头老太太去啊! 外公外婆要见外孙,谁能说一句不是? 两个老人这把岁数了,往门前一坐,谁还敢拉扯? 万一出点儿什么事,郭慧雯生的那个小崽子,就得背上不孝的名声。 “哎呀他爸,你太聪明了!” 罗爱英转悲为喜,小姑子那孩子不认他们,还能不认两老? 到时候拿到什么好东西,还不是得给她涛涛鹏鹏。 但她又想到一件事:“那啥合同上,写妈的名儿了吗?” 郭爱民连忙把随手揣进裤兜的合同掏出来,幸好刚才他发脾气的时候,没有拿出来撕了。 他仔细看了看,没写! 没有二老的名字,但是—— 但是宗恒的助理可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留这种明显的漏洞,人家直接要求的是整个郭家,每一个人,都不能来打扰景年。 郭爱民气得直咬牙,罗爱英听他说完,眼珠子转了转,想出来个主意:“你签这啥合同,爸妈又不在,到时候咱们就说,你是当儿子的,管不住爹妈呗!” 是这个理儿啊! 郭爱民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以,有好处爹妈肯定不会不给他,有什么问题,也牵连不到他身上。 他是儿子,他有啥办法! 至于二老愿不愿意……他们就他一个儿子,还指着他养老送终,不帮他帮谁。 “等妈回来,我就跟她说。”郭爱民说。 …… 刚刚踏上归途的刘双梅,并不知道儿子在打她和老伴的主意。 汶口市,刘双梅的老家。 耿建国脚步匆匆地往回赶,一边走一边问身边小跑的女儿:“你妈为啥哭?” “不知道。”耿萍摇了摇头,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她妈哭,把她给吓坏了,蹲在街口等她爸回来。 “她一个人在家?”耿建国不放心地问。 “哥和姐姐都在。”耿萍说。 耿建国稍稍安心,又问:“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妻子性格速来包容平稳,连跟人斗气都少,怎么突然哭起来了,听小女儿说,还哭了好半晌,几个孩子轮流劝慰,都没停下来。 耿萍说:“妈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这样了。” “电话?谁的电话?”耿建国问。 “不知道。”耿萍嘟了嘟嘴:“问妈,她也不说。” 谈话间,父子俩已经回到家,他们住在厂里的职工宿舍楼,两室一厅改的三室,同样逼仄拥挤,但被郭慧娟收拾的干干净净,整理得井井有条。 耿建国回家后,直奔卧室,掀开门帘,便看见妻子郭慧娟坐在床边垂泪,一儿一女在她身边,轻声安慰。 “咋了?发生啥事了?”耿建国着急地问。 郭慧娟看见丈夫回来,抹了把泪,突然开口:“老耿,我要出个远门。” 耿建国一愣:“去哪儿?” 郭慧娟眼里又滚落了两滴眼泪,她哭得时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只见泪珠大颗大颗往下落。 她含泪道:“我小妹没了,我得去看看她。” “啥?”耿建国大惊:“小妹没了?怎么会!” 小姨子郭慧雯他是见过的,漂亮得让人不敢直视,当初去下乡,他还说可惜了,留在城里,尽可找个好男人嫁了。 可是小妹比他妻子还小四五岁,怎么会突然就没了。 郭慧娟抹了把泪说:“不知道,刚才妈打电话来给我说的。” “妈怎么突然去找小妹了,他们不是去京市了吗?”耿建国追问道。 郭慧娟表情僵了僵,这个她倒是知道,老太太在电话里骂她的时候,透露出来一些消息,好像是在京市,遇见小妹的孩子了。 “老耿,我还得去趟京市。”耿建国更奇怪了,“你去那干嘛?” 去拜祭小姨子,他还能理解,去京市?他小舅子一家都不好相与,媳妇儿过去,不是去受气的嘛。 郭慧娟说:“你不懂,我必须得去!” 她又抹了把眼泪:“我对不起慧雯,现在她走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有些事我必须得去做。” 耿建国还以为妻子说的是小姨子下乡之后,她一点儿支援都没给妹子这事儿,抓了抓头发道:“你也有你的难处,当初咱们家这个情况,确实没办法。” 一般情况下,家里有知青下乡,留在城里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多多少少会给点儿支援。 像他们这种情况,郭慧娟已经提前出嫁了的姐姐,是没这个义务的。 她想给妹子寄点儿啥东西,耿建国也没意见。 可他家运气不好,小姨子下乡那年,先是他爸在厂里出了事故,被绞断了一只胳膊。 虽然医药费厂里给出了,还给了补偿金,但是他爸只能退了,而且家里有个病人,那钱是不知不觉就花出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媳妇儿又怀孕了,怀相不好,孩子生下来就在一个箱子里待了好久,每天都是钱。 家里都过得紧巴巴的,处处都要用钱,根本顾不着小姨子那儿去。 “你要去就去吧。” 耿建国说:“让强强陪你去,多带点儿钱,也帮我给妹子烧点儿纸,是我这个当姐夫的没用……” 耿强是他们的大儿子,今年已经十七了,半大的小伙子,学习不行,一身力气不小,能当个成人使。 耿萍小声说:“我也想去。” “你去干啥,你妈是有正事的。” 在刘双梅踏上归途的时候,她的大女儿郭慧娟,也收拾了行李,带着儿子前往小妹的埋骨之地。 …… 京城,宗家。 宗廷在书房讲完前厅发生的事,宗恒眼中笑意深深:“年宝这孩子,真有几分机灵劲儿。” “您平时不是总说他傻吗?”宗廷笑着说。 “傻崽傻崽”,也不知道谁先开始喊的,现在年宝一犯蠢,家里人就会这么叫他。 倒不是真的嘲讽,这声称呼里,带着不知道多少纵容和溺爱。 宗恒白他一眼,喊得最多的可是你小子! “准备怎么办?”宗恒问。 宗廷毫不犹豫道:“哪来的回哪去,别在我们面前碍眼就是了。” 那毕竟是年宝的血亲,又不能真让他们全都人间蒸发了,既然觉得碍眼,打发走就是了。 正好他们原本也不是京市的原住民,发回原籍,也算落叶归根? 嗐,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至于曾经风风光光离开的郭家人,又灰溜溜的被赶回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那就不是宗廷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宗恒点点头,认同了宗廷的办法。 以华国现在的人口流动形态,郭家人如果被迁回原籍,这辈子不出意外,再见面的情况不大。 “那就这么办。”宗恒说:“我跟阿文说,你不用管了。” 宗廷站在原地没动,宗恒问:“还有什么事吗?” 宗廷:“年宝很想他妈妈。” 宗恒没吭声,这他就没办法了,又不能给年宝变出个妈妈来。 “郭家似乎有他妈妈以前的照片。”宗廷说出他的目的:“您让阿文去办这件事的时候,尽量把照片要过来。” 156 第 156 章 “不行!这样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做!”刘双梅仓皇摇头,一步步往后退,像是面前站着的不是亲生儿子,而是逼迫她的恶人。 短短半月不到,家里接连出事,刘双梅似乎平白老了十岁,发色斑驳,稀疏的黑发已经快被白发完全遮盖。 “老郭,你说话啊!” 刘双梅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丈夫,崩溃难言道:“慧雯也是我们的孩子,她已经没了,咱们怎么能这么欺负她的孩子,那是我们的外孙啊!” 郭老爷子神色动摇,但他自来没做过什么决定。 面对苦苦哀求的妻子和咄咄逼人的儿子,此时也只是张了张嘴,最后颓然一叹,抱头蹲下,懦弱至极。 刘双梅失望地移开视线,她就不该对他怀有希望,从嫁过来她就该知道了。 公公活着的时候,在家中说一不二,公公死了之后,他尽心培养的孙儿成了一家之主,她的丈夫,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像样的话。 “爱民,年宝他……”刘双梅还想再努力一番。 “妈!”郭爱民一声大吼打断了她下面的话,他赤红着双眼喊道:“那个小崽子是你外孙,涛涛鹏鹏就不是你孙子吗?我不是你儿子吗?” 刘双梅:“可是……” 可是年宝没有要伤害你们,是你们让我去逼迫他啊! 郭爱民再次打断她的话:“没什么可是,妈你知不知道,今天主任找我,他跟我说,要调我回原籍!” 一般情况下,总厂的人往分厂调,要么是调过去作技术支持,过段时间还要调回来。 要么是升调,调到分厂去当领导。 这两种情况都跟郭爱民不沾边,还有一种是惹了事碍了人,被调去分厂,算是贬职了。 谁让他抱的是铁饭碗呢,确实砸不掉他的饭碗,可是能让他换个地方吃饭! 但郭爱民怎么能甘心呢?他爷爷临死前费了不知道多大力气,用光了家里的人情,才给他弄来一个调动机会。 现在他回去,算什么?如果是升调回去还好,也算衣锦还乡。 哪怕是技术支援呢?说出去也好听。 这算什么?算什么? 丢人丢回老家了! 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邻居,跟他共事过的工友,已经没有往来的亲朋好友,都会知道,他郭爱民当初风风光光离开汶口分厂,去了京市总厂,结果没待几年,又灰溜溜的让人给撵回去了。 丢人啊! 光想一想那场景,郭爱民就觉得脸皮发烧两耳灼热,恨不得当场捂头抱脸。 “回去?”刘双梅的反应却大大出乎郭爱民所料。 老太太听他说完,愣了一下,然后道:“回去……回去也好,那是咱们老家,落叶归根,你大姐……” 郭爱民炸了:“要回你回,我不回!” 这老太太简直疯了,好好的京市不待,竟然想回那个穷乡僻壤的小破市去。 郭家几个孩子也叫嚷起来:“我们不要回去,就要待在这里!” 郭悦悦说:“我还要上学,以前的学校没有现在的学校好!” 郭悦悦被带来京市的时候,还没上一年级,之前在汶口市,上了两年托儿所,能比较出来个什么。 郭鹏鹏也闹道:“我不回去,我就不回!” 老家哪有京市好吃的好玩的多,忒没意思。 刘双梅呐呐:“这……这妈也做不了决定……” 是郭爱民单位要调他回去,她一个普通老太太,能做什么呢。 不提还好,一提简直火上浇油。 郭爱民低吼道:“这都是因为你那个宝贝外孙,都怪他!你去找他,让他想法子让我留下来!” 刘双梅不知所措:“年宝只是个小孩子,他……他能做什么……” “你知道什么。”郭爱民烦躁不已,他亲眼看见了,郭慧雯那个小崽子在那一家如何受宠。 其实他隐隐察觉到,自己可能走错了。 其实心中不是没有悔意,如果一开始不去招惹他们就好了,只是被通报批评而已,又不是工作干不下去了。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亏他吃了,不找补回来,他咽不下心里这口气。 越想越憋闷,郭爱民不耐烦地说:“要么你听我的,去找他。要么,你就别认我这个儿子了。” 罗爱英跟着阴阳怪气道:“您要是选择外孙,那就跟他住去呗,咱家房子本来就小。” “多嘴!”郭爱民瞪了她一眼,这蠢婆娘,要是真把老太太刺激的去跟外孙过了,他们怎么办? 罗爱英一个激灵,连忙补充:“就是可怜我们涛涛鹏鹏了,以后就没有奶奶疼了!” 她给孩子们连使几个眼色,郭悦悦最机灵,立刻扑到刘双梅怀里,哭着喊:“奶奶别走,我舍不得你。” 郭涛涛和郭鹏鹏也半真半假地跟着哭,哭得刘双梅心疼不已。 这三个孩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比疼儿子还要疼,哪舍得看孩子们难过。 一场哭闹后,刘双梅终究做出了选择:“那……那我试试……” 翌日。 景年早上起来,就跑来跑去地安排。 过几天他要跟姐姐回老家拜祭父母,姐姐说这一去最起码半个月。 恰好这几日家里一直有事,挺长时间没跟小伙伴们见面了,于是约了一波,算是临行前最后一次聚会。 为了招待小伙伴们,景年特意准备了不少好吃的,都是大家喜欢的。 他还把他的小汽车充满了电,到时候可以分享给小伙伴们一起玩儿。 陆钧来得最早,陆远峰将他扔下,自己都没下车,就匆匆赶去上班了。 之后就刘红英他们几个,小家伙儿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童音清脆,院子里气氛一下子活泼了起来。 陆钧霸着小汽车不下来,景年几个就开了一局“大富翁”,一边玩游戏一边吃着水果闲聊。 毛小兵说:“今天怎么没见着你哥哥?” 平时来找景年,经常能看见景年哥哥陪着他。 景年眨眨眼:“我哥可忙了,这两天差点儿住在公司里,早出晚归,特别辛苦。” 几个小孩儿都没敢接话,景年哥哥才多大,都开始干大人的工作了,他们一直敬畏宗廷,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你舅舅呢?”刘红英说:“你家门口只有一辆车啊!” 经常来景年家,他们都混熟了,知道宗家通常会有两辆小轿车停在外面,一辆是景年舅舅的公车,如果他们来得晚,通常是看不到的。 另一辆是家里其他人出行用车,接景年上下学的就是这辆。 之前还有一辆红色的,景年大姨姨常开,后来她不在了,景年说她出国了,那辆车就看不到了。 “我舅舅也走了。”景年扔了个骰子,撑着下巴说。 宗恒早就要离开,因为景年的事,退了机票,硬拖到昨天才离开,国外的总公司那边,越洋电话打到飞起。 “是去国外了?”刘红英好奇道。 他们已经知道了,景年舅舅舅妈是华侨,他以前跟着亲戚住在国外。 外国啊!他们只在电视里看过。 “嗯。”景年点点头,他在国外生活了好几年,更喜欢华国的生活。 杨婷婷结结巴巴地问:“年宝,你、你不会走、走吧……” “你要走?去哪儿?”陆钧听话听一半,一头冲过来:“你要去国外吗?” “我不走,谁说我要走了。”景年看见小伙伴们担心的眼神,嘴角一翘:“放心吧,我不会走的,我舅公要在这里定居,我跟他一起呀!” “那你舅妈,你哥哥是不是要走啊?”毛小兵顺口问道。 景年舅舅大姨都走了,他只说了舅公,剩下的亲戚…… 景年一愣,舅妈说不定,就算走了,想过来随时可以飞来看他,可哥哥……哥哥还在读书…… 他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刘红英狠狠白了毛小兵一眼,这问的都是什么。 “年宝……”她刚想说几句话安慰一下景年,外院突然有人进来。 是今天值班的阿吉,他看见一院子的小孩,呆了一瞬,问景年:“年宝,夫人呢?” “阿吉叔叔,有什么事吗?” 景年放下自己的棋子,奶声道:“舅妈在睡美容觉,没有重要的事情,不可以打扰她,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吧,舅妈说我可以待客哦。” 阿吉表情僵了僵,可是今天来的,不是客啊! 他说:“还是请夫人出来吧,有点儿事……” 他含糊不清的,景年皱眉问:“到底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吗?” 陆钧已经按捺不住了,拔腿往外跑:“我去看看,回来跟你说。” “我也去!”毛小兵也跑出去了。 景年看看阿吉,再看看已经跑没影了的小伙伴,起身:“那我也去看看。” 阿吉脸色一黑,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又担心他出事,只能跟在景年后头往外走。 还没走到大门口,刚才风风火火跑出去的两个小伙伴,又莽莽撞撞跑回来了。 毛小兵一边跑一边喊:“年宝,别出去,那个坏老太婆又来了!” “哪个坏老太婆?”景年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毛小兵停下来,喘着气说:“就是当初打你的那几个坏蛋的奶奶,她又来了。” 那天郭鹏鹏跑来认亲,毛小兵他们都在的,但是谁也没把他的话当真。 怎么可能呢?景年怎么会有那样的亲戚,就是那个郭鹏鹏碰瓷成瘾。 今天再见面,景年也没把自己的身世再跟小伙伴们讲一遍。 没有必要,那门所谓的亲戚又不打算认,提起来也不光彩。 可是…… 陆钧也骂起来:“我看她是来找你茬的,那个糟老太婆坏得很!” “你不要说了。”景年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157 第 157 章 景年对刘双梅的感觉,有些复杂。 对于郭家其他人,他是单纯的厌恶排斥,不想接近,也不愿意跟他们有任何交集。 但是他和刘双梅的初见,却并不那么糟糕。 恰恰相反,当时他对刘双梅的印象很不错,否则也不会把自己的点心全都送给她。 道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愿意分享自己的美食,也是因为他对刘双梅的好感。 如果没有后来跟郭家打交道的一系列事情,而是直接认了亲,发现刘双梅是他外婆,景年或许会很高兴。 他不在乎亲人是什么身份,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也好,身价过亿的巨富也罢,先是亲人,才有其他这些附加的身份。 可是偏偏在认亲之前,他先遇到了郭家的几个孩子,无缘无故被碰瓷,被欺负。 在派出所,又见识到了罗爱英的恶形恶状,胡搅蛮缠,更是对这一家人心生厌恶。 及至刘双梅出现,那会儿景年其实还抱有一丝期待,他并不希望这个他怀有好感的老人,在他心目中的慈爱和善的形象破灭掉。 然而刘双梅虽然没有口出恶言,对自家孩子的维护确实看得见的。 她确实是个善良的老人,愿意帮助别人家的孩子,但是当别的孩子与自家孩子发生冲突时,她却不论对错的站在了自家孩子这一边。 说她错吗?也不好说。 可对于景年而言,初见时的微薄好感,被消泯得一干二净。 后来得知刘双梅竟然是他外婆,景年的第一反应是,还好他妈妈不像外婆,也不像那个姓郭的舅舅。 “为啥不能说。”陆钧虽然不解,但还是听了景年的话,没有再多说什么。 景年抿了抿唇,因为那是他妈妈的妈妈。 她对妈妈不好,他不想认她,可他也不想听见自己的朋友,说她坏话。 看见景年不高兴,陆钧也有点儿不开心,小声嚷嚷着:“行了行了,不说了行了吧。” “我不是……”景年张了张嘴巴,颓然低头,“算了,没什么,我出去看看吧。” 刘红英紧张道:“要不然还是喊你舅妈吧,她们是大人。” 小孩子跟大人对上,要吃亏的。 “不怕,这是在我家呢。”景年挺起小胸脯,在自己家,还能让人欺负了不成。 毛小兵给景年帮腔:“就是,咱们这么多人呢。” 景年家里可多人了,就这后面还跟着一个,吃不了亏的。 陆钧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下子又振奋了:“走走,瞧瞧去。” 一群小娃娃跟在景年屁股后头,一起往外跑。 出去一看,果然,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两个人。 一个景年见过,刘双梅,他血缘上的外婆。 还有一个看起来比他大一些的老爷子,头发白多黑少,沉默地坐在刘双梅身边,像一尊石像。 景年怔了怔,猜到了这位老人的身份,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景年定了定神,客气地问。 郭家二老听见稚嫩的嗓音在身后响起,齐齐扭头。 看见站在面前小白桦树苗一样挺拔的小男孩,刘双梅再一次红了眼眶。 第一次见面,她只觉得这孩子面善,性格又好招人疼,现在知道竟然是自己外孙,更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年宝……”刘双梅不由往前两步,朝景年伸出手。 景年往后一退,后背抵在了墙上,眼神警惕:“我哥哥说,不许别人随便碰我。” 刘双梅心里像刀割一样,她动情地说:“年宝,我不是别人,我是外婆啊!” 说着,她又拉了郭老爷子一把:“这是你外公,你还没见过吧,年宝,快来,叫外公啊!” 景年抿着嘴不吭声,陆钧跳出来,叉腰笑道:“你们两个老糊涂了吧,年宝的外公可是……” 他本想说是宗老爷子,转念一想—— 等等,年宝叫的是舅公啊! 他单知道该怎么称呼宗家的长辈,但是这中间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他是完全不了解。 他甩甩脑袋,不耐烦道:“你们一家子怎么都喜欢碰瓷啊!年宝不缺亲戚,赶紧走。” 刘双梅不善与人争辩,郭老爷子更是半个哑巴,两人被陆钧这么个小娃娃辱了一通,也没跟他计较。 刘双梅从口袋里小心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物件儿,打开,里面放着她收在小匣子里的那张全家福。 “年宝你看,这是我们家全家福,这是你妈妈小时候……” 刘双梅举着照片给景年指认,听说是他妈妈的照片,景年忍不住上前一步,探头去看照片。 “妈妈……”照片上的小姑娘才一丁点儿大,可是看见她,景年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就是他妈妈。 “对,是你妈妈!”刘双梅手指在照片上比划:“这是你太外公,这是我和你外公,你大姨,你舅舅……那会儿他们都还小,没有结婚……” 景年对这些话置若罔闻,他不在乎其他人,只想看看妈妈的照片。 他盯着照片上的小人看了好一会儿,看得舍不得移开眼。 他妈妈真好看,笑得真漂亮,头发真长,麻花辫辫得真好,眼睛真大,嘴巴形状真好看…… 景年满心满眼都是妈妈,这是他妈妈啊,他妈妈哪里都好。 他全副精神都在照片上,不知不觉已经挨近了刘双梅。 刘双梅忍不住伸出手,想摸一摸近在眼前的卷发,这孩子的头发软蓬蓬的,跟她小女儿幼时一模一样。 “你做什么!”时刻警惕着的陆钧,一把推开了刘双梅的手。 “年宝,她想摸你头发!”陆钧大声告状。 他都没有摸过年宝的头发,年宝不让他摸。 景年受惊跳开,又跟刘双梅拉开了距离。 方才宁静平和的气氛,又一次打破了。 沉默片刻,景年先开口:“请问能把这张照片,借我用一下吗?” 刘双梅下意识问:“你要照片做什么?” 景年说:“我家里有相机,我想把我妈妈拍下来。” 这张照片上有其他郭家人,他也不愿意问他们讨要,借到照片的话,把妈妈的照片单独拍下来就好了。 就是可能不清楚,但是没关系,他刚才很认真很认真地看过了,把妈妈的样子,记在了心里。 刘双梅立刻把照片递过去:“不用拍,这张照片,外婆送给你。” “真的吗?”景年惊喜不已:“真的送给我?” “真的。”刘双梅把照片给他,景年高兴地接过来,下意识道谢:“谢谢……谢谢您。” 孩子坚持不肯喊外婆,刘双梅神色黯然。 看着景年小心翼翼抚摸照片,刘双梅更是心中一痛。 她去方家坪村的时候,已经打听清楚了,这孩子才三岁的时候,她慧雯就没了,那么小就没了妈…… 想到这里,接下来要说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景年翻看了一会儿照片,小心翼翼收好:“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刘双梅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口,便推了一把郭老爷子:“你说。” 郭老爷子一直在盯着景年看,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被推了一下,他醒过神来,移开视线,又移回去,再看了景年一眼。 这孩子,竟然长得有几分像他早早过世的母亲。 他父亲嫌他木讷笨拙,从不跟他亲近,母亲却待他极好,不管他是笨是聪明,永远把他当最心爱的孩子。 “我不说。”郭老爷子少有地口齿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意愿。 他眼神依旧发愣,老婆子回来说,慧雯临死前,给家里寄了信,希望他们把年宝接回来。 她哭说她根本没看到信里写什么,不知道啊! 确实,家里人都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那会儿他父亲还活着,慧雯的信寄过来,被他儿媳妇罗爱英拿给了他父亲。 连信封都没拆,直接被扔进了炉子里。 后来慧雯就没有信寄过来了,也没人当回事,只以为她放弃跟家里联络了。 原来那封信,其实是他小女儿的绝笔。 如果当初看到了信里的内容,他们会接年宝回来吗? 扪心自问,郭老爷子觉得不会。 他太了解他父亲了,那是一个固执到偏执的人,在家里说一不二,谁违反了他的话,他一定会让那个人吃足苦头,最后跟他低头道歉。 慧雯从小乖巧,唯独那一件事没有如他的愿,可是老爷子不会善罢甘休。 他父亲不让他们接年宝回家,他是个懦弱的人,没有勇气反抗他。 他的妻子也一样,如果她愿意为了女儿反抗,一开始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不说。”郭老爷子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他蹲下去,像无数次一样,熟练地抱住头,这样就可以不听不管,不做任何后悔的决定。 刘双梅无力地看着他,她这辈子最大的错,恐怕就是嫁了个如此懦弱无能的男人。 “您有什么事吗?”景年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机锋,又问了一遍。 刘双梅张了张嘴,声音细若蚊蝇:“年宝,你能不能……能不能找……找老板他们说说,别让你舅舅被调回去。” 儿子对她的要求,当然不止如此。 他让她过来认亲,来谋好处,如果景年不答应,就指责他不孝,逼他低头,逼他道歉,臭他的名声。 可刘双梅实在不忍心,所以先提出这么个在她看来,并不过分的要求。 只要年宝答应了,她回去就能有个交代,再好好劝一劝儿子,或许能在两者间转圜。 景年理解了片刻,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她说的舅舅,是那个叫郭爱民的坏家伙。 老板才是他舅舅。 所以他舅舅是做了什么?舅舅已经走了,说不定是哥哥。 总之,就是他舅舅或者哥哥,要把坏家伙调走了? 158 第 158 章 “不能。” 想明白后,景年甚至没多做考虑,毫不犹豫给出了答案。 刘双梅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果断,担心他没听懂,又重复了一遍:“只要不让你舅舅被调回老家就可以了,不用做其他的。” 景年歪了歪头,同样很认真地再回复了一遍:“不可以,我不会去说的。” 不管是舅舅还是哥哥,做出这样的决定,都是为了保护他。 那他再去求他们收回,又算什么呢? 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片好心。 他才不要做这种事。 刘双梅觉得不理解,很难过地看着他:“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心狠,那是你舅舅啊!又不要你做什么,只是去说句话,让他们不要针对你舅舅,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她儿子让她做的那些事,她觉得不对,都没有跟这个孩子提,只是让他说一句话而已。 “你说谁心狠呢!”陆钧想骂她,可是刚才景年不许他说他们坏话,他要憋死了,恶狠狠地看着刘双梅。 毛小兵说:“你凭什么说景年,你们才心狠,心狠手狠,又碰瓷又打人,以大欺小,不要脸!” 刘红英则满脸鄙夷:“你说你是年宝的长辈,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替大人做事求情?你儿子真没用。” 刘双梅被几个小孩儿怼得面红耳赤,求助地看向景年。 她可是他外婆啊!就看着他的朋友对她出言不逊? 景年垂着眼,浓密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掀起时,露出清泠泠的双眼。 他看着刘双梅,丝毫没有心虚,平静地说:“他不是我舅舅,我们约好了,只要他能让我妈妈开口承认他,我就认他,他没有做到,他是骗子。” “你妈妈她……” 一句话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卡住了。 刘双梅想说,你妈妈已经死了,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但对上小男孩儿清澈的眼眸,她突然明白了,这就是景年的目的。 她突然心底发慌,这孩子太清明了,不光是聪明,他好像比很多孩子都要清醒。 “我不会按照你说的做。”景年把照片重新拿出来,“你要把它收回去吗?” 如果给他照片,是让他去向舅舅向哥哥求情的交换,他不答应。 “不、不用了……”刘双梅到底是没脸收回照片,将照片留给了景年。 景年却不愿意平白接受她的馈赠了,他想了想,说:“请你等一下。” 他扭头看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阿吉,轻声道:“阿吉叔叔,能借我一点儿钱吗?” 阿吉掏了掏口袋,掏出七八块钱:“只有这些,够吗?不够我再让人送点儿过来。” 景年没有回他,有转头问刘双梅:“请问这些钱,够买这张照片吗?” 在他心里,妈妈的照片是无价的,哪怕花光他小箱子里的钱也没关系。 但是他觉得,在郭家人眼里,照片是有价的,他可以给他们钱,买回照片,不做牵连。 刘双梅一瞬间感觉到被羞辱,她是那种卖亡女照片,给外孙的人吗? 这孩子太看不起她了! 羞怒交加,她甚至想把照片要回来。 但是她是个成人,是长辈,跟孩子赌气,没有意义。 刘双梅闷闷地说:“这是外婆送你的,不……” “咱们回去,得给爱民交代。”一直闷不吭声的郭老爷子,突然出声。 儿子让他们干的事,他们一件没办,回去了肯定不得安稳。 他年纪大了,最怕家里吵闹,就盼着什么事都没有,每天都平平顺顺。 这些钱拿回去,好歹能让他们安静半天吧。 郭老爷子的话,让刘双梅犹豫半晌,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那一把零钱。 接钱的时候,她手发抖,脸颊热得发烫。 等钱拿到手里,虽然景年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任何表示,但她依旧觉得没脸再面对他。 把钱塞进兜里,刘双梅张了张嘴,最后低下头,很没有底气地扔下一句:“外婆下次再来看你。” 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陆钧气乎乎地说:“你怎么还给她钱啊,那可是你妈妈的照片。” 景年珍惜地摸着照片,抿唇笑道:“没关系。” 因为他不把刘双梅当作亲人,当作外婆,所以他才给她钱。 如果真是亲人,反而会毫不犹豫接受她的馈赠。 舅舅说了,有时候,人情才是最难还的。 “走吧,我们继续回去下棋。”景年笑着说,好像一点儿没受到影响。 其他人也不愿意他继续想这件事,默契地开始说笑,想把这件事岔过去。 不过等到宗夫人醒来,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后怕地把景年叫到一边:“怎么不叫舅妈一起呢?他们欺负你怎么办?” “我不怕!”景年挺着小胸脯:“舅妈,我是大孩子了。” “大孩子也是孩子。”宗夫人不赞成地说。 景年拉住她的手,冲她笑:“我知道是在我们家,才不害怕呀!” “而且阿吉叔叔一直跟着我,他那么厉害,不会让人欺负我的。” “你呀!”宗夫人无奈叹气,点了点崽崽鼻尖:“等你哥哥回来,看你怎么跟他说。” 景年嘿嘿傻笑,他当然知道怎么办啦! 就像对舅妈一样,只要冲哥哥笑就好了,被哥哥批评也没关系,只要撒撒娇,哥哥就舍不得生他气了。 不得不说,景年虽然经常被叫“傻崽”,在某方面,他是一点儿都不傻。 倒是宗廷这个聪明人,有时候却完全拿景年没办法。 等宗廷回来,宗夫人守在外头等了一会儿。 果然,没十分钟,板着脸进去的儿子,柔了面容,牵着蹦蹦跳跳的崽崽去吃冰葡萄。 “这可真是……”宗夫人好笑摇头。 “夫人,是什么?”帮佣的阿姨好奇道。 宗夫人笑眯眯道:“一物降一物。” 临近出发回老家的日子,景年开始收拾行李。 虽然暂时告别了在这里的朋友,但他依稀记得,自己在老家,也有很多小伙伴的。 景年开了自己的小箱子,拿出自己积攒的小钱钱,准备给小伙伴们准备一些礼物。 方锦绣特意空出两天时间,回家陪崽崽去买礼物。 不光景年要给小伙伴们准备礼物,方锦绣也要给老家的亲朋们带些东西回去。 这天一大早,景年早早起床,吃完早饭,送走哥哥,就跑到舅妈和姐姐面前,眼巴巴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方锦绣看见他鼓囊囊的小挎包,忍俊不禁:“年宝,你把你的私房钱都带上了吗?” “没有。”景年拍拍小包包:“但是我带了好多。” 他今天要花好多好多钱! 其实跟长辈一起出去,哪有轮得到他花钱的地方,不过他坚持要自己给小伙伴们买礼物,宗夫人和方锦绣就由着他了。 “走,我们收拾一下就出发了。”方锦绣笑眯眯道。 景年很懂地点点头:“那我等你们哦。” 他知道的,女孩子出门要化妆,要搭配很漂亮的衣服,所以要花一些时间。 宗夫人和方锦绣各自去做出门前准备,景年捏着包包带子,趴在石桌上等她们。 约莫五六分钟,没等到舅妈和姐姐出来,反而等来了一脸无语的阿吉。 巧了不是,今天又是阿吉值班。 “阿吉叔叔,怎么了?”景年问。 阿吉不答反问:“夫人呢?” 景年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儿熟悉,他指了指舅妈的房间:“舅妈在化妆,你有什么事吗?” 阿吉犹豫了一下,想到上次景年处理得很好,也没出什么事,就说:“上回那两位老人,又来了。” 景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他看了看紧闭着的房门,小手一挥:“不要打扰舅妈和姐姐化妆,我们先出去看看。” 说着就往外走去,阿吉赶忙跟上,寸步不离。 景年走到大门外,果然又看见郭家的老两口,两人束手站在大门前,很是拘谨的模样。 “你们有什么事吗?”景年往前几步,隔着一米左右问。 这回刘双梅学郭老爷子,也是闭口不言。 找上门来,又不说话,就很奇怪。 景年想了想,问:“你们是还有我妈妈照片吗?有多少我都愿意买下来。” 这话像刀子一样,捅得刘双梅心口一痛。 她抬起头,仔细打量,却发现景年并不是在嘲讽她,他是真的很认真地在问他们。 这个结论不但没让她感到安慰,反而心里更难过了。 “没有吗?”景年从刘双梅的表情中得到了结果,遗憾地叹了口气,“那你们又来做什么?” 刘双梅张了张嘴,又闭上,求助地看向郭老爷子,她实在说不出口啊! 郭老爷子低着头垂着眼,硬是没吭声。 上次拿回家的几块钱,并没有换来他想要的宁静。 他们回家后,没敢说钱是卖了女儿照片换来的,只说是景年给的。 儿媳妇收了钱,既高兴他们成功要到了钱,又嘀嘀咕咕,嫌弃景年太小气,只给这么一点儿。 他们只能说没敢跟宗家人开口,年宝年纪小,手里没多少钱。 这才暂时糊弄了过去,但是郭爱民不肯罢休,他的调令昨天已经正式下来了,一周之内就要回原籍的汶口分厂报道。 这是郭爱民怎么都没办法接受的结果,他昨天就想逼着二老过来,两人都不愿意。 再加上天色实在太晚了,就算了。 可是逃过了昨天,逃不过今天,今天一早,两人几乎是被儿子撵出家门,来找景年,解决他工作调动的问题。 丈夫实在指望不上,刘双梅只能自己开口:“年宝,我是你妈妈的妈妈。” 景年眨眨眼,没吭声。 他知道啊! 知道是一回事,认不认,是另一回事。 159 第 159 章 景年觉得这个人有点儿莫名其妙,上一次来就已经说过一遍了,这次又来。 他越来越不喜欢跟他们打交道,提奇怪的要求,说奇怪的话。 “我要回去了。”景年说着,准备离开。 “等等!” 刘双梅慌忙叫住他,因为太过着急,原本憋在心里没敢说出口的话脱口而出:“我是你外婆,你应该替你妈妈孝敬我,给我和你外公养老。” 这话说完,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头。 景年呆了呆,一时间没有理解她的话。 什么叫他要替妈妈孝敬她? 站在景年身后的阿吉,忍不住露出鄙夷嘲讽的表情。 这都什么人啊! 用方锦绣的话说,叫槽点太多,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吐。 不说这老太太,根本没有对景年尽过一丝一毫长辈的责任。 即便景年真是她养大的,让一个才八岁的孩子赡养她,她怎么说的出口。 是,景年妈妈是她女儿,可他妈妈都过世了,孩子她也没管过。 再有,她可是有儿有女的,女儿不清楚,儿子是正式工人,竟然让没见过几面的八岁小外孙赡养她。 这…… 这分明就是吃定了景年身后有宗家,借由让景年给她养老的理由,敲诈宗家。 景年是个心性纯善且由责任心的小崽崽,没想到这么多,单纯以为刘双梅真的是来找他替妈妈养老的。 他知道,孩子小的时候,父母要养育照顾小孩子,等孩子长大了,父母老了,就该他们照顾父母了。 如果他爸爸妈妈还在,他很愿意照顾他们,哄他们开心,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长大了能挣钱了,就努力工作,挣很多很多的钱给爸爸妈妈用。 可是他爸爸妈妈不在了…… 景年眼神茫然,他需要给外婆养老吗? “阿吉叔叔……”景年求助地看向阿吉,这回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别听她的。” 阿吉气得想把刘双梅的险恶用心,全部告诉景年。 但是对上崽崽清澈见底的眼睛,他顿了顿,转了口风:“她根本没养过你,凭什么让你给她养老。” 最后实在没忍住,嘲讽了一句:“她儿子死了吗?” 刘双梅听见前面的话,脸色发白,又听见阿吉诅咒她儿子,哪怕心里对郭爱民也有几分怨气,可那是她儿子啊! 而且景年的反应也让她很失望,这个孩子一点儿不亲她,太冷漠了。 “我养过你妈妈!”怀着几分被“辜负”的怨恨,刘双梅含怒发声。 “那你找她去!”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景年惊喜扭头:“姐姐!” 方锦绣走出来,粉面含怒,低头看向崽崽的时候,又柔了眉眼。 她摸了摸崽崽发顶,把他拉到自己身后,对着刘双梅,重复了一遍:“你是养过妈妈,需要她回报你,那你去找她吧。” 她轻嘲一声,不知道嘲讽的是谁:“可惜了,三个孩子,就没了她一个。” 刘双梅欺负欺负景年没问题,可对上口舌伶俐的方锦绣,顿时没了办法。 她想说,她慧雯已经没了。 可是谁不知道呢?就是因为知道,所以郭家和景年,才再也没有转圜的可能。 刘双梅被说得哑口无言,呐呐半晌,想起来儿媳妇教给她的,如果实在没办法,就跟他们闹。 宗家是体面人,要脸,经不起她闹。 况且景年那么个小人儿,宗家要是真在乎他,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挂上不孝的名声,到时候还不是得掏好处摆平他们。 她酝酿了一下,回忆了一番之前看到别人撒泼耍混的样子,动作生疏地往地上一坐。 “你要干什么?”方锦绣警惕地看着她。 景年从姐姐背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小声说:“我们都没有碰到你。” 他被这家人给弄出心理阴影了,郭家人几乎已经跟碰瓷怪画上了等号。 刘双梅一愣,她羞耻心是有的,可是那点儿羞耻心,抵不过儿子的哀求和逼迫。 她怀着对孩子奉献的心,喊出了第一声:“不孝啊!自己住着大房子,吃好穿好,不管家里老人啊!” 这时候她还不好意思指名道姓,只是低着头喊,希望能借此吓到景年,达成目的。 景年确实被她吓到了,他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刘双梅。 眼前的老人,跟初见时那个慈善和蔼的婆婆,简直判若两人。 有一瞬间,景年开始怀疑,是不是他认错人了。 “你胡说什么!”方锦绣立刻捂住了崽崽耳朵,但是还是晚了。 她气急,对刘双梅再也没有任何容忍之意,对阿吉说:“快把她弄走。” 难怪阿廷要让这一家人离开京市,太离谱了,他们竟然敢这么对年宝。 阿吉也气坏了,上去就拉着刘双梅往一边拽。 郭老爷子不爱吭声,但动手他会,阿吉去拉刘双梅,他连忙去帮忙。 两人年纪都不小了,阿吉虽然是个练家子,也不敢强硬动手,担心真把两人磕到碰到。 这就是最恶心人的地方了,他们仗着年纪肆无忌惮,想要反击的时候,却还要考虑他们的情况。 而且哪怕景年和宗家都不愿意承认,可从亲缘上,他们就是景年的长辈血亲,真在宗家门口出了事,景年一身脏水是洗不干净了。 方锦绣气得浑身发抖,推着景年往里走:“年宝,你先进去,不要出来。” “我不。”景年难得地没有听姐姐的话,倔犟地睁大眼睛,看着在家门口撒泼耍混的所谓亲人。 他的眼眶微微发红,抽了抽鼻子,委屈地说:“姐姐,我不喜欢他们,他们不是我家人。” “对,他们不是。”方锦绣心疼地抱了抱崽崽。 景年往前走去,方锦绣一把拉住他:“你去做什么?” 崽崽抿着嘴巴,红着眼眶憋着泪,板着小脸说:“我去让他们离开,他们要找的是我,不关舅公他们的事。” “胡说!”方锦绣轻斥一声:“你把这话跟舅妈,跟阿廷他们说一遍,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另一边,阿吉要拖她走,刘双梅一边挣扎,一边看向景年。 结果发现他竟然只顾着跟方锦绣“聊天”,看都不看一眼他可怜的外婆,顿觉心冷。 这孩子果然是个冷心冷肺的,不像她涛涛鹏鹏,她从小一手带大,跟她亲,也在乎她。 她儿子说要撵她出去,孩子们都哭着说舍不得她呢。 两厢一对比,刘双梅的心越发偏得没边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给够了景年面子,可是这孩子不领情啊! 刘双梅不再犹豫,扯着嗓子喊起来:“方景年,你怎么这么不孝顺,这么狠心啊!嫌弃你亲舅舅没本事,就让人撵他走,你太狠了!” 她往地上一赖,作势要给景年下跪磕头:“外婆求你,外婆跪下求你,你让他们别撵你舅舅……” 方锦绣快气疯了,她刚才又喊了人过来,阿文阿杰他们这些人,都跑出来阻拦她。 可是因为刘双梅的大吵大闹,已经有好奇的街坊邻居,从家里出来,远远围着,指指点点。 况且,嘴巴长在她身上,现在捂嘴,也只能解一时的问题。 难道真要被这么个老太太要挟吗? 方锦绣不甘心,景年眼泪到底没憋住,抹着泪说:“我不要,就要撵他,我要跟哥哥说,把他们都撵走!” 他转过身,把脸埋在姐姐怀里,哭得伤心极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们了……” 如果一开始,刘双梅就跟方老太一样,景年可能还没有这么崩溃。 但是明明第一次见面那么友好,后来一次比一次情况差,一次次打破她在景年心目中的形象。 宗夫人也出来了,她冷着脸说:“让他们先进来。” 不能堵在门口给别人唱大戏,他们不怕丢脸,她还怕打了老鼠伤玉瓶,自家崽被牵连呢。 “不要!”景年却犯起了倔,哭着说:“不要他们进我们家,我讨厌他们……” “年宝……” 宗夫人看见哭得稀里哗啦的崽崽,也心疼的不行,孩子才八岁呢,郭家也太不是东西了。 她蹲下/身,抱了抱景年,试图跟他讲道理:“我们让他们进去,不然他们污蔑你,别人听了会误会呀。” “我不怕!”景年抽了抽鼻子说:“我不怕别人误会,他们说的是假话,相信假话不相信我的人,我才不会在乎他们。” 他一双泪眼,盈盈地看着宗夫人和方锦绣,明明白白表达着他的意思:他知道舅妈和姐姐会相信他,他只在乎相信他的人。 宗夫人笑容无奈,这孩子,倒是难得的明白。 可是天底下听风就是雨的人何其多,崽崽现在说起来轻松,到时候流言蜚语多了,他怎么受的了。 “年宝,舅妈保证不答应他们任何要求,但是先让他们进去好不好。”宗夫人劝道。 景年犹豫了一下,他扭头看了眼郭家二老,这两人已经被宗家的保镖控制住了。 可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渐起,随风飘来的零碎话语里,夹杂着他的名字。 有些人看他的眼神,已经变得奇怪,还有一些小孩直接就冲他扮起鬼脸,显然从家长那里听到了不好的话。 景年心里憋着一股气,他抽了抽鼻子,瞪圆了眼睛,试图不再让眼泪流下来。 可是这怎么控制得住,他哽咽道:“我不想,我不想让他们进我家……” 他就是赌了一口气,好像妥协了,就是跟坏人认输了。 突然,一处围观人群发生了推搡,从人群里艰难地挤出一个人。 这人直直冲到郭家二老面前,一嗓子喊了出来:“妈,你逼死了小妹,还想逼死她的孩子吗?” 160 第 160 章 “慧娟?”郭老爷子一眼认出自己的大女儿,奇怪地问:“你怎么在这儿,你什么时候来京市了?” 郭慧娟叫了一声“爸”,又对着刘双梅喊了一声“妈”,于是在场的人,就知道这是一家子了。 郭慧娟的出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没办法,“逼死人”这种事情,听起来就足够耸人听闻。 况且,听她的话音,还是当妈的逼死了孩子,现在又来迫害外孙。 这是什么样丧心病狂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啊! 不光围观群众被惊到了,刘双梅自己也吓到了,她立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许久未见的大女儿:“你、你在胡说什么!” 景年惊得都忘记哭了,拉着舅妈问:“她是谁,为什么说我妈妈是被那个人逼死的?” 他连外婆都不想喊了,又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称呼,只能这么说。 宗夫人想了想,景年妈妈是她小妹? 根据之前看到的郭家背景调查资料,这就是郭家的大女儿,景年的大姨,郭慧娟? 方锦绣也反应过来,跟他讲了,景年对郭家也不了解,还以为就郭爱民那一家子。 他又问:“那她是好人吗?” 郭慧娟在指责刘双梅,看起来好像是他这一边的。 但是景年现在也不敢随便下判断,刘双梅就是前车之鉴,他对郭家人,警惕心拉满。 这个问题方锦绣和宗夫人就不清楚了,她们都没和郭慧娟打过交道。 在背景资料里面,她的存在感也弱得够呛,所占篇幅,连已经去世的刘双梅的公公都不如。 而且之前她甚至都不在京市,也没有出现过,宗家人自然不会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至于她为什么突然出现,又为什么会一反常态的指责起刘双梅,宗夫人和方锦绣对此抱怀疑态度。 宗夫人:“先看看。” 横竖年宝不乐意她们放郭家二老进去,小家伙儿倔着呢。 现在看来,好像事有转机,那就不着急了,先看看情况再说。 于是干脆把家里的保镖也叫了回来,三人就在门口站着,远远看那母女俩交锋。 刘双梅显然也被大女儿这突如其来的一招给打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气急败坏道:“你失心疯了吗?这都说的什么话!” 郭慧娟远远朝着景年看了一眼,好像有什么想说,又好像只是单纯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 她立在刘双梅对面,白色的碎花短袖被汗渍和灰尘,短发散乱,整个人形容狼狈,一看就知道经过了一场艰苦的跋涉。 围观的人指着她们,议论纷纷。 郭慧娟理了理头发,努力不让自己去关注别人的那些话。 她从来胆子都不大,害怕父母责备,害怕跟兄弟姐妹处不好关系,害怕旁人的流言蜚语。 她怕了大半辈子,做了许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有时候想起那些事,半夜觉都睡不安稳。 当她站在小妹妹的坟前,许多过往在脑海里翻腾。 郭慧雯比郭爱民只小一岁,她刚出生的时候,因为和郭爱民年纪相差太小,家里人只顾得上一个。 爸爸妈妈要上班,爷爷更喜欢男孩儿,于是小妹妹郭慧雯,大部分时候都是才四五岁的郭慧娟带着的。 她是小姐姐,也是小妈妈。 后来,他们姐弟三个慢慢长大,在畸形的家庭环境里,她越来越内向,不爱说话。 时间久了,她跟弟妹的关系越来越淡,反而是年龄相近的郭爱民和郭慧雯关系渐渐好了起来。 不过好也是短暂的,郭爱民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儿,受尽宠爱。 不管是姐姐郭慧娟还是妹妹郭慧雯,都要让着他,如果发生了矛盾,受罚的也一定是女孩儿。 尤其是爷爷还活着的时候,简直把他宠成了家里说一不二的小皇帝,连爸爸妈妈都不能批评他。 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三兄妹长大后,并不似别家兄弟姐妹那般亲近。 郭爱民性格最独,是那种要独占一切的独。 郭慧娟因为是长女,又不受父母长辈重视,还总是被教育要让着弟弟,不要惹事,不要惹麻烦,养成了胆小怕事的性格,她的独是自己躲着人的独。 郭慧雯跟姐姐不一样,她从小生的格外漂亮好看,亲戚朋友来了,都喜欢逗她亲近她。 爸妈长辈对她也不像对郭慧娟那般忽视,原本她也应该长成一个骄傲阳光的孩子,可是在成长过程中,她渐渐发现,爸妈对她的好,永远排在哥哥后面。 当她和哥哥发生冲突的时候,就像她突然不再是他们的孩子,而成了伤害他们孩子的敌人。 这份落差不知道尚且年幼的小姑娘是如何自我消化的,于是在她天生温和柔顺的性格里,又养出了一些了不一样的东西。 以前郭慧娟从来没有深想过,直到后来,一向温顺的小妹坚定地拒绝了家里的婚姻安排,为此不惜和家里闹翻,几乎断 绝关系。 有时候,郭慧娟会想,她大概是羡慕妹妹的,羡慕她还有反抗的勇气。 她的前半生,总在不断的懊悔中度过,可是很多遗憾还能弥补,有的遗憾,却再也没办法改变了。 郭慧娟在妹妹的坟前,放肆的哭了一场,然后马不停蹄赶来了京市。 这一路风尘仆仆,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却也磨练了她的胆气和担当。 想到刚才在人群中听见的那些话,郭慧娟闭了闭眼,再看向刘双梅的时候,眼神陌生而复杂。 “妈。” 她的声调还算平静,嗓音却微微发颤:“妈,你不亏心吗?” 刘双梅被她这幅模样弄得有些害怕,结结巴巴道:“我、我亏什么心……” 郭慧娟说:“你去看过小妹了吧?你晚上睡觉,不会做噩梦吗?” 刘双梅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郭老爷子也忍不住了,走上前道:“你发什么颠儿,大老远跑过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你到这来干啥来了。” 郭慧娟突然笑了一下,笑容苦涩难言:“你听不懂?是装不懂,还是你忘了呢?” 她眼睛红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如果是装不懂,这样的妈妈让她很失望。 如果是忘了,那她会绝望。 她喃喃道:“你忘了,我没忘,妈,当初罗爱英提议卖了慧雯,你说你不知情,你说你是被他们强拉出去的……。” 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刘双梅:“假的,你知道,你一开始就知道,你什么都没说,你眼睁睁看着他们卖你的女儿。” 这件事一直埋在她心里,这么些年,谁也没说过。 她自己也当了母亲,她的女儿一天天长大,活泼可爱。 她没办法想象,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她舍不得,她无论如何也舍不得。 她也有儿子,可是怎么能为了儿子的前途,就卖了女儿呢?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这话一出口,围观人群一片哗然。 为了儿子卖女儿,不光是心狠,这种事说出来都丢人。 这事宗夫人和方锦绣知道,景年却一直被瞒着,乍一听见,惊呆了:“她什么意思,我妈妈被卖掉了吗?” 方锦绣连忙安慰他:“没有没有,妈妈勇敢又坚强,还有好心人帮助,她逃出去了,没有被卖给坏人。” 景年大眼睛里包着泪,咬着唇不让眼泪留下来,恨恨地瞪着刘双梅,要扑上去咬她的奶凶模样。 刘双梅脸色煞白,腿一软往地上瘫了下去,下意识摇头反驳:“你胡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他们拉出去的,我想救我慧雯,我回不去,对,就是这样的……” 她一直都是这样跟自己说的,也是这样跟小女儿讲的。 所以哪怕那孩子跟家里所有人决裂,也依旧亲近着她。 “你撒谎。”郭慧娟说:“罗爱英在卧室里跟郭爱民商量这件事的时候,你就在门外听着。” 刘双梅惊呆了,傻愣愣看着她:“你……你也看见了……” “对,我看见了,也听见了。”郭慧娟冷冷地看着她,声音也又冷又哑:“我们都有罪,你是她的妈妈,我是她的姐姐,我们都放弃了她,我们都欠她的。” 弟媳和弟弟商量着要卖了她妹妹,她妈听见了,她也听见了。 她妈没有告诉妹妹,她也没说。 她们都是罪人,她妈自欺欺人,给自己编造了个理由。 而她胆小懦弱,因为心存亏欠,再也不敢跟妹妹联系。 郭老爷子突然开口:“锁是你开的?” 郭慧娟没有回答,她懦弱,她不敢违背父母长辈以及全家人的意思,把消息告诉妹妹。 她一直寄希望于妈妈会告诉慧雯,可是刘双梅就像不知道那件事一样。 那天,她实在良心难安,还是跑了回去。 也没敢露面,偷偷开了锁就跑了。 郭老爷子叹了口气,不再追问。 “姐姐,什么锁?” 景年知道这是在说跟他妈妈有关的事情,他很认真地听着,但是因为缺了信息,听得云里雾里,不是很懂。 方锦绣和宗夫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郭老爷子说的是什么锁。 资料里说,郭慧雯被跟那个姓冯的男人锁在一间屋子里,后来打伤了那个男人逃了出去。 正常情况下,一个女性和男性发生冲突,打赢的几率非常小。 郭慧雯能伤到他已经不容易,这是唯一能逃走的机会。 可是关她的屋子,是从外面被锁住了,她是如何逃出来的? 宗恒派去的人,也没调查出个确切结果,只知道有好心人看不下去帮了忙,之前怀疑是邻居。 现在看来,其实是郭慧娟。 161 第 161 章 同一件事,有些人耿耿于怀,有些人自欺欺人。 郭慧娟一直心怀愧疚,她忘不了妹妹绝望的哭喊和求救声,忘不了她躲在走廊尽头,看见妹妹满手是血跑出来时的狼狈模样。 她夜不能寐,恨自己的胆小懦弱,又因为怯懦和愧疚,不敢面对妹妹。 刘双梅同样过意不去,所以她编织了一个谎言,假装自己从来不知道那件事,她是被胁迫的,她无能为力,她救不了自己的孩子。 她的谎言骗了郭慧雯,也骗了她自己。 这么多年,谎言一遍遍重复,在刘双梅心里,已经成了真相。 但是所谓的“真相”,在这一刻,被郭慧娟这个真正知情者打破了。 刘双梅瘫在地上,摇着头,自顾自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是他们逼我的……” 郭慧娟看着她,眼神悲哀:“你到这里来,也是他们逼你的吗?” 刘双梅下意识点头,对啊,她就是被逼的。 她儿子可怜,好不容易被调来京市,又要被撵回去。 儿媳妇凶狠刻薄,逼着她过来讨要好处,不来的话,就要把她撵出家,她小孙孙们多可怜,都要没有奶奶疼了。 围观的人们对着刘双梅指指点点,就像刚才对着景年指指点点一样。 刚才他们听信刘双梅胡乱攀咬的话,现在听了郭慧娟的话,又觉得刘双梅更可恨一些,于是便调转矛头,对准了刘双梅。 郭慧娟身上的很多性格特质,都来自于父母。 她的胆小怕事,来自于父亲,太在意别人看法,就来自于母亲。 刘双梅就是一个很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否则她也不会永远摆出一副和善可亲的外表,做了不好的事,也一定要遮掩过去,粉饰太平。 她自己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她怎么会是坏人呢?她从来不主动做坏事,她都是被逼的。 而且,郭慧雯是她女儿,景年是她外孙,她让女儿帮帮儿子,让外孙给点儿赡养费,怎么能叫做坏事呢? 刘双梅理顺了自己的逻辑,顿时只剩下委屈了:“我都是被逼的啊!我这把年纪了,都是盼着孩子们好,我能害他们吗?” 这就是标准的抛开事实不谈,硬说情理,这情理还是歪的。 偏偏还有些围观的人,真被她给说动了,觉得小辈之间有什么矛盾,说开就好了,做什么让老人家这般委屈。 郭慧娟本身也不是口舌伶俐的人,恰恰相反,她跟她爸一样嘴笨。 刚才质问刘双梅的那些话,是因为已经在心里重复了无数次,所以才能说得那般流利,直戳她心口。 现在刘双梅开始胡搅蛮缠,她一时间被带歪了话题,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她,急得额上又出了一层细汗。 景年已经听懂了,这个人对他妈妈做了坏事,伤害了他妈妈,但她骗了他妈妈,她说她是被逼的。 现在她又要来对他做坏事,她也说她是被逼的。 他看着瘫在地上的刘双梅,突然觉得她真的很可怜。 不是可怜她被人逼着做坏事,而是可怜她,永远在自欺欺人。 “这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方锦绣感叹道。 宗夫人对景年说:“年宝,不要听她的歪理。” “对。”方锦绣补充道:“还记得舅公教你的吗?我们应该看一个人做什么,而不是他说了什么。” “嗯,我知道。”景年抽了抽鼻子,“她说的和做的不一样,她骗人。” 方锦绣掏出手帕,给他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柔声道:“我们先回去,不跟骗子讲话,好不好?” 景年抿了抿唇:“可是她不会走的。” 他回去了,舅妈和姐姐还是得去跟这个骗子打交道。 宗夫人还想再劝劝,刘双梅却突然爬起来,跑了过来。 现在情况已经变成这样,反而坚定了她的决心,她干脆一条道走到黑。 否则又在这边丢了人,回去还没办法跟儿子儿媳交代。 况且,现在走了,还显得她心虚。 还没等她跑到景年面前,反应过来的宗家保镖们,已经齐齐拦在她前面,阻止她靠近。 刘双梅故技重施,腿一软就要给景年跪下。 这回她动作熟练了很多,一边往下跪一边喊:“年宝,你可怜可怜外婆,外婆都是被逼的啊!” “年宝,你先进去。”方锦绣推着景年肩膀,想让他先避开。 景年定在原地没动,拉了一下姐姐的手:“等一下!” “怎么了?”方锦绣问。 景年看着哭哭啼啼的刘双梅:“我有话想跟她说。” 方锦绣:“什么?” 景年从姐姐背后探出头,保镖叔叔们也让出一个空隙,景年看着刘双梅,问了一个之前郭慧娟问过的问题:“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人逼的吗?” 刘双梅忙不迭的点头:“是啊,年宝你可怜可怜,外婆真的是迫不得已。” 景年接着问:“那你骗我妈妈,也是迫不 得已吗?” 刘双梅噎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找到一个借口:“她……她知道真实情况,要伤心的,我是为了安慰她,这叫……叫善意的谎言,你小孩子不懂……” “撒谎!”奶气未退的童音,掷地有声。 景年黑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认真地说:“你是为了你自己,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又不敢承认,也不想道歉,所以才撒谎骗我妈妈。” 刘双梅慌忙辩解:“不是……我不是,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 景年没有被她带偏,紧接着又问出下一个问题:“你说你卖……伤害我妈妈,是被逼的,是被谁逼的,他怎么逼你的。” 刘双梅又忍不住辩解:“我没有卖你妈妈,我……我是被逼的不能去救她。” “哦。”景年板着小脸,重复了一遍:“被谁,怎么逼。” 可能是因为他身边人太多了,宗夫人和方锦绣在他身边,报以支持的态度。 前面几个精悍的保镖,让小小一只的崽崽也显得气势十足。 刘双梅气势被压了一头,只能老老实实回答景年的问题:“是你太外公,你舅舅舅妈他们,他们不让我回去找你妈妈……” “你被他们绑住手脚,不能动了吗?” 景年越问越生气:“而且刚才她……大姨说,你早就知道了,可是你没有跟我妈妈说。” 刘双梅被问得说不出话来,景年却不肯放过她:“因为你知道,你知道如果你告诉我妈妈,他们的坏事就做不成了,你就是想帮他们做坏事。” “不是,我没有!”刘双梅着急之下,口不择言:“我没想帮他们做坏事,是你舅舅,他想……” 说到一半,她意识到不对,险险收住了后面的话。 然而即便她没有说出口,景年以及其他人,都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刚才郭慧娟已经说过了,她为了儿子,卖了女儿。 景年的语气有些哀伤:“所以并不是别人逼你,只是你在我妈妈和你儿子中间,做出了选择。” 他想,不至于说不卖掉他妈妈,刘双梅的儿子就不能活了。 郭慧娟终于找到机会,连忙补充:“是郭爱民想换个好工作,所以……” 景年难过得想哭。 他的妈妈,甚至比不上她儿子的一个好工作。 “那我呢?”他红着眼眶,忍着泪问刘双梅:“他们又是怎么逼你来欺负我的?” 刘双梅已经察觉到不妙,闭着嘴不肯说话了。 方锦绣恐吓她:“我们刚才都听见了,你说你儿子逼你来找我们年宝要钱的,这是敲诈勒索罪,我要去报警,让警察抓他去坐牢!” 刘双梅吓得差点儿跳起来:“不能这样,怎么会呢,我是年宝外婆啊!怎么能叫敲诈勒索……” 宗夫人冷笑一声,摆出架势:“年宝姓方,是我们宗家收养的孩子,跟你们姓郭的有什么关系。” “我女儿……”提到郭慧雯,看着景年冷冰冰的小脸,刘双梅识趣地闭上了嘴。 她知道,接下来景年肯定会说,那你让我妈妈自己来说。 郭慧雯死了。 她小女儿死了,这是个绕不开的死结。 “我不想知道了。”景年盯着刘双梅,终究没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他抽噎着说:“我不问你了,我都知道,被人逼迫只是借口,你只是从头到尾,没有选择过我妈妈,也没有选择过我。” 他不想哭的,可是心里太难过了,替他妈妈难过。 他妈妈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妈妈,可是她早就被她的妈妈放弃了。 “你不要来找我了。” 景年很认真很认真地说:“我讨厌你,讨厌你们一家人,你跟别人讲我坏话也没关系,我不在乎,我不会给你一毛钱,我姐姐他们也不会给你钱。” 他顿了顿,继续说:“你要是再来找我,我就报警,跟警察叔叔说,你卖人,你还问我要钱,敲诈我,把你们都抓走。” 刘双梅傻眼了,一个小孩子,怎么这么硬气。 他之前明明软甜软甜,最好说话了。 “年宝,我是你外……” “你不是。” 景年说到做到,拔腿往院子里跑:“姐姐,我去打报警电话,让警察叔叔来抓坏人。” “年宝,别……” 刘双梅拉他没拉住,吓懵了,这孩子怎么还来真的了。 怎么能报警啊! “还不走留这里做什么?” 郭老爷子跑过来,拽着刘双梅就走:“快走,一会儿警察来了……” “我是他外婆,警察来了还能抓我……”刘双梅不服气地说,腿脚却跟着动了起来。 “他不认你,你还能真把慧雯喊来给你证明?”郭老爷子没好气道。 刘双梅顿时不说话了,在围观群众的起哄声中,两人麻溜地跑远了。 162 第 162 章 等宗廷回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了解了整个经过后,憋了他一肚子的火。 宗廷就没受过这种气,谁让他受气,他就要在谁身上找回来。 “不想调回去?” 唇角微翘,宗廷笑得云淡风轻,眼睛里却像冻了冰,瞄谁谁就会笨冻住。 “既然嫌弃工作不好,那就别干了。”宗廷随意道。 虽然现在国企工人是铁饭碗,但他要是铁了心让一个普通工人提前退休,也不是没办法。 之前宗廷下手的时候,还算看了景年面子,也是不想把事做绝,让这家人破罐破摔死赖上景年。 可谁知道,他只想让他们别再出现在年宝面前。 他们倒好,还不知足,堵上门来欺负他家崽。 这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再不给点儿反应,他自己都顺不下这口气。 “阿卓。”宗廷叫他的助理:“去联系……” “等等!”方锦绣紧急叫停:“先别——” “怎么了?”宗廷问。 方锦绣说:“可别让他下岗,还是让他继续干着吧。” 宗廷不解:“为什么?” 虽然他看不上郭爱民的工作,可在华国待了这么些天,他对于这里的人情世故多了一些了解。 在大部分华国人眼中,郭爱民的工作很值得羡慕。 就算对郭爱民自己来说,只是调个职,他都这么难以接受。 更别说直接开了他,一定会对他造成极大的打击。 而这恰恰就是宗廷的目的,他就是要打击报复。 方锦绣想了想,说:“我跟舅舅讨论过这些国企未来发展方向的问题。” 闻弦歌而知雅意,在这方面,从小受尽熏陶的宗廷,可比方锦绣敏锐多了,他瞬间就明白了。 宗家在华国有工厂,还不止一个,宗廷作为一个合格的管理者,自然了解过华国现在其他工厂,尤其是占据主流的国营厂的经营管理模式。 华国已经迎来了改革开放,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私人企业,必然对结构僵化规模臃肿管理落后的一些国企造成强力冲击。 时代浪潮浩浩荡荡,不改制,死路一条。 改制,也必然经历一番波折,厂里的普通工人,就是最容易被浪潮扑翻的。 方锦绣见宗廷已经领会到了她的意思,直言道:“我觉着,再过些年,肯定会有下岗潮。” 仗着先知,方锦绣的语气十分肯定。 宗廷并没有质疑她的推测,景年旁听哥哥姐姐讨论,听到这里,忍不住问:“到时候那个坏人会下岗吗?” 他知道,下岗就是没有工作了。 “可是哥哥可以让他现在就下岗呀!”景年大声说,他也讨厌坏人! 方锦绣掰开了给景年分析:“你想呀,他现在才三十多岁还不到四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现在要是下岗了,还来得及重新开始。” 恰逢改革开放的风口,郭爱民要是拉得下脸去做小生意,指不定就成了风口上起飞的那只猪。 再过个十来年就不一样了,人到中年,半辈子都耗在了厂里,激情、年华,都没了。 越是年纪大了,求变的心就越小,斗志被消磨干净。 以郭爱民那种窝里横的扭曲心态,沦为下岗职工后,直接落魄,简直是郭爱民看得见的未来。 也不是说所有下岗职工就落魄了,很多大商人大老板,都是下岗之后又迎来了事业上的辉煌。 只不过郭爱民本身的性格能力放在那,按照目前的情况推算,到时候过得不如意的可能性最大。 所以现在让他没了工作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是个正在经历巨变的大时代,日新月异这个词用在现在丝毫不夸张。 留着郭爱民的工作,让他被困在体制僵化的工厂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光消磨,一去不会,钝刀子割肉,疼起来的时候,已经要人命了。 景年听得似懂非懂,于是只问眼前:“是要把他们撵走吗?以后不用见到他们了吗?” 方锦绣看了宗廷一眼,宗廷弯腰,认真地跟景年承诺:“哥哥不会再让他们来打扰你。” 方锦绣笑眯眯道:“以后年宝再也不用看到郭家人了……怎么?不开心吗?” 景年眼睫低垂,有些纠结:“我……我觉得那个大姨姨好像……好像不是很坏……” 年宝愿意喊郭慧娟大姨,宗廷和方锦绣就明白他的态度了。 “年宝喜欢郭家的姨姨吗?”方锦绣问。 景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表情茫然,不是很肯定地说:“只见过一次面,感觉好像还不错……” 他这是被刘双梅给搞怕了,第一次见面,他对刘双梅印象多好啊!” “姐姐,你觉得她怎么样?”景年耍了个聪明,自己判断不出来,就求助于姐姐。 方锦绣给了景年一个得意的眼神,不问反达:“怎么不问哥哥呀?” 一定是觉得姐姐比哥哥更会看人更可靠吧。 景年奇怪地看着她:“哥哥不在呀!他又没有跟郭家姨姨见过面。” 方锦绣:“……” 宗廷嗤笑一声,意味不明。 景年个子矮,错过了哥哥姐姐们的眼神交锋,仰着小脑袋:“姐姐?” “姐姐也不知道,姐姐也是第一次看见她。”方锦绣选择回答年宝上一个问题。 有道理哦…… 景年遗憾地叹了口气。 小孩子做这样的动作,着实可乐,方锦绣被逗笑了。 她说:“不过姐姐了解过她,她……她可能没那么好,但是也不像其他郭家人那么坏。” 郭慧娟就是个芸芸大众的普通人,她身上有很多缺点,有的缺点甚至会造成极大的恶果,但她本质上不能算个坏人。 或者说,她还要脸,还有廉耻心,还有正常的三观。 而这些,郭家人都没有。 所以她长在郭家,却斗不过任何一个郭家人。 要脸的人,怎么跟不要脸的人斗。 “哦。”景年点点头:“那我要是下次遇见了,就跟她打个招呼吧。” “好呀。”方锦绣回想起郭慧娟,立刻想起来了露面时看向景年的那一眼,还有离开时的那一眼。 她好像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也没有靠近,就像不愿意打扰景年的生活。 “我会跟她说‘你好’。” 景年奶声说道,又拍了拍他今天抱出来的小钱匣:“我请郭家姨姨吃好吃的。” 是第二次见面才请的客。 而且他不请点心了,请吃饭,郭家姨姨应该不会变得跟刘双梅一样吧。 方锦绣乐坏了,忍不住问:“年宝,你要给小伙伴们买礼物,又要给姨姨买,钱够吗?不够姐姐给你添点儿。” 景年一个个回答问题:“我还给哥哥买,给姐姐买,给舅妈买。” 完了又继续回答第二个问题,他拍着小箱子,小胸脯挺得老高:“我有好多好多钱钱,我攒了好久哒。” 方锦绣竖起大拇指,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年宝确实大方。 别看他平时把小箱子看得那么重要,要给亲人朋友买礼物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含糊。 “那今天还去不去百货大楼?”方锦绣终于想起她们今天的目的。 景年抱着小箱子依依不舍:“明天去!” 方锦绣忍俊不禁,景年连忙补充:“因为今天太晚了,我们有好多东西要买哒。” “哦哦,是这样啊。”方锦绣还是笑。 景年被她笑得不好意思了,抱着小箱子往外跑:“我去看看舅妈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了,肯定有好吃的。 崽崽不在了,方锦绣终于能跟宗廷说点儿不能给年宝听的话。 “你准备怎么办?”方锦绣问。 宗廷挑眉:“你怎么知道?” 姐弟俩打着外人听不懂的机锋,方锦绣笑道:“我还不知道你,人家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是当场记仇,报不报的,你都要收利息。” “没错。”宗廷微笑:“我让人把他调令改了,不想在车间当工人,可以去看仓库。” 看仓库啊…… 方锦绣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可真坏。” 如果说车间的工人工作还有一点技术含量,但是仓库管理员能哟什么晋升前途吗? 当然,郭爱民要是被调回去,肯定不可能给他在仓库那边当领导。 他一个刚赶过来的新人,每天的工作大概就是进货理货,看看大门。 清闲是真清闲,时间久了,也是真的废。 这种谁都能干的岗位,等到工厂开始裁员的时候,郭爱民就能认清自己的价值了。 “郭爱民不会愤而辞职吧?”乐完了,方锦绣忍不住问。 “他没那个胆子。”宗廷不屑地说。 连跟陆远峰道个歉,跟年宝要钱都不敢自己出面,让他妈和老婆顶在前面。 工作忙要上班?只是借口罢了。 真有诚心,怎么也能找出时间。 本质上,郭爱民也是个胆小懦弱的人,只不过郭慧娟的胆小,是自己缩着,不主动伤害别人。 他的胆小懦弱,是遇到事的时候,自己先退了半步,让家人上,他倒是落个好名声。 这事有宗廷去办,方锦绣就没管了。 第二天,景年再次抱着他的小箱子出了门。 一家子在百货大楼逛了一天,还去华侨商店买了一些百货大楼里面没有的东西,那些都是特购的,得拿着华侨券才能进去。 买回来的礼物当天收拾了几大包,还好她们有车,可以开回去。 景年跟着跑前跑后,小脸激动得发红。 第二天,景年再次起了个大早,飞快吃完早饭就开始等其他人。 等坐到小汽车上,看着窗外飞驰的风景,景年抿出两个小酒窝,开心的声音从车窗里飘出:“我要回家啦!” 163 第 163 章 十年后。 七八点钟的京市,已经在逐渐升高的朝阳中彻底醒来。 恰好是学生上学,工人上班的时间,大马路上浩浩荡荡的自行车队,形成了一股庞大的车流。 相比十年前,京市可以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体现着出行方式上,自行车更多了,但摩托车、小汽车也比以前多多了。 以前一家能有个一辆自行车就算不错了,一家人轮换着用,谁需要谁才能骑。 这些年家里有点儿余钱的,都更愿意买摩托车,那跑起来突突的,可比自行车爽气多了。 再有钱的,就去买小汽车了,大街上跑着的出租车也多了起来,虽然贵得要死,但生意依旧爆火。 早几年,要是哪家的男青年在运输队、大车班工作,说亲的时候提起来都加分。 这两年,要是说谁家儿子在当出租车司机,那更不得了。 为啥?现在干出租车的,那车子都是自己的,入行得先有辆车! 出租车司机不光挣的多,还代表人家家里买得起小汽车,这家底儿得有多厚啊! 不过这车多了,交通事故也就更频发了。 大早上的车多路堵,一辆出租车突然从街角窜出来,几个正骑着自行车的女学生避让不及,顿时东倒西歪。 有一个没把住车的,车头一歪,脚也没撑住,连人带车摔在了地上。 肇事的出租车速度都没减一下,甚至好像跑得更快了,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其他几个女孩子顾不得谴责肇事逃跑的出租车,慌忙跳下自己的车子,去扶摔倒的女孩儿。 “小蕊,没事吧?” “摔到哪儿了吗?腿疼不疼?” 叫小蕊的女孩儿腿被自行车砸了一下,有点儿疼,但不严重,应该没伤到骨头。 “没事,能走,就是腿有点儿疼……”· 她被同伴搀扶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连忙去看她的自行车。 这一看,小姑娘顿时欲哭无泪。 脚踏板摔断了一个就算了,可能是刚才砸在她身上磕的,难怪腿那么疼。 链条还掉了! 小蕊束手无策地站在那里,问同伴们:“你们谁会上车链子吗?” “我哥会。”一个女孩子说。 “我爸也会。”另一个女孩子说。 小蕊更想哭了,她爸她哥也会,可是这不是不在嘛! “都怪刚才那辆出租车!” “可不是,怎么开车的,跟没长眼睛一样。”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小蕊的自行车怎么办?” “怎么办啊,上学要迟到了。”小蕊着急地说。 脚踏板坏了一个,还有另一个能用,链条坏了车就骑不了了。 几个女孩儿围着坏掉的自行车干着急,恨不得把自行车扛着走。 正着急的时候,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响起,显然是因为她们堵了路,后面的行人在催促了。 几个女孩儿连忙往旁边让,一边让一边顺着声音看过去。 踩着自行车的少年逆光而行,阳光在他身周洒下一个光圈,印得他一张俊秀的脸仿佛也笼上了一层光。 他个子很高,哪怕踩在自行车上,跨在车座两侧的两条长腿也十分显眼。 少年穿着跟她们一样的蓝白校服,因为过于肥大平时被吐槽像麻袋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硬是像京市新开的那家大商场里头卖的最贵的高级服装。 “方景年!”一个眼尖的女孩儿认出少年,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景年腿一伸,轻轻松松支在地上,停住了自行车:“有事吗?” 他没有问女孩子为什么认识他,真不是他自恋,他从小学起,在学校的名声就不小。 小学的时候组织班里的汇演,后来加入少先队,又进了大队委。 大队长毕业那年,他四年级,越过高年级的学长学姐,接过了大队长的职务,胳膊上别着三道杠,走哪儿都吸引人眼球。 中学参加各种竞赛,主持学校的文艺汇演,还当了三年班长,不光在本校有名气,别校也有很多不认识的同学认识他。 在不止一次路上遇见不认识的同学跟他打招呼后,景年渐渐习惯了名声带来的种种光环。 到了高中,他读的学校离家比较远,之前关系好的朋友们也大都分散在了不同的学校,认识他的人没有以前多。 景年乐得轻松,班干部也不乐意当了。 小学的时候羡慕管事的少先队大队长够威风,等他自己当了,才知道小学生的事也不少。 又有三年班长,班里大事小事,打架了逃学了,作业没交有人逃学,什么事都是他的,就连垃圾桶坏了都要找他。 再也不想当班干部了。 正好高中换了新环境,没多少人认识他,景年直接躺平,快快乐乐过了三年。 不过虽然不用管事了,学校里还是有很多认识他的人。 谁让他学习好,还长得帅呢。 就像他姐说的,谁都乐意看长得好看的人,看完了心情都变好了,多看看帅哥美女,能抗衰老! 景年深以为然,他也喜欢看长得好看的人,不过他眼界可高,有他哥做横向对比,能让他觉得赏心悦目的人没多少。 话说回来,半路上被叫住了,景年一看同样的校服,便停下了车。 几个女孩子挺狼狈的,别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一问,把几个姑娘问呆了,近距离看,景年那张脸真得好看的像在发光。 他小时候就长得漂亮可爱,长大之后精致的五官长开,眼型没那么圆了,但眼睛还是大,比幼时少了天真稚嫩,多了几分清冽俊气。 卷发稍微剪短了一点儿,比起一般男生的寸头还是长,随便散着,也像精心打理过。 跟小时候一样,他还是不喜欢剪头发,平时在学校头发太长了会被人讲,就稍微剪短一点儿。 不上学的时候,他能一直留到开学再去剪,姐姐家的小丫头,可喜欢给景年这个小舅舅绑小啾啾,跟她妈的爱好一摸一样! 女孩子们不敢说话,景年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有什么事吗?” 其他姑娘纷纷看向刚才叫住景年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也只是一时冲动,脱口而出,其实平时根本没跟景年打过交道,只远远围观过他。 现在被景年盯着,她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找了个理由:“我们车坏了,你会修自行车吗?” 话一说完,就想咬自己舌头。 她这说得都是什么啊! 看看景年那双手,手指细长,连关节都是粉粉白白的颜色,那是能碰自行车链条的手吗? 作孽啊! “我先看看哪儿坏了。” 景年在她们惊诧地目光中,将他自己的自行车停到墙边,蹲下/身去检查坏掉的自行车。 自行车的损伤很明显,景年很快找到问题所在,抬头道:“踏板我修不了,这里断掉了,估计得换新的,链条我先给你们安上吧,勉强能用。” 这回几个姑娘纷纷看向车主小蕊,她的车当然她说了算。 小蕊也很懵,经历了跟同伴一样的感受后,同样下意识说了一句:“谢谢啊!” “不客气,我还没开始修呢。” 景年眼睛一弯,笑得人心都开始荡漾。 他从小跟着哥哥一起玩拼图、模型,手蛮巧的,自行车链子也上过,很快就把小蕊的车链给装好了。 拍拍手站起来,景年单手往旁边一引:“幸不辱命。” “谢谢谢谢……”小蕊一叠声地道谢,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这里有手帕,你擦擦手吧。”刚才叫住景年的姑娘,猛地掏出在口袋里攥了很久的手帕,往景年面前递。 从她看见景年白皙的手指染上漆黑的机油,这块手帕就攥在她手里了。 但就在她递出手帕的同时,景年面前同时出现了好几条手帕,还有异口同声的话: “我的手帕是新的,给你用吧。” “刚洗过的干净手帕!” “我这个手帕特别好用,送给你!” 姑娘们对视一眼,都尴尬了。 不愧是好姐妹,都想一块儿去了。 姑娘们对视一眼,都:“……” 小蕊最后掏出手帕:“都是因为给我修自行车才弄脏手的,你用我的吧。” “谢谢,不用了,我有。” 景年笑着拒绝了,掏出自己的手帕随便擦了擦手,脏手帕都不想揣回去,往车篓里一扔,跨上自行车:“那我先走了。” 说着脚下用力,踏板一踩,自行车顿时飚出去老远。 “唉,你手还没擦干净!” 已经远去的少年扬起沾着机油的手挥了挥,头也没回:“我去学校洗洗就好!” 声音越飘越远,后来连人影也看不见了。 “他好帅啊……” 不知道是哪个女孩子开的头,一下子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 “我以前听人提起他,还不以为然,我道歉,我回头就跟她说,我错了!” “他人真好,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脾气也好。” “成绩也很好,一直都是年级前三,经常第一名呢,清大和京大,妥妥的!”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他,换我我也喜欢。” “羞羞脸!”其他女孩儿一下子笑开了。 “笑我做什么?你们不喜欢他吗?” 女孩子们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怎么会不喜欢呢?这样风华璀璨的少年,像冬日的暖阳夏日的凉风,可以用一切令人欢喜的词汇来描述他。 她们喜欢他,并不是真想跟他有什么,只是看见优秀美好的人或者事物,会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走啦走啦,路上再说,上学要迟到了。” 一说迟到,顿时不敢再耽搁,纷纷骑上自行车往学校赶。 小蕊的车只剩一个踏板,没有之前好骑,但她脸上笑容灿烂,蹬踏板的动作都小心翼翼。 这可是方景年给她安的链条,可别踩坏了。 164 第 164 章 “哟,魅力真大,看把人家小姑娘迷的,五迷三道的。” 脑海中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机械的电子音都掩不住阴阳怪气的腔调。 景年面不改色,甚至微笑着跟偶遇的同学点头打了个招呼。 小时候他和144关系还可以的,甚至可以称得上和谐融洽,直到他在一次次打赌中,把144辛苦上补习上学习班赚回来的积分,全赢了回来…… 有一说一,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小时候哪儿懂呀,连积分是什么都不太能理解。 可谁让144那么倔,用他姐姐的话说,就是又菜又爱玩儿。 一次次输给他之后,144总想赢回来。 当然,144也不是没有赢过,但它赢了一次,就想赢下一次,可下一次就不一定是它赢了,还没暖热乎的积分又输了出去…… 总而言之,它跟景年打赌,是输多赢少。 偏偏它还算个正经统,不好意思骗景年这么个小崽崽,每次打赌勉强算得上公平公正。 到目前为止,得益于144的“无私奉献”,景年欠它的999积分,已经还了一大半,只剩下两三百了。 眼瞅着再这么下去,144都得倒欠景年了,它终于醒悟过来,跟景年打赌,是没有好下场的。 于是它及时收手,跑去跟别的系统打赌了…… 不过每个系统跟的宿主不一样,负责的工作内容也不同,它认识的系统中,能跟它赌着玩儿且愿意陪着它打赌的系统并不多。 144总觉得自己的赌才无法施展,郁郁寡欢。 有时候想起它输掉的那些积分,不时的,就要说几句话刺刺景年,发泄自己的郁闷不满。 对此,景年也很无奈,他处理这种情况,没有经验呀! 他还说要不然把赢的积分还给144,结果它更生气了,说景年瞧不起它,觉得它输不起。 它144可是三位代码的大佬统,能输不起这点儿积分,笑话! 景年没办法,把144的情况改头换面,跟姐姐说了一下。 因为担心方锦绣觉得他误交损友——勾引他打赌,景年只说他有个朋友,喜欢找人打赌,可是没人跟他赌,他就不开心。 方锦绣说:“喜欢打赌?那么多赌戏不够他玩儿的?打麻将斗地主,找不到牌友?” 景年:“啊这……” 系统能玩儿牌吗?景年也不知道,也想象不出来。 当时144不在,现在回来了……回来了也不太开心的样子。 “我觉得我给你选错任务了。”144说:“我应该给你选攻略类的任务,就你这魅力值,咱们那效率不得原地起飞。” “可别!”景年一口回绝了。 现在景年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崽崽了,有时候跟144聊天,一些宿主该知道但他因为年龄没到一直没了解的信息,144都慢慢告诉他了。 比如这个任务,虽然是系统帮忙选的,可宿主也不是一点儿选择权都没有。 本质上,宿主和系统是一体的,两方目的相同,都是想完成任务获得积分。 不过偶尔有分歧也很正常,任务类型那么多,宿主有自己的擅长或者偏好,但系统有不同看法,就会产生矛盾。 这个时候就需要他们自己协商协调了,据144说,因为宿主和系统意见不同最终互相扯后腿导致任务失败的案例,现在还作为失败典型存在主神空间的系统资料库里。 那叫一个丢脸,比它带崩好几个宿主还丢脸。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宿主和系统在任务选择方面,和谐多了。 大不了任务失败嘛,总比定在耻辱柱上强,听说那个系统,都申请自毁重启了。 啧啧,可怜。 话说回来,144这么提议,是真觉得它的小宿主适合攻略任务。 这么些年了,它亲眼所见,除了一些奇葩,景年那个魅力值,简直杀疯了。 可能有颜值加成,但他本身性格就像个暖洋洋的小太阳,如果去攻略那种冷血疯批,多合适啊! “你再考虑考虑。”144劝道:“那种攻略任务效率特别高,来分特别快。” 因为攻略任务的特殊性,一般宿主出场开始攻略任务的时候,都已经成年了。 绝对不会像这个任务一样,有漫长的成长期,而且虽说任务目标不难,但没有时限啊! 不过景年这个也有点儿特殊,他这种情况,其实已经算完成任务了。 因为不管怎么样,他继续饿肚子的可能性小于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一。 按照系统空间判定,这种情况下,只要花99积分兑换一个他的模拟人,就是一比一复制景年,行为模式也会完全按照他的性格习惯来走,替他过完接下来的人生。 而他可以去做别的任务,不用耗在这里耽误时间。 当然,任务积分要等模拟人走完一生才会到账。 可是能节省时间啊,99积分还是很划算的,一般情况下,做任务的宿主都会这么选。 144甚至愿意再给景年赊99积分买模拟人,反正这个任务已经妥了,结算积分肯定不止99,绝对有的赚。 然而景年不愿意。 他早已经把所谓的任务抛在了脑后,认认真真地在过自己的人生。 他的亲人朋友,都是他最珍惜的存在,只恨与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怎么会嫌弃耗费时间,弄一个什么模拟人呢? “我不考虑。”景年停下车从车上跳下来,已经到校门口了,得推着车子进去。 他一边走一边跟144聊天:“你可千万别给我弄什么攻略任务,我说真的,我做不来,到时候就直接放弃了。” 那种攻略任务他了解过,大部分都是要刷某一个特定人物的好感度。 他觉得这种任务对他而言太难了,如果他喜欢那个人,没有任务他也会对他好,可掺杂了任务,就不纯粹了。 如果他不喜欢那个人,单纯为了任务去攻略人家,他觉得像欺骗人家感情,心里更不乐意。 “那、那行吧。”144叹了口气,遗憾放弃这个想法。 如果选了任务又放弃,可是会有惩罚的,不光要扣积分,还有很难的惩罚任务。 景年想到它回来的时候好像心情不好,于是问道:“你跟别的统打赌输了吗?” 这就戳到144痛处了。 它忿忿道:”这次是意外!下次我肯定能赢回来。” 景年也叹了口气,四四怎么就这么喜欢打赌呢。 可能是因为太无聊了吧,他的任务144也使不上劲儿,一直休眠休眠,都快睡傻了。 “你会打麻将吗?”景年问。 麻将?人类的小赌戏? 144好歹也是跟了好几个宿主的,该有的见识绝对有,当即道:“这有什么难的,规则就那么一点儿。” “那你可以约几个朋友打麻将呀。”景年又问:“你们系统可以打麻将吗?” 这可把144问住了,麻将只看别人玩儿,没什么意思的。 要是自己玩儿…… 144没声了,景年忍不住问:“四四,你还在吗?” 144扔下一句:“我去问问主系统。” 然后就消失了。 景年摇摇头,他都习惯144来去匆匆了。 小时候144让着他,现在他长大了,觉得144像个小孩子,就成了他让着它了。 在车棚停好车,景年去洗了个手,手上粘的机油很难洗掉,等他勉强洗干净,预备铃都响了。 急匆匆跑回教室,老师已经来了,好在上课铃还没响,老师也没说什么,点头示意景年回座位。 早上第一节早读,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眼神巡视。 景年掏出书本开始读书,同桌钱波把书本竖起来,轻轻撞了一下景年胳膊。 景年微微侧头,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钱波一手扶着书,一手从桌洞里掏出一包方便面,冲景年挤了挤眼睛:“吃不吃?” 这年头方便面可不算便宜,一包要好几毛钱,都够普通学生一天饭钱了。 钱波拿出来的这个不算最贵的那种,可也要六毛一包,愿意跟景年分享,是……是平时吃多了景年带来的小零食,不好意思了。 景年轻轻摆了摆手,他早上吃过饭了,现在不饿。 钱波以为他客气,小声说:“这个特别好吃,分你一半。” 说着他在桌子下面,把方便面拆开了,摸出一个调料包。 这时候大部分方便面里面都只有一包调料粉,没有酱包。 “你帮我盯着老师。”钱波对景年说。 景年只好看看书再看看老师,等班主任眼神一投过来,立刻提醒钱波。 一人望风,一人偷偷摸摸。 钱波捏着方便面袋口,重新塞回书包里,然后隔着书包用力一拍,再拍! 面饼碎开的清脆声音,被朗朗读书声掩盖住了。 钱波做这些的时候很有经验,手上在动作,眼睛却盯着书本,嘴里哇啦哇啦读着书。 面饼压碎了,再把调料包撕开,他只倒了一半进去,剩下的留着,可以拌面条或者用馒头蘸着吃,都好吃。 捏着袋口摇一摇,把调料摇匀了,钱波特别客气地把方便面送到景年面前,让他先抓第一把。 景年:“……” 钱波低声催促:“快吃啊,可好吃了。” 景年小声道:“不好吧,在早读。” “你懂什么。”钱波嘀咕:“老实孩子,你就没上课吃过东西,我告诉你,上课吃的零食,格外好吃。” 很像歪理邪说。 但鬼使神差的,景年伸手抓了一把方便面碎。 巧不巧的,突然有个老师来叫他们班主任,班主任出去跟人说话了。 “快快快,好机会!”钱波也不等景年了,自己抓了一把方便面扔嘴里,嘎吱嘎吱嚼得喷香。 景年也忍不住吃了自己手里那把方便面,手上粘了好多碎屑。 不过……真香! 165 第 165 章 早读不是每个班老师都要盯着,很多班主任会去自己班上看一眼,有的科任老师今天有什么作业或者任务,也会过去提一嘴。 所以走廊上虽然没什么学生,却有来来往往的老师。 这些老师们从景年身边走过的时候,总会盯着他看两眼,很稀奇的模样。 显然景年这个众所周知的好学生被罚到走廊上罚站,让这些老师很惊奇。 至于他身边的钱波,直接被忽视了。 钱波乐得没有老师注意他,毕竟罚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偏偏身边站了个聚光体景年,只能一起接受老师视线余光的洗礼。 景年却淡定得很,有认识的老师看着他,他还夷然自若地跟人家问好。 再次送走一个打趣景年的老师,钱波无语:“你就一点儿不尴尬啊?” 我们在罚站诶兄弟! 暖烘烘的阳光洒在身上,景年被晒得有些昏昏欲睡,语气也懒洋洋的:“不尴尬,我还没罚过站,是很难得的经历。” 钱波:“……”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但我没有证据。 “可惜我的方便面了。”钱波左右脚来回支着点地,东倒西歪站不直溜。 他问景年:“你说老班会还给我吗?他不会给我吃了吧?” 景年:“……” 他回想了一下,钱波那包方便面,好像就剩一点点碎渣了吧…… “我觉得钱老师不会贪你那一口方便面。”景年诚恳地说。 钱波无聊地四处看着,倚着墙壁说:“上次涂杰上课吃东西被逮了,老班只让他在教室里面罚站。怎么轮到我们俩,就罚到走廊来了。” 他一双浓眉拧在一起,好像真的很困惑:“你说老班是不是对我们俩有意见?不对,他不可能对你有意见,那就是对我有意见?” 景年无语,他幽幽道:“可能因为涂杰没有喷他一脸方便面渣吧……” 钱波:“……我不是故意的!” 他怎么知道老班竟然会从后门进来,太阴险了真的。 他刚塞了一大口,突然被拍了一下后脑勺,他一扭头,看见老班那张黑脸,没忍住喷出来,情……情有可原吧…… 景年更无奈了:“第一次就算了,那你也不能喷第二次啊!” 钱波理不直气也壮:“你还说我,你看见老班一脸方便面,你不也笑了吗?” 他一笑,嘴里剩下的也喷出去了。 景年原本不会被发现的,他吃个方便面都比自己正经,嘴里咬一点儿,除了能看见他腮帮子在动,从表面看,一点儿看不出他在偷吃。 可谁让他也没绷住笑呢,他倒是没喷出来,他呛住了。 这下可好,一抓抓两个。 两人都被撵出来罚站。 景年:“……” “那算了,老实罚站吧,咱俩都不冤。” 钱波还有些忿忿,偷吃这种事,只要没被发现,那就不是事。 他是太倒霉了,不对,是老班太阴了。 “你就说吧!”钱波说:“你就说我那方便面香不香!” 景年:“……香。” 钱波一拍手:“这不就对了,香就得了!” 他嘿嘿笑着,胳膊拐了景年一下:“那你下次还吃不?我下次给你带别的……唉你眼睛咋了……你吃不吃啊?” 景年义正言辞地说:“上课吃东西是不正确的行为,我们犯了错,要积极改正,怎么能错上加错呢?” 钱波给他整懵了:“你刚才还说……” 景年连忙抢过他的话:“我刚才就说我们应该跟班主任真诚地道个歉,承认错误,你不是答应了吗?赶紧的,现在就说!” 说完拉了钱波一下,钱波察觉不对,一扭头—— “哎呀卧槽!”直接原地起跳。 场景重现。 还好这回他嘴里没东西。 班主任钱老师黑着脸:“钱波你说什么?” 钱波哭丧着脸:“我说……我说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景年紧跟着一起,也说了句“我错了”。 钱老师哼哼了两声,钱波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下不为例!”最后班主任扔下一句话,走了。 钱波长长地出了口气,埋怨道:“老班来了,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景年翻了个白眼:“我给你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 好像是哦…… 钱波讪讪地笑了笑,郁闷道:“老班怎么回事,神出鬼没的,他从哪冒出来的……” 说着探了探头,他刚才面对景年,景年旁边不远处是教室门,没看见老师出来呀! 景年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从后门出来的?” 钱波:“……” 他用力一锤墙:“学校这前后门设计,太不合理了!” 景年懒得搭理他了,上次你从后门溜出去抢饭,可不是这么说的。 两人罚了一个早读的站,一回教室,几个关系好的同学便凑过来打趣。 钱波皮惯了,可是景年挨罚,着实少见。 钱波开朗,被朋友笑话也不在意,一群人嘻嘻哈哈。 还有人模仿他包着一嘴方便面被班主任抓包的窘样,钱波伸着胳膊过去锤他。 他们打打闹闹,景年起身去卫生间,班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一起出来。 “方景年!” 景年停下脚步,回头。 叫住他的男生叫梁家栋,家里有两个小钱,平时在班里挺嘚瑟,身后总跟着几个“好朋友”,平时能跟着他混点儿吃的喝的。 梁家栋今天打扮得非常时髦,五六月的天气,他穿了一身黑夹克。 虽说现在夹克衫正流行,可是这个天气……看看梁家栋头脸上的汗珠就知道了。 更离谱的是,学校规定要穿校服,不穿不能进校门,之前景年还看见他穿着校服来着。 所以要么是带了一件夹克来学校换,下课的时候穿一穿。 要么是把夹克穿里面,外面再套一件校服。 不管是哪种,景年都不是很能理解。 梁家栋把不算长的头发全部梳到后面,留了一个跟年纪、脸型非常不符的大背头。 为了固定住发型,他头顶抹了一层厚厚的发胶,在逐渐炎热的天气里,劣质发胶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景年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离他远了一点:“有事吗?” “没事儿!” 梁家栋笑嘻嘻的:“没事还不能找你聊聊天吗?” “哦。” 景年平静地应了一声,觉得事有蹊跷。 他跟梁家栋也不熟,恰恰相反,因为梁家栋是那种比较招摇的性格,就喜欢别人捧着他,当人群的焦点。 偏偏景年是个干坐着什么都不干,就穿一身校服就能吸引人眼球的存在,他看景年,总是别别扭扭。 不说有什么大矛盾,总之关系不融洽是真的。 他态度冷漠,梁家栋笑容僵了僵,上前几步,想把胳膊搭景年肩膀上。 景年往旁边一让,躲开了。 梁家栋脸上的笑有点儿挂不住了,他一个小跟班作势要捋袖子替他出气,被梁家栋拦了一下。 “干嘛呢,都是同学,火气这么大做什么。”梁家栋自觉他这话说得很有大哥风范,笑容又出来了。 他招呼景年:“咱们去厕所聊。” 景年:“……” 他是真要去厕所,就跟着一起走了。 只是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去厕所聊天…… 不过还没到厕所,路上梁家栋就哔哔起来了:“这都快高考了,老班怎么还让你出去罚站,这不影响你学习嘛!” 其他几个跟班也附和起来,他们跟景年关系不好不坏,也确实不明白。 景年这样的好学生,不是老师的心头宝吗?竟然也会罚站? “还有那个钱波,他就一混子,你看他身边那群人,没一个学好的。” 梁家栋又转移了枪口,喷起钱波来。 “也不知道老班怎么想的,竟然让他当你同桌。”梁家栋好像在替景年打抱不平。 “钱波挺好的。”景年替同桌说了句话。 他是真心这么觉得,钱波人是跳脱了点儿,但品行不坏。 高一的时候,景年被学长高年级的混子堵着要钱。 钱波那会儿跟他连话都没说过两句,撞见了,吱哇乱叫地冲过来—— 惊动了路过的老师,把那几个混子吓走了。 后来景年没提起过,钱波也没提,好像已经忘了。 这个学期座位调整的时候,钱波上一个同桌跟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矛盾,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钱波自己不学习还影响他,是一颗老鼠屎,不想跟钱波坐了。 当时景年看着,他挺大个儿一个大男生,委屈成了一个球,怪可怜的。 于是就跟班主任说,让钱波跟他坐。 这家伙是个话唠,刚坐过来的时候生怕景年也嫌弃他,每天憋着不敢说话,后来熟了就放开了。 至于老师怎么放心让钱波这样上完高中就离开学校的学生跟第一名坐一起,因为景年跟班主任说,他高考之后要出国留学了。 改革开放后,国人逐渐认识到和一些发达国家的差距,很多人开始盲目崇拜外国,觉得“外国的月亮更圆”。 于是留□□开始了,早几年公费留学是主流。 三年前,国家开放自费留学,引发了一批出国热,许多家庭砸锅卖铁供孩子出国留学。 有的已经工作了,停薪留职也要去。 景年原本就有留学计划,小时候他要回国的时候,长辈们就给他安排好了,他也不排斥。 况且,哥哥现在还在海外的总公司任职,他好久没见到他了,巴不得离他近点儿。 因为学校有申请时间限制,早在去年下半年,景年就已经给心仪的大学递交了申请。 他语言没问题,学费生活费这些都不用操心,推荐信还没开口,就拿了一大堆。 有家里人给写的,还有舅舅舅妈的朋友帮忙写的。 申请的几个学校都拿到了offer,他自然选了自己最心仪的学校,所有手续已经办妥。 还留在学校,只因为想有始有终,参加一次高考,给自己的高中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166 第 166 章 没想到景年真的替钱波说话,梁家栋一下子噎住了。 他还以为,景年这样的好学生,被罚到走廊罚站,一定会觉得很丢脸。 那他对牵连他的钱波,肯定心存怨气。 他再过来挑拨两句,这两人一准儿得闹翻。 可是这走向,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方景年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你……你不生钱波的气?”梁家栋奇怪地问。 景年同样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要生他的气?” “他……他害你罚站、丢脸……”梁家栋说。 景年微微皱眉:“我罚站是因为我上课吃东西,跟他没关系。” 虽然方便面是钱波请他吃的,可钱波又没强迫他,是他自己的选择,怎么能把结果归罪于别人呢? 长辈们从来都不是这么教导他的。 梁家栋:“……” 这话我没法接了。 景年不耐烦跟他继续周旋,开门见山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家栋还想绕弯子,遮遮掩掩道:“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走了。”景年说着转身就走。 梁家栋一看,急了:“等等!” 他看的出来,景年不是开玩笑的,人家真不准备搭理他! 梁家栋无奈,只能说实话了:“你看我学习比钱波好,不然你跟我当同桌吧,肯定比跟钱波坐一块儿好处多。” 景年愣了一下,他实在没想到,梁家栋竟然是这个目的。 “你为什么要跟我当同桌?”景年好奇地问。 梁家栋脸上浮现几分骄傲:“因为我要出国留学了!” 这时候能出国留学,确实值得骄傲。 现在国内人均工资才几十块钱,自费出国,生活费暂且不提,学费就得几百上千美元不等。 而且银行外汇还不好兑,黑市上汇率直接翻了个倍。 再加上生活费,这样下来,一学期最起码得上万块! 这笔账一算,能自费出国的,多少有点儿家底,也难怪梁家栋骄傲了。 景年:“啊?” 所以呢? 难道梁家栋知道他也要出国留学,提前来跟他打好关系当个朋友? 可他们也不一定在同一个地方上学呀! 梁家栋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热切:“你英语是咱们班最好的,尤其是口语,马老师说你口语比她说得好。” 这是理所当然的,他小时候生长在英语环境中,还在米国上了几年学,语言基础打下了。 “我想跟你当同桌,平时咱们练练英语,你放心,我不白让你出力,以后你的饭啊冰棍零食,我都包了!” 梁家栋拍着胸脯说。 他那几个小跟班,听得羡慕死了。 这时候就很后悔没有好好学习,老师说“知识是财富”,真的没有骗人! 平时都是他们哄着捧着梁家栋,才能混到一点儿吃的喝的。 轮到景年,反过来了,梁家栋要追着给他送好处,人家还不乐意要! 景年想了想,说:“如果你需要练习口语,可以来找我,但是同桌就算了吧。” 梁家栋听到前半段,还很高兴,听见最后一句,笑容顿时僵住了:“为什么?你不相信吗?要不然我直接付你报酬?” 景年说的是实话,他觉得是客套,没拿好处,怎么会诚心帮他呢。 有个没眼色的小跟班,可能是柠檬吃多了,酸丢丢地说:“方景年才不缺钱吧,他亲戚可是开出租车的!” 之前家里的司机送他来上学,被同学看见了。 然后就有人传,说你搭出租车来上学,真有钱啊! 景年:“……” 连老师都找他问了,他就解释说那是他家的车,然后流言就成了他亲戚是开出租车的…… 你不说我都忘了! 我家长是开出租车的! 景年点头附和:“对,我不缺零用钱,开出租车特别赚钱。” 说酸话的小跟班:“……” 谢谢,我更酸了。 他忍不住阴阳怪气:“你家都那么有钱了,还好好学习干嘛?可以随便玩啊,毕业了也去开出租车,大把挣钱!” 景年挺不喜欢这个家伙的,他懒得跟他争辩,扯着笑说:“我英语好,我可以拉外国人啊,挣外汇呢当出租车司机我也要当挣得最多的。” 小跟班:“……” “行了,蔡雨你少说两句。” 梁家栋也觉得这家伙有点儿没眼色,没看见他在说服景年嘛,给他捣什么乱呐! “方景年,你再好好想想,我不会亏待你的,跟我当同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梁家栋不甘心地劝道。 景年大步往前走,头也没回地摆了摆手。 想赚钱的话,现在收拾收拾行李,去给他哥拎包端茶,他哥肯定愿意给他开高薪。 之前他学校offer到手,哥哥就催他早点儿过去。 听说他想留在国内参加高考,还重金诱惑他,说给他买了新车,他心水了好久的限量款。 但是他可不是那种经不起诱惑的人,就……反正车已经停在车库里了,迟早是他的。 还是不能想,一想心里就馋得慌。 景年走了,小跟班问梁家栋:“栋哥,我们还去厕所吗?” “去个屁去!” 梁家栋烦躁地说:“这个方景年,怎么油盐不进的。” 喜欢发酸的小跟班蔡雨说:“因为他不缺钱吧,我看见好几回了,他给那个钱波分吃的,什么巧克力糖,糖纸上还有外文呢。” 说起来就酸啊! 那个方景年对钱波也很大方,可是太不好接近了,对谁都笑眯眯的。 但是那双眼睛,清凌凌,一对上,好像有点儿什么小心思都被看穿了。 不像梁家栋,好对付,说几句好听话,捧着他,再帮他跑跑腿,买吃的喝的,就会给他们也买一份。 梁家栋心里越发烦躁,他倒宁愿景年是个穷苦的学生,搞的现在他手里有钱使不上劲儿。 “栋哥,要不然你换个人呗。” 一个小跟班说:“你舍得出钱,让你爸给你请个大学生,我听说有那种专门学外语的,找那种啊!” “你懂个屁!” 梁家栋最近的口头禅,说什么都喜欢带“屁”,不知道屁把他怎么了。 “我爸给我找不止一个了,还有个老师。”那个老师专门给人补习英语的。 这几个人吧,讲得都还不错,毕竟是他们的工作呢。 没两把刷子,谁敢接这活。 可是正因为接触了不止一个补习老师,梁家栋才对英语老师的话感触更深。 景年口语是真的强,怎么说呢? 他的补习老师,教他的时候,一板一眼,就跟他们学普通话一样,每个字词都有很固定的发音。 景年说英语的时候,那种随意起伏的腔调,偶尔一些好像不太规范的字音,好像他真的是在使用这门语言讲话,而不是刻意的去学习练习。 梁家栋想学的就是这个,他理论有补习老师教,就想找景年当他的陪练,学习一下景年的口语。 都快高考了他,所有人都忙。 他要是一下课就往景年身边跑,拉他对话英语,别人会觉得他耽误景年毕竟现在高考又不考口语。 要是他们俩是同桌就方便了,随时都能说,关系处好了,他还可以请景年去自己家补习,还能要求景年在日常中用英语跟他对话。 “要不你先给他送点啥东西?” 蔡雨给梁家栋出主意:“看看他想要什么,你就送他,先打好关系,也展示一下栋哥你的财力。” 梁家栋用稀罕地眼神看了看蔡雨:“你小子不错啊!有点儿想法。” 蔡雨露出谄媚的笑脸:“都是栋哥教的好,跟栋哥学习。” 他呀,是把自己代入进去,觉得谁要是送他一个他最想要的礼物,他能当场跟那人结拜! “所以方景年喜欢什么?”梁家栋问。 这谁知道! 他们跟景年又不熟。 还是蔡雨,脱口而出:“篮球!” “方景年喜欢篮球?”梁家栋疑惑地问:“确定吗?我怎么记得,他好像有篮球。” 倒不是舍不得这点儿钱,一个篮球能有多少钱。 是他爸说的,给人送礼,送得不合适还不如不送。 蔡雨讪笑:“我是说篮球有可能……” 方景年想不想要篮球他不知道,他自己想要篮球是想疯了快。 梁家栋白他一眼,看看没一个能提出建设意见的小跟班们,烦躁地扔出一个悬赏:“你们谁要是挖出来方景年最想要的东西,我给谁买一个……一个篮球!” 他本来想说,买一个方景年喜欢的东西。 可是转念一想,方景年不缺钱,那他喜欢的东西万一很贵呢? 还不如篮球,瞅瞅,几个人一听,当场躁动起来了。 景年觉得今天很不对劲,好像一直有人在盯着他。 上课的时候是这样,下课也是。 他对人的视线蛮敏感的,反复确定了好几次,确认不是错觉。 他想了想,借口说好像口腔溃疡了想看看,借了前座女同学的小镜子。 上课的时候,他把镜子靠在文具盒上,慢慢调整角度。 钱波惊讶地张大嘴巴:“你、你这……” 上课照镜子,这么臭美的吗? 方景年不是这样的人啊! “闭嘴!” 景年斜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同情。 有人想花重金换走你的座位,你竟然还不珍惜。 钱波悻悻闭嘴,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景年动作。 小镜子太小,只能一点点调整角度,好在景年不缺乏耐心,硬是把后面看不到的地方都照了两圈。 照完了,景年眉头微拧,陷入深深地疑惑。 确认了,确实有人在盯着他,都是今天见过的,梁家栋的小跟班。 所以他们应该是听从了梁家栋的目的来监视他。 图什么呢? 景年不理解,梁家栋想跟他当同桌,怎么还派人监视他,这不是上赶着得罪人? 有这个功夫,不如掏点儿钱,买一箱方便面给钱波,钱波不得麻溜得跟方便面一起离开? 167 第 167 章 放学的时候,景年察觉到还有人跟着他。 找机会看了一眼,不出意外,就是梁家栋的小跟班。 不过这次只剩下两个人了,一个就是那个说话酸丢丢的蔡雨,还有一个好像叫“小强”? 他不记得名字是因为这人不是他班上同学,是外班的,不知道怎么跟梁家栋混在了一起。 景年就当作不知道,懒得管他们。 校门口这段路谁都能走,他现在回头去找他们两个,他们要是死不承认,景年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反正不管他们跟着他想干什么,目的都不可能达成的,因为他们追不上他。 与此同时,跟在景年身后的两人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景年记不清名字的男生其实叫潘强,他因为是外班的,跟梁家栋的时间比较短,在一众小跟班中,也处于地位比较低的层次。 蔡雨就不一样了,他初中跟梁家栋一个学校的,高中给他当小跟班。 明面上还有一个初中同学——其实是校友的身份,在小跟班里面勉强算个大哥。 放学了还跟着景年,就是他提议的,这会儿看着景年推着自行车越走越快,潘强有些着急:“雨哥,方景年一会儿骑自行车,咱们追得上吗?” 蔡雨斜了眼潘强推着的破旧二八大杠:“他有自行车,你不也有?我们两个人,还追不上他一个?” 现在自行车虽然不要票了,可价格没降,有些特殊牌子和款式的还涨价了。 一辆自行车怎么也得百十来块,家里要是不富裕,不会舍得给孩子再买一辆专门上学。 蔡雨家就是这么个情况,他家有自行车,可是轮不到他。 他爸上班要骑,如果他爸有新车了,还有他哥等着,反正轮不到他。 要不是知道没车追不上方景年,他才不会喊别人,不然回头拿到梁家栋奖励的篮球了,还得给另一个人好处,划不来。 可谁让他没有自行车呢,只能拉个听话的。 潘强是听话,心里头苦出水了也没吱声。 就是因为两个人,才追不上啊! 他这不知道多少手的自行车,再载一个人,能追上方景年那辆一看就轻巧灵便的山地车? 不让蔡雨跟着是不可能的,他肯定不答应。 但是把车子借给蔡雨,他也不能答应,他要是没把车骑回家,他妈能把他皮掀喽。 “雨哥,咱们为什么要跟着方景年啊?” 潘强不解地问:“他要是回家了,我们咋办?” “你知道个屁!” 蔡雨跟梁家栋待久了,不自觉也学会了他的口癖,“屁”不离嘴。 “你屁话怎么这么多,也不用你的猪脑子想想,在学校那么多人盯着他,咱们有屁的优势。” 潘强被训的不敢反驳,连连称是。 蔡雨翻了个白眼,继续道:“而且在学校多受拘束,他想要什么,在学校肯定不会说,只不定在路上就表现出来了。” 比如他吧,眼馋一家体育用品店摆出来的篮球很久了,只要从那里路过且有时间,都会去看看。 “雨哥你说的真有道理,你真聪明!” 潘强熟练地吹着彩虹屁,这是他们当小跟班吃饭的技巧,很熟练了。 唯一的区别就是在学校吹的是梁家栋,现在吹的是蔡雨。 无所谓啦,有好处的话,吹谁不是吹。 吹着吹着,潘强觉得不太对劲。 他伸着脖子,支支吾吾:“雨哥,方景年怎么不骑车啊?” 在学校是不许骑,怎么都出校门了,还是推着走。 蔡雨被问得一噎,他又不是方景年,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 但是在小弟面前不能露怯,蔡雨强撑着气势,摆出胸有成竹的模样:“你看,被我说中了吧,他肯定是要去小卖部买东西了,我们去看看他买了什……” “雨哥,他走了。”潘强瞪着一双不算大的眼睛,看着景年从一排小卖部面前经过,脚步甚至没有慢一下。 “看见了看见了,嚷嚷什么,我又不瞎!” 蔡雨恼羞成怒,“他不骑车还不好吗?骑了咱们怎么追的上!” 潘强:“……雨哥说得是。” 蔡雨不耐烦道:“赶紧的,走快点儿,磨磨蹭蹭,别跟丢了。” 两人追着景年穿过一条街,拐了个角,眼睁睁看着景年推着自行车有到一辆挺高的汽车旁边。 汽车驾驶座下来一个男人,跟景年说了两句话,提着他的自行车,放到后备箱去了。 然后景年上了汽车,车子开走了。 走了…… 潘强彻底傻眼:“雨、雨哥,咱们还、还追吗?” “追你个头啊追!” 蔡雨气不打一处来:“把你腿卸下来安我腿上,我特么也跑不过汽车!” 潘强呐呐:“我也跑不过。” 蔡雨心累的不想说话,你要是跑得过,还得了了。 “不对啊……” 潘强咂摸着,觉得有点儿不对头:“哥,我以前看过方景年家那辆出租车,那是辆小车吧?比这辆矮多了。” 蔡雨一听,也察觉到不对,他也看见过以前送景年的车,确实跟这车不一样。 潘强越说越笃定:“我想起来了,那个牌照挺有意思的,三个六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蔡雨也想起来了:“不对吧,我记得是三个八。” 潘强:“不可能,就是三个六,我看得真真的!” 这么奇葩的牌照,他也没见过第二回。 “三个八!错了我认你当大哥!” 潘强眼睛一亮,脑筋急转:“刚才那辆车牌照多少?” 两人皆是一愣,回忆了一下,好像是…… “三个七?”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陷入沉默。 总不能,方景年家里买了个1到10的牌照套餐,隔两天换一个吧…… “有没有可能,咱们俩说的不是同一辆车?”潘强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蔡雨犹豫着点了点头,这好像才是最有可能的可能。 “那有没有可能,他叫的都是出租车?”潘强受到鼓励,再次提出一个可能性。 蔡雨无语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傻,他要是没骑自行车,打个车也就算了,骑了还打车,图什么?” 这种情况再后世很常见,想打车就是不想走路不想自己费力气啊,还能有什么。 在半路上了不想骑了骑不动了,随手招个出租车把自己和车都送回去,多正常啊! 可惜现在两人还理解不了这种奢侈的行为,不约而同将这种可能性排除了。 蔡雨琢磨了一会儿,肯定地说:“方景年跟那个司机绝对认识,那车肯定跟他有关系。” “或者他家亲戚都在开出租车?”潘强又提出一个建设性建议。 开出租车那么赚钱,拉亲戚一起赚,多正常啊! 蔡雨犹豫道:“我觉得不像。” 潘强:“为什么?” 蔡雨理直气壮地说:“他们哪长得像亲戚了?那个司机那么丑!” 潘强:“……” 兢兢业业开车的小杨并不知道,他竟然被一个小土豆高中生说丑。 平心而论,小杨虽然长得不是特别帅,但五官端正气势迫人,称得上气质帅哥。 此时气质帅哥小杨同志,跟景年聊的,恰好也是蔡雨和潘强两个。 景年都能发现他们跟踪,作为宗家的专用司机,小杨自然不会发现不了。 小杨一边开车一边问景年:“你那两个同学怎么回事?需要我跟老板说吗?” “不用了,舅舅那么忙,这种小事没必要去打扰他。”景年毫不犹豫道。 宗家海外的总公司,基本上已经是宗廷在管,宗恒的事业重心完全转回了国内。 其实开拓华国市场这事,让宗廷这个继承人来做比较合适,不过关键的那几年,宗廷学业还未完成,分/身乏术。 于是宗恒主管国内,让宗廷在总公司放手施为。 横竖他是宗氏继承人,海外的业务不可能扔了,交给他也是正当。 当年宗老爷子执意要回国,宗氏可以说是最早回国投资的一批华侨,抓住了好机会,在改革开放的风口浪尖上直接迎风起飞。 虽然不清楚具体经营情况,但是听舅舅哥哥只言片语,也能感受到腾飞的气息。 不过摊子铺得越大,任务也越重,舅舅在国内也不得闲,忙得不得了。 他这点儿小事,哪值得让舅舅费心。 “知道他们为什么跟踪你吗?”小杨不放心地问。 他说是司机,其实也算半个保镖,小少爷身边有异常,他要是发现了没有重视,回头出了什么事,他的责任就大了。 景年挠了挠头发,显然觉得很不解:“好像跟我另一个同学有关,那个同学想……想跟我当同桌?” 小杨:“?” 景年把梁家栋找他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小杨觉得不可思议:“就这?” 景年点头:“就这。” 小杨皱着眉头:“我觉得不对,他是不是知道你身份了,迂回的想巴结你,跟你处好关系?” 想学个英语口语,家里有钱的话,什么样的老师找不着。 怎么就偏偏盯上他们家小少爷了? 一定有阴谋! “啊?” 景年的表情呆呆:“我是什么身份?” 小杨的表情裂开了,你啥身份你不知道啊?你还让我说? “不是。” 景年解释道:“那个梁家栋,他家也蛮有钱的。” 所以不用占他便宜蹭好处啊! 景年自己就经历过,他初中的时候,学校很多以前小学同学,很多人都知道他家有钱,他出手还大方。 然后就有认识不认识的来跟他交朋友,蹭他的糖果点心零食。 小杨更愁了,他知道老板和大少都护着小少爷,不打算让他有什么负担,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可是小少爷也对宗家太没有明确认知了,不提海外总部,单华国的分部,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了。 还有啊,还有锦绣小姐,她也不得了啊! 168 第 168 章 有时候人就是特别经不起念叨,路上小杨还在跟景年提起方锦绣,等回了家,就看见方锦绣在宗家的院子里坐着。 其实原本按照亲缘关系,景年应该是跟着方锦绣一起住,姐弟俩一块儿生活。 早先方锦绣在上学顾不上他,他住在宗家。 后来方锦绣毕业了,虽说忙于工作,但比起在学校的时候自由多了,倒是可以把景年接走。 可当时那个情况,方锦绣在开拓她的事业,说忙也真的忙,在家的时间不多。 景年每天上学,也就放学了能在家里待一待。 吃穿方面,方锦绣也顾不太上,还得再请个阿姨回来,帮她带小孩儿。 景年很懂事,他还想帮姐姐做点儿什么,可惜姐姐暂时还用不上他。 不过姐弟俩可以一起住,但不是非得一起。 景年打小就是在宗家长大了,要是单纯为个什么规矩,就把他领走,那真是伤了宗家长辈们的心。 于是还跟以前一样,景年就住在宗家,方锦绣根据自己的工作情况,决定是住在这边还是住她后来买的离工作地点近的房子。 说到房子,她毕业后又掏钱置办了一套房产,剩下的积蓄都拿来创业了。 买房子的时候,原本还得考虑景年上学的问题,崽崽继续住在宗家,她只需要考虑自己的工作地点就可以了。 话说回来,方锦绣是事业现在已经走上正轨,正处于高速发展期。 但是不久前,华中区的经销商出了点儿问题,方锦绣出差去了,这一走就是半个多月。 她出差时走得急,没来得及回来看看,加上那会儿忙的一个星期,景年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跟姐姐见过面了。 “姐!”景年一看见坐在院子里跟舅妈聊天的姐姐,书包都没扔,人已经冲了过去。 方锦绣站起来,张开手臂跟弟弟拥抱了一下,笑眯眯地帮他取下书包:“放学了,累不累?” “我自己拿,你别动。”景年单手拎着书包,微微低着头,任由姐姐摸摸他头发。 他现在已经一米七八了,以班里男生的平均身高来说,已经算是拉高平均线的存在。 但景年依旧不满意,他记得哥哥十八岁的时候,都已经一米八三了。 他们是兄弟,怎么就跟哥哥差这么多,这不对嘛! 一定是他发育晚,后面还得长。 不过即便他自己不满意,也比方锦绣高大半个脑袋,现在姐姐再想摸他头,只能架着胳膊,景年就弯腰低头配合她。 方锦绣揉了揉弟弟的小卷毛,心满意足。 她瞥了眼景年手上的书包,打趣道:“不让姐姐碰你书包,是不是有小秘密?情书?” “姐!”景年撒娇般地喊了一声。 姐姐明知道他是觉得书包坠手,才不给她的。 半大的少年,已经比姐姐还高了,但撒娇技能依然熟练。 他生得好看,大大的杏仁眼虽然不像小时候那样圆溜溜的小奶猫一样天真无邪,依旧纯稚动人,撒娇也不会让人觉得别扭。 宗夫人端着茶,津津有味看姐弟俩互动,还在一边添油加醋:“绣儿你最近忙,可不知道,我们年宝啊,可受欢迎了,之前还有女同学追到家里头来呢。” “舅妈!”景年急得直转圈,说好不跟其他人讲的! 他在学校都拒绝她们了,可是她们还一个劲儿跟别人夸他,他又不好意思跟女孩子们说重话,只能躲着走,没想到她们追到家里来了。 宗夫人理直气壮:“你姐姐是别人吗?” 景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方锦绣惊讶地瞪大眼睛:“还有这回事呢?” 她拉了拉弟弟,一脸八卦:“年宝,小姑娘长什么样?好看吗?我见过吗?你喜不喜欢人家?” 一连串问题丢了出来,她是真的好奇。 啊!这种纯纯的感情,也就只有上学的时候,能肆无忌惮了。 “你们……你们再说,我要生气了!”景年急得汗都冒出来了。 他并不是心里有什么想法,单纯觉得这件事被长辈们拿出来打趣,很尴尬。 他确实不喜欢那些女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是讨厌她们,就是内心毫无波澜。 哪怕她们确实漂亮可爱,他欣赏她们的优点,也能看到她们的可爱之处,可以做朋友,但别的想法,一点儿都没有。 “好好好,不说了。”方锦绣见逗过了,连忙又哄他。 景年这才算罢,将书包扔到一边的椅子上,去洗了手坐下,陪舅妈姐姐一起喝茶吃点心。 他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能吃的时候,能吃饿得快。 早上随便吃了点儿,在学校待了一天,中午在学校吃,食堂的饭又没什么油水儿,早就饿了。 坐下之后,先捡着喜欢的点心吃了几块儿。 宗夫人的茶点有点儿偏甜,配上清茶解腻正好。 景年看着动作不快,也不粗鲁,但转眼间,几个点心盘子都空了一半儿。 方锦绣单手撑着下巴,又给弟弟添了点儿茶水。 自从她毕业后,这样悠闲的日子,少的几乎没有。 “我们年宝怎么吃东西也这么好看。”宗夫人美滋滋道。 不愧是她养大的孩子,现在看见孩子长这么好,她心里多有成就感。 方锦绣就笑:“他从小就这样,吃东西特别香,我以前看他吃饭,都能看半天。” 那会儿她还说,搁后世,她家崽这个长相,这个吃相,当个吃播,光靠吃饭也能养活自己。 宗夫人摇摇头:“孩子大了,也不知道以后便宜哪家的姑娘……嗯,得找个能跟年宝吃的到一块儿的。” 她家崽没什么别的爱好,挺爱吃的,以后处对象,这个小爱好得能满足他。 说到这个,方锦绣好奇心还是憋不住,忍不住问:“年宝,你真没有喜欢的人吗?” 青春期诶! 长得这么俊的少年,没点儿懵懂的情感萌动? 景年咽下嘴里的糕点,喝了口茶,慢悠悠指了指方锦绣和宗夫人。 方锦绣:“……?什么意思? 景年淡定解释:“你们我都喜欢啊,还有舅舅哥哥他们……” 显然,他说的喜欢,跟方锦绣说的喜欢,不是同一个意思。 但是……但是他表白了欸! 宗夫人已经被哄得没脾气了,方锦绣没好气地点了点他额头:“臭小子,就会花言巧语哄我们。” 景年把手伸过来,方锦绣:“?做什么?” 景年笑嘻嘻地说:“你闻闻,我刚洗的,不臭。” “拿开!”方锦绣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景年不在意地笑着,又去拿糕点吃。 宗夫人见了,不由道:“少吃两块点心,马上要吃午饭了。” 其实这不是她喝茶的时间,不过上午方锦绣回来了,两人干坐着喝茶,顺便摆了几盘小点心。 原是个摆设,让景年抓住了,一口气干掉一大半。 点心确实不能当饭吃,吃多了有点儿腻。 舅妈不让他再吃了,景年从善如流,吃完手里最后一块儿,拍拍手,不吃了。 “姐,你中午在家吃饭吗?”景年问。 方锦绣说:“这都到饭点儿了,我去哪儿?怎么,不愿意给姐姐管饭?” “哪有!”景年叫屈:“我不是想问你,姐夫和六六来不来嘛。” 六六是方锦绣和陆远峰的独子,他们是在方锦绣毕业两年后结的婚,婚后一年,生下了陆六六。 之所以取这么个名字,是因为他生下来正好六斤六两,又生在了六月初六。 这种巧合,还挺玄乎的,于是干脆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六六,大名叫陆钊。 有时候景年会逗他,喊他大顺,这孩子就傻乎乎的应声,抱着他大腿喊“小舅舅”。 也不知道像了谁,陆六六性格憨直,一点儿不像他爸他小叔小时候那么调皮,不像他妈聪明灵活,也没有景年幼时的灵动活泼。 不过乖巧听话是真的,景年小时候还担心小外甥出生会分薄姐姐对他的感情,但是等看到这个小豆丁,这些都想不起来了。 “六六学校开运动会,我让你姐夫去了,中午回不来。”方锦绣说。 “哦。”景年叹了口气:“那他没口福了,今天晚饭朱叔叔烧了他最喜欢吃的蒜蓉虾。” 宗夫人忍俊不禁:“你明知道他喜欢,还跟他抢?” 景年理直气壮:“那我也喜欢吃嘛,大家一起分享,我哪有抢他的?” 方锦绣听得直摇头:“有你不喜欢吃的吗?哦,对了,兔头你不吃……” 景年一下子急了:“干嘛说这个呀!” 他强自争辩道:“我也不是不敢吃,我就是不喜欢吃兔子,兔兔那么可爱……” “一定要麻辣红烧撒点儿胡椒。”方锦绣顺嘴接道。 景年咽了口口水,听起来……就很可爱。 唉,他不吃兔头,可惜了。 晚饭果然很丰盛,景年饱餐一顿,吃了个肚圆儿。 他吃完饭,瘫在椅子上消食儿。 “年宝不用写作业吗?”方锦绣忍不住问,高三生这么轻松? “姐你忘啦!”景年懒洋洋道:“我参加完高考,就要去米国读大学了。” 所以他作业都是挑着做,那种重复的抄写背诵作业,都不用做,挑几道他觉得比较难也有点儿挑战性的题做一做算了。 “瞧我这!”方锦绣一拍脑门:“我这破记性,这都能忘。” 她还给年宝准备了好多出门在外用的上东西,还没拿给他,结果转头就忘记了这个问题。 “不忙的话,你们周末放假吗?”方锦绣问。 “放啊!”景年说。 “我周末有个聚会邀请,反正你也没什么事,要跟姐姐去玩玩儿吗?” 169 第 169 章 商业聚会这种活动,景年当然参加过,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有时候需要带着家人出席,他就会被带过去。 起先景年还挺感兴趣,后来发现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大人们谈生意,小孩子们小小年纪也不十分单纯,拉帮结派,攀比成风。 关系好的关系不好的,学着大人模样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打起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并不是说所有孩子都不好,景年在聚会上认识过几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偶尔会联系一下。 相比而言,商业聚会对景年而言并不太具有吸引力,有这个时间,他宁愿跟朋友打打球,玩玩游戏,都是很不错的消遣。 不过姐姐既然特意提起,这次聚会必然会有不同。 果然,方锦绣补充道:“这次不是在酒店里,在近郊的一个农庄,里头有果林有菜地有鱼池藕塘,可以自己动手弄些食材,烧烤啊或者让厨师现做都行。” 说着,她笑了笑:“没想到现在就有农家乐这种概念了。” “农家乐?”宗夫人正在听她描述,听见这个词,顿觉有趣:“这个词用得倒是精妙。” 她是华侨豪商家里养出来的富贵花,虽然在农场待过,可那是外国的农场,这种非常具有华国特色的农家乐,确实没经历过。 方锦绣看出宗夫人对此也颇有兴趣,忙道:“舅妈你想去吗?我们可以一起去。” 宗夫人犹豫道:“你工作,我们都去,会不会不方便。” “没事,这次聚会本来就不是很正式,那个农庄现在在试营业,老板变着法儿的邀人过去呢。”方锦绣说。 当然,这个老板想邀请的人,不是普通客人。 方锦绣:“到时候也不光是我们,还有其他客人,那庄子我看过布局图,大得很,分了好多个小院子,我们可以包一个——对了!” 方锦绣一拍手:“那庄子里头开出了个温泉,咱们到时候包个带温泉的小院儿,还能放松放松。” “有温泉?”宗夫人更心动了:“那还不错啊!” 现在虽然不是泡温泉的最佳季节,但是五月初还不是很热,而且山里气温会低一些,泡泡温泉,很舒服的。 方锦绣笑眯眯道:“对呀,我问过了,温泉院子单独引的活水池子,很干净的,到时候舅妈跟我一起泡,咱们弄个果盘放上面,泡泡温泉吃吃水果。” 哎哟,这一听可美! 宗夫人被说动了:“那行,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我也要去!”景年喜欢玩儿,尤其是跟家人朋友一起玩儿,而且姐姐描述的场景,很有吸引力。 景年咂咂嘴,畅想道:“我不光要水果,我还要放冰激凌!” 泡着温泉吃冰激凌,想想都觉得快乐得要起飞了。 方锦绣笑他:“你想放什么都行,反正你自己吃。” 啊?他一个人? 景年眨眨眼,反应过来,姐姐要跟舅妈一起泡温泉,就他一个…… 他眼珠子转了转,脸一转对着宗夫人甜笑:“舅妈,你看舅舅工作这么忙,应该放松一下呀,要不然……” 一个人泡温泉,多没劲儿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 舅公年纪大了,现在讲究养生,每天早晚跟着一群老伙伴太极拳太极剑,吃食都清淡了,肯定不会跟他们一起凑热闹。 也就剩舅舅了,虽然可能性不太大。 果然,都还没问舅舅,舅妈先给回绝了:“你舅舅就别想了,他最近忙得不行,好像过两天还要出差,也不知道去哪儿,肯定是没时间跟你去泡温泉。” “好的吧……”景年沮丧地垂下头,连即将出行的兴趣都消减了一半儿。 宗夫人看不得他这样,给他出主意:“不然你问问你那些朋友,毛小兵他们有没有时间?” 既然是对外营业开放的山庄,那就比较随意了,年宝能玩得开心的话,邀请几个朋友过去一起玩儿,不算什么。 景年想了想,问:“咱们去多久?” 方锦绣说:“就周末一天的话,时间比较紧,只能周六过去,周日晚上回来,可能玩得不是很尽兴。” 她们时间倒是随意,本来她就是去工作顺带休假,宗夫人更不用说了。 景年虽然还在上学,但他的这个情况,到时候请两天假多玩几天,完全不是问题。 “这样啊……” 景年说:“我打电话问问吧……” 他大学已经定了,学习方面不用太紧张,别的朋友可都还在上学。 先打给毛小兵,毛小兵没考上景年读的高中,在另一个水平很一般管理也比较混乱的学校读书。 他跟景年现在的同桌钱波一样,基本上都已经放弃高考了,只打算混个高中毕业证到手。 毛小兵读的那个高中还要乱一些,很多不打算考大学的高三生,现在都不来上课了。 找工作的找工作,在外头晃荡着玩儿的也有很多,等到最后几天来打打卡,点个卯,学校还是会给他们发毕业证。 毛小兵之所以没跑,是因为他忙着在学校做生意呢。 这小子学习不上心,赚钱可上心多了。 别的孩子住宿大包小包带行李,他住宿大包小包带各种零食日用品,在宿舍里开小卖部。 开学没一周,清掉一半的货,本金全收回了。 他生意好倒也正常,这个年纪的孩子肚子里跟有无底洞一样,吃得多饿得快。 大半夜的饿了,现在又没有无所不能的外卖小哥,太晚了宿舍楼还锁着,不让进出。 毛小兵这个宿舍便利店的存在就显得很有必要了,买个茶叶蛋,买个饭团,或者阔气一点儿买包方便面。 他们填饱了肚子,毛小兵收获了财富,双赢。 在外面就没有如此优越的条件了,所以平时放假毛小兵会想想别的赚钱路子,能留学校就留在学校住。 景年喊他出去玩,也不至于耽误他学习,他没有学习可以耽误。 不过都喊毛小兵了,别的小伙伴也可以问一问。 景年问方锦绣:“姐姐,我能带几个人?” 方锦绣说:“你想带几个带几个,跟家长说好就行。” 那就没问题了! 景年先给毛小兵打电话,毛小兵家里虽然没装电话,附近胡同里有人家里有公共电话。 电话打过去,如果很急的话,出五分钱跑腿费,人家会立刻跑去喊毛小兵过来接电话。 打第二个电话过去,接着的就是毛小兵了,景年一说找他干嘛,毛小兵差点儿哭出来。 “年宝,我腿摔伤了,去不了!”毛小兵难过地说。 景年说的那些,一听就好玩极了,他当然想去凑凑热闹。 可惜他运气不好,前两天刚刚伤了腿,硬要去也行,可到时候景年得操心照顾他,肯定玩不好,他还是不扫兴了。 “啊?”景年大吃一惊:“怎么回事,严不严重,去看过医生了吗?” 毛小兵说:“没事,你别担心,我就是倒霉,人家打架把我撞楼梯下面去了。已经看过医生了,说骨裂,养养就好了。” “那你好好养伤。”景年安慰他:“回头等你好了,我再喊你去玩儿。” “那感情好!”毛小兵立刻又高兴起来了:“你好好玩,有什么好玩的都记着,咱们下次一起!” 景年跟毛小兵又聊了几句,毛小兵心疼话费,催他挂了,回头见面再聊。 最后可能去的毛小兵去不了了,景年摇摇头,给其他朋友打电话。 杨婷婷一年前参军当兵去了,现在联系不上。 刘红英在另一所很不错的高中,离她家近一点儿。 不过她是好学生,现在马上高考了,大概率不会答应他的邀请。 果然,刘红英说她现在忙着复习,没时间出去玩,有活动的话一律推到暑假。 行吧,只能再问问大外甥。 可惜太不巧了,姐夫陆远峰接的电话,说陆钧被他爸扔到部队里去了。 陆钧没有参军,只是被扔去一起参加训练了。 陆成岭教育孩子的手段极度匮乏,儿子闯了祸,就是精力太过旺盛,好好发泄出去就行了,每次都把陆钧操练得死去活来,从部队里出来,陆钧就能老老实实安分一段时间。 这回不知道陆钧又闯了什么祸,惹毛了他老子。 景年还有些朋友,不过他的朋友大都跟他同岁,都在读高三,哪怕再心动,也不敢真的跟他一起去玩儿。 这就很让人郁闷了,出去玩儿还找不到伙伴。 “年宝……”方锦绣到底心疼弟弟,于是说:“我让你姐夫也来?” “算了吧。”景年摇摇头,刚才给陆钧打电话,打完了电话给姐姐,让她跟姐夫说了几句。 姐夫这段时间挺忙的,不然肯定陪姐姐一起去了。 他嘴硬道:“我都这么大了,还要人陪着玩儿啊,一个人泡温泉,最舒服了,想怎么泡怎么泡。” “是是是。”方锦绣笑着说:“到时候姐给你安排个大池子,你在里头游泳都成。” 想到在温泉池子里游泳,景年也忍俊不禁,哪有这么夸张呀! 虽然没找到跟他一起过去的小伙伴,但姐姐和舅妈都在呀,到时候别的活动,还是可以一起参加。 景年是个很想得开的崽,往好处想一想,心情自然变好了,满心开始期待周末的出行。 学校里,梁家栋没有再来找过他,倒是他的小跟班还在盯着他。 可他们就是盯着他,也没干别的事,就很奇怪。 等来等去,终于等到了周末,景年提着早早收拾好的行李,欢天喜地坐上车。 他们前脚走,后脚一辆汽车驶至宗家大门口,停下。 170 第 170 章 宗廷走进院子,里头静悄悄的,好像整个院子都还在沉睡中。 他抬腕看了下时间,刚过七点,是都还没起? 恰好宗老爷子提着他的太极剑,从外头进来,后面还跟着家里的两个保镖。 倒不是说老爷子去晨练还有什么危险,他年纪大了,如今已有八十余岁,看着身体好像还不错,但是这把年纪,摔一下碰一下,都不得了。 他老爱往外跑,家里派两个人跟着,跟着老爷子打拳遛鸟下棋。 都是学过基础的急救,有点儿什么事,好歹不至于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老爷子提着太极剑进来,看见立在院子里头的大孙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阿廷?” “爷爷。”宗廷缓步上前,伸手去接老爷子手里的剑。 “不用你。”宗老爷子推开他,顺手挽了个剑花:“我还没老到连剑都提不动。” 显然老人对儿子派人跟着他,心里还是有怨气的。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宗老爷子随口问了一句,也没指着孙子答他。 他以前干事业的时候也是这样,各个城市到处飞,现在国内的事业发展得这么红火,势头这么好,孙子作为继承人,经常往国内飞再正常不过。 说来这次还算隔得久,上次大孙子回来,好像都是四个月之前的事儿了,只待了两天,就飞回去了。 老爷子让人给他端早饭来:“吃饭了没,没吃一起坐下吃点儿。” 最近公园里头那空地可紧俏,早上不光有他们太极拳太极剑团队,还有老太太跳扇子舞,去晚了就没地儿了。 他早上要是先吃了饭,就得缓缓不能立刻运动,完了等他过去,只能站花坛上耍他的剑了。 所以现在他们都是先晨练,练一会儿拉开筋骨,回去洗把脸,舒舒服服坐下吃早饭。 宗廷确实还饿着肚子,米国飞过来得十几个小时,他在飞机上应该有两餐。 但宗廷虽然不像景年那般贪嘴爱吃,从小生活条件摆在那,对饮食还是有几分挑剔,飞机上只吃了点儿简餐,对付两口。 爷爷一招呼,他便去洗手坐下了,爷孙俩面对面坐着,帮佣阿姨上了餐,小笼包、麻团、豆浆、油条都有。 阿姨说:“还有米线,你们吃不吃,鸡汤都是现成的,想吃立刻能下。” 嘿,这早餐可是南北汇聚,够丰盛的。 “怎么准备了这么多?”宗老爷子先夹了个包子,边吃边问。 阿姨说:“年宝想吃,前两天就念叨说想吃米线,今天早上给他做了,吃了两碗,一碗鸡汤的,一碗炸酱的。咱家小少爷吃饭香,夫人看他吃,还多吃了半碗米线呢。” 宗廷筷子一顿:“年宝醒了?” 他还以为小崽子在睡觉,平时要上学不能睡懒觉,赶上个周末,可不得多睡会儿。 “醒了啊……” 阿姨看看宗老爷子,再看看刚到家的大少爷,她还以为宗老爷子已经跟宗廷说过了。 “你来晚了。”宗老爷子听阿姨说得香,也要了碗炸酱米线。 担心吃多了积食,吃了一个小笼包,宗老爷子就停手了。 他放下筷子,慢悠悠道:“你妈跟绣儿,还有年宝他们刚走。” “去哪儿了。”爷爷这个态度,宗廷烨不着急了。 宗老爷子把他们的去向告诉宗廷,然后道:“你这次回来,忙不忙?” 宗廷:“怎么了?” “不忙的话,也去玩玩儿。”老爷子笑着摇头:“咱们年宝可怜,同学朋友都要上学,出去玩儿都没人陪他。” 他把景年打了一圈电话,最后一个人都没邀出来的事说了一遍。 宗廷微微挑眉,好笑道:“傻崽。” “可别!”宗老爷子摆着手说:“娃娃长大了,要面子,现在可不喜欢人家叫他崽。” 宗廷更觉得好笑了,所以重点在“崽”,不在“傻”吗?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安排,说:“爷爷你把地址给我,我下午过去。” 宗老爷子点点头:“成,你呀,也别把自己绷得太紧,该休息就休息,该放松就放松,钱挣多少是够啊?把自己累坏了,不值当。” 老爷子也是年纪大了,才有这些感慨,什么都没自己身体重要。 家里这么大的家业,钱是肯定不缺了,孩子稍微懈怠一点儿,没什么。 宗廷笑了笑,没有说话。 待在这个位置上,有时候不是想歇就能歇的。 今次突然回来,一方面是确实有一个比较重要的项目需要跟国内的公司合作,另一方面,连续加班一个多月后,他突然觉得很疲惫。 前天晚上,再次一个人加班到深夜,端起手边的咖啡杯,里面的液体入口冰凉。 他刚想喊助理换一杯新的来,张口才想起,几个小时前,他已经让他们下班回家了。 起身去倒咖啡,脚步声、倒水声、行走间衣料摩擦的声音,在深夜合成一曲寂寞回响。 一个人加完班,回到家,家里也是空荡荡的。 宗恒主负责国内的工作后,宗夫人大部分时间也在国内待着,其他亲戚都各有各的生活,宗廷一个人住在离公司比较近的公寓里。 他独自居住,不喜欢家里一直有外人在,每隔几天保洁阿姨会上门打扫卫生,其他时间都是他一个人。 平时忙不觉得,国内这边,景年人虽然不在,电话打得勤。 这孩子跟他从来藏不住话,开心的郁闷的,好笑的难过的,一个电话能打好半天。 宗廷挂着耳机,一边听他讲话一边处理公务,也不觉得烦,心里反而踏实得很。 忽然很想给景年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也好,可是算算时间,该是在上课。 一瞬间忽然觉得很可笑,在旁人乃至家里人眼中,景年性子软爱粘人,宗廷理智坚毅,两人中间,必然是景年依靠他需要他。 谁能知道,景年依靠他不假,他对景年的需要,在情感方面,无可替代。 宗廷在沙发上坐了一夜,一夜没合眼,被许多人夸过聪明的脑子,到天亮也没想明白,自己心中纷杂的情绪到底是因为什么。 天亮后又有新的工作,忙起来好像那些奇奇怪怪的情绪都消失了。 但宗廷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想不明白的事情,暂时搁后,不代表他真的忘记了。 只说眼前,他想见景年,那就去见好了。 恰好公司有个项目需要回国,他处理完手头上紧要的工作后,连行李都没回家收拾,匆匆上了回国的飞机。 宗老爷子看出宗廷似有些怔忡,敲了敲桌子,提醒他:“累了就去休息,别死撑着,你爹还活着呢,用不着你熬命。” 宗廷忍俊不禁,幸亏他爸没听见,不过就算听见了……听见了也拿亲爹没办法。 他揉了揉眉心,起身道:“我在飞机上睡过了,先去公司,有点儿事要办,回头……下午我去找年宝,带着他玩几天,就当放假了。” “也行,你自己看着办。”宗老爷子不再多说,这么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他说多了也没用。 另一边,景年并不知道他晚走十分钟,就能跟他哥碰上面。 他们要去那农庄,说是在京市郊区,其实还要再远一点儿,开车过去得三个多小时,够远的。 农庄还修在山上,为了农庄的生意,老板还修了路,不然车子根本进不去。 难怪方锦绣说要让景年请两天假,不然就一天时间,都在路上了,什么都玩不了,还不如不去。 虽然景年和舅妈、姐姐都会开车,但来回这么远的车程,开起来十分劳神,干脆带了个司机。 景年坐副驾,宗夫人和方锦绣坐在后面,刚出发的时候,还聊了会天儿,聊着聊着,不知道谁先停下的,慢慢的车里就没声了。 司机小杨扭头一看,景年歪着脑袋,睡得正香。 从后视镜里瞄一眼,宗夫人和方锦绣两人头挨着头,也睡着了。 为了今早的出行,一个个都起的有点儿早,像宗夫人和方锦绣要化妆,五点多就起了,这会儿睡着也不奇怪。 睡着了也好,等三个人陆续醒来,都已经进山了。 两边看去,入眼皆是绿色,浓绿翠绿嫩绿,层层叠叠如道道翠色屏障。 宗夫人打了个哈欠,把车窗降下来一点儿,山里头清新的空气立刻争先恐后从缝隙里钻进来,让人神清气爽。 “这里空气不错。”宗夫人满意地说。 “这次要是玩得好,回头让舅公、舅舅也来放松放松。 景年说着,从前面递过来一瓶水,他睡醒了口渴,觉着舅妈可能也会口渴。 这会儿方锦绣也醒了,三人聊了几句,干脆把车窗降下来大半。 早上走的时候气温还低,他们都穿了厚外套,这会儿临近中午,气温升高,开着车窗吹吹凉风,十分舒服惬意。 正聊着天,后面又有几辆车追了上来。 这山道是新修的,前面还好,老路虽然有点儿颠簸,是双车道,后面一段儿通往度假山庄的路却是单车道。 宗家的车在最前面,后面的车只能跟着他们走,一辆车突然猛地摁了几下喇叭。 宗夫人皱了皱眉,跟小杨说:“稍微快一点儿。” 他们的车开得并不慢,是正常车速,只不过小杨是专业司机,不爱飙车,刚才车上几人又都在睡觉,他为了求稳,开得不那么快罢了。 小杨稍稍加快了一点儿车速,后面几辆车不知道怎么回事,反而速度降下来了。 “我们后面的那辆车降速度了。”景年从外倒视镜里看见,是他们后面的第一辆车降了速度,逼得其他车只能跟着降速。 171 第 171 章 先是摁喇叭催他们,然后自己又减速,就很奇怪。 景年说:“那几辆车可能不是一起的。” 司机小杨也说:“摁喇叭的是第二辆车。” 景年不由笑道:“咱们后面那辆,是不是以为在催他啊。” 然后第一辆车的司机不乐意了,故意减速别后面的车。 宗夫人摇了摇头,吩咐小杨:“咱们走咱们的。” 好好的出来玩儿,在路上就跟人斗气,不值得。 景年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奇怪的是,后面第一辆车别着其他车,刚才还咋咋唬唬摁喇叭的第二辆车,竟然没反应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第三辆车后座上的男人,正在跟身侧同行的人道歉:“不好意思了梁总,我家那闺女,让我给惯坏了,由着性子来,您多担待。” 梁总连忙摆手:“凌总你说客气话,令爱性格率真,是我家那臭小子,莽莽撞撞,回头我得好好收拾他。” 他这说的可是心里话,刚才听见前头一声声急促的喇叭声,气得就想敲那混小子的头了。 这段路这么偏,开车往这边走,除了是去度假山庄的客人,还能有什么人? 现在山庄还没正式开业,能得到消息参与试营业的,都不简单。 他家那个混小子倒好,上赶着给他得罪人! 说起来还要谢谢凌总家的小姑娘,好歹在前头拦住了,没把人得罪个彻底。 一会儿到了地儿,他再去找人家道个歉,这一茬就抹过去了。 景年他们后面的第一辆车,也就别了一会儿,然后就恢复了正常速度,所以几辆车是先后到的地儿。 来的时候,方锦绣已经跟他们说过,这个度假山庄的名字叫云泉山庄。 “泉”不用说,指山庄里的温泉,“云”则是因为山庄在半山腰,据说下雨的时候,云雾缭绕,整个山庄像是在云中。 方锦绣说这些的时候笑道:“不知道真假,可能是吹的。” 景年倒是很感兴趣:“可以等下雨天来看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他们的车子开上山,远远就能看见山庄的大门,飞檐翘角,丹楹刻桷,仿的是古式房屋的建筑结构。 一个大牌匾挂在大门上,“云泉山庄”四个大字龙飞凤舞,浑厚有力。 方锦绣说:“听说这字是老板花了大价钱,请书法名家写的。” 她说了一个名字,确实是当代鼎鼎有名的书法大家。 宗老爷子有书法爱好,还培养过景年和宗廷,家里也收藏了几幅这位大师的字。 景年仰头看了一会儿,一直到车子驶进去,门童过来接引,才收回目光。 “没有舅公那副《惠风和畅》写得好。”景年小声跟姐姐和舅妈说。 方锦绣和宗夫人都笑起来,她们没怎么学过这个,不如景年懂得多。 这孩子自己写的可能没多好,但是家里名家的字画太多了,他眼力绝对是有的。 即便是同一个书法名家的作品,也有发挥好和发挥一般的时候,景年觉得不如家里的一幅字,再正常不过。 说话间,他们的车子已经被引到停车场,找到合适的停车位停下了。 偌大的停车场零零散散停了不少小汽车,景年还看见好几辆自家车厂里生产出来的汽车。 从车上下来,景年去后备箱拿行李,小杨跟他一起,引他们过来的门童也上前帮忙。 宗夫人跟方锦绣站在一边等候,此时跟在他们后面到达,也停在他们旁边的几辆车里,下来男男女女十来个人,有年轻人也有中年人。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揪着一个少年,拽到宗夫人和方锦绣面前,客客气气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的车刚才跟在你们后面,犬子无状,惊扰二位了。” 宗夫人和方锦绣顿时明白了,摁喇叭的就是这个少年。 “道歉!”男人说完,用力摁了一下儿子的脑袋。 少年还有些不服气,但是亲爹在一旁强势镇压,只能低着头道歉:“对不起。” 宗夫人和方锦绣自然不会计较这点儿小事,也就是摁了几下喇叭而已。 于是客气了几句,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鄙人梁伟,做点儿建材生意。”他抽出两张名片递过来:“不知道二位怎么称呼?” 建材生意? 宗家在国外的主营业务就有建材,在国内开拓业务之后,当然会优先选择已经熟悉且占有一定优势的市场项目。 以宗氏的体量,目前国内的建材市场,不说是龙头老大,也能排的上前列。 方锦绣看了眼宗夫人,宗夫人轻轻摇头,公司的事她很少过问,自然也没听过这个梁伟。 梁伟递过来的名片上的公司名称,她们也没有印象。 正在这时,跟梁伟同行的另一个人,看见方锦绣,连忙走了过来,伸出手:“方总,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巧了。” 方锦绣也伸手跟他握了握,梁伟左右看看:“凌总,你们认识?” 凌总笑道:“哪能不认识,老梁,你之前不还让我帮忙介绍嘛,这位就是芳华服饰的方锦绣,方总,京大毕业的高材生!” 方锦绣摆出营业笑容,说了几句客气话。 她读大学的时候,她们那几届毕业生是各个单位抢着要,但她不想进体制,改革开放大好的春风,她也想吹一吹。 想经商好办,家里支持她,不缺她上班挣的那点儿钱。 至于做什么,在上学期间,方锦绣就试过不同行业,能自己做的自己做,没办法自己做的也去宗家的公司实习过。 琢磨来琢磨去,做生意吧,最基础的,衣食住行。 宗家有建筑公司有房地产公司,还有汽车公司,住和行已经占了两样了。 她倒是知道搞房地产肯定能发,但她对这行一窍不通,横竖家里已经在做了,她就搞点儿别的。 “食”这一行当,入行门槛比较低。 学校门口的小吃摊算的上,五星级大酒店也算得上,她自己不会,有钱开店,招个厨子也能行。 但是方锦绣想来想去,觉得不是很靠谱。 她未雨绸缪,挺担心万一以后生意做大了,要是管不好,出点儿什么问题。 食品安全,没有小事! 她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 去卖衣服吧。 方锦绣想,卖衣服也赚钱啊,特别赚钱! 她桃饱里面,那————么多衣服店,都不用花钱,直接就能看。 倒不是说直接抄人家的,可看多了,审美总能提高吧? 她看看爆款,有什么好的元素,提点提点设计师——她自己也不会设计,肯定是要招设计师的。 而且要是出问题,顶多就是款式不好,衣服卖的不行,不影响顾客身体健康。 她回家讲述创业想法的时候,家里人笑死了。 就连景年都说:“姐姐你怎么这么没信心呀!” 还没开始创业,就先想到自己管不好会造成什么后果。 方锦绣振振有词:“我这叫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去卖衣服,最最坏就是开不下去了公司破产倒闭。 这也不能怪她,她穿越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创业这种事,离她太远了。 这一世经过了一些历练,心里还是很没谱。 恰好大姨宗思华在国外也有自己的服装品牌,还是个高奢,有她帮忙牵头,方锦绣顺利招到了合适的设计师。 其他的开公司,收购服装厂,都是小事了,有钱就能办到。 虽然创业之初方锦绣战战兢兢,但这确实是个好时代,天时地利,她还有桃饱金手指,背靠几棵大树,事业发展得顺风顺水。 现在她的芳华服饰,在国内已经颇有名气,甚至远销海外。 而面前这位凌总,是做布料生意的,她公司的供货商之一,之前见过面。 “原来是方总,幸会幸会!”梁伟眼睛一亮,立刻伸出两只手要跟方锦绣握手。 他搞建材的,好像跟方锦绣的生意不搭边,可她丈夫是交通运输部的头头啊! 做生意的,哪个不需要拉货。 “姐姐!” 景年提着箱子从后面绕过来,他和小杨叔叔拿完行李,原本准备等舅妈和姐姐一起走的,但是看有人在跟她们说话,就没有过去。 等了一会儿,还在说,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就来!”方锦绣也不想跟这两位总再多说什么,她们是来玩儿的,又不是来工作的。 “这位是另弟吧……”梁伟却还想再多聊聊拉拉关系,好不容易遇见,平时可没这机会! “方景年!” “方景年?” 同时响起的两声,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梁伟看向自己身边的儿子:“家栋,你认识方总的弟弟?” 凌总也看向自己女儿:“囡囡,你认识方总的弟弟?” 宗夫人朝景年招招手,景年也听见有人喊他名字了,好奇地走过来。 刚才他站的那个位置,有车挡着,还有他姐和舅妈挡着,没看见人脸。 现在走近一看,姐姐对面那个男人旁边,黑着脸的少年,昨天才见过。 想跟他当同桌,还要给他报酬的富豪同学,梁家栋。 他的眼神从梁家栋身上略过,没做停留,移至熟悉又陌生的女孩脸上,停住了。 面前的女孩儿长卷发,别着个发卡,柳眉樱唇,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景年微微皱眉,他觉得自己印象中,她不是这样的,可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方景年,你是不是把我忘了,认不出我了?” 女孩扬起笑脸,眉眼飞扬,言谈大方:“亏我当初那么看好你。” 一个身影从脑海里划过,景年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大队长!” 172 第 172 章 大队长?什么大队长? 在场众人都很懵。 梁伟顾不上关心这个,显然他儿子也认识方总家小公子。 他偷偷捏了儿子一把,低声问:“什么关系?” 梁家栋脸颊发烫,从牙缝里咬出两个字:“同。” 丢人了,他还在方景年面前显摆他家有钱,看他爸那个态度……都不用看他爸,他自己穿好些衣服,都是芳华服饰下属子品牌,他可太知道这些衣服卖有多红火了。 梁伟哪知道儿子那些小心思,他大喜望。 同好啊! 人生四大铁里面就有一起同窗,可见这种关系有多难得。 他还发愁怎么跟方锦绣乃至陆远峰搭上关系,路子这不就来了嘛。 他们父子俩私下交流没人注意,现在大家注意力都在景年和凌总家小姑娘身上。 “囡囡,什么大队长,你什么候当大队长了?”一个跟女孩儿长得有些似中年妇女问道。 女孩笑起来,看了景年一眼,倒是方锦绣若有所思,眼神在景年胸口扫。 景年也笑了,解释道:“是少先队大队长。” 他刚转来候,还是小二年级,去校报道第一天,看见校少先大队几个红领巾在校门口执勤。 当可把他给羡慕坏了,一心想加入少先队,成为一光荣少先队员。 后来在他努力下,终于如愿了,从普通队员到小队长再到中队长,加入大队部后,认识了当大队长,也就是他第一天报道候,校门口那个戴着三道杠小姑娘,凌图南。 其实早在景年班上组织六一汇演候,他就跟凌图南打交道。 不那会儿凌图南是小主持人,他人提了一嘴她字,还以为是双木林,另外一个楠木楠。 等真认识后,才知道是这几个字。 景年舅公讲逍遥游,不像其他同,以为凌图南爸爸妈妈,是想要个儿子才给她取这个儿。 这分明是个志向远大,对孩子寄予厚望好字。 因为在同一个单位(少先队大队部)共事,景年跟凌图南慢慢熟悉起来,也算关系不错朋友。 不那会儿小是五年制,景年加入大队部候,凌图南已经五年级了,没多久就毕业离开了校。 而景年,就是她看好继任者。 有一说一,景年在小候是真出风头,他后来还带队参加市里汇演,没有伴奏他上,没有主持他上,弹钢琴吹笛子,校里有一批一批崇拜者。 要是光这就算了,他习成绩还别好,从没掉下前三,全市联考候,还拿第一。 堪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于是顺顺畅畅,凌图南毕业离开,景年接任了她职务,成为了下一任大队长。 有人轻轻笑了一声,景年抬眼看去,是一个短发俏丽女孩儿,站在梁家栋身侧。 对上景年视线,她脸颊红了红,冲景年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抱歉,我就是觉得……觉得很有趣。” 代变了,他们都长大了,在小生看来十分荣耀少先队大队长,三道杠,现在一本经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合宜可笑。 景年不以为杵,梁伟却头皮发麻,他这是造什么孽,几个孩子,大小,没一个省心。 此不深深羡慕起凌海,虽然人家就一个闺女,可人家教育好啊,看那落落大方姿态,说话也好,办事也妥帖,要是…… 他目光在梁家栋和凌图南身上转了一圈,两岁而已,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呢。 这点儿小心思暂不足为外人道,也无人知晓。 景年说开之后,方锦绣和宗夫人都想起来了,年宝小候,刚少先队大队部那会儿,可没少提起这个小姑娘。 两家孩子既然是同,好像一下子就有了不一样情谊,彼此脸上笑容都真诚了许多。 于是又互详细介绍了一番,长辈都没吱声,就让两个孩子说。 景年一边挽一个:“姐,这是我姐姐,这是我舅妈。” 头往后歪一歪,小杨提着行李站在他们身侧:“这是我们家小杨叔叔。” 他没说是哪门子叔叔,但是看各自站位和姿态,也知道小杨大概是做什么。 凌图南客气地跟方锦绣和宗夫人以及小杨打了招呼,然后又介绍了她同行人。 她们家一起同行有五个人,她爸爸,凌海,也就是方锦绣合作伙伴。 妈妈,廖娟,就是跟她长得有些像女士。 还有两个女孩,赵丽雅和朱玲玲,都是她朋友,满眼好奇地看着景年。 而凌图南妈妈廖娟,跟梁家栋妈妈以前是同,多年没有联系了。 两家也是在路上碰见,才认出来。 梁家五口,梁家栋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妹妹就是刚才没忍住笑短发女孩,叫梁家惠。 梁家小儿子梁家凯还在上小,不耐烦跟大人们寒暄,在停车场绕着车子跑来跑去。 他们家这么多人,还带了保姆,一辆车坐不下,就开了两辆,多带了个司机。 原本是梁伟开一辆,司机开一辆。 半路上跟凌家碰面后,梁夫人跟凌夫人想聊聊,坐到了同一辆车里。 凌海于是去了梁伟车里,梁家栋抓住机会,主动提出想开车。 他爸不放心他,所以三辆车凌图南打头开在最前面,中间是梁家栋开车,梁家司机开车跟在最后面。 这些人关系复杂得很,景年了个大概,入耳不入心。 横竖往后都不见得会再见面,记那么清楚干嘛。 互介绍完了,也就算认识了,三家于是一往山庄里面走。 方锦绣来之前,已经定好了院子,类似于三合院格局,但风格偏向日式庭院。 整个庭院蛮大,刨除温泉室以及沐浴室,光卧室有五间,还有单独小厨房,两个卫生间,杂房,棋牌室等等。 院子里有一个露天略大温泉池,可以共浴。 还有两个小型室内温泉池,大概是考虑到男客女客分开因素。 算下来,这样小院足以容纳七八个人入住,也能保持舒适住宿水平。 另外两家凑热闹,来瞧了一眼,眼馋坏了。 他们虽然也都定了院子,毕竟一家一户,人都不少。 而且出来玩儿,当然是一家子单独住舒服点儿。 可是他们那院子,都不带温泉,想泡温泉,得去度假山庄专门温泉区。 那里倒是小池子大池子大池子都有,单独室内温泉池也有,里头一拉玲,服务生随可以提供各种服务,十分便利。 但是再便利,哪有住院子里就有温泉池子来得舒服。 要是玩了一天晚上回来了,乏了,想泡泡温泉再睡觉,直接就能在院子里泡,多方便多舒适。 其实他们住小院子,条件也不差,比出去玩住酒店还舒服。 但是万事就怕比,原本觉得很不错住宿环境,跟景年他们这个小院子一比,那差距就出来了。 大人们经历多,还能绷得住。 大家心里明镜一样,方锦绣能订到带温泉院子,他们能订到普通院子,肯定是有原因。 小一辈儿就收不住了,梁家小儿子立刻嚷嚷起来:“我要住这儿!” 梁伟一把捂住他嘴,不顾他他哭闹,让妻子和保姆先带小儿子离开。 梁家栋已经彻底自闭了,以前他在景年面前傲,觉得景年习好也没什么,长得帅也不能当饭吃,他家这么有钱,想出国留出国留。 景年这样习好,拿钱就能雇来给自己服务。 可是他引以为豪身,在景年面前不堪一击,人家是不爱张扬罢了。 刚才路上他爸偷偷跟他说了,说景年是他姐一手带大,姐弟俩感情非常好,让他多跟景年处好关系。 梁家栋现在连话都不想跟景年说,更别说和他打好关系了。 可他爸话,不又不行,真把他给憋了。 梁家惠比她哥放得开,她上前抱住方锦绣手臂,亲亲热热地说:“方姐姐,你们这个院子也太好了,以后我能来你们院子泡温泉吗?” 她跟方锦绣说着话,眼睛却没从景年身上离开。 哥哥这个同,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比她追明星还帅,看也看不够。 方锦绣微笑:“说温泉区提供多种色饮品,回头一起去尝尝吧。” 梁家惠噘了噘嘴,识趣地没再追问下去。 凌图南转悠了一圈也回来了,羡慕道:“方锦绣,你们这院子真不错,我家你知道住哪儿吧?回头来找我玩儿啊!” “好啊!”景年一口答应了:“我说有烧烤派对,姐想摘果子摘菜还是捉鱼?我姐姐说,我们自己收获食材,可以拿去厨房让他们加工。” 自己筹备食材然后让厨师做成菜品?这可比干等着吃有趣多了! 梁家惠立刻举起一手:“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我也想参加!” 景年抿唇笑了笑,没吭声。 这地儿又不是他,人家要跟着去,那就去呗。 凌图南看了眼两个朋友,女孩儿们都两眼发亮地冲她点头,显然十分期待。 “好啊,我都可以。”她想了想说:“要不我们先去捉鱼,要是捉不到,再去摘果子。” 想得十分周到了,景年点点头:“行,就这么办。” 又扭头问方锦绣和宗夫人:“姐姐,舅妈,你们要一起吗?” 宗夫人笑着说:“你们年轻人去玩儿,我们就不掺和了,下午泡泡温泉按按摩,你好好玩,不用管我们。”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73 第 173 章 虽说约好了一起出去玩,但大家都刚到儿,行李都还没收拾利索,自然要先安置一番。 况且,这会儿已经十一了,临近午饭,就算去玩儿也玩不了久。 于们约了下午两之后再出去,正好避过日头最晒的时候,吃完午饭还能安安逸逸歇个晌。 梁家凌家的人都离开了,景年提姐姐舅妈的行李,给她们往房间里送。 这次住宿条件很宽裕,五间房,加上小杨一起,一人一间还能出一间。 们住的温泉小院,有专门的服务团队,包括一位管家,几名厨师数个服务员。 收拾行李这种事,吩咐一声自然有人会帮们做好。 不过过度假,一些随身物品不愿意让别人碰,干脆就自己收拾了,横竖也没少东西。 景年行李更少,就几件换洗的衣服鞋子,还带了两本书,打算无聊的时候看。 三两下收拾完,一个人待没什么事做,便去找其人。 方锦绣也收拾完了,正宗夫人房里,两人摆放宗夫人带的那套茶具。 景年过,方锦绣看就笑了:“年宝,乡遇故知,觉怎么样?” “不乡哦姐姐。”景年蹲宗夫人脚边,帮她往小几上一个个摆放小茶杯。 “嘿,你还抓我语病。”方锦绣白一眼:“那久别重逢,觉怎么样?” 景年歪头想了想:“还行?” “还行?”方锦绣气笑了:“你跟人家小姑娘聊得热火朝天,还行?” “也没有很热吧。”景年不意道。 纯粹高兴有人能陪玩儿,凌图南性格蛮好的,跟的小伙伴刘红英一样,都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很适合一起玩耍。 宗夫人看透了的思,摇头道:“绣儿,别问了,这傻崽还没开窍。” 这话可就让崽不高兴了。 “我十八了,成年人了!”景年义正严辞申明:“我不崽崽了。” “嗯嗯,不了。”宗夫人语气敷衍。 她养大的崽崽,长到八十她面前也还崽。 舅妈的回答太不走,景年嘟囔了几句,又不甘说:“我也不傻。” “嗯嗯,不傻。” 这次方锦绣负责敷衍。 景年:“……” 气鼓鼓。 鼓了鼓腮帮子,不服气道:“我真的不傻,我知道姐姐想问什么,不就问我喜不喜欢大队长嘛!男孩子对女孩子那种喜欢……” 要说这个,方锦绣宗夫人可劲儿了。 方锦绣忍不住追问:“那你对人家小姑娘,有没有儿好?” 景年实实道:“就跟英子一样。” 觉得可一起玩儿,其的,就没有了。 方锦绣宗夫人对视一眼,顿觉没有希望了。 凌图南她们没过,但英子可没少,妥妥的年宝的好朋友,不带有一丝一毫男女情的那种。 非要说的话,人家英子跟毛小兵,都比跟景年有苗头。 看看,都一起长大的孩子,她们年宝这种条件,硬没竞争过毛小兵。 方锦绣叹了口气,说:“行吧,你年纪还小,学业为重。姐姐舅妈呢,也不非要问你情方面的事,就跟你提个醒,对待情,一定要慎重,尤其要尊重女孩子,不要伤害别人,知道吗?” 宗夫人认同了头,这个道,到底对女性更苛刻。 她们家养的两个男孩儿,可能们体会不到女孩子的辛苦,但她们知道,所更应该教育们尊重女性。 景年噘了噘嘴:“姐姐,我那种人吗?我才不会欺负女孩子,太没品了。” 那倒。 年宝小就个软善良的孩子。 不过…… 宗夫人忙道:“别人欺负你也不行,你也要保护好自己,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定要跟我们说知道吗?” 方锦绣也想起了,她崽长这样,性格也软乎乎的,不欺负别人,也可能会被别人欺负啊! 女孩子也不全都好的,也有一些品德不好的女孩。 生怕万一遇到问题,涉及情,景年不好意思张口,宗夫人还补充道:“要不想跟我们说,一定得跟阿廷说,哥哥总不会害你,对吧?听的,记住没有?” 大儿子理智到近乎冷漠,小崽纯稚善,没有大看,她真不放。 景年小就听话的崽,听哥哥的话有什么难的,一直都这么做的。 于毫不犹豫答应了,甚至表决道:“我要喜欢谁,一定先跟哥哥说,让哥哥看好不好。” 方锦绣迟疑道:“这倒也不很必要,如果真的有喜欢的人,人品也没问题,你觉得她好就行了,别人说了不算的。” 宗夫人不解,方锦绣冲舅妈挤眉弄眼。 舅妈欸,阿廷什么眼光你又不不知道,挑剔上天了。 把年宝当头肉,届时天仙一样的姑娘,恐怕那都难讨得好。 宗夫人语塞,还真这个理儿。 这下景年被弄糊涂了:“那我跟不跟哥哥说呀?” 宗夫人:“遇困难或者麻烦了,就跟说,有喜欢的人……跟……跟我你姐姐说,我们都女的,跟女孩子更有话聊。” 景年眨眨眼:“那我要喜欢的个男孩子呢?” 宗夫人方锦绣惊呆了,愣愣看了几秒,好一会儿才找回语言能力。 方锦绣下意识问道:“年宝,你喜欢男孩儿吗?” 宗夫人也问:“你哪儿……哪儿知道的……” 景年被她们的态度搞得有儿懵,笑容都给吓没了,怯怯道:“我……我不知道啊,我也没有喜欢的人。” 所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还女孩子。 又问宗夫人:“舅妈,什么哪儿?” 宗夫人说:“你哪儿知道男孩儿能喜欢男孩儿的?” 景年被问得一头雾水:“这个需要特意学习吗?可界上,不男孩儿就女孩儿,一半一半,我遇喜欢的人,男孩的可能性有一半,女孩的可能性也有一半。” 方锦绣说:“但你看你身边,都男孩跟女孩一起对吧?一起组建家庭,生育小宝宝。” “哦,男孩子跟男孩子不能生宝宝。” 景年若有所思,忍不住问:“姐姐,所男孩子跟男孩子,不能一起吗?为什么呢?” 方锦绣跟宗夫人对视一眼,两人都沉默了片刻。 “也不不能……”方锦绣斟酌措辞:“年宝,姐姐不想跟你说这些,担会影响到你,但你问了,我觉得应该跟你说清楚。” “性取向这个东西,天生的,有人天生就喜欢异性,有人天生就喜欢同性,没有对错。” 方锦绣叹了口气:“只不过现的社会大环境,并不认同同性恋的存,甚至们视为精神病。” 她隐约记得卫组织九零年代,“同性恋”精神疾病列表中删除了,具体哪年哪月哪日忘了。 国内这方面更为保守,早些年,同性恋如果被举报,还会被“流氓罪”的罪名,抓去坐牢。 哪怕更开放的几十年后,这一群体也并不能得到普罗大众的广泛认同,真的一条非常艰难的道路。 一个姐姐的态说,她绝对不想自己的弟弟走上这条路的。 景年听得直皱眉:“怎么能这样,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错,又没有伤害到其人,为什么要把们当精神病!” 这个问题方锦绣回答不了,宗夫人也回答不了,暂时也没人能给答案。 景年自己也知道,所只生了会儿闷气,然后自我排解了。 宗夫人还担:“年宝,你觉得你喜欢男孩子吗?” 景年很认真想了想,也很认真回答:“我不知道,你们总说那种喜欢不一样的,可我没有过那种觉。” 接触的男孩女孩,都没有让产生特殊的情,没有想要跟们有更亲密更近一步的关系。 这就没办法了。 宗夫人方锦绣揪,都觉得很无奈。 怎么说呢,崽崽赤子之,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就单纯的喜欢,不会被其因素影响,会给恋人最纯澈的情。 可万一……万一年宝喜欢上个男的……男的…… 想一想都觉得很头痛。 景年自己也有好想不通的,坐宗夫人脚边,抱自己膝盖,皱眉头问:“姐姐,那我这种,算什么恋呢?” 方锦绣想了想,不太确定道:“双性恋?” 年宝很显然不意恋人的性别,但目前不确定到底喜欢男孩还喜欢女孩,双性恋的可能性要大一儿。 这个听名字能明白意思,景年挠头:“那我要男孩女孩都不喜欢呢?” 方锦绣面无表情:“无性恋。” 养孩子真操,前觉得年宝乖,没想到这等她。 孩子的终身大事,恐怕有得她操了。 宗夫人急的不得了:“年宝,那你觉得你哪种?” 她的观念里面,当然还找个女孩子谈恋爱,然后结婚生个小宝宝,走大数人走到那条路,看起一片坦途。 但如果孩子真的就少数的那批,她当然也不忍逼迫,绣儿都说了,这天生的。 要不喜欢女孩子,非逼跟女孩儿处,既委屈年宝,也对不起人家女孩子。 “不知道哦。”景年不好意思说,可真的不知道。 就没有动过嘛,但凡有一个人,让动,让有想要谈恋爱的,就懂啦。 可没有嘛!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74 第 174 章 餐厅提供的食物种类很丰盛,有餐有西餐,各大类又分了小类。 景他们进的餐厅,有自助餐模式,除了一些需要火候的菜,很多菜品摆了样品出来,需要的话厨师现做,能吃最新鲜的。 果不想自拿,也可点餐。 因为不想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景等人选了一个小包厢,挑顺眼的点了几个菜品。 口味也相当不错,基本没有踩雷的,显然老板在这方面下了大力气。 有一道凉拌菜,看起来平平无奇,结果吃进嘴里,清爽脆嫩,十分好吃,就连宗夫人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这里菜品份量很少,四人同桌,一人夹两筷子盘子就空了。 味道还行,但吃起来不爽气。 景放下筷子,方锦绣问:“怎么才吃这么点儿,吃饱了吗?” “姐姐,我们下午去摘果子呀。”景说:“还要烧烤呢,少吃点儿没关系。” 方锦绣顿觉好,这顿还没吃完,就想着下一顿了。 吃完午饭,回去小憩片刻,奔波半天的疲累一扫而空。 景收拾好了,等凌图南来找他去玩儿。 约莫两点过一点儿,凌图南来敲门。 景兴冲冲打开门,发现门外除了凌图南和两个朋友,还有上午就说要一起的梁家惠,及面色不太好看的梁家栋。 “景哥哥,我来找你玩儿啦!”门一开,梁家惠就要过来拉景的臂。 他们互相介绍的时候排了大小,梁家惠比景小一岁。 景后退一步侧身躲开,梁家惠拉了个空,撅着嘴哼了一:“小气!” 女孩子的娇嗔调软软,让人生不起气来。 但景好像真的缺了根弦,丝毫不为所动。 凌图南憋着,背对着梁家兄妹,朝景露出一个无奈的容,无道:“我一出门就碰到了。” 景冲安抚地了,这个地方又不他家的,就算没有一起,果梁家兄妹想找他们,还找得到的。 说起来,其实他跟梁家栋也没有太大的矛盾。 当时梁家栋聘他当英语陪练没成功,也没有后续了,就不知道为什么他几个小跟班,一直盯着他。 想到这里,景干脆直接问当事人了:“梁家栋,蔡雨他们几个人,为什么盯着我?放学了还跟着我。” 梁家栋正在发呆,没料想景会跟他说话,愣了一下才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听懂后,一张还算白的脸,顿时绿了。 景不明白,他还能不明白吗? 无非那几个蠢货,贪图他提供的悬赏,所死盯着景。 盯就盯吧,别让人家发现啊! 他们倒好,被发现了,还去跟踪。 “他们……他们……”梁家栋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这种原因要怎么跟当事人讲啊! 太丢脸了。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然来,并且在其他人好奇的目光,越来越张不了口。 景看他脸憋红了,叹了口气:“算了,你跟他们说,不要盯着我了。” 反正看梁家栋的反应,显然这件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好、好……我一定跟他们说。”梁家栋忙不迭地道,又主动跟景保证:“你放心,后他们绝对不会盯……打扰你。” 景点了点头,不他说哦,找那几个人办事的行为,本身就很不聪明,因为那几个人很蹩脚的样子。 梁家惠眼珠子转了转,跑过去抱着哥的臂问:“哥,你干嘛找人盯着景哥哥?” 景发现这姑娘很喜欢跟人做一些肢体亲近的动作,可能这拉进与他人关系的方式,但景却不太习惯。 他挺喜欢跟亲近的人有肢体接触,姐姐还经常说他个小黏糕。 可那得亲近的人,他觉得亲近的人,很有限的,当然不包括今天才认识的梁家小姑娘。 景不追问原因,梁家栋原本已经送了口气,结果自家亲妹子一点儿眼色没有的问了上来。 梁家栋松了一半的那口气,又给憋了回去。 他无语地看着梁家惠,梁家惠一点儿没领会到他眼的无奈,还冲景了:“景哥哥,你放心,我帮理不帮亲,肯定不让我哥欺负你。” 景:“……” 他想要妹妹,但不想要这样的妹妹。 还好陆六六小朋友没有这个“帮理不帮亲”的苗头,不然他非得好好教育教育他不可。 这事已经过去了,非要寻根究底,闹得大家脸上不好看,最后让梁家栋下不来台,彻底撕破脸面,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景没有接梁家惠的话,转身招呼凌图南和的朋友们:“你们进来坐一会儿啊,我姐姐带了薄荷茶,很解暑的,来尝尝吧。” 于大家先进去喝了杯茶水,方锦绣从家里带来的配制好的薄荷茶,一口下肚,好像暑气被祛走了,十分舒服。 见凌图南喜欢,方锦绣眯眯道:“一会儿让宝给你装两盒带走。” “这怎么好思。”凌图南连忙放下杯子,不好思道。 哪有这种道理,连喝带拿的。 “这有什么,自家做的茶叶,不值什么。”方锦绣道招呼了一,景已经起身去给凌图南装茶叶了。 “我们带两壶吧!”景装完了,突然想道:“一会儿出去玩儿肯定很热。” 这会儿已经五月份,逐渐进入夏天,今天又个大晴天,哪怕错过了午日头最晒的时候,这会儿出去温度依旧很高。 景想着他们要出去玩,来回跑动,肯定会口渴。 这有什么,宗夫人立刻招来服务员,让他们找了几个水壶过来。 原本想给出去玩的孩子们,一人一个。 梁家惠嫌弃服务员拿来的水壶粗笨不好看,不愿要,就拒绝了。 服务员拿来的水壶确实特别大,铁灰色,扁圆的大肚子,其实不丑,就很笨重的样子,不过装的水也多。 凌图南的两个朋友,表示们两个用一个就够了。 而梁家栋还因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跟自较劲儿。 虽然觉得景家的薄荷茶确实不错,宗夫人问起的时候,他顺着妹妹的话,也拒绝了。 于最后留下了个水壶,景一个,凌图南一个,的两个朋友一个。 给个水壶里灌满了晾好的薄荷茶,各自挎上。 方锦绣看了看,皱眉道:“你们这个水壶一样,不会拿错吧?” 送来的新水壶,刚才烧热水清理了两遍,从外表看真的一摸一样。 一会儿景他们玩的时候肯定不会把水壶背着,随便一放还真容易拿混。 “这好办。”宗夫人让人去服务员去拿了种颜色的丝带过来,就包扎礼盒的那种。 粉色、黄色和白色,截一小段,绑在壶颈处,一下子就很好分辨了。 凌图南的两个朋友选了粉色,凌图南要了黄色,景就用了剩下来的白色。 弄好了,一群人立刻出门,直奔捉鱼的地方。 去前景已经跟他们小院的管家打听过了,山庄有两个地方可捉到鱼,有一个专门用来垂钓的鱼塘,不过那个塘子比较深,不许人下去的。 轻人,谁有耐心拿根鱼竿坐那半天不动钓一两条鱼,还非常有可能钓不到。 他们想的捉鱼,下河,亲捉的那种。 这个也有,要走稍微远一点儿,山庄附近有一条河,但这个河也不许下去,因为间河段水很深,过头顶了,山庄怕客人出外。 不过这条河连着的有一条小溪,最深的地方水深也不过到人大腿间的位置,可供游客下去摸鱼。 第一次去不知道位置,景叫了他们小院的一个服务员帮忙带路。 走了约莫有十几分钟,远远听见流水,走得有些累了的几人顿时振奋了精。 一个个又来了劲儿,拔腿往溪边跑。 溪边有云泉山庄造的几个凉亭,里面还有两个留守的保卫人员,万一有客人在溪水里面溺水了,他们要去救人。 虽然说这么浅的水,淹不死人,但万一呢,山庄老板不太敢赌。 “鱼!真的有鱼!”凌图南的朋友朱玲玲眼很好,老远就看见清澈的溪水里游动着的鱼,顿时激动地叫起来。 “哪儿,在哪儿?”其他人连忙凑过去看,然后把鱼给吓跑了。 景也看见了,确实有鱼,细白的身体,比巴掌要长一点儿。 “那儿也有!” “我也看见了,这边也有!” 很快,大家发现了别的鱼,有大有小,看起来还不少。 可能深山里的溪流不被外人打扰,所孕育了不少鱼类,又或者山庄往里面投鱼苗了,总溪水里面确实不少鱼,让人有种很好抓的错觉。 景他们去把行头歇了下来,水壶、草帽、还有外套,放到最近的凉亭里去了。 人家这里还有准备好的水桶、渔网、鱼饵等等。 没有鱼叉,或许担心客人插到自的脚吧。 到这就不用多说什么了,各自选了趁的家伙什,鞋子一脱,裤腿一挽,下水。 “嘶……” 天气热的,溪水却凉悠悠的,光脚踩进去,一片清凉。 有些傻呆呆的小鱼苗,还没有人小拇指那么大,晕头晕脑的,不知道往哪儿跑,在景两脚间来回转悠,撞了他的脚好几下。 这么小的鱼苗,抓回去也没用,景就当小鱼在给他按摩了,抄着渔网,四处找起大鱼来。 “方景!”凌图南突然喊他。 景:“怎么了?” “我们来比比呗。”凌图南着提议:“比比看谁抓的鱼更多。”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75 第 175 章 比赛? 这他可不虚! 他从小就跟自家系统比试,从考试成绩比到谁能最长时间不说话,可谓验丰富。 景叉着腰,笑得阳光灿烂:“来呀,比就比,你说怎么比?” 河里的鱼有大有小,单单比数量的话,难做到完全公平。 凌图南了,提议道:“比重量吧,咱们各拿一个桶,捉到的鱼放在各自桶里,回去的时候,拿去称一下,谁的鱼更重谁赢。” 这样算也简单,景点道:“行,就这么比。” 梁家惠连忙举手:“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参加,我也要比!” “行,加你一个。”景不在意道,又问其他人:“你们要一吗?” “当然要!” 凌图南的两个朋友纷纷表态,反正只抓鱼也是抓,参加比赛也是抓,何乐而不呢? 梁家栋随大流,其他人都参加了,那他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就也参加了。 赵丽雅笑着说:“说到比试,有彩吗?” 她冲朱玲玲挤了挤眼,南南到这个小学弟长得这么帅,两人来也相处得好的样子。 她们到时候帮一帮凌图南,赢了输了,都有说啊。 彩? 梁家惠立刻道:“我有一套从国外带回来的红,一共六支,我用了支,还有支没开封,用这个当彩怎么样?” 反正那支都是她不喜欢的色号,放那儿她也不愿意用。 朱玲玲和赵丽雅听见这话,顿时有些心动。 她们家家庭条件虽然还算不错,但外国的红,离她们还遥远,更别说拥有了。 梁家惠见她们意动,心里得意,冲着景笑了笑,抹过红的嘴唇红嘟嘟的:“我这一套红,七百多块钱呢!” 也就是说,平均一支一百多块,支近四百块钱。 现在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一百来块,有的可能高一点儿,但也高不到哪儿去。 一个月工资,就买一支小小的红,掏得出这个钱也舍不得啊。 出乎梁家惠预料,景并没有对她另眼相,反而皱眉道:“我觉得这个彩不太合适。” 他们出来玩儿,打赌比试只是取乐,随弄点儿有意思的彩,也比赌个高价品来得合适。 果然,他话音刚落,赵丽雅就散了脸上的笑容,平静道:“那我不参加了,我身边没有一百多块的品可以拿来当彩。” 既然是打赌,大家拿出的彩价值应该相当,不然不就成占人家宜了。 她没办法厚着脸皮,继续参加。 朱玲玲连忙道:“我、我也是,我也不参加了。” 热烈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梁家惠呆了呆,她那么大方掏出这么贵的彩,这些人怎么回事啊! 她急道:“那你们随出点儿什么,什么都行,我们又不在意这点儿小钱。” 说着还找景寻求认同:“是吧,景哥哥?” 景摇了摇:“不是,她们要是觉得不合适,不参加那就算了。” 他了眼凌图南,历这么一遭,说实话兴致没了大半,连鱼都太抓了。 凌图南也不太高兴,她提议比一比,纯粹是增加一点儿乐趣,谁还真图什么彩了。 赵丽雅和朱玲玲都是她的好朋友,从初中到现在。 要不是关系真好,怎么还会一直保持联系,全家出游也叫上她们,她父母都对她的两个好朋友熟悉了。 现在梁家惠用几支红,弄得她们难堪,或许她不是故意的,但说实话,凌图南心里不舒服。 她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要不这样,梁家惠你谁愿意跟你赌红,你跟谁比吧,我跟玲玲小雅她们一比比。” 梁家惠呆了,下意识向景,景说要跟凌图南比的,这是不带她玩儿了吗? 景她得背后一凉,立刻道:“我不要红,我一个男的,赢了也没用。” “你可以给你姐姐。”梁家惠不服气说。 “算了吧。”景怂怂肩:“我姐红多的用不完,上次去帮她搬家,翻出来两套没开封的,都已过期了,她也没来谁送的。” 所以他现在都不送他姐化妆品了,虽然他送的他姐一定会优先使用,但确实太多了,浪费。 “欸,你们要是喜欢,我去拿一些给你们。” 景一拊掌:“我姐的红大都是外国买的,肯定有没开的,我回去找找,你们喜欢什么样的?” “不用不用。”赵丽雅和朱玲玲吓得连连摆手,这怎么好意思。 景说:“你们别不好意思啊,我姐肯定不会介意的,她送好多出去了。” 家里只有二姨家有个女孩儿,可她化妆品也多得要命,姐姐的好多化妆品用不完,都送给她的下属了。 “真不用。” 凌图南知道自己两个朋友的格,两人诚惶诚恐,连拒绝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只会来来回回说一句“不用”。 她苦笑道:“你就别吓她们了,你给她们,她们也拿得不安心。” 朱玲玲立刻接上:“对,我别不安心,你给我我肯定不敢用。” 景无奈:“那好吧……” 他了,说:“这样,我们晚上不是要去烧烤吗?一会儿比赛,谁输了,就给其他人当厨子做烤串,或者……或者表演节目,行不行?” “行,这有什么不行的。”凌图南一答应了,这可比赌什么红有意思多了。 赵丽雅和朱玲玲也立刻同意了,对景的印象也越来越好 多好的男孩子啊,长得这么俊,比明星还好,太养眼了。 家里条件那么好,一点儿都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瞧不普通人的劲儿,人也好。 两个人互相挤眉弄眼的,又冲着凌图南贼兮兮笑。 凌图南白了她们一眼,小学弟呢,胡什么! 女孩子这些眉眼官司,得景摸不着脑,只以她们在打打闹闹。 梁家惠却得要气死了,以不说话她就不懂吗?这两个八婆,明明就是在撮合凌图南和景! 怎么能这样,凌图南都多大了啊,比景哥哥大两岁呢,怎么好意思! 她咬着唇,烦躁不已,眼角余光扫见在旁边充当木人的梁家栋,顿时眼睛一亮:“哥!” “怎么了?”梁家栋让她得浑身不适。 梁家惠压低声音道:“还记得爸跟你说的话吗?一会儿我帮你创造机会,你可一定要把握住。” 梁家栋心生不妙:“你别瞎搞。” 他爸让他好好跟凌图南培养感情,追一追小姑娘,要是能跟凌家当个亲家就好了,凌海可就凌图南一个闺女。 其实梁家栋对凌图南也蛮有好感的,他暂时还没有到其他的,单纯因凌图南长得漂亮,格也爽朗大方,好相处。 所以他爸的嘱咐,梁家栋并不排斥。 但是培养感情这种事,不是一蹴而就的,他们一出来玩,不就是培养感情了吗? 梁家惠气道:“你是不是傻,有方景在,有你什么事儿啊?谁会不选他选你。” 这话就打击人了,还是亲妹子说的,好像他有多不堪似的。 梁家栋脸色黑了黑,语气也变冷:“反正你别瞎掺和,我不会配合你的。” “你……你真是没出息!”梁家惠气得不择言:“烂泥扶不上墙!” 亲妹妹,这是亲妹妹。 梁家栋捏着拳,忍了又忍,才没把她打一顿。 但他也不跟梁家惠再待一了,干脆拎着自己的桶,远远走开,自己捉鱼去了。 见他走得那么远,离凌图南万八千里。 反而景和凌图南她们几个离得近,已下水开始捉鱼了,大呼小叫水花乱溅,气氛热烈得不得了。 梁家惠气得直跺脚,她哥怎么这么废啊! 不行,她不能坐视不管。 梁家惠立刻也提着桶,朝着景那边走过去,一边小心翼翼走着,一边说:“景哥哥,我来帮你。” 景:“……” 我们不是在比赛吗? 他警惕着梁家惠:“你别过来,我们是竞争关系,你别把我的鱼吓跑了。” 梁家惠:“……” 她有一句脏话,憋着没讲。 离他最近的朱玲玲见梁家惠尴尬停在原的样子,忍俊不禁。 梁家惠气得瞪了她一眼:“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打个赌都掏出不出彩……” 她最后一句话,可能也意识到了不合适,声音并不大。 但是离得这么近,还是让其他人听见了。 赵丽雅本身就有点儿气,她家里条件还行,比不上凌图南家,但也算小富。 一百多块钱,零花钱生活费攒一攒,还是能拿得出来的,于是故意当着梁家惠的面说:“回让南南给我们带几支红回来呗,挑我们喜欢的色号。” 又不是买不,得意什么。 她们还不稀罕她挑剩下的呢。 “行啊。”凌图南立刻道:“回我帮你们挑,我学校附近的商场就有好多大品牌的专柜,买哪个牌子都行。” 她已决定了,回她自己买几支送给朋友,就当生日礼了。 她们不收景的,是因不熟,不合适,她送一定可以的。 景的关注点却在别处,他惊喜道:“学姐,你在国外上大学吗?” 朱玲玲嘴快道:“当然,南南现在在米国的a校留学,那个学校有的。” 景更惊喜了:“真的吗?太巧了,我下半也要去那个学校读书!” 梁家惠一听,急了,这怎么还成同学了。 出了国,离家那么远,都是异乡人,这两人感情不得一日千里。 她连忙喊她哥:“哥,快过来,凌姐姐在国外留学,你不是也要去吗?你问问她!” 要是她哥先追上凌图南,那就行了吧。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76 第 176 章 梁家栋最近的短期目标,就是办好出国留学,所以妹妹一吆喝,他犹豫了一下,是走过去了。 倒是刚才聊得热火朝天的景年和凌图南,因为梁家惠的话,一下子停下了讨论。 梁家栋走过来,梁家惠连忙拉着他胳膊,往凌图南的方向推了推:“哥,你不是要出国留学吗?南南姐都已经在外国上学了,你多问问她,你们多聊聊。” 这回就连景年,出了她的小思。 他了凌图南一眼,女孩容淡淡。 景年突然出声:“要问留学的事,问我啊!我才过完一整套流程,学姐已经出国两年了,这些恐怕都记不清了。” 梁家栋惊讶道:“你要出国留学?” 说完更觉尴尬,他又想到他让景年给他英语陪练,说会给他好处…… 景年没有提起之前的事让他难堪,只答道:“对呀,所有流程都已经走完了,就等下半年入学。” 说着,为了增加信度,又跟凌图南说:“你记得我小学是转校过来的吧?” 不是他吹哦,他小学的时候,名气高了之后,过往的经历,好多人了解呢。 凌图南道:“怎么不记得,你一天入学那天,就是我在校门口执勤。” 景年没想到她竟然记得这个,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 凌图南得更欢了:“怎么?觉得很惊讶?其实我记性没那么好,好多年前的事了。不过你长得好啊,比我的洋娃娃好。” 所以她印象就特别深刻,后来景年又在学校混得风生水起,加深了她对景年的印象。 景年脸红了红,他这叫刷脸吗? “所以你以前是从哪转学来的?国外?”景年突然提起这件事,凌图南敏锐地猜到了他的目的。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景年点头道:“我之前跟舅舅舅妈他们在米国生活读书,那年舅公想回国,我姐姐在国内上大学,我就一起跟着回来了。那会舅舅就跟我哥说,等我大学的时候,再让我申请国外的大学。” 梁家惠听得入神,原来景年小时候就在国外生活过,她单知道他姐姐不简单,现在听来,他舅舅家里恐怕很不简单。 赵丽雅忍不住好奇,问:“你姐姐为什么不在国外上大学?” 不是她们瞧不起国内的学校,现在国内的教育水平,跟米国确实有比较大的差距,更别说景年小学的时候。 要不然国家送出去那么多公费留学生呢,开放了私人留学政策。 景年撇了撇嘴,跟凌图南说:“学姐你已经在国外待了两年,应该能感受到一些不好的地方吧。” 凌图南神色变得沉:“所以我们要更努力的学习,把他们的先进知识都学回来,建设我们的祖国,让祖国变得更加富强,让我们的后辈,不遭受我们一样的经历。” “你们在说什么啊?”朱玲玲问,怎么听得人一头雾水。 凌图南叹了口气,说:“你们老是问我在国外学校的生活,我跟你们说的都是好的,其实很多外国人,都歧视我们华国人,乃至亚洲人,黄人。” 不光是歧视,会欺负她们,她曾经被一个白人男学故撞倒,言语羞辱,见过其他华人学被欺负。 这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人顿时义愤填膺,就连梁家惠皱巴着脸,顾不得维持好表情了。 现在普遍的论调,就是外国处处好,什么都好,月亮比国内的圆。 是现在,美好的假面被撕破,露出隐藏在底下的腐臭泥淖,不让人难以接受。 “他们怎么能这样,大家不都是人,有高下之分?” 景年倒是算平静,他很小的时候就经历过这事了,所以并不像一次听见这消息的其他人那样愤怒。 他开口道:“我姐姐说,我们华国迟早有一天会变得强大,强到所有海外游子,都有最坚实的依靠,所有别的国家的人,都再不敢小瞧我们。” 掷地有声的话让大家都愣了愣,实在是景年的语气肯定了。 刚才凌图南说了跟他类似的话,但她的态度,更偏向于要往那个方向奋斗,而不像景年,好像他所形容的未来,是必然会达成的。 但大家都没有质疑他的话,凌图南深深吸了一口气,两眼发亮:“锦绣姐姐有志气了!” 听听,刚才是你姐姐,现在就是锦绣姐姐了。 凌图南对方锦绣好感大增,这就是爸爸说的能挣外汇的爱国企业家吗?她要努力,朝着锦绣姐齐! 梁家惠犹豫了一下,小声跟梁家栋说:“哥,要不然你不要去国外留学了,人家欺负你怎么办?” 她哥这么废,她电视里头,那些白人,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要是打她哥,她哥肯定只能白挨揍。 在外国势单力薄,被欺负了想打回去都找不着人。 梁家栋并不知道妹妹里在想什么,话语里的关是能听得出来的。 他有些感动,虽然妹妹嘴毒又事多,但对他这个哥哥的,算真。 梁家栋捏着拳头说:“你没听你南南姐刚才说的话吗?越是这样,我们越应该去学外国的先进知识,强大我们的祖国,这是我辈青年的责任和义务!” “说得好!”凌图南替他鼓掌,对梁家栋刮目相。 赵丽雅和朱玲玲,对他印象好了很多。 有一说一,因为梁家惠的一些为,她们对梁家栋这个哥哥,很有几分排斥和讨厌。 现在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没办法再讨厌他了。 景年一样,他主动提出:“梁家栋,你不是想练英语吗?以后在学校,随时以找我陪练。” 说那些话的时候斗志昂扬,现在大家反应这么热烈,梁家栋反而不好思地低下头。 “大家这么有斗志是好事。”凌图南拍了拍手:“不过……咱们现在是不是先抓鱼?” 啊这…… 提到鱼,几人纷纷低头去自己的水桶,目前战绩最佳的竟然是朱玲玲,她已经抓到了一条大半个巴掌大的小鱼,其他人桶里,空空呢。 大家连忙弯腰低头,在小溪里找起目标来。 学习强国,倒不急于这一时,在比试呢,没谁不想赢。 不过经历了刚才那一通闲聊,几人间的氛围倒是好了很多,就连梁家惠,不自主地沉浸在了捉鱼的乐趣里。 他们这些人,是说是长在城市里,家里条件又都不错,这样赤着脚放肆的在河里玩耍,是鲜少有过的经历。 你惊了我的鱼,他溅了我一身水,换来的都是阵阵声。 玩到兴处,什么不快都忘了。 梁家惠里那些阴谋诡计都忘了,她原本打算找机会在水里撞倒凌图南或者她哥,到时候两人摔一块,又浑身都湿漉漉的,不得产生点特殊感觉。 然而根本没轮到她施展,梁家栋为了捉一条鱼,合身扑下去,自己直接栽水里了。 这小溪的水确实不深,刚到他们膝弯处,梁家栋呛了几口水,扑腾着自己站起来了。 连他妹都没回事,全站在一边他话。 凌图南差不多,她光顾着捉鱼,没注脚底,踩了一块滑溜的石头,脚一滑,一屁股坐水里,浑身湿了个透,连头发都泡水里了。 不独他们两个,其他人的衣服都没保住,身上最干净的是朱玲玲。 她身手利索动作灵敏,没有摔过跤,背上一片衣服是干的。 其他五个就不一样了,基本上都是浑身湿透。 景年差不多,他想赢啊,多年跟144比试,他好胜是培养出来了。 想赢就得卖力,然后身上的衣服就顾不上了,样湿了个透。 他出来的时候穿了一件白t恤和运动长裤,衣服一打湿,全粘在身上,怪狼狈的。 不过大家都这样,就不显得他了。 扑腾到五六点,终于累了,肚子饿了,咕咕叫起来。 凌图南主动喊停,叫住恋恋不舍的梁家惠,一群人提着桶上了岸。 原本打算直接去烧烤,现在这情况,肯定是要先回去换衣服了。 刚才在水里的时候,大家浑身都湿着,而且注力在水里的鱼上,谁都没思关注其他人。 等上了岸,才发现,因为衣服打湿了粘在身上,身体线条肌肉走向,都暴露无疑。 几个姑娘都有些不好思,连忙揪着衣服努力拧干水分。 梁家惠以及赵丽雅、朱玲玲,三个人穿的衣服虽然颜色不深,但都是有颜色的,打湿了之后颜色深了,肢体线条藏不住,别的却无碍。 唯独景年跟凌图南,两人都穿了白衣服。 景年是白t,凌图南是白衬衣,这个颜色的衣服沾水之后,什么都挡不住。 尤其凌图南,她的衬衣料子轻薄透气,完了打湿之后,彻底透了。 另外三个姑娘挡着她,商量着谁回去帮她拿件衣服过来。 不过这边毕竟偏僻,她们上岸后,两个男性护卫频频往这边过来。 景年抓了一把打湿后更加打卷的头发,开口道:“我带了外套,不然你先将就穿一下?” 他走的时候,舅妈硬塞过来的,说是山里傍晚降温了会冷。 凌图南下面穿的是黑裤子,景年的外套运动款,宽宽大大,加上他个头高,衣服尺码大。 给凌图南穿,几乎能遮住她大腿。 凌图南犹豫片刻,景年的眼神躲闪:“那你怎么办?” “我男生,怕什么!”景年拍着胸脯道。 凌图南:“那……那谢谢你。”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77 第 177 章 凌图南披上景年的外套,顿觉安全感大增。 外套是干的,她里面的衣服已拧过水,虽然还是会把外套洇湿,但不湿透的话,只是有点儿潮。 梁家惠一边揪着衣角拧水,一边含羡慕地看着凌图南。 她也想要景年的衣服,可是她自己心里也清楚,确实是凌图南需要一些,有些话就说不出口。 其他人都互相帮助着,尽量把衣服上的水拧干,这样衣服虽然皱巴巴的,拉一拉,好歹不至于完全贴身上。 且现在气温还蛮高的,折腾了一会儿,又有体温烘着,感觉没那么湿了。 看看彼此收拾得差不多了,大家拎着桶自己的战利品一起往回走。 他们已商量好了,一会儿回去先换好衣服,然后再一起去称一称各自战利品的量,决出胜负。 刚才愉快得玩了一场,现在人之间气氛还算愉快,回去的路途有说有笑。 这个度假山庄是才开的,本来客人就不算特别多,跑这么远来捉鱼的少。 来的时候没遇见其他同行人,一路走回去,也都没有遇见其他人。 过了溪边的河滩,要从森林里穿过,要不是脚下踩着的是山庄专门开出来的小路,身边还有这么多人,说实话怪吓人的。 然走着走着,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梁家栋,突然停下脚步。 景年人正在聊天,没注意到他,往前走了步,才发现梁家栋停住了。 “哥,怎么了?”梁家惠跑回来问。 梁家栋皱眉道路看向前方:“好像有人。” 这条小路只通向小溪边,就算有人想来捉鱼玩儿,也不会选在傍晚的时候。 此刻大家都不说话了,也没了脚步声,周围静下来,晚风吹动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 别说,有点儿吓人。 于是都停住不动了,片刻后,前方断断续续的谈话声,证实了梁家栋的话。 个高挑的人影从道路拐角闪过,离得远,隐约只能看清是三个人,似乎都是男人。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景年已把他刚还宝贝得不行的装鱼的桶往地上一放,撒腿跑了过去。 “哥!” 少年条细长有力的腿跑动起来,像林间跳跃的小鹿。 朱玲玲呆道:“景年这么好啊……” 隔这么老远,他们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太清,景年都能认出那是他哥吗? 景年已跑到了宗廷面前,兴冲冲地就想往宗廷身上跳,宗廷也已张开手臂,准备好接住他。 然景年突然想起自己浑身湿漉漉的水渍,以及他哥难以言喻的小洁癖,硬生生在最后关,止住了动作。 “怎么了?”宗廷张开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最后放下,搭在景年肩膀上拍了拍。 “哥,你别碰我。”景年拨开他的手。 宗廷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看着景年低,摸了摸口袋,最后尴尬抬:“手帕也湿了,我浑身都是水,你别碰我了。” 宗廷心一松,手指拨弄了一下景年湿嗒嗒的发:“怎么弄成这样?” 景年亮晶晶的:“我来捉鱼呀!可好玩了!” 他朝宗廷身边的小杨努了努嘴:“小杨叔叔没跟你说吗?” “捉鱼?”宗廷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是鱼捉你吧?” “别瞧不起人!”景年气得脸颊鼓鼓,大步往回走:“你等着,我拿给你看,我的胜利果实!” 景年说是让他们等着,宗廷却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好整以暇看着景年跑回去,去拎他的桶。 “景年,你哥什么时候来的?”凌图南好奇地问。 她好歹跟景年共事过一段时间,道他有哥哥有姐姐,还见过他哥哥姐姐来接他。 当时只惊叹这一家人的好相貌,现在再看……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长大之后只会好看呢。 景年动作一顿:“我忘记问他了,我好长时间没看见他了,他之前一直在米国工作。” 所以他哥怎么突然回国了。 扭过,宗廷已走到他身边了,景年顾不得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拎着装了条小鱼的水桶用力举起,得意道:“看,我捉的!” 不道是因为山里人少没人捉,还是怎么回事,小溪里的鱼大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们工具又齐全,旁边那凉亭里,连渔网都提供,大的小的都有。 除了一开始不熟练,白扑腾了一会儿,后来找到窍门了,一个个都有收获,没有谁空着手回来的。 别人具体捉了多少与,景年不清楚,还要比赛呢,这会儿都防备着彼此,梁家惠连她哥都不给看。 不过景年觉得他肯定不是捉的最少的,他桶里有一条大鱼呢,有他半个小臂长,这一条的量,怎么也能抵得上别人条。 宗廷低看了一,抬眸,上少年满含期待的睛:“怎么样,我厉害吧?!” 都顾不得泄漏信息了,得意洋洋地说:“看,这么大一条鱼呢。” 宗廷心里暖洋洋的,也说不清为什么,反正看见景年,就觉得开心,心情好。 他笑着点了点:“厉害。” 梁家惠的目光在景年宗廷身上来回转,爸爸没跟她说,景年还有这么帅的一个哥哥啊! 倒不是说景年长得没他哥帅,人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一个如冬日阳光,夏日凉风,一个如春日未尽的冰凌,秋日高阔的天空。 梁家惠来回比了一番,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景年身上。 算了,景年哥哥年纪太大了,一看就是社会人,跟她们这种学生,有代沟! 景年还在乐呵呵地给宗廷献宝:“哥,晚上我给你们烤鱼吃,我亲手抓的鱼!” 宗廷好笑道:“行,你加油,争取把鱼烤熟。” 景年瞪圆了睛:“看不起人!你瞧好了吧!” “嗯嗯,是我说错了,哥哥今晚什么都不吃了,就等着吃你的鱼。” 年崽炸毛,宗廷惹了人又哄,行为极度无聊,但他自己却乐在其,丝毫没有察觉。 凌图南揉了揉腮帮子,觉得脸有点儿酸。 赵丽雅小声跟同伴说:“景年跟他哥,感情真好。” 凌图南朱玲玲纷纷点,可不是,之前景年跟她们在一块儿的时候,虽然也爱笑,但现在那笑容,明显灿烂。 言谈举止,好像像个小孩儿了,就像有信赖的人,所以可以依靠,安全展现自己。 “了,哥我给你介绍我朋友们。” 景年终于想起来其他同伴,一一给宗廷做介绍。 介绍到凌图南的时候,他略带兴奋地说:“哥你道吗?学姐马上又要成为我的学姐了,她也在a大读书呢。” 宗廷目光微凝,刚才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姑娘身上的衣服,是年宝的。 互相认识后,人又结伴往回走。 宗廷本就是来找景年的,他上午办完事,午吃过午饭就让司机开车过来了。 到了地儿,找到宗夫人方锦绣,她们说景年过来捉鱼了,让小杨领他过来,宗廷只好又到这儿来找。 新开的小路不宽敞,顶多容个人肩行,自然然的,一行人分成了列。 梁家惠梁家栋不不觉被让到了最前面,凌图南个好友前后错行,三人挨得近,时不时低声说句话。 景年宗廷走在她们后面,最后面是小杨宗廷的司机。 景年的战利品已到了宗廷手上,他还怪不好意思的:“哥,要不我自己拿吧,别蹭脏你衣服了。” 宗廷提着桶,稳稳当当,除了桶里的鱼游动时激起的水花,他行动间,桶面的水纹晃动幅度都极小。 “得了吧,你省点儿力气,不是说晚上要给我烤鱼吗?” 宗廷直接忽略了,当时景年说的是“给你们烤鱼”。 “我力气大着呢。”景年嘟囔了一句,还捏了捏拳,给宗廷看胳膊上的肌肉。 宗廷抬手,戳了一下,胳膊上一痒,景年好不容易绷起来的肌肉,瞬间软了下去。 他气得跳脚:“你耍赖!” 他真的有肌肉的! “是是是,看见了。” 景年这才满意。 先惹后哄,乎都快成人相处的固定行为模式了。 笑闹间,人稍稍落后了一段路程。 宗廷看了女孩儿的背影,状似不意问:“她怎么穿着你的衣服。” “啊?”景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哦,你说学姐啊,她衣服打湿了,白色的……” 宗廷压了压唇角,斜睨他一:“你不也是白衣服。” “我是男孩子呀!”景年挺了挺胸膛,还骄傲。 “啪”得一声,宗廷将水桶放下了。 “哥你做什……唔……” 迎面扔过来的外套,打断了景年后面的话。 “穿上。”宗廷新提起景年的战利品。 他还以为这小子活蹦乱跳,一点儿不冷呢,感情是发扬品德,衣服让给别人穿了。 景年抱着宗廷的衣服,疑惑地歪了歪,他哥这脾气,可真是越发琢磨不透了。 来的时候不道到底有多远,感觉走了挺久,等往回走,反没觉得觉,快就到了。 跟同伴们道别,凌图南拢着衣襟,跟景年说:“衣服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不……” 宗廷刚想拒绝,说衣服不用还了,突然想起来,景年的衣服留在别的女孩子手里,算怎么回事。 “不什么?”景年觉得他哥今天奇奇怪怪的。 宗廷面不改色道:“不着急,什么时候送回来都行,年宝衣服多,不差这一件。” 景年忙道:“,我衣服好多的,你不用着急。” 凌图南又看了宗廷一,她总觉得,刚才景年哥哥,想说的不是这句话。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78 第 178 章 景年回去之后,立刻往浴室冲,先去洗个澡。 从浴室出来,顶着条毛巾跑到宗廷身边一蹲,头歪过去:“哥,擦头。” 锦绣和宗夫人正摆弄一束花,不知道从哪儿采的,秀美精致的一束。 瞧见景年撒娇,锦绣道:“多大,还要你哥你擦头。” 景年趴在宗廷膝上,安逸得眼睛都眯来,懒洋洋道:“我哥擦得很舒服……” 锦绣忍俊不禁:“擦个头,怎么还跟按摩一样……” 说着说着,声音渐消。 宗廷长而有力的指穿梭在景年卷卷的间,看那动,可不是在顺带头皮按摩,法看着还挺专业。 锦绣惊讶得长大嘴:“阿廷,你还会这个?” 宗廷眉眼舒展,神态也十足惬意,淡然道:“随便学学。” 锦绣:“……” 你一个年轻霸总,涉猎还挺广泛。 “姐姐,你们哪来的花呀?”景年闲着没事,看宗夫人和锦绣插花。 宗夫人吟吟道:“有个花圃,我和绣儿下午去看花。” 虽说不如家里的花圃精致秀美,却花团锦簇,葱葱郁郁,野趣盎然。 锦绣也说:“对,有片玫瑰墙,真挺漂亮的,你们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好哇,正好哥哥过来,我跟他一去看。”景年来兴趣,头一下子仰来,又被宗廷不客气地按回去。 宗夫人和锦绣都不说话,她们还想着,景年会不会约个女孩子一,看花嘛…… 他叫宗廷一! 兄弟俩携看花? 显然景年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叽叽咕咕跟宗廷讨一会儿看花行程,话题不知道怎么,又转到晚餐上。 景年头已经擦得差不多,干脆一骨碌爬来,跑去拿他的战利品舅妈和姐姐看。 “看,这都是我捉的,晚上烤你们吃。”景年得意洋洋道。 其实除他得意的那条大鱼,还有三四条小鱼,都很小,不足巴掌长。 到时候恐怕只能,一人吃两口,尝个味儿。 但是孩子孝顺嘛,是要鼓励的。 宗夫人和锦绣说句好听话,哄得景年眉眼弯弯,拍着胸脯保证,肯定会烤得特别好吃,要是喜欢,回头他再去捉。 宗廷看着她们忽悠傻崽,无奈摇头。 这孩子学习成绩挺好的,平时跟人相处也算机灵,应该不傻,怎么就这么好忽悠呢。 过一会儿,凌图南她们个,和梁家兄妹收拾好,便拎着各自的战利品,找过来。 虽说的时候,都没有看过彼此的桶里有多少鱼,然后又都拎回去,想做点儿小动,不是不行。 但是小伙伴之间随便打个小赌,如果这样都要弊,那赢就赢吧,自己不亏心就行。 梁家惠嚷嚷道:“,都准备好,就等你,景年,你怎么这么慢啊!” 之前还是“景年哥哥”,这会儿就成景年,可见她真的很心急。 “你们准备什么?”景年问。 “在晚上烧烤的那边,,我带你去看。”梁家惠说。 景年扭头问家里其他人:“你们去吗?” 锦绣说:“不是要请我们吃烤鱼吗?一过去看看呗。” 凌图南一直注着锦绣,这就是优秀的华国女青年,爱国企业家! 此时立刻接话道:“锦绣姐,我也捉好多鱼,我也请你吃烤鱼。” 锦绣愣愣,下意识看向景年。 她跟这姑娘不熟啊,这是…… 景年眨眨眼,无辜的眼神回望过去。 看什么嘛,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呀,可能是学姐就是这么大。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往组织烧烤的地去。 三家的孩子都约好一烤鱼,大人们自然也是跟着一去,梁伟和凌海巴不得家多交流交流感情。 等景年他们到,两家剩下的人都已经在。 梁家凯蹲在一个水桶旁边,伸在水桶里搅搅,捉一条鱼出来。 鱼在他中挣扎,梁家凯吓得一把将鱼扔出去。 他惊恐之下,用足力气,鱼飞出去老远,摔在地上,鱼鳞都摔飞。 “我的鱼!” 梁家惠一下子从景年身后窜出去,跑过去把梁家凯扔出去的鱼捡来,又火速跑到水桶旁边放回去。 “谁让你动我鱼的。”梁家惠凶巴巴地问:“我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敢动我鱼指头你撅。” 弟弟妹妹闹矛盾,为大哥的梁家栋连忙过去调解。 弟弟年纪这么小,他下意识道:“家惠,你是姐姐,小凯年纪还小,不懂事,你是姐姐,你应该让着他,怎么还吓唬他呢。” 梁家惠气得话都说不利索,指着梁家栋指头直哆嗦:“你、你……你拉偏架,你不讲理!” 有一说一,景年觉得梁家栋这种处理法并不合适。 梁家凯先扔他姐的鱼,梁家惠明明提前告知这鱼不能动——虽然告知的法略显粗暴,然后梁家凯还是没有听,扔她的鱼。 那梁家凯这种行为当然是不可取的,是错误的。 梁家栋不管也就罢,如果管,他可以批评梁家惠不该恐吓弟弟,应该跟他好好说。 但梁家凯的错明显更大,他却一句“年纪小不懂事”,就这么略过去,让梁家惠包容忍让。 这样既会助长梁家凯的恶习,让他觉得只要自己年纪小,做错什么事情都可以原谅。 又会让梁家惠感到委屈,心中憋闷,天长日久,肯定会跟兄弟心生隔阂,兄弟姐妹感情破裂。 所以说,苦呢。 孩子之间的矛盾,管不好的,还不如不管,让他们自己解决。 不过这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景年也不好插嘴,人家父母在旁边站着,都没说什—— 说。 梁妈妈说:“惠惠,你哥哥说得对,小凯可是你亲弟弟,你让着他不就得。” 说完见梁家惠似乎不服气,又说:“不就是一条鱼嘛,能跟你弟弟比?妈现在就让人你捉十条来。” 梁家惠气得直跺脚,眼泪都出来:“一千条一万条,那也不是我自己捉的!” 其实她原本很害怕摸活鱼,刚开始下抓的时候,碰到鱼身子,她吓得一个哆嗦,差点儿摔出去。 后来好半天都畏畏缩缩不敢伸,眼看着其他人都有收获,朱玲玲甚至都捉两条,她要是再不动,肯定得后一名。 虽说她一开始是为跟景年一,才来参加捉鱼活动的,可都已经参加,落个大零蛋,多丢人啊! 于是她才鼓足勇气,克服恐惧,下捉第一条。 第一条鱼抱在里的时候,她指头都在抖。 后来捉多,不怕,也感受到快乐,但她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如果一开始的时候她没有害怕,肯定能捉更多! 结果呢! 她好不容易捉回来的宝贝鱼,竟然被梁家凯扔! 虽然被她捡回来,可是扔那么远,肯定有损伤的啊! 她刚才去捡鱼,鱼都不怎么动弹。 说实话,如果不是大家都说今晚要把捉回来的鱼烤,她肯定要把自己捉的鱼带回家去,养来。 妈妈和哥哥都不讲理,梁家惠求助的目光看向爸爸。 梁伟原本正在招呼锦绣和宗夫人,此时见女儿闹腾来,皱眉道:“惠惠,你是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 说着又不耐烦地跟妻子说:“她要鱼,你她鱼就是,多条,每个孩子都,他们不就不抢。” 梁家惠站在原地,两眼含泪,脸颊涨得通红,胸口伏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景年皱皱眉,凌图南试个眼色,凌图南点点头,上前去拉梁家惠:“,不是说带我们去称鱼嘛。” 梁家惠抹把眼泪,弯腰去提她的水桶。 梁家凯抱着蹲在旁边,左右看看,突然开口:“姐,你提错,这是大哥的桶。” 梁家惠一愣,立刻转着圈去看桶壁,她和梁家栋的桶放在一处,担心弄混,特意做记号。 找一圈,现……这真的是梁家栋的桶。 梁家惠愣住,傻傻看着梁家凯:“所以你刚才……” 梁家凯撇撇嘴:“我根本就没碰你的鱼,我扔的是大哥的。” 他说着摸摸指头,他姐这么凶,万一真撅他指头咋办。 梁家惠呆住,梁家栋脸绿,一头扑下去,扒在他的桶边上,声音都变尖:“你扔的是我的鱼?!” 梁家惠心疼自己的鱼,他也心疼啊! “你刚才怎么不说?”梁家惠问弟弟。 梁家凯理直气壮地说:“你们也没问我啊!” 根本就没有他说话的机会嘛。 众人:“……” 梁家栋很崩溃:“你怎么能捉我的鱼呢,你还我扔,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他的鱼,竟然被扔出去那么远!鳞片都摔掉! 这还是看见的,没看见的不知道多少鱼遭梁家凯魔爪。 看得出来,他很想脾气的,平时在学校,他脾气并不算特别好。 虽然很可怜很让人同情,但是…… 景年忍着,“好心好意”劝道:“梁家栋,你是哥哥,你弟弟年纪还小,不懂事,你是他哥哥,应该让着他,怎么能对他凶呢。” 梁家栋:“……” 这话听着,隐约耳熟。 梁家栋还没反应过来,梁家惠已经接上。 “对对对,景年哥哥说的对,小凯可是你亲弟弟,你让着他不就得。”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却已经开:“回头让妈再你十条百条的,要多少多少,小凯保准不抢你的。” 梁父梁母:“……” 这话听着,隐约耳熟。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79 第 179 章 梁家人不是傻子,仔细想想,大概明了景年梁家惠话里的意思。 不过梁父梁母不觉得自己说错了,换成是梁家栋,他们是一样的看法。 所以只以为景年是帮他们调解孩子间的矛盾,心里还蛮高兴的,看来他跟自家孩子相处得不错嘛。 梁家栋想到的就比他们多多了,他的脸色一阵一阵红,刚才说出去的话,原样扔回了自己身上。 这些话明明是对的,可为什么,他心里这么憋屈呢? 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憋得胸口疼了。 对上梁家惠兴奋的脸,梁家栋突然沉默。 所以他妹刚才被气成那样,并不是无取闹,而是真的觉得委屈。 梁家栋心里那口气,一下子泄了一大半,不是为不生气了,而是觉得自己没了立场。 兄妹两个完全换了心情,梁家惠又高兴了起来。 其她刚才不光是生气,心底还有很多惶恐害怕。 她害怕爸爸妈妈是为,她是个女孩子,所以才偏心弟弟,就跟她的许多同学一样。 但是不是,她爸妈就是不太懂教孩子,就是觉得大的应该让着小的。 她是这样,她哥哥也是这样,跟她是女孩儿没有关系。 为想通了这点,梁家惠松了口气,也不想纠结刚才那件事了,反正跟她爸妈是讲不通的。 “,我带你们去看我准备的工具。”梁家惠招呼景年凌图南几人。 为刚才凌图南来帮她解围,梁家惠现在对凌图南好感大增,甚至觉得自己的废物哥哥,有点儿配不上人家。 梁家惠亲亲热热挽着凌图南胳膊,看呆了朱玲玲赵丽雅。 这姑娘下午不还对她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这是怎么了?转性了? 一群人又跟着梁家惠,梁家栋提着他的桶,默默跟在最后面。 “就这儿了。”梁家惠手一挥,得意道:“所有桶加水是一摸一样重,不信你们可以现称。” 她准备了什么呢? 她准备了一个秤,六个水桶,每个水桶里装着半桶水。 然后还有一个捞网,把各自的鱼捞这些桶里,然后上秤一称就行了。 这个法虽然麻烦了点儿,但确够平。 没人说要称一遍,为大家信任,梁家惠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些。 她扬着笑脸,认真问:“谁先来?” 没人吭声,过了一会儿,景年说:“那我先来吧。” 他把自己的鱼捞出来,那条大鱼被捞出来,果然引来了众人的惊叹声。 “景年你这条鱼也太大了吧!”朱玲玲说:“我还以为我捞的这条,是最大的呢。” 景年探头看了眼她的水桶,她的桶里也有条大鱼,大约比景年的那条大鱼短几厘米。 “你们怎么捉了大鱼!”赵丽雅满眼羡慕。 为是小溪,大部分不太大,她捉的最大的一条,也不过巴掌长。 “哪有,就他们两个吧!”梁家惠撅着嘴:“我我哥没有大鱼。” 其她有一条比手掌长一点儿的鱼,捉到的时候可高兴了,以为肯定是最大的鱼,没想到其他人捉到一个比一个大。 尤其是景年那条鱼,太大了吧,哪里像小溪里能长出来的。 值得高兴的是,她哥的鱼比她的小,嘿嘿! 说话景年也是这么怀疑的,这条鱼是他用渔网网住的,兜起来的时候吓了他一跳。 他觉得这鱼肯定是度假山庄自己投放的鱼,就是为了让客人有成就感。 几人一边聊着天,一边称鱼。 为鱼要捞起来转移到别的桶里去,各人的战果如何,基本上一目了然。 就跟梁家惠说的那样,景年朱玲玲的两条鱼个头超大,直接跟其他人的“大鱼”拉出了距离。 但景年捉的鱼数量不是特别多,最后结果如何,还不好说。 梁家惠准备的分周到,她甚至还准备了纸笔,用来记录数据。 等最后一个赵丽雅称完,她扒拉着凌图南的手臂,不顾形象伸着脖子:“南南姐,给我看看,看看我第几。” 虽然没记住每个人的具数据,但她自己的她记住了,不是第一名,也不是最后一名。 “你是第,不错呀!第名呢。”凌图南把记录本给她看。 梁家惠高兴得蹦起来:“我第啊!” 这个结果她已很满意了,毕竟她一开始的时候,为不敢下手可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然后不等其他人问,梁家惠嘴快报了一遍结果:“玲玲姐第一名,太厉害了,你的鱼是最多的!” 不光多,还有一条大鱼,所以第一所当然。 这姑娘在捉鱼这面,着有天赋,从数量到重量,跟其他人拉开了差距。 “景年哥哥是第二!”她冲着景年扬了扬下巴:“景年哥哥,我只比你少几两,下次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景年眉头一挑:“怕你不成,下次比过。” 他今天是不熟练,最开始那些工具不会用,徒手捉也捉不住,浪费了好长时间。 虽然他捉了一条大鱼,但数量太少了,只得了第二。 好在那条大鱼在给力,别说抵别人两条,条也抵得。 第是梁家惠自己,自然不用多说。 第是凌图南,她也跟梁家惠差的不多,还不到一斤。 第五是赵丽雅,第六梁家栋,两人数据咬得尤其紧,只差一两! 梁家栋心口一痛,顿时想到他被梁家凯扔出去的那条鱼,摔掉的鱼鳞有一两吗? “哥,你好没用,竟然是最后一名。”梁家惠嫌弃道。 她看了看凌图南,叹了口气。 算了,她哥真不行,脑子不聪明,性格不好,就连捉鱼不如女孩子们。 还是别撮合他跟南南姐了,配不上呀! 梁家栋表情一僵,胸口像被插了一箭。 他虽然脾气不好,该有的傲气还是有的。 鱼是他自己没保管好,别说只摔出去几片鱼鳞,就算丢了两条鱼,那也是他自己保管不利,怪不到其他人头上。 但是……但是被亲妹妹当着大家的面这么说,其还有他暗暗较劲的同学(景年),以及心有好感的姑娘(凌图南)。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其他人的表情,这可真是生命不能承受重。 得到了笔试结果,接下来就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他们正好六个人,只有朱玲玲一个人享受胜利果,好像也太单调了。 于是最后决定,前名作为胜利者,只管吃以及观看节目就好。 剩下个人,不说烤完全场,得给胜利者一人烤几串尝尝吧? 另外,如果烧烤手艺不佳,可能胜利者不乐意吃。 但承诺好的节目,是一定得表演滴。 说话,给其他人烧烤,真没什么,就跟玩儿一样,谁也没当回事。 可是表演节目…… 梁家栋的表情透着茫然惊恐,下午打赌竟然还有这一项赌约吗?不是只烧烤就行了吗? 梁家惠凑到凌图南赵丽雅身边,叽叽喳喳询问她们一会儿准备表演什么节目。 两个姑娘不是怯场的人,几人围成一堆,当即讨论起来。 只有梁家栋独自一人站在一旁,浑身透着萧索迷茫。 景年确认自己作为胜利者,毫无负担后,立刻松了口气,跑回去找他哥。 宗廷并没有跟着少年们凑热闹,远远看着,时不时关注一番。 看见景年笑意洋洋跑过来,他也噙着笑问:“怎么样,赢了?” 景年早就跟他说过他跟其他人的赌约,还小小发过愁,要是他输了,表演什么节目。 “当然,我那么大的鱼!才不会输呢!”景年眉飞色舞,手臂夸张张开,比了一个很长的长度,浑身洋溢着快乐。 宗廷好笑掏出口袋里的口琴:“谁让我带这个的?” 景年眼珠子转了转,强忍着心虚说:“我、我那叫有备无患!” 说着拿过口琴往宗廷口袋里塞:“你快收起来,别让人看见了。” 不然大家知道他没有信心,觉得自己要输了。 不过显然并不是所有人像景年一样,会有所准备,比如大家讨论时正在神游,连话没听清楚的梁家栋。 晚上先开的是烧烤摊子,度假山庄提供了好几个烤架,原本连炭火要帮着燃好,被几个少年拒绝了。 他们难得自己动手,满怀雄心,自认的烧烤大师已不能满足他们了,他们甚至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大人们乐得看孩子们玩耍,只要他们高兴就好,横竖这边还有厨房准备的点心,肉排类的,饿不着他们。 至于宗廷跟锦绣,虽然跟景年是一辈的,但两人已步入职场独当一面,自然不能算在小辈里面。 可惜六个人折腾了半天,炭火只点燃了一点,以这个速度,几个烤架的炭全燃到可以开始烧烤的步,非得到半夜不可。 六个人面面相觑,景年摸了摸鼻子,小声提议:“不然咱们还是让他们送一些燃着的炭过来吧。” 其他五人沉默片刻,默默点了点头。 度假山庄的工作人员,很快送来了燃炭,红彤彤的炭火在烤架底下静静散发着热量。 食材是备好的,他们捉的鱼后厨也处好了送回来,还有各种烧烤料。 旁边还站着几个束手而立的服务生,在他们需要的情况下,随时可以为他们提供帮助。 在景年的要求下,每个人的鱼单独放了一个大托盘。 景年那条大鱼,横在了整个托盘上,看着特别气派。 景年得意得下巴扬起来了,端着托盘在宗廷等人面前晃悠了一圈:“这是我的鱼哦,今晚可请客,大家一起吃鱼!”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80 第 180 章 景年今天是真的很高兴,要请哥哥姐姐还有舅妈吃的烤鱼,是他亲手捉的。 等会烤鱼,他也要亲手烤。 他很喜欢亲近的人夸奖他,如果能让家人享受他的劳动成果,他会比自己享受还要开。 所以此刻他的快乐是么明显,所有看的人,都会被他感染,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于是景年丝毫没有发现异常,高高兴兴跑一圈,等宗廷将他拉进怀里,忍着笑擦擦他鼻尖后—— 景年呆呆地看着宗廷手上的手帕,干净的丝帕上,黑灰是么明显。 他突然想起来,刚才摆弄半天炭火,然后又摸鼻子…… 所以他是顶着一个黑鼻头,晃悠一大圈? 难怪大家都笑得么开,感情是他友情扮演小丑一角。 景年悲愤不已,抓着宗廷的袖子崩溃地问:“你怎么不告诉我!” 宗廷扬扬手帕,提示景年不要忘,还是他擦掉景年脸上的炭灰。 景年委屈地瘪瘪嘴:“可是大家都笑话我……” “谁的?”宗廷安抚地摸摸头毛,柔声道:“没有谁笑话你,大家都觉得开才笑的。” 晚上氛太好,所有人看向景年的时候,笑容都是善意的,所以宗廷才没有提醒他,方锦绣和宗夫人也是一样。 “真的吗?”景年不是很相信地问。 他又想摸鼻子,手都举起来,又僵硬地放下,下意识看看自己的手—— 噫,手上有炭灰,还好没摸。 “真的。”宗廷一边着话,一边展开手帕,给景年擦手,“哥哥什么时候骗你?” 不手帕是干的,炭灰粘在手上后,并不好擦掉。 景年摊着手,一只擦完,换另一只。 他想,哥哥骗他的时候,多。 不都是一些小事,比如骗他,冰激凌吃多,肠子会被冻住,然后从内到外变成一个冰人。 吓得景年好长时间不敢吃冰激凌,忘着冰激凌流口水也不敢吃。 这种他三岁才会被骗到的谎话,现在已经不管用啦! 总之,他还是最信任哥哥,因为哥哥永远不会伤害他。 只手都擦干净后,宗廷的手帕也脏,他随手扔到一旁的桌子上,拍拍景年的肩膀:“行,玩儿吧。” “不是玩,我是烤鱼!”景年认真地强调。 “好,哥哥等着吃你的烤鱼。”宗廷无奈道。 景年这才笑着,高高兴兴跑走。 有景年这个带头的,其他少年人也纷纷表示,要亲手烤自己捉的鱼,然后请家人朋友品尝。 所幸烤架够多,有足够的地方给他折腾。 景年的烤鱼,不上特成功,但也不算特失败。 毕竟是第一次,哪怕他已经很用,还特意请擅长烧烤的厨师在旁指点。 可是做饭这种事,如果只靠着旁人指点就能做好,就没有黑暗料理这种东西。 听到的和手能做到的,完全是事嘛。 耳朵:我会。 手:谢谢,我不会。 景年不算真正的手残党,但他以前没烤鱼,鱼肉这种东西,又比一般的肉嫩很多,稍不留神就会烤糊烤焦。 在得到一盘半生不熟,半熟不生,以及糊掉的小鱼后,景年终于烤出一条只糊一点点,得到在旁给他指点的厨师的认可的烤鱼。 些失败品,景年都不好意思拿到哥哥姐姐还有舅妈面前,他自己尝一口,都觉得难以下咽,还是不要荼毒他的味觉。 一直到烤出还算不错的成品,才乐颠颠拿给宗廷他吃。 “这鱼看着不错啊!”方锦绣很捧场地夸赞。 景年矜持道:“还行吧,我是还没熟练,会越烤越好哒!” 这条鱼他尝一点点,不是吹的话,真的挺好吃的,这次火候稍微一点点,但是撒的调味料是恰到好处,香得嘞。 年宝的面子,大家还是会给的。 宗廷几人都拿起筷子,一人夹一点儿。 “怎么样?”景年满眼期待。 “哇!年宝你很可以诶,这个烤鱼外焦里嫩,好吃的呀!”方锦绣对自家崽,向来不吝啬夸奖,而且夸得很有水平。 宗夫人也:“味道也正好,麻辣鲜香,又不会太辣。” 景年抿着笑,努力不要让自己表现得太得意。 他解释道:“因为我知道你的口味呀!” 哥哥姐姐都很能吃辣,他和舅妈口味相似,因为长期跟爱吃辣的家人一起生活,能吃一点儿,但吃不太辣的。 所以他试好几次,调整出一个微辣的口味。 “我年宝真贴。”宗夫人感动地。 景年开得眉眼弯弯,又期待地看向宗廷:“哥哥?” “不错。”宗廷点头,又夹一筷子。 虽然对于宗廷来,能得一句“不错”,就已经是很高的评价。 但是景年不是很满足。 他转到宗廷身边,直接拉住他手腕,腆着脸冲他笑:“哥哥再夸几句!” 宗廷:“……” 宗夫人好笑道:“阿廷,年宝辛辛苦苦烤鱼,你就多几句好听话嘛。” 宗廷沉默片刻,似乎是在酝酿。 景年摸摸胸口,他竟然紧张起来。 然后就听宗廷:“如果以后大毕业找不到工,可以考虑来给我做厨子。” 景年:“……?” 他哥的夸奖,可真是致啊…… 不光景年呆,宗夫人和方锦绣也没反应来,愣愣地看着宗廷。 好一会儿,景年才迟疑道:“谢谢哥哥?” 宗廷矜持颔首:“不客,放,哥哥会给你高薪。” 宗夫人听不下,摆手道:“年宝听他的,等你大毕业,要是想进公司,就……就让阿廷带你,你给哥哥当一段时间助理,让他手把手你。” 可听宗廷忽悠,给他当厨子,嘴巴又挑又毒,崽落在他手里,被哭。 方锦绣也:“年宝想来姐姐这里也可以哦,姐姐这里好多漂亮衣服呢。” 景年眼珠子转转,没有接话。 他才不想公司工,从小就看舅舅加班,然后是哥哥加班,真的太辛苦,连懒觉都睡不上。 姐姐里更不,他的衣柜早就被姐姐塞得满满当当,不她公司,姐姐也不会少他衣服穿的。 144,他这辈子是享福的命,有哥哥姐姐罩着,这辈子都不会缺吃少穿。 不光如此,为保险,他还在姐姐的证下,以三个冰激凌盒巧克力为代价,利诱陆钊陆六六小朋友签保证书,保证以后会好好读书,长大好挣钱供他这个小舅舅吃香的喝辣的。 等哥哥结婚生小宝宝,再让小侄子/侄也签一个,双保险,嘿嘿。 宗廷很认真地思索片刻,道:“可以,在我身边先待年,然后看你自己的兴趣,领个小公司练练手。” 景年差点儿原地跳起来:“我不要!” 什么叫“领个小公司练练手”,万一练破产怎么办,哥哥是不会怪他,就很对不起员工…… “不要就不要吧。”这方面宗廷真的很好话:“反正时间还长,你慢慢想。” 用他爸的话,又不用年宝养家,不用给他压力,想做什么都可以。 景年歪歪头:“我还是先烤鱼吧。” 这些事都太遥远,他连大都还没进。 到烤鱼…… 方锦绣惊叫一声:“怎么没!” 虽然景年拿来的条烤鱼很小很小,可是她和宗夫人一人只尝一口,怎么也还剩大半条呢。 现在光秃秃的,只剩下鱼头鱼尾鱼骨头。 宗夫人和方锦绣对视一眼,齐齐转移视线,盯着宗廷。 宗廷面不改色放下筷子,用餐仪态极佳,唇上连点儿油腥都没沾。 哥哥给面子吃完,景年高兴还来不及呢,一蹦而起:“我再烤,我还有条大鱼!” 着蹦蹦跳跳跑烤架旁边,专致志烤鱼。 当然,烤鱼是填不饱肚子的,况且鱼的分量也不多,就算是条大鱼,每个人分一点儿,也不剩什么。 不还有其他烧烤可以吃,凌图南、赵丽雅以及梁家栋他三个,履行赌约,烤大把的烤串拿来给景年他吃。 结果烤的最好吃的竟然是梁家栋的烤串…… 原因无他,他烧烤的时候,梁家惠就站在旁边监工,烤好尝一点儿,不好吃就指责他蓄意谋害胜利者,在下毒,逼着梁家栋自己吃下。 为自己不先被毒死,梁家栋硬生生磨练出对火候的掌控能力。 调料都是现成的,只要不加太量,怎么都好吃的。 吃得差不多,梁家惠开始起哄:“表演节目!” 梁家栋捏着烤串签子,里默念:是亲妹妹是亲妹妹…… 孩子要表演节目,其他人都围成一个大圈,手里还拿着吃的喝的,热热闹闹瞧着。 凌图南和赵丽雅都准备好,在场的不是亲人朋友,就是家长的朋友。 于是人大大方方的,很快就决定好谁先上。 凌图南手腕一动,眼神中瞬间多不一样的光彩。 她唱一段戏,景年对这个不太懂,听不出好坏,就觉得姐个势,个腔调,就很不一般。 唱完之后,不出所料迎来热烈掌声。 凌图南表演完,赵丽雅到圈中间,跳一段舞蹈。 应该是民族舞,也很好看的,同样赢得热烈的掌声。 有听的有看的,在场的氛更加欢快热烈。 一片喧嚣声盖不住梁家惠的高声催促,她推着梁家栋,超大声地:“哥,到你啦!你可是最后一,不能赖账!”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81 第 181 章 自助烧烤吃又玩儿,是吃完了烟熏火燎的,一身是味儿。 在自家院子里有温泉,晚上山里温度降下来了,去泡个温泉再睡觉,不知道多舒服。 正室内小温泉有两个,锦绣和宗夫人泡一个,景年和宗廷泡一个,还有一个大的,给宗廷带来的司机助理以及司机小杨泡。 景年兴奋劲儿还没过,抱着浴巾以及干净衣服,一边走一边跟宗廷说今晚的自助烧烤活动。 “真没想到,梁家栋还有这特长呢!” 景年激动得脸颊晕粉,眉飞色舞:“我跟了三年同学,一点儿没听到风声!” 宗廷回想的场景,平静陈述:“显然父母妹妹也不知道。” 这倒是真的,梁家其人的惊诧,看得真真切切。 景年说:“这样的话,应该是天赋,看梁家栋的反应,不像特意练习出来的。” 两眼亮晶晶:“梁家栋厉害哦!” 宗廷忍俊不禁,摸摸发:“你想学的话,可以帮你找师。” 景年盯着的手看,看得宗廷动作一顿:“怎么了?” 景年幽幽道:“我发上一股烧烤味儿,不信你闻闻。” 说着把脑袋顶过去,宗廷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哥你嫌弃我!”景年立刻嚷嚷起来。 宗廷跨出去的半步,僵在原处,迈不出去也收不回来了。 难遇这样进退两难的情况,主要是担心伤了景年的心。 刚才还活跃亲密的氛,一下子凝固了。 宗廷抿了抿唇,想着要不道个歉,不提防看见对面少年眼底的意,哪儿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 一间被了,过去摁着少年卷毛一通揉:“我嫌弃你?嗯?嫌弃你?” “哥!我错了哥!” 景年是有点儿身手的,可是那要看跟谁比。 别看宗廷成天西装革履斯文败类的职场精英模样,景年可见过哥学拳击散打以及射击! 至成绩怎么样?问这个问题很没有意义,景年没见过宗廷学什么学不会学不的。 所以景年在宗廷手下,毫无还手之力,一经过精心打理的卷发,被揉成了个鸟窝。 经过景年的据(撒)理(娇)力(求)争(饶),宗廷终放过了。 景年大大喘了几口,小声抱怨:“哥你力怎么这么大,我不是吃一样东西吗?” 竟然只用一只手完全压制住了,然后另一只手用来蹂/躏可怜的发。 宗廷微:“冰激凌、巧克力这些东西吃多了,是这样的,我以为你知道?” 景年:“……” 我觉得你在污蔑冰激凌,可是我找不到证据…… 嗨呀,这个话题越说越危险。 景年想摸肚子了,昨天在家还吃了一盒冰激凌,香草味儿的,可吃了。 “那什么……哥哥你说要帮我找师?不用啦,我是看看,我觉得没有这个天赋……”景年连忙找了个话,强把话题拉回最初。 今天晚上,梁家栋被亲妹妹逼上梁山,站到中间去之后,手足无措,半天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太惨了真的。 爸妈弟弟看不下去了,梁家凯还在底下起哄,说大哥没得特长,是放屁特臭。 简直究极社死,有一瞬间景年挺同情梁家栋的,有这样的弟弟妹妹,这辈子恐怕迟早要搬离地球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狠了,梁家栋一下子爆发了。 场给大家表演了一番口技,是最近蛮火的一个电影片段,有男有女有有少。 一个人,把那个电影片段演了一遍,虽然台词有些错漏,但是模仿的那个声音,简直惟妙惟肖。 全场所有人被震撼了,一个个竖着耳朵睁大眼睛看梁家栋表演口技。 梁家惠嘴巴张得大,不敢相信她哥竟然还有这能力。 梁家凯还跑过去,绕着梁家栋跑了一圈,还想去扒拉哥嘴巴,看看是不是藏什么东西了。 然后因为打扰大家看节目,被家长强带了回去。 以梁家的情况,如果要培养孩子特长,一般不会想着让孩子学口技吧? 而且看梁家父母的样子,是真的真的一点儿不了解情况。 所以梁家栋这个真的是天赋,也不知道怎么发的,应该是发之后,自己偷偷练了练。 随便练练能练成这样,景年觉得,不。 宗廷上下打量一番:“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天赋?我觉得你能。” 景年:“……” 想起姐姐的一句玩话“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可是不敢说!会被武力镇压的…… 景年……景年再次选择话题转移大/法。 “那什么……”仰看看天,一脸无辜:“哥你看晚了,我快去泡温泉吧!” 非常生硬牵强的转移话题式,但是景年想不到别的话题了…… 在宗廷只是逗逗,并没有真打算让景年去学口技,这项技能如果没有天赋强去学习,毫无疑问需要吃很多苦付出许多努力。 景年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哥哥舍不得吃一点儿苦,很多候是跟说一些玩话,故意吓唬。 这会儿确实挺晚了,天色暗沉,小院屋檐下挑着几个吊灯,光晕远远洒过来,远不如月色印在景年眼眸中来得动人。 宗廷突然愣了下神,一直到景年的手在面前挥了挥,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抓住眼前那支白皙细长的手。 “唉?怎么了哥哥?”景年没有挣扎,任宗廷握着的手,歪问。 宗廷像被烫了一下似的,一下子甩开了景年的手。 别过脸,声音平静:“没事。” 刚才有一瞬间,竟然觉得,那双印着月色的眼睛,让很想亲上去。 真是疯了。 景年呆了呆,突然跳脚,两只手在宗廷面前来回甩:“我洗手了,洗了多遍,手上没有烧烤味儿了,不信你闻,你闻闻嘛!” 宗廷无奈地抓住两只手,往前一送,然后压着肩膀帮转了个身,推着后肩往前走。 “了了,不是说要去泡温泉吗?” 这回轮到宗廷转移话题了。 走在景年身后,一路沉,难道真的是因为某些生理欲求憋久了,所以才会出那样的想法? 等等,年宝是男孩子…… 宗廷脚步猛地停住,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 喜欢男性?是同性恋? 宗廷对同性恋者的存在,并不陌生。 中学读的是男校,全是男生的学校里,青春期的荷尔蒙无处释放,自然会滋生一些其东西。 那会儿宗廷身边有这样的人,甚至有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在同学期间,宗廷见证过的十多段恋情,从小学弟到学长再到比大十多岁的社会人。 宗廷并不排斥同性恋,准确的说,没什么觉。 在看来,喜欢男人喜欢女人,是别人的情生活,跟有什么关系? 哦,还是有一点的。 那个同性恋朋友,曾经跟告过白,被拒绝后还要继续追求,然后被打了一顿,实了。 从久远的记忆里挖出曾经的这段经历,宗廷眉渐渐皱起。 虽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在回想起来,清楚记得被表白,动心是不可能的,甚至很烦。 之后被追求,也是一样的心情,因为觉得正常生活被打扰,有段间甚至觉得那个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病,不知道拒绝是什么意义吗? 确信,自己以前从没有对男性有过什么想法。 然,女性也没有。 因为身份关系,身边从来不乏优秀的人。 西人在表达爱意面,很少遮掩,有许多优秀的男男女女跟表达过爱意。 但宗廷从来不为所动,有个追求者曾经说,的心像石一样,又冷又硬,不会对任何人心软。 宗廷觉得她在胡说,心软的候多了去了,面前这个少年哪次撒娇,能硬着心肠拒绝? 突然想起自己此为何而来,曾经想不清楚的问题,像忽然有了答案。 “哥?”察觉到背后的脚步声停了,景年也停下脚步,扭:“你怎么不走啦?” 鼓着脸,嘟嘟囔囔:“按照我俩这个速度,一会儿姐姐和舅妈泡完了,我还没开始呢。” 宗廷立在原地没动,景年清澈的眼眸里,印出小小的人影。 忽然不敢再跟景年对视,担心看出自己卑劣的心。 少年将成最可靠的兄长,却起了别样心。 还想什么呢?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遇见那么多人,经历那么多事,唯有眼前的少年,成了心中最特殊的存在。 碰不得放不下,着了魔也成了劫。 “我……我突然想起来,有点儿急事需要处理……” 宗廷退缩了,在脑子乱极了,意识到自己心里装了个人,忽然有种满足,像本该如此。 然而莫名的悲伤同袭上心,这种情绪来得突然且莫名,让宗廷一间无法自控。 况且,以在的情况,并不适合继续跟景年一起泡温泉。 一个一无所知,一个心有所图。 “你去泡吧,有什么事叫我。”宗廷说着,转身要走。 景年呆了一瞬,扑过去从后面抱住,习惯了跟宗廷的肢接触,并且乐接受来自宗廷的亲近。 宗廷瞬间僵住了,没想清楚的候,坦坦荡荡。 有些事有些情绪想明白之后,一切不一样了。 景年还贴在宗廷背上,粘粘乎乎问:“怎么了嘛,这走到门口了,为什么不泡了呀!”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82 第 182 章 宗廷花了好大功夫,才摆脱景年的撒娇卖痴,正如他自明白的那样,他拿景年毫无办法。 而今时不同往日,今天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去跟景年一起泡温泉。 心有所属,必珍之重之。 仗着景年毫不情,跟他共浴,这是在占他便宜,以宗廷的骄傲,不屑于做这种事。 到最后,景年以为他真有紧急公务,只好松开手,眼巴巴地看着他:“那……那哥哥你先去忙,我你,行不行?” 宗廷抵不他可怜的小眼神,只好别脸不看。 “你自去,我今晚不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景年失望地垂下头:“那好吧……” 宗廷叹了口气,拍拍景年发顶:“去吧,今天也累了,好好泡一泡,睡个好觉。” “那你呢?”景年捉住他放下来的手,两只手抱着宗廷的手,担心地问:“你今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晚还要加班……” 哥哥说他是早到的家,那就是坐了一夜飞机,今天白天也没有休息。 宗廷心头一暖,嗓音轻柔:“我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景年打断他的,瞪圆了眼睛:“人不是铁打的,就算是铁打的,一直用一直用不休息也会坏掉。” “好,道了,今天一定早点儿休息,行不行?”宗廷无奈,只能妥协。 景年轻轻叹了口气,嘟囔道:“每次都这样说,就道哄我,后自偷偷熬夜。” 宗廷哭笑不,这次真不是哄他。 他手头暂时没有需要紧急处理的工作,但是他心里乱,需要一个人好好捋一捋纷乱繁杂的思绪,也好好想想,未来应该怎么办。 放弃是不可能的,他这辈子,好不容易动一次心。 这次要是放弃,不道还能不能喜欢别的人。 况且,有些情绪弄明白后,宗廷更不愿意放手了。 稍微设想一下,他们家娇生惯养的崽,以后放下段去对别的人掏心掏肺,那人还不一定对他真心,可能会欺骗他伤害他…… 不行,光想想,就觉窒息。 所以还不如想办法扒拉回自怀里,往后如何,现在空口白牙,说什么都显虚假。 但他绝不会伤害景年,这点儿信心还是有的。 不情感转变太突,两人之前的关系特殊,他需要仔细考虑,万不能鲁莽行事,免行差踏错,后悔莫及。 “那你泡完澡,来监督我,行不行?”宗好脾气地哄。 他原本就对景年格心软,现在更是在他发挥了万般耐心。 景年瞪圆了眼睛,诧异道:“哥你是不是忙晕头了,我们两个在一个房间呀!” 小院一共有五间卧室,原本他和姐姐、舅妈以及司机小杨,一人一个房间还多出来一个。 宗廷下午来,带了一个司机和一个助理,但是只有一个空房间了。 卧室里的床都是双人床,如果睡三个人,让宗廷的司机和助理去跟小杨住一间,勉强也能挤一挤,但是没必要啊! 方锦绣原本准备搬到宗夫人屋里和她一起住,这样就能腾出一个房间宗廷,被他拒绝了。 他表示两人东西都经收拾好了,再搬去没必要,他跟景年住一间就行。 确实没问题,这两人从小就经常睡一个房间一张床,都经习惯了,景年道后当也毫无异义。 可是现在宗廷有异议了。 要命。 忘记这件事了。 拒绝一起泡温泉,还能找工作的借口,换房间要找什么借口? 他乎想收拾收拾行李,连夜下山算了,这里真待不下去了。 不也就是想想,这大晚的,他要是跑了,一准惊动他妈。 另,这么久没见景年,好不容易见一面,还开了窍动了心,现在让他走,见不着人,真舍不。 “你先去泡澡。”宗廷揉了揉额角,他太缺乏处理感情方面事情的经验了。 “好吧。”景年进去之前叮嘱:“那你要是忙完了,就来找我,好不好?” 宗廷没办法他期待的答案,只能含糊道:“我忙完再说。” 景年去泡温泉了,宗廷脚步一转,去浴室冲了个淋浴。 清水冲走了浑的尘垢缓解了疲累,却带不走千般愁绪。 宗廷独自静坐在房间里,在脑海中将目前需要解决的问题,按照轻重缓急先大致做了区分。 首先,以他的性格,什么都没做先选择放弃,是不可能的。 既如此,那接下来就该考虑怎么把景年追到手。 问题在于,景年是个男孩子。 他也是。 他不道自只喜欢景年一个人,算不算同性恋。 为宗廷设想了一下,如果景年是个女孩儿,他一样会喜欢他,跟景年是男是女没关系,只为是他。 可是他不道,景年是不是同样能接受来自同性的感情和追求。 并且在这之前,还有一个横亘在两人中间的障碍 ——他和景年的关系。 他和景年深厚的兄弟感情,曾经是宗廷为之骄傲的,但现在,却他的追求带来巨大困难。 宗廷想,要先改变景年对他的认。 他不能再是哥哥。 刚从果园满载而归,众人都玩十分尽兴。 少年人精力充沛,回来之后还能到处跑来跑去,提着各自摘回来的水果,自拿去清洗。 长辈们就没那么多活力了,折腾了一趟回来,疲累不堪,都选择先坐下歇歇。 小院的管家都是经专业培训的人才,这才两天,经摸清楚了雇主的喜好。 宗夫人和方锦绣刚坐下,经有服务生送来茶水和茶点,都是宗夫人和方锦绣偏好的口味。 两人惬意地喝了会儿茶,看着正提着篮子跟梁家栋争辩什么的景年,宗夫人突叹了口气:“也不道阿廷跟年宝怎么了,两人是闹矛盾了吗?” 方锦绣立刻坐直了体,茶也不喝了:“舅妈你也发现了?他们两个是有点怪怪的。” 她想了想,说:“不我觉他们不像闹矛盾了,你说就年宝那脾气,就算阿廷把他惹毛了,生气能超三分钟吗?” 是这个理儿。 宗夫人点头表示赞同,敲了敲额角,苦恼道:“那你说他们怎么了?” 方锦绣也想不明白,撑着下巴说:“要说吵架了,也不像,阿廷对年宝好着呢,年宝也粘阿廷,可是就是感觉奇奇怪怪的,我也说不来。” 两人好像都没问题,可放在一起,就是有问题的感觉。 巧不巧的,景年端了一盘洗好的水果来,都是今天他在果园精挑细选出来的,好不好吃另说,颜值绝对优秀。 洗之后,皮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极为诱人。 方锦绣捻了个黑红色一看就甜的李子咬了一口,酸整张脸表情皱成一团。 景年连忙递她纸巾,让她吐出来。 方锦绣吐出嘴里那块李子肉,喝了好口茶水,吃了一块甜腻腻的茶点,才缓劲儿来。 “有这么酸吗?”景年摸了摸盘子里的李子,都是他精挑细选回来的,竟不好吃,有点儿失望。 一提到酸,方锦绣想咽口水。 她塞了块糕点到嘴里,忍不住问:“你摘的时候没尝尝吗?” 不夸张的说,她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吃这么酸的李子,绝了真的,能酸到这个地步也是少见。 景年理直气壮:“没洗呀!” 没洗干净怎么吃嘛,万一打农药了。 方锦绣噎了一下,把果盘往景年面前推了推:“那你现在尝尝。” 景年往后一缩:“我不尝。” 姐姐酸成那样,他看着都觉嘴巴里在冒酸水。 方锦绣:“……” 嘿,这傻崽,这回不当了! 她换了个目标:“舅妈你要尝尝吗?这个酸真的特别。” 宗夫人微笑婉拒:“谢谢,年纪大了,吃不了酸。” 连续碰壁,方锦绣没辙,只能放弃。 而景年却被她刚才打引起了兴趣:“特别的酸是什么样的酸?” 方锦绣不愿回想,忽悠他说:“特别的意思,就是难形容,只能自品尝的那种酸。” 景年:“……” 他怀疑地看着方锦绣:“你是不是在忽悠我?” 方锦绣一脸受伤:“年宝,姐姐是那种人吗?” 景年立刻心虚了,连忙安慰姐姐:“不是不是,姐姐你最好了,那……那我尝尝吧。” 方锦绣:“……” 这么好骗,她都不忍心了。 细白的手指在果盘里挑挑拣拣,考虑到方锦绣选了一个黑红的结果酸,景年特意避开,选了一个鲜红色的李子。 宗夫人好整以暇地看着热闹,端起的茶杯挡住了她嘴边的笑意。 景年摸了摸他选的李子,真的超漂亮的,水灵鲜红,果型圆润,像是把“我好吃”个字刻在了。 总不至于所有的果子都酸吧,一定是姐姐那个没挑好。 自鼓着劲儿,景年把李子塞进嘴里,牙齿咬下去的一瞬间,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眼泪一下子从眼角挤了出来,酸哭了。 方锦绣笑前仰后合,差点儿没从椅子摔下去。 宗夫人也笑不行,这傻孩子,真是好骗。 景年重复了一遍方锦绣方才的操作,猛灌口茶水后,悲愤不:“姐姐你骗我!” “我哪有!”方锦绣理不直气也壮。 景年气乎乎道:“你说酸特别!” 方锦绣:“对啊,特别酸。” 景年惊讶瞪大眼睛:“……怎么这样?!你还说你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忽悠我……” 方锦绣面不改色:“我那是反问句,我是不是忽悠你的那种人?我是啊!“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83 第 183 章 景年震惊,景年茫然,景年不知所措。 他呆呆看着方锦绣,眼神控诉:想你是这样的姐姐! 方锦绣轻咳一声,略有着心虚的别过头。 当然,她良心是不痛的,年宝傻乎乎的,她不骗他,就会有别人骗他。 “年宝……”方锦绣唤了景年一声。 景年气哼哼扭过头,以为姐姐要跟他道歉。 这次他才不会被轻易哄好,最起码要生气五、十分钟才! 然而方锦绣并不是跟他道歉的,她语重心长说:“年宝,姐姐是为了告诉你,不能轻信别人,谁都可能骗你,包括姐姐。” 如果不是景年跟她一起生活了十多年,能看出她正憋着笑,真要以为方锦绣忽悠他,是为了他不被别人骗了。 “你又忽悠我!”景年气得哇哇大叫。 嗨呀,上过当的孩子不好骗了。 这就有尴尬了,方锦绣求助看向宗夫人,软崽炸毛了这是。 宗夫人了方锦绣一个眼神,怎么能这么欺负弟弟呢? 方锦绣抱手告饶,求舅妈出手相助。 宗夫人身子往景年的方向倾了倾,拍拍他的手:“年宝……” 景年哼了哼,舅妈肯定是姐姐当说客的。 不过他又猜错了,宗夫人根本提方锦绣,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年宝,你跟阿廷怎么了?” 景年一下子忘记跟姐姐生气了,拧着眉头苦恼道:“我也不知道呀,哥哥变得有奇怪……” “哦?怎么奇怪?”宗夫人立刻追问道。 “他……他……” 景年张了张嘴,憋出一句:“我也不知道。” 宗夫人:“……” 奇了怪了,都能看出两人关系不劲,但连景年这个当事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方锦绣问:“是吵架了?闹矛盾了?” “有哇!” 景年苦恼道:“有吵架,也有闹矛盾,哥哥很好,但是……但是我感觉,他我跟以前不一样了……” 说最后,他的绪肉眼可见变得低落:“哥哥好像……好像我那么亲近了……” 宗夫人和方锦绣视一眼,这倒看出来! 方锦绣拽着身下的椅子,往景年旁边挪了挪:“怎么回事呢?跟姐姐和舅妈说说,我们帮你分析分析。” 景年愁眉苦脸:“我也不知道,就是……比如说吧,前天晚上……,好像就是前天晚上开始的,我和哥哥不是约好去泡温泉嘛……” 宗夫人头:“,我记得,吃烧烤那天,我和绣去西廊的温泉室,你和阿廷去的另一个,然后呢?” 方锦绣想什么,悚然一惊:“你不会阿廷的头摁温泉池里了吧?” 难道是年宝跟宗廷打闹的时候,有控制好尺度,阿廷弄进了温泉池里,以宗廷的洁癖,搞不好就生气了。 宗夫人一愣,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 景年瞪圆了眼睛,怎么平污蔑人! 他大声反驳:“才有,那天晚上哥他有工作,根本跟我一起泡温泉。” “跟你一起?”方锦绣诧异道。 宗夫人也觉得奇怪:“阿廷之前说,他手上暂时有紧要的工作,怎么突然又忙起来了。” 提这个景年就很郁闷:“不知道,哥哥要忙,我就自己去泡温泉了,然后我泡完了,我看他有在工作,让他我擦头发嘛……” 说这里,景年脸颊泛红,一副难以启齿模样。 “怎么了?他不你擦?”宗夫人不由问。 下午回来不就擦过一回,还按摩,她这个当妈的都享受过这个待遇。 景年眨眨眼,眼神里透着茫然:“擦了,可是哥哥不让我趴在他身上……” 当着舅妈和姐姐的面,景年都好意思说,他刚趴上去,就被猛一推开了。 要不是宗廷反应及时又拉了他一,景年得直接滚上去。 当时他都懵了,懵完了就是委屈。 他哪受过这种委屈,他受不了这委屈! 但是他生气,宗廷立刻柔声来哄,姿态放得极低。 他平时虽然景年很好,可大部分时候嘴毒气人,景年脾气又软和,每次被惹生气了,稍微说好听话就能哄好。 这么放下身段的时候,极为少见。 景年以为宗廷是不小心,虽然有小伤心,但还是大度的选择原谅哥哥。 然而他万万想,这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宗廷就跟得了精神分裂症一样,一方面景年尤其体贴,比之前他还好,好景年都以为他哥是不是私底下他挖什么坑,或者干了什么不起他的事。 有的时候,又很排斥他的亲近,跟以前完不一样,弄得景年稀里糊涂,摸不着头脑。 “他还不跟我一起睡。”景年小声控诉:“以前都不这样的。” 前天晚上他回去的时候,明明看见宗廷有在处理工作,但是要睡觉的时候,他又说有工作做完,景年睡着,也来宗廷。 第二天他就换了房间,搬了出去。 宗夫人和方锦绣听完,面面相觑。 这个听起来,宗廷好像是挺奇怪的。 “他有有跟你说为什么?”宗夫人问。 景年摇摇头,认真道:“我还问他了,可是他说,还不开心。” 方锦绣问:“你怎么问的?” 景年说:“我问他,哥哥你是生病了吗?还是我做错事了?” 方锦绣:“……” 好像问题,又觉得哪里有毛病。 “那他跟你生气了吗?”方锦绣继续问。 “有。”景年挠头:“好奇怪,哥哥一都不跟我生气,我做什么他都说关系。” “真的吗?我不信。”方锦绣不信。 别看她大表弟平时端着,八风不动的样子,其实脾气可臭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指了指果盘:“你这个李子拿去阿廷尝尝,看他生不生气。” “我不去!”景年脖子一缩,他在看见这盘李子,嘴里就冒酸水,连果盘里的其他水果都受牵连,人碰了。 方锦绣煞有介事说:“年宝你想,要是你这酸李子拿去骗阿廷吃了,他都不生气,只能证明,他……他可能真的有什么问题。” 景年头,然后拒绝了。 方锦绣一呆,景年一下子笑开了,眉眼生动:“姐姐你又想忽悠我,这次我才不上当了!” 宗夫人也笑道:“当着我的面坑我子,不我当回事啊?” 方锦绣往后一靠,笑吟吟道:“舅妈你不想知道,阿廷怎么回事吗?” 宗夫人想了想,说:“要不年宝你去试试?” 景年:“啊?” 哥哥不是您亲爱的子了吗? 宗夫人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笑道:“可能是迟来的青春期,受刺激就正常了。” 景年不由看了眼果盘,这个李子,是酸得很刺激哦。 宗廷看着面前的果盘,眉梢微挑:“我送水果?” 如果不是景年眼底藏不住的心虚,他真要相信这句鬼话了。 景年不敢跟宗廷视,垂着脑袋,“嗯嗯”头。 唇角翘起,宗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果盘上滑过,顿住,他问:“哪个好吃?” 景年犹豫了一下,昧着良心推荐:“李、李子吧,姐姐吃过了,说……说很特别,我吃着也觉得特别……” 越说脸越红,底气越不足,声音越小,简直心虚写在了脸上。 宗廷好笑不已,就这心理素质,也学别人坑人,不被人坑就不错了。 宗廷似笑非笑:“我不爱吃李子。” “啊?”景年傻眼了,他呆呆看着果盘:“那、那你吃别的……” “别的好吃吗?”宗廷又问,他要看看,底他挖了个坑。 景年老老实实摇头:“我尝过,不知道呢。” 他想了想,摸了个水灵灵的桃子:“要不哥哥你吃这个吧。” 他看见梁家栋啃了个桃子,还他摘的这些好看,都啃光了,应该是好吃的。 宗廷压着嘴角,努力不让自己笑得放肆,这傻崽,坑人都能半途而废,确实少天赋。 他伸出手,景年连忙桃子往他手上放。 景年是个颜控,果园里摘水果,要摘好看的,宗廷的这个桃子,又是盘子里所有桃子中间最好看的。 好看他自己都心动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宗廷手腕一翻,将桃子丢进景年怀里,自己重新拿了个李子:“你吃吧,我吃这个。” 景年被感动得稀里哗啦,他哥这么好,他竟然想坑他,良心好痛啊! “不不,哥你别吃这个,这个李子它——” 最后半句话还说完,宗廷已经李子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景年吓得打了个嗝。 “酸、酸吗?”他苦着脸,舌头打绊,话都说不利索了。 宗廷腮帮子动了下,嘴里的李子肉嚼碎咽了下去,整个过程脸上的表相当自然。 景年看傻眼了:“不酸吗?” 宗廷又咬了一口,连眉毛都动一下,淡定道:“不酸啊。” “真的?”景年不敢相信。 怎么回事,他和姐姐运气都这么差吗? 宗廷反问:“为什么会肯定它是酸的?” 景年一下子被问住了,呐呐道:“我、我就是担心……” 他好奇了,看宗廷的样子,一不酸嘛。 景年忍不住也拿了个李子,特意选了跟宗廷手里那个颜色相近的。 犹豫片刻,一口下去—— 呜……救命! 景年再次被酸出眼泪,找茶水,慌乱之下拿起桃子啃了一口。 清甜! 优秀了这个桃! 好容易缓过来,透过被眼泪濡湿的睫毛,景年清楚看见,他哥笑得形象无。 景年:“……?” 他捡起被宗廷丢在桌上,咬了一半的李子,轻咬一口。 眼泪止不住流,哥哥姐姐都是骗子!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84 第 184 章 景年回来,方锦绣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阿廷生气了吗?” 宗夫看见景年眼眶红红,睫毛濡湿,担心地问:“阿廷训了?” 方锦绣也慌了:“别哭别哭,姐姐去跟他说,不,忽悠去的。” 不提还好,一提景年悲从中来。 姐姐忽悠他去坑哥哥,结果他被哥哥坑了。 而且他先打算坑宗廷的,被坑了也没底气生气。 景年忍不住摸了摸脑门,刚才被宗廷敲了个脑瓜崩儿,还说他“傻”。 难道他真的个小笨蛋吗?景年不愿相信,明明哥哥姐姐都太狡猾了。 “真训了?不敲脑门了?” 看他一直摸自己脑袋,宗夫心疼得摸了摸景年的额头,抱怨道:“就一个酸李子而已,说两句得了,怎么还动手。” 景年抿着嘴巴不吭声,他宁愿让舅妈和姐姐以为,他因为坑了哥哥才被敲了脑袋,而不坑不成反被坑,然后还被说傻。 太丢脸了! 原本景年跟宗廷的系,这几天就有些古怪,宗廷既亲近景年又避着他。 现在好了,景年觉得丢脸,换成他避着宗廷。 倒不说就不跟宗廷见面了,住一个院子呢。 就……就很尴尬,很难面对宗廷,而且也怕在舅妈和姐姐面前被戳穿,以景年老往外跑,准备先缓两天,等不么尴尬了再说。 这下换宗廷郁闷了,他假期一共就这么些间,到山庄度假没有固定的日程安排,景年也没别的,正适合培养感情。 偏他没控制住恶趣味,逗过头,然后吓跑了。 这样下去不行,好在景年好哄,宗廷琢磨了一番,准备去找个躲着他的少年。 云泉山庄很,包了几乎半个山头,什么线索都没有的去找一个刻躲避他的,除了浪费间就浪费间。 宗廷直接去找外援,他问他妈:“年宝去哪了?” 宗夫不想搭他,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不知道。” 宗廷被怼了一脸,挑眉问道:“最近做了让您不高兴的?” 宗夫没好气道:“一个酸李子,怎么还动手呢?打跑了又找,有思吗?” 这话就说得有点儿夸张了,但谁让宗夫现在看宗廷不顺眼呢。 宗廷一愣:“年宝这么跟说的?” “年宝从来不告状!”宗夫毫不亏心地说:“和绣儿看出来的。” 宗廷忍着笑道歉:“的错,不该欺负年宝,这就找他道歉去。” 怎么这么傻,好面子到宁愿吃闷亏。 这还差不。 宗夫满地点点头:“别老仗着比年宝聪明欺负他,孩子了,要面子的。” 宗廷诧异抬头,有一瞬间,怀疑他妈能什么都知道了。 然而宗夫的表情中看不出什么蹊跷,挥了挥手:“年宝跟其他几个孩子在花林边,说要采花回来蒸花饼。去吧,别打扰喝茶。” “谢谢妈妈。”宗廷躬身道谢,然后立刻往花林赶去。 不否认,云泉山庄的设计做得相当不错,花林里的花木并不全然后来栽种的,很有一部分山里原本就有的野树野花。 过去的道路两旁,就有花朵坠枝,密密浓浓的排排花树,从花树下走过,染一身花香。 宗廷突然有些后悔,前两天听妈妈说这边的花很美,应该带年宝来看看。 现在景年跟其他提前来过了,再邀请他同游此地,好像平白少了些韵味。 宗廷心里琢磨着,还有哪些地方景年没去过的,年宝喜欢到处跑着玩儿,这几天恐怕已经整个度假山庄快玩了个遍。 行至花林外,落英缤纷,蜿蜒曲折的小路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花瓣,踩上去仿佛脚下铺着一层绵软厚的地毯,吞掉了有脚步声。 循着小路,宗廷渐渐走进花林深处,隐约听见前方传来嬉闹声和笑声,俱都清亮悦耳的少年音,声音里都透着无限活力和蓬勃的青春气息。 即便如此,宗廷也能从中分辨出他最熟悉的道声音,笑得格外欢快。 宗廷不由露出微笑,看来年宝很喜欢这里,或许再来一次,也不不行。 间尚早,花林里的少年们正玩得热闹,宗廷不愿打扰他们,索性绕了个圈子,慢悠悠往前走着。 途中还折了一枝桃花——花林外有挂牌,林子里的花以摘的。 这个节,山下的桃花已经开尽了,山里的桃花却开得正艳。 宗廷从一棵桃花树下经过的候,一枝花枝勾住了他衣领。 他便将这枝桃花折了下来,抱在怀里,准备待会儿见了面,送给景年哄哄他。 因为绕了个圈,并不直接朝景年等待着的方向走去,一直能听到隐约的说话笑闹声,却没见着。 走着走着,宗廷脚步顿住,怎么听不到景年的声音了? 他犹豫片刻,脚步一转,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出去没远,前方花林里突然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宗廷眉头微拧,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动。 巧的,前方走过来的两,也在宗廷不远处停了下来。 因为花林里的花在太密集了,隔个米就容易找不见同伴,两并没有现不远处树后的宗廷。 “喊出来,有什么吗?”景年问。 这段间相处下来,他对梁家惠为改观,这姑娘有候有些缺点,但部分候很拎得清。 不然也不会在叫他的候,答应跟出来。 他隐约能感觉到,梁家惠对他有点儿不一样的心思,没有说破,景年也不好直说。 他自己完全没有这个想的,以盼着梁家惠能放弃,家做朋友好。 梁家惠一间没有出声,似乎接下来要的话,对而言有些难以启齿。 树后的宗廷也陷入两难,偷听显然不君子为,如果其他,他早就转身离开。 这景年,单独跟一个女孩子…… 没等他做出决定,梁家惠先给自己做好了心建设,突然开口:“方景年,知道喜欢吧?” 虽然疑问句,用的却肯定的口吻。 这句话同让景年和宗廷都僵在了原地,宗廷彻底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景年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有点感觉,不很确定。” 梁家惠说:“现在以确定了。” 景年:“……” 他干巴巴地回了一个“哦”。 怀里的桃枝被宗廷捏碎了几朵花苞,这个反应什么思? 似乎最难的话已经说出了口,梁家惠彻底放开了,急不待地追问:“哦什么思,答应了?” 景年吓得差点跳起来,树后的宗廷也几乎没按捺住情绪,眼眸渐渐黑沉。 “不不!” 景年连连摆手:“不这个思,没答应什么。” 生怕梁家惠误会,他急急忙忙地说:“当朋友啊!绝对没有想的个思,也完全没有种想,……哎别哭啊……” 景年手足无措地站在里,手帕都掏出来了,不敢递过去,生怕再让梁家惠误会什么。 梁家惠一抓过他的手帕擦了擦眼泪,一边哭一一边说:“告白都被拒绝了,还不许哭一下吗?” 景年呐呐道:“……哭吧……” 他揪着手指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看梁家惠哭得投入,他站在这里又很尴尬,于小声道:“到旁边等行不行,哭完了喊。” “怎么这样啊!哭还嫌弃!”梁家惠嚷嚷道。 “没有啊!”景年冤枉死了,“不走,哭吧。” “想让哭,才不哭,喜欢的了去了,没眼光!”梁家惠像受了刺激,嘟嘟囔囔的,边说边擦眼泪。 景年很无语,他什么候想让这姑娘哭了?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讲道的候,干脆闭嘴,保持沉默。 梁家惠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在不甘心,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真的不喜欢吗?一点点呢?其…………看长得还挺漂亮吧,家里也算有钱,不差的!” “知道啊。” 景年平心静气地说:“对于喜欢的来说,这些只无紧要的附加条件。” 梁家惠愣了一下,问:“说不在乎喜欢的,长得好不好看,家里有没有钱?” 为什么呢? 如果爸没钱,妈长得么好看,凭什么嫁给他。 如果妈长得不好看,爸么有钱,也不会娶。 以找对象,要么图钱要么图好看,怎么有什么都不图的呢? 景年直气壮:“因为都有啊!” 他家里么有钱,他自己也长得够帅,找对象的话,当自己开心就好。 真要找一个比他有钱还比他帅的,哪有这种嘛! 等等,景年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影,他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狂甩脑袋将个影甩出去。 “如果真能遇到让觉得非他/不的个,觉得什么外在条件,都无谓的。”景年跟认真地说。 其有候,他也蛮想谈恋爱的,感受一下种独一无二的,拥有一个,也被个拥有的感觉。 两彼此的唯一,两之间的系也唯一。 爱情独有的排他性,让乐于跟喜欢的亲近的景年十分向往。 不知道怎么回,再跟他表白,追求他的,也无让他心生波澜。 他看他们,跟看其他同朋友,并无任何区别。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85 第 185 章 景年抱着大束的花枝回家,一张白净小脸藏在密密叠叠的花朵花苞后面,真应了那句“面桃花相映红”。 美色晃眼,宗夫摇叹息:“我年宝这张脸,哪小姑娘能抵得住。” 锦绣撑着巴,自家软萌甜糯的小崽崽成如今翩翩少年,心里的满足感难以言喻。 景年笑得比怀里的花枝还要绚烂,朝宗夫和锦绣跑过来。 “舅妈,姐姐,送你花!”景年把抱着的花枝送过去,声音甜蜜蜜的,像掺了花蜜。 宗夫和锦绣被甜晕了,拉过来摸脸揉手,恨不得把景年揉成小面,揣怀里才舒心。 摆弄了一番景年送的花枝,宗夫这才想起大儿子:“年宝,你怎么一回来了?” 景年不所以,还以为宗夫的是跟他一起行的朋友,解释:“他也折了花,回自己家了。” “不是。”宗夫说:“阿廷找你去了,怎么?你没遇着?” 景年惊讶反:“哥哥找我去了?他去哪儿找我了?我没看见呀!” “没看见?”宗夫奇:“他说要找你,我让他去花林,难还有别的路吗?” “没有,就那一条路。”景年着急地站起来:“哥哥该不会迷路了吧,我去找找他。” 宗夫连忙叫住他:“你上哪找去?” 景年想了想,说:“我再往花林那边走,边走边,看有没有见着哥哥的。” 就他哥那相,如果有看见的,短时间内绝对不会忘记。 他说完拔腿便往外走,还没走小院,迎面撞上正好去找的。 景年顾不得自己还在跟宗廷闹别扭,一把抓住宗廷胳膊,急声:“哥你去哪了,舅妈说你去找我了,我都没看见你。” 他仰着脸看着宗廷,眼底满是急切担忧。 宗廷心一跳,想到刚才听见的谈话,依旧觉得心梗。 他现在心情十分复杂,本想慢慢转变景年对他的认知和看法,细水流,温水煮青蛙。 可是才那场告白,让宗廷意识到,景年的吸引力,不仅仅是针对他的,还有很多男男女女,都能察觉到景年的优秀,对他产生别样的感情。 在他还在使水磨工夫,想尽办法成为一景年眼中的追求者时,那些已经能光正大的跟景年告白了。 这让宗廷感到十分挫败。 他可以用哥哥的身份阻止那些追求者,可这身份正是他在跟景年感情交往中极力避免的,一旦他这么做了,他还有什么资格追求景年? “哥?你怎么了?”景年挥手在宗廷面前晃了晃,怎么突然发起呆了,神思不属的。 “年宝……” “嗯?”景年将掌心贴在宗廷额上,又碰了碰自己的,“不烧呀,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宗廷口气,露奈的笑容。 他知,自己是因为太过在意,所以失了胆气。 可是能怎么办呢?丢掉上亿的项目他能面不改色,钱没了能再挣,心上却只有一,吓跑了他到哪再找一景年回来。 “年宝……”他又喊了一声。 “我在呀。”景年眨眨眼:“哥哥你怎么了?你不舒服要跟我说哦。” “没事。”宗廷搭上他肩膀,推着他一起往里走,随便找了借口:“工作上有点儿麻烦。” 这景年就帮不了什么忙了,他不懂的。 “或许你可以舅舅或者舅公。”虽然不懂,景年也积极给宗廷主意。 他知宗廷跟他不一样,他可乐意叫家,不会做的题,解决不了的题,缺零花钱,想吃好吃的,大大小小的事都要跟哥哥姐姐辈撒娇求助。 宗廷却跟他完全相反,能自己做的事绝不会求别,不能自己解决的,也尽量想办法少麻烦其他。 景年掩着嘴巴,叽叽咕咕:“不用不好意思,他是你爸爸和爷爷呀,永远都会是你的后盾。” 两说话间已经走进小院,看见坐在院中的宗夫和锦绣,景年又加了一句:“舅妈和姐姐也很厉害的,或许她能给你提一些建议。” 找辈? 如果他和景年真的在一起了,肯定得过辈那关,宗廷有信心解决这难题。 只要能把景年追到手,在他看来,一切困难都不再是困难。 前提,追到景年。 但是。 如果让辈以及锦绣知他在打景年的主意…… 宗廷背后一凉,还建议……他大概会被收拾得很惨。 “哥,你看我摘的花。”景年永远有穷的活力,兴高采烈拉着宗廷去看花。 “这是给你的。”景年在花束里,挑了枝花朵饱满花苞鲜嫩的,送到宗廷手里。 宗廷握着花枝的手微微收紧,他采的那枝桃花,被他捏碎了花瓣,已经不好看了,被他丢掉了。 没想到回来,却收到了景年送来的花。 “哥,好看吗?”景年仰着脸,笑眼盈盈。 宗廷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景年脸上,声音也变得轻柔:“好看。” “花林比这还好看!” 得了认同,景年一子心起来了:“超 级漂亮哒,次我一起去吧!” 这让宗廷怎么拒绝?如何说得拒绝的话? “好,一起去。” “说好了,这次不许变卦,不许临时跑去工作!” 景年兴奋得脸颊泛起粉意,晕至眼角,色调竟比宗廷怀里的桃花瓣还要鲜嫩好看。 宗廷轻轻叹气:“说好了,不变卦。” 景年笑嘻嘻,扯着自己耳朵吐舌做了鬼脸:“哥,说谎的是小狗!” 宗廷眉梢一挑,藏起笑意板着脸,做成生气模样:“谁是小狗?” “我!”景年一秒怂:“我是小狗……” 宗廷忍俊不禁,闷笑声。 景年这才发现又上当了,跳起来敲宗廷肩膀:“你吓唬我,你又忽悠我!” 宗廷随意招架,任由景年锤了他,本身也没使劲,不痛不痒。 “舅妈,你看哥哥,又欺负我!”景年气不过,跑去找宗夫告状。 宗夫好笑:“你欺负回去,多打,他不敢还手的。” 景年低,揪着自己手指:“那还是算了吧……” “怎么,又舍不得了?”宗夫。 “才不是!”景年黑溜溜的眼珠子来回转,“我、我是手疼,我哥身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打得我手疼。” “小娇气包。”宗夫嗔笑。 景年瘪了瘪嘴,宗夫斜睨他一眼:“怎么?不服气?傻崽,以后谈恋爱,可没有哪女孩子像阿廷这样哄着你。” “我不是崽崽了。” 景年嘟囔了一句,又说:“我要是谈恋爱了,肯定是跟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的。” “我喜欢他,我乐意哄着他,他要是喜欢我,怎么会不哄着我呢?” 我我他他,跟说绕口令似的,听得思考了一会儿才反正过来。 锦绣上打量了景年一番,一副刮目相看的表情。 “舅妈,年宝不傻啊!” 听听这话,很有理嘛。 景年得意地翘着巴:“那是,我本来就不傻,我可聪了。” 说完又找宗廷求认同:“哥,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宗廷轻声:“喜欢你的,不需要你哄。” 这就是觉得他说得对嘛! 景年喜气洋洋,嗨呀他也有成为情感专家的潜质呀! “我——” “景年!”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和呼喊声,打断了景年的话。 他听来是梁家惠的声音,想到今天午那场告白,顿时有些尴尬。 只顾自己不好意思地景年并未发现,宗廷脸上的笑意和温柔,在这一刻冻结成了冷漠。 “是梁家的小姑娘吧?找你有事吗?”锦绣。 景年摇摇:“不知,我去看看。” 说着往大门处跑去,宗廷意识跟了上去。 锦绣傻眼:“阿廷去干嘛?” 宗夫同样一雾水:“不知啊。” 景年走到门口,看见现在门外的梁家兄妹,稍稍松了口气。 梁家栋也在,还好还好。 “有什么事吗?”景年。 梁家惠不太高兴地说:“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啊?给你送东西的!” 她从梁家栋挑着的筐里,拿来两菠萝大小的坛子,像是酒坛。 “这是什么?”景年好奇地。 “是果酒。”梁家惠指着两坛子说:“好多口味,都是山庄自己酿的,我尝了一点儿苹果酒,度数不高,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给你都送点。” 景年看梁家栋挑着的筐里还有好些这样的坛子,显然还要给凌图南她送。 虽然不太白为什么要自己挑过来,而不是让服务生送,但家一片好心,景年就了谢,欣然接受了。 因为这一坛很小,梁家惠让景年多搬坛,拿回去跟其他一起喝。 景年抱了两坛在怀里,想先送回去再来拿,一扭看见宗廷,顿时高兴起来:“哥快来帮忙!” 宗廷走到近前,景年立刻把自己手上的酒坛子放到他怀里,然后又抱了两回去。 梁家兄妹送完东西就走了,景年送完客,回去宗夫跟锦绣,正在研究那坛果酒。 她了两坛,嗅着酒香猜:“这坛应该是青梅酒,我闻到梅子香气了。” “那这坛是苹果吧?有点儿苹果香,不是特别显……” 景年跑过去凑热闹:“尝尝不就知了。” “大白天喝什么酒啊!”锦绣说。 宗夫笑:“年宝没喝过酒吧,这果酒冰镇一,一会儿去泡温泉的时候,弄托盘,飘着冰果酒,再备些果子零食……” 这也太快乐了! 景年一把抱住两酒坛:“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这样喝酒!”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86 第 186 章 崽长了,已经了十八岁,是成年人了。 喝点儿度数不高小酒,问题不,为长辈宗夫人并没有多限制他。 让景年感到遗憾是,宗廷再次拒绝了他一起泡温泉邀请。 宗廷理由是明天约好了一起去花林,头工要提处理好,不能再失约了。 好吧,看似很合理。 是景年提出,花林其实不是非要明天去,工如果不是很着急话,先泡泡温泉,有空闲了再处理也以。 但宗廷是拒绝了。 景年叽叽咕咕:“工也太辛苦了,度假好要加班……” 要不是宗廷自己就是老板,他都想说资本家剥削了。 景年目光在宗廷身上转悠了一圈,看得他浑身不对劲。 “怎么了?”宗廷不自在地动了一,“我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 景年左右看看,舅妈和姐姐正在谈话没有注意他们,他靠近宗廷,宗廷配合地微微俯身低头。 “哥哥……” 景年捂着嘴巴,笑得眉眼弯弯:“是不是工太忙,没有运动,肌肉没了呀?” 宗廷:“?” 景年笑得更欢了:“要不然怎么一直不答应跟我一起泡温泉,是不是觉得肌肉不好看了,不好意思?” 宗廷:“……” 宗廷被气笑了,好悬没冲动改口,让景年好好看看,什么叫肌肉。 那不是他捏着拳头鼓了半天,鼓起来软软肉。 景年一点儿没感受到危机,嘴巴在嘚吧嘚吧:“哥哥放心吧,我不会嘲笑,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我以不看哒!” 嘴上说好听,眼睛笑都快溢出来了。 宗廷扯了扯嘴角,提着他衣领往一边走。 景年踉踉跄跄跟上,着急忙慌地问:“干、干嘛去呀哥哥……” 宗廷挑眉反问:“不是要看肌肉吗?好好看看。” 最后几个字,简直像从牙缝咬出来。 所以哪怕宗廷笑容满面,景年依旧觉得后背发凉,立刻往一坠,抱着宗廷拽他领子,死活不走了。 “我不看了,我不看……” 景年从来都特别识时务,仰着小脸冲宗廷笑:“哥哥我知道身材贼棒,肌肉超漂亮,不用看,不用看……” “真不用?”宗廷皮笑肉不笑:“我觉得是看看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我看了!很实!”景年着急地说。 宗廷呛了一:“什么时候看见?” 小时候两人一起洗澡游泳什么,都很常见,长之后,他记得应该没有这种场景。 “就……就那次我去找,在游泳……”景年吭吭哧哧道。 宗廷想起来了,约莫去年年底,他在华国陪景年刚完生日不久,有急事赶回米国。 不久之后,景年放寒假,跑去找他玩,也是想去申请学校看看,就去了米国。 去时候也没跟他说,直接就找到他家了。 那天恰好他有点儿休息时间,在家泳池游了几圈,景年有他家密码和钥匙,进去之后一路找到泳池。 回忆结束,宗廷好整以暇:“看见什么了?” 景年眼珠子乱转,脸颊隐隐泛红,结结巴巴:“没、没看见什么呀……” 其实他到时候,宗廷正好从泳池起来,已经披上了外套,他就看到……看到一点点胸肌和腹肌。 呜……是他梦想中那种了,线条流畅并不分夸张,能感知到其中蕴藏着力量。 宗廷轻笑两声,没再追问,松开算是放他了。 景年再也不敢喊宗廷一起去泡温泉,红着耳朵,麻溜儿跑了。 “跟年宝说什么呢?”聊完天宗夫人总算有心思分点儿注意力儿子,她问:“怎么笑得这么……这么……” 她卡了一,一时间没想出来合适形容词。 宗廷收敛了脸上略显荡漾笑容,刚对话,让他收获了一个意外之喜。 某时候,他对景年并不是毫无吸引力。 幸而宗夫人只是随口问一句,宗廷没回答,她也没当回事。 宗夫人:“年宝怎么跑了?是不是欺负他了?” “回去换衣服了吧。”宗廷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也回去换身衣服。” 宗夫人听得一头雾水:“要吃晚饭了,们换什么衣服?” 这两人怎么都怪怪气。 吃晚饭,转悠了一圈消消食,便趁着夜色微凉,回来泡温泉。 这几天住在这方便,她们每天晚上多多少少都要泡一会儿温泉。 不知道是不是温泉效用,也能是山幽静环境好空气也清新,感觉晚上睡眠好一了。 梁家惠午一共送了八坛果酒来,已经都冰镇好了,一人一坛余一坛。 宗夫人和方锦绣开了两坛,晚上便直接取了那两坛苹果酒和青梅酒。 剩坛,小杨他们拿了两坛,在山庄度假不用开车,用不着他们,以喝点儿。 这酒坛子很小,但他们嫌弃果酒味甜度数低,只拿了两坛尝尝鲜。 剩坛,景年是个嘴馋,什么都想尝尝味道,晚上去泡温泉之,抱了两坛走,想尝尝不同口味果酒。 方锦绣有担心:“年宝,喝酒吗?不会醉吧?” 景年真喝,以端午节,跟舅公一起喝雄黄酒,那是雄黄粉泡黄酒,不知道多少度,反正他喝完也没什么事。 “这个果酒度数肯定没有雄黄酒度数高,我不会醉,姐姐放心吧。”景年信誓旦旦道。 青梅酒她们尝了一点儿,度数确实不高,概十几度子,酸酸甜甜梅子香气,很好喝。 方锦绣是不放心:“少喝两口,万一觉得头晕,赶紧拉铃,知道吗?” 温泉室面有接外头感应铃,客人如果有需求,拉一,就会有服务生进去。 “知道啦!”景年不以为然,梁家惠喝了没事,舅妈姐姐喝了也没事,他怎么会醉嘛。 于是各自抱了酒坛,去泡温泉享受了。 景年泡在温泉池子,没一会儿热意便从包裹着他温泉水中传递来,烫呼呼,又热又舒服。 他从果盘抓了颗荔枝,剥开吃了,满嘴甜蜜果汁,忍不住又吃了几颗,但吃多了有腻。 景年便开了坛果酒,倒进酒杯,酒液清澈,颜色带着点儿米白,十分漂亮。 他抽了抽鼻子,只闻到荔枝甜香,以为是刚吃荔枝留存香气。 等果酒喝进嘴,发现巧了,他开这坛,就是荔枝酒。 荔枝酒味道当然比单吃荔枝要清淡,酒味也十分清冽,爽口宜人。 景年连喝两杯,又对另一坛果酒起了兴趣。 满嘴荔枝味儿,也不知道这坛是什么味儿。 开了封口,酸酸甜甜果香混杂酒香弥散开来,景年眼睛一亮,这个味道不错。 他倒了一杯,尝了尝,感觉应该是杨梅酒,不是很确定。 荔枝酒偏甜,这个杨梅酒倒是带点儿酸,酸酸甜甜十分适口,喝了第一杯想第二杯。 景年倒没有一直喝,他泡着温泉,吃吃果子零食喝喝果酒。 是温泉温度高易发汗口渴,吃多了零食也容易口干,不知不觉,那一坛杨梅酒就喝光了。 景年打了个哈欠,他一点儿都不晕,就是有点儿困了,想睡觉。 担心在温泉睡着了会溜进池子,景年忍着困劲儿,擦了擦身上水渍便起身了。 然而从打第一个哈欠起,困意如潮水一波接一波,越来越汹涌。 到最后,景年觉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恨不得就地躺在温泉室睡一觉算了。 不行,得回房间睡。 他拿着毛巾,一边懒洋洋擦头上水,一边往外走,眼睑半阖,困得不想睁眼。 刚绕出温泉室,没提防门口有人,一头撞了上去。 瞌睡没完全吓走,臂被扶住,感受到熟悉气息,景年瞬间躺平,一头扎进面人怀。 “哥,怎么在这儿?”景年闭着眼睛靠在宗廷怀,喃喃问道。 “来看看,能不能捡到只小醉猫。” 宗廷摸了摸景年打湿后更卷头发,摸到一水,干脆接毛巾,他擦了擦。 “没有醉。”景年哼哼唧唧:“我这是困……困了……” 宗廷但笑不语,鼻息间尽是景年身上气息,夹杂着果香酒香,熏得人沉沉欲醉。 “这是喝了多少?”他忍不住问。 景年抬,拇指和食指捏了一个很小距离:“一点点,就一点点……” 宗廷不信,醉成这幅模,一点点。 他们是都不知道,全部八坛酒,恐怕就景年拿走两坛度数最高。 别看荔枝酒它甜,酒精就是糖分发酵来,荔枝本来就甜,山庄后厨为了口感品质等等原因,选都是好荔枝,加水也不很多,所以荔枝酒度数并不低,喝着甜,后劲儿。 被景年喝光杨梅酒就更不得了了,别果酒酿造时候,加是白水,它加是白酒。 这两坛酒,景年混着喝,不醉怪了。 好在果酒酒劲儿来慢,不然能真醉倒在温泉池了。 跟醉鬼没道理讲,宗廷扶着景年,温声道:“别在这睡儿,困我带回卧室睡觉。” 景年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刚全靠意志力撑着走出来,现在有宗廷在,撑什么。 他眼睛也没睁,抬起臂环上宗廷脖颈,脚一蹬,跳了起来,两条腿挂在了宗廷腰侧,宗廷意识兜住他腿,防止他掉去。 景年巴往宗廷肩膀上一搭,懒洋洋,理所当然:“我困,走不动了,哥抱我回去。”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87 第 187 章 就着这姿势,宗廷把景年抱了卧室。 等他把人放到床,景年已经睡熟了。 细密微翘的睫毛安安静静搭眼皮下,下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平稳,睡意酣甜。 宗廷轻手轻脚替他脱掉鞋子,看景年头发还湿着,担他这么睡一觉头疼,又拿了条干毛巾,坐床头替他擦头发。 景年睡着了,当然像醒着的时候那么配合,宗廷只能一手托着他脑袋,一手慢慢擦着。 他所有的耐都用了刻,为了吵醒景年,动作无比轻柔。 一直擦到景年头发已经摸到水渍,只是还有些潮,这就是毛巾能擦干的了。 宗廷自己腿垫了条干毛巾,将景年脑袋放他腿,手指插/发间,轻轻拨弄,让水汽散得更快儿。 可能是他动作太温柔了,景年但没有被吵醒,头歪宗廷腿,睡得更香了。 宗廷手做着重复的动作,一儿没嫌耐烦,知觉,盯着景年酣睡正香的脸看入了神。 知过了多久,他猛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刚才竟然盯着景年发呆,由好。 是着了迷入了魔,看景年睡觉也能看这么久,还甘之如饴。 他的胸腔里充斥着一股涨涨的暖意,恍惚间,好像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场景,他和景年亲密无间,相依相偎。 宗廷晃了下神,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曾经经历过,可仔细想,又想起来任何相关的记忆。 这让他里升起一股失落感,有些茫然失措,好像他曾经丢失过一段十分重要的记忆。 然宗廷十分确,自己从小到大的记忆都十分清楚,并没有失忆的情况。 “莫是我们前曾是旧相识?”宗廷喃喃道,说完又觉得可。 他以前从信前世今这些,今知道怎么了,约莫是被景年身的酒气给熏醉了,竟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但是这念头脑海里甫一出现,就他脑海里了根。 宗廷想,如果是这样,倒也错。 只是有些好奇,如果有前世今,他和景年的前世,是么样的呢?两人又是怎样的关系呢? 指间的湿气已经散得差多了,宗廷松开手,轻托着景年脑袋,想给他放到枕头去。 这知道怎么的,刚动了一下,景年突然哼唧了一声,喊了一声“哥哥”。 他眼也没睁,哼唧完了,翻了身,改成侧趴宗廷腿,抱着宗廷一只手,压下巴旁边,又沉沉睡去。 “年宝?”宗廷轻轻唤道。 景年没有反应,显然又睡熟了。 宗廷抽了一下手,没抽/出来。 景年两手抱着,又压他脸下面,如果宗廷硬要抽,恐怕弄醒他。 “坏东西。” 宗廷尚且自由的那只手,轻轻了景年朝的面颊。 软软滑滑的,手指头摁下去,出现一小坑。 等他撤,立刻又恢复成原本圆润光洁的模样。 宗廷像发现了一有趣的游戏,乐疲景年脸戳戳。 他用的力道很轻,动作也很慢,跟挠痒痒似的。 睡梦中的景年,察觉到脸的痒意,迷迷糊糊动弹了一下,歪了一下脑袋,想把脸“枕头”蹭一蹭。 恰巧宗廷正伸手,景年头一歪,原本应该落他脸颊的手指,顿时错位,指腹压了另一处更柔软的所。 温润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触电一般,从指尖到手臂,一瞬间,宗廷半身都僵住了。 好半晌,宗廷才恢复过来,他怔愣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还睡得省人事的景年,中涌出无数复杂情绪,最终一一沉淀。 他搓了搓指腹,那柔软的触感,似乎还未曾完全消失,化作一丝丝痒意,攀至底。 那丝痒意缠绕着他的脏,催出一股欲/念。 宗廷眸色深沉,缓缓俯身,珍重之,景年额头,落下一微可查的轻吻。 然恰时,宗廷还未完全直起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宗廷下意识头,却见宗夫人站门口,一手扶着门框,脸惊诧愕然的表情难以掩藏。 原本是泡完温泉,担景年喝醉了酒还泡池子里没有出来,所以来看看,没想到竟然看到这样一幕。 宗廷为了给景年擦头发,是靠坐床头的,宗夫人所站的位置,恰好能看见两人侧面。 宗廷的神情,让宗夫人没办法欺骗自己,这只是哥哥给弟弟的晚安吻。 是这样的,哪怕宗廷亲吻的是额头,可他的模样神情,绝是亲吻自己的弟弟。 “你……”宗夫人伸出来的手指微微发颤。 “嘘。”宗廷食指竖唇前,比了噤声的手势。 宗夫人用力闭了闭眼,无声道:“出来。” 她站门口没有动,摆明了架势,一要宗廷出来才算完。 宗廷伸手景年颈侧挠了挠,他觉着痒,立刻扭着脖子要躲,同时伸手抓痒。 宗廷趁势抽出被压了半的那只手,拿出来的时候,手已经被压麻了。 他一边活动手指,一边用另一只手将毯子拉开,给景年盖好,这才紧慢往外。 一出门,宗夫人立刻将景年房门关好,拽着宗廷往她房间去。 进去之后,她反手锁门,还没来得及转身,已经质问出声:“你刚才做么?” “如您所见,我亲吻景年。”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像说今晚吃么一样。 可否认,之前他担过,如果被家人发现他对景年的企图,可能反对阻止。 但是那有怎么样呢,他又放弃。 事情尚未发之前,他考虑这种情况能造成的结果。 但既然已经发了,便再过多忧虑,是积极面对。 宗夫人重重喘了口气:“你……你……年宝是你弟弟啊!” “弟弟?”宗廷挑眉:“管是户口本,还是血缘,都毫无关系的弟弟?” 宗夫人气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年宝我们家长大,他跟我小儿子有么区别?” 宗廷面改色道:“您完全可以继续这么认为,如果我和年宝成为恋人,他就是您的儿子,甚至可以叫您一声‘妈妈’。” 宗夫人被噎得说出话来,对着宗廷干瞪眼。 宗廷沉吟片刻:“说来年宝是我们家长大的,如果我跟他的一起了,这叫么?童养媳?童养夫?” “你、你胡闹!” 宗夫人大怒:“宗廷我告诉你,你敢动年宝,我就让你爸爸打断你的腿!” 她一向赞成对孩子使用暴力,但这一刻,她终于理解了公公和丈夫有时候的情,孩子的打行。 宗廷皱了皱眉:“妈妈,请您讲道理,我是怕爸爸打我,如果打我一顿能让你们接受这件事的话,随便你们动手。” “我跟年宝……”他想了想,说:“您的措辞有问题,我只是喜欢他,想追求他已。” “追求?”宗夫人冷,她自己的儿子,她还清楚? 别看宗廷对么都淡淡的,没么特别的需求和欲/望,同龄人喜欢意的,他都无所谓。 那是因为没有触及他正意的,他想要的东西很少,但一旦动了思,就管用么办法,一要弄到手才行。 现他盯了年宝,就跟狼盯了肉一样,让他松嘴,绝可能。 “您似乎对我有很大意见。”宗廷并愿意这件事跟母亲闹崩,否则给他的追求之路带来很大阻碍,他尽力想让母亲接受这件事,哪怕支持,最起码要阻止他。 宗夫人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她坐到沙发,示意宗廷坐她面前。 等宗廷落座,宗夫人直视着他,认道:“宗廷,我是你妈妈,我对你没有意见,我是对你……对你的行为有意见。” 宗廷正要说话,宗夫人抬手打断了他:“先听我说完。” 宗廷:“您说。” 宗夫人沉默片刻,开口:“宗廷,你让我跟你讲道理,那我们就来讲道理,你知道同性恋被大众所接受,现还被当作精神病吗?” “妈,我喜欢景年,只因为他是他,跟他是男孩儿女孩没关系,如果他是女孩,我一样喜欢他。”宗廷说。 “可他是男孩子。”宗夫人重复道:“他是男孩,你也是,你知道同性恋的路,有多难吗?” 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歧视、欺凌,这是作为少数者必然经历的一些情况。 宗廷很诚恳说:“我没过,但略微了解一些,我可以保证,我一保护好年宝,让任何人伤害他。” “宗廷!” 宗夫人突然提高了音量:“我要你的保证,我要你的保证做么?有么用?” 她抽了抽鼻子,宗廷这才发现,他妈妈的眼眶已经变红,眼里含里泪。 “那年宝呢?他也喜欢男性吗?”宗夫人追问。 宗廷沉默语,过了一儿,说:“我知道,我想办法确认。” 宗夫人用手帕擦了擦眼睛,尽量保持平静的语调:“宗廷,我作为妈妈,我代表我自己,我跟你说,你喜欢男孩,没关系,你去找同样喜欢男孩子的男□□往,我介意,我也劝你爸爸,你爷爷,但年宝行。” “为么?”宗廷理解:“年宝是没可能喜欢男性。” “对,有可能。” 宗夫人头,宗廷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听她说:“你可以喜欢男孩,年宝也可以喜欢男孩,但他绝对能是因为你的引导,才确性向。” “宗廷,你自己对他有多大的影响力,你里没数吗?你怎么忍,你虚吗?”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88 第 188 章 果酒清甜,后劲儿却大,景年一觉醒来,已经半上午了。 他想到跟宗廷一起花林约定,稍稍心虚了一瞬,但很快又振作起来。 没关系,下午花林也很好嘛,傍晚时候夕阳撒在铺满花瓣小路上,叠了一地碎金,脚踩上,柔软花瓣往下塌陷,像踩碎了光一样。 昨回来路上,他发现了这个小秘密,一个人偷偷玩了好久。 怕朋友们笑话他幼稚,没好意思跟别人。 但是跟哥哥就没关系啦,他可以跟哥哥分享所有快乐事情,拉他一起踩阳光。 美滋滋安排好今出行计划,景年揉了揉额角,换衣服起床。 好在虽然酒劲让他睡过了头,但酒是好酒,宿醉醒来后并没有头疼难受感觉。 反而睡饱了,精神很不错。 心里惦记着这件事,他换好衣服出,没见着宗廷,第一句话就是:“哥哥呢?” 宗夫人表情微不可查地僵了一瞬,方锦绣给景年递来一杯温水,小心翼翼道:“么,年宝啊,今早上阿廷接了个电话,有紧急工作,就……” 景年正在喝水,顿时被呛住了,方锦绣连忙给他拍背顺气:“别着急,慢点儿喝。” 景年哪儿还顾得上喝水,急忙:“哥哥今要走了吗?” 早知道他就早点儿起来,这样不定哥哥走之前,他们还能花林逛一逛。 方锦绣:“……额,他、他已经走了……” 景年表情一下子垮下来,眼里失落藏都藏不住:“已经走了啊,可是我们都约好了……” 到最后,他有些委屈,眼角往下,看着可怜巴巴,让人瞧着心里不落忍。 宗夫人心里哽得难受,宗廷是她劝走,硬要,是她逼走也行。 她固执也好,不通情理也罢,可她亲眼看见,在生活中遇见,目前社大环境就是这样,就是同性恋者不友好。 不友好还是比较客气法,几年前她在米国某州旅行,亲眼看见前一还和善好客小镇居民,将一同性恋人追得头破血流。 而他们家人有在一旁围观,有甚至就在追他们人中间。 同性恋人做了么呢?他们么都没做,只是爱上了彼此,却不小心被人发现,然后强行分开,遭受了许多折磨。 小镇容不下他们,是他们选择背井离乡,相约一起逃往别城市,到没人认识他们地方生活。 然而这场出逃却失败了,下场就是宗夫人看见,两人被抓回来得很惨。 向他们实施暴力人中间,有曾经亲朋、同学、邻居等等,些人变得面目全非。 他们同性恋者身上有病毒,他们违背了上帝诲,应该受到惩罚。 这恋人后来一个伤重被送进了医院抢救,另一个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送进医院个,是被救护车拉走,抬上车时候已经没有意识了。 另一个男孩被强行带走,他被人束缚住四肢摁在地上,身上是血渍混杂着灰尘,歇斯底里,狼狈不堪,好像真是个精神病。 当宗夫人就改变了旅行计划,收拾行李离开了原本算多待几风景秀丽小镇。 她人虽然走了,但这件事却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印象。 其实她也见过其他同性恋者,有被家人接受过得还可以,也有境遇糟糕,但这样惨烈一,她也是第一次见。 以宗夫人自己本心来,就跟她和方锦绣讨论这个题时候样,她这个群,缺乏足够认知,但并不认他们就是错。 尤其是听方锦绣,性向是生之后。 她不知道宗廷是怎么发现他自己景年感情,又是怎么接受自己性向异常人。 作母亲,她不儿子性向他做么要求。 宗廷既然选了这条路,她支持他保护他,她是他妈妈,他是她儿子。 可是年宝并不一定是同性恋啊! 他有可能喜欢女孩子,找一个可爱女孩儿谈恋爱,组建一个正常温馨家庭,以后再生一个或者几个小宝宝。 而不是宗廷,宗廷他感情,影响他自己判断。 这完全是有可能,他们都很清楚宗廷景年影响有多大,就连宗廷自己也没办法反驳这一点。 方锦绣跟她过,有人并不是非同性不可,如果没有一个诱发点,可能一辈子都不发现自己另一种性取向。 这条路肉眼可见有多难走,她一个孩子已经踏上了荆棘之途,她却不愿意另一个孩子也走上,在他有可能能走另一条坦途情况下。 所以宗夫人狠下心,逼着宗廷答应,绝不能影响景年选择。 她一闭眼,脑海里就是儿子悲伤眼神。 她以母亲身份,以景年长辈身份,以宗廷景年珍惜和重视,逼他发誓,除非景年自己喜欢上男孩,否则宗廷不能他有任何方式诱导,其中自然包括了告白。 她逼着自己儿子,成了一个永远见不得光,不能宣之口暗恋者。 “哥哥么时候回来。”一无所知景年,还想着如何挽回。 他以宗廷是真有要紧工作,或许工作做完了,还能再来呢。 方锦绣同样么都不知道,下意识看向宗夫人:“阿廷他没……” 宗夫人藏起所有情绪,冲景年笑着:“年宝,哥哥工作忙,没办法陪你看花,你约其他朋友一起吧,不要等他了。” 景年抿了抿唇,固执道:“不,我要等,我们好了,撒谎是小狗,哥哥很少骗我。” 大部分情况下,答应他事,哥哥都做到,这次一定是有非常重要事情,景年这么想着。 不过没关系,花期还有好长,他们可以多待几,他一儿就给哥哥电话,他么时候能回来。 吃过早饭,景年就度假山庄电话,给宗廷助理了个电话过。 实际上现在已经有移动电话了,不过太过笨重,而且蓄电量很低,通话时间短,信号也不太好,景年他们都没。 就算有移动电话,在这山里也没信号。 宗廷工作需要倒是置办有,他也嫌太笨重不好,通常是助理拿着。 景年电话过,助理接,只是有紧急工作,老板在开。 么时候忙完,助理也没办法给准话。 后来直到他们结束这次度假,宗廷也没再回来。 其实花林已经过了,就算喜欢,跟其他人再玩几次也一样。 但是可能跟宗廷约好了,最后却未能成行,景年有些耿耿怀。 “明年我还要来,叫哥哥一起!”临走时候,景年跟宗夫人嘟囔。 宗夫人但笑不语,方锦绣点点他额头,笑着:“傻崽,明年这个时候,你在学校,回得来吗?” 她:“要想再来玩儿,只能等你放假了,冬来不错啊,冬泡温泉很舒服。” 温泉是舒服,可是景年惦记是花林。 他沮丧地:“暑假过来,花还有吗?” “应该还有吧?”方锦绣想了想:“就算现在些花没有了,夏也有别花。” “这样啊……”景年好像得到了安慰,又好像有些失落。 当时他只是遗憾,么美桃花林,可能没办法跟哥哥一起看。 但景年没想到,之后很多很多年,他都再也没来过这个度假山庄,更别和宗廷一起看花林了。 这一年高考,景年考出了全市第三好成绩,算是给他在华国十年求学生涯,画上了一个圆满句号。 当初申请大学时候,景年并没有想好要学么,家人给了他最大自由,反而让景年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好在他就读学校,不是必须在开学之初就选定专业,完全可以入学后根据自己兴趣再选专业。 倒是144给景年提了个建议,以后景年必然还做其他穿越任务,这个手任务算是简单,环境也十分和平,正适合景年学习技能提升自己。 所以它建议景年学点儿实,比如农学、林牧渔业、畜牧业、医学、经济学金融学等等,有可能话,最好找个厨师学校进修一下。 实话,要不是144提醒,景年都忘了自己还要继续穿越做任务这回事了。 景年听得一愣一愣,经济学这些他理解,学怎么赚钱。 医学也理解,如果他懂一些医学知识,就算不做任务,生活中也能得上。 但是农学、畜牧业这些又是么? 还有厨师学校,他学厨做么? 景年爱吃但他不做,家里有厨师,想吃么好吃跟厨房一声就行了。 就是他爱吃,觉得自己做东西不好吃,更没做饭兴趣了。 长辈也不让他动手,切菜担心他切到手,炒菜担心他溅到油,顶多就是舅妈做西点烤甜品时候,给她下手。 这个顶多是不成功糟蹋食材,完全不像学做饭么危险。 听了景年疑,144嘲讽道:“你傻啊,万一以后你穿到古,种地养猪做好吃,比么技能都实在!” 景年反驳:“我可以读书,考科举,士农工商,我当士呀!” 144冷哼一声:“想美,要是你家穷得没钱读书呢?要是科举制还没开始呢?” 景年:“……!” 好像真只能种地…… “……我还是从临床医学开始学起吧。” 至其他,些可是华国人赋技能,干嘛要国外学呀。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89 第 189 章 景年想得倒是挺好的,趁着这一世没生活压,可以学儿以后可能用得上的技能,技多不压身嘛。 等他告诉长辈们他的专业倾向,方锦绣跟他一样不了解情况,只惊讶道:“年宝你想当医生呀?” 景年说:“也不一定以后就会当医生,就是想学学。” 宗夫人也是在米国读的大学,知道的就多了,她说:“那年宝还要在学校待很久了,而且会很辛苦。” 国内临床医学专业是五年制,景年已经做好比的专业同学多读一年的准备了,然而宗夫人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在米国想学医,最码得再读八年。 这个八年并不是说医学读八年,而是他们本科根本没这个专业,必须得拿到本科毕业证之后,才能去考专门的医学院,然后再读四年。 那本科学什么呢?学什么都行,前提是你得修完生化课程,然后等本科毕业后,再去参加医学院等入学考试,这个考试也很难,竞争非常大。 而且这单单是指学习时长,并不是说学完课时就算了,还许多许多的考试,理论的实操的,临床实习等等。 简单来说,选择这个专业,意味着景年接下来的八年,会忙到飞。 前提是他成绩够好,四年后顺利考入医学院。 景年:“……四四?四四你还在吗?你说话啊!” 144不在,144挂机了,系统也统权,要休息的。 “还打算学医吗?”宗夫人问他。 景年咬咬牙:“学!” 四四说得道理,他这一世能遇见哥哥姐姐舅舅舅妈他们,是他的幸运,总不至于每一次穿越任务,都大佬给他抱大腿吧。 所以他要自己努成长才行,不能光想着躺赢。 说回现在,正因为景年学医的意向,大学专业也选择了生化方面,为未来考医学院做准备。 也被宗夫人说中了,他在米国的学习生涯,完全称得上辛苦。 繁杂深奥的理论知识,精细入微的实验操作,为了不至于学习四年然后没通过入学考试,景年在学习上花了几乎全部的精。 原本还以为,到米国读书后,能经常跟宗廷见面。 结果跟他设想的完全相反,两人虽然在同一个州,离的比之前隔着大洋近多了,但并没比以前多出相处时。 他忙到飞,宗廷忙到飞,以前他在国内读书的时候,放了假还能过来找宗廷,天天赖在他办公室里。 或者宗廷回国出差、放假,他们能一段比较长的独处时。 现在好了,上学的时候他忙,放假了他还忙,实验室一待就是几天,吃住都在里面,宗廷时他都没时。 好在移动通讯发展来了,移动电话终于成功瘦身,两人虽然见面不多,但只要时,每天定然会通个电话。 不拘时长短,哪怕只问一句“今天吃了什么”,闲聊两句,一天的疲惫便消散许多。 不知是不是因为长久没见面,景年感觉他宗廷的关系发生了一变化,具体是什么变化,他也说不上来。 依旧是亲密熟稔的,但是这中好像又多了几分陌生,时候跟宗廷聊天,他会不自觉忘了宗廷是他哥哥,更像一个关系亲密无话不谈的朋友。 景年自己想过,感觉是因为宗廷对他不再像哥哥对弟弟,少了几分管束,多了平等洽。 他觉得大概因为他长大了,都是大学生了,所以哥哥转变了对他的态度。 景年还蛮喜欢这种相处方式的,很舒服。 当然,不是说之前的相处不好,就是那会儿,其实他时候儿怕宗廷,对于管束他的家长的那种害怕。 次他同学吐槽,说他都二十多岁了,晚上躺床上看漫画被父母撞见,还是会心跳加速,下意识想藏漫画书。 景年当时就想到了宗廷,他也二十多岁了,吃个冰激凌被宗廷知道,会心虚气短,害怕不敢面对他。 不过后来两人关系发生转变后,这种感觉就渐渐消失了。 宗廷还是会关心他身体,给他提一些建议,但姿态语气都温柔平许多,不像是教导弟弟的哥哥,而是亲切可靠的朋友。 这样的宗廷让景年更喜欢更亲近,他一时就会给宗廷打电话,两人相处越发谐融洽。 原本以为两人会继续这样相处下去,景年大四快毕业的时候,宗廷的工作重心始向国内转移。 早些年宗恒选择辟国内业务,一方面是因为宗老爷子坚持要回国,另一方面他作为一个华国人,在国家需要的时候,愿意出一份自己的量。 但一说一,他们对当时国内的市场,并不看好,最码短期内,是达不到理想收益。 毕竟那会儿华国刚刚改革放,前景如何,无人能知。 谁也想不到,宗氏在华国的分公司,会在短短十多年的时里,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不夸张的说,在两年前,营收已经超过了米国经营了几十年的总公司。 其实华国经济市场的崛,在几年前已经初现端倪,否则宗恒堂堂宗氏掌舵人,不会轻易让尚且年轻的儿子直接上位总公司。 哪怕宗廷天纵奇才,那是宗家几人的基业,他不会拿来玩。 只不过是宗恒发现了国内市场的重要性,当时又处于紧要时候,国内需要个能持大局的。 宗恒也心锻炼儿子,那会儿宗廷已经跟在他身边学习过很久了,总公司的情况他很熟悉。 而且总公司的情况已经趋于稳定,于是宗恒让宗廷管理总公司,而他回国坐镇华国分公司。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错。 目前华国公司的发展势头压过总公司,并不是宗廷无能,相反,宗廷执掌宗氏总部期,能目共睹,宗氏的发展势头相当不错,每年的营收报表相当漂亮,董事会的董事们,都对宗廷十分赞赏。 宗氏的华国公司,是赶上了好时候,搭上了改革放的顺风车,直接让宗氏在华国扬帆航,一飞冲天了。 而且看未来发展的情况,华国的经济正处于一个高速腾飞期,未来相当可期。 经过多番考虑,最终做出决策,将宗氏的发展重心朝国内转移。 宗廷毕竟是宗氏未来的接班人,宗氏要交到他手中,如果真的决意转移重心,宗廷不能不接触国内的业务。 于是宗廷被调往华国,宗恒回了总部。 景年:“……” 他不想每天跟舅舅打电话! 越洋电话太难打了,时差、信号,都是问题。 等景年考进医学院,忙到连吃饭睡觉都成了问题,更说抽出时给宗廷打越洋电话了。 偶尔那么儿时,时候因为时差,宗廷在休息,景年就放弃给他打电话。 即便电话打出去了,宗廷也忙,在会,信号不好,他自己临时任务,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说不到两句话电话就挂了。 整整四年,景年只在第二学年圣诞的时候,回过一次国,跟家人一过了个短暂的节。 其他时候,都只能是家里人来看他,相聚的时也十分短暂。 哪怕是春节——米国人春节不放假,亲朋在过大年,景年在解剖室里,一边打电话一边偷偷掉眼泪。 他太想家了,又不敢哭出让家人听见,他们会难过心疼的。 看见景年这么可怜的模样,144也儿后悔了,它劝景年说:“要不然你随便学学算了,干嘛逼自己这么紧,你又不用靠这个吃饭。” 在哪儿都混子的人,再好的学校也学习成绩差的学生。 医学院难考,每一个考进来的学生都付出了极大了心价,但这并不是结束,仅仅是始。 很一部分学生因为受不了巨大的学习压,慢慢堕落,颓废躺平算是轻的,些染上了不该染的东西,医学生涯可以说断送掉了。 这种情况屡见不鲜,每个学期都,景年身边就这样的例子。 144倒也不是让他学那些人,只是让他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该吃吃该喝喝,放假了就出去玩,想做什么做什么。 他跟其他人不一样,他那些同学奔着当医生治病救人去的,景年甚至现在都没定下要不要去当医生。 他现在学习的要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掌握技能。 景年毫不犹豫拒绝了:“不行,医学知识,哪随便学学的。” 这是用在人身上的技能,学好了看病救人,学不好可能就成害人杀人了,哪能轻忽,哪敢轻忽。 况且,这么好的条件,他好多同学还在为生活发愁呢,他家里不缺钱也不缺人,所生活中的杂事琐事都人替他解决,他只要专心学习就好。 这样还放弃,那他还能做成什么呢? 景年看脾气软,但性子却不软,自其坚韧的一面。 学习辛苦,乡愁难解,咬咬牙,挺一挺就过去了。 一晃眼四年过去,医学院读完,拿到医学博士学位。 经过八年苦读,景年终于毕业了。 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最青春的年岁他埋首在书本、实验室、医院。 陡然放松下来,竟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144算是看着景年怎么熬过这几年,对宿大为改观,这份毅,以后做任务应该不会轻易放弃吧? 曾经景年忙到崩溃的时候,不止一次想过,等他毕业了,他要睡两天两夜,谁也不能吵醒他。 要吃好吃的,馋的时候菜谱都写了一本。 要出去好好玩玩,哥哥姐姐送他的跑车,现在还在车库里吃灰。 真正轻松了,他茫然四顾,突然身:“回家,我要回家!”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90 第 190 章 景年家后,直接给自己放了个假。 以他的学历和成绩,想进哪个医院都没问题,工作是不用发愁的,精神绷太久了,他只想好好歇歇。 家里人当然也没意,甚至景年在家睡觉的时候,其他人走动都放轻了手脚,担心吵他。 陆六六同学今年正好初三,快中考了,原本在家跟小霸王似的,谁都让着他,考生了不起呀! 然景年一来,立刻退居一射地。 但凡他有点儿想抖起来的想法,他爸就嘲讽说:“你小舅舅医学博士都读完了,也没他像你这样鼻孔朝天走路,考个高中,把你嘚瑟的。” 青春期好面子的小男生气跳脚:“我什么时候鼻孔朝天啦?” 小孩子很不喜欢这样被比较的,有的小孩被这样“打压”后,就会迁怒。 可是陆六六不一样,他太喜欢他小舅舅了,打小就跟小尾巴一样,黏在景年屁股后头。 现在常常被他爸妈拎出来当童年趣讲的就有一样,陆钊小时候特别喜欢景年,以哪哪都想跟他学。 景年是卷毛诶,陆六六小朋友就想跟他小舅舅一样,要同款卷毛。 别的小孩哭着跟爸妈要弟弟妹妹们,陆六六哭着要卷毛。 方锦绣跟陆远峰哭笑不,试图给他讲道理,没用。 陆六六哭唧唧地说:“你们别想骗小孩,他是我舅舅,我是他甥,我们一样样的头发,叫遗传!” 也不知道他在哪学的这么个新词,立刻就给用上了,还不能说他用不对。 父母都让他问没话说了,小朋友哭震天响:“舅舅的卷毛为什么没遗传给我,我真的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吗?” 众人:“……” 陆远峰有点儿崩溃:“你是我儿子,又不是你舅舅的儿子!” “但是他是我舅舅啊!”陆六六继续哭,小朋友认死理的时候,谁也拿他没办法。 后来景年和方锦绣就一起给他卷头发,本来想用卷发棒,但他头发太短了,只能用筷子慢慢卷。 等成果出来,陆钊美滋滋照了一下镜子,又哭了。 “好丑……”小孩儿被自己丑哭了。 景年笑差点儿把筷子给撅了,讲道理,他姐姐和姐夫都不丑,甚至称上俊男美女,生下来的陆钊,从小就是个小帅崽。 只不过他确不适合卷发,或说不适合筷子卷出来的小细卷。 他理想中的卷毛是景年那样的,会比现在的头发好,结果照镜子一,跟以前相比变丑了,小家伙一下子绷不住了。 后来他没要过卷毛,不过他卷毛时候的照片,家里存了一大叠。 方锦绣特意照的,孩子的黑历史,她都精心保存着。 话说来,陆钊小时候黏景年,景年出国读书的时候,这孩子哭呀,眼泪鼻涕一大把。 方锦绣一边拍照一边笑:“年宝你,六六像不像你小时候,阿廷要去学校了,你也是这样抱着他大腿哭的。” 景年:“……” 笑不出来了。 幸好那会儿姐姐没给他拍照,不然也太丢脸了。 陆六六的这些照片,姐姐说要给他以后对象的! 后来景年在米国读书,跟宗廷离那么近都没办法经常面,别说远隔洋的其他家人。 景年这次来,还以为久不,小甥会跟他生疏。 相处的时候,感觉陆六六也不像小时候那样黏人了,还有些怅然若失,孩子大了啊! 结果方锦绣告诉景年,别陆六六在他面前一副酷酷的模样,在同学朋友面前,吹牛的时候,张嘴就是“我小舅舅怎么怎么样”,陆钧都醋好几了。 后来景年带着陆钊出去玩了几,这孩子在他面前,慢慢就放开了,又变活蹦乱跳起来。 不上班不上学这种,只能说一时放假一时爽,一直放假一直爽。 景年在家放了两个多月的假,每天都过十分堕落且快乐。 早几天他还会为时间养成的作息习惯,一早起床。 可是起来了也没什么,不用上课了,也没有验,不用值夜班。 前时间不够用,恨不一天有四十八小时,现在起床后可以慢悠悠吃个早饭,不用在路上啃几口三明治或面包就当充饥。 吃完丰盛的一餐,肚子饱了就容易犯困,况且他刚来,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呢。 既然如此,反正也没什么,那就去睡个笼觉吧。 一开始景年还有点儿心虚,前学习时间太紧张了,导致他现在大白天去睡觉,有种虚度时光的愧疚感。 宗夫人安慰他说:“你这不叫睡懒觉,叫养精蓄锐,休养生息。” 景年:“……是这样吗?” 宗夫人:“是啊!” 方锦绣:“没错!” 宗廷:“放假想做什么做什么,想那么多干嘛。” 于是景年心安理躺去睡觉了。 后的生活别提多快活了,早上能早起就起来吃早饭,吃完了去睡觉,不能早起就干脆一觉睡半上午,醒来还是有特意给他留的早餐,不会让他饿中午。 肚子填饱了觉也睡饱了,好像又没了,那可以玩呀! 出去逛街景点买好吃的,或干脆去找宗廷,蹭他的办公室他的空调茶点。 宗廷甚至还给他准备了游戏机,这个已经流行过几年了,陆六六都快玩够了。 可是景年前那么忙,都没过,一上手就玩上瘾了,疯狂打了一个多月游戏,要么窝在家里,要么窝在宗廷办公室。 每天吃了玩儿,玩儿了睡,睡醒了继续吃喝玩乐。 于是家里辈们的态度,从“哎呀我们年宝读书辛苦了是该好好休息休息”,逐渐变成“还是应该运动运动老打游戏眼睛怎么受了”。 最后直接成了催促:“赶紧的没出去走两步一天天的窝在家里要发霉了”。 景年:“你们态度变化好快哦!” 这还没完,就在景年抽着打游戏的空隙出去放风的时候,陆六六来给他通风报信了:“小舅小舅,我妈要给你找个女朋友!” 景年:“?” “什么东西?”景年震惊。 “女朋友!”陆六六大声哔哔:“我妈说你别了一张好的脸,不会跟女孩子相处,把女孩都处成了铁哥们儿,靠你自己是不行了,给你想想办法。” 景年目瞪口呆,恍惚间想起来,这段时间他姐还有舅妈她们,都旁敲侧击地问过他感情方面的问题。 这不开玩笑嘛,他坐下吃饭都没时间,啃了不知道多少干面包,哪来的时间谈恋爱。 对此方锦绣反问:“你要是有时间,你谈吗?” 景年的答跟前无数次一样:“没有遇让我动心的人啊。” 方锦绣又问:“那什么样的人会让你动心呢?” 景年自己也说不太清,但是他正在打游戏,如果不给一个合理的答,他姐肯定还会继续问下去的。 景年就说:“会让我产生想跟他/她一起生活一辈子的想法的那种人吧。” 方锦绣:“……那你有过这种想法吗?” “有哇!”景年一边打游戏一边说。 方锦绣还没来及高兴,就他说:“姐姐你,我哥,舅舅舅妈,还有六六他们。” 方锦绣:“……” 算了,不问了,不受这个气了。 她确没问景年了,这孩子想法太理想化了,哪能着个人就想着跟人家过完下半辈子呢,那不先认识认识,熟悉熟悉熟悉。 景年倒好,熟悉着熟悉着,都成朋友了,朋友里成了好几对,他依旧单身。 还是她想想办法,指望景年自己,怕是要继续打光棍了。 收小甥报信的景年,差点儿跑路。 他躲在宗廷办公室,赖着不走,占人家地盘,还咕咕叨叨:“哥你比我大好几岁呢,你都没对象,干嘛就催我呀!” 瞅瞅这个小没良心的,还想祸水东引。 宗廷只笑不说话,他妈知道他的秘密,曾经问过他很多次,有没有改变想法。 他知道他妈想什么答,他不喜欢景年了,或他喜欢上别的人。 可以他从来没让她如愿过,以时至今日,他孑然一身,家里从不催促。 宗夫人底心疼儿子,不忍心逼他,宗恒跟宗老爷子那边的压力,都是她帮着儿子分担的。 其早几年,宗廷心里很有几分担忧,他害怕景年会突然开窍,喜欢上哪个女孩。 后来他忙成那样,心疼余,竟然还有几分安慰,好歹这样,景年就没空谈恋爱了。 有时候宗廷会想,如果景年一直不开窍,他们就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他永远是景年最亲密的朋友,最可靠的兄。 但是那份隐忧,一直压在心底,不敢深思,经不起细想。 躲归躲,闹归闹,时间了还家。 去后发现陆六六正在挨训,景年连忙上前解救,这才知道他传递了假消息。 也不能说是假消息,就是有点儿夸张了。 方锦绣是操心景年的感情问题,但不至于逼着他现在就找对象。 她是觉,景年在国一待八年,来后,前的朋友都各奔东西,出去玩都只能叫陆六六作伴。 景年以后又是想在国内生活的,交际圈子要打开呀! 就算他不管家里公司的情,可身份摆在这里,有些关系好的朋友,家里的小孩以后必然会打交道的。 以方锦绣就跟宗夫人商量着,筹备一个宴会,让景年露露脸,带出去给大家认认人,她们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底什么模样。 也能借此机会,让景年开始融入圈子,如果能遇志同道合的,多交几个朋友。 当然,要是遇了喜欢的人,那就好了。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91 第 191 章 方锦绣精心准备的宴会十分成功,景年也确实在宴会上结识了几个新朋友,有两个甚至成了至交好友。 但对象什么的,就完没影了。 不光此,一年年过去,陆六六大学都毕业了,女朋友换了好几个,景年跟宗廷,都是孤身一人。 方锦绣从一开始的淡然,到着急,再到慢慢接受。 其实她不是非要逼着景年处对象结婚,一开始她对景年的希冀,就是盼着景年能开心快乐成长,自由自在的生活。 景年长成了一个很优秀的大人,他心地善良却不软弱,有原则宽于待人,喜欢他的人很多很多。 他人缘极好,朋友众多,却一直没有遇见那个他所说的,产生想要一起生活的想法的人。 关于这个问题,方锦绣跟他谈过很多回,她担心过,景年是不是心理上有什么原因,排斥那种亲密的关系。 后来发现不是,他单纯的就是没办法动心,他有感情,就是没办法喜欢上别人,想谈恋爱会有亲密接触的那种喜欢。 然后她就释然了,随他去吧,不想谈恋爱就不谈好了,人的一生不是只有谈恋爱这一件事。 方锦绣是不急了,宗夫人着急起来。 这些年眼睁睁看着儿子一个人,消化着不能与人言的感情,所有情绪从发泄,想方设法地对景年好,潜移默化地改变两人关系。 宗夫人也曾后悔了,果当初她没有插手,没有阻止宗廷对景年表达情感,是不是现在两个孩子经在一起了? 或许前路艰难,可她的孩子,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苦人说,苦果自咽。 她私下问宗廷,怨不怨她。 宗廷说:“不怨。” 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些微:“妈,很感谢你,你确实了解,当初发现对年宝的心意后,动过很多不好的念头,从头到尾,都没设想过果他不喜欢,会放开他这条路。” 他没有想给景年选择的权利和机会,宗夫人说的对,他对景年有与伦比的影响力,他有数种办法,让景年“心甘情愿”地跟他在一起。 这对景年来说,何其不公平。 很多年后,当他领悟到这一点儿,心脏剧痛。 他的爱,既不纯粹也不美好,充斥着掠夺和占有欲。 幸亏有他妈妈,强行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行动,才没有酿成更坏的结果。 当他选择用更平和的心态来靠近景年,好像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景年,更活泼更生动,会生气会恶作剧,而不是一个乖巧听话,连负情绪都很少的弟弟。 宗廷恍然发现,当初的他确实太过自,自以为关心爱护,其实高高在上,愚蠢而不自。 宗夫人一时间不道该说什么好,她是担心儿子会欺负景年,但她没想到,他的有过这种想法。 她犹豫半晌,纠结道:“可是年宝现在也没喜欢的人,不然、不然你去试试?” 宗廷苦:“妈,您以为这些年,的什么都没做吗?” 除了亲口说出来,旁敲侧击、明示暗示他都试过了,没用,景年根本不为所动。 “他叫‘哥哥’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从内心完认同了这个身份。”宗廷说这些的时候,满嘴苦涩,他自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认识到这点的。 景年喜欢他,亲近他,崇拜他,可那是对兄长,而不是一个可以有更亲密关系的男人。 宗夫人也傻眼了:“那、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这样不好吗?年宝没有喜欢的人,他亲近的人里,只有和他是单独一个人,们可以彼此依靠,走完后半生。”宗廷神态淡然,在很多个难眠的夜晚,他渐渐消化了种种不甘,开始选择接受。 景年也确实跟他说过类似的话,被姐姐催着找对象的时候,跑到他那里哭诉,然后开玩说:“哥哥,要是们都找不到对象,那就们两个过好吧,这样舅妈和姐姐她们,也就不用担心们以后会孤单了。” 景年是开玩,宗廷却当了。 他曾经卑劣地祈求过,希望景年的一辈子都遇不到喜欢的人,那他的话,就能成了。 宗夫人鼻腔一酸,突然有种想哭的欲/望。 她心里百味杂陈,既后悔庆幸,既难过茫然,她看不清两个孩子的前路,也不道自该怎么做。 其实不光宗廷记得景年的“玩话”,景年自也记得。 说的时候未曾上心,只是抱怨之余,脱口而出。 没想到一语成谶。 一年一年,舅公去世,舅舅退休,和舅妈开始环游世界,到处旅游。 陆六六大学毕业了,跟分分合合多次的初恋结了婚,生了一个有甜甜酒窝的小宝宝。 景年是孑然一身,宗廷也是,家人都经习惯。 陆六六遵循家族传统, 在他崽小时候,哄着她签了长大要挣钱给舅爷爷花,给舅爷爷养老的保证书。 摁了小家伙的手掌印,只不过这次,签的是宗廷和景年这两个舅爷爷的名字。 其实哄小朋友签保证书,不过是个玩罢了,小孩子懂什么,重要的是大人的态度。 以前方锦绣看着景年哄陆六六签,是看她儿子的话。 现在陆钊哄他崽签保证书,是想告诉景年和宗廷,一个人生活也没什么,不结婚不生孩子,他的崽就是舅舅们的崽。 当然,景年和宗廷不至于的指望小家伙给他养老。 倒是应了他的那句玩话,他和宗廷,都没遇见想结婚的人,后来干脆搬到一起住,然后两人的就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 他们先后送走了宗恒夫妻,宗夫人走的时候,拉着宗廷和景年的手,眼泪滚滚。 景年以为她只是舍不得他们,心里难过,跟着哭得不行。 宗廷却看懂了母亲眼里的愧疚,她一直在后悔,觉得果没有当初她的阻拦,或许他就和景年在一起了。 “妈,们得挺好的。”宗廷另一只手覆在了景年的手上,微的眼睛含着泪:“妈,们会一直这么好的,您放心吧。” 宗夫人将她两个孩子的手叠放在一起,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容,然后阖眼长逝。 后来景年送走了姐姐。 方锦绣身体开始变差的时候,景年搬到她身边住,她临死前,景年就守在她床边。 她年纪经很大了,因为病痛,四肢力。 她艰难地抬起握着的手,送到景年前,露出一个略带神秘的容:“年宝,姐姐给你变个戏法。” 摊开的手心里,是一颗彩虹硬糖。 景年一愣,而后泪雨下。 很多很多年以前,他是个很小很小的崽崽,有一天早上,姐姐给他“变了个戏法”,他尝到了第一颗糖的滋味,那么甜,是他记忆中最甜的糖果。 长大之后,景年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渐渐发现一些蹊跷。 就他有个系统一样,他姐姐或许也有个了不得的金手指,比他的系统厉害很多倍的那种。 但他从没有问过姐姐,也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方锦绣约莫道他心里清楚,但她也没特意跟景年讲过,这成了姐弟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这个秘密,方锦绣藏了一辈子,枕边人没说,唯一的儿子没说,最疼爱的小孙女也没透露一个字。 她给景年“变”了最后一颗糖,带着她的秘密离开了人世。 可能年纪小一些就是会这样吧,随着年纪渐长,景年送走一个一个的亲人。 每一次都痛彻心扉,却可奈何。 每一次亲人逝世,景年都会大病一场,他自就是医生,明这是哀痛过度所至,可是明是明,伤心和痛苦却难以缓解。 144曾劝他,都这把年纪了,人老了有什么意思啊,现在买个模拟人,因为存续时间短,很宜的。 景年不答应,这是他的人生,生老病死,也该是他经历的,模拟人算什么? 别说什么模拟人跟他本人一摸一样,假的就是假的,怎么会的完一样呢? 况且,宗廷在,他走了,他哥怎么办? 他的亲人,同样是宗廷的亲人,他痛苦难过,宗廷经受着同样的悲痛。 只不过宗廷性格惯来内敛,流露出的那些伤心,恐怕不及他内心十之一二。 上的长辈都过世了,就剩下他和宗廷两个人,他要是再走了,岂不是得留下哥哥一个? 以前景年觉得,死亡是最痛苦的,后来经历的多了,才明过来,看着在乎的人一个个离世,留下自一个人,才是最恐怖的。 他感到庆幸的是,宗廷比他大几岁,他小时候喝过基因液,身体一向比常人要健康一些,应该不会走在宗廷前,留他到最后。 景年果然活了很久,他到八十多岁的时候,身体很不错,能吃能喝能动弹。 宗廷跟他竟然不遑多让,明明比他大好几岁,腿脚一点儿不比他慢。 景年,说他们两个可以一起过一百岁生日,结果没过多久,他就在睡梦中,一睡不醒。 病灾,寿数到了而。 陆钊带着小辈们过来,哭声震天。 宗廷坐在景年床边,握着他经冰冷的手,眼睑微阖,不哭不,悲喜。 陆钊担心他大舅伤心过度,想过去劝两句,叫了两声没人应,下意识碰了他一下,宗廷一下子倒了下去。 一场丧事成了两场,陆钊想到两个舅舅深厚的感情,多年伴,彼此依靠,于是做将两人同时下葬,葬在了同一处,比邻而居。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92 第 192 章 白茫茫空间里,漂浮着一个光球,光球周围,一道道数据流以极快速度围绕着它流动。 光球发出清越动听声音:“原来死亡是这样觉……” 一瞬间失去意识,然轻飘飘地飞起来,浑身不着劲儿,紧接着就到了这里。 “欸,我声音……”光球,也就是景年诧异不已,下意识想抬摸摸自己喉咙,只见光球就在原地蹦哒了两下,又停住了。 或许是因为脱离了年体衰、思维迟钝躯体,景年觉得,他不光声音变回年时候样,就连思维也更活跃,心态好像也变年轻了。 之前一世经历,好像隔了一层,记忆是清楚,却像亲自参演了一场电影,骤然抽身,心绪难平。 “四四?”景·光球·年又原地转悠了一圈,试图找到他系统。 “我在这!”围绕着景年数据流,流动速度渐渐变慢。 光球是没有眼睛,但是景年就是“”到了,他呆呆道:“原来你长这样啊……” 144说:“别想了,这些数据就跟我衣服一样,你是不到我。” 景年:“啊?” 144:“别啊了,你第一个任务完成了,可以结算积分了,你不激动吗?” 任务?积分? 景年并没有144想象那般激动,他知觉想起来,自己已经彻底离开那个世界了。 “我走之,哥他怎么样了?”景年忍不住问。 144:“只是一个小世界土着而已,你都已经走……行了行了,别难过了,我帮你好了。” 光球上下跳动了几下,显得颇为活跃:“谢谢四四。” 144:“不客气……欸?!!!” 景年僵住:“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144奇怪道:“你之前那个任务世界,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景年是第一次穿越,不懂这些,只能等着144操。 过了一会儿,144说:“确实找不到了,奇怪了,不应该啊……” 一个最初级小世界而已,还是他宿主刚刚结束任务世界,就算在循着结算界面去找,也能找到,可是就是不见了。 景年失落地问:“还能找到吗?” 144原想算了,他难过球身光芒都黯淡了,只好说:“我写个报告上去,一部能不能给调查一下。” 景年:“一部?” 144说做就做,正在往模版里套报告内容,闻言不在意道:“就是专门管理主神空间下属任务世界部门,跟咱们三部,也就是任务部不搭边,你不管。” 景年跳了跳,球身上光芒一闪一闪:“不对呀,管理部门,怎么不搭边?” 任务部,一听就是干活。 “你知道什么。”144强撑着骄傲:“一部管是任务世界,又不是我们这些系统和宿主们,我们归我们三部大管。” 光球景年又跳了跳,他大概懂了,就是管不管人嘛。 不过既然有一部和三部,那应该还有二部,说不定还有四部五部,二部又是做什么? 景年很好奇,但是144无心细讲,只好先收起自己好奇,以有机会,或许会知道吧。 “来来来,你任务结算。”144略有些激动地说:“你可还记得,你还欠我积分没还呢。” “记得记得,还有一百多嘛。”好几十年了,景年还能记得,不是因为他记性好,而是144不时地在他耳边念叨。 144连忙强调:“是一百七十四积分。” “知道啦,一百七十四,给我结算积分吧。”景年好笑道。 话音刚落,景年听到144机械电音:“是否结算积分。” 跟他刚认识144时候觉很像,不带丝毫情,冰冷理性。 景年愣了一下,轻声道:“是。” 一道数据流冲进他身体里,很多曾经经历过画面在景年脑海中一闪而过,最在他面前定格是一道光屏,光屏上显示着他上个任务种种信息: 【任务世界:小世界 任务等级:e级 任务者(宿主):景年 系统:144 任务完成度:100 评分:s+ 结算积分:750(超额完成奖励百分之五十)】 这个积分比他想象要多很多,景年之前听144说过,说像他完成这个任务是最低级,e级任务最高奖励是500分,满分完成两个才能买一瓶初级基因液。 但其实能拿满分人很,因为e级任务实在太简单了。 就算是新,也会很快完成任务,然选择模拟人替代自己继续人物生活。 这样难免会损失一些任务完成度,但如果前期任务做得非常非常好,一般能拿百分之九十以上结算积分。 而省下来这些时间,都够他们再做好几个任务了,哪怕还是刷e级任务,也能多赚好几倍积分。 “你赚了不吧?”144声音又恢复了 灵动。 “你怎么知道?”景年问。 144这么问,显然不到他面前光屏。 144说:“我分成到账了,有一百点积分呢,不错啊景年,竟然是百分百完成度。” 它收益是宿主五分之一,一算就知道了。 但这是不计算奖励分,144也没想到。 景年想着,不知道这个光屏怎么消失,刚想了一下,光屏瞬间无了。 他呆了呆:“四四,我刚忘记跟你说了,我那个任务世界,名称是一连串号。” 144说:“屏蔽了吧,那个世界搞不好真有点儿问题,你等我在报告上写上。” 景年想把欠144积分还给他,正想着怎么还,面前又拉开一道光屏,中间光秃秃,左上角一排小图标,现在亮着是一个包裹图标。 包裹旁边金币图标面,跟着一个数字“750”,应该就是他积分了。 景年试着意念戳了下金币,想着给144转积分,144瞬间有反应了:“你要还我积分?” “对啊。”景年说完,突然觉有一个接受通道。 他转了两百五积分过去,144惊喜道:“这么多?” 光球景年跳了跳,他只要有动,要么就是转一转。 “多余就利息吧。” 144声音都高了两度:“板大气!以需要积分,尽管找我!” 景年想笑,但光球身体只是闪了闪。 144一下收获了三百多积分,贫瘠小金库算是有了“大丰收”,一时间热情高涨:“你是想休息一下,还是开始新任务?” 景年愣了一下,说:“开始新任务吧……” 他一个球,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等等!”144懊恼道:“忘记问你了,要不要抽离情,免费。” “什么?抽离什么情?”景年诧异道。 144说:“就是你上个任务世界,度过那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人和,如果不抽离情,多过几个世界之,很容易产生心理疾病。” “这是为了你们宿主心理健康,所以主神空间提供了免费情抽离服务。”144解释道:“你放心,不会影响记忆,只是将情抽离,再想起来时候,你情绪就不会产生太大波动。” 景年听懂了,他毫不犹豫道:“我不需要,我要保留我情。” 他对家人朋友爱,家人朋友对他爱,那是他珍视宝物,而不是妨碍他,应该清理掉情绪垃圾。 144:“你确定?” 景年语气坚定:“我确定。” 144无奈:“那行吧。” 这种宿主说了算,它一个系统,做不了主。 既然景年舍不得,那就算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像他这样,等再经历几个世界,要么会到麻木,要么自己觉得负担不了,会选择抽离。 “你想选择什么等级任务?”144这次征求了景年意见。 它提示道:“你还能再选两次e级任务,如果有信心,也可以直接选择更高一级。” 更高级然奖励也更好,但是如果完不成,可是有惩罚任务。 f级别为倒数第二级别,难是不太难,如果景年想试试,它也赞同。 景年对积分没有太迫切需求,甚至他都不太清楚,自己做任务目是什么。 所以他想了想,说:“还是e级吧,不着急。” “行。” 144答应了:“e级……让我有哪些任务……这个可以,简单,目标明确,耗时短,你一定行!” 它选了确定,一光球一系统,瞬间消失在这个空间里。 朴素整洁床铺上,躺着个短短脚漂亮小娃娃,他闭着眼睛,整张脸红得像烧着了一样,额头冒着细汗,发出不舒服虚弱呻/吟。 过任务背景144自然知道,这孩是因为突如其来高烧离开人世。 为了不让宿主一来就烧成傻,它连忙叫他:“景年,醒醒!” 小娃娃没醒,刚扫描过宿主身体144却愣住了。 怎么回,这个小孩儿竟然长得跟它宿主一摸一样! 不对,准确说,跟方景年大约四五岁时候,长得非常像,五官一模一样,就是瘦一点儿。 这是不应该,因为宿主做任务,都是人身体,连续撞到完全一样长相,这几乎是不可能。 有蹊跷! 但144来不及多想,再拖下去,真要烧成傻了。 它急促地喊了几声,甚至在景年脑海里放电铃音,终于把他喊醒了。 “景年,快,我给你开系统商城,里面有效退烧药,只要五积分,你快买了吃下去。” 小崽崽因为高烧两眼湿润,喘出气息都是烫,他艰难地抬起,摸了摸自己脑袋,小奶音带着哭腔:“奶奶,有妖怪……”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93 第 193 章 景年一句话给144干懵了。 妖怪?!!! 谁是妖怪?哪来的妖怪? 它甚至扫描了一下周围,这个房间包括整个院子,活物除了院子里那几只鸡,剩下它景年。 所以……? 妖怪竟是它自己? 144震怒:“景年!你睁!你睁大睛好好看看,谁是妖怪!” 小崽崽被它吼一个哆嗦,抽抽嗒嗒哭起来:“爷爷奶奶……你在哪儿……呜呜我害怕,妖怪别吃我……” 144:…… 它一个系统,竟然有了心累的觉。 排除景年是在装傻逗它玩的可能,现在这种情况,该不会他又失忆了吧? 144不愿相信:“景年,别玩了,系统空间开启时间是有时限的,你真变成傻子啊!” “我、我不是傻子。”景年哭唧唧道。 144到悲伤,完了,更像了。 真失忆了啊?! 它垂死挣扎:“景年,你睁大睛看看,你看看我,我是你的系统,不是妖怪啊!” 或许是知到这个“妖怪”好像没有恶意,捂着小脸哭直抽抽的崽崽,短暂停下哭声,指头中间裂开条缝,露出两只水润润的大睛。 “没有哇!”景年小声说:“什么都没有。” 144:“……” 高烧烧的是景年的脑子,难道把它烧迷糊了吗? 它连忙说:“你等下。” 144赶紧把系统商城拉开,这个总看见吧。 确实看见,景年惊讶都忘记捂脸了,两只大睛瞪溜圆,奶声奶气问:“这是什么?” 这么奶的声音,多久没听过了,144一时间,还有些怀念。 面对崽崽宿主,144多了几分耐心:“这是商城,是买东西的地方,你快买退烧药,最上面一排白色的那个药片,吃了你能好了。” 景年小又移到嘴巴上,捂着嘴巴,瓮声瓮气:“我不吃药。” 药可苦了,特别苦。 144:“……不吃药你会烧成傻子的!” “知道傻子是什么样吗?”144故意吓唬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干,别人欺负你你都不懂。” 崽崽大睛里又包了泪:“我不要当傻子……” 他见过傻子的,奶奶带他到另一个村里参加婚礼,那个村有个大傻子,不会说话,脖子是歪的,好多小孩儿朝他丢石头丢泥巴。 景年没有跟别的孩子一起欺负傻子,他只觉傻子很可怜,那些孩子不应该欺负人,但是他没敢阻止他…… “那你快买药啊!”144说。 景年的泪憋不住了,抽泣道:“我、我没有钱……” “你不是有……”144的话停住了。 正如景年失去记忆后忘记了怎么开系统商城,他当然不知道怎么找到他的积分并且拿来买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它都要怀疑,景年是不是故意装失忆,来骗它积分的。 再,不至,五积分而已,景年之前多给它的都不止这么多。 “那我给你买。”144说着,花自己的积分买了一颗退烧药。 它都没好意思让景年还,五积分而已,算了算了,当它请了。 买完之后,一颗白色药片掉到景年胸口前到被子上,他连忙拿到里,惊讶地看了看里的白药片。 真的可以买东西! 这个妖怪好厉害呀。 小朋友的接受能力,有时候反而比大人要强,他一儿没有寻根究底,接受了他认识了一个奇怪的妖怪,并且妖怪还从一个很神奇的商店里给他买了药这件事。 景年小抓着药片,两亮晶晶的:“谢谢好妖怪!” 144:“我不是妖怪!” “那你是什么?”景年被吼缩了缩肩膀,小声问。 不是妖怪是什么呢?他都看不见它,只有奶奶故事里的妖怪,有这样的本事。 144:“我是你的系统。” 景年继续问:“系统是什么?” 144:“系统是……算了,跟你说不清楚,你先把药吃了。” 这个药片是成人的量,景年大概吃四分之一够了。 他在144的指导下,撑着病中酸软的身体爬起来,用床头放着的一个小狗木雕,把药片砸开。 景年房间里没有水,外面堂屋有一个塑料外壳的开水瓶,里面沉甸甸装了一瓶开水。 但是景年太小了,而且因为高烧,浑身乏力,根本拿不起来。 144怕他烫着,是找了凉白开,将着把药喝了。 药片直接吞下去是不苦的,景年已经做好了被苦一下的准备,结果竟然不苦,对144这个“好妖怪”好大增。 系统出品的特效药,效果着实优秀,景年吞下去没多久,觉头没那么晕了,身上出的汗少一些了。 见他烧退了,脱离了变傻子的危险,144终能静下来,跟他好好谈谈了。 “你知道你是谁吗?”144问。 景年觉这个叫系统的妖怪有儿傻,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谁呢? 但他是个讲礼貌的好孩子,哪怕心里觉144傻,没有说出来。 “我是景年呀!”他说。 144:“……” ,白问。 它了,又问:“你姓什么?” 景年说:“我姓林,我叫林景年。” 144听直叹气,看来真是失忆了。 这个世界的任务背景很简单,委托人是面前的崽崽,林景年。 林景年是个生活在大山里的留守儿童,父母在他刚出生不久,先后去大城市打工了。 林景年生下来是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很少见他的爸爸妈妈,一年都见不着一次面。 因为年纪太小,父母回来的时候都不认识了。 特别小的时候不知道事儿还好,稍微长大一儿,孩子开始念爸爸妈妈。 更不巧的是,林景年生日是在腊月底快要过年的时候,这个时候车票非常难买,而且过年的时候如果留下继续工,能挣更多的钱。 为了省钱,为了挣钱,景年的爸爸妈妈从来不回来过年,只在不年不节有空的时候,会回来待几天。 除了景年刚出生那一年,他从来没跟爸爸妈妈一起过过年,当然没有爸爸妈妈陪他一起过过生日。 林景年生活的小山村,因为太穷困了,很多年轻人在外打工,村里还有许多留守儿童。 这些孩子盼着跟爸爸妈妈相聚,但不是每个孩子都是好孩子,有的人喜欢欺负人。 那些孩子不像景年,赶上过年的时候过生日,他的爸爸妈妈心疼孩子的,请假会赶在孩子过生日的时候。 景年没有。 他从来没跟爸爸妈妈一起过过生日。 坏孩子还专用这个来嘲笑他刺激他,说他是没人要的野孩子,要不然他爸爸妈妈,怎么连生日都不陪他过一次。 因为这个,景年躲在被窝里哭过不知道多少回。 他盼着爸爸妈妈能回来给他过一次生日,日日盼夜夜盼,可他跟爸妈连面都难见。 而且景年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爸爸妈妈过年都不回家是因为要挣钱,所以哪怕非常非常要跟爸爸妈妈一起过一个生日,忍着没说,谁都没说。 显而易见,林景年的愿望,是跟爸爸妈妈一起过一个生日。 这任务够简单吧? 讲道理,144觉,这个任务比上一个任务还简单,过一个生日而已,过完任务算完成了,再上模拟人,都不影响任务完成度的。 理很丰满,现实……现实…… 144看着一脸单纯无辜的宿主崽崽,欲哭无泪。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走之前死活不愿意抽离情,这下好了,连记忆都没了。 不知道是这个世界情况特殊,发生了意外导致景年失忆,还是他每个世界都会刷机重启,什么都不记。 如果是前者还好,反正这个世界级别低任务简单,要是后者…… 主神在上! 它的宿主要是自带失忆buff,以后的任务还怎么做啊! 144很崩溃,但再崩溃,任务做。 失忆buff什么的,不过是它的猜测,万一景年是第一种呢? 对了,报告……把它宿主意外失忆的事写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年宝,你是不是让你爸爸妈妈陪你一起过生日?”144再确认了一下。 景年惊讶瞪圆睛:“你怎么知道?” 144破罐破摔:“我是妖怪啊,妖怪什么都知道。” “哇!”景年激动的小脸发红:“你好厉害呀系统妖怪!” 144干笑:“一般一般。” 横竖现在已经这样了,景年又提前接收了原身的记忆,不像上个世界,是先认识它然后再接收记忆。 导致的结果是失忆的景年,完把自己当成了林景年。 以一个四五岁崽崽的智商理解能力,144解释清楚它的身份来历,那太为难它自己景年了。 好在景年以小朋友自己的逻辑,给了它一个身份,妖怪妖怪吧,好歹景年觉它是个好妖怪。 “你为什么喊我年宝呀?”景年给144拍完巴掌,又红着小脸问:“宝是宝贝的意思吗?”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上个世界跟着宗廷他叫习惯了。 144问:“你家人叫你什么?” 景年揪着指头,糯糯地说:“爷爷奶奶叫我年崽,有时候叫我年娃儿。” 还真不一样。 144又问:“那你喜欢我叫你年宝吗?” 景年突然沉默,过了一会儿,轻声道:“喜欢,你这么叫我,我……” 他摸了摸胸口,茫然道:“我觉这里有难受,又有儿高兴,好像有人这么叫过我,但是我不记了……”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94 第 194 章 景年踩着小板凳,两只手吃力地抓着实木锅盖往上抬,抬起来一点儿,艰难挪到一旁灶台上。 144他脑袋絮絮叨叨:“你病刚好怎么到处跑,别跑了,我跟你说话你记住了没?” 景年奶声道:“记住啦,不能告诉别人四四存,爷爷奶奶也不能说,爸爸妈妈也不能说,谁都不能说。” 144要求,他终于放弃了“系统妖怪”这个称呼,开始叫它“四四”。 144:才不是喜欢这个称呼,只是听习惯了。 景年叫得也挺习惯,改口之没错过。 144对于失忆景年十分不信任,恐吓道:“你说了也没人信你,别人都看不到我,到时候他会把你当妖怪抓起来。” 景年眨眨眼,虽然没说话,但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真吗?我不信。 不信算了! 144只是不想节外生枝,系统是保护机制,除非碰到像上个世界方锦绣那种况,否则它才不害怕普通人,谁都找不着它。 等等,好像谁也差点儿发现过它,谁来着? 144运转流畅核心,突然卡了一,没等它想明白,这个问题突然从它运行中删除了。 “你做什么?”144问景年。 刚才那个疑问,好像它从来没想起过,也从来没出现过。 “我盛饭呀!” 景年揉了揉小肚子,“我饿了。” 景年觉得四四妖怪时候好傻,这么明显事竟然看不出来。 他忙忙乎乎,搬开锅盖,又去拿碗和饭勺。 才四五岁崽崽,还没灶台高,踩着小板凳爬上爬,利索地不得了。 锅盖已揭开了,面装着小半锅米粥,是大米混着玉米粒一起煮,都是景年家己种粮食。 锅粥当然不是景年做,是他爷爷奶奶地干活之前做好了留锅,过了半上午,已凉透了。 好现天气热,吃点儿凉不碍事。 可是景年高烧刚好,现只能吃点儿冷粥,家也没个大人。 144点儿心疼,忍不住道:“你吃这个?你发烧了你爷爷奶奶都不管吗?” 虽然给出世界背景,林景年爷爷奶奶疼他,但是看现这况,哪像受宠小孩儿了。 “他不知道我生病了!”景年连忙解释,“我、我睡觉呢,爷爷奶奶要干活呀,种粮食给我吃,不然我要饿肚子了,我头好痛,生病了……” 小孩子一着急,说话难免颠倒四,144大概听懂了。 可能爷爷奶奶离开家时候,景年还没起烧,或者烧得不严二老没发现,去地干活了。 结果这孩子一个人家,直接烧迷糊了。 想想景年穷困家庭背景,144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任务世界是它选。 景年家穷也是原因,本来这山沟沟家庭都不富裕,景年妈妈怀他时候怀相不好,几次差点儿流产,家人害怕,送到县医院去待产。 果然生时候难产了,花了不少钱,家底儿一子被掏空了。 然而麻绳偏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景年出生不久,他爷爷又生了场病。 这病其实是劳累多年,营养又跟不上,平时小病小痛,为了省钱也强忍着不去看,或者找附近赤脚医生随便抓点儿草药吃一吃,拖到最,身体一子垮了。 景年爸爸还算孝顺,要带老爹去医院治病,一出去,不光看病花钱,吃住出行都要钱,那个病还治了挺长一段时间,然借了钱背了债。 其实欠钱也不多,一家几百上千,亲戚朋友加起来,还没到一万块钱,但对这个贫苦家庭来说,已是大一笔钱了。 一家都是土刨食老实人,一年到头地收益也不过几千块,老爷子这一病,差点儿把家给拖垮了。 为了还钱,景年他爸出门打工去了,没过多久,他妈养好身体,也走了。 这年靠着景年爸妈外面打工挣钱寄回来,家欠债算是慢慢还完了,但是这么多年才缓过劲儿,家济条件不好理所应当了。 这况144都晓得,但是它挑任务时候,单看见任务简单了。 过个生日而已,也没别要求,做完任务可以撤了。 现这况…… 唉,也没办法。 144看着景年拿了一个粗瓷碗,盛了半碗玉米粥,小心把碗放灶台上,小脑袋左右转了转,没见着人,露出个不好意思地笑容:“四四,你饿吗?你要不要吃玉米稀饭。” 144这才知道,景年刚才到处看是找它。 竟然还想着它饿不饿……144小小感动了一瞬。 一说一,它宿主还是个幼崽时候,真甜。 长大之,不知道是不是被宗廷他那心黑带坏了,甜中透着酸,贼刺激。 怀着感动,144拒绝了景年好意:“谢谢,我不用吃东西。” “啊?”景年瞪圆了眼睛,他一惊讶,眼睛会瞪得溜圆,像个呆洋娃娃。 “那你可以吃东西吗?”景年问。 144:“不可以。” 景年一脸好奇:“为什么?” 来了来了又来了,十万个为什么。 这个崽小时候总特别多问题,上一个任务世界被他“十万个为什么”支配,是它然是方锦绣,再然是宗廷。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哪个幸运儿会来接它班。 “因为我是妖怪。”144胡扯了个理由。 景年大眼睛瞪得更圆了:“妖怪不能吃东西吗?妖怪要吃人吗?” 144:“……” 我要是能吃人,把你给吃了! 它无奈道:“你再不吃饭,饭都凉了。” 景年咯咯咯笑起来:“四四,你好傻,我饭本来是凉。” 144:“……” 不愿再笑。 144:“你到底还吃不吃?” 为什么,它这么优秀一个系统,总是带孩子。 “吃呀,我好饿。”说着小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景年从凳子上来,端着粥碗走到堂屋,放到另一个高一方凳上,然另外拖了个小板凳过来,拿着小木勺埋头吃起来。 他吃得特别认真,小手攥着木勺子,一勺一勺往嘴巴喂,还带着婴儿肥脸颊一鼓一鼓,好像碗食物特别美味。 “好吃吗?”144忍不住问。 景年把嘴食物咽去,才抽出空来跟它说话:“好吃呀,好好吃哒,这是我奶奶给我摘嫩玉米,好甜哒!” 现这个时候,玉米刚刚长成,玉米粒还没长实,吃了不饱肚子,也不好保存,摘了不划算。 也是林奶奶心疼孙儿,尽可能现条件,给他最好。 所以摘了鲜甜嫩玉米,专门给景年煮粥吃,这样米粥吃起来,带着玉米清甜了。 144却又点儿心酸,它宿主真是吃过山珍海味,现几个嫩玉米,高兴成这样。 景年一点儿都不觉得己可怜,他吃得可开心了,吃完半碗,又去盛。 之所以只盛这么一点儿是怕洒了,并不是他只能吃这么多。 来回添了两次,景年才吃饱。 锅还剩一点儿粥米,再踩着小板凳,把锅盖盖回去。 然他己拿着用过碗和勺子,水桶舀了一点儿水开始洗碗,一点儿油腥都没碗勺好洗,清水过几遍干净了。 144看着他放好碗和勺子,又从厨房角落一个麻袋舀了一点儿鸡饲料,拿出去喂鸡。 喂完了鸡,景年拿起扫帚开始扫地,那扫帚比他人还高。 那么小一个崽崽,扫完了屋,又扫外面院子。 144连声都不敢吱了,这崽也太勤快了吧! 等到地都扫完了,小家伙儿白嫩嫩小脸蛋都变得灰扑扑,额头上又冒出一层汗。 这次可不是因为生病,是干活累。 144看他舀水洗脸,那毛巾也旧了,不是专门儿童毛巾,是大人长毛巾,折起来景年拧不动,所以是一节一节往拧。 好一会儿才拧干毛巾,把脸和脖子擦一擦,又是一个白白嫩嫩漂亮崽了。 144看得直想叹气,这个世界景年,懂事得让系统心疼。 洗完脸了,144想着这该坐着歇歇了吧? 然它看见,景年把他洗脸水,倒进刚才装洗碗水桶,加起来得半桶,两只手拎着,踉踉跄跄往屋面走。 “你这又是去做什么?”144忍不住问。 那个水桶也不小,景年两手提着,只能拿起来一点儿,近乎拖地上走。 他把桶放地上,歇了口气,气喘吁吁道:“我、我浇菜呀。” 绕到屋,果然是一片菜地,景年拖着桶,走到地垄上,拿起水瓢,动作熟稔地开始给菜地浇水。 144:“……” 这是什么满级人类幼崽。 小半桶水浇不了多少菜地,景年浇完了没急着往回跑,他走到黄瓜架旁边,仰头看着水灵灵嫩黄瓜。 “四四,你想吃黄瓜吗?”景年问。 144:“……谢谢,我吃不了。” “好吧,那我己吃了哦。”景年挑挑拣拣,摘了两根黄瓜,一根他看中比较高地方,他够不着。 144还以为他会放弃,然见他把水桶倒扣,踩着水桶站高了去摘那根黄瓜。 144:“……” 真挺离谱,这孩子能干到让它觉得己毫无用处。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95 第 195 章 景年抱着一盆他自从菜地里摘的新鲜蔬菜往回,因为盆太大了,他端不动,只能抵在自小肚借点儿力。 样一来,前面的路他就看不清了,只能歪着脑袋,慢吞吞往会挪,动作古怪又可爱。 回去后也没闲着,打了清水倒盆里,就开始洗菜。 144忍不住问:“年宝,中午不会自做饭吧?” 那么的灶台,崽要踩着凳才能够着,两步不方便,万一油溅出来,躲没地儿躲。 “我奶奶不让我自做饭。”景年小声咕哝,有些不满:“我会做饭的,奶奶做饭的时候,我能给她帮忙!” 144连忙说:“奶奶是对的,要听话!那中午吃什么?” 景年说:“我爷爷奶奶,一会儿就回来了。” 果没一会儿,景年刚把摘回来的菜洗干净,家里的大门拉开,两个老人家扛着锄头提着桶,一前一后从外面进来。 说是老人,其实也不过五十多岁的年纪,在城里个岁数还没到退休年龄。 但是因为贫困的生活以及过度操劳,看着比真实年纪要大十多岁的样。 “奶奶!爷爷!” 门一开,景年立刻迎了去,伸手就要接他们手的工具。 林奶奶躲过景年的手,满脸疲惫,对着小孙孙,笑容一下就绽开了:“脏,别碰,粥吃了没?” “吃了!”景年摸摸肚,“奶奶我吃好饱。” 他没有说自午干了哪些活,在崽崽眼里,那些是他该干的,不值得拿来表功。 林奶奶又跟孙儿说了几句话,便放下农具,去洗了脸和手,匆匆进厨房开始准备午饭。 林爷爷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他洗干净了手脸,从竹篮里掏出一个叶包递给景年。 景年打开外层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树叶,里面是一小堆野果。 “谢谢爷爷!”景年瞬间开心起来了,大眼睛弯成月牙,兴的直蹦哒。 林奶奶从厨房里探出头:“洗洗再吃!” 乡下娃娃,没那么多讲究,但是景年出生的时候难产,生下来体弱,家里人就更注意一些,害怕他生病。 “知道啦!”景年应了一声,啪嗒啪嗒跑去洗果。 中午饭也很简单,早剩下的玉米稀饭,加点儿南瓜块进去,再热一热,又成了半锅。 后林奶奶舀了点儿面粉,加水和成面浆,再加盐加葱花调味儿。 热锅烧油,锅底留一点儿油,一勺面浆沿锅边绕一圈,落下去就成了张面饼。 柴火灶火气足,不像电饼铛热慢,一张饼片刻就好了,样烙出来的面饼外皮酥脆,内里暄软,只加点儿葱花就足够香。 当,做饭人就得对火候掌控得特别好,否则稍不注意饼就糊了。 林奶奶几岁就开始在灶头忙活,做了几十年的饭,普普通通的烙饼,或许调不出多好的味道,但火候绝对掌控得刚刚好。 汤盆装的面浆小半盆,烙出来十几张饼。 还有个单独的碗,里头的面浆,林奶奶打了两个鸡蛋进去,面浆的颜色就比汤盆里的明显黄一些。 个碗里的面浆,林奶奶用来烙了几个小一点儿的饼。 饼烙好了,再做个小菜。 景年摘回来的黄瓜用刀一拍,切小块,自种的大蒜剥两瓣,捣成蒜泥加进去,再加点儿醋、酱油和辣椒油。 除了酱油、醋和油是买的,其他包括辣椒是自家种的。 景年不太能吃辣,偏又爱吃,林奶奶只加了一点点辣椒油提味儿。 南瓜玉米稀饭、烙饼,再加半盆凉拌黄瓜,就是一家三口的午饭了。 景年勤快地摆放好了碗筷,林家有个不大的四方桌,一米见方,就是一家人平时吃饭的地方。 饭菜没油水,肚就饿得快,吃的也多。 景年半午才吃了三个半碗的玉米稀饭,会儿又饿了,但那可是成人用的大海碗,半碗也抵得饭店里用的那种餐碗一碗了。 林奶奶把特意给景年烙的鸡蛋面饼放他面前,她和林爷爷,没人朝景年面前的饼伸手,两人吃的是没加鸡蛋的面饼。 景年的饼不光加了鸡蛋,林奶奶烙饼的时候,还多放了油,饼皮起了油酥,一碰掉渣,特别香。 景年抓着张饼,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口咬很多,嘴巴兜不住了,酥皮直往下掉,掉进了碗里。 “四四,我奶奶做的饼,超好吃哒,要吃吗?我给留一张。”景年嘴巴塞得鼓鼓囊囊,还不忘在脑海里问自刚认识的新朋友。 说实话,景年的吃相确实馋人,小孩吃东因为手小嘴小,有时候会显得有点儿狼狈,但景年吃得一点儿不脏,看着特别香,特别有食欲。 可惜144是个系统,吃不了人类的食物,只能忍痛拒绝。 它有点儿犹豫,要不要提醒景年他吃的饼,跟他爷爷奶奶吃的不一样。 林奶奶加鸡蛋的时候,是背着景年的。 不过144显小瞧了景年 ,景年吃完一块鸡蛋饼后,就不动自面前的饼了,伸手去爷爷奶奶吃的盘里拿。 林奶奶连忙拦住他:“年崽,是爷爷奶奶吃的,吃那个。” 景年噘着嘴巴,像个任性的小孩儿:“我就要吃个,们吃那个。” 林奶奶忽悠孩:“那个饼小,爷爷奶奶不爱吃小的。” 景年个矮,坐在桌边,比爷爷奶奶矮一大截。 他把下巴搭在桌边,小声咕哝:“那我也要吃大的。” 林奶奶说:“下次奶奶给做大的,今天先把小的吃了。” “们也吃。”景年终于暴露出自的目的,把他面前那盘鸡蛋饼往两位老人面前推:“们吃,我就吃。” 他在脑海里跟144说:“四四,我个饼,是加了鸡蛋的,爷爷奶奶的饼没有。” 感情知道呀! 144恍,难怪他坚持要爷爷奶奶吃他的。 不光144明白了,景年爷爷奶奶也明白了,奶奶感动得眼圈红了。 爷爷嘴拙不会说话,拿了一张鸡蛋饼撕开,自碗里放半边,奶奶碗里放半边,盘又给景年推了回去。 “吃。”老爷用行动表示,他和景年奶奶,一人吃半块就算吃了。 景年还想再分的,但爷爷奶奶态度十分坚决,他只能一个人把剩下的鸡蛋饼吃了。 吃完饭,景年又想帮奶奶洗碗,奶奶拒绝了。 景年蹲在屋檐下,跟144说话:“我知道爷爷奶奶是心疼我,把好吃的给我,可是我心里还是不开心。” 144想,那是因为是个孝顺的孩。 唉,看样,个世界指望景年做完任务就跑路,大概不可能了,他怎么放得下自的亲人嘛。 于是144劝道:“那以后多挣点儿钱,爷爷奶奶就能想吃什么吃什么了。” 景年很好说话的,安慰两句就振奋起来了:“四四说的对,我长大了也去打工,去我爸爸待的工地搬砖,我爸爸搬砖,挣可多钱了。” 他家以前欠村里好多人家的钱,黑牛、狗蛋他们欺负他,他不敢还手,因为他们会叫他还钱,他没有钱还给他们。 后来他爸爸妈妈挣了钱,把钱还给人家了,他好开心呀。 144:“?” 宝,砖可不兴搬! 144痛心疾首:“怎么能想着去搬砖呢?搬砖……” 它刚想说搬砖多没志气,可是不能在崽崽面前教他职业歧视,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搬砖能挣几个钱,听我的,好好读书,大学读完出来,一准挣得比爸搬砖多。” 就很郁闷,果景年没有失忆,一世哪怕图方便再学个医,怎么也不会差。 景年捧着脸,像是在发呆,其实在跟144聊天。 他说:“我知道大学生,我妈妈说,大学生很厉害,坐在办室里吹空调就能挣钱,可是……” “可是什么?”144问。 景年说:“可是我们村里,从来没有过大学生。” 啊……… 144来劲儿了:“听着,,景年,就是们村未来的大学生!” 它宿主多聪明的崽啊,个世界一路的是学霸路线,没道理辈连个大学考不了吧。 景年是失忆,又不是失智。 “对了,怎么不去学?”144问。 景年说:“七岁才能学。” 七岁? 是小学吧? 144问了一下,才知道山沟沟里没有学校,孩要学得去镇,山路要一个多小时。 镇的小学入学有年龄限制,只收七岁以的。 幼儿园就不用想了,村里孩没有过幼儿园的。 144直想叹气,教育条件,恐怕它得多搞点儿教辅资料,以后想法给景年补习了。 “年宝,以后好好读书,肯定能考大学。”144给景年鼓劲儿。 “真的吗?”景年144鼓动得心动起来。 144信誓旦旦:“我还能骗不成,只要听我的话,一准让考大学,到时候,就是们村第一个大学生,那叫一个风光……” 噪杂的说话声和吵闹声,打断了144的话。 林奶奶从厨房里出来:“咋的了?” 林爷爷说:“我去看看。” 老爷说着往外去,景年连忙跟,他也很好奇。 拉开大门,门口的小路熙熙攘攘全是人,还有人不断往他们边跑。 林爷爷随便找了个人问:“是干啥呢?” 叫住的大婶一脸喜气:“三魁叔,家隔壁,凤云婶儿家的黑妞儿回来了!” 见林爷爷一脸茫,大婶继续道:“就是小时候在咱村里住过,长得特黑的那丫头,人家考大学了,大学生呢!”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96 第 196 章 “四四,大学生欸!” 景年满眼的惊喜,“们村有大学生了!” 144:“……” 太巧了嘛不是,它这张嘴恐怕开过光。 经过村里大婶的提醒,林爷爷也想起来了。 他们家隔壁——说是隔壁,农村不像城里隔道墙就是邻居,村里都是独门独户的小院子,邻居其实就是指住在附近的人家,离他们家大概还有十米的距离。 邻居家姓耿,比林爷爷大个八/九岁,两家还能点儿远亲,辈份上耿家老爷子比林爷爷大一辈,他得喊“叔”。 耿家老爷子过世的早,只留下一个七八岁的女儿,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怪艰难的。 他们邻里邻居的,还有点儿远亲关系,既是远亲又是近邻,自家老太太跟隔壁耿家老太太,也就是刚才大婶说的凤云婶子,关系又好,也算多有帮扶,两家一直都处得很好。 耿家那个小姑娘,也经常来自家玩儿,她比景年爸爸大岁,辈分却是景年爸爸的表姑,两人算是一块儿长大的。 耿家姑娘是个有造化的,二十多年前,她去乡里赶集,好心救了个差点儿被人贩子拐走的小孩儿,那小孩儿家里感激她,给她介绍了个工作。 是在工厂里做手工活,耿家姑娘只上过小学,不识个字,她人勤劳肯干,又愿意学习,后来在厂里越干越好,就留下来了。 后来又去了别的城市,在城里嫁了人,结婚生子。 家里就一个老母亲,耿家姑娘也放心不下,后来也想接她妈去城里生活。 不过凤云婶子在城里生活不习惯,待了一段时间又回来了。 过了年,夏天放暑假,接回来一个小姑娘,说是她孙女。 刚来的时候还是嫩嫩的一个城里小姑娘,天天跟着村里孩子上山下河,跑得可欢实。 那孩子不经晒,过天,黢黑! 村里娃娃个嫩的,那个小姑娘,黑得显眼。 不知道哪个孩子起的头,喊小姑娘黑妞,后来名字都人叫了,都叫她黑妞儿。 所以这么些年过去,那个小姑娘的名字村里人已经忘了,只记得是个挺黑的小姑娘。 这些往事景年都不知道,他年纪还小呢。 不过隔壁凤云婶子他是知道的,他喊太奶奶,老人家对他别好,有点儿什么好吃的,一定会给他留一口。 村里别的小孩欺负他,他又不想回家让爷爷奶奶发现,就躲到太奶奶家里,老人家就给他做好吃的哄他。 在景年眼里,那就是他另一个奶奶。 可惜一年多前,老人家得了重病,林家通知了她女儿,她女儿把人接去城里治病,可惜病看好,老人还是走了,景年还伤心了很久。 “爷爷,是太奶奶家的姐姐回来了吗?”景年拽了拽爷爷的衣摆,奶问。 林爷爷说:“你可不能喊‘姐姐’。” 林奶奶从院子里走出来说:“年崽得喊‘表姑’或者‘表姨’吧。” 他们家跟耿家的亲戚得比较远,这两种叫法都可以。 景年自己选了个喜欢的称呼,问:“姨姨是大学生吗?” “是啊。”林奶奶说:“约莫五六年前考上的,你太奶奶可高兴了,意叫们过去,做了一大桌子菜一起庆祝。” 耿家老太太一个人在村里,女儿嫁得远,有些不修口德的,会说些不好听的风言风语。 孙女考上了大学,耿老太太很想好好炫耀一番的,是孩子回来,她空口无凭的,让人说嘴。 干脆谁都说,就请了关系好的林家,来家里吃一顿算是庆祝了。 景年噘着嘴原地蹦哒:“都有吃到!” 林奶奶忍不住笑:“那会儿你还出生。” 景年别遗憾,他太奶奶做饭可好吃了,一大桌子菜啊!他一口都吃到! 林奶奶奇怪道:“妙妙那孩子怎么回来了?” 她婆已经过世了,这村里也其他亲人,怎么突然回来了。 景年歪着头问:“姨姨叫妙妙吗?比黑妞好听。” 村里有个叫黑牛的,壮得跟牛一样,老欺负他,景年最讨厌他了。 林奶奶忙道:“妙妙不喜欢别人这么叫她,年崽你可别乱喊。” “昂,知道啦!”景年也觉得“黑妞”不好听,他有名字,别人还这么喊他,他也会不高兴的。 说话间,门口的人越聚越多,又听见别的音,好像是车子。 景年急得直蹦:“姨姨开车回来的吗?要看!” 郭晓勇家里有电视机,有时候会让他去看,他在电视里看见过车子,跑得可快了。 他跟奶奶去镇上的时候,也见过车,有电视里的好看。 现在他家门口人太多了,景年个子矮,看不到。 林爷爷把景年举起来放在肩膀上,他视线一下子拔高了,居高临下,看见村里人簇拥着一辆三轮车。 三轮车景年认识的,村里的路太窄,大车进不来,有家条件好的,就买了摩托车或者三轮车。 三轮车更受欢迎一些,因为车斗能载货,村里大概有五六家买了三轮车。 “奶奶,姨姨有三轮车!”景年惊喜地喊道。 郭晓勇家也有三轮车,他偷偷骑过,跟他关系好的才可以坐在后面,景年送了一个竹哨给他,他才让景年坐了一回。 “听见了。”林奶奶笑眯眯道:“是电动三轮车,这车好啊,不用人踩,自己就能跑。” 要是以往,景年会说“以后让爸爸给你买”,在景年眼里,他在打工的爸爸,可了不起了。 今天让144鼓动了一通,小家伙儿豪气顿生:“奶奶,以后挣钱了,给你买能自己跑的三轮车!” 林奶奶笑得见牙不见眼:“唉,乖孙真孝顺,奶奶等你以后给买三轮车!” 林爷爷轻咳了一,林奶奶给景年使了个眼色,景年立刻抱着爷爷的脑袋,笑嘻嘻道:“也给爷爷买!” “不用。”林爷爷表情很淡然:“一把年纪了,要什么三轮车。” 尚且分不清楚大人真话假话的崽崽,一时间懵了,呆呆地看着奶奶。 那还给爷爷买不买呀?他不要呢。 林奶奶好气道:“你爷爷不要,要,年崽你以后好好读书,跟你妙妙姨一样当大学生,坐办室。” “好哦。”景年乖乖道。 他之前还不太能感受到大学生有什么厉害的,现在看见邻居大学生姨姨开了辆三轮车回来,一下子明了大学生代表什么。 代表三轮车! 林爷爷:“……” 他瞪着媳妇儿,你这老婆子,怎么能这么教孩子。 林奶奶他一眼,把年崽抱下来,牵着他往回走说:“头那么多人,妙妙一时半会顾不上咱,们先回去。” 都来瞧稀罕,林家门口的小道都堵了,更别说余妙妙身边。 景年被奶奶牵着往回走,边走边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有爷爷架着他,他什么都看不着,尽看着人腿了。 林家隔壁,正林奶奶猜的那样,余妙妙陷入人海,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么多年回来,其实她已经忘记婆家在哪了,只有隐约的记忆。 不过进村之后,村口的大爷大娘问她身份,她报了婆的名字,然后村里人就别积极地给她带路。 原本还挺好的,余妙妙还开着直播呢,因为今天播的内容当新鲜,直播间热度比她之前高多了。 当然,她一开始拍村里人的脸,打算等混熟了,经过人家同意说。 可是村里这大爷大娘,带路就带路吧,一边走一边问,可多问题了。 问着问着,有人来了一句:“想起来了,你是凤云婶子家的黑妞是吧?嘿!还记得不,牛蛋儿他妈,小时候你跟儿子打架,把儿子打哭了还记得不?” “黑妞?那小黑丫头,咋变这么了?” “现在像个城里姑娘,小时候匪得很,家根生也让她打过,胳膊上的牙印子一个星期才消下去。” 余妙妙:“……” 她火速关掉了直播间。 不久之前还高兴今天直播间观众比较多,现在巴不得一个人都有,并且虔诚希望,观众老爷们听不懂她老家的方言。 可惜此地的方言跟普通话有点儿接近,最起码听是能听懂的,大部分语句都十分容易理解。 比“黑妞”。 余妙妙根本不敢看她的直播间,关了手机之后,踩着电动三轮车在村人的簇拥下往她婆家走。 这三轮车也是她在县城里现买的,给卖家加了点儿钱,人家答应连人带车给她送到村里来。 三轮车放在皮卡后面,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多亏国家疯狂修路搞基建,不然都到不了村子附近。 不过因为村子在山沟里头,盘山路修不到村里来,下路之后又有一段蜿蜒曲折的小路,余妙妙买的电动三轮就派上用场了。 颠是颠了点儿,好歹不用她拖着行李箱自己走。 话说回来,原本给她带路的有那么多人。 走在半道上,有人问她,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个问题……说来可就话长了。 余妙妙不打算跟这些不太熟的村民们讲,是含糊道:“大学毕业工作了一段时间,精神绷得太紧了,回老家放松放松。” 她回答的重点在,精神绷得太紧。 听在别人耳朵里,重点在“大学毕业”。 不知道谁吆喝了一,说“凤云婶子家的大学生回来了”! 余妙妙差点儿把三轮车骑到人群中去。 然后村里人都跑来围观大学生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直接把人给包围了。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97 第 197 章 余妙妙,大学刚毕业一年的萌新社畜。 哦,现在已经不是了,她把老板炒鱿鱼了。 这么说也不准确,应该是在拒绝“愿无偿”加班,被上司在大会上点名批评了半小时后,还没经受过几次社会毒打的萌新社畜,愤而辞职。 真的是脑子一热,然后就辞职了。 这件事本身听很魔幻,打死余妙妙她也想不到,上司竟然跟老师一样,嘴上说“大家加班(补习)这个事儿,全凭愿啊,绝不强求”,然后她这种没有愿加班的,就被拎到大会上公开处刑。 至于吗至于吗? 就想问,大会时间那么紧张,大家谈的都是重要的、要紧的工作,竟然特留了半个小时用阴阳怪她。 说实话,辞职完了其实是有点儿后悔的,现在工作多难找啊,她那工作,多学羡慕呢。 她辞职消息一传出去,还有学发消息给她说,加班多正常啊,现在哪个打工不加班,让她加个班她还不乐,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太矫情了。 后悔的情绪立马没了,余妙妙抱手机跟那个不太熟的学激情对线一番,对完了把他拉黑了,余妙妙又振作了。 不就是丢个工作嘛,再找一个呗。 不过现在大学生就业形势真的艰难,找了一段时间没找合适的,余妙妙闲没事,拍了几个视频上传到她之的账号上,这个号还有几千粉丝呢。 就……也没什么播放量,凉很彻底。 这个账号时余妙妙上大学的时候创的,没有什么固定风格,想到什么拍什么,三四年下积攒了两千多粉丝。 大四忙实习,毕业了忙工作,这个账号就被她给忘掉了,有一年多没更新。 完了一更新,家伙,一下子掉了几个粉儿。 后找工作不顺利,被她拉黑的那个学,在校友群里说些有的没的。 某天夜里,余妙妙深夜网抑云,突然想幼时在乡下外婆家的快乐童年,觉城市生活很枯燥乏味,还是应该回归然。 然后又脑子一热,在她那个up账号页面上,发了个公告,说她打算回乡下老家,到时候给大家直播回乡。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更别说还是白底黑字挂在她页上整整一个晚上的公告。 哪怕醒后余妙妙又后悔了,看到新一期的视频评论区,竟然有几个评论说很期待,余妙妙又把那点儿后悔咽回去了。 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她打包了行李,带仅有的一点儿积蓄,收拾收拾回老家了。 不容易送走热情的乡亲们,余妙妙才有时间看看家里的情况。 她已经几年没回过,关于外婆家,只有一个隐约的记忆。 外婆过世一年多,余妙妙本以为,回后只能看见破败的房屋和院落,没想到房子竟然维护挺的。 院子里的杂草明显清理过,她打开门——钥匙是她特回家拿的,屋里有一层薄灰,但不是特别多,完全不像一年多没有住的样子。 余妙妙想外婆去世之念叨的话,顿时明白,应该是隔壁林家帮忙打扫的,外婆说她离家,把钥匙留给了林家。 但是余妙妙没想到,她外婆都已经走了,林家竟然还在帮她家看房子。 这乡邻间的感情,真是淳朴厚实。 余妙妙正感叹,门外又了一个,余妙妙还以为是又一波看热闹的村,迎出去才知道,竟然是隔壁林家的。 按照辈分算,她应该喊大娘。 的只有林奶奶一个,原本景年要跟,走到门口摔一跤,哭唧唧地让他爷爷牵回去看腿了。 林奶奶然不是看热闹的,也没有多问余妙妙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这让她觉很轻松。 林奶奶是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实话,哪怕屋子有林家帮照看并没有太破败,但这么久没住,还是收拾收拾。 可是林奶奶看那么大年纪了,余妙妙没思让家帮忙。 林奶奶回到家,景年立刻跑过,小脸上满是奇:“奶奶,你见到姨姨了吗?” “见到了。”林奶奶蹲下/身看了看孙儿的膝盖,磕有点儿红,在没破。 “太傻了。”144在景年脑海里吐槽:“你怎么做到平地摔,把己摔个跟头的?” 它还说让景年去隔壁看看,能不能找机会借一下隔壁那个大学生的手机,给他爸爸妈妈打个电话,联络一下感情,让他们今年过年一定要回,陪景年过生。 虽然144已经做了继续在这个世界再待一世的打算,但是任务还是尽早完成比较,不然万一发生点儿什么猜不到的变数,这么简单的任务翻车,它和景年真的没希望了。 景年又又羞,脸都红了:“才不是平地!有、有一个小坑!” 他急想去隔壁,没注到那个坑,然后就被绊了一下。 林奶奶看见崽崽脸颊红红的,还以为他不舒服,连忙问:“怎么,疼厉害吗?” “不疼了。”景年摇摇头,“奶奶,姨姨吗?” 这话问没头没脑的,林奶奶却听懂了,笑吟吟道:“,是个孩子。” 她从兜里掏出一把糖,递给景年:“这是妙妙给你的,她听你太奶奶提过你,还说要你去她家玩儿呢。” 余妙妙心里对林家是分感激的,原本打算收拾了再上门拜访,林奶奶提了。 两聊了几句,余妙妙东西还没收拾出,就把背包里己吃的糖抓了一把塞给林奶奶,让她带给景年。 景年高兴接过:“谢谢姨姨!” 林奶奶说:“等见面了,你要记跟她说。” “嗯!我记住啦!”景年清脆地应了一声,低头琢磨手上的糖果。 这些糖果都是他没有吃过的,包装纸跟他吃的也不一样。 林奶奶跟林爷爷说:“回头把家里的粮食、菜啥的,都给隔壁送点儿过去,凤云婶子家里家伙什不缺,这些可没有了。” 林爷爷点点头,林奶奶又说:“妙妙说,她要在家搞什么……什么直播,拍个……拍个电视啥的,可能会拍到咱们家,我已经了,让她随便拍。” 余妙妙是想,她家离林家近,以后要是拍家,林家可能也会入境,先给林奶奶说一声,如果家不愿,以后肯定注一点儿。 之送其他看热闹的乡亲离开的时候,她也趁机多问了一嘴,都说随便拍,没有不的。 其实余妙妙说的是拍视频,林奶奶没听明白,余妙妙跟她说就是电视剧一样,比电视剧短。 回她忘记了,就成了拍电视。 这可把景年跟林爷爷震住了,景年糖都顾不吃,惊讶眼睛瞪溜圆:“哇!姨姨厉害。” 他可喜欢看电视了,不过他们家没有电视,只能偶尔去郭晓勇家里看。 他爸爸说,过两年就买个电视机回。 林爷爷也忍不住感叹:“那闺女还有这本事呐!” “可不是。”林奶奶说:“厉害呢,我们年崽以后多跟姨姨学学,也考个大学,知道不?” 景年头点飞快,头发都被甩了。 他之以为大学生等于三轮车,现在知道了,大学生还等于电视! 己拍电视,那不是想看就看?太快乐了吧! “奶奶,姨姨有带电视机回吗?”景年继续问。 林奶奶迟疑道:“没有吧……” 她没看见,不过应该是没的。 景年失望地叹了口,拍电视的竟然没有电视机。 另一边,余妙妙收拾了一会儿屋子,实在按捺不住奇,打开手机里视频网站app,一瞬间,后台亮的私信让她不敢动弹。 她没有敢点开私信,而且选择去新发的视频评论区瞅一眼。 今天早上还风平浪静的评论区大变样,热评第一只有三个字:“黑妞儿!” 余妙妙眼一黑。 热评第二:“up痛失网名。” 余妙妙用颤抖的手关掉了手机。 我想静静。 她想静静的心情,很快被别的事情打破了。 林爷爷带景年给余妙妙送粮食蔬菜,其实余妙妙也想到了吃饭这个问题,但她不觉己能立刻搞定土灶,所以她在县城里买了一箱泡面以及许多半成品速食,以防己被饿死。 景年牵爷爷的手,背上背个小竹篓,这是爷爷专门给他编的。 竹篓里装了一些小青菜,原本他看中了家里的一个大南瓜,非要爷爷给他装背篓里,然后送给姨姨。 爷爷拗不过他,答应了,把南瓜塞进竹篓,刚一松手,景年只觉背后一沉,压他肩膀往后坠。 景年刚喊了一声“爷爷”,便控制不住地往后倒,仰头摔了个屁墩儿。 这还没完,他摔倒都没能控制住己,被那个大南瓜坠,仰天倒翻了个跟头。 林爷爷:“……” “哈哈哈哈哈……” 144笑景年脑瓜嗡嗡的,那笑声在他脑海里回荡,跟有回声似的。 被爷爷拉,他还一脸懵,刚才的一切发生太突然了,突然之间天旋地转,他就在地上打了个跟头。 林爷爷那么不苟言笑的,差点儿没憋住笑。 所以一直到他们去了隔壁,景年脸上的红晕也还未褪去,嫩白的两颊透粉,两眼水润润的,可怜又可爱。 看见余妙妙,他羞未褪,像这个姨姨也看见他出糗了一样,下识往爷爷身后躲,露出半张小脸,怯怯地看余妙妙。 余妙妙正跟林爷爷打招呼道谢呢,一低头,呼吸都停了一瞬。 这是什么间小可爱!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98 第 198 章 景年一蹦一跳回到,嘻嘻的小模样。 林奶奶问林爷爷:“这是咋,这么开心。” 景年跑过来,挺着小胸脯,一脸骄傲得:“奶奶,姨姨喜欢我呢,她夸我好看!” 景年咧嘴一,小米牙白生生的,唇红齿白,肤白发黑,确实是个极漂亮的崽崽。 林爷爷哭得:“咋就记这一句。” 林奶奶眯眯地说:“我们年崽本就生得好看。” 是她自夸,她年轻候,也是十里八乡名的漂亮姑娘。 儿子挑她和老头子的处,打小就被夸得俊,过也像爸,黑得很。 娶个儿媳妇,也是个漂亮人儿,当年娶亲回来,村里老少都夸。 轮到景年,这孩子跟爸一样,专挑父母处,生下来就白嫩好看,头发卷卷的像个外国洋娃娃——儿媳妇说这是遗传她的,她爸就是自然卷。 相亲的候,林奶奶见过亲公,确实是卷毛,那可没她孙儿卷得好看。 林爷爷说:“隔壁那妮儿夸咱年崽聪明。” 老爷子脸上的骄傲,比之景年遑让。 “真的呀?”林奶奶高兴道:“大学生夸我们年崽聪明,那我们年崽以后也得考个大学?” 景年现在对大学满怀憧憬,小孩子嘛,对未来总是充满希望的,以自己大就可以无所能。 景年也一样,当即跟奶奶表态:“我也要像姨姨一样,当大学生!” “好、好!”林二老除高兴,说别的话。 林爷爷说:“我看隔壁没收拾来个样儿,那闺女知道晚上吃啥,要晚上喊她来咱吃饭?” “用你说!”林奶奶说:“我面条都擀好。” 她叹口气:“妙妙是城里姑娘,也知道吃吃的惯咱的饭。” 景年积极捧场:“奶奶做得饭最好吃啦!” “小甜嘴儿。”林奶奶让崽崽哄得眉开眼,“你太奶奶厨艺好,妙妙要是随她外婆,奶奶这点儿手艺可入她的眼。” 景年靠在林奶奶腿边,哼哼唧唧撒娇:“我管,我最喜欢吃奶奶做的饭!” 说是这么说,晚上林奶奶是准备少菜,相比早上和中午,可以称得上丰盛。 主食自然是她自己做的手擀面,做个面臊子。 里存着的,肥瘦相间的腊肉取一小块儿,切丁,热锅快炒煸油香。 再加上配菜,配菜是自腌的咸菜切沫,菜地里摘回来的新鲜豇豆洗净切丁,加一点儿泡开的笋干切的丁,内容十分丰富。 因腊肉和咸菜都是自带咸味儿,林奶奶就没有再加盐。 只加一点点生抽,因加很配菜有一些水,而且面臊子要稍微重口一点好拌面吃。 知道余妙妙能能吃辣,没敢加辣椒。 最后又加小半勺糖提鲜。 景年围着奶奶转悠,被锅里蒸腾来的香气馋得口水直流。 看见奶奶从糖罐里舀半勺糖加进去,慌忙叫起来:“奶奶奶奶,这是糖是盐!” “奶奶知道。”林奶奶手上动作停,着说:“加白糖是提鲜,年崽一会儿尝尝,这个菜有没有甜味儿。” 景年大眼睛睁得溜圆:“加糖怎么会甜呢?” 糖是甜的,用来泡水,水就甜,加进菜里,菜也有甜味儿对。 林奶奶想想说:“别的菜味道太重吧。” 可是糖就是甜的啊! 景年想明白。 144嘲道:“你糖扔河里,你看河水甜甜。” 景年没听的嘲,反而眼睛一亮:“你说得对,往河里扔一颗糖,我就有好好的甜水喝!” 144:“……” 劝住,这傻崽非得自己吃一次亏能明白。 景年像知道一个大秘密,激动得快坐住,在屋里来回跑。 林奶奶担心碰到哪儿,让去玩去。 景年按捺住兴奋,又跑回奶奶身边:“我,我要给你帮忙!” 矮墩墩一个小人,能帮什么忙啊。 林奶奶,没有撵,夹点儿肉臊子吹吹,喂嘴里:“好好吃?” 景年小脑袋狂点:“好吃!” 真的甜,好香好香的。 张着嘴巴,像只嗷嗷待哺的小雀儿:“奶奶我要!” “一会儿吃饭再吃。”林奶奶说:“空口吃咸,待会儿奶奶给你拌面条吃。” 景年咽咽口水,忍住问:“要久吃晚饭呀。” “快好。”林奶奶面臊子盛起来,吩咐景年:“年崽你去隔壁喊妙妙过来吃饭。” 担心余妙妙吃惯这种臊子,她炒两个菜,一个韭菜鸡蛋,一个擂椒皮蛋。 山里好买肉,里又没有冰箱,所以平吃新鲜肉的机会,更的是吃腊肉腊肠。 对于林奶奶来说,这两个都是快手菜,备好菜,三两下便弄好。 景年领任务,便往隔壁 跑。 余妙妙已经开始准备晚饭,她在县城光买方便面这些速食,在直播间弹幕的提醒下,买卡磁炉和小锅。 万一没电,也至于吃饭。 好在里有电,之前她妈外婆的电费户号绑她的银行卡,一直没有注销,现在是方便她。 想得倒是挺好,回来小半天,这收拾一下那清理一会儿,余妙妙突然醒悟过来,她最应该收拾的是卧室。 然后就一直在收拾房间,过中间停的有人过来,有看热闹的,也有好心的村民,担心她没饭吃,给她送粮食过来。 余妙妙感动已,这就是乡邻啊! 要是过去心里那道坎,她都想现场开个直播给粉丝们看看,什么叫温暖人心。 村里人送来的东,余妙妙能推的都推,推的也尽量给回礼。 她这次别的东带的,吃的真的带一堆,人给吃的她也点儿吃的,饼干糖果什么的,塞两包人可高兴。 余妙妙也高兴,这种单纯的快乐让她心里有种幸福感。 过忙来忙去,好容易卧室收拾好,发现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就去卡磁炉找来,又锅拿去洗,准备煮个方便面对付一下得。 锅没洗碗,门口有个小可爱探头探脑。 余妙妙看见景年就想忍住想,是觉得搞,是担心自己太严肃会吓到。 这个崽崽实在太好看,像山里跑来的小精灵,小动物或者什么植物成精变成人,浑身透着灵气,让人自觉地想亲近。 “年崽,在门口做什么呀?快进来。”余妙妙朝景年招手。 “姨姨。”景年先叫一声,揪着自己手指头,鼓足勇气道:“我奶奶喊你到我吃饭!” 144已经发现,年崽好像胆子有点儿小,太爱跟陌生人接触。 这跟方景年就一样,那是个小黏糕,当初宗廷那张冷脸,都敢一身灰的要抱抱。 景年像只小兔子,看着活蹦乱跳,稍微有点儿动静,一下子就缩成一团兔子球。 这应该啊,那是同一个人嘛。 144这点儿疑惑记下,准备慢慢观察。 余妙妙没想到林会邀请她去吃饭,她准备拒绝的,说实话她太擅接受别人的好,会让她有种诚惶诚恐的感觉。 但是崽崽这么满眼期待地看着她,好像她说一个“”字,马上就会哭来的样子,让余妙妙怎么都拒绝。 “那……那我关一下门。”余妙妙锅放回去,拿上钥匙锁屋子的门,大门就掩一下。 夏天天黑的晚,这会儿虽然已经六七点钟,是天光大亮。 余妙妙跟景年一前一后往林走,她很想去牵一下崽崽,又怕吓到。 看着在自己前面认认真真带路,卷卷的头发软蓬蓬盖在耳朵上面,差点儿没忍住手痒去摸一。 “姨姨……” 景年突然开口,吓余妙妙一跳,她好玄就伸手! “怎么?”余妙妙偷偷舒口气,问。 景年抿着一个羞怯的:“我奶奶做好吃的哦。” 救命!!! 对我! 一定喜欢我!!! 这也太可爱吧! 余妙妙以前也云养过人类幼崽,确实可爱的,但那是云养啊! 这样直面可爱暴击,余妙妙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被可爱化。 没得到余妙妙回应,景年有点儿沮丧,小脸上的容都没。 余妙妙连忙补救:“真的吗?你奶奶做什么好吃的?” 说到吃景年就很有话聊,掰着手指头给余妙妙数起来:“真哒!有肉肉,有咸咸的菜,有豇豆,姨姨这是我摘的哦!” 余妙妙脸上的姨母快固化,夸起崽来语气十分夸张:“年崽你这么厉害呀!姨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棒的崽崽!” 真的,她第一次见(听)到(说)自己摘菜的宝宝,她之前住的那个小区邻居里,这么大的孩子自己吃个饭,妈在业主群里广而告之大夸特夸。 她是知道景年今天做少务,然会跟144一样,生同样的感想。 我是个废物。 景年什么候被这样夸过,人都晕乎,小脸晕粉,乐陶陶地大声说:“嗯,我摘好菜!明天我再摘,送给姨姨吃。” 太暖吧! 余妙妙也有点儿晕乎,被甜晕,崽崽得太甜,竟然有酒窝! 她都没有听清楚景年说什么,就答应。 一大一小,短短的一段路,感情剧烈升温。 走到林门口,景年一下子加快速度,连蹦带跳往里跑。 余妙妙跟在后面,听见崽崽奶萌的小嗓音喊道:“奶奶,我姨姨带回来啦!哇,奶奶你炒鸡蛋呀,好香好香!” 林奶奶:“去洗手,准备吃饭喽!” 余妙妙站在门口。 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199 第 199 章 第天一早,林爷爷和林奶奶吃完早饭,又下地去了。 现在正值六月农忙,地里的小麦要收割,山里没有机器,全靠工,腰弯下去,半天直不起来,真的是辛苦活。 把景年一个留在家里,不是不在意他,恰恰相反,是舍不得孩跟他们一起下地,被烈日晒着,汗水浇灌土地,又被麦芒弄得浑身痒痛。 林奶奶走之前,叮嘱景年:“别一个在家里待着,出去找其他娃儿玩儿。” 这孩留下家里就一个劲儿干活,多大儿的小儿,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怎么舍得圈他在家干活。 两口也发现景年不爱跟村里的小孩儿玩,但他们并不道有欺负景年,只以为自家孩胆小内向。 景年懂事,超乎年龄的能忍,为了不让爷爷奶奶为难,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提起。 景年嘴上“嗯嗯啊啊”答应了,一儿没有要去找其他孩玩儿的打算。 虽然一直欺负他找他茬的孩,就那么两三个,也有一些孩挺好的,愿意跟他一起玩儿。 但是村里差不多大的孩,大都混在一起玩儿,有些原本跟他关系好的小孩儿,被那几个是欺负他的,带着也开始欺负他了。 景年就不乐意跟他们一起了,且他现在有新朋友啦! 四四是他一个的朋友,他问它了,别都看不见它的。 不景年今天有别的事,他昨天跟隔壁妙妙姨姨说好了,要给她送菜。 所以爷爷奶奶刚走,景年吃完了早饭,去把他自己的碗洗了——他吃得慢,爷爷奶奶要趁早上还不热的时候抓紧时间干活,没有等他。 洗完碗,景年去厨房拖了个竹筐出来,打算用这个竹筐给余妙妙装菜。 144看得无语,那筐有景年胸口高,他稍微蹲一下,能装两个他。 “你确定用这个筐装菜,你能拿到隔壁去?”144说。 这崽,小心不小。 景年比划了一下,发现这个筐确有儿大了,昨天他拿了个盆装菜,差儿端不回来。 “那怎么办呀?”景年蹲在大筐旁边,拧着小眉头发愁。 144说:“你不是还有个小背篓吗?” 说到小背篓,景年就到昨天竟然被个南瓜坠得摔了个屁墩,小脸红了红,哼唧道:“我的背篓小啦。” 连个南瓜都装不动,怎么能给姨姨装很多很多菜呢。 “多了你也拿不动啊。”144说:“你一次少装一儿,多拿几次不就行了。” 景年一下站起来,因为起得猛,还打了个趔趄。 “四四,你好聪明哦!”崽崽欢快的蹦哒起来,跑去拿他的小背篓。 背着小背篓,景年去屋后的菜园摘菜。 他是个大方的崽,说要给姨姨送菜,选得都是最好的,西红柿专挑又大又红还圆溜的。 不他的小背篓真的不大,就装了几个西红柿,就放不下别的了。 “我先给姨姨送去。”景年说着,背着小背篓往隔壁走,担心颠坏了西红柿,他走得可平稳了,都没敢蹦蹦跳跳。 绕自家屋,走上前面的小路,刚走了没几步,远远看见吆喝着朝这边跑来的一群小孩儿,打头的小孩儿长得黑壮,跟头小野猪一样蛮。 景年脚一缩,掉头就往自家跑。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那群孩已经看见了他,朝着他跑来。 他们恰好在景年回家那个方向,现在跑回去,以景年小短腿的速度,十有会被他们堵在大外面。 即便抢在他们前面进去了,也来不及锁上院。 景年脑袋一嗡,来不及细,拔腿往前跑。 他一跑,后面的小孩儿跟找到乐似的,立刻追了上来。 144虽然不道他为什么要躲着那些孩,但是景年的性格和平时表现,144就对后面那群孩没有好感。 “往隔壁跑。”144提醒道。 隔壁那个城里来的大学生应该在家,她好像很喜欢年崽,大概会护着他。 突然碰见不见的,一见面就追他,景年都给吓懵了,脑一片空白。 144说让他往隔壁跑,正好离得不远,他倒腾着小短腿,一头冲进隔壁院。 院里,余妙妙正在直播,手机摄像头在小院里来回扫。 原本她没今天开直播的,打算暂停一段时间,最起码让健忘的粉丝们,不要再是跟她小时候的外号不去。 到这个,她就把小时候给她起外号那个臭小揪出来暴打一顿。 话说回来,打算是那么个打算,但是早起随便煮了儿方便面吃吃,然后开始打扫卫生,没一会儿,余妙妙就觉得厌倦了。 讲道理,大早上的吃方便面,很影响心情的好不啦。 &nbs p;对比一下,她昨晚上那顿饭,就舒服了,那么大的碗,她一个干掉两大碗手擀面。 余妙妙不承认是她饭量大增,最后归功于林奶奶做的农家饭香了,以及看年崽吃饭有食欲,所以才带动她干了两大碗饭。 所以打扫卫生的时候,她一直在吃饭的事儿。 其她还算有儿厨艺天赋,她外婆做饭巨好吃,她大概遗传了外婆,随便做儿什么,都有模有样。 但是在家有爸妈,在学校有食堂,况且寝室那个环境和条件,也不允许她在厨艺方面有什么发挥。 等工作出来租房了,每天上班已经身心俱疲,再加上一个住,做多了吃不完,做少了折腾一回都觉得不划算,更没心思琢磨着自己做饭。 所以只偶尔做几回吃食,还拍一次美食视频,不因为没什么特别的记忆,反响平平,淹没在其他专业的美食up主海量视频里,一儿小水花都没激起来,余妙妙也就歇了朝美食up主发展的法。 但昨天在林家吃的那顿饭,又激起了她这个念头。 具体怎么做还没好,就一边打扫卫生一边。 收拾院的时候,发现院角落里她以为是野草的植物,其是一丛野葱,长得还挺茂盛。 余妙妙一下就来了兴趣,把手机拿出来好一通拍,拍完了觉得不瘾,干脆开了直播,给粉丝们直播挖野葱。 至于黑历什么的……粉丝可能会忘记,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余妙妙干脆躺平不挣扎了。 只要她表现得不在乎,就没能让她破防! 开了直播,余妙妙直接忽略了层出不穷冒出来的打招呼弹幕,平时观众跟她打招呼,她一定会互动回去,可谁让这些家伙发的是“黑妞儿,早上好”这种话呢?回应是不可能回应的。 好在她最近的视频内容天马行空,跟以前看儿完全不一样,但效果却出奇得好。 大约许多在职场挣扎的社畜,都有回乡种田放牛的心,现在见到一个真正付出行动的,就蛮好奇。 按照余妙妙的法,开始直播挖野葱,一边挖一边跟观众闲聊,竟然成功把话题带歪了。 挖了一会儿野葱,不不觉余妙妙就说到昨天晚上在林家吃的晚饭,立刻一顿猛吹:“我这新邻居热情淳朴好客……吃的那个手擀面,劲道!那个臊,入口咸香,拌上面条,谁吃谁迷糊!” “还有那个韭菜炒鸡蛋,我跟你们说,跟我在城里吃的一儿都不一样,那个韭菜吧,叶细一儿,跟土鸡蛋一起炒,香惨喽!” “我呀,回头也要开一块菜地,我也自己种菜,这叫什么,自给自足是吧……” “来给大家看看我家院哈,这么大嘿嘿嘿……具体怎么规划我还没好,大家有什么好的提议,也可以跟我……” “砰”的一推,打断了余妙妙的直播。 她吓了一跳,扭头一看,见是景年,松了口气:“年崽,怎么跑得这么急,小心摔了。” “姨姨!” 景年跟余妙妙还是不怎么熟,但仅有的相处时间里,余妙妙都对他表现得十分友善。 所以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景年立刻对余妙妙产生了亲近感,朝着她跑来,抓着她衣摆往她身后躲。 余妙妙愣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她低头去看景年,景年却像找到鸡妈妈的小鸡仔一样,一个劲儿往她背后转悠。 不明白原因,但她看出了景年的害怕,就没有强行拉他出来。 正好好安抚一下小朋友,大外面又多了几个探头探脑,进来又没敢往进跑的小孩儿。 余妙妙心头一动,年崽该不是在躲他们吧? “你们是谁?”余妙妙往前一站,把景年挡在自己背后。 小孩们都听大说了,这家来了个什么大学生,可了不得了。 有的昨天跟着来看热闹,还有的甚至吃余妙妙回礼的饼干糖果。 现在余妙妙一问,小孩儿们纷纷报了自己名字。 打头那个最高最壮也最黑的男孩儿,说完自己名字后,笑嘻嘻道:“大学生阿姨,我们找林景年玩儿,你让他出来呗!” “我不去……” 身后传来崽崽细弱的音,小奶音打着颤,听着就让心疼。 余妙妙皱了皱眉:“黑牛是吧……” 她说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怪别扭的。 她没有直接说景年不去,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刚搬回来,家里有事要年崽帮忙,你们自己去玩儿吧。” 黑牛站在没动:“他能帮啥忙,一推就倒,一碰就哭,娘儿们似的。” 余妙妙脸色一黑,听听这说得什么话,七八岁的孩,张口闭口就是“娘儿们”。 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以前显然没少欺负景年。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00 第 200 章 一切生的太突然,余妙妙一时间忘记了她机还开着直播,自然也不道,直播间已经炸开了锅。 景年进的时候,余妙妙正举机,景年突然冲进院子,也冲进了镜头里。 直播间的观众上一秒还在看余妙妙荒芜的小院,下一秒镜头里就变成了个飞奔而的崽崽。 其实景年在镜头里现的时间极短,因为他个头矮,很快就跑到余妙妙背后去了。 但是就那么一个镜头,惊鸿一瞥,越勾起了直播间观众的兴趣。 弹幕飞快从余妙妙的机屏幕上划过。 [哪的小可爱] [是我看错了吗?超萌超可爱的一个崽崽!] [前的你没看错,是个小卷毛] 当然也有没看清楚的,毕竟景年现在镜头里的时间太短了。 于是更多的观众被那些弹幕勾起了好奇,后直播间的弹幕大都变成了:[看看崽]。 然而余妙妙这时候没空关注直播间,她让追着景年跑的这群熊孩子气得头晕。 不光她生气,黑牛那话,余妙妙能听明白话里的意思,直播间的观众一样能听懂。 弹幕顿时炸了,先是问号刷频,然后很多人开始弹幕问怎么回事。 [这是霸凌吧?] [他的意思,就是他推过前跑进的那个小崽崽呗!还把人弄哭过。] [这个孩子绝对比刚才那个孩子年纪大,这大块头,欺负比自己小的孩子,不要脸!] [前那个漂亮崽也太可怜了吧,长得那么好看,竟然一直被人欺负。] [这群小孩儿太讨厌了,主播把他们撵走吧] [光撵走有什么用,以后喵喵不在,他们还是会欺负那个漂亮崽。] 余妙妙的昵称叫“喵喵不吃鱼”,老粉丝有时候会叫她“喵喵”。 余妙妙火气大得很,她脾气上头,好好的工作说辞就辞,几个欺负人的坏孩子,没有动是她作为大人最后的底线。 她毫不客气把这些小孩儿都撵走了,当着他们关上了大门。 “年崽,怕啊,姨姨把他们都赶走了。”门一关上,余妙妙转身安慰起吓坏了的崽崽。 景年跟一只小蜗牛一样,有壳护着,就有短暂的安全感。 他揪着小背篓的背带,抿着嘴巴朝余妙妙笑,细声细气地道谢:“谢谢姨姨。” 余妙妙被萌得肝直颤,这么软萌可爱的崽,怎么有人忍欺负他。 “不谢不谢。”余妙妙试探着伸,摸了一下崽崽软蓬蓬的小卷毛。 景年仰着脑袋,呆呆地看着她动作,又抬起,摸了一下自己脑袋,他头上有什么吗? 余妙妙轻咳两声,转移话题:“年崽,他们……” 她刚想问问,那些孩子是怎么回事,眼角余光扫到弹幕刷得飞快的机屏幕,顿时想起,她还在直播! 余妙妙顿感不妙,抬机,不让摄像头照到景年,然后看了眼弹幕。 刷什么的都有,有问刚才突事件原因经过的,有吐槽黑牛那几个孩子的,还有很多的“看看崽”。 毫无疑问,景年已经镜了。 余妙妙表情尴尬,虽然她昨天已经问过林奶奶,他们还有里人能不能镜这个问题,林奶奶了肯定的答复。 但是景年毕竟年纪小,还是个未成年人…… 余妙妙将机切到后台看了一下直播回放,好在景年现的时间很短,露脸的时间大概只有一两秒的样子,这让余妙妙稍稍松了口气,打算一会儿还是跟林爷爷和林奶奶说一下这件事。 她有想,要不然把直播关了算了。 景年却拉了拉她衣摆,轻声问:“姨姨,你在拍电视吗?” 这个问题其实是144让他问的,昨天林奶奶回说余妙妙拍电视,144还以为她是个导演什么的,到这深山里的小山村,是为了拍些场景。 但是刚才它扫描到余妙妙的机,才现她是在直播。 这个144熟啊! 它认识的系统里,还有宿主接那种专门的直播任务,有热度要求的。 虽然不清楚余妙妙弄的是个什么直播,但也是条路子,总比指望景年种地得靠谱吧。 现在崽崽年纪还小,又困在山里不去,144就愁得很,这也太被动了。 所以当它现余妙妙的直播间弹幕,似乎对景年很感兴趣,立刻有了点儿想法。 景年不道144想了这么多,但是他的好朋友,它让他问,他就问了。 余妙妙蹲下,捂着摄像头景年看了看屏幕,解释道:“这不是电视哦,是直播……” 她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把直播的含义解释了一遍。 景年以前没接触过,听得似懂非懂,他大眼睛圆溜溜的,好奇地看着余妙妙的机:“我也被拍进去了?” 这么 小!比电视机还小,竟然也能把他装进去! 景年里有机的,不过是那种老年机,智能机林爷爷林奶奶也不会用。 林爸爸淘换了一个不道多少的老年机,留父母,平时用联系。 不是他抠门舍不得,他自己用得也是这种,便宜,二机店二三十块钱就能买一个。 林二老把机用成了固话,平时从不带着,每周固定时间在接儿子的电话。 老人疼话费,电话打得也不多,一个星期能有一两次电话就不错了。 村子里年轻人大都去打工了,留下的也没几个会花钱在机这种奢侈品上,每个月还要交那么多话费,多浪费啊! 大部分用的都是在的人淘换下的机,即便有智能机,大都是机型比较落后的那种,村里人也舍不得开网,或没这个意识,智能机没网,功能被砍掉一大半。 村子里在打工的人可能有智能机,但景年年纪太小,跟那些人接触少,更说去看人机了。 他倒是在电视里看过机,但因为现实中没接触过,不太能理解智能机的其他功能。 余妙妙干脆关了直播间,景年展示了一番她机的各种功能,拍照摄像录音类的,看得景年两样放光。 姨姨的这个机太好了,真厉害呀! 其他乱七八糟的闹铃、计算器类的功能,都景年看了一遍,余妙妙又打开她直播的那个平台app,景年看了一会儿直播,还有几个视频。 “年崽,姨姨拍的不是电视,就是这种视频,内容跟人不一样,还有啊……” 她带愧疚:“刚才姨姨直播,不小把你的脸拍进去了……” 景年眨眨眼,看了她一会儿,等她继续说。 他不觉得把自己拍进去了会怎么样。 144提醒道:“你跟她说没关系,你奶奶同意了的。” 景年还是没搞懂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照着144的话重复了一遍,余妙妙惊喜地问:“真的?你奶奶真的说过?” “对呀!”这回不用144教,景年自己就会说:“昨天我奶奶回,就说啦,爷爷也说可以哦。” “太好了!”余妙妙终于放下担,林长辈不介意就好。 她刚才突然关了直播间,都没跟观众说一声,里还挺记挂的。 既然问题解决了,她又开了直播间,观众走了许多,但还有很多留下的。 余妙妙惊讶得现,她竟然收到了一个打赏! 因为她粉丝不多,看她直播的观众也不多,看着热度能有几千上万,其实后台数据显示的观众数量,才一百多个人。 即便有送礼物的,也都是送免费的礼物,不能兑钱只能增加她直播间热度。 她直播那么多次,就收到过十次打赏,金额都不大。 这次收到的打赏金额也不大,价值五十平台币的小蛋糕,平台币充值比例是一比十,也就是十块钱。 但是这次打赏的粉丝的打赏弹幕是:[请崽崽吃小蛋糕]。 意思很明确,冲着年崽打赏的。 虽然余妙妙积蓄也不富裕,但她没脸贪崽崽的蛋糕钱啊! 她兴地告诉了景年这个好消息:“年崽,有个姐姐请你吃小蛋糕哦!” 景年左右看看,小脸上满是茫然:“哪里有姐姐,哪里有小蛋糕?” 余妙妙好笑道:“看了,在这里。” 她景年看了一下打赏的特效,就是屏幕上飘过一个小蛋糕,占比不是很大,如果是大额打赏,特效超级华丽,会一下子占据大半屏幕。 “哇!”景年一点儿没嫌弃这个蛋糕能看不能吃,他眼巴巴地看着蛋糕从机频幕上端飘过,咽着口水说:“这个蛋糕好漂亮哦!” 他只在电视里看过这么好看的,上还有红红的水果,一看就好好吃。 因为要看蛋糕,景年盯着机看了一会儿,怼脸直拍,弹幕刷得更疯狂了。 一时间,冒好几个打赏,有小蛋糕也有更便宜的棒棒糖,还有免费的礼物小星星。 景年看得目不暇接,抓着余妙妙衣袖,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姨姨!好、好多好多!姨姨,姐姐在哪儿?” 余妙妙指了指旁边送礼物的粉丝昵称:“这里。” 欸?这是姐姐吗? 其实刚才余妙妙他介绍直播的时候已经说过了,说旁边那些都是人,但景年不识字,隔着屏幕只看见一堆不认识的字,感受不到正在跟人对交流。 否则以他的胆子,对那么多人,早就吓得躲起了。 虽然不太明白一行字怎么成了姐姐,但是景年还是乖乖道谢:“谢谢姐姐请我吃蛋糕。” 卷毛小崽崽一只扶着机,脸都快怼上频幕,纤长浓密的睫毛像两排小刷子,刷得人底痒。 小奶音甜甜软软,道完谢,屏幕上弹幕空了一瞬,然后一下子刷七八个小蛋糕。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01 第 201 章 “给我们年崽的打赏?”林爷爷和林奶奶不太理解余妙妙说话。 余妙妙解释说:“就是给年崽送的小礼物。” 崽崽在她直播间出了会儿镜,挣了余妙妙直播么久以来最多的一次打赏,她当然不好意思收些钱,也不把钱给年纪还小的景年,就跟他家长说了。 林爷爷说:“为啥要给年崽送礼物?” 林奶奶问:“闺女,是朋友不?” 她想着,是不是人家看在余妙妙的面子上,才给景年送东西,就跟他们走亲戚窜门,带着小孩儿,人家要给小孩儿抓把花生送几颗糖一样。 “是我朋友。”余妙妙说:“不过他们可不是因为我,都是喜欢年崽才送他小礼物的。” 林奶奶拉过景年,轻声训斥:“奶奶怎么教的,怎么随便收人家东西。” 余妙妙说是么说,可要不是因为她,人家认识她家年崽是哪? 景年抿着嘴巴,小脸上有些委屈。 他没有吃到小蛋糕呀! 以为些哥哥姐姐们,送他的蛋糕就是一好看的图片,他看看就算完了。 他看都看过了,要怎么还回去嘛。 余妙妙本是一片好意,没想到害的崽崽被家长教育了,连忙跟林奶奶好一通解释。 打赏本来就是直接发出来的,根本没给景年拒绝的机会。 林奶奶听完,立刻问道:“退给人家不?” 嘛,一般情况下是不退的,除非遇到未成年额打赏种,没法说理。 而且即便退,网站的分成她也退不掉。 余妙妙又给林奶奶解释了一番,最说:“所以人家送的礼物,其实到我手上的有一半,现在也拿不到,还需要先等网站结算给我打钱。” 林奶奶听似懂非懂,她是种不愿意欠别人人情的人,宁愿自己吃亏,都不愿意占别人便宜。 所以余妙妙说什么打赏被别人分走了一半,她莫名安心了一点儿。 而且也没看到钱和东西,压力一下子减小了不少。 虽然现在还拿不到钱,余妙妙觉还是应该把帐给人家算清楚。 年崽今天在她直播间出镜,她一共收到了十一小蛋糕,七棒棒糖,以及不算收益的免费礼物若干。 些换成钱的打赏,她全部算到景年身上,一共是六十二块钱,平台抽一半,还有三十二块钱。 她把笔钱给林爷爷林奶奶以及景年算了一遍,景年手上就没拿过超过一块的钱,听说有么多,长了嘴巴。 原来些漂亮的小蛋糕,值么多钱啊! 林爷爷和林奶奶也吃了一惊,三十多块钱在余妙妙看来,可就一顿外卖的价格,对依靠田地微弱的出息,年收入不过几千元的二老来说,三十多块钱,抵上他们三天的收益了。 “我们年崽就露脸,人家就给他送礼给钱?”林爷爷满怀不解:“他们图啥呢?” 林爷爷刚才半天没说话,光听了,概弄明白,人家给年崽送礼,送的不是真正的礼,也是兑钱的。 图啥? 余妙妙笑着说:“因为我们年崽长好看啊!” 可爱软萌的崽崽,还有美颜暴击加成,别说她直播间些观众了,她都想投喂崽。 林爷爷林奶奶都觉不可思议:“就因为?长好看还当饭吃不成?” 他们家崽长好看,家是有共识的,小娃娃长的好看,顶多更讨人喜欢,还怎样? 可不就是当饭吃嘛。 余妙妙给他们举例子:“些明星,我是说有的哈,有的明星,就是靠脸吃饭啊!” 是理儿啊! 二老都被余妙妙说服了,一时间心绪复杂 真是没想到,他们崽竟然靠脸吃饭。 “还有事儿。”余妙妙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爷娘,以年崽还在我直播间出镜吗?” 她是真的喜欢景年,以她会经常直播,如果跟崽崽多一些互动,就太好了。 “有什么不行的。”林奶奶没想么多,她搞不太懂余妙妙说的直播,目前看来,也没什么坏处。 些观众啥的,不都是喜欢他们家年崽嘛。 林爷爷摸摸崽崽发顶:“年娃儿,愿意不?” 景年头点飞起:“愿意愿意!我愿意哒!” 姨姨有特别好玩儿的手机,什么直播间,还有漂亮的蛋糕,棒棒糖,小星星,都动哒! 双达成一致,皆欢喜。 余妙妙高高兴兴回家去了,景年也蹦蹦跳跳,模样兴奋。 “孩子。”林奶奶摇头笑道:“不爱跟其他娃儿耍,倒是喜欢跟着人。” 林奶奶哪知道,景年的朋友压根儿不是人。 他跑到屋子里,找144聊天去了。 “四四,为什么让我跟奶奶说,我挣钱的钱要自己拿着呢?”景年好奇地问。 “还用问?”144说:“不想自己管钱吗?”   景年摇了摇头:“不想呀,我不会管钱。” “管钱有什么难的。”144诱惑地说:“等自己管钱了,就可以想买什么买什么,不是喜欢吃糖吗?自己去买糖啊。” 景年眨眨眼,歪了歪脑袋:“我没有地买呀。” 村里没有商店,要想买东西去镇上,他偶尔跟着爷爷奶奶,才去一次。 144:“……” 可真是叫有钱没处花。 难怪刚才它暗撺掇,景年一点儿都没动心,就是不肯跟他奶奶张嘴。 没办法,144图穷匕见:“不想见爸爸妈妈吗?是想让他们陪过生日吗?山不来就,可以去就山啊,攒点儿钱,我带去找爸妈。” 景年呆住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自己去吗?我一人?” “还有我。”144说。 景年十分心动,他太想爸爸妈妈了。 他实在是胆小的孩子,前跟着爷爷奶奶去镇上,就觉人好多,去把爸爸妈妈打工的地…… 景年缩了缩脖子,小声说:“我不知道我爸爸妈妈在哪儿。” 144急着完成任务,也不是非要现在就让景年去,做好准备对吧。 它急急道:“有我啊,回头给爸妈打电话的时候,套一下话,我肯定带找到他们。” 景年哼哼唧唧,就是不答应。 144不耐烦了:“是不是不敢啊!” 崽崽瘪了瘪嘴,眼圈一红,委屈巴巴:“我害怕……” 144:“……” 用错法了,换成上世界的景年,激将法一用一准。 忘了世界的崽,是胆小鬼。 144想叹气,怎么办呢,又不逼他。 “没事,还小嘛,害怕是正常的。”不光不逼,还安抚。 144心想,慢慢来吧,说不定今年过年,景年爸妈自己回来了,任务直接完成。 另一边,余妙妙回到家,收拾了一会儿屋子,准备做饭。 她的厨房虽然已经整理差不多了,是她不会用土灶,所以暂时用的还是卡磁炉。 炉子让她发挥的厨艺不多,煮东西吃相对而言是最便的。 今天不想吃泡面,她想起来今天景年给她送了菜,可是崽崽给她送的爱心菜! 一人跑到山里,余妙妙的分享欲无处发泄,干脆全都发泄在直播间了。 她干脆又开了直播,打算给粉丝们直播一下午饭。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粉丝不多,每次直播,多多少少总有观众在看,没有冷场到让她一人唱独角戏。 次也是,直播一开,立刻飘过一弹幕:[梅开三度]。 是在说她一天内,开了三次直播。 余妙妙当作没看见,把手机摄像头对准景年送来的蔬菜:“给家看看啊,是年崽特意送给我的蔬菜,亲手摘的哦。” 因为上午的直播,余妙妙的粉丝已经知道了,突然出镜的软萌崽叫年崽。 余妙妙句话,有几字说特别慢,还咬了重音,好像生怕直播间观众不体会到她想要炫耀的心思。 直播间仅有的几观众,愣是用“?”给她刷了屏。 余妙妙视若无睹,把景年送来的菜一一展示了一遍。 不不说,崽崽在菜园子里待了半天,精挑细选出来的蔬菜,外形确实优秀,长的就完美好吃的样子。 观众们更受刺激了,眼睁睁看着余妙妙一边做饭一边吹,等做好了,又一边吃一边吹。 [取关了取关了,除非看看崽] [我也想吃崽崽送的菜!] [前面的,在想屁吃] [今天煮的碗面看着太有食欲了] [确实,喵喵要考虑做美食主播吗?] 余妙妙吃饭间隙扫到条弹幕,擦擦嘴说:“我考虑过啊,前还剪过美食视频,反响一般。” 弹幕立刻有人回复:[有没有可,是因为厨艺进步了?] 余妙妙:“……我觉可性不。” [应该是找到更合适的风格了] 又有弹幕么说。 合适的风格? 余妙妙下意识看了眼还没收起来的锅灶,卡磁炉吗?不至吧。 不过她现在正好没工作,可以多尝试,是道:“我试试。” 她想了想,说:“正好,我厨房收拾好了,明天给家直播做饭。” 土灶不会用……多学学应该可以的吧? 想法美好,第二天,蹲在灶头前被烟熏满脸黑灰咳不停的余妙妙,看着弹幕上刷屏的“哈哈哈”陷入沉思。 万万没想到,美食博主的第一步,竟然被土灶给绊倒了。 “姨姨,在家吗?”敲门声,是崽崽奶甜的小嗓音。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02 第 202 章 余妙妙扔下手的柴火,拍拍手跑出去给景年开门,把手机留在了厨房。 直播观众听见景年的声音,还没来得及高兴,镜头里只剩下余妙妙的背影。 观众直接懵了,啊喂!怎么把他丢下了?哪有这样的播?! 余妙妙跑到门口,其实她大门没锁,村里这样,平常人在家里的时候,大门不锁的。 不景年没有直接进来,而现在大门口喊余妙妙,实在个很有礼貌的崽了。 不光如此,他还不空着手来的,小背篓里面又装了很多菜。 他仰着头,巴巴看着余妙妙,小嘴微张,表情有点儿呆。 “怎么了年崽?” 余妙妙见他盯着自己,疑惑的摸了摸脸。 景年表情更奇怪了,忍着笑在自己脸比划了一下:“姨姨,这里……” 嗯? 余妙妙察觉到不对,狂奔回卧室照了照镜子。 看见镜子里张乌漆麻黑沾满黑灰的脸,余妙妙差点儿闭气去。 她刚刚就顶着这幅模样直播的? 难怪有段时,弹幕“哈哈哈”,还有“黑妞”。 她还以为哪里又惹观众老爷不开心了,所以捏着她痛处嘲讽几句。 原来如此! 她躲在卧室,高声喊让景年自己进来,用湿巾把脸擦干净了,才走出去。 出去后,发现崽崽实在太乖了,进来后就站在院子里,小手抓着背篓背带,安安静静等她出来。 余妙妙把刚才找出来的零食,饼干糖果一股脑地塞给景年,小兜兜装不下了。 不要也不行,余妙妙脸一板,假装要生气:“你给姨姨送菜,姨姨没有拒绝,姨姨给你的东西,怎么能不要呢?” 她捂着胸口,一副很伤心的样子,景年一下子被震住了。 “不呀!”景年着急地摆着手,他觉得不这样的,他给姨姨送菜他自己想送的,不拿来跟姨姨换糖的。 “就收着。”余妙妙拍板,不等景年反应,又说:“年崽来跟姨姨直播吧,哥哥姐姐很想再见见你。” 景年抿着嘴巴,矜持羞赧地点了点头,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四四,他很喜欢哦!”能得到别人面的情绪反馈,会让敏感的崽崽分外开心。 这种时候,144当然只有鼓励的:“,没人会不喜欢你。” 或许因为余妙妙的话,景年突然有了点儿包袱,就连笑容矜持许多。 不还跟前一样,他见不到直播的观众,也不认识字,所以没一会儿,就恢复了往常模样。 倒余妙妙对着弹幕咬牙切齿了一番,她进来的时候,观众发现她脸洗干净了,猜她已经发现了,铺天盖地的“哈哈哈”差点儿把她淹没。 余妙妙感觉自己快幻听了,些笑声就响在她耳边。 更离谱的,还有很多弹幕说已经截图了,私信见。 余妙妙:“……” 这什么粉丝啊! 她可清楚,要不因为评论区不能发图片,她的黑脸截图,一定会在评论区泛滥。 “姨姨,你在干什么呀?”景年跟着余妙妙进来,看见厨房里一团糟,有些纳闷。 “烧火呢。”余妙妙实话实说,抓着头发苦恼道:“不会用这个灶,回头找你奶奶请教一下。” 景年大睛一下子瞪圆了,小胸脯不自觉挺高:“不用找奶奶,会呀!” “你?”余妙妙下意识下量了景年一番,难以相信。 崽崽还没灶台高呢,这么点大的孩子,烧火? 景年看出了余妙妙的不信任,撇了撇嘴巴,有些小郁闷:“会的,奶奶做饭,帮她烧火,奶奶还夸烧得好呢!” 以前几次交往的经历,余妙妙知道,景年不个信口开河,爱吹牛的孩子。 恰恰相反,他有点儿胆小,特别乖巧听话。 “……”余妙妙想了想,说:“拜你为师行不行?” “年崽教教姨姨,怎么烧这个土灶好不好?” 景年激动得小脸泛起粉晕,嗨呀,他当老师啦! 刚才点儿小郁闷,全不翼而飞,他走到灶台前跃跃欲试:“姨姨教你!” 摄像头一对准景年,弹幕立刻更加活跃了。 [吸崽吸崽] [这么软萌的崽,一口吸十个!] [年崽午好啊] [崽崽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前面的加一个!有粉红色麻袋!] [崽崽嘿嘿嘿可爱的崽崽嘿嘿嘿……] [前面的姐妹疯了,鉴定完毕。] 余妙妙没时看弹幕,景年看不懂,两人蹲在灶头前面,一个教一个学。 余妙妙到底不敢让景年自己用火,于点火什么的,景年说她做。 景年真的会生火烧灶,而且小朋友跟大人不一样,一些大人做惯了觉得理所当然的步骤,他会很详细很详细的告诉余妙妙,生怕自己教得不好。 于一个崽崽,一个新手,成功把灶烧起来了。 余妙妙得意地把手机拿来,摄像头对着燃起的土灶,恨不得把手机伸进去好好拍拍。 弹幕十分嫌弃: [?谁要看一团火?] [笑死,美食up,从烧灶学起] [烤到了,挪远一点儿] [看看烧火童子] [烧火童子hhhhh前面的你礼貌吗] 余妙妙被弹幕逗得哈哈大笑,景年却只能看着一排排不认识的汉字发愣。 余妙妙笑完了,想跟景年一起讨论一下弹幕,却看见崽崽一脸茫然。 她脸的笑容僵了僵:“年崽,你想不想学识字啊?” 景年小身板一下子挺直了:“想。” 他抿了抿唇,不太好意地说:“想像姨姨一样,考大学,变得好厉害好厉害。” 挣可多可多的钱,再也不借别人家的钱,让他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有钱花。 “当然行的,年崽你这么聪明,以后好好学习,肯定能考大学。” 余妙妙给他鼓完劲儿,又说:“你教姨姨生火,姨姨教你识字吧?” “好!” 景年一口答应下来,又觉得他的生活技巧跟识字并不等价,顿时心生忐忑,揪着自己手指头,巴巴道:“姨姨,还会做饭,给你做饭吃吧。” 这个余妙妙可没法答应了,说到做饭,她后知后觉想起来,她原本算做一个美食直播的…… 而且为了直播,她早没吃饭,不然做好的饭岂不浪费了。 结果一下子拖到现在,已经半午了。 刚才没注意还不觉得,现在注意力一集中,立刻觉得饥饿难耐。 好不容易把火生起来,余妙妙有心大展身手好好做一顿,但她太饿了,于原本的想法直接放弃。 她去翻了翻自己的囤粮,因为记得外婆这里没有冰箱,余妙妙没敢买些需要冷藏的速冻食品,囤的多的就便面…… 还有一些自热米饭、速食拌面类的,她在县城里的超市买的。 这些甚至用不锅。 所以她费劲儿吧啦生个火,图什么呢?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尴尬,余妙妙还算煮个面,就……就煮便面吧,这个囤的多。 光煮便面也有点儿尴尬,她可美食博呢。 她用角余光瞥了弹幕,果然,很多问号飘在她屏幕。 余妙妙假装没看见,问景年:“年崽,你吃饭了吗?” 景年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奶声道:“吃啦,吃了好多,姨姨你有饭吃吗?家还有饭!” “有、有!”余妙妙连忙说:“姨姨煮面,你要不要吃?” 景年摇摇头:“吃了呀。” 144无语,前天玉米稀饭,昨天玉米稀饭,今天还玉米稀饭,吃得好的一顿就请余妙妙来家里吃饭的一顿,有肉有蛋。 难怪崽崽比个世界瘦一些,再这么吃下去,它怀疑年崽要吃成玉米了。 不景年新认识的这个姨姨,貌似要做美食up,虽然144对她能力有所怀疑,但吃食总该多一些吧? 以后忽悠年崽来混吃混喝好了。 这点儿小算,144没跟景年说。 别看崽年纪小,要面子的,说出来他肯定不会答应。 虽然景年说他吃了,余妙妙想了想,还多煮了一包。 她属于饭量普通的种,吃便面一包吃不太饱,两包吃不完。 便面用煮的了,当然要更隆重一点儿。 余妙妙就又准备了一些青菜,切了厚厚的午餐肉片,还拿了两个鸡蛋备用。 景年帮她烧火,他在家经常帮奶奶看火,别看他年纪小,用土灶的话,对火候掌控可比余妙妙好。 有一说一,余妙妙真的有点儿厨艺在身的。 她煎了两个鸡蛋,一盒午餐肉切厚片,两面稍微煎一下。 第一次用土灶,除了一开始有点儿不习惯差点儿把蛋煎糊了,接下来竟然很顺利。 后煮面,下青菜,再把煎好的蛋和午餐肉在面铺开。 这么一摆弄,普普通通的便面也不普通了。 弹幕多了许多面评价,余妙妙洋洋得意,把面碗放到景年面前:“怎么样,姨姨煮得面香不香。” 景年吸了吸鼻子,点着头直咽口水:“香,好香呀!” 便面吃着怎么样暂且不提,闻着真的香,景年刚才烧火的时候就闻着香气受不了了。 余妙妙把小碗的面推到景年面前,故作可怜:“年崽,姨姨不小心把面煮多了,一个人吃不完,你帮吃一点儿好不好?” 小碗的鸡蛋,余妙妙后来煎的,一点儿没糊的个。 景年咽了咽口水,跟144说:“四四,姨姨说她煮多了呢,吃不完就浪费了。” 144:“……啊,对对对,不能浪费粮食,你吃了吧。”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03 第 203 章 景年真的馋了,香、鸡蛋香,还午餐肉煎过后那油脂煎肉的香混在在一,激发的就是人的食欲,嘴里口水不受控制的分泌。 不过爷爷奶奶将他教育的很好,哪怕很想吃,景年也没失态,只是捂着嘴巴,偷偷咽口水。 余妙妙找了个好理由,144也劝他,觉得吃点儿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144眼里,这能算什么,它担心的是崽营养不够发育不好。 然而景年馋归馋,后愣是忍住了,乖兮兮地说:“、不吃,吃过了,姨姨吃不完,留着下次吃。” 肉蛋,还好香好香的条,他不能随便吃姨姨的好东西。 [年崽好乖啊] [一说一,喵喵的厨艺还是点儿东西] [看饿了,去泡吃] [不行了!崽崽捂着嘴巴偷偷咽口水,太萌了] [来姐姐家!姐姐家泡管够!] [今天喵喵超常发挥,这碗看着都想吃,崽崽竟然忍住了] 余妙妙淡定地忽略了瞧不她厨艺的评论,看看景年,确实偷偷咽口水的崽崽超萌的! “可是不爱吃剩饭。”余妙妙找理由很行的,“不喜欢吃剩饭,尤其是剩条,吃不完的就倒掉了。” 景年眼睛瞪圆:“那就浪费啦!” 这么香香的条,怎么能倒掉呀。 “所姨姨才请你帮忙呀。”余妙妙笑眯眯道:“年崽可帮姨姨吃掉多余的饭饭吗?” 说完她做恍然大悟状:“哦想来了,年崽吃过饭了,要是吃不下就算了。” 景年急了:“吃得下吃得下!” 他摸摸小肚子,急得要蹦来:“姨姨吃得下哒!” 小孩子消化快,景年吃得都是稀饭,也没油水,更不顶饿。 一般到了半上午,肚子就会饿了,如果家里还剩饭,他会吃一点儿,没就算了。 余妙妙也是看着时不早了,琢磨着景年早餐吃的应该消化得差不多了,才会多煮了一点儿分给景年。 她把碗推到景年前:“你吃得下那就太好了,们开动吧!” 说着也没等景年,自己先夹鸡蛋咬了一口。 嗯,除了点儿糊,其他都挺好。 景年一看她已经开吃了,也拿筷子吃来。 他早就会自己吃饭了,筷子也得很熟练,不过到底人小手小,长筷子在手上很难玩转,小手努力摆弄筷子的模样,稚拙的可爱。 他没先吃鸡蛋午餐肉,而是先吃了一口青菜。 青菜放的是生菜,特别新鲜脆嫩,余妙妙直接切了底部,叶子一下子散开了,洗干净后整颗丢进去煮。 开吃的时候,她青菜混着,一口就能塞进嘴里。 景年的嘴小,夹一根青菜,只能咬一截,然后小兔子吃草一样,嘴巴一动一动,青菜就被慢慢吃进去,一会儿整片就被吃掉了。 余妙妙看他吃青菜看愣了,真的特别像她小时候去同学家,看同学喂小兔子吃草的样子。 而且她看弹幕,弹幕上也人在刷“小兔子”。 [年崽好像兔子吃草哦] [太可爱了叭]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青菜这么一点点消失,玩消除游戏的爽感] [没错,看得停不下来!] 余妙妙恍然,对啊,她怎么也停下来看景年吃饭了。 景年吃完一片青菜,夹了一片,继续重复刚才的过程。 随后他碗里的青菜一片片消失,景年吃得十分专注,眼睛盯着碗筷子,脸颊鼓鼓,表情认真严肃,好像在对待很重要的事情。 余妙妙忍不住问:“年崽,你很喜欢吃青菜吗?” 不然怎么只盯着青菜吃。 景年轻轻哈了口,青菜在味道的汤里烫过,也味儿了,他吃得特别开心。 “爱吃!”景年点点头。 姨姨煮的菜菜好好吃啊。 余妙妙连忙说:“那把的菜给你。” “不要不要,姨姨自己吃,好吃哒!”景年捂着他的碗说。 余妙妙看他碗里的鸡蛋、午餐肉都还没动,担心给多了他吃不完,就没强求。 景年吃完青菜,开始吃。 他吃跟吃青菜不一样,筷子卷一个条团,然后嘴巴长得大大的,啊呜一口吞进去。 两颊被一大口条撑得鼓来,一动一动,像小松鼠! 余妙妙忍俊不禁:“年崽,你怎么这么吃呀。” 景年歪了歪脑袋,些不白她的话。 余妙妙说:“你吃怎么跟吃青菜不一样。” 景年咽下嘴里的食,一边继续卷条,一边说:“因为青菜卷不来呀。” 余妙妙:“……” 理据。 [哈哈哈哈年崽说得没毛病] [崽真聪,条不好夹,这么吃爽] [应该给他一把叉子,孩子太小了] [崽崽筷子得很熟练啊] [啊啊啊这攥着筷子的小圆手,一口吃十个!] &nb sp;[年崽吃饭真香啊,看着都食欲了] [每日一问,崽崽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手滑点进来的,一个大男人,看一个几岁的小娃娃吃饭看了五分钟,可能毛病] 余妙妙看着弹幕忍不住开口:“说这位大哥,们这么多人呢,都在看崽吃饭,想开点儿,没毛病!” 景年一下子坐直了:“姨姨你在跟谁说话?” [笑死,自从崽崽现,主播连话都懒得跟们说了] [你们聊你们的,不管们,们会自己关注的] [新来的,不懂就问,主播年纪这么小吗?平台允许?] 余妙妙没理弹幕上插科打诨,跟景年解释了一番,景年想来姨姨说手机里人。 他凑近了一点儿,没看到人呀。 弹幕倒是刷得更欢实了,可惜景年看不懂。 他歪了歪脑袋,冲着弹幕挥了挥手:“哥哥姐姐好!” 因为余妙妙之前跟他介绍的时候,只说很多哥哥姐姐,他就记住了。 [年崽你好!] [崽跟打招呼,他一定喜欢] [崽崽,姐姐亲亲] [崽崽快吃饭吧,姐姐今天也吃泡,全靠你吃播下饭了] 余妙妙也说:“先吃饭吧,一会儿跟哥哥姐姐聊天。” “好!”景年唇一抿,抿一个笑,甜透人心。 他喜欢这样看不到的哥哥姐姐,就很让他觉得安心。 接着景年继续重复卷,啊呜一口,嚼吧嚼吧,吞下,下一口这个过程。 余妙妙发现,年崽吃饭很点儿自己的小习惯。 他吃青菜就一口把青菜吃光,然后吃条,也是一直到吃干净了,鸡蛋午餐肉也没动一口。 后一根条吃光,他盯着自己碗里的煎蛋几大片午餐肉犹豫了一下,后夹了一片午餐肉。 这个他大概没吃过,凑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小口,尝了尝,顿时眼睛一亮。 然后小口而快速地吃完了这块儿午餐肉,吃完之后,他没像之前的习惯那样,继续逮着午餐肉吃,而是把那个煎蛋给吃了。 吃完之后,才把午餐肉一片片吃掉了。 他吃得认真而专注,碗里的食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每一口食吃下去,小脸上的表情都是满足的快乐的,让看他吃东西的人,也不由感染了这份快乐。 [救命,年崽吃得也太香了] [刚回过神才发现,竟然在咽口水] [离大谱,一个曾经吃鸡蛋吃伤了也不想吃鸡蛋的人,看崽崽吃蛋,竟然重新燃对鸡蛋的兴趣了] [年崽年崽,小油嘴姐姐亲一个!] [年崽很适合做吃播欸,码勾的食欲了] [瞎说,们年崽是颜值主播!] [不是萌宠区主播吗?] [哈哈哈哈哈前的你礼貌吗?] [等等,主播不是喵喵吗?] [喵喵?那是谁?] [崽崽直播,请不要提无关人士嗷] 无关人士余妙妙:“……” 她的粉丝不对劲。 知道观众们是在玩梗,余妙妙没当回事儿,不过其中一条她很认同:“年崽,你很适合当吃播欸。” 她每次跟崽崽一吃饭,都特别食欲,吃得特别多。 崽崽下饭! 拿着小手帕擦嘴的景年,一下子愣住了。 余妙妙问:“怎么了?” 景年摇了摇头:“不知道……、好像听谁说过这句话……” “啊?人跟你说过吗?”余妙妙点儿好奇:“是谁啊?” 说这句话的人一定跟景年一吃过饭,码见过他吃饭,而且知道吃播这回事,应该不是村里留守的这些人。 景年小脸上满是迷茫:“不记得了……” 刚才他脑海里闪过一个画,一个大人,还一个崽崽,崽崽是他,大人是谁看不清楚。 他觉得那个人应该很熟悉,死活想不来自己见过这样一个人。 挂机偷偷打牌的144一个激灵冲了回来:“你想来了?” 景年疑惑:“想来什么?” “你姐啊!方”只说来一个方字,后竟然给它消音了! 144:“……?” 怎么回事? 景年没听见后的,呆呆道:“可是没姐姐呀。” 他姑姑,嫁得很远,姑姑家生的也是男孩儿。 144觉得很奇怪,之前景年失忆,它确定他记忆全部消失之后就没试过了,提上个任务世界的人什么呢?都已经过去了。 可是不至于连名字都给消音啊,这一点儿不科学。 144不甘心地试了一次:“你,!” 好家伙,这次连宗廷姓都说不来,“你哥呢”也给消音了一大半。 “四四,你在说什么呀?”景年点儿着急,144说不来,他只听见一个字就没音了。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04 第 204 章 144还以为景年能想儿什么,结果被屏蔽消音,景年捧着脑袋,想了半天,什么没想起来。 144憋得难受,到后台查看了一下交上去的报告,还没收到回复。 真的奇怪。 144没忍住,把报告复制了一份又了一遍。 景年想了半天没想出来个究竟,捧着脑袋还让余妙妙误以为他吃饱了犯困,准备关了直播让他去睡觉。 然后她现,今天竟然又有打赏。 余妙妙扭头看了看景年,崽崽是财富密码啊! 今天的打赏全是吃的,除了之前出现过的棒棒糖小蛋糕,这次还多了大鸡腿,打赏的观众豪气宣布:“给崽崽加鸡腿!” 余妙妙把打赏记录记下来,这些跟景年一起直播收到的打赏,她记得清楚,准备提出来后,到候一起给林奶奶。 至于观众说的给崽崽加鸡腿,余妙妙当场宣布:安排! 余妙妙不是说着玩儿的,她是真打算去采购,来的候不知道这边具情况,买了一些生活必须品。 现在房也收拾好了,就有许多要添置的东西,比如冰箱冰柜之类的,最起码可以冻点儿肉,不至于把午餐肉当肉菜吃。 余妙妙要买的东西多,出去路上也费间,一大早就了。 景年一觉睡醒,吃完早饭,还在盘算今天给姨姨送点儿什么菜去,就听奶奶说:“年崽,隔壁妙妙今天进城去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景年顿垮下小脸,面露失望之色,他还想去找姨姨玩儿呢。 林奶奶奇道:“年崽跟妙妙倒是处得来,差着辈儿呢,怎么不跟村里那些娃娃一起玩儿?” 景年低着头不吭声,他不要跟那些坏蛋一起玩儿,躲着来不及。 他垂着脑袋,二老没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林爷爷说:“这有啥怪的,年娃爸爸小候也爱跟英妮儿一起耍。” “那能一样?”林奶奶说:“他们打小就是一块儿长大的。” 景年仰着小脑袋,好奇地问:“奶奶,英妮儿是谁呀?” 林奶奶说:“你可不能这么喊,英妮儿是你姨姨的妈妈,年崽该喊……” 林爷爷提醒道:“喊姨婆!” “对,喊姨婆。”林奶奶说。 “哦。”景年乖乖点头:“我晓得啦。” 林奶奶摸摸孙儿顶,这孩一向乖巧,遇见长辈该叫人叫人,从不含糊。 “奶奶,姨姨什么候回来呀?”景年忍不住问。 他一个人在家无聊的,除了干活,就能跟144说话。 “那就不知道了。”林奶奶说:“你也别在家待着,奶奶昨儿还看见黑牛他们一群娃娃,在打稻场那边儿玩呢,你也找他们去,把你姨姨给的糖果啥的带一点儿,分给他们吃,晓得不?” 景年抿着嘴巴不吭声,他自己舍不得吃,不要给们。 “你这孩。”林奶奶无奈:“一个人在家待着有啥意思。” 林爷爷劝道:“算了,年崽不想去,就在家里待着吧。” 他们要下地干活了,跟景年说不了几句,往外的候,景年还听见奶奶的叹气声:“年崽是个男娃,老待在家里怎么成。” 林爷爷:“待家里咋了,咱年崽在家可没闲着,干活呢!黑牛那几个娃我看也不是好的,书不好好读,动不动逃课,能有啥大出息。” “年崽那么小,要他干啥活!”林奶奶说着说着,生起气来:“你个老头,还指望着孙儿替你干活!” 林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他的重点难道不是后半句吗? “你说得也是,跟啥人待一块儿学啥样儿,咱年崽跟妙妙一块儿也好,妙妙可是大学生!” 两人的声音渐消渐远,景年坐在屋檐下,捧着小脸看着天。 天空蔚蓝,云朵像刚摘出来的棉花,雪白蓬松。 144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得跟你爷爷奶奶说,那些坏小欺负你。” 上次景年被追得狗撵一样,跑到余妙妙家里避难,后来144问他,他就说了黑牛那些人对他做的事。 要说打他什么的,也不至于,不然心疼孩的爷爷奶奶早就现了。 他们干什么呢?就是把景年当个乐。 推一下搡两下,嘲讽几句。 如果要玩儿游戏,比如说跳马,这个游戏是要有一个人弓着腰,其他人撑着他的背从他上跳过去,弓着腰的这个就是“马”。 一般马是大家轮流当,或者谁没跳过去,谁当马。 但是要景年在,就有他一个人当“马”。 他年纪小个头也不高,其他人能跳过去,但撑他背的候会有一个力,多来几次他就撑不住了,摔了几回,还被当正在跳马的人骂。 或者玩打仗游戏,他得演汉奸、鬼。 警察捉小偷,他就是“小偷”。 总 之就落不着个好,人家玩游戏收获快乐,景年收获一肚闷气。 所以他不爱跟那些孩一起玩儿,但黑牛他们尝到甜头了,之前玩儿游戏那些不好的份没人愿意干,为这个没少吵架,还打过。 现在景年全包了,其他人开开心心玩游戏就好了。 所以他们看见景年就逮他,说是喊他一起玩儿,其实景年去了就是受欺负。 要不他见到他们就跑呢,让那些人给整怕了。 这些事憋着不敢跟爷爷奶奶说,那些孩一开始怎么逼景年答应那样玩儿呢?就说景年家里欠他们家钱。 什么?钱还完了?那人情没还呀! 景年就这么被拿捏住了,而且别看他年纪小,懂得可多。 家里借钱主要是因为当初爷爷生病,如果爷爷知道,因为这个他被村里小孩儿欺负,该有多难过呀。 所以景年哪怕被欺负,被撵得到处跑,被逼得能待在家里,也紧闭着嘴巴,什么没说。 委屈吗?当然委屈。 谁没说,第一次跟144讲这些事的候,说着说着就开始掉眼泪,抽抽噎噎,哭得144心疼又火大。 那些倒霉催的熊孩,哪有这么欺负人的,难怪景年胆小,这是被人给吓的。 “没关系呀。”景年还安慰144:“我现在太小啦,等我长大了,就不怕他们了。” 144对他的乐观没有办法,这么小的崽,等他长大,还得多久? 而且吧,看景年的想法,是想着长大了就打得过黑牛他们了。 也不想想,他长大了,那些孩不也长大了。 而且就现在的基础个头来看,怎么的那个领头的家伙,也比景年壮实。 144突然怀念上个世界,上个世界多省心啊,年崽抱大腿的天赋直接拉满,那么多大佬护着他,不知道多景年多上心,一点儿不操心。 上个世界过得多充实啊,前半段学习,后半段娱乐,哪个系统能像这么滋润。 哪像这个世界,操心带孩,看着任务简单,其实开局稀烂。 不过景年抱大腿功力不减当年,余妙妙也勉强算个大腿吧,144感觉,她应该能改变一些景年的生活。 余妙妙不在,景年在家躲了一天没出门,把家里能干的活儿干完了。 傍晚,外面又是喧哗声响起,还有好多小孩的笑声叫声。 景年忍不住好奇,扒在门缝上往外看。 原来是余妙妙回来了,她还是骑着她的小轮,轮车的车厢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东西,堆得老高。 有两个不认识的男人,扛着两个大箱跟在后面。 景年想出去迎接姨姨,但他看见簇拥在余妙妙轮车后面的孩里,就有黑牛那伙,于是能扒着大门眼巴巴看着。 然而余妙妙的轮车,在景年家门前停下了。 她招呼了一声两个抗箱的人:“师傅,我家就在前面,往前直就行,你们先过去。” 两人扛着大箱本就比她得慢,于是脚步不停,往余妙妙家去。 余妙妙把轮车停到景年家门口,敲了敲门。 黑牛说:“大学生阿姨,林景年家没人!” 他们下午过来敲过了,一点儿动静没有,林景年肯定是躲起来了。 他话音刚落,紧闭的大门被拉开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一个小脑袋,黑牛一张黑脸顿更黑了。 “姨姨……”景年轻轻喊了一声,“我在家呀。” “知道你在家。”余妙妙从轮车车厢里拖出一个透明的大袋,里面装满了花花绿绿,鹅蛋大的椭圆形物品。 当着众人的面,她把这个大袋往景年怀里放。 这东西看起来多,其实抱着轻飘飘的。 景年抱了个满怀,视线遮住了,努力仰着头问:“姨姨,这是什么呀?” “没见过吧!”余妙妙笑了两声,“这叫奇趣蛋。” “什么蛋?”景年听过鸡蛋鸭蛋鹅蛋皮蛋,属实没听说过奇趣蛋。 “我知道我知道,这里面有玩具!”一个见过奇趣蛋蛋小孩儿嚷嚷起来,“可好玩了!” 一提到玩具,周围的小孩们眼睛亮,死死盯着景年怀里的一大包奇趣蛋。 余妙妙干脆从景年怀里拿了一个出来,演示给他看:“你看,这里撕开,是不是两半儿了?” 景年小脑袋点得飞快,这个蛋好好玩儿。 “来,给你,你把这个封口撕开。”余妙妙把景年怀里的一大包先拿,又把分成两半的奇趣蛋递给景年,示意他自己弄开。 奇趣蛋嘛,就要自己开有意思呀。 景年手指头短,没劲儿,也没玩过这个,不清楚技巧,撕了半天还没撕开。 黑牛急的想抢:“蠢死了,我来!” 余妙妙一个冷眼,让他愣在了原地。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05 第 205 章 别以为小孩子不懂事,有时候就是小孩子才更敏感。 之前黑牛就隐约觉得,村里近来的大红人,大学生余妙妙好像不喜欢他。 甚至他隐约猜到是因为景,这不但没让他反省,还让他更讨厌景了。 一个男娃,长得跟小姑娘似的,就知仗着一张好的脸忽悠大人。 他没有跟任何人,包括他父母这件事,不然万一问他,余妙妙为什么讨厌他,他要怎么回答? 他欺负景的事,不就曝光了? 黑牛其实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他是故意的,欺负自己讨厌的人,难不应该吗? 然而小孩子其实也有慕强理,家里大人都大学生厉害,余妙妙吃的穿的用的,话做事,又处处跟他村里人不一样,这让黑牛很迫切地想跟她处好关系。 可是余妙妙讨厌他。 这一刻,黑牛更加清晰地感知到了这种情绪。 他一时间有些措,想讨好余妙妙,就得改变对景的态度,可他又不喜欢景,就想欺负他,他哭他就开。 “哇!”起彼伏地惊叹声,打断了黑牛的走神。 景撕开了一半奇趣蛋的封口,里面露出来并不是刚才个小孩儿的玩具,而是巧克力酱和饼干。 这是余妙妙在县城买的,一块钱一个,她买的多老板还有送。 跟某款比较贵的奇趣蛋有一定差距,款里面是牛奶巧克力酱和两个夹巧克力球,玩具也好一点儿。 不过即便如,景撕开的奇趣蛋,也引起了围观小孩儿的惊呼声。 “巧克力!”山里虽然穷,但跟外界不是没接触,这款热门糖果,很有些小孩儿知,或者在外打工的亲人给他带过,或者电视里到过。 小孩子眼巴巴着,景也偷偷咽了口口水,他知巧克力的,是很好吃很好吃的糖果。 有一次他爸爸回来给他带了几颗,是工头叔叔的喜糖,景吃了,觉得好好吃,比普通的糖果好吃多了。 他忍着馋手上的半个奇趣蛋递还给余妙妙:“姨姨,打开啦,给。” 他还以为余妙妙给他是为了让他打开。 “给做什么。”余妙妙笑着:“崽吃。” “……吃?”景呆呆地指了指自己。 余妙妙指着三轮车车厢里一大包奇趣蛋:“这些都是给买的,到时候……” 她顿了顿,忽然想到自己之前所有奇趣蛋一下子全给景的想法,并不周全。 不是担崽崽没有节制一次吃太多,而是…… 她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孩子,大部分孩子只是眼馋羡慕,也有几个虎视眈眈,个叫黑牛的,恶狠狠地着崽,跟要吃了他似的。 余妙妙皱了皱眉,对上景,又换了一副笑脸:“这些奇趣蛋先放在姨姨这里,崽要是有关系好的小伙伴,可以带到姨姨家里,给一人拿一个。” 一群小孩子立刻眼神火热的着景,眼里的羡慕藏都藏不住。 景还是呆呆地没反应过来,他歪了歪头,下意识想,能四四带去姨姨吗?好像不可以,他没有朋友要带去姨姨家呀。 等等,不对,他不可以要姨姨这么多东西! “姨姨,不能……” 话还没完,余妙妙猜到他要什么,抢在他前面:“崽快吃巧克力,化掉就不好吃了。” “姨姨吃!”景踮着脚,努力奇趣蛋往余妙妙面前送。 “姨姨还有这么多呀。”余妙妙:“崽吃吧,姨姨想自己开一个。” 她坚持不张嘴,景这才用里面附带的小勺子,挖了一口夹杂着圆形小饼干的巧克力酱。 饼干蘸巧克力酱的搭配,绝对是过市场检验的,不管是大热过的星球杯还是奇趣蛋里,都有这两者搭配,由可这两者配在一起有多绝妙。 “哇,这个好好吃!”景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忍不住又挖了一勺。 这个巧克力,比爸爸给他带回来的巧克力还要好吃,里面还有脆脆的饼干,太好吃了。 他真的吃什么都香,每一口巧克力和饼干进嘴,都会忍不住眯一下眼睛,小模样享受极了,光他表情,就会觉得他吃的一定是特别好吃的东西。 一群小孩儿围着他,咽口水声音大的清晰可闻。 半个奇趣蛋里面只有一点巧克力酱和饼干球,景手上动作没停,没一会儿就壳子里面挖干净了。 崽崽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却没有再管余妙妙要,哪怕余妙妙一大包都是送给他的。 “还有一半,拆不拆?”余妙妙笑眯眯地问。 她就是喜欢崽崽吃东西,特别有意思,难怪崽崽在她直播间出镜后,她关注也涨了 ,打赏也多了。 “拆!”景现在感受到了奇趣蛋的快乐,他刚才拆巧克力一半,知了快速拆开的技巧。 圆圆短短的手指捏着封皮旁边留的拆口,用力一撕,像是打开宝箱,周围小孩儿都伸长了脖子过来。 蛋壳里面躺着一个圆锥形的塑料玩具,景捏出来,问余妙妙:“姨姨,这是什么?” 余妙妙接过来了一会儿:“是个小陀螺吧?” 她捏着上面的塑料小棍,找了块平地,手指用力一搓,小陀螺立刻在地上滴溜溜转起来。 “哇!”景高兴得原地直蹦哒:“转起来了转起来了!” 小陀螺转了一会儿,力用尽后就停了下来,余妙妙招呼景:“崽,来试试。” 景学着余妙妙刚才的动作,让小陀螺转了起来。 他手指头短,也不知用力技巧,小陀螺只转了一会儿就停下来了,但这依旧让没什么玩具的景开得小脸泛红。 一群小孩子头挤着头,巴巴地着玩。 一些没有欺负过景的孩子,忍不住开口跟景借陀螺玩儿。 景倒也不小气,只要是没欺负过他的孩子,管他借他就借了。 这些孩子借了他的玩具,一个个就对着景分殷勤,余妙妙他玩得其乐融融,笑吟吟:“大家一起玩儿,不许欺负人啊,回头让崽带来家拿奇趣蛋。” 景还想再拒绝的话,余妙妙抬手压住他发顶,一本正:“崽要听话,姨姨还有事要帮忙呢。” 完也不等景拒绝,骑着三轮车就走了。 一大包奇趣蛋,就像香饵一样吊在孩子面前,景就是能让他吃上香饵的钥匙。 理所当然的,一个个对景态度大变,崽崽一跃为最受村里最受欢迎的小孩儿之一。 144对余妙妙简直刮目相,上次景被黑牛追到她家,后来她没问景到底怎么回事。 144还以为她没这个当回事,或者不想管闲事,所以岔过去之后就算了。 没想到在这等着。 村里不是所有孩子都是跟黑牛一伙的,总还有不跟他一起玩的,这些对景没有恶感的孩子,会自然而然的选择跟景交好,然后通过他拿到奇趣蛋。 黑牛些人,如果再想通过强迫手段欺负景,就会得罪其他孩子。 或许他在孩子里面,个头够高,力气够大,但他并不能真的让所有小孩儿都听他的。 黑牛不想玩陀螺不想要奇趣蛋吗?当然想。 不然他早就走了,而不是混在人群里,趁着别的小孩儿跟景借陀螺,他也跟着借。 144还担景会软或者害怕他,就给了,毕竟景是个软胆小的崽。 好在景这次硬气了,或者崽崽其实内里很坚韧,不然也不会受了么久欺负都没忍着没,也没让爷爷奶奶发现。 些跟着黑牛一起欺负过他的小孩儿,哪个要借他都不干。 黑牛被拒绝后,捏着拳头就想打景,还想强抢,不过这次景身边人多势众,刚有这个苗头就被人推开了。 其他几个,有种墙头草,立刻就跟景歉好话,想缓和关系。 景哼了两声,不想搭理他。 144提醒:“崽,这是分化他的好机会。” “什么叫分化?”景总有很多问题,144习惯了。 它大致解释了一下意思,景若有所思:“就是让他自己闹矛盾,他就不是朋友了,对吗?” 144:“差不多吧。” 在144的劝解下,景才答应几个跟他歉的小孩儿借玩具,但是别人能玩两次,他只能玩一次,而且得排在所有人后面。 总比没得玩好吧! 没想到好兄弟竟然会背叛他,黑牛气得眼圈都红了,有几个跟他一样平时欺负景欺负得狠的,歉了景也不搭理他。 这几个恼羞怒,凑在一块儿嘲讽:“不就是一个破陀螺,没过世面。” 立刻有小孩儿回他:“不稀罕走啊!滚远点儿,别在这儿逼逼叨叨。” 这孩子比黑牛他还大几岁,岁出头算半大少了,不爱跟黑牛他这些纪小的孩子混着玩儿。 但他这个龄的团体,在村里,混起来大人都拿他没办法,更别黑牛这些小打小闹的,当即被怼得不敢吱声。 他虽然喜欢陀螺,但不像纪小的孩子么稀罕,他更想要的是奇趣蛋。 开个蛋,能开出来零食,还有玩具,这可太有意思了。 这回都不用144提醒,景非常有眼色的开口了:“柱子哥,谢谢,明天跟去姨姨家拿奇趣蛋吧。”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06 第 206 章 景年中午就挨了顿训。 说训有点儿了,但林奶奶确育了他几句,然后带着他去余妙妙家道歉。 景年开的个奇趣蛋,还有他许诺给柱子的个,林奶奶表示可以花钱买下来,但万万不能白余妙妙的东西。 景年乖乖跟着,他很心虚的,奶奶过他不能随便别人东西,他没有听话。 不过余妙妙跟他们相处了一段时,早就摸清了这一家子人的性格,提前想好了策。 “大娘,不瞒您说,是有事找年崽帮忙。”余妙妙说。 林奶奶苦笑:“他一个小娃娃,能帮你啥忙,大娘知道,你就是想找个借口。” “真不是借口。”余妙妙忙道:“大娘你知道在直播吧?们搞这个直播,得人气高才有钱赚,年崽帮直播,人气涨了好多,往后指不定还有人找广告,就赚得更多了。” 她这话半真半假,景年在她直播出镜后,确给她增长了一些流量和人气,粉丝数也在涨,但涨的并不多,毕竟一共才出镜了两次,第一次时还很短。 广告什么的,更是想不敢想的事,哪个广告商会找她这种没几个粉丝的up主广告啊?钱多烧得慌吗? 且余妙妙并没有真的想一直拉景年跟她一起直播,她自己不确定她会直播多久,说不定什么时候钱花光了活不下去了,就又回城里工,继续当她的苦逼社畜。 这些余妙妙并没有跟他们说得太清楚,她很喜欢林家一家人,尤其是景年这个崽崽。 能力有限,给不了什么帮助,一点儿小零食什么的,投喂得心甘愿。 但林家二老是很不愿意欠别人的种人,害怕会占人便宜,宁愿自己吃亏,不想让别人吃亏。 她给年崽投喂点儿吃的,还害得崽崽被训,她心里很过意不去。 可往后相处,难不连点儿小零食不能给崽崽吃? 于是余妙妙就想了这个借口,且她也没说假话,景年在她直播里人气可高了,她很多铁粉喜欢崽崽,还有一些被年崽吸引来的新粉,天天嚷嚷着让她多带崽崽出镜。 林奶奶听余妙妙还有景年讲述,大致了解直播是个什么操作了,惊讶道:“么多人喜欢咱年崽?” “当然!”余妙妙摸摸崽崽发顶:“们年崽多讨人喜欢啊!” 景年抿着嘴努力忍笑,让自己不显得太得意。 “四四,姨姨说讨人喜欢!”他语气甜蜜蜜的,听的144忍不住说了几句好听话。 “你本来就讨人喜欢。”144说:“不过也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你又不是钱,能让所有人喜欢,不?” “嗯!”景年脆声应道。 可是被人喜欢,还是好开心呀! “你嗯啥嗯?”因为太高兴了,不小心出了声。 林奶奶好笑道:“别人夸你,你还嗯。” 景年羞得小脸泛红,他不是因为姨姨夸他“嗯”呀!可是又不能暴露四四的存在。 其林奶奶自己也很得意孙儿受欢迎这件事,所以她很高兴的答应了让景年多在余妙妙的直播出镜,且在余妙妙的劝说下,放弃了花钱买奇趣蛋的念。 余妙妙顺势提出邀请:“明天上午直播,大娘,让年崽中午在这吃饭吧。” 林奶奶不愿意:“帮你啥直播行,播完了让他回家吃饭。” 余妙妙作出为难状:“可是直播是做菜来着,做完了得吃给观众们看,一个人吃,人家得以为是演的,不好吃也说好吃。” 美食博主翻车是常态啦,可是不这么说,林奶奶不会答应的。 果然林奶奶被糊弄住了,震惊道:“还有人喜欢看人吃饭?” 看人做饭她晓得,她儿媳妇说,电视里有专门人做饭的。 但是还有人专门看人吃饭? “这还不算。”余妙妙说:“有一种直播,专门吃东西给观众看,叫吃播。” 景年晃了晃神,一个念一闪过,还没等他细想,已经彻底想不起来了。 林奶奶持续震惊:“还有做这个的?” 城里人可真有意思,自己吃饭不香吗?闲着去看别个吃饭。 她理解不了,但是又很信服余妙妙。 既然余妙妙说是为了她直播,她就不再非让景年晚上在家里吃。 不过林奶奶一回来,听说消息后就带着景年来余妙妙家了,还没吃晚饭,就先带着景年回家吃午饭。 顺带着邀请余妙妙来自家吃饭,老人家想着,她一个人在家,做饭不好做,自家多做一点儿,顺带了。 余妙妙原本不想去的,她一去,为了招待她,人家得多做菜,家里好东西往外拿。 但是再一想,往后她会经常邀请年崽来自家,以林家二老的性格,时久了肯定不好意思。 她干脆也随意一点儿,让二老不有么大负担。 于是她便答应了,晚上林奶奶整治了几个农家菜,用林奶奶烙的饼卷菜吃, 香飞了。 这回因为有余妙妙在,林奶奶没再做两种饼,直接往面浆里了好多个鸡蛋,面浆变得黄澄澄的,烙饼之后,香气扑鼻。 景年特别喜欢卷土豆丝,饼皮软软的有韧劲,里面的土豆丝却脆脆的,口感分丰富。 他嘴巴小,吃卷饼很费劲儿,可依旧吃得不亦乐乎。 这么小一个小人儿,比盘子还大一圈的卷饼吃了两张,且还不是光吃饼,里菜包得鼓囊囊。 余妙妙吃的比他还多,一个人干了三个卷饼,一边吃心里罪恶感横生,是碳水啊碳水啊! 大晚上的这么吃,得长多少肉。 但是太香了,再吃半个吧…… 讲真,她以前饭量真没这么大,不知道为什么,回乡之后,饭量莫名其妙就变大了。 最后几乎是扶着肚子出门的,走之前还不忘提醒景年:“年崽明天记得来呀。” “记得哒!”景年高声应道。 景年不但记得,还很惦记。 晚上睡前还念叨着,明天去姨姨家玩儿——在他的认知里,余妙妙做的些事就跟玩儿一样,干活是像他爷爷奶奶,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 不然景年现在越来越想当大学生了呢?大学生多好啊,真的不用下地干活就能赚到钱的。 第二天早上,景年一骨碌爬起来,没赖床,去吃过早饭,立刻往隔壁跑。 “四四,你说姨姨今天会直播什么呀?”虽然还是不很了解,但景年现在说“直播”已经说得很顺口了。 144说:“做吃的吧。” 美食博主,不做吃的做什么。 景年一边往余妙妙家跑一边说:“知道呀,是说,姨姨会做什么好吃的?” 说到好吃的,景年不由想起在余妙妙家吃的碗面,真的好好吃呀! 这次144就猜不出来了,余妙妙昨天买回来么多东西,它哪儿知道她做什么。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144说。 说话,景年已经到了余妙妙家。 敲门,进去,余妙妙刚起,还没吃早饭。 她昨天在县城的面包店买了一些面包,这东西保质期短,尽快消灭掉,所以余妙妙早餐干脆就吃面包了。 她装了一盘吐司,又拿了两瓶果酱,不同口味的。 涂好了果酱,顺手递给景年:“年崽,这个酱是新买的,你帮姨姨尝尝好不好吃,酸不酸,姨姨不爱吃酸。” 景年一句“吃过了”原地憋了回去,接过余妙妙递来的面包片,咬了一口。 “好吃吗?”余妙妙问。 景年小脑袋猛点,他没吃过吐司,不知道这个叫什么。 “姨姨,这个方方的饼,软软哒,这个酱是甜的,好甜好甜,有一点点酸,是好吃哒!”崽崽尽量详细地汇报他尝到味道。 余妙妙笑眯眯道:“这样啊,就放心了,谢谢年崽。” 景年露出腼腆的笑:“不客气。” 因为块吐司他已经吃过了,景年就自己吃掉了,虽然他已经吃过早饭,但小孩子的饭量是个迷。 且这么一块吐司,软蓬蓬的,没什么分量,一会儿就吃完了。 余妙妙又给他倒了杯牛奶,让他拿着慢慢喝,她自己做好准备,开手机开始直播。 因为提前通知了直播时,这会儿还有几个粉丝挂着直播在等她开播,其中一个新关注她的,是景年的粉丝,昵称叫“粉色麻袋”。 余妙妙记得她原本昵称不是这个,这个是后来改的,每天坚持不懈地在评论区留言,问崽崽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这是网站里的一个梗,意思是崽崽萌到让人想偷走,让他自己选个喜欢颜色的麻袋。 还邀请其他人组团偷崽崽,每天沉迷吸崽不可自拔。 余妙妙一开播,粉色麻袋就发了一条弹幕,问崽崽呢。 余妙妙把镜转到景年身上:“年崽,跟哥哥姐姐们个招呼。” 景年些看不的哥哥姐姐们印象很好,姨姨说了,他们喜欢他,还给他送些漂亮礼物。 虽然不能吃,但好看呀! 他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小身板挺得直直的,特别认真地挥了挥手:“哥哥姐姐们好。” 姿态倒是很严肃,然小嗓音奶唧唧的,听的人心软了。 他刚喝了牛奶,嘴巴上还有一圈奶胡子,自己看不,直播的观众看得一清二楚。 粉色麻袋发出一连串乱码,可能已经被萌翻了。 其他弹幕有回应的,还有更多的夸赞,组团偷崽的报名队伍,一瞬增长到了多人。 余妙妙忍着笑说:“家崽认家,你们偷不走。” 景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表一瞬惊恐:“为什么偷!”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07 第 207 章 弹幕被“哈哈哈”刷了屏,余妙妙也笑得不行。 景年小脸上满是茫然,还透着几分委屈,弹幕上的“哈哈哈”不但没停,反而更多了,偷小孩儿的报名队伍,猛翻一倍。 余妙妙忍着笑跟景年解释,观众们只是喜欢他,所开玩笑,并不是真的要偷崽。 偷小孩儿违法的! 景年还有些将信将疑,不过看不到真人这给了他一丝丝安全感,毕竟他不认字嘛,看不到弹幕上吸崽的人有多狂热。 余妙妙又安慰了几句,直播间的观众们笑过了,见崽崽受到了惊吓,又开始给他刷礼物。 免费的小星星刷多了也很漂亮的,景年看着看着就忘记害怕了。 他睁着一双大眼睛奇看着屏幕,眼珠要比一般的小孩儿大一儿,也更黑一儿,卷翘的睫毛扑扇扑扇,挠得人心痒痒。 “姨姨,鸡腿!”景年指着刚刷出来的礼物特效嚷嚷来。 余妙妙笑眯眯问:“年崽喜欢吃鸡腿吗?” 景年用力头:“喜欢,鸡腿可香可香。” 余妙妙给他擦了擦嘴巴上的奶胡,景年这才知道自己嘴上粘了牛奶,都被哥哥姐姐们看到了! 要面的崽崽偷偷红了脸。 “我们今天就做炸鸡吃吧!”余妙妙说。 前天有观众打赏了鸡腿,说要给崽崽加鸡腿,当时她表态说安排,是真的打算安排。 昨天去县城大采购,她特意买了一些鸡腿鸡翅鸡排类的,就是打算拿回家炸着吃。 炸鸡这种东西,吃多了可能会觉得有儿油,但一段时间不吃,又想得慌。 正答应了观众,要给崽崽加鸡腿,她就打算这次直播做炸鸡。 前余妙妙没有自己做过炸鸡,一次又吃不了多少,自己炸费老大劲儿,炸少了不划算,炸多了吃不完。 而且买又很方便,想吃了随便找家炸鸡店买儿就行了,想吃鸡腿买鸡腿,想吃鸡翅买鸡翅。 可是这山沟沟里头,别说炸鸡店了,小商店都没一。 为了直播不露怯,余妙妙提前做过功课,昨天晚上刷了几教做炸鸡的视频。 大部分视频里,都提到鸡肉需要提前腌制一。 昨天余妙妙本来打算照着教学视频把鸡肉先腌一,但是想着腌鸡肉也是做炸鸡的一部分,鸡肉腌完了,她直播大概就剩裹粉,炸制了。 哦不对,还有吃。 这样内容还是很少,所她干脆什都没做,准备今天从头开始直播。 虽然鸡肉没腌,但早上已经拿出来解冻了,腌料也备了。 景年抱着来帮忙的心态,一听余妙妙说要开始了,立刻仰着小脑袋积极问:“姨姨,我做什?我做什呀?” 他迫切想要承担一任务。 崽崽能做什? 危险的事情当然不能让他干,余妙妙想了想,说:“你先帮姨姨打手吧,一会儿等我开始炸鸡腿了,你再帮我烧火。” 真·烧火童。 听来像事情很多的样,景年瞬间满意了,小脸喜气洋洋,甜滋滋的,看着就让人想跟他一笑。 [呜呜呜我崽笑得太甜了!] [崽崽真的爱笑,他一笑我心都化了] [爱笑爱吃,长得看嘴巴甜,简直是梦中情崽!] [每日一问,崽崽喜欢什颜色的麻袋] 余妙妙每次看见这弹幕就想笑,不用想肯定是“粉色麻袋”发的。 但她怎敢问景年喜欢什颜色的麻袋,该吓到小朋友了。 自从余妙妙换了直播主题,及景年出镜后,她每次直播,直播间的活跃度都还不错,她的粉丝数量来说,热度算高的了。 尤其是景年的几铁粉,打赏频率也很高。 这不,崽崽笑一笑,屏幕上立刻飘过几小额打赏,因为今天要做炸鸡,打赏的鸡腿尤其多,还没开始炸呢,已经有七八鸡腿了。 “多鸡腿呀!” 景年笑眯了眼睛,不意思跟余妙妙说,偷偷跟144叨叨:“要是这鸡腿能变成真的就了。” 他家里养了几只鸡,但是用来蛋的,除非过年或者什要时刻,奶奶才会宰一只鸡烧来吃。 景年是家里最小的,长辈心疼他,但凡做了鸡肉,鸡腿必定有他一。 即便如此,景年吃鸡腿的机会依旧不多,只记得鸡腿很吃,其什味道都忘了。 144算了鸡腿代表的打赏金额,默默安慰:“放心,会变成真的。” 余妙妙跟林奶奶说了,给景年的这些打赏会把前算给他,可不就是会变成鸡腿嘛。 景年却为144在跟他开玩笑,手机里的鸡腿怎会变成真的呢?哪怕四四是妖怪,也没办法做到吧。 不过景年心里还是怀了一丝期待,四四可是妖怪呢?妖怪的话,把假鸡腿变成真的,也不是不可能呀? “年崽,帮姨姨拿一盐。”余妙妙打断了一人一统的无声交流,景年也顾不得想这事了,连忙跑过去帮忙拿酱油。 他经常在厨房里给奶奶打手,家里有的基本调料是认识的,虽然不识字,小鼻嗅一嗅,还是分出了酱油和醋。 余妙妙趁机教他,指着标签上的盐字说:“这字就是盐。” 景年根本不识字,余妙妙也没指望这一次就能教他认识,而且还是 这复杂的一字。 她是想着,后崽崽要是给她打手,接触这些东西的机会还多着,让他先熟悉熟悉字形,能多学一儿是一儿嘛。 景年很认真看了看盐袋,在心里描画了几遍,还伸出圆圆短短的手指摸了摸。 他突然想来,自己家里的盐袋上,像也有这样的字,前从来没注意过,但是经常能看到,余妙妙一教,他立刻想来了。 因为还在直播,余妙妙只这教了一句,又开始继续腌她的鸡翅。 她复刚才的过程,每次让景年帮她拿什配料,都会指着标签上的名称,教一遍名称的字。 有的景年家里有,一就能对照上,会不会写不一定,心里有大致轮廓。 有的没有,就比较陌生,一转头就不记得字形了。 两人一边腌鸡腿一边教调料名,一来一往,硬是把厨房弄出了小课堂的氛围。 观众都看傻了,“?”和“哈哈哈”轮番刷屏了一阵,余妙妙正埋头干活,及教景年,没空看弹幕——由此可见,她这主播,做得真的挺业余的。 没有回应,观众们只能继续看去,一旦接受了这设定……竟然还挺有意思的。 主要是因为余妙妙前乱七八糟做过很多类型的视频,所她的粉丝构成很复杂,大部分都是杂食。 而被景年吸引来的粉丝,大都是彻头彻尾的崽崽党,只要崽崽出镜,他们能吸崽,一切说,崽崽干什他们都觉得萌。 配料都备了,余妙妙把提前拿出来解冻,泡过血水的鸡腿和鸡翅摊在厨房纸上,擦擦水。 这活儿没有危险,景年能帮上忙,余妙妙就让他一干。 景年擦了一会儿,在没忍住,歪着头问余妙妙:“姨姨,先给鸡腿洗澡再吃它,会更吃吗?” [wl,给鸡腿洗澡哈哈哈哈,崽崽太搞笑了] [是的呢,洗过澡后,鸡腿就会心甘情愿进油锅被炸熟,所更香呢] [原来我做的炸鸡不吃,是因为我没给它们洗澡啊!] 余妙妙笑得差儿把鸡腿掉上,景年让她笑得有些心慌,连忙问144:“四四,我说错了吗?” 144同样忍着笑说:“没有,你问得很有道理。” 姨姨为什笑呀?景年想不明白。 余妙妙边笑边说:“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 鸡腿里的血水不泡出来,肉就会腥,表面的水不擦干净,会把腌料味道冲淡,裹粉的时候很容易沾太多粉,而且吃来口感也不。 她又问:“年崽为什会觉得我在给鸡腿洗澡?吃青菜水果前也要洗一洗的。” 景年理直气壮:“可是青菜洗完了,不用给它擦干呀!” 余妙妙搞懂他的逻辑了,洗完了要擦干的是洗澡,洗完了不擦干的……就不算。 这逻辑真的,一儿毛病都没有,余妙妙完全说不出反驳的话。 不过想到接来要做的…… 余妙妙忍着笑说:“年崽,姨姨跟你讲哦,想让鸡腿变得更吃,除了给它洗澡,还有一步骤。” “什呀?”景年立刻奇追问。 片刻后,他看着余妙妙手上不断在鸡腿上扎来扎去的针,眼睛瞪得溜圆,表情惊恐。 天啊,原来想让鸡腿变吃,还得折磨它! 余妙妙愉快扎完鸡腿——这样能让腌料更入味儿,然后把腌料一一放进去,按摩。 这一步也可让景年帮忙,余妙妙给他拿了一次性手套,大人用的,他小手套进去,手套指头戳老长,看着格外滑稽。 景年却特别有干劲儿,他觉得这太有意思了,非常想知道洗了澡还按了摩的鸡腿,能有多吃,会不会比他奶奶炖的鸡腿更吃。 可惜鸡腿腌后,需要放置一段时间,余妙妙把保鲜袋封的鸡腿放进冰箱冷藏。 然后就是一段空白时间,裹粉很快能弄,面包糠是现成的。 是余妙妙招呼景年:“年崽,今天可领奇趣蛋哦,你去带你朋友过来。” “!”景年一听奇趣蛋,立刻把鸡腿先放了,哒哒哒跑出去找柱哥。 柱就在他家门口,等着景年兑现承诺呢。 他今天来找景年,没找着,还为景年骗他的,又不敢去余妙妙家找他,正在生闷气。 一来凑热闹的小伙伴,还嘻嘻哈哈,把他气了够呛。 就在他准备离开,心里给景年记一笔的时候,景年出门正看见他们。 在被带到余妙妙家里,面前放上一大袋奇趣蛋,让他随便选一后,柱心里对景年的不满烟消云散,看他比看自己亲弟弟还亲。 跟他一来的孩自然没有了,余妙妙虽然不缺这几奇趣蛋,但她本来的目的是为了营造景年的特殊位,让他不再受坏孩欺负。 是奇趣蛋只有景年和柱一人一,剩的孩羡慕得眼珠都绿了 柱拿到奇趣蛋,迫不及待就打开了,他选择先开玩具,周围的小孩儿立刻簇拥了过去。 景年对吃的更感兴趣,先开了巧克力半边。 但是他打开后,没有急着往嘴里喂,而是去找余妙妙要水。 余妙妙一边给他拿杯倒水,一边说:“渴了吧,姨姨忘记给你倒水了,次早儿跟我说。” “我不渴。”景年奶声道,他举手上的奇趣蛋,“姨姨,我要给它洗澡,让它也变更吃!”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08 第 208 章 余妙妙了水时常,直播间一直开着没关,态度属于“我就这么挂着等鸡腿腌你们想看就看不想看可以先退了”,然而大部分观众还是没退,尤其是崽崽党。 不过她把镜调整了一下,对着她屋子的方向,这样柱子他们那些孩儿过来的后,就只能听见声音,不会拍到他们的脸。 然而开水瓶是在屋里,以她给景年倒水,两人的对话录了完整。 直播间疯了一样狂刷“哈哈哈”,明明观众不是多,因弹幕太密集竟然营造出一种人多的气氛。 [哈哈哈哈哈给奇趣蛋洗澡这话我可以一年] [严谨一点儿,是给巧克力酱和饼干洗澡] [崽啊,这可不兴洗,不然你会哭的] [我得我妈冲进来打我] [我也要试试洗过的奇趣蛋是不是更吃滑稽jpg] [朋友的奇思妙想,真的出人意料] [太可爱了吧崽崽,姐姐家里有一车奇趣蛋,来我家管够] [面诱拐崽崽的,你跟麻袋姐组队吧,一偷一拐,偷拐组合] [哈哈哈哈偷拐组合什么鬼] [我要死在这直播间了,死我对你们有什么处] 不光直播间观众得不行,余妙妙也得浑身发抖,把水杯里的水都给抖洒了。 在担心烫到年崽,她特意兑了温水,洒在手上也不会太烫。 景年:“……” “四四,我又说错了吗?”他连忙呼唤伙伴。 然而他并没有得到144的回应,只听见一阵阵像是电视机没信号那种刺啦刺啦的声音。 景年顿时有点儿担心:“四四,你没事吧?” 一会儿,才听见144说:“没事,就是……” 景年:“就是什么?” 就是得差点儿掉线。 不过实话是不能说的,崽崽是要面子的崽,会恼羞成怒的。 “就是卡了一下。”144说。 余妙妙完了,把手上的水擦一擦,跟景年说:“年崽,这可不能洗呀,巧克力和饼干用水一泡,不就化掉了?” “化了不吃了吗?”景年又问。 这也不说…… 余妙妙斟酌着回:“大概率是没现在吃。” 朋友的问题无穷无尽,景年继续问:“以会化掉的不能洗澡,不会化的要洗澡。” “对呀!”他恍然大悟,“我不会化,以我要洗澡。” “可是给鸡腿洗澡,是了让它变得更吃,我……我什么要洗澡?” 余妙妙:“……” 总归不是了让你变得更吃对吧。 余妙妙原本觉得,自己算是有几分机变的那种人,但是面对崽崽的十万什么,也会词穷。 不容易跟景年说清楚,没人会吃他,洗澡当然也不是了给他调味儿。 就挺离谱的,他们这明明是正经的美食直播间,但是光看弹幕内容,像搞育儿节目,如果有这分类的话。 这会儿鸡翅差不多也腌了,余妙妙把腌的鸡翅拿出来,接下来的步骤大家都知道,裹粉、面包糠,放进油锅里炸一炸。 这油温也有点儿说道,但是本来柴火灶她就不熟练,景年也只能让火大一点儿或者一点儿,什么多多度,别说他了,余妙妙自己也搞不清。 了防止彻底翻车,余妙妙选择了一笨办法,先炸两试试手。 不过不知道是运气,还是她真的有几分天赋在厨艺这方面,面炸了几,除了有两炸得有点儿过——她担心没炸熟多炸了一会儿,其他的颜色都漂亮。 裹粉后胖了一圈的鸡腿,在油锅里上上下下,香味儿渐渐飘了出来,弥散在整厨房里。 坐在灶台后面的景年,忍不住地咽水。 怎么这么香啊?是他从来没闻到过的那种香味儿,太香太香了。 [哦哦,鸡腿炸了,颜色看起来漂亮] [以这原来是美食直播间?] [哈哈哈哈不然呢?] [死,假美食博主,真育儿博主] 在景年馋得受不了的时候,余妙妙终于炸完了,连忙过来撤了火,招呼景年:“年崽,走走我们去洗手,洗完手吃鸡腿啦。” 景年立刻跟在余妙妙身后,去洗干净爪子。 然后又啪嗒啪嗒跑回来,站在桌子面,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大盘子里的炸鸡腿。 [崽崽这眼神,完美诠释里什么叫垂涎欲滴] [鸡腿炸我没什么感觉,但是崽崽的表情,让我馋了] [你馋的是鸡腿吗?我都不稀得戳破你] “来来来,尝尝姨姨炸的鸡腿怎么样。” 余妙妙略有些得意的谦虚:“第一次炸,炸得不,下次姨姨给你炸鸡翅吃。” 老实崽没听出来她谦虚的话里藏着的是炫耀,特别认真地安慰她:“姨姨炸的特别,没有不。” 余妙妙:“……是的,我炸得。” 嗐,大人的弯弯绕绕,不适合孩子。 “来,吃吧,心烫。”余妙妙给景年拿了一鸡腿,夹到他碗里, 这孩子讲礼貌,她没,景年也不。 鸡腿刚出锅还烫,但腾腾热气带出来的炸鸡香气,又让人忍不住水泛滥。 景年摸了一下,烫得缩回手,吹了吹气,直接低把嘴凑到碗边去咬。 一下去,是炸得酥脆的面包糠,咬破外壳,鸡肉的香气瞬间从那争先恐后冒出来。 景年下意识眯了眯眼睛,撇过躲开热气嚼了嚼嘴里香喷喷的外壳,又迫不及待咬下一,一定要吃到肉才可以。 然而里包裹着的鸡肉热度惊人,他咬了一下,被烫到了,吸着气躲开了。 余妙妙连忙道:“慢点儿吃,蕃茄酱要不要?” 当地都叫西红柿,景年不知道番茄酱就是西红柿酱,奇地点了点。 余妙妙给他挤了点儿番茄酱在碟子里,让他蘸着吃。 夏天天热,鸡腿半天冷不下来,余妙妙看崽崽心急得狠,找了风扇给鸡腿吹风,景年下巴压在桌子上,眼巴巴看着。 [牛蛙牛蛙] [吃的鸡腿,不光要给它洗澡按摩扎针,还要吹风扇是吧?]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高级料理吧] [我迟早死在这直播间] 在风扇的帮助下,鸡腿终于降到了可以入嘴的温度,余妙妙把风扇拿开:“可以吃了崽。” 景年像得到命令的狗崽儿,立刻拿起鸡腿咬了下去。 这回不用怕烫,咬了一大。 呜哇呜哇吧唧吧唧。 他完全沉浸在了吃鸡腿的快乐里,一接一,鸡腿上面的肉以极快速度减消失。 余妙妙看一眼景年,吃一鸡腿,再看一眼,再吃一。 真的,她发现看崽崽吃东西,不但能增强食欲,同款食物像变得更香了! 这炸鸡真的香惨了。 [家伙,看崽下饭,不愧是你] [有一说一,崽崽吃得确实比喵喵香啊] [没错,看得我也想吃炸鸡了] [朋友吃得认真,嘴啃大鸡腿太可爱了,朋友吃饭都这么可爱吗] [回面,年崽是例,千万别这么想,我家那一顿饭吃俩时,全家人追着他满屋子跑] [你家那得饿两顿] [你家那也是例,不过大部分孩儿吃饭不如年崽香也不如他看是真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崽崽自己吃饭香,跟鸡腿没关系,单纯是他吃什么都香] [我觉得有可能,他吃泡面都能吃出佛跳墙的表情] [我忍不了了,已经打开了外卖软件] 余妙妙扫见弹幕,心里有点儿不服气。 年崽吃饭香是真的,她炸的鸡腿也不差吧。 “年崽,鸡腿吃吗?”余妙妙忍不住问。 景年脑袋狂点,嘴吃的油光光的,因鸡腿太大,他嘴太,吃得时候容易蹭到脸上,脸上又是油又是碎面包糠。 但是他实在看,这么着也不显邋遢,还是可可爱爱。 余妙妙拿纸给他擦了擦脸,又问:“能跟姨姨形容一下,是怎么样吃吗?” 景年歪了歪:“外面脆脆的,香香,里面的肉肉超级超级吃,嗯……香香。” [崽:香香] [哈哈哈哈贫乏的词汇量,你是在难我年崽] [年崽:我真的会谢] 余妙妙也被逗得不行,教他说:“年崽,这叫外酥里嫩,对不对?” “对!”景年继续狂点:“外酥里嫩,香香。” 奶奶说得对,大学生真的厉害,竟然知道要给鸡腿洗澡按摩,炸鸡腿都比别人炸得吃。 余妙妙:“……说得,继续吃吧。” 景年就继续吃了,余妙妙炸了半盆鸡腿,足有二十多,不是特别大的鸡腿,她自己干掉了八,刷新了以往记录。 说实话,余妙妙自己都没想到,她能吃八鸡腿,她以顶多吃五六。 景年吃得也不,吃了她一半,看他舔着唇还想吃的样子,余妙妙却不敢再让他吃了,怕他撑坏了。 剩下的鸡腿,放久了外面的壳就不酥了,余妙妙干脆拿到隔壁,给林爷爷和林奶奶加餐。 二老自然不肯收,又是一番推拒,最后余妙妙费了一番舌让他们收下了。 这些鸡腿拿回来,中午算是加了餐,都是结结实实的肉啊。 林奶奶心里过意不去,跟林爷爷商量:“咱们也请妙妙吃饭,不能白吃人家的。” 林爷爷:“行,你看着准备。” 林奶奶便让景年去跑腿:“年崽,你去跟妙妙说,明天咱们请她吃饭,吃地锅鸡。” 林奶奶想法简单,余妙妙请他们家吃鸡腿,她也请她吃鸡。 景年立刻跑到隔壁去传信,拉着余妙妙衣摆撒娇:“姨姨来嘛,我奶奶炖的鸡也吃哒!” 余妙妙哪受得住这,晕晕乎乎就答应了。 “行,我明天……” 她忽然灵机一:“年崽,你回去问问你奶奶,她做地锅鸡的时候,能不能直播。”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09 第 209 章 林奶奶毫犹豫答应了余妙妙的请求,在她看来,那个么直播,就跟上电视一个意思。 能上电视是大好事,怎么会拒绝呢?顶多有些好意思罢了。 过因为见到其他人,就余妙妙自己拿个手机拍拍拍,那点儿紧张消散得很快。 做地锅鸡适合用小公鸡,肉嫩紧实口好,于是景家的下蛋老母鸡逃过一劫。 林奶奶挑了只公鸡,景坐在屋檐下捧脸看着那只公鸡被爷爷揪着翅膀抓走。 144问:“那只鸡你是每天喂吗?” 竟然一点儿伤心! “它会下蛋。”景语气很嫌弃。 144:“……” 原来此,能下蛋的公鸡,只能贡献出自己的一身肉了。 林爷爷把鸡收拾好,鸡血鸡肝鸡胗类的,单独放在了一边。 因为余妙妙说要拍整个做饭过程,林奶奶就有急着动手,发景跑腿去喊她,看看要怎么做。 景立刻跑到隔壁去找余妙妙,余妙妙正在剪辑视频,直播毕竟很长,中间又有一些比较平淡的过程,很多人办法看完整个直播。 这样一来,经过剪辑的视频,就是他们的首选了。 她要把昨天直播的内容,挑重要的,有趣的剪辑下来,然后编辑成视频,再上传到她账号上。 景找来,说林奶奶已经开始准备了,她连忙拿上手机,跟着景去隔壁。 看出二老面对摄像头的局促,余妙妙便将摄像头转开,对着自己,招呼观众们:“兄弟姐妹们,咱们今天吃地锅鸡啊,我先带你们去看看鸡。” 鸡已经杀好了,杀鸡过程么好拍的,也办法拍,否则可能会因为过于血腥被封直播间。 余妙妙干脆去拍了拍已经在盆里躺着的鸡肉,然后又让景领着她去拍了拍家里的其他鸡。 “喏,这就是刚才那只鸡的兄弟姐妹,大家可以看看它们,缅怀一下刚才那只小公鸡平时的英姿。” [神特么缅怀英姿] [鸡:有本事你别吃我啊!] [这鸡太惨了,一定要多炖一会儿] 景蹲在余妙妙身边,小小一团,歪着小脑袋问:“姨姨,英姿是么意思?” “就是很帅的意思。”余妙妙说。 “可是它帅呀!”景站起来,跑过去抓鸡翅膀,吓得几只鸡到处乱飞。 余妙妙害怕公鸡叨他,连忙把他牵到一边:“崽,你做么呀?” 景指着他刚才追的一只头冠硕大,威风凌凌的大公鸡说:“这只鸡才帅的,爷爷给我做毽子,拔的就是它的毛毛。” “刚才那只鸡。”他顿了顿,余妙妙知道他说的是躺在盆里,马上要下锅的那只。 “那只鸡会下蛋,也好看,我就跟奶奶说,果要吃肉,就吃它吧。” 余妙妙:“……” [有价值就会被吃掉,呜呜呜好惨啊!请一定要多放点儿辣椒我爱吃辣] [谁说有价值,它的□□就是它的价值啊] [会下蛋,也好看,这特么说的就是我吗?] [谢谢,有被内涵到] [你们想多了,人家鸡还能吃肉,你们能干啥?] [我也能吃肉,大口炫,一炫一大碗] 景见余妙妙说话,连忙道:“姨姨你放心,它虽然长得好看,但它爱动还吃得多,肉肉肯定很多哒!” [呜呜呜别骂了别骂了] [我把你心上崽,你往我心口插刀子,崽,你有心!] 余妙妙担心再说下去,直播间血流成河,赶紧把景带走。 恰好林奶奶来问:“妙妙,你想吃点儿啥配菜?” 余妙妙:“配菜?” 林奶奶有些好意思地说:“咱平时炖鸡,往里头加菜,分量能多点儿,也好吃。” 景一,立刻嚷嚷起来:“奶奶,我要吃豆腐!” 余妙妙有些惊讶:“地锅鸡里头还能加豆腐?” 她见过加香菇加土豆甚至别的菜的,一次说加豆腐。 林奶奶笑着说:“那会儿冬天,家里啥青菜,恰好村里有人做豆腐,买了两块儿,干脆放进去一起炖了。” 说是地锅鸡,叫炖鸡,也有么固定菜谱,一般是家里有么就加么,所以几乎每次做的味道有一些差别。 上次是过的时候,赶上冬天能吃的菜少,加的是豆腐、菜干、笋干、干香菇类的东西。 景是个挑嘴的崽,吃么香。 过小孩子嘛,牙口大人利索,去冬天他还过四岁生日,别的干菜哪怕泡过又煮过,对他而言,还是嫩嫩的豆腐好吃,所以一直记到现在。 “好吃哒,好香好香!”景特别积极地给余妙妙推荐。 [崽:好香好香] [崽说好香,大概是真的香] [错,好香好香大概是他对食物最高的赞誉吧] 余妙妙也很好奇地锅鸡里加豆腐是个么吃法,可惜今天家里豆腐,只能算了。 林奶奶说:“现在能吃的菜多,妙妙你想吃啥,自己去菜园子挑。” 景跳起来举手:“姨姨我带你去!” 余妙妙对林家菜园子还真有几分好奇心,崽崽给她送过几回菜,真的好吃,特别有菜味儿。 这话着可能有点可笑,但是是真的。 就比那个西红柿,反季也能在超市里看见鲜红圆润特别好看的西红柿,但是买回家做菜,切开几乎有汁水,里面的肉沙绵绵的,吃起来也有西红柿味儿,非常淡,还得另外加西红柿酱。 景送来的西红柿就一样,她煮西红柿鸡蛋面,切西红柿的时候,汁水流了一砧板。 就放了一个西红柿,味道浓得得了,特别酸爽开胃。 别的菜也一样,那个黄瓜直接吃,脆甜脆甜,她水果空口就能干两根。 景带着余妙妙跑到自家屋后,他家菜园子约莫有两分地,林家老两口是勤快人,把菜园子收拾得特别漂亮。 正值盛夏,很多菜正季,青的黄瓜豆角白菜,红的番茄辣椒,黄色的大南瓜横卧在地上,竖起来恐怕比景还高。 “姨姨,你想吃么,我给你摘。”景挺着小胸脯说。 余妙妙也客气,趁此机会跟直播间:“大家看看,有有想吃的。” [我说了你真的给我吃吗?骗我?] [辣椒辣椒,这红辣椒也太漂亮了] [这种辣椒很辣好吧,放进去崽怎么吃,我看西红柿错,来两个,左前边的那两个,我看中了] [地锅鸡里放西红柿,么魔鬼吃法] [少见多怪,西红柿万能好吧] [来点儿青菜呗,我觉得煮黄瓜会好吃] [黄瓜吧?我看南瓜] [南瓜,冬瓜] [你们怎么放点儿西瓜?] 越说越离谱,余妙妙干脆看了,问景:“要要加西红柿?” 景点点头:“要!” 他爱吃西红柿。 “黄瓜要要?” “要!” “豆角要要?” “要!” 余妙妙好笑道:“怎么么要。” 景笑嘻嘻:“好吃呀!” 说得也是。 “那就摘这些吧。”余妙妙说。 两人摘了半篮子菜回去,余妙妙尴尬地发现,她还景能干。 崽知道么样的菜熟得正好,么样的菜还得再长长,豇豆应该从哪儿掐,哪一种黄瓜最水嫩。 她……她着就好。 面对弹幕的嘲讽,余妙妙回怼道:“说得好像你们知道一样。” [就这么对观众老爷?] [取关了取关了] 最后景还非要抱一个大南瓜:“这个这个,煮汤喝甜甜哒!” 余妙妙只好又搬一个南瓜回去,以她的力气,只能搬一个小的,大的搬动。 林奶奶说他们想吃南瓜汤,立刻让林爷爷去掰几个嫩苞米回来,把玉米粒剥下来混着南瓜一起煮汤,只加清水,煮出来的汤水就足够清甜。 这会儿也快到午饭时间了,林奶奶去厨房做饭。 景和余妙妙立刻跟上,一个给她下手,一个举着手机拍拍拍。 林奶奶做饭的手法很粗犷,一看就是经过系统学习,但却有种家常的亲切。 景照例去烧火,余妙妙这才明白崽崽为么烧火这么熟练,情经常在家里练习。 弹幕又在刷烧火童子,余妙妙却心思看,林奶奶已经开始做菜了。 起锅烧油,油热下葱姜蒜爆香,香味儿一出来,立刻下鸡肉煸炒。 鸡肉在热锅里滚过一道,表皮色泽开始变得金黄,十分诱人。 然后林奶奶又下了两大勺她自己做的酱,余妙妙先前问过,是加了点儿辣椒做的黄豆酱,大概是咸辣带一点儿回甜的味道。 鸡肉在酱汁里滚过一圈,颜色渐深,也加诱人。 这会儿香味儿已经很浓了,景止住地往锅里看,垂涎三尺的小表情十分逗人。 后再把处理好的配菜依次下进去,有景和余妙妙两个么想要的贪心鬼在,这次准备的配菜十分丰富。 有切滚刀块的土豆和黄瓜条,有豇豆,有辣的青椒块儿,还有香菇,以及景想要余妙妙起哄放的一个番茄。 随着食材一样一样放进去,加水焖煮,在锅里咕嘟咕嘟的鸡肉也越来越香。 这还完,林奶奶提前和了面,是白/面和玉米面混的二合面,里头还加了鸡蛋,面团微微泛黄。 林奶奶把面团揪成一个个小面饼,手上粘点儿水,往锅边一贴,转眼间大铁锅周边就贴了一圈饼子,整齐好看。 “好香好香。”景踮着脚,扒在灶台旁边,眼眨地盯着锅里,巴巴问:“奶奶,么时候可以吃呀!”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10 第 210 章 “饭喽!”林奶奶声吆喝,景年的笑声紧跟着响起。 “好哦!吃饭啦!”小男娃的嗓音奶里奶气,像个牛奶糖球。 景年倒腾着小短腿回跑,抱着摞碗筷放到桌上,还想回去端别的,大人手份,已经将午餐全部取了过。 中午除了那大锅地锅鸡,林奶奶还拍了个凉拌黄瓜,炒了个青椒鸡蛋。 担心余妙妙吃惯贴饼子,还蒸了米饭,这个两个菜可下饭。 过林奶奶的担心显然有点儿多余,余妙妙早就看上锅边黄澄澄的饼子了。 往林人吃饭,小方桌人坐边还余边,今天正好,四人人边。 景年坐在余妙妙右手边,他右边是爷爷,对面是奶奶。 余妙妙用支架把手机架在她旁边,摄像头正对着饭桌,能照到她跟景年,爷爷奶奶只有部分入境。 “人,饭了啊,大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跟我客气。”余妙妙笑嘻嘻说。 [?] [???] [跟你客气?我吃得到?] [第次见把场面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你敢把这桌菜摆我面前,你看我跟跟你客气] 自从跟直播间观众热情互怼了几回,余妙妙渐渐放飞自我了,而弹幕里动动发“取关”的,现在还是她的小粉丝,天天蹲直播,动动送小礼物。 “年崽,跟哥哥姐姐打声招呼。”余妙妙现在可知道怎么拿捏观众,祭出崽崽就好了。 景年收回盯在地锅鸡上的垂涎目光,小爪子竖起在脸侧,左右晃了晃:“哥哥姐姐好,吃饭饭呀!我奶奶今天炖鸡,好香好香哒!” [嗯嗯,姐姐闻到了,好香好香] [谢谢崽崽,姐姐吃到呜呜] [外卖软件,启动!] [崽,姨姨这儿,姨姨请你吃大盘鸡,也好香好香!] 景年现在还识字,余妙妙闲着的时候,已经始了,但刚刚始学,只学了几个数字,还有最简单的字。 遇到跟景年有关的弹幕,余妙妙会有选择的讲给他听。 现在听见说请他吃大盘鸡,景年只腼腆地笑笑,他觉得这个认识的姨姨要请他吃的,就跟平时看见的那些小蛋糕大鸡腿样,好看是好看,但是能吃。 还是他奶奶炖的鸡实在,能吃到嘴的! 等余妙妙说完,林爷爷招呼大始吃饭。 林奶奶把两个鸡腿分别夹给景年和余妙妙,两个孩子人个。 景年想把鸡腿给爷爷奶奶,余妙妙也样,两人刚刚抬起筷子,二老动作致地捂着了碗。 林奶奶说:“我和娃儿爷爷年纪大了,牙口好,咬动鸡腿肉,你吃吧。” 余妙妙知道他只是为了把鸡腿让给她和景年,这锅鸡肉炖了那么久,怎么会咬动呢,昨天她送的炸鸡腿还能吃,没道理炖的鸡腿咬动了。 景年咬着筷子,看看爷爷,再看看奶奶,抿着嘴说话了。 前爷爷奶奶是这么跟他说,把鸡腿给他吃。 但是这次他跟余妙妙想得样,昨天才吃了炸鸡腿的,今天就咬动鸡腿啦。 就跟奶奶给他烙的饼里面会额外加鸡蛋样,爷爷奶奶只是为了把好东西留给他吃。 景年有点儿难过:“四四,我心里舒服。” 144安慰他:“那是因为你还太小了,你要是个大学生,跟余妙妙样,你就能买好多好多鸡腿,谁能分到,你就会难过了,是是?” 景年觉得它说得很有道理,稍稍振作,又说:“我想把鸡腿给爷爷奶奶吃。” “得了吧,他会要的。”144劝道:“你还是自己吃了算了,那锅里还有少肉,鸡翅膀肉还嫩些。” 在144看,鸡腿肉跟鸡胸肉,是肉嘛,还是只鸡身上的,让让去有什么意思。 “好吧。”景年被144导完毕,伸着脖子去看锅里:“奶奶你吃鸡翅膀,鸡翅膀肉肉嫩。” 为了让两个孩子安安心心吃鸡腿,林奶奶只好把鸡翅膀挑出跟林爷爷分了。 老人看,鸡翅膀上没啥肉,是完全没办跟鸡腿比的。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大的食欲,每人碗里有块鸡肉,立刻埋头吃起。 鸡肉在大铁锅里炖得够久,肉已经完全炖烂了,但是小公鸡肉特有的软韧,又会让口过于软烂。 在长久的炖煮中,吸饱了汤汁,那个汤汁混杂着大酱的香辣,蔬菜的清甜,西红柿微微的酸爽竟成了点睛笔。 鸡肉点儿也腥,就是香,香得脑壳晕了。 别说景年,余妙妙忍住抱着鸡腿大啃特啃。 景年更是吃得脸埋进了碗里,小嘴停动,根鸡腿被他从头啃到尾,上面的肉整齐消失。 [这吃得也太香了] [每次看年崽吃饭,我有种他碗里食物更香的觉] [瞒你说,我也样] [看着也太好吃了,我口水泛滥] [嘿嘿,我提前点了份地锅鸡外卖,本吃着觉般般,但是看崽崽吃,又觉得好像还行?] [年崽,给姐姐吃口吧,姐姐太馋了!] 余妙妙啃完根鸡腿,看见弹幕,微微笑:“年崽,鸡腿好吃吗?” “好吃呀!” 景年抬起头,两颊油乎乎的,是啃鸡腿蹭上去的油,可见吃的有多专心。 有点儿小狼狈,让人忍住想笑。 “怎么好吃?” “好香好香哒!” 啃完鸡腿,又吃别的肉,余妙妙发现,里面的配菜也超级好吃,肉吃多了,甚至觉得比肉还好吃。 那个黄瓜条,还有点点脆,吃起又有肉味儿又清爽,她两口个简直停下。 林奶奶见她只夹黄瓜,连忙给她夹了两块肉:“妙妙,别客气,吃肉,别光吃黄瓜。” 余妙妙没客气,她说:“大娘,我吃了少了,你看我碗边上骨头,我是觉得这个黄瓜特别好吃。” 好吃? 景年小耳朵立刻接收到信息:“我也要尝尝。” “好,好,小馋嘴儿。”林奶奶笑着给孙儿夹了根黄瓜条。 景年筷子用得很好了,只是手小太能很好掌握,里给他用的是大人用的长筷子。 他努把碗里的黄瓜条夹起,塞进嘴里,余妙妙两口个,他得三口四口才行。 “好好吃?”余妙妙问。 景年小脑袋狂点:“好好吃!” 光黄瓜好吃,豆角好吃,土豆也好吃,大锅就没有好吃的。 肉菜吃够了,旁边的贴饼个。 加了玉米面的口比白/面饼要稍微粗糙点,但更有韧劲儿,挨着铁锅的那面煎得有点儿焦脆,另面还是软乎乎的,在炖鸡的过程中,贴在锅边的面饼慢慢下滑,边浸在了汤汁里。 块面饼,多种口,怎么吃够。 林爷爷林奶奶因为常干体活,别看年纪大了,吃得比两个小的多多了。 他见景年和余妙妙爱吃,朝贴饼伸手,打算会儿吃点儿米饭算了。 过景年和余妙妙也是吃独食的孩子,两人觉得好吃,没有吃很多,给爷爷奶奶留了些。 这饼子并大,景年人小肚子小,吃两块饼再吃些其他的,很快就饱了,小肚子鼓鼓,像个小皮球。 但余妙妙还能再吃点儿,爷爷奶奶更用说了。 林奶奶又把米饭盛出,余妙妙盛了半碗饭,舀点儿地锅鸡的汤汁,浇在饭里头,再挖两勺青椒炒蛋,拌在饭里。 这样卖相看起太好看,但…… 余妙妙挖了勺拌饭塞进嘴里,景年眼巴巴看着:“姨姨,好吃吗?” 他的美食嗅觉,刚才余妙妙始拌饭的时候,就已经盯着放了。 余妙妙话想说,点了点头,又猛挖勺。 拌饭yyds! 没有辜负她特意留的肚子,专门吃拌饭。 景年馋了,他也想吃这样的拌饭,可是他实在太撑了。 余妙妙看他摸着小肚子着急的模样,实在可乐,忍着笑说:“给你吃口,只吃口行行?” 景年忙迭地点头,当然是有口是口。 口的话,应该还是吃得下的。 余妙妙挖了勺拌饭喂他,景年嘴巴张得大大的,像等食的小雀儿,啊呜口把余妙妙投喂的拌饭吞进嘴里。 呜呜哇哇。 “好吃吗?”余妙妙问。 景年嘴里有饭,说了话,小脑袋点得头发甩起了。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好香好香。 吃完景年更难过了,他好想再吃拌饭,可是的吃下了,再吃肚皮要撑破了…… [喵喵太坏了,还如给年崽吃,只吃口,上下吊着,看把孩子馋的] [崽崽表情要乐死我了] [给他吃!给他吃!他要什么给他!] [吃下了呀,看那小肚皮,鼓得跟小西瓜似的] [有说,年崽算是饭量大的娃了,我表姐的小孩儿跟他同岁,大概能吃他半] [那怎么还这么瘦] [瘦?仔细看了看崽崽脸上的嘟嘟肉,你管这叫瘦?] [前面的没养过小孩儿吧,小孩子除非特别瘦的那种,然脸上有婴儿肥,年崽你看他下巴,尖出了,他的饭量,应该的] [里条件好,吃的没营养吧] [有肉有菜有主食有粗粮,这地锅鸡叫没营养?] [只看这顿能看出什么,还是专门做请喵喵吃的,肯定是里的好饭菜啊] [有道理,前崽崽还被坏小孩儿欺负] 时间,弹幕上是心疼景年的话。 突然,颗烟花在屏幕里炸。 景年眼尖看见,立刻喊余妙妙:“姨姨,姨姨快看!” 他没有见过烟花,知道这是什么。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11 第 211 章 余妙妙做了这么长时间的up主和主播,也陆陆续续收到过一些打赏,不过因为她粉丝少直播的总时长很短,最大额的打赏是价值五十块钱的生派对。 一共收到过两次,加起来一百块钱,平台抽一半,相当于只收到五十块。 是这个刚刚炸开的烟花——“粉色麻袋”送给景年的,一个一百块,不是平台币。 这就是天赋异禀吧。 余妙妙还一脸懵的崽崽,心里有种莫名的骄傲,果然,她崽就是讨人喜欢。 吃饱喝足,余妙妙回去剪视频。 景年消化一会儿后去睡了个午觉,下午去余妙妙家学习,今天姨姨说教他学写名字呢。 之后几天,景年跟余妙妙几乎整天待在一块儿。 早上他爷爷奶奶下地干活了,他就去隔壁找余妙妙。 有时候余妙妙在剪视频,会一边剪一边跟景年讲,大部景年听不懂,他依旧觉得很有意思。 有时候余妙妙给他布置儿作业,让他练习新学会的字,或者数数,给他一罐糖,全部倒出来,一边往里放一边数数。 全部数对就拿一颗奇趣蛋,字也练得好的话,带小伙伴来拿一个。 自从上次柱真的拿到了奇趣蛋,景年在村里小孩儿中间的人缘,一下变得特别好。 之前围绕着黑牛身边的那群小孩,直接反叛,一个个都来讨好景年了,还主动喊他一起玩儿,当然,他不需要扮演坏角色的那种。 不过没用,别景年年纪小,记仇呢。 他就不爱跟那些小孩儿一起玩儿,平时不是在家躲着他们,就是在余妙妙家,通过他拿到奇趣蛋的,反而是柱那一伙儿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孩。 144还夸他,说这孩着憨傻,其实有心眼呢,知道笼络这些年纪大的。 才不是。 景年就是不想跟那些人和好。 不和好就不和好吧,知道内情的一人一统,余妙妙和144都没有对他的选择有什么说法。 景年就快快乐乐的过起小,余妙妙有时候直播做吃的,有时候不想做饭,会直播教景年学习。 本来为这个没人,没想到热度很不错,见年崽有吸粉,粉丝黏度也很高。 还有观众说带着自家小孩儿一起直播,顺教自家孩学习。 不过也有一些不好的言,说他们是演的,是余妙妙排了剧本,提前教过景年,然后在镜前面教一遍。 主要是景年学的快了,余妙妙一开始只隐约有这种感觉,觉得教得很顺,年崽乖巧听话又聪明还勤奋,简直是老师最喜欢的那种学生。 她前也没教过别的小孩儿,没有对比的经验。 是等开始直播了,弹幕里夸景年聪明的特别,还有很粉丝拿景年跟自家或者亲戚朋友家小孩儿做对比,都说景年聪明,学得快。 甚至有个小学老师,她过之后,说景年的学习力,大概是四五年级孩那个水平,明显远超同龄人。 他还特别坐得住,让数数就数数,让练字练字,摄像照着,偷懒都不偷的,就偶尔会发会儿呆(跟144聊天),然后就继续学习。 乖得离谱,真的像演的。 余妙妙也问过景年,前有没有人教过他这些,确认是没有的。 所只证明,年崽是个小天才,最起码也是个聪明崽。 不耽误了。 后来余妙妙去林家做客,特意跟林爷爷林奶奶说了景年的情况,让他们后一定要送崽崽去上学,千万别耽误了。 二老听她这么说,别提高兴了,都表示砸锅卖铁也会供景年上学。 其实也不用砸锅卖铁,家里的债已经还完了,二老这些年省吃俭用,就是在存钱,后孩读书,要是读的,用钱的地方了去了。 别的不说,高中如果去县城上,吃穿住行哪样不要钱。 虽说景年离上高中还远得很,二老都是吃过苦受过穷,知道没钱是什么滋味儿的人。 低弯腰跟别人借钱,借来的不光是钱,还有人情债。 他们舍不得孙儿吃这个苦,所就想趁着现在还动弹,干儿活攒儿钱,等后年崽长大了,给他上学。 而且二老还想着孩上大学呢,现在余妙妙这么一说,他们更有信心了。 读大学更花钱,不攒钱怎么行呢,他们宁愿过得紧巴一儿,也要钱攒着。 余妙妙听林奶奶面带笑容说着她和林爷爷的打算,说要开些地,要养两猪,过年有人来收猪,说山里养的猪不吃饲料,肉香,一大肥猪赚几百块钱呢。 山里想挣钱不容易了,种两亩土豆,耗大半年功夫,辛辛苦苦收获。 &nbs p;没有车,用扁担挑着筐到镇上去卖,刨除种肥料这些,挣个几百块钱就不错了。 这还没算人力成本,在他们眼中,人力是不算成本的。 至于景年爸爸妈妈,二老没提,余妙妙也没问。 她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想说她愿意资助景年上学,又知道二老不会答应。 连收她几个鸡腿都一心想着还的人,怎么会愿意接受她这样的帮助。 好在最近直播间收益不错,记在景年名下的打赏,陆陆续续加起来也有五六百块钱了。 这是已经刨除了给平台那一半剩下的,因为她账号上一个月只提一次钱,这个月已经提不了了,余妙妙打算下个月提了钱给他们。 她现在觉得在山里呆着挺舒服的,因为早睡早起,出去闲逛爬山也算运动了,感觉身体比之前好一些了。 手里的几万块钱积蓄几乎没怎么动,就两次大采购花了一些,然后在山里根本花不了钱,快递都送不过来,要去镇上拿。 直播事业也做得风生水起,粉丝已经翻了一倍。 尤其是之前鸡腿那个视频,她剪辑好之后放上去,没想到意外上了个热门首页,虽然时间很短,引流很。 前她的视频最的击量才十万,就那么一个,这个视频击量甚至过七十万了,还有很赞的,完播率也相当高。 光这一个视频,收益就有一千块钱,余妙妙打算一半给景年。 这么算下来,如果慢慢积攒,也算景年给家里挣钱了,林家二老的压力会稍微小一儿。 考虑到这些,之后余妙妙直播都尽量带景年出镜,这样给他们钱的时候,更好跟二老讲。 这让直播间里的崽崽粉大呼快乐,每天沉迷吸崽不自拔。 景年开始学习认字之后,也喜欢读弹幕,不过他认识的字还少,弹幕飘得又快,基本上没办法读完一句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有的观众为了逗他,故意发一些单字或者词,哄他喊“哥哥”“姐姐”之类的。 每当景年用奶唧唧的小嗓音喊一声,发弹幕的观众就像被名了一样,高兴得不得了,然后就夸他,或者给他打赏。 景年对这些不见的哥哥姐姐们印象大好,都好好哄哦,他喊一声,就给他发亮闪闪的小星星,还有鸡腿小蛋糕什么的,还有好漂亮的他不认识的东西。 他和直播间的这些观众,相处得越发融洽,偶尔余妙妙直播的时候临时有事儿,比如上个洗手间或者倒个开水,甚至直播间给景年托管,让他跟观众聊天。 而直播间里崽崽粉的群体,益壮大,不光有“哥哥姐姐粉”,还有“叔叔姨姨粉”,甚至还有哥哥姐姐给家人了之后,吸引来的“奶奶婆婆粉”。 老人家还让自家孩给余妙妙后台私信幼儿食谱,让她学来做给崽崽吃。 当然,有好的也有坏的。 一开始余妙妙根本不出名,景年出镜也少的时候还好,恶意的评非常少,就算有也基本上针对她的。 年崽那会儿不识字,她删掉就好了。 后来火了个视频,涨了些粉,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一些人,进直播间发一些奇奇怪怪甚至充满恶意的话。 有的说她和景年的直播都有剧本,说景年是哪个哪个公司准备捧的童星,不然山里小孩儿怎么长得这么精致好。 说他马上要拍什么电视剧里主角的童年时代,说得有模有样有鼻有眼,余妙妙差儿都信了。 还有说景年虚荣,说他小小年纪就搞这些直播,骗人家给他打赏。 余妙妙就很无语,景年到现在还为那些偶尔飘出来的星星蛋糕什么的,是假的——确实是假的,他为就是个动画,完全不知道这些其实是钱,更别说管人家要打赏了。 还有说景年长得丑,不如哪个哪个小孩长得好,直播间里这样全靠美颜之类的。 真的离谱,她要开也是给自己开啊,给崽崽开什么美颜。 这些言很都没轮到余妙妙动手删,就已经被直播间里的崽崽粉们怼得不敢回嘴了。 尤其是说年崽长得丑的,直播间里的路人粉都忍不住开口了:“长成这样还叫丑?眼睛去吧。” 不过大体而言,直播间氛围还是很和谐的。 这天林奶奶一大早带着景年敲隔壁门,说今天镇上开大集,问她去不去。 余妙妙还没赶过集呢,还为现在已经没有这种集市了,没想到还有,那当然要凑凑热闹。 她高高兴兴开了直播间,说今天跟年崽还有他奶奶一起去赶集。 景年熟稔地探过来,跟直播间的观众们打了个招呼,大家肉眼见,崽崽脸上的笑开了花,小米牙都露出来了。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12 第 212 章 景年今可开心了,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二次跟奶奶去赶集。 第一次的时候他还很小,记忆都模糊了,只隐约记得,是爷爷挑着担子,他坐在筐里,迷迷糊糊就到了集市。 赶集要起早,他那会儿还好小,早犯困,坐在竹筐里摇摇晃晃,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其他的其实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有很多很多的人,然后奶奶带他去喝了一碗粉丝汤,里面有炖得很烂的肉肉,粉丝也很好吃,他吃了好多。 后来再开集,有两个别的村小孩儿在集市被拐走了,一下子丢两个小孩儿,这俩小孩儿还是兄弟俩,也是爷爷奶奶带着来赶集的。 结两个孙儿都丢了,听说回去之后,老人家就投了河。 这事在十里八乡传得沸沸扬扬,好长时间集市里小孩儿都变了,林奶奶也是心有余悸,不敢再带景年去赶集。 不过现在事情过去有两年了,恐惧渐渐淡化,景年又特别想去,自从知道她要去赶集,磨了一晚,撒娇卖痴,就差在地打滚哭闹了。 144笑他,姿势都摆好了,觉得刚洗完澡换了干净衣服,硬是躺下去。 总而言之,林奶奶还是经住崽崽缠磨,答应今带他一起去。 所以景年高兴坏了,早起来就活蹦乱跳到处跑,匆匆吃完早饭,然后拉着奶奶过来找余妙妙。 林奶奶背了个背篓,还挎着菜篮子,里面装着她准备拿去卖的一些农产品,腌菜、菜干、干香菇、魔芋干之类的。 如是冬,还会把家里积攒的鸡蛋也拿去卖。 不过现在气热,鸡蛋放不住,每崽吃几个,请余妙妙吃饭再来几个,基存不下来。 景年也背了他的小背篓,他想帮奶奶担一些,但是最后小背篓里只装了两个煮鸡蛋,林奶奶早煮了,他和余妙妙路肚子饿了吃的。 看着空荡荡的小背篓,景年不乐意了,非让奶奶放点儿东西进来。 最后林奶奶挑了点儿轻飘飘的干蘑菇堆在里头,看着好歹量多起来了。 原去赶集要走一个多小时山路,不过今余妙妙也要去,肯定要开她的小三轮,于是林奶奶和景年就有车坐了。 余妙妙跟林奶奶说:“大娘,你要不再多带点儿,咱们有车,放得下。” 林奶奶摆摆手说:“不用不用,这些能卖完,就谢谢地了。” 余妙妙刚才看了,东西也不算多,而且好多她都吃过,很好吃,怎么会卖不完呢? 她觉得奇怪,但也有多问。 余妙妙拿车钥匙,就算开三轮车去也要一段时间,就有开直播,只录了一段视频,回头剪辑进去。 景年和奶奶坐在三轮车后面,余妙妙还特意他们准备了两个小板凳。 景年坐在小板凳,小身板挺得直直的,抿着唇强装镇定,实际大眼睛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他好喜欢坐车呀,坐车太好玩啦! 山里路不太好,三轮车减震也不行,简直开成了蹦蹦车,但景年一点儿都不介意,甚至还觉得很开心。 路林奶奶两个见识的崽讲了一些集市的事,她言语朴实,有太多修饰性的词汇,但依旧让景年和余妙妙听得津津有味。 林奶奶指路,三轮车开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就到了集市,这可比走路快多了。 说是在镇的集市,其实应该算在镇外面的村子和镇子中间的那块儿,还走近,远远就能听见人声喧嚣。 景年趴在车厢边,伸长了脖子往看,从小就被关在村子里的小朋友太好奇外面的世界了。 林奶奶怕他摔下去,小心抓着他后背的衣服。 集市外围,三轮车可以开进去,景年看见了有卖扫把的,卖簸箕箩筐的,这些他家里都不缺,爷爷就会做,所以景年一点儿不兴趣,伸着小脑袋左顾右盼。 但余妙妙很兴趣,她家里以有这些的,但是她外婆也是个很俭省的老人,家里那些东西都用了很久,有些太破了。 而且太久用,好多都已经用不了了,县城超市卖的拖把扫帚什么的,在农村老家并不如这种手工扎的大扫帚好用。 她准备停下车买两把,林奶奶连忙拉住她:“年崽爷爷就会做这个,不值钱,你要是想要,回去让他你扎。” 景年也帮腔道:“姨姨,我爷爷会扎扫把,会编筐筐,你看我的小背篓,就是我爷爷我编哒!” 他奶声奶气:“我让我爷爷你也做一个。” 余妙妙犹豫了一下,她想自己买的,但是林家二老那种性格,不跟他们见外他们才会觉得开心。 于是余妙妙接受了林奶奶的好意:“那就先谢谢大爷大娘了。” 林奶奶然很开心,笑眯眯道:“客气啥,都是自家人。” 集市外围还能过车,再往里走就不行了,里头人太多,三轮车进去举步维艰。 好在这乡村集市虽然看着乱哄哄的,该有的秩序还是有的,旁边专门人看车的,三轮车自行车摩托车 板车都有。 一小时五毛钱,余妙妙觉得太便宜了,林奶奶觉得这太贵了。 “两年才三毛。”林奶奶说:“两小时算五毛,这涨得也太快了。” 余妙妙:“……” 现在这物价,两年才长两毛钱,已经算良心了吧。 到了集市里,她才明为什么林奶奶觉得看车费五毛很贵。 在余妙妙的意识里,五毛钱几乎已经不能算钱了,城里一块钱硬币掉地,很多人都懒得捡。 之她采购,也是去的县城,物价是比大城市低,但太低。 到了这乡里的大集,算是长见识了。 五毛钱能买一根油条,不是某些快餐店卖的那种不到筷子长的小油条,是有景年胳膊粗,长长胖胖的大油条。 五毛钱能买一个成年男□□头大的馒头或者包子,能买一大海碗豆腐脑儿,咸的甜的都有。 但是她说便宜,景年跟林奶奶都办理解。 她连忙打开直播间,相信这种时候,直播间的观众们才会跟她产生共鸣。 然,她对着摄像头把小摊的物价又问了一遍,弹幕刷疯了。 每次遇到不能理解的事情,都是“?”先行。 然后就是刷屏了的“神仙物价”,好多观众都表示这个物价也太快乐了。 余妙妙也觉得很快乐,什么都想买,但是很多又用不,吃的她也吃不了那么多,只能遗憾罢。 景年一心惦记着以喝过的粉丝汤,小声跟奶奶商量,能不能再吃一次。 孩子这点儿小愿望,林奶奶然不会不满足。 余妙妙也很好奇,对着摄像头说:“家人们,咱们现跟年崽奶奶一起去摆摊,中午了,再去找找看,崽崽惦记了这么久的粉丝汤到底什么味儿。” 虽然她们来得不算晚,但还有比她们来得更早的,最好位置的摊位已经被人占了,林奶奶找到一个人流量还行的位置,也不挑了,在地铺一块从家里带来的拆开的麻袋皮垫布,然后把篮子里的干货每样拿一些出来摆在面。 余妙妙一路走来,已经知道为什么林奶奶说这些东西不好卖了,因为就跟刚进来那边卖扫帚的一样,集市里卖这些东西的人太多了。 毕竟这些东西,很多人家都会做,品质也有太大差别,供大于求,自然也就不好卖了。 林奶奶把要卖的东西铺开,几人在摊子后面了一会儿,有客人门。 “妙妙,你自个儿去逛逛吧,我这摊子啥好守的。”林奶奶说。 直播间的观众也在催余妙妙到处逛逛,别老待在这一块儿,什么好看的。 于是她跟林奶奶告别,又邀请景年:“年崽,跟姨姨去别处玩,去不去?” 景年蹲在奶奶身边,抱着两只小手,奶乎乎一团。 他摇了摇头,奶声道:“姨姨,我不去,我陪奶奶卖东西。” 林奶奶不忍心拘着孩子,忍俊不禁道:“你个小人儿,也会卖东西?” 被小看了,景年挺起小胸脯:“我会数数哒,还会算数,我能帮奶奶算账!” “这么厉害?”林奶奶是知道孙儿在跟余妙妙学习,可这也学多久,真能算? 真能。 多了算不了,二十以内的加减完全难不倒聪明的年崽。 不过啊,奶奶卖东西,收的钱有零有整,这就很为难崽崽了,他学过小数点呀! 说回来,见景年坚持要留下来,余妙妙只好一个人去逛集市。 这边余妙妙走后,景年跟奶奶又了一会儿,终于来了客人,算是开张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太阳越来越大,他们的摊子都是露的,有遮阴的地方。 林奶奶心疼孙儿被大太阳晒着,让他去树荫下,景年不肯,奶奶也晒着呢。 余妙妙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景年戴着个大草帽,把他小脸儿都盖住了。 小家伙儿被挡住了视线,努力仰着头,摆着小手奶奶扇风。 余妙妙连忙送过去两把大蒲扇,这是她逛了一大圈的战利品之一。 “年崽,我找到卖粉丝的摊子了,好几家呢,走,姨姨请你吃粉丝汤。”余妙妙笑着说。 林奶奶忙道:“不行不行,得我们请,来的时候坐你车呢。” 余妙妙微微叹气,行吧。 她在面带路,景年蹦蹦跳跳跟在后面,满怀期待。 到了第一家粉丝摊子跟,几张折叠桌旁坐满了人,也是露的灶台,锅里热腾腾冒着气儿。 “年崽,这家怎么样?好多人吃啊。”余妙妙兴致勃勃地说。 景年退后几步,惶恐地捂住鼻子:“我不要吃这个!”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13 第 213 章 “你这口味儿真是一点儿没变。”144嘀咕了一句。 “什么?”景年捂着鼻子,缩到奶奶身后,奇怪看着那些埋头狂吃,吃得大汗淋漓的客人。 余妙妙说:“年崽,你不喜欢吃羊肉吗?” 这家是卖羊肉粉丝汤的,可以加羊肉有羊杂羊血之类的,生意蛮的,很多人吃。 “羊肉?”景年呆了呆,他没有吃过呀。 对了,以前妈妈回来,像说过,城里有什么新新人,卖烤羊肉串,可吃了。 林奶奶说:“年娃儿没吃过羊肉,可能闻不惯这个味儿。” 这倒是有可能,有的人天生受不了羊肉的膻味儿。 余妙妙说:“那年崽以前吃的肯定不是这家,咱们换别家,我刚看见几家卖粉丝汤的。” 她又带着这俩去了别的粉丝摊子,有一家专卖酸辣粉,景年吃不了太辣的,现在稍微能吃一点儿,小时候肯定吃不了,林奶奶不可能给他买这个。 有一家卖砂锅粉的,但他家的砂锅粉卖得比别家贵,比如那家酸辣粉,才一块五一碗——林奶奶说前年卖一块,一块二就算贵的。 那家砂锅粉要块五,就是多个砂锅,贵这么多。 原本一块钱,余妙妙根本没看在眼里,但是听林奶奶这么一说,她也觉得砂锅粉很不划算了。 最后在一个有些老旧的摊位前面停下脚步,这家用的是个泥灶,摆了个大铁锅,老远能闻见一股鲜味儿。 有点儿像鸡汤,但又不像鸡汤那么浓郁。 摊主是个跟林奶奶差不多岁数的老人家,应该是夫妻俩,一个煮粉一个收钱找零收拾碗筷。 余妙妙问:“这家?” 林奶奶点点头:“看着眼熟。” 约莫就是了。 人上前去问,这家卖的有粉,鲜粉和酸辣粉,鲜粉里有几菇类,有木耳丝,鸡蛋丝。 林奶奶一看就确定了:“就是这家。” 景年吃的自然不可能是酸辣粉,她记得年崽喜欢吃鲜粉里面的木耳丝,捂着嘴巴偷偷跟她说,那个黑黑的会叫。 可把林奶奶乐坏了,木耳丝吃起来脆脆的,小米牙咬着咯吱咯吱,崽崽就说木耳丝在他嘴里说话。 这家也涨价了,不过相比而言涨得不算多,前年鲜粉一块钱一碗,现在涨到了一块,加粉五毛。 酸辣粉里面有油酥花生米油酥黄豆,酸豆角,有零星的肉沫、辣椒油,可能因为这些,贵毛,一块五一碗。 林奶奶知道余妙妙是个口的,问过她意见后,给她要了个酸辣粉,给自己和景年一人点了一碗鲜粉。 这里用的是大海碗,一碗可不少,景年肯定能吃饱,余妙妙也差不多,但是对于干惯了力活的林奶奶来说,这样一碗粉是填不饱肚子的。 余妙妙看见隔壁摊有卖煎包的,景年拳头大一个,肉馅的,毛钱一个,块五一包,一包十个。 她去买了一包,提着一包热腾腾的煎包,收回摊主找零的块五,弹幕刷过一遍又一遍的羡慕。 这物价真的绝了,个人没吃到十块钱,份量这么足。 果然是回乡下,最起码物价低,没有那么大的经济压力。 当然,他们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真要让他们去乡下,多半儿是不愿意的。 不过看着余妙妙这么花钱,逛了一上午没花出去一百块,真的很难不羡慕。 余妙妙把煎包放到中间,让景年跟林奶奶一起吃。 林奶奶又想拒绝,余妙妙就说:“大娘您请我吃酸辣粉了,你这样我可不意思吃粉了。” 林奶奶这才不意思接受了她的意。 景年是个嘴馋的崽崽,眼大肚小,看见有煎包,又想吃粉又想吃煎包。 但他这一碗粉吃完,煎包肯定是吃不动了。 林奶奶看他眼珠子直转,猜到他心思,笑拍拍崽崽发顶:“小馋嘴儿。” 景年仰着头,冲奶奶笑,他就是想吃嘛。 吃吃吃! 林奶奶把他碗里的粉夹了一些到自己碗里,又把鸡蛋丝木耳丝夹给景年。 [年崽奶奶跟我奶奶像,是把吃的给我] [加一,想我婆了] [想就去见呗,最起码打个电话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别让等待为遗憾。] 这个弹幕一出现,直播间的观众真的一下子少了几个,剩下的没有电话要打的,就继续看直播。 [这个煎包看起来不错,看崽崽吃的,流汁儿了] [那当然啊,刚才喵喵去买的时候不是看见了,旁边大娘现包的,手真快] [这也太脏了,路边露天吃饭,不知道碗里飘了多少灰] [……求求了,杠精回工上去吧,看个吃播要杠,这锲而不舍的精神,工抬杠离不开你们] [别搭理它们,越理它们越来劲儿] [对对,看崽,崽崽多看啊!这小油嘴儿,姐姐亲一个] [?让您看崽不是让您刷流氓,我没亲呢,您先排队吗] 弹幕上顿时闹哄哄的,很多人在玩梗起哄,说他们是崽崽老粉儿,有优先权。 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弹幕,一开始大家没注意,连发几条后,终于引起直播间观众们的注意力。 [他是个未年的小孩子,你们不能亲他,这是猥/亵] [?] [??] [???] [啊这……] [不至于不至于] 开个玩笑被扣了个大帽子,有人就不乐意了,发弹幕怼道: [我怕啊您报警抓我吧] [现在只是警告,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我会的。] 又补了一条: [我家有一整个律师团队,不会让你失望。] 弹幕安静了一瞬。 [……]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天啊,吓死我了,这么多律师啊,我害怕啊!] 眼看要吵起来,幸余妙妙在干完一碗粉丝后,终于抬眼看了眼弹幕。 “这是怎么了?”她惊讶问。 立刻有手快的把事情经过发出来,也算不偏不倚。 余妙妙看完,有些笑也有些无语。 她想了想,用开玩笑的语说:“我们年崽可害羞了,不能随便亲亲。” 被提到名字的景年茫然抬头:“姨姨?” 余妙妙摸摸他小卷毛,又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油渍,笑眯眯道:“没事,你吃,够不够?” 景年忙不迭点头,揉了揉已经有些凸起来的小肚子,笑容羞赧:“我吃多。” 他碗里剩一点点粉丝,煎包有一个,跟余妙妙说了句,又继续埋头苦吃。 余妙妙对着摄像头说:“顶多摸摸小卷毛,别的不可以哦。” 她语比较,观众们就没那么排斥,而且崽崽粉大分其实比较说话,刚才是突然被扣了个大帽子,有子急的就生了。 现在余妙妙出来调解,氛立刻又活跃起来。 [呜呜呜我也想摸小卷毛,一看就很摸] [谁不想呢?!] [哼,亲不到崽崽,我要把他摸秃!] [?你是魔鬼吗?] [“我与甲方不共戴天”已被禁言] 显然,被禁言的就是扬言要“摸秃崽崽”的那个观众。 这人顿时懵了,弹幕上一片“哈哈哈”。 [麻袋姐威武!] [让你居心不良,崽崽秃了,多影响麻袋姐吸崽啊!] [麻袋姐:崽崽的颜值,我来守护!] 余妙妙也看得乐不可支,“麻袋姐”就是年崽的铁粉“粉色麻袋”,记在景年名下的打赏,几乎有一半是这位富婆姐姐送来的,余妙妙给她上了个房管,所以能禁言。 这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弹幕: [怎样才能禁言] 同样是连刷了几遍,一看昵称,新号随机的乱码。 有点儿眼熟。 [这不是“律师哥”嘛!] 因为号称家里有律师团,这位昵称是乱码的直播间观众,火速提取新代号“律师哥”。 如果说“麻袋姐”的调侃中带着善意,那这个“律师哥”就更偏向嘲讽了。 “律师哥”没有搭理那些调戏他的弹幕,又问了一遍,怎么才能禁言。 余妙妙看出来这是个不怎么逛直播间的新人,虽然有点儿过于严肃,但也是一片心,可能是个年纪比较大,不太能接受网民随便开玩笑风格的老干。 年崽的粉丝里有八十多岁老奶奶呢,再来个四五十岁老干,不奇怪的。 于是她解释道:“这是房管的权限。” 然而“律师哥”没有罢休,继续问:“怎么才能为房管。” 这回不用余妙妙说话了,弹幕上是: [打钱!] [您不是家里有律师团吗?给崽崽随便打赏一点儿就行了吧] [确定打赏就能给房管吗?确切金额是多少?] 可不能诱导消费! 余妙妙赶紧喊停,生怕这位大哥被激着真的给年崽打赏了。 “不确定不确定!”她连忙道:“麻袋姐是年崽老粉儿,时间也比较充裕,有时间管理直播间,跟她商量过后才上的房管,不是打赏就给房管哈。” 本来以为到这儿就算了,然而“律师哥”不依不饶继续问:“老粉标准是什么?” 余妙妙:“……” 这个……其实年崽在她直播间出镜,一共也没多长时间,不到半个月。 她斟酌道:“这个要多方面考量,比如在线时长、互动什么的。” 老干应该没时间做这些吧,每天挂着直播间,哪有这个闲工夫。 说完她挺担心“律师哥”继续追问的,结果等了一会儿,没动静。 其他观众也在看热闹,立刻有人发: [下线了!] [绝了,提钱没把他吓走,提时间人跑了,难道真的是有钱没空闲的大佬吗?]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14 第 214 章 这是一间宽敞漂亮的卧室,看装修风格,属于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儿,但是书桌书架上一摞摞厚厚的专业医学类书籍。 明明是大白天,厚实的窗帘拉得死死的,顶上着吊灯,又将卧室里照得清清楚楚。 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男孩儿,抱着一块平板,盘膝坐在地上。 他很瘦,这个年纪的男孩儿,还没到真正始抽条的时候,他有些于细瘦,下巴尖尖,唇色泛白,漂亮的睛里透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清。 像一尊白瓷娃娃。 冷、白,少了点儿鲜活的人儿。 “咄咄咄。” 轻缓的敲门声响起。 盘膝坐在地上的男孩儿关掉平板,语调平静:“什么事?” 门外传来一个温和的中年女声:“少爷,先生和夫人回来了,叫你下楼一起吃午饭。” 不知道是门板隔音太好,还是女人声音太低,到最后几个字,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男孩儿没有回话,女人也没催促,在门外静立片刻,确定不会得到回复后,留下一句:“他们在楼下等你。” 便离了。 脚步声渐远,男孩儿依旧没有起,他重新打平板,手指在视频软件上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看见景年的视频是意外,现代人没有,手机好像自带监听功能,比如他从来没有在手机上搜索“厌食症”相关,偶然打视频软件,首页上推送的有许多此类视频,以及美食、吃播。 男孩儿对此毫无兴趣,他想要的话,什么都能吃到,完没必要看别人吃。 但是那个视频的封面是正在啃鸡腿的景年。 他也想不清楚,为什么无意中扫到,就挪不。 那个视频他刷了很多遍,因为生病,他对食物有种心理上以及生理上的厌恶感,尤其是鸡腿这种油腻腻的东西。 但是这一次,诡异的,看着视频里的小男孩儿大咬着鸡肉,小脸蹭得脏兮兮,竟然也不觉得恶心。 那天晚上的鸡丝粥他多喝了,没有吐出来。 “嗡嗡……嗡嗡……”手机在书桌上发出震动声。 男孩儿起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妈妈”。 他接通电话,没有发出声音。 听筒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阿廷,妈妈做了鸡丝粥,你下来尝尝好不好?” 宗廷沉默片刻,突然:“我想吃粉丝汤。” 听筒里一下子没声了,了几秒钟,电话里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几个贝:“妈妈这就给你……不是,让阿姨给你做,等妈妈学会了……” “嗯。”宗廷轻轻应了一声,电话里宗夫人依旧在絮絮叨叨:“你想吃什么样的粉丝汤?哪种粉?要加什么配料?” 电话里还能听见宗夫人询问保姆家里粉丝种类不的声音,不的话,要赶紧去买。 “三鲜粉,红薯粉,加木耳丝、鸡蛋丝……” 他难得一这么多话,还对食物有这种详细的要求,宗夫人喜不自禁,忙不迭地让阿姨赶紧做起来。 这些材料都很常见,家里都有,等宗廷下楼的时候,刚做好的粉丝汤已经端上桌了。 一个小砂锅放在桌子中间,宗夫人一边招呼宗廷坐下,一边给他盛粉丝汤。 小碗里,粉丝只夹了一筷子,一些配菜,还有汤水。 份量并不多,换景年来吃,这样的小碗,他最起码能干三碗。 但宗廷食量小,强行吃、吃多了都会吐。 “阿廷,你尝尝怎么样?”宗夫人期待地看着儿子。 家里负责做饭的保姆阿姨也站在一边,殷切道:“不知道小少爷要吃这个,不然下次可以提前熬点儿菌菇汤或者骨头汤做底,会更鲜。” 宗廷看着装着粉丝汤的精致小碗,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个粗瓷大碗,真的很大的一个碗,那个孩子低头嗦粉的时候,整张脸都能埋进去。 他的嘴那么小,贪心得很,每次都要吃一大,把脸颊撑得鼓鼓的。 吃得心了,不光会弯着睛笑,桌子下的只小脚,还会悬在半空一晃一晃,快乐得要起飞的样子。 是想起来就让人心情舒畅的画面,宗廷也不放松了精神,底冷淡稍稍散去。 他拿起筷子,餐厅里的其他人注意力都在他上。 宗夫人关切地念叨:“小心烫。” 宗先生拿着手机,似乎在看手机,但角余光一直在儿子上。 保姆阿姨更是光明正大地看着他,似乎等他现场对这碗粉丝汤做出评价和反馈。 宗廷视若无睹,在他将餐食偷偷喂给狗,晕倒送医院后,很长时间他都是这样进食的。 一粉丝进嘴,体立刻给出排斥的反应,一股恶心感涌上来。 但是碗里的食物,跟刚才那孩子吃的太像了,好像他也景年的好食欲感染,勉强压住那股恶心,将粉丝嚼碎咽了下去。 坐在他旁的宗夫人长出一,激动的模样好像宗廷做出了什么了不起的动。 宗廷慢吞吞地吃完了一碗粉丝汤,宗夫人试探着问:“要不要再吃一点儿?” 宗廷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宗夫人立刻伸手去拿汤匙,没快宗先生,她丈夫抢在她前面,给儿子碗里添了大半碗粉丝汤。 宗夫人:“……” 宗廷平静道谢:“谢谢爸爸。” 宗先生点点头:“多吃点儿。” 二碗粉丝汤,宗廷只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再吃下去还要吐。 他没有勉强自己,将碗往前推了推:“我吃不下了。” “那就不吃了。”宗夫人立刻道。 今天孩子已经吃了不少了,她也担心宗廷突然吃太多会受不了,厌食症有时候还伴随着暴食,然,吃完了会吐的,这样对肠胃刺激更大。 宗廷擦了擦嘴,轻声道:“我上楼了。” 他的胃又始翻腾,催促着他将刚吃进去的食物吐出来,但是要忍住不能吐,习惯后就更没办法正常进食了。 “阿廷!”宗夫人突然叫住他。 宗廷停下脚步,宗夫人迟疑片刻,小声道:“别忘了吃药。” “好的妈妈。”宗廷平静地回道。 他继续往楼上走,刚走到走廊上,一阵恶心突然上涌,宗廷跪倒在地,捂着嘴巴,面色苍白,好一会儿才缓劲儿来。 此时,楼下隐约传来父母的交谈声。 宗先生:“别难了,阿廷的状况越来越好,今天中午吃了那么多,以后会更好的,应该高兴不是。” “多?这叫多?还没巴掌大的碗,他这么大的男孩子,加起来才算吃一碗,你管这叫多?”宗夫人的声调明显变急,压抑着愤怒。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宗先生在外也是一不二的人,面对急切的妻子只能低头:“我是,相比以前,阿廷的病情在好转。” 没想到这句话不但没有安慰住宗夫人,反而让她彻底爆发了:“病情!病情!” “我儿子生下来的时候,什么病都没有,他健健康康,喝奶都比别的小孩儿喝得多。” 她红着眶,瞪着丈夫:“是你,宗恒,是你把我儿子害成这样!” 话一出,宗夫人自己也意识到这话有点儿伤人,猛地闭上了嘴。 家里的保姆阿姨早在夫妻俩吵起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撤下了。 空旷的餐厅里,夫妻俩沉默相对。 好半晌,宗夫人张了张嘴,想什么,没有出声。 宗先生叹了,拍了拍妻子肩膀,嗓音低沉:“抱歉,是我的错。” 宗夫人摇了摇头:“我也有错,如果初我多注意一点儿……” 到这里,她想起那段不好的经历,痛苦地闭上:“是我这个妈妈的失职,让孩子在我皮子底下人折磨。” “不怪你,是我把她带回来的。”宗恒安慰道:“而且那段时间妈她在医院,你头跑,已经够辛苦了。” 宗恒也没想到,照顾他长大的保姆阿姨,竟然会私下虐待他儿子。 她做得足够隐蔽,不打不骂,只是打着营养均衡的旗号,逼着宗廷吃他不想吃的食物。 一始是言语压迫,后来变成了强塞强灌,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宗廷已经得了厌食症,不肯跟他们交流,拒绝进食。 宗恒和妻子明白,这是因为那个保姆刚始逼迫宗廷的时候,他曾经向父母求助,那人逼他吃不想吃的东西。 但是他们只以为是小孩子挑食,宗恒又于信任那个女人,才导致了后来的结果。 夫妻俩后悔莫及,但已经晚了。 后来他们花了很长时间带孩子去看病,因为年纪太小,很多药用不了也不能用。 心理方面,宗廷年纪虽小于聪慧,伤害后心防尤其重,换了许多个心理医生也没什么用。 夫妻人只能尽量放下手头事务,耐心陪伴,细心解,才渐渐让宗廷变成现在这样。 宗夫人趴在丈夫怀里,低声啜泣:“阿廷会好的,对吗?” “会的,他已经在好转了,不是吗?” “嗯,阿廷一定会好的。” 走廊上,宗廷保持着跪坐的姿势,脑袋倚靠在栏杆上,一动不动,神透着茫然。 他一直以为,父母可能没那么在乎他,所以才任他人欺负。 就像某些蠢货的一样,他得了精神病,宗家可以养着一个得了病的废物,但绝不会让一个精神病宗家的继承人。 原来,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没那么聪明,坏人给蒙蔽了吗? 他突然想起景年,直播虽然只看了今天一次,但他看关于他的所有视频。 评区里,景年是留守儿童,父母都不在边。 还他坏孩子欺负,惨兮兮的。 但他总是在笑,睛弯成月牙,咧一嘴小米牙,朝谁都笑得超甜。 总不能是自己连那个小呆瓜都不如。 所以是因为小笨蛋比较容易没有烦恼吗?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15 第 215 章 刚放下筷子的景年,突然觉得鼻子一痒,连忙两只手捂住脸扭过。 “阿嚏!” “咋了,呛到了?”林奶奶连忙崽崽拍拍背。 “没有……”景年掏出手帕擦擦脸,揉着鼻子:“痒哦。” 只了一个喷嚏,看样子没什么问题,林奶奶稍稍放下心。 余妙妙玩道:“年崽,突然喷嚏,是因有人在想你哦。” “真的吗?”景年瞬间来了精神,眼巴巴看着余妙妙:“真的是有人在想我吗?” “对呀。”余妙妙眯眯道:“一个喷嚏是有人在想你,两个喷嚏是有人在骂你,三个喷嚏……” “是什么?”景年满眼好奇。 “三个喷嚏是你感冒了。”余妙妙露出一脸坏:“感冒了要喝药哦。” 景年下意识捂住嘴巴,脑袋摇得飞快,瓮声瓮气道:“不要,我没有感冒,不喝苦苦。” 喝的药都是苦的,所以药在景年眼里,就是苦苦。 没关的直播间顿时一片“哈哈哈”,观众们崽崽的姿态萌得心肝直颤。 [放开那个崽!让我来!] [封建迷信要不得,看我们年崽吓的] [我们这边的法是一个喷嚏是骂,两个才是想,所以如果了个喷嚏,要赶紧再一个] [这个有意思,喵喵快跟崽崽,骗他再一个喷嚏,刚才我们都没看到] [?] [年崽:你们礼貌吗?] [死你们这些变态,竟然想骗崽崽喷嚏你们看] [你不想吗?] [想……] 余妙妙看见弹幕也要死了,这届观众真的有点儿变态属性在,整天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喝药不喝药。”余妙妙逗完崽又去哄:“我们年崽只了一个喷嚏,不是感冒,不用喝苦药。” 景年放下手,露出一个有点儿得意又有点儿害羞的,声跟余妙妙:“姨姨,是我爸爸妈妈在想我哦。” 余妙妙脸的差点儿没绷住。 看着崽崽的脸,余妙妙揉了揉眼睛,点道:“对,肯定是他们在想你,姨姨要是好长时间没看见年崽,我也想你。” 弹幕也不开玩了,纷纷起安慰的话。 想想也挺心酸的,这么乖萌的崽崽,当父母的哪个舍得丢下孩子,一走就是一年,一年到见不着一面,不是了挣钱。 这就是生活的苦吧。 好在景年是个乐观崽,他跟余妙妙分享完爸爸妈妈挂念的快乐,又嘻嘻地问:“姨姨,要是很多很多喷嚏呢?” 这下把余妙妙问住了,她时候同学之间这样开玩的时候,三个就到了。 很多很多个?重感冒? 余妙妙灵机一动,斜了下眼睛,试图抄弹幕答案。 果然有—— “那就是得鼻炎了。”余妙妙一本正经地。 “鼻炎”景年歪了歪脑袋:“那是什么盐,也咸吗?” “噗……”余妙妙没憋住,喷出声。 直播间的观众也都在“哈哈哈”,看崽崽直播就是这样,时不时就会一些童言童语逗得哈哈大。 “鼻炎……鼻炎不咸。”余妙妙清了清嗓子,止住:“鼻炎就是鼻子生病了,得了炎症,特别特别难受,喝很苦的药也治不好。” 景年又吓得捂鼻子:“不要鼻炎,不好。” “对,鼻炎不好。”余妙妙:“年崽知道鼻炎是怎么得的吗?” 景年摇摇,乖乖道:“不知道。” 余妙妙:“有的人得鼻炎,是因感冒的时候,不愿意喝药,或者药喝了一半,觉得自己好了,然后一点儿的症状,比如流鼻水啊就不在意,拖的时间长了,就得鼻炎了。” 到最后,她加重语气:“所以年崽以后要怎么办?” 景年战战兢兢地:“不、不感冒。” 余妙妙:“……那要是不心感冒了呢?” 景年瘪了瘪嘴,委屈巴巴:“喝苦苦。” “乖崽。”余妙妙摸摸崽崽卷毛,夸奖道。 景年可是个经不起夸的,一夸就翘尾巴,仰着下巴得意道:“姨姨,我喝苦苦,都不哭哦。” 之黑牛生病了,他妈妈让他喝药,他不喝,他妈得一边跑一边哭。 景年连忙喊爷爷他架梯子,他爬围墙,坐在围墙看黑牛挨,好开心的。 “这么厉害呀!”余妙妙语气夸张,一听就是哄孩子。 偏偏景年就是个孩子,哄得眉开眼,恨不得当场余妙妙表演一个。 余妙妙乐不可支,一边逗景年一边关注着直播间,忽然看见屏幕闪过一条弹幕“葵花姨姨课堂开课啦”! 差点儿喷。 林奶奶坐在一旁,着看孙儿和余妙妙聊天,看余妙妙怎么教育孩子,心想不愧是大学生,懂得多,连教孩子都比他们教得好。 中午吃完饭,景年有点儿犯困,靠在奶奶边,脑袋一点一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余妙妙就找个阴凉的地方,抱着景年让他睡一会儿。 林奶奶也心疼孙儿,不想他大阳底下死熬着,不好意思地答应了:“麻烦你了,妙妙。”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也有点儿困,找个地儿跟年崽一起休息会儿。”余妙妙。 林奶奶以她是找个阴凉地儿,让他们去休息,她继续去看摊。 余妙妙知道劝林奶奶一起,她也不会答应,便没有多。 午了直播,余妙妙已经把整个集市囫囵转了一圈,知道这一片儿在镇外,除了个大树荫,也没别的遮阴地儿了。 但那个大树荫下作好的摆摊地点,已经挤满了人,闹闹咋咋,肯定不适合午睡的。 余妙妙骑着三轮,把景年带到镇。 这个镇子也不大,有住宿的地方,但称不宾馆,就那种旅馆吧。 余妙妙扭看了一眼,崽崽已经困得在车厢里睡着了,趴在车厢边,歪着脑袋,睡得酣甜。 她干脆就近找了一家街道旁边道奶茶店,主要是没什么人,开着空调,很适合午睡的样子。 镇停车也没那么多规矩,她把三轮车找了个路边不碍事的地方停着,抱着年崽进了奶茶店。 可能是因这种偏僻的镇租金没那么高,这个奶茶店挺大的,单就面积,比得大城市里比较的那种奶茶店好个。 里面有那种长形软皮椅子的卡座,余妙妙把景年先放在那儿,然后去点单。 到人家奶茶店午睡,不要点儿什么,好像不好。 不过这家店面积虽然很大,菜单却不是很丰富,只有最常见的一些品种。 当然,价格是很便宜的。 最便宜的才两块钱一杯,余妙妙问了一嘴,就是一杯普通的原味杯奶茶,除了奶茶什么料都没有,要料的话就贵一点儿,两块二两块五这样。 然后这个普通奶茶,分种口味,原味、香芋、草莓等等,挺全乎。 余妙妙好奇,点了一杯香芋奶茶,看这里摆着的水果挺新鲜,又要了一杯西瓜冰。 奶茶不是很好喝,有点儿像超市里卖的那种一块钱一包的速冲奶茶,但比那个要甜腻一些,喝完之后嘴里会反酸。 好在是杯,余妙妙也渴了,秉持不浪费的原则大口喝完,又尝了尝西瓜冰。 西瓜冰味道就相当不错了,西瓜是余妙妙看着店员现切的,很新鲜,好像是本地西瓜,不是沙瓤,但甜度很够,脆甜脆甜。 余妙妙带着景年在奶茶店待了将近一个时,大夏天里,空调房可比外面舒服多了,崽崽睡得特别香。 余妙妙担心他感冒,把自己的防晒外套搭在他。 中间来过波客人,都是年轻人或者牵着孩儿的大人,哪怕在余妙妙看来这个奶茶店的商品价格堪称低廉,但对于本地人来,依旧属于奢侈品。 随便一杯最便宜的奶茶,都比一顿饭贵呢。 约莫快两点的时候,景年醒了。 睡眼惺忪,着哈欠,迷茫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好一会儿意识才有点儿清醒,害怕地喊了一声“奶奶”。 余妙妙坐在他旁边玩儿手机,听见带着哭腔的奶音,连忙把崽崽抱起来拍一拍:“年崽不怕,姨姨在呢。” “姨姨……”景年呆呆地喊了一声。 看见熟悉的人,他终于不再害怕了,扭找爷爷奶奶。 余妙妙把已经不冰了的西瓜冰喂他吃了两口,温声道:“年崽忘了吗?奶奶在摆摊,这是奶茶店,姨姨带年崽来睡午觉啊。” 景年眨眨眼,终于有了点儿模糊记忆。 那会儿他困得要睡着了,只知道了姨姨的三轮车,后面都记不清了。 “奶茶店是什么?”景年好奇地问。 余妙妙:“奶茶店就是卖奶茶的店。” 完不等景年问,又继续补充:“奶茶就是一种奶跟茶煮出来的饮品,也就是喝的东西。” 崽崽舔了舔嘴唇,看着桌的西瓜冰:“这是奶茶吗?” 甜甜的,好好喝哦。 “这不是……这也是吧,等等,应该不算奶茶。” 余妙妙一时间自己糊涂了,只好继续补丁:“这是西瓜冰,也是一种喝的,但不算奶茶,奶茶店其实也卖别的喝的东西……” 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水果桶和冰激凌,连忙道:“吃的也卖。” “啊?”景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显然她这一通补充弄懵了。 余妙妙挠了挠,想着要不然崽崽买杯奶茶尝尝,都进奶茶店了不知道奶茶是什么味儿。 不过这家店的奶茶确实不怎么好喝,余妙妙灵机一动:“崽,明天咱们直播做奶茶吧。”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16 第 216 章 做奶茶? 景不知道奶茶是什么味道,不过他是个很会捧场的崽,拍着小手小欢呼:“哦,做奶茶啦!” 作为一名美食博,一些稀奇古怪的器材暂时还不那么齐全,但囤食材是职业素养,自己做奶茶也不需要太专业的设备。 余妙妙盘算了了一下家里的材料,基上是齐全的,就是没有茶叶。 不过没关系,一会儿买一儿就了。 计划了,余妙妙准备带景离开。 景小手撑着椅面,凳子上出溜下去,乖乖牵着余妙妙的手,准备跟一起离开。 余妙妙想到之前在奶茶店撒泼打滚,抱着奶茶店门把手不肯走,逼着外婆给他买冰激凌的小孩,对比一下崽…… “崽,你想不想吃冰激凌?”余妙妙问。 景歪歪脑袋:“冰激凌是什么?” “是吃的。” “你的最爱啊!” 两回复同时响起,景呆了呆,才区分开来。 前一句是余妙妙说的,后一句是144说的。 “我没有吃过冰激凌。”景回复道。 这句回谁都可以,余妙妙更心疼他了,可怜的,乖崽连冰激凌都没吃过。 144没有继续说,要怎么说呢,说你上一个任务世界是个冰激凌狂魔,到八十岁还在偷吃冰激凌? 一旦说出来,势必要解释很多事情,要是能解释的通也就罢了,动不动给他消音,就离谱。 累了,不说了。 144打一枪就走,景也没在意。 余妙妙打定意让崽崽尝尝冰激凌什么味儿,就去给他买了个甜筒,双炫,原味加巧克力。 之前过景吃冰镇水果,没有问题,说明他肠胃可以吃冰。 “崽,快尝尝,这就是冰激凌。”余妙妙把甜筒递给他。 景握着形状奇奇怪怪的甜筒,试探着抿了一口冰激凌尖尖。 清凉沁甜的冰激凌一入嘴,景一下子呆住了。 这是怎样奇妙的口感,也太吃了吧! “姨姨姨姨!冰激凌吃呀!”景激动地喊起来。 余妙妙看崽崽吃开心,比自己吃到吃的还高兴,可能这就是直播间里那些崽崽粉们的心态吧。 景一口接一口,一口气吃掉大半个冰激凌,开心要原地起飞。 “冰激凌太吃啦!”景次夸赞,对于冰激凌的赞赏简直溢于言表。 余妙妙笑眯眯道:“吃就。” 回头批发一儿雪糕存冰箱里了,或想法子自己做,今天是不行了,天气太热,三轮车带回去,都化成水了。 看景的冰激凌还剩一小半儿,却不吃了,奇怪道:“崽你怎么不吃了?是太冰了吗?” 景目光垂涎地看着手里的冰激凌,不意思地说:“我想给奶奶吃。” 这么吃的冰激凌,奶奶也没吃过吧,他想让奶奶也尝尝。 余妙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摸了摸崽崽软蓬蓬的小卷毛,笑着说:“这个你吃吧,一会儿要化了,姨姨给奶奶买一个。” “不要!”景把头摇像拨浪鼓:“奶奶要不开心的。” 奶奶说不能随便要别人东西,他吃了姨姨的冰激凌,已经很不乖了,不能给奶奶要一个。 余妙妙说不出来,每当觉崽已经很乖的时候,这个孩子总能更懂事一,乖戳人心。 没坚持要给林奶奶买冰激凌,牵着景,回去找他奶奶。 景坐在三轮车后车厢,一手扶着车厢,一手紧紧握着还剩下一半的冰激凌,眼睛死死盯着冰激凌。 然后剩下的那半个冰激凌,在他眼皮子底下,化成了水…… 景:qaq “奶奶,冰激凌化了。”一到奶奶,景就扑过去,委屈巴巴的,眼圈都红了。 “啥灵?”林奶奶听一头雾水。 余妙妙连忙给解释,林奶奶顾不批评孙儿又收人家东西,先安慰了一通委屈的崽崽。 孩子孝顺呢,一口吃的都想着这个婆子,现在批评孩子,崽多难过。 “奶奶尝尝,啥叫冰激凌。”林奶奶笑眯眯摸摸崽崽的发顶,接过已经化成糖水的甜筒,倒进嘴里尝了尝。 景一脸期待:“奶奶,喝吗?”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之前没化的时候吃哒!” “现在也吃。”林奶奶抿了两口冰激凌水,又把剩下的脆筒给景。 “奶奶纪大了,吃不了凉的东西,乖崽,你自己吃吧。” 景眨眨眼,偷偷问小伙伴:“四四,奶奶说的是真的吗?” 144说:“是有这个可能,人纪大了肠胃弱,吃不了凉的。” “可是奶奶之前还吃了凉粉。”景小嘀咕,就在前几天。 不过那个凉粉就是普通的凉,不像冰激凌,是冻过的。 不能确定,景就自己把外面的脆筒吃了,也吃的,不过他最爱的还是冰激凌。 吃完冰激凌,景和余妙妙陪着林奶奶摆了会儿摊,到下午三四的时候,有些住的远的村人已经陆陆续续收摊准备回家了。 不然等天黑了走夜路,可不太安全。 林奶奶今天生意比较一般,带来的东西堪堪卖掉一半,要是一个人来的,怎么也卖一会儿,能多赚儿是一儿。 但今天景和余妙妙都跟着,林奶奶不忍心让孩子们晒着太阳陪摆摊,早早收了摊子回家了。 余妙妙在奶茶店尝了西瓜冰,觉口味很,想带几个西瓜回去,冰镇了吃或调制饮品都很的。 林奶奶听说要买西瓜,连忙拦住,说回去路过的有个村子种西瓜,这里瓜贩子多都是那村里出来的。 去地头拉,自己选,还便宜。 余妙妙不会选,林奶奶会啊,帮余妙妙选了几个瓜。 晚上回去,余妙妙切开一个,脆甜!吃很。 投桃报李,第天直播的时候,余妙妙除了奶茶,还打算做儿西瓜冰。 到时候给林家送儿,也让林奶奶尝尝挑的西瓜。 第天一早,景照例吃过早饭之后,就往隔壁跑。 余妙妙正在吃早饭,顺手给崽崽塞了一个小猪流沙包,把手机打开让他直播。 景已经很熟练了,对着摄像头挥挥小爪子,奶奶气打招呼:“哥哥姐姐们,我是崽!” 余妙妙有心锻炼他听说读写的能力,让景自己回答弹幕上的问题。 观众们也大都很配合,发弹幕尽量发那种字少且简单的短句,让崽崽分辨。 “吃什么……吃粥!”景找到一个认识的问题,这个每天都有人问,他就很熟悉了。 “我奶奶煮的粥,可吃啦!” “这个?这个是姨姨给哒!” 他把小猪包戳到摄像头前面,笑阳光灿烂:“看,是小猪哦!” 给观众们显摆完,弹幕还在夸小猪包可爱,当然,崽崽更可爱。 然后可爱的崽就一口咬掉了可爱的小猪脑袋。 [小猪:脑阔疼] [哈哈哈哈虽然但是这个应该是脖子疼,脑袋已经在崽嘴里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小猪包不会疼] [没可能,你这是物种歧视吗?凭什么我小猪包就不会疼??] [要吵架吗?带我一个!正早上赶车想睡觉。] [、、被禁言] [和谐看崽,文明观崽,否则要被麻袋姐关小黑屋的] [麻袋姐666] [说起这个,律师哥后来有出现过吗?] [没啊,直接原地消失,就差注销账号跑路了] [干嘛这么想人家,可能……可能是他忘记账号密码了?] [忘记账号密码可还行?] [反正我是觉那位不一般。] [不一般的拽?] 因为之前宗廷在直播间的发言,直播间观众对他的态度两极分化。 一部分觉他在装逼,就是个纯纯装逼犯,什么律师团,可能就是隔壁邻居有个当律师的。 一部分人却对他很期待,指望能证一位神豪的诞生。 可惜这位号称家里有律师团的大佬,当场跑路后也没出现过,他的拥趸们大受打击,很大一部分已经倒投到另一方了。 观众们一讨论起律师哥,长句就多了,还有吵架的,刷飞快,景根看不过来。 他也不认识“律师”这两个字,但是看它们频道出现,显然是题的焦。 景倔劲上来,跑去问余妙妙,这两个字什么意思,他要学。 余妙妙一边给崽崽答疑解惑,一边洗碗,等都收拾了,这才开始直播正片。 把煮奶茶的材料都摆出来,要不是为了看,显专业,而是担心自己忘记哪个步骤原地翻车。 在余妙妙是真的有儿厨艺在身上,第一次做就似模似样,炒糖炒茶煮奶都十分顺利。 光煮一奶茶可不够,余妙妙还买了木薯粉自制珍珠。 景帮搓丸子,觉这是个游戏,玩可开心了。 最后奶茶煮了,过滤掉渣子,加珍珠,一杯基础版珍珠奶茶就算完成了。 “崽,快来尝尝!”余妙妙很激动,第一次做欸,这个香味和颜色都很棒的! “!”景脆应道,小试吃员上岗啦! 他拿着勺子,喝了一大口带珍珠的奶茶。 “不喝?”余妙妙期待地问。 景脸颊一鼓一鼓,嚼珍珠嚼不亦乐乎,快乐地说:“姨姨,奶茶吃呀!” 余妙妙:“……” [哈哈哈哈最起码珍珠很成功] [奶茶吃,学到了学到了] [用户23985718送出一个超级火箭] [卧槽!哪个大佬来了?] [什么大佬啊?律师哥!律师哥!这是崽崽的专属粉啊!]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17 第 217 章 之前给景年最大额的打赏来自“粉色麻袋”,价值百的大烟花。 这个超级火箭就不得了了,千块个,能抵十个大烟花。 余妙妙别的直播间见过超级火箭,呆了下,连忙喊年崽看:“崽崽快看,大火箭!” 景年探头过来,正看见火箭屏幕中间炸开的特效,霸气又炫酷。 “哇——”崽崽眼亮晶晶,嘴巴张得大大的,满脸惊叹看着屏幕。 “姨姨,这个看呀!”太漂亮啦。 看吗?钱换的!千块钱炸这下子呢。 不过崽崽关于金钱没有太多意识,余妙妙便没有多说。 这种大额打赏,照例主播要感谢大哥的。 余妙妙先自己感谢:“谢谢律……” 刚开口发不妙,律师哥是直播间观众给的诨,带着调侃和嘲讽的意味,跟着喊,不合适。 余妙妙及时掉转口风:“谢谢23985718大哥打赏的大火箭。” 虽然念人随机的用户也很奇怪,但比直接喊律师哥要吧。 说完又叫了景年来:“年崽,也来谢谢23985718哥哥。” 崽崽乖乖凑到摄像头前面,小短手抱成圆,奶声道:“谢谢2……” 2什么8来着? 景年眼神迷茫了瞬,吭吭哧哧偷懒:“谢谢2哥哥的大火箭。” [笑死,2哥哥] [2哥哥?贾宝玉吗?] [啊这……这是怎么联系来的?] [就是红楼里面,baba……] …… [不许叫哥哥] 又个大火箭炸出来,行蓝色字的弹幕突然冒出来,众乱七八糟的讨论中极为显眼。 这是平台给氪金大佬的特权,能改变弹幕字颜色,比较显眼,能更容易让主播看见。 确实显眼,最码景年眼看见了。 他歪着小脑袋:“不……哥哥?” 中间的字不认识。 “姨姨?”年崽求助看余妙妙。 余妙妙也看见了,不许叫哥哥?是觉得年龄不合适吗?看来真是个年纪比较大的崽崽粉。 跟景年说:“那叫叔叔吧。” “哦。”崽崽乖乖应了声,立刻改口:“谢谢2叔叔。” 这次连含糊下都懒得含糊,直接就“2叔叔”了。 独自抱着平板的宗廷:“……” 他的手指虚拟键盘上来回滑动了几下,最后把打出来的字都删了。 宗廷抿着唇,心情不是很,盯着平板生闷气。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崽崽喊“哥哥”是很听的,但他就是听不得,打心眼里觉得不能他哥哥。 可是竟然叫他“叔叔”。 吧,这不怪崽崽,他本来就不聪明,那个笨主播还胡乱教他。 更郁闷的是,宗廷时间想不出来更的称呼,所十分郁闷——总不能让他叫“姐姐”吧? 他自己生了会儿闷气,然后去先把昵称改了。 叔叔就叔叔吧,那也不能是“2叔叔”。 “姨姨,2叔叔不见啦!”景年晃眼,那长串数字不见了。 余妙妙连忙看过来,忍俊不禁道:“崽,不是不见了,是改了。” “廷?”余妙妙想,这大概是字吧。 其他观众也样的想法,原来“律师哥”叫这个啊! 不过就个字,也看不出什么。 有些观众纷纷改口喊“廷哥”,有的人还是习惯喊“律师哥”,还有喊“大佬”的,乱七八糟,倒也热闹。 “廷”字景年也还没学到,考虑到这位是年崽的榜大佬,余妙妙场教崽学这个字,后道谢,就该喊“廷叔叔”了。 景年学会之后,乖乖直播间喊了几声,许多崽崽粉纷纷表示羡慕。 [有钱真,年崽自己字都还没写利索吧,先学会写大佬字了] [有没有种可能,因为“廷”字个单字,笔画少些?] [我也想让崽崽学我昵称!] [笑死,这种昵称,是专门用来为难崽崽吗?] [我已经唱来了] [求别笑了,我今年改次数已经用光了,因为这个昵称,崽崽念弹幕从来没搭理过我……] 余妙妙凝神看,嗯?这个观众字叫:“魑魅魍魉怎么就这”? 这个应该是想用西游记里那句歌词,可惜平台规定昵称最多八个字,后面几个字显示不出来了。 但光就前面大半句…… 余妙妙看了眼脸懵懂的崽崽,算了,还是不难为崽了。 今天的直播算是圆满成功,最码余妙妙觉得奶茶做得还行。 景年抱着大碗奶茶,边喝边跟观众聊天,他把这些友善的哥哥姐姐成跟144样,看不见的新朋友。 然,144他心目中的位是独无二的,四四可是他个人的小妖怪呀。 被众人关注的榜大哥“廷”,改昵称之后却销声匿迹了,能看到他直挂直播间,但后来不管谁叫他,都没应过声。 直播结束,余妙妙把奶茶盛了大壶出来,让他带出去给爷爷奶奶尝尝,剩下的放冰箱里,晚儿想喝了还能再喝儿。 林奶奶喝了余妙妙的奶茶,投桃报李,第二天喊来自吃凉粉。 凉粉是林奶奶自己做的,多的直播题材啊! 余妙妙立刻举着手机拍拍拍,昨天还做奶茶,今天就变成了手工凉粉。 这种跳跃大对比性也比较强的直播内容,让着观众觉得很有意思。 做的凉粉刮成细条,浇上林奶奶调制的拌料——用直播间观众的话来说,这个拌料拌拖鞋都香! 然不可能真的用来拌拖鞋啦,就是夸张的形容下拌料有多棒! 细条条的凉粉浇上这个拌料,用筷子拌拌,白嫩嫩的凉粉表面,顿时裹上层拌料。 凉粉特别滑嫩,所筷子用不的,很容易夹不来或者夹断。 比如景年,他手太小了,夹个凉粉特别费劲儿。 直播间的观众们就看见,崽崽小手握着长筷子,全神贯注盯着面前的凉粉,不容易夹来根,连忙把嘴伸过去,试图用筷子往嘴里撬。 然而刚刚沾到嘴唇,滑溜溜的凉粉下子从筷子中间溜了下去,滑进碗里。 景年:“……” 再接再厉! 不服输的崽崽继续跟筷子对抗,他抿着小嘴,板着张小包子脸,神色严肃,像做什么十分重要的事。 [哈哈哈哈哈哈崽崽他吃不到嘴!] [崽崽已经这么可怜了还笑,的良心不痛吗?] [不痛啊!我看崽崽跟凉粉抗争,能看整天嘻嘻] [给孩子把勺子吧,太可怜了,喵喵都快吃完碗了] 余妙妙:“……” 这话说的,半碗还没吃完吧! 去给景年拿了把勺子,勺子吃凉粉其实也不方便,林奶奶做的凉粉很长,勺子舀来会再滑下去。 景年心里憋着股劲儿,试了几次,发是凉粉太长的原因,小手握着勺子,哆哆几下,碗里的凉粉让他捣成了小段。 虽然变得不怎么看了,但是方便吃呀! 第口凉粉进嘴,爽滑的口感让崽崽露出快乐笑容。 凉粉的拌料里有林奶奶自己做的油泼辣子,香得不行,也辣得够劲儿,余妙妙吃得直吸气也舍不得停嘴。 景年吃不了太辣,林奶奶给他加了丢丢辣椒油提味儿。 所景年这份,入口酸酸辣辣特别开胃,白糖中和了酸,会让醋味儿变得更加柔和。 林奶奶还加了熟芝麻和花生碎,口嫩滑的凉粉里,偶尔会嚼到酥香的花生碎,口感十分丰富。 大夏天吃凉粉,那叫个畅快! 余妙妙猛干四碗,吃完撑得不想来。 景年也吃了大碗,虽说凉粉消化不撑肚子,但是那可是大海碗呀! 吃完了跟余妙妙个动作,摸着撑得鼓鼓的肚子瘫椅子上不想动。 林奶奶笑眯眯看着,孩子喜欢吃,心里高兴呢。 人动作麻利把桌椅碗筷都收拾了,余妙妙怪不意思的,喊景年,把湃井水里的西瓜拿出来切了,饭后水果。 西瓜是上次去赶集余妙妙买的,买了些个,放屋内阴凉处,想吃了就往冰箱里冻个。 还给景年里送了个,林没冰箱,但是有口压水井。 瓜果蔬菜湃井水里,拿出来吃冰凉凉的,又不像冰箱里拿出来的那么冻牙。 景年原本已经吃饱了,但是看着翠绿滴水的西瓜刀刃下干脆裂开,露出红润润的瓜瓤。 西瓜的甜香随着切口四溢的汁水流淌出来,光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景年咽着口水,眼巴巴看着散发着清甜气息的大西瓜。 姨姨说,这叫饭后水果。 姨姨懂得真多呀! “我来端我来端!” 余妙妙切了西瓜,景年举着手蹦蹦跳跳,积极要贡献力量。 “,年崽端。”余妙妙笑眯眯说。 景年端着盘子,小心翼翼往外走:“爷爷奶奶,吃西瓜啦!” “刚吃完饭又吃瓜,小馋嘴,吃得下嘛!” “吃得下吃得下!姨姨说,西瓜都是水,不占肚子哒!” 林奶奶忍俊不禁,拍着孙儿的背笑来。 屋外蝉鸣阵阵,屋内大子围坐着吃西瓜。 景年吃得颊都是红通通的西瓜汁,小嘴儿也像打了口红。 余妙妙笑着逗他:“年崽,西瓜吃还是凉粉吃?” “都吃!” “那冰激凌呢?” “冰激凌最吃!”景年毫不犹豫,对冰激凌爱的深沉。 余妙妙笑道:“那下次咱们做冰激凌吧!” “哦!” 景年声欢呼,大眼睛亮得像小星星。 夏天是西瓜味儿的,也是冰激凌味儿的,夏天太啦!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18 第 218 章 “哥哥姐姐们好!给你们看我的新衣服。”景年抿着唇,在摄像头面转了一圈,笑容羞怯可爱。 转眼数月过去,如今已入了秋,夏装挡不住渐寒的秋风,换季也要换衣服了。 景年正是长得快的时候,去年的秋装今年许穿不了了。 弹幕也老是吵吵嚷嚷,说这么好看的崽崽,就该好好打扮。 余妙妙被勾起了心思,有心想玩玩娃娃换装游戏,给景年买了好几套新衣服,今天刚拿快递,立刻喊景年来试衣服。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崽崽换装秀这种有趣的事,要叫上观众老爷们一起看啦! 景年现在穿的是一件灰蓝色套头毛衣,米色背带裤,胸口上有只小猫,小猫肚子是一个大口袋。 有段时间没剪的小卷毛软蓬蓬搭在额头上,有种很精致的可爱。 [血条已清空,我年崽太可爱了呜呜呜] [我看一套超帅气的小风衣,求求给个地址,我给崽寄过去] [我室友快不行了,闭眼只想看看年崽穿一次小裙子] [啊这……这就是亲室友吧] 景年臭美了一会,很想道哥哥姐姐们的反馈,又跑回来,扒着机看弹幕。 他学习进度很快,现在已经认识很字了,会自己看故事书连环画,弹幕大分时候能自己读。 “不行了是什么意思?闭眼?是要睡觉吗?”崽崽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就很奇怪,睡觉为什么要看……看他穿小裙子呀! 景年脸颊红红:“我是男孩子,不可以穿小裙子的。” [崽,男孩子才应该穿小裙子!] [对对对,帅气的男生穿小裙子] [崽看我,我是男的,我小时候就穿过小裙子,男孩子小时候要穿小裙子的。] 一时间冒来许哥哥姐姐,以身作证,表明男孩子就应该穿小裙子,城里是这样穿的。 后面越说越离谱,连“男孩子不穿裙子长大以后长不高”这种话编来了。 景年聪明是聪明,但年纪太小见识少,又十分单纯,尤其是这起哄凑热闹的人里,很是他比较熟悉的老粉。 景年对信任的人最不设防,三两下就被忽悠得晕了头,开始动摇认。 “姨姨,男孩子真的要穿小裙子吗?”那奶奶怎么不给他准备呢? 余妙妙:“……” 拜托! 干点人事吧,太欺负崽啦! [不要听他们的。] 一行蓝色弹幕跳来,景年立刻趴过去,对着摄像头笑得超甜:“廷叔叔!” 电脑屏幕,宗廷端着一张正太脸,毫不客气地应了崽崽的称呼,顺发了个回应过去。 几个月过去,景年已经跟直播间一老粉混熟了,其中就包括榜一大哥“廷”。 景年是后来才道,直播间的哥哥姐姐们送他的漂亮小礼物,竟真的能换小钱钱。 余妙妙把从平台提来的钱送林的时候,说景年这个小崽崽了,林爷爷林奶奶惊呆了。 余妙妙哭笑不得,她不是早就说过嘛,崽崽在她直播间镜,是有钱赚的。 是说过! 可是林奶奶没想,能有这么钱! 一个月光打赏就有三千,其中两千是来自榜一大哥。 还有余妙妙给的视频分成,加起来足有五千块。 林奶奶怎么也不敢收,这也太了,这么钱,就是让崽跟人聊聊天,坐那吃吃饭,后就给她崽这么钱? 在辛苦劳作,靠汗水挣钱的林奶奶眼中,这钱挣得跟大风刮来似的,太容易了。 心不安呐,不能要! 不要怎么办,余妙妙总不能自己把钱揣兜里去吧,这是给崽崽的打赏,还有分成,她可没脸收。 好说歹说,又解释了许久,终于让林奶奶接受了“年崽已经能靠脸吃饭”这件事。 但林奶奶还是坚持不肯要这么,即便是给崽崽的打赏,那也是余妙妙提供的渠道。 还有那个啥视频,她崽可弄不来。 最后在林奶奶的坚持下,所有收益分余妙妙一半——她还想分更,余妙妙不干。 这样一来,虽钱少一点,她更安心。 不过即便如,几个月了下来,景年通过直播以及视频,也挣了有万把块钱。 这钱林奶奶给他存着了,打算以后给他上学使。 话说回来,意识小礼物是真的小钱钱,景年……景年也没什么变化。 他又没拿钱,也不道一万是少,可能是很很吧? 但是从小没有自己花过钱,也没有零花钱的崽崽对缺乏概念。 不过小伙年纪虽小,却自有他的逻辑想。 直播间的哥哥姐姐叔叔姨姨们愿意给他花钱,一定是因为喜欢他。 比如他要是有钱的话,他就愿意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给姨姨,还有四四花,因为他喜欢他们。 我喜欢喜欢我的人。 崽崽这么跟144说。 他就像一只被人伤害过的小刺猬,只有人先表达善意,才会缩起自己还未完全长成的软刺,露软白的肚皮。 像“廷”“粉色麻袋”这人,景年可熟悉了。 不过很崽崽粉,比如“粉色麻袋”,时常会因为崽崽过于萌而失去理智显得十分疯狂,就很吓人。 相比而言,话语简短、言简意赅,有时候还会批评景年,但重要时候又非常可靠的“廷叔叔”,在景年眼里地位很是独特了。 “你好久好久……” 景年掰着指头算了半天,一个巴掌伸来了,又加了一根指:“这么久不见了!” 宗廷唇角微翘,小伙,还算有良心,道惦记他。 心里挺高兴,发来的回复却冷冷淡淡,就一个字:“忙”。 [啊……律师哥好像有点冷淡] [怎么会有人能对着崽崽软甜甜的小奶音撒娇这么冷啊] [人真的忙吧,你们以为大佬会像你们一样那么闲,天天住在直播间?] [住直播间咋了,又没住你直播间] [欸欸,吵架啊] 观众们一吵起来,弹幕发得飞快,而且今时不同往日,相比几个月之,余妙妙的粉丝翻了几倍,现在有一万关注了。 直播间人气也高了很,所以平时还好,一旦有点什么争论,那个弹幕刷得,景年一个刚认识没几个字的崽崽,根本看不过来。 他不由把脸凑近了一点,试图看清楚飞快刷走的弹幕。 [不要离这么近。] 蓝色的字体不如其他颜色火热温暖,但绝对足够吸引景年注意力。 他乖乖离远了一点,瘪了瘪嘴,委屈嘟囔:“我看不清。” 宗廷: [没关系,不用看清,不重要。] [?] [??] [谁不重要?] [我道,我不说呜呜呜] [37°的指,怎么能打这么冰冷的文字] [大佬,你没有心!] [有的,大佬的心,给年崽了。冷漠jpg] 宗廷没搭理乱哭的弹幕,或许是因为幼时的经历,宗廷对一般人有一种超乎年龄的冷漠。 但景年不一样,怎么不一样,宗廷也说不个所以,总之就是不一样的存在。 他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之的语气,似乎是有过于冷淡,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宗廷长这么大,还没跟人道过歉。 他随刷了几个大烟花,就哄小孩了,这傻崽就喜欢这花里胡哨的东西。 景年果很喜欢,捧着脸看着屏幕里炸开的大烟花傻笑。 直播平台为了搞气氛,这打赏的礼物特效弄得很漂亮,尤其是大额打赏。 那个价值一千的超级火箭,按理说比大烟花炫酷,但是景年也就几次看的时候稀奇了一下。 后来有观众逗他,喜欢超级火箭还是大烟花,崽崽老老实实说,喜欢大烟花,大烟花漂亮。 嗐,小朋友的喜好,大人怎么能猜得准嘛。 “谢谢廷叔叔。”欣赏完大烟花,景年乖巧道谢。 宗廷压着唇角,笑得矜持。 刚听不习惯,现在嘛……叔叔也不错,他这么聪明,还不能给傻崽叔叔吗? 其他观众已经把话题岔过去了,景年却还死心眼的记着之的事,又调转头问:“廷叔叔,我不能穿小裙子吗?” [不能。] 宗廷很严肃地回复:[不要听他们的,他们在骗你。] 景年担心地问:[不穿裙子,会不会长不高?] 宗廷:“……” 真的好傻,这种话信。 [不会。]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穿裙子才会长不高。] 反正大在忽悠崽,他一个不。 景年傻眼了,怎么这样呀! 余妙妙在一旁看热闹看得要笑死了,等崽崽皱着一张小包子脸来跟她求助,她憋着笑说:“我是女孩子啊,不懂你们男孩子的事。” 就很聪明,两不得罪。 景年觉得姨姨说得很有道理,男生的事,女生不懂哒! 唉,那底要不要穿小裙子呢? 观众一看他被搞懵了,立刻开始添油加醋的拉票,大分忽悠他让他穿小裙子,小分跟余妙妙一起看热闹,还有最小的一分觉得不应该这样恶作剧,坚定的跟榜一大哥站在一头。 呃,其实也不能完全这样算,宗廷也在编谎话骗崽来着。 其他观众拉票是起哄凑热闹,宗廷这个表面大佬实际正太,就有点较真了,不太高兴地追问: [你信谁?] 信谁? 景年揪着自己指头,想得要哭了,这也太难了吧! 姨姨靠不住,他偷偷求助144:“四四,底谁说的是真的呀?” 144:“……” 唉这可怜的傻崽,要怎么跟你说,没一个是真的呢,在骗你呀!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19 第 219 章 说实话,144第一次看见“廷”这个昵称的时候,吓了一跳。 巧了嘛是,它也认识一个名字有“廷”的佬呢,只是在这个界罢了。 过之前的种种蹊跷,让144难放心,它原本想探究一番,看看这个“廷”,跟宗廷到底有没有关系。 后来…… 后来听余妙妙说,这是个年过四十的叔,144瞬间放心了。 至至,景年开窍,它可傻,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上个界宗廷对景年的心思,概也就景年自己知道。 四十岁……嗐,总能上个界当够了哥哥,这个界来当爹吧。 144放心了,应该是巧合吧,“廷”又是个很生僻的字。 过说实话,“廷”这个冷淡又亲近的劲儿,还真有点像上一个界宗廷跟年崽刚认识的时候。 景年最终还是没有穿裙子,倒是识破了骗局,纯粹是因为他没有裙子。 让奶奶给他买裙子要花钱,买来在也穿了,好冷了已经。 所他完全可等一等呀,等等看,村里穿了裙子的孩没穿裙子的孩,身变化有什么差。 他觉得自己这个主意蛮好的,特得意地讲给余妙妙听。 余妙妙忍着笑竖起拇指:“年崽真聪明!” 崽崽抿着唇,想藏住被夸奖后得意地表情,可惜表情管理有点失败。 [我笑死了,年崽真的好像下了一个超的蛋然后挺胸抬头咯咯哒到处炫耀的公鸡] [噗……这是什么奇妙的比喻] [下蛋的……公鸡?] [公鸡,是公鸡。] [?有区吗?] [区了好吧,加个“”字更形象可爱] [我特么服了] [有一说一,这个比喻还挺形象] [……] [你们觉得吗?] [一旦接受这个设定……哈哈哈哈哈哈还真是!] 余妙妙:“……噗噗噗。” 求求了再逗我笑了,再笑下去年崽要把她当成傻子了。 幸好那一长串弹幕飘得够快,景年只看见零星几个字,还没读完就已经被新弹幕刷走了。 宗廷:“……” 他想认同那些奇奇怪怪的网友,但是……但是……噗…… 景年哪知道这些很坏的人们又在看他笑话,反正人怪怪的,经常会莫名其妙的笑,又莫名其妙的开心,莫名其妙的生气。 他拉拉余妙妙的衣摆,提醒她要忘了今天的正事。 余妙妙愧疚了一下,她这个主播有点失职,还好有个尽职尽责的年崽。 “家人们,今天我们是来看崽崽新衣服的哈,毕竟我是个美食区主播嘛!”余妙妙笑眯眯地说。 [你是育儿区主播吗?] [你是沙雕区主播吗?] [你是好物(童装)推荐区主播吗?] [你是颜值(指年崽)区主播吗?] 越说越离谱,余妙妙实在憋住了,嚷嚷起来:“括号什么意思啊喂!” 她很丑吗?她配当颜值主播吗? 当然丑啦,余妙妙在实中,素颜也称得上是美人,是那种网红脸,很青春的那种长相。 说实话,她刚开始拍视频的时候,这张脸帮她吸了很多粉。 过她是朝颜值区发展的,后来的视频稀奇古怪,纯看脸的粉丝跑了少,剩下的……也好界定是什么粉丝。 [喵喵哭,你丑,可谁让我们年崽是个颜霸呢?] [论颜值,我们年崽谁怕!] [所喵喵,你什么时候带崽去闯一闯颜值区?] 余妙妙:“……” 就很心累。 “再次重申,我们这是正经的美食直播间哈。”她语调干巴巴地说。 [还有正经的美食直播?] [在哪儿?正经的在哪儿?我是想看正经哈,就是想替审核分担点儿工作。] [前面的麻烦口水擦擦,滴我身上了。] 景年巴巴地看了半天,积攒了一连串问题:“姨姨,什么叫颜值?什么叫颜霸?” 这两个跟他有关,他想知道。 余妙妙用朋友能听懂的话解释了一遍,景年听得胸脯又挺起来了。 他听懂啦!家夸他好看! 嘻嘻! “姨姨也好看!”崽崽仰着下巴,两眼亮晶晶的,表情提多真诚了。 余妙妙被哄得晕头转向,呼噜着崽崽卷毛,笑得合拢嘴:“年崽真有眼光,想吃啥跟姨姨说,姨姨让你吃个够!” 景年眼睛一亮:“冰激凌!” 之前姨姨直播,给他做过一次,太好吃啦! 那次做了好多,好多种口味的。 过余妙妙没给他吃太多,剩下的冻在冰箱里,隔两天给景年吃一回,那段时间景年过得太快乐了。 可惜后来冰激凌吃完了,天气也渐渐转凉,余妙妙担心他贪嘴吃坏肚子,肯再做了。 掰着指头数一数,他已经有……有指头脚趾头加起来那么多天没吃过冰激凌啦! 可把景年馋坏了。 “姨姨,吃冰激凌吧!”景年围着余妙妙直转悠,期待的眼神能把人心给看化喽。 “我好想好想吃冰激凌呀!” [给他!给他呀!怎么忍心满足崽崽的愿望!] [崽,哥哥家里就是卖冰激凌的,来哥哥家,冰激凌管够] [我家里还开超市呢,我说什么了吗?我说了,崽来姐姐家,想吃什么直接去超市自己拿!] 弹幕顿时卷了起来,这个家里开超市那个家里开饭店,要然干脆说自家贼有钱,崽崽想吃什么给买。 一个个拿捏了景年吃货属性,一心想用好吃的把崽拐走。 宗廷板着张脸,心中愤愤。 这些人真要脸,就知道骗孩儿,还逮着一个又傻又好看的骗! 他动了动指,随便砸了几个烟花,非常冷的留言:“拿去买冰激凌。” 给你钱买吃的了,要傻乎乎被那些怀好意的人骗走啊! 然而。 景年认识冰激凌。 他还没学到这几个字。 “去买?”景年歪了歪头,廷叔叔让他买什么呀! 余妙妙看得直想笑,但还是狠心拒绝了崽崽:“行哦,在天气太冷了,可吃冰激凌,要等到明年夏天。” 明年夏天? 景年摊开,看了看自己短短圆圆的十个指头,把送到余妙妙面前:“姨姨,明年夏天,是要数多少个指的天?” 朋友说话,奇奇怪怪可可爱爱。 余妙妙经常跟景年相处,倒是听懂了,她捏了捏崽崽胖,笑眯眯说:“很多很多只。” 啊…… 景年脸一下子垮下来了,眼角往下,可怜兮兮的,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我怕冷……”景年声嘟囔。 余妙妙淡定地回:“你怕,你的肚肚怕。” 她摸了摸景年背带裤下面的肚子,一脸严肃:“这么冷的天要是吃了冰激凌,肚子会痛,然后年崽就要吃苦苦的药了。” 景年呆呆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摸了摸,嘴角一撇,难过地问:“姨姨,我的肚子,嘴巴是是关系好呀?” 余妙妙:“……?” 这个真没听懂。 景年瘪着嘴巴,委委屈屈:“嘴巴吃了好吃的,肚子就痛,它是兴嘴巴吃好吃的吗?” 余妙妙:“!!!” 啊这…… 景年还没说完:“还要嘴巴吃苦苦的药……” 崽崽愁眉苦脸的:“怎么能让它们关系好一点呢?那样我吃冰激凌,肚子就会痛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到我妈进来打我。] [然后跟你一起笑?] [说,年崽还挺有想法] [我要被崽崽萌吐了] [前面的,忍住!] [破案了!我说我怎么一吃点爱吃的肚子就疼,感情是嘴巴没肚子处好关系。] [笑死,怎么处好关系?好吃的分它一半?] 正好景年也在说这个问题:“肚子是因为没有吃到好吃的,生嘴巴的气吗?” 就像姨姨给他做各种好吃的,然后黑牛就嫉妒他,生他的气。 但是又敢欺负他了,每次遇见就偷偷瞪他,景年有靠山,怕他! 余妙妙忍俊禁:“可是嘴巴吃的东西,也到肚子里去了啊!你看你吃完饭,肚子就鼓起来了?” [肚子:啊对对对,你吃饭,我装屎。] [噗……又恶心又好笑] [鼓起来的是胃吧,装的也是饭啊] [为什么要讨论这个问题……] [问得好,话说我正在吃饭,要了命了] 景年也被余妙妙的回答搞懵了,他愣了愣,突然一拍:“姨姨我知道了!因为肚子没有尝到味道!” 余妙妙:“?怎么说?” 景年像发了一个秘密,得意洋洋:“好吃的好吃,是因为它好吃!” 余妙妙:“……” [好家伙,您搁这儿搁这儿呢] [学说话学说废话开始] [有没有一种可能,年崽的意思是,好吃的东西之所好吃,是因为味道好?] [我愿称你为“崽语十级”] 景年没功夫看弹幕,他正在跟余妙妙分享他的新发:“让肚子也尝尝好吃的,它就会兴啦!” 余妙妙惊呆了:“肚、肚子怎么尝?” 她被崽崽搞晕了,迷惑解:“肚子又没有嘴……是,它是跟嘴生气嘛……” 啊啊啊她在说什么?! “有哒!” 景年费劲儿的扒拉自己背带裤扣子,想把衣服解开。 余妙妙连忙摁住他的:“崽你做什么?” 景年隔着衣服,摸着肚脐眼儿的位置,笑得俏皮得意:“姨姨,我的肚子有嘴哦,可这里吃呢!”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20 第 220 章 余妙妙好说歹说,才打消了景年用肚脐眼儿吃冰激凌奇妙想。 这真不是肚子嘴啊喂! 景年一脸遗憾地摸着小肚子,差一点儿就能吃到冰激凌了呢。 余妙妙大大松了口气,摸了把额头汗。 吓得她,她还真怕崽崽给自己塞一肚脐眼儿食物,那可不得了。 至弹幕,不用看,经笑疯了。 她怀疑今年如果平台搞那个年终总结,她收到最多弹幕一定是“哈哈哈哈”。 天可怜见,她真不是搞笑区主播啊! “吧吧,咱今天正经事儿还没干呢。”余妙妙赶紧催促道,生怕小脑袋转个不停崽崽,冒出什奇妙想。 [我不爱看正经,有不正经吗?] [啊这……前内容不正经吗] 余妙妙视不见,最不正经就是直播间这观众了。 她去把林爷爷给她编背篓背上,景年也背好了小背篓。 余妙妙摇了摇景年小手:“我今天去干嘛呀?” “挖魔芋!”景年举着小铲子,大声说:“做好吃哒!” 余妙妙笑眯眯地补充:“昨天年崽奶奶跟我说,这个时节魔芋成熟了,正好吃呢,咱今天去挖点儿魔芋回来,然后用魔芋做好吃。” [好啊好啊,我超爱吃魔芋,麻辣烫烧烤火锅必点魔芋] [魔芋是挖出来?] [竟然是长在地里植物吗?] [不然呢?] [我一直以为是合成……] [我也……] [我倒是知道魔芋是种植物,但我一直以为是长在地上魔芋杆做……] 余妙妙忍着笑,装得很懂子。 其实不久之前,她也不知道魔芋是长在地里一种植物,是林奶奶先拿品给她看了,她又赶紧找了资料才了解到。 景年不认识“魔芋”两个字,扒着手机看弹幕,问题又来了:“姨姨,什是合成?” 余妙妙想了想,说:“咱吃午餐肉还记得吗?就是方方那个。” 她边说还边比划了一下。 景年忙不迭地点头:“记得,肉肉香,好吃!” “那个就是合成肉。”余妙妙说。 两人边说边往,余妙妙牵着景年,往村头小树林,林奶奶说那边有成熟魔芋。 还没出村子,遇见一群挤在一块儿玩耍小孩儿。 他找了一块比较平整空地,正头挨着头肩并着肩,一起玩儿陀螺。 余妙妙买回来那批奇趣蛋里,开出来最多就是这个,很小一个小陀螺,区别只有颜色不同。 跟景年“关系好”小孩儿,都从余妙妙那拿到过奇趣蛋,几乎人手一个小陀螺。 是这小孩儿最近热衷斗陀螺,相互制定了规则,把别人陀螺撞飞或者撞停就算赢。 景年自己经攒齐所有颜色陀螺,但他不爱跟那小孩儿一起玩儿,平时自娱自乐。 托余妙妙和奇趣蛋福,现在景年可是村里小孩中间大红人,老远看见景年,一群玩陀螺小孩儿,呼啦啦都跑了过来。 “年崽,妙妙姐,你去哪儿?” 景年端着矜持表情:“我去挖魔芋。” 这孩子立刻嚷嚷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我知道哪有魔芋,我最会挖魔芋了” “我家有魔芋,我去给你拿来。” 啊这就不必了! 余妙妙连忙阻止,这群小孩儿热切地想一起去挖魔芋。 余妙妙心里其实有点虚,她也没挖过魔芋,年崽说他会,可他那小,要是搞错了呢? 一会儿万一翻车了,那就尴尬了,观众肯定不会放过她,下次出场她就成翻车区主播了。 余妙妙在美食区混得还挺舒服,暂时不想挪地儿,干脆把这小孩儿都带上了。 这多人,总有一两个靠得住吧。 景年抿着嘴没吭声,他知道,好多人都说他跟着姨姨一起混吃混喝。 上次他跟奶奶去河边洗衣服,听见村里婶子说他嘴甜会讨喜,晓得哄城里来大学生高兴,在人家家里吃好喝好,把自个儿都吃胖了。 还说自家孩子没出息,不会讨好人,要让她家小孩儿跟景年学学。 景年忍不住捏了捏自己软fufu脸颊,直播间好多哥哥姐姐都说想捏他脸。 真胖了吗?景年有忧愁地想,会不会不好看呀?那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可喜欢他脸了,都夸他好看。 话说回来,景年虽然晓得有孩子打什主意,可姨姨不是他一个人,他……他也不能说什。 “四四……” “怎了?”144敏锐地察觉到小孩儿语气里低落。 这一次任务世界,因为景年意失忆情况,别系统邀请它去打麻将都没敢去。 就怕它一不留,宿主出什问题,真操足了老父亲心。 “四四……”景年又叫了他一声,情绪更加低落:“我好坏……” 144:“……你哪坏?展开说说。” 它真很好奇,景年觉得他哪坏,难不成偷偷干什坏事了? 景年难过地说:“我不想让姨姨喜欢别小孩儿,我小心眼……” 144:“……这不是很正常吗?” 景年有点儿懵:“很正常吗?” “独占欲嘛,哪个人没有似。” 144不屑道:“还以为你干啥惊天地泣鬼大坏事了,就这?” 语气里鄙夷不屑简直要溢出来,景年涨红了脸,这竟然不坏? “那……那我也不能撵他呀!”景年闷闷不乐道:“姨姨不是我一个人姨姨。” “这倒是。”144说:“关系还没到那个份儿上。” “什关系?”景年其实很缺乏安全感,他喜欢被人喜欢,那会让他有种受到视感觉。 独占欲不是没有,只是藏得很深,不敢冒头,大分时候假装自己不在乎,因为在乎也没用。 说到跟独占欲有关关系,144第一时间想到就是爱情。 不过崽崽还这小,爱什情。 “比如父母之孩子,妻子之丈夫,或者反过来,他感情都是独一无,可以是带着占有欲。”144说。 景年很费劲儿考了一会儿144话,才理解了一点儿。 就是说,他只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所以他对他,都是独一无? 如果别小孩要抢他爸爸妈妈,他就可以生气撵他,因为那是他爸爸妈妈。 他这想,也这问了,144赞赏道:“有悟。” 景年又高兴起来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四四,都是他! “那丈夫和妻子呢?”景年又问:“这是什意?” 村里都是“谁谁媳妇儿”“谁谁男人”,这书化词,景年还真没听过。 144说:“……你爸就是你妈丈夫,反过来,你妈是你爸妻子,你爷爷奶奶也是夫妻,懂了吗?” 景年若有所地点点头,还有点儿小兴奋。 这比他跟爸爸妈妈还好哦!爷爷奶奶一直一直在一起,爸爸妈妈也是呢! “四四,那我丈夫在哪呀?” 景年期待地问:“我怎没见着他?” 144:“……你老婆。” 傻崽!没有志气! 景年从善如流:“哦哦,我老婆在哪里呀?” 144无语:“别想了,国家规定,你22岁才能结婚,现在不可能有老婆。” 这啊! 22岁……那也太久了吧! 他五岁,觉得六岁就很大很大了。 但是……但是还是很值得期待。 “那我到哪儿找他呢?”景年不依不饶:“我老婆在哪儿?是我长到22岁,国家发给我吗?” 144:“???” 它震惊反问:“为什会觉得,国家会给你发老婆?” 景年振振有词:“之前……呃,就是我还不认识时候,有一次我奶奶跟三奶奶说话,说国家什规定,然后三奶奶说国家会发,后来我奶奶领回来一种地东西,说是国家发,国家真好!” 144:“……” 因为都是国家规定,所以国家会发? 景年还在问:“一定要等到我22岁,才给我发老婆吗?” 他拧着小眉头,还很愁:“要是他不喜欢我怎办?或者我不喜欢他怎办?能换吗?” 144:“……” 救命!要怎跟不到五岁幼崽宿主解释,老婆跟农具不是一回事,国家不可能发啊! 它这个系统,当也太难了吧! “四四?”景年很着急,他好想知道以后跟他一起生活人是什。 “放心吧,国家发老婆,一定是你喜欢。”144选择破罐子破摔,原地躺平。 解释什啊解释,不解释了,横竖离崽崽长到22岁,还远着呢。 等他长大了,自然知道,国家不可能给他发对象。 “真吗?” 景年有不敢相信,怎就一定是他喜欢?他都不知道他喜欢什。 躺平之后,整个统都轻松了。 144淡定地回:“当然,国家无所不能。” 景年煞有介事地点头,是这,国家最最厉害啦!一定知道他喜欢什老婆,给他发一个最好! “崽,想什呢?笑成这?”余妙妙捏捏他小脸,笑着问。 不知不觉,他经到达目地了,摄像头照到景年身上,弹幕都在说崽崽不知道想什美事,笑得眼睛都弯了。 余妙妙低头一看,还真是! 她心里好奇,就直接问了。 景年心还沉浸在跟144对话中,闻言下意识回道:“在想我老婆。” 余妙妙:“……???!!!”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21 第 221 章 余妙妙震惊:“崽,你哪来的老婆?” 景年一呆,完蛋了,怎么跟四四讲的话说来了?! 旁边的孩轰笑开了:“林景年想婆娘喽!” “羞羞脸!” 景年他们的起哄羞红了脸,干嘛呀干嘛呀,有本事到时候国发老婆,你们别要呀! 担孩子太让人灌输了好的念头,余妙妙敢轻忽,又追问了一遍。 景年支支吾吾:“、是老婆呀……” 国给他发哒,很好很好的那种。 余妙妙忍着急,换了个问法:“谁跟你提老婆的?谁说你有老婆的?你老婆是谁啊?” 难成年崽有个娃娃亲什么的? 景年眨巴眨巴眼睛,着急地问144:“四四,怎么办呀,我是故意的……” “没关系。” 144十分淡定:“你说,你有一个朋友……” “那别人知道你了怎么办?” 景年很担,四四可是妖怪啊! “会。”144笃定道:“他们会发现我,你这么说行了。” 谁能猜到崽崽带着个系统呢?只要有个借,那爱脑补的大人,会自补足所有缺。 “好、好吧……” 景年怀着担忧,照着144的指示,磕磕巴巴说:“我、我有一个朋友,它跟我说,说等我长大,长到22岁,国会分给我一个老婆……” 在景年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的时候,余妙妙下意识视线投向了直播间。 众所周知,林景年朋友的朋友,只有她,以及直播间这观众。 旁边这孩儿都能算的,崽崽平时根本跟他们一起玩儿。 是她,自是直播间其他观众了,指定是哪次她在,有人给崽崽灌输奇奇怪怪的想法了。 只是她,直播间观众们都开始互相揭发检举,是哪个着调的竟跟这么的崽崽讲老婆这种事。 后他们听见了景年接下来的话。 余妙妙沉默了。 直播间也安静了一瞬。 后弹幕像井喷一样,突喷涌而。 [谁跟崽崽说的这个,来!这是大人的秘密,怎么能告诉朋友!] [我老婆呢?怎么没见到,是是走丢了……] [崽崽说的是真的!我昨天20岁生日,街道办通知我去领老婆,是我中时候校草,特别帅!] [你弄错了吧?是22吗?] [没错,我们女孩子都是20岁发老婆。] [男老婆?] [什么时代了,老婆还分男女,老古板。] [是,我哥领回的男老婆可辣了,羡慕死我了,我好想快点20,也领个老婆回。] [姐妹,展开说说] [?这是付费能看的吗?] [人们,我24了,还没领到国发的老婆,是是正常?] [反思一下自己,大约是你正常。] [是是档案上有污点?我同学考试作弊,取消分配资格了,太惨了。] [太惨了+1] [可是我没做弊,红灯都没闯……]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要分配给别人的老婆?] [……真的吗?] 宗廷直挺挺坐在桌前,表情严肃。 原本年崽说起的时候,他以为这傻崽又谁给忽悠了。 可是直播间观众的反应,让宗廷产生了怀疑。 一个个的,都说有模有样,还举例子,还现多种情况。 这么多人,又认识,也没有商量,一起圆一个谎,图什么?图好玩儿? 至于。 大人们至于这么闲吧! 难道这真的是个大人都知道后一起瞒着朋友的秘密? 是没可能,很多大人都自以为是,瞧起孩儿,:“你一个孩子知道什么?!” 孩子只是年纪见识少,又是傻! 确有崽崽比较傻,比…… 宗廷盯着笔记本屏幕上那个表情怯怯的卷毛崽。 大约是因为他傻,那大人才对他没有防备吧。 宗廷皱着眉头想,这件事还是要再确认一下,果是真的,他想要什么国分配的老婆。 他要找自己喜欢的,要个聪明点儿的。 抬眼,屏幕上是卷毛崽崽傻笑的脸。 宗廷看了一会儿,又想,傻一点儿也没关系,他聪明,可以保护傻子。 直播间还在疯狂玩梗,一群人像找着乐子一样,编故事编可起劲儿了。 一哭诉自己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分配到老婆的单身狗,最后干脆在直播间现场相亲。 有后来的观众,直接打懵了,这都啥啊! 说好的崽崽直播,美食直播间呢?怎么变成非诚勿扰了? 余妙妙:“……别问我,我也知道。” 放弃啦,随便吧,我播我的你们相你们的好了。 于是余妙妙直播间现一幕奇景,主播余妙妙带着一群孩子在林子边缘挖魔芋,成熟的魔芋杆子比景年还,红红的,开着花,还挺好看。 余妙妙一边挖一边给直播间观众科普,俨一个很正经的美食主播。 而她直播间弹幕,画风却格外与众同。 [这个魔芋的花很特别啊,蛮好看的] [男,24,五官端正智商正常,会用智能手机,下雨天会自己躲雨,找一个可爱的老婆。] [喵喵一会儿准备用魔芋做什么?魔芋爽吗?] [因跟同学打架丧失分配老婆机会,寻找当年跟我打架的同学,要么赔我个老婆,要么你当我老婆。] [?] [魔芋爽可!我超喜欢吃魔芋爽!另,前面的兄弟真是诡计多端。] [错了,前面的前面。] 余妙妙:“……” 算了,眼见烦。 往好处想,好歹给她增加流量和热度了是。 景年蹲在一根魔芋杆子旁边,长长的魔芋杆子衬他一团。 崽崽握着他的专用铲子,伸长脖子看手机,疑惑歪头:“……计多……?姨姨,计多什么?” 余妙妙:“……” 景年:“这个24岁的哥、叔叔在找老婆欸!” 他掰着指头算了一会儿:“可是24比22大呀,为什么没有老婆?” 余妙妙:“……” 夭寿了,到底是哪个混蛋跟崽崽灌输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好在景年很好哄,余妙妙随便讲了几种魔芋的吃法,干饭崽引水直流,注意力全在吃上,完全老婆抛在了脑后。 [年崽大概属于,掌握了他的胃,掌握了他的那种崽吧] [所以要分配个厨艺好的老婆?] [有钱的也行,有钱自有好吃的] [你们别再提老婆了,再提喵喵要崩溃了] [为什么会崩溃?因为她年20也没有老婆吗?(狗头保命)] 余妙妙:“……”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狗头保命”禁言了…… 今天这个直播,流量很,热气氛的礼物也少,按理说属于很成功的直播。 但……属糟。 倒是她担的直播翻车完全没有发生,魔芋挖很顺利,一个老大一块,景年的背篓装一个,他走路都踉跄。 其他孩抱的拖的,每人都拽了好几个,余妙妙背篓里也装满了。 她打头,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童子军,一起回了。 余妙妙好意思让孩子们帮她做白工,里囤的零食拿来,一人一包干脆面。 孩子们兴兴跑走了,余妙妙赶紧又多拿了几包,还有袋装的奶酪棒、面包,一股脑塞给景年:“可以一次吃光哦,拿回慢慢吃知道吗?” 景年意地跟伙伴分享快乐:“姨姨她偏!她偏我呢!” 144:“看到啦!” 余妙妙领着景年清理了一下,后开始处理魔芋。 挖的时候贪很,恨能看到的魔芋都挖回,等开始处理了,很头疼。 挖来的魔芋要做成能吃的那种成品,还需要很多工序。 第一步,削皮。 余妙妙敢让景年碰刀子,拿了个大盆,让他负责看管她削好的魔芋。 景年严阵以待,端坐在板凳上,认真严肃地盯着余妙妙手上的魔芋,等它拔干净皮,到盆里来。 至于直播间,随便开着。 处理魔芋的程漫长又无聊,等下去的观众先走了,剩下的还在直播间相亲,余妙妙想看。 魔芋皮很厚,余妙妙拿了水果刀削皮,有点怕削到手,拿魔芋的手还戴了只手套。 一只手摁着,一只手削,吝惜果肉的情况下,削很快。 削好一个,景年赶紧接来放盆里,圆滚滚嫩生生,看着比刚挖来漂亮多了。 余妙妙继续削,景年继续接,没一会儿余妙妙觉累了,这也太多了吧! 再削一个休息一会儿,余妙妙想。 而还没等她这个削完,听见景年哼哼唧唧地喊她。 景年两只手互相抓挠,瘪着嘴,可怜兮兮:“姨姨,我痒……难受……” 说还好,一说余妙妙也觉自己拿刀的那只手开始发痒。 她顾自己,先安抚景年:“怎么了我看看!” 崽崽两只胖爪子伸去,白白嫩嫩的爪子,已经让景年自己挠红了。 孩子下手没轻重,他大约痒很了,又敢跟她说,有几个地方都快抓破了,看着十分可怜。 余妙妙懵了一瞬,脑海中灵光一闪,赶紧去看直播间,肯定有观众知道怎么回事。 果其,弹幕早没有相亲的了,都在喊她,说魔芋能直接用手碰,说崽崽在抓自己的手。 宗廷甚至还砸了几个大烟花,试图用音效提醒她,可惜手机离远余妙妙没注意……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22 第 222 章 景年哭丧着小脸,两只小胖爪子泡在醋里,酸味儿冲他着脸想说话。 余妙妙满脸内疚难过,都怪她,准备工作做好。 明明之前已经有在了解魔芋了,怎么光去找制作方法和食谱,这种应该注意的细节反而疏漏了。 泡醋是万能的网友提供的方法,先用清水冲洗然后又用醋泡。 说是魔芋是碱性的,所以能用肥皂水之类的,加重病。 余妙妙还在网上搜了一下,是有这种说法,崽痒直抓手,她只好先施了,也知道管管用。 “崽,还痒痒?”余妙妙心疼地问。 景年小声说:“一点点……” 看见余妙妙满脸难过,小家伙儿连忙安慰她:“姨姨我快好啦!” 他甩甩小胖手:“痒了哦!” 余妙妙又给他打了清水洗手,洗干净的小手水灵灵白嫩嫩,就是上面的红色抓痕迹格外刺眼。 余妙妙心里难过极了,怎么就这么大意呢?她宁愿受这罪的是自己。 “年崽,下次哪舒服,一定要及时跟姨姨或者的大人讲,要自己忍着,知道吗?”余妙妙叮嘱道。 孩子太乖太懂了也好,像这种况,的小孩儿一开始痒,恐怕就嚷嚷起了。 景年就选择先忍着,忍受了了才开口。 144趁此机说:“你姨姨说对,你还小,是个小崽崽,遇困难就该找大人。” 余妙妙还以为景年只忍了一些小病小痛,它可是知道,这傻崽之前发烧也忍着,人都忍没了。 景年很乖的点了点头,也知道进去没。 144想叹气,如果系统有气的话。 算了,反正它一直跟着年崽,好好看着他,让他犯傻的。 快中午的时候,林爷爷和林奶奶回了。 余妙妙把景年送回去,满脸愧疚地跟林奶奶说:“都怪我,没照顾好年崽,把他手弄成这样。” 林奶奶忙道:“这怎么能怪你,你城里的娃娃,哪晓魔芋啥样!怪我,我该提前跟你说清楚。” 两人都觉责任在自己,好一番掰扯,后互相谅解(?)。 景年被林奶奶带回家去,正好下午地里的活儿忙,林奶奶可以去她家里帮帮忙,指导她做魔芋。 这回余妙妙可敢托大了,做魔芋看起还蛮繁琐的,有个懂行的林奶奶指导,她安心许多。 中午吃过午饭,景年跟着奶奶去隔壁。 余妙妙已经把魔芋都削好了,好几大盆。 林奶奶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 魔芋很经吃,两三个魔芋就能做出一大锅,农村那种大铁锅。 这东又能饭吃,村里人都是挖几颗做一回,能吃很久,吃完的晒成魔芋干。 要然林边儿能留那么多魔芋么,缺这个,吃完的。 弄这么多,要吃么时候。 余妙妙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也没想挖这么多,那群孩子太热了,一人拽两个回,就一大堆了。 “没。”余妙妙说:“等做好了,要是成果还行,就给粉丝们奖品抽了好了。” “抽奖是么呀?” 景年奶声问。 余妙妙笑着回:“你摸奇趣蛋,里面有一样的玩具,你一开始知道是么,就是抽奖。” “过我们这个抽奖呢,抽的是观众,从他们中间随机抽一些人出,送他们我们自己做的魔芋,这也是抽奖。” 景年大眼睛一弯,笑开了:“我喜欢抽奖!” 余妙妙一说他就领了,抽奖是很随机的,就是看运气嘛,很有意思的。 关于抽奖这件,景年和林奶奶都没有意见,但两人也有一点自己的看法。 林奶奶觉魔芋是么好东,拿出手。 但是余妙妙跟她说大家在乎这些,恰恰相反,他们亲眼看着做好的东,吃着更放心呢。 林奶奶是很理解,但是她对余妙妙足够信服,就没说么了。 景年是觉,直播间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虽然有时候有点儿奇怪,但大部分时候都很好的,对他也很好。 要抽奖了,直接都送给他们好了。 余妙妙哭笑:“崽,你知道我们有多粉丝吗?” 她大小也是个……好吧,还是小主播,但是粉丝已经有几万了。 几万个粉丝,哪怕只送天直播间的,那也有上千人,哪送了那么多。 景年干脆地摇了摇头:“知道。” 他就是觉,直播间的哥哥姐姐连老婆都分,运气是很好的样子,可能抽奖也抽呢。 余妙妙也没办法跟他讲几万个是多,崽崽还没学那儿去。 “这样吧,我们能做多做多。”余妙妙说:“反正全部送出去。” 景年歪头看了看一盆又一盆的魔芋,觉这些肯定是够的,就点了点头。 要是够的话,可能真的就是运气好吧。 魔芋想吃嘴,光削皮是够的,还有很复杂的过程。 余妙妙把直播间开了,手机架在一边,先回答了几个关心崽崽况的问题。 景年见提起他,啪嗒啪嗒跑过去,把两只小手举摄像头前面,好开心的样子:“我好啦,我们做好吃的哦!” [亲亲小胖爪,姐姐捏捏] [我崽受苦了,下次可这么抓自己] [笑死,年崽一提好吃的,眼睛都在发光] [干饭崽人设永崩] 宗廷脸色微肃,盯着那双软白的小手看了好一儿,敏锐地捕捉掌侧的红痕,那是景年因为太痒自己抓的。 他手边放着一只药膏,是意找家庭医生要的。 爸妈差点儿以为是他过敏了,担心半天。 宗廷有点儿郁闷,他也知道自己时怎么想的,隔这么远,药膏根本可能及时送年崽手上。 可他还是下意识去找了医生,要了药膏。 显然,他眼中的土方子其很管用,崽崽手上除了他自己抓的,已经见过敏的痕迹了。 宗廷随手将药膏扔进抽屉里,略有些烦躁地关了电脑。 知道为么烦,就是开心。 景年并知道远方有人在因为他烦忧,小家伙儿正忙前忙后,给奶奶和姨姨打下手呢。 这回余妙妙是敢让他碰魔芋了,她跟林奶奶动手,景年帮忙拿东就好。 她还找了手套出,被林奶奶拒绝了,说用着这东。 漂过的魔芋切小块儿,加一定比例的水和碱,捣碎磨成浆—— 之前林奶奶她们都是手动,余妙妙掏了个豆浆机…… 过魔芋份量在太多了,豆浆机那个桶,装了多。 于是林奶奶用盆子装,用棍子捣,再磨,余妙妙用豆浆机慢慢打。 磨成魔芋浆之后倒进干净的盆子里,加了碱水的魔芋浆慢慢凝固。 这个过程需要几个小时,过她们的魔芋在够多,可以一边做一边等。 后余妙妙家里的盆都用完了,景年积极地举手:“我家有!” 他连忙跑回去,吭哧吭哧把自家的盆搬过。 那头林奶奶和余妙妙还没处理完,这头开始做的魔芋都快成型了。 景年蹲在盆子旁边,看着一盆米白的浆糊,慢慢变成黄褐色的一整块儿。 他偷偷看了眼奶奶跟姨姨,都在忙。 小家伙悄摸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戳了戳。 弹弹的,有点儿像姨姨给他吃的果冻,但是没那个软也没那个滑。 这个有点儿粗糙,还有点儿硬。 [快看啦,崽他在偷摸!] [年崽:伸出试探的手指。] [好摸吗?我也想试试!] [有么好摸好摸的,魔芋都一样吗?] [只吃过魔芋丝的在这] [hh我只吃过魔芋爽] [知道喵喵要用魔芋做么?] 可惜今天是及揭晓答案了,魔芋凝固好了之后,还要煮很久,煮完了还用清水泡几个小时,然吃起有很重的碱味儿。 忙碌了一下午,后以泡在水盆里的一块块魔芋块儿为结尾收工。 余妙妙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大娘,年崽,明天我家吃饭吧,咱们吃魔芋,尝尝劳动果。” 景年是有的吃就好,而且他姨姨做饭很好吃哒,有好多好多他没吃过的东,即欢呼起:“好!我要吃魔芋!” 林奶奶又推辞了几句,终还是让余妙妙给劝动了。 她想想觉也是,吃魔芋而已,是啥贵重玩意儿。 第二天,景年满怀期待地跑余妙妙家,他想知道今天姨姨把魔芋做成么好吃的。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想知道,等了一天了,眼里都是魔芋魔芋,从挖做,后竟然还没吃嘴,直接把大家期待值拉高。 [是要做魔芋爽吗?这个能饭吃吧?] [或许是魔芋丝?煮火锅可以的,爽滑q弹,好吃!] [凉拌魔芋也很好吃,加点辣椒油,超绝!] [烧烤!烤魔芋yyds!] [原魔芋还有这么多种吃法吗?突然心动。] [信我,烤魔芋真的香,我吃烧烤必点魔芋。] [知道喵喵要做么。] “姨姨,咱们吃么呀?”景年问出了粉丝们想问的问题。 余妙妙招手让景年跟她一起进厨房,指着盆里已经处理好的鸭子,笑眯眯道:“吃这个。” 景年眨眨眼:“鸡?” 他看见翅膀了。 余妙妙:“……” 她拨弄了一下盆里的鸭肉,让鸭子嘴巴露出:“这是鸭子。” “可是我们是吃魔芋吗?”景年疑惑道。 “是吃魔芋啊。” 余妙妙把一早去村里买的鸭子提起,又指了指一旁已经切成薄片泡在清水里的魔芋片:“咱们今天吃魔芋烧鸭。”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23 第 223 章 余妙妙笑眯眯地说:“崽,我跟你说,魔芋烧鸭好吃了。” 她读大的候校外面有家川菜馆子就有这道菜,麻辣鲜香,爽口胃,下米饭一绝,她跟室友点一个这个菜,能吃一盆米饭。 说到用魔芋做菜,余妙妙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 不用她说,景年已始咽口水了,这个听起来就好好吃哦! 余妙妙看见景年咽口水,回忆起魔芋烧鸭的美味,不由也口水泛滥,说起来她也好久没吃过了。 魔芋烧鸭之前余妙妙只吃过没做过,因为有这个打算,她提前找了很多菜谱,还有视频,自觉已成竹在胸。 现在这个始烧菜有点儿太早了,而且想做魔芋烧鸭,需要很多配料。 鸭肉做不好会腥,魔芋本身没有味道,全靠吸收别的材料的汤汁鲜美,再搭配它本身独有的口感,成就别样美味。 大部分配料余妙妙家里都有,比如豆瓣酱香料以及各种调料。 但做魔芋烧鸭还要有泡椒和泡姜,最好是四川那边的才地道。 这一半会儿的,想找地道的四川泡菜不太能。 然而即便是其他泡菜,余妙妙家里也没有,她不会做这个,平吃的也不太多,一没想起来。 现在临腌肯定来不及,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年崽,你家里有泡菜吗?”余妙妙问。 景年立刻回:“有哇!” 余妙妙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说:“那我拿点儿过来做菜吧!” 景年眨眨眼,问:“要烧鸭鸭吗?” “对呀。”余妙妙说:“加点儿泡菜很好吃的。” “是我奶奶做的泡菜,没有小珍奶奶做的好吃。”景年说。 余妙妙吃了一惊,景年这个小吃货,吃什么都香,对他奶奶的厨艺也十分捧场。 林奶奶做的家常饭菜也确实很不错,不说多出彩,就是吃着特别舒服。 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说,他奶奶什么东西,做得不如别人。 余妙妙想了想,问:“小珍是那个扎两个麻花辫的小姑娘吗?” 景年点点:“是她呀,她爸爸跟我爸爸,在一个地方打工哦。” 村里人出去打工,担人骗,或者人欺负,一个地方的人都会抱团,大部分都是聚在一起。 余妙妙想起来了,她在村里几个月,也不是白待的。 那个小珍她有印象,很内向的一个小姑娘,比年崽大两三岁,家里只有一个老奶奶。 说起来她比景年还要怜一点儿,都是生孩子的候难产,景年妈妈在县里医院生的他,小珍妈妈在村里生的,大出血,人没保住。 余妙妙听林奶奶意提起往事的候,透露的口风,她跟小珍奶奶钱阿婆系不错。 当初钱阿婆儿媳妇生孩子,林奶奶去帮忙,结果亲眼看见小珍妈妈大出血。 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村里的接生婆束手策,送医院也来不及了,一屋子人眼睁睁看着挣扎着生下孩子的女人在了产床上,身下的床单都鲜血浸透了。 或许是因为目睹了这件惨事,后来景年妈妈怀不好,想去医院待产,哪怕是借钱,林奶奶也答应了。 话说回来,两家一个没了人,一个背了债,也说不上哪个更惨。 “小珍奶奶做的泡菜很好吃吗?”余妙妙不由问道。 “好吃哒!” 景年用力点,用点的幅度来表达有多好吃:“我奶奶说,我村里,小珍奶奶腌的小菜最好吃啦!” “我也吃过哦。”景年说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显然回想起了那酸爽诱人的滋味儿。 余妙妙看得好笑:“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景年捏着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缝隙:“只有一点点辣,好香好香哒!” 年崽说好香好香,那一定是真的好吃,余妙妙毫不怀疑。 “我能去小珍家买一点儿泡菜吗?”余妙妙问。 “不用买!”景年摆摆手:“姨姨你等等我!” 说完不等余妙妙反应过来,已拔腿往自家跑。 余妙妙连忙跟上,景年跑回自己家,拿了几个他奶奶做的皮蛋放小背篓里。 “年崽,你在干嘛?”余妙妙追上来问。 景年起小背篓,去牵余妙妙的手:“去换泡菜呀,我奶奶做的皮蛋好吃哒,小珍奶奶喜欢吃,拿去换泡菜!” 余妙妙:“……” 年崽也太聪明了吧! 在跟村里人的人际交往潜规则方面,余妙妙是比不上景年的,既然他说这样以,跟着他就好了。 景年带着余妙妙去了小珍家,家里只有小珍一个人,小姑娘连忙去菜园子找她奶奶回来。 小珍奶奶听景年说完来意,不好意思地说:“一点子泡菜,说一声我让小珍给你送过去就行。” 余妙妙跟小珍奶奶不太熟,客套了几句,景年把小背篓里的皮蛋放下来,装了满满一背篓的泡菜回去。 最后小背篓装不下,还另外装了一兜。 除了余妙妙要的泡椒和泡姜,其他各种泡菜小珍奶奶都给她装了一些,说让她拿回去尝尝味道。 余妙妙提着泡菜,景年背着,两人回去之后,余妙妙把这些泡菜都拿出来。 太多了吃不完的,除了今天要用的,剩下的要用保鲜袋装好,放冰箱里,不然要坏的。 收拾泡菜的候,余妙妙发现除了她认识的豇豆、萝卜这些,还有她不认识的。 “年崽,这是什么?”余妙妙指着一个浅褐色的跟生姜有点儿像但表皮更光滑的东西问。 景年看了看,说:“是洋姜呀!” “洋姜?” “好吃哒!”景年戳了戳袋子里的泡洋姜,“脆脆的,好吃啦!” 余妙妙来了兴趣:“这个怎么吃?” 怎么吃? 景年眨眨眼,试探着:“用嘴吃?” 余妙妙:“……” 好的我懂了。 她洗了几个洋姜,这东西很小,约莫两个指节那么长,有的更小一些。 “年崽,你吃不吃?”余妙妙问景年。 景年忙不迭地点,余妙妙分他两个,自己又咬了一个。 泡洋姜一入嘴,余妙妙就知道为什么景年说好吃了。 这玩意儿虽然跟生姜名字很像,长得也有点儿似,吃起来却大径庭。 入口就是脆,嫩生生的。 因为腌制过,是咸酸口,但又不会过咸或者过酸,带着微微的回甘,特别酸爽胃。 这个是真的好吃,吃完一个还想吃第二个,没一会儿余妙妙就把洗好的几个洋姜给吃完了,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崽,这个真的好吃欸!”余妙妙感叹道。 景年也啃完了两个小洋姜,酸得直咽口水,彻底打了胃口:“姨姨,我什么候吃鸭鸭呀?” 余妙妙他小奶音的“鸭鸭呀”弄得一愣,而后忍俊不禁,这也太爱了吧! “现在就做!”余妙妙说着打直播。 直播观众早就等着了,一见她播,就焦急地问起来,怎么这么晚才播,都等好一会儿了。 其实余妙妙本来打算在去换泡菜的候就播,但是考虑到小珍跟她奶奶不一定愿意入镜,就放弃了。 回来之后……回来之后忘记了,洋姜真好吃嘿嘿。 当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候,以选择当没看见。 “家人,现在我来做魔芋烧鸭,大家看看哈,这是我准备的材料。” 她冲景年招招手:“来给大家介绍一下。” 景年早就跟直播混熟了,也不怯场,先跟这些大朋友打了个招呼,然后一一始介绍。 “这是鸭鸭,今天吃它。” [鸭鸭:我真的会谢!] [鸭鸭做错了什么?] [鸭鸭这么爱,为什么要吃它?] 景年看了看弹幕,抓抓发:“因为好吃呀!” 奇怪,这种问题,当然是因为好吃才吃它呀。 [……] [他是不是在鄙视我?] 余妙妙要笑了,这群人天天怼她,风水轮流转,老是在崽崽手上吃瘪。 玩笑归玩笑,该吃还是要吃的。 景年介绍要各种食材,余妙妙看着差不多了,始做菜。 先做了一个凉拌魔芋丝,这是个凉菜,下午要是想追剧啥的,戴个一次性手套或者拿个小叉子,还能小零食吃。 做起来也很方便,把魔芋切丝焯熟,加自己调的蘸料拌一拌就好了,非常简单。 做好之后,余妙妙先尝了尝,嗯,味道不错,这个拌料是她试验了多种配方之后,定下来的最合口味的一种。 “崽,尝尝。”余妙妙夹了一根给眼巴巴看着的崽崽。 景年仰着张着嘴,像嗷嗷待食的小雀儿。 小家伙嘴小,哪怕是一根魔芋丝,也撑得嘴巴满满的,脸颊鼓起来。 “好吃吗?”余妙妙问。 “嗯嗯唔唔……”景年腮帮子一鼓一鼓,吃得不亦乐乎。 魔芋丝特别q弹爽滑,外面的拌料香香辣辣,余妙妙还在里面加了熟芝麻,香味加倍! 考虑到景年不是很能吃辣,特意调整过辣度。 景年辣得直吸气,还张着嘴要吃。 [好了,不用问什么味道,好不好吃了,看崽崽表情就知道了] [实话实说,我馋了。] [好的凉拌魔芋一百分,不用再讨了,我就想看魔芋烧鸭,鸭呢?] [喵喵这个凉拌魔芋的卖,真不错啊,有美食主播那味儿了。] 余妙妙:“……?” 我本来就是美食主播好吧?! 景年:“姨姨,美食主播是什么味儿呀?好吃吗?” 他知道,姨姨就是美食主播,因为她跟直播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吵过好多次啦! 是美食主播竟然还能吃吗?景年很好奇是什么味道的。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24 第 224 章 余妙妙费了很大舌,让景年明白,“食主播那味儿”跟“食主播有味道可以吃”是两回事。 崽,这可不兴吃啊! 不吃就不吃嘛。 景年很淡定,他没有想吃姨姨,他是小崽崽,又不是小妖怪呀! “姨姨,我想吃鸭鸭!”景年说。 想吃鸭子好哇! 余妙妙立刻把鸭子拎过来,咔咔咔剁成小块儿,“这就烧鸭子吃!” 景年马上到灶门边上的小板凳上坐,姨姨做好吃的他烧火,两人很长时间都是这搭配的,导致余妙妙至今烧火水平一般。 做魔芋烧鸭,魔芋要焯水,多焯两遍,沥干水分备用。 这个步骤刚余妙妙做凉拌魔芋的时候,已做过了,她把准备的所有魔芋都焯过水了,一会儿直接用就行了。 鸭子肉不容易熟烂,这个菜必须鸭肉软烂入味儿好吃,花的就是时间。 把鸭子洗净,下锅焯水,加葱姜蒜以及料酒,去除腥味儿。 撇除浮沫,这些都是常见步骤,处理肉菜的时候时常用到,余妙妙做得很熟练。 鸭肉初步处理好了,盛出备用,接下来是重头戏。 起锅烧油,下葱姜蒜花椒泡姜泡椒等配料爆香,下豆瓣酱炒出红油,然后下鸭肉煸炒。 没一会儿,鸭肉已在锅里爆出香味儿。 被灶台挡住视线的景年,频频起身抬头,一脸垂涎地往锅里看,好香哇! 大灶做饭油烟很大,摄像头因此不甚清楚,但光看崽崽的表,已够直播间观众脑补了。 [等我有钱了,一定要买个能闻到味道的手机] [年崽的表太真了,跟我妈做饭我望嘴时候一模一] [没错,这时候我妈会给我吃一……] 余妙妙看见了崽崽馋唧唧的小表,哭笑不得地说:“崽,现在还不能吃啊!” “我不吃。”景年咽水,“我就是看看好没好呀!” 年崽嘴馋的小模在太可爱了,让人不忍心拒绝他。 余妙妙顺手夹了一筷子凉拌魔芋喂给他,嘴里有了好吃的,景年一下子笑开了,蹲回去继续烧火。 余妙妙好笑地摇摇头,继续手上的活儿。 锅里的鸭肉已微微变黄,混豆瓣酱的红油,颜色十分诱人。 这还没有完,余妙妙又丢了两颗冰糖进去,据说这能让酸味儿和辣味儿变得柔和一点儿。 冰糖融化后,鸭肉上了糖色,颜色更漂亮了,香味儿更浓郁了。 余妙妙不断翻炒鸭肉,这会儿香味已很过分了,景年嘴巴里嚼魔芋丝,还忍不住往锅里看。 “年崽,酱油!”余妙妙喊。 灶里头的火够用,景年站起来够到酱油瓶子递给余妙妙,余妙妙又往锅里倒了适量的酱油和料酒。 因为豆瓣酱、酱油里面都有咸味儿,不用加很多盐。 但余妙妙准备了一整鸭子,还有许多魔芋,一会儿还要加水慢慢焖烧,还是要加一点儿盐,可以等最后再加。 “姨姨,鸭鸭好香好香!”景年扒在灶台边上,垂涎地看锅里咕嘟咕嘟的鸭子。 “等做好了更香。”余妙妙笑眯眯说。 其她馋啊!这个香味真的绝了,泡椒的酸辣,豆瓣酱那个香,还有鸭肉的香跟各种配料混在一起,不止崽崽一个人水泛滥好不好。 最后把准备好的魔芋倒进去,翻炒均匀,加适量的水,锅盖一盖—— “崽,小火。” 烧火童子立刻尽职尽责地跑回去,把灶里面的火压一压。 折腾到现在,景年爷爷奶奶回来了,因为早就说好了来余妙妙家吃饭,他们回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过来了,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两人不是空手来的,带了一些自家菜园子里的菜,一颗大冬瓜,一些红薯。 余妙妙笑接过来放进她的储藏室里,她没有种菜,林家送的都吃不完。 这会儿魔芋烧鸭焖得差不多了,转大火收汁,尝了尝味儿,又加了点盐。 不过说是请吃魔芋,余妙妙还是做了别的菜。 一锅烧鸭子算是荤菜,还清炒了一个菠菜,一个凉拌的魔芋丝,一个蛋饺白菜粉丝做的三鲜汤。 蛋饺是某次余妙妙看见用汤勺做蛋饺的视频,好奇跟学的。 她直播做过这个,翻车几次后就做得很好了,景年可爱吃这个,每次能吃很多。 粉丝是林奶奶送的,自家红薯粉做的粉丝,特别爽滑,用来做酸辣粉很好吃。 不夸张的说,今天一桌子菜,都是景年爱吃的。 所以崽崽坐到饭桌边后,兴得嘴都合不拢了,开心得两jiojio直晃悠。 “这么多菜……”林奶奶不好意思地说。 余妙妙连忙道:“所以大家要加油吃啊,吃不完可就浪费了。” 林奶奶:“这太多了。” 光魔芋烧鸭就一大盆,真的是一盆,这可是一整鸭子,还加了很多魔芋,份量足足的。 应广大观众的要求,今天他们一定要看年崽吃魔芋烧鸭,所以余妙妙把手机用支架架在饭桌边上。 [你们不行让我来,我能炫!要炫不死,就往死里炫!] [鸭鸭这么可爱,喵喵把它做得真香啊!水jpg] [我想做喵喵家的垃圾桶] [面的姐妹,你矜持点儿] [有我想吃魔芋吗?那个魔芋烧鸭里面的魔芋,看太好吃了吧,上面挂的汁儿,太馋人了!] [我比较好奇,年崽会吃蛋饺,还是吃鸭鸭] [蛋饺吧?上次喵喵做这个,他一个人干了八个,把喵喵都吓住了。] [我压一手蛋饺,输了去做五张卷子] [这可不一定,没看见他今天那小馋儿,水都快流出来了。] [哈哈哈哈干嘛这么说我们年崽,崽崽不要面子吗?我们年崽很矜持的好吧] [你就说你压什么吧!] [……压鸭鸭] [搁这儿卖萌呢] 弹幕画风一变,纷纷开始下注,一开始蛋饺还跟鸭鸭不分伯仲。 后来人越来越多,可能因为今天直播的主题是魔芋烧鸭,而且比较起来,蛋饺看太寡淡了,鸭鸭一下子一骑绝尘,把蛋饺甩在了老后面。 这时一个大烟花炸开,飘出两个金色的字:“蛋饺”。 [666这就是榜一大哥吗?不赏不会说话。] [一个字五十块,不愧是家里有律师团的人] [律师哥午好,您吃了吗?吃的啥啊?] [笑死,你关心人家吃什么干嘛] [这不是想开拓一下眼界] 这个问题勾起了其他观众的兴趣,都谈论起来,像“廷”这种有钱人,每天吃什么。 吃什么? 宗廷看了眼面的饭菜,牛肉羹、木耳炒肉、山药烧排骨、猪肚鸡。 除了一道画风跟其他菜格格不入的魔芋烧鸭。 这是他上午点的菜,因为厌食症,他的胃不太好,家里饮食十分清淡。 其他爸很能吃辣,他妈被带能吃一些,宗廷记得小时候,家里的厨师做得一手好川菜,他没生病的时候,是能吃辣的。 不过家里的饭菜已很久都是这了,早他不吃饭,爸爸妈妈是这陪他吃。 今天宗廷点了一个重味的菜——最近几个月宗廷时不时会点菜,阿姨已习惯了,宗夫人巴不得他愿意要吃的,要他想吃。 不过今天这个菜有些重,阿姨问过宗夫人做的,即便如此,那些酸的辣的配料,尽量少放了。 桌子上的魔芋烧鸭一汤碗,位置不好的肉都提剔出去了,整道菜看十分精致。 宗廷却失了食欲,这个看起来就没有年崽的好吃。 至于为什么要压“蛋饺”,年崽痴迷蛋饺的时候,宗廷跟他一起吃了一周的蛋饺。 他不喜欢崽崽喜新厌旧,那会儿不是那么喜欢吗? 饭桌上抱个平板点点点,宗生和宗夫人就像没看见一,一点儿不管。 玩会儿平板怎么了,他们在乎孩子能不能好好吃饭。 宗廷没有刻意隐藏,所以两人哪怕不调查,关心孩子的父母现他最近在看食直播。 他们乐得宗廷对这个有兴趣,最近吃饭都吃得多了,要不是宗廷不乐意他们扰年崽,他们还想好好谢谢主播呢。 “阿廷,这道菜有些辣,你少吃一点儿。” 宗夫人在儿子手边放了一杯清水,“要不然涮一下再吃。” 宗廷摇了摇头,那有什么好吃的。 他没急筷子,面的这份魔芋烧鸭没办法吸引他的食欲,他想,或许等年崽吃起来了,他就又想吃了。 以很多次都是这,一的食物,他不想吃,但是看见景年吃得很香,又会想要试试。 虽然试过后并不觉得有多好吃,还是认为年崽手上的更香,但多多少少,他吃进去了一些东西,最起码比以吃得多多了。 屏幕里,所有人已落座,余妙妙家的饭桌跟林家一,四方小方桌,一人坐一边正好。 “开饭吧!”余妙妙说,伸了筷子,她知道她不筷,林爷爷和林奶奶是不会筷子的。 果然,她一,其他人跟了。 景年直起身,筷子直直朝魔芋烧鸭的盆里伸过去。 鸭鸭党大喜,就说嘛,鸭鸭这么香,一定会获得胜利! 弹幕甚至已开始庆祝了,很多人开始点那些蛋饺党,让他们兑现赌注。 有个说“输了去偷校长种的葡萄”的家伙,疯狂被cue。 这人都不敢冒头了,然而屏幕里,景年夹了一个鸭翅膀,筷子一转,给了林奶奶:“奶奶,你爱吃的翅翅!”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25 第 225 章 这一场赌,谁都没赢。 景给其他人夹了一圈的肉,往魔芋烧鸭的菜盆伸了三次筷子。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小孩子奇怪的计算方,最后不好意思再夹肉了,矜持地给自己夹了一筷子炒菠菜。 [……] 刚闹哄哄打赌的观众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谁都看得出崽想吃肉,嘴咬着菠菜,眼睛不住往装肉的盆瞥。 可他是把鸭腿鸭翅这些夹给了其他人,自己啃了两根菠菜。 [崽崽偷偷瞄肉的小表情,萌死了!] [给他吃!] [唉,不知道该说啥,虽然输了,但一点儿不觉得冤枉] 爷爷奶奶有余妙妙,动坏了,纷纷给崽崽夹了大块的肉。 景菠菜没吃完,碗堆满了肉肉,高兴得眼睛弯成月牙,甜蜜蜜地跟爷爷奶奶和姨姨道谢。 “我以为你不爱吃肉了。”144嘲讽道,它没想到景会先吃菠菜。 “因为我夹了三次肉了呀!”家有好菜的时候,不能总朝那一道菜伸筷子的。 景嘴塞了一块鸭肉,吃得喷香,不耽误他脑子跟144聊天,“这个肉肉好好吃哦,好香好香,斯哈……” 可那三次不是夹给你自己吃的啊! 144想这么说,但是想想,这个崽很多时候都自有一套逻辑,有的时候跟他辩,会被绕晕。 144:“……喝口水吧。” 被辣到要吃,可能这就是吃货的执着吧。 景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然而水是热的,喝完之后更辣了。 小家伙坐在那儿,一边吃一边“斯哈斯哈”吐舌头。 余妙妙不好意思地说:“我已经少放辣椒了,没想到是这么辣。” 景连忙表态:“姨姨,好吃哒!” 这话大家都认同,余妙妙自己吃着觉得相当不错,鸭肉被烧得软嫩多汁,一点儿都不柴。 魔芋吸足了汤汁,口又那么爽滑,跟吃肉一样,不腻。 林奶奶忍不住道:“崽,你涮涮再吃。” 景摇着头又往嘴塞了一块鸭肉,才不要,涮了就没这么好吃啦! 大人们好又无奈,真是个贪嘴的崽崽。 余妙妙去屋拿了几瓶牛奶出来,这个解辣效比喝热水好多了。 景吨吨吨喝着牛奶,大口大口吃着好吃的,一口鸭肉一口蛋饺,间或鼓着腮帮子努力嚼魔芋,偶尔吃两根菠菜意思一下,快乐到飞起。 他吃东的时候,注意力大都集中在食物,小表情特别认真,每一口都吃得特别香。 [我馋了,我好想吃魔芋烧鸭鸭] [卖萌?] [……打错字了,魔芋烧鸭呀!] [崽真的好会吃,每次看他吃东,都好香好香。] [真的太会吃了,特别有食欲的那种,沉浸式吃饭,我的嘴会不自觉地跟着动,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艹,你一说我才发现我在动嘴!] [我口水泛滥!] [我在吃薯片,可是薯片不香了qaq] [难怪喵喵饭量见涨,谁跟崽一起吃饭饭量不涨啊] [死,说女播饭量见长,是铁粉。] [喵喵:你礼貌吗?] [咋了,饭量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是假吃,吃你家大米了?] [行了行了别吵架,崽崽吃得不香吗?你们竟然有心思吵架?] [嘿嘿嘿,幸亏我机灵,喵喵开始做的时候我就点了魔芋烧鸭外卖,现在外卖已经到了。] [……呵,我点!] 景可不知道自己算是间接带动魔芋烧鸭销量了,他全神贯注地干饭,吃得小肚子都凸起来了,舍不得放下筷子。 太好吃啦,所有菜都是他爱吃哒! 魔芋好吃,蛋饺好吃,鸭鸭更好吃! 菠菜……菠菜一般般好吃吧。 景在努力干饭,被他的吃相勾起食欲的宗廷,开始吃饭了。 他吃得是不算多,但相比之前,已经不知道好哪去了。 那道特意点的魔芋烧鸭,他没吃几口,总觉得吃在嘴,不是那个味儿,跟景吃得是不一样的。 倒是便宜了宗先生,他一个重口味爱好,天天陪着儿子吃素,今天算是开了个荤,米饭都多吃一碗。 “你们不用陪着我吃这些。”宗廷放下筷子后,突然出。 宗夫人忙道:“吃清淡点好,健康!你看看你爸,吃那么辣,迟早高血压糖尿病。” 宗先生:“……?” 行吧,老婆说的,不敢嘴。 宗廷瞥到他爸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心情忽然变好,有点儿想。 但他忍下来了,静默片刻,突然开口:“吃得开心更重要。” 人一辈子能活多久呢?说不明天就被天外陨石砸死 了。 这种概率虽然小,但宗廷的意思是,概率再小有可能发生。 所以指不明天人就没了,为什么要苛待自己呢? 不是说要放纵,而是不必对自己那么严苛。 生活很难,它跟你提的要求,身边的人对你的要求,已经让人产生很大的束缚。 如连一口吃的,一点儿小都没办满足,那活着太辛苦了。 宗廷又想到景,最近他总是很容易想到他。 那个小家伙很爱,起来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唇红齿白,有时候会出酒窝,小小的,可爱到要化了——这是直播间观众的评价。 是因为不想太多,所以没烦恼吗? 如让景知道他这个疑惑,一会大反驳。 才不是,怎么能这样呢?明明是他心态好! 他有很多烦恼的,最最大的烦恼,就是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能回家,给他过一次生。 他太想自己爸爸妈妈了。 好在入秋之后,离冬天就近了,到了冬天,就要过了,过的时候,他爸爸妈妈就回来了。 那次魔芋烧鸭的直播非常成功,剩下的那些魔芋,余妙妙在直播间当着众人的面,做成自制的魔芋爽小零食,封装进去。 很多,但是数量依旧不够给所有粉丝分,是就当粉丝福利,给观众们抽奖送了出去。 那次之后余妙妙找到了的直播思路,有时候她在家煮火锅自制螺蛳粉,熏得景不肯进门。 有时候,她出去拍村人做的吃食。 比如小珍奶奶腌的泡菜,确实好吃的,经过小珍奶奶同意后,专门拍了她做泡菜的视频,很多粉丝都表示想买这些泡菜。 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厨艺这种事,有时候真的很玄乎,有些人随一摆弄,就好吃得不得了。 有的人装备俱全菜谱在,能把厨房给点了。 再有,看起来小珍奶奶做泡菜很简单,但很多人是会嫌麻烦。 而且泡菜又不是饭,一两个人能吃多少?自己做做少了不划算,做多了吃不完,不如买点儿成品,想吃的时候直接拿出来。 后来余妙妙又拍了林奶奶做的皮蛋,李婶子晒的红薯干,小强妈妈做的小米锅巴等等。 都是村有口皆碑的好艺,余妙妙自己一一尝试过,看着不起眼,味道是真好。 直播的时候,很多观众表示出了购买意向。 余妙妙灵机一动,干脆开了个淘宝店。 她的货品不多,都是村这些人自己做的吃食,有一些山货,晒干的蘑菇木耳这些。 她跟人家商量好了价钱,如店有人下单,再去买一些回来发出去。 因为快递不到村,所有商品都标明了一周内发货,她囤几个单子一起去镇发快递。 要是一周下来几个单子没有,没关系,就当去镇采购了,踩着小三轮带着崽去溜达一圈,不算白跑。 她没特意搞宣传买广告,不是想在这面转什么钱,单纯帮老乡们销一下货,挣几个小钱,她自己是不赚的,就加了个运费。 到了冬天的时候,余妙妙的小淘宝店已经走正轨了。 那几家她帮着卖货的,多多少少赚了点儿,少的几十多的几百。 看着钱不多,但这是意外之财啊! 那些东,村人都不看在眼的,大集的时候辛辛苦苦挑过去不好卖。 大家对余妙妙激极了,能在她这货的见天儿说她好话。 没在她淘宝店货的,动不动有人来问她:“大学生啊,我家什么什么做的特别好,你看能卖不?” 余妙妙忙得焦头烂额,直播都停了两天,一直到粉丝私信问起,才想起来景有两天没来找过她了。 以为是这段时间太忙冷落了崽崽,余妙妙连忙拿了一个镇带回来的奶油小蛋糕到隔壁,准备用好吃的贿赂崽崽。 不出意外,景看到蛋糕,眼有惊喜:“姨姨,这是生蛋糕吗?” “不是哦。”余妙妙说:“生蛋糕是要生的时候吃,这个是姨姨送你的……呃,反正就是随便吃吃的蛋糕。” 景抿着唇得开心:“蛋糕怎么能随便吃呢?” 他小心翼翼抱着小蛋糕,珍惜地问:“姨姨,我能先不吃吗?” “为什么?”余妙妙问。 虽然冬天蛋糕会比较耐放,但放久了就不好吃了吧。 景了,捂着嘴巴,像在说一个秘密:“姨姨,我跟你说哦,我爸爸妈妈要回来啦!” “嗯?”余妙妙大吃一惊:“真的吗?什么时候?” 她之前听村人说过,说景爸爸妈妈很少回来,就算过,是赶在尾最后几天。 这才刚到十二月中旬,元旦没到,阴历才十一月,离过远着呢。 景脸的就没停过,特别高兴地跟余妙妙说:“不知道哇,我听见爷爷跟我爸爸打电话说的,问他怎么突然要回来。” 他坐在屋檐下的小板凳,小小的一团,时不时看向门外。 余妙妙突然明白了,这几天崽崽没去找她,是在家等他爸爸妈妈回家。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 226 第 226 章 景年爸爸妈妈回来这事儿,不光他自己高兴,144也激动得很。 虽然不知道年崽爸妈为什这时候回来,是现在离景年生日已经很近了。 如果他们回来留下过年,那这世界的任务就顺顺利利完成了,积分到手! 后面再有什事,也不影响任务判定。 就算他们只是回来待几天,不在家过年,也比连面都不着的好。 能面的话,让崽崽撒撒娇,说不定他爸爸妈妈就心软了,留下陪他过生日了。 毕竟谁能受得了年崽撒娇呢?它都不行的。 因为爸爸妈妈回来这事,景年好几天都出门,他待着家里,想第到爸爸妈妈。 直到余妙妙来说,等景年爸妈回来了,想请他们吃顿饭,林『奶』『奶』才知道年崽偷听了她和老爷子跟儿子讲的电话。 其实也不算偷听,两人年纪大了,听力不是特别好,家里那老年机,也不怎会用。 景年爸爸走的时候,给调得最大音量,接电话跟扩音样。 景年进去找『奶』『奶』,结果好听他们在接电话,耳聪目的小崽崽就这知道了爸爸妈妈回来的消息。 之老两口不跟景年说,也是怕儿子儿媳那边有什变故,改变行程,到时候空欢喜场,年崽该伤心了。 现在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自然也不用再瞒着了。 林『奶』『奶』笑道:“急什,说周呢,现在等着,你爸爸也回不来。” 周是七天,景年知道的! 他掰着手指头算,已经过去天了,还四天爸爸妈妈才会回来。 四天呀,好长啊! 他在家等得实在心焦,又知道了爸爸妈妈回来的具体时间,高兴得不知道怎是好。 他迫切得想释放自己无比快乐的情绪,最好的朋友144已经知道了,姨姨也知道了,还有谁不知道呢? 崽崽在直播间笑得阳光灿烂,酒窝深深,醉死人。 “我爸爸妈妈回来啦!” 他对着摄像头,说了遍又遍:“我爸爸妈妈会给我过生日哦!” 直到余妙妙忍不住了,哭笑不得道:“崽,你说了二遍,大家都知道了。” “有哇!” 景年指着不断刷新的提示新用户进入的系统弹幕,『奶』声道:“还有好多人刚来呀!” 哦哦,给新来的人说的,这『毛』病。 余妙妙有点苦恼,直播间的观众来来去去直有新人,直说下去吗? 然后就听景年说:“姨姨,你不是说,有好多好多……几万那多吗?” 余妙妙:“……” 大可不必说几万遍啊崽! 其实她现在已经有多万的粉丝了,涨粉速度算是很快的。 不过余妙妙觉得这时候就必说出来了。 好在景年是听劝的崽,余妙妙忽悠他说那几万粉丝已经都进直播间了,后面进来的是不认识的,景年才作罢。 “我……我再说遍……”景年竖起根手指,可怜巴巴:“次。” 余妙妙无奈摆手:“去吧去吧。” “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他对着摄像头,又重复了遍。 之姨姨还给他买了小蛋糕呢,可好吃啦,超级超级好吃! 他原本想留着等爸爸妈妈回来起吃的,可是姨姨说放不了那久,他就跟爷爷『奶』『奶』还有姨姨起吃掉了。 『奶』『奶』说,等爸爸回来,他过生日的时候,也给他买当生日蛋糕。 说起这些,崽崽大眼睛亮晶晶的,清澈透底,像落满了星星,让每看他的人,都心头发软。 [年崽好像很开心欸] [因为很到爸爸妈妈吧,突然有点儿心酸] [同心酸,他笑得这开心,我却想哭] [他爸妈怎舍得啊?我是有这崽崽,上幼儿园我都得扒窗户上盯着] [你这话说的,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背井离乡,让孩子当留守儿童] “对呀,我都好久好久到爸爸妈妈了!”景年附和着弹幕上的话。 他看得慢,往往还在考怎回答,弹幕已经刷出去好多了。 “幼儿园我知道!” 景年又找到认识的词:“小朋友上的学校,我在电视上看过!” “为什扒在窗户上看呀!留守儿童是什?” 弹幕停了瞬,不知道是哪尖刻的,回了句: [就是像你这样被父母扔在乡下不管,年到头不到爸妈的可怜小孩儿] 不是所有人,都心怀善念。 余妙妙稍微火点儿,粉丝变多后,黑粉从来过。 别的主播会加会,有专门的运营帮忙管理直播间,余妙妙不想被会限制,拒绝了好几找上门来的。 然后她黑粉多了。 她是成年人,平时看到些难听话都会难过,别说景年。 可是防不胜防,今天余妙妙不注意,就有人冒头。 直播间的人反应已经很迅速了,“麻袋姐”删弹幕拉黑踢出直播间气呵成。 宗廷随手『乱』砸了几礼,屏幕上都是炸开的特效。 其他观众也刷礼的刷礼,刷弹幕的刷弹幕,力图转移崽崽的注意力。 他们也希望崽崽眼睛不那尖,注意到那条弹幕。 可是景年看到了。 他呆呆地看着屏幕,愣了会儿才后知后觉感知到来自陌生人的恶意。 小家伙撅着嘴巴,气鼓鼓的:“才不是,我爸爸妈妈有扔下我不管,他们挣钱哒!” 他不知道那人已经被整天问他喜欢什颜『色』麻袋的奇怪姐姐踢出直播间了,还在跟那家伙隔空对线。 “我爸爸妈妈回来了。”景年仰着小下巴,很得意的样子:“还有四天哦!” 他伸出四根短胖的手指比了四,“我爸爸妈妈好喜欢我哒!” 余妙妙趁机道:“年崽说得对,你爸爸妈妈就是为了给你好的生活,才去那远的地方打工挣钱,有不爱你,他们都很爱你。” 她隐约知道之林家欠了不外债,景年爸爸妈妈外出打工,可能就是为了还债。 当着直播间这多观众的面,当然不能说这些。 景年抿出笑,点点头:“姨姨,我知道哒。” 『奶』『奶』说了,他是妈妈很辛苦生下的宝宝,小珍的妈妈就是为了生她死掉的,他的妈妈也差点儿了。 妈妈定很爱很爱他,所以才会不管自己会不会死,也生下他。 『奶』『奶』还说,爸爸在家的时候,最喜欢抱着他玩,把他放在脖子上,带他到处玩儿。 他才不是被爸爸妈妈扔下的! 大部分人都是好的,而且直播间观众很多都是崽崽粉,心疼他心疼得不得了。 这时候纷纷说起安慰的话,夸他的,哄他的,还有刷小礼的。 宗廷又刷了几大烟花,其实他很想刷贵的礼,或许这样,年崽家里就不会那缺钱了。 他可以直跟他爸妈在起,每天都笑得像小傻子。 不过年崽喜欢这。 他想让他高兴点儿。 宗廷刷了几大烟花,问: [你过生日了吗?什时候?] 他的弹幕是金『色』的,分显眼,景年下子看了。 他对“廷叔叔”印象很好,立刻回了他的问题:“是呀,我还有……”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算清楚,放弃了,直接跟宗廷说了他什时候过生日。 宗廷把这日期记下来,又问:[有什生日愿望?] 他想,不管年崽想什,他都可以帮他实现。 [我去,大佬发话了,崽崽快许愿!] [这可是真能实现愿望的圣诞老人] [圣诞老人?] [比喻!比喻!不然呢,实现生日愿望的是啥?] [般是我爸……] [还有我妈] 景年眨眨眼,对“廷叔叔”印象愈发好了,他真温柔呀,对他特别特别好。 “不用啦!”小『奶』音透着欢快,有被刚才那弹幕影响的样子。 “我的愿望,我爸爸妈妈帮我实现啦!” 他想跟爸爸妈妈起过生日,这次应该可以的吧。 宗廷盯着屏幕里笑得超甜的崽崽看了会儿,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小酒窝。 可惜指尖碰到的,是光滑坚硬的屏幕,有预想中的柔软。 笨蛋。 真的不聪。 父母答应你了又怎样?不说出来,再提愿望不好吗? 他可不是随便许诺的那种人,想让他松口很难的好嘛。 竟然拒绝了他。 屏幕里,景年还在笑。 他是真的开心,仅仅因为跟父母面了。 因为记挂着爸爸妈妈回来的时间,接下来几天,每天景年都是数着日子过的。 还有天的时候,他在家里都坐不住了。 恰好这天上午余妙妙去镇上采购,顺便把淘宝店的几订单寄出去。 景年人在家在无聊死了,跟144聊了会儿天,把余妙妙给他布置的作业都写完了。 把家里打扫了遍,又遍,又遍…… 144忍不了了,说:“不你出去溜达会儿?” 也行! 景年立刻扔下扫帚:“那我们去村口玩儿吧!” 144:“……” 平时你不是嫌村口人多不乐意去吗? 嗐,小崽崽的心,多好猜,惦记他爸爸妈妈呢。 今天怎等都等不到的,可景年还是想去村口,哪怕望望。 怪心酸的。 144说:“嗯,我也想去村口放放风,起吧。” 景年立刻关上门,乐颠颠地朝村口跑去。 村口果然很多人,尤其是小孩子,村里小孩儿不上幼儿园,七八岁以下的小孩整天在村里跑着玩儿。 景年现在人缘好了,看他,村口玩耍的群小孩儿,立刻招呼他过去起玩儿。 227 第 227 章 景年平时不爱跟他们一起玩,更何况他眼尖地发现,黑牛也在里面。 虽然已经很久没被黑牛欺负了,但景年依旧对他没有好感,跟黑牛关系也很差,平时遇见了,招呼都不会打的那种。 这次他也不跟他们一起,但他看见了珍。 珍和另一个瘦的女孩一起,被挤在一群男孩中间,表情怯怯。 景年走了过去:“你们在干嘛呀?” 他有害怕,在他逃离,这些人又找了其他孩来欺负,代替他曾经的位置。 “在玩啊!” “抓土匪,你来不来?让你当官兵!” “凭啥?”黑牛不满道:“新来的都得当土匪,咱们说好的!” 一个男孩大咧咧道:“那下把该我当官兵,我让给景年,我当土匪。” 是以前,他们是不敢这么直挺挺地把黑牛的话撅去。 但是自从余妙妙用奇趣蛋给他们搞分化,黑牛被村里更大一截的那批孩收拾了几,他在同龄人中间威望大减。 景年就不一样了,跟他关系好的孩,有奇趣蛋,时不时余妙妙那做什么好吃的了,也会给村里孩分一些。 很多时候都让景年来分,一来去,孩子也都懂了,跟景年关系好有好处。 这孩子是个反应快的,他刚说完,立刻有其他孩表示愿意把自己的机会让给景年。 黑牛气得拳头紧攥,大吼一声:“你们怎么不讲规矩!” 可是他就是最不讲规矩的那个,以前仗着自己身高体壮,从来都是不讲规矩讲拳头。 景年原本不玩,但他看黑牛黑着脸很不愿意他加入的样子,突然就玩了。 “那我也来吧!”景年说,他指了指珍和另那个女孩,问:“俩是干什么的?” “们?他们是人质!”一个男孩说。 景年:“……” “你们愿意当人质吗?”景年问珍和另那个矮瘦的姑娘。 矮瘦的姑娘缩着身子没敢吭声,珍看了看景年,声说:“我们捡柴火……” 这大山里的村子不像城里用着煤气天然气,大家烧饭用的还是柴火。 天越来越冷了,不管是烧柴做饭还是洗澡,都有热水,柴火多少都不嫌多。 家里有壮劳力的特意花几天去砍柴,珍这样家里人手不足的,孩子每天一有空就到处捡柴火,积少成多。 人家两个姑娘捡柴捡得好好的,一群泼子把人拦下来当人质。 景年鼓了鼓脸颊:“那你们去捡柴吧!” “不行!”黑牛说:“们走了谁当人质?你吗?” 对于男孩们来说,当人质比当土匪还没劲,没参与感了。 景年瞪他:“人家捡柴!让们当人质,你们把柴给人家捡了!” 也不是不行! 男孩们出来也是带着任务的,不过他们好多贪玩,随便捡柴火就聚在一起玩耍了。 他们不把这柴火当事,反正也没多人,往两个姑娘篮子里一扔—— 每个人的不多,加起来就不少了,一下子把两人背篓装满了。 现在行了吧? 怎么不行! 珍和另那个矮矮瘦瘦叫丽的女孩子,都高兴起来了。 反正当人质也不用动,谁打赢了跟着谁就行,标准工具人,们乐得轻松。 景年跟着他们玩了一会,他不经常玩这种游戏,即便玩也是被抓被撵的那个。 换他抓人了,一经验都没有,玩了三轮,抓住过一,还是人家看他不行给放水了。 景年停下来喘了口气,望了望村口,一口『奶』音,语气深沉:“今天星期天。” 其他人:“……?” 不上学的孩是不关注今天星期几的,这群孩子懵懵懂懂看着景年。 星期天?星期天怎么了? 玩得正上头的孩子们没人对这个问题好奇,继续玩他们的。 景年:“……” 嗨呀怎么不问呀! 你们问了我才好说,我爸爸妈妈明天就来呀! 144:“……噗。” “四四你放屁了吗?”崽崽表情惊恐。 不哇,四四在他脑袋里,它是放屁了,他的头会不会变臭臭的? 144:“……我那是在笑。” 它等着景年问它为什么笑,然听见崽崽问:“四四,为什么你笑起来像放屁呀?” 为什么笑起来像放屁…… 笑起来像放屁…… 像放屁…… 144原地自闭。 景年叫了它几声,没得到应,还以为它不好意思了,的愧疚了一会。 他不该当着四四的面这么问它的,妖怪也面子的呀! 某些时候,景年有种坚韧的品质,比这会。 他觉得是他暗示的不够清楚,于是在一轮游戏结束的间隙,又提了两遍时间。 终于有孩憋不住了,问:“星期天怎么了?你明天去上学吗?” 景年:“……” 虽然……虽然跟他得不一样,到好歹问了对吧。 景年立刻抓住机会说:“我明天不上学,不过我爸爸妈妈明天来啦?” “真的吗?” “可是现在还没到过年呀?” “我爸爸妈妈呢?他们也会来吗?” “你爸爸会给你带玩具吗?” 景年愿得到了众人的关注,抿着矜持的笑,一一道: “当然是真的呀!我爸爸给我『奶』『奶』打电话说哒!” “没有过年也可以来的!” 他说爸爸妈妈是来给他过生日的,但是又担心还没到他生日,爸爸妈妈就走了。 到时候人该笑话他了,景年就忍着没说。 “你爸爸妈妈我也不知道,我爸爸没说呀!” “我爸爸妈妈来我就很心了,没有玩具也没关系哒!” 景年脸上带着笑,他很愿意跟每一个人讲他爸爸妈妈来了这件事。 他越高兴,越有人看不顺眼。 黑牛憋着一股气憋了半天,这会见大家游戏都不玩了,全围着景年,气得脑瓜嗡嗡的。 父母的叮嘱全忘在了脑,口不择言道:“撒谎,你妈早死了,你爸也跑丢了,鬼来看你啊!” 景年懵了,其他孩也傻了,呆呆地看着他们。 自闭中的144:“……?” “崽你……” 它话还没说完,景年已经冲了出去,炮弹一样,一头撞在了黑牛身上。 他比黑牛矮一个头,正常情况下够的着黑牛肩膀。 他的手指白白软软,打不疼任何人。 气急了的崽崽,选择用自己最坚硬的脑袋去攻击伤害他的人。 黑牛猝不及防,肚子一痛,被撞得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然而景年也没讨着好,愤怒下,他一没收力,把黑牛撞倒,自己也摔了。 摔了,立刻又爬起来,不管不顾地去□□牛。 刚才一击成功,完全为出其不意,黑牛怎么都没到软弱可欺的家伙会跟他动手。 这会一个屁墩摔下去,也把黑牛摔清醒了。 景年再爬起来打他,黑牛抬手就把他推了个趔趄。 “你还敢动手?”黑牛眼里,景年始终是那个被欺负了都不敢吭声,委屈巴巴掉眼泪的哭包。 这样一个哭包竟然敢反抗了?! 144急得不行,一声声劝:“冲动,年崽你听我的,头有的是办法收拾他,自己动手!” 哎哟喂,主神大人在上,它的宿主崽哪是会打架的人! 跟那个黑牛拼体力,不是找虐嘛! 黑牛也丝毫没有让着景年,他起身,几步冲到景年面前,揪着他衣领就打。 好在其他孩这会也反应过来了,冲过来帮忙,七手八脚地拦着黑牛,才没让景年被打成猪头。 黑牛就是一时情绪上头,被拉看见景年身上摔的灰,一个激灵起来他妈警告他的话,顿时背上出了一层汗。 完了,家肯定少不了一顿揍了。 到亲妈的铁拳,黑牛顿时没了继续动手的法。 偏偏景年却不依不饶,被人拉着还挣扎着扑过来□□牛。 144急得核心都快炸了:“崽你激动啊,你打不过他的,上去不是送菜嘛!” “他说我妈妈……我妈妈死了……”景年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坏,我打他呜呜呜……” 144:“……” “可是你妈妈没死啊!”144努力劝说:“等明天你妈妈来了,你把领去黑牛家,我保证,他一顿揍少不了。” “真的吗?”景年更咽着问。 也不知道是在问,他妈妈真的没死,还是黑牛真的会挨打。 这两者144都可以给他肯定的答复,原很简单。 前者,景年的任务还在,果他妈妈已经去世了,那这个任务就没办法完成了,它的任务系统会刷新,这个任务就算意结束了。 会有惩罚,不过也没办法了。 刚才144还特意看过了,任务完好,就等着宿主去完成了。 者就更简单了,一个孩子说长辈死了,完了人家找到家里去了,家长怎么不得打一顿以示尊重。 在144的努力劝说下,景年终于放弃了去跟黑牛干一架的念头。 而且黑牛也已经走了。 景年板着脸往走,眼眶红红的,心里还是委屈,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还没走自己家,面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144说:“是珍,好像找你。” 景年是个不随便发脾气的好孩子,心里很难过,还是停下来等珍:“有什么事吗?” 珍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下,突然口:“年崽,你难过,黑牛是瞎说的,你妈妈没有死。” 景年心里舒服了一,刚说几句赞同的话,就听见珍继续说:“你妈妈是跟的男人跑了,才不是死了。” 228 第 228 章 景年坐在自家屋檐下,捧脸,呆呆地看天。 “四四,小珍说的,是的吗?” 144沉默了,它可以很肯定地跟景年保证说你妈妈没死,但是却不能保证小珍说的是假话。 个小姑娘『性』子比景年还要怯懦,她没有理由编谎话来骗景年,以她的见识,也编不出来这种谎话。 且,因为景年『奶』『奶』跟小珍『奶』『奶』关系好,她爸爸跟景年爸爸关系也不错,两人就在同个工地工,往年他们都是起回来的。 景年大约是到了这些,心里也有些不安,回来之后直闷闷不乐。 144也相当郁闷,这都什事儿啊!说好的最简单的低级任务呢? 万小珍说的是的,它要到哪儿去找景年他妈,回来陪他过生日? 任务要求说的可是父母起! 没离婚的时候都没陪孩子起过过生日,都不在起了,这可能『性』岂不是更小了。 不能就这算了! 144,如果年崽爸妈的经离婚了,它定要申诉! 这个任务不能只按照e级算,得加积分! 不过这都是后话,是补救措施,当务之急,得稳住经快哭了的崽崽。 144说:“崽,你别太多了,可能她就是随口说,明天等你爸妈回来,就知道假了。” 景年『揉』了『揉』眼睛,更咽道:“我不当没有妈妈的小孩儿。” “不会的。”144只能徒劳地说这样的话。 景年揪自己手指,委屈巴巴:“我现在就知道。” 现在怎知道呢?它顶多只能保证景年妈妈还活。 中午林爷爷林『奶』『奶』回来,发现景年身上有灰,担心地问了几句。 景年是个爱干净的崽崽,平时衣服干干净净的,点儿脏污都很显眼。 他回来时候经努力处理过了,但是他今天穿的是件浅『色』,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怎都拍不干净了。 且现在穿的衣服厚了,景年自己换不了,只能这样了。 景年糊弄了过去,没跟爷爷『奶』『奶』说话,只说不小心摔了跤。 要怎说呢?说黑牛说他妈妈死掉了,所以他跟他了架? 爷爷『奶』『奶』会难过的。 还有小珍的话。 景年直在,她说的是的吗? 小珍『奶』『奶』跟他『奶』『奶』关系好,他知不知道他妈妈的事呢? 景年的小脑瓜了很多,不能跟爷爷『奶』『奶』说,只能跟144说。 可是144也没有好办法,只能说些不咸不淡的安慰话。 好在明天就是景年爸爸妈妈回来的日子,到时候切都会水落石出。 因为这件事,景年直不太开心,余妙妙从镇上回来,他带了个新的小蛋糕,都没让景年开心起来。 “怎了呀崽?”余妙妙很纳闷,昨天不还开心得不得了嘛。 因为爸爸妈妈要回来了,好几天都笑容满面,直播间观众都他感染了,说最近看年崽,自己心情都变好了。 景年垂脑袋,闷声道:“没有怎……” 他不跟姨姨说这件事。 林『奶』『奶』说:“摔了跤,自己生闷气呢。” 林『奶』『奶』回来之后,经景年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了,余妙妙没看到。 摔了跤? 余妙妙眼神闪了闪,等林『奶』『奶』走开了凑到景年身边小声问:“崽,的是摔了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跟她说,让她替你报仇!”144激地喊。 今天看见黑牛欺负崽崽,它也超气的好吧!恨不得自己能变出体,熊孩子揍顿。 当时多小孩儿在,也不知道黑牛怎封的口,竟然没让大人知道他和景年差点起来。 “可是……我人了……”景年迟疑道。 手人的不是好孩子,他不让姨姨觉得他不乖。 144:“……” 你管你个锤叫“人”? 不是它瞧不起年崽,但凡当时他小孩儿作慢点儿,现在他就是的个了。 “没事,我保证,你姨姨定会站在你这边的。”144说。 景年心里确憋得难受,还很委屈,又不能跟爷爷『奶』『奶』说,难过坏了。 现在144说可以跟姨姨说,他就吭吭哧哧上午发生的事余妙妙讲了遍。 开始讲的时候还好,越说越委屈,眼泪下子就滚出来了。 “他说我妈妈死了,我爸爸丢了,他坏!”景年抽噎道。 余妙妙:“……” 啊艹气死了! 她气得咬牙切齿,熊孩子是能让人血压升的物种啊! 余妙妙温声安慰:“崽,别哭,他瞎说的——” 景年个激灵,惊恐地看她,生怕她下句就是“你妈才没死,她跟人跑了”。 “明天你爸爸妈妈就回来了。”余妙妙说。 她定主意,回要跟景年爸爸妈妈好好谈谈,尤是他以前别的孩子欺负的事。 还有个黑牛,这件事她出面不合适,但景年家长带就很合适。 孩子太熊,家长得负大半责任,先找家长,家长要是能管住熊孩子很好,要是不管,就别怪她替他们管了,谁让熊孩子欺负她崽的。 景年张了张嘴,有点儿小珍说的话告诉她,可是到最后,什也没说出口。 当天晚上,景年夜都没睡好,开始是睡不,等睡了,又个梦接个梦。 起先梦见他个人蹲在村口,他爸妈要回来了,他在这里接他们。 梦里来来往往很多人,现中他们村都没这多人,可是梦里熙熙攘攘,人多得要命。 景年好急,这多人,他都看不到他爸爸妈妈了。 他爬到树上——他不会爬树,但梦里就行了。 他扒在树上看呀看,从早看到晚,也没看到他爸爸妈妈。 景年很害怕,他下去,突然就不会爬树了,卡在了树枝上下不来。 他哭喊爸爸妈妈救他,没人来。 他浑身酸胀,手臂点儿力气都没有了,抱不住树枝,要从树上滑下去了。 “啊——” 睡梦中惊醒地崽崽,仰身坐起来。 “怎了?”正偷『摸』趁宿主睡觉,跑去跟别的系统麻将的144吓得下子跑回来了。 景年『揉』了『揉』眼睛,做的梦大致跟144复述了遍,心有余悸地说:“我……我掉下去了……” 梦里种失重感太了,景年瞬间吓醒了。 “没事没事,梦都是反的。” 144安慰道:“你们村哪有多人来,明天我陪你起去等,我看得远,不用你爬树。” 人统都自忽略了景年根本爬不上去这个问题,聊了几句,景年心情缓和了点儿。 “快睡吧。”144说:“很晚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去接你爸爸妈妈吗?别到时候起不来。” “才不会起不来……”景年小声嘟囔躺了下去。 大概因为刚才的梦确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梦中不觉得,醒来后仔细,违和感很重,个梦就越发像个假的,压迫感也没了。 也或许因为小孩子身体素质不行容易犯困,景年躺下没多久就又睡了。 然这次睡依旧没能睡踏,他又做梦了。 这次做梦的场景景年更熟悉,是在他家里。 他爸爸妈妈站在门口,要进来的样子。 景年特别开心,他现在屋檐下跟他们招手,让他们进来。 两人都对景年笑,然后朝他伸手。 景年连忙跑过去,梦里他腿很重,跑不,急得哭。 好在爸爸妈妈没有催他,他费劲地跑过去,牵他们的手。 手伸出去,两人下子消失了。 他家门口原本只有条小路,但梦里却出现了个分叉口。 景年爸爸妈妈出现在分叉口的两端,离得不近不远,脸上是样的微笑,继续朝他伸手,叫他过去。 景年呆住了,他该牵谁呀?爸爸妈妈都不在个地方,他够不。 景年快急哭了,他跟爸爸妈妈说你们站近点儿我够不。 可他在梦里,了个小哑巴,嘴巴张开又合上,也说不出话来。 他憋得难受,又急又害怕,歪歪斜斜朝爸妈跑过去。 还没等他跑近,两人身影又远了,景年绷不住哭起来,边哭边跑去找他们…… 早上景年叫起来,表情呆愣愣的,林『奶』『奶』以为他没睡好还没回过神,他穿好衣服,用热『毛』巾洗了脸。 144却看出不对劲,担心地问:“崽,你怎了?又做噩梦了?” 景年『摸』了『摸』胸口,眼泪差点儿下来。 “我不记得了……”他说:“可是就是很难过……” 第个梦他记得很清楚,第二个梦却点儿都不记得,只余下梦中的情绪延续到梦醒后,鼻子发酸心口发堵。 “只是梦,不记得就不记得了。” 144安慰道:“你看今天你爸妈就回来了啊!” 说到这个,景年振作起来,今天他爸爸妈妈就回来啦! 不光景年兴,很久没见到儿子儿媳的二老也兴。 今天林爷爷都没下地,早起来在家里忙活。 房间前几天就好好扫了几遍,褥趁太阳好的时候拿出来晒过,蓬松柔软。 林『奶』『奶』备了很多菜,家里好东西都拿出来了,边切腊肠边笑眯眯地跟景年说话:“你爸爸最爱吃腊肠,每次走的时候,都得他蒸两根带。” 景年眨眨眼:“我也爱吃。” 林『奶』『奶』忍俊不禁:“你个小馋嘴儿,有不爱吃的吗?” 『奶』『奶』笑了,景年也跟笑:“我要去接爸爸妈妈!” “现在还早。”林『奶』『奶』说。 从城里回来,火车只到市里,然后坐客车到县城。 路转车,到村里怎也得半上午了。 景年不愿意:“我先去看看……” 他跑到村口等,144履行承诺帮他看,看看到中午快吃午饭了,他爸妈也没回来。 景年心急如焚:“四四,我爸爸妈妈怎还没回来呀?” “别急,再等——你看个是不是?!” 229 第 229 章 道路尽头走过来一个人,个子蛮高,有点儿瘦,背着个大挎包,风尘仆仆。 144:“那是你爸爸吗?” 景年站起来,很认地看了一会儿,挠了挠头:“有点儿像……又有点儿不像……” 144:“……你爸爸你认不出来?” “我好久没见他了嘛!”景年委屈道,上次跟爸爸妈妈见面,他还是三岁的小孩子呢! 现在他都是四岁的大孩子了。 144:“……” 这父子俩可是。 “我觉得不是。”景年突小声。 144:“?” 景年抿了抿唇:“他只有一个人,我爸爸妈妈要一起回来的。” 144也不知道该了,它刚扫描了一下,觉得这应该就是景年他爸了。 ,等人走近了,景年还在犹豫认人,男人看见景年,直直地走了过来。 “年崽。”他朝着景年伸手。 景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男人动作僵了僵。 景年仰起头,仔细看了看,嘴角一撇,抱了上:“爸爸!” 这是他爸爸,他爸爸回来了! 林平也笑开了,他笑容很淡,笑起来的时候会有细细的笑纹。 他跟景年长得不是很像,景年的眉眼五官应该是像他妈妈,脸型却像足了他爸。 “来,儿子,爸爸抱抱!” 林平把景年抱起来,一下子举过了头顶,放在自己肩膀上让他坐着。 突变这高,景年高兴得咧嘴直乐,抱着他爸爸的脑袋,眉开眼笑。 “四四,我爸爸回来啦!” 144:“嗯嗯,看到了。” “我爸爸好厉害,我这高!” 144:“嗯嗯,看到了。” “四四……” 144:“嗯嗯,看到了。” “看到了?在哪儿?”景年立刻追。 144:“……?在哪儿?” 景年:“我妈妈呀,我爸爸回来了,我妈妈在哪儿?” 景年坐在爸爸肩膀上,不住往后看,是妈妈走太慢落在后面了吗? 爸爸如约回来他很高兴,是怎就爸爸一个人呢。 林平不知道崽崽在想,他扛着儿子,大步往回走。 路上遇见村里人,看见林平回来,纷纷跟他打招呼。 景年乐颠颠的,不等人家开口,一要先来一句:“大娘/婶婶/叔叔/伯伯,我爸爸回来啦!” 小『奶』音脆甜,里面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林平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笑着笑着,他想到,笑容一下子淡了,逐渐消失不见。 这会儿正好是中午下工回家吃饭的时候,林平扛着景年一路走来,遇见了不知道少村里人。 景年还看见了昨一起玩过的小孩儿们,他得意地冲他们招手喊道:“我爸爸回来啦,我爸爸的回来啦!” 林爷爷林『奶』『奶』听到消息,老远跑出来迎接。 看见许久未见的儿子,二老热泪盈眶,激动难言。 林爷爷把他背上的挎包接过来,林『奶』『奶』要接景年:“年崽,你爸赶路累了,快下来,别累着他。” “我不累。” 林平躲过的手,扛着儿子不放:“年崽轻得很,要吃饭,吃饭才能长力气,晓得不?” 他在工地扛水泥,那,自家儿子哪有扛不动的。 景年却听进了『奶』『奶』的话,挣扎着要下来:“我自己走,爸爸我要自己走!” 林平只好把他放下来,下来之后,景年立刻牵爸爸的手。 崽崽的手那小,软软白白。 爸爸的手那大,晒得黑黑的,还有大大小小细碎的伤口。 大手把小手包裹在掌心里,动作轻柔,生怕捏疼了那只小手。 “平啊,年崽他妈咋没跟你一起回来?”往回走的路上,林『奶』『奶』担心地。 以往都是夫妻俩一起回来的,怎这次就一个人。 林『奶』『奶』想到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心里头很担忧。 这个题,景年和144也想知道,一人一统竖起耳朵。 他们迎出来不远,这时候已经走到自家门口了。 林平推开大门,平静道:“有事没干完,要等干玩活。” 林『奶』『奶』一巴掌拍他臂膀上:“我你是不是傻,你媳『妇』儿事儿没做完,你不晓得帮帮,你咋能把丢那,你一个人回来了!” 林平挨了一下,不痛不痒。 “我帮不了。”林平低着头,又复了一遍:“我干不了。” “干不了就干不了,你等等不行?”起来林『奶』『奶』还是气。 景年却安心了,高高兴兴给144报喜:“四四,我妈妈没有死,也没很别人跑!” “我还有爸爸妈妈的!我不是没人要的小孩儿!” “四四,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144附和了几句,成功让崽崽的快乐开始沸腾。 144却愁死了,它怎看都觉得景年他爸有题,他跟景年妈妈的感绝对出现题了。 这要怎跟崽崽嘛! 烦死了。 回家之后,林平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要吃午饭了。 了儿子回来,林『奶』『奶』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家里的腊肉腊肠都拿出来了。 昨还托余妙妙给买了些新鲜的五花肉回来,给林平烧着吃,他干体力活的人,肚子里缺的就是油水。 林『奶』『奶』还邀请了余妙妙一起来,余妙妙想着今景年爸爸妈妈刚回来,人家一家子团聚,凑热闹。 于是往后推了推,横竖住得近,想一起吃顿饭再容易不过。 景年这久没见爸爸,想得很,林平走哪儿他都黏着。 林平也乐得儿子黏他,吃饭的时候恨不得抱着景年喂饭。 林『奶』『奶』哭笑不得,连忙拦住:“年崽自己会吃,你莫管他,吃你的。” “爸爸,我会自己吃饭哒!” 景年想,他不光会自己吃饭,还有好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喜欢看他吃饭呢,姨姨是因他吃得好香。 林平把他放在自己旁边的板凳上,自己大口大口刨饭。 他确实饿了,了省钱,回家坐的是绿皮车,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坐票。 车上卖的吃食贵,林平舍不得买,就吃自己带上车的馒头,馒头就水,水也是自己带的,喝完了可以在火车上免费接。 亏得现在气冷了,馒头放得住不会坏。 下了火车还要继续转车县里,再从县里找车回乡,一路颠簸,累是累,饿也是饿。 林平上来就干了两大碗饭,那种大海碗,比景年脸还大,哐哧哐哧两碗饭没了。 又盛了第三碗,景年都看呆了,傻傻看着他爸。 林平夹了快肉喂给景年,笑道:“咋了,不吃饭盯着我干啥?” “爸爸,你吃得好快呀!” 景年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他才吃了一点点呢,爸爸吃了这。 这个好像就是直播间哥哥姐姐们的,的米饭消失术! 他爸爸的好厉害哦! 林平『揉』『揉』崽崽卷『毛』,眼神柔软:“吃点儿,吃饭长高。” “我吃好哒!”崽崽有些骄傲地。 直播间的哥哥姐姐,都夸他吃得好吃得香,他是个乖崽崽。 景年再能吃,吃个一大碗也就完了,他还吃了好菜,再就吃不动了。 林平一个人吃了三碗饭,扫了半桌子菜,看得林爷爷和林『奶』『奶』一阵心酸。 “平啊,吃点儿,在家好好给你补补。”林『奶』『奶』念叨着:“明妈给你杀只鸡,咱们炖鸡吃,那个大棒骨能煮个汤,妙妙骨头汤好,补充那个啥……” “不用,妈你别折腾了。” 林平放下碗:“我在城里啥都能买到,亏不着嘴,那鸡你别杀,留着下蛋。” 城里是啥都买到,可林平那俭省,怎舍得给自己买好吃的。 “爸爸,是不下蛋的鸡!”景年嚷嚷道:“吃不下蛋蛋的鸡!” 林平忍不住笑了笑,想到,又收敛了笑意:“妈,不用。” 吃完饭,林爷爷和林『奶』『奶』收拾桌子,景年给他们帮忙。 林『奶』『奶』提前烧了热水,让林平洗澡。 林平洗完澡出来,景年抱着条干『毛』巾,巴巴地跑过:“爸爸,我给你擦头发!” 林平笑得眼睛眯起来:“欸,我儿子孝顺!” 父慈子孝,一片和谐。 林『奶』『奶』从厨房出来,惊道:“年崽,你咋拿洗脚的给你爸擦头?!” 林平:“……” 景年拿着『毛』巾,委屈巴巴:“上面的我够不到……” 挂『毛』巾那个钉子,上下两排,洗头洗脸的在上面,洗脚的在下面。 有一一,就算下面那个高度,景年能拿下来,也是费了劲的。 林『奶』『奶』忍不住笑:“这咋整?” 林平呼噜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不在意道:“没事,我儿子,还能嫌他咋地。” “是不是,儿子?” 他顺手呼噜了一把崽崽头『毛』,软蓬蓬的,手感极佳。 景年眨眨眼:“爸爸,你手上有水……” 林平:“?” 景年撇嘴:“你蹭我头发上了……” 林平:“……” 嘿!这小子! 吃完午饭林『奶』『奶』催林平睡觉,床铺已经收拾好了,林『奶』『奶』忍不住又进铺床。 已经铺开的被褥展开再铺一遍,一边铺一边念叨:“这被面还是你跟年崽妈结婚时候置办的,也没用过几回,还是新新的……” “这次回来的早,在家待一段时间,陪年崽过个生日,娃娃想好久了……” “对了,年崽妈啥时候能回来?你这次啥时候走?能待到年后吧?” 林平收拾行李的动作顿了顿,他低下头,闷声道:“妈,我过两就走。” “啥?咋这着急,都快过年了,你这怎……” 林『奶』『奶』急了,被子也不铺了,往床上一扔,抓着林平追:“回来的急,走得也急,你是工地搬砖的,又不是游击队的!” 林平依旧低着头,没看他妈:“我要带年崽一起走。” 230 第 230 章 “啥?”林奶奶大惊失色:“要带年崽去哪儿?” 林平说:“去城里。” 林奶奶两只手纠缠在一起,表情更纠结:“带年崽去城里干啥?” 林平沉默了一会儿,说:“去城里念书,城里的娃娃,一两岁就上啥早教班,一节课几百块钱,三岁上幼儿园,老师带着,教这教,等到小学,娃娃们啥都懂,还会说个啥,外国人的话。” 他抬起头,表情平静,眼眶却隐隐发红:“妈,年崽五岁了,学校长啥样都没见过。” 林奶奶也沉默了,过了片刻,长叹口气:“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嘛,妈在攒钱,再过两年,就送年崽去镇上读书。我跟说过,隔壁妙妙是大学生,她说了,咱年崽可聪明,往后准能考个大学。” 林平一,心里头的想法更坚定了。 “不能让年崽留在这里上学。”他皱眉道:“咱镇上的小学,一共也没几个老师,多少年也不了一个大学生。” 他儿子么聪明,更应该上好学校,考大学,当大学生。 他妈说的个妙妙,人家是大学生没错,可人家就是大城市里长大的孩子,能考上大学跟他们这边的学校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可是……可是跟年崽妈都要打工,谁照看年崽?”林奶奶担心地。 她实在舍不得孙儿,儿子儿媳很早就去打工了,年崽就是她一手带大的,现在儿子说要把孩子带走,么远的地,到时候恐怕一年到头都见不着一次,想想都舍不得。 林平早就找好了说辞:“白天送学校,有老师管着,晚上我跟他妈下工了去接他。” “中午吃饭咋办?”林奶奶操不完的心。 “在学校吃。”林平说:“人家学校的饭有肉有菜有鸡蛋,还发牛奶,娃娃吃了长得壮长得高。” “这么好?”林奶奶惊讶道。 她知道这些肯定是要收钱的,倒不是心疼钱,就是觉得这城里条件真好。 “还能有假?”林平说:“我有工友,家里老婆小孩儿都带来,老婆在工地上咱做饭,孩子就在附近的小学借读。” 虽然都说学校不行,但比起他们镇上的小学,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而且她说了,能年崽安排更好的学校,比如二小,他打过了,也去看过了,都说是最好的小学一,学校也气派得很,镇小学的教学楼,还没人家食堂大。 林奶奶搓着手,再说不反对的话。 老人家辛苦奔忙,到头来还不是为了孩子。 儿子说要孩子更好的教育条件,她再舍不得也得舍得。 “……啥时候走啊?”林奶奶着急地:“非得这么快就去?学校没开学吧?这都快过年了,哦哦年崽还要过生日,要不然等年过完了再去?” 撞见儿子不赞同的眼神,林奶奶呐呐改口:“好歹让年崽在家过个生日……” 林平轻轻叹了口气:“妈,人家学校不会等着,年崽的户口啥的,都得花时间去弄,年崽他妈留在城里头,就是……就是为了这个……” “行吧……”林奶奶也叹了口气,“我和爸,年崽攒了点儿上学的钱,我拿。” “妈,不用——” “用!”林奶奶用力道:“这是我跟爸,年崽的。” 林平在家里待的时间,乎景年预料的短。 他原本盼望着,爸爸要是能待到过年就好了,妈妈也一起回来过年。 可是爷爷奶奶说,爸爸很快就会走。 景年不知道很快是多快,他默默祈祷,是在他生日后吧,他好想让爸爸妈妈陪他一起过个生日呀。 可是才过了两三天,爸爸就要走了,妈妈也没回来。 崽崽一个人躲起来哭鼻子:“四四,我爸爸要走了……” 144没吭,它不但知道景年爸爸要走了,还知道他打算带年崽一起走,林家二老都在帮景年收拾行李了。 晚上景年睡觉的时候,林奶奶会进来,在他床边坐一会儿,有一次还抹眼泪了,大约是舍不得他。 这些144都没跟景年说,跟他说了,心软的崽崽该难过了。 至林平为什么要带年崽去城里,它偷到一点儿,好像是要带年崽去城里念书。 这是好事,而且去了城里,跟他爸爸妈妈一起生活,景年的任务就很好完成了,说不定这次生日就能达成。 果不其然,林平要走的前一天,景年还在因为舍不得爸爸,要哭鼻子。 就被告知,他要跟着爸爸一起走。 景年:“!” 林平抱着崽崽,捏捏他哭红的鼻头:“这下就不用舍不得爸爸了。” 景年“哇”得一,哭得更伤心了:“呜呜呜我要奶奶,我要爷爷!” 林平:“……” 二老一下子被景年哭崩了,林爷爷红了眼眶,林奶奶也不停抹着泪,一大家子老老少少都在哭,看着怪可怜的。 伤心归伤心,为了孩子好,哪怕舍不得孩子离开,林奶奶还得去哄去劝,让景年跟着他爸爸走。 “呜呜呜要一起!”景年拽着爷爷奶奶的手不放,他可以跟爸爸走,但爷爷奶奶怎么办啊? 然而哭得再伤心,分还是避免不了。 第二天一早,林奶奶景年换了一身新衣服,拿了个漂亮的小背包。 她一边把背包往景年背上挎,一边殷殷叮嘱:“包里头有饼,有鸡蛋,还有水,饿了渴了自拿着吃。” “还有这儿。”林奶奶牵着景年的手,带他摸了摸背包带夹层:“这里头奶奶放了钱,妙妙教认过钱,对不对?” 姨姨是教过他的,景年瘪着嘴巴点了点头,忍着不哭。 “乖。”林奶奶鼻子发酸,也在忍耐。 “这钱啊,收好,万一爸不在身边儿,想吃想喝,就拿这个钱买,知道不?” “嗯。”景年终没忍住,眼泪滚了下来,小手团成一团,捂着眼睛呜呜呜:“奶、奶奶,一起……” 林奶奶眼眶发红,要是能陪着孩子,哪个舍得分开。 可是走不成啊,地里的庄稼不管了?他们老两口,除了种地,也不会干的事,到了城里住没地儿住,吃口饭还得花钱买,不得拖累死孩子。 “乖,奶奶回头去城里看。”林奶奶抹着眼泪说。 景年更咽着:“什么时候来?” 林奶奶说:“好好读书,考一百分,奶奶就来。” “好、好……”崽崽哭得直抽抽,“我好、好聪明的,姨姨说、说我、我能考一百。” “对,我们年崽聪明,好好读书,以后考大学,在城里坐办室。”林奶奶念叨着,这是她对孩子最大的期盼,希望他长大了能风吹不着雨淋不到,不用再种地搬砖,做卖力气的苦力活。 的时候,景年把床头爷爷他做的木雕小狗,放进了小背包里。 今天余妙妙也来他们送行了,她早两天从林奶奶里得知崽崽要跟他爸爸一起离开的消息。 舍不得是肯定的,但是她也明白乡村和城里的教育水平差距有多大,年崽么聪明的小孩儿,留在乡下,确实耽误了。 今天她骑三轮车送景年跟他爸爸去镇上搭客车,这样能省点儿事,不然只能走过去了。 景年坐在车斗里,眼睁睁看着爷爷奶奶的身影越来越远,一开始还能看见奶奶在招手,后来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他擦干眼泪,爷爷奶奶变成了一个小点儿。 小家伙儿眼泪流得更凶了,呜呜哇哇,泣不成,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林平崽崽擦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衣袖都他哭湿了。 他急得直叹气,却无可奈何。 这么小的孩子,软乎乎一团,不能打不能骂,哭起来只让人心疼。 景年哭了一路,林平哄了一路,等到了镇上,崽崽眼睛都哭肿了。 余妙妙看得无奈,崽崽擦了擦脸,把她包里的擦脸霜抹开,崽崽擦了擦脸。 哭这么久,吹了风,脸该皴了。 这么漂亮的小脸蛋儿,可得好好保护。 然而景年好不容易哭累了停下来,余妙妙要走了。 一天分两次,对一个哭包小崽崽来说,太难了! 余妙妙连忙开始哄,哄劝,还许诺了一大堆条件,终把崽崽哄住了。 林平抱着景年上了大巴车,小家伙儿哭的个样子,引得车里其他乘客频频注目,都快把他当成人贩子了。 坐在爸爸怀里,景年止不住地抽噎:“四四,我想回家。” 真不错,刚上车还没镇子,就想回去了。 144保持沉默,刚才崽哭一路,它都没敢吭,因为哄不住。 有一说一,这个世界的年崽跟上个世界相比,十足的小哭包。 上个世界的景年虽然也能哭,但哭的时候不多,也好哄。 这个世界的年崽胆子小性子软,受欺负了不高兴了,委屈巴巴掉眼泪,像今天这样哭起来没完,水做的小人儿一样,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唉,哭了,他们也是为好。”144干巴巴地安慰。 好话景年爸爸还有余妙妙他们,都说遍了,144实在不知道还要怎么说。 景年眨眨眼,一大滴晶莹的眼泪,滚落下来。 他抽了抽鼻子,有些想不明白。 大家都说是为他好,爷爷奶奶,爸爸姨姨,都说是为他好,可是他这么这么难过,一直一直想哭。 如果他要做一件事,会让奶奶难过,爸爸难过,他一定不会再让他们做了。 为什么呀?为什么为他好,会让他觉得很难过呢?:,, 231 第 231 章 景年趴在车窗旁边,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嘴巴微张,看呆了的样子。 他以前从来没有坐过火车,汽车也没有,最多坐坐余妙妙的小三轮,已觉很快乐了。 刚才在大巴,光顾着哭了,就很伤,哭累了直接在他爸怀睡着了,醒来都已下车了。 下车之后又匆匆往火车站赶,林平知道手机可以买票,但他不太会用,而且他手机内存很小,只能下载一些常用的软件,火车票车站人工柜台买。 人太多了,比跟奶奶镇赶集的时候人还多,陌生的方,人潮汹涌,景年抱着爸爸脖子,动都不敢动。 林平暂时也顾不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行李,还挤过人群,买票。 “四四,想回家……”崽崽怂唧唧。 144想尽办法安慰他:“你不想见你妈妈了吗?都走这儿了,你见完你妈妈再回呗。” 景年很想见妈妈,可是…… 他小声:“害怕……” 人好多呀,爷爷奶奶也不在,他都不敢跟爸爸话。 “陪着你呢。”144安慰他,“等儿了,还能给你爷爷奶奶,还有你姨姨打电话。” 这么着,景年才安一点儿,趴在爸爸怀,睁着大眼睛,好奇看他买票检票。 他们来巧,恰好有一班火车还剩半个小时就要发车了,林平为了赶时间,买了这趟车。 半个小时的话,时间比较紧,买完票就赶紧检票。 林平又扛着行李孩子,匆匆找检票口。 检票、排队、车,检票的时候,检票员看了眼景年,没让他下来检身高,大约觉看起来就没必要吧。 等林平找己的铺位,把景年放下来,不由松了口气。 他己坐车回来,买的是硬座,但毕竟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他一个大人坐着没问题,让孩子受这个罪他舍不。 而且硬座的座位位置不大,他抱着孩子,想让娃娃躺着休息一会儿都不行。 所以林平狠了狠,买了张卧铺,白天人都能坐,晚能让年崽睡会儿,崽崽个儿矮,还能留一截座位给他坐着。 景年第一次坐火车,好奇的不了,车之前看见那么长的看不头尾的车厢,已看呆了。 爸爸,这是车,可是怎么会有这么长的车呢? 好多好多的人进,长长的大火车都能装下,他们进之后,还有睡觉的方。 伤的情绪渐渐淡化,景年现在满都是大火车。 他知道的,车子要有司机才能开,那火车呢? 他问爸爸,爸爸:“当然有司机,火车司机在车头开火车。” 景年仰着小脑袋,有点儿底气不足:“爸爸,火车要很多钱吗?” 林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为他问的是车票,不想在孩子面前露怯的爸爸,装作轻描淡写模样,不在意道:“没多少钱,这个卧铺票贵一点儿,爸爸干几天活就攒出来了。” 景年眼睛一亮:“那长大了,也要买一个大火车,要开火车!” 林平:“……?” 开火车没问题,年崽以后要是能当个火车司机那可太好了,有编制的公务员呢。 但是买火车…… 144笑喷了:“傻崽,火车是国家的,你买火车做什么?谁会卖你呀?” 景年呆呆:“可是爸爸……” “你爸爸的那是火车票,跟火车有什么关系?”144笑道。 “火车票是什么?”景年想了想,很机智想刚才爸爸给钱买的纸片,一拍脑门:“是那个花花的纸吗?” 144给景年解释了一番火车票是做什么的,景年听一会儿点头,一会儿瞪眼。 刚刚想好措辞怎么跟崽崽解释的新手爸爸:“……” 小孩子真是难懂。 景年对火车的兴趣,让他短暂忘记了别的伤痛,左瞧瞧又看看,好奇不了。 同一个车厢的他乘客,看他长好看,软萌可爱,把随身带着的零食给他吃。 景年小声道谢,没敢要别人的东西,奶奶了,不能随便收人家礼。 “你家娃娃,教真好。”同车厢的乘客对着林平夸赞道。 林平脸的笑容藏不住骄傲:“在外头打工,哪有空管他,娃儿跟着他爷爷奶奶,都是人教的。” 同车厢乘客把景年看了又看,忍不住赞叹:“你娃儿长真俊,是男娃女娃儿?” 景年一头小卷毛半长不长,小脸蛋又漂亮过,皮肤白嫩,软软糯糯,还没变声期的小奶音,也给辨性别增加了难度。 “是男孩子!”林平还没来及回答,景年已急急回道,摆着小手,一本正:“年崽不是小姑娘。” 这下车厢的人都笑起来了,景年被笑莫名妙,抓了抓己小卷毛,向小伙伴求助:“四四,他们在笑什么?” 144淡定回道:“你知道的,大人就是很奇怪,常莫名妙发笑,跟你没关系。” 这叫善意的谎言,如果告诉年崽大人们在笑话他,好面子的崽肯定会原闭的。 景年很轻易相信了144的话,因为之前他遇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着着,大人们突然笑了起来,哪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嘛。 正笑着,有乘务员推着小车过来卖零食泡面矿泉水,景年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装了满满好吃东西的小推车。 乘务员看见车厢有个小孩子,脚步慢了点儿,一般带孩子的,孩子看见这些吃的喝的,很多都会闹着要。 家长要是拧不过,就掏钱买了。 然而景年不哭不闹的,他坐在卧铺,条小短腿并拢,只小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眼巴巴看着小推车面的饮料零食,却吭都没吭一声。 刚才夸景年长好看的乘客忍不住道:“乖乖,你想吃啥?大娘给你买!” 景年咽了咽口水,摇头:“谢谢大娘,不吃。” 他把己的小背包拉怀,摸了摸,掏出一个鸡蛋给林平:“爸爸,看!奶奶给的鸡蛋,给你吃。” 林平看着孩子小手的鸡蛋,有些酸。 火车卖的东西贵,他有点儿舍不,但是……但是往后可能都没机会了。 他把景年抱起来,让他看小推车的东西:“想吃啥,爸给你买!” 景年抓着背包,奶声道:“奶奶给装了饼。” “想吃吗?”林平问:“年崽,跟爸爸,想吃吗?” 景年轻轻点了点头,想的,他在姨姨那吃过泡面,可好吃了。 林平把崽崽举小推车旁边:“想吃啥己拿。” 景年犹豫了一会儿,拿了一桶泡面,这个能泡一大碗呢,可以跟爸爸一起吃。 “只要这个?”林平问。 他乘客:“小孩子都喜欢吃方便面,这东西没营养。” 景年眨眨眼,营养又是什么? 林平看了看推车的东西,又拿了一瓶营养快线,一包奶糖,个真空包装的鸡腿。 “年崽,尝尝这个。”林平把营养快线拧开递给儿子。 这个牛奶他看工友给他儿子买过,是果味儿的奶,好喝很,既然叫“营养快线”,一定很营养。 景年抱着奶瓶子,试着喝了一口,香香甜甜的,好好喝呀! “好不好喝?”林平问。 景年小脑袋点飞起:“好香好香!” 他抱着奶瓶子举林平面前:“爸爸也喝。” 林平暖洋洋的,柔声道:“爸爸不喝,年崽己喝。” 景年摇头,把奶瓶子往林平面前更凑近了一点儿:“爸爸喝!” “诶哟,娃儿孝顺呢,你就喝一口呗。”铺的乘客有些酸的。 他家那小子,但凡遇见喜欢吃的,他人就甭想碰一下,人家这娃娃,怎么就这么乖,这么招人稀罕呢。 林平这才低头,扶着饮料瓶抿了一口。 “爸爸,好喝哦。”景年见爸爸喝了,高兴。 “嗯,好喝。”林平觉,那一口奶从嘴甜了,“喜欢的话,喝完了爸爸再给你买。” 景年把奶瓶子举起来:“爸爸你看,这么多,喝很慢很慢的。” 慢慢喝,就能喝很久。 奶奶了,爸爸挣钱很辛苦的,这个甜甜的好贵呀,要六块钱呢。 林平喉咙更了更,他抱着怀软绵绵的孩子,有一瞬间,想下车掉头,带他回。 这是他的儿子啊! “爸爸?”景年摸摸爸爸眼角,奶声问:“爸爸你不舒服吗?爸爸你怎么了呀?” “没怎么。”林平搂了搂儿子,,他的孩子跟他不一样,他以后会生活在大城市,像城孩子一样长大。 火车刚坐的时候新鲜,时间久了,人就乏了。 尤是景年他们这种一坐大半天的,就那么巴掌大个儿,感觉浑身都绷着施展不开。 林平一个人,带着孩子又带着行李,中间火车停靠的时候,也不敢随便下溜达。 景年还好,他人小,在卧铺还算活动开。 同车厢的人来来往往,也都喜欢逗他,还给他讲故事,倒不算聊。 颠簸了十多个小时,终于了。 他们目的海市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多钟。 景年睡跟小猪一样,林平没舍吵醒他,把行李袋全缠在肩膀,外套裹着孩子,抱着他出了火车站。 这个时节,五点多钟天还是黑的,林平犹豫了一下,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个宾馆,开了个钟点房。 为了省钱,他开的是个单人间,只有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 把睡酣熟的崽崽放在床,小家伙儿从头尾都没醒。 林平靠在床边眯了一会儿,却不敢睡熟,钟点房只有三个钟头,超时要加钱的,他掐着点儿把年崽叫醒,带他退房离开。 八点半的时候,林平看时间差不多了,正要叫景年起床,几乎没什么动静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景年趴在车窗旁边,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嘴巴微张,看呆了的样子。 他以前从来没有坐过火车,汽车也没有,最多坐坐余妙妙的小三轮,已觉很快乐了。 刚才在大巴,光顾着哭了,就很伤,哭累了直接在他爸怀睡着了,醒来都已下车了。 下车之后又匆匆往火车站赶,林平知道手机可以买票,但他不太会用,而且他手机内存很小,只能下载一些常用的软件,火车票车站人工柜台买。 人太多了,比跟奶奶镇赶集的时候人还多,陌生的方,人潮汹涌,景年抱着爸爸脖子,动都不敢动。 林平暂时也顾不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行李,还挤过人群,买票。 “四四,想回家……”崽崽怂唧唧。 144想尽办法安慰他:“你不想见你妈妈了吗?都走这儿了,你见完你妈妈再回呗。” 景年很想见妈妈,可是…… 他小声:“害怕……” 人好多呀,爷爷奶奶也不在,他都不敢跟爸爸话。 “陪着你呢。”144安慰他,“等儿了,还能给你爷爷奶奶,还有你姨姨打电话。” 这么着,景年才安一点儿,趴在爸爸怀,睁着大眼睛,好奇看他买票检票。 他们来巧,恰好有一班火车还剩半个小时就要发车了,林平为了赶时间,买了这趟车。 半个小时的话,时间比较紧,买完票就赶紧检票。 林平又扛着行李孩子,匆匆找检票口。 检票、排队、车,检票的时候,检票员看了眼景年,没让他下来检身高,大约觉看起来就没必要吧。 等林平找己的铺位,把景年放下来,不由松了口气。 他己坐车回来,买的是硬座,但毕竟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他一个大人坐着没问题,让孩子受这个罪他舍不。 而且硬座的座位位置不大,他抱着孩子,想让娃娃躺着休息一会儿都不行。 所以林平狠了狠,买了张卧铺,白天人都能坐,晚能让年崽睡会儿,崽崽个儿矮,还能留一截座位给他坐着。 景年第一次坐火车,好奇的不了,车之前看见那么长的看不头尾的车厢,已看呆了。 爸爸,这是车,可是怎么会有这么长的车呢? 好多好多的人进,长长的大火车都能装下,他们进之后,还有睡觉的方。 伤的情绪渐渐淡化,景年现在满都是大火车。 他知道的,车子要有司机才能开,那火车呢? 他问爸爸,爸爸:“当然有司机,火车司机在车头开火车。” 景年仰着小脑袋,有点儿底气不足:“爸爸,火车要很多钱吗?” 林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为他问的是车票,不想在孩子面前露怯的爸爸,装作轻描淡写模样,不在意道:“没多少钱,这个卧铺票贵一点儿,爸爸干几天活就攒出来了。” 景年眼睛一亮:“那长大了,也要买一个大火车,要开火车!” 林平:“……?” 开火车没问题,年崽以后要是能当个火车司机那可太好了,有编制的公务员呢。 但是买火车…… 144笑喷了:“傻崽,火车是国家的,你买火车做什么?谁会卖你呀?” 景年呆呆:“可是爸爸……” “你爸爸的那是火车票,跟火车有什么关系?”144笑道。 “火车票是什么?”景年想了想,很机智想刚才爸爸给钱买的纸片,一拍脑门:“是那个花花的纸吗?” 144给景年解释了一番火车票是做什么的,景年听一会儿点头,一会儿瞪眼。 刚刚想好措辞怎么跟崽崽解释的新手爸爸:“……” 小孩子真是难懂。 景年对火车的兴趣,让他短暂忘记了别的伤痛,左瞧瞧又看看,好奇不了。 同一个车厢的他乘客,看他长好看,软萌可爱,把随身带着的零食给他吃。 景年小声道谢,没敢要别人的东西,奶奶了,不能随便收人家礼。 “你家娃娃,教真好。”同车厢的乘客对着林平夸赞道。 林平脸的笑容藏不住骄傲:“在外头打工,哪有空管他,娃儿跟着他爷爷奶奶,都是人教的。” 同车厢乘客把景年看了又看,忍不住赞叹:“你娃儿长真俊,是男娃女娃儿?” 景年一头小卷毛半长不长,小脸蛋又漂亮过,皮肤白嫩,软软糯糯,还没变声期的小奶音,也给辨性别增加了难度。 “是男孩子!”林平还没来及回答,景年已急急回道,摆着小手,一本正:“年崽不是小姑娘。” 这下车厢的人都笑起来了,景年被笑莫名妙,抓了抓己小卷毛,向小伙伴求助:“四四,他们在笑什么?” 144淡定回道:“你知道的,大人就是很奇怪,常莫名妙发笑,跟你没关系。” 这叫善意的谎言,如果告诉年崽大人们在笑话他,好面子的崽肯定会原闭的。 景年很轻易相信了144的话,因为之前他遇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着着,大人们突然笑了起来,哪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嘛。 正笑着,有乘务员推着小车过来卖零食泡面矿泉水,景年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装了满满好吃东西的小推车。 乘务员看见车厢有个小孩子,脚步慢了点儿,一般带孩子的,孩子看见这些吃的喝的,很多都会闹着要。 家长要是拧不过,就掏钱买了。 然而景年不哭不闹的,他坐在卧铺,条小短腿并拢,只小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眼巴巴看着小推车面的饮料零食,却吭都没吭一声。 刚才夸景年长好看的乘客忍不住道:“乖乖,你想吃啥?大娘给你买!” 景年咽了咽口水,摇头:“谢谢大娘,不吃。” 他把己的小背包拉怀,摸了摸,掏出一个鸡蛋给林平:“爸爸,看!奶奶给的鸡蛋,给你吃。” 林平看着孩子小手的鸡蛋,有些酸。 火车卖的东西贵,他有点儿舍不,但是……但是往后可能都没机会了。 他把景年抱起来,让他看小推车的东西:“想吃啥,爸给你买!” 景年抓着背包,奶声道:“奶奶给装了饼。” “想吃吗?”林平问:“年崽,跟爸爸,想吃吗?” 景年轻轻点了点头,想的,他在姨姨那吃过泡面,可好吃了。 林平把崽崽举小推车旁边:“想吃啥己拿。” 景年犹豫了一会儿,拿了一桶泡面,这个能泡一大碗呢,可以跟爸爸一起吃。 “只要这个?”林平问。 他乘客:“小孩子都喜欢吃方便面,这东西没营养。” 景年眨眨眼,营养又是什么? 林平看了看推车的东西,又拿了一瓶营养快线,一包奶糖,个真空包装的鸡腿。 “年崽,尝尝这个。”林平把营养快线拧开递给儿子。 这个牛奶他看工友给他儿子买过,是果味儿的奶,好喝很,既然叫“营养快线”,一定很营养。 景年抱着奶瓶子,试着喝了一口,香香甜甜的,好好喝呀! “好不好喝?”林平问。 景年小脑袋点飞起:“好香好香!” 他抱着奶瓶子举林平面前:“爸爸也喝。” 林平暖洋洋的,柔声道:“爸爸不喝,年崽己喝。” 景年摇头,把奶瓶子往林平面前更凑近了一点儿:“爸爸喝!” “诶哟,娃儿孝顺呢,你就喝一口呗。”铺的乘客有些酸的。 他家那小子,但凡遇见喜欢吃的,他人就甭想碰一下,人家这娃娃,怎么就这么乖,这么招人稀罕呢。 林平这才低头,扶着饮料瓶抿了一口。 “爸爸,好喝哦。”景年见爸爸喝了,高兴。 “嗯,好喝。”林平觉,那一口奶从嘴甜了,“喜欢的话,喝完了爸爸再给你买。” 景年把奶瓶子举起来:“爸爸你看,这么多,喝很慢很慢的。” 慢慢喝,就能喝很久。 奶奶了,爸爸挣钱很辛苦的,这个甜甜的好贵呀,要六块钱呢。 林平喉咙更了更,他抱着怀软绵绵的孩子,有一瞬间,想下车掉头,带他回。 这是他的儿子啊! “爸爸?”景年摸摸爸爸眼角,奶声问:“爸爸你不舒服吗?爸爸你怎么了呀?” “没怎么。”林平搂了搂儿子,,他的孩子跟他不一样,他以后会生活在大城市,像城孩子一样长大。 火车刚坐的时候新鲜,时间久了,人就乏了。 尤是景年他们这种一坐大半天的,就那么巴掌大个儿,感觉浑身都绷着施展不开。 林平一个人,带着孩子又带着行李,中间火车停靠的时候,也不敢随便下溜达。 景年还好,他人小,在卧铺还算活动开。 同车厢的人来来往往,也都喜欢逗他,还给他讲故事,倒不算聊。 颠簸了十多个小时,终于了。 他们目的海市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多钟。 景年睡跟小猪一样,林平没舍吵醒他,把行李袋全缠在肩膀,外套裹着孩子,抱着他出了火车站。 这个时节,五点多钟天还是黑的,林平犹豫了一下,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个宾馆,开了个钟点房。 为了省钱,他开的是个单人间,只有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 把睡酣熟的崽崽放在床,小家伙儿从头尾都没醒。 林平靠在床边眯了一会儿,却不敢睡熟,钟点房只有三个钟头,超时要加钱的,他掐着点儿把年崽叫醒,带他退房离开。 八点半的时候,林平看时间差不多了,正要叫景年起床,几乎没什么动静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232 第 232 章 景年在出租车上睡着了。 林平抱着他,一路上看着崽崽酣睡模样,眼也眨地盯了将近一个小时。 最后出租车停在一个别墅区大门外,林平掏钱付车费,打车费一百五十,他给了司机一百六,等着找钱。 司机默默收回递出去收款二维码,翻找了一下己车载储物箱,没找到零钱。 “没零钱了,我微信转吧。”司机见他等着找零,只好掏出手机说。 林平连忙拿出己手机,太熟练地点开微信,好一会儿才在司机指点下打开收款码,收了司机转来找零。 “砰砰。”车窗轻轻敲响。 林平和司机同时扭头,看见车窗外裹着羊绒披肩女人。 是个漂亮女人,漂亮到她出在黑夜里,也足够亮眼,让人一眼能瞧见她漂亮脸蛋儿。 司机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虽然在网络中电视上,经常能看到颜值远超常人明星,但实中,见到大还是普通人。 即便长得好看,也只是一般好看,这个女人真是好看到亮眼程度。 林平瞳孔缩了缩,看着车窗外女人,一种陌生感。 这真是跟他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女人女人吗?太陌生了。 上次见面,她已经脱掉了廉价破旧衣服,学会了精心收拾打扮,在更是好像磨去了珍珠表层裹着沙土,开始散发出莹莹光芒。 女人从车窗外看见躺在林平怀里景年,着急俯身,又敲了敲玻璃,朝着景年指了指。 林平肩膀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想把景年挡住,动作到一半,又僵硬地停住。 司机已经降下车窗,对着车外女人露出笑容。 女人朝司机点了点头,忙迭地从车窗伸出手,想摸一摸崽崽。 林平抬手挡住她,迎上她诧异地眼神,僵了一瞬,结结巴巴道:“、手冷,年崽睡着了……” 女人连忙搓了搓己手,朝身后一指:“我坐车来,把年崽抱下来,送他到我车上去。” 林平顺着她指方向看去,里停着一辆小轿车,车牌他认识,反正管是什么牌子,都是他能买得起。 车旁边站了一个四五十岁女人,时时往这边看几眼。 他摸索了一下,找到门把手,抱着景年下车。 司机听了个全场,趴在车窗上问:“兄弟,还坐车?要要等一会儿。” 林平立刻摆手拒绝:“用!” 司机便帮他把行李拿下来,然后开车走了。 “我来抱。”女人伸手要接景年。 林平侧身躲:“别弄醒了。” 两人沉默着,走到女人小轿车边,她拉开车门,林平顿在原地没动。 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把孩子放进去。 两人又相对着沉默了一会儿,女人从手包里掏出一个信封:“这些钱先拿着……” 林平脸上露出屈辱表情,声音猛地高了两度:“我要!” 声音在寂静夜色里放大,林平也没想到己声音这么大,下意识车里看了看。 年崽睡着了真跟小猪仔一样,怎么吵都会醒,卖了都知道。 林平喘了口粗气,压低声音道:“徐娟,年崽也是我儿子。” 徐娟平静地回道:“我没说是。” 她垂下头,看着躺在车里睡得正酣崽崽,眼神柔软。 “是年崽爸爸,我是他妈妈,总归,都是为了孩子好。” 这话算是戳到了林平胸口,要是为了孩子,他怎么会舍得。 “我带年崽进去了,外头风大。”徐娟说:“我让司机送,这边好打车,离公交站也远。” “用了。”林平再次拒绝。 他愿意接受徐娟任何物质方面资助,会让他觉得难堪。 “年崽胆子小,醒了没见着人会哭,看顾着点儿。”林平放心地叮嘱。 徐娟说:“我知道了。” “我走了。”林平拎起行李转身。 “再看一眼年崽吧!”徐娟突然叫住他。 林平停住脚步,没回头:“用了,照顾好他。” 能回头,敢回头。 怕一回头眼泪会掉下来,怕回头后就再也舍得了。 徐娟站在原地,看着男人渐渐走远背影。 “夫人,该回去了。”跟来保姆阿姨轻声提醒:“先生还在家等着呢。” 徐娟揉了揉眼睛,坐进车里,轻轻拉上车门。 保姆坐到副驾上,司机开车,她往后看了几眼,笑着说:“夫人,景年少爷生得真好,一看就是个乖巧听话孩子,先生一定会喜欢他。” 徐娟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个笑容:“年崽乖。” 这个别墅区是海市数高档别墅区一,占地面积广阔,从大门口开车回去,也花了十几分钟才到家门口。 司机在门外停车,徐娟抱着景年下车,保姆阿姨看了眼后车座,把景年拉下小背包拿上。 推开门,屋内灯火通明,在门口帮佣阿姨来想接徐娟怀里孩子,她拒绝了。 她抱着景年先去了客厅,客厅里坐着大大小小四个男人。 坐在主位是个四十岁中年男人,为保养好,看着也就三十出头模样。 他身边是个二十来岁年轻人,膝盖上放着笔记本,正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还两个十五六岁男孩儿,双生子,长得非常像,一人抱着一台游戏机大呼小叫。 “回来了?”主座男人眼角余光瞥见徐娟,招了招手,嗓音温和:“我看看孩子。” 徐娟把景年抱去,低声道:“叫景年,小名年崽,再一个月就满五岁……” 男人低头仔细看了一会儿,露出点儿笑:“这孩子生得好看,像。” 像妈妈好,他虽然答应了小妻子接纳这个孩子,横竖家里缺这点儿钱,但如果这孩子长得太像爸爸,也太碍眼。 “锦荣,也看看。” 说来也巧,他老婆两任丈夫,竟然都姓林。 更巧是,他儿子叫林锦荣,林锦程,林锦辉。 这个小家伙儿叫林景年,虽然字一样,听着没什么差别。 他身旁年轻男人,将目光从笔记本屏幕上收回,扭头看了眼。 景年在妈妈怀里,睡得正香,小嘴微微张开,浓密纤长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像一个最最好看洋娃娃。 林锦荣手上动作也停住了,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支票本,随手写了一张,撕下来放进景年怀里。 “见面礼。”他平静地说。 对于父亲再娶,还是个只比他大几岁小妈,林锦荣并没什么反对意见。 他母亲走早,父亲已经单身超十年,再婚前,也征求他意见。 他觉得父亲再娶一个老婆,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就算两人再生一个孩子,又怎么样呢?他家里缺儿子,他还一对双胞胎弟弟,再一个小点儿又能怎样? 他己已经二十岁,大学毕业,开始参与公司管理运营。 母亲留下遗产股份,属于他份已经到他手里。 如果这么大年龄差距还守住手里东,只能说明他太无能,没什么好怨。 然而接触下来,他发父亲新娶小妻子,跟他预想得一样。 真是个除了一张脸,于老实低调女人,争抢,甚至些逆来顺受。 如果这是演,只能说她演技高超。 但她但没想着跟他父亲再生一个孩子巩固地位,还想着把己跟前丈夫生孩子接到身边,就大大出乎林锦荣预料了。 这对于林锦荣来说是个好消息,家里缺这点儿钱,养个孩子而已。 一个没血缘关系弟弟,和一个血缘关系但是同一个母亲弟弟,当然是前者利好。 轻飘飘支票躺在景年怀里,他睡得人事知,徐娟连忙道谢:“谢谢大少爷。” 林巍峰微微皱眉:“用这么叫他,直接叫锦荣就好。” 徐娟笑容尴尬,她怎么敢。 林锦荣摆摆手,合上笔记本上楼了。 “锦程锦辉,们也来看看弟弟。”林巍峰招呼道。 双胞胎抱着游戏机,充耳闻,两人强制叫下楼来一起等着,已经爽了,根本想看个女人带来小崽子。 林巍峰眉头一皱,就要发火。 徐娟连忙道:“先生,我先把年崽放到楼上去。” “去吧。”林巍峰没忍住,又补了一句:“别叫我先生。” 徐娟冲他笑了笑,抱着景年赶紧上楼。 她嫁这家,先生是个脾气温和,大少爷虽然爱理人,但也找她事儿。 两个小少爷,脾气坏得,总爱恶作剧。 徐娟把景年抱到楼上给他准备好房间,把崽崽放到小床上,景年手脚一摊,睡得别香。 他今天玩了儿一天,累坏了,倒换了几个地儿都没醒。 徐娟记着林平话,喊来一个保姆阿姨帮她守着景年,然后下楼去找林巍峰。 “先生,我今晚能陪年崽一起睡吗?他胆子小,醒来见到人要哭了。” 林巍峰一听就乐意了:“他以前是己睡?” 徐娟呐呐道:“今天刚来,还熟……” “叫个阿姨守着。”林巍峰直接做了决定:“一个够就两个,男孩子哪能么娇气,大了还要妈妈□□。” 这下徐娟堵得没话说了,她也敢再反驳林巍峰,只要答应了,叫了平时最熟悉一个阿姨去帮她守着年崽。 “走吧,回房。”林巍峰说着,走在前面,徐娟小媳妇儿一样赶紧跟上。 楼梯口,双胞胎兄弟对视一眼,默契地露出一个坏笑。:,, 233 第 233 章 留下陪着景年阿姨姓黄,在林家干了三年,不算特别资深那种。 林家四层别墅,还花园、草坪、书房、酒窖、泳池以及其他功能房,这么大房子想保证一定卫生,住舒服,光住家帮佣阿姨就得好几个。 家里人口虽然不多,但口味不一,恨不能四个人四个口味,厨师个,还几个帮厨。 另外加上园丁、司机这些,十多个人每天为林家四口服务。 这还算少,些邻居家里更夸张。 话说回来,人一多心思就杂。 徐娟嫁进来之后,些在林家干得比较久帮佣,觉得自己算个老人,为了表明立场,站队站得很明显。 不至于明面上给徐娟难堪,那种让人说不出来又使不上劲憋屈。 徐娟老实又不傻,人家怎么对她,她心里头清楚。 她把自己在林家地位放得很低,那些帮佣瞧不上她,她就少跟他们打交道,横竖她手脚,又不非人伺候才能活。 偶尔吃点小亏,她也不放在心上,她前半辈子吃得苦头够多了,多到这些小波折,在她眼里都不算个事。 这幅态度倒让林巍峰十分喜欢,觉得她虽然出身低,但『性』格够沉稳,耐得住事,不那种咋咋唬唬。 他这个年纪了,大子都快能接班,又丧妻多年,想凭着喜好娶一个得漂亮小妻子,谁也不能说什么。 商业联姻也轮不到他,他家老大年纪正合适,不济还个小,过几年也差不多了。 虽说他娶徐娟,标准看脸,被美『色』『迷』了眼,但果小妻子『性』子好一点,别给他找事,他也乐得轻松。 当然,主人就主人,他手下办事人都没急着站队表态,一群拿钱干活,把自己太当回事,倒抖起来了,搞拉帮结派那一套。 开了几个换了几个,敲打一番后,家里剩下帮佣对徐娟态度好多了。 不过徐娟并没因为这个就飘起来,觉得林巍峰很看重她怎么样。 她想法很简单,现在丈夫就图她漂亮好看,她呢,图他钱,图他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互所图,互不亏欠。 她得好看,打小就知道,可在大山里,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而且她自己也图好看,觉得自己得漂亮,不能嫁个丑男人,所以才嫁了林平,林平当初来她家提亲人选里头,得最俊。 还那句话,好看不能当饭吃啊! 她跟林平一起,吃够了没钱苦,吃得够够了。 所以现在生活,她真很满意,林巍峰喜不喜欢她,她不在乎。 钱人才想什么情情爱爱,她穷,她只想钱,让她过好日子就行。 而且林巍峰对她很大方,给钱给首饰什么,毫不手软。 那些钱她拿着都手软! 她也不『乱』花,都攒着。 她想很清楚,林巍峰图她脸,可她总变老变丑一天,哪天他厌倦了,看上更漂亮小姑娘了,她手里攒下这些钱也够用了,下半辈子能过得舒舒服服。 不亏,怎么想都不亏。 就对不起她年崽,这么小,爸爸妈妈就离婚了。 所以徐娟试着跟林巍峰提,想把年崽接到自己身边。 她以前混在工地,给工人做饭打工,在小餐馆给人端盘子洗完,哪现在眼界识。 到了林家,真到好多,那个叫什么,教育资源! 教育资源对小孩子太重了,她年崽可怜,啥都没,乡下那校她又不没读过,年崽爸爸也读过,现在他们什么样,不用多说。 看林家几个孩子,大少爷就算了,那林巍峰精心培养继承人。 剩下个双胞胎看着调皮捣蛋不成器,懂得可多可多,她听都没听过,都没过,这么小孩子都懂。 所以徐娟打定主意,让自己子也受到好教育。 她好不容易说了林巍峰,又以“为年崽好”为由,说了林平,让他答应把年崽送到她身边来。 可她在林家,毕竟没多少话语权。 黄阿姨在林家干时间不,别帮佣站队时候,她还没那个资格。 而且她『性』格比较老实,也不好意思干这种事,倒阴错阳差,跟徐娟混了个不错关系。 平常徐娟点什么事,乐意找她,闲着时候人也会聊几句。 硬说,人勉强还能算得上朋友。 所以,林巍峰不许她陪着景年,徐娟害怕她硬留下,会让林巍峰对景年印象变差,忍着担心,摆脱黄阿姨帮她多看顾一点。 黄阿姨自然没不答应,她抱了床铺盖,打算今晚就睡景年床边了。 景年那间童房专门为他准备,徐娟不懂怎么弄好,但她晓得找懂行人,林巍峰也舍得花钱。 所以那间屋子里用都好东西,床边地毯柔软厚实,不比佣人房间单人床差。 黄阿姨抱了一床自己被褥过来,轻手轻脚在床边铺好。 她照顾过重病婆婆,晚上睡觉很警醒,保准孩子一醒,她也能跟着醒。 然而黄阿姨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敲门声。 她连忙爬起来开门,打开门,……她也分不清哪个,总之家里小少爷之一。 这俩双胞胎很多时候爱穿一样衣服,做一样穿着打扮,甚至故意扮成对方,恶作剧其他人。 “少爷。”黄阿姨含糊地喊了一声。 门口少年瞥她一眼,说:“锦辉在厨房砸了几个盘子,你去收拾一下。” 说完就走了。 黄阿姨立刻知道了,这二少爷林锦程,相比而言,他比三少爷林锦辉好相处一点,但这也比出来。 双胞胎里面,林锦辉十足『性』格恶劣、坏、爱捉弄人,林锦程大部分时候不会主恶作剧,都配合他弟弟。 黄阿姨站在门口,万分纠结。 她接了徐娟委托帮她找看孩子,按说不用干别了,把景年照看好就行,主管也不会分配别活给她。 可偏偏家里少爷让她去做事,那主人家,她拿钱干活,还能不干吗? 徐娟都得罪不起这个小魔头,她一个帮佣阿姨,更得罪不起。 黄阿姨也想到了,会不会双胞胎又想恶作剧,不过景年这么小一个娃娃,也没得罪他们,睡着了进来,话都没说一句,不至于吧? 她不愿多想,扭头看了一眼,崽崽在童床上睡得正香。 黄阿姨把枕头玩偶在床边围了一圈,防止景年滚下来,然后关上门,匆匆下楼。 到了厨房,果然看林锦辉坐在流台上,挖着炒饭吃,地上摔碎了几个盘子和碗,还撒得到处都米饭、牛『奶』。 “怎么这么慢。”林锦辉不满地说。 黄阿姨连忙道歉,去拿了工具开始收拾残局。 林锦辉盯着她打扫,拿着一瓶荔枝汽水,一口没一口喝着。 黄阿姨脑海里闪过什么,一时间没想起来。 她甩甩头,想不起来就算了,还赶快把这里收拾好上楼去。 与此同时,酣睡中景年,收到了来自小伙伴提醒。 “别睡了快起来!”144着急地喊道。 景年懵懵懂懂应了一声:“四四?” “别睡了,你房门外个大坏蛋,欺负你了,赶紧起来!”144急急道。 大坏蛋? 景年还没清醒,哼哼唧唧道:“才不怕,爸爸超厉害,他保护!” 144更急了:“你爸爸现在不在啊!你睁开眼看看!” 黄阿姨走时候,留了一盏小夜灯。 景年睁开眼,就着小夜灯光,看了房顶斑斓星空。 这专门设计,房顶就一片星空投影。 “哇!好多星星呀!”景年被美到了。 144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还看星星。 它想赶紧提醒几句,门把手转,轻轻打开了。 寂静夜里,门锁打开声音虽然轻微,却极为明显。 景年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咽了口口水,战战兢兢问:“四四,这什么呀?” 144:“……” 刚提醒你你不听…… “坏人,吓你,你小心一点。” 刚才景年睡着了,144可没睡着,它系统啊,普通人分不清双胞胎,它还能分不清吗? 林锦程一张嘴,它就知道不对劲了,什么林锦程,站在门外分明林锦辉。 他故意让黄阿姨误会他身份,又把人支走,怎么看都不对劲,144作为一个经验系统,一下子警惕起来了。 果不其然,它监测到林锦辉偷偷跑到年崽门口,脸上还带着一个恶鬼面具,就猜到他干什么了。 真够不脸,吓唬一个还不到五岁小崽崽。 144赶紧提醒,然而景年睡蒙了,已经晚了。 景年一听说坏人,吓得直往被窝里缩,害怕得问:“爸爸呢?” 144:“……不在。” 『毛』毯吸收了所脚步声,但景年能感觉到,人在靠近。 他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害怕得抱紧自己,快哭出来了,可除了他没人在,就强忍着。 然而被子并不能阻挡一心干坏事人,景年感觉自己头顶被子被扯了一下,吓得差点叫出来。 “四四救命!”他终于忍不住泪崩了:“爸爸呢,你把爸爸叫来呀!” 这时候到哪给他找爸爸?! 144急促道:“听,别睁眼,一会被子被扯掉了,你就只手『乱』打,打到不亏,听了没?” 最好把混小子面具给他干掉,让他吓唬人。 234 第 234 章 景年是个很听话的乖崽,144的他都听见了,可是…… “呜呜四四,我怕……” 崽崽缩在被窝里,两只小手攥着被,蒙着脑袋哭。 林锦辉已经床边了,小夜灯昏黄的灯光洒在他脸上的恶鬼面具上,更添一层恐怖。 面具为了恐怖效果,睛那个位置没有留洞而是用红色半透明硬塑料封口,再加上灯光不好,林锦辉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崽崽缩进了被窝里。 他拿开黄阿姨围在床边的玩偶和枕头,用力捏了一下手上的尖叫鸡,让尖叫鸡发出刺耳的音,与此同时,猛地把脸往前一送。 预想中的哭确实响起来了,但远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大,闷在被里,呜呜咽咽,奶奶气,听着怪可怜的。 林锦辉一下更兴奋了,里人都跟木头一样,他怎么摆弄都没反应了,这个新来的小崽倒是新鲜有趣,哭起来也十分好听,并不刺耳。 他随手将面具摘下来,扔景年床上,借着小夜灯的光,看见面前的被拱起一个包,一颤一颤的。 细弱的哭从被包里传出来,林锦辉露出一抹坏笑,用力拽了一下被,哭瞬间变得更大了。 “出来。”林锦辉故意压着嗓,音便显得阴沉沉的,“不出来,我把从窗户上丢下去。” “这是三楼,从这里丢下去,还裹着被,多半摔不死,不过怕是会摔成小残废,时候让妈给买最贵的轮椅。”他一边着,一边作势去抱被,吓得景年在被里抖得更厉害了。 “呜呜四四……”景年差点儿哭晕过去。 实林锦辉的话,很多他都听不懂,他不知道三楼有多高,但是摔跤很疼。 而且他不想当残废,他们村里就有一个残疾人,是在外面打工,摔断了两条腿,截肢了,只在地上爬。 乡下条件不好,他里也穷,裤在地上磨烂了,露出残肢,十分可怖,景年看过一回怕了很久。 他哭着跟小伙伴求助,现在在他身边的,只有144了。 可是144的是很没用的“小妖怪”,什么都做不了。 上个世界它在最危急的时刻,电了一下人贩给景年争取了求救的机会,但是这次哪怕它愿意再被关小黑屋也没用了。 情况不一样,它又电不死人,敢电林锦辉,指不他会怎么报复景年。 “要不然出去吧。”144无奈道。 任务背景里没有林锦辉的相关介绍,但是万一是那种丧心病狂没有底线的富二,的把年崽从窗户丢下去了,它可没法拉住他。 实话,就林锦辉干得这些事,不像个好人,144一点儿不敢赌。 它有点儿后悔,林平趁着景年睡着的时候把他送他妈妈这,它应该叫醒他的。 谁知道他妈妈看着阔了,新里有这么个神经病。 小伙伴宣告靠不住,景年终忍不住哭出:“爸爸……呜呜呜爸爸……我要爸爸……” 林锦辉乐了:“叫爸爸有什么用,爸连妈都守不住,把送我当我爸的儿,老婆孩都成别人的了,够没出息的。” 被一下被掀开了,钻出来一只卷发乱蓬蓬的泪包崽崽,他瞪着一双含泪的大睛,一边喘气一边气冲冲道:“不许我爸爸,坏蛋!” 嘿! 小奶猫还敢亮爪?! 林锦辉盯着景年看了一会儿,小崽得倒是挺好看的,像他妈,但比他妈好看。 小伙儿气得脸颊鼓鼓,两腮的婴儿肥,一看就很好捏。 林锦辉顺手就掐了上去,两只手捏着他脸侧软肉,往两边扯了扯:“小肥仔,谁坏蛋呢?嗯?信不信现在就把扔楼下去。” 景年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个大坏蛋!欺负小孩儿的那种。 怂劲一下就上来了,泪大颗大颗往下滚,想往后缩,重新退回被里去,脸却被掐住了,还很疼。 景年哭得更惨了,144也看的心疼,暗骂林锦辉不是个东西。 “崽,点儿好听的,撒撒娇。”144急忙道。 他觉得林锦辉好像不是太丧心病狂,一直在放狠话,没什么特别恐怖的动。 不过还是得防着他发疯,想劝年崽撒撒娇救命。 “不要!”景年讨厌死这个坏伙了,不想好听的话,也不想跟他撒娇。 144还想再劝,就听林锦辉:“这样,的是男孩?不信,我要己看看。” 着送开了掐景年脸的两只手,一只手挪他肩膀上摁住他,另一只手就去扒拉景年裤。 “坏!”景年两只手乱拍,姨姨跟他过,除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谁都不随便脱他裤,脱他裤的都是坏蛋,要告诉。 可是他爸爸不在…… 景年拼命挣扎,一边手脚乱扑腾一边哭。 然而他这点儿劲儿,怎么跟日常运动的林锦辉相比,两人差这么多岁数呢。 景年就像只翻不了身的小乌龟,被林锦辉一只手摁在床上,扒着裤。 好在的时候林奶奶担心他冷,给他穿了三条裤,为了保暖,三条裤穿得都很紧。 紧的裤就不好脱,徐娟抱他进来的时候,担心弄醒他,只给他解了外套。 林锦辉费劲儿吧啦扒下一条丑兮兮的棉裤,里面是一条更丑的毛线裤,当场懵逼。 “这穿得都是什么啊?”他扯了一下景年的毛线裤,一脸不可思议。 景年的毛线裤是林奶奶拆了景年爸爸的一件毛衣织的,那毛衣本来就穿过很多年,好多线都磨断了。 再拆开把用的线用来织毛裤,线还是旧旧的,也不太好看。 “爸爸……呜呜呜……奶奶……救命!年崽害怕……” 景年根本没听他什么,趴在床上哭,已经从奶奶喊了“姨姨”,哭着求他们救救他。 “哭,哭大点儿。”林锦辉漫不经心地:“再哭我一会儿放狗,把舌头吃了。” 哭戛然而至,景年被吓得打了个嗝。 林锦辉被逗笑了,果然,新来的小崽就是好玩儿。 “底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林锦辉一边问,一边继续扒景年裤。 景年捂着嘴巴,生怕舌头没了,含含糊糊道:“年崽是男生……” “我不信。”林锦辉:“哪有这么爱哭的男生,是泪做的吗?” “对了,也姓林是吧?有意思,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他一边,还一边哼唱起来,但这都不影响他的动作。 瞅着景年毛裤也要被拽下来了,卧室门突然被推开。 黄阿姨看着里头的场景,整个人都傻了。 顾不得他,连忙跑过来,不敢去拽林锦辉,拉着景年想往己怀里抱。 “二、三少爷,这孩年纪小不懂事,您有啥不高兴的,您冲我来,小孩哭着招人烦。”黄阿姨勉强笑着。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刚才觉得哪里奇怪,现在终想明白了,刚才坐厨房喝荔枝汽水儿的,分明是二少爷林锦程,林锦辉就不爱吃荔枝,荔枝味儿的东西一点儿不沾。 这兄弟俩又使坏呢!怎么就盯上小娃了,这么小的孩,看这哭得,忒惨了。 景年聪明得很,知道新来的这个阿姨在帮他话,连忙往黄阿姨身边爬。 黄阿姨一把将他捞进怀里挡着,冲林锦辉笑得一脸讨好。 “切,没意思。”林锦辉脸上的笑一下没了,这些大人最无趣,哪有小崽那么好玩儿。 人来了,就没玩头了,不然黄阿姨肯会去找他那个小妈,时候又要惊动他爸,少不了一顿教训。 他倒是不怕,就是烦得很。 林锦辉站起身,满脸不高兴地往外。 门外隐约传来对话: “怎么不多拖一会儿,我还没玩儿够。” “装鬼吓唬个人,磨磨蹭蹭了多久,一个小崽,有什么好玩儿的。” “好玩啊,特别好玩儿,不信明天带出来给试试……” 景年:呜呜呜我想回! 看见他了,黄阿姨松了口气,景年直接卸了力气,瘫在了床上,呜呜咽咽哭着。 黄阿姨看他哭得可怜,皮都肿了,漂亮的大睛泡在泪水里,可怜兮兮的。 脸上还留着几个指印,一看就是让人欺负惨了。 实刚才林锦辉没有使太大力气,但景年皮薄肉嫩肤白,里人碰他都轻轻的,林锦辉使了点儿劲儿,一下就留了印。 这就是他作恶的证据! “年崽是吧?”黄阿姨想把景年抱进怀里哄哄他。 景年往一边躲了躲,缩进被里。 刚才迫不得已才选择依赖黄阿姨,但实际上黄阿姨也是个陌生人,景年也害怕。 黄阿姨没有强迫他出来,温和地:“别怕,是妈妈让我照顾的。” 景年的哭停了一瞬,哭发懵的脑费力转了一会儿。 妈妈?他妈妈? 对哦,爸爸,晚上就可以见妈妈了。 可是爸爸不知道去哪儿了,妈妈是在这里吗? 他抽噎着问:“我、我妈妈在哪儿?” 妈妈怎么不来看他呀,他好怕。 黄阿姨噎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呢?妈妈陪现任老公去了?不合适的。 黄阿姨组织了一下语言:“妈妈不太舒服,就先去睡觉了,明天年崽就看了。” 景年眨眨,一滴泪被挤了出来:“这是哪儿,我要妈妈,我想回。” 黄阿姨:“这是妈妈呀,就是的。” 景年撇嘴,不是,不是他,他不会有坏人的! “那刚、刚才的坏、坏人,是谁?”景年刚停下哭,抽抽止不住。 ·:,, 235 第 235 章 景年一晚上没怎么睡。 黄阿姨不知道怎么跟他介绍林锦辉的身份,这是徐娟的家,她只是个干活的帮佣阿姨,多说多错。 于是含糊了过去,让他明天去问他妈妈。 为什么明天才问? 他现在就想见到妈妈! 可是见不到。 黄阿姨也不让他出去乱跑。 景年胆子小,刚又被吓唬了一通,这个陌生地方,没人领着,他不敢乱跑,外面还有坏人,他也不敢出去。 不过黄阿姨没跟他说清楚,144却跟他说了。 144担心明天见着徐娟,突然知道妈妈跟爸爸已经离婚了,还给他找了个后爸。 那个欺负他的坏人,竟然就是哥哥,景年一下子接受不了闹起来。 它更担心,徐娟会为了不惹,忍下去,并且让景年也忍着。 “崽,我跟你说……” 144把这个家里的情况,给景年介绍了一遍,以及他妈妈为什么会在这里。 景年缩在被窝里,闭着眼睛流泪。 144得心里头不落忍,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唉,真是倒霉催的,个世界了,没一个世界有个完整的家庭。 这样下去该不会影响崽崽身心健康吧?下个世界一定要给他挑个健全的家庭。 “崽,你别难过,你妈妈是爱你的。”144干巴巴地安慰道。 徐娟肯定是在乎景年的,否则也不会想办法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她二婚,在家里也没什么地位,如果不是在,难道把孩子弄过来碍她现在丈夫的眼吗? 景年小拳头抹了抹眼泪,啜泣一声:“我、我知道……” 他带着哭腔,跟144说:“四四,原来小珍姐姐,说得是真的……” “啊?” “我妈妈没有死,她跟别的男人跑掉了。”那个男人不是他爸爸。 144:“……崽,你妈妈这叫离婚再嫁了。” 景年不是很理解,村里很有离婚的,如果有的话,都是因为女人实在受不了穷,或者家里男人的暴力,直接跑掉。 村里人结婚,很多连结婚证都没领,办过酒席就等于结婚了。 乡下就是这样,你领了结婚证,人家不一定相信你们结婚了,一定要办酒了才算数。 酒办了,哪怕证没领,村里人也都把他们夫妻。 搁法律上,这个叫实婚姻,国家也是认可的。 等到过不下去了,直接走人。 村里几个没妈的小孩,人家就会说他们,妈妈跟别的男人跑了,离婚这种,就不是大家会挂在口头上的词。 144很认真地给崽崽解释了一番,孩子还小,但不因为他小,就糊弄,这样会影响他对人和的理解判断。 景年很认真地听着,他也想知道爸爸妈妈之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在一起了。 听完了,大概明了。 原来不是有的爸爸妈妈,都会永远在一起。 如果他们觉得彼此不合适,不想一起生活了,就会开,这就叫离婚。 离婚了,他们就不再是彼此的家人。 有的会另外结婚,再找一个家人,比如他妈妈。 有的会一个人,比如他爸爸。 “那他们……他们还是我爸爸妈妈吗?”景年抽噎着问。 “然!”144说:“不管他们跟谁在一起,都是你的爸爸妈妈,这是永远不会变的。” 关系不会变,会变的只有人心。 如果哪天,景年爸爸妈妈再有了别的小孩,如果他们更在乎后来的孩子,它……它就教给崽崽,怎样收敛自己的感情,千万不要让不在乎的人伤害到他。 这些信息对一心盼着跟爸爸妈妈团聚的崽崽,冲击太大了。 他一晚上没怎么睡,一直在想这件,但因为小孩子精力不济,到后来还是撑不住睡着了。 睡着了又惊醒,醒来悄悄哭一会,悄无声息地抹着眼泪,然后又在困乏中睡过去。 144得心疼死了,原本还打算教崽崽卖萌讨好爸爸和哥哥,现在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不了就回乡下去吧,他是爷爷奶奶的心头宝,余妙妙直播的团宠崽,干什么要留在这里受这个气。 大人们自以为的对孩子好,恐怕崽崽根本不愿接受。 徐娟一直惦记着子,二天一早,起床后心不在焉的,一心想去见见崽崽。 林巍峰不动声色地拉着她说了会话,让她没机会开口,硬拖到吃早饭的时候。 餐厅里,林锦荣已经到了,低声打着电话,双胞胎还没下来。 林巍峰一边让保姆阿姨去喊他们下来吃饭,一边跟频频往楼上望的小妻子说:“不是留了个阿姨在身边吗?别操心了。” 徐娟等了一会,实在忍不住,站起身说:“我还是去。” 林巍峰刚要说别的话,黄阿姨领着景年下楼来了。 景年还穿着他自己的那身衣服,刚才黄阿姨拿了一身衣服给他,他坚持不要换,人僵持了好一会。 景年也不要她牵,他自己扒着楼梯栏杆,慢吞吞往下走。 “年崽!”徐娟略有些激动地跑过去,一把将子抱起来。 景年下识要躲,小手伸了一半,才认出来这个漂亮的阿姨,其实是他妈妈。 “妈妈……”崽崽呆呆地着徐娟。 “嗯,是妈妈,年崽想不想妈妈?”徐娟抱着崽崽,想亲亲他小脸蛋,一低头,见崽崽脸上几个指头印。 景年肤肉嫩,昨晚指印只是发红,今天直接变成青色了,在崽崽嫩的小脸蛋上格外显眼。 昨晚还没有的,徐娟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向黄阿姨。 黄阿姨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昨天晚上,爷喊我下楼收拾厨房,我回来就、就这样了……” 她没有明确说景年脸上被谁掐的,也没说是哪个爷,懂得都懂。 景年倒不觉得脸上有多疼,但他昨晚被吓坏了,而且刚刚得知父母已经离婚这个消息,对崽崽冲击太大了。 现在见妈妈,心里的委屈害怕,一下子都翻涌上来。 他抱着妈妈的脖子哇哇哭:“妈妈你、你去哪了,呜呜坏人……年崽害怕……” 徐娟让他哭红了眼眶,崽崽眼泪掉进她脖子里,像烫在了心口。 她是个不尽责的妈妈,以前顾不上孩子,现在好不容易条件好了,把崽崽要过来,又让他受人欺负。 144还在想她会怎么做,徐娟已经抱着景年,猛地冲到了林巍峰面前,直接给他跪下了。 林巍峰吓了一跳,慌忙伸手要拉她起来,脸色也十不好:“你这是做什么?” 徐娟坠在地上不肯起,抱着崽崽跟林巍峰哭求:“生,我把年崽送回去,送到他爸爸那里去,我不跟他爸爸见面,以后让我见见年崽就行,您让人跟着我,我只见年崽,行不行?” 她跟林巍峰结婚之前,签了不知道多文件,徐娟连里头的字都认不全,她不在乎,本来就没那么大的野心。 但是带文件来给她签的林巍峰助理,特提过,不希望她再跟前夫有接触。 徐娟知道,这是林巍峰的思,她答应了。 她跟林平,或许是有感情的,可那点微薄的感情,早已经在贫穷疲乏的生活中渐渐磨灭,只剩下麻木到极点的疲累。 不见就不见吧,她觉得林平大约也不是很想见到她。 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年崽是她唯一争取的。 但她争取这件,是为了让崽崽跟着她过好日子,这才来一天,就让人欺负成这样,她真的害怕,害怕护不住崽崽,让他被人欺负死了。 如果这样,倒不如让崽崽跟着他爸,就算林平再婚,也有爷爷奶奶护着。 她可以把她攒的钱给林家二,林平如果再婚再生孩子,可会偏心,但徐娟知道二有多疼年崽。 只要让她时不时见一见崽崽就好,她在外打工几年,不想孩子吗?可是想又怎么办呢,家里穷成那样,光靠种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还清债。 景年也被妈妈的举动吓到了,抱着她脖子,小手给徐娟擦着眼泪,自己倒是哭得稀里哗啦:“妈妈,不哭,呜呜呜我、我们回家……” 林巍峰脸色铁青。 他也到了小家伙脸上的指印。 昨晚徐娟抱着年崽来给他过,净净的漂亮小孩,在他家睡一夜起来,脸上多几个指印。 这么大的指印,总不是这孩子自己掐的。 都不用想,这个家里干出这种的,还有别人吗? 林巍峰忍了忍,把徐娟拉起来,又向黄阿姨。 哪怕已经猜到了,总归要听人讲清楚才好。 黄阿姨让林巍峰盯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把昨晚发生的讲了一遍,这次都不敢像对徐娟一样含含糊糊了,无巨细一点没敢漏,连昨晚林锦程喝了几瓶荔枝汽水都说了一遍。 “爸,我去吧。”林锦荣放下手机说。 林巍峰摆摆手,林锦荣起身往楼上走。 “别哭了,让孩子笑话。”林巍峰安慰着徐娟,语气温和,波澜不惊。 他拉着徐娟起身,让她坐在餐桌旁,递过去一张帕子:“擦擦眼泪,有什么,吃完饭再说。” 徐娟让他这一连串出乎预料的行为搞懵了,就这样算了? 她没指望让林巍峰帮她崽出气,双胞胎恶剧也不是一回回了,家里佣人们敢怒不敢言,林巍峰连个眼神都不带给的。 但是她说的话呢?她要送崽崽回去,还想以后见面…… “生……” 林巍峰抬手制止了她下面的话,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吃饭。” 徐娟一脸迷茫,下识按照他说的做,给自己和崽崽擦眼泪。 阿姨送来块热毛巾,她拿了一块给年崽擦脸。 刚擦到一半,楼上传来一声惨叫。:,, 236 第 236 章 景年缩在妈妈怀里,吓得打了个嗝。 “妈妈……”崽崽抽抽噎噎,有些害怕地往楼上看了一眼,又迅速把脸埋进妈妈怀里。 “没事,怕怕,妈妈在呢。”徐娟摸了摸孩子发顶,自也忍住往楼上瞅了一眼。 她听着这声音怎么有点儿像双胞胎呢?反正是像大人声音。 但是双胞胎无法无,哪个能让们叫唤成这样? 很快徐娟就知道了。 林锦荣一手一个,拽着两个弟弟后脖领子,把们拎下楼。 屋里开着暖,年轻小伙子活力旺,双胞胎穿着短袖睡衣,胳膊上是被抽出来红印子。 徐娟惊呆了,里佣人们也忍住频频往这边看,两个小少爷挨揍,这好事可是几年都见得能碰到一回,上次还是两人联手恶作剧,搞砸了里一个大项目。 像把夫人带来拖油瓶脸掐青了一块儿这小事,别说里佣人,徐娟都觉得自崽要吃下这个闷亏了。 她是真没想到,林锦荣刚才说“去”,是上楼打弟弟去了,她还以为父子俩在说工作上事。 林巍峰目光扫过,母子俩挨在一脸上,表情一摸一样,惊讶懵逼中透着茫然,挺可乐。 林锦荣将两个弟弟揪到餐厅,往前一推。 双胞胎往前踉跄两步站稳,都没吭声。 挨了大哥一顿抽,两人连为什么都敢问,们俩干得坏事多了去了,指定就是哪件把老大惹毛了,揍们一顿出出。 们两个从小没妈,父亲那时候又忙得很,很多时候都是林锦荣管们,小时候长会都是大哥替们开。 林锦荣管教们,从手软,林巍峰知道了,只会站在大儿子那边,说定还会再把们收拾一顿。 两人是没想过反抗,但是年龄差这么多,林锦荣打小练散打,打两个弟弟跟虐菜一样。 两人阴招阴过林锦荣,成功倒是成功了,回头林锦荣把里保镖全喊上,一群人揍们两个。 都是专业练过,知道怎么让人疼又打坏,当哥一点儿手软,保镖们平时没少受,大少爷发话,也会给双胞胎手下留情,黑手黑,彻底把双胞胎收拾老实了。 最码在面前是这样,明白了大哥惹,要惹大哥。 这,裹着被子睡懒觉呢,林锦荣敲开,顺手抄了一根知道谁皮带,抽得双胞胎连滚带爬。 “过来吃饭。”林巍峰招呼大儿子。 林锦荣整理了衣袖,回到餐桌边,没事人一样坐下吃早饭。 因为自两个小子闹出来事儿,林巍峰也好意思刻意隔开母子两人,对于景年坐在妈妈怀里选择视而见。 “看看年崽想吃什么,你照看着点儿。”语调平静地说。 徐娟有点儿无措,原本是想把年崽送走,免得孩子留在这里被欺负。 但是林巍峰和林锦荣态度都好得过分,她嫁进来,只见过双胞胎恶作剧坏干坏事,没见过们受惩罚,连句批评都没有。 今竟然因为掐了她年崽脸,就被打成这样! 就算是徐娟,也得承认,光靠双胞胎身上露出来伤痕,已经比景年脸上掐痕重知道多少倍了。 林锦荣是真打,是做做样子开玩笑。 但是林巍峰们这幅姿态,反而让徐娟说出送年崽走话了。 人为了她崽,亲儿子亲弟弟都揍了,这个态度真让她没话可说。 徐娟纠结着,犹豫着,听见儿子咕噜噜直叫小肚子,顿时把其烦恼都扔到脑后。 管了,先吃饭吧,孩子饿着肚子呢,小孩子要吃好喝好才能长。 “年崽,你想吃什么?”她轻声问着景年。 景年看见了昨和爸爸吃过小馄炖,眼馋地咽了咽口水,小指了指:“妈妈,那个……” 用徐娟开口,旁边阿姨立刻盛了一碗小馄炖送到她面前。 徐娟舀了一勺小馄饨,吹了吹要喂景年。 林锦荣放下刀叉,问:“会自吃饭吗?” 徐娟呆了一下,刚要解释年崽会自吃饭,只是今有点儿害怕,林锦荣已经抬手制止了她:“让自说。” 林巍峰也开口道:“男孩子,大方一点儿。” 徐娟能感受到两人并是抱有恶意故意要为难景年,恰恰相反,们是在以长辈身份教导年崽。 她低头看了眼景年,轻声哄道:“年崽,自跟叔叔和哥哥说,会会自吃饭。” 原本按照年龄,景年应该管林巍峰叫伯伯,但徐娟担兴,了个小眼,让景年叫叔叔。 景年坐在妈妈怀里,偷偷看了看餐桌上另外两个男人。 对们印象都坏,林锦荣刚把欺负人打了一顿,景年对甚至颇有几分好感。 至于林巍峰,虽然144说,这就是妈妈跟爸爸离婚后结婚人。 但是崽崽本来就太能理解婚姻含义,在看来跟特别要好伙伴差多,像跟四 四,就是特别特别要好,每都在一。 还问过四四,们是是结婚了,四四好久才回,让要乱想,们可能。 以景年觉得,爸爸妈妈以前很要好,以在一结婚了,后来,就像四四说那样,因为一些事,们感情就好了,想一活了,以就离婚了。 虽然景年是很理解,为什么以前那么要好,突然就好了呢? 但是四四说这很正常,人感情很容易变,这叫人易变,能强求。 反正就是爸爸妈妈跟对方好了嘛,可还是们崽崽啊,爸爸喜欢,妈妈也喜欢。 至于妈妈新找伙伴,说实话里还是有点儿排斥,毕竟取代了爸爸位置。 可是四四说,妈妈是先跟爸爸离婚,然后找了这个叔叔。 是妈妈自找啊,就……就也没办法怪到人身上,对吧。 以景年只有一点点小小小小喜欢,但是个乖崽呀,乖崽就是,比一般小孩要敏感懂事一点。 哪怕那么喜欢这个叔叔,可是又知道叔叔是坏人——然妈妈会跟结婚,也没有做坏事,以能对叔叔礼貌。 林爷爷和林奶奶虽然经济上富裕,但把崽崽教育得很好, 景年坐直了小身子,声音奶奶,但口齿清晰:“叔叔、大叔叔,年崽会自吃饭哒。” 现场安静了一瞬,双胞胎噗嗤噗嗤笑声从背后传来。 两人被罚站,林巍峰摆明了是要吃完饭再教育们,兄弟俩只能在一旁安静待着。 没想到就听见了这么一出,当即没忍住笑出声来。 徐娟连忙指了指林锦荣,跟景年介绍:“崽,这是哥哥,大哥哥,可以乱叫。” 景年眨眨眼,这么大哥哥吗? 过妈妈说得一定是对,妈妈让叫哥哥,就乖乖喊了一声“大哥哥”。 林锦荣:“……嗯,乖。” 知道是是错觉,徐娟觉得林锦荣好像笑了一下,但是仔细看,又像是看错了。 说了可以自吃饭,景年让妈妈把放下来。 但个儿矮,坐在凳子上,一下子只剩下半个脑袋在桌面以上了。 保姆阿姨迅速送来了宝宝椅,准备得可真够齐全。 景年第一次坐这椅子,还蛮新奇,妈妈又在身边,胆子也大了点儿,睁着一双圆溜溜大眼睛,四处瞧着。 “快吃,小烫。”徐娟把装了馄饨小碗放到面前,温声叮嘱。 林锦荣推过去一杯热牛奶:“喝完。” 景年看看妈妈,小声道谢:“谢谢大哥哥。” 林锦荣微微颔首:“乖。” 双胞胎互相龇牙咧嘴,一副牙酸表情。 笑死人了,竟然能从们大魔王嘴里,听到“乖”这个词,还止一次。 们两个可是大魔王亲弟弟欸! 长到这么大,听都没听过这。 当然,们可是羡慕,是觉得肉麻。 景年是个很听话崽,大哥哥说让喝牛奶,就捧着杯子咕噜咕噜,一口干了半杯。 “好喝!”给出积极反馈后,小伙儿挂着一圈奶胡子,开始干饭。 昨晚饭吃得早,折腾了一晚上,早就饿了。 香喷喷小馄饨放在面前,怎么忍得住嘛。 小勺子舀一个,馄饨皮薄如纸,能看见嫩粉色内馅。 昨爸爸带吃是肉馅,但林小馄饨是虾仁,吃来更鲜更弹,当然味道也是相当好。 景年吃饭时候,情总是好,一口鲜香小馄饨进了嘴巴,脸上顿时露出快乐幸福笑容,让人看了由想跟着一笑。 “妈妈,好吃哒!”景年举着勺子,很想让妈妈也尝尝好吃小馄饨。 “好吃就多吃点儿。”徐娟笑眯眯,当妈妈最喜欢看,恐怕就是自崽大口干饭。 “嗯!”景年摸摸小肚子,一脸骄傲:“妈妈我吃好多好多!” 面前伸过来一双筷子,夹着一个奶黄包放到景年面前碟子上,林巍峰声音平稳得一如既往:“小孩子喜欢甜食,尝尝这个。” “谢谢叔叔!”这回道谢声音,比刚才大了一点儿。 景年忍住仔细瞧了瞧,惊奇地跟徐娟说:“妈妈,猪猪头!” 黄色鼻子和耳朵诶! 放下勺子,戳了一个奶黄包吃来,暄软香甜,还有可爱外表加成,景年一样很喜欢,三两口把猪猪头干掉了。 还没重新拿勺子,面前小碟子里又多了一个煎蛋。 林锦荣:“小孩子多吃鸡蛋。” “谢谢大哥哥。” 啊呜啊呜大口吃掉。 “尝尝这个……” “谢谢……”:,, 237 第 237 章 林家的早餐足够丰盛,了满足难伺候的双胞胎,厨房恨不得早餐做个百十来样。 当然,这是夸张的说,不会做那么多的,不过一顿早餐中西合璧,整个五六七八种是常事。 林巍峰因年轻时工作太拼饮食不规律,现在胃不是好,早上偏向吃粥、面一类的软食。 林锦荣正是拼事业的年纪,是林家一代工作狂,平时吃饭偏好简单快捷的西式简餐。 双胞胎那就难缠了,今天想吃这个明天想吃那个,他们在家的时候,厨房做饭的人难死了。 所以干脆多做一点儿,吃不完的家里其他佣人可以吃,双胞胎没吃到顺口的东西,要找事可就太让人头疼了。 景年啊呜啊呜大口干饭,一样来一点儿,也没能全部品尝完。 后来林巍峰和林锦荣还想投喂,景年慌忙抱着自己的小碗躲:“吃不下啦!” 他还大半碗小馄饨,半杯牛『奶』,半张蔬菜饼没吃呐。 年崽是爱惜粮食的好孩子,贪嘴归贪嘴,他自己碗里的食物要吃干净呀。 拒绝了叔叔和大哥哥的好投喂,景年始消灭他吃了一半的食物。 就他那么小的嘴巴,啊呜一口,干净利落地把食物塞进去,圆乎乎的小脸被撑得更圆了,两颊鼓鼓,一动一动的。 嘴巴嚼啊嚼,眼睛还盯着碗里的食物,像是在决定下一口怎么吃,里已始酝酿了,小表情十足认真。 过一会儿,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了,立刻接上下一口。 景年刚才剩下的食物,以肉眼可的速度逐渐消失,最后光盘。 崽崽的光盘,是真的光盘,小馄饨连汤喝光了,蔬菜饼掉下来的蔬菜丝也捻起来吃干净。 看他吃饭,莫名种解压感。 甚至他的好食欲,也带动了其他人,在座的几人人均比平常多吃半碗。 而不在坐的两人,从满不在乎,到逐渐焦躁。 本来嘛,林巍峰让两人站着,看着其他人吃饭,摆明了是要惩罚他们,饿他们一顿。 不吃就不吃呗,兄弟俩打小就没缺过吃的,平时这会儿他们还在床上睡着,一样没吃。 大不了等一会儿挨完罚,再去弄点儿吃的呗,多大点儿事啊。 可是他们怎么没想到,平平常常一顿早餐,景年愣是吃了珍馐的架势。 他吃得太香了,香到每一个看他吃东西的人,始不由自地想象他碗里的食物是什么味道的,多美味。 其他人就舒服了,看崽崽吃什么吃得香,自己也试试,早餐吃得更香了,好事一件。 可是这就跟双胞胎没什么关系了,他们两个在罚站啊。 而且平常这个时间虽然他们在睡懒觉,但是睡着了就不知道饿了,醒了那肚子该饿还是得饿。 尤其是食物就摆在他们面前,还人吃得喷香。 “老王今天做的馄饨,是不是比之前好吃了?”林锦辉『揉』着咕噜噜直叫的肚子问。 “我哪知道。”林锦程一脸烦躁,“你搞事儿能不能点儿谱啊,干嘛惹到老大头上,害我也挨一顿。” 林锦辉郁闷道:“我最近做的什么事,你不知道吗?谁知道老大发什么疯。” “你小点儿!”林锦程吓了一跳,恨不得捂住林锦辉嘴巴:“你是皮带没挨够是吧?那下次老大要打我,你给我顶上。” “我不干。”林锦辉嗤了一:“大惊小怪的。” 嘴上这么说,音却小了八度。 “那小崽子怎么吃这么香。”林锦辉忿忿道:“肯定是家里穷得没过好的。” “我饿了。”林锦程面无表情:“他再继续吃下去,我要生气了。” 听起来莫名其妙,但是作双生子的林锦辉能理解他。 他们在这饿着,那个拖油瓶小崽子,凭什么吃得成那样。 景年哪知道,些神病,他吃个饭也会生气。 干完饭,肚子饱了,景年情也好了。 他衣服穿太厚,里外好几层,屋里暖气,吃得他了一身汗。 徐娟手伸到他背上『摸』了『摸』,最里面的衣服点儿发『潮』,便跟林巍峰说了一,带着崽崽上楼洗澡换衣服。 恰好林巍峰要教育两个儿子,便挥挥手,让她去了。 景年牵着妈妈的手,对这个地没之前那么排斥了,一蹦一跳往楼上去。 过双胞胎身边的时候,下意识往妈妈腿边靠,避着他们走。 徐娟看得里一疼,林巍峰和林锦荣脸上的表情,却冷了几分。 “跟上。”林巍峰扔下一句话,起身往书房走。 双胞胎乖乖跟过去,林锦荣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书房里,林巍峰坐在书桌后面,双胞胎垂头耷脑站在一起。 “知道错了吗?”林巍峰问。 两人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爸我们知道错了。” 惹『毛』了亲哥,顶多挨一顿揍,把亲爹惹『毛』了,直接收了所电子设备,往 那种管理特严的短期军训夏令营一扔,一待就是一个月啊! 度如年,苦到去过一次后,双胞胎在林巍峰面前怂得跟孙子似的。 “错哪了?”林巍峰问。 兄弟俩一下子傻眼了,他们也不知道是哪件事把老爹惹『毛』了。 林锦辉试探道:“要不然您提个醒儿?” 这种情况就不敢随便张嘴,万一暴『露』了不该暴『露』的,那就真的完蛋了。 林巍峰让这俩儿子气了,那孩子脸上那么大几个指头印,是没看还是不在乎?应该是后者了。 林锦荣觉得再这么下去,俩小子要倒大霉。 好歹早上已抽过一顿,气了,他好给两个弟弟提了个醒:“昨晚爸跟你们说什么了?” 昨晚?说什么? 两人赶紧回忆昨天晚上老爹说过的话,然而想了半天,没想来什么特的。 就正常的吃完饭,交流。 唯一特的,就是被老爹要求,在楼下一起等着小后娘接她家那个拖油瓶过来。 等等?难道是因…… 双胞胎对视一眼,想到了昨晚的事。 林锦程脸『色』难看:“爸,小后妈跟您告状了?” 他觉得林锦辉吓唬一下小崽子,那就不算个事儿啊,还没吓到呢那小崽子躲被窝里。 就这么小一件事,老大把他们抽一顿,老爹还要罚他们,肯定是小后妈添油加醋告他们状了。 林锦辉直接叫唤起来:“爸,您这是了后妈就了后爹啊!” 林巍峰额角青筋一跳一跳,林锦荣怕他爹被气个好歹,连忙道:“爸,您生气,不然你也抽他们一顿气。” 双胞胎:“……?” “徐女士什么没跟爸爸说。” 林锦荣恨铁不成钢的,真是两个不窍的木头疙瘩。 他更加详细的提醒:“昨晚爸让你们下楼的时候,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你们徐阿姨要带弟弟回来,一起下来,跟弟弟个面。 弟弟。 林锦程点儿懂了:“爸爸,真要把他当我们家小孩儿啊?” 林巍峰扯了扯嘴角,不然呢? 这些双胞胎明白了,他们两个把那个小家伙儿当个玩具,根本没上,但如果那是他们小弟弟呢? 林巍峰说:“你们两个到处恶作剧,我懒得管你们,我相信你们是知道分寸的。” 此,他给家里佣人的工资,比正常同阶工资高两三成。 如果那些人介意双胞胎的恶作剧,完全可以辞职,拿钱还是忍气,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你们也真够息的。”林巍峰气道:“跟大人恶作剧就算了,年崽多大?你们多大?怎么那个脸?你们怎么不去幼儿园门口堵着人家幼儿园砸场子?” 那些小崽子又不是小后妈带来的。 兄弟俩听明白了,但完全没听进去。 这么容易就多个弟弟?哪那种好事,他们妈早死了,给他们找个弟弟,问过他们意了吗? 不过双胞胎特识时务,一看老爹发火了,立刻道歉认错,态度特诚恳。 这是他们的傍身技能,用得太多了,林巍峰看不来他们是真还是假意。 他用怀疑地眼神看着双胞胎,警告道:“找事。” “不会不会,爸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对,爸,您看着吧,我们肯定能跟弟弟好好相处。” 双胞胎争先恐后地表决。 林巍峰半信半疑,不过想来就算他们还什么想,也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 又教训了双胞胎几句,就让他们滚蛋了,看着他们烦。 兄弟俩一书房,立刻活泛起来了。 林锦辉感叹着快乐没了,他还打算今天晚上换一种去吓唬景年,这次一定能吓得那个小崽子眼泪狂飙。 “老头子真是被女人『迷』昏了头,还让我们把那个拖油瓶当弟弟。”他不满地说。 “就吓唬一下,竟然把咱俩抽了一顿,谁是他亲生的啊?” 林锦程埋头吃完一碗小馄饨,又叫了一碗,慢吞吞道:“我们挨抽,是因让爸爸丢了脸。” 前脚爸爸说这是我们家小孩儿,后脚他们两个就欺负过去了,就显得不把爸爸的话当回事。 林锦辉也明白了,就说嘛,刚认识的小孩儿,还是他们小后妈跟的男人生的,他说他爸怎么这么广阔的胸怀来着。 “那就这么算了?”林锦辉不太甘地问。 “算个屁。”林锦程冷一,“当小爷这顿打白挨的?一定要让那个小崽子吃吃苦头,把咱俩这顿打补回来。” 林锦辉眼睛一亮:“你想怎么办?” 他们两个,大部分时候恶作剧饿是他牵头他意,但一旦老二提了建议,保准又阴又坏,超级好玩儿。 238 第 238 章 景年洗了个超快乐的泡泡浴,怎么会小朋友会不喜欢泡泡呢?年崽超喜欢的。 妈妈还给准备了小鸭子、可以游泳的小乌龟玩具,飘在水面上,摇摇晃晃,吸引了景年大部分的注意力。 徐娟给景年洗着头发,崽崽顶着一头泡沫,热汽熏蒸两颊晕粉,白生生藕节一样的胳膊在水里扑腾着。 崽崽玩儿开心了,都不想从浴缸里起来了。 “好啦,喜欢的话,妈妈天天给年崽洗泡泡澡。”徐娟笑眯眯地说。 这的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她的孩子能住在宽敞舒适的大房子里,吃着丰盛的食物,就连洗澡,都高级的卫浴设施。 而不是每天用土灶在锅里烧着热水,冬天柴火紧缺的时候,一周半月的不洗澡也是常事。 家里林『奶』『奶』爱干净,不洗也给崽崽擦擦,的人家,一个冬天都不给孩子洗澡。 “好!”景年先是清脆地应了一声,意犹未尽地用小手拨弄了一下浴缸里的泡泡。 “刚洗干净!”徐娟亲昵地斥了一句,语气柔和一点儿威慑力都没,崽崽仰着头冲她笑。 徐娟抓过年崽的手,重新用清水洗干净。 “要当爱干净讲卫生的好宝宝哦。”徐娟跟崽崽贴贴脸,温声道。 景年用力点头,甩了妈妈一脸水珠子,母子俩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小淘气。”徐娟点点小鼻子,笑着说。 “妈妈我不是故意哒。”景年给妈妈擦脸,小『奶』音软乎乎地:“妈妈,我知道要讲卫生。” 举起两只小爪子晃了晃:“不讲卫生,细菌,会肚子疼,生病,要喝苦苦。” “年崽,谁教的你这些?”徐娟些惊讶,这些可不是林家爷爷『奶』『奶』能教给的,老人家没这个意识,讲究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景年『奶』声道:“是姨姨呀!” 姨姨? 这个称呼,让徐娟些诧异,据她所知,景年身边并没这样一个人,而且好像之前崽崽也提过“姨姨”。 其实余妙妙搬老家那么久,林『奶』『奶』早就打电话跟林平说过了。 不过那会儿夫妻俩已经离婚,林平自然不会特意跑来找徐娟跟她说这些事,徐娟对余妙妙的存在并不了解。 突然冒出来的“姨姨”,徐娟下意识想歪了:“是你爸爸带你认识的吗?” 她想,是不是林平处新的对象了。 当然,她不是什么意见,单纯就是话说这了,些好奇,就顺嘴问了。 景年歪头想了想:“不是呀!” 说:“姨姨,是邻居哦。” 邻居?哪的邻居? 还没等她问出,崽崽已经吧哒吧哒把怎么认识余妙妙的,以及平时一些相处的经历,东一句西一句地告诉了妈妈。 不过小孩子严重重要的事情,跟大人是不一样的,的重点在姨姨多厉害,对多好,关直播的反而没说清楚。 徐娟这才知道,原来这大半年,竟然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她嫁给林巍峰之,不用每天忙着打几份工挣钱了,时间一下子多出来许多。 她又不爱出交际,做头发做指甲喝下午茶之类的,也不喜欢,每天花在网络上的时间反而多了,这个槛低,也没人会嘲笑她看不起她。 直播她晓的,也爱看,觉些人是才华,换成是她,摄像头前面话都说不利索。 所以年崽那个姨姨,就是那种美食主播吧,专搞乡村题材的。 她看过这种,因为亲身经历,觉很假,觉意,时不时会看看。 难怪这次她把年崽接来,发现比以往圆乎一些,脸颊上肉了,不像以前,干干巴巴的。 这么说来,她还好好谢谢年崽这个姨姨,最起码她对自家崽是的好。 “妈妈,我什么时候可以家呀?”年崽一开始的时候,说可高兴了,但最,反而情绪低落起来。 想爷爷『奶』『奶』了,还想姨姨。 “年崽不想跟妈妈一起生活吗?”徐娟心头一跳,温柔地问。 她崽觉,这里不是家。 其实她也不敢跟孩子说一句,这是妈妈的家。 “想。”景年坐在妈妈怀里,妈妈在给擦头发,好舒服好舒服。 “可是爷爷『奶』『奶』见不着我,要想我了。”就像想爷爷『奶』『奶』一样。 徐娟沉默片刻,只能先糊弄道:“妈妈也想年崽呀,妈妈久没跟年崽一起生活了,年崽先陪陪妈妈好不好?” 或许孩子习惯了,就会好一些吧,毕竟年纪还小。 “好吧。”景年是个好崽崽,舍不妈妈难过伤心,就答应了。 “那爸爸呢?”景年又问:“爸爸也想我哒。” 爷爷『奶』『奶』离好远,爸爸应该离不远吧,不然怎么把送妈妈这里来呢。   “爸爸……爸爸要工作,要挣钱呀。”徐娟也不敢说送崽崽去见爸爸,她想接崽身边来的时候,说好了的,林巍峰不愿意她跟前夫一直牵扯。 崽崽难过地垂下头,知道的,爸爸在工地搬砖,很辛苦的。 这一刻,终认识人与人的不同。 妈妈结婚的那个叔叔,就不用很辛苦的搬砖,还大房子住。 可是爸爸就要搬砖,所人都说爸爸挣钱很难。 徐娟想让年崽高兴一点儿,也是不想让一直惦记着爸爸,连忙哄:“年崽想不想出去玩?妈妈带你去……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之前她跟林平接受消息的渠道是一样的,林平听工友家小孩儿闹着要去游乐场玩,徐娟也记。 “好!”小家伙点儿高兴了:“妈妈,爸爸带我去过哦,好好玩哒!” 昨天因为时间不够,景年根本没玩尽兴,以前从没去过游乐场,那么多好玩的,怎么玩够嘛。 “你爸爸?什么时候?”徐娟忍不住问。 “嗯……我睡着之前。”年崽歪着头,“就是昨天呀!爸爸还给我买了甜甜,彩『色』哒!” 小手比划着:“软绵绵,好大好大的糖糖。” “棉花糖?” “嗯嗯,棉花糖!妈妈钱钱吗?我还想要一个!”景年软着嗓子撒娇:“妈妈给年崽买一个好不好?” 徐娟哪经住这个,毫不犹豫答应了:“好,买,要什么妈妈都给你买。” 以前给不了孩子的,以都能给了。 至昨天…… 所以昨天早上她打电话的时候,林平恐怕已经带着年崽下火车了,故意报晚了时间,带着年崽出去玩了一圈。 徐娟没细想这件事,无非是想跟孩子多相处一天,她就是心里点儿难过。 她知道,林平也舍不年崽,可是没办法呀。 她跟林平,是和平分开,她要离婚,林平没为难她,还愿意把两人手里的积蓄分一一半给她。 徐娟没要,但她知道,林平是个好男人,只不过这个好男人,没办法给她还儿子好日子过。 “走吧,我换新衣服喽!”徐娟给年崽吹干头发,抱房间里,衣柜里满满一柜子给景年准备的衣服。 她挑了一身嫩黄『色』的小卫衣,夹层的,保暖轻巧又好看。 裤子也一样,足够保暖的裤子,穿一条就够了。 景年没排斥妈妈给换衣服,这是妈妈呀! “要不要帽子?”徐娟又问。 崽崽的视线在一排可爱的小帽子上扫过,点了点头。 没戴过这种帽子,只戴过爷爷的大草帽,好大好大,脸都会遮住的。 徐娟挑了顶可爱的帽子压在崽崽头上,戴上了又觉些不满意,她崽一头小卷『毛』多好看啊。 不过崽崽喜欢,也就罢了。 她牵着打扮一新的崽崽往外走,心里不是没点儿想炫耀的想法,她崽这么好看,这一收拾打扮,跟电视里头的小明星似的,带出去多让人夸夸。 然而还没走出大,就被双胞胎堵住了,母子俩笑容都僵住了。 景年抱着妈妈腿往她面躲,徐娟看出双胞胎是冲来的,只能壮着胆子问:“二少爷三少爷,事吗?” “徐姨,徐姐姐,您这称呼可就见外了。”林锦辉嬉皮笑脸地说:“让老头子听见,不抽我一顿。” 徐娟不敢说话了,她以前就这么叫双胞胎,两人都不带搭理她的,现在突然这么说,还提挨打的事…… “这是去哪儿呢?”林锦辉依旧笑『吟』『吟』的,不知情的人,该以为这是个脾气多好的少年了。 徐娟低声道:“带年崽去游乐场玩。” “游乐场啊!这地儿我熟啊!”林锦辉一拍手:“不然我带年崽去吧,老爹刚还在念叨,让我多让着弟弟,跟弟弟好好相处。” 徐娟哪敢答应,她就是疯了,也不会把年崽交双胞胎手里。 林锦辉看出她的抗拒,自然知道她在防着,哪怕本来就不怀好意,可是被人防备着,依旧让心里头不舒服。 过顺遂没怎么受过气大少爷,当场脸上的笑就些挂不住了。 林锦程紧接上:“徐姨是不相信我是吧,亏我被爸爸和大哥教训了一顿,还想改过自新,好好跟弟弟相处,原来徐姨根本不愿意。” 冷笑一声,吓唬徐娟:“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不过爸爸要是问起来,徐姨可别说是我不愿意,分明就是你防着我。” 好的坏的都让说完了,徐娟哪说过,被架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 就算是那个意,也不能说啊。 林锦辉又添油加醋说了几句拱火的话,林锦程叹了气说:“算了,谁让老爹发话了,这样,我陪你一起去,行了吧?这小区就个游乐场,不比外面的差,人还少,带年崽去那儿玩呗。” 239 第 239 章 找不合适的理由拒绝,也办法拒绝,徐娟只能答应双胞胎跟她和年宝一起去游乐场玩儿。 她打定主意,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崽,绝不让双胞胎再有机会欺负年崽。 然而出乎徐娟预料,双胞胎什么坏事也做。 他们好像真的是因为林巍峰的教训,开始改过自新,想跟年崽处好关系。 林锦程甚至给年崽买了个大气球,小区里的游乐场虽然规模不及外面的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设施基本上有。 景年不林锦程的气球,哪怕那个气球又大又漂亮,景年经过的候,看了好多回。 送出去的东西被拒绝,林锦程依然是着的,他在崽崽面前蹲下/身,很温和地跟他解释,吓唬他的是另外一个哥哥,不是他。 景年抿着嘴巴不吭声,他听见了,昨天晚上,面前这个人也在,他们是一伙的,是坏人,不是哥哥。 徐娟提心吊胆地带着孩子玩了半天,景年倒是蛮开心的。 小孩子心思简单,妈妈在身边陪着他,才不害怕坏人,又有好玩的,妈妈还给他买了个大大的棉花糖,顿什么烦恼有啦。 年崽可太喜欢棉花糖了,几乎已经成了除冰激凌外,喜欢的零食。 这个游乐场因为是小区配套设施,仅供给别墅区内住户,限定了来客,而这个别墅区里的小孩儿,很多不稀罕这种游乐场,所以显很冷清。 景年很开心,这孩子恐怕有点儿隐形社恐,胆子小,不喜欢很多人。 昨天爸爸带他去游乐场的候,他全程紧紧抓着爸爸的手,跟他贴很近,生怕走丢了。 今天就很舒服了,人少设施多,想怎么玩怎么玩,也不排队,小家伙儿乐疯了。 “妈妈,天还能来吗?”回去的候,景年恋恋不舍地。 徐娟拨弄着他汗湿的额发,温柔道:“当然,你想来,妈妈天天陪你来玩儿。” “不不。”景年连忙摆手。 好贵的,昨天他看见爸爸掏了好多钱,买两张硬纸,旁边的叔叔说那是门票,有门票才能进去玩儿。 徐娟不知道崽崽已经会认钱了,是在心疼钱,还以为他不想玩太多,就由着他了。 中午林巍峰和林锦荣不在家吃饭,公司离远,回来一趟不划算。 晚饭候,一家人齐聚一桌,林锦辉特意跟父亲和大哥表功,说他和哥哥今天陪着弟弟在游乐场玩了一整天。 这可真有点儿让人感意外。 林巍峰看向徐娟,徐娟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这么说的话,也错。 “我还给年崽买了气球。”林锦程说着,一副郁闷表情:“爸,弟弟不喜欢我,气球不,我看他喜欢才买的。” “该!”林巍峰吐出一个字。 “爸!我这不是在改正了嘛!”林锦程表情委屈:“吓唬年崽的是阿辉,又不是我。” 他扯着自己的脸说:“我是因为这张脸,被迁怒了,年崽肯定是弄不清楚我和阿辉,觉欺负他的人是我。” 景年抿着嘴巴有吭声,他才不会弄错,他分清哒。 但是才不告诉坏人,他不喜欢他们。 晚上徐娟壮着胆子坚持了一下,说陪年崽睡。 林巍峰看了看崽崽脸上还青着的手指印,有吭声,默认了。 徐娟欢天喜地地带着崽崽去洗了泡泡浴,洗出一只白嫩嫩香喷喷的小猪仔,裹着『毛』巾丢床上。 虽然是儿童床,但一点儿不小,景年在柔软的床铺里滚了几圈,一头滚进妈妈怀里。 “妈妈,妈妈……”小『奶』音一叠声地叫着。 徐娟『揉』『揉』软萌萌的崽崽:“干嘛呀?” 年崽捂着嘴巴,趴在妈妈肩膀上,头贴着她:“想叫妈妈呀。” 有什么事,就是想叫妈妈几声。 真好呀,他喊妈妈,妈妈就会答应他。 徐娟鼻子一酸,别过头『揉』了下眼睛,拿出一本童话书:“崽,听妈妈讲故事吗?” 她也是了城里,才知道城里的小娃娃,晚上睡觉前,是父母讲着童话故事哄睡的。 想景年摇了摇头,抱着妈妈蹦哒了两下:“妈妈唱歌!” 徐娟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年崽,你还记?” 她以前哄孩子的睡觉的候,给他哼过几句,也不能算山歌,因为她不知道完整的曲调。 只会一小段,是很小的候,听她妈哄弟弟候哼的。 那是徐娟贫瘠的童年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亮点。 她偷偷记,打猪草的候,上山砍柴的候,果是一个人,就偷偷地哼唱。 这让她觉快乐。 后来长大了,生活的重担压在肩上,她好像忘了那一小段短短的旋律。 只是在后来年崽出生后,给年幼的孩子哼过几回,从未在其他人面前哼过,想年崽竟然还记。 “妈妈我记哒!” 怎么会忘记呢?每次想妈妈的候,就会一直想一直想。 徐娟心头涌出一股暖流,她犹豫着说:“不然还是听故事吧,妈妈唱不好……” 太久哼,嗓子被关闭了的感觉。 “不嘛,妈妈唱一下,一下下好不好?”他扭股糖一样在妈妈怀里扭来扭去,想听妈妈再给他哼一次催眠曲。 或许是因为觉对孩子有太多亏欠,徐娟从来办法拒绝年崽的求。 她红着脸说:“那好吧,妈妈给你哼一段儿。” 房间里有人,她捂着嘴巴,压低声音说:“我们小声一点儿。” 崽崽立刻也捂着嘴巴,小小声:“好。” “来,躺好。”妈妈崽塞进被子里,裹好,自己在他床头坐下。 景年立刻蛄蛹着,脑袋戳进妈妈怀里,让妈妈给他顺顺头『毛』,美滋滋摆好了姿势。 徐娟一只手在崽崽身上轻拍着,另一只手给崽『摸』『摸』,『摸』『摸』头发『摸』『摸』小脸『摸』『摸』耳朵,动作很轻很轻,崽崽惬意眼睛眯起来了。 揽着她的崽,徐娟哼起了家乡的小调,很短的几句,来来回回,悠扬曲折,婉转动听。 门外,林巍峰敲门的手顿住了。 隔着木门,只能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的小调,是听过的方言,不粗鄙,意外的好听。 徐娟在城里待了几年,练会了一口很不错的普通话,她从来在林巍峰说过方言。 妻子有一管好嗓子,林巍峰是知道的,但是他从来听她唱过歌,连讲话轻声细语,不敢大声,好像生怕惊着了谁。 他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林锦荣从楼下上来,突然看见他爸站在走廊里,愣了一下。 再一看,这不是他那个小弟弟的房间嘛。 父子俩对视一眼,一间开口。 过了一会儿,林锦荣犹豫着说:“我去给您抱床被子来?” 想他爸跟小后妈感情这么深了,一晚上分开舍不。 林巍峰:“……闲着事,多加会儿班。” 他终也去打扰母子俩,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景年晚上睡特别特别好,他是在妈妈怀里睡着的,第二天早上醒来,睁开眼就能看见妈妈。 吃了特别好吃的早饭,今天不去游乐园,在家里玩儿。 家里有很多玩具,景年见过,积木拼图小火车,想玩什么玩什么。 玩了一会儿,双胞胎走过来。 林锦辉:“年崽,想不想去游乐场?” 景年摇摇头,继续玩积木。 林锦辉有放弃,又:“想不想去海洋馆?你还去过海洋馆吧,特别好玩,小孩子喜欢去。” 景年继续摇头,不为所动地玩着他的积木。 林锦辉有点儿烦躁,这小崽子,真是吃硬不吃软,一吓就哭,跟他来软的,竟然不吃这套。 “年崽,想不想玩捉『迷』藏?” 林锦程出声了:“你看我们家这么大,适合捉『迷』藏,不一起玩儿?可以叫上妈妈、还有其他人一起,人多好玩儿。” 徐娟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捉『迷』藏,分开,这种游戏一听就不安全,很容易出事。 景年有点儿心动,他想玩儿捉『迷』藏,但是不想跟这两个坏人玩儿。 所以他后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让双胞胎无功而返。 “这小崽子也太不好骗了,你的方法行不行啊?”林锦辉烦躁地。 他什么候这么低声下去过,结果这小崽子竟然不领情。 依他的想法,小崽子胆子那么小,他妈也是个胆小的,好好吓一吓,让他们老点儿就了。 偏老二搞什么怀柔,就离谱。 “不然呢?”林锦程冷,“放你继续去跟他恶作剧,皮带挨打不够?” 林锦辉话说了,郁闷道:“等那小崽子落我手里,我非……非让他哭个够才行。” 狠话是放出去了,行动是不敢的,谁让景年背后站着林巍峰和林锦荣呢。 这么过了几天,景年在林家过十分开心,除了想念爷爷『奶』『奶』爸爸还有姨姨,其他很好。 这天徐娟有事出去,是去办景年籍的事,非去不可。 她想着不带景年一起,林巍峰不赞同,哪有孩子跟妈妈寸步不离的。 而且徐娟这防备的姿态,好像他家多危险似的。 办法,徐娟只好景年留在家里。 上一回黄阿姨算是失职了,但她了解后知道,黄阿姨也是迫于无奈,后面也努力保护年崽了。 而且这几天相处下来,景年跟黄阿姨也比较熟了,就让她再帮忙看着年崽。 但即便此,她还是不太放心,除了黄阿姨,又找了个阿姨一起看着崽崽。 两个大人看一个小孩儿,年崽还是个乖崽,不喜欢闹事,很听话的。 徐娟想,这回就算双胞胎找借口支开人,也保证年崽身边始终留着一个人。 240 第 240 章 其不光徐娟担心,黄阿姨和另外一被找来的吴阿姨也很害怕,两人看一孩子,要是再看不,真是不怎么跟徐娟交代。 不过说话,两人也确搞不定双胞胎,如果他们铁了心要搞事的话。 于是两阿姨头碰头一合计,想出来办法。 到时候先生夫人一出门,她们就把崽带出去,不用到处去,就在小区里面逛一逛。 这墅区大得很,不用担心没有给小孩子玩儿的,小区里面环境也非常,有专门的接驳车,随招随停,完全可以在小区里面消磨半天。 这么大的小区,双胞胎就算想找她们都得一儿。 两人一商量,觉得这方法很不错,回头先生夫人问起来,也可以说是带小少爷熟悉一下小区环境,反又没出去。 说干就干,徐娟脚出门,后脚两阿姨就收拾了一些景的玩具、水杯、零食、纸巾之类的东西,拎着一大包就出门了。 林锦辉站在三楼游戏室的窗口边上,看着景牵着阿姨的手走出去。 崽崽今天穿了一件连帽卫衣,帽子上坠着两长长的兔子耳朵,随着崽崽走动,一晃一晃。 林锦辉早上趁他不注意拽了一把,兔耳朵软乎乎的,不过没有小崽子的脸蛋儿捏。 当时小家伙儿呆了一下,扭头看见是他,真的像一只被拽了耳朵的傻兔子,一下子窜到他妈妈背后躲起来了。 “走了,防着们呢。”看着两大一小走远,林锦辉冷笑。 “急什么。”林锦程盘腿坐在地上打游戏,两紧盯着屏幕,闻言也没抬。 他手上动作不停,漫不经心:“让她们防着呗,看她们自己吓自己,不也挺有意思的。” 他们两又不是没的事了,一天到晚盯着小崽子,无不无聊啊! 他本来就没打算把那小东西怎么样,顶多吓唬一下,偏那些大人,防贼一样防着他们,那就吓唬一下他们喽。 林锦辉想到她们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样子,也觉得有趣,笑了几声,跑到林锦程身边坐下:“来来来,玩游戏,那两蠢蛋肯定以为们去找她们。” 兄弟俩很快就投入游戏中,玩得很嗨。 另一边,黄阿姨和吴阿姨确如双胞胎料想的那样,以为他们找来搞事,带着崽崽火速跑到离家比较远的地方,才稍稍安心。 景坐在儿童车里,咬着一根『奶』酪棒,安安静静看着周围的环境。 妈妈说,跟着两阿姨,不要『乱』跑,不要单独一人。 景很听话,他连话都不怎么说,坐在小推车里,怀里抱着一玩具小汽车,嘴里咬着一根『奶』酪棒。 两阿姨以为他小,一边走一边聊天,时不时哄他几句。 她们以为崽崽不懂,其崽可聪明了,阿姨说的他能听明白一大半,听不懂的也能记下来。 吴阿姨说他妈妈命,长得看的人运气,傍上了大富豪,下半辈子不用愁了。 黄阿姨说也不能光看处,当人后妈哪有容易的,还是三儿子,老大纪那么大了,剩下两小的跟冤家似的。 吴阿姨压低了声音说:“要不然把自己孩子带来呢,就那几,老了靠得住谁?” 黄阿姨不赞同的摇头:“那还不如跟先生再生一,她纪轻,先生纪也不大,生小的,指不定更受宠。” 两人便又讨论起来,是再生一更,还是把他接到妈妈身边更,以及妈妈留下他的处坏处。 景咬着『奶』酪棒,吃完了阿姨又塞给他一根,像一只吃的傻崽。 一人带孩子的时候,很无聊,但如果有人陪着聊天,时间就过得非常快了。 两阿姨出来的时候没要家里的车送,担心司机扛不住压力跟双胞胎讲她们的去处,甚至直接把她们拉回去。 不过两人也就刚出门的时候走得比较快,后来就跟散步一样,崽崽还坐着小推车,不用她们抱着,倒也不累。 但是绕了一大圈之后,两人也想歇歇,就招了一辆小区里的尔夫车,上车兜兜风。 车里除了景和两阿姨,还有司机,两阿姨不敢再讨论家里的事了,她们干保姆的,互相聊一聊问题不大,把家里的事拿到外面说可是大忌。 于是两人逗起景来,引他说话。 景不想说话,他想继续听阿姨们聊天。 144说,不想说话就不用搭她们。 景犹豫了一下,因为刚才听到的一些话,他决定不要讲礼貌了,听144的,闭口不言,装自闭。 他低头玩着小汽车,两阿姨又不能『逼』他讲话,只能讪讪坐在一边。 景玩小汽车只是不想跟阿姨说话,他出来只带了这一辆小汽车,又不能放在地上玩儿,经觉得没意思了,他想看看外面的风景,墅区规划得很漂亮的。 尔夫车为了观光效果,原本车身四周都没有遮挡,不过现在天气冷了,就换成了玻璃的。 景坐中间的话,他子矮,就被阿姨挡住视线了。 要阿姨把他换到旁边坐着,景站在车里,扒在车窗上往外面看,一张俊俏的小脸被他挤得扁扁的。 这里路也很宽,除了慢悠悠走着的接驳车,还有住户们进出的私家车。 景都不认识,多车都漂亮,有各种颜『色』的,红的黄的灰的粉的,最多的就是黑『色』的。 以小朋友的审美,崽最不喜欢的就是黑车,黑车从 旁边过,他都不带看一的,尽盯着人家颜『色』绚丽的车看。 有的车里面的人看他看,还冲他招手,崽崽就抿着唇腼腆地笑,也跟人家招手。 转悠了不多少圈,还没到中午,黄阿姨突然接到电话,是崽妈妈回来了,问她们在哪儿,怎么不在家。 黄阿姨忙说带崽在小区里转一转,徐娟立刻猜到了她们的用心,没有多说什么,让她们早点儿回来。 黄阿姨便跟司机说,让他送他们回家。 景一听要回家,也振奋了精神,他有多多话想跟妈妈说。 接驳车往林家方向走,路上又遇见几辆车,崽很喜欢小汽车的,忍不住去看。 其中一辆黑车里,宗夫人瞥见接驳车里漂亮可爱的小崽崽,不由多看了几,跟丈夫笑:“你看那孩子,不谁家的,长得真看。” 睛大大的,头卷卷的,像一只大号娃娃,让人想搂在怀里亲热亲热。 宗恒看了一,点头:“是不错。” 宗夫人问:“你觉得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宗恒思索片刻,说:“女孩儿吧。” 扎着小揪揪呢。 景头有点儿长了,徐娟还没来得及带他去剪,而且这崽不喜欢剪头,144说他还是这『毛』病,景没听懂。 后面还,面有时候扎睛,徐娟担心对他睛不,就把面的头给他揪了起来,扎了朝天的小揪揪,因为是卷『毛』,小揪揪也是卷卷地耷拉下来。 宗恒以此,简单判了崽是女孩子。 宗夫人看了看身边连神都没斜一下,根本没搭他们两的儿子,忍不住逗他:“阿廷,你看看那小姑娘漂不漂亮,回头妈妈去打听一下谁家的,给你定娃娃亲不?” 也就是儿子现在病情多了,她才敢这么调侃他。 不过这就真是玩笑了,宗夫人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给儿子把婚事定下来了。 宗廷也清楚,所以连皮子都没抬一下,他妈有时候真的很幼稚,比小孩子幼稚多了。 宗夫人碰了壁,一点儿想要的反馈都没得到,心有不甘:“阿廷,你看一,多看的崽崽,妈妈就没看过这么看的小姑娘,都快走过了,还是小卷『毛』呢……” 宗廷突然扭头,往宗夫人那边看过去,动作大到几乎直接站了起来。 可惜两辆车经错过太久了,只能看到一点儿尾巴,宗廷扑过去,只看见半张从玻璃窗后挪开的脸。 宗夫人连忙扶住他:“怎么了?” “停车!”宗廷大声。 司机下意识看向宗恒,宗恒点了点头,司机踩下刹车。 宗夫人被儿子激烈地反应惊到了,忙不迭的问:“阿廷,你怎么了?你认识刚才那孩子?” 宗廷闭了闭,刚才看得太不清楚,他觉得像崽,但又不确定。 大约从十天开始,崽在直播间出现得越来越少,余妙妙说是因为他爸爸要回来了,他要等他爸爸。 直播间观众都表示解,虽然想崽崽,但人家父子团聚的,一也就短短的时间。 还有人想让崽爸爸也『露』脸,余妙妙问过林平,他不意思,就算了。 那儿直播间观众们心态都还,虽然崽崽出现的时间少了,但又不是不出现了,时不时还是能吸到新鲜的崽。 宗廷干脆开了一备用平板,挂着直播间,崽出现的时候再看一儿。 然而没过多久,余妙妙突然宣布了一消息,说崽要跟着爸爸去城里,以后就跟着他爸妈一起生活了,约等于退出直播间,归期不定。 观众一下子都炸了,要,余妙妙的粉丝里,可是有为数不少的崽崽粉,纯崽崽粉只为吸崽的那种。 现在跟他们说,崽不来了,以后都见不着了,他们能干? 可是不干也不行,人家孩子父母要带孩子一起生活,天经地,谁也管不着。 还有粉丝提议余妙妙跟着一起,继续住他们隔壁,反她本来就是城里回来的。 这提议就很离谱了,余妙妙没有搭,认真解释清楚后,继续她的直播。 为此,很大一分粉丝不买账,直接脱粉了,余妙妙短时间内掉了很多粉。 掉粉嘛,哪主播遇见这种事不郁闷。 余妙妙心态还算,她清楚这些粉丝是因为崽来的,现在崽不在,他们走了也是常,强求不得。 她继续开直播,每天悠悠闲闲,挣得钱够用还能有大半存下来,完全一副享受生活的姿态。 但还有很大一批崽崽粉,依旧留在直播间里,有的每天刷弹幕问崽崽什么时候能回来,放假能不能回来。 有的不说话,也不取关,就默默等着。 还有一些,取关了,要去吸的崽,转了一圈回来,现崽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绝品崽崽,于是只能哭唧唧回来继续守着。 宗廷属于第二类,他很少言,崽离开直播间后更是像僵尸号。 但他总是想,那么呆的崽,在外面被欺负吗? 爱哭又胆小,被欺负了都不敢吱声的吧,想想就很惨。 每次想到这些,宗廷就犹豫,要不要找找他,以他家里的势力,想找的话肯定能找到的,就是不太礼貌。 没想到还没等他行动,先遇见了。 241 第 241 章 虽然只看见一眼,宗廷基本能确认,是余妙妙说的,跟爸爸妈妈去城里生活的年崽。 问题是,年崽爸爸不是在城里打工吗?听说是在工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宗廷思考这些问题,一时间没有头绪。 宗夫人担心他,又追问了几遍,宗廷突然抬头:“妈,你刚才说……” “什么?”宗夫人一愣,“我说什么?” 宗廷看她:“你刚才说的话。” “我刚才说的?”宗夫人想了想,说:“妈妈没看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是个小卷『毛』?” 宗廷:“不是,一句。” 一句? 宗夫人迟疑道:“你看看那个小姑娘漂不漂亮,妈妈去打听一下,你定个娃娃亲……” 越到后,语速越慢,宗夫人眼睛渐渐睁大,表情十分不可思议,像看见一头大象钻进了水管里。 “阿廷,你……你……”她下巴都要惊掉了,一个玩笑话而已,儿子已到了想要婆的年纪吗?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年纪未免也太小了吧! “你去吧。” 宗廷的表情是十分冷静,脸都没红一下,宗夫人怀疑他是不是不了解娃娃亲的概念。 她求助地看向丈夫,这可怎么办啊?难道真要去找人小姑娘定个娃娃亲吗? 宗恒算冷静,儿子自幼聪慧,不是『乱』来的那种小孩儿。 他抬手下压示意妻子冷静,然后问儿子:“阿廷,你认识那个小姑娘?你喜欢她吗?” 宗廷看他爸,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宗恒微微皱眉,他感觉宗廷的眼神有点儿奇怪,像……像看傻子。 宗廷开口了:“他是男孩儿。” 什么? 宗恒一愣,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 宗廷抬了抬下巴:“我是知道。” 他爸有点傻,这都能认错。 宗恒:“……你找他做什么?” 宗廷顿了顿,说:“我想认识他。” 他看过他的直播,他送过烟花。 知道他爱笑爱吃,胆小爱哭。 他原本只是静静看,无意打扰他的生活,但是既然遇见了,那……那认识一下吧。 没有想过认识之后要怎样,不过他没有朋友,年崽也没有朋友,或许他们,能朋友吧。 这是宗廷第一次明确表示,想要跟某个人进行交往。 宗夫人激动得难以自抑,拍丈夫手臂拼命暗示。 宗恒让她拍得身子都歪了,无奈道:“知道了,放心吧。” 儿子难得开一回口,怎么也得满足他。 至于怎么找到那孩子,再简单不过。 坐在小区接驳车里,不是别墅区的住户,是住户的亲戚。 他看旁边两个,不像孩子的长,倒像是保姆阿姨,应该是谁的小孩儿出来玩儿了。 宗恒了话,宗廷放心了。 虽然他爸有时候会犯傻,但大部分时候,是很靠谱的。 景年并不知道,他已跟他的榜一“叔叔”擦肩而过。 他跟两个阿姨在外溜达了一圈,回到看见妈妈,立刻扑了过去。 “年崽今天玩儿得开心吗?”徐娟把儿子抱起来问。 景年点了点头,摇了摇手的小汽车:“好多车车。” 林巍峰笑道:“是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儿了?” 他以景年说的是好多玩具小汽车。 景年看了眼林巍峰,摇了摇头,没有吱声。 阿姨说,叔叔是妈妈的金饭碗,可是他长得也不像碗呀。 吴阿姨连忙解释了今天的行程,大人们这才知道,崽崽说得是小汽车。 林巍峰笑说:“年崽喜欢车?等你十八岁,叔叔送你一辆,你自己去挑喜欢的。” 其他人纷纷侧目,林巍峰这句话,可以抓的重点太多了。 等景年十八岁送他车,不约等于接受他的存在,愿意养他到年? 虽然说景年已被接了进来,但这才待了多久,不到一个星期,指不定什么时候因什么事,被送了,毕竟不是亲生的。 说实话,他这个身份,算是养子,恐怕都比他合适。 但林巍峰当众说了这话,最起码崽崽是可以在林待到年。 现在真里小少爷了。 里佣人低头,耳朵竖得高高的,心里想什么,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徐娟想得倒没有那么多,她的心思其实比较简单,当初林巍峰答应她接年崽到她身边来,她觉得这事儿不会再有变化了。 答应了的事怎么会反悔呢?那么大一个大板。 殊不知林巍峰能答应接她崽过来,也能一 句话把人送。 她的关注点在林巍峰许诺的车,当即美滋滋的想,她崽长大了,自己开车,多风光。 她到现在也分不清车子的种类,只知道最便宜的车也得几万块钱,那是她曾想都不敢想的东,会开车也是很了不得的技能。 林巍峰是大板,出手大方,肯定会她崽买辆好车,说不定得几十万。 徐娟欢天喜地的握崽崽手腕晃了晃,笑眯眯道:“快跟叔叔道谢。” 景年『奶』声道:“谢谢叔叔。” 他眨巴大眼睛,十八岁呀,他不到五岁,那要好几个五岁呢,好久好久呀! 其实他也可以自己买的,他长大了,挣钱了,爸爸买,妈妈买,也爷爷『奶』『奶』有姨姨买,一人一个! 嗯……叔叔也买一个吧,叔叔说要他买呢。 双胞胎趴在楼的栏杆,望下其乐融融的场景,林锦辉酸溜溜地说:“啧啧,听听,头子都没跟我们说过这种话。” 林锦程拧手一个高阶魔方,漫不心道:“大十八岁的时候,头子送了辆车,虽然头子没说,等我我们两个十八岁,能不不,你急什么?” “我不急,我不高兴行不行?”林锦辉把他手的魔方抢过来,胡『乱』拧了几下又丢回去。 林锦程皱了皱眉,魔方在手里转了两圈,又重新开始拧。 “没劲。”林锦辉扔下句话,了。 林锦程继续低头拧魔方,越拧速度越慢,魔方是一团『乱』,『色』块儿混杂在一起,让他很不舒服。 这时候徐娟正好抱年崽楼,看见站在廊的林锦程,愣了一下,尴尬地打了声招呼。 林锦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脸假笑,随手把魔方塞进景年怀里:“送你了。” 说完转身了。 母子俩相觑,搞不懂他在做什么。 景年抱魔方,好奇地看:“妈妈,这是什么?” 好多种颜『色』,他喜欢。 “是魔方吧……”徐娟迟疑说,“妈妈看看。” 她拿过魔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好像没什么问题,才景年。 不得不说,双胞胎混到里除了林巍峰和林锦荣谁都怕的地步,也是一种本事。 好在大很快解放了,双胞胎假期结束,要去学校了。 他们念的是那种寄宿学校,一周回来一次的那种,这一,最起码五天不用提心吊胆。 景年在里也一下子变得自由了,之前妈妈只要在,一定要把他随身带,生怕一眼看不他出事了。 现在最大的威胁没有了,屋子里到处都是人,除了双胞胎,没人会伤害一个人畜无害的软萌崽崽。 徐娟放松了,景年自己也觉得舒服了。 他喜欢妈妈,可是被盯得太紧,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现在好了,妈妈只叮嘱他别一个人跑出去,有一些地方不能去,其他随便他玩儿。 徐娟也多出时间来,展自己的新爱好。 她的想法很朴实,趁现在有时间,能多学一点儿是一点儿,本事学在身,总有用得的时候。 于是天天跟园丁学养花种草,她也是到了城里,才知道花花草草也能卖钱,有好多人养。 徐娟觉,都是跟土地打交道,她当了十几年的农民,学这个手快,叫……叫专业对口。 原本想学厨艺的,她崽是个贪嘴的,想年崽做点儿好吃的。 但她没这个天赋,之前在饭店做工,人看她手脚麻利,让她去后厨帮打下手。 洗菜切墩之类的她行,灶不行了,不知道咋回事,是做得不好吃。 于是这天林巍峰找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妻子一手泥巴,正听园丁的讲解埋头奋力挖坑。 叫她一声,一抬头,好伙,脸都是泥。 林巍峰哭笑不得:“怎么弄起这个了。” 徐娟没想到会让林巍峰撞见自己这番模样,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急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里阿姨跟她说,这种活儿不体,别人夫人都是『插』花,哪有种花的,一身的泥巴,不好看。 她去试过了,可是『插』花她学不明白,不懂什么留白,也不懂什么配『色』。 于是又回去学养花了,她平时都是等林巍峰了才来,然后在他下班之前,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什么事都没有。 谁知道今天撞了,徐娟一下子傻了。 林巍峰看出妻子被他吓到了,柔和了神『色』,假装无事生,招手道:“跟我来,有点儿事跟你说。” 徐娟满脸忐忑地跟去,林巍峰拿纸巾她擦了擦脸,说:“明天有个朋友要来里拜访,他的妻儿会同行,你带年崽一起招待一下。” 徐娟原本在担心刚才的事,这下子担心不了,又换了别的:“我吗?我……我不行吧,有年崽也太小了,他哪会招待客人,是请大少爷来吧。” 林巍峰笑了:“不合适,他们小孩儿,跟年崽差不多大。” 可能要大几岁,但绝不超过十岁,让锦荣来算怎么回事。 242 第 242 章 徐娟忧心忡忡地往回走,心里一直想着林巍峰跟她说的那件事。 不管是让她帮忙招待女眷,还是让景年陪客人家的小孩儿玩耍,她都觉得很为难。 徐娟清楚,她自己文化水平不高,懂得也不多。 而跟林巍峰来往的朋友,经济条件都很好,娶的太太,漂亮又有文化,很多都是名门大小姐,爱好也高雅,什么插花、歌剧、绘画,她都不懂,也没办法跟人家聊。 到时候万一哪里做得不好,失了仪态,她自己丢脸没关系,她不是很在乎。 早前为了挣钱,街角擦过鞋,睡过地下通道,苦头吃得够多了,丢点脸算什么。 可是到时候她不光是代表她自己,还是以林巍峰妻子的身份,她丢脸,林巍峰脸上能好看吗? 倒不是舍不得他丢脸,徐娟把人家当自己老板了,工资待遇特别好的那种,让老板难堪老板不满意,多影响她绩效啊! 还有她年崽,林巍峰说可人家小孩儿跟她年崽差不多大,可是年崽胆子小怕生,要是个骄纵的小少爷,欺负她崽可怎么办? 徐娟愁死了,但是再愁也得面对。 她自己先不说,年崽得好好教教。 徐娟立刻去找景年,崽崽在玩具房玩拼图,他最近特别喜欢玩儿这个,拼成了一个小的,高兴坏了,又开始拼一个大的。 不过拼图数量一多,难度就会大大升高,他拼到现在,也就勉强拼出来几个小块儿。 徐娟找过去,年崽坐在地上,左右手各拿了一块拼图,纠结着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妈妈!”看见妈妈,他立刻丢了拼图,爬起来朝着徐娟跑过去,一头扎进妈妈怀里。 “年崽在玩什么?”徐娟牵着他坐下,温和地问。 “拼图!”崽崽抓了抓小卷毛,有些苦恼:“我不知道放哪里,妈妈帮我一起拼。” “可以呀。”徐娟说:“不过妈妈有件事要跟你说,我们说完了再拼拼图好不好?” “好!”景年一口答应了,“妈妈,什么事呀?是我要去上学了吗?” 之前徐娟就跟他说过,不久之后要送他去上学,年崽这个年纪,只能去幼儿园了。 前几天徐娟出门,就是去看学校了,原本不用她出面,林巍峰的助理就能安排好学校。 但是徐娟想亲自看一看,接触一下学校的老师,所以必须自己去。 几个备选的学校都去过,徐娟没有选里头条件最好的那个。 那个幼儿园好是好,可是太好了,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一个班还不到十个小朋友,好几个老师,老师比家里的保姆阿姨还细心,小孩子大吵大闹不听话,抢其他同学玩具,还有脾气不好打人的。 老师特别耐心地劝着哄着,声音都不会大一点儿,更别说教训了。 就一个劲儿跟小朋友说这样不对,不可以怎么怎么样,车轱辘话来回说,说多了小孩儿觉得烦,一个玩具砸过去,直接砸老师脸上。 徐娟当时就放弃了这所学校,她看得出来,老师确实很努力想教好小孩子,也通过一些游戏什么的,做过引导。 可是没用,学生家里条件太好了,一个班里总有几个小孩儿是被家长宠坏的。 哪怕只有一个,小孩子太霸道,老师又不能凶不能惩罚,只能勉强限制住这样的孩子。 脾气好的小孩儿遇见这样的同学,还得受欺负。 徐娟看着一个乖软的小姑娘被抢走玩具,委屈地憋着嘴哭,就好像看见她年崽被欺负的模样。 舍不得,学校条件是好,硬件软件都是顶级的,可是徐娟舍不得也不敢送自家崽过来读书。 她没念过幼儿园,但上过学,她学校的老师,有时候会过于严厉,甚至会打学生,但是学生做错了事,他们是能教育他们。 徐娟绝对是个心疼孩子的妈妈,但如果年崽在学校做错了事,只要老师不动手打人,她觉得老师惩罚一下,批评教育,或者让孩子罚站罚抄什么的,都能接受。 后来徐娟跑了好几家学校,一家一家的,在教室外面看这家怎么教育孩子。 最后选了一家口碑很好的公立幼儿园,这家硬件设施称不上太好,有些建筑还比较老旧。 但徐娟在教室外面看了好一会儿,孩子们脸上都带着笑,小朋友们闹矛盾了,老师会认真对待,教给他们对错,不是哄哄就算了。 对于徐娟选了这样一所学校,随行的林巍峰助理还有点儿诧异,他以为这位太太会选条件最好学费最贵的几个学校。 这家公立幼儿园,相比起那些动辄几万几十万的私立学校,学费称得上廉价了。 徐娟觉得,她不指望自己的孩子能跟大少爷林锦荣那样,当什么精英。 她就盼着年崽跟这城里大部分普通小孩子一样,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考上一个大学, 找个好工作,坐办公室,风吹不着雨打不到,公司还给交什么五险一金。 这个五险一金,是徐娟听说之后,最羡慕城里人的东西之一——她以为每个城里人都有这个,她这种打工的不算城里人。 当城里人真好,看病国家给出一部分钱,老了国家每个月还给发钱,他们农村种地的,最怕的就是老了之后,没人给养老,因为老了就没办法干活了,不干活哪有钱,不得活活饿死。 所以她特别希望她年崽能当个城里人,她攒攒钱,到时候给孩子在城里买个房。 城里房价是贵,但林先生对她大方,她手里的钱不乱花都攒着,回头把那些珠宝首饰啥的都卖了,给她崽买个房子应该是可以的。 徐娟真的是什么都替年崽想到了,她知道的东西不多,见识也不广,但在尽自己所能,给年崽最好的。 敲定学校之后,徐娟特意回来跟年崽说过。 孩子以前没上过学,她担心崽崽会不适应,毕竟之前去幼儿园参观的时候,看见好些小娃娃,一离开父母,哭得啊,伤心欲绝。 没想到崽崽不但很淡定地接受了,甚至还很期待。 他早就想上学了,上学才能好好学习,才能考大学,他要当大学生的! 现在妈妈又拉着他说事情,景年立刻想到了上次的谈话,一脸高兴:“妈妈我要去上学了吗?” 徐娟:“……” 这倒不是,定好的入学日期,是在三天后。 “不是,妈妈要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徐娟说。 景年两只手撑着下巴,捧着自己小脸蛋儿,开花一样,糯糯问:“什么呀?” 徐娟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明天家里要来客人,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朋友,到时候年崽陪他玩一会儿好不好。” 景年眨巴眨巴大眼睛,有些害怕地问:“跟一二一样吗?” “一二”指得是双胞胎,他不肯叫他们哥哥,喊“坏人”被林巍峰听见了不好,双胞胎现在表面上表现得可好了。 叫名字也不合适,崽崽就给他们取了个“一二”的代号,非常有小朋友的风格。 他觉得那两个人长得很像,一个是一,另一个是二,反正知道是指谁就行了。 徐娟卡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不知道明天要来的那家小孩儿什么性格。 也不敢光跟崽崽说好听话安慰他,否则明天要是个不好相处的小孩儿,欺负年崽怎么办?连个准备都没有。 “妈妈也不知道。”最后徐娟只能跟孩子说实话:“妈妈没有见过那个小朋友,但他爸爸是叔叔的朋友,他们来家里做客,我们是主人,要招待客人,对不对?” 景年点点头,是的,这个他知道,家里来客人了,要把好东西都拿出来给客人吃,奶奶是这样做的。 那……那他把他的小零食给那个小朋友好了,还有他的玩具,也可以给他玩儿。 只要那个小朋友,不欺负他,他就好好招待他。 徐娟还是担心,又叮嘱了一遍:“要是那个小朋友不好,欺负你,你就躲着,跑来找妈妈,不要单独跟他相处,知道吗?” 景年继续点头,这话他听着很耳熟了,每次妈妈出门都会这么叮嘱他,让他离“一二”远一点儿。 不过徐娟这么一说,景年就有点儿怕了。 可是妈妈交代他的事情,他想办好,崽崽忍着害怕,装出一副我很行的模样,拍着小胸脯保证:“妈妈你别担心,我可会招待客人了。” 每次姨姨来他们家做客,都好高兴的。 唉,好想姨姨啊,还有爷爷奶奶。 妈妈说以后会带他去见爷爷奶奶,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时候。 第二天一早,景年被妈妈拉起来洗洗干净,带他去换衣服。 景年自己选了一条背带裤,棕色的,屁股上有个毛茸茸的圆球尾巴,手感特别好,他一直摸一直摸,妈妈就给他换了这件衣服。 上面是件白色小毛衣,也是软软的手感,穿好一身,配上甜甜的笑,崽崽给人一种暖融融的感觉,一看就很好rua。 为了招待客人,林巍峰今天没去上班,吃过早饭后,就在家里等着。 约莫九点多钟,保姆阿姨去开门,引进来几个客人。 景年靠在妈妈腿边,小手攥着妈妈衣角,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在来客中寻找他需要招待的小朋友。 找到了! 一共才三个人,景年一眼就看见了走在父母中间的男孩儿。 是个小哥哥呢!比他高一个脑袋。 崽崽眨了眨眼,幼小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口,不疼的,就是……就是感觉很奇怪,像是有点儿难过,又有点儿开心。 243 第 243 章 144震惊到核心程序都快混乱了。 宗廷?! 宗廷为什么又出现了?!!! 这符合小世界运行规则吗?又不是平行世界。 它突然想到自己跟景年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递上去的报告,里面写了种种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景年的突然失忆,比如它没办法讲出宗廷的名字。 那份报告至今没有得到回应,144并没有太着急,因为它知道,它的系统等级和景年的宿主等级都很低,优先级也不高,递上去的报告不一定会很快被看到。 反正下个任务开始之前,肯定会有回复的,所以它就没有上心。 直到它在这个世界,再次看见宗廷。 这不正常,144想。 它再次试图给景年讲上个世界的事情,但是提到宗廷的名字,再次被动消音,这次干脆连姓都没办法说出来了。 “四四,你说什么?”景年一副恍惚模样。 144沉默片刻,开口问:“你一直盯着他看,你认识他吗?” 与此同时,已经寒喧完的大人们,也将注意力转移到两个孩子身上。 林巍峰招手让景年到前面来,介绍说:“年崽,这是宗廷,他比你大几岁,要叫哥哥。” 宗夫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景年,笑眯眯道:“年崽,一直盯着哥哥看,是喜欢他吗?” 果然是个小男孩儿啊,近看更可爱了呢,跟她儿子是完全不同的幼崽类型。 景年眨眨眼,怯怯开口,既是回答144,也是回答宗夫人。 他说:“这个哥哥,我好像见过……” 不认识的,可是就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想他们曾经在哪里见过。 “哈哈哈……”宗夫人忍俊不禁,捂着嘴直接笑出了声。 宗廷被她笑得直皱眉,其实第一次在直播平台上看见景年,他也隐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他很确定自己记忆力没有与景年相关的回忆,最后定性为景年长相太精致,可能有见过的网红小孩儿某些地方跟他长得相似,他才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是现在面对面,景年说了同样的话,而在现实中第一次见到崽崽的宗廷,立刻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结论。 不是的,没有网红小孩儿跟他相似,年崽就是年崽,独一无二。 他心里升起一股隐秘的欢喜,欢喜于年崽跟他有同样的感受,这种奇妙的默契感,心照不宣,无法言表。 他看着景年,亲近、喜爱,心口暖洋洋的,身体里翻腾着所有正面的情绪。 “想到什么,笑这么开心。”宗恒问出了其他人都想问的话。 徐娟一脸紧张,不知道她崽是不是说错话了,景年也抿着嘴巴,不敢再吭声。 要不是没有从这个姨姨身上察觉到任何恶意,这会儿崽崽早就躲进妈妈怀里了。 宗夫人冲丈夫挤挤眼,笑道:“你们觉不觉得,年崽这句话有点儿耳熟?” 宗恒:“嗯?” 宗夫人提示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真是有意思,她儿子见了一面,一心要跟人家崽崽当朋友。 这个小崽崽呢?也是第一次见面,就说这样的话,莫不是真有什么宿世的缘分? 可惜是个男娃娃了,不然搞不好,还真能定个娃娃亲,小孩子们青梅竹马的,她还能多个小闺女。 年崽眼睛瞪圆,下意识看向宗廷,不是哥哥,是妹妹吗? 妹妹好高呀! 他的表情太明显了,脸上像写着字,宗廷立刻冷脸:“我是男的。” 说完发现崽崽一脸茫然,看看他妈,又看看他,像个被忽悠瘸了的小傻子。 宗廷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妈说的是《红楼梦》里面的话,跟我们没关系。” 他知道崽崽的学习进程,常用字都没认全,现在还在看带拼音的故事书连环画,指望他了解红楼梦,太难为崽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呀! 年崽朝着这个小哥哥露出甜甜的笑,哥哥真好呀! 在场的除了景年不懂,徐娟也不懂,她面露羞愧的低下了头。 人家小孩子都知道的,她不知道。 林巍峰看在眼里,拍拍她手臂,低声道:“回头有时间,我给你讲讲,挺有意思的故事,拍了电视剧,你没事可以看看。” 书里宝玉黛玉共读西厢,他给小妻子灯下讲红楼,倒也算应景。 之后大人们坐下聊天,其实之前林巍峰跟宗恒就认识,同一个圈子的人,不熟,但也知道彼此,宴会上有过数面之缘,算是点头之交。 这次儿子难得提一回要求,宗恒只能想法子,拐弯抹角跟林氏搭了个合作项目,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能结交的话,对彼此都是有好处的,林巍峰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场面,双方坐下来亲切交谈,气氛融洽。 林巍峰和宗恒自不必多说,都是商场上的老狐狸,有的是话聊,绝不会让气 氛冷场。 徐娟和宗夫人两人,虽说从性格到经历,都天差地别,但都不算不好相处的人。 徐娟质朴平实,宗夫人善良有教养。 两人聊天没有太多固定话题,宗夫人提及徐娟听不懂的,她就安静听着,宗夫人会温和细致地跟她解释,态度平和,让徐娟很舒服。 徐娟无意间提起自己养花的趣事,宗夫人也没有丝毫鄙夷,根本不像家里保姆阿姨说的那样,会觉得这种行为不体面,反而对她赞赏有佳,语调幽默地调侃,说自己是花草杀手,养什么死什么,想家里花团锦簇,只能远离花花草草们了。 徐娟被她逗得忍不住笑,越聊越畅快,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跟人交往的快乐。 不过大人们聊的话题,对于小朋友们来说,就很没有意思了。 两个小孩儿被保姆阿姨带到景年的玩具房,原本阿姨想在一边陪着,两个小孩儿都不太乐意。 要是之前,景年会很愿意,但他现在可喜欢这个小哥哥了,哥哥说不要阿姨陪,他紧跟哥哥脚步,表示不用阿姨陪着,他可以招待好哥哥哒! 宗廷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哪来的自信啊这傻崽。 阿姨一出门,景年就哒哒哒跑到角落里,翻出自己的一个带锁小箱子,整个儿抱到宗廷面前。 钥匙在毛绒熊肚子里,景年小手伸进去掏出来,一打开,满满一盒子好吃的,还有他最喜欢的几个小汽车玩具。 “哥哥,给你吃糖果,这个超级超级好吃!” 景年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只剩下三颗糖了,这是大哥哥送给他的,特别好吃,他舍不得吃完,每天只吃一颗,才省下这三颗。 宗廷眉头一皱:“不许叫我哥哥。” 年崽小嗓音奶唧唧的,叫“哥哥”的时候,又奶又甜,是好听的。 可是宗廷听着,心里却不舒服,莫名有种排斥感。 不是排斥年崽,是觉得不能让年崽叫哥哥,他绝不能再当年崽的哥哥。 这个念头闪过,宗廷心头一跳。 再……? 他当过年崽的哥哥吗? 想要仔细回想,一晃神,刚才那点儿疑惑,又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好心送出去的糖果没有被接受,还被哥哥拒绝了“哥哥”,景年抱着他的宝贝小箱子,有点儿委屈:“不叫哥哥,那叫什么呀?” 是叔叔要他叫的,哥哥是不喜欢他吗? 宗廷想了想,一时间也没想到好的称呼。 最后他把问题又扔了回去:“随便。” “啊?”景年一脸茫然:“要叫这个吗?” 宗廷:“什么?” 叫什么? 景年看着他,试探着喊:“随便哥哥?” 宗廷:“……” 他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按住崽崽小卷毛揉了揉,气呼呼地:“你是不是傻?” 景年赶紧摇头:“年崽不傻,姨姨说我聪明,妈妈也说我聪明哒!” 这还不傻? 宗廷轻轻叹了口气,算了,他跟小傻蛋计较什么? 这次不敢再让他随便了,宗廷想了想,说:“叫叔叔。” 反正在直播间也没少叫,在现实里叫一叫,统一称呼,应该的吧。 景年歪了歪脑袋:“叔叔?可是你爸爸,也是叔叔。” 叔叔的爸爸,不叫叔叔呀! 宗廷一脸淡定:“我们各论各的。” 年崽是个听话的崽,哥哥……不是,叔叔说要这么叫,他就叫了。 “叔叔叔叔”的喊,声音特别响亮,一点儿没觉得哪里不对。 他再次把自己喜欢的好吃的分享给他亲爱的“叔叔”,这次宗廷没有拒绝。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小零食了,没有想吃的欲/望,买了也不迟,加上他的胃有点儿问题,后来家里就不备儿童零食了。 景年不一样,这个干饭崽,对美食的热爱程度,整个家里的所有人都知道。 去厨房逛一圈,能抱一盘子不重样的小点心出来。 就连园丁看见他,都会给他塞一块鲜花饼,让他带回去吃。 不能保存的都被他吃掉了——喜欢舍不得吃的小点心在箱子里坏掉后收到的教训,剩下这些可以储存的,年崽会优先吃掉不那么喜欢的,剩下的就都是特别喜欢的。 愿意把他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分享给宗廷,真的是很喜欢他了。 宗廷担心再次拒绝会让崽崽伤心,就收下了年崽送的小零食。 果然,小家伙儿立刻笑逐言开,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两眼亮晶晶的,像落满了小星星。 宗廷分享了年崽的零食,忍不住想给他补上,可惜他过来的时候没想到这茬,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只能从别的地方补偿崽崽了,宗廷开始陪他玩。 景年这两天痴迷拼图,连忙邀请宗廷跟他一起玩儿。 244 第 244 章 “哇——” 景年跪坐在宗廷身边,看着面前已经拼好的拼图,小奶音拖长惊叹出声,嘴巴圆圆,眼睛圆圆,脸也圆圆,像一只软萌的甜汤圆。 宗廷抿了抿唇,觉得牙齿有点儿痒,很想咬他一口,尝尝是不是能流出甜甜的馅儿来。 “哥哥你好厉害呀!” 景年扒拉着拼图来回看,他拼了好几天,才零零碎碎拼出来几块儿,哥哥很快就拼好了。 “不许叫哥哥。”宗廷又提醒一遍。 他轻轻叹了口气,这么傻,记性还差,老是记不住。 “哦哦知道啦,叔叔!” 他不是故意哒,就是觉得哥哥很顺口,张嘴就叫了。 而且也不像叔叔嘛,比大哥哥小好多好多,一样是小朋友。 景年眼睛还黏在拼图上面,上面的图案他看不懂,但是很漂亮,非常漂亮。 他不知道,哥哥会知道呀,这个小哥哥超级棒的。 景年扭头问宗廷:“哥哥,这是什么呀?” 宗廷已经没脾气了,小家伙,改口改得快,改了跟没改一样。 景年没听到回复,眨巴眨巴眼睛才反应过来,冲着宗廷笑,软乎乎地叫他:“叔叔……” “是星空。” 嘴比脑子快,看见崽崽笑,他就忍不住回答了。 算了,就这样吧,要对笨小孩儿宽容一点儿。 宗廷安慰着自己,指着拼图上的图案给年崽讲解:“这是太阳系的八大行星,太阳知道吗?离它最近的这个,叫水星,它表面温度特别高……” 宗廷一点一点跟景年讲解关于行星的种种信息,一个认真科普,一个当听故事。 景年虽然聪明,但也只是个还在看拼音故事书的小崽崽,这些他都不懂,脑海里也没有相关的概念,就是觉得“哇”好厉害呀! 不过宗廷对他态度足够好,也足够的有耐心,哪怕心里无数次吐槽过“傻崽”,嘴上从没说过嫌弃的话。 宗廷说:“这是金星。” 景年看着黄灿灿的球体图案,睁着大眼睛问:“是金子做的星星吗?” 那要多少金子啊! 他知道,金子可值钱了,奶奶跟他讲过,旧时代地主家的小姐,有金耳环,特别特别值钱,要花很多钱买。 他太奶奶有个铜的,跟金子一样是黄黄的,但是不怎么值钱。 他妈妈有个金手链,细细的很漂亮,是林叔叔送的。 但是妈妈不常戴,妈妈也说金子值钱,说要留着,等他长大了,卖钱给他买房子。 他才不要呢,以后要给妈妈买更粗更漂亮的金手链。 宗廷:“……” 太阳离得太远啦! 水星好热好热,那么热,是开水吧,不好玩儿,还是金星好。 景年对金星十分感兴趣:“哥哥,这个星星用的是谁的金子?是谁把它挂到天上去的?” 宗廷:“……” 正经的科普就此打断,宗廷真的是在年崽身上用光了自己所有耐心。 他说:“没有用谁的金子,不是金子做的,它本来就在天上。” “啊……这样啊……” 崽崽遗憾地叹了口气,原来不是金子做的啊。 然后宗廷就听见崽崽嘀咕了一句:“那是铜做的吧,不值钱的。” 宗廷没忍住:“也不是铜做的。” “那是什么做的?”景年连忙问。 宗廷很想再详细跟崽崽讲讲星球的构成,之前他科普都尽量挑一些比较好理解的常识类,考虑到年崽的知识水平嘛。 他忍了又忍,没有给年崽讲那些。 景年没得到回复,以为哥哥也不懂,体贴的没有追问,又换了个问题:“哥哥,它们好好看,我怎么没有在天上看见它们。” 这个问题比较好回答,宗廷说:“不是全都可以用肉眼看见,金星比较容易看到。” “为什么看不到?”景年很好奇,小手在拼图上比了比:“它们这么大,我能看到哒。” 拼图很大,上面的星球图案也不小,最小的也有景年拳头那么大。 宗廷忍俊不禁:“它们可比这个大多了。” “啊?那有多大?有……” 景年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小足球问:“有我的球大吗?” 宗廷:“……比你家房子大。” 景年眼睛一下子瞪圆了:“那么大?!!” “可是我没有看到!”他又相信宗廷的话,又觉得难以理解:“为什么我看不到。” 哥哥说这是星星,在天上,他看见过星星,好多好多,亮闪闪的很漂亮,可是它们那么小,哪有比房子还大的星星。 “因为离得远。”宗廷说:“你想看的话,以后我带你看,我家里有天文望远镜,比较适合看星星。” “好哇!”景年一口答应了:“我要看星星,哥哥带我看星星!” 可能因为软萌的小奶音太甜了吧,宗廷忘了提醒他不可以叫哥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多时候两人说的内容天差地别 ,风牛马不相及,但又奇怪的和谐,一点儿不冷场,聊得热火朝天。 等到保姆阿姨来叫他们出去吃饭的时候,景年已经拉着宗廷的衣摆,满眼的崇拜亲近。 中午宗家三口在林家用餐,上午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儿,都相谈甚欢。 大人们看见两个孩子相处得这么好,都十分高兴,两个小孩儿都没朋友,家长发愁,这下好了,终于有个小玩伴了。 景年现在可太喜欢宗廷了,哥哥懂得多对他也好好,陪他玩拼图还给他讲故事,他好喜欢哥哥的。 这个崽虽然胆小怕生,但是一旦跟人熟悉了亲近了,就成了小粘包。 饭前主动带宗廷去洗手,把他的小毛巾借给哥哥用。 上了饭桌,还愿意把他的宝宝椅也分享给宗廷,被宗廷礼貌拒绝了。 因为要招待客人,今天的饭菜尤其丰盛,对于干饭崽来说,这可太快乐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呀! 不过他还没忘记自己招待客人的重任,他待客的习惯,是跟奶奶学的。 奶奶待客,就是一个劲儿让客人吃好的,好的都给客人吃。 于是…… 咬一口鸡翅,哇好好吃,立刻招呼宗廷:“哥哥吃鸡翅!” 他努力伸着小胳膊,用公筷给宗廷夹了个鸡翅。 妈妈教过他了,说给别人夹菜,不可以用自己的筷子,但是给妈妈可以。 给爷爷奶奶也可以,景年想。 城里的规矩跟他家里不一样,妈妈说这样是礼貌卫生。 宗夫人下意识想说话,宗廷不吃的东西太多了,只能看他有什么愿意吃的。 红烧鸡翅浓油赤酱,这种重口味且比较油腻的菜色,宗廷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出乎宗夫人预料,宗廷接过年崽夹的菜,轻声道谢,然后慢慢吃起来。 他就坐在景年身边,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吃得虽然慢,但因为仪态足够好看,看着十分正常。 太正常了,正常到不像一个患有厌食症的孩子。 哪怕宗廷已经好转很多,但他的病并没有完全康复,原本中午他们都不打算留下吃饭的,但主人家殷切相邀,又相处的十分愉快,才留了下来。 景年什么都不知道,他在宗廷身边,大口干饭。 吃到什么好吃的,都不忘给宗廷夹一点儿,然后就自己埋头苦吃。 他吃相不难看的,但是小朋友嘛,嘴巴小食物大,难免会吃到脸上,一会儿小脸蛋儿上就沾了酱汁,崽崽却全然不知,还在啊呜啊呜大口干饭。 宗廷眼角余光一直有注意景年,景年的宝宝椅高度会比正常椅子高一些,宗廷稍稍扭头就能看清楚。 他吃得太香了,怎么能这么香呢?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离得近,甚至能听见他的咀嚼音,全都在展示着,食物到底有多美味。 果然,比隔着屏幕看要更舒服。 不知不觉,宗廷吃光了碗里的食物,添进去又被吃光。 后面他感觉自己吃的差不多了,才拒绝了景年继续给他夹菜。 听说他已经吃饱了,崽崽小嘴微张,看看自己面前的骨头,再看看宗廷,小声说:“哥哥你吃这么少呀,会长不高的……” 宗廷:“……放心,比你高。” 景年眨眨眼,听见144语气怪怪地说:“他在嘲讽你矮,快怼回去。” 不要! 哥哥比他大,本来就该比他高呀。 在亲近的人面前,崽崽心宽得很。 他努力劝说:“哥哥你要不要再吃一口,这个……这个好好吃哒!” 宗夫人忙道:“年崽,哥哥吃饱了再吃会不舒服的。” 景年觉得宗廷吃的少,那是他自己吃得多,宗廷今天的饭量,已经让宗夫人十分惊喜了。 她也看出来是年崽带动了儿子的食欲,这孩子吃饭真香,就没见过比他吃饭更香的崽,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多吃了些菜。 她恨不得把景年带回自己家去,这么漂亮乖巧软萌可爱的崽崽,还能带动儿子吃饭,是什么天降吉祥物啊! 听见宗夫人这么说,景年立刻不劝了。 是的,吃太多会不舒服,有一次他在姨姨家吃好吃的,吃了好多好多,然后肚子好难受,还有点儿疼。 姨姨还教训他了,过了一会儿拿山楂片给他。 想起来这个,景年立刻问:“哥哥你要吃山楂片吗?” 厨房里的伯伯送他山楂片,酸酸甜甜可好吃了。 “你吃吗?”宗廷问。 景年立刻说:“我吃呀!”山楂片好吃哒! 宗廷这才点头,景年立刻跑去给他拿山楂。 吃完饭,又歇息一会儿,宗廷一家要告辞离开了。 景年原本还打算下午继续跟哥哥一起玩儿,他还有好几个拼图呢。 一听说他要走,拉着他衣袖满脸不舍:“哥哥,在这儿玩嘛……” 宗廷抿着唇看着他,没有说话。 景年为了留下他,赶紧改口:“叔叔叔叔,留下嘛……” 正在跟林巍峰寒暄的宗恒,诧异地看过来,是在叫他吗? 245 第 245 章 回家的车上,宗恒一脸无语。 “你做什么让人家小孩儿喊你叔叔?” 他都不愿意回想当时的场景,好在林巍峰和徐娟没有误会,觉得他儿子欺负人家小朋友。 宗廷淡定无比:“不可以吗?” “你说呢?当然不行。” 额角抽痛,宗恒抬手压了压眉心,“他管你叫叔叔,管我叫什么?” 宗廷说:“我跟他说好了,我们各论各的。” 宗恒:“……” 宗夫人:“……噗。” “你还笑!”宗恒没好气道:“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 宗夫人笑了一会儿,轻咳两声压下笑意,一本正经道:“阿廷,你不是想跟年崽结娃娃亲吗?成了叔叔,可就岔了辈儿,没办法结亲了。” 宗恒:“……” 他眼里全是问号,年崽不是男孩子吗? 宗夫人冲他挤挤眼,小孩子嘛,逗一逗才有趣。 看人家年崽,多活泼可爱,她家阿廷太沉闷了,希望跟软萌的年崽多相处相处,能开心一点儿。 宗廷沉默片刻,突然开口:“我不想他叫我哥哥。” “为什么?”宗夫人不解:“年崽叫哥哥多可爱呀,小奶音那么甜。” 宗廷语调闷闷的:“就是不想。” 是好听的,所以很多时候,年崽叫错了,他就装作没注意,不去纠正他。 可是心里总是不太舒服,不愿意当他的哥哥。 宗夫人不明所以,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不愿意就不愿意吧。 “那也不能哄他叫你叔叔啊。” 宗夫人好声好气道:“你爸爸跟年崽爸爸是朋友,你这么弄,以后多尴尬。” 宗恒如今不过三十出头,从年龄上讲,跟林巍峰不能算一辈儿的,硬要算的话,他跟林锦荣平辈论交差不多。 不过宗廷爷爷走得突然,宗恒临危受命,年纪轻轻接了家里的担子,能力够强手腕够狠,坐稳了位子,家里的事业也发展得风生水起,自然而然成了林巍峰一辈的人。 但年龄毕竟摆在那儿,宗恒跟林巍峰交谈的时候,拉近关系称呼得亲切点儿,还得喊一句“林大哥”。 结果一转头,自家儿子哄人家儿子喊“叔叔”,这乱得哟。 “行吧。” 宗廷也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会让爸爸为难,就松了口:“我不让他叫了。” 宗夫人摸摸儿子脑袋,忍不住问:“你不喜欢年崽叫哥哥,叫阿廷不可以吗?” 宗廷微微皱眉:“我比他大。” “又没大多少。”宗夫人笑眯眯道:“你不想听听吗?” 她撑着脸,憧憬道:“可惜了,还真有点儿想听见年崽叫我妈妈,那小嗓子,嫩生生的,叫得人心都软了。” 她儿子的声音倒不是不好听,宗廷的音色像他爸爸,现在年幼,嗓音清亮,但能明显听出是男孩子的声音。 等变了声,声线会低沉一些。 景年就不一样了,奶唧唧的声线,多次被误解为小姑娘,除了那张漂亮的雌性莫辨的小脸,他的音色也听不太出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软软甜甜,浸了蜜一样。 宗恒头大无比,儿子哄人家小孩儿喊“叔叔”,老婆想给别人家孩子当妈,这都什么事啊! 回家之后,宗廷立刻找了他妈的生活助理,让她去买零食和玩具。 宗夫人的生活助理有两个,宗廷找的这个二十多岁,姓胡,是个挺年轻活泼的姑娘。 胡助理听见宗廷的要求,以为他自己要,有些惊讶也有些为难。 她作为宗夫人的生活助理,没少出入宗家,很清楚宗廷的情况,这位小少爷连饭都不乐意吃,更别说主动提出要吃零食了。 而且她觉得宗廷就跟还有漫画里那种天才儿童一样,真得很明显能察觉到他的智商远超同龄的孩子。 宗廷眼里的玩具,跟她理解的小孩子玩具,可能不是一回事。 顾虑到宗廷的病情,她不敢随便给他买吃的,万一这金贵的小少爷出了什么事,她这份高薪工作还保得住吗? 宗廷眼尾一扫,看出她的为难,加了一句:“不是给我自己的。” 哦哦……嗯? 夫人要生二胎了吗? 胡助理脑洞大开,旋即想明白自己想太多了,哪有现在备零食的。 而且宗廷也说了:“有朋友要来家里做客。” 年崽答应他了,来他家里看星星的。 胡助理一听,简直想替老板笑两声,不容易啊,小少爷越来越像个正常小孩儿了。 这下好了,老板肯定会高兴。 她那个老板,特别大方,一高兴就喜欢给身边的人发红包,说是让大家都高兴高兴,沾沾喜气。 所以胡助理他们都盼着宗夫人能开心,小少爷是他们老板的心头肉,宗廷好了,老板就开心,老板一开心,他们就有红包了。 胡助理表情喜气洋洋的,彷佛已经看见红包在向她招手了。   她掏出笔记本,积极询问:“需要哪些品种的零食?口味口感有要求或者偏好吗?有没有不喜欢的或者忌口的?” 宗廷稍一回忆,把崽崽藏在宝贝箱子里的零食全抱了一遍,他记性够好,连一扫而过的巧克力牌子也记得。 偏好这个不太清楚,就光看着他吃了,有甜有咸,没看出特别的偏好。 不喜欢的更不知道了,好像什么都爱吃,吃什么都香。 哦对了,直播间里发现的,年崽不吃羊肉。 宗廷把这些告诉胡助理,胡助理一一记下来,又小心询问:“是只买这些吗?还是再补充一些其他品种?” 宗廷不吃零食,他找胡助理就是因为听妈妈提过一句,说小胡挺爱吃零食的,也会买。 于是宗廷给了她一些自由发挥的余地:“你看着买吧。” “好嘞!”这活儿她擅长,而且乐在其中。 当天胡助理就往宗家送了一箱又一箱的零食过来,宗廷打开看了看,没有想吃的欲望,哪怕是上午在林家吃过的。 一模一样的小饼干,年崽放进他手里的,闻着香香甜甜,看起来就很好吃。 这个看着就很一般,要不是包装一样,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胡助理买错了。 除了在景年那里见过的小零食,还有很多宗廷没见过的。 胡助理小心翼翼地说:“我打听过了,都是小孩子喜欢吃的零食。” 她特意在家族群里,号召亲戚朋友长辈们,帮她做了个调查,把家里小孩儿问了个遍。 宗廷点点头,最起码数量和种类拿得出手,到时候看年崽喜欢吃什么,让他自己选吧。 玩具也准备了很多,光景年喜欢的拼图,就有一大箱。 他的望远镜也准备好了,宗廷又去查看天气,晴朗的夜晚比较好观星。 年崽傻兮兮的,不太聪明,要找一个好天气才行。 还没等他定好哪天邀请景年来家里,他爸就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明天林巍峰会携家人前来拜访,算是对他们今天的回访,有来有往嘛。 理所当然,景年会跟着一起来。 宗廷又高兴又郁闷,明天晚上天气并不算好,不太好观星。 不过能再见到年崽,又让宗廷很开心。 他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跟年崽相处,明明一点儿也不聪明,软得像个面团,手是软的脸是软的,不小心碰到,会担心把他捏坏了。 其实不光宗廷在为很快就能见到崽崽而开心,另一边,景年听说明天要去见宗廷,也高兴得直蹦哒。 原本林巍峰说要带他出去,他不乐意的。 去别人家呀,害怕。 但是一听说是今天那个哥哥家,景年一下子不害怕了,他对宗廷的好感来得突然,但相处后发现,哥哥真得好好,他好喜欢哥哥呀! “我要去!”崽崽围着妈妈蹦蹦跳跳,“我……我给哥哥带好吃哒!” “好、好,带你去。”徐娟笑着说。 原本她也很排斥参与所谓贵妇的社交圈,但宗夫人不一样,徐娟觉得她人太好了,跟她交流非常愉快,所以也很乐于去她家做客,或许两人还真的能成为朋友。 第二天,景年高高兴兴跟着妈妈还有林叔叔去哥哥家做客。 他背着小背包,包里是他特意装的小零食,专门给哥哥带哒! 到了宗家,跟昨天一样,宗廷一家也是在客厅等着。 然后大人们聊天,宗廷牵着景年去玩儿。 昨天是在自己家,熟悉的地方,景年比较放得开。 今天到了别人家,后知后觉胆怯起来,离开妈妈后,牵着宗廷的手,小尾巴一样,紧紧粘着他。 感受到身侧贴过来的小身子,软软绵绵,好像还带着奶气,宗廷抿了抿唇,有点儿小开心。 果然,这个崽很喜欢他。 那就对他再好一点儿吧,宗廷想,这么容易骗的小傻崽,欺负他都不忍心了。 “哥……叔叔。”景年想跟宗廷说说话。 听见这个称呼,宗廷停下来:“以后不用叫我叔叔了。” 啊? 又换啦! 崽崽苦恼地看着他,哥哥不可以,叔叔也不要,那要叫什么嘛! 宗廷别开眼:“可以叫阿廷……偶尔可以叫哥哥,不能经常叫,必须记住,我可不是你哥哥,知道吗?” 景年愣愣地点头,又可以叫哥哥了哦。 至于宗廷后面说的那些,全然没听进去,偶尔是几次?经常又是几次?反正没有规定的嘛。 至于宗廷说他不是他哥哥,这他当然知道啦,因为宗廷比他大才叫哥哥的。 “阿廷……”景年试着叫了一声。 宗廷:“……嗯。” “阿廷阿廷!”得到回应,年崽雀跃起来,“阿廷我们去玩吧,我给你带了好吃哒!” “知道了,别叫了。” 妈妈说得没错,果然很好听。 宗廷板着小脸一本正经,谁要吃他的东西啊,他准备了那么多吃的。 246 第 246 章 景年看着面前整箱的零食,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这些都、都给我吗?” 他小手指着自己,眼睛也瞪得圆溜溜的,又惊又喜。 宗廷随手拆了一个肉松饼给他,嘴硬道:“想的美,这些都是我的。” “哦。”年崽乖乖应了一声,也不生气,接过肉松饼咬了一口,一脸羡慕:“哇,阿廷哥哥你好多好吃哒,这个饼饼也好好吃哦。” 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宗廷表情淡定,语气不带一点儿炫耀的陈述:“我还有几箱不一样的,吃不完就丢了。” “不可以!”年崽急急叫起来:“哥哥,不可以浪费粮食!” 种粮食很辛苦的,景年是农民的孩子,知道一餐一饭,都来之不易,所以他虽然贪食,大部分时候,如果吃不下了,就不会强行要吃的。 “可是我吃不下。”宗廷说:“太多了我吃完。” “给你爸爸妈妈吃呀!”景年理所当然道,大人很能吃的,他们那个大个子,当然要吃更多的东西。 “他们不喜欢吃零食。”宗廷说:“而且他们一起吃也吃不完。” 是哦。 景年想,昨天在他家里吃饭,宗叔叔和宗阿姨,好像是吃好少,尤其是宗阿姨,只吃了一点点,还没他吃得多咧。 崽崽好替宗廷发愁,愁得小眉头都皱起来了:“送给别人呢?” 宗廷:“不熟,不送。” 年崽重重叹了口气,先把手里的肉松饼吃了压压惊。 肉松饼有点儿干,景年舔舔嘴唇,宗廷立刻递过去一瓶奶,是小朋友爱喝的那种,瓶身胖嘟嘟的,吸管宗廷都给插好了。 “谢谢阿廷!”景年接过来,咕嘟咕嘟几口,甜滋滋的奶汁让他快乐的弯起眼睛。 不过一想到这些好吃的,要是吃不完,就会被扔掉,年崽更心痛了。 宗廷拿着纸巾,很自然地给他擦了擦脸上沾的肉松,好似不经意间提起:“你要是喜欢,就来我家,多帮我吃一些不就好了。” 他比年崽大,照顾他是应该的,而且年崽傻傻的,吃东西都会吃到脸上去,没人照顾可怎么办啊。 “可以吗?”景年惊喜不已:“我可以经常来找阿廷玩儿吗?” “当然。”宗廷嘴角微微翘起,好心情关不住了。 面前人影一晃,一个软绵绵的奶团子扑进他怀里。 “阿廷,你真好!”景年激动得忍不住抱了宗廷一下,小奶音甜得腻人:“阿廷,我好喜欢你呀!” 阿廷也太好了吧,陪他玩,给他讲故事,还送他这————么多好吃的。 宗廷身体僵硬着,过了足有好几秒才慢慢放松。 他嘟囔着:“动手动脚的,小心把牛奶撒我衣服上。” 话说得不好听,胳膊却把崽崽抱得紧紧的,年崽想看看有没有把牛奶撒出去都没办法。 “哥哥……阿廷……”景年只能弱弱地喊着。 宗廷抱够了,才慢吞吞松开手,嘴里还不忘教训:“以后不许随便抱别人,知道吗?你是大孩子了,要矜持。” 景年眨眨眼:“好哦,阿廷你不喜欢,我不抱你啦!” 因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姨姨他们,都好喜欢抱他,他抱他们,他们也很开心,爸爸会把他举起来,妈妈会亲亲他,姨姨会摸他头发,夸他好甜。 他以为哥哥也会喜欢,原来他不喜欢呀。 那就不要抱他好了,年崽可是特别善解人意的崽崽。 宗廷面色微变:“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了?” 景年愣愣地看着他:“你说不许随便抱……” 宗廷微微拧着眉,有点儿生气的模样:“我是别人吗?” 景年赶紧摇头:“不是,阿廷是好朋友!” 特别特别好的朋友,除了四四,他只有阿廷一个朋友。 宗廷这才缓和了神色,再次强调:“我是说别人,记住了吗?” 景年赶紧点头,抿了抿嘴巴,底气不足地问:“阿廷喜欢吗?” 宗廷:“喜欢什么?” “我抱你呀!”景年小声说:“姨姨说,有的人不喜欢别人碰他,会不舒服,阿廷也是吗?” 因为景年是个“十万个为什么”,余妙妙有时候也很话痨,两人在一块儿说不完的话,除了那些不合适的,余妙妙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会讲。 偏偏年崽又是个记性好的,有时候余妙妙都不记得自己讲过什么话,景年却还记得。 宗廷是。 他确实不喜欢别人碰他,但这个别人,不包括景年。 再不说实话,以后年崽恐怕都不会靠近他了,牵手、抱抱,这些都没有了。 宗廷别过脸,声音有些低,语气却很坚定:“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但你不一样,你也不是别人。” 景年听见这话,一下子笑开了,两只大眼睛弯成月牙,亲亲密密地贴过来,去牵宗廷的手:“我们是最最好的朋友!” &nbs p;宗廷脸上也带了笑,张开手臂:“要抱吗?” “要!”景年一头扑过去,抱着宗廷,眉开眼笑。 年崽原本就是个小粘包,他跟宗廷不一样,他喜欢跟信任的人亲近,肢体上的接触,会让他有安全感。 不过小崽崽表达亲热的方式,也就那样,他抱着宗廷,小狗崽儿一样,毛茸茸的脑袋在宗廷脖颈边上磨蹭,蹭得宗廷没绷住,也笑了出来。 “痒。”宗廷笑着说。 “哪里痒呀!”崽崽伸出两只小爪子,准备使坏:“年崽帮你挠痒痒。” 宗夫人端着水果盘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两个崽抱在一起,滚坐在地毯上,小的那个笑得小米牙都露出来了,大的那个张开手臂,一只手护着在他身上乱滚乱摸的小家伙,另一只手去捉两只乱动小爪子。 宗夫人愣住了,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儿子,开怀大笑,眉眼舒展,像一个真正无忧无虑,没有烦恼的孩子。 她不忍心打扰他们,躲在门边静静看着,不知不觉鼻尖发酸,红了眼眶。 最后还是宗廷先发现了他妈妈,扶着景年坐起来,喊了一声“妈妈”,景年也连忙喊了一声“姨姨”。 宗夫人走过来,把果盘放在旁边的矮桌上,笑眯眯招呼他们:“家里暖气太干了,快过来吃水果,润润嗓子。” 果盘里除了比较常见的苹果、梨、橘子之类的,还有草莓、柚子、菠萝、车厘子这些景年见得少也不常吃的。 年崽这个小馋崽,一看见满盘子的水果就移不开眼了,甜津津的果香气一个劲儿往鼻腔里飘,可太馋人了。 “去洗手。”宗廷先起身,又去拉景年。 两个小家伙儿手牵手去洗手,洗完手回来吃水果。 红彤彤的大草莓,比景年手还大,两只手抓着往嘴巴里喂,啊呜一口,咬掉一个尖尖。 宗夫人可太喜欢看年崽吃东西了,大口大口,香得不得了,看得人跟着口水泛滥,食欲大增。 新鲜的大草莓酸甜可口,水分特别充足,浓浓的果香,大部分是甜,只有一点恰到好处的微酸。 这可太好吃啦! 崽崽自己吃着,还积极推荐给宗廷:“阿廷,好吃哒!给你!” 他给宗廷也找了个又大又红的,吃货的直觉让他觉得,这样的果子最好吃。 宗廷不由接过来,咬了一口,果然酸甜爽口,让人口舌生津。 宗廷觉得很奇怪,明明是一样的食物,为什么经了年崽手的,就格外香甜呢?他是会什么魔法不成。 景年在宗廷家里玩得很愉快,他害怕跟陌生人接触,但是在宗家,根本不用接触陌生人。 宗廷总是陪着他,他们吃好吃的,玩玩具,阿廷陪他拼拼图,给他讲故事,没有听过的,有趣的故事。 他的新朋友特别特别厉害,他不懂的,宗廷都可以教他。 所以当天离开的时候,景年拉着宗廷的手依依不舍,恨不得把他一起带回家。 宗夫人笑眯眯地说:“要不年崽留下吧,在我们家睡,阿廷的床大得很,要不要分给年崽一半?” 宗廷想了一下,竟然觉得可以接受景年睡他的床,于是矜持地点了点头。 景年有一点点心动,新得了一个喜欢的不得了的朋友,恨不得时时黏在一起。 但毕竟还是对宗家不太熟,最终景年摇了摇头,轻声拒绝了宗夫人的邀请。 宗廷微微低头,垂下的睫毛挡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下一秒,他的手又被拉住了,年崽挨挨蹭蹭走到他旁边,哼唧着撒娇:“阿廷,明天来我家玩儿好不好?” 宗廷原本不想答应的,让他留下都不肯。 可是崽崽在跟他撒娇欸,拉着他的手,拖长的小奶音像加了蜜糖。 水润润的大眼睛看着他,眼尾下压,可怜兮兮,好像不答应他,就是罪大恶极。 宗廷没扛住,点了头。 “好哦!” 景年欢呼一声,扑过去抱了宗廷一下。 想到明天还能跟小伙伴一起玩儿,离别的难过都没了,牵着妈妈的手,欢欢喜喜回家。 看着景年连蹦带跳往回走的背影,宗廷抿了抿唇,突然有些后悔刚才答应得太痛快了。 之后两天,要么是在宗家,要么是在林家,两个孩子几乎形影不离。 景年早上一醒,要么吃过早饭去找宗廷,要么在家等宗廷来找他。 两家本来有意相交,见两个孩子玩得来,乐得见他们交好。 宗恒夫妻的想法自不用讲,儿子能有个朋友,再好不过,能让他多笑一笑闹一闹,夫妻俩心情都能跟着变好。 徐娟是差不多的想法,高兴于自家崽多了个朋友,还是个性格极好对她崽也特别照顾的朋友,哪个家长不喜欢孩子交这样的朋友。 更奇妙的是,两个孩子每天都黏在一起,竟然连点儿口角都没有。 于是,到了景年要去上幼儿园的时候,便跑去问妈妈,能不能带着他的小伙伴一起去上学。 247 第 247 章 被妈妈告知不能带着小伙伴一起去上学之后,景年只能遗憾告知宗廷这个消息。 “阿廷,我明天去上学啦,不能去你家找你玩了。” 崽崽抱着宗廷送他的新的小汽车,跪坐在地上,旁边宗廷正扭着一个高阶魔方,是他在景年玩具堆里找着的,明显超出他能力了,宗廷干脆拿来扭回去。 景年说话的时候,他刚好把魔方复原,手上动作一顿,惊讶抬眼:“上学?” “对呀,是大班哦。” 妈妈跟他讲啦,说幼儿园有小班、中班、大班,他不到五岁,老师觉得他可以上中班。 但是景年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林叔叔夸他聪明,说不用在幼儿园耽误时间,所以他要去上大班呢。 是幼儿园里最大的班级,就是很厉害的意思,景年是这么理解的。 宗廷上过幼儿园,没念多久就不肯去了,他自幼聪慧,很小的时候,学习能力和情绪管理,都比同龄人高一大截。 他不喜欢做那些幼稚的游戏,也不喜欢爱哭爱闹、尿裤子流鼻涕的同学,坚持不去学校。 他爸妈也早就发现他智商偏高,能理解他不愿意上幼儿园,原本送他去,是指望他能跟同龄人多交流。 然而宗廷别说交朋友了,连话都不跟同学说一句,不高兴去学校,老师也不愿意搭理。 学校给家里反馈之后,宗恒和宗夫人发现他太排斥去幼儿园,便放弃了。 于是就在家待着,请了几个家庭教师教他。 宗廷现在已经七岁了,如果没有之前那件事,他现在也该上小学了。 但宗恒夫妻一直挂心他的病,哪敢随便把他往学校送。 横竖他们这种条件,绝不会缺孩子的教育资源。 别看宗廷这几天天天陪着景年无所事事的瞎玩,实际上他每天的学习时间绝对在三小时以上。 这个三小时,是那种高强度高专注力的学习,宗廷吸收得又特别快。 不考虑内容深度,光论学习进度,正常小学生一周都学不完这么多。 宗廷自己没上幼儿园,就觉得景年也不需要。 “别去,没意思。”宗廷说:“老师教不了你什么,就会带着你玩儿,哄小孩儿一样。” 景年眨眨眼:“我就是小孩儿呀!” 而且老师诶,能当老师,怎么会教不了他呢,老师都是很厉害的人! 宗廷:“……会有人往你身上甩鼻涕,把沾满泥巴的手往你身上拍。” 他知道景年也很爱干净,不然也不会允许崽崽天天跟他贴贴,特意说出来恶心他,试图打消他去读幼儿园的念头。 这些可不是骗景年的,他上幼儿园的时候,虽然没有遭遇过这些,但他看见了。 景年听见这话,确实缩了缩,怎么这么脏呀,有点儿恶心。 他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浅色的羊羔绒小外套,这是妈妈说的,叫羊羔绒,有软乎乎的毛毛,穿着可舒服了。 就是不受脏,浅色的,太容易弄脏了,景年自己都很注意到。 崽崽很爱惜自己的东西,不管是衣服还是玩具。 “我……我离他们远一点儿。”景年吭吭巴巴地说。 他还是想去上学的,在老家的时候,就想去上学。 爷爷奶奶总说,他们给年崽攒学费,让他以后好好念书,考大学,当大学生。 后来又见着余妙妙这个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更激发了景年对学习的兴趣,所以他对学校,有很深的滤镜。 哪怕明知道那是个陌生环境,妈妈一提,他依旧兴高采烈的表示,自己要去上学。 宗廷皱着眉:“幼儿园有什么好,你想学什么,我都能教你。” “对啊!”宗廷一拍手,“你别去幼儿园了,以后每天来我家,你想学什么我都能教你,或者你跟我一起学,我的家教老师绝对比幼儿园老师厉害。” “阿廷,你不去学校吗?”景年疑惑地问。 怎么会不上学呢?他老家村里的小孩儿不上学,是家里穷,读不起,学校不要教学费,书本费还是要的。 七八岁的孩子,在乡下算半个劳力了,家务活儿都做得。 到了十二三岁读初中的时候,下地能顶半个大人,要是去上学,中学得住宿。 住宿费、伙食费,这些都是钱。 吃得能自己带,交粮食到学校,但对于农民们来说,粮食就是钱。 供养一个孩子读书,即便能一路顺风顺水读到高中,其中的花费,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所以村里人觉得,孩子略识几个字,不做个睁眼瞎就行了,反正读到高中,最后要不出去打工,要不回来种地。 打工……初中生小学生,一样能打工,一样是卖苦力,早出去几年,还能早赚钱。 林爷爷和林奶奶算得上有远见的,又或者太疼爱景年,所以怀抱希望,攒钱给他,又经常跟他讲,让他考大学,以后别走父母村人的老路,卖苦力赚钱。 因此在景年看来,不上学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穷。 宗廷家里明显不穷,怎么也不去上学呢? 哦,他说有家庭教师,但景年不是很能理解,在他心里,学校跟知识是划等号的。 上学,读书,学习,考大学,才是他能理解的正常过程。 “你不考大学吗,以后?”景年好奇地问。 宗廷不愿意在景年面前提起自己的病,随便找了个理由:“学校老师教的太慢了,我在家学习。” “大学会考的。”他说:“等我想考的时候,就去考了。” “哇……”景年张大嘴巴,发出惊叹声:“那你什么时候考,告诉我好不好?” 宗廷:“干嘛?” “我想看看大学是怎么考的。”景年捧着脸,满眼憧憬:“我以后,也要考大学,当大学生。” 宗廷抓住机会诱惑他:“你要是跟我一起学,保准能更快考大学。” 景年被他忽悠得头晕,但是他从小的理念就是要上学,爷爷奶奶让他读书上学,姨姨也说去学校好好学习,妈妈特意给他找了很好很好的学校。 所以,景年在这方面,难得坚定:“我要去学校。” 宗廷:“……” 他有点儿不高兴,扔下魔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年崽:“学校有什么好的,你听我的不就行了。” 景年仰着小脑袋,他看出来宗廷生气了,一扭一扭往他身边挪动,蹭到宗廷跟前儿,抓着他衣摆,声音很小,却很坚定:“要去。” “那你去吧。”宗廷气鼓鼓地走了。 他觉得景年有问题,都跟他说了,幼儿园没什么好上的,同学都是笨蛋,比景年还笨,笨会传染,跟他们待久了,傻崽只会变得更傻。 原本要去上学,景年很高兴的,结果跟小伙伴闹了不愉快,晚上就有些怏怏的。 徐娟见了,担心地问了几句,景年想到下午宗廷说的那些话,忧愁地问:“妈妈,幼儿园真的很好吗?” 徐娟以为他是害怕,到陌生环境会不适应,连忙安慰道:“当然很好,妈妈去看过了,老师都很温柔,小朋友也都活泼可爱,我们年崽呀,去了学校,不光要学知识,还要多交几个新朋友。” 景年又重拾了对学校的信心,因为妈妈不会骗他呀。 他打定主意,明天去了学校,要好好感受,然后等放学回来了,就去找阿廷,告诉他学校不是那样哒。 晚间徐娟同林巍峰闲话笑道:“年崽跟阿廷感情真好,还想着明天一起带阿廷去幼儿园呢。” 林巍峰听见这话也笑了,真是小孩子想法。 徐娟偷眼打量他神色,见他心情还好,斟酌着词句:“去新学校,人生地不熟的,年崽胆子小,还是害怕吧。” 林巍峰想到这段时间的相处经历,不由点头。 跟自家三个儿子相比,年崽确实软得跟小绵羊似的。 “那也不可能带着宗廷一起去。”林巍峰说。 徐娟附和道:“是呢,年龄不合适,阿廷比年崽大几岁来着?该上小学了吧。”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现在不就是上学的时候,阿廷怎么没去学校?” 双胞胎那两个小魔头都去学校了,这会儿也没什么假期,怎么宗廷还在家里待着。 林巍峰想到一些传闻,微微皱眉道:“宗廷比一般孩子聪明,宗家可能是请了家庭教师。” 聪明是真的,家庭教师也是真的,只不过后来发生了变故,宗恒夫妻俩无心他的学习。 徐娟似懂非懂,她以为所有孩子都是要按部就班上学,就算请什么家庭教师,也只是补习。 听这话音,宗廷是连学校都不去? 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徐娟不好多问,况且她心里还惦记着别的事。 就着景年上学的话题,徐娟又跟林巍峰聊了几句。 林巍峰多机敏的人,徐娟这点儿道行,在他跟前压根不够看。 他故意不问,由着徐娟笨拙的试探,最后实在憋不住,才支支吾吾说出口:“能让年崽他……他爸爸看看孩子吗?” 说完,生怕林巍峰误会,语无伦次的解释:“就是看看,他看,我……当初我接年崽过来,跟他说好了,一定会让孩子读好学校,有出息……” 林巍峰没有说话,表情也平静无波,徐娟猜不出他心里想得什么,只能尽量把自己心里想的都说出来。 “我不会跟他接触,如果您不放心,可以……可以让别人联系他,只要告诉他年崽在哪个学校。” 徐娟紧张地说:“我们说好了,他不会出现在年崽面前,就是远远的看看孩子……” 不管是林平还是徐娟,他们做下现在的决定,都是为了年崽的未来考虑,是想给孩子更好的条件。 徐娟知道,林平舍不得,也肯定放心不下。 她就是想让林平看看,她没有骗他,她是年崽亲妈,怎么会害他呢,她一定会让崽崽过上好日子。 248 第 248 章 林巍峰安静听妻子说完,她眼中的焦急、担忧、恐惧,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实际上跟徐娟想的不一样,林巍峰并不是很介意妻子跟前夫还有联系。 这个有联系,是指保有对方联系方式,必要的情况下进行正常的交流沟通。 比如像徐娟说的,孩子要上学了,跟前夫说一声。 林巍峰并不觉得有什么,年崽不是他的儿子,这是事实,妻子在嫁给他之前有过一段婚姻,这也是事实,不是他强行断绝两人所有联系就不存在的。 事实上,他宁愿林平是个泼皮无赖,耍浑要钱,败光徐娟对他的所有好感,连曾经的过往都不愿想起。 可恰恰相反,年崽的爸爸虽然穷,但他是个好人。 林巍峰不知道妻子跟前夫还有没有感情,但他知道,她念着他的好。 “别紧张。”林巍峰温声安抚道:“不是什么大事,想看看孩子,你跟他说就好了。” 徐娟一愣,她着实没想到,林巍峰竟然会这么轻易的松口了。 当初签那些合同的时候,不是说…… 她突然想起来,签合同的时候林巍峰并没有出面,那些话只是他助理口头上说的,合同上也没有。 她顿时觉得自己误会了林巍峰,十分不好意思。 “那……那我……”徐娟吭吭巴巴,面对林巍峰,她总是会心虚,底气不足。 林巍峰摸摸她头发,微笑着说:“去吧,我信你。” 徐娟脸一下子红了,猛地站起身:“那……那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说完拿起手机,逃似的离开了。 她躲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冷静了一下,拿起手机拨了林平的号码。 第一次竟然没打通,提示正在通话中。 徐娟立刻猜到了,一定是在跟林家二老通话,他们这个手机,需要接打的电话并不多,大部分都是用来跟家人联系。 如果有活儿,包工头会直接去工棚找他们说一声,或者找个工人带个话,并不需要一个个通知工人。 想到以前的公公婆婆,徐娟一阵心虚。 林家一家子都是好人,林爷爷林奶奶也不是那种搓磨儿媳的人,林爷爷不爱说话,基本跟儿媳妇没什么接触。 整个家里,徐娟接触最多的不是丈夫林平,而是婆婆林老太太。 凭良心讲,婆婆对她十分不错,不至于说把她当亲女儿,但绝对没有搓磨打骂。 家里的活,都是分着干的,没有说她年轻,她是娶进来的媳妇儿,就把重活脏活全扔给她。 徐娟怀年崽的时候,怀相不好,害怕会难产,她见过难产死掉的女人,还不止一个。 于是壮着胆子提要求,要去医院生孩子。 这在村里可是独一份儿! 婆婆也答应了,为此几乎掏空了家底儿,好在这一手防着了,虽然难产,她和孩子的命都保住了。 但她难产,产后虚弱,没办法照顾同样虚弱的孩子。 林平是个男人,年崽是头一个孩子,他连怎么抱孩子都不知道。 年崽出生后,一直是他奶奶在照顾。 后来又出了许多事,家里背了债,为了还钱,徐娟跟着林平外出打工,年崽自然而然留给了二老照顾。 可以说,景年是爷爷奶奶一手带大的,是他们的心头肉,命根子,一点儿不夸张。 她跟林平离婚,把崽崽要来,就是挖了二老的心头肉,碰了他们的命根子。 可是没办法,她也是为了孩子好,林平不也接受了吗? 之前徐娟一直这么安慰自己的,但是一想到公公婆婆,她还是会心虚。 她旁敲侧击跟年崽打听过,知道公公婆婆并不了解真实情况,年崽是林平找借口从老家带出来的,林家二老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了。 徐娟缓了缓心情,又播了个电话过去,这回顺利接通了。 她没有提刚才那个没打通的电话,林平的手机在通话中不会有未接提示。 “年崽明天要去上学了。”没有称呼,张口的第一句话便直奔主题。 林平沉默片刻,嗓音低哑:“知道了。” 徐娟说:“我把地址报给你,他上下学的时候,你可以看看他。” “好。”这回林平答应的很快,好像他早就在等待着,期待着。 徐娟报了景年的学校,以及上下学时间,并没有询问林平打算什么时候去。 林平又回了一声“好”。 听筒里没了声音,两人都沉默着。 片刻后,又同时出声,只吐了一个字音,都停住了。 又是难言的沉默,曾经相濡以沫的夫妻,走入了如今动不动冷场的境地。 林平先开了口,说的却是:“你先说。” 徐娟没有推辞,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吗?” 林平:“……没有。” 他原本还想问一句,年崽有没有哭闹,有没有想他,想爷爷奶奶。 但是刚才一打岔,他突然 冷静下来。 没必要问的,这些话问出来,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孩子想他们,他没办法带他走带他回家,只能听着孩子哭闹难过的消息伤心。 如果不想…… 不想也好吧,那家条件那么好,年崽留在妈妈身边,会过上最优越的生活,他永远也给不了的那种生活。 “那我挂了。”徐娟说。 林平又说了一个“好”。 电话断了,手机屏幕渐渐暗了下去。 林平僵立在原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久久没有动弹。 徐娟猜得没错,在接她的电话之前,他确实在跟父母通电话。 以前二老心疼电话费,而且知道儿子打工工作忙,没多少休息时间,不想耽误仅有的那点儿空闲。 所以年崽在的时候,他们基本上一周就通一次电话,报报平安,随便说两句近况也就挂了。 但是年崽被林平带走之后,二老一下子像被抽走了主心骨,魂都散了一半。 三天两头的电话打过去,也顾不得省钱了,不为别的,就为听听孙儿的声音。 他们听余妙妙说,那个什么智能手机,能视频,就是打电话能看见人脸。 一向节省的二老,甚至想掏钱买个这样的智能手机,好看看崽崽,看看他们带大的孙儿。 舍不得啊,见不着孩子,老两口脸上的笑都没了。 可是刚走那两天还好,火车上噪杂,崽崽的声音也听得出疲累,但依旧充满活力,亲亲热热的喊着“爷爷奶奶”。 然而没多久,再打电话过去,就听不着孩子声音了。 问林平,他说年崽送去学校了。 孩子要上学,这是正经事,林爷爷林奶奶虽然遗憾,但也不敢耽误孩子学业。 于是就等着,上学接不着电话,放学总能接了吧? 晚上再打过去,还是接不着,林平总有理由。 打的早了,说还没放学,打的晚了,说年崽睡了。 不早不晚掐着点儿,去同学家玩儿了,反正就是接不着电话。 一开始二老很相信的,亲儿子,骗他们做什么呢? 而且城里情况他们不了解,林平编的一些理由,他们找不出漏洞。 然而时间久了,渐渐瞒不住了。 有再多的事,再多的意外,总不至于一次电话都接不着吧? 老两口是单纯,又不是傻,逼着儿子说实话。 林平哪敢跟他们说实话,离婚这种事,在村里已经很少见了。 如果说他和徐娟离婚,父母虽然难以接受,但已经成既定事实的事,顶多说他两句。 可是把孩子给了他妈妈这事,他知道父母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刚才,父母电话再次逼问,他又一次糊弄了过去。 但是林平知道,这已经是底线了,再不给个合适的理由,二老真的会像电话里说的那样,跑到城里来找他。 黑夜里,林平僵立了许久,很多事,好像已经到了一个必须了结的节点。 第二天。 妈妈拍着被子叫他起床的时候,景年一头把脸埋进小熊肚子里,哼唧着还想在赖会儿床。 冬天的被窝实在太暖和啦! 每天早上起床都是一场艰难的抗战,大部分时候,年崽都是战败者,要被困在被窝结界里好一会儿。 平常崽崽想赖床,哼唧两声撒撒娇,来叫他起床的徐娟便会不忍心,任由他再睡一会儿。 但是今天可不行了,徐娟又拍了拍被子,温声哄道:“年崽,今天要去学校哦,不能再睡了,要迟到了。” 被窝里的团子蠕动了一下,突然坐了起来:“妈妈!” 卷卷的头毛在被窝里磨蹭了一晚上,胡乱翘着,未睡醒的小奶音也软绵绵的直戳人心。 “妈妈,我要上学!”这回声音清醒一点儿了,圆溜溜的大眼睛也睁开了。 “那快起床吧。”徐娟拿来衣服给他穿。 幼儿园有园服,是一套绿色的羽绒服,里面有配套的浅绿色毛衣,室内有暖气,进去之后把外套脱掉就可以了。 整套衣服还算有点儿设计感,而景年仗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妥妥的,穿碎花棉袄都好看。 一身新园服上身,徐娟领着他在镜子前面转悠了一圈,小家伙儿臭美的抿着笑:“妈妈,好不好看?” “好看,我们年崽是最靓的崽。”这话她听家里哪个提过一嘴,就记下了。 得到妈妈的夸奖,景年脸上的笑立刻憋不住了,眼睛弯成月牙,笑嘻嘻地往楼下跑。 他跟家里人已经混熟了,下楼到餐厅,看见坐在餐桌旁的林巍峰和林锦荣,壮着胆子跑过去。 “年崽,怎么了?”林锦荣问,林巍峰也投来视线。 “叔叔,大哥哥,我要上学了哦。”崽崽仰着小下巴,藏不住的高兴。 小家伙儿。 这欢喜劲儿,可真够讨人喜欢的。:,, 249 第 249 章 早上徐娟送景年去上学,路上景年趴在车窗上,一个劲儿往外看。 “年崽,你在看什么?”徐娟忍不住问。 “哥哥家在哪儿?”景年扭头问妈妈。 “阿廷吗?他家不在这个方向。”徐娟提醒道:“今天要上学,不能去找阿廷玩。” 景年垂下脑袋,昨天阿廷好像生气了。 可是他要去上学呀,奶奶说,上学是顶顶重要大事,不能耽误的。 “妈妈,我放学了,能去找阿廷玩吗?”景年忍不住问。 “当然可以。”徐娟说。 幼儿园下午放学很早,也没有作业,想去找小朋友一起玩儿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景年稍稍松了口气,等他放学了去找阿廷,阿廷就不会生气了吧。 景年是学期中转来的,今天并不是开学日。 不过林巍峰的助理,早就带着徐娟给年崽办好了学籍,徐娟也跟景年的老师见过面。 他们到了学校,很多送孩子上学的家长,牵着自家的崽送到老师手里。 景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小朋友,还都是跟他差不多大的,全村的小孩儿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他有些害怕地抓紧了妈妈的手。 徐娟捏了捏崽崽的小手,温声安慰:“乖,不怕,老师都很好的。” 而且今天崽崽上学第一天,她是可以留在学校观察室里看一会儿,教室里有监控,如果发现孩子极度不适应,徐娟可以安慰一会儿。 不过这个就没必要告诉孩子了,否则他们就会一直惦记着家长。 徐娟带着景年,找到崽崽的老师。 两个女老师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一个弯着腰跟小朋友讲话,另一个举着个班牌,是硬卡纸做的星星,上面用彩笔写着“小星星班”,下面有一行字“大(5)班”。 这些字景年都学过,他认识的。 徐娟牵着崽崽走到老师面前,对举牌子的女老师说:“陈老师,这是我儿子,林景年。” 陈老师二十多岁,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亲和力十足。 她立刻在景年面前半蹲下,直视着他眼睛,笑眯眯地说:“你就是景年小朋友呀,你好呀!” 徐娟晃了晃景年的手:“年崽,跟老师打招呼。” 景年没有从老师身上感受到恶意,相反,她笑盈盈的眼睛很漂亮。 崽崽嘴角一翘,也抿出一个羞怯的笑容,轻声说:“老师好。” 陈老师心里顿时有了数,这个孩子跟他妈妈说的一样,确实比较内向胆小。 但也是个乖崽,软软糯糯,奶团子一只。 还有,这孩子长得过分好看了,眉眼五官,无不精致,又乖又萌的幼崽,谁会不喜欢呢? 陈老师顺着徐娟的叫法,改了称呼:“年崽,跟老师去教室好不好呀?老师带你去认识新朋友。” 她朝着景年伸出手,没有直接去牵他,等着小家伙儿来牵她。 景年下意识看向妈妈,妈妈对他露出鼓励的笑容。 景年犹豫了一下,小手放到老师手上。 他刚才看见了,别的小朋友都是老师牵着走的。 陈老师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牵着景年小手,温柔的说:“年崽,跟妈妈再见呀。” “妈妈……”景年有些害怕地攥紧了妈妈的手。 在宗家的时候,他跟着宗廷跑去玩儿,是已经跟宗廷有点儿熟了。 而且知道妈妈就在楼下客厅里,随时可以去找她。 但是这里,是完全陌生的环境,老师也不认识…… 徐娟尽量让自己不要露出不舍的表情,这是老师提前交代她的,有些孩子会看父母的反应。 比如说有的小孩儿摔跤了,原本不怎么疼,不会哭的,可是父母表现得很夸张,开始哄啊叫的,孩子就会觉得自己疼了,我应该哭一哭。 后果不用多说,真的哄去吧。 老师听徐娟说,她家崽比较胆小,分开的时候可能会哭。 老师就劝她,越是这样,家长越要表现得平静一点儿,不要把“分别很难过”这种情绪传递给孩子。 “年崽,你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哦,放学妈妈就来接你了。”徐娟摸摸崽崽发顶,好像周围那些已经送孩子上过很多次学的家长那样叮嘱。 景年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点着小脑袋保证:“妈妈,我听话,我肯定好好学习。” 抱着好好学习的念头,景年对学校的排斥就没那么多了。 而且144也在暗暗鼓励他,有小伙伴儿陪着,崽崽胆气足了一点儿。 他牵着老师的手,跟其他小朋友一样,挥手跟妈妈告别:“妈妈再见。” 徐娟没有急着进学校,像其他送孩子的家长一样,挥手送别她的孩子,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一步一回头的离开她的视线。 “妈妈,你一定要来接我啊!”快走远了,景年突然扭头,大声跟妈妈说。 徐娟鼻子一酸,差点儿跑过去。 & nbsp;她忍了下来,同样大声回道:“放学妈妈就来了,一定来接你。” 得到妈妈的回复,崽崽才扭过头,跟着老师往学校走。 现在妈妈已经不在身边了,陈老师牵着景年,一边往教室走,一边温声给他介绍路过的校园环境。 这个幼儿园虽然在徐娟对比的几所学校里,设施不是最好的,但实际上硬件设施已经相当不错了,只不过横向对比的那几所学校,都是学费高昂的私立学校,硬件这方面有的是钱。 操场、球场、娱乐设施等等,都是景年见都没见过的。 小崽崽脑子里一堆问号,这不是学校吗?学校怎么这么多好玩的呀! 幼儿园的教学楼也很漂亮,墙体是马克龙色系,有图案可爱的墙画,景年从每一面墙前面走过,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真好呀他的学校,太漂亮了,恨不得眼睛变成照相机,把这些都拍下来。 “四四,你说阿廷要是知道学校这么好,他是不是就愿意跟我一起上学了?”景年兴奋地跟144说。 144沉默,它越来越觉得,宗廷的身份或许有问题,但是它解决不了,也说不出来。 所以它很不愿意景年跟宗廷接触,这让它有种无力把控的难受感,却又拦不住景年。 景年没得到回复,悄悄叹了口气。 嗨呀怎么办呀,他的两个朋友,好像合不来呢。 四四很不喜欢阿廷,也不愿意他跟阿廷玩儿,可是他问它原因,它也不说。 明明阿廷很好很好的,四四怎么就不喜欢他呢? 不过144不喜欢,景年也不能强迫他,只能自己偷偷郁闷一下。 都是他的好朋友,哪一个他都舍不得的。 在老师的一路介绍下,找到了小星星班的教室。 教室里已经有了两个老师,一个男老师一个女老师,还有十多个小朋友,都穿着跟景年一样的园服。 景年牵着陈老师的手走进教室,里面那个男老师过来,看了看景年,笑着说:“这就是我们班新加入的小星星吗?”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画着笑脸的小星星贴纸,递给景年:“送你的小星星。” 景年连忙接过来,求助地看向陈老师。 虽然也不是很熟悉,但好歹同行了一路,相比而言是景年最熟悉的人了。 陈老师介绍说:“这是李老师,咱们班的活动课,都是李老师带大家一起学习哦。” 景年乖乖叫了一声“李老师”,陈老师牵着他走到教室后面一排储物柜前面,储物柜分上下两排,上面的是长柜子,下面是矮柜和大抽屉。 陈老师找到一个空的储物柜,跟景年说:“这是你的柜子,东西都可以放在这里面。” 景年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教室里有暖气,很暖和,陈老师帮他把外套脱下来,给他挂进上面的柜子里,告诉他上面可以挂衣服,小朋友够不着,可以找老师帮忙。 下面的柜子是也是给他用的,景年带的小书包,水壶,都可以放在里面。 在老师的指导下,郑重地将身上的东西放进柜子里,好像完成了一个什么重要的仪式。 陈老师在景年的柜子上贴了彩色贴纸,写上他的名字。 “来,我们把小星星贴上。”陈老师问:“年崽想贴在哪儿?” 景年看见其他小朋友,要么贴在胸口,要么贴在手臂上。 他想贴在胸口! 跟陈老师说了,老师就把那个带着笑脸的小星星,贴在了他的胸口。 景年摸摸胸口的小星星,心里十分欢喜。 他觉得他的学校好好哦,老师很好,小星星也很好。 很快班里同学陆续到齐了,到了上课时间。 教室里的桌子分成左右两排,一排约莫十来个小朋友,一个班也就二十多个孩子。 陈老师给其他同学介绍了一下景年,景年鼓足勇气,抬头挺胸地站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其他同学。 四四跟他说,不要害怕,只要他不害怕,害怕的就是别人。 景年觉得它说的没有道理,但是……但是没办法,又不能逃跑。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结果跟景年想得很不一样,那些小朋友们,眼眸清澈,好奇地看着他,拍着小巴掌,热烈地欢迎他加入小星星班。 “谁愿意跟景年小朋友坐一起呀?”陈老师问。 “我!” “我愿意!” “我也愿意!” “我妈妈给我带了巧克力,我分给景年年吃!” “我有跳跳糖,你们都没有,景年年挨着我坐!” “我有飞机!大飞机,我给景年年玩儿!” 小奶音在教室里此起彼伏,竟然竞争起来了。 景年小脸一下子红了,他不叫景年年呀。 不过……不过他的同学们,好像都很喜欢他呢。:,, 250 第 250 章 “妈妈!”景年一看见等在校门口的妈妈,眼睛一亮,伸着脖子喊了一声。 不过他没有跑过去,他还在队列中间呢,两只手牵着前面同学的衣服,后面的同学也牵着他的衣服,这样排成了两队。 几个老师一个打头,两个居中,还有一个在最后,要把这两串串崽崽,牵到校门口,一个个摘下来,交到他们家长手里。 徐娟也激动地朝她崽挥了挥手,假装自己是刚从家里过来接他的,而不是在观察室从孩子上学坐到孩子放学,看着崽崽从一开始的羞怯,在其他小朋友的热情下,慢慢放开,小脸上绽放笑容。 景年太受欢迎了,小孩子的喜好很直白,可能因为一个很奇怪的点就对他抱有好感。 他是新同学,他头发卷卷的像洋娃娃,他长得很好看,他说话好听,他笑起来很可爱,这些都会成为其他小朋友喜欢他的点。 小家伙儿转眼间就有了一堆新朋友,争着抢着要跟他坐一起,要给他送好吃的好玩的。 景年受宠若惊,他遇见的同龄人就那么些个,黑牛狗蛋那几个坏孩子,把好好的一个孩子给逼成了社恐,看见熊孩子比看见鬼还害怕。 好在还有几个正常孩子,没彻底扭曲年崽对小朋友的认知。 宗廷算是家里人介绍认识的朋友,而且他特别喜欢宗廷,宗廷在他心里意义非常不一样。 这些同学的表现,就完全出乎景年预料了,他们太热情啦! 这个挤在景年隔壁坐着,那个就非要跟他牵牵手。 小朋友们从家里带的好吃的小零食,一个劲儿往景年怀里口袋里塞。 直白热烈的喜欢,甚至让景年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他也好喜欢自己的同学们,妈妈给他带了糖果,在小书包里,他拿出来,分给其他小朋友。 老师带着他们学习、做游戏,需要互动的活动,很多人抢着要跟景年搭档。 那些害怕、胆怯的情绪,被赶到了角落里,崽崽光安抚几个因为他争吵起来的小伙伴都来不及,哪还有时间想别的。 他这一天过得可太充实了,笑过闹过,学了新知识,也做了游戏,还认识了很好很好的老师和同学。 学校真好呀!他喜欢上学! 看着摄像头里笑容灿烂的崽崽,徐娟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那种看见孩子成长了的欣慰,又有一丝丝失落,原本还以为年崽会哭会要妈妈,结果她崽适应得比她想象的还好。 不过这是好事,孩子就像小鹰,总有一天要离开妈妈自己展翅。 为了孩子未来能飞得更高,就算不舍得,她也得狠心放手,让他自己去飞,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推他一把。 前面的同学都被家长接走了,轮到景年,陈老师牵着他的手,早上把他从妈妈那里接过来,现在原样送回妈妈手里。 “妈妈!”景年扑过去,一把抱住妈妈。 在学校里太多事情了,忘记了难过,现在见到妈妈,后知后觉想起来,他们都有好久好久没见面啦。 徐娟也抱了抱她崽,摸摸他头发:“年崽,我们要回家了,跟老师同学再见。” 景年扭头跟老师还有同学们拜拜,后面还没被接走的小朋友们,也奶声奶气地回应他: “景年年拜拜。” “明天见哦。” “景年年我明天给你带饼干,我妈妈做的哦。” “景年年明天你早点儿来,我们坐一起好不好呀?” 崽崽翘着唇,一一回应同学们的话,家长们大部分不着急,饶有兴致地看幼崽们进行人际交往。 虽然已经在监控里看见过了,但是亲眼看见自家崽这么受欢迎,徐娟心里还是回忍不住高兴。 景年跟老师同学说完再见,牵着妈妈的手往外走,车门口人太多太堵了,不可以停车,他们要走到街尾去。 挤出人群,徐娟还听见身后有家长隐约的议论声。 “哪个班的娃,长得也太俊了。” “小星星班吧,我看见他们陈老师了。” “人缘真好啊那孩子。” “那不就是啥团宠崽崽?” “谁说小孩子不懂事,小娃娃才是最颜控的,我女儿小时候,丑的人一抱她就哭,好看的一抱就笑。” “哈哈哈难怪你女儿不要你抱。” “瞎说啥呢你……” 徐娟微微低头,牵着她手的崽崽一蹦一跳,浑身上下透出股子欢快劲儿。 “妈妈,我们快点儿回家。”年崽蹦哒了几下,发现妈妈走得很慢,着急地晃了晃她的手。 徐娟加快了步伐:“这么着急做什么?” “阿廷阿廷!去找阿廷!”崽崽捂着胸口,笑得像有小秘密。 “好。”徐娟无奈,怎么就这么喜欢阿廷,今天不是认识了那么多新朋友嘛。 因为徐娟今天早上来了之后就没离开,中午饭都是幼儿园食堂送的餐,他们的车便没有停在学校外面的临时停车点。 徐娟带着景年朝车子走过去,穿过 马路,人影交错,徐娟眼角余光扫见了行道树后露出一张脸的男人。 她悚然一惊,下意识遮挡了一下年崽的视线。 而后又反应过来,这样她也把崽崽挡住了。 徐娟犹豫片刻,换了个方向,一直跟年崽说话,牵制住他注意力。 树后的男人,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欢声笑语的母子两人。 孩子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脸蛋白净,婴儿肥软嫩,笑容明亮,从头到脚都打理的很干净,一看就是那种条件很好的人家的孩子。 他问过了,都说这是好学校,顶顶好的学校,他努力一辈子,都不见得能把孩子送进来的那种好学校。 年崽和妈妈已经快走到了汽车旁边,小家伙儿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妈妈一下子笑起来。 崽崽不好意思了,红着小脸,松开妈妈的手,冲到车子旁边,拉开车门,自己钻了进去,又从窗户上探出小脑袋,冲妈妈招手。 “妈妈快点儿!”景年趴在车窗上喊。 144心有不忍,终究没忍住,试探道:“年崽,你想不想你爸爸?” 这场景,它一个系统看了,都觉得怪不落忍的。 景年一愣,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小声地说:“想。” 144很想告诉他,你爸爸就在外面,但是怎么说呢? 跟着年崽在林家待久了,它也看出来,徐娟不容易,在林家难过呢。 年崽爸爸能知道崽崽在哪个学校,什么时候放学,肯定是有人通知他。 这个人不做他想,自然是徐娟。 林平不出现在年崽面前,肯定有他的原因,144不清楚,却也不敢乱打岔。 可是看着父子俩明明离得这么近,却脸面都碰不着,它一个系统看着都难受。 “年崽,怎么了?”徐娟也上车了,发现孩子突然不笑了,坐在车上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连忙询问情况。 “没、没有……”景年胡乱找了个借口:“妈妈我渴了。” 徐娟连忙给他拿水壶,景年咬着水壶吸管,偷偷跟144交流:“四四,我好想我爸爸呀,最想爷爷奶奶。” 144不敢吭声了,它有点儿后悔问那个问题,无济于事,还弄得崽崽不开心。 景年没得到回复也不着急,他悄咪咪跟小伙伴说:“四四,我很快就能见到我爸爸了哦。” 144一呆,下意识问:“为什么?谁跟你说的?” “我爸爸呀!”景年说:“我爸爸说,一定会陪我过生日的。” 他把水壶抱在怀里,腾出两只小胖爪子出来掰手指。 徐娟见了问:“年崽你在算什么?” “在算我什么时候过生日呀妈妈。”崽崽两只手都用上了,不够用。 主要是他不懂…… 今天几号来着?他什么时候过生日来着?还有几天来着? 144傻了,忙问:“你爸爸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它怎么不知道,这个世界它可没出去跟别的系统打麻将。 “就是……就是在我家里……” 景年想不起来具体是哪天了,语无伦次给144描述了一番,它终于想起来了。 那是林平刚回村里的时候,144惦记着要做任务,就忽悠景年去跟他爸爸说,今年生日要爸爸妈妈一起陪他过。 这确实是景年的愿望,144一提他就去了。 那会儿林平正对年崽满怀愧疚,补偿心理作祟,孩子提什么要求他都说“好好好”“行行行”。 偏偏景年又是个懂事的崽,提的要求都是很简单的那种,林平都给他达成了。 只剩下这个愿望。 林平知道,他要食言了。 景年却以为,是因为他生日时间还没到。 爸爸怎么会骗他呢?到他生日的那天,爸爸一定会出现哒! 144彻底沉默了,它不知道该怎么跟景年说。 要告诉他,爸爸不是无所不能的吗?爸爸是会说谎骗他的吗? 它不忍心。 这已经不是任务能不能完成的问题了,其实144已经在另想办法。 发现林平和徐娟离婚且徐娟已经再婚后,144就知道,原本觉得很简单的任务,难度上升了不止一个等级。 但它在仔细思索后发现,或许有一个漏洞可以利用。 任务要求是“爸爸妈妈陪年崽一起过生日”,而不是“爸爸妈妈一起陪年崽过生日”。 这两者的区别在于,前面的可以拆成“爸爸陪年崽一起过生日”和“妈妈陪年崽一起过生日”。 也就是说,景年只要跟他爸一起过一个生日,再跟他妈一起过一个,最好是同一个生日,搞不好可以完成任务。 144也不确定,这么做能不能算完成,但也没办法了,试一试总不会吃亏的。 251 第 251 章 汽车发动了,从停车位上驶出来,路过人潮汹涌的街道,车子走得很慢。 天气太冷,车里开了空调,司机想将车窗升上去,免得温度升不上来,却被徐娟制止了。 “车窗关着太闷了,开着透透气。”徐娟这么说。 家里的车贴了防窥膜,车窗关上后,外面看里面,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司机往后看了一眼,心里很纳闷。 要透气的话,开前车窗好了,这样又不会闷,后面也不会被冷风直吹。 况且,夫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开后窗就罢了,还开了小少爷那边的车窗,而且还不是开一条缝,整个玻璃都降了下来。 平日那般心疼孩子,怎么今天这么粗心。 不过他只是一个打工的,而且也不是特别大不了的事,司机也只是疑惑了一番,便专心开车,不再注意后面的母子。 景年窝在后车座上,小嘴吧哒吧哒说个不停,他有太多话要跟妈妈讲啦! 老师同学,他的教室他的桌子,班里的公用小玩具,操场上的滑滑梯,都是非常值得分享的存在。 今天在学校太开心了,而且他有听话,好好学习。 那些学习成果,都要跟妈妈汇报呢。 徐娟笑眯眯听着,哪怕这些她都在监控里看过了,也听得十分认真。 时不时应和一句:“真的呀?这么好吗?” 配上或羡慕或开心的表情,立刻能收获一只笑眼弯弯开心到起飞的崽崽。 “真的呀!”小奶音高了两度,表情特别认真:“妈妈,我好喜欢学校呀!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上学!” 一连用了三个特别,可见是真心喜欢了。 徐娟听了也很开心,她似乎不经意撇了下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又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她没有做错,值得的。 值得的,他的选择没错。 躲在行道树后的林平,看着汽车里儿子灿烂的笑脸,也这么想着。 他想,妻子说的没错,年崽跟在她身边,才会有好的生活,有光明的未来。 行道树遮挡住了男人并不粗壮的身形,车里的孩童沉浸在快乐中,并不知道相隔不远,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爸爸。 车开得再慢,路也只有那么长,驶出校门口人流量最大的一段路后,司机开始提速。 徐娟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不过她这边视线不好,什么都没看见。 她不知道林平走了没有,想来是没有的。 换成是她,恐怕也不会走。 舍不得啊! 就跟她每次要出去打工时候一样,走的前一天,坐在孩子床头,一眼不错的看着,能看一整夜,总觉得看一眼少一眼,少看一眼都是吃亏。 徐娟低头,一无所知的崽崽,正兴高采烈的滔滔不绝。 白嫩的小脸蛋上泛着健康好看的粉晕,脸上带笑,眼底有光。 徐娟笑着摸了摸崽崽发顶,就让她自私一点儿吧,好歹孩子是在她身边的,不用经历离别之苦,相思之痛。 大人的烦忧,景年一点儿都不知道,他小嘴不停说了一路,亏得徐娟有耐心,不觉得他烦。 车子开进别墅区,徐娟原本想先带他回家,景年却惦记着小伙伴,闹着要去找宗廷。 幼儿园放学早,这会儿还不到五点,徐娟就让司机把车往宗家开,先送年崽去见见宗廷。 到了宗家,宗夫人一见到他们,高兴得不行,立刻迎他们进来。 “姨姨,我来找阿廷玩儿!”景年高高兴兴地说。 因为宗夫人对他特别好,而且还是他小伙伴的妈妈,所以年崽现在也不害怕宗夫人了,把她当作很亲近的长辈。 “好、好……”宗夫人忙道:“阿廷在楼上他书房里,姨姨送你……” 她说到一半顿了顿,改了口:“你自己去找阿廷,好不好?” “好呀。”景年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来过宗家好多次了,经常活动的空间就是宗廷的书房,自然不陌生。 宗夫人又说:“厨房热着水果粥,甜甜的,年崽不是喜欢这个吗?一会儿带阿廷一起下来吃好不好?” 景年一听水果粥,眼睛一亮。 他在宗家吃过这个,粥米甜甜的,是水果的甜香,特别好吃,他吃了好几碗。 景年中午在幼儿园吃的午饭,很丰盛,味道也不错,他吃的饱饱的。 不过小朋友活动量大,饿的就快,景年更是个优秀干饭崽。 听见水果粥,立刻馋了,小肚子好像也叫着说“我饿啦饿啦”。 崽崽偷偷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说他现在就想吃。 “妈妈,姨姨,我去找阿廷啦!”崽崽小书包也没放下,背着就往楼上跑。 他先去找阿廷玩儿一会,然后就拉他下楼喝粥。 “这孩子……”徐娟摇了摇头,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年崽一直惦记着阿廷,早上上学的时候还说要来跟阿廷打个招呼,放学了就催着我带他过来。” 宗 夫人脸上笑容扩大几分,忙拉着徐娟坐下,热切道:“我们阿廷也惦记着年崽呢,年崽这孩子讨人喜欢,我啊,恨不得他是我们家孩子,天天来才好呢。” 她这话说得全心全意,一点儿不掺假。 景年讨人喜欢是真的,可是她没想到,这孩子还能帮她儿子“治病”呐! 之前宗廷看直播,宗夫人和宗恒都知道,宗廷不让,他们也不敢打听,只知道是吃播,对孩子是正面影响,都愿意吃饭了。 夫妻两个心里都感激得很,要不是宗廷拦着,肯定要给主播表示一下感谢。 后来直播看得少了,不过宗廷病情在好转,医生给的反馈也都非常正面,他们还以为孩子病快好了。 尤其是年崽出现后,这孩子吃饭可太香了,别说宗廷,就是他们跟景年坐一块儿,看他吃东西都忍不住多吃两口。 宗廷的饭量看着也越来越正常,有时候吃的比她还多,宗夫人高兴坏了,夫妻俩都以为,孩子病好了。 两孩子玩儿得也好,特别合得来,天天形影不离的。 不夸张的说,宗夫人都在考虑认干亲了,还跟宗恒提过这件事。 还没成呢,年崽上学去了。 宗夫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人家小娃娃去上学,多正常啊! 谁想到家里这个冤家,看着没什么事儿,竟然生起了闷气。 今天一天,早中两顿饭,真是没吃两口。 偏偏他又有那个病,不敢劝也没法劝,逼他吃,吃不了几口就要吐。 宗夫人和丈夫这才意识到,孩子的病,其实一直没好,或者说没好全。 夫妻俩是又心疼又发愁,怎么办呢?总不能不让人家孩子去上学吧,哪有这样的,对年崽太不公平了。 宗夫人拉着徐娟的手,心里那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楼上,景年背着小书包,啪嗒啪嗒跑到宗廷书房门口。 门关着,景年敲了敲门。 里头没有应声,景年抬手又敲了敲:“阿廷阿廷,我是年崽,阿廷在吗?在吗在吗?” 屋里,宗廷冷着张小脸坐在书桌前,他早就从脚步声听出来门外是谁了。 现在知道来找他了?昨天拒绝他的时候,不是很硬气吗? 才不要理他,最起码不能这么快理他,否则那个没良心的小坏蛋,更不把他当回事了。 想是这么想,宗廷笔直地坐在那里,面前的书却很久没翻过一页。 景年坚持不懈敲了一会儿门,因为宗夫人告诉他宗廷在这,他以为宗廷是没听见。 但是敲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应。 景年停下手,疑惑地抓了抓头发,真的没人吗? 他想了想,跑到宗廷卧室门口,这次动作放轻了一点儿,轻轻敲了敲,对着卧室门小声问:“阿廷,你在睡觉吗?” 他想着,阿廷是不是看书累了,去睡觉了呀。 听见脚步声离开,下意识跑出来的宗廷:“……” 是了,是他的错,为什么要跟傻子计较,平白生气。 还是没得到回应,景年以为宗廷真的睡了,垂头丧气地往回走,没走两步,撞见站在书房门口的宗廷,吓了一跳:“阿廷!” “你怎么在这?” 不等宗廷回答,他小嘴吧啦吧啦,先自己说了起来:“我刚才来找你,敲了好久门,你有听见吗?” 宗廷睁眼说瞎话:“没有,我看书很认真。” 这借口找的相当随意,但景年是个好说话的崽,一听说宗廷是在看书,想着他学习认真,没听见也是有可能的。 甚至心生不安,揪着自己衣摆,小奶音都弱了三分:“我是不是吵到你了呀……” “……没有,我看完了。” 到底不忍心为难他,可是心里还是有点儿气,宗廷忍着没过去牵他,语气冷冷地问:“你来做什么?” 哼,放学了知道想起他了? 又想让他陪玩,他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谁都愿意陪的人。 这次倒要看看,傻崽想怎么哄他,他可不是景年,随便给颗糖就能哄好。 “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不……什么?” 宗廷一愣,不是找他玩儿吗? 景年还以为他在问是什么东西,立刻捂着自己胸口,神神秘秘:“是我的星星哦,我只有一个,送给你。” 说着他开始解自己羽绒服,刚才跑得太快了,徐娟还没来得及给他脱外套。 宗廷:“……?” 什么?心心?年崽要把心送给他吗? 宗廷一下子慌了,年崽傻,他可不傻,心是能送的吗? 年崽确实只有一颗心,谁不是只有一颗心啊! 他看过那么多医学类的书籍,自然知道,人没了心脏,就不能活了。 宗廷再聪明,也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景年这一招,把他给打蒙了,他一着急,扑过去捂住年崽的手:“不许送!”:,, 252 第 252 章 宗廷看着年崽胸口上的那个小星星贴纸,长久无语:“你说的是这个?” “嗯呐!”景年一无所知,指着他的小星星得意炫耀:“好不好看?老师给我哒!是会笑的小星星哦,送给阿廷。” 宗廷:“……” 他怎么看,都觉得星星贴纸上那个笑脸傻呆呆的,像在嘲笑他。 景年把胸口的小星星贴纸,小心翼翼撕下来,捏着星星的一个角,问宗廷:“阿廷想贴哪里呀?” 宗廷不想贴,但是……但是年崽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原本还想拿乔,让年崽哄哄他。 可是一牵手,崽崽就像小粘糕一样贴了过来,贴贴抱抱,宗廷一下子没脾气了。 而且,年崽愿意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他——虽然他不明白这么一张贴纸有什么好的,但有这个心,年崽还是在乎他的吧。 “随便,不要贴我胸口。”宗廷别别扭扭地说。 他才不想跟景年一样,贴在胸口,看着太傻了。 景年想起来自己有些同学,是贴在手臂上的,于是摸了摸宗廷上臂,问:“贴这里好不好呀?” 行吧,总比贴胸口强。 宗廷点了点头,接受了景年的提议。 景年立刻捏着小星星贴纸,往宗廷手臂上贴。 然而这个贴纸之前贴在景年的毛衣上,撕下来之后,粘性就没那么强了。 景年刚给宗廷贴上去,他动了一下胳膊,小星星就掉了下来,飘飘乎乎落在了地上。 “掉了……”景年连忙把贴纸捡起来,又贴了一次。 这次“小星星”比上次还不给面子,景年刚贴上去,手一松开,就掉下来了。 景年把贴纸捡起来,又试了几次,徒劳无功,小星星贴纸,就是贴不上去了。 崽崽捏着小星星,表情有一点点委屈难过:“贴不上了……” 宗廷皱眉,他见不得年崽这副模样。 “可以贴上。”宗廷说:“后面涂点儿胶水就可以了。” “可以吗?”景年下意识问。 “可以。”宗廷牵起年崽的手,另一只手把他丢在地毯上的书包捡起来,往书房里走,那里有胶水,也有双面胶。 至于胶水粘衣服上怎么办,这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 两个小家伙儿,一个坐在桌子前面,认真加工贴纸,另一个站在他身边,伸着脖子,看得眼也不眨。 不是什么很难的活儿,宗廷很快弄好了,捏着边角没有粘胶的地方,递给景年:“再试试?” 景年立刻接过来,小心翼翼往宗廷胳膊上贴。 贴上去之后也不敢立即松手,掌心压着贴纸,摁了一会儿,才慢慢松开。 松手的时候,甚至连呼吸都暂时停止了,生怕出气声大了,把贴纸给吹掉了。 好在这次很成功,宗廷刚才没有做白用功,小星星稳稳当当地贴在了宗廷胳膊上,笑脸对着景年,眉眼弯弯。 景年也开心的笑起来:“哥哥,贴上了!” 他天天“哥哥”“阿廷”混着叫,宗廷倒也习惯了,见崽崽笑开了,心情也跟着变好。 “开心了?”宗廷摸摸崽崽软乎乎的脸蛋儿,这孩子有酒窝的,小小的两个,不明显,笑容特别大才看得出来。 “嗯!”年崽用力点头,扑过去抱住宗廷:“阿廷你好厉害呀!” 宗廷压着嘴角翘起的弧度,矜持道:“上个胶而已,不算什么。” “就是厉害嘛!” 景年看着宗廷手臂上的小星星,欢欢喜喜:“真好看!” 宗廷搞不懂,这么一个蠢兮兮的贴纸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他从他爸身上学到一个道理,不要跟你在意的人争辩一些无所谓的小事,争赢了又没有好处,既然很在意那个人,让让他/她又怎么了? 爸爸在乎妈妈,所以妈妈说什么,他都说“嗯嗯嗯”“是是是”“老婆你说得有道理”。 他……他应该是在乎年崽的,所以,也让让他好了。 宗廷学着他爸爸的样子,生疏地回应:“还、还行……” 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说好看。 景年是个善解人意的崽,而且跟宗廷相处时间长了,对他了解就多了。 宗廷嘴里的“还行”,他听在耳朵里,自觉翻译成了“很好”。 景年顿时咧开嘴,笑得更开心了,大眼睛弯成月牙,浑身都洋溢着快乐。 “阿廷阿廷,你真好呀!” 宗廷不是很理解,这就好了?也太容易满足了。 看着崽崽的笑靥,宗廷像是被感染了,嘴角上翘,忍不住也笑起来。 爸爸说的果然没错,有什么好争的,让让他,年崽就会很开心,年崽开心,他自己也会开心。 这叫双赢,聪明男人的选择。 宗廷自觉变成熟了,离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更进一步,心中颇有几分自得。 景年见宗廷“喜欢”他的小星星,抓住机会,开始推销起他的幼儿园。 小嘴嘚吧?->> n吧,把他那幼儿园,吹得天花乱坠。 这宗廷就不爱听了,不过好歹还记得要让着年崽,忍着没给他怼回去。 要是景年说说就算了,宗廷闭着眼睛听,过耳不过心,就当哄孩子玩儿了。 偏年崽见宗廷没吱声,还以为他听得认真,听进去了,当即拉着宗廷的手,激动地说:“阿廷,你跟我一起去上学吧,上学可好啦,你也来我们小星星班呀,老师也给你发小星星!” 宗廷:“……” 忍了又忍,没忍住:“我不去。” “啊——?为什么呀?”景年很不解,恨不得给宗廷比划一番。 很久以前,景年还不明白学校的概念的时候,因为爷爷奶奶的期许,就对学校有一番向往。 今天去了幼儿园,简直满足了他对学校所有的幻想,不,是超出他想象的好。 所以景年就像发现了宝物一样,迫不及待想把他觉得很好很好的东西,分享给喜欢的人。 “因为我不想。”宗廷愿意让着年崽,却不是完全无下限。 年崽傻傻地看着他:“为什么?哥哥为什么不想?” 宗廷没办法给他解释为什么不想,有时候年崽像“十万个为什么”,他会寻根究底,一个一个“为什么”的问下去,耐心出奇的好。 他想了想,换了个说法:“我过七岁了,就算去上学,也该上小学,不跟你一个学校。” 崽崽瞪圆了眼睛:“小学也跟我的幼儿园一样好吗?” 没见识的崽,觉得他的幼儿园,是最最好的学校。 “或许吧。”宗廷说:“我又没上过。” “是哦。” 景年虽然喜欢问“为什么”,但那仅仅是他想得到答案,并不是胡搅蛮缠。 宗廷说完,他觉得能接受这个理由。 比如他自己吧,现在让他回去上小班上中班,他肯定不愿意,他已经是快五岁的大孩子啦! 不过景年还是没放弃跟宗廷一起上学的念头,他知道,幼儿园上完就是小学了。 于是崽崽拉着宗廷,殷殷切切地叮嘱:“哥哥,你等等我哦,我……我大班了,我不上幼儿园了,就跟你一起上小学。” 这话就很中听,反正宗廷是挺爱听的。 他心里高兴,逗景年道:“怎么等你?要等多久?” 景年掰着手指头算:“我上完大班,就上小学呀,我们可以一起上学,坐一起!” 今天好几个同学抢着要跟他坐一起呢,但是如果阿廷在的话,他一定选择阿廷。 “我不知道大班要上多久……”景年手指头白掰了,“我……我回去问我妈妈,她肯定知道哒!” 宗廷忍着笑,傻崽,他就不升学吗? “那你回去问吧。”宗廷故作严肃地吓唬他:“要快点儿知道吗?太久我就不等你了。” “不要!” 景年着急地抱住他,原地蹦哒,小奶音软绵绵的:“等我嘛等我嘛,阿廷阿廷,你最好了,等等我嘛……” 宗廷:“……” 等一等也不是不行。 得到肯定的答复,景年高兴坏了,好话说个不停,把宗廷甜得晕头转向。 这般折腾了一番,崽崽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年崽捂着唱得正欢的小肚子,想起宗夫人说的水果粥,顿时馋虫大动。 没等他提议下楼吃东西,听见腹鸣声的宗廷已经站起来,拆了一小包饼干给他:“先吃。” 年崽叼着宗廷喂过来的小饼干,含含糊糊问:“去哪儿?” “不是饿了吗?”宗廷牵着他下楼:“给你找吃的。” 宗廷分的很清楚,小零食是用来哄嘴巴的,肚子饿了还是得吃饭,不能把零食当饭吃。 这是给他看病的医生说的,宗廷记住了。 他今天没怎么吃饭,厨房大概率会热着粥之类的东西,可以弄一点儿给年崽吃,填填小猪仔的肚子。 下了楼,宗夫人一听说他们找吃的,喜不自胜,立刻让厨房把热着的水果粥端上来。 徐娟还有些不好意思,这都要吃晚饭了,怎么在人家家里吃上了。 宗夫人生怕年崽走了,自己崽又不吃了,连哄带劝把人留下了。 孩子吃两口还行,徐娟自己是不好意思上桌的,宗夫人陪着她聊天,两个孩子排排坐一起喝粥。 景年馋了半天了,终于得偿所愿,大口大口,吃得喷香。 宗廷坐在他旁边,腿被轻轻碰了两下,低头,看见两只悬在空中晃悠的小脚,不由一乐。 景年吃东西,尤其是吃他喜欢吃的食物的时候,真的浑身上下都在表达快乐。 美美饱餐一顿,景年干掉两大碗水果粥,是大碗,不是那种拳头大的小碗。 就连宗廷也被带着,触发食欲,吃了满满一碗,让偷偷观察的宗夫人大感慰藉。 眼瞅着到晚饭时间了,徐娟实在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带着景年告辞离开。 母子俩一走,宗夫人迫不及待地跟儿子提起在她脑海里转悠了半天的想法。 “阿廷,你说妈妈收年崽当干儿子怎么样?”:,, 253 第 253 章 怎么样?那可太不怎么样了。 宗廷一口回绝:“不行。” “啊?”宗夫人一呆,原本以为自家崽会欢天喜地答应,这怎么……怎么拒绝得这么干脆。 宗夫人忍不住问:“你不是很喜欢年崽吗?咱们认个干亲,以后年崽住在咱们家也不是不行。” 宗廷的表情绝对称不上好看,他板着张小脸:“我不要年崽当我弟弟。” 他打心底排斥这个想法,是妈妈提出来就会让他心口憋闷,难以接受的那种程度。 宗夫人深感不解:“年崽给你当弟弟不好吗?” 那么软萌可爱,甜唧唧的小家伙儿,谁见了不喜欢。 况且自家儿子,这么自闭冷漠的性格,都被年崽吃得死死的,怎么会不愿意要年崽当弟弟呢?明明是可以更亲近的关系。 “不好。”宗廷小脸板得死死的,态度坚决。 摆出的架势就是你要是认了年崽当儿子,那就没我这个儿子了! 宗夫人:“……” 她儿子,还真是小小年纪,就很难懂。 但是宗廷反应这么强烈,宗夫人也不能罔顾他的意愿,强行去认干亲。 归根结底,她有这个念头,固然有年崽软萌可爱讨人喜欢的原因,更多的当然还是为了宗廷。 宗廷喜欢年崽,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年崽对宗廷能带来正面影响,这也是有眼睛都看得出来的。 以大人的想法来看,宗夫人给年崽当干妈,对年崽是有好处的。 他的身份,在林家的处境,只能说懂得都懂。 所以认个干亲,对宗廷和景年来说,是双赢,宗夫人才觉得这个想法很好,试着跟儿子提了提。 “不愿意算了。”宗夫人无奈叹气:“以后年崽上学,你呀,就在家守着,等他什么时候有空了,来找你玩儿一会儿。” 越说心里越堵得慌,宗夫人忍不住念叨:“年崽多讨人喜欢,他去了学校,一准好朋友一大群,你还老板着脸教训他,回头就把你扔下,跟别的小朋友好了。” 这话可太戳心窝子了,宗廷当即撑不住面上的淡定,大声反驳:“不会,年崽说他最喜欢我。” 而且,他……他也没有总是教训年崽,不都已经让着他了吗? 宗夫人笑了:“最?那就是还会喜欢别人喽,阿廷啊,妈妈教你个道理,人的感情呢,是最持久却也最善变的。” 小朋友的喜欢能有多持久?今儿个喜欢这个,明儿又有了别的小伙伴儿,偏她儿子还是这么个古怪性子,凭良心说,真没年崽讨人喜欢。 她想着认个干亲,不就是想着多一层关系,不是好朋友,也是好兄弟。 宗廷垂着头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眼圈泛红,表情倔强:“我跟他一起去上学。” 今天景年还邀请他了,好几遍。 宗夫人:“……?” “儿子,年崽上的是幼儿园。”宗夫人忍不住道。 “我知道。”宗廷撇了撇嘴,就当哄孩子玩儿了。 宗夫人一阵恍惚,她八岁的儿子,终于要复学,复幼儿园的学吗? “这不合适吧……”宗夫人很发愁,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为了不让儿子回去读幼儿园,宗夫人又努力了一把:“不然妈妈还是跟年崽妈妈说说,咱们认个亲,你就是年崽哥哥了呀?他有再多小伙伴,你都是不一样的。” 宗廷可听不得这种话,什么“哥哥”不“哥哥”的,才不要当年崽哥哥。 不过他妈的提议也是条思路,宗廷突然想到刚碰见年崽时候,他妈的戏言。 “妈!”宗廷突然开口:“你去找徐阿姨……” 宗夫人松了口气,还以为宗廷松口了,然后就听见他说:“你去找徐阿姨,给我结娃娃亲吧。” 宗夫人:“……?!!!” “儿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难以置信地反问。 找到了解决办法,宗廷表情又回复了淡定:“不是你说的吗?如果我觉得年崽好看,你就去给我结个娃娃亲。” 要建立另一种关系,他又不想当年崽哥哥,那他们可以结婚啊! 像他爸爸妈妈一样,他以后一定会挣很多钱,比他爸爸挣得还多,年崽那么喜欢吃东西,他可以给他买很多好吃的。 还有小汽车,年崽喜欢小汽车,他以后可以给他买真的。 宗廷说:“我觉得年崽很好看,妈妈你快去吧。” 宗夫人:“……” 真的,就是那种,很多话堵在喉咙口,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状态。 老天爷,她就是开个玩笑逗一逗自家儿子啊! 把亲妈说得哑口无言后,宗廷还没有罢休。 他没有正常上学,却又格外聪慧,家里的书任由他看。 造成的结果就是,有用的没用的知识,宗廷记了一堆。 比如一般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肯定不懂婚姻法,宗廷也不懂,但他知道男的要二十二岁才能结婚。 &n bsp;他和景年,差得可太远了。 攒了一脑袋稀奇古怪知识的小孩儿,又从自己脑子里扒拉出来一点儿用得上的知识。 “妈妈,让年崽给我当童养媳。” 还在琢磨怎么跟儿子解释“娃娃亲”只是个玩笑话的宗夫人:“?” “你说什么?”宗夫人可太震惊了。 宗廷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觉得他妈没有理解,还解释了一通:“我和年崽太小了,结不了婚的,书上说,童养媳要住在丈夫家里,那年崽就住在我们家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很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宗廷忍不住催促:“妈妈你快去,最好今天就能让年崽来我们家。” 宗夫人再也绷不住了,她儿子到底在哪本书里,看了一脑袋封建残余。 “来,阿廷,我跟你好好说说……” 好不容易让儿子明白,童养媳这种想法不可取,是不对的。 为了解释其不正确性,宗夫人忘了跟宗廷讲其中的不合理性,比如男孩子是不能成为童养媳的,那叫童养夫…… 啊呸,不是,两个男孩子是不可以结娃娃亲的。 晚上,宗廷躺在床上,还在想妈妈说的话。 就很遗憾,不能让年崽当他的童养媳。 不知不觉,宗廷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已经成了个大人,像他爸爸一样。 然后他看见一个少年,一个长得很好看,好看到他第一眼看过去,心脏就砰砰直跳,喜欢得不得了的人。 宗廷一瞬间就明白了,那是年崽,长大后的年崽。 或许是因为他老是觉得年崽傻,梦里的少年,竟然真的呆呆的,甚至比现在的年崽还要呆,像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双眸纯澈,天真无辜。 少年景年攥着一束花,傻乎乎地咬了一口花蕊,咬完了,笑着说甜,粘着一脸花瓣,过来牵的手,仰着小脸喊他名字:“阿廷……” 早上醒来,宗廷摸着胸口,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他坐在自己床上回忆了好一会儿那个梦境,这个梦真的给他一种,像是真实发生过的感觉。 而且梦境内容,也非常符合现实。 还是个小孩子的宗廷,立刻觉得,他大概做的是个预知梦,关于未来的那种。 他这么聪明,能做预知梦,多正常啊! 宗廷自然而然就接受了自己突然觉醒的超能力。 不过年崽怎么越长大越傻了,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撞到头了吧? 宗廷烦恼不已,他是偶尔会吐槽年崽傻傻的,但其实年崽已经很聪明了,尤其是跟别的那些蠢小孩儿比。 而且撞到头多疼啊,年崽那个娇气包,肯定会哭得特别惨,他要哄好久才能哄好。 唉,还是他多看顾一些好了,指望年崽自己照顾自己,把自己照顾成了个傻子,果然没他不行。 想清楚其中利害,宗廷迅速起床洗漱,然后下楼吃早饭。 早餐有一道羊奶糕,一点儿腥气和膻味儿都没有,只有奶香,软弹可口。 宗廷吃了一口,就知道这会是年崽喜欢的东西,饭还没吃完,就跟阿姨说:“装一盒这个。” 宗夫人忍不住问:“装起来做什么?你喜欢,让厨房热着,这个冷了就没这么好吃了。” 宗廷补充了一句:“用保温饭盒装。” 说完了才回复他妈:“给年崽送去。” 宗夫人:“年崽上学去了,你呀,等着吧。” 宗廷淡定吃饭:“今天周六。” 宗夫人一愣,周六吗? 宗廷抬头,眼神往他爸身上斜了一眼:“不然呢?” 要不是周六,这会儿他爹肯定已经去公司了。 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是有代价的,宗恒也就是周六周日,工作稍微少一点儿,能陪陪老婆孩子,但加班还是超级多。 宗夫人这才想起来,是了,今天周六。 她这段时间清闲,没什么事,日子都过忘了。 既然是周六,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别的学校可能会补课,幼儿园肯定是放假的。 吃完早饭,宗廷提着装了满满一盒奶糕的保温饭盒,宗夫人送他去林家。 去了才知道,景年还没起呢。 上学要起早,赶上放假,徐娟不忍心叫他,就由着崽崽多睡会儿了。 “我去叫年崽起来。”徐娟说。 “我去。”宗廷把奶糕放下,保姆阿姨送到厨房热着,他上楼去找景年。 宗夫人忙道:“你别吵年崽睡觉啊。” “不吵他。”宗廷说:“我看看。” 接触久了,徐娟知道宗廷性格,笑眯眯看着他上楼。 醒了也没关系嘛,这会儿也该起床了。 不过宗廷确实没吵景年,他轻手轻脚走进崽崽卧室,大床上,崽崽睡得脸颊微红,小猪仔儿一样撅着屁股,睡得酣甜。:,, 254 第 254 章 宗廷觉得有趣,不自觉露出微笑,趴在床边看了一会儿。 年崽睡得实在太香了,半张脸埋在蓬松柔软的大枕头里,压得嘴巴微微张开。 他眼睛很大,闭着的时候,只能看见眼缝狭长,浓密卷翘的睫毛安静的覆盖下来,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崽崽的呼吸,微微翕动。 宗廷没忍住手痒,伸出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崽崽的睫毛。 睡梦中的景年被打扰到,皱了皱小眉头,哼唧一声,脸一转,一头扎进被子里,彻底团成了一个球。 宗廷还以为把年崽吵醒了,吓得动作都僵住了,等崽崽在被子里裹好,才松了口气。 不过这样睡觉,不太通气。 宗廷等了一会儿,确定年崽又睡熟了,轻轻戳了一下睡姿奇怪的猪猪仔。 撅着屁股睡的小猪仔,一戳就倒,裹着被子滚了半圈,变成了仰躺的睡姿。 宗廷轻手轻脚地把被子从他脸上扯下来,担心吵醒他,每一个动作都又轻又慢。 给年崽调整好睡姿,宗廷这才停下。 不过景年在床上一通滚,滚到了靠内侧的那边,宗廷干脆跑到另一边,趴在床边看年崽睡觉。 看人睡觉有意思吗?当然没意思。 可那是年崽欸! 宗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就是挪不开眼,睡得胡乱支棱的小卷毛值得看,眼睛、睫毛、鼻子、嘴巴都值得看。 看得久了,好像被年崽的睡意传染,宗廷也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景年的床很大,不过宗廷是个讲究崽,进进人家卧室也就算了,以前进过的,年崽也不介意。 但是没经过人家允许,就上人家的床,换位思考,宗廷觉得不可。 不过景年的房间铺了厚厚的长毛地毯,坐在上面很舒服,他趴在年崽床边,这个姿势也不难受。 就这么趴在床边,看着床上酣睡的小猪仔,不知不觉,宗廷也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宗廷突然被开门声和紧随而来的脚步声惊醒。 其实这声音一点儿也不大,以林家的条件,不可能装劣质的门。 开门的时候,只有很小的推门声。 但是宗廷本就睡得不熟,又是个耳聪目明,极为警醒的小孩儿,比之大床上睡得酣甜的崽崽,不知道警醒到哪去了。 宗廷保持趴睡的姿势,身子慢慢往下缩。 他在床里侧,年崽在床上睡成了个球,还有几个大玩偶,成功挡住了宗廷,从门外进来的人,不绕过来,是不会注意到他的。 曾经的一些经历,让宗廷的警惕心极强。 很多小孩儿好像都有一项特殊技能,通过脚步声分辨来人,尤其是父母。 宗廷不光能分辨出他爸妈,年崽、年崽妈妈,还有一些熟悉的人,他都听得出来。 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一个停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一个正放轻了脚步往里走。 两人推门时压抑的窃笑,让宗廷没办法把他们当成心怀好意的人。 发现宗廷已经醒来后,144放弃立刻叫醒年崽的想法,这会儿突然叫醒他,懵懵懂懂,只会把崽崽吓一跳,起不到任何作用。 有一说一,144是对宗廷有所防备,但却有莫名信任他,相信有他在,一定会保护年崽。 因为幼时的经历,宗廷缺乏对长辈的信任感,遇到困难危险,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反击,就算自己受伤,也要让欺负他的人掉一块肉。 况且,他们在三楼,就算大喊大叫,楼下的人听见声音再上来,不知道要多久。 所以还是得靠自己,最起码要争取时间。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很快转了一遍,宗廷不过是个小孩儿,想隐藏身形,比身高体壮的大人容易多了。 他缩下去之后,手在脚边摸索着。 刚才过来,看见地上扔了几个玩具汽车,十有八/九是年崽带到自己卧室来玩,然后睡着了掉下去的。 宗廷记得,其中有一个小汽车玩具,是铁制的,做得十分精巧,很有几分份量。 他很快摸到了玩具车,换了两个才找到那个沉甸甸的小车子。 宗廷弯着腰背,手攥着小汽车,屏住了呼吸。 先进来的人已经走进了,宗廷能感觉到,他站在了年崽床边。 手指收紧,小汽车的棱角硌得宗廷手心生疼,但他却丝毫不敢放松,手臂绷紧,随时准备把手里的“武器”砸出去。 不过那人停在年崽床边,就没动了。 宗廷听见他压着嗓子带出的气音:“快来看,他睡得好像小猪仔。” 站在门口的人也走进来了,宗廷眉头紧锁,大感不妙。 一个人他还能拼一拼,两个人都进来,他砸哪个?别的小汽车都是塑料的,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扔出去也没有杀伤力。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宗廷空着的手又摸了个一个稍微大一点儿的小汽车攥手里。 “还真像,软软嫩嫩,适合做烤乳猪啊!”后 面进来的人,同样用气音感叹道。 是两个很年轻的声音,不像成人,但也不像小孩儿。 了解过林家家庭构成的宗廷,一瞬间猜到了这两人的身份,林家的老二老三,那对双胞胎! 他还记得爸爸妈妈提起过这对双胞胎,说风评不佳。 这个评价相当含蓄,在他总往林家跑来找景年玩之后,妈妈特意提醒过他,说林家的双生子酷爱恶作剧,让他离他们远一点儿。 倒不是宗家怕了林家,单纯是担心宗廷撞上他们会吃亏,那一对恶少,可不讲究什么不欺负弱小。 到时候就算他们给自家儿子找回了场子,宗廷还是受了委屈,不划算。 双胞胎不光长得像,声音也很相似,宗廷分不清楚他们谁是谁。 也没必要分清,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宗廷听见他们压低声音讨论: “先叫醒他还是先放?” “先放吧,直接扔他被子里,一准给这小东西吓尿。” “一会儿等他窜出来,给他拍几张尿裤子的照片。” “林老二,黑还是你黑!” 两人越说声音越大,其中一人俯身来掀景年的被子,显然已经不担心吵醒他了。 宗廷不知道他们要放什么,但显然不是好东西。 趁着那人弯腰,一手掀景年被子,一手拿着东西没有防备的时候,宗廷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的小汽车朝着那人脸上,用力扔了过去。 两人亲眼看见崽崽在床上睡得正酣,哪里想得到他屋里还藏了个人,一时不察,根本没反应过来。 铁制的小汽车正中鼻子,鼻血一瞬间涌了出来,不知道是林老二还是林老三,看见自己滴落的鲜血,脑子一懵,手里的东西直接扔了出去,捂着半张脸,惨叫出声。 “老三!”林锦程扑了过去,查看弟弟的情况。 好的,破案了,被砸的是林锦辉。 双胞胎什么时候碰到过这种情况,就算林巍峰和林锦荣抽他们的时候,抽的也是背和屁股。 林锦辉被近距离砸中鼻子,其他部位也没有幸免,面部剧痛,痛得他一时间分辨不清楚,到底哪里痛得最厉害。 鼻子一酸,就容易流眼泪,泪眼朦胧的,面前的景儿都看不清了。 林锦辉还以为自己伤了眼睛要瞎了,这回真怕了,抓着他哥的手嚎:“哥,哥你看看我眼睛,看看我眼睛啊!” 那一嗓子叫的,直接把景年给叫醒了。 他一睁眼,一边是他亲爱的好朋友,一边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双胞胎。 林锦辉那脸上血呼拉碴的,放电视里指不定都得打马赛克,就不是小朋友能看的画面。 好在他背过了身,只露了个侧脸。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面对这种场景,景年下意识想掀开被子滚到宗廷身边去。 可他一低头,看见自己床上,一条蛇。 景年:“!!!” “妈妈!”崽崽也一嗓子嚎了出来,小奶音直接喊破了音。 一边喊,一边连滚带爬地往宗廷身上扑。 宗廷也看见了他床上那条蛇,见它离年崽太近,且还在游动,手上另一个玩具小汽车,没用来砸林锦程,重重砸在了蛇头上。 塑料的玩具车不重,宗廷生怕没砸死,猛砸了好几下,另一只手还不忘扒拉着景年,拉他到自己身边来。 “呜呜呜阿廷……” 景年滚到床底下,抱着宗廷哇哇大哭。 这都什么啊,他就是睡个觉,一睁眼,床上是蛇,床边是林锦辉那个一脸血的魔鬼。 “别怕。”宗廷又摸了个小汽车在手里,跟景年一起缩在床头的角落里,戒备地看着双胞胎。 这两人堵住了靠门口的出路,不然宗廷就带着年崽跑了。 不过虽然徐娟和宗夫人在一楼离的远,楼上却是有保洁阿姨活动的。 刚才林锦辉一嗓子嚎出去,已经有阿姨听见了。 她们也是被双胞胎吓怕了,第一反应就是通知主人家。 徐娟和宗夫人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就往楼上跑。 等发现出事的地点是年崽卧室,两个妈妈都是眼前一黑,差点儿左脚绊右脚摔下去。 两人互相搀扶着跑到门口,又被林锦辉那一脸血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找自家崽。 景年一看见妈妈,呜呜呜哭得更惨了:“妈妈我好怕……” 徐娟眼泪差点儿出来了,就想到她崽身边去,刚跑两步,被林锦程用力推了一把。 宗夫人眼疾手快扶了一下,才没让她摔倒。 林锦程已经维持不住自己平时那副平静淡定,高高在上的表情了,他和林锦辉的双胞胎,再怎么闹,那是他双生的亲弟弟,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他赤红着眼睛,恶狠狠地威胁道:“把锦辉弄成这样,你们母子俩等着,我爸不会放过你们的!” 255 第 255 章 这天是周六,学校不上课,同理,很多打工人也不用上班。 林巍峰虽然不是打工人,但他是老板,不过今天恰好有个例会,与会人员很多都是国外分公司的高层。 这样一来,会议放到下午就很不合适了,人家那边正好半夜。 所以早上八点开始的会议,家离公司又有一段距离,为了赶一个不必要到场的会议起个大早,就很没必要。 因此需要参加这个例会的林巍峰和林锦荣,都是在家开了电脑,一个书房,两台电脑,彼此不影响,有什么需要讨论的,闭了麦父子俩还能说两句。 宗夫人带宗廷过来的时候,徐娟也特意跟她说过,说先生和大少爷在开视频会议,不然就算不待客,也会露个面,这是基本礼貌。 宗夫人立刻表示理解,带孩子来玩一玩而已,没有什么重要的社交意义,大可不必那么严肃。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林家客厅。 医生已经过来给林锦辉处理伤处,因为双胞胎的恶劣性格,家里时常有人受伤。 以往医生过来,都是给他们的受害人治疗,这倒是第一次,给林锦辉治伤。 林巍峰坐在一旁,林锦荣腿上还放着笔电,一边听弟弟哭诉,一边处理手头上的事情。 但他双眉紧锁,不知道是因为工作上的事为难,还是因为弟弟的话生气。 林锦程确实比林锦辉有脑子一点儿,当时那种混乱的场景下,他能对景年和他妈妈放出狠话,自然是心有底气。 他和林锦辉毕竟是林巍峰的亲儿子,平时再怎么严厉管教,甚至自己上手惩罚,可那是他自己动的手。 林巍峰自己动手,都没打过他们脸! 景年算什么?一个拖油瓶! 他妈妈又算什么?说不好听一点儿,就是他爸花钱买回来的花瓶。 虽然林锦程看见了,不是景年动的手,可跟他有关系吧? 那个动手的男孩儿,躲在他的卧室里,后来还护着他,不就是一伙的嘛! 林锦程不清楚那个男孩的身份,第一反应就是找“罪魁祸首”。 原本他和林锦辉,还想用一用怀柔手段,先把景年那个小崽子哄听话了,然后再好好玩一玩,打碎他的幻想,一定很有意思。 但那个小崽子,死活不上当。 兄弟俩去学校上课,憋了一肚子坏水无处释放,早就想好了回来要怎么戏弄景年,先逗逗乐子。 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和一个四五岁的幼童,两人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们自己会差点儿被反杀。 不过无论过程怎么样,结果摆在这里,林锦辉受了伤,林锦程觉得,他爸怎么的,也得给个说法吧? 他弟弟可是差一点儿就瞎了! 至于他们的恶作剧,林锦程更是有话说,他可不是没脑子的人,早就留了后手。 林锦程在父兄面前哭诉的时候,景年正抱着宗廷的胳膊,憋着眼泪。 “你怕什么,他是我打的,不关你事。”宗廷给崽崽擦着眼泪,十分淡定。 他有足够的底气,这件事他和年崽都没错,就算说到父母那里,他们也只会支持他。 想到林锦程的话,他皱了皱眉:“你是怕被赶出去吗?不要怕,可以来我家,在我家,没人会欺负你。” 说实话,景年很心动,他抽抽噎噎地问:“那我妈妈怎么办?” 其实景年并不害怕自己被撵出去,他可以回家呀!去找他爸爸,或者回去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也是很好的。 虽然很舍不得新朋友们,但说实话,就双胞胎干的这些事,让他继续住在林家,他恐怕觉都睡不着了。 这俩不干人事的家伙,第一回挑他睡觉的时候,这次又是。 可是他回家,妈妈去哪儿呢? 144说,离婚,就是两个人不跟彼此好了,以后都分开了。 他爸爸的家,就不是妈妈的家了,妈妈的家,也不是爸爸的家,所以他跟着妈妈,才不能见爸爸。 宗廷想说,让年崽妈妈也去他家。 不过想想也知道不太可能,他爸妈是不会介意,景年妈妈恐怕不会同意。 宗廷眼珠子转了转,大人们正在讨论说刚才的发生的事,还没轮到他和年崽开口。 林锦程声音很大,宗廷听出来了,他的首要攻击目标在年崽和他妈妈身上。 已经弄清楚宗廷身份的林锦程,知道这回想一棒子把两个人都打死是不可能的,宗家的独子,可不是他能手拿把捏的小孩儿,以前双胞胎就碰过这种壁,长记性了。 徐娟已经懵了,手足无措,憋着红眼眶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她和宗夫人过去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然后就被林锦程闹到了林巍峰面前,听到的只有林锦程一个人的话,和林锦辉气急败坏的咒骂。 但是她看见了,她的孩子和阿廷都被吓得缩在角落里,床上还有一条蛇。 为什么双胞胎会在年崽的房间里,那条蛇又是怎么进去的?总不能是阿廷带进去的吧! 徐娟胸口剧烈起伏着,她胸腔里充斥着无尽的愤怒,又无从释放。 甚至她心中已经有了预感,这件事,她不但无法给自家孩子出头,可能还会让崽崽受委屈。 这种想法给徐娟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她第一次,第一次开始考虑,她是不是做错了。 她不该为了优渥的生活,嫁进林家,也不该把年崽接来,让他受这种委屈。 宗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她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说话。 但她坐在这里,她坐在徐娟身边,本身就是一种表态。 徐娟看见的她也看见了,徐娟能想到的她也想得到,这让她怒火中烧。 要不是孩子没事,她绝不是现在这副还算冷静的态度。 “妈妈。” 衣摆突然被拉了一下,宗夫人扭头。 两个小家伙儿都躲在妈妈身后,一个大眼睛含着泪,可怜巴巴,另一个冷着张小脸。 宗廷对着他妈,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妈妈,我怕蛇。” 宗夫人一愣,怕吗?不怕吧? 她儿子胆子大得很,动物园海洋馆都去过,不管是狮子老虎这种猛兽,还是蟒蛇巨蜥这一类比较吓人的动物,宗廷都不怕。 然而宗廷又重复了一遍:“妈妈,我怕蛇,我有病。” 宗夫人:“?” 阿廷不是最讨厌别人说他有病吗? 宗廷给年崽抹了把泪,声音很低,但足够家长听见。 他说:“别哭,记住,蛇是你砸的,人是我砸的。” 景年抬起泪眼,眼底皆是懵懂:“不是……” 是阿廷保护他,阿廷打了坏人,还砸了蛇。 “是!”宗廷态度很坚定:“听我的。” 景年打了个哭嗝,听见宗夫人说:“年崽乖,听哥哥的话。” 她已经明白了,阿廷是想帮帮年崽和他妈妈。 这件事如果掰开了算,有的说道。 她带着儿子来做客,怎么就让她孩子差点儿“被蛇咬了”? 虽然大家不敢当他们面说,但私底下不晓得多少人说她家阿廷有病,精神病。 很多人一听见这种说法,联想到的就是疯子、傻子。 她和丈夫不可能逮着一个人就解释,她儿子只是吃不下饭,人家当着他们的面,什么都没说啊! 但她没想到,为了帮年崽,阿廷竟然愿意承认他有精神病。 一个有病的孩子,被吓到了,发病了,所以反击。 有问题吗?没有问题,甚至她可以以此为借口诘问林家,为什么要把蛇放进屋里,将她儿子吓得发病了。 在这种情况下,景年挺身而出砸死了蛇,保护了宗廷。 那对于林家来说,他是有功劳的。 双胞胎闯了祸,他做了补救,否则真让宗廷被蛇咬了,或者发生更严重的后果,那林巍峰面对宗家,更得给个说法。 宗夫人一阵心痛,阿廷能想到这个法子,一定听说过那些难听的话。 “阿廷……” 妈妈痛惜的眼神,让宗廷领会到她想说什么。 宗廷平静地说:“妈,你别多想,我不在乎,那些人甚至不敢当着我的面说。” “年崽。” 林巍峰的出声打断了他们的交流,他冲景年招了招手:“过来。” 景年下意识往妈妈身边缩了缩,徐娟急的站了起来:“先生……” 林巍峰说:“总要听听年崽的说法。” 他倒也不是偏听偏信的那种人,自家儿子什么德行,林巍峰清楚得很。 但有一说一,林锦辉那一脸血,确实让他心情差极了。 景年瑟缩往前一步,揪着衣角的手突然被握住。 “我也在,我也要说。”宗廷牵着景年走了过去。 有宗廷陪着,景年就没那么怕了,他紧紧贴在宗廷身边,像一只被暴雨打湿了羽毛,缩在树枝下瑟瑟发抖的雏鸟。 宗廷可不怕林巍峰,担心景年说错话,他抢在他前面说:“这两个家伙放蛇咬我,我最怕的就是蛇,我要告诉我爸,他们想害死我!” 以宗廷的智商,不会陈述过程说得这么有头无尾。 但他是个小孩啊,还是个受到惊吓的小孩儿。 小孩子怎么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宗廷不会,但他见过,他会学。 夸大其词、盖帽子、告家长,他一样都不漏。 林巍峰表情一僵,这种情况下,应该由家里的女性家属安抚一下小孩儿。 虽说想来宗恒不会信这种话,但两家公司正在合作的蜜月期,搞出这种事,到底不太体面,也影响两家的合作关系。 再有,他是有三个儿子,还有个不是亲生的年崽,加起来四个了。 宗恒可就宗廷一个独子,得了精神病都不愿意放弃。 如果因为这件事,让宗恒心里有了疙瘩,可不是林巍峰愿意看见的。 256 第 256 章 虽然之前宗廷表现得像个小大人一样,但再怎么说,也是个小孩子。 当他摆出一副小孩子不讲道理的姿态时,林巍峰便拿他没办法了,因为他理亏,谁让他儿子干了缺德事。 这会儿要是徐娟或者景年出面,徐娟跟宗夫人说说好话,年崽再去哄哄宗廷,事情也好办。 偏偏这会母子俩,一个红着眼眶憋着气,忍着愤怒的模样。 另一个眼泪汪汪的,说句话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林巍峰顿感头疼,好在不是所有儿子都是冤种,还有个大儿子靠得住。 林锦荣艰难地打圆场,跟宗夫人说了几句好话,指望她能管管宗廷,不要因为这点儿事影响两家合作关系。 他们这个年龄十分尴尬,按照常理,林锦荣跟宗恒应该平辈论交,但现在跟他爸平辈论交了。 但他们又没差几岁,让林锦荣把宗家夫妻俩当长辈,他实在叫不出口。 所以平时都是直接称呼宗先生,宗夫人。 这时候,带着敬语跟人家说好话,对林锦荣而言,是真的低了头。 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他爸来低这个头吧! 宗夫人表情很冷,她一开始的态度,就表明了不愿意善罢甘休,否则就宗廷一个小孩子,闹腾得再厉害,谁怕他啊? “我和宗恒,就阿廷一个孩子。”宗夫人张口第一句话,就让林巍峰和林锦荣知道,这件事很难善了。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又忍了下去,面色不愉道:“阿廷受不得刺激,如果林家不欢迎我们上门,提早说了,我们就不来招这个厌烦。” 林巍峰猜她原本想说的是,她儿子有病,只是这种话说出来,会伤到宗廷,这才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当然不是!” 林锦荣连忙解释,两家正在合作的蜜月期,宗家和林家的合作项目,正是林锦荣主持的,耗费他许多心血,因为工作之外的原因发生变故,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他巴不得两家家眷多来往,关系密切一些。 宗夫人也明白,她这么说,不过是给儿子在林家出事,讨个说法。 “爸,大哥,你们别听他瞎说,那条蛇根本就是假的,是一条玩具蛇!” 林锦程自以为留了张底牌,原本准备等景年哭着说害怕的时候拿出来讲,被一条玩具蛇吓哭,哪有脸委屈? 可现在不说不行了,这宗家什么底细啊!他大哥都低头了。 林锦程心里有点儿慌,他和弟弟到处惹事,并不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一点儿没脑子。 小时候有次惹上不该惹的人,闯了祸,吃足了教训。 那次让林锦程涨了记性,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家不是世界第一,有的祸闯了,即便他爸能摆平,家里也要脱一层皮。 但他没想到,景年身边那个小崽子,竟然能让他父兄这么重视。 “闭嘴!”林巍峰抬手一指:“滚一边站着。” 那是条假蛇,他早就知道了。 一条蛇在家里,这么久了,还能放任不管不成?早就有人捉了,来告诉林巍峰具体情况。 那是一条做得极其逼真的玩具蛇,扔出去会自行扭动,就算凑近了看,不上手的话,不了解的人,一时半会也看不出那是条假蛇。 林锦程以为,他用一条假蛇吓唬景年,被发现了也没关系,玩具而已,跟“弟弟开个玩笑”嘛。 如果被吓到的是景年,可能真的就那么算了。 但是“被吓到”的是宗廷,宗廷有病,管你真蛇假蛇,宗廷被吓到了就是结果。 现在狡辩说是玩具蛇,毫无意义。 他这副姿态,倒是让宗夫人面色稍稍缓和,如果这时候林巍峰再护着他两个儿子,两家恐怕真要生出嫌隙了。 林巍峰表态了,宗夫人也适时露出软化态度:“说起来,还要谢谢年崽。” 她招手把景年拉到自己身边,摸摸崽崽卷毛,温声道:“多亏年崽,看见哥哥害怕,知道保护哥哥,冲上去打蛇。” 景年抿着嘴巴,羞愧地低下头。 不是的,他一点儿都不勇敢,只知道哇哇哭,是阿廷保护了他。 144生怕崽崽道德感太高说漏了嘴,在他脑海里紧急提示:“千万别说实话,说实话没有好处,这叫善意的谎言!” “而且你说了,宗廷和他妈妈,不就成说假话的人了?”为了不让年崽说实话,144费劲了口舌。 林巍峰笑眯眯地问:“年崽,你不怕蛇吗?” 景年还是低着头,吭吭哧哧,语无伦次地说:“我……我爷爷抓蛇,以前……就是我小的时候,是青色的……” 爷爷是抓过蛇,也确实是青色的蛇,景年看了一眼,被吓的滋哇乱叫。 然后奶奶把爷爷骂了一顿,说他不该把蛇带回家,吓着年崽了,爷爷就又把蛇放回了山里。 景年就见过那一次,有一说一,双胞胎放的那条蛇,长得比爷爷抓的青蛇可怕多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年崽其实是个山里长大的孩子,不怕的话, 也就情有可原吧。 至于林锦辉脸上的伤,众人都没再提,包括林巍峰这个当爹的。 医生看过了,最严重的地方是鼻子,鼻骨有一点儿骨折,然后嘴唇被砸破了。 林锦辉最害怕的眼睛,其实并没有受伤,就是眼皮子刮了一下,有一条小口子,还没嘴唇上的伤严重。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宗廷砸的,就连林锦程也不好意思往景年身上推。 他又不傻,就景年那个兔子胆儿,被吓到之后躲在被子里哭,指望他反击,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啊! 先撩者贱,他不去吓人家,宗廷也不会砸他。 虽说林锦辉和林锦程都说,是宗廷先动的手,他们才放的蛇,可大人们不信啊! 包括林巍峰和林锦荣,都不相信。 好好的,人家砸你干嘛? 要是在外面,或许还有这个可能,但是那是年崽卧室。 两个人拎着“蛇”进去,简直把不怀好意写在了脸上。 总而言之,在宗廷一通胡闹,宗夫人背后助攻下,这件事结果完全朝着双胞胎预想的相反方向发展。 林锦辉脸上的伤白挨了,这还没完,林巍峰表示,会给宗家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 宗廷不是很感兴趣,他当着众人的面,拉着年崽不放:“跟我回家,以后住在我家,没人欺负你。” 徐娟再也忍不住了,抹着泪说:“先生,我知道少爷们瞧不上我们母子,他怎么对我没关系,可是怎么能这么欺负年崽?!” 林巍峰斜了他两个冤种儿子一眼,跟泪眼婆娑的妻子说:“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他们不敢再欺负年崽。” 之前他想着,年崽还小,或许能跟几个哥哥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就没有多加干涉。 这两个小畜生,都是演的。 林巍峰是一家之主,说话在林家还是很算数的,他说不许双胞胎欺负年崽,一定能辖制住他们。 如果是之前,徐娟肯定欢天喜地。 但是现在,她想法变了。 只要双胞胎还在,她就永远也没办法安心。 徐娟低着头,下定决心:“先生,我们……我们分开吧……” 她甚至不敢跟林巍峰提“离婚”,两人的关系,在她心目中,从来都不是平等的父亲。 “您送的那些东西,我、我都不要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徐娟很心痛,她攒了那么多钱,珠宝首饰啥的,都是给她崽以后在城里买房的。 可是钱再多,孩子要是被欺负死了,她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至于把年崽送走,越是相处,越是舍不得。 以前每次回去,就待那么几天,离开孩子的时候,都跟割肉一般。 现在年崽在她身边待了一段时间,天天形影不离的,这大约是年崽出生后,除了他刚出生还是个小婴儿时期,徐娟跟年崽相处的最长的一段时间。 年崽刚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还能狠狠心把孩子送回爷爷奶奶身边。 现在,让孩子回乡下她都舍不得了。 她要自己带孩子。 刚才徐娟就在想离开之后的事,她手里有一点儿积蓄是她自己的,到时候租个房子,她多打几份工。 以前只晓得端盘子下工地,现在知道了,还能当保洁、钟点工,挣得也不少呢,比端盘子好。 或许没办法给年崽读那么好的学校,但是城里的学校,终归比老家镇上的好。 反正她对孩子也没有太大的期望,更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长大。 这些念头,在徐娟没办法为受了委屈的孩子出头的时候,在心里转过无数遍。 终于说了出来,她竟然松了口气。 “先生,我今天就可以带着年崽搬出去,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把证换了……” 他们没有办婚礼,但是正正经经领过结婚证的,现在要把结婚证换成离婚证。 现场一片安静。 林锦辉捂着鼻子,都忘记哼唧了。 啥啊?这个乡下女人,把他爸踹了?!!! 林锦荣嘴张开又闭上,看了眼他爸,啧,脸色铁青。 他低下头,觉得自己不应该坐在这里。 宗夫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原本就挺喜欢徐娟,觉得她性格温顺善良好相处。 今天算是见到了她的另一面,为母则刚,为了孩子,男人啊钱啊,说扔下就扔下,让人钦佩。 了解情况的大人们都没敢吱声,看不懂气氛的小孩子可不在乎。 宗廷大声拱火:“搬去我家!我家房子很大,年崽,你跟我住,好不好?” “好!”景年牵着宗廷的手,立刻靠了过去。 要是能带上妈妈一起,去阿廷家住很好哒。 257 第 257 章 徐娟从没进过林巍峰书房,即便有需要给他送茶水点心的时候,也是弄好了让家里阿姨送过去。 其实林巍峰没有说过不许她进他书房,也从来没有这种暗示。 但自从徐娟知道那是他工作的地点,连从门口经过的时候,步伐都要快一些。 她还特意跟景年说过,让他千万不要去林巍峰和林锦荣的书房。 所以被林巍峰带到书房,徐娟不但没有一点儿好奇心,反而怕得很,从进来就低着头,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鞋尖,不敢往别处看。 林巍峰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一阵憋闷,又无处发泄。 妻子是他自己选的,他看中她的外貌,喜欢她柔顺的性格。 他这个年纪了,也不想再娶一个胆大心大的女人回家,不管是作为继承人的大儿子,还是双胞胎幼子,他不愿意新妻子对他们指手画脚。 徐娟做得很好,别说指手画脚了,她对林锦荣抱有极大的尊敬,对双胞胎也是避让的态度,一点儿都不仗着自己继母的身份搞事。 这让林巍峰一直很满意,直到今天。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他眼里胆小无比的妻子,能跟他提出要离婚。 其实换个思路想想,倒也没错。 徐娟胆小,就是因为太胆小了,被他儿子吓跑了。 “先、先生……” 进来半天了,没听见林巍峰开口,徐娟战战兢兢喊了一声。 要不是年崽已经跟着宗廷去了宗家,她是肯定不会跟着林巍峰进书房。 怎么放得下心?现在在林家,孩子离开她视线,她就心慌气短。 林巍峰:“你……” 他刚说了一个字,徐娟立刻耳朵竖起,心也提了起来。 “你先坐下。” 林巍峰揉了揉额角说。 “我、我还是站着吧……“徐娟不敢坐。 林巍峰语气严厉了几分:“坐。” 徐娟立刻坐下了,然而这并没有让林巍峰感到开心,他头更疼了。 以前觉得妻子胆小听话是好事,最起码不会给他惹出乱子,可这种听话,却不是他想要的。 徐娟很害怕,但有些话,她必须得说。 “先生,离、离婚这件事……” …… 景年牵着宗廷的手离开时,一步三回头。 宗夫人牵着他另一只手,摸摸崽崽卷毛,温柔安抚:“年崽不怕,不会有事的。” 景年抿着嘴巴,还是很担心的样子:“他会不会打我妈妈?” 宗廷立刻追问:“他以前打过你吗?” 他还以为,林巍峰有暴力前科,打人恶习。 毕竟双胞胎给他留下的印象太差了,儿子无恶不作,当爸爸大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没有。”景年虽然很讨厌双胞胎,但是不爱说谎。 他老老实实回复:“叔叔没有打过我,大哥哥也没有。” 有一说一,这两人对他还挺好的,他去上学,大哥哥送了他一套文具,特别酷,他同学们都好羡慕,景年也很喜欢。 虽然是妈妈让他跟着宗阿姨和阿廷走,可是……可是就是会担心,妈妈一个人呢。 宗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有双胞胎在,以她看来,徐娟的日子还算好过的。 现在嘛,她提了离婚,不管因为什么,都只能算他们夫妻的私事,她再掺和就不合适了。 所以在林巍峰表态说,双胞胎恶作剧吓到宗廷这件事,会给宗家一个说法,宗夫人就识趣地提出告辞。 但是林巍峰要跟徐娟谈话,徐娟死活不放心把年崽单独一个人放在外面,她看不着的地方。 有保姆阿姨看着也不成,就是不行。 之前有保姆看着,双胞胎还不是把她崽欺负得哇哇直哭。 但是她跟林巍峰的谈话,可不适合小崽崽听。 恰好宗廷也不放心,就提议要带年崽一起走,回他家去。 他连年崽妈妈都不放心,觉得大人都很没用,根本没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小孩。 空着的那只手,捏成了小拳头。 他要快点儿长大,才能保护好年崽。 景年在宗家一住就是好几天。 去宗家的第一天,景年以为,他只是在阿廷家里待一会儿,等妈妈跟林叔叔说完话了,就会来接他。 他们可能要去别的地方,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带他去找爸爸。 待在宗廷家里的崽崽,后知后觉想起来,要是他跟妈妈走了,以后还能来找阿廷玩儿吗? 他们可能会回老家去,好远好远的,要坐长长的火车,坐很久很久。 离这么远,怎么来找阿廷玩儿呀? 景年一下子变得沮丧了,宗廷给他拿的小零食和小玩具都没办法让他高兴起来。 “不喜欢这些吗?”宗廷说:“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不要不开心。” 他只想让年崽笑一笑,他笑起来好看。 年崽不开心,他心里也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很难高兴。 “阿廷!” 景年一把抱住小伙伴,委屈得眼泪要掉下来了:“我以后是不是见不着你了?!” 这时候他就想,要是阿廷跟四四一样多好啊,能随身带着,他 去哪儿都跟着。 宗廷大吃一惊:“怎么了?” 为什么就见不着了? “我要走了呀。” 崽崽吸了吸鼻子,想到以后都见不到宗廷了,顿时抱得更紧,小脸贴在宗廷脖子上,眼泪都漫出来了。 宗廷明白了他的意思,松了口气:“你住我家不可以吗?” 这样比在林家更方便,他们天天都能见面。 景年撇了撇嘴:“不行的,妈妈不会答应。” 宗廷微微皱眉:“是觉得不方便吗?那我让我爸给你们再买一个房子,买……” 他扭头问宗夫人:“妈妈,我们隔壁的房子,能买下来吗?” 宗夫人:“……刘先生大约不会愿意卖。” 人家住得好好的,干什么要卖房子。 景年眨眨眼,他觉得妈妈也不会要。 妈妈跟奶奶一样,都教育他,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房子好贵好贵的,还是这么大的房子,他买不起,妈妈也买不起。 宗廷扭过脸,跟自己生闷气。 妈妈说邻居不愿意卖,如果给他足够的钱,他大概就愿意了吧? 宗廷算过他的积蓄,就是历年的压岁钱,还有爸爸妈妈给的一些零花钱。 很少,加起来也就几百万,根本买不起家里住的别墅,更别说拿钱砸邻居,让他卖房子。 所以还是他太穷了,他要是像他爸爸一样有钱,甚至比他爸爸还有钱,那就可以想买什么买什么,也可以给年崽买大房子。 “我去找你。”宗廷安慰着崽崽,也是在安慰自己:“不管你去哪儿,我都去找你,不要怕。” 他虽然买不起房子,但是买得起车子啊,剩下的钱也够请司机。 景年的愁绪一扫而空:“真的吗?” 他最舍不得的就是阿廷,如果阿廷能去找他,那就没有舍不得了。 宗廷:“真的。” 景年一下子开心起来,就是这么好哄。 抛却最大的烦恼,心大的崽,注意力立刻被面前的好吃的好玩的吸引了。 他只是个崽崽呀,大事由妈妈决定,他吃吃小零食,玩一玩小玩具,然后等妈妈来接他就好了。 然而景年都玩儿到困了,妈妈也没来接他。 后来打了个电话过来,说麻烦宗夫人,让年崽先在她家住一晚。 宗夫人连连表示:“不麻烦不麻烦。” 景年趴在宗夫人腿上,抱着话筒:“妈妈你早点来接我哦。” 因为对妈妈很信任,所以没有来接他他也很淡定。 今天不来接他,明天也会来呀!他是妈妈最爱的崽,不会不要他哒。 晚上要睡觉了,宗夫人询问两个崽想怎么睡。 家里有足够的空房间,年崽想要一个人睡的话,可以立刻给他收拾出一间卧室,一直给他留着都可以。 宗廷突然开口:“跟我睡。” 他一把抓住崽崽的手,积极争取:“你去过我房间,我的床很大是不是?可以分你一半。” 宗夫人诧异地看了自家崽一眼,她提出单独给年崽准备一个房间,就是因为她儿子性格太独了。 哪怕跟年崽好得不行,宗夫人还是担心,他会不会拒绝跟年崽分享他的卧室。 到时候拒绝得太强硬,难免会伤了年崽的心,所以宗夫人干脆自己先提出来,给年崽准备一间卧室。 只是没想到,阿廷竟然态度这么积极。 “好!”景年态度同样很积极,一口就答应了,甚至很高兴地抱着宗廷,跟他贴贴。 他本来就是个很粘人的崽,连续两次睡觉的时候被吓,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宗廷愿意跟他一起睡,那很好呀,都不用害怕了,也不用担心睡觉会做噩梦。 阿廷好厉害哒!特别特别厉害,能打坏人。 两个小家伙儿自己愿意,宗夫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她找了一套宗廷的睡衣,景年穿着有点儿太大了,但也勉勉强强能穿。 宗廷早就不用别人帮着洗澡了,他独立的太早,很多事都能自己做。 景年就不行了,他太小,浴盆里打个滑都能淹到。 宗廷自告奋勇要给崽崽洗澡,被宗夫人制止了。 太开玩笑了,阿廷再怎么懂事,也还是个孩子。 万一年崽烫着摔着,要怎么跟他妈妈交代? 最后是宗夫人帮他洗的,两个崽洗白白,并排躺在床上。 “快睡啊,已经很晚了。”宗夫人俯身,给两个崽一人一个晚安吻。 年崽摸摸被亲过的额头,身上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他好喜欢阿廷家呀! 喜欢阿廷,也喜欢宗阿姨。 宗夫人出去了,灯关了,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景年闭上眼睛,又忍不住睁开,往宗廷身边蹭了蹭。 “怕吗?”宗廷的声音,在夜里也足够让人安心。 “有点儿,一点点……”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握住年崽的小胖爪子。 “手借你牵。” “谢谢阿廷……” 258 第 258 章 景年在宗家,睡了个好觉。 证据就是早上宗夫人轻轻敲门,都没有惊醒他。 宗夫人进来,看见自家崽已经醒了,躺在床上,眼里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视线往旁别斜了斜,一只崽崽头歪在宗廷肩膀上,睡得正香。 “醒了?要起床吗?”宗夫人压低声音,用气音问。 她儿子很多地方都不像小孩儿,比如睡觉,晚上说睡就睡了,不要大人催。 早上也不赖床,有时候她还没起,宗廷早读都读完了。 非常离谱,宗夫人时常觉得,如果孟婆汤能兑水,阿廷喝的一定是兑水的那种。 今天早上,已经过了宗廷平常起床的时间,还没见他起来,宗夫人觉得奇怪,才来敲门。 然后发现,宗廷醒是醒了,躺在床上发呆呢。 面对妈妈的询问,宗廷空着的右手伸出被子,摆了摆,又指了指他旁边,小猪仔一样圆嘟嘟的崽崽。 宗夫人以为他的意思是,不能吵醒年崽,然而宗廷轻轻把被子掀开一角,宗夫人低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光看被子外面,年崽睡姿还挺正常的,就是脑袋朝着宗廷歪过去,说压在宗廷肩膀上也不是,还是睡在枕头上的,顶多算额头抵在宗廷颈侧,下巴贴在他肩上。 被子一掀开,可就不是那个光景了。 被窝里的崽,睡成了一只胖虾米。 脑袋挨着宗廷,一只小胖脚架在宗廷身上,一只脚撇开,屁股撅老远。 一只手牵着宗廷的手,另一只手压在自己腿下面。 真个姿势就……就很奇怪,很难以描述。 宗夫人:“噗……” 笑出来之后,连忙捂住嘴,生怕吵醒了睡得正香的崽崽。 难怪阿廷不起来,年崽这个睡姿,阿廷想不吵醒他起床,实在有点儿困难。 宗廷也觉得很好笑,他以前见过年崽睡觉,只不过没有一起睡过,单看被子外面,很乖巧的。 谁能想到,乖巧听话的崽,能睡出纵横大床,唯我独尊的架势。 看样子宗廷一时半会是没办法起床了,宗夫人又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宗廷躺着不动,倒也不无聊。 旁边的小猪仔很好玩儿,脸蛋儿软乎乎的,轻轻戳两下也不会醒。 睫毛卷卷翘翘,让宗廷很想拨弄一下。 不过这个就比较容易弄醒崽崽了,宗廷忍了忍,忍下自己手贱的欲/望。 放过了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宗廷又把魔爪伸向了崽崽的小卷毛。 年崽头发已经很长了,妈妈经常会给他扎小揪揪,扎在前面头顶,最后软趴趴的倒下来。 宗廷很多次想扯一扯他的小揪揪,没好意思动手,太不符合他“成熟稳重”小男子汉的人设了。 现在年崽睡着了,机会来了。 可是睡前年崽已经把小揪揪拆掉了,即便他不知道,宗廷也没得扯。 这可难不倒宗廷,他一只手,慢悠悠地,在年崽头顶给他揪小揪揪。 正好年崽这个睡姿,把脑袋送到了宗廷面前,又睡得那么沉,可不就方便他干坏事了。 不过宗廷手上没有能把小揪揪绑起来的皮筋,只能玩儿一会儿。 最起码等到年崽睡够了醒过来,晃了晃睡懵的脑袋,并没有差距到自己的头发跟往常有什么不同。 宗廷的目光在崽崽乱轰轰的头发上一扫而过,心虚的别开眼。 “哥哥……阿廷……” 刚睡醒的崽像是在牛奶里泡了一晚,小奶音更软更黏,甜得宗廷忍不住砸了砸嘴,有种大早上吞了颗奶糖的感觉。 “做什么?” 问话听起来不客气,语气可软了。 景年跪坐在床铺上,刚睡醒有点儿呆呆的,看了看宗廷,不动了。 像个小傻子! 宗廷摸摸他脸颊,问:“饿不饿,起来吃早饭。” “早饭”两个字戳到了干饭崽的雷达系统,睡眼懵懂的大眼睛,一瞬间清醒了许多。 “抱!”年崽伸出两只小短手,仰头看着宗廷。 宗廷:“……你是小宝宝吗?” “抱嘛!”崽崽不依不饶:“阿廷抱抱!” “又撒娇,下次自己下去,知道了吗?” 宗廷嘴上说着教育的话,手上动作可麻利了,连拖带抱把崽崽弄到床边,还把踢到一边的拖鞋拿过来给他穿上。 小孩子玩起来出汗厉害,景年的衣服洗了,宗夫人早早准备了一套宗廷的衣服给他。 两个崽差着个儿,宗夫人尽量找那种比较紧身的衣服给他,年崽穿着,依旧大一号。 好在大得不是很多,袖子裤腿卷一卷,还能穿。 景年穿着宗廷的衣服,甩了甩袖子,有点儿稀奇。 宗廷冷眼看着:“厨房早上做了蒸饺、烧卖、还有水果粥和鱼片粥。” 景年立刻不玩儿了,拉着宗廷就要往下楼:“阿廷我们快一点儿,一会儿饭饭冷啦!” 在美食诱惑下,年崽倒腾着小短腿,跑得可快了。 宗家的早餐一点儿没让景年失望,甚至比宗廷说得还丰盛。 景年高兴坏了,小老鼠掉进了大米缸,美美饱餐一顿。 吃饱喝足,宗恒去工作,宗夫人有自己的事情,宗廷的家庭教师也来了。 四下环顾,只有年崽一个人无所事事。 景年:“……” 他小小声地问:“我做什么呀?” 阿廷要学习,一个人玩都不好玩儿。 宗廷犹豫了一下,说:“我让老师先回去,今天不上课了。” “不要!” 景年一口回绝了:“不可以不上学!” 在崽崽的认知里,宗廷不去学校,就是在家里上学,那他不上课,不就等于逃学嘛。 不可以的,逃学是不对的。 他歪着头想了想:“阿廷,我能跟你一起上学吗?” 宗廷倒是很乐意,不过他学的,年崽大概听不懂。 “你要是觉得没意思,就自己去玩儿。”宗廷不放心地叮嘱。 景年眨眨眼,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他可爱学习了,怎么会不上课跑去玩儿呢。 等课程开始上了,景年陷入迷茫。 这跟他老师讲的,不一样欸…… 其实宗廷的学习进度,早就把小学课程学完了,不过他又不着急赶着去上大学刷什么神童人设。 恰恰相反,宗恒和宗夫人更愿意他按部就班上学,跟同龄人多交交朋友。 所以现在宗廷的家庭教师,虽然也会教他基础课程,更多的教一些课外的知识。 不拘什么类别,他感兴趣的医学、商科,或者其他什么。 反正宗家有钱,宗廷想学什么就可以学什么,还能请最好的老师。 今天来给他上课的老师,讲的是化生方面的,考虑到学生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老师的用语简洁生动,除了必须的专业词汇,尽量不用太深奥的词语。 即便如此,这些知识对于还在幼儿园当尖子生的年崽来说,还是太难了。 上课的时候,宗廷不放心地看了景年好几次,看见崽崽撑着下巴,两眼呆滞,像盯着老师在发呆。 宗廷:“……” 傻崽,还不如自己去玩儿。 一节课上罢,课间休息。 宗廷劝道:“放动画片给你看好不好?” 景年固执摇头:“我要上课呀!” 宗廷一脸无奈:“你听得懂吗?” 景年眨巴眨巴大眼睛,老老实实地回答:“听不懂。” “那还待着?不无聊吗?” “不无聊。”景年说:“老师讲的故事很有意思呀!” 故事? 宗廷一愣,旁边正在翻书的家庭教师也看了过来。 “老师讲什么故事了?”宗廷说:“你讲给听听。” 年崽一脸不认同:“阿廷你上课,不好好听讲。” 宗廷:“……” 看在阿廷是他好伙伴的份上,景年还是给他讲了起来。 “就是有个小朋友叫细胞,然后……大坏蛋病毒……吧啦吧啦……” 宗廷露出惊讶的表情,虽然很多错漏,但是靠着自己编的小故事,年崽竟然自己把一个知识点顺下来了。 家教老师也一脸不可思议,难道神童扎堆的吗?他学生宗廷已经够聪明了,这个更小的小家伙儿,脑瓜也很灵。 这样看来,年崽也不是完全听不懂,多多少少能学一点儿。 宗廷便不再催他去玩儿,两人当同桌,上了两节课。 上完课,老师走了,宗夫人送了点心水果过来,给孩子们补充能量。 看着年崽大口大口吃,宗廷也被他带动,多吃了几口。 宗夫人欣慰不已,以前她儿子一日三餐都不见得能吃下去,这还加餐了。 她越看年崽越顺眼,喜欢得不得了。 唉,不知道她儿子犯什么倔,死活不愿意认干亲。 否则徐娟跟林巍峰离了婚,以后一个单亲妈妈带孩子多艰难,她是年崽干妈,不时的接崽崽来家里住两天,多好。 想到宗廷拒绝认干亲,又想到他那个不靠谱的提议。 宗夫人的思维忍不住发散了一下,要是年崽是个女崽,童养媳是不能想的,说不定还真能定个娃娃亲呢! 可惜了。 孩子们吃完水果,宗夫人准备收盘子。 景年突然拉住她:“姨姨,我妈妈打电话了吗?” “没有呀。”宗夫人摸摸崽崽头发:“年崽想妈妈啦?” “嗯。”崽崽撅起嘴巴:“她怎么还不来接我呀……” 宗夫人安慰道:“可能妈妈有事情没办完吧。” 林巍峰那种身份地位,离婚不是件简单的事儿,不过料想他跟徐娟结婚之前,肯定是签了协议的。 不过说麻烦很麻烦,说简单也简单,林家公司有律师团,杂事琐项很快能处理好。 到时候留给他们两个的,就是换个离婚证的事儿。 宗夫人估摸着,快的话,今天就该把证换了,到时候徐娟就该来接年崽。 她昨晚跟丈夫商量好了,她名下有套小公寓,离年崽幼儿园挺进的,可以先借给他们母子俩住。 “妈妈办完事,就来接年崽了。”宗夫人说。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未落,家里的佣人来通知说,徐娟来了。:,, 259 第 259 章 景年以为妈妈是来接他的,欢欢喜喜跑出去。 阿廷家里是很好啦,可是妈妈不在呀,他是妈妈的崽,要跟妈妈一起哒。 徐娟看见她崽,也十分激动,抱着崽崽亲了一下,仔细打量。 小家伙儿在宗家有吃有喝有玩,脸颊红润,气色好极了。 宗夫人请她进来坐坐,徐娟心里对宗夫人万分感激,连忙说了几句客气话。 等她们在客厅坐定,徐娟打发年崽去一边:“先去跟阿廷玩儿,妈妈一会儿找你。” 景年抱着妈妈的手,嘴巴撅得能挂油壶,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妈妈什么都好,就是总把他当不懂事的小朋友,他都要五岁啦!这么大的大孩子,可以帮妈妈一起分担烦恼的。 “乖。”徐娟摸了摸崽崽头发,今天崽崽也扎了小揪揪,头绳还是带小草莓的,可可爱爱。 景年到底是个乖崽崽,虽然有点儿不高兴,但是妈妈的话,还是要听的。 两个小家伙儿手牵手离开客厅,宗廷想到年崽马上要跟他妈妈走了,就高兴不起来,脸上也带出几分烦色。 “阿廷阿廷,你不开心吗?”景年握紧了小伙伴的手,小朋友有时候对情绪感知,很敏锐的。 宗廷抿了抿唇,年崽看见他妈妈那么开心…… “记得我给你的电话吗?”宗廷要求:“再背一遍。” 景年乖乖把宗廷让他背的电话号码通通背了一遍,好多个呢,不光有宗廷自己的,还有他爸爸妈妈的,还有家里的座机电话,就差没把他爸办公室电话也让年崽背一个了。 确认年崽把所有号码都记下来了,宗廷才稍稍放心,叮嘱道:“要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嗯!”景年用力点头,重复了一遍宗廷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不管跟妈妈到了哪里,都要给阿廷打电话,告诉阿廷我在哪儿。” “没错。”宗廷满意点头:“你乖,以后我给你买好吃的,买小汽车。” 以前觉得年崽玩小汽车很幼稚,自从小汽车立下大功,宗廷改变了看法。 玩小汽车这个爱好,可太好了,以后多给年崽买几个,买大的,重的,砸人很疼的。 景年可是个很有骨气的崽:“我……我以后好好读书,我挣好多好多钱,我自己买。” 看宗廷不说话了,景年连忙补充:“也给阿廷买,给阿廷买……买你喜欢哒!” 宗廷压了压翘起的嘴角,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说:“等你挣钱,要到什么时候,先用我的钱。” 好嘛…… 年崽羞愧地垂下脑袋,他确实没有钱,好穷的。 不过他很快又振奋起来,积极向宗廷请教:“阿廷阿廷,你是怎么挣钱的呀?教教我嘛,我……我挣钱了分给你!” 瞧瞧,都学会预支分成了。 他想着,阿廷也是小孩子,比他大不了几岁。 阿廷能用的挣钱法子,说不定他也能学会呢。 宗廷:“……” 他的钱不是自己挣的,都是别人给的,过年亲戚还有他爸妈朋友送的红包,平时爸爸妈妈长辈给的零花钱。 “阿廷?” “我的办法不适合你。”宗廷别过脸,心生羞愧。 不行,不能等到长大了,现在就得想办法自己挣钱。 他可不想下一次年崽问他,钱是怎么挣来的,他还是没办法回答,真相说不出口。 景年鼓了鼓脸颊,阿廷怎么跟妈妈一样呀,把他当小孩子,好多话不肯跟他讲。 妈妈是大人,他不跟大人一般见识,可是阿廷是好朋友。 “哼,不说就不说。”崽崽生气地背过身,“我有办法挣钱,我以后挣钱了,也不告诉你。” 等他回家了,就去问姨姨,姨姨可聪明了,是大学生呢。 “什么办法?”宗廷忙问。 他一个小崽崽,能有什么办法,宗廷很担心。 “不告诉你!” 勾起了宗廷的好奇心,年崽得意叉腰,“你不跟我说,我也不跟你说。” 宗廷:“……” 得,又绕回来了。 说是不可能说的,才不要让傻崽知道,他竟然只能靠花别人给的钱养崽。 宗廷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打定主意找机会要问出来,年崽打算怎么挣钱。 他可不是想学啊!是怕小家伙傻乎乎的,让人给骗了欺负了。 “年崽!” 妈妈们很快谈完了话,过来找孩子们。 “妈妈!”景年立刻跑过去,拉着妈妈的手,仰头问:“妈妈你跟姨姨说好了吗?我们要走了吗?” 徐娟表情有一瞬间尴尬,她蹲下/身,跟景年说:“年崽,妈妈还有一点事,你在阿廷家里再待一会儿好吗?” 景年眨眨眼,小声问:“是很小一会儿,还是很大一会儿?” 徐娟皱着眉头,有点儿为难的样子。 她也不确定多久能处理好,这件事不取决于她,主动权并不在她手上。 景年小小叹了口气,小大人儿一样,摸了摸妈妈的头发,安慰道:“算了,你们大人总是有很多事的,妈妈你去忙吧,我一个人也可以。” 徐娟眼眶一热,吸了吸鼻子,抱住她崽:“妈妈会尽快来接你,你要听宗阿姨的话,好吗?” 崽崽挺着小胸脯:“我可听话啦,妈妈不信你问姨姨。” “是,我们年崽最乖了。”宗夫人笑眯眯地说。 她可太稀罕景年了,这样软乎乎甜唧唧,还爱跟妈妈撒娇的崽崽,简直是梦中情崽。 她自己儿子是个寡言沉默,性格特别独立的孩子,宗夫人几乎没有体验过被儿子撒娇的感受。 没想到把别人崽接回来,倒是好好感受了一番。 徐娟摸了摸崽崽的头发:“要跟阿廷好好相处,妈妈很快就来接你。” 景年立刻忘了刚才还在跟宗廷使小脾气,拉着宗廷的手举起来,给妈妈看:“我跟阿廷最最好啦!” 宗廷:“……嗯。” 两个妈妈都笑了起来,宗夫人跟徐娟说:“放心吧,年崽就在我家待着,你放宽心。” 要不是宗廷不乐意,她都想当场把干亲认了,她干儿子想在家里待多久就待多久。 徐娟走了,景年留了下来。 这天是周末,年崽待在宗家学一学玩一玩,想干什么宗廷都陪着他,过得很是安逸。 但是第二天就是周一,幼儿园大班学生,该去上学了。 景年现在还分不太清周几这个,而且他第一次上学,对周末放假其他时候要上课这件事并不敏感。 那天上完课,晚上还收拾了书包,准备第二天去上学的。 后来听妈妈说放假了,搞得小家伙儿一脸懵,还以为上学就是这样,上完一天课就放假了。 他问妈妈放几天,妈妈跟他说放两天。 当时是说了,然后景年玩了两天,忘记了。 他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呢? 晚上宗廷做功课,家庭教师留的一点儿作业,景年坐在他旁边的地毯上玩儿小汽车。 年崽倒是乖巧,没有打扰宗廷,但是宗廷不够专心,写了一会儿,忍不住去看他腿边自娱自乐非常开心的崽崽。 看着看着,忍不住说:“你们学校没有作业吗?” “没有哇!” 年崽手里还拿着一个小汽车,开开心心的:“老师说,让我们带一副自己的画就好啦!” 他那天上了绘画课,本来没有带彩笔还很害怕,老师给他拿了一套备用的彩笔,只简单讲了怎么用,不要吃彩笔之类的,然后就让他们随便画。 画出来的画也是以鼓励为主,所以景年觉得画画很简单,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因为家里没有彩笔,原本妈妈打算周六给他买。 等到周六……周六…… 景年一下子坐直了,抱着宗廷的腿问:“阿廷阿廷,今天星期几啦!” 宗廷:“周日。” 崽崽掰着指头算了算,周日就是星期日,星期日就是星期七,七……七在六后面…… 周六已经过去了! 而且妈妈也没有给他买彩笔…… 景年垂下小脑袋,只能等明天妈妈来接他的时候,再跟妈妈说要买彩笔。 可是不知道,妈妈明天会不会来接他。 宗廷看他还没反应过来,又问:“你们老师说,画什么时候要?” 景年眨巴眨巴大眼睛:“上学的时候。” 宗廷:“……你知道什么时候上学吗?” “知道哇!”崽崽高高兴兴地说:“妈妈跟我说啦,星期一!” “阿廷阿廷,你有彩笔吗?”景年问。 宗廷:“有,你要吗?我去给你拿。” “不要不要。”年崽心很大的摆了摆手:“要是妈妈明天没有来接我,你再借给我吧,我明天画画。” 宗廷怜悯地看着傻崽:“明天就是星期一。” 景年:“!!!” 他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更圆了:“明天不是星期八吗?” 宗廷差点儿笑出来:“哪来的星期八?” “可是……可是今天是星期七呀!”崽崽慌乱又委屈:“七后面,怎么能是一呢,不是八吗?星期八呢?星期九呢?它们去哪儿了?” 宗廷再也忍不住了,笑得趴在桌子上:“可能跑丢了吧。” 怎么这么傻呀,还星期八星期九…… 原本就很慌的崽崽,看见小伙伴竟然还笑话他,一下子绷不住了。 “呜呜哇——星期八去哪儿啦,要、要它回来呜呜呜……” 把年崽给笑哭了,宗廷连忙从凳子上下来,去抱趴在地上哇哇掉眼泪的崽。 “好了别哭了,我给你拿彩笔,现在画?不然我给你画,行不行?不要哭了。” 宗夫人听见哭声,敲门进来,看见这副场景,连忙过来把崽崽抱起来。 “阿廷,年崽怎么哭了?” 景年趴在宗夫人怀里,委屈巴巴:“姨姨,星期八不见了,你把它找回来嘛……” 260 第 260 章 晚间宗恒回来,宗夫人跟他说起这件事,想到委屈巴巴掉眼泪的崽崽,依旧忍不住笑。 “这孩子可真逗,哎呀你是没看见,难过的哟,怪让人心疼的。” 宗恒也忍俊不禁,他儿子宗廷跟个小大人一样,时不时怼他一回,一点儿不给他这个当爹的留面子,生怕气不死他,活脱脱一个大孝子。 “你不是说想让认年崽当干儿子吗?”宗恒说:“可以跟年崽妈妈提一提。” 宗夫人叹气:“我倒是想啊,你儿子不干。” 认了干亲,阿廷就多了个弟弟,得尊重他的意见不是。 宗恒奇怪:“阿廷为什么不愿意?” 不是特别喜欢年崽吗?两个小家伙儿,天天形影不离的。 “那谁知道。”宗夫人说:“我问他,他也不说,就是不愿意。” “不愿意算了。” 宗恒跟宗夫人一个想法,这事不能勉强孩子。 宗夫人还是有些不甘心:“你说阿廷怎么想的,等娟儿和林巍峰离了婚,年崽不就跟他妈妈走了?想天天见,可难咯。” 她这句话的重心在后半段,宗恒的关注点却在前半段。 “恐怕离不了。”宗恒说。 “什么?”宗夫人大吃一惊:“离不了了?为什么?” 宗恒说:“林巍峰不愿意。” 宗夫人沉默了,他们都知道,这件事的决定权,并不在徐娟手里,林巍峰才是能说话算话的人。 可是不离婚…… “就这么算了?”宗夫人不高兴地说:“你这两天瞎跑什么呢?我们阿廷可是让那两个混小子差点儿吓得发病了。” 宗恒无语地看了妻子一眼,发什么病啊,他儿子不是厌食症吗?那不是经常发病不吃东西。 母子俩编个理由,在他面前就没必要讲了吧。 宗夫人斜他一眼,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我们阿廷受了惊吓,回来吃不下饭,不就是吓得发病了?” 宗恒扭过脸,昨晚上不是你欢天喜地的跟我说,说阿廷吃了好多东西,下午还吃了几块小点心。 “快说啊,林巍峰不会就这么算了吧?什么交代都没给我们?”宗夫人追问道。 宗恒拍拍妻子的手:“别着急,这不说着嘛,林巍峰大约会把林锦程和林锦辉,送到别处去。” “别处?”宗夫人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该不是要送出国吧?” 林巍峰不愿意离婚,徐娟为了年崽,不会轻易妥协。 如果答应了,把双胞胎送走,隔离开他们,倒是一个办法。 送出国的话,够远,一年到头恐怕就回来几天,说不定过年都不回来。 但是弊处就是天高皇帝远,双胞胎放身边他都没教好,送去国外,回头还不知道混成什么样子。 两人迟早有回来的一天,到时候万一记恨徐娟和年崽,两人就危险了。 “不是。”宗恒说:“是送到他们外祖家去。” “外祖?” 宗家跟林家以前没有什么交情,林巍峰前妻过世的早,又差着年岁,宗夫人自然没见过前任林夫人。 “是聊城齐家。”宗恒说:“你应该知道他们家,我记得爸有个老朋友,就是齐家三房的那位先生?” 这么一说,宗夫人立刻有印象了:“你是说齐伯伯家啊!” 宗恒说的“爸”,是她父亲,那位齐伯伯,确实是她爸好友,她小时候见过很多次,约莫十来岁的时候,那位伯伯工作调动,去了别的城市,才见得少了。 不过她父亲跟那位齐家的伯伯,一直都有联系,两人还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 “这可太巧了。” 宗夫人感叹道:“所以林巍峰是齐伯伯大哥的女婿?” “没错,就是这样。” 宗夫人点头赞叹:“这样说的话,把双胞胎送过去,倒是不错的选择……” 她父亲年轻时候当过几年兵,跟那位齐先生,说是朋友,其实是战友。 齐家可以说是军人世家,从老一辈起就在部队里扎了根,往后的子孙,也大都当兵入伍进了部队。 宗夫人记得,齐伯伯家的大儿子比她大七八岁,她十来岁的时候,齐家哥哥去了戍边部队。 她隐约记得,爸爸提起过,齐伯伯有两个兄长,小的那个已经牺牲了,孩子跟着齐家大房一起生活,齐家老大治家极严。 后来怎么样不知道了,但是那一家子家风极正,教育起孩子来……说实话真的下得去狠手。 可预料的,双胞胎被送到外祖家,肯定会吃苦头。 宗夫人忍不住问:“林巍峰怎么舍得了?” 林巍峰前妻早逝,她听说过一点儿,说那位夫人是病逝,双胞胎还在襁褓中查出来的,治不好的那种,拖了几年,人还是没了。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林巍峰才对幼年丧母的两个幼子多有纵容,结果养出来这么两个混世魔王。 林锦程和林锦辉爱恶作剧爱搞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林巍峰要是狠得下心,早就把孩子送去齐家管教了。 宗恒嘲讽道:“大概是明白,他这两个儿子再不管教,闯下更大的祸头,指日可待。” 宗夫人:“?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少打哑谜。” 宗恒解释道:“双胞胎闯的大祸,不止这一次。” 那些小恶作剧,林巍峰根本没看在眼里,就当花钱给孩子找乐子了。 但是总有些事,是他花钱难摆平的,或者说,要付出的代价,伤筋动骨,怎么也要疼上许久。 “鼎鑫张家知道吧?他们做……” “知道。”宗夫人打断他:“前不久还跟张太喝过茶。” 宗恒便继续往下说了:“大概八年前,就是咱们结婚的前一年,张家跟林氏有个大合作,张家有意将家里的二小姐嫁给林巍峰。” 那会儿林巍峰前妻去世已经一年多了,虽然有三个孩子,但也不是养不起。 林家发展势头正猛,林巍峰三十多岁,有手段有能力,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外形也十分拿得出手。 张家小姐年轻,比他小十多岁,但了解过之后,也是愿意的。 “还有这事儿?”宗夫人惊讶:“张家不是跟林家关系很差吗?” 她跟张太认识,自然知道张家人特别不待见林家。 原来两家竟然有过合作,还差点儿结过亲?这是亲没结成,结成仇了? “之前还行。” 事情经过非常清楚明了,宗恒选择长话短说:“当时张家只是起了这个意,事情还没定下来,不过两家多有走动,不知道怎么的,就让林家双胞胎知道了这件事。” 林锦程和林锦辉那会儿六七岁,跟宗廷差不多年纪,也称得上一句聪明伶俐,但脾气着实不好。 两个小混蛋不想要新妈妈,就开始搞事。 起初是搞了个恶作剧,想让张家小姐出个大丑。 结果被林锦荣发现了,拆了他们的场子,两人没搞成,还被大哥和爸爸训斥了一通。 双胞胎心里更是记了仇,一心想报复,但张家小姐毕竟是个成年人,还是听说了他们名声心有防备的那种。 两人在张家小姐那里没办法下手,换了个人出气。 张小姐的侄子,张太的小儿子,张家的小少爷,那会儿也就三四岁,比年崽还小一点儿。 不知道他们怎么弄的,那孩子在泳池里泡了好一会儿,救上来的时候差点儿没气儿了。 后来虽然抢救过来了,但因为溺水时间太久,出现脑损伤。 倒也不是说傻了,但是原本特别活泼机灵的孩子,变得迟钝胆怯,比一般人反应要慢一点儿。 宗夫人听得火气直冒:“什么玩意儿?!林巍峰就这么教孩子的?” 那是两个孩子吗?活脱脱两个小恶魔! 就奇了怪了,林锦荣不是长得挺好的,怎么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能变异成这样?! 宗恒拍了拍气得坐起来的妻子:“好了好了,别气了,都过去了。” 宗夫人更气了,这是能过得去的吗?好好一个孩子,人生都让他们给毁了。 她听了都这么生气,难怪张太每次提到林家,都不顾形象骂得特别难听。 “不行。” 宗夫人说:“这件事我要跟徐娟说清楚。” 那两个双胞胎,简直跟行走的炸/弹一样,太危险了。 宗恒头疼,这事儿一说,徐娟肯定会更坚持离婚,林家还有的乱。 “你想说就说吧。”宗恒说:“其实当年出事后,林巍峰就把双胞胎送到齐家去了。” 两家的合作直接完蛋,林巍峰为了儿子做的孽,损失基本上都是林家承担,可以说是大出血。 双胞胎在齐家待了一个月,哭天抢地要回来,回来之后确实安分了一段时间…… 所以这次差点儿把宗廷“吓得发病”,林巍峰麻溜地把儿子打包送去改造。 宗夫人越听越气:“那这回要是送过去一个月,再接回来呢?” 宗恒:“……” 这个他也不敢替林巍峰打包票。 他觉着,林巍峰就不会教育孩子,林锦荣能长成现在这样,是他妈教得好。 瞅瞅,妈生病顾不上两个小的,双胞胎就让林巍峰给养废了。 宗夫人一直惦记着这事儿,第二天早上,徐娟来接年崽,送他去幼儿园。 她立刻把徐娟拉到一边,跟她说等送完年崽,来跟她聊聊。 两个崽崽站在一处,景年热情邀请:“阿廷你来看看,我学校很好哒!” 宗廷不乐意,他不想送崽崽上学。 “阿廷阿廷,一起嘛!” 年崽抱着小伙伴撒娇,小奶音软唧唧的。 宗廷铁石心肠,不为所动:“不去。” 才不要看着年崽离开,他一会儿就到楼上去,不会送他。 崽崽垂下小脑袋,额头在宗廷肩膀上蹭了蹭:“阿廷,为什么不去嘛……” “我要上课。” 好吧,这个理由很强大,总不能他去上学,就不让宗廷上课了吧。 “那好吧。” 景年干脆利落地松开手,站直了:“阿廷拜拜哦!” 261 第 261 章 宗廷坐在书桌前,目光落在面前摊开的书本上,背挺得直直的。 好像很认真在看书学习,但五分钟过去了,面前的书本却一页都没翻过去。 汽车发动的声音隐约传来,宗廷蓦地起身,快步走到窗前。 他侧着身子,窗帘遮挡住身形,探头往下看: 林家的车正缓缓往外驶去,半开的车窗里,年崽正挥着小手,跟他妈告别。 宗夫人站在车旁,弯腰说着什么话,太远了,听不清楚。 然后车子就开走了。 宗廷抿着唇,小脸绷得紧紧的,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回到书桌旁坐下。 片刻后,宗夫人端着一杯热牛奶敲门进来。 她将牛奶放在宗廷书桌上,看了眼好像在认真看书的儿子,笑眯眯地夸赞:“不愧是我儿子,真爱学习。” 宗廷:“……?” 他仰起头,眼里透着迷茫,整句话他都不理解。 他妈一点儿都不爱学习,外公说以前把家庭教师给气哭了。 宗夫人就当没看见儿子的小表情:“你慢慢看,好好学习。” 说完出去了。 宗廷觉得莫名其妙,他犹豫了一下,起身往外走,想问问妈妈,刚才跟年崽说什么了。 刚走出书房,看见他妈跟他爸在走廊不远处说话。 宗恒今天上午要出差,所以没有去公司。 “阿廷呢?”宗恒对儿子还是很上心的,这马上要走了,最起码得半个多月,这么些天见不着儿子,走之前想再亲近亲近。 “学习呢。” 宗夫人说:“我们儿子太爱学习了,我夸他,他还高兴。” “是吗?” 宗恒可太知道自家崽是个什么样冷清的性子,有这种积极的情绪反馈,少见。 他忍不住说:“我也去夸他两句。” 转过身看见站在书房门口的宗廷,宗恒立刻走过来,不带重样的夸了儿子一遍。 宗廷:“……” 他看了眼爸爸,又看一眼妈妈,突然不想问她刚才说什么了,扭头回了自己书房。 宗恒:“……?” 他诧异地跟妻子说:“这是高兴?” …… 景年在幼儿园,又度过了快乐的一天。 他的画虽然是晚上临时补的,但也用心画了,还是得到了老师的夸奖。 老师说他的色彩特别漂亮,奖励他一个花花贴纸,很小的一个,可以贴在手背上。 崽崽高兴坏了,恨不得现在就回家,跟妈妈姨姨,还有阿廷炫耀一下他的小花花。 他今天的同桌也得了个奖励,是跟他不一样的花花,同桌立刻贴在了手上,举着手满教室的跑,给老师还有其他小朋友看他的小花花。 景年从他身上受到启发,花花贴在手背上,给别人看就得一直举手。 聪明的年崽立刻跟老师讲:“老师,我想贴在脸上!” 这样所有人都能看见他的小花花啦!是他画画得的奖励哦。 老师就帮他把贴纸贴在了额头上,本就精致漂亮的崽崽,贴了个额头贴,更像画里的小孩儿走出来了,可爱得让人心颤。 老师们也喜欢的不得了,要不是不合适,很想拍几张照留着吸崽。 其他小朋友们更是一拥而上,这个要摸摸景年的小花花,那个要跟他牵手,就是要跟崽崽贴贴。 而且景年开了个好头,别的小孩儿也不要贴在手上了,都要往脸上贴。 有两个贴的早的,看见其他小朋友都贴在额头上了,好好看的,急的眼泪都快涌出来了。 好在这种贴纸不像贴在衣服上的那种,撕下来还是有粘性的,再贴到额头上去就行了。 有玩有学,一天过去,到了下午放学,小星星班牵出来的一群小朋友,个个额头上都贴着不同花型的小花,一下子从一群孩子中显了出来。 景年在中间尤其突出,小仙童一样,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家长和小朋友的注意力。 但景年的注意力却在外头,他牵着前面小朋友的衣服,努力踮脚仰头,想看看妈妈在哪里。 妈妈没找着,却看见了…… “阿廷!” 激动的崽崽,差点儿松开同学的衣服跑出队伍。 宗廷站在妈妈身边,冷着小脸,看见年崽身子倾斜,想往他这边跑,却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要去迎他的模样。 家长们一个个接走自家的崽,老师再三跟景年确认,他认识来接他的人。 景年小脑袋点得小揪揪都要甩飞了,大声跟老师说:“是姨姨和阿廷,老师,我昨晚跟阿廷一起睡哦。” 老师看了眼宗廷,心里有点儿奇怪,幼儿园放学肯定比小学早的,这孩子怎么这么早下课了。 这还没完,最后宗夫人拿着手机,当着老师的面给景年妈妈打了个视频电话,才顺利接走景年。 景年跑过去牵宗廷的手,后面还没跟家长离开的小朋友们,热情地跟景年道别。 景年也挥着小手,跟同学道别,一看就知道在学校特别受欢迎。 宗廷攥紧了牵着的小手,想到他妈说的那些话,一阵郁卒。 他妈说年崽在学校肯定很受欢迎,这半句已经说准了。 后半句……不会的,年崽才不会有了别的小朋友,就不跟他好了。 景年:“姨姨,我妈妈怎么没来接我?” 宗夫人:“你妈妈临时有事来不了,姨姨和哥哥来接你不好吗?” “好!”崽崽答应得很清脆,晃着宗廷的手问:“阿廷,你怎么来接我啦?” 宗廷没吭声,在想怎么回答。 宗夫人毫不客气地揭儿子的短:“阿廷一听说我要来接年崽,立刻就跟来了,年崽开不开心?” “开心!” 景年是真的满脸都写着开心,笑容灿烂极了,小太阳一样,散发着温暖的光。 “阿廷,你看我的小花花,好不好看?!” 他热切地跟小伙伴分享自己的快乐:“老师奖励给我的哦,是我们画的那副画,老师说,我们的画很漂亮哦!” 景年可不是偷懒的崽,老师说要自己画,哪怕很着急,也没让宗廷帮忙。 不过彩笔是宗廷的,还帮他递笔了,景年就觉得,阿廷也该有一份功劳。 原本以为顶多在宗家待个两三天,没想到小一周过去,景年都快再放周末,徐娟还是没来接他。 中间徐娟来过几次,要不是她出现了,行动自由,宗夫人差点儿怀疑,是不是林巍峰把人软禁了。 徐娟每次都特别不好意思,哪有这样的,把孩子丢在别人家,一丢就是这么久。 宗夫人就安慰她,表示她巴不得年崽住在自己家。 这一周宗廷吃饭一天比一天正常,看着脸上也长了点儿肉,她这个当妈的,不知道多高兴。 而且年崽活泼可爱,家里有这么个崽,宗夫人感觉自己每天笑容都变多了。 两个孩子一块儿玩儿,徐娟来了,就是宗夫人跟她聊天。 两人是越聊越投机,徐娟的苦闷难过,无人能说,宗夫人又见证了一些事情的经过,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给徐娟出了不少主意,也把自己之前的打算跟她说了,表示你要是想离婚,保准不会让你跟年崽走投无路流落街头,房子我都替你们准备好了。 徐娟感动坏了,有的有钱人,光有钱了。 像宗夫人这样的有钱人,心真好! 其实林巍峰不答应离婚,又说可以把双胞胎送走,徐娟原本都动摇了,她本来就不是很强势的那种性格,林巍峰那手段,连消带打,她想着要不然就这样算了。 林家除了双胞胎不好,其他都不错,两人被送走,就没这个烦恼了。 结果听宗夫人讲了双胞胎之前的事,吓得徐娟回去之后咬死了要离婚,她以为双胞胎就是恶作剧,这分明是拿孩子的命开玩笑。 一个要离,一个不肯离,这件事就这么拖下来了。 徐娟实在不好意思了,林巍峰不让她离开,她又不放心孩子一个人住外面。 之前还想过要不然让年崽先去他爸爸那,就不麻烦宗家了。 但她是个讲规矩的老实人,答应过不跟年崽爸爸有过多接触,这婚还没离成,她先说话不算话,不太好。 宗夫人跟她打听过,现在两人的矛盾点在于,徐娟怕极了双胞胎,死活不愿意让年崽再跟他们有接触的可能。 而双胞胎毕竟是林巍峰的亲儿子,再气人,气到要把他们送出去吃苦头,可最终他们还是要回来的。 林巍峰能保证这次不会像上次一样,才过一个月就把两个儿子接回来,但是不可能从此不让他们回家了。 徐娟接受不了这个。 “芸姐,你说说,那两个那么记仇,回来了,不得欺负死我年崽。”徐娟说起来就觉得委屈,她崽做错了什么?见了双胞胎都是绕路走的。 宗夫人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问:“林总就没提个什么说法?” 徐娟:“他说,不管这次什么时候接老二老三回来,以后就让他们住读,放寒暑假才回家,到时候让人带年崽出去旅游。” 林巍峰觉得,他这个提议已经很尽心了。 这次肯定要让孩子在齐家学好了再回来,可妻子不放心,他才让两个儿子平时去住读。 这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读书,放假总该可以回家吧?放假的时候让年崽出去玩玩儿,也长见识,不挺好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宗夫人问。 徐娟委屈地说:“我年崽那么小,我说放假出去玩儿也行,我陪着,他不答应。” 宗夫人:“……” 徐娟是被林巍峰那句“长见识”给打动了,林巍峰说,世界各地,想去哪儿去哪,送年崽出国旅游也行,长大了送他去名校的夏令营冬令营。 但是孩子一个人,哪怕林巍峰说会安排人作陪,她还是不放心。 宗夫人叹了口气:“你……” 刚开口,被一阵铃声打断,徐娟不好意思地说:“芸姐,我接个电话。” 262 第 262 章 徐娟手机上的联系人很少。 家人基本上不可能联系她,当年她嫁给林平,娘家狠要了一笔彩礼,给她弟弟娶媳妇。 等她嫁过去,却一点儿陪嫁都没有,就身上一身打补丁的破衣服,连床被褥都没给。 徐娟被寒了心,而且娘家离得远,结婚几年,一次都没回过娘家,基本上是断了联系。 现在离了婚,婆家也没联系了。 朋友……真正称得上朋友的,只有宗夫人一个,就在她面前坐着。 所以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徐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她一边掏手机,一边想,会是谁给她打电话? 难道是林巍峰? 等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名称,徐娟动作一顿。 不是现任,是前任。 “我……我接个电话……”徐娟起身,不太好意思地说。 宗夫人抬手示意她自便,徐娟忙拿着电话走到角落里。 她接通了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里的男人,嗓音沙哑地说:“我想接年崽回家。” 徐娟急道:“林平,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说好了年崽跟她,她也通知他去看过年崽学校了,为什么突然反悔? 难道…… 徐娟一阵心虚,难道是知道双胞胎的事,知道她在跟林巍峰提离婚? 可是林平怎么晓得的,两边的交际圈完全不重叠。 林平的理由简洁明了:“我妈病了。” 徐娟沉默了,片刻后:“妈……阿姨她现在怎么样?” “在医院。”林平的嗓音里透着疲惫,显然目前面对的这些事,让他身心俱疲。 之前因为发现蹊跷,父母一天到晚打电话催他,一定要年崽接电话,甚至说要到城里来找他。 二老大半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 贸贸然的跑出来,林平真担心他们会走丢了。 被逼到没法子,那天去偷偷看过孩子放学,确认年崽过得很好,以后也会过得很好,林平晚上回去,跟父母打电话说了实话。 他离婚了,妻子嫁给了一个有钱人。 他给不了孩子优越的生活,有前途的未来,所以把孩子也给了前妻。 这些事是林平每每想起来,都深觉屈辱难过,难以释怀的经历。 但他必须跟父母再重复一遍,甚至为了让他们也接受,他要很详细地描述,他的前妻这次嫁的男人多有能力多有钱,他们能给年崽怎样优越的生活,孩子读的学校有多好。 林平不是个话多的人,恰恰相反,很多时候,他都讷于口舌。 这恐怕是他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滔滔不绝,电话那头的父母,渐渐没了回声。 林平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停了下来。 他轻轻喘了口气,哑声道:“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年崽接不到电话,是因为他跟老婆离了婚,孩子跟了妈妈。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电话线里传递。 过了好一会儿,林平才听见他爸苍老的声音:“咱年崽,以后就是城里娃了?” 林平说是。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接着,是老人似是自言自语的絮叨:“挺好,好啊,娃儿在城里头上学,以后一准能考上大学,有出息……” 林奶奶抹着眼泪,忍不住问:“不能看看孩子吗?咱跟你一样,不到孩子面前儿,偷偷看一眼也不成?” 可以的。 徐娟告诉了他年崽的学校,他们甚至可以瞒着徐娟,偷偷的去看孩子。 想看的话,只要孩子上学,每天都能去看。 可是这哪是一眼的事儿,看了第一眼,就想着第二眼,看了第二眼,就想每天都能见着。 往后呢?想不想再跟孩子说句话,听他喊一句“爷爷奶奶”? 不成的,徐娟现在的男人愿意养着他的儿子,难道会希望孩子还有爷爷奶奶,还有另一个爸爸? 他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去打扰徐娟,也不敢提要看孩子的事,就是担心那家的男主人,会觉得他碍眼,会对他年崽不好。 那次电话之后,林家二老再也没有打电话催着要跟孙儿通电话了,甚至他们连给林平的电话都少了。 林平每天闷头干活挣钱,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能干什么。 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挣钱。 直到他接到余妙妙的电话,说他妈病倒了,现在在县城的医院。 林老太太是早上准备下地干活的时候,突然倒下的。 刚走到家门口,正跟老伴儿说话呢,人身子一歪,就倒下去了。 林老爷子慌了神,想把她先抱到屋里去,然后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 恰好余妙妙从自家院子里出来,看见这一幕,立刻开着她的小三轮,把老太太送到镇上的医院。 他们不让余妙妙跟林平说,余妙妙也不好擅作主张。 在镇上挂了盐水,又住了两天院。 医生查不出啥大病,但林奶奶肉眼可见的精神低迷,提不起劲儿,身上也没力气,浑浑噩噩,人也日渐消瘦,吃不下饭,看着状态就不好。 然后又转到县医院,又住几天院,钱花出去了,人还是不好。 林奶奶心疼钱,不愿意继续住院,要出院。 可她那会儿连走路都勉强,余妙妙哪敢让她出院。 老人家固执起来,谁都劝不动。 余妙妙没办法,只好联系了林平。 她想着,老人身体重要,要怪她就怪吧,如果林奶奶就这么出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没办法原谅自己。 林平接到电话,连夜买车票赶回来,看见被抽走了精气神的父母,他一瞬间明白了。 这是心病。 父母一辈子为他操劳,他结婚生子,又开始带孙儿,省吃俭用给儿孙攒钱。 现在年崽让他送走了,老人家知道是为了孩子好,理智上强迫自己接受,但感情上受到的伤害和刺激,实在难以弥补。 两人强撑了一段时间,林奶奶是撑不住了,所以一下子倒了下去,倒下去之后那股劲儿就没了。 林老爷子也不遑多让,也就是现在老伴儿病着,需要他,否则他也撑不下去了。 林平看着陡然间苍老了许多的父母,心如刀割,恨到捶自己的头。 他不怨恨妻子离婚改嫁,也不怨她要走孩子,只怨自己没出息。 但父母已经成这样了,不能放着不管,林平犹豫良久,还是给徐娟打了这个电话。 徐娟得知林奶奶病倒的消息,关心之余,还有丝丝心虚。 她知道年崽对于二老来说有多重要,但还是把孩子要了过来。 固然是为了孩子的未来打算,可要说一点儿私心都没有那是假的。 “我想带年崽回来。”林平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带孩子去看他爷爷奶奶。” “应该的,应该的……”徐娟连声道。 公公婆婆对她是真没话说,现在他们病了,她压着不让孩子去看他们,像什么话。 不过……她现在也是麻烦缠身。 徐娟不敢跟林平说双胞胎的事,担心他会因此把年崽要回去。 “你……你先跟……跟年崽爷爷奶奶说一声,年崽会去看他们。”徐娟许诺说。 她明白,二老是心病,先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病就能好一大半。 林平听见这个回复,也松了口气。 徐娟又说:“我这边还有点儿事儿,等处理好了,就送年崽回去。” 她也不说让林平来接的话,这次要是谈不拢,她跟林巍峰掰了,自然是她送年崽回老家去看望爷爷奶奶。 挂了电话,徐娟转身回去。 宗夫人见她面有难色,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徐娟犹豫了一下,想到宗夫人对她的无私帮助,干脆说了实话:“年崽爷爷奶奶生病了,我得带孩子去看看他们。” “严重吗?要不要接到这里来看看?”宗夫人说。 徐娟隐约心动,虽说都觉得老人是心病,但二老确实年纪大了,这些年又一直操劳,身上病痛肯定少不了。 她亲爹妈对她不好,公公婆婆对她却不差,跟林平离婚有很多原因,但绝对跟公公婆婆无关。 “我再问问吧。”徐娟终究犹豫了。 说实话,她不是很想回老家去,她在那个封闭的环境里生活了二十来年,有些思想,已经在她身上留下很深的印记。 在村里,离婚是很件很不好的事。 离了婚,男人会被嘲笑没出息,连媳妇儿都看不住。 女人会被指指点点,说一些非常过分的话。 …… “妈妈,今天我还在阿廷家吗?”景年抓着妈妈的问。 徐娟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摸了摸崽崽的头发:“妈妈很快来接你。” 景年撇了撇嘴,这话妈妈都说好几回啦!他现在还在阿廷家。 “这次是真的。”徐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景年歪歪头,没当回事,反正他在阿廷家也很好,不想去林叔叔家,叔叔家不好。 他是不急,144急死了。 “你要过生日了你晓得伐?”144天天问。 已经很近了,还有不到一周时间。 第一次问的时候,景年很惊喜,欸我要过生日了吗?太好啦可以见爸爸啦! 第二次第三次,一次次的,反正生日就是不来,年崽就麻木了:“晓得啦晓得啦!” 144:“……” 啊就很气,这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吗?明明是景年的任务,他自己一点儿不上心,把它自己急个半死。 唉,算了,谁让它宿主是个崽呢,它作为一个优秀的系统,只能多操操心了。 想想远在不知道哪里的景年爸爸,还有自己事儿都没摆弄明白的景年妈妈,144绝望地想,任务大概只能等到年崽长大了,能到处跑有自主权了,恐怕才能完成。 然而一人一统都没想到,景年生日前一天,徐娟突然过来接景年,笑容神秘:“年崽,走,妈妈带你去过生日。”:,, 263 第 263 章 宗夫人奇怪道:“年崽生日不是明天吗?” 阿廷还要在家里给年崽庆生,早早跟厨房说要准备冰激凌蛋糕。 这个天气吃冰激凌蛋糕是有点儿冷,但谁让年崽他就好这一口,有时候晚上做梦还在喊“冰激凌”。 而且家里开着暖气,过生日嘛,一年就这一回,也就由着他了。 这怎么的,要带孩子去哪呢? 宗廷紧紧抓着年崽的手不放,他都准备好给年崽过生日了,为什么突然要带他走。 徐娟拉着宗夫人到一边,小声说:“芸姐,年崽爸爸,还有爷爷奶奶都来了,我带年崽去见见他们,明天一起给年崽过生日。” “好啊!”宗夫人没见过景年爸爸那边的亲人,但听年崽提起过。 小家伙儿经常念叨爷爷奶奶,吃着好吃的,会想着这个爷爷爱吃,那个奶奶喜欢,别看小家伙儿人小,记性可不差。 “你……你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宗夫人含蓄地问道。 其实她想问道是林巍峰的意见,徐娟带着年崽去跟他爸爸还有爷爷奶奶团聚,跟一家子似的,林巍峰能不介意? 她担心徐娟是一时冲动,瞒着林巍峰的,两人正在谈离婚的事,要是把林巍峰激怒了,使点儿什么手段,落个不好的结果,是大家都不想看见的。 徐娟脸上显出点儿得意:“他不同意,我跟他讲道理,我们已经商量好了。” 宗夫人:“你们商量好什么了?” 徐娟说:“往后我们年崽,逢年过节,寒假暑假,想回家了,都可以回家去,去见他爷爷奶奶和他爸。” 凭良心说,徐娟没有离了婚就不让孩子接触爸爸和他那边亲戚的想法。 年崽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宗夫人都知道他多念着老人,徐娟不可能不知道。 她一次又一次的跟年崽说谎,不是不心虚,不是不难过,但她也没办法,做了这个选择,只能蒙头走下去。 好在事情出现了转机,双胞胎的针对,现在竟然说不上是福还是祸了。 “他答应了,以后年崽可以跟他爸爸那边联系。”徐娟语气轻松地说。 林巍峰答应徐娟把她跟前夫生的孩子接到身边来,又不愿意年崽跟他爸爸再有过多接触,未尝不是因为年崽年纪尚小,林巍峰觉得孩子能养熟。 他也不是想把年崽当亲儿子养,否则也不会不让他改口叫爸爸,而是任由他喊叔叔。 但花钱花精力养在身边的孩子,长大了要是有出息,就当给他儿子培养一个助手了。 他希望景年亲近他们家亲近他的儿子,自然不希望年崽一直惦记着生父。 徐娟没想这么多,她对孩子唯一的期盼就是平平安安长大,当个生活安逸的普通人。 接连遇到这么多事,她再怯懦也被逼着站起来,回过头自己琢磨了许久,想着看林巍峰的态度,她离婚这事儿难办,除非他自己改变主意松口,否则很难离成。 宗夫人倒是表示可以帮忙,但毕竟是家事,而且总是麻烦人家,她心里很过意不去。 一个人闷头想了许久,徐娟转了个思路,如果不离婚,提点儿什么条件合适。 可能这就是进步吧,以前在林巍峰面前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两人因为离婚这事对峙僵持了一段时间,连条件都敢跟他提了。 宗夫人听她说完,心情复杂。 徐娟什么性格,接触这么久,她是了解了,能跟林巍峰谈条件谈成这样,着实出乎她的预料。 “我、我就是想让年崽高兴一点儿。”徐娟不好意思地说。 她离了婚,其实心里一直觉得亏欠孩子。 孩子该有爸爸妈妈的疼爱才对,林巍峰没把年崽当儿子,景年同样没把他当爸爸,徐娟也从来没有这个想法。 现在这个结果,在她看来很好了。 林巍峰还是愿意花钱养着她和年崽,年崽也能跟他爸爸联系,放假可以去看爷爷奶奶,孩子有钱也有爱,啥都不缺。 宗夫人抱了抱她:“你是个好妈妈。” 徐娟红了眼圈,她心里一直很心虚。 村里那个环境,她是晓得的,哪个孩子的爸妈离了婚,保准会有风言风语,说孩子妈不要孩子了,跟野男人跑了。 这也是她想把年崽接到身边来的原因之一,她没有不要年崽,她是想让她崽过好日子。 “妈妈!” 景年站在离她们几米远的地方,远远地看:“妈妈,你跟姨姨说好了吗?” 大人讲话不让他听,他就站得远远的,也不过来。 “说好了。”宗夫人笑眯眯朝他招手:“年崽过来。” 不光年崽过来了,宗廷也过来了。 他攥着崽崽的小胖爪子:“阿姨,你带年崽去哪儿?” 徐娟还没回答,景年举起手:“我知道!” “你知道?” 大人们都不敢相信,宗夫人逗他:“年崽你说说,妈妈要带你去哪儿?” 景年理所当然地说:“带我去找爸爸呀!” 这下徐娟和宗夫人真惊了,景年住在宗家,徐娟不可能提前跟他说这件事,宗夫人自己都不知道,更别说跟景年讲。 那他是打哪得来的消息? 宗夫人好奇,也直接问了。 崽崽眨巴眨巴大眼睛,表情疑惑,好像很奇怪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爸爸说,要给我过生日呀!” 明天就是他生日了,所以今天妈妈带他去爸爸,多正常啊! 两个妈妈都不说话了,她们都清楚,年崽爸爸当时说这话,是哄他的,是假话。 可是崽崽是理所当然的认为,爸爸说的话,就一定会做到,他坚信着这一点,所以一直记着,期待着。 徐娟突然很庆幸,庆幸她在年崽生日之前,解决了这件事。 否则孩子过生日没见到他爸爸,该有多失落难过。 “妈妈妈妈,我们快走吧,我好想爸爸呀!”崽崽欢快地蹦哒着,小脸上满是期待。 宗廷却误会了,他以为景年妈妈已经离完婚了,他要跟着妈妈走了。 他着急地抓着景年不放,想挽留,又说不出合适的话。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别走,我给你准备了冰激凌蛋糕!” 原本打算给崽崽一个惊喜,现在也顾不得了。 这一招果然管用,景年立刻停下脚步,大眼睛里放着光:“冰激凌蛋糕?!” 冰激凌他超喜欢吃哒,蛋糕也好好吃,这么好吃的两种东西放在一起,得有多好吃啊! 光听见名字,就馋得要流口水了。 “嗯。”宗廷比划了一下:“这么大一个,双、三层的,还有你喜欢吃的水果。” 原本准备的是两层的,现在临时加了一层。 “哇————” 那么大的蛋糕,太快乐了吧! “我现在就想吃!” 景年一把抱住宗廷,摇摇晃晃撒娇:“阿廷,我就吃一口,尝一下好不好?很小很小的一口。” 其实蛋糕还没做好,明天生日呢,今天做那么早,不新鲜了。 但是宗廷不说,他一脸严肃地拒绝了:“生日蛋糕只能过生日的时候吃。” 这样啊,那好吧。 崽崽小小叹了口气:“那我明天再吃好了。” 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安慰自己,明天很快的,他很快就能吃到好吃的冰激凌蛋糕啦! 宗廷图穷匕见:“你现在走了,明天就吃不到蛋糕了。” “为什么呀?”景年不理解:“我不能回来吃蛋糕吗?” 宗廷一愣:“你还要回来?” 崽崽惊呆了,表情渐渐委屈难过:“你不想我回来,不想我住你家了吗?” “当然没有。”宗廷一口否决:“可是你不是要去找你爸爸……” “对呀!” 景年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找他爸爸一起过生日,跟不回来有什么关系。 而且—— “我过生日,阿廷不一起吗?” “当然一起!” 不想着跟年崽一起过生日,他干什么要给他准备生日蛋糕。 “那为什么不能吃冰激凌蛋糕了?”景年又问了一遍。 宗廷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可能误会了什么。 他抬头看了一眼他妈,果然,一副忍着笑看好戏的表情。 宗廷:“……” 他默默松开手:“你走吧。” 景年:“冰激凌蛋糕……” “知道了!快走吧!”宗廷表情羞恼,送走景年后,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妈妈,阿廷有点怪怪的。” 坐在车上,景年回想起小伙伴的反应,迟钝地察觉到,宗廷好像在闹什么别扭。 徐娟想到两个崽的相处,忍不住想笑。 “阿廷逗你玩呢。”徐娟温和地说。 她跟恶趣味的宗夫人不一样,善良地想给孩子留点儿面子。 明天打算在外面找个饭店给年崽过生日,她刚才跟宗夫人提出邀请,她已经答应带宗廷参加年崽的生日宴。 原来是这样呀! 景年恍然大悟,阿廷平时就喜欢逗他,原来又是在跟他开玩笑。 不过看在冰激凌蛋糕的份上,景年觉得,逗他也没关系。 如果阿廷天天请他吃冰激凌蛋糕,他可以天天给阿廷当玩具! 畅想了一会儿冰激凌的美味,景年砸砸嘴:“妈妈,你吃过冰激凌蛋糕吗?” “没有呢。”徐娟笑着说:“一定很好吃。” “我也觉得。” 景年美滋滋地笑起来:“爸爸吃过吗?” 徐娟:“他也没有。” 崽崽欢喜地说:“那我明天请爸爸吃蛋糕!” 然后突然又变得失落:“爷爷奶奶也没有吃过……” 徐娟嘴张了张,又合上了,忍着没告诉他,爷爷奶奶也会有冰激凌蛋糕吃。 “还有妙妙姨姨,我好久好久没见到她了。妈妈你知道吗?妙妙姨姨是大学生哦,可厉害啦!”:,, 264 第 264 章 “爸……奶奶!爷爷!” 朝着爸爸跑过去的崽崽,看见被爸爸搀扶着的二老,声音拐了个弯,甩着手朝老人跑去。 “奶奶!” 景年抱着奶奶大腿,笑着笑着哭起来:“奶奶你们怎么来了,我好想你们呀!” 林奶奶弯腰抱住崽崽,忍着泪意:“乖啊,乖崽,奶奶也想你。” 她在医院挂盐水,浑身没劲儿,吃不下饭也走不动路。 儿子说带她来看年崽,她一下子就振作了。 林爷爷也放下了矜持,抢着要抱抱孙儿:“让我抱抱年娃儿。” 两个老人轮流抱了抱孩子,舍不的撒手,稀罕得不行。 年崽笑着笑着哭,哭完了又笑,又哭又笑,高兴又委屈。 “你们怎么才来看我……”他啜泣着,“我想你们,我就喊你们,你们不在……” 这话说得,老两口跟着泪目,一叠声地说自己来晚了。 横竖年崽不是在林家住,看他们彼此不舍的模样,徐娟干脆把他留在了这里,让他跟爷爷奶奶还有爸爸睡一晚,明天再接他们一起给年崽过生日。 林平虽然在这个城市里待了几年,但一直在工地打工,住也是住在工地上工棚里。 工棚环境差,只是勉强给工人提供一个落脚点,一个床铺,木板床上睡人,床下塞着所有家当,别的空间,想都不要想了。 这种条件下想让父母也住过去是不可能的,跟着徐娟更不合适,林平一早给父母在宾馆开了个房间。 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星级宾馆,就是那种连锁便捷酒店,单人间一百多块钱一晚的那种。 即便是这种,换成林平自己住,也是舍不得的。 但父母难得来一次,他不愿意委屈他们。 他原本想开个大床房给爹妈住,他回去住免费的工棚,但是又一想,两人年纪大了,人生地不熟的,身边没个照应的不行。 便又改成了标间,标间的床也有一米二,挤一挤也能睡。 或者他把两张床并在一处,就很宽敞了,等要退房的时候再给挪回去。 景年留下,睡的地方是有的,他人小,不占地儿,往奶奶怀里一窝就能睡觉。 林爷爷和林奶奶半辈子没出过村,县城里的宾馆都没住过。 布鞋踩在地毯上,软绵无声,二老步子都不敢卖大了。 这多好的毯子啊!城里人竟然拿来铺地,日子太好过了。 城里人过得好,大城市过得更好,这么些高楼大厦,把脖子仰酸了都看不齐全。 二老一想到他们孙儿以后就是这大城市里头的娃,便心头火热。 再三跟徐娟确认了,他们跟年崽接触不会影响孩子生活才放心下来。 说实话,二老面对徐娟也怪尴尬的。 前儿媳妇这个身份,让他们拿不准应该怎么面对徐娟。 她突然跟林平离婚,嫁了个有钱男人,二老能理解她想过好日子,但情感上不太容易接受。 毕竟当初为了娶徐娟进门,彩礼几乎掏空了林家的家底儿,嫁妆却一点儿没见着。 而且他们年纪大了又没什么见识,思想老派,觉得嫁进来就是林家的人了,他们也没亏待过儿媳妇,怎么说走就走。 可徐娟对年崽又没话说,他们的想法是,女人离了婚,不带娃肯定比带娃好嫁人。 徐娟嫁了个有钱人,还惦记着带年崽去享福,一心为孙儿的老两口,一下子对徐娟毫无怨气了。 其实不光他们尴尬,徐娟也觉得尴尬,所以安置好年崽后,就匆匆回去了。 景年跟妈妈挥手拜拜,虽然是个陌生环境,但爷爷奶奶还有爸爸都在,他就不害怕啦! 许久未见,景年跟爷爷奶奶有说不完的话。 问爷爷奶奶好吗? 想吃奶奶做的烙饼了。 走的时候忘记带爷爷给他做的小木狗,很想拿给他好朋友看呢! 妙妙姨姨又做什么好吃的了吗? “好,都好!” 林爷爷和林奶奶,一人牵着崽崽一只手,舍不得松开。 想吃烙饼?奶奶给做!吃多少都行。 小木狗忘记带了?爷爷再给雕一个,给崽儿好朋友也雕一个。 妙妙?妙妙也惦记着你呢!做了啥好吃的都不忘给他们老两口送一点儿。 有时候会听她感叹,说可惜年崽不在,不然肯定喜欢吃这个。 景年听得直点头,对对对,妙妙姨姨做的好吃的,我肯定喜欢吃! 然后又问年崽过得怎么样,这是长辈最操心的,担心孩子在别人家过的不好。 怎么样? 除了想念爷爷奶奶,爸爸姨姨,以及刨除糟心的双胞胎,其他一切都好。 在熟悉的人面前,年崽就是个小话唠。 他那小嘴吧啦吧啦,说个不停。 一会儿是他的好朋友宗廷,一会儿是学校里的老师同学。 当然少不了各种好吃的,把他自己都给说馋了,想起那些美味,忍不住咽着口水说:“奶奶,阿廷说,给我准备了冰激凌蛋糕哦,明天我过生日,就能一起吃啦!” 阿廷阿廷阿廷,这几乎是崽崽嘴里出现最多的词。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年崽过得很好,他新交了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叫宗廷。 学校也特别好,孩子说的那些,他们想都没想过。 还有啥游乐场,有那么多没听过的课呢。 娃娃们玩着,就学会那么多东西? 这城里的学校,城里的老师可真不一般啊!难怪城里娃能考上大学,他们乡下孩子,奔了命的学,也不一定又个好结果。 “娃儿,你要好好学习啊!”林爷爷语重心长。 这么好的学习条件,要是不好好珍惜,多让人心痛。 “嗯嗯,爷爷,我可爱去学校啦,老师夸我哦!”崽崽骄傲地挺起小胸脯,作为小星星班最受同学欢迎,最受老师喜爱的小星星之一,他有这个骄傲的底气。 “好,好!” 林爷爷笑得皱纹都出来了,在老人家看来,能得到老师的表扬,那是顶顶了不起的事。 晚上,景年睡在爷爷奶奶中间,爷孙三个不停说着话,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说到奔波一场,疲惫不堪的老人们都睡着了。 可能因为见到爷爷奶奶太高兴了,景年精神有点亢奋,爷爷奶奶睡着了他也没睡着。 林平起身看他们被子有没有盖好,给他们掖被子,才发现年崽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根本没睡着。 “怎么还没睡?”林平小声问。 “爸爸!”崽崽露出欢喜地笑容,捂着嘴巴,小小声地说:“爸爸,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跟我过生日哒!” 林平表情一僵,微微撇过头,不敢跟崽崽对视。 “爸爸,妈妈说,以后我可以跟爸爸出去玩儿。” 年崽笑嘻嘻地问:“爸爸,我乖乖的,你再带我去游乐园玩儿好不好?” 刚才林平已经听年崽提起过,说他住的地方,也有一个游乐园,妈妈带他去玩过儿。 “妈妈不是带你去过?”林平这话说出口,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儿。 “不一样哒!” 景年着急地声音都变大了一点儿,担心吵醒爷爷奶奶,又连忙捂住嘴巴。 不一样的,妈妈是妈妈,爸爸是爸爸,妈妈带他去玩儿,不代表爸爸带他去玩了呀! 林平笑了一下:“好,回头爸爸带年崽去玩儿。” “说好了哦。” 崽崽伸出小手,“爸爸拉勾!” “拉勾。” 大手牵小手,勾着小指,贴着大拇指。 年崽的眼里像是有星星,闪闪发光。 “好了,快睡吧,明天起来,我们年崽就五岁了。”林平温和地说。 嘻嘻。 我要五岁啦! 崽崽乖乖闭上眼睛,却激动地睡不着。 他不敢睁开眼睛让爸爸知道他还没睡着,只能去骚扰不需要睡觉的144。 “四四,我很快,就不是四岁的小朋友啦!”小家伙儿的语调十分欢快。 “嗯嗯。”144敷衍道:“你是五岁的小朋友了。” 真了不起啊,五岁了呢。 “明天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给我过生日哦!” 他像炫耀一样:“阿廷说,还有冰激凌蛋糕吃,好大好大呢,特别特别好吃。” 明明没吃过,这口气倒像是吃过很多次。 年崽砸砸嘴,可惜地说:“四四吃不了,不然,我请你吃蛋糕呀!” 说到这个144就气,当然,气的不是吃不吃得到蛋糕。 它一个系统,味觉系统跟人类不一样,给它来几段刺激一点儿都数据流才是正确的投喂方法。 不过这个它的幼崽宿主理解不了,跟他说了,大概又要当成它是个食谱跟人类不一样的妖怪。 它气的是什么? 它气它天天着急上火的操心宿主的任务,计划都列了一大堆,从现在能完成的可能到现在完成不了,尽力维持现状等年崽长大了再去完成。 它多操心啊! 它一个序号这么靠前的牛逼系统,跟个带崽的老妈子一样。 结果呢? 人家根本不需要它瞎操心,啥都没干,吃喝玩乐,任务目标自己凑一块儿商量着,把任务给他完成了。 不是说它盼着年崽任务完成不了哈,它之前都愁死了,就是……就是那种挫败感。 忙忙活活着急上火,费尽心思去想怎么完成任务,什么都不知道的年崽高高兴兴过他的小日子,一颗糖都能让他笑半天。 那会儿它就觉得,宿主靠不住了,它肩负重任,它无人知晓的伟大。 等宿主脱离这个世界,了解到一切,一定会感激它的。 144连怎么谦虚的话怎么说都想好了。 呵。 呵呵。 呵呵呵。 “四四,你不高兴吗?” 一无所知的景年奶声奶气地问:“你是想吃冰激凌蛋糕吗?” 144:“……没有。” “我就是觉得……” 它用一种新的眼光打量它的宿主:“我觉得,你这个崽,好像有点儿运气在身上。” 265 第 265 章 十年后。 余妙妙起了个大早,洗漱完之后,一边收拾食材,一边顺手开了直播。 十年过去,她早已经成了直播平台美食区的头部主播,坐拥数百万粉丝。 这个直播平台不支持刷数据,粉丝数都是实打实的,变现能力相当恐怖。 加上其他平台,粉丝数早已经过千万,到哪儿都可以称一句大主播。 余妙妙成功将兴趣爱好发展成了谋生手段,早已经实现经济自由。 当初她刚跑到山里来直播的时候,是瞒着家里人的,只有关系最好的朋友知道一点儿,不过大家都以为,她就是工作没了心情不好,去山里散散心。 就连余妙妙自己都是这么想的,可能什么时候她没钱了混不下去了,就乖乖回去找工作,打工赚钱。 但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在直播行业发光发热,找到了让她觉得舒服的生活方式。 曾经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随着国家的发展政策惠及到这里,以及好心人的捐助,相比十年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先修的就是路,现在村里去山外的路,不说多宽敞,最起码一路坦途。 村口修建了公交车站,去镇上只要半小时,收三块钱,大大方便了村民们出行,也给了他们将农产品带出村里,换取一定报酬的机会。 后来又有政府带头搞建设促发展,加上余妙妙越来越火,虽然在当时相比其他大主播不值一提,但在这个小地方,称得上很有名气了。 于是就找到她,大家谋求合作共赢。 再后来,村子又运气特别好的收到大笔捐款,在多方的共同努力下,将原本封闭落后的小山村,建设成小有名气的休闲度假村。 因为规划合理,管理得当,经营得非常不错。 他们没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噱头,就是把村里的基础设施建设好——这是“好心人”捐款修的。 然后又由政府牵头,免贷放款给村民——这个贷款也是好心人捐助的,让他们包山种树,开塘养鱼种藕。 这些原本村民就在干,只是规模比较小。 现在政府给出钱,还愿意给他们兜底儿,赔了不用还贷,赚的钱归他们自己,但是贷款要还。 这样一来,村民们就愿意了,否则他们不敢贷款的,担心赔钱,还不起贷款家里背债。 在政府的引导下,村子的整体规划很和谐,游客们来了,可以赏花摘果,钓鱼摸虾,吃农家菜,喝自家酿的果酒米酒。 来村里游玩的成本非常低,如果是附近县城或者乡镇的人,过来一趟,自驾就不提了,公交车也才几块钱,十块钱以内解决出行问题。 村里的游玩项目价格都很平易近人,不会特别设置高价。 比如摘果子,如果这种果子,村□□出去卖五块钱一斤,那客人来自己采摘,也是五块一斤。 村民觉得自己省了事还赚了钱,游客觉得自己享受到了摘果子的乐趣,挑选到了最好最新鲜的果子,价格还非常便宜。 彼此都满意,彼此都开心。 餐费价格也不高,餐饮行业本就暴利,农家自产自销,成本非常低,价格定低一点儿也有得赚。 挑了几家做饭手艺好的,让他们开农家乐,都是农家菜,做得可以不精细,但一定要干净卫生。 游客们自己选的食材,看着新鲜干净,吃起来味道也不错,价格还特别便宜。 靠着主打性价比高,又有余妙妙卖力打广告,从客人零星的来,到慢慢有了固定的顾客群。 有些离得近的附近城市里的人,周六周日一家子开车过来玩一圈儿,一共也花不到几百块钱。 口碑做出去了,村子发展就越来越好。 没有客人的时候,该种地种地,该种树种树,自己的心不乱,生活的节奏就不会乱。 有正常的营生,游客来的收益就当外快,两头赚钱,日子自然越过越好。 余妙妙跟村子的发展是相辅相成,一开始靠着她引流,给村里打广告。 后来村子有名气了,又开始反哺她。 而且官方的宣传,给了余妙妙一个非常好的正面形象。 余妙妙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以前就那么一点儿粉丝,每个月勉勉强强挣几千块钱,能攒下钱全靠消费低。 现在不一样了,一开播,直播间里都是人,还有许多粉丝闻讯赶来。 礼物直接刷了起来,不要钱的免费礼物更是把直播间叠得满满当当。 余妙妙手上动作不停,分心抬头看了眼弹幕。 现在她已经有了专业的团队,不过偶尔她开直播,懒得喊人过来,还是跟十年前一样随性,拿个手机随便就开了。 也不是,现在有那种单人拍摄设备,外形像只小蜜蜂,提前设定好焦点后,小蜜蜂会围绕着她飞行拍摄。 当然,没专业摄影师拍的那么好,偶尔还会犯一些傻瓜式错误,但平时随便播播,够用了。 屏幕上不光礼物刷得多,弹幕也刷得飞快。 有人问好,有人跟主播贴贴,有人打招呼问今天怎么突然开播,还有一批人,弹幕的字里行间洋溢着期待兴奋。 “中考完了吧?放暑假了吧?” “是的没错,放暑假啦!” “夏天来了,暑假来了,激动!” “呜呜呜终于放假了,我等得花都谢了。” 有些新粉丝不明所以,奇怪地问:“放假怎么了?这么多初中生粉丝吗?” “e,虽然我确实是初中生,但是你这话不太好听。” “别管新人了,所以初中是真的放假了吗?” “是的没错,中考生只会放得更早,而且没有暑假作业,随便浪(疯狂暗示jpg)。” “在线等一个年崽!” “求求了,我们年宝都十五了,马上就是高中生,你们继续崽崽崽崽的喊,他不要面子吗?” “笑死,年宝好到哪去了吗?” “我们这些看着崽崽长大的姐姐姨姨,凭什么不能喊年崽?就要喊就要喊,他长再大,也是我们的崽!” “?别做谜语人ok?年崽到底是什么崽?你们谁的崽?难道……难道是主播的崽?” “不是吧不是吧,千万粉丝大主播暗中生子,孩子都中考了?” 只是低头洗了个菜的余妙妙:“?” 她自以为已经在各种奇葩杠精黑子身上,见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但依旧会折服于某些人神奇的逻辑。 “你们……” “姨姨!” 清亮的少年音在大门外响起,余妙妙家早就重新装修过,大铁门被推开,穿着蓝白相间水手服的少年从门外走进来。 微长的短发打着卷,蓬松的垂在脸侧,似乎有些热,细白的手指扒拉着额头的发。 “姨姨,我放暑假啦!” 景年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先去洗了手和脸,甩着一脸水珠子来找余妙妙。 在他入境的那一刻,弹幕瞬间疯狂。 “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美少年!美色杀我!” “这水好白……啊不是,这腿好凉……” “年崽年崽!呜呜呜年崽我终于等到你了,年崽让妈妈亲亲,嘿嘿嘿亲亲年崽……” “?前面的,你不是初中生吗?” “众所周知,年崽的粉丝中,妈粉占据半壁江山,是的我坦白了,我是男妈妈,年崽妈妈抱抱!” 景年已经不是不识字的四岁崽了,瞥一眼弹幕,白皙的脸颊顿时飞出两朵红云。 “他对着我脸红,他心里有我!” “他看我脸红!我们两情相悦!” “他眼里是我的id,他想在结婚证上写我的名字!” “讲个笑话,妈粉。” 景年:“……” 自从他个子开始抽条,用姨姨的话说张开了之后,直播间弹幕的画风就越来越奇怪了。 “我是热的!” 他徒劳地辩解了一句,往余妙妙背后藏了藏:“姨姨,我渴死了,有冰激凌吗?” “给你准备着呢,自己去拿。” 知道年崽暑假要回老家陪爷爷奶奶,余妙妙老早就准备起来了,他最喜欢吃的冰激凌,囤了一冰箱。 景年跟回了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去冰箱里抱了一桶冰激凌出来。 他几乎每年寒暑假都会回老家来陪爷爷奶奶,有时候不会待一整个假期,但基本上大部分放假时间都在这里。 十年相处,跟余妙妙就像自己家人一样。 当初刚回来的那个暑假,直播间等待许久的崽崽粉欢欣鼓舞,高兴的像过大年。 当时他们统一口径,说年崽是被爸爸带到城里上学去了,他家里的那些变故,都藏着没有讲。 倒不是这些事不能见人,而是私事摊在公众面前,难免会被指指点点,引众人议论不休。 自那之后,景年就是放假的时候会在直播间出镜。 十年过去,余妙妙直播间的粉丝来了又走,但很多老粉,都可以说是看着景年长大的,陪伴他渡过了童年,又在慢慢走过少年。 景年心里很感激她们的陪伴,但是……但是偶尔会觉得,那些叔叔姨姨,哥哥姐姐们,太热情了。 “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了,让你少吃点冰激凌。”余妙妙看他抱了一大桶出来,连忙说道。 景年急得在摄像头外面直给她使眼色,啊呀这是可以在直播间讲的吗?大家都要知道,他十五岁了,初中毕业了,还被妈妈管着吃冰激凌! 余妙妙忍着笑,从善如流地改口:“是我说错了,你妈妈今年没说过,吃吧吃吧!” “哈哈哈笑死,解释不如不解释。” “是的是的,今年没说过,去年还在说。” “年崽别害羞,姐姐二十多了,还在问妈妈家里的牛奶能不能开箱……” “谁不是呢?今天物业敲门,我说我家大人不在家,我大学都毕业了……” 266 第 266 章 观众们纷纷分享自己的经历,直播间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景年见这么多哥哥姐姐都跟他一样,也放松下来,抱着冰激凌桶挖挖挖。 “怎么这么喜欢吃冰激凌,给我也拿一盒去。”余妙妙看他吃,也馋得慌,年崽做吃播从来不让人失望。 “不知道欸。” 景年立刻跑去给余妙妙也拿了一盒,“姨姨给你,你喜欢的抹茶味。” 余妙妙接过冰激凌,景年那一大桶刚吃了上面一层,她干脆停下手上的活儿,两人开始边吃冰激凌边聊天。 “我们好像在水时长哦。” 景年挖了一大勺冰激凌塞嘴里,被冰得直哈气,“要不先把直播关了吧。” 观众顿时像受了刺激,狂发弹幕: “我等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连敷衍我五分钟都不愿意。” “林景年,你没有心!” “融化的冰激凌,就像融化的我的心。” “冰激凌凉吗?没我的心凉。” 那些想正经劝劝景年别关直播的观众,被这些奇形怪状的评论给惊住了,跟摄像头对着的景年一样,惊讶得合不拢嘴。 景年艰难地咽下一口冰激凌,突然觉得冰激凌也没那么好吃了。 “别搭理他们。” 余妙妙不像景年那么单纯,她是见惯大场面的,别说这种观众假装发疯,真发疯都见识过。 她悠闲地吃着冰激凌,浑不在意地说:“越搭理他们,他们越来劲儿。” 景年:“啊?” 是这样吗? 可能因为他以前年纪小,观众们对他都很温和,就算有那种恶意的不好的弹幕,其他人为了保护他,要么房管删得很快,要么其他观众会用弹幕快速刷过去。 这种集体搞事的,他很少见到。 “没错。”余妙妙的话透着一股子冷血无情:“让他们嚎去,多哭哭,排毒。” 就算成了大主播,余妙妙还是那个余妙妙,永远走在跟粉丝相爱相杀的路上。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嘴毒主播,喷粉丝,取关了。” “前面的,上次说取关的也是你吧,你怎么还在?” “呜呜呜妈妈她骂我……” “我粉你二十年,你就是这样对我,没意思,再见了。” “……我以前吹我十年老粉,已经很心虚了,第一次知道喵喵竟然已经直播了二十年。” 这次连景年都不紧张,他从五岁起就看见姨姨的粉丝说要取关,十年过去了,他甚至在直播间里,还能认出几个十年前已经取关的粉丝。 比如刚才说关注二十年那个…… 知道他们是在开玩笑,景年就不在意了,安心挖他的冰激凌。 余妙妙问:“这次待多久?” 景年毫不犹豫地回:“待到开学。” 开学后他就是高中生了,假期没以前那么多,想考上理想的大学,也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所以想趁着假期,多陪陪爷爷奶奶。 二老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以前,有时候景年会想,小时候他要是没有跟着妈妈,而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会不会好一点儿。 但是想到爷爷奶奶每次听说他考试成绩很好,听他说起校园生活那种开心劲儿,又觉得或许这才是他们希望的。 “嚯。”余妙妙不由露出笑容,她自然是盼着景年多待一段时间。 崽是她看着长大的,从一只软萌的奶团子,长成现在的清俊少年郎,要不是没有当妈的心态,几乎要当成自己的崽来养了。 景年上学忙,她也就偶尔外出旅游,会顺便去看看他,见的时候少,直播间观众催,她自己也想得慌。 “怎么没见阿廷?他没跟你一起来?”余妙妙又问。 她和宗廷能认识,全靠景年作为纽带,都是崽崽亲友,慢慢也就熟悉了。 这些年景年寒暑假回老家,偶尔宗廷会跟着他一起来玩儿,不光余妙妙认识他,直播间的很多老粉儿,也都知道年崽最好的朋友叫“阿廷”,两个崽是竹马竹马,一起长大。 说起来,直播间也有个很有名的“廷”,景年的榜一大佬,钱多话少。 不过大家都没把两个“廷”往一起联想,这谁想得到? 一个是有钱大佬,四十多岁的成功男士,工作忙时间少,就是钱多,要讲话,先打赏,浑身洋溢着金钱的气息。 一个是跟年崽差不多大的人类幼崽,虽然看不到长相,声音也不像年崽那么奶,但是幼崽欸,不都是软软甜甜的生物吗? 这两者差别太大了,任谁脑洞大开,也联系不到一起去。 顶多是调侃一下,崽崽这体质好特别,特别吸引名字里带“廷”的人,直播间含“廷”度过高。 本来嘛,就是开玩笑,然后真的有观众冒出来说,自己名字里面就有“廷”,这个字不算特别常用,但也不生僻,粉丝够多基数够大,就显得人很多。 这下更没人会把两者往一起想了,只觉得是巧合。 宗廷当然不会自曝马甲,这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藏了过去。 宗廷没在直播间露过脸,余妙妙也很注意,不让他出镜。 直播间的观众只知道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小男孩儿,有点儿小傲娇,口是心非,经常被打直球的年崽弄得自己生闷气。 有时候他们会故意使坏,戳破宗廷的小心思,发弹幕解释给景年看。 景年恍然大悟,原来阿廷你是这样想的呀! 好别扭哦。 宗廷:“……” 听我说谢谢你。 因为这些原因,他可不待见直播间那些乐子人。 可是他又拿那些人没办法,最起码“宗廷”是没有办法的。 他在心里默默记仇,转头就找个机会,切号上线。 那些乐子人就喜欢在直播间吹水,说得多了就容易犯错,宗廷仗着是榜一大佬,有管理权,抓着小辫子就给记仇本本上的人禁言,惹得那群人鬼哭狼嚎地喊“大佬手下留情”! 都说小孩子的友谊是脆弱的,可能吵一次架,认识一个新朋友,或者因为一点儿什么小矛盾,就渐行渐远,终成陌路。 但景年跟宗廷不一样,直播间的观众可以说是见证他们互相陪伴着,手牵着手,慢慢长大。 他们也吵过架,生过气,但景年舍不得宗廷,宗廷也舍不得景年。 要么景年先低头,拉不下面子,就撒撒娇,大部分时候到这一步就和好了。 如果撒娇不行,就坐在地上,抱着宗廷的腿哭,总能哭到他没法子。 要么宗廷先扛不住,主动去跟景年和好,他是不可能撒娇的,更不可能抱着景年的腿哭,但是他有钞能力。 买景年最喜欢的吃的玩的,一直送一直送。 还在他面前吃在他面前玩儿,把孩子馋得哟。 手段非常残忍。 就很丧心病狂。 不过两个孩子感情好,这是所有直播间观众的共识。 也有人开过玩笑,说可惜不是青梅竹马,否则他们能看着两个崽手牵手一起长大,从校服到婚纱。 不过这种声音很小,就算有人说,也会被其他人制止,或者岔过去。 两个孩子都太小了,开玩笑不合适,而且谁说一起长大就得结婚?就不能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而且,是两个男孩子欸! 总之,直播间的这些观众,尤其是老粉,认识景年的,必定知道宗廷。 余妙妙一问,很多人也好奇起来: “是啊,这次阿廷没来吗?” “阿廷今年多大了?十八还是十九?是不是高考了?” “没那么大吧?我印象中阿廷只比年崽大一两岁的样子,应该刚上高中吧。” “不可能,我记得大三岁。” 直播间突然议论起年龄,余妙妙离得近,却看出来景年表情有点不自然。 她偷偷问:“怎么了?闹矛盾了?” 景年撇了撇嘴,之前妈妈还有宗阿姨都问过他,但他没说,因为有些话,跟家长不好讲。 但余妙妙不一样,说是长辈,又比长辈多一份亲近,更像一个可以分享小秘密的大姐姐。 他冲余妙妙招招手,示意她把耳朵凑过来。 余妙妙低下头,景年用手挡着嘴巴,跟余妙妙耳语几句。 余妙妙惊讶地瞪大眼睛:“真的?!” 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忍着笑,又有点儿生气,这个气好像生得也不是特别真,总之就是一个很别扭的表情。 弹幕立刻不争年龄了,问号开路。 “?有什么是我们这些尊贵的观众老爷不能听的?” “?什么悄悄话,要瞒着正义的粉丝们?” “?我会员白开的?退钱!” “?年崽,你变了,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直白的崽崽了,你有小心思小秘密了。” “?崽,你这么叛逆,阿妈很伤心。” “?崽,别逼阿爸翻你日记本啊!” 景年抱着大冰激凌桶,挡住脸,嘟囔道:“我没有写日记,你们翻不到。” “真的有秘密!” “求求你告诉我吧,不搞清楚的话,我今晚一定会睡不着的。” 其他观众也插科打诨让景年说清楚,余妙妙见他躲在冰激凌桶后面的脸越来越红,连忙帮他打圆场:“行了行了,我这是美食直播间啊,别讨论不相干的话题。” “你这个主播,真的驰名双标,你自己听小秘密,听完了就不让粉丝听,取关!” “求求了,你干点儿人事儿吧,只要不想让我们说话,就成美食直播间了,你直播唱歌的时候我们都没举报你,你的良心呢?” 景年惊讶地看着余妙妙:“姨姨,你什么时候直播唱歌呀?” 直播行业已经卷成这样了吗?逼得姨姨一个五音不全的美食主播去唱歌? “你们懂什么?” 余妙妙死不承认是忘记关直播话筒才暴露了自己五音不全的事实,理不直气也壮:“给食材唱歌,能让它更美味。” “是是是,所以第二天你翻大车。”:,, 267 第 267 章 说到这个,余妙妙可就不开心了。 什么叫翻大车啊?她一个正经美食博主,能翻车嘛?那顶多叫做得不够成功。 跟直播间观众激情对线一番,她跟景年寻求认同:“崽,你说说,我上次做得那个菠萝饭,好吃吗?” 景年缩了缩脖子,眼神游移,口不对心地说:“好、好吃的吧……” 他是没吃过,但他看了直播。 老天爷,他从小吃到大,第一次看见灰蓝色的菠萝饭,就很离谱,怎么能整出这种颜色呢?是人类能吃的食物吗? 当时景年还很庆幸他不在,否则姨姨让他试菜,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万万没想到,死去的直播还能攻击他。 可能景年语气里的不确定太明显了,余妙妙也沉默了一下。 直播间观众们立刻沸腾起来: “年崽:好吃吧?(陷入自我怀疑)” “笑死,嘴上说着好吃,浑身写满拒绝。” “我原本琢磨着,我们年崽这小脸蛋,以后说不定会进娱乐圈当个明星啥的,靠脸也能吃饱饭啊,现在看来,这演技还是算了吧。” “小了,格局小了,这种嘴上答应肢体拒绝的表演艺术,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好吧。” “求你们了,别逗我笑,我伤口缝针,再笑伤口要裂开了。” …… 余妙妙又看向景年,景年呆了一下,猛地低头开始挖冰激凌。 余妙妙:“……” 她别过头,假装无事发生:“家人们,今天咱们做鸡丝凉面哈,天气热,搞点儿爽口开胃的吃吃。” 景年立刻把冰激凌桶放回冰箱,来给余妙妙帮忙。 鸡丝凉面听起来比较简单,也是很多家庭夏天会做的餐食,实际上想做得好吃,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余妙妙好歹是个美食主播,总得有点儿拿得出手的,要比随便做做用心一点儿。 鸡丝凉面,顾名思义,主材是鸡丝和凉面。 一般情况下,鸡丝用的是鸡胸肉,肉多面积大,撕起来也特别方便,纹理很清楚漂亮。 不过这部分肉会比较柴,吃起来没那么香,余妙妙和景年吃没问题,林爷爷林奶奶年纪大了,牙口不如年轻人,适合吃稍微软和一点儿的东西。 余妙妙直接煮了整只鸡,处理干净之后,稍稍焯水,加去腥提味儿的葱姜料酒,在砂锅里慢慢煮出来的。 景年给余妙妙打了这么多年下手,不说厨艺有多好,已经是个合格的厨房小工了。 鸡煮好之后,汤色漂亮,香气四溢。 鸡肉捞出过凉,景年戴好手套开始撕鸡肉,因为用的是整鸡,不如纯鸡胸肉好撕。 但景年有足够的耐心,鸡肉丝撕成粗粗的细丝,大部分都带着皮,这样煮过过凉的鸡皮一点儿都不腻,有的人觉得比肉还好吃。 景年撕着鸡丝,余妙妙准备别的。 就很馋,这个鸡肉闻着好香。 景年忍不住捏了一根鸡丝,光明正大偷吃。 “嗯?姨姨,没加盐。” 景年咽下去嘴里的食物说。 鸡肉是香的,余妙妙买的村里人养的小土鸡,肉质紧实细嫩,香味也足。 “煮的时候加盐,肉会紧缩的。” 余妙妙一边切黄瓜丝一边解释,“拌料里会有盐,稍微泡一下就有味儿的。” “哦哦。” 景年手上动作不停,“姨姨,多切点儿黄瓜,我喜欢吃拌面里的黄瓜。” “还有豆芽是不是?”余妙妙笑道。 景年吃拌面喜欢里头的配菜,加多多的他才高兴,余妙妙可太清楚了。 “嗯嗯!” 景年用力点头,“阿廷也喜欢。” 余妙妙乐了:“那你给他打电话,让他来吃。” 景年闭上嘴巴,当作自己没说过。 余妙妙摇摇头,这么高哦,比她都高了,还是个小孩子性子。 她手脚麻利地切好配菜,黄瓜丝切得细细的,豆芽也焯熟了,过凉备用。 面用的是碱面,这个面过水不会特别软,特别适合用来拌着吃。 别看景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胃口可不小,吃的比余妙妙还多。 景年自己也是个能吃的,他打小胃口就好,幸亏是个吃不胖的体质,否则现在那张漂亮的小脸蛋,该变成漂亮的小馒头了。 余妙妙准备了许多面和配菜,景年的鸡丝也撕好了,一整只鸡撕开,撕了半盆鸡丝。 景年去拿了一个大汤盆,余妙妙把拌面的料汁调好,面条、黄瓜丝豆芽菜,再加适量的鸡丝,倒入灵魂酱汁。 用的很粗的面筷子,用力搅拌均匀。 所有食材很快被料汁裹满,里头加了一点儿芝麻酱,还有辣椒油,芝麻酱很容易挂在面上,用其他调味料稀释过后不至于糊嘴,但又提供了足够的香味儿。 辣椒油是余妙妙自己做的,她一个美食主播,也有点儿小秘方的好吧。 这个辣椒油是她试验过多种配方自己调整出来的,辣度不是特别高,微辣,但是巨香,拌面条拌凉菜都好吃。 景年不太能吃辣又爱吃,这个辣度是他刚刚好能接受的,每次走都要带好几瓶。 料汁里也加了醋的,夏天吃点儿酸的开胃。 凉面拌开之后,料汁的香味发散出来,激得景年直咽口水。 不过现在还没到吃饭的点儿,爷爷奶奶也还没来,他不好意思先吃。 余妙妙看出来了,盛了小半碗给他:“来,尝尝味儿。” 景年立刻把小碗接过来,这个他可太熟悉了。 从小到大,他跟姨姨直播,姨姨做了什么,都是叫他尝尝,他是姨姨专用品菜师! 一筷子凉面夹起来,既有面又有菜,还混着两根鸡丝。 料汁顺着面条速度很缓慢地往下滑,余妙妙没有加太多麻酱,加了就不会这样,但是吃起来口感会过于厚重,就成麻酱面了。 景年一口把面塞进嘴里,辣椒油沾了一点儿在唇上,他顾不得擦,闭上嘴巴嚼嚼嚼。 余妙妙:“怎么样?” 弹幕: “这还用问?看年崽的表情,满脸都写着满足开心……” “我馋了,我明明不喜欢吃凉面的。” “给我吃一口,我就吃一口!” “慕了,当美食博主的家人也太幸福了吧!” “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要买一个能尝到味儿的手机。” “真的,我自己吃都没那么香,看年崽吃,我口水狂咽。” 景年两口吃完了“试吃”的面,擦擦嘴巴:“好吃的,面不是特别硬,但也不软烂,爽滑q弹,那个鸡丝一点儿都不柴,非常香,黄瓜丝和豆芽脆脆的,好清爽,一起吃口感超级丰富。” 他放下碗,给出最终评价:“完美。” 余妙妙喜笑颜开:“真会说话,不过啊,这个鸡丝凉面,再放一会儿会更好吃。” “我知道!” 景年积极举手,像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因为放一会儿,料汁会浸到鸡丝和面里,对不对?” 余妙妙赞叹:“不错啊景年小朋友,你出师啦! 被表扬了,景年先是露出矜持又有点儿得意的笑容,而后又抿着嘴巴,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才不是小朋友。” 他都这么大了,马上高中生了,身边的人,还有直播间的观众们,都把他当崽。 “是是是,我们年崽长大啦。” 余妙妙敷衍地说了一句,继续处理其他的没有拌过的凉面。 “去叫爷爷奶奶来吃饭,我看看要不要煮个绿豆汤。” 吃凉面用不着弄菜,本来就是咸口饭,不过弄个汤喝喝是不错的。 绿豆汤也特别适合夏天喝,清热下火,热的好喝,凉了更好喝。 “不用啦。” 景年说:“我来的时候,奶奶在剥玉米,说煮南瓜玉米汤吃。” 景年爱吃嫩玉米,他一回来,爷爷奶奶立刻准备他喜欢吃的。 家里地里还没完全长熟的嫩玉米,二老自己是舍不得这时候掰下来的,但是孙儿吃又不一样,老两口掰了一堆,景年想怎么吃怎么吃。 其实景年家里现在已经不缺钱了,景年爸爸在城里给人包工,当小工头,做水电杂工,挣得比以前多多了。 不说多富裕,但也不穷困了,家里也攒了一点儿积蓄,用不着二老再辛辛苦苦种地。 但是不让他们种不行,偷着种,说人躺着不动,要废了,哪有人整天只知道享福的。 就不让他们种粮食了,只种点儿自己够吃的菜就行了。 林平来说不管用,景年在家里待着,就差跟爷爷奶奶哭闹了,才把老人家劝住。 老两口还是开了地,种菜,种几分玉米、花生之类的。 反正跟以前比,轻松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话说回来,景年一回来爷爷奶奶就高兴。 自家种的老南瓜,又甜又面,嫩生生的玉米粒,清甜,景年自己掰都掰不下来的,玉米粒太嫩了,一掰溅出汁水,玉米粒直接破了。 也就林奶奶这样的老手,能把嫩玉米粒掰下来。 这两者放在一起煮,完全不用放别的,煮出来的汤水清甜可口。 景年小时候老吃这个,长大了也惦记着这一口,在家里让阿姨煮,不知道是品种不对还是怎么回事,总觉得不是这个味道。 余妙妙也爱吃,闻言立刻放下绿豆:“那行,你一会儿把汤端来,在我家吃?” “好哇。”景年一口答应了:“我现在就去。” 他出来的时候跟爷爷奶奶说了来隔壁,这会儿汤应该已经煮好了,回去正好喊爷爷奶奶来吃饭。 景年顺了根洗好的小黄瓜,边吃边往自家走。 就那么两步路,小的时候腿短还要跑一跑,现在三两步就走回去了。 一边推门,景年一边朝院子里喊:“爷爷奶奶,姨姨让我们去吃……你怎么在这儿?” 268 第 268 章 宗廷坐在院里的小板凳上,那板凳是景年小时候,爷爷给他做的,又矮又小,宗廷坐在上面,一双大长腿简直无处安放。 他手里还捧着一个碗,碗里就是景年想吃还没吃上的南瓜玉米汤。 景年:“……”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又问了一遍。 宗廷慢条斯理喝着甜汤:“刚来。” 刚放下行李洗了个手,就被塞了碗汤水。 作为景年最好的朋友,林奶奶完全把他当自家孩子看。 他这副若无其事,无事发生的样子,让景年有点儿生气。 就没什么要跟他说的吗? 宗廷看着他,举起手里的汤碗:“要喝吗?” 景年:“……” 他脑子一热,冲过去把宗廷手里的碗夺过来。 宗廷:“别——” “啊……烫!烫!” 宗廷欻地一下站起来,把他手上的汤碗接过来放到一边,捏着景年下巴:“张嘴!我看看!” 三分钟后,景年咬着一根老冰棍,舌头贴在冰棍上降温,低着头听奶奶数落。 “你这孩子,干啥都毛毛躁躁,刚煮好的汤,我还跟阿廷说慢点儿喝,烫,你咋就直接上嘴了。” 景年不吭声,偷偷瞪了身边的宗廷一眼。 可惜奶奶年纪大了,眼神却不差,一低头扫见了。 “你看阿廷做什么,想喝汤自己去盛,还能少了你的?做什么抢阿廷的。” 被奶奶教育了一通,景年缩在小板凳上,郁闷地舔冰棍儿。 奶奶说完走了,她去拌个糖西红柿,一会儿一起拿到隔壁吃。 宗廷停下手上不停搅动的调羹:“吃吗?不烫了。” 景年原本不想搭理他的,一听见这话,气呼呼地:“哼,不吃!” 宗廷压了压上翘的嘴角,跟他斗气没关系,总比理都不理,直接跑路好。 “那过会儿再吃。”宗廷从善如流,把碗放下。 景年懵了。 就……就不努力一下吗? 景年更生气了,站起来就走,他现在不要理阿廷。 宗廷立刻起身跟上,也不说话,就跟着他。 比耐心,景年从来不如宗廷。 没走两步,他就忍不住了:“你别跟着我。” 宗廷:“不是去隔壁吃饭吗?我翻墙?” 就这一条路,不走这条,只能翻墙了。 理儿是这么个理,但是……但是你不跟我说好话,你还怼我…… 景年冰棍儿都不吃了,气鼓鼓看着他。 宗廷总算说了句软话:“别生气了,你前几天说喜欢的那款汽车模型,我……” “我自己买!”景年不受嗟来之食:“我有钱,我自己买!” 宗廷挣扎了一下:“挺贵的……” 景年炸毛:“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我都没有破过产!” 是啦是啦,他不像宗廷那么有钱,现在还在每个月从妈妈那里拿零花钱。 林巍峰和林锦荣也有给他钱,但是景年现在长大了,终于弄明白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搞懂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虽然林叔叔和大哥对他不错,但每年为了避开双胞胎回家,让他离开,景年明白,那永远不是他的家。 他感激林叔叔和大哥,但心里却会有一条分界线,没办法把他们当真正的亲人那样看待。 人家管他吃住学习,已经够对得起他了,再给钱,景年是怎么也不好意思要的。 说实话景年并不太缺钱,但偏偏身边都是有钱人,就衬得他特别穷。 可是! 可是他没有破过产! 宗廷:“……很丢脸吗?” 他小时候想挣钱,到处找能挣钱的方法。 可他那会儿太小了,年龄限制,能用的挣钱方法实在太少,即便有,大都是出卖劳动力,从父母亲人那里挣一点儿。 这不是宗廷想要的,他想挣大钱,能给年崽买车买房的那种。 最后宗廷终于找到了能挣钱的办法,他让他爸帮他开了账户,去玩基金股票。 宗恒没有拒绝他,帮他开了,甚至还多请了两个金融方面的老师教他相关知识。 但是提醒他,他的本钱只有手里那几百万,用完了就没了,如果产生负债,他不会帮他还,也不会让他妈帮他还。 宗廷还挺谨慎的,没有贸贸然冲进去,这个就是入行简单,有钱就能进,但是想玩精太难了,很容易变成被人家噶的韭菜。 宗廷一边上课一边自己实战演习,他把自己的资金分成数份,其中留了一部分是不动的。 然后拿了几万块钱,开始试水。 从几万到几十万,有赚有赔。 可能他确实有点儿天赋,老师教得好,又或者那段时间市场很好,宗廷赚的时候最多能一次赚上百万,赔的时候比较少,也就赔个几万、一二十万这样。 赚多赔少,慢慢就上头了,被套牢了舍不得撒手,最后不但赚的钱全赔进去,本金也没保住。 好歹记得他爸的话,在负债之前收手了,否则他真没脸让他爸替他还钱。 至此,宗廷宣告破产。 更惨的是,他爸帮他开账户的条件就是,以后不给他零花钱了,既然他想赚钱,那就自己赚钱自己用。 而且那会儿刚刚过完年,宗廷的压岁钱也全都砸了进去,直接一年赤贫。 他自己要面子,憋着谁也不说,可这怎么瞒得住。 宗恒好好笑话了儿子一番,气得宗廷差点儿离家出走。 一开始景年也不知道,但他们两个天天在一块儿,时间久了,发现不对劲。 最后宗夫人说漏嘴,又或者是故意看儿子笑话,让景年知道了这件事。 那会儿景年可没笑话宗廷,他是个多乖多心软的崽啊,一听说阿廷都没钱买小饼干了,也太可怜了吧。 回家抱了他的小猪存钱罐,藏在书包里,一整个儿的塞给了宗廷,让他拿去用。 宗廷又无语又感动,小猪存钱罐沉甸甸的,他亲眼看着年崽一个两个钢镚的往里塞。 里面也有大钞,不过景年虽然会认钱,但他喜欢硬币,小猪沉甸甸的比较有成就感。 攒了好长时间的小钱钱,一整个儿连存钱罐都给宗廷抱来了。 宗夫人都被感动了,跟宗廷说:“年崽这就当彩礼了,阿廷你也没钱娶媳妇了,去当年崽童养夫吧!” 她还记得那会儿宗廷说要让年崽当他童养夫,故意开这样的玩笑打趣他。 宗廷:“……” 是亲妈是亲妈是亲妈。 童养夫是不可能当童养夫的,景年的小猪存钱罐,宗廷没舍得打破花掉,但也没还给景年。 这是年崽送他的,送他的就是他的了。 不过宗廷是不可能一直穷下去的,没等到过年,他过个生日,手头上就富裕了。 不知道哪个给一个小孩子送名表,反正也用不上,拿去卖了几十万,本钱又有了。 之后具体怎么操作的景年不清楚,他搞不懂宗廷挣钱的那些东西,就知道宗廷挣了挺多钱,一直很有钱,比双胞胎还有钱,双胞胎比他们大好多呢。 “破产”那事,勉强算宗廷的黑历史,景年是个好孩子,一般不戳人痛处,除非被惹急了。 不过即便如此,当宗廷眼睫低垂,似乎因为提起曾经不太好的经历,略显失落的样子,景年还是后悔了。 “我不说了好吧,反正……反正你那么厉害,随便破产一下,也没关系的。”景年一下子转换了口风,努力安慰他。 宗廷压着不让自己脸上的笑容太明显,心软的崽,真好骗啊! “嗯。”他维持着失落难过的表情,让景年越发内疚心虚。 景年也顾不得跟宗廷生气,连忙凑近了,说好听话哄宗廷开心。 宗廷享受着悦耳的吹捧和安慰,越发惬意,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表情。 景年警觉停嘴:“你是不是在演我?” 宗廷:“……我是那样的人吗?” 景年毫不犹豫地回:“你是。” 他小时候可能眼瞎吧,觉得阿廷简直是人间小天使。 当然,也有可能是宗廷在成长过程中变异了。 不过回想起幼时的一些经历,景年觉得,宗廷好像从小就不是什么小天使。 宗廷:“……想要汽车模型吗?s家的雷霆,1:24全仿真款。” 这个话题转的实在生硬,但戳到了景年痒处。 他犹豫了一下,没忍住,问:“多少钱?” 宗廷报了个数字:“十二万。” 一辆汽车模型,不是真汽车,十二万! 对宗廷来说不贵,但对景年来说……好贵…… 但是这款他之前看过车子,真的超酷!好看死了。 景年鼓了鼓脸颊,转身就走。 宗廷连忙追上:“不要汽车模型了?” 景年郁闷地说:“买不起。” 宗廷:“我……” “不要你买!” 景年气鼓鼓的模样:“我不是小孩子,不是崽崽了。” 他拍了拍荷包:“我以后可以自己挣钱,我问过了,发传单的话,我这个年纪也可以的。” 工资日结,还包餐呢。 宗廷:“……” 他忍了又忍,没忍住,给了景年一个脑瓜崩儿。 景年捂住额头,瞪他:“你干嘛!” “就这点儿出息。” 宗廷无语地说:“挣钱就想着发传单,发传单能挣几个钱,够你自己吃冰激凌吗?” 阿廷以为谁都跟他一样,说挣钱就挣了吗?他其实偷偷看过宗廷的书,根本看不懂…… 景年气得叉腰跺脚:“那也是我自己挣的,我能挣钱了,我长大了,不是小崽崽了,你以后……以后……” 宗廷:“以后怎样?” 景年俊脸微红:“以后不许再在我同学面前喊我崽崽,也不能跟他们讲我小时候要过星期八,还有我洗棉花糖,还有我被狗狗舔哭,还有……还有……反正这些都不许讲!” 有个女同学还跟他表白呢,说他是她心目中的男神,然后笑得从桌子上跌下去了。:,, 269 第 269 章 景年吧啦吧啦越说越气,眼里冒着火,恨不得把宗廷给点了。 嗨呀好气呀! 竹马竹马一起长大,多好的感情啊,就是用来让你记我糗事,破坏我形象的吗? 他林景年在学校,校园男神好吧!崇拜他喜欢他的人好多的,掀他黑历史,他不要面子的呀! 宗廷忍笑忍得很辛苦,不怪景年同学笑,他再听一遍年崽的光辉历史,回忆起曾经的场景,也想笑的。 他从来都不是个碎嘴子,跟景年同学也不熟,跟他们讲景年小时候的事,就是因为去接中考完参加同学聚会的景年,意外撞见女同学跟他告白。 当时宗廷头顶上那个火就冒出来了,多大点儿小屁孩儿,早恋?! 还什么马上要分开了,所以抓住最后机会表白,要让景年知道她的心意,圆一个青春时的梦。 宗廷:“……” 呵呵,圆梦。 他虚长年崽几岁,不是兄长胜似兄长,管教管教自家小孩儿,让他别走错路,应该的吧? 还有那小姑娘,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尽惦记不该惦记的。 她为什么会跟景年分开?因为两个人没有在同一个高中。 为什么没在同一个高中?因为她学习成绩没景年好,没考上景年被录取的高中。 看看,看看! 这就是早恋的危害,太影响学习了。 景年要是搞个早恋,他那个理想的大学,可能就泡汤了。 至于小姑娘说的那些什么“谢谢你,你的存在,让我成为了更好的自己”“因为想离你近一点儿所以努力学习,进步了很多”这类“肉麻”的话,宗廷就当耳旁风了。 要不是景年拒绝了,他肯定要好好跟徐阿姨说道说道,早恋的危害,必须得普及一下。 不过他进去包厢之后,发现不光刚才表白那小姑娘,好些男男女女的凑在景年身边,这大热的天儿,也不闲闷得慌。 有一说一,这些人眼光不错,他家年崽就是优秀。 但优秀的崽,是他家的,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宗廷觉得有必要让他们清醒清醒,就给他们讲了几个段子醒醒脑。 他可没有隔离开景年和他同学朋友的意思,单纯是为了让那些人明白,年崽还小,当同学当朋友可以,谈恋爱不要找他。 孩子还小,早恋不好。 可惜景年没体会到他的深意,被同学笑得差点儿没当场跟宗廷翻脸。 “抱歉。” 宗廷乖乖道歉,年崽这回是真生气了,得好好哄哄。 景年:“你这是道歉吗?” 宗廷:“……那我给你鞠个躬?” 神特么鞠躬! 景年被气个倒仰,手指头颤抖地指着他:“你脸上就写着‘我错了,我下次还敢’!” 宗廷下意识摸了摸脸,咦?这么明显吗? “你走吧!” 景年生气也说不出过分的话,“我现在生气,不想看到你。” 宗廷问:“我不出现在你面前,你气会消吗?” 景年一呆,想了一下,宗廷要是他一撵就走,他……他大概会更生气。 “可是我看见你也生气。”景年有点儿委屈,干嘛要那样嘛。 “那就发泄出来。” 宗廷给他出主意:“你生我气,我走了,你自己生闷气,多不划算,对不对?” 景年思维被他带着走,下意识点了点头:“对。” 特别不划算,他那么生气,宗廷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这么一想,郁闷死了。 宗廷:“所以,你得把这个气发泄出来,谁让你生气,你就发泄在谁身上。” 景年很是无语:“不是你让我生气的吗?” 哪有这样的,教别人朝自己身上发泄。 “谁让我做错了事,惹我们年崽不开心了。” 宗廷笑着说:“我想你一直高高兴兴。” 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傻子。 这句就不用说出来了。 “不要叫我崽啦。” 景年小小声反驳了一句,看着宗廷脸上的笑,听着这些话,气已经消了大半,心里暖暖的。 可是他还是有点儿气的,这次宗廷太过分了。 “要怎么发泄?”他问。 宗廷扬唇笑道:“怎么让自己开心就怎么发泄,比如说花我的钱让我心痛,不理我让我哄着你,也跟别人讲我的糗事,实在出不了气,打我几下也行。” 前面听着景年超级心动,听到最后吓住了:“这……这不太好吧……” 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宗廷淡淡道:“我跟你说出口的,就是承诺,你都可以对我这么做。” 景年心里最后那点儿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一点点不甘心吧。 不过宗廷说的那些方式,打他是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跟阿廷动手嘛。 花他的钱让他心痛?才不会咧,宗廷就没有因为钱心痛过,反而还经常劝他不要太俭省…… 他根本不俭省好吧,明明是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太阔了。 不理他让他哄着……已经在做了,是有一点开心的。 不过,最让景年心动的是另一个。 他想了想,郁闷道:“你哪有什么糗事可以讲嘛。” 宗廷不像他,用他妈妈的话来说,那叫幼时早慧,少年老成。 能拿出来讲的黑历史太少了,破产那个勉强算一件。 宗廷:“……” 就知道你会想选这个,坏小孩儿。 “要不你还是花我钱吧。”宗廷提议:“你自己快乐,还能让我心痛,多好。” “不好。” 景年警惕地看着他:“别想收买我。” 宗廷哭笑不得:“我收买你做什么?” 景年立刻改口:“别想用金钱腐蚀我。” 宗廷:“……其实雷霆的模型我已经买了,就在我行李箱里,要看看吗?” “真的吗?我要看!” 一句话脱口而出,想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景年尴尬地别过脸,强行挽尊:“我……我就是看看……” “是,知道了。” 宗廷笑着去牵他:“走吧,带你去看。” 这回景年没有拒绝,任由宗廷牵着他回屋去。 这些年村里发展起来,当初规划的时候就对房屋建设有标准,大投资商援建一部分资金材料,愿意盖房的村人自己只要出一点点钱,就能换一套新房。 不说多豪华,但绝对舒适。 基本都是原先那种农村的三合院,外形风格统一,青砖绿瓦的房子,看着就让人心里舒畅。 景年家也一样,盖了新房,他家人口少,空房间多得是。 景年的房间在西厢,旁边紧挨着的就是宗廷的房间,他的床和宗廷的床,就隔着一道墙。 乡下盖房子,不是很讲究隔音,以前他睡不着,半夜敲床边的墙,喊宗廷起来,陪他一起吃宵夜。 但凡他回来,爷爷奶奶总把家里吃食备的足足的。 夏天的时候,现成的辣椒油,拌个面拌个粉吃。 冬天就起来烧锅子涮菜,舀点儿鸡汤骨头汤之类的,涮烫点蔬菜粉皮,或者下面条进去煮。 吃饱喝足了身上犯懒不想动弹,就忽悠宗廷去帮他洗碗刷锅。 宗廷一个大少爷,在自己家都不见得会干这些活,他撒撒娇,抱着肚子哼唧两声,他就去了。 其实这么些年,宗廷一直在让着他宠着他,明明也没有大几岁。 心里最后的不甘也散尽了,景年看着宗廷拖出行李箱,翻出仔细包装过的盒子给他。 汽车模型本身不大,但包装包得特别大,好像那十二万的溢价,要在包装盒上找回来。 光这一个东西,占据了宗廷行李箱一半。 景年一边拆包装盒,一边嘟囔:“也不用这么着急带过来,你就带那么点儿东西,衣服够吗?” 阿廷跟他不一样,他背心短裤就能往外跑,阿廷可讲究了,外出必定穿得工整体面,也就晚上要睡觉的时候,会换上舒适的家居服。 家里倒是留了他和宗廷的衣服,不过他们两个这些年都在长个儿,尤其是宗廷,窜得可快了。 去年的衣服,现在穿着未必合身,以宗廷的性格,不合身的衣服,他是不会穿的。 宗廷过来帮他拆包装盒:“够,待不了几天。” 景年动作一顿:“有事?” “嗯。” 宗廷眉心微皱,有些烦地跟景年吐槽:“我妈到处旅游玩儿得不亦乐乎,我爸恨不得立刻退休,跟我妈一块儿旅游去。” 所以他就被抓了壮丁,有一说一,他不排斥去公司干活,可他爸在他面前,活脱脱一副资本家嘴脸,恨不得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奉献给工作,早点儿成长,早点儿接他的班。 就很离谱。 而且这些事没法跟其他人讲,人家只会觉得他在凡尔赛。 大约也就年崽能理解他了。 果然,景年一张漂亮脸蛋皱成一团,无比同情地看着他:“怎么这样啊?宗叔叔这是……这是非法雇佣童工!” 他放假了可以吃吃喝喝到处玩,阿廷却要去工作,也太可怜了吧。 宗廷:“……” 童工倒也不至于,不过他爸黑心资本家是妥妥的。 “那你能待多久?”景年问。 他现在开始后悔,干嘛要跟阿廷置气,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宗廷原本想说三天,看着景年期待的眼神,话到嘴边改了口:“一周吧。” 景年还是不太满意,咕哝了一句:“这么短。” 但是他也知道,如果宗廷有工作,这一周时间恐怕都是挤出来的。 宗廷说:“等你开学,我来接你回去报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 景年哼唧了一声,却没说拒绝的话。 宗廷笑了笑,知道这是已经哄好了,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两人随口闲聊着,拆了汽车模型的包装盒,里头那模型一露出来,景年就忍不住发出惊叹声:“哇,这也太酷了吧!” 270 第 270 章 拆开的汽车模型整体呈黑蓝色,重量不轻,压在手上沉甸甸的。 从价格上看,定位成奢侈品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但有一说一,外形质感十分对得起这个价格。 景年爱不释手,他很小的时候生活在乡下,对车子有一种特殊的向往,所以玩具中也偏爱小汽车。 后来宗廷开发出玩具汽车的另一种功用,越发纵容景年玩儿这个,每年给他送不知道多少玩具小汽车。 有一些已经消耗掉了,比如学校组织的跳蚤市场、义卖等活动,或者有捐献活动的时候,送给孤儿院或者偏远山区的小朋友。 也不光是送玩具,还有书本纸笔、衣物鞋帽之类的,只是说这些玩具是有一部分这样用掉了。 即便如此,留下的也十分不少,里头也有各种汽车模型,最起码还有好几箱,许多都是景年的心头好。 但那些跟景年手上这个相比,又差着等次了。 他玩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把模型还给宗廷。 说不要就不要,就是这么有骨气。 宗廷也不再说多余的话,笑着把汽车模型收回箱子里。 “想玩儿自己来拿。” 年崽要面子,说出去的话不肯收回,宗廷就给他个台阶下,当一当保管员。 玩儿也玩了,瘾是过了,景年心满意足,拉着宗廷出去“我们去吃饭吧,今天妙妙姨做了凉面,可好吃了。” 他跟宗廷一和好,嘴就停不住了,吧啦吧啦什么都乐意跟他讲。 “直播间的观众,还问你呢!” “问我做什么?” 宗廷把那碗晾凉了的南瓜玉米汤递给景年,他正好说得口渴,接过来喝掉了。 “就是……就是问你怎么没有来。” 景年眨眨眼,借着低头喝汤的动作,遮掩住面上的尴尬。 嗨呀,他刚还跟姨姨告状,说阿廷不好。 宗廷一眼瞧出他的心虚,懒得戳破他。 这才刚哄好,万一惹急了,恼羞成怒,就不好玩了。 林奶奶端着拌好的西红柿出来,看见两个孩子挨在一处,刚还闹小别扭呢,现在又亲亲热热,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老人家不由笑着摇头,真是小孩子脾气,一会儿闹一会儿好的。 景年喝完汤,顺手把碗洗了,跟宗廷一人端着汤锅,一人端着林奶奶刚做好的凉拌西红柿,一起去隔壁。 林爷爷林奶奶跟余妙妙当了十年邻居,不夸张的说,比跟自己亲儿子相处的时间还长,已经把余妙妙当自己的小闺女看待了。 所以他们也不再跟一开始那样特别讲礼,余妙妙喊他们过去吃饭,他们直接就去了。 平时余妙妙一个人,偶尔懒得开火,也会去隔壁蹭饭。 景年和宗廷一人端锅一人端盆,二老在跟在后面慢慢走着。 他们俩现在腿脚还好,就是身上有些老年病。 到了余妙妙家,景年绕到宗廷前头去开门。 果然,直播还没关,余妙妙挂着直播间,正在直播吃桃儿。 桃子是村里人包了桃林,产出来的桃儿,给余妙妙送了一大堆。 本地产的是一种毛桃,个头不是很大,口感脆甜,香气浓郁,但是摘下来放不了两天就会变软,运输是个大问题。 所以以前这种桃子很少有人种,本地市场有限,卖不上价,不像粮食,卖不了可以自己吃,桃子卖不出去,只能烂在果林里了。 但是本村搞开发的时候,政府请的啥专家过来看过之后,说可以种这个桃子,这个桃味道好,可以当一个卖点。 当时村民也是不相信的,又是政府出面打包票说,如果桃子销路没办法解决,给他们兜底,到时候按照市场价收。 这事儿还引得附近别的乡镇村子不满,说怎么能这么偏心,光给这一个村想出路谋发展,他们不是亲生的吗? 还有村干部去闹,后来又开了个会,隐约透出风声说,是因为有别的大老板愿意出钱,人家就是点名了要发展这个村子,没办法啊! 这下别的村才偃旗息鼓,只能羡慕景年他们村好运气。 有政府背书,村民就愿意种了,只不过种的不多。 种果树不如种菜种地,比较容易看到收益,果树前几年很难回本,果农全靠补贴坚持下来。 但是等出果子之后,效果一下子能看到了。 那会儿村里的旅游业已经有点儿名气了,来玩儿的游客吃了现摘的新鲜桃子,就连不爱吃桃的都没法说它难吃,爱吃水果爱吃桃的,一口气能吃十来个。 有的走的时候还要买一筐两筐的走,趁着新鲜分给亲朋好友,吃过的都说好吃,当年选择种果树的,这些年都没少挣钱。 这不,夏天赶上桃子上市,余妙妙这里就有人送了几筐过来。 景年回去叫端汤,叫爷爷奶奶过来吃饭,余妙妙饭已经做好了,闲得没事,直播吃个桃,把观众馋得不行。 余光撇见景年一行进来,余妙妙指了指小蜜蜂,景年点点头,侧行一步,让宗廷进来。 小蜜蜂摄像头有个功能,可以设置自动屏蔽。 比如宗廷不愿意出镜,先把他的脸录入,然后但凡拍到他,就会自动马赛克。 或者开另一个模式,除了固定的几个人,比如主播、主力、或者常驻嘉宾,其他行人之类的全部屏蔽。 余妙妙用的是第一种,所以直播间观众一看景年身后出现一个马赛克,立刻知道是宗廷了。 “阿廷阿廷!” “阿廷是不是又长高了?” “这么糊一团马赛克,请问是怎么看出长高了的?” “回前面的姐妹,以年崽为参照物,以前比他高半个头,现在高大半个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年崽变矮了。” “年崽听我说谢谢你。” 余妙妙起身时扫见这些弹幕,差点儿被桃子呛住。 平时吃饭就余妙妙一个人,今天热热闹闹一大桌子。 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容,围坐在桌子前。 桌上的餐食并不丰盛,甚至称得上简陋,唯一称得上荤的,就是鸡丝凉面里的鸡丝。 但没人嫌弃,觉得不好。 景年小主人一样,招呼完这个招呼那个。 他跟牙口不好的奶奶说“奶奶这个鸡丝很软很嫩的,你一定咬得动!” 又跟爱吃甜的爷爷说“爷爷,奶奶特意给你拌的西红柿,放了好多糖,可甜啦!” 跟余妙妙说“姨姨,我奶奶煮的汤好喝的,你多喝一点儿啊!” 也没漏了宗廷,亲自盛了一碗凉面放到宗廷面前“阿廷这个可好吃啦,你爱吃辣,我给你多浇一勺辣椒油。” 一个个都让景年哄得眉开眼笑,都觉得他在意自己,心里美滋滋的。 弹幕也乐呵呵 “这样的场景真好啊,粗茶淡饭,不过三餐四季。” “前面的大哥真文艺,我就想说,能不能给我添副碗筷?我可以不上桌,我蹲年崽脚边吃就行。” “话说我家狗正蹲在我脚边吃骨头……” “嘿,你这人,咋还骂人呢?!” “别吵了,你们觉不觉得年崽,好像那个……” “那个啥?” “团宠?” “像花蝴蝶。” “交际花吧。” “笑死,你们能不能有点儿好词儿。” “我要是有年崽这张嘴,有他这么会哄人,我妈也不会给我备注‘讨债鬼’。” “年崽小甜糕撒娇精,这不是我们的共识吗?” “就是,阿廷那么高冷的小孩儿,都扛不住年崽撒娇。” “迟早要让年崽出个教程。” …… 景年吃饭的时候,都很专心,一般不会去看弹幕,因此错过了直播间观众催他卖课的呼声。 他抱着个大盘子,吃得开心极了。 余妙妙说得没错,凉面拌好后放一会儿,变得更好吃了。 面条爽滑,鸡丝细嫩,黄瓜丝和豆芽清爽解腻,裹满了香浓的酱汁,一口下去,简直了。 景年连干两大盘,吃多了嘴里有点儿辣,来一口酸甜的糖腌西红柿,酸酸甜甜,满□□汁。 如果说西红柿的甜是带着刺激的,南瓜玉米汤就是清甜。 吃得满头大汗,喝上这样一碗已经晾凉的清汤,那股甜意好像顺着喉咙,一下子流进了胃里。 吃饱喝足,景年往椅背上一靠,摸了摸吃得鼓起来的肚子,惬意地舒了口气。 之后景年迎来了彻底放松的假期生活。 早上不用早起,睡个懒觉起来,宗廷已经在工作了好一会儿了,他去把爷爷奶奶给他留在锅里的早饭吃掉。 吃完了饭,跟宗廷到处溜达着玩儿。 或者凑在爷爷奶奶身边,看爷爷雕木头,陪奶奶闲聊。 有时候余妙妙直播,他去凑个热闹,就跟小时候一样,余妙妙做,他打下手。 有什么好吃的,就混一点儿,拿到一边跟宗廷分着吃。 当生活很安逸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一周过去了,宗廷要走了。 景年不舍极了,可是宗廷是有工作要做,本就多留了几天,再留下去,要耽误事儿了。 只能依依不舍地送别,宗廷提着空了一半的行李箱,把他带来的汽车模型委托给景年“代为保管”。 他知道景年是想趁着假期多陪陪老人,也没说劝他一起走这种话。 “假期结束,我来接你。”宗廷又说了一遍。 “知道啦!”景年给了好朋友一个拥抱“路上小心。” 然而两人都没想到,这次告别,竟然一别就是两年余。 宗廷回去之后没多久,被宗恒安排去主持一个跨国项目,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 反正他大学学分已经修完了,还有一年,就等着一个毕业证,在哪儿都一样。 即便如此,临近开学,宗廷紧赶慢赶抽出时间,准备回国去履行承诺,接景年回家,送他去新学校报道。 机票都买了,一场突然爆发的传染病疫情,阻断了宗廷回国的路。:,, 271 第 271 章 这场疫情源自于米国某个实验室的变异病毒泄漏,而那个实验室,恰好就在宗廷出差的城市。 疫情爆发后,因为政府部门的不作为、管理滞后等等原因,整个城市连带整个州,很快沦为重灾区。 当时很多人都连夜跑路了,宗廷本该第一时间撤离,回国的飞机已经安排好了。 但是他有个助理,突然检查出感染了病毒,而后周围几个同事也陆续检查出来被传染,都被送去医院接受治疗。 宗廷有个米国助理,分公司招的,米国土著,他家在隔壁州,被同事们一个个送去医院的惨状吓到了,要求离职回家。 这会儿疫情刚刚爆发,没有疫苗,也没有很好的治疗手段,治愈率很低,闹得人心惶惶。 遇到疫情这种特殊情况,宗廷没有难为他,让他走了。 结果这人是个无症状感染者,回家之后,把全家都给传染了。 宗廷立刻取消了回国的航班,他担心自己也会是无症状感染者,不管传染给谁,都是他不想看见的。 当时都以为,现代医学这么发达,这场疫情很快会结束,但事情发展远比大家想象得要遭。 宗廷放弃了回国,但还是有人不顾一切往回跑,很快,国内也有了疫情。 国际航班纷纷取消,许久之后才重开,因为种种原因,宗廷的回国之路一直未能成行。 这一拖就是两年多,别说当初那个项目了,国外的分公司都已经由宗廷接手,在疫情经济大萧条的背景下,不但没让公司经营萎缩,甚至还处于良性增长。 分公司都做大做强了,他却连家都回不得。 机场。 宗廷走下飞机,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走的时候还是夏天,回来的时候,却已经变成了寒风凛冽,雪花飘飘的冬天。 周围的人群,也从金发碧眼的异国人,变成了同样发色肤色的同胞。 下飞机后关掉飞行模式,看到数个未接电话。 回拨回去,很快接通,电话里的少年音,已经完全褪去曾经的稚嫩。 他似乎不在室内,说话声音有些嗡嗡的:“怎么不接电话呀,问你助理,他们说在开会,什么会这么久,七八个小时了都?” 景年算的时间,是他第一通电话打来的时间,实际上国际航班飞了十几个小时。 因为宗廷一个人被疫情困在国外,留在国内的家人亲朋都很担心他。 景年更是一天两个电话,早上一个晚上一个,两地时差不一样,景年晚上定个闹钟,也要起来给宗廷打个电话确保平安。 平时宗廷如果有什么情况不能接电话,也会及时给他回短信,这次什么都没有,也难怪景年着急。 宗廷笑了笑,知道景年是在担心他,很受用这种关心。 “是开会,开完会临时有个紧急项目需要出差。”宗廷没跟景年说实话,他回国这事没跟国内的家人讲,想给景年一个惊喜。 喜还没收到,惊是先惊了一场。 景年没有怀疑,就接受了宗廷这个理由,主要是宗廷在外面待太久了,好几次可以回来,又突发意外,空欢喜一场。 失望太多次,希望也就淡了。 景年现在只盼着这场疫情早点儿结束,到时候什么都拦不了宗廷回家的路了。 “怎么老是出差啊?我听说现在米国情况越来越糟糕了,根本就控制不住,你还到处跑……” 景年嘟囔着,国内早就控制住了,国外情况却乱糟糟的,怎么让人不担心嘛。 宗廷唇角翘起:“想我回来?” “你在说什么废话!” 景年闷闷地说:“当初说好接我回家,送我去报道,现在好啦,我高中都快念完了,你再不回来,我大学报道你都要错过了。” 宗廷忍着笑逗他:“那可怎么办呢?我答应的事可没有不完成的。” 景年哼了一声:“怎么办?我再去考个研究生啊,怎么着,也得给你圆个梦不是。” 宗廷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景年听见电话里的笑声,一点儿不意外。 他的竹马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了解不过,外表看着特高冷一男的,其实就是个恶趣味的家伙。 景年:“你还笑,我今年生日你又不给我过了,记得生日礼物啊!” 也就是这么说了,如果宗廷能回来,他不过生日都行。 “嗯,一定记得。”宗廷笑着保证。 一听到这个回复,景年顿时一阵失望,宗廷这么说,就意味着今年真的没办法回来给他过生日了。 “好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天冷了要记得加衣服,别老是不按时吃饭,你胃又不好……” 他絮絮叨叨,说不完的话,很多话都是说过很多遍的。 宗廷安静听着,景年说什么他都应,心里暖洋洋的,一时间又有些担心,回头等见了面,景年知道他这会儿已经回国落地,会不会生气…… 他犹豫片刻,试探道:“如果我今年回来陪你过生日,你……” “别想了,除非你今天或者明天,嗯……最迟后天回来,正好能赶上我生日那天。” 景年在电话那头掰起手指头给他算:“国外回来的,落地先隔离十四天吧,幸亏咱们住一处,不然你还得居家隔离七天,更赶不上了。” 宗廷:“……” 景年假期当过志愿者,对这些政策规定烂熟于心,给宗廷普及了一番国内防疫政策,说到最后,忍不住笑道:“别的霸总回国,前呼后拥,风光无限,你回国,先隔离十四天。” 他说着说着,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哈好没有排面哦。” 宗廷无奈:“我不是霸总。” “嗨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景年不在意道:“你现在不是,以后会是啊!” 宗叔叔天天念叨,说阿廷怎么还没回国,想儿子是其一,其二是觉得宗廷现在已经锻炼得很不错了,他再带一带,恐怕就能交班歇息了。 宗廷问:“为什么霸道的总裁会大受欢迎?” 他跟景年都听余妙妙讲过什么是霸总,他理解比较单一,顾名思义,就是性格霸道的总裁。 但宗廷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女孩子,喜欢霸道的恋人。 像他,如果谁像那什么霸总一样对他,他能把那人脑壳掀飞。 “啊?可能……可能就是个人喜好?” 景年被问住了,其实他也想不通,他胆子小啊,当然,现在没那么小了,但是还是更愿意跟温柔好说话的人相处。 宗廷下意识接了一句:“那你呢?你喜欢吗?” “我?” 景年乐了:“你看我像喜欢吗?” 宗廷只是知道一个大概,景年还看过霸总呢。 就是余妙妙跟他提起后,他好奇,自己去搜的。 结果搜出来的都是什么啊! 挖心割肾换眼/角/膜? 囚禁强迫顶替入狱? 景年:“……”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救命啊! 警察叔叔这里有人犯罪! 景年给吓傻了,这是霸总吗?这不是眼神不好(认错恩人),脑子不好(分不清喜欢的人),哑巴(该说的话不说非要憋着),完了三观也不正常的法制咖吗? 里头那些小姑娘也好傻,谈个恋爱,谈得支离破碎一无所有,就差让人把骨灰扬了。 遇到那样的人,快跑啊! 有段时间,景年一度以为霸总其实是骂人的话。 后来他班里的女同学发现他这种想法,硬给他分享了几本据说正常的霸总,她们说景年看的那些不正常。 霸总还分正常和不正常的? 在同学的强烈要求下,景年战战兢兢去看了。 哎嘿……还挺好看。 虽然有的有点儿油,但有的霸总,就很哇噻! 看着看着,景年忍不住代入了一下。 别说,他竹马的人设,真的好霸总哦,从长相到性格再到家世背景,甚至还有霸总标配——胃不好。 代入感太强,景年跟宗廷打电话的时候,时不时会这么打趣他,说他是霸总。 所以宗廷才会有这么一问,觉得景年老是这么说,难道也喜欢霸总? 宗廷:“……万一你喜好比较特殊。” “你才喜好特殊。” 景年吐槽了一句,这话让他忍不住想起那些“不正常”的霸总,属于想起来就很“卧槽”的类型。 他刚才一边走路一边接电话,现在进了教室,也快上课了,于是跟宗廷说:“好了不跟你说了,你不是开会加出差吗?快去休息吧,我到教……” “先生,国外旅客请这边登记。”一道温和的女声响起。 宗廷想捂手机已经来不及了,景年愣了一下,歪了歪头,往自己周围看了看。 他刚进教室,显然没有防疫人员过来喊人登记,所以他真的没有听错? “你回国了?!!!” 景年声音不自觉提高,前排的几个同学被惊到,扭头看过来。 宗廷苦笑:“嗯,刚到,准备给你个惊喜,看来……” 景年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惊、惊喜,对,我、我特别惊喜,你现在……现在在哪儿?” 他甚至下意识站起身,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教室。 说完不等宗廷回答,拍了下自己脑门:“我傻了。” 刚回国,当然是在机场了。 “我去接……” 等等,刚才他们讨论什么来着? 景年表情一变,慢慢坐了回去。 哦,对了,霸总回国,也要隔离的。 “要接我,等十四天之后吧。” 宗廷回国之前就了解过国内的防疫政策,所以一点儿不意外,否则也不会紧赶慢赶地赶回来,就是为了留够隔离的时间,去给景年过生日。 “好吧。” 其实一想到宗廷已经回来了,哪怕见不到面,心也安定了下来。 “阿廷……” “怎么了?”宗廷以为他要说几句关心的话。 景年抿了抿唇,期待道:“你能给我拍一下隔离vlog吗?我还没有被隔离过欸!” 272 第 272 章 酒店门口,又一批隔离人员隔离期满被放出来。 宗廷提着行李箱走出来,这次回国,他是一个人回来的,一个随行助理都没带。 带了也没用,隔离的时候还是要分开,带了跟没带一样。 跟他同一班次回国的人,许多都在这个酒店隔离,大家都是今天满期释放,酒店门口等了许多来接的家人。 宗廷找到不久前收到的信息里说的车牌号,朝着那辆车走过去。 车窗降下来,露出他爸半张脸。 “上车。”宗恒言简意赅。 看看旁边其他来接亲的,嘘寒问暖,而他爸,甚至不愿意帮他接一下行李。 “看什么,搞快点儿,磨磨蹭蹭的。”宗恒催促道:“你该不会在酒店关傻了吧。” 隔离十四天工作了十四天,天天视频会议开到吐的宗廷:“……” 要不他还是再飞回去吧。 “年崽呢?”宗廷一边拉车门一边问。 宗恒扭头,诧异地看他一眼:“真被关傻了?今天周三,年崽当然在学校。” 宗廷:“……哦。” 如果年崽来接他,肯定不会像他爸这样冷漠。 父子俩两年没见,却没什么好说的,宗恒的慈爱好像在宗廷小时候已经消耗光了,随着他年龄增大,越发对他不客气。 这次能来接他,可能是两年不见积攒下来的一点儿父子情吧。 宗廷只要一想到他爸扔过来的那些工作,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父子俩沉默了一路。 很快回到家,宗廷下车准备去拿行李,面前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把他行李提了下去。 宗廷:“……?” 他疑惑地看着他爸,不明白他爸在搞什么。 宗恒提着行李箱,直接往里走,宗廷只好跟上。 没走两步,听见响动的宗夫人跑出来。 她给了儿子一个大大的拥抱,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语气亲昵地埋怨:“这么久不回来,亏你还记得回家的路。” 宗廷笑了笑:“不记得了,爸开车带我回来的。” 宗夫人被逗乐了,看着成熟许多的儿子,不由想起从前。 她还记得阿廷小时候,经常板着个小脸,不言不语,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后来不知道是跟年崽混久了受到他影响,还是长大了性子自然而然变了,对家里人,笑模样多了,也会开玩笑了,整个人都活泛起来。 宗夫人:“走,先回家,年崽念叨了好几天,今儿一早写了张菜单给厨房,说要做你爱吃的。” 宗廷心里一暖,这才是他爱听的话。 嘴上却打趣道:“是他自个儿想吃的吧,前次还跟我说,回来的时候,让我给他带巧克力。” “你可别没良心,年崽惦记着你呢。” 宗夫人知道他在开玩笑,两人联系的比他们还勤,“你不在家,我跟你爸爸,空巢老人一样,亏得有年崽在身边儿。” 刚想把丈夫拉过来让他也说两句,撇见他手上的行李箱,瞪了宗廷一眼:“挺大个人了,又不是小姑娘,怎么还让老父亲替你拎箱子,你也不看看你爸多大岁数了。” 宗廷:“?” 多大岁数? 他忍不住看了眼他爸,他爸妈结婚算早的,两人大学同学,毕业结婚,翻年有的他。 他爸现在才四十多岁,保养的好,看着跟三十来岁一样,头发乌黑,连皱纹都没几条,放哪也能说一句年富力强吧? 他被派去国外做项目,因为疫情一待两年多。 听说公司里有传言,这是因为他成长得太快威胁到他爸,就跟古代,皇帝还没有老去,太子已经长成。 然后父子争权夺利,逐渐产生矛盾,导致国家政权不稳,是一个道理。 所以他爸才把他发配到国外去,不让他回来,是为了避免内耗,是英明之举。 从某个秘书那里听来这个消息的宗廷:“???” 你们在说什么玩意儿? “没关系。” 在老婆面前的宗恒笑容温和,显得温柔可亲,像个慈父一样:“阿廷这么久没回来,给他拎个箱子算什么。” 宗廷:“??????” 这一刻,他突然对那个传言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难道他爸真的是故意把他撵到国外去的? 可是他爸不是老是催他回来,让他去公司上班,他自己好早点儿解放,跟他妈去旅游。 难道都是装的?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把箱子接过去。” 宗夫人在宗廷手臂上轻拍一下,催道。 宗廷默默去接过箱子,看见他爸,背对着他妈,对着他,温和的笑容变成嘲讽。 宗廷:“……” 拳头硬了。 因为进门就被亲爹摆了一道,宗廷精神绷紧,斗志昂扬,想方设法,想要扳回一城。 可惜一直到晚上,都没找到机会。 晚上六七点钟,正要吃晚饭,忽然听见外间客厅,家里阿姨亲亲热热的声音:“年崽来了。” 宗夫人诧异道:“怎么这时候就放学了。” 说话间,已经听见“噔噔噔”的脚步声,显然是跑着进来的。 转过门厅,露出个圆滚滚的身影,少年裹着一件白色羽绒服,毛茸茸的连帽围巾裹住了整个脑袋和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眼瞳乌黑,清澈见底。 “阿廷!” 看见宗廷的一瞬间,那双大眼睛弯沉月牙,眼角眉梢洋溢着欢喜。 他冲过来,像一只滚过来的雪团子,一头扎进宗廷怀里。 但他身上一点儿都不冷,软绵绵的,如同烧着的雪,烫得宗廷心头发软。 “阿廷!”景年又喊了一声,开心的不得了的模样。 宗廷笑着应了一声,他又喊,宗廷继续应,无奈笑道:“我在。” “我知道哇。” 蒙着围巾,景年说话声音闷闷的,“我就是想叫。” “那你叫吧。”宗廷说。 “叫什么叫,不热啊。” 宗夫人过来帮景年解围巾帽子,解了围巾,下面竟然还有一层口罩。 宗廷哭笑不得,帮他把口罩摘下来:“不会呼吸困难吗?” 两人许久未见,却一点儿都不陌生。 景年嘟囔着:“冬天还好吧,好歹能挡下风,夏天才难过,热死了,我脸上都要长痱子了。” 宗廷看着他露出来的脸,眉头渐渐皱起:“怎么瘦成这样了。” 视频的时候,可能摄像头会把人脸拉宽,还不太明显。 刚才进来的时候,裹得太厚,现在厚外套脱了,单一件低领毛衣,衬得他脖子细长,下巴尖尖。 “有吗?”景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还挺开心:“我吃好多的,食堂阿姨都知道我吃得多,每次给我打最多。” 他还挺得意! 宗夫人心疼道:“学校的饭哪有油水,要我说,还是每天家里做好了,给你送到学校去。” 景年现在每天也就早上在家吃一顿,中午和晚上都在学校吃。 高三生,学习时间太紧张了,没时间中午跑回家吃饭,太耽误时间,晚上也一样,还要上自习呢。 “对了,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宗夫人忙问。 景年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说:“我没上自习。” 宗恒问:“跟老师请假了?” 景年不敢跟宗叔叔说假话,老老实实道:“没有,晚自习是自愿的,可以在家里上。” 都高三了,自觉不自觉,光靠老师监督,没有意义。 “那你怎么不早说!”宗夫人嗔怪道:“留在家里自习,暖暖和和的,晚餐也能好好吃,干什么要留在学校受那个罪。” 景年干笑着不说话,宗廷将景年的外套递给阿姨:“就是不想留在家里自习,才不跟你们讲的吧。” “还挺爱学习。”宗廷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句。 “我是学生啊,不学习干嘛。”景年轻哼了一声:“又不是谁都跟你一样。” 宗廷挑眉:“我怎么了?” 你不爱上学! 当然,这话不敢说。 景年眼珠子转了转:“你太聪明了,一般人怎么能跟你比。” 可惜这孩子打小心思浅,有什么想法,全写在了脸上,在座的都看出他口不由心。 宗廷还想说什么,宗夫人维护景年,连忙道:“好了好了,先吃饭,吃完再说,饭菜都要凉了。” 景年自觉坐到宗廷旁边,挨着他,叽叽咕咕,说不完的话。 “给我带巧克力了吗?vlog拍了吗?我生日礼物是什么呀?给我买冰激凌蛋糕吧,双层的,好不好?” 景年觉得他属实运气不好,生在了冬天,最好吃的冰激凌蛋糕,不是每次都能吃到。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觉得,冬天吃冰激凌太冷啦,对身体不好,买个水果奶油蛋糕就很好了。 但是如果是别人送的,那就不关他事了对吧?不吃掉会浪费的。 宗廷舀了碗热汤,放他面前,一一回道:“带了,没拍,等你生日那天就知道了,好。” 景年歪头想了一会儿,才把他的回答跟问题一一对应上。 因为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冰激凌蛋糕的,想明白之后,情绪全都积累到了这里,景年高兴得差点儿蹦起来:“真哒!” 宗廷反问:“什么真的?” “蛋糕!冰激凌蛋糕!” 宗廷好笑,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口味不变,性子也没变,一个蛋糕就能开心起来。 “嗯,真的,给你买。”宗廷总是愿意满足景年的愿望,看他开开心心的。 景年也不吝啬甜言蜜语,美滋滋道谢:“阿廷真好!” 因为得到了一个蛋糕的许诺,景年一晚上都是开开心心的。 在宗家吃完晚饭,又跟宗廷聊了会儿天,因为还有卷子没写完,只能先回家了。 他今天提前放学,已经跟妈妈打过电话,所以傍晚时分,徐娟听见外面的响动,以为是景年回来了,笑容满面迎出去。 然而看见并排走进来的两个人,徐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273 第 273 章 徐娟刚来的时候,时常分不清楚双胞胎哪个是老二,哪个是老三。 而且他们两个,还十分热衷于扮演彼此,来捉弄其他人。 十多年过去,两人都已经长成大人,彼此有了各自的生活,喜好也不再完全相同,衣着打扮这才渐渐有了分别。 走在前面的是老三林锦辉,他头发略长,精心打理过的三七分,一侧头发盖住眼皮。 徐娟知道,那被盖着的眼皮上,有一道两厘米长的细疤,现在或许已经淡化的看不清楚了,但所有人都记得,林锦辉自己记得尤其清楚。 那是十多年前,宗廷用景年的玩具小汽车砸的。 “徐姨看来是不想见我们。”林锦辉面上带着笑,眼神却冷冷的。 因为当年那件事,双胞胎跟他们算是结下了仇。 如果说在那之前,哪怕戏弄景年,对徐娟还保持着面子上的尊敬。 但在那之后,因为种种原因,两兄弟被送去了外祖家,不知道吃了什么教训,反正肯定苦得很,否则也不会三番两次的哭着求着要回来。 据说以前有过一回这种事,再来一回,林巍峰已经不吃这套了。 而且还有宗家盯着,徐娟当初坚定要离婚的态度也给了他很大触动,总之林巍峰这次没有动摇,坚持让他们留在外祖家里。 双胞胎觉得是徐娟吹的枕边风,否则他们亲爹不会这么狠心。 再有先前那场矛盾,新仇旧恨,怨气难消了。 那次双胞胎在他们外家着实待了许久,足足有三年多。 去的时候还是初中生,回来的时候,都考上大学了。 两人考得学校都相当不错,以前他们俩是属于,聪明归聪明,不好好学,高中三年混下去,指不定以后只能读国际班想办法往国外送。 被他们外公和舅舅们调/教三年,两人都考上了国内很不错的学校,让林巍峰喜出望外。 徐娟听他跟林锦荣讨论过,说还以为老爷子会把双胞胎往部队送,或者让他们考军校。 毕竟齐家上下,包括林锦荣的小表妹,都是读的军校。 双胞胎要是由齐家人教养,以后大约也会走这条路子。 结果并不是这样,林巍峰跟齐老爷子打电话问了,人家老先生说,部队不是垃圾场,什么垃圾都收。 林巍峰:“……” 他儿子也没那么差吧,现在不是教得挺好嘛。 确实,除了考上了好大学,学业这方面有所进步,为人处事也大有变化。 最明显的,频繁的恶作剧没了,光这一点就让家里佣人们松了口气。 另外待人接物,也变得有礼貌了。 这在林巍峰看来,就是已经改好了,比他预想的好多了。 然而人家齐老爷子说,他送过来太晚了,两个孩子已经长歪了,小树不修不直溜,这俩已经不是小树了。 他顶多给硬掰一掰,让两人不至于说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其他的,管不了了。 比如他们跟景年和宗廷的矛盾,心里那些怨气,还能让他们不怨了咋地? 回家之后,景年直接避开了,徐娟倒是没避,但就算心里不愿意承认,这也是他们小妈。 齐老爷子的教育还是有效果的,两人最起码明白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平时拿话刺一刺徐娟,出出心里的气没问题,再过分,就该挨收拾了。 徐娟是个软和性子,以前吃过的苦头比这多多了,被双胞胎态度不好的怼几句而已,她根本没当回事。 不过说是这么说,每次都被怼在脸上,还是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徐娟扯了扯嘴角,尴尬地说:“怎么会……” 林锦辉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徐姨看见我们这么意外,是在等谁?等林景年?这不是放寒假了吗?怎么还赖在我们家。” 林锦程跟在林锦辉后,推了弟弟一把:“怎么跟徐姨说话呢。” 他看了徐娟一眼,微笑着替她解释:“景年高三了吧,高考生放假是会玩一点。” 如果说林锦辉还残留着几分浪荡模样,林锦程这些年却跟脱胎换骨了一样,不知道他过往,单看现在,好似一个温文尔雅的优秀青年。 即便知道他曾经那些事的,跟他相处些时日,也都会说,当时是年纪小啊,现在长大了懂事了。 这叫浪子回头,金不换。 徐娟不知道什么换不换的,她这人从小到大吃得苦头太多了,所以她特别长记性。 惹不起,她躲得起。 况且她确实不想自家崽跟这两个人碰面,这些年说是假期让景年去别处,不让他们碰面,但怎么可能真的一面都见不到。 也就头三年,后来他们上大学,寒暑假放假早,或者中途想回家,还能不让他们回不成。 只是说景年跟他们几乎没有打交道,就算见了面,像一个屋檐下有过节的陌生人,谁也不愿意装相。 所以景年出了宗家的门,还没到自己家,就接到他妈发来的消息,说双胞胎回去了,让他别回去,先在宗家待着。 景年这些年最起码有一半时间泡在宗廷家里,时不时会留宿,宗夫人干脆让人给他收拾了个房间,就在宗廷卧室隔壁。 小时候景年经常跟宗廷一起睡,但长大后就少了,他的衣服鞋子、生活用品,书本辅导资料什么的,好多都在这里,有时候还得跑过来拿。 所以徐娟让他在宗家住几天,是想着一来景年马上过生日了,不愿意他被双胞胎影响心情。 二来毕竟是高三生,学习重要,徐娟觉得双胞胎就是不稳定因素。 “倒回去吧。”景年看着手机,突然出声。 宗廷将车靠边停下:“怎么了?” 景年把手机举到宗廷面前,宗廷看完,眉梢微拧:“有什么东西要拿吗?我一会儿去帮你拿过来。” “没有。”景年低着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有两本习题册,不急用,回头让我妈给我送过来。” “你要是想回去,我想办法让他们滚蛋。”宗廷见不得他垂头丧气的,便提议道。 景年立刻摇头拒绝:“不用!” 当着宗廷的面,他不需要隐藏,有什么说什么了。 “那本来就是他们的家,不是我的,我就是……就是……” 他牵着宗廷衣角:“我要跟你回家。” 理直气壮的语气,眼底却藏着心虚害怕。 宗廷将他手团进掌心,轻轻捏了捏。 景年小时候脸圆手圆,小胖手软嘟嘟的,宗廷老喜欢趁他睡着了,捏捏小手戳戳脸蛋儿,像是找到个好玩具似的。 长大抽条,下巴尖了,手也细了,但还是白白软软,跟宗廷的手相比,小了一大圈。 “不跟我回家想去哪儿?” 宗廷眉眼盈盈,笑着打趣:“不是说好给我当童养媳?我妈可是已经跟你妈讲好了。” 他幼时的话,被他妈当作趣事拿出来跟景年还有景年妈妈讲。 那会儿景年年纪还小,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大人为什么笑得那样开心。 他听宗阿姨说,当了宗廷的童养媳,往后宗廷的东西都得分他一半,有好吃的要先给他吃,好玩的先给他玩儿,往后挣了钱,也得给他花,顿时觉得当童养媳是很好的事。 景年好开心呀,觉得阿廷不愧是他的好朋友,这种好事都惦记着他,忙不迭地答应了。 宗阿姨打趣说,当了宗廷的童养媳,就得跟他回家,以后就住他家了。 景年犹豫了一下,宗夫人还以为他不乐意,然后就听见他问:“能带我妈妈一起吗?” 他是很乐意的啦,就是不放心妈妈一个人留在林家。 宗夫人和徐娟都笑坏了,宗夫人把景年拉到怀里说:“当然可以,年崽今天不要回去了,留下给阿廷当童养媳吧。” 这当然是玩笑话,然而等景年长大了知道事儿了,再回忆起来……只能说往事难回首。 现在宗廷一提这茬,景年失落的情绪被一扫而空,差点儿蹦起来:“宗阿姨还说,我的钱都给你了,那是聘礼,让你给我当童养媳呢!” “也行。” 宗廷点点头,轻笑一声:“先跟童养媳回家吧。” 景年耳朵一下子红了,别过脸去,哼了一声:“不害臊。” 宗廷朗笑出声,揉了揉景年发顶,调转车头,把车开回了家。 林锦程和林锦辉其实并没有在家待太久,他们两个都已经二十六七,各有各的生活,再跟父母兄长一家住在一处,他们自己都觉得拘束。 双胞胎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形影不离,两人早就各住各的,因为兴趣爱好和事业生活圈子不一样,见面都很少。 但景年却在宗家住了很久,双胞胎搬出去了,林锦荣却还跟父亲住在一起。 他是长子,接了家业,也要奉养父母。 这些年,林锦荣结婚生子,家里多了两个小孩子。 景年不忙的时候会带着他们玩儿,但现在高三学业紧张,有时难免觉得吵闹,倒不如宗家待着清净。 这一年寒假,短得跟没放过一样,景年就没有再回老家,只是出去跟爸爸聚了几次,时不时跟爷爷奶奶打个视频电话,让他们看看他。 生日过了,冰激凌蛋糕吃了,快乐完了,该学习了。 为了心仪的大学,景年埋头猛学半年。 学习费脑,消耗大吃得多,个头还在长,一天照五顿吃也没赶上他掉肉的速度,瘦得下巴尖尖细细,看得长辈们心焦,恨不得一天给他补八回。 宗廷干脆专门请了两个营养师回来,天天盯着他吃饭。 千熬万熬,终于熬过了这半年。 苍天不负苦心人,景年多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成功考入心仪的大学。 274 第 274 章 景年高考成绩非常出色,全国所有大学任选的那种。 早些年大家都发现,景年在医学上是有些天分的,一些医学常识,说是常识,普通人看过就忘,景年好像天生就知道。 问他,他也不记得在哪儿看过一眼,就记住了。 这不是因为他记性好,换成文学常识,他不一定记得住,别的常识也一样,单就医学类的,他特别敏感。 他自己对此也很感兴趣,没事会翻翻医学类书籍,是在旁人看来很奇怪的爱好。 熟悉他的老师同学,都以为他非常有可能去学医,读医学院。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景年不但没有读医学院,也没有去给他打过招生电话的2,而是去了全国最有名的那所农业大学。 他去学农了。 这实在让人意外,但景年的态度却十分坚定,这是他早就想好的,第一志愿填的就是这个。 当时填志愿的时候,家里就地震过一回。 林巍峰还说让他去学金融,等毕业了进林家的公司,帮林锦荣打理公司。 这些年他看着景年长大,知道他品性,林锦荣也十分看好他,景年这些年和他处得还不错。 他两个亲弟弟,都是拿着公司股份分红,干自己喜欢的事儿,开酒吧搞乐队,玩赛车弄会所,各有各的乐子,反正不可能回来给他帮忙。 林巍峰这些年也逐渐退下来,把手里的权利大都放给了长子。 尤其是这两年,眼看着宗廷才二十来岁的年纪,将一众比他大一轮的“太子”们都比了下去,林巍峰他们这些掌势的老总,是又羡慕又心焦,回过头就开始搞自家继承人。 林锦荣身上的担子骤然加重,偶尔会觉得吃不消,他们不缺能办事的人,但很缺能办事又很可靠的人。 像景年这样的身份,某些时候,还能代表他,代表林家来处理一些他不方便处理的事,是最好不过的。 所以林锦荣是巴不得景年进公司,之前他也以为景年想学医,还让他老婆旁敲侧击地跟徐娟讲过,说学医辛苦,还有危险,也挣不到什么钱。 医闹的就不用说了,这几年疫情,医护人员可是抗战在第一线。 是啊,太辛苦了。 徐娟也这么觉得,但她更愿意让孩子开开心心的,如果他喜欢学医,想学医,那就去学吧。 对林锦荣两口子,她的回复十分果决“是辛苦,但别人家孩子能承受,我家年崽也能。” 行吧。 总不能强逼着景年改专业。 然而大家都做好他去学医的准备了,他志愿填了农学院。 还不是一所,是所有志愿,都是农业学院,要不然就是综合大学里面的农学专业。 旁人问他,他就说想学这个。 最后才跟宗廷说了心里话“我小时候,爷爷奶奶种地特别特别辛苦,他们说,希望我以后不要种地了。” “可是总有人在种地,在过特别辛苦的生活。” 景年撑着下巴,语气充满了不确定“我想着,我去学一下这个吧,我没办法让像我爷爷奶奶那样的农民都不种地了,但……也许能让他们种得轻松一点儿,多挣一点钱……” 他脸颊泛红“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讲,你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妈妈他们也不能说哦。” “不说。” 宗廷目不转睛地看着景年,他觉得,少年像在发光。 “看我干嘛。” 景年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又心虚地提高声音“我就是随便说说啦,可能学到最后,就回老家种地去了。” 他皱了皱鼻子,咕哝了一声“爷爷奶奶,还指望我坐办公室嘞,可能要让他们失望了……” 宗廷莞尔“那不会,你要是没学成,我办公室给你坐,想怎么坐怎么坐。” “我不去。” 景年一口回绝“我一个学种地的,能去干嘛,你是不是想忽悠我去给你端茶倒水?” 宗廷摸了摸下巴,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好像还真挺值得期待的。 因为长辈们都更愿意让景年开心,去做他想做的事,所以他志愿填报的很顺利。 爷爷奶奶起初不太理解,为啥大孙子考个大学,当个大学生,还得去学种地。 余妙妙帮着解释了一下,说景年以后就跟之前来村子里的专家一样,学的是那些知识。 当初村子规划发展的时候,请来的农学专家,告诉他们可以种桃,还帮着看了村里的地和庄稼,告诉他们要换哪种肥料,还送他们更好的粮种菜种。 一说这些专家,二老立刻明白了。 那不一样,人家是知识人,文化人,有本事的人,跟他们这些种地的不一样。 孙儿学这个,好啊! 听说待的都是啥实验室,去地头也是指导别个种地,老两口就接受良好了。 实际上农学生怎么可能不种地呢,不要让老人家知道就好了。 暑假过去,景年以应届最高分的成绩,进了南农。 离家还很近,高铁才一个多小时,需要的话,周末就可以回家。 不过倒也没那个必要每周都回去,徐娟干脆给他在上学的城市买了套房,她这些年手里攒了不少钱,一心想着给儿子买房,在城里安家。 但他们住的城市,房价早就飙上天了,徐娟看中的,买不起,没那么多现金,要买得把珠宝首饰都出一出才行。 她想着跟林巍峰离婚了再卖的,不然还没离婚,把结婚戒指卖了,不太好。 但是一直没离成,房价还涨了,徐娟就很郁闷。 现在景年去别的城市读书了,怎么着也得待四年,那边房价稍微便宜一点儿,她买得起,干脆给儿子买了套房。 回头要是不要了,转手再卖掉就是,她也不会理财,攒钱攒钱,钱越攒越少。 景年原本不想要的,可他知道,这是他妈心愿,他打小他妈就念叨这个,现在也算如愿了。 而且有套房子也好,房子虽然在他名下,但他妈可以住啊,不爱在林家待,就到自己的房子里住。 正跟他想的一样,房买了,徐娟就跟找着归处似的,三天两头借着说想儿子了,坐个高铁就跑了。 在自己房子里待着,安逸。 她可以看平时想看又不好意思看的偶像剧肥皂剧,可以跟儿子一起大半夜吃烧烤,吃臭豆腐,吃螺蛳粉。 晚上步行去附近广场,跟邻居大姐一起跳广场舞。 笑和闹都由自己,不用在意形象不用顾忌别人看法,畅快! 徐娟待得都不想回去,林巍峰又放了权,时间变多了,在家总是见不着老婆。 一问,去找儿子了。 他就给景年打电话,说男孩子要学会独立,别总是粘着妈妈,女孩子不喜欢那什么,妈宝男。 景年“……” 他忙死了好吧,天天泡在试验田里观察他的宝贝苗苗,最近只跟妈妈通过电话。 不过他是不会出卖妈妈的,不就是打掩护嘛。 景年嗯嗯啊啊应付过去,就让林叔叔以为他是妈宝吧,他本来就是妈妈的宝贝。 第一次放假回家,景年提了两个行李箱,其中一个行李箱里,装满了辣椒。 景年把辣椒送给亲戚朋友,骄傲宣布“我种的!” 为了表示支持,大家立刻把这些辣椒拿去做菜,味道别说,还挺好,不光辣,还香。 景年偷偷跟宗廷表功“老师让我们选,我知道你爱吃辣,特意选的辣椒。” 宗廷心里美滋滋的“这么惦记我?” “嗯呐!” 景年拍着胸脯“你还喜欢吃什么,我下学期还给你种!” 宗廷哭笑不得,他经常去看景年,也去过景年学校,隔着老远,看见景年蹲在地里,一棵一棵,小心翼翼照顾他的苗苗。 他那么白的皮肤,为了守着苗苗记录数据,晒得脸上都出口罩印子了。 想到这些,宗廷心疼地说“你顾好你自己就行。” 景年误会了他的意思“可是地里又种不出冰激凌。” 宗廷“……” 景年“你下次去看我,再给我买冰激凌蛋糕吧。” 其实他早就可以自己买了,买他喜欢吃的东西,可是宗廷送的,吃起来格外开心呢。 “好,给你买。” 宗廷无奈笑道“回头收购个冰激凌蛋糕店,管你一辈子的冰激凌。” 景年两眼一亮,喜出望外“说好了!以后你有了小崽崽,也要给我买。” 宗廷深深地看他一眼“除了你,哪来的别的崽。” 当时景年并没有看懂宗廷的眼神,他跟宗廷太熟了,熟到有什么说什么,懒得去猜有没有别的心思。 反正他们都长嘴了,有什么想法,会直接说的。 最起码景年是这么想的。 他妈妈给他买的那房子,倒是买对了。 景年不光在那个城市待了四年,大学毕业后,他又考了本校的研究生,硕士博士,一路念下去。 这些年他一直一个人,没有谈过恋爱。 不是不想谈,他对谈恋爱处对象并不排斥,也想过如果谈了恋爱,一定要对喜欢的人好。 也不是没人追他,恰恰相反,追他的人多了去了,毕竟长了那样一张风花雪月的脸,又身处同龄人聚集的环境,追他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追求者中,有许多女孩子都非常优秀,但景年就是不来电。 有的追求者会说,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们试一试,试着培养一下感情。 但景年连试一试的想法都没有,好像哪哪儿都不对。 又一次礼貌拒绝了一个追到寝室楼下表白的追求者,景年回到寝室,刚在阳台看完热闹的室友开玩笑说“校花你都不要,兄弟,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该不会跟他们说的那样,你喜欢男的吧?”:,, 275 第 275 章 景年让室友给问懵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还有这种传言?” 室友比他还惊讶:“你怎么不反驳啊?!” 换成是他,谁问他是不是喜欢男的,他肯定一嘴怼回去:“你才喜欢男的,你全家都喜欢男的。” 景年挠挠头:“因为我也不确定,不过应该不喜欢吧。” 室友:“应该?” 他抱紧自己,作害怕状:“你不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滚。” 景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就是……之前……” “你别吞吞吐吐。” 室友就是开个玩笑,他自己觉得,景年就算喜欢男的,也看不上他,除非眼瞎了。 景年说:“之前其实有男生跟我表白来着。” 他跟室友之前大学时同学,研究生又是同学,还成了同寝,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 “然后呢?” “然后我拒绝了啊。” 景年很自然地说:“我又不喜欢他。” “那你到底喜欢谁啊!”室友长嚎一声:“你长成这样,寡了四年本科,研究生也快让你寡完了,再继续寡下去,他们不会传你同性恋,会传你无性恋,植性恋。” 景年无语,无性恋也就罢了,植性恋什么鬼啊! 其实他也怀疑自己是无性恋,因为确实男生女生都没办法动心。 这个问题甚至不好跟宗廷讨论,他偷偷跟144讲过,144说:“啊对对对,你就是个无性恋,寡这几年算什么,你上辈子寡了一辈子。” 景年:“……啊呸。” 怎么好好的,突然咒他。 “植性恋就是只喜欢植物。” 室友面无表情地吐槽:“我们班女生说,你看植物,比看老婆还深情。” 景年:“……” 离大谱。 “第一,我没有老婆。”所以他看老婆什么样儿,没人知道。 “第二,我只看我种的植物不一样,别的植物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ok?” “不ok啦。” 室友往床上一瘫:“你跟我说又没用,想澄清谣言,你去谈个恋爱呗,把对象往学校一牵,保准什么谣言都没了。” 景年沉默,说得简单,他不想谈啊?他想啊! 万一真的寡一辈子,就被144说中了。 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真的没遇到那种,让他有想谈恋爱想法的人。 “唉……” 景年叹着气,也往椅子上一瘫:“要是老婆跟土豆一样,也能从地里种出来就好了。” 室友:“哈哈哈哈哈想得真美。” 景年:“你不想吗?” 室友:“……想,我喜欢火辣一点儿的老婆,土豆就算了,辣椒我看不错……” 他一骨碌坐起来:“欸你说人家别的高校都有点儿校园传说,钢琴室女鬼啥的,咱学校有没有可能,有那个什么辣椒老婆,茄子老婆之类的。” 景年:“……” 这是寡疯了吗? 他起身往外走,室友大声追问:“你去哪儿,咱们再讨论讨论啊!” “去找老婆!”景年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进了试验田。 当你关注一件事的时候,有时候你会发现,生活中好像处处都与此相关。 放假的时候,景年回家,妈妈的朋友看到他,特别热情。 他进屋,听见阿姨跟他妈妈说:“阿娟啊,你仔长这么帅,学历还高,有没有找对象哇?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两个,我跟你说,我认识的那个……” 阿姨走了,妈妈特意来跟景年讲:“年崽你放心啊,妈妈肯定不会逼你去相亲的,不过你自己也要行动起来了,妈妈像你这个岁数,你都能满地跑了。” 景年:“……妈妈要不你还是逼一逼我吧,靠我自己,可能找不到对象了。” 徐娟:“……” 徐娟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儿子长这么帅,学习又好,是啥硕士,比大学生还厉害。 家里也给买了房,房子还挺大的,怎么会找不到对象啊! 不过景年也就是那么一说,不可能真的去相亲。 他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跑去相亲,纯属浪费人家时间。 又过了两年,景年硕士毕业了,博士在读,他还是没有对象。 连续蝉联多届校草,然后又一直单身,他已经寡成了学校的传说。 以前说好不催的长辈,这会儿也开始着急了。 就算不急着结婚,好歹处个对象谈个恋爱对吧? 没催的时候,景年还能开开玩笑,等长辈真的开始催,就知道那种滋味了。 好在他上头还有个宗廷,宗廷比他大几岁呢,也结婚,没找对象,寡的时间比他还长。 逼急了,景年就把宗廷拉出来当挡箭牌:“阿廷也没谈恋爱呢,我是弟弟,怎么能越过哥哥去,还是让他先找吧。” 这时候知道叫哥哥了。 长辈们:“我们现在不讲究这个,阿廷不会在意。” 景年:“要讲的要讲的,催催阿廷嘛。” 转头又跟宗廷说:“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如果要谈恋爱了,一定要先跟我说。” 到时候他好想办法跑路,跟个实验什么的,在外头先躲一段时间。 宗廷笑着答应了:“好,我保证,如果我要谈恋爱,你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景年反而不好意思了,他说这话自己都觉得过分。 “阿廷你脾气也太好吧。”景年学着长辈的口吻说:“你这样会吃亏的。” “看是什么亏了。” 宗廷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他沙发上炫冰激凌的景年:“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让我吃亏,而且,有的亏,吃下去才知道是不是亏。” 景年吞下一大口冰激凌,被冰得哈了口气。 “听不懂。”他嘟囔着:“什么亏不亏的,你在讲绕口令吗?” 宗廷无奈扶额,他喜欢景年的纯澈无邪,有时候又觉得,他傻得气人。 曾经很多次,他都想挑明了跟景年直说,但他知道,景年拒绝过男生的表白。 也听景年唉声叹气,说他可能是个无性恋,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 心志坚定,从来无所畏惧的宗廷,第一次退缩了。 现在他是景年的竹马、密友,是他最信赖的人。 可一旦他告白,如果景年拒绝,他们之前的关系就会出现裂缝,恐怕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因为这份担忧,宗廷一次次忍下了到嘴边的话,用各种语言和行动,疯狂暗示。 可景年好像在这方面少了根神经,无论他怎么明示暗示,只要不直接说出口,他好像就是听不懂。 宗廷被憋得无语,可也拿他没有办法,最后干脆不再挣扎了。 倒也不是说放弃了,而是不再纠结一定要让景年知道他的心意。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恒心,已经做好了跟景年耗一辈子的打算。 唯一担心的就是,如果在这中间景年突然对别人动心,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宗廷也想了,如果是女孩子,那他没办法。 如果是男生,但凡还没在一起,他不信自己争不过那人。 如果在一起了……在一起了也给他搅黄了。 不过为了防止这种可能性的发生,宗廷一直在旁敲侧击地关注景年的感情问题。 好在景年迟钝,是真的迟钝,完全没看出来宗廷关心背后的深层含义,还以为宗廷跟他聊这些,是两个寡王交流病情。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景年博士快毕业那年。 那年他忙着毕业论文,整天泡在实验室或者试验田里,忙得连自家门朝哪边开都快忘了。 家里人也知道他忙,一般没事不会来打扰他。 有天妈妈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挂了,那会儿他正忙着,腾出手来看见是妈妈打来的,连忙拨了回去。 电话接通,他妈又说没什么事,就是想他了。 景年觉得他妈那个语气不太对劲,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电话一挂,景年就给宗廷打了个电话。 听他说完,宗廷也迟疑了片刻,然后回他:“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跟林锦程兄弟俩有关,他们俩出了点儿事。。” 景年一个激灵:“我妈没事吧?” 他担心是双胞胎安分了这么多年后,终于发疯了。 “没。”宗廷笑着安抚:“怎么可能,有我看着呢。” “那没事了。”景年对双胞胎的事不感兴趣,只要他妈没事。 他在电话里跟宗廷说:“那两个神经病,干出什么事我都不意外。” 那会儿他还很自信,觉得自己也算见过世面的人,林锦程他们兄弟俩的把戏恶作剧,已经吓唬不到他了。 直到他手里的事忙完回到家,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说什么?林锦程跟林锦辉喜欢上同一个人,大打出手都进医院了?”景年惊得下巴都掉了,这俩双胞胎,不是感情特别好吗? 徐娟长叹口气,也觉得很不可思议的样子:“是啊,而且……而且他们喜欢的,还是个男孩子……” 景年瞳孔地震:“没看出来啊!” 这事给他的震撼太大了,急需缓一缓。 顶着一脑袋问号,景年跑去找宗廷,他觉得这件事,得跟得好好跟小伙伴讨论一下。 他到宗家,跟进自己家一样,阿姨告诉他,宗廷跟宗夫人在小花厅。 景年熟门熟路地找过去,隔着玻璃门,看见宗夫人跟宗廷面对面坐在小几前喝茶聊天。 他走近,刚要敲门,宗夫人的话透过玻璃门,隐约传出:“……跟他们一样,这么些年不结婚,你是也喜欢男人吗?” 啊……啊这…… 景年敲门的手僵在原处,有点儿好笑,原来阿廷跟他一样,也会被误会成同性恋。 然而景年笑容还未完全绽开,就僵在了脸上。 他看见宗廷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276 第 276 章 景年人傻了。 宗廷点头了! 他点头了! 他喜欢男人! 好巧,我也是个男人。 景年的脑海里突兀地冒出这个想法,然后迅速被他晃着脑袋,甩到一边。 这都什么啊,他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在他发呆的时候,宗夫人明显也愣住了。 三人,两人在玻璃房内,一人在外,隔着玻璃门,同时陷入了沉默。 景年反应过来,尴尬地准备离开。 这涉及到宗廷的隐私了,如果他想知道,应该自己问宗廷,宗廷愿意说的话,自然会告诉他。 躲在这里偷听——虽然也不算偷听,可他们不知道他在这——通过这种方式知道宗廷的隐私,这样是不道德的。 他抬脚,还没来得及离开,听见宗夫人张口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宗廷又点了点头。 景年抬起的脚又放了回去,因为做了不符合内心道德准则的事,面红耳赤。 但他的脚死死钉在原地没有挪开,耳朵竖起来,恨不得贴到玻璃门上去。 他脑子也乱哄哄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海里飞速划过。 宗廷竟然有喜欢的人了? 他有一个喜欢的男孩子! 那会是个什么样的人?高吗帅吗?性格好吗? 宗廷跟他相处时候,是怎么样的?也会对他特别特别好吗? 至于宗廷跟那人成没成,景年根本没想过,怎么会不成呢? 阿廷这么好这么优秀,他要是喜欢谁,对谁好,哪个能把持得住。 所以他是在跟一个男孩儿谈恋爱吗?他们会不会拥抱牵手,甚至做更亲密的事? 会的吧,这是情侣们的正常交往行为。 那他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再跟阿廷像以前那样好了?他男朋友会吃醋的吧。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震惊无措,还有难过委屈。 景年胸口发闷,鼻子发酸,险些落下泪来。 他用力掐住自己的手,试图以此来稳住情绪。 他觉得自己好莫名其妙,阿廷有了喜欢的人,他应该祝福他,怎么会只想着自己好。 可是……好不甘心啊! 景年抽了抽鼻子,突然愣住。 不甘心?我为什么会不甘心? 是因为……因为……因为我也可以啊! 阿廷喜欢男生,我也是男的。 他比那个男孩子先遇到阿廷,他们有二十多年的感情基础,他……他还是阿廷的童养媳! 所以阿廷喜欢男生,为什么不喜欢他? 景年都顾不得震惊自己原来是同性恋了,他现在满肚子委屈难过,他差哪儿了? 因为宗廷明目张胆的偏爱,助长了景年的自信心。 他盯着宗廷,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宗廷喜欢的到底是谁。 正好,宗夫人也想知道,不用景年自己费心打听了。 她心里或许有了想法,试探着问:“你喜欢的人,我认识吗?” 宗廷继续点头。 景年脑子飞快转动起来,宗阿姨认识的人,说不定他也认识,是哪个来着? 没等他转出个究竟,宗夫人深深吸了口气,声音都高了两度:“你别告诉我,是年崽。” 景年:“?!!!” 他瞪圆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宗廷他又双叒点头了。 啊? 啊啊?? 发生了什么,我在哪儿,我是谁? 哦,我是景年,我是年崽,我是阿廷喜欢的人。 嘿嘿。 宗夫人脸色都变了,她拿起茶盏,一副想在宗廷脑门上找个合适地方敲一敲的架势。 “你怎么能喜欢年崽呢?” 景年鼓了鼓脸颊,为什么不能? “为什么不能?”宗廷说:“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宗夫人:“……可是年崽他、他……” 这些年,她几乎把景年当成了自己另一个儿子,所以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难以接受。 “他喜欢你吗?”宗夫人问。 宗廷的表情像是被踹了一脚又不能还回去,郁闷地说:“不知道。” 宗夫人突然笑了一声:“呵,你暗恋啊!” 宗廷:“……您能对您唯一的儿子善良一点儿吗?” 宗夫人冷笑:“马上就不是了。” 似乎生怕宗廷误会,她连忙补充:“我并不是对你有信心的意思,是说我可以不要你这个唯一的儿子。” “唯一”读重音。 宗廷:“……” 宗夫人不管他郁闷不郁闷,端起茶喝了一口,闲闲道:“真有意思,有人有喜欢的人,连一句喜欢都不敢说,连人家什么想法都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反正她不信宗廷是最近才对景年生出这种想法,竟然能混到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这是她亲生的吗? 宗廷:“……” 这是亲妈这是亲妈。 他沉声道:“爱而故生忧,爱而故生怖,你不懂。” “你少给我拽文。”宗夫人的冷笑声直接往宗廷脸上拍:“我不懂?我不懂,你是打哪来的?” 她指着宗廷,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有点儿出息行不行?你喜欢他,你去问啊,问他能不能接受男的,能你就去追,不能……不能你就忍着,反正不许去逼年崽。” 宗廷被骂得自闭了,好半天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他要是不能接受男人怎么办?他要是觉得,被男人喜欢很恶心怎么办?” 他抬起眼,景年在他眼里,第一次看见彷徨和恐惧:“他要是因为我的表白,再也不愿意我靠近他了怎么办?” “不会的!” 景年眼眶一热,心头抽痛,推开门走了进去…… …… 很多年以后,白发苍苍的景年又一次问宗廷:“如果那天我没有去找你怎么办?如果当时我没有听到你们的谈话怎么办?” 宗廷不敢张口,而他太过迟钝,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或许真的就那么错过了,蹉跎半生,也不明白彼此的心意。 变成老爷爷的宗廷,也是个帅老头。 他跟景年挽着手,漫步在小道上,路旁的玉兰花花瓣大片大片坠落在脚边,悄无声息。 听见这个问题,宗廷笑了,年老之后,他反而比年轻时和气许多,看起来像个慈祥的老爷爷了。 他知道,年纪大了,总喜欢忆往昔。 一回忆曾经,景年难免遗憾,他和宗廷明明两情相悦,却错过了那么久。 “你问过好多遍啦。”宗廷笑着抱怨,却又回答了一遍:“那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是朋友,是亲人,也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所以啊,不用遗憾,不用难过,时光最终会将他们送往同一条归途。 景年也笑起来,几十年过去,他眼眸依旧清澈如水,曾经的小溪变成了汪洋,增加的是阅历,不变的是一颗赤子之心。 是啊,没什么好遗憾的,他和宗廷已经够幸运了。 回顾他的一生,是可以在墓碑上留下一句“谢谢这个世界,我曾来过”这样的墓志铭。 父母亲人的爱他都有,爱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 因为身边的人都爱着他,所以纵容他去学想学的专业,做想做的工作。 他没赚到太多钱,一些专利还有奖金,在普通人看来很不少了,但却往往是耗费数年甚至十数年心血才能出的成果。 他有一点名声,曾经年少许下的豪言壮语,不能说完全实现,但也算实现了一部分,改良培育的种子,实实在在的帮助到了一些农民朋友。 如果说人生有一个最难过的坎,本应该是他和宗廷的感情。 两情相悦,却是两个男人。 他爱宗廷,也不愿意伤害父母亲人。 但实际上,他们的感情之路出乎预料的平顺。 宗恒跟宗夫人都是见多识广且三观正直的人,他们知道,这件事怪不了谁,感情这种事,本就没有道理可讲。 不过儿子突然变成同性恋,还要领一个男媳妇回来,对两人还是有点儿冲击力。 但这个任选一但换成景年,好像又没什么不对了。 用宗夫人的话来说,就像是她一个没有名分的儿子,现在可以顺理成章喊她“妈妈”了。 景年父母那边,林平在景年十来岁的时候,同另一位女士重新组建了家庭。 继母也是山里出来的打工妹,但同他亲妈不一样,有在大城市摸爬滚打混出的一身机灵。 继母厨艺很好,也不怕吃苦,之前在摆路边摊。 两人结婚后,景年爸爸继续包工干活,继母用两人攒的钱盘了家小店,后来又给景年生了个弟弟。 景年跟继母关系不错,甚至比跟林巍峰关系还要好,每次从爸爸家离开,背包里总是塞满了继母做的吃食。 当景年告知父亲他跟宗廷的关系,林平沉默许久,只问了一句:“你妈怎么说?” 他说:“你妈妈把你照顾的很好,你书读的比我多,懂得也比我多,但你还是个孩子,你妈不会害你,她同意吗?” 他快三十了,爸爸还说他是个孩子。 只要爸爸妈妈还在,他永远是个孩子。 景年看着苍老了许多的爸爸,鼻腔发酸:“她说让我和阿廷好好的。” 徐娟得知消息后,一个人独自消化了许久,后来她跟景年说:“妈妈催着你找对象,是担心我死了,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阿廷很好,再不会有人比他对你更好了。”徐娟叹着气,表情释然:“男的就男的吧,你们过得好,我就安心了。” 林平听完:“那爸爸也是一个意思,你跟阿廷,你们两个,要好好过日子啊。” 景年没有辜负爸爸妈妈的期待,他和宗廷携手半生,情深一往,恩爱如初。 景年老了之后,有点儿小心事。 这些年他陆续送走爷爷奶奶,父母长辈,余妙妙也是他养老送终。 这些时候,宗廷始终陪在他身边。 但宗廷比他大几岁,他时常害怕,如果宗廷比他先走,那就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 宗廷大约也猜到了他的担忧,可这种事他也没办法,只能尽量多的陪伴着景年。 两人谁也没想到,先离开的竟然会是景年。 那是一天午后,天气晴朗,微风习习,是个十分舒适的好天气。 景年从午睡中惊醒,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明悟,他恐怕时日无多了。 感受着生气从身体里快速流走,景年推醒了宗廷。 “怎么了?”宗廷被吵醒,好脾气地坐起来:“要喝水吗?” “阿廷……” “嗯,怎么了?” 景年躺着没起来,他已经没有力气坐起来了。 “要是你早点儿跟我告白就好了。” 景年回忆往昔,眼神怅惘:“我好想跟你在学校里谈恋爱啊,在课桌下牵手,穿一样的校服,骑单车一起回家……” 宗廷畅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似乎真的有点儿遗憾。 “阿廷,如果……如果有来生,你喜欢我,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让我猜了,我不如……不如你聪明,猜不透的……” 宗廷无声一笑:“好,下一次,我一定先跟你告白。” 景年得到想要的承诺,眼底也绽开笑意。 “阿廷……” “我在。” …… “景年?景年!” 277 第 277 章 充满科技感的空房间里,一个虚拟屏幕在空中展开,一个个人影在屏幕中闪过,人生宛如一场电视剧,谁也说不清有没有观众在意。 白衣青年盘膝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仰头看着屏幕,神色怅惘,若有所忧。 “行了别看那个了,来看看我们的积分好不好?”144的机械音都压不住那股喜气洋洋的劲儿:“我们发了好吧!” 在144的催促下,景年拉开结算面板。 【任务世界:小世界 任务等级:e级(修正中……修正级别d-) 任务者(宿主):景年 系统:144 任务完成度:100 评分:s 结算积分:2000(修正补偿积分系数1)】 难怪144说发了,上个景年还没挣到这次的一半。 当然,景年还是没有恢复记忆,这些都是他长大之后,终于察觉到他的小伙伴四四大概不是小妖怪的时候,144告诉他的。 它说它是他的系统,他是它的宿主,他们来到这个世界,是有任务的。 因为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他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过他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它也例行公事询问了景年,要不要现在脱离世界,被景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行吧,他不愿意走,144也不能勉强。 它带了十来年的崽,提心吊胆的。 景年长大了,它便解放了,三天两头跑出去找它的朋友,听说跟别的系统打麻将,赢了不少积分。 景年原本是不信它的,直到他在144的指导下拉开了自己的个人面板。 上面不但有他的个人信息,还显示他已经完成过一次e级任务。 他找借口跟他妈试过了,明明那个面板就在眼前,他妈就是看不见。 后来景年就佛了,反正144没有伤害过他,如果想做什么坏事,趁他年纪小不懂事的时候,早就做了。 可144不但没有害他,这些年也算是亦师亦友,一直在帮助他。 而且……而且景年觉得,他的系统不太聪明的样子。 “修正系数1是什么意思?”景年托着腮,眼神倦怠,像是随口问一句,没有得到答案也不会介意。 144还沉浸在欢喜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兴高采烈地说:“就是说多给一倍的积分,你这个任务是e级,原本完成度刷满也只有五百积分。我一直上报报错,然后真的修正成d-级了,因为是第一次,给你按照d级算的积分。” 景年听明白了,所以他原本e级的任务升级成了d级,d级积分应该是1000分。 所谓的修正系数,应该叫做补偿系数,多给一倍积分,就成了2000。 景年表情出现一瞬迷茫:“你们领导这么大方的吗?” 一般情况下,即便出现这种错误,即便补偿,补偿一个方面就够了吧。 比如把任务等级修正,或者直接给计算一个补偿分,哪有两样一起算的。 144卡了一下,怎么可能大方! 积分很难挣很经得起用的好吧,看它攒了那么久,也才那么点儿积分就知道了。 景年就这一个任务,一下子挣两千,两千明明是c级任务百分之百完成度才能挣到的积分。 实不相瞒,144自己都觉得很诧异。 它打报告上去报错求补偿,其实是本着试一下,试一下又不会怀孕的心态。 它自己是觉得不太可能有补偿,就算有,约莫就是补个一百两百的积分了不得了,或者把失败惩罚免了,最低级的任务而已。 哪晓得一下子给补了这么多! 而且这还没完,144跟景年说:“其实这个修正系数,不只这一个世界,上头说了,如果你别的任务世界还会失忆,那会根据任务等级,结算积分的时候继续修正。” 144一阵茫然,难道它以前走错路了?敲诈上级才是发家致富的正确道路? 景年皱了皱眉:“我失忆,是你们这个什么任务造成的吗?” 不然怎么会福利这么好。 “不可能!” 144一口否决:“任务部有成千上万做任务的宿主,只有你会失忆。” 它顿了顿,补充一句:“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特例,还是你是个特例。” 想分辨清楚也很简单,景年再做一次任务就好了,看他下个世界还会不会失忆。 “走走走,我们再去刷个任务。”144跃跃欲试地提议。 它现在觉得,做任务刷积分可太简单了。 两个世界都是难在开头,但毕竟是e级任务,难度有限,接下来它只用养养崽,然后等着崽自己找个大腿抱上去,它就可以解放了。 什么都不用管,打个一年半载的麻将都没事,哪个系统有它这么清闲快活? 它那些牌友,都是打着打着,紧急被宿主叫走,一手天胡的牌,说扔就扔。 不像它,麻将桌上的定海神针! “我不想去。” 景年慢吞吞地回了一句,重新打开大屏幕,调回去继续看,看宗廷在它死后,不哭不笑,沉默地给他办完葬礼,然后死在他忌日那天。 144无语:“你都看了八遍自己葬礼了。” 葬礼有什么好看的,还是自己的葬礼,难道还能常看常新? 景年抿着唇不说话,依旧一遍一遍地看回放。 144看不下去了:“你好歹看看别的?宗廷这都成个糟老头子了,你看看他年轻时候呗。” “或者看点儿让你开心的,比如那双胞胎,你当时不是好奇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嘛,我跟你说,可有意思了。” 景年抱着膝盖,下巴压在膝盖上,闷闷不乐:“阿廷什么样都好看,不想看。” 一句话回答144两个问题。 他以前年轻的时候,确实好奇过双胞胎的事。 因为他们两个喜欢的那个人,何远,有个曾用名,叫张嘉泰。 就是双胞胎小时候恶作剧弄进泳池里,差点儿淹死的那个张家小少爷。 听说何远因为小时候落过水,脑子不太好,记性也差,所以经常弄错他们兄弟俩。 他对着林锦辉说锦程哥哥我好喜欢你,林锦辉他是个暴力狂我害怕。 又对着林锦程说我最喜欢锦辉哥哥,你亲亲我,林锦程他用阴谋诡计想拆散我们,我不会上当的,他就是个变态。 有人说这是报应,也有人说这是报复。 除了当事人,恐怕谁也说不清楚。 不过结果显而易见,双胞胎差点儿被逼疯,大打出手进了医院。 两人少年时在外祖父手底下受训,都能称得上练家子,打起架来不像对自己的双生兄弟,而是生死仇敌,都下了狠手。 那会儿景年真挺好奇的,特别想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同时喜欢上何远,那个何远也好牛批的感觉。 不过也就是年轻时候好奇,他老了就没这个看热闹的心了,更别说现在。 现在景年自闭中。 144发愁,这显然是在小世界待得时间太长,情感完全沉浸,一时间难以自拔。 像这种情况,可以申请情感干预。 但上个世界景年还没这么难过,都拒绝了这项免费服务,这个世界用鼻子想也知道,更不可能答应了。 144想了好半天,终于想出个办法。 “你这么看下去也没用,又见不到宗廷。”它跟景年这么说。 景年心头一动:“我还能再见到阿廷?” “也不是不行。” 144没把话说死,留了点儿余地:“你上上个任务,不就遇见他了?反正我觉得他们俩是一个人。” 欸?这次竟然成功说出口了! 没等144高兴,就见景年一脸茫然地问:“你在说什么?” 144:“?你没听见吗?” “只听见你说‘你上’,然后就没了。”景年问:“我上哪儿?” 144:“……没什么,我就是说……人死了……死了不是得投胎吗?或许你下个世界,还能遇见宗廷呢。” 景年不上当:“你不是说过,那些任务都是不同的小世界。” 144生怕景年就此颓废下去再不做任务,上头难得给这么好的福利政策,现在不抓紧挣积分,万一哪天脑子清醒了给取消了呢。 “也不一定啊,也有例外。”144仗着景年不了解情况忽悠他。 景年沉默片刻:“他投胎转世,还是阿廷吗?” “怎么就不是了。”144急死了:“你失忆了,你还是你自己吗?” 景年:“我当然是!” “那不就行了。”144说:“宗廷也是,你就当他失忆了,你们都失忆,很公平。” 景年沉吟片刻,站起身:“那就开始吧。” 如果还能有相遇的可能,哪怕机会渺茫,他也想要赌一赌。 144:“什么?” 景年:“任务。” “哦哦。” 144喜出望外,他提议道:“我们已经做过两个e级任务了,要不这回做个d级的怎么样?” e级修正系数才05,任务完成度拉满也才一共七百五十积分,不如做个d级,一次两千,它能分四百,爽飞了。 显然,上过大分之后,144看不上低级任务那一百来分了。 景年没有拒绝,他都无所谓的。 没有往昔,不知来处,他现在唯一的欲求,来自于宗廷。 144美滋滋地说:“我办事你放心,一定给你找个简单好做的任务,留足了时间给你去找你情郎。” 景年:“四四,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144要是有胸脯,一定得给景年拍拍看,“咱俩谁跟谁,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景年认真叮嘱:“四四,如果……如果我真的失忆了,你一定要提醒我,我有喜欢的人,我们约定了来生,他在等我去找他。” 278 第 278 章 夏日的天气总是变得很快,辰时还艳阳高照,晒得人头脑发晕,不过两刻钟功夫,突然就变了天。 乌云蔽日,天色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惯看天时的老农一见着这样的天气,立刻呼家唤口,招呼全家老少一起去收稻谷。 刚打下来的稻谷还摊在稻场上晾晒,如果不在下雨之前收了,淋一场暴雨,谷子就会受潮发霉,变成红色的糟米。 这样的稻谷没法子交税,也不能卖钱,只能留下自家吃。 吃是还能吃,但有的人吃了上吐下下,腹痛腹胀,听说还有吃死人的。 那也没法子,毕竟是粮食,田地里刨食的农家,哪个都舍不得浪费。 好不容易赶在雨点落下之前将稻谷收了回来,虽然没淋雨,一个个也都跑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村西头陆满仓家,一家子满身稻壳地挤进家门。 陆满仓媳妇儿陆刘氏一进院子,立刻吆喝起来:“老三家的,去打些水给大家伙儿洗洗,老二家的,去把鸡喂了,摘些菜回来晌午吃,老大家的…… 她一扭头,见大儿媳妇抱着孩子,手足无措站在一旁,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你还愣着做甚,还不把二郎抱到阴凉处去!” 陆杨氏慌忙抱着儿子走到檐下,又眼巴巴看着婆婆。 方才一家子出去抢收稻谷,她家二郎抱着一捆稻,跑着跑着,忽地就倒了下去,把她吓得差点儿跟着倒下去。 好在婆婆看过后,说是天太热,受了暑气,无甚大碍。 当时众人皆忙着抢稻,陆杨氏只能将儿子放在一旁树下,先去干活,完事后再将他抱回来。 陆刘氏吩咐道:“大丫头,你去取我刮痧板来。” 她未出嫁时,同村医的女儿学过两手,会一点儿刮痧、艾灸,这些年靠着用家里人练手,勉强称得上技能娴熟。 偶尔村中有人请她刮痧、灸痛,还能赚几个鸡子、一碗糙米,或者几文铜钱。 正欲帮母亲打水的少女闻言,立刻放下木桶,跑进屋中去取陆刘氏的药包。 陆刘氏淡定的态度,安抚了陆杨氏的恐慌,她坐在檐下,将长子抱在怀中,背朝外,掀起衣裳露出儿子后背。 陆家二儿媳小刘氏提着菜筐经过,安慰了嫂子一句:“二郎体壮,少有病痛,大嫂宽心。” 陆杨氏感激地看她一眼,等着婆婆的刮痧板,她同女儿说:“蓉娘,你去拿把蒲扇过来,给二郎扇一扇。” “欸!” 大眼睛小姑娘立刻往父母屋里跑,她是不敢去别处拿的,只敢拿父母屋中的蒲扇。 还没等陆蓉将蒲扇拿来,大丫头陆芷先将陆刘氏的药包取了过来。 陆刘氏展开药包,取出刮痧板,让陆杨氏抱紧了二郎,刚要动作,忽听得屋内传来小姑娘一声惊叫:“娘,五郎不见了!” 陆蓉满脸惊慌地从屋内跑出,手里还攥着一把大蒲扇。 陆杨氏脑子一嗡,要不是怀里还抱着长子,险些站起来:“我不是让你看好五郎,怎地放他出去了!” 幼子大前年冬日降生,如今满打满算,尚未过三岁生辰,虚岁能算个四岁,却还是个勉强能走稳的奶娃娃。 陆蓉吓得浑身打着哆嗦,哭着说:“我……我去抢稻,让五郎待在屋内,他最乖巧,从不乱跑……” 长子还晕着,幼子突然消失不见,丈夫不在家,陆杨氏眼前一阵阵发黑。 “行了,慌什么!” 关键时候,陆刘氏发了话:“老二老三家的,大丫二丫三丫三郎四郎,你们都出去找找,小五郎年幼,走不远,若是有旁人抱走,定有村人看见。” 老太太不愧是家中定海神针,她一发话,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陆杨氏虽然还是心急害怕,却稳住了心神。 她想将长子先放下:“娘,您给二郎刮痧,我也去找找五郎……” 话音刚落,突然感觉怀里的孩子动了一下。 陆景堂费劲儿地动了动手指,觉得自己像被丢在了火炉中,浑身热得发烫,手脚酸痛。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这莫不是十八层地狱中的火山地狱?热是热了些,倒也不如话本里讲的那般恐怖难捱。 况且,他陆景堂纵横朝堂十数载,不说忠贞不渝,却也做了不少为国为民的事,如何就下了地狱,受此折磨。 耳边尚有人声嘀嘀咕咕,一声大一声小,声音熟悉又陌生。 陆景堂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妇人让他整个愣住,这……这是他娘?如此年轻,他们是在地府重聚了? 陆杨氏也发现长子已经醒了,悲喜交加:“二郎你醒了,你歇歇,五郎不见了,娘要去找找他。” 五郎? 陆家的五郎? 陆景堂心头一沉,那混账东西比他早死,早入地府,不知怎地欺瞒了他娘,竟哄得他娘对他如此在意。 陆景堂决定先观察一下环境,他初来乍到,不可随意表露心思,当从长计议…… 目光所及之人与景物,让陆景堂僵在原处。 这地府,怎么如此像……像老家的院落,他在此处住了十多年,印象深刻。 还有那些人…… 刘田氏已经死了,二婶小刘氏分明还活着。 那两个娃娃,是三郎四郎?让他狠狠收拾过几回,倒也还算安分,他们怎会也在地府? 两个孩子对上陆景堂的目光,纷纷移开视线,低下头,头一次觉得这个不爱说话的堂兄竟然比长辈还吓人。 陆景堂眼睛一眯,这两个家伙,又背着他做什么坏事了? 他将两人反应记下,准备寻机再查查,现在搞清楚环境最重要。 目光流转,落在陆蓉身上,陆景堂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蓉娘怎会在此?阿姐走了,他同胞手足,只余蓉娘一个,平日里小心看护,死前也早做安排,如何会…… 没等他想明白,陆蓉对上兄长的视线,捂着脸哭出来:“阿兄,我不是故意的,是我没看好小五郎……” 陆景堂一怔,蓉娘跟五郎关系可不好,称得上水火不容,怎会为他哭成这样。 等等……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肤色黑黄,掌中有茧。 这不是他那双精养多年,只余字茧的手,而是一双还未长成、干惯了农活的少年的手。 所有人的年龄,包括他自己,都缩小了,像是时光倒转。 倒转…… 古人有黄粱一梦,梦中经历似真似幻的一生,莫不是他此番经历,也是如此? 如果真是这般……陆景堂浑身一个激灵,猛地从凳子上窜了下来,拔腿往外跑。 陆杨氏追在后头喊:“二郎你去哪儿,你病还没好……” 陆景堂跨出院子,陌生又熟悉的景物让他脚步一顿,他冲陆杨氏着急喊道:”娘,五郎在河边,我……我听见有人说,三郎四郎把他带去河边了!” 过去太多年,他已经忘了路该如何走,怎么才能最快到达村西的河边。 五郎……五郎也不是三房陆田氏肚子里那个孽种,而是他的胞弟,他们大房的小五郎,他的幼弟陆景年。 他的小五郎,幼年夭折,不入序齿。 他的夭亡,让全家人痛彻心扉。 后来蓉娘有个小外孙,生得唇红齿白,可爱非常。 蓉娘最偏爱那个孩子,陆景堂曾听她说过,她说那孩子,有三分像他们家小五郎。 小刘氏表情一僵,下意识反驳:“二郎你瞎说什么,三郎四郎怎会……” 她低头,对上两个儿子心虚的目光,心里一个咯噔。 陆景堂顾不得和她掰扯,跟着陆杨氏往河边跑,其他人一见,也纷纷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村西的小河里。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河水中起起伏伏,因为个小体轻,还没完全沉下去。 “救命……咕噜……娘……救……” 144一看,得,不用问了,又失忆了,景年自己是会游泳的。 因为有补偿系数的存在,144这回还算淡定,失忆就失忆了呗,反正会加积分,再养一遍崽,它很熟练的。 144火速打开系统商城,任务开启之前,考虑到可能的失忆情况,景年给了144一部分积分权限,让它在这种情况下,帮他代买需要的物品。 按理说这种情况,性价比最高的是买个救生衣或者救生圈,特别便宜,比特效感冒药还便宜,两三个积分就能买到。 当然,这是在景年没有失忆,能够配合它的情况下。 一个这么小的听不懂话的崽崽,它扔个游泳圈下去他都不会用。 有一个可以直接作用的腮囊草,价格也不贵,但这东西会让人在一段时间内长出鱼鳃。 144可还记得,它选的这是个古代世界。 等景年被人救起,发现他长了鱼鳃,不用想办法完成任务了,直接gg。 其他一些性价比比较高的商品也大都有这样的缺点,容易被人发现,如果景年没失忆能配合还好,偏偏他不能。 144愁得不行,盯着商城里头一个水滴状的商品,犹豫半晌。 眼瞅着再不决定,宿主要被淹死了,144狠了狠心,买下了这个商品,直接给景年使用。 水之心,能大幅度增加使用者的亲水性,换成是魔法世界、异能世界、修仙世界,相当于提高水系魔法/异能/仙术的修习成功率和使用效果。 可这是个普普通通的无灵古代世界。 而这么一颗水之心,售价999积分,跟初级基因液一个价。 初级基因液可是能全面提高身体素质,第一个世界,景年活到八十多岁,真叫无病无痛,一点儿没受过病痛的罪,性价比比这玩意儿高多了。 如果让144选,它宁愿给景年买基因液。 古代社会,想完成任务,得先活着啊! 279 第 279 章 蓝色水滴在崽崽白嫩的额心一闪而过,而后隐没不见,方才还在水中拼命挣扎的景年,表情渐渐舒缓。 他漂浮在水中,就像躺在母亲怀中,水流是他的朋友,再不会伤害他。 口鼻间的呛水感和窒息感消失,景年又哭了两声,弱弱地喊着:“爹……娘,阿姐……呜呜阿兄……” 奶声奶气,哭唧唧的,听得人怪心疼的。 144想出声安慰他两句,但崽这个状态,它怕他回头就跟家里人讲,在河里有个声音跟他讲话。 那他家人还不得以为是水鬼缠上了他! 好在没过多久,一群人影奔着河边而来,由远及近。 跑在最前头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他远远看见河水中起伏的幼崽,更加快了步子,两条腿跑得几乎不点地。 到了河边,也顾不得脱去衣裳鞋袜,冲进河水中朝景年游过来。 景年眨着眼睛,透过水波,看见少年的表情似哭似笑,似悲似喜,是他难以理解的复杂。 但他不需理解,这是他兄长,是可以依靠地人。 “阿兄……”崽崽嘴里吐出几个泡泡,声音被藏在了泡泡里。 “五郎,年哥儿……莫怕,阿兄来了……” 陆景堂游到景年身边,手臂一展,捞住往水中沉的崽崽,一手托着他的背,让他口鼻露在水面,一手拨着水,往河边游去。 此时陆杨氏也到了河边,拦住了要下水的女儿,自己趟着水,去接她的两个孩子。 到了水浅的地方,陆景堂直接将幼弟托在肩上,顶着他出水。 及至同母亲碰了头,才将景年交出去,自己踩着水爬上岸。 “五郎!五郎你睁开眼看看娘啊!” 陆杨氏跪坐在河边,抱着双眼紧闭,人事不知的幼子,哀声哭喊。 陆刘氏走上前来,伸手在景年鼻前探了一下,感受到轻微的鼻息,顿时松了口气。 “嚎什么,我孙儿还有气儿呢。”陆刘氏吼了儿媳妇一句,伸手就要掐景年人中。 “祖母!” 陆景堂冲上去将老太太推开,“我来,我晓得如何救溺水之人。” 不知那是否真是黄粱一梦,可梦中经历不似作假。 陆景堂从母亲怀中抱过幼弟,寻了块没有石子的泥土地,将景年摊平放下。 然后双手交叠,有节奏地在崽崽胸腹处按压。 “二郎,你行不行啊,还是让娘来吧。”小刘氏伸着脖子看着,不放心地说。 她心里已经很清楚,小五郎落水这事,跟她家里头两个冤家脱不了干系。 小五郎若是无事,那还好,两个混小子该打打,该罚罚。 小五郎若是没了……不说大嫂一家不会善罢甘休,等家里男人回来,也饶不了她。 陆景堂没有搭理她,继续按压,片刻后,手掌下的小小身躯弹动了一下,崽崽小嘴一张,吐出几口水来。 “咳……咳咳……” “醒了醒了,五郎醒了!”小刘氏欢喜地叫起来。 崽崽睁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似乎累极,又缓缓合上。 …… 景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懵懵懂懂醒来,隐约听见有人在哭。 “啊!爹我错了……呜呜呜爹别打了,我知道错了……啊!” “娘!救命啊!爹要打死我了!” 景年回忆片刻,才想起来,那哭叫不休的声音,来自于他两个堂兄。 二叔在打他们吗?听起来好惨地样子。 胆小的崽崽下意识缩了缩,瘪着嘴喊了一声:“娘……” 陆杨氏正坐在床边,一边做针线活儿,一边听两个侄子挨揍。 二弟妹想哄她出去,帮她两个儿子说说情,她才不去,她年哥儿受这般大罪,都赖那两个混小子。 怎的,偏她儿子金贵,做错了事,受不得罚? 听见小奶音一声唤,陆杨氏慌忙放下手中的绣绷,凑到幺儿身边,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五郎莫怕,娘在,娘在这啊。” 听见“莫怕”,景年突然想到他晕过去之前的场景。 崽崽张了张嘴,弱弱地喊了一声:“阿兄……” “二郎出去了,待会就回。” 陆杨氏怜惜地抚着幺儿的额发,温声细语:“阿兄去给我们年哥儿弄吃食了,我们年哥儿受了罪,要好好补补身子。” 因着今遭这回事,她婆婆发了话,让去村里别家买几只鸡子,用糖水炖了,给年哥儿补补身子。 家中倒是养了几只下蛋鸡,可现在天热,母鸡不爱下蛋。 攒下来的那几只蛋,若是没卖钱,定是给小叔子送去。 便有一两只余下,也是给了三房景贤,一日一只。 婆婆说,他们读书人,费脑子,多补补才好念书。 可怜她小五郎,长这么大,还没尝过糖水鸡蛋什么味道。 正说着话,房门被推开,陆景堂同陆蓉一起走进来。 陆蓉一见景年醒了,欢喜地跑过来,抓着他小手就要落泪:“五郎,阿姐下次再不留你一人了。” 陆景堂走过来说:“五郎刚醒,别惹他哭。” “阿兄!” 或许因为溺水前最后一眼见着的是陆景堂,景年对兄长依赖感大增。 他张开两只短短的手臂,奶声奶气:“阿兄,抱,抱五郎。” 陆景堂略有些局促地张开手,将幼弟抱入怀中。 小小的身子软绵绵的,好似他稍微用力一些,就会把这个软团子给挤坏了。 陆景堂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梦一场,他现在依旧有种置身梦中,难以清醒的感觉。 那场梦里,他有几个孩子,孩子幼时,他忙着读书忙着做官。 且时人讲究抱子不抱孙,他那几个孩儿,及至长大成人,陆景堂也未曾抱过一次。 后来他仕途生变,祸及家人。 又有陆五郎,哦不对,如果这次他能生下来,应该算六郎,又有陆六郎那个小畜生背后生事。 他家那几个也是蠢的,闹得多年之后,陆景堂孑然一身,膝下空空荡荡,不知多少人背后讽他,说他陆景堂活该断子绝孙。 三郎四郎还想将他们的子孙过继给他,陆景堂毫不犹豫拒绝了。 两个蠢货,生出来的孩子,也是一样的蠢样儿,留下这样的子嗣,他陆景堂丢不起这个人。 蓉娘家的那个小外孙,倒是生得可怜可爱,唇红齿白的一只小团子,谁见着都说那孩子生得漂亮,招人喜欢。 有次蓉娘还把那孩子往他怀里放,可他身居高位多年,积威深重,只看了那孩子一眼,他便号啕大哭,闹着要爹娘。 陆景堂顿觉无趣,将那孩子还给他爹娘了事。 但如今看来—— 陆景堂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奶团子,蓉娘眼神或有问题,他家小五郎,分明比她那小外孙俊俏可爱数十倍。 “阿兄。” 景年又叫了一声,小家伙儿喜欢温暖可靠的怀抱,就是揽着他的这双手臂,在他要沉入水中时,将他捞了起来。 他靠在长兄怀中,挨挨蹭蹭,小脸贴着兄长脖颈,黏糊得像只小糖糕:“阿兄,阿兄抱抱……” 崽崽年纪太小,营养也跟不上,发育得不好,瘦瘦小小一只,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么几个字。 陆景堂拿他不知怎么办是好,两手虚抱着崽崽,一点儿劲不敢使,怕弄疼了他。 陆蓉看得眼馋:“年哥儿,让阿姐也抱抱。” 她见过村里别的小娃娃,包括自家的三郎四郎,经常满地打滚,脏兮兮的,埋汰得不行。 不像她家年哥儿,软绵绵,白嫩嫩,香喷喷,比大肉包子还馋人,让人看着就想亲一亲,或者咬一口。 景年趴在兄长怀中,眨巴着大眼睛,不为所动。 陆景堂一本正经道:“蓉娘你力气小,抱不动年哥儿,别摔了。” 他力气大,怎么都不会摔了小五郎。 陆蓉一脸疑惑,是这样吗? 她好像是不如阿兄有力气,可以往照顾年哥儿,也是抱得动的。 陆杨氏看着几个孩子相亲相爱,不由面带微笑,转念想到大女儿,脸上的笑容不由淡了些。 “好了好了,年哥儿啊,别老压着阿兄,阿娘抱抱。” 陆景堂收紧手臂:“我不累。” 陆杨氏:“二郎,你买的鸡子呢?” “在这。” 陆景堂把景年放到母亲怀里,从背篓里掏出三个鸡蛋:“祖、阿奶给了十个铜板,让我去买四个蛋,说给年哥儿一顿煮两个,吃两顿。” 他抿了抿唇:“徐娘子说,她家的鸡子大,拿去镇上,一个能卖四文,两文半是万万不会卖的,我给她十文,她给了我三个蛋。” 在那场大梦中,他已经许久没摸过铜板,便是金银,也鲜少自用,出门自有随侍结账。 未曾想,现下要与人掰扯一个鸡子是否能少半个铜板。 陆杨氏轻啐了一声:“徐娘子说得没错,你阿奶她……” 陆杨氏顿了顿,到底不好在孩子面前说婆婆坏话,到嘴边的话又忍了回去。 陆景堂垂眸,那场梦跟现实完全一样,像是他做了场关于未来的梦。 梦里,祖母也是这般,偏疼三房,甚至为了陆景贤和六郎陆景良,找了他不知道多少麻烦。 “蛋……蛋蛋……阿兄……蛋……”奶声奶气的小嗓音,瞬间驱散了陆景堂心中的阴霾。 他抱起幼弟,小心翼翼蹭了蹭他软嫩的小脸蛋儿,心中一片柔软。 祖母偏心又何妨,梦中他一无所知,不照样踏入朝堂,手握重权。 况且,如果真是老天开眼,给他梦到未来的机会,他怎会做得比梦中还差。 最起码……最起码…… 陆景堂低头,对上一双黑亮的大眼睛。 小家伙儿眼睛一弯,笑出一嘴小米牙:“阿兄!” 陆景堂心头一松,不由露出笑容。 最起码,他的小五郎活下来了,这便够了。 280 第 280 章 不管陆景堂心中有多少野望,现在只能憋着。 陆蓉拿了那三个鸡子出去,准备给景年煮糖水鸡蛋。 别看她不过八/九岁的年纪,三四岁起就跟着母亲婶娘在灶头间转悠,若是不论味道,她一个人操持一顿饭也是没问题的,更别说煮个糖水蛋。 不过糖水蛋糖水蛋,光有蛋可不够。 陆家尚未分家,陆满仓平素不管事,陆刘氏便是一家子的大家长。 除了田地里的收益,陆家三房,无论哪房挣了钱,得了什么好东西,除非是儿媳妇娘家特意给的,否则都得交到公中,一家人一起花用。 若三房一起出力,兄弟互相帮持,这般倒也不错。 可陆家情况不同,大房的陆文元,二房的陆文仲,兄弟俩都在种地,土里刨食,稍微有点儿空闲,还得去镇上县城打短工卖力气,挣几个辛苦钱。 这些钱若是攒着,家里房子早盖起来了,偏家里供了两个读书人。 三房的陆文达和他长子,景年这一辈儿的陆家大郎陆文贤,父子俩都在读书。 家里但凡有点儿什么好东西,大都拿来给读书人进补了,其他人稍微能分润一些,便算不错。 因此陆蓉去找陆刘氏要饴糖来给景年煮糖水鸡蛋,最终只要来拇指大的两小块儿饴糖,只能撅着嘴回来。 “我看见阿奶柜子里,还有这么多饴糖。” 陆蓉两手展开,比了个海碗大的圆,她嘴撅得老高:“就给我这么两块,哪有甜味儿,还不如给年哥儿吃了,煮两个清水蛋。” 她过年时候,吃过饴糖,淡淡的甜,含在嘴里,能甜好一会儿。 但是饴糖甜度不够,往锅里一丢,半锅水一混,那点儿甜味估计都尝不出来了。 景年听见阿姐提到他,咬着手指,奶声道:“年哥儿,吃。” 他也不晓得姐姐要给他吃什么,不过家里条件就这样,一家子节衣缩食的供着两个读书人,大人都有吃不饱饭的时候,更别说他这么小的孩子。 每餐分饭,他这般小娃儿,顶多只能分小半碗清汤寡水的糙米粥或者其他食物,勉强肚子不饿。 不过这样清汤寡水的饭食,根本不顶饿,吃下去没多久肚子就会叫。 有时候当爹妈的,看不得孩子受饿,就把自己的饭分给他们。 可谁家没几个娃,这个分一个那个分一口,轮到自己就得挨饿。 他们还得干活,饿着肚子干活,指不定哪天人就倒下了。 所以只能偶尔给孩子分口吃的,一家子这么多孩子,从上到下,包括陆景堂,现下肚子都是空荡荡的,急等着食物下肚,安慰安慰大唱空城计的肚子。 景年人小,一听说吃,嘴巴也张开了,小雀儿一般,“啊啊”朝姐姐叫:“年哥儿吃!” 陆蓉没忍住,手里仅有的两块饴糖,塞了一块到崽崽嘴里。 小嘴接了食物,一下子牢牢合上了。 陆蓉忙不迭地叮嘱:“年哥儿,可别咬,含着,慢慢吃,晓得不?” 景年点点头,他其实很聪明的,好多话他都明白,就是说不出来。 那饴糖虽小,但景年嘴巴也小,包着糖块儿,吮着糖汁儿,美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陆景堂一阵心疼,大梦一场,那段经历实在太长了,他还在慢慢吸收其中的内容。 再回看现今,有种恍惚感。 所以现在他们一家,还在饿着肚子,他家小五郎,平常连个糖块儿都吃不着。 陆蓉看崽崽吃得香甜,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她把剩下一小块饴糖递给陆刘氏:“娘,你给年哥儿收着,我去给他煮蛋。” “阿……阿姐……” 景年嘴里含着糖块儿,口齿不清地喊。 陆蓉止住动作:“年哥儿唤我?” 景年小手把母亲手里的糖块往陆蓉面前推:“吃,阿姐吃。” 陆蓉愣住了:“给我?” 崽崽小脑袋用力点了点,细细短短的手指指了指自己鼓囊囊的嘴巴,含糊着表达:“年哥儿吃。” 又指指阿娘手里的:“阿姐吃。” 陆蓉感动得眼泪差点儿出来了:“阿姐不吃,都给年哥儿吃。” “吃!”小奶音斩钉截铁,还颇有几分气势。 陆蓉哪舍得吃他的糖,她们家小五郎这次吃了苦头,险些把命丢了,合该好好补补。 她不吃,崽崽不干,就盯着她。 陆蓉见状,逗他:“这个给阿姐吃,那阿兄吃什么?” 崽崽一下子呆住了,他傻傻地看了看陆蓉,又去看陆景堂,再看陆蓉。 然后突然抓过陆景堂的手,来回翻看了几遍,似乎试图从他手里,再找出一个糖块儿来。 陆景堂哭笑不得,捏捏崽崽小爪子,温声道:“阿兄不吃,阿兄不爱吃糖。” 景年没有搭理他,这么甜甜的好吃的,怎么会不爱吃呢?他所有东西都爱吃! 小家伙儿没有犹豫太久,手指伸进嘴里,把还没化完的糖块儿抠了出来:“吃,阿兄吃。” 这回轮到陆景堂震惊了,他是真没想到,年哥儿嘴里的糖都舍得给他吃。 这么好的弟弟,梦里竟然……竟然…… “阿兄不吃。” 陆景堂握着崽崽的手,把糖给他喂回去:“阿兄以后会给年哥儿买许多糖。” 向来乖软的崽崽这回却固执得很,坚持要兄姐也吃糖。 最后陆杨氏发话,剩下的那块儿糖再分成两半,两个孩子一人一半。 陆景堂不欠这一口甜,他将自己分到的半块糖递给母亲:“阿娘吃。” “阿娘不吃。”陆杨氏笑眯眯的,她看见几个孩子相亲相爱,心里便欢喜。 “阿娘等往后,我二郎长大了,挣钱了,给阿娘买糖吃。” 陆景堂闻言,没有再坚持,他将那小小的半块糖放入嘴里,看见阿娘笑得比她自己吃了糖还甜。 不用等他长大,他很快就会想办法弄到钱。 那场梦里,他遇到的很多读书人,不屑谈钱,谁若在意那些阿堵物,必被唾弃满身铜臭。 可陆景堂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去的,他最清楚,若是没钱,连饭都吃不起,再讲什么读书人的清高,才是傻话。 陆家不养闲人,尤其是家里的女人,就没个歇着的时候。 陆蓉嘴里的糖块儿还没含化,便听见陆刘氏在外头叫她,让她别躲懒。 要不是景年刚遭了难晕着,陆杨氏也不能在屋里守着他,早就该去干活了。 即便在孩子病床跟前坐着,她手上也没停。 陆蓉连忙兜着几个鸡蛋往外跑:“五郎,阿姐去给你煮蛋吃。” 陆景堂摸了摸弟弟打着卷的额发:“阿娘,我出去一会儿。” 听这话音,不像是要下地,陆杨氏忙问:“去哪儿?” 陆景堂犹豫片刻,说了实话:“我去山上看看。” “别走远了,刚下过雨,山路湿滑,当心摔了。” 陆杨氏没有阻止,她长子已经十一二岁,过个两年,都能说亲了。 在乡下,这就是半个大人,村后的山,那是经常去的,只要别走得太深,家里人都不担心。 陆景堂点点头,起身要走,衣摆却被坠住了。 低头一看,一只小爪子把他衣摆抓得紧紧的,亏得陆杨氏是个干净人,方才已经给年哥儿擦过手,否则这会儿糖渍全糊陆景堂衣服上。 “年哥儿,你松开阿兄的衣裳。” 崽崽手撑在床铺上,就身一滚,一头撞到陆景堂腿上,抱着他大腿不放:“阿兄,抱。” 陆景堂:“阿兄有事,回来再抱可好?” 景年摇摇头,扒拉着陆景堂的衣服,往他身上爬:“阿兄,抱,年哥儿去。” 陆景堂怕他摔了,慌忙把崽抱起来,无奈地看着目标达成,一脸甜笑的小家伙儿。 “阿娘……” “来,年哥儿,阿娘抱。”陆杨氏好笑道:“年哥儿是要同阿兄一起呢。” 她哄着幺儿:“阿兄有事哩,抱不了年哥儿,年哥儿乖,咱们在家,一会儿阿姐给煮鸡蛋吃。” 哄了几句,景年乖乖松开手,大眼睛里满是不舍,巴巴地看着陆景堂,看得他差点儿心软了。 “快走快走。”陆杨氏让他赶紧离开,往常倒也没觉着五郎这般黏二郎,萍娘和蓉娘带他带的多,他跟姐姐们更亲。 陆景堂刚走,陆刘氏进来,见着景年醒了,过来亲热了一会儿。 她偏心三房,是因为陆文达既是幼子,又会读书有出息。 可那么多孙子外孙里头,唯独年哥儿生得,跟观音座下童子一般,俊得不像话。 这么好看的小娃娃,陆刘氏也稀罕。 不过这个稀罕,是对比出来的,若是跟她宝贝大孙子陆景贤相比,又什么都不是了。 “五郎既已醒了,你带他出去走动走动,别老关在屋子里。”陆刘氏逗完小孙孙,同陆杨氏说。 陆杨氏低头应了一声,晓得婆婆这话的意思是催她出去干活。 她是万不敢再放年哥儿一个人,便找了布带,要将景年捆在自己身上。 景年一看见阿娘拿出这带子,整个人往后缩,摆着小手:“不、不要,年哥儿不要!” 崽崽可怜巴巴地看着母亲:“不捆年哥儿。” 陆杨氏犹豫了一下,又把布带放了回去。 这布带是用许多碎布条接出来的,到处都是绳头,为了孩子不掉下去,得捆紧一些。 年哥儿皮肉嫩,捆上一会儿,就哭得不行,衣服一脱,白嫩嫩的小身子上都是青紫的印子。 陆杨氏也不愿意这么捆着孩子,可她实在不放心,只能再三叮嘱:“年哥儿要跟着阿娘,不能同别人走,家里其他人也不行,晓得吗?” 崽崽眨巴眨巴大眼睛:“阿兄?” “阿兄可以。” “阿姐?” “阿兄阿姐阿爹都可以。” 崽崽摇了摇小脑袋:“阿爹不可以,年哥儿,不要阿爹。”:,, 281 第 281 章 走到房门口,陆杨氏忍不住又叮嘱了一遍:“刚才那话,年哥儿可不能在阿爹面前说。” 景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他懂的,不可以跟阿爹说,可以跟阿兄阿姐说。 陆杨氏看了看软萌萌的小团子,无奈叹气。 方才她问年哥儿,为何阿爹不可以。 崽崽皱着小眉头,一脸排斥:“阿爹,坏。” 陆杨氏再问他,他又不肯说了。 “阿爹最疼年哥儿,阿爹不坏。”陆杨氏试图给丈夫描补一番,挽回一点儿他在孩子心中的印象分。 可惜景年不为所动,他就是不喜欢阿爹嘛,阿爹说话,阿娘都哭了。 他还让大姐姐去别人家,阿娘说,大姐姐是嫁人了,可是大姐姐走的时候,分明在哭的。 他抱着大姐姐的腿,要她不要走,可是大姐姐还是走了。 阿姐也不喜欢阿爹,阿姐说,为什么阿爹要把他挣的钱,给大堂兄读书?明明阿兄也可以读书,阿兄好聪明哒! 景年不知道读书是什么好吃的,但是大家都争着抢着要,一定特别特别好吃,比今天吃到的甜甜还好吃。 阿爹挣了钱,买了好吃的,竟然不给阿兄,只给大堂兄。 景年觉得他不好。 陆杨氏无奈,跟一个三岁小娃儿,如何讲道理呢? 她牵着景年出去,家里人多,活儿也多,一走出去,满眼都是事儿。 这会儿刚吃过晌午饭,暂时不用准备做饭,家里堆的衣裳还没洗,柴火也不多了。 若是以往,陆杨氏会选洗衣裳,夏天去河边虽有些晒,可劈柴是力气活儿。 一堆柴火劈下来,两只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又热又累。 可今日她着实不敢再带五郎去河边,于是只好坐到柴垛前,开始劈柴。 干活之前,她特意叮嘱景年,往旁边站,免得木屑崩着他。 景年找了个角落,两只小手撑着下巴,蹲着看阿娘劈柴。 144安静旁观,此次任务跟以往又不一样,宿主比第一个世界年纪还小,还是封建的古代社会。 它连头都不敢冒,生怕崽崽藏不住话,让人把它当成上身的孤魂野鬼,到时候绑着景年一起送去超度了。 144的打算是,等宿主年纪再大一点儿,能听懂事儿,瞒住话了,再慢慢暴露自己的存在,反正这回的任务一时半会儿完成不了。 这次接的任务毕竟d级任务,比之前两次的任务难多了。 一是古代背景小世界,本身就是个难点。 说来可笑,之前有个宿主,到古代任务世界做任务,据说是个长期任务,都快刷完了,突然得了重病。 初级基因液999积分一瓶,谁也不会没事买一瓶磕一磕。 他倒是买了一些性价比比较高的常备药,吃了个遍,没用。 然后这个宿主病死了,在任务完成之前。 病死了。 太惨了真的,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因为他那个病,如果在现代,以现代的医学技术,开刀做手术是能治的,再不济,也能拖到任务完成再死。 当然,他这种情况,遇见的概率非常非常小,基本上商城里能买到的常备药够用了。 可是没法子,倒霉呗。 所以144说基因液比水之心性价比高,别看后者听起来牛轰轰的,用在合适的情况,确实效果很好。 但景年这个情况,绝对是基因液更划算。 唉,没法子,他们也是运气不行。 这任务还没开始呢,先花了小一千,不把任务完成度刷到s就是亏。 二来嘛,它宿主没有过往记忆啊!这真的是个大难点。 看在有补偿积分的份上,144就不计较这个了。 不过本次的任务,可是144精挑细选出来的,他觉得宿主肯定能完成。 原因无他,陆五郎的心愿是能成为老爷。 此处“老爷”是指当官的,其实小家伙儿根本不明白什么是老爷,他就是听母亲感叹说,若是小叔能考上秀才,跟本家的叔父一般,也当个老爷,那她萍娘在婆家,也算有人撑腰了。” 这个本家老爷是陆氏宗族嫡支的大老爷,在京城当官,具体当的什么官,是几品,他们一概不知。 不过当年就是因着他考中进士选了官,陆家族学才办起来,让陆氏子弟开始读书。 要不然景年爷爷叫陆满仓,怎么下面三个儿子,名字就换成了陆文元、陆文仲、陆文达这样,根本就不是一个画风嘛。 话说回来,景年想当老爷,他阿娘不了解情况,光考中秀才是不够的,最起码得成了举人,才有选官的资格。 144觉得,这个问题不大。 又没有要求名次,也没要求时间,它宿主虽然失忆,但两个世界的学霸欸! 没有名师,它可以去补习回来再教宿主。 没有书本,它可以教给景年怎么赚钱,买书,甚至到时候中了举人,买个小官也不是不行。 144为了积分,是豁出去了。 它斗志昂扬,打定主意,崽崽还小的时候,它再看顾些日子,等他长大一些,它就找时间去补习。 虽然……虽然144也很不喜欢学习,它只想打麻将。 但是它宿主失忆,它不会失忆啊,它多学一些,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景年捧着脸蹲在角落,全然不知他的系统为他操碎了心。 阿娘说让他不要乱跑,他就乖乖待着。 突然间,他耳朵动了动,猛地站起来,倒腾着小短腿往厨房跑。 他听见阿姐在哭! 陆杨氏正在劈柴,一斧头一斧头地抡下去,耳边只有木柴被劈开的声音。 她不久前才扭头看了眼年哥儿,小家伙儿好好蹲在那,便扭头继续干活。 景年跑到厨房,看见阿姐低着头站在陆刘氏面前,捂着嘴呜呜直哭。 陆刘氏手里拿着一把扫帚,顺手就往陆蓉身上抽过去,一边抽打一边骂:“贪嘴的丫头,年哥儿一块糖你都要偷,谁家养得这般品性的小娘!” 陆蓉哭着解释:“是年哥儿给我吃的……” “他一个三岁娃儿,晓得什么,定是你哄骗他。”陆刘氏越说越气,挥着扫帚又要打:“竟还敢狡辩!” 陆蓉害怕得缩起身子,却也不敢躲,闭上眼睛准备硬挨。 “不!不不!” 随着小奶音响起,一个奶团子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抱住陆刘氏大腿——他想抱胳膊的,个子矮,够不着。 “不打阿姐,不打。”景年急得眼泪汪汪的:“阿奶,不打。” 陆刘氏瞪了陆蓉一眼,把景年抱起来:“五郎不哭,阿奶不打五郎。” 崽崽小脑袋摇得飞快:“不打阿姐。” 陆刘氏说:“你阿姐犯了错,阿奶给你的糖,被蓉娘偷吃了。” “不,不……”崽崽手忙脚乱地比划:“年哥儿给阿姐,甜甜。” 陆刘氏却更加笃定,是陆蓉哄骗了小五郎。 年节的时候,她散一把糖块儿出去,家里孩子都抢着要,去年过年,三郎四郎为了一块糖,差点儿打起来。 老太太当惯了大家长,自有她的偏执之处,不管景年如何解释,她都觉得是他年纪太小,受了蒙骗。 景年瘪着嘴巴,又着急又委屈。 想说的话说不出来,说出来的阿奶又不信,可把小家伙儿急坏了。 他想去找阿娘,担心他一走,阿姐又挨打,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恰此时,院中响起陆杨氏惊慌地喊声:“五郎!五郎!!” “阿娘!”景年立刻大声喊了一声。 陆杨氏听见声音,飞速朝厨房奔来,看见毫发无损的景年,顿时松了口气。 她冲过来,一把将崽崽搂入怀中:“阿娘怎么跟你说的,你怎地不听话!” 景年顾不得自己被训斥,拉着阿娘的手,着急地说:“阿姐不打,不打!” “什么?”陆杨氏不明所以。 “老大家的,你来的正好!”陆刘氏气势汹汹地把陆蓉的罪行又公布了一遍。 陆杨氏一听,连忙帮女儿解释。 但她解释完,陆刘氏非但没有相信,反而用怀疑地眼神看着她们母女。 “你是患失心疯不成。”陆刘氏唾弃地看着陆杨氏:“五郎方落水,我送点糖块与他煮鸡子,让蓉娘吃了,你不责备她便罢,竟提她开脱。” 她怒道:“早知你这般心疼你闺女,苛待我孙儿,不如将五郎抱与我养。” “娘!”陆杨氏瞬间慌了,下意识搂紧幺儿:“阿娘我没有……” 她张口想解释,舌头却在口中打绊,急得说不出利索话来。 “阿奶不要!” 蓉娘再也憋不住眼泪:“阿奶别怪阿娘,是我哄了年哥儿的糖,都是我的错,你别抱走五郎。” 景年一听要抱他走,吓得抱紧阿娘大腿,直往她怀里缩,小嘴不停嘟囔:“不不不,要阿娘。” 话说不利索的崽就是这么可怜,只知道“不不不”。 陆刘氏见他这幅模样,摇头道:“罢了,本是心疼你,倒弄我似个恶人。” 陆杨氏终于知道说两句好听话,忙不迭道:“母亲都是为五郎好,是我太小心眼……蓉……” 她还想再为女儿辩解几句,对上婆婆的眼睛,所有的话瞬间吞了下去。 她明白了婆婆的意思,她说如何,就是如何,若是再要多说,便是挑战她的权威。 刚才提出将五郎抱去她养,便是在敲打她,若还不识趣,就不会这么轻易松口了。 明白这一点,陆杨氏不敢言语,任由婆婆教训了几句,连带着蓉娘也挨了通骂,才放他们走。 出了厨房,院里有人,陆杨氏不敢多说,向女儿投去歉意的眼神。 陆蓉丝毫没在意自己受的委屈,她牵着年哥儿的手,心有余悸道:“幸好没把年哥儿抱走。” 景年摇着小手:“不、不,不抱。”:,, 282 第 282 章 “你知道什么呀,不抱不抱的。”陆蓉捏捏崽崽小手,怎么看怎么喜欢。 景年却以为姐姐在问他,奶声回道:“不抱年哥儿。” 陆蓉忍俊不禁:“是是是,我们年哥儿最乖,抱不走的。” 陆杨氏问:“怎地让你阿奶发现吃糖了?” 那样小一块糖,含在嘴中,如何会被发现。 陆蓉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生气,她撅着嘴,愤愤道:“阿娘,是芷娘同阿奶讲的,她是告状精!” 景年一看姐姐生气,嘟着小嘴跟着骂:“坏,坏,芷娘坏。” 陆杨氏忙捂住景年嘴巴:“芷娘是阿姐,不能这么说。” 让三弟妹听见,又要生祸端。 “蓉娘你也是,不可这般讲话。” 小姑娘家家,让人抓住话柄,落一个不敬长姐的名声,可不是什么好事。 “阿娘!”陆蓉气得直跺脚:“芷……她背后告状,不是君子所为!” 陆杨氏好笑:“你打哪儿听来的词儿?你晓得君子是什么意思吗?” “我听大郎念叨……便记下了。”陆蓉解释了一句。 其实她也不晓得“君子”何意,有次陆景贤说他某个同窗背后告状,不是君子所为,她便记下了,活学活用。 她原本以为,阿娘会跟她同仇敌忾,结果只听她教训了。 于是不再等阿娘问她,陆蓉一股脑说出来:“我去烧火煮蛋,芷……二姐进来舀水,要将我锅中热水舀走。” 那是她烧了用来煮蛋的水,因家中没有水井,吃水只能去河边挑,每日就那么两缸水,一大家子用,紧巴巴的。 她舀水煮蛋,本就只舀了一点,刚没过鸡蛋。 若是让陆芷舀去了,她的鸡蛋还怎么煮?若是再去添水,让阿奶看见,定要骂她。 于是陆蓉便制止了陆芷,说让她等等,等她煮完鸡蛋,锅里的水再给她。 陆芷眼尖,看见了她说话时嘴里露出的糖块儿,当时没说什么,笑眯眯答应了,结果转脸便告诉了阿奶。 陆杨氏听完,不由皱眉:“你怎知是芷娘告密,没有证据,可不能平白冤枉别人。” “阿奶跟我说的!” 陆蓉委屈地说:“阿奶问我有没有吃年哥儿的糖,我……我说没有……” 她又不傻,知道说实话肯定会挨骂,便说了假话。 当时她糖都吃完了,便是阿奶让她张嘴,也看不到什么。 “阿奶说我撒谎,还说……还说芷娘都看见了。” 陆蓉仰头,看着阿娘:“娘,阿奶总不会说假话,况且她没亲眼见我吃糖,若不是芷娘告密,她怎会晓得。” 陆杨氏沉默了,片刻后,她说:“阿芷这般不对,你们是手足同胞,当互相扶持,不可私下告密。” 陆蓉撇了撇嘴,什么手足同胞,她的手足,只有大姐,阿兄,还有小五郎。 三房的那对龙凤胎,高高在上,从来瞧他们不起,说什么手足,可笑,也就阿娘太听阿爹话,才会这般想。 陆杨氏看女儿表情,便知她未听进去。 不过侄女儿这事做得着实不够地道,陆杨氏心中多少也有些气,更别说蓉娘受了委屈,于是便不再多说,让女儿耳根清净清净。 她是闲不下来的,将景年放下,又去干活。 方才还有柴没劈完,现下继续。 “年哥儿,这回一定不能乱跑,晓得吗?”陆杨氏不放心地再次叮嘱。 景年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边点头,一边解释:“年哥儿不跑,阿姐哭哭,年哥儿找阿姐。” 陆杨氏摸摸幺儿额发,温声道:“阿娘晓得,年哥儿是为了保护阿姐。” 陆蓉红着眼圈,一把抱住小家伙儿:“年哥儿,等阿姐长大了,就找个有钱的男人嫁,天天给你买糖吃。” 陆杨氏惊呆了:“蓉娘!你这是说得什么话?!” 她拽着女儿胳膊,气得拍了一下她手心:“谁教你的,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怎地张口闭口便是……便是这种话……” 陆蓉被打了一下,不痛不痒:“那我能怎样?我若是个男子,便去念书,我读书定比小叔和大郎刻苦用心,我也考秀才,当老爷,挣钱与你们花。” “可我是个小娘,小娘只能等着长大嫁人。”陆蓉表情平静,显然这些话已经想过很多次,所以连情绪都沉淀了。 陆杨氏被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开口:“那……那也不能这般想,阿娘只希望你能找个贴心人……” “那阿姐呢?”陆蓉不太礼貌地打断了阿娘的话:“阿姐嫁的,是贴心人吗?” 陆杨氏面色一白,说不出话来。 陆蓉心中憋了太多话,如今提起,便一口气说了出来:“还有阿兄,阿兄那般聪慧,为何不让他读书?阿爹挣的钱,供三叔读书,供大郎读书,偏没有阿兄的份儿,倒像是大郎才是阿爹亲生——” “蓉娘!”陆杨氏一声厉喝,打断了女儿的话。 她心有余悸地往四边看看,还好,她们此时在堆放柴火的院角,刚在院中的二房长女芳娘恰好出去了,只余他们母子三人。 “蓉娘,家里这般决定,是有原因的,你阿爹他其实很疼你们,他……”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原因。” 陆蓉不想听母亲讲这些话,阿爹疼他们,怎地不见供阿兄念书,阿姐的聘礼又去了何处? 陆蓉低头,看着眨巴着大眼睛,乖乖听阿娘和阿姐讲话的年哥儿,闷声道:“我若嫁人,我的聘礼才不给三房用,留给年哥儿去读书,我们年哥儿也当老爷。” 景年赶紧摇头:“不不……” 陆蓉:“你又不什么?” 景年:“阿姐不嫁。” 他晓得,嫁人就是不见了,跟大姐姐一样,嫁了人,一下子见不着了。 陆蓉抱起幼弟:“女子都要嫁人的。” 景年才不管这些,他只是个三岁崽崽,崽崽是不用讲道理的。 嘴角一撇,小家伙儿就要掉金豆子,小奶音哽咽:“不,阿姐不嫁。” 陆蓉怎见得了年哥儿落泪,忙哄道:“好,好,阿姐不嫁,不嫁了,一辈子陪着年哥儿。” 景年破涕为笑,张开短短的手臂抱住阿姐脖子,小脸贴过去,又重复了一遍:“年哥儿不当老爷,阿姐不嫁。” 他刚听见了,阿姐说要嫁人,让他当老爷。 他不要当老爷,要阿姐不嫁人! 正在看戏的144:“!!!” 别啊!你们三岁小孩儿,愿望这么多变的吗? 好在任务不会跟着变,不然真要完蛋了。 可是……可是宿主他不想做这个任务了欸…… 144发愁,这还没开始,怎么又出这种意外,可真够呛的。 不过景年这个姐姐,可真是生错了时候,要是在现代社会,肯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才。 陆杨氏反而没把女儿的话当回事,只以为她是为了安慰年哥儿才这般说,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好了,阿娘要劈柴,蓉娘你带着年哥儿躲远一些。” 这一场谈话,她是心累无比,生怕继续说下去,蓉娘会再说出什么惊世之言。 陆蓉顺从地牵着景年走到一旁,她这般大的小娘,也是得干活儿的。 之前收稻时捡回来的落在田里的稻穗,陆蓉找了个干净篮子,慢慢搓着这些稻穗,要把稻谷都搓下来。 景年伸手要给她帮忙,被陆蓉一把按住:“年哥儿别碰,扎手。” 稻谷上的毛刺弄到身上会痒,而且她刚开始搓稻穗的时候,没搓一会儿手心就开始疼,还不能停,搓到泛红起泡。 等手上生了茧子,就好多了。 这样的苦,陆蓉是舍不得年哥儿去吃的,她自己来就好了。 景年看看阿姐的手,再看看自己的小手,趁着陆蓉不注意,飞速摸了一把稻穗。 真的有点儿扎。 他把手缩回去,抱着自己一只手:“阿姐,不不。” 这回陆蓉不用再问他,心领神会道:“不行,阿姐要干活,不干活没饭吃。” 这是阿奶说的。 景年听完,又把手往篮子里伸。 “不行!”陆蓉抓住他手。 “行!”景年抿着小嘴:“年哥儿行!” “不行!” “行!” 陆蓉想了想,说:“年哥儿太小了,阿姐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也不行。” 为了不让年哥儿插手,陆蓉编了个谎话:“等你像阿姐这般大,就不扎手了,到时便可以来帮阿姐。” 崽崽不讲道理,但是崽崽好骗。 陆蓉的谎话顺利过关,景年便坐在小板凳上,撑着下巴,看阿姐搓稻穗。 陆蓉搓着搓着,眼珠子转悠,借着景年身形遮挡,一边搓一边往衣兜里塞稻谷。 她也不敢多塞,搓个几穗,塞一两颗。 “阿姐……” “嘘。”陆蓉压低声音:“不能跟别人讲,晓得不?” 景年立刻捂住嘴巴,小奶音从指缝里透出来:“年哥儿不、不告密。” “乖,帮阿姐看着。”陆蓉给崽崽派了个任务。 景年满脸兴奋,用力点了点头,警惕地转动小脑袋,四下看着。 过了一会儿,院外走进来几个人,一大两小,两个小的一瘸一拐。 景年一急,慌忙叫起来:“阿姐!” 陆蓉正准备再昧两颗稻谷,被这一声喊得,心口一跳,差点儿蹦起来。 “年哥儿,怎么了?”陆蓉忙问。 景年朝那三人指了指,恰好他们也被景年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齐齐看过来。 陆蓉一见他们,脸色不是很好,含糊打了声招呼:“二婶娘。” 三郎四郎两个,她是懒得搭理了,横竖他们比她小半岁,算不上不敬兄长。 小刘氏受了陆蓉冷脸,却不好发作,冲陆蓉和景年笑笑,脚步匆匆往陆杨氏身边走去。:,, 283 第 283 章 “阿娘!” 景年对人情绪很敏感,他感知到阿姐不喜欢二婶娘,又见她朝着阿娘走过去,着急地叫起来。 陆杨氏远远朝着姐弟俩招收:“蓉娘,阿娘同你二婶娘说说话,你照看好年哥儿。” 陆蓉收住要迈出去的步子,两眼瞪圆,警惕地看着挨挨蹭蹭走过来的三郎四郎。 三郎四郎是双生子,只比陆蓉小大半岁,陆蓉如今九岁,这两个如今八岁多一点儿,正是人嫌狗憎的年纪,一天到晚没个消停。 陆家许是有生双胞胎的基因,景年阿爹,陆家老大陆文元与三郎四郎的阿爹老二陆文仲便是双生,不过两人长得并不像。 如果144敢说话,或许会给他解释一句,这叫异卵双胞胎。 往上数,据说景年爷爷陆满仓那辈儿,陆满仓曾有过一个双生兄弟,只不过二十多岁便患急症去了。 往下看,三房陆文达虽是独一个,膝下却有一对龙凤胎儿女,便是大郎陆景贤与二娘陆芷。 然后便是二房的三郎四郎,大房原本也该有的,陆杨氏在生景年之前,掉过一胎,据说那胎怀的便是双胎。 三郎四郎两个,长相一个肖父一个肖母,像父亲的四郎反而比哥哥三郎高半个脑袋。 但三郎机灵,兄弟俩一处,大部分时候是他拿主意。 “你们想做什么?”陆蓉瞪着两个堂弟,虎视眈眈。 “凶婆娘……”三郎嘀咕陆一句。 陆蓉大怒:“你说什么?!” 四郎笑呵呵道:“阿兄说,四姐你这般凶的小娘,往后没有哪个郎君敢娶,要留在家中,当老姑婆了。” 景年摆着小手:“阿姐不嫁,不嫁。” 三郎乐了:“不嫁你养她啊?” 景年看看阿姐,再看看自个儿,皱着小眉头:“年哥儿,长大大,高高,养阿姐。” 像阿兄那般大,能干活,像阿爹那般高,能挣钱。 奶声奶气的话语,让陆蓉怒气瞬间消融,她弯腰抱了抱崽崽,给了三郎四郎一个得意的眼神。 她便是不嫁,年哥儿也不会嫌她,关你们两个隔房的弟弟什么事。 景年安慰完姐姐,小手一指双胞胎堂哥:“坏,坏。” 三郎四郎一人得一句,公平公正。 小奶娃骂人,翻来覆去就会这一个词,奶声奶气,被骂的人也不生气。 三郎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小包花生,带壳的那种,约莫有十几个。 他抓了一把,手伸到景年面前:“给,五郎,三哥给你赔罪。” 这是他阿婆给的,陆家不稀罕双生子,他阿婆可稀罕,见着他们兄弟两个就欢喜。 此次两人挨了亲爹一顿胖揍,屁股都被打肿了,要不是害怕二郎再揍他们一顿,兄弟俩也不会忍着痛,爬起来跟着阿娘一起跑了。 景年眨巴眨巴大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求助地看向阿姐。 陆蓉立刻将花生接过来,白给的,不要白不要。 她便是不要,还能再打三郎一顿吗?不可能的。 四郎连忙道:“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赔罪。” 陆蓉把那几颗花生塞进景年小荷包里,手一伸。 四郎嘟嘟囔囔:“阿兄不是给了嚒……” 三郎白他一眼:“那是我给的,我赔我的罪,关你何事。” 四郎不情不愿地在自己怀里摸了摸,也摸出一个纸包,里头也是花生,不过要比三郎的少大约三分之一。 不是阿婆偏心给三郎多一些,是他在路上没忍住,自己吃了。 四郎也抓了一把,他手大一些,许是比三郎还多给了一两个。 陆蓉接过来就往景年小荷包里揣,绝不给兄弟俩反悔的机会。 两把花生塞进去,小荷包满满当当。 四郎看看自己仅剩的三四个花生,再看看阿兄手里的,表情渐渐迟疑。 三郎立刻把自己的花生收起来,他们兄弟俩可不是那种相亲相爱,毫无间隙的关系,两兄弟为了争一口吃的,时有争执,打起来的时候也不少。 三郎虽是兄长,体力却不如弟弟,经常在这种斗争中落败。 果然,三郎那包花生还没落进怀里,四郎已经扑了过去。 “阿兄分我两个!”四郎喊道。 “不给!”三郎捂着胸口,来回拧着身子要躲,兄弟俩立刻撕扯起来。 景年坐在阿姐怀里,呆呆看了一会儿,低头去解他的小荷包。 陆蓉原本在乐呵呵的看戏,感知到崽崽的动作,低头问道:“怎么了?年哥儿想吃花生吗?阿姐给你剥。” “不不。”崽崽摇着小脑袋,拽着他的小荷包往陆蓉手里放:“给,给阿姐。” 陆蓉顿时明白了,原来小家伙是看见三郎四郎在抢花生,就把他的给自己。 这是什么小甜宝啊! “阿姐不吃,给年哥儿揣着。”陆蓉赶紧帮崽崽把荷包收好。 二婶娘还有娘家可回,时不时能收到些花生干枣之类的,给二房的三个孩子甜甜嘴儿。 他们姐弟四个,并无外家,家里日子又难过,这些小吃食,从来只有眼馋的份儿。 这么一包花生,留给年哥儿,他一日吃两个,能吃好几日呢。 景年抱着他的小荷包,不知所措。 他虽然吃过花生,却只吃过花生米,而且吃过的次数很少。 陆家并未种花生,崽崽不晓得这些麻嘟嘟的硬壳壳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两个堂兄争来抢去,必然是什么好东西吧。 崽崽小小年纪,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好东西肯定会有很多人争抢的。 兄弟俩一争起来,便不管不顾,很快战场扩大,越来越靠近景年跟陆蓉。 陆蓉立刻护着年哥儿,提着篮子往后挪。 不管是伤了年哥儿还是撒了稻谷,都是她不愿意看见的。 两个男孩儿纠缠在一起的身形,隐约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从外头看来,倒像是他们两个在推搡陆蓉。 刚进院子的陆景堂看见这一幕,背篓往地上一扔,登时冲了过去。 他手掌扣住三郎四郎肩膀,一手一个,肩臂发力,两人同时被拉开,推至两旁。 “你们在做什么?”陆景堂厉喝一声,立刻转头去看弟弟妹妹。 一大一小,一模一样,呆乎乎的表情看着他。 “阿兄!”景年冲过来抱住陆景堂大腿,“阿兄,抱!” 陆景堂提溜着崽崽,把他抱起来。 他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平素也会下地干活,有把子力气,抱个崽,不比抗一袋稻谷更重。 “阿兄,给。”景年又把没送出去的小荷包,往陆景堂怀里塞。 “是什么?”他两手抱着崽,腾不出手来,景年自个儿把荷包拆开,小手抠了一个花生给陆景堂看。 陆景堂当然是认得花生的,也知道家里头没这个,便问:“哪来的?” 景年伸出小手,指向摔在他面前的四郎:“给年哥儿,赔罪。”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三郎顿时嚷嚷起来:“我呢?我也给了,年哥儿你怎地只记四郎一人。” 是哦,三堂兄也给了。 景年歪头想了想,伸出另一只手,指着三郎:“赔罪。” 三郎四郎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说给景年赔罪这种话,虽是真心,但被小奶音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好面子的哥俩还是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赔罪? 陆景堂疑惑地扫了眼小哥俩儿,梦里记忆太多太沉,他有些记不起来,这两人小时候是什么样了。 在那场梦里,五郎因他们的过失意外夭折后,并不像他之前找借口说得那样,有人看见。 事实上,并没有村人看见他们同年哥儿一起,也没人知道是他们把小五郎带出家门。 后来五郎夭折,兄弟俩没敢吭声,但估摸着还是害怕,便在父母面前露了端倪。 二房夫妻知道后,出于种种考量,将这事瞒了下来,倒是对他和蓉娘极好。 也是因此,他发达之后,与三房关系不洽,又无同胞兄弟,便一直提携二房的三郎四郎。 直至他知道胞弟夭亡的真相。 原来那些年,他坚持要进学,二房出乎预料地选择支持他,是因为心怀愧疚。 他的前途,是用年哥儿的命换来的。 “你们几个怎地都围在此处?” 陆杨氏同小刘氏一起走过来,显然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小刘氏笑眯眯同陆景堂打招呼:“二郎这是去山上了?唉呀看这裤子脏的,脱下来婶娘给你洗洗。” 刚下过雨,山上小路泥泞,树枝草木上尽是水渍,陆景堂走过一趟,草鞋占满了土,裤子也湿漉漉的黏在腿上。 “不用了,谢谢二婶娘。”陆景堂客气地拒绝了。 他的疏离丝毫没有遮掩,小刘氏却像没感觉到一般,依旧笑容满面,“嗨呀,二郎长大了,晓得跟二婶娘讲礼了。” 说完不待陆景堂回应,推着陆杨氏说:“趁着现下这会儿厨房空着,大嫂你快去给年哥儿炖汤。” 陆杨氏手中拿着一个纸包,跟三郎四郎怀里揣着的一样,都是麻草纸。 这种纸因为漏墨太严重,无法用来书写,价格还算便宜。 陆景堂盯着母亲手里的麻草纸,一时间有些发愣。 这纸……这纸他也会做,不光是麻草纸,其他种类的,用来书写、印制花笺,甚至专用的画卷纸,他都会做。 虽说造纸技术被门阀世家所垄断,可梦中他已身居高位,所见所知,乃常人不可想。 当他站到足够高的位置,所谓的秘密,对他而言也不再是秘密。 陆景堂回忆起梦中事,一时有些呆愣。 陆杨氏见状,以为是长子介意她收下二弟妹送来的东西,不由面红,支支吾吾解释道:“二郎,三郎四郎他们两个,也不是故意的……你二婶娘已经同我解释过,也道歉了……”:,, 284 第 284 章 “解释什么?”陆蓉没忍住,问了一句。 她单知道是三郎四郎两个,将年哥儿抱出家去,后来竟将他带到河边,又弄丢了他,才致使年哥儿落水。 这里头,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都怪四郎!”三郎先叫起来:“我不过是去拉个屎,都跟他讲了,让他看好年哥儿,他却自己跑了。” 四郎一听,也嚷嚷道:“是你出的主意,你说要抱年哥儿去给二牛看,结果你自个儿先跑了。” “我那不是肚子疼,急着拉屎吗?”三郎怒道:“我不走,拉□□里吗? “什么屎啊尿的。”小刘氏嫌他们说得粗俗,一巴掌拍在三郎背上:“早知这般,你还不如拉□□里,顶多回来我将你打一顿,挨不着你亲爹的板子。” 四郎听得眼睛发亮,对啊,阿娘说的没错啊! 他满怀怨气地瞪了兄长一眼:“阿兄,阿娘打两下便停手了,阿爹差点儿把我们屁股抽烂,你何苦来哉,反害我也挨了一顿。” 三郎心中觉得他们说得在理,要他选,他也选拉□□,然后被阿娘打骂两下。 都是屁股受罪,臭一下算什么,他现在稍微一动,屁股都疼得不行。 但事已至此,让他低头说后悔的话,未免太没有面子。 而且四郎说话也不中听,气人得很。 三郎梗着脖子:“反正你也有错,要挨打,咱们一起挨。” 四郎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阿兄你……你……” 一道小奶音慢悠悠响起:“坏。” 众人都被逗笑了,陆杨氏忍着笑意,捏捏崽崽小手:“年哥儿别瞎说。” 小刘氏乐道:“年哥儿多骂几句,你三哥这蠢脑子,合该挨骂。” “对,你坏得很。”四郎愤愤道。 三郎脸一扬:“年哥儿说我也就罢了,你有什么资格,我可是你阿兄!明明是你把年哥儿丢下的。” “都跟你说了,是傻蛋追我我才跑的,谁让你骗了他的炒米,他每次见到我们都要打。”四郎委屈地说:“他要是逮住我,定会打我,我担心他打小五郎,才将小五郎藏起来的。” “那炒米你不也吃了,你还吃那么大一口!”三郎立刻反驳道。 “好哇!”小刘氏拎起兄弟俩的耳朵,气汹汹骂道:“我说你们怎地要躲着人家,你们又骗人家傻蛋!” 兄弟俩原本商量好了瞒住这件事,没曾想吵个架,互相攀咬,竟当着阿娘的面给说出来了。 这下好了,两人被扯着耳朵,歪着脑袋连声求饶。 “大嫂,我看我家这两个小畜生,还得收拾,你快去煲汤吧,这鸡是现杀的,天热,可别放坏了。”小刘氏说着,扯着两个儿子的耳朵走了。 陆景堂:“阿娘,二婶娘给了一只鸡?” 陆杨氏不好意思地说:“可不是,还有一些红枣,都是好东西,让我拿去给年哥儿煮汤,补补身子。” 虽说是为了赔礼道歉,可一个隔房的婶娘都晓得,小娃儿险死还生,要炖鸡汤,吃些好的,反倒是陆刘氏这个亲奶奶,克扣得有些过了。 “哇,一整只鸡吗?”陆蓉高兴得要去看阿娘手上的纸包,她连鸡腿都没吃过,那是陆文达与陆景贤两个读书人才有的待遇。 家里若是炖鸡,顶多分她一碗加了水的汤,或者一块尽是皮和骨头的肉。 “是呢。”陆杨氏笑眯眯道:“等阿娘煮了这鸡,你同二郎分一只鸡腿。” 剩下那只鸡腿,当然是给他们受了罪的小五郎。 “我不要。”陆景堂毫不犹豫拒绝了,他唯愿弟弟妹妹能多吃一口。 “我也不要。”陆蓉舔了舔嘴唇:“都给年哥儿吃,我吃……吃一个翅膀就好了。” 景年窝在兄长怀里,嘟嘟囔囔:“吃、吃,阿姐吃,阿兄吃,阿娘吃。” 陆蓉:“阿爹呢?” 崽崽一本正经:“阿爹不吃。” “你这孩子。”陆杨氏嗔笑一句。 陆蓉催促道:“阿娘你快去炖鸡,再晚要做晚饭了。” “好,这就去。”陆杨氏走前例行叮嘱:“你们看好年哥儿,可别让他乱跑。” 景年摆着小手:“年哥儿不跑,阿兄抱。” “知道啦。”陆蓉积极请缨:“阿娘,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陆杨氏说:“这鸡是收拾好了的,直接下锅便是了。” 她抱着纸包往厨房去,陆景堂将景年放下,牵着他小手,去捡方才丢下的背篓。 背篓里有些木耳,是他方才采回来的,陆蓉忙接过来,准备一会儿去清洗干净。 陆蓉问陆景堂:“阿兄,三郎四郎说的,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陆景堂简单给她解释了一遍,无非就是兄弟俩将五郎抱出去,然后三郎肚子疼,跑去找地儿拉屎,让四郎看着年哥儿。 四郎远远看见被他们骗过的傻蛋,害怕挨揍,将身形小的五郎藏在河边草丛中,自己跑了。 傻蛋一看他跑,便追着他跑,两人越跑越远。 陆蓉皱着眉:“他们为何要带年哥儿出去。” 陆景堂:“……因为他们蠢。” 陆蓉:“?” 陆景堂无语道:“三郎四郎听二牛说,他姐姐是村中最漂亮的小娘,往后定能嫁给秀才公,或是去给钱少爷当妾,三郎四郎不服,说村里最漂亮的,是我们家小五郎。” 景年听大人和兄姐讲话,听得半懂不懂,阿兄这句,前面他没听懂,后面懂了。 在夸他呀! 小家伙儿得意地挺起小胸脯:“年哥儿,最漂亮!” 陆景堂摸摸他卷卷的头发,将他抱起来,他现在都快习惯了看见幼弟,便将他抱在怀中。 崽崽年纪还小,没有留发,其他处都剃光了,唯独前面留了个桃心。 他天生发卷,一个卷着的小桃心,谁见了都想摸两把。 可景年认人,其他人是不许摸的,阿兄随便摸。 陆蓉哭笑不得:“可是我们年哥儿,是小郎啊!” 陆景堂面无表情:“所以才说他们两个蠢。” 三郎四郎听说二牛和其他人在河边耍,抱了小五郎过去,结果因着要下雨,二牛和其他孩子都被家人叫回去抢稻。 陆蓉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问景年:“年哥儿,你怎么掉进河里去的?还有没有看见其他人?” 景年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阿姐的意思,往兄长怀里缩了缩:“年哥儿怕,找阿娘。” 他磕磕绊绊说着长句:“大虫虫,咬年哥儿,年哥怕怕,找阿娘,趴在地上。” 他小手还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摔倒了,又爬起来。 其实他当时吓哭了,偷偷的藏起来,不要告诉阿兄和阿姐。 “没有地,好多好多好多水,年哥儿起不来。”崽崽最后委屈地总结。 陆景堂和陆蓉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看来确实没有其他人了,四郎将年哥儿藏在河边草丛中,河边多蚊虫,小家伙儿皮白肉嫩,遭不住咬,跑去找阿娘。 可他年纪太小,上头的兄姐都与他差着岁数,都有活干,没时间带他去玩儿。 小家伙儿从小到大,去过的地方十分有限,根本不认识村里的路,河边更是没去过。 他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又不晓得不能往河边走,踩进水里,倒也不意外。 “所以还是怪三郎四郎。”陆蓉总结。 陆景堂跟着点头,谁说不是呢?要不是他做了那场梦,小五郎就不只是落个水了。 虽说梦里他已经把那两个家伙收拾了个够呛,但梦里他小五郎可是没了,梦里收拾的,不能当真。 还得再找机会,把他们两个收拾一顿。 两人说着话,也没闲着。 陆蓉继续搓稻穗,陆景堂见状,将景年放下,也跟他一起搓。 他在想赚钱的事,想改善家里情况很简单,说到底还是穷。 他今日上山,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弄点儿外食添一添肚子,总这般饿着,着实熬人。 他都觉得难受,蓉娘与年哥儿更是可怜,恐怕连吃饱是什么感觉都不晓得。 景年蹲在一边,看阿兄阿姐搓稻穗,他们不让他伸手,便有些无聊。 小家伙儿歪着脑袋想了想,打开荷包,抓了两个花生出来。 三堂兄和四堂兄都想要,是什么好东西呢? 两只小手来回拨弄,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他还趁着阿兄阿姐不注意,偷偷塞了一个花生到嘴里。 没敢咬,舔了一下。 噫,没有味道。 非要说,泥巴味。 景年奇怪地看着手里的花生,不好吃,为什么要抢? 好在陆蓉搓稻穗间隙,扭头看了眼崽崽,发现他正跟花生较劲儿,连忙放下手里的活。 “年哥儿想吃花生?阿姐给你剥。”她说着,拿过景年手里的花生,轻轻一捏,露出里头两个红润润的花生米。 “年哥儿接着。”陆蓉示意崽崽张开手,她手上干活脏。 景年连忙把小手摊开,陆蓉把花生米挤到他手上,“年哥儿快吃,这花生米好红,一看就甜。” 一听到甜,景年立刻把花生米往嘴里塞。 先是跟吃糖一般,舔了舔,没尝到甜味儿,想着阿姐不会骗他,又试着咬了一下。 香、脆、甜! 崽崽快乐得眼睛眯起来,忙不迭把小荷包往陆蓉手里塞:“阿姐,剥,剥,花生米。” 陆蓉又给他剥了两个,这回景年却没急着往自己嘴里喂,一个劲儿往陆蓉手里塞。 陆蓉不接:“年哥儿,已经剥好了,可以吃了。” 景年不依不饶,急得站起来要往阿姐嘴里喂:“甜甜,阿姐吃。” 亏得陆蓉是坐着,不然崽崽还够不着。 陆蓉要说话,嘴巴一张,花生米便进了嘴巴。 景年又捏了颗花生米,这回是往陆景堂嘴里喂:“阿兄,阿兄吃!”:,, 285 第 285 章 景年给阿兄阿姐,一人喂了一颗花生米,他们便再不肯吃了。 崽崽好不容易有一点儿小零嘴,他们都是大人了,如何能抢小家伙儿的吃食。 不过景年又吃了两个,忍着馋也不吃了。 陆蓉问他原因,景年捂着小荷包,奶声奶气:“给阿娘吃。” “年哥儿乖。”陆蓉摸摸幼弟小脸蛋,心里喜欢得不行。 她家年哥儿就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崽,此条不接受反驳。 陆景堂看着弟弟妹妹,胸膛中翻涌着一股热流。 这一次,他定会守护好家人。 “阿兄。”景年拍着自己小肚子,像在炫耀什么得意的东西:“肚肚不叫了哦。” 他捂着小荷包,笑得超甜:“花生好!” 陆景堂却并觉得高兴,那么两颗花生,怎么可能填饱肚子,可他的小五郎就是这般容易满足,吃两颗花生就能开心。 不该这样的,近些年年成好,未有灾祸,圣上贤明,税赋也不重, 他家里有田地,长辈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十分勤快。 便是村中家境不如他们的人家,过得也比他们好,准确地说,比他们大房和二房好。 可谁让他们家出了两个“读书种子”“未来秀才公”呢,这可是人人羡慕的“好事”。 若是三叔是个知道感恩的,他们家倒也不会过得如此艰难。 陆景堂自己进学后才晓得,读书是费钱,若真有心节省,也不是没法子。 练字的时候买便宜一些的纸,日日积累,便能省下很大一笔。 或是闲余时间找书铺接些抄书的活儿,不但能温习所学,还能挣上一些铜板儿。 便是不愿意用便宜的纸,字也不好接不了抄书的活儿,帮人看信写信,总归是可以的吧? 没有,三叔读书二十来年,纸不可用最次,不曾下过地,也未曾给家中挣过一个铜板。 前几年大郎陆景贤也入了学堂,他们父子俩,几乎将陆家榨得一干二净,全家上下埋头苦干,只为供他们父子俩学出头。 可是,这何日是个头? 况且,他做过那场关于未来的梦,可是知道,三叔他…… “等三叔考上秀才,咱们家就好过了吧。”陆蓉揉着肚子,满怀憧憬地说。 虽然她总是反驳阿娘的话,但家里的长辈都整日念叨,说等她三叔考上秀才,家里就能怎样怎样。 陆蓉也没指望小叔真给她大房什么好处,但三叔考上秀才,最起码……最起码阿爹打短工挣的钱,可以用来买粮,阿娘做绣活儿挣的钱,也可以留一些自家花。 他们就可以多吃两口饭,少饿些肚子了。 “三叔考秀才!”景年咧着小嘴笑,学阿姐讲话。 他还不晓得,秀才就是他以为的老爷,只是阿姐这般讲,他便盼着阿姐的愿望能成真。 陆景堂看着年幼的弟妹,心中转过百般念头。 全家都觉得,三叔这次院试,必能高中。 届时家中便出了个秀才老爷,也算是熬出头了。 三叔陆文达七岁开蒙,十五岁过县试,在他们这穷乡僻壤,文华不昌的乡下村子,一时间被鼓吹为天降英才,文曲星降世。 恰好他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据说那段时日,媒婆几乎踏破了家中的门槛。 可惜陆文达很快在随后的府试中折戟,尔后又考了几回,皆是县试易过,府试难成。 一直到长子陆景贤三岁那年,也就是十年前,陆文达一口气通过了县试、府试,自谓积累多年,一飞冲天。 自信满满拿着家中给他凑的盘缠去考院试,又没考过。 好在过了县试府试,便成了童生,往后可以直接参加院试,不用再一回一回的考县试和府试。 院试三年两回,十年来,陆文达又考了五次,次次未中。 今年八月,又开县试,陆文达早早便准备起来。 年初,他同陆家二老说,县学里的秀才老爷们,举办了一个文会,与会诸人,皆是文采斐然之辈。 陆文达说,若他能加入那个文会,多受受秀才公们文采熏陶,也能从他们处,学到许多科考秘典,此次院试必中。 显然,陆文达是想去参加这个文会,但他没那个资格,凭他自己,是进不去的。 陆家二老以为是需要钱,本想在找另外两个儿子挤一挤,给陆文达凑够了钱,送他去参加什么文会。 可陆文达说,有钱还不够。 那要什么? 要一个容貌秀美,性格温顺娴静的小娘。 景年的长姐,陆家的大娘陆萍,便这么被嫁了出去。 陆萍是九月的生辰,三月出嫁那会儿,未满十五,笄礼未行。 陆杨氏原本打算等长女及笄后再为她相看,她想为长女相一个性格踏实温和的男子,护她敬她,不让她嫁去受苦。 还未等她行动,陆萍的婚事便在陆文达的怂恿撮合下,被陆家二老许了出去。 陆文达说,韩大人是县学教谕,家境殷实,萍娘嫁去,只有享福的份儿。 他还说,萍娘未来的婆婆,与县令大人有亲,萍娘嫁去,他们家同县令大人也便有了联系。 如他所言,陆萍能嫁过去,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陆杨氏私下同丈夫哭骂:“这般好事,怎地不让芷娘去。” 她性格温软,说人坏话都会面红,提及侄女,显是气极怒极。 陆文元呐呐:“芷娘年幼,未到出阁年纪,况长幼有序……” “呸!”陆杨氏哭道:“只差岁余,怎就不能嫁?若不是韩老爷家的公子是个傻子,哪轮得到我萍娘!” 她是性子软,不是傻。 小叔子是什么样人,这些年早已看透,若不是有她萍娘,或许他真会把芷娘,甚至二房的芳娘嫁出去。 而做过预知梦的陆景堂,甚至比父母知晓的情况更多一些。 所谓的与县令有亲,不过是韩教谕的妻子,是县尊继妻的庶妹,当年本是送去与县尊做妾,后来不知怎地,又嫁与了韩教谕。 他们家少郎君,不光是脑中有疾,还不能生育。 萍娘刚嫁过去的头两年还好,她性格同阿娘相似,温软娴静,又自小照顾弟妹,将夫郎当幼童哄着,日子倒还过得去。 后来…… 陆景堂闭了闭眼,不愿再想。 预知梦还是来得晚了些,否则他无论如何也要毁了长姐的这次婚事,不让她嫁过去。 不过人要知足,好歹救下了小五郎。 长姐现如今还算安全,等他再强大一些…… 但这都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要赶紧分家。 去山上还有回来的路上,陆景堂一直在考虑他们一家,该何去何从。 多弄些吃的填肚子是必须的,最当紧也最重要的,却是分家。 现在正是非常好的一个时机,全家都以为三叔这次必会高中,他中了秀才,全家都跟着享福。 此时提分家,二老只会觉得他们太傻,有福不会享,都奉献了那么些年,眼看收获的日子来临,竟然要分家。 若是态度坚决些,再……再想些别的法子,成功的可能性极高。 错过了现在,后面再提分家,阿爷和阿奶绝不会同意。 但恐怕全家,不、全天下只有他一人知晓,三叔这次不可能考中。 不是他学识不够,而是他连考场都没进。 半个月后,陆文达会从县城回家取钱取盘缠,去往府城准备参加院试。 他提早去了二十多天,说要熟悉环境,与府城学子、考生多多交流。 实际上却拿着家人的血汗钱,去青楼楚馆之处消遣取乐。 一日携花娘游船醉酒,酒后失足,落入荷花池中,就此殒命。 明知陆文达不久之后会死,陆景堂却丝毫没有想改变他命运的想法。 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实,陆文达就如同一只巨大的血蛭,吸附在他与家人身上。 以前是他的祖父祖母,父亲二叔,后来还加上了阿娘二婶,他的阿姐与小妹。 陆文达死了,反而与他们一家有利。 别说什么血脉亲人,他陆景堂就是这般无情之人,他陆文达若是有心,怎会为了自己的前途,逼他阿姐嫁与一个傻子? 不过分家这事,毕竟不是小事,也不是他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郎可以决定的,还需从长计议。 陆景堂眼睫微垂,藏住眸中深深的思量筹算。 比如得抓紧时间分家,否则等陆文达死讯传回来,祖父祖母必定如梦中那般,压着他们不许分家,否则陆景贤的生活和学业,何人来供? 他久未开口,陆蓉已经不再想三叔科考之事,转而压低声音,悄摸同景年挤眼:“等阿姐找机会将这些稻粒烧了,给年哥儿吃,脆脆的、甜甜的,可香了。” 景年刚还说肚子不响了,但那么几颗花生米能顶什么事,实际上腹中还是空空如也。 肚饿的时候,更容易被勾出馋虫,陆蓉这般一形容,景年便口水泛滥,努力吞咽着口水,小脑袋点个不停:“阿姐也吃,阿兄也吃,阿娘也吃!” “我们年哥儿真是个大方的小郎。”陆蓉笑眯眯的夸赞。 哪像二房的三郎四郎,饿死鬼投胎一般,为了争食能打得头破。 “年哥儿,大方!”景年骄傲得挺起小胸膛。 陆景堂听见弟妹的嬉笑声,问:“蓉娘,你又私藏稻粒了?” “嘘!” 陆蓉忙竖起手指,示意阿兄小点儿声音。 “什么私藏,这本就是阿爹阿娘,还有阿兄辛苦种的,我拿的这一把,还不及阿兄你一日落的汗。”陆蓉愤愤道。 陆景堂倒不是教训妹妹,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若是让人发现,蓉娘免不了挨一顿罚。 “这次便罢了。”陆景堂说:“下次不要再拿了,往后阿兄自有法子让你们吃饱穿暖,不再受苦。” 286 第 286 章 景年蹲在兄姐身旁,看他们干活,间或兄妹三个闲聊几句,氛围极好。 忽然间,他嗅到一股浓郁的鲜香。 景年猛地站起来,小鼻子抽动着,奶声嘟囔:“香,香香。” 陆蓉也抽了抽鼻子,惊喜道:“是不是阿娘炖好鸡了?” “鸡,大鸡,年哥儿吃。”景年急得原地蹦哒,“阿姐,年哥儿吃!” 他听见啦,阿娘说,要给年哥儿炖鸡,给他吃鸡腿。 景年不晓得鸡腿是什么,可是这么香香的鸡,鸡腿定是极好吃的。 恰好这一篮子稻穗也搓得差不多了,陆蓉将搓下来的半篮稻粒放好,兴冲冲道:“走,咱们看看去。” “看,看鸡!”崽崽嗅着香味儿,是半句话不离鸡。 陆蓉也咽着口水,满脸的笑:“好,咱们去看看年哥儿的鸡,年哥儿给不给阿姐吃?” 陆景堂直摇头,蓉娘真是心性尚幼,竟然还逗弄起小五郎了。 “给!”小奶音斩钉截铁。 “阿兄呢?”陆景堂话一出口,瞳孔微缩,他这是在做什么? “给!”甜甜的小奶音,瞬间将陆景堂包裹。 景年亲亲热热地将脸颊贴在兄长颈间,大眼睛里净是疑惑,似乎在奇怪,兄姐为何要问这种问题,难道还会有别的答案吗? 陆景堂别过脸,他在梦中,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惊的大人物。 可现实中还未修炼到那般境地,别过脸去,一只红彤彤的耳朵出现在景年眼前。 崽崽眨眨眼,阿兄的耳朵,好红呀! 兄妹三个走到厨房,越走近越容易闻到鸡肉炖煮出来的那股香气。 景年简直口水泛滥,赶紧把脸埋在兄长肩膀上,担心口水流出来。 “阿娘阿娘,鸡炖好吗?”陆蓉一踏进厨房,便忙不迭地问。 “快了快了,别急。”陆杨氏笑眯眯地同女儿说,她虽然也馋,但更心疼孩子,看见孩子们吃,比她自己吃了还高兴。 怎么可能不急! 陆蓉揭开锅盖,探头过去,热气混杂着香气扑面而来,陆蓉控制不住地快速抽动鼻子,猛吸一口香气。 然后她迅速将锅盖盖上,站远一点儿,紧闭着嘴巴,不让口水漏出来。 “阿娘,香香!”景年咂巴着小嘴,满脸都写着“想吃”。 陆杨氏看孩子们馋得不行,便揭开锅盖,取一根筷子,往鸡肉上插了一下。 筷头戳破鸡皮,接下来明显遇到了阻力。 陆杨氏说:“再煮片刻,年哥儿年岁小肠胃弱,鸡肉要炖得烂糊一些,他才好吃。” 景年忍着馋说:“阿娘吃,阿兄吃,阿姐吃。” 他听懂了,阿娘说再煮片刻,是因为他年纪小,吃不动。 崽这般懂事,陆景堂和陆蓉两个,更不好意思先吃了。 陆蓉没话找话地说:“阿娘,用鸡汤泡饼,一定极好吃。” “饼饼!”景年立刻举起小手:“年哥儿能吃饼饼!” “是,咱们年哥儿,能吃半张饼呢。”陆杨氏在孩子们面前,有足够的耐心,脸上一直带着笑。 孩子能吃,她也欢喜,哪怕会因此发愁粮食不够,却不妨碍她高兴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好饭量。 “年哥儿能吃……吃这么多……”崽崽小手比划了一个大圆,比他脸还大,表示他很能吃的。 那是一整张饼的份量,往常他从未能吃到过那么多饼。 陆刘氏分餐,像年哥儿这样的小娃娃,能分四分之一个饼就算多了,往往只是掰一小块给他。 陆蓉笑道:“你又没吃过一整张饼,如何知道能吃这么多?” 景年撅嘴,不服气地说:“年哥儿能吃,年哥儿能吃哒!” “好,好,我们年哥儿能吃。”陆蓉把崽逗急了又去哄。 陆景堂想起梦中所见,那些高门大户子弟,如年哥儿这般大时,许多尚在吃奶,奶娘都有好几个。 而他年哥儿,连吃一个完整的饼,都是奢望。 “阿娘,年哥儿说话是不是顺畅一些了?”陆蓉听崽崽嘟嘟囔囔,半天小嘴都没停过,越说句子越长。 陆杨氏回忆一番,还真是! 以往年哥儿只能一两个字的往外蹦,口齿也不甚清晰,今日怎地,竟能说长句了。 陆景堂忙解释道:“我听人讲,年哥儿这般大的小娃儿,多与他对话,便能使小娃娃口齿伶俐。” 有个词叫耳濡目染,那些世家子,自小听雅言,便显得比粗门鄙户家的小儿聪慧文雅。 陆蓉一听:“那我要多与年哥儿讲话,我教他!” 景年欢欢喜喜:“阿姐教年哥儿!” 母亲兄姐都忙,白日若是无人照看他,景年便只能被关在房中,可连极了。 所以今日哪怕是蹲在一旁看阿兄阿姐搓稻粒,他也不觉得无聊,最起码是有人陪着他的。 陆景堂:“不可在年哥儿面前讲脏话。” 陆杨氏则点了点女儿额头:“不许再跟年哥儿讲阿爹坏话了。” “阿娘,我哪有……”陆蓉眼神游移,躲开了阿娘和兄长的视线。 陆景堂若有所思,或许他的计划,最先拉拢的人可以是蓉娘。 “阿姐……阿姐哪有……”景年奶声奶气地替姐姐辩解。 陆杨氏好笑道:“你个小人儿,晓得我们在说什么,便护着你阿姐。” 崽崽便露出软软的笑:“年哥儿护着阿姐。” 母子几个,在厨房里有说有笑,是难得轻松的氛围。 中间陆杨氏看孩子等得着急,又掀开锅盖,筷子戳了戳鸡肉,还是有点儿硬。 这是因为小刘氏送的鸡本就比较老,肉嫩的小鸡还未完全长成,养鸡的人家舍不得吃,若是要卖,卖得也贵,对只想吃满口肉的乡下人家来说,小嫩鸡不划算。 闻着香味儿,孩子们馋得不行,景年小手捂着嘴巴,不让口水流出来。 陆杨氏便取了个碗,舀了一碗鸡汤给他们:“先尝尝汤。” 陆家家贫,厨房没什么特殊的调味料,不过陆杨氏厨艺还算不错。 葱姜这些是自家菜园子里种的,不需多余的花费,她便切了姜片,又将葱挽成葱结,一同丢进锅中煮鸡。 除了葱姜,和小刘氏一并送的干枣,只加了盐巴调味儿。 这样简单的一碗鸡汤,却鲜香无比,汤碗拿在手中,陆景堂首先舀了一勺,吹了吹喂进小五郎口中:“年哥儿尝一口。” 崽崽嘴巴张得大大的,啊呜一口吞下兄长喂过来的鸡汤,温热的鸡汤进嘴,鲜味在嘴里绽开,红枣带来丝丝回甜,好喝得景年小脚直甩。 “香香!这个水香香!”小家伙儿激动地跟阿娘兄姐分享他的体验。 陆蓉说:“年哥儿,这是汤,鸡汤。” 她迫不及待道:“阿兄,给我也喝一口。” 陆杨氏给她也取了把汤匙,陆蓉舀了一口,匆匆吹两下,不等汤凉,便一口喂进嘴里,被烫得眉毛直跳,也舍不得吐出来。 “如何?”陆杨氏问。 陆蓉竖起大拇指:“阿娘,太好喝了!” 此时景年已经由兄长喂着,喝下第二口鸡汤,快乐得小脸晕红,眉开眼笑。 陆景堂手稳心定,一勺接一勺,每一勺都吹凉了再喂给幼弟,保证不会将他烫着。 景年喝了三四口,再不肯张嘴了:“阿兄吃,阿娘吃。” 他现还不太能分清楚吃与喝,都是进嘴里,有什么差别嘛。 前个儿还跟阿娘喊,说要吃水。 “阿兄不吃,年哥儿吃。”阿爹靠不住,陆景堂一颗为父为兄的心,恨不得每一口吃食,都喂进弟弟妹妹口中。 “不不不,阿兄吃。”景年却十分坚持,陆景堂不吃,他就也闭着嘴巴,一脸垂涎地看着碗里的鸡汤,死活不张嘴。 陆景堂无奈:“好,阿兄吃。” 心中却十分熨帖,这般贴心的乖崽,往后他无论如何,也要护好他。 母子几个分食了一碗鸡汤,一人不过几口,陆杨氏更是只浅浅沾了沾唇,尝了尝鸡汤的鲜美。 陆蓉舔着唇,意犹未尽:“鸡汤也太鲜了。” 陆景堂似是不经意道:“若是加些菌菇,会更鲜美。” “真的?”陆蓉因为常年吃不饱,亏着了嘴,其实是个隐藏的小吃货。 “我知道哪里有菌子!”一听兄长这么说,陆蓉立刻道:“我去采一些回来,咱们煮进鸡汤里,还能多吃几口。” “吃,吃菌子。”景年就是个小应声虫,阿兄阿姐说什么他都赞成。 陆杨氏忙道:“你们可别乱采菌子,那东西吃死过人的。” 菌子吃起来味道鲜美,滑嫩香软,有肉的口感,很多人好吃这一口。 只不过山中菌子种类繁多,有些菌子有毒,吃下去,轻则头晕目眩,呕吐腹泻,重则口吐白沫,当场殒命。 原本村人积累了几种无毒的菌子种类,倒是可以一吃,谁想这看似安全的也不安全,有长得类似的毒菌被采到,吃死了一家子。 这是前几年发生在附近村子的事,在十里八乡传得沸沸扬扬,让许多人心有余悸,引以为鉴。 导致的结果就是原本大受欢迎的菌子,现在已经没什么人吃了。 为了一口吃的,把命给赌上去,除非真是家里穷得一口粮食也没了,否则谁敢去赌这一遭。 “无事。”陆景堂冲阿娘安抚地笑了笑:“我曾看过一本书,专讲菌子,我晓得如何分辨毒菇。” “阿兄真厉害!”陆蓉满眼欣羡。 景年拍着小手:“阿兄!厉害!” 陆杨氏也没了反对的意见,书上写的是圣人言,书本上的知识,怎会出错呢? “读书人可真了不得,什么东西都晓得。”陆杨氏感叹道。 景年是完全不知事,小捧场王一个。 陆杨氏和陆蓉母女对于陆景堂能读书识字这事丝毫不奇怪,是因为陆景堂并不是大字不识的文盲,他六七岁时,曾在陆家族学读过一年书。 287 第 287 章 陆景堂读书,那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那会儿陆家大郎陆景贤到了开蒙的年纪,陆文达想送长子去陆家族学读书。 他幼时便是赶上了好时候,陆家族学初办,让他在陆家族学开了蒙。 后来年纪大了,才转去别处,另拜了老师走科举路。 现如今他长子已经八岁,那些大家子弟,往往五六岁便已经开蒙,八岁时已开蒙结束。 但农家子情况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农家子家境无法同世家子相比,孩子即便天生聪慧,幼时缺乏学习环境,且吃不饱吃不好,营养不足,身体发育迟缓,所以开蒙往往也晚上几岁。 陆文达读了书,自诩耕读之家,“之家”光有一个读书人可不行。 他的长子,便该传习他这个父亲的天赋,也作一个读书人。 原本家里供养陆文达一个,已经十分吃力,他又提出再让陆景贤也去学堂,大房二房自然不愿意。 陆文元憨厚嘴笨,心里觉得不行,也不晓得如何反驳。 二房两口子却机灵得很,小刘氏给陆文仲出了个主意,让他跟陆家二老说:“不是不愿意送大郎去念书,只不过家中现在实在境况艰难,不如先全力供养三弟,待得三弟考中秀才,家中发达,自有钱财供大郎读书上学。” 这般迂回,而不是直接拒绝,加上陆家二老也清楚家里境况确实不好,便答应了,与陆文达说,让他先教大郎读书识字,去学堂的事,且待他考上秀才。 当时这事是这般说的,陆文达因为屡试不中,却又心高气傲,没法反驳爹娘的话。 可不知怎地,过了两月,二老又改了主意,要送陆景贤去学堂。 小刘氏私下曾跟陆杨氏说过,说是三房夫妻俩的谋划,可这回陆家二老铁了心,再用之前的说辞,他们便说这般提议的人心怀不轨,是想耽误大郎学业。 还说他们当伯伯伯娘的,这般小气,竟不盼着侄儿好。 这话说得着实气人,谁家还没个小郎了,自家儿的孩儿还在地里刨泥巴,又去供别人的儿子。 陆文达那是已经读到这个时候了,让他放弃科举不读书了,等于之前到投入都打了水漂,所以才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那会儿陆景堂不过六岁,但他早慧而内秀,曾在三叔窗外听他读书,便背会了半篇文章。 虽不解其意,也不知字形,靠着好记性,硬是听背了下来。 那会儿陆景堂心中便有了个念头:阿爷阿奶还有他阿爹,都说读书是件难事,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可在他看来,读书并不难。 恰恰相反,读书在他看来,比种地干活容易多了。 我也想读书。 这个念头早早在他心中生下了根。 但他也知道,三叔不会教他。 于是陆景堂谁都没说,陆文达第一次提出要送陆景贤去学堂的时候,陆景堂心中生出野望,若是堂哥能去,他是否也能同去学堂? 后来陆景贤没去成,陆景堂便提都没提。 再后来,陆家二老要送陆景贤去陆家族学读书,陆景堂鼓足勇气,同爹娘提出,他也想去学堂念书。 陆文元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他说:“大郎似你三叔,天生有文气,你是我的种,便是土里刨食的命。” 陆文元说这话,是有原因的,当年陆大人朝中选官,志得意满,让族中开了族学。 为了督促族中子弟进学,族学初开的头几年,入学条件十分简单,束脩意思一下便可,有的人家太穷,送几个鸡子过去,也能让家中孩子在族学中读上半年,好歹识上些字,不做睁眼瞎。 景年的爷爷陆满仓那会儿尚年轻,正是能干的时候,他的三个儿子,长子和二子是双生,皆是九岁,三子七岁,正是适合开蒙读书的年纪。 这会儿送孩子去族学读书,跟捡便宜似的,陆刘氏是个精明的,二话不说,把三个儿子都送去了。 她想着,不管哪个儿子能学着识几个字,往后便是去县城饭店、茶馆里当个跑堂子的小二,也比在乡下种地强。 于是陆文元兄弟三个,便去了族学。 进学堂没多久,三兄弟便显出明显差别。 陆文元学得最不好,便是整个蒙学,他也是成绩最差的那批。 陆文仲贪玩爱玩,定不下心,在学堂呼朋唤友,字没认几个,异姓兄弟认了一堆。 反而是年纪最小的陆文达,好学爱学,也耐得下心。 学堂老师特意同陆满仓夫妻讲,说陆文达有天赋,继续读下去,或可有所成就。 在没见识的陆满仓夫妻眼中,学堂夫子,那就是顶顶有文化、有能耐的人物。 他说他们家三郎会有出息,那定然不会是假话。 陆文元三兄弟在学堂中读了半年书,差距越来越大。 夫子直言,让陆文元下半年不用来了,浪费彼此时间。 当然,劝退的不止陆文元一个,学堂成绩靠后的三分之一学生,都被劝退了。 陆氏族学是为了培养人才,不是真的那般好心,为族人幼童扫盲。 陆文仲在被劝退的边缘徘徊,后来也回了家,不再想读书的事,专心种田。 也就是那个时候,陆文元感受到了他和三弟在读书上的差距。 没去学堂之前,他是家中最能干的孩子,他力气大,干活利索,不管什么活,很快就能上手。 反而是三弟,文弱不堪用,力气小,地里的活儿干得也不好。 陆满仓夫妻原本还发愁,这个孩子往后可怎么办,这般无能,怕是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妻儿老小了。 谁想到,东边不亮西边亮,陆文达的天赋,竟在读书上。 因着幼时的这段经历,陆文元也断定了陆景堂会跟他一样,完全没有读书习字的天赋。 陆景堂的请求,被陆文元毫不犹豫否决了。 可陆杨氏和陆萍都支持陆景堂,她们乍听陆景堂说想读书,想去学堂,也十分诧异。 但她们都盼着陆景堂好,读书识字是件好事,陆景堂有这个愿望,她们都愿意为他争取一番。 陆萍反驳陆文元说:“二郎同大郎,都是阿爷的孙儿,如何就不同了?” 陆杨氏也说,她可以再多做一些绣活,晚上借着月光,可以打些络子,也能多卖些钱财,拿来给她二郎读书。 妻子女儿都这般说,陆文元便动摇了。 后来又经历了许多困难,陆景贤去学堂都折腾了那般久,更别说陆景堂。 二房或是想着,若此事能成,或许三郎四郎往后也有机会读书,便一力支持。 陆文达则是想表现自己的大度,没有独占家中资源的意思,也赞同陆景堂同去学堂。 不过他提出一个条件,说家中供不起太多孩子一同念书,便让两个孩子比一比,半年过后,看看哪个成绩更好,就留在学堂,成绩差的那个,回家种地,再不许有其他意见。 二房觉得这样也好,供那么多孩子读书,这是要榨干全家的血汗啊! 陆景堂也觉得没问题,如果他学不过堂哥,退学便是。 那半年陆文达在家待的时间都多了,或者干脆等陆景贤下学后,将他带出去偷偷补习。 陆景堂却只能靠自己,下学要干活,家中明明有一个童生三叔,却从来没说教他一星半点。 但他学得快极了,和陆景贤两个,一个真天才,一个假天才,在学堂里同样大放异彩。 “当年的比试,定然有问题。”陆蓉愤愤不平地说:“阿兄这般聪慧,只上半年学,什么都会,怎会比不过大郎?” 她那会儿还小,长大之后才晓得为什么三房的大堂兄可以读书,阿兄不可以。 三婶娘说,是因为阿兄不如大郎。 陆蓉觉得,才不是这样,阿兄比大郎厉害多了。 “行了,这些话现在不用说了。”陆景堂淡淡道。 愿赌服输,即便他心里也对当年的比试结果有所怀疑,事情已经这样,也过去这么些年了,没有证据,空口白牙的说这些话,毫无意义。 若是让三房听见,又是一场风波,没必要。 陆蓉还是不甘不愿:“若是阿兄也能读书便好了。” 景年眨眨眼:“阿兄,读书。” 陆蓉闷闷不乐:“我们没钱,我要是现在能嫁人,便嫁人去,聘礼与阿兄读书。” “胡说!”陆景堂怒道:“往后不许再说这种话,听见没有?!” 他难得发这么大火,陆蓉被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陆杨氏说:“二郎说得对,蓉娘再胡说,你就罚她。” 景年眨眨眼,也被阿兄的冷脸吓到了,小小声地说:“我有钱,给阿兄读书。” 陆蓉笑了:“你哪来的钱?” 崽崽小手在脖颈间摸索了一会儿,从衣裳里拽出来一个小银锁:“值钱!给阿兄读书。” 陆杨氏一见,慌忙将银锁给他塞回去:“年哥儿,阿娘怎么跟你说的,这个可不能丢。” 这银锁是他出生那年,陆杨氏融了自己唯一一支银钗给他打的。 景年生在冬天,家中存粮本就不足,天冷又饥寒,陆杨氏生下他,奶水极少。 靠喝米汤,景年饥一顿饱一顿地活了下来,后来天气愈冷,小娃儿抵抗力弱,便生了病,起着高热。 那一回真是险死还生,景年高热不退,陆刘氏给他刮痧,刮得背上全是痧印,触目惊心,烧却不退,外头大雪封山也请不来大夫。 陆杨氏险些没把眼睛哭瞎,景年之前,她流了一对双胎,隔这么些年才有个幺儿,若是没了,简直跟挖她的心头肉一般。 好在景年命大熬了下来,陆杨氏便将她唯一的一根银钗,给景年打了个长命锁,妄图锁住孩子的命。:,, 288 第 288 章 说来也怪,陆杨氏将长命锁给景年戴上后,小家伙儿虽说没有一下子强壮起来,可确实没怎么生过病了。 于是陆杨氏越发笃信,定是长命锁管用了,这个小小的银锁,挂在景年颈间,谁都不让碰。 长命锁景年戴了两年,片刻不离身,一直未曾取下过。 年初的时候,陆文达缺钱花。 可开春那会儿,地里青黄不接的,一个寒冬过完,家里的粮食也所剩无几。 某一日,陆杨氏端着一盆子洗干净的衣服从外头回来,正看见陆田氏与她年哥儿在檐下说话。 陆田氏手指勾着崽崽颈上的红绳,像是想勾出来看一看,又像是要摘下他的小银锁。 陆杨氏心头一跳,叫了一声,陆田氏立刻松开手指,手移到一旁,替景年抚平了衣领的褶皱。 而后她起身,冲陆杨氏笑了笑,说:“大嫂回来了。” 说完若无其事的回房了。 陆杨氏却如何也不能心安,晚上同陆文元说,陆文元却觉得是她多想。 陆文元说:“全家都晓得,那是小五郎的命根子,替他压着命的,三弟妹是秀才家的娘子,知书达理,怎会做这种事。” 陆田氏是陆文达老师的女儿,她父亲是个屡试不第的老秀才。 陆杨氏却依旧不能放心,她白日要做活儿,没法儿将五郎随身带着。 若是真让人拿了他的长命锁去,等她晓得,怕是追不回来了。 她犹豫许久,摘了幺儿颈上挂着的长命锁,白日里便收起来,只留一根红绳给他。 晚间睡觉的时候,再给孩子戴上。 这样过了几天,景年没有生病,陆杨氏便稍稍放心。 然而没过多久,有一日年哥儿同她说,说大堂姐要摘他颈间红绳,取下来发现下头空空荡荡,问他他的小银锁去哪儿了。 陆杨氏气得眼圈发红,险些哭一场。 后来她便把年哥儿的长命锁藏得更严实了,每日不嫌麻烦的给他摘了戴,戴了摘。 原本挺好的,陆杨氏想着,睡觉时戴半日,恐是已够用了。 直到发生景年落水的事。 孩子抱回来之后,陆杨氏立刻找出小银锁,给景年戴上了。 她这般折腾,总说小银锁贵重,景年也听家里其他人说,说他的小银锁值钱,他便记下了。 一听说兄长需要钱读书,立刻大方地要贡献出自己的小银锁,给阿兄读书。 “阿兄有钱读书。”陆景堂温柔地摸了摸崽崽卷发,替他将小银锁放回衣襟内,“年哥儿记着,这锁是你的,谁要都不给。” 崽崽奶声奶气:“阿兄要,给。” “不给。” “给!” 陆景堂哭笑不得,无奈道:“好,不能给其他人,晓得吗?” “阿姐也给,阿娘也给。”景年倒是公平。 陆景堂:“……除阿娘和蓉娘以外的人。” 小家伙儿这才点点头,捂着胸前:“年哥儿的,不给其他人。” “乖,往后阿兄送年哥儿更大的长命锁。”陆景堂说。 在梦里,他坚持要读书,家里不给钱,是阿娘掏了一笔钱。 她卖了年哥儿的小银锁,给他凑够了第一笔束脩。 陆蓉对长命锁什么的,不感兴趣。 她抽了抽鼻子,又问了一遍:“阿娘,鸡是不是炖好了?” 陆杨氏又去揭开锅盖戳了戳,点头笑道:“是好了。” “哦哦,吃鸡喽!”陆蓉欢呼起来。 景年也拍着小手,笑得大眼睛弯成月牙儿:“香香鸡,年哥儿吃鸡!” “娘,给我吃个翅膀吧,半个也行。”陆蓉馋巴巴地说。 陆杨氏笑嗔她一声:“贪嘴的小娘,这是我们年哥儿的鸡,你呀,得跟年哥儿商量。” 不等陆蓉问,景年已经积极表态:“吃,年哥儿给阿姐吃,阿姐吃翅膀。” 景年也不晓得鸡身上哪里的肉好,他就是听见阿姐说要吃鸡翅膀,便大方地把翅膀分给她。 “年哥儿真好。”陆蓉美滋滋地说:“阿娘,年哥儿答应了!” “听见了听见了,别着急。”陆杨氏先从锅里,挑出大块的鸡胸肉,还有几块好肉,又舀了汤,装了满满一大碗,放在一旁用空碗扣住。 “娘,这是做什么?”陆蓉问。 陆杨氏说:“给你阿爷阿奶的。” 陆蓉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那一大碗肉一舀走,锅里除了鸡腿鸡翅,就剩下鸡爪、头、脖子这些吃起来没几两肉的东西。 说是只给陆蓉吃鸡翅膀,玩笑话罢了。 陆杨氏找了两个碗,一个碗里装一个鸡腿,一个鸡翅,分给孩子们。 “年哥儿吃一个鸡腿,一个鸡翅,二郎与蓉娘分一个鸡腿鸡翅,可好?” “阿娘吃什么?”陆蓉问。 景年立刻接上:“阿娘吃鸡!” 陆蓉:“傻五郎,阿娘没有鸡腿,也没有鸡翅膀,吃什么?” 锅里剩下的,净是骨头。 陆景堂说:“蓉娘吃鸡翅,鸡腿给阿娘吃,我不爱吃鸡。” 景年眨眨眼,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才弄明白阿兄阿姐再争什么。 小家伙儿指着自己面前的碗,奶声道:“给,年哥儿给阿娘吃。” “阿娘不吃。”陆杨氏以手拭眼,几个孩子,个个贴心孝顺,她便是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吃,吃,阿娘吃!”景年着急地叫起来:“阿娘,鸡肉肉,香香!” 陆蓉和陆景堂也轮番劝说,陆杨氏这才松口。 “阿娘,这鸡腿怎么吃啊。”陆蓉一直嚷嚷着要吃鸡肉,等要开吃了,竟对着碗里的鸡腿和鸡翅无从下手。 陆景堂笑道:“用嘴吃,不然怎么吃?” 陆蓉用筷子把鸡腿划拉到陆景堂那边:“阿兄,你先吃鸡腿,我吃鸡翅,一会儿咱们再换。” 她想的是每人吃一半,这样正好。 陆杨氏则洗净了手,撕了一条鸡腿肉,喂进早就张着小嘴,嗷嗷待哺的崽崽嘴里。 这鸡虽然有点儿老,但陆杨氏炖得时间够长,鸡腿肉也炖烂了,软而多汁,景年这样的小娃娃吃,也一点儿负担都没有。 他一口吞下阿娘喂来的鸡肉,鲜香浓郁,肉食吃进嘴里的满足感,远不是干吃粮食,还是粗粮能比的。 景年长这么大,也没到过几回肉,这一口鸡肉下肚,顿时惊为天人。 “阿娘,鸡好好吃!年哥儿还要!”说着长大了嘴巴。 “好,阿娘给年哥儿弄。”陆杨氏笑盈盈的。 陆蓉也馋了,忙把鸡翅拿起来啃了一口,鸡翅肉嫩,香得她直眯眼。 “躲起来吃什么好的?”随着一道声音传来,厨房门被推开,陆刘氏走进来,后头跟着陆芷。 厨房里的欢快气氛,瞬间冷却。 陆蓉缩着脖子,捏着鸡翅不知所措,陆杨氏忙站起身,将盖着的那碗肉取来。 “是二弟妹,说我们年哥儿受了惊吓,给他寻了只鸡,炖来压压惊。”陆杨氏把碗递过去,“娘,这是给你和阿爹留的,正准备待会儿给你们送去。” 陆刘氏打开上面的盖碗看了一眼,入眼满满的肉和汤,这才稍稍满意。 陆杨氏刚松了口气,又听见婆婆问:“大郎的呢?” 陆杨氏一僵,她幺儿补身子的鸡,竟还要给大郎分吗? 这可是二弟妹为了补偿她两个儿子的过失,差点儿害五郎落水殒命才给的鸡。 陆刘氏见她表情为难,便知没有给陆景贤准备,顿时不悦道:“大郎读书辛苦,你当大伯娘的,有这些好东西,竟也不知想着他些。” 陆文达在县城读书,租了房子,除了拿钱,不常回来。 陆景贤在邻村陆家村念书,每日早走晚归,中午带饭在学堂吃,晚上会回家吃晚饭。 陆刘氏话音落下,陆芷细声细气接道:“阿兄昨日才说,书读多了,头疼得厉害,想来是吃得不够好。他那同窗,顿顿有肉,吃得好,才有力气读书。” 陆刘氏颔首:“芷娘说得不错,是这个理儿。” 她打眼一扫,锅中那点儿杂碎,净是骨头不堪吃,景年面前的碗里有一个撕了几条肉的鸡腿和一个鸡翅,陆蓉手里的鸡翅咬了一口,陆景堂拿着的碗里,却还有一个完整的鸡腿。 他是想慢一点儿吃,等陆蓉吃完了鸡翅,多给她留些鸡腿。 陆刘氏直直朝陆景堂走过去,边走边说:“二郎身子康健,吃这般好作甚?还是拿去与大郎补补身子。” 眼看着她手已经伸过来,陆蓉脑子一嗡,下意识抢在陆刘氏前面,一把抓住碗里的鸡腿,塞进嘴里就咬了一大口。 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鸡腿是她和阿兄的,她都没有尝过鸡腿是什么味道。 在场诸人:“……” 陆刘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瞬间大怒,扬起手掌朝陆蓉扇过去。 陆景堂眼疾手快,抬起胳膊挡住,陆刘氏一巴掌打在陆景堂胳膊上。 “不不,不打……”景年这会儿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吓得呜呜哭起来:“阿兄,不打……” 陆杨氏顾不得哄他,慌忙跑过去挡在两个孩子前面。 “杨氏!你如何教的孩子!”陆刘氏怒斥儿媳。 陆杨氏低着头:“娘,都是我的错,蓉娘年纪小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 她从女儿手中夺过鸡腿和鸡翅,装进碗里,“娘,这些您拿去给大郎吃。” 陆刘氏嫌弃道:“咬成这般模样,狗啃似的,大郎还如何下口。” 她扭头比较了一番:“把五郎那份给大郎,这个,就留给年哥儿补身子吧。” 说完,她去拿走了景年面前的碗,又从锅中舀了满满的鸡汤,端着两碗肉和汤走了,陆芷亦步亦趋地跟上。 景年眼泪还挂在脸上,呆了呆,才反应过来,他的肉肉没了。 小家伙嘴一撇,眼泪瞬间滚落:“呜呜呜年哥儿的肉肉,是年哥儿的鸡肉肉……” 289 第 289 章 崽崽哭得实在太惨了,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眼里滚落,白净的小脸儿哭得泛红。 他没有大声嚎,小手团成拳头,手背擦眼泪,呜呜咽咽的哭着。 陆蓉都顾不上生气了,举着鸡腿冲到崽崽面前:“年哥儿不哭啊,阿姐这里还有肉肉,看,鸡腿,给你吃。” “不不……”景年抽噎着,哭得太厉害,话都说不清。 “不什么?”陆蓉着急地问。 “不、不是年哥儿的……”小家伙儿哭着说:“是阿、阿姐的肉肉,年哥儿的肉肉,没、没有了……” “不是,这就是你的,是年哥儿的。”陆蓉说。 “不不、不是,是阿姐、姐的……”崽崽哭得不停抽噎,一句话断断续续,但态度十分坚定。 陆蓉开始后悔,她做什么要嘴欠,贪那一口肉,害得阿兄替她挡了一巴掌,又让年哥儿哭成这样。 “呜呜呜阿娘……”景年太伤心了,抱着阿娘的腿痛哭。 他刚刚尝到鸡肉有多好吃,要是没吃到也就算了,刚尝了味儿,嘴还没吃香,就给他连碗端走了。 “年哥儿……”陆景堂走过来,一把将幼弟抱入怀中,给他擦擦小脸,“年哥儿想不想吃糖葫芦?” 不跟他提鸡肉,景年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糖葫芦?” 他歪了歪小脑袋:“甜甜?” “对,糖葫芦是甜的,酸酸甜甜。”陆景堂哄着崽崽:“过几日,阿兄给年哥儿买糖葫芦吃,可好?” “好。”景年趴在阿兄怀里,抽抽两下,小奶音哭唧唧的:“阿兄也、也吃。” “嗯,阿兄也吃。”陆景堂现在就完全顺着他说话,只要崽崽不哭了,怎地都好。 他经历了那样一场梦,也算见过大场面,可小五郎一哭,他竟有一阵手足无措,心坎发颤,不知如何是好。 许是长兄为父的心态,又因他在梦中几乎过完一生,陆景堂现如今面对景年,却不是将他当幼弟,完全一副慈父心肠了。 “阿姐也吃、吃糖葫芦……”虽是不流泪了,但方才哭太狠,一时间止不住抽噎。 陆蓉羞愧地低下头:“都怪我……” 陆景堂赶紧冲她摇头示意,让陆蓉不要再提这件事,小家伙儿方被转移注意力,止住了啼哭,再想起来,又要哭了。 景年眨眨眼,濡湿的睫毛黑而密,一滴眼泪被他眨出来,挂在小脸蛋上,欲坠不坠。 “不不,不怪阿姐。”小家伙儿嘟起嘴:“阿奶拿年哥儿肉肉,给大堂兄吃,坏!” 他倒是恩怨分明,一点儿不牵连。 陆杨氏这回没捂嘴,只疲惫地嘱咐一句:“年哥儿莫要在你阿爹面前说。” 景年嘴巴撅得更高了:“阿爹,不好。” 看在是亲爹的面子上,好歹没说他坏。 陆景堂和陆蓉都没有帮陆文元解释的意思,陆蓉撕了鸡腿肉,要喂景年:“年哥儿吃肉。” 景年很馋,又惦记着,这是阿兄阿姐的肉肉,他的已经没有了。 最后崽崽犹豫着张开嘴,红着小脸:“年哥儿只吃……吃一口。” 他竖起一个短短的手指,表示他没有想要多吃。 陆蓉笑着给他喂了一口鸡腿肉,吃到好吃的肉肉,景年一下子又开心起来了,小脸上泛起笑容,十分容易满足。 他珍惜地吃完嘴里的肉,又一条鸡腿肉喂到嘴边。 景年紧紧闭着嘴巴,防止口水流出来,小脑袋摇摇摇。 陆景堂说:“这是阿兄喂的,年哥儿怎的偏心,蓉娘喂的肯吃,阿兄喂便不肯吃了?” 崽崽可受不得这种冤枉,立刻反驳:“年哥儿不偏心!” 他一口叼走那条鸡腿肉,朝阿兄扬了扬小脸。 这条鸡腿肉吃完,阿娘又来喂,景年不知不觉,吃下去好几口肉。 等鸡腿被撕掉小半肉,景年终于反应过来,无论如何也不肯张口了:“不不,年哥儿不吃,阿娘吃,阿兄吃,阿姐吃……” 他态度十分坚定,不管陆景堂怎么忽悠,两只小手交叠捂着嘴巴,大眼睛骨碌碌,警惕地看着他们。 陆杨氏无奈,同陆景堂和陆蓉说:“年哥儿不肯吃,你们吃了吧。” 陆蓉因为刚才的事,正心怀愧疚,立刻摇头。 陆景堂也不吃,小家伙儿刚为了一个鸡腿,哭成那般惨样,可把他心疼坏了,巴不得所有肉都留给崽崽。 可是这回景年是铁了心的,他觉得自己吃了阿兄阿姐的肉肉,他们都没有吃,心里很是难过。 陆杨氏说:“你们不吃,等你们阿爹回来,一准送去三房。” 她心中不痛快,提及丈夫,便没了往日尊敬。 陆蓉一听,她阿爹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顿时着急了,催促景年:“年哥儿你快吃,不然要让阿爹送人了。” 景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阿姐吃。” “行了,吃吧。”陆景堂将鸡翅给景年:“年哥儿吃这个,鸡翅肉嫩,阿兄阿姐同阿娘吃鸡腿。” 说完把鸡翅塞到崽崽手上,让他两手抱着啃,又将鸡腿肉撕开,分给阿娘和妹妹。 景年看大家手上都有了,他手上鸡腿的香味儿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 陆景堂又故意眼神示意陆蓉,让她吃得夸张一点儿。 果然,崽崽没经住诱惑,捧着鸡翅啃起来。 鸡翅肉嫩,比鸡腿更合景年口味儿,他小嘴不停,不一会儿,将鸡翅啃得净剩骨头。 等到骨头上干干净净,一丝肉也无,景年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抬起小脸,一脸的油。 陆景堂好笑地给他擦了擦脸,陆蓉拦之不及,一脸可惜:“都是油呢,擦了多可惜。” 陆景堂险些被呛住,年哥儿脸上的油,不擦了难不成刮下来炒菜? 几人又将剩下的鸡汤分喝了一些,红枣也分吃了,枣子吃起来甜甜的,景年尤其喜欢。 锅里剩下的鸡肉和汤盛起来,鸡头鸡脖鸡屁股还有鸡爪这些,加起来也有一碗。 剩的汤却不多了,浅浅铺在碗底,陆杨氏觉得这样有些不好看。 刚才几个孩子坚持,她多喝了几口,竟只剩下这点儿了。 陆蓉见她发愁,舀起一瓢水倒进锅里,又往灶间添了一根柴火。 灶里头本就有余火,没一会儿锅里的水便热了,陆蓉将水舀起来,兑进碗里:“看,这便够了。” 陆杨氏:“……” 陆蓉转着眼珠子,略有些心虚地说:“反正阿爹没喝过鸡汤,定不知真正的鸡汤什么味道。” 陆杨氏张了张嘴,她想同女儿说,你阿爹应是吃过鸡汤的,但那大约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蓉娘都没有印象,说来也无用。 这个时间差不多到准备晚饭的时候了,陆杨氏将那一碗鸡肉鸡汤盖好,厨房收拾一番。 陆家是三个儿媳轮流做饭,一人轮一天,今日轮到三房的陆田氏做饭,陆杨氏收拾好厨房,将那晚鸡汤端回她和陆文元的卧房。 陆家的房子不大,这些年供养着两个读书人,吃饭都紧巴巴的,更别说盖房。 最老的几间屋子,还是陆文元幼时,陆家家境尚可的时候盖的,这些年风吹雨打,年久失修,屋顶的茅草已经换过无数回,有些墙壁坍塌破裂,自家修修补补,勉强住着。 即便如此,房子还是不太够。 陆满仓算是个合格的父亲,当年他盖房,想着三个儿子,一人一间屋子,长大之后,可与他们成婚用。 亏得这三间屋子盖得早,否则他几个儿子娶亲,可能真没房子住。 不过陆满仓当时是怎么都没想到,如今他孙子的房子,也得他操心。 倒不是说陆文元和陆文仲没出息,两人都十分能干,可他们挣得钱,都用来供陆文达和陆景贤读书了,哪来的钱再盖房子。 可孩子们眼瞅着大了,再同父母挤在一处实在不像话,这几年家里男人女人齐上阵,摔泥胚晒茅草,打梁上柱,勉强又起了几间房子。 现如今,除了陆文元他们兄弟三个,夫妻一人一间,小的这一辈儿,只有陆景贤有单独的房间。 其他几个孩子,陆景堂跟二房的三郎四郎住一间,陆蓉她们几个小娘也同住一间。 景年年纪太小,暂时还同父母住,等他再大两岁,就该搬去与哥哥们同住了。 待到傍晚时分,村中炊烟袅袅,忙碌了半日的村民身披晚霞,步履疲乏地往家走。 一日苦干,又逢夏日炎炎,既饥且渴。 进门后不管其他,先舀一瓢凉水,猛灌一气,长舒一口气才算舒坦。 陆文仲喝完一瓢,将水瓢递给身后抹着汗的陆文元,陆文元也舀了一瓢凉水喝下。 陆景堂抱着幼弟站在檐下,细心叮嘱:“年哥儿不可学阿爹二叔,这般痛饮凉水,会腹痛。” 崽崽惊恐地睁大眼睛,忙不迭地点头。 他虽然不是很喜欢阿爹,但他是个善良心软的崽崽,看阿爹又舀了一瓢,连忙摆着小手:“阿兄,阿爹!阿爹不喝。” 陆景堂回:“阿爹不如年哥儿听话,不听我的。” 延续了三十多年的习惯,他一句话就让他们改变,不可能的。 景年板起小脸:“年哥儿听话,阿爹不听话。” “阿爹怎地了?”陆蓉从屋里出来,挽着衣袖,显然正在干活。 她跟景年一样,都是嘴上对阿爹不满,心里却惦记着。 见阿爹回来,陆蓉忙走过去,拽了拽陆文元衣袖,拉着他往屋里走。 “蓉娘这是做什么?”陆文元在儿女面前,其实十分和气。 景年一下子想到了那晚鸡肉和汤,激动地喊:“阿爹,香香!” 兄妹三个,把陆文元拉到房里,陆蓉端出那碗鸡肉和汤,因为天气太热,又盖着个扣碗,还有丝丝余温。 陆蓉打开碗,看见里头明显比他们喝的鸡汤清淡许多的汤水,心虚地别开眼:“阿爹,这是给你留的。” 嗅到鸡汤的香味儿,景年又回忆起不久前吃的美味,小鼻子抽了抽,咽了口口水。 陆文元看见碗里的肉和汤,诧异道:“哪来的?” 陆蓉解释了一遍鸡肉的由来,陆文元摇头道:“二弟妹也太过客气,今日回来,你们二叔还同我道歉。” 中午三郎四郎挨打,是他看着的,二弟是真没留手,打得两个孩子屁股高高肿起。 所以陆文元虽然心疼孩子受了苦,却对二房没什么怨气。 “你们吃吧。”陆文元看了眼汤碗,“阿爹不爱吃肉,小孩子要多吃,长个儿。” 陆蓉顿时更心虚愧疚,景年奶声道:“阿爹吃,年哥儿肉肉,好多肉肉。” 陆景堂和陆蓉也纷纷表示他们已经吃过了,阿娘也给阿爷阿奶送了,这是特意给陆文元留的。 孩子孝顺,陆文元脸上不由带了笑,他端起碗喝了口汤,赞道:“真香。” 一口汤下肚,陆文元突然想起来:“可给大郎送了?” 290 第 290 章 陆文元话一落下,屋里便是一静。 陆蓉心里的那点儿愧疚,一下子没了大半。 她略带怨气地开口:“阿爹,这可是年哥儿的鸡,他拿命换的!” 若不是幼弟差点儿落水丧命,二婶娘怎么可能舍得给一整只鸡。 景年也噘着嘴:“年哥儿的鸡肉肉,是年哥哒!” 说着说着又伤心起来:“没有了,年哥儿的肉肉没有了……” 陆文元以为景年说的没有了,是鸡肉被吃光了。 他微微皱眉:“蓉娘,大郎是你亲堂兄,血脉相连的亲人,他若是好了,你也能好,为何要如此排斥?” 陆蓉被训得一口气堵在胸口,眼泪差点儿憋出来。 教训完女儿,陆文元又看向幼子:“年哥儿,你是小郎,最不可小气刻薄,要懂得分享,往后……” “阿爹!” 陆文元话未说完,便被陆景堂打断。 景年年纪还小,听不太懂陆文元说得一些词,只知道阿爹在教训他,委屈地瘪着嘴,大眼睛里含着一包泪。 肉肉没了,还挨骂,可太委屈了! 他崽崽年纪小不懂得还嘴,陆景堂可听不得这些话,也见不得他小五郎受委屈。 “阿爹,二婶娘给年哥儿补身子的那只鸡,我跟年哥、蓉娘还有阿娘,一起吃了一个鸡腿,一个鸡翅。” 他黑而深的眼眸,静静直视着陆文元:“阿娘原本想给年哥儿吃一整个鸡腿和鸡翅,给我和蓉娘分一个鸡腿一根鸡翅,她给阿爷阿奶盛了一碗好肉,阿奶还要端走我和蓉娘那份,因蓉娘咬了一口鸡腿,她便将年哥儿的鸡腿和鸡翅给了大郎。” 将整个过程讲述一遍,陆景堂直直盯着陆文元,不错过他任何表情。 “年哥不愿吃独食,将鸡腿和鸡翅分跟我们吃。” 他当着弟弟妹妹的面,问他阿爹:“阿爹,我跟蓉娘,不配吃鸡肉吗?” 陆文元已经知道自己误会了,他愧疚地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慌忙解释:“阿爹不是这个意思……” “那阿爹是何意?!” 陆蓉红着眼睛,因为情绪波动太大,有些破音:“阿爹,我们不是您的孩子吗?为何你永远惦记着的是大郎!” 陆文元被孩子说得哑口无言,若他是个脾气大的,一句“不孝”就能替自己解围,将三个孩子轮流打一顿也不为过。 可他气人归气人,在孩子们面前,脾气却十分好,有一口吃的,若是陆文达和陆景贤不要,陆家二老也不要,他自己是不会吃的,一定留给妻儿。 简单点儿说,他不是不爱自己的妻子孩子,只不过前面还有太多人。 他将自己排在了最后。 半晌,陆文元呐呐:“都是一家人……” “不不……”景年突然开口,抱着陆景堂的脖颈,奶声奶气:“要阿娘,要阿兄,要阿姐,不要大大!” 陆景堂收紧手臂,看,连三岁的娃娃,都晓得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分得清什么样的才是一家人。 “那是大堂哥!” 陆文元知道两个大一些的儿女都对大侄子心存怨气,他笨嘴拙舌,不晓得如何劝他们,便打算从景年身上入手。 年哥儿还小,现在教他道理,长大后才不会似他哥姐。 “大郎读书好,往后会有出息,年哥儿好好同大堂哥相处,日后……日后也能有好处……” 其实陆文元不是真傻,他现在就是被他爹娘洗脑了,觉得都付出这么多了,怎么也得供出来两个有出息的读书人,把那份投入挣回来。 沉没成本太大,这些年委屈着老婆孩子自己一家人,眼睁睁看着几个孩子同他离心,越来越不亲近他,陆文元心里不是不难受。 不过现在已经这样了,若是突然改变,前面的付出,岂不是打了水漂? “不不……不要!” 景年挥舞着小手:“不要,不要大大,阿兄,阿兄好!” 景年已经不止听一个人讲,说大郎读书,大郎会有出息。 他着急得小脸通红:“阿爹,阿兄读书,阿兄……出息!” 陆文元一呆,下意识看向长子。 陆景堂心念一转,顺势提出:“阿爹,我想读书。” 陆文元沉默半晌,呐呐开口:“二郎,家中无余钱,况且,你……你没考过大郎,咱们不是说好了……” 他说着,叹起气来:“二郎,你读过半年书,应该晓得,读书是个辛苦事儿,极费脑子,不能因着几口肉……” 陆景堂神色缓缓沉了下去,没有再辩驳什么。 他只是想最后再试一次。 陆文元叹了口气,将自己手中的碗送到孩子面前:“阿爹这里还有些肉,你们吃了吧。” 他面带微笑,以为三个孩子会迫不及待,欢欢喜喜地过来吃肉。 然而出乎他预料,谁也没动弹。 就连最小的景年,方才还在包着泪喊“肉肉”,现下面对一碗肉,趴在阿兄肩膀上,不为所动。 “这是阿娘给你留的。”陆景堂甚至懒得再提自己兄妹几个,他抱着景年,转身往外走。 陆蓉立刻跟了上去,头也不回。 三人出了屋子,陆蓉愤愤:“阿爹太偏心了!” 最让她愤怒的是,她阿爹偏的还是别房的孩子,哪怕偏心阿兄或是阿弟呢?她心里也能好受一点儿。 这会儿是傍晚时刻,家里人都归家了,等着吃晚饭。 陆景堂给陆蓉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了。 陆蓉闭上了嘴,眼里却还染着火。 景年恹恹地趴在兄长怀里,显而易见地情绪低落。 陆景堂想哄他两句,刚刚张嘴,便有人唤他去干活,陆景堂只能将幼弟放下,让陆蓉看着,自己去干活。 如今新米刚出,正是好吃的时候,晚间陆老爷子发话,让取了着新米来煮饭。 这个饭,实际上是其他杂粮里头,添一些新米进去,熬成粥,便是一家人晚上的晚饭。 唯独陆景贤,面前放了一碗只用新米做的白米饭。 陆刘氏掌控着家里的分饭大权,拿到手的粥饭是稠是稀,是汤多还是米多,全看她手里那一把大汤瓢。 许是因为下午惹了她不开心,大房分到的晚饭都很少,尤其是陆蓉,碗里稀薄的一碗粥水,看不到几粒米。 陆刘氏给她舀饭的时候,饭瓢只在粥盆上面晃悠了一下。 陆蓉咬着唇,低头瞪着面前的粥碗,心里一阵翻过一阵的委屈。 面前突然伸过来一把勺子,兜了满满一勺的米,倒进她碗里。 陆蓉惊讶抬头,对上阿娘温柔的眼睛。 陆杨氏没敢说“阿娘不饿”这种安慰的话,她敢说出口,陆刘氏就敢把碗给她收了。 不是你自己说的不饿嘛,不饿别吃了。 陆刘氏之后,陆景堂也分了一些粥米给妹妹。 景年看着哥哥姐姐,小爪子抓着勺子,努力去兜米。 他已经能自己吃饭了,陆文元还给他用木头做了一套餐具,小筷子小碗儿,都很合用。 可毕竟年纪太小,勺子也小,兜了半晌,才舀起来半勺米。 他也不气馁,就是阿姐离得太远,他够不着。 崽崽抓着阿兄的袖子求助:“给阿姐,阿姐吃……” 陆景堂:“年哥儿自己吃,阿姐够了。” “不不,阿姐吃!”崽崽很坚持。 其实他自己的饭也不多,他年纪小,陆刘氏只肯给半碗粥,里头的米同样不多。 陆景堂便接过他的勺子,把那半勺米倒进陆蓉碗里。 景年眼巴巴看着,这才小嘴一咧,笑起来。 他们一家子倒是其乐融融,陆刘氏却看得越发生气。 她故意给陆蓉分很少的饭,就是在惩罚她敲打她。 而景年等人的行为,却是跟她对着来。 陆刘氏脸一黑,刚想训他们几句,一个穿长衫的少年从屋外走进来。 陆景贤同他父亲不一样,陆文达幼时还干过农活,陆景贤是一天没干过。 他八岁之前,陆田氏借口他年幼,不叫他下地。 八岁之后,直接去了学堂,连锄头该如何挥都不知道。 陆景堂与他年纪仿佛,此时一人穿长衫,一人穿短褂。 陆景贤从不做体力活,肤色白皙,体态文弱,俨然一个翩翩读书郎。 陆景堂在烈日下晒了一夏,肤色黝黑,他吃得不好,身上肉不多,却劲瘦有力。 陆景贤进来,先同长辈行礼,客客气气,斯斯文文。 陆刘氏和陆满仓一见到长孙,立刻笑容满面。 他们最喜看到孙儿这般模样,不愧是读书人。 陆景贤同长辈行完礼,又走到大房这边,先同陆文元和陆杨氏问好,又说:“今日学业繁重,贤下学后便在屋中苦读,不知小五郎竟落了水。” 他眼神关切,好似一个关心幼弟的兄长:“不知小五郎现下可安好?” 陆蓉嘴一张,想来一句“你长眼睛不会看吗”,被陆景堂眼疾手快,一把拽住。 他给陆蓉使了个眼色,陆蓉咬唇闭嘴,陆文元和陆杨氏说了几句客气话,将他送走。 陆文元笑着对孩子们说:“你们看,大郎还是惦记着五郎的……” 陆蓉没忍住:“他吃年哥儿的鸡肉时,怎就不惦记着这是五郎的?” 陆文元语塞,陆杨氏掐着她的手,赶紧让她闭嘴,生怕让二老听见。 好在陆蓉声音小,离他们最近的是二房夫妻俩,陆文仲和小刘氏跟没听见一样,大声哄着孩子,同陆景贤说话,气氛十分热烈。 这样一顿饭吃完,肚子里没几粒米,气倒是没少吃。 第二天一早,陆景堂背着背篓要上山,临走前想看一眼幼弟。 陆杨氏满脸倦色地将崽崽抱出来:“这孩子也不知怎了,一直嚷嚷着热。” 陆景堂一惊:“可是起烧了?” 说着伸手去探景年额头。:,, 291 第 291 章 景年不烧,就是热。 他汗也出得不多,陆景堂摸他额头、手臂、背心,一手摸下去,软嘟嘟的小肉肉,触手温凉,手感极佳,并没有发热。 “阿兄,要喝水。”景年小手扒拉着兄长衣襟,奶声奶气地提出请求。 陆景堂从自己背篓里拿出一个竹筒做的水壶,里头有他早起晾的一筒凉开水,原本打算带着上山时渴了喝,现下阿弟讨水,陆景堂便给了他。 景年接过竹筒,陆景堂已经贴心地取掉了盖子,崽崽两只小手捧着竹筒,仰头猛灌一气,竟一口气将一筒水喝光了。 “怎地渴成这样。”陆景堂接过空荡荡的竹筒,替幺弟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看着小家伙儿打了个水嗝,满足地舒了口气,神色也振奋许多。 陆景堂脑海中瞬间出现一个场景,一条小锦鲤,离了水,怏头耷脑,给他些许水,小家伙儿便翘头摇尾,瞬间活泛起来。 他家年哥儿,便似那条小锦鲤。 陆杨氏苦恼道:“我也觉着怪,年哥儿昨夜要了两回水,回回都喝一大碗。” 陆景堂忍不住又探了探阿弟的额头,皱眉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知道内情却不敢吱声的144安静如鸡,不过是水之心的副作用罢了,亲水喜水,畏热惧冷。 景年摇摇头:“年哥儿想喝水,阿兄,喝水不好吗?” 小家伙儿眼里多了几分慌乱,家里吃食有限,经常要饿肚子,难道水也是不能随便喝的吗? “没有不好。”陆景堂安抚地摸摸崽崽发顶:“记着阿兄的话,不要吃生水就好。” 景年立刻乖巧点头:“阿兄,年哥儿听话。” 陆景堂笑了笑,跟阿娘说明去处。 昨晚那样清汤寡水的一碗薄粥,吃下肚去,没等到睡着便饿得不行。 陆景堂躺在床上,听着自己以及三郎四郎此起彼伏的腹鸣声,暗想日子不能这般继续下去。 不管他有多少谋划,当务之急,却是填饱肚子。 上午因为有活儿要做,不像晚上,吃完饭若是无事,便可休息,因此早食除了粥水,还有饼子。 陆景堂分到半个,三两口下肚,肚腹依旧空空荡荡。 “去吧。”陆杨氏点点头,并不约束长子行动。 陆景堂起身要走,迈出半步,扭头看拽住他衣角的景年:“年哥儿?” “阿兄!”崽崽张开手臂,陆景堂下意识将幼弟抱入怀中。 景年抱着阿兄脖颈,眼睛一弯,露出一脸甜笑:“阿兄,年哥儿一起。” 陆景堂哭笑不得:“阿兄要上山,顾不了年哥儿,你留在家中,陪蓉娘可好?” 景年很努力地争取:“年哥儿乖乖,年哥儿听话,阿兄带年哥儿,一起。” 这小磨人精。 陆景堂满眼无奈,理智上清楚应该拒绝,可对上崽崽哀求的眼神,又没办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最后是陆杨氏出手,将崽崽从他阿兄身上摘下来。 她哄着幺儿:“年哥儿听话,山上有大虫,吃小孩儿呢,咱不去。” 景年一听,立刻拽紧了阿兄的衣袖,着急道:“阿兄!阿兄不去!” 陆景堂好说歹说,才让小家伙儿松手,急出一脑袋的汗。 陆杨氏站在门口:“快走,一会儿又要闹了。” 陆景堂视线穿过陆杨氏身侧缝隙,看见幼弟趴在床上,大眼睛扑闪着,眼巴巴看着他跟阿娘,小模样可怜又可爱。 陆景堂心中一阵不忍,他对自家小五郎,是越来越狠不下心。 不过今日确实有事,陆景堂只能狠狠心,不再看小家伙儿。 陆杨氏将景年留下,自己却无暇照顾他,昨日歇了半晌,已经算婆婆开恩了。 可她也舍不得将幺儿再一个人关在屋里,便叫来陆蓉,让她带着弟弟。 陆蓉垂着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陆杨氏看在眼里,有心想问两句,婆婆却催着她去干活。 陆杨氏只能叮嘱一句,让陆蓉小心照看年哥儿,便抗着锄头,匆匆赶上其他人。 陆蓉刚洗完一家人的早餐用的碗筷,刷了锅出来。 见院里无人,她将景年带到角落,从口袋里翻出一把烧得黑乎乎的稻米。 这是她趁着刷锅洗碗,厨房无人的时候,用灶火烧的。 “年哥儿,看!” 景年好奇地看了几眼,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细白的手指立刻沾上了一抹黑灰。 “阿姐!”崽崽举着黑了一头的手指给陆蓉看。 陆蓉将烧黑的稻米放在手心,两手一搓,黑乎乎的掌心摊开,一撮烧得微微焦黄的稻米出现在陆蓉手里。 “阿姐烧的稻米,给我们年哥儿吃。”陆蓉笑眯眯地说。 景年闻言,立刻捻了两粒米塞进嘴里,火烧的稻粒有些干硬,有烟火气,嚼上两口,满嘴米香。 “好不好吃?”陆蓉问。 景年用力点头:“好吃!阿姐好厉害!” 陆蓉被小甜崽哄得眉开眼笑,半点儿不见方才垂头丧气地模样。 姐弟两个分食了那一小撮烧米,景年吃得嘴边一圈黑,衬得小脸蛋儿越发白。 不过就这么一撮米而已,还是两个人吃,嘴巴还没吃香就没有了。 景年又将自己的花生拿出来,给阿娘和阿兄留了两个,剩下的跟阿姐一起分吃了。 两个小吃货都十分容易满足,有口好吃的就足以让他们开心不已。 更让他们高兴的是,午间陆景堂回来,除了半背篓的蘑菇,怀里还揣了几个野果子。 陆刘氏翻看了一遍陆景堂的背篓,略有些不满地说:“二郎,捡些柴火回来就够了,何必弄这些菌子。” 能吃死人的东西,陆刘氏可不敢让这玩意儿上自家餐桌。 陆景堂将背回来的一捆柴火放到柴垛旁边,揉了揉肩膀,低声道:“年哥儿似是受了惊,夜间醒数回,我弄些菌子煮个汤,哄哄他。” 陆刘氏张了张嘴,想说不是都已经吃过鸡了,又想起被她从景年面前端走的那碗肉,默默闭上了嘴。 “别用大锅煮。”陆刘氏最后松了口,又似好心的叮嘱一句:“那菌子吃不得,去年老槐树村还毒死了个吃菌子的娃儿。” 陆景堂面无表情:“年哥儿想吃肉,菌子口感似肉。” 陆刘氏讪讪道:“这般小的娃儿知道什么?小郎不能这般纵着,谁家有条件天天吃肉。” 陆景堂低着头没吭声,他的小五郎不能被纵着,比他大十岁的陆景贤,反而可以吃着三岁小娃儿嘴里抢来的肉,心安理得? 陆刘氏微微皱眉,二郎以往虽也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但……但总觉得又有点儿什么说不上来的变化。 陆景堂自顾自忙自己手上的活儿,任由陆刘氏打量。 陆刘氏琢磨了一会儿,没琢磨出个名堂,回神一想,她琢磨二郎做什么,便是变化再大,也是她孙子,得喊她一声“阿奶”。 景年今天可高兴了,上午阿姐给他吃了烧稻米,中午阿兄回来,塞给他几个野果。 崽崽拿去与阿姐分了,野果子不过成人拇指指节大小,青红相间,吃起来酸而涩,只有一点点回甘。 即便如此,对于缺乏食物的孩子们来说,也是极难得的零嘴儿。 景年被酸得直吐舌头,小狗崽一般哈气,逗得陆蓉哈哈大笑。 被酸到也要吃,他现在对于所有能入口的东西,来者不拒。 陆景堂将收拾好的菌子,放在小灶上用陶罐儿煮了锅汤。 菌子本身有鲜味儿,陆景堂又往汤锅里加了一把野葱,撒点儿盐巴进去,多煮一会儿,便是一锅鲜汤了。 照例给二老送一碗去,这回陆杨氏还专门给陆景贤盛了一碗。 陆刘氏忙不迭拒绝:“拿走拿走,我们不喝这东西。”顺便替陆景贤也拒绝了。 再好吃也不吃,这可是能吃死人的东西! “他们不要算了,我们多吃一点儿。”陆蓉高高兴兴地把碗接回来,“阿兄,可以喝吗?” 陆景堂不允:“我先喝。” “不行!”陆杨氏突然出声:“阿娘先喝。” 母子俩僵持住,陆文元迟疑道:“要不还是算了吧,阿娘说了,这菌子吃了,要死人的。” 陆景堂喝了口菌汤,头也没抬:“饿肚子也会死人,与其被饿死,我宁愿被毒死,我想那些被毒死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陆文元被噎得面红耳赤,呐呐道:“如何就到这地步了,中午不是才吃过……” “蓉娘,你饿不饿?”陆景堂打断了他的话。 陆蓉毫不犹豫点头:“饿。” 景年不等阿兄问,积极举手:“年哥儿!年哥儿也饿!” 陆景堂又低头喝了几口菌汤,还吃了个几个菌子。 他将碗放下,慢条斯理:“您看,吃完午饭不到一刻钟,蓉娘和年哥儿都叫饿,他们根本就没吃饱。” 陆景堂抬头,目光灼灼:“阿爹,您吃过饱饭吗?” 陆文元迟疑地点了点头,陆景堂笑了:“可是我们四个,从大姐到年哥儿,我们都没吃过饱饭。” 他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很冷:“阿爹,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孩子,连吃饱饭是什么滋味儿,都没尝过?” 陆文元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巴掌,狼狈地别过脸。 他张了张嘴,许多话想说,又说不出口,最后实在受不住难堪,扭身出了屋子。 “你这孩子!”陆杨氏轻斥了一句,怨怪长子太不给他阿爹面子。 她追了上去,想打打圆场,莫让父子俩个生了嫌隙。 陆蓉撇了撇嘴:“阿爹以往就知道说,等你们三叔考上秀才就好了,也不晓得三叔这回能不能考上,要是真考上,那就好了。” “不好。”陆景堂冷冷开口:“蓉娘,三叔没考上便罢,若是考上了,咱们只会过得更差。” 292 第 292 章 陆蓉下意识反问:“为何?” 她既是不解,也是害怕:“三叔若考上秀才,当了官老爷,便是不愿接济咱们,阿爹挣到钱,也够我们花用了。” 虽然她因为阿爹偏心,对他有诸多不满,但陆文元勤快能干,却是受到所有人认可的。 若是三房不再需要他们供养,定然能轻松许多。 最起码…… 陆蓉嘀咕道:“秀才老爷的儿子,不能再抢我们年哥儿一口肉吧。” 她偏头看了眼景年,崽崽正趴在阿兄腿上,一脸垂涎地看着陆景堂面前的菌子汤。 阿兄不让吃,小家伙馋得口水横流也强忍着。 陆蓉压低声音,跟阿兄抱怨:“昨夜陆芷同我说,大郎分了她一个鸡翅膀,可把她得意坏了,那明明是年哥儿的!” 陆景堂眼皮一掀,难怪早上蓉娘无精打采、闷闷不乐的,原是昨夜在陆芷那处受了气。 “往后你离陆芷远一些。”陆景堂叮嘱道:“她同你说什么不要听,若是不懂,来问我。” 陆芷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蓉娘性格直率,同她打交道,只有吃亏的份。 “我晓得。”陆蓉撇了撇嘴,陆芷一肚子坏心眼,她才不爱跟她一块儿玩。 “阿兄,你还没说,为何三叔考上秀才,当了老爷,我们会过得更差。” 满脑子菌子汤的崽崽,听话听一半,抬起头插了一句:“阿兄考秀才,当老爷。” 陆景堂怜惜地摸了摸幼弟额头,跟弟妹解释道:“人们常喊‘秀才老爷’,其实是尊称,秀才算不得老爷,也不能选官,最少要考上举人,才有资格选官。” 陆蓉没太听明白,以她一个乡下小娘的见识,根本搞不懂阿兄口中这些称谓代表的意义。 陆景堂继续解释:“简单点儿说,若是三叔考上秀才,除非他不考了,开一家私塾,收些小童当个乡村塾师,倒是能有些进益,贴补家用。”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不说这次陆文达根本是有去无回,便是他躲过那一劫,顺利进了考场,且还考上秀才——秀才虽然比普通农人容易挣钱,但也就那样了。 陆文达心高气傲,自命不凡,怎么可能接受自己“苦读”二十年余年,最终只是一个普通塾师。 他必然还要继续考下去。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便是陆蓉,也猜到了。 “三叔不会愿意的!”陆蓉呢喃道:“他一定会继续考下去。” 不用陆景堂多说,陆蓉已经知道陆文达继续考下去会怎样。 陆蓉如今九岁,在她知事的几年间,陆文达考了三次。 每一次,他赶考之前,家里要给他筹备盘缠,都得掏空家底儿,他赶考那几个月,连粥水都比往日稀薄几分。 陆文达从十几岁考到现在,考了十几年,才考上秀才。 举人比秀才还难考,那……那要考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些,一股寒意从心口窜出,瞬间蔓延全身。 陆蓉打了个激灵,慌张地看向陆景堂:“阿、阿兄……这可怎么办……” 虽然总是对阿爹的话嗤之以鼻,但天长日久,心中多少也有了点盼头,觉得等三叔考上秀才就好了,他考上了,所有人都好了。 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连那点儿盼头都是假的。 景年对人的情绪感知很敏锐,他察觉到阿姐在害怕,扑过去抱住她。 “阿姐……” 陆蓉勉强对他笑了笑:“阿姐无事。” 陆景堂面色淡然,他并不是故意吓唬弟妹。 他所言皆是实话,陆文达虽会在不久后,溺亡于府城,可他们家的苦难并没有结束。 陆文达死了,陆家二老盼了二三十年的“大官儿子”没了,还是以这般不体面的方式。 这对受了多年恭维,极度好面子的陆家二老来说,是无法承受的打击。 于是他们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了陆景贤身上,压着大房二房不许分家,要他们继续供养陆景贤读书。 否则他一个死了爹的农家子,亲娘也没有谋生手段,如何能继续读书,一路考中进士? 陆景贤确实比他爹更有读书的天赋,尤其是在陆文达死后,陆景贤几乎是一夜成长。 当时陆家二老因为陆文达的死大受打击,后来突然又坚定态度,要供养陆景贤继续读书,若说其中没有陆景贤自己的努力,那是不可能的。 已经有了个失败的例子放在面前,陆景贤也不过才十三岁,连童生试都没过,再供养他一路读下去,陆家二老也不知哪来的胆气。 反正未来就是那样,陆文达没死,他们得继续被陆文达和陆景贤两个吸血,敲骨吸髓。 陆文达死了,还有一个陆景贤,同样难以解脱。 “阿兄……”陆蓉满面愁容,如何都笑不出来了:“我们要怎么办……” 她紧紧抱着幼弟,忍不住泪意,啜泣道:“我想送年哥儿去念书的,再过几年,我能嫁人了,年哥儿也长大了,可以去学堂读书,我的聘礼,正好给他读书用。” 这些念头早就在陆蓉心里来回思量过无数回,上次提了一嘴,被阿娘教训,景年也坚决不同意。 她当时改了口,其实心里头想法一点儿没变。 可是若像阿兄说的那般,她的聘礼定然留不住的,就跟阿姐一般,会被三叔或者大郎用掉。 “不不,不要!”景年急得小脸儿都红了,抱着阿姐嚷嚷:“阿姐,不嫁!阿姐骗年哥儿……” 小家伙觉得很委屈,当时明明说好的,阿姐说她不嫁人,以后他长大了,就可以养阿姐。 陆蓉抱住崽崽,低声抽泣。 她也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因着家中特殊环境,比同龄小娘更早熟。 别的小女孩儿对未来的良人尚且有几分期许,陆蓉却只剩下多要点儿聘礼,给幼弟读书的想法。 现实,却也令人心生悲意。 陆景堂叹了口气,摸了摸妹妹的发顶,声音温和而坚定:“蓉娘,莫哭,阿兄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陆蓉根本不信,自顾自抹着眼泪。 不管三叔能否考上,对他们而言,好像都是死路一条,阿兄能有什么办法。 陆景堂说:“有办法的,分家。” “分家?”陆蓉一呆,下意识回道:“阿爹不会同意的!” 陆景堂自然知道阿爹不会同意。 “若是阿娘坚持呢?”他说。 陆蓉眼睛一亮:“对,我们跟阿娘说,告诉她三叔便是考上了秀才,还要考,让她劝劝阿爹。” 陆景堂摇头:“这可不够。” 父母在,不分家,他阿爹是个孝子,不被逼到绝处,绝不会同意跟爹娘提分家的事。 “我、我!”乖乖听阿兄阿姐讲话的崽崽,着急地举起手:“年哥儿也劝。” 他以为阿兄说的不够,是人不够。 “你个小人儿,你晓得什么。”陆蓉被他逗笑了,点点崽崽鼻尖,笑嗔一句。 “年哥儿晓得!” 被小瞧了,景年生气地撅起嘴巴:“要劝爹爹,分家!” 陆景堂伸手,将崽崽拎过来放到自己膝上,一手揽着他,一手拿起调羹,舀了一勺菌汤喂他。 其实这些菌子,都是陆景堂十分确定无可食用的,不过旁人可不晓得他有辨识菌子的本事。 为了让阿娘安心,也为了后面那场戏,陆景堂当着众人的面,先喝了菌汤,用自己来试,表明态度。 景年张口吞下阿兄喂来的汤,虽然是素汤,滋味儿却十分鲜美,菌子煮出来软嫩可口,对于景年这样的小嫩牙而言,是比肉吃起来还适口的食物。 他专心喝汤,就忘了生气。 陆景堂一边投喂,一边叮嘱道:“年哥儿要记住,阿兄同阿姐说的话,谁都不可说。” 景年吞下嘴里的菌子,眨眨眼:“阿娘呢?” “阿娘也不能说。”陆景堂问:“年哥儿能做到吗?” 他可以将年哥儿送到外面去,私下再找时间同蓉娘讲,但陆景堂觉得,他的小五郎足够聪慧,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能!” 景年大声回道:“阿兄,年哥儿能!” “乖。” 陆景堂摸摸崽崽软乎乎的腮肉,又给他盛了半碗菌汤,让他自己慢慢喝着。 陆蓉满心好奇:“阿兄,到底是什么不能说的……” “附耳过来。”陆景堂冲陆蓉招招手。 陆蓉立刻矮下身子,讲耳朵送到陆景堂面前,陆景堂以手遮掩,轻声道:“这样……” 他细细讲述一番,最后问:“听懂了吗?” 陆蓉既兴奋,又有几分害怕:“阿兄,你确定那……那东西不会出事?” “确定。”陆景堂说:“有人试过,不必担心。” 陆蓉还是害怕,她迟疑道:“要不我们先试着劝一劝阿娘,说不定她就答应了呢?” 陆景堂不置可否:“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别泄漏我们的打算便可。” 他由着蓉娘去试,因为他知道阿娘不可能被劝动。 他们是晚辈,是作不得主的小辈,分家这事,只能阿爹来提。 想靠言语来说服阿爹,是不可能达成的,唯有先动摇阿娘,才能动摇阿爹。 阿娘爱重阿爹,而若是他们想分家,便是逼阿爹同他父母兄弟决裂,阿爹绝不会答应。 阿娘也清楚,所以即便她愿意,她也想分家,她也不会同阿爹提。 唯有使些手段,逼阿娘提。 在阿娘心目中,阿爹比她重要。 但是。 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们。 是阿姐,是他,是蓉娘,也是年哥儿。 三房对他们的压榨,属于钝刀子割肉,不见血,疼痛绵密而持久。 但若是钝刀子成了利刃,他们几个被刺得鲜血淋漓,便是将阿娘逼到了绝处。 届时,无非是一个抉择,选他们,还是选阿爹。:,, 293 第 293 章 接下来几天,陆景堂有空便去采菌子,拿回家变着法儿的做来吃。 这东西并不太顶饿,况且有盐无油的,吃多了也寡淡。 但总比没有强,好歹能填填肚子。 长期被饥饿折磨的小孩儿,更是不会嫌弃可以吃的任何一口食物。 景年现在每天放下碗,就眼巴巴等着阿兄带菌子回来,或煮或烤,弄得香喷喷的,他只管吃就好。 有一回,陆景堂竟打到一只麻雀,收拾干净了藏在柴火下面带回来。 煮菌汤的时候,他把那只麻雀拆了放进瓦罐中一起煮,加了肉的菌汤,鲜得掉舌头。 景年光喝汤便喝了个肚圆,小脸蛋儿上日日带笑,肉眼可见的开心。 有时不想喝菌汤,陆景堂便将菌子洗净,串在剥了皮的细枝条上,放在火上烤。 烤菌子香气极为霸道,陆景堂在上头撒点儿盐,一些葱碎蒜沫,这些东西在火上一撩,香气能飘得整个院子都是。 住在一个屋檐下,陆家其他人自然知道大房的孩子在弄菌子吃。 陆田氏鄙夷地同儿女提起:“万不要同大房那几个混在一处,饿疯了,什么东西都吃,也不怕被死。” 三郎四郎两个,闻着香味儿馋得口水横流,偏他们阿娘不让去蹭那口吃的。 刚探了下头,就被揪着耳朵拽了回来,十分可怜。 小刘氏不愿意两个儿子过去,一是担心陆景堂带回来的菌子里有菌。 虽说他不可能故意找菌子回来害他弟弟妹妹,但陆景堂也不过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郎,只读了半年书,过去这么些年,当初学的那些字是否还记得,都是个未知数。 那什么书上教的如何辨菌子,小刘氏是不信的,不晓得陆景堂从何人那里学了一星半点,便拿出来使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大房过得实在艰难,大伯子是个老实人,不像她男人,外头打零工挣十文钱,还晓得扣个一两文下来,交于她手里,天长日久的积攒下来,当不了大用,偶尔拿出来补贴一下家用,给孩子们打打牙祭倒是没问题。 这二来,便是觉得陆景堂找这么些菌子回来,又辛苦折腾着做好,能有一口吃的殊为不易,就不让自家两个贪吃鬼过去蹭人家口粮了。 于是整个陆家,唯有三娘陆芳,从陆蓉手里得了一串烤菌子,偷偷躲在屋后吃了,香得直抹嘴。 陆芳是二房长女,今年十岁,只比陆蓉大半岁。 陆芳不爱说话,跟陆萍的娴静温雅不同,她就是单纯的不爱讲话,据说婴儿时,连哭都很少哭。 许是年龄相近,自小又睡在一处,陆蓉同陆芳关系十分不错。 陆芳不爱说话,陆蓉是个话痨,两人凑一处,倒也不寂寞。 一连吃了好多天的菌子,只觉着好吃了,一点儿事都没有。 陆蓉对陆景堂的计划越发有信心——她试着同阿娘提过,说三叔考上了秀才,也当不了老爷,还得继续考。 陆杨氏确实吃了一惊,但不等陆蓉跟她提分家,陆杨氏已经找有了说辞。 “你三叔成了秀才,如何也比之前强,多少能赚些银钱回来。” 陆蓉急红了脸,就像阿兄说的,三叔若有心挣钱,如何都能挣。 可三叔那个性子,是舍得下身段去挣钱的吗? 他是童生的时候,自矜身份,待成了秀才,难道就放得下身段了? 她试图说服阿娘,抬眼却见阿娘眼神闪烁。 陆蓉闭上了嘴,她明白了,阿娘自己也不信的,但她得让自己信。 因为若是不信,便一点儿盼头都没了。 陆蓉沉默半晌,试着提了一嘴:“阿娘,若是分家……” 这两个字刚说出口,陆杨氏便一把捂住她的嘴,左右看看,心惊肉跳道:“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讲,让你阿爷阿奶听见,少不了一顿打骂,便是让你阿爹听见,也要生气的。” 陆蓉挣扎开:“阿娘!你就不想……” “不想!”陆杨氏慌乱地打断她的话:“阿娘什么都不想,你也不许想,你小,不懂,听阿娘的,以后再不许乱说。” 阿娘不许她乱说,提也不许提。 陆蓉试过之后,放弃了。 阿兄说的是对的,想靠嘴劝动阿娘没用的,更别说阿爹了。 于是这天陆蓉咬着一串烤菌子问陆景堂:“阿兄,我们什么时候……” 她冲陆景堂挤了挤眼。 景年捧着小脸等阿兄给他烤菌子,看见阿姐挤眼睛,他以为阿兄阿姐在做什么游戏,兴冲冲参与进去,学着陆蓉挤眼。 可他太小了,学不来这个,不知道怎么单挤一只眼,只会两只眼睛一起挤。 陆蓉余光扫见,笑得差点儿呛住,一把薅住陆景堂:“阿兄,你看!” 陆景堂抬头,正看见崽崽用力朝他挤眼,两只眼睛一起挤,真的非常用力,小脸都皱到一块儿了。 陆景堂:“……噗。” 他忍俊不禁,别过脸好好笑了一会儿,才整好表情。 “阿兄……”景年弱弱地喊了一声,摸着自己的眼睛,一脸无措。 他做错什么了吗?阿兄阿姐在笑什么? “咳咳。” 陆景堂将手上烤好的菌子放到洗净的树叶上晾凉,“年哥儿还吃几个?” 这个转移话题的方法,简陋却有效,景年瞬间转移注意力,低头看了看树叶上躺着的烤菌子,咽了口口水:“这些……这些年哥儿都能吃掉!” “阿兄教你数数。”陆景堂晓得幼弟还不识数,问他几个,也说不清,干脆借此机会,教教他。 他的小五郎聪慧机敏,不能耽误了,日后若有机会,定要为他寻一位好老师。 有梦中经历,陆景堂自己也算饱读诗书,但自家孩子,自己教不得,那些大儒,往往也是把孩子送到别处求学。 不过若只是启蒙,陆景堂觉得自己还是能胜任的。 “蓉娘,你也跟着学。”陆景堂摆弄着几串烤菌子,以此为道具,教弟妹最简单的数数。 景年坐在小板凳上,两腿并在一处,小手端端正正放在膝盖上,乖巧听阿兄讲课。 陆蓉却不愿意学:“阿兄,学这些有甚用?数自己吃了几个菌子吗?你不如教年哥儿读书!” 陆景堂脸一板:“目不识丁,不学无术,往后你便是去卖鸡蛋,旁人骗你,你数得清铜板吗?” 陆蓉惭愧地低下头:“阿兄,我学……” 陆景堂教了一会儿,景年如他所料,十分聪慧,年纪虽小,学得却快。 陆蓉许是比幼弟差些天赋,但她年纪大许多,学这些简单的知识,倒也不慢。 “没事的时候多练练。”陆景堂叮嘱:“砍柴、洗衣、搓稻,皆可边做边数,就当练习了。” “知道了,阿兄。”陆蓉老实应道。 “年哥儿……年哥儿也知道!”崽崽扣着小手,眼巴巴看着阿兄:“年哥儿不砍柴、洗衣、搓稻……” 这些活他都干不了,要如何练习? “不急。”陆景堂温声道:“阿兄给你做几个小棍儿。” 挑细而直的树枝,剥去树皮,打磨光滑,可以拿来给小家伙儿玩耍,也能练习数数。 “好!”景年欢快地应了一声,“阿兄真好!” 小奶音甜滋滋的,笑容也甜蜜蜜,陆景堂像吞了口蜂蜜,从喉咙甜到心里。 “阿兄……”陆蓉还没忘记那件事,“咱们什么时候……” “别急,还不到时候。”陆景堂淡定回道。 陆蓉嘀咕道:“要到什么时候,再等,三叔就回来了。” 陆景堂面色淡然,唇角微翘。 要等就是陆文达回来,他不回来,这场戏还不好唱了。 景年继续天天吃菌子,陆景堂现在的日程是,上午或者下午去山上晃悠一圈,捡些菌子下来,顺便带一捆柴,这东西什么时候都不嫌多。 其他时候照常干活,他十二岁了,在家中顶半个劳力,地里的活儿样样干得。 若不是看他没耽误干活,便是上山,也带了柴火下来,他天天去山上采蘑菇这事,早有人说嘴了。 转眼半月过去,这日陆景堂一回家,景年小炮弹一般冲过来,一把抱住阿兄大腿。 “怎地了?”陆景堂摊开手,他浑身的汗,衣服也脏,不然早将幼弟抱起来了。 景年小声说:“阿兄,三叔回来了。” 他撇了撇嘴,鼓起小脸:“三叔给大堂兄,二堂姐带了点心,白白的,我看见了,阿姐也看见了,阿姐说,点心甜甜的,可好吃了。” 崽崽仰起小脸儿:“阿兄,点心是什么,是糖吗?” “不是。”陆景堂顾不得手脏,怜惜地摸了摸幼弟脸颊,将他抱起来:“年哥儿不必羡慕,往后阿兄定能让你吃上点心。” 他抱着幼弟,边走边哄:“年哥儿可吃过冰酪?” 小五郎贪凉喜甜,那冰酪冰凉可口,幼弟定然喜欢。 景年不知道冰酪是什么,更没吃过,不过他听阿兄形容,便喜欢得不行了。 他这段时日,越发怕热,一天到晚,要喝许多许多水。 阿娘给他洗澡的时候,他泡在澡盆里不愿意出来,觉得待在水里,舒服极了。 他跟阿娘讲,阿娘却吓了一跳,说让他以后不许这么说,也不纵着他泡在水中了。 陆景堂抱着幼弟进屋,堂屋里,一家人大半都在,老老少少,或坐或站,挤满了屋子。 中间的椅子坐着一个穿长衫的男人,男人摇着一把折扇,微微仰着头,正侃侃而谈。 这便是陆家的希望,未来的“文曲星”,陆文达。 陆文达眼角余光瞥见陆景堂进来,停下话头,笑着招呼他:“二郎回来了。” 他见陆景堂盯着他看,以为他是羡慕,心中得意不已,笑着问:“二郎在看甚,莫不是三叔脸上写了字?”:,, 294 第 294 章 陆文达晓得陆景堂想读书,当年那么小一个小人儿,才六七岁吧,比他大郎还小一岁,竟然嚷嚷着要去学堂要读书。 大兄大嫂都是老实人,没这个心眼,也就是二郎这个小崽子,自己起了心思。 最让陆文达惊讶的是,他大兄那么个榆木疙瘩的脑袋,竟生出一个绝顶聪明的读书种子。 便是他日日给大郎补习,都差点儿没考过小他一岁的二郎。 后来要不是…… 算了,往事休提。 这事也不能怪他,谁让家里这般穷困,哪还供得起三个读书人。 二郎若是进学,他大郎岂不是得去种地,不可,不可。 横竖二郎已经绝了念书的路,往后便如他阿父一般,做个田舍郎,不也挺好。 待日后他高中,做了官,自然会提拔二郎这个侄儿,给他几亩田地,让他做个不愁吃穿的富家翁。 不过陆景堂的聪慧和读书天赋,始终是插在陆文达心头的一根刺,他无数次想过,若是他大郎有二郎这般天赋,定然已成了童生,说不定已经过了童生试,成了少年秀才! 这事不能深想,想多了陆文达便郁闷。 他少年时考过县试、府试,偏偏在院试上数次折戟,若是他儿子能为他圆梦,倒也算他教子有方。 偏偏他同大郎的蒙师打听过,先生说,大郎心不定,火候也不到,现在下场,县试或许能过,府试却必然没有希望。 届时对大郎的心性是一个打击,倒不如让他在磨练几年,待到下场,一击必中。 陆文达觉得先生说的有理,况且待他考中秀才,也可给大郎做个榜样。 理是这么个理儿,不妨碍陆文达看见陆景堂心烦,想挑他的刺。 他问了一句,自己脸上是否有字,脸上带笑,似乎只是跟侄儿开了个玩笑。 陆景堂抱着幼弟,晒得发黑的脸上有汗水不停淌下。 景年抬起手,小手抹着阿兄脸上的汗水,专心致志地给他擦汗。 他直直看着陆文达,眼神不闪不避:“侄儿不识字,不如三叔有学问,三叔脸上便是写了字,侄儿也不认识。” 确实写了字,左脸写着“寡廉鲜耻”,右脸写着“道貌岸然”,额头还有个横批,“命不久矣”! 可惜,三叔他自己看不见。 陆文达被陆景堂直挺挺怼了一句,顿时面露不悦。 不等他出言训斥,陆景堂紧接着说:“侄儿没读过几天书,粗鄙之人,不会讲话,若有冒犯,请三叔见谅。” 陆文达将将要脱口的话被憋了回去,上不去下不来,一口气梗在了胸口。 陆刘氏看出叔侄俩气氛不对,忙打圆场,教训了陆景堂几句,撵他走:“快去洗洗,看你脏的,别杵在这碍眼。” 她倒不是偏向陆景堂,其实只是不愿意幺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闹得不开心。 陆景堂怼陆文达的那些话,她听得半懂不懂,只晓得孙儿是顶了两句嘴,其中的嘲讽,其实并没有听明白。 否则绝不会这么轻飘飘的放过陆景堂。 陆景堂见好就收,抱着幼弟转身便走。 刚走出堂屋,软乎乎的小脸便贴了过来,小奶音软甜:“阿兄不脏。” 陆景堂心头一暖,见崽崽白嫩嫩的脸颊上沾染了汗渍,下意识伸手,想给他擦干净。 然而他忘了自己手也是脏的,一掌盖上去,原本只沾了点汗渍的小脸儿上,又沾上了几道泥痕。 陆景堂:“……” 景年感觉到自己脸上什么东西,他伸手摸了一把,摸下来一把泥灰。 “阿兄……”崽崽茫然地抬起眼,纤长浓密地睫毛上下飞舞,好似找不着方向,呆头呆脑的蝴蝶。 他不明白,为何阿兄要把泥巴糊在他脸上。 “咳。”陆景堂干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蓉娘呢?” 景年举着脏兮兮的小手不知所措,乖乖回道:“阿姐在厨房,阿娘也在,二婶娘也在,阿奶说,三叔回来,要做好吃的。” 这段时间总跟阿兄阿姐在一处,不停讲话,说多了,崽崽口齿也变得更伶俐,能说长句了。 陆景堂点点头,家里连他阿娘阿奶算在内,厨艺最好的是二婶娘小刘氏。 家里条件就这样,若说有多稀罕的食材,多齐全的调料是不可能的,小刘氏单纯是有天赋,一样的食材一样的炉灶,她做出来的就是比家里其他人做的好吃。 平时家里三房媳妇一人轮一天,今日原本轮到陆杨氏,可赶上陆文达回来,这可是稀客。 陆刘氏立刻发话,让二儿媳掌厨,大儿媳打下手,要给她幺儿整治一桌好菜。 “阿娘和二婶娘做什么好吃的?”陆景堂哄崽崽说话,他也发现幼弟如今口齿伶俐许多,便愈发喜欢逗他。 景年“咕咚”咽了口口水,两眼亮晶晶的:“有肉肉,还有蛋蛋。” “哪来的肉?”陆景堂一边问,一边将澡盆拖出来。 若是只他自己,随便舀些水出来洗洗算了,可是不小心把小五郎也弄脏了,陆景堂不敢给他洗凉水,去厨房要了些热水过来,给年哥儿洗澡。 景年太喜欢洗澡了,每次泡在水里,都不想出来。 温水泡成冷水,白嫩嫩的小崽崽坐在澡盆里,快乐的玩着水。 他泡在里头舒服了,陆景堂自己匆匆擦洗完,又来给崽洗。 洗完了,要拎他起来,景年两只手扒着盆边,赖着不起:“阿兄,再玩儿一会儿,一会会儿嘛。” 陆景堂:“玩儿?” 景年及时改口:“洗!再洗一会儿。” “水都凉了。”陆景堂伸手在澡盆里搅了一下。 “不不,不凉。”景年拍着水,看着溅起来的水花咯咯笑:“阿兄,好舒服哒!” “那也不能泡太久。”陆景堂嘴上这么说,到底没立刻抱他起来。 他拿着澡巾,给幼弟擦洗,崽崽的皮肤太嫩,陆景堂不敢用力。 今夏他一直在烈日下暴晒,晒得裸/露在外的皮肤黑得发亮。 反观景年,家里人不放心他出门,顶多就在自家院子晃悠两圈,他怕热,也不爱往太阳底下站,一身奶皮子,白生生,软嘟嘟。 陆景堂心里起了嘀咕,他小五郎还是太瘦了些,梦里蓉娘那个小外孙,长得圆头圆脑,十分蛮实,手臂跟藕节一般圆胖。 年哥儿比他瘦多了,手臂顶多算发育不良的藕。 景年在阿兄的纵容下,又泡了盏茶功夫,然后被陆景堂从水里拎出来,擦干换上干净衣服。 他身上的衣服是阿姐的旧衣服改的,陆景堂同他年岁差太多,旧衣服留不到这个时候。 陆蓉毕竟是个小女娘,这件旧衣服原本是条襦裙,现如今衣服小了,陆蓉已经穿不得。 阿娘将上面的短衫稍做裁剪,改成了一件景年能穿的小褂。 衣袖衣摆都有收叠,等他长大一点儿,能把折叠逢在里头的布料放出来,还能继续穿。 这衣服陆蓉穿得爱惜,料子还算新,没有补丁。 陆杨氏针线活做得好,衣服改得也好看,除了颜色太粉,长相过于精致的景年穿起来,像个小女娘,其他都好。 好在景年现在还没到性别意识觉醒的时候,只在乎吃和玩儿,穿什么根本不上心,阿娘说了算。 陆景堂给他换好衣服,抱着他去堂屋吃饭。 家里人太多,平日挤着也能坐,今日陆文达回来,陆刘氏拿捏起作派,觉得吃个饭挤得头碰头,抬个手能扬了旁边人的饭碗,实在不体面。 于是家里的三个儿媳妇儿,包括陆文达的妻子陆田氏,都没让上桌。 小女娘们也一样,端着碗,陆杨氏给他们分一些饭菜,挥着手赶小鸡儿一样,让她们去一边吃。 桌上满满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但这跟连席都坐不上去的小女娘们没关系。 她们碗里的食物跟往常一样稀少——陆芷因着她阿爹阿兄面子,向来能多分到一些食物,今日甚至分到了一勺炖蛋。 陆蓉看着碗里少少的半碗粥,还有半个粗粮饼子。 粥似乎比往日稠那么一丁点儿,饼子久没什么区别了。 中午厨房做了两种饼子,细白面的饼子,是给陆家二老和陆文达、陆景贤吃的,其他人吃粗粮饼子。 景年发现阿娘和阿姐都没有上桌吃饭,抱着他的碗手足无措。 他不懂,为什么阿奶不要阿娘阿姐坐下吃饭。 他以为阿奶是要撵他们一家,紧紧抱着半碗粥,拉着阿兄衣摆,想同他一起离开。 “吃饭了,别乱跑。”陆景堂将崽崽拎上来放到膝上,以为他是个字太矮看不到菜,所以着急了。 “这是小五郎吧。”陆文达视线扫过来,落在穿着粉色小褂的小娃娃身上,打趣道:“怎生的跟个小娘似的,莫不是大兄得了个女儿,骗我们说是个小郎。” 陆文元憨笑着,不晓得怎么回话,支吾道:“年哥儿是小郎,没骗人……” 景年听不懂,也不愿意跟陆文达讲话,眨巴着大眼睛坐在阿兄怀里喝粥。 陆景堂更是不搭茬,难得家里做这么多好吃的,阿奶下了血本,竟割了肉回来。 他下筷如飞,趁着陆文达逼逼叨叨,先夹了两筷子肉塞进崽崽嘴里,吃得小家伙儿满嘴流油,更顾不得跟陆文达说话了。 陆刘氏看得直心疼,一共就那么几块肉啊! 可这都是她孙儿,也不好说难听的话,只能赶紧催促陆文达吃饭,别客气。 陆文达哪是客气,他拿着家里的钱在外挥霍,租了房,饭是不愿意做的,有时候他妻子去帮他做,大部分时候,便是下馆子。 在外头吃惯了好的,家里做的这几两肉,根本不入眼。:,, 295 第 295 章 陆文达瞧不上这一桌子菜,景年可瞧得上了。 阿兄跟他说,阿娘阿姐吃不到,让他多吃一点儿,把阿娘阿姐的那份儿也吃回来。 这个任务可太适合干饭崽啦! 景年一听,斗志昂扬,把他分到的半块饼揣起来,这是可以带走的,带给阿姐吃,他在桌子上多吃点儿。 陆景堂给他夹菜,景年埋头苦吃。 别看他嘴巴小,牙齿也嫩生,可他专心呀! 大口大口往嘴里炫,逮着肉啊蛋啊这些平时吃不到的猛炫。 别人要说话要聊天,还有陆文达陆景贤这样自矜身份不好意思抢菜的。 景年不会不好意思,他一个小崽崽,能吃饱最重要哒! 陆刘氏看得心口直淌血,这一桌饭菜,可花了她不少钱啊! 专门为她幺儿准备的,咋不下筷子呢? 可景年也是她孙儿,都上桌了,不能不让孩子吃饭吧。 只能含蓄地说:“年哥儿你少吃点儿,小娃儿不知饥饱,当心撑坏肚子。” 景年抬起小脸,理直气壮:“阿奶,我饿!” 陆文达要在家里人面前表现他的高姿态,还反劝了他阿母几句:“小娃儿贪嘴,阿娘就让他多吃几口。” 说着还给景年舀了碗肉汤:“五郎喝口汤,别噎着了。” 景年高高兴兴接过来:“谢谢三叔!” 饱餐一顿,景年吃得满嘴油光,小肚子腆着,懒洋洋趴着阿兄肩头,让阿兄抱他回去。 其他人也吃饱喝足,各回各屋。 三房因着有两个读书人,一房四口,竟占了三间房,陆文达还有一个书房。 此时一家人全聚到了陆文达书房,陆田氏推着一双儿女,让他们好好跟阿父亲近亲近。 陆芷将她给阿爹做的荷包送上,得了几句夸。 陆景贤背了一段最近学的书,陆文达又考了他几句,夸道:“不错,继续努力,明年或许便能下场一试。” 陆景贤脸上立刻洋溢出几分得意,陆文达见状,想到先生说的,心性不足,尚需打磨,便敲打他几句:“这般得意忘形,喜形于色,怎经得起科考磨折。” 陆景贤脸色顿时一变,喜色散得一干二净,垂头应是。 陆文达又安慰他几句,一夸一贬,将陆景贤收拾得服服帖帖。 经过这一遭,陆景贤和陆芷不敢再留在这里,怕哪里做得让阿爹不如意,又吃一顿排头。 兄妹俩纷纷找借口离开,剩下陆田氏和陆文达两个。 孩子们一走,陆田氏便凑过去,给夫郎揉了揉肩膀,一边按压一边随口闲话,说着近些日子家中发生的事。 陆文达闭眼听着,倏地睁眼:“你说什么?二郎在山上采菌子回来吃?” “可不是。”陆田氏一脸鄙夷:“他还说,是从书上看的如何分辨菌子的法子,笑话,他识字吗?” 陆文达眉头皱得愈紧:“他哪来的书?” “什么书?!”陆田氏不屑道:“当然是他胡编的,他日日不是上山便是下田,何处能识得读书人,赠他书读?” 陆文达紧皱的眉头稍松,夫人说得有理,这村子里除了他和大郎,找不出第二个读书人。 而他们本家所在的陆家村,陆景堂也就几年前去族学念书的时候去过。 “那他怎晓得如何分辨菌子?”陆文达问。 陆田氏一噎,这个她也不知道。 “他……他许是蒙得吧。”陆田氏支支吾吾道。 “蒙的?”陆文达一脸不信:“菌子也敢胡乱吃,不要命了?” “饿疯了,自然什么都吃。”陆田氏嘲讽道:“你看他们家小五郎,今日在饭桌上,是不是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陆文达回忆一番,微微摇头。 那孩子虽然吃的多,却并不邋遢狼狈,一张小脸生得足够俊俏,便是吃东西,都比旁的小娃娃好看。 “可惜了。”陆文达叹了口气。 陆田氏以为他在感叹大房的孩子吃蘑菇迟早出事,不在意道:“有何可惜,不是他们自找的。” 家里又不是没饭吃,硬是要去采那蘑菇,弄得好像他们多欺负大房的孩子似的。 陆文达没搭理她,他觉得可惜的是,小五郎为何不是个小女娘。 生就这般相貌,若是个小女娘,长大之后,觅一良婿,说不定还能给他些助力。 景年可不晓得,中午还给他盛了碗肉汤的三叔,竟打着如此龌龊的念头。 他跟阿兄回了屋,没管后面一起回来的阿爹,径直跑到阿娘阿姐面前。 崽崽掏出那块饼,举到阿姐面前:“阿姐,给你吃!” “哪来的?”陆蓉没吃饱,惊喜地接过饼子。 “年哥儿哒!”景年拍拍小肚子:“我吃饱啦,吃好多好多,饼饼给阿姐、阿娘。” “年哥儿真好。”陆蓉美滋滋地说。 菌子虽然好吃,但到底不是粮食,不如饼子吃起来踏实。 她将那半块饼,又掰成两半,这一掰开,发现粗粮饼子里头,竟然夹着两块肉! 陆蓉又惊又喜,陆杨氏也愣住了:“哪来的肉?” 这饼是她做的,阿爹阿娘还有小叔子吃的白面饼是二弟妹做的,陆杨氏自己做的饼,自己心里清楚。 阿娘连细面都不让她用,更别说在里头夹肉了。 景年骄傲得挺起小胸脯:“是年哥儿放哒!” 陆景堂都惊住了:“你什么时候放的?” 他都没注意,这么大两块肉呢。 “就是……就是偷偷放哒!”崽崽眉开眼笑,开心的不得了的模样。 他憋了一路,没有告诉阿兄,就是想看见他惊讶的样子。 小家伙儿还不晓得什么叫惊喜,就已经会制造惊喜了。 陆蓉也快高兴飞了,刚才在屋里吃饼子喝粥,她还跟阿娘讲,说那么多好吃的,竟一口也吃不上,太气人了。 “年哥儿!”她一把抱住弟弟:“阿姐可太喜欢你了。” 崽崽甜唧唧地笑:“我也喜欢阿姐。” 姐弟两个,亲香得不行。 陆文元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看着妻儿欢声笑语,一时间竟有种难以融入的感觉。 方才他看见年哥儿偷偷夹带了肉回来,想说他这样不对,哪有连吃带拿的,让人看见多不好。 但是妻子和女儿的笑容,又让他把话憋了回去。 他蹲在门边,看着女儿将夹了肉的饼一分为二,分给她阿娘一半。 他妻子要将肉留给女儿,几个孩子都劝,她们开心地吃着肉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陆文元心口有些发酸,他抹了把眼睛,晓得这些年亏着妻儿了。 不过马上就好了,老三说了,这回定能中,等他当了秀才老爷,家里就有好日子过了。 他要重新给妻子打一根银钗,比她化了给五郎打长命锁的银钗更重。 二郎年纪也不小了,他攒攒钱,给他起个房子,再过个几年,便能说亲了。 五郎……五郎年幼,性子也娇气,不见得吃得了种地的苦。 唉……供一个读书人实在太艰难了,否则他年哥儿,倒适合去读书。 如陆景堂所料,陆文达此次回家,正如他梦里看到的那样,是回来要钱的。 他坐在檐下编筐,听见阿爷的叹气声:“这回怎地要这么多?” 陆文达振振有词:“往年我心疼钱,赶着将将要开考了才去府城,寻不到好的客栈,住处噪杂,离考场也远,十分不方便,影响我考试。” 他敲着掌心说:“这次我早去几日,租个小院,离考场近一些的,安静好读书,也方便去考场。” “那、那也要不了这么多吧。”陆满仓愁得眉毛都要掉了。 “怎地不要?”陆文达神情急躁,语调也越来越高,显得有些不耐烦:“府城是什么房价,一月房租顶得上县城半年,我算的已是便宜的。” “况且,去了府城,吃穿住行,何处不要钱?便是吃一碗阳春面,都得十二文钱。” “这么贵!”陆刘氏惊叹道。 她在县城吃过那什么阳春面,就是她幺儿带她去吃的,香是香,可那么一碗,就要五文钱。 可以买两个鸡蛋了! 府城竟然要贵两倍还多,这是陆刘氏难以想象的。 陆满仓听得心口疼,这府城的东西,咋卖的这么贵呢。 可不去又不行,幺儿得去考试。 他愁眉苦脸地说:“三儿,家里银钱不够啊……” 因为晓得幺儿要去府城考试,他们早就开始给他攒盘缠了,前几日老大老二还抽出时间去打了几天短工,挣回来几十个铜板。 即便如此,他们攒的钱也不够,离陆文达要的,还有很大差距。 陆文达压着火气,略有些不耐烦地说:“家中不是有新收的稻米吗?拿去卖些钱,新米最好卖。” 陆满仓解释道:“今年老天爷开眼,是个丰年,咱粮食收得多,可家家户户都收了粮,现在去卖,卖不上价。” 况且,还有各种税赋未交,家中钱财全给了幺儿做盘缠,当然要留够米粮充抵税款。 “阿爹,你卖粮食可以等,我考试课等不得啊!” 陆满仓愁眉苦脸:“粮食都卖了,咱吃什么。” 陆文达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待我考上秀才,阿爹你还担心没饭吃?” 陆景堂将编好的竹筐放下,听见屋里争吵了一会儿,渐渐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陆文达从屋里走出来,面上还带着怒色。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目的没有达成呢。 陆景堂就在外头听着,他耳力自小比一般人好一点,他清楚地听见,阿爷答应了三叔的离谱要求。 他要将一家人的口粮、税粮都拿去卖了。 陆景堂突然觉得很可笑,他三叔便是去考了,也中不了。 陆文达落第和陆文达暴毙,也不知道哪条消息更好。:,, 296 第 296 章 景年坐在檐下,两只小手撑着下巴,眼巴巴看着大门口的位置。 他嘴里含着一个野果子,舍不得咬碎吃了,用舌头在嘴里拨弄来拨弄去,一会儿左脸鼓个包,一会儿右脸肿起来。 三郎凑凑摸摸走过来:“五郎,你在吃什么啊?” 景年张开嘴给他看一眼,含糊不清地说:“果果。” 青红色的野果一闪而过,三郎咽了口口水,问:“哪来的野果?” “阿兄给哒!”崽崽一脸骄傲:“阿兄带菌子回来,给年哥儿吃。” 三郎又“咕咚”咽下一口口水,问:“菌子好吃吗?” 景年用力点头:“好吃哒!” “烤菌子好吃,还是炖菌子好吃?”三郎又问。 一次没吃过,竟然如数家珍,可见馋了多久。 “都好吃!” 想到烤菌子和菌汤的美味,景年忍不住跟着咽口水。 但是他忘了,自己嘴里还有一个野果子,这一吞口水,滑溜溜的野果顺着就滑了下去,卡在了嗓子眼儿。 “咳……咳咳……” 景年瞬间憋红了脸,朝着三郎伸出手求救。 三郎一时间还没发现景年出了问题,低着头想怎么跟堂弟提,让他偷偷顺一点菌子给他吃。 他可晓得,蓉娘给他阿姐吃了菌子,真是偏心,怎地就只给他阿姐呢?他不是蓉娘的弟弟吗? 三郎想,蓉娘许是还在记恨他当初弄丢了五郎,所以不给他吃。 二兄也是,每次见到他和四郎都一副冷脸,三郎识趣地不往他面前凑。 那就只剩下小五郎了,小五郎年纪小,好忽悠,他说几句好话,说不定能哄得小五郎同意给他也拿些菌子吃。 三郎想得正美,一抬头,景年捂着喉咙,话都说不出来了。 三郎吓了一跳,扑过去猛拍景年的背,提着他使劲上下扽。 去年过年的时候,阿娘带他们去阿婆家,四郎同他抢炒花生,结果被呛到了,阿婆就是这样给他扽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他真学到了技术,还是景年运气好,三郎这么胡乱折腾着扽了几下,真把那个卡住他的野果子给扽了出来。 青红色的果子在地上滴溜溜滚了几圈,沾了一层土。 三郎给他拍背,景年被吓到了,捂着喉咙用力咳嗽,眼泪都快咳出来了,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陆景堂进屋的时候,看见的就这样一幕,他家小五郎害怕地缩成一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三郎还在“打”他。 “陆景书!”陆景堂一声吼,声音还没落下,人已经冲了过去。 三郎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已经被反别过双手摁在地上,脸贴着泥地,不远处就是景年吐出来的那个果子。 他甚至分神想到:“这颗野果子长得青红相间,形状也圆润可爱,一定酸甜可口,这般滚在泥地里,着实浪费。” 而后等肩臂上的疼痛传来,他就没心思乱想了,哀声叫唤起来:“疼疼!阿兄松手!松一下……” “呵,松手?”陆景堂冷笑:“松手让你欺负小五郎?看来上次没给你个教训,你是不长记性!” “没……我没欺负小五郎啊!”三郎委屈死了,他顶多是觊觎了一下小五郎的果子和蘑菇,还没动嘴呢,怎么就是欺负了。 “不不……”景年从小养成的习惯,只要是否定,他就喜欢说“不”。 崽崽跑过去,拉住阿兄手臂:“不不,不打。” 陆景堂稍稍冷静下来,他知道景年虽然小,但很是聪慧。 若三郎真的欺负了小五郎,他定然不会帮他。 于是陆景堂稍稍松了手劲儿,低头问幼弟:“方才是怎么回事?” 景年指了指地上滚落的野果,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年哥儿吞不下……” 他比划了一下自己喉咙,小家伙儿以前没被卡过,不知道怎么说。 “难受,痛……”崽崽呜呜咽咽跟阿兄道委屈,还觉得丢脸,吃东西都不会吃,他好没用哦。 陆景堂听明白了,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松开了三郎的手臂,恼恨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怎地如此粗心,年哥儿年幼不知事,他也不知吗? 梦里便听说过谁家小儿因被食物卡住喉咙,等不及医官到来,活生生憋死的事。 他竟忘了,哪怕叮嘱年哥儿一句,想必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景年诉完委屈,又帮堂兄解释了一句:“三哥……” 他小手在背后拍了拍:“三哥拍拍,就吐出来了。” 陆景堂这才知道为何会看见刚才那一幕,原是他误会了三郎。 他立刻俯身将三郎拉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满怀歉意道:“抱歉,是为兄鲁莽,未曾弄清楚便动手。” 三郎见天儿的被阿娘骂被阿爹打,这般摔一下,不痛不痒。 他站直了,眼珠子转悠一圈,故作委屈道:“阿兄摔得我好痛……” 陆景堂:“……不然你摔回来?” “那倒不必!”三郎指着他身后的背篓,图穷匕见,笑嘻嘻道:“阿兄将你采的菌子分我一口便成。” 陆景堂瞳孔一缩,毫不犹豫拒绝了:“不可!” 三郎脸上的笑僵住了:“为何?” 他以为,以二兄对小五郎的重视,他救了小五郎一回,二兄怎地也不会舍不得几个菌子吧。 陆景堂垂下眼睫,遮住了眸中的莫测。 “菌子或有毒,不可随意食用,若三郎吃出病来,我无法同二叔二婶交代。”陆景堂说。 三郎气哼哼地说:“什么毒性,你们都吃了那么久,也没见中毒,可见二兄确能分辨菌子,舍我一口又怎么了,大不了下回我同阿兄一起去山上,我给阿兄帮忙,多采些回来!” 然而不管他怎么说,陆景堂就是不松口,最后三郎只能气呼呼地走了。 “阿兄……”景年扯了扯兄长衣袖,小声道:“可以把年哥儿的菌子,给三哥吃。” 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崽崽,三堂兄帮了他,他便舍得把自己喜欢的吃食分给他。 陆景堂还是用一样的借口敷衍过去:“不可,若二叔二婶晓得,要不高兴了。” 他哄着幼弟说了几句话,听他嗓子似乎没什么问题,又让崽崽张开嘴,仔细瞧了瞧。 折腾了一番,确认景年无事,陆景堂才将背篓收到一旁,去找陆蓉。 陆蓉在屋后菜园子里浇水,她特别喜欢干这活儿,因为可以偷偷摘阿奶没注意到的胡瓜来吃。 家里人多,再多的菜也不够吃,几根胡瓜一长出来,剩多剩少,陆刘氏数得一清二楚。 但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有数漏的时候,陆蓉便抓住这个空子,找那些长得隐蔽的胡瓜,一开始便遮掩着。 若是被发现了,那就算了,如果阿奶没有发现,她就偷偷摘了,拿回去同家人分吃。 陆景堂找来的时候,陆蓉正钻在胡瓜架里头查看她藏的小胡瓜,突然听见背后有动静,还以为是阿奶找来了,吓得手忙脚乱,差点儿蹦起来。 待看见是陆景堂,才松了口气,拍着胸脯说:“阿兄啊,你吓死我了。” 陆景堂瞥一眼便晓得她在做什么,招手让她到一边去。 兄妹俩走到菜地旁空旷处,周围没有遮掩,若是有人,一眼能看见。 陆景堂压低声音道:“不能再拖了,今日便行动。” 陆蓉一呆,一时间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反应过来后,顿时一惊:“这么突然?” 陆景堂皱眉道:“三郎今日同我讨菌子吃,我不给,他说我们吃没事,他也可以吃,还说要同我一起去采菌子。” 陆蓉不悦嘟囔:“他可真烦人。” “不说这个,时间也差不多了,再拖三叔都要走了。”陆景堂说。 陆蓉问:“那……那个……阿兄你带回来了吗?” 陆景堂点点头,说:“就混在那一堆菌子里,旁人看不出区别,一会儿你去将那些菌子一锅煮了,然后将年哥儿带走。” 陆蓉边听边点头,陆景堂又问:“我教你的那些话,还记得吗?” “记得!”陆蓉说:“我背了好几遍,定不会说错。” 陆景堂安抚道:“那便好,事情不难,放宽心,不要紧张。” 兄妹二人又过了一遍商量好的细节,务必保证不出意外。 与此同时,景年坐在小板凳上,仰头看着堂兄,面露难色:“阿兄不让。” 三郎干脆蹲下,让小家伙儿不必再仰着脖子,他说:“二兄为何不让?” 景年原话重复了一遍:“阿兄说,二叔二婶会不高兴。” “这简单啊!”三郎大大咧咧道:“不让我阿爹阿娘晓得就行了,你会告状吗?” 景年猛地摇头,他才不告状,阿姐说,告状不是君子所为。 欸?为什么告状就不是菌子?菌子不告状吗?菌子难道会说话? 小崽崽的思绪,一瞬间跑到了十万八千里远。 “年哥儿?年哥儿!”三郎把他喊回神,“你说,你不告状,我也不跟我阿爹阿娘说,他们不知道,自然不会生气,是不是这个理儿?” 景年呆呆点头,好像是这样的。 三郎压着嘴角的笑,不让自己表现得太得意,他说:“我方才救了你,对不对?吃你几个菌子,不过分吧?” 是不过分,他想把自己的那份分给三堂兄,阿兄不答应而已。 “阿兄不让。”景年又说了一遍。 “那就也不让你阿兄晓得。”三郎继续忽悠小崽崽:“你去给我拿几个菌子来,我自己弄了吃,这样二兄也不知道了。” 虽说他自己去山上,也能采到,可他又不会分辨菌子,万一吃到有毒的怎么办?还是吃二兄采好的比较安全。 297 第 297 章 陆景堂和陆蓉从屋后菜园子绕回来,提着一篮子菜,这是这两日家里要吃的。 抬眼看见檐下空空荡荡,小板凳上坐着的崽突然没了踪迹,陆景堂一惊。 “五郎!”他喊了一声,阿爹阿娘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陆景堂拔腿跑去,拉开门,见小五郎跌坐在地上,一脸无措。 他松了口气,过去将幼弟抱起来。 “怎地到这来了?”陆景堂给他拍拍身上的灰,温声问道。 景年低着头抠自己手指,支支吾吾:“就是……嗯……” “怎么了?”陆景堂看出崽崽好像有话要说,抱着他晃悠两下,笑着说:“跟阿兄讲讲,我们小五郎有什么心事?” 景年头垂得更低了,把脸压在阿兄肩膀上,不愿意说话。 他受不住堂兄磨缠,从阿兄背篓里拿了菌子给他。 崽崽觉得这件事应该跟阿兄说,但是三堂兄又说,不要告诉阿兄,反正这么多菌子,少几个,他也不清楚。 三堂兄还说,让他从背篓底下拿,不要光拿上面的。 小家伙哼哼唧唧不愿意张口,陆景堂也不逼他,他哄了幼弟几句,示意陆蓉拿背篓去煮菌汤。 陆蓉提着背篓去厨房收拾,陆景堂抱景年出去:“阿兄带你去洗洗,看你这手脏……” 陆景堂神色一变,抓起景年一只手,仔细看了看。 小爪子上沾着一些黑色的土,方才他以为是五郎摔跤所以弄脏了手,可家里的地上,都是黄色的灰尘,这黑土,分明是菌子上带的! “你碰菌子了?”陆景堂语气有些严厉。 景年被吓到了,怯怯地点了点头。 怎么办,阿兄发现他偷偷给三堂兄拿菌子了…… “有没有吃?”陆景堂赶紧问。 景年立刻摇头:“没有,年哥儿没、没吃……” 陆景堂松了口气,先带着幼弟去洗干净手,来回洗了好几遍,一边给他洗一边叮嘱:“生的菌子不能吃,年哥儿要玩儿,也不许碰这个,晓得吗?” 景年忙不迭地点头,这个他晓得的,菌子要煮熟了才能吃哒! 原来阿兄是担心他吃生的呀,景年提起的小心脏,又落了回去。 三堂兄也知道不能生吃的,他说要拿去烤着吃。 烤着也很好吃的,不过他们今天是吃菌汤,刚才他听见阿兄跟阿姐说的话了。 景年想,他拿了菌子给三堂兄,那他就少吃一点好了,让阿兄阿姐还有阿娘多吃一点。 过了一会儿,陆杨氏端着一盆衣裳从外面回来,她去河边洗衣裳了,一大家子的衣裳的衣裳要洗,也是个力气活儿。 景年看见阿娘,叫了一声,亲亲热热地挨过去,绕着阿娘腿边打转。 陆景堂有心去看一下菌汤有没有煮好,便将幼弟交给阿娘,自己去了厨房。 厨房一侧,陆蓉蹲在小炉旁,眼也不眨地盯着咕嘟嘟冒着热气的菌汤。 阿兄说,让她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心不要让其他人误食了这锅菌汤,陆蓉便片刻不敢离身。 陆景堂走进来,问:“怎样?” “已经快好了。”陆蓉看了眼跟往常没什么两样的菌汤,心里思绪繁杂。 “有人来过吗?”陆景堂问。 陆蓉说:“陆芷进来过,不过我没让她靠近我的炉子。” 陆景堂点点头:“这便好。” 他思忖片刻,说:“阿娘回来了,年哥儿有阿娘看着,你不用过去了,待会我喝了汤,你继续在这里看着炉子。” 陆蓉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恐惧,她想到了陆芷故意说给她听的那些话,那些吃菌子吃死的孩子,一家人都被毒死的惨事。 “阿兄,要不……要不算了吧……”陆蓉犹豫道。 陆景堂抬眸瞥她一眼,淡然道:“你若害怕,就当不知此事,莫要说漏了嘴便是。” 他一个人上效果可能没那么好,但也不是不能行。 “不!”陆蓉听出他态度坚定,若她也不帮阿兄,那就无人帮阿兄了。 “阿兄,我可以。”陆蓉咬咬牙,忽然转过一个念头:“阿兄,我喝汤呢?”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妙:“让我来吧阿兄,你跟阿娘说那些话,阿娘可能更听你的!” 陆景堂看着她:“会起很多疹子,可能会留疤,你是个小女娘,不在意吗?” 陆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哪个女孩子会不爱美,一听说会留疤,陆蓉心中生出十二分的抗拒。 但是……但是不是她,便是阿兄。 “我、我不在意……”陆蓉口不对心地说:“没关系,我本就生得不好看,长疹子也没关系。” “谁说你不好看?!”陆景堂皱眉:“多吃些东西,长些肉便好看了。” 陆家人就没有长得丑的,小辈里头,长相最俊俏好看的,毫无疑问是他家小五郎,不分男女,无人能比得过他幼弟。 剩余其他人,小女娘中最好看的是他阿姐,阿姐长相肖似阿娘,性情也温柔可亲。 陆蓉、陆芳、陆芷这三个堂姐妹,长相风格不一,都是很好看的小女娘。 陆蓉长得有些像她阿父,是个圆脸,现在因为抽条的年纪,又吃得太差,脸上一点儿肉也无,时常干活晒得脸色黑黄,头发干枯发黄。 可陆景堂在梦中见过他长大后的阿妹,陆蓉少女时外貌并没有多出色,三十来岁的那个年纪,他已经站到了高处,足以给小妹撑腰。 陆蓉日子过得快活,面庞丰润白皙,头发乌黑顺滑,是极明丽耀眼的模样,竟比她少女时期还要好看许多。 “陆芷说的。”陆蓉嘟囔着,有些委屈:“她说同是阿爹阿娘的孩子,阿姐生的美,五郎生的俊,阿兄也不差,就我最丑。” “别听她混说。”陆景堂心中对三房的那对龙凤胎,是一丝好感都没有。 陆芷确实长得不差,不过却远不如她那个双生的兄长生得俏。 陆景贤和陆芷虽是龙凤胎,长得却一点儿也不像。 在梦里,他家小五郎早夭,整个陆家长相最俊俏的郎君便成了陆景贤,便是他也比之不上。 不然后来怎会有公主下嫁,难不成真看中他文采斐然?还不是看中他那张脸,又被陆景贤使手段迷了心窍。 陆景堂安慰了陆蓉几句,陆蓉只听着,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她闷闷不乐道:“反正我不怕留疤,阿兄你就让我来喝这汤吧。” “不行!”陆景堂还是一口拒绝。 “为何?”陆蓉抱手瞪着他,非要阿兄给个理由。 陆景堂沉默半晌,抬眼,眸色沉沉:“阿蓉,我是阿爹长子。” 陆蓉瞬间明白了,她的份量不够。 阿娘或许会愿意为了救她豁出去,阿爹不会。 她是一个小女娘,也只是一个小女娘。 不是阿爹的长子长女,也不是最小最疼的孩子。 陆蓉眼眶一下子红了,她匆匆低下头,飞速抬手,抹去眼角的泪。 “莫哭。”陆景堂摸了摸妹妹枯黄的头发,“阿爹不在意,我们在意,若是让年哥儿晓得,定要同你一起哭,他哭起来,我可哄不住。” 想到乖软贴心的幼弟,陆蓉心头一暖。 是的,阿爹不在意她,她也不要在意阿爹就好了。 她在意阿娘,在意阿姐阿兄,还有年哥儿。 陆景堂安抚好陆蓉,盛了一碗菌汤,里头混着几个他挑出来的菌子。 稍稍晾凉一些,他端起碗,一口一口喝下菌汤,并碗里的所有菌子。 “阿兄……”陆蓉担心地看着他。 陆景堂微微一笑:“安心,不会发作得那般快。” 就跟三房猜测的那般,他哪读过什么教人辨认菌子的书,不过是梦里的经历罢了。 梦中有一勋贵子弟,好食菌子,又怕毒到自己,每每找下人试吃。 有人被毒死,有人成了傻子,还有人疯了,说眼前有小人跳舞。 跟这些相比,他所采到这种毒菌子,吃下后症状算得上轻了。 只是会浑身起连片的疹子,看起来十分可怖。 这种菌子最大的特点就是长得不像毒菌子,很容易混在日常可食用的菌子里被误食,不过它数量不多。 陆景堂也是在山中寻摸了一段时日,每每找到,先记下位置,今日一同采下。 这种毒菌子生的疹子,会让人瘙痒难耐,如果用手抓挠,一旦抓破了疹子,就会留下疤痕。 想治也简单,就在这种菌子周围,生有一种似苔的细草,食之微苦。 摘这种细草,和水煎服,连用三顿,疹子便会退去。 便是不喝这草药,约莫五六天后,会生一场热病,一夜过后,热度退去,疹子也就跟着退了。 陆景堂已经采好了那些细草,这些东西不起眼,随便在院中一丢,藏都不用藏。 他的计划很简单,先铺垫,让家人以及村人都晓得他为了给弟妹充饥,在山中采菌子吃。 吃了那般久,无意中采到外形相似的毒菌子,然后误食毒菌中了毒,这不意外吧? 陆蓉给他嘀咕好几回了,说陆芷背后讲,他们会吃菌子会被毒死。 他吃了毒菌,救是不救? 若要救,就得拿钱,哪个医堂看诊,都要诊费。 他阿爹阿娘手里可没钱,阿爹种地、打零工挣的钱,阿娘刺绣、打络子挣的钱,一个铜板都没落到他们自己手里。 他们没钱,就得跟陆家二老要。 若是平时,许是能要来。 可这是什么时候?陆文达马上要去参加院试,回家拿盘缠的时候。 他阿爷阿奶还在发愁家里的钱不够要卖粮,他这边再要钱看病…… 呵,就看他们怎么选吧。 反正陆景堂是觉得他阿爹阿娘要不到钱,那总不能看着他被“毒死”吧? 阿娘肯定要救他,到时再让陆蓉旁敲侧击提出唯一能立刻拿到钱的方式——分家。:,, 298 第 298 章 父母在,不分家。 在前朝,这是写在律令里头的,私下自己协商好了分家,官府不晓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若是让人举告,轻则罚款劳役,重则入狱。 不过今朝已经没了这条律令,官府也不管百姓分不分家。 但一般人家,不到迫不得已不会愿意分家,一旦分家,就意味着要要多出户役,还有徭役。 户役就是分到田的男丁要缴的税赋,而所谓徭役,则是每户出丁给官府服役。 一般是修路、挖渠这种活,十分苦累,若是运气不好,遇到苛刻的管事,能从这些苦徭役身上再榨一遍油水儿。 不给他好处?简单,最苦最累的活派给你,活活累死在徭役中的人并不罕见。 当然,想不服役也可以,给钱就行,这叫助役钱。 陆家过得这般紧巴,哪来的钱助役,只能自行去服役。 早年陆文元尚未成丁,是陆满仓一人,年年服役。 后来陆文元陆文仲成丁,就成了父子三人一同去。 他们家中出的丁口多,赶上徭役不重的年份,或许就轮不到他们,那些出丁少的就得去。 可陆文达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怎能去干那些苦力活儿呢?家中又出不起助役钱,于是只能让两个兄长给他顶役。 一般是陆文元和陆文仲轮着来。 所以这个分家,于他们家而言,户役肯定会加,如果他阿爹分到田的话。 如果真的成功分家,分不到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陆文元可是长子,即便陆家二老再偏心,也不敢分家一点儿家产都不给长子,族老那里都过不去。 让族里晓得,陆文达都得一起跟着吃挂落。 陆景堂很清楚,即便他阿娘提出分家,也不一定能要到钱为他“治病”。 但分家能分屋子分田,这些都是可以换钱的东西,他阿爷阿奶舍不得卖,但他阿娘为了给他救命,一定舍得。 为了能弄到这些东西给他换救命钱,他阿娘会豁出去逼阿爹分家。 他这般算计,连着阿娘一片慈母心也算计在内,可以称得上一句不孝。 但陆家三房是个大泥坑,不早早脱离,等陆文达死讯传来,再想脱身就难了。 当然,现在这个机会,想成功分家也不容易。 陆景堂早就做好了百般打算,分家定然会波折重重艰难险阻。 但他阿娘是那种,平日里温顺柔和,谁都能捏一把,可涉及到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阿娘又格外能豁出去。 而他阿爹……他阿爹是个好儿子,好兄长,却不是个好夫郎、好父亲。 陆景堂又在心中过了一遍整个计划,叮嘱陆蓉看好这锅菌汤,别让其他人吃了,他自己往外走去。 在柴垛旁边看见正在劈柴的阿娘,柴火、水这些生存物资,是多少都不嫌多,家里人但凡有一点儿空闲,就在干这些活儿。 包括陆田氏,也很少有闲着的时候。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陆文达和陆景贤。 陆景贤去学堂了,陆文达在他书房,他每日吃了饭便钻进书房里,说是在读书备考。 从他书房外过,走路声音大了都要被陆刘氏骂一顿。 没在阿娘身边看见幼弟,陆景堂连忙走过去问:“阿娘,年哥儿呢?” 陆杨氏抹了把额上的汗:“三郎找他玩儿去了。” 不等长子说话,她又补充一句:“就在后园子,没去河边。” 她这些时日看着,三郎四郎确不是故意弄丢年哥儿,因着落水那回事,兄弟俩反而对她小五郎照顾有加。 陆景堂想去找幼弟,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发痒。 这是吃的毒菌子开始起作用了。 他担心若是找过去,脸上起了疹子吓到幼弟,便停下脚步,拖了个木墩子坐下,跟阿娘一起干活儿。 后园子,景年嗅了嗅凑到面前的烤菌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咋样,香不?”三郎把烤菌子收回来,一口咬掉最上面一个,吃得一脸陶醉。 景年抱着小手,眼巴巴看着堂兄吃烤菌子。 三郎不给他,他也不要,就是看着人家吃。 三郎一口气吃得只剩一个,才把树枝递到景年面前:“给你尝尝,看是我烤得香,还是二兄烤得香。” 其实他已经吃过一串了,自认手艺绝佳,定比二兄烤得更好吃。 可菌子是他忽悠小五郎偷拿到,不敢舞到正主面前,只能让景年尝尝。 而且上次小五郎落水那事,三郎心里还是有些愧疚,觉得对他不起,有一口好吃的,也愿意分他一点儿。 景年高高兴兴接过烤菌子,跟堂兄道了声谢,两口把剩下的一个烤菌子吃掉了。 “怎样?好吃吧。”三郎得意道:“我还把花椒叶揉碎了撒了一点儿,是不是更香了?” 二兄烤菌子的时候,他偷师许久,保证把二兄的手艺全学到手了。 景年咂巴咂巴嘴,点点头:“好吃!” 他不晓得花椒叶是什么,就是觉得挺好吃的。 “跟你阿兄烤的菌子比呢?谁烤得更好吃?”三郎还挺有好胜心的。 景年毫不犹豫:“阿兄。” 三郎:“……” 你刚吃完我的烤菌子,嘴还没擦干净。 但景年态度很坚定,堂兄烤的菌子是不错啦,但阿兄一定是最好哒! 三郎:“哼,你懂什么。” 跟三岁的崽,没法讲道理。 他给景年把嘴擦干净了,再三叮嘱:“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我们偷吃了菌子。” 让他阿娘晓得,他刚养好伤的屁股,又得受罪了。 景年眨巴眨巴大眼睛:“没有偷吃。” 三郎:“……反正不能跟别人讲。” 景年嘟囔:“阿兄不是别人。” 嘿,这崽! “就是谁都不许说,听见了吗?”三郎连哄带吓的,终于让景年答应保守这个秘密。 三郎咂摸了一下嘴里烤菌子的余味,觉得真是香,就是少了点儿。 他嘿嘿笑了两声,凑到景年身边:“五郎,我烤的菌子也不错是吧?” 景年点点头,只要不跟他阿兄比,还行。 三郎立刻说:“那你阿兄下次再采了菌子,你还给我拿一些,我做好了分你吃。” 景年猛摇头:“不要。” 今天他偷偷拿了菌子,都不敢跟阿兄讲话,好难过的。 三郎继续苦口婆心地劝,他初尝菌子美味,正是感兴趣的时候,偏偏数量太少,没吃两口就没了。 要是得不到也就算了,二兄日日采那么多回来,他就吃一点而已。 若是他晓得如何分辨菌子,肯定自己去采,不偷拿二兄的。 但景年刚才偷拿了一次,觉得没脸跟阿兄讲话,这次是如何也不肯答应了。 三郎急得直抓头,小娃娃不是应该都很好骗的吗?村里比他年纪大的他都能骗,怎地轮到小五郎,便这般不好说话了。 他堵着景年劝了半天,没用。 三郎叉着腰,无奈地看着软乎乎一团的小崽崽。 气死了。 说了半天,费尽口舌,景年都不为所动。 三郎垂头丧气地想,算了,再想想办法吧,大不了下次他换个人,去忽悠蓉娘,或者直接找大伯娘。 “走了,回去了。”三郎牵起小堂弟,打算带他回去。 再不回,二兄该以为他又把五郎给弄丢了。 两个小兄弟手牵手回家,走到家门口,却见院子里闹哄哄的,有人在喊有人在哭。 三郎敏锐地察觉到家里发生了不好的事,脚步一顿,没敢往前走,扭头四下寻他阿娘。 景年却听出那哭声好似他阿娘,慌忙甩开堂兄的手,朝人群中挤去。 他个头小,两手挡在面前只管往前冲,很快从其他人中间挤了进去。 院子中间的空地上,他阿娘抱着阿兄,泪流满面。 他阿兄露在外面的脸上、手上,长了许多红色的疙瘩,一片连一片,看起来十分可怖。 景年“哇”得一声哭出来,冲过去一把抱住陆景堂,仰着脸哇哇大哭。 陆景堂以为景年被吓到了,慌忙将幼弟往一旁推:“年哥儿,别看,阿兄无事。” 景年哭得更惨了,怎么可能无事嘛,阿兄一定很痛。 他抱着阿兄大腿死活不松手,陆景堂只好将他抱起来,别着脸轻声哄着。 陆刘氏呼天抢地:“作孽啊!老天爷怎地这般狠的心肠,要搓磨我们这苦命人啊!” 陆文达站得远远的,眉头紧皱:“我早说菌子不能乱吃,非贪这一口吃食。” 他语气高高在上地问两眼含泪,慌乱不已的陆蓉:“那锅毒菌子,还有其他人碰过吗?” 陆蓉快速摇头,眼泪被甩了出来:“没有,只有阿兄吃了一碗。” “赶紧倒了。”陆文达捂着口鼻,一脸嫌弃:“若是让其他人误食毒菌,罪过大了。” 陆蓉结结巴巴道:“已、已经倒了,挖坑填土埋起来了。” 阿兄说,那锅菌汤要尽快处理掉,阿兄还说……还说……说什么来着…… 原本陆蓉已经私下演练过许多遍,可真到了这种时候,看着阿兄那般模样,哪怕明知道是他自己策划的,陆蓉还是不由自主慌了。 此时在地里干活的陆满仓、陆文元以及陆文仲也被人叫回来了,陆文元看见长子满脸疹子的模样,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的了?”他慌手慌脚走上前,不知所措地看着妻子和孩子。 “还能怎地,吃了毒菌了!”陆刘氏骂骂咧咧走过来,说了许多抱怨的话。 陆杨氏两眼含泪,扑通一下跪在了陆刘氏面前:“阿娘,你救救二郎吧,求你你救救他吧!” 陆刘氏怒道:“吃毒菌子,是我能救的吗?自己找死,阎王也难救!” 陆杨氏哭道:“阿娘我们知道错了,求您给二郎找个大夫吧,二郎他只是出疹子,他还有救啊!” 299 第 299 章 陆刘氏有些犹豫,吃菌子中毒,是能治的吗?没听说过啊! 可是二郎毕竟是她亲孙儿,是她大儿的长子,不能真的不管他了吧。 毕竟二郎现在只是生了疹子,看着不像马上要死的样子。 陆文元也哀求起来,陆满仓面脸愁容,脸上皱纹深深。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处处要钱,他哪变得出这么多的钱。 眼看着父母神色动容,陆文达心头一跳。 方才发现陆景堂吃了毒菌子发一身疹子,陆文达始终置身事外,这事同他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他给陆景堂吃的毒菌子,是他自己采的,只能说自作自受。 况且,若是陆景堂死了废了,陆文达也是乐见其成的,谁愿意一个比自己儿子聪慧的侄子杵在眼前呢? 可是他事不关己的前提是,不会触犯到他本身的利益。 比如爹娘正在给他筹备的赶考盘缠。 陆文达紧张地看过去,手背在背后,脸绷得紧紧的。 哪怕他心中再不情愿,也不能张嘴说出不给钱让侄儿求医救命这种话。 读书人要修品德,一旦这话说出口,往后别说考科举了,传出去,他书都没法继续读了。 因此哪怕陆文达心中再着急,也忍着没有当众说出阻拦的话。 “先将二郎弄到屋里去。”陆刘氏发话道。 陆文元连忙过来,将长子背起,放到他们夫妻两个的床上。 景年追在阿爹身后,紧紧盯着阿兄的后背,大眼睛里包着泪,踉踉跄跄跟上去。 卧室狭窄,容不了太多人,陆刘氏将其他人都撵了出去,只留下陆文元陆杨氏夫妻,还有跟进来的陆文达。 景年仗着人小不起眼,躲在阿娘腿边留了下来。 大人们在商量如何救治陆景堂,景年趴在床边,握着他阿兄的手留眼泪。 陆景堂现在还是清醒的,看着崽崽哭得像是他已经过世了,心里又是好笑又是酸软一片。 “莫哭,阿兄无事。”陆景堂抬手,想给幼弟擦擦眼泪,手抬起来,手臂上也是一片疹子。 他将手缩了回去,无奈叹气:“再哭,眼睛要哭坏了。” 景年呜呜咽咽,合身扑过去,抱住阿兄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阿兄,你痛不痛。”他把阿兄的手凑到嘴边,呼呼吹气:“吹吹,阿兄不痛。” 因为爹娘经不住大房夫妻苦苦哀求而心软,商量着取一些钱先给陆景堂求医,陆文达正满心烦躁,抗拒不已却找不到合适理由。 耳边又响起小崽崽的哭声,让陆文达更加烦燥,怒道:“放五郎进来做什么,哭哭啼啼的,二郎还没死呢!” 景年让他吼得一个哆嗦,惊恐地瞪大眼睛不敢吭声,但他哭得太厉害,一时间收不住,猛地一吓,打了个哭嗝。 陆文达不耐烦地挥手道:“赶紧送出去。” 陆杨氏心系长子安危,生怕得罪了在家里很有话语权的小叔子,影响公公婆婆的决定,慌忙走过去,抱起景年,将他带到屋外。 景年伸着脖子往回看:“阿兄……” “年哥儿莫怕,阿娘会给二郎找大夫来。”陆杨氏声调很沉,语气却轻飘飘的,她有要救回长子的决心,却没有多少信心。 出了门来,家中其他人顿时一拥而上,跟陆杨氏询问陆景堂的情况。 陆杨氏瞧见三郎在廊下探头探脑,便将景年放下,压着他肩膀往三郎那边推了推:“年哥儿,你去跟三郎玩儿一会儿。” 三郎立即跑过来,牵住景年:“大伯娘,我会照看好五郎。” 陆杨氏勉强朝他露了个笑脸,排开其他人,扭身回了屋里。 景年眼巴巴看着,房门关上了,看不着了。 他鼻子一酸,又想哭。 三郎想将景年拉到一边说话,可景年正是伤心担心的时候,硬是要盯着门口不肯动。 三郎心急如焚,二兄采的菌子有毒,他中毒了,那他呢? 他和五郎也吃了菌子啊! 景年哭着哭着,突然觉得脖子有点儿痒,他一边哭一边抓了抓脖子。 可是这痒意并没有就此止住,越抓越痒。 三郎满怀愁绪地抬起头,还想再劝劝景年,入眼的却是崽崽白嫩的脖颈间,突然冒出的一片红疹。 “阿娘!”三郎脑瓜“嗡”得一声,下意识嚎了一嗓子,直接喊破了音。 “嚎啥嚎,吓死个人。”小刘氏骂骂咧咧走过来,待看到两个孩子的状况,顿时僵住了。 小的那个脸上还挂着泪,呆呆地抓着自己脖子,似乎别处也开始痒,他又着急地隔着衣袖抓挠手臂。 她家三郎傻站在一旁,表情惊恐,不知所措。 “夭寿啊……”小刘氏一个激灵,冲过来将三郎抱到一旁,哆哆嗦嗦地问:“三郎,你痒不痒,跟阿娘说,你痒不痒啊!” 二郎和蓉娘都说,那锅菌子只有二郎一人吃过,小五郎没吃菌子,怎会出疹子? 小刘氏想到方才趴在兄长怀里痛哭的崽崽,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蔓延。 她不问还好,一问,三郎真觉得身上开始发痒了 “阿娘,我这里痒。”三郎指着后腰的位置说。 夏□□服单薄,就一件小褂,小刘氏慌忙解了他外裳,看见那片红疹的瞬间,小刘氏眼前一黑。 “年哥儿!”陆蓉不知从哪钻出来,看见幼弟惨状,惊叫出声,下意识靠近想安慰他。 “别碰他!”小刘氏一声吼,吓得陆蓉僵在原地。 小刘氏满眼惊恐,喘着粗气,对已经注意到他们的其他家人说:“快、快让阿娘他们出来,这毒菌子生的疹子会传染!” 屋里,陆杨氏正对着公公婆婆还有小叔子感恩戴德。 因为没有理由阻止爹娘掏钱,陆满仓和陆杨氏也不可能真的一点儿努力都不做,看着孙子去死,最终还是同意给一点儿钱,让陆文元带陆景堂去医馆看病。 陆景堂躺在床上,听着爹娘哭哭哀求,最后阿爷阿奶,才施舍般地出一点铜板,还再三表示,要让他们一家人记住恩德,这可是陆文达赶考的钱! 还说若是他有幸活下来,一定要记得三叔的恩惠。 陆景堂面无表情,反正他是个病人,满脸红疹,不用苛责他的态度。 对于这个发展,他早有预料,起疹子而已,又不是立即要死了,总还是要挣扎一下。 碍于脸面,陆文达也不好意思拦着他看病。 不过等他去了医馆,大夫会告诉他们,这疹子宛如毒疮,绝治不好了。 在梦里,有两个太医都是这般诊的,当然,误诊之后下场也很惨。 太医院的太医都能诊错,指望他们这偏远小县的大夫能治好他,几乎不可能。 等他病得越来越重,阿爷阿奶定不会愿意再掏钱给他治病,即便他们愿意,陆文达也会想法子阻拦。 他阿娘拿不到钱,届时再让蓉娘寻机给阿娘敲敲边鼓,提一提分家的事。 这是陆景堂的整个计划,当然,分家必然会有许多困难。 阿爷阿奶不会愿意,便是他们愿意,陆文达也不会同意。 他这种人,最是利己,分了家,便得他自己独自养家,不分,大房二房就得养着他们一家子,尤其是他和陆景贤两个,陆田氏和陆芷好歹还做活呢。 到时就看他阿娘的了,陆景堂之所以对他阿娘这般有信心,是因为在那场梦里,阿娘为了他能读书,举起柴刀差点儿抹了陆景贤脖子。 为此三房同他们结下仇,也就维持着面子情,后来他跟陆景贤各自入官场后,更是完全走上了对立面。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总之,陆景堂觉得,在梦里,阿娘为了他的前途能豁出去,现实里,为了他的命,阿娘一样也得豁得出去。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他生命垂危的时候,阿娘就是那个不要命的。 阿爷阿奶还有三房不敢跟他们碰的,到时候只能同意阿娘的分家要求。 这样闹一通,或许面上会不好看,也有许多困难,但是没法,想和平分家,是不可能的。 “我去给你拿钱去,老大,你把二郎背起来,赶紧送二郎去县里瞧瞧。” 确定要救了,陆刘氏又心疼起陆景堂来:“你这遭瘟的孩子,吃什么不好,非要吃菌子!” 他们说着话,屋外的噪杂声传来,陆文达因为“掏了钱”,心里跟着了火一般,非得想法子发泄发泄。 他猛地推开门,不悦道:“吵什么吵,不晓得有病……” “老三,咋了,闹啥呢?”陆刘氏自诩为大家长,家里有什么事,她一定要了解清楚的。 老太太朝门口走去,陆满仓闷不吭声地跟着。 陆文元背着长子,陆杨氏在一旁小心看扶,三人走到门口,路被堵住了,陆家老两口和陆文达都堵在门口处没动。 “阿娘,咋了?”陆文元问了一句。 陆文达像屁股上被点了火,一窜老远,陆满仓和陆杨氏也四下逃窜,恨不得离他们八丈远。 “这菌毒竟传染!”陆文达手忙脚乱地翻看自己周身,天爷啊,他可是马上要考中秀才,如何能在这个关节眼上出事。 趴在阿爹背上装病人的陆景堂:“……?” 什么传染? 陆文达已经快要疯了,他想逃,可是又能逃去何处,盘缠还没拿到手啊! 但是不走……不走是不可能的,他不想死,他马上就要考上秀才了,他不能死! 那就让那些带着菌毒的人走。 不能杀了他们,也不能就这么直接将他们撵走。 陆文达很快有了想法,求生欲让他顾不得思考其他,他甚至没有靠近,站得远远地,冲他爹娘喊:“分家!阿爹阿娘,必须得分家!” 300 第 300 章 陆景堂抬手揉了揉耳朵,他怀疑是不是梦中得到的信息有误,这种毒菌子,还有别的作用,比如出现幻听之类的。 否则他怎么会听见陆文达主动提出要分家呢?他千方算计万般努力,图的不就是陆文达能松口同意分家。 他的谋划才刚刚开始,甚至没来得及展开,怎会……怎会一下子就达成了? 这就好像他准备了干粮雨伞,备了新的草鞋,准备走很远的山路,结果刚抬脚,一阵风刮来,直接给他刮到目的地了。 陆景堂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恐与怀疑。 尤其是像陆景堂这样,经历了一场人生大梦,梦里他每一步都走得踏实且艰难,永远逆着风,无人相助,也无人能助。 简单点儿说,就是个一点儿好运气都没有的倒霉蛋,全靠自己的努力往上爬,忽然天降好运。 被好运气砸脸的陆景堂,非常难以理解现在的情况,直接懵了。 不光陆景堂懵了,陆家其他人,大大小小,全都懵了。 能理解分家意义的大人们,不敢相信地看着陆文达,小孩子一个个还是懵懂的,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家爹娘。 陆文仲脑子转得快,跟妻子对视一眼,立刻想到了此事的关键点。 他们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省吃俭用供陆文达读书,眼看他要考出来了,突然提分家,莫不是想在发达之前甩开他们? 怎的偏偏这么巧,就他们大房和二房的孩子染了毒? 虽说这个传染过程,是有迹可循,先是陆景堂吃了毒菌子染上毒,年哥儿去抱他阿兄被传染,然后三郎又牵了五郎,被五郎传了毒。 可陆文达石破天惊的突然提出分家,就连陆景堂分析许久,都觉得如何让他松口同意分家是个大难点,他自己提了! 这般反常,也就难怪陆景堂震惊,二房夫妻多想。 陆蓉也傻眼了,呆呆地看着三叔,阿兄不是说,此事第一难,在于让阿娘晓得,分家可救他性命。 第二难,在如何说动阿爹同意跟阿爷阿奶提分家。 第三难,不在阿爷阿奶,在于三叔。 三叔不松口,不管他们爹娘如何哭闹哀求,阿爷阿奶都不会答应分家。 阿兄说,此三难最难在第三,前两难加起来都不如第三难那么难。 阿爹阿娘毕竟是他们亲爹娘,无论如何心中还是有他们的。 可三叔不一样。 若是三叔衡量后觉得不分家对他更有利,可不会管他死不死。 但是三叔他……他怎么自己提出来了呢? 前面两难她还没经历,怎么第三难就过了呢? 陆蓉扭头看向她阿爹阿娘,这是阿兄说的“前两难”,那她现在,还要跟阿娘提分家,告诉她分家分的田地房屋能卖钱救阿兄吗? 因为太过吃惊,所有人都没敢说话,院子里一时间陷入难言的寂静之中。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片刻。 陆刘氏颤颤巍巍地开口:“老三,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小刘氏站在长子身旁,拉他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碰他担心自己也被传染,不碰看孩子痒得厉害她又心疼。 此时听见这话,立刻附和道:“就是,他三叔,分家可不是玩笑话,不能乱讲。” 她家里吃那么些年苦,眼看要享福了,想把他们踢了,没门! “娘!”陆文达话刚说出口的时候,也有一瞬间后悔。 但当他目光落在“身中剧毒已经无法动弹”的陆景堂身上,以及被传了毒脖颈上生出红疹的景年,被传了毒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生了疹子的三郎身上时,分家的念头一下子坚定了。 分家,必须分家! 老人都喜欢儿孙绕膝,家人聚在一起,一块儿过活。 况且陆刘氏还特别喜欢那种全家人都听她的,所有人的一切都掌控在她手中的感觉。 若是分了家,她肯定是要跟她三儿一起的,往后当个戏文里说的老封君,也让人喊一声“老夫人”,不晓得多风光。 当然,风光是往后的事了,这家一分,她还怎么去当另外两个儿子的家? 虽说他们不至于不听她的话,可分了家,各房就单过了啊! 越是有人阻挠,陆文达想分家的心反而越坚定。 他对陆满仓和陆刘氏说:“阿爹阿娘,我有话同你们讲,你们跟我到书房来。” 小刘氏给陆文仲使了个眼色,陆文仲立刻道:“三弟有什么话是不能让我们兄弟听见的?若是与分家有关,还是在此处说吧,否则我和大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他又给陆文元使了个眼色,陆文元已经傻了,他也想的是一样的事,分了家,之前岂不是白付出了? 听说考中秀才,能免家中二人徭役,他知道这个消息就兴奋了许久,日夜盼着三弟早日高中,能免了他与二弟的徭役。 若是分了家,他的徭役免不了了? 他愣愣地点了点头,嘴张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杨氏忧心儿子的身重的毒,在她眼中,家里有个读书人是顶顶了不得的事,万事都比别家显得厉害些。 有陆文达在,说不定能请来厉害的大夫给她二郎看病,这分了家…… 她刚想说话,衣袖突然被拽了一下。 陆杨氏扭头,却见陆景堂冲她摇了摇头。 陆景堂动作隐蔽,又有父母身形遮挡,院里的其他人都没发现。 陆文达没有办法拉父母私下诉说,只能当众开口:“阿爹,阿娘,家我是一定要分的,若您不同意,就将我们三房分出去。” 陆满仓愁眉苦脸地劝:“老三,你是怕二郎他们将毒传给你?莫怕,可让他们几个,先搬去别处住,定不会让他们靠近你。” 说到传染,陆文达恨不得现在就跑到院子外面去。 他忍着怒气道:“阿爹,是大兄未管教好孩子,让他们吃了有毒的菌子,还传给其他人,让县尊大人知晓,别说考试了,怕是我的功名也要给我革了!” 一个童生而已,远称不上什么功名,但在陆文达看来,却是他最能拿出来讲的荣誉。 众人大吃一惊,陆满仓不敢相信道:“这般严重?” 陆刘氏也急了:“县老爷可不能这么做啊,老三你读了这么些年书,咋能革你的功名呢?!” 童生不光是陆文达的荣誉,也是陆刘氏最值得拿来说嘴炫耀的资本,一听要因为这事儿丢了,顿时心生动摇。 “呵?严重?”陆文达冷笑:“会传染的毒,这叫什么,这叫疫病!若是控制不住,别说我们家,便是整个村子,都会被圈禁起来,直到疫病消除。” “疫病如何消你们晓得吗?等到被圈禁的人全都病死,烧了尸体,自然便消了。” 陆文达越说越害怕,声音也哆嗦起来:“分家,必须分家!” 他倒是想立刻跑了,去县城,去府城,无论何处,反正不能留在家中。 但若是家没分,就算一家人,到时候大房二房有了什么事,顺藤摸瓜,还是会找到他身上。 他这不就是被牵连了,多冤枉啊! 其他人都被陆文达所说的结果吓到了,全村人被圈起来一个个病死,尸体还要烧掉,多恐怖啊! 小刘氏颤声道:“他三叔,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陆文达吼道:“我如何管你们,我都要被你们害死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满仓与陆刘氏已经彻底改变了想法。 对,三儿说得对,得分家,不能一大家子三房人,全填进去啊! “分,这就分。”陆刘氏立刻道。 陆满仓也说:“我去找村老、里正。” 陆文达说:“我去族里,同族长说一声,请两位族老过来。” 分家不是他们嘴一张就分了,得找里正、村老这些人,当着他们的面分家,然后由里正登记上报,在县中留档,这才算正式分家。 否则官面上,他们就还是一家人。 若是大宗族,还得有族老见证,族中若是不允,这家也不见得分得成。 不过他们家是旁支中的旁支,住都不住一起,分个家而已,族里不会为难。 二老已经同意分家,甚至准备去找里正,也就是说,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 小辈想分家长辈不同意,那这家分不了。 可长辈坚持要分家,小辈就没有话语权了,顶多在家产上面争取一下。 陆文仲脑子灵活,眼见事不可为,便不再硬顶着不分,顶也没用,他说了不算! 他只说有用的话:“阿爹还没说,这家如何分。” 陆文达脚步一顿,是啊,得先商量好,家产怎么分。 他自矜身份,不好意思直接开口索要家财,便将目光投向了他阿娘。 陆刘氏不负他所望,张口就是:“我和老头子要跟着老三,他读书也要钱,自然要多分一些。” 这话她另外两个儿子就不爱听了,陆文仲当即驳道:“这些年三弟和大郎读书,用的皆是公中钱财,这些钱本该分家时分与我们兄弟,却让他们三房用了去,阿娘不说贴补贴补我和大哥,反而让我们再少分一些,这是何道理?” 说完不待陆刘氏给出反应,又冲陆文达质问道:“三弟临考前要分家,这般突然,莫不是怕考中了,我与大哥粘你的光了?” 这种话直剌剌地扔到陆文达脸上,让他再也无法保持淡定,这些话让外人听见,他还有何名声可言。 陆文达心中迅速衡量得失,最终做出决定:“二哥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们为了钱财不顾兄弟情谊,我可不是那般爱财之人。” 陆文仲立刻逼上:“那三弟说这家该如何分?” 301 第 301 章 平时干活儿,不管是种地还是在外打零工,陆文元作为家里最壮的壮劳力,又是兄弟中的老大,理所当然顶在前头。 可轮到讨论分家的时候,他就完全不如双生胞弟了。 陆文仲不如他高壮力气大,但脑子比他灵活十倍。 他两句话放出去,一句顶得偏心的陆家二老无话可说,一句逼得陆文达表态,不会与他们争家产。 而且,陆文达还得自己说清楚,他想怎么分。 要的多了,刚才的话便是自打脸,要的少了……要的少了,陆文仲的目的就达到了。 三房少分,那他们二房和大房就多分。 爹娘偏心,偏的是老三,对他和大哥没有多大区别。 他和大兄是双生子,也不存在那种老二夹在中间没人关注没人爱的情况,所以大概率是给他们平分。 即便给大房多分一些,陆文仲也觉得理所应当。 大兄力气大人老实,干的活儿多且重,打零工挣的钱也比他多。 他还会克扣一些下来给妻儿用,大哥挣的钱全交公了。 虽然陆文仲觉得他大兄有点儿傻,但这不妨碍他敬重大兄,陆文元作为长兄,对下面两个弟弟十分照顾,哪怕陆文仲只比他小半刻钟。 所以若是爹娘要多分一些家产给大房,那就分吧,陆文仲觉得可以接受。 现在就看老三如何发话了。 陆文达方才说话之前,已经思量好了,此时被陆文仲逼到面上,也不慌张,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二兄不必咄咄逼人,我既花用了家中积蓄读书,那刨除我赶考所需费用,家中田产我三房不分便是。” “什么?这怎么行?!” 其他人还没说话,陆刘氏先叫了起来:“怎么能不给老三分田,那他靠什么过活!” 对于农人而言,最大的财富便是田产,别看陆家日子过得穷巴巴的,那是因为家里供了两个读书人。 而农人想挣钱,多数还是在地里刨,打零工挣的那一点儿,只能算锦上添花。 陆家田可不少,家里有地十七亩,其中十三亩是陆满仓从他爹那继承来的,他兄弟几个就活他一个,有个双生哥哥幼时夭折了。 独子,继承了他爹所有的田产。 剩下四亩是陆满仓攒钱买下的,他年轻时和妻子种十多亩地,忙不过来,租出去几亩收租。 那会儿孩子也少,赶上风调雨顺年成好,钱就攒下来了。 后来遇着有买地的机会,立刻掏空积蓄,买了四亩地,算是扩大了家产。 当然,这都是发生在陆文达读书之前,等他开始读书之后,家里除了迫不得已盖了几间房子,再也没有添置过这种产业了。 这十七亩地,根据肥沃程度又有差别,作价也不同。 每年光粮食收益,约莫能有个二十多两的样子。 刨除各种税收,家中还得留一些粮食供家里人吃用,总不能再花钱去买粮食,剩下的才能拿去换钱。 一年到头,能有个七八两银子结余,就十分了不得了。 陆家过得俭省,捡着粗粮吃,女人孩子分的口粮少,每年还能多卖些粮,能有个十来两银子结余。 另外还有家中女人织布刺绣,养鸡喂鸭的收益,陆文元陆文仲兄弟去打零工的收益,这样才勉强能供得陆文达去读书。 原本这些钱,不说多富裕,让一大家子过得舒舒服服,每天吃饱饭是没问题的。 总的来说,土地就是农民的根,农民的命。 陆文达突然说他不分田地,也难怪陆刘氏这么说。 别说她了,陆文仲自己都没想到能逼出陆文达这句话。 陆田氏揽着女儿在一旁,一直静默无声,此时也耐不住了。 陆文达提分家她是不太情愿的,分了家,往后就只能靠夫郎一人挣钱养活全家,还有大郎他们两个要读书。 不过也有好处,分了家,她夫郎考中,大房和二房便无甚便宜可占了。 有好有坏,她犹豫着,一直没有说话,直到陆文达说不分田地。 怎能说这种话! 陆田氏刚要出声,被陆文达一眼瞪了回去,他是家中话事人,说一不二,一道眼风扫过去,陆田氏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憋着。 陆文达极好脸面,此时出声反驳他,下场落不得好。 陆文元脱口而出:“三弟此话当真?” 家里的田地都是他一手侍弄的,这些年随着陆满仓年纪增长,地里的活儿基本上全交给两个儿子。 老二陆文仲脑子灵,性子也活泛待不住,靠的还是老成持重的长子。 陆文元日日待在田间地头,跟地里庄稼相处的时间,比跟他妻儿相处时间还长,那感情就别提多深了。 精心侍弄的田地分给三弟那个不通五谷的,三弟媳也不擅长地里活儿,定会租给其他人种,陆文元想起来就心疼。 “自然是真。”陆文达安慰阿娘道:“阿娘莫急,待我考中,自有米粮可领,每日一升,饿不着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故意斜着两位兄长,似乎在说,看吧,即便我不分田地,照样可以过得比你们如意,朝廷发的粮食,读书人的体面! 实际上,并不是所有秀才都能有米领,这个米叫廪米,顾名思义,是给廪生发的。 廪生是秀才,但不是所有秀才都是廪生,秀才有岁考,岁考成绩分三等,最好的就是廪生,有廪米可领。 不光如此,像陆文达参加科考,除了需同窗五人互相结保,还需一廪生为其作保。 这个保证不是白做的,得给钱。 不过廪生不是无限作保,一次只能保数人。 这算是额外的收入,只要有科考,便有保费可收。 不过这一切的大前提,是陆文达能考上秀才,且能考得廪生。 他倒是自信,觉得自己手到擒来,已经开始口头预支工资了。 其他人哪晓得这里面的道道,便是家里唯二的读书人之一陆景贤也不不知道,当然,他现在也不在场。 众人只是惊讶羡慕,原来读书真有这般多的好处,官还没做,先发粮食。 不像他们老百姓,不种地不干活,那就等着活活饿死。 羡慕归羡慕,他们再羡慕,也跟他们没有干系,还是眼前的田地更重要。 陆文达放话说不分田,陆刘氏虽然不满,但陆满仓盘算一番,觉得也还行。 三儿不会种地,他要读书,大郎也要读书,田地分给他也无用,倒不如留给老大和老二,多给老三分些钱财。 不过陆满仓还是觉得亏着他三儿了,一些浮财,哪比得上田地,有田在,便能生财!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问陆文达:“确定如此分了?” 陆文达道:“确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小刘氏忍不住插了句嘴。 她原本是不愿分家的,可事不可为,只能接受。 能多分些田,是意外之喜,当然十分积极。 陆文达看她一眼,视线移动,目光落在她身旁的三郎身上,转了一圈,把景年、陆景堂几个看了个遍。 “既然田地分与大兄二兄,那家里的屋子便多分我两间吧,阿芷眼瞅着是要出阁的大姑娘了,不能还与妹妹们挤同一间屋子。” 陆芷感激地看向她阿爹,满心激动,她就要有自己的房间了!她阿爹就要成秀才了! 她的视线扫过两个堂妹,呆般无趣跟个哑巴似的陆芳,总是同她过不去的讨厌鬼陆蓉,往后她们跟她再不是同样身份的人,她们得仰视着她。 她是秀才家的小姐,她们是乡下泥腿子家的小娘! 房子跟田地没法比,最起码在陆文元看来是这样的,家里房子就是他自己盖的,花了不少力气,但是在陆文元眼中,力气是最不值钱的。 “成。”陆文元毫不犹豫答应了。 陆杨氏想的深一些,结结巴巴道:“那、那我们住哪儿……” 他们三房一共也就一间半房,一间她和陆文元并幺儿一起住,陆景堂同三郎四郎住一间。 那半间他们做不了主,肯定就是他们自己住的那间房留给三房。 陆文达笑道:“有那么多地,大兄卖一亩去,还怕没地方住吗?” 时下一亩下等田,也要七八两银子,他在县城一月房租两百文,七八两银,够他们租三年了。 说是这么说,陆文达心里很清楚,他大兄绝不会卖地。 至于他们一家人住哪儿,那就不关他的事了,他可是分了那么多田地给他们。 家里的田地若是狠狠心全卖了,加起来能卖一百多两。 这么多钱,陆文达说不要就不要了,自然是心中多有盘算。 目前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顺利科举,大房二房都有孩子中了毒症,不说会不会牵连他,便是分了家,他们若是要分钱给孩子治病,他本就贫瘠的盘缠会变得更少。 家中就这么些钱,除非他将分给他的田地卖掉,但阿爹绝不会允许他卖地。 那他要这些地有什么用,又变不来钱。 不如要现钱划算,田地分给两个兄长,大房的两个儿子都染了毒,大哥大嫂这把年纪,也不太可能再生了。 若是二郎五郎皆病死,这一房便绝了户,届时有阿爹阿娘帮他,那田地迟早落入他手中。 至于二房……三郎染了毒,四郎不一定能逃得掉,便是逃过了,才十来岁的小娃娃,日后如何尚不好说。 听阿爹说,他原有个小叔叔,便是十来岁的时候意外病逝。 况且,他借田地之由,多要了两间房。 倒不是贪这么两间破茅屋,纯粹是想将大房二房撵出去,那疫病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一时间走不了,便让染了病的大房二房走吧。:,, 302 第 302 章 脖颈上很痒,手腕也很痒,景年控制不住地想抓挠。 一双大手从背后伸过来,按住他手臂:“别抓。” 景年委屈地瘪嘴:“阿兄,痒。” “阿兄晓得。”陆景堂将幼弟抱在怀中,手指压着他脖颈处的疹子,轻轻按揉。 他指腹生有茧子,崽崽皮薄肉嫩,这般按揉,稍稍能缓解痒意,不至于抓破了疹子,留下疤痕。 他们兄弟两个在一处,旁人只看一眼便罢,横竖两人都已经生了疹子,无所谓传染不传染了。 陆满仓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提高声音道:“如此便这般说定,我现去找里正大人。” 他们方才商量好了分家的法子,陆刘氏坚持认为她三儿一点儿田都不分是不公,不过三房确实将公中积蓄花用殆尽,现如今也说不清到底花了多少钱去。 可那些田地,都是实打实的产业,随时能脱手换钱的。 最终经过商议,家里的十七亩田地,四亩上等田,大房二房一边一半,各分两亩。 八亩中等田,大房二房各分三亩,三房分两亩。 余下五亩下等田,大房分三亩,二房分两亩,大房即刻搬出去,另寻他处居住,二房也要将三郎带到别处去,毒不消不能回来。 大房对此毫无意见,陆文元一想到他分了那么多田地就兴奋,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至于二郎身上的毒……他背了二郎许久,也不见那毒传来,许是只有小娃儿才会染上,把蓉娘同他们隔开便是。 陆杨氏一心想着,分了田能换钱,换了钱能给她两个孩子找大夫看病,其他的似乎都无所谓了。 下面几个小的,陆景堂陆蓉巴不得早点儿分家,现在折腾出来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分家。 景年什么都不知道,满心都是“痒痒痒”,怎么趁着阿兄不注意偷偷抓一下。 二房……二房也没什么意见,分了这么多田地,已经出乎预料了。 唯一为难的是三郎,孩子染了病,还要将他撵出去,一时间实在想不到可以去的地方。 若是往常,小刘氏将三郎带去她娘家,在那里住个几日,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可如今三郎身上生了疹子,还会染给小娃儿,同她阿娘说清楚,娘家人定不会同意让三郎过去住,不说清楚,她心中过意不去。 三郎站在墙角,手足无措,他已经听明白了,三叔不许他在家里继续住下去,要将他撵走,阿爹阿娘为了田地,竟也同意了。 半大的小郎平日没心没肺,此时突遭打击,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眼里噙着泪,几次想同他阿娘说明,他不是被五郎染了毒,是偷吃了堂兄的菌子中了毒。 可刚一开口,阿娘就会让他别闹,好不容易抢着说出来,三叔却冷冷看他一眼,同阿爹阿娘说,便是找再多借口,此事也不可有变。 除了田地房屋,家中其他的一些物事,比如粮食、农具、甚至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说好了是平分,可能不会分的那么均衡,但这些都是小头,不用太过计较。 陆刘氏在家中分其他东西,陆满仓去找里正,陆文达去族里找族老。 景年窝在阿兄怀里,小声说:“三哥哭了。” 他转了转小脑袋,有些难过地问:“是因为年哥儿吗?” “不是。”陆景堂安慰道:“是长辈误会了,三郎是因为被误会才哭,不是因为年哥儿。” 景年抽了抽鼻子,声音放得更轻:“二叔二婶,他们不要三哥了吗?” 陆景堂温声道:“要的,三郎是他们的孩子,怎会不要他呢?!” 从三郎喊出他不是被传了毒,而是偷吃了菌子,陆景堂便隐隐明白了事情经过到底如何。 他偷偷问过年哥儿,是不是也吃了菌子。 年哥儿同他讲了实话,是三郎让他去他背篓里拿了菌子,而后三郎将菌子烤熟,又给年哥儿吃了一个。 许是因为他们吃得少,症状不如他明显,年哥儿的疹子生在显眼的脖颈处,五郎的疹子生在腰背上,若是衣裳掀开,比年哥儿还要多一些。 “阿爹,我们要搬去何处?”陆景堂问。 前一世没这么一遭,他们分家是在他爹娘过世之后,那会儿阿爷已经不在了,阿奶也老糊涂,神志不清,他和陆景贤势不两立,这家分得倒是爽利。 不过说实话,跟现在没法比,毕竟那会儿他和陆景贤皆已身居高位,即便他们关系再差,在外人看来也是一家,是亲亲的堂兄弟, 许多利益纠缠在一起,在他们二人目标一致的情况下,依旧费了许多功夫才将家分干净。 现在分了是简单了,不能继续在这里住,便是住在荒野里,陆景堂也愿意。 不过方才阿爷表示,不会让他们露宿村头,看他阿爹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陆景堂便问了一句。 陆文元还惦记着即将到手的八亩地,现在兴奋劲儿还没下去。 “是陆家村的老宅。”陆文元说。 “老宅?”陆景堂一愣,他们家还有老宅。 等等,陆家村是陆家宗族所在,族学也在那处,若是那边有房子,为何陆文达不要? 他可不是这般大方的人,习惯了侵占家中所有好处,那房子光地理位置就比此处好,就连陆景贤,话语间也没少嫌弃,觉得他们村子不如陆家村好。 陆文元回忆道:“我也是幼时随我阿爷……哦,就是你太爷,去过一次。” 陆家族人皆住在陆家村,唯独他们一家住在此处,当然是有原因的。 具体经过陆文元也不清楚,隐约知道好像是因为他大伯,也就是他阿爹陆满仓的双生哥哥早夭有些关系。 总之他们家是从他爷爷那辈搬来的,那边村子附近的田地皆卖了,换成了此处的。 但地卖了,房子却没卖,陆文元幼时随他阿爷去看过,后来他阿爷去世,便再没去过。 陆景堂心有疑惑,却没再多问,横竖只要分了家便好。 因为陆文达催得急,这家分得十分快速。 景年几个“中了毒”的,被关到别间屋子里,不许他们在里正族老们面前露面。 陆景堂领着懵懂不知事的小五郎,还有哭得惨兮兮的三郎,一同到他睡觉的那间屋子待着。 至于留他爹娘两个老实人在那等分家会不会吃亏,陆景堂一点儿也不在乎。 只要家分了,所谓的家产,分多分少他都无所谓,挣钱而已,短期内想大富很难,但满足家人吃穿却不是问题。 整件事持续了挺长时间,上午陆景堂从山上摘了菌子回来,已经快到午饭时间。 饭还没吃,陆文达提了分家,这下谁都没心思吃饭了。 景年小声喊饿,陆景堂摸摸自己身上,一点儿吃的东西也没有。 他叹了口气:“明日阿兄给你煮肉吃。” 屋里哭声一停,三郎抽了抽鼻子,磨磨蹭蹭挪过来:“阿兄,能给我也吃一口肉吗?” 陆景堂:“……” 三郎见他不吭声,以为他舍不得,想到年哥儿吃了毒菌子生了疹子,便有肉吃。 他生了疹子,不光没肉吃,阿爹阿娘还不要他了,顿时悲从中来,嚎啕出声。 刚哭了没两声,房门突然被打开,陆芷离得远远的,一脸嫌弃:“阿娘让你哭小点儿声,否则现在便将你撵出去。” 三郎吓得打了个哭嗝,哭声一下子收住了。 门又关上了,景年眨巴眨巴大眼睛,同样受惊不已:“二堂姐好凶。” 看着三郎又实在可怜,帮他求道:“阿兄,我少吃一点点,给三堂兄吃口肉肉好不好?” 陆景堂摸摸他发顶,见旁边三郎也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顿觉好笑不已,三郎这可真是记吃不记打。 “阿兄,好不好嘛。” 景年可不是三郎,阿兄不回他,他就扭股糖一般缠着陆景堂撒娇。 陆景堂拿他没办法,无奈道:“好。” 景年立刻笑起来,唇一翘,眼睛完成月牙,朝三郎抬了抬小下巴。 三郎破涕为笑,吹出一个鼻涕泡:“五郎,还是你够意思。” 他拍着胸脯说:“以后有三哥一口吃的,肯定有你半口。” “我不要。”景年下巴还没收回去,小模样得意极了:“我有阿兄,我阿兄给我肉肉吃哦!” 在景年心中,他阿兄无所不能,是全天下最最最最厉害的人。 陆景堂勉强压着嘴角,不要让自己笑得露出牙齿,那样不庄重。 分家过程持续了许久,一直到戌时才结束。 天色已晚,里正、族老等人为了陆家的事忙碌半晌,耽误了晚饭,自然应该招待人家一顿。 家里养的鸡鸭都已经分给各房,家中积蓄都给了三房,要招待客人,只能各出一些自家分到的肉菜。 大房出一只鸡,二房出腌肉腊肠,还有其他的菜,三房取些钱,赶在肉铺关门之前买些新鲜肉回来,再去村人家中买些鸡蛋鸭蛋之类的。 陆家有两个读书人要吃好的,尤其是陆文达回来后,家里的鸡蛋再也存不住了,只能掏钱买。 小刘氏掌厨,两个妯娌并陆刘氏一起,都在厨房里忙活。 家里三个小娘也跑进跑出的打下手,务必要好好招待这些大人们。 今天这顿晚餐,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丰盛,陆文达回来那日陆刘氏给他准备的接风宴也远远不如。 随着鸡、肉、蛋、肠下锅,香味儿一个劲儿地窜出来,钻出厨房,飘在小院里,又从窗缝门缝里钻进来。 关着门窗显得有些昏暗的,屋里是此起彼伏的腹鸣声和咽口水声。 景年捂着肚子,偷偷红了脸:别叫了呀,明天阿兄就给吃肉肉啦! 303 第 303 章 当天晚上,景年是同阿兄一起睡的。 这是他第一次晚间不同阿爹阿娘一起睡,躺在阿兄臂弯,睡得倒也安稳。 只是偶尔会因为疹子发痒,半梦半醒间哼唧两声,陆景堂便立刻伸手给他揉一揉,揉两下立刻就不哼了,又沉沉睡去。 陆景堂却久久没能合眼,他给幼弟打着扇,脑中复盘了自己的所有计划和今日发生的一切,只能说有些事情,老天爷帮忙。 不对,或许不是老天爷。 陆景堂歪了歪头,看了眼臂弯里撅着屁股,睡得小猪仔一样的幼弟,不由露出微笑。 因为他的小五郎活下来了吧,否极泰来,度过了一场大劫,老天爷会保佑他日后事事顺遂,所以才会阴错阳差,帮他达成了目的。 这是景年在这个家里,睡的最后一夜。 很多年后陆蓉提起幼时的事,景年已经不大记得了,就连阿姐所说的被两个堂兄带出家,掉进河里差点儿淹死的事,他也没有多深的印象。 最深刻的记忆反而是他坐在屋檐下,呆看着院门,等着阿兄或者阿姐回家,跟他说说话,带着他一起玩儿。 好像他总是很饿,阿兄会从怀里掏出各种各样的吃食,酸的甜的苦的,不管什么他都能往嘴里塞。 幼时的记忆总是伴随着饥饿,这也导致后来景年总是对吃的东西很执着,就像他阿姐一样。 哪怕他们在分家、搬家之后,几乎再没有体验过饥饿的感觉,曾经的经历依旧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第二天景年是被阿兄叫醒的,陆景堂把眯着眼睛,睡眼惺忪的崽崽抱起来,给他整理一下小褂子。 昨天闹腾腾的,晚上衣裳也没换,一大早就听见外头阿爷阿奶催着他爹娘,催他们搬走,不出意外应该是他那位好三叔在背后怂恿。 陆景堂一点儿不生气,相反,还挺高兴的。 感觉身上有一道无形的束缚散开了,自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景年半梦半醒的,觉得脖子痒,伸手就去抓。 手还没碰到脖子,就被抓住了。 “别抓。”陆景堂顺手给他揉一揉,哄住了幼弟,见三郎也在偷偷抓后背,又抓住一个。 三郎见陆景堂自顾自收拾着行李,瘪着嘴,愁眉苦脸:“阿兄,你们都走了,我咋办啊?” 陆景堂头也没回:“跟我们一起走。” 等搬了家,他去找些药草回来,喝上三顿就好了。 三郎若不同他们一起,届时他们好了,三郎却好不了,就只能再想法子给他治了。 “什、什么?”三郎惊讶得都结巴了。 景年坐在床上,迷迷瞪瞪的,奶声道:“一起,三哥一起。” “你晓得要去哪儿嘛,就喊我一起。”三郎嘟囔着,两眼却巴巴地看着陆景堂:“阿兄,真的带我一起啊?大伯和大伯娘能同意吗?” “为何会不同意?”陆景堂回道:“你若是愿意,我同他们说便是。” 以他阿爹阿娘的性子,不可能不同意的。 三郎一想也是,大伯和大伯娘都是极和善的性格,尤其是大伯娘,跟他阿娘天差地别。 他有记忆以来,大伯娘竟然一次没有打过阿兄和五郎! “那……那就多谢阿兄了。”三郎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陆景堂斜睨他一眼:“吃了我采的毒菌子才中了毒,你不怨我?” “嗐,有什么好怨的。”三郎抓了抓脸:“是我非要五郎给我拿的菌子,也没告诉阿兄,阿兄没怪我偷拿就好,哪还有脸怨怪。” 陆景堂微微点头,在梦里,许他同三房陆景贤他们几个水火不容势不两立,跟二房关系一开始倒是还好。 直到陆景贤挖出他幼弟死因。 现实中,他的小五郎还活着,承袭自梦里的怨与恨,也该散去了。 说是收拾行李,其实陆景堂自己没什么好收拾的。 两三件换洗的衣物,一双破草鞋,其他也没什么了。 景年的东西在阿爹阿娘房里,阿娘会替他收好,让一个不满三岁的崽崽自己收拾行李,也太难为他了。 因着他们身上的疹子,陆文达不许他们出门,三人只好在屋里等着,等着陆文元和陆杨氏将分到的家当收拾好。 陆家说起来穷,过日子的家伙事儿还是齐整的,昨日这么一分,大房的东西一下子多得搬不完了。 陆文元在村里人缘还不错,去借了一辆板车回来,这样就能一趟全拉过去了。 等他们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才叫景年和他阿兄出来。 陆刘氏早早叮嘱过,让景年和三郎把他们身上的疹子藏严实点儿,陆景堂的疹子生在脸上手上,藏是藏不住的,只能这么着了。 村子里难有秘密,何况昨日里正、村老都来过陆家,今天一早,陆家突然分家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 景年牵着阿兄的手走出房间,一抬眼,院里挤了许多人,借口来帮忙其实来看热闹的村人,围墙上还趴坐了许多小孩子。 陆文达连面都没露,躲在书房不出来。 陆景贤站在他房间门口,神色复杂。 他现在大概是整个陆家,最不淡定的一个。 就是去上个学回来,家分了! 这也太突然了吧。 他看着顶着一脸红疹的陆景堂,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他晓得,阿爹一直觉得陆景堂比他聪慧,可那又怎样?他才是阿爹的儿子,陆景堂只能同他那个泥腿子亲爹一般,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葬在那田地里头。 但现在看来,或许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陆景堂自己找死,吃了毒菌子,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得去吊唁了。 真可怜,还有小五郎,这么小,就被他阿兄害死了。 景年可不知道有人在同情他,便是知道,也只会瞪圆了眼睛,奇怪地看着那人。 他有什么好同情的,他过得好着呢,阿兄说,明天给他吃肉肉! 想到肉肉,景年抓着阿兄的手晃了晃:“阿兄,明天到了吗?” “什么?”陆景堂将崽崽提起来,放到板车上坐好。 “明天吃肉肉,明天到了吗?”景年又问了一遍。 陆景堂忍俊不禁,故意逗他:“没啊,今天是今天,明天才是明天,对不对?” 好像是哦…… 景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一副他很懂的样子:“是,明天还没到。” 嗨呀今天吃不到肉肉了,今天没有明天好,明天早点儿来吧! “二郎,五郎!”陆杨氏急跑过来,她一夜没见着自己两个孩子,担心坏了。 “疹子是不是更多了?”陆杨氏忧心忡忡地看着陆景堂的脸。 这种毒菌确实会让人身上的疹子越生越多,看着好像越发严重了,其实除了生疹子,也没别的问题。 景年吃的少,发得慢,往肩上蔓延了一点儿,但是不多。 当着其他人的面,陆景堂不好多说,只能安慰一句:“阿娘别担心。” 又看了眼蹲在他脚边,眼巴巴瞅着他的三郎,说:“阿娘,让三郎同我们住几日吧。” “嗯?”陆杨氏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弟妹同意便可。” “谢谢大伯娘!”三郎高兴得蹦起来,看起来精神头不错,让陆杨氏和刚刚走过来的小刘氏都露出笑来。 儿子能有处可去,小刘氏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扯着又哭又闹要跟他阿兄一起的四郎拍了两下,叮嘱三郎:“要听大伯娘的话,让我晓得你胡闹,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三郎缩了缩脖子,默默点头,到底没敢吭声。 他们出来之前,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景年和三郎坐在板车空出来的地方,陆杨氏让陆景堂也坐上去,被他拒绝了。 陆文元将拉车的绳子套在自己肩上,陆文仲小刘氏立刻走到车后推车。 陆杨氏和陆蓉在另一边推车,一个在前面拉,剩下的人在后推,都是干惯了力气活的,这般倒也不觉得累。 出了门去,门口围着的村人愈发的多。 有人看见陆景堂脸上的疹子,便问起来:“二郎这是怎地了?” 陆刘氏叉着手在后头说:“去山里头钻来钻去,哪晓得被什么虫子咬了。”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说辞,方才跟其他在院子里问的村人,也是这般讲的。 “什么虫子,竟把人咬成这样。”村人喃喃道,对视一眼,心中都觉得有蹊跷。 二郎又不是个傻子,便是有虫子咬,能不护着脸? 陆文元赶着要搬家,匆匆跟村人客套几句便拉着车走了。 从他们这里到陆家村,足有半个多时辰的脚程。 陆文元还记得,幼时随阿爷过去,那房子已经极破败了,几十年过去,也不知如今成了什么模样。 可想而知,想收拾好肯定得花许多代价,没有时间在此耽搁。 他们一行人往村外走去,后头的村人们便凑到了一块儿。 “陆家那婆子说她家二郎身上的疹子是虫咬的,你们信吗?” “信?我信个鬼!当我们傻蛋呢,咱爬的山头可比二郎多了去了,怎就没见过这般毒的虫子?” “就是,打量谁不知道呢,分家分得这般突然,二郎又生一脸疹子……” “你是说孩子病了就分家?不至于吧……” “病?我看不像,倒像是吃了毒菌子,中毒了。” “你得有理,听说二郎在山上挖菌子呢。” “就算如此,也不至于分家啊,我看二郎除了生疹子,没别的毛病。” “你晓得什么,陆家那文曲星,说是要科举了,谁晓得他侄儿被毒死了,还许不许他考试。” “家里死了人,竟连考试都不让吗?” “听说当官的家里死了人,都要辞官,陆家老三,还不是官老爷呢!” “这样啊……” 村人互相对视一眼,剩余的话不便多说,毕竟陆文达作为一个读书人,还是有“功名”的童生,在村里还是极有名望的。 但此前洁白无瑕的名声,忽然蒙上了一层阴翳。 304 第 304 章 一直出了村口,二房夫妻还在帮着推板车。 三郎坐不住了,在车上扭来扭去。 小刘氏拍了他一下:“咋地,屁股痒了想挨两下?你看看人家五郎,比你小,比你乖!” 三郎:“……阿娘,你跟阿爹不回去吗?” 小刘氏一个白眼翻过去:“也不晓得老宅子什么情况,搬家事多,你大伯大伯娘两个人得忙到什么时候,我和你阿爹,不得去帮帮忙?” 三郎:“……” 原来阿爹阿娘要一起,刚才还难过要跟爹娘分开来着,白伤心了。 景年翘着小脚坐在班车上,好奇地四下看。 这是他第一次坐板车,也是第一次出村子,见着什么都觉得好奇。 不过村外也没什么景色好看,泥巴小路灰扑扑的,两边的树木看久了也就那样。 尤其是当肚子咕噜噜叫起来的时候,景年更是没办法将注意力继续集中在一成不变的景物上。 “年哥儿饿了?”陆杨氏就在幺儿左近,听见响亮的腹鸣声,摸了把汗问。 早上婆婆催得急,一大家子都没吃饭,都饿着肚子。 景年点点头又摇摇头,阿娘好辛苦,推车车流好多汗,他要乖一点儿,不叫阿娘担心。 陆杨氏安抚地笑了笑:“年哥儿乖,再忍一小会儿儿,等咱们到了新家,阿娘给我们五郎烙饼吃。” 这次分家是有分给他们一些粮食的,里面有白面,她的小五郎从未吃过纯白面饼子,陆杨氏想,一定要给孩子做一回。 景年眨眨眼,轻声问:“年哥儿能吃一个饼吗?” 以前分饼,他都只有小半个,他能吃一个哒! 陆杨氏鼻头一酸,忙不迭地点头:“能,当然能!” 三郎凑过来:“大伯娘,我也想吃一整个饼。” “吃屁!”小刘氏耳朵可尖,对她家那个倒霉孩子的声音尤其敏锐。 她手一伸,揪住三郎耳朵:“你在大伯家里头,给我老实点儿,不许哄年哥儿的东西吃,让我晓得你胡闹,仔细……” “仔细你的皮!”三郎抢在他阿娘前头说道:“行啦行啦知道啦,阿娘我就这一身皮,你都揭了好几回了。” 小刘氏:“……” 她恼羞成怒,揪着三郎耳朵拧了一圈,怒道:“我看你还是皮厚欠收拾!” 这孩子,昨个儿还心疼他,现在看来,什么要人命的毒菌子,就是儿疹子而已,说不定过个几日便自己消了。 三郎立刻歪着脑袋,哎哟哎哟叫唤,十分滑稽。 景年捂着嘴咕叽咕叽笑起来,见三郎看过来,连忙放下手,努力板正小脸:“三哥,年哥儿没有笑哦,不是我笑哒!” 三郎:“……”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有阿娘许诺的饼,景年饿着肚子又坚持了下来。 因为推着行李车,比走路要慢一些,景年在车上,不知不觉,竟晃悠得睡着了。 景年是在一片喧闹声中被吵醒的,他睁开眼,看见一个泥巴堆。 用泥巴堆来形容也不太标准,只是景年没见过这种场景,下意识选了他认知中最靠近的形容词。 “阿娘,这是哪儿呀?”崽崽奶声问。 不是说要去新家吗?怎么不去啦! 陆杨氏沉默着,看向她的夫郎。 陆文元也呆看着面前的废墟不说话,陆文仲和小刘氏对看一眼,讪笑着开了口:“这……这不然咱还是先回去吧,这没法儿住啊……” 面前的泥巴堆说是房屋废墟都算抬举了,最高的一堵墙……或许是墙吧,坍塌到只有景年那么高。 土堆上长满了杂草,稍微有用一点儿的木料都被捡走了,连点儿木头渣子都没剩下,木渣子也能拿去烧火的。 陆文元有些犹豫,他做好了来开荒的准备,也想过房屋可能十分破败。 但这已经不是破败可以形容的,荒地都比这好,好歹荒地随便收捡一番就能准备盖房,这里想重盖还得把土堆给推了。 况且,他们已经搬离陆家村这么些年,村里人还能称得上是远亲,却关系疏远,远不如原先住的五里村的乡邻们亲近。 若是在五里村,他要盖房,吆喝一声,自有关系亲近的乡邻过来帮忙,平日他也是这般帮其他人的。 可在陆家村,真叫人生地不熟。 “要不我们先……” 陆文元刚想开口说,先回去再做打算,陆景堂突然开口:“阿爹,可在村中寻一户空屋租下暂住。” 好不容易出来,他可不想再回去了。 陆文元一愣,陆景堂继续道:“我们的房子已分给三叔,现在回去,便是住三叔的房子,也要给钱的,阿爹阿娘每日过来盖新房,路途遥远,也不方便,倒不如在村中就近租一处房屋暂且住下。” 陆文元犹豫道:“我们同此处村人不熟……” 他还是偏向于回去住,租房钱给他弟弟赚去,不比给不认识的人好? “阿爹此言差矣。”陆景堂反驳道:“都是同宗同族,一姓的亲人,怎就不熟,昨日阿爹不还见过几位族老。” 他说话不紧不慢,声调沉稳有力,十分有说服力,丝毫不像个普通农家子,“况且,如今即便不熟,我们搬到此处,将要住下,还能一直不与村人走动?” 一番话有理有据,听得众人连连点头。 就连提出让他们回去的陆文仲,也赞同道:“二郎说得有理,是该同族亲们热道热道。” 在人际交往这方面,陆文元向来对二弟信服,就如同在读书上,他信服陆文达一般。 听见陆文仲也这么说,他又动摇了。 陆景堂见状,趁胜追击,补上最后一刀:“三叔嫌我和五郎生了疹子,一心撵我们走,若是要回,阿爹阿娘带蓉娘回去吧,我和年哥儿不回。” 景年闲得无聊,在车上抠布袋,差点儿把布袋抠一个洞。 突然听见阿兄叫他名字,还以为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吓得立刻将手背到背后,大声应了一句:“年哥儿不回!” 三郎倒是听大人们讲话了,他看看陆景堂,再看看景年,犹豫道:“那我……我咋办?” “你不要说话。”小刘氏说。 三郎委屈地闭上嘴巴,陆蓉轻声道:“我也不回,我要跟阿兄和年哥儿一起。” 她才不要回去被陆芷笑话,她住的房间,现在已经是陆芷一个人的了,就连陆芳也搬了出去。 陆杨氏眼圈一红,揽紧了女儿肩膀:“阿娘也不回,阿娘陪着你们。” 她斜了陆文元一眼:“要回你一人回。” 陆文元绷不住了:“我没说要回,不回就不回吧,那……那先找地儿安置下来。” 妻儿都不愿意回去,他一人回去有什么意思。 陆文仲立刻表示,他可以一同去找房子。 陆文元松了口气,他不是很擅长同陌生人打交道,以往去县里打零工,也是二弟去找活,他负责卖力气。 考虑到可能会同女眷打交道,陆杨氏也一同去了,小刘氏留下照看孩子们。 这么一折腾,早饭更吃不上了。 小刘氏见几个孩子饿得可怜,不光没得吃,水也没喝上一口。 这天气又热,小五郎窝在车上,被晒得蔫蔫的,有气无力的样子。 小刘氏摸了摸怀里的几文铜钱,跟年纪最大的陆景堂说:“二郎,你照看好弟弟妹妹,婶娘去别处看看,能不能讨碗水来。” 陆景堂点点头,小刘氏又跟其他几个孩子分别叮嘱几句,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去找水。 小刘氏一走,陆景堂朝陆蓉招招手,担心她被“传染”,一直被大人拦着不许靠近的陆蓉,立刻跑过来。 三郎伸手拦了一下:“我阿娘说不让你靠过来。” “为什么呀?”景年连忙爬过去拉他阿姐:“是我阿姐,要过!” “会染上毒的!”三郎大声说:“你想让你阿姐也出疹子吗?” 景年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疹子,歪了歪小脑袋:“这个红包包,不是吃了坏菌子吗?” 三郎:“……” 陆蓉翻了个白眼:“别理他,他是个傻子。” 她走到陆景堂旁边,陆景堂问:“带了吗?” 陆蓉忙不迭地点头:“带了带了,阿兄我给你看。” 她把自己的小包袱撑开,用的是穿烂了的衣服做的包袱皮。 “什么东西?”三郎头刚伸过来,就被陆蓉一巴掌推了回去:“边儿去。” 三郎只看见几件叠满补丁的衣服,无趣地哼了一声。 陆景堂看见压在陆蓉衣服底下的几把草,微微点头。 这是他丢进院子里的,扔在墙角无人注意,他和陆蓉都没有单独的卧室,仔细收起来若是让人发现反而蹊跷。 昨日事发突然,他趁其他人不注意给陆蓉使了个眼色,好在陆蓉机灵,领会到他的意思,偷偷将这些药草收了回来。 否则他们想治好身上的疹子,要么拖下去等它自己好,要么就得再去山上找药草。 陆景堂胳膊旁边,怯生生探过来一个小脑袋。 他扭头,见幼弟两手撑着车板,跪在他身侧:“阿兄阿姐看什么,年哥儿也想看。” 陆景堂掐着他腋下,手臂一提,将幼弟抱入怀中,温声道:“不是有意思的东西,阿兄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故事是什么?”景年坐在阿兄怀里,舒服地往后一靠,仰着小脑袋问。 “是……”陆景堂思考片刻,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语句来让崽崽理解故事的含义,干脆放弃解释。 “阿兄给你讲了你就知道了。”他说。 景年特别捧场:“好!阿兄讲故事!” 三郎眼睁睁看着同时的行为不同待遇,酸丢丢地哼了一声:“有什么稀罕的。” 但当陆景堂故事讲起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凑了过去。:,, 305 第 305 章 小刘氏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这样一副场景: 陆景堂坐在车板上,他个子高,两条长腿耷拉在地上。 五郎小小一只,窝在兄长怀里,仰着小脑袋,大眼睛瞪得溜圆,眨都舍不得眨一下。 她家三郎和蓉娘围在陆景堂身旁,一坐一站,俱都十分专注。 小刘氏走近了,恰好听见景年奶声问:“然后呢然后呢,孟子他就上学堂了吗?” “对呀。”陆景堂温声回道:“他成为了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学者。” “哇!”周围的小孩子们齐齐惊叹出声,景年又问:“那他当老爷了吗?” 三郎也问:“大学者是什么,有三叔厉害吗?” “肯定比三叔厉害。”陆蓉说:“阿兄说了,全天下的读书人都晓得这个孟、孟子的事儿,出了咱村,有几个人晓得三叔?” 有理有据,无可反驳。 三郎嘴巴张开又合上,陆景堂诧异地看了陆蓉一眼,没想到阿妹反应这么快。 “阿姐对对!”景年拍着小手,给他阿姐鼓劲儿。 “小马屁精,你阿姐说什么你都对对,我说什么你都不不。”三郎嘲讽道。 “不不。”景年摇头。 三郎:“我说的不对吗?又不什么?” 景年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认真:“阿兄说,年哥儿也对对。” 陆蓉:“哈哈哈哈……” 三郎:“……” 小刘氏在后头没忍住,笑出了声。 三郎扭头看见他阿娘,一脸幽怨:“阿娘!” 偷听他们讲话,还笑话他,到底是他阿娘还是五郎阿娘? 小刘氏敲了敲儿子脑门:“不许欺负五郎。” 谁欺负他啦! 三郎撅嘴:“阿娘你太瞧得起我了,我要是敢欺负五郎,阿兄能把我皮揭了。” 小刘氏轻描淡写,十分不在意的模样:“没关系,你皮厚,不怕揭。” 三郎震惊地瞪大眼睛,这是亲娘说的话吗? 小刘氏没搭理他,皱着眉同陆蓉说:“不是让你站远一些吗?若是你也染了疹子可怎么是好。” 陆景堂早就想找机会同她说清楚,虽说二叔二婶看起来不甚在意,但陆景堂不想觉着,有些误会还是得说清楚,万一让他们心里有了疙瘩就不好了。 “婶娘,这疹子并不传染。”陆景堂趁机道。 “不传染?”小刘氏疑惑的目光投向景年和三郎。 陆景堂解释道:“是年哥儿和三郎偷吃了菌子,才中毒生了疹子,他们吃的不如我多,疹子便也生的少。” 小刘氏之前从三郎处也听过这个说法,但陆文达说三郎是胡编找借口不搬出去,小刘氏自己也不太相信,三郎太皮了。 但陆景堂不一样,在小刘氏心中,陆景堂沉稳可靠,定不会说这种容易拆穿的谎言。 她眉头一拧,抬手揪住三郎耳朵:“你真吃了菌子?” 三郎歪着脑袋叫唤:“吃了啊,早就跟你说我吃了,你偏不信!” 小刘氏气得把儿子揪过来拍了两巴掌:“你自己偷吃就算了,还带着五郎偷吃,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 确实是他怂恿景年偷的菌子,也是他烤好了给景年吃的,三郎没话可说。 但是他不明白:“阿娘你怎么知道是我带五郎偷吃的?” 小刘氏冷笑:“你看五郎有没有炉子高?他如何偷吃?” 三郎:“……” 失算了。 “况且,五郎乖巧听话,若不是你,他怎会偷吃?” 小刘氏越说越来气,她现在也想明白了,小叔定是误会了,所以才火急火燎地催着分家。 她叹着气说:“二郎,既如此,为何昨日不说清楚呢?若是说清了,这家也不用分了。” 陆景堂直视她:“婶娘当真不想分家?” 小刘氏迟疑:“二郎此话何意?” 陆景堂说:“难道婶娘甘心吗?我们陆家有十多亩田地,尚算得上富裕,你同二叔都是勤勉持家之人,为何家中却过得那般艰难,三郎四郎一年到头,连一顿肉菜都吃不上。” 这个问题不用小刘氏回答,三郎都知道:“因为三叔和大兄要读书呗。” 他撅着嘴,不高兴地说:“别说肉了,我连饭都吃不饱,凭什么大兄能吃白面饼子,日日吃鸡子,我们连鸡蛋壳都吃不上。” “你闭嘴!”小刘氏横他一眼,“你看看小五郎……” 听到婶娘提起自己,景年忙道:“我也饿,年哥儿也想吃肉肉、吃饼饼、吃鸡子!” 小刘氏:“……” “可是……可是你三叔马上就要去考试了,若是他考中……”小刘氏挣扎道。 “若是他没考中呢?”陆景堂问。 小刘氏一愣:“不会吧……” 小叔这回十分有信心的样子,怎会考不中呢? 陆景堂说:“若是中了,小叔自然得继续考,若是没中……” 后面的话陆景堂没说出口,小刘氏却明白他要说什么。 若是没中,陆家一大家子,就得继续节衣缩食供三房父子读书科举。 陆景堂见小刘氏若有所思,继续道:“若是这般,婶娘倒不如送三郎四郎去学堂读书。” 供自己的孩子,总比供隔房的侄子好吧? 便是对他阿娘,陆景堂都不会说这些话,他阿娘性子太软,即便想法改变,很难有所行动。 二叔二婶不一样,这两人脑子都十分活泛,也不像他阿爹阿娘那般,老实到任人欺负。 小刘氏愣在了那里,送她三郎四郎去读书? 可……可以吗? 她迟疑道:“三郎四郎哪是读书的种子,他们阿爹当年读书便不成。” 当年陆满仓是同时送三个儿子一起去学堂,最终只有陆文达留下这件事,陆家老两口总是拿出来讲,以证明不是他们偏心,是陆文元和陆文仲自己不争气。 后来陆景贤入了学,他们又加了说辞,说子肖父,他们三儿会读书,所以大孙子也会读书。 天长日久的,大房二房也默认了自家孩子不是读书的料子。 现如今听陆景堂一说,小刘氏突然意动。 陆景堂眉梢一压,眉眼间便显出几分冷意:“若按婶娘这般讲,我阿爹与二叔三叔同是阿爷的孩子,如何只有三叔一人是读书种子?可见这话并没有道理。” 小刘氏越听越觉得陆景堂说得有理,眼睛也越亮,若是她三郎四郎也去读书,那往后……往后她也像阿娘那般得意! 陆景堂趁胜追击:“三郎四郎会不会读书,也要读了才晓得,光凭猜测,可猜不出个究竟。” “是呢。”小刘氏再不犹豫:“回头便送他们兄弟去试试,便是不行,识几个字,往后也多条出路。” 陆景堂夸道:“婶娘有见地。” “嗐,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见地。”小刘氏被侄儿夸得开心,笑眯眯道:“还是二郎你聪慧,回头要跟大哥大嫂好好说道说道,将你也送去学堂,我侄儿这般人才,可不能荒废在田地间。” 陆景堂微微垂首:“若有机会,自要去学堂读书,识字明理。” 小刘氏越发赞赏,连夸陆景堂好几句,三郎这回却没半分不满,自顾自乐得合不拢嘴。 阿娘要送他去学堂了! 其实他尚不明白读书的意义,只是晓得读书就能吃好的,便十分向往读书了。 陆景堂经过一场那一场大梦,总觉得自己是个成年男子,顶天立地的郎君,被婶娘劈头盖脸直白地夸了一场,不由面红。 景年拍着小手,听得欢喜极了,对对,阿兄就是这般好。 他要把二婶娘夸阿兄的话记下来,回头也这么夸阿兄。 小刘氏摸摸崽崽头顶打着卷的桃心,笑道:“五郎也越发聪慧,日后也该送去读书。” 景年不晓得读书是什么,可阿兄要去,他便很愿意去了,扬着小奶音:“年哥儿去!年哥儿同阿兄一起!” 说着话,颈间的疹子又痒起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抓。 陆景堂立刻按住他的手,熟稔地替他揉按。 小刘氏面上染上愁色:“二郎,你们这身上的疹子可怎么是好。” 他们晓得是吃了毒菌子,三房却认为是染了毒,若是一直不见好,别说去学堂了,连门都出不了。 陆景堂说:“二婶莫担心,这疹子除了发痒,并无大碍,应当不难治。” 小刘氏稍稍宽心,三郎突然开口:“阿娘,你不是去找水吗?” 他扒拉了一下小刘氏身后的背篓:“找着水了吗?” 小刘氏一拍脑门:“瞧我。” 她从背篓里掏出一个用纸包,打开给几个孩子看:“瞅瞅,这是啥?” “地瓜!”三郎一蹦而起:“阿娘,给我一个!” “别吵,都有。”小刘氏身上揣的钱不多,只有几个铜板,好说歹说,才换来两个地瓜,让人家给她煮熟了的。 两个地瓜掰成两半,四个孩子一人一半。 景年拿到分给他的煮地瓜,开心地咬了一口。 煮熟的地瓜又甜又糯,一口下去,崽崽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他仰起小脸,刚想跟阿兄阿姐分享一下快乐,却见婶娘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崽崽愣了一下,问:“婶娘,你不吃瓜瓜吗?好甜哒!” 小刘氏笑眯眯道:“婶娘不吃,婶娘不饿。” 景年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不饿是什么?他总是饿。 小家伙儿想了想,说:“年哥儿不不饿。” “咳。”陆景堂呛了一下, 他想把自己的地瓜掰给小刘氏,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把一小块地瓜塞进小刘氏手里。 小刘氏看着狼吞虎咽,一口将剩下小半块地瓜塞进嘴里的三郎愣住了:“三郎,这……” 三郎抹了抹嘴,嚼着地瓜,含糊不清地说:“吃吧吃吧,你吃吧,谁让你是我阿娘呢。” 306 第 306 章 景年啃完地瓜没多久,陆文元一行便回来了。 陆景堂正在给他擦嘴,崽崽忽然指着他背后叫起来:“阿娘回来啦!” 陆景堂扭头,见他爹娘还有二叔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看来此行还算顺利。 果不其然,不待他们发问,陆文仲已经兴冲冲道:“堂伯父好说话得很,立带我们去找了一处房子,离此处也近,不到盏茶功夫。” 他说的堂伯父,是陆家族老之一,昨日去陆家,为陆家分家作见证人,便有这位。 陆家村是大村,以前村里户头人口就不少,后来陆家那位发达了,陆家族人便繁衍得越发昌盛,尤其是在族学兴办后,更是逐渐发展成了方圆百里最大的村子。 便是有些贫瘠的镇子,也不如陆家村繁华。 所以盏茶功夫行至此处,已经是十分近便了。 陆杨氏笑盈盈接话:“是个单独的院子,有三间房可住,厨房炉灶俱全,床铺也是有的。” 他们只需要带上铺盖就能住进去,分了家,这些东西都是带着的。 小刘氏更关注租金:“要多少钱一月?” 陆文仲说:“堂伯父帮我们谈的价,人家要一百二十文一月,最后谈至一百文。” 陆文达在县城里租的房子,要一百八十文一个月,不过他那房子只有一间屋子,远比不上他们看的那个小院宽敞舒适。 当然,陆家村虽然繁华,到底是个村子,与县城没法比,一百文也算得高价了。 陆杨氏之所以满意,是因为那房子确实不错,比他们在陆家住的好太多了,虽然是土墙,屋顶却盖了瓦片,比他们之前住的稻草房气派多了。 所以贵就贵些吧,往后不用供着三房父子二人念书,家里的八亩田地好好侍弄,尽够他们花用了。 小刘氏听他们讲了那房子如何如何,不由心生羡慕:“这可真不错。” 昨个儿还同情大房一家被撵出来,现在看来,搬出来住未尝不是件好事。 陆杨氏越发心怀舒畅,抱起幼子:“年哥儿,阿娘带你去住瓦房好不好。” “好!”景年奶声道。 他不晓得瓦房是什么,不过阿娘开心他就欢喜,阿娘笑他就跟着笑。 陆杨氏将幺儿重新放回板车上,一行人往小院走去。 虽说是闲置的房子,但主人家是勤快人,院里收拾得清爽干净,立刻就能搬进来住。 大家在院里转悠了一圈,陆文元几个方才虽然来过,但当着堂伯父和主人家的面不好挑挑拣拣,看得很粗略。 此时再仔细看一遍,是越看越满意。 “阿娘,我觉得这地方比咱家好。”三郎跑了一圈,跑的脸上都是汗,对着他阿娘叫嚷。 小刘氏给他擦了擦汗,心里觉得他说得有理,嘴上却不饶人:“比咱家好,那你甭回去了。” “行啊!”三郎嘿嘿一笑:“省得回去招人嫌,三叔又撵我。” 三郎四郎虽是双生子,性子却有极大差别,四郎心大,三郎记仇。 被狼狈的撵出家门,差点儿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当时三郎是被吓得不行,等他回过神来,这仇便记上了。 “瞎说什么!”陆文仲斥他两句,心里却也十分不是滋味。 三郎吐吐舌头,陆杨氏担心他被阿父训责,因着心中觉得他是被自家孩儿传了毒,愧疚心起,便帮着岔开话题:“三郎住下便是,这房子不小,三郎与二郎一间,蓉娘一间,尽够的。” 陆蓉一听说她自己单独一间,喜不自胜。 昨个儿陆芷还在她和陆芳面前得意,说她一人一间屋子,今儿她也有自己的房间了。 景年正歪着小脑袋四处打量,听见阿娘的话,顿时瞪圆了眼睛:“年哥儿呢,阿娘,我,还有我!” 陆杨氏笑着说:“你与阿爹阿娘一间啊!” “不不。”崽崽摆着手。 “不跟阿爹阿娘一起?” 景年一把抱住陆景堂大腿:“要阿兄!” 陆杨氏愣住了,好气又好笑:“同阿兄睡了一晚,就不要阿娘了?” 崽崽小脸红红,挺起小胸脯:“年哥儿是大孩子,不跟阿娘睡。” 他才晓得原来兄长们都不跟阿爹阿娘睡,只有他才跟阿爹阿娘睡。 “行吧。”陆杨氏拿他没办法,横竖床够大,二郎三郎只是半大的少年,景年是个小小一团的崽,随便往哪里一塞都能睡的。 看过房子,处处满意,长辈们便商议起各种杂事。 陆景堂竖着耳朵,听见阿爹和二叔在商量盖房子的事儿,而他阿娘在发愁房租。 房主看在堂伯父的面儿上,没立即管他们要租金,反而给了大门钥匙。 但是陆文元和陆杨氏都是面皮薄的老实人,人家越是这般,他们越是想赶紧将房费给结清了,不愿欠着人家。 然而虽说这次分家陆文元他们不算吃亏,分到的八亩田地足足能值个百两银钱。 但除此之外,他们手上没分到一文铜板。 以陆文元把土地当命根子的心态,卖地是不可能的,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没有现钱。 陆景堂听爹娘商议着,想回家去跟二老借些现钱使。 二房同他们一样,也是没分到钱便是以往偷偷积攒一点儿,数额不大,拿出来也无济于事。 陆文元信心满满地说:“我跟阿爹说清楚,回头多算他些利钱便是。” 一下子有了八亩田地归他一人管,陆文元空前膨胀。 陆景堂歇了给他爹娘出谋划策的心,总要让他阿爹自己去碰一碰壁,才晓得哪些人真心对他,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不过这些事同小崽崽无关,景年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找到一个破瓦罐。 瓦罐碎了一小半,还剩大半歪在院子角落,里头接满了雨水。 陆景堂找过来的时候,崽崽拍着水玩得衣裳都湿了一半。 陆景堂拎着幼弟后衣领,手臂用力,景年只觉得后领一紧,突然悬空,人已经落入了阿兄怀里。 “这是怎么弄的。”陆景堂给崽崽擦着手,拎起他打湿的衣襟:“不乖了?衣裳湿了不难受?” 做了坏事的崽崽怂得很,乖乖摊开小手让阿兄给他擦干净,揪着衣摆不吭声,就冲着陆景堂一脸讨好地笑:“阿兄,年哥乖哒!” 陆景堂让他笑得脾气都发不出来了,一手抱着崽,一手给他拎着打湿的衣襟,不让湿衣服挨着他小肚皮。 “怎地跑这儿来了?”陆景堂抱着幼弟往屋里走,准备给他换一件衣服。 景年指了指那个破瓦罐:“阿兄,水!” 陆景堂也发现了,他家小五郎好像对水特别感兴趣。 平时洗澡进了澡盆就不愿出来,也爱喝水喝汤,他煮菌汤,小家伙能喝个肚圆。 以前也是这样吗? 陆景堂稍稍回忆了一番,没想出个所以然。 他摇摇头,许是因为天热吧,太热了他也总想喝水。 陆景堂给景年换了一身衣裳出来,陆杨氏和小刘氏已经把饭做好了。 如陆杨氏所说,锅灶都是现成的,柴火他们自己带的有一些,一两顿饭还够用。 午食陆杨氏兑现承诺,烙了白面的饼子,当然也做了粗粮饼。 白面的饼子几个孩子一人一个,大人们吃粗粮饼。 陆杨氏比她婆婆大方,虽然粮食也分的不多,但招待弟妹,饼子份量是做够了的。 长辈们三两口吃完饭,便忙碌开来。 他们那房子破成那样,一时半会儿想盖好是不能了,好在找到了住的地方,可以先解决其他当务之急。 陆文元打算回去跟爹娘借着启动资金,不管是付租房的钱,还是重新盖房,手里头一点儿钱都没有是不能的。 陆文仲去给景年几个请大夫看病,陆刘氏昨日给的一点儿看病钱还在陆杨氏怀里揣着。 二房夫妻也添了一点儿,算是三郎的医药费,横竖三个孩子是一样的病症,无非是轻重不同,应是可以用一样的治疗方案。 另外,他们夫妻俩私下商量着,回头送些粮食过来。 大哥大嫂这日子不好过,他们不能再给人家平添负担。 家里两个男人都去办事了,陆杨氏和小刘氏也没闲着,她们要把带过来的家当安置下来,清点一下缺了什么,回头手里有钱了得慢慢置办。 两人俱是手脚麻利的妇人,很快就归置好了,而后商量了一下,打算去把祖宅废墟收拾一番。 陆景堂立刻道:“阿娘我也去。” 陆杨氏不愿意:“你病还没好……” “不过是疹子而已。”陆景堂不在意道:“不碍我出力气。” 他干惯了农活,力气十分大,多做一些,他阿娘和二婶娘就能少做一些。 陆蓉和三郎纷纷表示他们也去,景年追在阿兄身后,急得跳脚:“还有年哥儿!年哥儿也去!” 小刘氏见他小小一个人儿,十分逗趣,便笑道:“五郎你去能做什么?石头比你还大,你搬得动?泥堆比你还高,你爬得上去?还是留家中看门吧!” 这不过是玩笑话,人生地不熟,怎么敢将崽崽一个人留在家中。 景年哪晓得婶娘是在打趣他,一听说不带他,泪花都要涌出来了,憋红了小脸抱着陆景堂大腿不放:“阿兄,一起,年哥儿一起!” 陆景堂觉得幼弟可怜又可爱,忍不住将他抱起,给他擦擦泪。 可是噙着一包泪的崽崽实在软萌可欺,陆景堂自己也没忍住,笑着说:“带你一起,咱家的门谁看?” 景年委屈地看了眼大门,搞不清楚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看着门。 他抽抽噎噎道:“阿兄、阿兄我们把门带着吧,年哥儿背、背着门好不好?” 307 第 307 章 傍晚干完活儿,回家看到大门,陆杨氏顿时想起幼子的那句话,忍俊不禁。 陆景堂和陆蓉一见陆杨氏笑,一个个心领神会,跟着笑起来。 景年牵着阿兄的衣摆,突然听见笑声,疑惑地仰起头,看见阿娘阿兄还有阿姐都在笑,他也傻乎乎地跟着笑起来。 三郎笑得更夸张了,捂着肚子弯下腰:“傻不傻啊你,你晓得我们在笑什么了?” “不不。”景年摆着小手,一点儿不把三郎的嘲讽放在心上,“阿兄说,年哥儿聪明!” 阿兄的话和三堂兄的话,当然是相信阿兄啦! “就是,我们五郎可聪明了。”陆蓉白了三郎一眼,笑话归笑话,她笑五郎可以,不许三郎讽他。 三郎撇了撇嘴,见他们姐弟相亲相爱的,突然有点儿想他阿姐还有四郎。 快傍晚的时候陆文仲从县里回来,说是今日太晚,大夫不愿意过来,明天一早会来,他们到村口去接便是。 他说完留下帮着干了会儿活,叫上妻子一起回家了。 陆杨氏留他们吃晚饭,二人都未同意,分家分给他们两房的粮食都不多,大房还得筹钱盖房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回了家,各自清洗一番,陆杨氏去做饭,陆蓉去帮忙。 陆景堂将板车上剩下的柴火取来大半,心里盘算着明日得去打柴了,否则连煮饭的柴火都没了。 “阿娘,阿爹怎么还没回来?”陆蓉蹲在灶台旁边生了会儿火,忍不住问。 陆杨氏笑眯眯道:“莫急,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心里觉着,她男人晚点回来才好,回来的早,说明没借着钱。 二老若是不愿意借钱,定然一口回绝,那她男人早就回来了。 钱借到了,就能开始盖房,明日大夫来了,给几个孩子好好看看。 治好了病,房子也盖起来了,往后不都尽是好日子? 这才分家一日,陆杨氏已经尝到了甜头。 不会有人对她事事管束,一直做着活儿还要被骂。 虽说缺了许多东西,干起活儿来不甚趁手,但这都是一时的,缺的家伙什儿可以慢慢添置。 往后啊,她想给孩子烙饼就给孩子烙饼,等回头养几只鸡,生了鸡子,她也天天给她的孩子们吃鸡子。 陆杨氏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陆文元回来。 男人肩背耷拉着,在大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走进去。 他两手空空,眼神游移,不敢跟妻儿对视。 陆杨氏心头一凉:“没有借到钱吗?” 陆文元闷闷“嗯”了一声,想到自己离开时的信誓旦旦,信心满满,顿觉两颊发烧,无地自容。 陆杨氏无声叹了口气:“先吃饭吧……” 她没有追问为何没能借来钱,让夫郎难堪。 这份体贴让陆文元好受了一些,但心中愧疚愈盛。 他早就晓得,阿爹阿娘偏心,但是三弟有出息,若他是阿爹阿娘,恐怕也会更喜欢有出息的孩儿。 可是他没想到,爹娘竟然能对他如此狠心。 所谓祖宅,他多年未去不清楚情况,阿爹阿娘还能不晓得? 这般分给他,又匆匆将他们撵出家门,他毫无怨言,只是想借些钱渡过难关,等田里的出息换了钱,定会还给二老。 即便如此,竟也不愿意搭把手。 还有他那个所谓的三弟,言语奚落,瞧他不起。 他陆文元是性子憨实,却不是傻子! 这些年若不是他豁出命去苦干,能有他陆文达的如今? 接连两日内发生的变故,让陆文元渐渐心生怨怼。 他闷头吃完晚饭,想起来问了一句:“二弟可有请来大夫?” 陆杨氏忙道:“说是明日过来。” 她有心同丈夫商量一下家中缺钱的事,便先打发几个孩子去洗漱睡觉。 景年今日除了早上饿了肚子,中午晚上,阿娘都给了他足够的食物。 吃饱喝足,不由犯困,小崽崽的身体瞌睡大,还在澡盆里泡着水,眼皮已经耷拉下来,迷迷瞪瞪要睡。 陆景堂一手扶着他小脑袋,以防幼弟一头栽进水中,一手迅速给他擦洗干净,布巾一裹,送到床铺上。 一边给崽崽穿小褂子,一边叮嘱三郎:“帮我看一会儿五郎,莫让他摔到床下去了。” 三郎扭头,视线在宽大的床铺上扫过,嘴上答应着,心里却觉得陆景堂太过操心。 这么大的床,小五郎在最里侧靠墙的位置,如何摔得下去。 “阿兄,你去哪儿?不睡觉吗?”三郎见他往外走,忍不住追问。 陆景堂摆摆手,没回他,只说:“有点儿事。” 门在他面前关上,三郎往床上一躺,嘟囔道:“你不说我也晓得,不就是大伯没借回来前,你家里头没钱了么,阿爷阿奶可真偏心……” 想到这些,三郎也不由皱起眉头,替大伯一家发愁。 他们家好歹还有房子住,大伯家这房子是租的,也无钱给付租金,可真难啊! 正沉思着,胳膊突然被打了一下,吓了三郎一跳。 他扭头一看,原是小五郎睡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一脚踢过来,踢在了他胳膊上。 三郎将崽崽手脚摆好,见小家伙呼呼大睡,小肚子一起一伏,毫无烦恼的模样,忍不住戳了戳他软fufu的肚皮。 “还是你好,有饼吃,啥都不想。” 三郎叹了口气:“唉,过几日……可能明日,你的饼就又没喽……” 晚上睡之前,三郎还有点儿想他阿爹和阿娘,但是等第二日醒来,看到他阿爹带来的大夫,三郎就一点儿都不想了。 县城里济安堂的大夫给三个出疹子的孩子挨个儿看了一遍,说以往没见过这种情况。 他想看看他们吃的毒菌子,可是剩下的菌汤已经在陆文达的督促下处理掉了。 最后大夫只能试着开了一副祛毒除疹的常用汤剂,让他们先喝着,看有没有效果。 跟去抓药的是陆杨氏,今日陆文元和陆文仲,有别的事要做。 陆蓉积极接了煎药的活儿,她要趁机将那种药草加进去。 景年对即将到来的苦药一无所知,饿过肚子的崽一直都是能进肚子的都是好东西,直到他喝了一口药。 太苦了,苦到他猝不及防,直接吞了下去,那股苦味儿好似顺着喉咙,钻进他肚子里。 崽崽愣了一下,突然“哇”得一声哭出来,吐着舌头哇哇哭。 “不不……不要……呜呜呜……” 景年惊恐地看着阿娘手里的那碗黑水,捂着嘴巴哭:“年哥儿不吃这个……” 陆杨氏苦口婆心地劝:“年哥儿乖,喝了药疹子就好了,以后就不痒了。” 景年哭着说:“要红包包,不要药药。” 他宁愿长疹子,也不愿意吃药。 陆杨氏:“……” 嘴皮子都快说破了,一个不到三岁的崽,竟然出奇的坚定不好哄。 景年捂着嘴巴,不管阿娘说什么,就是不肯再喝一口。 陆杨氏无奈,把药碗给了已经喝完药的陆景堂:“二郎,你来喂吧。” 她是没法了,小家伙倔得很,她又舍不得强灌。 陆景堂接过药碗,先哄:“年哥儿乖,喝了药,阿兄带你去吃甜甜可好?” 景年泪眼婆娑:“要甜甜,不要药。” 陆景堂:“……” “不行,不吃药,就没有甜甜。”陆景堂说。 景年重重抽噎了一声,像受了什么巨大的委屈,瘪着嘴哭:“年哥儿不、不要甜甜……” 他放弃了甜甜,好难过,哇—— 一句话让幼弟哭得更惨了,陆景堂见崽崽哭,心也跟着抽抽。 若是可以,他宁愿自己替幼弟将这药喝了。 陆景堂发愁的想,不然就别逼着小五郎喝药了,横竖过个几日,这疹子自然会消。 可疹子消退之前那一场高热,他担心会把尚且年幼的幼弟烧出毛病来。 最后只能狠狠心,继续逼着景年喝药。 陆景堂:“阿兄给讲故事?” 景年抽抽噎噎:“好、好!” “先喝药。” “呜……年哥儿不听、听故事了……” 陆景堂:“……” 哄不管用,只能骗了。 陆景堂端起药碗喝了一口,面无表情:“看,一点儿都不苦,年哥儿也喝一口好不好?” 景年呆呆地看着阿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一脸怀疑。 为什么阿兄喝着就不苦? “真的不苦,年哥儿尝一口。” 陆景堂说着,舀一勺汤药喂到崽崽嘴边:“啊,张嘴。” 景年抽了抽小鼻子,躲开了:“臭!苦!” “喝着不苦。”陆景堂为了哄幼弟喝药,昧着良心说话。 能喂一口是一口,哄幼弟喝药,简直比背一百本书还难。 景年还是相信阿兄的,他迟疑地张开嘴巴,陆景堂立即喂了一大勺药,手指一抬景年下巴,不等他吐出来,已经被咽了下去。 景年被苦傻了,满嘴都是苦涩药味,过了片刻,眼泪才狂奔而出。 “呜呜哇哇——阿兄……呜阿兄骗、骗人……” 崽崽可太委屈了,阿兄竟然骗他,阿兄怎么能骗他呢? 这下谁哄也不好使了,景年趴在床上,哭得涕泪横流,伤心极了。 更悲伤的是,他都这么难过了,药还是得喝。 陆景堂实在拿他没有办法,陆杨氏狠了狠心,只能硬灌。 她叫来陆蓉和三郎,两人帮忙摁着崽崽,强行把那碗汤药灌进去。 药是喝了,景年哭得停不下来。 陆景堂揉着额角,来回转悠两圈,跑出家门,过一会儿回来,把不知道哪弄来的饴糖塞进幼弟嘴里,才让他哭声小一点儿。 三郎看得眼馋,忍不住嘴贱了一句:“阿兄,现在哄好了,下次喝药,五郎还得哭。” 含着糖块儿好不容易停下歇口气的景年:还有下次? “呜哇——” 308 第 308 章 景年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撅着屁股,像一只自闭的小鸵鸟。 三顿药喝下来,他坚持不懈地抗拒了三次,最后闹得回回被捏着鼻子灌药,实惨。 陆景堂担心他这么憋了气,俯身想抱他起来。 崽崽害怕地挣扎个不停,翻不了身的小乌龟一样扑腾四肢,哇哇乱哭:“不不,年哥儿不喝臭臭,不喝药!” 一边喊一边哭,惨兮兮的。 陆景堂好笑又心疼,将崽崽揽进怀里,给他擦擦眼泪:“不喝了,以后都不喝了。” 景年哭声停了一下,挪开挡着脸的小手,看见床边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苦药,眼泪汹涌而出:“呜……阿兄骗、骗年哥儿……” 怎么能这样呢?骗他一次,又骗一次。 “不骗。”陆景堂给哭得直抽抽的崽崽拍拍背,轻声哄道:“可以不喝药,但是不能跟阿娘说,知道吗?” 三顿药已经喝够了,实际上从第一碗药喝下去,他身上的疹子就开始褪了,效果非常明显。 三顿药喝完,景年和三郎身上的疹子已经全褪了,只有他身上还有一些零星的痕迹,过个两日便会完全褪去。 但是大夫给他们开的药是三日的,陆杨氏见他们喝了药十分有效果,口中直念“神医”,盯着他们要让把剩下两日的药喝完。 不过陆景堂很清楚,他们的疹子消退,跟大夫开的药没什么关系,接下来的药也没必要继续喝。 既如此,就不必逼着他小五郎再喝药,每次喝药小家伙都要哭一场。 因着头回他骗了崽,后来每次幼弟大眼睛委屈含泪看着他,陆景堂都觉得心虚愧疚。 一听说可以不喝药,景年忙不迭地点头,只要能不喝苦药,阿兄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说是这么说,景年却依旧没放松警惕,他担心这次阿兄又是骗他的。 好在陆景堂是真不打算逼他喝药了,为了不让阿娘发现,他教崽崽假模假样嚎了两声,然后将药端出去倒了。 三郎喝完药进来,吐着舌头,被苦得龇牙咧嘴。 这个药简直了,不光苦,还涩,还发酸,有种奇怪的臭气。 一口药喝进去,那股味道在嘴里久久难以散去,他喝水喝到想吐,也没把嘴里的味道去掉。 他也想像景年一样哭着闹着不要喝药,但三郎好歹是个半大的小郎君,晓得他待在大伯家中,就是为了治身上的疹子,疹子好了,三叔才许他回家。 纵使大伯大伯娘待他很好,可终归不是自己的家,三郎想阿爹阿娘,想阿姐和总是同他抢吃食的双胞兄弟了。 天天吃苦药,三郎心中也郁闷,五郎还有他阿兄给糖哄嘴,他什么都没有。 所以三郎喝了药,最喜去看看景年,看崽哭得那么惨,他的药好像就没那么苦了。 “五郎!” 三郎冲进屋里,第一时间找景年,他还有点儿奇怪,今个怎地哭两声就停了,往常不是要哭好半天嘛。 景年被他突然一嗓子吓了一跳,看清楚是堂哥,扭了扭小屁股,又躺了回去。 三郎凑到床边坐下,纳闷道:“五郎,你咋不哭?” 景年小手团成团,揉了揉眼睛,小奶音糯糯的:“年哥儿乖,年哥儿不哭。” “哈哈哈你个小哭包,还有脸说不哭。”三郎眼珠子一转:“你是不是还没喝药?” 景年吓得僵住了,虽然阿兄只说,不能告诉阿娘,但是景年下意识觉得,好像也不能让堂兄晓得。 崽崽不会撒谎,呆呆地看着三郎,嘴巴一撇,要哭。 “别哭别哭!” 三郎连忙去捂他嘴,堂弟因为喝药哭和被他弄哭,是两回事。 不愿意喝药哭闹,大伯娘也不会纵着他,把小五郎惹哭,别说陆景堂了,陆蓉都不会饶过他。 “在做什么?” 陆景堂进来,三郎慌忙松开手,讪笑道:“阿兄,我与五郎闹着玩儿呢。” “阿兄!” 崽崽张开手臂,陆景堂迎上去,将幼弟抱在膝上。 “怎地又哭了?”手指刮了刮崽崽纤长的眼睫,指尖一抹湿意。 三郎生怕景年话说不清告他状,忙岔开话题:“阿兄,五郎今日吃药了吗?” “吃了。”陆景堂说谎话,那叫面不改色心不跳。 “吃了?” 三郎疑惑:“那他怎么不哭?” “哭了。”陆景堂回想了一下幼弟拙劣的演技,让他哭两声,他扯着嗓子嚎了两声。 他家小五郎怕是不适合官场,演技这般差,上骗不了帝王,下唬不住同僚。 “哭了?” 三郎抓抓头发:“不是,我是说,像平常那样……” 陆景堂唇角的弧度往下压了压,这混小子,上次吓唬他小五郎,这次又来看热闹。 横竖那大夫开的药方子他已看过,多是祛火败毒的药,且让三郎多喝几天苦药,就当吃个教训了。 三郎苦唧唧地喝了整三日的苦药,苦得他吃饭都不香了。 唯一能安慰他的就是有人陪他喝,陆景堂从一开始喝药就很利索,这几日小堂弟竟也不爱哭了,也就要喝的时候嚎两声,像走程序似的。 不过药也不是白喝,三天药喝完,就连病情最严重的陆景堂身上疹子都消完了,景年和三郎两个,更是浑身轻松。 “大伯娘,我阿娘什么时候来接我?”三郎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家了。 孩子们病好了,陆杨氏也高兴,笑眯眯道:“明日就来。” 翌日,不光小刘氏来了,陆文仲也来了。 陆文元和陆杨氏难得没出去干活——他们这几日在忙着清理老宅废墟,得做好盖房的准备。 小刘氏给景年带了两个野桃儿,是她娘家人给的。 小刘氏在家中还算受宠,有点儿什么好东西,爹娘还惦记着给她送一点儿,听说陆家突然分家,她两个兄长便立刻赶了过来,担心阿妹受了委屈。 正是因为家中来人,陆文仲和小刘氏这两日才抽不开身,只能等到今天才过来。 景年捧着两个野桃,高兴得直蹦跶。 三郎看着眼馋:“阿娘,我的呢?我没有吗?” 小刘氏没好气地点点他额头:“讨债鬼,家里给你留了两个,别抢年哥儿的。” “晓得晓得!”三郎转动眼珠子,嘿嘿直笑。 不抢小五郎的,他可以去抢四郎的,他在这里喝苦药,四郎在家吃桃儿,这公平吗?不公平! 景年抱着两个桃,自己舍不得吃,巴巴跑去找阿兄阿姐。 阿姐找到了,阿兄没找着。 崽崽分阿姐一个桃儿,拽着陆蓉衣摆,要阿姐带他去找阿兄。 陆蓉说:“年哥儿乖,阿兄有事呢。” 她看到阿爹阿娘,二叔二婶还有阿兄,都进了屋子,不晓得要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陆景堂从屋里出来,景年立刻抱着桃子颠颠跑过去:“阿兄,给你吃!” 陆景堂摸了摸幼弟发顶,没接他的桃,匆匆道:“年哥儿你吃,阿兄不吃。” 他说完,急急往外走,陆文仲等人,也脚步匆匆地出去,不晓得在忙什么。 陆文仲和小刘氏抛下家里的活,在景年家这边待了一整日,快傍晚时才过来将三郎带走。 之后几天,陆景堂并家里两个大人一直很忙,二房夫妻也时常往他们这边跑。 景年小,长辈们忙起来顾不上他,只能让陆蓉带着幼弟。 有时陆芳或者三郎四郎过来,会给他们带来一些消息。 陆芳说:“三婶同阿奶拌嘴了。” 她捂着嘴笑:“阿奶说她做的饭是猪食,远不如我阿娘做的,便是大伯娘做的她也比不上。” 往常小刘氏每隔两日就轮一天的班上灶做饭,偶尔家里来客,陆刘氏还会专门点小刘氏去做菜。 陆田氏厨艺一般,但也不太难吃。 平日几个儿媳轮着做饭,陆刘氏吃得还算满意。 等分了家,她跟了三房,手底下管着的二媳只剩下陆田氏一个。 人少了,家里的活儿没见少多少,陆田氏和陆芷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陆田氏累得想哭,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做饭,还要受埋怨,说她把饭煮得很难吃,浪费粮食。 因着陆文达和陆景贤,以往整个三房在陆家都是最受偏爱的,陆田氏也养出几分气性。 若是陆杨氏,婆婆训她,她会低着头不吭声,任打任骂。 若是小刘氏,她会找个话题岔过去,说几句好听话哄婆婆开心。 赶上陆田氏,她觉着自己受了委屈,想着丈夫马上就能考上秀才,往后她就是秀才娘子! 一时气不过,怼了陆刘氏几句。 若是没这几句,或许陆刘氏骂两句骂累了就消停了。 这几句话一怼,陆刘氏顿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这才刚分家,她还没老得不能动呢! 老太太一激动,动手了! 一开始是她单方面殴打儿媳妇,陆芳给陆蓉学:“阿奶骂得可难听呢,她还把三婶头发给拽掉了这么多。” 她捏着手指比了个粗细。 陆蓉打了个寒噤,头发被生生拽掉,也太疼了吧。 她还记得两三年前,同陆芷打架,被陆芷拽了头发,疼得她差点儿哭出来。 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旁听姐姐们聊天的崽崽,摸了摸自己头顶剃成桃心的小卷毛,往阿姐身旁缩了缩。 阿奶,好凶哦! “三叔呢?”陆蓉下意识问道:“三叔不管吗?” 她虽然还没到成婚嫁人的年纪,却已经敏锐的察觉到,这种问题,男人得有个态度。 “三叔?”陆芳撇了撇嘴:“三叔赶考去了。” 陆蓉:“三叔走了阿奶才动手打三婶吗?” “哪呀!”陆芳说:“阿奶同三婶打架,三叔说影响他心情,毁他学业,家里没法待,提前去府城了。”:,, 309 第 309 章 “你是说,三叔已经离开了?”陆景堂将怀里纸包掏出来,打开,里头是两个饼,阿弟阿妹一人一个。 “饼饼!”景年高兴地接过饼,两手捧着,左看右看:“阿兄,不大!” 陆景堂哭笑不得:“这是糖饼,里头有糖,自然比咱家的饼小。” 糖饼?甜甜! 景年眼睛一亮,他可喜欢甜甜啦! 陆蓉接过糖饼先咬了一口,边吃边说:“是啊,芳娘同我说的。” 陆芳比陆蓉大一岁,不过两个小娘自小一块儿长大,关系融洽,偶尔陆蓉直呼名字,陆芳也不介意。 陆蓉一提起陆芳,景年立刻想起那个让他害怕的消息,瞪圆了大眼睛跟阿兄说:“阿奶,打!” “阿奶打谁了?”陆景堂问。 “三婶娘。”陆蓉撇嘴道:“三婶娘头发都被拽掉了呢。三叔嫌她们烦,说碍着他复习科考,就先走了。” 陆景堂垂眸,梦里陆文达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走的,恐怕所谓的影响学业,只是个借口罢了,他是迫不及待地想去府城快活。 陆刘氏和陆田氏打起来的事倒是他没想到的,在梦里,因着陆文达和陆景贤,陆刘氏一直很给三儿媳面子。 陆田氏是秀才的女儿,刚嫁来的时候,因她娘家是三个儿媳里头身份地位最高的,陆刘氏对这个小儿媳十分慈爱。 可惜好景不长,陆田氏的秀才爹病死在了科考路上,娘家嫂子对她并不友善,导致陆田氏在陆刘氏心目中的地位顿时一落千丈。 好在那会儿她快要分娩,后来替陆文达生下一对龙凤胎,陆刘氏才稍稍给个好脸。 没想到陆田氏生完陆景贤和陆芷两个,再没给陆文达生下一儿半女,倒是有怀过胎,不知怎的都没保住。 因着这个,陆刘氏看陆田氏十分不顺眼,没少找三儿媳的不痛快。 那会儿陆田氏尚且年轻,陆文达玩得也没现在这么花,对妻子还有几分感情,陆刘氏刁难儿媳时,他会帮着说几句话。 后来陆景贤和陆芷兄妹长大,晓得护着阿娘,这么些年也算囫囵过下来了。 在梦里,是没有陆刘氏和陆田氏打架这一遭的。 梦里没有分家,三房依旧住在一处,家里人都以为陆文达马上就能成秀才老爷,对陆田氏这个秀才娘子捧着都来不及,更不会有人上赶着得罪她。 不久之后,陆文达溺亡的消息传回来,陆刘氏担心三儿媳改嫁,也不敢对她呼呼呵呵。 等意外发现陆田氏腹中竟然还怀着陆文达的遗腹子,陆刘氏更是对着儿媳妇伏低做小,生怕惹了她不高兴,偷偷把她三儿的遗腹子给弄掉了。 梦里有陆刘氏退让,婆媳俩的关系不说多密切,勉强也称得上一句相安无事。 没想到,仅仅是提前分个家,竟让她们的关系,一下子势同水火了! “三婶现在如何了?”陆景堂问。 “不晓得。”陆蓉嘟囔:“阿奶那么凶,三婶得罪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连陆蓉也晓得,陆刘氏在家里说一不二,她是长辈,天然占据了身份优势,同她起争执,只有吃亏的份。 景年眨眨眼:“阿奶要给三婶娘不好果子吃吗?不好果子好吃吗?” 陆蓉:“……噗。” 郁结的气氛一扫而空,陆景堂也忍俊不禁,抵着额头笑起来。 景年呆呆看着笑个不停的阿兄阿姐,好奇怪哦,他们总是会笑,可是他都不晓得有什么好笑的。 崽崽嘟了嘟嘴,捧着饼饼咬了一口。 虽说已经做的很小了,可里面的糖稀更少,景年嘴巴小,咬了好几口才尝到甜馅儿。 糖汁流进嘴里,景年愣了一下,眼睛倏地瞪圆:“甜甜!” “嗯,是糖饼。”陆景堂怜惜地摸了摸幼弟发顶,他家小五郎,是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阿兄吃!”景年举高了糖饼:“甜甜,阿兄吃!” 陆景堂哪舍得跟幼弟争一口吃食,拒绝道:“年哥儿吃,阿兄不吃。” “吃,阿兄吃!”景年急了,这么好吃的饼饼,怎么不吃呢? 他费劲儿的举着饼往陆景堂嘴边喂,陆景堂无奈,咬了一小口意思意思,景年这开心起来,自己咬了一口糖饼,美得大眼睛弯成月牙。 陆蓉小口小口吃着糖饼,好奇地问:“阿兄,你哪来的铜板?” 糖饼可不是野果鸟雀这些东西,陆景堂在山里钻半日,无论如何也有些收获。 糖饼是人家卖的,没有钱,怎么买的到。 陆景堂没有明说,只说:“过几日你就晓得了。” “神神秘秘。”陆蓉嘟囔:“房子也没盖了,咱们一直住这吗?哪来的钱啊!” 她小大人一般叹气,发愁得很。 “住这!”景年奶声道:“这好。” “新房更好!”陆蓉说:“这里再好,也不是我们自己家的房子。” 景年仰头,傻傻看着阿姐,不是很明白的样子。 他太小不懂得租房是什么意思,单纯觉得这处比之前住的地方好。 陆蓉:“嗨呀,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她给崽崽擦擦嘴,问陆景堂:“阿兄,我能干点啥吗?” 爹娘阿兄天天在外头跑不着家,她留在家中干活照顾幼弟,附近也不熟悉,陆蓉觉得很没意思。 陆景堂:“莫急,有你忙的。” 陆景堂说话,很少有落空的,第二日陆蓉就被派了活儿了。 她这才晓得,爹娘还有二叔二婶这些时日在忙什么,他们竟在自己制草纸! 草纸不比那些卖的很贵的书写纸,原材料用稻草麦秸甚至树皮这些便成。 生产技术也不难,只要学会了过程,剩下了就剩循着流程照做,辛苦是肯定会辛苦,大夏天的,什么都不做站在太阳底下也是辛苦的。 不过大房二房夫妻都是极能吃苦的人,他们怕的是苦吃了,还赚不到钱。 但是做草纸完全不用有这个忧虑,因着原材料价格足够低廉,哪怕草纸卖得极便宜,一刀不过十文,也是极有赚头的。 何况陆景堂已经谈好了愿意收购的店铺,只要他们做的草纸质量同市面上的相差无几,便答应以一刀八文的价格收购。 虽不如零售赚得多,胜在稳定,有多少人家收多少。 旁的书写纸,比如最便宜的竹纸,一刀二十文,二十五张一刀。 草纸则是七十五张一刀,这东西价格低廉,消耗也大,村里人用的少,县城、镇上的殷实人家,都是一次买几刀备在家中,随手取来包东西,茅房也得放上几沓。 总而言之,只要他们做的出来,这东西是不愁卖的。 陆景堂当然晓得别的造纸法子,但那些不是他现在能碰的,弄个家庭小作坊,造些草纸,连着二房一起,赚个辛苦钱,已经很不错了。 就这,还特意跟族里报备过,又送了一份制草纸的流程图给族长。 至于为何要带上二房,一是他家人少事多,阿爹肯定舍不下地里的活儿,他肯定要进学堂的,届时只留阿娘一人,顶多再加个蓉娘,如何也忙不过来。 二来若是梦里的一切还会发生,接下来不出意外,就是陆文达溺亡的消息传回。 陆景堂担心,阿爷和阿奶会如梦里一般,逼着他们大房二房继续负担陆景贤的学业。 虽说这回跟梦里不一样,他们已经分了家,不管从法理上还是情理上,他们不管三房都说得过去。 但是二老要是太过坚持,陆景堂担心他阿爹阿娘受不住长辈闹腾,糊里糊涂就答应了。 所以干脆将二房拉到一条线上,他说的话阿爹不一定会听,但二叔的话,多少会听一些吧。 夏天天热,纸胚干得快,陆文元几人做了几回上手之后,做出来的草纸就很能看了。 制草纸虽说不需要太高成本,可本钱还是要的,包括家里房子的租金,还有这些时日的花销,是陆景堂磨破了嘴皮子,又让阿娘帮着劝,最后才磨得陆文元同意当一块田地换来的钱。 刚到手的地就当出去一块,陆文元一直闷闷不乐,直到他们造的草纸送去店里,拿回来第一笔收益。 草纸很能出货,稻草麦秸这些东西拿钱买,几文钱能买一大堆。 他们还往里头添树皮、杂草根之类的,这些让孩子们自己去弄,更能省成本。 陆蓉被叫去就是搞这些了,二房的几个孩子也轮流带过来去收集这些东西。 景年年纪小,唯一的任务是跟在哥哥姐姐屁股后头,别走丢了就成。 这样下来,一刀纸约莫能赚个三四文,第一次送货,陆文仲挑了两筐草纸送去,一共四十六刀,得三百六十八文,有两刀纸质量不过关,他送给那店主当添头了。 店主投桃报李,与他半刀有些受潮的竹纸。 陆文仲得意地用手拍着竹纸:“瞅瞅,人家送的!” “德行!” 小刘氏白他一眼,将竹纸拿过来看看,一分为二,给陆景堂一半,自家留了一半。 “我看这纸就是有些潮,拿去晒晒还能用。” 小刘氏说:“正好要送二郎他们几个去读书,这纸将就能先用着。” “阿兄,你要去学堂了吗?”陆蓉高兴地问。 她阿兄要是能去读书,定比陆景贤厉害! 陆景堂点点头,他能重回学堂,阿娘费了很大力气劝说阿爹。 最后是他自己许诺,只读一年,读不出个名堂就不读了,陆文元才松口。 其实陆景堂自己提的是半年,他是打算来年二月县试便下场的,梦里他读了半辈子的书,许多书稍一回想便能背下来。 有梦中经历还考不过一个区区县试,干脆别读书了。 阿娘担心他半年不成,跟陆文元说的是一年,私下又同他讲,一年后再给他想办法,让他莫担心。 310 第 310 章 景年原本以为,二婶娘所说的“送二郎他们几个去读书”,“几个”里是包含他的。 崽崽的想法跟三郎奇妙的重合了,他也觉得,读书很好哒,三叔和大堂兄读书,就能吃好吃的。 而且他识了字,阿兄很高兴,他想让阿兄开心。 这份期待,一直持续到陆景堂去上学那日。 因为都是在陆家族学去学,三郎四郎一早过来景年家里,喊陆景堂一起去上学。 小哥俩各背了一个书包过来,用的是自家织的土麻布,小刘氏特意给他们做的,陆景堂也有一个。 刚去学堂的小童子,需要带的东西不多,也不需走远路,一个小书包足够了。 像陆文达那般,要去县城,或者府城赶考,就要背上书箧。 原本景年这个时间是在睡觉的,陆景堂悄悄走了也就是了。 偏三郎是个闹腾的,四郎跟他差不离,两人硬是把崽崽给吵醒了。 “五郎,我们要去学堂啦!”三郎笑嘻嘻地说。 刚睡醒还迷迷瞪瞪的崽崽,瞬间睁大眼睛:“阿兄!” “在!”陆景堂从屋外进来,瞪了三郎四郎一眼,将手里的纸包塞进书包,弯腰来抱幼弟。 纸包里是两个烙饼,那是他中午的餐食,虽说家离族学并不远,可中午休息时间短,吃饭的时间也短。 族长家的孩子都是带饭到学堂吃,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景年往兄长怀里一趴,嘟着嘴巴不满道:“阿兄怎地不叫我。” 三郎乐道:“叫你做什么,你又不上学堂。” 景年急了:“上的,年哥儿上学堂!” 三郎装模作样地四处看看:“那你书包呢?” 书包? 景年呆住了,看看阿兄肩膀上挎着的,再看看三郎四郎腰间一模一样的挎包,后知后觉发现,他真的没有书包。 阿娘怎地不给他书包呢? 崽崽嘴一撇,有些委屈:“阿兄,年哥儿的书包呢?” 陆景堂别过脸,轻轻叹气:“你还小,要长大一些,才能去学堂。” 景年眨巴眨巴眼睛,泫然欲泣:“年哥儿没有书包。” 陆景堂:“……回头让阿娘给你做一个。” 那他今日还是没有! “没有书包,能上学堂吗?”景年眼巴巴地看着陆景堂。 陆景堂沉默。 一刻钟后,景年扒在自家大门上,眼睁睁看着三位兄长一起走远,眼泪差点儿淌下来。 “年哥儿别哭,阿姐陪着你呀!”陆蓉来牵幼弟的手,想带他到别处去。 崽崽抹了把泪,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阿姐。 陆蓉给他擦擦眼泪:“怎地了?” “阿姐……”崽崽吸了吸鼻子:“你为什么不去学堂?” 阿兄说,他年纪小,要等长大几岁。 可是阿姐已经长大了呀,比两个堂兄还大呢,她怎么也不去学堂。 陆蓉垂下眼:“因为我是小女娘。” “为什么?”崽崽不明白:“小女娘不能去学堂吗?” “不能。”陆蓉说:“没有小女娘去学堂的,学堂不收小娘。” “为什么?”景年都顾不得伤心哭鼻子了,一脑袋的疑问:“为什么学堂不收小女娘?” 阿兄阿姐都很好,为什么阿兄可以去学堂,就不收他阿姐呢? 之前阿兄教他们识字数数,阿姐学得可好了! 陆蓉:“因为我是小女娘。” 景年更迷糊了:“为什么?” 陆蓉撇嘴:“我也想晓得为什么。” 景年抓抓头发,见阿姐好像很难过地样子,着急安慰她:“阿兄一定知道的!等阿兄回来,我们问阿兄!” 陆蓉勉强笑了笑,她觉得阿兄也是没法子的,否则阿兄会送她也去学堂。 阿兄说,读书是好事,若是可以,阿兄怎会不让她去呢。 阿姐不高兴,景年就不哭了,绕着陆蓉腿边来回转悠,试图哄她开心。 陆蓉从小的经历,让她不会长期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中,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 景年也是个心大的崽,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就忘了晨起时的不开心。 家里大人都忙,陆文元要管地里的活儿,陆杨氏跟小刘氏天天泡在埋首草堆造纸。 午饭都是陆蓉自己做的,她煮了米粥,又把早上阿娘做好的炊饼热一热。 夏天天热,炊饼冷的也是能吃的,但家里有个小崽崽,陆景堂千叮咛万嘱咐,不能给景年吃冷食,以防小家伙儿坏了肠胃。 偏偏景年就是喜欢吃凉的,陆景堂教育他好几回了,也没管好这个小家伙。 陆蓉做好了饭,自己顾不得吃,盛两碗粥,装几个炊饼,给她阿娘和婶娘送去。 造纸需很多水,家里地方也不够大,陆景堂将草纸造法给了族里,换来诸多方便。 譬如用水这块儿,族里许他们在村子附近的河流下游寻一块地作造纸用。 离得倒不甚远,走过去不过一刻多钟。 而陆文元就跟陆景堂一样,是自己带了午饭。 两个村子隔得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他一个壮年男子,脚程够快,不到半个时辰就能走到。 换成陆蓉一个半大小娘,约莫得走将近一个时辰,来回太远,也不安全。 陆文仲倒是提过,让大哥去他家里吃午饭,陆文元却不愿意。 他和陆杨氏都是不愿麻烦别人的性子,去二弟家中吃午饭,一顿两顿还好,他这地也搬不走,天长日久的,还能顿顿去吃不成?二房也不富裕。 现在天热,他自己带着吃食,冷着吃也不妨碍,就不必去给弟弟弟妹添麻烦了。 让陆文元心寒的是,他来回这么些时日,三房的两块地就在他家的地旁边,他爹娘还有三弟妹操持着地里的活儿,无一人提一句,让他中午去家中吃顿饭。 陆田氏不提也就罢了,三弟不在家,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想跟他这个大伯子单独打交道情有可原。 但是他爹娘竟也提都不提一句,好似分个家,他就不是他们的儿子了。 而且明明已经分了家,有时候却叫他过去帮忙给三房的田地干活,干完活儿,连口水也不给喝,还是二房的侄女儿给他送一口水来。 这事儿陆文元谁都没说,包括他的枕边人。 不过这种事,若是说出来发泄一番,倒是好事。 陆文元这种性格,越是憋着不言不语,心中芥蒂越深。 话说回来,这些情况陆景堂未必没有料到,不过于他而言,阿爷阿奶对他阿爹的冷待,反而是好事。 免得陆文达死讯传回来,他阿爹被一哭求,又心软摊上麻烦。 这不是陆景堂杞人忧天,在梦里,他和陆景贤交锋数次,有两次便是因他阿爹心软,害他吃亏。 这个只有陆景堂知晓的秘密,一直埋藏在他心底,等着某一日爆发出来,轰然如雷。 陆景堂清楚地记得陆文达的忌日是哪日,却不清楚他死讯传回来是哪天。 那场大梦好似他过完了一生,而后留下了年老濒死的“陆景堂”的记忆。 往昔种种,有些不重要的记忆时隔太久已经模糊,比如陆文达死讯是哪一日传来得。 八月初的一天,景年坐在门槛上,两手撑着下巴。 今日阿娘和婶娘会去县城卖纸,阿娘说,回来的时候,会给他带糖饼吃。 没等来阿娘和糖饼,先等回阿兄和两个堂兄从学堂回来。 老远看见阿兄身影,景年一下子扑了上去:“阿兄!” 陆景堂伸手挡开幼弟,“阿兄身上脏,别碰。” 景年这才看见阿兄衣摆沾着一些泥印,小脸一板:“阿兄,谁弄的?” 他阿兄可爱干净了,也不像他总摔跤,这一定是旁人弄的。 三郎撇嘴道:“还能有谁,不就是大郎他们。” 自他们去学堂,陆景贤就带人找他们麻烦。 一开始,是同其他同学讲,说他们生了会传染的毒疹子,故作姿态地让其他人小心。 有几个脑子不好使的,便把这些话当真了,闹着要让他们滚出学堂。 好在学堂的父子很明事理,为他们证了清白,还把几个闹事的学生给教训了一顿。 但是陆景贤挑事,是躲在后头的,包括同其他挑拨,也不是自己出面。 这事追究到最后,竟与他无甚关系! 但他们出疹子的事,除了家里人,根本没人晓得,如何就传到学堂里去了,还不是陆景贤在后头作鬼。 这事过了,后头也不消停,不晓得怎么跟人讲的,将他们几个塑造成欺凌堂兄弟的小人。 真是可笑,不知道是哪个欺凌哪个! 反正现在学堂里有一伙人,一直同他们不对付。 陆景堂倒是想过法子,可陆景贤毕竟先来的,待了几年,有那么三两知己好友,跟着他与陆景堂等人作对为难。 陆景贤的心思,陆景堂倒也还算明了,别看他往常学得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实际上跟陆芷一路货色,都是见不得旁人好的。 尤其是他们这些堂兄弟姐妹,一同长大,共享着仅有的资源,他多吃多占一些,其他人就得吃糠咽菜,跟在他屁股后头捡他吃剩的。 陆景贤已经习惯且享受着这种与众不同,因此当他发现,曾经跟他身份决然不同的堂兄弟们,竟然也坐进他为之骄傲的学堂,陆景贤便绷不住了。 就如梦里一般,他去读书,陆景贤也唆使旁人找他麻烦。 那会儿他一无所知,虽然不喜陆景贤,还将他当作血脉相连的兄弟看待,也没有三郎四郎同他一起,着实吃了不少亏。 这一次陆景堂早有防备,陆景贤要与他为难,他便丝毫不给他留脸面。 现在学堂里的人都已经晓得,他们跟陆景贤,兄弟不睦。 因着分家时村里传出的一些风言风语,影响到了陆景贤父子的名声,如今陆景贤的处境,远比不上他梦中那般。 回了家里,他也毫不隐瞒,如今他阿娘对陆景贤颇有怨词,不过她一个长辈,不好多说。 景年也是知晓这些事的,脸颊一鼓,气呼呼:“大郎,坏!” 他连堂兄都不叫了,直呼其名,十足气愤。 陆景堂只轻飘飘地叮嘱一句:“不可在旁人面前这般说。” 景年还是气呼呼的,心疼地看着阿兄,眼圈都红了。 “莫哭。”陆景堂想摸摸崽崽小脸,手伸出去,发现有未洗净的污渍,又收了回来。 “阿兄可没有吃亏。”陆景堂说,脸上显出几分得意,少年意气:“他们几个,保准比我伤得重。” 景年吸了吸鼻子:“阿兄痛!” 他不管别人怎样,只管他阿兄。 “大郎坏!”崽崽攥着小拳头,凶巴巴的:“年哥儿,打他!” 陆景堂心里又酸又软,恨不得将幼弟抱在怀中好好亲近亲近。 三郎羡慕地看着堂兄弟兄友弟恭,满心幽怨地冲他亲兄弟翻了个白眼。 他的好弟弟,打架的时候往他身后躲,把他当肉盾,阿娘这是给他生了一个什么大冤种兄弟啊!:,, 311 第 311 章 “晚上留下吃饭吧。”陆景堂对三郎四郎兄弟俩说。 “不好吧,阿娘要骂了。”三郎拒绝得很不真诚。 其实分家之后,大房二房家境改善,吃得比以前好多了。 但是小孩子就喜欢在别人家吃饭,好像别人家的饭食香一些。 “婶娘……婶娘跟阿娘去换钱啦!”景年举手小手,开心地跟兄长分享:“阿娘给年哥儿买糖饼哦!” 三郎眼睛一亮,四郎嘟囔:“阿娘怎地不给我们买……” 这可真是别人家的阿娘。 景年忙道:“我阿娘,是年哥儿的阿娘!” “知道嘛,四郎说的是你婶娘,我们阿娘。” 小崽崽有时候会弄不清楚这些人际关系,陆景堂会耐下性子同他好好讲讲,三郎四郎两个就没那么多耐心了。 “阿兄,那我们便先留下,待会儿同阿娘一起回家。”三郎找了个理由。 陆景堂不置可否,陆蓉端了凉茶过来给他们喝。 说是茶,不过是陆景堂采回来的薄荷叶,洗净后泡水。 他采过两回,陆蓉便认识了,每日采了新鲜的回来。 “阿姐,我要多多哒!”崽崽捧着杯子喊。 景年特别喜欢薄荷茶,他喜欢那种嘴里凉丝丝的感觉,好像连呼吸都带着凉凉的气息。 “不可以。”陆蓉不给他添。 三郎一口气喝完杯中的水,又添了一些,不在意道:“就给他一些嘛。” 一口茶水而已。 陆蓉无奈道:“你晓得什么?!” 她鼓着脸颊跟陆景堂告状:“阿兄,今日年哥儿趁我不注意,喝光了一壶茶水。” 崽崽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陆景堂将幼弟拎进怀里:“阿姐说得是不是真的?” 崽崽点了点头,心虚地将脸埋进阿兄怀里,不敢看他。 陆景堂摸了摸他小肚子,还好,不算太鼓。 但是薄荷茶凉气重,自家这个崽又是个贪凉的,不能惯着他。 陆景堂板了脸:“既喝饱了水,待会儿阿娘带回的糖饼,便不要吃了。” 景年倏地睁大眼睛:“要吃!” “吃不下了。”陆景堂严肃地说。 “年哥儿吃得下!”景年着急地跟阿兄解释,他吃得下的! 陆景堂:“吃得下?” “嗯嗯。”景年忙不迭地点头,生怕说晚了,阿兄就不让他吃糖饼了。 陆景堂沉思片刻,在崽崽担心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那就吃半个吧。” 半个! 糖饼很小的! “一个!”景年试图跟阿兄讲条件:“年哥儿吃一个饼饼!” “不行。”陆景堂毫不犹豫拒绝了:“半个,或者没有。” “有!有!”景年委屈巴巴:“年哥儿,吃半个。” 陆景堂摸摸崽崽发顶:“乖,下次不许喝那么多凉茶。” 景年瘪着嘴,安慰自己,有半个饼饼,已经……已经很好了。 三郎笑嘻嘻道:“五郎,剩下半个,我帮你吃吧。” 勉强安慰好自己的景年:“……” 呜……他不喜欢堂兄了。 因为预想好的饼饼成了半个,景年重新坐回门槛上,等着阿娘回来。 他要选一个大大的糖饼,这样就可以多吃一点啦! 陆景堂叮嘱弟弟妹妹看好幼弟,自己回房温书。 有时候说子肖父,还是有些道理的,三郎四郎两个,倒也不是说不认真,就是学不太进去的感觉。 都是很机灵的小郎,反应灵活,头脑也不差,偏偏背书慢得很。 因为读书的机会很难得,两人在学堂勉强学着,下了学,便很不愿意再看书。 如今景年家里租住的这个小院足够大,陆景堂尽可独自在卧房中温书学习。 景年也乖巧,晓得阿兄要读书,这种时候从不去烦扰他。 家里的经济问题也因为草纸生意暂且得到缓解,陆杨氏等人每隔两三天往县城送一回纸,技术熟练后,一次能得六七百铜钱,多的时候,甚至能有七八百文。 刨除成本,还有三四百文的赚头,两家一分——因是陆景堂出的造纸方子,二房表示他们拿个两成,或者给些工钱便成。 陆文元和陆杨氏自然不肯,陆景堂也帮着劝说,他阿爹阿娘都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买卖这事还得落在二叔二婶身上。 最后定了四六分成,二房夫妻觉得占了兄嫂便宜,干活越发卖力。 现今还没干到一个月,但是算下来,每家一月能有一二两银的收益。 要知道,当初陆家没分家之前,十几亩地一年出息也不过二十来两,几乎是全家的收入大头。 这造纸的活儿,虽说累了些,可家里的女眷便能做,孩子们也能帮上忙,来钱也多,短期内便能见到现钱,是极好的活计了。 家里欠的租金已经还上,也有了活钱可用,陆杨氏最近心情好极了,私下跟孩子念叨过几次,说这家是分对了,真是因祸得福。 她是极容易满足的人,生活稍微好过一些,便觉得心满意足。 前几日听人提起他们家三房那个即将考中秀才的小叔,陆杨氏特意同几个孩子讲,说自家现在过得也不错,便是小叔考中了,也别多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陆家三个孩子也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陆景堂不用说了,早就巴不得快些分家。 陆蓉原本有些不服气,用了那么多钱,就这么算了?里头还有她阿姐的聘礼呢! 但是分家之后,不用天天提心吊胆,莫名其妙便挨一顿臭骂。 没有干不完的活,能吃饱肚子,家里的好东西,一定会有她一份,隔几天便能吃一次鸡子,还吃过阿娘从县里带回来的糖饼。 这是陆蓉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有时候半夜醒来,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陆蓉心中的怨气,是在这样平顺喜乐的日常生活中渐渐消磨掉的。 唯一遗憾的是,分家分得太晚了,否则阿姐也不用那么着急地嫁出去。 不过阿娘说了,等她再攒些钱,便买些东西去看她。 至于景年,小崽崽别无所求,能填饱肚子就是好日子。 要是能快些长大,跟阿兄一起去上学堂。就更好啦! 这是崽崽的大愿望,小朋友总有许多梦想,比如今日,他最最想的,便是希望阿娘买回来的糖饼大一些,他可以多吃一点。 景年坐在门槛上等啊等啊,等了好久好久,比他等阿兄下学还要久。 崽崽等得累了,跑回去找阿姐:“阿娘怎么还不回来?” 陆蓉皱着眉头,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阿娘确实该回了。 三郎说:“我去村口看看。” 四郎起身:“我也去!” “年哥儿也去!”景年嚷嚷道。 “不不,你不去。”三郎学着崽崽的口头禅逗他。 “去,年哥儿去!”景年急了,扒拉着堂兄的胳膊,差点儿蹦起来。 四郎喜欢跟兄长对着来:“五郎,我带你去。” 景年抽抽小鼻子,去牵四郎的手,乖乖道:“谢谢四哥。” 三郎又不干了:“我带你去,别理他。” 景年牵着堂兄的手不吭声了,崽崽也是有脾气的! 四郎立刻嘲笑起来,三郎扑过去要同四郎扭打,陆蓉忙将幼弟牵到一旁,担心他们不小心碰到崽崽。 景年撇撇嘴,堂兄好幼稚,他都不跟阿兄阿姐打架的。 “阿姐,你带我去找阿娘。”他不想跟堂兄一起了。 陆蓉刚要答应,忽见阿娘从门外走进来,步伐踉跄,神思不属。 景年小,不如陆蓉会看人神色,一见到阿娘,兴高采烈冲了过去:“阿娘!” 长辈面前,三郎四郎也不打闹了,乖乖站好。 “伯娘,我娘呢?”三郎问:“她没同你一起吗?” 陆杨氏脸色苍白,似是受了什么惊吓,呆呆地抱着幼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阿娘……”景年后知后觉地发现,阿娘好像不太对劲。 陆杨氏忽然抱紧了景年,声音颤抖道:“三郎四郎,你们今日便在我们家住下。” “为什么?”三郎问:“我阿娘说的吗?” 陆杨氏点头,仓皇问道:“二郎呢?” 因着陆景堂这段时间的表现,不知不觉,已经成了家中的半个主心骨。 陆杨氏遇到事,立刻便想到要与长子商量。 “阿兄读书!”景年摆着小手:“不打扰阿兄。” 陆杨氏勉强朝他笑笑:“年哥儿乖,去跟阿姐玩儿。” 她将幼子推向女儿身旁,脚步匆匆往陆景堂房间走去,敲开了房门。 “什么事啊?”三郎伸着脖子,一脸好奇。 四郎转着眼珠子:“咱们去窗子下面听吧!” “不行!”陆蓉险些蹦起来拦他们:“阿娘不让听!” 若是阿娘允许他们知晓,就不会去房里找阿兄,而是会叫阿兄出来。 “听一下又不碍事。”三郎四郎两个,这时候配合默契了,一个挡着陆蓉,一个往窗下钻。 三郎边跑边压低声音道:“只要你不告状,谁会晓得?!” 陆蓉不愿摊上“告状精”的恶名,不敢高声叫喊,只能追着双胞胎跑。 景年看着兄姐前后追着跑了,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也追了上去。 崽崽腿短跑得慢,等他追上兄姐,三郎四郎已经矮着身子蹲在了窗户下面。 陆蓉一脸着急,却不敢高声张扬。 景年跑过去,抓着阿姐衣角,仰头看着窗棂。 隐约的谈话声从窗户里飘出来,是阿兄的声音:“您先别急,这事急不来,是谁跟您说的,消息可靠吗?” 景年想,阿娘是遇到困难了吗? 紧接着,他就听见了阿娘的声音,有些急促,有些慌乱:“可靠!那人你二婶认识,是你三叔同窗家的娘子,往常有过交道。” “二郎,你三叔死了,这可怎么办啊?!”:,, 312 第 312 章 景年穿上了新衣裳,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穿新衣裳。 以前都是穿阿兄阿姐的旧衣裳,分家时间太短,家里条件改善的有限,顶多偶尔买些好吃的哄哄嘴巴,做新衣花的钱和时间,可不是买两个糖饼,几个鸡子能比的。 景年摸着新衣,这是阿娘买了麻布自己做的,她也会织布。 但是阿娘说,时间太紧来不及了,便去村里其他人家,买了麻布给他做新衣。 “阿姐……” “嗯?”陆蓉低头:“怎地了?” 她也在整理身上的麻布衣裳,一样的料子,都是这次一起新做的。 “阿姐,为什么三叔死了,我们就穿新衣裳了?死是什么好事吗?”景年好奇地问。 陆蓉一把捂住崽崽的嘴:“可不能乱说!” 景年眼睛瞪得溜圆,他没有乱说! 陆蓉被吓了一跳,千叮咛万嘱咐,让景年千万不要再说这些话,尤其是在长辈面前。 景年一脸茫然,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死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阿姐说不是好事,阿娘却要给他做新衣裳,四堂兄还说,要去吃席了。 吃席和穿新衣,不是好事吗? 想不明白的崽崽,被阿爹抱着,被阿娘牵着,回到了他曾经住的家。 虽然才离开很短的时间,但再看到以前的家,竟有种陌生的感觉。 老宅子确实有了很大变化,门帘两旁挑了两个白灯笼,夏日炽热的阳光洒在灯笼上,刺得人眼晕。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景年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的人。 他个儿矮,看不到人脸,只能眼前是一条条腿快速走过。 耳边是喧哗的人声,许多人在哭,景年吓得贴紧了阿娘的腿。 他们进了院子,院里多了一个棚子,上面缠着许多白麻布。 景年看见了三婶娘,她平日并不和善,倒也不是说对他们恶言相向,就是……就是景年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反正跟二婶娘并不一样。 他觉得,三婶娘不喜欢他们。 景年也不喜欢三婶娘,不喜欢大堂兄和二堂姐,他们对他不好,还欺负他阿兄阿姐。 可是现在他们都在哭,他们穿着他一样的白衣,捂着脸哭得伤心极了。 三婶娘站都站不稳了,歪着身子要往下倒,她身旁的几位妇人慌忙扶住她。 二堂姐两眼肿得像桃子,不断用手帕拭泪,倚靠在她阿娘身侧,呆呆看着棚上的白布,不知在想什么。 他还看见了大堂兄,大堂兄脸色像纸灯笼,颜色惨白。 以往三郎四郎会背后嘲他,说他在学堂养一身白嫩皮肉,比小娘还小娘。 可今日,景年觉得他的脸色白得像要裂开了。 陆景贤不说话,也不哭,头上绑着一条孝巾,脊背微弯,站在那里像一棵还没长成就快枯萎了的树。 景年突然哭了起来,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哭。 年幼的崽崽突然明白了,死真的是一件特别不好的事情,尤其是对死掉的人的亲人来说。 哭泣的幼崽被阿娘抱入怀中,陆杨氏晃着身子,轻轻拍抚着幼子的脊背。 “年哥儿不怕啊,阿娘在呢……”陆杨氏朝女儿招招手,让陆蓉同她一起到院子外面。 她将啼哭不休的幼子交到女儿手里,殷切叮嘱:“蓉娘,你看好弟弟,莫带他进去,阿娘要去帮忙。” “年哥儿怎么了?”陆蓉抱着哭唧唧的弟弟问。 陆杨氏面带愁容:“许是受了惊。” 景年平日不是爱闹腾的那种孩子,乖得很,忽然啼哭,还是在这种场所,她当娘的,自然忧心。 小叔子死得太突然,哪怕已经分了家,这种时候,也该去搭把手,只能先将幼子,交给女儿照看。 陆蓉听了阿娘的话,将幼弟带到老宅后头的菜园子里玩耍。 以前还没分家的时候,她总是在这里干活,对这里十分熟悉。 分家的时候,因为他们一房要搬出去,这块菜地就没分给他们,而是一分为二,给了二房和三房。 陆蓉带着景年往二房的菜地走去,想找点儿能进嘴的蔬菜哄哄幼弟。 景年哭了一会儿,被转移了注意力,现在也不哭了,牵着阿姐的手往胡瓜架子里头钻。 两个小孩儿身量都不高,穿的衣裳颜色也不艳,往四处攀着枝蔓藤叶的瓜架子里一钻,几乎看不见人影。 景年很喜欢这种藏起来的感觉,像一个有趣的游戏,他故意矮着身子躲在藤叶中,让阿姐来寻他。 陆蓉更愿意找一找有没有遗漏的胡瓜可以吃,对于幼弟的游戏,她半敷衍的配合着,只要看着崽崽,别让他走丢就好了。 姐弟俩在瓜架里玩了一会儿,陆蓉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胡瓜,这东西虽然结得不少,耐不住家里人多肚大,根本不够吃。 以往没分家的时候不敢光明正大地来,分家之后,三郎四郎两个一有机会就往菜地里钻,萝卜苗都能掐一截往嘴里塞,更别说水嫩清脆的胡瓜了,早被他们兄弟两个薅了个干净。 没有收获,陆蓉拍拍手站起来,叫着景年名字,让他出来。 “阿姐!”景年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怎么了?”陆蓉连忙拨开藤蔓走过去。 “看!” 崽崽蹲在一藤叶子下面,两眼亮晶晶地指着最下面被叶子盖住的缝隙。 “什么?” “瓜瓜!”崽崽半掩着嘴巴,好像怕声音大了,会将那个胡瓜吓跑。 陆蓉一听,立刻蹲下/身,歪着脖子往那边看。 还真有一个漏网之瓜! “我们年哥儿眼睛真好!”陆蓉激动地夸了幼弟一句,一手撑着地,一手去够那个胡瓜。 景年蹲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 那个胡瓜位置很刁钻,在两个交叉的架子后头,靠近地面,又有许多落下来的藤叶挡着,否则早遭了三郎四郎的毒手。 陆蓉费了点力气,才将那个胡瓜摘来。 以为靠近地面,瓜皮上沾了不少泥点子,许是下雨的时候溅上去的。 陆蓉本想在身上蹭一蹭,视线落在新衣上,动作一顿。 她对眼巴巴看着她的幼弟说:“年哥儿,我们回去洗洗再吃吧。” “好!”崽崽答应得清脆,“给阿兄吃,给阿娘吃。” 犹豫了一下,又说:“给阿爹吃,一点点。” 分家后这段时日,陆文元的表现终于像个父亲,好哄的崽崽也渐渐开始接受他。 “好。” 陆蓉说着,想起身拉幼弟起来,她刚站起来一半,身子还没直起来,突然听见了说话声。 陆蓉还以为是三郎四郎寻过来,担心胡瓜被他们分走,立刻又蹲了回去,还压了压景年的脑袋,压低声音:“别动。” 景年抱着膝盖,歪着头将脸颊贴在膝盖上,安静看着阿姐。 来的不是三郎四郎兄弟俩,两人交谈声渐近,陆蓉便听出来了。 景年也听出来了,无声道:“大堂兄,二堂姐。” 是陆景贤和陆芷。 陆蓉皱着眉头,她宁愿来的是三郎四郎,便是被发现了她摘到的胡瓜,分他们两个一截就是了。 这两人才难缠,陆芷要是看见她和年哥儿躲在菜地里,指不定就要胡搅蛮缠地说他们偷东西吃,毕竟这块菜地,已经同他们大房没有关系了。 这可不是她恶意揣度,之前没分家的时候,陆芷就告过她这种刁状,害她被阿奶打骂。 于是陆蓉越发不愿意出来,将手指竖在唇前,“嘘”了一声,示意幼弟不要讲话。 景年两只小手捂住嘴巴,只露出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 他觉得好奇怪,刚才堂兄堂姐不是还在前面哭嘛,怎么又跑到后面来了? 他们也想吃瓜瓜吗?那……那他也不想把他的瓜瓜分给他们。 陆景贤和陆芷并没有朝菜园子走过来,陆景贤四下看了一圈,没看到人影。 今天不管是家里人还是来客,都聚在前院,没谁会往菜园子里钻,因此他才摒弃了他和他阿爹的书房,叫上陆芷到屋后来。 再远也不方便,他们不能离开太久。 陆芷哭了太久,还没止住哭意,抽噎着问:“阿兄,你叫我来做什么?” 陆景贤沉默片刻,开口时嗓音嘶哑:“哭有什么用,哭能让阿爹活过来吗?你现在应该想的,是我们往后如何。” 陆芷大约还没反应过来:“往后……” 陆景贤不耐烦同她绕圈子,直言道:“对,往后。阿爹死了,阿娘会改嫁,如今我们陆家三房已经分了家,阿爹心善,只要了两亩田地。” “两亩地……”陆景贤冷笑一声,“两亩地够做什么,出不起你的嫁妆,也供不了我读书。” 他直直地看着同胞妹妹:“阿芷,我们完了。” 陆芷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一时间回不过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慌忙反驳道:“不、不是的,阿娘不会改嫁,我们……我们可以种地……种地……” “会,阿娘会改嫁,阿爹死了,我们家没指望了,她当不了秀才娘子,还有我们两个拖油瓶。” “种地?是你会种地还是我会种地?你十三了,陆萍十四便已出嫁,一年时间,我攒不下你的嫁妆,你只能嫁给不求嫁妆的村汉、猎户、屠夫。” 他晓得,陆芷平时最瞧不起这些人,她想同阿娘一般,嫁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 陆芷被陆景贤说的话吓到了,眼泪止不住地又涌了出来,求助般地看着她胞兄。 “阿兄,我不想嫁给村汉屠夫,阿兄你帮帮我,我……我可以嫁给你的同窗,你帮帮我,你就我一个阿妹啊!” 陆景贤叹了口气:“原本阿爹是想待他高中后,在他同科里寻几位家境优渥的,看看谁家小郎出色,替你说和说和,可如今……” 陆芷哭得更惨了,她的好姻缘啊! 陆景贤继续道:“我的同窗怕是不成,那传消息回来的人,怕是与阿爹有仇怨,竟如此编排阿爹的死因,我们离得远,不知晓缘由,也无从辩驳……” “如今阿爹名声有瑕疵,阿娘若是再改嫁,夫死母嫁,我们兄妹两个……” 他话未说尽,陆芷却已经领会到他的意思,吓得头脑发麻,浑身打着哆嗦。 如今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婚姻结得是两姓之好,小辈儿,尤其是小女娘,不多露面,结亲便看家境背景,父母人品。 他们这种情况,陆芷若是嫁妆不丰,怕是连寻常村汉也嫁不得了,只能寻那些老的、丑的。 “阿兄,你救救我,我不想……”陆芷哽咽难言。 陆景贤似是很为难,说她也无法,陆芷哀求半晌,他才道:“只有一法……”:,, 313 第 313 章 陆景堂看着面前神情慌张的弟妹,自己倒是四平八稳,一点儿不着急地样子。 “他真这么说?”陆景堂问。 陆蓉忙不迭地点头:“真的!陆大郎他想让阿爹和二叔继续供他读书,咱们都分家了,还打咱们主意,他不要脸!” 陆蓉连堂兄都不叫了,直接喊陆景贤陆大郎。 “是吧年哥儿,他就是说了。”陆蓉向另一个在场崽求证。 “说了!”崽崽板着小脸,努力做出很生气的模样:“坏!阿兄读书,不要大郎。” 连景年这么小的崽崽都晓得,以前陆景贤能读书,他阿兄就不能读,如今阿兄好不容易可以去学堂读书,要是让阿爹给他读书,那阿兄岂不是又不能读书了? 陆蓉愤愤道:“他也就忽悠陆芷那个傻子,什么他继续读书,才是一家人唯一的出路,他就是想骗陆芷帮他,逼阿爹和二叔供他读书!” 听听他都教给陆蓉什么?陆景贤这个当兄长的,竟然让陆芷在众人面前跟她阿爹还有二叔说,要自卖其身,供兄长读书。 就是准了阿爹和二叔会拉不下面子,也狠不下心肠。 陆景堂摸着下巴:“这话到也没错。” 陆文达死得不光彩,名声算是毁了个稀烂,三房也没有多少财产。 他做了预知梦,晓得陆田氏如今腹中已经怀了陆文达的遗腹子,不会改嫁,陆景贤却不知道。 而他却很明白,他母家舅舅舅母是怎样的人品性子,便是陆田氏自己没有改嫁的意愿,她娘家人也不会眼看着她陷在陆家这个没有指望的泥坑里头,必定会逼他改嫁。 父亲已经死得名声丧尽,若是母亲再改嫁,纵然会跟陆景贤说的那样,对陆芷的婚事产生非常大影响,但他自己同样的未来同样也会被断送。 陆满仓和陆刘氏都已年高,指望他们种着两亩薄田,再供养陆景贤读书时不可能的。 但他一旦从学堂退学,以后再想回去,几乎没有可能。 陆家三房这个情况,除非有一笔天降横财,否则眼瞅着要走下坡路,回不去了。 所以陆景贤才绞尽脑汁,不惜诱导胞妹在他父亲的灵堂前以卖身威逼两位伯父,就是为了自己能继续读书。 陆景堂并不意外,陆景贤没有反应才会奇怪,在那场梦里,他与陆景贤打了多年交道,陆家大郎,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陆蓉:“阿兄!” “阿兄!”景年也学着阿姐嚷嚷。 陆景堂好笑地摸摸幼弟发顶:“莫慌,咱们这不是已经晓得他们的打算了,告诉阿爹和二叔便是。” 在梦里,陆文达死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分家,他也不晓得三房做了什么,能让二老出面逼两个儿子继续供养陆景贤读书。 但是这一次,陆家三房已经分家,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再让另外两房的伯伯供一个隔房的侄儿读书,人家自家孩子都供得艰难呢。 于是陆景贤只能另想他法,目前的情况是,便是他提了二老也会觉得不合理,是个正常人听来都会觉得不合理。 这种不合理的要求,又不能由陆景贤自己来提,所以陆景贤跟陆景堂梦里不同,干脆换一种思路,老的不行上小的,让陆芷来卖惨。 不得不说,陆景贤算盘倒是打得挺响,这个计划也有很大的成功率,人家都豁出去了,要在亲爹的灵堂搞事,这么猝不及防的,他爹和二叔还真有可能抹不过面子,在众人面前,被形势逼迫着答应下来。 当着来来往往奔丧人的面,这种话一旦承诺下来,想改口可就难了。 不过他这个计划,关键在于打陆文元和陆文仲一个措手不及,两人慌乱之下才有答应的可能。 若是他们提前知晓了呢?知道一切都是陆景贤这个好侄子的谋划,是他胁势逼迫,两人作为长辈,被一个晚辈算计,逼到了脸上,因为他父亡的那点儿同情,恐怕也要被消磨殆尽了。 陆景贤大约自己也清楚,所以才让陆芷出面,偷偷摸摸地躲在屋后诱导胞妹。 至于他为何今日才同陆芷讲,这个就不清楚了,许是父亲的死讯对他冲击太大,一时间没回过神来,毕竟陆景贤再怎么自私善算计,也不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又或许是因为他临时想到这个计划,或者担心陆芷太早知晓,露出马脚,让人看出端倪。 总而言之,他选了今日,又选了个好地方,偏偏运气不好,撞上了景年跟陆蓉。 两人真不是有意偷听,他们是去摘瓜的。 是陆景贤他们堵住了出菜园子的路,两个小孩儿担心被发现,才一直躲着没出来,结果听了个全场。 出来的时候,他家小五郎还抱着那个胡瓜呢。 “行了,你们去玩儿吧,这事不用你们管了。”陆景堂挥挥手,打发弟妹去玩。 知晓了陆景贤的打算,接下来就好办了。 陆蓉撇嘴:“我帮忙了,阿兄你用过就扔!” 景年像个小捧哏:“不不,不扔,不扔年哥儿。” 陆景堂忍俊不禁:“是是,阿兄舍不得扔年哥儿。” 他从荷包里摸出几文铜钱,原本想都给陆蓉,视线撞上眼巴巴看着他的崽崽,陆景堂分出两枚铜钱给了幼弟:“货郎在那边,拿去买饴糖。” 货郎走街窜巷,挑着货箱在各个村子中穿梭,像五里村这种村子,很长一段时间才来一次。 但是今日有丧,这种事虽然不太好,但不可否认,婚丧嫁娶,乃人伦大事,天然聚拢人气。 有耳目聪明的货郎,听到消息便会赶来,不管是缺东西的主人家,还是来参加婚礼或者吊唁的客人,看见货郎,多多少少会买些东西。 陆蓉得了钱,嘴不撇了。 她用手指拨弄着掌心的几枚铜钱,以前她可没这机会,村里来了货郎,她若是在外头,也只敢远远看着,看着别人家小孩儿买饴糖买头绳。 分家之后,虽然伙食改善了,但阿爹阿娘也不给他们钱,倒是阿兄,明明是去读书的,也不见阿爹阿娘额外给他零用,他手里总有钱花。 “走,年哥儿,阿姐带你去买糖。”陆蓉一挥手,捏着几枚铜板像手握巨款。 饴糖一文钱就能买指甲盖大的一块儿,他们手上的钱能买好几块儿呢。 景年一听有糖吃,倒腾着小短腿跟在阿姐身后跑。 跑了几步,又停下来,扭头朝目送他的陆景堂喊:“阿兄,等我给你带甜甜!” 陆景堂笑着挥手,等弟弟妹妹的身影看不见了,陆景堂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扯了扯唇角,冷哼一声,扭身回了院中。 景年这是第二次到货郎这里买东西,还有一次是阿兄带他来的,给他买了几块饴糖,还给阿姐买了红色的头绳,可漂亮啦! 不过上次是阿兄掏钱,这次是他自己掏钱,感觉完全不一样。 还没有货柜高的崽崽,踮着脚尖,举着两枚铜钱,奶声道:“阿叔,要买甜甜!” 货郎也喜欢这样甜润润的崽,笑眯眯给他选了两块又大又完整的糖块儿。 独自完成一次交易,可把崽崽得意坏了,小胸脯挺得老高,手里捏着包了两块糖的小纸包,恨不得给所有人瞧一瞧。 “阿姐,我买了甜甜!”败在胆怯之下的景年,选择先向阿姐炫耀一番。 陆蓉正在看货郎推荐的几个毽子,从没有任何玩具的陆蓉对色彩艳丽的毽子十分心动。 但是这毽子卖得十分昂贵,最便宜的也要十文钱一个,陆蓉手里只有七文钱。 “我这毽子卖得真不贵。”货郎见陆蓉喜欢,立刻将目标转移,用手拽着毽子上的毛毛说:“你看,结实着呢。” 陆蓉不是很在乎结不结实,她就是喜欢。 可她钱不够。 “阿姐……” “嗯?”陆蓉回过神,见幼弟举着两颗饴糖,满脸期待地看着她,以为他是想要更多的糖。 陆蓉抠了抠掌心的钱币,笑着说:“阿姐给你买糖。” 景年连忙摇头:“阿姐,我有,我买甜甜啦!” 他踮着脚,看了看货柜上的几个毽子,轻声问:“阿姐你想要吗?” “想啊。”陆蓉倒也直白,没跟崽崽藏着掖着。 “你买!”景年趴在货柜边上,也觉得阿姐看中的这个很好看。 陆蓉将手里的钱一摊:“钱不够,算了,咱们买糖吃吧。” 景年想了想,把他装着糖块儿的小纸包放进阿姐掌心:“够吗?” 陆蓉心头一暖,无奈摇头:“不够。” 崽崽外头想了想,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抠啊抠,又抠出几枚铜钱,抠出来一枚往陆蓉手里放一枚,足足有五枚。 陆蓉都惊住了:“年哥儿,你哪来的钱?” “阿兄给哒!”崽崽笑嘻嘻地说:“阿姐,都给你,够吗?” 有时候陆景堂逗他玩儿,会给一两枚铜钱,景年以前没买过东西,不晓得铜钱怎么用,到处塞,荷包里塞的最多。 当然够了! “真的给我?”陆蓉说:“这些可以买五个糖。”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五个真的很多了。 景年咽了口口水,挥了挥小纸包:“年哥儿有,圆圆给阿姐,买毛毛!” 陆蓉感动地抱了抱幼弟,拿了三文钱,剩下的都给景年装了回去。 成功买下毽子,陆蓉高兴坏了,拿着她的第一个玩具舍不得踢,要一直捏在手上。 景年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了,这个毛毛也就是好看嘛,没有什么用的,不过阿姐喜欢就行了。 还是糖好,甜! 景年含着一块糖,要把另一块给阿兄。:,, 314 第 314 章 景年一颗糖攥了一路,走到大门口,三郎不知从哪窜出来,蹦到他们面前,得意洋洋地炫耀手里的一把炒黄豆。 村里待客无非就那几样东西,黄豆、花生之类的,都是自家地里的产出,平时舍不得吃,等到家里来了客人,或煮或炒,凑个两盘拿出来待客,面上也好看一些。 此时还没到开席的时候,正经的好菜吃不到嘴,这些小零嘴就十分受欢迎了。 因为数量有限,一般主人家的孩子是不会去拿这些东西的。 三郎作为半个小主人,偷偷摸摸抓了把炒黄豆。 “你哪来的黄豆?”陆蓉觉得很不可思议:“阿奶没骂你吗?” 三郎看着陆蓉手上的毽子,同样觉得不可思议:“你哪来的毽子?不是,你哪来的钱买毽子!” 他刚在货郎那里看见了,就这么一个破毽子,十文钱,能换三个鸡子,十小块饴糖! 陆蓉得意地仰着下巴:“我阿兄和年哥儿给我买的!” “年哥儿?”三郎诧异地看了眼矮墩墩的小崽崽,二兄给陆蓉买还能理解,二兄是个有本事的,书读得好字也写得好,连先生都夸,就这还有时间搞钱。 可年哥儿……他一个小崽崽,别说挣钱了,不被卖了就算好的。 “五郎,你手上拿的什么?”三郎眼尖的发现景年小手里攥着的纸,好像是货郎用来包糖的。 景年慌忙将手藏到背后:“不不……” “不啥,给我瞅瞅。”他越是藏,三郎越是好奇。 “不不,不要!”景年急忙往阿姐身后躲,小脸憋红:“给阿兄哒!” 提到陆景堂,三郎讪讪停手,让二兄晓得,准没他好果子吃。 “不看就不看。”三郎强撑着骄傲:“我有炒黄豆。” 陆蓉气他方才吓唬景年,嘲讽道:“炒黄豆吃了放屁。” 三郎气得跳脚:“你一个小女娘,能不能矜持点儿,动不动屁啊屁的!” 陆蓉翻了个白眼:“我不说你就不放啊?” 三郎被怼得内伤,手里的黄豆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愤愤吐出一句:“有辱斯文!” “嘿!”陆蓉双手叉腰:“上了几天学,还把你上出劲儿了,你还偷拿黄豆呢,你才有辱斯文!” “你、你……哼,不跟你一个小女娘计较。”三郎一甩手,干脆跑了 “还不跟我计较,是我懒得跟你计较。”陆蓉嘟囔道。 景年以为阿姐被堂兄欺负了,板着小脸:“告诉阿兄!” 崽崽自己还小,打不过堂兄,但是阿兄无所不能! 陆蓉忍不住笑了:“算了,你看三郎都被阿姐骂走了。” 行吧。 景年撇撇嘴,不跟阿兄说三堂兄欺负阿姐了,跟阿兄说,三哥要抢他给阿兄的甜甜! 姐弟俩手牵手往回走,虽说是死了亲人吧,但是也就刚来的时候,景年受氛围冲击,突然哭了一场,然后就没事了。 他还太小,不太能领会死亡的真正含义。 姐弟两个对这个不常见面的叔叔都没有太多感情,陆蓉从小受了太多委屈,陆芷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没少给她找麻烦。 对于陆文达这个陆芷的大靠山,陆蓉心里是有几分怨气的。 不过人死都死了,心里还是有些感伤,来的时候也想好了,陆芷要是再找她事,她就忍一忍,人家都没爹了,她爹还活着呢。 可是没想到,陆芷没找她的事,准备坑他们全家了。 陆蓉心里那点儿感伤一下子全没了,陆芷就不值得同情。 还有陆景贤,那个坏家伙,就知道算计他们,真不是个东西! 想到陆景贤,陆蓉连忙加快步伐,还不知道阿兄那边怎么样了。 景年倒腾着小短腿,跑的飞快。 “阿兄!” 崽崽远远看见阿兄同阿爹二叔站在一起,飞奔过去。 陆景堂把幼弟抱起来:“跑这么快做什么,当心摔了。” “不不,年哥儿不摔。”景年抱着阿兄脖子,跟阿爹和二叔打招呼。 陆文元愁眉不展,陆文仲神色还算轻松,同景年说笑几句,才转向陆景堂:“我和你阿爹这就去了,二郎你……” 他似乎是想叮嘱两句,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多余,侄子比他和大哥强多了。 “阿爹去干嘛?”景年问。 “去办事情了。”陆景堂含糊一句,“年哥儿买到糖了吗?” 崽崽点点头,两眼亮晶晶的,把小手里攥着的纸包给他看:“阿兄,给。” “给我的?”陆景堂诧异,他一共也就给了幼弟两文钱。 陆蓉追过来,语气发酸:“攥了一路,说要给阿兄,旁人谁都不给。” “阿兄不爱吃糖。”陆景堂嘴上这么说,眼里的笑都快溢出来了。 他看了妹妹一眼,恶趣味横生:“年哥儿没给阿姐分糖吗?” 崽崽老老实实摇头,他给阿姐钱钱,买毽子啦! 陆蓉看着阿兄脸上的笑,低头看看手里的毽子,年哥儿给阿兄买糖花了一文钱, 算了,好歹年哥儿的钱,也是阿兄给的,就让他高兴高兴好了。 兄妹两个都觉得自己得到了幼弟的偏爱,各自满意,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今日客人多,他们老在这里躲着不是办法,陆景堂抱着幼弟往外走。 陆蓉惦记着方才听到的消息,追着问阿兄。 陆景堂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此处人多眼杂,不适合谈话。 陆蓉心里着急,脸上也带出些表情,陆景堂便安慰道:“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景年附和:“阿兄都安排好啦!” 奶声奶气的小嗓子,偏说着大人话,逗得陆蓉紧张不起来了。 “你晓得什么,就安排好了。” 景年鼓起脸颊,不服气道:“年哥儿晓得,阿姐忧心阿爹被大郎和二堂姐哄了,阿兄就不能读书了。” 陆景堂一把捂住他的嘴:“不可直呼兄长排行。” 陆蓉诧异地看着他,她早就晓得五郎聪慧,没想到他这么聪明,才两岁多的崽呢。 “呜呜。”景年扒开兄长的手,“不说就不说。” 他从阿姐的反应发现他猜对了,得意地抬着小下巴:“阿姐,是不是。” “是是是,我们家小五郎最聪慧了。” 崽崽两手捂着脸,被夸得不好意思。 陆景堂和陆蓉都忍不住笑起来,求夸奖的是他,随便夸一夸又脸红。 有景年插科打诨,气氛一下子轻松许多。 陆蓉想想也是,天塌了还有高个儿的顶着,阿兄比她厉害多了,他说没问题,她还操个什么心。 想通之后,立刻觉得身心舒畅。 “你买了毽子?”陆景堂也看见了妹妹手里的毽子,随口问了一句。 他没买过这个,不清楚自己给的钱不够。 “嗯,这个毽子很漂……怎么回事?”陆蓉看着急匆匆往堂屋走的亲友们,下意识扭头看向阿兄。 “走。”陆景堂急步想前,陆蓉连忙跟上。 两人挤进堂屋,屋里已经站满了人,他们阿爹和二叔陆文仲以及几个村老、族中长辈都在中间。 他们都是来吊唁陆文达的,否则一时半会儿人也集不齐。 陆满仓和陆刘氏在外面一圈,三房的母子三个在二老身旁,陆田氏一脸惊喜,眼泪都顾不得掉了。 陆景贤脸上的愕然还未散尽,陆芷则神情复杂,喜中掺着忧,还有几分无措。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景年听见他们在夸奖他阿爹和二叔仁义。 一个年纪很大,长着白胡子的老人又问了一句:“陆文元,陆文仲,你们想好了?真的要将田地赠予三房?” “想好了。”回话的是陆文仲,他大兄想来讷于口舌,这种时候自然是他出面更合适。 陆文仲说:“三弟英年早逝,留下弟妹孤儿寡母的,我和大哥看着也不落忍。” “但咱们毕竟分了家的,三弟赶考前坚持要分了家再走,我们也不好硬拖着不分耽误他赶考。”陆文仲暗搓搓地给听众上眼药,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清楚了,是他陆文达坚持要分的家! 他假模假样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二十来年,三弟读书,后来大郎也去了学堂,他们两个读书掏空了公中的积蓄,二郎生病,大哥连药钱都出不起。 因此,分家的时候,阿爹做主,多分了我和大哥几亩地。” “可我和大哥想着,大郎年纪也不小了,过个两年便得说亲取妇,三房只有那两亩田地,弟妹以及两个侄子侄女的生活恐会艰难。” “于是!”陆文仲提高了声音:“我与大哥商量后决定,各自再分两亩田地与三房,让我那侄儿,往后也有份家业操持,我那侄女儿,也能攒一副好嫁妆。” 他这番话,听得众人连连点头,都觉得他们思虑周到,且宅心仁厚。 那可是整整四亩田地啊,值几十两银子呢,说给就给了! 这都已经分过家了,他们又不是在三房当家人死了之后,威逼欺负三房才分了这些田产,是提前分的,还是补偿他们这些年供三房父子读书的花销。 反正换了他们,肯定是舍不得的。 不管是村人还是乡邻,都朝着人群中的陆家兄弟投来赞赏敬佩的目光。 原本还有些不舍的陆文元,在这样的目光中迷失了自己,挺直了腰杆,回忆着长子说的话,对着陆景贤勉励两句:“二郎,往后你就是家中唯一的郎君,要担起一家人的生计,莫要再像往常那般调皮。 陆景贤一口气憋在胸口,他什么时候调皮了? 可这是长辈教导,长辈还刚刚分了他两亩地,虽然他并不想要。 要地有什么用啊,他家里就这么几个人,阿爷阿奶年纪大了,阿娘这么些年,农活只捡轻省的做,恐怕连锄头怎么挥都快忘了。 陆芷和他更不用说,阿爹想要陆芷以后能嫁个高门,自然不许她在外头干活,晒得跟另外两房的女儿一般黑得晃眼。 他自己这么些年年,更是一双手从没拿过农具,没劈过柴没烧过灶,要是他一个人,饭都吃不上。 这样的情况,他家里的两亩地就已经够这些老弱病残折腾了,再来四亩,他怎么种得了,不去上学了吗? 要是不上学,回来种地,他的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像他大伯或是二伯那样。 陆景贤不愿意,这才想了法子。 可现在他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出现了这种意想不到的波折。 现在再让陆芷以卖身逼迫两个伯父供他念书已是不能了,手里握着六亩田地,还要让胞妹去卖身,大家不会同情他,只会鄙视他。 “谢大伯教导。”还得忍着气跟陆文元道谢。 陆芷看看阿兄,还惦记着自己的任务,犹豫了一下,刚要往地上跪,被陆景贤一把拉住。:,, 315 第 315 章 陆景堂瞥见三房兄妹的小动作,扯了扯嘴角,笑意浅薄,不达眼底。 给出去的四亩地看起来多,对于他阿爹和二叔也如同割肉一般,但若是答应了供陆景贤读书,才是掰扯不清的麻烦,往后他有什么事,大房二房都脱不开身。 那四亩地留在手中,也是弊远远大于利。 当初分家的时候,是陆文达为了不担恶名,自己要求的多分给兄长几亩田地。 可外人不晓得,他们两房也不能逢人便说。 如今陆文达死的突然,留下三房的孤儿寡母看起来就很可怜了,旁人的同情心一旦转移到他们身上,便会觉得他们大房二房做得不够多。 他们可是多分了那许多田地,怎能不多照应照应这可怜的一家子呢? 不是一家人,陆景贤还一心想着要读书,真应了这个照看他们的担子,往后三房兄妹的婚嫁之事便全落到他们两房头上。 陆景贤和陆芷过好了,是他们伯伯伯娘应该做的,过得不好了,便会有人说他们苛待那兄妹二人。 若陆景贤和陆芷兄妹是那种品行端正,知恩图报的好孩子还好,可他们…… 总之,无论如何也落不得好,所以陆景堂才给他阿爹和二叔出主意,让他们趁此机会,将田地分出去一些,曾经陆家内里的那些纠葛,也趁机说清楚了。 陆景贤这个年纪,说小也不太小,半大的郎君,他阿爹没了,伯伯们赠了田地,鼓励他顶门立户,操持家业,这传出去,是佳话啊! 至于陆景贤的谋划,更是不攻自破,陆芷要是再来那么一遭,他们三房脸别要了。 那四亩地在陆景堂看来,实在不值一提,家里苦也就苦这么一两年,等他稍微腾出手来,想给家人弄些花用,轻而易举的事。 但在陆文元和陆文仲看来,分出去的地,就是在割他们的肉。 好在两人都还算明事理,经过陆景堂一番分析,加上他出了造纸方子,给两家额外寻了一份生计,在长辈眼中,他的话语权大大提高。 仔细思量讨论过后,忍着心痛,各分出去两亩地。 显见效果相当不错,在场诸人都在赞颂他们宽厚仁义,陆家二老老泪纵横,拉着两个儿子的手夸他们孝顺友爱。 说着说着想到他们寄予厚望的三儿,竟然就这么去了,花了家里那么多钱,最后连考场都没进,真是想想都心痛。 读书害人啊! 当初就不该送他们去读书,否则这么些年,家里恐怕还能多攒下几亩地。 陆景贤如今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少年郎,能想到借势逼人的计划,已经很不错了。 被陆景堂反手一击彻底打乱步骤,一时间完全想不到应对之策,浑浑噩噩便接了那几亩地,此前的打算都彻底作废。 陆蓉和三郎四郎都以为,三叔死后,陆景贤恐怕不会再继续去读书了,家里就他一个郎君,谁能供他读书? 陆景堂却不这么想,他很清楚,陆景贤不会轻易放弃唯一的翻身机会。 果不其然,不久陆景贤重新回到族学学堂。 三郎四郎两个远不如他们阿姐消息灵通,别看陆芳在家一天到晚说不了几句话,她是不说话,她耳朵可没堵住。 小刘氏每日过来同陆杨氏一起制作草纸,时不时会将陆芳带来帮忙,二房同三房住在一处,陆芳给陆蓉带来了不少关于三房的消息。 “阿兄,什么叫遗腹子。”景年跟在刚回到家的陆景堂身后,好奇地问。 陆景堂书包尚未放下,闻言停住动作:“你从何处听来的这个词?” 景年说:“三姐姐同阿姐说,三婶娘怀了三叔的遗腹子。” 陆景堂眼神闪了闪,所以梦里的经历还是应验了。 他俯身,将幼弟抱入怀中。 小家伙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乖乖趴在他怀里,这是他的小五郎,健康的,充满生机的小五郎。 “是三婶娘怀了三叔孩子的意思。” 陆景堂解释道:“因为三叔已经死了,那个孩子还在阿娘肚子里,未出生便没有了爹爹,所以叫遗腹子。” 崽崽乌黑的眼眸中浮现几分同情:“三叔以后都不出现了吗?” “是的。” 景年叹了口气:“死不好。” 虽然他不喜欢三叔,但是那个小娃娃,一直见不到爹爹,会伤心吧。 “是不好。”陆景堂温声叮嘱:“所以年哥儿要听话,不要做危险的事情,知道吗?” “嗯!我乖!” 景年大声回应,又问:“阿兄,三婶娘的小娃娃,是阿弟还是阿妹?” 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上头兄姐一堆,却没有一个弟弟妹妹,有时候阿兄阿姐嫌他太小,不愿意带他玩,小家伙儿还是有点儿不开心的。 陆景堂沉默片刻:“不知道,要等生下来才晓得。” 景年有问不完的问题:“什么时候生下来?” “恐怕还要好几个月。”陆景堂说。 “几个月,是多久?”崽崽掰着自己手指头,掰完一整个手掌大五根手指:“有这么多天吗?” 陆景堂好笑:“比这多很多。” “很多?”景年想了想,另一只手也加上了:“这么多?” “不够。”陆景堂将他放在椅子上,摊开自己的两只大手:“加上阿兄的手指,也不够一月。” “啊……”崽崽长大了嘴巴叹气,露出两排白白的小米牙。 “月好久哦。”景年撅着嘴:“弟弟妹妹要这么久,才陪我玩。” 陆景堂眉头一皱:“不许去找他玩儿。” “为什么?”景年对未出生的堂弟/妹的期待,就是能陪他玩儿。 陆景堂没办法跟幼弟解释,那个曾经占据了他排行的“陆五”,是个怎样的恶徒。 如果说陆景贤是虚伪自私,陆景承就是纯粹的恶。 《三字经》上第一句是“人之初,性本善”,陆景堂却从陆景承身上领会到,人之初,性本恶,或者说,有的孩子,生下来就是魔童。 在他那场梦里,陆景承并不是长大懂事之后才变坏的。 他刚生下来的时候,陆田氏许是因为丈夫突然去世,情绪低落,加上生活也不如以往,所以没有奶水。 无奈之下,陆刘氏去找了同村另一位刚诞下孩子的妇人,每日给她补两个鸡子,请她帮忙奶一奶陆景承。 那妇人也有自己的孩子要喂,有时便会喂一会儿陆景承,再喂一会儿她自己的孩子。 尚在襁褓中陆景承便展现了自己的霸道,他不许那妇人喂她自己的孩子,若是要将他放开,便咬着不放,明明是没长牙的婴孩,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疼得那妇人大叫。 若不是陆刘氏一次一次加价给补偿,若不是那妇人家中实在贫苦,陆景承就要失去他唯一的奶娘了。 待到陆景承稍微大一点儿,便不能将他与那妇人的孩子放在一处,明明那个男孩儿比他还大一个多月,依旧会被他拳打脚踢打得哇哇大哭。 站都站不起来,爬也要爬过去打人家。 陆景承两岁多的时候,想吃鸡,不给就哭闹,陆刘氏敷衍他说晚间给他做,却没给他做。 这么小的孩子,他家年哥儿被家里的鸡追得满院子乱窜哭着喊“阿兄”,陆景承自己动手,掐死了陆蓉养的几只小鸡仔,拖着柴刀追着母鸡砍。 等他再长大一些,嫌邻居家的狗吵闹,就趴在围墙上,搬一筐石头,活活砸死人家的狗。 被野猫吓到,就蹲了几天找到野猫栖身之处,摔死了几只小猫崽。 如此种种,他好像对比自己弱小的生物,天然有一种凌/虐/欲。 乃至长大后的陆景承,仗着他兄长的权势,将这份恶意施加在人身上,就一点儿不意外了。 陆景承这个“五郎”,同景年是完全相反的个体,一个柔软善良,一个暴虐冷酷。 陆景堂迫不及待地想要分家,也有陆景承的原因。 那是天生就长了牙的恶童,而他的小五郎,柔弱得就像他的每一个狩猎对象。 其实陆景堂想过,要不要将陆景承扼杀在他阿娘的肚腹之中。 但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和能力,如果要出手,很难不留痕迹。 当初还没分家的时候,他担心这么做会提前暴露陆田氏怀孕的事,影响陆文达赶考出发的时间,进而改变他的命运。 陆景堂仔细衡量过,当时分家才是第一目的,其他皆可推后。 况且,他陆景堂,还不至于怕一个未出生的孩子。 陆景承再恶,也只敢对比他弱的出手,他只要永远够强,强到他们追都追不上,所有的一切威胁,自然可以被摒弃。 “不许同他玩耍,也不许同他交流,离他远远的,知道吗?”陆景堂又叮嘱了一边,语气严肃。 景年眨眨眼:“为什么嘛。” “因为阿兄不允许。”陆景堂没有解释原因,也解释不了。 他家这个崽,弱得跟小猫崽似的,还把自己当小老虎。 若他说实话,说陆景承会欺负他,小家伙儿一定不会当回事,甚至会为了证明,跟他反着来。 陆景堂干脆不解释了,板着脸说:“你同他玩儿,阿兄便会生气,年哥儿想让阿兄生气吗?” 景年忙不迭地摇头,对比一个没见过面的堂弟/妹,当然是阿兄更重要,毫无疑问的。 “可是我都没有阿弟阿妹。”景年撇着嘴,崽崽委屈。 陆景堂:“……” 这个问题,他也解决不了。 在梦里,陆景承之后,他们这一辈儿再没有其他兄弟姐妹。 陆景堂脑海中灵光一闪,梦里的许多事情已经发生改变,那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改变呢? 毕竟他的五郎已经活了下来,陆景承从五郎变成了六郎,说不定家中能再添一个七郎或者五娘?:,, 316 第 316 章 “你说啥?”三郎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景年叹了口气,堂兄年纪不大,耳朵就跟村里老奶奶一样不好使了,以后可怎么办呀。 体谅耳朵不好的少年人,景年又重复了一遍:“三哥,你能让婶娘给我生个阿妹吗?” 其实他也想要阿弟的,但是阿兄说,若是阿弟跟三哥四哥一样性子,一定不会乖的,也不会陪他玩儿。 所以还是要一个软乎乎的阿妹好了,他可以把他的甜甜分给阿妹。 三郎:“……” “你咋不找你阿娘?”三郎问。 “找啦!”景年鼓起脸颊:”阿娘说,她年纪大了,生不了阿妹。” 三郎:“……所以你就找我阿娘?” 他觉得很无语:“那……那三婶娘还怀孕了呢,正好给你生个阿妹。” “不要。”景年很听话的,阿兄说了,不让他跟三婶娘肚子里的宝宝玩儿。 他见三郎似乎不愿意,摸了摸自己小荷包,狠狠心又掏出来一块饴糖:“三哥,再给你一块甜甜,你跟你阿娘说好不好?” 三郎有点儿心动,他想吃糖,但是感觉回去跟阿娘这么说,可能要挨锤。 在挨锤和吃糖中间摇摆了一下,三郎觉得还是不值得为一块糖冒险,摇头拒绝了景年的请求。 “啊……”景年呆呆看着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就是说一句话而已。 三郎:“我不说,要说你自己去说。” 景年失落地垂下头:“那好吧。” “阿妹有啥好,就会跟你抢吃的。”三郎嘟囔了一句,起身想走。 景年一把抓住他衣摆,三郎:“怎么了?” “甜甜,三哥我的甜甜!”他之前还给了三哥三块甜甜呢! 三郎:“……我都吃了。” 景年眼圈一红,他自己都没舍得吃,偷偷攒的! 三哥不帮他要阿妹,还吃了他的甜甜。 三郎急了:“你别哭啊,大不了我下次给你摘野果子吃,我把我明天中午的饼分你?唉别哭啊!” “不、不要果果,不要饼饼,要甜甜。”景年憋着泪,想把他的糖要回来。 三郎无奈:“我都吃了,没有了。” 到手的糖块儿,不赶紧吃留着干啥啊! 崽崽呜呜咽咽:“阿兄……我要告诉阿兄……” “别别别,好弟弟,别这样。”三郎吓死了,越是跟二兄相处,越怕他,真的是不动声色就能坑死人。 这次就不是在挨锤和吃糖中间摇摆了,而是在被堂兄坑和挨锤中间选择。 “唉……”哄不住哭唧唧的崽崽,三郎叹了口气:“行了行了,我去跟阿娘说,你别哭了。” 景年收住眼泪,泪眼朦胧:“不、不骗年哥儿。” “我哪敢骗你啊!”三郎叫屈:“我要是骗你,二兄不得找我麻烦。” 景年一想也是,他阿兄最厉害了。 “不过咱们得说好了。”三郎想想又说:“我跟我阿娘,提归提,她答不答应,我可没办法保证。” 景年点点头,他跟阿娘讲,阿娘也没有同意,二婶娘不同意也很正常啊。 三郎摸了摸鼻子:“那……那你刚才说给我的那块糖……” …… “陆三,你可真够行的,小娃娃的糖你也好意思骗。”陆蓉咬牙切齿地卷着袖子,要去找三郎算账。 “不不。”景年连忙拉住阿姐:“是我自己给三哥甜甜哒!” 陆蓉心里还是气得慌,年哥儿懂什么,他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娃娃。 “就这么想要阿妹?”陆蓉酸溜溜地说:“有阿兄阿姐陪你,还不够吗?” 景年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阿兄要去学堂,阿姐要帮阿娘干活,只有年哥儿……” 崽崽说着说着,忍不住鼓起脸颊:“什么都没有。” 阿兄说他年纪小,不能去学堂读书。 阿姐说他年纪小,不能跟着她干活。 “要多久,年哥儿才可以长大呀?”崽崽有点儿委屈,他好想好想快点儿长大。 陆蓉:“最起码要几年吧。” 她算了算:“到我这么大,要六七年,到阿兄那么大,得十年呢。” 景年听得两眼呆滞,这可太为难崽崽了,他连几个月都数不清楚,更别说几年了。 等听到阿姐说,一年有十二个月,崽崽彻底傻眼了。 月那么那么久,年竟然有那么多个月?年它怎么那么长呀! 好在他是个心大的崽,失落也就失落那么一小会儿,一块糖饼就能让他高兴起来。 陆蓉却因为三郎哄幼弟糖果的事,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直到她听说三郎挨了顿打。 正在宣扬同胞兄长糗事的四郎笑得喘不过气:“阿兄他竟然要阿娘再给他生个阿妹哈哈哈哈……” 他亲眼看见,他阿兄被阿娘提着扫帚追得满院子跑,阿娘说他书不好好念,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就是欠收拾。 四郎边笑边跟陆蓉说:“他还说是五郎要他问的,阿娘原本都停手了,气得又把他打一顿,说他自己胡闹就算了,还攀扯五郎。” 陆蓉:“……噗。” 好的,她不生三郎的气了。 三郎阴着脸站在一旁,等他笑完了,幽幽道:“你笑吧,多笑两声,过几日你就笑不出来了。” “怎么可能?!”四郎说:“最起码能笑一个月!” 三郎说:“过几日有小考。” 四郎:“?” 三郎:“你说待考完,成绩拿回家……” 四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最后干脆僵在了脸上。 如今他们兄弟几个也在学堂待了一段时日,各自天赋如何,学习进度怎样,各自心中都很有数。 如果要在他们三个中间排个序,成绩最好的毫无疑问是陆景堂,三郎虽然跟陆景堂差距很大,但勉强能排个第二,主要是四郎学习成绩太拉垮了。 整个学堂相同进度的同学里,他能倒数。 平日他们爹娘问成绩,仗着他们不懂,兄弟两个还能糊弄过去。 等到考试成绩出来了,三郎是有可能挨锤,四郎那就是一定会有一顿打,说不定还是男女混合双打。 也难怪四郎失去笑容,换成是谁想到自己马上要被暴打一顿,也笑不出来。 待陆蓉弄清楚四郎为什么突然哭丧着脸,不由心生同情,真惨。 他们提到成绩,陆蓉忍不住好奇:“陆大成绩怎样?” 他们现在私下都不管陆景贤叫兄长了,三郎四郎刚去学堂的时候,吃了他不少暗亏。 陆蓉听了他指使陆芷做的事,对他意见极大。 三郎撇了撇嘴:“他学了几年了,当然成绩好。他现在倒是不找我们麻烦了,发奋图强呢。” 四郎揉了揉脸,把考试的事先扔到脑后,反正还有好几天呢。 他凑过来,插话道:“听说明年二月的县试,陆大要下场。” “真的?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三郎一连串问道,陆蓉也把耳朵竖起来听八卦。 “不小心听到三婶娘和陆芷说的。”四郎说:“好像是三婶娘同阿奶说,若是不让陆大继续去学堂,她腹中的孩子定留不下来。” 陆蓉倒吸一口凉气,她就说嘛,陆景贤他爹都死了,怎么还能继续念书,阿爷阿奶竟然愿意继续供他。 原来是他阿娘以腹中的孩子逼迫阿爷阿奶答应的! “三婶娘真狠得下心啊……”陆蓉喃喃。 她三四岁的时候,阿娘流过一对双胎,按理说那个年纪的记忆不会太深刻,但陆蓉却清晰的记得那段时间的种种。 因为她阿娘太难过了,她记得阿娘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流泪的样子,那副画面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里。 待陆景堂看完书休息的时候,陆蓉跟他讲了这些事。 陆景堂微微点头:“倒是个办法。” 他知道陆景贤能重返学堂肯定是使了什么手段,但只要不牵扯他家人,便没打算深究。 倒也难怪他着急了,他记得梦里陆景承是四月初的生日,二月县试,四月府试,陆景贤若是这次考不出成绩,待到四月陆景承生下来,就没了拿捏陆家二老的依仗。 总不能威胁他们说,把生下来的孩子给掐死吧? 不过梦里陆景贤此时的状况也不是很好,他爹的死给了他很大的打击和刺激,这次考试陆景贤也确实顺利过了县试和府试,就连院试,也挂着最后几名过了。 虽然排名不高,但他年纪小啊! 八月份的院试,出成绩的时候,陆景贤尚未过十五岁生辰。 十四岁的秀才,在这个文华不昌的偏僻小县,属实瞩目。 就连县尊都特意召见他几次,陆氏族中也改变对他的态度,在各种资源上多有倾斜。 与之相对的,是县试落榜的陆景堂。 梦里的陆景堂没有他这份奇遇,时隔多年再坐进学堂,握惯了锄头的双手,握笔时都是僵硬的。 而且也没有分家,为了他读书,阿娘几乎与家里其他人撕破了脸,他们一家在家中处境艰难,他下学后,照样要干活干到天黑。 只读了三四个月的书,便匆匆下场应试,县试五场,他考过三场,败在了第四场。 堂兄弟二人,一人是秀才,一人连县试都没过。 旁人不会管他有什么苦衷,只会笑他,果然是子肖父,如他阿爹一般,脑袋愚笨,只配卖苦力。 一直到陆景堂考出成绩之前,这些嘲讽始终围绕着他,如影随形。 不过这次不一样了,有了梦里的记忆,陆景堂就像自己完整地读了几十年的书,经历过一整遍科考似的。 此次科举,他势在必得,必须在这次的科考中取得功名。 否则他就得跟梦中一般,再去参加下一次的考试,而两年后的那场院试,却因爆出舞弊案,当科录取的生员名声上都有了瑕疵。 后来他入朝做官,有些敌对之人便以此为借口攻讦他,讽他立身不正。 以他的身份能力,即便知道下一次的院试会出问题,也没办法改变,只能独善其身,避开那次科考。 要么这次考中,要么就等三年后,那太久了,他等不了。 陆景堂二月要下场参加今科县试的事,并没有大肆宣扬。 不管是家人还是同窗看来,他入学不过月余,即便进度极快,表现极佳,但他学习时间实在太短了。 但学堂的夫子不这么看。 在陆景堂一次又一次展现出自己恐怖的学习能力,以快到可怕的速度鲸吞蚕食着夫子们传授的知识,并且迅速掌握吸收后,他们慢慢将陆景堂划入即将下场科考的那批学生中间。 那是一个特殊的小班,陆景堂进去引发了怎样的震动无需细表,他是里头年纪最小的,还差几月才过十三岁生辰。 与他同班的,除了陆景贤,其余皆是十六七八乃至二十余岁的郎君,有的已经参加过数次科考。:,, 317 第 317 章 雪花飘飘,寒风呼啸。 今冬连下几场大雪,一下子冷得人不愿意出屋了。 屋里升着炉子,关上门窗挡住冷风,整个屋子便暖烘烘的。 景年一家如今还住在租住的那个院子里,他们家的新房已经在盖了,但是人少事多,进展缓慢,如今依旧住在租的那处小院儿。 好在主人家很好说话,觉着屋子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好歹能赚些银钱,平日见他们住起来也很讲究,屋子里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围墙门窗有个破损的,自己主动修补,对他们一家态度越发的好。 眼下入了冬,泥土冻住,天气冷也不好干活,新房那边的进度暂时停滞,估摸着要到开春才会继续。 景年穿着一身厚厚的棉袄,裹得像一只胖汤圆,白白软软,甜甜蜜蜜。 “汤圆”贴在窗户边儿上,哈出的热气都快把贴窗户的纸给烘破了。 陆杨氏招呼道:“窗户边上不冷么,快到阿娘这儿来。” 他们一家子围在一个火炉子旁边,炉子里头烧着的是炭,没有烟,否则在屋里就太熏人了。 往年可没有这么好的条件,别说炭火了,柴火都是不许多用的。 不过他们现在用着的木炭也不是陆文元和陆杨氏买的,是陆景堂买回来的。 今冬刚降温的时候,陆景堂提过一嘴,说买些炭火取暖。 陆文元和陆杨氏听得连连摇头,炭火可不是他们这种人家用得起的,一千斤木炭便要价二两,顶得上他们一月营收了。 天气越冷,碳价越高,去岁最冷的时候,听说一千斤木炭涨到了三两四钱,着实吓人。 他们反对,陆景堂没同他们争,隔日就运会两筐木炭,一筐约莫有个百十斤。 陆文元和陆杨氏拿他没办法,他买碳没跟家里拿钱,平日买书本笔墨,也从不跟家里要钱。 问他哪来的银钱,说是抄书挣的。 陆文元和陆杨氏也不懂,就是很惊奇,陆文达读了那么些年的书,怎不见他抄书挣钱。 他们家二郎不过读了几月,就能挣钱了! 读书人的事,他们不懂,不过这对夫妻俩有个好处,掌控欲不是那么强。 长子挣了钱,他不想说,夫妻俩也不寻根究底,让他自己掌着。 他买了木炭回来,两人心疼叹气,说乱花钱。 等雪落下来,温度骤降,一家人窝在一间屋子里,烧一个炉子,暖烘烘的,顿时觉出好来。 以往冬天的时候,陆杨氏是做不了绣活的,因为太冷了,手指完全冻僵。 今年不一样了,坐在炉子边上,她把活都带到这里做,又暖和干得又快。 孩子们也开心,陆蓉长大这么大,这是她过得最暖和的一个冬天。 她热衷于往炉子里塞各种可以吃的东西,烧熟了拿出来吃掉,肚子里头便也暖和起来了。 现在炉子上坐着一个瓦罐,咕嘟嘟煮着粥米。 陆蓉从炉灶里扒出一个烤红薯,香甜的气息立刻弥漫在整间屋子里。 她朝着幼弟招手:“快来吃烤红薯,可甜了。” 景年抽了抽鼻子,念念不舍地看着窗外,有些犹豫。 陆蓉奇怪道:“外头都是雪,白花花的一片,有什么好看的?” 刚下雪那几日还有些惊奇,但对于他们这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孩子来说,冬天绝不是个好季节。 今年还好,地里虽然还没什么出息,但靠着卖纸,多少赚了有几两银钱。 陆杨氏是个贤惠的,精打细算,买了棉花和布匹回来,给全家人做冬衣。 穿上新打的棉花做的衣裳,浑身上下都是暖烘烘的,哪像往年,冻得浑身哆嗦手脚生满冻疮,夜里冷得睡不着,好多个夜晚,她都是和陆芳互相挤在一起取暖,度过寒冷的冬夜。 景年年纪尚小,对过去的两个冬天没什么记忆,刚看见雪的时候,兴奋了许久。 不过看久了也就那样,不能出去玩儿,阿兄还说,不能盯着雪看太久,眼睛会坏掉,看不清东西的。 鼻尖萦绕的烤红薯香气实在诱人,景年吸了吸鼻子,从凳子上爬下来,摇摇晃晃走到炉子边。 “阿姐……” “怎的了?”陆蓉正在剥红薯皮,刚从炉灶里拿出来的烤红薯热得烫手,在她手上来回倒换着。 景年拖着小板凳在陆蓉脚边坐下,捧着小脸发愁:“阿兄还没回来。” 陆文元也没闲着,正在修家里的一个凳子,闻言道:“还没到下学时间,待会儿阿爹去接他回来。” 二月份就要考试,约莫一月份的时候,县署会公告考期,陆景堂就得报名。 报考需要找五个同考的学生互结保单,就是彼此做担保,如果他们中间有人作弊,五人连坐。 不光如此,还得有一个廪生具保,学堂的夫子就是廪生,已经答应帮陆景堂作保。 这些人都得提前联系,事情也得提前安排好。 恰逢过年,年一过便离考试越来越近,这些杂事自然在年前处理好才妥当。 于是家里人终究还是晓得了,明年二月的县试,不光三房的陆景贤要下场,陆景堂也一样要去考。 景年对阿兄是信心满满,他还不太明白什么是考试,但阿兄想做的事情,还有做不成的吗? 其他人就不像崽崽那么乐观了,陆景贤读了有五六年书,都不敢下场去考。 今年若不是他爹突然死了,指不定还是不会去。 陆景堂才上了几日学堂,连陆景贤十分之一都没有吧?竟然也要去考试了。 陆杨氏私下旁敲侧击说过好几次,让他放心去考,不管考什么样,阿娘一定会继续供他读书。 陆文元也这么想,但他依旧高兴。 他儿子跟他不一样,是个会读书的,连先生都夸,他在学堂里头的时候,从来没得到过先生一句夸。 当然,先生也没骂过他,就是对着他叹气,说“朽木不可雕”。 他会木匠活,晓得这句话的意思,所以他就是朽木,他三弟便是良材。 陆文元现在是态度大变,先生夸他儿子聪明,他家二郎才读了几月的书便能挣钱,老三都不能!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长子,比他三弟厉害! 陆文达考了那么些年,才考中一个童生,他儿子比陆文达厉害,岂不是能考中秀才? 多考几年也没关系,他家老大读书,花钱比陆文达少多了,供得起。 想到这些陆文元心情便舒畅,教育起幼子:“五郎,你要多跟你阿兄学学,日后阿爹也送你去学堂。” 景年正在啃烤红薯,含糊不清地应声:“嗯嗯,年哥儿知道啦!” 屋里没有更漏,陆文元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出去接长子下学。 还没等他披上蓑衣,窗外呼啸的风声中隐约传来敲门声。 陆文元立刻站起来:“我去看看。” 片刻后,陆景堂裹着一身风雪走进来,陆文元跟在他后头,替他拿着一个书箱。 陆杨氏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给长子拍打身上的雪花。 景年连蹦带跳跑过来:“阿兄!” 陆景堂抬手挡住往他怀里冲的幼弟,嗓音都透着几分冷气:“我身上凉,别碰。” 他担心幼弟被自己身上的寒气冲到,小娃儿不抗冻,万一染了风寒就遭了。 景年鼓了鼓脸颊,跑回去把他吃了一半的烤红薯拿来,要往陆景堂手里塞。 “阿兄吃,热热的。”这个吃了,肚子里热热的。 陆景堂将剩下半个烤红薯塞进嘴里,三两口咽下去。 陆杨氏又推他到炉子边上坐着:“快,先烤烤,暖和暖和。” 陆蓉已经盛好了一碗热粥,端给陆景堂。 他接过来,趁着粥水滚烫,一边吹一边喝,一碗热粥下肚,浑身都暖了。 刚放下碗,面前多了一个皮剥得坑坑洼洼的烤红薯。 景年两只小手被烤红薯皮上的黑灰蹭得黑黑的,嘴边还粘着一圈刚才啃烤红薯蹭上的红薯瓤,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小米牙。 “阿兄吃,甜甜。” 景年大部分时候不挑食,但有选择的情况下,他更愿意吃味道好的,有甜味儿的。 比如米粥和烤红薯,他会觉得烤红薯更好吃,所以费劲吧啦地剥了红薯皮,送给他敬爱的兄长。 陆景堂笑了笑,将烤红薯一分为二,给幼弟一半。 如果他没猜错,阿娘应该烤了三个红薯,蓉娘已经吃完了,年哥儿的红薯让他吃了半个。 景年忍着馋拒绝:“不不,年哥儿吃过啦!” 陆景堂把中间最甜的红薯瓤送到他嘴边:“咬一口。” 一口还是可以的。 我就只吃一口! 景年小小咬了一口,烤过的红薯格外甜,比煮着吃蒸着吃都好吃。 一口吃完,陆景堂又喂过来。 一口接一口,把两半红薯中间那段吃得差不多了,陆景堂才把剩下两个红薯头扔进自己嘴里。 晚上一家人围着火炉喝了热粥,陆景堂要去温书,陆杨氏另给他烧了个炭盆放在脚边。 原本想把炉子给他拧过去,但他说若是这样,他也不用炭火了。 为了省碳火,他们家现在每晚会用两盆碳,陆景堂和景年屋里放一盆,陆蓉在爹娘屋中搭了个小窗,炭盆就放在中间。 白日陆景堂去学堂,屋里还是得烧一炉火,这样一来,碳用得便快了。 陆杨氏心疼不已,但凡天儿别这么冷,她便不用碳生炉子了。 许是她的祈祷真的起了作用,这场持续了好几日的大雪在当晚突然停住。 翌日天明,起床一看,太阳出来了! 陆杨氏喜滋滋地停了碳火,将炉子拎到檐下,塞几根木柴进去燃火。 炉子放在屋外,就不怕烟大了,尽可烧柴火秸秆。 景年也终于能跑出来放风了,不让他出门,就趁着大人不注意,在院子里疯跑,开心地像在雪地里撒欢的小白熊。:,, 318 第 318 章 断断续续下了好几日的雪,终于见了晴,陆文元和陆杨氏连忙搬了梯/子,趁雪停清扫屋顶的积雪。 陆杨氏挥舞着大扫帚,将屋顶瓦片上的积雪扫下来,大块大块的雪团从屋檐簌簌坠下,砸在地面,溅起一层白沫。 “这瓦房就是好。”陆杨氏干着活儿,面上还带着笑:“若是咱家那老房子,早几日便没法安稳坐着了。” 怕是晚上睡觉都得睁一只眼,忧心房顶让积雪给压塌了。 陆文元憨笑:“是好,咱家新房,也盖瓦。” 陆杨氏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要不算了吧,二郎若是考中,四月就该去府城考,咱们这几个月,得给他攒些盘缠。” 家里有个考了十几年的陆文达,虽然他们不太懂到底考什么,但大致时间和地点是晓得的。 二月份在县里考,四月便得去府城,没考过便罢,若是过了,八月还得去。 陆文达已经是童生,就是每三年去两次府城,直接参加院试。 陆文元想到长子的学业,既是高兴又是忧心,虽然他觉得二月的考试,长子大约是过不了的,但妻子说得也有道理,万一过了,难道要让孩子因为没有盘缠,放弃科举吗? 那还不如一开始便不要去读书。 可让他放弃瓦房,继续盖茅草屋,陆文元又有些不甘心。 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住了人家的瓦房,尤其是在冬日下大雪的时候,不说保暖了,连觉都睡得比往年安稳。 陆文元咬咬牙:“先盖房,现下离四月份还早着,若是二郎真考过了需要盘缠,大不了再去抵一回地。” 前一次将田地抵押,是他万万不愿意的,好在家里缓过来之后,便立即把钱凑齐,将地赎了回来。 当时就想着要赎回,选了活当,当出的银两极少,他们只取用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都没动。 陆杨氏诧异地看了丈夫一眼,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全家最着紧田地的,便是他了。 陆文元:“看我做甚,二郎是我儿,他若有出息,我这个当爹的,自然要供他。” 经历了这么多事,陆文元是真想开了。 他熬命一般的挣钱,供他三弟读书,结果陆文达拿着钱在外头花天酒地。 虽然他死了,但他赶考前可不是那么想的,必是抱着会中的心。 他们供他这么些年,说踢就将他们两房给踢了,陆文元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如今他家二郎能读书,先生也夸,陆文元心里不是不后悔。 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便供他自己儿子! 他能这般想,陆杨氏自然开心。 她低头,看了眼在院里跑来跑去,在雪面上兜着圈子留下一串串小脚印的幼子,不由露出微笑:“等五郎再大些,也送他去学堂。” “开年天暖和了,咱去看看萍娘……” “你做些她爱吃的。” “晓得,还有蓉娘,她不耐烦同我学刺绣,这丫头耐不下性子,我想着,是不是让她与我们一起去造纸,多少学个傍身的手艺,将来婆家也不敢小瞧她……” “我看行。” 夫妻俩一边干着活一边闲聊着家中琐事,气氛悠然和谐,这是在分家之前,难有的氛围。 那时候家里头太穷困了,一天忙到晚,累得人打不起精神。 稍微说两句话,句句都是事,句句都是愁,太多的苦闷憋在心里头,想高兴都高兴不起来。 用陆景堂的话来说,就是日子没有盼头,看不到一点儿希望。 不光他们夫妻俩,现在全家都觉得分了家日子好过了。 景年在雪地里跑了几圈,陆蓉便不许他跑了,要抓他回来。 “阿姐,再玩儿一会,一会会儿。” 景年不想回去,踩雪多好玩儿啊,脚踩下去会有一个小坑,发出轻微的声响,脚下像踩塌了一块儿酥饼,“咯吱”一下,好玩极了。 “不行。”陆蓉放下手上的活儿,跑来抓他。 景年一见,拔腿就跑,越跑越开心:“阿姐来追我,来呀来呀!阿姐你好慢,你追不上我哈哈哈……” 原本只是想逗逗他的陆蓉:“……” 好嘛,这下她再也不体谅幼弟是个小短腿了,放开速度,三两步便追到了景年背后。 景年扭头一看,吓得加快速度,然后脚下一滑,合身扑进了雪堆里。 陆蓉:“……” 她赶紧跑过去把幼弟扶起来,给他拍拍身上的碎雪:“摔到哪儿没?” 景年摇摇头,他矮,穿得厚,还有积雪做缓冲,确实没摔疼。 陆蓉点点崽崽额头:“再不听话,我要告诉阿兄了。” “不不,不告阿兄。”景年顿时慌了,拉着阿姐的手求饶:“年哥儿乖乖,阿姐不告阿兄。” 他年幼,爹娘宠着阿姐让着,分家之后也没了别的压力,性子养出了几分骄纵。 偏他嘴甜乖巧会撒娇,偶尔闯点儿小祸,谁也不忍心苛责他。 也就陆景堂,惯是惯着,真做了错事,还是会狠下心,让小家伙儿吃顿教训。 所以景年最亲近阿兄,也最怕阿兄。 尤其是刚干了坏事的时候。 陆蓉也只是吓唬吓唬他罢了,景年乖了,她就牵着他回到檐下,拉了个小板凳放在炉子旁边,让他烤一烤身上的寒气。 炉子里头既烧着柴火,便不能浪费,上面烧着一壶热水。 “不能碰……” “不能碰炉子,不能碰水壶,看见水壶冒白烟,就是水开了。”小奶音抢在陆蓉前头,把这些话说了一遍。 陆蓉:“行啦行啦,不说了,说多了还嫌我啰嗦。” “不不!”景年急了,小孩子最容易把其他人的话当真,“阿姐说,年哥儿不说。” “阿姐要去干活了。”陆蓉忍不住又说一遍:“水开了千万别碰,叫我一声,记住没?” 这回景年不抢答了,乖乖点头:“记住啦。” 安置好幼弟,陆蓉便继续忙活起来。 清理屋顶的积雪不能定在一个地方,得屋前屋后的转悠,否则不好清理。 他们扫完了前头,现在已经转到屋后了。 陆蓉也没闲着,这几天太冷,没怎么出来活动,到处都得收拾。 她忙了好一会儿,中间陆文元和陆杨氏清完屋顶积雪,回来一趟又出了门。 陆文元挑着水桶,陆杨氏挎着一篮脏衣服,这都是连着几天下雪攒下来的活儿。 他们扫完屋顶的雪,扫帚便空出来了,陆蓉又去将院里的积雪扫到一处。 水开了一次,景年扯着嗓子喊“阿姐”,陆蓉过来将水倒去用了,又添了一壶烧着。 第二次烧开,便不添了,家里没有能储存热水倒器具,烧多了用不完,热水变冷,等于白费。 陆蓉去淘了米,又在瓦罐中添多多的水,炉子里留一点火,慢慢煮着粥。 天冷了,大家都想吃点儿热乎的,有时晚间会做汤饼。 景年依旧坐在炉边看着火,陆蓉说:“我去砍两颗菘菜回来。” 农户家中都是自己种菜自己吃,菜地一般在门前屋后离得很近的地方,吃起来方便。 这户人家搬去别处住之前,也在屋后开垦了一块菜地。 陆杨氏是个贤惠的,住下来之后,见后院菜地荒着,便抽闲暇时间拾掇了一番,跟邻居讨了些菜种子撒下去,都是常见的萝卜菘菜之类的。 当时陆蓉还说,他们早晚要搬走,这些菜等不到成熟,自己吃不着,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陆杨氏却说,这地闲着也是闲着,撒些菜籽浇浇水,费不了她多大力气,便是他们吃不上,也能给后来住这房子的人吃。 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短租变成了长租,陆杨氏当初的好心之举,现在方便的反而是他们自己。 冬日菜少,若是没有她当时的勤快,现在景年一家,只能吃一冬的咸菜了。 菜园子就在屋后不远,这个屋子整体比原来陆家的房子小一些,景年坐在这儿喊一声,陆蓉在后头也能听见,于是她放心地挎着菜篮子去了屋后。 陆蓉刚走,许是还没走到屋后,门前的小路上来了两个行人。 那应是一对爷孙,一老一少,老人须发皆白,但面容舒展,看起来比陆满仓要年轻些。 少年约莫十来岁的模样,模样俊俏,脸色却比树梢上的积雪还冷,恨不得在额上写上“我不高兴”几个大字。 老人骑着一头毛驴,面带微笑,悠然自得。 少年牵着驴走在前头,路过景年家,脚步不停。 “等等。”老人突然喊了一声,“这家,就这家,阿朔,你去敲门。” 少年不太愿意:“外公,我们直接去陆家族学吧,这村里若是有向学之心的孩童,不都应该在学堂吗?” 老人呵呵一笑:“你懂什么,旁人教过的,我再教有什么意思,我要找的,是那种璞玉。” 少年无声翻了个白眼,想找聪慧的孩童,在京城,去江南,哪里不比这穷乡僻然的方便。 偏他外公脾气怪,哪里偏便往哪里钻,路过成宁县的时候,听人说这里有个什么陆家族学,非要来看看。 乡下荒僻地方,他们两个不认识路,外公还不愿意找个向导,说什么若是走错道找不着,便是没缘分。 行至半路竟下了大雪,他们只好就近找了个村落借宿。 这几日在外公的授意下,少年阿朔没少跟那个村子的孩童打交道,一次又一次被那些孩子的愚笨刷新认知。 锦衣玉食的少年郎,便是同外公出来游学,平日也是住客栈吃酒楼,如何受过这种苦。 如今是恨不能马上回京去,再不要跟外公在这乡野之间找什么璞玉了。:,, 319 第 319 章 景年坐在小板凳上,膝盖并拢,两只手撑着下巴,盯着咕嘟嘟煮着粥的瓦罐看。 陆蓉出门后,他眼珠子转了转,等了一会儿,阿姐没回来。 崽崽一蹦而起,跑到陆蓉扫到角落的雪堆处,挖了一捧雪,冻得手凉也不想扔。 他想起前几日阿兄给他用雪捏的那个小狗,挖了一坨雪,笨手笨脚想捏一个一样的小狗出来。 他手小指头短,捏的雪都是散的,好不容易团起来一个圆球球,还没来得及放到地上,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崽崽一跳。 景年还以为是阿姐回来了,逮着他偷偷玩雪,手一松,刚团好的雪球摔在地上,雪沫四溅,摔了个粉碎。 崽崽一骨碌爬起来,跑回檐下,小板凳上板正正坐着,假装无事发生。 从门缝里目睹了一切的少年阿朔:“……” 因为家里人只是暂时出去,都没锁门,院门只是虚掩着,留了条宽缝。 他收回视线,又敲了敲门。 景年这回终于发现回来的不是他阿姐了,扭头盯着大门看了一会儿,犹豫片刻,啪嗒啪嗒往门前跑,准备看看是谁在敲门。 他方才跑去玩雪,不小心踩到了碎雪,半融的积雪粘在他鞋底,行至院里一处积雪扫得不太干净的地方,景年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摔懵了。 阿朔:“……” 这一定不是外公要找的璞玉。 “阿朔,没人吗?”老人见外孙敲了两次门也没人应门,以为这家没人在家。 “有。”阿朔说:“有个小孩儿,摔了一跤。” 老人一听,忙道:“快看看那孩子摔得怎么样了。” 阿朔:“他自己爬起来了。” 景年瘪着嘴,屁股好疼。 可是爹娘和阿兄阿姐都不在,他哭也没人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没掉下来。 这回不敢跑了,慢吞吞走到大门口,崽崽躲在门口,奶声问:“谁敲门?” 阿朔:“……我。” “我?”景年一呆:“‘我’是谁?” 老人已经从毛驴上下来,牵着毛驴走到门前,闻言笑道:“小娃儿,我们是过路人,来讨碗水喝。” 崽崽年纪小,以往身边从不离人,乡下环境封闭,除了货郎很少有外人,家里人便忘了教他要防备敲门的陌生人。 听说是讨水喝,景年使劲推着半掩着的木门,将门推开一些。 门外的一老一少都不是凶恶相貌,恰恰相反,老人面目慈和,少年虽然冷着脸,但眉眼俊俏。 还不懂“人不可貌相”的景年,下意识将他们当成了好人。 “阿姐不让我碰水壶。”景年怯怯道:“我喊阿姐回来,让她给你们倒水喝。” 他晓得天冷要喝热水的。 老人看见景年,眼前一亮。 他借口要找个璞玉当自己的关门小弟子,带着外孙天南海北的跑,其实主要目的是让阿朔多见识一番风土人情。 他这个外孙,生于豪门长于锦绣,所见所闻,皆是富贵逼人。 因此他特意挑那些穷困的乡县,想让阿朔看一看这个天下的百姓,到底是怎样生活的。 只是没想到,竟真碰见了这么一个钟灵毓秀的小童。 这孩子虽然穿着打扮十分土气,但外貌实在出挑,精致如天上仙童,眉眼灵气四溢。 老人有心想跟景年多说几句,于是道:“不必着急,我们在此稍待片刻便是。” 小孩子不懂客套话,人家说等等没关系,他就不着急喊阿姐回来了。 正好一人待在家里无聊,景年以往没怎么跟陌生人打过交道,这位老爷爷慈眉善目,说话也和气,景年很愿意同他交流。 老人哄着景年说了几句话,见他口齿伶俐,思维清晰,话语也活泼有趣,对景年越发感兴趣。 景年没防备心,三两下便让人家哄得把自家情况全交代了出去,若是让陆景堂看见,定会后悔没好好教教他。 他说着话,眼睛忍不住往老人身后的毛驴身上瞥。 陆家没有大牲口,景年以前在五里村见过牛车,但是没坐过。 他心里十分好奇,眼睛看过去又收回来。 小家伙儿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老人笑眯眯地问:“要不要骑一下。” 景年惊喜地问:“可以吗?” 他原本想问一问这位老爷爷,可不可以让他摸一下的。 “当然。” 老人让外孙将景年抱上去。 在崽崽甜甜地喊了几声“阿朔哥哥”后,少年也冷不下脸了,提溜着将景年放到毛驴上。 这头小毛驴在老人身后,看着乖巧,但背上突然多了个人,它不安地撂起蹄子。 景年吓得叫了一声,坐在驴背上瑟瑟发抖。 阿朔和老人立刻一个去牵缰绳一个扶崽崽。 陆蓉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两个陌生人将她家小五郎从门内“偷”出来,放到驴背上,她可怜的幼弟吓得哭叫,那两人竟想赶着毛驴马上离开。 陆蓉脑子一嗡,菜篮子往地上一扔,随手抄起一根大萝卜,朝着正要抓她家五郎的坏人头顶砸去。 阿朔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刚一扭头,眼前袭来一根棍影,紧接着额头剧痛。 …… “你这孩子,怎地这般鲁莽。”陆杨氏训斥了陆蓉两句,又一脸不好意思地同坐在一起的爷孙两人道歉。 老人——方才他自我介绍说姓林,陆杨氏尊称一声“林老。” 外孙姓陈,名朔,年九岁。 林老还算好说话,陆蓉道过歉之后,他便笑着说“无事”,只是一场误会。 陈朔显然不是“无事”,他捂着脑门上被萝卜砸出来的包,脸黑得能吓死人。 太丢人了,竟然被一个村姑用萝卜砸了个大包。 还是正在脑门上,现在就算外公要带他回京,他都不回去了,让其他人看见,得笑死他。 陈朔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陆文元和陆杨氏都提着心,生怕他们要怪罪女儿,等林老说了“无事”才稍稍松口气。 可陈朔明显还在生气,陆文元和陆杨氏不晓得怎么哄他这样的公子哥儿,又不敢让闺女上去碍眼,只能偷偷指使幼子去活跃下气氛。 景年一点儿不怕生,他端着碗水,送到陈朔面前:“阿朔哥哥,给你喝水。” “不喝。”陈朔冷声道。 好吧。 景年把碗放到一边,蹲在陈朔面前,仰着头:“阿朔哥哥,你头上好大一个包哦。” 陈朔的脸顿时更黑了,用你提醒?我头上的包,难不成是我自己撞的? 偏偏景年只是个不懂得看人眼色的三岁幼崽,指望他活跃气氛,有时候只会适得其反。 他盯着陈朔黑漆漆的脸,恍然大悟:“阿朔哥哥,你在生气吗?” 陈朔:“……” 他已经不想说话了。 景年却皱起小眉头,很认真地安慰他:“阿朔哥哥你别生气,中午让我阿娘把那个萝卜煮给你吃,它打你,你把它吃掉。” 陈朔:“?” 他被气笑了:“打我的不是你阿姐吗?” 他是头上被打了个包,不是被打傻了,萝卜还能自己飞到他头上? 挨了打找萝卜撒气,他有那么蠢吗? 景年急了,慌忙摆着小手:“不不,阿姐不能吃。” 陈朔看了眼低眉顺眼站在一旁的陆蓉,气急败坏:“谁要吃她了,一个村姑,脏兮兮的,恶心死了!” “陈朔!”林老眼一压,冷声呵道。 陆文元和陆杨氏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女儿被辱骂,他们当然生气。 可是这爷孙明显身份不一般,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人,况且还是陆蓉先动的手,他们理亏。 “你……你坏!”景年气得眼圈都红了,也不喊“阿朔哥哥”了。 “我阿姐不脏,我阿姐最好,天下第一好,你坏!”说着说着,眼泪快掉下来了。 他转身往陆蓉身边跑,跑出两步,又回来将水端走。 才不要给坏人喝,这水还是阿姐烧的呢。 “抱歉,是老夫管教无方。”林老满怀歉意地说道。 这事本就是个误会,那个小姑娘只是救弟心切,虽有些鲁莽,但其心可嘉。 陈朔话说出口,便有些后悔。 他一个小郎,跟个没见识的小女娘计较做什么? 况且……况且就是被打了一下而已,要不是她偷袭,他才不会中招呢。 但话已说出口,他拉不下脸道歉。 陆蓉摸了摸崽崽软乎乎的脸颊,朝他笑了笑。 被骂了生气肯定是有一点儿的,但是她先动手打了人家,骂就骂吧。 以前陆芷对她的冷嘲热讽,可比这难听多了。 因为这一场误会,陆杨氏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坚持要请爷孙两个留下吃顿饭。 林老有心教育外孙一番,便点头应了。 陆杨氏让陆文元去肉铺割些鲜肉回来,家中攒了几个鸡子,还有一些菜干。 冬天蔬菜少,陆杨氏想了想,狠狠心宰了只鸡。 天冷,母鸡不怎么下蛋了,杀了招待客人,明年再养好了。 她忙忙碌碌收拾着,陆蓉在一旁给她打下手。 陈朔还在生闷气,又抹不过面子主动说话,一个人站在墙角面壁。 林老找上景年,他喜欢这孩子,灵巧聪慧。 他试着问景年:“年哥儿,你想不想读书?” 景年生陈朔的气,但是林爷爷是个好人,他乖乖点头:“想。” 他跟老爷爷炫耀:“年哥儿会写自己名字哦。” 林老来了兴致:“哦?写给爷爷看看好不好?” 景年立刻跑去拿了他的沙盘来,家里条件不好,陆景堂上学习字用纸都得省着,更别说景年了。 陆景堂给他做了个沙盘,让他在这里头写字。 景年摆开架势,他握笔的姿势是陆景堂手把手教的,有模有样。 林老看得连连点头,欣赏了一会儿崽崽写的几个大字,夸奖几句,洪得小家伙儿眉开眼笑。:,, 320 第 320 章 午饭陆杨氏已经尽力准备得丰盛,但在出身高门的陈朔严重,实在太过简陋。 不过他跟着外公东奔西走,之前因为大雪被困在别村农家的时候,更是见识了农户日常生活是如何的粗衣陋食。 一户人家只有一条被褥,全家几个孩子共用一条棉裤,这是陈朔想都想不到的事。 他们吃饭也不叫用餐,叫果腹,大部分时候保持着不饿死的状态。 相比而言,陆杨氏为了招待他们而整治的一桌饭菜,已经称得上丰盛了。 林老被请至上座,陈朔没上桌。 当然不是不让他坐,他自个儿赌气,刚嫌弃了人家闺女,说人家小女娘脏兮兮的,现在又吃人家做的饭,这不是自打脸嘛。 要面子的少年郎倔强地站在一旁,看着其他人吃。 景年很不理解,这么多好吃的,他竟然能忍着不吃。 不吃就不吃吧,他不吃,其他人还能多吃一口。 林老已经做好打算,走的时候给这家人留些银钱,所以受到人家的热情款待,他心中并无太大负担。 况且…… 林老看了眼抱着小手乖乖坐在板凳上等开饭的小娃儿,指不定,往后还要吃这孩子许多顿饭呢。 陆杨氏留了些菜在厨房,这不是给她自己留的,是给中午不回家吃饭的陆景堂留的。 家里好不容易吃一顿好的,她惦记着在学堂苦读的长子,想着等他晚上回来,再把这些菜热热给他吃。 陈朔不上桌,林老也不劝,招呼着陆家人吃饭,不用管他。 陆文元和陆杨氏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们有些怕陈朔,这种脾气不好的小公子,若是想整治他们,法子可太多了。 但两人都是忠厚善良的人,觉着陈朔怎么也还是个孩子,跟他们家蓉娘一般大呢,饿着肚子多难受。 陆杨氏给幼子使了个眼色,那位小公子不喜蓉娘,跟她家小五郎倒还说得上话。 景年撇了撇嘴,不是很愿意搭理他。 崽崽也是有脾气的,别人欺负他阿姐,他是要生气的。 可是阿娘一直催他,景年只能不情不愿地端着陆杨氏特意盛出来的一碗菜和饭,去给陈朔送去。 中午他们原本打算吃点儿菜粥,把之前做的馒头拿出来热一下,就着咸菜就是很好的一餐了。 因为要招待客人,陆杨氏特意蒸了米,又做了许多别的菜。 这可不是自家吃的糙米,是精米,蒸不出来多少饭,陆杨氏舍不得,只做了两人份,自家人依旧吃很稀的菜粥。 她给陈朔盛了一碗白米饭,上面夹了许多肉,满满当当一大碗,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陈朔可硬气了,头一扭:“不吃。” 景年瞬间眉开眼笑,兴冲冲道:“阿娘,他不吃!” 陆杨氏尴尬不已,刚想让崽崽先回来,小奶音又响起来:“阿娘,他不吃我能吃吗?” 阿娘给这个碗里,加了好多好多肉,还有一个大鸡腿,看着就好好吃。 陈朔:“……?” 陆杨氏人都傻了,林老放声大笑,边笑边说:“你吃,你吃,好孩子,你都吃了,别浪费。” 景年更喜欢这个老爷爷了,说话多好听啊! 但他要听阿爹阿娘的话,他端着碗,期待地看着他爹娘。 陆文元和陆杨氏哪经历过这种事,看看笑得开怀的老人,再看看又气又茫然的少年,呐呐道:“那年哥儿你、你吃了吧……” 嘿嘿。 景年也懒得去桌子上了,那桌子太高,他坐在条凳上总是够不太着,吃饭很不舒服。 有时候阿兄在家,会抱着他让他坐在他身上吃,或者阿爹阿娘有空,也会喂他或者抱他。 今天家里有客人,便让他自己吃了。 景年去拖了个小板凳来——陆文元自己会做简单的木匠活,家里这些小东西是不缺的。 他把碗放到小板凳上,就这么蹲着,埋头刨起饭来。 站在景年旁边,饿着肚子的陈朔:“……” 鼻尖萦绕着饭菜的香气,陈朔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他个子不算太高,但相比于蹲在小板凳前的景年来说,算得上居高临下。 于是他能清楚地看见那个软乎乎的崽,是怎样全心投入的疯狂干饭。 崽崽嘴巴小,张开到最大也没有多大,大鸡腿他筷子夹不起来,干脆把脸凑过去,啊呜一口,咬下一大块肉。 嘴里吃完,填一口饭,刚瘪下去的腮帮子又鼓了起来,一动一动,像某种极度可爱的小动物。 他吃饭太香了,每一口食物都视若珍馐,吃得认真又投入,看得陈朔疯狂咽口水。 难不成是这小崽子的阿娘厨艺格外出众?为什么他竟然觉得,这些简陋的饭菜有点儿好吃…… 越看越饿,越饿越移不开目光。 陈朔心里开始后悔,刚才不该拒绝的那么坚定。 外公肯定会给钱的,那他吃一碗饭又怎么了?这是他花钱买的。 他盼望着,有谁能再来问他一次,他外公,或者是景年的阿娘,那个看起来很温和的妇人。 可是没谁再问他,所有人都在吃饭,除了他。 所有人都填饱了肚子,除了他。 看他外公吃饱喝足,叫上那个在他面前诱惑他的小崽子出去遛食,陈朔一瞬间委屈得想落泪。 林老动了点儿别的心思,所以抓紧机会就跟景年在一块儿,他想多跟这孩子接触一下。 景年天生是个讨喜的崽,尤其是当他在有好感的人面前,软甜可人,没谁会讨厌这样一个漂亮娃娃。 而且他也足够聪慧,虽然还未正式开蒙,但林老在谈话时刻意引导的考校,小家伙儿大部分都能轻松通过。 林老越发满意,看着崽崽的眼神也分外慈爱。 他当年收了几个弟子,都是当着半子看待,原本想将独女嫁给其中一个,没想到师兄妹打小一起长大,女儿把师兄弟们当成了亲兄弟,偏看上了勋贵家的纨绔子。 因着阿朔他爹是个不靠谱的,这孩子让他教得有些歪,林老特意将他带出来,想趁着自己还走得动,带外孙看看这万里河山,民生百态。 找了个借口是说想收个关门弟子,他确实有这个想法,多年未曾收徒,年纪大了,又有些稀罕小娃儿。 外孙毕竟姓陈,往后在他身边待的时间怕是不多,林老便想着,再收个贴心的小弟子,也是给外孙找个伙伴。 当然,若是找不着,也不强求。 这一路走来,遇见了不少聪慧的孩子,有的憨厚有的猾黠,有的稳重知事,有的机灵活泼。 都是好孩子,但他总觉得少点儿什么,总有哪里不如自己心意。 唯一的关门小弟子,再怎么仔细也不为过,既然不合心,那便算了。 这般走走停停,都已经在往回走的路上了,不过是临时起意来看一看,竟真的遇见了极合他心意的小娃儿。 虽说孩子小了些,周岁还不足三岁,但聪慧机灵也乖巧听话,比得上六七岁的小孩儿。 况且,年纪小,他才好从头教,亲自启蒙,免得这么聪明的小娃儿,让一些庸人给教错了路子。 越想越满意,林老不再犹豫,笑眯眯对景年说:“年哥儿,你可愿拜我为师,做我的弟子。” 景年眨眨眼:“拜师是什么?”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林老拽了句文,见小家伙儿一脸迷茫,换成白话:“便是随我读书,我教你学问,教你为人处事。” 景年还是听的半懂不懂,但前面半句是听懂了,他立即摇头拒绝:“不不,年哥儿不要。” 林老表情有些僵:“为何?” 景年仰着小脸,理所当然地说:“阿娘说,等我大一些,送我去学堂读书。” 他是要去学堂的,不能跟老爷爷读书。 林老:“……” 这乡间学堂能有什么名师,有个举人了不得了,他可是教出来好几个进士,还有状元! 小娃儿年纪太小,不懂事,林老决定去找他爹娘说。 片刻后,听林老说完的陆氏夫妻俩面面相觑,跟林老设想的欣喜若狂立刻答应毫不相符。 这不对劲。 林老薅着自己胡子,想不明白。 刚才跟景年不好说,说了他也不懂,跟陆家夫妻,他可是已经暗示过,说自己有学生考中进士,他这样的名师,想收一个乡下幼童,他们当父母的,有什么可犹豫的。 “要不……要不您先等等……”陆杨氏迟疑道。 “等?等什么?”林老奇怪道。 陆文元说:“等我家二郎回来。” 林老觉得有些好笑,他晓得陆二郎,未来的小徒弟满口都是他阿兄。 似乎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才开始读书不过几月,这般年纪才开始读书,多少有些晚了。 不过林老又没打算收陆景堂当徒弟,人家怎么读,读得怎样,跟他没什么关系,愿意读书总是好事。 只是没想到,小徒弟拜师的事,他们当父母的不拿主意,竟指望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等等—— 林老眼珠子转了转,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该不会是陆氏夫妻两个偏心长子,想让他收下他们长子吧? 他眯了眯眼睛,不管如何,他看中的是年哥儿,想让他收别的徒弟,不可能。 他不想收徒,京里那些达官显贵挤破头也没法,更别说一对乡下夫妻。 但他们越是这般,他的念头越发坚定。 徒弟他是收定了,就要年哥儿,就要这个小娃儿! 他觉得自己刚才不该说得那般含糊,不要暗示,要明示,将他之前那些弟子的成就摆出来,看看他这个老师到底怎样。 他转身,准备出去找陆氏夫妻再说道说道,刚出门,就听见那两人站在檐下,低声细语: “他说他教出来一个进士老爷,这吹得也太吓人了,该不是个骗子吧?”:,, 321 第 321 章 景年抱着沙盘,写写画画。 他没有认真写字,就是拿了根树枝,在沙盘里画着玩儿。 对于没有玩具的崽崽来说,这个沙盘就是他的玩具了。 林老坐在林文元做的一个木椅上,摸索着扶手,面色沉静,似乎在思索什么重要的事情。 陈朔走过去,看看他外公,在看看不远处抱着个破木框子自得其乐的崽崽,忍不住透出几分幸灾乐祸:“外公,人家不要当你弟子呢。” 林老眼皮子一掀:“你懂什么,若他们晓得我身份,定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外公,不是你教我,不可以势压人吗?”陈朔摆出一副好学姿态,问出的问题恨不得噎死他外公。 林老很不服气:“我何时以势压人了,明明是用我的学识,我的才华来打动他们。” 陈朔:“……好像没有被打动。” 林老叹气:“他们不懂。” “那您还要收陆景年当弟子吗?”陈朔问。 林老奇怪:“你不排斥他?” 阿朔在那小家伙儿身上吃了几回瘪了,竟然不讨厌他。 陈朔坦言道:“反正您总是要收一个弟子,最起码他生得好看,养眼。” 林老:“……” 倒也有理。 “您想好怎么打动他们了吗?”陈朔问。 林老说:“先见见这陆家二郎吧。” 陈朔不置可否,他觉得还不如给陆家一大笔钱,以这家穷困模样,若是见到大笔银钱,自然会被打动。 比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学识、才华可靠多了。 但他不敢说,若是说了,外公又要骂他满身铜臭,丝毫没有读书人的风骨。 可他家就是有钱啊,他阿爹说了,他生来富贵,合该享福。 “你不饿了?”林老后知后觉地发现,外孙肚子不响了。 陈朔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脸,方才陆家那个小女娘,似乎是叫蓉娘的,来同他道歉了。 陆蓉听见了林老说要收景年作弟子的话,也听见阿爹阿娘讨论,说林老有个进士学生。 拖陆文达的福,陆家人对于科考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比如进士,他们浅薄的认知中,就是官老爷。 这个老爷子教出来一个当官的大老爷! 陆蓉当即就后悔起来,若是那个小公子记恨她,影响到她家年哥儿拜师可怎么办。 因此陆蓉又来找陈朔道了一遍歉,她还拿了个大萝卜,跟陈朔说,如果他不解气,可以用这个砸她,砸几下都行。 陈朔脾气虽然不太好,但跟一个小女娘动手,不是君子所为。 况且他之前口出恶言,心里是有些歉意的,陆蓉诚恳道歉,他便顺水推舟原谅了她。 恰巧陆蓉听他肚子叫得厉害,便问他要不要吃烤馒头。 以陈朔的脾性,中午的剩菜他肯定是不愿意吃的,尤其是别人家的剩菜,他更接受不了。 陆蓉也不想把她阿娘特意给阿兄留的食物拿出来热给陈朔吃,装作不知晓,想拿几个馒头打发他。 其实馒头也是之前一锅蒸了剩下来的,但是馒头跟饭菜不一样,没动过的,也不算剩下了。 陈朔吃了饿肚子的苦,这回不倔了,默默点了点头。 他太饿了,也就不嫌弃食物简陋了。 陆蓉便取了两个馒头,串在剥了皮的树枝上,放在炉火上烤。 陈朔瞥了眼:“我吃一个便够了。” 陆蓉说:“还有一个给年哥儿烤的。” 陈朔震惊:“他还吃得下?” 那么小的崽,扒了一大碗饭,堆起来的肉菜,全吃光了。 他叔叔家的小堂弟,比景年还大几岁,现在还要乳母抱着哄着,巴掌大的小碗能吃下一碗便很不错了。 陆蓉想,这个小公子大概从没有饿过肚子。 食物怎么会有吃不下的呢?现在让她再吃两个馒头,她也是吃得下的。 阿兄说,他们是肚子里缺油水儿,多吃肉就不会饿着么快了。 可是肉那么贵,怎么可能天天吃,还是得吃粮食。 不过这个馒头确实不是给景年现在吃的,陆蓉解释道:“先烤着,等年哥儿下午饿了吃。” 陈朔:这还差不多。 馒头原本就是熟的,热起来就快,炉子口小,陆蓉一回只烤一个,烤好了给陈朔。 这是陆杨氏做了自家吃的馒头,舍不得全用面粉,还掺了一些其他杂粮粉末,蒸出来的馒头是偏黄偏褐色的,口感也不如拜白/面馒头细腻。 陈朔是饿狠了,否则绝不会吃这种东西。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烤馒头竟然出奇的好吃。 馒头外面烤得有些焦,撕下外层的焦壳,香香脆脆。 里头冒着烘烤的热气,虽然有些干,但嚼起来满口粮食的香气。 陈朔饿惨了,越吃越快,一下子被噎住了。 陆蓉连忙舀了点儿热水给他,陈朔就着半瓢温开水,吃下了一整个馒头。 他吃的时候,陆蓉就烤另一个,烤馒头在炉子上散发着淡淡道香气。 陈朔又灌了口水,他觉得自己没吃饱。 但他不好意思开口,站着没动,指望着陆蓉能识点儿趣,再问他一句,要不要再吃一个烤馒头。 可惜陆蓉实在没眼色,自顾自烤着馒头。 陈朔待不下去了,只好出来找他外公。 虽然没吃饱,不过一个馒头下头,肚子确实不想了。 “她同我道歉了。”陈朔说,他不好意思跟外公讲,方才刚吃了人家一个烤馒头。 少年摆出一副小大人模样:“不过一个小女娘,我不与她计较。” 林老笑着摇摇头,没戳破少年人单薄的自尊心。 他们在等林景堂回来,景年也在等他阿兄。 等到日暮,林景堂终于下学了。 今日无雪,陆文元没去接他,他自个儿回来的。 感觉着时间差不多了,景年就拖着他的小板凳坐到了门口,陆景堂一回来,他第一个冲上去。 “阿兄!” 崽崽小炮/弹一样,一头扎进陆景堂怀里。 陆景堂顺手将他抱起来,随口问道:“今日在家做了什么?” 原本以为会收到跟以往相似的回复,没想到崽崽张口就是:“阿兄,家里来了一个老爷爷,和一个阿朔哥哥,老爷爷还说要收我当学生哩。” 陆景堂脚步一顿,抬头,已经看到了坐在他家堂屋的爷孙俩。 “阿兄,就是这个爷爷哦。”景年连忙给他介绍。 陆景堂瞳孔猛地一缩,少年眼熟,老人更是熟悉,结合名字,少年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大儒林鸿方,出身胶东林氏,有弟子六人,皆高中进士,其中一位状元,一位榜眼,可谓是名师。 林鸿方厌恶官场倾轧,半生未曾入仕,后来却因为外孙,卷入储位之争,落得个晚年凄凉。 陈朔,林鸿方独女唯一的儿子,宣威侯府三公子,二房嫡长子。 这样两个人,怎会出现在他的家中? 陆景堂心中不解,面上却不动声色,仅留了丝丝好奇,十分符合他一个乡野村童的身份。 片刻后,当陆文元同陆景堂解释清楚林鸿方爷孙二人来历,以及林鸿方想收景年为徒弟想法后,便停下话头,期待地看向长子。 如今长子是家中读书最多的人,涉及到这方面的事,他和妻子都觉得应该让长子来拿主意。 林鸿方安静坐在一旁,捋着自己胡须,面带微笑听陆文元介绍。 他想,陆文元夫妻不识货,眼前的少年好歹读过几天书,应该晓得轻重。 他林鸿方怎会是沽名钓誉的骗子呢?他的六个徒弟,个个有出息。 接下来,他该烦扰的是,若是这少年也想借此机会拜他为师,他该如何拒绝。 他此行只打算收一个徒弟,既然看中了景年,万不可能再换其他人。 陆景堂垂首沉默,似乎是在思索。 “抱歉。”少年嗓音清朗,语调沉稳,显得十分笃定可靠:“承蒙厚爱,幼弟尚且年幼,体弱爱娇,离不得父母亲人。” 虽然没有直说,这便是拒绝了。 不可否认,林鸿方是个极优秀的老师,陆景堂自己能考中进士,但让他教,不一定能教出六个进士。 但是,只要一想到他们身上的麻烦,陆景堂便立即打消了让幼弟拜师的心。 这种拜师,可不是像在学堂那种,随便拜个塾师一般。 林鸿方要收的是关门小弟子,师父师父,先生就是半个爹。 在梦里,林鸿方出事后,他几个有良心的徒弟几乎都受了牵连。 他家年哥儿这般心软的崽,真拜了林鸿方为师,日后他身陷囹圄,难不成让他家年哥儿陪着去坐大牢? 除非…… 他眼角余光从陈朔身上扫过,若是没有他,倒也还好。 陈朔倒不是自己品性坏牵连了家人,纯粹是眼神不好脑子也不好,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差点儿坑死亲外公。 要不是宣威侯当机立断放弃了这个孙子,宣威侯府恐怕也会被拖下水。 总之,林鸿方关门弟子的身份,看起来是一块从天而降的馅饼,可天上哪有掉馅饼的,香饵罢了,咬了会死人的。 他们陆家小门小户,经不起折腾,就不掺和了。 林鸿方手一抖,险些把自己胡子揪下来。 他又被拒绝了? 他竟然又被拒绝了! 这次跟他想的理由不一样,但却无可反驳,景年确实太小了,还没到开蒙的年岁。 林鸿方是想将孩子带在身边,言传身教,打小开始培养。 可是听陆家二郎的口吻,是不愿意让他带景年走,可他又不能一直留在这穷乡僻然之地。 之前陆文元和陆杨氏都没想到这个问题,还以为他说的收徒,就是让幼子跟长子一般,每日去上课,早晚回家。 没想到竟是要跟着先生去别处,这怎么行?! 景年也不干了,吓得抱紧了阿兄,生怕老爷爷把他抱走了。:,, 322 第 322 章 陆家村多了两个租客,外乡人,一对爷孙。 老先生是个读书人,具体是个什么功名不晓得,只知道他去陆家族学转了一圈,里头的先生都对他客客气气,恭敬得不得了,村里人便如何也不敢小瞧他了。 以前陆家村并没有如此的规模,背靠着考中进士在京城当了官的陆老爷,后来族学里头又考出来几个秀才,这才慢慢发展成如今模样。 因此陆家村的人格外重视读书人,也敬重有学问的人。 譬如陆家,陆景堂在学堂里闯出点儿名声后,陆文元和陆杨氏走在村子里头,跟他们说话的人都多了。 林鸿方在村子里倒是舒服了,景年一家却提心吊胆的。 陆文元和陆杨氏现在是提都不提让景年拜师的事了,这跟他们想得完全不一样,怎么能让不认识的人带他们幺儿走呢?还是去什么京城,那得多远啊,县城他们都觉着远。 陆蓉也不讨好陈朔了,甚至态度变得恶劣,巴不得陈朔被气走了,他外公一起走,就不打她家年哥儿主意了。 她私下吓唬景年,说要是跟老爷爷走了,就再也见不着阿爹阿娘,阿兄阿姐,若是有人欺负他,他哭他们也不晓得。 吓得景年缩在家里,见着林鸿方就躲,躲不开就哇哇大哭,生怕他把自己抱走了。 陆景堂倒是稳坐钓鱼台,丝毫不慌。 他晓得,林鸿方在这里待不久,还有不到一月就过年了,从陆家村到京城,快则半月,慢则二十多天,若是路上遇上风雪不好行路,走上一个月两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便是林鸿方自己愿意耗在此处,陈朔可是宣威侯府的小公子,总要回家过年。 果然,林鸿方和陈朔没待几日,村里来了辆马车,将他们爷孙两个接走了。 走之前林鸿方和陈朔还来了陆家,林鸿方想再跟景年见一面,好好说说话。 可惜崽崽现在让陆蓉吓得见到他就躲,躲在阿娘身后,死活不肯出来。 他还是没死心,跟陆文元和陆杨氏商量着,先拜师,待日后景年长大一些再同他进学也可。 陆杨氏有些心动,不敢应答,来找长子商量。 陆景堂只说一句话:“林老年纪大了,几年后如何,还不知道呢。” 陆杨氏立刻打消了念头,二郎总是想着他幼弟的,听他的准没错。 陈朔是来找陆蓉的,他跟村里孩子玩儿不来,这几天倒是没少跟陆蓉打交道。 性子倔犟的少年郎,在年龄相当的小女娘手里吃了苦头,一心想找补回来。 要不是因为堵着一口气,他老早就闹着要离开了,现在要走了,那口气还没出,愤愤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马车走远了,景年才探出小脑袋,好奇地盯着马车的背影看,他还没见过大马呢!也没见过这种车。 陆文元和陆杨氏也松了口气:“可算走了。” 要防着林鸿方将他们家幺儿拐走,又不敢得罪人家,连族长都去拜访过那位林老先生,他们哪儿得罪的起。 提心吊胆的,好在人终于走了。 陆杨氏想到陈朔临走时扔下的那句话,问女儿:“那小公子为何同你那样说话。” 陆蓉低着头,眼神闪烁:“我怎么晓得,他奇奇怪怪的。” 雪停了,陆杨氏忙得很,没怎么关注小孩子往来,女儿这般说,她便没有深究,以为只是陈朔实在小心眼,还在记恨陆蓉打他的那一萝卜。 瞒得住阿娘,却瞒不住陆景堂。 爹娘一走,陆景堂眼风便扫了过去:“怎么回事。” 陆蓉支支吾吾不敢说话,景年举着手在陆景堂面前蹦跶:“阿兄,年哥儿知道!” “年哥儿!”陆蓉叫了一声。 陆景堂一眼斜过去,陆蓉便息了声。 陆景堂将幼弟抱起来,哄他说话:“年哥儿跟阿兄讲讲,为何陈朔要凶蓉娘。” 景年骄傲地挺着小胸脯:“因为他好笨笨,打不赢阿姐。” 陆景堂:“……?” 他扭头,诧异道:“你跟陈朔打架了?” “小告状精。”陆蓉气哼哼地捏了下崽崽的脸颊,表情很凶,动作却很轻。 “是他要跟我打的。”陆蓉底气不是很足地说。 陆景堂被气笑了:“他无缘无故,要跟你一个小女娘打架?” 陈朔那人,好面子,骨头也不算软,欺负小姑娘的事应该是做不出来的。 陆蓉眼珠子乱转,好吧,她承认她用了一点儿那个什么,就是阿兄说的激将法。 可是如果陈朔自己不上当,她也没办法啊! 陆景堂:“……所以他让你等着是?” 陆蓉说:“不是打架啦,我们就是比试了一下……” 那个陈朔好傻的,说她是小女娘,让她选比什么。 这不是把脸凑过来挨打嘛! 他那种公子哥儿,陆蓉跟他比劈柴,陈朔险些把自己脚给劈了,后来不服气的要练习,陆蓉可高兴了,看着陈朔帮她家劈了三天的柴火。 虽说劈得不怎么样,但是柴火嘛,劈开能烧就行,好不好看不打紧。 比爬树,那个傻子会上不会下,她和年哥儿在树下快笑死了。 最后她说比比力气,陈朔说这叫比武,行吧,比武就比武。 陆蓉会走路就开始干活,一把子力气可不是陈朔这样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能比的,几下就把陈朔给撂倒了。 陆景堂听姐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白天在学堂,爹娘白天都有活干,他们是闲不下来的,有点儿空间就在找活儿做,没想到短短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 景年得意地仰着小下巴:“阿兄,他吃饭饭,也比不过我哦。” 不光阿姐能赢阿朔哥哥,他也可以呢! “吃少点儿好。”陆蓉一本正经道:“咱家哪有那么多饭给他吃。” 因为这爷孙俩几乎天天往陆家跑,基本上都是在陆家吃饭,虽说给了钱,可那钱陆蓉也没拿到手,她光看见自家每天大把大把的粮食被吃掉,心疼坏了。 “哦哦。”景年认同地点头,“不要阿朔哥哥多吃。” 因为从陈朔身上收获了荣誉感,现在景年不那么讨厌他了,也愿意再喊一句“哥哥”。 陆景堂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事儿啊! 不过那爷孙俩走了,也算清省了。 族里头旁敲侧击问过他好几回,林老是不是看中他想收徒了,毕竟林鸿方天天往陆家跑,目标再明确不过。 陆景堂都找借口挡了回去,没有告诉他们,林鸿方看中的是他家幼弟。 他担心族里会为了讨好林鸿方,逼他阿爹阿娘让五郎拜林鸿方为师,倒不如让他们误会着。 转眼到了年前,族学终于放了假,陆景堂不用天天起早贪黑的再去学堂。 景年高兴坏了,一天到晚跟着阿兄,陆景堂读书习字,他也要搬个凳子坐他旁边。 小家伙儿倒是不闹人,陆景堂读书,他捧个沙盘自己玩儿,一点儿不吵。 陆景堂读书读累了,就停下来同幼弟说两句话,教他写几个字,心神得到平复,精神反而更好。 临近除夕,县城里十分热闹。 陆家一家子搭了村里的牛车去县城,想看望一下嫁出去的大女儿。 这牛车可不便宜,去镇上,一人要一文钱,到县城,一人要两文,景年这样的小娃儿不收钱,陆景堂和陆蓉这样的半大孩子,一人一文。 陆家一家子,光路费便要六文钱,都够买两个鸡子了。 若是以往,他们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花这个钱,不过今年靠着卖纸,手里头有点儿余钱。 难得去一次县里,除了探望大女儿,还想带孩子们逛逛,去晚了时间不够用,便狠狠心花钱坐了牛车。 景年第一次去县城,兴奋极了,坐在陆景堂怀里,转着小脑袋四下看。 他年岁小,陆蓉还跟着阿娘去过一次镇上,景年除了上次搬家,连村子都没出过。 不过路上着实没什么好看的,为了赶路,起得又早,大冬天的,天还麻麻亮,也看不到什么。 没一会儿,崽崽就歪着脑袋,又睡了过去。 陆景堂用棉衣将幼弟裹在怀里,见他睡着了,一手撑着他小脑袋,脑子里复习着功课,耳朵听着同车人闲聊。 他们出发的时候卯时三刻,到县城的时候,已经快辰时了。 这还是坐了牛车,所以只花了半个多时辰,若是靠两条腿,怎么也得走一两个时辰。 冬日的天灰蒙蒙的,陆景堂下车的时候,景年醒了。 恰逢年关,县城里热闹得很,人声鼎沸,景年在喧闹声中睁开眼,入眼密密的人潮让小家伙儿看呆了。 他上回见到这么多人,还是他三叔死的时候。 不过那次好多人在哭,不好玩儿,这次许多人在笑,街市两旁的商店里头,摆着各式各样的商品,有的摊子直接摆到了路旁。 这次陆家村的人来县城,包括赶车的陆文喜,都是为着采购年货来的,直接将车赶到了县城如今最热闹的那条街。 这一片尽是商铺,赶上过年人多,许多别处的店家也来此处支了摊子。 不同于乡下随便对付着吃的早饭,县城里是有早点摊子的,年节的时候生意尤其好。 想吃干的有蒸饼、胡饼、烙饼、烧饼,里头还有各种不同的口味,葱油蒸饼芝麻烧饼之类的,热气一熏,香气逼人。 想吃稀的还有汤饼、馄饨、菜羹肉羹。 糕点店里的小二站在店门口吆喝:“刚出锅的软香糕欸!又软又香,尝一尝欸!” 有扛着草把子的小贩在街上来回走动,草把上插着一串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一群小娃娃追在他屁股后头,没钱买糖葫芦也舍不得走,看一眼也是好的。 食物的香气蒸腾而起,冲散了深冬的寒意,整条街透着一股热火朝天的气氛。:,, 323 第 323 章 景年手里攥着一串糖葫芦,面前放着一碗鸡汤小馄饨,开心得要原地飞起。 早上是吃过饭的,不过起得太早,他那会儿犯困迷糊,只吃了两口,迷迷瞪瞪地眼睛就合上了。 陆杨氏见困得可怜,便由着崽崽窝在长兄怀中打盹儿,横竖她准备了干粮,是准备万一中午回不来,给家里人当口粮的,饿不着小崽崽。 不过到了县里,满眼都是好吃的,热腾腾香喷喷,哪是他们带的那几块干饼能比的。 他倒是没有闹腾,就是眼巴巴看着,偷偷咽口水,小模样可怜兮兮的。 越是乖巧,反而越招人疼。 陆杨氏狠狠心,掏钱买了景年最想吃的鸡汤小馄饨。 要的是个一两的,里头约莫有七八个馄饨,竟要十文钱。 不过据说这家是最好吃的,别家的馄饨一两卖七八文,年节的时候涨一两文,只有这家老张馄饨,十文一碗绝不降价。 好在他家过年过节的时候,也不涨价。 陆杨氏想着难得吃一回,硬是多抠出几文钱,给孩子买了一碗。 糖葫芦是陆景堂给买的,他很早的时候便承诺过,要给幼弟买糖葫芦吃。 不过那会儿是夏天,山楂果熟得少,他也没钱。 方才幼弟趴在他耳边,怯怯地问:“阿兄,那个红红的是什么?” 陆景堂说是冰糖葫芦,然后就去买了两串,给他和陆蓉一人一串。 小馄饨就景年一个人有,他握着汤匙,吹凉之后尝了一口,美得眉毛都要起飞了。 “好好次,介个好好次!”含着小馄饨,景年含糊不清地嚷嚷。 若是他再大一点儿,大概会形容说,汤很鲜,皮很滑,馅很嫩,但现在的崽崽,只会夸一句“好吃”。 这么好吃的东西,不能就他一个人吃。 在崽崽的坚持下,其他人每人吃了一个,剩下三个给景年吃。 景年让阿兄帮他拿着糖葫芦,小口小口珍惜地吃完剩下的三个馄饨,吃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大姐姐没吃。” “这个带不走。”陆景堂说:“下回咱们请阿姐来这里吃。” “好!” 崽崽拍拍自己的小荷包,底气十足:“年哥儿有小钱钱,请大姐姐吃……吃小豚豚。” 他不晓得是哪两个字,听起来也不甚清楚,自己给美食起了个名儿。 陆景堂想笑:“是馄饨。” 景年呆呆地看着他,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 他说错了吗? 陆景堂无奈:“吃吧,吃完了咱们去看阿姐。” 景年迅速把最后一个小馄饨扒进嘴里,连汤都喝光了。 这家的底汤大约真的加了鸡煮的,十分鲜美,景年捧着比他脸还大的碗,自己喝两口,又给阿姐分两口,姐弟俩吃了个满口香。 吃完馄饨,他们打算先去找陆萍。 这回没牛车可坐了,陆景堂抱着景年,陆杨氏紧紧牵着女儿,和陆文元一起,将孩子们夹在中间。 过年人太多了,他们担心有人贩子浑水摸鱼,往年也没少听见这样的事,毕竟自家几个孩子,长相那是绝对没得说。 景年舔着糖葫芦,窝在阿兄怀里,黑亮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好奇地看着县城里的一切。 这里太好玩了,比村子里好玩多了,他想天天都来! 县城不大,他们走了约莫两刻钟,便到了韩家大门外。 韩家的老爷是个举人,若是在那些大县、上县,是当不了县学教谕的,不过成宁县偏僻且穷困,轮人口数量,勉强称得上中县,但文华不昌,比之江南富饶之地的下县都不如。 因此韩老爷这么一个举人,也能在县学当教谕,那些上县,教谕怎么也得是进士。 话说回来,即便如此,韩家在成宁县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说,跟县尊也连着亲呢。 两扇朱红色的如意门,门外坐着两个石狮子。 陆萍出嫁后,只有陆文元和陆杨氏来过一两回,景年跟兄姐都没来过。 陆杨氏走上前,扣了扣门环,片刻后,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年纪不小的老叟探出头。 陆杨氏立刻陪上笑脸,轻声介绍自己一行人的身份,请他帮忙喊陆萍出来。 老头扔下一句:“等着。”便关上了大门。 “大姐姐呢?”景年问,他捏着糖葫芦,还留了两个,是给大姐姐的。 陆杨氏因为马上要见到女儿,面上带着笑:“一会儿就出来了。” 陆蓉问:“阿娘,我们不能进去吗?” 哪有这样的,村里若是谁家来了亲家,一定得好好招待。 她阿奶那么抠门,二婶娘的阿娘和嫂嫂来了,阿奶也要多取些米,让厨房烧两个好菜。 陆杨氏一僵,眼神闪烁:“咱们就不进去了,在门口说两句话便是。” 她也晓得这样连门都不让进是不尊重,但是怎么办呢,女儿嫁进来高门大户,他们连替她出头的底气都没有。 陆文元蹲在石狮子旁边,闷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总之不会是在开心。 陆蓉嘟囔:“要是咱们早些分家就好了……” 早点儿分家,阿姐就不用嫁到韩家来了。 陆文元听见这话,心里也悔得很,陆萍是他和妻子的第一个孩子,乖巧贴心,几个孩子,他带的最多的就是这个闺女。 陆景堂想到梦里关于长姐的种种,面沉如水。 且等着,待这次科考过后,他拿了功名,才勉强有给阿姐撑腰的底气。 只有景年一个,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马上要见到阿姐了,开心地咧着嘴笑。 他们等了约莫有一刻钟,大门才再次打开,门里闪出一个纤细的少女身影,后面紧跟着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 “阿娘!”陆萍一见到亲人,便忍不住泪盈于睫。 陆萍个头不高,身形瘦弱,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 她是陆家几个孩子中,长得最像陆杨氏的,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杏眼总是带着微微笑意,温和讨喜。 陆家的孩子长相都不错,陆文元长相称得上一句英武周正,比不上他三弟陆文达,却也比一般汉子俊上两分。 陆杨氏样貌出众,当年陆文元也算是看脸才娶了她。 一个逃荒来的小女娘,亲朋皆无,还长得这般好看,当时村里说什么闲话的都有。 要不是陆家因为供陆文达读书,耽误了陆文元和陆文仲的婚事,陆刘氏定不会同意让陆杨氏进门。 娶这个儿媳妇,她是一文钱没出,连酒席都没给他们办,反正儿媳妇也没娘家人可以倚靠。 景年几个都是遗传了爹娘的好相貌,尤其是景年,光挑着爹娘的优点长,好看得有些过分了。 但仔细看五官,又能看出陆文元和陆杨氏的影子。 陆杨氏拉着女儿的手:“我的萍娘啊……瘦了,瘦了……” “阿娘,我没瘦。”陆萍含泪道:“府里不缺吃穿,天天有肉吃。” 陆杨氏不接话,她就是觉得女儿不如以往精神了。 陆萍没想到这次弟弟妹妹们都来了,眼泪还未落下,面上已带了笑,又哭又笑,颇有些滑稽。 景年却笑不出来,他一看见大姐姐哭,眼圈一红,跟着要落泪。 “年哥儿,阿姐抱抱。”陆萍将幼弟接过来,她是长姐,弟弟妹妹几乎都是由她带大,没有她没抱过的。 景年趴在大姐姐怀里,他的大姐姐,香香软软的,最温柔了。 “大姐姐,给你吃,糖葫芦,甜甜!”景年把他的糖葫芦送到陆萍面前。 陆蓉帮腔道:“阿姐你吃吧,年哥儿攥了一路,馋得直流口水都没舍得吃,硬是要给你留着。” 陆萍感动坏了,她出嫁的时候,幼弟话都说不利落,只会跟在她身后,小尾巴一样。 看着崽崽期待的眼神,陆萍把剩下两个糖葫芦吃了,那丝丝甜意,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 哄完幼弟,陆萍挨个儿跟家里人说话。 她有太多话想说,但是一想到跟着她的小丫头,那些话又全都咽了回去。 待了还没一刻钟,那小丫头催道:“少夫人,该回了,少爷还等着您呢。” 陆萍脸色一白,勉强笑了笑,不敢耽误,把小丫头抱着的包裹取来。 “阿娘,这里头是一些我给你们做的小物件儿……” 她跟陆蓉不一样,女红极好,嫁到韩家,别的不说,时间确实多一些了。 她那傻子丈夫睡着后,陆萍得在旁边守着,闲着无事便做做针线活。 给她婆婆、夫郎做衣裳,攒下来的边角料给弟弟妹妹做帽子鞋袜。 她跟家里人有说不完的话,小丫头又催了两遍,陆萍才念念不舍地同家人告别。 景年扒在大姐姐怀里不松手:“大姐姐回家!” 小家伙儿嘟嘟囔囔,要带着大姐姐一起回家。 陆萍眼泪差点儿让他喊出来,陆景堂过来把崽崽从阿姐怀里摘出来,帮着陆萍哄道:“大姐姐以后就回家了。” 其他人,包括陆萍都以为他在哄孩子,没当回事。 陆萍趁着幼弟被陆景堂制住了,匆匆跟爹娘妹妹告别,抱着阿娘塞给她的包裹,一步三回头的进了门。 朱红色大门在眼前关上,陆萍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景年瘪着嘴,泪花在眼里打转:“阿兄,以后是多久?” 陆景堂说:“一年吧。” 如果顺利,明年院试放榜之后他就能取得功名,届时韩家应该会愿意让阿姐回娘家。 景年一听见“一年”,眼泪立刻憋不住了:“呜哇一年好久好久,太久了嘛……” 陆杨氏抱过幼子哄了哄:“阿兄开玩笑的,不要一年,不要那么久。” 她嗔怪地看了长子一眼,要哄就好好哄嘛,怎地又同他说什么一年,惹得小家伙儿哭起来。 看过陆萍,一家人往回走,他们此行确实要置办些年货,好不容易来一次县城,家里缺的物件儿也能添上。 陆蓉说:“不知道阿姐给我们做了什么。” 他们干脆找了个角落,把陆萍给的包袱打开。 包袱皮是一整块的布,蓝色的料子,陆杨氏念叨着,明年开春可以给陆蓉做件新衣裳穿。 至于为什么不给其他人做,给陆景堂做太小了,给景年做浪费布料,他穿哥哥姐姐的衣裳就够了。 包袱里头是几个毛茸茸的帽子,景年他们三个一人一个,陆文元和陆杨氏是一人一双棉鞋。 这些东西针脚细密平整,料子也柔软舒服,几乎看不出拼接的痕迹,不知道陆萍为了这些东西,下了多大功夫。 今天摸着毛茸茸,一下子喜欢上了,抱着他的小帽子不撒手。 陆景堂摸了一把,大约是兔毛的,虽然在皮毛里头不值什么,但长姐能攒出这些也不容易。 “阿兄,这是你的。”陆蓉把陆景堂的帽子递给他,里头忽然掉出来两个小银锞子。:,, 324 第 324 章 二月份,积雪半融不融,天气还冷得很。 陆家却已经行动起来了,按照陆景堂的要求,给他准备着行李干粮。 衣裳不能穿夹棉的,这个天气,只能多穿几件,一层一层往身上套。 陆景堂衣裳不多,陆杨氏紧赶慢赶,连着小刘氏也来帮忙,才给陆景堂赶出几件合穿的衣裳。 摸着手底下粗糙单薄的料子,小刘氏叹气:“这些读书的孩子,也不容易。” 这么冷的天儿去考试,啥都没有,一考就是一天。 她们在屋里头,炉火边上干活还觉着手冷,孩子握着笔写字,怕是手都要冻僵了。 这时候竟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家那两个够没出息,一同入学,人家二郎都要下场科考了,他们千字文还没学明白。 陆杨氏也心疼得很,愁眉苦脸道:“是呢,二郎说,那考场门口守着搜子,得脱了衣裳检查完了,才让进去,你说说这么冷的天儿……” 不穿棉衣就是因为这个,你穿了夹棉的衣裳,那些搜子非得把你衣裳戳几个洞,棉花都掏出来看一看才算罢休。 小刘氏听得直叹气:“那些个读书人,都文弱得很,这么一冻,不得病上一场?” “可不是。”陆杨氏说:“听说那考场里头,每年都要抬出来几个,你忘啦?当年小叔他……” “没忘没忘。”小刘氏接话道。 陆文达虽然十五岁就过了县试,可府试没过,来年还得重考。 陆杨氏和小刘氏嫁过来,都见证过小叔子一次又一次的去科考,从来不干体力活的人,考一次就像脱了层皮,每回婆婆都要叫唤半天,杀鸡炖肉的给他补,她们看着也心惊。 最欢喜的也就是十年前那次,考中了童生,往后再不用去折腾县试府试,只管没三年两次的院试就成。 虽说院试也难熬,可也比之前一轮一轮的折腾强。 “咱二郎不像他三叔,二郎身子康健。”小刘氏安慰大嫂。 陆杨氏勉强笑笑,可她二郎才十三,身子骨还没长成,那些成年男人尚且熬不住…… 小刘氏担心再说下去,陆杨氏更忧心,忙岔开话题:“年哥儿那帽子是萍娘做的吧?咱萍娘手就是巧。” 陆杨氏点点头,这几个月跟二房一起合作卖纸,她跟小刘氏关系越发融洽。 分了家,倒比之前住在一处的时候关系更好了。 小刘氏问,她便也没瞒着,将陆萍给了攒了几两银子给陆景堂读书的事,说与妯娌听。 她要是晓得女儿在包袱里塞了银钱,如何也不会收的,萍娘一人在那韩府里头,不晓得过得多难。 小刘氏一边唏嘘,一边心生羡慕,大嫂家里头这些娃儿,明明是看着生看着养的,一个个怎么就养得这般好。 转眼到了陆景堂要考试的日子,一大早除了睡得酣甜的崽崽,全家都起了。 因为陆景堂要备考,日日点灯熬油的,既担心景年影响他读书,他点着灯崽崽也不好睡觉。 所以这段时间景年又回了爹娘那处,同爹娘一起睡。 陆文元没有下地干活,陆杨氏也没去制草纸,陆蓉只穿了一件单衣站在院子里头,被陆杨氏喊回来训了两句:“今个儿可不是玩闹的时候。” 陆蓉穿上袄子,愁眉苦脸:“外头冷得很,脱了衣裳检查,冻病了可怎么办。” 她一说,陆文元和陆杨氏也愁起来。 陆景堂已经收拾妥当,正在吃早饭,今日不知道要考到什么时候,可能就早上这一顿热乎饭了。 为了不在考试的时候频繁如厕,陆景堂连水都没怎么喝,吃两个干饼,只浅浅喝了两口水润润喉咙。 “要不我送你吧。”陆文元不放心地说。 陆景堂摇了摇头:“不了,族学安排了牛车,一会儿会送我们一起去考场。” “这样好,这样好。”陆文元喃喃道,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些什么。 其实陆景堂已经提前跟家里人说过,今日学堂里安排了牛车送本村的考生一起去考场,但事到临头,陆文元头脑发昏又给忘了。 “行李都收拾好了吗?干粮和水囊带了吗?保书可揣好了?”陆杨氏又问了一遍。 陆景堂不厌其烦地回:“收拾好了,都带了。” 他的干粮是阿娘和妹妹一早起来给他现做的,蒸的白/面饼,然后切成墨锭大的小块儿。 这是没法子的事儿,若他不自己弄好,就得换成搜子动手,将他的面饼撕开检查,倒不如他自己先准备好了。 吃完早饭,陆景堂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所有东西都带齐了,背上书箧,准备去门口等牛车来接。 刚走出堂屋,正房卧室里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小家伙儿。 景年披着件小袄,趿拉着鞋子,长长了的头发睡得散乱,胡乱翘起。 他蹬蹬蹬跑过来,一头撞在陆景堂腿上:“阿兄,去哪儿?” 陆杨氏连忙将他抱开:“年哥儿乖,阿兄要去赶考,可别闹他。” 崽崽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扑腾着过去抓住陆景堂衣袖:“阿兄不去。” 陆杨氏急了:“怎地今日闹起来,年哥儿不乖了?” 景年顾不得辩解,抓着阿兄衣袖不放:“阿兄不去……” 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极可怜的模样。 陆景堂见不得幼弟委屈,将他抱来:“怎么了?” “二郎……” “阿娘,牛车还没来,不着急。” 陆景堂给幼弟系好袄子,摸摸他小脸,还好,不算特别凉。 “年哥儿,为何阿兄不能去?”他柔声细语的问,语气温和极了。 景年抽了抽鼻子,瘪着嘴,忍着眼泪:“三、三叔去赶考,就……就死掉了,我不要阿兄死呜呜呜……” 说到最后,终究没忍住泪,哭得凄凄惨惨。 其实他还是不明白死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晓得,三叔死了,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他不想见不到阿兄。 陆景堂终于明白了,哭笑不得地哄:“不哭不哭,阿兄跟三叔不一样,阿兄去考试,会平平安安回来。” “傻崽。”陆蓉笑话他:“三叔不是因为赶考死的,他是……嗨呀反正阿兄不会有事。” 景年呆住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要落不落:“赶考不会死掉吗?” “不会。”陆景堂拍了拍幼弟的肩背:“阿兄跟年哥儿保证,一定会回来。” 景年还是不太放心:“阿兄什么时候回来?” “晚间便回。”陆景堂说。 陆杨氏问:“不是说要考五场吗?” “考完便可以出来了,等考试结果出来再考第二场。”陆景堂解释道。 也就是说第一场没过,后面也不必去考了。 以往陆文达不是没有县试发挥失误的时候,一般这种情况,他就不回来,等五场全都考完了再回来。 横竖都是没考过,家里人也不晓得他具体是哪一场没过。 “这样好,这样好……”陆文元喃喃:“要是没过,咱就回来,不受那个折腾。” 话音落下,发现妻子女儿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陆文元恍然,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是我瞎胡说。” 说完连呸几声,似乎想把刚才的话呸出去。 景年知道阿兄不会死了,便收了眼泪。 他不明白阿爹在干嘛,只是觉得他这样很有意思,就跟着一起“呸呸”,逗得大家忍俊不禁,气氛瞬间变得轻松。 恰此时,牛车到门口了。 陆景堂将幼弟放下,背起书箧往外走。 景年追在后头:“阿兄,早点儿回来!” 陆景堂挥挥手:“知道了。” 一家人送到门口,看着陆景堂坐上牛车,车上还有族学的一个夫子,以及另外两个同村陆姓族人,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 陆景堂拱手同家人道别,目送着牛车走远,陆文元叹气:“也不知该盼他早点儿回来,还是晚些回来。” 陆杨氏和陆蓉也不知该如何抉择,只有心思单纯的崽崽,毫不犹豫道:“要阿兄早点儿回来。” 陆蓉嘟囔:“阿兄要是没考过,陆大肯定得意坏了。” 陆杨氏看了丈夫一眼,轻轻拍了拍女儿:“管别人做什么,二郎只读了几个月的书,考不过也不奇怪,下回再考便是,你们三叔,考了二十几年呢。” 陆蓉不服气:“阿兄比三叔厉害多了。” “对对,阿兄最最最厉害!”景年永远是阿兄的捧场王。 陆杨氏好笑摇头:“是,我们家二郎好着呢,不过,若是他考得不好,你们可别提大郎,惹他伤心。” 景年不是很明白,但阿娘一说阿兄会伤心,他立刻捂住嘴巴,含含糊糊:“年哥儿不提。” 因为家里头有个考生,一家子一整天都魂不守舍,老想着陆景堂考试的事。 在景年问了第七遍:“阿兄怎么还没回来。” 陆蓉彻底无语了:“年哥儿,这才刚过晌午,阿兄怎么可能回来嘛。” 不过这时候没回,应该是答得还挺好吧,若是不会答,肯定早就出来了。 景年撇了撇嘴:“阿兄说回。” 陆蓉:“阿兄说的是晚间回。” 景年突然激动:“阿兄!” 陆蓉正在干活,头也没抬:“你乖乖的,别乱跑,阿兄晚上会回来……” 话音未落,身旁人影一闪,蹲在她旁边的崽崽已经没了人影。 陆蓉下意识扭头,惊讶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陆景堂:“阿兄?!”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陆蓉连忙过去接过他的书箧。 陆景堂将扒着他大腿的崽崽抱起来,边走边说:“考完就出来了,第一场卷子简单,只要字迹整洁,文字通顺就成。” 其实要不是考完之后,必须等够一批考生一起开龙门,他会回来的更早。:,, 325 第 325 章 陆景堂说得轻飘飘的,好像真的很简单。 他半下午的自己走回来,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让人有种一拳打到空处的落差感。 之前陆文达每次考试,哪次不都是搞得惊天动地,要上战场的架势,怎么陆景堂考个试,就跟出去溜达了一圈一样,比他上学时候回来的还早。 不过家里其他人也不懂,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景年见阿兄果然回来了,终于放下了那份担心,原来去赶考,真的不会死掉啊! 陆景堂中午只吃了一点儿自己带的干饼,天气太冷,饼又干又硬,水囊里的水也冷了,他吃了两口填填肚子就算了。 回到家,陆蓉立刻去给他下了一碗热汤饼——就是自己擀的面皮切成手指宽的面片儿,还打了个两个鸡蛋进去。 陆景堂在堂屋吃面,景年牵着他衣摆,小尾巴一样跟着他。 陆景堂夹起鸡蛋吹一吹,喂给崽崽吃一口,自己再扒两口汤饼,热汤饼下肚,热气从肠胃蔓延至全身。 他吃两口,就喂崽崽一口,景年嘴巴小,一次只能吃一小块面片儿,吃得也慢。 陆景堂知道他吃过午饭了,就是给他点儿吃的哄哄他,他们家几个孩子,打小亏嘴,他做了那场大梦,如亲身经历,倒是好一些,陆蓉和景年都是贪嘴的。 陆蓉干完手上的活儿,端着一碗热面汤进来,这是给陆景堂煮汤饼剩下的,好歹是细粮白/面煮出来的,不能浪费,她都给盛了出来。 问过陆景堂,听他说不喝,陆蓉就端着汤自己喝起来,边喝边跟陆景堂打听:“阿兄,你看见陆大了吗?” 陆景堂淡定回:“看见了。” 不光他看见了陆景贤,陆景贤也看见了他。 他是坐族学安排的牛车去的,因为不顺路,牛车只送本村的考生。 一个童子试而已,还不一定考不考得过,族学能安排牛车已经很不错了,而且是管送不管接,他们得自己回来。 但陆景贤,他牛车都没得坐。 五里村可不如陆家村富裕,村里只有两户人家养牛,其中一户还没有车架,唯一一户有牛车的那家,人家今日没有出行计划。 即便有,也不可能那么早走。 所以陆景贤想坐牛车的话,只能租车或者包车。 租车,家里没有会赶车的人,包车,包车最起码得几十文,一来一回呢。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陆景贤现在也算当家了,坐拥好几亩田地,过得还不如以前没分家的时候。 好歹那会儿他三两天便能吃一个鸡子,不时的能吃一口荤的。 现在呢?阿奶天天念叨着家里没了进项,要省着吃穿。 他阿娘还怀着孕,怀像不好,陆刘氏生怕幺儿的遗腹子生不下来,也不敢苛刻儿媳妇了,家里有点儿好吃的先给了陆田氏。 既没有好东西养身体,又得刻苦读书,家里人少之后,活没少,一家子老的老孕的孕,陆景贤下学之后还得帮忙干活。 不夸张的说,陆景贤这几个月熬下来,生生瘦了有十多斤。 他原本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应该长肉长体重,但却被生活搓磨得瘦了一大截。 若说他心里没怨气,是不可能的,恰恰相反,陆景贤心中怨气大了去了。 可大房已经搬走了,二房虽住在一处,陆文元和小刘氏都滑不溜手,不像大房夫妻那样老实。 他们夫妻俩早出晚归,一个在地里干活,一个来陆家村找陆杨氏一起造纸赚钱。 三郎四郎天天去学堂读书,陆芳要么跟她阿爹下地,要么跟她阿娘来陆家村,也是经常不着家,想抓他们帮忙都找不着人。 他唯一能怨的,似乎只有近在眼前,夺走了他爷奶和阿娘对他所有关注重视的未出生的胎儿。 可陆景贤能读书的机会是他忽悠着陆田氏,以腹中胎儿为要挟,才让陆家二老同意的。 他不仅不能表现出不满,还得表现得对他阿娘肚子里的孩子十分喜爱。 在陆景堂梦里,三房的兄妹三个感情极好,陆景贤和陆芷是龙凤胎,自幼一起长大,陆芷靠着陆景贤享受了许多好处,自然跟这个阿兄亲近。 陆五郎——现在是陆六,陆六是遗腹子,陆文达虽然死了,但梦里他们并未分家,靠吸大房和二房的血,三房过得还算滋润,陆景贤对这个幼弟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而且幼弟就出生在他考中县试不久,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陆景贤对这个弟弟也多了几分喜爱。 陆景承生下来就没了爹,陆景贤跟他差了十多岁,亦父亦兄,两人感情不好才奇怪了。 后来陆景承就是陆景贤最忠实的拥趸,陆景贤让他杀人,他绝不放火,什么脏活儿烂活儿都愿意替他干。 他打小就像个疯子,仗着年纪小替陆景贤办事,即便出了点儿什么岔子,陆景贤也能用他还小不懂事,替他遮掩过去。 不过那是在梦里,现实中,如今陆景贤已经因为困顿的生活,对还未出生的胞弟/妹心生厌烦,巴不得他活不下来才好。 话说回来,要说陆景贤最讨厌的,还得是陆景堂。 因为刚开蒙时差点儿输给陆景堂,丢了自己读书的机会,他阿爹还一直忌惮着陆景堂的天赋,所以陆景贤始终怀对陆景堂怀着深深的恶意,巴不得他一辈子陷在泥坑里翻不了身。 原本以为分了家另外两房会越过越差,结果反过来了,他阿爹死了,大房日子反而好起来了! 就陆景堂那样的,以前没分家的时候,他吃鸡,陆景堂连鸡骨头都啃不上。 如今竟然能去读书了! 才几个月啊,先生竟然敢让他下场科考! 这些事都不能深想,想多了他没法专心读书,本来现在读书时间就少了,他也只有这一次机会,拿不出成绩,恐怕阿爷阿奶真会让他退学回去种地,过个两年就娶个粗鄙的村妇,一辈子就这样了。 陆景贤不甘心,这几个月可以说是把前几年所有的勤奋劲儿都使上了,要是早有这个劲头,先生也不会压着不让他下场。 他读书天赋是真的有的,甚至可以说很不错,只是比不上陆景堂罢了。 以往陆景堂在家种地,族学里先生夸他,同窗敬佩他。 现在陆景堂也去读书了,亲亲的堂兄弟,对比太明显了,陆景堂那个进度快的,先生都惊了。 三郎四郎还把他们几年前的比拼拿出来讲,大家都想不明白,陆景堂是怎么输给陆景贤的。 听说族长还感叹过,早知道陆景堂有这般天赋,便是他出钱资助他读书也是可以的。 此间种种,不一而足,要不是一口气撑着,陆景贤自己都在学堂待不下去要退学了。 可今天在考场门口碰见,陆景堂坐着牛车,陆景贤靠一双脚走来。 为了不迟到,他天还没亮就起,啃了个粗粮饼子,灌了两口冷水就出发了,走到县里,身上走得一身汗,冷风一吹,打了个寒噤,好悬还没进考场就倒了下去。 新仇旧恨,陆景贤牙关要紧,发誓要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好好看看,这次考试,他是如何将陆景堂碾在脚底下的。 许是因为第一场考试简单,录取标准也宽松,第二天一早便发案了。 陆景堂不清楚具体发案时间,一般县试是考后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发案,但家里人都等着结果,就连儿子没去参加考试的二房夫妻也好奇得很。 陆文元和陆文仲想去守着,陆景堂觉得没什么必要,若是中了,族学里自然会有人通知他。 但见大家都记挂着这件事,陆景堂便说他自己去好了,不耽误大家干活儿。 现在刚开春,地里活儿多着呢,还得管新房那边,他阿爹阿娘天天忙得脚后跟打着后脑勺。 “年哥儿也去!”景年听大人讲话的时候不声不响,乖得不得了,一听说阿兄要去县城,一下子扑过去抱住陆景堂不放:“阿兄抱,阿兄一起!” 这回可不是担心阿兄,崽崽记着年前那回去县里头,好吃的好玩的,太有意思啦! 他还想去! 陆景堂惯来对幼弟狠不下心,景年窝在阿兄怀里撒撒娇,陆景堂便松了口。 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去了也是守着榜,带上幼弟,还有个说话的人。 这一松口,可把景年高兴坏了,抱着陆景堂脖子亲亲热热地喊:“阿兄最好啦,年哥儿最最喜欢阿兄!” 哄得陆景堂是心甜如蜜,一转头,见陆蓉欲言又止,眼中透出深深的渴望。 陆景堂心头一动:“阿蓉也一起去吧。” 陆蓉眼睛一亮,犹豫了一下,却拒绝了:“我就不去了,家里这么多活儿呢。” “阿姐一起,一起嘛!”景年捂着嘴巴,小身子探过去,跟陆蓉说悄悄话:“年哥儿有小钱钱,给阿兄阿姐买糖葫芦。” 陆蓉忍俊不禁,小家伙儿对她和阿兄是真大方。 他那些铜板儿,都是一文一文攒出来的,以前老喜欢买饴糖,后来饴糖都不买了,原来是要攒着买糖葫芦。 “去吧。”陆杨氏摸摸女儿的头:“家里有阿娘呢。” 小刘氏也说:“就是,家里头的活儿,我和你阿娘顺手就干了。” 她想了想,推了把自己闺女:“芳娘也去,要是放榜了,二郎去看榜,你们两个可得照看好年哥儿。” 陆芳喜出望外,拉着陆蓉的手,喜滋滋地应道:“阿娘,大伯娘,我们肯定能看好年哥儿。” 这个年纪的孩子在乡下已经算半个大人了,还有陆景堂这个稳重可靠的,长辈们都不担心。 而且陆景堂抱着景年刚出门,正好撞见他两个同窗坐着牛车经过。 他们也是去县里守榜的,这两人家境比景年家里好多了,直接雇了牛车一起去县里,来陆家是问问陆景堂要不要一起。:,, 326 第 326 章 “好多好多好多人呀!”景年坐在陆景堂肩膀上,入眼所见,皆是密密麻麻人头,各种各样的发髻和儒巾、幞头。 崽崽个子矮,以前都是看人家腿,这是第一次看见的全是脑袋,稀奇得不得了,咯咯笑道:“阿兄,年哥儿好高好高哦!” 他们走得不算晚,但住得远,比不上住在县城或者附近村镇的学子,一早便守在发榜处。 如今那面张贴榜单的墙,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裹住,以他们一行的小身板,怎么也挤不进去了。 此时见景年坐在他阿兄肩上,小奶娃软嘟嘟一小只,陆景堂的一个同窗笑着说:“五郎,你阿兄可没族兄高,不如我抱着你,保管比你阿兄稳当。” 与他们同行的两个陆景堂的同窗,一位叫陆景升,二十四岁,一个叫岑泛,十七岁。 陆景升是他们族兄,亲缘隔得有些远,已经娶妻生子。 这是他第三次参加县试,第一次考过两场,上一次考过四场,差一点儿县试就过了。 他的目标比较明确,最好三十岁之前能成为秀才,不成的话,家里的培养重心就要换成他儿子。 岑泛他阿娘是陆氏女,嫁给岑家的郎君,他自小聪慧爱读书,就入了陆氏族学。 如今临近考试,天气又十分寒凉,时有雨雪,岑泛便寄住在他外家。 岑泛则是第二次下场,上一次县考他才十五岁,直接过了县试,而且名次靠前,只是府试未过。 他是陆氏族学的种子选手,先生们都觉得他这次有很大几率能考过府试,成为童生。 至于院试,那就不好说了。 他们应考班一共也没几个人,其余几个彼此都很熟悉了,关系也不错,只有陆景堂和陆景贤是今年加进来的。 按理说陆景贤在族学待得时间长,应该同他们更熟更亲近,但陆景堂和三郎四郎刚入学的时候,他背后搞一些小动作被戳破,导致同窗对他的品行有所怀疑。 应考班的学子年龄都不算特别小,不容易被糊弄,对陆景贤这种阴私手段十分嫌弃排斥。 后来入了一个班,细细接触下来,发现陆景贤这人心眼小——如今陆景贤年纪尚轻,还没能藏得像陆景堂梦里那般好,况且初遭变故,一时间难免露出马脚。 陆景堂年纪虽然是整个班里最小的,但性格沉稳可靠,书读得也极好,还非常大方,愿意将自己的心得领悟分享给同窗。 这样一对比,陆景堂想人缘不好都难。 其中跟陆景堂关系最好的便是岑泛,反倒是陆景升,虽然是他族兄,但年纪差得有些多,平日里交往不是很多。 陆景升家中长子比景年还大两岁,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此时见景年乖巧甜软,与家中那皮猴子截然不同,便忍不住逗他两句。 “不不,不要!” 景年立刻抱紧了阿兄的脑袋,他比了比阿兄和陆景升的身高,发现阿兄是比陆景升矮一些,毕竟陆景堂才十三岁,还未成年,个头有的长。 但景年不晓得,在崽崽眼里,阿兄这么大,已经是很大很大的人了。 他选择睁着眼睛说瞎话:“我阿兄高,比你高,阿兄最最高!” 陆景升被气笑了,刚想跟他理论几句,忽然被旁边的人挤撞一下,连挪几步才站稳。 “放榜了放榜了!”人群里有人喊着。 景年看见一队穿着一样衣服的人,腰间挎着刀,排开人群走到最前头。 陆景堂顶着个崽,怕把他摔了,连忙朝人少的地方退去,不跟着人潮挤。 陆蓉和陆芳两个,一边一个抓着阿兄衣袖,跟着他跑,人太多,她们两个小女娘也害怕。 但来看榜的人太多了,除了等成绩的考生,还有有钱人家的下人、看热闹的百姓,全挤在此处。 陆杨氏她们是没见过放榜的场景,还以为就是跟县城门口贴着的那告示似的,稀稀拉拉的人前去看一眼。 若是知道这么多人,一定不会让陆景堂把弟弟妹妹都带来凑这个热闹。 陆景堂要护着幼弟,还有两个妹妹,一时间有些分身乏术,只能叮嘱妹妹们抓紧他衣裳。 陆蓉陆芳两个毕竟是小女娘,身形单薄,被人挤挤撞撞,脸都白了。 陆景升和岑泛站稳后,连忙过来,一边一个帮她们挡着人潮,挤人勉强挤出去。 在空旷的地方喘了口气,陆景升一拍大腿:“我们不是去看榜的吗?怎地挤出来了?” 他光顾着跟同伴们一起,倒没注意方向。 陆景堂将幼弟放下来,理了理衣裳,慢条斯理道:“待会儿再看也一样。” 陆景升摇头:“你就一点儿不着急,不好奇?” 岑泛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年,闻言笑道:“他急什么,景堂不至于连第一场都考不过,结果早知,何必着急。” 陆景升想想也是,他们几个,尤其是陆景堂和岑泛,县试都比较稳。 他虽然比他们差点儿,但第一场不过那就太可笑了。 “好歹看看名次。”陆景升嘟囔了一句,心中到底有些不甘。 景年刚才坐在阿兄肩上,看见皂衣衙役正在往墙上贴纸写字,他坐得高,那字也写得大,小娃儿眼神亮堂,能看个大概。 此时他已经听明白,阿兄过来就是要看那个纸的,当即举着小手请缨:“年哥儿能看到,阿兄抱,年哥儿能看!” 陆景升眼睛一亮,立刻将崽崽举起来:“我比你阿兄高,我举着你,五郎你帮我们看看。” 岑泛忍俊不禁:“五郎识字吗?” 陆景升动作一僵,景年原本还想挣扎两下,不要陆景升抱,一听这话,不服气地说:“认识,年哥儿认识!” 说着皱着小眉头,努力看衙差写的字:“天字叁……什么……这是什么?” “天字叁號。”陆景堂解释:“是座位号。” 县试一直到最后一场考完,才会拆开所有录取考生考卷上的弥封,最后一次张榜公布姓名。 在那之前,四场考试都是写公布录取考生的座位号。 最后一个字都一样,景年认识前面的就行了。 这个榜单也不是从上往下写,而是绕着圈从里到外,景年虽然坐得够高,但前面的人挡住了视线,只能看见上半部分。 他也不晓得怎么找陆景堂他们的座位号,只能看见一个报一个。 好在很快就有了收获,在景年报出“海字贰號”后,陆景升差点儿蹦起来:“我,是我,我中了!” 陆景堂慌忙扶了一把,怕他把自家崽摔了。 景年顾不得其他,脖子伸得更长了,怎么还没有阿兄呢? 他又报了一些,榜纸上的圆越来越小,巧的是,岑泛的座位号也在靠上的位置,让景年报了出来。 陆景升又喜又酸:“恭喜恭喜,岑弟这回定是前十。” 虽然景年没报全,下面的被挡住了看不见,但是大略算一算也晓得,岑泛名次定然及其靠前。 岑泛拱拱手,微笑道谢。 景年这时候却停了,陆蓉急道:“年哥儿,阿兄的呢?” “我没有看见……”景年身子斜得快要从陆景升肩膀上摔下去,盯着前头的榜单委屈不已:“他们怎么不写了?” 陆景升忙安慰道:“许是在下半截,让人挡住了你没看见。” 陆景堂看他坐不安稳,要抱他下来,景年扑棱着胳膊不干:“我再看看,再看……又、又写了……写在圆圆中间……” 陆景升也来了兴趣:“是第一名,五郎快看看,是谁的座位号。” “辰字柒號。” 景年一呆,又念叨了一遍,惊喜地叫出来:“阿兄,是阿兄!” 方才他明白座位号的意思后,坚持问了陆景堂的座位号。 景年张开手臂,直往陆景堂身上扑,吓得陆景升赶紧弯腰:“唉哟可慢着点儿!” 陆景堂将幼弟接过来,景年抱着他脖子,白嫩嫩的小脸蛋儿泛着红晕,大眼睛水亮:“阿兄第一,阿兄是第一名!” 第一就是最好的,他阿兄最最厉害啦! 陆蓉和陆芳也欢喜不已,互相握着手,高兴得直跺脚。 旁边的人听见这边有人喊第一名,纷纷看过来,陆景堂见势不妙,招呼了两个妹妹一声,扛起幼弟就跑。 岑泛和陆景升稍慢一步,差点儿被人潮给淹了。 “第一名在哪儿?是哪个郎君,快让我瞅瞅。” “好像是个少年郎,年纪不大哩。” “谁是第一?案首呢?” “……” 阿记馄饨。 一行人坐在馄饨摊前,还没到饭点儿,人不多。 陆景升整理着自己差点儿被挤掉的头巾,幽怨道:“陆二,你跑得倒快。” “不对,以后不能叫你陆二,得喊你陆案首。” 陆景堂连忙拱手讨饶:“兄长莫要打趣我,不过是一场考试罢了,称不上案首。” “那也是第一,咱们族学里头,还没有过第一,回头先生得高兴坏了。” 陆景升说:“不行,你得请客,让我和岑弟沾沾喜气。” 陆景堂指了指馄饨摊上挂着的幌子,笑道:“这不是来了嘛。” 陆景升:“你就请我们吃这个?” “豚豚好吃!”景年刚从换了地儿的馄饨摊上找回熟悉感,想起年前吃的那碗美味,激动地重复了好几遍“好吃”。 没法儿,词汇量匮乏的崽崽只会说这个。 “豚豚……”陆景升暗笑,叫来摊主,让他上馄饨,要大碗的。 陆蓉和陆芳心疼钱,这是她们阿兄出钱呢,忙摆着手说自己不饿,不吃。 “尝尝吧,你们也沾沾阿兄的喜气。”陆景堂看破妹妹们的心思,温声道。 他手里还有些余钱,旁的学子赚钱手段就那几样,抄书、写信。 他还能编个名号,写写游记、注解之类的,只要过稿一次,少则几百文,多则几两,相比而言,收益称得上丰厚。 只不过这些钱不好过明路,他才读书几个月,也没去过那些地方,如何解释得清,因此便藏着没怎么拿出来用。 陆景升叫唤得凶,其实跟岑泛对了个眼,彼此心知肚明,都是打算自己付账的。 同窗这么久,又有陆景贤个不安分的,陆景堂家中什么情况他们都清楚,也就是闹他一下。 一行三个考生都考中了,虽然只是第一场,也算是阶段胜利,可暂时安坐,吃碗馄饨庆祝一下。 这家馄饨确实好吃,岑泛也是第一次吃,连连点头称赞。 陆蓉上回就吃了一个,这回有了一整碗,吃得恨不能把脸埋进碗里。 陆芳则心虚不已,阿娘让她来帮忙照看年哥儿,她什么都没干,还吃了堂兄一碗馄饨,要十文钱呢。 可是……可是馄饨太好吃了。 算了不管了,哪怕回家挨骂,也先把馄饨吃完吧。 陆景堂也要了一碗慢慢吃着,吃了没两口,衣袖突然被拽了拽。 偏头,幼弟冲他挤眉弄眼。 “年哥儿?” 景年偷偷塞过来一个小荷包,小小声地说:“阿兄,钱钱给你,买豚豚。”:,, 327 第 327 章 当长辈们知道放榜处有多拥挤后,第二场考完,陆景堂去看榜,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景年眼巴巴看着阿兄坐上牛车,蹲在门口像个等着长大的小蘑菇。 第二场考试陆景堂也是下午就考完了回来了,比他正常上学回来的时间还早,景年一点儿不害怕了,只能说他三叔比较奇怪,考着试人就死了。 三郎往崽崽身边一蹲,酸丢丢地问:“馄饨好吃吗?” 他阿姐回家,简直把那什么鸡汤馄饨吹上天了。 三郎四郎两个馋得口水直流,一想到他们坐在学堂苦兮兮的读书,兄弟姐妹们在县城吃着美味的馄饨,兄弟俩就难过得想落泪。 “好吃!”景年只是个崽崽呀,崽崽哪里懂得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话术,笑嘻嘻地跟堂兄说:“好香好香,汤汤也好喝。” 三郎:“……” 他往景年身边凑了凑:“你阿兄又去县城了,你怎么不跟着。” 要是五郎又闹着一起去,他就可以跟他阿姐一样,借口帮着看孩子,也去县城玩儿一趟。 “阿兄有事,年哥儿乖。”白嫩嫩的小包子脸,一脸认真。 才不是因为阿娘不让他去嘞! 三郎:“……那你上回不也去了。” 景年:“上回,年哥儿帮忙了。” 阿兄的第一名,是他看见的呢! 三郎很难过,好不容易休沐一次,啥都没落着。 四郎见兄长在小堂弟身上碰壁,白他一眼,嘟嘟囔囔:“我还没去过县城呢……” 三郎更委屈,你没去过,我去过吗?去年过年的时候,要不是你小考倒数的事让阿娘晓得了,我们两个也不会被关在家里读书。 景年奇怪地看着两个堂兄:“你们为什么不去考试,去考试,就能去县城。” 三郎四郎:“……” 扎心了。 不去参加县考,难道是他们不想吗? 景年没等多久,就等回了他阿兄,还有两串糖葫芦。 景年一手一串糖葫芦,笑得见牙不见眼,迈着小短腿往陆蓉跟前跑:“阿姐阿姐,阿兄买的糖葫芦!” 他给陆蓉分一串,迫不及待咬一口,甜滋滋的,好吃的不得了。 陆蓉捏着糖葫芦的签子,没急着吃,先问:“阿兄考中了吗?” “当然!”景年咬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 “太好了。”陆蓉急急追问:“多少名?” 景年眨巴眨巴眼睛:“第一名。” 慢一步进来的陆景堂愣住:“年哥儿,你怎么晓得?” 小家伙儿拿了糖葫芦就跑了,可没问他名次。 陆蓉也呆住了:“阿兄,不是你说的吗?” 景年理直气壮:“阿兄最最厉害,就是第一名。” 陆景堂哭笑不得,幼弟对他的信心,未免也太足了。 “要是阿兄没考中呢?”陆景堂反问。 景年停下咬糖葫芦的动作,这个问题,他没想过啊! 崽崽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走到陆景堂面前,张开手臂:“阿兄,抱。” 陆景堂将他抱起来,景年坐在阿兄怀里,小手拍拍他肩膀:“不怕,没考中,也是阿兄,阿兄最最最厉害。” 陆景堂思索片刻才明白幼弟的意思,不管他考没考中,他都是年哥儿的阿兄。 “小甜嘴儿。”陆景堂心中一暖,轻轻捏了捏崽崽两腮软肉,笑道:“是不是吃了我的糖葫芦,说好听话哄我?” 景年舔了舔嘴巴,咧嘴一笑:“阿兄,年哥儿嘴巴甜甜。” 陆景堂忍俊不禁,景年见他笑,也跟着笑,露出一嘴小米牙,甜甜软软的一只糯米团子。 “阿兄,给你吃,甜甜。”景年咬掉一个山楂果,将糖葫芦喂到陆景堂嘴边。 “阿兄不吃,年哥儿吃。”陆景堂哪舍得分崽崽嘴里一口零食。 此时听见消息的长辈们也回来了,一个个高兴不已,连着两个第一名,这孩子得多出息啊! 景年被放下来,旁边立刻凑过来两个脑袋。 三郎指着自己张大的嘴巴:“五郎,阿兄不吃,我吃。” 四郎忙不迭道:“我也吃,我也爱吃糖葫芦,五郎,给我吃一口。” 景年被两张大嘴吓了一跳,捏着糖葫芦,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办。 陆蓉从旁边冲过来,一人一巴掌拍脑门上,把两个堂弟撵走了:“去去,少哄年哥儿,回头我告诉……” 她原本想说告阿兄去,但是一想,阿兄考试呢,阿娘说不能打扰他让他分心。 “我告二婶娘去!”陆蓉凶巴巴地吓唬他们。 怎么还告家长啊! 三郎四郎捂着脑门,敢怒不敢言。 不过等陆芳过来,景年和陆蓉还是把糖葫芦分给了他们。 景年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巴,他嘴巴是甜甜哒! 陆景堂不好意思道:“不知三郎四郎和芳娘也在,买少了。” 他刚走小刘氏就带着自家几个孩子来了,他们二房和大房亲近,如今眼看着侄子要发达了,小刘氏和陆文元跟着激动。 前两天陆景堂看完第一考榜单回来,小刘氏也在,还给他们带来消息,说陆景贤也考中了,家里二老差点儿没敲锣打鼓全村宣扬一遍。 不过陆景贤名次当然是没有陆景堂高,他考了十四名,倒也还算不错。 小刘氏听他这么说,忙道:“他们几个馋嘴的,哄五郎一个小娃儿的零嘴……” 陆景堂扬唇笑道:“不过几根糖葫芦,要不了几文钱,婶娘切莫客气,我也是心中高兴,让阿弟阿妹们沾沾喜气。” 小刘氏看看他笑容浅淡的脸,心里直嘀咕,这也叫心中高兴? 她这个侄子,是越发让人看不透了,十三四岁的年纪,比她男人还稳重。 陆文元和陆杨氏也连声帮腔,他们才是真的喜不自胜,开心得都快落泪了。 儿子太出息了,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那种出息,现在夫妻两个是长子说什么都是对的。 陆文元这么抠门的人,竟然主动掏了几十文钱塞给陆景堂:“下回多买几根,三郎他们都有,都沾沾喜气儿。” 陆文仲忙道:“我来我来,怎好意思让大哥出钱……” 长辈们互相推拒,小孩子们可不管那些,反正不管谁出钱,他们肯定是有糖葫芦吃的。 三郎四郎欢呼起来,手舞足蹈。 景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阿兄下回还给他买糖葫芦,喜滋滋道:“阿兄,第一,糖葫芦。” 上一次第一名,有豚豚吃,这次下次都有糖葫芦,第一名真好啊,他以后也要考第一。 说是盼着陆景堂再创佳绩,实际上长辈们想的都是,能考中就行,能得第一当然最好,得不了,那就得不了呗。 能得两个第一,已经是福气,他们不敢苛求太多。 但陆景堂实在太争气了,一场一场考下来,从无失误,末场放榜,写的不再是座位号,而是试卷拆封开的名字,陆景堂的名字,再次被圈在了最中央。 十三岁的县案首! 陆景堂的大名,传得人尽皆知。 景年不知道什么叫“案首”,只晓得他吃了几回糖葫芦,还没吃够呢,他阿兄就考完了。 然后家里来了好多好多人,阿娘抱他出去,让他叫人,光“爷爷”就喊了好多回,阿娘说,那是族里的老爷爷。 老爷爷们总喜欢摸他头顶,夸他生得灵秀。 然后就夸他阿兄,夸好长好长,听也听不懂,他都听困了,阿娘一直笑,一点儿都不困。 景年不喜欢别人摸他,但是爷爷们给他塞了好多好多小荷包,摸着鼓鼓的,拎着重重的,里头装着一串一串的小钱钱。 有的小小的,里头装着小小一颗颗银色的石头。 他给阿娘看,阿娘把银色的小石头都收走了,小钱钱也要拿走,景年攥着那些荷包想哭,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小钱钱。 这些小钱钱,在崽崽眼里,已经跟美味的豚豚和糖葫芦画上了等号。 最后是阿兄说,铜钱就留给年哥儿吧。 阿娘就把那些小钱钱全部给他了,还说让他不许乱花。 他没有乱花,他买好吃哒,也给阿娘买! 阿兄还给他找了个小箱子,让他把他的小钱钱都放在箱子里面。 景年立刻都放了进去,好重的,串小钱钱的绳子,把他手都勒痛了。 他阿爷阿奶也来过几回,夸他阿兄有出息,但是景年在门口蹲了半天,阿爷也没有给他小荷包。 景年想,可能是不认识的老爷爷才会给他小荷包吧,自己爷爷是不给的。 陆家从没有这么热闹过,尤其是在陆景堂去见过县尊之后。 县考因为每场刷人下去,从第二场开始就会提坐堂号,将前几名提到主考官,也就是县令大人面前考试。 四场考试下来,陆景堂回回坐最前面,县令都眼熟他了。 治下若科考出了英才,就是县令的政绩,这属于教化之功。 所以县令是巴不得陆景堂接下来的考试能考好,特意召见他,还赠了些书卷给他。 家里热闹来得快,去得也快,因为陆景堂要准备四月份的府试了,谁都不敢耽搁他,族长亲自发话,让他专心备考,就差派人每天在他家门口巡逻了。 他家的活也安排人替他们干了,新房盖好了,现在租的房子的房主却不愿意他们走,不要租金也想让他们继续住着。 这可是县案首啊!要是在他的房里,再考个秀才举人啥的,真就是文曲星住过的房子了! 因为新房还得晾一晾,而且搬家也是个折腾事儿,便没有急着搬走。 原本县案首是不用考府试的,可以直接去考院试,也就是说,陆景堂现在已经跟陆文达一样,是童生了。 但既然已经考了县案首,陆景堂想再试一试,能不能拿个小三元。:,, 328 第 328 章 景年扒着门框:“阿娘,阿兄怎么还没回来啊!” 陆杨氏在做饭,一边往锅里舀水一边回:“跟你说过了呀,二郎考试去了。” “好久……”崽崽瘪着嘴:“阿兄去了好久好久,上次……上次一下子就回来了。” 陆杨氏把蒸好的红薯掰了半块给他:“这次去府城呢,比县城远多了。” 这次是丈夫和长子一起去的,山高路远,搭商队的车去府城,路上也得走两三天,陆景堂再稳重,也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郎君。 陆文元这回也不管地里的活儿了,哪怕这个时候正是农事繁忙之时,可他儿子是县案首啊,什么也没有长子科考重要。 “府城在哪儿?”崽崽委屈巴巴:“阿娘,年哥儿想阿兄。” 陆杨氏摸摸幺儿的小脑袋,温声哄道:“年哥儿乖,阿兄考完就回来了,他走的时候,跟你说好了是不是?” 景年抠着手里的红薯皮,慢吞吞点了点头:“阿兄说,给我买好吃的点心。” 他仰起小脑袋,眼圈发红:“年哥儿不要点心了,要阿兄早点儿回来。” 陆杨氏轻轻叹了口气:“阿娘也盼着他们早些回来。” 丈夫和长子依旧走了有小半个月,如今迟迟不归,她心里也十分不安稳。 这是景年第一次跟兄长分别这么久,前两天还笑得出来,后来就天天掰着手指头,数他阿兄走了有多少天,数来数去也数不清楚,反正是很多很多很多天了。 那天景年照例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在家门口——阿娘不让他去村口,不然他就去村口守着了。 如今景年一家子在陆家村也算是颇有名气,陆案首家那个粉雕玉琢,灵秀如仙童的幼弟,村里人也算都认识,陆杨氏便不再像以前那般拘着他,自已一个人待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崽崽抱着阿兄给他做的沙盘,自己练字。 他好乖的,每天都有练字,等阿兄回来,写给他看。 专心致志写好了一盘字,景年自己欣赏了一会儿,看到觉得写得不错的,下意识喊了一声“阿兄”,想让兄长看看。 声音落地,没人应,才反应过来,阿兄不在家。 景年瘪了瘪嘴,看着自己难得写得特别好看的字,有些小难过。 他想起来,阿兄给他裁了小本本,还给他买了他小手可以用的毛笔,但是那些好贵的,景年平时都舍不得用。 可是他这次写得好好哦。 景年小心起身,将沙盘放到小板凳上,自己蹬蹬蹬跑过去拿他的本子和笔。 他要再写一份出来,留着给阿兄看。 小家伙儿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门口驶来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车刚停稳,车门打开,一个少年从车里跳下来。 “阿朔啊,慢些慢些。”林鸿方从马车里探出头,陈朔立刻收回视线,转身扶着他外公下马车。 林鸿方下了马车,活动活动坐久了马车有些僵硬的腿脚,瞥了眼外孙:“看什么呢,这幅模样。” 苦大仇深的,像背了多少心事儿似的。 陈朔抿着唇没有说话,去年跟着外公游学,他天天想着回去,发誓绝不会有下一回。 然而这回外公说要来找他的小徒弟,陈朔犹豫许久,还是一起来了。 林鸿方打趣了一句,便没再多管,踱步到门前,看见小板凳上的沙盘——这配置,一看就晓得主人是谁。 老先生没动那沙盘,弯下腰,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沙盘上的字。 “阿朔,你来看。”林鸿方招手呼唤孙儿,“你看这字,写得如何?” 陈朔低头看了眼,撇嘴:“不如何。” 林鸿方笑了:“你三岁时,可没这份笔力,小家伙儿这段时日,没少下苦工啊。” 越说心中越是赞赏,不愧是他看中的小徒弟,这般年纪,就晓得勤奋刻苦了。 林鸿方哪知道,景年纯粹是年纪小又没人带他玩儿,无事可做,把在沙盘上写字当游戏呢,天天玩儿。 陈朔还有几分不服气:“也不一定就是五郎,或许是陆蓉写的。” 林鸿方摇头:“这笔迹,分明是五郎的落笔习惯。” 他看了孙儿一眼:“再有,便是蓉娘写的,写得好就是写得好,竟连承认旁人优秀的胸怀都没有吗?” 陈朔惭愧地低下头:“外公,我错了。” 林鸿方满意抚须,刚想安抚他几句,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他扭头,正好撞见景年抱着一堆东西跑出来,一见着他,小家伙儿脚步一顿,眼睛倏地瞪圆了,像看见了拐子似的,掉头往回跑。 林鸿方:“……” 陈朔:“外公,你把你的小徒弟吓跑了。” 林鸿方手一抽,险些把自己胡子拽下来,忍着疼瞪他:“明明是你吓到他,我早跟你说,莫欺负人家小娃儿。” 陈朔:“……?” 不是,我承认我跟陆蓉那个泼辣小娘子有过节,但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陆五了? …… 半个钟头后,陆家堂屋,满满当当塞了一屋子的人。 以前陆杨氏没觉得自家房子小,反而觉得房子怪大的,他们一家五口,住起来十分宽敞舒适。 然而自从她家长子中了县案首,自家是人来人往,人潮汹涌,待客的地儿都不够了。 陆景堂去考试,家里倒是清闲了一阵,今日又来这许多客人,陆杨氏恍惚想道,家里新盖的屋子,堂屋也不甚大,往后若是客人再来多些,又要装不下了。 “上回是我们招待不周。” 说话的是陆氏现任族长陆文德,陆氏在朝中当官的那位陆老爷,是他的胞弟。 陆文德笑容满面道:“这回先生可要多住些时日。” 他是在林鸿方走后,才从京城传来的回信中晓得这位先生的身份,当世大儒啊! 他那弟弟在信中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招待。 可惜信收到的太晚了,林大儒已经收拾行李回京了,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再错过。 林鸿方从陆族长等人的作态,晓得他身份已经暴露,不过他原本便没有刻意掩饰。 这回过来,是打定主意要把看中的弟子收归门下,陆氏族人知晓他身份,倒也没什么,反而能帮着劝劝景年爹娘。 “好说。”林鸿方虚笑道:“老夫这回若是得一佳徒,自要留下悉心教导。” 他回去细想过了,陆文元夫妻担心得也有道理,五郎毕竟年纪尚幼,让他离了父母亲人,也有违人伦,怪可怜的。 不过这徒弟他是越相处越喜欢,山不来就他,他便来就山,横竖他在京中也待烦了,有些事避无可避,原本便打算出去躲一躲。 既如此,这陆家村倒也算山清水秀,他在此处小居一段时日,教教幼徒,待他长大一些,再带他去别处,若是离不开家人,将他父母兄姐也带走便是。 “好啊!”陆族长激动得茶杯都端不稳了,果然,他陆氏出了个少年英才,他阿弟在信中说,许多勋贵子弟想拜师林大儒,他都不愿意收。 甚至有传闻,陛下想要召林先生进宫,入秘书省,给即将开蒙的几位皇子公主当老师。 现在林先生竟然主动说要收他们陆氏子弟,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他们陆氏的儿郎,太优秀了! “先生真是慧眼识英才!” 陆文德强忍激动道:“不是在下吹嘘,二郎着实是个好孩子,不过入学数月,便拿了县案首,若是有先生指点,他……” “等等……” 林鸿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二郎?陆景堂?我何时说要收他为弟子?” “不是二郎?”陆文德比他还惊讶,“不是二郎还能是谁?” 他陆氏竟还有比陆景堂还优秀的儿郎吗? “自然是五郎。”林鸿方轻抚胡须:“五郎天资聪颖,敏而好学,老夫实在心喜,想收入门下,悉心教导。” “五郎?” 陆文德愕然,看了看窝在阿娘怀里,不耐烦听长辈讲话,偷偷玩自己手指的小娃儿,陷入迷茫。 在他看来,五郎唯一比他阿兄强的,大概就是那张脸了,粉雕玉琢的小娃儿,谁看了都喜欢。 这不是说陆景堂长得丑,是景年外貌着实太出挑。 难不成,是他眼拙,看不出孩子天赋,这也是个未来的县案首? 林鸿方回忆他方才所说,也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点:“你方才说,谁中了县案首?” “二郎,二郎陆景堂。” 陆文德忙道:“就是今年二月份的县试,二郎一举夺魁,五场考试均为首名。” 林鸿方微微诧异,他同陆景堂打过交道,记得那少年确实谈吐不俗,沉稳有度。 就是年纪大了些,入学实在太晚了,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天赋。 不过一个县案首而已,还是这样一个文华不昌的偏僻小县的案首,林鸿方并没有当回事。 他之前的几个弟子中,有祖籍江南的,那地方的科考真的是叫卷生卷死,从县试开始卷,不夸张的说,县试前十随便拎一个过来这边考,拿个县案首轻轻松松。 “对了,二郎哪去了。”林鸿方这才想起来,今日还没见到陆景堂,“是在学堂?” 陆文德:“去赴府试了,还未回来。” “哦,府试……”林鸿方若有所思,“这孩子倒是颇有几分心气儿。” 县案首,明明可以不用参加府试,专心准备八月的院试。 既然选择长途跋涉去参加府试,怕是心怀大志,想冲一冲小三元。 陆文德听他夸陆景堂,心生希望,积极替陆景堂说好话:“不是我当伯伯的吹嘘,二郎这孩子着实出色,他……” 五郎有多优秀,暂时看不出来,便是天纵奇才,想下场科举也得过个好几年。 但二郎不一样啊,二郎已经显出能力来了,要是再有个名师大儒好好教导……:,, 329 第 329 章 陈朔蹲在景年身侧,看他握着树枝,在沙盘上写写画画,忍不住开口:“你为何不愿拜我阿公为师?你要是当了他的徒弟,再也不需要用这破沙盘练字,有的是好纸笔给你。” 景年手上动作一乱,正在写的那个字写坏了,气鼓鼓地瞪着陈朔:“我的盘盘,不破!” 陈朔:“……” 重点是这个吗? “你不想在纸上写字吗?”陈朔试图用物质诱惑小崽崽。 景年掏出他的小本本:“我有!” 陈朔:“……比你这好。” 景年不服气:“我的好,阿兄给我哒!” “阿兄阿兄,你就知道你阿兄。”陈朔想到他外公天天往这家跑,哄一个三岁小娃儿,就觉得心酸。 他外公可是大儒,都是别人求着他收徒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嗯!”景年用力点了点头,对陈朔的话表示认同:“阿兄,最好!” 陈朔无语,他抚了抚额头,发现绕了一圈,还是没问出来小家伙儿为什么不愿意拜他外公为师。 真是离大谱了,不光这个小崽崽,就连他爹娘也不愿意松口,他们陆家族长都来劝说了,陆文元夫妻俩战战兢兢的,态度好得不得了,一提及拜师,就是不答应。 他怀疑陆景堂,居心不良! 这么好的机会儿,偏偏拦着不让答应,他家里这些人还信他信得跟什么似的。 “傻!”他恨铁不成钢地扔下一句,郁闷地走了。 跟三岁的小娃儿说不通,他还是回去劝一劝外公,别搁这儿耗着了。 景年鼓了鼓脸颊,沙盘一扔,跑去找陆蓉。 “阿姐,阿朔哥哥,说我傻。” 陆蓉很不淑女地翻了个白眼:“别搭理他,我们年哥儿最聪慧了,他才是个傻子,比三郎还傻。” 难得休沐一次被阿娘抓来帮忙干活的三郎:“……” 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四郎嘿嘿直笑,冲兄长挤眉弄眼。 陆蓉:“你笑什么,你也好不到哪去,比陈朔还傻。” 四郎:“……” 三郎:“哈哈哈哈哈哈我比你聪明两个陈朔!” 景年:“嘻嘻嘻我阿兄最最聪明。” 三郎嘀咕:“比二兄聪明的人,本来就没几个。” 提到阿兄,景年有点儿难过:“阿姐,阿兄怎么还没回来……” 陆蓉忙安慰他:“阿娘说了,阿兄应该已经考完试,很快就……” “陆二郎回来了!” “是陆案首吗?陆案首回来了?” “让我看看,陆案首,府试考完了吗?发案放榜了吗?” …… “阿兄!”景年一蹦而起:“阿兄回来了!” 他狂奔到门外,正看见陆景堂和陆文元从牛车上往下搬行李。 “阿兄!”景年小炮弹一样冲过去,一头撞在陆景堂腿上,要不是他反应快扶了一把,崽崽该摔个屁股蹲儿了。 “慢点儿。”陆景堂将幼弟抱入怀中,轻轻拍了拍。 “阿兄。”崽崽亲亲热热地抱着阿兄脖颈,委屈巴巴地问:“你怎么才回来。” “想阿兄了?” “想!”景年是个诚实的崽,老老实实说:“天天想,吃饭也想,睡觉也想。” 直白又坦诚,直击人心,陆景堂心软得一塌糊涂,摸摸崽崽小脸儿:“是阿兄回来晚了,下回……” 他想说下回不会这样,安抚一下满心不安的幼弟。 不过这种事可说不定,不说别的,八月份院试还得去一回。 说着说着没下文了,景年敏锐地察觉到,下回大概阿兄还是会走很久。 崽崽嘴巴一撇,想哭:“为什么那么久嘛……” 这么长时间没见,一见面就要哭,陆景堂可受不住这个,头脑发昏地许下承诺:“下次阿兄带你一起。” “真、真的吗?”景年抽了抽鼻子。 陆景堂温声道:“阿兄什么时候骗过你?” 大不了就当带着家人去府城游玩了,让阿娘和蓉娘也去,租个大一点儿的小院。 被哄好了的崽崽,终于破涕为笑:“阿兄最好了。” 此时收到消息的其他人也赶了过来,陆杨氏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年哥儿,快下来,你阿兄赶路辛苦了,别累着他。” 陆景堂可不觉得抱着一只软团子有什么累的,不过景年一听他阿娘这么说,连忙从阿兄身上滑了下来。 陆杨氏当娘的关心儿子身体,匆匆赶来的陆文德,满心都是科考。 他不好去打扰人家母子团聚,悄悄凑到陆文元身边问:“二郎这次府试,成绩如何?” 陆文元憋了一路,此时终于忍不住了,满脸笑意大声道:“我们二郎,又考了第一!” “又考了第一?!”陆文德喜得声音都在颤抖,老天爷啊,他们陆氏这是出了什么样一个天纵英才! 两人说话声音不小,甚至可以说得上高声大嗓,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 “陆案首又考了第一!” “这个第一叫啥?也是案首吗?” “是不是状元?” “瞎说,状元那得是去京城考,天子门生!” 熙熙攘攘的人潮朝着陆家涌去,人群之外,林鸿方和陈朔立于一旁,看着被村人层层包围住的陆家人。 “外公,陆景堂真的考了第一吗?”陈朔问。 林鸿方抚着胡须:“他不傻,不会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 他确实没想到,陆景堂竟然真的能考到府试第一。 一个县案首或许不算什么,府试第一却足够他将对陆景堂的评价再拔高一层。 最重要的是,陆景堂如今只有十三岁,他正经在学堂读书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一年。 去岁他觉得陆景堂启蒙太晚,如今却感叹他尚且年少便接连拿了县试和府试头名。 按照这个势头,即便八月陆景堂拿不到院试头名,过院试的可能性也极大。 十三岁的少年秀才,便是在京城,也能称得上是少年英才。 而且,这暴露出了陆景堂惊人的学习天赋。 林鸿方轻轻叹了口气,或许,真的是他看走了眼。 “外公,你要收陆景堂当弟子吗?”以陈朔的见识,很快也想到了这一层。 林鸿方摇了摇头:“阿朔,是我们太高看自己了,失了谦卑之心。” 陆景堂不答应让陆景年拜师,许是有他自己的原因,而不是他们妄自揣度的那般。 陈朔:“那您还好收陆景年吗?” “自然。”林鸿方说:“不可自傲,但也不必过分自谦,五郎总要开蒙读书,我敢肯定,陆景堂找不到比老夫更好的先生。” …… 终于送走了一屋客人,陆景堂将给家人带的伴手礼取出来。 一些府城时兴的料子,还有一些吃食点心。 陆杨氏摸着手下顺滑柔软的布面,都不敢太使力:“这么好的料子,得花多少钱啊!” 陆文元没吭声,这些都是陆景堂选了买回去的,他看到的时候,已经放在他们租住的房屋里头了。 长子又得了头名,他连斥他乱花钱都说不出口。 况且,陆景堂也没问他拿钱,用的都是他自己挣的。 “没花多少。”陆景堂浅笑道:“这些料子就是颜色稀罕一些,给咱家人做几件新衣,穿着显精神。” 陆杨氏小心将料子收起来:“那也不必买这么多,给你和年哥儿、蓉娘各做一身就够了。” 景年听见自己名字,从点心堆里抬起头,吃得脸颊上都是渣子。 “阿娘?” “没叫你。”陆杨氏好笑道:“馋猫,吃一脸。” 景年摸摸脸,有渣子掉下来,连忙把小脸往陆杨氏面前凑:“阿娘擦擦。” 他可是爱干净的崽! 陆杨氏连忙挡住怀里的料子:“去去,别过来,别污了这些好料子。” 崽崽第一次遭受这种待遇,委屈震惊地僵在原处。 陆蓉一边笑一边掏出手帕,给幼弟擦脸。 陆景堂塞了块枣糕给他:“这个好吃,年哥儿快尝尝。” 景年好哄得很,下意识接过阿兄递过来的点心,两手捧着,埋头吃起来。 陆景堂哄住了幼弟,又跟陆杨氏说:“阿娘,这块蓝靛色的料子太过老成,不适合我和年哥儿,给阿爹做一身衣裳倒是正好。” 另一块秋色的料子,更适合陆杨氏的年纪,陆蓉那样的小姑娘,穿着太显老气。 “阿娘,这料子放久了,就成旧的,不值钱了。” 陆杨氏一听,立刻打消了将这些好料子先攒起来的念头,放一放就不值钱了,不是亏了嘛! 哄住了阿娘,陆景堂微微露出点儿笑,想起见事儿来:“我进门时,似乎看见东头那家停了辆马车?” “阿朔哥哥家哒!”景年举起小手:“阿朔哥哥说,带我坐车车。” 陆景堂诧异挑眉:“林先生和陈朔又来了?” “前几日刚到。”陆杨氏说:“族长出面,帮他们租了东头那家的房子。” 陆景堂看向一脸懵懂的幼弟,微微皱眉,竟然这般执着吗? 陆蓉抓着景年问:“什么时候喊你坐车的?你怎么不跟我说,他把你放车上,带走了怎么办?” “年哥儿没有坐!” 景年揪着自己手指头,小声说:“就是……就是看一看,没有坐……” 他没坐过马车,好奇,偷偷跑去看,让陈朔撞见了,说抱他上去坐坐。 吓得景年转身就跑了,回来也没敢跟阿姐说。 “你怎么跑他们那去了?!”陆蓉恨铁不成钢地戳他额头。 景年理亏,抱着脑袋不吱声。 “没事。”陆景堂安抚地摸摸幼弟发顶,“倒也不用太紧张,林先生是当世大儒,不会强抢别人家孩子。” 实际上,他奇怪的是,林鸿方和陈朔怎么会在现在这个时间留在陆家村。 尤其是陈朔,在他那场大梦里,这个时间点,陈朔明明就快进宫给皇子当伴读了。 皇子伴读可不是随随便便定下来的,提前数月便会有风声传出,甄选过程也不是一日两日能结束。 他现在跑到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陆家村,岂不是会错过这次选伴读的机会? 若是他不当伴读了,就没了和七公主青梅竹马的缘分,以他外臣的身份,也没了频繁接触公主的机会,那他还会成为七公主的忠实拥趸吗?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陈朔也不会疯狂迷恋上七公主,是不是就意味着,梦里的未来,又发生了变故? 以前的那些改变,仅仅只关乎他身边的人,最大的改变也不过是救回了他的小五郎。 而这一次,却涉及到京城、勋贵之家、皇室伴读甚至是未来的朝堂变故。 但似乎正是因为他的小五郎活着,才有了后来那许多变化,包括林鸿方和陈朔,陈朔会来陆家村,是因为林鸿方要收五郎为徒! 陆景堂看着抱着块点心埋头苦吃的幼弟,心中隐隐涌现一个想法,或许他的小五郎,才是一切之因。:,, 330 第 330 章 时值盛夏,天气酷热。 知了鸣声不绝,村头的小河边,嬉笑声几乎要将蝉鸣声盖了过去。 一堆一堆的小娃娃挤在滩头,这一片都是男娃娃,脱了褂子,晒得浑身黢黑,放眼望去,一个个眉眼都看不甚清楚。 水里头还泡着好些个,日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水里头,时不时冒出来一个黑娃儿,河水从黑黝黝的皮肤上淌下去,跟打了层油似泛着光。 天气太热了,孩子们唯一的乐趣大概就是趁着闲暇玩会儿水,泡在水里头才能感受到丝丝清凉。 忽然,岸边歇息的一个男孩突然惊叫起来:“有小娘!” 一阵喧哗,孩子们朝着岸边看去,果然有个身形高挑的小娘,挽着袖子,露出半截皓白手臂,气势汹汹地朝河边奔过来。 河里光着屁股的小孩纷纷潜进水中,岸边的慌忙去找自己衣裳。 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小郎冲着跑过来的女孩儿喊:“你跑错地儿了,你们女娃儿去别处耍!” 他旁边的男孩儿小声说:“是□□娘。” “哪个四娘?”陆家村姓陆的占了一大半,光按排行算,□□娘能有一大堆。 “陆二郎家的!” 好嘛,虽说“四娘”这种排行常见得很,但如果光提一句“陆二郎”,村里人都晓得,那是指陆景堂陆案首,他行二! 那小郎不敢冲陆蓉喊了,小声嘀咕:“她来这儿干嘛。” 自从两年前陆景堂一举拿下小三元,就成了整个陆家村的宝贝,连族长同他说话都好声好气,谁敢在他面前大小声,回头就得被族老们轮番教训一顿。 他们一家的地位在村里也是水涨船高,村里人都敬着。 不到十四岁的小秀才,还是小三元,摆明了前途无量,谁会傻到这时候去得罪他们。 听说啊,京里那位陆老爷,要接陆景堂到京城去,他还不乐意呢。 “我知道。”说话的男孩儿家住的离陆蓉家很近,他阿娘跟陆杨氏关系很不错。 “肯定是来找小五郎的。” 话音刚落,陆蓉已经走到他面前,虎着脸问:“看见我家五郎了吗?” 那男孩儿连忙摆手:“没看见没看见。” 陆蓉不走:“你帮我问问,谁看见我家五郎了。” 男孩儿旁边年纪稍大的小郎,一手提着自己衣裳遮在胸前,站起来吼了一声:“谁看见陆案首家的小五郎了?” 四周想起稀稀拉拉的回应声,都是说没看见的。 此时后头又跑来几个人,是三郎四郎还有陆芳。 陆芳乍一看这么多半光着的男娃儿,红着脸转过身:“阿蓉,你别急,年哥儿许是去别处玩儿了。” 陆蓉脸色依旧不好看:“你不晓得,他见了水有多欢喜,恨不能天天泡在水里头。” 她这个弟弟,大部分时候乖得不得了,就是不能让他玩儿水。 平时洗个澡,进了澡盆子就不愿意出来,能洗到盆里的水都凉了,哄了又哄,最后强行抱出来。 冬天怕冷还好,夏天热起来,天天喊着热,要玩儿水。 可三年前他落水那回,把家里人都吓坏了,是万不敢放他到河边来玩。 阿兄走到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说天热起来了,让她看好年哥儿,别让他跑来河边。 谁知道一个错眼,人就不见了。 陆蓉当即心中一个咯噔,拔腿就往河边跑。 越想心里越不安,陆蓉站不住了:“咱们四处找找吧。” 关于这个话题,三郎四郎完全没有发言权,闭着嘴老老实实帮忙找人就是了。 “我们也帮你们找。”刚才帮忙喊话的小郎套上自己的褂子,主动请缨。 陆蓉巴不得多些人帮她,说了好多声谢。 那小郎红着脸埋下头:“小事,不当谢。” 岸边的一群孩子立刻分散开来,沿着岸边找起来。 河岸边也不都是能走人的河滩,有些地方生着蒿草,下不了脚,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景年。 “要不还是去别处找找吧。”陆芳说:“年哥儿是个乖孩子,不让他一个人来河边他不会偷偷来的。” 陆蓉依旧放不下心,但河边找过一遍,确实没见到人,只能再回去看看。 三郎这会儿终于敢开口了:“可能躲在哪儿睡大觉呢,咱回去看看呗。” 陆芳白他一眼:“你以为年哥儿跟你一样?” 三郎不服气:“年哥儿可喜欢睡觉了,早上喊他都喊不醒,陆蓉你说是不是?” 陆蓉下意识替幼弟辩驳:“他年纪还小,长身体,睡得多些是应当。” 自从年初幼弟正式开蒙读书,每日都要早起,小家伙儿睡惯了早床的,乍然让他起这么早,十分不习惯,每天早上都要叫半天才能醒。 “就是。”陆芳说:“五郎才几岁,多睡会儿怎么了?” 三郎:“……” 你们讲话要凭良心!我起晚了你们可不是这么说我的! “走走走,回去看看。”陆蓉决定回去找她阿娘。 一行人又往回跑,刚到家门口,看见林鸿方。 林鸿方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光看这身打扮,跟乡下老人没什么区别,但细细一看,松形鹤骨,气度不凡。 “蓉娘啊!”林鸿方招招手。 陆蓉等人连忙叫人:“林爷爷。” 林鸿方已经在陆家村断断续续住了有年余,年初陆景堂松口让景年跟着林鸿方读书,虽然还未正式拜师,但实际上就是景年的启蒙先生,陆家人对他自然万分尊敬。 “别着急。”林鸿方见他们跑得一头汗,安慰道:“五郎没丢,在家呢。” 陆蓉急忙问:“在哪儿?” “在……” 林鸿方话未说完,院内突然传来一阵哭喊声。 陆蓉一听便知是她家小五郎,下意识往院子里跑。 进去一看,景年混身湿漉漉的被他阿娘拽着,陆杨氏正扬起手要往他屁股上拍。 景年屁股上刚挨了一巴掌,被打得哭唧唧,听见动静,看见他阿姐,挣扎着朝陆蓉跑过来,抱着她哭:“阿姐呜呜呜,阿娘打我……” 陆蓉将幼弟护在身后:“阿娘,怎么能动手呢?年哥儿这么小,他懂什么,打坏了怎么办?” 陆杨氏好气又好笑,她哪敢使劲儿,就轻轻拍了一下,小东西就哭得跟泪人儿似的。 家里人人都惯着他,尤其是二郎,最是娇惯,一个小郎比小女娘还娇。 “你问问他自己,他干什么了?”陆杨氏说。 陆蓉摸到一手的水,心中一惊:“你是不是下河了?” “没有!”景年委屈:“我听话,才没有下河。” 陆杨氏气笑了:“是,你是没下河,你就是把自己泡在缸里头。” 陆蓉:“……” 陆芳姐弟:“……” 几人视线齐刷刷看向屋檐下储水的大缸,三郎忍着笑问:“你怎么进去的?” 那缸比景年还高,缸周圆润,无攀爬点。 “三哥,你好傻哦。”景年轻飘飘的语气透着鄙夷:“搬个凳子不就好了。” 三郎:“……” 陆蓉点着他额头:“你聪明,你聪明坏了,我问你,我叫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听见了?” 景年眼珠子乱转,就是不跟她对视。 他刚泡到缸里头,阿姐就来找他,要是他应声了,肯定会被阿姐拉出去的。 在水里多舒服啊,景年不想出去,就捂着嘴巴没吭声,想着先泡一会儿再说。 陆蓉气急:“你听见了你不应我?!” 景年哼哼唧唧:“我热……” 陆蓉黑着脸,把崽崽推到陆杨氏面前:“阿娘,你打吧。” 景年:“!!!” 崽崽震惊! “阿姐!” 这比阿娘打他还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你晓不晓得那水缸多高?你在里头被淹了,我们都找不着你。”陆蓉气道。 “不会的。”景年急急辩解,“我看过了,水到这里,我、我扒着旁边。” 他在自己胸口比划着,陆蓉却不想听他的,生气道:“要是水比你想得多呢?阿娘,年哥儿该好好管教了。” 原本陆杨氏已经不生气了,她原本就是个好脾气的母亲,没跟孩子动过手。 不过陆蓉这么一说,她也觉得危险得很。 平时景年十分乖巧,也聪明得很,就是太聪明了,作起来比一般小孩儿吓人多了。 越想越觉得害怕,陆杨氏把景年揪过来,往膝盖上一按,啪啪甩了两巴掌在他屁股上。 这可不是刚才装模作样拍一拍,是真打了两下。 屁股上骤然一疼,景年哇哇大哭:“呜呜呜阿娘别打,年哥儿疼,呜呜阿兄,阿兄救我……” “叫你阿兄也没用,他不在家,便是在家,我是你们阿娘,他拦不住我。” 陆杨氏动了手,见幼子哭得可怜,心里头也不好受,但女儿说的对,这孩子自作聪明,得好好管教。 景年哭得更伤心了,还觉得委屈:“我听话,没有去河边,呜呜呜阿娘我听话……” 他还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陆杨氏突然停了手,抱着幼子,自己也落了泪:“你溺过水,阿娘做梦都怕你在水里头起不来,你怎么这么不乖,你要是出点儿什么事,让阿娘怎么活?” 不属于自己的眼泪落在脸上,景年突然停止了哭嚎,抬起小手给阿娘拭泪。 他刚才哭得太猛了,一时间收不住,抽抽着说:“阿、阿娘,你别、别哭,我听话,我……” 想承诺说不下水了,可是一想到以后都玩儿不了水了,心里就特别难受,悲从中来,眼泪又哗哗往下掉。 娘俩抱着哭,可怜得哟。 陆蓉看看眼圈也红了,手足无措。 林鸿方摇摇头,玩儿个水而已,他那小徒弟,又不是非要下深水,造个大澡盆子给他玩便是,怎弄得跟要上山下海似的。:,, 331 第 331 章 陆家的书房里头,景年坐在他的专用小书桌前握笔练字,神情恹恹,眼圈泛红,像被雨打湿了混身绒毛的小狗崽,怪可怜的。 陆蓉趴在窗户边上看着,心里头不落忍,转过身小声跟林鸿方求情:“林爷爷,年哥儿刚挨了打,就别让他练字了吧。” 林鸿方笑眯眯道:“他挨打跟他练字,那是两回事,今日挨了打不练字,明日摔一跤不读书,后日若是牙疼背痒的,也在家歇着,那这学是不是也不用上了?” 陆蓉无言以对,默默点了点头。 林鸿方继续道:“学习,贵在坚持。” 他见多了天赋上佳的孩子,仗着有几分聪明,不把其他人的努力和坚持当回事。 有些人确实怎么努力,缺那么一点儿天赋,就是卡在了半路。 可天底下多得是聪明人,最可怕的是,那些聪明的人还晓得勤奋努力。 陆景堂就是这样的人,林鸿方相信,他在离开学堂的几年里,一定没有放弃学习,哪怕没有新的学习机会,曾经学过的知识他也是在不断温习。 否则他后来再入学堂,光识字就需要花一段时间,哪至于几个月便过了县试,一路顺风顺水拿下小三元。 好在他的小徒弟也不差,虽然偶有贪玩调皮的时候,乖也是真的乖。 刚还哭得眼泪汪汪,他说一句,今日字还未练。 小家伙儿眼里噙着泪,一边哭一边去练字。 陆蓉不敢再给景年求情,怕耽误他读书,阿兄说了,林爷爷是极厉害的老师。 虽然陆蓉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阿兄说林爷爷很厉害,却不愿意让年哥儿拜师。 这么久接触下来,林爷爷书教得怎样她不是很清楚,但人是很好的,对她对年哥儿都很好。 “我去做饭。”陆蓉说:“您中午想吃些什么?” 林鸿方捋了捋胡子:“用醋渍个胡瓜吧,天热,胃口不好。” 陈朔早就回京了,林鸿方一人在村里住着,家里有个老仆负责扫洒,洗衣做饭的也能干。 不过他与景年家关系亲近,平时陆杨氏经常留饭,最起码吃饱穿暖是没问题的,管景年老师一口饭,添双筷子而已。 家里现在条件好多了,卖纸的生意现在给二房做,给他们分成——陆景堂是读书人,家人短期做些小生意还行,一直干买卖活,就该影响他科考了。 士农工商,如今的大雍朝虽说加了恩,商家子三代后即可参加科考。 但他好好的农家子,硬要说也能算耕读之家,实在没必要为了一点儿钱财影响往后的发展。 至于陆文仲和小刘氏卖纸会不会影响三郎四郎,经过这两年观察,二房夫妻俩基本上已经放弃让那俩双胞胎走科举路了,完全看不到希望,连他们三叔都不如。 这生意大房不再出面,就不好分成再占大头,不过分成每年也能拿个十来两银钱。 陆景堂读书不怎么花钱,还老往家里拿钱,他是廪生,每月有廪米,自己吃是吃不完的,还能拿回家。 廪钱一月一两,不多,但也不少,这些有来路的钱,他都给家里了,一年到头加起来也有十多两银子。 还有田地里的出息,这几年老天爷给面子,风调雨顺的,地里收成好,能卖就卖,卖不了的自家留下吃用,多多少少也能攒上几两银子。 族里还说要补贴他们,让陆景堂专心读书,被他拒绝了。 粗粗算下来,陆家一年的收益能有三十来两! 这钱可不少,便是一大家子什么事都不干,只要不乱花,这三十两够一个庄户人家花两三年。 陆文元手里有钱就想买地,陆杨氏不答应,她二郎读书不管家里要钱,可往后赶考不能一点儿盘缠都不给他准备。 前几日陆景堂去府城参加乡试,陆文元跟着去,除了备好的盘缠,陆杨氏还塞了五两碎银给陆文元,让他好好照看长子,多买些鱼啊肉的回去,别让他只顾着读书,把自己饿瘦了。 陆景堂这才刚走,景年就闹出事儿来,挨了阿娘一顿打还不算,他练着字,忽然想到,等阿兄回来,指不定还得罚他。 越想越难过,景年吸了吸鼻子,脑袋耷拉了下去。 后背突然被轻敲了一下,林鸿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头正身直,坐好了!” 景年立刻挺直脊背,抿着唇继续练字。 他才不傻,乱写还是要重写,还不如一开始就好好写,写完了就能去玩了。 景年现在长大一点儿,终于明白练字不是玩儿,练字一点儿都不好玩儿了。 但是他答应过阿兄会听先生的话,好好读书,好好练字,不能言而无信。 认真写完三张大字,拿给先生看过,林鸿方圈了写得好的出来,一张大字上,能得三四个红圈。 “不错。”林鸿方颔首道:“晚些时候再写两张。” 景年到底年纪太小了些,手小无力,练多了也不好。 “是,先生。”景年乖乖应道。 他有个优点,心大想得开,上午还发愁等阿兄回来要挨罚,中午吃了顿好的,烦恼顿时飞到了天边。 罚就罚吧,那也得等到阿兄回来再说。 中午休息了一会儿,下午立刻追着三郎四郎屁股后头,跑出去耍了。 看见两个儿子跟小他们好些岁的堂弟玩得欢实,小刘氏心累到什么都不想说了。 一起入的学,侄子已经拿了小三元,参加乡试,她两个傻儿子,别说下场科考了,就差没落到启蒙班去,陪刚入学的蒙童一起上课。 照这个进度发展下去,指不定等年哥儿去科考了,他们两个还在学堂混着。 不过小刘氏心里也有计较,她家孩子不成器,大房的孩子出息啊! 他们跟大房关系亲近,她家三郎四郎同大房的几个孩子也处得好,往后二郎发达了,当了老爷,他们就是那叫什么,鸡犬升天! 所以三郎四郎带着景年混着玩儿,小刘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了。 两个混小子跟不上二郎的步子,只能给五郎当当玩伴,五郎也是个读书种子,这么小就开始读书,以后当了老爷,就让三郎四郎两个,给他跑个腿也成。 不像那三房的,当初她公公婆婆多捧着小叔子和大侄子,为了陆景贤读书,硬是逼着二郎退了学。 族长还因为这事,将她公公婆婆好一顿训。 结果呢?小叔子说是赶考,其实拿着家里的血汗钱在外头花天酒地,死都死得不体面。 人已经没了,难听的话他们也不想说。 没想到那个陆景贤以往表现得谦和有礼,能为了自己继续读书,唆使他阿娘拿肚子里的孩子相要挟。 两年前陆景堂拿下小三元,陆景贤却败于院试,最终只得了个童生。 若是没有陆景堂作对比,他这成绩算是很不错了,他阿爹十五才中的童生,他才十四,比他阿爹当年还小一岁。 可偏偏有个陆景堂,十三岁,小三元! 小刘氏是不知道,在陆景堂的那场梦里,陆景贤这次是考上了的,虽然名次非常靠后,那也是秀才。 可现实中不知道是不是被陆景堂的连中两元给刺激到了,院试反而没考好,最后成绩还没梦里好。 虽说去年的院试,他又去考,而后顺利考过。 可去年院试牵扯到一起舞弊案,当科的考生都因此受了牵连,虽没剥夺功名,名声上多多少少有了瑕疵。 想到三房的那些事,小刘氏就发愁,现在觉得当初分家时贪那两间房子,真是大错特错,还不如跟大哥大嫂一般,搬出来远远的住着舒服自在。 “怎么这幅模样,有啥不高兴的?”陆杨氏一边干活一边问。 她们两个都在分纸,将造好的草纸分成一刀一刀的。 虽说大房不出面卖纸了,能干的活陆文元和陆杨氏还是会搭把手,不然怎么好意思白拿二房分成,两人心里过意不去。 这活儿以前她们都干不了,不识数啊! 最开始的时候,分纸这活儿归陆景堂,景年和陆蓉勉强能帮上忙。 一刀七十五张,景年和陆蓉只能数到十,陆景堂教他们数七个十张出来,再数五张。 因为将步骤变得更繁琐,就更容易出错,他们两个各自数完了还得互相数一遍。 慢是慢了点儿,好歹能帮上忙。 三岁的娃儿都能数清楚,她们不行,真是脸红。 后来陆景堂要读书,不好一直让他干这个,陆文元陆文仲,还有陆杨氏和小刘氏只能硬着头皮学数数。 他们不求别的,能数到七十五就行。 陆景堂让他们用景年那法子,学会数到十就能开始练习,数久了也就熟练了。 如今分纸这活儿陆杨氏和小刘氏已经能做得很熟练了,可以边干活儿边简单聊两句。 小刘氏叹着气说:“大嫂,我和孩儿他爹,想搬出来。” “搬出来?你们要搬家?”陆杨氏一惊,手下动作都乱了,这一沓只好重数。 她干脆放下手里的活儿,扭头问:“你们想搬到哪儿?” 小刘氏支支吾吾:“大嫂,你觉得,我们搬来陆家村怎么样?” 她和丈夫讨论过很多回了,如果要搬家,要么继续在五里村,找村正重新批快地换个地儿盖房,要么干脆搬来陆家村。 比来比去,陆家村优势太多了。 村子大人口多,货郎来的次数都多一些。 两个孩子读书更方便,他们也能离三房远一些,经常跟大房走动走动。 都是陆姓族人,他们搬过来不至于被排挤,而且经常往这边跑,也有了许多熟人。 就是种地不方便,这个可以想法子,大哥不也是两头跑了好长时间,后来慢慢把田地换成陆家村那边的。 “搬来陆家村?”陆杨氏说:“好啊!” 搬家之后,她的日子是越过越舒心,对陆家村的印象也好得不得了。 听她这么说,小刘氏松了口气,忍不住抱怨道:“大嫂你是不知道,我们在家,那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她憋了一肚子苦水要吐,此时开了口,停都停不下来: “阿爹阿娘你晓得,那心是偏到没边了!我们这边做点儿什么好吃的,都能让他们给大郎弄过去。” 倒也不是舍不得给侄子吃一回,可那侄子又不晓得感恩,都分家了,哪还能这样干。 原本陆景堂考了小三元,陆满仓和陆刘氏确实有点儿后悔,哪晓得二孙子这么有出息啊!早知道他们就跟着大房了! 可那点儿心思还没来得及动呢,族长亲自登门把他们一通好训,老两口是委屈又难受。 亲孙子得了成绩,他们当长辈的,竟还要受气,这是哪家的道理? 这心里就存了怨气,本就跟大房不亲近,如今得罪不起,怨气撒不出去,更憋得难受。 好在大孙子也争气,也考了秀才。 那第一名是秀才,后头不管多少名都是秀才,有啥区别,没区别。 老头老太这样安慰自己,干脆一条道走到黑,往死里偏他们大孙子。 偏心偏心,说明得有个比较才能看出偏来。 大房搬走了,还有二房啊! 恰好二房还有一对不成器的双生子,读了三年书,什么名堂都没读出来。 陆刘氏说,这可不是他们耽误孩子,就是三郎四郎不是读书种子! 这委屈忍就忍了,谁让儿子不争气呢。 小刘氏愤愤道:“还有三房那些人,一个个跟染了脑疾似的。” 她偏过头:“大嫂你最近见过大郎和二娘没?” 陆杨氏摇摇头:“我到哪儿去见他们。” 小刘氏直叹气:“你不晓得,三房那几个孩子,一个个阴沉沉的,看着就让人心里头膈得慌。” “还有三弟妹,动不动就打孩子,以前没发现她脾气这么坏。” 一个院儿住着,隔壁一天到晚,连点儿笑声都听不着。 陆杨氏想了想:“小六郎如今有三岁了吗?” “两岁半。”小刘氏皱眉道:“那孩子……怪得很,他阿娘也不怎么管,我次次回去,见着他在地上爬,有一回抠着地虫往嘴里塞,吓得我赶紧给他丢了。” 那孩子还生气抓她。 “生吃地虫?”陆杨氏想到地虫在孩子嘴里扭动,又恶心又难受。 她家里最难的时候,也没让孩子吃过地虫,五郎还怕那东西。 “我是真不想跟三房掺和了。”小刘氏说:“大嫂你说,大郎都是秀才了,能挣钱,家里还有好几亩地,怎么就把日子过成那样。” 人家家里头没地的,租着别人家地也能把日子过下来。 三房就算人手不足把地租出去,吃租子也能过得舒舒服服。 她觉着,那一家子,像一池浑水,看不清底下积攒了多少淤泥河沙,在边上站久了,也得陷进去。:,, 332 第 332 章 陆家二房是八月初搬来陆家村的。 他们没有另外盖房子,而是买了村里一户人家的房子。 也不是别人家,就是当初景年他们刚搬过来的时候,租住的那家人的房子。 不过不是他们租的那个院子,而是那家人盖的新房。 原本那家人盖了新房,新房比旧房气派舒适,才搬去新房住。 哪曾想旧房的租客,竟然出了个小三元! 此处必须说明,陆景堂考院试的时候已经搬到他们自己家住了。 但是这家人对外还是说,陆案首是在他们屋子里住着的时候考的小三元。 后来景年一家搬到新家去住,这家人放着新房不住了,又搬回了那个院子。 这家也是有读书的孩子,只不过读得相当一般罢了。 搬回旧院子,新房便空置了下来,陆家村虽说还算繁华,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村子,房子盖了都是自住的,很少有选择买别人家盖好的房子。 如今陆文元和小刘氏想搬过来,这事想了挺久,如果再找陆家村村正批地盖房,中间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倒不如买现成的。 那家的新房是盖了想自己住的,很花了心思,盖好也没几年,陆文元和小刘氏去看过,房子很好的。 而且因为他们是陆案首的叔叔婶婶,主人家愿意便宜卖他们,算下来十分划算。 陆文元和小刘氏一商量,搬家这事宜早不宜迟,找了个最近的良辰吉日,一家人拖着行李就把家搬了。 景年高兴坏了,他阿兄这两年专心读书,都没有人跟他玩儿。 两个堂兄虽然偶尔会捉弄他,骗他的小零嘴,哄他给他们买饴糖,干了坏事抓他顶锅,大部分时候都是好的。 他跟着三郎四郎两个一起玩儿,虽说差着年岁,倒还挺玩得来的。 阿姐说,这是因为三哥四哥太幼稚了。 反正景年是很开心的,他阿兄考试,都走了好些天了,阿姐老是管着他,不让出去不让玩水。 以后三哥四哥搬来,他们下学了,他就能去找他们玩儿,去二叔家里,阿姐总不会不让吧? 稍微长大了一点儿的崽崽,见识的多了,心也野了,一个小小的沙盘已经满足不了他,心心念念都是好吃的好玩儿的。 三郎四郎两个也乐得带景年一起耍,他们平时出去玩儿,让阿娘看见,少不了要教训他们一顿。 带上景年就不一样了,阿娘甚至会给他们几文钱,让他们给景年买糖吃。 这待遇,难怪四郎会嘀咕,说不知道哪个才是他阿娘亲生的。 景年现在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阿兄走了天天堵着门问阿娘,阿兄什么时候回来。 想还是会想的,不像小时候那样闹了,因为他晓得,阿兄考完试了自然会回来,这是他家,他不回家,能去哪呢? 乡试因在八月秋高气爽的季节开考,所以又叫秋试,要考三场,从八月初一直考到八月中旬。 但放榜却要等到九月中旬,因此陆景堂考完试,就跟陆文元一起回来了。 他回来那日,景年跟三郎四郎跑去河沟挖田螺,刚及成年人小腿肚那么深的河沟,陆蓉看了都没话说。 田螺没什么肉,挖了是给鸡吃的,小孩子们挖田螺,是觉得有意思,有一种挖宝的乐趣。 景年头一回挖田螺,觉得这可太好玩儿了,沉浸在挖宝的快乐里,摔了也不哭,爬起来继续摸。 摸了小半桶田螺,要回去吃饭了,四郎催着回家。 他和三郎正长个儿的时候,特别能吃,一顿三大碗饭都打不住,肚子里跟装了刻漏似的,到点儿就提醒。 景年还不想走,他没玩儿过瘾,三郎抢了他的小木桶往回跑。 “三哥,我的田螺!”景年捣腾着小短腿在后头追,鞋底的泥糊在地上,把鞋都跑掉了。 他单脚跳回去,回去找他的鞋子,趿拉着鞋子继续追。 三郎比他大好几岁,个头也高,跑起来景年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 不过三郎不是真为了抢他半桶田螺,跑跑停停,景年一直跑到家门口,才勉强追上三郎。 “三、三哥,我的田螺……”景年跑得气喘吁吁,扑过去抓着他的衣服,生怕他再跑。 三郎低着头,朝着景年疯狂挤眼睛。 景年脸上有点儿痒,用手背蹭了蹭,歪着脑袋,奇怪道:“三哥,你怎么了?你眼睛不舒服吗?” 三郎:“……” 他默默指了指景年身后。 景年疑惑地转过身,入眼长衫,抬头,顿时眼睛一亮:“阿兄!” 崽崽高兴得要蹦起来:“阿兄你回来啦!” 他张开手臂就要往陆景堂怀里扑,忽然额上传来一股力,将他定在原地。 陆景堂一脸嫌弃:“这是在泥坑里打滚了?” 混身都是泥,刚才摸了下脸,脸上也都是泥块儿,跟个泥娃娃似的。 景年低下头:“不小心摔、摔了……” 他后知后觉发现,一身泥巴的回来,可能要挨训了。 “去洗洗。”陆景堂捏了一下崽崽头上的小发髻,连小揪揪里头都是泥,也不知道这一跤是怎么摔的,头朝下? 景年被阿兄拎回去洗洗干净,三郎放下他的小木桶,拔腿往自己跑。 阿兄回来了,他要躲远一点儿。 不出意外,混身泥的景年被阿娘和阿姐轮番念叨了一遍。 做了亏心事的崽陪着笑脸,阿娘训他他朝着阿娘笑,阿姐训他他朝着阿姐笑,笑得她们再也训不下去。 陆蓉去烧了热水,陆杨氏给他拿澡盆,景年跟在后头提要求:“阿娘阿娘,要用我的大盆盆!” “不行!”陆杨氏一口回绝了:“都快要吃饭了,给你接了大盆水,又该玩得不肯起,你想在澡盆里吃饭吗?” 景年缩了缩脖子,在水里泡着吃饭,也不是不行。 不过阿娘的脸色,让他识趣地没有把话说出来。 陆景堂问:“什么大盆?” 陆蓉提着一桶热水过来:“林爷爷送给年哥儿的,一个大澡盆。” 说是澡盆,其实是给景年玩儿水都。 大是够大,景年睡在里头都不成问题,不过并不深,只能坐在里面玩儿。 陆景堂去瞅了一眼,亏得他家人少,不然还真没地儿放这么大一个大澡盆子。 “林先生怎么想起来送这东西了。”陆景堂随口问了一句。 正被阿娘摁在澡盆里搓泥巴的崽崽,瞬间僵住。 陆杨氏和陆蓉瞧着崽崽缩在澡盆里,瑟瑟发抖不敢吭声的小模样,心里好笑极了。 陆景堂看出点儿名堂:“嗯?年哥儿闯祸了?” 景年低着头不敢看他:“没、没有……” 这话说得没有一点儿底气。 小家伙儿缩得跟只小鹌鹑似得,怪可怜的。 陆景堂离家半个多月,挺长时间没见着幼弟,心一软就放过了。 “洗好了出来吃饭。”说完先出去了。 陆景堂前脚出门,后脚景年就抓着阿娘的手,苦苦哀求:“阿娘,我乖,不跟阿兄说。” 陆杨氏忍着笑:“下次还敢不敢钻水缸里头了?” 景年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敢了不敢了。” 他有大盆盆了,才不稀罕那个窄窄的水缸。 还没走远的陆景堂:“……” 钻水缸?很好。 第二天,景年上完课写完大字,揣着一兜花生准备出去玩儿。 今天三郎四郎要去学堂,景年准备去找村里别的小孩儿玩儿,只要分给他们一点儿花生,玩什么都乐意带上他。 还没出院门,被陆景堂叫住了。 “去哪儿?”陆景堂问。 景年捂着荷包里的花生:“出去玩儿。” “功课做完了吗?” ”做完啦!“崽崽骄傲地挺起小胸脯:“阿兄,先生夸我了!” 他今天书背的好,字也写得好,有一张大字上,有六个红圈呢。 “拿来我看看。”陆景堂说。 景年巴不得把自己六个红圈的大字给阿兄看看,也顾不得出去玩了,啪嗒啪嗒跑回小书房,把他的功课拿出来给阿兄看。 而且他还特别心机的把以前写的功课也拿上了,那些得了表扬的,红圈多的,放在上头。 “阿兄,看!” 陆景堂接过,粗粗翻看了一遍,心中十分满意。 不愧是他家的小五郎,五岁的年纪,别家小娃儿才刚开蒙识字,景年都已经学完《千字文》,《三字经》和《幼学琼林》学了大半。 功课做得也好,这字写的,就是他六七岁时候,都没年哥儿写得好。 “阿兄……” 景年两手撑在陆景堂膝盖上,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我的功课做得怎么样?”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听到阿兄夸他啦! “不错。”陆景堂面上一派淡定,不动声色。 崽崽有些失望,就是不错吗?今天先生都夸他进步了。 陆景堂突然转了话题:“年哥儿还记得两年前去府城吗?” “记得!”景年瞬间兴奋起来:“府城好大好大,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府城可好可好啦!” 两年前阿兄去府城参加院试,提前说好了带他一起。 当时阿娘不让去的,景年难过极了,可是阿兄说不能言而无信,真的带他去了府城。 等阿兄考完了,就带他出去玩儿,府城比县城还要大好多好多,好吃的太多了,一天吃一样,到走的时候还有好多好吃的没尝到,景年一直念念不忘的。 陆景堂说:“若是我这次考中,明年三月,便要去京城应考了,年哥儿晓得京城吗?” 景年眨眨眼:“晓得,先生就是从京城来的。” 崽崽完全被勾起了兴趣:“阿兄,先生说,京城比府城还大,是真的吗?” 陆景堂笑道:“何止,那可是一国之都城,京城什么都有,府城有的,京城有,府城没有的,京城也有,全天下好吃的好玩的,都汇聚在京城。” “哇!”景年被勾得心痒难耐:“阿兄阿兄,你去京城,也带上我好不好呀?”:,, 333 第 333 章 半月后,族学休沐。 放假前一天,三郎四郎刚下学就想要出去耍,被小刘氏堵在大门口教训了一顿,垂头耷脑的回去做功课。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小刘氏要去找陆杨氏,兄弟俩立刻借口找年哥儿说说话,缠磨着跟了上去。 小刘氏在前头走,兄弟两个在后头窸窸窣窣的说小话。 四郎:“一会儿见了年哥儿,让他给我们打掩护,咱们摘桃儿去。” 兄弟俩去年在后山发现了一株野桃树,那会儿还没搬过来,发现得晚,桃子都掉在地上烂掉了,只剩下几个。 他们两个十分鸡贼,记下地点,瞒着其他人,准备独占这棵野桃树上的果实。 今年估摸着那桃树该结桃儿了,上回休沐他们去看过一眼,野桃树挂了果,但果子还小得很,想吃桃还得等等。 两人这段时日上课都有些不专心,光想着去摘那桃子。 三郎也想摘桃,但桃想得周全些:“怎么带年哥儿,路不好走,他那小短腿,上不去。” 这话可不能让景年听见,崽崽听不得这种话。 而且阿娘要是晓得他们带年哥儿进山,能扒了他们的皮。 四郎挠头:“让年哥儿在山脚下等我们?” 三郎:“你还想再丢他一回,你忘了他小时候那件事了?” 四郎缩了缩脖子,立刻反驳:“谁、谁丢他了,我就是说说……” 但他还是心有不甘:“那怎么办?不去摘桃了?” 三郎说:“下午再说吧,上午带着年哥儿在村里耍耍。” “有啥好耍的。”四郎很不情愿:“年哥儿那么点儿大,带着他,不能下河不能上山,这不让玩儿那不让碰,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他眼珠子转了转:“要不咱自己去玩儿吧,不带年哥儿了。” 三郎鄙夷地看他一眼:“你不是傻?” “什么?”四郎气鼓鼓:“干啥又骂我。” 三郎说:“带年哥儿玩会儿,肯定有好吃的,说不定还有点心,你不想吃?” “想啊!” 想到之前陆景堂从府城回来,给他家送的点心,四郎就忍不住流口水。 太好吃了!又香又糯,甜得很。 可惜阿娘只给他一块儿,就收起来了,后来去大伯家里,大伯娘又给他和阿兄一人分了一块儿,跟他在家吃的不一样,也好吃。 四郎咽着口水:“阿兄还是你聪明,咱们带年哥儿玩儿,说不定大伯娘又给我们拿点心。” 想到好吃的点心,三郎也忍不住咽口水:“而且二兄最宠年哥儿,肯定给他带了许多好吃的,咱们哄哄他,说不定也能蹭两口。” “对!对!”四郎忙不迭地点头,拍着胸脯说:“我肯定把年哥儿哄好,他不是想骑马吗?我趴在地上给他当马骑!” 三郎:“……” 他的傻弟弟,可真豁得出去啊! 不行,他不能被四郎比下去,如果年哥儿要骑马,他一定要先趴下去! 兄弟两个怀着同样的心思,到了景年家,第一句话就是问景年在哪儿。 陆杨氏笑眯眯的:“书房里头读书呢,三郎四郎去找他玩吧。” 双生子忍不住看他们阿娘,要是他们在读书,不管谁来找他们玩儿,阿娘都能给堵在大门口。 果不其然,小刘氏一听这话,开口道:“年哥儿用功,你们两个不许去打扰他。” “别!”陆杨氏忙道:“这孩子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天到晚也不出去,就闷在家里头读书,正好三郎四郎带他出去透透气。” 当爹娘的就是操心,孩子不读书他们愁,孩子只晓得读书他们也愁。 才五岁的小崽崽呢,哪有不爱玩儿的。 这话说的…… 三郎四郎低着头不敢吱声,生怕将他们阿娘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可惜隐身效果不是很好,小刘氏声音里的羡慕藏都藏不住:“年哥儿这么勤奋呐!哎呀这才是读书种子,年哥儿以后,一准也能考中小三元!” 当娘的,哪有不喜欢别人夸自家孩子。 陆杨氏嘴角噙着笑:“年哥儿还小呢,就怕他小小人儿,熬坏了身子。” “大嫂说的是。”小刘氏煞有介事地点头,“读书费脑子,读一读啊,得歇一歇。” 就他小侄子这天赋,这努力劲儿,往后又是个出息的孩子! 嗨呀,都是陆家的血脉,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不生在自己家呢? 小刘氏眼馋的不得了,一撇头,看见自家两个缩着脖子装聋作哑的儿子,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你们两个还站着干什么,去带年哥儿活动活动。” 小刘氏叉着腰,“小心护着年哥儿,他要是磕了碰了,仔细你们的皮!” “哦哦。” 兄弟俩害怕再留下去,阿娘看他们更不顺眼,拔腿就往景年小书房跑。 当初盖这房子的时候,最初规划的没有这么大。 不过盖着盖着,陆景堂出息了。 陆文元打着盖一回房子住一辈子的想法,提前预留了两个儿子取媳妇的房子,还有陆蓉,她是个小女娘,不能跟兄弟们挤着睡,哪怕过个几年要嫁出去,也得给她准备单独的房间。 还有陆景堂,他书读的多好啊,得有自己的书房才行。 陆文元心里憋着口气,陆景贤还能一人一间房,他三弟读了几十年书,没读出个名堂,还有自己的书房,那他儿子也得有。 又不是没钱! 于是这么折腾下来,房子越盖越大,景年正式开蒙读书的时候,把家里一间杂物间改成了他的小书房。 大部分时候,若是不影响,他就在陆景堂的书房里待着,里头有他专门的小书案和椅子。 三郎四郎跑到景年小书房里,果然看见景年端着本书,坐在窗前轻声诵读。 那专心致志的模样,让日常假装用功的三郎四郎心里一阵发虚,都不敢打扰他了。 不过他们的推门声还是惊扰到了景年,他扭头看了一眼,见是两个堂兄,先将书放下,打了声招呼。 三郎站在门口:“年哥儿,大伯娘让我们带你出去玩儿。” “我不去,我要读书。”景年毫不犹豫拒绝了。 三郎惊了,走上前:“你是得了脑疾吗?你又不急着考科举,做什么这么用功?” 景年想了想,两个堂兄是他的好伙伴,可以分享一点儿小秘密。 他冲四郎招招手:“四哥,你把门关上。” 四郎带上门,景年转过身子,掩着嘴巴,小声说:“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不能跟我阿娘说。” 一听说有秘密,三郎四郎立刻来了兴趣,纷纷凑过来。 “我们肯定不说。” “对,不说,我们是一伙儿的。” 得到满意的答复,景年才开口:“阿兄说,他过完年,要去京城啦!” “所以呢?” 景年唇角一翘,露出个带着点儿得意的笑:“阿兄答应我了,我要是把这些……” 他从书案旁拖过来一摞书:“我把这些学完,到时候就带我一起去。” 这个学完可不是过一遍,他们这些读书人,学了都是要会背的。 学渣双生子:“……” 他们读了三年书,都不晓得有没有学完这么多书。 一时间,两人心中只剩下浓浓的敬佩。 兄长是真敢开口,年哥儿也是真敢答应! 都是狠人,惹不起惹不起。 “你们不能跟我阿娘说哦。”景年又重复了一遍。 上一回阿兄说带他去府城,阿娘不让,差点儿没去成。 所以这回景年决定先瞒着阿娘,把书背完了再说。 当然,这事是瞒不了他的先生。 不过林鸿方早就想拐小徒弟去京城转转,也给他那些老朋友们显摆显摆,自然不会泄密。 三郎四郎对视一眼,疯狂摇头:“不说不说,我们肯定不说。” 他们是疯了吗?告诉大伯娘有什么好处,让他们阿娘看见这些书,回去岂能有他们好果子吃。 景年心里早就憋不住炫耀劲儿了:“阿兄说,京城可好啦,好多好多好吃哒!” 他掰着手指头:“有藕粉桂糖糕、糖蒸酥酪……双麻火烧……” 其实这些详细的吃食名称是林鸿方跟他讲的,景年记的可牢了,背书都没这么快。 他说了一大串,把自己都说馋了,边说边咽口水。 三郎四郎两个更不用提了,吸溜口水都声音清晰可闻。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景年要拼命背书了,读书真好啊,可以吃这么多好吃的。 四郎舔着脸凑到景年跟前儿:“年哥儿,你能不能跟二兄说说,把我也带上,我能给你们背行李。” 三郎手指对着自己连点:“还有我,我也行,我比三郎机灵,我给二兄跑腿干活儿!” 景年看看三郎,看看四郎,在他们期待的眼神中慢慢摇了摇头:“不行哦,阿兄是去考试的,不是去玩,肯定不会带你们。” 道理他们都懂,但是这不是不甘心嘛。 兄弟两个唉声叹气,京城啊!他们连府城都没去过。 上回年哥儿去府城,回来跟他们讲,把他们羡慕坏了。 还有府城的那些点心,太好吃了,年哥儿还说有带不回来的。 京城比府城还好,那得有多好啊?!他们想都想不出来。 景年炫耀够了,安慰两个堂兄:“等我回来,给三哥四哥带好吃的。” “欸!” 双生子十分感动:“真是我们的好弟弟!” 他们几个没一人怀疑,陆景堂能不能去京城赶考,哪怕乡试成绩还没出来。 怎么可能去不了呢?在陆家人心目中,陆景堂的地位,早就被拔高到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了。 果不其然,又过十多天,有差役敲锣打鼓的来报信。 陆景堂真的猛,继县案首,小三元之后,再次夺魁,一举考中解元。:,, 334 第 334 章 陆景堂考中县案首的时候,景年觉得家里来了好多人。 陆景堂豪夺小三元,景年觉得家里来了好多好多人。 待陆景堂乡试得喜报,再取解元,景年……景年缩在他的小书房里发愁,他家要被挤爆了,门槛都被踩坏了。 不是夸张,是真的被踩坏了。 他平时很喜欢坐在门槛上的,等爹娘归家,等阿兄下学,等阿姐来带他出去玩儿。 可是他家的门槛,因为来的人太多,被踩断了。 景年有一点点不开心,但是他阿爹阿娘可开心了,而且当天村里的木匠就送了新门槛过来,阿娘给他拿钱,他怎么都不肯要。 这次也有好多人给景年塞小荷包,这回收的小荷包比以前重多了,可景年并不怎么开心,因为里头很少有他喜欢的小钱钱,都是银子。 现在景年已经晓得了,那些银色的小石头是银子,比他攒的小钱钱值钱——阿姐是这么说的。 可是那些银子,阿娘都不让他用,也不怎么好看,景年不喜欢。 这回收的荷包里头,还有装了金色的小石头,比银子好看一点儿,景年把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一股脑全塞给了他阿兄。 他晓得,这些人送他小荷包,不是因为喜欢他,是想讨好他阿兄,这些荷包,其实是送给他阿兄的。 这两年景年手里就没缺过钱用,他阿兄考一回试,他就能收一堆小荷包。 银子给了阿娘,剩下的铜钱阿兄都给他留下了。 景年在村子里,唯一能花钱的渠道就是偶尔过来一次的货郎,不过货郎带来的东西有限,景年吃多了陆景堂带回来的点心,对饴糖的兴趣没以前那么大了。 偶尔买一回小玩意儿,顶多花十来文钱,已经是村里顶顶阔气的小郎,货郎每次来村里,有好东西都先仅着景年挑。 不过乡下地方,好吃的好玩的有限,景年现在满心惦记着的就是跟他阿兄去京城玩儿。 家里每天来好多好多人,他都没办法专心背书了,景年抱着他的书,要去先生家里读书。 可是走出门去,家里的客人见他抱着书,都来逗他。 摸他头,捏他脸,讨厌! 景年抱着书跑了,一直在先生家待到晚上,阿爹阿娘没有来找他,阿兄阿姐也没来。 崽崽有一点点难过,大家都在祝贺阿兄,没有人发现他不在家了吗? 林鸿方人老成精,小徒弟那点儿小情绪,他看得一清二楚。 老先生笑眯眯地吩咐家里老仆做了一道景年爱吃的五味蒸鸡,景年悲伤的吃了整整半只鸡,撑得直打嗝,摊在椅子上回味着蒸鸡的美味,什么难过都忘了。 林鸿方也算大家出身,家中老仆做事周细,自打知道林鸿方有心收景年为关门弟子,就把他当自家小少爷看待,家中早早备好了他的生活用品。 景年吃饱喝足,也没人来接他,心里憋着股劲儿,干脆在先生家里洗洗睡了。 原本还在生闷气的,可小孩子的身体很容易疲累,在柔软的床铺里躺着,气着气着就睡着了。 崽崽不知道的是,他睡着没多久,陆景堂披着夜色敲开了林家大门。 穿着长衫的少年郎冲老先生拱手:“多谢林先生照看年哥儿。” 今天家里人实在太多,他也不喜欢那些不熟悉的人将他家小五郎当个玩意儿逗弄,在林鸿方家里待着,落得清净。 林鸿方摆摆手:“自家徒弟,不用你谢。” 陆景堂笑笑没有反驳,如今林鸿方跟他幼弟,早已有师徒之实,得了人家的教导,再反口驳回,未免太不要脸皮了些。 而且许是因为当年留在陆家村耽误了时日,陈朔并没有被选作皇子伴读,或许陈家不会再牵扯进皇位之争。 “林先生,我来接年哥儿归家。” 林鸿方说:“年哥儿已经睡下了,这么晚了,就别吵醒他,让他在我家歇一晚便是。” 陆景堂摇头:“今日家中人多,无暇照看他,怕是让他受了冷落,若是明日再来,恐要同我闹脾气了。” 林鸿方心里很认同他说的话,但嘴上要替小徒弟反驳几句:“年哥儿还小,已经极乖巧懂事,切莫苛责。” 陆景堂但笑不语,在他怀里长大的孩子,他再清楚不过。 年哥儿的性子让他们宠得有些娇,受不得委屈,但也好哄。 陆景堂清楚,林鸿方照样清楚。 他挥挥手:“去吧去吧,带他回去。” 陆景堂拱手一礼,轻手轻脚进了屋子,就见他那幼弟,撅着屁股在林家的床上睡得酣甜。 陆景堂无声笑了笑,用薄被将崽崽裹起来,抱着就走。 夜深露重,外头有些寒凉,被子只能明日再送还回来了。 大约是因为很熟悉陆景堂身上的气息,景年被抱起来也没醒,甚至往陆景堂怀里钻了钻,睡得特别香。 陆景堂将景年抱出去,林家老仆忠伯替他拉开门,站在门口目送陆景堂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关上大门。 “老爷,夜深了,您也去安歇吧。”忠伯对坐在院中的林鸿方说。 林鸿方喝了口茶水,有些冷了,他将冷茶咽下肚,摇头道:“你说说,老夫这辈子,见了多少娃儿,怎地就稀罕年哥儿一个?!” 忠伯笑出一脸褶子:“那是因为咱们家小郎君讨喜。” 多好的孩子啊,玉做的小人儿,每回见着他,就会甜甜地叫他“忠爷爷”,吃颗糖也惦记着他。 听说他有老寒腿,受凉会疼,冬天惦记着他,拖着家里的炭火要来送给他取暖。 这般贴心的娃儿,哪个能不疼。 林鸿方想了想,点头笑道:“说得也是。” 他那小徒弟心软善良,对他那老仆尚且那般好,待他这个先生当然更贴心。 否则林鸿方也不会连拜师礼都不强求,就这么“没名没份”的给教着学生。 “你说那陆景堂,年哥儿在我这歇一晚怎了?” 想到好好的小徒弟让陆景堂抱走了,林鸿方流露出几分不满:“还嫌年哥儿性子娇,年哥儿还不够乖巧?” 忠伯安慰道:“先生莫急,以陆解元之才华,今科必中,届时若是留在京中做官,以陆解元脾性,定不会将家人撇在乡下。” 陆家在京中无甚根基,虽有个远方堂叔,但据他们所知,那位陆文敬陆大人,不过一从五品的郎中,在京城实在不值一提。 林鸿方捋着胡须,笑眯眯补充:“是了,年哥儿想去京城,瞒着他阿娘,想跟着陆二春闱去京。” 忠伯立刻道:“陆解元科举要紧,定无空暇照看小郎君,老奴闲散,可帮陆解元分忧。” “你啊!”林鸿方虚点几下,“给京中去信,让他们把家中好好拾掇拾掇,将琉璃院收拾出来……对了,备几个好厨子,若是没有,让胶东那边送几个过来。” “欸!”忠伯欢欢喜喜应了。 景年并不知道,他家先生连他去京后的住处都给他准备好了。 酣睡一夜,在熟悉的地方醒来,景年发了会儿呆才想起来,他昨晚好像不是在这里睡的。 崽崽一骨碌坐起来,趿拉着鞋子跑出去。 陆蓉在院子里烧水,一扭头,看见幼弟披散着头发站在檐下,放下水壶就走过来:“外衫不穿,晨起这么冷,若是着凉染了风寒,就等着吃苦药吧。” 一边说一边推了景年进屋,给他穿上外衫,又取了梳子,给他梳发。 景年两只小手团成一团,揉了揉眼睛:“阿姐,我昨天,好像是在先生家睡的。” 他扯了床上的薄被:“这不是我们家的被子。” 陆蓉瞥了一眼,手上动作不停:“你还晓得啊,昨晚阿兄抱你回来的。” 景年眼睛一亮:“阿兄去接我了?他去哪了?” 陆蓉说:“去县城了,说是县令大人要见他。” 陆景堂第一回去赴县令的宴,陆家除了不知事的景年,其他人都是提心吊胆的。 那可是一县父母官啊! 不过等到第二回第三回,他们就没那么紧张了,陆蓉的语气像是陆景堂去县城买袋米回来。 “哦……” 景年恹恹低下头,昨天是有点儿生气的,可是吃了好吃的蒸鸡,睡了一觉,阿兄还特意去接他回来。 那点儿气连夜都没过,就消散无烟了。 然后他就听见陆蓉说:“阿兄说,今日家中还会有许多人,你若是不耐烦在家待着,去林先生家,或者二叔家都可,他晚间去接你回来。” 陆蓉也觉得幼弟待在家里遭罪,那些来的客人,大多都是长辈。 她是个小女娘,长辈们不好对她动手,顶多是女眷拉拉她的手,夸她两句。 年哥儿就惨了,长得就很好捏,昨天头上的三个小揪揪都让人捏散了,她重新给他梳一回。 景年:“……哦。” 先生家也蛮好的,先生会给他说故事听,忠爷爷还给他做好吃的。 越想越觉得好,景年甚至积极邀请陆蓉:“阿姐,你跟我一起吗?忠爷爷给我做蒸鸡,好好吃哒!” 陆蓉也想吃,林先生家的五香蒸鸡她吃过一回,皮酥肉烂,香气透骨。 但是她要留在家里帮阿娘招待客人…… 陆蓉遗憾地拒绝了景年的邀请。 “那好吧。”景年看得出来,他阿姐也想吃蒸鸡的。 晚上陆景堂抱景年回来,从他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了好几层的鸡腿给陆蓉:“年哥儿给你留的。” 景年很讲究的,忠伯做一只蒸鸡,给他吃一个鸡腿,先生吃一个,他要给阿姐留着,自己就不吃。 陆蓉摸摸幼弟熟睡的小脸,心里软塌塌的。:,, 335 第 335 章 跟以前几次一样,家里热闹了几天,又安静了下去,因为陆景堂还要备考年后的会试。 会试在开春三月份举行,所以又叫春闱。 从陆家村去京,路上要走一个多月,若是再遇上点儿什么意外,更是会拖延时间。 而且到京后还有许多事要做,租房子了解考试情况之类的,所以为了不耽误考试,陆景堂开年就得出发。 有的学子考生,甚至乡试刚出成绩就去了京城备考,陆景堂已经算迟了。 元宵节还未过,陆景堂就收拾了行李。 这回是林鸿方让忠伯赶了家里的马车送他去县城,到了县城,再跟早就约好的商队同行。 景年牵着阿娘的手,眼巴巴跟在后头看他阿兄走出家门。 原本说好他背完了书带他一起去的,景年紧赶慢赶,赶在过年前把书都背完了。 陆景堂也答应了到时候带他一起,但是后来让阿娘知道了,她倒没有硬拦着不让去,只是说如果他跟着阿兄一起,天寒地冻的赶路,若是在路上生了病,阿兄就得留下来照顾他,岂不是要耽误考试。 景年当时就急了,拉着阿娘的手保证,自己乖乖的,不生病。 可是阿娘说,不是他乖乖的就可以不生病,天冷路滑,他年纪小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 景年很难过,但是他是个懂事的崽,知道阿娘说的是对的,是为他为阿兄好。 他也晓得阿兄为了考试有多辛苦,他这段时日背书背得很累了,阿兄日日读夜夜背,读背过的书摞起来比他还高。 如果他真的在路上生病了,耽误阿兄考试,那他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所以最后景年去跟阿兄说,他不要跟他去京城了。 陆景堂摸摸幼弟的小脑瓜,他总是经不住小家伙儿磨缠,随便什么承诺都能许出口,这是个坏习惯。 其实陆景堂自己心里清楚,科考带幼弟上路不是个明智的决定,所以才补了很艰难的的达成条件,希望崽崽自己能放弃。 没想到景年那么有决心,为了能跟他去京城,也不出去玩了,闷头把那一摞书给背完了。 说话得算数,陆景堂想着,大不了提前些时日出发,多花些钱,准备的精细些。 “阿兄。”景年抓着陆景堂的手,“你好好考试,早点儿回来。” “嗯。”陆景堂将幼弟抱起来,“阿兄考完试回来,带你去京城。” 景年歪着小脑袋:“还要去京城考试吗?” 陆景堂笑道:“若是我没考过,三年后还要再考,若是考过了,许是会留在京中做官。” “阿兄一定能考过!”崽崽捏着小拳头,一脸严肃。 陆景堂忍俊不禁,捏捏他脸颊软嘟嘟的肉:“好,阿兄考过了,带我们年哥儿去京城吃好吃的。” 景年实在好哄,得了这一句话,抱着阿兄脖子,美滋滋道:“也带阿姐。” “嗯,带阿蓉。” “三哥四哥可以带吗?” “嗯……这个要问二叔二婶。” …… 陆景堂走了一个月,又一个月,又一个月还没回来,景年终于意识到京城到底有多远了。 虽然他至今数不清一个月有多少天——因为天数总是变来变去,但他知道,三哥四哥半个月休沐一次,他们休沐两次,就是一个月过去了。 以前他阿兄去府城考试,三郎四郎休沐一两次,他阿兄就回来了。 可是这一次,三郎四郎休沐了一次又一次,景年数着得有六七次了,他阿兄还没回来。 到了五月份,陆文元和陆杨氏也着急起来。 林鸿方作为唯一一个京城人士,被心忧的陆家人当成了救命稻草。 陆杨氏急得嘴角起了一圈燎泡:“林先生,这都五月了,我们家二郎怎地还没回来?” 林鸿方安慰道:“没回来是好事,这时候回来了,说明会试未考上,没回来,那是去参加殿试了。” “什么试?”陆杨氏没听明白:“要考两回?” 林鸿方想了想,说:“你看那县试,考五场,前头一场没考过,后头就不用考了,差不多是这个理儿。” 这么说陆杨氏就明白了,她家二郎县试五场都是第一呢。 景年抓着先生的袖子:“阿兄什么时候回来?” 林鸿方算了算时间,这会儿殿试约莫已经考完了,差不多该出成绩了。 “莫急,莫急。”林鸿方说:“从京城传信回来,也得一段时日。” 他早已传信京城家人,有消息后定会给他来信。 巧不巧的,景年一家子还没从林家离开,送信的人就到了。 林鸿方拆开信,一眼扫过,豁然大笑:“好啊!” 景年急急问道:“先生,信上写了什么,有我阿兄的消息吗?” 林鸿方将信递给小徒弟,笑着对陆文元夫妻道:“好消息,二郎中了会元。” “会元?”陆蓉反应极快:“是第一名吗?” 阿兄上回考的那个叫解元,就是第一名。 “是,是第一。”林鸿方不停捋着胡须,忍不住感叹:“陆娘子,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即便他已经高看陆景堂许多,也没想到,他真能考中会元。 陆景堂如今可还未满十六啊! 而且算下来,陆景堂已经连中两元,若是殿试再夺状元,那就是三元及第! 大雍开国二百余载,一共也就出了一个三元及第,陆景堂若是成了,那就是第二个。 以他对当今圣上的了解,只要陆景堂殿试不出什么意外,正常发挥,圣上定会成人之美,将状元给陆景堂。 毕竟在他当朝的时候出一个三元及第,史书上记一笔,也是一件美事。 当然,这些话他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不能拿出来讲。 林鸿方压着心头的兴奋,见陆家大小一个个笑吟吟的,但并未见多少激动,不由问:“你们不高兴吗?” “高兴!”景年自己读了一遍信,有几个不认识的字记下来了,准备待会儿问先生。 他仰着小脑袋,一脸骄傲:“我知道阿兄能考第一。” 陆杨氏笑道:“是,我们家二郎,最会读书。” 陆文元只是笑,他儿子有出息哩。 林鸿方明白了,陆景堂考了太多次第一,他家里人都习惯了,以陆家人的见识,也不明白会元连中两元意味着什么。 陆杨氏笑眯眯道:“今日有喜,咱们吃顿好的,林先生与忠伯今晌别做饭了,来我家吃吧。” 再叫上二房,也让二郎的叔叔婶婶晓得这个好消息。 “成。”林鸿方一口应了,年纪大了,喜欢热闹,他和忠伯两个老头吃饭,怪寂寞的。 陆杨氏打发了景年和陆蓉去通知二房,她与陆文元回家准备晌午的席。 陆家人都走了,忠伯来收拾残茶,见林鸿方坐在椅子上,忍不住问:“老爷,您就不后悔,当初没收陆二郎为徒?” 林鸿方笑道:“陆景堂那样的小郎君,老天爷给的才华,我收不收他,他都能有所成就,那我这个先生当得有什么意思?” 还是年哥儿这样的好,聪慧好学,偶尔顽皮,他当先生的,教起来也有成就感。 忠伯听见这话才松了口气,他就担心老爷会后悔。 “我们年哥儿聪慧,不差他阿兄什么。”忠伯的语气,活似景年是他家孩子。 林鸿方心头一动,这话不差,指不定他还能再教出一个三元及第呢。 …… 陆文仲和小刘氏得知陆景堂又考第一,自然也十分欢喜,他们与大房关系好,巴不得大房的孩子出息。 一顿乐呵饭吃完,回头从小刘氏口中,陆景堂会试又考了第一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陆文德听到消息,放下手里的事就往景年家里跑,丝毫不在乎形象,跑得气喘吁吁。 在陆文元和陆杨氏那里问了一遍,又去林鸿方那里确认了一遍,陆文德还是不敢相信。 他可还记得,他弟弟陆文敬,当年是二十八岁中的进士,三甲三十七名,外放下县做县令。 也就是那会儿,族里开了族学,至今已二十余年。 这二十多年里,族里虽然培养出来十多个秀才——如今许多都在族学里当先生,但考上举人的,是一个没有。 陆景堂已经破了族学的记录,陆文敬给他的信中还说,想让陆景堂打磨两年再考会试,他太过年少,之前科考又一帆风顺,担心他万一折戟,会伤了心气儿。 但陆景堂坚持要考,他们只能支持。 没想到啊,这一回就考中了,还是头名会元! 陆文德可不像陆文元和陆杨氏,什么都不清楚,他好歹有个当官的弟弟,这考中会元,不出意外,殿试就是走个过场,只看最后排名而已。 也就是说,他们陆氏,又要出一个进士了! 陆文德喜不自胜,回去的路上差点儿摔一跤,这都没让他收敛住喜气。 不过没收到陆文敬寄来的信,他还是不敢张扬。 没过几天,陆文敬的信也寄到了,信中同样说了陆景堂高中会元的事。 陆文德当场大笑出声,笑了半晌也没停歇,弄得他家里人还以为他得了癔症。 “阿爹,你在笑什么?”陆文德的儿子问。 陆文德抖着信纸:“你二叔来信了,二郎考中了会元。” 陆文德妻子说:“这消息不是早就传遍了,全村人都晓得,你怎地笑成这样。” 陆文德又低头看信,嘴里咕哝:“你晓得什么。” 虽说那林先生说是京城来的消息,可这么大的事儿,他如何敢轻信,还是拿到二弟的信心中踏实。 这么大的事,得开祠堂,好好祭拜祖宗,将这件好事跟祖宗宣告宣告。 不过奇怪的是,二弟信中竟然让他不要急着开祠堂祭祖。 还要等什么呢?难不成还能有更好的事儿?:,, 336 第 336 章 六月天亮的早,卯时天光已明。 庄户人家大都勤劳,这会儿许多人家都已经下地干起了农活。 屋外人声鼎沸,说话声、走路声、还有牛马这些畜生的嘶鸣声,混在一处,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景年被扰了清梦,翻滚几圈,一头钻进被他踹到一旁的薄被中,头闷在被子里,身子拱在外头继续酣睡。 陆蓉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般高难度睡姿。 她忍俊不禁,笑着走过去,掀开了景年头上的被子,果不其然,小圆脸儿都憋红了,亏得他还能继续睡。 “年哥儿,醒醒。”陆蓉轻轻拍了拍景年的手臂。 景年蛄蛹了一下,算是回应了。 陆蓉好笑不已,又拍了拍,声音也加大了几分:“年哥儿,起床了,再不起床,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留在家中。” 景年哼唧了一声,睡得混混沌沌的大脑缓慢接收到这些信息,睡得正酣的崽崽瞬间睁开眼睛,一骨碌坐起来:“不要,年哥儿一起!” 陆蓉给他取来外褂,景年一看见这件衣裳,揪着袖子喊热,不要穿。 夏日天热,景年贪凉,每日穿着合领无袖的短褂到处跑,这褂子日常在家中穿着无碍,外出穿就有些不庄重了。 若是普通农家倒也无所谓,不过阿兄如今可是状元郎,他们这些状元家眷,自然要讲究一些,不给阿兄丢面子。 “你钻在被子里睡觉,怎么不嫌热。”陆蓉将崽崽抓在手里,三两下脱了肚兜,给他套好褂子,将一条新做的青布衫裤给他,让他自己换上。 景年拿着裤子,嘴巴撅得老高:“阿姐,我要换裤裤啦,你要出去。” 陆蓉好笑道:“你小时候,还是我给你洗澡,什么没见过,现在晓得害羞了?” 景年刚刚降了热度的脸颊一下子又烧了起来:“阿姐!” “好了好了,不说了。”陆蓉起身往外走:“你快着些,咱们今日事多顾不上你,可别到要走了,你还没收拾好。” “才不会,我长大了,能自己收拾。”景年咕咕哝哝,待房门合上,换下睡觉穿的短裤,把新裤子套上。 鞋子也是新做的,陆杨氏亲手做的软底布鞋,鞋面上绣了两条游动的小鱼。 可惜长大了的崽崽还是不会梳头发,他穿好衣裳鞋子,出门找阿姐帮他梳头。 一出去,正往外搬东西少年立刻凑出一副笑脸儿:“小少爷起了,方才太太还说叫您吃早饭呢,小的抱您过去?” 景年扒着门框,听见这些话有些愣,片刻后才慌忙摆手:“不要。” 这少年约莫十七八岁,是他阿兄的书童捧砚。 当初陆景堂去京城赶考,陆文德带了他三子陆景昌过来,说是陪陆景堂去京城赶考,路上也有个照应。 景年没怎么见过那位景昌堂兄,他是陆景堂走的那日,跟他一起去的县城。 后来陆景堂从京城回来,还带了一个书童,也就是捧砚,据说是京城里那位堂伯送的。 林鸿方瞧不上陆文德这个五品官,那也是五品京官,家中作派同他们庄户人家大不相同。 捧砚初来,一个老爷、太太,叫得陆文元和陆杨氏腿脚直发软。 尤其是陆文元,他怎么能是老爷呢?他又不是读书人,也没当官。 景年也不怎么习惯被称呼为少爷,起初忠伯也叫他小少爷,不过后来见他不习惯,就叫他年哥儿。 景年眼睛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没见着他阿娘阿姐,只能叫住搬东西的捧砚:“捧砚,我阿娘阿姐呢?” 捧砚忙道:“太太一刻钟前出去了,说是要去二太太家,二小姐方才也出去了,小的不知她去了何处,小少爷可有吩咐?” 景年脑子转了一会儿,才把捧砚口中的称呼和具体的人对上,比如二太太,应该是他婶娘。 “我发髻未梳。”崽崽鼓了鼓脸颊。 捧砚:“小的会梳发,小少爷可需小的帮忙?” 景年不太愿意,他不喜欢旁人碰他脑袋。 “我来吧。”变得略有些低沉的少年音从身后传来,捧砚连忙转身行礼:“少爷。” “阿兄!”景年砰砰跳跳跑过去,被陆景堂拎起来放在臂弯上。 他正是长个头的时候,半年未见,个头拔高寸余,不愁吃喝,肩膀也宽阔许多。 “新衣裳?”陆景堂将景年放到凳子上,取来梳子给他梳童髻。 “阿娘给我做哒!”景年翘起小脚,让陆景堂看他鞋子:“阿兄你看,有小鱼。” 他方才穿的时候就发现了,可喜欢了。 “好看。”陆景堂夸赞一句,手上动作不停,很快给崽崽梳好了三个小童髻。 “去吃朝食。”陆景堂催了一句,他今日也忙得很。 景年乖乖应了一声,跑去厨房,厨房的小桌上盖着一碗米粥一个蒸饼,他早上起来没什么食欲,吃这些够了。 米粥甜甜的,加了蜂蜜,这蜂蜜自然也是陆景堂带回来的。 景年先把米粥喝了,再吃蒸饼,便觉得有些寡淡,啃了好一会儿也才吃了小半个。 陆蓉从外头回来,见他还捧着蒸饼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急了:“怎地还在吃饭,咱们都要走了。” 景年连忙将蒸饼往嘴里塞,噎得直打嗝。 陆蓉只好给他兑了温水,让他喝着。 “你东西都收拾好了没?”陆蓉又问了一遍:“想带的可都要带好了,咱们这一走,不晓得要多久,漏了东西,回头你可别哭。” 阿兄考中了一个什么状元,可厉害了,县令都来了他们家,还有好多好多县里的老爷都来了。 阿兄说他授了官,以后数年都要待在京城,这回回来,是圣上给的假,回乡祭祖的。 陆景堂想带家人进京,景年是巴不得,一听到这个消息就高兴得蹦起来。 陆蓉心中有惶恐有不舍,但更多的还是对京城的向往。 陆杨氏很害怕陌生的环境,但她更舍不得她的几个孩儿,况且让长子一人留在京城,孤伶伶的,也没个人照看,怪可怜的。 所以毫无疑问,陆杨氏决定跟一起走,唯一不舍的就是她的长女,这一走,想见女儿,就更不容易了。 最不舍的就是陆文元了,他种了一辈子田地,实在舍不得家里那几亩地。 可是不去家里就剩他一个了,孤家寡人,村里的光棍汉都没他凄惨,光棍是娶不着媳妇儿,他是媳妇儿娃儿都有,却见不着。 陆文元纠结许久,还是决定跟着去。 京城呢,皇帝老爷住的地方,族长还羡慕他,他二弟想去都去不了。 陆景堂只有三个月半月的假,来回路上就得花去三个月,只在家待了小半月,便匆匆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发。 景年前几日就听阿兄说过,让他把自己的想带的东西带上。 他要收拾的东西不多,衣裳鞋袜这些自不用他一个小崽崽操心,书本阿兄帮他装着,笔墨纸砚都给了三郎四郎,阿兄说待去了京城,再给他买新的。 最重要的是他存钱的小匣子,还有一些他喜爱的玩具,景年早就装好了,如今没什么要收拾的。 如今天下虽然还算太平,但一些荒林野地,还是偶有山匪强盗,所以此行还是跟商队同行,一早起来赶时间,去县城跟商队汇合。 陆蓉听说他已经都收拾好了,便出去帮忙了。 景年吃完蒸饼,将自己碗洗了放回去,出去到院子里,他阿爹阿娘也回来了,二叔二婶也来了,都忙得飞起,没人有空闲管他。 景年想去帮忙,刚伸手就被陆景堂拎到外头,放到牛车上。 “坐好,在这待着。”陆景堂说。 “哦。”景年捧着脸,乖乖坐在那等着。 “年哥儿,年哥儿。”身后突然有人叫他。 景年一扭头,看见自己两个堂兄。 “三哥四哥!”景年惊喜地喊了一声:“你们今日休沐吗?”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不对呀,不是前两日才过到休沐吗? 四郎嘿嘿笑:“我跟阿兄说来送你们,阿娘就帮我们请假了。”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三郎敲了傻弟弟一下,从怀里掏出个弹弓,塞给景年:“你不是想要我的弹弓吗?给你了。” “真的?!”景年惊喜不已,他早就看上三郎的弹弓了,可是阿兄说他小,不许他玩儿,也不许他从货郎那里买。 “嗯,骗你不成。”三郎咕哝了一句:“不要还我。” “要!”景年将弹弓抱在怀里,高兴得眉眼弯弯,“谢谢三哥。” 四郎笑嘻嘻递上一个小荷包,景年收了太多荷包,送了三郎四郎一些空荷包,这荷包就是他送的。 “是什么?”景年捏了捏,硬硬的,有点儿坠手。 四郎摸摸鼻子:“阿兄送你弹弓,我给你准备了一包弹子。” 景年打开一看,果然,都是四郎精挑细选的圆润小石子。 “谢谢四哥。”景年可太开心了,“三哥四哥,你们要教我玩弹弓。” 三郎抿了抿唇:“让二兄教你吧。” “阿兄才不会教我。”景年嘟囔:“我偷偷玩儿,让阿兄看见要训我了。” 四郎挠头:“那得等你回来,你啥时候回来。” 景年呆住了,对啊,他要走了。 “我不知道……”他想起来阿兄的话,脸上的笑一下子垮了:“阿兄说,他要在京城待……待几年……” 一个月已经很久很久了,几年……几年多长啊! 崽崽后知后觉感受到了离别的心酸,嘴一撇,想哭:“三哥四哥,你们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三郎四郎都不吭声了,他们两个虽然平时混着玩儿,但十来岁的小郎该懂的事也懂了,去了京城,他们一家有何生计,都让二兄养着不成?:,, 337 第 337 章 景年坐在牛车上,抱着三郎送他的弹弓,频频扭头。 待到牛车在村外小路的路口转弯,后头送行的人影再看不见,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呜呜呜……”崽崽呜呜咽咽,哭得惨兮兮的。 他还不敢喊“我要回家”,这才刚出村呢,万一阿娘当了真,真的带他回去怎么办? 崽崽还是想去京城的,就是舍不得两个总是陪他玩儿的堂兄。 他哭得太可怜了,旁边坐着的人也被他勾起离别的愁意。 陆蓉想到自己村里的手帕交,京城那么远,这一走,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 陆杨氏用手帕擦着眼角,她惦记着的是她大女儿,她的萍娘啊! 陆景堂轻轻叹了口气,给幼弟擦擦眼泪,又安慰伤心的母亲:“阿娘,我们还会回来的。” 陆杨氏终于没忍住:“我是想着,我们家萍娘……” 陆景堂微微挑眉,张嘴想说什么,想了想又把话吞了回去。 现在说这些,免不了一通解释,有些话却不好跟爹娘讲清楚,还是见了人再说吧。 牛车晃晃悠悠,后面是林家的马车,忠伯赶着车,林鸿方坐在他旁边。 他们走得早,太阳还不算烈,车跑起来有点儿小风,外头比闷热的车厢里头待着舒服。 两辆车一前一后到了县城,往他们约好的商行走去,这商行只是府城一个商行的下属分会,规模不大,但在成宁县,已经算顶顶了不得了。 不过再了不得,碰见陆景堂这个今科状元,也得好好捧着。 他们的牛车刚到商行门口,便有一个穿着绢衫的中年男人满脸笑的迎了上来,这是商行的管事马大海。 “陆状元。”马大海冲着陆景堂拱了拱手,又一一跟车上坐着的陆家人打招呼,态度近乎谄媚。 陆家人都还未习惯周围人对他们的大变的态度,陆景堂经历了那一场大梦,早就习以为常,淡定跳下车,将幼弟抱下来,又扶着母亲和妹妹下车。 马大海见他没有聊天的兴致,识趣地不再多说,招呼一声,喊了商行的伙计来帮他们搬行李,这些东西要搬到商队的车上去。 陆家人急着赶路,商行不敢耽误陆景堂的时间,很快就将东西搬好了。 林家有自己的马车,跟商队一路同行便可,倒是方便许多。 在商行换了车子,又上了商行专门给他们准备的马车,一行人出了城门,往府城去。 出城门不到二里地,路旁的野地上,停了辆马车,似乎在等人。 陆景堂招呼一声,替他们赶车的商行车夫连忙拉住缰绳。 哭累了窝在陆景堂怀里昏昏欲睡的景年:“阿兄……” 陆景堂将幼弟放进阿娘怀里,跳下车去,走到路旁的马车跟前,跟车架前坐着的两人说了几句话,车帘突然掀开,里头钻出个小女娘,陆景堂扶着她的手,让她跳下马车。 陆杨氏呆呆看着,揉了揉眼。 景年已经嚷嚷了起来:“大姐姐!” 陆杨氏终于反应过来:“萍娘!我的萍娘啊!” 陆景堂已经将陆萍接上了马车,陆杨氏抱着大女儿,母女两个抱头痛哭。 景年揉揉眼睛,觉得有点奇怪,阿娘说很想大姐姐,为什么见面还要哭呢? 不过她们哭得这么伤心,景年眼睛也酸酸的,有点儿想掉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母女两个才停下来,陆杨氏后知后觉的发现,马车竟然在往前走。 她惊了:“二郎,我们是在往府城走吗?” 陆景堂“嗯”了一声,看了看外头:“已经走出五六里了。” 陆杨氏急了:“那萍娘怎么办?她一个人怎么回去?” “娘。”陆萍突然开口:“阿娘,我不回去了。” “不回去?”陆杨氏呐呐道:“你嫁、嫁了人……” 哪有嫁了人的小女娘不在夫家待着,跟着娘家去别的城市的呢? “阿娘,我跟韩、韩少爷和离了。”陆萍低着头说。 “和离?!”陆杨氏惊讶出声,抓着女儿的手,嘴张开又合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文元皱着眉头,咕哝道:“好好的,和离做什么……” 陆萍咬着唇没有吭声,每次见阿爹阿娘,她都说她在韩家过得很好,其实她过得并不好。 韩少爷平时只是有些痴傻像个蛮横的孩子,但有时候会发疯,疯起来就要打人,她婆婆还不让她躲,若是躲了,就是嫌弃她男人。 她脸上有伤的时候,若是阿爹阿娘上门来,婆婆就关着她不让她见他们。 其实即便婆婆不关她,她也不会顶着一脸伤让阿爹阿娘看见伤心。 而且……而且婆婆为了让她生个孩子,总是做一些让她难以启齿的事情,她提都不敢同其他人提。 好在她家二郎有出息,二郎考中小三元的时候,韩平康再打她,公公会说两句,让下人替她挡着。 后来二郎考中解元,公公再不许韩平康打她,婆婆苛待她,公公也会教训她。 可她还是要喝药,每日喝下许多许多能让她生孩子的药。 她喝了三年,嘴里除了药味儿,都快尝不出别的味道了,孩子也没生下来。 不过陆萍已经很满足了,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多亏她阿弟有出息,给她撑腰。 如今二郎考了状元,公公婆婆对她说话都客气了。 陆蓉也想过,日子就这样过下去算了。 然而前些时日二郎来见她,问她愿不愿意和离,陆萍惊呆了。 她在村里,听说过许多谁家男人打死媳妇儿的,还有休妻的,和离却是第一回听见。 她、她怎么能和离呢?韩家不会放过她的。 可是二郎说,只要她愿意,他就带她走,别的不用操心,他都会处理好。 如果不愿意,他也会想法子让韩家人好好待他,只是他要带着家人去京城,往后恐怕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这样的生活陆萍能忍受,但是一想到往后很难见到家人,陆萍便动摇了。 她纠结良久,缓缓点了头:“我、我要和离。” 她看见,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阿弟笑了。 陆萍想,她应该是选对了吧,二郎那么聪明,他笑了,一定是觉得她选的对。 做出决定,陆萍心中陡然一松。 她想,便是婆婆要发泄要打她,她站着不动让她打好了,一想到能回到爹娘弟妹身边,她的心都要飞起来了。 没想到和离并没有她想的那般可怕,她忐忑不安的等了没多久,县令夫人就来了韩家——这位夫人是她婆婆的嫡姐,她以前跟婆婆去参加聚会,见过几面。 韩家给了她和离书,县令夫人带走了她,县令夫人待她和气极了,跟她婆婆完全两个样。 县令夫人说,让她安心在她家先住着,她在县令家里住了几日,还见到了县令家的公子,是个极文雅的郎君。 不过经历了韩家那场失败的婚姻,陆萍心中对男子有一种恐惧感,尤其是陌生的男子,于是她远远跑开了,之后数次偶遇,也都躲着。 好在她不用在县令家里住太久,这不,今日一早,县令家的车夫赶了马车送她出城,陆萍高兴坏了。 她见到爹娘和弟弟妹妹,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当时的决定没错,否则,她岂不是再难见到他们了? 可是阿爹的这句话,让陆萍有些伤心。 不是怨怪,就是心里难过。 她在韩家受了许多委屈,不是不痛,不是不难受,从不跟阿爹阿娘提,是不想他们跟着伤心。 可是阿爹竟真觉得她在韩家过着好日子,这让陆萍有种有苦说不出的痛。 “大姐姐,什么是和离?”景年歪头问。 “我知道。”陆蓉笑嘻嘻的:“和离就是不跟韩郎君过了,往后大姐就回家了。” 景年一听,高兴地欢呼起来:“和离太好啦,大姐姐回家啦!” 雀跃的小奶音驱散了车厢里沉闷的气氛,陆萍破涕为笑,摸了摸幼弟软乎乎的脸颊。 景年顺势靠过去,倚在陆萍怀里:“大姐姐,你怎么不早点儿和离呀,我早就想让你回家了。” 陆蓉说:“肯定是因为阿兄考上了状元。” 崽崽奇怪道:“为什么?” 他不太明白,阿兄考上状元,和阿姐和离有什么关系。 “因为阿兄很厉害,韩家人怕他,就放阿姐回来了。”陆蓉一针见血地说。 “少说两句。”陆杨氏拍拍小女儿的脑袋,其实想想,大女儿能回来是好事,那韩家郎君,到底不怎么如意,不是能托付终身的。 景年还是没太明白,他又去扒拉陆景堂:“阿兄,你怎么不早点儿接大姐姐回来。” 阿兄都考上状元好多好多天了。 陆景堂笑了笑:“是阿兄的不是。” 乡下地方封闭,和离这种事,对村里人而言可是个好嚼头。 不管那韩家郎君如何不堪,一旦陆萍和离回到村里,哪怕不敢当面说,背后闲言碎语肯定少不了。 他阿姐性子温顺软弱,爹娘也经不住事,这种流言蜚语,会让他们很难受。 所以陆景堂通过县令拿到韩家的和离书,干脆让陆萍在县令家中暂住几日,待他们出发去京城,再一并离开。 京城可比小小的成宁县开放多了,和离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去了新地方,旁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管他们家闲事。 真要有人问起,只要提一句那韩家郎君生有脑疾,人家只会同情陆萍。 景年小大人儿一样拍拍陆景堂的手臂,奶声奶气地安慰他:“没关系,大姐姐回来了就好啦。” 他开开心心地坐在阿姐姐怀里,一手拉着陆蓉,一手拉着陆景堂,乐得大眼睛弯成月牙:“年哥儿的阿兄阿姐。” 338 第 338 章 半月后。 景年怏怏地趴在陆萍膝上,无精打采,丝毫不见刚离家时的兴奋。 陆萍怜惜地摸了摸幼弟软乎乎的脸颊,温声哄道:“二郎说前头有个驿站,待咱们住下,大姐姐给你买肉吃。” 陆景堂将她从韩家带出来,还了韩家当初下的聘礼,又给陆萍塞了些银钱,让她拿着使。 陆萍用钱俭省,基本上都省下来了,这路上偶有进城的机会,她便掏钱给弟弟妹妹买些肉啊鱼的,添个菜。 刚走了一段破路,景年被颠得够呛,有些晕车,现在胃里还难受着,没什么胃口,肉也不想吃。 不过大姐姐一片好心,景年勉强露出点儿笑,脸颊贴着陆萍掌心蹭了蹭:“想吃醋渍胡瓜。” 他身体不舒服,这样酸而脆爽的食物反而能让他开开胃。 “好,大姐姐给你买。”陆萍温柔地说。 这个时节胡瓜正吃,多得很,醋也常见,便是驿站没有这个菜,她自己买些胡瓜做一做也简单。 陆杨氏打着络子,笑嗔一句:“就惯着他。” 嗔怪的语气,看着孩子的眼神却十足温柔,她的孩子们,都在她身边好好的,这比什么都让他开心。 “最喜欢大姐姐!”景年甜甜地说道,陆萍让他哄得眉开眼笑。 陆杨氏好笑摇头,家里谁没听过这小东西这句话?真是一句话哄不知道多少人。 想到酸酸脆脆的凉拌胡瓜,景年咽了咽口水,终于有了胃口。 他打起精神,支着身子坐起来,往车外看了看:“还有多远?” 车帘掀开,坐在车辕上的陆景堂扭头道:“快了,再有半个时辰。” 景年又倒了下去,半个时辰也很久了。 他不想坐车了,坐车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每天被关在这里面,很难受…… 陆景堂也知道他难受,连着半月都在赶路,有的地方路不好,即便坐着车也颠簸的厉害,一天下来,骨头都要颠散了。 他之前就担心家里人会受不住,尤其是他阿娘,年纪大了,早些年又吃了不少苦,身子骨不如他阿爹健壮。 至于阿姐和弟妹,他担心的是在韩家受过搓磨的阿姐,陆蓉别看瘦巴,身体一直很好,打小没生过几回病。 年哥儿年纪小,一路有人抱着,应该也还好。 没想到阿爹阿娘一点儿事都没有——两人都是吃惯了苦的,不觉得坐马车是受苦,就是一天天的啥活都不干,心里头怪不安稳的。 陆杨氏还想在车上做绣活,被陆景堂劝住了,说伤眼。 即便如此,陆杨氏每天也要打一些络子,这个她闭着眼睛都能干,手里做着不看就是了,不伤眼。 陆萍也还好,她在韩家是头一年被搓磨的厉害,这两年来好多了,韩家别的不说,吃的比陆家精细,她身子并不如陆景堂想得那般差。 毕竟在那场梦里,这个时间陆萍已经被韩家搓磨得不成样子,见都不敢见家里人了。 陆蓉更是没辜负她的好身板,每天活蹦乱跳,有时候不耐烦在车上待着,还会下车去跟着商队走一段。 她年纪虽小,腿脚不慢,勉勉强强也跟得上。 反而是景年,一天比一天蔫。 他不是生病,就是晕车,晕得想吐,吃东西都没胃口了。 对一个小吃货来说,好吃的都吃不下去,那就真的太严重了。 陆景堂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崽崽的脸,可怜见的,小脸儿上的肉都变少了。 他琢磨着,等到了下个府城,看看能不能换水路吧,水路平稳一些,花费也多一些。 这个倒没什么,只是走水路,就要跟商队分开,他带着一家老小,心中不是很安稳。 景年靠着脑海中的醋渍胡瓜支撑着,总算勉强撑过了这半个时辰。 经过半个时辰不断幻想,他对醋渍胡瓜的渴望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深的地步,望梅止渴一般,胃里没那么难受了,嘴里口水泛滥,特别想吃。 “阿兄,到了吗?”景年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陆景堂这回终于可以给肯定的回复了,笑着说:“到了到了,你来看一眼,能看见驿站了。” 景年爬过去,撑着陆景堂肩膀,果然在路的尽头,看见了影影幢幢的房屋。 “我要吃醋渍胡瓜。”景年看着那房子,彷佛已经尝到了那酸酸脆脆的胡瓜,心情都变好了。 陆景堂纵容一笑:“好。” 他巴不得幼弟能多吃几口东西,小家伙儿都饿瘦了。 景年精神好了,扶着陆景堂的手臂在他旁边坐下,刚想跟他说两句话,商队的领队过来,陪着笑脸:“陆公子……” 这个领队叫陈金明,已经不是他们在县城时见的那个马大海了,成宁县的商队只到府城,他们到了府城,又换了别的商队。 陈金明原本一口一个陆状元,后来见陆景堂不乐意,改成陆大人——陆景堂已经照例授了翰林院修撰,从六品,已是官身,只是要等探亲假结束,回京后才会正式入职。 没入职,陆景堂也不是那种张扬性子,稍作暗示,陈金明便识趣地又改了称呼。 “陆公子,咱们又要沾您的光了。”陈金明陪着笑脸说。 陆景堂淡然道:“互相照应,陈领队不必客气。” 驿站是官家的,像他们这些行脚商,平白是没资格住进去,往常便是遇见驿站,也只是远远找个地儿搭帐篷,在野地里宿一晚。 但队伍里有个“大人”就不一样了,陆景堂便是尚未入职,那也是官身,有资格住驿站的。 如今管得不严,商队的人能蹭陆景堂的好处,一起住驿站,之前的半个月,已经蹭过一回了。 景年听不懂他们打机锋,盯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驿站影子,心里挂念着胡瓜。 小崽崽能有什么复杂心思呢?只是想吃一口好吃的罢了。 在景年坚持不懈地盯梢下,车队越行越近,驿站房屋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待车队行至驿站门口,陆景堂看着门口一排排装饰豪奢的马车和正从车上往下卸东西的奴仆,眉头微皱。 走商的人不机灵不行,隔着十来米便纷纷停车。 陈金明立刻前去打听,片刻后回来:“陆公子,是锦乡侯家的车队。” 陆景堂眉梢下压,眸色深沉。 锦乡侯…… 陈金明担心他不了解情况,低声解释:“是宫……” 陆景堂抬手打断了他下面的话:“我知道。” 锦乡侯,云贵妃的娘家,南方豪族。 不过再怎么豪富,也是商户,云家运气好,出了个宫中得宠的女儿。 八年前,云贵妃诞下一对龙凤胎,分别是当今圣上的五皇子,七公主,圣上大喜,恩封云贵妃之父云隆为锦乡侯。 这对龙凤胎…… “阿兄……”停在门口不动了,景年有点儿着急,拽了拽陆景堂的袖子:“我们不进去吗?” 陈金明忙道:“陆公子,方才在下去看过,锦乡侯车队从者众多,驿舍恐怕住不下,要不咱们就不进去了……” 这些勋贵豪门,哪有脾气好的,他担心陆景堂年少得志,心气太高一头撞上去,他一个无根无底的读书人,如何碰得过锦乡侯这样的皇亲国戚,他担心商队被牵连了。 住野外就住野外吧,又不是没住过,大可不必为了贪一夜舒适,冒这个险。 不进去了? 他的醋渍胡瓜! 景年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垂头耷脑,像个小可怜儿。 陈金明生怕陆景堂头铁,好声好气道:“或者您带家人住驿舍,咱们商队人多,便不进去了。” 陆景堂开口:“不用了,一起吧。” 陈金明大喜,立刻去招呼车队的人,另找地方住宿。 即便不住驿舍,也可以在这附近找个不碍事的地儿嘛,好歹离得近,安全一些。 陆景堂歉疚地对幼弟说:“抱歉,阿兄食言了,到下个歇脚的地儿,再给你弄醋渍胡瓜吃好不好?” 景年撅着嘴:“没关系,不怪阿兄……” 他刚才听见了,陈叔叔说那里住不下了。 “乖。”陆景堂拍了拍幼弟发顶,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了驿站外锦乡侯家的车队上,一时无言,似乎在沉思什么。 景年也多瞅了几眼,这些车子真好看啊,还挂着须须,有好多花,比他们坐的马车好看多了,也大多了。 他想,锦乡侯一定是很大很大的官吧,家里好多好多人呀,竟然把那么大的驿站都住满了。 兄弟俩盯着锦乡侯家的车队看时,前面突然传来的一阵喧闹声。 陆景堂眉头一皱,景年还没反应过来,正伸着脖子往前看,已经被陆景堂抱起来,转身塞进了陆萍手里。 “看好年哥儿,别下车。”陆景堂匆匆叮嘱了一句,跳下马车。 陆萍眼中染上忧色,抱紧了幼弟。 景年还在努力往前看:“阿姐,阿兄去干嘛了?” “不知道。”陆萍说:“你乖乖的,咱们等二郎回来。” 她作为曾经嫁进“豪门”的女娘,见识在陆家仅次于陆景堂,景年一位锦乡侯是大官,她却晓得,这是勋贵,惹不起的。 景年撇嘴:“我好像听见陈大叔的叫声了。” 陆萍:“……” 她也听见了,不然也不会担心。 陆杨氏也不打络子了,愁眉苦脸:“阿蓉还没回来。” 陆蓉最近找了个乐子,听商队的人讲他们行商的经历,每天不到走不动了,不会回来。 景年也喜欢听,但他跟不上,只能可怜巴巴的在马车里待着,等他阿姐回来给他转述。 “阿姐听完故事就回来了。”景年一点儿不担心:“阿兄在,不怕。” 339 第 339 章 景年对他阿兄满怀信心,相信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陆杨氏和陆萍却没法放下心中的担忧。 陆萍轻声同陆杨氏商量:“阿娘,要不咱们去问问林先生吧。” 那位先生是京城来的,这半月接触下来,她感觉那位老先生极为不凡,许是能给他们支个招。 景年奶声反对:“大姐姐,阿兄说,不让我们下车。” 陆萍哑然,幼弟说得也对,冒然下车,若是给二郎添了麻烦,如何是好。 陆杨氏轻轻叹气:“要是你们阿爹这会儿过来一趟好了,帮咱传个信儿。” 商队的马车不大,这个天儿又闷得很,一家人都窝在车里头,气都喘不匀了。 于是陆文元要么跟商队一起走,要么去蹭一会儿林家的马车——主要是想跟忠伯学赶马车的技术,人家愿意教他,他每日恨不得将缰绳绑在手腕上。 陆文元心里盘算着,他家二郎都要当官了,以后家里肯定也要备马车,他一个当官的,自己赶车多不体面,雇人还得花钱。 他跟林家的老仆学一学赶马的技术,回头去了京城,种不了地,还能给二郎赶马车,替他省些钱财。 这会儿陆杨氏就盼着陆文元赶紧回来,好让他带个话,跟林先生说一声,问问对策。 景年看看阿娘,看看阿姐,两人都愁眉不展的,很是忧心的模样。 崽崽不明白,阿兄都不着急的,她们害怕什么呀? 不过阿兄不在,他是小郎君,要照顾阿娘和阿姐的。 景年小大人一样,小手盖在陆杨氏和陆萍手上,轻轻拍了拍:“阿娘,大姐姐,你们不要怕,年哥儿会保护你们哒。”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陆杨氏和陆萍:“……” 哭笑不得。 景年也看出来她们不信了,瘪着嘴不服气:“我很厉害的!” “嗯嗯。”陆萍敷衍地应了两声:“我们家年哥儿最厉害。” 大姐姐哄小孩儿! 景年撅着嘴,哼哼两声,不理她们了,掀开车帘,站起来往前看。 陆萍连忙抓着他手臂:“不能下去。” “不下,我看看阿兄在哪儿。”景年说。 陆萍就把着他,让他看。 好在陆景堂没有辜负景年的信任,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跟着领队陈金明。 陆景堂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跟着他过来的陈金明就不一样了,脸肿着,半边脸沾了血,正用袖子抹着鼻子。 景年看见陆景堂回来,兴奋地喊了一声:“阿兄!” 声音还没落下,就看见了他后面顶着一脸血的陈金明,当即吓得白了脸。 陆景堂微微皱眉:“怎么出来了。” 陈金明也慌忙抬起袖子遮着脸,半侧过身,连声致歉:“小的鲁莽,吓着了小少爷,陆公子勿怪。” “无事。”陆景堂将面色发白的崽崽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你去清理一下,擦些药吧。” 陈金明还是低着头,语气谦卑:“多谢陆公子,今日之事……” 陆景堂淡淡道:“同行一路,互相照应,客气话不必多说。” 陈金明沉默一瞬,又到了声谢,掩着脸走了。 陆景堂将幼弟放回车厢内,自己坐在车辕上,赶着马车准备掉头。 “年哥儿,怎么了?”陆杨氏和陆萍刚才没露面,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见景年回来,眼圈发红小脸发白,不由十分担心。 景年哆嗦着嗓子,害怕地抓着陆萍的手:“大姐姐,陈大叔脸上好多血。” “什么?”陆杨氏和陆萍都吓了一大跳,刚还好好的人,怎么就…… 看在陆景堂的面上,商队一行对他们一家人都十分照顾,陈金明是个会来事儿的,平时不说多谄媚,就是办事比较妥帖,让人心里头舒服,陆家一家子对他印象都很不错。 陆杨氏连忙掀开车帘,拉着陆景堂要检查。 陆景堂拉停了马车:“阿娘,我没事。” “那陈领队呢?他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陆杨氏没问他怎么伤的,她是没见识,不是没脑子。 好好一个人,突然顶着一脸血回来,总不能是自己摔的吧?结合刚才发生的事,只能是跟人发生了冲突被人打的。 至于被谁打的,不是商队里的人,就只能是驿站里的了。 “皮外伤,擦擦药就好了。”陆景堂说。 他去得还算及时,三元及第的今科状元也还算有几分名气,锦乡侯府的下人说了几句难听话,好歹将人放了。 梦里他入朝时间比如今晚个几年,当时的锦乡侯府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时候,比现在煊赫不知道哪去了。 再几年,储君之争愈演愈盛,云贵妃深得圣宠,五皇子一脉如日中天,锦乡侯府自然也是煊赫一时。 只是没想到,锦乡侯府现在就已经是这般跋扈作态。 陆景堂心情不佳,锦乡侯府还有十多年圣眷,便是他知晓得再多,如今也只能避其锋芒。 陆杨氏坐了回去,景年吸了吸鼻子,小声问:“是锦乡侯打了陈大叔吗?” 陆萍吓得一把捂住他的嘴:“年哥儿,不可乱说。” 景年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很是不解,这算乱说吗? 离这么远,倒不怕让人听见,陆景堂解释道:“不是锦乡侯,是锦乡侯府的下人。” 下人他知道! 景年转动小脑袋,忠爷爷说他是林家的下人,捧砚说他是他们陆家的下人,在景年眼里,他们跟他都是一样的。 懂了,就是那个锦乡侯家里的人,打了陈大叔,不是他自己打的。 “陈大叔做错事了吗?”景年扒开陆萍的手,问陆景堂。 陆景堂沉默片刻:“没有。” 陈大叔没有做错事,那个下人打他,就是他坏,他做错了事。 景年又问:“锦乡侯教训他了吗?” “谁?” “打陈大叔的坏下人。” “没有。” 陆景堂扯了扯嘴角,面上露出三分冷笑。 一个商行的商队领队而已,惹了锦乡侯府的人不高兴,能留下一条命已是万幸。 便是陈金明自己,也不敢有丝毫怨怼,否则锦乡侯让他们整个商行消失,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士农工商,有些事残忍的难以言说。 景年脸颊鼓了鼓,不高兴了:“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陆景堂从不随便敷衍幼弟,年哥儿聪慧机敏,他希望能通过言传身教,让他家小五郎成长得更好。 “锦乡侯为什么不教训坏下人。” 景年不懂,捧砚做错了事,阿兄会训他,他做错了事,阿娘还打他屁股呢。 陆景堂陷入沉默,景年追问了两声,他才轻轻叹了口气:“等你长大一些,阿兄再同你讲好不好?” 景年不服气:“为什么?” “你现在理解不了。”陆景堂说。 景年瘪了瘪嘴,他很听话的,阿兄不让问,他就不问了,可是心里很不开心。 崽崽闷闷不乐:“锦乡侯,不好。” 陆景堂转身,安抚地摸了摸幼弟的发顶:“这种话往后不要说了。” 年哥儿年纪小,记性却十分好,以后去了京城,若是哪日说漏了嘴,怕是要惹出麻烦。 景年瞪圆了眼睛,做了错事,竟说也不让说吗? 陆景堂赶着马车,商队其他人也迅速行动起来,这回也不求什么驿站庇护了,远远找了个地儿安置下来。 帐篷扎了起来,火堆也生了起来——天热倒是不用取暖,这是用来驱逐野兽的。 天气热,路上最方便带的干粮就是干饼,干到景年的小米牙咬不动的那种,不容易坏。 要不他胃口差呢,每天只能把干饼用水泡开,他勉强吃一点儿。 今天差一点儿就可以吃醋渍胡瓜,结果最后又坐在火堆旁,顶着热意啃没滋没味儿的干饼子。 记性特别好的崽崽又在心里记了一笔,锦乡侯,坏。 这会儿林鸿方和忠伯也过来了,林鸿方没有泄漏身份,只说是景年的开蒙老师,同行一起去京城。 他也听说了不久前发生的事,在景年身旁坐下,听小徒弟撅着嘴奶声奶气说了几句,嘲讽道:“穷人乍富,嘴脸丑陋。” 胶东林氏,百年氏族,自然可以这般嘲讽靠家中女儿发家的锦乡侯。 陆景堂无语,云家可称不上穷,恰恰相反,有钱得很。 不过以前是有钱,如今是有钱又有权。 林鸿方又跟陆景堂说:“当初锦乡侯还想让我入府,教他家小郎君,笑话,我林鸿方岂是什么人都收的?” 陆景堂瞳孔猛地一缩:“锦乡侯府家的郎君?哪一个?” 林鸿方说:“还能哪一个,云家大少爷,云廷。” 下面的小少爷才多大,哪用得着请他。 陆景堂刚要说话,旁边闷着头跟干饼较劲的景年,突然手一抖,一小块儿饼子落在地上,小家伙儿捧着脑袋哼了一声。 陆景堂和林鸿方立刻不聊天了,忠伯扶着景年,陆景堂摸了摸崽崽脑门:“怎么了?” 景年捧着脑袋缓了一会儿,皱着小眉头:“阿兄,我……” 他戳了戳自己脑壳,表情纠结:“我这里,吃花椒了。” 崽崽形容不出来那种被电了一下,麻麻的感觉,只记得之前他吃了一颗青花椒,嘴巴麻嘟嘟的,把他都吓哭了。 陆景堂≈ap;林鸿方:“……”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笑。 陆景堂叹了口气:“痛不痛?” 景年捧着自己脑袋摇头:“不痛。” 陆景堂摸了摸他说“吃了花椒”的地方:“还麻吗?” 哦哦,那是麻。 景年仔细感受了一下:“不麻了。” 陆景堂又细细问了几句,确认他没事,才稍稍放心。 景年可惜地将饼捡起来,低着头:“掉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陆景堂给他换了一块,刚才的话题岔了过去,一时间也不好再转回去。 景年抱着一块干饼慢慢磨牙,等阿姐给他拿泡饼来,殊不知他脑海里,跑出去快乐打了几年麻将,偶尔回来看一眼的144快要疯球了。 340 第 340 章 经过这三个世界,144觉得,它大概是否极泰来了。 虽然它自己运气不怎么行,但它眼光好啊! 瞅瞅它家宿主,一个小崽崽,抱大腿的天赋技能点满了。 原本这个世界144还发愁怎么让宿主完成任务,然而根本不用它操心好伐,观察了一段时间,144发现,完全没有它的用武之地。 不夸张的说,这个世界它不露面一点儿问题都没有,非常有可能超额完成任务,它什么都不需要干,等着这个世界结束,积分分成到账就行了。 这也太爽了吧! 光拿钱不干事啊,怪不好意思的。 144怀着满心愧疚,回到了麻将桌上。 嗨呀,它这样爱玩乐的系统,可千万不能留在那儿影响崽崽学习。 但是它是闲下来了,144的牌搭子系统们还得管它们的宿主呢,时不时的就有,忽然宿主有事然后只能放下牌跑回去的情况。 一桌凑不满了,144就回来瞅一眼,不管是归不管是,也不能完全放养,万一出点儿什么意外,到手的积分飞了,它就该哭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就是例行回来走个过场,怎么就…… 据说人类有种心理疾病,叫什么ptsd,144它虽然没长心,但它觉得它也得了这个病,对叫“宗廷”的人过敏。 哪怕不姓宗,它听见叫这个名儿的也哆嗦。 真的,这不正常啊! 完全不一样的小世界,怎么会有一样的人呢?这不合理,也不符合它作为一个系统接受的教育。 肯定是哪里出错了,但是它打了那么多报告上去都搞清楚原因,144就很慌。 心里没有底气,144就很不乐意跟姓宗名廷的人打交道。 说句搞笑的,它总有种会被宗廷从宿主脑子里挖出来的感觉,非常恐怖。 虽然景年从来没有暴露过它的存在,宗廷也没有表现出异样,但连着两个世界遇见他,就已经很奇怪了好吧! 所以144一时没控制住自己乱飙的数据流,惊动了景年。 它悄无声地跟宿主崽说了声“抱歉”,努力安慰自己。 没事的,云廷,人家姓云又不姓宗,一定是它太敏感了。 事儿是这么回事儿,144还是不踏实,这会儿别的系统喊它打麻将它也不去了,想再关注一下吓了它一跳的“云廷”。 不光它想知道,陆景堂也想听林鸿方讲讲那位云家大公子。 可他心忧顾忌,不好直接询问,他一个还未入朝的寒门仕子,平白无故去关注勋贵家的少爷,实在奇怪。 即便是因为方才的事,那也应该多问问锦乡侯,而不是他儿子。 不过他不开口,自有人张嘴。 景年歪了歪脑袋:“先生,锦乡侯也有儿子吗?你见过他儿子吗?” 林鸿方:“当然有。” 这些勋贵人家,嫡子庶子一大堆,就这还不安分。 两年前他带着陈朔游学,途径嘉应府,一时不察泄漏了身份,锦乡侯三番五次派人来请,后来更是亲自上门,请他入府。 有一回他实在碍不过,带着陈朔去锦乡侯府,结果恰好撞上锦乡侯养在外头的外室被他夫人揪了出来,连带那个外室子一同押进府里受罚。 后来如何他不清楚,不过这些腌脏事,自不可同他心性纯稚的小徒弟讲。 林鸿方略过了他也不清楚多少的庶子和外室子,含糊道:“锦乡侯同妻子育有二子,长子云廷,次子云祥,云祥约莫同你差不多岁数吧。” 他记得那会儿在锦乡侯府,锦乡侯带长子来拜见他,没过多久,二少爷云祥也被奶娘抱了过来,说是夫人让抱小少爷过来沾沾文气。 那孩子看着有三岁左右,脚不沾地,脾气暴躁,他亲眼看见那孩子将他奶母脸上抓出三道血印,差一点儿就戳进了眼睛里。 “那云廷呢?”景年听到锦乡侯家有个同他差不多的小郎,忍不住问另一个:“他同阿兄差不多大吗?” 小孩子逻辑就是这么奇怪,因为弟弟跟他年纪差不多,所以那家的兄长或许也跟他兄长差不多岁数。 林鸿方摇头:“云大公子可没你阿兄大,他今年……” 林鸿方算了算,说:“今年应有八岁了,也许九岁。” 景年撇了撇嘴,没兴趣了,不跟他阿兄一样大,也不跟三哥四哥一样大。 林景堂静静听完,突然开口:“驿站里住着的正是锦乡侯和云廷。” “哦?”林鸿方捋了捋胡子,“这我倒是不清楚。” 他半隐居在乡下教徒弟,山高路远的,京城的消息难免不灵通。 “他们是进京,还是出京?”林鸿方问。 陆景堂思索片刻:“应是出京。” 锦乡侯府车队马车众多,他刚去前面,看见那些停在驿站前的马车——后头有专门停车的地方,只是云家车太多停不下,只能停在外头——马车车辙分明是从他们明天要走的路延伸过来的 “出京……”林鸿方思忖半晌,他手里信息实在少,分析不出个什么。 最后只能说:“出京好,不同道儿,省的麻烦。” 陆景堂也这么觉得,否则明日若是等锦乡侯府的队伍出发,他们是抢在前头呢,还是跟在后头? 抢在前头,指不定锦乡侯府那些眼高于顶的下人又觉得受了冒犯。 跟在后头,商队要赶路,他也要赶路,速度定是比锦乡侯府的车队快,前头堵着锦乡侯府的队伍,这路怎么赶的起来。 林鸿方回想着两年前在锦乡侯府的经历,叮嘱陆景堂:“日后入朝,也离这家远着些。” 如今便已是个泥潭,还是皇子的外家,日后五皇子长大,有得是麻烦。 好歹是他小徒弟的兄长,可别站错队走错路,连累了他乖徒弟。 陆景堂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拱手道谢:“谨遵先生教诲。” 当初因为担心林鸿方会连累景年,陆景堂一直不肯让幼弟拜师,殊不知老先生心里头还担心徒弟受他连累,两人也算想一块儿了。 两人又闲话几句,景年时不时插一句,童声稚语,引人发笑,气氛十分和乐。 过了片刻,陆蓉被支使着来给这边送餐,林鸿方和景年一老一小,都得吃软和一点儿的食物,方才景年手上的饼块儿,纯粹拿来磨牙的,填不了肚子。 他们的食物也简单,烧开的热水盛在竹筒里,将干饼掰成块儿放进去,焖一会儿饼软了,水也没那么烫了。 景年接过陆蓉给他的半筒泡饼:“谢谢阿姐。” 低头瞧了一眼,黑黄的饼子在水里泡得发胀,水也变得浑浊,像一块块随手挖起来的河泥泡在污水里头。 肚子在叫,嘴里也干巴巴的,但是一点儿食欲都没得,晕车那股恶心劲也没退,可太难受了。 不过景年是个饿过肚子的崽,知道粮食珍贵,不能随便浪费。 他勉强吃了一块泡饼,看着不好看,吃着更难吃。 比干饼还难吃,干饼只是有一点点酸,泡饼很酸,泡开的不知道什么,很难咽下去。 他没有闹,乖乖吃东西,但是看得陆景堂等人都心疼不已。 林鸿方叹气说:“走的时辰不好,什么吃的都带不成。” 天太热了,带的吃食半天不吃完就要坏。 景年努力把嘴里的泡饼吞下去,小声念叨:“大姐姐说,给我做醋渍胡瓜。” 因为遇见了坏锦乡侯,胡瓜吃不上了。 “年哥儿,这里没有胡瓜。”陆景堂说。 “我知道呀。”景年又吃了口汤饼,差点儿被噎住,连灌几大口水才咽下去。 他咳了两声,抓着陆景堂问:“阿兄,我们什么时候到下一个城市?” 陆景堂算了算:“还需两三日。” 这么久…… 崽崽肉眼可见的萎靡了。 陆景堂刚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商队一个人忽然跑过来对陆景堂说:“陆公子,头儿让我们跟你说一声,驿站里头有人朝咱们这边儿来了。” “是驿站铺司吗?”陆景堂问。 如今太阳落得晚,这个时候尚有光亮,来的人是役差还是锦乡侯府的人,应当很好分辨。 商队的人忙道:“是锦乡侯府的人。” 他说完,就眼巴巴看着陆景堂。 他们老大刚挨了锦乡侯府下人一顿揍的事,整个商队都晓得,要不是陆状元,指不定头儿就回不来了,他们也得受牵连。 所以现在警戒的人远远看见锦乡侯府的人过来,立刻通知了陈金明,陈金明又遣人来找陆景堂。 陆景堂和林鸿方对视一眼,抬手道:“你先过去,我稍后便来。” 那人躬声应是,然后匆匆离去,回话去了。 商队的人一走,景年立刻抓住陆景堂的手:“阿兄,不要去,坏人打你怎么办?” 陈大叔就被打了,好多好多血。 陆景堂安抚地拍拍崽崽:“不会,阿兄是状元,他们不敢。” 景年“哇”得惊叹出声,状元也太厉害了吧。 林鸿方说:“锦乡侯认得我,我同阿忠混在商队的人里头,你们莫说漏了嘴。” 当初也就一面之缘,见过的他的是锦乡侯身边的那些人,他混在商队的人里头,问题不大。 他想了想,又补充:“若是被发现了,切莫说年哥儿是我徒儿。” “为什么?”问话的是一直乖乖坐在旁边的景年。 小家伙儿很不服气,鼓着脸颊:“先生就是先生,为什么不能说。” 林鸿方略带得意:“你忘了?那锦乡侯想让我收他家郎君,我没答应哩。” 景年小脸上也绽开笑:“先生收我,我好。” “那是。”林鸿方满意地看着他的小徒弟,不管是云家大公子还是二公子,那是万万没法跟他的小徒弟相比。 341 第 341 章 景年又重新坐回了马车上,摇摇晃晃往驿站去。 方才锦乡侯府来人,说是他们侯爷听闻陆三元在此处,特派人来请。 陆景堂拒绝了一番,没拒绝掉,只能重新收拾了东西去驿站住。 陆萍见他垮着小脸,劝道:“不是想吃醋渍胡瓜吗?等咱们进了驿站,阿姐就能给你给你做了。” 景年闷闷不乐:“我吃泡饼了。” 其实没吃两口,但是他看出来了,阿兄不想去驿站住,先生也不愿意,他们都不喜欢那个锦乡侯。 景年帮亲不帮理。更何况之前那事,没理的还是锦乡侯呢。 一口吃的而已,他才不是那种贪嘴的崽,他肯定是要跟阿兄和先生同仇敌忾,一起讨厌锦乡侯。 陆景堂摸摸幼弟的小发揪,他在车上滚来爬去,小揪揪都蹭得毛躁了。 原本都是自家人,吃过饭也该歇息了,乱就乱吧,就没管他。 不想锦乡侯突然派人来请,推脱不过,指不定一会儿还要见客,方才在车上,陆杨氏找出梳子,重新给景年梳了小发髻。 小家伙儿不乐意呢,鼓脸瞪眼的。 再不情愿,车子也在走,离得不远,很快到了驿站。 马车停在驿站门口,商队的人不敢上前,他们坐的马车在最前头,赶车的是陆景堂的书童捧砚。 捧砚是陆文敬送给陆景堂的,作为书童,赶车这种技能当然早早学会了,之前是因为商队的马车小,陆景堂不愿意挤在车厢里,干脆自己为家人赶车,捧砚去了他处。 此时又是一番场景,陆景堂再亲自赶车不合适,便唤了捧砚回来。 车停下,捧砚低声道:“公子,到了。” 陆景堂掀开车帘先跳了下去,然后返身来接家人。 景年最先被递出去,陆萍将他送到陆景堂手上,景年没有去抱他阿兄,等着陆景堂将他放到地上去扶阿娘和阿姐。 然而脚还没落地,旁边伸过来一双手,一个跟陆萍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恭敬道:“公子,奴可以抱着小公子。” 景年一把抓住陆景堂的胳膊,陆景堂晓得他不喜欢陌生人碰,将幼弟放在身侧:“不必。” 陆景堂伸手去扶陆杨氏和陆萍陆蓉下车,景年好奇地看着旁边两个微微弯腰低头的女孩子。 她们个头彷佛,跟他大姐姐差不多高,梳着相似的发髻,穿一样的衣裳,景年不懂料子剪裁,只看得出比她阿姐的衣裳好。 景年偷偷盯着她们衣摆上绣的花朵图样看了一会儿,在脑海中描摹了几遍。 这个花朵图样很好看,是他没见过的花儿,回头他要告诉阿娘和姐姐,阿娘最喜欢收集不同的绣样了。 此时陆杨氏等人都从车里下来了,那两个女孩子躬身引他们进去。 陆景堂问景年:“要不要抱?” 崽崽摇头:“不要,年哥儿自己走。” 他牵着阿娘的手,陆景堂走在前头,陆家其他人都跟在他身后。 进了驿站,眼前便是一亮。 之前景年住过一次驿站,不过那房子年日已久,风吹雨打的,役差虽然会修修补补,不至于说让驿站的房子太破败。 但一群大男人住着,能把自己屋收拾干净就不错了,打扫驿舍的人也不见得愿意把到处都清理得一尘不染。 反正之前景年去过的那个驿站,到处灰扑扑的,住的房子也不干净。 好在他们此行算是搬家,带了许多东西,比如他家的竹席。 这是陆文元自己砍了竹子劈成细细的篾条自己编的,打磨得光滑无比,花了许多时间和精力。 但在陆文元看来,人力和时间是最不值钱的,最让他心疼的是陆景堂买回来的那一小罐桐油。 不过这竹席刷了桐油就是好,看着亮堂,干得快,清洗的时候随便泼水上去,一会儿就干了,一点儿不怕潮。 这席子全家人都喜欢,夏天陆杨氏将竹席拿来铺在檐下,景年最愿意坐在上头玩儿。 走的时候,陆杨氏舍不得家里的两条竹席,硬是卷巴卷巴带上了。 陆景堂想着若是在野地里搭帐篷,席子垫在身下也算当用,便由着她了。 后来这两床竹席果然派上用场,不光在野地里可以用,住在驿站里,他们分到的屋子里,有两间背阴,大夏天的褥子一股霉味儿,不知多久没晒过。 上面还有沾着污渍,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 陆杨氏干脆掀了褥子,将竹席铺在上头,将就着睡一晚。 景年倒没有睡那间屋子,但他早上起来,下楼梯的时候,看见一只老鼠从楼梯底下窜过去,比他阿娘的手还大,吓得景年差点儿从楼梯上滚下去。 所以景年对驿站印象深刻,唯一一点儿指望就是吃口好的。 今天见着的这个驿站就十分不一样了,房子屋舍并没有新到哪儿去,但里面收拾得还算干净。 最关键的是,到处都是亮堂堂的——现在外头还有些光亮,但屋里光线不如外面,要暗得多。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燃着的油灯和蜡烛,还有挑起来的灯笼。 景年家里有油灯,但是阿娘晚上若是做活儿,定不会点灯,她嫌费油,宁愿摸索着做。 蜡烛家里从未买过,景年只听他阿兄讲过,说是科考的时候,夜里会发三支蜡烛,以供晚间答题。 景年听他形容,如今一见到就认出来了,心里涌出点儿兴奋,想跟阿兄讲一讲。 一抬头,却见一个跟他一叔差不多年岁的男人,躬身跟陆景堂说着什么。 片刻后,陆景堂转身:“阿爹阿娘,你们同她们先上楼安置。” 跟他们一起进来的两个女孩子,声音柔柔的:“老爷,夫人,请跟奴这边走。” 陆文元和陆杨氏哪见过这场面,束手束脚,呐呐应声,抬脚跟着两个女孩子往一楼右侧走廊行去。 景年跟着走了两步,那个男人瞧见他,突然出声:“陆公子,这是您家小公子?” 陆景堂:“正是幼弟。” 男人笑眯眯道:“咱家侯爷最喜欢小公子这般机灵聪慧的小郎君,不如陆公子带小少爷同去?” 陆景堂犹豫片刻,投来询问的目光。 若是景年不愿意去,他自然有法子回了。 “阿兄。”景年松开了阿娘的手,去签陆景堂。 那个锦乡侯好凶的,陈大叔都挨打了,他要一起,要是锦乡侯打阿兄,他就……就咬他! 陆景堂对满脸担心的家人说:“我带年哥儿去拜见侯爷,你们先去吧。” 景年牵着阿兄的手,跟着那个男人一起往三楼走,楼梯有些高,他腿短,爬起来费劲。 但是景年可是要保护阿兄的,让阿兄抱着多不像话,憋着一口气往上爬。 到了三楼,跟楼下又不一样,廊两侧站了许多人,景年看见好些个跟刚才两个女孩子穿一样衣裳的小女娘,眼睛都看花了。 景年听见小姐姐喊那个带他们来的男人“云总管”,他想,原来是个总管,总管他晓得的,忠爷爷就是先生家的总管。 行至右侧走廊深处,云总管对陆景堂说:“就快到了,侯……” 一声巨响淹没了他后面的话,景年看见他们前面第一间屋子,房门猛地打开,两扇门板因为受力太重,砸在两侧,又弹了回去,年久失修的门板坏了一半,半敞着关不上了。 一个褐衣男人从屋里滚了出来,摔在走廊上,然后迅速爬起来又走进去,门边站着的丫鬟立刻掩上房门。 紧接着,未曾关紧的房间里,隐约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男人的斥骂声,惊呼声,不一而足。 陆景堂垂眸敛目,虚虚拢住景年耳朵,做出不看不听的姿态。 云总管也没进去,若无其事地说:“侯爷临时有事,陆公子请稍待片刻。” 陆景堂微微点头,没有出声。 没一会儿,那两扇倒霉的门又被重重掀开,里头鱼贯走出一行人。 陆景堂微微侧身,将幼弟挡在身后。 景年缩在阿兄身后,歪了歪头,露出一只眼睛,偷偷往外看。 那一行人走得极快,最前头的是个锦衣小郎,跟他三哥差不多高,脸上……半边脸似乎挡着什么…… 还没看看清楚脸,陆景堂发现了幼弟的小动作,手挪到身后轻轻推了推,景年乖乖缩了回去。 一行人从他们跟前过,脚步停都没停,景年不敢再探头,余光一闪而过的是那个小郎君抬脚时坠在鞋子上的乳白色珠子。 圆溜溜的,比四郎给他找的打弹弓的圆石子还大,不晓得是什么好玩意儿,竟要坠在鞋子上。 “走吧。”云总管说了一声,陆景堂这才牵着景年的手继续往前。 他们进的就是刚才那一行人出来的屋子,景年一进去,先看见的是跪在屋里的褐衣男人,他脖子上有一个伤口,还在淌血。 景年吓得往陆景堂腿边靠了靠,一直流血,不用管吗?会死人的。 村里狗娃的娘就是流血流死的,他跟景年说,他阿娘一直流血,止都止不住,后来就死了。 云总管正在跟坐在上首的男子说话,陆景堂牵着景年走上前,说了几句客套话,坐下,继续说客套话。 这些话对于景年来说,云里雾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忍不住地往那褐衣男子身上看,担心他就这么流血流死了。 “……走进些,让我好好看看。” 景年肩膀被陆景堂轻轻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锦乡侯面前。 与景年想象的不一样,景乡侯并不是个面目可憎的人,恰恰相反,他生得十分俊气,凤眼含笑,待景年万分和气的模样。 342 第 342 章 锦乡侯云沂出乎景年预料的年轻,二十多岁,锦衣华服,眉眼含笑,俨然一副风流富贵公子的模样。 他是第二代锦乡侯,当年昭明帝恩封锦乡侯的时候,封的是云沂的父亲云隆。 云隆只有云沂一个嫡子,云贵妃还是云沂的双生姐姐,他是板上钉钉的锦乡侯世子。 按理说云隆年岁并不大,如今也好好活着,远没有到传爵的时候。 毕竟圣上虽然开了恩典,也不至于给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再宠爱云贵妃也不能这般糊涂。 不过昭明帝大约真的爱宠贵妃,给云家的爵位,三代始降,也就是说锦乡侯这个爵位能传三代,到第四代如果没有大功绩,就降成伯爵,再下代继续往下降。 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尽量让前三代持续得久一些,可偏偏云隆不到一年便上旨请封,将爵位传给了嫡子云沂。 云沂年纪轻轻,就得了爵位,对比京中某个三岁成世子然后硬生生熬到五十多病死也没能继承爵位的倒霉蛋,算得上运气极佳了。 不过作为一个年轻的爵爷,云沂性子多少还有些散漫,不够稳重。 他将景年拉到近前,顺手拿了果子塞他手里,笑眯眯的问:“好孩子,几岁了?” 景年捧着个红顶翠皮的桃儿,呆呆看着他。 锦乡侯竟然长得很好看嘞! 小崽崽的表情十分好懂,云沂唇角翘起,笑容扩大,心中颇为得意。 瞧,连这样灵秀的小娃儿都拜倒在他的风姿之下。 陆景堂轻咳一声:“五郎,侯爷问你话。” 鼻间萦绕着桃子的甜香,景年抿了下嘴巴,奶声回:“我六岁了。” 他还想伸手给云沂比划一下的,不过手里抱着大桃子,那桃比他脸还大,沉甸甸的压手,得两手捧着。 这么热的天,他们在路上想吃口绿叶菜都难,也不晓得为什么这桃子竟还如此水灵新鲜。 “六岁了?”云沂低头仔细瞧了瞧,对云管家说:“贵成叔,你瞧瞧,这孩子是不是比祥儿略高一些。” 云管家的娘给老锦乡侯云隆当过很长时间的乳母,云管家伴着老锦乡侯长大的,便是云沂也得喊一声“叔”。 云管家也状似认真的看了看,点头道:“是比咱二少爷高,大概高这么多。”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约莫半个脑袋,亏得他们无从对比,竟然看得出来。 云沂叹道:“一般年岁,祥儿个头怎就不肯长。” 云管家忙道:“许是差着月份,这个年岁的小娃儿,正是长个头的时候,等咱们回去,二少爷定是长高了。” 云沂笑道:“一走数月,他要是一点儿不长,那像什么话。” 说是这么说,云管家的话却也听进去了,又问景年生辰,想比比月份。 景年扭头看向陆景堂,他不知道是哪一天,只晓得自己过生日的时候,离过年很近,具体哪天,才五岁的崽还搞不太清楚有时三十天有时三十一天有时侯又只有二十多天的月份天数。 陆景堂简单说了年份和月份,云沂眉梢一挑:“庚辰年?不是己卯年?” 陆景堂解释道:“五郎生在除月,翻年便是一岁。” 除月就是十二月,生在这个月份的孩子,过年长一岁,虚一岁。 他们还算好的,有的人家是落地算一岁,过年再算一岁,孩子出生没满月就已经两岁了。 云沂:“……” 他看了云管家一眼,云管家低着头不吭声,这还比他们二少爷小大半岁呢。 其实景年个头不算特别高,就是他这个年岁小娃儿的正常身高。 崽崽刚出生那两年苦吃了不少,饭从没吃饱过,也就是这几年补上来了,否则也得矮。 云祥吃好喝好,年纪比他大还没他高,只能证明,真的是个小矮子。 云沂思索片刻,语气重重道:“定是随他阿娘。” 他这般挺拔倜傥的身段儿,阿廷个子也比同龄人高许多,老二个头不高,只能是因为像他阿娘了。 他早就发现自家二儿子似乎个头有点儿矮,同其他同龄人站在一处十分明显,此时见到景年跟云祥差不多大,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唉,算了,这种事,没法强求。 云沂给儿子的个儿矮找到了理由,这理由与他无关,让他的心情又好又不好。 将这点儿烦心事抛在脑后,云沂拉着景年说起话来。 他这人,自小生于富贵,见惯了美人,也最贪好颜色。 倒不是说他有什么不良癖好,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哪怕是街边卖东西的小贩,若生的周正些,他赏钱都愿意多给。 这次请陆景堂过来,原本单纯是想见一见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开国以来才两个,他可没见识过。 然而云管家去接人,意外发现景年,他可太清楚自家侯爷的性子了,便将景年一同带了来。   果不其然,见了面,真正的客人陆景堂只例行招待了一番,反倒是景年,被云沂叫到面前说了好一会儿话。 云沂一个成年男子,跟景年一个五岁崽竟也有许多话可说。 他听着崽崽软乎乎的小奶音,用小孩子特有的慢声调一字一句回答他的问题,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 这孩子可真招人喜欢,他家几个儿子,没一个比这孩子生得好看,也就阿廷……阿廷……阿廷不算。 仔细瞧瞧,他的女儿似乎也比不上。 说话也动听,这般小的崽崽,口齿清晰伶俐,回答他的问题也清晰有条理,偶尔冒出两句童言童语,更是逗得云沂忍俊不禁。 “好孩子,叔叔家的二郎同你差不多年纪,你跟叔叔回去,给那个哥哥做个伙伴可好?” 云沂说这话是一时冲动,话说出口,却又觉得十分心动:“叔叔家中有吃不尽的点心果子,喜欢什么都能给你买来。” 方才一番交流,云沂已经看破了小家伙儿吃货的本质。 景年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扭头往回跑,一头扎进陆景堂怀里。 待阿兄抱住他,才扭过头,露出半张脸:“不要,不要跟你走。” 云沂:“……” 他只是提一提,不同意便罢了,难不成还能硬抢? 不过崽崽这般抗拒,让云沂有点儿郁闷,还有些不甘心。 他又说了两句好话哄着崽崽,小娃儿嘛,喜欢的东西就那些,他家二郎一天天的,恨不能上房揭瓦,相比而言景年已经乖得不行了。 可惜景年毫不心动,依旧拒绝得十分果断,小脑袋差点儿摇成拨浪鼓,态度坚决。 陆景堂抱着幼弟,淡然地旁观云沂拐他家小孩儿。 笑话,五郎要是那么好拐,林鸿方也不至于在陆家村待那么久。 云沂费劲口舌也没成功,叹了口气,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陆景堂身上。 他看见新科状元郎脸上淡淡地笑意,恍然大悟,难怪陆景堂一句阻拦的话没说,他这是胸有成竹啊! 云沂见陆景堂,真是看个热闹。 他爹没当上锦乡侯的时候,他是商户子,没有科考的资格,纵然自小读书习字,打算盘写歪诗才是他本行。 等他阿姐成了皇妃,他成了锦乡侯世子,更没必要埋头苦读。 而陆景堂也没有想搭上云沂的念头,同他交流一板一眼,显得十分木讷,像个只会读书科举的书呆子,还不如景年会哄人开心。 云沂对他的印象,也远不如景年。 小崽崽拐不到,还让人看了笑话,虽然不至于生气迁怒,云沂心中颇有几分郁闷。 他挥挥手:“得了,天儿也晚了,你们赶了一天的路,回去休息吧。” 陆景堂立刻起身告辞,景年也摆着小手说再见,一手将桃抱在怀里,一手牵着阿兄,一同往外走。 云沂在后头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若是后悔,自可来寻我。” 要是个懂事的成年人,此时说两句客套话接受他的好意就行了,反正不愿意的话,不来就行。 但是景年是个实诚的崽崽,他扭头,很认真地说:“年哥儿不会反悔哦。” 云沂:“……”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 景年就继续往外走,路过褐衣人身边,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地上的碎瓷片已经有丫鬟收拾干净了,悄无声息的。 男人脖颈间的伤口也没流血了,血渍干在脖子上,血糊糊的一大片,看着怪吓人的,景年往陆景堂身边贴了贴。 身后目送他们出去的云沂似乎发现了景年的小动作,待景年跟陆景堂走出门,他眉头一皱:“不长眼的东西,吓到我的客人,滚出去,领二十鞭。” “阿兄,我刚才忘记问云叔叔,为什么要打……” 尚未走远的景年,听见那道丝毫不带笑意,与他说话时截然不同的冷酷声音,剩下的话梗在喉咙里。 陆景堂将幼弟抱起来,轻轻拍了拍,他有心走快些,可前头带路的丫鬟不紧不慢,他只能跟着缓步前行。 景年窝在兄长怀里,却感觉浑身发寒,因为云沂热情友善态度带来的好感,一点点消散。 一直到晚上躺在床上,景年还有点儿回不过神。 他们分到三间房,夜间自然是景年同陆景堂住。 黑夜里,灯烛已经熄了,躺在床上的崽崽却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黑夜里隐约一个轮廓的帐顶。 “睡不着?” 陆景堂侧过身,一只手搭在幼弟身上,轻轻拍打:“阿兄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不……”一出声才发现嗓音已经染上哭腔,眼泪也顺着眼角滑落。 憋了一晚上的崽崽终于憋不住了,抓着陆景堂的手呜咽出声:“阿兄,我没有被吓到……呜呜我没被吓到……” 343 第 343 章 早起的时候,景年眼皮微微红肿。 他哭了小半夜,心中十分愧疚,觉得是因为他,那个跪着的褐衣男子才被锦乡侯惩处,平白挨一顿鞭子。 陆景堂安慰了他许久,他们还未进去的时候,屋内便经历了一场风波,显然是褐衣男子惹怒了锦乡侯或者云廷。 待他们进去,那人还跪着,可见锦乡侯并未消气,惩罚也没有结束。 之后那二十鞭,究竟有多少是因为景年不必深究,勋贵想惩处下人,随手施为罢了。 这些是小崽崽很难理解的,他听到了那句话,就以为是因为自己,愧疚不已,觉得自己当时不该没有替男人辩解。 都说遇到烦心事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景年醒来后并不太好,他昨晚梦里都是那人血淋淋的脖子,一个看不见的黑影在用鞭子抽他,然后那个人又开始流血,怎么都止不住,最后躺在地上不动了。 景年被吓醒了,醒了之后也没敢吵醒陆景堂,每天赶路阿兄得给他们赶车,还要处理各种杂事,可辛苦了。 崽崽捂着嘴巴,偷偷流了会儿眼泪,哭累了才又慢慢睡过去。 早上起来也恹恹的打不起精神,陆景堂搓了条热毛巾,替他敷了会儿眼睛,才稍微好一些。 耽误片刻,他们下楼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坐在饭桌前了。 陆蓉将一碗甜粥推到景年面前:“年哥儿你尝尝,这个粥可好吃了。” 加了蜂蜜和糖水熬煮的甜粥呈现出浅赤色,莹白的米粒熬煮得微微膨胀,中间混杂着花生、红枣、桂圆等物,蒸腾而出的热气带来一股股甜香。 景年昨晚没吃饭,又折腾了一夜,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此时面前摆上这样一碗粥,哪怕心情依旧很差,饥肠辘辘的身体促使他拿起瓷勺。 一口甜粥进嘴,景年表情稍稍放松。 陆蓉笑眯眯的:“怎么样?好喝吧,你昨晚带回来的那个桃儿也好吃,又甜又润,我就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桃。” 景年喝粥的动作一顿,陆蓉提到那个桃,让他联想到昨晚的经历,刚放松一些的心情又变差了。 一无所知的陆蓉还在讲那个桃:“太可惜了,你怎么不吃呢?我说给你留一半,阿兄说你睡了,那桃放到第二天就坏了,我们只好分吃了。” 景年抿了抿唇:“我不爱吃桃。” 陆蓉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会?” 以前三郎四郎不知道在哪儿摘了野桃分给他们,那桃子相比昨天那个大蜜桃,可太难吃了,没什么水分,只有一点点甜,酸味儿极重。 她可是亲眼看见景年被酸得龇牙咧嘴,还干掉了两个小野桃。 景年闷闷不乐地吃着甜粥:“我不喜欢吃桃,以后都不喜欢吃了。” “好吧。”陆蓉不太甘心地咕哝:“那个桃真的挺好吃的,你要是尝了,肯定喜欢。” “阿蓉。”陆景堂听不下去,打断了妹妹的话:“你吃好了吗?吃好了去收拾行李,我们吃完就该出发了。” 再让她说下去,崽崽饭都吃不下了。 “哦好。”陆蓉立刻起身,上楼去收拾行李。 他们的大件行李还在马车上,但是带了竹席以及随身行李上来,比如钱袋之类的。 景年心不在焉地吃完甜粥,如果是平时,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肯定高兴得不得了,这会儿却连个笑模样也没有。 刚吃完早饭,正要上楼,云管家走过来。 相比昨日初见,他态度和善许多,景年却往陆景堂身边贴了贴。 云管家同陆景堂寒暄几句,才说出此行目的:“昨日一见,侯爷甚喜小公子……” 云沂请他们再过去一趟,云管家说锦乡侯准备了许多吃食玩物,陆景堂猜他还是没死心,想拐他幼弟。 可惜他不知道,他家小五郎天生一颗柔软心肠,见到野猫讨食,都会从自己嘴里省一口饼分给它。 他当然不是故意吓唬景年,他对崽崽的喜爱不是装出来的,只是他习惯了那样的手段,他身边的勋贵家的小孩儿,也从小见惯了以刑罚惩处下人。 不过是鞭打一个犯了错的下人而已,又没有当着孩子的面行刑,习以为常的事,怎么会吓到人呢? 陆景堂将幼弟从身后拉出来,客气道:“五郎认床,昨夜熬了半宿,精神不佳,辜负侯爷一番美意了。” 有梦中经历,陆景堂很清楚,锦乡侯已经算是脾气好的勋贵了。 就林鸿方所说,之前请他进府,三番五次邀请,他拗不过才去。 后来没看上云大少爷,不肯收徒,锦乡侯也是好好地将他送了出去。 固然林鸿方有胶东林氏为靠山,他本身也是大儒不可轻视,可林鸿方之前得罪过不少人,皇帝的面子也不肯给。 云沂要是心怀怨恨想整他,一老一少的在外头跑着,方法多得是,绝对让人寻不到锦乡侯身上。 当然,不是说锦乡侯这样就特别值得赞扬了,只是在一众被权势养坏了脾性的勋贵子弟里头,锦乡侯绝对算脾气好的。 简单点儿说,矮子里头拔高个,相较而言像个正常人。 所以陆景堂才敢直言拒绝,不夸张地说,换一个脾气差的勋贵,这会儿就该生气了,要见你是给你脸,不来?呵呵。 云管家见小娃儿耷拉着脑袋,眼皮还微微泛红,确实精神很差,跟昨天天差地别的模样。 人家小崽崽不舒服,强把人带过去,侯爷晓得了也不会高兴。 云管家只能遗憾放弃,打量陆景堂几眼,心中诧异。 陆景堂这个三元及第什么根脚来历,他们一清二楚,一个读书天赋卓绝的农家子而已。 或许以后会有所成就,但现如今也不过一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光这个从六品,恐怕就够他熬好几年。 若是稍微机灵些,此时有机会同他们侯府搭上关系,还不赶紧主动巴上来? 他们侯爷对陆景堂的幼弟这般喜爱,小娃儿只是精神不好,他要是主动些,把孩子送过去,讨了侯爷的喜,好处不晓得有多少。 这个陆景堂倒是有意思,一点儿巴结逢迎之心都没有,呆得很。 不过想想昨日他那番木讷表现,云管家想,就是个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这种性子,以后进了朝堂,可难混喽。 他拱手同陆景堂告辞,准备回去跟锦乡侯说景年去不了的消息。 刚转身,陆文元两口子带着两个女儿下来,手中大包小包的行李。 云管家又停住脚步:“这是……” 陆景堂说:“正要向侯爷拜别,我们随商队通行,时紧路远,这便要出发了。” 云管家:“……” 是真的一点儿攀附想法都没有啊,不晓得的还以为陆家人是在躲着他们侯府。 云管家回去复命,陆景堂上楼取了他和景年的行李,很快下来,一家人一起出了客栈。 他们刚走,一行人从楼上下来。 打头的正是昨天景年扫了一眼却没看见清楚的云家大少爷云廷,不过八/九岁的小郎君,冷着脸,脊背挺直,后头跟着一行人从楼上下来,气势不比他那个当侯爷的爹差。 锦乡侯生得俊俏,云廷长相自然也不差,可是旁人看见他的脸,第一眼瞧见的却会是遮了他左侧小半边脸的面具。 陆景堂急着离开,昨天领队挨了顿打的商队诸人,更是 巴不得早点儿走。 他们拿了行李出去,商队的人已经全都收拾好了,就等着他们。 陆景堂上了马车,昨夜同商队挤了一晚的捧砚过来给他们赶车。 马车走出几里地,驿站已经看不到了,捧砚才低声同陆景堂说起他昨晚探到的消息。 “说是锦乡侯此次进京,是受圣上和贵妃娘娘相召,特将云大少爷带去面圣。” “对了,听说云大少爷已经封了景乡侯世子,圣上亲自下的诏书呢。” 陆景堂微微挑眉,梦里不甚清楚,只知道“他”入朝的时候,云廷已经是锦乡侯世子,原来是今年册封吗? “还有还有……”捧砚声音压得更低:“公子,我听他们说,说云世子生而残缺,面丑无比,常年以银色面具覆面遮掩。” 陆景堂:“……” 他忍不住回忆了一番梦中所见,云廷丑? “阿兄,是昨天晚上那个小郎君吗?” 景年原本躺在阿姐腿上假寐,听到捧砚说这个,忍不住开口问。 陆景堂点头:“是。” “他不丑。”崽崽声音小小的,语气却很坚定。 陆景堂一愣,扭头:“你看见了?” “没有……” 他只看到那个小郎君脸上有东西,没看清楚是什么,阿兄就不让他看了。 哦,他还记得,那个云世子,鞋子上好大一颗珠子。 陆景堂默然,问捧砚:“你听谁说的?” “我听商队里人说的,他们是驿站里头的人说的,驿站里的人,是听侯府下人说的。” 捧砚挠了挠头:“他们还说,就是因为云世子面丑,长到这么大,侯爷才给他请封世子,是想让云二少爷当世子。” 陆景堂:“……” 这么离谱的流言,到底怎么传出去的? 景年心里莫名不开心,又重复了一遍:“云世子不丑。” 陆景堂附和:“是,他不丑。” 陆蓉听他们谈话,也生了好奇:“那他为什么要戴面具?” 景年凭借着昨晚一瞥的记忆给陆蓉比划:“面具这么大。” 大概就是左眼上至额头下至颧骨的部分。 陆景堂回:“遮盖胎记而已。” “嗬,这么大的胎记?”陆杨氏忍不住感叹一句。 她家萍娘小腿上就有一块胎记,铜钱大小,花瓣形状,不怎么圆溜。 这个位置还行,也不大,不影响生活。 想想那位云世子,这么大的胎记,生在别处还好,生在脸上…… 唉…… 陆景堂淡淡道:“他是侯世子,就是长一脸胎记也不愁没好日子过。” 谁晓得那面具掩盖的,到底是胎记,还是别的什么呢? 344 第 344 章 “咕啾……咕啾……” 黑瓦白墙的小院儿,屋外鸟鸣阵阵,院里老榕树的枝头上栖着几只小麻雀,叽叽喳喳跳来蹦去,扇着翅膀跳动几步,黑豆小眼望着院外,似乎奇怪这突然响起的叫声,怎么跟它们认知的不太一样。 榕树斜对着的屋子,开了一扇窗,今日晴好,窗户大开,露出临窗的书案,以及端坐在书案后的提笔习字的小郎。 小郎约莫七八岁模样,肤白透粉,眉眼精致,浓睫卷翘,气质灵秀。 还未长成的小手握着特质的笔,腕动笔走,一页纸上落下最后一个字。 他搁下笔,默读了一遍刚写好的功课,自觉还算满意,收拢书案上的东西。 院外的鸟鸣声又大了起来,透着几分急促。 小郎手上动作加快几分,推门出去,廊下坐在一处缝制绣品的母女两个,闻声抬头。 “阿娘,大姐姐……” 年轻些的女娘约莫二十来岁,笑着招手:“年哥儿,来。” 小郎——也就是如今已八岁的景年,快步走到陆萍面前,陆萍给他整了整卷起的衣袖,见幼弟面上染了几分焦急,不由笑道:“正跟阿娘说,你呀,听了这屋外唧唧鸟叫,怕是坐不住了。” 景年忍不住反驳:“才没有,我做完功课才出来的。” “好好,我们年哥儿最勤奋。” 陆杨氏生活如意,本就是和缓性子,如今更是连气都不怎么生了,谁她都说好,脸上时常带着笑,看着竟比来京之前还年轻些了。 景年小脸微红,他……他不算特别勤奋啦,最起码跟阿兄没得比。 院外鸟叫声又起,急促得都快破音了,陆萍好笑道:“去玩儿吧,记得早些回来。” “欸!” 景年清脆应了一声,跑回自己房间,将脚上在家穿的软面青丝履换成一双硬皮靴子,这才踩着新换的鞋,噔噔噔往外跑。 另一间房里头,窗户从里推开,已经长成俏丽少女的陆蓉探出头,满眼欣羡地看着弟弟跑出去的背影。 “阿蓉,看累了就歇歇吧。”陆杨氏温和地说。 陆蓉苦着脸:“我不累……” 比起跟阿娘阿姐一起做女红,她宁愿看帐薄。 陆萍翻检着丝线:“阿娘,她是也想出去耍呢。” 陆杨氏依旧是笑模样,说话柔声细语:“阿蓉,你是个小女娘,哪能跟小郎君们一块儿耍。” 陆蓉脸色更苦,不是她不愿意跟小女娘一块儿玩儿,她是不想跟她们讨论胭脂水粉,女红刺绣,还有一个劲儿跟她打听她阿兄的。 还是五郎快活,蹴鞠走犬,多有意思啊! 她蹴鞠很厉害的,陈朔那个傻子就踢不过她。 之前阿兄带她出去踏青也有意思,阿兄还教她骑马呢。 陆杨氏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十五岁的小女娘,在他们乡下,都该说亲了。 现下却还跟年哥儿一样,老想着玩儿。 可是在京里,十五六岁成亲不嫌早,十七八嫁人也不嫌晚,有那心疼女儿的人家,往往会多留女儿两年。 听二郎说,太早嫁人的小女娘身子没长好,生孩子的时候容易难产。 陆杨氏便不敢催了,晚些就晚些吧,人家大户人家都把女儿留到十七八,肯定比她想得周全。 不过即便如此,十五六的小女娘,总不好再整日蹦蹦跳跳。 她家阿蓉手笨,女红不行,好在二郎请了女先生,教她们旁的。 萍娘学了画画,画的绣样子漂亮灵动极了,阿蓉画画不成,学会管账,倒也算门手艺。 陆杨氏现在心宽,事事顺意,遇到点儿 烦心事也往好处想。 方才发愁儿闺女不稳重,再一想她这活泼性子,嫁了人不怕忍气吞声受人欺负,陆杨氏心里头又顺畅了。 “你伯娘发了帖子,邀咱们三日后去她家中赴宴,到时候阿娘带你出去松快松快。”陆杨氏安抚道。 在陆满仓这一脉,陆文元是老大,他们家是大房。 但京中陆文敬是陆氏嫡脉的二房,论起来算是景年他们的堂伯。 他们是血脉亲人,京中只有他们两房,自然是彼此照应,这几年越走越近,时有联络。 虽然陆蓉不怎么喜欢去堂伯家中,太拘束了,但能出去走走也是好的,便点点头,回去继续看她的账薄子。 另一头,景年一出院子,左右扭头,便看见了缩在右侧墙角下的两个小郎。 一个圆胖些的半蹲在墙角,另一个骑在他肩上,捏着个竹哨,猛吹几下,顿时发出奇怪的鸟鸣声。 “好了没啊!”被骑在下面的小郎喊了一声。 “没呢,你急什么?” “我要是在上头,我也不急!” 景年忍俊不禁,走过去拍了拍小伙伴肩膀:“行了下来吧。” 他扶着上头的小郎跳下地,圆胖男孩儿卸了劲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着汗珠子:“哎哟可累死我了。” 刚站稳的小郎比景年高大半个头,瘦巴巴,闻言讽道:“还没怎么着就喊累,薛胖你待会儿别跟我们一队,踢不了两下就得瘫了。” 薛胖委屈:“鞠球哪有你重。” 里头充的气呢,哪像这个家伙,看着瘦巴,重得要死。 “薛胖你——” “好了好了。” 眼看着两个小伙伴要打起来,景年连忙一手拽一个缓和气氛。 这两个都是他平时玩得来的小伙伴,圆胖的小郎姓薛,叫薛忠宝,高瘦的叫李士杰。 薛忠宝不光圆胖,个头还高,只比李士杰矮一个脑盖儿,只是因长得圆,就显矮了。 他们三个景年最小,薛忠宝和李士杰同岁,一个比景年大一岁多,一个大两岁。 两人都是他家邻居,一条街上住着。 薛忠宝家里开米铺的,还开了个酒馆子,不是京城特别有名的那种,但也有两道名菜,比较平价,生意还算兴隆。 李士杰家里开了两间书铺子,两人都是商家子。 他们住的这条街,有一大半都是商户人家,另外一小半,大都是小官小吏之家。 当初景年一家初来京城的时候,堂伯陆文敬替他们租好了房子,位置倒是比此处好,但租金贵、房子也不大,一个一进小院儿,一共七八间屋子,院子极小。 这也没法子,陆文敬自己家住的也才二进的院子,加起来二十多间屋子,听起来不少,算算他们家上下人数,拥挤着呢。 京城居,大不易,可不是开玩笑的。 陆文敬也算是寒门出身,他是陆氏头一个中进士做京官的,真叫是毫无帮扶。 如今在京中,也算是勉强置办下一份家业,他们家住的房子是自己的不是租的,自己买的,花了多少钱不知道,反正不便宜。 景年一家人少,加上书童捧砚也才七个人,住这一间小院儿倒也合适。 只是不可能一直这么多人,陆景堂好歹也当了官,手头也不算紧,家里洗衣做饭、扫洒买菜的活儿,再紧着阿娘姐妹来做,并不合适。 就算这些事可以自己做,若是家里来个客人,同窗同僚之类的,总不好让他阿娘、姐妹来替他们端茶倒水吧? 另外,往后若是同僚家眷有个交际,身边连个丫鬟都不带,光秃秃的总不好看。 于是后来在陆伯娘的介绍下,聘了一对 夫妻,男的赶车看门,女的做饭扫洒,还买了个小丫头,平日打打下手,陆杨氏等女眷出门,也能带着。 这么三不加四不减的,家里人口一下子多了起来。 况且陆景堂当了官,不好再跟景年共用一个书房,景年要读书,也得有个书房。 再后来他想给阿姐和阿妹聘个女先生,总不好在卧房上课,也得有个合适的地儿。 于是陆景堂便寻摸了这个地方,搬了过来。 这里房子的租价跟之前那处差不离,离翰林院也近,坐车过去一刻钟多一点儿,陆景堂上班方便。 当然,这个车不是马车,马匹价格不比房价便宜多少,尤其是好马,比房价还贵。 而且这处房子够大,两进呢,二十来间屋子,陆蓉陆萍都有自己的卧室,甚至还有书房。 之所以价格不算特别贵,就是因为邻居是商户,当官的不愿意跟商户做邻居,整条街上官最大的就是陆景堂,还有些不如品的小吏也住此处。 他们的房东,当初知晓陆景堂身份,自个儿狠了劲儿的把房租往下压。 景年一家在这里住了两年多,邻居之间彼此也熟悉了,晓得他们一家都是好性子,相处得十分融洽。 景年也交了些玩伴,薛忠宝和李士杰算是他玩得最好的两个,他家里人都见过。 今日约好了去蹴鞠,景年在家做功课耽误了一会儿,此时三人碰头,匆匆往蹴鞠场子赶。 想正经玩儿,这街道巷子可耍不开。 “你们怎么不去我家里等?”景年给薛忠宝拍了拍身上的土,他穿的还是九成新的绢衣,这么一折腾,衣裳很不像样了。 李士杰直撇嘴:“我才不去,我见着你阿兄,腿都发软。” 薛忠宝说:“我、我也是……” 景年:“……我阿兄很吓人吗?” 明明他阿兄可温柔了,在他不犯错的前提下,有时侯他胡闹,阿爹都生气了,阿兄还说没关系。 “吓人!”李士杰点头。 “吓死个人。”薛忠宝补充。 景年:“……” 李士杰见景年一脸无语,搭着他肩膀说:“你别不信啊,我跟你说,我阿爹见了你阿兄,都恭敬得很。” 薛忠宝:“我阿爹也是。” 景年更无语了,那不是恭敬吧,做生意不都要对客人客客气气吗? 他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朝着前面空路喊了一声:“阿兄!” 李士杰像被烫了一样,搭着景年肩膀的手臂猛地甩开,靠墙站好,低着头:“见过陆阿兄。” 345 第 345 章 景年踢完蹴鞠回到家,想到那事儿还忍不住乐,一到家,洗干净手脸,就到处找陆景堂。 他要笑晕了,早就知道小伙伴怕他阿兄,没想到这么怕,今天李士杰对着空街道问好的模样,够他笑两个月了。 “阿娘,阿兄回来了吗?” “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陆杨氏顺手塞给他一个托盘,上头放了一盘时令果子和一盘点心,“在前厅,还有几个客人,你去把这个送去。” 景年接过托盘,问:“是什么客人?” 陆杨氏说:“似乎是你阿兄的同窗。” 景年便端着托盘去了前院的客厅,正好碰见几个年轻郎君跟陆景堂拱手道别,陆景堂将他们送出去。 景年看见小几上已经放了一个两盘干果,想来他手里这些是阿娘担心招待不周,现买的。 客人已经走了,景年随手捡了个枇杷,剥了皮塞进嘴里,顿时酸得龇牙咧嘴。 这枇杷看着且圆且黄,没想到一点儿不中吃,酸死个人。 陆景堂送完客人回来,景年一边剥枇杷一边问:“阿兄,刚才穿青衫的那位兄长看着有些眼熟。” 陆景堂挑眉:“你记性倒好,那是我在族学时的同窗,岑泛。” 他这么一说,景年就想起来了,当初他阿兄考县试的时候,就是这位岑泛,还有一个陆姓堂兄跟他阿兄一起去看的成绩。 后来他阿兄连过府试、院试,夺下小三元,另外两位,岑泛是考过了,虽然排名都不算特别考前,也在中间位置,陆景升府试都没过。 之后陆景堂又连过乡试、会试,岑泛乡试未过,回到县城,入县学继续苦读。 景年算算时间,顿时明了:“岑阿兄是来参加会试的吗?他考得怎样??” 今科会试已经考完,但还没放榜,听说就是这两日了。 陆景堂说:“我方才看过他默的卷子,不出意外是能中的。” 梦里他当过不止一届科举主考官,自然明白判卷标准,岑泛的卷子不一定名次特别高,但定时能中的。 “太好了。”景年替岑泛开心。 “阿兄,吃枇杷。”他将剥好皮的枇杷喂到陆景堂嘴边,一脸“我好乖我孝敬阿兄”的表情。 陆景堂嘴角噙着笑,张嘴吞了那颗枇杷果,刚咬一口,一股酸意直冲天灵盖,险些没绷住表情。 再看看对面忍着笑装出一副若无其事样子的小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陆景堂险些被气笑了,好在他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表情管理相当优秀,只一瞬间,面上便恢复了淡定。 景年看着陆景堂两腮微动,似乎枇杷果肉已经被嚼碎咽了下去,顿时瞪圆了眼睛:“阿兄,不酸吗?” “酸?”陆景堂从果盘了捻一颗枇杷,慢条斯理开始剥皮,“为什么会觉得酸?挺甜的。” 景年呆了呆,难道这盘枇杷,不是一棵树上的?有的酸有的甜? 他犹豫着,又挑了颗枇杷剥开,轻轻咬一口,枇杷汁液立刻粘上舌头,俊俏的小少年被酸得眉眼皱在了一起。 陆景堂忍着笑,一脸诧异:“怎么?不好吃?” 景年疯狂摇头:“酸死了。” 陆景堂低喃道:“我刚吃的那个分明很甜,要不……” 他把自己手上剥好的那个送到景年嘴边:“尝尝我挑的这个?” 他的演技可比傻乎乎的幼弟好多了,最起码那傻孩子一点儿没怀疑。 景年都被酸晕头了,他运气也太坏了吧,挑了两个都是酸的,他阿兄吃的就是甜的,浑然忘记了陆景堂吃的那颗也是他挑的。 怀着对阿兄满腔信任,景年张嘴吃下了陆景堂递过来 的枇杷。 被酸到怀疑人生的景年:“……” 陆景堂掏出帕子,动作悠然地擦干净手上染的枇杷汁,笑眯眯问:“甜吗?” 哪还有不明白的,景年嚼都没敢嚼,一口将枇杷肉吐了,欲哭无泪。 他阿兄是个什么品种的大恶人啊!难怪李士杰和薛忠宝那么怕他! 被坑了一把还不敢告状,谁让是他先起的头呢? 景年哭唧唧地连啃好几块儿点心,才把舌根绵延不绝的酸意压下去。 然而等陆杨氏看到少了一半的点心盘子,又得知不是客人吃的,是景年一个人吃的,脾气好的阿娘也没忍住:“你这孩子,马上吃饭了,吃这么多点心做什么?!” “就是,多吃饭才长个儿。”陆文元从外头回来,在陆杨氏的催促下换了身干净衣裳,听见妻子教训孩子,也插了句嘴。 他是闲不住的性子,刚来的时候在那个小院子憋憋屈屈没法子,他见天的抱着街道转悠。 待陆景堂改租这处房子,屋子够大,陆文元立刻买了菜种子回来,在后院垦了一小块地种菜,也能给家里省点儿菜钱。 后来陆景堂又在京郊买了些地,这京郊的地,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谁也不晓得陆景堂哪来的路子哪来的钱,总之地契是在家里好好搁着。 陆家人更是不懂,只知道这地也不多,他们家二郎可是当官的呢,当官的有几亩地,多正常啊! 那县里头的大户,动不动成百上千亩地连一块儿,他们这算什么。 总之家里有了地,陆文元就活泛了,三天两头要跑去看一看,要不是离得远,非得每天过去。 景年吃了戏弄,还挨阿娘一顿教训,等晚食上来,更是后悔莫迭。 陆杨氏以为陆景堂的客人会留下吃晚饭,特意让厨娘买了鸡鸭鱼肉回来,家里的厨娘老家是南方的,尤其擅做鱼,不管是烧鱼还是炖鱼,都做得好吃极了,一点儿腥味都没有。 还有一些其他景年爱吃的菜,看着那一大锅子奶白鱼汤,鲜味儿隔老远就能闻到,吃了饭,他却只能喝一碗,景年可难过了。 还是陆萍心软,悄悄跟他说:“明儿个阿姐给你用鱼汤下面。” 景年感动不已:“呜呜呜阿姐真好!” 第二日一早,景年吃了一大碗陆萍做的鱼汤面,背着书箧坐上了家里的骡车。 他每隔一日要去先生家里一趟,将先生留的功课带过去,也要留在林家上一日或者半日的课。 车夫赵二福熟门熟路地将车停在林家大门口,景年扶着他胳膊跳下车——这些车都高得很,他往下跳过几回,有一次险些崴了脚。 赵二福将景年的书箧也搬下来:“小少爷,我送你进去?” “不用。”景年摆摆手:“二福叔,你晚上再来接我。” 林府离得远一些,赵二福可以先来接景年,然后换个道去接陆景堂下班,将兄弟俩一起送回家。 “欸。”赵二福应了一声,看着景年被林家下人迎进去,才赶着骡车回去。 景年到了林家,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 林鸿方独女早逝,家里就他一个主人,陈朔平日住在他自己家里,进了国子监之后课业繁忙过来得也少。 景年作为林鸿方的关门小弟子,几乎相当于林家的小主人,林家还有他自己的小院儿,午睡歇晌,或者雨雪天气路不好走,也会在这里住上几日。 林家的家仆对他也极为熟悉,门房将他送到二院,听到消息的忠伯已经出来了,笑出一脸褶子:“年哥儿来了,今日家中有客,老爷正在待客,你先歇歇,今儿厨房一早买的鲜果子,刚摘的枇杷,水灵灵的。” 景年一听见枇杷,嘴里就泛酸,白 净的小脸皱成包子,偷偷跟忠伯告状:“忠爷爷,我不想吃枇杷,昨儿我阿娘买的枇杷酸得倒牙,我吃了三个……” “哈哈哈哈酸你还吃,你是不是傻?张嘴让哥看看,你那小米牙是不是都掉光了?”有些粗嘎的少年音由远及近,一个少年郎君跟景年前后脚从外头进来。 景年包子脸皱得更紧了,两手紧紧捂住嘴巴,往忠伯身后躲。 “小少爷……小少爷!”忠伯连忙拦住蹿过来的陈朔。 已经十五六岁的陈朔高高瘦瘦,一身箭袖锦袍,扎着高马尾,倒也称得上少年意气。 让忠伯拦着没碰到景年,陈朔笑嘻嘻道:“让我看看怎么了?上回掉了牙,差点儿没把房子给哭塌了,这回掉三颗牙,你家是不是被眼泪淹了?” “没有掉!” 景年气得跺脚,他正逢换牙期,一年多前在林府读书,午时厨房做了道葱烧排骨,骨香肉嫩,景年啃了一块儿又一块儿,直到他感觉咬掉了一块骨头,嘴巴里怪怪的,吐出来才发现是他的牙。 当时景年都吓呆了,他的牙掉了! 牙掉了以后怎么啃骨头吃肉啊! 好丑的! 崩溃的崽崽在饭桌上嚎啕大哭,林鸿方哄都哄不住。 恰好那天陈朔也在,景年哭,他笑,景年哭得越大声,他笑得越夸张。 后来林鸿方把他撵了出去。 再后来景年回家告状,陆蓉跟陈朔打了一架,打完又被陆景堂收拾了一顿。 但是这件事,陈朔笑了他一年多了,现在还在笑,因为景年还在换牙…… 阿姐跟他说,要再过好几年才能全部换好,景年愁死了。 好在小伙伴年纪跟他差不多大,都在换牙,大家大哥不笑二哥。 而且人家也不像陈朔这么恶劣,不就是大几岁么! “你……你大鸭子,嘎嘎嘎!”景年想起他阿姐嘲讽陈朔的话,把嘴巴捏成鸭子嘴,躲在忠伯背后冲他做鬼脸。 正在变声期的陈朔:“……” “嘿!我让你好好学!”陈朔气乐了,挽着袖子,俯身要去捉景年。 景年惊叫一声,扔下书箧,拔腿往内院跑,一边跑一边喊:“先生救命!先生救命啊!陈阿兄要打人啦!” 346 第 346 章 前厅,林鸿方端着茶水,心中的不耐渐渐增长。 今日他三弟子来访,本是好事,偏偏带了几个不速之客。 堂上几人分散坐开,林鸿方单独坐在一处,右手旁是一个中年男子并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正是林鸿方三弟子李明安和他外甥,当今圣上第四子,四皇子宗玘。 林鸿方可是个明白人,自古夺嫡多凶险,跟皇位扯上关系的,哪有什么好下场。 他年轻的时候,当今圣上还是皇子,同几个兄弟争得如火如荼,林鸿方金榜题名,在翰林院待了几年,干脆辞了官,在家专心读书做学问。 后来收几个弟子,也是精挑细选,他收老三那会儿,可没想到后来李家会出个皇妃。 徒弟收都收了,又没犯错,总不能把他逐出门去。 林鸿方捏着鼻子认了,后来再收徒,更是谨慎,尽量在寒门里头挑。 不过老三都出师好些年了,李家本家不在京都,林鸿方和李明安许久未见,徒弟进京,来拜见他这个先生,林鸿方原本还挺开心。 带个外甥过来就带吧,四皇子性子跟老三有些像,如果不是皇子,林鸿方倒是愿意同这孩子亲近亲近。 就是搞不懂,他带自己外甥就算了,怎地还把…… 林鸿方瞥了眼坐在他左手侧的少年郎君和小女娘,额角一阵抽痛。 老三这个蠢东西,带自己外甥就罢了,怎地把五皇子和七公主也带来了! 如今中宫无子,仅两个嫡公主,圣上的几个皇子逐渐长成。 大皇子占长,但他母亲是圣上潜邸时的纳的旧人宫女,生下皇长子,也不过晋了个才人。 后来大皇子逐渐长大,母亲只是个才人面上不好看,太后懿旨,将吴才人晋至充容,乃九嫔之一。 连昭明帝自己都忘记他的长子的阿娘只是个才人,可见这对母子俩有多不受重视。 二皇子生母淑妃,出身徐国公府,乃当今徐国公之嫡女。 三皇子生母卫婕妤乃淑妃庶姐,昭明帝尚是皇子时,卫婕妤便已进府,后昭明帝登上圣位,徐国公府又送了嫡女进宫。 林鸿方年纪大,位置高,晓得的事多了去了。 比如昭明帝少年时,曾跟他三哥——如今已被圈禁的安王,为争徐国公嫡长女斗得头破血流。 后来徐国公府将嫡长女许给了当时的三皇子做皇子妃,将家中庶女给了昭明帝做侧妃。 这可是啪啪打脸,可谁让那会儿三皇子背靠安国公府,又有先帝偏爱,气势如日中天,眼瞅着要立太子位,日后荣登大宝。 林鸿方跟如今的徐国公,当时的徐国公世子还算有几分交情。 早年他年轻,不沉稳,还劝了几句,说皇位之争,何等凶险,让他不要涉足太深。 徐国公世子没听劝,说富贵险中求,想要得到什么,全然不付出怎么可能。 当时徐国公府已经是极鼎盛的家族,如果想再进一步,除非造反,否则想让家中血脉更近一步的唯一方法,大概便是送女进皇室了。 谁想到这宝押错了,最后登基的不是三皇子,而是当今圣上,如今的昭明帝。 徐国公府麻溜地又送了一嫡女进宫,即为如今的淑妃。 淑妃同已经自缢身亡安王妃乃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徐国公世子夫人一共也就生了这么两个女儿。 林鸿方当时与徐国公世子交好,见过那两个小女孩儿。 那姐妹二人,虽五官长相神似,但性格截然不同。 林鸿方没关注后宫事,只听徐国公世子说,圣上极宠爱他那小女,果不其然,不久之后,卫女有孕,诞下圣上第二子。 当然,在她前头不是没有宫妃怀孕,要么没生下来,要么夭折。 二皇子除了大皇子,还有两个兄长,一个生下来是死胎,一个长到两岁多时夭折,这么大的孩子夭亡,不入序齿。 更巧的是,淑妃有孕后,不久又传出消息,入宫多年的卫美人——如今的卫婕妤,也有了身孕。 这对姐妹俩一前一后生下二皇子和三皇子,相隔不过半月。 生下三皇子后,卫美人晋卫婕妤。 再往下便是四皇子,四皇子生母乃钱塘李氏嫡女。 钱塘李氏同林鸿方的家族一样,都是百年诗书世家,林鸿方也是因两家交情,又见李明安聪慧淳质,才收了他做徒弟。 那想到没过几年,李明安那妹子就入了宫。 昭明帝的这几个皇子,除了大皇子,个个出身不简单。 高位嫔妃,除了诞下皇子皇女,也大都有极优越的出身。 除了五皇子和七皇女的生母云贵妃,她真的是靠着圣宠,由昭明帝一手拉拔上来的。 云贵妃一个商户女,如今在后宫,居皇后一人之下,诸妃嫔之上,可见圣眷有多深厚。 云贵妃得宠,她诞下的两个孩子自然也得圣上喜爱。 尤其是这俩还是寓意吉祥的龙凤胎,便是不喜云贵妃的太后,也极为爱宠这对双生子。 昭明帝倒是还有两个小皇子,但年纪尚小,站不站得住还是个未知数。 不像这几个大的,最幼的五皇子也已经十一岁,身体康健,不出大意外,会健健康康长大。 林鸿方当年避出京城,正是因为他得到消息,昭明帝有意让他给五皇子开蒙。 说什么笑话?四皇子还是他徒弟的外甥呢,他都不乐意管,更别说让皇帝和太后宠爱有加的五皇子。 林鸿方连消息是否属实都没确认,收拾行李,拎上正在跟家里闹别扭耍脾气的外孙,头也不回的出了京。 直到昭明帝给五皇子另觅先生,林鸿方也没回去——他在乡下教小徒弟呢。 大家都是明眼人,昭明帝更不是傻子,林鸿方不乐意教他最宠爱的小儿子——当时下面的两个小皇子还未出生,他一个当爹的,还是说一不二的皇帝爹,自家崽被嫌弃了,昭明帝心里要是没点儿芥蒂才奇怪。 没有找林鸿方麻烦算他大度,可要说没意见,那是假的。 这样的关系,李明安将五皇子和七公主带到林鸿方面前,也难过他脑壳疼了。 林鸿方端着茶碗,一口一口喝茶,全当自己是个老糊涂的茶篓子。 为了不冷场,李明安一句接一句的说,说得口干舌燥,心中郁闷不已。 他哪会不晓得先生不乐意见皇子们,可他那小外甥勤奋好学,想拜见林师,李明安想着,便带孩子见一见。 他那小外甥脾性好,一点儿没有皇子的傲慢无礼,先生见了定会喜欢。 等他去宫门口接人,谁晓得接出来的是三个孩子! 五皇子和七公主都跟来了,他又送不回去,只能硬着头皮将人一起带来。 五皇子宗琅是自己要来见林鸿方的,他四五岁快要开蒙的时候,父皇将他抱在膝上,说定会给他一个极优秀的先生。 后来他听说,他的先生是四哥舅舅的老师,是学贯古今的当世大儒。 五皇子兴奋极了,他懂得什么大儒不大儒的,但若是四哥舅舅的老师成了他的先生,那四哥岂不是矮他一辈儿? 他偷偷将这个消息告诉阿娘,阿娘替他打听,说那位先生姓林,出身胶东林氏,几个弟子分别是谁谁谁,又得了什么成就,听得宗琅一阵眼晕,只晓得这是个极厉害的先生。 五皇子心中暗自得意,父皇果然疼爱他,将最好的给他,否则怎地不让四皇子拜林先生为师呢? 然而没等他父皇下诏书,听说林先生出了京,然后……然后一去数年。 五皇子开蒙,先生也是十分厉害的大儒,可他心里耿耿于怀。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嫌弃。 所以今日无意间听见四皇子要随他舅舅来拜见林先生,五皇子立刻叫上七公主,去找了疼他的太后。 兄妹两个一通撒娇,太后便松了口,召来贤妃,让她安排,把五皇子和七公主一同带去。 可惜见面之后,五皇子大失所望。 就是个普通老头子而已,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他有心想显示一番自己的聪慧,让林鸿方后悔没有做他的先生。 然而几次开口,林鸿方都不搭茬,气得五皇子差点儿没甩袖子就走。 可就这么走了,他又不甘心,正暗自郁闷,忽然听见院外一阵喧闹。 林鸿方年纪大了,听力不如年轻人,七公主先开口:“有人在喊‘打人’,林先生家中可有人在施暴行?” 余人侧耳细听,四皇子宗玘微微蹙眉:“是个小娃儿,在喊‘先生救命’。” 林鸿方倏地起身:“五郎!” 身为五皇子的宗琅,下意识抬头。 林鸿方脚步匆匆往外走,李明安替老师给五皇子和七皇女打了个圆场,七公主笑嘻嘻地说:“阿兄,我们也去看看。” 五皇子和七公主跟着林鸿方往外走,李明安只好带着四皇子跟上。 几人行至二院,便看见一个八/九岁的小郎,一边喊“救命”一边被追得满院子。 追着他的人,四皇子等人都认识,宣威侯世子的嫡子,陈朔,也是林鸿方的外孙。 七公主压低声音,饶有兴致地说:“那是谁家小郎,生的真是俊俏。” 五皇子脸色黑沉,冷冷道:“他喊先生,自然就是林先生那个小弟子。” 林鸿方为了不当他先生,躲出京数年,回来的时候,竟然收了个农家子! 哪怕那个农家子有个三元及第的兄长,可他阿兄厉害,又不代表他自己也有这般才气。 他四个兄长,哪个都没他聪慧! 今日一见,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小娃儿罢了,一点儿也不稳重。 347 第 347 章 景年确实不稳重,从小到现在,不管是家人朋友还是先生,对他的要求期盼,从没有“稳重”这个词留存的余地。 陆景堂已经够稳重了,陆杨氏宁愿他每天活泼灵透,哪怕有时候犯点儿傻,也不求他像他阿兄那般稳重。 他像燃在水里的小火苗,不烫人,温暖且温润,引人靠近,让人欢喜。 “先生!”景年看见林鸿方,脚步一转,奔过来躲在他背后,探出半个小脑袋,抓着林鸿方衣袖告状:“先生,阿朔哥哥欺负我。” “陈朔!”林鸿方怒视外孙:“你多大了,还欺负年哥儿。” 陈朔停下脚步,他连气儿都没喘,纯逗孩子玩儿呢,否则早把景年逮他手里了。 景年有了靠山,得意地朝着陈朔扬了扬下巴,小模样看得陈朔好笑又好气,刚才就不该手软放过他。 “先生,这便是小师弟吗?”李明安观察片刻,温声问道。 林鸿方瞪了陈朔一眼,用眼神暗示他老实一点儿。 他牵着景年转过身:“年哥儿,来。” “还有你,过来!”对老是惹事的外孙就没那么好的语气了。 陈朔摸了摸鼻子,走到林鸿方另一侧。 他外公可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自从他越长越大,外公越发偏向景年那个小家伙儿了。 景年看见身侧一群人,想起忠伯说的先生有客,惭愧地低下头:“对不起,先生……” 他打扰先生待客了。 “无事。”林鸿方拍拍他肩膀:“年哥儿,这是你三师兄。” “三师兄?”景年见过两个在京城当官的师兄,还有回京述职的师兄,最小的六师兄,都比他十多岁。 师兄们送他的见面礼,除了书籍、玉器、金银锞子,还有许多糖果玩具,都将他当小孩儿哄呢。 景年躬身行礼:“陆景年见过三师兄。” 李明安在身上摸了摸,他早听说先生时隔多年,又收了个关门小弟子,也给小师弟备了见面礼,只是今日没想到会碰见,未曾带来。 干脆摘下腰间配玉,先送一回,回头再将他准备的见面礼送去小师弟家里。 那块玉是他常戴的佩玉之一,本身材质上佳,养了十多年,盈碧如水,触手温润。 时人尚玉,尤其是男子,尤爱佩玉,景年这些年收了好些块先生、师兄们送的玉器玉饰,陆景堂闲来无事,也会给他讲讲玉的材质之类的。 如今景年也算小有眼界,一眼看出李明安送的这块玉品质非凡。 他袖着手不肯接,林鸿方开口:“拿着吧,当师兄的给见面礼,理所应当。” 就是老三忒小气了点儿,他的关门小弟子,竟然只给一块玉。 景年这才接过来,客客气气道谢。 林鸿方又给他介绍四皇子他们几个,景年一一见礼。 至于陈朔,彼此都见过面,此时不用再做介绍,该叫人叫人,该行礼行礼便是。 五皇子僵着脸,就这么一个傻兮兮的小子,除了一张脸,有什么比他强的地方? 林鸿方简直瞎了眼! 四皇子早就听说过景年,不过都是“陆三元的幼弟”,“林大儒的关门小弟子”这种,陆景堂和林鸿方都将他护得严实,外人少有得见。 今日一见……一见果然讨人喜欢。 玉雕成的小郎君,看着便让人神清气爽,心生欢喜。 宗玘待景年见完礼,笑着问:“方才听师公喊你年哥儿,我也这般叫你可好?” 景年眨巴眨巴大眼睛,慢吞吞道:“殿下,您管我先生叫师公……” 话未说完,未尽的语意在场诸人却都明了。 宗玘跟着他阿舅称呼,尊称也是亲昵,叫了林鸿方一声师公,那按照这个辈分,景年也是他长辈呢。 陈朔乐了,小景年胆子可真够肥的,按照景年的逻辑,那四皇子也得叫他一声“师叔”,毕竟他也管李明安喊“师兄”。 七公主捂着嘴笑起来,她觉得景年长得好看,也很有意思。 她听见阿娘跟父皇说,说她长得虽然不似阿舅,却跟阿舅一般好美人。 确如此,她自小便对外貌出众的宫女、太监更友善,身边伺候的人,个个样貌出色。 只是见惯了美人,也少见如陆景年这般灵秀的小郎。 “呵。”宗琅冷嘲一声,“四哥,你怎么不叫了?” 他早就看不惯宗玘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不就是年纪比他大两岁,多读了几本书。 先生夸他几句,尾巴都翘上天了。 他才是父皇和皇祖母最喜欢最疼爱的孩子,四皇兄这个书呆子,只会读书。 他们是皇子,天下的读书人都只会是他们的臣子、下人,为他们所用,干什么要读那么些书。 “五郎!”林鸿方轻斥一句,这傻孩子,跟皇子纠结这个有什么意思。 先生跟他阿兄一样,心情好唤他“年哥儿”,生气了就喊他“五郎”。 景年后退一步,躬身行礼:“是景年逾矩了,请四殿下责罚。” 唉,在家中他最小,师门也是他最小。 阿娘不愿意给他生个阿弟阿妹,先生说他是他的关门弟子,往后也不收徒了。 好不容易见着个师侄儿,还是个皇子。 景年很失望。 “无事……” 李明安连忙出声想打个圆场,四皇子却忽然拱手行礼:“见过小师叔。” 在场所有人:“……” 陈朔张嘴想说话,林鸿方一眼瞪过去。 你瞎凑什么热闹! 五皇子震惊地看着四皇子,这个臭不要脸的,为了搭上林鸿方,竟然连脸皮都不要了,管一个吵吵闹闹的小娃儿叫“师叔”? 七公主觉得更有意思了,她对林鸿方和景年倒没有她阿兄那么大的恶感,林鸿方又不是父皇给她准备的先生。 她跟阿兄感情是很好啦,可他们是双生子,又不是一个人。 阿兄喜欢的她不一定喜欢,阿兄讨厌的……她有时候还挺喜欢。 只是不要表现的太明显,让阿娘晓得了,就会不开心。 林鸿方给三徒弟使了个眼色,快管管你外甥! 李明安:“阿玘,你……” “舅舅,小师叔说得对。” 宗玘长相很似他母亲,柳眉杏眼,斯文有礼,更像一个读书人。 他身上的衣裳也不如五皇子华丽锦绣,一身素色袍服,衣摆绣着竹叶竹枝,气质温然。 景年看他比看五皇子顺眼多了,他是小不是傻,当他看不出来,那个五皇子打量他的眼神呀!看他跟看傻子一样,满眼都是瞧不上。 阿兄说,不喜欢又惹不起的人,躲远一些,省的平白受气。 他以后要离五皇子远远的! 可是四皇子叫他“师叔”欸! 景年唇一翘,脸上的喜气就藏不住了。 林鸿方无奈,气道:“五郎,方才你三师兄,给了见面礼。” 你受人家一句“小师叔”,真当白受的? 景年跳起来,朝宗玘招手:“阿玘,你跟我来。” “什么?”宗玘奇怪道。 景年:“来嘛。” 宗玘下意识提脚跟上景年,五皇子冷哼一声:“不识礼数的粗鄙之人!” 他可是皇子,走之前,竟然不向他告辞行礼! “殿下恕……” 三声同时响起,林鸿方、李明安还有陈朔,同时代替景年向五皇子告罪。 然而五皇子并没有觉得开心,三人的态度,把他架了起来,活似他是个斤斤计较的恶徒。 陈朔说完,又跟他们告辞:“我去看看年哥儿搞什么鬼。” “陈公子,等等,我也去。”七公主才不耐烦待在这里应付不符合她审美的老头子和中年男人,要不是她阿兄,她早就走了。 七公主一走,她的随侍呼啦啦都跟着走了,周围一下子空了一大片。 五皇子:“……” 他黑着脸:“本殿下去看看皇妹。” 说着一甩袖子,朝七公主离开的方向追去。 他的侍从自然也匆匆跟上,只剩下林鸿方和李明安这师徒俩面面相觑。 李明安:“先生……” “走吧走吧。”林鸿方头疼道:“我们也过去看看。” 等他们寻过去,进院之前,李明安看着头顶的牌匾,心中暗叹,他这小师弟,可真够得先生爱重,琉璃院可是整个府里最好的院落之一了。 走到此处,林鸿方已经大概猜到景年干什么来了。 果不其然,他带着李明安找到景年书房,隔着敞开的大门,看见景年和四皇子宗玘站在书案前头,两人中间放着一个打开的匣子,书案上还放着许多小玩意儿。 陈朔和五皇子七公主,站在一侧看着。 景年又从匣子里摸出一个金质的麒麟镇纸,送到宗玘面前:“这个你喜欢吗?是五师兄送我的。” 林鸿方的五弟子,出身关中豪门,家中巨富,送给小师弟的礼物,以金银居多。 李明安终于明白了,感情是带他小外甥自己来挑见面礼了。 景年又拿了几样东西出来,问宗玘喜不喜欢,宗玘哪好意思收他的礼,拒绝不了,只好通通摇头。 景年的小匣子都快掏空了,宗玘都没点过头。 他也不气馁,把这些宝贝再装回去,一本正经地安慰宗玘:“没关系,我家里还有,好多好多的,下次拿给你看,你喜欢什么我送给你。” 他第一次被人喊“师叔”欸!要送个合师侄心意的礼物才行。 五皇子心中鄙夷,没见识的乡下人,将价值千金的玉饰和一文不值的竹哨装在同一个宝匣中。 陈朔酸死了:“小没良心的,怎么没见你送我一样。” 这匣子里头装的都是景年的爱物,他还贡献过几样。 “不给你。”景年理直气壮:“你又不叫我小师叔。” 陈朔:“……” 确实,他叫不出来。 348 第 348 章 陆景堂听景年说完他今日在林家的经历,微微挑眉:“所以最后你送了四皇子一本书?” “阿玘说,他借的!会还给我。”景年认真反驳。 他可不是那种很小气的长辈,他都让小师侄自己挑了,是宗玘自己不要,反而借了他书案上的一本书。 陆景堂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年哥儿,他是皇子,你不能叫他名字。” 景年鼓起脸颊,不服气道:“他是我师侄。” “他是皇子。”陆景堂又重复了一遍,“他先是皇子,然后才是你三师兄的外甥。” 景年揪着自己手指,眼神里透着茫然和失落。 他明白阿兄说的是对的,可是……可是他今天才有的小师侄…… 陆景堂终究不忍心,摸了摸幼弟小脑袋。 算了,横竖以后见面的机会少,没必要现在硬是说些不中听的话,让年哥儿难受。 不出意外,他不久之后就要调任出京,届时一走数年,等再回京,年哥儿都该长大了。 “今日还见了五皇子和七公主?”陆景堂问。 景年应了一声,往陆景堂身边贴了贴:“阿兄,五皇子讨厌我。” 陆景堂眼神闪了闪:“不用管他,见着他,躲远些。” 景年撇了撇嘴:“他们走了之后,先生也这么跟我说。” 不过被讨厌的感觉,并不好受,景年往陆景堂膝上以趴,哼哼唧唧:“阿兄,我也讨厌他。” 他讨厌讨厌他的人! “嗯。”陆景堂漫不经心道:“讨厌就讨厌吧。” 他们甚至什么都不用做,静静等着就好,有些人,会自己死掉的。 可是景年不知道,他想起听到的一些话,愁眉苦脸:“阿兄,要是五皇子以后当了皇帝怎么办?他会不会为难你?” 陆景堂一凛,轻敲了一下景年额头:“这话以后不许再说,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知道……”景年捂着额头,“阿兄你又不是外人……” 陆景堂沉默片刻,字斟句酌:“圣上春秋鼎盛,东宫空悬,日后如何,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 昭明帝正值壮年,身体康健,所以哪怕中宫无子,东宫未立,朝臣们也并不太着急。 除了大皇子,余下的皇子都尚且年少,未曾展露出太多才能。 等再过个几年,皇子们都长大了,开始入朝观政,那才是水深火热的时候。 不出意外,最起码要斗个好些年才能分出胜负。 即便立了东宫,是否能顺利坐上皇位,也是个未知数。 所以聪明的朝臣,绝不会在这么早的时候便着急下注,除非是徐国公府之于二皇子,李氏之于四皇子,锦乡侯府之于五皇子这般,天然绑在了同一个战车上。 林鸿方就是怀着这样的担忧,才不愿意成为皇子师,也不想在明知道五皇子不喜欢景年的情况下,让他们二人接触。 可是陆景堂不一样,他那场梦,一梦数十年,清楚的知道昭明帝之后,是谁坐上了皇位。 那是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人,他…… “阿兄……”景年拽了拽陆景堂衣袖,“你怎么不说话了?” “嗯?” “士杰说,城外的小亭山上,十里桃林可好看了……” 陆景堂将那些沉重的思绪抛至脑后,笑问:“想去?” 景年用力点头:“嗯,想!” 陆景堂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过几日我休沐,带你和阿姐、阿蓉一同去踏春。” “阿爹阿娘不去吗?”景年歪着脑袋:“也带阿娘。” 他阿爹天天往城外跑,肯定不稀罕踏春,但是阿娘一年到头,除了去别人家做客,附近买菜,基本上不怎么出门。 陆景堂思忖片刻:“届时可能会有别的朋友,带长辈不合适。” “好吧……”景年小声嘀咕:“桃林若是好看,要带阿娘也看看。” “是,操心的小家伙儿……” …… 皇宫。 昭明帝放下朱笔,慢条斯理:“今日去林鸿方家中了?” 四皇子宗玘先上前一步:“回禀父皇,是儿臣想拜见林先生,才恳求阿舅带儿臣同去。” 五皇子:“父皇,儿臣与四皇兄同行。” “父皇,我也去了!”七公主笑盈盈道。 昭明帝对疼爱的女儿态度温和,他招招手:“小七,来。” 七公主提着裙摆,踏上台阶,行至昭明帝面前,坐在他身侧的矮榻上。 “小七,林鸿方家中好玩儿吗?”昭明帝笑着问。 五皇子为何要跟去,他心知肚明,七公主跟去,或是因她阿兄,或是凑热闹。 七公主看了宗玘一眼,笑道:“好玩儿。” “哦?”昭明帝问:“林鸿方家中,有美人?” 他可是晓得他这小闺女,同她阿舅一般,爱那些好颜色。 前几日和他还同贵妃说,说阿琳这般性子,日后驸马非得选个才貌双全的好儿郎。 他想了想:“陈绍家的小郎君?” 陈绍是陈朔的阿爹,现任宣威侯世子。 他记得那小郎,虽英姿勃发,也算个俊俏郎君,可他这女儿,眼界极高,约莫是看不上的。 七公主掩唇笑道:“才不是,父皇,是四哥的小师叔!” 昭明帝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林鸿方那个关门弟子?” “是呢。”七公主娇娇俏俏道:“我还是第一回见到这般好看的小郎。” 雪捏成的,玉雕成的一般。 人也极有意思,就是年纪小了些,一团孩气。 昭明帝也生了几分兴趣,他的贵妃天姿国色,五皇子和七公主继承了母亲的好相貌,且宫中多美人,七公主眼界极高。 竟对林鸿方那小弟子如此推崇,可见确实是个俊秀的小郎。 昭明帝说:“我记得是陆景堂幼弟?跟他长得像吗?” 陆景堂作为昭明帝御笔亲点的三元及第,在昭明帝面前,是挂了名号的。 翰林院本就是为皇帝服务的秘书机构,陆景堂平日除了掌修实录,时常会被昭明帝召去,进讲经史。 几个皇子都听他讲过经史,对他丝毫不陌生。 陆景堂有心更进一步,在皇帝面前自然不会藏拙,昭明帝对他的才华极为赞赏。 “有一部分像。”七公主也见过陆景堂,仔细思考后回:“陆三元不如他幼弟。” 能看出兄弟两个眉眼轮廓的相似之处,但陆景堂只是一般俊朗,他那幼弟,精致如天上仙童。 昭明帝更有兴致了:“那小郎才华如何?” 这七公主就不知道了,五皇子突然开口:“四皇兄定然知晓,他与那小……小郎交流诗书呢。” 差点儿脱口而出一句“小儿”,颇为不礼。 四皇子:“回父皇,只是同小师叔借了本书。” 昭明帝敲敲书案,立刻有随侍上前,宗玘将自己借来的书呈上,侍从小心接过,放到昭明帝面前的书案上。 “《春秋》?”昭明帝随手翻了翻,他的皇子,不会缺一本春秋,除非他想看的是书中后添上的内容。 果不其然,昭明帝在书侧空白处,看见了细细写就的读书笔记。 其中一笔字迹,一眼便能看出是他亲点的三元及第陆景堂,铁画银钩,筋骨嶙峋。 另一个笔迹虽还稍显稚嫩,但秀逸圆润,已初显风骨,笔力稍有不足,再练几年,必成大器。 再看内容,陆景堂的笔记多为点评分析,而另一笔记,多为感想与疑惑,有些点评,有些感想,看得昭明帝都眼前一亮。 两种笔记,两相对比,这本春秋便值得再细读数遍。 难怪老四要借这本书,还有那陆景堂,平时讲经,也没见他讲过这些。 不过想想也是,讲一回经匆匆而过,哪像教他幼弟,恨不得字斟句酌,一字一句拆开分析。 不说别的,单从这本书,昭明帝就能看出陆景堂有多爱重他那幼弟。 这陆家小郎君,似也资质非凡啊,说不定,又是一个三元及第。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昭明帝自己先乐了。 怎么可能呢?三年能出一个状元,可三十年,三百年也未必能出一个三元及第。 他合上书,问四皇子:“那陆小郎,为何不下场科考?” 经书已经读到《春秋》,看读书笔记,学得也十分深透,字也写得好。 往前算算,陆景堂约莫十二三岁便下场了,他这个做弟弟的,怎就没阿兄这份胆气与自信,小小年纪,得有冲劲儿才好。 五皇子默不吭声,父皇这般问,便是觉得陆家那小儿,已经足以下场。 可恶,若当初林鸿方当他的先生,他定比陆小儿学得更好! 七公主捂嘴窃笑,昭明帝疑惑:“小七,你笑什么?朕说错了?” “父皇,四皇兄那小师叔,才……” 她想说才几岁,忽然想起并不清楚陆景年具体年岁,只是看着不大,一团孩气。 她想了想,说:“比我和阿兄还小好几岁呢。” 昭明帝惊讶:“这般年幼?” 方才只看书上笔记,还以为那孩子最起码也跟老四同龄,或许有个十四五岁了。 “回父皇。”四皇子开口:“小师叔如今整八岁了。” 昭明帝:“……” 他忍不住看了四子一眼,八岁的孩子,亏你喊得出口。 他又翻了翻那本书,不由感叹:“字竟写得这般出色。” 读书跟习字不一样,有的人天赋好,随便读读也能比那些天赋差的人读得好。 习字却是天长日久,最看勤奋,再好的天赋,没有日日苦练,也难出一笔好字。 之前看景年的字,只是一般优秀,但是对比他年龄,便极为难得了。 小孩子身体未长成,力气不足,也难怪字迹稚嫩,少了几分力道。 四皇子:“父皇,师公说,小师叔自三岁拿笔,每日五张大字打底,除非病到起不了身,从未停过。” 师公还说,小师叔幼时家贫,买不起纸笔,只能用树枝在沙盘上写字,遇到写得极好的,才拿纸笔出来,再写一遍。 所以这句“师叔”,起初是看在师公和阿舅的面子上随便喊喊,如今却心甘情愿,心服口服。 349 第 349 章 没过几日,会试放榜,报喜的差人敲锣打鼓四处送喜。 景年一早被几个伙伴叫出门,追在报喜人后头凑热闹,去瞧今科中试的贡士们长什么模样。 街面上热闹极了,沿途看热闹的路人熙熙攘攘,除了他们这些小童,还有许多闲汉,自备了唢呐铜锣之类的,敲敲打打,烘托个气氛。 那些手头宽裕的贡士,遇上这般大喜事,高兴之余,多少会松松手,给几个赏钱。 景年跟着跑了几圈,见到的都是一样样的套路,报喜,贺喜,互相恭维,渐渐便觉得没意思了。 人太多了,他脚被人踩了好几下,疼得直皱眉。 景年拽了拽头拱在人群里,拼命往里钻的李士杰:“我去旁边等你们。” 人声鼎沸,李士杰扯着嗓子问:“什么?” “我说,我去旁边等你们!”景年同样扯着嗓子喊回去。 “好……唉哟……”李士杰被他前面突然后退的人撞了一下,身子一晃,歪歪扭扭往下倒。 景年见状,慌忙伸手去拉他,可周围的人挤来挤去,挤得景年也东倒西歪,再坠上一个个头比他高的李士杰,不光人没拉住,他自己也摔了。 说着话呢两个伙伴突然不见了,薛忠宝一低头,两人都躺地下去了。 人多拥挤的地方,摔下去容易,再想爬起来却难了。 两个摔倒的小孩儿并没有让沸腾的气氛冷却下来,所有人都在往前挤,没人注意到脚下。 “别、别过来,别动!”薛忠宝急得大喊,张开两只手拦着周围的人。 可他生得圆胖,是相对于同龄人而言,如何拦得下这么些兴奋中的成年人。 景年惊恐地瞪大眼睛,双手护住头脸,李士杰大腿上被人踩了一脚,哀声惨叫。 眼看一只脚朝他踩过来,危及时刻,那人突然被撞开,一个趔趄,连带着撞到旁边三四人。 几人站稳之后,纷纷面露怒色,撸起衣袖骂道:“谁啊,瞎了眼的,哪个推的老子!” 景年旁边伸来一只手,将他拉起来,李士杰也被另一人拽了起来。 “可不是瞎了眼,才瞧不见脚下有人摔了,闭着眼睛往人家身上踩。”拉景年起身的人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景年仰头,救了他和李士杰的几人穿着襴衫,头戴方巾,分明是几个读书人。 拉他起来那个,二十多岁的模样,发黑肤白,细眉长眼,面相俊俏风流,嗓音也靡哑动人,如果忽略他所说内容的话…… 差点儿踩了景年那人,满脸横肉,张口“瞎眼”闭口“老子”,显然也不是个好脾气,骂骂咧咧就要过来动手。 他还有几个同伙,也都一脸凶意,很不好惹的模样。 景年可不想恩人挨揍,急急解释:“这位公子是为了救人!” “老子管你救谁,谁让你推老子的?!” 壮汉一把拨开景年,冲过来揪起书生的衣领,作势要打。 书生的同伴自然不让,出手阻拦,壮汉的同伴也都拥了过来,眼看两边推推搡搡,要打起来。 景年想起阿兄说的,遇到处理不了的情况,保全好自己。 许多情况下,钱能解决大部分麻烦,舍些钱财出去,都是小事。 他连忙摸出自己的小荷包,把里头的几钱银子,并两串铜钱全都掏出来,使劲拽着壮汉手臂:“给你钱,我给你钱,你别打他!” 正准备动手的壮汉:“……给多少钱?” 正准备还手的书生:“……不许给他钱!” 嘿,这小孩儿,傻不傻的,给这种人钱。 “钱给我,不然我打死他!”壮汉恶声恶气地威胁道。 景年看了眼书生,细长的眼睛凶巴巴瞪着他,他抿了抿唇,乖乖把钱交了出去。 书生气笑了,景年呐呐道:“挨打很疼的……” 壮汉敲了景年一笔,竟还不满足,眼珠子转了转,要他手腕上的银手钏。 手钏是大姐姐送给他的,跟那些轻易给出去的钱不一样,景年舍不得给他。 书生看出景年的不舍,唇角翘起,干脆抱臂看起热闹来。 景年摸了摸自己的手钏,一副老实乖崽的模样,软绵绵地跟壮汉说:“手钏给你,阿娘会发现的,阿爹会报官,你别要我的手钏,我……我回家拿钱给你好不好?” “不成,当我傻?你回去了还拿个屁钱!”壮汉虎着脸,嘲讽道:“还报官,官老爷会搭理你这几两银子的官司?先给你阿爹吃一顿升威棒。” “才不会。”景年鼓了鼓脸颊,越发显得稚气:“我伯伯就是官老爷,他不打人。” 壮汉表情一僵,他的几个同伴也笑不出来了,一人低声同壮汉说:“老大,要不咱撤吧。” 刚敲来的这些钱,已经够他们兄弟几个喝一顿小酒了,真惹了官眷,恐怕不好收拾。 壮汉却有些不甘心,他一双眼打量景年片刻,觉得这孩子虽然长得极其出挑,穿着打扮一般般,身边连个随侍的下人都没有,说不定只是什么小官小吏家的亲戚。 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随便扔块儿砖头下来也能砸死个当官的,胆子那么小,还混什么街面。 他们这些人,欺行霸市,也是靠头脑的,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心里头要门清。 “小子,你伯伯是个什么官?说来听听,若是我听过,就不要你的手钏了。” 景年眨巴眨巴大眼睛:“郎中。” “郎中?哪部的郎中?”壮汉追问。 听听,这京城的混混,见识就是不一般。 景年摇头:“不知道。” 壮汉思忖,一个郎中,从五品而已,若是工部或者礼部的郎中,大可不必害怕。 更何况,小儿丢的几两银钱,那些官老爷,还能舍下脸皮找五城兵马司的人? 但若是那不起眼的银手钏,真是什么长辈所赐的重要物件就不一定了,还是要钱保险。 这般一想,他心中大定:“你能拿多少钱与我?” 景年小受气包样儿,伸出一只手,竖三根手指头:“三两。” 他瘪着嘴:“我只有这么多了……” 三两……三两也行,够哥儿美酒美食饱餐一顿,还能去春香楼快活一晚。 壮汉越想越美,脸上露出猥琐的笑,景年觉得恶心,往后退了一步。 “跑什么?”壮汉面色一变:“你是不是想骗我?” 景年一副被小瞧了不高兴的模样:“阿兄说,君子无信不立,我说话算数,说回家给你拿钱,一定会给你拿的!” 壮汉大乐,拍着肚皮:“对对,你阿兄说得对。” 就喜欢这种傻乎乎的,读书读迂了的书呆子。 他一把薅过在一旁看热闹的白面书生,恐吓道:“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把这个家伙打死,活活打死你懂吗?” 书生:“……?” 等等,等等!我不认识那个小郎啊! 然而景年已经喊着“我肯定会回来的”,头也没回的跑远了。 偷偷跟着溜出来的李士杰和薛忠宝两个,跟在景年旁边跑得气喘吁吁。 李士杰边跑边问:“五郎,你真要回去给他们拿钱啊?” 薛忠宝说:“五郎,你怎么不跟他们说你阿兄是哪个,陆阿兄那么厉害。” 景年一一回道:“当然是真的,我阿娘说,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饭,抢我的钱,也得他们拿得稳当。” “我阿兄厉害,他们又不晓得。” 薛忠宝说:“那我们现在去哪?去找陆阿兄吗?” 景年撇嘴:“阿兄今日进宫了。” 这几日皇上老是召他阿兄进宫讲经史,阿兄还说因为他,关他什么事嘛。 “啊?!”李士杰大惊:“那咱们怎么办啊?” 他还以为景年那么有底气,是因为有陆阿兄。 薛忠宝憨憨道:“要不然我回去拿钱吧,问我阿娘要三两银子,不然刚才那个人,要挨打了。” “不用。”景年说:“先去找人,找不着人再给赎金。” “找谁啊?” …… 国子监门口,李士杰和薛忠宝畏畏缩缩不敢上前,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地儿。 景年大大方方走上前,同门人说了要找谁。 没过一会儿,陈朔从里头走出来,奇道:“年哥儿,你怎地来这儿找我了?” 景年嘴一撇,立时红了眼圈,开口时已带了哭腔:“阿朔哥哥……” 陈朔让他喊得心头一哆嗦,谁给这小祖宗委屈受了? 景年把方才发生的事一一道来,陈朔听得脸色越来越黑,气道:“早跟你说过,让你出去带两个人,你说说,今儿要是没人拉你起来,人家把你踩成个瘸子傻子,踩断你的手,看你还怎么读书写字!” 景年捧着脑袋呜呜哭:“别人欺负我,你还骂我,我不找你了,我要去找我阿兄。” 嘴上这么喊,脚定在那一动不动。 陈朔:“……哪个骂你了?你站着别动,等我片刻。” 他返身进了国子监,今日非休沐日,不能随随便便外出。 陈朔一走,景年立刻收了眼泪,掏出手帕,擦擦眼泪。 两个躲在一边的小伙伴偷偷摸摸走过来,李世杰怀疑道:“找他有用吗?” 他见过陈朔,有一回去找景年,看见陆蓉跟陈朔吵架,差点儿打起来。 李士杰当时还想去帮忙的,当然,是帮陆蓉。 “当然有用。” 景年擦完眼泪,把手帕折好放回去,他前几天才气过陈朔,先生还训了他,见了面先哭得惨兮兮的,阿朔哥哥才不会记仇吧? 薛忠宝咕哝道:“年哥儿,你这个阿兄,不如陆阿兄威严,带他去没用。” 景年说:“我知道啊,他不威严,他阿爹很威严的!” 阿兄说,宣威侯世子提督五城兵马司,遇上麻烦,报陈朔的名号。 他怕陈朔的名号不管用,还是把人带去好了。 350 第 350 章 马车里,陈朔喋喋不休,抓住机会教训了景年一路。 景年苦着脸,他能怎么办呀?有求于人,只能老老实实受着。 “阿朔哥哥,快一点儿……”他担心那几个壮汉等不及,把他的救命恩人揍一顿跑路了。 “你还催,你说说你要是听话一点儿,今天…… 景年快哭出来了,以前怎么没发现陈朔这么唠叨啊! 发生冲突的那家客栈大堂,那几个壮汉和书生们坐在角落,分坐在挨着的两座,气氛却十分紧绷。 壮汉们等着小娃儿拿钱过来,压着不让书生们走,一下子僵在了此处。 “少行,咱们真在这等着啊?”一个书生忍不住道。 “等着呗。” 裴少行,也就是救了景年的那个白面书生,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微微皱眉,将茶碗放了回去。 他扯了扯嘴角,拉长声调:“咱们啊,都是人质,等着小英雄拿钱赎身呢。” 一张风流面,露出讥讽的表情时显得格外刻薄。 三两银子,他裴止竟然只值三两银子! 另一个书生问:“那小郎要是不回来了怎么办?” “不会,我看那小郎端方守礼,知恩图报,定不会言而无信。” “宁之,你也太容易相信人了,一个小娃儿……” “在下却觉得宁之所言有理,方才那莽汉要同少行动手,那小郎掏空荷囊,也要救下少行,可见品行。” 书生们争论起来,他们倒不是真走不了,实在不行,自己掏了那三两银子也不过小事一桩。 是裴止坚决不走,徐宁之几个也觉得若是他们走了,那小郎回来会落入莽汉们手中,这才留在此处。 旁边的桌子,一个男人凑到敲诈景年的壮汉身边:“老大,那些穷酸书生,是不是在嘲讽咱们。” 裴止他们这些书生,皆身着儒衣,料子并不多华贵,常见的棉、麻、葛、绢等,因此这些常在街面上混的闲汉才敢动手,否则早灰溜溜的跑了。 壮汉还未说话,另一个跟班气道:“凭啥嘲讽咱?我去把他们打一顿!” “牛大!” 壮汉喝止住要动手的手下,又踹了旁边小弟一脚:“郭强,你少瞎鼓弄。” 郭强委屈道:“大哥,我没啊,你看那几个书生,自个儿喝着茶,还偷偷看咱们,肯定是在说咱坏话。” 他抹了把脸,坚持不懈地又凑了过去:“老大,要不咱别等那小娃儿了,先把这几个书生好好敲一敲,指不定他们几个加起来,还不止三两银子呢。” 还有钱喝茶,这茶水也不便宜啊,他们点的那壶,好几百文呢!郭强跟他们花了自个儿钱一样心疼。 “你是不是傻?!” 壮汉一巴掌扇他脑门上,心里气不过,又扇一巴掌,边打边骂:“你是不是故意害老子,出的都啥破主意。” “我没啊,我没啊老大,老大我对你一片忠心!” 郭强让壮汉打得抱头鼠窜,另外几人等壮汉出了气,才敢上前去拦一拦。 牛大没脑子,也不记仇,憨憨道:“老大,我觉得阿强说的没错。” “没错个屁!” 壮汉嘲讽道:“这是什么时候?会试放榜!你晓得那几个书生中间,有没有坐一个榜上有名的贡生?” 郭强缩在一旁不敢吭声,他关系好的兄弟嘀咕道:“一个贡生,那小郎家还有当官的亲戚呢。” “说你们傻,是真傻!” 壮汉能当上一群人的领头,除了一身蛮力,还因为他有脑子。 他扭头看了一眼,旁边桌的书生,似乎正喝着茶水在看他们的热闹。 壮汉憋了口气,压低声音教训小弟:“咱们敲那个小娃儿几两银子,定是他自个儿攒的私房钱,回家了也不敢跟长辈说,他家长辈便是晓得,也不至于为三两银子去麻烦当官的亲戚,三两银子赔一个人情,值吗?” “值!” 小弟们纷纷点头,看见老大的大黑脸,又连忙摇头改口:“不值、不值……” 壮汉吸气,一群蠢货! “那些书生能一样吗?穷得叮当响,还讲究啥风骨,尤其是这些年轻学生,你抢他几文钱,他觉得你侮辱他,转头就因为这几文钱跟你死磕,值吗?你们说值不值?” 这回小弟们终于不傻了:“不值,太不值了。” 他们再看隔壁桌书生,面露鄙夷,果然大哥说得对,这些人读书把脑子都读坏了。 “所以!咱拿了那小娃儿的钱,先去外城潇洒几日,过几日松快日子……”壮汉美滋滋地想着。 他们今日跑来凑热闹,就是想跟着报喜的人一起,混些赏钱。 可他们手里没吹拉弹唱的家伙什,也没那个本事,很难混到赏钱,大半天下来,几人加起来还没十文钱,兄弟几个一人一碗清汤面都不够,一会儿只能买几个炊饼分一分,再喝口凉水了。 好在运气不错,碰到个有钱小崽子,光那个小荷包里,碎银子铜板加起来,都有快一两银子了。 再加上三两,足够他们去外城顿顿吃肉喝酒的混上好些时日了。 老张头家的那个酱肉,哎呀香啊! 春香楼的小红,哎呀美啊! 还有…… “就是这!” “你们几个,在这里守着!” 噪杂声响起,客栈里的人纷纷探头往门口看。 客栈老板慌忙迎了上去:“官爷,官爷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一边说一边将一个荷包往领头的城卫手中塞。 他一眼认出这是兵马司的人,平日不过一两个城卫敲些铜钱喝酒,些许小钱保平安,大家都是默认了的,怎地忽然来了这么多人,似乎还有长官。 那卫士甩手推开他,义正言辞:“少弄这些鬼蜮伎俩!” 说完转过身,对着还穿了一身国子监监服的少年恭敬道:“小侯爷,您看……” 这可是他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家的公子。 “五郎,过来。” 景年撅着嘴走到他跟前,他被教训了一路,脑瓜嗡嗡的。 陈朔气笑了:“来给你撑腰还给我摆脸色,欠你的。” “谢谢阿朔哥哥……” 景年拖长了音调,目光一转,正跟呆坐的两桌人对上。 壮汉一群人看到景年从兵马司的人身后出来,已经吓瘫了。 怎么这样啊?!你家不是就一个当郎中的亲戚吗?怎么能动不动喊这么多兵马司的人过来,讲不讲道理啊! 他们这些街面上混的闲汉,要说最怕的,当然是兵马司的人,县官不如现管啊! 看见方才气势汹汹管他要钱,还要打人的一群恶人,被吓得瘫在那,景年忽然觉得心头大爽,被陈朔唠叨了一路也没那么郁闷了。 “就是他们?”陈朔问。 景年点头,朝着壮汉咧嘴一笑,眉眼弯弯,可爱至极,却让壮汉心头一寒,险些哭出来。 “陈阿兄,就是他们!” 李士杰终于跳出来,指着壮汉道:“他,他要踩年哥儿的脑袋!” 他看得真真的,差一点儿就踩到了。 陈朔面色一沉:“是吗?” 壮汉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我没……没……” “没踩到。”景年实话实说:“是那位公子救了我。” 他指了指裴止,陈朔领他上前,先行一礼:“在下陈朔,敢问阁下尊名。” 裴止还一礼:“裴止。” 裴? 陈朔微微挑眉:“多谢裴兄,护我阿弟。” “好说。”裴止一拱手,姿态随意:“随手施为,不必言谢。” “要谢。” 陈朔侧首,景年上前,躬身行大礼:“陆景年谢裴阿兄救我。” 他这谢道得真心实意,要不是裴止,他就被人踩到脑袋了! 虽然用手臂护着了,那也好疼的。 裴止笑道:“不必,陆小郎以银钱相赎,在下还未言谢。” 说到这个…… 景年拉了拉陈朔衣袖:“阿朔哥哥……” “知道了。” 陈朔摸出一枚银锭,不知是四两还是五两,总之比三两多。 他随手抛至壮汉身前,冷声道:“我家阿弟答应的赎金,我来给。” “不、不要了……” 面前的银子像是有毒,壮汉瑟缩着往后退。 “不行。”景年大声道:“阿兄说,要言而有信,我答应了要给你拿钱的。” 壮汉险些哭出来,你没说你阿兄这么凶啊! “他让你拿着,你就拿着。”陈朔语调平平,没什么威胁的口气,壮汉却吓得爬过去,将银锭捡起来。 陈朔点点头,对领头的兵马司城卫吩咐:“看清楚了?带走吧,威逼抢劫,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那城卫连声应是。 薛忠宝小声说:“年哥儿,还有你的荷包。” “对!”景年拉住陈朔:“我还给了他一个荷包。” 陈朔脸一黑:“贴身的荷包也敢随便给人!” 他可晓得,小家伙儿身上的衣帽鞋袜,大都是他阿娘阿姐亲手做的。 壮汉一哆嗦,连忙把怀里的荷包掏出来:“在这,在这……” “才不是贴身的!”景年掀开衣襟,又摸出一个荷包:“看,这才是贴身的,那个是旁人送的。” 陈朔瞥了眼,笑了:“你这荷包上绣的是……是猪?” “是小鸭子!”景年大声反驳,虽然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像猪。 看热闹的裴止等人,忍不住也看了一眼,这是鸭子?这么肥的鸭子? 陈朔嘲讽:“品味独特。” 景年看他一眼,将荷包收起来,幽幽道:“我要告诉阿姐。” 陈朔:“……?” “这个荷包是阿姐送我的。”景年说:“她绣了好久,手都戳破了,谁说不好看,她要打人的。” 最后一句是假的啦,但是谁让阿朔哥哥训了他大半天。 陈朔:“……” “你说吧。”他冷冷一笑:“正好我也去跟你阿兄好好讲讲,你差点儿被人踩成傻子的事。” 351 第 351 章 景年和陈朔互相伤害了一番,并没有觉得快乐。 他看着城卫门带走了那几个壮汉,被陈朔领到裴止几个书生面前,再谢一遍,又邀诸人明日酒楼小聚,以表谢意。 几人纷纷拒绝了陈朔的邀请,态度坚决。 陈朔看出他们不愿意与他深交,也猜出缘由,无非是看他带来五城兵马司的人,刚那队率又称他“小侯爷”,知道他家中乃勋贵。 朝中清流与勋贵向来不太平,他听陆景堂跟他外公提过一嘴,说什么晋升渠道,政治立场,搞得人云里雾里的。 不过私下仔细琢磨琢磨,勋贵除了圣上恩荫,余下皆是战场上拼来的功绩。 清流们却是另一条路子,读书,科举,选官。 可能这就是陆景堂所说的晋升渠道不同吧。 他知道,有些勋贵子弟,爵位承袭于先祖,本身纨绔无能,欺行霸市,导致一些勋贵名声极差。 可他又不是那样的人,他家中有权势,未曾拿来欺压过无辜之人。 他现在享受到的富贵,是他阿爷阿爹从战场上拿血拿命拼来的。 陈朔其实是个极傲气的性子,原本这些人仗义出手,救了景年,他是诚心想与他们相交。 可书生们摆出一副抗拒姿态,陈朔的态度立刻也变得冷淡了。 景年察觉到陈朔态度转变,看看依旧面带笑容的书生,往陈朔身边靠了靠,轻声道:“我有钱,我请诸位阿兄们喝酒。” 被救的是他,欠人情的也是他,不能让陈朔替他受人家的冷脸。 书生们忍俊不禁,这么点儿一个小郎,竟要请他们喝酒。 陈朔额角青筋直跳:“你给我老实点儿,回头你阿兄晓得,有你好果子吃。” 景年轻轻叹了口气,小脸垮下来:“瞒不住的,阿兄迟早会知道,若是骗他,罪上加罪,会罚得更重。” 陈朔哭笑不得:“你倒是有经验。” 裴止看着一张俊俏小脸皱成一团的小郎,心中好笑。 之前还以为这位小侯爷是那小郎的兄长,听他们对话,倒似只是亲故。 陈朔……陈姓侯爷,他知晓的有那么两三家,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家的。 他这几年在外游学,未曾关注过朝中动态,今朝入京科考,也没联系过家里人,确有些疏忽了。 事情已经解决,两方相处得并不十分愉快,彼此都没有借此机会交往下去的想法,陈朔便带着景年告辞。 五城兵马司的人方才带走那几个闲汉,余下的人都被陈朔撵回去了,没有城卫堵门,客栈又恢复了人来人往。 景年一行往外走,几个书生有说有笑从外面进来——这也不奇怪,这间客栈离贡院比较近,房价也不算贵,里头住的一大半,都是前来应试的举子。 景年正闷着脑袋发愁,让他阿兄晓得今日之事,最起码半个月别想出来玩儿了。 前面有人过来,他往旁边侧行两步让开路,忽听头顶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五郎?” 景年下意识抬头,撞见一张眼熟的面孔。 他愣了一下,乖乖叫人:“岑阿兄。” “五郎,你怎在此处?”岑泛扫了一眼,见他身边有人陪着,稍稍放心。 景年说:“我跟朋友来看放榜报喜……” 他瞥见岑泛眉眼间的喜气,心头忽明:“岑阿兄,你中了是不是?!” 岑泛同行的友人抢先道:“第十一名。” 这是个很不错的名次了,按照这个名次,若是殿试也这般,二甲稳了,一甲也不是不能想,往年有会试三四十名的贡士中状元呢。 “恭喜岑阿兄。”景年抱拳给岑泛道喜,他是真替岑泛高兴,那次他问阿兄,阿兄说岑泛能中,果不其然,他阿兄可真厉害。 岑泛还礼,认真道:“还要多谢子清兄寄回的书籍笔记,我等受益良多。” 他虽然在县学读书,也还是陆氏族学出来的,陆景堂寄回去的书籍,他一样可以阅读观看。 子清是陆景堂的字,他未至冠龄,按理说还没到取字的时候。 不过他入朝太早,当年文华殿唱名后,昭明帝得知状元郎尚未取字,亲给他取了子清二字。 景年如今不是三岁的小崽崽了,跟他阿兄还有先生、师兄们见多了市面,应付起这种场景,有模有样。 “岑阿兄不必客气。” 小郎君板着小脸装大人,还挺能唬人的,“阿兄说,当年他读书,多赖族中照顾,如今学有所得,理应回馈族亲。” 景年跟岑泛接触不多,实在不很熟,又说了些客套话,以陆景堂的名义邀他上门做客,然后便告辞了。 出了客栈上了马车,陈朔嘲讽:“你兄长倒是多。” 景年慢吞吞道:“他还真是我兄长。” 岑泛阿娘是陆氏女,硬要算的话,岑泛算是他出了五服的表兄。 陈朔:“……现在去哪儿?” 出了这种事,李士杰和薛忠宝也不敢看热闹了,跟景年说:“要不咱回家吧。” 让他们爹娘晓得,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一顿打是少不了的。 不过他们跟景年不一样,只要小伙伴彼此守密,他们爹娘比陆景堂好欺瞒多了,大部分时候是能糊弄过去的。 “我不回去。”景年打开车窗,看着外面悲伤地说:“今天回去,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了,我要多看看,看看外面……” 他猛地缩回头,合上了车窗。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陈朔觉得他这幅被猫咬到鼻子的模样十分逗趣,伸手要去拉车窗。 景年一把按住他的手:“我看到六师兄了!” 陈朔动作一僵,低声吩咐车夫:“快些!” 景年的六师兄,陈朔外公的六弟子,如今的礼部侍郎,最是古板讲礼,不管是景年还是陈朔,在他面前,能挑出个无数不合礼数的地方,然后就得听他上课。 车夫扬鞭,马车跑过这条街,景年和陈朔才松了口气。 “还玩儿吗?”陈朔问。 景年忙不迭地摇头:“不玩了不玩了,回家,我要回家。” 外面太危险,还是回家待几天好了。 …… 云来客栈。 岑泛告别景年,目送他上了马车,同行的友人按捺不住激动,问:“你说的子清,是不是陆子清?” 岑泛刚要回话,有人扬声喊他名字。 “柏舟,你中了?”裴止那一行人里头,一高瘦书生扬声问道。 “宁之,柏舟中了第十一名!”岑泛的同伴回道。 岑泛一行人里头,只有他一个中了。 他们几个是一府的,一同来京赶考,平日也一处行动。 裴止等人是酒楼论文是相识的,恰好住同一客栈,平日也有交往。 “恭喜恭喜。” 岑泛是自己去看的榜,拱手回道:“同喜。” 徐宁之也榜上有名,位列第三十二名。 不过都比不得裴止,今科会元。 两方书生一通寒暄,有个叫张芳的书生问:“你们认识方才出去的勋贵子弟?” 他们在客栈里头,看见岑泛跟景年有说有笑,但离得远,隐约听见“恭喜”之类的话。 “什么勋贵?”岑泛懵道。 “就是方才出去的小郎。”另一个书生说:“长得极俊俏的那个。” “你说五郎?”岑泛哑然失笑:“他怎会是勋贵子弟。” “可是……” 裴止突然开口:“他那阿兄,才是勋贵子弟。” 其他人有些晕,阿兄是勋贵,阿弟能不是吗? 还真不是。 岑泛听裴止提到景年阿兄,以为他说的是陆景堂,忙道:“他阿兄也不是啊。” “对对。” 岑泛的同伴忙道:“陆子清怎么会是勋贵?” 他们折山府出了个三元及第,整个州府的学子都面上有光,将陆景堂视为他们折山府学子的领头人,各个都对他的经历耳熟能详。 “陆子清?” “哪个陆子清?” “这名字有些耳熟……” “方才那人不是姓陈吗?陈朔……” 裴止眉梢一挑:“三元及第陆子清?” 桌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三元及第啊! 如果说状元是一个读书人的梦想,三元及第就是终极梦想,做梦都不一定敢想的那种。 “方才那小郎……” 岑泛迟疑道:“有什么问题吗?” “他真是陆子清的阿弟?” “没听说陆子清有阿弟啊?” “你同他熟吗?人家为何要跟你说。”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岑泛点头道:“是,陆子清的幼弟,家中行五,平日我们叫他五郎。” 一个书生说:“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岑泛的同伴,与有荣焉:“柏舟可是跟陆子清一起读过书,同窗数年。” “真的?” “陆子清真那般才学出众吗?” “可能替我等引荐?” 岑泛早经历过数回这样的场面,早已习惯,不慌不忙,一一回道: “早年是曾在一处读书,家母娘家姓陆,在下少时曾附于陆家族学读书。” “陆子清才华横溢,实非我等能及。” “如今多年未见,不好贸然上门。” 张芳扼腕:“方才那小……陆五郎,说要让他阿兄宴请我等,我竟拒绝了!” 其他书生反应过来,也一个个叹气不已,十分后悔。 “谁晓得那位陈小侯爷的阿弟,竟会是陆子清的幼弟。” “说的也是,陆子清怎跟勋贵混在一处。” 裴止微微皱眉,有了这些线索,他已经捋清了。 “陈朔是宣威侯府的公子。” 他说:“听闻陆子清幼弟,拜林鸿方林大儒为师,乃林先生的关门弟子。” “那有怎样?跟陆子清有何关系?” 裴止懒得回这种蠢问题,徐宁之好脾气地解释:“林大儒独女,许给了宣威侯世子,陈小侯爷,乃林大儒外孙。” 所以人家小徒弟,喊先生的外孙一句“阿兄”,哪里有错? 352 第 352 章 景年预料的没错,陆景堂知晓那天发生的事情之后,他就被关了半个禁闭。 之所以说是半个,因为每隔两日还要去先生家读书,家里的骡车将他送去,晚间再接回来,陆景堂还特意跟林先生说过,不能放他出去乱跑。 景年很郁闷,他哪有乱跑了,那天的事情是意外,意外! 陆景堂才不管是不是意外,他只看结果,结果就是放幼弟出去耍,差点儿把自己耍没了。 景年被在家关了几日,阿娘带着两个姐姐去堂伯家里,他也只能眼巴巴看着,可怜坏了。 好在陆景堂说话算话,之前说好带他出去踏春,几日后休沐,终于将景年放了出来。 景年拎着他的纸鸢,乖乖跟在兄姐身后,他今天要好好表现,争取早日结束禁闭。 今日踏青采春的不独景年兄妹几个,还有陆景堂的好友并他们的女眷家人,没有长辈,都是年轻的郎君女娘,基本上就是他们自家姐妹。 大雍男女大防不如前朝那般苛刻,如他们这般,相熟的青年男女外出同游尚算常见。 尤其是在京城,风气开阔,三公主自组了一个女子蹴鞠队,身边还有女子护卫队,陆蓉歆羨万分,视其为偶像。 之前景年和两个姐姐,也参加过类似的活动,跟兄长同僚、好友家的女眷并不陌生,甚至陆萍还颇有几个聊得来的小姐妹。 景年被关在家中憋了几日,乍一出来,顿觉神清气爽,浑身舒坦。 其实他偶尔犯懒赖在家中不愿出门,待个十天半月也是有的,但自己待在家中不愿外出,和被关着不能出去,完全是两种感觉好伐。 今日天高云阔,微风徐徐,正适合放纸鸢。 景年的纸鸢是他在阿爹和兄姐的帮助下,自己做的。 纸鸢的骨架是阿爹给他扎的,蒙面的灯花纸是阿兄给他买的,灯花纸柔韧,阿兄给他勾了轮廓,阿姐帮他剪好。 他也试过自己动手,只是骨架做得不好,失了平衡,纸鸢飞不起来。 景年自己画了图案,每每踏春放纸鸢,总能看到许多飞燕图案,今年景年坚持不要飞燕,做了个小金鱼的纸鸢。 琴棋书画景年都有在学,只是年龄小,学的时间短,也没显露出如读书般出色的天赋,在这些方面表现平平。 不过好歹学过,画一个金鱼纸面还是没问题的,顶多就是画得不那么精细。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的纸鸢是要上天的,离那么远,别人又看不清楚。 今天天气实在好,景年的纸鸢轻轻松松便上了天,乐得景年牵着线奔来跑去,没个消停。 陆蓉帮他举纸鸢,待景年的纸鸢上天后,她提着自己的纸鸢,等景年回来。 纸鸢想放起来,非得人牵着猛跑一气,来踏春的小女娘们即便想玩儿一玩儿,除非年纪特别小,否则不好拖着长裙这般跑的。 最好是家里兄弟或者丫鬟,先将纸鸢放起来,她们牵着线,控着风筝,偶尔慢跑两步不打紧,姿态好看,也能感受一下放纸鸢的快活。 “陆阿妹,我来帮你放吧。”陆景堂一友人走近,温声道。 “多谢张公子。”陆蓉连一句“阿兄”都不愿意叫,往后退了两步,毫不犹豫拒绝了:“五郎最喜放纸鸢,我等他回来。” 景年远远看见,牵着纸鸢跑回来,把他手里的线塞进陆蓉手里:“阿姐,你给我牵着,我把你的燕子给你放起来。” 男子摸了摸鼻子,讪讪离去。 景年很快将陆蓉的燕子纸鸢也放了起来,然后一鼓作气,又把陆萍的纸鸢也放上天,再把线轴给她们,让她们牵着玩儿。 陆蓉陆萍平日乐趣有限,放个纸鸢,可比景年高兴多了。 景年放了一会儿跑累了,将他的线轴也给了陆蓉,让她一并拿着。 陆景堂见他扯着衣领扇风,将他手拉下来:“当心灌了冷风着凉生病。” 他捏着帕子给幼弟擦了擦额上的汗,将水囊递给他:“喝口水。” 同行的人都玩开了,景年仰头灌了一气,解了干渴,一抹嘴,黑亮的眼珠转悠两圈,压低声音问:“阿兄,你是不是想给阿姐说亲啊?” 陆景堂动作一顿:“很明显?” 此次同行的不光有他关系好的同僚朋友,还邀请了一些青年才俊,他考察过觉得适合做妹夫的。 景年猜中了,得意得眉飞色舞:“我猜的!” 他借着陆景堂身体遮挡,偷偷指了几个人:“他、他,还有他,都在偷偷看阿姐,还跟阿姐搭话呢。” 陆景堂挑人,自然经过仔细考量,这些人不求家中有多显贵,他有梦中经历,自负不会让家人过苦日子。 梦里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年身居高位手握重权,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此生家人俱在,陆景堂只想一步一步,踏实往前走,护全家安宁。 他选出来的这些人,都是人品好性格佳的郎君,只求阿妹婚后,能过得好。 “阿兄,为什么这么着急,不是说待阿姐十八再出嫁吗?”景年小声问。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崽崽了,长大了的郎君要娶妻,长大了的小女娘也要嫁人,大姐姐嫁人的时候,他太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大姐姐不见了。 如今大姐姐和离在家,景年偷听见阿娘跟大姐姐谈话,大姐姐说她不愿再嫁,只担心影响阿妹婚事。 他听得一知半解,似乎是说长姐未嫁,妹妹不好谈婚论嫁? 可他长姐,明明已经嫁过了。 但是看阿兄替阿姐张罗相亲,应当是不影响的。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景年还想着,再过几年,他就长大了,阿姐出嫁,他可以背她出门。 陆景堂说:“婚姻大事,要筹备的事多了去了,难不成等阿蓉满十八,我去抓个郎君回来,现与她成亲?” 景年不吭声了,阿兄这个口气,肯定是心里烦得很,这时候扰他,可没好果子吃。 他盘腿坐在陆景堂身侧,揪了根草在指间来回绕。 长大了也不见得都是好事,小时候他以为,阿爹和阿娘,一直都是亲人,后来才晓得,他们也是成人后相识,然后成亲,结为夫妻,成为一家人,生下他们兄弟姐妹。 景年有时候会听阿娘打趣,说他这般爱撒娇,以后如何追求小女娘,难不成要跟夫人撒娇? 阿姐说没关系,年哥儿长得俊,小女娘看了会喜欢,靠脸就能将人哄回家。 那会儿景年还得意呢,觉得阿姐在夸他,现在想想,分明是在讽他。 景年撑着下巴,看着那些不熟悉的郎君走到他阿姐身边,他阿姐脸上的笑都是僵硬的,说不了两句就分开了。 他将自己代入进去,顿时觉得浑身难受,如何都想象不出,怎么接纳一个陌生人成为自己的家人,像他阿爹阿娘一般,日日相处,夜夜相伴,光想一想就头皮发麻了。 “阿兄……” 景年突然开口:“你会娶妻吗?” 陆景堂一愣:“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景年苦着小脸:“我不想成婚。” 小小年纪,还梳着童髻,就想着成婚了! 陆景堂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并未露出嘲笑质疑的神色,只问:“为何?” 景年把原因说了,陆景堂想了想,说:“方才不是问我为何这时候要给阿蓉寻合适的对象吗?因为不想她嫁给一个陌生人。” 他想,尽他所能,让阿妹同那些郎君接触一番,如果彼此有意,可以先订婚。 成了未婚夫妻,便可培养感情,互相磨合,也省得婚后才发现彼此不合,终成怨侣。 “这世间大部分男女,皆是盲婚哑嫁。” 陆景堂徐徐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唯独不会过问成婚的二人愿意与否。” 他梦中曾有一妻,是府学先生家的女儿,因先生看重他,便将女儿许配给了他。 他与那位女娘婚前并未见过面,婚后相敬如宾,也只是相敬如宾。 后来陆景贤想让他丢脸,挖出他妻子的闺阁往事,竟早与她表兄私定终身。 只是她阿爹瞧不上不会读书,拿了家中银子做生意“自甘堕落”的外甥,硬是拆散了两人,将女儿许给了他。 陆景堂得知消息的时候,并没有觉得难过,他见过所谓生死相托的爱侣,但自己却没有体验过,也不太能理解那种感情。 他问她,要不要和离,他可以写放妻书。 她拒绝了,她求他救她一命,说如果回家去,定会被父亲逼死。 夫妻一场,陆景堂答应了她的恳求,两人便那么冷冷淡淡的过了下去。 她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可能是因为郁积于心,早早离世。 梦中的一场婚姻,于陆景堂而言并不美好,也无可以言说的地方。 现实中,他一路连中,未曾在府学读过书,自然也就没有梦中相识的契机,陆景堂也不打算再经历一回那般的婚姻。 他自己的婚事如何,尚未想好,不过他是男子,这世道,对男子总归宽容许多,稍晚几年,甚至不再成婚娶妻,都是可以解决的问题。 但女子不同,世道对女子苛刻,他家中有姐妹,只能替她们多做打算。 景年重重叹了口气,愁得小脸皱成一团:“那阿姐怎么办?” 陆景堂平静道:“慢慢寻吧,总能寻到合她心意的人。” 只要他站得够高,就能撑着多给家人一些时间。 景年懂了,就是在成婚前,先培养感情,这样就不是跟陌生人成婚了。 这么一算,阿姐都晚了!她要是十八出嫁,只有三年时间了!万一……万一中途觉得不合适,还得换。 景年推己及人,突生忧虑:“阿兄,我都八岁了……” 陆景堂:“嗯?” 景年皱巴着小脸:“你是不是该给我寻个未婚妻了……” 353 第 353 章 如果再给景年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说出“让阿兄帮他早点找个未婚妻订婚”这种话。 那天踏青回家之后,晚间,阿娘突然将他叫到屋中,拉着他的手,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又让他回去了。 景年一头雾水,睡了一觉,把这事忘了。 然而隔天上午,阿娘就说带他去堂伯家做客。 景年觉得奇怪,阿娘前不久才带着大姐姐和阿姐去过一回,怎地又要去。 不过比起在家关禁闭,当然是愿意出门逛一逛,他在堂伯家还挺自在的,他书读得好,堂伯很喜欢他,堂伯母比他阿娘还纵着他。 这次去,景年本以为跟往常一样,在堂伯家里吃吃喝喝,跟比他年岁还大的侄子们玩一会儿。 如果堂伯在家,会考校他一番,然后等他阿娘阿姐们跟堂伯母、堂嫂堂姐妹们聊完天,就一起回家了。 可是这回,阿娘没放他跟大侄子们出去玩儿,反而让一堂嫂抱来了她家小妞妞。 “年哥儿,你照看一下小六娘。”陆杨氏吩咐道。 景年抱着堂嫂递过来的软绵绵一团,陷入茫然,他、他今日过来,原来是帮着带孩子的吗? 可是,他也还是个孩子啊,以往每回过来,跟侄子们去耍,堂伯母堂嫂们,都是让侄子照看他的。 景年一直都是家中最小的,哪带过孩子,抱着一个小娃娃手足无措。 堂伯母陆王氏看着不忍心,想跟陆杨氏说两句,陆杨氏说:“是一郎让的。” 陆王氏便不说话了,她家郎君陆文敬,如今五十余岁了,还只是个从五品的郎中,基本上断了再往上升的念头,只盼安安稳稳在这个位置上干到告老,留一份体面还乡。 几个孩子也不争气,她的两个儿子,老大六岁开蒙,丈夫亲自领着读书,十九中秀才,隔年过乡试,虽然名次靠后,但一十岁的举人,很了不得了。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年年考,年年不中,考到三十多岁,心气儿都消磨没了。 老一更气人,打小不爱读书,如今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嫡子指望不上,陆文敬将心思放在庶子身上,若是庶子能成才也可。 因为自己生的儿子不争气,陆王氏反对都没底气,总不能等着老爷致仕,一家彻底败落下去吧。 她倒是憋着口气看丈夫培养庶子,可两个庶子也不行,努力是努力,天资不足,如今也不过是两个秀才。 但今年不一样啊,她大儿子,在三元及第的侄子的辅导下,今科会试终于中了! 虽然名次倒数,但能中已经比什么都强了。 陆王氏不知道私下夸过陆景堂多少回,说不愧是三元及第,自带文气,随便给她大郎沾一点儿,这便让人中了。 一家子不晓得多感激陆景堂,之前邀陆杨氏上门,也是想感谢一番,只是当时尚未放榜。 他们家是打算殿试之后,正式的设宴招待景年一家,这两回只能算亲戚间的正常走动。 况且,即便陆大郎过了会试,殿试后再选官,以他的年纪和殿试成绩,发展前途有限。 不像陆景堂,如今不过十八,即将外放做官,不出意外品级肯定是要升一升的,要不了几年就跟陆文敬同级了,肉眼可见的前途光明。 往后许多年,陆景堂就是陆氏一族的主心骨。 所以,别说他只是让景年照看一下小侄女,就是把几个侄子都拎回去让景年管教,陆文敬一家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于是一大家子人都在,包括小六娘的阿娘,谁都没管,就让景年照看她。 小妞妞倒是不难带,她比几个兄长乖多了。 但是这么点儿大的小娃娃,见的人少,胆怯害羞,小女娘也不像小郎那般皮实,哼哼唧唧要哭。 景年拿果子点心哄她,勉强哄住了。 过一会儿,小妞妞想上厕所,不敢跟他说,憋着憋着又哭起来。 景年头大无比,好不容易把小妞妞还给她阿娘,陆杨氏又让他去陪未出阁的堂姐还有年岁大一点儿的侄女儿玩儿。 她们倒是不用景年哄,甚至还要哄着他,但是十多岁的女娘,大都快要出阁,家里还有客,一个个收着性子,陪着景年呆坐,尬聊。 景年看着她们做女红,聊胭脂水粉,两眼透着茫然,脑中一片混乱。 好不容易熬到回家,景年堵在门口等阿兄回来。 陆景堂一回来,他便拉着他问,为何要让阿娘安排他照看小妞妞,陪堂姐、侄女儿们干坐。 陆景堂脚步不停,淡然道:“不是你说想要个未婚妻?先让你体验一下,如何跟小女娘相处。” “可是……可是我跟大姐姐和阿姐,不是这样的!”景年不服气道。 “阿姐和阿蓉原本就是你的家人,能一样吗?” 景年呆住了,陆景堂继续道:“小六娘她们也是你相熟的人,过几日,再让阿娘带你见几个不熟的小女娘。” 小东西,多大点儿年岁就想女娘了! 不好好治治,还以为他这个当阿兄的不替他打算。 想到今日经历,景年打了个寒噤:“阿兄我错了,我不要订婚了,我不要未婚妻了!” 景年抓着陆景堂的衣袖,差点儿哭出来。 陆景堂斜睇他一眼:“确定?不反悔?” “嗯嗯。”景年用力点头,“不反悔!” 陆景堂颔首:“那算了。” 景年长舒口气,觉得自己逃过一劫。 他追在陆景堂身后,委屈巴巴开始讲述自己今日经历,小女娘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小六娘,就知道哭哭哭,给她东西吃,她就不哭了,吃完又哭,小哭包。” 说着说着,发现陆景堂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景年迟疑着问:“阿兄,怎么了?” 陆景堂翘起嘴角:“我还以为你在说你自己。” 景年小脸瞬间红了个透,气得跳脚:“才没有!我才不是小哭包!” …… 受了番刺激,景年不觉得在家关禁闭难受了。 他老实在家待了几日,每天从阿兄阿姐口中,能听到不少消息。 殿试那日,陆景堂解了他的禁闭,还包了临街酒楼三楼的雅间,带他们出去看状元游街。 这是景年和爹娘阿姐的愿望,三年前,陆景堂骑马戴花,打马游街的时候,他们还在陆家村老家,未曾看到那番盛景,实在是心中一大遗憾。 今日趁此机会,看看别的状元游街盛况,代入一下陆景堂,也算圆了个梦。 他们一家人早早过来,点了几样茶水点心,等着游街的队伍过来。 近晌午的时候,敲锣打鼓喧嚣声由远及近,景年趴在窗前,探着半个身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陆萍和陆蓉站在他两旁,抓着他手臂,担心他一不留神翻出去。 从听到声音,到看见人过来,足足等了将近一刻钟。 远远看见打头骑着高头大马,戴着红花的男子,景年突觉有点儿失望。 “这个状元郎……好老啊……”陆蓉感叹道。 其实也不是特别老,状元郎大约三十多岁,下巴上蓄了美须,但在才十多岁的陆蓉看来,这个年纪已经很老了。 她阿兄可是十五六岁就中了状元! 状元郎春风得意,笑容满面,景年等人却只瞧见了状元游街的热闹,对这个“年纪太大”的状元郎失去兴趣。 榜眼比状元郎年轻一些,但也没年轻到哪儿去,虽然相貌端正,也只是端正了。 “探花郎很年轻呢。”陆萍轻声同阿妹讲。 景年认真看了几眼,忽然扭头:“阿兄,那个探花郎,我认识。” “嗯?”陆景堂上前几步,俯首下看。 原本今日殿试唱名,他应该在场的。 不过之前昭明帝出今次殿试试题,问过陆景堂的意见。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与陆景堂而言,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他称得上是天子近臣,颇受器重,可年纪实在不大,许多古板老臣瞧他不起。 陆景堂不知道最终圣上所出的题跟他的建议有无关系,但他目前的情况,不适宜与今科进士牵扯过深。 横竖马上要出京,该避的时候避一避就是了。 于是今日他提前请了假回来,也没探听殿试名次。 “裴止?”陆景堂一眼瞧见了那个面带笑容的俊俏郎君,在年纪略大的状元郎和相貌平平的榜眼的衬托下,端得是风流倜傥。 他虽然不清楚名次,但今科贡生第一名,还是有印象的。 景年扒着窗户,嘟嘟囔囔:“那天就是他救了我,不过阿朔哥哥带我去道谢,要请他们喝酒,他们不乐意……岑阿兄!” 景年声调突然拔高,拉着爹娘兄姐高兴道:“快看,是岑阿兄!” 陆文元和陆杨氏都见过岑泛,很乐意见到认识的人出现在这种场合里,当即追问:“哪儿呢?” 景年给他们指:“那儿,那个马后面……” 一甲的三人骑着马,余下一三甲就是跟在后头走了,岑泛恰好在裴止后面。 陆景堂看了眼位置:“不错,传胪。” 景年问:“阿兄,传胪是什么?” 陆景堂解释道:“一甲第一名。” 岑泛会试的时候,排名是十多名,殿试却考了第四,名次是前进了。 在梦里,岑泛确是中了进士,但不是今科,而是下一科,与陆景贤同届。 因为是族学同窗,还是远方表兄弟,又同是县学里学业最出众的学子,岑泛与陆景贤关系极好,差一点儿让陆芷嫁给了他。 后来不知道为何没成,但并未影响他们关系,后一同赴京赶考,陆景贤为探花,岑泛在一甲三十多名。 354 第 354 章 那日状元游街之后,隔日景年一家就收到陆文敬家的邀约,要去他家赴宴。 陆家大郎这次殿试,得了三甲第二十四名,跟陆景堂当然没法比,但他以及他家里人,已经十分开心满足了。 这么些年考下来,耗尽了一家人的希望,能中已经是极好的事情了,名次反而不那么看重。 届时家里想法子给陆大郎选个官,无论大小,好歹也是个官身。 随后岑泛与几个今科进士一同上门拜访,其中竟还有裴止和他的几个友人。 陆景堂将景年叫来,给兄长们端茶倒水,听他们交谈。 又被陆景堂领着,跟裴止等人道一回谢。 这些人都比陆景堂年纪大,但在他面前,却只能算末学后进,便是颇有几分桀骜的裴止,在同陆景堂交流过后,也变得谦逊了。 他这样的人,虽然骄傲,却并不傲慢,对于比自己强的人,自然而然会生出敬佩。 年轻的郎君们小聚一场,送走客人,景年见陆景堂单手支颐,似乎若有所思。 景年找厨房要了杯蜂蜜水端来,递给陆景堂:“阿兄,你喝醉了吗?” 读书人聚会,要么喝茶,要么喝酒,今日是个闲散场合,聊得兴起,喝两口小酒再正常不过。 景年身边许多长辈都好酒,包括他阿爹和先生,他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偷偷尝过。 呸,又苦又涩,难喝死了,一点儿没有长辈们所说的酒香。 要景年说,没有酒酿醪糟十分之一好喝,偏他们喜欢。 陆景堂不嗜酒,但也能喝,遇到今日这种场合,不会强行拒绝扫众人的兴,陪着喝了几杯。 他喝酒不上脸,景年看不出来他醉没醉。 “没醉。”陆景堂将幼弟端来的蜂蜜水一饮而尽,觉得舒服许多。 他摩挲着杯壁,沉吟道:“年哥儿,你觉得岑泛如何?” “嗯?”景年歪了歪脑袋:“岑阿兄吗?他很好呀。” 他接触的少,只有数面之缘,就觉得脾气挺好的,那么多人他能考第四名,人也很聪明勤奋了。 陆景堂微微点头,别看五郎年纪小,看人还挺准,可能是大部分人在小孩子面前不愿意伪装吧,而他家五郎,又是个格外灵秀聪慧的孩子,能够分辨好坏。 “阿兄,你问这个做什么?”景年疑惑反问,岑阿兄是兄长的朋友,怎么要问他呢? 陆景堂想,他的计划或许要景年配合,便没有瞒他:“你觉得他和蓉娘……” 后面的话陆景堂没有言尽,但景年已经明白了。 他阿兄想撮合阿姐和岑阿兄! “如何?”陆景堂问。 其实一开始他没有考虑过岑泛,主要是梦里,岑泛跟陆芷有过一番纠葛,差一点儿,真的是差一点儿,亲都定了,最后没成。 在那场梦里,早些年他一直被陆景贤压着,读书的时候因为要兼顾家中,每日来去匆匆孑然一身,族学里几乎没两个说得上话的友人。 陆景贤却不同,他没有像这一世一样,被扒下伪善的面皮,他在学堂是品学兼优的学子,同窗好友众多,其中便有岑泛。 尤其是在他们两个一路考上去,将其他同窗远远甩开后,关系更是相交莫逆。 也正是因此,陆景贤看中岑泛前途,在陆芷十四五岁的时候,给她和岑泛定下婚约,约好待陆芷及笄之后,选一良辰吉日完婚。 然而陆芷及笄后,岑家和陆家正在筹备婚礼,岑泛的阿娘意外过世,他要为母亲守孝三年,不光耽误了来年的考试,婚也不能成了。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两年后,两家和平取消婚约,陆芷嫁给了府城豪商张家的三公子。 因为她等了岑泛两年,岑泛不但没有怨怪,反而满怀愧疚,耽误了人家小女娘的花期。 他待陆景贤,也如自家亲兄弟一般,后两人一同中试,入朝为官,替陆景贤做了不少事。 直到后来因为一些事,岑泛大约察觉到什么,与陆景贤渐行渐远,逐渐分道扬镳。 但是在现实中,岑泛早早与陆景贤决裂,成了他的好友。 三年前他携家眷离开家乡,跟岑泛联系渐少,但一直没彻底断绝联络。 家乡那边的事,也一直有关注,这次更是特意打听了一番。 上一年陆景贤乡试未过,如今还在县学读书。 他好歹是个少年秀才,比他阿爹强多了,家里没有断绝希望,便一直供着他读书。 但是毕竟不如梦里有大房二房支应着,这些年陆满仓和陆刘氏年纪大了,干不了活,地里的活只靠陆田氏和陆芷可做不来,地就荒废了。 租给别人种,那点儿租子又不够供陆景贤读书。 其实有陆景堂珠玉在前,族里是愿意给陆景贤一些支持的,但陆景堂不乐意让他沾自己的好处,从一开始,不管是对族长,还是陆文敬,都表现出了和三房的不睦,将他们的矛盾明明白白的摆在面上。 他和陆景贤比,族长和陆文敬当然清楚应该站哪一边。 于是陆景贤只能卖地,他那一房六亩地,卖出去两亩,得银十几两,俭省着用,勉强够他读两年书。 可惜这回没考上,还得再考,家里若是没余钱,还得再卖一回。 陆景贤比陆景堂大一岁,如今已是快加冠的年纪,没有娶妻,只因为心中有更大的野望。 陆芷和陆景贤是双生子,乡下这个年纪的女娘,没嫁人没说亲的极少。 这一世她跟岑泛就毫无关系了,岑泛和陆景贤虽然同在县学读书,以前还是族学同窗,但他这个人自有他的固执之处,认定了什么很难改。 觉着陆景贤品行不好,便坚持不跟他来往,自然也不可能和陆芷有什么联系。 因此陆芷早在他们离乡后不久,便嫁了出去,二房替他们带了一份礼。 至于嫁的哪家……说来可笑且荒唐。 当年陆文达为了钱,将侄女许给了韩家的傻儿子,陆景堂得势后退了韩家的聘礼,给陆萍讨了一份和离书,将阿姐接回。 陆萍走了,陆芷反而又嫁了进去。 她一个小女娘,父死从兄,自然是陆景贤做主,让她嫁给了韩家的傻儿子。 父子俩个,一个拿侄女换钱,一个拿妹子换钱,只能说一脉相承,也分不清到底哪个心更狠。 话说回来,还有一处蹊跷。 梦里,岑泛是下一次才中的进士,因为他阿娘死了,连乡试都没考成,更别说会试。 可现实中,岑泛阿娘如今还活得好好的。 他主动改变了许多人和事,但这件事着实与他无关,他不清楚梦里岑泛阿娘的死因,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实中为什么她活了下来。 不过这不重要,陆景堂这段时日,一直在发愁妹妹的婚事。 就跟他和景年说的那样,希望能给陆蓉一些与人接触的时间。 可他不久之后就要外任,去什么地方还不好说,京城广大,才俊终归要多一些。 将岑泛纳入考虑范围是今日突发奇想,越思考越觉得不错,这才跟景年提了一嘴,想听听他的想法。 景年……景年确实有点儿想法。 他抓了抓脑袋,鼓着脸颊:“可是阿姐跟岑阿兄,会处得来吗?” 他阿姐好动,性子急,岑泛是那种非常标准的文人性子,斯文守礼。 景年嘀咕道:“感觉岑阿兄和大姐姐性子更合……” 陆景堂默然,他当然考虑过陆萍的未来。 陆萍性子软,虽是长女,却不如陆蓉能顶事,受了苦难也只是咬牙硬捱。 他毕竟是弟弟,有些话不好直接问,便借阿娘的口,旁敲侧击。 陆萍说她听他的,陆景堂让她嫁给谁,她就嫁给谁。 可陆景堂觉得,阿姐其实并不愿意再成婚,只是女子一直不嫁人,少不了风言风语,她总担心会影响弟弟妹妹们的婚事。 因此他不敢提这件事,担心陆萍会有心理负担。 “岑泛不合适。”陆景堂说。 景年仰头:“为什么?” 陆景堂说:“他是家中独子。” 岑泛有姐妹,但家中男丁独他一个,妻子注定要侍奉公婆。 陆萍太能忍,岑泛性子憨直,如果陆萍受了什么委屈,他可能都发现不了。 景年捧着小脸,叹了口气:“要是我能娶阿姐就好了。” 那样他不用哄小女娘,阿姐也不用受委屈。 陆景堂:“……” 他哭笑不得:“瞎说什么?!” 这小脑袋瓜,一天天转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这种事急不来,尤其是他们是女方家属,陆景堂只跟景年提了一嘴,连阿娘都没说。 他原本打算细细筹谋,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两人接触一番,即便不成也没什么影响。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今科进士馆选后不久,陆景堂受诏入宫。 景年只觉得他阿兄进宫一趟,好像多了什么心事,没隔几日,陆景堂就告诉了他们缘由。 “圣上要让我外放云南。”陆景堂说。 在这之前,陆景堂已经提前琢磨过,此次外放,要么去一富庶康平之地,平平稳稳刷几年年资,长些阅历。 要么去一苦寒之地,受些磨难,做一番功绩。 如果皇上要用他,十有是后者,如果觉得他年纪太轻,想磨一磨他性子,更大可能是前者。 陆景堂自己是更偏向于后者,他梦中一番经历,可不是让他拿来熬时间的,为官者,总要做些实事。 至于官职,他如今是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不出意外,外放大概会是州府通判之类的六品或者从五品官职。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猜中了一半,昭明帝确实给了两个选择,也确实有一富庶之地,但另一地,却是不苦寒可也无人愿去的云南府。 355 第 355 章 “云南?”陆文元迷茫道:“云南在哪儿?” 景年扬声:“我知道!” 家人们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景年急急道:“先生跟我讲过,是岭南之地,先生还说,那里多毒蛇虫蚁,疫病横发,不是好去处。” 他担心地看着陆景堂:“阿兄,一定要去那里吗?” 疫病他没见过,但是毒蛇什么的,一听就很可怕。 陆家众人皆因景年的话面露忧色,陆景堂安抚地笑了笑:“没年哥儿说得那般严重,云南府由朝廷经营多年,乃岭南重地,并不似岭南余地之荒僻。” 不过危险当然是有的,前朝此地曾有一小国,国民多为异族,后降于大雍,免于兵戈。 但当地异族已成大势,府衙受制,政令难通,为一大患。 昭明帝将此地作为备选,让陆景堂抉择,如果不是想弄死他,就是有心培养,以担重任了。 不说他并未获罪与帝,即便哪里惹了皇上不顺心,想弄死他,也不用如此迂回,所以是真的蒙受皇恩,想让他经一番磨砺,斩获一份功绩。 原本陆景堂是打算将家人一起带去任上,大雍朝官员三年一大考,此去最少三年。 他若是走了,阿爹阿娘难以主事,姐妹无法出面,五郎年纪尚幼,如何也放心不下。 便是去一苦寒之地,也无甚可忧,陆家人是苦过来的,如今被家人师长娇惯的景年,幼时也曾吃过许多苦头。 况且,再荒凉的地方,也是大雍治下,只要还能用银子,还能买到东西,就苦不到哪里去。 他盘算好了一切,只是没想到,圣上一句话将他发至云南。 说是给他两个选择,可他如今不过十八,又是三元及第,这般境遇,若是只贪图安逸,失了锐气,恐怕会就此失去圣心。 所以,陆景堂实际上只有一个选择。 但他不能带家人一起去云南,哪怕没有梦中经历,陆景堂也晓得岭南之地情况有多复杂。 不是生活条件差,而是生存环境。 皇上让他去云南府,定不是只为了刷几年资历,想做些实事,势必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 他自己陷入其中不可怕,怕的是家人被牵连,他做事反而会束手束脚。 这些话不能都跟家人讲,他们要担心的。 但是也不能一点儿都不说,毕竟临时改了计划,他孤身南行,要安置好家人们。 陆景堂斟酌着说完情况,陆文元和陆杨氏一时间没有说话,景年抓着他的手,大眼睛湿漉漉的:“阿兄,是不是很危险?” 如果不危险,阿兄一定会带着他们一起的。 陆景堂摸摸他软白的小脸,温声道:“年哥儿不是说,永远相信阿兄吗?” “我信的!”景年抽了抽鼻子,小声说:“我、我就是害怕……” 他怕阿兄有危险。 陆杨氏叹了口气,这当官也有当官的难处。 她和陆文元对视一眼,多年夫妻,也算默契。 陆文元闷声道:“你觉得如何安排好,就如何安排,我和你阿娘都听你的。” 陆景堂开口之前,已经仔细斟酌过,陆文元即如此言说,他便也直说了:“此处居住的房屋,我已经买下,在年哥儿名下……” 他扫视一圈,爹娘俱都认真听他讲话,姐妹倚靠一处,眼含忧虑,幼弟靠在他腿边,瘪着小嘴,眼圈微微泛红。 大家都清楚,他们即将面临一场分别。 “爹娘若是留在京中,自可继续住在此处,只是往后行事需谨慎。” 陆景堂犹豫片刻,声音压低:“若是家中有事,堂伯可帮衬一二,也可托林先生拿主意,若二者意见相悖……” 他微微停顿,继续道:“听林先生的。” 陆文元和陆杨氏诧异地看他一眼,按理说陆文敬是血亲,同宗同族,更值得信任。 可既然二郎这般嘱咐,定是有缘由,两人默默点头。 “阿姐……” “二郎不用操心我。”陆萍轻声细语道:“我会照顾好爹娘身体,二郎不必忧心。” 陆蓉连忙表态:“还有我,我也是,阿兄,我以后不闹腾了。” “你还知道平日自己闹腾。”陆景堂斜她一眼,话锋一转:“闹就闹吧,我不在家,若是有人欺你们,倒也不必一味忍耐。” 景年仰着小脸,认真道:“阿兄,先生说,等我再长大一点儿,就让人教我骑射,我会好好学,保护阿爹阿娘,还有姐姐们。” “你要好好读书。” 陆景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幼弟,“听先生的话。” 景年用力点头,再开口时,小奶音已经染上哭腔:“我好好读书,阿兄你要早点儿回来。” 陆景堂心口泛酸,故作不悦:“我还没走,等圣上下诏,交接公务,最起码得月余,等我走了你再哭。” 景年:“……” 眼泪一下子被憋了回去。 其实陆景堂计划中,除了留在京城,爹娘也可以选择回乡暂住。 以他现在的功名身份,爹娘回乡,那叫衣锦还乡,风光得很。 只是景年必须得留京读书,届时留他一人,家里哪个舍得。 于是计划便如此暂定,正式公函虽还未下,消息稍微灵通一点儿的,已经知道陆景堂将要外任,只是不清楚具体去何处。 陆杨氏带着两个女儿开始给陆景堂收拾行李,景年担心兄长,再去上课时,心思沉沉,林鸿方问及,景年便跟他打听云南府种种。 “你阿兄要去云南府?”林鸿方瞬间猜到缘由。 景年忧心忡忡:“先生,您之前跟我讲过,说岭南之地凶险……” “云南府没那么凶。”林鸿方说:“那里气候极好,四季如春,鲜花蔬果众多。” “只有这些好处?”景年可不是好糊弄的崽崽了。 林鸿方说:“蛇鼠虫蚁多也是真的,南方皆如此,为师曾在南方,见到过小狸奴那般大的老鼠。” 景年听得目瞪口呆,这么大的老鼠,是猫抓老鼠,还是老鼠抓猫啊? 当日上完课,景年抱回去几本书,皆是关于岭南、云南等地风物。 陈朔不知从哪听说的消息,拿了几罐药粉来给他,是他特意找人买的驱虫的药。 景年感激不已,虽然阿朔哥哥大部分时候很幼稚,但有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陈朔将药给他,眸光不安稳:“今日只你一人在家?” “阿爹去城外了,阿娘和阿姐出门了。”景年翻看着药瓶,头也未抬的说。 阿爹想将地里的作物卖出去,筹一些钱给他阿兄。 陆文元知道自家长子有本事,定比他这个当爹的手头宽裕,但儿子远行,不管多少,他给的盘缠是他的心意。 陈朔问:“你阿兄外放,你们留京吗?” “嗯。”景年闷闷道:“阿兄不带我们。” 陈朔悄无声息松了口气,安慰道:“不带你们是为你们好,你要是跟去,指不定被大老鼠啃了。” “怎么会?!”景年不服气:“我、我比狸奴大吧!” 他反应过来:“先生也跟你讲过比狸奴还大的老鼠?” 陈朔幽幽道:“有没有可能,是我跟外公一起看见的。” 景年:“……哦。” “反正你阿兄不让你们去,是为你们好。” 陈朔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中安稳,语气也放松了:“你放心,就算你阿兄走了,还有我呢,我会照看你们的。” 要是搁以往,景年说不得就得跟他辩两句,可他阿兄马上要走了,说不得以后就有求到他的地方。 识时务者为俊杰,该低头就得低头,景年乖乖道谢。 陈朔心中得意,总算把这小东西压服了,还想多说两句,忽听外院有喧哗声。 “好像是我阿娘她们回来了。”景年说着往外跑。 陈朔脸上不由带了笑,也跟着大步往外走。 出去一看,确实是陆杨氏带着两个女儿回来了,不过不光是她们,还有外客。 陆蓉满脸兴奋地冲景年招手:“年哥儿快来,这是阿兄的客人,你先帮阿兄招待。” 都是认识的人,景年乖乖行礼,一一叫人:“景年见过岑阿兄、裴阿兄、徐阿兄……” 又给他们介绍陈朔,裴止等人上回跟他有一面之缘,但并未深交,此时坐在一处,声声寒暄。 陆萍和陆蓉端了茶水果子点心过来,陈朔拽了陆蓉一把,趁旁人在同景年说话,压低声音:“你家丫鬟呢?要你和阿姐端茶倒水?!” 陆蓉白他一眼:“都是阿兄友人,我乐意招待,你管得真宽。” 阿兄不在家,年哥儿一个小娃儿招待客人,她和阿姐不放心,来看一眼。 陈朔气结,忿忿道:“你阿兄的朋友来访,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陆蓉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她家年哥儿长了年岁都没以前幼稚了,陈朔不一样,他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我就高兴。”陆蓉扔下句话,提着托盘走了。 陈朔有心拉住她再说两句,裴止却突然叫他:“陈兄如何看?” 陈朔:“……” 看什么? 景年接了话,给他解围,陈朔并没有觉得开心,他觉得那个裴止,眼神怪怪的,瞧他像是在瞧什么乐子,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 不久后,陆景堂回来,陈朔不耐烦坐下去,借机告辞,景年出来送他。 陈朔心中郁卒,忍不住同景年抱怨:“你得好好管管你阿姐,怎么什么人都往家中带,这些人也真是不讲究,哪有跟着人家女眷上门的。” 景年可维护他阿姐:“才不是随便什么人,他们都是阿兄友人!裴阿兄说他家中有祖传驱虫药和防疫气的药。” 陈朔后知后觉想起来,裴止出身蜀地豪门,蜀地与云南府交界,倒也说得过去。 356 第 356 章 七年后。 都说物是人非,可岁月如水,变的是人,不变的也是人。 京城郊外的丁家茶肆,据说是□□开国时,丁家祖上在郊外盘了块地盖了个小茶铺,转眼百年,大雍朝依旧鼎盛,丁家茶肆传了一代又一代,直至如今。 这话是丁家人自己说的,也不知真假,但传了几十年总有的,附近村邻、常从此处走动的路人行商皆可证明。 时值仲春,万物生发,花红柳绿,冬日的寒气却未褪尽,早晚犹然寒凉。 丁家茶肆却依旧早早拆了门板开了铺子,冷又如何?郊外村庄的农人,就是要赶早去卖菜卖蔬果花枝,沾着晨露,水灵灵的,才好卖上价钱。 路过丁家茶铺,晓得心疼自己身体的,买一碗热茶,解渴驱寒,一碗茶水下去,从肠子暖遍全身。 最便宜的粗茶也不贵,一个铜板就能买一碗,当然,茶水也粗陋,不过是些碎茶叶沫子,一煮一大桶,沾点儿茶味儿,用大勺舀来卖,卖茶似卖汤。 有些人觉得这种粗茶算不得茶水,但这种茶却十分好卖,丁家茶肆每日都要煮上几大桶。 今日一大早,丁家茶肆的老掌柜丁老汉如往常一般开了铺子,他和老妻下着门板,儿子丁大福将一桶煮好的粗茶往桶中倒。 儿媳丁钱氏凑过来,低声询问:“爹,那滇红可泡不泡?” 丁老汉往大路上瞅了眼,早起雾蒙蒙的,却有三两个行人,从远处行来,往京城方向去,出城的还没见几个。 “再等等。”丁老汉说:“先把水烧上。” “唉,晓得。”丁钱氏应了一声,他们开茶铺,热水是常备的。 他们这茶铺位置好,刚开门便有人来喝茶,粗茶卖出去碗,稍微晚来一些的丁家小娘丁萍,挎着个可掀开盖子的小竹箩去收钱。 送走客人,丁萍收着茶碗,又进来几个客人,挑担提筐,一看便是进城卖农货的农人。 一股馥郁花香袭来,丁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原是个带孩子的妇人,提着两个大竹篮,几枝桃花从花篮里头戳出来,粉艳艳的,惹人心醉。 “掌柜的,来两碗热茶!”与卖花妇人同行的男子,排出两枚铜钱,吆喝了一声。 丁大福立刻端了两碗热茶过去,将收来的两个铜钱随手丢进女儿挎着的竹箩里。 那卖花妇人与男子虽是同路,却不是一家人,男子请她喝茶,她不受,两人推拒一番,妇人不好意思地接过茶水,给了她身边的一儿一女,母子三个分着一碗茶。 男人一口气灌下大半碗烫呼呼的茶水,这才咂巴着嘴问:“掌柜的,周老爷昨日来了没有?” 丁老汉斜他一眼:“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男人讪笑:“还能做啥,卖些果子呗。” 丁老汉这才道:“来了。” “林老爷……” “来了。” “裴……” “都来了。”丁萍脆生生道:“待到日落呢。” 男人脸上的笑更大了,来了好啊,他昨个儿没来,还担心那些老爷们不来这处了。 男人磨蹭着喝完茶,也不走,卖花妇人有些心急:“三哥,咱们不进城吗?” 她带了两篮,女儿还提了一小篮,若是不好卖,明日花就蔫了,更卖不出去。 “你不懂,咱们要是运气好,不进城也能把货出了。”他们这些进程卖货的,多少得出几文入城费。 卖花妇人一脸迷茫:“啊?” 茶肆又来了客,男人不好意思再占着桌子,带着妇人和她两个孩儿,蹲在茶肆外。 早上风凉,丁婆子见那两个小娃儿穿得单薄,冻得缩成一团,心里不落忍,让他们在茶棚里待着。 后头又来几个卖货的,也不急着进城,往茶肆外头一蹲,倒引得些路人来瞧货。 又过一刻钟左右,马蹄声渐渐,一辆马车在茶肆外停下。 丁大福立刻出去迎客,领进来一个穿着薄棉衣,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 “周老爷,今日还是滇红?”丁老汉陪着笑脸问。 那周老爷还算和气,点了点头,外头又进来两个年轻小厮,方才去停了马车,过来给了茶钱。 周老爷招手让他们坐下,几人占了一张茶桌,周老爷又要了两个茶点。 待他们坐稳,缩在茶棚角落的男人小心凑上去:“老爷,新鲜果子要么?” 说着将竹筐上盖着的大叶子掀开给他们看。 筐里头装着青嫩嫩的橘子和红艳艳的山楂,看着就让人嘴里冒酸水。 周老爷微微蹙眉,他是南方人,嗜甜,不爱吃酸。 男人心里一咯噔,周老爷摆了摆手,男人不敢纠缠,悻悻离开。 “三哥,咱走吗?”卖花妇人方才没敢凑上去,等男人回来才小声问。 “再等等。”男人不甘心地说。 话音刚落下,外头接连来了两队马车,都是带着小厮的老爷,丁大福招呼着他们坐下,又送上茶水。 三位老爷一通寒暄,原是认识的。 男人找了个机会,又去推销他的果子,可惜橘子和山楂实在常见,这些见惯了市面的老爷们不稀得吃这些酸果子。 反倒是在外面蹲守的,有人卖出去些青枣、梅子,还得了赏钱,看得男人眼馋不已。 卖花妇人也看明白了,这是大主顾,可主顾都是男子,她这花可不好卖。 “三哥,走吗?”妇人又问一遍。 “走。”男人垂头耷脑,几人刚要离开,外头冲进来两个小厮,激动道:“看到车了!是年少爷!年少爷到了!” “真的?你没看错?”周老爷欻地站起来。 后面的小厮笑道:“那小白马可是我们家少爷送的,这哪能认错。” 听见这话,几个老爷皆冲了出去,呼啦啦人走光了,男人和妇人挑担提筐,哪敢跟他们挤,反而留在了茶棚里。 “阿爹,周老爷他们要接的人,终于回来了吗?” 丁萍站在窗前,好奇地探出头,听说那三家都是京里大户,家里开茶铺,不是没见过来接人的,可三家接一人,还是第一回见。 “少打听贵人的事!”丁钱氏将女儿揪回来,把撞得东倒西歪的凳子重新放好。 外头一阵阵的喧哗声,许多没走的路人堵在茶肆门口看热闹。 过了一会儿,门口被排开,气派的老爷们弯腰曲背,引进来一个少年郎。 丁萍正提着一壶茶水,抬眼瞧见,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茶壶差点儿跌了。 那少年大约十五六岁,跟她兄长差不多年纪,说不出的俊秀好看。 她没念过书,不懂什么君子如玉,只觉得他像画里的仙人,踏进来时,连她家这简陋的茶棚都多了几分贵气。 “少爷,您一路辛苦,先在此处歇歇脚,咱们再回家去。” 周老爷殷切道:“此处有两道茶点味道尚可,您尝尝?” 裴老爷紧接着说:“粗陋点心,无甚好吃的,我家少爷听说您回京,特特从蜀中老宅要了几个厨子过来,您回去品鉴品鉴?” 林老爷不甘示弱:“老爷说您爱吃五味蒸鸡,我大伯父这些日子每日都蒸上两只,且等着小少爷归家呢。” 少年脚步一顿:“忠爷爷?你是……” 林老爷忙道:“回小少爷的话,林忠是小的大伯,小的年前才从胶东老家来京。” 少年,也就是景年,先找了张干净凳子坐下,马车奔波一路,怪累的。 “都坐,别站着。”景年说。 跟在他后面的陆三郎一屁股坐下去,他虽然跟着景年,算他半个书童,可也是景年堂兄,在他面前更肆意些。 其他几个亲随默默站着,不敢落座。 周老爷等人也不敢:“不不,我们不坐。” 景年:“我不想仰着头同你们说话。” 几位老爷,也就是几家的管家,连忙围着桌子坐下,屁股挨着半边凳子,不敢坐实了。 景年先同林管家说话:“忠爷爷年纪大了,怎么好让他再进厨房。” 林管家说:“老爷和大伯父都惦念着您,一听说您要回来,伯父他跟我念叨好几回了,老爷让人讲琉璃院打扫了好几遍,就等着您归家。” 裴管家一听,急了:“年少爷,我们少夫人也惦记着您,还有小少爷小小姐,天天嚷嚷着要小舅舅。” 在几年前,景年如何也想不到,裴止会成为他大姐夫。 那时候他还小,看不懂男人的狼子野心,他阿兄快要离京的时候,裴止时常上门,送药送舆图,态度十分友善。 陆景堂还以为裴止瞧上了他阿妹,可陆蓉很快同陈朔定了亲。 他离京后,裴止在翰林院任职,对陆家多有照应,景年还感激他来着,结果这人将他大姐姐哄走了。 陆萍的情况有些复杂,裴止出身不凡,陆景堂原本不看好这一对,但裴家那边,裴止自己搞定了。 他是家中幼子,早先浪荡数年,大约是一直未曾安分过,所以他爹娘长辈对他的要求就比较低。 总之,裴家那边不为难,陆萍自己也愿意,两人便那么成了。 裴止对升官欲/望不大,他家中有钱,翰林院待着也足够清贵,便不图外放。 每日修修书,同三两好友小聚,修沐陪妻子踏青赏花,日子过得不晓得多快活。 景年外出游学数年,陆萍想弟弟想得不得了,听说他要回来,恨不得自己在城门口守着。 裴止哪能让妻子受这个罪,再三吩咐管家,一定要将景年接来。 主子有命,林管家丝毫不敢懈怠,恨不得将景年抬回去。 一个个都打着感情牌,周管家愁死了,他家老爷不在家啊!要不然林家和裴家怎会派人来。 周管家虽然姓周,却是陆家的管家,陆景堂一年前调任回京。 周管家另辟蹊径:“少爷,老爷不在家,咱家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就等着您回去主持大局呢!” 357 第 357 章 景年捏着一枝桃花,眉眼含笑:“这花开得好漂亮。” 三个管家打嘴仗,景年听得无趣,茶香间闻得屡屡花香,四下一瞧,竟找着个卖花的。 裴管家立刻道:“今春桃花开得好,城外落凤山上十里桃林,听说那景好看极了,我家少爷还说下回休沐,带少夫人去瞧瞧,您回来了,正好一块儿。“ 景年笑道:“我去做什么。” 他可不是黏着兄姐的小娃儿了,人家夫妻两个踏青赏花,他跟去岂不是碍眼。 他挑了几枝桃花,稍稍整理,用细草茎扎成一束。 “等姐夫休沐还需几日,先将这束花带回去,让阿姐瞧一眼春色。” 裴管家一听他这话,心知不妙,今日这场争夺,他已经出局了。 “年少爷……” 景年将扎好的花束递给他:“阿兄不日将回,我离京许久,还是在家等他为好。” 又跟林管家说:“替我向先生和忠爷爷问好,待我回家休整一番,便去探望他们。” 当年他阿兄外任云南,景年同爹娘姐姐住在京中,后来两个姐姐先后出嫁,景年想她们了就直接上门。 二姐夫陈朔自小熟悉,景年在他面前一点儿不怕生,在他家小住几日也十分自在。 大姐夫裴止虽然不如陈朔那般熟稔,但他若是想讨好谁,会想尽法子,他心喜自己的新婚妻子,爱屋及乌,待景年也十分友善。 起初景年一直怀疑,大姐姐嫁给裴止是有苦衷,所以对裴止心怀不满。 直到发现大姐姐跟裴止过得恩爱和睦,脸上笑容也多,这才渐渐放下芥蒂。 再后来,陈朔去考了武举,选了武官,外派出京,陆蓉随他一起去任上,景年就只能给她写信了。 待他十一二岁的时候,先生说他已经可以下场科举了,问他想不想考。 景年想像他阿兄一般,先生说可以下场,他便回家乡参加童试。 县试、府试、院试皆十分顺利,拿下小三元后,吹捧声不断,景年耳边都是“不愧是陆三元的弟弟”“又一个三元及第”类似的话。 他不介意被人用“陆景堂的弟弟”来定义,阿兄本就是他最崇敬的人。 可是这样的话听多了,景年反而心头烦闷起来。 他忽然想道,所有人都觉得他阿兄三元及第,他也该三元及第,可若是他没有连中三元怎么办? 他回乡应考,爹娘收拾了行李也回了老家陪他考试。 景年听见他们跟人夸耀,说他聪慧勤勉,三岁便能读书习字。 景年心头沉甸甸的,总高兴不起来。 及至乡试,要考三场,每场考三日,景年考第一场时便有些不舒服,他以为是自己心情不好,没有在意,回家也没跟 第二场考试时,吃不下东西,带去的干粮几乎没怎么动,只喝了几口白水。 到第三场,他在考场上突然起烧,晕晕乎乎写完卷子,回家就倒下了。 这一场病缠绵半月,把家里人吓坏了,陆景堂千里迢迢从云南赶来,陈朔带了太医过来,裴止也从家里要了大夫。 没人敢跟林鸿方说,担心老爷子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惊吓。 放榜成绩也没人关注,景年清醒后想起来自己的考试,问成绩,家里人支支吾吾。 他还以为落了榜,家人担心他受打击才不肯告诉他。 后来才晓得,他考得还不错,乡试第九名。 许多人都来安慰他,说若是他没生病,定能考第一。 景年却忽然觉得轻松了,他乡试没考中解元,三元及第不用想了。 翻年春闱,家里却不许他去考,林鸿方是在他病好之后才知道这事,也不许他去考。 春闱在三月份,冷得很,成人进去在简陋的考棚里带几天也有受不住的,景年才在考场病了一场,哪个敢放他进去。 由此可见,景年身板真不如他阿兄,陆景堂当年条件比他差多了,一路考过去,别说生病,连个喷嚏都没打过。 之后林鸿方给他二徒弟,景年的二师兄去了封信,让景年随他读书。 景年的二师兄是四大书院之一钟山书院的山长,景年拜别父母,在钟山书院读了两年书。 先生说,光读书不够,读书人要睁眼,看看人间百态,才能懂得书里的知识,到底有什么意义。 于是景年又跟着五师兄在外游学一年多——本该是先生带着他,先生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只能让师兄带着他一起。 景年去书院的时候,他阿爹阿娘想着家里孩子都不在家,独他们两个在京城住着怪没意思的,倒不如在老家待着,亲朋都在,也有说话的人,舒坦。 因此二老现在在老家住着,并不在京中。 景年定好了去处,三个管家没发替他拿主意,只能息战,待回去报给主子听。 裴管家抱着一束花,想着虽然人没带回去,好歹东西带回去了,哄了少夫人开心,少爷大约不会责他办事不力。 景年将桃花给出去,擦了擦手,喝一口热茶,吃了一块周管家推荐的茶点。 黑棕色的枣糕,甜而不腻,枣子味儿很足,吃起来口感不太细腻,但那种特殊的口感,别有一番风味儿。 景年见那卖花妇人带着的两个孩子,眼巴巴看着他吃糕点,小男娃口水都流出来了。 “给。”景年笑了笑,将盘里剩下的点心递过去。 他吃过的好东西多了去了,这枣糕,也就尝个味儿。 “使不得使不得。”妇人紧紧攥着一块碎银,忙不迭地摆手。 难怪刘三哥要等这些贵人来,就要她几枝桃花,竟给了一块碎银,怎么也有两钱银子,她两筐花加起来,连着女儿挎着的,能卖几十文钱就很满足了。 “吃吧。”景年看那两个孩子因为阿娘的阻止缩回去的手,有些恍惚地想到他小时候,吃不饱饭,有一口吃的就高兴得不得了。 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可看到这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又勾起了回忆。 那会儿要是有人能给他一块点心,他大概也会像这个孩子一样,开心到手足无措。 景年将桌上的茶点分给了两个小孩儿,见卖花妇人一脸惶恐,便从她篮子里又挑了几朵玉兰,扎成一个花环。 “给喜娘。”景年将花环也给了裴管家。 喜娘是他的小外甥女,大姐姐给裴止生下一对龙凤胎,男孩叫裴焕,乳名欢哥儿,女孩儿叫裴熙,乳名喜娘。 裴管家连忙接过花环,小心收好。 卖花的母子千恩万谢走了,景年觉着歇得差不多了,起身离开。 小厮给了茶钱,景年回到马车上就忍不住皱眉,颠了一路,骨头都要散架了。 好在终于要到家了,进了京城,路也平坦许多,没那么颠簸了。 马车一路驶进一条宽阔的街道,在一座三进的朱门大宅前停下。 这座宅子并不是景年离京前住的那个小院,而是一年前他阿兄调任回京,圣上赐的宅子。 当年陆景堂外放,按照正常情况来讲,应该是州府通判之类的官职,正六品或者从五品,比之他调任前升一两级。 然而并不是如此,许是为了补偿,昭明帝给的官职是云南府同知。 同知,知府副职,正五品。 陆景堂成功实现三级跳,从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一跃成为手握一府重权的五品权臣。 大概是朝中大臣觉得陆景堂这么一个年轻人,还是难得的三元及第,被发至云南,确实有些可怜,竟没人上奏反对。 陆景堂就这么上任了,两年后,云南府异族叛乱,府衙被围,险死还生。 云南府知府谢广德被揭发勾结当地豪族,贪墨盐税,隐改黄册,圣上大怒,将谢广德下狱,押送回京受审。 时任云南府同知的陆景堂,权知云南府。 说是“权知”,可一直没有新任知府上任,一年后,陆景堂考评上上等,接昭明帝圣旨,拔任云南府知府。 三年两跳,直升四品,当朝再没有比他升得更快的了。 那会儿景年还没出发去书院,跟姐夫去酒楼,听见有人说,说他阿兄是文曲星下凡,宰辅之命。 一个个说得有模有样,景年倒没觉得他阿兄升官了怎样,他听说府衙被围的时候吓死了,不过消息传来的晚,传到他耳边时,已经尘埃落定了。 他宁愿阿兄不要升官,平平安安就好。 陆景堂在云南府又待了三年,景年知道他阿兄想在那里再待几年,或者调任去别处,但他不想回京。 可昭明帝偏偏不让他如意,一年前,陆景堂调任回京,入户部,任户部右侍郎,正三品,着绯袍,赐官宅一座,金银玉器若干。 景年对此没什么概念,他阿兄当再大的官也还是他阿兄。 他这几年基本上没着家,就是过年回家的时候,家中送节礼的特别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一车一车的节礼送来。 有些是推拒不掉的,就得还一份差相仿佛的回去,陆景堂处理这些人情关系,都带着景年一起,他觉得可没意思了。 当然,备礼这些活儿,是管家亲随准备的,陆景堂从云南回来,带回许多人,充作家中护卫仆役。 周管家就是陆景堂从云南带回来的,景年去过云南府探望兄长,那会儿周管家就是他阿兄的管家,后来又跟着他阿兄,举家来了京城。 回京后,周管家又买回来一些丫鬟婆子厨娘之类的,即便如此,屋子也是空空荡荡的,三进的院子,只陆景堂一个主人,着实太空阔了。 也就只有景年回来的时候,多个主子,一下子多了许多热闹与人气儿。 358 第 358 章 景年早先传信回来说即将归京,连林府都收拾好了他住的琉璃院,更别说自家府宅。 他家宅子曾是犯官私宅,抄没后又让昭明帝赏给了陆景堂。 景年自家住的院子也叫琉璃院,原本叫汀香水榭来着,顾名思义,院里引了一湾活水,水上有亭榭,院中有朱楼,整个小院设计精巧,雕栏玉砌,美轮美奂。 景年自幼喜水贪凉,陆景堂一眼瞧见,觉得幼弟会喜欢,便将这个院子给了他。 汀香水榭是原本的院名,被抄家那大官起的,陆景堂嫌弃不吉利,换成了景年之前常住的院落琉璃院。 他亲自提的字,重新做了匾,陆景堂的一笔字,也是极有名气的。 景年在这个院子里没住过几日,不过此次回京,就是常住。 周管家引着他们进来,院里早早等着几个丫鬟下人。 之前几年,景年要么在书院求学,要么跟着他五师兄天南海北的四处游学,都不适合带太多人。 所以景年身边只有他三堂兄陆景平,还有一个书童松烟。 陆景平,也就是三郎,他是景年离开学院那年来到他身边,在那之前,他和四郎都在陆景堂身边待了几年。 当年陆景堂去云南后,曾给家乡去了封信,问二叔二婶,要不要让三郎四郎跟着他。 那会儿三郎四郎两个已经十五了,在乡下读书不成,要么回家种地,要么去镇上县城,给人家当个伙计,混得好的话,数年后能当个掌柜。 而且这个年纪,也该开始说亲了,前途一眼望得见头。 虽然因为陆景堂的原因,兄弟两个在亲事上约莫能占些便宜——有些土财主攀不上陆景堂,很愿意把女儿嫁给陆景堂的堂弟,好歹也能算亲戚。 这样的未来好像不错,但少年郎君意气风发,哪个愿意平平淡淡。 陆景堂来信后,二房一家子商量了一番——陆景堂心中言明,可能会有危险——三郎四郎都执意要去,有危险也不怕。 于是陆文仲和小刘氏,给两个儿子收拾了行李,看着他们跟陆景堂派来的人离了家。 兄弟两个去到云南,被陆景堂扔给几个先生,学武学杂务,这可不是在族学随便学学,学不好先生打个手板。 两人在这些先生手里,狠吃了一些苦头。 然后就开始跟着陆景堂办事,要说能力,他们肯定比不上陆景堂手下的人。 但有一点,兄弟两个比之陆景堂在云南收的手下更值得信任,不会背叛陆景堂,陆景堂说什么他们做什么,是陆景堂延伸出来的手脚。 府衙被围那次,是三郎冒死将陆景堂写的信送到驻军处,四郎守在陆景堂身边,为了保护他,被闯入的匪徒在胸口砍了一刀,至今还有一条横贯了半个身子的刀疤。 这对曾经跳脱的双生子,在陆景堂身边经过经过数年磨砺,终于变成了沉稳可靠的郎君。 后来景年要外出游学,身边只跟了个比他大两岁的小书童松烟,虽说有他五师兄照看着,陆景堂依旧不放心,让三郎去了景年身边。 三郎原本就跟景年关系好,他性子跳脱,不如四郎踏实,也乐得跟景年游学到处跑。 如今回了京,景年身边光一个松烟就不够了——三郎到底是他堂兄,回来后陆景堂要给他安排差事的,总跟着景年不是个事儿。 景年的琉璃院里,该有的人员配置早已到位。 两个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四个小丫头,几个粗使婆子,小厮住外院。 另外,琉璃院有单独的小厨房,原本是没有的,陆景堂晓得自家幼弟好一口美食,搬进来之前的修整,特意命人给琉璃院加了个小厨房。 也因此,又加了几个厨娘。 景年上回回来没住几天,人都认不全,他在锦凳上坐下,下人们收拾箱笼,一个瓜子脸丫鬟端来茶水点心,景年仔细回忆了一番,才想起来这是他的大丫鬟彩霞。 彩霞将茶水点心一一摆开,柔声道:“少爷,您一路辛苦,先吃口点心垫垫肚子,厨房正在准备午膳,您有什么想吃的,现在可以让厨房做。” “让厨房看着做吧。”景年在茶铺喝过茶水,吃了茶点,此时并不饥渴。 不过累是真的累,很想躺一躺,舒缓一下筋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算干净的衣裳:“让人送热水过来,我先洗个澡。” 说完问三郎:“三哥你呢?” 三郎捡了块糕点扔进嘴里:“我?我当然是先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他这个小堂弟,太爱干净了,但凡有条件,一天最起码洗一回。 不是他说啊,洗这么勤,皮都给洗薄了啊! 景年扔下一句“你想吃什么跟厨房说”,便起身往浴室走去。 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洗净一身尘垢,顿觉浑身舒畅。 另一个大丫鬟彩云拿了几块干帕子过来,轻手轻脚给他绞干头发。 带发丝半干,简单束了个发髻,留一半披散着晾去水汽。 在家里,景年喜欢穿得舒适些,洗过澡后换了身灰蓝色宽松道袍,踩着一双柔软的丝履去吃饭。 三郎早就等急了,对着一桌子美食垂涎欲滴:“怎么才来,菜都要凉了。” 景年在他旁边坐下:“你可以先吃。” 三郎先夹了筷子烧肉,瞥他一眼,忍不住道:“你这头发,旁人梳成这样怪里怪气,怎么你就这么好看。” 景年肚子饿,但是更想睡觉,意兴阑珊地夹了几筷子菜,一边吃着,一边懒洋洋地说:“我生得俊。” 从小被人夸赞外貌,现在景年已经能平静地接受他长得格外好看这个事实了。 三郎:“……” 景年敷衍安慰:“三哥你也好看。” 三郎:“……” 我谢谢你哦! 虽然没什么食欲,但家里厨子做得菜十分美味,景年渐渐开了胃口,吃了两碗饭。 三郎比他能吃多了,景年已经放下筷子,他又添了一碗,对着一盘红烧肘子猛扒米饭,这道菜就是他点的,在外头吃不好喝不好,就想踏踏实实吃肉。 吃饱喝足,越发犯困,景年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犯着食困。 三郎扒饭间隙,问了一句:“你明天有什么打算?” 景年眼睑微阖:“上午去先生家,下午去阿姐家。” “成,明儿早上我来找你。”三郎说:“你去休息吧,甭管我,我吃完自己走了。” 两人是关系极好的堂兄弟,不用太在乎这些虚礼,景年打了个哈欠,起身去洗漱。 洗漱过后,往柔软的床铺里一倒,瞬间陷入黑甜梦乡。 游学路上确实辛苦,景年这一觉,从下午睡到半夜才醒,晚饭被他睡过去了。 吃饭的时间点儿,彩霞进来看过,见他睡得沉,没敢吵醒他。 半夜醒了,反倒饿了。 主子没用晚膳,厨房的人留着心,灶火未熄,还留了个厨娘值夜。 景年一醒,厨房立刻用煮好的鸡汤下了一碗银丝面,热乎乎的一碗鲜美汤面下肚,夜间寒气尽驱。 一碗面吃完,景年清醒了,但是这大半夜的,不睡觉似乎也无事可做。 况且明天一整日都有事要做,现在不睡,白天犯困可不妙。 于是景年洗漱过后又躺了回去,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三郎来找景年,两人一起吃过早饭,坐上周管家安排好的车子,先去林家拜访。 如今景年家的车不再是骡车了,原本那辆骡车后来卖给了邻居。 想到邻居,景年又想起自己数年未见的小伙伴。 他前两次回京都没待多久,匆匆来匆匆去,没时间同他们好好聚一聚。 “三哥,明儿……后日我带你见两个朋友。”景年忽然开口。 明日还得去堂伯家一趟,还有师兄家也得去拜访。 “朋友?”三郎问:“啥样的人?” 景年笑道:“应该跟你玩得来。” 搬家之后,离林家更近,兄弟两个说着话,没一会儿就到了。 景年去见了先生,细细讲述自己游学经历,又被先生考校一番,最后留了些功课才算放过。 中午留在林家吃饭,忠伯特意给他的五味蒸鸡,景年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每回去先生家吃饭,就盼着能吃上这个,骨酥肉嫩,齿颊留香。 一晃十年过去了,先生年纪越发大了,那会儿还能带着陈朔游学,如今却只能让徒弟带着小弟子游学。 好在先生身体还算康健,这是最大的安慰了。 在林家吃过饭,又陪先生说了会儿话,景年才告辞,往裴家去。 他提早让人送了口信过来,陆萍早早在家等着了,让人准备了景年爱吃的果子点心。 “瘦了……” 这是陆萍见到景年说的第一句话。 景年哭笑不得:“我上午去先生家,先生也这么说,我明明更重了。” 陆萍踮脚,有些费力地摸了摸幼弟发顶,虽许久未见,语气却不减亲昵:“傻不傻,长了个子,自然会变重,还是瘦了。” 景年微微低头,任由阿姐摸他脑袋。 “阿娘!” 两只小团子从屋里冲出来,一左一右,抱着陆萍大腿。 景年低头,正撞上两对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陆萍一手拎一个,将两个崽拎到身前:“欢哥儿,喜娘,快叫阿舅。” 喜娘软乎乎地喊了一声:“阿舅。” 欢哥儿拉了妹妹一下,嚷嚷起来:“不能叫,他不是阿舅。” 景年乐了,蹲下/身:“我怎么不是阿舅了,去年我回来,还送你一只布老虎,今年就不认得我了?” 欢哥儿愣住了,他确实有一只布老虎,阿娘说,是阿舅送他的。 “可是……”小家伙儿结结巴巴:“阿舅不、不长你这样……” 359 第 359 章 裴家的餐厅正在摆饭,今日有客,厨房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桌子丰盛好菜。 陆萍招呼着景年和郎落座:“快坐,这回特意叮嘱厨房了,让他们别放那么多辣子,年哥儿你再尝尝。” 她家夫郎是出身蜀地,口味重,吃饭离不了辣椒,家里厨房一大半厨子都是从蜀地老家带来的,上回她幼弟过来吃饭,辣得够呛,偏又爱吃,真是让人无奈。 “不等姐夫吗?”景年犹豫着坐下,没急着动筷子。 陆萍说:“你姐夫走的时候说,最近事多,不一定能按时回家,让咱们先吃,不用管他。” 说着又朝两个孩子招手:“喜娘,欢哥儿,到阿娘这来,别黏着小舅舅,小舅舅要吃饭了。” 这两个孩子,起先不肯叫人,后来弄清楚他们不止一个阿舅,常见的那个是大舅舅——他们大舅舅应是陆景贤,但陆萍和景年都不乐意提他们——而这两个也是舅舅,景年是小舅舅。 景年打小就嘴甜会哄人,只要他乐意,上哄耄耋老人下哄黄口小娃儿。 又生了一张讨人喜欢的脸,也乐意放下身段陪着小外甥和外甥女玩耍,没一会儿两个孩子就黏在他身上,一口一个“小舅舅”,亲得不得了。 这会儿要吃饭了也不松手,喜娘抱着景年手臂,奶声奶气:“小舅舅抱抱。” 景年笑盈盈将小女娃儿抱起来,放在膝上:“阿姐,无事,我长力气了,抱着喜娘也能吃。” 欢哥儿眼珠子转了转,爬上景年旁边的凳子:“我要跟小舅舅坐一块儿!” 陆萍无奈:“你这孩子。” 郎笑嘻嘻看着:“阿姐,欢哥儿可够乖了,年哥儿像他这个年岁,还要阿兄喂饭呢。” 景年脸一红:“没有!哥你瞎说!” 就偶尔,偶尔吃汤饼之类的,他用不好筷子,阿兄会喂他。 那是……那是因为天气冷啊,他就那么两件儿厚衣裳,弄脏了就没得换了。 两个崽仰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舅舅们。 欢哥儿翘着小下巴,得意得像只小公鸡:“我会自己吃饭!” 喜娘拆兄长的台:“阿兄,今天早上还要奶娘喂。” 欢哥儿气得直朝妹妹瞪眼:“我以后都自己吃了,你才要喂。” “什么喂不喂的?” 一道声音从屋外传来,紧接着是门外丫鬟的问候声。 “阿爹!”欢哥儿叫了一声:“是阿爹回来了。” 景年忙抱着喜娘起身,对走进来的裴止打招呼:“姐夫。” 裴止将扑过来的儿子抱起来,看见一桌摆着未动的饭菜,不由道:“怎么不吃饭?” 陆萍说:“年哥儿要等你呢。” 裴止笑道:“不是说了让你们先吃吗?” 陆萍走到他面前,将孩子抱过来:“你这不是回来了,快去换了衣裳过来吃饭。” 裴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饭桌上,陆萍招呼两个弟弟多吃,裴止与妻弟随口闲聊。 裴止问:“去岁才开的会试,下一科要到两年后了,年哥儿有何打算?还是跟着林先生读书?” 景年轻轻叹了口气:“先生让我去国子监待上两年。” 陆萍看看弟弟,又看看夫郎,迟疑道:“国子监不好吗?” 她听人提过,似乎是京里最好的学校,可看着幼弟,似乎不太情愿的样子。 裴止也问:“年哥儿不想去国子监?” “倒也不是。”景年说:“只是……只是听说国子监要住宿……” 当年陈朔就是在国子监读书,景年记得清清楚楚,一月两个休沐日,其余时间不许出校。 景年曾在钟山书院读过书,他那会儿年纪小,学习进度却十分快,所在学堂的同窗,就没有跟他差不多年岁的,最小的一个也有十四。 那是个天之骄子,傲气得很,私下同人说,景年能有如今成绩,全靠他有个元及第的兄长。 他似乎认为,若是他有个那般优秀的兄长教导他,他也能考个元及第。 景年烦死他了,最讨厌的是,这人还是他舍友。 书院是两人一间号房,因为他们两个年岁相近,又在同一间学堂,才被分到一处,偏偏关系十分不睦。 可表面上两人没有特别尖锐的矛盾,景年也不愿因为这些小事麻烦二师兄。 两年书院生活,景年一直有在认真学习读书,可同窗年纪相差太大,没能交上几个知心的朋友。 陆萍是个溺爱弟弟的长姐,一听景年说不愿意住宿,立刻道:“能不住吗?咱们家离得又不远,每日早些去学堂便是。” 裴止说:“是有走读的先例,可是极少,且都事出有因。” 他思忖片刻,恍然想起:“年哥儿,谢仲良谢大人,可是你师兄?” 景年点头:“是我大师兄。” 裴止表情一松:“谢大人乃现任国子监祭酒,你要是实在不愿住宿,去找他拿个批条倒是方便。” 景年一呆,表情整个垮掉。 他在书院读书,山长是他师兄。 换成国子监读书,祭酒又是他师兄。 裴止察言观色,乐道:“怎么?不敢?去求求你先生……” “算了吧。”景年嘟囔着:“住宿便住宿,又不是没住过。” 陈朔还是先生的亲外孙,在国子监,该怎样还是得怎样。 他当初都没找二师兄换号舍,如今又何必找大师兄给他走后门开走读的批条,让先生和师兄为难。 郎听景年提过一嘴他在书院的生活,似乎有个不对付的,此时忍不住道:“听说国子监都是权贵子弟,我们年哥儿进去,会不会受欺负?” 陆萍一听,饭都吃不下了,担心地看着幼弟。 裴止忍俊不禁:“郎,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郎讪笑:“不是这样吗?” 景年提起公筷,给他夹了块肉:“哥你说的是官生吧。” “啥叫官生?”郎问。 裴止解释道:“在京品以上官员,可请荫一子入国子监读书,是为荫监,谓之官生。” 郎听得咋舌:“品以上,才给一个名额啊?” 那些当官的老爷,哪个家里不得有好些个孩子,竟然只给一个名额,看来这个国子监读书的机会,还挺难得的。 陆萍问:“年哥儿是官生吗?” 景年一呆:“我……我是吗?我不算举监,也不算贡监……” 不待陆萍发问,裴止已经开口解释:“举监是从会试落第的举子里补的,贡监是各府、洲、县学送来的学生。” 景年都没考过会试,更别说落第了,贡监跟他也没关系。 还有一类是恩生,皇上下旨恩入国子监。 郎算是听明白了,除了那个官生,看的是家里的官位,人家余下的学生看得是才学。 郎放心了,用他阿娘的话说,大房的二郎和五郎,那是天生的读书种子。 这么一算,景年似乎只能是官生了,正好他阿兄去年升的品。 陆萍:“林先生没跟你说吗?” “没有。”景年说:“先生只说让我去国子监读书。” 郎嘀咕:“人家官生的爹是一品二品,阿兄品……” 景年蹙眉:“阿兄已经很厉害了。” “是是,没说阿兄不厉害,这不是年纪不如那些人大嘛,吃了年轻的亏。” 郎说:“我还不是担心你,那些大官家的孩子,欺负你咋办?” 裴止摇头:“郎,不必如此担心,国子监是学堂,向学之地,纵然权贵子弟骄横,也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况且……” 他看了景年一眼:“年哥儿可不是好欺负的。” “就是。”景年竖起大拇指,朝自己一指,眉眼生辉,“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裴止笑而不语。 陆景堂简在帝心,天子近臣,朝堂上若不是政见不合,没谁会闲得无聊得罪他。 林鸿方当世大儒,著书立说,名满天下,作为他的关门弟子,文人都得给景年分薄面。 勋贵那边,景年是陈朔小舅子,宣威侯府可不是那些虚壳子爵府,有这层关系,也不必担心国子监的勋贵子弟。 更何况,国子监祭酒还是景年师兄,即便不特意关照,总不至于在他的地盘上,让小师弟受人欺负。 不夸张地说,他那妻弟啊,若是骄纵一些,在国子监横着走也没问题。 不过国子监毕竟不比钟山书院,监生成分复杂,确实有些不好得罪的。 裴止不知道景年什么时候要去国子监报道,景年自己也不知道,他只能趁此机会,多同他讲一讲。 好在一批顶尖权贵子弟,去做了皇子公主们的伴读,留在国子监的数量不多,惹不起的就那么几个,裴止简单同景年叙述一遍,让他自己注意。 景年边听边点头,他最怕麻烦了,知道是哪些人,不招惹他们便是了。 裴止现在清楚景年性子了,知道他不是爱惹事的,说完又补充:“虽不好惹,若是他们欺负你,倒也不用一味忍耐,一定要告诉我们。” 明明是送孩子去读书,说着说着,怎地一个劲儿设想起被欺负的可能了。 “晓得啦。”景年从来都知道好歹:“谢谢姐夫。” “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 裴止刚要转过话头,忽然想起:“对了,差点儿忘了,还有一人。” 他微微皱眉道:“年初,锦乡侯世子进京,他……你若是遇见,躲远一些。” 景年愣了一下,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张模糊的脸。 “他……锦乡侯世子也在国子监吗?”景年忍不住问。 “那倒没有。”裴止说:“听说圣上有恩旨,锦乡侯世子自己不愿意去,不知真假,反正如今他不在国子监中。” 360 第 360 章 吃完饭,小外甥和小外甥女缠着景年不让他走,于是在裴家多待了一会儿。 陆萍也劝景年和郎别回了,在这里住一夜,明日再家去。 要不是明天还有许多事情,景年也愿意在裴家住几晚,许久未见,阿姐想他,他也想阿姐。 可他太长时间没回京,这一回来,要办的事情多,说不得过个几日就得去国子监报道,更没有时间了。 陆萍只能放他们回去,和裴止两个,一人抱一个孩子,送他们到门口。 晚上在裴家喝了两盏薄酒,喝的时候不觉得,喝完之后也没有醉意,待洗漱清爽躺在床上,忽觉头脑昏沉,身子发软。 裴止招待小舅子,特意拿出珍藏的好久,喝起来清爽不辣口,景年陪着喝了两盏,回家竟起了反应。 景年踢了一脚被褥,将手脚伸在被子外头,粘着着凉气儿,身上就没那么燥热了。 他酒量说不清好不好,年纪小,出去应酬的场合,没人好意思灌他的酒,亲朋聚会随便少少喝一点儿,倒是没醉过。 好在现下在自己家里,已经躺在了床铺上,干脆顺从身体的需求,懒洋洋摊开,阖着眼,没一会儿陷入梦乡。 不知是不是白日累到了,景年开始做梦。 他梦见自己在一条走廊上,周围很亮堂,但他意识里觉得此时应该天色已黑。 旁边紧挨着有个人,景年的视线只能到他大腿那里,景年没看见脸,却也知道这是他阿兄。 阿兄怎么变得这么高了? 景年晕乎乎地想,想不明白,抓着陆景堂的衣摆发愣。 忽然走廊上出现了一行人,景年想看一眼,一眼未看清,已经被阿兄推到了身后。 那行人在他们面前走过,景年的视线锁在领头的人的鞋上,那双鞋不大,应是个小孩儿的脚,鞋上坠着两颗珠子,如今他已经知道了,这是东珠,价值不菲,却被用来当作鞋上的饰品。 嗯?为什么他现在知道了?以前不知道吗? 不知道是因为在梦里,还是睡前醉酒,景年脑子很沉,有种转不过来的感觉。 他躲在阿兄身后,看着那行人从他们面前走过,然后……然后停下脚步。 那双坠着东珠的鞋子,停在了他面前。 景年从阿兄身后探出头,对上一张戴着小半面具的脸,他只看得清那半张面具,面前的小郎长什么样,他看不清楚,但就是觉得应该是好看的。 “……年……” 有人在叫他,是面前的小郎,景年应了一声,小郎似乎笑了,朝他伸出手。 景年下意识伸手,抓住他的手,那人牵着他就要走,景年竟提脚就准备跟他一起走。 他刚走出半步,肩上忽然一重,是陆景堂抓住了他,不许他跟那小郎离开。 梦里景年十分纠结,他一手牵着那个小郎,一手牵着阿兄,不知如何是好。 面具小郎却忽然大怒,空着的手里出现一把刀,不管不顾朝着陆景堂劈过去。 景年的心差点儿从胸口跳出来,一把推开他,放声大哭…… …… 清晨。 彩云端着一盆洗脸水,彩霞推开门,两人轻手轻脚走进来。 少爷今日有事,昨晚说了今晨要早起的。 彩云将铜盆放在架子上,彩霞掀开帘帐往里看去,却见景年已经醒了,拥着被子坐在床上,似乎在发呆。 “少爷?”彩霞轻轻唤了一声。 “嗯。”景年揉了揉脸:“水放着吧,我就起了。” 彩霞轻声应是,将帘帐放下,去取景年今日外出要穿的衣裳。 床上,景年长叹口气,仰面倒下。 他昨晚做的那个梦也太奇怪了,前面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定是因为姐夫提起锦乡侯世子,他才会梦到幼时那场不算见面的见面。 可是后面就很离谱了,明明他们没有碰面啊! 不能因为姐夫说锦乡侯世子乖僻暴戾,就在梦里梦到被锦乡侯世子强抢吧? 不对,也不能说强抢,他是自愿跟人家走的。 那也不能砍他阿兄啊! 再有,梦里的他遇到事,竟然只会哭,他哪有这么没出息。 景年摇摇头,将这个奇怪的梦甩到脑后,反正他跟锦乡侯世子八杆子打不着,忧心一个梦实在可笑。 景年起来洗漱换了身衣裳,吃过早饭,同郎一起去堂伯家拜访。 陆文敬虽然是堂伯,但年纪却只比景年阿爷小几岁,如今已经六十有余。 他前几年生了场重病,缠绵病榻许久,病好后身体也大不如以往,只能告老请辞。 好在陆大郎七年前的那场会试中了,之后馆选未能通过,蹉跎两年,陆景堂找了个机会,给他补了个官,在一下品县当县令,如今也算步入正途。 景年和郎上门,陆文敬一家都极为热情。 这些年他们跟陆文敬这一房处得还不错,否则景年也不会回京第二日便来拜访。 不过在几个嫂嫂以及得到消息归家的堂姐们,旁敲侧击的打听他阿兄身边人,又频繁提起自己小辈,景年逐渐心生腻味。 堂伯年纪大了,冬日病了一场,现在还躺在屋里养病,景年去拜见一番便出来了。 堂伯母跟他年纪差不离,身子骨比他好些,但耳朵眼睛都不好了,也就几年未见,好像人一下老了许多。 因此招待景年的,就是堂兄堂嫂们,还有没见过几面的堂姐堂姐夫。 他们自然是不敢染指陆景堂的婚事,二十余岁的正品实权文官,大雍建朝以来也没出过几个,陆景堂的婚事根本不是她们能想的。 陆文元和陆杨氏都做不了陆景堂的主,更别说他们这些旁亲。 况且,陆景堂的婚事,盯着的人多着呢。 就景年自己知道的,有王爷想将郡主许给他阿兄,还有阁老的孙女什么的,他阿兄都不愿意。 他还见过那个郡主,别说,长得很漂亮,性子跟他阿姐有点儿像,直接堵在他家大门口,问他阿兄瞧不上她哪一点儿。 景年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阿兄动心,娶个公主吗? 嫂嫂堂姐们不敢管陆景堂的婚事,打的主意却是往他身边送人,有男的也有女的,都是拐弯抹角的亲戚。 女的不用多说,当正房夫人不敢想,还不能想想妾室吗?如何说,也能算亲戚呢。 男的都是她们家小辈儿,指望跟郎四郎一般,在陆景堂跟前做事,奔个前途。 要是能给派个官就更好了,不求多大,好歹寻个官身。 郎四郎也没官身?那是他们两个不行,大字不识几个的乡下小子,也就是占了同陆景堂血脉亲近的便宜,他们家儿子/弟弟/侄儿可是读书人,才子! 景年一个都不愿意应,他是疯了才会帮着外人往他阿兄身边塞人。 好在大堂嫂眼明心亮,看出景年逐渐不耐,连忙找借口将人哄散,让景年喘了口气。 他是没学会阿兄的本事,稍微泄露点气势,一群人便噤若寒蝉,省得听这些让人糟心的废话。 堂伯堂婶也拜见过了,景年干脆起身告辞。 陆文敬一家连连挽留,留他在家用午饭,景年原本是预留了这个打算的,现在是一点儿想法都没有了。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还有事要办,哪怕理由含糊,一家人也只能起身送他离开。 然而行至外院,门房匆匆来报,说陆少爷和陆小姐来访。 这一家子大半都是姓陆的,就连景年和郎这两个客人也姓陆。 景年原本没在意,可陆二郎听了门房的话,频频拿眼偷瞧景年,眼神却不敢正视他。 景年这才察觉到不对,果不其然,片刻后,他和郎,跟陆景贤兄妹人撞了个面对面。 郎在景年身侧,冷嗤一声。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够陆景贤他们几个听见。 景年知道是何缘由,早些年他们一家来了京城,二房却还在老家,虽然搬到了陆家村,可两个村子并不十分远。 而且只是分家,陆满仓和陆刘氏还活着,不可能真的完全不管他们了。 陆文仲和小刘氏两口子不是刻薄人,他们完全接了大房的造纸生意,日子比以前宽裕太多。 虽然还要供两个儿子读书,但郎四郎两个又不像陆文达,能毫不心虚的拿读书的钱挥霍。 他们两个读书不好,自己心里也清楚,越发不好意思多花家里的钱,反而俭省得很。 因此二房夫妻颇是攒下了一笔家业,平日生活过得好,五不时吃顿肉,还惦记着给陆满仓和陆刘氏送一些去。 可这老两口,偏心是偏到了骨子里。 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陆文达会读书,指望这个儿子给他们带来荣耀所以偏心他,后来就是偏心偏成了习惯。 再有,陆景堂虽然连中元元,荣耀加身,却没给他们这当爷爷奶奶的什么好处,就给了些吃的用的。 平日说起来,还会被人指指点点,说就是这两个老昏货,耽误了他们陆家的麒麟子。 元及第啊!他们竟不让读书,好好的孩子退学务农,这得多昏的脑子,多狠的心。 陆满仓和陆刘氏想辩解,说是陆景堂自己没考过陆景贤,可这话说出去哪个信,一个元及第,一个那会儿还在死磕乡试。 两人不但没享受到陆景堂的荣誉,反而就差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若是大房能安抚一番还好,然而整个大房,陆文元和陆杨氏想不到这一茬,陆景堂巴不得旁人说,免得这对站在陆景贤身后的老人再给他惹麻烦。 这样一来,老两口心里渐渐对陆景堂已经整个大房存了怨气,越发偏向房,好像想以此来表现他们的不满和愤怒。 然后大房就跟着陆景堂整个儿的搬去了京城。 361 第 361 章 在陆景堂的那场梦里,因为陆萍被韩家凌/虐致死,以及后来的种种事,他们大房和三房完全决裂。 二房则因为隐瞒了景年的死因,阴错阳差,跟三房走在了一处。 然而现实中,因为陆萍早早和离,韩家也未像梦里一般爆出那些腌脏事儿,如今大房和三房还能保持大面上的和平。 反而是二房和三房,在景年一家搬到京城后,发生了数次冲突,最后关系越发恶劣,几成仇人。 因此三郎见到陆景贤兄妹三个,格外没有好脸色,当面就扔了个冷脸过去。 陆景贤面色不变,就像没听见三郎的冷嗤声,依旧一副斯文模样,面带笑容,十分和气的样子。 景年记得谁跟他说过,好像陆景贤是四年之前那一科会试中的贡士,后来殿试,取中二甲中游,不好不坏。 其实在他考前,京中便有风声,说陆三元的堂弟此次参与会考,虽会试未能夺魁,但殿试定会后来者居上,一举夺下前三甲。 踩着陆景堂的名声,将陆景贤无限捧高,流言越传越夸张。 就连昭明帝都对陆景贤起了兴趣,要来他会试的卷子查看。 看完之后,大失所望。 答得是还不错,二十出头的年纪,能答成这个样,称得上人才。 可也就是不错了,会试三年一次,每三年,昭明帝能看见最起码十几份跟陆景贤水平差相仿佛的卷子,远比他好的也为数不少。 优秀,可又不那么出挑。 跟陆景堂完全没法比。 因为之前期待太高,没有达到预期,反而失望更甚。 紧接着,又有流言传出,将陆景堂因为学业不如陆景贤,中途辍学的经历说得有鼻子有眼。 顿时引起轩然大波,活了一辈子第一次见三元及第,跟他们说比不上一个普通二甲进士? 昭明帝险些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后来听身边亲随,讲了讲“陆三元家中往事”,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说实话,昭明帝看陆景堂,是带一点儿偏心的。 这可是他亲自点的三元及第,往后写在史书上,要跟他连在一处的。 陆景堂自己也争气,书教得好,官做得好,事情也办得漂亮,按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史书上说不得就得留下君臣相得,互相成就的假话。 因此听说他的“三元及第”差点儿让一对昏聩乡下夫妇给耽误了,昭明帝对陆景贤天然带了几分不喜。 上有所好,下必从之,底下那些大臣,哪个不揣摩着皇上的心思。 殿试的时候,陆景贤的卷子差一点儿就被打落到三甲,但昭明帝觉得,他是个明君,明君不能以个人喜好干涉科举大事,这才捏着鼻子提到二甲。 后来翰林院馆选,陆景贤倒是考进去了,可硬要说起来,翰林清贵是清贵,可也有“天子私人”之称,遭了皇上厌弃,得,修书撰史去吧。 一套史书反复修来回修,能把一个人最好的年华都修进去。 陆景堂在翰林院的时候,三天两头被召进宫,有时连着几天都不用去翰林院点卯,早上直接进宫,晚上下班回家,偶尔太晚,蒙皇恩会宿在宫中,几乎把“天子近臣”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陆景贤在翰林院,别说进宫了,都没怎么见过别的部门的同僚。 他在翰林院蹉跎三年,修了三年史书,考评得了个中平。 求外任补官,哪怕当个下品县县令也是好的,可依旧没机会。 陆家是从陆文敬起家的,可陆文敬四个儿子,只有大儿子靠着陆景堂勉强算是有了出路,如何顾得上他一个隔了不知道多少房的侄子。 陆景贤可以说在京几乎毫无根基,人脉都在大房这一边,偏偏又因为许多外人不清楚的事,将大房得罪的不轻。 陆景堂很愿意跟幼弟多讲一些事,有些话他不好跟父母讲,也不好跟朋友、跟同僚讲,反而能跟还在读书的幼弟讲。 景年总是能理解他,哪怕不理解,也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他,并且对他要保守的秘密守口如瓶。 所以景年知道,陆景贤曾经放下身段,跟陆景堂道歉求和。 陆景堂直接没搭理他,连信都没回。 倒不是他刻意打压,若他有这个想法,能让陆景贤书都读不了,更别说科举。 可是何必呢?他只要一路往前,昂首向上,陆景贤以及整个三房,都会被他远远甩在身后,就像现在这样。 一开始陆景贤还抱着“是不是信丢了”或者“没看到”这种想法,后来又寄来几封,语气一封比一封急促,措辞一封比一封诚恳,全都石沉大海。 于是他明白了陆景堂的态度,再没寄信过去。 景年以为,这就是撕破脸了,换成是他……换成是他根本不会写那些信。 所以现在意外碰面,陆景贤甚至笑得出来,好似毫无芥蒂,让景年觉得莫名其妙又心生警惕。 阿兄说,这样的人,心思藏得深,他玩不过,让他离远一些。 陆景贤身旁是陆芷,陆芷旁边站着一个小郎,下巴尖细,眼神阴沉沉的。 个头也不高,看着只有八/九岁的模样,虽然没见过几面,景年也能推算出来,这大约就是三叔陆文达的遗腹子,三房幼子陆景承。 可是算算年岁,陆景承只比景年小三岁,如今也该有十二了。 方才乍一看,景年差点儿没认出陆芷来。 她穿一身□□成新的春衫,料子还算新,款式却十分老旧,并不是京城近两年流行的款式。 形容也有些憔悴,明明跟陆景贤是双生兄妹,两人站在一处,比起衣冠济济的同胞兄长,陆芷看着要长好几岁的模样。 她梳着妇人发髻,未听说改嫁的消息,显然依旧是韩家妇。 景年想到了他大姐姐,他小的时候,大人讲话不避他,他记性又好,很多当时不理解的话,长大之后回想起来,突然就明白了里头的意思。 他记得,小时候曾经听阿姐跟阿娘说,她要绞了头发去当姑子,不能耽误弟弟妹妹的婚事。 景年闭着眼睛装睡,不明白阿姐为什么要绞头发,装着装着睡着了,醒来阿姐还在,头发也还在,他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等他长大之后才明白当年他大姐姐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情,他从阿兄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韩家比他了解到的还要不堪。 他因此对已经过世的三叔心生怨恨,甚至在陆文元心软想帮济三房的时候,同他大吵了一架。 他是子,陆文元是父,子顶撞父,是为不孝。 他从小到大没挨过打,陆景堂幼时还被阿爹用棍子狠抽过,景年挨得最狠的一次,不过是阿娘拍了几下屁股,他就嚎得惊天动地。 可那一次,陆文元被他气得火冒三丈,棍子已经抄在了手里,差一点儿落到他身上。 也因为这个,景年对裴止印象越来越好,只因为他对他大姐姐好。 当年陆景堂能将陆萍接出来,逼韩家同意和离,也是花了很大心思。 毕竟陆萍已经嫁到了韩家,人被拿捏在韩家人手中,他再有天大本事,也有所顾忌,这才迂回找县尊帮忙。 况且,韩家自己心里头也清楚,当初陆萍嫁过来,并不是她父母做主,而是隔房的叔叔,这些事摊开来讲,他们自己面皮也要被扒掉一层。 这才各退一步,陆景堂将陆萍接回,韩家拿了县令的人情,也还算各有所得。 可陆芷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她是自家兄长做主说的亲事,她阿爹已经过世,长兄如父,陆景贤说话,在她身上是管用的。 另外,县尊已经调走,即便没调走,当时仅仅只是个普通秀才的陆景贤,也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若是他们跟陆景堂关系密切还罢了,可整个成宁县,消息灵通的,谁不晓得他们关系不睦。 景年不知道陆景贤有没有后悔将妹妹嫁去韩家,想来现在是后悔的,否则也不会将她带来京城。 可即便将她带走,她也依旧是韩家妇,是韩陆氏,而不是他陆景贤的妹妹,陆芷。 陆芷从来都不如陆景贤心思深,她看见景年和三郎,脸上表情一时没收住,流露出几分恨意。 景年觉得很莫名其妙,又不是他将她嫁进韩家的,她不恨陆景贤,恨他做什么。 虽然并不在意这一家人,可遇见这种事,依旧让人心里不舒坦。 景年面色愈沉,一张俊脸似是结了层冰,也懒得打招呼做那些表面功夫,抬脚往外走。 大姐夫昨晚同他玩笑,说让他不要妄自菲薄,哪怕在这京中,除了少数一些不好得罪的,他便是横着走,旁人也得给他让路。 他又不是螃蟹,大可不必横着走。 不过给三房的人甩点儿脸色看,却是丝毫不虚的。 与陆景贤三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前面突然斜过来一只脚,景年险些被绊了一跤。 三郎眼疾手快拉住他,陆景贤面色一变,狠狠瞪了陆景承一眼。 要说恨,他心里的恨比陆景承深得多,可耍这种小儿把戏有什么用?幼稚,上不了台面。 送出来的陆二郎等人更是面色惨白,让他们碰见已经够头疼了,这……这可怎么…… 陆二郎上前几步,勉强扯出一副笑脸:“年哥儿,承哥儿他年纪小,定不是故意的……” 他倒不是有意偏向陆景承,只是觉得景年脾气软好说话,想把这件事定性为一个意外,才好糊弄过去。 “我看这王八崽子就是故意的!”三郎大怒,捋起袖子就要动手。 “三哥。” 景年拉住了他。 他走到陆景承面前,这个面相阴沉的少年,咧开嘴,朝着景年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我不是故意的,五哥。” 景年也笑了:“我是故意的。” 他一脚踹在陆景承脚踝上,看着他吃痛倒地。:,, 362 第 362 章 坐在马车上,三郎还在骂骂咧咧:“狗胆包天,给他脸了,什么玩意儿……” 方才年哥儿踹回去一脚,陆景承那个鬼崽子一样的东西,跟疯了一样,冲上来就要跟景年拼命。 三郎跟在陆景堂身边,是踏踏实实学过点儿拳脚的,也正经实战过,收拾陆景承一个还未长成的少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更别说还有其他拉架的人,就连陆景贤自己,也使劲浑身解数阻拦。 他可太清楚了,今天他胞弟要是伤了陆景年,陆景堂绝对会把这笔账算在他身上,他现在还经不起陆景堂集中打压。 最后人是拉开了,陆景承不干不净骂了一堆,许多乡下俚语粗话,粗鄙不堪,陆文敬家那些在城里长大的孩子们,听都听傻了。 还是陆景贤自己捂上了他的嘴,陆景承被憋红的脸上,一双眼睛里,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景年心情很差,面无表情坐在一侧,板着脸的模样,竟有几分神似陆景堂,让人不由噤声。 三郎声音越来越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陆景复他们在想什么?不清楚咱们不待见三房吗?竟还跟他们熟络。” 陆景复就是陆文敬的二子,都是姓陆的,他们这一房的陆二郎是陆景堂,三郎便不愿意叫他二哥,见面含糊过去,私底下生了气,干脆直呼姓名。 虽说都是一族的兄弟,可人分远近亲疏,不管是从感情上,还是从身份地位上,陆文敬这一房都与景年他们大房更亲近。 之前陆景齐,也就是陆文敬长子还在的时候,待他们客客气气,几乎不与三房联系,陆景贤上门,家里主事的郎君避而不见,几次下来,他自己就明白了,也就不上门了。 如今陆景齐外任县令,还是陆景堂出了力气,这人一走,竟转头背着他们,跟陆景贤勾搭上了。 三郎越想越气:“得跟阿兄说。” 他们这一脉,比他年长的只有陆景贤和陆景堂,二房前几年因为一些事,差点儿跟三房打起来,他更不愿意称呼陆景贤为兄长,对陆景堂,也不叫“二哥”了,跟着景年喊“阿兄”。 景年压了压火气:“阿兄在外办差,何必因为这些小事惹他烦心。” 不是什么大事,等阿兄回京,找个机会跟他提一嘴就行了。 他阿兄如今是真的忙,官做得越大,手里的权势也越大,需要管的事情也越多。 其实他也想不通,陆景复他们这么做,图什么? 明显他阿兄比陆景贤有能力有前途多了,难不成是想脚踩两条船,两边交好?也不怕翻了船! 除非……除非陆景贤能拿得出打动他们的好处。 可惜他们刚回京,消息不够灵通。 三郎闷闷不乐,他晓得景年说得对,可是这口气让他一直憋着,他难受。 “年哥儿,我跟你说,陆景承跟个狼崽子一样,记仇得很,这回是盯上你了,你可要小心。” 景年几乎完全没跟这个堂弟打过交道,也就是五岁之前还住在陆家村的时候,偶尔阿爷阿奶上门,带着陆景承在他们家吃饭。 唯一能翻出来一点儿的记忆,就是陆景承吃饭非常霸道且不讲究,他直接用手从菜碗里抓,连着菜碗一起往自己怀里扒拉。 好像有一回,他阿娘煮了只鸡,刚端上来,陆景承就抢那锅鸡,差点儿烫到,阿奶因此责骂他阿娘,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记住这些的。 后来那顿饭没吃成,他阿兄发了脾气,逼着阿爹将人送走了。 那会儿他阿兄已经是小三元,在家里说话十分管用。 再后来陆满仓和陆刘氏再来他们家,没有再带过陆景承,景年只在过年去跟爷奶拜年的时候见过他一回,之后他们一家搬到京城,再没跟陆景承碰过面。 只能说,跟小时候一样讨厌,不,更讨厌了。 三郎见他没说话,急了:“你别不信啊,我跟你说,你可别小瞧他,四郎那个傻子,在他手里就吃过亏。” 他们家因为阿爷阿奶偏心,跟三房时有摩擦,毕竟老两口想偏心,总得有的偏,他们想给三房好处,自己没有,就得从另外两个儿子身上挖。 大房离得远,陆文元给爹娘的孝敬,按时寄来,寄到族长家里,请他们代为转交。 四时衣裳鞋袜,干果点心,都是顶顶好的东西,谁见了都得夸,村里哪个老人看了不说一句羡慕。 这些东西,吃的也就罢了,精致是精致,份量就那么些,不经吃,而且好东西得留在呢。 衣裳鞋袜这些,都是比着两老口尺寸做的,颜色说好听了叫低调,直白点儿就是暗沉,老年人穿一穿还行,旁人想穿,改都没法改。 老两口穿着新衣裳,花色暗沉,可适合老人啊!村里老人不好意思穿得花哨。 都晓得这是陆家老大寄回来的,都夸陆文元孝顺,状元郎孝顺。 所以哪怕老两口再心疼孙子,除非把这些衣裳拿出去卖了给陆景贤买新的,否则想省给他穿,几乎不可能。 陆景贤要是敢让爷奶卖了大房寄回来的新衣给他买衣裳,脊梁骨都能被人戳穿,他丢不起那个脸。 大房寄回来的包裹,每次都是一大包,陆文德带着儿子送过来,全村人都看得见。 可里头东西多钱少,偶尔寄一回钱,有那些东西,没人觉得他们不孝。 这样一来,三房在大房身上,实在占不到什么便宜。 可二房不一样,二房造纸卖纸,这消息瞒不住,他们挣了钱,也瞒不住。 虽然不晓得挣了多少,可肯定是挣了的,陆满仓和陆刘氏就动了心思。 三郎四郎就不是读书的料子,他们这可不是不给机会,都读了好几年了,跟陆景堂同时入学,陆景堂考上了状元,他们连下场考试都不行。 陆家老两口觉得,与其让这兄弟俩在学堂浪费钱,不如将这份钱省下来给他们大孙儿用,再供出一个状元来。 这已经不是陆文达刚死,老两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时候了,他们亲眼看见陆景堂考中之后的风光,也曾经受过许多吹捧,再次感受到读书的好处。 可惜因为跟陆景堂这个孙儿关系不好,没有沾到什么好处,还被人指指点点。 可老两口想法已经转变了,读书科举,还是好的。 陆景堂是个“不孝”的,他们还有宝贝大孙子!大孙子也考中秀才了,出息啊,比他爹出息多了,也孝顺,待他们好。 两人就想给大孙子出出力,这个他们有经验,多给攒钱就行,应考且费钱呢。 老两口这般年纪,想搞钱,除了从儿子那里,还能有哪里? 大房是不行了,还有二房,恰巧他们还晓得二房挣了钱。 老两口出面,劝陆文仲和小刘氏,让三郎四郎从族学退学,别浪费读书的钱,还让他们资助陆景贤。 这不是笑话吗?! 陆文仲和小刘氏又不傻,同一个坑,还能掉进去两回? 拒绝得毫不留情,果断极了,气得老两口,尤其是陆刘氏破口大骂。 这老太骂起人来,功力深厚,陆景承顶多只有她三分功力,他只会骂脏话。 陆老太急了,连自己亲孙子都骂,骂三郎四郎两个没出息,骂他们糟践银子。 是,双胞胎是不成器,尤其是读书方面,死不开窍,小刘氏自己也清楚,她平时没少骂兄弟俩。 但她清楚是一回事,别人骂她儿子,又是另一回事。 她儿子,她骂,行,别人骂,不行! 分家几年,顶门立户,小刘氏出去卖纸,见识也多了,挣了银子,腰杆子也挺得更直。 小刘氏直接发了脾气,跟婆婆对骂一场,越骂越上头,把前些年积攒的委屈愤怒全都宣泄了出去,骂了个畅快。 这下表面的平静彻底打破了,后来又发生了一些冲突,二房夫妻看得很清楚,这些事跟三房脱不了干系。 看起来好像他们什么都没做,其实就是跟没分家的时候一样,让二老在前面出头,他们只管占便宜就好了。 陆景贤,不愧是他爹的儿子,一样样的性子。 他要是想拦,肯定拦得住,就是想占他们家便宜,挖他们辛辛苦苦挣的银子。 两房关系不好,孩子们之前也彼此敌视,陆景承那么小,他们倒不至于欺负一个小孩子。 可这个孩子跟个臭虫一样,也会恶心人。 撞在三郎四郎手里,他们一点儿不让,让陆景承狠吃了几个教训。 虽然吵了架,可爹娘还是得管。 有一年冬天,下了特别大的雪,老房子屋顶被压坏了,陆文仲被叫回去修屋顶。 这活儿一个人不好干,陆文仲就把两个儿子也带上了。 修好了屋顶得铺新的稻草,要找个身体轻一些的上去,当时上去的是四郎。 “我和阿爹,就转身抱个稻草的功夫,四郎从屋顶摔了下去。” 三郎跟景年说起的时候,还忍不住咬牙。 这些家里的旧事,他原本不愿意跟景年讲。 阿兄当官办大事,年哥儿读书也是大事,这些阴私下作的事,说出来都污了他们耳朵。 可为了让景年警醒,他还是说了。 “有一回,阿奶带陆景承来我们家,他偷拿我东西被逮住了,我要拿回来,他不肯,还咬我,我打了他一巴掌。” 三郎恨恨道:“他就趁着四郎在屋顶上铺稻草,搬走了四郎换脚的梯子。” 四郎一脚踩空,从屋顶摔了下来。 景年心猛地一提,下意识问:“四哥没事吧?” 哪怕知道四郎现在无恙,景年还是吓了一跳。 他小时候听过,村里谁谁谁从围墙上摔下去,摔断了脖子。 “还好没事。”三郎说。 幸亏下面有还没来得及抱走的旧稻草,四郎只是扭了下脚。:,, 363 第 363 章 景年最终从裴止处得知了为何陆景复等人会重新跟陆景贤联络起来的原因,在翰林院蹉跎四年的陆景贤,不知走了什么门路,竟讨了五皇子的欢心,如今与他走得极近。 “五皇子……” 景年回忆起他少时,似乎曾与五皇子有过一面之缘,只记得四皇子十分亲切,五皇子和七公主高高在上,但七公主爱笑,显得比五皇子可亲。 而且,那对双生兄妹,长得并不十分相似。 不过这很正常,龙凤胎时常有长得不像的,陆景贤和陆芷长得也不太像,硬要比较的话,陆景贤外貌比他胞妹还要出色一些。 “年哥儿,还记得我同你说的要注意的那些人吗?五皇子就是其一。” 裴止刚听三郎愤愤讲完那日在陆文敬家中经历,眉心微蹙:“云贵妃得圣上专宠,五皇子与七公主,陛下十分爱重,你避着他些。” 如果不是景年,这些话他根本不会说,即便说,也不会说得如此明白。 当年云贵妃得宠,许多人都以为她年轻貌美,得圣上宠爱实属正常。 但是色衰爱弛,如她这般,娘家毫无根基,完全靠女儿美色发家,待她年老色衰,失了圣上宠爱,爬得有多高就会摔得有多惨。 好在她还算聪明,肚皮也争气,趁着皇上宠爱诞下五皇子和七公主,好歹有了皇子皇女傍身。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二十年过去了,当年花儿一般鲜嫩的少女,依旧在后宫摇曳生姿。 后宫这些年不是没进过新人,也有许多绝色,家世容貌皆出众的都有,可谁也没越过云贵妃去。 整个后宫,也就皇后位份比她高,然而皇后无子,仅两个公主,皆已外嫁,平日怡然自得,少管后宫之事,由着云贵妃掌事。 更让人意外的是,商户起家的锦乡侯府,也没给云贵妃拖后腿。 恰恰相反,锦乡侯领了圣上给的几件差事,件件办得漂亮,让人刮目相看,大大给云贵妃长了脸。 昭明帝原本就觉得,他爱妃家中太过单薄,才一直加恩。 没想到锦乡侯府如此扶得起,让人十分意外,平日多有倾斜,如今锦乡侯府,早已不是多年前的空壳子爵府,颇掌了些权势。 景年尚未有什么表示,三郎听得眉头直皱。 他还记得上一回,裴止说的惹不起的人里,有一个似乎就是云贵妃的娘家侄子。 说那什么锦乡侯世子,暴虐乖僻,打马球的时候将另一位与他关系不睦的勋贵子弟从马上打了下去,摔断了一条腿,圣上竟然还护着他,什么惩罚都没有。 简单点儿说,跟锦乡侯世子撞上,不晓得他会不会发疯,他要是发疯,自己伤到哪碰到哪,也只能自认倒霉。 裴止当时特意提起,就是让景年避着他,这种人是典型的惹不起,否则在他手上吃了亏,回头就算找补回来,那亏也已经吃了,何必呢。 没想到一个锦乡侯世子还不够,又来一个五皇子,可不让人发愁。 三郎苦着脸:“那就不管陆景贤和陆景承了?” 他是吃过亏的,所以格外警惕,当初不都是看陆景承小,不把他当回事,谁想得到他人小心毒手还狠,天生的坏种。 “没关系的三哥。” 安慰他的反而是景年,景年看三郎一脸着急,笑着安抚:“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马上要去国子监了,跟他们碰不到的。” 一个月才放两回假,不是他瞧不起陆景贤和陆景承,他常去的地方,除了陆文敬家里,别的地方陆景承也进不来。 而陆文敬家……有了这事,往后他少去甚至不去都可以,堂伯年纪大了,剩下的都是他平辈,用不着他时时拜访。 所以不必风声鹤唳,先自己吓自己。 裴止点头:“年哥儿说得有理,不过,这几日若是出门,还是把家中长随带上。” 景年笑不出来了,他最不喜欢出去玩儿,身边跟一串人,一直就没养成这个习惯。 他是从小被照顾着,可他性子还有点儿怪,认人,就认那几个亲近的,不熟的人太多,离他太近,他心里烦得慌。 按正常配置,他院里原本该有四个大丫鬟的,就是因为景年嫌人多,才精简成两个。 “我……我把松烟带上。”景年跟姐夫讨价还价。 就快要被关进国子监了,仅剩的自由时光,让他不出门是不可能的。 裴止嘲讽:“你那书童,瘦瘦纤纤,能顶个什么事?若是遇到麻烦,指不定还得你照顾他。” 景年的书童是他捡回来的,据说是逃荒时与家人走散了,家里其他下人说,他许是被家人给卖了,又逃了出来,才流落街头。 松烟刚到景年身边的时候,瘦巴巴的,脑袋大身子小,明明比景年还大两岁,比他矮比他瘦。 这样的孩子,陆景堂原本不想让他作景年的书童,宁愿在家里给他找个事儿做,可景年坚持,后来去书院读书,带的也是松烟。 “松烟是天生不长肉!”景年不服气地辩驳:“他力气可大了!你别不信,我下回带来给你看!” “信,我信。” 裴止敷衍孩子:“他一人不够,你多带几个,否则……否则我跟你阿姐说去。” 景年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姐夫你怎么还告状啊!” 他别的不怕,就怕阿姐哭。 裴止微微一笑,告状怎么了,告状好用,他就告状。 这不是陆景堂不在嘛,大舅子要是在,他就不用跟夫人讲,直接跟大舅子告状,让他管管小舅子。 景年:“……” 我刚认识你时,你不是这样的! 被姐夫威胁,下一回出门,景年只能带上人。 除了他书童松烟,还有几个亲随。 说来怪郁闷的,家里亲戚他都拜访过了,原本打算去见之前的几个朋友,小时候一起翻墙爬树蹴鞠,如今访个友,身后跟着一串人,想好好玩儿都放松不下来。 不过朋友还是得去见,他去问过先生了,国子监那边他随时可以进去,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入学。 景年不愿意这么早去,找了个借口,说等他阿兄回来。 其实也不算借口,他好久没见过阿兄了,入了国子监,又得等下回休沐。 陆景堂寄回来的信上说,他大约还有四五日就回来,所以景年想着趁此机会去见见老朋友。 景年离京求学之前,年纪尚幼,接触到的朋友都是邻近的邻居家小孩儿。 他自小讨人喜欢,纵使有几个皮孩子,也被家长约束着不敢欺负他,那条街上孩子,大都与他关系不错。 只不过他最玩得来的,还是薛忠宝和李士杰两个,刚离京的时候还时常跟他们写信,他游学的两年,居无定所写得少了,但一直没断了联系。 景年带着人,先去了自家原先住的那个小院。 那个小院还没卖,家里不缺这点儿银钱,只是没人住,显得有些破败了。 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小院儿,让景年心生怀念,那会儿他们一家人还住在一处,有时会觉得阿娘太唠叨,阿姐总管着他。 可如今阿爹阿娘回了乡下老家,两个姐姐皆已嫁人,家中只剩阿兄和他。 “站住!什么人?!”侍从的声音打断了景年的思绪,他转过身,看见两个亲随盯着院门口探头探脑的年轻郎君。 那人被吼得缩了缩脖子,看了景年两眼,迟疑道:“是年哥儿吗?” 景年一愣,从他脸上,看到了幼时伙伴的影子,可是—— 他犹豫着开口:“你是……士杰?” “是我啊!”李士杰兴高采烈地应声,冲过来想给景年一个拥抱,被松烟挡在了面前。 景年失笑:“我刚才差点儿把你当成忠宝了。” 小时候李士杰可瘦了,光长个头不长肉,瘦巴巴的竹竿一样,没想到如今再见,竟然成了个圆脸小胖子。 李士杰挠了挠,不好意思道:“嗐,这个说来话长,回头再跟你细讲。” “好啊。”景年原本还担心多年不见会生疏,现在有话聊,让他轻松许多。 “对了,忠宝呢?怎么没见他。” 李士杰一听,冲他挤眉弄眼:“我带你去见薛胖,他也大变样,保你大吃一惊。” 活泛的小表情,让景年找到些小时候的感觉,他也笑起来:“好啊。” 几人便一起往外走,景年边走边介绍三郎和李士杰认识。 两人都是开朗大方的性子,如景年所料,聊上几句,颇觉投缘,李士杰很快就一口一个“三哥”,跟着叫起来。 景年也简单了解了两个伙伴这些年的经历,他们是商家子,没到三代,不能科举,在学堂读了几年书,字认得差不多之后便回家了。 李士杰家里有开着书铺子,偏他不爱读书,在自家铺子里待不住,趁他阿爹不注意便溜了出去,这才发现了景年一行人,跟了过来。 薛忠宝家里开米铺和酒楼,他比李士杰服管,如今被压着在家中酒楼当小掌柜,跟着老掌柜学,等着日后接班。 “我记得薛家酒楼,那个招牌烧鸡味道不错?”景年回忆道。 很大一只,十分入味儿,偶尔他馋了,就去跟阿娘磨缠,阿娘便给些银钱,让他去买来吃。 酒楼掌柜认得他,每回都会让厨房给他挑一只大的,包好让他拎回家。 “你还记得?”李士杰笑道:“他家新上的……也不算新上,上了有两年了,不过年哥儿你还没吃过,有个招牌的烧鹅,比烧鸡肥美,今儿我请客,咱们去薛胖家,好好搓一顿!”:,, 364 第 364 章 景年见到薛忠宝,确实大吃一惊。 曾经的圆脸小胖子,如今竟瘦成了翩翩郎君。 若不是薛忠宝和李士杰两个五官差别很大,景年或许会把两个小伙伴弄反也说不定。 薛忠宝见到景年,同样喜出望外,他不好意思拍景年,拍着李士杰的肩膀说:“我请,我请客,年哥儿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不要你请。”李士杰一抖肩膀,甩开他的手:“我跟年哥儿可说好了,今儿个我请,你呀,你回头请我们喝喜酒吧。” 景年微露讶色:“忠宝要成亲了吗?” 薛忠宝脸颊泛红,瞪了李士杰一眼,羞赧道:“还、没有,只是订亲……” 李士杰凑到景年耳边,一通耳语,薛忠宝气急,又不敢上来扒拉他,朝着李士杰使劲瞪眼。 景年听完,笑着说:“这是好事,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李士杰跟他说,薛忠宝同他姨表妹定了亲,小女娘比薛忠宝小两岁,还差几个月才及笄,家里人想多留她两年,先定了两个小辈的亲事。 薛忠宝笑眯了眼:“这是自然。” 他和李士杰都不是小时候只知道混玩儿的小郎了,他们如今和景年的身份地位,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可景年甫一回京,便来寻他们,待他们也如儿时一般亲切友好,两人心中自然十分感动。 景年其实也担心会跟两个小伙伴生疏,好在如今见了面,发现两人只是变得成熟了,性子跟少时没有多大变化,大家依旧很聊得来。 中午在薛家酒楼,李士杰请客,大家边吃边聊,这些年的经历,有许多话好说。 景年还尝了薛家酒楼新出的招牌烧鹅,果然肥美适口,滋味绝佳。 一只烧鹅足有五斤多,亏得景年几个都是正能吃饭的年纪,起了聊兴,还上了些黄酒,吃多了鹅肉难免有些腻,酒水恰好解了腻,让人忍不住再多吃几口。 酒足饭饱,醉意微酣,被搀去薛家酒楼后院暂歇。 一觉睡了一两个时辰,待景年迷迷瞪瞪醒来,已是半下午了。 薛忠宝家里不愧是开酒楼的,酒量比景年好多了,一样喝的酒,景年直接醉得睡过去,他什么事儿都没有,喝一盏浓茶,酒意便尽去了。 三郎也比他强,小憩片刻就醒了,见景年还在睡,让松烟守着他,自己跑到前头去跟薛忠宝聊天。 他们确实投契,一顿饭的功夫就混熟了,薛忠宝和李士杰一口一个“三哥”,薛忠宝还给三郎弄了一碟盐酥花生米,景年寻去的时候,三郎倚靠在柜台前同薛忠宝闲聊,手上捏着几粒花生,不停往嘴里扔。 “年哥儿,你醒了。” 看见景年,三郎站直了身子,笑嘻嘻将碟子递过去:“吃花生。” “不吃了。”景年摆摆手,醉的时候不觉得,醒了才发现自己一身酒气,迫不及待想回家洗个澡,清爽清爽。 薛忠宝放下手里的算盘,抬眼看过来:“年哥儿,晚上我做东,去我家喝酒可好?” 他比景年大一岁多,个头却差不多高,站在柜台后面,拿着账本算盘,有模有样。 景年浅笑:“哪有这样的,吃完上顿吃下顿。” 薛忠宝还想再劝,景年说:“咱们中午不是说好了,明日一起去蹴鞠。” 他这些年都没怎么玩过蹴鞠,书院里头的同窗,诗会什么的一大堆,偶尔活动一下,投壶下棋骑马射箭,反正没人蹴鞠。 后来去游学更不用提了。 所以景年好长时间没摸过他的鞠球,午时聊天,说起少时的蹴鞠队伍,才晓得薛忠宝和李士杰这些年还在踢,时有比赛,十分激烈有趣。 景年听得心痒难耐,恨不能当场寻来鞠球,好好找找旧时乐趣。 李士杰和薛忠宝闻听,直言明日恰好有比赛,邀他同去,看看旁人赛球,他们也可去场子里踢着玩一玩儿。 景年欣然应诺,三郎也好奇得很,他没踢过蹴鞠,但他是个爱凑热闹的,听景年他们说得有趣,便十分感兴趣,嚷嚷着要同去。 薛忠宝挠了挠头:“是,明日有赛,不碍今日耍子。” “我得回去了。”景年说:“今日在外玩乐一天,还未读书习字。” 他每日五张以上的大字,除非病重,否则雷打不动。 薛忠宝一听他这么说,不敢再留他。 景年跟他们不一样,他和李士杰,早晚接了家里的铺子,景年可还是要科举的。 景年问:“对了,士杰呢?我跟他说一声再走。” 薛忠宝笑道:“睡着呢,他呀,酒量极浅,大概要醉到晚间才能醒。” “嗯?”景年哑然失笑,要知道,中午可是李士杰提起要喝两盅,结果他竟然是酒量最差的一个。 “行吧,那我就不去扰他了。” 景年跟薛忠宝约了明日见面的时间地点,便离开了薛家酒楼。 回了自己家,先去洗漱,换一身干净衣裳。 从浴间趿拉着木屐出来,就被守在外头的三郎抓住了。 景年躲了一下他伸过来的手:“三哥,何事。” “你看这是什么?!”三郎脚下动了动,景年低头一看,是个蹴鞠。 “哪来的?”景年下意识活动了一下脚踝,他踢花球可厉害了,准头也好,李士杰和薛忠宝都不如他,不过那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当然是买的。” 三郎没玩过这个,不过他从小爱动,手脚协调,两只脚来回摆弄着鞠球,倒还有点儿模样。 他试了几下,问景年:“要不要玩玩儿?咱们先练练。” 景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宽松的道袍和脚上的木屐,忍下心头痒意:“现在不玩儿。” 他得去写大字,不能将功课拖到睡前再做。 “好吧。”三郎晓得他有多坚持,又邀请松烟:“来踢球啊!” 松烟垂手拒绝:“三少爷您去耍吧,小的要给少爷磨墨。” 景年说:“我自己磨,你去跟三哥玩去吧。” 松烟还是拒绝:“小的不会蹴鞠。” 成吧。 三郎自己踢着鞠球出去,吆喝家里年轻的下仆同他一起耍。 景年写完五张大字,又读了会儿书,刚放下书册准备松快松快,听见彩霞来报,到晚膳时间了。 只能先吃饭了,吃完饭不好立刻运动,歇了两刻钟,景年被三郎拖出去踢球。 院子四周的廊檐上挂满了灯笼,照得院子里亮堂堂。 景年换了身轻便衣裳,细细绑了腿,换上一双硬面皮靴,头发高高束起。 一切准备就绪,鞠球被三郎踢到他脚下。 景年脚尖一滑一踢,鞠球便飞了起来,落下时砸在景年曲起的膝盖上,又弹跳而已。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生疏,偶尔鞠球会落地,待景年渐渐熟悉,那球就像黏在了他身上,以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飞起,又落下,被稳稳接住抛出,看得三郎眼花缭乱。 “厉害厉害!”三郎把手拍得啪啪响,“年哥儿,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景年将球停下,踢给三郎,抹了把汗:“这算什么,我八岁的时候,踢得比现在好。” 体力比那会儿好,可多年不碰,到底生疏了。 三郎啧啧赞叹,自己学着景年的脚法去踢,可惜他刚刚接触,纵有天赋也踢不到景年那样,鞠球时时落地。 再一次将被踢远的鞠球捡回来,三郎说:“年哥儿,你踢得这般好,也去参加比赛啊!” 景年摇头:“没那么简单,你看我踢得稳,是没人妨碍我。” 到了赛场上,可是要对抗的,他现在脚生的很,自己一个人踢踢还行,有人拦他,他黏不住球的。 三郎听得半懂不懂,他还是觉着景年踢得就很好,不晓得那些比他还好的人,能踢成什么样。 兄弟两个又玩儿了一会儿,看着天色不早了,各自回屋歇息。 景年踢球出了汗,又要水洗澡,看得三郎直咋舌:“你也不怕把一身皮子洗薄了。” 景年好笑:“洗澡用水,又不是刮骨刀,如何会将人皮洗薄。” 三郎耸耸肩:“你去洗吧,我要睡了。” 他见过的最讲究最爱干净的人就是景年,天天洗澡会不会把皮洗薄不知道,应该是会洗白,堂弟那一身皮子,比他吃过的牛乳还要嫩白。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不稀得养一身奶皮子,还是让景年自己养好了。 运动过后,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景年就被门外的争执声吵醒。 他躺着听了两句,是三郎来叫门,两个大丫鬟担心吵着他睡觉,拦着不许叫。 景年拥着被子坐起身,叫了一声,彩云立刻送来洗漱的热水。 彩霞去给他取今日穿的衣裳,景年问:“可有红色的衣裳?要方便活动的。” 昨日李士杰特意叮嘱他说,今日比赛的两只队伍,一队着红一队着白,他们支持着红的那队,让他尽量找件红衣裳穿,若是没有,其他颜色也可,就是别穿白。 “有呢。”彩云放下铜盆,和彩霞一同取来好几件红衣裳,朱红、正红、绛红、绯红,硬是从红色里分出许多种不同来。 景年看傻了眼:“怎么这么多红衣裳?” 彩霞回道:“是大小姐着人送来的。” 景年:“……” 下回要好好跟大姐姐说说,他是个郎君,不好总穿这些艳丽张扬的颜色,要沉稳才好。 面前一片红,景年挑花了眼,随手指了一件:“就这件吧。” 那是一件曙红色绣银云纹穿花箭袖,景年挑这件,主要是觉得上头的绣样相对而言比较低调,另外几件,不知道是不是用金线绣的,亮闪闪的,直晃眼。:,, 365 第 365 章 景年是算错了,他以为自己选了最低调的一件衣裳,可等他换好出门,其他人的灼灼目光,让景年忍不住低头打量。 “我……身上有何不对?”他踌躇着问。 三郎酸溜溜地说:“我就不该与你走在一处。” 明明他今日也好好打扮过,走出去也是个俊俏郎君,可跟堂弟一块儿,立刻被衬得灰头土脸。 景年:“?” 松烟笑道:“少爷,三少爷是夸您风姿卓绝呢。” 不是他吹,走南闯北,就没见过比他家少爷风姿更盛的小郎君。 景年揪着衣摆:“我已经挑了最不起眼的一件衣裳。” 没有纯赤色的素衣,只有这件衣裳上的图案低调不显。 而且一件玉饰都没佩,连发冠都没用。 他这身衣裳不适合戴玉冠,又嫌金冠显眼,干脆让彩云用红色发带,将头发高高束起,束了个高马尾。 他天生发卷,发尾微蜷,自然垂落,平添绮姿。 “这跟衣裳有什么关系?”三郎嘟囔:“咱俩换一件衣裳,还不是你招人眼。” 景年摊手:“那就不怪我了。” 两人相携出了门,今日去玩耍,收拾得也利索,景年不耐坐车,让人牵了他的马来。 景年的坐骑是一匹小白马,叫追云,陈朔送他的,送到他手里的时候还是一匹小马驹,在家里养了些时日,长大之后,正好景年外出游学,倒委屈的它先拉了一年的车。 白马见着主人,立刻将脑袋凑过来,景年摸出两块糖,追云伸出舌头,将景年掌心的糖块卷走,亲亲热热地蹭了蹭主人。 景年摸了摸追云柔顺的鬃毛,扶着马鞍,踩着马镫,手臂一撑,利落翻身上马。 红衣白马,意气风发。 “三哥,走了!”景年舍不得打他的小白马,马鞭在空中打了个呼哨,追云便扬起蹄子,顺着缰绳使力的方向奔跑起来。 “唉,等等我!” 三郎连忙上马追了过去。 松烟与几个随侍,也立刻追了上去。 京城的道路修得宽阔,道路中间略微凸起,两侧下凹,原本是用来排水的设计,因着平日马车多行与路中间,渐渐便成了惯例,行人——尤其是寻常百姓,不会上中间道路,行于两侧,倒是方便了打马骑行的人。 朱雀街空阔,景年打马疾行,待到了南城,街道变窄,行人也变多,景年勒住缰绳,跳下马,牵着追云慢慢走着。 三郎追上来,也下了马,与他并肩。 松烟过来帮景年牵着马,三郎左顾右盼,眼睛都不够使:“嗬,这里好热闹。” 街边有各式各样的铺子,胭脂铺、车马行、茶庄、酒楼、典当行、古玩店等等,不一而足。 除了这些有店面的铺子,路边还有许多小摊贩,挑着箩筐卖时鲜水果的,卖炊饼肉馒头的,卖干果炒货的。 还有杂耍艺人,街头圈一块地儿,家伙事儿一摆,便表演起来。 三郎不是第一次来京城,之前景年回京,他跟着回来过,但还是第一次来南城区。 景年就不是第一回来了,南城向来热闹,但也杂乱,以前他还没离京去书院读书的时候,来过几回。 大部分时候是阿兄带他来,也有两次,是陈朔带他来玩儿的,当然,还有他阿姐。 不过景年几年未来,街面上又多了许多新鲜玩意儿,他看得也觉得有趣。 “年哥儿快看快看!”三郎抓住景年衣袖,激动地喊。 景年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原是两个胡人,吹着造型奇怪的笛子,面前的摊子上,竟然有两条蛇扭动着身体,似乎在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是舞蛇人。” 景年跟他阿兄过来,见过这个,他低声同三郎解释:“那蛇没毒的。” 否则兵马司的人,不会允许他们在路边表演舞蛇。 三郎看得津津有味,他还是第一回见到这种表演,过去扔了几个赏钱才走。 一路行去,好吃的好玩的太多了,要不是跟李士杰和薛忠宝约好了,景年和三郎非得停下来,先吃吃玩玩再说。 又往前走,人群更拥挤,似乎是前头堆挤了许多马车。 他们停下等了一会儿,三郎踮脚,看着前面阔大的门脸,三层高楼,好奇道:“这是个什么铺子?” 进出的人太多了,看着生意极好的样子。 景年瞥了一眼,微微蹙眉,他记得以前此处有个布庄?似乎是跟隔壁铺子打通了,改成了一家。 松烟轻声道:“要不小的去打听打听?” “不必了。”景年说:“若是感兴趣,回头自己去瞧瞧便是。” 前头的马车挪走了,终于能通行,路过那铺子,瞥一眼牌匾,景年愣了一下。 三郎也瞧见了,咧着嘴笑:“这店真奇怪,这么大的铺子,叫‘杂货铺’。” 景年也觉得有意思:“不晓得里面卖什么的。” 难不成真卖杂货? 三郎同样好奇,他说:“等咱们回来路过的时候,可以进去逛逛。” 景年点点头,若是发现有意思的物件,可以买两样。 两人说定,继续赶往与薛忠宝和李士杰约好了的地点。 那是一处专门的蹴鞠馆,里头有专业的蹴鞠场子,当然,这种要用,就得给钱了。 长随分出一个,跟蹴鞠馆侍从牵着马去马厩安置。 其他人买了门票进去,所谓门票,就是一根竹筹,顶部写了个“观”,下面有序号。 这种表示他们是来观赛的,但是不可上球场,想进场踢球,得买别样的票,比这个票贵一些。 还有一种套票,就是景年和三郎买的那种,非常贵,但只要买了票,可以在蹴鞠馆待半日,想看比赛看比赛,想自己下场踢下场踢,还有免费的点心供应,就是茶水得自个儿掏钱买。 瞧人家这生意做的,精得很,不管是观赛加油还是自己下场踢,哪有不要水的,看比赛的喊得嗓子疼,自己踢出了汗更是渴水。 说是点心不收钱,可光吃点心,哪个干咽得下去。 有想法有能力,活该人家赚钱。 薛忠宝昨个儿跟景年讲过,说那些来这里比赛的,若是那种比较有名气,能吸引观众来看的蹴鞠队伍,他们比赛用场子便不收钱。 不但不收钱,赢的那队,还能分润当天卖出去的观众门票收入,因此许多队伍都愿意来这个蹴鞠馆比赛。 既能踢比赛,赢了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呢? 蹴鞠馆很大,不止一个球场,景年根据侍者的指示,找到了他们要看比赛的那个球场。 他们出发的不晚,但这里已经人山人海,围满了来观赛的人。 “看见忠宝和士杰了吗?”景年惦着脚,努力在人群中寻找他两个小伙伴。 三郎和松烟护着不让人挤着他,松烟焦急催促他们带的长随:“去两个人,找找薛公子和李公子啊!” 让他们家少爷在人堆里头挤着找人算怎么回事。 “年哥儿!” 景年忽听有人叫他,扭头,薛忠宝正蹦蹦跳跳冲他招手。 景年走过去,笑道:“我还在找你们呢,人太多了,一淹,什么都瞧不见了。” 李士杰笑嘻嘻道:“你不一样,你混在人群里头也显眼,我和薛胖一眼就瞧见你了。” “是。”薛忠宝也说:“一眼就瞧见了,年哥儿,你穿这身儿真好看。” 景年哭笑不得:“这么多穿红衫的……” 这个蹴鞠场子周围大都是穿红衫和白衫的,大约就跟李士杰说得那样,要为彼此支持的队伍加油。 “那也没你穿着好看。”李士杰搭着景年肩膀,冲他挤眉弄眼:“今日可是有许多小女娘,咱们年哥儿这风姿,指不定当场就能哄个美娇娘回去。” “瞎说什么。”景年没好气地推他一把:“不是说来看比赛的吗?” “是啊,马上就开始了。”李士杰一把拉住景年,“走,咱们抢个好位置去。” 跟着李士杰七拐八拐,果然寻到一处视线很好的观赛之地,甚至还能看到两队备战的队员,正分列两处,活动着身体。 “看那个红衣球头……”李士杰给景年等人介绍着:“他叫……非常厉害……花球踢得极好……比赛时进了……” 李士杰将红队的队员一一介绍了一遍,如数家珍,不光了解人家的战绩,身高体重都快报出来了。 三郎听傻了:“都是大男人,怎么还关心他们这些……” 看看球不就得了。 “你不懂!”李士杰忿忿道:“那身高腿长的,跑起来就快,体重大的,力量也打,怎么就不该关注了,影响比赛成绩的!” 这一套一套的,看个球竟然还有这么多道道! 李士杰见三郎不吭声,以为他不信,急了,看了看同行几人,突然一指景年:“你看年哥儿,他腿长得很,不过人瘦,以往同他一起蹴鞠,他花球踢得极好,准头也好,就是力气不足,容易遭人拦截。” 这倒是真的,景年点头赞同。 三郎嘟囔:“我又不是没信……” 正说着,两个少年郎端着托盘过来,托盘上有两叠子涂了红色和白色的筹片。 “公子,可要买些花头支持一下喜欢的队员?” 景年捻起一块:“这是做什么?” 李士杰哼哼唧唧不敢说得太清楚:“就是……就是当个筹码,买上一块,若是你买的队伍赢了,自然有奖励。” 虽然他说得含蓄,景年还是听懂了,眉头一皱:“你们赌博!” 李士杰忙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咱们就是投点儿小钱爽一把。” 景年……景年默默掏钱,拿了个红色筹片。 恰此时,欢呼声骤起,原来是裁判到位,两边球队也开始进场了。:,, 366 第 366 章 鼓声落下,最后一个球高高飞起,穿过立在场中的风流眼,霎时间掌声如雷。 景年也手握成拳,用力一挥,大声叫好。 他周围皆是身着深深浅浅红衫的红队支持者,即便未着红衫,也会在手臂、额头束上红巾。 鼓噪喧嚣,喝彩声叫好声不绝于耳,气氛欢快热烈。 李士杰兴奋得满脸通红,大力拍着景年肩膀,扯着嗓子喊:“我说吧,红队是最强的,你看那胡龙!厉害吧!” 胡龙就是红队球头,方才最后一个球便是他踢进去的。 “厉害。”景年清了清嗓子,原本清亮的嗓音都有些哑了。 他总是身边人里头最小的一个,如今长了年岁,心里想学些沉稳模样,平素偷偷模仿他阿兄作派,前几日还被先生夸奖说稳重许多。 不曾想今日又破了功,置身于如此热烈的氛围中,很难不被感染。 景年还算好的,只是嗓子微微有些哑,如清泉里夹杂着碎冰,独有韵味。 三郎嗓子都喊劈了,一张嘴,彷佛回到他十三四岁变声时候。 比赛结束,赢得胜利的球队绕场而行,兴奋中的观众,纷纷朝球场上向胜者抛洒赠礼。 有扔花朵彩绸的,有扔荷包手帕,还有扔金银铜钱的,铜钱居多,几十文抛出去就是一大把,散开一片,许多球童去拾,还有的落在看台上,引得人争抢。 景年看得高兴,随大流扔进去几枚小银锞子,被一个队员拾起来,朝着他拱了拱手。 景年认得,那是红队的副挟,一双飞腿跑得极快。 队员绕场结束,从球场进闸门,三郎伸着脖子看着他们背影,意犹未尽:“今日可还有赛?” 他看了这一场,还想再看,心里已经盘算着下回再来。 而且观众票也不贵,前场的五十文,越往后越便宜,最便宜的只要十文钱。 当然,这是单纯的观众票,只能看球。 不像景年给他买的套票,还有侍者送上点心、瓜子花生,他听说不要钱,一口气吃了一盘,险些噎住。 好在薛忠宝点了茶水请他们,不过那一壶茶,完全不够喝的,看球赛多喊两声,就口干舌燥了。 李士杰说:“随便转转,有人的球场里头,大都在踢赛,不过水平不一,少有精彩的。” 比如他们,刚看完比赛心头火热,约几个好友,待会儿随便找个空场,踢一踢过把瘾,大概没什么看头。 三郎咂咂嘴:“这球赛踢得真好看,中间我那心都揪住了。” 尤其是两个队互相拉扯盘缠的时候,心提得高高的,进了球,周围的人一起欢呼,对面进了,连叹气声音都大得很,整个身心都投入了进去,不知不觉,这都半上午了。 景年这会儿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球赛是精彩,但他们失态,更多的是因为在人群中,被裹挟着调动了情绪。 “这球赛需维持秩序,否则易生乱。” 方才他看见对面输了球的白队支持者,好多都已经破口大骂。 “可不是。”薛忠宝说:“之前还有两队支持者打起来的。” 他指了指场馆周围提着棍棒巡视的青壮:“喏,场馆护卫,一看见有人起冲突就会冲过来。” 景年点点头,也不知这蹴鞠馆的主人是谁,一番巧思,管理得也好。 三郎看了这一场球,真成了红队的支持者,之前跟景年一样,只是随着朋友一起,李士杰和薛忠宝说支持红队,他们就跟着一起支持。 现在也不嫌弃李士杰说得多了,追着他打听红队的种种消息。 之前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李士杰摊手:“这支球队是外地来的,也就踢了几个月吧,我也没看几场。” “外地的?” “昂,之前有个青龙队,是京城一个闲汉混混小帮派青龙帮组起来的,球踢得很脏,跟红队的人起了冲突,两队约赌,就是在这个场子里,红队那叫一战成名,把青龙队踢得面无人色,碾压!打那以后,青龙队就散了,其中一半人都不愿意再上蹴鞠场。” 三郎听得心驰神往,景年好奇问:“他们就叫红队吗?” 这名字气得好随意,今天跟他们对战的白队,实际上叫大风队,他以前也是踢过一段时间蹴鞠的,晓得一般固定球队都会有个固定名号。 “是啊。”李士杰说:“听说因为他们第一回上场,问他们名号,当时他们队穿红衣,就叫红队了。” 薛忠宝笑着补充:“不是红衣,是褐衣。” 可能觉得褐队不如红队吉利好听,叫了红队,由此定了名号,后来干脆直接改穿红衣踢赛。 李士杰酸溜溜地说:“薛胖运气好,那日正好在球馆,看了红队那场成名之战。” 三郎憧憬道:“咱们也组个球队怎样?” 李士杰哈哈大笑起来:“咱们?” 他脖子转了半圈,被他看到的景年和薛忠宝,都摇头摆手。 大家很有自知之明,小时候可能脑子一热就冲了,现在嘛……喜欢和擅长,那是两回事。 李士杰笑嘻嘻道:“三哥,我们是不行,你要是有意,我帮你寻几个厉害的。” 三郎其实也是一时脑热,但同伴没一个赞同他,就连堂弟都拒绝,他心里升起一股不服:“你们怎么不行了?我昨儿还看年哥儿踢球,踢得可好。” 李士杰和薛忠宝心知定是昨晚景年找鞠球练习了,回忆少时一起耍的日子,薛忠宝说:“年哥儿就是我们三个里头踢得最好的。” 李士杰点头:“对,不过年哥儿身板不够壮实,你想想刚才那比赛,多有冲撞,之前还有在赛中被人踩断腿的……” 三郎一惊,亏得年哥儿没同意,要是真答应了,回头受点磕碰,他那家是回不了了,阿娘都得收拾他。 薛忠宝见他神情不好,安慰道:“年哥儿若是想赛,可以去踢白打。” “白打是什么?”三郎被转移了注意力。 景年简单解释了一番,白打就是他踢的那些花样,从一人场到十人场都有,对抗性不如他们看的这个,考验的是技巧,花式繁多,观赏性十足,他以前还经常踢给爹娘兄姐看。 三郎听得入迷,这京城不愧是一国之都城,连玩耍的花头都这么多。 “不过我马上要入国子监读书,大约没多少时间蹴鞠,三哥你要是想玩儿,劳请士杰和忠宝你们两个,多看顾他一些。” 李士杰拍着胸脯:“一家兄弟,说什么客气话。” 薛忠宝憨憨道:“年哥儿你休沐了可以来寻我们玩儿。” 几人说着话,往外场走去,他们买的票是可以下场踢球的,不玩浪费了,三郎吆喝着要去耍。 路上碰见几个端着匣子的少年侍从,身后跟着球馆侍卫。 那侍从看见景年几个,叫住他们,打开匣子,捧出几串铜钱:“公子,这是您的彩头。” 景年这才想起来,他们开赛前买了筹片,红队赢了,如今可以兑钱了。 李士杰和薛忠宝买的多,两人小赚一笔,高高兴兴把整串的铜钱往褡裢里揣。 三郎跟着景年,虽有月例,可被他阿娘耳提面命不许乱花,攒下来的钱大部分寄回去给爹娘,他又爱吃爱耍留不住钱,手里时时不宽裕,只跟景年一样,买了一注意思意思。 如今虽赌赢了,那一注也不过赚回十文钱,刚刚够买一张最次的观众票。 他将赢来的十文钱揣进怀里,后悔道:“早知道多买几注。” 像李士杰和薛忠宝两个,一个买了十注,一个买了二十注,赢回来上百文,都够吃一顿酒肉了。 薛忠宝说:“如今红队的赔率低得很,押他们很难赚钱了。” 早先可有不少人,靠着押注红队大发特发。 当然,他们也下了重注,侍从捧着的筹片,每一注价钱都不高,是给散客玩玩儿的,那些人另有下注的渠道。 景年待他们都收了钱,轻抚手上染了红的筹片:“这个可以不兑吗?” 十文钱又没多少,他倒是觉得,自己第一回打赌赢了挺有意思,想留着这筹片。 侍从诧异看他一眼,犹豫一下,点头:“可以的客人,只是今日出了门,日后想兑,就兑不成了。” 这筹片是竹子做的,并不难仿,他们每场比赛都会换新的。 “无妨。”景年听他这么说,就将筹片又收了起来。 三郎纠结了一会儿,他也想留着筹片,不过又舍不得钱,想想还是算了。 四人都赢了钱,心情大好,找了个空场子要了个球,凑一块儿踢起来。 后来又寻了些同样买了场票的散客,分成两队踢了半场。 大家水平都差不多,十分业余,但踢起来兴味十足,倒是痛痛快快玩了一场。 球场旁甚至还有好些观众,女眷居多,激得场里的郎君们,一个个搔首弄姿,恨不能好好表现一番。 停下休息的时候,薛忠宝撑着膝盖笑,李士杰从他身边跑过:“你笑什么?” 薛忠宝说:“你猜她们来看谁的?” 李士杰眼睛往站在场边擦汗的景年身上斜了一眼:“那还用说?” 年哥儿拿到球的时候,那些小女娘们,叫声快把房顶给掀了。 这来蹴鞠馆玩儿的女娘,有几个是真喜欢蹴鞠?还不是来瞧郎君的,景年这样的品貌,他一个汉子都觉得晃眼,更别说这些小女娘了。 他们是看热闹了,景年冷着脸,耳朵红得不行。 “走了走了。”他实在受不住了,这些小女娘们太不矜持了,方才还有人朝他扔香帕,他一个闪身躲过去了,差点儿掉他头上。 三郎还没玩够,依依不舍:“现在就走?” 景年找了个借口:“你不是想去逛逛那个杂货铺嘛,咱们现在过去,逛一圈正好吃午饭。”:,, 367 第 367 章 “杂货铺?什么杂货铺?”李士杰好奇地问。 杂货铺听起来跟景年就很不搭,从他嘴里说出来,有种违和感。 “就是我们过来的时候,左转那条街……” 景年将来时所见讲给他们听,李士杰恍然:“你说多宝阁啊!” “多宝阁?”景年疑惑:“不是杂货铺吗?我看见牌匾了。” 薛忠宝笑着解释:“是叫杂货铺,不过那店里卖的东西十分齐全,山珍皮货,海味珊瑚,老药奇石,应有尽有,因此大家又叫那店多宝阁。” 李士杰也说:“你看那店门头不大,其实里头大得很,整三层,好东西多着呢。” 三郎惊讶道:“那门头还不大?” 一个抵得上隔壁两个,看着就阔气。 “里头更大。”李士杰说着来了兴头:“到是个值得一逛的好去处,咱们同去?” 景年听他们描述,勾起兴趣:“同去同去。” 几人离开蹴鞠馆,松烟和随从给他们牵来马,李士杰和薛忠宝骑骡子过来的,骡子性价比可比马高多了,他们两家都是做生意的,家里骡子比马多,平日用来拉货也不心疼。 此时见着景年坐骑,白马神骏,难免心动,绕着他的马来回转悠。 景年问他们要不要试骑一番,李士杰和薛忠宝两个连连摆手,这马一看就不凡,他们胡乱骑上去,若是控不住有个损伤,心里如何能安。 最后景年让随从换了两匹马与他们,四人并辔而行,皆是年轻俊俏的郎君,高头大马意气风发,好不惹眼。 路上不好打马快行,景年勒绳控马,缓步而行。 不过马比人步子大,即便骑得慢,也很快就到了那家店。 已近晌午,店里人依旧多得很,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景年将马鞭扔给松烟,自己同几个伙伴,一起往那店里走去。 跨进店门,景年立时明白了,为什么李士杰说里头更大。 一进门左手旁是一个长长的柜台,柜台后头站着不止一个打算盘的掌柜,有人似乎在结账,后头还有人等着。 放眼望去,除了这个柜台,就是林立的货柜,一排排一列列,一眼看不清有多少个。 景年随便找了个离得近的货柜,看见上面挂了个铭牌,写着皮革。 再往里去,这货柜上放着一个个箱子,一个褐衣伙计立刻迎上来,客气询问他需要什么。 景年摆摆手:“我随便看看。” 那箱子上也挂着小一号的铭牌,分别写着“兔皮”“鹿皮”“牛皮”“狼皮”之类的字样。 “还有狼皮呢?”三郎跟在景年后头,把脑袋伸过来看了一眼,好奇道。 “有哇,狼皮算什么,他家还有虎皮。” 李士杰显然来过不止一次,算是熟客了,朝着静立在一旁的伙计招手:“帮我们把这个箱子打开,看看狼皮。” 那伙计立即过来,将挂着“狼皮”铭牌的箱子打开,里头果然叠放着几块浅黄色的狼皮。 毛色一般,但毛长绒厚,光泽度好,伙计抖手将整张皮子展开,竟然是非常完整的一块。 这伙计也十分有眼色,看出景年是几人中间最贵气的,举着皮子给他介绍:“公子您看,这么完整的狼皮可少见,咱们家硝皮子的手艺,那是鼎鼎有名的,您买了这皮子,不拘是做袄子还是褥子,都极暖和,若是做袄子,找个手艺好的裁缝,还能余下点儿边角,做个护膝什么的。” 他嘴一张,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好像不买亏了似的。 三郎都让他说动心了,觉得若是有个狼皮袄子,保暖不保暖的暂且不多想,反正肯定威风得很。 一问价,买是买的起,他下月月例若是不给他阿娘寄回去,攒一攒是能买的。 三郎越发心动,他摸了一把,这皮毛是真厚实。 而且他还有点儿别的心思,他爹和大伯当年服徭役,天寒地冻地被拉去挖渠,两人腿上积得寒气都重。 大伯有堂兄和年哥儿孝敬,各种皮褥子皮袄子早有了,他阿爹倒是跟着沾了些光,也得了些好东西,可他当儿子的,总该孝敬孝敬阿爹,这狼皮做护膝,冬天最暖和了。 “你那箱子里的也是狼皮?”三郎犹豫片刻,指着箱子里剩下的皮子问。 伙计将手里皮子收好,又取了剩下的皮子展开来给他们看:“这些就不是整皮子了,不瞒各位公子,方才那块,其实狼腿上少了一块,不过不显眼,地方也偏,真是极完整的好货了。” 狼是群居的动物,本就不好对付,想不伤皮毛杀死狼,更是困难。 后面拿出来的这些皮子,能看出明显的缺损,不是硝制手艺不好,而是取皮子的时候,伤口太大剥不出完整的。 三郎上手摸了一把,一样毛长厚实,再一问价,果然便宜许多。 “三哥,你想买这皮子?”景年看他摸了又摸,显然十分心动。 “是。”三郎点头,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年哥儿,你能不能借我些银子,我下个月发了例钱就还你。” 景年掏出荷包,笑着说:“这有什么,说这种客气话做什么。” 三郎接过银子道了声谢,心里想着不拘多少,肯定是要还的。 他们毕竟已经分了家,堂兄愿意拉拔他们已尽了心,每月还给发月例。 让他们给三房钱花,他们且不愿意呢,哪来的脸平白花堂兄和年哥儿的银钱。 三郎有了钱,要买他看中的一块皮子,那伙计并不收钱,要带他去前头柜台付账。 一眼看去,那里还排着队,景年便说:“我们再瞧瞧别的东西吧,若是还有要买的,一同结付。” 免得一会儿要是买了其他东西,还得再排一回。 那伙计立刻道:“公子可先将您选中的货物存放在小的这里,待您逛好了再来取,只是若是出了店门,咱们就默认您不要了,可卖与其他客人。” 三郎点头认同:“这样好。” 抱那么大一块皮子逛,怪不方便的。 景年也觉得今日是长了见识,这京城的商家,真会做生意,处处妥帖。 那伙计取来一个空箱子,将三郎选中的那块皮子单独放在架子最下一层空处。 李士杰说:“想不想去看看虎皮?二楼有虎皮。” 三郎摇头:“不去,我没钱了。” “看看又不要钱。”李士杰说:“不光有虎皮,还有熊皮,鳄皮,你们晓得什么是鳄皮吗?” 三郎摇头,景年说:“我在一本游记里头看见过,说那东西极凶恶,善伪装,会出其不意袭击汲水的人或者动物,活活咬死。” 李士杰虽然看过鳄皮,但还是第一回听人讲这个,重新燃起兴趣,想上去再瞧瞧。 景年还想在一楼再看看,只看了一个货柜呢。 李士杰劝道:“二楼的东西比三楼好,以你的眼界,一楼这些货,多是瞧不中的。” “哪有,我看这些东西就很好。”景年这么说着,还是抬脚随着伙伴上楼。 他若有所思:“所以是越往楼上,货品越好?那三楼呢?卖什么的?” “三楼我也没上去过。”李士杰说:“楼梯口有拦着的侍卫。” 薛忠宝轻声道:“好像是要在一楼二楼,花够多少银钱才许上三楼。” 李士杰咧了咧嘴:“那些勋贵豪商,还不是直接上去了。” 几人说着话,上了二楼。 实际上,三楼跟一楼二楼截然不同,并不是完全打通的开阔场地,而是一个个分开的房间。 与此同时,三楼一隐秘隔间内,窗户已经关严,窗口立着一持刀男子。 同样关着的房门外,也左右各站着一挎刀侍从。 紧闭了窗户的房间显得有些昏暗,于是立起烛台,粗壮的蜡烛缓缓燃烧,烛影晃动,将跪在地上的男人影子拉出扭曲的姿态。 他身躯微微发颤,豆大的汗珠不停从额上面上落下,滴进眼睛里,蛰得生疼,却不敢抬手擦一擦。 他想抬头看一眼,脑袋似有千斤重,他面前的人不声不响,却威势如山,压得他抬不起头,也不敢抬头。 若是有三楼熟客在此,一定能认出,这跪着的竟是杂货铺的大掌柜孙万山,平素处事不惊,往来有度的男人,狼狈得如一只濒死的狗。 不知过了多久,一本帐薄扔下,落在孙万山面前,清冷微沉的嗓音打破寂静:“我有些不明白,怕成这样,还敢拿这种东西糊弄我?” “主子饶命,小的知错了,主子饶命……”孙万山一句不敢辩解,用力将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没一会儿便红肿起来。 端坐着的却是个年轻郎君,五官普通到极点,唯一双眼,黑如墨丸,冷沉沉的,极深处翻涌着一抹猩红。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孙万山磕到头破血流,仅泄漏出的一点儿情绪,是不耐。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说。 孙万山磕头的动作顿了一下,又深深地将头埋了下去:“主子,都是小的的错……” 年轻郎君眼中不耐更甚,微微侧首:“白三,你说。” 随侍在一旁的男人开口道:“据查,孙万山与春香楼花魁娘子秋香有染,曾在春香楼豪掷千金拍下秋香出阁夜,后又花费巨资为秋香赎身,现置于……” 随着白三说得越来越多,孙万山头垂得越来越低,几乎贴在了地上。 郎君抬眸:“我给你的月钱,养不起一个花娘?” 他自认在钱财上从未苛刻过下属,尤其是孙万山这种能主事儿的,给了丰厚的红利。 孙万山呐呐:“养、养得起……” 白三瞥他一眼,眼神复杂:“孙万山将钱都寄回家了,他妻子在家奉养双亲,教养孩子,还有数个弟妹需要养活。” 孙万山出身微末,当年若不是靠他发妻点灯熬油的做绣活供养一家,他的老母亲早就病死了,弟弟妹妹也养不活。 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他那发妻熬坏了眼睛,几乎半瞎,还在日日操劳。 孙万山将挣的钱大都交给妻子管,他们这些人的内眷,知道的,好多都夸他是个顾家的男人。 这个顾家的男人,外派京都不过两年,便养了外室。 不敢让妻子晓得,为了不在钱财上漏马脚,竟胆大包天做假账糊弄主子,真是得了失心疯了。 让他说,倒不如明明白白当个负心汉,横竖他那半瞎的妻子也拿他无法,总好过贪墨让主子逮住,这才真叫大祸临头。 年轻郎君记性极好,很快回忆起孙万山背景,顿觉可笑:“辜恩负义,庸懦无能之徒。” 他要是狠狠心,别管所谓的往日恩情,只管自己快活,他倒高看他一眼,好歹差事办的周全,还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 孙万山哀声道:“我与秋娘是真爱……” 这话更让人恶心,郎君眼里泛过一丝厌恶,面上依旧毫无表情:“不过贪花好色。” 他起身,甩手往外走:“按规矩处置。”:,, 368 第 368 章 “你看这个。”景年将一对宝石做的玩偶捧在掌心,拿给三郎看:“这个好不好看?” 三郎放下手里的东西,仔细瞧了瞧,不由笑道:“好看是好看,只是没想到你还喜欢玩儿这个。” 景年白他一眼:“是给焕哥儿和欢娘买的。” 不是多贵的宝石,似乎是西边胡人那边传来的什么彩宝制成,胜在打磨精细,做工精致,色彩也艳丽夺目,小娃儿就喜欢这样。 三郎挠头讪笑,他手里实在没钱了,难怪旁人管这杂货铺叫多宝阁,确实好东西多,他看了好些喜欢的,就是手头不宽裕。 景年又张开手指,仔细把玩偶摸了一遍,确定周身光润,没有尖锐的地方,这才满意。 “你先放那,我们回来拿?”三郎提议。 景年摇头:“算了,小东西,我拿着好了。” 他们已经在二楼逛了一大圈,确实见着不少不错的商品,但是景年也是见过好东西的,除了这对娃娃,还没见着特别想要的。 三郎在二楼见着了虎皮熊皮,心里十分好奇:“你说三楼会有什么皮?” 景年笑道:“也不一定三楼的货品就跟一楼二楼一样,或许没有皮毛卖。” 他看虎皮成色十分不错,甚至还有一张极完整的,按照这家店的设定,似乎是越往楼上东西越好,还有什么更好的? 李士杰笑嘻嘻道:“年哥儿说的是呢。” 三郎好奇,不由嘟囔:“不晓得要多少钱才能上三楼。” 薛忠宝是个心细的,低声报了个数字:“只会比这多,不会比这少。” 三郎和李士杰一起咋舌,薛忠宝说:“这里是可以大批量采货的,你们瞧见那些货车了吗?好多都是高门贵府的管家,来瞧了货,然后大批大批买回家,自然很快就积累够了这么多银钱。” 景年奇道:“那这间门店为何开在南城?” 南城三教九流混杂,许多贵人嫌这边乱,不爱往南城来,若是想做富贵人家生意,店开在东城比较合适。 “那就不知道了。”薛忠宝说:“许是因为东城没寻到合适的铺子?” 东城地价跟南城是天差地别,像多宝阁这么大的三层商铺,据说还有面积很大的后院和货仓,若是在东城,不光得有钱,还得足够有势才能拿下。 景年一想也是,东城最繁华的那条街,听说每一家铺子后头都有人。 三郎感慨:“京都有钱人可真多。” 李士杰说:“是啊,这么多有钱人,怎么就少我一个呢?” 众人闻言大笑,三郎还是对没见识到的三楼念念不忘,又问:“要是没资格,又硬要上三楼,会怎样?” 李士杰笑:“三哥,你想强闯吗?” 景年忙劝:“三哥,不让上就算了,不必如此。” “没有没有。”三郎解释道:“我就是问问。” 薛忠宝说:“楼梯处有守卫,我见着过一个闲汉硬闯,被丢下去的。” 那人当然没钱去三楼消费,单纯想冒险看一眼,回头好有个吹嘘的资本。 其实三楼卖什么并不是秘密,只是有资格上去的人,跟上不去的人不是一个圈子的,自然消息就封闭住了。 三郎彻底放下好奇心:“那算了。” 大庭广众被丢下去,怪丢人的,他丢人算了,别连累了年哥儿。 景年放下心,想着也逛得差不多了,正要叫他们下楼结账去吃午饭,就听李士杰说:“三哥,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三郎好奇心旺盛,立刻跟过去。 待过去一看,原来是兵器,剑、匕首、朴刀之类的。 景年家中也有这些东西,君子佩剑,他阿兄送过他一把十分锋利的宝剑。 至于刀,那是家中护卫佩的。 景年也只是堪勘能舞,书院有骑射课但没有教舞剑的课,他要想深学,现在另寻老师倒也来得及。 三郎却是跟在陆景堂身边,正经练过两年的,一把刀舞的虎虎生风。 甚至他出来,也是可以佩刀的,只是跟景年出来耍,就没带。 “怎么没弓啊……”三郎嘀咕。 他有佩刀,想再要一把好弓。 李士杰吓得跳起来捂他嘴:“我的亲哥哥诶,这是能说的吗?” 三郎用眼睛问,怎么不能说? 景年解释道:“□□之类的都由朝廷管制,还有长兵器、重兵器、铠甲,都不许私人贩售,若是有人敢犯,要下大牢的。” 三郎缩了缩脖子,景年叹气:“三哥,家中有《大雍律》,你闲来无事,看一看吧。” 三郎讪笑:“成,你去了国子监我就在家看书。” 景年从他的话里,听出几多敷衍。 轻轻叹口气,见三郎他们几个都凑在一处看那些兵器,景年捧着两个宝石娃娃,在周围闲逛。 那些东西他家中有更好的,对这里卖的普通货就生不起兴趣了。 逛着逛着,不知不觉绕过了几个货柜,半截楼梯出现在他眼前。 景年立刻想到,这恐怕就是三楼入口,他下意识往前几步,绕过面前挡住视线的货柜,想看一眼。 刚绕过去,就见一青衫郎君自楼梯口跌落,一褐衣侍从——与店里侍从衣着相同,举起一把朴刀朝着青衫郎君当面砍去。 景年一惊,下意识将手里的宝石玩偶朝着持刀侍从扔了过去,自己也冲过去,扶住了踉跄两步的青衫郎君。 不是吧,难道是硬闯三楼被发现了?不是说丢出去了事,怎么都动刀子了! 与此同时,楼上也冲出来几个人,将那持刀侍从制住,还有一个跌躺在楼梯上,方才景年没看见,也被提了起来,反押住手臂。 “主……” 白三刚要过来,瞥见主子隐蔽的手势,停住脚步,顺便拦住了其他人。 “你没事吧。”景年担心地问。 抬眸,撞进一双黑沉的眼中,景年一呆,胸膛里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又问了一遍:“你没事吧?” “无事。”男人直勾勾地盯着景年,脑中杂念勃发,自心脏涌出强烈的不满,叫嚣着要将面前的红衣少年纳入怀中,方可平息。 声音很好听。 景年脑海中划过这句话,面上不由一红。 奇奇怪怪,怎么会关注起别人声音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人家手臂,虽然是为了搀扶…… 景年连忙松开了手,不好意思道:“抱歉。” “……无事。” 景年看看这个让他第一次见面便心生好感的郎君,又扭头看向另一边人。 都穿着一样衣裳,要不是动手的几个被捆着,简直像一伙的。 “你们这是……”景年微微皱眉,这不像只是闯个三楼。 他不想管闲事,可是更不想这个让他心生好感的人被欺负,即便是他做错了,也得先问清楚,自有官府可管,哪有直接动刀朝人头上砍的,分明就是没想让他活着。 白三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跟他们装不认识,担心暴露身份?可他原本用得也不是本来面目,回去换一张脸就是。 但是主子的决定,不容他们置喙,白三只能配合。 他含糊道:“这位公子,只是一场误会。” 他是真没想到,孙万山疯到这种地步,不但敢在账册上动手脚,还敢跟主子动手。 大约是不甘心吧,贪墨事发,丢了差事还得领罚,以后前途定然没有了。 这下好了,别说瞒着他发妻老母,那外室恐怕都养不住了。 这店里的侍卫,只识孙万山,不识真正的主人,他们一行人低调过来,带的人手不多,楼道狭窄,一时间门被缠住,眼睁睁看着主子被逼到楼梯处。 其中一人手里拿了毒匕,为了躲他,才连退几步,被逼下楼梯。 然后这人被主子一脚踹在胸口,当即撂倒,现在被他们拎起来也没反应,应是伤了心肺,已经废了。 另一个持刀的不足为据,若是这位红衣小公子不动手,下一秒他胳膊就该折了。 而且更让白三奇怪的是,主子竟然没动手! 他亲眼看见,看得真真切切,那小公子碰到主子手臂的时候,主子已经条件反射手臂绷紧,反手就能扭断那小公子的手腕,可他硬生生卸了力。 误会? 景年又看了眼身侧的年轻郎君,这人生得面目平平,可那双眼睛着实漂亮,摄人心魄,声音也好听。 他不清楚自己突如其来的好感是为什么,但是不介意帮他说几句话。 “是什么误会,竟要动刀子砍人?”景年摆出贵公子的架势,在别人地盘上,就得把气势拿足了。 白三:“……” 我也想知道,是什么误会。 “不能说?”景年虚张声势:“不若请五城兵马司的人来瞧瞧,恰好我家世叔,在兵马司任职,也请他老人家帮你们断一断有何误会。” 白三一慌,下意识看向主子,他不是不能编,就是不知道主子是什么态度。 他主子垂着眼,掀起眼睑,冷冷瞥他一眼。 白三干咽了口口水,迟疑道:“这位公子请先稍待……其实……其实是……” “是什么?” “说来丢人,是咱们家出了内贼。” 白三半真半假的编,见主子没阻止,就顺畅地说了下去:“这几人结成团伙,监守自盗,私下偷盗店内货品,不想被这位郎君撞见,一时脑热,想着灭口免得被咱们发现……” 景年半信半疑,侧身问青衫郎君:“是这样吗?” 郎君点点头:“是,他们是贼。” 景年这才相信,放轻了嗓音问他:“你想怎么办?放心,我肯定帮你,不会让他们仗势欺负你。” 那些人看着十分凶恶的样子,几个普通侍从就敢随随便便拿刀砍人,想来平素十分嚣张。 这位郎君一身素衣,看着不像有钱有势的人家,许是个普通读书人。 既然已经清楚他是遭了无妄之灾,并没有错,景年就决心护着他,不让好人遭难。:,, 369 第 369 章 谁欺负谁? 白三勉励维持,才没让自己表情失控。 这是谁家的小公子,竟然说…… “嗯,我相信你。”青衫郎君面目平凡,一把嗓音却极为动听,清冷微沉。 白三所有的腹诽都憋了回去,只觉得今日经历的一切,让他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景年揉了揉耳朵,心中保护欲陡增:“你……” “年哥儿!”三郎绕过货柜跑过来,满头满脸的汗,拉着他上下打量一番,松了口气:“怎么跑这来了,一回头你不见了,吓我一跳。” “那些东西我没兴趣,过来看看。” 景年解释了一句,掏出帕子给三郎:“你擦擦汗,这青天白日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能有什么事。” 三郎接过景年的帕子,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汗,“这位是……嗬!” 三郎被那森冷的眼神吓了一跳,他猛地后退一步,顺便拽了景年一把,没……没拽动,景年另一只手臂,被那不认识的郎君牢牢拉着。 “你谁啊?!放开他!”三郎脸色变沉,就要去掰他抓着景年胳膊的手。 “三哥,三哥你先别急。” 景年拍了拍堂兄,“这是……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你别跟人家动手。” “朋友?姓甚名谁?何方人氏?你们怎么认识的?” 此时青衫郎君眼中的冷意已经尽数敛去,看向景年的时候,又变成了如水沉静,波澜暗生,让人看不出究竟。 要不是三郎确信自己没看错,几乎要以为自己误会这人了。 如此会伪装,让三郎警惕心大起。 “姓……三哥!” 景年不好意思地朝青衫郎君笑了笑,替三郎解释了几句:“这是我堂兄,他只是担心我,抱歉。” “……不用,我姓云……余。” “余?”景年歪了歪脑袋,“余兄?” “嗯。”青衫郎君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笑,最后也只是抽动了一下嘴角,面上依旧没有表情,看起来有些古怪。 景年感受到他眼神中的丝丝笑意,不由眉眼舒展,“我……” “年哥儿,三哥,你们在这,让我们好找!”李士杰和薛忠宝也找了过来。 方才发现景年不见了,三人大惊,这里面积大,又有连绵的货架阻挡视线,他们便分开寻找。 李士杰看着奇怪的对峙场景,迟疑道:“你们这是……” 是了,现在不是认识新朋友的时候,景年仰起头,一脸严肃地盯着白三等人:“今日之事,你们如何说。” 白三担心坏了主子的事,不敢频频去看他,略一思忖,开口道:“今日是我方之过失,自然不会推脱,这……这位郎君,我们会给予合适的补偿。” 景年想了想,他的新朋友没受伤,即便闹去府衙,也得不到多少好处。 “你觉得呢?”这种事,还是得让本人自己做决定。 “可。”余郎君言简意赅,似乎是个寡言的。 既然他同意,景年自然不会有异议。 白三斟酌片刻,试探着开出了十两银子的补偿金。 接收到来自主子鄙夷嫌弃的眼神,白三心里暗自叫屈:我的主子啊,十两还嫌少,要不是您,旁人遇见这种事,能保全个囫囵身就算好的了。 三郎几个不清楚经过,只听见似乎是店家的人,要赔这位不认识的郎君十两银子,顿生羡慕。 李士杰和薛忠宝两个家里倒是小有家资,可他们都还没掌家,每个月只能拿一点儿月例零花,十两银子,很多了。 景年心情复杂,以余郎君遇到的危险来说,十两银子不算什么,可是他什么事都没有,便是去了府衙,恐怕都赔不到十两。 “不行。”景年看出新朋友不善言辞,仗义执言:“最起码二十两。” 白三:“……” 他顶着主子冷冰冰的眼神,艰难地跟景年谈判,最终定下十五两的赔偿金。 主子明鉴,他一片忠心啊!要是一点儿不还价就答应了,这位小公子不怀疑才怪。 一经说定,白三迫不及待让人取了十五两银子送来。 景年稍稍松了口气,接下来店家如何处理内贼,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他去捡了扔出去的两个宝石娃娃,可惜,其中一个娃娃磕在刀上,出现了一条豁口。 “我赔你。” 清冷的嗓音在身侧响起,不知什么时候,余郎君竟然走到他身边。 景年拍了拍娃娃上的灰:“不用,不关你事。” 这对宝石娃娃,一对就要五两银子,哪能让他赔。 “我赔,我赔!”白三摆出一副和气生财的生意人模样:“小公子仗义出手,这损失自然该我来赔。” 景年:“……我还没结账。” “那就不用结了。”白三大方地吩咐:“再去库房找找,给这位公子取一对一样的宝石玩偶过来。” 余光接收到主人赞赏的眼神,白三脸上笑容更殷切,脑子疯狂转动,思考着这位小公子的身份。 这个年纪,家世不凡,与宣威侯府有旧……想不出来啊! 都这时候了,大家也不逛了,边说话边往楼下走。 三郎低声跟另外两人讲述方才发生的事,景年莫名其妙地白嫖了一对宝石玩偶,很不好意思,对余郎君说:“我把钱给你吧。” 余郎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用。” 为什么要把钱给他?他身份暴露了吗? “你冒了生命危险的。”景年嘟囔着,“那……那我请你吃饭吧。” “我请你。”余郎君提起手里的钱袋示意一下,“该我请。” “那今天我请,下次你请。” 景年见他似乎还要拒绝,忽然笑道:“我姓陆,陆景年,还未取字,家中行五,余兄若是不介意,可以叫我五郎。” “余承平,家中长子。” “承平兄?”景年试着叫了一声,他对这位新朋友有莫名的好感,这样称呼比叫“余兄”显得亲近一些。 余承平,也就是云廷,垂着眼睫,遮掩住眸中翻滚的情绪。 承平是父亲为他取的字,他尚未加冠,还没到取字的时候,可是父亲早早为他取了字,还取了这么一个……一个意义深刻的字。 他很讨厌这个字,从未用过,也少有人知,可是此时听景年这么唤他,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走吧,咱们去吃饭。”景年摸了摸肚子,笑着去拉他:“我饿了,今日承平兄就别跟我抢了,下回一定让你请回来。” 云廷下意识跟着他走,他很难对景年说出拒绝的话。 三郎去取了狼皮,结账回来,看着堂弟跟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有说有笑,心里直犯嘀咕。 没等他上去打个岔,几人刚走出大门,松烟便领着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冲到景年面前:“少爷,这是裴府的下人,他说大小姐病了,请您去府中主持大局。” 景年面色一变:“阿姐怎么了?” 那仆人弯着腰,急声道:“内院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少夫人突然生了高热,裴管家让小的来请您过去一趟,小的去您府上,您不在,说是来了此处,小的便寻了过来。” 幸好在门口看见了松烟,否则就错过了。 “请大夫了吗?姐夫呢?”景年脚步不停,已经走到马旁,接过松烟递来的马鞭,翻身上马。 “请了融安堂的大夫,少爷那边,家里派人去找了,翰林院那边说他去了宫里,如今正在宫门外候着。” 景年心急如焚,大姐夫家族在蜀地,父母亲人皆不在京中,好处是他阿姐不用伺候公婆,坏处便是如此,一旦出点儿什么事,家里只剩下两个年幼的孩子,没一个能主事的主子。 他控着马调转方向,微微俯身:“承平兄,实在抱歉,今日有事要失约了,我欠你一回,来日定会补上。” 云廷心中失落,但他分得清轻重缓急,景年面上的焦急毫无遮掩。 “无事,我等你。” 景年拱拱手,又同李士杰和薛忠宝道歉,两人自然不会计较,催着他赶紧回去。 “驾!”景年马鞭一挥:“三哥,我先走一步。” 三郎也忧心堂姐,迅速上马追了上去。 云廷立在原处,看着红衣白马,背影渐渐走远,抬手轻抚胸口。 “主子。”白三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静立在他身侧。 “他好看吗?”云廷突然开口。 白三愣了一下,这是在问方才那位小公子? 他立刻点了点头:“好看,小公子芝兰玉树,神清骨秀,玉质天成。” 哪怕是以一个男人的眼光,也没法说那位小公子不好看。 云廷扯了扯嘴角,可惜这种皮质面具还没办法做到控制表情。 “他真好看……” 云廷喃喃,抚着胸口,手掌下的心脏现在依旧在剧烈跳动,难以平静。 他从小就很少有剧烈的情绪波动,母亲指责他天性冷漠,不值得怜爱,可即便听见这样的话,他也并没有觉得难过。 谁也不知道,他记事早得可怕,似乎是从生下来就开始有了记忆,因为他安静不哭闹,所以他是被送走的那一个。 如果只是这样,他会平静接受,在哪儿都是一样的,没有区别。 是他们不肯放过他,他不是挨打不还手的人,可是就连报复,似乎都只是要走的既定程序,并不能让他感到开心。 但是在看见景年的那一刻,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种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忽然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鲜活。 他听见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似乎从那一刻开始,生命突然有了不同的意义。 “他真好看。” 云廷又重复了一遍,眼神痴迷。 白三的那些形容词,在他眼里都不存在,他只知道,景年哪里都好,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每一处每一点,都恰到好处的好看,戳在了他的心尖上。:,, 370 第 370 章 景年端着药碗,反过手,用手背碰了碰碗壁,感觉不烫了,才将药碗递过去:“阿姐,喝药了。” 陆萍倚在床头,拥着被子,接过药碗,嗅闻到扑鼻的苦涩气息,微微皱眉。 景年弯了弯眼睛:“阿姐,要我喂你吗?” 陆萍白他一眼:“你呀,惯会哄人,把阿姐当小娃娃呢。” 景年坦然道:“幼时阿姐哄我,如今我长大了,自然该我哄阿姐,理所应当。” 陆萍生了病,身上不舒服,脑子昏沉沉的闷着疼,心里头惦记着两个孩子,还得支撑着病体,睡也睡不安稳。 如今阿弟来了,一直被他们护着的小崽崽,已经长成了一个有担当能管事的郎君,安慰好欢哥儿和喜娘两个孩子,又守着她瞧病,细细同大夫询问病症原因,看过药方,又安排信任的人去煎了药过来。 一桩桩一件件,别看人不大,处事是极妥帖的。 有他镇着,府里的下人也算有了主心骨,不再慌乱了。 陆萍这才安心闭眼,睡了一会儿,现下听他说这些话,心里熨帖,嘴上却道:“又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昨夜着了凉罢了,陈嬷嬷他们也真是,怎地还去烦你,听说你与友人相约,误了你的事了。” “阿姐做什么同我说这种客气话。” 景年等着陆萍喝完药,接过药碗,又递过去一碟蜜饯,让她甜甜嘴。 “你是我阿姐,你的身子自然是最重要的,今日约不成,明日再约便是,明日约不成,还有后日,大后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幸亏他来了,阿姐起热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在她身边歪缠着,阿姐说喜娘同他小时候性子很像,爱同喜欢的人亲近。 小姑娘抱着阿娘亲亲贴贴呢,笑嘻嘻说“阿娘好热热”。 陆萍要照看孩子,她又是吃过苦惯能忍的,自己身上的不适没放在心上,还是身边的管事嬷嬷察觉到不对,这才发现主子不知何时烧起来了。 当即就乱了起来,两个孩子受了惊,晓得阿娘生病,吓得哇哇大哭。 陆萍担心给孩子过了病气,不要他们靠近,两个小家伙儿年纪虽小,却很明白事儿了,担心阿娘,也不敢闹,大家要照顾阿娘呢。 景年来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儿憋着泪,跟被暴风雨打出巢穴的小雀儿一般,可怜巴巴的。 一见着他,踉踉跄跄就跑过来,一人抱着他一条腿,哭得惨兮兮的,让景年好一阵心疼。 裴家的下人也不是经不住事,只是这种情况下,他们有些决定不敢擅自做。 譬如当家的娘子生了病,大夫来了,若是要用猛药,哪个敢同意?不同意耽误了主子的治疗,哪个担待得起?同意的话,若是有什么不测,他们同样承受不来。 因此才急急派人去请了景年过来,他一来,稍作安排,自有人去干活,府里乱象便平了。 这些情况景年和陆萍心里都清楚,陆萍吃了两颗蜜饯,嘴甜心也甜。 她拉着弟弟的手,笑盈盈道:“今日阿姐害你失约,来日要同朋友好好说一说,你姐夫藏了几坛好酒,走的时候我让管家给你带上,你拿去宴请友人。” 景年哭笑不得,他大姐夫没别的爱好,就是好好酒。 他自己喝得倒是不多,就是喜欢收藏好酒,藏了也不怎么喝,只有招待关系亲近的友人亲朋,或者心情好时才会开一坛。 景年对酒没有偏好,他酒量不行,偏不起来。 家里的藏酒都是裴止爱物,景年原想着,不夺人多好,刚要拒绝,话到嘴边,转了个弯:“也行,阿姐给我取一坛不醉人的吧。” “我哪懂那个。” 陆萍说:“到时候让裴管家带你去选。” 说到此处,她好奇道:“是请士杰和忠宝那两个孩子吗?” 不光景年记得他在京城的小伙伴,陆萍也还记得。 景年打小就爱凑在阿娘姐姐身边,小嘴叭叭的,出去玩儿遇到点儿什么乐事,一定要跟家里人每人都讲一遍。 所以他嘴里出现频率最高的名字,就是他关系最好的伙伴,更何况那两个,还去过家里,陆萍都是见过的。 景年回道:“是他们,不过还有个我今儿新认识的朋友。” “哦?是个什么样的人?”陆萍很替幼弟高兴,这才回京没多久,就结识新朋友了,而且看起来年哥儿很喜欢新友人。 景年首先想起的是那双寒星一般的眼睛,眸色纯黑,看着清冷,但他能感受到深藏的暖意。 “是个不太爱说话,但是很好相处的人。”景年想到余承平便想笑,他也不知自己在笑什么,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心生好感。 大约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白发如新,倾盖如故。 陆萍看着眉眼舒展,笑意盈盈的幼弟,心里也替他开心,这孩子说来讨人喜欢,实际上也挑得很,真正交心的人就那么几个。 “听起来是个很好的人。”陆萍笑着附和。 景年:“是呢。” 就是很好的人。 姐弟两个又说了会儿话,见陆萍面露乏色,景年给她放下靠枕,扶着阿姐躺下:“阿姐,你睡一会儿,我今日不走,等姐夫回来。” 陆萍应了一声,她喝了药,药里有安眠的成分,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景年起身,压低声音嘱咐随侍在一旁的丫鬟:“看着点儿,若是阿姐醒了,就去叫我。” “是,年少爷。” 景年出了内院,便去找小外甥和外甥女。 三郎正哄着两个小家伙儿,见到景年,立刻问:“大姐姐怎么样了?” 他毕竟是堂弟,隔了一房,不好进内院,只在外头陪着欢哥儿和喜娘。 “喝了药睡下了。” 景年将眼巴巴望着他的两个小崽崽抱起来,喜娘一到他怀里,就抱着他脖子,小脸贴过来,奶声问:“小舅舅,阿娘病好了吗?” 欢哥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呢,硬是装成小大人模样:“小舅舅说了,阿娘喝药了,喝了药就好了,是不是小舅舅?” “是,喝了药就好了。” 景年心疼地摸了摸外甥小脸,这孩子今日是吓到了,觉着自己是哥哥,忍着眼泪去哄妹妹,分明两个小人儿一般大呢。 “莫怕,只是着了凉。” 景年还记得阿兄是怎么带他的,阿兄说,他自幼聪慧,所以很多时候不把他当无知幼童来哄,好好讲道理是听得懂的。 欢哥儿和喜娘也聪明,景年学着阿兄教导他的样子教两个小家伙儿:“这病喝了药便能好,但不是一副药便能好,你们这几日乖一些,听奶娘的话,待阿娘病好了再去看她,好不好?” 喜娘瘪着嘴巴:“小舅舅,喜娘现在就想见阿娘。” “不行哦,阿娘生病了,你们两个年纪小,若是过了病气,也会生病,到时候阿娘病没好,还得照顾你们,就更好不了了,你们想让阿娘病难好吗?” “不想!”喜娘忙不迭地摇头,“我乖乖的。” 景年摸摸她的小揪揪,欢哥儿问:“小舅舅,阿娘要几日能好?” 景年将大夫说得话,挑能说的翻译成小崽崽能懂的话讲给他们听,他温声细语,两个小家伙儿果然能听懂,听明白了就不闹了,乖得很。 三郎在一旁看着,直挠头,还是年哥儿有耐心有办法,他看见孩子哭就头晕,只想着让他们别哭了,哄也不好哄。 待到傍晚,裴止终于回来了。 他一出宫门,看见自家下人,心中便有所觉,若不是出了事,不会到宫门口来等他。 待听说是妻子突发热症,吓得他连马车都没坐,自己骑着马先赶回家。 好在这时陆萍吃了药又踏踏实实睡了一觉,已经退了热,裴止吊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景年想着明日姐夫还要去当差——裴止倒是想请假,陆萍不让,况且他这明日还得进宫,这几日都忙得很。 景年干脆留了下来,现成的给他准备好的院子,各种物件儿都是齐全的,人直接住进去就行了。 笔墨纸砚也都是现成的,派人回去说一声,他吃了晚饭洗漱回去,犹记得写几张大字,又背了会儿书,才躺下睡觉。 景年在裴家,一直住到陆萍病好。 这下真要回家了,欢哥儿和喜娘同他处久了,喜欢小舅舅喜欢得不得了,抱着景年的腿不让他走。 景年无奈,一手一个将两只崽崽摘下来,他是真得回去了,阿兄要回京了,而且没去国子监之前,还得去先生家读书,做好的课业要拿给先生看的。 这几日为了照顾阿姐,特特跟先生告假了。 陆萍虽然不舍,却也知道学业为重,收拾了一大包东西让他带上,景年爱吃的点心,她给幼弟准备好的衣帽鞋袜,以及特意跟裴止说,让他命人取出来的好酒。 裴止拍着景年的肩膀:“你阿姐说你要宴客,多带些好酒,莫让人喝得不尽心。” 陆萍给幼弟整理好腰间缀玉,细细叮嘱:“别听你姐夫的,你们年轻郎君,多吃饭多耍子,莫喝太多酒,若是喝晕了,要早些回家,别在外头晃悠。” 以前村里有个好酒的闲汉,就是喝多了酒一头栽河沟里淹死了。 景年一一应是,姐夫说他也应,阿姐说他也应,总归都是一片好心。 只是…… 他看着下人小心搬上马车的酒坛子,心里直叹气。 也怪他,办事不周全,那日走的急,竟没给承平兄留一个地址,也不知他住在何处,如今要找人,却是为难了,希望承平兄不要误会他言而无信才好。:,, 371 第 371 章 说来也巧,景年回家当天,陆景堂就从外地办差回来了。 人都没着家,先回部里述职,及至傍晚才从衙门回来。 景年一直在等着,听见门人来报,起身朝外走去,没走两步,就跑了起来。 陆景堂已经行至二门,方去述职,身上还穿着官服,远远瞧见幼弟欢天喜地朝他跑来,脸上冷色尽去,染上笑意。 “阿兄!”景年跑道陆景堂面前,亲亲热热就想往他身边蹭。 陆景堂伸手挡了一下:“赶了几日的路,身上不干净,你先离远些。” “哪不干净了。” 景年嘀咕了一句,但也知道他阿兄是个好洁的,“已经让人备了热水,你先去洗洗,换身松散衣裳,我让厨房准备上菜。” 陆景堂虽去了衙门,四郎以及随行的侍从都已经归家,否则景年也不会知道他阿兄已经归京。 想着阿兄一路辛苦,景年特意叮嘱厨房,晚间做些好克化的,补身子的汤水也得炖上,还有几样他阿兄爱吃的菜。 可是陆景堂一直没回来,厨房担心菜冷了,禀过小少爷后,只先炖了汤,放在炉子上熬煮着。 “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让厨房去做,这些天在外头,肯定累坏了。” 景年自己游学在外头待过,哪怕有钱呢,哪有家里舒坦,苦头肯定是要吃的。 陆景堂满脸笑意地听着,阿姐和阿妹都嫁人了,爹娘回了老家,只他一个人,以往他外出归家,家里冷清清的。 以前陆景堂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冷清,可是等到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说过不停,一字一句都是关心,心里的暖意又提醒着他,他还是会贪恋家人的温暖。 景年遇见不喜欢的人,那是一个字都嫌多,可是跟亲近的人在一块儿,小嘴叭叭的,能从早上说到天黑都不带停。 “你爱干净,不然可以先吃了饭填饱肚子,再安安心心去泡个热水澡,不过先洗洗也成,洗完了咱多吃一会儿,睡前记得一定要泡泡脚,这在外头跑,脚最受累,回来了可得好好歇歇。” 陆景堂好笑又心酸,当初送幼弟去书院读书的时候,才那么一丁点儿大,阿爹阿娘都舍不得,千里之外,人生地不熟的,书院里头的同窗,哪个不比他大。 可是先生提了,景年就答应了。 他说阿兄像他那个年岁,既要读书,还要养一家子,他不能比阿兄差太多,要给阿兄丢人了。 陆景堂当时只觉得安慰,他的五郎,乖巧懂事,是天底下最好的幼弟。 可是心里的不舍难以排解,像自己捧在手心养大的鸟儿,终于展开翅膀,看着他飞远飞高,心却吊着,怕风吹他雨打他,怕旁人欺负他,怕他想家会哭鼻子。 便是陆景堂自个儿去求学,都不会如此担惊受怕。 然而幼弟比他想的争气,学业出众到他师兄寄给林先生的信里全是赞言,还想留年哥儿在书院里多待几年,说是日后可以跟着他做学问。 做什么学问?!那山里清苦,又离得远,陆景堂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是还是得看景年自己的意思。 不过景年也没有一直待在书院的想法,读了几年书,又去游学,放出去的小鹰,张开翅膀就再不愿归巢似的。 好在这孩子还知道回来,十五六的小郎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一回见面,陆景堂都觉得幼弟变化甚大。 “高了,瘦了。”陆景堂说。 “我又长高一寸呢!”景年喜气洋洋地跟兄长分享快乐,“阿姐也说我瘦了,我倒是没觉得,这几日住在阿姐家里,天天让厨房给我进补……” 他扯了扯自己腮肉:“我还觉得吃胖了呢。” 陆景堂:“没胖,多吃些。对了,阿姐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大好了。”景年想到自己走的时候,抱着他不放的两个小娃娃,不由笑道:“欢哥儿和喜娘越发可爱了,喜娘可黏人了,阿兄,阿姐说喜娘像我小时候,真的吗?” 陆景堂:“……” 小外甥女不黏他。 “真的。”如果单说黏人,大约是像的。 景年听了嘿嘿直乐,小外甥女像他,他还挺高兴的。 兄弟两个有说有笑,进了内院。 陆景堂去换洗,景年催了遍菜,等阿兄洗好一起出来吃饭。 陆景堂效率比景年高多了,他不爱玩水,清洗干净换了身宽松道袍,散着头发出来吃饭。 除了他和景年,还有三郎四郎两个。 四郎回来的早,三郎久未见兄弟,双生子自去聊天去了。 小时候他们两个长得十分相似,不说话的时候,他们阿娘有时都会认错,如今长大了,倒是能看出明显区别。 四郎明明是弟弟,却比三郎要高不到半寸,块头也大一些。 两人眉眼还是十分相似的,能一眼看出是亲兄弟,但绝不会再让人分辨不出来了。 景年有许多话想跟兄长说,可是想到他外出办差刚回来,十分辛苦,那些话又憋了回去,只说些乐子话,哄得陆景堂笑。 兄弟四个好好用了顿晚饭,便各去休息了。 翌日,陆景堂今日得进宫,景年也得去先生家,将课业交上去。 景年还想送一送兄长,同他一道出门,可是一问,今日大朝,得先去上朝。 景年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早朝卯正开始,不到卯时就得上朝的大臣们就得在宫门口等着,从家里过去还有一段路,也就是说,他阿兄寅时就得起床出门。 爱赖床的景年,对起早床深恶痛绝。 真的,虽然很没有志气,但是景年觉得,他以后要是当官,就当个小官好了,很小很小的那种,有个官身,有差事做,能自己挣银子,还不用上朝。 而且他阿兄那么厉害,肯定也没人敢欺负他,他每日好好当差,休沐的时候,叫上三两好友,出去耍子,日子不晓得多快活。 国子监早上是辰时上课,虽然比上朝晚,可也很早了,还是趁着没入学,先松快松快。 不过说是要睡懒觉,今日得去先生家,还是不能睡太久,差不多辰时便起了,吃过早饭,立刻往先生家去。 在先生家待了小半日,听先生讲解完课业,景年告辞回家。 先生要留饭的,他说兄长回来了,林先生一听,让他将要入国子监的事告诉陆景堂,便放他回去了。 景年到家的时候刚过午时,原本以为这会儿阿兄应该还没回来,没想到陆景堂已经在家了。 早朝虽然开始得早,散得也早,不到辰正就散了,要不是进宫面见皇上,他回来的更早。 “你说,林先生让你进国子监?” 中午吃饭,景年抓住机会跟兄长说了先生的安排。 陆景堂问:“何日入学?” 景年:“……先生说尽快,之前没催我,是阿兄你还没回来。” “那就去吧。”陆景堂倒是淡定,去岁才大考,幼弟若想科举,得等两年后。 他每日事多,顾不上他,林先生年岁大了,也撑不住日日教导,让他在家荒废着,倒不如送去国子监。 景年鼓了鼓脸颊,陆景堂瞥见:“怎么?不想去?” “不是……”景年眼珠子转了转,给兄长挟了一筷子菜,“有件事……阿兄你得帮帮我。” 陆景堂:“何事?” “帮我找个人!”景年说:“是个新认识的朋友,那日原本约好了请他吃饭,临时得到消息,说阿姐生病,我便先走了,忘了留他地址……” 说这不待陆景堂问,先把余承平的信息说给他听:“穿一身青色襴衫,应当是个读书人,个子……个子很高,跟阿兄你差不多高,一双眼睛生得极好,声音也十分悦耳,不太擅言辞,但人是极好的。” 陆景堂:“……” 这都什么。 他详细问了一遍,总结道:“余承平,读书人,身长八尺左右,面容普通,瞳黑,说官话,没有口音,是吗?” 景年小声补充:“声音好听。” 陆景堂忍不住问:“能有多好听?” 声音好听这个形容非常主观,他家年哥儿自己嗓子就好,变声期的时候都不像三郎四郎那样,公鸭子一般嘎嘎。 刚才还跟他说,那人五官寻常,但是又夸他生得好,合眼缘,陆景堂听得头大。 景年形容不出来,尴尬道:“那、那就这样吧。” 陆景堂状似无意地问:“跟新朋友很合得来?” 景年用力点头:“嗯!阿兄你知道吗?我看见他就有种……有种我应该认识他,应该跟他很熟悉的感觉,你说奇妙不奇妙?我觉得这就是书上说的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陆景堂微微扬眉,这是他没想到的,他家幼弟看着和气,其实交朋友还蛮挑的。 “等找着人,带回家来给我瞧瞧,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杰。” 景年笑嘻嘻道:“好呀,我到时候请他来家里做客,阿兄你定会喜欢他的。” 景年对于自己的新朋友,有盲目的自信。 听见这话,陆景堂更好奇了。 他手里可用的人比景年多多了,想找人,路子也更多,将这件事交付出去,景年就安了心,他阿兄应下的事,少有办不成的。 然而出乎景年预料,也出乎陆景堂预料,这人还真就没找着。 “确定他是读书人?”陆景堂再次找景年确认。 不是他自傲,以他在读书人里头的名声,想找一个人,再容易不过。 那人若真是个读书人,不可能一点儿都不交际吧?但凡他与其他读书人有交际,就不可能一点儿痕迹都不留。 除非…… “除非他告诉你的是假名。”:,, 372 第 372 章 景年不相信余承平骗了他,他觉得或许是他猜错了,他并不是个读书人,襴衫并不是只有读书人能穿,或许他是个来京城做点儿小生意的商贩呢?虽然气质看起来并不像,也不似商人那般能说会道。 他求着兄长,再帮他寻一寻。 可若不是读书人,凭景年给出的这些信息,偌大的京都,宛如大海捞针。 仅有的那点儿线索,陆景堂早派人去查了,譬如他似乎同那什么杂货铺有交集,陆景堂让人去打听过,并没问到有用的信心,那店家只说是不熟的客人。 这下真叫个无从查起。 但谁让是景年求着的呢,他对旁人狠得下心,如何奈何得了自家幼弟,只能再散出人手,帮他寻人。 然而人还没找到,景年入学时间到了,他得去国子监报道。 景年:“……” 唉,今日再睡最后一个懒觉。 他拉着三郎叮嘱:“若是阿兄寻到人,你一定得帮我留住了,好好同他说,我不是故意爽约的。” “放心吧。”三郎说:“这事本也不全怨你,许是人家也没当回事,偏你上心得很。” 景年:“三哥!” 三郎:“知道了知道了!” 景年这才安心去国子监。 他的入学一应安排,俱都已经妥当,人过去就行。 国子监要住宿,虽说在国子监中自有整套的监生校服发放,寝具也是备好的,可外裳能不带,里衣却得多带几身,还有被褥,这些用自家的当然更舒适。 陆景堂和裴止都没入过国子监读书,陈朔却是去过的,他人不在京,宣威侯府还特意送来一张清单,写明要备足哪些东西,让景年在里头待得舒服些,十分周全了。 他去报道这日,陆景堂原本打算早点儿退衙送他过去,景年却不肯,他都这么大了,国子监离家也不远,去上个学还得兄长送,让人看见怪不好意思的。 就是连三郎四郎两个都不让送,只让松烟陪他过去,马车里拉了书箱和行李箱,且待安置。 国子监景年以前来过,但却是第一次进去,递上拜帖,过了集贤门,自有人领他去见监丞。 他一个学子来报道,尚轮不到面见国子监祭酒和司业,不过前几日,在先生家里,倒是没少受他那师兄的考校。 监丞姓王,早已得知今日有监生入学,也清楚他背景,待景年客客气气,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带他去考试。 景年早就听大师兄说过,说国子监有辟雍六堂,会根据入学时的考试成绩决定进哪一堂,还说以他的才学,进率性堂都可,只是他年纪小,不如先在修道堂或是诚心堂待个一年半载,夯实基础。 景年让大师兄夸得脸红,大师兄看起来很严肃的一个人,说起话来却十分和气。 他甚至怀疑大师兄是不是在安慰他,国子监是一国最高学府,率性堂是“经史兼通,文理俱优者”才能进的最好的一堂。 不过想那么多也没用,虽然还没开始考,但大师兄既然那么说了,他大概率是进修道堂或者诚心堂。 他入学的时间不巧,岁贡的贡生已入学,副贡的贡生还没选出来,今日就他一个,一人参加入学考试。 果不其然,考完试,分在了诚心堂。 王监丞叫了一斋长领他走入学流程,斋长算是景年学兄,每班选一个,每日有四名斋长轮值,管着他们这些监生。 领着景年的圆脸斋长也姓王,叫王诵,修道堂的,约莫二十七八岁,说话时面带笑容,十分和气的模样。 王斋长领着景年先去取了监生服,也就是校服,有两套可换洗。 之后又领着他去号舍,先把衣裳换了。 虽然没有同时入学的同窗,也有个好处让景年享了,国子监的号舍原本是两人一间,景年恰好被余出来,在新生进来之前,他都是一人住一间。 方才在校门口就让松烟乘着马车回去了,国子监的仆役将景年的行李搬到他分到的号舍。 房间不大,但还算整洁,左右各有一床铺,一书案,另一些零碎寝具。 跟家里当然没法比,尤其是那床,大约只有他家里的床一半宽。 不过景年也是在外头吃过苦头的,他游学的时候,若是运气不好没在天黑前找着住的地方,马车上也将就着睡过。 他给了帮他搬行李的仆役两串铜钱,那仆役说了一串好话,殷切地要帮他铺床,被景年拒绝了。 王斋长笑眯眯看着,和气道:“监里的这些下仆粗手粗脚,方才同门子说一声,可让家里下人进来,帮忙收拾一下号舍的。” 景年笑了笑没接话,左右看看,选了右边的床铺。 衣箱书箱,在家都是收拾好了的,拿出来反而没那么多地方放,找地儿把箱子放好便是。 他常用的笔墨纸砚,都在单独的书箧里头,取出来也方便。 王斋长见他不让仆役动手,担心自己凑上去也惹嫌,便没有贸然插手,在一旁给景年讲了讲国子监的规矩。 景年听得头大,果然,懒觉彻底告别他了。 国子监辰初举行升堂仪式,就是在他之前路过的彝伦堂门前的大露台集合,监生们放牌“点闸”,然后才按照班级散开去堂里读书。 简单点儿说,每天早上要去点名,不在的人要记迟到。 辰初就得去,要是不想误了早饭,最晚卯正就得起。 景年:“……” 唉,好歹比阿兄上大朝强。 他动作麻利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看得王斋长微微差异,这种小少爷,衣裳都有丫鬟穿,没想到竟然会自己铺床。 收拾好东西,景年要换衣裳,王斋长识趣地出去替他关好门。 景年将国子监发的监服换上,白细布的料子,玉色玄边襴衫。 衣裳他穿着有点儿大,长短还好,他个子长得快,如今已经快七尺了,衣裳是人家比着他个头发的。 可他还未成人,肩膀单薄,身条儿细瘦,便有些撑不起来,一些细处,难免要等回家后再让针线房的改改。 好在他生得俊,身板也挺拔,换上这一身衣裳,清隽儒雅,文秀端方。 至此日起,景年便正式在国子监入学了。 他虽是插班生,但学业进度不比同窗慢,甚至有的课业还超过其他人。 学正、博士们本就晓得他身份,又见他好学勤勉,都十分喜爱他。 同窗们的年纪依旧比他大,各地岁贡的贡生,硬性要求二十以上的,不过十六岁跟十二岁,差别还是大的,最起码同窗们不会将他当个小娃娃了,还算说得上话。 更有一些勋贵子弟,景年以前还见过,当年他还没离京求学的时候,有时陈朔带他出去玩儿,见过这些人。 他姐夫虽然读书不是很行,但考中武进士了啊!现在都外放做官了。 这些人是真纨绔,景年八岁的时候来找陈朔他们在国子监,景年自己都进来读书了,他们还在国子监。 有些个特别不成器的,这都多少年了,还在广业堂、崇志堂、正义堂混着,升不上去,也就维持着不被开除退学。 这些勋贵子弟,不知道是看在陈朔面上,还是看在他阿兄面上,待他十分热情。 不过他入学就赶上旬考,成绩十分出众,还得了学正的夸,一看就跟那些不学无术混日子的勋贵子弟不是一个路子。 那些勋贵子弟玩乐也不敢叫他,也不想叫他,陆景堂名声太大了,惹不起。 勋贵这边有陈朔的面子,寒门学子慕他兄长名气,消息灵通一点儿的,都晓得国子监祭酒是他大师兄。 景年在国子监,别说有人欺负他了,甚至颇有些超然,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但谁都不敢小瞧他,谁待他都客客气气。 景年在国子监的学习生活便这么渐渐走上正轨,早起很难,习惯了也就好了,课业很多,习惯了也就好了,饭食不太好吃,习惯了也就好了。 只是偶尔会觉得寂寞,同窗待他友善,但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却没有。 尤其是那些住同一个号房的监生,同进同出,处得好的,尤其亲密,如异姓兄弟一般。 听他们谈笑,晨间晚起,还能有人叫一声,哪个课业未完成,另一个还记得给他偷偷带一份饭食。 都是些许小事,却让景年心生羡慕,他有一日起晚了,险些误了升堂,仓促赶到,丢了当天要用的一本书,早饭也没吃,饿着肚子被教授批评来一通,十分脸热难堪。 于是景年竟有些盼着早日再来新监生,给他分一个舍友,若是相处得来,说不定能多一密友。 与此同时,京都某私宅。 把守严密的书房里,云廷端坐于书案后,听着手下汇报: “……人手已分批入京,以镖局、蹴鞠社等为掩护……余下依旧分列各处训练……” “……南边的铁矿……可铸刀两百柄,铸甲……” “……商船已出海,预计四月后归航……” 私开矿藏,秘训私兵,私铸兵刃,桩桩件件,皆是抄家大罪,若是泄于人耳,整个锦乡侯府都要跟着一起完蛋。 云廷今日没戴那面具,银色面具盖住小半张脸,露在外头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待手下人一一汇报完,又细问几句,然后挥手让他们出去。 白三刚要跟着一起出去,忽见主子做了个让他留下的手势,立即停下脚步。 书房门又被关上,白三满心忐忑,难道是他刚才报的帐有问题?孙万山被处置了,杂货铺那边的线暂时归他管,他初来乍到,就怕哪里有纰漏。 云廷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他还在寻我吗?”:,, 373 第 373 章 满脑子帐薄的白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 “啊……是,是的,陆公子确有派人来寻,只是主子……” 主子您用得那张脸那个身份,哄哄普通人家的小公子也就罢了,那可是陆侍郎家的小少爷,陆侍郎,三元及第,那是天底下顶顶聪明的人,他家小公子看着也不像个傻的,用假身份,是要出问题的! 云廷何尝不知道,正是因为很清楚余承平这个身份见不得光,所以才明明很想见景年,却依旧不敢露面。 他指尖轻点着座椅扶手,眼底难得泄露出几丝烦躁。 那种面具他多得是,还有配套的身份文牒,只是为了出行方便,甚至用不了几次就会销毁。 偏巧这次,遇见了让他放不下的人。 若是只景年一个,坦白身份也没关系,可他兄长却是陆景堂。 云廷虽然还没跟陆景堂打过交道,但却知道他,书柜里藏朝中重臣档案,就有陆景堂。 那是真正的天子近臣,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要陆景堂不出大问题,日后安安稳稳入内阁。 白三看着陷入沉思的主子,迟疑片刻,试探着提议:“不如您再换个身份?” 主子虽然喜怒不形于色,但他追随主子日久,勉强能分辨出一些他的情绪,还是第一回看见主子为谁这般发愁。 “再换个?再换个能瞒过陆景堂……” 云廷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他何必瞒过陆景堂,他是锦乡侯世子,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结交景年。 真是昏了头了,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 “主子?” 云廷倏然抬眸:“你之前说,景年入了国子监?” “是,陆公子拜师林鸿方林大儒,国子监祭酒……”白三忙不迭地把景年复杂的背景关系又报了一遍。 云廷起身往外走,白三下意识跟上去,云廷皱眉:“你跟着我做什么?” 白三停下脚步:“主子您这是……” 云廷步伐微顿:“我进宫一趟,近段时间门,若是有事,先报于白一,等我从国子监回来再说。” 之前云贵妃想让他进国子监,被他拒了,云廷心里很清楚,他所谓的姑姑,说的那些为他打算的话,十句里最起码有九句是假的。 他是侯世子,注定会继承爵位,就算在国子监待到结业,成绩再好,也考不了科举。 况且,他脸上有“胎记”,也选不了官。 云贵妃想让他进国子监,不过是想圈着他,不让他在外头出现惹人眼。 但若是景年在里头,待一待也无妨。 白三:“……?” 主、主子要去读书了? …… 一无所知的景年,还老老实实在国子监读书上课。 中间门休沐一日,景年回到家,别说约朋友出去耍了,恨不得一天都瘫在家里。 苦熬了小半月,睡个早床是应该的吧?睡醒了,家里好吃的点心得来两碟,国子监那个餐食,要说难吃吧,也没到难以下咽的程度,但是绝对称不上好吃,而且还限量就离谱,每天由斋长领来,一班人分桌就坐,一人取一份餐,多了没有。 别看景年长得瘦,可他吃得多啊! 他还在长身体呢,一天三顿根本不够,在家的时候,半上午半下午都要吃点心的,晚上饿了还能喝碗甜汤。 到了国子监呢?什么都没有! 还不好意思说,担心人家觉得他娇气,大家是去读书的,又不是去吃饭的,比他年纪大的能吃饱,怎么就他吃不饱? 其实景年偷偷观察过了,也不止他一人不够吃,家境贫寒的,一心读书,人家还觉得吃太饱腹胀头昏,不好读书呢。 那些勋贵子弟,说是不让出监,偷偷溜出去的也不是没有,酒楼里吃过喝过再溜回来,还有让家里送餐的,反正是有招。 景年刚去还没摸清楚环境,若是一直这样,他觉得以后有必要让家里不时的送点儿吃的,他怕吃不饱影响他长个儿! 这次休沐,不光在家里吃了一天,回国子监的时候,他还带了一大包比较耐放的点心果子。 虽说不如新鲜做出来的好吃,但总比没得吃好。 不过他带虽然多,到了监里,给相熟的同窗散一散,一人分两块儿,也就没多少了。 其中有一道点心,是他阿姐晓得他休沐在家,特派人送来的。 具体做法景年不清楚,只知道里头加了樱桃,这段时日樱桃刚熟,正是新鲜得吃的时候,就是价贵。 裴府的厨师将鲜樱桃去籽,樱桃肉打碎加其他食材,做成了一道樱桃米糕。 这种点心景年头一回吃就喜欢上了,糕点甜而微酸,空口吃也不觉得腻,米糕润润的,一点儿都不噎人。 而且颜色也非常好看,白里透粉,景年在家一口气吃了整盘,亏得陆萍让人送来的多,否则都没他往国子监带的。 可惜樱桃米糕好吃是好吃,因为加了樱桃肉,不太耐放,如今天气尚不算太热,勉强能放个一两天。 景年别的点心果子散出去大半,就这个,没舍得给别人,带了约莫有十多块儿,原本想着,晚上当宵夜吃,一天吃五六块,两天正好吃完。 然而回去上学头一天,上午课间门没忍住,找了个地方偷偷摸摸啃了两块,肚子没吃饱,嘴也没哄住,越是限制着越想吃。 于是中午吃饭完后,咂摸着嘴里没什么味道,国子监的饭食依旧清汤寡水毁人食欲,不知怎么就把点心掏出来,原本想只吃一块的,一块吃完了觉得应该吃个双数,又吃了一块。 好么,夜宵只剩下两块了。 大晚上的,读书做功课,消耗可大了,就那么两块小小的糕点,能顶什么事,于是他按照原计划吃了六块。 第二天早起,景年喝着寡淡的薄粥,难过地想,他今天早上好想吃樱桃米糕,忍着没吃,甚至没敢往书箧里放。 他怎么这么可怜啊!想吃点心都吃不到,唉…… 好在他还有四块,白天忍一忍,晚上全部吃光,再吃两块别的点心垫巴垫巴,晚上躺在床上,就不会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等下次休沐,他要去阿姐家里,一次吃个够! 然而他还没等来下次休沐,先等来了自己的新舍友。 当时景年正在堂上背书,休沐回来头两天,都是背书的日子,然后才是学生会讲。 景年一直被先生和师兄们夸聪慧伶俐,他的理解能力和领悟力确实不凡,但记忆力并不像他阿兄那般突出,几乎过目不忘。 他的记忆力大概就是比普通人好一点儿,诗词文章读个两三遍能勉强顺下来,若是繁琐冗长一些的,就得多读多背。 而背书又是个水磨功夫,如今科举,背书都是整本整本的背,他年纪小,能背书的时间门就比别的同窗少,而且背完了还得巩固,否则前面背的后面就忘记了。 景年会讲时常出彩,背书进度却一般,班里有几个监生,那是手不释卷,吃饭的时候手里都拿着一本书,一边吃一边背记。 每回轮到背书的时候,他们都是早早到斋长面前去背,景年往往要挨到中间门时刻。 这天景年正在凝神背书,两眼紧盯着书册,嘴里小声背诵,全神贯注,不敢分心,右手臂忽然被人戳了一下。 他扭头一看,是一个关系不错的同窗,叫何阳的,是京都本地人,官生,荫监名额是他伯父给的,他伯父似乎品级不高,也就这么一个恩荫国子监的名额,给了他这个比较会读书的侄子。 这些信息都是景年听其他同窗讲的,别以为男人不八卦,男人八卦起来才叫话多。 何阳的号舍跟景年的在一个院子,彼此交集还算多,他又是个知情识趣的,所以景年跟他关系还不错,昨日休沐回来,送点心的就有何阳一个。 他正在背书,何阳忽然戳他一下,景年不由觉得奇怪,何阳平日读书还算勤勉,这是做什么? 他先抬头看了一眼,斋长……嗯?斋长不在? 此时听见何阳压低声音说:“后面……” 后面? 景年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后面好像有人在盯着他。 他刚想扭头,就被何阳叫住了:“别回头。” 景年:“……怎么了?” 何阳窸窸细语,眼睛还盯着书本,一副在认真背书的模样,深谙摸鱼精髓:“来了个新监生,王斋长领来的,咱们斋长也到后头去了。” 景年也是王斋长领来的,也是中途进班,国子监没有欢迎新生的仪式,这种正在上课的情况下,新监生来了,后头先找张空桌子坐下,下课后自有好奇的同窗来结识,根据身份不同,很快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圈子。 来个新监生而已,景年奇怪斜睨何阳一眼,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何阳侧着脸,朝景年挤眉弄眼,无声吐出几个字:“锦乡侯世子。” 景年一愣,差点儿没忍住扭头,之前姐夫还说这人招惹不得,是个疯的,让他避着些,怎么忽然入学国子监了?不是说他不愿意来吗? 他压低声音,问何阳:“你怎么知道是他?” 何阳虽然消息灵通,但是说实话,出身低了点儿,那位锦乡侯世子来京不久,又深居简出的,何阳怎么会认识他。 何阳偷偷抬手,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做了个面具挡脸的手势。 那气势作派,再加上脸上的银面,除了锦乡侯世子,还能有谁? 景年:“……背你的书吧,他来国子监,肯定也是读书的,跟咱们没关系。” 何阳幽幽道:“跟我是没关系,但是跟你有关系啊。” 景年:“……?” 何阳:“你的号舍,还空着一半吧。”:,, 374 第 374 章 中午下学后,景年没急着去会馔堂吃饭,先去修道堂堵王斋长,满心忐忑地跟他打听,那位世子爷分在了哪间号舍。 虽然何阳跟他说,有空床的情况下,国子监不会再给新监生开新号舍,但景年想着,锦乡侯世子毕竟身份不一般,万一人家不乐意与人同住,坚持要一人住一号舍呢? 他倒不是说对锦乡侯世子有什么意见,反而看着他还挺顺眼,只是姐夫耳提面命,说让他离云廷远一些,他向来听话,姐夫肯定不会害他。 另外,每日在堂内学习,精神已经够紧绷了,回舍房之后,他就喜欢放松一些。 若是来个脾气好的舍友还成,锦乡侯世子,出了名的性格乖僻不好惹,与他同处一室,怎么放松得下来,光想想这些景年就头疼。 然而景年的期望落了空,王斋长依旧一副笑模样,殷切嘱咐景年跟锦乡侯世子好好相处。 景年:“……” 他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怏怏赶到会馔堂,找到他所在的班所属位置,大部分同窗已经分桌做好。 景年一眼就看见了云廷,除了他外形打眼外,空荡荡只有他一人的桌子也是原因。 “噗呲……五郎……陆景年!” 景年隐约听见有人在喊他,寻声望去,何阳正对着他挤眉弄眼,他身旁还有一个空位,同桌的都是平时关系不错的同窗,显然是专门给他留的位置。 景年心中感激,正要走过去,一个同窗疾步冲过去,一屁股坐在了空位上。 何阳张着嘴巴,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那同窗朝着何阳拱了拱手,又偷偷指了指云廷的方向。 他们班所属的几张桌子,只剩下云廷那一桌有空位了,显然他不愿意坐过去,才抢了这个位置。 人都坐下了,都是同窗,不好强逼他起来,何阳朝着景年一摊手,以示无奈。 景年也很无语,不过看着云廷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心底泛起一丝不忍。 他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同窗孤立了,上午课间休息的时候,也没有人找他说话。 就连那些勋贵子弟,见了他都躲着,搞得好像云廷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横竖也没别的地方坐,景年不再犹豫,走到云廷那桌坐下。 一整张桌子,除了云廷坐着的位置,其他都是空位,景年想着以后就是舍友了,他再避着也不像话,这副作派说不得会恶了锦乡侯世子,于是干脆心一横,坐在了他身旁。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景年感觉今天周围尤其安静,平时这个时候,同窗会随意闲聊几句。 他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微微扭头,想跟云廷打个招呼。 然而刚侧首,就对上一双黑沉的眼睛。 景年一阵恍惚,他竟然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也很漂亮…… 但是他很确定,除了幼时那次不算见面的偶遇,他跟锦乡侯世子从无交集。 “云廷。”清冷的嗓音拉回景年神智,他下意识揉了揉耳朵,见鬼,他竟然觉得声音也有点儿熟悉。 其实云廷扮作其他身份的时候,除了面具,声音也做过伪装,他习过一些伪音技巧,如有必要,老人孩童的嗓音都能仿出来。 只是那次跟景年相遇时,心神失守,已经用了假脸骗他,下意识的,声音没做太多伪装,仅仅稍微压低了一些,显得比他真正身份大上几岁,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郎君,而不是尚未加冠的青年人。 “景……景年,我叫陆景年……” 景年尴尬地移开视线,耳廓通红,他表现得好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羞怯幼童。 跟人讲话目光游移十分不礼貌,景年又把视线转了回去,他这时候才注意到云廷的脸,平素光听见恶名了,这位据说乖僻暴戾的世子爷,竟然生了一副格外出众的好相貌。 景年自己就是能靠脸吃饭的人,但凡见过的他的,没有人觉得他长得丑,时常被人夸赞外貌出众。 但云廷的容貌,丝毫不下于他,长眉入鬓,鼻梁高挺,眼眸如星,浓密的眼睫垂下,在下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略有些薄的唇轻轻抿着,没有表情的时候,就显得有些高高在上的冷漠,十分不好亲近。 他的气质也是偏冷的,遮盖了小半张脸的银面,更是加剧了这份冷意。 云廷恶名在外,旁人根本不敢与他对视,见了面会先被那张银面吸引注意力,而后迅速移开视线。 即便面对面谈话,旁人都以为他很在意脸上的胎记,不敢盯着看。 景年却是头一个,眼神赤/裸/裸的盯着云廷看了好一会儿,眼底的赞赏一览无余。 若是被其他人这么看着,云廷确实该不开心了,但景年这样看他,他一点儿都不介意,恰恰相反,心底还涌出一股喜意。 景年喜欢他的脸。 也是了,景年这么好看,余承平那张普普通通的面具脸怎么配站在他身旁。 云廷头一回感激起云沂来,若不是当年他一时心软,他的脸真要毁一半去,那他再去结交景年,岂不是要吓到他。 身旁突然传来散乱的脚步声,景年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竟然盯着人家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耳廓上的红晕,一下子蔓延到了脸上。 云廷见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副手足无措的可怜模样,心头发痒,很想摸一摸他。 他手指蜷缩了一下,忍住了这点儿念头,他虽不爱与人亲近,但并不是不懂交际,这时候动手动脚,会被讨厌。 他难得主动找起话题,替景年解围,缓解尴尬:“你的名字很好听。” “啊?谢、谢谢,是我阿爹起的……” 他的名字来源很简单,“景”是字辈,“年”是因为他生在年尾,马上要过年了,就叫了这么个名儿。 不过这些不方便跟云廷详说,景年客气道:“你的名字也很好听,是哪个廷?” 话一出口,忍不住想咬舌头,客气一下就算了,他做什么问这个?! 只是心里下意识觉得,应该是“明廷”的“廷”,因不确定,所以顺嘴问了出来。 云廷出乎预料地好相处,他指尖沾了一点儿杯中的清水,在桌案上写下自己名字:“是这两个字。” 字写得好的人,不管用什么写出来的字都好看,景年看着桌案上铁画银钩的字体,忍不住心下赞叹,原来他的字也写得这样好。 “请问,可以坐这里吗?” 景年身后忽然想起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他扭头一看,是个不甚相熟的同窗,似乎是叫周襦的。 景年毕竟也才入国子监不足一月,班里的许多同窗,都是眼熟,知道名字,但没怎么说过话。 这个周襦就是景年没接触过的,他是班里最勤奋的学子之一,每每看见他,他都在用功,此时手上还拿着书册,应是下学后继续留在堂里读书,所以来晚了,没有别的位置,只能到这一桌来。 景年立即回道:“周兄客气了,请随意。” 会馔堂的桌子是大方桌,一桌可坐八人,每一方置一长凳,可坐两人。 周襦犹豫了一下,选了景年右侧的位置坐下,景年左手边紧挨着的就是云廷。 周襦坐定后,朝着景年勉强笑了一下,也不敢说话,闷头看书。 紧接着又有几名来晚了的学子过来,有的会小声问一句,有的直接坐下,都是沿着周襦那一方坐。 以前这张桌子只坐五个人,没有坐满,现在加上云廷,也不过六个。 剩下四个人,两人选择坐在景年右边,两个坐对面,反正挨着云廷那边没人坐。 景年心里颇有点儿不是滋味,跟云廷接触过之后,他觉得这位锦乡侯世子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难相处。 他有点儿好笑地想,如今还能空出来,若是本班再进了新的监生,看他们坐不坐。 所有人都坐定后,今天的轮值斋长过来瞧了一眼,便去领餐。 当然,他一人拿不了这么多人的餐食,是由斋长领着,膳夫将监生们的餐食送上来。 每一桌一盆主食,今日午餐的主食是黍米饭和几样菜。 景年瞧了一眼,今天的荤菜是鱼,上了一道蒸鱼,鱼并不大,一桌按份例有四条,两人分一条。 因他们这桌只有六个人,所以只上了三条鱼。 另外还有几道素菜,清炒的胡瓜,软塌塌的,一半泡在水里,可能就放了一点儿盐巴,要景年说,还不如给他生吃。 有一个炒的叶子菜,景年在遇见过好几回,炒得黑乎乎的一团,也不知道是什么,他吃过一次,感觉有股泥巴味,从那以后就再也不肯吃了。 另外还有一个炒芦笋,看着还算清爽,另有一个蒸白薯,一盆六个,一人一个。 膳夫将他们的餐食放下,斋长看了一眼便走了。 景年轻轻叹了口气,国子监的餐食不好吃,但也分不好吃和特别不好吃,今天中午这顿就属于特别不好吃。 那蒸鱼光闻着就腥气得很,他尝过一回,就两个字,难吃。 他还看见过同桌的人吃出过鱼鳞,所以碰也不会碰的。 别的桌都已经开始吃了,他们这桌却动也不动,景年目光一扫,心中明了,这要分餐,云廷不动,其他人也不敢动。 景年犹豫了一下,他想云廷可能是第一回来,不晓得该怎么做吧。 于是他拿起饭勺,给自己添了半碗黍米饭,又拨了些炒芦笋到自己碗里,拿了一个蒸白薯。 放下饭勺,抬手给云廷示意了一下:“这些是我们一桌分着吃的,在你的份例里,取你想吃的就好了。” 375 第 375 章 就这么点儿饭菜,景年肯定是吃不饱的,但是其他东西他都不想吃,刚回过一次家,重新活泛起来的味觉还没麻木,就忍不住挑嘴。 横竖余下的饭菜也不会浪费,他是用公筷公勺盛的饭菜,桌上其他人,好几个家境比较清寒,不会嫌弃食物味道,他少吃一点儿,他们能多分一点儿,还高兴呢。 景年心里有一点小小的愧疚,想他小时候,也是吃过苦的,据他阿姐说,他三岁以前就没吃饱过,什么吃的都能往嘴里喂。 然而隔得太久了,挨饿的记忆已经模糊,后来也吃过苦,就是没再吃过饿肚子的苦。 他不会刻意浪费食物,但实在吃不下,也不乐意勉强自己。 而且要他说,真正浪费的是那些膳夫,把好好的食材做得这么难吃,这才是浪费吧! 云廷听了景年的话,学着他的样子,也给自己盛了半碗黍米饭,夹一点儿炒芦笋,又取一个蒸白薯,跟景年餐盘里的一摸一样。 景年也不劝他再取别的菜,他都嫌弃这些东西难吃,更别说金尊玉贵的世子爷了。 不取不算浪费,但是取到碗里不吃,让斋长瞧见,是要责备的。 他们两个都取过饭了,坐在云廷正对面一个叫张文睿的学子,以前跟景年说过几句话,此时迟疑着问景年:“陆兄,你、你们取好了吗?” 景年点了点头,侧首问云廷:“你要吃鱼吗?” 云廷:“不用。” 景年便将他们两个面前的那盘鱼推出去:“这鱼各位若是不嫌弃,请分了吧。” 桌上唯一的荤菜,当然不嫌弃,余下四人先将三条鱼分了,然后盛饭分菜。 都是年轻男子,整日的读书,十分耗费脑力体力,都很能吃。 大半盆黍米饭,先一人装满满一大碗,然后将菜分一分,然后也没人聊天说话,只顾埋头猛吃。 景年先吃了一口炒芦笋,这芦笋虽然炒得没甚滋味儿,胜在食材本身清脆爽口,他就着那两筷子清炒芦笋,三两口将饭扒完了。 懒得再添饭,景年低头剥着白薯皮。 他觉得蒸白薯算是会馔堂最好吃的食物之一了,几乎不经过任何加工,就是将洗干净的白薯上锅蒸熟,然后端上桌。 白薯本身带甜味儿,口感面面的,虽然有点儿噎,但跟其他饭菜一对比,真的算得上好吃的食物了。 景年将白薯皮剥得只剩下一个尖尖,然后一口一口,快乐地吃完了一整个白薯,将剩下的一点儿白薯皮丢回餐盘。 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儿少,一人只有一个。 正叹着气,旁边递过来一个完整的白薯。 景年:“?” “你不吃吗?” 景年瞧了一眼,云廷碗里的黍米饭和炒芦笋倒是吃干净了,这位世子爷真的好多地方出乎他的预料。 可只半碗黍米饭和两筷子清炒芦笋,真的够吃吗?他多吃了一个蒸白薯,尚嫌不够呢。 云廷将他的白薯放在景年餐盘干净的地方,嗓音虽清冷,语气却很温和:“给你。” 这不对啊,这叫乖僻暴戾,心狠手辣? 他姐夫的情报,该不会有问题吧。 “谢谢!”景年受宠若惊地接受了云廷的好意,深觉流言不靠谱。 将云廷的那个白薯也吃了,勉强有个五分饱,桌上的食物也被其他人分吃殆尽,大家起身离开。 此时会馔堂全是人,摩肩擦踵,云廷身边却硬是空出一块。 景年跟云廷并肩而行,乐得清净。 两人刚走出会馔堂,一个轮班斋长找来,跟云廷说王监丞找他有事,两人就此分开。 云廷刚走,何阳就凑了过来,一脸好奇道:“五郎,你竟同云世子说话了,你们说什么了?” 景年朝他招招手:“附耳过来。” 何阳立刻把耳朵凑过来,一副马上要听到大秘密的激动表情。 景年以手掩唇:“我说,你牙齿上有菜叶。” 说完不待何阳反应过来,拔腿就走。 何阳呆了一下,身旁其他同窗好奇追问:“他同你说什么了?” “对呀,什么悄悄话,让我们也听一听。” 何阳下意识捂住嘴,支支吾吾:“没、没说什么……” “你这人,好不够义气,陆五郎都愿意同你讲,你竟还要瞒着我们吗?” “就是,明山兄,陆五郎到底同你说什么了?” 何阳越是不愿意说,其他人就越好奇,可何阳平日开朗健谈,此时嘴就像被缝起来了一样,死活不肯开口。 一个学子说:“难道是陆五郎不许你同旁人讲?” 还没走远的景年:“无不可对人言。” 没有什么不能跟人讲哒! 何阳气得跳脚:“陆五郎,你个促狭鬼!” 你是没有什么不能讲的了,这种糗事他要怎么开口啊! 景年捉弄了何阳,下午不敢再跟他坐一处,早早凑到几个勋贵弟子中间门坐着。 等何阳进来,左右环视找到景年,却只能气鼓鼓地朝他吹胡子瞪眼,拿他没办法。 景年得意地朝何阳挤了挤眼睛,余光瞥见云廷从门外进来。 他也看见了景年,两人对视一眼,云廷脚步微顿,而后就近在堂后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大约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云廷选的位置极偏,前两排都是空着的,他一个人孤伶伶坐在那里。 像他这般的世家子,教养气度自然是极好的,云廷又算得其中翘楚,他坐在书案后,脊背挺得很直,如山如松,卓尔不群。 景年心头一跳,犹豫片刻,拿起书本往书箱里塞。 他们的书案虽是一人一桌,但两个书案并在一处,平日背书,同桌之间门可以互相抽背。 景年坐在里侧,他一起身,同桌卫绍武立刻问:“五郎,你做什么去?” 卫绍武是陈朔姑表弟,算来景年也得叫一声“阿兄”,他家也有爵位,比陈朔家里爵位还高一些,是成国公府的。 不过卫绍武头上还有个嫡亲兄长,所以他不是公府世子。 国公府听起来爵位比较高,但他们家是军功起家,早几代却人才凋零,如今已有些没落了。 现卫国公是卫绍武他爹,卫国公这辈,家里就他一个独子,自幼读书,文采风流,武艺却稀疏平常。 卫绍武虽然起了这么个名字,但继承了他阿爹的天赋,在读书上有几分灵气,家传武艺使得还没陈朔好。 因着陈朔的关系,景年一入国子监,卫绍武便以兄长的身份出面,替他在勋贵圈里打了个招呼。 虽然成国公府大不如以前,那也是公府,在国子监里,卫绍武算得上身份顶尖的那个圈子,有他做领头人,景年融入勋贵子弟的圈子,顺顺利利,没谁会不长眼地找他麻烦。 景年又扭头看了眼云廷,将书箧合起来:“卫二哥,我到后面坐去。” 卫绍武也扭头看了一眼,看出景年打算,一把拉住他:“你发昏了,你去招惹他做什么?他就是个……” 卫绍武压低声音:“……他就是个疯子。” 听见卫绍武这样说云廷,景年心里有点儿难受,替他辩解了几句:“其实云世子人挺好的……” 卫绍武的冷笑打断了他的话,他拽了景年一下,将他书箧夺过来放回去:“你先坐下。” 景年不情不愿地坐下,卫绍武没好气地说:“我还能害你不成?我是跟他打过交道的,你应该听说过他将人腿打断的事儿吧?” 景年点点头,姐夫跟提过,但没详说。 卫绍武咽了口口水,因为回忆起那片场景,眼中泛起惊惧:“说出来吓死你,那回我是在场的,亲眼目睹。” “当时我们在御场打马球,被打断腿的是罗继祖,你大概没听过这个名字,他是安山伯府世子,安山伯原本是安山侯,到这一代恰好需降等,便降成了安山伯。” 他这么一说,景年就明白了,锦乡侯府也是三代始降,云廷恰好是第三代,到他儿子那一代,就该降成锦乡伯了。 罗继祖要更惨一点儿,到他继承爵位到时候,连安山伯都不是了。 不过姐夫跟他说的“不能招惹”的名单里头,并没有这个罗继祖。 很快景年就知道原因了,因为卫绍武说:“安山伯府不足为虑,罗继祖之前张扬,是因为他阿姐,他胞姐去年年底,为圣上诞下八皇子,圣上大喜,拔罗氏女为婕妤,罗继祖一下子抖起来了。” 这个消息景年知道一点儿,兄长和姐夫都跟他讲过,连着才出生的小皇子,当今圣上一共有八子。 并不是说后宫只诞下这八个小皇子,而是活到如今的就这八个。 五皇子出生之前,皇后不怎么管事,后宫宫妃怀孕的多,有的没生下来,有的生下来,孩子没长大就夭折了,就五个皇子平平安安长大。 后来云贵妃宠冠后宫,宫妃怀孕的都少了,快二十年,也就多了三个小皇子,其中有一个一岁时发热症没救过来夭折了。 不过昭明帝的七皇子,如今都已经十一岁了,时隔十余年再添一子,难怪会龙心大悦,给罗氏女恩宠。 景年理顺了这些关系,不由蹙眉:“云世子将罗继祖的腿打断了,没关系吗?” 都是皇亲国戚,虽说云贵妃位份高,可这种情况,动手的总归没理。 卫绍武冷笑:“当然有关系,他可是当着陛下的面动的手,不晓得罗继祖说了什么,他一棍将罗继祖从马上打下来,然后又一棍砸在他腿上。” 罗继祖当时就抱着腿开始嚎哭,他恰好离得不远,亲眼看见云廷是怎样用打马球的棍子,将罗继祖打断腿,也清楚的记得云廷当时的表情。 他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就好像顺脚碾死了一只蚂蚁。 376 第 376 章 景年盯着面前的书册,耳旁是朗朗不歇的背书声,他却有些走神。 手臂突然被撞了一下,身旁卫绍武的背书声也突然加大,景年没敢抬头,下意识嚅动嘴唇,照着书册念了几句。 片刻后,斋长的身影在他们面前闪过,又过了片刻,卫绍武才开口道:“五郎,你呀,就是太心软,小时候陈朔带你出来,我们都觉得你漂亮得像个小女娘,性子也软乎乎的,陈朔老担心你受欺负,前儿个还给我寄信,让我多照顾你。” 他叹了口气:“你听兄长一声劝,云廷那人,真不好相与,你便是跟皇子们发生矛盾,咱们当兄长的,还能想法替你周转,你跟云廷交往,若是得罪了他,他反手给你一剑,我们到哪儿说理去。” 罗继祖那怎么说,也是八皇子的亲舅舅,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罗婕妤也还正当宠呢。 云廷他竟然说动手就动手,还是当着陛下的面,下手还那么狠,硬生生打断了罗继祖一条腿,让他现在还躺在病床上起不了身。 最最可怕的是,他都没怎么受到惩罚,陛下当时明明有些动怒,后来却只斥责两句,罚他闭门思过一月。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卫绍武十分怀疑,罗继祖现在还起不来身,不光是因为腿伤,还因为被气到内伤。 这样的人,喜怒不定,暴戾狠辣,偏又身份贵重,京里的勋贵子弟,哪个不长眼的敢招惹他? 他还听说,就连他亲表弟,备受盛宠的五皇子,在他面前都讨不着好,这人就是摆明了脾气差,豁出去是个死,什么都不怕的。 卫绍武还有点儿理解他的心态,他能怕什么呢?他就是惹了天大的祸,顶多丢爵,再不济陛下实在生气将他杀了,怎么牵连不到家人,陛下总不能杀了云贵妃和他宠爱的一对儿女吧?也不能杀了孩子们的舅舅。 有一说一,卫绍武觉得云廷这样挺爽的,就是身边人害怕。 他们这些人惹不起又惜身惜命的,只能躲一躲了,偏偏五郎这个傻孩子,还想着往上凑。 当然,卫绍武很清楚景年不是那种攀图富贵的人,他没必要啊,他姐夫是勋贵,他阿兄是天子近臣,储相之才。 这孩子就是天生的心软纯善,人家对他态度好一点儿,他就傻乎乎的以为那是个好人,而且读书读傻了,可怜见儿的,才多大点儿人,读了十几年书了。 其实景年哪有卫绍武以为对那么傻,恰恰相反,他在识人上算得灵敏,他不会相人,但很容易感知到旁人真正的情绪。 譬如堂里有个学子,仗义豪爽,心直口快,乐善好施,济困扶危,在众监生、尤其是寒门学子中口碑极好,人缘也很不错。 景年刚进国子监的时候,这位肖监生就主动过来结交他,一副爽朗可亲的姿态。 但景年敏锐地察觉到,肖监生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这般正气,于是只维持了大面上的礼貌,不肯与他多交往。 后来仔细观察发现,这人所谓的乐善好施,就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逼迫一部分人去帮助一个人,他在中间随便出一点儿甚至不出力,倒像是他才是出了最大力气,花了最多钱财的那个人,受到帮助的人对他感激涕零,好名声也全让他一个人得了。 而“帮助者”们,哪怕心里不愿意,也只能被裹挟着同意,还不能表现出来,表现出来就是悭吝小气,见死不救。 其他还有种种,景年懒得再关注,横竖心里已经清楚,这位肖监生就是个伪君子,不是他感知错了。 云廷就不一样了,哪怕他一张冷脸,面无表情,还恶名加身,可景年同他相处,就是觉得这是个好人,最起码对他是没有丝毫恶意的。 之前他想换到云廷身边去坐,被卫绍武拦住,拉着他讲了好一会儿云廷是如何当着皇上和众位贵人的面,凶残地打断罗继祖的腿的。 还详细跟他描述了罗继祖当时有多可怜,叫得有多惨。 但景年听完,第一反应却是,你也说了是罗继祖先去招惹的他,指不定是罗继祖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伤害到云世子了。 每个人都有逆鳞,譬如他,若是有人在他面前诋毁他阿兄阿姐和家人们,他也是忍不了的。 当然,不至于直接把人腿打断,但肯定会做出反击。 云世子他……他只是反击的手段激烈了一点儿。 景年说完,卫绍武都听傻了,这傻弟弟,典型的帮亲不帮理啊! 啊呸,云世子跟他有个屁的亲。 卫绍武脑袋疼,他管教自家亲弟弟都没这么烦恼过,这孩子也太好骗了吧! 正当他发愁如何将景年的思想扭转过来,斋长进来了,上课时间到了。 于是景年没法再换位置,大家开始背书。 卫绍武一看他神思不属的模样,就晓得他的话,景年没听进去,也顾不得还是在课上,对着景年又一通输出,生怕他真去招惹了云廷那个活阎王,到时候万一出点儿什么事,表哥回来不得找他麻烦,他现在可打不过那个莽夫了。 他跟陈朔同岁不同月份,小时候没少打打闹闹。 “你听我的,离他远点儿,不然……不然我给陈朔写信,让他管教你。”卫绍武陈词总结,因为自己的话不管用,甚至搬出了陈朔。 景年倒是个听劝的小孩,他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可是我跟云世子,住一个号舍欸。” 不接触是不可能的,甚至要同居一室。 卫绍武:“……” 他怎么没想到这个! “等下学了,我去找监丞,想法给你换个号舍。”卫绍武说。 景年不紧不慢道:“这样的话,云世子会不会觉得我在嫌弃他?他会不会生我气呀?” 卫绍武:“……” 太难了,带弟弟真的太难了! 卫绍武彻底没招了,不让景年搬走,他就注定要跟云廷接触,躲不开的。 让他搬走,相当于主动得罪云廷,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呢! 见卫绍武一脸颓唐,景年贴心安慰:“卫阿兄,你别担心,我会很警醒的,要是云世子生气,我就躲远远的。” 卫绍武:“你一定要躲。” 像他,就很会躲,打马球的时候,当个充人数的混子,虽然不容易在皇上面前出头,但也不容易被人打断腿啊! “嗯嗯,我知道卫阿兄你是为我好,卫阿兄你人真仗义,难怪姐夫总跟我夸你。”景年乖的时候,那是真得乖甜乖甜,哪个都扛不住。 卫绍武渐渐脸红:“还好啦,咱也没别的优点,就是仗义。” 他顿了顿,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陈朔真夸我了?” 景年猛点头,一脸真诚:“当然!他说卫阿兄你不慕名利,豪爽仗义。” 他姐夫说,卫绍武这人,混吃等死游手好闲,不过性子还算不错,不是那种诡计小人。 景年觉得,其实也没那么混吧,好歹在国子监,都进诚心堂了,好多勋贵子弟还在正义堂广业堂那些地方混着呢。 卫绍武被景年一顿马屁拍得晕乎乎的,也不对他说教了,自顾自得意。 果然,他这样的出众人品,是掩藏不住的。 因课上摸了会儿鱼,景年今日背书的进度稍稍慢了一些,拖到班里还剩下最后几人时才背完。 去会馔堂吃过一餐比中午简陋的晚餐,景年想到他收在号舍里的点心,越发吃不下食堂里的饭,随便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 他在会馔堂没见到云廷,轮值斋长只管按人头分饭以及就餐礼仪纪律,不管来不来吃的。 景年好奇云廷去了何处,却无人可问,只能闷在自己心里纠结,想着是不是下午没跟云廷坐一处,让他觉得他也排斥他,所以生气了。 不过下意识的,他又觉得云廷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从会馔堂出来,许多监生去沐浴,景年嫌弃那是公用的澡桶,自己花钱让国子监的仆役给他送了个新桶来,再给负责他们那一片号舍的仆役塞些银钱,让他们多给他送些热水。 反正他一人住两人间,还算宽敞,沐浴也方便。 景年一回号舍,现将点心匣子拿出来,掏出他仅剩的四块樱桃米糕。 刚打开纸包,甜香的气息就让景年食指大动,他脸上不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就是要吃这样的食物,才会收获快乐嘛。 他小心捻起一块点心,正要往嘴里喂,房门突然被推开。 景年闻声扭头,看见云廷提着一个超大的食盒,从门外进来。 原来是去取餐了啊!看来云世子也很嫌弃国子监的饭菜。 景年犹豫了一下,左手托着点心举起来,轻声问:“你要吃点心吗?” 云廷视线落在他右手,粉白莹润的糕点,竟不如那只手白皙润泽。 景年还以为他是想吃又不好意思开口,主动走过去,将纸包里的三块点心送到他面前,心痛又大方地说:“这个点心特别好吃,我还有四块,我们一人两块好不好?” 真的,要不是进来的是云廷,他才不会把樱桃米糕分出去,他可以分点心匣子里的其他点心! 少年的表情全写在了脸上,明明舍不得还要分给他,云廷心里升起一股奇特的满足和快意。 他毫不客气接受了景年的好意,分掉他两块点心。 景年捏着仅剩的两块米糕,小口小口,吃得珍惜。 等云廷吃完,他一脸得意:“怎么样,我就说很好吃吧?!” 云廷点点头,看着他发亮的眼眸,嘴里未散尽的甜,似乎蔓延到了心里。 377 第 377 章 两块小点心,不过片刻就吃完了,景年拍拍手坐回去:“你快吃饭吧,这么晚了,一定饿了。” 云廷:“你请我吃点心,我也请你吃顿便饭。” 中午食堂的饭食那般简陋,不见得晚餐一下子就丰盛起来了,景年中午没怎么吃,晚上大约也没吃几口,否则不会一回来就急着找点心。 他说着去掀食盒盖子,这是他中午吩咐人送的,只是那会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命他们晚间再送来。 “不用了,我不……” 刚认识怎么好意思蹭人家的饭吃,景年客气话说了一半,看见食盒里露出来的一层精致小食,硬撑着说完后面的话:“我不饿。” 话音刚落,一阵腹鸣声响起。 景年:“……” 一层红晕瞬间自脸颊蔓延至耳廓,景年尴尬得手足无措,捂着自己肚子,低着头在地上找地缝。 救命!他不是吃过晚饭了吗?还吃了点心,竟然还叫,还叫!哪有这么馋啊! “晚间未食,腹鸣如鼓,让五郎见笑了。” 看起来冷冷淡淡不喜同人打交道的云廷,说话竟意外体贴,轻描淡写替景年解了尴尬。 他怎么这么好啊! 景年:“不、不见笑……” 云廷再次邀请:“下仆不知事,送来的餐食过多,我一人食,难免浪费,劳烦五郎同我共餐,也免得糟蹋了这些粮食。” 中午他就发现了,景年看着挑嘴,其实很珍惜米粮,他不吃的,绝不糟蹋,放到碗里的,哪怕不喜欢也会吃干净。 这么一说,景年就很心动了。 这个食盒特别大一个,足足有五层,云世子一个人吃,确实吃不完嘛,那就太浪费了。 景年红着脸:“那就却之不恭了。” 号舍没有餐桌,只有两人一人一个的书案,云廷将食盒放在他的书案上,两人相对而坐,将食盒里的餐食全都取出来,摆了满满一案。 荤素搭配,有甜有咸,点心汤品俱全,还有几样酱菜,就连酒水都藏了一小壶。 国子监不许监生醉酒,但只要不被逮住就没事,卫绍武那一伙人里头,好多都喜欢偷偷溜出去喝酒玩乐,斋长查房前再回来就是。 但景年还是小声提醒了一句:“饮酒被斋长抓住,会挨罚的。” 云廷从善如流地将酒水放到一旁:“我不嗜酒。” 景年唇一翘,恨不得拉卫绍武来瞧瞧,这哪儿脾气不好了,分明好说话得很。 “休沐的时候可以喝的。”景年忽然响起自己家里,大姐夫给的那几坛好酒,继而想起来他如今依旧遍寻不到的友人,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云廷一直关注着他的神情,见他似乎想起什么走了神,垂了垂眼。 不着急,不能急,等他们关系再好一些,就不会这样了。 “尝尝这个。” 云廷看他不好意思先动手,用公筷给他挟了一筷子肉菜,景年轻声道谢,将那筷子肉吃进嘴里。 这肉吃起来竟还是热的,外皮似是炸过,然后又经过炖煮,焦香但又不会过于干硬,外酥里嫩,吸饱了汤汁,还有一股奇特的葱香融合在内,肉的腥气丝毫不见,就剩下好吃了。 “这是什么菜?”景年吃了一口,没尝出来具体是什么肉。 他小时候饿过肚子,后来家里有钱了,时常买肉吃,那会儿都爱买肥肉,肥肉吃着香,油水也足。 景年作为家里最小最受宠的那个,这个也喂那个也喂,硬是吃肥肉吃伤着了,后来就不爱吃肥肉。 这个肉就一点儿不肥,不知道是本身肉质细嫩还是烹调得当,反正鲜嫩得很,不柴不肥,好吃。 云廷也尝了一口,说:“葱烧兔。” 幸亏送餐来的黄四机灵,给他备了张菜谱,他扫过一眼,否则这会儿就该答不出了。 景年吃到好吃的东西心情就会变好,尤其是在国子监这种地方,旁人吃不到,这种好吃就加倍了。 他眉眼弯弯,投桃报李,也给云廷挟了一块葱烧兔:“你尝尝,这个真的好好吃。” 云廷将那筷子兔肉吃进嘴里,被景年期待的目光盯得心口发烫,压根没尝出味儿来。 景年笑眯眯问:“怎么样?是不是好吃?” 云廷默默点了点头,记下这道景年喜欢的菜,以后可以让手下人多送几回。 不得不说,云廷手底下的人办事还是很得力的,当然,不得力的也到不到他手下。 这些送来的餐,就没有不好吃的,即便有不怎么合景年口味的,也只能说他就是不爱吃这个,跟人家菜好不好吃没关系。 云廷一边吃,一边默默记着:不吃羊肉,爱吃辣但吃不了太辣,不爱吃肥肉,素菜更喜欢脆口的…… 云廷自己倒是不挑食,景年喜欢的菜他少碰,让他多吃一些,挑着景年不爱吃的多吃几口。 景年吃得满足极了,脸上笑容不断,云廷取出主食,主食还备了两种,稻米饭和汤饼,两者都有。 “你想吃哪个?”云廷问。 汤饼就是面,这东西泡久了不好吃,会化在汤里,会馔堂几乎不做,景年毫不犹豫选了汤饼。 云廷家下仆送来的汤饼,汤和面是分开的,汤用一个厚厚包裹着的瓦罐装着,里头的汤甚至还烫着。 面是氽过水的熟面,沥得干干的单独装起来,吃的时候直接倒进热汤里搅开就好了。 另外还有几样面码,都是一样一样单独装着的,光这些就装了一整层食盒。 景年看着云廷慢条斯理操作,最后给他送来一碗完全看不出是打包来的汤面。 “吃吧。”云廷清冷的嗓音似乎被食物的热气氲热,温温和和。 景年不好意思:“你先吃……” 云廷又给他添了点儿笋丁在面上:“我再调一碗,快吃,一会儿面泡软就不好吃了。” 景年这才低下头,先喝一口汤,应该是鸡汤掺着菌子煮的,鲜得人舌头要掉了。 面条不粗不细,在热汤里泡过,裹满里汤汁,要吹一吹才能进口。 面里还有很丰盛的配菜,鸡肉丝、卤的不知名肉丁,又炸过,裹在面里吃香透了。 还有笋丁、小青菜,这些清爽的菜蔬,去了荤腻。 景年原本觉得自己吃菜吃得很饱了,这一碗面却又让他停不下来,甚至一碗吃完后,云廷问他要不要再来点儿,他红着脸又要了半碗。 这碗还加了一点儿小酱菜,似乎是酱萝卜还是什么,切成小丁,酸酸辣辣,还带一点儿甜味儿,非常好吃。 面吃完,景年混身都热乎了。 这一桌子菜着实不少,不过云廷没吃晚饭,景年说是吃过了,跟没吃一样,两人几乎将所有菜一扫而空,只剩下一些点心酱菜。 云廷真的是个很好的饭搭子,景年不吃的东西他都清扫干净,不浪费。 但剩下的米饭和点心酱菜,确实吃不了了。 “这些要丢吗?”景年看着剩下的米饭和酱菜面露可惜,点心可以留着慢慢吃,这些丢了也可惜。 云廷:“……我吃不下了。” 他是让黄四多送些,可也太多了。 景年想了想,说:“要不捏几个饭团吧,晚间读书饿了可以吃。” 一顿饭吃完,他跟云廷熟了不少,在云廷面前露的尴尬多了,也就不怎么尴尬了。 云廷自然是他说什么是什么,景年用包点心的干净油纸,将米饭铺开,里头放上不同口味的小酱菜,最后再捏成一团,用油纸裹紧实了。 这般将剩下的米饭都捏成饭团,足足捏了八个大饭团。 云廷给景年分四个,他自己留四个,他可以都给景年,但是他发现了,景年不爱吃独食,都给他,他反而不乐意。 而且两人分享食物,好像也挺快乐的。 吃饱喝足,景年跟云廷一起收拾书案,他原本想让云廷坐着,他来收就好,毕竟白吃了人家一顿,总要做点儿事。 但云廷坚持自己动手,而且还很麻利,看得景年心中啧啧称奇,这跟传闻差别也太大了。 吃完饭洗漱,景年找相熟的仆役要来热水,分与云廷一半。 他原本想今晚洗个澡的,可是现在号舍多了个云廷。 倒不是嫌弃他,现在景年对云廷好感大升,很愿意与他当舍友。 只是之前他一个人住犯了个懒,没装屏风,若是在号舍里洗澡,连个遮挡都没有,太尴尬了。 现在临时再装上屏风,倒显得他防备云廷似的,也不好提了。 其实装屏风,方便的是两个人,毕竟云廷也有自己的,不想让他看的对吧,可是现在就是两人介于熟和特别熟之间,刚认识,处得来,但有些话还不太好直说。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或许明天云廷自己装了,他那样的世家子,应该比他讲究多了。 简单洗漱一番,景年点上蜡烛,坐在书案后继续读书,巩固今日所记所背,还有大字要写,这个是不能断的。 这个时间还早,他一般亥初入睡,有时会稍晚一点儿,卯正起来,能睡够四个时辰。 景年自顾自读书,云廷也坐在他的书案后头,开始看书。 景年见他用的蜡烛是国子监发的,不如他从家里带来的明亮,便取了两根他自己家带来的,去给云廷燃上,点上两支蜡,桌案便照得亮堂堂的,免得昏暗处读书伤了眼睛。 他们堂里就有好几个监生,因黑夜里刻苦读书,灯火又不够,如今看字,远处的便模糊不清,读书也要贴着书本,看着十分可怜。 他关心我,他在意我。 “多谢。”云廷道谢,烛光印在他脸上,不光声音暖了,连表情都是极温和的。 378 第 378 章 许是昨晚吃了顿好的,景年躺下后一夜好眠,连梦都没怎么做,酣睡至清晨。 睡得太沉,晨钟声隐约传来的时候,他翻了个身,将脑袋往暖乎乎的被窝里埋了埋,又沉沉睡去。 刻钟后,景年忽然惊醒,猛地坐起,掀开帷帐瞧了眼漏刻,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还有不到一刻钟晨间堂会就开始了! 他欻地掀开被子,本以为云廷也睡过头了,然而下床一看,云廷端端正正坐在书案后,跟昨夜他们互道晚安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看见他起床,云廷还不紧不慢地说:“五郎醒了?水还热着,先洗把脸?” 景年:“……” 他无力道:“我们要迟到了!” 他顾不得不的了,穿着亵衣跳下床,捡起昨晚脱下的监生服就往身上套。 升堂在彝伦堂前,而从号舍到彝伦堂,最起码要半刻钟! 两下穿好外裳,景年一边走一边系衣带,看云廷还是一副不慌不忙地模样,忍不住抱怨:“你怎么不叫我……” 云廷默默道:“我看你睡得正香……” 就没忍心喊他,外面天时尚早,他这样年轻的郎君,贪睡是常有的。 景年匆匆洗脸漱口,洒出来的水打湿了衣袖也顾不上了,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束发。 然而越着急越忙乱,长发不知怎么回事缠在一起,景年着急,硬拽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 “别动,我来。”云廷走到他身后,接过木梳替他束发。 这种时候,景年也顾不得客气了。 他心里升起一股愧疚,原本云廷也没有责任要叫他起床,甚至还为了等他,一起迟到了,他怎么能跟人家那样讲话。 “你先走吧,说不定还能赶得上。”景年说:“出了号舍直走第二个路口右转,然后……” 他把路线报给云廷,担心他不认识路耽误时间。 云廷默不吭声,手上速度加快,动作却十分温柔,一点儿都没扯疼景年,给他束好了发,戴上方巾。 “好了。”云廷放下手,仔细瞧了瞧,他这束发的手艺,应该还行吧? 景年顾不得看头发束得好不好,他提起自己的书箧,又催云廷:“快拿你书箱,我们跑快点儿。” 幸亏他习惯每天睡前将书箧收拾好,第二天要用的书和笔墨纸砚都装好了,否则这会儿还得收拾东西。 云廷也同他一样收拾好了,此时两人提起书箧就能走。 趁着云廷去拿他的书箧,景年随手抄起书案上的几个油纸包着的饭团,丢进书箧里。 这些原本打算昨晚当宵夜吃的,不过晚餐吃得晚也吃得太饱,后来读书的时候不怎么饿,就没吃。 这个时间,早饭是没指望了,这几个饭团正好带着填肚子。 等云廷取来书箧,景年瞅了眼刻漏,得,还有不到半刻钟。 顾不得其他,景年抓起云廷手腕,拉着他拔腿狂奔。 路上除了偶尔遇见的仆役,再看不到其他学子,平时景年正常时间起床,一路能遇到许多监生。 他已经跑得很快了,虽然拉了一个云廷,但云廷一点儿都不拖后腿,腿长步子大,景年上气不接下气,他连气都不喘一口。 可惜还是晚了,景年和云廷赶到的时候,正看见他们班的监生依次退出,另一个班的学子依队而入,列队行礼后分别放牌“点闸”。 景年跑得晕红的脸颊,瞬间褪去血色。 云廷心里不忍,迟到片刻而已,怎地吓成这样。 刚想安慰他几句,他们班斋长施长文已经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书册,看了眼景年和云廷,又低头翻册子。 景年垂着脑袋,霜打得茄子一般,可怜兮兮,看得云廷越发不落忍,早知道他这么在意迟到,后悔早上没有叫他。 施斋长翻过集愆薄,对景年说:“陆景年,这是你本月第次迟到了。” 景年闷闷点了点头,他难道是一开始就习惯晚上睡前收拾书箱的吗?还不是吃过亏。 施斋长在集愆薄上记了一笔,再对上云廷,声音下意识低了分:“云廷,你是本月初犯。” 景年知道自己是完蛋了,还想保一下室友,便对施斋长求情:“云兄他初来,不认识路,下次定不会了,念在他初犯,斋长就不要记他名了吧。” 施斋长说:“陆师弟,这是国子监的规矩,要不你去跟监丞或者祭酒大人说说?愚兄不过一斋长,实在做不了主。” 景年不吭声了,施斋长虽然是他本堂本班的斋长,却不如外堂的王斋长好相处,什么“跟监丞、祭酒说说”,这话分明就是在刺他。 国子监祭酒是他师兄,可他又没仗着师兄权势做什么事,平白的就要被这样的人拎出来说嘴。 他替云廷求情,是知道国子监有这样的先例的,国子监太大,之前还有一外地来的贡生在监内迷路,第一回迟到,若不是特别严重的情况,轮值斋长是会手下留情,给个面子不记集愆薄。 当然,像施斋长一样硬要记一笔,也不能说他错了。 景年比较倒霉,他第一回迟到就是施斋长撞见的,比这回还惨,他们班监生正在列队行礼,然后就被施斋长记了一笔。 其实景年还挺佩服施斋长的,明明听他声音看他神情,也很怕云廷,还敢记他名字。 等等…… 他抬头往周围看了一眼,果然,王监丞以及几个博士、学正就在不远处,隐约在往他们这边瞧。 再看施斋长,一脸不畏强权,好像他们对他做了什么似的。 这狗东西! 王监丞同身旁的学正讲了几句话,朝着他们走过来,在施斋长身侧站定:“发生何事?” 景年不等施斋长说话,抢在他前面开口:“回监丞,是我迟到了,正要去找监丞领罚。” 云廷眉心顿蹙,领罚?领什么罚? “五……” 景年一把拉住他,朝着他微微摇头,把自己书箧递给他:“劳烦云兄将我书箱先带去堂内。” 云廷接过他书箱,没动:“你去哪儿?” 景年朝他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你别管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跟在王监丞身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云廷皱着眉,转身,冰冷的视线落在正要悄悄溜走的施斋长身上:“他去哪儿?” 施斋长呐呐:“绳、绳愆堂……” 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去处! 施斋长回完话,生怕云廷找他麻烦,这会儿监丞都走了,也没人护着他,连忙拔腿溜了。 云廷放心不下,犹豫要不要追上去,景年要他别管,他担心自己多管闲事会惹他生气。 说来可笑,他什么时候这样畏首畏尾过,似乎因为太过在意,所以越发不敢轻忽。 沉思间,忽见角落有个人探头探脑地看他,是昨天同景年坐在一处的人。 云廷记性很好,认出那是成国公府的公子,之前一起打过马球,后来那个什么罗继祖在他面前说了些污秽的话挑衅他,以为他会在皇帝面前忍下来。 恰好那时他在京城待得烦躁,不耐烦五不时被云贵妃召进宫“培养感情”,还不如跟船出海,或是进山剿匪。 想离开,云沁不放他走,罗继祖就是送上来的由头,正好他厌恶那人丑恶卑劣的嘴脸,懒得与他多费口舌,随手给了他两棍。 卫绍武能想明白的事,云廷自然也能想通,以他的身份,闯点儿祸算什么? 或者说,云贵妃巴不得他是个跋扈无能、四处得罪人的纨绔。 他就遂他们的心意,反正他就算闯下天大的祸,云贵妃也要豁出去保他的命,既如此,何必忍气吞声受那些委屈。 只是没想到罗继祖那个废物这么不禁打,一下子就倒下了。 后来被昭明帝申斥,紧闭月余,云廷反而乐得清闲,不用进宫,想出去,换张脸即可,他就不着急了。 原本想着,等他待不下去了,再找个讨厌的人打一顿,那个罗继祖到时候大约养好伤了,一事不烦二主嘛。 或者把宗琅那个装模作样的家伙打一顿?老是在他面前装相,踩着他展现他的谦和大度,打量他是个傻子。 殊不知云廷看他像个傻子,被所有人蒙在鼓里,还以为他阿娘真的只是女生内向,偏心他这个娘家侄子。 这些都是云廷曾经的打算,可他遇见景年后,想法就变了。 在京都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遇见让他心生欢喜的人。 云廷想到景年,心口就发软发烫,那是从没有过的感觉,好像一下就充实了。 但是想到方才的事,又忍不住担忧。 他犹豫片刻,朝着卫绍武走过去,一直到他快走到跟前,卫绍武才反应过来,云廷是来找他的。 他下意识想跑,可这时候在跑,已经来不及了。 卫绍武勉强提起笑脸,笑得像哭:“云、云世子……” 造孽啊!他就是瞧见云廷提着景年的书箱,心里奇怪多看了几眼,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境地。 他看着云廷的冷脸,心里直打哆嗦,他该不会想对我动手吧?那……那我是跑,还是还手,还是抱头,让他打一顿算了呢…… “你知道绳愆堂是做什么的吗?”云廷冷不丁开口。 卫绍武的脑补戛然而止,下意识道:“当然知道,所有违规学子,都要去绳愆堂受罚。” 云廷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冷,卫绍武打了个哆嗦,难得机灵了一回:“五郎去绳愆堂了?他迟到回了?” 他这个弟弟,哪哪都好,是学正最喜欢的那种学生,特别遵守纪律,唯二两次违规,都是早上迟到。 云廷满心担忧:“迟到回,是何惩罚?” 他再次后悔,早上不该没叫景年,没想到竟害了他。 卫绍武反而松了口气:“还好,痛决十下。” 就是打十下手板嘛,他都挨过好几回了。 379 第 379 章 景年右手按着书页,红肿的左手不敢合拢,摊在腿上,闷闷不乐地听博士讲课。 他心情低落,不光是因为受罚挨打,还因为…… 趁着博士低头看书,景年稍稍侧过脸,用眼角余光观察同桌的神情。 看完之后,心情更差了。 他抿着唇,闷头听课,一直到整节课上完,心情也没有缓和。 下课后,博士刚合上书本,几个监生立刻拥上去,询问课上没听懂的部分。 景年悄悄给自己打气,准备随便找个话头跟云廷说上几句话,打破坚冰。 昨晚两人还其乐融融一块儿吃饭呢,他觉得应该算朋友了吧,今天就把云廷得罪了,那一张脸冷的,所有人退避三舍。 然而没等他想好怎么开口,云廷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景年:“……” 他丧气地用脑门磕了一下书案,怏怏地趴在桌上,脸贴着书案发呆,心里也有几分委屈。 到底怎么了嘛,早上还好好的,给他束发呢,他当时没注意,后来想想,云世子人可真好,他是除了他阿兄,第一个给他束发的郎君,连他阿爹都没给他束过发。 所以越发不愿意跟云廷疏远,可他挨了打回来,云廷就冷着脸,也不是说不搭理他,他同他说话,云廷还是会回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简短至极,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他在生气。 正郁闷着,肚子咕噜噜叫起来,景年更难过了。 他好惨哦! 书箧里有饭团,很想吃,可是想到这是云廷给的,好像又有点儿别扭。 “嘿!”旁边云廷的空位子,突然坐下来一个人。 景年把贴在桌案上的脸换一边,看见是卫绍武,不感兴趣地又换了回去。 “唉我说,陆小五,你对兄长就这个态度?” 景年嘟囔:“那你要我怎样嘛,起来给你行个礼?” 话音刚落,肚子又咕噜噜叫了两声。 景年右手垂下去,按住自己叫个不停的肚子,别叫了啊! 卫绍武嘿嘿直乐,景年偷偷翻了个白眼,没见过饿肚子的人哦? 卫绍武说:“你叫一声‘好哥哥’,哥带你去吃东西。” 他觉得可真有意思,他这样三天两头触犯监规的挨打就算了,景年这样的好学生竟也挨罚了。 “不叫。” 景年心里那点儿纠结立刻没了,单手打开书箧,摸出来一个饭团。 卫绍武:“……你都迟到了,还记得给自己带饭?” 景年不回他,拽了他一下:“给我挡着。” 在堂里吃东西是不许的,让斋长瞧见,倒不至于集愆薄上记一笔,但肯定要斥责两句。 不过还是那句话,没被逮住就不算违规,国子监还不许饮酒呢,照样有监生将酒水偷渡进来,装进水袋里喝。 卫绍武嘴里嘟嘟囔囔,还是老老实实挺直身子,给景年做遮挡。 这位置是云廷选的角落,偏得很,卫绍武在外头一挡,严严实实,景年剥开油纸开始啃饭团。 饭团是冷的,好在现在天渐渐热起来了,吃点儿冷食也不算什么。 云廷家下人送来的米饭,稻米品质很好,吃进嘴里,口感软弹,甜滋滋的,空口吃米饭也不会觉得寡淡。 而且饭团里面,景年还裹了小酱菜,咬到一点儿,特别提味儿,好吃极了。 他越吃越快,脸颊包着米饭,一鼓一鼓,吃得十分认真投入,看起来就让人觉得这个饭团十分美味。 卫绍武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你这饭团哪来的,还有吗?给我一个。” 他早上也没怎么吃,虽然可以让家里下仆送餐过来,可仆役进不了国子监,他得自己去门口取。 国子监多大啊,早上还有堂会,他取了饭吃了再回来,最起码得比旁人早起两刻钟,怎起得来。 所以他们早上要么在会馔堂对付两口,要么干脆不吃,中午晚上吃好的,再来顿夜宵。 卫绍武今早就是在会馔堂吃的,早上那个饭真是,不如不吃。 偏偏监里的规矩,不可问膳,不可斥责鞭笞膳夫。 听听,卫绍武怀疑,是不是以前有监生实在忍不了会馔堂膳夫的做的饭菜,将他们鞭笞了一顿,否则怎会出这样的规矩。 总之,他早上没吃好,现在看景年啃饭团啃得津津有味,肚子也跟着叫了两声。 景年闷笑,刚还笑话我! 笑完了,不待卫绍武生气,又从书箧里摸了个饭团给他。 卫绍武看景年吃,勾起了馋虫,接过饭团立刻剥开油纸咬了一大口。 可能是因为确实饿了,卫绍武觉得这个饭团特别好吃,大米饭竟然也能这么好吃?!里面的小酱菜,更是点睛之笔。 他两口吃下一大半,要不是景年饭团捏得大,他两口就吃完了。 “这饭团哪来的,味道真不错。”卫绍武又问了一遍。 景年吃尽了一个饭团,将油纸揉成一团包好,掏出手帕擦嘴擦手,不小心碰到伤处,疼得龇牙咧嘴。 听见卫绍武的疑问,不由笑道:“云世子给的。” “咳咳……” 卫绍武一下子被呛住了,拍着胸脯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来。 他两眼咳出泪,泪眼朦胧地看着景年,一脸不敢相信:“你开玩笑的吧?” 景年一摊手:“骗你做什么,不然我哪来的饭团,我又没叫家里送饭,这总不能是会馔堂做的吧。” 卫绍武:“……” 一时间,手里的饭团都没那么香了。 景年憋着笑:“二哥,云世子家的饭,好不好吃?” 卫绍武眉头一皱,左右看看,云廷这不是不在嘛,不慌不慌。 他将剩下的饭团囫囵塞进嘴里,嚼吧嚼吧,乐道:“你别说,还真挺好吃。” 没想到啊,他竟然还有蹭到云世子家饭的一日。 越想越觉得得意,卫绍武说:“还有吗?再给哥来一个。” 景年摇头:“没有了没有了。” “我刚分明看见你箱子里还有俩,快,再给哥分一个,哥下回请你吃酒。” 卫绍武不依不饶,能吃到云世子家的饭,机会可能就这一回了。 而且那饭团……卫绍武咂咂嘴,味道是真不耐啊。 景年只好再给他掏一个,卫绍武美滋滋啃着饭团,这回不大口吃了,细嚼慢咽,仔细品味。 他吃着饭团,看景年捧着红肿的左手吹气,怪可怜的。 “你以前不是在书院住过,怎还没习惯自己早起?”卫绍武忍不住问。 他们这样的人家,平日早晨都有丫鬟来叫,若是无人叫,睡过头是常有的。 可景年不是在书院住过,应该已经习惯了自己早起。 景年盯着自己左手发愁,不晓得十天这手能不能好,要是不能好,回去让阿兄阿姐瞧见,丢死人了。 听见卫绍武问话,他头都没抬:“早起是能习惯的吗?我那时候每天早上,舍友一定能让我醒。” 他跟那家伙关系又不好,那人就是只要自己醒着,别人就甭想睡。 他早上起床,一定弄得霹雳乓当响,景年就是想睡也睡不着。 可云廷不一样,他早上什么都收拾好了坐那看书,景年愣是一点儿动静都没听见,显然是顾忌到他在睡觉,云廷将所有动作都放得极轻。 遇见这样的室友,真没什么好说的,总不好怪人家太贴心对吧。 想到这些,景年心情变得低落:“二哥,云世子好像生我气了。” “有吗?”卫绍武咬着饭团,一脸疑惑:“不能吧,我看他还挺担心你的。” 这话说出口,卫绍武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当时景年去绳愆堂受罚,云世子还特意来问他,这不是担心是什么? “真的吗?”景年眼睛亮了。 卫绍武看他这样,反而不敢再说肯定的话,五郎这般单纯,云世子喜怒不定的,五郎若是上了心,回头云世子又不搭理他了,五郎该多伤心。 这般想着,卫绍武说:“也不一定。” 景年:“……” 景年脑袋又垂了下去。 卫绍武硬着心肠,这会儿难过,总比往后受伤好。 他手上的饭团快吃完了,又管景年讨:“再给我一个。” 反正五郎都跟云廷闹翻了,这恼人的饭团,就让他替他们解决了吧。 “不给。”景年一口回绝。 卫绍武不解:“为啥?你又不吃了。” 景年气乎乎瞪他:“你都吃两个了!” 他还想吃呢,都没舍得吃。 卫绍武说:“我没吃饱,我力气大,饭量也大。” 景年低着头给自己可怜的手吹气,闷声道:“云廷早上也没吃,这个饭团,给他留着。” 卫绍武笑嘻嘻道:“你不是说他跟你生气了,你给他他也不会吃,与其到云世子那碰壁,还不如孝敬哥哥我。” 这话可太戳心了。 景年垂着脑袋,心里很难过:“就不给你。” 卫绍武还要再说,面前突然盖下一片阴影,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在他面前敲了敲桌子。 他抬起头,脸上的笑瞬间变成了惊恐,一骨碌站起来:“云、云世子……” 云廷:“我的位子。” “哦哦,抱歉抱歉。”卫绍武连滚带爬离开了云廷的座位,出去的时候脚还在凳子上撞了一下,也没敢吭声。 景年看着他跑走,有点儿想笑。 “手。”清冷的嗓音在身旁响起。 景年呆了呆:“啊?” 左手腕被抓住,拉到云廷面前,景年这才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 云廷将景年的手放到自己膝上,打开瓷瓶,手指勾出一块脂膏,景年闻到了隐隐的药香,并不难闻。 云廷将那团药膏涂到景年手掌上,红肿伤处被碰到,他下意识缩了一下。 “很疼吗?我轻点。”云廷的嗓音还是冷冷清清的,但此时景年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原来,云廷是去给他取药了吗? 这个人,真的好好啊! 380 第 380 章 中午景年又蹭了云廷一顿午饭,他很不好意思的,但是云廷说,他还没来得及跟送饭的人说,少送一些餐食,还是昨晚那么多,他一人吃不完。 景年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厚着脸皮跟在云廷身后,原本打算找了个僻静无人的亭子吃饭,可云廷刚来国子监,景年也才来不到一月,都对此处不甚熟悉,最后干脆回号舍吃算了,横竖也就是多走几步路。 中午的饭菜规格跟昨晚一样,但菜色换了,主食也换成了稻米饭、牛肉煎饼和肉菜馒头。 他们下午还要上课,也不许吃点心,要吃点儿扎实的东西,肚子才不会饿。 景年伤了手,云廷不许他多动作,拆食盒取菜拿饭,都是他自己动手。 景年不好意思干坐着等吃,用没受伤的右手去帮忙,遭了一眼瞪,他呐呐道:“我这只手好好的……” “听话。” 云廷抓着他手腕送回去,想到景年红肿的左手心里就不舒服,他受过的伤比这多了去了,差点儿要命的伤也不是没有,可是不一样,景年的伤,格外刺眼也刺心。 景年心头一跳,感觉云廷掌心的热意透过轻薄的衣衫,烧得他手腕处皮肤发烫。 待云廷松手,他偷偷将右手背到身后,眼底浮现一丝茫然。 云廷本身音质偏冷,他又不怎么爱说话,所以与人交流,就冷冰冰的让人害怕,亲近不起来。 但是与景年相处,哪怕声音再冷,语气都是温和甚至温柔的。 哪怕景年是傻子,也看出云廷待他有多特别了。 是因为他是第一个主动同他交往的同窗吗?还是因为他是他室友? 景年微微蹙眉,凝神细想。 但他又觉得,云廷不像是会被轻易打动的人,他是锦乡侯世子,生来富贵锦绣,哪怕他冷漠冷清不好接近,从小到大,讨好他的人也该是前赴后继的。 他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如果厚着脸皮蹭人家的饭算特别的话…… 这么说来,他好像第一次跟云廷一起吃饭,就蹭了人家一根蒸白薯。 啊这…… 景年脸一下子红了,云廷会不会觉得他是个贪吃鬼啊! 他盯着云廷的手发呆,云廷看了眼自己手上刚取出来的肉馒头,误会了:“晚上再让他们送汤饼可好?” “啊?好……好啊,我都行的。”景年下意识回道,等回过神,脸上的热意瞬间高涨,恨不得咬舌头。 他为什么能这么自然地答应再蹭人家下一顿饭啊! “不用了不用了。”景年连忙改口,“晚上我去会馔堂。” 等等……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云廷上午明明去给他取过药,怎么会忘记跟人说中午不要送这么多餐食? 云廷动作一顿:“你不愿意同我一起用餐?” “没有没有。”景年大惊,慌忙反驳,明明是他不好意思再蹭吃蹭喝,怎么让云廷说出来,就跟他嫌弃他一样。 云廷垂着眼:“很少有人陪我用餐。” 他好像只是平静地叙述一件事实,看在景年眼里,瞬间脑补了一个孤僻无人疼爱的小可怜。 是了,他恍惚听谁说过,说锦乡侯夫人偏心幼子,说锦乡侯根本不愿意立云廷为世子,想让小儿子当世子。 景年心里瞬间升起一股怒气和怜惜,云廷又不是自己想有胎记的,他生下来这样,当父母的不该心疼他吗? 而且云廷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胎记自怨自艾,他一样读书习武,昨夜他们闲聊,云廷分明是个很有才华见地的人,哪怕不是锦乡侯世子,也能以自身才华出头。 难怪他会对罗继祖下狠手,他这样的身份处境,若是对欺到眼前的人退让手软,怕是要被人生吞活剥了。 景年越想越觉得云廷可怜,明明是为了自保,明明是对恶人的反击,却落得一身恶名,人人避他如蛇蝎。 “我陪你,我以后都陪着你。”被自己脑补刺激得晕了头的景年,毫不犹豫许下承诺。 云廷压住想要上翘的嘴角,哪怕相处时间很短,他也发现了景年是个怜贫惜弱的性子,他心性纯善,柔软好骗。 想讨他欢心,来硬的可不行,景年受不住旁人对他好,他是个好孩子,旁人对他好一分,他就记两分,定要还三分。 恰好,他非常非常愿意讨好景年,他乐意看他笑看他闹,看他开心,自己心情也会跟着变好。 不过景年也不是个傻子,他之所以会对云廷毫无防备,是因为感受到了云廷的善意。 那些抱有目的来他身边讨好他的人,景年从来理都不理。 这下他也不说要去会馔堂的话了,老老实实坐下来跟云廷一起吃饭。 不知道锦乡侯府是哪请的厨子,做菜好吃绝了,中午的菜色跟昨晚不一样,昨晚虽然味道好,但还有景年不爱吃的,但今天全都是景年爱吃的,他不爱吃的一样都没有,还都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景年早上没吃饭,带了四个饭团,卫绍武一个人造了两个,景年还给云廷留了一个,自己才吃一个,根本不顶事,现在饿惨了。 心放开后,他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开开心心享受美食。 他伤着手,左手不好动,云廷处处照顾,帮他盛汤夹菜,体贴的不得了。 景年心里越发觉得他是个好人,看看,哪有世子爷这么伺候人的,动作还这么娴熟麻利,也不知道在侯府里,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 饱餐一顿,景年撑得坐在凳子上不愿意动弹。 云廷也吃了不少,他饭量从来不小,习武之人,没有饭量小的,不过他以前不在乎口腹之欲,觉得吃什么都一样,能提供足够的能量给他就行。 可是跟景年一起吃饭,看他吃得那么香,还跟他夸这个菜怎么怎么好吃,那个点心做得如何如何精致,好像那些入口的食物,真的不一样了,也变好吃了。 两人差不多将饭菜吃尽了,又把米饭剩了下来,还剩了几个牛肉煎饼和菜肉馒头。 景年原本打算吃点儿米饭的,没想到那个牛肉煎饼,好吃极了,外皮酥脆掉渣,里头的牛肉馅不知道怎么调的,鲜嫩爆汁,好吃得景年一口气吃了两个,后来吃了菜,没忍住又干掉一个。 肉馒头和菜馒头也好吃的,只是被牛肉煎饼一衬,就显得平平无奇了,景年只吃了一个鸡汁菘菜的菜馒头,米饭一口没动。 云廷是看着景年爱吃牛肉煎饼,在他的强烈推荐下吃了一个,然后就不动了,留着给景年吃自己吃别的饭,结果好吃的太多,后来景年吃不下了。 云廷将碗筷收起,看着那桶米饭问景年:“要捏饭团吗?” 景年点点头:“可以下午吃。” 别看他现在吃这么饱,但是他饿得也快啊,若是专心读书,过个一两个时辰肚子就咕咕叫了。 云廷便学着景年之前的动作,铺开点心纸开始包饭团,景年不被允许动手,就动嘴:“加点儿这个酱菜,这个……就这个,对,这个空口吃有点儿咸,夹在饭团里特别好吃。”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腌萝卜我爱吃,多加一点儿。” “这个……这个多加点儿辣。”景年想到坏主意,得意的眉飞色舞:“再加点儿再加点儿,这个我要给卫二哥吃。” 上回卫绍武给他一块中间包了腐乳的甜点心,差点儿没把他送走,这次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 景年一边指使云廷,一边吐槽卫绍武干的缺德事,云廷卷饭团的动作一顿,把辣椒弄出来一些,从另几个装酱菜的碗碟里依次挖了点儿东西添进去。 景年好奇:“这是什么?” 好吃的太多,这些小酱菜他也就吃了一两口,没关注全部,只认出来一个腐乳。 云廷把那一堆酱混在一处,裹进饭团里,轻描淡写地解释:“甜酱八宝菜,酸笋丁,麻油鸡丝,臭腐乳,盐渍苦瓜。” 景年:“……噗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廷你好坏,我好喜欢啊!” 云廷心跳猛得停了一瞬,而后跳得飞快,快得要从胸口蹦出来。 他目不转睛看着笑得泪花都出来了的少年,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温柔,嘴角噙着的笑有多纵宠。 “阿廷,你也太聪明了吧!”景年看着那个平平无奇的饭团,好像已经看见卫绍武的表情有多扭曲。 辣椒油算什么,他还是太年轻,瞧瞧云廷的手段,酸甜苦辣咸麻臭,保证能让卫绍武记忆深刻。 他吃到腐乳点心那回,卫绍武就站在他旁边笑得直拍大腿,甚至还喊了几个人围观,要不是打不赢他,景年真的要以下犯上揍他一顿的。 云廷眉眼间清冷尽去,温温和和地说:“他要是不吃,我给他塞进去。” 宛如一个为了讨好心上人不择手段的昏君。 “不用不用。”景年摆着手,“我有办法让他吃完。” 卫二哥嘛,好面子的,强逼着他吃有什么意思,就得让他自己承诺吃完。 景年揉着笑疼的腮帮子,不小心碰到左手,乐极生悲疼得一缩。 云廷不知道给他抹得什么药,当时涂上去就凉凉的很舒服,后来有点儿热胀,但也就一会儿,之后疼痛就减弱了,不再火辣辣的疼,搞得景年都忘记自己左手受伤了。 “我给你上药。” 云廷立刻将饭团都装起来,去静了手,取出药瓶,坐到景年面前。 “手。” 景年乖乖把左手摊到云廷面前:“阿……” 等等,他叫云廷什么? 景年瞪圆了眼睛,强行回转:“世子……” 云廷动作细致地给他涂着药:“叫我阿廷吧,五郎想叫我什么都可以。” 381 第 381 章 “阿廷,你看这个!” “阿廷,来抽背么。” “阿廷,这句何解?” “阿廷……” “阿廷……” …… 卫绍武捧着脑袋,看着不远处凑在一块儿,头挨着头的两人,心里一阵冰凉。 陈朔千叮咛万嘱咐交到他手上的幼弟,让他送到恶名昭著的云世子旁边去了,他连哄带吓都没能让景年回心转意,反而跟云廷关系越来越好了。 两人本就住一处,如今更是同进同出,形影不离。 更离谱的是,云廷!竟然帮着景年恶作剧! 他那样的人,谁让他不开心了,不是应该打断别人的手脚吗?往饭团里加奇奇怪怪的酱料算什么啊! 小孩子把戏,也就年哥儿这种还没加冠的小郎君会觉得有意思,他才不生气,他一点儿都不生气。 想到那个饭团,卫绍武嘴里好像又泛起那股酸不是酸辣不是辣,臭又不光是臭,苦也苦得不纯粹的形容不出的恶心味道,他的脸顿时皱成一团。 别说,要是讨厌谁,逼他吃这个饭团,足以报仇。 卫绍武都想管景年要里头“毒药”的配方了,可景年竟然说是云廷配的。 呵呵,他那样的人,往饭团里包砒/霜都嫌浪费时间吧,竟然会配合景年恶作剧! 不管怎么想,不管何时想起,都觉得不可思议,跟做梦一样。 卫绍武盯着不远处景年和云廷那一桌发呆,他们两个在互相抽背,景年背好了,不知云廷说了句什么,他立刻眉眼舒展笑起来,顾忌着前头的斋长,他不敢笑出声,捂着嘴巴,露出一双弯成月牙的眼睛,显而易见的快活。 唉…… 卫绍武重重叹了口气,也不怪五郎那傻孩子沦陷,云廷待他好的,他都没什么好说的,景年说什么做什么云廷都说好,不但赞成,还帮忙。 这算啥啊?要是云廷同五皇子关系好,他还能想一想,是不是五皇子迂回着想拉拢陆侍郎,可云廷跟五皇子那关系,怎么也不像能帮他付出这么多的。 唉…… 愁啊!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他这还没生儿养儿呢,就先体会到这份烦恼了。 唉—— “卫绍武!” 第口气还没叹尽,卫绍武被斋长叫了起来。 “你书背得如何了?把你刚才背完的,给我背一遍。”施斋长板着脸说。 卫绍武面色一阵扭曲,他方才背什么书了,刚背了个开头,看见景年和云廷头挨着头说小话,思维一下子发散了。 施斋长一声吼,许多监生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偷偷往这边瞧。 景年今天背书背得快,任务完成混身轻松,笑嘻嘻看着卫绍武。 书没背完而已,凑足次才会挨打,况且今日的课还没完呢,没到考校的时候,不慌不慌,先瞧瞧热闹。 卫绍武眼角余光瞥见景年阳关灿烂的笑脸,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他这图什么啊?!老妈子心,这小混蛋还看他笑话。 得,不管了,写信给陈朔,让他头疼去,他又不是景年亲哥。 对啊,他还有个亲哥呢!陆侍郎那是什么样的任务,肯定不像景年一样好哄。 卫绍武想通了,畅快了,放下了,给了景年一个难以言喻的眼神,仰着头理直气壮地说:“我还没背完。” 施斋长甩着教鞭:“你没背完你得意什么?!背下多少现在就背多少!” 卫绍武翻了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得意了?我背书,就不能遭人打断,你猛地喊我名字,把我前面背的都吓忘记了,你赔!” “哈哈哈哈……” 卫绍武倒打一耙的话,引得众人哄笑,还有几个跟卫绍武关系好的勋贵子弟,拍着桌子起哄,让施斋长“赔卫绍武背的书”。 景年也乐,掩着嘴往云廷身边凑了凑,小声跟他解释:“施长文……就是施斋长,他阿爹是御史台的御史,有事没事的,参这个奏那个,可讨厌了……” 景年这么说,是因为他阿兄就被施御史参过,还有他姐夫,他师兄,他身边亲近的当了官的人,竟被施御史参了个遍。 当然不是他针对景年,彼此也不认识,纯粹是因为施御史属豪猪的,混身是刺横冲直撞见天儿的扎人,没被他参过的朝官实属少数,尤其是勋贵,厌极了他。 施长文作为他阿爹的儿子,继承了他阿爹的志向,自诩清流,要荡涤人间,如今不能在朝发挥,就在国子监找他们麻烦。 也不晓得哪个选他当的斋长,斋长虽然管事,但杂事也多,让景年当他都不乐意的,早上要比堂里所有人都起得早,吃饭还得赶在其他人吃完后。 当然,当斋长也有福利,除了手上那些管事权力,饭晚吃,可以多添啊,平日还能多跟博士、学正们请教,这是寒门学子最看重的。 景年不需要,景年只想睡懒觉,早上多睡一会儿都是好的,早床时候能多睡一刻钟,那快乐都是翻好几倍的。 他现在每天就是,以前得卯正起,偶尔还得提前,洗漱完去会馔堂用早饭,然后去升堂点闸。 现在他可以睡到卯时五刻,云廷准时叫他起床,起床后热水也是现成的,不用他自己再出去要水。 洗漱完了,直接坐下吃早饭,早饭也是云廷家下人送来的,他去取了拿回来,景年洗漱的时候,他将食盒里的餐食取出来,他洗好了,两人一起用早饭。 不用绕路去会馔堂,这就省了许多时间,悠悠闲闲吃完早饭,再结伴去彝伦堂前参加升堂。 说实话,以景年被人照顾惯了的厚脸皮,还觉得不好意思。 这样一来,云廷得起多早啊! 但云廷说他早起习惯了,每日要晨起打拳锻炼,他跑一圈去取早膳,顶多算个热身,回来后还要练一会儿。 等他练完了,刚好叫景年起床,然后一起吃早饭,再一起去学堂。 景年也不知道自己能为云廷做点儿什么,人家这么照顾他,他还天天蹭饭。 景年心里都不知感慨过多少次“阿廷真好”,他现在是真心将云廷当作至交好友,被他的好暖得不晓得怎么回报,天天想跟云廷凑一块儿,学也好吃也好玩也好,都觉得有意思,比他上半个月在国子监有意思多了。 因为多了个知交好友,景年下半月在国子监,不觉得难熬了,时间倏忽而过,转眼十来天过去,月考过后,国子监放假,监生们休沐一日。 景年站在自家来接他的马车前,拉着云廷的手依依惜别:“你明日真的不来我家吗?我阿兄一点儿都不凶,不吓人的。” 云廷心中好笑,陆景堂的名声还算好的吧,哪有他恐怖,也就是景年,会担心他,会害怕他被吓到。 “嗯,我明日有事。”云廷温声回,他清冷似冰的嗓音,如今在景年面前,就像春日被暖阳泡化了的溪水,潺潺清润。 “好吧……”景年没有追问他有什么事,谁还没点儿私事了。 他就是有点儿失落,原本想带阿廷见见他阿兄的,他迫不及待想把自己的好友介绍给家人。 云廷心中不舍,景年总觉得麻烦他,其实他每日叫景年起床,投喂他吃东西,都乐在其中。 他想,景年定然是极信任他,最起码他在睡着的时候,若是有不信任的人靠近,会瞬间惊醒。 景年不一样,他都走到他床边了,他还埋首在被褥里呼呼大睡。 他叫他起床,景年没睡够不愿起,会哼哼唧唧跟他撒娇,软着嗓子喊他“阿廷”,想多睡一刻钟。 一声一声,心都快给他叫塌了。 有时他轻轻推他,景年便抱着他的手压在脸下,似乎这样就能继续睡下去,有意思极了。 若不是迟到会受罚挨打,云廷真狠不下心叫他起来,让他多睡一刻钟怎么了?他都那样哀求了。 看景年吃饭也是极有意思的,他总是很容易开心,吃到好吃的东西,眼睛都亮晶晶的。 每每吃到觉得十分美味的,一定会同他分享,若他不喜欢,景年也不气馁,言说人都有喜好,他再找他喜欢的。 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会闲聊,聊餐食聊功课聊趣事聊以往见闻,无所不聊。 别看两人年纪都不大,去的地方可不少。 这时代交通不便,许多人一辈子也就待在一个地方。 但景年少时离家求学,书院的同窗来自天南海北,从他们口中知道了许多地方风物。 后来又游学经年,苦是苦累是累,可也长了见识,将现实与书本对照,既读书也行路,收获满满。 云廷表面上在旁人看来,是个恶名昭昭的勋贵纨绔,这样的名声,许多人都以为他不学无术。 可是景年跟他接触后发现,现实跟谣言差别太大了。 云廷分明才学极好,他不考科举,四书五经不用深读,但他依旧能背能写,也有自己的见解。 他读史书兵法,游记散文,甚至世情,看过就记得,阅读面非常广。 他去过的地方也很多,哪怕没有言明,但景年听出来他对那些地方的熟悉,不是书本上的文字能够达到的程度。 而且两人脾气也很相投,云廷性子独,可是对景年十分包容。 景年别看他软乎乎好欺负的样子,其实倔得很,但对他认可的人,又亲近的不得了,谁都受不住他的讨好。 他嘴甜会捧场,经常哄得云廷心软如棉,不晓得怎么对他好,什么好都愿意给他。 这样两人,朝夕相处,自然是相处越发融洽,也难怪景年迫不及待地想将云廷介绍给他兄长。 382 第 382 章 景年从马车窗探出头,冲着目送他的云廷挥了挥手,心里涌起浓浓不舍。 除了家人,他还是第一回对外人有这样的感觉,以往跟薛忠宝他们出去玩,要回家的时候,只觉得尽兴。 可刚跟云廷分别,已经想着下回见面了。 来接他的书童松烟轻声问:“少爷,那是锦乡侯世子吗?” 景年抬眼,郑重道:“你是不是也听过旁人说他坏话了?不许信,不许跟着传那种话,阿廷……云世子不是那样的人。” 松烟讪笑:“小的哪敢。” 景年这才满意,阿廷承受着世人的误解,已经够为难了,偏他性子那般清高,也不愿同人解释。 但他身边的人,可万万不能误会他。 松烟不敢再问云廷,抽出一个小屉,给景年取出两包点心:“少爷,您先吃两口点心,您读书辛苦了,大小姐一早就使人来信叮嘱,说咱们一府的爷们儿太粗心,让咱们点心热水都备得好好的,您一回来,直接用上。” 景年有云廷不间断的投喂,其实不是很馋,不过这会儿确实到吃饭的点儿,拿起一块点心啃着,咂摸着松烟刚说的话,闷头笑起来。 他大姐姐分明是借着他敲打阿兄,催阿兄早日娶妻呢。 否则以他阿姐的性子,从不讲人不好,何必多加那一句。 松烟见他吃着点心又笑,怕他呛着,连忙倒了茶水捧过去,送的也不是热茶,泡的似乎是干菊花和什么草,味甘清凉。 也是,眼瞅着要进六月了,天气一天热过一天,凉茶易饮。 景年就着这杯茶把手里那块点心吃尽了,家里的厨子做菜还行,做点心差点儿道行,不如云廷每日拿来的点心好吃,景年让他喂刁了嘴。 松烟看出他不爱吃这些点心,又给他添了些茶水,送上一块干净的热帕子让他擦手。 景年擦了擦手上的点心沫子,将帕子丢回给松烟,看他笑道:“你这是去哪儿进学了?” 松烟是陪他游学的,处理杂事琐事十分在行,探路住店都是他安排,若是夜宿野外,生活驱虫他都能做,还能做简单的鱼笼陷阱,抓兔子捉鱼,给他们添菜。 许是因为在外奔波久了,顾忌不了那么多,总少几分细心。 景年自个儿能照顾自己,体谅松烟辛苦,能自己做的事从不叫他,也不叫松烟伺候。 松烟也笑:“少爷您在国子监读书,小的不能躺家里养膘啊,您平日用不上小的,大少爷吩咐小的跟着周爷爷学呢。” 他说的周爷爷,就是府里的大管家周放,其实周放如今不过四十来岁,松烟一口一个“爷爷”,明着巴结。 他怎么能不巴结周放呢?原本像那些世家子弟,放出去单独立户,或者在自家院的,内事不提,外事一般都是从小陪着的,最得用书童升成管家。 即便家里的长辈赐了人,也不如从小一起长大的书童受主人信任。 书童书童,都说是童了,还有一辈子当书童的不成。 所以日后熬成管家,是他们最好的出路。 景年家里不一样,陆家发家太短他阿兄窜得太快,别说书童了,谁都没追上他的步伐。 所以周放是陆景堂从外头找的,松烟也是他给景年找的,这两人虽说都是从陆景堂手底下出来,但属实没什么交集。 松烟想当管家,也得有人教,他跟的少爷日后若是顶门立户了,他管不了事,大少爷定会另派人过来。 即便不单独分出去,以景年的年纪,再过个几年,院子里的事也该归他自个儿管,还是一样的理儿。 所以周放愿意带他,松烟感激的不得了,别说叫爷爷了,真当爷爷伺候着他也愿意。 景年好笑道:“你管他叫爷爷,我管他叫叔,你该管我叫什么?” 松烟嬉笑道:“少爷您要是乐意,小的也能管您叫叔。” 景年被逗乐了,笑斥一句:“瞎说!滚蛋。” 他们在外游学,算是共患难过的,彼此颇有几分感情,否则陆景堂也不会百忙之中,还记得让周管家带一带松烟。 景年哪晓得这中间的道道,他只知道只要松烟愿意,他要一直留他在身边的,就跟忠伯之于先生一样。 不过哪怕不懂,现在想一想也想明白了,美滋滋道:“阿兄真好。” 松烟跟着笑,可不是嘛,他家少爷是摊上一个好兄长,不像他,他家男娃多,家里为了给他阿兄娶妻,将他这个不上不下的儿子卖掉了。 幸亏遇见了大少爷,他相貌还算清秀端正,偷听到牙人讲,原本是打算卖到那些脏地方的,给足了他爹娘银钱,他爹娘哪怕晓得也不在意。 在大少爷手底下待了一段时日,调理好身上那些坏毛病,恰好小少爷需要一个书童,他运气好,被选中了。 那会儿小少爷年纪还小,担心脏了他耳朵,松烟只能同他说,他是逃荒路上,与父母失散了。 小少爷心善,还一心想着帮他寻家人呢。 “我夸阿兄,你傻笑什么?”景年将点心往松烟面前推了推:“我想回家吃正经饭,你把这个吃了吧。” 松烟知道景年是个好性儿的,不爱捉弄他们这些下人,所言皆真心。 他也没跟景年客气,拿了两块儿点心吃下,景年要他喝水,他摇头说不渴。 少爷让他吃点心是赏,他再不知好歹的用少爷的杯子喝水,那是昏了头了。 松烟吃了两块儿点心就不吃了,将剩下的点心包了起来,对景年笑道:“小的晚上饿了吃。” 景年点点头:“我晚上也饿的,你要是不够吃,晚上多拿几个馒头干饼的,晚间饿了吃。” 松烟比他稍大一点儿,差不多的年岁,正是能吃的时候。 松烟点头,担心道:“少爷您饿着可怎么读书,小的听说有那监生,每日家中送饭的,咱们也给您送吧。” “是得送。”景年说:“下个月早中晚都送,送两……等我回去再细说。” 他蹭了云廷那么久的饭,实在不好意思了,同他说好,下个月他送半月,云廷家里送半月,他们互相蹭。 要不是云廷不愿意,他可以让家里一直送。 其实上回休沐,陆景堂就准备让人给他送饭了,是景年不好意思才拦着没让。 松烟立刻道:“小的给您送!” 他跟的主子是景年,一个月到头见不到人可怎么是好。 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到家。 要么景年不乐意当官呢,都这么晚了,他阿兄还没回来,听说这几日也是忙得很,整日早出晚归,不见天日的。 景年回家先洗了个澡——在国子监洗澡毕竟不太方便,哪怕他在号舍里置了个澡桶,可水热嫌烫,水温正合适,刚泡进去没一会儿水就凉了。 不像在家里,能随时添水。 后来跟云廷熟了,他跟云廷说清楚,准备在号舍里置个屏风,平日收着,就洗澡的时候用一用。 然而云廷比他想的还讲究,他要洗澡,云廷就到屋外头去,免得他不自在。 景年还能说什么?只能说感谢老天爷,在他忍受了整整两年的混蛋室友后,给他送来一个好到没话说的室友。 礼尚往来,云廷洗澡的时候,他也在屋外待着,还能顺带帮忙守个门。 两人是真相处的和谐,什么事都能有商有量的。 不过泡澡嘛,怎么的还是自己家舒服。 景年自幼喜水,舒舒服服多泡了一会儿,换上一身清爽道袍,浑身轻快。 他泡完澡出来,陆景堂已经回来了,收拾妥当等他一起用饭。 景年一屁股坐到阿兄身边,笑嘻嘻道:“阿兄,许久未见,你怎么又俊了。” 陆景堂正在给他布菜,刚夹了一筷子景年爱吃的菜放他碗里,闻言手一抖,好气又好笑:“哪学的油腔滑调。” 他虽年轻,却是正正经经的朝廷大员,手握大权,威深势重,哪个敢在他面前开这种玩笑,也就是一手养大的幼弟了。 他放下筷子,上下打量景年:“你倒是……胖了?” 上回景年休沐回来,府里上下都觉得他瘦了,这回…… “唉哟……阿兄别别,我都多大了!” 景年被兄长捏着腮肉,歪着脑袋嚷嚷。 陆景堂放下手,疑惑道:“你上次回来,不是说会馔堂的膳夫将菜做得那么难吃,对食物有罪,怎地?国子监换厨子了?” “怎么可能。” 景年在兄长面前毫不隐藏,嘀嘀咕咕吐槽:“我怀疑是哪个管事的收了钱,才招了这样一批膳夫。” 陆景堂:“……国子监祭酒,可是你大师兄。” “我又没说是我大师兄!他许是让人蒙骗了,要管那么多人和事,哪晓得会馔堂饭菜有多难吃……对啊!” 景年一拊掌:“我要找机会,请大师兄在会馔堂吃顿饭。” 他是逃离苦海了,还有那么多的监生呢,若是能改革会馔堂,也算造福后面的学弟们了。 陆景堂摇摇头,想一出是一出的。 他给景年添了几回菜,很快把他的碗装满了:“吃饭……会馔堂难吃,你是怎么吃胖的?” 就算年哥儿不挑食吃习惯了,也不能吃胖了吧,他还不晓得他家幼弟,不爱吃的随便吃两口糊弄一下肚子就行了。 景年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着说:“那个……就是不久前,我多个新室友,他人可好了,我蹭了人家几顿饭……好吧,是天天蹭……反正他人就是特别特别好……” 他晓得云廷在外名声不好,兄长在朝为官,肯定听说过。 新室友? 陆景堂刚要问是哪个,姓甚名谁,忽然想到不久前听到的一条消息,瞳孔猛地一缩。 383 第 383 章 陆景堂前后两世,在科举上都冲得太快了些,否则那场大梦里,他应是有资格作为贡生入国子监读书的。 也不是说没去过,陆景堂曾入国子监为学子们讲学,那跟在监里读书又不一样。 所以他知道监生要住宿,知道不是单人号舍,但是因未亲身经历,听到相关消息的时候,一时间便没想到某些可能。 等他这会儿想起来,他忌讳的那人,已经跟他幼弟朝夕相处同居一室十多天了。 陆景堂:“……” 他揉了揉额角,想起听到传言时那些人的讨论,他们说,那恶虎进了羊群,不晓得几只小羊羔要遭殃。 在一群官场老油子眼里,那些还在国子监读书的监生学子,可不就是软绵绵鲜嫩嫩的小羊羔嘛。 当时他听着还觉得好笑,那可不是一只恶虎,要吃的也不是小羊羔。 如今看着幼弟单纯的脸,陆景堂只觉得头疼。 感情是自己家这只小羊羔,先进了虎嘴,而且看他的模样,指不定还是自己跳进去的,跳完了还夸那大老虎吃得好。 “阿兄……” 景年见陆景堂面色不好,以为他是听了传言对云廷有偏见,不乐意见他们来往,便拽着他袖子哀求:“阿兄,阿廷真是好人,你见见他就知道了,那些流言都是假的!” 他坚信以兄长的慧眼如炬,肯定能看出云廷的本质,绝不是传言中那样的。 陆景堂心中泛苦,旁人不晓得,他还能不知道吗? 那场大梦里的事,许多都已经应验,除了他主动改变或者受他改变影响的一些事。 借着那个梦,陆景堂早就给自己找好了定位,纯臣。 他不需要站队,不需要去搏一个富贵,他是世间少有的三元及第,他有才华有能力,他甚至才二十多岁,只要不死不犯大错,熬也能熬进内阁。 他又没那个造反当皇帝的心,如今天下太平,宗氏皇族的江山稳固得很,他一个文臣,到顶进阁。 既然空熬资历也注定能进去,他何必再多折腾。 更可况往后十数年朝堂并不太平,如今昭明帝的皇子们,已经长大了,偏偏东宫无主,皇储之争愈演愈烈。 陆景堂一直明哲保身置身事外,哪个皇子都不沾,他们的招揽也都拒绝掉,他是昭明帝亲点的三元及第,他只要站皇上就好了。 这样不管哪个皇子最终上位,都没理由整治他,即便记恨他不肯站位相帮,可登上了皇位的就不只是皇子,该考虑的也不只是一点私人旧怨。 明君还是得用他,他始终忠于的是皇位上的那个人。 若是个小肚鸡肠心性刻薄的皇子上了位要折腾他,得,不行辞官吧,反正钱有了名有了,什么日子不好过,他又不是没体验过位极人臣。 站得太高,身边孤凉,倒不如亲朋在畔,其乐融融。 即便没有那场梦,以陆景堂的眼见心性,还是会选择如今这条路。 在那场梦里窥见未来,他更是不会在往几个皇子身边凑。 凑什么凑啊,如今在几个皇子身上下注的,统统得赔个底朝天。 几个皇子争得你死我活恨对方入骨的时候,谁能知道中途又杀进来一个,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恐怕连昭明帝自己都没想到,他的七公主不该是公主,而是六皇子。 真正的五皇子也不是宗琅,而是他舅舅的长子,锦乡侯世子云廷! 不,应该叫他宗廷。 其实内情搞明白之后非常简单,在后宫,诞下龙凤胎是吉兆,诞下双生公主也是大吉,诞下双生皇子……也不能说不吉,只是基本告别皇位了。 皇帝可是独一无二的,如何能有一个长相身高如此相同的兄弟呢? 哪怕有的双生子天生长得不一样,皇室也不会愿意冒这个险。 云贵妃与她兄长是双生,就跟陆家有了双生子后,后代也比较容易生下双胎一样,云家同样是如此情况。 云贵妃能走到如今,靠的可不光是脸,还有脑子和种种手段。 她盛宠之时,就在担心自己孕后的事,因为特别注意,所以刚刚有孕的时候,在太医院请平安脉之前,她自己就先察觉了。 哪个宫妃会不想当太后?云贵妃的野心甚大,当然是也想的,所以她十分担心自己怀的是双生皇子。 恰好那时,她收到家里来信,说她刚出生的小侄子生来体弱多病,怕是不好了。 云贵妃心中一动,一边送了许多珍贵药材过去,一边又写了封暗信,交给可靠的人带给她父亲。 不久之后,云沂长子病重不治而亡,云家将此事瞒得死紧,秘不发丧,只说孩子体弱,让云沂的妻子带着孩子在庙中清修,为孩子祈福。 而云贵妃也在下一次的平安脉中,被太医诊出怀有身孕,且是双胎。 昭明帝大喜,赏赐众多。 云贵妃却心怀忐忑,她当然最盼着诞下龙凤胎,这样是最好的。 可如果不是……不是也得是。 数月后,云贵妃顺利诞下一对“龙凤胎”,昭明帝龙颜大悦,就连看她颇不顺眼的太后都赏赐不断,一时盛宠无二。 云贵妃以及云家布置了几个月,也顺利将一个不哭不闹的孩子带出皇宫,送往千里之外的嘉应府,放在庙里云夫人身边养了两年,才送回锦乡侯府,当成是病养好了的锦乡侯府大公子。 至于体型比别的孩子小……出生就差点儿病死的孩子,身型小一些多正常。 况且,云廷逐渐长大之后,个头体魄都远超真正的同龄人。 这是后话,只说当初。 将一个孩子换出皇宫,可远比掐死一个埋掉困难多了。 若不是太医能诊出是不是双胎,恐怕以云贵妃的心性,生下两个儿子后,就会让其中一个去世,只当自己生下的是独胎。 毕竟,孩子会哭会闹,若只是个尸体,那就好处理太多了,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尸体,随便找个枯井丢进去,几年过后,他同胞兄弟长大,这具小尸体,也烂成枯骨一堆了。 只是她怀的是双胎,生下的也必须是双胎,两个皇子,只能换掉一个。 换掉哪个?当然是体弱的那个。 宗廷是兄长,先出生,看起来比同胞兄弟要健康一些,可后出生的弟弟啼哭不休,先出生的宗廷一声不吭。 此时安全最重要,于是宗廷被抱走。 为了顺利将孩子带出宫,给刚出生的小孩喂了迷药,后又千里奔波,没死只能说宗廷命大。 至于为什么留下他一条命,许是云贵妃心软了,也或许是因为担心宗琅长不大,后宫夭折的孩子,尤其是皇子,可太多了,相貌与宗琅几乎一样的云廷,就是个现成的备用品。 然而宗琅平平安安长大了,身体越来越康健,此时云廷与宗琅相似的脸,就成了祸患。 据说原本是打算烧烫掉他半张脸,就当是意外,到时候打杀几个下人就了结了。 这些往昔秘事,陆景堂之所以知道,是梦里宗廷登基之后,疯狂报复折磨云贵妃和宗琅被爆出来的。 因锦乡侯云沂不忍心,最后阻止了要动手的人,可云廷脸上还是有了“胎记”。 锦乡侯府大公子体弱多病,少时基本上没见过外人,说他脸上有胎记,他就是有胎记。 宗廷登基之后,也不愿意摘下银面,许多人都猜他的脸应该确实被毁了。 也有人猜,他是厌极了宗琅,所以不愿顶着与他相似的脸。 陆景堂不关注宗廷的脸,他只知道,宗廷登基,临朝近十年。 说他是个明君吧,他乾纲独断,暴戾□□,南巡之时,因贪腐之事,杀了个血流成河,几乎将整个江南的官场肃之一清。 大殿上一头碰死的御史都有三个,其中一个碰了个半死,宗廷让御前侍卫把他拖起来,帮了他一把。 从那之后,再无要在大殿上“以告先皇”的御史了。 说他是个暴君,偏偏在他临朝之时,北击狄夷,南斩倭寇,内平政事,大雍海晏河清,时和年丰,百朝来贺。 就当众人以为大雍要迎来百年盛世时,宗廷说撒手就撒手,挑了个宗室子传位,然后就不知所踪,有人说他出海了,再没回来。 陆景堂对宗廷的观感很复杂,敬佩是有的,畏惧……也有。 这人是真的心狠手辣,他太独了,无人能猜到他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皇位说扔就扔,无欲无求的人,才最可怕。 陆景堂揉了揉额角,平复了一下心情,不动声色地开始套话:“云世子在外名声可不好,他砸断安山伯府公子的腿,可是许多人亲眼瞧见的。” 景年立刻不忿回道:“那是罗继祖先挑衅阿廷的,我都问过卫二哥了,他说是罗继祖先去招惹的阿廷,然后才被打的。” 他拽着兄长的袖子:“阿兄你不也跟我说,有人欺我,一定不能忍着吗?阿廷还是锦乡侯府世子呢,他受了欺负,难道要他忍着?” 陆景堂费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表情。 云廷受欺负?哪个敢欺负他啊! 景年不想兄长揪着这件事不放,他没好意思直接问云廷这件事。 他想着,他阿兄三元及第,也很欣赏有才华的人,于是开始猛吹云廷的才华。 “阿兄你信我,他真的跟传言里的一点儿都不一样,他可聪明了,背书可快了,比我还快,就……就比阿兄你慢一点点,他还去过好多好多地方,看过好多好多书……” 陆景堂默然,世人皆言承平帝是深藏不露,引而不发,因此少时只有恶名。 其实云廷从未掩藏过,他从来都是锋芒毕露,只是因他面有胎记瑕疵,行事又无所顾忌,就当他真是个朽木之才,纨绔膏粱。:,, 384 第 384 章 一顿饭的时间,景年就没停过嘴,饭都没吃几口,全在讲云廷。 在他嘴里,云廷就是个人品贵重,面冷心善,才华横溢,待人真诚的绝好郎君。 陆景堂满脸木然,若不是国子监没有第二个云廷,他都要怀疑自己知道的跟幼弟嘴里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景年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口甜汤,总结道:“阿兄,真的,阿廷他可好可好了,等……等下次休沐,我带他来家里,你见见他就知道了。” “不必!”陆景堂下意识拒绝,他现在可不适合跟如今的锦乡侯世子,未来的承平帝打交道。 景年失落地垂下脑袋,以为自己说了半天,还是没能取信阿兄。 他有点儿为云廷难过,流言猛于虎,他以为阿兄不会被传言所蒙蔽的,如果连他阿兄这样的人都信了,置身于流言之中的阿廷,不知道受过多少委屈。 陆景堂掰着幼弟下巴,让他抬头:“吃饭,饭都快凉了。” 景年闷闷不乐地戳着米粒,陆景堂叹了口气,这才解释道:“阿兄知道那些流言不可信,但我不能与云世子深交。” 景年瞬间抬头,两眼亮晶晶:“流言止于智者,我就知道阿兄你那么聪明,不会被骗的!” 说完想起陆景堂的后半句话,歪着脑袋问:“为什么?” 陆景堂给他夹了筷子菜,又催他吃饭:“自己想。” 景年食不知味的扒了口饭,脑子转动不停,待食物咽下,才开口:“是因为五皇子吗?” 置身与京都,就连老百姓的政治敏感度都比别的地方要高,景年隐约听到过许多相关消息。 百姓家的儿子长大了还要分家呢,更别说皇帝的儿子,如今昭明帝最爱宠的五皇子都十八了,东宫却依旧空悬,国储未立,难免人心浮动。 锦乡侯府是外戚,是五皇子母家,天然的支持者,云廷是锦乡侯世子,本该是五皇子的助力,而他兄长又是朝中重臣,天子近臣,因为三元及第,在众学子中名声斐然。 景年也知道兄长的打算,坚定地拥护圣上,哪个皇子的拉拢都不会接受。 景年一回京就进了国子监,难道真是迫不及待的想上学吗? 当然不是,还不是为了避开各种拉拢和算计,陆景堂就他一个亲生的胞弟,姐妹皆已嫁人,父母也远在老家乡下,突破口只有刚刚回京,年纪尚轻的景年。 所以景年回京之后,陆景堂没回来之前,他行程满满,除了跟旧友约见了一面,其他时间不是在家,就是在林府、裴府,这些都是很安全的地方。 等他阿兄一回来,景年立刻进了国子监,封闭的学校,环境到底要单纯许多。 即便如此,国子监中也不是没有几个皇子的人,勋贵子弟家中姻亲纠结,保不齐就跟哪个皇子有亲,寒门学子中也有被看好早早投资的。 所以景年初来,只有一个卫绍武关系还行,其他的没有矛盾,其实处得很淡。 除了卫家同他家有姻亲关系,更重要的原因是卫家也是标准的皇党,卫绍武的长兄,成国公世子卫绍文,就在禁军领差当值。 景年看起来单纯无知,其实这些他都懂,国子监里一些明显的,手段拙劣的拉拢,都被他轻易避开了。 云廷这个,却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他对云廷的初始好感动太高了,而且从接触至今,云廷待他极好,这些好是否真心,景年分辨的出来。 知道兄长担心什么,景年解释道:“阿廷跟五皇子关系不好,他不会帮五皇子的,他……他……” 景年犹豫了一下,他不爱背后说这些,但为了取信兄长,还是说了:“他还说五皇子才疏意广,外宽内忌,鼠腹鸡肠,不堪造就……” 陆景堂:“……” 有一说一,这些评价还是很到位的。 旁人都觉得五皇子的缺点在于被圣上和太后纵宠得太过骄横,可天潢贵胄,谁没点儿脾气,这点儿小毛病并不能算问题。 云廷的这些评语,才是要命的东西,尤其是最后一句。 他可是锦乡侯世子,最应该支持五皇子的人之一,如果连他都这么说,这话一旦传出去,对五皇子的名声,会造成极大的打击。 难怪他家年哥儿会相信云廷跟五皇子不是一伙的,这要只是为了骗他,牺牲也太大了。 陆景堂忍不住看了幼弟一眼,即便是跟五皇子关系不好,以云廷的脾性,也不会逮着个人就说宗琅的坏话。 他是太相信景年,还是有其他想法? 景年见兄长盯着他不说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吗?” 是他脸上沾了东西? 陆景堂说:“他为何要跟你说这些?” 景年老老实实道:“他对我很好嘛,我想跟他交朋友,又很担心他是五皇子一伙的……” 他不想因为自己害了兄长,所以如果云廷真的是为了五皇子才接近他,那他会很伤心,然后疏远他。 陆景堂静静等他说,景年说:“我就直接问他,我问他五皇子是你表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景堂:“……” 还真是他家年哥儿的性子,不拐弯抹角,任你有千般手段万般算计,他直接怼脸上问。 景年笑了一下,他当时想,如果云廷真是为了五皇子,那他这么问,云廷肯定会给五皇子说好话。 但他又是五皇子表兄,也可能说的是客气话,那他仔细分辨一下就好了。 然后就听见云廷说了这些,景年瞬间就安心了。 “阿廷还跟我说,让我离五皇子远一点儿,说他心眼小,阿兄你不接他拉拢,他肯定会记恨我。”景年仰着小下巴补充道,若不是真心待他的家人,哪个会这么为他打算。 陆景堂吃了一惊,心中疑虑更甚,这话是没说错,称得上对他幼弟掏心掏肺了。 可是,为什么呢? 不打算帮五皇子拉人,又接近年哥儿,图什么呢?难道是为了借景年的口,将那些话传出去? 不至于。 梦里陆景堂当了承平帝近十年的臣子,勉强算是君臣相得,他清楚宗廷是如何骄傲的一个人,他打心里就瞧不起宗琅,他要登位,就会光明正大的,一脚将其他人统统踩下去,悄摸的传这些流言,不是他的作风。 陆景堂难得有了想不明白的事,听幼弟的描述,云廷待他好得连他这个亲兄长都挑不出毛病。 可是不管什么行为,总得有个目的。 总不能……总不能是图他家年哥儿吧? 不是陆景堂瞧不起自己幼弟,可他家这孩子聪明是聪明,性子也讨喜,长得也好看,可是没怎么经过事儿,真想成才,还需得经过许多磨练。 云廷手下现在应该已经汇聚了许多能人,军中宫中皆有布置,他家这璞玉,如何就入了云世子的眼? 在他的那场梦里,云廷可是从未入过国子监,因现实与梦境时有差别,陆景堂当时听到消息时并未在意,没想到终究没避开。 “阿兄,你信阿廷了吗?我以后请他来家里好不好?”景年抓着兄长衣袖,眼巴巴的。 陆景堂偏头,对上那张乖巧精致的脸蛋,心里涌出一个可笑的念头,不是图才,难不成是图人?他家幼弟,可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出现,陆景堂就迅速将之摒弃,怎么能这么想,他家年哥儿可是个郎君。 再有,可以说宗廷暴虐嗜杀,但他绝不好色。 一国之君,后宫空悬,自宗廷登基,便取消了大选,后宫十年没进过新人,还放出一大批年岁到了的宫女。 甚至有传言,说承平帝遭生母下药,损毁了身子。 额…… 这种流言,听听就算了,比说他脸毁了丑得跟个夜叉似得更不靠谱。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借由年哥儿,拉拢他?梦里没这回事啊! 等等,梦里这个年岁的他,还在外派当县令,京中风云诡谲,与他有何关系。 梦里他也不是三元及第,没有如今的盛名,云廷自然是瞧不见他。 这么一想,也不是不可能,云廷想那个位置,必然多有布置,那些各个皇子的支持者,即便他暴露身份,也不可能转而支持他。 唯有他们这些皇党,反而还有一丝丝可能。 可梦里云廷是直接杀出一条血路,朝中好像没几个支持者…… 难道是拉拢没成功? 总觉得哪里还是有点儿问题,但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大的一种可能了。 “阿兄……” “信,信。”陆景堂连忙开口,再不说话,他衣袖要被扯烂了。 景年喜出望外:“那我要请阿廷来家里做客!” 陆景堂拍拍他肩膀:“可以,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如何与他相处就如何与他相处,届时阿兄与他见一面就算了。” 景年听懂了兄长话里的意思,皱眉道:“他不是跟五皇子一伙的,也不行吗?” 阿兄疼他,许他跟阿廷交往,可是他自己不能和云廷多接触。 见那一面,是主人家招待客人的礼节而已。 陆景堂语重心长地教导幼弟:“年哥儿,有些时候,身份就是标志,不需要我真的支持五皇子,只要有人相信我支持五皇子,他就赢了。” “我知道了……” 景年垂下脑袋,当官可真麻烦,他以前想当个不怎么管事的小官,现在连小官都不想当了,怎么能连交个朋友,都这么不自由呢。 其实为了兄长,最好跟云廷疏远,但景年实在舍不得。 没关系。 他想,我可以去阿廷家里玩儿,我们还可以一起出去玩,京都这么大,好玩的地方那么多,他们出去耍呀! 385 第 385 章 时值盛夏,烈日高悬,天气热得人心烦气躁。 国子监外的大树下,树荫里躲着几个提食盒的仆役,都是来给自家主子送餐的。 松烟和成国公府的人站在一处,两人也热得不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显然相熟得很。 从他们这些人的站位,也能看出各家少爷们的交际圈了,主子关系好的,下人们就离得近,主子之间有矛盾的,下人们彼此怒视,互相对上眼,得翻几个白眼过去才成。 “放门了放门了……” 听见有人嚷嚷,松烟立刻不敢再跟人闲聊,提起食盒往前冲。 成国公府的人同他一块,在靠近角门的地方找了个显眼的位置。 没一会儿,就有人出来取餐。 卫绍武出来的早,先瞧见的是松烟,而后就看见了站在松烟旁边的自家书童。 他接过自家书童递过来的食盒,也不急着走,笑嘻嘻问松烟:“小松烟,今儿个给你家少爷送的什么好吃的?” 松烟客客气气道:“回卫少爷,小的只负责将食盒送来,里头装了什么饭菜,是后厨的人安排,小的不清楚。” “那你给我瞧一眼。” 卫绍武挤眉弄眼:“有冰饮没,分我一点儿,你叫少爷消受不起,我当哥哥的,替他吃了,叫他不用谢。” 他原本是以景年兄长自居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就走上了互相坑害的道路。 那次被景年忽悠着打赌,硬吞下加料饭团,卫绍武牢记于心,一直想找补回去,偏偏景年身边有个云廷护得紧,反而坑了自己几回。 卫绍武是不抛弃不放弃,屡败屡战,斗志昂扬。 松烟警惕地抱紧食盒,上一回他傻傻给卫绍武报了菜,不知道怎么就被他换了一道,将一道鲜烹牛肉换成了羊肉,差点儿给他家少爷吃吐了。 “小松烟,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谁啊!” 卫绍武被人推了一把,凶巴巴扭头,脸上表情瞬间僵住,又切换成一幅笑脸:“云世子啊,您来取餐?” 云廷撇了下头,示意卫绍武往旁边站,卫绍武立刻横跳两步让开路。 松烟腆着笑脸,将食盒送上去:“云世子,这是今天的饭菜。” 这是他家少爷的好友,少爷看重,他们就得敬着。 云廷接过食盒,微微颔首,转身就要走。 松烟忙道:“云世子,里头的那碗冰酪,是给您准备的,大少爷说了,这半月不许少爷吃冰。” 云廷脚步一顿,扭头看了松烟一眼。 松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鼓足勇气,声音却不知不觉低了度:“是……是大少爷叮嘱过的,他也、也是担心少爷身体……” 刚入夏的时候,天气忽热,景年贪凉又贪嘴,云廷拎回来的食盒里有冰饮,他一人吃了大半,要不是惦记着云廷,想让他也尝尝好吃的,他自己能吃光。 云廷就像那种溺爱孩子的长辈,景年喜欢他就给,第二日直接让人送了更多的冰品过来。 好家伙,吃完冰酪吃冰果子,完了还有冰饮,用足了冰块儿保温,冰饮里头还加了碎冰。 景年是吃痛快了,吃的时候脸上笑得可开心了,一口一个“阿廷真好”,凉丝丝的透着甜,云廷比自己吃了还开心。 然后晚上就高兴不起来了,景年半夜腹痛,吓得云廷背着他往外冲,当晚号舍那边值夜的门子躲懒睡觉去了,云廷硬生生把门踹开。 要不卫绍武拿这事儿打趣呢,那晚好多人都被惊醒了。 后来景年回家修养几日,大夫说是猛地一下子吃多了冰,惊着肠胃,吃几贴药就好了,于是景年天天在家吃苦药,为了保药性,饭菜也十分清淡,吃得他苦不堪言。 姐姐姐夫轮番上门,每个见到他,都少不了几句教训,多大人了,哪有贪凉把自己贪到病床上的。 景年耷拉着脑袋任骂任罚,苦中作乐地想,好歹算是放了几天假。 姐姐他们这些人,变得真快,前不久还说他“小孩儿一个,不顶事儿”,这么快就他就成了“多大人了”。 这还没完,连他先生都来了! 顺便带来了几份功课。 景年真的一点儿都笑不出来了,这种事到底是谁透露给先生的啊!不都说了先生年纪大了,不要随便打扰他老人家。 他还是第一回这么迫不及待想回国子监,养好了病回去,拉着云廷袖子就哭,他可太难了。 云廷心疼坏了,他知道陆景堂避讳,不忍景年为难,也不愿陆家被卷入那个漩涡,所以除了第一回登门,几乎不去陆家,都是约了景年去他家或是在外头玩儿。 这次景年生病,他还觉着是自己原因,不该给他吃太多冰。 但是……但是景年也有点儿错,他喜欢可以跟他说,他们明日再吃,大可不必一次吃那么多。 景年在家养病,他没见着人,担心的不行,想着那夜景年捂着肚子窝在他怀里,疼得满头汗的样子,心就揪成一团。 好不容易见面,小脸苦巴巴的,云廷几句教育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算了,陆侍郎那般严厉,景年在家里不知已经受了多少委屈,他就别再提了,让景年松快点儿。 景年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他身体其实很康健,那次腹痛,也不光是因为冰品,还混杂着吃了不少油气重的东西,晚上贪凉掀了被子,但是到了半夜降温,几番相加,这才中招。 养了几日,如今已经活蹦乱跳,看起来好得不得了了。 他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他是不在乎了,其他人可没忘。 松烟刚说完,卫绍武就吭吭哧哧笑起来,最近几日他在和景年的交锋中占据上风,靠得就是这个,他每天都要端一碗冰酪,到景年面前去吃。 云廷低头瞥了眼食盒,想着要不把那碗冰酪拿出来让松烟带回来,这谁出的损招,只送一碗。 每天卫绍武去撩逗景年,他就憋着火气,还要装着不在乎的样子,一转头对着他,小脸就垮了,委屈巴巴的,看得云廷心疼又好笑。 今日不光要看着卫绍武吃,还要看着他吃…… 云廷想了想,走到卫绍武面前。 卫绍武吓得后退两步,他现在其实没之前那么怕云廷了,处久了,觉得景年说得有一点点道理,这人没那么喜怒无常。 不过还是很吓人就是了。 “云……云世子?” 云廷朝他手里的食盒点了点,示意他打开。 卫绍武晕晕乎乎打开食盒,不知道云廷想做什么,难道是要他上贡? 云廷没管卫绍武的胡思乱想,果然在第层一个单独的盒子里瞧见一碗冰酪,盒子里堆满了冰块儿保温。 “把冰酪拿出来,在这吃。”云廷说。 卫绍武:“……啊?” 云廷:“吃。” 卫绍武:“哦……哦哦……” 食盒已经换到了卫绍武书童手里,他端着冰酪,迟疑着吃了一口。 有一说一,好吃是真好吃,冰凉凉甜滋滋的,周围人都晒着呢,他在这吃冰。 可是……可是就很怪。 云廷盯着他吃了半碗,算着剩下半碗,就算他端着飞奔回去也化得差不多了,这才抬步离开。 卫绍武目不转睛地看着云廷走远,晕乎乎的脑袋忽然清醒了,云廷这是为了不让他去景年面前吃冰,逼他现吃啊! 卫绍武目瞪口呆,这是什么人啊?景年这是认了个爹吗?陆景堂都没这么护着他弟吧? 剩下的半碗冰酪,顿时不甜了。 卫绍武拿回食盒,将碗放到他书童手里:“你吃了。” “欸,谢少爷赏!”书童美滋滋地说。 卫绍武走出两步,实在不甘心,跑回去叫住正要上马车的松烟:“松烟,你跟我说说,你家少爷跟云世子,是不是偷偷拜把子了。” 松烟哭笑不得:“卫公子,您还是去问我家少爷吧,小的就是个书童,见少爷的时间,还不如您多呢。” 卫绍武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气不顺,故意找事:“今日云世子出来取餐,你怎的不告诉我,故意看少爷我笑话是不是?” 松烟大声叫冤:“卫公子您这么说小的可太冤枉了,小的早上就没见着少爷,哪晓得中午也是云世子出来的。” 他家少爷早上要睡觉,早餐都是云世子来取。 卫绍武也就是出口气,并没想着真去为难松烟一个送饭的,板着脸吓唬他两句:“下回要把你家少爷的冰酪给吃了”,也提着食盒走了。 云廷提着食盒回到号舍,景年早等着了,跑过去将食盒接过来放到案上,拉着云廷走到盆架旁,投了条毛巾给他:“快擦擦脸,我刚要的井水,凉快呢。” 不好意思让云廷老是给他跑路,早上他起不来,想多睡一会儿,取餐是云廷,中午晚上一般都是景年抢着去,今天中午阳光格外烈,云廷知道他怕热,找了个事绊住他,自己去取食盒。 云廷将湿毛巾扑在脸上,带来一片凉爽。 要不他喜欢景年呢?景年就是很知道心疼人,这水还透着凉气,定是算着他回来的时间,又多跑一趟找仆役要的。 “让我瞧瞧今天家里送了什么好吃的来。”景年说着,打开食盒,一层一层将饭菜取出来。 开到最后面,瞧见一碗冰酪,景年惊喜出声:“有冰酪!阿廷,今天有冰酪吃!” 太好了!阿兄终于不罚他了,他解禁了! 云廷擦手的动作一顿,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景年自己已经发现蹊跷了。 他把食盒拿起来掂了掂,又检查了一遍取出来的饭菜,嘟囔着:“怎么只有一碗……”:,, 386 第 386 章 云廷往嘴里送了口菜,瞥见坐在他对面的景年,频频往那碗冰酪上看的幽怨小眼神,心里好笑又无奈。 “不馋你。”云廷温声道:“我也不吃。” 景年眉毛一扬:“那不是浪费了嘛!” 夏天冰品可贵了,尤其是这种能入口的冰,都是冬日取了干净的水再找干净的容器专门冻上储存的,耗费许多人力物力。 云廷:“给旁人吃?” “还是你吃吧。”景年干脆把那碗冰酪端到云廷面前:“这么好吃的东西,干嘛要给别人。” 不能他享受不到,就也不让阿廷享受,这也太霸道了。 云廷只能拿起汤匙,舀了一小勺。 冰酪放了一会儿,表层已经稍稍化了一点儿,点缀着一层碎冰和果肉,看起来分外诱人。 景年眼巴巴看着云廷吃下去,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好吃吗?” 他刚摸了一下冰碗,凉凉的,好舒服哦。 云廷眼底笑意弥散:“好吃。” “是哦,看着就好好吃。” 其实午餐也有景年爱吃的,可是冰酪欸,这可是夏天的冰酪,他都好久好久没吃了,想得晚上做梦都是在吃冰碗。 他饭也不吃,就盯着云廷看,吃不到,看别人吃总行吧! 在景年迫切渴求的眼神中,云廷心头忽升一股燥热,这股热意来得莫名且汹涌,无处发泄,云廷略有些烦躁地挖了一大勺冰酪塞进嘴里。 然而这口冰带来的清凉,很快被景年盯着他嘴唇的眼神点燃。 他的嗓音声音有些凶:“看什么?” “啊?”景年呆呆伸手,“阿廷,你这里沾了冰酪。” 云廷眼睫微垂,遮挡住了眼底的莫测,胸中鼓噪,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叫嚣,不够…… “哪里?”他的音色好像过了一遍冰,微微低哑。 “这里。”景年没什么多余想法,探身往前,手指轻轻抹去云廷嘴角的一点点乳白。 温热的指腹从敏感的唇上刮过,云廷被烫到一般,心跳都停了一瞬。 “好了!”景年将手摊在云廷面前给他看,这是一只极好看的手,指节修长骨肉匀廷,指甲圆润如粉贝,阳光铺在上面,似乎要穿过手指,连里头的青蓝的血管都能看清一二。 云廷手动了一下,不受控制地抓了上去。 景年:“……?” “阿廷?”他任由好友牵着手,忍不住笑道:“你干嘛,我手上的冰酪,沾你手上了。” “没关系……” 云廷猛地起身:“去洗手。” 他好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他想要景年,想要面前这个人。 难怪他一直想靠近他,靠得再近还是觉得不够。 第一次见面就想日日能见,朝夕相处仍觉不足,成为好友又贪恋其他,恨不能占据他所有心神情感。 牵手会觉得满足,可是还是不够,似乎可以有更多…… 欲壑难填,早已入魔。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景年同云廷一起站在面盆前洗手,一点儿冰酪而已,随便洗洗就干净了,他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布巾递给云廷。 云廷接过来却没动,景年抬眸看他一眼,将布巾拽回来,拉着云廷手腕给他擦手,笑着打趣:“不会被冰傻了吧。” 云廷盯着景年拉着他手腕的手,刚才只牵了一下就放开了,很软很好牵,怎么才能要求更多呢? “真傻了?” 景年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到什么,眼中浮起担心:“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 云廷别开脸,随便找了个借口:“忽然想起件事。” “哦,吓我一跳。” 景年松了口气,阿廷跟他不一样,他不用管事的,只要读书就好了,阿廷是侯府世子,锦乡侯又不在京城,一府的事都得他来管,景年十分理解。 他推着云廷往案前去:“先别想啦,吃完饭才有力气读书干活。” 在自己位置坐下,景年瞧见那碗冰酪又化了一些,连声催促:“快吃快吃,再化就没现在这么好吃了。” 云廷便继续挖着冰酪吃,看景年馋巴巴的小可怜模样,心里实在不忍:“我让人送一碗来,就说我要吃,不让人告诉你阿兄,好不好?” 景年慌忙摇头:“不要!别!” 真送来了,他怎么抵挡得住诱惑。 云廷眉心微蹙:“已经好了这么久了,少吃一点无碍的。” 他这次不会放纵景年,会仔细盯着他。 景年两手撑着脸侧,叹气:“我知道,阿兄是在罚我……” 他的惩罚期还没结束,不知道阿兄要罚他多久,不能罚到夏天结束吧? 云廷眉头蹙得更紧,景年也太乖了。 他不满道:“多吃几碗冰而已……” 何必如此折腾景年,陆景堂真不是个东西,朝堂上手腕冷硬,对幼弟也如此不留情面。 “阿兄才不是为这个罚我。” 景年敏锐地察觉到好友对兄长的怨言,急 急解释:“是因为我放纵口腹之欲,伤害到了自己的身体,还有让关心我的人为我担心……” 因为心里很明白,所以景年才心甘情愿地认罚,否则偷吃这种事,他小时候又不是没干过。 云廷默然,景年的乖巧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 “好啦阿廷,你不用管我,阿兄其实心很软的,不会罚我太久……”应该吧? 凡事要往好处想,景年笑着说:“说不定明天就给我送冰酪吃了。” 哇,这么一想,还是很值得期盼的嘛。 第二天,云廷收到了跟昨日同样的嘱咐,不用他打开食盒查看,就知道景年的希望落空了。 手里的食盒,突然变得沉重了。 景年眼巴巴看着他吃冰酪的时候,云廷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陆景堂该不是想借此挑拨他和景年的感情吧?让他每一日在景年面前吃他最想吃的东西,自己却吃不到…… 虽然他很喜欢甚至享受景年的注视,可他更想景年多看看他,而不是他手上的冰酪。 第三天,云廷拎着食盒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看得松烟莫名其妙。 松烟:“云世子,您这是……” 云廷:“等卫二。” 他在想要不要把卫绍武的食盒里的冰酪抢过来,骗景年说这是他家里送的。 特意晚出来一会儿想要跟云廷错开的卫绍武:“……?” 他脚一滑差点儿脸着地扑倒在云廷面前。 “云、云世子?您找我有事?”卫绍武战战兢兢地问。 这凶神该不会要报复他昨日趁景年趴案上小憩在他脸上画胡须吧?还是因为前日景年背书他做丑相逗得景年发笑被斋长责备?还是前前日…… 没等他脑内风暴刮完,云廷已经抬脚走了 他忽然想起来,卫绍武家的冰酪,大概跟景年家的不一样。 卫绍武:“?” “他干啥来着?”卫绍武一脸迷茫:“不是说等我?” 他家书童和松烟二脸三脸迷茫:“不知道啊……” 卫绍武一跺脚:“我懂了,他肯定是故意来吓唬我的。” 警告他今日不要再对景年动手。 对,一定是这样,无声的警告。 想明白之后,卫绍武乐了,笑话,当他成国公府二公子,是被吓大的吗?他祖上可是军功起家,跟着□□马上打江山。 他会怕云廷?笑话。 不过连着捉弄景年好几天了,今日休息一日,就当给景年放假了。 “少爷,您这眼睛是怎么回事?”卫绍武的书童指着他眼角的乌青,担心地问。 “哦,这个啊。” 卫绍武瞥了松烟一眼,轻描淡写:“不小心撞的。” 陆景年可真够不讲武德,不就是在他脸上画了几条胡须嘛,额头上的王八还没来得及动笔,竟然喊云廷一起堵他,瞧把他脸打的。 他可不是打不过,他作为兄长,是在让着他。 景年可不知道卫绍武私自决定给他放一天假,他正盯着那碗冰酪运气,试图将这一碗看成两碗。 其实也不是非要吃,如果吃到了,可能也就不会惦记得这么厉害,就是因为想吃,每天都能看到别人吃,偏偏自己不能吃,那滋味儿,太折磨了。 云廷也无奈了,景年吃不到看着他吃是折磨,他自己吃着看着景年馋也是折磨。 “我出去吃?”云廷说。 “不用……” 景年嗅了嗅冰酪的冰凉甜香,咽了口口水:“你吃吧,我早就习惯了。” 云廷:“……” 你脸上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坐到景年对面,端起冰碗,想着赶紧吃完了让景年安安心心吃饭。 刚吃了一口,就听见景年可怜巴巴地说:“我昨晚做梦吃了三碗冰酪,可好吃了,我一点儿都不想吃了现在……” 云廷心头一动,忽然有了个主意。 “你困了。”他说。 景年一愣:“我、我不困啊。” “不,你困了。” 云廷抬手示意:“闭眼。” 景年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把戏,但凭借着对好友的信任,乖乖闭上眼睛:“嗯,我困了。” 云廷的声音变得轻缓:“你做了一个美梦,正在吃你最想吃的东西……” 景年:“?” 哈哈,阿廷这是想让他做个空梦,安慰他一下…… 嗯? 唇忽然碰到一个冰凉润滑的东西,甜甜的混杂着果香弥散,景年下意识张开嘴,一勺冰酪瞬间在嘴里化开。 太好吃了吧! 这是什么绝世美味! 夏天和冰酪,果然是绝配! 一勺冰酪吃尽,嘴巴自己张开了,景年闭着眼,像嗷嗷待哺的小雀,乖乖等着喂食。 云廷眼底含笑,稳稳地又送进去一勺,看着景年脸上的笑,心里十分舒畅。 果然,自己吃有什么意思,这样不是有趣多了。 387 第 387 章 “嘿,笑什么,你捡银子了?”卫绍武拍了一下景年肩膀,挤眉弄眼地问。 景年挥开他的手:“不告诉你!” 他才不会告诉卫绍武这个大嘴巴,要是让他知道他“梦里”吃了冰酪,不是笑话他,就是跟他阿兄告状,或者先笑话他再给他阿兄告状。 想到冰酪,景年忍不住回味了一下,是“梦里”的冰酪格外好吃吗?他怎么觉得这次冰酪,是他吃过最好吃的。 卫绍武被吊起好奇心,景年越是不说,他越是好奇,笑嘻嘻地跟云廷打听:“云世子,五郎捡钱了?分你了吗?” 他现在其实不怎么害怕云廷了,如果他没欺负景年的话。 传言还是有一部分准确的,比如心狠手辣,但是大部分时候,他懒得搭理其他人,只要不去惹他。 云廷刚刚张嘴,景年已经合身扑了过来,一把捂住他的嘴:“阿廷,不要告诉他。” 云廷垂眸,怀里沉甸甸的压着景年半个身子,他只有一只脚在地上,还有一条腿跪在云廷的凳子上,这么个姿势,上半身不着力,全靠云廷撑着。 “你们怎么还有小秘密。”卫绍武嘀咕着,语气酸溜溜的。 他早就想说了,他跟景年什么关系?那时实打实的亲戚,正儿八经的兄弟,怎么跟云廷一个后来的外人,反倒成一伙的了。 景年得意挑眉:“就是我们的秘密,不告诉你。” 他转过头,冲云廷挤了挤眼:“阿廷?” 云廷一手虚扶在他身侧,以防景年不注意摔下去,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还能有别的答案吗?现在景年说什么,他恐怕都会答应。 卫绍武气乎乎地走了,他觉得自己势单力薄,也该找个同伙才行。 气走了卫绍武,景年就像赢得了胜利一般格外开心。 他从云廷怀里爬起来坐回去,见云廷衣裳让他压皱了,顺手给他扯一扯。 恰好施长文从外进来,瞧见这一幕,阴阳怪气道:“国子监是给你们读书的地儿,可不是让你们攀附权贵的,有些人想当奴才仆人,喜欢当奴才仆人,找个牙人自卖自身去,别污了咱国子监的正气。” 景年一开始还没听懂他又在发什么疯,也没想到他在说自己,直到其他监生都因为施长文的目光,将视线聚焦到他身上。 景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顿时愣住了,这是说他的? 此时卫绍武已经一拍书案站了起来:“你他娘的逼逼赖赖,说谁呢!” 他逗弄景年,那是他的事,兄弟之间打打闹闹,那叫欺负吗?那叫交流感情。 姓施的这狗东西,瞧着景年软和好说话,逮着他欺负,把他这个当哥哥的不放在眼里! 这话传出去,景年名声可就臭了。 读书人最是好名,他是想毁了景年前程! 他酒肉朋友众多,但都是勋贵子弟纨绔公子,不好好读书,许多都在别的堂,本班就那么三两个,当即拍着桌子起哄,给卫绍武壮声势。 施长文心里有点儿怂,他一般找卫绍武他们这些人的事,都是瞅准了有师长在的时候,否则惹急了这些莽汉,上来给他一拳,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么受得住。 景年这种乖学生就好欺负了,大部分时候施长文嘴上说几句,只要不踩到他底线攻击他家人朋友,自己被说两句他都不怎么在意的。 若是违反了国子监的监规,施长文要记集愆薄罚他,他也老老实实认罚,越发让施长文觉得他性子软好欺负。 今日也是一时顺口了,瞧见景年给云廷整理衣裳,抓住机会刺景年几句,没想到景年还没反应,卫绍武先炸了。 他怂唧唧地说:“我、我又没说你。” “那你说的哪个?” 卫绍武抓着他不放,他早就忍不了这傻x玩意儿了,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朝施长文走过去。 施长文吓得连连后退,嘴上说着:“没说你,我没说你,卫……卫绍武,殴打同窗,要去绳愆堂打板子的……” 卫绍武怒气上头,气势汹汹道:“老子今天就算拼着挨一顿板子,也得先收拾了你这个王八羔子!” 他怎么说也是武将家的公子,虽说家传武艺使得稀烂,只能在国子监混混日子,但收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知道哔哔别人的施长文,还是毫无问题的。 其他监生眼见要打起来了,有的来拉架劝架,跑出去叫师长,有的凑热闹起哄,还有些暗恨施长文的,跑去关门关窗。 还有人找上景年了,那个“仗义助人”的肖仲德要拽景年去劝架:“五郎,你快劝一劝卫二郎,施斋长不过开个玩笑,大家都是同窗,怎么能动手呢?” 景年侧身躲开他的手,唇角翘起,眼神冰冷:“你个奴才秧子,别碰我。” 肖仲德一愣,压抑着怒气:“我好心劝你,你怎么骂人?!” 景年忽然笑开了,他脸生得好,眉眼弯弯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单纯:“开个玩笑而已,大家都是同窗,肖兄不会开不起玩笑吧?” 把他当傻子呢,卫二哥帮他出头,他再充好人去劝他,将卫绍武置于何地。 自己刚说过的话被扔了回来,肖仲德面色一阵白一阵红,气是真的气,又不好发出来,属实是被自己的话给堵住了。 景年嘲讽地瞥他一眼,这种人他平时是懒得搭理,并不是真拿他没办法。 他捏了捏手指,卫二哥都上了,他再继续待着任由哥哥出头,像什么话,又不是三岁的时候,被欺负了只能回家去哭。 “阿廷,你站远点儿,咱们少栽进去一个是一个,不能收拾一个混蛋,把我们都搭进去。” 相处至今,只见着云廷待他温柔如水了,景年早把他提手就打断人腿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云廷垂着头没有吭声,若是此时抬眸,眼底嗜血的赤红便如何也遮挡不住。 紧握的两手之间,指缝隐隐漫出血色,那是指甲陷入掌心,刺破了皮肤。 早在卫绍武拍桌之前,他已经压抑不住怒意差点儿要出手,打碎他的牙齿掐断他的脖子,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个讨厌的家伙再也开不了口。 反倒是卫绍武拍桌那一下惊醒了他。 不能让景年看见。 他心里的那些恶念,不能让他知道。 景年说上就上,卫绍武被人拦住,没人拦他,就一个肖仲德,此时巴不得他上去掺和,不管是打了人受罚还是被打一顿,都是他乐见的。 施长文眼看着卫绍武被其他监生团团围住,自己安全了,顿时又得意起来,躲在一边叫嚣:“卫绍武,你等着,殴打斋长,记你大过,等着去绳愆堂挨板——啊!” 话未说完,被人一拳抡在脸上。 他躲在角落,旁边就是一根立柱,被打得身子一晃,一头撞在柱子上。 景年打完一拳又接一拳,等其他监生们反应过来,施长文已经让他打得鼻血都涌出来了,毫无反抗之力地瘫在那里哀嚎,喊着“救命”。 “别,五郎,别冲动!” “陆景年,殴打斋长,要受罚的!” 其他人又去拉景年,景年冷下脸,凶巴巴地说:“别拉我,谁拉我,我连他一起打!” 这话放出去,一时间把人吓住了。 他难道不知道要受罚吗?要不是清楚,早动手收拾施长文了。 但今天已经这样了,横竖要受罚,不如先出了这口气。 肖仲德心里记恨景年,景年想干什么,他就要让他干不成。 于是又跳出来说:“大家拦一拦啊,五郎他年纪小不懂事,怎能殴打同窗呢?大家一起动手拉住他,不要让他错上加错!” 是啊,他们这么多人呢,陆五郎哪里打得赢,他们又不是要跟五郎打架,大家一人抱住他一条胳膊不就行了。 景年一听,气得恨不得先把肖仲德打一顿。 眼看着好心劝架的监生们要冲过来,景年着急地朝着施长文踹了两脚,反正都要挨板子,他现在少打一下,都是自己吃亏。 “滋……砰!” 一声巨响,一条书案被人一脚踹过来,横在景年前面,跑在最前头的监生,差点儿被书案撞出去,惊魂未定地停下脚步。 差点儿撞到他腰子! 这监生怒气冲冲扭头:“谁啊……啊云世子……” 到最后,音调已经将到几乎没声了,气也没了。 云廷负手立在书案旁,什么话都没说,但也不用说了。 所有人都回忆起了那个传言,云廷就差明说,谁想过去,交一条腿。 每个人只有两条腿。 为一个平日不得人心的施长文,舍出去一条……不值得不值得。 连肖仲德都不敢搞事了,缩在众人后头,头都不敢抬,生怕景年掉头过来找他麻烦。 有云廷这尊大佛压场子,哪有人敢帮他啊! 景年乐了,胸口憋着的郁气都笑掉了一半,阿廷太厉害啦! 他快乐地出着剩下一半气,嫌弃地在施长文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血,担心把他打出毛病,随手拿过那条被踢过来的书案上不知道谁放着的一把折扇,用这个扇他脸。 “施斋长,天儿热,我给你扇扇风。” 卫绍武着急跳脚:“我、还有我,五郎,让我扇两下!” 景年这才想起来还有他卫二哥,他连忙招呼卫绍武:“你快过来,反正都要挨板子了,你先打两下找补找补。” 可不是这个理儿! 众人恍然,国子监打架,要拉去打板子,打一下是打,打两下也是打,这……这要是打得狠,也说不上谁亏谁赚了。 卫绍武一听,更急了,他试探着绕过书案,见云廷垂着眼没管他,拔腿就跑,冲到景年跟前一脚将施长文踹了个滚地葫芦。 388 第 388 章 景年趴在床上,疼得不想动弹。 天儿太热了,他挨板子疼出一身汗,黏黏腻腻十分难受,屁股还疼,浑身不舒服,趴在那独自难过。 动手的时候想着,大不了挨一顿板子,那是板子没打到自己身上,这真挨上了,就晓得痛了。 好在施长文也没讨着好,被他和卫绍武打成了猪头,牙都掉了一颗。 而且王监丞了解到事情经过后,已经撤了他的斋长职衔,施长文一直以此为傲,也时常借此身份刁难景年等人,撤了他职位,让他肉也痛心也痛。 身侧一阵响动,景年动作很轻地转了个头,将脸朝外贴着。 “阿……” 一块凉帕子铺过来,盖在他额上,擦去他额头的汗渍,带来一抹清凉。 “阿廷……” 景年看着云廷两手绞着帕子,在盆里清洗,透干净后,又拧干了给他擦脸。 景年配合地抬头仰脸,不小心扯到伤处,疼得眉心一蹙。 “别动。”云廷按住他,一手轻轻托着他脑袋,另一手给他擦脸和脖颈。 “阿廷……” 景年小声嘀咕:“挨打的是我,你怎么比我还生气。” 云廷动作一顿,他宁愿挨打的是他。 是他不对,应该早点儿动手,早点儿把那个叫施什么的臭虫碾死,景年就不会被言语羞辱,也不会动手,招来一顿板子。 当时要不是景年坚持,他绝不会让他去绳愆堂。 “好了……没事的……” 云廷的手被勾住,景年松松握着他的手指,刚在冷水里泡过,凉凉的很舒服。 “我跟你说哦,国子监祭酒是我大师兄。” 景年努力安慰好友:“他在一旁看着,他们不敢使很大力气打我,十下而已,一下子就打完了……” 打完板子,大师兄立即让人给他上了药,然后看着他叹了口气,就走了。 景年让他那一口气叹的,心都凉了。 说实话,景年宁愿被打重一点儿,也不想让大师兄看着。 打个架而已嘛,国子监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动手多正常,他刚来的时候就听说广业堂有监生打群架,七八个人一起被拉去打板子。 他们这……加上挨打的施长文,一共也才三个人,勉强算“群”,就这么点小事,怎么就把祭酒大人招来了?! 云廷虽然帮他拦人压场子,可他就踢了一脚书案,连话都没说一句,景年也担心他被牵连进去,一个劲儿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其他学子也不敢告云廷的状,顶多治他一个损坏公物,顺利将他摘了出去。 然而一想到大师兄知道了,先生会知道,他阿兄阿姐姐夫,甚至连远在外地的二姐二姐夫都会知道,他在学堂打架被打板子了,景年……景年很想就此云游,最起码两年不要回家了。 云廷也没有被安慰到,但是见景年白着小脸,还要努力安慰他,心里越发不落忍。 “阿廷,我想喝水……” 景年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天热,出了汗,口唇有些干。 云廷立刻起身去给他倒水,但这么趴着可喝不了,景年刚撑了一下身子想爬起来,又疼得趴了回去。 “别动。” 云廷端了水回来,惊得险些将杯子丢了,三两步冲来,心疼道:“知道疼还乱动。” 景年不服气,鼓着脸:“趴着怎么喝嘛,哪里乱动了。” “抱歉,是我不好。” 云廷道歉的话说得十分顺口,不管自己错没错,先哄再说。 他一软,景年也不好意思了:“不是,是我不对,乱发脾气。” 阿廷辛辛苦苦照顾他,他还这样对他,实在太任性了。 不过景年说得有些道理,想喝水,无论如何都得起身,最起码上半身得仰起来。 宗廷想了想,在景年床头坐下,小心翼翼将他抱到自己身上趴着。 “这样喝行不行。” 景年轻轻点了点头,就着云廷的手,将一杯茶都饮尽了。 喝完云廷抱着他放回去,他力气大,动作又小心细致,景年没怎么疼。 只是这么一折腾,又出了汗,云廷不厌其烦地去要干净的井水给他擦脸,刚打的井水凉凉的,又不似冰水刺骨,正好可以祛暑气。 阿廷也太好了。 景年想着跟他同挨打的卫绍武,现在肯定没人这么细心的照顾他。 唉,卫二哥可怜啊! 正想着,听见云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何事?” “回云世子,是陆府马车已经在监外等着,说要接陆公子回去。” 景年:“……?” 他家的车?接他回去做什么啊!他还想着养好了伤再回! 而且若不是阿兄下令,他读书的时候,家里哪个敢让人来接他。 所以他阿兄已经知道了?这也太快了吧,这个时间,阿兄不是在衙门办差吗? “阿廷……” 景年无措地跟好友求助:“我不想回去……丢死人了……” 云廷将他抱起来,帮他穿着外衫,温声哄道:“年哥儿听话,回去吧,监中不给假,若是留下,你明日还需去上课。” 他也舍不得将景年送走,可是国子监号舍里,要什么没什么。 他打听过了,挨了板子的监生,一样要早起参加朝会然后去上课。 路上他背着抱着都行,可朝会时,上课时,景年都得自己站着坐着,还要身姿端正。 他身上有伤,如何受得住这些苦楚。 所以云廷纵然不舍,也要送景年回去养伤。 景年一听说明日还要上课,立刻不挣扎了。 老天爷,动一下他都疼,在凳子上坐几个时辰……算了还是回家吧,让同窗们看见他疼得坐立不安也怪丢人的,横竖都要丢人,还不如回家丢。 云廷都没让景年脚落地,背着他脚步稳稳的,一路送到陆家马车上。 松烟看见景年被背出来,眼泪差点儿落下来了,他家少爷啊,这是被打断腿了吗? “哭什么,别哭了,赶紧走。” 景年好面子,瞥见几个门子在探头探脑,侍卫们似乎也在看他,着急催促。 松烟抹了把泪,也上了马车,门要关了,景年看见站在一旁的云廷,心里涌出一股不舍。 “阿廷……” 景年支起身子,趴在车窗上喊。 “嗯,我在,别怕,我明日去看你。”云廷追着马车走了几步,隔着车窗,就手擦掉了景年额上的汗。 他素来好洁,但这点儿毛病,在景年身上磨得一点儿不剩。 车走远了,松烟扶着他家少爷趴回去,忍不住说:“云世子看着冷冰冰的,待您可真好。” “那是。”景年很喜欢听这种话,“阿廷可好了,而且一点儿都不冷。” 阿廷性子可温柔了,从来不跟他发脾气,除了阿娘兄姐,阿廷是待他最好的,就连他阿爹,都不如阿廷待他好。 松烟知道他身上疼,故意同他说话分散注意力,接话道:“云世子是只对您一人不冷,我看卫公子可怕他怕得很。” “我和阿廷关系好!” 景年嘴角翘起,一个人对所有人都温柔不稀奇,但一个待别人冷漠,却独对你一个人温柔,那这份好,就愈发弥足珍贵。 主子高兴,松烟自然是要捧着,笑嘻嘻顺着他的话说:“是,您和云世子特别投缘。” “我和阿廷,是一见如故!” 景年得意道:“我第一回见他,就觉得他十分亲切……” 给松烟讲了一路他和云廷如何认识的,他是如何独具慧眼,一眼瞧中云廷的与众不同,讲的都忘记屁股痛了。 一直到马车停在家门口,车门打开,一眼瞧见大门口立着的那个人影,景年一缩脖子,很想让车夫掉头回国子监。 “怎么,还要我请你下来?” 陆景堂刚从衙门赶回来,身上的衣裳还没来得及换,一身绯色官袍,面庞冷肃,气势逼人。 “阿……阿兄……” 景年嘴一撇,眼泪说来就来:“阿兄我好疼……” 打小练的撒娇技能,这些年长大了好面子不怎么用,今日担心责罚,立即娴熟的用了出来。 “十个板子,就把你腿打断了?” 嘴上阴阳怪气,手上动作却很诚实,去抱了幼弟下车。 “能走吗?” 陆景堂冷着脸问。 景年多久没见过兄长冷脸了,吓得磕磕巴巴:“能、能吧……” “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 陆景堂瞧着幼弟的可怜样,心里火气是一个儿劲儿往上冒,“你从国子监是怎么出来的?” 景年吓得打了个嗝,松烟小心回道:“是云世子将少爷背出来的。” 陆景堂:“……” 景年生怕兄长抓着他不放,顺着松烟的话转移话题:“阿兄,阿廷说明日要来探望我。” “嗯,明日我不在家。” 陆景堂说:“你好好招待他,莫要失礼。” 听说施棋海那个老匹夫已经写了奏折参告他,陆景堂是没当回事,他又不是第一次被御史参了。 昭明帝要名,不好随意杀御史,才让施棋海一直在朝中蹦哒。 方才说到云廷……他倒是想起来了,施棋海就是那个当朝触柱,但是没碰死的御史,被承平帝下令,让御前侍卫拖起来帮他碰死了。 之后查出施棋海父母兄弟在老家仗势欺人,夺人田产,其子曾命人打死一书生,以家仆顶罪。 后罚全家抄没,连斩十余施氏族人,以惩其罪。 景年哪晓得他阿兄要被参了,他趴在兄长背上,嘟嘟囔囔:“阿廷才不会在意,我跟他不讲这个。” 陆景堂扭头瞥他一眼,景年乖乖道:“我知道了,好好招待客人,不失礼。” “阿兄,你怎么知道我挨板子了?”景年就很想不通,这也太快了吧。 陆景堂说:“你大师兄使人送的信。” 景年:“?” 陆景堂:“听说林先生府上也送了。” 景年:“……” 我想回国子监!:,, 389 第 389 章 景年的伤好的很快,他安慰云廷的话并不是信口开河,那十板子确实留手了。 原本国子监的刑罚也只是为了惩戒,而不是真想把监生们打出个好歹,景年挨板子的时候,祭酒大人放下手头所有的事,亲自盯着,就差没自己上手了。 打板子的人只要不傻,就晓得该怎么做。 板子肯定是要打的,这是国子监多年来的规矩,这里头多的是皇亲国戚勋贵豪门子弟,若是今日为了景年破例,明日就能为旁人破例,国子监的规矩,也就不能称之为规矩了。 不过打是打了,打轻打重,留不留手,这里头门道多着呢。 像景年,挨了十板子,当天和第二天都觉得疼得很,晚上睡觉都趴着睡。 连上三天好药,家里的、先生使人送来的,姐姐带来的,还有云廷探病时带的,也不晓得是哪种药特别好使,还是几种混着用尤其有用,反正景年的伤好的飞快。 到了第四日,虽然还是隐隐作痛,动作间门牵扯到会痛,但已经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依靠在柔软的床铺上,或者凳子上铺上坐垫,倒也能勉强坐一会儿。 他趴了三天,早就趴够了,这个姿势什么都不能干,只能闷头睡觉,无聊得很,景年怀疑他把今年的觉都睡够了。 他是个好玩乐的,有时候犯懒,那是他玩够了。 如今一人在家养病,又不好动弹,只觉得哪哪都不顺心,眉头锁着,身边儿人晓得他心情不好,都不敢到他面前招惹他。 因此云廷过来的时候,从松烟到彩云彩霞两个大丫鬟,皆是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彩云高高兴兴去给景年报喜:“少爷,云世子来看您了。” “怎么又来了,我这好好的,哪需要他照看,耽误他读书了。” 景年嘴上这么说着,那是眉也松了,唇也翘起,支着身子坐起来,探头往外看:“阿廷走哪儿了?” 话音刚落,松烟已经引着云廷进了琉璃院。 “怎么坐起来了。” 云廷一进来,绕过屏风,看见景年依靠在床头,似乎还要下床的样子,连忙疾走两步到床边,扶着他躺回去。 他第一回来探病的时候,还假模假样的现在外院坐了一会儿,景年便跟管家说,他和云廷之间门不讲究这个,两人同居一室都睡了快两个月了,这些形式上的礼仪完全没有必要。 于是后来松烟得了令,就直接把云廷往琉璃院带。 “不想趴着了。” 景年咕咕哝哝,仰着小脸朝着云廷笑:“你怎地又请假了吗?王监丞竟然这般好说话。” 云廷应了一声,没跟他说自己直接请了个小长假。 他去国子监,本就是冲着景年去的,如今景年在家养病,他一人留在国子监做什么? 彩霞搬了个凳子过来放在床边,云廷没急着坐,躬身打量了一下景年身后的软枕,给他调整了一下位置。 其实景年身上这样的伤,换个武人或者皮实一点儿的年轻人,疼是疼,现在大约已经下床行走跑跳了。 但他一个家人娇养着长大的小公子,一身皮肉细嫩无比,又经不住疼,便这么先养着了。 他要坐起来,得让人扶着,身后垫着东西支撑一下腰背,否则重量全压在屁股上太疼。 彩霞和彩云两个毕竟是女子,力气不够大,景年也不想折腾他们,差不多就说好了。 云廷不一样,他恨不得自己去当个肉垫子,抱着背着,只要别让景年疼。 他力气也大,一手就能把景年抱起来,不让他动就能把靠垫摆置好了。 景年趴在他肩上,他已经很习惯这样亲近云廷了,待云廷将他放回去,景年一卸力,舒舒服服躺回去,眉眼弯弯,笑着打趣:“阿廷你也太贴心了,比彩云彩霞还能干。” 正在倒茶的彩霞手一抖,生怕云廷因为被景年拿来跟两个丫鬟对比生气。 虽然这两日见面,觉着云世子并不难相处,但她们丫鬟下人之间门,消息传得最快,关于云世子的那些传闻,他们可没少听。 吓死人了,皇子的亲舅舅,这种贵人都敢说打就打,她们这些下人仆役的命,更不算什么了。 然而云廷并没有生气,他连声音都没高两分,平静地回:“我留下照顾你?” 景年在屋里憋坏了,笑嘻嘻道:“我的大丫鬟,夜间门是要睡在脚榻上给我值夜的。” 彩云刚端了新鲜的果子进来,听见这话,呆了一呆。 少爷不是从不让人睡脚榻上守着他吗?难道是改主意了? 不过历来学的规矩,让她没有开口。 若是少爷需要,她今夜就可以睡到脚榻上去守着少爷。 景年不过是故意逗弄云廷,云廷这样的身份,在他面前,已经可以说是放低身子了。 没想到云廷低头瞧了瞧脚榻,微微点头:“可,我叫人回家取换洗的衣裳。” 这回轮到景年惊住了,他一双形状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结结巴巴:“我、我说的玩笑话……” 他怎么能让云廷睡他的脚榻,怎么敢啊? 云廷面不改色:“我说的……” 景年紧张地盯着他,云廷轻轻一笑:“也是玩笑话。” 景年需要是玩笑,那就是个玩笑。 “你吓我一跳!” 景年松了口气,幽怨地瞪他一眼,又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跟卫二哥学坏了,都会吓唬人了。” 将黑锅扔给卫绍武,景年就像那种昏庸的家长,坚信自家乖崽如果做了坏事,一定不是因为他想做,而是被旁人带坏了。 在景年眼里,云廷就是个乖崽。 要是让卫绍武晓得,一定会大骂一声“忒,瞎了你的狗眼”! 云廷顺着他的意点头,果然哄得景年笑起来,伸出手来:“阿廷你坐过来,我跟你说……” 彩霞搬来的凳子,甚至没发挥到一刻钟的作用,就被人摒弃。 云廷坐在景年床侧,两人挨在一块儿,嘻嘻笑笑说着话。 云廷话不多,更多的是景年在说,但他总会适时给景年回应,言简意赅,恰到好处。 景年说得口干,刚准备叫彩霞将茶端来,云廷已经起身,倒了一杯过来。 “我就说你好贴心的。” 景年饮尽茶水,将杯子递给云廷,心里满溢着感动与欢喜。 阿廷真的是那种,越相处越能觉出他的好,细心体贴又温柔可靠的郎君,怎么喜欢都不为过。 云廷扯了扯嘴角,贴心,是因为他足够用心。 他不知道该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因为太过在意,所以不敢冒然行动,只能细细编织一张大网,将毫无所觉的景年笼罩其中,慢慢收紧。 景年吃了几颗云廷带来的荔枝,以前他阿兄在云南府当差的时候,他去探望阿兄,吃到过几回,十分甜润美味。 不过这东西产于岭南,不好保存,成熟之际又是在天气炎热的时候,京都这种地方,想吃只能以冰贮之,让人快马送来,耗费巨大,因此数量稀少。 陆景堂不好做这些奢靡打眼的事,没让人送荔枝,景年也不闹腾,好吃的多了去了,何必让阿兄为难。 不过云廷不一样,这些荔枝是宫里赏的,因他这段时间门“老老实实”进学,没有惹事生非。 他让人拿冰镇着,全提来给了景年。 景年吃了四五颗,便不吃了,亲手剥了一个给云廷:“阿廷,你也吃。” 担心弄脏云廷的手,他托着底下一点点壳子,喂到云廷嘴边上:“你尝尝,好甜。” 云廷低头,将那颗荔枝吃进嘴里,甜蜜的汁液在嘴里炸开,甜得脑袋发闷。 “你不吃了吗?” 云廷嗓音微哑。 景年想起什么,抬手想捂腮帮子:“吃多了上火。” 显然已经吃过亏。 云廷便不再劝,去揉了湿帕子给他擦手。 在国子监的时候,景年两回受罚挨打,云廷都是这么照顾他的,景年已经习惯了,让伸手就伸手,还张开手指,配合地让云廷给他擦指缝。 他们两个一个心大一个乐在其中,配合默契,甚至还有说有笑,差点儿把听声进来倒水的两个大丫鬟惊个跟头。 就是大少爷,如今也不会这般照顾少爷了。 少爷平日也不爱让人伺候,彩霞心思重,还特意跟松烟旁敲侧击的打听了,确定少爷就是不喜欢人碰他,不是对她和彩云两个有意见才放下心。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俱都不敢吭声,眼观鼻鼻观心,干完活就退出去。 景年手上清爽了,揪着被子说:“也不知道监里怎么样了,你请了假,回头我得找人再打听打听。” 重点打听有没有人笑话他。 “不用找人。” 云廷说:“你想知道什么?” 景年不好意思直言自己的心思,先问:“不晓得卫二哥怎么样了……” 云廷:“他也回家了。” 听说被他兄长又打了一顿,伤上加伤,直接躺下。 不过以他看来,卫世子是察觉到什么,想借此让胞弟避开风波。 景年以为卫绍武也是被家人接回家养伤,稍稍放心,转了个弯又问:“施长文怎么样了?他也回家养病了吗?” 他确定,施长文的伤不一定比他和卫绍武重,但绝对显眼,他都给他打成猪头了。 云廷眸光一闪,开口道:“他父亲遭皇上申斥。” “啊?” 景年顺利被带偏,没再追问施长文,“他爹做什么了?” 他的语气颇有几分幸灾乐祸,施长文坏,他阿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参他阿兄好些回了。 姐夫跟他说,那人就是想扬名,因他兄长名声够大,所以要踩着他兄长给自己挣名声。 390 第 390 章 “什么?” 景年气得锤床,“打他儿子的是我,他骂我阿兄做什么!” 从好友处得知,施棋海参他阿兄的折子里就有“管教不严,纵弟行兄”,景年心生愧疚,他给阿兄惹祸了。 云廷忙安慰几句,他想着结果已经告诉景年了,再跟他说这件事,应当不碍事。 只是景年护他兄长护得厉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兄长为难,他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不过云廷安慰几句,他自己也回过味了,施棋海参他兄长,反而自己遭了皇上申斥,定然是没成功。 他脸上浮起几丝喜气,赞扬道:“陛下圣明,才不会被施棋海这样的奸诈小人蒙蔽。” “阿廷,你快跟我讲讲,陛下是怎么申斥施棋海的?” 云廷为了讨景年开心,无所不用其极,平日话都懒得说几句的人,三言两语,将施棋海的狼狈描绘得活灵活现,逗得景年笑得东倒西歪,险些摔进他怀里。 陆景堂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锦乡侯世子坐在他幼弟床边,侧身相对,面朝着床铺。 他家那个恼人的小东西,不知道听了什么好消息,眉开眼笑,趴在人家世子爷肩头,弯着眼睛嘟嘟囔囔说话。 陆景堂看得头疼。 他一看见云廷,就控制不住的会想起梦中那个高坐堂上,喜怒难辨的承平帝。 跟现在这个明显哄着他幼弟开心的云世子,不说判若两人,除了脸,没有丝毫相同了。 “阿兄!” 景年乐够了,看见兄长进来,扬声喊了一句。 云廷虽背朝外,方才已经从脚步声中听出进来的不是景年的大丫鬟,也不是松烟,能这般自由出入景年房间,自然就是陆景堂。 他贪恋眼前的笑靥,怀里的温暖,故作不知,希望能再多占一刻。 但很快景年就发现了陆景堂,坐直了身子。 小时候在兄长面前,还能做些小儿无赖姿态,赖床撒娇,耍混打滚,都是做过的。 如今长大了,他自己不好意思,兄长也管得严了,在阿兄面前,难免要端着点儿。 然而景年本质上还是个喜欢与人肢体接触的小黏糕,彩云彩霞还有松烟他们觉着他不喜欢旁人碰他,那是他挑人得很。 能入眼入心的人太少了,在旁人面前,他十足克制,一旦得了他的信任,景年就会慢慢展露真正的自己,像小刺猬摊开柔软肚皮。 他没那么优秀,不够端方正直,不够勤奋刻苦,他贪吃好玩,他怕疼怕累,他有优点,但缺点也不少。 若是他信任的人能够包容他这些缺点,景年就会越来越放肆。 云廷就是那个不但包容,甚至还纵容的人。 他贪睡不想起,云廷就去取好早饭准备好洗脸水,给景年节约时间让他睡觉。 他挑食,云廷从不逼着他吃不爱吃的东西,就连他阿娘阿兄有时候都会念叨两句,说“什么什么吃着好”,让他试着吃两口。 云廷从不说这些话,不爱吃就换别的,吃着好的东西多了去了,他总能给景年找到他爱吃又对身体好的食物。 他怕热,号舍里的冰盆就离他更近。 他受罚手疼,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云廷也不睡了,爬起来给他上药,给他念游记,把他哄睡了自己再去睡。 他可以将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跟云廷讲,不管是可笑的还是有点自私的,云廷不会笑他,更不会将他说的那些话泄漏出去。 景年有时候自己想起来,也会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云廷的包容无声无息,纵容得彻底。 他从不跟景年表功说自己做了什么,他素来寡言,做得永远比说的多。 好在景年是个知道好的,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渐渐本性暴露得越来越多,云廷却照盘全收,好像真的在景年面前,是没有底线的。 景年得寸进尺,跟云廷亲密惯了,别说趴在他肩上笑一会儿,手疼的时候,云廷甚至给他喂过饭。 但是面对兄长,景年下意识坐直了身体,担心他教训自己不庄重。 就很奇怪,他在兄长面前很放松,在阿廷面前也很放肆,可三人同处,景年却会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陆景堂没心情教训他,跟云廷客气几句,云廷虽然不舍,但有陆景堂在,景年明显放不开。 同陆景堂说了几句客套话,云廷就起身告辞了。 景年支着床铺,揪着他衣袖:“阿廷,你明日还有假吗?” 这问的一点儿都不含蓄,谁都晓得他打得什么心思。 云廷眼底含笑,反手抓住他手指,轻轻捏了捏:“有,明日……” 他看了板着脸的陆景堂一眼,“明日将课业带来给你。” 景年也瞧了眼他阿兄,又跟云廷挤眉弄眼,偷笑着点头:“好,我们一起做功课。” 他可以让阿廷给他读书! 阿廷声音好听极了,听他点评也极有趣,他最喜欢听阿廷给他读话本子,每每遇到不合理的地方,两人讨论几句,时有逗人发笑的语论。 陆景堂就当没看见两人的眉眼官司,送走了云廷,一屁股在幼弟床边坐下。 忽然想到方才云廷就是坐在此处,心中涌起一股不适,还有点儿说不清的心思,他一时间没理清楚。 “刚才云世子过来,你们说什么了,那么开心?”陆景堂问。 景年眼珠子转了转,当然不敢跟兄长说,他和云廷开玩笑,让云廷睡他脚榻给他值夜,甚至云廷还答应了。 不能说,说出来一准遭骂。 “就、就是说施长文他爹……” 这是能说的。 景年:“阿廷跟我说,施长文他爹参你,然后被圣上申斥了。” 陆景堂挑眉,没想到云廷会跟景年说这件事。 他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他怎么突然跟你说这个。” 景年一五一十道:“我问阿廷,施长文怎么样了,我都还在养伤呢,他要是已经伤好了,我多郁闷。” 景年先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问,这是在找平衡呢,他挨了打,一定要施长文伤得比他重,他这顿板子才算没亏,毕竟还有个卫绍武跟他一起挨打,他们两个人呢。 陆景堂眸光闪了闪,又问:“他怎么跟你说的?” 景年一愣,后知后觉:“阿廷没跟我说施长文怎么样了,就说他阿爹遭了皇上申斥。” “施长文一定是在家里养伤。”景年自己找到了理由:“他养伤不出,阿廷又不能去他家里。” 陆景堂扯了扯嘴角,看着幼弟单纯的小脸,有些话已经涌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施长文是伤得挺重,施棋海一直在发疯。”陆景堂轻描淡写地说。 景年这回高兴了,得意道:“阿兄你不知道,我把他打成了猪头。” 他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臀部,“不亏!” 陆景堂想了想施长文被人硬生生敲掉的满嘴牙齿,确实,亏不了。 他被参第二日,施长文就被人堵在他家不远处的巷子内,带着的两个从仆被人打晕,等他们被人发现的时候,施长文一嘴的血,地上散落着碎裂的牙齿,他已经话都说不出来了。 要不是救得及时,流血都流死了。 追问行凶者是何人,施长文也不肯说,他说不出话,但写是可以写的,可只要一问,施长文就开始发疯乱叫,像是被吓疯了。 施棋海咬死了说陆景堂是行凶者,又参他一本。 当然,施长文受伤的那个时间陆景堂在衙门,可他们这样的人,若想动手,有的是人手,大可不必自己上手。 陆景堂是有想报复的心思,事情他了解过了,才晓得幼弟平日在国子监,没少受施长文的委屈。 他嘴上不说,心里都记着,已经开始命人收集施家的黑料。 之前不管,是因为施棋海这样明面上蹦跶着,总是要找他麻烦的人,并不能算真正的麻烦。 当朝哪个当官的没被参过?阁老们看见参自己的折子,都能一脸淡定地递上去给圣上批示。 施棋海摆明了想踩他的,反而显得他无辜,跟其他同僚,自嘲几句被参的事,也能拉近彼此距离。 总之留着施棋海是利大于弊,他事多,也没心思去管施棋海,反正他自己会去找死的。 但现在不一样,他幼弟还躺在床上,那孩子从小到大没挨过打,去了国子监才多久,吃两回板子了。 自己违反了规定,该罚他们认了,但施长文做的那些事,他这个当兄长的不回敬两分,倒显得他们好欺负了。 梦里施家并不干净,施棋海自己表现得一副清正廉洁模样,其实自有族人借他的官威敛财,再将钱财输送给他。 陆景堂隐约记得,施长文打死书生,是他在老家读书的时候。 如今他在国子监,那件事十有已经发生,也就是说,施氏族人现在定然已经开始做恶事,施长文身上也背了一个命案。 可他派出去的人还没到施棋海老家,简单粗暴的报复已经扔在了施棋海父子俩脸上。 这事是不是陆景堂干的,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但是施棋海发了疯,疯狗一样逮着他咬,差点儿当廷冲到他面前打他。 陆景堂一点儿不心虚,只是在想这事到底是谁做的。 他心底有个人选,又不是很确定,还有些怀疑,是不是哪个不对付的同僚,故意挑这种时候下狠手想嫁祸他。 前者不确定,是因为那人若是要动手,不会隐瞒身份,甚至会大大方方承认。 若是后者,必然还有后手,漏出证据证明是他派人做的。 现下看来,倒是他多想了。 陆景堂瞥了眼还在叽叽咕咕跟他讲“如何英勇的爆揍施长文”的幼弟,忽觉好笑。 隐瞒身份动手,难道是怕吓着这傻小子吗? 391 第 391 章 景年在家养了足足半个月的伤。 其实六七天的时候,他已经能下床走路行动无碍,到一旬左右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还有一些淤血未散干净,不太影响日常生活。 之所以没回国子监销假,被打了板子觉得丢脸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完全是贪凉躲懒了。 如今已入盛夏,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夏日的监生服如何穿都觉得闷热,学堂里头没有冰盆,回了号舍,好歹能用家里送来的冰。 可天气热,冰化得快,景年这体质,冬怕冷夏怕热,好几回半夜被热醒,热得睡不着。 陆蓉还笑过,说他生一副少爷身子。 好在他有个有本事的兄长,硬是让景年真成了个少爷,景年就躺在他阿兄奋斗出的成果上,尽情享受了。 往年盛夏的时候,景年要么在家待着,那会儿他年纪小,穿件无袖的短褂子,露出两只白嫩嫩鲜藕一般的胳膊,也没人说他。 长大一点儿去了书院,书院在山里,虽然清苦了些,冬天很冷,但夏天确实比城里凉快。 后来外出游学,他五师兄家中豪富,正儿八经的富家公子,比他会享受多了。 冬夏气候不好的时候,夏天带他入书院求学顺带避暑,冬天带他入城,找个地儿安置下来,天气好就去拜见城中大儒学者,天气不好就窝在家里烧锅子烤肉喝酒,景年跟着他,嘴都吃刁了。 今年真是在国子监吃够了苦头,这个天儿也太热了,他屁股上伤还没好彻底,更难受。 于是景年躲了个懒,想在家里多赖几天,好日子过一日算一日嘛。 陆景堂进来的时候,景年正倚靠在竹榻上,手上拿着一本书,手边放了一盘鲜灵灵的果子,切块的甜瓜,剥了壳的龙眼,还有大个儿的李子,红得发紫的桑果,一大盘放在那,现在已经空了一半。 他看得入神,不晓得看到什么内容,注意力全在书上,连陆景堂进来都没发现。 一直到陆景堂走到他身边,景年才反应过来,一仰头,吓得从榻上一蹦而起,顺手将书扔到背后。 “阿、阿兄……” 陆景堂要说的话吞了回去,拨开他,往他身后瞧:“看什么书?” 景年一张白净的面皮涨得通红,眼睁睁看着兄长从他身后拿出他看了一半的话本子翻了翻。 “我、我已经背、背过书了,也写了几张大字……” 景年在学业上没让兄长操过心,第一回被抓住看闲书,还……还…… 他想到方才看到的一略而过的“巫山”,顿觉头皮发麻。 看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他看的这些话本子都是经过筛选的,太露骨艳俗的那种都送不到景年手上,但对于一个单纯的小郎君来说,已经够刺激了。 更刺激的是,被家长抓住了。 还在翻看他看的书。 景年脸皮热得要烧起来,耳朵发烫,低着头恨不得把竹榻盯出个洞来,好自己钻进去。 陆景堂随手翻了翻,就是时下流行的风流才子俏佳人的那种话本子,他不似某些古板的读书人,认为这些话本子下/流粗鄙。 其实梦里那个陆景堂,读书的时候囿于钱财,也写过这种话本子。 不过这个就不必让幼弟知晓了。 况且他手里这本,用词考究风趣文雅,算得上话本子里的精品。 景年也乖,做完了功课看看话本子,就当个消遣了。 事儿是小事儿,只是景年自己心虚,反应太过夸张,陆景堂才关注起来,担心他年纪轻,让人勾着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现下陆景堂检查过,将话本子还给景年就是了,可他也是个坏性儿的,见幼弟羞的面皮通红,心下好笑,起了逗弄的心思。 “这话本子……” 他语调拖得缓慢,似乎在沉吟应如何开口。 景年抬眸,偷瞧他脸色,可陆景堂官场历练这么些年,不辨喜怒的,他要是想藏,景年如何能看出他心思。 顿时被唬住了,哭丧着脸告饶:“阿兄我错了,我以后再不看这话本子了。” 心里头还很遗憾,这本正看到精彩的时候,不晓得那个王生是跟青梅竹马的芳娘在一块儿了,还是最后娶了文雅端方的林小姐。 陆景堂见他苦着脸,脸蛋皱巴成这样依旧难掩俊俏,不由想道,他这阿弟,可比话本子里的男主角俊多了,看起来不得少许多代入感? “没说不许你看。” 逗过就行了,逗过了可不行。 陆景堂将话本子递还回去,在景年惊讶的目光中,缓声道:“别误了功课就成。” 景年由悲转喜,眉眼舒展笑逐言开,连连保证:“阿兄你放心,我都是做完了功课才看一会儿的。” 他正要将书收起来,陆景堂忽然想到一件事:“不是说屁股疼走不动路?你这话本子哪来的?” 景年一僵:“啊……这个……” 一时间不知道该先掩饰伤已经好了,继续装病,还是解释话本子来处。 陆景堂:“松烟给你买的?” 景年下意识摇头,陆景堂眉头皱起:“从国子监带回来的?” 在家看闲书,和在学校看闲书是两回事。 陆景堂自己写过,也知道虽然景年手里这本还算干净,但有的是不讲究的写手图银钱写一些夺人眼球的艳情内容,什么妖鬼都敢写。 他家幼弟在这方面单纯得很,陆景堂心又提了起来,担心他受了影响心思跑偏。 景年头摇得更剧烈,真不是他从国子监带回来的。 “那是哪来的?”陆景堂追问。 景年犹豫着不敢开口,他阿兄好像生气了…… 他越是不说,陆景堂越是在意,提高嗓音:“松烟!” 候在屋外的松烟立刻跑进来,景年晓得兄长脾气,若是再不说清楚,他和松烟得一块儿受罚。 “不是松烟!” 景年憋不住了,吭吭唧唧:“是、是阿廷帮我买的……” 陆景堂的表情当场裂开。 他以为幼弟躲躲藏藏是因为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只是为了隐瞒这个? 不是,云廷给他买话本子,还是这种话本子……怎么听着很虚幻呢。 就像是亲眼目睹了一个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将军,忽然拿起绣花针开始绣花的那种割裂感。 “阿兄,是我要阿廷给我买的,我说在家里躺……养伤很无聊,让他给我寻些有意思的话本子来,他才给我送来的。” 景年忙不迭地跟兄长解释,生怕好友被误会。 他让云廷帮他买,是因为云廷品味好啊,路子也广,能寻到这种写得精彩他又没看过的话本子。 松烟就不行了,给他买过几次,只会挑那种卖得火的,有的景年翻开都觉得辣眼睛。 陆景堂抹了把脸,他真是多余问这些。 他摆摆手,示意景年不用再解释了。 “你……你先坐下,我有事同你说。”陆景堂叹了口气道。 景年乖乖坐下,将话本子往身后藏了藏,讨好地将果盘往陆景堂面前推:“阿兄,你吃,可甜了。” 嗨呀要不他不愿意去国子监呢,如果现在在国子监,这个时间他一定是在堂里,穿着闷热不透气的监服,大汗淋漓地背书。 那个板凳也很硬,屁股疼都不能起来缓缓,多可怜。 在家就不一样了,屋里放着冰盆,手边有甜果子,悠闲地看画本,这才是他想过的生活! “我不吃。” 陆景堂拒绝了一句,景年不依不饶:“真的好吃的,那……那阿兄你喝水吗?我去给你倒水。” 陆景堂拿了个果子在手里,才让景年安静下来。 “明日你随我进宫。”他张口就放了个雷。 景年被震晕了:“啊?进宫?哪、哪个宫?” “还能有哪个宫?”陆景堂斜他一眼,“当然是皇宫。” “我去做什么呀?”景年不解。 陆景堂说:“皇上要见你。” 景年有点儿慌,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实在没什么值得皇上惦记的。 “皇上为什么想见我……阿兄你跟皇上提我了吗?”景年问。 陆景堂失笑:“我没事跟皇上提你做什么,那宫里……皇宫挺大的,阿兄带你去见见世面。” 他本想说,那宫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如他家幼弟这般单纯的郎君,在那种地方,只会被人生吞活剥掉。 他也晓得幼弟没什么志向,陆景堂心里是赞同的,只是装作不知道,继续督促他学习。 否则陆景堂有的是机会将幼弟送到皇上面前,也有信心让幼弟讨皇上和宫里的贵人欢心。 但是没必要,他的阿弟,开开心心就好,傻点儿就傻点儿吧,那颗赤子之心,才是最宝贵的。 景年被兄长勾起了好奇心,皇宫欸,他还真没去过。 不过还是不解:“皇上怎么会想见我呢?” 陆景堂简单解释了原因,景年听得目瞪口呆:“我、我大师兄还被叫去了?” 他以为跟施长文打架那事,已经过去了,他被大师兄盯着打板子已经是极丢脸的事了,没想到,没想到啊施长文他爹,这么不讲究,不就是打个架嘛,这点儿小事也好意思拿到朝堂上跟皇上讲,跟众位大臣讲。 景年震惊,景年崩溃。 陆景堂说不上是不是好心的补了一句:“谢祭酒详细描述了你们发生冲突的经过,以及处罚结果。” 这是施棋海参他那日闹的,今日皇上有闲,忽然跟他说,让他明日带景年进宫。 景年:“……” 我突然对皇宫没兴趣了。 他哭丧着脸:“皇上是想看我表演打人吗?” “那倒不是。”陆景堂笑道:“四皇子夸你,说你纯稚天然,心如琉璃,皇上想见见你。” 景年被夸得脸红,先矜持了两句,然后问:“四皇子是哪个,他见过我吗?” 392 第 392 章 四皇子宗玘若是听到景年这么问,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夸他那一句。 不过仔细回想一番,景年又从脑海深处挖出当年那一次短暂的见面。 “我想起来了!”景年一脸恍然:“是在先生家中,还有五皇子和七公主,四皇子他、他还叫我师叔!” 牵出一个头,相关的记忆就跟线团一样都滚了出来,散了一脑袋。 景年扶着头:“四皇子借了我一本书,是《春秋》还是《中庸》来着,后来是阿兄你给我拿回来的。” 当时他新得了个师侄儿,还很高兴,但阿兄跟他说,这师侄儿不能要,景年就很失落。 恰好赶上会试放榜,他跟李士杰薛忠宝两个出去瞧热闹,遇上混子,差点儿出事,还是他大姐夫救了他。 当然,那会儿裴止还不是他大姐夫,他还喊了陈朔去救场子,两人第一回见面,相处并不愉快,谁能想得到,这两人最后竟成了连襟。 因为那事,景年被兄长关了禁闭,后来说好要再见面的“师侄”也没再见过,景年一个小郎君,惦记着吃惦记着玩儿,还有不轻的学业,很快就把那个一面之缘的师侄抛在了脑后。 要不是陆景堂提起,他真忘了跟四皇子还打过交道。 就见过一次,他忘了,人家还记得他,还夸他,景年心生愧疚,礼尚往来也夸了他几句:“四皇子是我三师兄的外甥,他人也蛮好的,斯文有礼,是个好皇子。” 这么说着,他又想起来了,五皇子瞧不起他,他也不喜欢五皇子。 阿廷跟五皇子是表兄弟欸! 难怪阿廷说五皇子不好,果然,他和阿廷最相合,讨厌的人都是一样的。 四皇子可比景年长着年岁呢,陆景堂听他拿着长辈派头评价四皇子,忍俊不禁:“人家是不是好皇子,可轮不到你说,这话不许在外头讲,听见没?” 让有心人听见,编排两句说他支持看好四皇子,他到哪说理去,辩都辩不清,也根本不能辩。 “知道啦!” 景年瘪了瘪嘴,小声哼唧:“反正比五皇子好。” 他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不知道阿兄担心在意的是什么。 皇上总有老去的一天,几个皇子中间,肯定有一个会坐上那个位置。 昭明帝有八个皇子,景年只见过四皇子和五皇子,让他说,他当然是宁愿跟自己有点儿关系的四皇子当皇帝,就算不是四皇子,也不能是五皇子。 他记仇呢,他都没有招惹五皇子,五皇子就讨厌他,他也讨厌五皇子! 阿廷也说了,五皇子是个刻薄小心眼的人,他要是当了皇帝,阿兄在他手底下办差,不晓得要受多少委屈。 陆景堂拍了拍他脑袋:“小小年纪,好好读书,这些事你少操心。” 他也不知道自家幼弟是怎么入了云廷的眼,但只要两人关系不恶化,哪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陆景堂倒不是指着幼弟巴结未来的承平帝,如果两人不认识,他巴不得景年不要和云廷有交集,但已经成这样了,自然只能盼着他们不会发生矛盾。 “好嘛。” 景年擦了擦手,捻了块甜瓜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才不想管。” 那些事复杂得很,他听兄长和姐夫、和先生谈话,就觉得官场上那些事十分麻烦且危险,听听都觉得头疼,要不他一个劲儿打退堂鼓呢。 如果阿兄需要他支应,他愿意去学去做,但不管是哪个长辈,都只要求他好好的就行,景年对自己的要求就成了不给兄长惹事,不给姐夫添麻烦,不让先生烦心。 陆景堂又跟景年讲了一些入宫面圣的礼仪规矩,景年认真听着记着,他虽然贪玩,但该学的东西从不打马虎眼。 陆景堂教过两遍,见景年学得有模有样,便不再多说。 他明日会跟这一起进宫,有他在一旁看着,倒不用太担心出大漏子。 况且他了解昭明帝,当今圣上还算是个仁君,并不好刑罚,即便景年出点儿错,看在他的面上,也不会抓着不放。 陆景堂教完规矩,又嘱咐景年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他手头事多,若不是在意幼弟,绝不会花大把时间来给他讲这些东西。 陆景堂走了,景年自己复习了几遍,觉着不会出错了,才去洗了把脸坐回去。 夏天就是这样,稍微动弹一下就一身的汗,要不然他不乐意过夏天呢。 景年这也真是娇养出来的,夏天怕热,嫌弃得很,等到了冬天,又抱着手炉哆嗦,念叨着太冷,要早点儿热起来才好。 第一天一早,景年被彩霞温柔唤醒,睡眼惺忪地坐起来。 彩云捧了他今日要穿的衣裳过来,因要进宫,不能由着他在家里一般,懒懒散散套一身宽松凉快的道袍,锦衣层层叠叠,看着就热得慌。 景年晓得今天得穿得庄重一些,不能在衣裳料子上提意见,苦巴脸道:“怎么拿了件儿红色的,夏天穿红色,多热啊!” 啊……这颜色跟温度搭上关系了? 两个大丫鬟闹不明白,但也不敢反驳他。 彩云老老实实回道:“是大郎君吩咐的。” 阿兄说的? 那……那好吧。 景年下床洗漱换上这一身衣裳,他每季都会做几件儿新衣裳,除非他自己特意要求,否则样式款式料子都不用他操心,反正会出现在他衣橱里,需要的时候自然有的穿。 不过今夏做的几件衣裳大都还没来得及上身,要么在国子监穿监生服,休沐的时间短,一个月也就那么两天,他瞧见红色就觉着热,穿出去的两身是玉白和青色的衣裳,如今还是九成新。 养病在家这些时日,更是对付,专挑旧道袍穿,这衣裳原本款式就宽松,洗的多了料子洗薄洗软了,景年反而觉得穿着舒服,不许丫鬟给他丢了。 他实在怕热,刚洗过冷水脸,对镜一层层的换上新衣裳,就觉得周身闷热,人都蔫了。 这还没完,彩云给他梳头,挑了个镶着红宝石的金冠,发冠倒是不大,将景年一头乌发高高束起,衬着景年一张俊俏精致脸蛋,俨然一个金尊玉贵的富贵小公子。 景年瞧着铜镜中反光的金冠,难以置信:“这也是阿兄吩咐的?” 彩云兴高采烈地给少爷打扮:“是呢,都是大郎君吩咐的。” 她们家少爷生得这般俊俏,偏偏就爱穿那些素的,也不喜配饰,这红衣裳穿着多俊啊!再没见过比她们家少爷还俊的小郎君了。 景年:“……” 不是很能理解,但是要听阿兄的话。 陆景堂进来的时候,彩云正举着一个八宝璎珞项圈,景年一脸抗拒,彩霞苦口婆心地劝说。 “阿兄!” 景年一见陆景堂进来,找着救星一般冲过来,拉着他告状:“你看彩云彩霞给我穿的,等我出了门,那天上的太阳都没我闪人眼!” 彩云彩霞被逗得忍俊不禁,陆景堂也差点儿笑出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得不说,他家年哥儿这张脸,真是什么样华丽的装扮都压得住。 这身红衣裳料子里用的金线做绣纹,行动间金光粼粼,头戴金冠,蹀躞带勒出一把劲瘦腰身,展露出少年郎君青柳般的身姿。 金镶玉的带钩,腰上还坠着块儿一看就品质不凡的玉。 这还没完,脚上蹬着的青缎小朝靴上,还坠着两颗硕大的东珠。 “这不挺好的吗?”陆景堂笑道:“多看好,一会儿回来别急着换衣裳,穿去给阿姐瞧瞧,这衣裳还是她送来的料子做的。” 不是他吹,他家年哥儿这样的容貌,就该穿得鲜艳夺目一些,珠辉玉映,玉质金相。 给阿姐看他没意见,但是…… 景年摸了摸他沉甸甸的腰带,这上头还镶的有宝石,他穿上这一身,觉得自己最起码重十斤。 “阿兄,我不是去面圣吗?不该穿的素雅一点儿,端庄一点儿?”景年拧着眉头问。 “不用,就这样穿,合适。”陆景堂替他整理了一下被扯散的衣领,从彩云手上拿过那个璎珞项圈,示意景年戴上。 陆景堂不担心皇上不喜欢景年,他担心的是皇上看重他幼弟。 他家年哥儿还真不是个废物,若是他带着一身书生打扮的幼弟进宫,皇上考校一番,觉得他才华尚可,想让年哥儿多跟他心目中的“太子”接触,要如何拒绝? 朝中乱象已显,大皇子居长,一皇子是徐国公外孙,许多勋贵已经站在了他这一边。 三皇子跟一皇子没法比,但他也是徐国公府的外孙,还小有贤名。 四皇子不用多说,颇具才名,他外家还是百年世家,钱塘李氏,文官清流中许多人看好四皇子。 五皇子是“家底儿”最浅的一个,锦乡侯府原本只是有钱,特别有钱,可再有钱,也不过是贵人的钱袋子,能有权全靠圣上提拔。 但他得宠啊! 满朝文武,全天下都知道云贵妃受宠,五皇子和七公主这对双生子,是皇上最爱宠的两个孩子。 皇位传给谁,最后还不是皇上说了算,哪怕他家底再浅,有皇上宠爱,已经是最大的优势了。 陆景堂自己都忙着明哲保身,哪愿意幼弟再一脚踩进这个泥潭。 让景年扮拙又不合适,一是委屈他,一来才华这种东西,藏是藏不住的,而且光在皇上面前藏,也太蠢了。 所以陆景堂才另辟蹊径,特意吩咐景年的两个大丫鬟,将他往富贵了打扮。 他要带的不是文采风流的才子景年,而是千娇万宠,纯稚天然,经不起风吹雨打的矜贵小公子。 他要让皇上看清楚,他的阿弟,做不来皇子的伴当,也当不了“太子”的助力。 393 第 393 章 景年乖巧站在兄长身侧,垂着脑袋想,皇上跟他想得很不一样呢。 穿着常服,没戴毓冕,没有那么威严,像一个和蔼的长辈,就是……就是肚子有点儿大。 “……五郎?朕也有个五郎。”昭明帝笑着说。 陆景堂恭敬道:“舍弟愚钝,自无法与五殿下相较。” 当爹的就喜欢别人夸他孩子,昭明帝最宠爱五皇子,听见陆景堂这么说,哪怕明知道他是在说客气话恭维宗琅,依旧会觉得开心。 毕竟拿来的比较的景年,在昭明帝心中也是个极优秀的小郎君。 他满意地瞧着立在阶下的锦衣少年郎,怪道他家小七好美人,这般俊俏的少年郎君,看着便让人心情愉悦。 况且他刚才考校过这孩子,是个有才的,不是个空有皮囊的草包。 难怪四皇子和景年不过一面之缘,便对他赞誉有加,那句“纯稚天然,心若琉璃”倒没有夸大其词。 不过这孩子生得也太好了些,外貌过于夺目,以至于如果不是如他兄长那般的惊世奇才,很容易被人误解。 昭明帝自认是个眼明心亮的皇帝,便不多夸景年外貌,只问他学业。 “是在国子监读书?到哪一堂了?”昭明帝问。 景年一五一十回了,提心吊胆的,生怕昭明帝问他打架的事。 在读书的地方跟人打架,还受罚挨板子,说出来怎么也不好听。 然而昭明帝没问,陆景堂将他卖了。 “陛下您可别再夸他了,成日在家躲懒,说是要养伤,不肯去监里读书,我回家的时候,躺在榻上看话本子呢。” 陆景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景年眼睛倏得瞪圆了,怎么能在皇上面前这么揭他的短啊! 亏他还以为他装伤没好阿兄不知道,原来他心里一清二楚,一直不说,在这等着他。 “阿兄!” 景年羞得面泛红晕,他今日打扮得贵气张扬,显得年岁小,来的时候兄长又叮嘱,不必多拘束,他稍稍放了些性子,露出几分娇纵,越发像个还没长成的小郎君。 陆景堂淡声道:“你倒是不许我说,我是管不住你,陛下既是天子,也是长辈,让他教训你。” “哈哈……”昭明帝朗声大笑:“子清此言有理,五郎,你若是不听话,朕可要代你兄长,好好教训你。” 又说:“五郎看起来乖巧听话,如何就管不住了?” 陆景堂瞥幼弟一眼,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陛下有所不知,五郎他幼时曾意外溺水,险些丢了性命,阿父阿母和他两个阿姊,难免娇宠了些,把好好一个儿郎,养得跟个小女娘一般,前儿个还背着我,偷偷让人给阿姐送信,要阿姐给他带冰酪来吃。” 景年眼睛瞪得更圆了,这件事阿兄竟然也晓得! 昭明帝听他说得有趣,忍俊不禁,笑着道:“不过一碗冰酪,让他吃怎么了?子清你也是小气。” 陆景堂回:“陛下您有所不知,五郎他前些时日……” “阿兄!” 景年急得要扑过去捂他嘴巴,怎么还揭短没完了! “你别说了……”他哀求地看着兄长,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进个宫面个圣,光听他阿兄讲他糗事了。 昭明帝却起了好奇心,他是皇帝,从不需要压抑自己的欲/望,当即追问:“前些时日如何?” 景年哭丧着脸,听兄长跟皇上讲他吃多了冰品,大半夜肚子疼被送去就医的难堪事。 “还要多谢云世子,仗义相助,否则五郎还不晓得要出什么事。” 陆景堂借机将景年和云廷的交情点了出来,他自己说,比日后皇上从别的渠道听说要好得多。 昭明帝吃了一惊:“哦?竟是阿廷帮的忙?” 他对云廷的了解比其他人多,知道他并不像传言的那样鲁莽暴戾,他那便宜侄子,只是性子太冷,跟谁都不要好,独得很。 他的五皇子同云廷是表兄弟,年岁又相近,按理说应该关系不错。 恰恰相反,宗琅看不惯云廷,云廷也一点儿不让着宗琅,两人少时见面就打过架,他那爱妃瞒着不敢让他知晓,怕是他的五皇子吃了亏。 昭明帝想着小孩子打打闹闹,都是小郎君,太娇惯不好,摔摔打打十分正常,不必太在意,云贵妃一个当娘的都没说什么,应该问题不大,便当作不知道。 本以为两个孩子长大了会好些,结果还是那样,虽然没有打起来,但一点儿处不来,云贵妃头疼极了。 昭明帝对云廷的那点儿在意,是爱屋及乌,以他的想法,云廷年纪尚幼时就算了,如今长大了还跟他五郎过不去,那不如锦乡侯世子换一人当。 横竖锦乡侯府并不是只有云廷一个郎君,他看,那云二郎就不错,知进退懂礼仪,晓得讨好他五郎。 偏偏云贵妃不愿意,宁愿看云廷的冷脸银面,也不乐意接云二进宫亲近。 据说是因为跟她嫂子,锦乡侯夫人关系不睦,锦乡侯夫人偏爱幼子,她就跟她唱对台戏。 昭明帝只觉得可笑,女娘这些小心思小脾气,真是固执得让人啼笑皆非。 但他对锦乡侯府的一切恩宠,都来源于云贵妃和五皇子、七公主,因此云贵妃坚持,昭明帝就由着她了。 不过听陆景堂说,云廷竟然对景年出手相助,昭明帝还是吃了一惊。 “真是阿廷?” “是阿……是云世子!” 景年见昭明帝不相信,急切解释:“云世子乃仁义君子,最是温厚善良。” 昭明帝:“……” 他甚至想招人问一问,朝中是不是还有第二个云世子。 陆景堂可是知道景年一提起云廷,有多少话可以说,担心他说得太多,反而在皇上面前露了迹象。 于是开口拦住他后面的话:“回陛下,云世子与舍弟分到同一号舍,舍弟骄纵任性,多赖云世子照顾,心怀感念。” 景年说,昭明帝觉得他晕了头。 陆景堂这么说,昭明帝觉得他在说客气话,什么“多有照顾”,这种话谁会信?说不定就是送陆五郎去瞧了回病,所以夸张成这样。 陆五郎是个心软知恩的,云廷帮他一回,他就感激得不得了,赤子之心啊! “这是他应该做的。” 昭明帝替云廷谦虚了几句,又同景年和陆景堂说了几句话。 在陆景堂的不断洗脑下,景年在昭明帝心目中的形象,从期待的少年才子,已经完全转变成了金尊玉贵略有骄纵,乖巧单纯的后生晚辈。 “得了,朕也不留你了,去见见太后,让她老人家也瞧瞧陆爱卿家的麒麟儿。” 按昭明帝原本的打算,若陆景年真有才华,自然是召他的皇儿来相见。 但现在这种情况,昭明帝改了主意,既是晚辈,就往长辈那处送,让他阿娘也瞧瞧,这般俊俏的小郎君。 昭明帝话音落下,已经有太监宫人来引景年。 景年下意识看了兄长一眼,陆景堂轻声嘱咐:“去吧,好好侍奉太后,可别胡闹。” 景年只能跟着太监离开,他根本没想到,竟然会跟兄长分开,心里忽然有些发慌。 秉持着谨言慎行的原则,一路上景年都目不斜视,也不瞎打听。 反而是替他引路的宫人,似乎跟他兄长十分熟悉,对他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还安慰了他几句。 景年礼貌道谢,心却提着。 当今太后是昭明帝生母,先皇在世的时候,她位份并不高,据说是个恬静性子。 阿兄跟他说过,说太后与圣上母子情深,太后虽然不怎么管事,但她要是说什么,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皇上一定会满足她。 进宫之前,没想到他会单独见太后,这些信息只是陆景堂告诉他的常规消息,除了太后,还有后宫高位妃嫔。 景年压着心头的忐忑,跟着宫人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太后居住的尚寿宫。 在殿外等了一会儿,景年才被召进去。 景年乖乖行礼,方才在兄长身边,还壮着胆子偷偷看了皇上好几眼,现在兄长不在身边,他头都不怎么抬。 太后倒是和传言中一样,不难相处。 她将景年召到面前儿,拉着他的手,让他抬头,仔细瞧了瞧,笑道:“难怪皇上要把这孩子送来让我瞧瞧,这是要给我这老婆子开眼呢,也不知道人家爹娘是如何生的,竟能生出这般俊俏的小郎君。” 太后身边的嬷嬷立刻出声附和,跟着一起夸景年。 景年被夸得不好意思,红着脸回话,略有些稚拙的模样,引得太后更加喜欢。 她拉着景年说了会儿话,赐了一堆物件儿,读书用的笔墨纸砚之类的,还有一些金银玉器,这些皇上也赏了。 待太后露出疲色,景年识趣提出告辞,话还未说完,殿外传来清脆的笑声,脚步声未近,守门的宫女也未来得及进来禀告,笑声已先传了进来。 太后脸上的笑容立刻深了几分:“小七这孩子,一个小女娘,也不知学得贤淑些。” 她身边的老嬷嬷说:“七公主可是咱圣上的公主,哪是一般的小女娘,有您和陛下爱宠,何必委屈公主殿下收着性子。” 太后满意点头:“你说的也是。” 景年默不作声地听着,这话他熟,兄长阿姐他们要夸他,都会先贬一贬,挑些毛病,然后让旁人来夸。 说话间,一群人已经进了殿,打头的是个身穿红色骑装的高挑女娘,侧后跟着一个年轻郎君,两人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宫人太监。 “祖母,小七来看你了!” 女娘清脆的嗓音带着笑,直直朝太后和景年走来。:,, 394 第 394 章 “这些都是太后娘娘给我的……” 景年将一堆赏赐的物件儿拿给兄长看,这里头有些御赐的东西,只能摆着,用是不好用的。 “这块玉……” 陆景堂捡起一块玉佩,这玉上还挂着编好的坠子,编绳不旧但也不是全新,显然是用过的,像是从人身上解下来的。 景年看着他手里那块玉,神情古怪:“这是五皇子送我的。” “五皇子?” 陆景堂眉梢一挑:“你遇见五皇子了?” “恩,在太后宫里,还有七公主。” 景年鼓了鼓脸颊,戳着陆景堂手上的玉佩,嘟囔道:“我记得五皇子讨厌我的,今天他对我笑,态度可好了,还摘了随身带着玉佩送我,可是……” “可是你觉得他虚情假意?”陆景堂接话。 景年猛点头:“对!我觉得他还是讨厌我,就是……就是装出来的,不是真心的。” 景年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有一点点不好意思,毕竟是在揣度别人的好意。 但是如果跟阿兄都不能说心里话,还能跟谁说呢? 然而陆景堂只是拍了拍他脑门,夸道:“还算聪明。” 景年:“所以五皇子真的是装的,对不对?” 陆景堂失笑:“什么真的假的,别在家待着了,明儿就销假回国子监去。” “知道了。”景年仰着脑袋,拖长了声音回,怨念道:“阿兄你干嘛要在皇上面前说我坏话,好丢脸。” 陆景堂说:“你是想丢脸,还是想去给五皇子当个伴当?” “我想丢脸!” 景年毫不犹豫脱口而出,话一出口,见兄长忍俊不禁的表情,懊恼道:“我也不想丢脸,可是五皇子不是有伴读嘛……” 陆景堂并未将话说出口,只是递出去一个隐晦的眼神。 景年心领神会,惊道:“所以皇上属意的太……是……” 他张开手掌,在兄长面前摊开。 陆景堂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景年苦着脸:“我看陛下他年纪也不大,何必这么着急。” “你知道什么。” 陆景堂摇了摇头,想多给他讲讲,但既然不打算让景年掺和进来,这些事听多了也不好。 圣上看着身体还算康健,但毕竟这个年岁了,膝下的皇子们一个个长大成人,他便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衰老。 要不为什么会因为八皇子的出生而格外抬举罗婕妤,不就是因为刚刚出生的孩子,似乎意味着他还算得上龙精虎猛。 但昭明帝又不是个昏君,他虽心有不甘,可也明白那皇位迭代更替才是正理,没有哪个皇帝能一直坐在上头。 待他平稳心态,哪怕嘴上不说,心里却会开始琢磨立储之事。 他以为自己算得上公正,但宠爱五皇子宠了那么些年,心早就偏了,下意识地把可用的人往五皇子身边扒拉。 不管宗琅自己领会没领会到这番好意,他和另外几个有心皇位的皇子们一样,装也要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 像陆景堂这样的纯臣,就是最合适的拉拢对象。 所以五皇子不是不讨厌景年了,只是他长大了,有了想要的东西,懂得了暂时收敛脾气。 “算了,你回国子监好好读书,别搭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陆景堂叮嘱道。 他家年哥儿看着单纯好骗,其实颇为敏锐,而且也足够乖巧,不确定的人或者事,不会瞒着他。 景年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今天见面,他对昭明帝印象还蛮好的,但是一想到他想让五皇子当太子,景年就开心不起来了。 皇上他眼神不好呀! 陆景堂走后,景年坐在桌边,撑着下巴发呆。 松烟袖手进来,小心问:“少爷,小的去给您收拾书箧?” “去吧去吧。”景年百无聊赖地挥了挥手,眼神还是呆愣愣的,显然依旧沉浸在他的思绪里。 松烟以为他是今日进宫遇上了不开心的事,有意说些让他开心的:“少爷,今儿个云世子差人送了果子来……” 他话未说完,景年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吓得松烟一哆嗦:“少爷,怎、怎么了?” “阿廷!”景年一脸恍然。 松烟愣愣地问:“云世子怎么了?” 景年拍着自己脑袋说:“我今日进宫见着了五皇子,当时没在意,后来越想越觉得他十分眼熟,你方才说,我才想起来,他眉眼和阿廷有几分相像。” 其实不止是几分,单说轮廓眉眼,足有六七分相似。 他日日与云廷朝夕相处,两人亲密得很。 虽然他顾忌好友的和自尊心,从未询问过面具以及胎记相关的事,但那块面具并不大,景年天天看着云廷,对他已经极熟悉,心里觉得好友是个十分俊俏的郎君。 只是不管是谁,看他都先看那半张银面,反而对云廷的相貌印象不深,因为没人敢一直盯着他的脸看,除了景年。 也正是因为熟悉云廷的相貌,遇见跟他长相十分相似的五皇子,景年觉得眼熟,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为什么眼熟,闷着头跟自己较劲。 至于为何少时那次见面,景年没察觉到,一是因为当时他还没跟云廷碰过面,二来两人处得不好,景年是个有脾气的,不喜欢的人,连个眼神都欠奉,自然不会多关注五皇子长什么样。 松烟听他这么说,回道:“云世子与五皇子是亲亲的表兄弟,自然生得相似。” 景年想清楚了自己纠结半晌的事,并不感到高兴。 “阿廷比五皇子好看。”他肯定地说。 松烟没见过五皇子,跟云廷见过好几回,并不清楚两人长得究竟有多相似,到底哪个生得更俊。 但锦乡侯世子面上有胎记,是众所周知的事,他家少爷闭着眼睛就说云世子更好看,心那叫偏得没边了。 明日就要去国子监,今日是在家耍的最后一天,景年捡着爱吃的想玩的,吃了个够也玩了个痛快。 晚上睡前背了会儿书,原本都打算躺下了,一想到明天要回去上课,实在心有不甘。 好像睡一觉把仅剩的假期睡过去,十分不值得。 于是景年又爬起来,把他昨天看了一半的那本话本子翻了出来。 这些话本子是不许带进国子监的,景年大部分时候,是个极守规矩的学生,所以他要趁今晚多看一点儿。 原本只打算看两话就睡觉,但是那个话本子写得实在勾人,每一章都留着个小钩子,引着人想往下看。 景年倚靠在床头,一页一页往后翻,熬了小半宿,硬是将一整册都看完了,还威胁彩云彩霞两个,不许告诉兄长。 然而熬夜看到大结局没让景年感到快乐,他被男主角王生既舍不得青梅竹马又放不下温柔大小姐,最后左拥右抱大被同眠的结局恶心到了。 都是真爱! 虽然景年没有心悦过哪个小女娘,但他也晓得,人的心只有一颗,怎么地还能切成两半,一人一半啊! 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他们就是图色,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女娘,跟什么真爱没关系。 但是景年是跟着话本子里的剧情,整个的沉浸进去,既经历了青梅竹马的童真美好,又感受到了大家小姐的温柔,也跟着犹豫犯难。 不过他私心里,还是觉得应该同青梅在一块儿,毕竟幼时许了约的,感情也十分真挚。 不过若是王生更喜欢小姐,他也能接受,因为小姐也是个极好极好的小女娘。 但是王生他哪个都舍不得,所以他娶了大小姐,又纳了小青梅作妾! 景年一口气梗在胸口,差点儿被气死。 什么狗男人啊!既作践了温柔善良的大小姐,又对不起活泼纯真的小青梅。 景年愤而摔书。 第二天早上,不出意外景年困得差点儿起不来。 熬了小半宿,躺下之后又被那个大结局气得睡不着,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睡着。 “阿兄呢?” 景年将脸埋在热毛巾里,试图把眼下的青黑给敷走。 松烟:“大少爷一早便去上朝了。” 景年松了口气,还好,不用跟阿兄碰面,否则让阿兄晓得他熬夜看话本子,那就糟了。 因为距下一次休沐没几天了,景年心情还算放松。 家里的马车将他送到国子监,景年去找王监丞销了假,就得回去上课。 这些都是既定的程序,没什么为难的,景年跟王监丞关系不错,顺嘴问了一句:“不知卫二哥可回了国子监?” 王监丞:“尚未。” 他奇怪地看了景年一眼,卫绍武被他兄长痛揍一顿的消息,传得还挺广的,景年竟似不知道? 景年确实不知道,他是从卫绍武的其他朋友那里听说的。 景年觉得自己受罚挨板子很丢脸,那些勋贵纨绔,觉得他暴打施长文的英姿,飒爽极了。 有一说一,施长文是真的不得人心,人缘差得不行,整个班里跟他没仇也不讨厌他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施长文是斋长,这些勋贵子弟在他手里都吃过亏,恨不得套麻袋揍他。 但他一日是斋长,代表的就是国子监的规矩,他们敢因公报复施长文,回头就得吃更大的苦头。 而且施长文的阿爹是个战斗鸡,在朝堂上疯狂叨人,为了不给家里父兄惹麻烦,这些纨绔们硬是把憋屈吞进了肚子里。 哪想到景年看着斯斯文文,说动手就动手,看得他们爽极了,对景年也印象大好。 一个平日觉得景年在先生面前太装,不爱跟他玩儿的勋贵,搭着景年肩膀,两眼放光地问:“五郎,你跟哥说句实话,施长文那牙,是不是你们家派人敲掉的,你瞧见了吗?爽不爽?畅快不畅快?” 景年:“……?”:,, 395 第 395 章 景年回到国子监才知道,不用他为难日后如何与施长文相处,也不用发愁施长文仗着斋长的身份,携私报复,施长文被人敲掉一嘴的牙,已从国子监退学了。 朝廷选官,不光要看才华,还得看学子体貌,不说长得多俊,最起码要五官端正,无明显残缺。 比如云廷,别的勋贵子弟可以读书走科举路当官,他只能回家继承家业。 所以他待在国子监,众人只会想,他是不是要修身养性,他跟国子监请假,一请请半个月,监丞批得也很痛快,甚至不问一句做什么要请假。 施长文相貌倒是称得上一句端正,可缺了一嘴牙,往后说话都会含糊不清,基本上告别官场了。 如果他是那种潜心学问的人,没牙齿也不影响他读书,继续留在国子监也未尝不可。 但他这种人,别说潜心向学了,没出这事的时候,心思也不是全都放在学业上,如今牙齿没了,心态也崩了,怨天恨地的。 “听说他天天在家骂你兄长。”一个勋贵子弟跟景年说。 听见这话景年就不开心了,别说这事根本不是他阿兄做的——景年觉得以他阿兄的性格,就算要报复,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而且如果真的做了,不会瞒着他。 就算真是他兄长做的,那……那他也觉得施长文活该,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景年一本正经地解释:“不是我阿兄派人做的,我阿兄还教育我来着,他那么忙,哪有心思管我们小孩子打架。” 平日很讨厌旁人将他当作小孩儿,而且陆景堂说来,是他一辈的,甚至不比施长文大几岁。 但景年父母不在身边,兄长就是长辈,陆景堂跟施棋海同朝为官,他们打个架,施长文就回家告状,施棋海还上折子参陆景堂,这事景年一直记着仇。 如今抓住机会,就要暗搓搓的鄙夷他们父子几句,玩不起,他打了人,受罚挨打认了,施长文那么大一个人了,打不过他还告状。 其他人也觉得施长文父子俩怂巴得很,但他们还是觉得,这事跟景年脱不了干系。 “不然会是谁做的?” 他们说:“如今依旧没找到动手的人。” 景年觉得这话很没有道理,不能因为找不到人,就说是他家做的对吧? 他不满道:“施长文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还有他阿爹,比他还讨厌,指不定是他阿爹惹了人,报复在他身上。” 其他人拿不出实质的证据,只能说时间太巧了,但心里还是有所怀疑。 景年懒得同他们争辩,相信的人不用他说也会相信,不信的人他如何解释都会找到反驳的理由。 他在国子监里关系最好的两个人,一个云廷,一个卫绍武,都没回来。 景年在家养病的时候,和卫绍武通过信,听说他被他阿兄又打了一顿,既同情又觉得好笑。 同时不由庆幸,他家兄长虽然偶尔也凶,也会罚他,但还没对他动过手。 至于云廷……景年倒是没少见他,云廷几乎每天都会探病,他那话本子都是云廷给他带去的,让他在家看着解闷。 但是回了国子监,反而只剩下景年一个人了。 之前也没觉得,现在景年才在国子监待了半天,就觉得无聊了。 背书上课的时候还好,精神集中在书本上,到了课间休息时间,景年憋了一肚子话想跟云廷说,可一扭头,对上的却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只是个说过几句话,关系一般般的普通同窗。 景年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失落,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好像有点儿过于习惯云廷的存在了。 以前他来上课,都是随便坐,找个合适的空位置就坐下,就连肖仲德都同过桌。 可自从云廷到来,这两个多月,他再未和其他人坐过一处,有时遇到特殊情况,云廷来晚了,他会将身旁的位置先给云廷占住。 云廷倒是不用给他占位,除了他,没人会往云廷身边坐。 后来连占位都不用了,因为其他人都知道景年身边的座位如果空着,那是给云世子留的。 他跟其他同窗的关系并没有得到长足的发展,但他一点儿都不觉得寂寞,甚至每天都觉得很充实很开心。 硬要说有什么开心事,似乎也说不上来,也许是书里看到的一句话解出歧义觉得有意思,也许是吃到了一道特别美味的菜品,又或者是发现园中的野猫下了崽,偷偷揣了饭团去喂猫。 这些细碎的小事,都因为有人同他分享,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那个人不会介意他的玩笑,愿意认真倾听他的每一句话,包容他的缺点,有时候甚至过于纵容。 他笑他闹,那个人都陪着,他的所有情绪,都能在他身上得到反馈。 景年捂着胸口趴在桌上,心中情绪翻涌,说不出的复杂。 他好像有点儿想阿廷…… 明明前天才见的面。 这跟他以前交的朋友,都不一样。 若是其他朋友,分开之后,偶合会想念,也不过是想约着一起出去玩,而不是单纯的思念这个人。 可能因为阿廷格外好吧? 景年想,再没有遇见过比阿廷还好的人,他能遇见他,跟他成为好友,真是运气好。 要是以后阿廷有了别的朋友,也会对他这么好吗? 景年心口用处一股酸涩,光是想一想,他都觉得很难过。 可这这样是不对的,朋友多是好事,他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嫉妒心和占有欲,就希望好友只有他一个人呢? 一瞬间,景年觉得自己十分卑鄙。 他自己都有许多朋友,竟然妄图独占云廷的友情。 他惭愧地埋下头,心虚地想,他当然不会阻止阿廷交朋友,他……他只要对阿廷好,特别特别好,那他就会是他最好的朋友吧? 如果不能当他唯一的朋友,就当他最好的朋友吧。 景年整理好情绪,下定决心,一定要趁着云廷还没交上其他朋友,抓紧时间好好笼络他,先培养一下感情。 想是这么想,晚上景年一个人回了号舍,忽然觉得不大的房间,格外冷清。 他坐在书案后读书,读到不解的地方,下意识喊了一声“阿廷”,想找云廷讨论一番。 可是他的声音落下,屋里又恢复了安静,没有人走到他身边来,俯身同他说话。 他放下书,闷头开始写字。 先生说,习字静心,景年一连写了十多张大字,蜡烛都快燃光了,才搁下笔,揉着手指上床睡觉。 睡也睡得不够安稳,总觉得屋里太安静了,静得有些吓人。 便天气又热得很,景年心情越发烦躁,在床上翻来覆去小半宿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不出意外又起晚了,早饭想都不用想,提着书箧跑得飞快。 好在勉强赶上了,到的时候他们班正要排队去放牌,景年赶紧排过去。 只是因为太匆忙,早上梳头的时候扯着了头发也没来得及整理,头皮一直隐隐作痛,怎么都不舒服。 书箧里也没来得及装点儿吃的,硬生生饿了一上午。 天气太热,堂里太闷,头疼肚子饿,怎么都不舒服。 景年勉强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好在今天要背书,他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将今天的课业背完,背上衣裳都汗湿了,额上也一层汗。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室外的热得让景年心生犹豫,要不去会馔堂混一顿算了,不然就得顶着大太阳去取餐,再拎回号舍吃。 他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 但是想着早上就没去,中午再不去,松烟该担心了,这才鼓足勇气踏出门,立时被迎面而来的热浪冲得头晕眼花。 这温度跟火炉一样,烤得人皮肤都开始发痛了,景年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一口气跑到门口。 松烟伸长了脖子瞧着,一看到他家少爷,刚想问早上怎么没来,话到嘴边已经变成了:“少爷你脸怎么这么红?” 他担心地看着景年:“是哪里不舒服吗?” “太阳晒的。” 景年抹了把汗,觉得自己可能是跑得太快了,被太阳晒得头晕。 一会儿回号舍,一定要拆了头发重新梳,也不知道怎么扯着了,头越来越痛,之前只是一块儿头皮疼,现在好像大半个脑袋都在疼,太闹心了。 松烟看着他家少爷,怎么都没办法放心。 他家少爷皮肤白,稍微脸红一点儿就十分明显,现下是脸红得有些离谱了,整个人像一块儿红玉。 “少爷,要不您还是跟我回家,咱们找个大夫瞧瞧,许是之前到伤没养好。”松烟说。 景年不愿意:“我昨天才来,今天就回去,开什么玩笑。” 他以为松烟看出他不愿意待在国子监,所以替他找借口让他回家。 打发走操心的书童,景年提着食盒匆匆往号舍走,想着早点儿回去早点儿避开太阳,这也太晒了。 厨房不知道今天只有景年一个人吃饭,送的依旧是两人份的餐食,打开食盒看见满满当当的饭菜,景年瞬间心情低落。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饿过头了,明明早上没吃,上午饿得不行,现在却没什么胃口。 勉强吃了一些饭菜,吃了也不舒服,沉甸甸的坠在胃里头,很难消化的感觉。 重新梳了头发,可能因为扯得时间长了,头还是痛。 下午回堂上课,一同窗见到景年,下意识开口:“五郎,你脸怎么这么白?” 景年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一直都很白啊。 那人又说:“你头上怎么这么多汗?” 景年更觉得奇怪,这么热的天,哪个不出汗? 他揉了揉额角,头痛道:“周兄,你别晃,晃得我眼晕。” “我没……欸五郎!” 396 第 396 章 景年怎么都没想到,他刚回国子监,才待了不到两天就倒下了。 他中暑了。 躺在号舍的床上,景年已经醒了,但头还是晕得很,也没力气。 迷迷瞪瞪看见大夫从他腕上抽手,坐到一旁书案上写好药方,有人进进出出,他听见大师兄的声音,让人拿了方子去抓药。 景年觉得丢人,闭着眼睛继续装晕。 反正他是真的不舒服,脑袋昏昏沉沉,跟晕着也差不多。 一直装到听见陆景堂的声音,听见兄长说要带他回家,景年再也躺不下去了。 “我不回去……” 他以为自己用了很大力气,其实声音很小,要不是陆景堂耳聪目明,留了心在他身上,这一声抗议就被忽略回去了。 “醒了?” 陆景堂在幼弟床边坐下,看他顶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虚弱地躺在那里,心里颇不是滋味。 方才他已经看过了,这号舍还没家里卧房一半大,却要住两个人,家具床铺书案也都简陋得很。 陆景堂自己是吃过苦的,梦里梦外,都经过了漫长的苦日子,但他自己吃苦无所谓,却见不得幼弟吃苦受罪,他这般努力,为的不就是让家人不再吃苦。 他心里有些后悔,或许前几日年哥儿是真身子不舒服才留在家中,他竟擅自揣度,以为他在家躲懒,逼他回国子监。 明知道年哥儿惧热怕冷,他只当他被养得太娇,没想到或许是他体质不如旁人。 “阿兄……” 景年松松地抓着兄长衣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回去。” 太丢人了,他难道是国子监第一个被热晕的学子吗? 会不会就此留名,就跟前面几届,一个学长在会馔堂呕吐,吐了斋长一脸这件事一样,离开国子监许久,还有人拿出来讲。 景年自己比较了一番,分不出他和那位学长,到底是谁更丢人一些。 但是那位学长已经离开国子监了,他还要在这里待到毕业! 所以景年坚决不回去,回去岂不是坐实了他体弱多病,柔弱不能自理? 笑话,他大好儿郎,怎么能背上这样的名声。 他就是昨晚没睡好,然后饿了半天,才会小晕一会儿。 真被阿兄领回去养病,脸就丢光了。 陆景堂不理解:“现在这样,又不能去读书,回家养好了病再来不好吗?” 景年坚持:“我很快就好了,喝完药睡一会儿就好了。” 陆景堂眉头紧锁:“不行,你一个人,半夜烧起来都没人知道。” 说着要抱景年起来,带他家去。 景年原本发白的脸,硬是憋出一点儿红。 被兄长一路抱出去,他真就丢脸丢到家了。 “不……” 景年一边推拒,一边努力想法子,看见疾步走进来的云廷,跟见着救星一样,立刻松开抓着兄长的手,朝着云廷伸手:“阿廷!” 云廷绷着脸走到床边,看见景年白着脸的憔悴模样,脸色又沉了几分。 景年抓着云廷的手,急巴巴地跟陆景堂说:“阿兄你看,阿廷回来了,他会照顾我的。” 说完生怕他的话难以打动兄长,又拉云廷作证:“是吧阿廷!” 云廷下意识点了点头,他没听到前因,但不妨碍留下承诺,照顾景年本就是他会做的事。 陆景堂:“……” 他揉了揉额角,心累头疼。 他家傻小子,是怎么能理所当然地说出让云廷照顾他这种话的? 他现在每次见到云廷,就会产生一种割裂感,他能从云廷身上看到那个冷心冷情的承平帝的影子,但他家小五郎,就像一团火,在一块万年寒冰上来回蹦哒,试图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拉下神坛。 景年坚持,云廷也不管不顾地护着,陆景堂不好强迫他,只能眼不见为净,叮嘱了几句好好喝药,然后就离开了。 陆景堂一走,景年松了口气,放松地躺回床上。 云廷拧了帕子给他擦脸,眉头一直未松开:“怎么弄成这样……” 景年身上暑气未褪,出着冷汗,身上却热得很,有气无力地说:“可能因为昨晚没睡好,早上没吃早饭……” 云廷眉头拧得更紧:“怪我,我该早点儿回来。” 他是临时有事出京了,陆景堂能看出景年拖着不回国子监,云廷也能看出来,原本以为景年不会这么快回来,才放心出去办事。 然而刚进京,就听人传了消息来,掉头打马国子监,紧赶慢赶,正赶上景年跟陆景堂抗争,赖着不回家。 现在听景年这么说,云廷心里十分内疚,他要是早一日回来,五郎也不会这样。 “关你什么事呀。” 景年看见云廷,原本想说一句“你怎么才回来”,不是抱怨,只是想见他。 幸好这话还没说出口,这还没说呢,云廷已经自己给自己找责任了。 他好像已经将景年看作了自己的责任。 景年想到什么,话锋一转:“不过跟你确实有点儿原因。” 云廷心头一跳,就见景年从床头一摞书里,抽出最底下一本拍给他:“你看,你给我的话本子,你不是说你都看过了……” 原本他来国子监,是没打算带话本子的,但这本熬夜看完的实在意难平,一口气堵在胸口,想好好跟云廷说道说道,这才带了过来。 云廷随手翻了翻,送到景年手上的话本子,他确实都大致看过,不过是检查有没有掺杂不该有的东西,跟陆景堂一个心态。 这本他记得挺“干净”的……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云廷没看出问题。 景年差点儿撑着床坐起来,将话本子翻到最后,拍着大结局那章,气乎乎地质问云廷:“你也觉得这个结局很好,王生两个都喜欢,两个都娶了是对的?” 云廷听出不妙,也觉得这话不对,立刻否认:“我没觉得,两个都喜欢是假的,真心怎可分割。” 景年顿觉找到了知音,他来的路上跟松烟讨论,松烟竟然觉得这个结局很好! “我熬了小半夜,气得差点儿睡不着。”景年郁闷道。 云廷也不觉得他幼稚,安慰道:“怪我,下次给你寻更好看的话本子。” 说完微微皱眉:“话本子可以白日看,不要熬夜,伤眼伤神。” 景年小声:“我就是想看一会儿,然后不知不觉就看了好久……” 云廷从不责备他,温和道:“我守着你,看你入睡。” 景年莫名耳热,绞着云廷衣袖:“那我也不能一直靠着你对吧。” 云廷:“不对。” 景年:“啊?什么不对?” 云廷反握住他的手,嗓音平静,充满笃定:“可以一直靠着我。”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景年眼神游移,试探着问出自己担心地事:“这也说不定,若是你……你有了别的友人,说不定会更喜欢别的朋友,哪还顾得让我倚靠。” “不会。” 云廷毫不犹豫道:“只有你,不会有其他人。” 他想要的,从来只有景年一个人。 “我也不是不要你交其他朋友。” 景年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他忍着心里满胀的快乐,矜持道:“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个,就是咱们是先认识的,感情深一些,要比其他人特殊一点儿,对不对?” 云廷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再没有比景年对他而言更特殊的存在了。 景年高兴得差点儿笑出声,果然,阿廷觉得他是他最重要的朋友! 他身体还没好,头还晕着,昨晚也没睡好,跟云廷说了一会儿话就犯起困来。 但是精神上又很兴奋,拉着云廷絮絮叨叨,强撑着不愿意睡。 云廷见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手掌轻轻覆在他眼部,温声道:“睡一会儿,药好了我叫你。” “不想喝药……” 景年咕哝了一句,闭着眼睛。 温热的掌心温度比他的脸要高,他不太适应地眨了眨眼,浓长的睫毛扫过云廷掌心,痒意从掌心蔓延至心口。 他下意识收回手,想挠一下手掌,祛除那股痒意。 手收到一半,被横空拦截,被景年伸手抓住,手指纠缠,压在了他怀里。 “借我用一会儿。” 景年依旧闭着眼,看不到就能脸皮厚一点儿。 “旁边的书你可以随便看。” 这般困着云廷,好像怪不人道的,但景年就像刚得到了惦念许久的宝物的小娃儿一样,恨不得睡觉的时候能把宝物抱在怀里睡,但云廷显然不是很适合让他抱着睡,所以景年置换了一下,选择牵一下手,这能让他睡得更踏实更安稳。 云廷自然不会不答应,他僵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敢换,一直到景年呼吸变得平稳悠长,才轻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坐姿。 他就守在景年床边,没有去动景年的那些书,一眼不错地看着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书有什么好看的?平日可难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毫无顾忌地看他想看的人。 很多时候,他都会不自觉地被景年吸引注意力,长久的,专注地看着他。 然而景年清醒的时候,如果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太长时间,就会被感知到。 景年会扭头冲他笑,叫他“阿廷”,问他有什么事。 云廷往往随口编一个问题或者起一个话头,就能糊弄过去,但是接下来却不能继续盯着景年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就是喜欢景年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就是喜欢那个人填充在他的视线里,只要景年在他身旁,他空洞洞的胸口,就会被慢慢填满。 好像他历经了千难万险,才寻到他,所以贪恋到一眼都舍不得错过。 “五郎……”云廷突然轻轻喊了一声。 景年睡意沉沉,没有被叫醒。 云廷又喊了一声:“年哥儿?” 景年还是双眼紧闭,呼吸都没有乱一分。 云廷像一尊雕像,又恢复了沉静。 过了一会儿,“雕像”缓缓动了,他俯下身,握着景年的手,在他葱白泛粉的指尖,落下一个轻不可察的吻。 397 第 397 章 景年这次中暑生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安安稳稳睡了一觉,起来捏着鼻子喝了一碗苦药,身子立刻舒服多了。 第二天就生龙活虎的要去上课,怎么都不肯再躺着。 云廷劝没劝住,见他状态确实还行,就没硬拦着,跟景年一起去堂里读书。 景年是大好了,反而是云廷,先是出京办事,惦记着景年想早些回来,紧赶慢赶的,一回来就听说景年病了,又不眠不休地守着他。 晚上景年睡着了,云廷记着陆景堂的话,担心他晚上烧起来,夜里起了好几回,到景年床边上,摸一摸额头,不烫才回去休息。 要不是景年坚持不答应,他能在他床边再守一夜。 到了白天,云廷虽然没有哈欠连天,但眼底的青黑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景年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又很心疼,中午压着云廷不许他去取餐。 “我去我去,你不让我去,那就去会馔堂。”景年拽着云廷不许他走。 这大太阳的,谁都不想让对方顶着烈日去取餐。 景年想让云廷回号舍歇着,吃完午食,还能消停的睡两刻钟,好歹缓一缓劲儿。 云廷一想到他昨天被热晕过去,更不答应让景年去。 两人互相拉扯一番,看不下去的卫绍武说:“得,我去,我去行了吧!” 他本来还在家养伤,景年是伤好了在家多赖了几天,他是被兄长打了一顿伤上加伤才刚刚养好。 成国公世子可没陆景堂那么好说话,卫绍武伤刚好,就被兄长给撵了回来,不许他在家继续躺着。 景年一听,毫不犹豫占这个便宜,拱手就谢:“多谢二哥,二哥仗义,那我和阿廷就先回号舍了。” 卫绍武对着面前讨喜的笑脸,好气又好笑,知道心疼云廷,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卫二哥呢? “滚滚,我这是知恩图报,谢你让我在堂里用上冰盆子。” 景年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中暑,国子监终于改革了,给各个学堂添了冰盆,免得再有学子热晕过去。 原本景年不愿意回家,硬要留在国子监很积极地回去上课,就是想把这件事的影响缩小到最小,没想到这冰盆一派下去,整个国子监都晓得,他,陆景年,被热晕了。 今日他来上课,遇上不认识的监生,还会冲他拱手,谢他“晕得好”。 景年:“……” 景年一点儿都不想要这个谢! 他和云廷回了号舍,洗把脸,说了会儿话,卫绍武便拎着两个食盒进来了。 将景年家里那个食盒放下,卫绍武笑嘻嘻地说:“怎么样,要不要跟我拼个桌?” 他朝着景年挤眉弄眼,露出怀里一个瓷瓶:“瞧瞧,二哥这里可有好东西。” 景年倏地瞪圆眼睛:“你偷偷藏酒!” “小点儿声!”卫绍武吓得连忙往门外看,他伤刚刚养好,可不想再去挨一顿。 景年收了声,小声问:“你怎么带进来的?” “这你就别管了,就问一句,喝不喝?”卫绍武说。 景年有心想让云廷吃过饭睡一会儿,若是留下卫绍武拼桌喝酒,中午这点儿时间就混过去了,午休是别想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拒绝了:“不喝,你自个儿喝吧。” 说着去跟云廷开食盒摆菜。 卫绍武不甘心地凑过去:“我这可是好酒,上好的梨花白,你不喝亏大了。” 景年不在意道:“哦,那你替我多喝两口。” 他对酒没什么偏爱,若要喝,甜口的果酒能多喝几口。 好酒的裴止笑话他,说他不是喜欢喝酒,给他一杯果子汁他也能喝得开开心心,纯小孩儿口味。 卫绍武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越是不顺着他,他越是要跟你对着来。 景年这里碰了壁,他又去问云廷:“云世子,喝不喝酒?干吃菜有什么意思,喝两口小酒,这才叫美。” 也就是跟景年一起,和云廷打交道多了,否则换云廷刚来的时候,他哪敢问这些,早跑得远远的了。 云廷和景年已经将他们的午餐摆好了,各盛了碗饭在书案后坐下。 听见卫绍武的话,云廷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淡然道:“我听年哥儿的。” 卫绍武:“……?” 不是,这么弱气的话,您是怎么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景年哈哈大笑,得意的眉飞色舞:“卫二哥,别白费力气了,阿廷跟我才是一伙的。” 卫绍武气笑了:“得,算我多事。” 他这一瓶梨花白放出去,不晓得多少人自掏腰包要跟他一起拼桌吃饭,搁这俩人这,他好声好气反还不领情。 “行吧,你们吃,我走了。”卫绍武揣着那瓶酒,拎着食盒走了。 景年给云廷夹了一筷子菜,笑嘻嘻道:“卫二哥也真是不怕打,要是被逮住了,可就惨了。” 云廷应了一声,景年又问:“阿廷,你喜欢喝酒吗?我家里还有几坛好酒,从我姐夫那拿的,原本……” 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让云廷察觉出点儿不一样来。 “原本怎么了?”云廷问。 “没什么。”景年笑了笑:“原本是姐夫拿给我宴客的。” 云廷微微挑眉:“没宴?” 景年鼓了鼓脸颊,有点儿小郁闷:“客人不见了……” 他后来还托兄长去找,找了挺久,都再没听说过余承平的消息,似乎这个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云廷心头一跳,想到什么,状似不经意地问:“哦?那位客人叫什么?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 景年一无所知地吃着饭,一边吃一边跟云廷说:“是认识你之前见过一面的朋友,觉得很是面善可亲,原本约好一起去喝酒,我临时有事走了,忘了留地址,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云廷:“……” 面善可亲?这说的是余承平吗? 他以为景年已经忘了那个人,那张面具,现在处于半废弃状态,不敢拿出来用,又担心以后会用上不能彻底废弃,只能压箱底。 “算了不说了,以后若是能寻到他,我再带你见见。” 景年看着云廷的脸,忽然笑起来:“虽然阿廷生得比承平兄俊朗,可你们的眼睛,都是一样漂亮呢。” 他很早就有这种感觉了,其实余承平的脸实在平平无奇,反衬得那双眼睛分外出彩,景年记忆深刻。 跟云廷熟食后,他偶生这种想法,越想越觉得两人眼睛都很好看。 “欸,声音也有点儿像……”景年自言自语,说着笑起来,觉得很有意思。 云廷:“……” 他的心都提了起来,一时间不敢说话,就怕多说多错。 做面具的那个谁,不是跟他保证,除非面具掉下来,或是身形其他地方露出马脚,否则绝不会有人将面具跟他本人联系起来吗? 他也不想想,除了景年,谁会盯着他看,谁会对他熟悉到这种程度。 有那个胆子的没那个心,有那个心的没那个胆,景年大概是最熟悉云廷的人了。 以前还能戴一张面具糊弄过去,现在他要是再戴张面具,恐怕光凭身形,景年就能认出他来。 至于余承平,一面之缘而已,那会儿景年光注意他眼睛了,时间过去这么久,只记得他似乎挺高,其余步态身形,实在印象不深。 好在景年只是一时话赶话想到而已,跟云廷浅提了几句,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开始吐槽他看的那本话本子。 两人边吃边聊,吃得也还算快。 最后一碗甜品收尾,景年拦着不让云廷收拾桌子,催他去洗漱:“你快洗洗去睡会儿……” 云廷觉得自己不需要,这些年他几乎不愿意在锦乡侯府安稳待着,四处奔波,哪里都去过。 有一回跟船出海,遇上巨大的风浪,船翻了,他和两个手下抱着船板飘了好几日才到他们平日补给的小岛。 中间几乎没合眼,就怕眼睛一闭就不知道飘哪去了,或是沉进水里。 那不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他活的这近二十年,遇到的凶险可太多了,多到云廷已经习以为常。 他只是不甘心,不愿意认命。 这次回京之前,还睡过几个小时,昨晚也睡了,只是起了几回夜而已,他一点儿都不觉得有什么。 但景年心疼。 云廷触及景年心疼的眼神,像被烫到一般,第一回不敢与他对视,迅速撇开头。 景年收拾好了碗筷,全装进食盒里,去净了手,见云廷坐在床边发呆,走过去坐他床边,笑吟吟道:“快睡吧,昨夜你守着我,现在我守着你,你放心睡,我看着漏刻,绝不会让咱们迟到的。” 越说越来劲,平日都是云廷守着他,他生病、受伤,都是云廷照顾他,这是第一回他守着云廷。 景年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推着云廷躺下去,还去摸了把扇子,似模似样地给云廷打扇扇风。 丝丝凉风拂面而过,刮得云廷心头火热,他素来警醒,景年温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烫得他浑身发燥,如何也睡不安稳。 这怎么睡得着…… 云廷僵硬地躺在床铺上,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不管是因为近旁有人,还是因为那人是景年,两者相加,他这一觉是睡不下去的。 但景年一片好心,他不忍他担忧,便闭着眼睛装睡。 他装睡的技能可比景年强多了,表情平静呼吸平稳,景年一点儿没察觉,打扇的动作都小了许多,生怕吵到云廷睡觉。 云廷身上发热,心头发甜,一想到景年守在他身旁,心里便软成一片。 原本只是想装一装哄哄景年,没想到不知不觉,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398 第 398 章 中暑事件过后,景年虽然小小丢了个脸,但因着替同窗监生们谋了福利,在监里反而有了点儿奇怪的好人缘。 连带着,日日与他同进同出的云廷,似乎也没那么让人畏惧了。 本来嘛,虽然听了一些传言,但云廷在国子监两个多月,除了帮景年打架那一回,没跟任何人动过手起过冲突,连句坏话都没说过谁的。 就是性子冷一些而已,这世上有人天生热情有人天生冷情,凭什么去要求一团火安静,要求一块冰能温暖其他人呢? 有些人主动去和景年、云廷交往,云廷那头虽然碰了壁,景年却又结识了几个还不错的同窗友人。 虽不如与云廷关系密切,也不似跟卫绍武一般打闹无碍,但多少有了别的朋友。 景年一直记着他“占据阿廷最重要朋友地位”的计划,每当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就对云廷加倍的好,生怕他因为自己有了新朋友就觉得他变心了,从而改变心意。 而且没了讨人厌的施长文,景年在国子监的日子越发好过。 倒不是说剩下的监生都是好相与的,而是没谁再敢觉得景年好欺负了。 之前施长文动不动阴阳怪气他,景年都忍下来了,旁人还觉得他好欺负,哪晓得他不爆发便罢,惹急了,宁愿拼着受罚挨板子也要出一口气。 不说施长文被敲掉的牙齿,想想他被景年揍成猪头的脸。 噫,兔子急了还咬人,景年就是只钢牙小白兔。 景年不是爱惹事的性子,旁人不招惹他,他也不会随便欺负人。 他心中自有一股侠义,碰见家境清寒,病体支离的学子,会私下掏出银钱,请可靠嘴严的学正、教授转交。 寒门学子跟他借书,只要是真心想读书,且爱惜书本的,他都愿意借。 他学业优秀,虽然年纪小,但回回月考旬考,皆名列前茅。 不骄不躁,也骄不起来,有那么个兄长,学得再好似乎都理所当然,也亏得景年心大想得开,换成陆景贤那样的性格,恐怕早就因妒生恨了。 也不像一些勋贵子弟一样狗脾气,说翻脸就翻脸。 恰恰相反,他很开得起玩笑,人也仗义,又不是无脑凑热闹。 寒门学子服他,勋贵子弟们也爱找他玩儿,时不时找他出谋划策。 景年偶尔跟他们凑个热闹,大部分时候又觉得他们过于喧嚣,还是喜欢拉着云廷,或共读或同游,总有说不尽的趣味。 甚至还偷偷喝过一回酒,景年从家里偷偷夹带来的,不是不能休沐的时候约上云廷共饮,怎么说呢,安分久了,就是想干点儿坏事儿。 或许是因为偷喝的酒太香太醉人,又或者是因为景年酒量实在太差,不过三两杯酒下肚,他便颊飞艳色,两眼迷离,扒拉着云廷,一遍一遍念叨,说他才是云廷最要好的朋友,不可以对别人比对他更好。 酒气熏蒸,蒸得云廷都要醉了。 他抱着喝醉的景年,一遍一遍承诺,绝不会有人比他更重要,景年说几遍,他就应几遍。 怀里是醉酒撒娇的心上人,云廷烧得心头火热,有心想做些什么,但见景年实在醉得彻底,又不忍心冒犯,苦熬一宿,守着喝醉了的景年,也不知道是在折磨谁。 国子监像一个围墙,虽然困住了一些人,但也保护了一些不愿意被卷进漩涡里的人。 景年对政治不是很敏感,但也渐渐察觉到,国子监里的那些隐动。 有人拉帮结派,有人离间挑拨,但有众位师长压着,这些只能算小动静。 如果说国子监的那些动静,只能算微波轻荡,朝中已称得上风云骤起。 景年从兄长、姐夫、云廷,甚至是卫绍武口中,都提前听到了许许多多的消息,有些消息很快会散播出来,有的会隐下许多关键,有的放出来的只是一道假象。 大皇子遭斥,二皇子五皇子起了冲突,三皇子意外受伤,四皇子因一件小事遭圣上斥骂,闭门不出。 七皇子落水,六皇子立刻跟着生了病,被他生母圈在宫里养病。 去岁宠冠一时的罗婕妤突然得了失心疯,听说是因为谋害皇子,七皇子落水与她脱不开关系。 于是被夺去位份,打入冷宫,八皇子也抱给了别的宫妃抚养。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事最不可能是罗婕妤所为,她的儿子是皇上最小的孩子,如今尚在襁褓之中,能不能养大还是两说,现在就急着除掉其他皇子为八皇子开路,未免太过可笑。 然而事实如何,知道的人闭口不言,不知道的人同样不敢多说。 每一件事都搅动着许多人不得安宁,这些变动的背后,似乎都意味着,要变天了。 但这只是一个开端。 …… 五年后,陆家。 琉璃院里,水榭亭中,二人对坐。 一炉火,一壶茶,几盘果子,倒称得上悠闲适意。 耳旁笑声阵阵,院里的秋千上,锦衣郎君将秋千高高荡起,又打了几个花式,惊得小丫鬟们心惊肉跳,又不敢吵着他,担心他摔下来。 一旁的几个小娃娃一点儿不害怕,反而高兴得很,又跳又叫,尖叫声快把房子给掀翻了。 裴止给自己添了点儿茶水,摇头笑道:“年哥儿是真讨孩子喜欢,上回我和阿萍闲聊,说以后要给喜娘挑个好郎君,不巧让喜娘听见了,你猜她怎么说?” 陆景堂不答反笑:“你也是闲的,喜娘才多大,就开始想这个。” 裴止说:“我这叫未雨绸缪,你没养过女儿,你懂什么?不早早替我家喜娘打算,日后何处去寻尊她护她,又和她处得来的郎君?” 陆景堂垂眸喝茶,他是没女儿,但他阿姐阿妹,都是他一手操持的婚事,也是操了许多心的,能理解一些裴止的心。 裴止还没忘记刚才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你猜喜娘怎么说?” 陆景堂瞥了院子里跟外甥外甥女玩成一团的幼弟,摇头笑道:“是不是说要嫁给年哥儿?” “你怎晓得?”裴止惊讶道:“她也跟你说过?” “那倒不是。” 陆景堂放下茶杯,淡然道:“如意也这么说。” 陈如意是陈朔和陆蓉的长女,今年五岁,陈朔这些年一直外任,原本三年前要调回来的,后来又没成。 他是家中唯一嫡子,他在外当官,陆蓉应该留在家中替他侍奉公婆,只是他阿娘去世的早,景年又是陈绍老丈人的关门小弟子,便干脆让陈朔带着陆蓉一起去赴任。 他是不想儿子,却挂念未见面的孙子孙女,几个月前,陆蓉带着一双儿女回京,长女陈如意五岁,幼子陈斐才两岁。 原本三年前就要回来的,临出发前,陆蓉才发现又有了身孕,陈朔在当地驻军任职,不能随意离开,夫妻两个也不敢让女儿一个人上路,只能作罢。 裴止看看院子里,一窝蜂挤在景年腿边的小娃娃,忍不住打趣:“年哥儿这般讨小女娘欢心,怎地还没讨个喜欢的回家?别是跟你这个兄长学的,我听说……” “慎言!” 陆景堂收了笑脸,似乎不太愿意提这个话题。 裴止声音压低两分:“难不成是真的?皇上也真够喜欢你们兄弟两个,之前想将七公主许给年哥儿,现在又……” 陆景堂眉头紧锁,这些年他靠着那场梦,避开了许多麻烦,却也遭遇了许多梦里没有的麻烦。 譬如梦里,七公主下嫁给了陆景贤。 但现实中,此世的陆景贤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七公主了,可陆景堂没想到,七公主竟然会因为他家年哥儿生得俊,就看上景年。 之前陆景堂完全没往这方面想,在他心里,他家幼弟还是个满身孩子气的小郎君,他将七公主和陆景贤放在了一齐,压根没想到会有这一茬。 其实仔细想想,两人也不过差了两三岁,七公主受宠,陛下多留她几年,刚好出嫁。 这种消息当然不会明着传,陆景堂听到暗示的时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要不是有……有人帮忙,等到皇上真下了旨,再想挽回就难了。 裴止觑着他脸色,小心道:“年哥儿跟七公主,实在不合适,但这位可是中宫……倒也不碍你的立场,你若是有意,何不……” 七公主是五皇子胞妹,他这大舅子,不跟任何皇子沾边,岂会让唯一的幼弟去娶七公主。 陆景堂冷着脸:“你最近是太闲了,干起拉媒保纤的活来了。” “你以为我愿意啊!” 裴止连声叫苦:“年哥儿都加冠了,连个相好的小女娘都没有,她不好催你,就逮着我催,我到何处去给她寻个好弟媳,年哥儿都不听我的。” 所以他才想着迂回一下,两个妻弟,好歹解决一个。 陆景堂朝院中点了点:“你瞧瞧,这是能娶妻的样子吗?” 裴止扭头看了一眼,几个小娃儿争着抢着往他身上爬,景年一只胳膊上吊着一个小外甥女,带着她们荡悠这玩儿呢。 裴止忍俊不禁:“可不是,年哥儿自己还像个小孩儿,娶了妻,不知道是他照顾妻子,还是带着妻子整日游玩。” 他这么说,陆景堂又不是很乐意了,替幼弟说了几句:“差事办得还是很利索。” 三年前的那场会试,景年下场参考,会试第一,殿试第一,为新科状元郎。 试卷揭名后,昭明帝数次惋惜,说可惜景年乡试未能取中头名,否则又一个三元及第。 点出两个三元及第,还是同胞兄弟,史书上都没记载过这样的奇事。 不过一门双状元,也够荣耀了。 之后景年入翰林院,领翰林院修撰,倒是走了他兄长的老路。 399 第 399 章 其实陆景堂曾经犹豫过,要不要让景年缓几年再去考科举,这几年朝中暗涌丛生,风波不断,实在不是入朝的好时候。 然而转念一想,朝堂上又何时太平过,若是心有所忌,一开始就不必踏入这个漩涡,如林鸿方一般,当一个醉心学问的学者即可。 但景年多少还是有点儿想法,也是,打马游街,春风得意,哪个读书人没做过这样的美梦。 陆景堂中状元那年,景年还在老家,没能亲眼看见,遗憾了许久。 但他却是亲眼目睹过他姐夫裴止游街,裴止虽然只是探花,但他生得俊,他那一届的状元榜眼,皆不如他,风光无限。 于是景年觉得差不多了,就下场了。 有一个太优秀的兄长,对景年而言,也是很大的压力。 好在他争气,点了状元。 入翰林院之后,里头的许多人,跟他姐夫、甚至兄长都当过同僚。 如今陆景堂升吏部左侍郎,再往上走个一两步,只能入阁了。 可他如今什么年岁?还不满三十! 任谁晓得,不得夸一句天纵英才。 裴止也不差,如今在大理寺任职。 所以景年入翰林院之后,日子过得还算轻松,最起码没人敢刁难他。 每日修修书,没书修就看书,翰林院多的是书给他看。 以前陆景堂在翰林院的时候,时不时的还会被皇上召进宫给皇子们讲学,如今皇子年纪都大了,底下的小皇子又太小。 而且几个皇子斗得头破血流,这几年六皇子七皇子陆续成年,也有意无意的掺和进去,今天这个被弹劾,明天那个闹出了事,不是这个伤了,就是那个病了。 皇子之间势同水火,昭明帝年纪大了,他虽然偏心五皇子,但并不是说完全不在乎其他几个儿子了。 如今看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心中难免难过,既要管理国事,还得操心儿子,哪有心思召什么翰林讲书。 景年乐得轻松,每天干完活早早下班,约上好友,喝喝小酒,尝一尝各家酒楼的美食。 他现在酒量比以前好多了,最起码不是两杯倒,怎么也得三四五杯才会有醉意。 他这小日子过得,可惬意了,裴止瞧见就要酸两句,他在翰林院的时候,都没景年过得这么舒服自在。 景年笑嘻嘻回:“因为我无所求啊!” 升不升官无所谓,要是当不了官了,就回家吃他兄长的。 兄长给他置办了产业,铺子良田都有,景年什么都不干也不会没饭吃,只要他不败家。 裴止没话说了,他多少还是有点儿想法和追求的,否则现在也进不了大理寺。 景年过得好,大家都替他开心,唯有一个,他的婚事。 爹娘不在身边,陆景堂和陆萍,一个长兄一个长姐,跟爹娘也差不多了。 陆景堂忙,而且他觉得幼弟年岁还不算太大,不用太心急。 陆萍就太着急了,大弟不成婚,她管不了,可景年不能学他兄长啊! 她倒不是催着景年现在就娶妻结婚,只是担心他和陆景堂一样,一拖拖到而立之年。 最让她忧心的是,别家年轻郎君,到了这个年轻,多少有点儿思慕艾,她家幼弟,跟还没开窍一样,见着漂亮的小女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一天天的乐呵呵的,跟人约着出去玩儿,还能激动得半夜睡不着。 愁死了,愁得她天天催裴止,让裴止好好跟景年讲讲。 裴止笑道:“年哥儿有亲兄长,陆子清不管,你让我这个姐夫管?” 陆萍瞥他一眼:“二郎未娶妻,洁身自好,不像你,听说你以前风流得很?” 刚嫁过来的时候,跟裴止说话都不敢大小声,现在好了,一张嘴就拿住了裴止心虚的点。 裴止也拿妻子没办法,生怕妻子继续跟他翻旧账,灰溜溜地跑来找景年。 两个孩子一听说要到舅舅家去,追在他身后,喜娘拽着阿爹胳膊不放,欢哥儿还拿着本书,装模作样地说有疑问要去向舅舅请教。 给裴止气笑了:“你爹我是探花,你有什么问题不能问我?” 喜娘超大声:“我舅舅是状元!第一名!” 裴止:“……” 得,自取其辱。 景年今日休沐,在家带小外甥和外甥女耍,裴止带来的两个小娃儿一见着景年,立刻奔了过去,一大四小玩成一团,欢哥儿的书早就不知道丢哪去了。 裴止看着身上挂了四个崽的景年,摇了摇头,转头去找陆景堂,两人烹一壶茶,倒还挺有话聊。 景年的婚事是一方面,两人聊了几句,都觉得现在替景年张罗婚事,实属想不开。 另一方面,裴止听到一个传言,来向陆景堂求证。 虽然陆景堂态度冷淡不愿多谈,但他这番反应,反而验证了那个传言。 裴止看着院中笑闹的小舅子和几个孩子,似在自言自语:“我知道你想置身事外,可身在其中,如何片叶不沾?那位……心性刻薄,当年那事,折了他面子,定然记恨上了五郎,若是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陆景堂放下茶杯,瓷器在桌面上扣出一声轻响。 “此事怨我。”陆景堂淡声道。 当年景年入宫,陆景堂生怕皇上瞧上景年,送到皇子身边给他心爱的儿子铺路,特意让景年扮得像个富贵如意的公子。 他的目的确实达成了,可没想到,七公主是个看脸的,在太后宫中,一眼瞧见了景年。 其实这不是他们初次见面,但第一回见面的时候,景年还是个小娃儿,一团孩气,七公主年纪也不大。 如今他们都长大了,曾经精致漂亮的小娃儿,长成了芝兰玉树,皎皎如月的翩翩郎君。 一眼惊艳,七公主上了心,偷偷跟云贵妃暗示了心意。 云贵妃一听说是陆景年,立刻想到了他身后的陆景堂、林鸿方,以及裴止、陈朔等人。 这些人和势力,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是皇党,都很值得拉拢。 五皇子费了不知道多少力气,也没能跟他们搭上,有一个景年,反而将这些人都联系了起来。 况且景年本身也很优秀,外貌自不必说,才华是昭明帝都夸了的,况且他们也不在乎这个。 家世虽说弱了些,但有陆景堂,眼瞅着他们这一脉要起来了。 再说,他们可是皇族,还有哪个家世比他们更强的。 云贵妃怎么想怎么觉得合适,五皇子也喜不自胜,他虽然讨厌陆景年,但要是陆景年成了他妹夫,陆景堂还能不帮他?林鸿方那些弟子,弟子的弟子,还能不帮景年这个小师弟、小师叔? 还有宣威侯府,那可是掌着兵的! 想到景年身上代表着的那些势力,五皇子对景年的恶感几乎消失殆尽。 当然,前提是景年成为他妹夫,为他所用。 赐婚这种事,自然是要去找皇上,云贵妃是宠妃,从来不愁如何向皇上提要求。 昭明帝听说七公主瞧上了景年,细一斟酌,也觉得十分般配。 是啊,景年这性子,不适合辅佐皇子,当个驸马倒是正合适。 这些宫里的消息都传得隐晦,陆景堂被梦中的记忆误导,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昭明帝已经写好了圣职,只是还没下印,五皇子甚至找到了景年面前,以兄长的身份,连敲带打,让以后要对七公主好,又许诺说以后会给他好处。 然后他就被打了一顿。 当然不是景年动的手,他甚至没能反应过来,云廷已经一脚把五皇子踹飞了。 陆景堂此时也察觉不妙,紧急开始补救,但已经有些晚了,宫里的秘密,很多时候都不是秘密,许多消息灵通的人都听到了风声,甚至有不怀好意的来给他道喜。 好在他不是孤军奋战,云廷比他能用的手段多多了,他只能从昭明帝这边想办法,云廷直接折腾得七公主和云贵妃打消了念头。 几个皇子互相攻讦陷害的证据被翻了出来,昭明帝焦头烂额,差点儿气晕过去,一时间也顾不上七公主的婚事。 后来这件事就作罢了。 当然,这事也不是没代价的。 他们和五皇子一脉彻底交恶,云廷遭了重罚,受五十廷杖,闭门思过半年。 之后陆景堂再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阻止景年跟云廷交往,在外人看来,云廷的行为纯属吃力不讨好。 他若是和景年交好,何必破坏他的婚事?七公主是美人,性子也不差,虽略有骄纵,可天之骄子,陛下的掌上明珠,骄纵一些不是理所应当? 况且,景年是他好友,七公主是他表妹,好友娶了他妹妹,岂不是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的。 就算景年不愿意,也不关他的事,何必闹成这样。 反正没人信他是为了景年,都觉得锦乡侯世子,果然是个疯子,脑子不正常,不能以常理揣度。 但陆景堂知道,以云廷的骄傲,不屑于为了自己的路故意破坏七公主的婚事。 虽然是七公主占据了他的身份,但他恨的从来都不是七公主,而是罪魁祸首云贵妃,以及后来多次招惹他,让他厌到极致的五皇子。 总之,事到如今,再想这些也晚了。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和五皇子一脉水火不容。 正如裴止担心的那般,最后上位的,不是五皇子还罢,若是,陆家兄弟,绝落不到好下场。 偏偏昭明帝近几年身子不如以往,却越发偏宠五皇子,如今五皇子势大,压得其他几个兄弟出不了头,不是太子,胜似太子。 裴止又叹了口气:“要不你们……” 话未说完,管家疾步走来,面色凝重,裴止适时闭嘴。 400 第 400 章 裴止回到家,陆萍立刻迎上来,给他解了衣裳,换上家常袍服,这才殷殷问道:“怎么样?” 裴止神色凝重:“这事暂时不要提了。” 陆萍面露急色,追问道:“怎么了?年哥儿又说什么了?是不是又说什么歪理?我说不过他,你可别让他绕过去了。” “不是。” 裴止握住妻子的手,紧盯着她:“你先别急,听我说,你老家来了信,说……” 老家? 陆萍愣了一下,:“是阿爹阿娘出什么事了吗?” 她说着就慌了起来,起身无措道:“到底是什么事?我们、我是不是现在要回去,二郎他、他如何说?” “不是阿爹阿娘,你先别急。” 裴止拉着妻子坐下,“是你阿爷。” “阿爷?” 陆萍恍惚了一瞬,如果不是裴止提起,她几乎忘记老家还有阿爷阿奶。 她方才甚至想过是不是二叔二婶出什么事了,就是没想过阿爷阿奶。 说她不孝也好,但陆萍实在对阿爷阿奶,尤其是阿爷缺乏记忆。 她是家中第三代第一个出生的孩子,但因她阿娘不讨爷奶喜欢,连带着也不喜欢她。 尤其是她还是个女孩儿,阿爷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阿奶嘴里都是嫌弃的话,也不愿意照顾她,陆萍会走路之前,都是阿娘就将她捆在背上,背着她下地干活。 陆萍两岁的时候,三房生了陆景贤和陆芷这对龙凤胎,一下子就成了陆满仓和陆刘氏的心尖肉。 吃的不好,陆萍三岁了,话还说不利索,搓陆景贤和陆芷的尿布都搓熟练了。 后来陆景堂出生,陆萍开始带弟弟,干家里的活儿,陆蓉出生,又背着妹妹干活。 她是整个陆家,最沉默最不引人注意的孩子。 陆刘氏嫌她是个女娘,整日骂骂咧咧让她干活,陆满仓不管教孙女,连个眼神都不给,陆萍记忆中,跟阿爷唯一的交流,就是她十四岁的时候,三叔要将她许给韩家,阿爷说让她老实听话,嫁过去了要伺候好韩家的郎君,莫给三叔招祸,莫给家里丢人。 陆萍呆坐在回椅子上,眼神茫然:“阿爷……他怎么了?” 其实心里已经有所感,若只是伤了病了,恐怕裴止不会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裴止轻声道:“老爷子摔了一跤,于数日前过世了。” 他见妻子默然不语,面有哀色,握住她的手,安慰道:“祖父耄耋之年去世,算得上喜丧,家中还有欢哥儿喜娘需夫人照看,切莫哀毁过度。” 陆萍用手帕擦了擦脸,说实话,她心里的茫然,远大于伤痛。 她也是嫁给裴止之后,才知道原来那场婚姻有多可笑。 新婚之夜,裴止奇怪,她明明成过一次亲,为何还是……原来她所谓的前夫,根本不能人道。 嫁了这样一个郎君,婆婆却逼她生孩子,她生不下来,就受着蹉磨,若是真生了,恐怕连命都要没了。 这样的好姻缘,是她亲三叔给她选的,是她阿爷阿奶压着她爹娘同意的。 陆萍性子软,但不代表她傻,若不是阿弟有出息,她一辈子都毁了。 况且,阿爷阿奶不光毁了她,还想毁她的弟弟妹妹。 陆萍知道,这些年陆家二老老老实实待在老家,并不是他们不想来京,而是二郎施了手段,压得他们不敢动弹。 否则,以那二老的偏心和刻薄,他们一房岂能有安生日子过。 就算在老家,他们还想磋磨阿娘,没少去她阿爹阿娘家中找事。 陆萍对祖父母实在没什么感情,每年送一份年节礼,就算全了礼数了。 现在听说祖父去世,要说多伤心,只能骗一骗外人了。 裴止又揽着妻子肩膀,细细安慰几句,陆萍整理好心情,渐渐恢复平静。 她是外嫁女,本朝律法并不强求她这种情况回家乡为祖父奔丧,在家守孝一年,平日吃用、穿着注意一些即可。 当然,若是两个弟弟回家乡,陆萍也很愿意跟他们一起回去一趟,见见阿娘,叔叔婶婶。 等等…… 陆萍倏地抬头:“二郎和年哥儿,是不是要丁忧?” 裴止点头:“是,还有陆景贤,他是长孙,定是要回去的。” 陆萍皱眉:“别提他。” 陆景贤是众所周知的五皇子党,陆景堂为了拨清关联,也因为确实跟三房关系不好,数次明着落陆景贤面子,平时办事也毫不留情,堂兄弟是出了名的水火不容。 陆萍自然是站在她阿弟这一边,又因为之前一些事,对堂弟们恶感丛生。 “好,不提。” 裴止好脾气道:“你也别担心,二郎最受陛下爱重,定会夺情。” 陆萍想想,这些事她操心也没用,夫郎和阿弟都比她懂得多,她听他们的就好。 “我先去收拾一下。” 陆萍起身说:“要给欢哥儿和喜娘,制几件素淡点儿的衣裳。” …… 陆府。 景年和陆景堂,也在讨论这件事。 景年撑着脸叹气:“阿爹肯定很伤心。” 他爹是个有点儿糊涂的大孝子,哪怕二老偏心,依旧心里记挂着父母。 从老家寄回来的信里,景年知道他爷奶没少去他家里找事,要这要那更是常态。 他家现在也不缺这点儿银钱,更没有少给二老孝敬,但他们就是能干出“从大房抠东西拿回家压箱底压到烂”这种事。 陆杨氏现在已经想开了,她儿子出息,女儿嫁得好,丈夫糊涂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把年纪了,计较那些做什么。 景年和陆景堂也是一样的想法,爹娘开心就好,如果给祖父母一些东西能让阿爹开心,那就给吧。 不过要让他们,尤其是景年,对祖父产生什么感情,那就有点儿难了。 陆景堂是大房长子,好歹还感受过一点儿来自祖父的关爱,虽然那点儿关爱少得可怜,跟陆景贤完全没法比,也在陆满仓的偏心中日渐消磨。 景年三岁家里就分了家,幼年记忆就是阿爷阿奶蝗虫一般来他家里要东西,跟陆萍对祖父母的感情差不多,约等于没感情。 所以听说祖父过世,他只是稍微难过了一下,便开始理性思考。 “阿兄,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乡?我是不是要上丁忧折子?”景年问道,他们肯定是要回老家奔丧的。 “上吧。” 陆景堂面色淡然,“明日我们一同上。” “不知道陆景贤是不是也是明日上折。” 景年皱着眉,一脸嫌弃:“真不想和他们两个碰面。” “见不了几面。” 陆景堂说:“回乡多带几个人手,别跟陆景承独处。” 陆景贤这一世并没有如陆景堂“梦里”一般,得七公主垂青,成为驸马。 他确实跟七公主有过交集,相貌出众才华也不错的陆景贤,也给七公主留下了一定的印象。 但前一世他还是个探花郎,好歹也算风光过,这一世发展比前一世拉垮多了。 跟景年更是没法比,从相貌到才华,被碾压得提都提不起来。 七公主跟景年是没成,但她还是那个天之骄女,就算退而求其次,陆景贤也称不上那个“次”。 陆景贤几年前娶了诚意伯的嫡女,这位伯府小姐,年过二十依旧待字闺中,一是因为相貌不佳,据说极肖其父。 诚意伯陆景堂见过,肤色黎黑,满面虬须,膀大腰圆,有点儿像老家镇上的杀猪匠。 二是因为诚意伯嫡女,曾经定过两回亲。 第一回是男方病死了,第二回是男方悔婚。 陆景堂知道点儿内幕,诚意伯小姐的第一个未婚夫,算是被她吓死的。 她当着那位胆子不太大的郎君的面,让下人勒死了他的外室,摔死了他的外室子。 那个郎君回去就生了病,一病不起,人没了。 陆景贤娶诚意伯嫡女,当然不是因为喜欢,甚至不是为了他自己。 陆景贤一直暗中跟陆景堂较着劲儿,陆景堂不成亲,陆景贤一心想娶个高门贵女,否则也不会拖到二十多岁身边无人。 诚意伯门第倒是挺高,但“贵女”实在不是他想的那样,陆景贤还有别的选择,不愿意这么委屈自己。 他娶诚意伯嫡女,是受了五皇子的暗示。 五皇子需拉拢诚意伯,急人所急,诚意伯唯一发愁的就是他嫡女也是独女的婚事,诚意伯小姐自己外貌不佳,对男方外貌要求不低,陆景贤恰恰合适,他们陆氏兄弟,出了名的外貌出众。 也可以说,陆景贤为了他效忠的“主子”,出卖了自己。 嗯,也算是忠心了。 景年一度怀疑,是不是因为他和兄长跟五皇子不和,陆景贤才一头扎进去,坚定地支持五皇子。 可是他记得,在他和五皇子正式交恶之前,陆景贤似乎就和五皇子有了交集。 这么说来,只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了。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果五皇子上位,就算他不找他们麻烦,陆景贤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景年不想多讨论陆景贤,细想片刻,说:“阿兄,我觉得陛下不会批你的折子,会夺情要你留下的。” 陆景堂默然良久,忽然问:“云世子何日归京?” “他说大约九……” 景年瞪圆了眼睛:“阿兄,你怎么知道阿廷要来京?” 如果说景年和五皇子是大家都知道他们有矛盾但彼此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见面甚至会寒暄两句给一个假笑,那云廷跟五皇子,就是将不和摆在了面上。 五皇子也挺能装一人,跟其他几个兄弟斗久了,知道隐藏小脾气,现在见着跟他斗得最狠的二皇子,还能客客气气喊一声“二哥”。 唯有云廷,他们两个见面如果不打起来,一定是因为昭明帝在,云贵妃都不管用。 401 第 401 章 景年在国子监待了两年,诚心堂一年,率性堂一年,原本率性堂的学期还未满,但他殿试已经点了状元,授职翰林院,自然不用继续留在国子监读书。 景年离开国子监后,云廷也从国子监退学,但他没有在京中长留。 一则跟五皇子关系实在太差,云贵妃和锦乡侯不敢继续留他在京,锦乡侯数次来信,催他回家。 二则云廷自己也有事,长期待在景年身边,沉溺于温柔乡,心气儿都快消磨没了。 那些怨愤,似乎已经无关紧要,若不是五皇子时不时的蹦哒挑起云廷的负面情绪,他大概会觉得,就这么安静的守在景年身边,已经很好了。 这三年来,景年在翰林院当差,云廷有时会来京,他甚至不进京城,他在京郊有别院,其中一个还是温泉别院,约着景年外出游玩,在别院住上几日,放松身心。 有时候云廷不在,景年心情不好,或是贪凉或是想泡温泉,也会自己打马过去。 那庄子上伺候的下人,都认得景年,对他比对云廷还熟悉。 不过每次来,待不了太久,时间最长的一回也不过月余。 景年请不了那么长时间的假,每日他去翰林院,傍晚云廷来接他,两人一起在京城寻摸那些好味的馆子,遇上好酒,当然也要尝一尝。 若是晚上太晚,偶尔会在云廷府上住下,第二天早上云廷叫他起床,再送他去翰林院。 如果不是云廷只送他到门口,景年几乎有一种回到国子监的感觉,两年同窗,两年同舍,朝夕相处,这份深情厚谊,是旁人再比不上的。 上回云廷来京,已是半年前,他每次来京时间并不固定,景年不知道兄长是如何知道的。 陆景堂没回答他的问题,眼睑微垂,面无表情。 景年不敢吱声,虽然陆景堂很善于隐藏情绪,但景年了解他的阿兄,此时是兄长正在思索问题,不能打扰的时候。 过了好一会儿,陆景堂才开口:“明日我和你一起上丁忧的折子,陛下不一定会同意,但你一定要坚持,我会想法子送你回去,记着,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别慌,没有收到我口信,不许回京。” 他这么说,景年反而一下子害怕起来:“阿兄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听这话音,好似京中要发生什么变故似的。 “慌什么。” 陆景堂淡然道:“不过是离得远,消息不畅通,担心你听风就是雨,让人骗了。” 景年半信半疑:“我哪有那么好骗。” 陆景堂反问一句:“那你说,京中能出什么事?” 景年支支吾吾:“皇子夺嫡什么的,他们斗得那么凶……” 陆景堂垂眸道:“他们斗他们的,陛下安在,还能捉了我去不成。” “是、是哦……” 景年尴尬地笑了两声,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陆景堂看着幼弟一无所知的笑脸,心下叹气。 是啊,所有人都觉得,哪怕几个皇子斗得再凶,只要陛下还在,就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可谁能想到,平日身子还算康健的昭明帝,一夕之间就瘫了。 口不能言,不良于行,储位之争瞬间白热化。 五皇子登太子位,奉旨监国,二皇子不服,暗中谋划逼宫。 行事之日,消息泄漏,五皇子提前埋伏了人手,将二皇子瓮中捉鳖。 正当五皇子得意之时,却发现他也不过是一只螳螂,还有黄雀,在后面等着他和二皇子拼得两败俱伤。 大皇子和三皇子以及六皇子不知何时联合起来,两人虐杀了七皇子,弄残了四皇子,八皇子恐惧之下,为了保命纳头臣服。 他们将五皇子和一众后妃,堵在了宫中,两方人马拼杀,血流成河。 五皇子的人马在之前二皇子的垂死挣扎中损失不小,最终还是“黄雀在后”的大皇子和三皇子以及六皇子占据了上风。 这两个一个虽是皇长子,却因生母卑微不受重视。 一个明明跟二皇子是同一个外家,就因为二皇子的母妃是嫡女,他的生母是庶出,不但没能得到徐国公府的支持,反而还要为二皇子这个兄长鞍前马后,替他铺路。 一个恨,一个怨,两人毫不留手,手段残忍血腥。 六皇子是整个宫里的小透明,他年岁和五皇子相近,跟他的跟班一般。 可他是皇子,哪有皇子这么窝囊的! 那一夜具体发生了什么,在场的人都不敢多提,但后宫多了几个疯妃,四皇子残废,自此一蹶不振,体弱多病的八皇子直接被吓病,没过多久就病逝了。 最受昭明帝和太后宠爱,自幼跋扈的五皇子自然也没落着好,他那样的刻薄性子,小心眼又记仇,还有昭明帝作靠山,几个兄弟,哪个没在他手上吃过亏。 曾经这是五皇子最得意的事,他是父皇最宠爱的孩子,只要他和其他兄弟起了冲突,大部分时候,父皇偏向的都是他。 可曾经做下的恶,如今都成了催命符。 三皇子对五皇子的怨恨,几乎要跟他对二皇子的恨相媲美。 大皇子更不用说,欺负他最多的就是五皇子。 六皇子这个年龄跟五皇子最相近的皇子,在宫中待遇天差地别,若说心中没有怨气,那是假的。 三人在这方面达成了一致,他们当着昭明帝和云贵妃的面,对五皇子施以酷刑。 他们没杀五皇子,只是为了留着他折磨出气。 陆景堂的那场梦,是围绕他自己做的,那一夜他并未亲身经历,甚至当时也不在京中,只是后来零零散散收集到了一些信息。 只知道大皇子和三皇子背后,还有曾经安王的影子。 安王曾是昭明帝皇位最大的竞争者,先皇属意的继承人,后来夺位失败,被昭明帝圈禁,却不知道他在宫中、禁军之中还埋了多少钉子。 一夜天翻地覆。 第二日,不光朝臣们懵了,昭明帝自己大约也很绝望。 他仅有的八个儿子,最疼爱的那个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二儿子死在了老五手里,大儿子、三儿子还有六儿子联合起来,杀了他们的弟弟老七。 四皇子残了,要在大皇子、三皇子和六皇子中间选一个继位,他一个都不愿意。 可是没有别的选择了,除非他甘心将好不容易夺来的王位传给宗氏旁支。 所以昭明帝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各地驻军进京勤王都没理由。 就当大皇子、三皇子和六皇子以为尘埃落定,他们三个准备再内斗一番争那个位置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云廷从哪弄出一批人杀进了宫。 禁军被他们来回内斗几乎搞废掉,如今尚未恢复平稳,底下人马各为其主,三个皇子还互相安插内奸,一乱起来,甚至不知道该听谁的。 云廷的人手数量虽然远比不上禁军,但个个皆是精兵,武器也十分精良。 他又不需要把所有禁军都杀了,擒贼先擒王,他只要把那三个皇子控制住就够了。 当着昭明帝的面,云廷亲手杀了他的三个兄弟,写好的圣旨,昭明帝自己用印。 虽然不知道昭明帝是如何接受突然冒出来的儿子——想来以云廷的性子,也不需要他接受,反正朝臣是挺难接受的。 不接受也没法子,八个,不是,九个皇子,除了云廷,只剩下残废的四皇子和还瘫在床上养伤的五、不,六皇子宗琅。 宗琅虽然没残,但听说身上的肉被削掉许多,云廷显然也没有谦让双生兄弟的意思,他和宗琅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差。 以前大家还想不明白,明明是表兄弟,也没利益冲突,往后五皇子若是登临大宝,他还得在表弟手下讨生活,为什么要将关系闹那么僵。 现在终于清楚了,感情云廷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设身处地,换成是他们,他们也不乐意啊! 话说回来,陆景堂梦里是这么个经过和结果,但现实已经发生了许多变数。 最简单的,梦里陈朔迷恋七公主,他阿爹掌着五城兵马司,五皇子利用他窃了兵马司的权,大皇子等人占据上风的时候,陈绍身死。 陈朔因为父亲的死愧悔难当,一意孤行去刺杀三皇子,事败被擒,连累着想救他的林鸿方也下了大狱。 林鸿方这把年纪了,怎么经得起折腾,直接死在了狱中。 可现实里,陈朔已经和陆蓉成亲,甚至不在京中。 五皇子少了陈绍手里的这部分兵权,还能打得赢二皇子吗? 这些年因为景年,他也没少跟云廷打交道,他记得梦里云廷根本没在京中待多久,加起来恐怕也不足一年。 他大部分时候在外练兵——旁人都不知道云廷那支天降奇兵从何而来,是哪里练出来的见过血的战士,可陆景堂知道。 嘉应府连着海,云家在发家封侯之前,就是当地豪商,偷偷做着海贸生意。 云家发家之后,背靠着云贵妃,海贸生意便光明正大,规模越来越大。 可云廷他不光管生意,他私下养了私兵,养兵花钱,云廷作为锦乡侯世子,最不缺的就是钱。 更别说,他的船队还在外岛发现了几个金矿银矿,私下开采出来,用不完的银钱。 云廷将他手里的人放出去练兵,山匪海盗,海岛土民,都是他的磨刀石。 除了他带入京城的那批人手,云廷手里还有一支强劲的海军。 后来倭寇侵犯沿海,就是云廷的那批海军为主军,痛击了倭寇。 其实如果陆景堂愿意,他完全可以凭借梦里的记忆改变更多的事,甚至影响皇位更迭也不是不可能。 但他没有,或许从他内心深处,还是盼着,真正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云廷。 402 第 402 章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青山绿水,白墙绿瓦,朗朗书声,怡然自得。 耳边是孩童清脆的读书声,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书案上,暖洋洋的,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咚咚!” 窗棂被人轻扣了两下,景年倏地睁大眼睛,扭头看去,是他一个族叔,如今在族学里处理后勤杂事。 他回乡为祖父奔完丧后,留在了家乡为祖父守孝,族学里有人来请,请他去为学子们讲书。 陆景堂这些年没少给族学投入,扩建校舍,延请名师,还买了许多祭田充成族产,他们一脉的声望,已经远超族长一脉。 不过族长也不介意,族里能出两个状元郎,还有什么好苛求的呢?他们陆家眼看着发展起来了,现在阖族上下都依靠在陆景堂这棵大树之下,巴不得他枝繁叶茂,哪会有人给他找不自在的。 陆氏族学也今非昔比,不过一个开蒙族学,已经出了一个三元及第,一个状元,还有两个进士,这些年陆续还有人中举。 虽然不如景年等人,在他们这个小地方,也能称得上一句学业有成的举人老爷了。 因此陆氏族学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求学之地,许多举人、秀才,还有富商,都很愿意将自家孩子送到陆氏族学读书。 景年在家待着无聊,他在为祖父守孝,不好四下游玩,想着兄长为族学投入良多,他现在还在吃他阿兄的喝他阿兄的——翰林院薪供实在不高,要么怎么说清翰林呢,这个清,大概也是指“两袖清风”的清。 于是便应了邀请,去族学讲学。 原本族学里的意思,是只让他给那些要应考的学子讲学,就没几个学生比景年年纪小。 他又不是来加班的,后来就改成了每旬有两日是给应考学子讲课,其他时间,就当个普普通通的蒙师,给小娃娃们讲讲三百千啊,诗经楚辞之类的。 别的不说,小孩子们读书声都比那些成年人好听。 让孩子们继续读书,景年绕出门去,客气问道:“十七叔,有什么事吗?” 陆十七将同拉到一旁,轻声解释:“你家里刚来人说,京里给你来了信,我担心是什么急事,所以来找你,这边我找人帮你看着,你快回家去看看,别误了事。” 京里? 景年下意识问:“是我阿兄吗?” 当初他和兄长一起上了丁忧的折子,还有陆景贤也一样。 但是昭明帝不放人,尤其是陆景堂,他原本的话音,是让陆景贤回去守孝,长孙嘛。 虽然陆景贤是他爱重的五皇子的人,但是他更倚重陆景堂,以陆景堂的职能,他忽然抽身,吏部确实得乱上一段时日。 后来陆景堂不知道怎么跟皇上说的,他夺情留任,回家奔丧后再回朝任职。 陆景贤跟他一样,景年回乡为祖父守孝。 景年听兄长说,皇上很是遗憾,说原本打算等他在翰林院任期满,就将他外放出。 这路线,几乎复制了陆景堂,显然昭明帝有培养之意。 当年景年跟七公主没成,虽然他自己本身也不愿意,但还没轮到他表态,先让云廷给搅浑了。 因为云廷过于激烈的反抗态度和手段,将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身上,许多人一度以为,云廷觊觎七公主这个表妹。 他一个毁了脸的丑八怪,脾气还那么坏,唯一的背景优势项,在皇家公主面前不值一提,他凭什么? 很多人都这么想,包括五皇子和七公主。 听说云贵妃倒是有这个亲上加亲的意愿,但她的两个孩子都不同意,只能就此作罢。 因此景年身上,除了五皇子,倒没有拉多少仇恨,最起码昭明帝待他依旧挺好的,后来还是点了他的状元,也打算对他委以重任。 当不了翁婿,再给大雍培养一个能臣,也是不错的嘛。 总之,放景年回家守孝,昭明帝很不情愿。 朝堂之上,陆氏兄弟中,他最瞧不上的是陆景贤。 倒不是说陆景贤有多差多碍他眼,可是比才华能力,他不如陆景堂能干,比容貌性格,他不如景年讨喜。 景年是那种,长得好看的没他才学高,才学高的绝没有比他好看的。 陆景贤什么都占不着第一,有景年和陆景堂两个珠玉在前,他自然就被衬得黯然无光。 可是五皇子想留下他,陆景堂又很坚定得想送景年回乡,照明帝就松了口。 横竖景年年纪还小,就算耽误几年也不碍事,昭明帝如是想。 因此最后留下守孝的,就景年一个人,就连三郎四郎都被陆景堂带走了。 陆十七说:“应该是吧,来找你的是你家那个松烟,他没说。” 景年笑着安抚道:“十七叔别慌,也可能是我什么朋友。” 他足有好几个月没收到阿廷的信了,昨晚躺床上还有点儿怄气,他寄过去的三封信都没收到回信。 “你先回去看看。”陆十七说:“没事你再回来也行,或者明儿个再来。” 景年扭头看了一眼,正歪着脑袋扭着脖子往外瞅的小学生们,吓得一个个缩了回去。 他心中一阵好笑,接受了陆十七的好意:“成,那我先回去,这里就麻烦十七叔了。” “客气,客气……” 陆十七连声说着,目送景年回去收拾了书本,又教育小学生们几句,这才回家去。 在族学门口见着松烟,听他说第一句话,景年脸上的笑就消失了,神色变得凝重。 松烟说:“是三郎君送信回来的。” 景年知道,兄长将三郎四郎带在身边,不是因为他们有多能干多优秀,因为他们最可靠。 派三郎回来给他送信,一定是有极重要的事。 等他回到家,看见满身风尘,表情沉重的模样,心中的忐忑又加深几分。 “三哥,是出了什么事吗?”景年担心地问。 三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二兄的信,你自己看吧。” 景年连忙接过信拆开,果然是他兄长的笔迹。 原本以为会很厚,然而就抽出来薄薄的一张纸,就这一张纸,都没写满,景年顷刻间就看完了。 看完之后,他就懵了。 又看一遍,还是很难理解。 他抬起头,眼底皆是茫然:“三哥,这……这信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懂?” 什么叫“锦乡侯世子原为五皇子”,锦乡侯世子,不是阿廷吗?五皇子是宗琅啊!跟阿廷水火不容的,阿廷怎么会是五皇子?他们表兄弟两个抱错了? 可是也不对啊,阿廷脸上有胎记,宗琅又没有,而且阿廷明明比宗琅大将近一岁。 还有,他走的时候,皇上不是好好的吗? 几个皇子斗生斗死,但也都还算健全,怎么这才几个月,一下又死又残的。 最关键的是,阿廷……阿廷要继位当皇帝了? 景年整个人都傻了,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很难理解吸收信上的信息。 要不是这信是他阿兄写的,三郎亲手送回来,他肯定会觉得是别人伪冒的。 三郎同样神色复杂,他是从京都出来的,自然清楚如今京城最大的新闻是什么。 他也同样清楚,景年和云廷,不,现在应该叫宗廷,他也清楚景年和宗廷关系有多好。 换成是他,最好的朋友突然变成皇帝了,他也难以相信啊! “就是信上写的意思。”三郎说。 景年依旧一脸茫然,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三郎也不好多说什么,该说的陆景堂在信上都说了,其他的他也不清楚,他就知道堂弟的好友,突然变成了皇帝。 堂兄弟两个面面相觑,景年捏着信纸边看边发呆。 陆杨氏看不过去了,拉了幼子一把:“先让三郎休息休息,吃口热饭。” 侄子回来连自家门都没进,先来他们家给年哥儿送信,让他洗洗脸换身儿衣服也不干。 “三哥,你先去休息吧。” 赶路大家都晓得,吃不好睡不好,吃苦受罪的。 景年揉了揉额头,声音里透着无措:“我、我再看看……” 他试图把手上的信纸,看出花来。 三郎把信送到了,算是完成任务,放下心来,安安心心去吃饭休息。 他一走,陆杨氏便满脸担心地问幼子:“是不是二郎那里,出了什么事?” “没……没有,阿兄好好的。”景年连忙安慰阿娘。 大概也猜到家人会担心,陆景堂开头就写了他安然无事,裴止和他阿姐也好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陆杨氏松了口气,喃喃道:“我也不懂你们的差事,阿娘不求你们多有出息,平平安安的就好。” 以前盼着孩子能高中,能当大官,在京里待了几年,涨了见识,没少听什么抄家灭门的,甚至还凑热闹,跟邻居去看过菜市口斩首。 那可是她当时想都不敢想的大官,说杀就杀了,家里的小郎小娘,也都没个好下场。 陆杨氏提心吊胆了许久,但孩子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她拦着不让又是什么道理?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陆杨氏要跟景年阿爹一起回乡的原因之一,她被吓到了,又觉着自己留着,没法帮着孩子,还不如回去老家,她自在,自家的儿郎也能放心出去打拼。 如今她再说什么,不盼着孩子出息的话,只会让人觉得她虚伪。 可陆杨氏内心最深的期盼,确实已经变成了希望孩子们平安康健。 景年眼眶一热,握住了阿娘的手:“阿娘,阿兄那么厉害,我也长大了,会帮阿兄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是啊,其实没必要想那么多,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阿兄要平安,还有……还有阿廷,他平安就好。 403 第 403 章 再订阅一些,小可爱萌就能立即看到兴奋到癫狂的我了哦~当然结果是好的,她就说嘛,做梦也做不出这么大的。 所以哪怕半宿没睡,方锦绣现在依旧精神奕奕兴奋不已。 “姐姐。”景年没睁眼,又软乎乎地喊了一声,扭着身子往姐姐怀里钻。 “小猪仔。”方锦绣揽着弟弟拍了拍,有这么个粘人乖巧的崽,真是想象不到的快乐。 景年躺在她怀里睁开眼睛,一本正经道:“不是小猪,我不好吃。” 生产队是不让自家养猪的,每家每户养鸡的数量也有限制,猪都是生产队养着,过年的时候交够了集体的,剩下的给村里人分。 景年以前被抱着去看过小猪仔,旁边的小孩儿对着小猪仔流口水,说等小猪仔养大就能吃肉了。 景年也想吃肉,肉肉可好吃了,但是他不想吃自己了。 方锦绣噗嗤直乐,景年看她笑,也弯着眼睛跟着笑,软萌萌一团。 方锦绣稀罕得不行,好一通揉搓,景年以为姐姐在跟他玩,在床上滚得像只毛团儿,被扒拉回来的时候,衣服都掉了一半。 帮他把扣子扣好,方锦绣揉了揉弟弟柔软的头发,有些惊讶道:“年宝是卷毛欸。” 昨天一开始景年头发脏乱看不出形状,后来洗干净了,擦过之后胡乱支棱着,她也没注意。 现在过了一晚再看,景年应该是自然卷,不是那种小卷,是大卷,很自然地带一点儿弧度。因为有一段时间没剪了,软趴趴的垂过下巴尖,衬上精致的五官,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景年也摸了摸自己脑袋,仰着头问:“卷毛是什么?” 方锦绣说:“是我们年崽这样卷卷的头发,很可爱的。” 姐姐总喜欢换着花样叫他,年宝、年崽、乖崽、崽崽什么的,景年已经习惯了。 方锦绣一夸他,他也立刻夸回去:“姐姐也可爱。” 要不然她喜欢景年呢,乖崽嘴巴多甜啊! 嘴角噙着笑,方锦绣一早上心情都是好的。 “快起来洗漱,一会儿姐姐带你去县城。”方锦绣说。 她昨晚研究了半宿金手指,那个突然上线的桃饱app,跟她之前手机上常用的界面差不多,但是没那么花哨,功能也缩减了许多。 比如直播间、粉丝群什么的就没有,也不能跟客服聊天,只有最基础的购买功能。 她自己的个人信息里面,地址自动填了一个“建丰省平川市和平县朝阳公社胜利生产大队(原方家坪村)”,从省到市,完全是她没听过的地名。 方锦绣顿时明白,她大约穿平行世界了,一时间担心起来,不知道改革开放,还会不会如期到来。 但是现在想这个没用,国家大事哪是她能左右的,她现在能把这个金手指利用起来,让自己和弟弟日子好过点,才是最正经的。 其实这个app功能并不多,方锦绣又是老桃饱用户,没多久就盘熟了。 她发现,虽然桃饱说是没有什么买不到,她这个删减版,不能买的东西就多了去了。 比如一些技术类书籍,她搜都搜不到,还有种子,带点儿科技的玩具,都买不到,平板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更是想都不要想。 好像app限制了,不能购买超过现在科技和社会发展水平的商品。 那就没办法了,方锦绣暂时放下一些脑洞开到天际的想法。 好在生活日用品,还有吃的东西都很全,这是方锦绣最馋的。 她看见展示图片里面卤鸭、烤鸡、松软的面包,肉脯肉干、还有那些自煮火锅自热米饭什么的,可能因为这个身体太缺营养了,看见方便面都觉得馋,馋得半夜肚子咕咕直叫,口水横流。 她到是想买,方锦绣从不委屈自己,吃的方面一点儿不抠搜。 可她没钱啊! 只给她桃饱,竟然不把支付软件给她绑定一下,她虽然不富裕,好歹还有个几千块的余额在里面放着,能买不少东西了。 太惨了真的。 个人界面有个零钱,但是以前支付都是用某宝,根本没想过充钱。 现在就后悔,因为方锦绣翻来覆去,发现这好像就是她自己的桃饱,主界面推荐的商品是她前段时间常看的。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金手指上线,并不是真想气死她。 方锦绣感动地发现,她的某猫积分竟然还在,以前用了不少,还剩下一千两百多积分。 积分能用来兑换一些抵用券,大部分都是她现在用不上的,人家抵用券有满减限制,那个满的额度,她望都望不到。 好在她刷到一个以前没有的兑换现金券,一百积分能抵一块钱。 想到以前用掉的积分,心痛。 方锦绣不知道这个一块钱是桃饱里的一块钱,还是现实中的一块钱,要是现实中的,其实还蛮划算,这会儿物价多低啊!不然十二块钱能买个啥,五连包泡面? 她试着换了一百积分,得,零钱里加了一块钱。 方锦绣连夜开始搜索低价商品,等不得,再不想办法搞钱,她和崽都要被饿死了。 起初她想,可以卖粮食,细粮好像很稀罕,但是桃饱上不贵啊,一块两块的就能买一斤,就算卖不掉,拿回家自己吃也不亏。 完了一搜,人家哪有一斤一斤卖的,就算有,人家卖一斤的都是高价胚芽米,加上运费,她一斤都买不起。 方锦绣:“……” 怎会如此贫穷。 看看旁边夜色下,睡得酣甜的崽崽,方锦绣鼓起斗志。 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是要养崽的大姐姐! 看见景年,她突然想起来,或许可以卖糖? 糖便宜啊,一搜,几块钱能买老大一包,还好看。 最最重要的是,她看到自己吃过的一种彩色硬糖,包装纸是透明的彩纸,内包装上没有生产标记! 她不用一颗一颗的把糖剥出来,这个包装纸很漂亮,显得糖果也更高档了。 当然,关键是便宜,买得起。 买一送一,一包半斤,两包才七块九,三百多颗呢,买的起。 方锦绣心一横,直接积分兑了八块钱,把糖买了。 还想着怎么给她送过来,不知道这种时空快递有没有什么动静。 刚付完钱,啪嗒一声,她怀里出现两包糖,月光下,透明糖纸晃出微微光影。 方锦绣连忙往身边看,景年睡得手脚摊开,小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睡得可香了。 她松了口气,快递可真快,就是买来了,就收不回去了,下次可要记住,不急用的东西别急着买,没地方藏。 把两包糖塞进床头藏起来,方锦绣又摆弄了一会儿app,没搞懂怎么充钱进去,总不能剩下的积分花完了,金手指就废了吧。 她手里头也没钱可以尝试,只能暂时放弃。 折腾到现在,她也累了,躺下就睡着了。 今天起来,肯定不能待在家里,这会儿虽然不是农忙,但是村里人,除了很老已经退休的老人家和很小的小孩子,都是要干活的,不干活就没有工分,没有工分就分不到粮食。 方锦绣这个年纪,不念书了,也得干活挣工分。 不过她刚遭了场罪,身子还虚弱得很,没人催她下地,她得趁这个时间,先把家支撑起来,最起码粮食要想办法多弄一点儿,手里也不能没钱。 景年还没出过村呢,听说要去城里,顿时高兴得不行,一骨碌坐起来:“姐姐带我一起!” “当然要带我们年宝。” 方锦绣也想过要不然让景年先在邻居家待一天,她今天肯定有很多事要做。 但是又不太放心,而且之前在方家饿了那么久,还不知道受了什么欺负,她琢磨着,要是弄到钱了,两人都去医院检查一下。 起床后先带着弟弟去洗漱,姐弟俩洗了个澡,还做了两顿饭,水缸里的水剩下的不多了,今天早上还够用,回来肯定得去打水,不然晚上就没水用了。 方锦绣把这事记下,试了几次,又有景年提醒,自己烧了个土灶,先烧热水。 没有毛巾,用手捧了水洗脸。 没有牙刷牙膏,也只能用手指沾点儿盐擦擦牙齿。 洗漱用具也要早点儿备上,方锦绣继续在心里做笔记。 条件实在简陋,好在景年乖巧,方锦绣让他做什么,他都乖乖照做,一板一眼十分认真,让他擦牙齿,他龇着小米牙,一颗一颗认真擦。 完了洗洗手,早饭是一点儿玉米粥里面加红薯块。 听起来挺好吃,实际上玉米是没脱皮的老玉米简单碾碎一下,大颗带着硬皮的碎玉米粒混杂着打碎的玉米芯子——这种东西不好消化,还嚼不碎,喇嗓子,煮出来的粥糙得很,也不香。 方锦绣不会做饭,在家有父母,在学校有食堂有外卖,非要自己动手,煮个方便面还成。 哦,她还会自己煮螺蛳粉,自热火锅什么的也会自己弄,好歹能管好自己的嘴,那不是这些东西都没有么,没有她发挥的机会。 柴火灶她用着也不熟练,火候不好控制,饭还给煮糊了,一股糊味,只能再加点儿水。 就这,都没敢做太多,粮食不多了,得省着点儿吃。 她挑着里头的红薯块还有细碎一些的纯玉米粒,给景年盛了一碗。 404 第 404 章 “这才回来多久,怎么又要走?” 陆杨氏一边给景年收拾着行李,一边念叨着。 景年凑在阿娘身边,下巴压在桌子上,看着阿娘将他的包裹装好又打开,心中满是不舍。 但他面上依旧在笑着:“阿兄叫我回去,肯定是有好事呀!阿娘你等我升了官,买个大宅子,挖平了给阿爹种地,给阿娘养个小戏班,让你天天有不一样的戏听。” 其实他很想让爹娘跟他一起回京,他现在就买得起大宅子,养得起戏班子。 但是阿兄只让人带信来,要他回京去,却没说原因。 按照这个送信人所说的出发时间,几乎是前脚三郎出了京,后脚他就被陆景堂派了出来。 景年知道,他兄长从来都不是没打算的人,谋定而后动才是他的习惯。 会追在三郎后面派人回来,只可能是发生了他预料之外的变故。 所以景年嘴上安慰着阿娘说,兄长叫他回去定然是有好事,却提都不敢提,要他们一起去。 陆杨氏不清楚景年心底藏着的这些担忧,让他三言两语哄得眉眼舒展,嗔笑道:“你这孩子,尽说怪话,京城那么好的房子,做什么要挖来种地,你爹有家门口这些地,还不够他种的?” 景年笑嘻嘻道:“那戏班子呢?阿娘你要戏班子不要?” “不要!” 陆杨氏白他一眼:“你可别学那些有钱人家少爷的作派,我这不时的,跟你二婶去戏楼听半日,要上两壶茶水几盘果子,两三钱银子尽够了,若是定月票,一月只要二两银子,更划算哩。” 景年趴在桌上,吭哧吭哧笑,他阿娘可真会省钱。 “笑什么?” 陆杨氏点了点他额头:“你在外头阿娘管不着你,可别学三房那两个。” 景年摸了摸额头,仰着脑袋冲阿娘笑,小孩儿一般,骄傲得很:“我听话着呢,不信你问阿兄,才不跟陆大和陆六一样。” 以前景年喊陆景贤“陆大”,她还要说上几句,自从几个月前见到如今的陆景贤和陆景承,景年再说什么她都不管了。 “他们……”陆杨氏似乎是想说几句什么,到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你阿爷生前,最疼他。” 结果呢?陆景贤回来奔丧,竟然睡了当地富商送来的小女娘。 这可不是三郎过了三月重孝吃口肉的事儿,丧期淫/秽,若是有人参上一本,不光陆景贤自己要吃挂落,景年和陆景堂也会受他牵连。 毕竟他们不能逮着一个人就说他们和三房关系不睦,而陆景堂和景年的名声,又比陆景贤大得多。 景年恶心死他了,陆景贤以前在色上没什么恶名,自从娶了妻,反而放肆起来,听说他那夫人,已经打死发卖了好些个他买回家的女娘。 现在浑一个色中饿鬼,就连回老家给祖父奔丧,都敢再往床上拉人。 他是真瞧不起陆景贤,他那夫人嫁人之前又没有刻意隐瞒,什么样的人他自己心里清楚,为了人家家里的势力娶了妻,现在又嫌弃妻子不好看不温柔,作出一副委屈模样,什么东西啊! 要不连陆杨氏这样好脾气的长辈,都对陆景贤心生不满。 陆景承更够呛,文不成武不就。 景年也是从他阿兄那里才知道,陆景承看他不顺眼,恶狗一样盯着他,跟陆景贤脱不开关系。 倒不是陆景贤在陆景承面前说他坏话了,恰恰相反,陆景承嫌弃陆景贤不成器,小饿鬼一般,不像景年,敬爱兄长,乖巧听话,拜个先生还是名家大儒,人脉广得让人羡慕。 反观陆景承,长得倒也不差,但眼神姿态阴郁讨嫌,性格也古怪暴躁,不光不听他的话,还经常给他惹事。 陆景贤大约一直觉得老天爷对他不公,阿爹只顾自己快活,掏空了家底儿惹得叔伯怨憎,最后还死得那般不光彩,连累他的学名。 不像大伯,虽然不识字,但勤劳朴实,也不总拿着架子,愿意听陆景堂这个当儿子的话,不给他拖后腿。 阿娘偏心弟弟,一个遗腹子还要生下来,家里已经那般困难,还要添一张吃饭的嘴,养大了也是个讨人嫌的恶鬼。 大伯娘就很好了,性子软,陆景堂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连双生妹妹也让他生了怨,都是嫁给韩家,怎地就她这般多事? 陆萍不也在韩家好好待了两年,偏她闹腾得很,婆婆不好丈夫也不好,他在家苦读,她什么事不干,哄着个傻子丈夫玩儿还叫苦。 他心里皆是不满,反复拿景年和陆景承比较,这些话不会对着景年说,但陆景承听得多了,既恨陆景贤瞧不起他,又对景年生了怨恨。 景年是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单知道陆景贤拿他跟陆景承比较了,抬他贬陆景承。 他就觉得很离谱,虽然他也不喜欢陆景承,但陆景贤怪陆景承当弟弟的不成器,不听他这个兄长的话,也不看看他这个兄长当得怎么样。 景年难道是天生就长成现在这样的吗?那是他阿兄,一点点带出来的。 真·长兄如父,他的学业、生活、前途,都是陆景堂管着的,兄长既要叫他读书,还要教他明理。 陆景贤做什么了?陆景堂把自己碗里的肉喂给景年吃,吃得他差点儿再也不想吃肥肉的时候,陆景贤在埋怨家里多了张吃饭的嘴,他要少买几刀纸。 陆景堂备考之余给景年写字帖让他描红的时候,陆景贤嫌弃陆景承闹腾扰他读书,将他关在门外不许进门。 兄友弟恭,兄不友,凭什么指望弟弟恭敬? 不过哪怕陆景贤无比嫌弃陆景承,可陆景承还是他一母同胞,唯一的弟弟。 他信不过别的人,有的是还是得让陆景承去替他做。 所以他走五皇子的路子,将陆景承送进了禁军,也算投了五皇子门下,替五皇子办事。 两人就跟狗仗人势一样,五皇子得势,这两个也抖起来了,没少给景年和他阿兄找麻烦。 陆杨氏提起这兄弟俩,景年才想起来,阿廷登基了,五皇子凉了一半,这两个家伙,岂不是得凉个透彻? “我问你明早什么时候走,你笑什么?”陆杨氏的话,打断了景年的思绪。 “啊?哦……” 景年收了笑意,揉了把脸:“我们骑马去府城,可以稍微晚一点儿,吃过早饭再走。” 他忽然有些期待回京,想看看陆景贤和陆景承的落魄模样。 骑马去府城倒是快,但也就只能到府城了,再远腿受不了。 实际上等到了府城,景年觉着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从未骑过这么久的马,大腿内侧似乎磨破了。 位置比较尴尬,也不好跟人讲,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等坐上马车,再也不嫌弃马车颠簸了。 因为担心京中有事,也担心走晚了变天下雪,被堵在半路上,已经尽力赶路了。 然而他们出发的时候是十月,到京都地界,已经是十一月中旬。 进京那天,景年实在坐腻了马车,而且也养好了伤,干脆和三郎打马先行,让松烟将马车赶回去。 在京郊,景年远远看见当年喝过茶的丁家茶肆,扬鞭只给三郎看。 曾经的摊主丁老汉更老了,他的孙女已经嫁人,梳了妇人发髻,茶肆上多了个年轻郎君,是丁家的女婿。 之前云廷回京的时候,景年去他京郊的别院找他,偶尔路过会停下喝一杯茶水,跟丁老汉一家还算熟悉。 可惜今日急着进京,否则会去那茶肆上小坐片刻。 然而路过茶肆的时候,摊外小桌旁,正给客人奉茶的丁家女娘看见他,连忙起身招手:“五郎!陆五郎!” 景年以为她在招揽生意,控住马速,朝她小跑几步,笑着说:“阿萍,我今日有事,就不喝茶了。” 丁家女娘同他长姐有一样的名字,所以景年对她有额外的好感,每回在她家吃茶,也会多给几个赏钱。 丁萍忙道:“不是,是你朋友……” 她朝身后的茶肆指了指:“有人在等你,好些时日了。” “我朋友?” 景年一愣,他回京的消息,并没有广而告之,甚至因为走得急,谁都没说。 除非是兄长告诉了别人。 但没理由啊! 他阿兄的性格,才不会做这种多余的事。 况且,他的朋友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若是知道他回京的确切日期,来迎一迎他还有可能,连他阿兄都不知道他具体哪日回京,哪个朋友这么闲,守在此处等他。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是哪个朋友在等我?” 景年一边下马,一边问丁萍。 丁萍连忙招呼她丈夫来给景年拴马,又跟景年说:“是和你最好的那个朋友。” 最好的朋友? 景年乐了,他最好的朋友,现在在那金銮殿上安坐着呢,怎么会在这个老旧的茶棚里。 想来不过是生意人的话术,因为说不清楚他那朋友的身份,就说些讨巧的话,谁都不得罪,景年不会反驳,等着他的那人听了也会开心。 这般想着,景年没有反驳丁萍,迈步走进茶棚,想看看他“最好的朋友”究竟是何人。 丁家茶肆并不大,很多时候都是在外面支着桌子,景年进去,打眼一扫,目光便定在了坐在角落的那人身上。 不知是听到了他的说话声,还是感知到他的视线,那人恰好抬头,两人目光相对,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景年心头剧震,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好友。 怎么会?怎么会是阿廷,他、他可是皇帝啊,那么多事情要做,哪来的时间守在一个茶铺里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他。 405 第 405 章 景年呆立在门口,看着宗廷起身,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你、你怎么在这……”景年喃喃道。 他一时间甚至忘了问,宗廷为什么会知道他要回京。 宗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定定地看着他,久别重逢,第一句话却是:“瘦了。” “啊……” 景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解释道:“我守孝。” “我知道。” 宗廷垂眸,温温和和地说:“我找了几个擅长做素斋的厨子,让他们做几道菜你尝尝,若是喜欢,送到你府上去。” 景年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话接道:“不要了,我想吃了去你别院……等等,那些厨子……” 该不会是御膳房的御厨吧! 宗廷眼神闪了闪,若无其事道:“累了吧,先回去歇一歇……” “你不要转移话题!” 三言两语下来,生疏感尽去。 主要是宗廷态度太温柔,跟以前完全没有区别,让景年心里那点儿得知他已经成为皇帝的不真实感,越发飘渺了。 他跟新帝不熟,但他跟阿廷可太熟了! 可话说出口,又后知后觉想起来,今时不同往日,好友的身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再这么不客气,是不是不好? 然而宗廷一点儿没生气,也没有被冒犯的不悦,依旧温和可亲:“好,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 回不回答,说不说实话,是不是全是实话,那就不一定了。 景年张了张嘴,他要问的可太多了,为什么不回他的信?真的当皇帝了吗?怎么知道他要回来?他们还是朋友吗…… 等等等等,想问的太多,有些话也不适合在这里问出口。 景年犹豫片刻,最后又把嘴巴闭上了:“算了我们先回……” 恰此时,三郎终于拴好马走了进来,边走边说:“年哥儿你怎——皇唔……” 景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三郎的嘴巴,朝他瞪眼。 三郎比划着让景年松开手,看着宗廷,想行礼又不知道该行那种礼,尴尬得手足无措。 宗廷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三郎松了口气,声调都降了几分:“您、您怎么来这儿了……” 他往宗廷身后看了一眼,虽然跟着两个默不作声跟不存在一样的随从,但以一个皇上的地位来说,出行只带这么点儿人,未免太不安全,也太简单了。 三郎给陆景堂做过类似的安保工作,跟他在云南府也着实经历过一些危险,所以这方面想的周到些。 景年潜意识里,宗廷还是那个肆意行事,无所顾忌也无需顾忌的侯世子。 一时间没考虑到,他其实早已变了身份,不能再跟往常一样行事。 “我们先回去。” 景年心提了起来,忍不住开始发散思维。 阿廷这皇帝才刚刚上位,之前又是那么个尴尬身份,处境一定很困难。 不知怎么地,还跑来迎他,听丁萍的话音,似乎等了不是一两日了。 如果不在意他,哪怕是个普通人,也不会耗费时间,一日一日等着不知归期的人。 景年心头发软,果然,阿廷不是那种势利的人,不管身份如何变,他还是以前那个阿廷。 几人往外走,三郎自然而然落在后头,跟宗廷的两个侍从并排,留下景年和宗廷并行。 出了茶肆,景年瞧见自己拴在马桩上,正在喝水的马,侧首看向宗廷。 他们怎么来的? 宗廷不答反问:“想骑马还是坐车?” 景年毫不犹豫道:“坐车。” 他可不想明日京城就传遍了他和新帝一起打马进京的消息。 宗廷抬手示意了一下,不一会儿便有一辆马车赶来。 车架高,景年不喜人凳,宗廷伸手给他借力,他撑着宗廷的手臂翻身上车。 待他坐稳,宗廷也坐上来。 这马车大得很,里头有嵌在车上的小桌案,上面放着一些点心、果子还有茶水。 景年赶路辛苦,一路上又饥又渴,此时看见这些水灵灵的果子,热腾腾的茶水,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宗廷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抓过景年手腕给他擦手:“先吃两口点心垫补一下,等到了再吃正经餐食。” 他动作太自然,景年又太习惯跟他的相处模式,一时间没发现两人相处有什么不对。 三郎从车门外探出头,往里头看了一眼,正瞧见宗廷低头给景年擦手,一根根手指擦得无比细致,擦好一只再换一只。 景年就那么理所当然地任由新帝伺候着,自己盯着一盘果子,挑挑拣拣选了个最漂亮的往嘴里喂。 三郎:“……” 他默默缩了回去。 景年咽下嘴里的果肉,忙叫住他:“三哥你去哪儿?我们要回去了。” 三郎讪笑道:“我就不坐车了,我想骑马,我爱骑马。” 刚才那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进去,会很多余。 三郎从外面关上车门,景年喝了口茶,嘀咕道:“奇奇怪怪,早上还跟我说腿疼不想骑马了……” 宗廷默然,以前嫌弃三郎闹腾,现在还看,还算识点儿眼色。 他给景年续了杯茶,将点心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都没用荤油,尝尝?” 景年从善如流地挑了快点心吃了,宗廷不用多问,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不是很中意,又取了一块他可能会喜欢的给他。 景年拿到手的食物,即便不是很喜欢,也会尽量吃完,所以宗廷给他准备点心,都让人做得个头很小,几乎一口一个,哪怕景年吃到不爱吃的,也不用勉强自己。 景年吃着点心喝着茶,宗廷的马车也跟他在府城临时买的很不一样,基本上感受不到颠簸。 车内也足够大,座椅上还有软枕,可以枕着腰,十足享受。 景年就着茶吃了两碟点心,囫囵将肚子填了个半饱,缓过劲儿来,脑子也回来了,捏着块点心磨牙,一眼一眼地往宗廷身上瞥。 宗廷好笑道:“看我做什么,想问什么,只管问便是。” 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他想得好多了,景年没有因为他隐瞒身份而生气,也没有因为他身份的变化跟他生疏。 景年将剩下的小半块栗子糕扔进嘴里,咽下之后,犹豫着问出了他至今仍觉得不真实的一个问题:“阿廷,你真的……真的是……是皇……” 一句话七零八落,很难问出口的样子。 “嗯。” 宗廷没有让他作难,应了一声,“如果你想问,我是不是已经当了皇帝的话。” 哪怕已经听很多人说过,景年此时还是瞪圆了眼睛,傻乎乎追问了一句:“真的呀?” 宗廷当上皇帝的时候没有多开心,此时却忍不住翘起嘴角,认真回道:“真的。” 真的是真的! 景年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滋味,他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然后就不吭声了。 宗廷挑眉:“只想问这个?” “不是!还有……” 宗廷温和耐心的态度,很大程度上舒缓了景年的情绪,他想了想,支支吾吾道:“你、你怎么不回我的信啊,是没收到吗?” 其实是想询问宗廷跟他,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好,虽然宗廷现在待他态度没变,但……但是有些话,不是很好说出口。 景年面皮薄,不好意思,只能迂回着先问另一个相关的问题。 宗廷沉默片刻,沉默得景年开始心慌了,才缓缓开口:“抱歉……” 景年寄信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收到京城生变的消息,预感到他一直被隐藏的身份,已经到了揭开的时候。 然而他却没想好怎么跟景年开口讲这件事,担心他会介意他的隐瞒,又不敢继续骗他,免得错上加错,无可挽回。 因为在意,所以心生忧虑,越发畏手畏脚,不敢冒然行事。 宗廷这小半辈子,也就是在景年身上,才尝遍了各种复杂心情。 还没等他下定决心要不要跟景年说清楚,景年的第二封信也寄来了。 这下好了,他的回信恐怕还得加上为什么不回第一封信的原因。 紧接着,正如他预料的那般,京城风云突变,宗廷紧急召集人手赶往京城。 而景年后来的信,全都寄去了他原本的地址,需要再由人送去京城,转交到宗廷手里。 可是景年那会儿还不知道京中发生的事,也不知道宗廷已经不在嘉应府。 好生生的,关系极好的朋友突然失去了联系,他难免担心,一封封的信写得更急。 未回的信累积多了,宗廷更没办法说慌骗他,可……可他要怎么跟景年解释,他为什么突然变成了皇子,又为什么要插手皇位之争。 这势必要从他的身世讲起,包括他异于常人的记忆,面具下的那张脸,一切的一切,只要开了头,所有不能与人言的过往,都得摊开。 他不是不愿意跟景年讲,只是错过了最好的开口时机。 写在信里,没办法及时得到景年的反馈,让宗廷很难接受。 最终回信就被拖了下来,宗廷原本打算找个时间去找景年,当面跟他解释。 但是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京中变故会这么大,本以为顶多只是死掉废掉几个皇子,结果却是遇见了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一举踩下了他所有看不顺眼的人,登临王位。 宗廷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得去见景年。 然而新帝临朝,还是在这种大乱之下登基,他的身世也十分离奇,得先稳定朝堂。 宗廷手段雷厉风行,赏罚分明,手下可用之人也不少,朝中一批皇党,也愿意拥护他,很快让朝堂之中,暂时恢复正常秩序。 然后宗廷就要去找景年,这谁敢放他出京? 皇位更迭,边疆未生战事,全靠皇子们手段狠厉,兄弟相残,没一个留手的。 连远一点儿的官员都没反应过来,更别说外族头领。 这次新皇登基,虽说乱子大了点儿,可死伤的大都是皇室和勋贵,朝纲未乱,边疆也安稳。 新皇虽然以往名声不太好,但如今大家知晓了他的身世,都能理解他,而且看他掌权之后的处事,最起码不是个昏君。 有一说一,朝中纯臣都还挺满意的,否则也不会积极拥护他。 可谁知道新帝看着是个稳重人,说搞事就要搞事,这才登基多久,就要出京。 他要是走了,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大雍朝非得经历一场大动乱不可。 问他要去何处,宗廷也不肯说,他又不是为了给景年找麻烦,怎么可能暴露自己的目的地。 但是看在陆景堂是景年兄长的份上,宗廷稍稍给他露了点儿口风,准备带陆景堂一起去。 陆景堂:“……” 他整个人都懵了,昨夜还在绞尽脑汁的想新帝是发什么疯,今天就听到他说,我跟你阿弟有点儿误会,我去跟他说清楚。 您早说啊! 知道原因就好拦了,陆景堂火速写信回家,让景年赶紧回京。 406 第 406 章 再订阅一些,小可爱萌就能立即看到兴奋到癫狂的我了哦~“好的吧。”景年没有多想,姐姐还活着就好。 因为基因液提供的能量,景年不至于立刻被饿死,但这点儿能量消耗干净后,他反而需要吃下更多有营养的食物转化成能量,供给基因液强化身体素质。 也就是说,他饭量会变得更大,消耗的食物会变得更多。 现在的情况嘛…… 景年扭头四下看了看,破旧不堪、好似只靠门锁堪堪挂着的破门,也不是他这样一个瘦弱的三岁小孩儿能打开的。 否则方景年也不会白白饿死。 总得先出去,留在这间屋子里,只能赌方家叔伯良心发现,在他再次饿死之前给他点儿吃的。 “四四,我出不去。”景年扁着嘴,十足委屈。 他现在大部分记忆都来自方景年,已经完全代入这个身份,方家这些亲戚这般欺负一个他一个三岁小孩儿,他怎么能不委屈。 144:…… 讲道理,它一个牛逼的任务系统,不应该是来带孩子的吧? 系统不吭声,景年想了想,捡了一根烂得只剩半截的破扫帚,拖着走到门边,努力把扫帚头从门缝里戳出去一截。 晃动着扫帚,景年有气无力地喊着:“有人吗?救救我,来人呀……” 喊了两声,他就觉得头晕眼花,浑身乏力,快要站不住了,声音也越来越小。 他赶紧靠门边坐下,不再叫喊,只时不时踢一脚留在门内的半截扫帚,指望能吸引外面人的注意力。 过了不知道多久,景年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觉得自己要被饿晕过去了,终于门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景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144激动不已:“快,支棱起来,来人了!” 景年连忙喊道:“有人吗?救命呀!这里有人,救救我!” 一边喊,一边踢着扫帚头子。 门外的脚步一下子停下了,过了片刻,脚步声再次响起,踢踢跶跶跑远了。 景年:…… 144:…… 他沮丧地坐回去,抽了抽鼻子,难过道:“四四,我要被饿死了……” 他的第一个任务就要失败了,他好没用。 144无话可说,它不觉得是自己的霉运带累了景年,一定是因为景年也是个倒霉蛋,他们两个凑一块儿,霉上加霉,霉到家了。 就在一人一统失落无语的时候,门外突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 一个小女孩儿怯懦的声音响起:“三姐,就是这,好像是二叔家的弟弟。” “是我,是景年呀!”景年扒在门板上,把一张瘦巴巴的小脸凑在门缝处,恨不得让外面的人好好看看。 “你往后站点儿。”这次出声的是个年纪稍微大一点儿的少女。 景年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让开位置。 在乡下,锁头也是重要财产,一个好锁加上钥匙,也要一两块钱呢。 所以用来锁景年的当然不可能是什么正经锁,就是一根木栓加一根细毛绳自制的简陋锁,但凡景年是个有力气的成年人,这扇门就拦不住他。 少女在门外拨弄了几下,把锁打开了,阳光照进来,景年下意识捂住眼睛,挡住刺眼的阳光,由此错过了少女眼中一闪而过的同情。 等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景年放下手。 面前是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大的大约十三四岁,是方景年大伯方大山的二女儿方二丫。 小的七八岁,叫方三丫,是三叔方石头的大女儿。 两个女孩都一副干瘦模样,比景年胖不到哪去,看着比实际年纪要小一两岁。 景年凭借着记忆认出着两个女孩子的身份,虽然讨厌大人们,但两个姐姐堂姐并没有欺负过他,刚才还放他出去…… 景年揪着衣角,乖乖道:“谢谢二丫姐和三丫姐放我出来。” 他的潜意识里,这种情况应该道谢,而且方景年的记忆里也有妈妈教育他,受到别人帮助应该道谢。 方三丫往堂姐身后躲了躲,好像连景年这么个三岁孩子都害怕。 她拉着姐姐咬耳朵:“我们放他出来,会不会挨打?他是奶和大伯娘关进去的……” 景年:…… 这悄悄话有点儿大声哦,我都听见了。 “没事,你就当不知道。” 景年被关进这间半废弃的杂物间时,方二丫并不在场,她去河边洗衣服去了。 等她回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二叔家的姐姐弟弟不见了,对方二丫来说并不是值得关心的事。她手头上怎么做也做不完的活儿,一直半饿的肚子,都比两个关系普通的堂姐弟更值得她关心。 现在她已经知道了,知道了堂姐的下落,也知道她爸妈还有奶奶,肯定是把堂弟给忘记了。 “你走吧,不要说是我们放你出来的。”方二丫咬了咬嘴唇:“你就算告状,我们也不会承认的。” 景年:…… “我不会告……” 响亮的腹鸣声打断了他的话,景年因为缺乏营养有些蜡黄的小脸,都挡不住蔓上来的红晕。 144插话道:“快跟她们要吃的啊,你还等什么,等着再饿死一次吗?” 这个小傻子要是饿死了,任务失败,就会进入没有奖励的惩罚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它的积蓄还回来。 景年垂着头没吭声,他知道,这两个堂姐在方家也过得不好,吃的东西也就比他和姐姐多一点儿,也是吃不饱的。 这个国家的这个时候,还没有脱贫致富,最起码对于乡下种地,土里刨食的农民来说,生活并不富裕,甚至称得上艰苦。 这年头人肚子里没油水,一个个不管男女老少,饭量都特别大,几户没有几家是顿顿吃到撑,肚子不饿就算吃过饭了。 方家人口多,方景年一家早些年因为一些原因早早分了出去,方家老大和老三,却依旧跟着老娘住在一起,没有分家。 上上下下加起来,足有十来口人,真正能干活的却没几个。 吃饭的人多挣的粮食少,方家这样的家庭,过得不好也就理所当然了。 方二丫和方三丫大约害怕景年管她们要吃的,牵着手跑掉了。 景年摸了摸鼻子,慢慢往外走。 “四四……” 144不想说话。 “四四,你不要生气,我不会饿死的,我这就去找别人要吃的。”景年的语调慢悠悠的,一把嫩生生的小嗓子,透着还未散尽的奶气。 144什么气都没了。 算了,我跟个三岁娃娃置什么气。 “你这不叫要吃的,你这叫要饭。”144忍不住吐槽。 “哦。”景年乖乖改口:“我去要饭,你别生气。” 144:…… 鱼哭了水知道,系统哭了,谁知道?! 景年倒腾着小短腿,慢吞吞走出去,小崽崽心里其实不是一点儿主意都没有。 村里有几户人家,跟他爸爸妈妈关系很好,他过去要吃的,不是,他过去要饭,要到的几率很大,先要保证自己不被饿死才行。 可惜那几家离方家老房子都不是很近,他现在腿又这么短,也没有力气,走快了容易摔倒,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走到。 关景年的杂物房在方家老房子屋后角落,出门绕过一片矮栅栏就出去了,没让景年跟方家其他人碰面。 走出方家没多久,景年就有点儿走不动了,他实在太虚弱了,体虚气短,两眼发晕。 “我……我歇……” 话未说完,不知从哪钻出来一群小孩子,呼啦啦冲过来,打头的男孩儿把景年撞了个屁墩。 景年矮墩墩一个,海拔低,摔在土路上,并不很疼。 但他实在没力气,不但没有站起来,还顺势躺下了。 好累哦……好饿哦…… 歇一会儿吧…… 把景年撞倒的男孩儿约莫七八岁,黑不溜秋,但是脸颊上有肉,圆头圆脑,比景年壮实多了。 这娃眼睁睁看着景年躺下去,一下子愣住了。 后面有个跟他差不多岁数的男孩喊道:“黑蛋儿,你把方四奶家的小病秧子撞死了!” 黑蛋儿悚然一惊,眼睛都瞪大了:“我没有!我……我就轻轻撞了一下……” 他越说声音越小,他刚才好像真的力气有点儿大。 方四奶家的这个小毛头,听说一直在生病,前两天还挺方四奶跟他奶奶说,这孩子病得出不了门,怎么就让他给撞上了。 “小病秧子是说我吗?”景年还没搞清楚状况,躺在地上问144。 144阴阳怪气道:“是你呢,亲。” 景年抿出一个开心的笑:“四四,你亲我,是不是不生我气了?” 144:“……是。” “他没死,他笑了!”黑蛋儿看见景年表情动了,激动得眼泪差点儿飙出来。 他不敢碰景年,只敢冲他吼:“你没死,你躺地上干啥?!” 景年被他吼得发懵,这孩子嗓门真大。 “我……我饿……”他呐呐道。 黑蛋儿立刻掏了掏口袋,从自己兜里翻出两根红薯干,又勒索了身后一群小伙伴,凑了一小撮炒米,三个成人小指肚大的不知名野果,还有几颗花生。 随便扯了片树叶子,把这些一兜:“给你,赶紧起来。” 景年一下子有劲儿了,立刻爬起来,接过黑蛋儿手里的吃食。 肚子叫得声音更大了,景年连忙拿了一个野果子塞进嘴里,酸多过甜,还有点儿涩,但绝对是能入口的东西。 景年高兴得眉眼弯弯,跟伙伴分享快乐:“四四,我要到饭了!” 144:“……” 不,你这是碰到瓷了。 她只听老辈讲过,也在网络上看人提起过,说这时候的钱特别值钱。十块钱能买多少东西她不知道,但总比一分都没有强。 景年也仰着小脸,冲方永志笑:“谢谢队长伯伯。” 方永志没忍住,捏了一把小孩儿软乎乎的脸颊,嫩生生的,没敢使劲儿。 奇了怪了,他家小崽子也不止一个,惹毛了他拿藤条抽都不碍事,怎么别人家的娃,就跟豆腐似的,生怕给碰坏了。 方永志摆摆手:“赶紧走,别耽误了。”:,, 407 第 407 章 再订阅一些,小可爱萌就能立即看到兴奋到癫狂的我了哦~二牛妈说:“好像是供销社的售货员,我以前来卖鸡蛋,见过她。” “绣儿,你还认识供销社的人呐?!”大家伙儿顿时惊了。 供销社可是油水最丰厚的单位之一,谁家认识个供销社的朋友,说出去都有面儿。 方锦绣微微一笑,矜持道:“也不算太熟,就是以前认识,刚才见了,说两句话。” “不愧是高中生,人面就是广!”兰花婶子竖起大拇指夸赞。 她心眼好,觉得方锦绣能认识有本事的朋友,以后要是有人帮扶,日子也好过点儿,发自内心地替她高兴。 其他人有的羡慕有的嫉妒,但不会傻到当面说难听话,眼瞅着人家有供销社的关系,把人得罪了有啥好处。 一个个凑热闹说着恭维话,就连之前看他们姐弟俩不顺眼的倒八眉,都闭着嘴巴不吭声了。 方锦绣抱着景年,微笑不语。 她没想到随便扯个虎皮,竟然效果这么好,她跟李小圆以后肯定还会有打交道的机会,倒也不算骗人。 回家后,方锦绣先把买来的东西放好。 她本来还打算再买一些粮食,但是没有粮票,跟兰花婶子透露了一下这个意思,兰花婶子暗示她找村里富裕一点儿的人家“换”一些粮食回来。 虽说不通买卖,但是一个村的人,粗粮换细粮,缺粮的倒腾一点儿自己吃的粮食,都不碍事,不至于上纲上线。 景年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看着姐姐归置好东西,忍不住问:“姐姐,糖果到底是哪来的?” 方锦绣笑道:“年宝觉得呢?” 景年摇头晃脑:“我觉得是姐姐变出来的。” “哦?为什么?”方锦绣好奇地问。 景年揪着手指头,唇角一翘,笑容里透着点儿小得意:“因为姐姐跟我亲。” 方锦绣一愣,反应过来,顿时笑了。 因为跟他亲,所以跟他说的是真话? “谁教你的,小机灵鬼儿。”方锦绣刮了一下他鼻头,笑不可遏。 “我猜对了吗?”景年仰着小脑袋,嘻嘻笑道:“我就知道,姐姐跟我最亲。” 他说:“而且,我都没有舅舅哦。” 他知道,舅舅就是妈妈的哥哥,外婆就是妈妈的妈妈,过年的时候很多外村嫁来的媳妇儿回带着孩子回去见外公外婆,景年从来没有见过。 方锦绣摸摸他脑袋,嘱咐道:“但是以后要是有人问起,年宝就要这么说,知道吗?” “嗯,知道!”景年点头,“不能让别人知道。” 让人知道他姐姐能变糖果,就会把姐姐抓走,让她一直变一直变,变不出来了怎么办呀,景年心里可担心了。 早上起的早走的也早,不过加上来回路上时间,回到村里的时候也已经下午一两点了。 中午本可以在县城里吃,但大家伙儿都舍不得那个钱,方锦绣倒是舍得,她没粮票,国营饭店吃饭还得粮票呢,只能饿着肚子回来。 收拾好东西,方锦绣就去做饭。 家里就那么点儿粮食,她厨艺也不成,做不出什么花样,只能随便对付一下。 依旧是早上一样的煮粗玉米糁,方锦绣勇于创新,觉得早上吃的红薯,中午可以换土豆。 就把土豆刮了皮——刮皮用的是一块碎瓷片,然后乱刀砍成大小不均匀的小块,扔进玉米糁里一起煮。 有了早上的经验,方锦绣一直压着火,煮饭时也知道多搅搅了,好歹没有再煮糊。 她先给景年盛一碗:“小心烫。” 等景年吃了一口,方锦绣忍不住问:“好不好吃?” 应该比早上好一点儿吧。 景年用力点头:“好吃。” 方锦绣高兴了:“那是早上好吃,还是现在好吃。” 景年甜甜道:“姐姐做的都好吃。” 方锦绣惊了,她家崽是天生情商高吗?这回答,绝了。 休眠中的144动了动代码,依稀听见什么“好吃”,它又放心地睡了过去。 真好,小傻子宿主忒容易满足,但凡能吃的东西都说好吃,任务轻轻松松完成。 方锦绣自己尝了一口,少了糊味,确实比早上好吃一点儿。 但那也就是跟早上比,实际上是难吃和更难吃的区别。 囫囵把饭吃下肚,方锦绣更怀念起美好的二十一世纪生活。 想她穿越的前一晚,聚会时还扔了好多烧烤没吃完呢,有一盘烤茄子,她嫌弃烤得有点儿老,只吃了一口。 现在想想,作孽啊! 那盘茄子要是放她面前,她分分钟能给吞了。 小孩子疲累了很容易犯困,景年吃完饭,就开始打呵欠。 方锦绣带他去洗了手和脸,让他先去睡一会儿,她坐在床上数了下手里的钱。 今天去县城,买锁花了一块五,牙膏牙刷一块二,看病六毛五,红糖鸡蛋两毛,一共花了三块五毛五。 方永志给她讨回来的十块钱,还剩下六块四毛五,卖糖挣了两毛四,一共六块六毛九。 李小圆给的二十五,她来回推拒了几次没推掉,方锦绣就收下了。 她打算回头给李小圆买点儿别的小礼物,要是买不了,就把剩下的钱退给她。 算完了钱,方锦绣本打算再看看桃饱,想法子找到充钱的办法。 结果刚打开界面,就觉得脑袋很疼,一阵一阵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往里钻。 方锦绣疼得直喘气,只好先躺下,准备缓一缓。 这一躺,眼睛一闭,一下子晕过去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她睁开眼的时候,还有点儿恍惚。 早就醒了,不声不响坐在她旁边自娱自乐的小崽崽,把糖纸揣回兜里,一下子扑进她怀里:“姐姐,你醒了呀!” “年宝。”方锦绣把景年往怀里揽了揽,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她早该想到的,一样的名字,相似的长相,要说只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原来刚才的一个小时里,方锦绣接收了原身记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记忆晚了一天多。 她和原身并不是毫无关系,两人其实是平行时空的同一个人,这个方锦绣意外去世,而她也意外穿越到平行时空的自己身上。 值得庆幸的是,有了这个方锦绣的记忆,很多事好办多了,最起码她在村里行走,不会再束手束脚担心自己哪里露出马脚。 “姐姐,你不开心吗?”景年趴在姐姐怀里,奶声问。 方锦绣:“为什么这么说?” 景年细嫩的手指抚过她眉心:“姐姐这里皱起来了。” 他扑腾了一下,方锦绣以为他要起来,连忙松开他,却见景年在小兜兜里掏了掏,掏出一颗糖。 “姐姐,给你吃,吃了糖就开心啦。” 这是景年剩下的最后一颗糖,他分到的糖果,都被卖掉了,方锦绣原本说回来再给他拿点儿,忙忘了。 “年宝。”方锦绣抱紧了小孩。 她是方锦绣,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却比血缘亲人还要亲。 “年宝在哦,姐姐不要怕。”小男孩儿努力伸着短短的手臂,拍着姐姐的胳膊,像很久之前,妈妈哄他的时候一样。 方锦绣抽了抽鼻子,她竟然从一个三岁崽身上感觉到了温暖和依靠,好像一下子不那么孤单了。 可能是一时情绪上头,早就打算把金手指藏一辈子的方锦绣,突然开口:“年宝,姐姐再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跟变糖不一样。” “好呀好呀!”景年啪嗒啪嗒鼓掌。 “看我的。”方锦绣默默召唤出她的桃饱app界面,面前顿时拉出一面光屏。 她没有看早已经摸透了的光屏,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景年身上,小孩儿依旧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什么表情都没有。 “变好了吗?”景年见姐姐突然停住,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变化,忍不住小声问。 方锦绣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光屏:“年崽能看见这里有什么东西吗?” 景年眨巴着大眼睛,很认真地看了看,疑惑道:“没有……姐姐是变出什么了吗?”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遗憾还是庆幸。 方锦绣叹了口气,故意哭丧着脸:“我变失败了。” “没关系!”景年连忙安慰她:“姐姐已经很厉害了。” “嗯。”方锦绣摸摸弟弟小脸,软乎乎嫩生生,手感真好。 她刚准备把光屏收起来,眼角余光扫见好像有一个小红点,方锦绣一个激灵,连忙戳了一下那个突然出现的小红点。 是一条通知: [尊敬的桃饱app时空测试版用户,您已完成第一笔交易,线上交易系统已开通,欢迎使用。] 方锦绣:“?” 她瞬间来了兴致,研究起新开通的线上交易系统。 摆弄了一会儿,弄明白了,感情是给她开通了一个桃饱店。 说是店还有点儿抬举了,她的个人页面出现了一个货柜,特别简陋的一个木头柜子,空荡荡摆在那里,什么都没有。 柜子最上面有一行字——未命名杂货店。 方锦绣试着点了一下,可以免费修改一次店名,她立刻不敢动了,担心把这次免费机会浪费了,她还没想好卖什么东西,不能随便改名。 方林夫妻俩一死,方锦绣这书是念不成了,要是方老太这个奶奶是个可靠的,也确实应该给孙女相看起来。 方老太可靠不可靠,大家伙儿都知道了,可方锦绣年岁摆在这儿。 她要是带了景年单独过活,一年两年还好,她长得好看年岁也不算大,还是个高中生,就算没嫁妆也好说亲。 然而就算过去一年两年,甚至三年四年,景年也顶多七八岁,没到顶门立户的年纪,一个这么小的娃娃,家里没个大人,怎么活得下去。 到时候方锦绣一嫁人,景年还得回这家来,到底还是会落在方老太手上。 所以外人看来,方永志的提议对于方锦绣而言,就是个两难选择。 不答应,带不走景年,也没理由去住方林夫妻俩的房子,方余田都不能答应这事儿。 答应,看护弟弟长大,她就得变成个老姑娘,耽误自己的亲事。 又或者只看护几年,她这个姐姐都不管他了,当然是归方老太管,长辈村人顶多看顾一眼,房子也只能由方老太处理,方锦绣一个出嫁女再没有说话的资格。 方永志的提议把方锦绣置于两难境地,没人觉得他在帮她,方家人却觉得很满意。 方余田盘算了一下,不管怎么样,方锦绣都占不到他方家的便宜。 方老太等人更是不觉得方锦绣会答应,她要是有这个硬气,早先她们去占房子的时候,这死丫头也不会屁都不敢放一个。 退一万步说,就算方锦绣答应了,等她嫁了人,房子还是得回她手上。 往好处想,还省了这俩兔崽子的口粮。 也就王菊花一个,急的不行,她大儿子方大富都已经二十了,就是因为家里没有房子,说不到好人家的姑娘,她都快愁坏了。 还有她家老二,她家大贵也十六了,要不是哥哥没成家,老二也该相看起来了。 幸亏她二叔子两口子死得及时,现成的房子有了,她家大富搬进去,她找媒人说亲的时候,腰杆子都挺得更直。 这一有房子,她又得瑟起来了,挑挑拣拣的,亲事还没定,这房子咋又保不住了呢? 王菊花不敢找婆婆,急得直捅她男人腰子。 方家老大方大山被媳妇儿戳了两下,满心不耐,一巴掌拍过去,王菊花手都给疼麻了。 “大老爷们儿谈事,有你说话的份儿?!”方大山一眼横过去,凶得不行。 他儿子是长子长孙,娘肯定会替他家大富考虑,这婆娘就是见识短浅。 旁人都不当回事,站在下方的小姐弟吓得瑟瑟发抖。 方锦绣觉得这地儿可太可怕了,不光有买卖人口的,还有家暴的。 那一巴掌响得,她都觉得疼得慌,哪有男人对自己媳妇儿都下这么狠的手。 景年纯粹是害怕,之前只觉得奶奶还有大伯娘、婶婶凶,原来大伯也这么凶,还打人呢。 方永志不想多管这家的事,给他爹使了个眼色。 方福山咳嗽一声,吸引众人注意力,问方锦绣:“你怎么说?” 怎么说?这有什么好选的,当然是答应啊! 方锦绣甚至觉得方永志在帮她,别人看来的麻烦,在方锦绣严重,根本不是事儿! 方林留了多少遗产她不知道,但是看这家里穷的样,想来也没有多少,要不是她现在这么穷,片瓦遮身都没有,她连房子都懒得争。 至于她结婚后景年就得送回来,那必然是不能的。 她家乖崽这么软,回来非得让老妖婆给搓磨死。 嫁人?她活了两辈子都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看了刚才方大山的粗暴举动,周围竟然没人觉得不对,更不想考虑了。 一个人又不是不能过,她还有乖崽呢。 方锦绣毫不犹豫同意了:“没问题,我们什么时候能搬回自己家?” 方锦绣答应了,方余田没意见,方老太也没吱声,其他人更不会有意见。 方老太其实还有点儿小心思,方锦绣被抬回来是她亲眼看见的,现在也还白着脸虚弱不已的样子,她担心方锦绣回头死了,她手上的二十块钱保不住。 方锦绣自己去住,要是死在外头,那可不关她的事,她肯定不会出钱的。 话事人都没有意见,在村里这些有头脸的人面前,方锦绣当场写了个保证书。 原本她还担心字迹不一样会招人怀疑,还有名字,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名字里也有个“绣”,具体哪个并不清楚。 好在方余田也不放心她,担心她耍心眼,保证书是方永志写的,方锦绣签个名儿就行了。 她捏着笔,试探道:“写我大名吗?” 方余田一脸警惕:“当然,就写‘方锦绣’。” 方锦绣莫名松了口气,原身竟然跟她名字同音吗? 她写下自己的名字,没人觉得不对,所以她穿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王菊花心急如焚,又不敢吭声,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差点儿没把自己憋晕过去。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方锦绣签了名,姐弟俩高兴得直乐。 她的房子啊! 王菊花心痛如绞。 方老太的小儿媳罗彩凤乐悠悠在一边看热闹,她儿子才四五岁,结婚还早着呢。 她跟方老太娘家是远亲,方老太又偏疼幼子,只要房子能到手,咋地也不能少了她家金宝的份儿。 虽说为了不让大房把便宜全占了,方大富搬进方林那房子里头的时候,她闹着让小儿子也占了间屋子,实际上并没有住,她可舍不得唯一的儿子一个人住那么远。 方家这事暂时算事了了,早先方林分家的时候,跟方老太还有两个兄弟闹得很难堪,村里人的都晓得。 所以这姐弟俩搬出去,也没人觉得不对,方锦绣这个年纪,在乡下算大姑娘了,没人再把她当孩子看,当个家不成问题。 姐弟俩被迫搬过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连房子都让人占了,家里东西当然也保不下来。 现在搬回去,照样两手空空,方老太这一家可不会好心给她添补点儿家当。 方锦绣哪想得到这个,等牵着弟弟,在好事村人的簇拥下回到自己家,老远看见那几间茅草房,她已经震惊到麻木了。 老天爷! 她从一开始醒来的小破屋出来,到方家堂屋,不是没看到方家房子什么样。 但那会儿她觉得,或许是方家格外穷?这一家的品行也不配有钱。 然而出了方家,一路走来。 路是泥巴小路,原生态乡村风景,路边的房子都是茅草房,少有几间盖着瓦的,看着就是村里的大户人家。 路上遇见的村人,衣服上几乎没有没打补丁的,入眼都是灰蓝色,洗得犯旧的黄绿色,还有土麻布的黄白色,少有亮眼的色彩。 也就年轻姑娘,会稍微拾掇一下,绑一根红头绳,就是一抹鲜亮丽色。 小娃娃大都光着脚丫子,两只小脚黑黢黢的,衣服也不合身,大的大小的小,补丁摞补丁,处处透着穷苦。 方锦绣茫然地看着,她猜过是不是穿越到什么贫瘠小山村,只要能走出大山,哪怕去端盘子刷碗,怎么也能把日子过起来。 可是这……华国有这么贫瘠的山村吗? 快到家的时候,方锦绣看见几个年轻人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穿着打扮比村里人好一些,最起码衣服上的补丁少很多。 有个青年还戴着眼镜,在周围人中间尤其显眼。 方锦绣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方余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觉得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不满地嚷嚷道:“这些知青,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干活连女人都不如,好意思瞎晃悠。” 知青?! 这题她会! 方锦绣一个激灵,顿时明白自己身处什么时代了。 具体年份不清楚,总归是个很艰苦的岁月。 方锦绣自己未曾经历过,但听家里的长辈老人讲过,改革开放之前,连出门都要介绍信。 她要怎么养活自己和弟弟?真靠种地吗?方锦绣迷茫了。 “姐姐,到家了,这是我们家!” 方锦绣看见方林夫妻俩留下的茅草屋,麻木茫然,景年却高兴坏了。 他的记忆里,快乐的美好的时光,都在这个家里,跟方老太那家没有丝毫关系,这才是他家。 他松开姐姐衣角,欢快地朝自家跑去。 跑到院子里,景年傻眼了:“好像……好像不太一样……” 他扭头看向姐姐,可怜巴巴的,带着点儿不知所措。 “怎么了?”方锦绣顾不得发愣,连忙走过去,景年立刻小尾巴一样黏过来。 “石头不见了。”景年朝着墙角比划,这里本来有一堆大大小小的石头,是方林夫妻俩一块一块捡回来的,准备回头混了泥坯,盖个更结实的石头房。 408 第 408 章 再订阅一些,小可爱萌就能立即看到兴奋到癫狂的我了哦~在乡下,这个年纪的姑娘,很多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就算没有结婚,也大都开始议亲。 方锦绣是因为在读书,虽然年纪到了,但还在读书的就是孩子,平常大家不会想着让个学生嫁人结婚。 方林夫妻俩一死,方锦绣这书是念不成了,要是方老太这个奶奶是个可靠的,也确实应该给孙女相看起来。 方老太可靠不可靠,大家伙儿都知道了,可方锦绣年岁摆在这儿。 她要是带了景年单独过活,一年两年还好,她长得好看年岁也不算大,还是个高中生,就算没嫁妆也好说亲。 然而就算过去一年两年,甚至三年四年,景年也顶多七八岁,没到顶门立户的年纪,一个这么小的娃娃,家里没个大人,怎么活得下去。 到时候方锦绣一嫁人,景年还得回这家来,到底还是会落在方老太手上。 所以外人看来,方永志的提议对于方锦绣而言,就是个两难选择。 不答应,带不走景年,也没理由去住方林夫妻俩的房子,方余田都不能答应这事儿。 答应,看护弟弟长大,她就得变成个老姑娘,耽误自己的亲事。 又或者只看护几年,她这个姐姐都不管他了,当然是归方老太管,长辈村人顶多看顾一眼,房子也只能由方老太处理,方锦绣一个出嫁女再没有说话的资格。 方永志的提议把方锦绣置于两难境地,没人觉得他在帮她,方家人却觉得很满意。 方余田盘算了一下,不管怎么样,方锦绣都占不到他方家的便宜。 方老太等人更是不觉得方锦绣会答应,她要是有这个硬气,早先她们去占房子的时候,这死丫头也不会屁都不敢放一个。 退一万步说,就算方锦绣答应了,等她嫁了人,房子还是得回她手上。 往好处想,还省了这俩兔崽子的口粮。 也就王菊花一个,急的不行,她大儿子方大富都已经二十了,就是因为家里没有房子,说不到好人家的姑娘,她都快愁坏了。 还有她家老二,她家大贵也十六了,要不是哥哥没成家,老二也该相看起来了。 幸亏她二叔子两口子死得及时,现成的房子有了,她家大富搬进去,她找媒人说亲的时候,腰杆子都挺得更直。 这一有房子,她又得瑟起来了,挑挑拣拣的,亲事还没定,这房子咋又保不住了呢? 王菊花不敢找婆婆,急得直捅她男人腰子。 方家老大方大山被媳妇儿戳了两下,满心不耐,一巴掌拍过去,王菊花手都给疼麻了。 “大老爷们儿谈事,有你说话的份儿?!”方大山一眼横过去,凶得不行。 他儿子是长子长孙,娘肯定会替他家大富考虑,这婆娘就是见识短浅。 旁人都不当回事,站在下方的小姐弟吓得瑟瑟发抖。 方锦绣觉得这地儿可太可怕了,不光有买卖人口的,还有家暴的。 那一巴掌响得,她都觉得疼得慌,哪有男人对自己媳妇儿都下这么狠的手。 景年纯粹是害怕,之前只觉得奶奶还有大伯娘、婶婶凶,原来大伯也这么凶,还打人呢。 方永志不想多管这家的事,给他爹使了个眼色。 方福山咳嗽一声,吸引众人注意力,问方锦绣:“你怎么说?” 怎么说?这有什么好选的,当然是答应啊! 方锦绣甚至觉得方永志在帮她,别人看来的麻烦,在方锦绣严重,根本不是事儿! 方林留了多少遗产她不知道,但是看这家里穷的样,想来也没有多少,要不是她现在这么穷,片瓦遮身都没有,她连房子都懒得争。 至于她结婚后景年就得送回来,那必然是不能的。 她家乖崽这么软,回来非得让老妖婆给搓磨死。 嫁人?她活了两辈子都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看了刚才方大山的粗暴举动,周围竟然没人觉得不对,更不想考虑了。 一个人又不是不能过,她还有乖崽呢。 方锦绣毫不犹豫同意了:“没问题,我们什么时候能搬回自己家?” 方锦绣答应了,方余田没意见,方老太也没吱声,其他人更不会有意见。 方老太其实还有点儿小心思,方锦绣被抬回来是她亲眼看见的,现在也还白着脸虚弱不已的样子,她担心方锦绣回头死了,她手上的二十块钱保不住。 方锦绣自己去住,要是死在外头,那可不关她的事,她肯定不会出钱的。 话事人都没有意见,在村里这些有头脸的人面前,方锦绣当场写了个保证书。 原本她还担心字迹不一样会招人怀疑,还有名字,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名字里也有个“绣”,具体哪个并不清楚。 好在方余田也不放心她,担心她耍心眼,保证书是方永志写的,方锦绣签个名儿就行了。 她捏着笔,试探道:“写我大名吗?” 方余田一脸警惕:“当然,就写‘方锦绣’。” 方锦绣莫名松了口气,原身竟然跟她名字同音吗? 她写下自己的名字,没人觉得不对,所以她穿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王菊花心急如焚,又不敢吭声,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差点儿没把自己憋晕过去。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方锦绣签了名,姐弟俩高兴得直乐。 她的房子啊! 王菊花心痛如绞。 方老太的小儿媳罗彩凤乐悠悠在一边看热闹,她儿子才四五岁,结婚还早着呢。 她跟方老太娘家是远亲,方老太又偏疼幼子,只要房子能到手,咋地也不能少了她家金宝的份儿。 虽说为了不让大房把便宜全占了,方大富搬进方林那房子里头的时候,她闹着让小儿子也占了间屋子,实际上并没有住,她可舍不得唯一的儿子一个人住那么远。 方家这事暂时算事了了,早先方林分家的时候,跟方老太还有两个兄弟闹得很难堪,村里人的都晓得。 所以这姐弟俩搬出去,也没人觉得不对,方锦绣这个年纪,在乡下算大姑娘了,没人再把她当孩子看,当个家不成问题。 姐弟俩被迫搬过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连房子都让人占了,家里东西当然也保不下来。 现在搬回去,照样两手空空,方老太这一家可不会好心给她添补点儿家当。 方锦绣哪想得到这个,等牵着弟弟,在好事村人的簇拥下回到自己家,老远看见那几间茅草房,她已经震惊到麻木了。 老天爷! 她从一开始醒来的小破屋出来,到方家堂屋,不是没看到方家房子什么样。 但那会儿她觉得,或许是方家格外穷?这一家的品行也不配有钱。 然而出了方家,一路走来。 路是泥巴小路,原生态乡村风景,路边的房子都是茅草房,少有几间盖着瓦的,看着就是村里的大户人家。 路上遇见的村人,衣服上几乎没有没打补丁的,入眼都是灰蓝色,洗得犯旧的黄绿色,还有土麻布的黄白色,少有亮眼的色彩。 也就年轻姑娘,会稍微拾掇一下,绑一根红头绳,就是一抹鲜亮丽色。 小娃娃大都光着脚丫子,两只小脚黑黢黢的,衣服也不合身,大的大小的小,补丁摞补丁,处处透着穷苦。 方锦绣茫然地看着,她猜过是不是穿越到什么贫瘠小山村,只要能走出大山,哪怕去端盘子刷碗,怎么也能把日子过起来。 可是这……华国有这么贫瘠的山村吗? 快到家的时候,方锦绣看见几个年轻人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穿着打扮比村里人好一些,最起码衣服上的补丁少很多。 有个青年还戴着眼镜,在周围人中间尤其显眼。 方锦绣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方余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觉得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不满地嚷嚷道:“这些知青,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干活连女人都不如,好意思瞎晃悠。” 知青?! 这题她会! 方锦绣一个激灵,顿时明白自己身处什么时代了。 具体年份不清楚,总归是个很艰苦的岁月。 方锦绣自己未曾经历过,但听家里的长辈老人讲过,改革开放之前,连出门都要介绍信。 她要怎么养活自己和弟弟?真靠种地吗?方锦绣迷茫了。 “姐姐,到家了,这是我们家!” 方锦绣看见方林夫妻俩留下的茅草屋,麻木茫然,景年却高兴坏了。 他的记忆里,快乐的美好的时光,都在这个家里,跟方老太那家没有丝毫关系,这才是他家。 他松开姐姐衣角,欢快地朝自家跑去。 跑到院子里,景年傻眼了:“好像……好像不太一样……” 他扭头看向姐姐,可怜巴巴的,带着点儿不知所措。 “怎么了?”方锦绣顾不得发愣,连忙走过去,景年立刻小尾巴一样黏过来。 “石头不见了。”景年朝着墙角比划,这里本来有一堆大大小小的石头,是方林夫妻俩一块一块捡回来的,准备回头混了泥坯,盖个更结实的石头房。 就连小景年,妈妈去河边洗衣服,他都要在河滩捡一块鹅卵石回家。 “木头也不见了。”景年跑到另一边比划,那是家里堆放粗柴火的地方,他爸平时劈柴也在这块儿。 “这里水不见了……”景年盯着厨房门口的缸印子发呆,这里有个大水缸的。 这种人,一般都是小世界里一段剧情线的主角,多多少少都有点儿气运在身。宿主做任务碰上,没冲突还好,发生冲突后,栽在这些“意外”身上的可不少。 它要是有个成熟的宿主,肯定要提醒一下——当然,景年如果够成熟,应该已经发现不妥了。 可它的宿主是个三岁幼崽,如果告诉他真相,就景年这白纸一样的演技,让方锦绣知道她自己穿越身份被发现了,能容得下景年? ≈不敢赌。 倒还不如什么都不讲,最起码现在看着,这两人相处挺和谐的。 确实很和谐,景年没听见144反对,以为它也认同他,心里很开心,又跟方锦绣保证了一遍。 方锦绣一时失去言语能力。 又好笑又窝心,这么小的崽崽,想要饭养她。 409 第 409 章 再订阅一些,小可爱萌就能立即看到兴奋到癫狂的我了哦~“姐姐。”景年没睁眼,又软乎乎地喊了一声,扭着身子往姐姐怀里钻。 “小猪仔。”方锦绣揽着弟弟拍了拍,有这么个粘人乖巧的崽,真是想象不到的快乐。 景年躺在她怀里睁开眼睛,一本正经道:“不是小猪,我不好吃。” 生产队是不让自家养猪的,每家每户养鸡的数量也有限制,猪都是生产队养着,过年的时候交够了集体的,剩下的给村里人分。 景年以前被抱着去看过小猪仔,旁边的小孩儿对着小猪仔流口水,说等小猪仔养大就能吃肉了。 景年也想吃肉,肉肉可好吃了,但是他不想吃自己了。 方锦绣噗嗤直乐,景年看她笑,也弯着眼睛跟着笑,软萌萌一团。 方锦绣稀罕得不行,好一通揉搓,景年以为姐姐在跟他玩,在床上滚得像只毛团儿,被扒拉回来的时候,衣服都掉了一半。 帮他把扣子扣好,方锦绣揉了揉弟弟柔软的头发,有些惊讶道:“年宝是卷毛欸。” 昨天一开始景年头发脏乱看不出形状,后来洗干净了,擦过之后胡乱支棱着,她也没注意。 现在过了一晚再看,景年应该是自然卷,不是那种小卷,是大卷,很自然地带一点儿弧度。因为有一段时间没剪了,软趴趴的垂过下巴尖,衬上精致的五官,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景年也摸了摸自己脑袋,仰着头问:“卷毛是什么?” 方锦绣说:“是我们年崽这样卷卷的头发,很可爱的。” 姐姐总喜欢换着花样叫他,年宝、年崽、乖崽、崽崽什么的,景年已经习惯了。 方锦绣一夸他,他也立刻夸回去:“姐姐也可爱。” 要不然她喜欢景年呢,乖崽嘴巴多甜啊! 嘴角噙着笑,方锦绣一早上心情都是好的。 “快起来洗漱,一会儿姐姐带你去县城。”方锦绣说。 她昨晚研究了半宿金手指,那个突然上线的桃饱app,跟她之前手机上常用的界面差不多,但是没那么花哨,功能也缩减了许多。 比如直播间、粉丝群什么的就没有,也不能跟客服聊天,只有最基础的购买功能。 她自己的个人信息里面,地址自动填了一个“建丰省平川市和平县朝阳公社胜利生产大队(原方家坪村)”,从省到市,完全是她没听过的地名。 方锦绣顿时明白,她大约穿平行世界了,一时间担心起来,不知道改革开放,还会不会如期到来。 但是现在想这个没用,国家大事哪是她能左右的,她现在能把这个金手指利用起来,让自己和弟弟日子好过点,才是最正经的。 其实这个app功能并不多,方锦绣又是老桃饱用户,没多久就盘熟了。 她发现,虽然桃饱说是没有什么买不到,她这个删减版,不能买的东西就多了去了。 比如一些技术类书籍,她搜都搜不到,还有种子,带点儿科技的玩具,都买不到,平板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更是想都不要想。 好像app限制了,不能购买超过现在科技和社会发展水平的商品。 那就没办法了,方锦绣暂时放下一些脑洞开到天际的想法。 好在生活日用品,还有吃的东西都很全,这是方锦绣最馋的。 她看见展示图片里面卤鸭、烤鸡、松软的面包,肉脯肉干、还有那些自煮火锅自热米饭什么的,可能因为这个身体太缺营养了,看见方便面都觉得馋,馋得半夜肚子咕咕直叫,口水横流。 她到是想买,方锦绣从不委屈自己,吃的方面一点儿不抠搜。 可她没钱啊! 只给她桃饱,竟然不把支付软件给她绑定一下,她虽然不富裕,好歹还有个几千块的余额在里面放着,能买不少东西了。 太惨了真的。 个人界面有个零钱,但是以前支付都是用某宝,根本没想过充钱。 现在就后悔,因为方锦绣翻来覆去,发现这好像就是她自己的桃饱,主界面推荐的商品是她前段时间常看的。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金手指上线,并不是真想气死她。 方锦绣感动地发现,她的某猫积分竟然还在,以前用了不少,还剩下一千两百多积分。 积分能用来兑换一些抵用券,大部分都是她现在用不上的,人家抵用券有满减限制,那个满的额度,她望都望不到。 好在她刷到一个以前没有的兑换现金券,一百积分能抵一块钱。 想到以前用掉的积分,心痛。 方锦绣不知道这个一块钱是桃饱里的一块钱,还是现实中的一块钱,要是现实中的,其实还蛮划算,这会儿物价多低啊!不然十二块钱能买个啥,五连包泡面? 她试着换了一百积分,得,零钱里加了一块钱。 方锦绣连夜开始搜索低价商品,等不得,再不想办法搞钱,她和崽都要被饿死了。 起初她想,可以卖粮食,细粮好像很稀罕,但是桃饱上不贵啊,一块两块的就能买一斤,就算卖不掉,拿回家自己吃也不亏。 完了一搜,人家哪有一斤一斤卖的,就算有,人家卖一斤的都是高价胚芽米,加上运费,她一斤都买不起。 方锦绣:“……” 怎会如此贫穷。 看看旁边夜色下,睡得酣甜的崽崽,方锦绣鼓起斗志。 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是要养崽的大姐姐! 看见景年,她突然想起来,或许可以卖糖? 糖便宜啊,一搜,几块钱能买老大一包,还好看。 最最重要的是,她看到自己吃过的一种彩色硬糖,包装纸是透明的彩纸,内包装上没有生产标记! 她不用一颗一颗的把糖剥出来,这个包装纸很漂亮,显得糖果也更高档了。 当然,关键是便宜,买得起。 买一送一,一包半斤,两包才七块九,三百多颗呢,买的起。 方锦绣心一横,直接积分兑了八块钱,把糖买了。 还想着怎么给她送过来,不知道这种时空快递有没有什么动静。 刚付完钱,啪嗒一声,她怀里出现两包糖,月光下,透明糖纸晃出微微光影。 方锦绣连忙往身边看,景年睡得手脚摊开,小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睡得可香了。 她松了口气,快递可真快,就是买来了,就收不回去了,下次可要记住,不急用的东西别急着买,没地方藏。 把两包糖塞进床头藏起来,方锦绣又摆弄了一会儿app,没搞懂怎么充钱进去,总不能剩下的积分花完了,金手指就废了吧。 她手里头也没钱可以尝试,只能暂时放弃。 折腾到现在,她也累了,躺下就睡着了。 今天起来,肯定不能待在家里,这会儿虽然不是农忙,但是村里人,除了很老已经退休的老人家和很小的小孩子,都是要干活的,不干活就没有工分,没有工分就分不到粮食。 方锦绣这个年纪,不念书了,也得干活挣工分。 不过她刚遭了场罪,身子还虚弱得很,没人催她下地,她得趁这个时间,先把家支撑起来,最起码粮食要想办法多弄一点儿,手里也不能没钱。 景年还没出过村呢,听说要去城里,顿时高兴得不行,一骨碌坐起来:“姐姐带我一起!” “当然要带我们年宝。” 方锦绣也想过要不然让景年先在邻居家待一天,她今天肯定有很多事要做。 但是又不太放心,而且之前在方家饿了那么久,还不知道受了什么欺负,她琢磨着,要是弄到钱了,两人都去医院检查一下。 起床后先带着弟弟去洗漱,姐弟俩洗了个澡,还做了两顿饭,水缸里的水剩下的不多了,今天早上还够用,回来肯定得去打水,不然晚上就没水用了。 方锦绣把这事记下,试了几次,又有景年提醒,自己烧了个土灶,先烧热水。 没有毛巾,用手捧了水洗脸。 没有牙刷牙膏,也只能用手指沾点儿盐擦擦牙齿。 洗漱用具也要早点儿备上,方锦绣继续在心里做笔记。 条件实在简陋,好在景年乖巧,方锦绣让他做什么,他都乖乖照做,一板一眼十分认真,让他擦牙齿,他龇着小米牙,一颗一颗认真擦。 完了洗洗手,早饭是一点儿玉米粥里面加红薯块。 听起来挺好吃,实际上玉米是没脱皮的老玉米简单碾碎一下,大颗带着硬皮的碎玉米粒混杂着打碎的玉米芯子——这种东西不好消化,还嚼不碎,喇嗓子,煮出来的粥糙得很,也不香。 方锦绣不会做饭,在家有父母,在学校有食堂有外卖,非要自己动手,煮个方便面还成。 哦,她还会自己煮螺蛳粉,自热火锅什么的也会自己弄,好歹能管好自己的嘴,那不是这些东西都没有么,没有她发挥的机会。 柴火灶她用着也不熟练,火候不好控制,饭还给煮糊了,一股糊味,只能再加点儿水。 就这,都没敢做太多,粮食不多了,得省着点儿吃。 她挑着里头的红薯块还有细碎一些的纯玉米粒,给景年盛了一碗。 景年脸还没有碗大,捧着碗,大口大口大吃着,一点儿不挑食。 410 第 410 章 再订阅一些,小可爱萌就能立即看到兴奋到癫狂的我了哦~当然结果是好的,她就说嘛,做梦也做不出这么大的。 所以哪怕半宿没睡,方锦绣现在依旧精神奕奕兴奋不已。 “姐姐。”景年没睁眼,又软乎乎地喊了一声,扭着身子往姐姐怀里钻。 “小猪仔。”方锦绣揽着弟弟拍了拍,有这么个粘人乖巧的崽,真是想象不到的快乐。 景年躺在她怀里睁开眼睛,一本正经道:“不是小猪,我不好吃。” 生产队是不让自家养猪的,每家每户养鸡的数量也有限制,猪都是生产队养着,过年的时候交够了集体的,剩下的给村里人分。 景年以前被抱着去看过小猪仔,旁边的小孩儿对着小猪仔流口水,说等小猪仔养大就能吃肉了。 景年也想吃肉,肉肉可好吃了,但是他不想吃自己了。 方锦绣噗嗤直乐,景年看她笑,也弯着眼睛跟着笑,软萌萌一团。 方锦绣稀罕得不行,好一通揉搓,景年以为姐姐在跟他玩,在床上滚得像只毛团儿,被扒拉回来的时候,衣服都掉了一半。 帮他把扣子扣好,方锦绣揉了揉弟弟柔软的头发,有些惊讶道:“年宝是卷毛欸。” 昨天一开始景年头发脏乱看不出形状,后来洗干净了,擦过之后胡乱支棱着,她也没注意。 现在过了一晚再看,景年应该是自然卷,不是那种小卷,是大卷,很自然地带一点儿弧度。因为有一段时间没剪了,软趴趴的垂过下巴尖,衬上精致的五官,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景年也摸了摸自己脑袋,仰着头问:“卷毛是什么?” 方锦绣说:“是我们年崽这样卷卷的头发,很可爱的。” 姐姐总喜欢换着花样叫他,年宝、年崽、乖崽、崽崽什么的,景年已经习惯了。 方锦绣一夸他,他也立刻夸回去:“姐姐也可爱。” 要不然她喜欢景年呢,乖崽嘴巴多甜啊! 嘴角噙着笑,方锦绣一早上心情都是好的。 “快起来洗漱,一会儿姐姐带你去县城。”方锦绣说。 她昨晚研究了半宿金手指,那个突然上线的桃饱app,跟她之前手机上常用的界面差不多,但是没那么花哨,功能也缩减了许多。 比如直播间、粉丝群什么的就没有,也不能跟客服聊天,只有最基础的购买功能。 她自己的个人信息里面,地址自动填了一个“建丰省平川市和平县朝阳公社胜利生产大队(原方家坪村)”,从省到市,完全是她没听过的地名。 方锦绣顿时明白,她大约穿平行世界了,一时间担心起来,不知道改革开放,还会不会如期到来。 但是现在想这个没用,国家大事哪是她能左右的,她现在能把这个金手指利用起来,让自己和弟弟日子好过点,才是最正经的。 其实这个app功能并不多,方锦绣又是老桃饱用户,没多久就盘熟了。 她发现,虽然桃饱说是没有什么买不到,她这个删减版,不能买的东西就多了去了。 比如一些技术类书籍,她搜都搜不到,还有种子,带点儿科技的玩具,都买不到,平板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更是想都不要想。 好像app限制了,不能购买超过现在科技和社会发展水平的商品。 那就没办法了,方锦绣暂时放下一些脑洞开到天际的想法。 好在生活日用品,还有吃的东西都很全,这是方锦绣最馋的。 她看见展示图片里面卤鸭、烤鸡、松软的面包,肉脯肉干、还有那些自煮火锅自热米饭什么的,可能因为这个身体太缺营养了,看见方便面都觉得馋,馋得半夜肚子咕咕直叫,口水横流。 她到是想买,方锦绣从不委屈自己,吃的方面一点儿不抠搜。 可她没钱啊! 只给她桃饱,竟然不把支付软件给她绑定一下,她虽然不富裕,好歹还有个几千块的余额在里面放着,能买不少东西了。 太惨了真的。 个人界面有个零钱,但是以前支付都是用某宝,根本没想过充钱。 现在就后悔,因为方锦绣翻来覆去,发现这好像就是她自己的桃饱,主界面推荐的商品是她前段时间常看的。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金手指上线,并不是真想气死她。 方锦绣感动地发现,她的某猫积分竟然还在,以前用了不少,还剩下一千两百多积分。 积分能用来兑换一些抵用券,大部分都是她现在用不上的,人家抵用券有满减限制,那个满的额度,她望都望不到。 好在她刷到一个以前没有的兑换现金券,一百积分能抵一块钱。 想到以前用掉的积分,心痛。 方锦绣不知道这个一块钱是桃饱里的一块钱,还是现实中的一块钱,要是现实中的,其实还蛮划算,这会儿物价多低啊!不然十二块钱能买个啥,五连包泡面? 她试着换了一百积分,得,零钱里加了一块钱。 方锦绣连夜开始搜索低价商品,等不得,再不想办法搞钱,她和崽都要被饿死了。 起初她想,可以卖粮食,细粮好像很稀罕,但是桃饱上不贵啊,一块两块的就能买一斤,就算卖不掉,拿回家自己吃也不亏。 完了一搜,人家哪有一斤一斤卖的,就算有,人家卖一斤的都是高价胚芽米,加上运费,她一斤都买不起。 方锦绣:“……” 怎会如此贫穷。 看看旁边夜色下,睡得酣甜的崽崽,方锦绣鼓起斗志。 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是要养崽的大姐姐! 看见景年,她突然想起来,或许可以卖糖? 糖便宜啊,一搜,几块钱能买老大一包,还好看。 最最重要的是,她看到自己吃过的一种彩色硬糖,包装纸是透明的彩纸,内包装上没有生产标记! 她不用一颗一颗的把糖剥出来,这个包装纸很漂亮,显得糖果也更高档了。 当然,关键是便宜,买得起。 买一送一,一包半斤,两包才七块九,三百多颗呢,买的起。 方锦绣心一横,直接积分兑了八块钱,把糖买了。 还想着怎么给她送过来,不知道这种时空快递有没有什么动静。 刚付完钱,啪嗒一声,她怀里出现两包糖,月光下,透明糖纸晃出微微光影。 方锦绣连忙往身边看,景年睡得手脚摊开,小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睡得可香了。 她松了口气,快递可真快,就是买来了,就收不回去了,下次可要记住,不急用的东西别急着买,没地方藏。 把两包糖塞进床头藏起来,方锦绣又摆弄了一会儿app,没搞懂怎么充钱进去,总不能剩下的积分花完了,金手指就废了吧。 她手里头也没钱可以尝试,只能暂时放弃。 折腾到现在,她也累了,躺下就睡着了。 今天起来,肯定不能待在家里,这会儿虽然不是农忙,但是村里人,除了很老已经退休的老人家和很小的小孩子,都是要干活的,不干活就没有工分,没有工分就分不到粮食。 方锦绣这个年纪,不念书了,也得干活挣工分。 不过她刚遭了场罪,身子还虚弱得很,没人催她下地,她得趁这个时间,先把家支撑起来,最起码粮食要想办法多弄一点儿,手里也不能没钱。 景年还没出过村呢,听说要去城里,顿时高兴得不行,一骨碌坐起来:“姐姐带我一起!” “当然要带我们年宝。” 方锦绣也想过要不然让景年先在邻居家待一天,她今天肯定有很多事要做。 但是又不太放心,而且之前在方家饿了那么久,还不知道受了什么欺负,她琢磨着,要是弄到钱了,两人都去医院检查一下。 起床后先带着弟弟去洗漱,姐弟俩洗了个澡,还做了两顿饭,水缸里的水剩下的不多了,今天早上还够用,回来肯定得去打水,不然晚上就没水用了。 方锦绣把这事记下,试了几次,又有景年提醒,自己烧了个土灶,先烧热水。 没有毛巾,用手捧了水洗脸。 没有牙刷牙膏,也只能用手指沾点儿盐擦擦牙齿。 洗漱用具也要早点儿备上,方锦绣继续在心里做笔记。 条件实在简陋,好在景年乖巧,方锦绣让他做什么,他都乖乖照做,一板一眼十分认真,让他擦牙齿,他龇着小米牙,一颗一颗认真擦。 完了洗洗手,早饭是一点儿玉米粥里面加红薯块。 听起来挺好吃,实际上玉米是没脱皮的老玉米简单碾碎一下,大颗带着硬皮的碎玉米粒混杂着打碎的玉米芯子——这种东西不好消化,还嚼不碎,喇嗓子,煮出来的粥糙得很,也不香。 方锦绣不会做饭,在家有父母,在学校有食堂有外卖,非要自己动手,煮个方便面还成。 哦,她还会自己煮螺蛳粉,自热火锅什么的也会自己弄,好歹能管好自己的嘴,那不是这些东西都没有么,没有她发挥的机会。 柴火灶她用着也不熟练,火候不好控制,饭还给煮糊了,一股糊味,只能再加点儿水。 就这,都没敢做太多,粮食不多了,得省着点儿吃。 她挑着里头的红薯块还有细碎一些的纯玉米粒,给景年盛了一碗。 景年脸还没有碗大,捧着碗,大口大口大吃着,一点儿不挑食。 方锦绣自己吃着粗糙的食物,满是心酸,这东西她吃着都觉得难以下咽,小孩子喉咙细嗓子眼小,景年竟然一点儿抱怨都没有。 景年昨天吃了更好吃的东西,当然知道现在吃的没有昨天好,但是他更害怕饿肚子。 “姐姐,给你吃这个,好甜。”他尝过一遍,碗里的红薯是最好吃的,软软甜甜,看见姐姐碗里红薯不多,他连忙捧着碗要给她分。 “年宝自己吃,姐姐吃这些够了。”方锦绣更感动了,斗志激发,今天一定要挣到钱,最起码,最起码给崽买个肉包子吃。 然后就听见一个奶乎乎的小嗓音:“姐姐,妈妈不在了……” 方锦绣瞬间清醒了,老妈这是把谁家的小孩儿放进她卧室了? 411 第 411 章 再订阅一些,小可爱萌就能立即看到兴奋到癫狂的我了哦~方景年近段时间受了罪,又病又饿,但他爸妈还活着的时候,家里生活条件虽然算不上多好,却也是紧着两个孩子。 尤其是他年纪小,父母疼爱,小身体养得十分不错。 否则受方家这些坏亲戚这般搓磨,小家伙儿说不定都撑不到景年到来。 炒米、晒得过硬的红薯干,对于景年的小米牙来说都有点儿太硬了。 他只能先把几个酸津津的野果子吃了,酸出一嘴的口水,然后含着炒米慢慢嚼。 炒米虽然硬,但是十分香,一小撮炒米,够景年分好几口吃,吃得满嘴都是米香。 景年捧着一小兜食物,一口接一口,吃得十分认真。 “四四,这些好好吃哦。” 景年珍惜地吃完最后一小段红薯干,这个虽然不太好嚼,但是味道甜甜的。 ≈:…… 作孽啊,这么傻的宿主,它连吐槽的话都不好意思讲了。 “好吃你多吃点儿。”144说。 “没有啦。”景年拍了拍手,摊开给它看。 ≈代码疼:“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景年两眼发亮,握着小拳头,斗志昂扬:“我还要去要饭!要多多的饭!” ≈:…… 真有志气。 它下意识检查了一下后台的任务进程监控设置是否已经关闭。 笑死,要是被其他任务者或者系统看到它144带着宿主要饭,它大约要从声名远扬的非酋系统,变成声名远扬的废物系统。 刚吃了点儿东西,好歹填了填饿到极点的肚子,景年又有力气了。 他兴致勃勃道:“四四,我们去要饭吧。” ≈无话可说,甚至不能阻止景年去要饭。 不然呢?三岁的崽,方家那些黑了良心的,已经让这个孩子丢了一条命,难不成指望他们吗? 于是它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的宿主,又瞄准了新的乞讨目标——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短手短脚的小娃娃,颠颠跑过去,头仰得高高的,身子几乎要往后倒下去,眼巴巴看着少女:“桂花姐姐……” 景年记得,这是他姐姐的朋友,经常来他家里,两个女孩子亲亲热热的说话,关系可好了。 方桂花生日的时候,姐姐还送过她一个发卡,粉色的,是姐姐攒下来的压岁钱买的。 “干啥?”方桂花语气并不温和。 景年敏锐地感知到一丝丝异样,他瑟缩了一下,声音也不复雀跃,嗫嚅道:“我饿……” 方桂花眉头一皱:“你饿找你爸妈去啊,找我干啥?哦,忘了……” 她脸上突然挂上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对一个幼小的孩子肆无忌惮释放恶意:“你爸妈死了,还有你那个捡回来的野种姐姐,啧啧,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她越说越兴奋,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谁也不知道她有多讨厌多嫉恨方锦绣,明明没爹没娘是个孤儿,小时候跟在她屁股后面挖草根吃,怎么就撞大运,让方老二家那管闲事的两口子给收养了。 真是粮食多了烧得慌,有多余的粮食,自己吃不香吗?要养活一个野种,活该他们蠢死。 还有方锦绣,她也…… “你是坏人!” 景年傻乎乎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所谓的姐姐的好朋友,其实是在骂他爸爸妈妈还有姐姐。 “野种”他听过,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他知道是骂人的话。 奶奶这么骂姐姐的时候,姐姐哭得特别伤心。 “你坏,大坏蛋!”景年气得小肚子一鼓一鼓,气势汹汹地骂她。 ≈:…… 就很难插手,难道它要教三岁小孩怎么骂人吗? “小兔崽子,你说啥呢!” 方桂花眉头倒竖,怒上心头,伸手就去揪景年的脸,嘴里也不干不净地骂起来:“小x崽子,真是欠收拾,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哭,大声哭!”144着急喊道。 什么人啊,三岁小孩儿都欺负,景年这小短腿,跑跑不过,只能哭一哭看有没有人来帮忙了。 猝不及防被人用力揪了一下脸,小孩子皮肉细嫩,受不住疼,景年自个儿还没来得及反应,眼泪已经滚了出来。 ≈一喊,景年嘴巴一撇,扯着嗓子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拍打方桂花揪着他脸颊的手。 “坏蛋,呜……好疼啊……妈妈救我!” 方桂花气急,另一只手去捂他嘴巴。 好在他们待的不是什么僻静角落,很快就有听见动静的村人过来。 来的是两个挎着篮子的大娘,篮子里放着一些脏衣服,看样子是去河边洗衣服的。 “这是咋的啦,谁家的娃在哭啊?”左边头上包着一条旧毛巾的大娘探头问道。 她们从方桂花身后走过来的,景年个头太小,被挡住了。 小娃娃打打闹闹哭哭啼啼,多了去了,要是只是孩子哭,她们不会在意,可这孩子哭着喊妈妈,别是受欺负了。 人过来的时候,方桂花已经松开了手,摆出惯常的爽朗模样说:“是绣儿家的弟弟,可能是摔了,哭着要妈妈呢。” 景年瞪大眼睛,这个人不但坏,还说假话! “你骗人!” 他急得泪花挂在睫毛上,啜泣着跟两个大娘告状:“她……她这样,捏我,疼,还骂我爸爸妈妈,还有姐姐。” 小家伙儿生怕大娘不信,手舞足蹈在自己脸上比划。 “这孩子问我讨吃的,我不给他,他生气呢。”方桂花脸色难看,连忙解释。 这时候的小孩子因为大都营养不良,发育迟缓,三四岁了话都说不利索的比比皆是。 像方桂花家的妹妹,跟景年同年生的,还大月份,现在只会说几个常用词,反应慢,记性也不好。 “骗人,坏蛋!” 景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憋得小鼻头都红了,可怜兮兮的。 两个大娘活了半辈子了,什么没见过,可不是好糊弄的。 景年年纪虽小,但口齿清晰,况且,他年纪小,这些话想编都编不出来。 还有,他虽然脸色蜡黄,但那是营养不良又病又饿留下的痕迹,本身是奶白皮,黄也黄不到哪儿去。 方桂花心狠手辣,捏景年的时候用了劲儿,这么一会儿,孩子脸上浮现了清晰的指印。 “桂花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欺负人家没爹没妈的孩子,你要不要点儿脸?”没包头巾的大娘快人快语,张嘴就把方桂花教训了一顿。 方桂花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劈头盖脸这么一顿,羞得恨不能把脸埋进衣领里。 她也不能跟大娘对骂,人家是长辈,非要论,还跟她家有点儿亲戚,谁让这个村子里半个村的人都姓方。 “我还有事,先走了。”她不好意思再在这里待下去,低着头匆匆离去。 从景年身边过的时候,方桂花含怨低声骂道:“小叫花子,臭要饭的。” 景年心头一抽,脑海里的意识音都透着低落:“四四,要饭是不是……是不是不好的事情啊?” ≈代码纠成一团,太难了,真的太难了,它急需导入幼儿教育相关教程。 别的系统的宿主三观早已建立完善,它的宿主白纸一片,教歪了就是它的责任了。 “那个……要饭确实不是很好,属于不劳而获,但是你不一样,你是为了谋生,为了活下去,所以情有可原。”144劝道。 景年还是高兴不起来,垂着小脑袋,丧兮兮的。 “莫哭,唉,你这孩子,也是可怜……”包头巾的大娘摸了摸小孩儿头顶,叹了口气。 她家就在附近,让另一个大娘看着景年,她回去拿了一个二合面窝头给景年:“吃吧。” 刚才她们都听见了,方桂花说这孩子管她要吃的,不晓得真假。 但看景年瘦巴巴的样子,也知道他吃了苦,肯定是吃不饱饭的。 在村里,送人吃食,一准没错,没谁会嫌弃吃的东西多。 景年刚受到打击,不好意思再“要饭”,但是肚子咕咕直叫,之前吃下去的一点儿零嘴,根本算不得什么。 “拿着吧。”144劝道:“这是人家主动给你的,事急从权,以后你挣到粮食了,加倍还给人家。” 景年咽了咽口水,接过窝头,认真跟大娘保证:“谢谢您,我以后一定会还给您的。” 矮墩墩的一只奶团子,小大人儿似得,逗得两位大娘都笑起来。 两人又安慰景年几句,便离开了。 景年捧着那个窝头,农家自家做的窝头,足有成年男□□头那么大,景年两只手捧着,凑到嘴边,几乎挡住他整张脸。 “嗷呜。”他嘴巴张到最大,咬了一大口。 二合面窝头,是用面粉掺着玉米粉做成的,面粉和玉米粉都加工粗糙,里面掺着磨碎的麸皮和玉米皮,口感一点儿都不细腻。 但好歹是正经粮食,蒸得也足够松软,景年一口气吃了大半个,因为太干才慢慢停下。 窝头中间是空的,看着大,其实份量不如馒头。 “四四,这个好好吃哦。”景年小声赞叹,揣着剩下的小半个窝头舍不得吃,想等到饿得不行的时候再吃。 412 第 412 章 景年出门的时候着急,一股劲儿冲着脑门,不管不顾的,不光忘了换一件厚皮子衣裳,披上斗篷,也忘了带上昨日宗廷给他的腰牌。 到了宫门口,看见厚厚的宫门已经关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会儿时间太晚,宫门已落匙。 他闷头在家待了一天,茶不思饭不想,尽想他和宗廷了,越想越觉得不舍难过。 后来又对宫里宗廷派来的人,说了几句冷言冷语。 说的时候硬着心肠,说完难过得差点儿落泪,觉着自己怎么就这么坏,阿廷一片真心,任由他践踏了。 等到陆景堂回来,他苦想一日,想明白了。 这哪是阿廷心悦他,分明是他觊觎阿廷,舍不得阿廷的好。 所谓的阿廷心悦他,只是兄长的猜测,兄长素来偏心他,怎么都觉得他好,觉得阿廷待他好,也是有所图谋。 可是若只是阿廷不晓得如何跟朋友相处呢?阿廷那般真诚的一个人,就他一个友人,将所有的好都给了他,也未尝不可能。 反倒是他,他又不是只有阿廷一个朋友,他才是应该发现两人相处方式不对的那一个,偏偏揣着明白装糊涂,分明就是贪人家的好,对人家心有所图。 他才是居心不良的那个! 陆景堂在衙门忙了一日,心里一直惦记着幼弟,特意早早回家,就听见了这么一番剖白,整个人都懵了,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晓得该说什么。 景年鼓足勇气跟兄长说完,想到经历了这一遭,他是真没法再和阿廷跟往日一样相处了,他怀着那样对心思,阿廷却一无所知,显得自己太过卑劣。 所以他得去跟阿廷说清楚,若是阿廷晓得他有别的心思,晓得他的友情不纯粹,不能接受,那……那他就离他远一点儿。 他以后好好努力,不摸鱼混日子了,跟阿兄一样,当个有用的臣子,替阿廷办事,好歹尽一分力。 说是这么说,一想到以后跟宗廷,可能就是单纯的君臣,景年就一阵悲从中来,难以自抑。 可是要他当作这一切都没发生,真的按照兄长的计划实行,缓慢疏远阿廷甚至将原因归责于宗廷,他又做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既对不起兄长,也对不起阿廷。 担心自己会退缩,当场扔下一句“绝不会牵连家人”,冲出去解了马绳,打马去了皇宫。 冲动的后果就是顶着风雪跑过来,发现宫门已经关了,他进不去。 虽然宗廷给他圣旨上,写了想什么时候进宫都可以,但让侍卫替他破例开宫门,景年又有点儿不好意思。 被热血冲昏的头脑冷却下来,这才觉得浑身发冷,尤其是露在外面的手脸,都已经冻僵了。 俗话说得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扔下话跑出去的时候姿态很帅,连门都进不去,灰溜溜地回去拿腰牌,就显得很狼狈了。 所以哪怕在风雪中挨着冻,景年也不愿意立刻回去,下马搓着冻僵的手,在宫门口晃悠。 然后他就被几个侍卫给围住了。 侍卫们觉得他很鬼祟,这大雪天的,不在家好好待着,冒风冒雪在宫门口晃悠,怎么看怎么可疑。 景年:“……” 昨天他进宫,阵仗虽然大,但就是因为太大,连面都没露,这些看守宫门都侍卫不认识他。 被侍卫们盘问来由,景年又不好跟他们说,我是来找你们陛下表白的,支支吾吾说不出口,越发引人怀疑。 这下景年想走都走不了了,被几个侍卫团团围住,正在他试图跟他们讲道理的时候,宫门从里面打开了。 景年被人围在里头,慢一步看过来,方才将他围住盘问的几个侍卫,已经跪了一地。 一人一马,落在他面前两步远的地方,马上的人拉了缰绳,从马背上跃下。 雪下得越发大了,白茫茫的一片,景年冻得发懵,有些呆愣地看着忽然出现的宗廷,眼一弯,露出个暖和和的笑:“阿廷!” 他好像,不管什么时候看见他,都会忍不住想笑。 “怎么这时候出来了,马车呢?穿这么少,不冷吗?” 宗廷皱着眉,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抖手脱了身上的斗篷,给景年披上。 厚裘斗篷还带着宗廷身上的暖意,乍一穿上,刺骨的冷风顿时被挡在了外头,周身一暖。 景年忍不住将冻红的手往斗篷里缩了缩,脸也在软和的风毛上蹭了蹭。 “我来找你,有点儿急……阿廷,我……” “少爷!” “五郎!” 景年扭头,看见自家马车,以及骑着马的三郎,慌忙催促宗廷:“快快、快走!” 他就知道,阿兄肯定会派人来追他。 不过这个天气,大家出门多少得穿件厚衣裳,耽误了一会儿,这才晚了一步。 宗廷见他心急,也不追问为什么要走,翻身上马,弯腰伸手:“来。” 景年抓住他的手,宗廷手臂用力,一把将景年拽上马背,落于自己身后。 他一夹马腹,纵马穿过刚刚完全打开的宫门。 在他之后,德喜等人迅速跟上,而后当着三郎以及陆府其他人的面,高大厚重的宫门,重新缓缓关上。 “三郎君四郎君,这可如何是好?”陆府下人束手无策地看着三郎四郎。 刚才景年没看见,其实四郎也来了,陆景堂下的令,让他们兄弟俩一起,若是景年不肯回来,就将他绑回来。 景年以为他们是换衣裳备马车来晚了,其实陆景堂根本不急,他知道景年没带腰牌,那圣旨也在家好好放着,景年一定会被堵在宫门外。 只是他如何也没想到,宗廷大晚上的不在宫里好好待着,突然出宫,撞了个正着。 三郎冲目光炯炯盯着他们的侍卫笑了笑,揉着脸苦笑:“得,回去吧。” 四郎不愿意:“二兄说让我们把五郎带回去。” 三郎翻了个白眼,他这双生弟弟,越长大越迂。 “你不是亲眼见着他进宫了,怎么带?你闯进去……” “开玩笑开玩笑,各位兄弟别介意。” 朝对他怒目而视的侍卫们陪了个笑脸,三郎掉转马头:“我回去了,回去让二兄拿主意,你要是想等,就在这等吧。” 说完打马往回走,这天儿,也忒冷了,也不晓得五郎这是发了什么疯,忽然跑出来。 该不是让二兄罚狠了,跑进宫告状去了吧? 三郎脑子里乱七八糟猜着,没抓到人也不着急,他想景年不至于真坑他兄长,顶多在宫里躲两天,多大点儿事啊不是。 这般想着,他心情轻松地回去复命,还准备安慰陆景堂几句,让他不要忧心。 另一边,宗廷担心景年在风雪里冻久了生病,连马车都来不及等,马骑得飞快。 景年缩在他身后,周身笼着挡风效果极佳的貂裘斗篷,连脑袋都笼进兜帽里,除了还是冷,倒没怎么遭风吹,比之前暖和多了。 很快到了永安宫,脚还没踩到宫殿地砖,宗廷已经叠声吩咐下去,让人送来热水热汤热食,干净的衣裳,手炉炭盆,不一而足。 景年被他抓着手腕,晕乎乎地跟在宗廷身后,及至落座,两只冻得通红发僵的手被宗廷笼入手中,才倏地反应过来。 他不能再仗着阿廷一无所知,占他便宜了! 景年猛地缩回手,正在给他搓手,想给他搓热一点再泡温水的宗廷,一下子愣住了。 “弄疼了?” 宗廷再次伸出手,去拉景年的手,“我轻点儿,冻太久忽然接触热水,手会发痒,可能还会生疮,忍一忍,很快就好。” 景年的手冻得跟冰块儿似的,宗廷替他暖了一会儿,自己掌心都凉了,连忙将手用发烫的毛巾捂一捂,又去给他暖手,一直到景年手指不僵了,也不那么冰了,才握着放进温水里泡着。 景年安静坐着,任由他动作,眼眶发热,难过地想,最后一次,就让他贪心最后一次。 谁能拒绝这么好的阿廷呢?他喜欢上他,好像理所应当。 景年泡着手,宗廷端过宫人奉上的热汤,一股姜味冲鼻而来。 宗廷犹豫了一瞬,他知道景年不爱姜味儿,若烧肉、鱼做配菜去腥还行,姜汤姜茶这种东西,向来避之不及。 不过景年今日受了寒,喝一盏姜汤,能祛祛寒气。 他试着劝:“是姜汤,喝一点儿可好?我让人准备了甜汤,喝完姜汤再喝碗甜汤,嘴里就没味儿了。” 景年今日出乎他预料的乖,一点儿没讨价还价,接过姜汤就喝了。 虽然喝得眉心紧皱,很勉强的样子,但一口气喝完,一点儿没剩。 宗廷连忙递上甜汤,看着景年擦了手,捧着汤碗,一口一口喝汤,给他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头发,心下一片安稳。 “怎地这么晚跑出来,连件厚衣裳也不穿。” 宗廷小小教训了一句,舍不得多说他,故意试探道:“这会儿进宫,宫门已落匙,只能宿在宫中了,一会儿去泡个澡,多泡一会儿,睡个舒服觉……” 绝口不提自己不久之前,才让人开了宫门。 景年喝汤的动作一顿,若是阿廷知道他为何而来,恐怕要撵他走了。 “阿廷……” “嗯?” “我有话同你说。” 景年放下汤碗,显出几分郑重。 宗廷不晓得他冒着大雪跑来是为何,但不管景年想要什么,他都能给他,所以只静静等着听着,神色柔和。 景年张了张嘴,又张了张,急得脸都红了,也说不出口。 “怎么了?” 宗廷笑着安抚:“别急,想说什么都行,不然给你一张盖了印空白圣旨,你自己写?” “我不要!” 景年咽了口口水,“你能不能让他们先出去?” 这话还是单独跟阿廷说吧,让人听见了,对阿廷不好,他是皇帝,若是传出被男人喜欢的名声,被人抨击怎么办? 他和阿廷关系好,阿廷待他好,是众所周知的事,若是让人误会阿廷好南风,他罪过大了。 宗廷挥了挥手,宫人们安静无声的渐次退下,殿门关上。 “现在可以说了?” 宗廷觉得挺有意思的,这是要跟他说什么小秘密吗? “我们先说好,不管我跟你说什么,都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我阿兄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臣子,他很能干的,你别因为我讨厌他。还有我其他家人,他们都不知情,我也不会跟他们说的。” 景年哀求地看着宗廷,他相信宗廷只要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宗廷微微挑眉,这是要说什么不得了的事,竟然还担心他牵连他家人? “好不好啊?” 没得到答复,景年有点儿急。 宗廷点了点头,自无不可:“好。” 景年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我没把你单纯的当朋友,我心悦你。” 说完迅速别开眼,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汤碗,不敢看宗廷。 413 第 413 章 整个大殿内静得可怕,只能听见他愈来愈剧烈的心跳声。 景年死死盯着还剩下半碗甜汤的瓷碗,打算用眼神将碗看出个洞来。 他鼓足勇气表白心意,话说完,所有的勇气也用完了,只剩下最后一股劲儿撑着,才没有落荒而逃。 他在心里排演了无数遍,如果宗廷生气,甚至讨厌他,他要如何得体地道歉应对,最起码最后一次相处,不要显得太过狼狈难堪。 当然,他也设想过,或许阿廷会宽恕他这些贪婪的想法,原谅他竟然对自己心生他意,玷污了这份纯洁的友谊。 这大约是他能设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这样他和阿廷,以后也许还能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相处,不再那么亲近,但好歹不至于形同陌路。 他不敢抬头看宗廷,紧抿着唇,浑身发僵,静静等着宗廷出声,等着他宣判。 不知道过去多久,在景年的感觉中,似乎已经过去很久。 宗廷终于开口:“你……你刚说什么?” 这是景年完全没设想过的答案,他抬起头,对上一双波澜骤起的眼眸。 景年愣了一下:“啊?” 好像是他的错觉,他竟然觉得宗廷的声音在发抖。 “再说一遍。” 两只手突然被抓住,像是怕他跑了一般,宗廷握得用力极了,甚至捏得景年的手隐隐作痛。 但现在两人都顾不上这个,在宗廷的要求下,景年下意识重复了一遍:“我、我心悦你……” 轻飘飘的,没有底气的话音刚刚落下,景年眼睁睁看着素来清冷淡然的宗廷,眉眼放肆舒展,唇角翘起,冰冷的银面都遮挡不住他面上的喜色。 “阿廷……” 手腕被猛地一拉,景年不受控制地朝前扑去,栽倒在了宗廷怀里,被他紧紧抱住。 “我听见了。” 宗廷清冷的嗓音亦是被掩盖不住的喜悦染上几分暖意,连声音里都带着笑,“我听见了,你说心悦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能反悔。” 景年:“……啊?” 这个结果,真的是他未曾预料到的。 宗廷抱着惦念了许久的心上人,欢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图谋数年,因为太过重视,不敢轻举妄动,又时常心生忧虑,担心景年会忽然开窍,对哪个小娘动心。 没想到还没等他采取行动,他心心念念的人,自己一头扎了过来,捧着一颗心,坦坦荡荡地交到他手里。 这恐怕是宗廷出生以来,收到的最大的惊喜。 “五郎,年哥儿,我也心悦你。” 宗廷不再犹豫,既是两情相悦,景年坦诚,他自然也不能落于其后。 他紧紧抱着心上人,在他耳边喃喃:“你不知道,我想了有多久……” 景年趴在宗廷怀里,各种纷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震惊、喜悦、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这般乖巧,动也不动的任由他抱着,宗廷喜欢极了,很想亲一亲他,又担心太过唐突,只克制的,脸颊在他鬓发边轻轻蹭了蹭。 好一会儿,景年才反应过来,挣扎了一下要起来。 宗廷不舍,才刚抱了一会儿,他以前不是没抱过景年,但那不一样,他这可是在抱他的小夫郎。 景年额头在宗廷胸口撞了一下,“松、松开,我有话跟你说。” 待宗廷松开手臂,景年撑着宗廷肩膀直起身,呆呆道:“原来阿兄说的,是真的啊……” 他还以为兄长一心偏他,风声鹤唳的误会了宗廷,没想到是他太过浅薄,小瞧了兄长的眼力。 怀里的人离去,瞬间显得空落落的,宗廷有些遗憾地放开手臂,顺势往下,将景年的手牢牢握在手中。 “嗯?陆……兄长说什么了?” 景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囔:“你怎么也叫兄长。” 宗廷挑眉:“那叫阿兄?” 景年:“……算了,随便你。” 宗廷笑了笑:“说说,兄长跟你说什么了?” 他就说,景年怎么突然就开了窍,冒冒失失跑来见他。 不知道陆景堂跟他说了什么,不过不管说了什么,他都得感谢他。 景年眼神游移:“没、没说什么……” 宗廷自然不会信他这么拙劣的谎话,他现在瞧着景年,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哪怕撒谎骗他,都是可怜可爱的。 不过…… 宗廷笑意微敛,似随口发问:“兄长除了说我心悦你,还说了别的什么?” 他忽然想起,若是陆景堂看透了他的心思,绝不会放任他们继续交往。 虽然他和陆景堂关系冷淡,但他清楚,陆景堂不是会为了荣华富贵出卖胞弟的那种人,哪怕他是皇帝,或者说正因为他是皇帝,陆景堂只会让景年同他疏远,离开他。 只是中间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景年忽然跑来同他表白。 他在宫门口遇见景年的时候,正有陆府的人在追他。 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定然是陆景堂派的人,要拦景年回去。 若不是他忽然起意出宫,此时景年恐怕已经被强行带回家,那他岂不是会错失景年的表白?甚至不知还要生出多少误会和挫折,才能得偿所愿。 想到这些,宗廷顿生怒气,强压着不让景年看出来。 但他忘了,正如他熟悉景年,景年同样熟悉他。 宗廷和陆景堂都是惯于控制情绪的人,偏偏景年读他们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一读一个准。 “你生气了?” 景年敏锐地察觉到宗廷周身的低气压,哪怕他面上还带着笑,景年依旧感觉他好像一下子不高兴了。 他反握住宗廷的手,急巴巴的:“你答应我了,不迁怒我阿兄。” 宗廷笑意渐收,下颌绷紧:“他是不是不许你再同我见面?” 难怪景年突然失约,原来是陆景堂从中作祟。 这都能猜到?聪明人的脑子是互通的吗? 景年有点儿吓到了,宗廷很少在他面前生气,他印象最深的那次,是先帝想赐婚他和七公主,五皇子提前得到消息,到他面前以兄长的身份劝诫他,约莫是想显示亲近,拉拢他。 当时阿廷正好与他在一处,他还没反应过来,五皇子已经趴在了地上,他眼睁睁看着宗廷将五皇子打得满脸是血,拉都拉不住。 那会儿他还只是侯世子,就敢动手打皇子,现在他都成皇上了,惹他生气的人,还能有比五皇子更好的下场吗? 景年又急又怕,还有几分委屈:“我们说好了的……” “嗯,说好了。” 宗廷终究没忍心松了口,他冷着脸张开手臂:“抱一下。” 景年呆了一瞬,立刻扑过去抱住宗廷,下巴压在他肩上,不放心地重复了一遍:“你答应我了,不可以因为这件事罚我阿兄,君无戏言。” 宗廷心口发酸,就这么在意陆景堂? 以前他不愿将自己和陆景堂在景年心目中的地位做比较,也不敢比,但现在他身份也不一般了,多少能比一比了吧。 他抱着景年,吓唬道:“若是你听了他的,这番可就不会应你,定会让他后悔。” 景年心有余悸地吸了口气,幸好他想通了,没有退缩。 阿廷也心悦他呢! 景年后知后觉发现,他和宗廷,原来是两情相悦,趴在宗廷肩头,心口泛起一丝丝甜意。 他和宗廷原本就亲近,初通心意,恨不能彼此再亲近些,怎么亲密都不嫌腻味。 “阿廷,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景年晃了晃脑袋:“是契兄弟吗?” “什么契兄弟。” 宗廷腾出只手,敲了敲景年额头,“明明是我的小夫郎。” 景年面颊晕红,眼底藏着欢喜:“我是夫郎,你是什么?我的小娇娘?” 说到最后,已是调笑,几个字在唇齿间研磨,带出几分暧昧。 他说完,兀自大笑,觉得“小娇娘”这三个字配与宗廷,既荒诞又有趣。 宗廷也笑,纵容地任由景年打趣他,最后才说:“我们都是男子,何必非要分出夫妻,既彼此情投意合,你为我夫郎,我自也是你的夫郎。” “阿廷,你真好。” 景年手紧手臂,抱着宗廷,眼眶隐隐发热。 他明白,阿廷对他的尊重,兄长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么好哄。 宗廷心头发软,轻轻拍着景年的背,嗓音如化冰的春水,温柔得一塌糊涂:“年哥儿,我的小夫郎……” 景年被迷得要醉了,他从不知道,阿廷竟然能温柔成这样。 他窝在宗廷怀里,被轻轻拍哄着,舒服得不想动弹,几乎要睡过去。 正当他眼睛快要完全合上的时候,一阵不合时宜的腹鸣声响起。 景年瞬间清醒了,尴尬地捂住肚子。 宗廷轻笑一声,一只手覆在景年手背上。 “饿了?我让人传膳,有些晚了,吃多了不克化,今日不吃锅子了,明日再吃可好?” 景年揉了揉发红发热的耳朵,很认真地跟宗廷解释:“我晚饭没吃肚子才叫的。” 才不是他贪吃。 宗廷眉头皱起:“为何不用晚膳?” “在想你呀。” 阿兄要他和阿廷疏远,他都难过死了,哪还有心思吃饭。 不光是晚饭,连午饭都没吃两口。 不过这时候就不用说了,说多了阿廷眉头该皱得更紧了,他又要多听几句教训。 景年说得一本正经,落在宗廷耳中,撩拨得他心痒难耐,差点儿没忍住要亲上去。 听了这样的话,宗廷的脸怎么还板得住,瞬间柔和了眉眼,“下回不许不吃饭,若是不听话……算了,我自会盯着你。” 他吃饭才不需要人监督嘞! 景年吃饭向来积极,今日真是例外了。 以前看书上说,人入情中,茶不思饭不想,还觉得夸张,肚子饿了怎么忍得住嘛。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达也到了如此境界。 414 第 414 章 这会儿已经过了晚膳时间门,御膳房琢磨着,送上来两碗银丝面。 面条是现抻的细面,爽滑细腻,吃起来也不难消化。 景年不能吃荤,煮面的汤底用了今日备的菌汤,面上覆着几片青菜,菌菇,还有一个清油煎的荷包蛋。 因底汤够鲜,面条也细,挂满了汤汁,空口吃也不会觉得过于寡淡。 皇上要餐,御膳房当然不会只送两碗面,同面一起送来的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鸡蛋酱,一小碟酥炸素鸡,并其他两样小菜,凑足了四样。 景年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心里存着事的时候不觉着,现在事情解决了,浑身轻松,腹中饥意便有些难以克制。 等他吃掉两块点心半碟果干,迟到的晚餐终于送了过来。 扑鼻的鲜气让景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拿过筷子,迫不及待先尝了一口。 “怎么样?可还喜欢?若是不喜欢,让御膳房再送别的来。” 宗廷没急着动筷,他晚膳已经用过了,御膳房送两碗面过来,大约是觉得陛下在,让他看着别人吃不太好。 景年已经在吃第二口,一口面下肚,胃口彻底被打开了,他吃得话都顾不得说,忙不迭朝宗廷点了点头。 宗廷本没打算吃,看景年吃得太香,被勾起食欲,也挑了筷子面吃了。 明明是用他今日尝过的菌汤做底,现在吃来,好像比白日吃起来鲜美多了。 转眼间门半碗面下肚,肠胃进了热食,身上就跟着热起来,景年这才放慢速度。 寝殿内一直烧着地龙,景年进来就脱了身上的大毛斗篷,此时吃着面,还觉得热,偷瞥了宗廷一眼,扯了扯领口。 宗廷好笑道:“外袍脱了吧。” 景年夹了一块酥炸素鸡嚼着,含含糊糊:“君子不可失仪。” 当着其他人的面随便脱外袍,衣衫不整,是很失礼的事。 当然,宗廷不是其他人,可是……可是景年忽然就不好意思了。 如果两人身份还没发生变化,他反而没那么多顾忌。 宗廷眼中笑意更甚,知道害羞了,也算是好事,总比一直把他当兄弟强。 景年本来以为宗廷会再劝两句,然后他就顺势脱了外袍,结果他说完之后,宗廷就绝口不提了! 景年:“……” 愤愤地吃了一口小菜,欸?这个鸡蛋酱好好吃啊,脆脆的这个是……笋丁? 景年瞬间门将那点儿郁闷抛到脑后,舀了两勺鸡蛋酱拌进面条里,别有一番滋味,是另一种好吃。 他连忙跟宗廷分享这种新吃法,两人有说有笑,一顿饭吃得气氛好极了。 那一碗面份量并不太多,景年一开始饿得着急,一口气吃了大半,剩下的没几口就吃完了,连面汤都喝尽了,放下碗,尤觉有几分不足。 宗廷看出他还是想吃的,估摸着他的饭量,问:“再要一碗?” 景年摸了摸已经不叫的肚子,摇摇头:“算了,吃多了会撑。” 说完还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宗廷面前剩了大半的面。 宗廷无奈,他本就不太饿,陪景年吃两口罢了,不愿意馋他,准备吩咐伺候的宫女将面碗撤走。 景年叫了一声:“欸,你不吃了吗?” 宗廷说:“我用过晚膳。” 景年盯着还剩下大半碗的面,脱口而出:“那给我吃吧。” 宗廷一怔:“我吃过了……” 景年微微脸红,将宗廷的面碗端到自己面前,故作不在意道:“那有什么关系,我可是你的夫郎,才不会嫌弃你。” 宗廷心尖像被挠了一下,酥酥痒痒,盯着红着脸吃面的景年错不开眼。 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解外袍,却不介意吃他吃过的面。 这可真是…… 宗廷也不知该如何形容,每当他觉得他已经十分喜欢景年,可相处起来,他总能再多喜欢一分。 “你看着我做什么?” 景年将这大半碗面也吃完了,捏着帕子擦了擦嘴,发现宗廷一直盯着他,脸红辩解:“我是没吃晚饭才吃这么多的。” 宗廷没忍住轻笑出声,抬手摸了摸景年脸颊:“吃多少都没关系,总要让我的小夫郎吃饱肚子。” 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景年,还能不清楚他饭量?现在装矜持,多少有点儿晚了。 景年也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似乎说了傻话,他吃到撑得瘫在宗廷怀里让他揉肚子,也不是一次两次…… 想到一件糗事,其他的糗事就会接踵而来,在脑海里盘旋不去。 景年脸上的红晕颜色越来越深,想到自己竟然曾经在宗廷面前丢过那么多脸,就很想夺门而出,去外头的雪地里冷静冷静。 所以宗廷到底喜欢上他什么啊?单纯图他长得好看吗? “我、我要去洗澡!” 这地方他待不下去了,得换个地方避避风 头。 宗廷不许,刚吃过饭不好立刻泡澡。 拉着景年说了会儿话,才放他去泡那个景年特别喜欢的大汤池子。 宗廷觉着自己大抵是生了心病,以前惦念着的时候,只能空想,一日一日想得快要发疯。 如今已经跟心上人互通了心意,竟尤觉不满足。 方才跟景年一块儿,只觉得平常快活,这会儿人一不在眼前,不过是错眼的功夫,离他也不远,便心生燥意,非得一眼一眼,瞧着景年在他视线范围之类才行。 他不敢暴露自己远甚于旁人的贪婪和占有欲,强自按捺着,免得吓到刚刚落入他怀里的小夫郎。 景年这回没泡多久,还没昨天泡的时间门长。 他太困了,算下来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之前没泛困意,是因为精神亢奋。 现下刚吃了面,肚子饱的,又泡了热水澡,浑身松软,差点儿在汤池子里睡着了。 担心真的睡着摔进池子里,所剩不多的脸面在宗廷面前在再丢一回,景年果断爬起来。 反正宗廷现在跟都是那个关系了,蹭他的浴池,不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景年蹭了浴池,没打算再蹭床。 就是那些古怪的羞怯,若是以前把宗廷当朋友的时候,都不带犹豫的,直接躺上去了。 那么大的床,别说睡两个人,睡五个人都不嫌挤,他和宗廷可是至交,抵足而眠可是雅事。 可现在两人关系变了,景年就不好意思了。 他拢着松散的衣襟,浑身散发着水汽,站在宗廷面前跟他要一间门卧室一张床。 宗廷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白净的脖颈,可是往下是露出了一半的细瘦锁骨…… “阿廷?”景年凑近了些,“我好困……” 宗廷猛地后退一步:“你睡这,我去隔壁偏殿。” “这怎么行,这是你的寝宫。”景年哪好意思自己占了人家的床,把主人撵到别处睡。 但他劝不动宗廷,而且他真的很困了,不想继续跟宗廷争执这个没什么意义的话题,干脆不再纠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睡,反正你的床那么大,我们两个人一人睡一边,谁也挨不着谁。” 何止是挨不着,中间门再躺一个都察觉不到。 宗廷自然不会不愿意,他巴不得景年同他再亲近一些,如今不过是怕吓着他,才有所收敛。 景年已经洗漱完了,困得直打哈欠,宗廷一点头,立刻揉着眼睛往内室走,宗廷下意识跟了上去。 一沾上床,景年眼睛立刻合上了,唯一还记得的是要给宗廷留床位。 于是他滚了一圈,又滚了一圈,一圈一圈滚到最里侧。 这样可以了吧,他留的位置,够睡五个阿廷,他就占这么一小块地儿,绝不会影响到阿廷睡觉。 意识完全陷入梦乡之前,似乎听见有人在说什么,什么……床柜……药…… 什么药?谁受伤了吗? 剩下的精力不足以支撑景年想清楚这两个问题,他已经陷入酣眠。 反而是宗廷问出了口,他给景年盖好被子,将德喜带出内室,这才问:“什么药膏?” 德喜自觉终于有他这个大太监总管派上用场的地方了,喜不自禁地掏出怀里一摞方才让小锁紧急搜罗来的龙阳图册,全奉给了他主子。 陛下他洁身自好,哪晓得这些啊,还不是得他们这些下人多操操心。 德喜生怕宗廷不懂,事无巨细地讲:“陛下您可能不清楚,男子与女子不同,敦伦之事要多做准备,否则不光陆……陆郎君会受伤,您也会难受,那药膏是宫里特质的,您……” 德喜一边说一边偷觑着宗廷脸色,见他没有拒绝,越说越顺畅,越说越来劲儿,将他晓得的一点儿东西,给宗廷倒了个干净。 不过他毕竟是宫里老人了,比小锁醒事儿,看出宗廷在意景年,心肝儿一样捧着,就没提按宫例,让太监给景年做侍寝前的准备这种扫兴的话。 宗廷听德喜喋喋不休地说着,默默翻了翻手里的龙阳图。 其实他见过男子相恋,也见过男子相交,有的是互相喜欢,有的甚至只是为了发泄欲/望。 不管是手里的图册,还是曾经无意间门撞见的那些□□,宗廷都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觉得龌龊。 可是若是将人换成景年…… 他狠狠闭了闭眼,不能想,不能多想,再想要控制不住了。 “不许在年哥儿面前提这些。”宗廷命令道。 德喜忙不迭地应声:“是、是,奴绝不会跟陆郎君提。” 宗廷合上图册,正要扔回给德喜,忽然想起方才看到的奇怪姿势。 要他自己想,一时半会儿肯定想不到的。 他重新翻开图册,略过完全不可能的以及折腾人的,迅速记下其他可行的内容。 以他的记忆里,看过一遍就能记住,全部图册都翻过一遍,这才将册子丢了回去。 415 第 415 章 景年躺下的时候自信满满,觉得这么大的床,他只占一小片,如何也不会影响到宗廷。 当他睡饱了睁开眼,发现自己从竖着睡变成了横着睡,斜躺在他给宗廷留的床位上,离自己昨晚躺下的地方十万八千里,景年睡前那点儿自信,荡然无存。 他一骨碌翻身坐起,床上只见他一个人。 他昨晚该不会把阿廷踢下床了吧! 景年立刻趴在床边,往下看了看。 还好,脚榻上只有一双新的薄绒锦履,不是他前天穿过的那一双。 景年怀着有可能做了十分丢脸的坏事的焦虑,又躺了下去。 他昨天才把阿廷追到手!晚上就干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唉…… 景年长叹口气,将被子拉到脸上,蒙头盖住。 太丢脸了,不然再睡一会儿吧,一定是他睁眼的方式不对。 原本只是想逃避一会儿,想想法子再起来,没想到躺着躺着,真的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帝王的龙床,实在够大够舒服吧。 等景年第二次睁开眼,感觉被人牵着手,轻轻侧了侧头,看见宗廷靠坐在他身侧,一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拿着一本书,正凝神细看。 这样看书很不方便,当宗廷需要翻页的时候,只能将书放在自己膝上,才能腾出手翻页。 但他宁愿这么麻烦,也不愿意松开那只握着景年的手。 窝在柔软被衾里的小郎君,翘起唇角,悄无声息地笑起来。 他稍稍挪了挪,脑袋抵在了宗廷手臂上,轻轻蹭了蹭。 “醒了?” 宗廷立刻放下书,探手摸了摸景年额角,“睡得好吗?是不是饿了,起来吃饭好不好?” 景年眯着眼睛,任由宗廷摸摸脑袋摸摸脸,像只被梳毛按摩的小猫崽,舒服得就差呼噜两声了。 他又挪了挪脑袋,这回干脆挪到宗廷身上,枕着他大腿,抱着宗廷一只手臂,懒洋洋问:“几时了?” 确实有点儿饿了,但就是不想起。 宗廷替他顺着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昨晚睡前景年拆了发冠,简单用发带束了一下,早上起来,发带都不知道睡哪儿去了。 不像是睡了一觉,像跟床打了一架。 “巳时刚过。”宗廷说。 景年迷瞪了一会儿,隐约想起来,这好像不是他头一回醒,他是醒了之后,又睡了个回笼觉。 确该起了,这会儿早膳时间都过了,他今日还得回家一趟,告诉兄长,他已经跟阿廷互通心意啦!让他不要担心。 “你早上去哪了?” 景年慢吞吞坐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觉得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 果然,床大就是好。 他以后还要蹭阿廷的床! 宗廷去取了宫女备下的干净衣裳,想帮景年穿,被他拒绝了,只能遗憾地立在床边。 “你早上醒过?”宗廷问:“什么时候?” 景年歪了歪脑袋:“我没看时间,你去晨练了吗?” 他知道,宗廷素来有晨练的习惯,偶尔傍晚也会练一会儿,晚上他有时会陪着锻炼,早上是万万不可能的,多睡一会儿都是好的。 “没。” 宗廷说:“今日未晨练,许是去早朝了。” 难怪古人诗曰:“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他这还没呢,早上睁眼,瞧见滚到他怀里,睡得面颊粉扑扑的小夫郎,心软成一片,如何也挪不开眼放不开手。 别说晨练,早朝都不想去,险些迟了。 景年:“哦……早朝……嗯?!” 他系衣带的动作一顿,猛地抬头:“今日有早朝?” 景年昨日从家里跑出来,明知道兄长派了人来追他回去,还借了阿廷的势,躲进宫里。 他都已经想好了,今日早些回家,乖乖认错,希望兄长看在他认错态度积极,以及已经解决了事情的份上,能从轻罚他。 想得挺好,却忘了今日有早朝,让阿廷和兄长先碰了面。 景年敞着外裳,扑到宗廷面前,焦急询问:“你见着我阿兄了吗?他、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宗廷低头替他系着衣带,漫不经心道:“见着了,没说什么,朝上只说了些公事。” 下朝之后,陆景堂私下求见,他担心景年醒了见不着他,急着回宫,没跟陆景堂多说。 “真的?” 景年半信半疑地问了一句,不过想想他阿兄可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不说似乎也正常。 “那……那你看他脸色如何?” 景年又问。 宗廷回忆起不久之前,陆景堂拜见,他告知陆景堂,他已与景年互表心意,会择日成婚时,陆景堂压抑不住震惊与愤怒的表情。 如果他不是已经登基称帝,陆景堂恐怕会跟他动手。 “他脸色……有些激动。” 宗 廷斟酌着语句,既不能让景年觉得被骗了,又不能吓到他。 景年已经被吓到了:“我阿兄……激动?” 他兄长稳得跟山一样! “你同他说什么了?”景年感觉不妙地追问。 宗廷一五一十道:“告诉他我们互表心意,择日成婚。” “咳咳……” 景年被自己口水呛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震惊兄长已经知道他和阿廷成了一对儿,还是该震惊宗廷所说的“成婚”。 宗廷给景年拍着背,有些好笑:“怎么呛到的?” 没喝水也没吃东西,这还能呛到? 景年瞪圆了眼睛,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他抓着宗廷衣袖,不敢相信地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成婚?” 他和阿廷两个男子,如何成婚? 况且,宗廷可是天子,天子成婚,那叫立后,他们怎么成婚啊?哪个大臣会同意?就是他阿兄,恐怕都会上折子反对。 “年哥儿不愿意同我成婚?” 宗廷敛了笑,不言不语的模样,瞧着有些冷。 景年一看,怎么还生气了,他还没生气宗廷跟他阿兄乱说话呢。 “你……你是天子,我们怎么成婚?” 他将最关键的问题摆出来,“咱们两个知道彼此心意,一块儿过日子,好好的在一处,不好吗?” 说着说着,景年心底也泛起委屈。 看见旁人婚礼那般热闹,不是没想过若是他成婚,会是什么样的。 可他们两个男子,本就艰难,阿廷又是那样的身份,太过高调,对他或者对阿廷,都不是好事。 况且,阿廷一路登上皇位,不知道历经了多少磨难,想与他成婚,又要遭到多少非议和阻碍。 他只是想和阿廷永远相伴,不想给他增添更多的麻烦,也不想成为世人诘骂他的污点。 然而宗廷根本不在乎,他淡然道:“既为天子,若连一个婚约都给不了伴侣,这皇帝不当也罢。” 语气轻松得好像在说,要换新衣裳了,旧衣裳丢了吧。 景年人傻了,这、这也不必吧! 宗廷握住他的手,牵着他坐下,很认真地同景年讨论起来:“若是要走,恐怕要再等些时日,待我稍作安排,免得宫里头又乱起来,我们走也走不安生。” 他脑子转得快,刚起了个念头,就有了许多想法计划。 “可以带你四处游玩,江南、大漠、草原、高山,你想去哪儿我们便去哪,去吃当地的特色美食,倘若遇见喜欢的地儿,咱们就留下住一阵子……” “大雍朝若是游遍了,我们便去别处,我有大船可出海,年哥儿你可晓得,海外还有别的国度,跟那些胡人一般,黄头发蓝绿眼睛,还有昆仑奴的部族,他们如野人一般生活在丛林中,甚至有的族群会以人为食。” 这些景年都没听过! 他听得心驰神往,宗廷所描述的这一切,简直是他梦想中的生活。 他曾游学数年,但游学为的是学,游玩图的是快活,目的不同,经历自然也不一样。 他想跟阿廷一起去游玩,累了也不用赶路,喜欢的地方可以多待一待,还有阿廷陪着他,两人一起可比一人出去玩有趣多了。 还有宗廷说的那些海外奇闻,景年以前都没听过。 宗廷在海岛上有练兵的据点,这些以前不好跟景年讲,如今却无碍了。 他见景年心动,便加大力度蛊惑道:“我的船队发现了一个海岛,那岛不大,物产也不丰盛,但却藏着一个金矿两个银矿。” “金银矿!” 景年呼吸都急促了,他在回京的路上听三郎提了一嘴,说是宗廷训练了私兵。 练兵是极费钱的,之前景年还想过,宗廷哪来那么多钱,他那会儿是锦乡侯世子,又不是锦乡侯,锦乡侯府可不会出钱支持他争位。 原来是在海外发现了矿藏! 当然,宗廷现在贵为大雍天子,整个大雍朝的金银矿藏理论上都是他的。 但又不太一样,那些矿的收益归的是国库,宗廷说的这些,全都是他的私产。 景年是不缺钱,但他没见过金矿啊! 宗廷嗓音压低,温柔诱哄:“年哥儿同我一起出海好不好?那些矿都给你,除了金银矿,还有几座宝石矿,颜色还算漂亮,给你磨弹子玩儿。” 他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该报的仇该出的气,报也报了出也出了。 所有人都抢的皇位他也坐过了,感觉就那样,无趣,看折子无趣,上朝无趣,看那些蠢货办事更无趣。 倒不如带着年哥儿出海,到了外头,就他们两个,没有什么兄长阿姐这个那个的分薄景年的注意力,他们俩日日一处,不晓得多快活多自在。 景年吞了口口水,险些点头了,点到一半醒悟过来,猛地摇头。 “不行不行!” 好好的说着话,怎么宗廷连皇位都不要了。 若是让朝臣、百姓晓得,他把大雍天子拐走了……他罪过大了! 416 第 416 章 景年好说歹说,才打消了宗廷撂挑子不干的念头。 这么一打岔,原本发愁的如何面对兄长的困难,简直不是事了。 洗漱过后,坐下吃了顿迟到的早餐,他最近两天作息和餐饮都十分不正常,也就是宗廷念着他一路奔波辛苦,所以纵着他,要是在他阿兄跟前,少不了吃顿教训。 这顿饭不早不中的,离午饭也不差多少时间了。 吃完饭,喝着茶,宗廷问他:“还吃锅子不吃。” 景年叹气:“我得回家去。” 吃是想吃的,前儿个就念着了,一直没吃到嘴。 不过眼前的事儿得先顾上,再不回家跟兄长好好谈一谈,他就不用回去了。 景年觉得,凡事不能拖,瞧瞧,昨个儿他不是当机立断,哪有今日的情郎在侧。 横竖这件事总要解决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是他亲兄长,总不至于打死他。 这般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景年一点儿都不敢再耽搁,跟宗廷告别,要回家去。 刚刚互通心意,正是情热的时候,恨不能时时黏在一块儿,宗廷怎舍得放人。 他不愿意惹景年不高兴,迂回着劝:“陆……兄长他此时定是在办差,你回去也见不着人,不如等他下了衙再回去。” 虽说让景年晚上回去,他也不愿,但能拖一时是一时。 今日陆景堂那个脸色,他担心景年回去之后,会被拦着不许再同他见面。 虽说他有的是办法让陆景堂低头,可是宗廷也清楚,景年有多在乎他兄长。 而他,恰恰又十分在意景年,不愿意两人的感情受到影响。 “你不懂,这是态度问题。” 景年现在一心争取宽大处理,想方设法要让兄长感受到他的诚意。 他坚持要走,宗廷哪怕心里不舍,也只能强自按捺,吩咐人取来厚厚的裘衣、斗、暖靴、手炉,亲自撑着伞,将景年送上马车。 景年被裹得圆了一大圈,手脚都施展不开,上马车的时候险些摔下去,亏得宗廷就在一旁,顺手扶了一把。 “要不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宗廷一脸不放心:“你要是不愿我进去,我送到门口再回来。” 景年哭笑不得,阿廷和他兄长一样,都是极沉稳淡然的性子,又都身居高位,小事很难让他们挂心。 偏在他面前,细致得无话可说。 “不用,这才多远,一会儿就到了。”景年连声拒绝,态度十分坚定。 宗廷束手站在马车旁,风卷着雪花,落在他浓黑的眼睫上、面具上,化成水,像是缓缓滚落的泪珠。 景年恍惚了一瞬,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一幕场景,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男人,立于荒野之中,静默无声,一滴泪从他眼中滚落。 只是一滴泪而已,却给人以莫大的悲伤。 心脏忽然抽痛了一下,景年不由自主地抚上胸口。 男人脸上未戴面具,他也分明从没见过他,可莫名生出一种感觉,那是他的阿廷。 “不舒服吗?”宗廷看他忽然愣在那里,面上显出几分痛色,又捂住胸口,担心地探身来问。 “阿廷……” 景年忽然想看一看,宗廷面具之下是什么样的。 他又想起兄长跟他说,宗廷跟他遍寻不到的余承平是同一个人,他原本想问一问宗廷,却忘了。 “嗯?哪里不舒服,先下来,让太医看看。”宗廷说着就要抱景年下车。 “没……没有不舒服……” 景年勉强露出个笑,方才脑海中那一幕,着实蹊跷,阿廷怎么会哭呢?他那样的人,好像天生就与眼泪这种“软弱”的存在无关。 “我就是想起来一件事。” 他说:“等我从家里回来,再跟你说。” 宗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真的无碍?” “真的,我怎么会骗你?”景年拉着宗廷的手晃了晃,安抚道:“我很快就回来了。” 刚刚互通心意的小情侣又依依不舍说了几句,宗廷才松开手,目送载着景年的马车走远。 宗廷对于景年着实周全,马车上不光有他爱吃的点心、热茶,还有几本新出的话本子给他消遣。 可景年现在完全没心情管这些,不光是因为马上要回家面对兄长的诘问,还因为刚才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那奇怪一幕。 那副场景泛善可陈,但是景年只要稍一回想,就会觉得悲痛难当,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绝望。 他撑着脑袋靠在车壁上,纠结许久都没有头绪,一直到马车到了家门口,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景年甩了甩脑袋,决定把这件事先搁后,先想想怎么面对兄长。 不过让景年没想到的是,他刚进家门,周管家就迎了上来,说兄长在等他。 景年脚步一顿:“阿兄没去衙门?” 周管家回:“上过早朝就回来了,一直在家等着您呢。” 景年心头一跳,忍不住问:“阿兄脸色如何?” 周管家苦笑:“我的小少爷欸,快别问了,小的也不知道怎么跟您说。” 也不晓得家里这两位爷在闹腾什么,他们家这兄弟俩,关系是真的好,兄友弟恭的典范,偶尔会有小争执,但从未见他们彼此红过脸。 这几日的变故,大得他这个陆景堂的心腹大管家都看不清。 小少爷好好的在老家守着孝,大郎君忽然将他叫回来,结果同行的三郎君回来了,他家小少爷进了宫。 之后大郎君就没个好脸色,兄弟两个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昨个儿那么大风雪,大晚上的,小少爷骑了马就跑了出去。 大郎君派人去追,还没追上。 今日干脆连衙门都不去了,直接请了假在家里。 因着主子明显心情不好,他们这些下人跟着提心吊胆,院子里扫雪的都不敢动作大了。 周管家这么说,景年立刻察觉到不妙,若是他阿兄瞧着还好,周管家绝对会跟他说两句好话透个气。 然而即便如此,也不能掉头走了,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大不了挨顿罚,豁出去了。 景年深吸口气,不再犹豫,大步往陆景堂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门口,周管家先敲门禀告,得了里头应声,才推开门,让景年进去。 他一进去,门就被拉上了。 景年老老实实站在书案前,垂着脑袋,一副我有错我认罪的乖巧模样。 陆景堂放下书,憋了一肚子话,张嘴就是一句嘲讽:“舍得回来了?” 景年还算有应对的经验,保持沉默不吭声,这问题不好回,说“舍得”“不舍得”,都没啥好下场。 好在陆景堂特意请了假在家等景年,不是为了嘲讽他。 还是跟前两日一样,直接吩咐道:“把昨天你进宫之后发生的事说一遍。” 宗廷的话不可信,或者说不能完全信,他需要自己提取信息。 景年乖乖开始复述,不过这回跟上回不一样,上一次他心怀坦荡,哪怕泡宗廷的汤池子睡他的龙床,都觉得他们是友情。 可昨日两人卿卿我我的,好些相处的情节都不好意思跟兄长讲,一讲到那就含糊过去,次数多了,陆景堂脸色冷得能结冰。 景年涨着张大红脸,话里头透出来的绵绵情意,快把陆景堂给气死了。 “我跟你说的,你都当耳旁风?” 陆景堂最终没忍住,咬牙道:“你真想进他后宫,下半辈子跟其他男人女人争宠?” “阿廷不是那样的人!” 景年大声反驳:“他说他可以不当皇帝,他不会找别人,他只喜欢我一个!” 生怕兄长不相信,景年还把宗廷诱哄他的那些话都说了出来:“阿廷说了,他带我四处游玩,还说要带我出海,带我去海外的国度玩儿。” 陆景堂心里一个咯噔,景年担心他不信,他却一听便信了。 原因无他,他那场梦里,宗廷就是皇帝当着当着跑路了,明明大雍朝在他的治下正值盛世,兵强马壮,国泰民安,百朝来贺,结果他们正值壮年的皇帝退位了。 不是因为身体原因也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就是不想干了。 当时就有传言说他出海了,不过还有别的传言,众说纷纭。 如今看来,出海竟是最有可能的。 “你没答应吧?”陆景堂提着心问。 如今朝堂可刚刚安稳,大雍朝也没到他梦里那般强盛的时候,若是这时宗廷甩手不干了,继任的哪个能比得上他? 日后狄夷叩边,倭寇乱海,有谁能像宗廷一样,来一个打一个,打得那些贼人俯首称臣,再不敢侵犯他们大雍的土地,杀掠他们的百姓。 陆景堂很有自知之明,他有治国安邦之能,却不擅带兵打仗。 就算狄夷大雍有将领可战,但海军可是宗廷一手发展起来的,在他之前,大雍的历任帝王都不甚重视海军,海军建制不断缩小,几乎成了个空壳子。 景年被兄长紧盯着,连忙摇头:“没有,我没答应,我还劝阿廷呢,他已经打消念头了……” 应该吧…… 虽然确实很心动,但……但幸亏没答应,真答应了,看样子阿兄能当场把他打一顿。 陆景堂松了口气,深深看了景年一眼,这糟心孩子,差点儿闯大祸。 “你要玩儿就自己玩儿,守完孝了再玩几年都成,别勾着陛下陪你玩儿,他可是皇上,整个大雍朝的百姓都指着他吃饭,听见没?” 景年眼睛一亮:“阿兄,你同意我和阿廷了?” 陆景堂没好气道:“同意什么同意,我说话算数吗?我让你们分开,让你离他远点儿,你听了吗?” 不光没听,当天就跑了!跑去找他那情郎,追都没追回来! 417 第 417 章 景年眼睛弯成月牙,唇角高高翘起,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齿,透出几分呆气的欢喜。 阿兄这么说,不就是不会拦着他和阿廷在一起吗? 其实景年不是很怕兄长罚他,罚就罚吧,也不是没被罚过,顶多就是关关禁闭抄抄书,他还在国子监挨过板子呢,兄长从来不舍得打他。 他更怕的是兄长会坚决不同意他和阿廷在一起,逼他跟阿廷分开。 一边是兄长,一边是恋人,光想一想,就觉得脑壳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景年自觉,这件事应该他自己处理好,协调好恋人与家人之间的关系,是他的责任。 不能因为觉得难办就闭眼不管,把问题扔给兄长或者阿廷。 他们如果因此互生芥蒂,是他的罪过,若是勉强妥协,也只是因为他们都在意他,但这并不是他们该承受的。 现如今兄长接受他和阿廷在一起,简直再好不过了。 “别笑了,傻气。” 陆景堂让他笑得没脾气,他半辈子没怕过谁,偏偏这两个人,一个说跑路就跑路的顶头上司,一个从小看护到大的幼弟,他拿谁都没办法。 “阿兄……” 景年没办法不笑,他忍不住,就用手捂着嘴巴,露出来的眼睛依旧是弯弯的,藏满了要溢出来的开心和快活。 陆景堂心一下子就软了,他叹了口气:“就这么高兴?” “嗯!” 当着宗廷的面,景年还特意装得矜持了一些,但兄长问及,又关乎他的态度,景年带着点儿不好意思,羞怯却诚恳地说:“阿兄,我真的好喜欢阿廷,只要跟他一起,我做什么都觉得开心,什么都不做也觉得开心。” 还有其实他很喜欢跟阿廷拥抱,会觉得十分安心,只是当着宗廷的面,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更不好意思跟兄长细说。 陆景堂看着他欢喜的面容,提及宗廷时发亮的眼眸,心里的不甘忽然就泄了。 就这样吧,他一心希望幼弟能过得快活,不必背负太多压力,不管是前途还是家庭,所以不曾逼着景年官场上奋进,甚至曾想过即便景年不愿结婚生子也由着他。 他在梦里成过一次亲,也养过孩子,体验一般般,并不快活,那不是他的幼弟该有的婚姻。 他希望幼弟能寻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一起过日子,若是寻不到,也不让他迫于现实,为了成亲去成亲。 至于孩子……陆景堂根本没把这当个问题,想要孩子还不简单,陆氏宗族那么大,找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过继就是了。 现在幼弟找着了喜欢的人,恰好他喜欢的人同样喜欢他,这分明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除了他喜欢的人身份有点儿问题。 不光是个男人,还是皇帝。 但若是为了以后可能发生的不幸,就强逼着他同喜欢的人分开,伤害景年的人不就变成了他吗? 他之前着急忙慌的让景年疏远宗廷,那是因为他以为景年只把宗廷当好友,没有别的心思,两人中间只有宗廷心有所图,觊觎着他单纯的幼弟。 否则这么些年了,景年怎么一点儿都没察觉到不对劲,分明两人相处,处处不对劲。 原来是他误会了,单纯就是他那傻弟弟足够迟钝。 这么说来,还是他点醒了景年。 一时间陆景堂心里头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酸酸涩涩的,总归不是很舒服。 他心里头不得劲儿,再看景年笑得一副幸福模样,顿觉碍眼。 他甩袖起身就走,景年连忙在他身后追了几步:“阿兄你去哪儿?” “去办差!” 陆景堂一脸冷漠:“临近年关,你晓得吏部堆了多少差事吗?” 他忙得昏天黑地不见天日,还得忧心幼弟被男人骗了,请这一天假,后头不知道要花多少休息时间来补。 既然这事了了,当然不能在家消磨时日,先去销了假,能办一点儿是一点儿。 一想到他这差事,还是替拐走他幼弟的人办的,更觉抑郁,对景年也没了好脸。 景年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陆景堂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既回了京,别一天到晚儿女情长,没事在家多读读书,林先生不久前还跟我提起你,担心你一人在乡下守孝,过得清苦。” 老先生没跟他梦里一般,死在这场皇位之争中,也算是件好事。 以陆景堂的心思,恨不得把景年再撵回老家收收心,别被个男人迷得五迷三道的。 可这外头,又是风又是雪的,他还不至于狠心到连年都不许过,逼着幼弟顶着风雪赶路。 等翻年天暖和,景年孝期差不多也快结束了,让他再赶一个月的路回老家,实在没必要。 景年愧疚道:“我知道了阿兄,等出了孝,我就去拜见先生。” 他身戴重孝,先生又年纪大了,不敢去他家里拜访,还劳得先生惦记。 原本想着回京之后,问一问先生安,将他从老家带回来的特色熏鱼给先生送一些去。 之前林先生在他家乡住过一段时日,还挺喜欢蒸熟过后软而不烂的熏鱼,景年匆忙回京,还记得给先生带上一些。 他路上是这么安排的,回家之后先看看兄长是什么事召他,若是无事,就派人将东西给先生送去。 没想到刚进城就被带进了宫,一出来,兄长就扔了个大雷,给他炸得昏头转向,一整日的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差点儿都抑郁了。 陆景堂面色稍缓,张嘴就给景年布置了一堆功课,听得景年一张俊脸皱巴成一团。 “怎么?不愿意做?” “愿意!愿意!” 景年勉强撑出笑脸:“我特别愿意。” 他都从国子监毕业了,时不时做一做先生布置的功课就罢了,兄长还让他做、功、课! 陆景堂掸了掸袖子,笑道:“你要在家守孝,又不好出去耍,正好在家潜心读书,你不是怕冷?免得出去受了冻……” 他目光落在景年身上那件新斗篷上,话语渐消。 从上到下一整身,显然不是他昨日穿出去的,这是又在宫里换了一身新的。 一套新衣裳而已,陆景堂除了心中嘲讽宗廷早有图谋,并不觉得景年穿他一身衣裳有什么。 但是…… 他敛了笑,皱着眉:“昨夜你宿在何处?” “啊……昨夜……昨夜我……”景年倏地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前天能大大方方的跟兄长说,他在帝王的龙床上睡了一觉,是因为那会儿他还把宗廷当好友,而且当时就他一人睡。 可是昨夜……昨夜他和阿廷算是同床共枕了吧。 这副吞吞吐吐似乎发生了什么的模样,刺得陆景堂头皮发麻,他厉声道:“陆景年,你可是在孝期,孝期当禁/欲,杜绝房事你知不知道?” “禁、禁/欲?” 景年满眼惊恐地看着兄长:“阿兄,我和阿廷都是男子啊!” 他也是看过几本艳情话本的,图销量嘛,里头难免会有些细节描写,所以虽然没有特意关注,但景年大致清楚男女之事、夫妻敦伦是怎么回事。 但是……但是他和阿廷是两个男子,景年以为男子若是成了一对儿,就是一起过日子。 如果说有什么亲密举动,无非就是同寝同眠,亲亲抱抱。 他和阿廷已经抱过了,以后……以后可能会亲……但是房事……房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陆景堂:“……” 他绝不愿意承认是他把宗廷想得太禽兽,分明就是宗廷早上在他面前春风得意,以及景年刚才含羞带怯的模样误导了他。 “没什么。” 陆景堂点醒了景年一回,让宗廷捡了便宜,这回怎么也要试着挽回一下,“我是说不要过于放纵情绪,你要读书,陛下要操心国事。” 景年不太相信:“你方才不是这么说的……” “就是这么说的。” 陆景堂不容置疑地说:“我走了,你在家好好读书做功课,等我回来检查。” 景年呆住了:“今天就要检查的吗?” 布置了那么多…… 陆景堂批评道:“拖延可不是个好习惯。” 景年垂下头:“我知道了……” 陆景堂提脚要走,景年忽然又叫住了他:“阿兄,等等。” 陆景堂问:“还有什么事?” 景年揪着斗篷上的风毛,迟疑道:“我回来的时候答应阿廷,很快会回去的……” 陆景堂:“……所以?” 景年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不能把功课带到宫里做,我晚上肯定拿回来给你检查!” 他昨天才失约一回,让阿廷苦等他一整日,万不能再骗他。 陆景堂沉默,景年心急催问:“阿兄,行不行啊,我会好好读书做功课的。” “去吧去吧。” 陆景堂挥手,眼不见为净,扭头就走。 这才多久,家都呆不住了,一心要往情郎身边去,恐怕整颗心都丢在了宗廷身上。 “阿兄慢走,阿兄穿厚点儿外头冷。”景年殷勤地送兄长出门。 目送着兄长上了马车,景年拢着斗篷站在门口,松烟搓着手说:“少爷,回屋吧,外头太冷了。” 景年将尚有余温的手炉递给他:“你回吧,让人调马车来。” 松烟惊道:“少爷,您去哪儿?” 景年笑盈盈道:“进宫。” 安稳坐在马车里头,景年昨夜睡饱了,现在精神奕奕,忍不住满脑子乱七八糟想法。 一会儿想他阿兄,一会儿又想宗廷,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宗廷,兄长并未阻拦他们这么个好消息。 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了刚才兄长那番奇怪的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他确定自己没听错。 所以……所以男人和男人,也、也能行房事吗? 418 第 418 章 许是因为在马车上想了点儿让人耳热的东西,景年下马车的时候,脸颊上透着好看的粉晕,惹得宗廷多看了好几眼。 “怎、怎么了?”景年心虚地别开眼,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有种被宗廷看透了想法的尴尬。 “没什么。” 宗廷温和的笑着,他现在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 景年别别扭扭的解释:“马车上太闷,憋得我脸都红了。” “可以把车窗开条缝透透气。” 宗廷一手撑着伞,一手牵着景年,两人并肩往殿内走。 景年不想多讨论他为什么脸红这个问题,晃了晃宗廷的手,歪头问他:“你方才在做什么?” 宗廷:“看折子。” 景年听见是国事,已经不打算问下去,宗廷却直接没想瞒着他:“今冬这场雪下得太急……” 第一场雪就连下三日,温度骤降,急变的天气往往会造成一些不良后果,尤其是对于家境贫寒对灾难没有抵抗能力的普通老百姓而言。 景年心领神会,表情骤然凝重:“有灾情吗?” “目前只收到京城附近的。” 宗廷说:“有些百姓的房屋垮塌了。” 景年心情沉重,虽然宗廷没说,但他也猜到了,房屋塌了,这么冷的天,人不可能待在屋子外头,肯定是有伤亡的。 而且不光是京城附近,有一说一,京都附近的百姓相较而言,要稍微富裕一些,房屋破旧以至被积雪压塌的数量,肯定是少于别处。 京城出现灾情,其他地方必然也出现了,只是离得远还没来得及上报,消息还未递到宗廷面前。 “这雪也该停了。” 景年看着伞外飘飘扬扬的雪花,再也没了赏雪的兴致。 因为突然听见灾情的事,进了殿内,景年也没心情同宗廷说笑,更不敢打扰他办公,跟德喜要了他需要的书,坐在一旁老老实实完成兄长布置的功课。 宗廷原本还想跟他好好说说话,结果进来就被景年按在了书案前。 “走的时候不是说有事同我讲?”宗廷问。 “小事,不着急,你先看折子,不用管我。” 他看宗廷不动,还有些着急,嘟囔道:“早知道我就给你捎个信,在家待着了。” 宗廷:“……” 早朝时他就已经下了赈灾的旨意,只是这些折子当时已经递了上来,现下再看,不过是了解一下具体灾情。 景年都这么说了,宗廷也不敢再寻他说话,担心他真跑回家去。 不过多少有些不甘心,才确定关系的小情侣,明明同处一室,连两句贴心话都说不得,景年还离得老远,让他心里怎么能舒畅。 “你坐过来些。”宗廷指了指自己的书案,示意景年坐到他身旁来。 景年拿着书本,一脸犹豫:“会不会打扰到你……” 他也想离宗廷近一点儿,但宗廷处理的是国事,他担心自己影响到他。 “不会。” 宗廷摊开手:“年哥儿,过来,你离我那么远,我总想看你,静不下心。” “哪有那么夸张。” 景年压着要翘起的唇角,夹着书走到宗廷身边,将手放在他掌心上,不放心地叮嘱:“要是我吵到你了,一定要跟我说。” 牵一下手也是好的,宗廷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儿。 他的书案和坐塌都足够大,坐两个人一点儿不嫌挤,只是毕竟是一张书案一个坐塌,若是动作幅度大一些,难免会碰到。 但两人都不在意,若是不小心碰到胳膊或者腿,两人会不由的相视一笑,笑完了,景年又要瞪宗廷,无声催促:“快看折子!” 宗廷:“……” 他只能集中精神去批折子,希望能看快些,好在经过他一番敲打,如今已经少有官员敢奏折里长篇累牍的说一些废话,言简意赅,宗廷看起来也方便。 景年来之前宗廷就已经批过大半,剩下的不多,不到半个时辰,就批完了剩下的折子。 他放下笔,扭头,见景年面前手边摊着本书,眉心微拧,专心致志地在纸上写写画画,似乎在写一篇策论。 他抬了下手,德喜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将他批好的折子抱走。 有宫女过来,送上热水和净手的巾帕,捧着水盆让宗廷净了手。 又有几个宫女,送上茶饮、果子、点心,整个过程几乎没发出一丁点动静。 因着景年在,最近送到宗廷面前的点心,都是素点心。 他斟了盏热茶,待景年一段写完,稍稍停笔,送到他面前:“先喝口茶,歇歇。” 景年瞧见那茶汤竟泛着红色,低头嗅了嗅,一股甜香,忍不住低头咂了一口:“加了红枣、牛乳?” 宗廷微笑颔首:“还有呢?” 景年又喝了两口,仔细品尝,迟疑道:“蜂蜜?但是怎么不腻?” 这些食材味道都厚重,但煮的汤饮一点儿都不腻,香香甜甜的,喝了一口还想喝。 宗廷看着他一口一口,将一盏茶都饮尽了,又去倒第二杯,这才笑道:“说了是茶,当然是加了茶叶。” 景年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又喝了一口,这回有提示,果然尝出茶味儿。 “应该再加点儿茶,你喝太甜了。”景年捧着杯子说。 宗廷口味偏咸口,非常能吃辣,甜的也能吃,但不爱吃太甜的,这些景年跟他相处数年,早就一清二楚。 宗廷眉眼含了笑,这奶茶是他先尝过,才送到景年面前的。 对他而言是有些过甜,但对于景年来说,甜度恰好。 景年喝了两杯奶茶,有点儿想吃点心,刚要伸手,被宗廷拦住。 “有油。” 他拿了一块景年正要取的盐香酥饼,喂到景年嘴边:“当心脏了书,我喂你。” 景年脸颊立刻飞出两片红晕,他、他五岁以后就不要阿娘喂饭了! 然而显然夫郎喂食和阿娘喂食是两回事,景年红着脸张开嘴,咬了一口点心,点心渣子落在宗廷接在下面的另一只手上,他的脸更红了,怎么还吃漏了…… 景年加倍小心地咬下一口,可是这点心是酥皮的,再怎么小心还是会掉渣。 而且这点心都做得很小,小女娘小口小口吃,能分个两三口。 若是景年自己吃,豪放一点儿一口就能吞了,再不济分个两口。 宗廷捏在手里,他咬了一口,第二口难免会碰到他手指。 嘴唇和手指碰到的那一刻,两人似乎都僵了一瞬,景年面上的热意更甚,宗廷眸色转深,周遭陡然热了三分。 景年顶着张大红脸,食不知味地在宗廷的亲手投喂下,吃了两块点心。 当宗廷递过来第三块的时候,景年咬了一口,噫,味道有点怪。 “不好吃吗?” 宗廷看他皱着眉咽下,立刻收了手,推过去一盏茶。 景年端起茶杯又喝了半杯奶茶,咕哝道:“里面的馅料有点奇怪。” 宗廷将剩下的半块点心丢进自己嘴里,嚼了嚼,尝出来有核桃仁、瓜子仁、杏仁、果脯、糖,还有什么没尝出来。 说难吃也不是很难吃,还挺香的,这些东西景年都挺喜欢,但混在一起,他就不喜欢了。 “下回不让他们给你上这个了。” 宗廷拿着帕子擦手,抬眼瞧见景年呆呆地看着他,“怎么了?” 景年惊得都结巴了:“刚、刚那块点心我、我吃过了……” “嗯?” 宗廷扔下用过的帕子,又取了块干净的,给景年擦了擦嘴角的点心屑,笑着说:“你是我的小夫郎,我怎会嫌弃你?” 这话听着,有点儿耳熟。 是呢,昨晚上儿他刚说过。 “你学我!”景年像抓住了把柄,气势汹汹地朝宗廷瞪眼,似乎这样就能掩盖住他的羞赧。 “嗯,学了。” 宗廷大方承认,笑盈盈道:“年哥儿说得有理,该学。” 景年:“……我要做功课了,你别打扰我。” 他默默转过身,只露给宗廷半张红通通的连和红得要滴血的耳朵。 怎么这么容易脸红呢? 宗廷撑着下巴,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景年强撑了一会儿,实在静不下心,笔悬在纸上,一个字没写出来。 他放下笔,恼羞成怒:“你别看我,你看着我我写不出来。” 宗廷拉过他的手,放在掌心揉了揉,温声哄:“歇会儿再写,快要用午膳了,中午吃不吃锅子。” 景年另一只手揉了揉肚子,幽幽道:“你觉得我现在还吃得下吗?” 他早上本就起得晚,早饭吃得也晚,回去的马车上还有点心果子放着,刚才又喝了三杯茶吃了两块点心,现在是一点儿饿意都没有。 “陪我吃两口?” 宗廷的三餐就很正常。 景年这才点头,横竖也写不下去了,干脆放下笔。 宗廷问:“是林先生布置的课业?” 林先生一心做学问,学无止境,也希望小弟子能专心向学。 景年表情一垮:“才不是,是我阿兄布置的,今晚就要检查。” 宗廷挑眉,这是在针对他? 他刚和景年确认关系,相处时间都嫌少,陆景堂还给景年布置这么多功课,不就是逼着他们没有时间相处。 “他为难你了?” 宗廷表情淡淡,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景年愁眉苦脸:“我跟他说了我们的事,我阿兄说……” 宗廷:“说什么?” 他已经在心里琢磨,怎么合情合理地将陆景堂外派了。 “说……说他同意我们在一起啦!” 景年忽地笑起来,眉开眼笑,将这个早就想跟宗廷分享的好消息告诉他。 宗廷确实觉得意外,早朝之后他和陆景堂单独见面,陆景堂还一副隐忍的模样。 “你跟他说什么了?”宗廷好奇地问。 “没、没说什么……” 景年犹豫了一下,将脸扭到一边不看宗廷,“我就是告诉阿兄,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和你一起会特别开心。” 419 第 419 章 那天景年经赶慢赶,勉强赶在兄长到家之前完成了功课。 他发现兄长说得有理,一对情人在一块儿,很影响办公/学习效率,他险些没写完兄长布置的功课。 不过要是让他再选一回,景年还是会去找宗廷,他可是有伴侣的人了,丢下伴侣一个人算怎么回事。 况且,关在家里读书写功课,已经很心累了,如果还不能瞧瞧喜欢的人舒缓一下心情,他真的会难过。 于是从那天起,景年就开始了家里皇宫两头跑的日子。 早上兄长去上朝,他可以多睡一会儿,吃过早饭去宫里,或者干脆不吃,去蹭宗廷一顿早食。 宗廷批折子,景年就读书习字做功课,或者看话本子,跟宫人打双陆。 要是天气晴好,就到外头去逛逛,御花园、珍兽园,还有那些专门修建的园林,都是好去处。 横竖宗廷后宫没人,昭明帝还没死,但瘫痪在床,话也说不清,如今请作太上皇,移居寿康宫,宗廷将他生母云贵妃打包塞进寿康宫,让她好好伺候曾经给她荣华富贵,也纵容了她野心的男人。 原本的太后成了太皇太后,她是昭明帝生母,看见儿子落得这样的下场,哪怕主因不是宗廷,也难免迁怒于他。 况且因为她十分偏疼五皇子,而宗廷和五皇子关系极差,数次动手将五皇子打得很惨,太皇太后更是厌恶他。 之前宗廷与五皇子发生冲突受罚,好几次都是太皇太后发话,让罚得重一些,免得他不长记性,不知尊卑。 没想到宗廷竟然是五皇子的双生兄弟,这让太皇太后难以接受,更难接受的是这个她最不喜欢的孙子当了皇帝,而她喜欢的那些孙儿互相残杀,死的死残的残。 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没气死,不过还是命大,没死成,跟她那瘫痪在床的儿子搭伙作伴,一同在深宫中养病。 当然,起初太皇太后没这么安分的,她觉得宗廷并不是以皇子的身份登临大宝,底气应当不足,也难以服众,试图拿捏他。 然而宗廷根本不吃她那套,他一点儿不在乎什么名不名声,御史要撞柱就让他撞,撞死了拖出去埋了,没撞死就叫侍卫给他帮帮忙。 朝臣不听旨意不办事,那就革除官职,他手下养了一批能人,随时可填补进去,也免得他费心封赏有功之臣。 能办事的他提拔,不能办事的就贬撤,又有他一手成立的枭衣卫作为暴力机关,镇压一切不服。 所有手段,堪称雷厉风行,太皇太后那点儿后宫伎俩想在宗廷面前使,找错了人。 接连碰壁且吃了几个亏后,太皇太后终于学乖了,老老实实逼宫守殿,除了去哭一哭她苦命的儿子,其他时候绝不敢来打扰宗廷。 其他后妃,有儿子的几乎都死了儿子,牵连进逼宫夺嫡的漩涡中,别说她们自己,就连身后的家族也没几个能保全的。 景年是回来得晚,他要是早回来几个月,天天能看抄家灭门的大戏。 也不都是宗廷下得手,那几个皇子多年争斗,积怨颇深,都恨透了对方,各自占上风的时候,一个个把对方往死里踩,杀得那叫一个血流成河。 宗廷上位后,处理得更多的是趁势作乱的宫人以及不服他而闹事的臣子。 连番折腾下来,后宫一下子空了大半,还安好的后妃紧闭宫门过自己的日子。 唯一没受到牵连到恐怕就是皇后了,也就是如今的皇太后。 皇后一共就两个女儿,也不掺和夺嫡的斗争,二十年前就开始修佛,在宫殿里修了小佛堂,极少露面,很多时候大家都会忘记还有个皇后。 后宫的权柄,由云贵妃主掌,其他几个高位妃子协理,她是一概不管的。 这样一来,几个皇子对这个嫡母倒没多少恨意,他们彼此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也没人会想着特意找找皇后的事。 皇后宫中像以往一样紧闭宫门,反而在那场持续时间不短的宫乱中得以保存。 宗廷登基后,也没苛待皇后,照例升了太后,敬为嫡母——他一点儿都没把自己生母扶正的想法,云贵妃如今也只是太妃。 太后依旧闭宫过她的日子,谁登上皇位,都与她无关。 这些信息有的是陆景堂跟景年说的,也有的是宗廷跟他闲聊的时候讲的。 宗廷办完公事,会同他一起在宫中逛逛。 两人一起游玩,看惯的景色好像都别有趣味。 更别说皇室的这些园林造的是真好,景年最喜欢去珍兽园,里头还养了两头大老虎。 大老虎够威风,但看看也就罢了,景年最喜欢的是那里头的几只食铁兽,黑白相间,憨态可掬。 尤其是一只小食铁兽,圆嘟嘟的,景年拿着食物喂他几回,他见着景年就会扑过来,有一回挂在他腿上死活不放,景年好悬没把他带回家里去。 他这般时常往来宫中,难免落进有心人眼里,但宗廷护他护得紧,不许有不利于景年的流言传播,一旦发现皆是重罚。 他是有和景年结契成婚的想法,但是现在景年还在孝期,传出去影响景年名声。 好在景年和宗廷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朝中大部分人都以为他们只是至交好友,顶多感叹一句“陛下重情”,懊悔一下没有早日结交宗廷。 那些知道两人真正关系的,也就是宗廷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德喜又是威胁又是恐吓,这些人梦里都闭着嘴巴,哪敢泄漏帝王私事,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景年这边也就陆景堂一个人晓得,顶多加上他的书童松烟,连三郎四郎都没说。 倒不是他有意隐瞒,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突然去跟堂兄说,我和陛下互通情谊,决定结为伴侣,很奇怪好吧。 同样的原因,两个姐姐也没说。 年前景年回乡守孝,陆景堂将陆蓉和她两个孩子送回陈朔身边,又跟裴止私下谈过后,裴止借口家中父母想念孙子孙女,让陆萍带着两个孩子回了他蜀川老家。 如今景年两个姐姐都不在京中,这种事更不好意思跟姐夫讲,于是谈个恋爱,明明光明正大没想瞒着人,却跟地下情似的刺激。 景年还挺满意,要说他和宗廷相处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其实也没太多变化,顶多就是更亲密了,肢体接触也变多了。 一开始是宗廷动不动就要找机会牵一牵手,抱一下什么的,后来次数多了,景年不害羞了,就变得很主动,一到宗廷面前就喜欢跟他亲近,挨着靠着的。 坐在宗廷怀里看话本子,也不会脸红到看不下去了。 偶尔两人一起午睡,醒来的时候发现把宗廷当个暖炉抱得死紧,也能厚着脸皮冲他笑,讨好地问宗廷胳膊麻不麻,殷勤地替他锤胳膊锤腿,而不会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了。 这都是进步啊! 虽说谈恋爱偶尔有点儿影响学习效率,但是更多时候带来的都是正面影响。 以前景年时不时的熬个夜赖个床,赖够了起来,发现吃早饭太晚吃中饭太迟,干脆吃两口点心,熬到午饭再说。 现在惦记着跟恋人约好了第二日见面,景年可是个守信的人,每天早上再困也会爬起来,不会赖床赖太久,大不了到宫里了再睡嘛,宗廷那床可比他的舒服。 他每天也就在家吃早上一顿,有时候连朝食都在宫里吃。 不能吃荤,御膳房就变着法的给他做各种素宴,景年吃顺口了就会多吃点儿,这么养下来,面色红润,还胖了两斤,一笑起来,甜得跟梅花瓣似得。 宗廷摸着他脸上终于养起来的一点儿肉,比自己长了肉还高兴,给御膳房一通封赏,喜得那些御厨天天盼着景年来,恨不得他住在宫里头。 新帝他不重口腹之欲,他们那些御厨没有用武之地啊! 陆景堂亲眼看着自家幼弟在家乡守孝熬尖的下巴让宗廷给喂得不那么尖了,气色越来越好,整天精神奕奕的,心里那点儿芥蒂被冲得七零八散。 宗廷身份贵重,坐拥天下,他给景年再多好东西陆景堂都能冷眼看着,死物件而已,他一个皇帝,要多少有多少。 但连口吃食都操心着,关心他饿不饿冷不冷,这才是真正的把景年放在了心尖上。 当然,陆景堂的心理变化不会与景年细说。 但是年关将近,景年跑到他面前来,满眼希冀地问,能不能邀请宗廷和他们一起过年的时候,陆景堂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景年得了兄长的准话,立刻欢天喜地地去找宗廷了。 他想和阿廷一起过年,但是也不能抛下家人,就想邀请宗廷来他家里过年。 有些话宗廷没说,他也没问,但并不意味着景年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闭口不提。 宗廷他有亲生父母,还有养父母,可亲生父母恨他,养父母也怨他。 或许在他们看来,宗廷老老实实接受他们所安排的命运,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 但他生来反骨,不愿意妥协,不愿意被安排,一路踩着荆棘走上王位,逼得那些人只能承认他们错了。 他以前从不觉得孤单,在认识景年之前,一个人安静的空间对他而言是一种享受。 但那是以前,现在的宗廷,当景年离开他的宫殿,他的脚步声在殿内回荡,会忽然觉得寂寞冷清,好像景年的离去,带走了所有欢笑。 因此当景年仰着笑脸,朝他伸出手:“阿廷阿廷,今年来我家过年吧,我想跟你一起过年。” 宗廷毫不犹豫点头,握住了那只手,紧紧攥住,再不松开。 420 第 420 章 景年守孝在家的那年冬天,气候极寒,多地因雪灾生出动乱。 好在朝中应对及时,宗廷自收到京中灾情的消息,立刻拨下了钱粮赈灾。 昭明帝不算个特别奢靡的皇帝,大雍朝这些年还算风调雨顺,国库充裕,在宗廷的雷霆手段下——朝赈灾钱款伸手的通通砍手,杀完朝臣杀外官。 他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身后名,被御史当庭斥骂为暴君也面不改色,杀到这一批赈灾款和物资除了真正灾民,无人敢碰。 他自己跟没事人一样,景年却替他委屈,明明是那些贪官的错,若是宗廷不下狠手,那些贪婪成性的人怎会控制住自己的贪欲。 赈灾款一旦有人伸手,这个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层层盘剥下去,真正下放到灾民手中的,不知道还能剩下几成。 这被贪下的款项,又不知会肥了几人的肚子,害死多少灾民,逼得多少人家卖儿卖女。 景年自己就是农家子,虽然他家没有因为家贫卖过孩子——他大姐好歹还披了层“出嫁”的遮羞布,是嫁去了富贵人家。 但景年见过村里穷苦人家卖孩子,跟阿娘去赶集的时候,也见过牙婆牵着一串瘦小枯黄的孩子,跟牵着一群待宰的小羊羔一般。 行恶之人被惩处,反而会遭到唾骂,这是哪家的道理? 宗廷反而安慰景年,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他只做自己想做的,在其位谋其政,他既当着这个皇帝,就得管理好国家,百姓既是他的子民,他就该保证他们安稳的生活,不为天灾所困,不为贪官所扰。 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贪官是杀不尽的,但赈灾款不一样,平日贪一些银子无甚大碍,动了赈灾银,不动以重刑,吓不住那些人。 或许是大雍朝这几年注定多灾多难,先是宫中动乱,好在死的都是高官显贵甚至是皇子,惊扰不到普通老百姓。 但宗廷初登帝位,先是冬日暴雪,夏日又迎来酷暑,天干无雨,旱灾之后便是蝗灾,粮仓里贮备的那些粮食远远不够。 粮价暴涨,许多人等着看宗廷笑话,甚至有朝臣上奏,要帝王下罪己诏,还要请太上皇出来主持大局。 景年跟着着急上火,他已经出了孝,每日帮着统计钱粮,算着缺口,瘦了一大圈。 他头一次恨自己如此无力,竟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宗廷却巍然不动,一点儿不心焦,只心疼景年脸上他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儿肉,短短时间掉了个精光。 “放心,有粮。”宗廷这般跟景年说,景年却觉得他只是在安慰他,哪来的粮?阿廷又不是神仙,还能变出粮食不成。 宗廷还真能变出粮来。 一艘接一艘的海船停靠在嘉应府港口,满船的粮食被卸下来,粮食刚卸下,空船又开回了茫茫大海。 谁也不知道宗廷到底在海外囤了多少粮,靠着这些粮食,大雍朝硬生生挺过了这个难关。 不着急的还有陆景堂,他在梦里已经经历过一回,可太清楚宗廷有多少没打出来的底牌。 他一个图谋着想造反的人,若是没钱没粮,怎么养兵? 旁人只以为他借锦乡侯府的钱和势养的兵,殊不知他不光干着海贸,还开着金矿银矿铁矿,粮食更是囤了不知道多少。 哪怕这次赈灾,都没将他的底牌掏空。 当初等着看宗廷笑话的人,自己成了笑话。 朝臣对新帝无不敬服,百姓更是万分感念,家家户户在家立了长生牌位,希望宗廷这个皇帝当得长长久久,他们老百姓也能有好日子可过。 经此一事,景年再不敢摸鱼混日子,他深知自己能力有限,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想过外放历练一番,宗廷却不许,哪怕两人冷战,宗廷最后放话说外放可以,他跟景年一起去,才打消了景年外放的念头。 表面上看来一直是景年依赖着宗廷,可只有宗廷自己知道,他日益增长的贪恋有多可怕。 哪怕日日相见,一旦分别,就开始想念。 有时候他有种感觉,自己好像曾经长久的失去过景年,失去过他视若珍宝的爱人,因此惶恐不安,心绪难平。 陆景堂也劝说景年,不是非得外放才能学到东西,既然幼弟有心于此,他便将自己所知所学倾囊相授。 景年是个听劝的,既然不能外放,就安安稳稳工作。 他的心思比较单纯,不想着升官,一心想做些实事。 那年的天灾让景年印象深刻,他深入了解过后发现,雪灾旱灾并不算常见,反而是水灾,遗祸了大雍朝百年之久。 贯穿了大雍南北的长河两岸,常有水患发生,上好的良田每每化为水泽,房屋被浸泡,百姓流离失所。 大雍历任帝王不是没治过水,堤坝修修补补无数回,每新修一回,都会说这次再无水患之忧,但最长的一回也就撑了九年。 景年有了目标,他想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堤坝修的不好,还是这水压根儿就治不住。 若是可以,哪怕能撑久一点,好歹能让百姓少遭几回水灾,朝廷少拨几次灾银,阿廷也能少费些心。 于是景年主动要求调任工部,一头扎进水利的坑里。 只要他不闹着要外放,去哪儿宗廷都由着他,皇宫的藏书楼也敞开了让他看,以景年的级别难以接触的往年水利以及赈 灾资料,也都尽数可查。 这么优越的外部条件,景年一心想学,就会学得很快。 他从来都是个聪明人,不聪明的人也没办法从那么多读书人中脱颖而出,被点为状元。 只是他上头有个兄长光芒太盛,以至于旁人忽略了,他虽然不是元及第,也就差一点儿而已。 景年在极短的时间内读完了所有能找到的水利相关的书籍,也倾心向工部的前辈学习过,甚至背着宗廷跑出京城,去长河两岸实地观测过。 最终景年心中逐渐有了清晰的计划,他认为水患是可以治的,堤坝有作用,但还不够,堵不如疏,不光要修堤坝,还得疏浚河道,开支流河渠。 况且,历年修水利的银子,恐怕都被贪去了一部分,撑了九年那回,主持修建水利的是那位是个前朝有名的清官。 按照他的观测,每年拨下来这么多治水的银子,哪怕每次只是加固一下堤坝,怎么也不至于水患如此频发。 原因已经不用想了,景年想到那些因灾返贫的百姓,就恨得牙痒痒,回京之后先告状,从兄长告到夫郎。 宗廷立刻派遣钦差大臣前往调查灾银贪墨案件,结果不用多说,宗廷对普通的贪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太过分,贪了银子也做了事。 对这种朝灾银伸手的,从不手软,杀起来眼都不眨一下。 陆景堂得知景年所谋求,十分支持,因为他知道,十年后,宗廷退位离开宫中,新帝继位,第年,大雍朝遭遇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洪灾,水祸绵延长河两岸,许多往年从未被淹过的地界儿都被淹了。 水灾之后生瘟疫,一时之间,赤地千里,流民遍地。 要不是宗廷留下的底子够厚,大雍兵强马壮国库充盈,这一回大灾指不定就得生出大乱来。 就算景年不注意到水患问题,陆景堂也会抽出时间谋划,只是摆在眼前的还有即将来犯的外敌,他才暂时没精力投放在这上面。 如今景年愿意主动接手这件事,陆景堂也算放心了,他哪怕没调查,也知道水患频发跟朝廷发拨的水利银子被贪墨有关。 他觉得景年也确实适合做这种事,背景够强,专款专用,谁也别想从他手里拿走这些钱。 安全问题也不用他操心,有人比他更操心。 果不其然,一年后,景年接了修补堤坝的任务,先小试了一番自己所学是否堪用。 至于宗廷不愿放他出京……办法总比困难多,夫夫之间,能使的法子比君臣之间多多了。 景年最终还是明白了兄长口中的“男男房事”是怎么回事,他有次在宗廷寝宫午睡,睡醒后手贱,从床柜里翻出好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为了哄宗廷松口,景年配合着尝试了宗廷记下来的龙阳图册里的好几个知识,人也好话说尽,又乖又甜,把帝王迷得晕头转向,终是松了口。 说归正事,事实证明,景年所学确实有用,他修补的堤坝,年未曾出过问题。 不是说这堤坝只能撑年,而是年之后,景年拿着他的工程图,准备修建一个完备的水利工程。 因地制宜,分修分水堤、泄洪道、引水口。 整个工程工程量极大,耗费也巨大,但若是能成,不说完全治好水患,景年有信心保长河两岸五十年太平。 宗廷愿意支持他工作,也愿意下旨拨款,唯一不愿意放景年在外地待那么久。 这整个工程修完,不知道要多少年,他怎么忍得了。 这回景年怎么哄都不好使,但景年这次也执着得很,这个工程是他数年心血,交由旁人去办,他放不下心。 伴侣之间发生争执,如果不想彻底分手,总有一个人要妥协。 宗廷虽纵容景年,但两人中产生矛盾,景年总是妥协得很快,他心大,气过就算了,生着气还要念着宗廷的好,自己把自己劝服了,跑到宗廷面前要他哄,宗廷说几句好听话,他就眉开眼笑,忘了之前生的气。 但这一回,他怎么也不肯妥协。 这不是他要外放,不确定方向的时候,他是真的计划了很久,并为之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于是这一回妥协的人成了宗廷,再舍不得,也比伤了爱人的心要好。 大不了他多跑几趟,骑马的话,也就两日的路程。 这么大的水利工程,国库拨出巨额银款,眼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但知道主持修建的人是景年后,聪明人都打消了念头,这是个靠山硬实到谁都碰不过的。 可保不齐就有人要钱不要命,宗廷依旧不放心景年安全,不光安排了禁军跟随,还特派了枭衣卫贴身保护。 头一年,宗廷和景年都是两头跑,宗廷去探亲,景年为了让他少跑两趟,但凡自己有点儿空闲就打马往京城去,能相处半日也是好的。 小别胜新婚,这般紧张的相处时间,反而让夫夫两个更加情热,半日的相处都是好的。 但很快宗廷没时间经常跑去找景年了,边疆来报,夷狄来犯。 对此宗廷早有准备,之前陆景堂就番两次暗示,说边疆可能生变。 宗廷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多有关注,果不其然。 不光是边疆,之前就有线报,倭寇频频侵扰沿海,这回竟趁着夷狄叩边,大举来犯。 421 第 421 章 同时爆发的两场战争并没有打垮大雍朝这个历经百年,似乎已经走进暮年的王朝。 恰恰相反,一位中兴之主的出现,给这个王朝重新注入了蓬勃的生命力。 宗廷是天生的王者,他生来不知何为退让低头,两族入侵,那便两线开战。 宗廷亲自挂帅北上出征,自守边城,将士血战。 南边有他一手训练的海军,坚船利炮,面对百姓狡诈凶残的倭寇,在大雍海军面前不堪一击。 北击狄夷,南灭倭寇。 大雍朝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两处恶邻被他们打得几乎断了筋骨,去了半条命,躲回草原和大海深处,为大雍年年纳贡,换来苟延残喘的机会。 宗廷的威望一时无两,之后便是休养生息,他消减赋税,重农桑,兴教育,启民智,开海路。 短短数年,大雍朝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国富而民强,国泰而民安。 这是比陆景堂梦里还要好的大雍,现实中的宗廷,也比梦中那位帝王多了几丝人情味儿。 梦里的帝王似乎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觉得责任尽到了,便毫不犹豫抽身离去。 他更像一尊冰冷的神像,无人可接近,也无人可触碰,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动容。 可是现实中,陆景堂看见过宗廷看向景年时温柔如水的眼神,看见过他对着景年笑得眉眼生辉的模样。 他也听幼弟醉酒呢喃,说他的阿廷是天底下最英俊的郎君。 冷漠的帝王在爱人面前,摘下了面具,袒露了自己的一切过往。 他不再如神一般冰冷,却被百姓视为大雍的神明。 因此当宗廷要与景年成婚,并未如景年预想一般,遭到强烈的反对。 宗廷是个物质上很寡欲的帝王,他不喜欢修宫殿,也不造奇观,更没有其他奢靡的爱好,内库的钱足够富裕得供养自己的小夫郎。 唯一大笔的支出,是批给景年修水利的那笔银子,但那也是用在公事上,为的是治水患,景年不曾贪墨一分。 这样淡漠无欲的帝王,给了他的小夫郎一个无比盛大的婚礼。 尚衣局数百名绣娘花费数月缝制出的礼服,黑红为底,金凤腾飞,日月星辰坠于衣摆,几乎完全参照了帝制冕服。 两人携手,祭拜天地先祖,此后互为夫夫,生同衾,死同椁。 景年的这一生过得极为平顺,幼时虽家贫,但兄长大才,没等他长大成人,长兄已经三元及第带飞了全家乃至全族。 陆景堂如一棵参天大树,牢牢伫立,风霜雨雪皆被他挡在身外,伤不到家人分毫。 加冠之前,景年在兄长的守护下,未曾经历过任何苦难。 加冠后,他的至交好友登基称帝,而后很快又将好友变成了情郎,天底下最大的靠山被景年划拉到身后。 不懂事的时候一心玩乐,家人爱人都纵着他,等他亲眼目睹了苦难,想做一些事,他们也都给予了他最大的支持。 比起宗廷身为帝王波澜壮阔的一生,比起兄长青史留名的才能,景年身上除了第一位男后的标签,还因为那座他修了整整十三年的长河堰,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多年以后,当长河两岸的百姓在安稳的生活中逐渐忘记了曾经惶惶不安、流离失所的岁月,唯有那些年迈的老人还记得,他们曾经生活在怎样的恐惧之中,梦中也不得安稳,害怕一睁眼便是滔天的洪水,家园破败,一切又要从头再来。 不知从哪一年起,长河两岸百姓家中,供奉起了景年的长生牌,有家中富裕的乡民,凑起钱财,立了河神庙,里头供奉着一个俊俏的郎君,眉眼与他们的王后有三分像。 …… “你还好吗?”144的数据流,绕着盘膝坐在地上的青年身周转了一圈,小心翼翼地问。 它的宿主一进任务世界就失忆,每次都在任务世界里完整的走过了一生,回到系统空间就会自闭,144已经习惯了,但难免还是会担心。 以前就听说有宿主因为情感过于沉溺最后疯掉了,被迫解绑了系统,丧失了宿主的身份。 ≈觉得它的宿主挺好的,是它遇到过的最好相处的宿主,它一点儿都不想跟景年解绑。 “景年,你说句话吧,我真的是你的系统,你要是不懂,我再给你解释一遍。” ≈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心虚,谁让它摸鱼了一整个任务世界呢?宿主在做任务,它在打麻将,如今已经将战场开辟到了扑克牌,战果斐然。 不过它可以对主系统大神发誓,它绝不是故意的! 它是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那可是个古代世界,它的宿主又没记忆,还那么小,它只能先缩着。 谁知道它家宿主抱大腿的天赋强到爆,没等它露脸,宿主就已经被大佬带飞了,任务也早早完成了。 那……那它就更没有出现的必要了,它出现能干啥啊,宿主跟那谁关系铁得跟什么似的,144觉得它要是敢出现,景年就敢把它的存在告诉陆景堂和宗廷。 这两个人144是谁都不敢赌,一个重生大佬,小世界线的主角,另一个明显不是普通人,跟了三个世界了,它还说不出来,要是再不明白宗廷身份有异,它就是个傻子。 所以它心安理得地摸鱼,顺便跟着宿主躺赢了一个任务。 摸鱼的时候是很爽啦,现在跟宿主重新认识就很尴尬,好歹前两个任务世界,它和宿主还挺熟悉的,景年也愿意信任它。 景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从垂垂老矣到重回青年时期,这确实不像凡间的力量。 而且这里他虽然没来过,但莫名有种熟悉感,对于突然出现自称是他系统的奇怪存在,他也并不觉得恐惧,甚至觉得自己确实应该认识它。 “为什么只有我来这里?” 景年终于开口了,“阿廷呢?” 他觉得,不管是阿廷还是兄长,都是比他特殊比他优秀的人,这样的奇遇落在他身上,让景年有种落空感。 “因为只有你是我的宿主。” ≈老实的不得了,在王权社会多年身居高位,景年哪怕平平静静地说话,身上也多了一股气势,让跟失忆的他不熟悉的144怂了起来。 “那位……我不知道他在哪儿。”144说。 它是真不知道,不过它感觉,如果景年继续做任务,一定还会再遇见宗廷。 ≈这么想,也这么说了,暗搓搓催促景年开上个世界的结算,同时开始下一个任务。 上个世界绝对百分百完成度,它又能得到一笔不菲的积分,正好前段时间打牌输了不少,可以回回血。 “还能遇见吗……” 景年喃喃,没有开口要结算任务。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大氅,沉默良久,忽然开口:“你说这不是我的第一个任务世界,我跟别的宿主不一样,每个世界都会失忆,我是不是,每个世界都遇见过阿廷?” ≈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你回忆起来了?!” 说完看见景年了然的表情,更惊讶了,这回怎么就能说出口了,景年也能听见了? 景年摸了摸胸口,他没告诉144,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身体变得充实了。 ≈说,他一开始是一个光球,景年没有之前的记忆,不知道以前有没有这样的经历,但是这一回,他觉得他的身体好像得到了补充。 就像是……像是以前的他是不完整的,但是有一股力量进入到他的身体里,让他变得完整、健康。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景年下意识隐瞒了下来,他和144并没有那么熟悉。 “阿廷也是宿主吗?”景年问。 据144所说,普通的小世界土著,哪怕轮回也只会在那一个世界,他遇见阿廷不止一次,所以阿廷肯定也不是普通人。 “不是。”这个144倒是很确定。 景年又不说话了,144提着心,也不敢催他,暗自懊悔,下一个世界怎么也得多刷刷存在感,现在也太尴尬了。 好半晌,景年终于开口:“结算积分,开始下一个世界吧。” “好嘞!” ≈欢欢喜喜地开始结算,高兴之下嘴贱了一句:“你这次怎么不伤心啊,上回自闭得都不想开始新任务。” 说完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语言系统卸载了,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景年笑了一下:“因为知道还会遇见他啊!” 他十五岁认识阿廷,二十岁互通心意,二十六岁与阿廷成婚,两人携手走过了几十年,白首与共,恩爱如初。 他的一生,没有什么遗憾的,知道阿廷在某个地方,等着与他相遇,就没那么害怕和难过了。 这回轮到144不吭声了,它觉得它像那个路边的狗,走得好好的被人踹了一脚。 景年很快结算了任务,这次任务等级是d级,完成度百分之百,评分ss,这个完成度大概是因为景年中了状元。 由于景年再次失忆,获得积分修正,修正系数为15。 d级任务百分之百完成度的基础积分是1000,修正为c级2000积分,加上修正后的补偿积分,以及双s的一倍奖励积分…… ≈看着自己分到的整整一千积分,整个系统都惊呆了:“这也太划算了吧!” 有这个补偿系数存在,做一个d级任务,比人家做一个c级赚得还多。 它只分景年的五分之一,而且还不算奖励积分,景年这一个任务,狂揽七千积分。 ≈甚至怀疑,景年该不会是主神空间哪个大佬的崽吧?这简直明目张胆地送积分啊! 不过它跟着沾好处,当然是吃饱擦嘴,悄悄的薅羊毛。 景年却没什么感觉,积分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他给144转了一千积分,因为144说他小时候溺水差点儿淹死那次,给他买了个什么水之心。 虽然景年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是阿兄把他从河里捞出来的。 不过他明明溺过水,却十分喜水,没学过戏水,却能在水里潜许久,这些跟144说得都对的上。 他想了想,又转了五千积分给144。 ≈一愣:“你、你这是干嘛?” 景年说:“你不是说我每次进任务世界都会失忆吗?那就麻烦你帮我买需要的东西。” 这个系统似乎很穷的样子,1000积分就高兴得不得了,万一下次遇到他需要的物品,144买不起怎么办? 他死了不要紧,可是阿廷就等不到他了。 422 第 422 章 “你们三个大人,看不住一个孩子!我花那么多钱请你们,你们就是这么照顾我家年宝的?” 女人愤怒的嗓音穿透门板,传入躺在船型床上的崽崽耳里,他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睁着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星星图案。 细碎的说话声响起,间或夹杂着女人略有些高昂清亮的嗓音。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渐次接近,停在门外,卧室门被轻轻敲了敲。 躺在床上的崽崽依旧没什么反应,他不睡觉,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天花板发呆,宝石般的瞳仁纯澈如水,过于精致的五官,让他看起来有些像个瓷做的假娃娃。 敲门声响了几下,没有得到回应,女人放轻放缓了声音:“年宝,你睡了吗?妈妈进来了。” 说完等了一会,没听到应答,门把手转动,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年纪不大,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走在大学校园里也毫无违和感。 女人见床上的崽崽一动不动,还以为他睡着了,小心翼翼走到床边,想要给他掖一下被子,这才发现崽崽眼睛睁得大大的。 “年宝?你没睡着呀……” 女人在床边坐下,视线触及崽崽头上的纱布,不由一阵心疼,嗓音更放柔了几分,“宝宝,怎么不睡觉呀?是不是太亮了?妈妈把窗帘给你拉上好不好?” 她说着准备起身去拉遮光帘,一直没有动静的崽崽,忽然开口:“不要。” 嗓音细细的,嫩嫩的,奶声奶气,听得人心都软了。 “好,不拉,妈妈不拉。” 是她太粗心了,忘了崽崽怕黑,晚上睡觉都要开着小夜灯。 女人立刻坐了回去,怜惜地碰了碰崽崽软蓬蓬的小卷毛,心疼道:“头还疼不疼?” 刚开尊口说了两个字的崽崽,又闭紧了嘴巴,任由妈妈哄他怎么跟他说话都不肯开口。 “宝宝想不想听故事?妈妈给你讲白雪公主好不好?” 依旧没有得到回复,女人拿着带绘图的故事书,摸着书上画的白雪公主,她的宝贝,也有雪一般的皮肤,乌黑的头发和眼睛,嘴巴像花瓣一样粉嫩,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宝宝。 女人丧气地叹了口气,她果然不会带孩子,年宝不喜欢她这个妈妈,也不愿意跟她亲近。 她坐在床边,不知道该怎么办,又舍不得离开,她跟崽崽相处得时间很少,这会儿崽崽又受了伤,小脸白白的,一点儿血色都没有,看着就让人心揪得慌,她更不愿意走。 母子两个就这么静默无声地待着,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满室寂静。 女人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歉意地对崽崽笑了笑:“年宝,妈妈接个电话。” 不出预料,没有得到回应,她拿着电话走到衣帽间里,掩上门,待在衣帽间里打电话。 却没发现,在她起身的时候,像个假娃娃一样的崽崽忽然动了,扭头看着她的背影,失去血色的嘴唇紧紧抿着,大眼睛里透出丝丝委屈。 “你为什么不跟你妈妈说话呀?”144好奇地问。 刚才宿主妈妈在,它都不敢吱声,怕宿主年纪小演技不好,让妈妈发现不对劲了。 然后它收获了跟妈妈一样的待遇,崽崽没搭理它。 ≈:“……” 它的宿主在主神空间没有自闭,现在自闭了……还不如那时候自闭呢! 它还说捡了个便宜,这个任务很简单,难度跟等级不匹配,肯定是宿主他的大佬爹专门给他发派的,原来是它想多了。 ≈这次选的任务,跟上一个任务一样,是个d级任务。 原本144想贪一把,给景年选个c级任务的。 但是它转念一想,它的宿主每回都是从幼崽开始——这很不正常,其实任务者基本上都是成年人,最起码也是少年,不然一个任务就得做很多年。 很少很少会有这么小的孩子,景年碰见一个就算了,接连碰见三个,而且还都是一样的外貌,简直像同一个人,144都快怀疑这些崽都是它家宿主一个人了。 总之,它有理由怀疑这次也是从幼崽开始,如果骤然开难度太高的任务世界,它担心是个很难的开局,幼崽宿主难以自救,所以决定稳一手,再刷个d级任务攒攒积分,到时候连一万积分的回魂丹都能买,什么死局都能救回来。 然后它就选了这个任务世界,这个任务超简单,甚至投放的时间点都不是崽崽发生意外失去生命的时候,而是在这之前。 ≈看过任务介绍,现代背景,医疗水平有保障。 崽崽家境很好,一点儿也不用担心突发疾病没钱治什么的,很多难题也可以用钱解决,这就是非常大的优势了。 崽崽父母感情也很好,但是因为崽崽意外身亡,父母伤心之下,难以接受,选择了离婚。 崽崽的愿望就是父母能不离婚,这不就简单了,它怎么可能让宿主发生意外呢?既然宿主不会死,那他的父母就不会离婚,这个任务就完成了呀! 真的是超简单,上个任务古代背景,可是开局就是死局,要不是它投入进去999积分买了水之心,宿主都挂了。 要知道正常情况下,一个百分百完成度的d级任务基础积分也才1000,哪个宿主会舍得花这个钱?辛辛苦苦完成任务,最后只赚一积分? 要不是他们有修正系数,就亏大了。 除了因为投放时间线靠前,所以没给到崽崽死之前的剧情,它知道的只有这些,但这些已经够了! 它,144,这次一定能发挥作用,保护好宿主! 开局穿过来,是崽崽从凳子上摔了下去,磕破了头。 ≈立刻抓紧时间买了初级基因液,这东西虽然贵,但真的性价比超高。 一瓶基因液喝下去,身体健康,百病不侵,尤其适合这种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的任务。 就比如景年头上这个伤,不至于立即就好,那太吓人了,但是绝对会愈合得很快。 但是景年他……他不喝。 崽崽是个自闭崽,不愿意说话,不搭理他妈妈,也不搭理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奇怪声音,甚至连正常小孩子的好奇都没有。 ≈又碰了个壁,看着躺在它系统空间里的那管基因液,觉得自己太傻了,以为捡了个便宜,实际上是个坑。 还以为小崽崽会很好哄,可要是崽崽根本不信任它,也不听它的话,它想保护他就难了。 此时崽崽妈妈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了,刚才还盯着衣帽间门的崽崽,立刻又把头扭了回去,一副一点儿不关心的模样。 ≈:“……” 嘿,还是个小傲娇! “宝宝……” 女人没有坐下,她站在床边,期期艾艾道:“年宝,妈妈有点儿事情,你……让阿姨来陪你一会儿好不好?” 万人演唱会都不会脸红的她,面对自家崽纯澈的眼眸,倏地红了脸,心生羞愧。 她刚还跟宝宝说,妈妈今天会一直陪着他。 女人迟疑了一下,弯下腰,亲了亲崽崽的额头,小心翼翼避开了额角的伤口。 “宝宝,爸爸已经在飞机上了,很快就会回来,妈妈忙完了也会回来……”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女人瞥了眼手机屏幕,眼底泛起几丝烦躁,她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也就是在自家崽面前,收敛了所有脾气。 她压住即将爆发的脾气,换上温柔笑脸:“宝宝,妈妈走了,跟妈妈再见好不好。” 瓷娃娃依旧没给她任何回应,女人失落地转过身,走到房门前,又扭头看了一眼,拉开门走了出去。 卧室门关上了,细碎的呜咽声响起,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崽崽眼角滚落,他的哭声也是细细小小的,小身子蜷成一团,哭得直抽抽。 ≈惊了,这、这是怎么了? “你别哭了,你不想你妈妈走吗?那你跟她说呀!” ≈搞不懂,前三个世界,崽都是嘴巴最会哄人的甜崽,好听话一串接一串的,看看那些大佬,哪个不被哄得晕头转向,心肝儿一样宠着疼着。 怎么这个世界,就成了个傲娇哑巴崽。 敲门声再次响起,哭声戛然而止,其实崽崽的哭声很小,还瓮在被子里,隔着门不一定听得见,但他还是猛地收住了,一双还挂着泪的大眼睛里迸出惊喜,小手匆忙在脸上抹着,不小心碰到额角的伤口也不喊疼,眼巴巴看着卧室门。 “年宝,你醒着吗?阿姨进来了。” 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不是崽崽妈妈。 崽崽眼里的光瞬间黯淡,憋着没掉的泪珠一颗接一颗落下来,鼻尖红红,眼眶也红红的,小模样可怜极了。 卧室门被打开,阿姨走了进来,连哭都安安静静的崽崽忽然爆发,将床上的玩偶、枕头,甚至被子都拽着往地上丢。 “走开!走开!” 他尖叫着,吓得阿姨止住了脚步,“年宝,快别闹了,你再胡闹,阿姨就把医生叫回来,让他给你打针了。” 崽崽根本不听她的,床上的东西丢光了,就要往床下跳。 哪怕他的房间铺了厚厚的毯子,阿姨也吓了一跳,连忙说:“好、好,阿姨不进你房间,你别闹了,乖一点儿。” 她抱怨道:“让你别动你非要动,一眼没看着就往凳子上爬……” 害得她被骂了一顿,要不是给的工资够高,活儿也轻松,她才不受这个气。 阿姨说着,倒退着慢慢退了出去,看见崽崽安静下来,又贴着门听了一会儿,里头没闹腾声了,才放下心。 423 第 423 章 又哭又闹的折腾了一通,力气用光了,崽崽躺在床上默默流泪,两只小手攥成小拳头,抵着眼窝,哭得脸上下巴上全是泪,小身子一抽一抽的,看得144十分不落忍。 “年宝,你别哭了,哭久了眼睛要疼的。”144劝道。 崽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中,抽抽噎噎停不下来。 ≈发了会儿愁,灵机一动:“年宝,你是不是想你妈妈能陪着你?你听我的话,我有办法。” 这回崽崽终于愿意搭理它了:“真、真的吗?” “真的!我们……我们妖精从不说谎!” ≈觉得让这么小的崽崽理解系统的含义有点儿难,妖精就容易多了,得先让崽崽接受它的存在,慢慢信任它才行。 崽崽从床上坐起来,抽抽嗒嗒抹着泪:“怎、怎么让我、我妈妈回来?” 他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妈妈好忙好忙,她喜欢工作,不、不喜欢年宝呜呜呜……” 啧啧,小可怜儿…… ≈连忙哄道:“你妈妈喜欢你呀,她可喜欢你了。” 虽然它是个系统,没有妈妈,也能看出来崽崽妈妈很在意他。 “不是的……” 崽崽抱着膝盖,一边抹泪一边说:“妈妈、妈妈不想生我……” ≈:“……?” 它不相信道:“你听谁说的?你妈妈?” 崽崽抽噎道:“奶、奶奶说的……生我不、不能工作,挣大、大钱……爸、爸爸才跟妈妈结、结婚……” 他越说越伤心,捂着脸大哭起来:“年宝想当妈妈的宝宝,是我、我不好,钻到妈妈肚、肚子里……” ≈气道:“你别听你奶奶瞎说,她骗你的。” 这什么奶奶啊,怎么跟孩子说这些话。 “没、没有……” 崽崽咿咿呜呜哭着,嘴里咕哝些什么话,声音太小太含糊,听不清。 ≈听得十分糟心,它说:“你别哭,你听我的,保证你爸爸妈妈喜欢你。”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年崽呢?只要他愿意撒个娇,它敢保证,哪怕没办法在家陪他,他爸爸妈妈也舍不得撒手,宁愿把他带在身边去工作。 崽崽听它说得如此信誓旦旦,不知道是信了还是病急乱投医,擦着眼泪说:“年宝不、不哭……” 他转着小脑袋看了一圈,问:“妖、妖精,你在哪儿?” ≈:“……” 它在周围扫描了一圈,找到一个合适的目标。 “我是地上那个小熊妖精,最小的那个。”144说。 那是一个挂在大熊玩偶身上的小小熊,约莫只有成人巴掌大,是崽崽这一堆玩偶里面最小的一个。 ≈想着它得能保证一直在景年身边,大的玩偶不好携带。 崽崽趴在床边,看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小熊,他背过身,扒在床边,一条腿往下,晃了晃,小崽崽腿太短了,够不着地。 崽崽闭了闭眼,挤出一滴残泪,挂在浓密卷翘的睫毛上。 他鼓足勇气,手一松,摔在了玩偶和摊子上。 不疼。 崽崽揉了揉小屁股,把几个小熊玩偶都拢到一处,拿了一个他觉得小的,两只手捧着,小声问:“小熊妖精,是你吗?” ≈:“……不是。” 它指点着景年找到那个小小熊,小小熊是扣在大熊身上的,大熊只比崽崽小一点儿。 “拿、拿不下来……” 崽崽哭太久,现在说话还时不时的抽抽一下。 “没关系,一会儿让大人帮你解下来。”144不在意道。 崽崽就抱着大熊,靠坐在床边,摸着大熊毛茸茸的耳朵说:“小熊妖精,年宝听话。” ≈呆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崽崽是说他听它的话,想知道怎么才能让爸爸妈妈喜欢他。 “你先把药……把健康水喝了。” ≈瞅着自己空间里的基因液就没法安心,这么贵,当然是要喝到肚子里才保险。 它哄景年:“喝了健康水,你头上的伤口就会好得快,你就不疼了。” 崽崽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撇了撇嘴:“不、不行……” ≈:“为什么?” 崽崽奶声道:“好了……妈妈就不回来了……” ≈:“……” ≈又劝了几句,崽崽不听它的了,他要妈妈,144没办法让他妈妈立刻回来。 但没有好的伤口可以。 ≈无奈,陪着崽崽说了会儿话,小娃娃精力有限,本就受了伤,又哭了那么久,说着说着,头一歪,抱着大熊倚在床边睡着了。 ≈有点儿想去打牌,但是宿主这次是个小可怜,它不放心去摸鱼,只能盯着。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卧室门又被敲了敲,之前那个阿姨在外面喊:“年宝,吃饭啦。” 崽崽睡得沉沉的,没有听见。 卧室门被推开,阿姨探头进来,看见了窝在玩偶堆里,小脑袋耷拉着大熊身上,睡得正香的崽崽。 “睡着了……” 她扭头,用气音说了一句。 又一个脑袋探进来,是个比她稍微年轻一点儿的阿姨,她看见景年睡在地上,小声说:“要不抱到床上去睡,这么睡多不舒服,别感冒了。” “别!” 年长的阿姨拦着她说:“这一点儿都不冷,弄醒了要哭的,今天哭这么久了,再哭眼睛要哭坏了。” 她是怕景年闹腾,觉得他跟他妈妈一样,脾气坏得很。 不过这里有摄像头,太难听的话不敢说,只能找个合适的借口。 另一个阿姨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两人小心翼翼退了出去,把门又关上了。 又过了好几个小时,睡够了的崽崽,可能是饿了,自己醒了。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一睁眼,漆黑一片,顿时吓得缩成一团,小声哭起来:“妈妈……爸爸……年宝怕怕……” 正在发呆的144赶紧开口:“别怕别怕,勇敢的小熊妖精陪着你呢。” 崽崽摸索着抱紧大熊,144想让他去开灯,太黑了,崽崽不敢动,抱着大熊玩偶掉眼泪。 ≈觉得自己都快被淹了,这个世界的宿主,是个小哭包啊! 卧室门忽然被敲了两下,崽崽吓得一哆嗦,门外传来隐约的说话声,是阿姨在说:“……睡着了,哭了好久。” 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怎么没开灯?年宝怕黑你们不知道吗?” 他说着打开了天花板上的星星灯,柔和的光芒洒满屋子,也照亮了躲在玩偶堆里,满脸泪痕的崽崽。 “年宝!” 男人大步冲过来,将崽崽抱进怀里:“年宝,怎么在地上?” “呜呜……爸爸,年宝怕怕……呜呜……” 崽崽趴在爸爸怀里哭起来,眼泪鼻涕糊了男人一身。 男人一点儿也不在乎身上昂贵的西装让儿子弄脏了,大手给他擦着眼泪,心疼地哄道:“不怕不怕,爸爸回来了,宝宝不怕,爸爸在呢。” 崽崽哭得直打嗝,肚子还咕噜噜叫起来。 “宝宝饿了呀,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 男人抱着崽崽起身,从阿姨身边经过时,忍着怒气问道:“年宝在地上待着,你们都不知道看一眼?” 也不知道他的宝宝一个人在那哭了多久,临时找的阿姨真不行,他就是担心一个阿姨靠不住,才找了三个,想着三个人总能照顾好一个小孩子,结果太让他失望了。 三个阿姨都在,除了之前出现过的两个,还有一个更年轻,她还负责教崽崽一些早教知识,当然,工资也比另外两位高一万多。 最年长的那个阿姨辩解道:“年宝不让我们进他屋子,一进就发脾气,扔东西,又哭又闹的,还要从床上往下跳,我们也是担心他伤到自己。” 男人冷着脸没说话,在他看来这都是借口,一个月大几万的工资,只让她们带孩子,孩子哭闹她们不该哄吗?哄不好就扔着不管? 这么不上心,难怪年宝会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看着儿子额角的纱布,眼里满是疼惜:“宝宝,疼不疼?” 崽崽恹恹地趴在爸爸怀里,他哭太久,眼睛不舒服,脑袋还疼,坐着睡了一下午,身上也不舒服。 要是别的小孩子,早就要哭闹了,他却只是安静掉眼泪,看着越发让人心疼。 “小熊……” 崽崽想起来,他的小熊妖精没拿,小熊妖精要教他,怎么讨爸爸妈妈喜欢的。 ≈一个激灵,它都忘记了!还好它刚才没说话,不然就露馅了。 “宝宝想要小熊?爸爸给你买,买多多的好不好?”男人立刻哄道。 “不要……” 崽崽望着他身后,瘪着嘴:“年宝的小熊妖精……” 男人顺着他的眼神扭头,想了想,抱着崽崽回到他卧室,拎起那只大熊塞给儿子:“是这只?” 崽崽坐在爸爸手臂上,抱着大熊点了点头。 男人瞥了眼儿子怀里的小熊玩偶,对崽崽来说这是只大熊,对他来说就只是个手臂长的小熊。 原来他宝宝喜欢这种熊玩偶,回头要多买几个。 宝宝真可爱,还把小熊叫“小熊妖精”。 男人抱着崽崽到楼下餐厅,没把崽崽往儿童餐椅上放,直接放在了自己怀里。 他抱着崽崽,崽崽怀里抱着只大熊,大熊还抱着只小小熊。 厨房送了他们的晚餐出来,男人先给崽崽喂虾仁滑蛋。 崽崽两顿没吃了,小肚子饿得咕咕叫,爸爸勺子伸过来,他立刻仰着小下巴,张大嘴,等食的小雀儿一般,啊呜一口吞下鲜嫩嫩的虾仁滑蛋。 崽崽爸爸一颗心都要被萌化了,他的宝宝明明这么乖。 他顾不得自己也饿着肚子,一口一口喂崽崽吃东西,父子俩个一个喂一个吃,气氛好得不得了。 刚忙完工作赶回来的崽崽妈妈,看见这一幕,羡慕且心酸,崽崽果然更喜欢他爸爸…… 424 第 424 章 景年让爸爸喂着,吃了一整碗虾仁滑蛋,又自己用小叉子戳着,吃了两个肉松小饭团。 穆燃满足得不得了,他和妻子陪孩子的时间门少,孩子都是放在他爸妈家里养着的,宝宝跟他们不亲近,平时也不爱搭理他。 今天大约是吓着了,缩在他怀里乖乖让他抱着,还吃了他喂的饭,穆燃一个老父亲的心,跟灌了蜜水儿似的,甜滋滋的,一张俊脸笑得一脸傻气,俨然一个呆爸爸。 “宝宝,再吃一口西兰花好不好?” 崽崽的乖顺让穆燃成就感大增,他夹了一朵西兰花放进崽崽勺子里,想哄他吃下。 缓过劲儿来的年崽,手一松,丢了勺子。 穆燃以为是他突然放了东西上去,害得崽崽没拿稳,连忙去捡他的勺子,又重新夹了一朵西兰花:“爸爸喂你。” 景年一手抓着他的小熊妖精,一手捂着嘴巴,警惕地看着穆燃,拒绝的态度十分明显。 在穆燃心里,他的宝贝崽是千好万好,乖得不得了,之前在他奶奶家,也没见他挑食,奶奶给他夹的蔬菜,崽崽都吃了,于是温声哄道:“宝宝,多吃蔬菜对身体好,伤口也能好得快,爷爷奶奶是不是也是这样教你的呀?” 崽崽瘪着嘴巴,大眼睛里藏着委屈,慢慢张开嘴,吞下那朵西兰花。 “年宝真乖。” 穆燃满意地亲了亲儿子的小脸,又夹了一朵:“来,再吃一个。” 崽崽委屈得快要掉眼泪了,又喜欢爸爸夸他亲他,忍着泪张开嘴巴。 担心崽崽讨厌她,害怕打扰到崽崽吃饭的景雪,终于看不下去了。 “年宝不喜欢吃西兰花,就别勉强他了。” 景雪下午临时赶了个通告,惦记着家里受了伤的崽崽,匆匆卸了妆,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往家里赶。 一回来看见连声“妈妈”都不愿意叫的崽崽,坐在他爸爸怀里,张着小嘴让他爸爸喂饭,又羡慕又心酸,躲在一边偷偷看,担心自己进去了崽崽就不肯再吃了。 现在见丈夫逼着孩子吃他不喜欢的东西,景雪觉得她宝宝都快哭了,顾不得其他,连忙进去阻止。 穆燃跟妻子也有半个多月没见面了,他叫了声阿姨,让厨房给妻子也弄点儿吃的。 “谁说年宝不喜欢吃西兰花了?之前我回家,我妈做的白灼西兰花,我们年宝吃了好多,是不是年宝?” 崽崽垂着眼没吭声,穆燃瞧了眼盘子里剩下的清炒番茄西兰花,皱眉道:“可能年宝不喜欢这么做的西兰花,小孩子要营养均衡,不能不吃蔬菜。” 景雪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试探着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不在意道:“能吃的蔬菜那么多,也不是非得吃西兰花,吃别得不也一样。” 穆燃揉了揉眉心:“小雪,老师是不是跟我们讲过,家长教育孩子,不能总是出现分歧,年宝并不是真的不喜欢吃西兰花,你这样教他,他以后一点儿不吃了,会越来越挑食的。” “那老师没说过,错的也得让孩子听着吧?你自己都有不吃的东西,凭什么逼年宝吃他不喜欢吃的?” “我都跟你说了他没有不喜欢,他这么小,很多东西他排斥是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因,我们要引导他,而不是直接就不让他接触了。” “你那叫引导吗?你就差硬塞了,年宝他本来就受了伤不舒服,你让他吃点儿喜欢吃的东西怎么了?” “我什么时候硬塞了,景小雪,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穆斐然,就你会连名带姓的喊人,我不会啊!我不讲道理?你做错事还不让人说了,到底谁不讲理?” 两人都是出道之后改了艺名,但他们从小认识,小学初中都是同学,一吵起架来,不翻旧账也就罢了,一翻起来,谁都停不下来。 原本只是很小的一件事,但两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到后来已经完全偏离主题,互相指责对方不负责任。 景年抱着他的大熊玩偶缩在椅子上,看着爸爸妈妈越吵越厉害,大眼睛里满是惊恐和委屈。 家里的阿姨不敢掺和,躲得远远的。 崽崽终于憋不住了,哭出了声,细弱地喊着:“不要……” 爸爸妈妈,不要吵架…… 崽崽稚嫩的哭声如一声警铃,惊醒了争吵中的年轻夫妻,他们立刻停下来争吵,看见崽崽被吓得缩成一团,顿时懊悔不已。 “宝宝对不起,妈妈吓到你了。” “都是爸爸的错,爸爸不好,宝宝别哭了,眼睛都哭疼了。” 景年小手抹着眼泪,可怜巴巴地说:“年宝乖乖,吃兰兰花,爸爸妈妈不吵……” 他以为爸爸妈妈是因为他不肯乖乖吃西兰花才吵架的。 穆燃和景雪对视一眼,彼此都很惭愧,他们两个算是青梅竹马,感情是有的,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结了婚。 但是毕竟都还年轻,彼此是对方的初恋,谈恋爱的时候就这样,经常吵架,吵完又和好。 可现在跟以往又不一样,他们已经为人父母,当着孩子面吵架,对孩子的伤害太大了。 “不吵,爸爸妈妈……”景雪眼珠子转了转,胡乱找了个借口:“爸爸妈妈排戏呢,你爸爸接了个烂剧本,就得演吵架的戏,年宝不怕啊。” 穆燃一噎,什么叫他接了个烂剧本,怎么就不是你出了张烂唱片呢? 但是对上他宝宝噙着泪的大眼睛,穆燃讪笑着点头:“对,是爸爸接的剧本,妈妈陪爸爸练一练。” 景年撇了撇嘴,爸爸妈妈骗小孩儿! 他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宝宝了,才不会被骗到。 不过爸爸妈妈不吵架就好了,他不会戳破他们的。 景雪给崽崽擦了擦眼泪,漂亮崽崽乖乖抱着小熊玩偶坐在那里任由她擦眼泪,年轻的妈妈心头发软,她并不是母爱泛滥的那种女孩儿,但自家崽实在太戳心了。 穆燃也有心在他宝宝面前表现一番,挽回一下刚才被妻子败坏的形象。 他催着景雪去吃晚饭,自己想陪崽崽玩儿一会儿。 景雪当然不愿意,她宝宝好不容易愿意搭理她,饭不吃可以,崽她是不会让的。 穆燃正要据理力争,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景雪抓住机会,得意道:“宝宝,爸爸要忙工作了,妈妈陪你玩儿。” 穆燃:“……” 他掏出电话看了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走到客厅接电话。 景雪其实不知道怎么跟小孩子相处,她从小就没大人管教,野孩子一样长大,明明是个女孩儿,打过不知道多少架。 偏偏她的宝宝,是个柔软的小团子,雪团成的小人儿,刚生下来的时候,她一度不敢抱他,害怕把他抱坏了。 “宝宝很喜欢这个熊吗?”景雪没话找话。 景年揪着大熊耳朵,吃力地把大熊玩偶举起来,给妈妈看前面的小小熊:“年宝的小熊妖精。” ≈:“!!!” 怎么能出卖它! 景雪愣了一下,笑着配合道:“它叫小熊妖精呀,真可爱。” ≈:“qaq……”yhugu 幸好它机智,没说自己是系统,小崽崽说妖精,大人只会以为他看了动画片。 但这么小的崽嘴里蹦出个系统,它可能就完蛋了。 景年摸摸小小熊,告诉妈妈:“它会说话。” 景雪依旧没当回事,她和穆燃这些年看见什么新鲜玩具都会往家里买,别说会说话的熊,会唱歌会跳舞的都有。 但她很喜欢听崽崽奶声奶气跟她说话,就配合着景年,一通乱吹。 景年也很高兴跟妈妈一起,今天妈妈走了,他可伤心了。 他有点儿担心妈妈又要离开,不过外面天都黑了,应该不用走了吧。 母子两个说着幼稚的对话,一个哄一个笑,也算是相处融洽。 穆燃打完电话进来,看见的就是不知道他宝宝说了什么,逗得景雪哈哈大笑。 为了跟坐在椅子上的崽崽平齐,景雪直接坐在了地上,光鲜亮丽的女明星曲着条腿,丝毫不顾及形象,张大嘴笑得露出牙龈。 崽崽看见妈妈笑,呆了一下,唇角一翘,跟着笑起来,大眼睛弯成月牙,浓密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甜到人心坎里。 穆燃抱着手,静静看了一会儿,娇妻爱子,这样的生活不就是他最向往的吗? 要是他宝宝能更粘人一点儿就好了,每次他走,年宝都不搭理他,连声“爸爸再见”都不愿意说。 回来也要哄好久,才愿意理他一下。 “老公我跟你说,我们年宝刚刚哈哈哈……他哈哈哈哈……” 景雪试图给穆燃讲一下刚才崽崽做的逗趣事儿,但她笑点儿可能有点儿低,一个开头讲了三遍都没能说完一句话。 穆燃哭笑不得,见儿子傻乎乎跟着妈妈笑,也不知道妈妈在笑话他,忍不住也笑了。 景雪缓了一会儿,揉着笑疼的肚子,见丈夫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有工作?” 他们这一行,加班是常态,而且两人事业都处于上升状态,更是忙得脱不开身。 穆燃犹豫了一下,说:“是方师兄的电话……” “方凯师兄?” 景雪也认识他,丈夫大学时候的师兄,不止帮过穆燃许多,也帮过她,是他们夫妻两个共同的朋友。 “方师兄找你有什么事吗?” 景雪看他一脸为难,就说:“方师兄帮了我们不少忙,他要是有什么事找你,你能帮一定得帮。” 穆燃迟疑道:“你知道吧,方师兄去了橘子台,他最近进了个组,在一个挺火的综艺里面当副导演。” 景雪喜道:“这是好事啊!哪个节目组?” 穆燃:“亲爱的宝贝……” 425 第 425 章 景年小手揪着大熊耳朵,听着客厅里传来的争执声,大眼睛里满是担心。 “我不同意!年宝他这么小,还受着伤,穆斐然你要还人情你自己去,少拿我儿子充大头!” 景雪的声音里含着掩饰不住的怒气,她一生气就会叫穆燃本名,要不是顾忌离得不远的崽崽,她早就跟穆燃吵起来了。 穆燃无奈:“你刚才不还说,方师兄开口,让我能帮一定帮。” “我那说得是你!” 景雪没好气道:“让你我不管哪个去还人情都行,年宝不行。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让年宝出现在镜头前,你这人怎么说变卦就变卦?” 穆燃好声好气地劝:“或许年宝自己愿意呢?你也看见了,我们年宝一个朋友都没有,跟小磊处不来,之前去幼儿园试课效果也不好,他不愿意跟小朋友们玩儿,也不喜欢分享,要是能在节目里,交几个朋友,不是挺好的。” 景雪被他说动了一瞬,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你少糊弄我,哪个孩子上这种节目,是冲着交朋友去的?你我生活在聚光灯下面,还不清楚里头的难处?稍微一点儿缺点就会被人拿着放大镜放大到无数倍,无心的一句话能给你断章取义的解读出你想都想不到的含义,如果那些恶意对着年宝,我——” 她说不下去了,态度更加坚决:“不行,我绝不同意。” 穆燃沉默着,景雪急了:“你是不是已经答应方师兄了?我跟你说,你答应了我也不会同意,你自己去跟方师兄说,年宝还带着伤,你也狠得下心!” 她这人本就脾气急,越说越生气:“而且那个什么节目,上一季出那么大问题,你还敢让年宝去,你真是……” 脏话到了嘴边,硬生生憋了回去。 《亲爱的宝贝》是橘子台主打的娃综,前年开播第一季,开播即爆火,第一季几个不怎么出名的家庭也吃到红利,不管是大人小孩,都狠涨了一波粉。 哪怕后来又出了其他娃综,也没能抢走《亲爱的宝贝》的热度。 第二季邀请的嘉宾就大牌许多,结果被爆出后期乱剪辑,引导舆论网暴小嘉宾,那个小孩儿的父母跟橘子台撕巴了挺久,拿了橘子台给的好处闭嘴了。 但这事余波未消,《亲爱的宝贝》差点儿就此夭折,如今第三季要开拍,网上沸沸扬扬的在讨论,会邀请哪些家庭,还有几个孩子露过脸的明星家庭,被推出来反复讨论,会不会上节目。 景雪身在圈子里,对这个当下最火的娃综有所耳闻,当时只是听一耳朵,根本没想过带她崽去参加节目,自然也不会过多关注。 “方师兄说,他们这一季改了形式,半直播半剪辑,大部分以直播为主,然后再出一个剪辑版。” 穆燃解释道:“而且第二季是因为换了导演,这一季又换回了第一季的导演团队,不会再出那样的问题了。” 景雪丝毫不为所动:“直播?这种形式,有几个大咖愿意去,难怪拉你救场。” 剪辑哪怕有可能会被后期坑,但如果嘉宾身份地位够高,节目组也不敢乱来。 可直播的形式,一次直播就是连着大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里都得绷着精神防止说错话,大人尚且不容易,更别说都带着孩子,稍微出点儿问题就得被黑粉抓住狂喷。 “还真有大咖。” 穆燃压低声音,说了个名字,“方师兄说请了这位,而且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 景雪惊了:“她会来参加这种综艺?” 当红影后,有作品有票房,嫁的是豪门,自己开着工作室当老板,不缺钱不缺名,会来参加这种娃综? 要不是穆燃跟她说,她也不能信,属于消息放在网上,会被网友群嘲异想天开的那种不可能。yhugu “而且……而且她家里那位会愿意露面?”景雪现在纯粹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并不是被穆燃说动了。 “这个不清楚。” 穆燃说:“那位答应下来,还是人情。” 景雪惊道:“方师兄还有这种人情呢!” 穆燃:“……咳,梅导的人情。” 《亲爱的小孩》是导演梅西英一手策划的综艺,一开始非常不被看好,因为以前国内从没有这种形式的娃综。 而且,梅导她以前是电视剧导演,突然转行拍综艺,说实话挺奇怪的。 因为没什么支持,第一季全靠梅导自己带着团队,艰难地拍节目,可能因为节目组穷,经费不足,选的地方都是穷乡僻壤,反而意外的成了个大卖点。 结果综艺倒是火了,也被人摘了桃儿,第二季导演换成了橘子台大领导家的儿子,靠着第一季的经验和热度,第二季也还算成功,如果没有被爆出黑暗剪辑的话。 大约是舍不得这个一手创建的节目,想洗刷第二季的污点,梅导使了大力气,用了不知道多大的人情请来这么一位大咖。 景雪也沉默了,她脾气虽然急,但不是傻,在这个圈子混久了,再傻就不礼貌了。 如果已经确定了那位影后会同意上节目,方师兄给穆燃打这个电话发出邀请,并不是要他们还人情,反而是给他们送人情,消息放出去,多的是比他们咖位大的愿意带着孩子抢着上节目。 这综艺不火,除非是整个综艺出了大问题被禁掉不能播,否则不可能不火。 “不行……” 景雪艰难开口:“我不同意。” 送到嘴边的蛋糕,不吃,只是因为想保护她的孩子。 穆燃叹了口气:“那算了吧,我去回了方师兄。” 他掏出电话,正要打回去,突然听见“咚”的一声。 穆燃扭头,看见摔在地上的崽崽,吓得差点儿把手机扔了。yhugu “年宝!” 景雪冲过去把崽崽抱起来,上下检查着:“摔到哪儿了?告诉妈妈,哪疼啊!” 景年摸了摸小屁股,瘪着嘴巴,他屁股疼! 但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妈妈,我要去!”崽崽坚定开口:“我要去……去播……” 其实崽崽也不知道具体要去做什么,只是听见爸爸妈妈争吵,还有他的名字。 又是因为他吵架,景年最怕的就是这个,这会让他很难过,想如果不是因为他,爸爸妈妈是不是就不会吵架了。 然后他的小熊妖精突然说话,跟他说这是可以跟爸爸妈妈一起的机会,如果他愿意去……去什么播,就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工作。 景年听它这么说,高兴坏了,立刻就想下去跟爸爸妈妈说他愿意。 但是椅子太高了,他腿短,够不着,下来就摔了。 “年宝……你想去参加节目吗?”景雪迟疑地问。 崽崽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小脑袋:“想,年宝要去!” 他要跟爸爸妈妈一起工作,他挣钱钱,爸爸妈妈陪他! 景雪:“……” 穆燃举着电话:“老婆,那这电话还打不打啊?” 景雪白他一眼:“你没听见年宝说想去吗?” 穆燃:“……“ 当天晚上,崽崽抱着他的小熊,挤上了爸爸妈妈的大床。 爸爸妈妈给他洗了澡,好多好多泡泡,崽崽偷偷戳泡泡玩儿,爸爸看见了也没有骂他,还给他拿了小黄鸭,让小黄鸭陪他玩儿。 妈妈给他洗头发,妈妈的手指好软好软,一点儿都不会拽疼他,不像奶奶,会一边给他洗头发一边生气,说他跟妈妈一样,卷毛狗,烦人得很。 洗完香香的,妈妈用大大的毛巾包着他,把他放到爸爸妈妈的大床上。 景年想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就闭着眼睛装睡,不想让爸爸妈妈再把他抱回去。 他听见妈妈跟爸爸说,说年宝软软白白,香喷喷的,像糯米糍,好想咬一口呀! 崽崽不知道糯米糍是什么,但是如果妈妈很想很想吃他的话,他愿意给妈妈咬一口,希望妈妈能咬轻一点儿,他怕疼。 原本只是装一下的,但装着装着,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在爸爸妈妈的大床上醒来,爸爸不见了,崽崽有点儿失落。 但是妈妈还在,妈妈抱着他去刷牙洗脸,还带他去吃早饭。 没有苦苦涩涩的兰兰花,早上景年喝了牛奶,吃了很鲜很鲜的小馄饨,可好吃啦! 景年看见妈妈把两根棍子泡在牛奶里吃,眼巴巴瞧着,总觉得妈妈吃的东西比他的更好吃。 妈妈告诉他,那不是牛奶,是豆浆,她泡的是油条。 还偷偷撕了一点油条给喂给他,好香好香。 以前在爷爷奶奶家,早上都是奶奶煮粥,每天早上都是白米粥配小咸菜、腐乳,爷爷就爱吃这个。 景年不喜欢吃粥,黏糊糊的一点儿味道都没有,也不喜欢吃咸菜,太咸太咸了。 小馄饨好吃,油条也好吃,景年还想吃,但妈妈不给他了,说这是油炸的东西,小孩子吃多了不好,等他再长大一点儿,妈妈可以带他吃炸鸡。 崽崽乖乖的答应了,他真想快点儿长大。 他好喜欢跟爸爸妈妈在一起,想一直一直跟爸爸妈妈在一块儿,但是奶奶说,他是小累赘,他害得爸爸被好多人骂,差点儿工作都没了,妈妈也因为怀了他,很长时间不能工作挣钱。 所以每次爸爸妈妈走的时候,哪怕景年非常非常舍不得,也不敢哭闹,要爸爸妈妈别走。 其实景年不太懂累赘的意思,但他知道这是很不好的。 他害怕爸爸妈妈真得觉得他是个累赘,觉得他不乖,不喜欢他了,以后再也不去看他了。 这次被接到爸爸妈妈身边,是因为景年要上幼儿园了,穆燃觉得老家的教育水平不如海市,这才把崽崽接了过来。 426 第 426 章 穆燃和景雪很快跟团队协调好了参加《亲爱的宝贝》的事,他们这边同意后,节目组自然会有人跟他们的经纪人接洽。 当然,方凯私底下给穆燃透露的那个消息,不会明面上拿出来讲。 影后愿意为了还人情带着从未在娱乐圈公开场合露过面的丈夫儿子参加节目,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可若是节目组以此为卖点,用来邀请其他嘉宾,就显得吃相太难看了。 穆燃和景雪能提前得到消息,是方凯私下透露的,也是相信他们夫妻俩不会泄漏消息,穆燃和景雪都闭紧了嘴,连经纪人都没讲。yhugu 不过《亲爱的宝贝》确实是当下最火的综艺之一,哪怕之前出了问题,可同样带来了热度,现在又预热了直播加剪辑的新模式,网上炒得是沸沸扬扬,还没开拍,关注度已经拉满。 所以两人的经纪人收到这份邀约都很高兴,穆燃和景雪当年突然爆出领证结婚,不久之后景雪停下工作养胎生孩子,对这对处于上升期的新人影响非常大。 穆燃是拍一部校园网剧火起来的,当时他还在学校读书,虽然不缺演技,但不可否认,早期靠着一张俊脸,吸了不少粉,粉丝群体中女友粉众多。 他运气不错,出道一直顺风顺水,第一部剧就火了,后面也就不愁接不到本子,只是角色或者剧本不那么好罢了。 他有演技有相貌,情商也不错,当时景雪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歌手,娱乐圈都是互通的,也尽力找资源给他铺路,所以穆燃当时发展前景非常好。 结果他年纪轻轻,突然结婚了,还生个娃。 不光打得粉丝措手不及,他自己的团队都跟着焦头烂额。 他的团队是知道他在跟景雪谈恋爱,签约的时候就知道,没硬逼着他们分,只是要求低调处理。 穆燃没刻意卖过单身人设,甚至在一些采访和谈话节目中,也若有若无的暗示很向往家庭生活,遇见喜欢的女孩子会谈恋爱。 只是谁也没想到,景雪会意外怀孕。 景雪的家庭比较复杂,从小没妈,爹是个赌鬼加酒鬼,就差没把她这个女儿也压在牌桌上。 知道自己怀孕之后,景雪一度很茫然,她完全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 她有想过打掉这个孩子,但当医生拿着片子,指着上面还没完全成形的小宝宝给她看,她忽然舍不得了。 她是个果断的性子,舍不得就不舍了,当即联系穆燃,跟他说要么结婚要么分手,要是分手,孩子跟他没关系,她可以一个人养。 景雪自己没有家,却想给她的宝宝一个完整的家,但是如果穆燃不愿意结婚,她也不想她的孩子,被称为私生子。 父不详,别人只会指责她这个当妈妈的不负责任,可若是知道谁是爸爸,她的孩子,就成了私生子。 以后万一她和穆燃分手,穆燃再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她的宝宝要怎么办? 穆燃毫不犹豫地选了前者,他和景雪没想过结婚,是因为两人都还年轻,他才刚从学校出来没两年,且都一心扑在工作上。 但现在既然已经有了宝宝,也该负起当家长的责任。 两人结了婚,考虑到景雪必然要休息一段时间养胎生孩子,到时候消息瞒不住,免不了恶意揣度孩子的父亲是谁。 他们跟团队商量过后,态度坚决地选择了公布婚约,迅速领证办了婚礼。 景雪对外一直都是直来直往的暴躁性子,就连家庭情况也因为她那个赌鬼爹闹过一场,景雪直接报警,差点儿上了社会新闻,而人尽皆知。 对她突爆婚讯,大部分粉丝都接受良好,她是真正的天赋选手,一把嗓子什么样的高音都唱得上去,有作品有实力,不是很在乎掉不掉粉。 穆燃就惨了,粉丝狂掉几十万,团队差点儿没哭晕。 但好歹结婚不算什么丑闻,他们事先有准备,公关了一些“有责任有担当”之类的通稿,倒也挽回了一些粉丝,还吸了一波新粉。 不过那件事确实对他们有影响,这对夫妻的发展,尤其是穆燃,远比不上公布婚讯之前。 娱乐圈永远不缺新人,一步慢步步慢,好在穆燃这些年也一直朝着实力派发展,没落到完全没戏拍的地步,只是发展得不那么好而已。 现在收到《亲爱的宝贝》这种大火综艺的邀约,是他们的一个机会,反正都知道他们已经结婚生孩子了,还不如借此变现成流量,指不定能靠着这个综艺,再次翻红。 尤其是穆燃的经纪人周文海,简直是喜出望外,穆燃原本是他手里发展前景最好的一个,这两年一直不温不火,把他急坏了。 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巴巴地跑到穆燃家里来劝他,生怕他犯轴不答应。 等看到抱着小熊坐在毯子上,跟爸爸玩拼图的景年时,眼睛亮得跟灯泡一样。 周文海一拍大腿,兴奋道:“你家崽长这样,你怎么不早说啊!” 早知道这两人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宝宝,把孩子往镜头面前一放,哪个看了还忍心批判他们不该结婚。 穆燃脸上的得意都快藏不住了,还要装一下:“我儿子长这样很奇怪吗?他长得像我。” 周文海仔细打量片刻,很认真地说:“也像他妈妈,你儿子长大了绝对比你好看。” 这娃是真会长,原本爸爸妈妈就称得上俊男靓女,他还挑着两人的优点长,属于那种一眼惊艳,越看越觉得好看,但又不会让人有距离感,反而很讨喜的那种漂亮。 可能因为气质软乎乎的,看着就让人想捏一把。 穆燃:“……” 行吧,总归是夸他崽的。 穆燃和景雪要提前安排工作,每天忙得不见天日,但哪怕再晚,也要回家看一眼,但往往等不到崽崽起床,就已经出门了。yhugu 景年连着好几天没见到爸爸妈妈,难过地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掉眼泪。 ≈愁坏了,这个世界的宿主,真是个小哭包,还是个爱躲起来偷偷哭的小哭包。 它能怎么办呢?只能哄了。 “别哭了崽,很快你就能和爸爸妈妈天天一起见面了。” 小熊妖精的话,崽崽只信一半,他现在确实比以前见到爸爸妈妈的时候多了,但是也没有很多。 好在因为之前导演组纠纷,以及一些其他幕后原因,第三季《亲爱的宝贝》本来就比前两季晚一些开拍,确定要邀请的嘉宾家庭后,很快拉开了拍摄进程。 穆燃和景雪特意腾出时间,带着崽崽补了几期前两季,尤其是第一季的《亲爱的宝贝》。 还不满四岁的崽崽不是很懂这个节目是干什么的,隐约明白大概是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别的地方,住的房子不太好,还要干活。 不过崽崽不在乎,能跟爸爸妈妈一起就很好啦!他会努力干活,不让爸爸妈妈饿肚子的。 因为这一季改了形式,加上了直播,摆明了不给剧本,穆燃和景雪并不知道具体有哪几个家庭参加。 就连拍摄,也只是前一天通知,第二天会有节目组摄影师上门,但要求他们装作不知道,要拍一个突然袭击。 穆燃和景雪当然是配合,他们有演技,可以演,但崽崽不会,于是干脆没告诉他。 景年听爸爸妈妈说,过几天他们就要拍节目了,但一天过去,又一天过去,过去好几天也没来。 崽崽想,这个几天可太长了,不知道还要几个明天,小脑袋装不了多少东西的崽崽,几乎把这事儿给忘了。 节目开拍那天,为了营造一个突袭拍摄的氛围,特意选了早上七点。 五个嘉宾家庭,每个家庭一个直播间,同时开播。 在这之前,节目组也没公布邀请了哪些家庭,网友们猜得热火朝天,开了投票,甚至将这个话题炒上了热搜,算得上未拍先火了。 因此正式开拍这一天,直播间一开,巨大的人流量立刻涌了进来。 因为不清楚哪个直播间拍得是哪家,观众在五个直播间乱窜,到处打听消息。 早上七点钟,每个直播间都有上百万观众,热度可见一斑。 几个传得似是而非,据说要上节目的嘉宾的粉丝们,更是急得四处找人,甚至粉丝群里派了人蹲守各个直播间,及时汇报。 但谁也没想到,就连参加节目的穆燃和景雪也没想到,这一回不光拍摄形式变了,梅导还整了好些新花样。 七点钟的时候,节目组已经到了景年家门外。 副导演方凯的脸出现在直播间镜头里,他笑眯眯跟观众们打了个招呼,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然后说:“听说大家都在猜五个直播间分别属于谁,我们节目组总是愿意服务观众,为大家提供乐趣的,既然大家这么有兴致,导演组决定给每个家庭的爸爸妈妈们发一个变声器,大家可以根据小朋友,猜一下他们爸爸妈妈。” 方凯说完,示意摄影师先别拍他,调了静音,他敲开门,拉开门缝闪身进去。 乱七八糟跳着弹幕的直播间静默了一瞬,紧接着五颜六色的弹幕疯狂涌出。 ——? ——你们导演组,好像有那个大病。 ——这么说出现的崽崽很有可能是没露过脸的那种咯。 也有许多观众被调动起来,摩拳擦掌,非常感兴趣地准备开猜。 两分钟后,大门重新打开,摄影师将镜头压得很低,连胸口都不怎么拍得到。 ——首先,这对嘉宾腿挺长,先排除矮子。 ——前面的,你礼貌吗? 一个变声器变得听不出男女的声音在直播间里响起:“宝宝还在睡觉,现在要叫他吗?” 427 第 427 章 穆燃和景雪只知道节目组今天会来拍摄,但没想到会这么早,这才刚过七点。 景雪的话说得不情不愿,很不想让节目组现在就去叫醒她崽。 但是节目组显然不会愿意空着直播间等孩子睡醒,况且,另外几个直播间也在同步进行中,一会儿别的直播间有小嘉宾露脸,他们这边还空着,热度妥妥得降。 因为改了这种形式,每个直播间节目组都有一个负责人,方凯就是景年这个四号直播间的负责人,他当然希望他负责的直播间热度是最高的。 方凯跟他们低声说了几句话,确认可以拍崽崽起床,就由穆燃领着,往楼上崽崽的房间走去。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好奇心完全被吊起来了,根据镜头里出现的一切,纷纷猜测起来。 ——小名叫“宝宝”的崽崽有哪些? ——那可多了。 ——有可能不是小名,只是这么叫一下。 ——快让我看看人吧,急死我了。 ——报!一号直播间的崽崽出现了! ——?哪个哪个?有人猜出来了吗? ——我去看了,是个挺漂亮的小女孩儿,没见过。 四号直播间的观众立刻跑了一大批,去一号直播间看热闹,另外三个直播间同样如此,都朝着一号直播间涌过去,转眼间一号直播间热度跃居五个直播间之首。 当然,也还有许多观众留着,坚定地要看一看这个直播间的崽崽是谁,猜一猜他的爸爸妈妈。 方凯眼看着直播间热度降下去,一点儿不着急。 作为穆燃和景雪的好友,他可是见过他们俩的崽崽,当时就觉得,这孩子这张脸,就该吃娱乐圈的饭。 哪怕他什么都不会,当个花瓶呢?那也得是个古董名器花瓶,最贵最漂亮的那个,摆在那就足够赏心悦目。 穆燃在前面推开了门,设计精巧的儿童房里静悄悄的,天花板上的星星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船形的床上,海军蓝的小被子裹着一只睡得正香的小团子。 崽崽整个人埋在软乎乎的被褥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卷毛小脑袋。 ——这房间也太可爱了吧! ——是只卷毛崽崽,快想想圈里有哪些自然卷。 ——让我看看,这是谁的崽! 担心吓到崽崽,是景雪先靠近,去床边拍了拍熟睡中的崽崽。 “宝宝,宝宝醒一醒。” 景雪放柔了声音,轻轻拍着熟睡的崽崽,但她忘了自己戴着变声器,越是轻柔越显得怪异。 景雪愣了一下,直播间爆笑,观众们开始整活,弹幕刷着“恶魔低语”。 穆燃哭笑不得,摄影师抓住机会,绕到床另一边,拉近镜头,势要将崽崽被“恶魔低语”吓醒的一幕拍出来。 镜头拉近,聚焦,露出小半张恬静睡颜。 摄像头忽然晃了一下,随后陷入一片寂静,疯狂跳动的弹幕消失了一干二净,显得整个直播间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条弹幕跳出来: ——这是真实存在的人类幼崽吗? 像是打开了开关,更多的弹幕涌了出来,塞满了半个屏幕,想仔细看直播的人只能暂时关闭弹幕才能不受打扰。 ——我就想知道,女娲在捏他的时候,怎么想的…… ——女娲,你睡了吗?我丑得睡不着。 ——这睫毛也太好看了吧,小扇子一样,卷卷翘翘的,好像洋娃娃的睫毛。 ——嘴巴也好可爱,宝贝是做什么美梦了吗?好像在笑呢。 ——他好白啊,白里透粉,好像一只水蜜桃哦。 ——宝宝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呜呜宝宝的嘟嘟脸好可爱,让姐姐嘬一口,就嘬一口! ——住口!离我崽远一点儿! ——我的崽,是我的崽,我的互联网新儿砸! …… 穆燃和景雪是没看到弹幕,否则这会儿准得无语,什么你的崽,明明是我们的崽。 其实景年睡眠并不太安稳,因为以前发生的一些事,如果有陌生的气息靠得太近,他会很快醒过来。 只是穆燃和景雪进来还好,但还来了方凯、摄影师、摄影助理等等好几个人,看着睡得正酣的崽崽,忽然睁开了眼睛。 弹幕又消失了,一瞬间空屏。 景年懵懵懂懂睁开眼,揉着眼睛坐起来,就看见一个黑黢黢的镜头对着他。 崽崽愣了一下,撅着小屁股,掉头往被子里钻。 他睡觉的时候睡姿不好,下半截被子搅在了一起,小崽崽拽不动,两只小手只拖起来一点儿,把头和大半个身子钻进去。 摄像头对着一个鸵鸟姿势,撅着小屁股藏头露尾的崽崽沉默了。 “噗……” 摄像头晃动了一下,不知道是谁先笑的第一声,层出不穷的笑声从屋里蔓延到弹幕上。 刚才还震惊与崽崽睁眼后惊人美貌的观众,现在全都被逗笑了,各种笑声弹幕密密麻麻,叠了厚厚的一层又一层。 崽崽很害怕地把脑袋缩在被子里,觉得自己藏得可好了,被子就像一个大大的保护伞,能保护他。 那些忽然响起的笑声也很可怕,尤其是其中两个奇怪的笑声,像……像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 “妈妈……爸爸……” 崽崽太害怕了,老巫婆要吃掉他吗?刚才那个黑黑的东西,是老巫婆的嘴巴吗? 对声音很敏感的景雪,第一时间听见了她宝宝的呜咽声,连忙坐到床边,想掀开被子安慰崽崽。 “宝宝不怕,是妈妈,妈妈在呢。” 声音很温柔,但是,变声器。 崽崽哭得更大声了:“大灰狼,别吃我,我、我是年宝,不是小、小红帽,我不好吃呜呜妈妈!” 景雪:“……” 穆燃:“……噗咳、咳咳。” 景雪看着被她吓得瑟瑟发抖的崽崽,又心疼又好笑。 她拽着变声器问方凯:“能摘吗?” 方凯快笑撅过去了,摇头摆手的表示不行。 他刚看了一眼,目前五个直播间,有四个直播间的崽都露脸了,另外那个……那个梅导在跟着。 但是!他的直播间热度是最高的,其他几个直播间听到消息的观众已经窜过来了,大早上的,刚开播,他们的实时观众人数已经有三百多万了! 这可是一点儿没掺水的数据,梅导根本没批他们买数据的经费。 他们四号直播间,现在热度冠居五个直播间之首,并且一骑绝尘,遥遥领先。 方凯怎么能不笑呢?他嘴都快合不拢了,他单知道师弟家的崽崽长得好看,没想到还这么可爱。 他一个大老爷们看着都觉得逗趣,想抱一抱小家伙儿,想必那些心软的女孩子们,更是忍不住吧。 观众们确实忍不住,弹幕都快疯球了。 原本小朋友各种有趣的举止反应就会引得人会心一笑,更别说还是一个这么好看的漂亮崽,他做什么都会显得更可怜可爱。 导演助理甚至把方凯叫到一边,举着手机一脸兴奋地跟他说:“方哥,你看,我们上热搜了!” 这才开播多久! 而且还是两个热搜,一个神颜宝宝,另一个是带了他们节目组名字的热搜,挂在尾巴上。 此时卧室里,穆燃已经把他崽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哭唧唧地崽崽看见爸爸妈妈的脸,抽噎着收住眼泪,听爸爸解释他们是因为戴了变声器声音才会这样,迟疑地伸出小手,摸了摸他们的脸。 ——哈哈哈哈笑死,崽崽眼睛里写着:你是不是在骗我? ——崽崽:让我摸摸你的脸是不是真的[do] ——我也想让崽崽摸我! ——额这个露出来的下巴和脖子……有点儿眼熟。 ——我真得好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爸妈,能生出这样的神颜崽崽。 景年摸了摸爸爸的脸,又在妈妈怀里趴了一会儿,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确认他们不是狼外婆变的,这才仰着小脸,让妈妈给他擦眼泪。 景雪乐坏了,抱着崽崽亲亲小脸儿:“宝宝还记得妈妈前几天跟你说,我们要拍一个节目吗?今天导演叔叔和摄像师叔叔来咱们家啦。” 景年坐在妈妈怀里,小手团成一团,揉了揉眼睛,乖乖叫人:“师兄叔叔好……” 崽崽记性好,以前方凯跟着他爸爸妈妈去看过他,还给他带了礼物。 ——师兄叔叔?崽崽爸爸或者妈妈的师兄? ——应该不是摄影师吧…… ——大概是刚才那个副导演,方什么的, ——查一下导演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不就可以推测崽崽爸爸妈妈了。 ——你们想得真简单,一届那么多学生,还不一定是同校,而且要是电影学院传媒学院这种学校毕业的,娱乐圈多的是,转来转去都是师兄弟师姐妹。 眼看着弹幕要吵起来了,方凯连忙出来控场,说要给崽崽录一个单独的小采访,是剪辑版要用的。 让穆燃和景雪去收拾一下行李,一会儿大家就要出发,去跟其他几个家庭去本次拍摄的目的地汇合了。 于是景雪跟崽崽叮嘱了几句,让崽崽跟方凯去录采访,她和穆燃留下收拾行李。 因为在自己家里,而且是妈妈要他去的,崽崽鼓起勇气,连睡衣都没换,穿着小兔子睡衣,睡裤上还有一个毛茸茸的短尾巴,牵着方凯的手,一摇一晃地往外走。 弹幕被萌翻了,这个说要亲崽崽小脸蛋儿,那个要揪他的小尾巴。 崽崽走出几步,忽然停住,扭头,小奶音委屈巴巴的:“爸爸……” “怎么了宝宝?” 穆燃连忙走过去,他的崽是舍不得他吗? 崽崽朝爸爸伸出手:“爸爸,年宝的小熊妖精……” 他害怕,要带小熊妖精一起! 428 第 428 章 之前崽崽自称的时候,脑袋藏在被子里,还带着哭腔,观众们没听清,以为他说的是“宝宝”。 这回终于听清了,立刻抓住信息讨论起来。 ——年宝?还是绵宝? ——是不是圆宝?我听着有点儿像。 ——赶紧想想哪个崽名字里有这三个字,或者小名相关。 ——别想了,就崽崽这张脸,以前但凡露过面,我不可能不知道。 ——小熊妖精哈哈哈哈这么大的熊,比崽崽都要大了。 ——这一季的几个崽崽好像以前都没公开露过脸,除了二号直播间的崽崽还没出现,另外三个直播间,只有三号直播间的俊俊以前拍过两支广告。 ——二号崽还没出现呐。 ——我刚去瞅了一眼,摄像组到的时候,二号崽刚出门晨练去了…… ——???七点钟,晨练? ——太卷了吧? ——想红想疯了吧,这么演。 ——不会吧,你们我们宝宝,这不像有剧本的…… ——我们崽崽,不太聪明的样子,可能演不出来?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宝宝! ——小孩子起这么早,会长不高的! 因为是直播形式,很容易出状况,节目组一直有人专门盯着各个直播间弹幕,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会及时想办法转移话题。 这边方凯收到暗示,立刻开始哄着景年说话。 崽崽奶声奶气地说几句童言童语,逗得方凯忍俊不禁,弹幕也和谐许多,集中在吸崽上。 方凯选择在景年的玩具房做采访,崽崽坐在小毯子上,方凯搬了个小凳子坐他对面,待摄像师架好镜头,他开始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景年:“……” 小崽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见底,看傻子的眼神也十分好分辨。 他轻轻叹了口气:“师兄叔叔,我是年宝呀。” 刚刚还叫他,现在就不记得了,师兄叔叔有点笨笨。 方凯:“……” 他坐在镜头外,没拍到他的脸,但无言的沉默似乎表明了什么,弹幕已经笑疯了。 “我知道你是年宝,叔叔是问你,你大名叫什么?”方凯连忙找补。 “大名?” 崽崽迟疑了一下,是大大的名字吗?年宝不大吗? 方凯还没来得及补充,就听见崽崽自己补充道:“大名……大年宝!” “噗……” 这回是方凯没忍住。 崽崽被笑懵了,揪着大熊耳朵,小脸有点儿委屈,他说错了吗?他是不是工作的不好…… 方凯心一揪,是他疏忽了,年宝还没开始上学,不太清楚大名,也怪穆燃,没教给孩子。 心态已经完全转变的副导演,当着镜头前面大几百万观众,帮崽崽现场作弊:“年宝,叔叔教你,你的大名是穆景年。” 景年仔细想了想,是哦,他好像是有个名字叫穆景年。 不过他的名字太多啦,这个不熟悉的名字一时间没想起来。 “年宝大名叫穆景年!” 景年用力点了点小脑袋,把一头睡得乱蓬蓬的小卷毛甩得飞起来,又落下来盖住他白嫩的额头。 ——我不行了崽崽太萌了,小奶音太软了,好想吸一口…… ——慕?穆?还是木?娱乐圈这个姓的不算太多吧。 ——慕欣然、木海、木涛、穆燃、穆子晴、穆磊,比较有名的就这些了。 方凯也看到了弹幕,不过他们本来就只是刚开播借着神秘嘉宾吵噱头,没打算一直瞒着,他们这是《亲爱的宝贝》,又不是《蒙面歌者》。 眼看着弹幕就快扒出来了,他趁势问出第二个问题:“年宝,你爸爸妈妈是谁呀?” 话刚出口,方凯就后悔了,他应该换个问法的! 果不其然,崽崽小脸上的惊讶和同情丝毫没有掩饰。 方凯不用看,就知道弹幕笑成什么样了。 算了,他已经知道叔叔不太聪明,他是大孩子,要帮助不聪明的大人。 小奶音一字一顿地说:“我爸爸叫穆斐然,妈妈叫景小雪,师兄叔叔,你不要再忘记了哦。” 他平时都是叫爸爸妈妈,听到他们名字的时候,要么是爷爷奶奶长辈们叫他们,或者夫妻两个吵架互称,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艺名…… ——穆斐然?这谁? ——景小雪是景雪吧,景雪和穆燃的崽崽? ——当初穆燃爆婚讯我脱粉,现在我后悔了,他们结婚生下崽崽,是多么大的贡献啊! 方凯忍着笑,穆燃这个艺名用得很早,本名知道的人很少,这算什么?被亲儿子自曝? 景年看着一脸笑的方凯,心里很是不解,还有点儿着急。 他好认真地教师兄叔叔,他都不认真学,他这么笨,还不认真,以后可怎么办呀! 好在方凯不知道崽崽心里想什么,否则他真笑不出来了。 他问出了第三个,也是关键的问题:“年宝,一会儿呢,咱们要出去玩两天,你想跟谁一起?在你爸爸妈妈中间选一个。” 没错,他们节目组又开始搞事了。 前两季都是第一季爸爸妈妈都在,让五个家庭熟悉认识一下,后面每一期,一个家庭出一个家长就够了。 有的家庭会选择父母轮流,有的看各自工作安排,毕竟都是明星,不一定能空出档期,还有的是看热度,哪个家长带娃热度高,他们就让哪个家长跟孩子一起。 还有几期是让孩子的其他亲戚,譬如哥哥姐姐或者叔叔阿姨过来。 到最后一期,再拍一个大团圆。 但这一回,他们打算改变一下模式了。 让孩子自己选。 显然观众们也看出了节目组的搞事意图,不管崽崽看不看得懂,在弹幕上疯狂起哄。 景年也让方凯问懵了,眨巴着大眼睛,呆呆道:“爸爸妈妈……都要。” “不行,只能选一个。”方凯狠心拒绝了。 崽崽嘴一撇,小脸委屈,小奶音却提高了两度,奶凶奶凶:“都要!爸爸妈妈都要!年宝都要!” “不行哦,这是规定好的。”方凯耐心道。 崽崽小拳头揉了揉眼睛,眼圈泛红:“规定不好。” 方凯:“……” 他有点儿怕崽崽哭起来。 穆燃和景雪算得上早婚早育,作为师兄的方凯现在还是个连对象都没有的单身狗,几乎没有哄孩子的经验。 一看见崽崽似乎要掉眼泪,他顿时慌了,咋哄啊这…… 一会儿出去穆燃看他崽被他搞哭了,会不会揍他?穆燃大概不会动手,景雪搞不好会…… 就在方凯发愁的时候,助理忽然递过来一个手机,方凯扫了一眼,是他们直播间,热度骤降,观众一下子少了一半,留下的观众也在讨论,但讨论的并不是年宝。 他打开自己的手机,调到二号直播间,果不其然,影后李熙芸那张清艳绝伦的脸出现在了直播间里。 助理低声在他耳边迅速说明了情况,二号直播间的小嘉宾虽然露脸比较晚,但相当有效率。 他晨跑回来,先去冲了个澡,然后就出来接受单采。 三个问题,不到一分钟就回答完了,他的家长自然也没必要再戴着变声器。 而且影后的儿子,也生得十分精致俊秀,跟景年一样,完全吸收了父母的优点。 如果说年宝是精致到雌雄莫辨的瓷娃娃,影后家的儿子就像个金尊玉贵的小公子。 现在已经没人再说这孩子“演戏”“装模作样”了,他实在没这个必要。 方凯还在直播中,只简单看了一眼,便锁屏了手机,示意助理继续跟踪数据。 这个情况他早就想到了,他们综艺每一季都有大咖,只是这一季的格外大而已。 不夸张的说,另外四个家庭父母的粉丝加起来,恐怕都没有影后一个人多。 所以现在直播间热度下降很正常,别的几个直播间观众跑得更多,而且现在还有听到消息陆续赶来的影后粉丝,恐怕会把二号直播间挤爆。 “年宝,想好了吗?”方凯又问了一遍。 年宝也很好了,他们年宝这么可爱,吸粉靠得可是他自己! 年宝没想好,年宝不想想。 他直接从垫子上爬了起来,拖着他的小熊玩偶,踉踉跄跄往外跑。 “欸!年宝!” 方凯和摄像师赶紧追了上去。 景年拽着小熊,直接跑到他爸爸妈妈面前,抱着妈妈大腿开始掉眼泪。 “怎么了宝宝?”景雪连忙扔下正要往箱子里装的衣服,把她崽抱起来。 穆燃的视线则投向方凯,满眼控诉,你怎么把我儿子惹哭了? 方凯摸了摸鼻子,简单解释了一下新改的规则。 穆燃和景雪都傻眼了,景雪看了眼自己收拾了一半的行李:“那你让我们来收拾东西?” 其实他们应该早点儿收拾的,但是考虑到节目组可能会拍收行李的过程,免得到时候还要拿出来重新装,干脆就没收。 “不是,你们这个改法不合理!”景雪据理力争:“你们前两季都不是这样的,而且……而且你们也没提前通知。” 她和穆燃都商量好了,这次一起,以后他们两个一人一次轮着上,都可以陪年宝。 方凯:“……节目组规定的,我也没办法。” 穆燃一个箭步冲到妻子跟前,把脸凑到儿子面前:“宝宝,爸爸陪你出去玩儿好不好?你选爸爸吧。” 景雪:“?” ——哈哈哈哈哈笑死,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穆燃。 ——景雪:6。 ——《亲爱的宝贝》,点击就看夫妻在线反目。 ——景雪:拳头硬了。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确实,景雪拳头都攥紧了,她以前上小学的时候跟穆燃打过架,穆燃……没打赢。 为了不吓到她崽,景雪勉强挤了个笑,一掌推开丈夫的大脸,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挤到我了!” 429 第 429 章 经过一系列直播间不能播的友好协商,景年的爸爸妈妈顺利达成一致。 “宝宝,爸爸临时有别的工作,不能陪你了……” 景雪难过地露出笑容,抱着她崽欢欢喜喜道:“走,妈妈带你收拾东西。” 景年朝着镜头外的爸爸,委屈地鼓着脸,爸爸说话不算数! 穆燃:“……” 他面无表情看着方凯,满眼谴责。 他当然知道节目组整这些花头是为了热度,为了播放量,但你好歹先跟我说一声啊!不然他完全可以先跟妻子协商好的。 方凯讪笑着移开视线,他们可是直播欸,就是为了拍这些意料之外的剧情,才会有冲突有热度。 事已至此,改不了了,穆燃叹了口气,去帮妻子一起给崽崽收拾行李。 崽崽正抱着他的小熊,试图塞进行李箱里。 景雪哭笑不得:“宝宝,这个太大了,装不下。” 熊不大,主要是行李箱太小,专门给崽崽买的小行李箱,他自己可以拖的那种,其实装不了多少东西,他的很多东西都在景雪的行李箱里。 景年揪着小熊耳朵,无措地看着妈妈:“年宝的小熊妖精怎么办……” 景雪无奈,狠了狠心道:“宝宝,这个带过去,可能会被收走的。” 前两季都有这样的情节,收走小朋友的玩具和零食。 景年一下子慌了,小胳膊抱紧了小熊:“不要!年宝的!” 他的嘴巴抿得紧紧的,整个人紧绷起来,雪腮鼓起,是很生气愤怒的模样,但……但小猫崽龇奶牙,吓得到谁呢? 弹幕里全是夸他萌夸他可爱,没谁当回事。 “年宝!” 穆燃大步走进来,安抚地抱了抱儿子,对着镜头,很认真地说:“年宝不太喜欢分享,他不抢别人的东西,但很讨厌别人抢他的东西,他会生气。” 甚至动手打人。 直播有太多不可控,他不清楚会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但万一到时候有小朋友抢年宝的东西惹怒了他,他现在提前说,好过到时候让他崽被人误解被人骂。 景雪也反应过来,连忙对崽崽说:“宝宝,是妈妈说错了,到时候可能会是师兄叔叔帮你先把小熊收起来的,等我们回来就还给你了。” “不、不行……年宝的,年宝的!” 崽崽的独占欲超乎观众想象,他从出现在直播间里,就一直是个软乎乎的萌崽,有点儿爱哭但不讨人厌,大人讨厌的是那种一点人不如意就扯着嗓子嚎的小孩儿,而年宝他连哭都没什么声音,奶唧唧的,光掉眼泪,掉得人心疼。 他是第一次表现出了自己不那么好的一面,非常强的占有欲和排他性。 不过观众接受良好,只有少部分人指指点点说应该培养小孩子的性格,让他不要从小养成自私的个性。 但更多的观众都表示,自己的爱物有独占欲很正常,被别人碰或者不珍惜也会很愤怒,还有人分享了自己不那么愉快的经历。 最后崽崽的小熊还是让他自己抱着,穆燃会自己跟车一起去会合,如果要收走小熊,就由他给景年带回来。 这个处理方法景年才勉强接受,可以给爸爸,但是不能给叔叔。 ≈其实可以提醒景年,把小小熊卸下来带上就好,小小熊那么小,说是衣服上的装饰也没问题,节目组是拍综艺不是考试,不会那么严格。 但现场人太多了,崽崽情绪也非常不稳定,它没敢吭声。 行李很快收拾好了,崽崽由爸爸抱着去洗漱,擦了香香的宝宝霜,换上一身方便活动的新衣服。 因为他们这边进度比较慢,急着赶飞机,早餐只能带在车上吃,就拿了几瓶奶和几个三明治,方凯躲在镜头外,也跟着蹭了两个。 厨房的阿姨没来得及做崽崽专供迷你三明治,崽崽吃的是跟爸爸妈妈一样的大三明治,小家伙儿高兴坏了,方凯一口能咬掉一半的三明治,他得两只小手才能捧住。 小嘴张开到最大,啊呜一口,咬掉了一个小角。 方凯乐坏了,逗他:“年宝,三明治好不好吃?” 崽崽忙不迭地点头,嘴巴里还含着吐司片,含糊不清地说:“好次……” 方凯又问:“鸡蛋好吃吗?” 三明治里面夹的有煎蛋。 崽崽眨巴眨巴大眼睛:“好次!” 方凯直接笑出声,弹幕也笑飞了,景雪捂脸:“宝宝,你还没咬到鸡蛋。”yhugu 她把乖宝手里的三明治,撕掉吐司边自己吃掉,让他继续吃。 景年不知道大家在笑话他,他肚子饿了,满心都是香喷喷的三明治,又咬一大口,这次不光吃到了面□□,还有嫩嫩的煎蛋,一点儿酸酸甜甜的番茄酱。 崽崽本就很大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小脸上洋溢着吃到美食的快活笑容。 ——要命了,这么简单的鸡蛋三明治,我竟然看馋了。 ——崽崽的表情看起来好好吃。 ——我们年宝好适合做吃播哦。 ——家里正好有材料,这就安排崽崽同款三明治! “妈妈!” 景年奋力举起小胳膊,把好吃的三明治送到景雪嘴边,眼巴巴的:“妈妈,好吃哒!给你吃。” 景雪感动坏了,她崽吃一口好吃的都惦记她。 她咬了一小口:“宝宝快吃,妈妈也有。” 崽崽看了看妈妈手里的同款三明治,这才把他自己的拿回来,专心致志吃起来。 景年其实是个很喜欢干饭的崽崽,以前住在爷爷奶奶家,跟着两个老人吃,他们年纪大了,口味固定,嫌弃外头的东西脏不干净,也不喜欢翻花样做饭做菜,家里来来回回吃着几乎一摸一样的饭菜。 早上白粥,中午吃米饭,炒个青菜蒸点儿肉或者鱼。 晚上也差不多,中午的菜要是没吃完,晚上热一热再吃。 景年真不算个挑食的孩子,因为他吃到的东西种类很少……有时候饿了,白米饭也能干吃一碗。 他爷爷年纪大了,口重,爱吃咸肉咸鱼,菜也爱吃很咸的,这些东西对于年纪还小味觉非常灵敏的崽崽来说,很多都难以下咽。 到了爸爸妈妈身边,厨房的阿姨是专门请的有证的,知道小朋友应该吃什么样的食物,小家伙儿的食谱一下子丰盛起来。 他不闹脾气的时候,家里阿姨还蛮喜欢他的,因为他长得实在好看,吃饭也很乖,一点儿不闹腾,喂他他就大口吃,特别讨人喜欢。 吃三明治可以用手不用大人喂,崽崽两手捧着,一口接一口,吃得又香又投入。 别说直播间观众了,车里的工作人员都看馋了。 方凯啃了两个三明治,悄声跟景雪说:“我怎么觉得,看年宝吃东西,这三明治都变香了。” 景雪的语气得意中带着苦恼:“年宝吃饭可乖了,我和穆燃这几天陪他吃饭,都快吃胖了。” 小崽崽嘴巴小嘛,吃东西难免会慢一点儿,他们两个明星,尤其是穆燃,要保持良好的体态不能吃太多。 但是他们吃完之后,崽崽还在吃,这对新手爸妈看自家崽吃饭,越看越馋,觉得好像还很饿,忍不住再吃一点儿。 景雪摸了摸肚子上的肉,想到这两天她和丈夫在健身房挥洒的汗水,就忍不住想笑。 不过话说到这里,她还是很客观地提了一句:“是年宝爷爷奶奶教得好,年宝爷爷奶奶都是老师呢,我和他爸爸太忙,年宝之前都是他爷爷奶奶带着的。” 其实除了忙,还因为害怕。 景雪自己的成长环境太差,孩子生下来之后,她抱着软乎乎的小娃娃,一度想自己带算了。 但一来她的工作不允许她留出大量时间陪伴孩子,二来她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一点儿都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孩子,很担心自己身上一些不好的缺点会教给了孩子。 正好公公婆婆以前都是老师,景雪自己学习不好早早辍学,但很敬佩那些文化人。 哪怕公公婆婆不喜欢她,但年宝也是他们的孙子,她看见过二老是怎么用心照顾穆燃大哥家的儿子,所以才同意了丈夫的提议,将尚在襁褓中的年宝送回了老家他父母身边。 当然,因为孩子在父母家里,除了之前一直给的赡养费和平时不时买回去的各种营养品,穆燃和景雪每个月额外打回去许多钱算是养孩子的花费。 但其实年宝吃的用的,从奶粉到纸尿裤,鱼肝油婴儿米糊学步车等等,一切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是他们买好了寄回去。 一开始还想请两个保姆阿姨,但二老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这才作罢。 景雪知道带孩子辛苦,哪怕年宝已经算很乖很好带的小孩儿,但带孩子还是很累。 所以公公婆婆愿意帮忙,有时候哪怕说一些不好听的话,她也忍了。 不然以她的暴脾气,怎么地也得怼回去,之前她和穆燃谈恋爱的时候,就跟他爹妈吵过架。 不过景雪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公婆待她不好时一回事,把她崽教育的好,这份情她也会记着。 所以方凯夸她崽,她想着孩子良好的饮食习惯是公公婆婆培养出来的,就一点儿都没居功。 弹幕也根据他们的直播内容发出反馈,很多观众开始延伸,玩梗,说崽崽这么会吃一看就是爷爷奶奶养大的。 还有人发“没有人能饿着肚子从爷爷奶奶家离开”之类的梗。 没有人发现,当景雪说“爷爷奶奶教得好”的时候,崽崽动作短暂停顿了一瞬。 非常短,短到好像他只是嚼累了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闷头啃三明治。 430 第 430 章 景年一行人大概八点从家里出门,到目的地所在的城市只飞了一个多小时,但加上来回路上时间,等他们到本次拍摄所在的村子,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而此时经过半天时间发酵,《亲爱的宝贝》第三季热度已经爆表,热搜一口气窜上去好些个,有的热搜甚至是他们自己的热搜给顶掉的,刚刚开播就超过了前两季最高热度。 其中最受关注的小嘉宾,除了影后首次在公众面前露面的儿子,就是景年了。 四号直播间现在已经有已经有超过五百万的在线观众,里头除了穆燃和景雪的粉丝,还有大量今天刚刚诞生的妈妈粉,甚至好多都是男妈妈。 一下子多了好多妈的崽崽什么都不知道,早上起太早,又有午睡习惯的崽崽,在车上睡得人事不知。 方凯本以为崽崽睡着了直播间热度会降,确实降了,但没降多少。 好多人宁愿挂着直播间看崽崽睡觉,也不愿意退出去。 还有观众在弹幕里讲童话故事,说要哄崽崽睡觉,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新式哄法。 景年他们虽然出发得比较晚,但因为航程短,并不是最晚到的。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三家到了,分别是二号直播间的影后李熙芸和她儿子宗廷,一号直播间的舞蹈演员文婷和她女儿冯安妮,三号直播间的田径运动员唐成勇和他儿子唐骏浩。 当然,这些家庭汇合之后,就合成了同一个直播间,但各自的直播间不是彻底关闭了,如果分开会重新打开。 其中文婷一家和唐成勇一家,是下飞机的时候在机场遇见的,干脆一起过来了。 然后是李熙芸带着她儿子,他们刚到不久,才跟另外两家寒暄完,景年一行就到了。 看见节目组的车过来,唐成勇伸着脖子说:“不知道这次来的是哪一家。” 他们这些嘉宾不被允许看手机,并不清楚具体有哪些人,刚才李熙芸出现的时候,另外两家着实大吃一惊,喜出望外。 唐成勇还顺势跟李熙芸要了两个签名,说他和老婆都是李熙芸的粉丝。 文婷微笑着牵着她女儿,低声跟穿着漂亮公主裙的小女孩儿说,这次下来的可能是小姐姐,让她跟小朋友好好相处。 接到邀请后,文婷也看过前两季《亲爱的宝贝》。 目前在这里的三家,两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所以接下来出现的是女孩儿的概率非常大。 李熙芸没说什么,另外几家不清楚有哪些嘉宾,她却是知道的,这几家她都没接触过,也没什么期待。 宗廷站在她身边,一张清俊的小脸跟他妈妈一样,挂着礼貌的微笑。 他妈妈答应参加节目,是为了还人情,宗廷答应,是因为这对他而言是一份工作,他妈妈答应给他付报酬的。 他比一般的小孩儿早熟许多,刚才跟另外两个孩子互相认识,只觉得冯安妮娇气,唐骏浩吵闹,对即将出现的新的小嘉宾,也没有丝毫兴趣,只盼着是个安静一点儿的小孩儿。 在这三家的注视中,节目组的车车门拉开,摄像组怼上镜头,一条大长腿探出来,穿着宽松卫衣的景雪先下车,然后从车里抱出一个睡眼惺忪的崽崽。 景年根本没睡醒,被妈妈放到地上站着,歪着脑袋就往她腿上靠。 景雪连忙蹲下把他扶稳,摸摸他小脸儿:“宝宝,快醒醒,我们到了。” “妈妈……” 没睡够的崽崽,瘪着嘴,张开小胳膊抱住妈妈脖子:“年宝困困……” 景雪心都化了,但凡换个时间换个地点,都不忍心叫醒他。 但现在摄像头拍着,还有三家等着,她都看见影后了,不去打招呼,万一观众觉得她崽不礼貌怎么办。 所以景雪只能狠心把崽崽叫醒,牵着他去跟其他几家会合。 几个家长在镜头前寒暄着,小孩子们听不懂也不耐烦听这些话,都好奇地看着倚靠着妈妈腿,小手揉着眼睛的崽崽。 唐骏浩是个开朗活泼的小男孩儿,他跑到景年面前,好奇地问:“你是妹妹吗?” 刚才文婷跟冯安妮说的话,他也听见了,看见精致漂亮得跟个瓷娃娃似的崽崽,他心中好奇,就直接问了出来。 还在犯困的崽崽,呆呆地扬起小脸。 冯安妮也跑了过来,仔细瞧了瞧景年,反驳道:“他不是妹妹,他没有小辫子!” 唐骏浩一点儿没生气,笑嘻嘻道:“你也没有,你也不是妹妹。” 冯安妮摸了摸自己因为要上电视,特意梳的公主头,还有头上的蝴蝶结发卡,眼圈一下子红了:“你、你讨厌!” “安妮!” 大人们虽然在寒暄,都分了注意力在孩子身上,见他们似乎发生了矛盾,连忙过来调解。 文婷和唐成勇各哄各的娃,李熙芸看着眨巴着大眼睛,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崽崽,忍不住笑了:“是叫年宝?真可爱。” 她拍了拍儿子肩膀:“是吧阿廷。” 宗廷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再看一眼。 点了点头。 李熙芸露出惊讶的表情,她没想到儿子竟然真的会给她反应。 景雪连忙跟崽崽介绍:“宝宝,这是阿廷哥哥,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崽崽缩到妈妈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看见宗廷在看他,立刻又缩了回去。 景雪哭笑不得,伸手往后捞,想把他捞出来。 这是怎么了,刚才见到另外两个小朋友,也没见他害羞。 李熙芸笑着打趣:“让你学你爸装深沉,弟弟都被你吓到了。” 宗廷抿了抿唇,垂下眼,似乎有些失落。 “年宝……” 景雪只能蹲下/身,去哄崽崽,“怎么不跟哥哥打招呼啊,这样不礼貌知道吗?” 崽崽把脸藏进妈妈颈间,贴着她耳朵,小小声地说:“妈妈,我好喜欢这个哥哥……” 他一看见这个哥哥,就觉得很喜欢很喜欢。 他以为他在说悄悄话,殊不知别在领口的麦,将“悄悄话”全都收音了进去。 正在感叹双神颜同框但是似乎合不来的观众,顿时傻眼了,而后便是爆笑。 谁也没想到,崽崽这个反应竟然是因为喜欢所以害羞了。 景雪也没想到,她愣了一下,忍俊不禁道:“宝宝,你这样,哥哥会以为你不喜欢他,会难过的。” 崽崽瞪圆了眼睛,无措地看着妈妈。 景雪哄道:“你喜欢谁,就要告诉他知道吗?爱是最好最好的礼物。” 在她的鼓励下,崽崽红着脸,走到宗廷面前,小手揪着衣摆,大眼睛蕴着水意,结结巴巴道:“哥、哥哥,年宝喜欢你。” 他说完觉得很不好意思,垂着小脑袋,恨不得躲回妈妈怀里去。 然后他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宗廷抱着软乎乎的小团子,笑容灿烂:“哥哥也喜欢年宝。” 李熙芸惊呆了,她一定要让丈夫来看节目!她儿子竟然主动抱其他小朋友了!还笑得这么开心! 两个小朋友正亲亲热热交流感情,一个小炮弹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扑在宗廷和景年身上,差点儿没把他们撞飞出去。 “你们在干什么!我也要来!”唐骏浩张开手臂,一手抱着宗廷,一手抱着慢半拍的崽崽,大声嚷嚷着。 宗廷:“……” 李熙芸:“……噗哈哈哈哈。” 她真是难得看到儿子吃瘪的表情,这个节目来对了。 唐骏浩不光自己参与,还积极邀请小伙伴,他扭头冲刚还说他“讨厌”的冯安妮喊:“快过来,就差你一个人了!” 冯安妮一听,虽然不清楚他们在干嘛,生怕自己被落下,眼泪也顾不得擦,提着小裙子跑过来。 她跑到抱成一团的三个男孩儿跟前,嫌弃地看了唐骏浩一眼,绕到景年侧后面,抱着这个漂亮的小弟弟。 年纪最小也最矮的崽崽,顿时被淹没在了哥哥姐姐的怀抱里。 “我们在干嘛?”冯安妮抱着奶乎乎的小崽崽问。 “不知道。”唐骏浩大咧咧道:“我看他们两个偷偷抱抱,就喊你了。” 他笑嘻嘻地朝宗廷挤眼睛:“别想撇下我们。” 宗廷:“……” 唐成勇捂着脸,哭笑不得,其他家长都乐不可支,尤其是李熙芸,她越发觉得这个节目来对了。 弹幕也都在笑,明明是个亲子节目,弄得跟搞笑综艺一样,全是天然笑点。 这时又一辆节目组的车驶过来,最后一个家庭终于到了。 这回到的才是个小女孩儿,武打明星方海岩和他的女儿方翘。 方翘是个长相可爱的小女孩儿,小圆脸扎两个包包头,眼睛也圆圆的,骨碌碌转个不停,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方凯走到镜头前,自称是本次旅行的导游,招呼已经聚齐的几个嘉宾家庭,让几个小朋友,在公共直播间做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 刚认识的小朋友们还有些羞怯,方凯便让他们按照站位从左到右介绍。 最左边的是冯安妮,往右依次是景年、宗廷、唐骏浩和方翘。 方翘最后来,跟其他几个崽完全没交流,伸着脖子去看其他小崽崽,圆眼睛里满是好奇。 冯安妮开始学走路就开始学跳舞,别看年纪小,参加过各种少儿比赛,一点儿也不怯场,大大方方地说:“我叫冯安妮,我喜欢跳舞,我今年五岁了。” 然后就是景年,因为有冯安妮打了个样儿,他可以照着学。 “我叫穆景年,我、我喜欢……我喜欢爸爸、妈妈……” 崽崽犹豫了一下,朝着宗廷的方向歪了歪小脑袋,小奶音忽然降低两度,透着几分羞赧:”还、还有阿廷哥哥……” 431 第 431 章 宗廷脸上的笑,多少有点儿过于灿烂了。 他眉眼生得像他父亲,剑眉修目,年纪虽小,已经能看出长大后的清俊模样,不像景年,眼型偏圆,皱眉垂眼,是一种让人生怜的漂亮。 “不对!” 冯安妮转到景年面前,“要说喜欢干什么,不能说喜欢谁。” 她挺喜欢这个漂亮小弟弟的,太好看了,比她的芭比娃娃还好看。 景年呆了一下,呐呐道:“年宝……年宝喜欢吃饭……” “噗……” 方翘捂着嘴笑,唐骏浩直接“哈哈哈”笑出了声。 冯安妮傻眼了,求助地看向妈妈,喜欢吃饭也行吗?不是应该介绍特长吗? 弹幕大片大片的“哈哈哈”,一大群乐子人,连午觉都不睡了,在直播间笑得打鸣。 被笑话了…… 崽崽揪着衣摆,垂着小脑袋往妈妈身边躲。 景雪也想笑,为了儿子的自尊心,她忍着笑哄他,可惜效果不佳。 宗廷忽然开口:“我叫宗廷,七岁,我也喜欢吃饭,还喜欢年宝。” 景年倏地抬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喜欢的哥哥。 宗廷眉眼弯弯,朝他笑了一下,崽崽小嘴一咧,笑出一嘴小米牙。 ——我去,小少爷也太会了吧! ——年宝笑起来太甜了! ——好看的人都喜欢跟好看的人做朋友吗? 影后有点儿酸,低声跟儿子说:“年宝还知道说一句喜欢爸爸妈妈,你呢?” 宗廷抬头:“爸爸说,妈妈有他喜欢就够了,让我别碍事。” 李熙芸:“?” “到我了到我了!” 唐骏浩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刚要开口,就被冯安妮拦截了:“你等下!年宝还没说,他几岁。” 小公主十分严谨了。 年宝伸出一只小手,张开:“我四岁!” “你这是五!”唐骏浩说。 崽崽一呆,用另一只手食指点了点,数清楚确实是五根手指头,连忙缩回去一根。 “四岁!” 李熙芸小声问景雪:“年宝四岁了?看着有点儿小。” 她儿子个头长得快,四岁的时候,最起码比年宝现在高半个脑袋。 “岁半。”景雪说:“还没满四岁呢。” 李熙芸点点头:“我家阿廷也是,还差个月满七岁。” 唐骏浩急得不行:“到我了吗到我了吗? 冯安妮小手一挥:“你说吧。” 唐骏浩早就准备好了,嘴一张,得吧得吧就是一长串:“我叫唐骏浩,小名俊俊,不是唐骏浩那个骏,是英俊的俊,就是长得特别帅的意思。” 小男孩儿说着,甩了一下不算长的头发,似乎是想做个潇洒的动作,直接把景年给看傻眼了。 这还没完,他一口气不带歇的,又继续说:“我喜欢打篮球,踢足球,打羽毛球、乒乓球,我还喜欢唱歌跳舞,我还喜欢……” “够了够了……” 眼看着他说着就停不下来,唐成勇赶紧拦住他:“你那叫喜欢?分钟热度,快别说了,还有个妹妹等着呢。” 唐骏浩躲开他爸阻拦的手,挣扎着说:“我、我再说最后一句!” 他冲着听呆了的景年挤眼一笑:“我也喜欢吃饭,最喜欢吃肉,喜欢吃炸鸡、泡面、火腿肠、辣条还有唔唔……” 唐成勇捂着儿子的嘴,一脸尴尬:“呵呵,他说完了。” ——俊俊:不,我没说完。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能说的小朋友。 ——这孩子应该去说相声,有天赋啊! ——我蹲了一上午号直播间,就没见这孩子停过嘴…… 大人们也都忍着笑,方凯笑着说:“现在轮到方翘小朋友了。” 圆脸小姑娘呆愣愣地看着唐骏浩,似乎是被惊住了,眼神都直了。 方海岩轻轻推了女儿一下:“翘翘,到你了。” “啊……哦……” 方翘心不在焉地说:“我、我叫方翘,今年六岁,我喜欢、喜欢看书……” 她说完就闭上了嘴,还一个劲儿地往唐骏浩身上看。 方海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他女儿是很活泼的性格,比一般小孩儿聪慧沉稳许多,小大人一样,从不怯场,怎么做个自我介绍还结结巴巴的。 殊不知,方翘听见唐骏浩的自我介绍,整个人都快震傻了。 她叫方翘,是个穿越者,准确的说,是个穿书者。 她应该算是胎穿,但是岁之前都是懵懵懂懂不甚清醒的状态,岁之后才渐渐想起穿越之前的记忆,为了不上幼儿园跟她爸爸妈妈斗智斗勇。 原本方翘以为,自己只是普普通通穿个越重个生,可刚刚听见唐骏浩的自我介绍,她脑海中的一段记忆,瞬间苏醒了。 那是她穿越前看的一本,讲述的是主角怎么从普通练习生到娱乐圈顶流,整个过程激情且励志,写得非常动人,方翘熬夜看完,还给作者打赏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主角名叫唐骏浩…… 更离谱的是,唐骏浩是个忧郁美少年…… 方翘忍不住盯着唐骏浩看了又看,长得是挺好看的,但是有一说一,旁边还有俩上了热搜的神颜崽崽,唐骏浩的长相完全不占优势。 忧郁……忧郁……这个标签跟唐骏浩有一毛钱关系吗? 所以到底他是遭遇了什么打击才变成后来那样的?而且如果她真的穿书了,为什么书里没有出现过宗廷和景年? 就算宗廷回家继承家业了,景年也没进圈,可他爸妈可是圈内人,书里出现过吗?实在太久了,她记不清了…… 另外,这个综艺这么火,播完之后他们五个应该都算小童星了,可唐骏浩在书里,是以素人练习生的身份出道的。 方翘就差抱着脑袋想了,她是胎穿,又经历了胎中之迷,一迷就是年,现在想起穿越前的经历,也像隔了一层,更别说这种看过的,能记起来一点儿情节就算很不错了。 到底是为什么?书里似乎提了一笔,但她想不起来了…… “翘翘,翘翘?” 方海岩拍了拍女儿,有些担心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怎么一直魂不守舍的。 “啊?没、没有……” “快去看看,别的小朋友都在选房子了,翘翘看看想住什么样的房子。”方海岩鼓励女儿去参与活动。 此时方凯拿出了几张卡片,打开让几个小朋友选,说是会决定他们这几天住在哪儿。 以往两季也有这样的活动,大人们毫不意外,由着小家伙儿们兴冲冲地凑过去。 景年盯着卡片看了一会儿,小声说:“没有房子……” 卡片一面是动物,一面是序号。 方凯笑眯眯道:“年宝,选你喜欢的小动物就行了。” 五张卡片,分别画着卡通的牛、羊、猪、鸡和猫。 大人们凑一块儿讨论,觉得这个很有可能是跟房子里养了什么动物有关。 李熙芸当即表态:“希望阿廷别选羊,我真闻不了那个气味儿。” 唐成勇说:“我还挺喜欢羊的,羊肉多好吃啊!” 方海岩也说:“我闺女喜欢猫,大概会选猫。” 文婷说:“我们家安妮……可能会选鸡或者羊?” 猫会抓坏她的裙子。 景雪探头看了一眼,有些失落,别的家长都知道自家孩子喜欢什么,她就不知道她崽会选什么。 这时候五个孩子也开始选择了,唐骏浩上来就拿了猪,嚷嚷道:“我最喜欢吃猪肉了,我奶奶炖的红烧肉超级超级好吃!” 冯安妮忍不住说:“你刚还说你喜欢吃炸鸡。” 唐骏浩嘿嘿笑道:“鸡小,猪大,猪肉多!” 冯安妮:“……” 她放弃了原本想拿的小鸡卡片,看了眼最大的牛,觉得牛太丑了,想了想,拿了羊。 “年宝,你想要哪个?” 宗廷柔声问满眼好奇看来看去的崽崽,生怕他不懂,轻声细语地说:“你要选一个拿给你妈妈。” “这个!” 崽崽短胖的小手戳了戳小猫卡片,“喵喵!” “给你。” 宗廷把小猫卡片拿给景年。 还剩下两张,他大方地让方翘先选。 方翘好歹是个穿书者,她也是跟大人一样,分析了一番,以往两季都会“折磨”嘉宾让他们自己想法子弄吃的,指不定这些动物就代表家里养着的。 选牛没啥好处,那么大一头,他们又不会杀,也吃不到嘴。 不如选鸡实惠,她爸肯定会杀鸡,可以吃鸡肉,而且要是鸡能下蛋,还能吃鸡蛋呢。 这么想着,方翘要了那张小鸡卡片,宗廷就拿了那张牛。 几个崽崽各自拿着他们选的卡片回到家长身边,家长们一看,暂时来说都还算满意。 方凯拍拍手:“好了,大家都拿到房卡了,一会儿根据卡片后面的序号找到房子即可,现在,咱们走一下流程哈,小朋友们把零食和玩具都交给导游叔叔保管吧。” 景年猛地扭头,看向挂在他妈妈行李箱拉杆上的小熊,哒哒哒跑过去,一把抱住,大眼睛警惕地瞪着方凯。 方凯哭笑不得,怎么弄得他跟个坏人似的。 “年宝。” ≈赶紧喊景年:“你别怕,我可以待在小小熊身上,你让你妈妈把小小熊拿下来给你挂身上。” 它就知道! 它就知道宗廷不正常,瞧瞧,这不就又遇见了! 这回144连惊都不惊一下了,甚至松了口气,有宗廷在,有人帮它带孩子了啊! 景年歪着脑袋,小手戳了戳小熊身上的小小熊,他的小熊妖精好小哦。 “年宝……” 景雪走过来,担心崽崽会闹起来,想先过来哄一哄。 “妈妈。” 景年握着妈妈的手,放到小小熊上面,“妈妈拿下来,年宝的小熊妖精。” “要这个?” 景雪发现这个小小熊是扣在大熊身上的,接下来之后,她想了想,把小小熊扣在了崽崽的背带裤纽扣上。 432 第 432 章 正如144猜测的那般,大熊都交出来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小熊,节目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任由崽崽挂在衣服上当个小装饰。 景年这边倒还算好,唐骏浩装了小半箱的零食,撒泼耍混想留下,最后还是被节目组残忍地收走了。 活泼开朗的小男孩儿,险些抹一把泪,看得方翘目瞪口呆,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他跟书里那个高冷忧郁的男神对上号。 大人们笑嘻嘻看着,等行李箱检查完了,让他们去找各自的房子,先安顿下来。 进村的路就主路就一条,五个家庭前前后后往村里走,没走两分钟,远远就看见路旁台阶上的一家大门上贴着个大大的“4”。 “这是四号房吧。”方海岩说:“四号房谁家的?” “我们家的!” 冯安妮举起手,踮着脚往里看。 文婷客气道:“大家都进来看看吧。” 正好一众人都十分好奇,于是便陆次走进去。 打开院门,里头是个普通的农村小院,屋子有些简陋,文婷心里不是很满意,好在也不是非常差,没有什么特别难以接受的缺点。 “小羊呢?” 冯安妮有点儿着急:“妈妈,我们家小羊呢?” 唐骏浩大声说:“你们家羊被吃掉了!” 冯安妮气得跺脚:“你瞎说!” 景年拉了拉妈妈的手,景雪弯下腰:“怎么了宝宝?” 崽崽指了指屋后,奶声道:“妈妈,咩咩……” 一伙人绕到屋后,果然看见一个羊圈,里头圈着一大一小两头羊。 “看,我们家的羊!” 冯安妮得意地看着唐骏浩,“你家的猪才被吃掉了!” 唐骏浩这会儿也不难过他被收走的零食了,做了个鬼脸,笑嘻嘻道:“我家的猪我自己吃,不给你吃。” 冯安妮:“我才不吃!” “你吃不上。” “我不稀罕!我有羊!” …… 眼看着两个孩子要吵起来,唐成勇连忙拽着唐骏浩往外走,怎么还跟小姑娘吵起来了,这抠门小子。 其他几家也往外走,景年皱着小眉头,心事重重的模样。 宗廷一直关注着他,靠近几步,问:“年宝,你不开心吗?” 崽崽撅着小嘴:“哥哥,不吃咩咩。” 宗廷笑了一下:“好,我们不吃。” 崽崽好哄得很,立刻高兴起来了:“喵喵也不吃。” 宗廷毫不犹豫点头,又问:“你喜欢猫吗?” 景年点头,糯糯道:“喜欢,年宝喜欢喵喵。” 两个小家伙儿越走越近,你一句我一句,闲聊也觉得有趣。 唐骏浩是个闲不住的,把行李箱扔给他爸,自己跑前跑后,一会儿去路边拽根草,一会儿把一个土疙瘩当球来回踢。 一下子就显出方翘的沉稳了,她乖乖拉着自己的小箱子,一边走一边跟大人们聊天。 只走了一小会儿,又看见一个贴着号码牌的房子,这次是一号房。 宗廷说:“是年宝家的。” 那张小猫卡片是他递给景年的,还记得卡片后面的数字一。 景雪笑着邀请大家:“要进去看看吗?” 反正都走到门口了,大家就一起进去瞧瞧。 门一推开,唐成勇就忍不住感叹:“你家这是豪宅啊!” 跟刚才的四号房对比,一号房确实算豪宅了,有一个大大的院子,有单独的厨房、卫生间,屋里也粉刷过,沙发电视什么的都有,还有电风扇。 当然,这个天气暂时还用不到。 但是还有冰箱!这就很用得上了。 卧室也比较大,里面衣柜桌子什么的看着都比较新。 景雪越看越满意,另外三家则是越看越羡慕,根据以往两季的经验,这套房子十有八九是最好的一套了。 唐成勇迫不及待道:“我去看看我家啥样。” 他说着转身往外走,李熙芸和方海岩都跟他一起出去,走出几步,唐成勇脚步一顿:“我儿子呢?” 方海岩扭头:“我闺女也不见了。” 景雪这才发现,她崽也丢了,“年宝!” “翘翘?” “唐俊俊!你跑哪儿去了?” 大人们叫着孩子名字,最后在一个空屋子里找着了,几个孩子头挨着头,挤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们怎么跑这来了?” “嘘!” 方翘竖起食指放在唇前,两眼发亮:“爸爸你小点儿声,你吓到它们了。” 方海岩:“?” 大人们凑过去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一窝小猫,毛绒绒的几只团子,一丁点儿大,连叫声都奶唧唧的。 “妈妈,喵喵!” 景年高兴坏了,他的小喵喵,刚才阿廷哥哥握着他的手,让他摸了一下,好软好软。 唐骏浩羡慕坏了:“爸爸,我也想要小猫。” 唐成勇一口拒绝了:“是你自己选的,你要吃猪肉,就没小猫了。” 唐骏浩垮了脸,眼珠子转了转,凑到景年面前:“年年,我请你吃猪肉,你把你的小猫给我一只行不行?” “不、不行!” 崽崽张开两只短短的手臂,虚揽着小猫崽们:“年宝哒!” 景雪连忙走上前:“宝宝,小猫是猫妈妈的,也是房子主人的,不是我们的。” 景年呆呆地看着她,不是很能理解妈妈的话。 景雪摸摸他发顶:“我们只是借助在这家呀,这不是我们家的。” 她担心如果让崽崽以为这都是自己家的东西,等要走的时候,他要把小猫都带走怎么办? 崽崽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有点儿懂了,就跟他奶奶家一样,他住在奶奶家,但奶奶家不是他家,磊磊哥哥把牛奶泼在他的小床上,他生气的时候,磊磊哥哥就是这么说的。 景年失落地垂下眼,不是他的喵喵啊…… 唐骏浩却高兴了:“爸爸,这不是年年的小猫,我可以抱一只回去吗?” “那也不是你的。” 唐成勇说:“要这么说,咱家的猪也不是你的,你别想吃肉了。” 唐骏浩一愣,大受打击,他不能吃猪肉了! 早知道还不如选猫呢,好歹还能跟小猫玩儿。 找到了孩子,另外几家大人要带他们去找房子,这都半下午了,一会儿估计还有任务。 年宝追在宗廷身后,依依不舍:“哥哥,来我家玩儿,我、我家有喵喵!” 虽然妈妈说小猫不是他的,但是师兄叔叔说,这几天小猫都归他管! 宗廷摸摸崽崽软乎乎的小脸,笑着说:“我一会儿就来。” 他喜欢弟弟,跟弟弟说话,陪他玩儿,都会觉得开心。 其他人都走了,景雪带着崽崽归置行李,屋子都是收拾干净了的,直接住就行,条件算得上非常不错了。 景雪注意到,刚才他们去四号房,四号房的桌子上有灰,感觉没怎么收拾,文婷和冯安妮想住,还得把房子收拾一下。 “宝宝,你真是个小福星。” 景雪把崽崽抱过来,亲亲小手,亲亲脸蛋儿。 等这期节目播出了,她一定要让穆燃好好看看,她儿子这运气有多好,一下子就选中最好的房子了。 崽崽不知道妈妈怎么了,但是夸他他是懂的,咯咯笑着,抱着妈妈脖子也亲亲妈妈。 他们几家分开后,又分成了各自单独的直播间,有的观众会固守一个喜欢的直播间,还有的观众喜欢几个直播间乱窜,哪个直播间有乐子去哪个直播间。 景雪不知道的是,此时他们直播间的观众,也都在夸崽崽是个小红手。 ——年宝这运气真的绝了。 ——影后一家怎么说? ——哈哈哈哈影后:不想说。 ——影后:我裂开。 ——别人家都是选什么动物家里养什么,谁想得到选个牛直接给个牛棚呢? ——也不算选的,那牛是别的小朋友给宗廷剩下的。 ——据我观察,房子的好坏是根据序号排列的,一号最好,五号最差。 ——不对吧,我怎么感觉四号房比三号房好?跟二号房比也差不到哪儿去。 ——文婷都快崩溃了,四号房没水龙头! ——我去,没水怎么整? ——五号房也没有啊! ——笑死,牛棚要什么水龙头,不是有水槽吗? 网友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尤其是李熙芸这样的大咖,越是高高在上的人吃瘪,他们越觉得开心。 景雪是没看到弹幕,要是看到,一定会更庆幸。 收拾好了行李,她给崽崽冲了一杯奶装进保温杯里,把保温杯挎在崽崽身上让他自己喝着。 她家条件好哇,什么电器都有,开水瓶也有,里头甚至还灌满了开水。 崽崽抱着他的小水杯,咕嘟咕嘟吸着奶,两腮软肉一鼓一鼓,喝得津津有味。 他喝了一气,忽然想起什么:“妈妈,给哥哥也喝。” “哥哥还没来,等哥哥来了问他要不要。”景雪这会儿也饿了,早上中午都没怎么吃,正在看冰箱和厨房里有什么。 好家伙儿,冰箱就是个摆设,里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插电。 厨房里也差不多,就只有一袋大米,一袋面粉,食用油,各种调味料,没别的了,连根葱都没有。 这摆明了要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弄食材。 “年宝,妈妈……谁敲门?” 景雪话说到一半被打断了,她往大门口走去,以为是节目组送任务卡来了。 崽崽两手抱着他的水杯,倒腾着小短腿跟在妈妈身后。 “熙芸姐?” 景雪诧异地看着面色不佳的李熙芸,“快进来,你们收拾好吗?” “哥哥!” 崽崽已经欢呼一声,跑到宗廷面前,一把抱住他,张嘴就是奶味儿:“哥哥,你喝奶奶吗?” 李熙芸没进去,满脸尴尬:“那个……我刚看你们这里有个空房间,能借我和阿廷住吗?” 433 第 433 章 “这间门屋子我刚看了一下,挺干净的,应该提前收拾过了。” 景雪帮忙提了个行李箱进来,引着李熙芸母子两个到她隔壁房间门。 宗廷一手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一手牵着崽崽,进屋看了一眼,松了口气。 “挺好的。” 李熙芸也很满意,看过五号房的牛棚之后,这间门简单的乡土版卧室,真的称得上豪宅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太麻烦你们了。” “这有什么,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景雪当然知道跟影后住一块儿有多少好处,不说别的,直播间门大部分时候是会合并的,那就是镜头,是流量,是热度。 当然,要是别的几家分到的房子太糟糕来借宿,她也会答应的,又不碍她什么事儿,能帮一把是一把。 而且…… 景雪扭头看了眼小尾巴一样跟在宗廷身后的崽崽,忍不住笑道:“年宝也很喜欢跟阿廷一块儿玩。” 来之前她和穆燃还担心崽崽跟其他小朋友处不来呢,这才认识多久,就成哥哥的小跟班了。 所以嘛,她儿子才不是孤僻性子独,肯定是因为磊磊太淘了,崽崽才不愿意跟他玩儿。 李熙芸不由笑道:“年宝跟阿廷有缘份。” 她儿子她最清楚,骄傲得很,也不喜欢交朋友,真是第一回见他对哪个小孩儿这么有耐心。 不用打扫房子,归置行李就很简单了,李熙芸把成套的衣裳拿出来挂好,她的一些护肤品之类的摆出来,其他也没什么。 刚收拾好,节目组通知她们去村口集合。 景年一手牵着哥哥,一手牵着妈妈,高兴得小脸儿泛红。 临要出门,他停住了脚步:“妈妈,喵喵怎么办?” “小猫有猫妈妈照顾呀。”景雪安慰道:“一会儿我们给猫妈妈准备一些吃的就好了。” 景年这才放心,自己就是小崽崽,还要担心小猫崽饿肚子,真的很操心了。 这个村子不大,很快就到了村口集合地。 她们两家是最先到的,然后是方翘和她爸爸,再然后是唐骏浩和唐成勇,最后才是冯安妮和她妈妈。 冯安妮妈妈文婷脸色难看,冯安妮眼圈红红的,正在抹眼泪,来的时候干净漂亮的公主裙也弄脏了。 “这是怎么了?”景雪关心地问。 文婷一边哄女儿,一边叹气:“我们家没自来水。” 冯安妮抽抽噎噎:“都没有水洗、洗脸,这是什么破、破地方,我要回家!” “没水?那怎么住?!” 其他人都觉得这也太坑了,现代人生活,哪离得开水和电。 文婷苦笑着说:“有一个大水缸给我们储水用,装满的话,一天的水量是够的,但是要自己去挑水。” 这就很难为她了,她一个跳舞的,从没想过自己的力量训练,有一天会用在挑水上。 方海岩立刻表态:“没事儿,一会儿我帮你挑几桶。” “还有我。”唐成勇说:“我和老方两个大老爷们,顺手的事儿。” 文婷感激道:“太谢谢你们了,我正发愁呢。” 她自己挑,一桶两桶还行,多了真受不住。 方海岩和唐成勇纷纷表示不用客气,大家互帮互助,共同对抗邪恶的节目组。 文婷叹气道:“我们四号房可能是这次最差的房子了。” 其他几人纷纷看向李熙芸,刚才文婷和冯安妮还没到,其他人简单聊了一下各自房子的情况,也发现了序号越小,房子越好,一号房就是名副其实的豪宅。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文婷见大家都在看李熙芸,便问道:“五号房有什么问题吗?” 李熙芸直直地看着站在摄像组里的梅导,表情很冷酷,冷酷得像个杀手:“五号房是个牛棚。” 文婷:“啊?” 唐成勇忍着笑说:“是牛棚旁边有个小屋子。” 当然不会真的让嘉宾睡牛棚,是个非常非常小的小木屋,只够放下一张床,除了四面不透风,整体构造跟牛棚差不多。 文婷不懂他怎么还笑得出来,这时候难道不该同仇敌忾一起谴责节目组吗?装也得装的生气一点儿吧! 而且唐成勇不是说他是影后粉丝?偶像倒霉你就这么开心? “熙芸姐,那你和阿廷怎么办啊?”文婷一副很替她着急的模样。 李熙芸解释道:“我跟阿廷去年宝家借住了,他家房子大,有多余的空房间门。” 唐成勇说:“你没看见,一号房真是豪宅,还有冰箱!” 文婷只关心一件事:“有自来水吗?” “有,啥都有。” 文婷:“真好。” “年宝家还有小猫!”唐骏浩着急跳脚:“爸爸爸爸,我也想去年宝家住!” “不行,年宝家住不下了。”唐成勇一口回绝。 唐骏浩眼珠子转了转:“爸爸你大,我小,我能住下。” 唐成勇:“……” 他摁住乱蹦的儿子:“你给我安分点儿。”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 方凯及时出现,拍了拍手:“大家都安顿好了吧,现在来说一说我们接下来几天的安排哈。” 他一挥手,立刻有工作人员,送上去几个印着节目lg的信封。 景年也分到一个,打开一看,里头一张钱,他高兴地拿给妈妈:“妈妈,钱钱。” 景雪表情要裂开,她看着崽崽手里那张十块钱的纸钞,被气笑了:“这就是我们的生活费?” 三天,十块钱,她看前两季,最抠的一次也给了二十。 方凯尬笑:“那不是给你们发粮食了嘛,米面食用油调料都有。” 李熙芸将十块钱重新塞回信封里,微微一笑:“这么说,是没有其他需要花钱的任务让我们做了?” 要是这样的话,十块钱也不是不能熬过去,村里嘛,缺什么都不会缺蔬菜,她们有粮食,三天还是能坚持过去的。 前提是节目组不会再给他们找事,但可能吗? 方凯不敢直接回答,顾左右而言他:“这个是节目后续环节,现在还不能说。” 唐成勇愤愤不平:“以前不都是给五十一百吗?怎么轮到我们就只剩十块了,你们节目组是不是快破产了?” 方凯一脸认真地解释道:“其实是这样的,因为这一期我们节目组给嘉宾们提供了其他资源。” 李熙芸:“比如?” 方凯轻咳一声,别过脸:“比如你们家的牛。” 李熙芸:“……” 文婷有点儿懂了:“也比如我们家的羊?我家那羊是可以卖钱吗?” 一头羊怎么也能卖个几百块钱吧,几百块钱应该是够用的,节目组难道是想拍孩子们卖牛卖羊卖猪卖鸡?会不会有点儿危险啊…… 唐成勇一听,乐了:“那感情好,我家那猪也能卖吧?我得留两块肉烧着吃。” “不行不行,不能卖啊!” 方凯吓了一跳,不等其他人发表意见,赶紧打断他们这个危险的想法:“不能卖,你们那些可都是原主人家养的,不可以卖的。” “那你刚才说给我提供了这些资源。” 方凯解释道:“是这样的,你们可以用这些动物来想办法挣钱。” “卖鸡蛋?”方翘说。 “对!”方凯送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翘翘说得对,你们虽然不能卖鸡,但是鸡生的蛋,你们可以吃也可以卖。” 唐骏浩嚷嚷道:“可是我们家的猪不会下蛋!” 他瞪圆了眼睛:“爸爸,猪只会拉屎,我们要吃猪屎吗?有人买猪屎吗” 唐成勇的表情一瞬间门充满了痛苦。 方翘摸了摸额头,一定是她搞错了,她没有穿书,可能真是同名同姓吧,她绝不相信让她做过梦的男神,会是面前的唐骏浩小朋友! 景年呆呆地仰头:“妈妈,喵喵会下蛋吗?” 景雪连忙捂住他的嘴:“小猫不会下蛋,但是我们不用吃猫屎。” 方凯显然也没想到话题会忽然狂飙到“吃屎”上去,他明显地愣了一下,眼看着嘉宾们一个个表情古怪,已经不敢想弹幕变成什么样了。 他赶紧开口:“不、不是,我是说……我是说比如安妮家的羊,那只母羊可以挤羊奶卖……” 这本来应该是嘉宾们自己发现的信息,但是生怕别的小朋友提出“卖羊屎、卖牛屎、卖猫屎”,方凯顾不得其他,自己先把这个信息当作线索给放出来了。 景年高兴起来,呜呜比划着。 景雪松开手,崽崽欢快地说:“妈妈,喵喵妈妈有奶奶!” 景雪哭笑不得:“宝宝,猫妈妈的奶要给小猫吃。” 景年看看冯安妮:“羊妈妈的奶,不给小羊吃吗?” 他刚才去看过咩咩,小咩咩好小呢。 正在高兴的冯安妮:“!” “妈妈,不能卖羊奶!”冯安妮立刻不笑了,“不能让小羊饿肚子!” 文婷瞪着方凯,你说怎么办吧。 方凯:“……” 方凯很迷茫,第一次带娃综,没想到会这么难。 这还没完,宗廷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家的牛是公牛。” 方凯委屈:“我也没让你们家公牛去卖奶,可以去给村民犁地,出卖牛力!” 这应该也是让嘉宾自己探索后发现的信息,但是……但是……唉…… 因为被小崽崽们一通插科打诨,方凯方寸大失,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他无助看向导演组他的同事们领导们,同事一个个咧着嘴笑得露出牙花子,满脸写着看好戏。 他的领导……他的领导没看他。 方凯:“……” 唉…… 因为方凯的失误,被嘉宾们抓住把柄,跟导演组软磨硬泡,又抠出来十块钱经费,每个家庭的可用资金直接翻倍,暴涨至二十块钱! 真是可喜可贺呢。 434 第 434 章 初战失利,方凯很挫败。 甚至因为他,节目组多掏了五十块钱,这可太让人心痛了。 他跑回去跟导演组商量,这边大嘉宾们也凑在一块儿,眼神警惕,都觉得节目组不安好心,肯定要对他们使坏。 小崽崽们就没那么多烦恼了,叽叽喳喳,说不完的话,只要在一块儿就不会冷场。 唐骏浩正缠着方翘,想去她家掏鸡蛋,他还没见过鸡下蛋,十分好奇。 方翘既想跟他多聊聊,看能不能勾起一点儿关于那本书的记忆,又觉得这小孩儿实在太过闹腾,让人吃不住。 冯安妮听说景年家里有小猫崽,跑来跟景年商量,想要一只小猫回去,晚上陪她一起睡。 景年听得十分心动,他也想跟小猫一起睡! 然后拒绝了:“喵喵要跟它妈妈一起睡!” 小喵喵那么小,比他还小,离开了妈妈,会害怕的。 “那好吧……” 冯安妮失落地垂下头,看见自己弄脏的裙摆,心情更差了,吸了吸鼻子:“年宝,你家真好。” 她刚才听见了,年宝家里有水,她家里就没有。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人家里没有水龙头,连水都没有! 现在冯安妮还以为有水龙头就会有水,她家没水,是因为她家没有水龙头。 景年也觉得自己家里挺好的,他扬起小脸儿,得意道:“哥哥,跟年宝一起住哦!” 他最讨厌跟磊磊哥哥一起住,但是跟阿廷哥哥一起,超开心哒! 冯安妮更羡慕了:“我也想跟你们一起住!” “不、不行,我家里住不下。” 景年连忙道:“只有两张床。” 虽然还有一个空房间,但那个房间黑黑的,小喵喵们住在里面,还有好多他不认识的东西,妈妈说那是工具房。 “我这么小,我不占地方的。” 头一回遇到没水的情况,把冯安妮憋屈坏了,她努力想说服景年:“你把你的床分我一点点……” 她张开手比划了很小的一段:“这么点,给我睡就可以了。” “啊……” 景年犹豫了,他记得家里那张床确实很大,安妮姐姐也不讨厌,分她一点儿,也不是不可以。 “不行!” 宗廷忽然出声:“你是女孩子,年宝是男孩子,你们不能睡一张床。” 冯安妮不解:“年宝妈妈也是女孩子!” 宗廷振振有词:“不一样,妈妈是家人,家人是可以的。” 景年没太听懂,但是…… “哥哥说得对!” 他一边说,一边配合地点着小脑袋,“年宝是男孩子,不可以和女生一起睡觉觉。” ——笑不活了家人们,我说一句廷哥吃醋了有人反对吗? ——我真的不想磕,孩子太小了,但是这俩兄弟cp真的太香了…… ——高冷哥哥软萌弟弟,哥哥只对弟弟特殊,弟弟无条件信奉哥哥,谁磕疯了,是我啊! ——有一说一,我把这个综艺当颜综看的,太好看了这几个崽崽,尤其是俩神颜宝宝。 ——孕妈在此,每天守着直播,就盼着生出来的孩子能沾一点儿俩崽崽的颜。 ——我真想有个时间按钮,一键二十年后,看看这俩神颜崽崽能长成多绝的模样。 …… 直播的形式对孩子们影响不是很大,哪怕有家长叮嘱过,小孩子也不会时刻惦记着,玩着玩着就忘记有直播这回事了。 冯安妮也一样,她要是知道自己现在就在“电视”里,一定会换掉身上的脏裙子。 此时被景年拒绝了,她有点儿不高兴,垮着小脸,说下一回她不选羊了,她要选小猫。 景年也喜欢小羊,但他更喜欢自己家里的小猫,一听冯安妮这么说,他急了:“年宝的喵喵!” “不是你的,下一次就换了!” 冯安妮在家看过前两季节目,知道这个房子不是每回都一样,但她也不太理解每一次都换了地方,还以为有的时候只是换了房子。 “年宝哒!” 景年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只知道他的喵喵要被抢走了。 崽崽愤怒地攥紧小拳头,撇着嘴,奶腮鼓起,像只炸了毛的小猫崽,分分钟要挠一爪子。 冯安妮可不怕他,扬着下巴说:“不是你的,刚才导游叔叔都说了。” “是、是年宝哒!” 崽崽说不出别的话,急得小脸通红,眼泪都要出来了。 宗廷连忙拉住他,抱着他拍一拍:“没关系,哥哥送你一只小猫。” 他可见不得崽崽掉眼泪,多可怜啊! 小少爷见多了他爸如何给他妈撒钱,有学有样:“年宝喜欢什么哥哥都给你买,哥哥有钱。” “我也有钱!” 唐骏浩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直接就插进来:“我压岁钱让我妈收去了,说替我保管,以后给我娶媳妇儿。” 他嘿嘿一笑:“但是我偷藏了好几百,等我回去了,我请你们吃炸鸡!” 干饭崽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俊俊哥哥,炸鸡好吃吗?” 他听过磊磊哥哥闹着要吃炸鸡,不肯吃饭饭,奶奶说炸鸡不健康,说那些鸡都有六个翅膀六条腿,但是磊磊哥哥一直哭,爷爷就带他去吃了。 他也想吃炸鸡,但是他不敢说。 他也不喜欢吃奶奶烧的饭,那个菜苦苦的,奶奶说他没饿,不要吃了,饿了就会吃的。 饿肚子可难受了,肚子一直叫一直叫,他偷偷躲在被子里哭,后来奶奶做什么他都吃了。 “好吃啊,可好吃了,外面是脆的,里面肉很香很软,一咬……哇噻!” 唐骏浩大概真有点儿口才在身上,他一描述,几个小孩儿齐齐咽口水。 就连方翘这个假小孩儿,都忍不住说:“要是我们家的鸡能吃,就让我爸爸杀一只做炸鸡。” 景年好奇地问:“翘翘姐姐,你们家的鸡,有六个翅膀,六只腿吗?” 方翘笑喷了:“年宝,鸡都是两只翅膀两个腿,哪来的六个?” 景年下意识往宗廷身边蹭了蹭,呐呐道:“我、我奶奶说的,她说,炸鸡都是六个翅膀,六个腿……” “年宝你好傻啊!” 唐骏浩哈哈大小:“那都是大人骗小孩儿的,他们不想让我们吃炸鸡,就会这么骗我们,我妈妈还骗我小孩子不能吃雪糕呢,她自己偷偷吃。” 景年求助地看向宗廷:“哥哥,真的吗?” 显然,崽崽觉得他的阿廷哥哥比俊俊哥哥更可靠。 “真的。” 宗廷认同了唐骏浩的话:“鸡是只有两只翅膀两条腿。” 崽崽鼓了鼓脸:“我也想吃炸鸡……” 宗廷:“我给你买。” “你说大话,你没有钱!” 唐骏浩大声拆台:“导游叔叔只给我们二十块钱,二十块钱买不起炸鸡。” 宗廷:“……” 崽崽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觉得在弟弟面前丢了脸的宗廷,口不择言:“我要让我爸爸把这个节目收购了!” 刚刚商量好过来发布任务的方凯:“……?” 小廷总,这种话咱们私底下谈! 大概是因为刚来,想让孩子们熟悉一下,导演组商讨出来的任务很简单,也很日常,让崽崽们去买菜。 当然,原本他们是设置了一点点小谜题,引导孩子们去他们安排好的几家取今天晚饭的食材。 但是,因为他们节目组多出钱了,这钱放在嘉宾手里他们就不舒服,得让他们把钱花了才行,所以才把任务内容进行了变动。 家长们刚刚揣进兜里还没捂热的生活费,又掏了出来。 虽然是给自家崽,但是…… 唐成勇提着宝贝儿子的衣领,又哄又吓:“不许乱花钱听到没?你听话,回头爸爸给你烧猪肉吃。” 唐骏浩刚还嫌二十块钱太少,买不起炸鸡,这会儿捏着钱,笑得开了花。 听见他爸的话,他笑嘻嘻地答应,眼珠子乱转,那猪又不是他们家的,导游叔叔都说了不能卖不能杀,就知道忽悠他。 景雪正在试图跟节目组讲道理:“我家年宝这么小,没自己用过钱,他也不认识钱,你给我换几张零钞。” 虽然平时二十块钱对她而言已经是零钞,但现在二十块钱,是她和年宝母子两个全部资金。 以节目组的尿性,景雪很担心他们会安排人骗她崽的钱。 “不行。” 方凯毫不犹豫一口回绝了,“我们这是为了锻炼孩子们的能力。” 景雪气笑了:“这能锻炼孩子什么能力?” 方凯随口胡纠:“算术、沟通什么的……” 景雪当着摄像头的面翻了个白眼,转身弯腰,叮嘱自家崽:“宝宝,这是咱家所有的钱了,后面两天还得买菜吃,可不能用完了,一定要省着点儿用,知道吗?” 景年一脸懵懂地看着妈妈,奶声道:“年宝知道,省钱!” 景雪抓了抓头发,叹气:“这样,你听阿廷哥哥的,哥哥让你买什么,你就买什么。” 听说熙芸姐家的阿廷都已经开始上私教课了,别的不提,算个菜钱肯定没问题。 “好!”崽崽欢快应道:“年宝听哥哥哒!” 宗廷过来牵着崽崽的手,信心满满:“阿姨,我会照顾好年宝的。” 其他几个家长也对着自家孩子好一通叮嘱,生怕这二十块钱在第一天就给葬送了。 小朋友们握着全家的积蓄,都觉得自己身份重任,表情严肃且紧张。 方凯拍了拍手,吸引众人注意力,待所有人都看向他,一个工作人员送上来几张卡片。 小朋友们好奇地看着那些卡,家长们却绷紧了精神,心生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方凯笑眯眯道:“小朋友们,来抽个卡,分组吧!” 435 第 435 章 唐成勇一手拽着他分分钟就要跑出去撒欢儿的儿子,嘴里念叨着:“就知道他们要搞事,一个个的不安好心。” 方凯就当没听见嘉宾的吐槽,笑眯眯招呼几个小朋友来抽卡。 冯安妮第一个跑过来:“我要小猫的!” 说着就把那几张卡片翻了个遍。 方凯笑容僵了一瞬,尴尬道:“安妮,这次没有小猫。” 不光没有小猫,什么小动物都没有,是几张背面一样,正面分成红蓝两种颜色的卡片。 冯安妮撇了撇嘴:“那我要红色的。” 方凯:“……不能选哦,要随便抽一张。” 他把五张卡片合在一起洗了洗,背面朝上,摊成扇形:“来吧,一人抽一张,抽到颜色一样的一个组。” 冯安妮立刻说:“我要跟年宝一个组。” 唐骏浩跟着凑热闹:“我也要跟年宝一个组!” 景年一手抓着钱,一手抓着宗廷的手:“我、我要跟哥哥一组!” 宗廷翘起的嘴角难掩得意:“年宝跟我一组,你们都别想了。” 方翘:“……” 这就是传说中的团宠崽崽吗?其实她也挺想跟年宝一组的…… 不想跟小朋友们打嘴仗的方翘走上前,先抽了一张,翻开一看,红色。 她站到一边,等其他小朋友们的抽卡结果。 “年宝,你去抽。” 宗廷推了崽崽一下,让他去抽卡。 景年松开哥哥的手,跑到方凯面前,随便抽了张卡。 冯安妮凑过来:“年宝抽到了红色!” 宗廷一下子紧张起来了,刚才冯安妮翻那些卡片,他看见了,红色的有三张,蓝色的有两张,现在红色的只剩下一张了。 这下他也顾不得谦让,伸手就抽了一张。 景年踮着脚伸着脖子,看看哥哥手上的卡片,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嘴一撇:“哥哥的不一样……” 他把卡片往地上一扔:“年宝不要这个!” 方凯:“!” “年宝,这是游戏规则啊,不可以这样的。”方凯蹲下轻声哄道。 景雪也赶紧走过来:“宝宝,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要配合叔叔阿姨们拍节目。” 崽崽委屈地鼓着脸颊:“我、我想跟哥哥一起……” “下一次就能一起了。”景雪哄道:“这次可以跟翘翘姐姐一起呀。” 宗廷没抽到红卡,也有点儿不开心,但还是过来哄弟弟。 他把那张被景年扔掉的卡片捡起来,温声道:“没关系,我们不是住在一起吗?等晚上回去,哥哥给你讲故事。” 他爸爸妈妈给他讲过很多睡前故事,他都记得,可以讲给弟弟听。 崽崽这才被哄好,吸了吸鼻子:“好……” 还剩下两张卡,冯安妮和唐骏浩一人一张,冯安妮不想要唐骏浩选剩下的,趁着他被他爸摁着不能动,抢先选了一张。 “怎么是蓝色的……” 冯安妮撅着嘴,一脸不高兴。 不过有景年在前面闹了一场,冯安妮不高兴归不高兴,没有多说什么,闷闷不乐地走到宗廷身边。 唐骏浩冲过来拿了最后一张红卡,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我是红的!我是红的!” 其实他更想要蓝色的,但是大家都想要红的,他就也想要了,尤其是那两个想要的还没抽到,更加显得他这张红卡珍贵难得。 他不光自己高兴,还把那张红卡拿到宗廷和冯安妮面前炫耀,得瑟的他爸都看不过去了,觉得他这儿子真的十分讨打。 方凯扬声道:“好了,小朋友们,大家可以出发了,记住,你们的任务是带回今天晚饭的食材,晚上吃什么,可就看你们自己了。” 李熙芸看着分成两组的小崽崽们,忍不住道:“连个容器都不给吗?有没有篮子袋子什么的?” 方凯微微一笑:“有的,竹篮十块钱一个。” 李熙芸:“……不用了,我儿子有两只手,可以拿回来。” …… 路口,景年挥着小手跟哥哥道别,和方翘以及唐骏浩走上了另一条路。 他一边走,嘴里一边念叨着:“两个土豆……土豆……要找钱……” 这是临走前妈妈叮嘱的,景雪见宗廷指望不上了,跟方翘不是很熟,唐骏浩……唐骏浩他爸爸还在发愁呢。 她只能跟儿子反复念叨,让他买两个土豆回来就行了。 家里有米,她焖个米饭,炒个土豆,虽然有点儿过于简陋,但就这几天,熬过去就是了。 景雪也想过给孩子吃点儿好的,但是肉大概买不起,就那二十块钱的,鸡蛋不敢让崽崽买,太容易碎了。 “年宝,你要买土豆吗?”方翘问。 景年点点头:“嗯嗯,妈妈要我买……两个!” 他竖起两根手指。 “那我一会儿帮你问问。” 方翘看着软乎乎的崽崽,心也跟着软了,难怪宗廷喜欢他,这样软萌的小崽崽,谁会不喜欢呢? 景年是个乖崽,奶声道:“谢谢翘翘姐姐。” “欸!” 方翘实在没忍住,趁着宗廷不在,轻轻捏了一下觊觎已久的奶腮。 哇!好软,又嫩又滑,糯米糍一样…… 其实她还想亲一下,没好意思。 景年呆呆地摸了摸自己被捏了一下的脸颊,方翘下手很轻,一点儿都不痛,他只是不懂姐姐为什么要碰他。 “我也要捏!” 嫌他们太慢已经窜到前头的唐骏浩又跑了回来,伸手就要捏崽崽的脸。 方翘一把挥开他的手,挡在崽崽前面:“不许你捏。” “凭什么!你刚才都捏了,我看见了。”唐骏浩委屈道。 方翘说:“你肯定会把年宝捏疼的。” 冒冒失失,没轻没重,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用不完的精力。 “我才不会!”唐骏浩愤怒道。 方翘眼珠子转了转:“你先捏你自己一下,看疼不疼。” “捏就捏。” 愤怒中的小唐,抬手在自己脸上揪了一把,疼得差点儿没叫出来。 方翘笑着问:“你疼不疼?” “不、不疼……”唐骏浩忍着伸手揉脸的冲动,嘴硬道。 方翘:“……那是你没用力。” 唐骏浩撅着嘴踢路上的石头,也不提要捏崽崽的脸了。 景年靠近方翘,好奇地问:“翘翘姐姐,俊俊哥哥为什么要掐自己?” 方翘:“他喜欢,别让他捏你知道吗?” “嗯!” 崽崽用力点头,把小卷毛都甩飞了。 他才不会让人掐他,磊磊哥哥就掐过他,胳膊还有腿还有屁股,好疼好疼的。 三个崽虽然走得慢,但村子不大,很快就看到了一户人家。 方翘说:“我们进去问问有没有菜卖给我们吧。” 其他两个小孩儿自然不会反对,景年往方翘身边贴了贴,有些害怕的样子。 方翘伸出一只手:“年宝,姐姐牵着你好不好?” “好。”景年立刻抓住她的手,乖乖让姐姐牵着。 唐骏浩跑到景年另一边:“年宝,哥哥也牵着你。” 崽崽又去牵唐骏浩的手,他手一松开,一张纸钞轻飘飘落在地上。 “走走,买菜菜。”景年有点儿小激动,他要给妈妈买菜菜吃! 方翘哭笑不得:“年宝,你钱掉了。” 景年这才发现他的钱没有了:“我的钱钱!” 方翘把钱捡起来,放进崽崽口袋里:“别拿在手上了,一会儿又忘记了。” “好哦。” 三个小家伙儿手牵手走进这家院子,院子里有个女人正在洗衣服,看见后面跟着摄像师的三个崽崽,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 村子里有电视台来拍节目村民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就来自己家了。 而且这几个孩子,生得也太好看了吧!尤其是中间最小的那个,跟年画里头的娃娃一样,好看得嘞! “娃儿,你们这是……” 女人放下手里的活,擦了擦手,对着摄像头有些无措。 唐骏浩大声说:“阿姨,我们买菜!” 方翘补充:“阿姨,我们想问问,你家有没有菜可以卖我们一点。” 哥哥姐姐都说话了,景年生怕他不张口,阿姨就不卖给他,鼓足勇气说:“年宝想买土豆。” “土豆?有、有!菜多得是!” 女人立刻招呼道:“你们来,想要什么自己拿。” 后面有摄像师跟着,方翘也不害怕,牵着崽崽跟女人往屋里走。 他们进的应该是个储藏间,房间不大,土豆堆了两堆,还有几筐其他菜。 “哇!好多好多土豆!” 景年高兴坏了,他能买到土豆了! 女人见他们空着手,随手抄了个竹筐,往里面装了半筐土豆:“这些够不够?还要啥你们说,阿姨给你们装。” “够了够了,不要这么多。”方翘连忙阻止。 唐骏浩也说:“我们没有钱,买不起。” 他在肯德基吃炸薯条,一份就要……就要很多钱,反正每次去吃都比二十块多,这么多土豆,得……得花好几百吧。 景年记着妈妈的话,老老实实地重复:“年宝要两个土豆。” “没事,一点儿土豆,不值什么钱。” 女人一边说一边往筐子里装各种菜,恨不得装得堆起来。 摄像师急得在后面挤眉弄眼,发现女主人实在没注意到他,只能出声提醒:“我们节目组跟你们说好了的。” 女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哦,村长是说过,不能随便给什么嘉宾送东西,要让他们拿钱买,帮他们干活来换。 可是……可是这几个小娃娃怪招人疼的。 她不甘心地说:“就几个土豆……” 摄像师摇头,女人嘀嘀咕咕:“这弄得,显得我们村里人多抠门小气……” ——阿姨大气! ——抠门小气节目组。 ——俊俊爸爸没说错啊,节目组真的不安好心。 ——我还以为能看到崽崽靠脸买菜嘞 显然,观众们都没觉得村里人抠门,抠门的分明是节目组好吧! 436 第 436 章 景年提着一个小篮子,摇摇晃晃往外走。 这是这家最小的一个篮子,借给他们用的,篮子里面装着两个土豆,四根黄瓜,几根葱还有一头蒜,这么点儿东西就把篮子装满了。 这是女主人送的,不光做什么菜,这些配料总归用得上。 “这是找的钱哩,揣好。” 女主人一边说着,一边把卷成一团的零钱塞回崽崽背带裤前面的兜兜里,还顺手塞进去一个鸡蛋。 摄像师:“……” “谢谢阿姨。”景年乖乖道谢,他能感受到这个不认识的阿姨身上的善意。 方翘和唐骏浩也各提了一个篮子,比崽崽的篮子大,里头装了一些他们选的菜。 “阿姨我们走啦!” “阿姨拜拜!” 小朋友们初战告捷,第一回就有了收获,信心高涨。 唐骏浩数着阿姨找给他的零钱,兴奋道:“菜好便宜,我们再去买点儿肉吧,我想吃肉。” 方翘看了她的pd一眼,说:“那是因为阿姨不想收我们的钱,所以给我们算便宜了,不能一直占人家便宜。” 这么多菜,一个人才收了一块钱,真的就是意思意思。 景年似懂非懂地点头附和:“阿姨好。” 唐骏浩不太想回去,这才刚出来,他眼珠子转了转,又有了主意:“那我们去找安妮他们,我们有篮子,可以帮他们装菜。” 他和冯安妮吵过好几回了,但唐骏浩是个心大不记仇的,转头又跑去找冯安妮说话。 方翘还没说话,景年高兴道:“好!找哥哥!” “走走,我带你去。” 唐骏浩立刻牵上崽崽就跑。 方翘就迟疑了一下,已经被甩下了,看见崽崽被唐骏浩拽得踉踉跄跄,她只能追上去:“你们等等我,别跑了!” 五分钟后,三个崽停在村里唯一的小卖店门口。 “走吧,你就这么点儿钱,买了零食你爸肯定要说你。”方翘看见这个招牌就想绕过去,可惜跟着个唐骏浩,二话不说就奔过来了。 唐骏浩垂涎地看着货架上的薯片和可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只买一样。” 他试图跟方翘商量:“我就买……买一包薯片,吃完了再回去,你别跟我爸告状。” “我不说你爸爸也知道呀。” 方翘指了指跟着他们的摄像师:“拍着呢。” 唐骏浩立刻跑过去:“叔叔,你们会跟我爸爸告状吗?” 摄像头晃了晃,他们不管这个。 对于节目组来说,巴不得拍点儿有意思的东西,孩子嘛,有乖的就有不乖的,软萌的崽崽讨人喜欢,皮孩子也不讨厌,哪个小娃儿小时候没犯过点儿错。 “他们说不告状。” 唐骏浩又跑回来,盯着方翘问:“你告不告状,当不当叛徒?” 这都上升到叛徒了! 方翘气得瞪眼:“我不告状,你爸一样看得见。” 唐骏浩不在意道:“没关系,等他看到,我们都回家了。” 他又跟景年说:“年宝,你也不能告诉我爸爸,知道吗?” 崽崽眨巴着大眼睛,糯糯道:“骗爸爸,不好。” 方翘鄙夷道:“年宝都比你懂事。” 唐骏浩不服气道:“那是年宝傻!” 他翻了个白眼:“你少管闲事!年宝,这是我们小孩子的秘密,不能让大人知道,你可以保密吗?” 天真的小崽崽哪经得住他忽悠,跟接受了重要保密任务一般,挺着小胸脯,把胸口揣着的那个鸡蛋挺得更明显了。 “可以!”小奶音大声说:“年宝可以保密!” 唐骏浩朝着方翘扔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乐颠颠跑去买了包薯片。 他倒也大方,开了薯片,就拿来分给方翘和景年吃。 方翘头一撇:“我不吃。” “不吃算了。” 唐骏浩把打开的包装袋杵到景年面前:“年宝,给你吃,可好吃了。” 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吃过零食的崽崽,完全经受不住诱惑,伸手捏了一片薯片,送到嘴里。 ——年宝也太可乐了,薯片进嘴的瞬间,我好像看见了美食动漫里那些食客的表情。 ——我截了动图,真的是眼睛亮了! ——年宝也太适合当吃播了,五块钱的薯片让他吃出了五百块钱的感觉。 ——忍不住开了袋薯片…… ——我也馋了,有这么好吃吗? 唐骏浩也在问:“年宝,好吃吗?” 景年疯狂点头:“好吃,好好吃哒!” 唐骏浩得意道:“怎么样,我就说好吃吧。” 他招呼崽崽蹲下,两个小家伙儿就在人家小卖店门口,你一片我一片地炫着薯片。 “翘翘,你真的不吃吗?我们要吃完了!”唐骏浩晃了晃薯片袋子,冲方翘喊。 景年也喊:“翘翘姐姐,快来吃呀,薯片超级好吃哒!” 方翘咽了口口水,她本来不太馋,但是……但是那两个吃得太香了。 三分钟后,唐骏浩舔着手指头说:“我还想吃。” 崽崽点头:“我也想!” 他看看方翘,奶声道:“翘翘姐姐也想。” 方翘:“……” 她确实想。 薯片这种东西,根本不经吃,一包就那么点,里头大半都是气,他们还是三个人分着吃,分吃着更香。 “不能再买了。” 方翘靠着曾经作为成年人的自制力,制止了蠢蠢欲动的唐骏浩和景年。 唐骏浩被方翘拽着走,不情不愿道:“我还有这么多钱,你也还有,年宝也有,我们可以再买一袋。” 方翘不为所动:“买了一袋,你还想再买一袋,可乐你想不想买?到时候钱就花完了。” 原本是来找另一组小朋友的,结果人没找到,钱倒是花了。 一直到他们绕了一圈走回去,也没看见人,等他们回到村口集合处,却发现宗廷和冯安妮已经回去了。 远远看见景年他们回来,宗廷跑了过来,接过崽崽手上的篮子,顺口问道:“年宝,你买什么了?” 景年下意识回:“薯片。” 宗廷:“?” “年宝说他买了土豆!” 方翘连忙指着篮子里的土豆说:“年宝买的土豆。” “对,我们都买了土豆。”唐骏浩也跟着说。 差点儿说漏嘴! 景年抿了抿嘴,小声附和:“买、买了土豆……” 宗廷没有多想,他和冯安妮从另一条路走的,没遇见小卖部,根本不知道村里还卖着薯片。 他看见崽崽胸口鼓了一个包,好奇地摸了一下:“年宝,这是什么?” “是蛋蛋!” 崽崽低着头,挺着小胸脯,像一只小企鹅:“哥哥,给你。” 宗廷伸手一掏,从景年口袋里掏出一个圆溜溜的鸡蛋。 方翘生怕宗廷继续追问他们买了什么,反问道:“你和安妮买了什么?” “我买了白菜,番茄还有莴笋。”宗廷说。 方翘奇怪道:“安妮跟你买的不一样吗?” 她和年宝,唐骏浩是在一家买的,三人买的东西就很重复。 宗廷面无表情:“她嫌莴笋长得太丑,白菜太大,只买了两个西红柿。” 方翘:“……噗。” “你们没买肉?” 唐骏浩指着多出来的桌子,和桌上摆的肉、鱼之类的问:“那这是什么?” 宗廷说:“是大人们有个比赛,这是奖品。” 唐骏浩眼睛一亮,提着篮子冲过去:“爸爸爸爸你赢了吗?你赢肉了吗?” 唐成勇幽幽道:“那就要看你了。” 唐骏浩:“?” 没做成菜的肉不太能吸引景年,他更急于让妈妈看他买的菜。 “妈妈,土豆!” 崽崽用力将菜篮子举起来,拿给妈妈看。 景雪看见篮子里的菜,十分满意:“年宝真棒!” 不光买了土豆,还有黄瓜,黄瓜好啊,清炒凉拌甚至生吃都行。 而且刚才李熙芸跟她说了,她们两家住在一起,干脆一起做饭算了,总不至于还各自开火吧。 年宝买回来的菜,正好和阿廷买的没有重合,这么多菜,妥妥的够吃了。 小朋友们都回来了,方凯笑眯眯道:“大家把剩的钱都拿出来啊,数一数看看还剩多少。” 小崽崽们去买菜,那点儿钱肯定难买到肉,节目组也不至于真的让嘉宾全吃素去,克扣伙食算什么。 他们只是想设置难度,搞点儿有意思的取悦观众罢了。 不过因为家长们有爸爸有妈妈,对抗性活动不太公平,所以他们另外拿出了一些食材,让留守家长们来参加一个小活动,猜一猜他们各自的崽能剩下多少钱,猜得越靠近正确数字的,先选食材。 此时方凯手上拿着几张卡片,分别写着崽崽名字和一个数字,数字就是他们家长填的,猜他们还剩多少钱。 孩子们纷纷掏出自己剩下的钱,景雪看见那一大卷,心里就一个咯噔。 她深度怀疑节目组会坑钱,她崽又傻乎乎的那么好骗,肯定会被骗的最多。 所以她写了个五块,想着有方翘看着,总不至于给她崽骗光吧。 但是怎么还剩这么多啊! “宝宝,你怎么还有这么多钱啊?”景雪哭笑不得地问。 “阿姨好。”崽崽竖起大拇指,又摆摆小手,一边说一边比划:“不要钱,叔叔说不可以,阿姨给多多的钱钱。” 崽崽还以为,阿姨多给他钱了呢,他一张换了这么多。 景雪:“……” 得,不用比了,她这是倒数第一了。 “姐,你们家阿廷剩多少。”景雪问李熙芸。 影后手一摊,给她看:“十五。” 她觉得自己儿子不会被骗,但是不清楚这边物价,所以干脆取中,猜了个十块。 “还有点儿希望。” 第一不太可能了,景雪说:“不知道谁家能拿第一,我看那还有只鸡呢。” 437 第 437 章 “我是第一!哦!我是第一!” 唐骏浩绕着所有人跑了一圈,又跑到放食材的桌子前面,来来回回转了两圈,马不停蹄地跑回去,拽着他爸喊:“爸我们要那只鸡!我想吃炸鸡!” 景年羡慕地看着唐骏浩,他也想拿第一! 唐成勇笑得很勉强,他是怎么都没想到,第一名竟然是他。 方凯手里那张写着“俊俊”的卡片,下面的数字可是十五! 这并不是唐成勇对自家儿子多有信心,恰恰相反,他觉得他儿子手上肯定剩不下多少钱。 之所以写了这么一个“离谱”的数字,恰恰是因为他不想赢,谁想到他儿子拿了十四块钱回来。 他不会做饭啊! 他妈做饭特别好吃,他又是练体育的,很小的时候就在体校住校,后来进了省队国家队,都是吃食堂,他们运动员吃的东西是有讲究的,他这辈子,拿锅铲的次数屈指可数。 原本唐成勇还想着,要是拿点儿素菜回家,他清炒一下,就算不好吃,好歹能吃对吧。 可是肉菜那个难度,他拿捏不住。 吃鸡,他会,炸鸡,这个难度就有点儿超标了。 唐成勇不好意思在儿子面前承认自己不会,找了个借口忽悠道:“儿子,你妈怎么教你的来着?孔融让梨,你让个肉吧,让别的小朋友先选。” 那一桌子也不全是新鲜的肉,分别是一只鸡、一块五花肉、一条鱼、一根香肠、一块豆腐。 香肠和豆腐就很好嘛! 香肠切一切,蒸熟了就能吃,豆腐更好办了,本来就是能吃的,他回去倒点儿醋或者酱油,让俊俊蘸着吃。 打算得倒是挺好,怎么也没想到,他儿子竟然能剩下这么多钱,他竟然是猜得最准的一个。 “我不,我就想吃炸鸡!” 空口白牙几句话,显然很难忽悠住已经幼儿园大班的崽崽。 唐成勇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选了那只鸡。 第二名是方海岩,他对自家姑娘比较有信心,填了个十五,拿了第二名,乐呵呵去拿了那条鱼。 方海岩是会做饭的,甚至厨艺还不错,平时在家有空的时候,没少下厨,知道闺女爱吃鱼,他就选了那鱼。 李熙芸意外拿了第三,文婷也是对自家闺女没信心,跟李熙芸一样,取了个中数,填了个十。 结果她闺女,二十块钱怎么拿出去的,又怎么拿回来,一分钱都没用。 她就买了俩西红柿,人家主人家怎么也不好意思收她的钱。 正好也没零钱找她了,就那么算了,她那俩番茄,算是宗廷买菜送的搭头。 剩得钱倒是五个孩子里面最多的,然后她妈猜了个倒数第二。 文婷看着剩下的三样食材,心情复杂。 她也不会做饭,但她有好胜心,是认真想赢的,她是想赢了之后,选那个豆腐,别的她也不会做,香肠她嫌太油了。 李熙芸选食材前先问景雪:“你会做饭吗?” 景雪点头之后,她才去拿了那块五花肉。 文婷顺利拿到豆腐,景雪拿到最后剩下的香肠,还算满意。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方凯宣布解散,让大家各回各家,准备做晚饭。 各个家长们提着自家崽买回来的,和自己赢回来的菜,心情复杂地往自家走。 唐成勇一路都在苦恼,他这鸡可怎么办?能不能烧熟啊?万一把儿子吃坏了怎么办? 文婷一手提着一块豆腐,一手牵着女儿,女儿提着俩西红柿。 这就是她们母女两个今晚的菜了。 其他三家菜品比较丰富,也有会做菜的,心情比较轻松。 一回到自己家,景雪放下食材,先去给年宝倒水喝,刚在路上他就嚷嚷着说渴。 他吃了薯片,对于口淡的小崽崽来说,好吃是好吃,味道有点儿太重了,很容易口渴。 李熙芸也把宗廷的水杯拿出来,给她崽倒了水,让两个小家伙儿先喝水,她和景雪去做晚饭。 李熙芸不会做饭,但她会用土灶烧火,景雪就不会,她虽然成长环境很差,但是在城里出生长大,就没碰过土灶。 李熙芸虽然家里条件很好,但当演员的,有点儿奇奇怪怪的技能不奇怪。 两人先处理食材,李熙芸给景雪打下手。 景年猛吸了半杯水,不渴了,抱着小水壶跑到妈妈身后,踮着脚试图看她案板上的操作。 景雪正在切肉,无暇照顾孩子,李熙芸叫宗廷:“阿廷,带弟弟去旁边玩儿。” 宗廷过来牵起崽崽的手:“年宝,来,妈妈在做饭,哥哥陪你玩儿。” 崽崽一边走还在一边扭头,糯糯道:“我、我想帮妈妈。” “乖宝。” 李熙芸稀罕坏了,这孩子太乖了。 景雪心里甜滋滋的,她哪舍得让她崽动手干活。 “你乖乖的,妈妈一会儿就好了,给我们年宝烧肉肉吃。” 李熙芸劝道:“孩子有这个心是好事。” 她把景年带回来的那头蒜掰开,分给两个孩子。 “阿廷,年宝,帮妈妈剥蒜好不好呀?”李熙芸俯下/身,温柔地问。 “好!年宝,剥蒜!” 景年兴奋地举起手,他很愿意帮妈妈干活的。 崽崽小手捏着一个蒜瓣,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呆呆仰起小脸:“剥什么……” 宗廷接过蒜瓣:“我会,年宝我教你。” 他拉着崽崽在放扫帚和簸箕的角落蹲下,捏着一个蒜瓣儿,撕掉皮,演示给景年看。 景年很快学会了,他手小,指头软软的没劲儿,也没留指甲,剥得很费力。 宗廷就抠开一个口子,然后再让他剥。 第一个白胖胖的蒜瓣儿剥出来,景年兴奋得要蹦起来,小手举着那个蒜瓣儿,杵到宗廷眼前,两眼亮晶晶地:“哥哥,你看,我剥哒!” 骄傲得哟,小下巴抬得老高了。 “年宝真棒!” 宗廷在心爱的弟弟面前,一点儿不吝啬夸奖,一句话就让崽崽笑得见牙不见眼,快乐得要起飞。 “妈妈,姨姨,看!我剥哒!” 给哥哥炫耀完了,又去给妈妈姨姨看。 李熙芸赞叹道:“年宝这么厉害呀!” “天啊,我们年宝长大了,能帮妈妈干活儿了。” 景雪语气夸张得像是崽崽做了多了不起的事。 她刚才一边切菜,一边跟李熙芸交流育儿心得。 李熙芸跟她说,不能一味的娇惯孩子,多鼓励,孩子愿意动手愿意尝试,父母应该支持。 她觉得很有道理,显然崽崽很吃这一套,高兴得小脸泛红,原地蹦哒着,像只快乐的小企鹅。 景雪心都要化了,她想抱一抱她的宝宝,但她的手刚切了肉,沾了油。 她看着她的崽崽,温柔呼唤:“年宝来,妈妈亲亲。” 高兴得原地转圈的崽崽立刻跑过去,踮着脚歪着脑袋,把小脸凑过去让妈妈亲亲。 景雪在宝贝崽软嫩的脸颊上嘬了一口,跟吃了口奶豆腐一样,又嫩又滑,满口的奶香。 “宝贝真乖。” “妈妈也乖乖。” 景年原地蹦哒了两下:“妈妈,年宝亲亲。” 景雪弯下腰,崽崽抱着她脖子,亲亲她的脸。 崽崽花瓣一般柔软的唇亲在脸上,景雪一瞬间险些落泪。 她忽然觉得自己亏欠这个孩子太多,她之前一直觉得,年宝好像不是很喜欢他,他更愿意亲近他爸爸。 可是短短的一天相处,景雪发现,不是孩子不爱她,恰恰相反,是她不够关注他。 母子两个亲亲热热的,李熙芸羡慕坏了,酸道:“阿廷,你不过来亲亲妈妈吗?” 宗廷瞪圆了眼睛,迟疑地看着她:“爸爸说,你是他老婆,让我不要随便亲你。” 李熙芸:“……” 景年跟妈妈贴贴完了,又有些不好意思,他郑重地把刚剥好的蒜交给妈妈,努力板着小脸:“妈妈你认真干活,我会剥好多好多蒜哒!” 说完立刻跑到宗廷面前,跟他要蒜瓣儿。 宗廷抠开一个给他剥,自己也捏了一个,剥一下,看一眼景年。 弟弟的脸蛋儿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要是他想亲一下,年宝会不会答应呢? “哥哥,哥哥……” 宗廷回过神:“嗯?” 景年小声问他:“哥哥,蒜好吃吗?” 宗廷组织了一下语言,说:“这是辅料,做菜的时候放一点儿,我吃过蒜蓉虾,挺好吃的。” 景年咽了口口水:“我也想吃这个。” 宗廷笑了:“等我们回去,我请你来我家,你想吃什么我让阿姨给你做。” 景年眼睛一下子亮了:“可以吃薯片吗?” 宗廷想了想,他家里好像没有。 但他说:“可以。” 没有也没关系,他可以给年宝买。 崽崽好高兴啊,他扑过去抱了一下宗廷,亲亲热热的:“哥哥,你最好啦,年宝好喜欢你呀!” 软糯糯的奶团子裹在怀里,嘴还这么甜,宗廷甜得头都晕了。 可惜还没抱够,景年就松手了,他捏着一个剥好的蒜瓣儿说:“我想吃这个。” 哥哥说,蒜好吃呢。 宗廷下意识阻止道:“生的不——” 话未说完,景年已经把那瓣蒜塞进了嘴里,小米牙咔嚓一下,啃了一小半。 “哇啊——妈妈!” 崽崽原地蹦起,吐着舌头,一边哭一边甩着小手,对着自己舌头扇风。 “怎么了怎么了?” 景雪吓了一跳,扔了手上的菜冲过来。 “呜呜呜妈妈,痛痛……” 景雪急得眼泪差点儿出来了:“哪里痛啊?” 她扭头看向摄像师,两个孩子这边跟了个pd。 李熙芸也问宗廷:“阿廷,年宝怎么了?” 宗廷来不及解释,一把抄起他放在一旁方桌上的水壶,打开盖子将吸管戳到崽崽面前:“年宝,喝水,喝水就好了。” 438 第 438 章 景雪蹲在崽崽面前,担心地问:“年宝,还辣不辣?” 已经喝了半壶水的景年,下意识捧起水壶,又喝了一大口,脸颊鼓鼓地摇头。 他咽下口中的温水,奶声道:“妈妈,是痛痛。” 景雪摸摸他脑门,都说辣其实是痛觉,崽崽这么说也没错。 她和穆燃老家那边不怎么吃辣口的食物,二老年纪大了,更是吃不了辣,年宝跟着爷爷奶奶,从没吃过辣椒,也难怪会被生蒜瓣儿儿辣到。 景年再看那白胖胖到一瓣瓣蒜,大眼睛里涌上害怕担心:“妈妈,这个要放肉肉里面吗?” 景雪点头:“是要放一点点。” 崽崽白嫩的小脸,立刻皱巴了起来:“蒜,不好吃。” 景雪本想说“算了,不放了”,忽然想起来之前跟丈夫吵的那架。 她迟疑了一下,说:“宝宝,蒜做熟了就不辣了,只放一点点尝不出来的,妈妈做一次你尝尝,要是还是不喜欢,下次就不放了,好不好?” 景年歪着脑袋,看看妈妈,又看了看抿着唇似乎不太高兴的宗廷,点了点头。 景雪高兴地摸摸他脑袋:“年宝真乖。” 崽崽弯着眼睛笑起来,把水壶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去拉宗廷:“哥哥说,蒜蒜虾好吃哒,哥哥不会骗我!” 因为相信哥哥,所以他愿意再尝试一次。 宗廷猛地抬起头,跟景年目光相对,崽崽眼一弯,露出一个超甜的笑。 景雪看着儿子的笑脸,心里十分触动,年宝跟同龄人,尤其是阿廷在一块儿,开朗多了,也愿意跟她说出心里的想法。 这个节目真是来对了。 两个家长继续去做饭,留下崽崽们在一边玩儿。 “年宝,对不起……” 宗廷有些失落地道歉。 “啊?”景年呆了一瞬,哥哥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宗廷说:“我应该告诉你,生蒜不可以吃。” 他犹豫了一下,又改口说:“有的人喜欢吃生蒜,但是很多人都不喜欢吃。” 他在手机里面看见过,有的人吃饭会吃很多生蒜。 “哥哥不对不起。” 崽崽仰着小脸,认真地说:“是我自己吃哒,哥哥好。” 宗廷眼眶一热,他刚才看见崽崽哭,心里特别难过,自己都快哭了。 “哥哥,你的杯杯。” 小朋友的思维总是转得很快,景年捧着小水壶,拿给宗廷:“哥哥,我的杯杯也给你用。” “好。” 宗廷笑了笑,他很想对弟弟好,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对他好。 小少爷纠结半晌,憋出一句:“年宝,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他想给年宝花钱! 要是宗廷今天之前问,景年可能会回一句“想要爸爸妈妈”,但是现在,小家伙儿脑子里瞬间蹦出了今天第一次尝试,只吃了一点儿被勾出馋虫但完全没吃够的零食。 “薯片!”崽崽两眼亮晶晶地回:“哥哥,薯片好好吃哒!” 宗廷失笑:“这么喜欢吃薯片呀,薯片是你最喜欢吃的零食吗?” 景年歪了歪小脑袋:“零食是什么?” “零食……零食就是除了你正常吃的饭之外的那些东西,薯片、巧克力、饼干之类的都算。” 宗廷说了个长句子,崽崽反应了一会儿才理解。 他举起小手:“我吃过饼干!还有糖果!” 宗廷把他手拿下来,放在自己手里轻轻捏了捏,年宝的手小小软软的,好像。 “那你喜欢吃这些吗?”宗廷问。 他要在家里准备很多很多崽崽喜欢的零食,这样他邀请年宝去他家,年宝一定会答应。 景年忙不迭地点头:“喜欢。” 他能吃到零食的机会太少了,一是因为爷爷奶奶不喜欢买零食。 二是他很小被送到老人身边,最开始是有个育婴嫂跟着的,育婴嫂念叨着说小孩子很多东西不能吃,二老一听,这不就是除了奶和饭什么都不能吃嘛,干脆也不给他买。 但那会儿景年才一岁,现在都快四岁了,偶尔吃一点点零食,也没什么。 宗廷又问了一些崽崽的喜好,景年有问必答,不懂的就直接问他,然后宗廷就会跟他讲,如果他没听懂,会换个形容再讲一遍,耐心十足。 提到一些景年没吃过的食物,他十分好奇,宗廷就许诺,说以后会带他去吃。 两个小朋友头挨着头说着话,有说有笑,景雪处理着食材,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面上也带了笑。 ——两个神颜崽崽凑在一起说笑,这场景也太好看了吧! ——是的是的,氛围真的超好,这个暖黄的灯光也很合适。 ——疯狂截图中,当背景图头像都好合适啊! ——可以拆开当情头。 ——?当情头的你是哪层地狱的魔鬼? ——廷崽好喜欢年宝啊,他一直在问年宝喜欢什么,这么在乎弟弟的喜好吗? ——年宝真得好甜好甜,他太会撒娇了,我要是阿廷,我也喜欢他。 “熙芸姐,真要谢谢你家阿廷,这么照顾年宝。”她感激地跟李熙芸道谢。 李熙芸把洗净的葱放到案板上让景雪切,闻言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我还得谢谢年宝跟阿廷玩儿呢,你是不知道,阿廷他爸爸都快把他教成个小机器人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正看见景年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她儿子哈哈大笑,一点儿没有平时端着的样子。 年宝似乎没搞懂哥哥为什么会笑,但他看见宗廷笑,就跟着笑起来,咧着一嘴小米牙,又乖又甜。 李熙芸也笑了起来:“这样多好。” 景雪点头:“是的,这样真好。” 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家崽不喜欢笑,总是不高兴,现在看来,只是没有让他高兴的人和事。 景雪以前没人靠,很小的时候就得踩着凳子自己做饭,为了省钱为了填饱肚子,她的厨艺算是练出来了,不说多好吃,最起码普通的家常菜都会烧。 有李熙芸帮忙,食材处理得很快,大部分中餐其实都是准备食材比较费时间,做起来反而很快。 食材都处理好,李熙芸去烧火,景雪开始炒菜。 两家合在一起,可用食材还蛮多的,但考虑到明后两天还得吃饭,不清楚到时候会不会搞不到食材,所以没一次做完。 她们打算做一个土豆红烧肉,清炒一个莴笋片,凉拌拍黄瓜,这就是三个菜了。 宗廷买回来的西红柿和崽崽拿回来的那个鸡蛋,还能做个西红柿蛋汤。 拍黄瓜好做,清炒莴笋片也很快,就土豆烧肉费了点儿时间。 但肉的香味儿,不是别的菜能比的,还在锅里咕嘟着,霸道的香味儿已经窜出来了。 景年正在听哥哥讲各种好吃的,听得口水都快泛滥了,鼻尖嗅到这股香气,用力抽了抽鼻子,几乎以为是闻到了哥哥描述的美食。 “好香好香。”崽崽咽着口水说。 宗廷也闻到了肉香,他从凳子上跳下来,又去牵景年:“好像是饭做好了。” 景年牵着哥哥的手跑到灶台前,踮着脚往锅里看:“妈妈,饭好了吗?” “饭好了,还有一个菜,妈妈看看哈。” 景雪掀开锅盖看了一眼,扑鼻的香气从锅里窜出来,急得崽崽直跺脚:“好了吗好了吗?” 景雪用筷子戳了一下肉,安慰道:“再等一会会儿,马上好了。” 她见崽崽馋得厉害,便拿了个干净小碗,盛了几块土豆进去,递给宗廷:“阿廷和年宝先尝尝土豆吧,小心烫。” 景年也好哄,立刻将目光转移到宗廷手上,扒着他胳膊撒娇:“哥哥,哥哥我要吃,我想吃这个!” “烫,等一下。” 宗廷把一块土豆用筷子夹碎成小块儿,吹凉了,喂进眼巴巴望着他的崽崽嘴里。 “烫不烫?” “唔唔好好次!”崽崽嘴里含着食物,说不清话,但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有多快乐。 真的是非常容易满足了,吃不到肉,一块土豆也能哄住他。 宗廷笑了一下,又夹了一块土豆,慢慢吹着,等景年咽下嘴里的食物,继续喂他。 但这次景年摇头拒绝了。 “不吃了吗?”宗廷很奇怪。 景年抱着他的手转了个弯儿:“哥哥也吃。” 宗廷顺着搭在他手腕上的那股微弱的力,将那块土豆放进自己嘴里。 “到我了到我了。” 崽崽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凑到哥哥面前讨食。 宗廷被逗笑了,夹了一块土豆吹了吹,在崽崽期待的目光中,慢悠悠道:“我想再吃一口。” 景年愣了一下,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那、那哥哥你吃吧。” 宗廷心一软,把土豆喂给他:“逗你的,你吃吧。” 崽崽立刻开心地笑起来,看得李熙芸直摇头:“年宝也太好哄了。” 两个小家伙儿你一口我一口,分吃了小半碗土豆。 吃完景年还想吃,李熙芸阻止道:“年宝,你看你妈妈在盛肉了,一会儿有更多好吃的,你吃土豆吃饱了,还能吃得下肉吗?” 景年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挺起来,拍皮球一样拍了拍:“空哒!” 李熙芸忍俊不禁,捂着嘴笑出声,这孩子也太逗了。 景年让她笑得莫名其妙,求助地看向哥哥。 宗廷也在笑,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崽崽的小肚子,肚子也软软的,弟弟是面团捏的吧。 “吃饭喽!” 景雪把最后一个菜盛出来,大家一起把菜端到方桌上。 可能是因为饿了,也可能是因为景雪今天超常发挥,这些菜受到所有人的一致好评。 景雪把炖的软烂的五花肉和土豆用勺子戳碎,加一点点肉汤给景年拌在米饭里,他吃得脸都埋进了碗里,农村吃饭的大碗,他一个人吃光了大半碗饭。 439 第 439 章 吃完晚饭,节目组来人,请嘉宾们去录个单采,在节目组租的一个工作房里。 两个妈妈牵着各自的崽崽,两个小崽崽互相牵着手,披着暮色往节目组租住的院子走去。 路上遇见文婷母女,冯安妮一看见景年和宗廷,立刻甩开妈妈的手跑了过来。 “年宝!”冯安妮热情地叫了一声。 “安妮姐姐!” 景年看见冯安妮也挺高兴,这几个哥哥姐姐都对他蛮好,比他磊磊哥哥好一百倍一万倍。 “你的新裙子好漂亮呀。” 景年看见冯安妮换了一条裙子,嘴甜地夸道:“像电视里面的公主!” 冯安妮高兴坏了,牵着裙摆让景年摸她裙子上的装饰亮片,得意道:“这是我爸爸给我做的哦。” “你爸爸好厉害呀!” 景年仰起头:“妈妈,我爸爸会做衣服吗?” 这谁会啊,她自己也不会。 于是景雪一点儿没给穆燃找补,毫不客气道:“不会,你爸爸不光不会做衣服,还不会做饭。” 她趁机给崽崽洗脑:“宝宝,你爸爸可没做过饭,你要是跟他出去玩儿,就得饿肚子了,下回叔叔让你选,你就还选妈妈,知道吗?” 景年一听,想到今晚吃的好吃的饭饭,顿时陷入纠结。 他想跟爸爸一起,又不想饿肚子…… 宗廷安慰道:“没关系的年宝,我爸爸会做饭,他会煎牛排,还会煮意面,到时候让我爸爸做给你吃。” 李熙芸嘲讽道:“你爸就会做那两道菜,哦,他还会做三明治,到时候你先让节目组给他弄到牛排和意面吧。” 宗廷:“……!” 李熙芸怜惜地看了眼陷入震惊的儿子,他大概以为他老爸无所不能吧。 “到时候你和年宝去要饭吧,看哪个叔叔阿姨家里有吃的,你们就去蹭一口。” 李熙芸打趣道:“年宝比你嘴甜,年宝啊,哥哥要是没要到吃的,你记得分他一点儿。” 景年顿觉自己身负重任,用力点了点头,小包子脸板得紧紧的,信誓旦旦:“我要多多的饭饭,分给哥哥,不让哥哥饿肚子。” 宗廷:“……” 倒也不必如此。 李熙芸被逗得大笑出声,一点儿都没有影后包袱。 不光李熙芸在笑,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笑疯了。 这个时间是晚上七八点,大部分家庭已经吃过晚饭在进行饭后消遣娱乐活动,也有的吃饭比较晚的家庭这会儿还在吃晚饭。 某城市,年轻的女孩儿李琦刚刚下班回家,李妈妈立刻起身去端菜:“今天怎么这么晚?” 李琦工作的单位离家近,地铁一十分钟。 “加班。”李琦放下包,洗了手走到餐桌前,一边走一边说:“不是让你们先吃吗?” 李妈妈白她一眼,还不是担心她,又喊小女儿来吃饭。 李琦坐下,饭都来不急吃,迫不及待掏出手机,打开直播app。 李妈妈不高兴的说:“吃饭还看手机,你就不能让眼睛歇一会儿?” 李琦扒了口饭说:“妈,这是直播,不看就没了。” 仗着妈妈不懂录屏这回事,信口乱说。 她是李熙芸的粉丝,从初中开始就追她,追到现在,她大学毕业了,李熙芸也成了影后,自己开了工作室当老板,产出的作品虽然都是精品,但也太少了,很难慰藉她这种铁粉。 早上李琦在上班路上刷手机,结果刷到她女神综艺首秀的热搜,还是个娃综,她们粉丝群都快炸了。 后来又听说是为了还人情,那条热搜下面的第一条热评是问,梅导是救了李熙芸的命吗? 李琦当时要上班,没时间看直播,但心里跟猫抓似的,一直惦记着。 中午午休时间看了一小会儿,下午又加班,一回到家就控制不住了,就想多看两眼。 为了不让妈妈念叨,李琦积极拉她入伙:“妈,我跟你说,这个直播拍的是李熙芸,还有她儿子,长得可帅了。” 她中午看那一会儿,是李熙芸她们在机场,下飞机,以及去目的地的路上。 全家都知道她喜欢李熙芸,以前李妈妈还给她买过李熙芸的海报,受李琦影响,家里人都对李熙芸有好感。 听见李琦这么说,李妈妈好奇地坐到她旁边:“她都生孩子啦?她儿子多大了?” 李妈妈仔细看了几眼,惊道:“诶哟,这两个娃儿长得真好,哪个是李熙芸的儿子?” “我看看……” 李琦刚打开直播间,自己还没来得及细看,凝神一看,一句“卧槽”脱口而出:“这哪家的崽啊,长得真好看。” “什么?我也好看!” 李琦上小学的妹妹李媛跑过来,趴在姐姐肩膀上看手机。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说脏话。” 李爸爸说着走过来,忍不住点头:“是长得好,人家这娃儿咋长的,跟画儿似的。” “人家爸爸妈妈都是明星,都长得好看,孩子当然也好看。” 李妈妈嘴上说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挪都不挪一下,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笑。 &n bsp;直播间里正好放到偶遇文婷母女,李媛有点儿酸地说:“我也有她这样的裙子。” 李琦嘲笑道:“你穿了没人家好看。” 气得妹妹想揪她头发,李爸爸赶紧安慰小女儿,夸她好看。 一家人刚说了几句话,直播间一个笑点儿接一个笑点儿,先是景雪趁势拉拢年宝,然后是李熙芸嘲讽老公,让儿子跟年宝去要饭。 李家人笑成一团,李琦从没想过她女神直播镜头下竟然是这样的,一点儿都不高冷。 但仔细想想,她好像一直都很敢,敢说敢做,到她这个地位,也不用在乎什么人设。 这还没完,年宝把玩笑话当真,发出豪言壮志,真要要饭养哥哥。 李妈妈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捂着肚子说:“年宝这孩子也太可爱了。” “我也喜欢年宝。” 李媛眼巴巴看着:“妈妈,你给我生个年宝这样的弟弟吧!” 李妈妈:“……饭都凉了,赶紧吃饭去!” 我倒是想啊,我生的出来吗? “琦琦,你这个手机太小了,这能在咱们电视上放不?你调出来,咱们一起看。” 李琦说:“得先下个直播软件。” 她去电视上操作,李妈妈跟着过来:“这个直播每天啥时候放?都是晚上吗?” 李琦告诉她白天会一直直播,李妈妈立刻道:“你教教妈,这个直播咋调。” 李琦:“……” 她教给妈妈怎么进直播软件,怎么进直播间,听她说这还分好几个直播间,李妈妈毫不犹豫道:“你给我弄年宝那个,我就稀罕这娃娃。” 李琦:“?” 你不是跟我追李熙芸吗? 这样的事,不独发生在李家一个家庭,还有许许多多的家庭,那些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小朋友们,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看到了直播。 今天开播后,几个嘉宾的微博账号粉丝涨幅就很惊人,其中涨的最多的就是景雪的,其次是李熙芸。 李熙芸那个粉丝基数太高了,涨也涨不到哪去,但依旧涨了一截。 到了晚上,涨粉速度更加迅速,其中许多都标榜着是妈妈粉、姐姐粉之类的,因为小朋友们没有账号,只能去关注他们的父母。 景年可不知道,他一天之内多了那么多粉丝。 就算知道,崽崽也只会问他亲爱的阿廷哥哥:粉丝好吃吗? 现在他的小脑袋瓜里,只有好奇,为什么妈妈姨姨都在笑啊?他和哥哥都要饿肚子了,怎么能笑呢? 崽崽疑惑的小表情,让大人们笑得更欢了。 人类的悲欢,实在难以相通。 冯安妮觉得自己被落下了,着急地跑到景年前面说:“我、我也跟你们一起去要饭,我会跳舞,我给叔叔阿姨表演。” 景年一呆,这、这还有才艺! 他难过地垂下头:“我不会跳舞……” 那他怎么要到饭给哥哥吃呀! 李熙芸笑得要走不动了,这孩子怎么这么逗啊! 弹幕被厚厚的一层又一层“哈哈哈”覆盖,直播间充斥着快乐的气氛。 这份快乐一直持续到其他两个崽出现,唐骏浩正缠着方翘说着什么。 看见景年一行,方翘立刻冲过来,将一个塞进景年手里:“年宝,请你吃薯条!” 说完又给宗廷和冯安妮一人塞了一包。 “薯条?”景年看着自己手里还散发着热气的食物,忍不住拿了一根出来。 方翘骄傲地说:“我爸爸做的,我爸爸做饭可好吃了!” “哇,你爸爸好厉害!” 崽崽真心实意地赞叹,安妮姐姐的爸爸会做衣服,翘翘姐姐的爸爸会做饭,哥哥的爸爸有好多好多钱,他的爸爸…… 景年抿了抿唇,他爸爸可以把他举得好高好高,他最喜欢他的爸爸! 唐骏浩跑过来,哀求地跟景年说:“年宝,把你的薯条给我吃一口吧。” 景年还没来得及回话,方翘阻拦道:“你不许再抢年宝的,你的已经吃完了。” 她拿回去的土豆,全让她爸爸炸了,炸了好多薯条,每个人都送了,结果唐骏浩一下子就吃完了。 唐骏浩哭丧着脸:“还不是我爸,他把鸡都烧糊了,苦的,难吃死了!我都没吃饱。” 跟在后面的唐成勇:“……” 这糟心儿子!就不知道给他老爹留点儿面子吗? 这也太惨了吧! 景年很同情俊俊哥哥,他晚上可是吃了一大碗好吃的饭呢! “俊俊哥哥,给你。” 心软的崽崽,乖乖交出自己刚刚到手的零食。 “年宝!” 方翘拦住他,“你别被他骗了,他在我家吃的,吃了两大碗,还吃了一大盘薯条,比你这多多了!” 因为唐骏浩吃了太多,她差点儿都不够给其他人分了。 唐骏浩接连被方翘戳破,觉得丢了脸,气急败坏道:“方翘,你下午才吃了我的薯片,你怎么能背叛我!” 440 第 440 章 “我就说,怎么你们仨一块儿出去,年宝和翘翘都拿回来十九块钱,就你拿了十四。” 唐成勇脑瓜嗡嗡的,他还以为是因为他儿子太能花,因为已经超出他的预期,就没有多想。 唐骏浩哼哼唧唧:“你说的,最起码要拿十块钱回来……” 他这不还多留了四块。 “你给我站好!” 唐成勇气笑了:“你还有理了你。” 景年躲在宗廷背后,抓着他手臂,探出半个小脑袋往那边看,大眼睛里满是担心:“俊俊哥哥会被关起来吗?” 方翘乐了,吃了一包薯片而已,又不是干了什么大不了的坏事,关起来?关哪儿啊? “不会的,唐叔叔就是让他罚站。” 方翘忍不住笑:“他不让我们两个说,结果自己说漏嘴了。” 她现在已经把这个唐骏浩和书里那个忧郁高冷的主角完全割裂了,就当那本书,只是她的一场梦吧。 宗廷板着脸:“年宝,你说喜欢吃薯片,是因为下午偷偷吃薯片了?” 弟弟竟然瞒着他,跟方翘和唐骏浩有了小秘密! 景年惭愧地低下头,手指头绞在一起,糯糯道:“哥哥对不起,我没有给你留……” 宗廷:“……” 刚升起来的那点儿火气,一下子泄了。 “没关系。” 宗廷摸摸崽崽小卷毛:“下次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崽崽呆呆仰起小脸:“俊俊哥哥不让说,年宝不能当、当叛徒!” 宗廷瞥了眼缩着脖子罚站,还在被亲爹喷的唐骏浩,问崽崽道:“你跟俊俊好,还是跟我好?” 景年:“都好!” 宗廷:“……跟哪个更好?” 这回崽崽终于给了他想要的回复,斩钉截铁道:“哥哥!” 宗廷心满意足,诱哄道:“那你有什么事,应该跟我说对不对?哥哥会给你保密的。” 好像哪里不对…… 崽崽歪了歪小脑袋,点了点头:“对。” 哥哥说的一定是对哒! “乖。” 闭口不言以旁观者的身份听完全场的方翘:6。 这时节目组的设备已经调试好了,让小嘉宾先去录单采。 唐骏浩一蹦三尺高:“我先!导游叔叔我先!” 其他几个小朋友都没意见,于是便让唐骏浩先去。 唐成勇看不过眼他得意忘形的模样,冷笑道:“采访完了继续回来罚站。” 唐骏浩:“……” 小男孩儿崩溃大吼:“爸爸你是后爸!” 唐成勇:“……” 拳头梆硬。 村里条件有限,单采是在一个小木屋里,隔音不太好。 于是,过了一会儿,就听见薄薄的门板里传来唐骏浩高亢的声音:“开心,我下次还要来玩儿! “下次我要选妈妈!我爸爸做饭太难吃了!” “导游叔叔,你把我妈妈换来吧,让我爸回去练跑步去。” 众人:“……噗。” 唐成勇额角青筋直蹦,方海岩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一时间万分欣慰,他家里是个姑娘,而且从小乖巧懂事。 唐骏浩的单采很快做完,他从屋里出来,得意洋洋,大概以为节目组很快就会把他妈换来吧。 第一个进去的是冯安妮,她也很快,出来之后立刻跑到她妈妈面前邀功:“妈妈,我夸你了,我跟导游叔叔说我喜欢跟你一起出来玩儿。” 文婷面上一喜,笑着问:“那你说下回选谁?” 小木屋也不是完全不隔音,冯安妮不像唐骏浩一样大声嚷嚷,外面就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声。 冯安妮沉默了,文婷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你没选妈妈?” 小姑娘抬头看了妈妈一眼,又低下头,撅着嘴:“我不想再吃豆腐煮西红柿了,不好吃。” 文婷尴尬地轻咳一声,有心想说是因为食材太简陋了,但明天万一弄到别的食材,她还是不会做啊! 不过…… “你爸爸做饭也不好吃。”文婷对女儿说。 冯安妮震惊地看着妈妈:“真的吗?” 在她的记忆里,爸爸手最巧了,怎么会不会做饭呢? “真的,你想想,你爸爸什么时候给你做过饭?”文婷说。 女儿没吃过丈夫做的菜,她可是吃过,能做熟,但是真难吃。 冯安妮:“!” 她仔细回想,真的没有! “那、那我要一直饿肚子吗?”冯安妮有点儿崩溃。 这时宗廷刚从小木屋里出来,他的速度比冯安妮还快,文婷想到刚才李熙芸说的话,叹了口气:“你不是说要跟年宝、阿廷一起去要饭吗?去吧,你跳舞卖艺去。” 几个家长一合计,得,五个家庭,加起来一共四个人会做饭。 方翘最幸福,她爸爸妈妈都会,只不过她妈厨艺没她爸爸好。 除了景雪,剩下一个是唐骏浩妈妈,宗廷爸爸算半个,只会限定的几样,但据说味道还不错。 大人们在外头说话的时候,景年进去录单采。 问的问题跟别的小朋友一样,都是来参加节目感觉怎么养,下次会选爸爸还是妈妈之类的。 景年坐在凳子上,晃悠着小脚,比较轻松地完成了单采。 他出去,景雪立刻问:“年宝,下次你选爸爸还是妈妈呀?” 所有的家长都这么问过一回,景年乖乖回道:“选爸爸。” 景雪不死心:“宝宝,你选爸爸,就要饿肚子了。” 景年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我答应爸爸了,下次要选他,不可以骗爸爸。” 不然爸爸会多难过呀! 之前爸爸说来看他,但是又没有来,他等了好久好久都没有等到,然后奶奶跟他说,爸爸临时有工作不能来了,他就躲在被子里哭得眼睛都疼了。 景雪摸摸崽崽发顶,没再试图说服他改变想法。 录完小朋友们的,还有家长们的单采,他们的问题就换了,更多的问一些和孩子相处的感悟。 这些都会剪辑到第一期节目里面,以往可能这些单采甚至在开拍前就录好了,需要的时候直接剪进去。 但是既然搞了直播,这些就得拍进去,既能当素材,又可以水直播时长。 毕竟都这个时间了,嘉宾们奔波了一天也蛮累,再搞活动,耗时耗力。 单采完就是各回各家,预计到九点钟就结束直播。 当然,对于很多观众而言,九点钟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是再久对于嘉宾们从早上七点钟开始,已经直播了一天,消耗太大了。 回家之后,家长们带着各自的崽收拾洗漱。 景雪给文婷送了个开水壶,回来带景年去刷牙。 李熙芸趁着摄像机还没关,直接跟宗廷说:“妈妈给你换个水壶?” 她儿子的习惯,私人物品拒绝分享。 李熙芸跟穆燃一个想法,有些东西摊开放在明面上讲,免得让人扑风捉影的猜来猜去。 明天要是阿廷不愿意再用这个水壶,指不定就有她的黑粉抓住这点攻击。 宗廷晃了晃水壶,摇摇头:“不用。” 李熙芸挑眉:“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用你的杯子之类的。” 宗廷降水壶中的残水倒出来,也没有要洗,让妈妈重新给他灌热水进去,淡定道:“年宝不是别人。” 李熙芸给他倒着水,忍不住笑道:“就这么喜欢年宝?这才第一天见面。” 宗廷很认真地跟她说:“喜欢,我看见他就开心,好像……好像我在妈妈肚子里就见过他。” “我肚子里?” 李熙芸笑得手抖:“阿廷,照你这么说,年宝该是你的双生弟弟,可惜妈妈当初怀你的时候很确定不是双胞胎。” 而且两个孩子差着年岁呢,不然她真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了两个然后丢了一个。 她笑得不行,弹幕也疯了: ——这是什么剧情?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廷崽啊,你不是在妈妈肚子里见过他,是前世的缘分啊! ——绝了绝了,两个幼儿园小朋友人让我磕疯了谁懂? ——你们真的好像有那个大病,这么点儿大的孩子也能磕。 ——在此立誓,一十年后但凡我没死,一定要剪两个崽长大后的前世今生视频。 ——姐妹长命百岁,一十年后我要来看! 李熙芸的话给宗廷打开了思路,他问:“年宝真的不是你生的吗?” 或许年宝是他失散的弟弟呢? “哈?” 李熙芸懵了。 宗廷板着小脸,严肃地说:“妈妈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弄错了,是不是你把年宝弄丢了。” 李熙芸失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故意逗宗廷:“是呢,年宝其实是你弟弟,你还记不记得你三岁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妈妈不在家?其实就是去生年宝了。” 她那一年正好有部戏,拍了挺久,回家儿子差点儿都不认识她了。 当然,后来那部戏拿了许多大奖,全网都知道她那个时间段在做什么,开这种玩笑也不用担心被误会。 想来也不会有人会把这种玩笑话当真。 但小朋友会。 宗廷惊讶地看着他妈妈:“你为什么要把年宝送给别人,他是我弟弟!” 李熙芸忍着笑说:“你不是说不想要弟弟妹妹吗?你是咱们家的一份子,妈妈要尊重你的意见啊。” “那是年宝,不是别人!” 宗廷生气了:“你根本没有问过我!” 他眼圈都红了,嘴唇紧抿着,又生气又伤心的样子。 李熙芸觉得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儿过了,连忙解释:“妈妈给你看玩笑的,年宝就是你景阿姨生的,不是我生的,妈妈那时候在拍戏呢,哪来的时间生孩子。” 但是这次宗廷完全不信了,他拽着李熙芸要往隔壁去:“你骗我,妈妈我们去把年宝要回来!” 441 第 441 章 难得见自家崽有点儿孩子气,李熙芸顺嘴开了个玩笑逗一逗孩子,谁想到宗廷当了真。 不管后来她费了多少口舌,甚至迫不得已拉景雪和景年一起帮她解释,最后宗廷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是闷闷不乐难以开解的模样。 关了灯,摄像头也关了,李熙芸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儿子小脑袋:“阿廷这么喜欢年宝吗?” 宗廷的声音闷在被褥里:“喜欢。” 李熙芸:“那妈妈再给你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她一直以为儿子性子是比较孤僻的,不喜欢小朋友,或许是她误会了,阿廷其实很孤单。 “不要!” 宗廷一口回绝:“我不喜欢弟弟妹妹,只喜欢年宝。” 似乎生怕妈妈真的给他弄个弟弟妹妹,宗廷半撑起上半身,急急道:“弟弟妹妹叽叽喳喳吵死了,我不要!” 李熙芸:“……” 得,算她多余说的。 …… 第二天,直播从八点开始。 节目组前一天晚上就通知了早上集合时间,早饭没再为难嘉宾们,由节目组提供。 但他们留了一句话没说,早餐也是不一样的,这回没搞什么活动,单纯先到先得。 最先到的是冯安妮一家,文婷有做早课的习惯,做完早课就把女儿也叫醒了,母女两个也没什么事,洗漱完就到了集合点,没想到是最先到的。 还是昨天下午放食材的那个木桌,桌上放着五份早餐,文婷她们一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就给她们发一个写着数字一的卡片,表示他们一会儿可以第一个拿早餐。 节目组也是坏,明明可以让文婷和冯安妮先拿了吃,他们就不,就要等其他人来了,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前面先到的家庭拿走更好的早餐。 然后到的是方翘和她爸爸方海岩,第三第三是景年和宗廷两家,这两家住在一起,早上也是一起出发的。 最后才是唐骏浩和她爸爸唐成勇,唐骏浩赖床,早上醒了又跑去猪圈看猪,唐成勇抱着屋子找了一圈才把他找到,父子俩个就来晚了,踩着点儿到的。 如节目组所愿,唐骏浩听说按照来的先后顺序取早餐,整个人都呆住了。 尤其是他当他看中的想吃的食物被别的家庭拿走,受不了这个委屈的小男孩儿一开始还忍着,后来忍不了当场崩溃大哭。 这么多好吃的啊! 肉松面包、牛奶面包、小笼包、虾饺、烧卖、鸡蛋饼,还有豆浆油条麻团,结果到他们家,就只剩下两个馒头,两个大白馒头! 唐骏浩哇哇大哭,唐成勇又心疼又气:“早上我多早叫你,你呢?你跑猪圈躲着。” 要不是他去的及时,他这倒霉儿子就进猪圈了! 景年原本还有点儿小难过,倒不是觉得自己拿到的早餐不好,单纯是想赢,要不是他赖了会儿床,他们早就过来了。 妈妈说阿廷哥哥很早就来找他,看他在睡觉就没叫他。 这会儿看见唐骏浩哭这么惨,景年的难过都飞了,举着一根油条走到唐骏浩面前:“俊俊哥哥,你吃油条吗?” 唐骏浩眼泪还挂在脸上,瞬间收了哭声:“吃。” “我分你一半。” 他揪着油条,试图把油条拽成两半。 景雪走过来拿着另外一根没动的油条给唐骏浩:“俊俊吃这个吧。” 她家的套餐里有两根油条两个麻团两杯豆浆,油条和麻团都挺大的,给唐骏浩分一点儿不碍事。 其他几个家庭也分别给他们父子送了点儿吃的,几个小孩子更是窜来窜去,你给我掰一块面包,我给你分一个虾饺,你吃我一个烧卖,我喝你一口豆浆,早就吃到一块儿去了。 宗廷没怎么吃别的小朋友东西,就吃了景年两口油条,崽崽捧着豆浆杯子让他喝,他也喝了两口豆浆。 早餐小朋友们是吃好了,吃完饭不适合立刻运动,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方凯从导演组那边走出来。 一看见他,嘉宾们纷纷露出警惕的表情,但凡他出现,就代表导演组又冒了坏水儿。 果不其然,方凯宣布,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晚上本期节目结束,节目组不会再给他们提供任何金钱、食物,也就是说,想要不饿肚子,得自己想办法挣钱。 李熙芸当着他的面,跟景雪算账:“家里的菜今天中午够吃吗?咱们剩下的钱买菜,够的吗?” “够了,还有三十多块呢。”景雪是过过穷日子的,光买菜,还是在村里买,这些钱吃两天,妥妥的够了。 而且家里还剩下不少菜,她崽带回来的不多,宗廷可是提了半篮子回来。 李熙芸微笑道:“那行,咱们一会儿去把菜买了,然后好好玩儿两天。” “对,就当来旅游了。” 文婷早上选了面包,因为这个东西耐放,没吃完的两个小面包还留着,回头给女儿当零食吃。 唐成勇看了方凯一眼:“我觉得他们不会这么好心。” 方海岩不太确定地问:“真不让我们做什么?” 方凯笑眯眯道:“是的,就是有一些小活动,会提供一些福利。” 没有强制性任务,参加活动还给发奖,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呢?这就不是他们节目组的风格。 说是要玩两天的嘉宾们,一个都没敢轻举妄动。 方凯拍了拍手,招呼正在一起玩的几个崽崽:“小朋友们,导游叔叔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 家长们:“……” 就知道这厮没安好心! 是没给他们任务,给他们崽了,这跟给大人了有什么两样,还不如给他们。 小朋友们排排站,兴奋地等着领任务。 方凯:“小朋友们,你们这次出来玩,爸爸或者妈妈就留在家里了,想不想给他们带一份礼物回去呀?” 一片安静,预想中的回答并没有响起。 方凯:“?” 他柿子挑软的捏:“年宝,你不想给爸爸带礼物吗?” 景年眨巴眨巴大眼睛,奶声道:“师兄叔叔,我爸爸,不在家。” 方凯:“……等你回去他就在家了。” 景年垂下小脑袋:“我没有礼物……” 方凯:“额,你挣点钱,就可以给你爸爸买礼物了。” 景年:“怎么挣钱?” 方凯:“你可——” 他猛地停住,上次说漏嘴,节目组痛失五十块,这次可不能再说漏嘴了。 “你要自己想一想,年宝。”方凯说。 崽崽歪着小脑袋:“打工挣钱?” 方凯笑:“也可以。” 宗廷一把拉住他:“不行,年宝,你太小了,是童工,不可以打工,雇佣童工是违法的。” 方凯的笑,消失在了脸上。 然后出现在了观众们的脸上。 ——笑死,我们廷哥是有法律意识的。 ——挺好的,不出意外以后要接他老爸的班,记得当个遵纪守法的商人。 ——就不能当个遵纪守法的艺人吗?他妈这么好的资源,还有得天独厚的相貌。 ——人家躺着就能赚钱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在娱乐圈里闯? ——因为梦想啊?谁不想站在舞台中央? ——说得好像商场上很简单一样。 ——好家伙,不红就回家继承亿万家产。 好不容易在李熙芸的帮忙下,让宗廷接受了他们这群小朋友,可能要去当童工这件事。 方凯抹了把汗,太难了真的,他原本以为就是发布个任务,有什么难的。 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意外。 他也不敢找宗廷问了,选了最稳重懂事的方翘:“翘翘,你不想给你妈妈带礼物吗?” 方翘淡定道:“我准备好了。” 方凯:“……?” 他不敢相信地反问:“你准备好了什么?” “礼物呀。” 方翘说:“昨天晚上我跟邻居家姐姐学会用指甲花染指甲了,她还送了我好多指甲花,我带回家给我妈妈染指甲。” 她说着还举起两只手给方凯看:“导游叔叔,你看我染的指甲,好不好看?” 方凯:“……好看。” 方翘嘻嘻笑道:“我也觉得好看,这就是我送给妈妈的礼物。” 方凯:“……” 就离谱。 这礼物还不能说不好,比花钱买更用心。 方凯揉了揉额角,放弃问方翘,看向冯安妮:“安妮呀,你不想给爸爸带礼物吗?” 方翘脆生道:“我爸爸说,我就是他最好的礼物,我把自己带回去就行了。” 方凯:“……” 突然想要个女儿了…… 哦,他连女朋友都没有,对不起打扰了。 方凯有点儿自闭,唐骏浩跑到他面前蹦蹦跳跳举手:“导游叔叔,你还没问我!” 方凯木然:“俊俊,你不想给你妈妈带礼物吗?” 唐骏浩大声说:“想!” “为——” 方凯一愣:“你说想?” 唐骏浩点头,又说了一遍:“我想啊!” 方凯傻了:“那你刚才怎么不回话?” 唐骏浩理所当然道:“他们都没说,我也不想说。” 方凯:“……” “导游叔叔,我买礼物要花钱,你能跟我爸说,让他把钱都给我吗?我肯定不买零食,就给我妈买礼物。” 唐骏浩逻辑清晰,目标直指家中十四元存款。 唐成勇立刻表态:“不可能,这钱绝不会给你,你想给你妈买礼物,你自己想法子挣钱。” 这可是他们父子俩个未来两天的饭钱,如果让他倒霉儿子胡乱花了,父子俩个真就只能干吃白米饭了。 方凯眼睛一亮:“对了,这个钱是这样的,节目组规定,必须由小朋友保管。” 他们的目的是推动嘉宾行动起来挣钱,不管他们用什么途径,这样他们才有的拍。 把钱给孩子好啊!多容易出意外,他们就喜欢意外! 唐成勇:“?” 你是不是在针对我?:,, 442 第 442 章 “阿廷,叔叔家的财产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别给俊俊钱,他要是闹你,你就来跟唐叔叔说,叔叔教育他。” 唐成勇半蹲在宗廷面前,语重心长地交待。 宗廷捏着一叠钱,因为有很多零钞,加起来还蛮厚的一叠,用方翘贡献的小皮筋捆着。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节目组说各家的资金必须交给小朋友们保管,但没规定给哪个小朋友啊! 几个家庭一商量,尤其是唐成勇、景雪、文婷几个,要么败家儿子,要么懵懂崽崽,要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主,钱给他们家长们真不放心。 最先是景雪提出,想把自家的资金交给宗廷保管,她觉得阿廷这孩子贼可靠。 李熙芸问过宗廷,宗廷也愿意,她就同意了。 唐成勇一看,这主意好啊,立刻请求加入,文婷也一样。 最后几个家长一合计,还不如把钱放在一处。 五个小孩儿里宗廷和方翘都是公认的靠谱,但方翘主动要求记账,那就宗廷管钱,分配还挺好。 既然钱都合着用了,这原本就是他们的生活费,干脆饭也一起吃算了。 这样比较辛苦的是景雪和方海岩,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会做饭,原本只用管自家的,现在一下子变成大大小小十个人的饭菜。 但是好处也是有的,大家的资金可以更合理的分配使用,孩子们吃到的食物也能更丰盛。 景雪和方海岩都表示不介意,做饭这个事,其实更麻烦的是备菜,其他人完全可以给他们打下手嘛。 几个家长们是想通了,他们是一伙的啊!要共同对抗节目组这个恶势力。 节目组:“……” 嘉宾们是真给他们出了个难题,原本计划的是督促大家搞钱,再拍拍崽崽们给留守父母准备礼物,算是本期的主线。 现在呢?有方翘这个现成的例子,方凯前面费的口舌算是白搞了。 这不,方翘正积极怂恿其他小朋友,给他们的爸爸/妈妈“用心”准备礼物呢。 节目组一直监控着直播间动态,观众们都是乐子人,毫无疑问,都看出来节目策划出问题了,一个个嘻嘻哈哈看热闹。 甚至还带着导演组上了个热搜,不过节目开拍以来,热搜轮着上,都不稀奇了。 好在导演组决定搞直播,就预想到了可能会出现种种意外。 这跟录播不一样,要是录播剪辑,遇见这种情况,让嘉宾们教一教小朋友,再后期剪辑,完全可以顺着他们的剧本拍。 直播就没办法了,小朋友们不按剧本走,直接把他们设定好的主线搞崩了,节目组难不成还要硬着头皮强逼孩子们去挣钱? 虽然目的是这么个目的,但方法不对,真会被观众喷死的。 好在导演组一开始就考虑过可能发生意外,有心理准备,而且之前不也经历过一回—— 方凯泪目:怎么老是我! 总之,嘉宾们互相合计,导演组也凑头商量一番——摄像组还很鸡贼的给了导演组一个镜头,村口的大树下,一群挂着工作牌的男男女女蹲在一块儿,场景莫名好笑。 他们也是够豁得出去,横竖我们的计划被打乱了,现场给你们想一个新的,新的没出来之前?那就先这样呗。 嘉宾们去看热闹的老乡家里借了几把椅子,人家可好了,看他们摆出闲聊的架势,还给送了瓜子花生茶水,弄得一群明星怪不好意思的。 孩子们哄在一块儿玩,唐骏浩嚷嚷着要玩警察抓小偷,但是得有人当小偷,谁都不乐意当小偷。 景年晕晕乎乎答应了,立刻被宗廷否决,说唐骏浩想玩就让他先当小偷,然后轮换,唐骏浩又不愿意了。 方翘看不下去了,提议老鹰捉小鸡。 她倒没觉得不好意思,她穿书是穿书,可她是胎穿,记忆慢慢觉醒的,还都是一块一块的碎片。 再说,都重活一回了,能再过一次童年,多是一件美事。 一开始宗廷还有点儿嫌弃这种幼稚的游戏,但他这样的男孩子,怎么会没有好胜心。 当老鹰他一定要抓住所有小鸡仔,当小鸡他躲得谁都抓不住,气得唐骏浩直跺脚。 宗廷骄傲地站在那里,接受小伙伴们崇拜的眼神。 尤其是景年,他跟宗廷完全相反,宗廷是谁也抓不着,他是谁也抓不着。 他当老鹰,能把自己转晕然后左脚绊右脚摔个屁墩儿。 摔了也不知道哭,坐在地上傻乎乎地笑,还要“小鸡们”去拉他。 他当小鸡,妥妥是第一个落入老鹰掌中,宗廷抓了他,他还跟着老鹰跑,跑得可带劲儿了。 这一部分完全没导演组的安排,横竖观众们都亲眼目睹他们翻车了,干脆直接摆烂,他们去讨论解决方案,任由嘉宾们自由发挥。 本来想着横竖节目组热度够高,直播嘛,一天播那么久,偶尔低潮多正常。 没想到观众们还挺喜欢看,两个分镜头,一个给家长们那边,观众们听明星们怎么聊天 打屁。 一个给孩子们,几百万人看几个小孩儿玩老鹰捉小鸡,看得十分上头。 宗廷的沉着冷静和优越的运动能力他们赞叹,唐骏浩不服输的劲头也讨人喜欢,两个女孩子的灵巧机变值得表扬,哪怕表现不那么好的景年……崽崽多可爱呀! 他大概是那种最配合的玩伴,全心投入的玩游戏,让他做什么他都配合,输也高兴,赢……可怜的小崽崽没赢过,那小短腿,跑得都比哥哥姐姐们慢。 景年是真的开心,他太喜欢和哥哥姐姐们玩儿了,磊磊哥哥从来不带他一起玩,嫌他笨。 所以他一直在笑,被追笑,被抓笑,抓人也笑,没抓住还是笑,摔倒了坐在地上笑。 那么好看的小崽崽,笑得观众们都心都化了。 ——我不行了,年宝真的太可爱了,穆燃和景雪到底怎么生出来这么可爱的崽? ——年宝!妈妈爱你!(破音 ——我们廷哥真的很在意年宝,崽崽摔倒了他第一个冲过去。 ——俊俊是遗传他爸爸吧,这跑得可真够快的。 ——我之前就发现了,这孩子特别能跑。 ——翘翘也好好,她当老母鸡真的是对每一个鸡仔尽心尽力,奋力保护她的每一个崽。 ——安妮的公主裙都被抓破了,我还以为小公主会哭呢,一点儿没生气。 ——这些孩子真的都好好啊,我可太喜欢他们了。 ——不瞒大家,我们全家都喜欢。 ——笑死,我上小学的弟弟还说他要娶翘翘当老婆。 ——沈海岩: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姐妹你是不是忘了跟你弟说,翘翘爸爸是干啥的?人家一个人能打你们全家。 孩子们玩得热火朝天,弹幕也讨论得火热,直播间热度非但没降下去,反而稳步上升。 唐骏浩大概真遗传了点儿他老爹的运动基因在身上,跑起来快极了,急转急刹也特别灵,方翘和冯安妮都是很灵巧的女孩子,但也被他抓住几回。 只有宗廷,每天早上跑步锻炼,耐力比其他小孩儿好许多,也够冷静,唐骏浩一次都没抓住过他,气得哇哇大叫。 唐成勇磕着瓜子乐呵呵道:“人家阿廷每天早上起来跑步,你呢?你睡得打雷都不醒,难得早起一次,你在猪圈跟猪混。” 他一边说还一边摇头叹息:“亏你还是我儿子,一点儿没继承我的运动天赋,我看你呀,再过十年也跑不赢阿廷。” 其实唐成勇也没想让儿子当运动员,别看他们父子俩个一天天的互相吐槽,可当爹的哪能不心疼儿子。 正是吃过当运动员的苦,儿子不想跑步,他也就没强逼着。 但不想当运动员时一回事,不愿意锻炼身体是另一回事,也就是唐骏浩现在还小,等他再长大一点儿,还跟现在一样混,唐成勇一准得收拾他。 不过也是巧了,正好撞上宗廷这么个奇葩小孩儿,唐成勇抓紧机会敲打自己儿子。 “啊!” 唐骏浩两只手攥成拳头,大吼一声:“我以后也每天早起跑步!我一定要抓住阿廷!” 唐成勇乐了,立刻招呼摄像:“兄弟,这段儿麻烦给我发一份,亲口说的话,我看这小子敢反悔。” 情绪还很上头的唐骏浩:“你别小瞧人!男子汉说话算数,我才不会反悔!” 唐成勇竖起大拇指:“这话说得好,像我儿子。” 文婷趁机问:“安妮,你要不要也早起跟妈妈一起做早课?” 女儿从小跟她学跳舞,文婷培养还是还是很用心的。 冯安妮犹豫了一下,唐骏浩立刻怂恿道:“你答应啊,我和阿廷都早起,你不早起,你就是懒汉。” 弹幕忍不住吐槽: ——嘿,这小子,还学会道德绑架了。 ——我真的要被这对父子逗死了,跟俩冤家似的。 冯安妮要面子呢,她可是小公主,哪能跟“懒汉”挂钩,当即不再犹豫,点头道:“我答应。” 剩下方海岩和景雪面面相觑,方海岩犹豫了一下:“翘翘,那要不爸爸早上教你练武?” 方翘毫不犹豫道:“学武我要,但早上就算了。” 她有当社畜的记忆,996太苦了,哪个打工人不想睡觉睡到自然醒,早起是不可能早起的,现在已经够早了。 方海岩就是担心女儿没能参与其他小伙伴的活动不开心,才顺嘴一提,方翘拒绝他就算了。 景雪都没问自家崽,直接说:“年宝太小了,早上起太早白天没精神。” 李熙芸赞同道:“是这样的,小孩子睡眠不足影响长高。” 她儿子也是满六岁之后才开始晨跑,而且保证早睡,午睡也是固定的。 借着这个话头,几个家长又交流起育儿经来,磕着瓜子喝着茶水聊着天,顺便瞅两眼导演组抓头发。 这节目拍的,美呀! 443 第 443 章 节目组能敢开直播,多少还是有点儿机变的,他们商量了一番,还真想出来个法子,而且还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方凯站在大小嘉宾们对面,笑得像个反派:“是这样的哈,咱们这一季改变规则了,下一期不会给嘉宾们发放生活费。” 急性子的唐成勇立刻追问:“那下一期吃什么?给发粮食发食材?” “这个不一定。”方凯没把话说死。 李熙芸若有所思,方凯这才慢悠悠说出他们导演组商量出来的对策:“本季的资金改为继承制,也就是说,你们这一期剩下的资金,会留给下一期使用,下一期剩下的,会留给下下期,一直到倒数第二期,剩下来的资金决定咱们最后一期去哪儿。” 他们节目的嘉宾不会变动啊,尤其是小朋友们,家长变来变去,也还是一个家庭的人,越是这样搞,他们还越得努力,老公不得想着给老婆多留点儿钱?老婆不得担心老公钱不够带不好孩子? 拿捏。 小朋友们懵懵懂懂,家长们:真狗啊这节目组! 心里骂着导演组,还是得接受,来参加人家节目,默认接受游戏规则,不然就是玩不起,除非是特别不合理的。 节目组被崽崽祸祸了主线,人家另搞一个,只要不是不讲道理的那种,他们就得接受。 不过…… 李熙芸冷静道:“这样的话,我们这一期给二十块钱太少了吧?前两季每期最少二十,按这个最少的金额计算,你们应该补给我们每个家庭一百二十块钱。” 《亲爱的宝贝》一季六到八期不等,比如第一季是六期,第二季是八期,签合同的时候李熙芸看过,第三季是七期,每一期会分为上下两集播出,也就是播十四周。 既然没办法改变节目组的规则,就得在规则之内为自己这一方争取福利。 李熙芸一开口,景雪立即附和:“对,得给我们补后面几期的经费。” 方凯面不改色地说:“节目组经费紧张,各位体谅。” 众人:“?” 第一次见到六百块钱都不愿意掏的节目组! 嘉宾们当然不甘心,软磨硬泡,最后硬是从节目组手里抠了一百块钱出来——一共。 不容易啊! 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得乐死了,大明星们为了一百块钱,嘴皮子都磨破了。 这一百块钱就没给孩子们了,导演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嘉宾们逼急了也不行。 不过既然主线改成了这样,大家不能继续坐着喝茶嗑瓜子聊天了,不能真不考虑后面几期怎么玩儿啊! 这还只是主线,按照节目组的尿性,肯定还会给他们布置其他任务,趁着现在节目组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有空闲时间,得抓紧赚钱了。 让小朋友们去当童工打工挣钱当然是玩笑话啦,真搞钱还得看他们这些大人。 几个大人一商量,其实赚钱的方法,节目组已经给他们提供了,昨天方凯不就说漏嘴了嘛。 文婷纠结道:“我不会挤羊奶啊……” “我会。” 李熙芸一脸淡定:“我来挤。” 一个合格的演员,烧土灶挤羊奶这都是小事。 景雪往崽崽们那边看了一眼,掩着嘴说:“得背着他们,不然要闹了。” 早上她儿子还惦记着要给猫妈妈带饭回去吃,担心猫妈妈没有吃的,小猫会饿肚子。 唐俊浩家里没吃的那俩大白馒头,她还揣着呢,一会儿得带回家给猫妈妈加餐,就是有点儿寒酸。 也不能怪她们,主要是节目组太抠门。 文婷苦恼道:“我家安妮看那小羊看得可紧,晚上睡前还要去瞅两眼。” 景雪:“谁说不是呢,我家年宝还想把小猫崽抱上床,跟他一起睡。” 唐成勇听得心有余悸,幸好他家是猪,俊俊搬不动,不然他那糟心儿子,真能背着他把动物带上床。 方海岩笑呵呵道:“我家翘翘还好,我瞅着她怪馋那些鸡的。” 其他家长:“……” 突然有点羡慕呢。 然而大家合计了一番,发现可以卖的其实也就是羊奶和鸡蛋,猪……也不知道给他们猪是干啥的,不让卖也不让吃的。 而且一头羊也挤不了多少奶,鸡蛋……鸡蛋就早上方翘去捡的两个,还有昨天存下来的一个。 这就很尴尬了,三个蛋和不知道多少但总之不会太多的羊奶,这才能卖多少钱。 一时间众人有些泄气。 方海岩跑去找方凯:“我们能卖艺不?” 景雪是个歌手,他会武术,街头卖个艺,怎么也比卖蛋卖羊奶来钱快吧。 “不行不行。” 方凯一口回绝:“说好不能用你们的身份赚钱。” 景雪说:“我蒙面,我把脸蒙着行吧?” 她还参加过《蒙面歌者》呢,真实力唱将,不靠脸吃饭。 方凯:“……不行。” 李熙芸:“你说个理由。” 方凯挠头:“那什么,反正你们不能卖艺。”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指使小朋友卖艺也不行。” 李熙芸大概是因为家里有个商人老公,对漏洞这种东西很敏锐,反问道:“也就是他们自己去卖艺就可以?” 方凯:“……行吧?” 他们这是娃综,之前还想着让崽崽们去当童工,打工可以的话,卖艺也行的吧。 几人又回去商量了:“我们崽有啥艺可卖?” 文婷自信:“我家安妮会跳舞。” 方海岩迟疑:“我家翘翘……记性不错,算数也还行,会唱歌,表演唱歌?” 李熙芸淡然:“阿廷钢琴小提琴都学过一点儿,会弹几首曲子。” 想到这些乐器在这找不着,她想了想,又说:“他会下象棋,下得好像还不错。” 不过这个不好表演啊…… 景雪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我家年宝他……他没啥才艺……” 孩子太小了,之前又在爷爷奶奶家,什么才艺都没学。 李熙芸安慰她:“年宝还小嘛,他长得好看啊,给哥哥姐姐们当个门面。” 唐成勇愁眉苦脸:“俊俊不会跳舞,唱歌跑调,乐器没学过,静不下心……” 长得虽然挺好看,但凭良心说,哪怕他有亲爹滤镜,也没办法说他崽长得比年宝和阿廷好看。 唐成勇破罐破摔:“能吃算特长吗?” 另外几人被逗得忍俊不禁,景雪说:“我家年宝也挺能吃的。” 方海岩安慰道:“几个孩子是一伙儿的,俊俊多活泼啊!” 直播间的网友们瞬间找着了梗: ——这么说,假如几个崽是个偶像团体,年宝是门面担当吧! ——也可以是卖萌担当。 ——廷崽也够帅的,不过他那个范儿,队长非他莫属。 ——安妮小公主舞担没人有意见吧? ——翘翘主唱,唱功担当? ——所以俊俊呢? ——哈哈哈哈哈偶像团体有吃饭担当吗? ——俊俊是搞笑担当吧! 方翘是没看见弹幕,要是看见了一准无语,谁能想到书里那个忧郁高冷的男主,小时候是个搞笑担当呢? 家长们商量了一番,商量出个寂寞。 方凯说了,不能指使孩子们去卖艺,指望他们自己开窍,似乎有点儿难。 景雪是个行动派,见大家一筹莫展,开口道:“要不先动起来吧,能挣一点儿是一点儿,也别嫌少。” “是这个理儿。”方海岩赞同。 他跟李熙芸说:“我去村里找找有没有需要犁地的,把你家牛先租出去干活。” 他不提,李熙芸都忘记她家还有一头牛的财产了。 唐成勇说:“我觉得导演组不会让我们这么简单挣钱,指不定得自己犁。” 方海岩憨憨一笑:“没事,我会。” 他小时候家里条件其实不太好,农村的,后来去学武,吃了许多苦,又机缘巧合进了娱乐圈,从武替到有自己的小角色,也就这几年稍有起色。 “行啊兄弟!”唐成勇竖起大拇指:“牛!” 景雪几人也都是赞词,李熙芸把跟他说那牛就交给他了,随便使。 方海岩有活了,其他人也不好闲着,不过他们不知道能干啥,于是决定文婷陪李熙芸去挤羊奶,甭管卖不卖,资源别浪费。 景雪和唐成勇在村里逛一逛,打探一下有没有挣钱的路子。 “孩子们怎么办?”文婷问。 李熙芸说:“他们不是也有任务吗?中午的菜还没着落呢。” 这话说得是! 正好方海岩还没走,他和景雪临时列了个菜谱,跟方凯要了纸笔,分别写在卡片上,分给孩子们,让他们尽量买,买不到就算了。 宗廷和方翘都识字,俩小孩儿认识的字还不少。 “年宝,跟紧哥哥姐姐,知道吗?”景雪不放心的叮嘱。 “阿廷,你最大,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们。” 李熙芸也有话说:“还有那个钱,可千万别丢了。” 宗廷点点头,一手牵着宝贝弟弟,一手插在兜里,摸着那一叠钱。 几个崽告别父母,提着篮子带着任务连蹦带跳跑掉了。 一脱离老爸视线,唐骏浩立刻活跃起来,从前头跑回来,跑到宗廷面前:“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能买到好多东西。” 方翘顿觉不妙:“别听他的,他肯定要带你去小卖部买薯片。” 唐骏浩气冲冲道:“我才没有,你冤枉人,我是……我是带阿廷去买豆腐,对,买豆腐,你昨天是不是看见了,有卖豆腐的。” 村里的小卖部为什么卖豆腐,这就不清楚了。 方翘:“……” 卡片上有写“豆制品”,没肉得想法给孩子们补充蛋白啊,方翘家的鸡下那俩蛋,够谁吃的。 宗廷问景年:“年宝,你想吃豆腐吗?” 崽崽点头:“想!” 他吃过豆腐,奶奶买回来新鲜的老豆腐,他要一块儿,就那么吃,几乎算是他的零食。 要是能沾点儿糖,就更好吃了。 宗廷拍板:“去看看。” 唐骏浩一蹦而起:“好嘞!我带路!” 444 第 444 章 小卖部不光卖豆腐,还卖豆腐干、豆芽、干的豆油皮。 宗廷知道要买豆腐,但不知道要买多少,老板问他家里多少人吃饭,唐骏浩积极道:“十个!十个人!” 他手在几个崽身上比划了一圈,说:“还有我们爸爸妈妈。” 老板还以为他说的是五个小孩儿的爸爸妈妈都在,一算十个大人,再加五个娃,那一盘菜份量可不能少,少了都不够一人一筷子的。 于是老板说:“那最起码得来个一斤。” 他这还是往少了说的,想着这些明星什么的,不都吃得少,要减肥。 宗廷想了想,说:“我要一斤。” “好嘞。” 老板掀开盖在豆腐上的干净纱布,那豆腐其实是他家自己做的,还冒着热气。 刀子轻轻划两下,分下来一大块儿豆腐,老板手上有杆秤,这豆腐哪止一斤,都快两斤了。 他拿了张干荷叶,给那豆腐一包,递给方翘,让她装篮子里。 景年眼巴巴看着,咽着口水,小声求宗廷:“哥哥,我想吃一块。” 宗廷愣了一下:“就这么吃吗?” “嗯!” 景年奶声道:“我奶奶,就这么给我吃哒。” 宗廷看看篮子里的一整块大豆腐,犹豫道:“回去给你分好不好?” 崽崽乖乖点头,老板看着觉得乐,这明星的小孩儿,还真有意思,他小时候,家里要是做了豆腐,就跟在大人屁股后头要吃的。 “别等回去了。” 老板在他那剩下的一板豆腐上片了一刀,片下来成人巴掌大,一两厘米厚的一块豆腐,用刀铲到一块小一点儿的干荷叶上:“给,吃吧。” 景年看向宗廷,他也知道不能随便接人家的东西。 宗廷点头,景年才接过来,甜甜一笑:“谢谢叔叔。” 宗廷要给钱,那一大块豆腐和景年这一小片。 老板乐呵呵看着崽崽啃豆腐,摆着手道:“这点儿东西,要啥钱。” 唐骏浩看景年吃,也馋了,凑到崽崽面前:“年宝,给我吃一口。” 景年很大方地分他一块,又给方翘和冯安妮也分了一块。 “哥哥,给!” 景年捧着剩下的一小块儿豆腐,全都留给了宗廷。 宗廷给他擦擦嘴角沾着的豆腐渣:“你吃吧,哥哥喜欢吃煮过的。” “好哦。” 景年就自己捧着剩下的豆腐吃光了。 崽崽吃东西是真的香,一口接一口,软嘟嘟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手里的豆腐绕着圈变小,十分有趣,看得直播间里的观众都馋了。 ——白豆腐有这么好吃吗? ——我竟然也想试试,正好冰箱里还有超市买的一盒豆腐。 ——不建议前面的学年宝这样吃,那种盒装豆腐生吃不咋好吃,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那年宝为啥吃这么香。 ——有的人就喜欢这一口。 ——小孩子口轻吧,能吃出香。 ——两种豆腐都吃过的来现身说法,这种老豆腐口感稍为粗一点儿,但是豆香气更重,年宝这样还热乎的更香,超市里盒装的内酯豆腐更细嫩滑溜,口感偏向鸡蛋羹,豆味儿不重。 ——老豆腐我吃过,不好吃,没味道,一股子豆腥味儿。 ——豆子还有腥味? ——有哇,黄豆芽就有,我从来不吃黄豆芽,就算吃也不吃上面的豆瓣,我说吃着腥,他们都不信,觉得我有毛病,但我真的觉得腥。 观众聊着聊着就跑题了,不过看几个孩子的表现,没觉得好吃的样子。 像唐骏浩,他可直接,如果喜欢,没吃够,肯定会打方翘篮子里那一大块的主意。 他们几个又不像景年,从小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一个个都是家里的宝,嘴巴可挑了。 景年分给他们,他们吃个新鲜,但吃完了也没想着再来点儿。 只有景年,吃得可投入了。 老板看他吃得香,荷叶上剩的一点碎豆腐渣都撵起来吃干净了,越发喜欢他,趴在柜台上跟景年说话:“叔叔家明天早上做豆腐脑,你明天来,叔叔给你盛一大碗热乎的,又嫩又滑,撒点儿白糖,吃了可香。” 景年大眼睛瞬间亮了,眼巴巴看着宗廷:“哥哥,我可以吃豆腐脑吗?” 宗廷又抽了张纸巾给他擦脸:“要回去问一下妈妈,如果妈妈答应,我明天陪你来。” 景年一听,立刻笑弯了眼睛,扭头问店主:“叔叔,哥哥能来吗?” 店主手一挥:“都来,都来哈,小闺女,你们也来,把你们爸爸妈妈也叫来,叔叔请你们吃豆腐脑。” 他们家自己做豆腐,请吃点儿豆腐脑算啥,也就是多放点儿黄豆的事儿,平时自己家也要吃的。 几个崽吃了豆腐,宗廷又买了点儿豆干和豆芽回去,反正在他看来这都不一样的东西。 店主大叔不肯收钱,但宗廷态度坚决,最后收了五块钱。 临要走了,唐骏浩图穷匕见,凑到宗廷面前,讪笑道:“阿廷,你借我五块钱呗。” 方翘一脸不出所料:“看吧,我就说他想买薯片吃。” 唐骏浩气急败坏:“你再说,我一会儿买了薯片,不分给你了。” 方翘翻了个白眼:“不吃就不吃。” 她觉得今天唐骏浩吃不上薯片。 昨天是因为钱就在他手里,那毕竟是属于他们家庭的资金,方翘不能强硬地阻止他不许用。 但今天钱可是在宗廷手里,她相信宗廷不会答应借钱给唐骏浩买薯片。 果然,宗廷根本没回愿不愿意,直接说:“这不是我的钱,不能借你。” “这里面有我们家的钱啊!” 唐骏浩不理解:“你把我们家的钱,给我五块就行了。” “不行!” 冯安妮也站在宗廷和方翘一边:“妈妈说了,这是我们大家买菜的,你把钱花了,我们就买不起菜了,要饿肚子了。” 她以前都没有饿过肚子,可是昨天晚上只有一个西红柿烧豆腐,不咋好吃,冯安妮没吃几口。 今天早上吃面包,她第一次觉得面包这么好吃。 唐骏浩一看,那三个是一边的了,他只能去拉拢景年:“年宝你说,你想不想吃薯片?” 景年老老实实点头:“想。” 唐骏浩得意:“看吧,年宝也想吃。” 宗廷瞪他一把,拉着景年说:“年宝,这些钱不是哥哥的,不能给你买薯片,等后天我们就回家了,回家了哥哥给你买薯片吃,好不好?” 观众看得上头: ——别说,廷崽还挺有原则。 ——他甚至还懂专款专用! ——俊俊试图拉拢年宝,我赌一个拉不拢。 ——那是,谁不知道我们年宝是哥哥的小迷弟。 崽崽掰着手指头:“后天,是哪一天?” 他竖起一根短胖的手指:“是这一天吗?” 宗廷:“啊?” 他想了想,握着崽崽小手,又掰了一根手指头数起来:“是这一天。” 景年一看,两根手指,很少嘛! 他等爸爸妈妈回家,两只手用完都等不到他们回来。 崽崽瞬间开心了:“好!哥哥,我要吃多多的薯片。” “好,给你买。” 宗廷心满意足,弟弟好乖好乖。 唐骏浩:“?” 等等!等等!就这么走了吗? “你们别走啊,咱们再商量商量。” 唐骏浩追上去,跑到宗廷面前倒着走:“我买了薯片,分你一起吃。” 宗廷:“我不吃。” 唐骏浩绞尽脑汁:“我给你利息!” 宗廷:“办贷款请找银行,这边不提供私人借贷业务。” 弹幕笑疯了,都在发“家学渊源”。 唐骏浩开始哀求:“求求你了阿廷,就一次,我真的好想吃薯片,不吃薯片我会死的。” 宗廷:“不吃薯片不会死,如果死了,可能是因为病了,让你爸爸带你去医院吧。” 唐骏浩软得不行来硬的:“你再不借我钱,我打你了啊,我跟你说,我可是练过的,我是我们幼儿园打架最厉害的。” 宗廷:“……” 他停住脚步,唐骏浩还以为他被吓住了。 正要得意,胸口被撞了一下,一低头,发现是景年,一头磕在他胸口上。 “年宝,你干啥?”唐骏浩问。 崽崽握着小拳头,奶凶奶凶:“不许你打哥哥!” 他抿着嘴巴,小拳头肉嘟嘟的,凶巴巴地说:“你打哥哥,我打你!” 宗廷眉眼瞬间盈满笑意,唐骏浩乐道:“就你?我一下子就把你打飞了。” 他还有点儿委屈:“年宝,我不是你哥哥?你怎么老偏心阿廷。” “你敢打年宝?”方翘气冲冲道:“以大欺小,你、你还男子汉,你不要脸!” 冯安妮也叫道:“我要告诉唐叔叔,你要打阿廷,你还要打年宝。” 被方翘骂唐骏浩笑嘻嘻,冯安妮一说要告状,他瞬间炸了:“你怎么还带告状的,我们小孩子的事,告诉大人,不跟你玩儿了。” “我还不想跟你玩儿呢。” 冯安妮过来拉方翘的手:“翘翘,我们是不是好朋友?是好朋友你就跟我玩儿,不许跟唐骏浩一起玩儿!” 方翘觉得知道唐骏浩其实就是嘴巴气人,不会真的跟宗廷动手,更不会打景年。 但是那嘴也太气人了! 她立刻回拉冯安妮的手:“我跟你是一伙儿的,我肯定站你。” 好家伙,这俩小姐妹互相牵着手表忠心,景年挨着宗廷,一心守护哥哥,就唐骏浩一个人,孤零零的。 “你们、你们……” 唐骏浩傻眼了,这是把他孤立了啊! 再没心没肺的孩子,也只是个孩子,小男孩儿眼圈儿一下子红了,怎么能不跟他玩儿呢?明明他们是一伙的。 这会儿他又忘记了,是他先说不跟冯安妮玩儿。 他觉得自己可太难过了,又委屈又难过,倔犟地站在那里,等着景年他们来跟他说一句软话,主动跟他和好。:,, 445 第 445 章 几个崽绕了一圈,买完食材,外出的家长们基本上已经都回来了。 他们直接去的是景年家,因为他家最大,各种设施也最完备,既然商量好了几家一起做饭,那他家就是最合适的。 李熙芸和文婷挤了小半盆羊奶回来,但这玩意儿膻味重,不处理很难下咽。 一般能想到的去膻味的方法就是加杏仁或加茶叶一起煮,杏仁这地儿难寻摸,茶叶…… 景雪捂着麦在李熙芸耳边说了句话,弄得直播间观众一头雾水。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了,李熙芸和唐成勇打配合,一个分散注意力,一个去抢了导演组半罐茶叶。 明抢。 唐成勇可是田径运动员啊,冲过去跟一阵风一样,镜头里闪过一个人影,导演组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抱着茶叶罐子冲进厨房,倒进了煮羊奶的锅里。 导演组人都傻了,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傻了,万万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一招。 这时候才知道景雪在李熙芸耳边说了什么,她说看见方凯喝茶了。 方凯一小年轻儿,不喝酒不抽烟,就是爱喝茶,也不是什么好茶,他瘾头大,喜欢喝那种一泡半杯茶叶的浓茶。 这出来拍节目,也没忘记带茶叶。 景雪跟他熟啊,一说茶叶立刻想到了方凯,再回想,之前还看见他捧着个装了茶叶水的保温杯。 这不巧了嘛,他们正好需要茶叶。 观众们笑疯了,这个节目明明是个再正经不过的娃综,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偏,活生生变成了个搞笑综艺。 导演组也是哭笑不得,主要是方凯哭,他跳脚,他着急,那是他的茶叶啊,你给我煮了,我接下来几天喝啥? 他的同事们都露出同情的笑容,然后梅导出面跟嘉宾们扯皮,借此让他们出钱。 嘉宾们才不干,好不容易弄来那么点儿钱,进了口袋还想让他们掏出去?做梦! 要实在不行,那茶叶大不了还给你们。 方凯:“……” 欺人太甚! 嘉宾们获得了煮羊奶的茶叶,导演组赢得了好的剧情爆点——当天李熙芸唐城勇抢劫的话题就上了热搜,观众们收获了快乐,只有方凯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他们乐呵呵地煮了羊奶,煮好了加点儿糖,一人尝一点儿,还是有一点点膻,但已经不怎么明显了,还挺好喝的。 过滤了好几遍呢,又倒了那么多茶叶。 就是份量不是很多,毕竟那头羊不是专门的奶羊,还得留一些给小羊喝。 这些羊奶他们都没动,准备留给小朋友们喝,孩子这几天都没能吃点儿好的,怪可怜的。 孩子们提着食材回来,家长们立刻迎了上去。 买的东西真不少! 除了在小卖店买的豆腐,还去别家买了其他菜。 方翘的目光转了一圈,问景雪:“阿姨,我爸爸呢?” 景雪说:“翘翘,你爸爸挣钱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你有什么事,先跟阿姨说。” 节目组是真提前安排过,方海岩出去找需要犁地的人家,很快就找到了。 也商量好了工价,那一块地,单独把牛租给人家,租一天,十块,他们要是自己能犁好,三十。 三十块钱! 搁平时他们都不带看一眼的,但是放在现在,可就太珍贵了。 所以方海岩挣钱去了,景雪和唐成勇没找到能挣钱的活,就先回来了。 所有家长第一时间关注到的,必然是自家崽,唐成勇很快发现他儿子有点儿不对劲儿。 他戳了满脸写着“我不开心快来哄我”的唐骏浩:“咋了?被人打哭了?” 俊俊小朋友很愤怒:“你才被打哭了!” 唐成勇:“那这是怎么了?” 几个小朋友都不说话,李熙芸点名:“阿廷?” “我来说!” 方翘觉得宗廷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个小孩子,担心他说不清楚,就抢在宗廷前面,把所有经过包括他们的对话都复述了一遍。 唐成勇听得眉毛倒竖:“你还学会威胁人了!” 他越想越气:“翘翘说的有没有问题?” 唐骏浩倔强摇头,那些话都是他说的,他敢做敢当! 唐成勇黑着脸:“道歉!” 唐骏浩委屈得快哭了:“他们还说不跟我玩儿了!” 唐成勇气笑了:“不是你先说的?” “我、我……” 我就是随便说说! “道歉!”唐成勇又说了一遍。 唐骏浩走到景年和宗廷面前,快速扔下一句:“对不起。” 唐成勇:“你给我好好说话!” “对不起!”唐骏浩大吼一声,捂着脸跑了。 可他忘了,他爸是田径运动员,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他爸一把拎了回来。 这也太惨了! “你还好意思跑,男子汉有错认错,你跑什么跑!”唐成勇教训道。 唐骏浩彻底崩溃了,捂着脸大哭起来:“我知道错了,可是他们都不跟我玩了!” 弹幕: ——哈哈哈哈哈虽然俊俊很惨但是为什么我这么想笑呢。 ——前面的太没同情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是没吃饭吗笑大声点儿! ——对小朋友来说,“不跟你玩儿了”真的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吧。 ——谢谢,有代入感了,我现在还能回忆起我小学时候因为好朋友跟我不喜欢同学玩儿,在升旗台上给她念绝交信的社死往事。 ——救命!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唐成勇:“……” 真不知道该说啥了。 景年看不下去了,跑到唐骏浩跟前,去拉他的手:“俊俊哥哥,你别哭了,我跟你玩儿。” 唐骏浩抹了把泪:“那我也跟你玩儿。” 他说完,又用手遮着,斜着眼睛看其他小朋友。 宗廷过来牵走景年,一句话没说,唐骏浩憋不住了,追着问:“你跟我玩儿吗?” 宗廷:“我没说过不跟你玩儿。” 唐骏浩一愣,是哦,好像是没说过。 他迟疑的目光,移向方翘和冯安妮,尤其是冯安妮,就是她说不跟他玩了,还拉方翘一起。 冯安妮撅着嘴,有些不情愿的模样,文婷正要说话,被李熙芸拉了一下。 她摇了摇头,孩子们的事,让孩子们自己处理,大人可以引导,但千万别过多插手,否则可能会适得其反。 方翘也没说话,她毕竟有作为成人的记忆,想得多一些。 她之前表态说站在冯安妮一边,现在冯安妮在犹豫中,和唐骏浩僵持住了,她蹦出来主动跟唐骏浩和好,让冯安妮怎么办呢? 好在冯安妮没纠结太久,哼哼唧唧道:“是你先说不跟我玩儿的。” 唐骏浩立刻跑到她面前:“我跟你玩儿!” 冯安妮这才抬着小下巴,别扭道:“那我也跟你玩儿。” 唐骏浩破涕为笑,手舞足蹈地模仿着大猩猩逗冯安妮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兴致。 “这孩子……” 家长们束手在一旁,看完全程,忍俊不禁地摇头。 他们这个年纪,再看孩子们吵吵闹闹,闹别扭都显得可爱。 “来,看我们给你们准备了什么。” 景雪招呼几个崽崽进屋喝羊奶。 景年揉了揉鼻子,他觉得这个味道有点点奇怪。 家长们给孩子一人盛了半碗热乎的羊奶,景雪端着热羊奶,凑到崽崽面前表功:“宝宝,尝尝妈妈煮的牛奶。” 因为担心孩子们不肯喝,家长们统一口舌,都说是村里买的牛奶。 唐骏浩一话不说端起碗就喝了一大口,尝到甜味儿,立刻咕嘟咕嘟大口喝起来。 冯安妮小口小口抿着,宗廷和方翘听说是牛奶,都顿了一下。 宗廷下意识看向景年,景年一无所知,凑到妈妈端着的“牛奶”碗前面嗅了嗅,小声说:“妈妈,这个牛奶,跟我的不一样。” 景雪说:“因为这是买的鲜奶,是不太一样。” 景年觉得这个气味儿他不喜欢,但是妈妈很期待地让他试试,景年就试着喝了一口。 一口奶进嘴,还没下肚子,捂着嘴巴扭头吐了出来。 “怎么了?烫到了?” 景雪自己喝了一口,不烫啊,提前盛出来晾着的。 景年苦巴着一张小脸,吐着舌头:“咸,yue!” 他不知道这是膻,但他有时候吃奶奶做的菜,知道太咸了不好吃,就说羊奶咸,不好喝。 羊奶哪怕处理过,膻味还是会有一点儿的,大部分人能接受,但是对于特别不习惯膻味儿的人,那股味就会很冲。 宗廷立刻递上水壶,这次不用他催,景年捧着水壶,猛灌一气。 唐骏浩自己的羊奶已经喝完了,听见这边的动静,捧着空碗跑过来:“景阿姨,让我尝尝!” 景雪给他倒了半碗,唐骏浩一喝,嚷嚷起来:“这不是甜的么?年宝你怎么说咸。” 景年想了想,这跟咸味儿确实不一样,他好像是尝到了甜,但是另一种味道更奇怪。 崽崽板着小包子里,很认真地改口:“苦。” 唐骏浩又喝一口,再次反驳:“也不苦,奶怎么会苦呢?这里面还有糖。” 他不光自己说,还拉其他人作证:“你们说苦不苦?” 方翘和冯安妮都说不苦,唐骏浩说:“肯定是你喝的方式不对,你重新喝。” 景年有点儿懵,是这样吗? 他迟疑地看向妈妈碗里剩下的半碗奶,想着刚才嘴巴里那股味道,就是很奇怪。 唐骏浩催促道:“年宝你再重新喝,很好喝的。” 真的好喝吗? 景年动摇了。 宗廷突然出声:“不喜欢就不用试了。” 李熙芸也拉过景雪,小声在跟她耳语:“年宝吃不吃羊肉?他是不是受不了羊奶里的膻味儿?” 景雪茫然,她不知道啊,不过她公公不吃羊肉是真的,公公婆婆家里也不做羊肉。 景年在唐骏浩的怂恿下,又喝了一口,然后不出意料又吐了。 他捂着喉咙,可怜兮兮地跟宗廷说:“哥哥,我这里,晕晕的。” 446 第 446 章 因为景年受不了羊奶里的膻味,剩下的半碗奶给了唐骏浩。 他美滋滋喝着加了糖的奶,嘴里嘀咕着:“明明是甜的嘛……” 宗廷和方翘给家长们交了帐,中午他们带回来的这些食材,一共才花了六块钱,不光有一大块豆腐,还有两根特别粗壮的白萝卜,两颗大白菜,一些西红柿、茄子、青椒、豆角,蒜苗小葱等配料,以及各家赠送一共攒了三个的鸡蛋。 份量相当不少,一是因为农村各家各户都有自己的菜地,菜在村里不值钱,邻居村人随便去地里拔个萝卜砍颗白菜,没人会介意。 二是村民看崽崽们讨喜,所谓卖菜就是意思意思收一块。 方翘说:“我们一共有八十七块钱,用掉六块,还剩八十一块。” 宗廷点头:“我这里是还有八十一块。” 别说,两个小朋友管钱记账,有模有样的。 大人们那里还有一百块,加上这八十一块,还有一百八十一。 如果方海岩那边顺利的话,还能再挣三十。 超过两百了!对照物价,这个钱已经很多了。 但不能这么想,后面还有六期节目,按照前两季的规律,不可能一直让他们在农村,肯定会去物价比较高的地方。 到时候这么点儿钱,肯定是不够用的,多攒一点儿钱一定是对的。 “妈妈!” 景年拉着景雪的手,让她弯下腰,勾着她脖子撒娇:“妈妈,豆腐叔叔说,明天早上,请我去吃……吃豆豆脑。” 生怕妈妈不让他去,景年又加了一句:“哥哥也去,翘翘姐姐也去,安妮姐姐俊俊哥哥也去。” “豆豆脑?”景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导演组,这是他们安排的吗? 宗廷给崽崽当翻译器:“年宝说的是豆腐脑,小卖部的叔叔说明天请我们去吃。” “好事啊!” 唐成勇高兴道:“早饭省了,请我们了吗?” 他也以为是节目组安排的。 景年老老实实道:“叔叔没有说。” 唐成勇挠挠头:“没有就没有吧,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 这会儿方海岩也回来了,一双浅灰色的运动鞋变成土黄色,为了多挣二十块钱,他得跟在牛后头扶着犁,这并不是个轻快活儿,不是熟手干不了。 “方哥,回来了。” “回来了。” “爸爸!” 方翘冲过去,一把抱住她爸:“爸爸我们买了菜回来,爸爸你累吗?” “不累。” 方海岩笑了笑,轻轻推了推女儿:“爸爸身上有泥巴,一会儿抱你。” “我先去换身衣裳,然后做午饭去。” 景雪说:“方哥,我做,你歇着。”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让他休息去,他们去就行了,就他一个人出力气挣钱,咋好意思让他回来继续干活。 方海岩摆手道:“又不是啥重活儿。” 他进屋去换了衣裳洗干净手脸,其他家长都去收拾食材,小朋友们也被分配了任务,剥葱剥蒜洗菜,一个个可愿意干活了,都觉得能帮上爸爸妈妈的忙很荣耀,比着干。 景雪吸取教训,这次没敢让景年剥蒜剥葱,让他洗西红柿和萝卜。 景年挽着袖子,认真地洗着大萝卜,那萝卜比景年胳膊还粗还长。 方海岩换好衣裳过来,看了一圈,惊讶道:“买的还不少!” 他看见景年在洗的大萝卜,叹息道:“这萝卜炖排骨肯定好吃。” 可惜他们没排骨。 几个崽仰着小脑袋,眼巴巴看着他,听起来好好吃啊! “爸爸,你没有换鞋。”方翘蹲在那儿剥蒜,看见她爸爸依旧穿着那双泥鞋。 方海岩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说:“爸爸在外面蹭过鞋底了,一会儿还得下田,回来再换。” 唐成勇闻言扭头:“老方,那地没犁完吗?” 方海岩回道:“吃完饭再干一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唐成勇说:“那我跟你一起去,你教教我,回头再有这样的活儿,我也能挣点儿钱。” “行,你试试。”方海岩笑着说。 虽然吃饭的人多,但干活的人也变多了,每人干一点儿,很快就备好了菜。 景年住的这家大概真是个富户,厨房很大,灶台有两口大锅,厨房还有小炉子,炉子上也可以架小锅。 正好有两个会做饭的,留一口锅焖饭,方海岩和景雪一人一口锅炒菜。 昨天景年带了土豆回来,其他几个崽除了冯安妮,也都多多少少带了土豆,可能因为这个东西产量比较高吧。 方海岩跟其他人商量着做个土豆香肠焖饭,昨天景雪拿回来的那根香肠,想着晚上有土豆烧肉,那根香肠就没吃,当作储备粮留了下来。 就那么一根香肠,拿去炒菜一人也分不到几片,干脆蒸进饭里,每个人都能吃点儿味。 方海岩的当初为了谋生,干过一段时间帮厨,算是正经学过一点儿,比起景雪那样野蛮生长的厨艺,高出一截。 他蒸了饭,把那一大块豆腐切了一点儿下来,再改刀成厚厚的薄片,剪至两面金黄,再加葱蒜用酱油烧。 这样做出来的香煎豆腐,外酥里嫩,豆香混合着葱香蒜香,十分好吃。 这个菜要趁热吃,一冷豆腐就硬了不好吃了,所以是最后做的。 前面还用土豆、茄子、豆角烧了个不是很正宗的地三鲜。 景雪把方翘家那三个蛋还有孩子们带回来的三个蛋,分别做成了西红柿炒蛋和黄瓜鸡蛋汤,一个凉拌莴笋丝——莴笋是昨天宗廷买的。 四菜一汤,除了有点儿素,其他都还好。 份量是够够的,大大小小十个人吃饭呢。 小朋友们闻着香味儿,早就馋坏了,最后一个香煎豆腐一出锅,一群小崽崽簇拥着方海岩端着最后一盘菜到客厅。 这家吃饭的是个方桌,好在方桌挺大的,一边坐两个人也不挤。 他们有五个小朋友,挤一挤也能坐下。 桌子最中间放着一盆饭,土豆香肠焖饭,土豆是在米下面,香肠在米上面。 挨着锅底的那一层土豆,被煎出焦黄的一层壳,上头糯下头韧,香透了。 没铺到土豆的地方,米饭被煎成了锅巴,混在饭里头,脆脆的,软软的米饭中间夹着几块小锅巴,吃着格外香。 香肠少了点儿,但是里头的油是被蒸出来了,渗进饭里头,看着就好吃。 李熙芸站起来给孩子们盛饭,大人们自己盛,吃多少盛多少,都是那种大海碗,有崽崽们脸大,每人先盛半碗。 给冯安妮的时候,她说太多了,吃不下。 给唐骏浩的时候,他说太少了再来点儿。 家长们忍俊不禁,文婷把冯安妮那碗还没动的饭,给唐骏浩分了一半,他这才满意。 景年也想吃多多的,他刚才就偷偷咽口水了。 他扒拉了一下坐在他旁边的宗廷的胳膊,宗廷立刻低下头,把耳朵凑过来:“怎么了?” “哥哥,我吃完了,可以再吃吗?”景年小声问。 宗廷好笑,这还没开始吃呢。 他点头:“你看这么大一盆,肯定有多的,你要是不够吃,吃完了再盛,但是别吃撑了知道吗?” 真的好大一盆! 景年放心了,乖乖笑道:“好!” 他拿到李熙芸递过来的饭,香味儿更近了,挖了一勺就想吃。 “等等。” 宗廷一直关注着崽崽,一把拉住他:“烫,吹吹再吃。” 可不,上一个拿到饭的唐骏浩,已经烫得从凳子上跳起来了。 唐成勇着急地喊:“吐出来。” 唐骏浩疯狂摇头,进了他嘴里的食物,怎么可能吐出来! 他迅速嚼了几下,然后咽了下去。 唐成勇:“……” 这傻小子。 “方叔叔,你做的饭,是这个!” 唐骏浩朝着方海岩竖起大拇指,表情夸张道:“太好吃了!” 方海岩高兴得合不拢嘴:“喜欢就行,喜欢多吃点儿。” 景年终于吃到了第一口,真好吃啊! 他不会说那么多形容词,就是知道好吃,太好吃了,光吃米饭也可以,饭里的土豆好吃,香肠也好吃。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埋头干饭,景雪给他夹了点儿菜,景年扒几口饭才想起来吃一口菜。 菜也好吃的,那个什么豆腐,比他生吃的好吃一百倍,难怪哥哥喜欢吃熟的,以后他也喜欢吃熟的。 他奶奶做的豆腐,就没这么好吃,所以他才不知道。 西红柿炒蛋也好吃,鸡蛋是农村散养的土鸡蛋,打出来的鸡蛋蛋黄接近橙红色,炒熟了特别香。 西红柿是熟成之后摘下来的,新鲜,滋味儿足,切开的时候,那个酸酸的味儿瞬间窜了出来,案板上流的都是汁水。 拿来炒蛋,简直绝配,盖饭好吃绝了。 其他菜也不错,所有人都添了饭,包括一开始说吃不完的冯安妮。 她原本还不好意思,但是看景年都添了,就安慰自己说,弟弟比她小都吃那么多,她不多吃一点儿,以后就比弟弟矮了。 这才红着脸让妈妈再给她盛一点儿,文婷都惊讶了,她姑娘吃饭可不怎么行,在家挑食着呢。 还是得带着,这么多孩子一起吃,热热闹闹的,都吃的多。 宗廷和方翘也添了饭,宗廷是到了长个儿的时候,加上他活动量大,饭菜又比较素,所以多吃了一点儿。 方翘前世今生都是合格的干饭人,她爸爸做的饭,更是要捧场,猛干两碗。 唐骏浩更不用说了,他第三次喊着要添饭的时候,谁也不敢给他添了,后两回一次比一次给的少,顶不住他肚子鼓成了个小皮球,唐成勇真怕他把肚子给撑破了。 这一顿饭,吃得太满足了,大人小孩儿都瘫在椅子上,聊着闲天儿消食,气氛好得不可思议。:,, 447 第 447 章 《亲爱的宝贝》这个综艺很神奇,一共才三季,每季都爆火每季风格都不一样,第三季才拍第一期,但风格已经显露,跟第一季第二季都不一样。 当然,第一季和第二季的风格也不太一样,尤其是第二季,非常强调家庭之间的对抗性和竞争性,几乎没给几个家庭合作的空间。 当然,他们硬要合作也不是不行,但第二季是录播,导演组又故意搞事想制造爆点,邀请的几个嘉宾家庭,也不是都能诚心合作的那种,最后热度是有了,评价好坏参半,坏比好多,差点儿引来官司。 第三季从开拍就不太一样,跟第二季的风格完全相反。 第二季是节目组引导着几个家庭互相竞争,甚至不惜在后期剪辑上动手脚逼着嘉宾们翻脸。 第三季直接变成了所有家庭联合斗争节目组,家长们跟节目组斗智斗勇,崽崽们一个个天然黑,无意间逼得节目组主线都废掉重启了。 但也是这一季,看着最让人舒心快乐,家长们不勾心斗角,崽崽们都各有各的可爱之处,或许他们也有缺点,不是那么完美的小孩,但这些小缺点并不让人讨厌,反而让这些崽崽更生动活泼。 对于李熙芸等人来说,也觉得这份工作干得很舒服,主要是心不累,大家和和气气的,耳边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平时难得陪陪孩子,现在既能工作挣钱,又能多一些和孩子们相处的机会。 至于长时间直播什么的,他们也没那么难受,这几个人都不是表里不一的那种人,也没搞什么人设,基本上在直播间里,平时该是什么样就什么样,不用过多注意。 像景雪,因为跟生父对薄公堂甚至举报生父聚赌被抓,她的名声并不是很好,暴脾气是出了名的,有些人说她大义灭亲,但更多的人骂她狠心,说她没良心。 但是直播间里,观众发现,景雪脾气一点儿都不暴好吧! 听听她跟崽崽说话那个语气,软得要滴水了,一口一个宝宝,还给他喂饭饭,冲奶奶,炖肉肉。 叠词词,恶心心。 总而言之,这个节目,他们过得舒心,节目组拍得顺心,观众看得开心。 这吃完了饭,聊着天儿消着食,再瞅瞅孩子们玩闹,舒坦得都不想动了。 导演组一看,这不行,他们这是欢乐娃综,不是养老田园综,得让他们动起来。 几个人碰头一商量,方凯提了个主意,其他人都觉得不错,立刻开始完善起来。 消了会儿食,把碗洗了桌子收拾了,小朋友们被大人领着帮忙干活。 现在大家都发现了,给他们点儿任务,这些孩子反而更开心。 都收拾好,家长们领着各自的崽各回各家,小朋友们该午睡了。 方海岩和唐成勇去犁地,早点儿把剩下的活干完了,早点儿拿到钱,早点儿安心。 景年上午过得很开心,高兴得有点儿睡不着,在大床上打着滚,嘴里叽叽咕咕说着话。 景雪进来,摸摸崽崽软嘟嘟的小脸儿:“怎么不睡觉呀?” “妈妈!” 崽崽把脚翘起来,笑嘻嘻的,也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反正就是高兴。 中午午休时间是没有直播的,景雪看看时间到了,去把摄像头关了,回到床上哄着崽崽睡觉。 景年摸了摸床挨着的墙,奶声问:“妈妈,哥哥在这边吗?” 景雪一想,还真是! 她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崽崽眼一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就是知道!” 景雪忍俊不禁,她以为崽崽是推测出来的,原来是唯心。 “好,你知道!不睡午觉,下午可是不能跟哥哥姐姐们出去玩的。” “我睡!” 景年眼一闭,大声说:“我睡着了!” 景雪:“噗。” 崽崽装睡,她就配合,过了一分钟,景雪想着她崽装得还挺像,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又过一分钟,还是没动静,景雪忍不住了,悄悄张开一只眼睛,头轻轻地往旁边侧了一下。 好嘛,还真不是装的,这个崽他睡着了! 一觉睡醒,等五个家庭聚集到一起,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李熙芸看着结伴而来的方翘和唐骏浩,不由问:“翘翘、俊俊,你们爸爸呢?” 唐骏浩抢着说:“我爸爸挖地去啦!” 方翘就比他有条理多了:“阿姨,我爸爸一点半的时候跟唐叔叔去犁地了,他说他们干完活就回来。” 景雪说:“要不我们去帮忙?” “不用啦,我爸爸说他很快就能干完。” 方翘替她爸回绝了:“有唐叔叔帮忙呢。” 方海岩和唐成勇干活去了,她们其他人也不能闲着啊,还是得搞钱。 李熙芸看了眼聚在一起的导演组,皱眉道:“他们竟然没给发任务,有点儿奇怪。” 文婷笑了笑说:“可不是,感觉有点儿不正常。” 景雪警惕道:“是不是憋着坏等我们。” 摄像头后的导演组:“……” “那我们去村里逛逛吧。”李熙芸提议:“看看有没有能挣钱的活儿,不然挣点儿菜也行。” 人多吃的也多,家里的菜只够晚上一顿,还得想想明天吃什么。 “那孩子们怎么办?”景雪问。 大人都出去找活儿,孩子不就没人管了。 宗廷说:“我们也去挣钱。” 景年举起小拳头:“挣钱!去要饭!” “噗……” 不知是谁笑了一声。 景雪连忙捂住他的嘴:“宝宝,这话可不能乱说。” 崽崽一脸迷茫,仰着小脑袋看着妈妈,又看看李熙芸,不是阿姨说让他多要一点,分给哥哥吃。 李熙芸哭笑不得:“年宝,阿姨开玩笑的。” 果然玩笑话不能随便乱说。 大人小孩儿正商量着怎么挣钱,方凯溜溜哒哒从导演组窜了出来。 他一露面,大家都沉默了。 方凯:“……” 别啊,这弄得他跟什么大反派似的。 方凯摸了摸鼻子,开口:“那什么,我们有一个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什么东西? 李熙芸怀疑地问:“必须做吗?” “不强制!” 方凯连忙表态,再这样下去,他们节目组的风评真的救不回来了。 然而李熙芸并没有放松警惕:“这么好说话?” 方凯:“……有奖励的,不做没有。” 大人们对视一眼,还是李熙芸代表发言:“任务和奖励分别是什么,先说来听听。” “任务嘛……” 方凯看了正无聊拉着宗廷咕咕叽叽的景年,笑着说:“任务你们应该听说了一部分……” 众人:“?” “帮助王杨做豆腐,如果接受任务,做出让王杨满意的豆腐,将获得食材大礼包一份,包括一斤排骨,一条鱼,两斤鸡腿,一包薯片,一份酸奶。” 导演组也知道他们不缺菜,就缺肉,食材包里放的都是大人和小孩儿想要的。 果不其然,唐骏浩听见薯片,立刻蹦了起来:“薯片薯片!” 景年也忍不住小声说:“妈妈,我想吃薯片。” 得,这是不强制,但不接行吗? “王杨是谁?”景雪问。 方凯:“小卖店老板。” 李熙芸细致地问:“鱼是什么鱼,多大,薯片和酸奶太少了,怎么也得来个十份吧。” 方凯:“……草鱼,两斤以上,薯片是家庭装,孩子们吃多了不好,酸奶一份是十盒。” 他拿手比划了一下,表明是哪种盒子。 勉强还行。 李熙芸问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文婷说:“我不会做豆腐,听你们的。” 景雪表态:“我觉得可以,不过唐哥和方哥还没回来……” 不能因为人家不在就剥夺表决权吧。 说曹操曹操到,景雪话音刚落,方海岩和唐成勇一前一后进来。 “是不是叫我们呢?”唐成勇问。 “爸爸!” 方翘和唐骏浩跑过去,分别抱住他们爹,然后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讲出来。 主要是方翘讲,唐成勇一直在催他爸答应,句句不离“薯片”。 唐成勇说:“我觉得行。” 方海岩:“我也觉得行。” 李熙芸想了想:“会有人教我们吗?” 方凯:“有的有的,其实我这还有个进阶任务……” 众人:“……?” 景年奶声问:“也有薯片吗?” 方凯:“这到没有。” 不等其他人追问,他继续道:“这个进阶任务,就是你们出钱买黄豆,然后做出来的成品就都归你们,你们可以拿去卖,卖的钱也归你们。” 这个好啊,终于有来钱的路子了! “但是?”李熙芸始终没放松警惕。 方凯:“……但是,这个做出来的豆制品,只能小朋友们去卖,怎么卖卖多贵,都由他们自己决定,你们不能背后指导。” 宗廷突然出声:“妈妈,不要答应,小卖部老板说,他每天只做一板豆腐,顶多两板,做多了卖不完。” 他们是新手,刚参与这个买卖,肯定比不过做了很久已经做熟了的小卖部老板。 而且,已经知道市场很小且被占据,还要投入进去,这是亏本的买卖。 方凯连忙道:“不是,你们可以去镇上卖,也可以去县城。” 景雪问:“这有多远?那么重的东西,孩子们怎么带过去。” 方凯有问必答:“节目组可以提供车,镇上开车过去十几分钟,县城要四十多分钟。” 文婷也学到了:“车子免费吗?” 方凯:“去镇上免费,去县城要给十块钱租金。” 景雪紧接着问:“回来不要钱吧?” 不等方凯回答,李熙芸说:“回来如果要钱,我们就不回了,直接买票回家算了。” 众人齐声:“我看行!” 方凯:“……!”:,, 448 第 448 章 几个家长又详细追问了一些问题,最后决定接下这个支线任务。 不管是第一个任务奖励的食材大礼包,还是第二个任务的赚钱机会,都是他们需要的。 第一个任务是纯奖励性任务,就算失败了,顶多是浪费了力气。 第二个任务是有可能亏本的,如果豆腐做失败了,或者卖不出去,又或者孩子们卖的价格太低了,就会让他们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但是不接也不行,得攒钱啊!暂时资金还算充足,有试错的成本。 豆腐得一大早做,趁着新鲜热乎拉去卖,也就是说,明天要起个大早。 唐成勇挠头:“那咱们下午干啥?早点儿吃晚饭睡觉?” 方海岩犹豫道:“做豆腐,豆子是不是要提前泡?” 李熙芸点头:“我也记得是要提前准备。” 众人齐齐看向方凯,果然见他眼神躲闪,这个不靠谱的,就想着给他们挖坑。 李熙芸说:“别问他了,我们去找王杨。” 景雪立刻招呼景年:“年宝,走,给我们带路,我们去找要请你吃豆腐脑的叔叔。” “好!” 崽崽斗志昂扬,走出去几步,忽然停住。 景雪:“怎么了?” 景年揪着挂在他身上的小熊胳膊,有点儿委屈:“我……我忘记怎么走了……” 宗廷过来牵住他的手:“我记得,我带你们去。” “我也记得!” 唐骏浩积极举手,得意道:“还是我带阿廷去的!” 唐成勇幽幽道:“你那是记得路吗?你那是记得薯片,记得零食!” 唐骏浩理直气壮:“反正我记得!” 父子俩个一边斗嘴,一边跟着其他人往外走。 方凯默不作声跟在他们后头,他也是看了今天上午的直播回放,才冒出这个点子,又跟其他同事商量完善了一番。 刚才已经有节目组的人去跟小卖部老板王杨商量过了,得到了他的同意才来给嘉宾们发布任务的。 村子不大,没一会儿就到了小卖部,老板王杨就守在店里头。 因为提前得到了通知,他看见这些明星,一点儿不意外。 大人们去跟老板打了招呼,询问做豆腐的流程和准备工作。 果不其然,明天要卖豆腐,不能明早再准备,豆子要提前一天泡上。 黄豆老板家里就有,他挑好的,省的景雪他们再去找了。 不过,要给钱。 这是节目组提前过来叮嘱过的,一定要收钱。 小卖部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我自己家里种的黄豆,不是啥好品种,你们一斤给个两块钱就算了。” “两块?”文婷震惊道:“这也太便宜了吧!” 老板笑道:“嗐,这有啥便宜不便宜的,咱们种来就是为了做豆腐的,也没想着卖。” 他说:“我们本地黄豆本来就卖不上价。” 其实王杨还是少算了点儿钱,本地黄豆市价大概两三块,好一点儿的卖到三块多。 听说有啥非转基因豆子,能买五块多一斤甚至更贵,不过他们也不靠种豆子吃饭,就种点儿普通豆子,够用就行了。 两斤多黄豆能出一板豆腐,一板大概八斤左右,村里豆腐买不上价,一块二一斤,有的家里人少,只有老人小孩儿的,打一块豆腐几毛钱,就够一家子吃了。 他昨天那一大块豆腐才收一块钱,真的算半卖半送了。 镇上能卖到一块五六一斤,县城更贵一点儿。 这些信息他都跟李熙芸他们讲了,让李熙芸他们自己考量。 今天要做的准备工作不多,就是把豆子挑捡出来,洗净泡上。 不过有一个问题是,泡多少豆子? 王杨自己平时泡个两三斤的,有时候要做豆腐脑或者豆干什么的,就多泡一点儿。 现在是李熙芸他们要运出去卖,只做这么一点儿肯定是不够的,但是也要考虑,做的太多卖不完怎么办? 大人们商量买多少黄豆,做多少豆腐,几个小家伙儿又凑到一块儿。 唐骏浩打头,跑到小卖部柜台前面,踮着脚往柜台上趴。 “年宝,你看,薯片!” 他舔了舔嘴唇:“我们昨天吃的是烤肉味儿的,你看这个,是番茄味儿的,这个也好吃。” “哇!” 崽崽超级捧场地发出惊叹声,跟着附和:“番茄味儿,也好吃。” 他也学着唐骏浩往柜台上趴,但是他太矮了,根本够不着,两只小手在玻璃上扒拉了几下,徒劳地仰着脑袋。 宗廷走过来,虚扶着景年,免得他摔倒。 唐骏浩扭头看了他一眼,蠢蠢欲动。 宗廷无语:“你爸爸可就在旁边。” 唐骏浩嘟嘟囔囔:“我又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宗廷被他妈妈叫走,唐骏浩立刻凑到景年面前:“年宝,你想不想吃薯片,番茄味儿的。” “想!”景年用力点头。 唐骏浩怂恿道:“你去跟你妈妈说,你想吃薯片呀,让你妈妈给你买。” “我妈妈没有钱……” 景年已经懂得游戏规则了,他们不能用家里面的钱,只能用师兄叔叔给的,只有一点点,要用来买菜的。 唐骏浩:“有的,你不是看见了吗?给了一百多呢。” 景年摇头:“那是吃饭的。” 唐骏浩不放弃:“你是喜欢吃饭还是喜欢吃薯片?” 景年:“都喜欢。” 唐骏浩:“……” 景年把他说自闭了,又安慰他:“俊俊哥哥,我们明天就去挣钱了,年宝挣了钱,请你吃薯片!” 他还记得唐骏浩请他吃了薯片。 唐骏浩嘟囔:“我现在就想吃。” 他咂了咂嘴:“你说,我要是跟老板赊账,明天挣了钱再还他行不行?” “不行。”方翘突然冒出来,身边还跟着冯安妮。 刚才两个人跑去采什么指甲花了,就在小卖店后面。 “我又没问你!”唐骏浩理不直气也壮。 方翘说:“你要是还不上,还不是得我们掏钱。” 唐骏浩说:“我们不是明天就挣钱了……” “万一亏了呢?” 方翘说:“而且,那也不是你挣的钱,是大家的!” “我也会出力,凭什么不分给我?” 唐骏浩一听,生气了:“又让我干活,又不给我分钱,我不干了!” 他跟方翘争论的声音太大了,引来了家长们的注意力。 唐成勇大步走过来:“你小子说啥呢?” 唐骏浩一溜烟跑到看热闹的小卖部老板背后,探出脑袋:“爸你不能不讲理,阿廷来参加节目,他妈妈还给他发工资呢。” 唐成勇一愣,下意识看向李熙芸母子。 宗廷点了点头,李熙芸笑着说:“你们明天要是卖得好,给你们发点儿工资也行。” 宗廷立刻问:“卖得好是要有多好?有具体标准吗?” 李熙芸:“……我跟你叔叔阿姨商量一下。” 她把宗廷撵到一边,唐骏浩立刻冲过来给了宗廷一个大大的拥抱:“阿廷,你可太牛了!” “哥哥,最棒!” 景·捧场王·年啪啪拍着小手,骄傲得跟被夸的是他一样。 冯安妮有些兴奋:“我们真的能挣到工资吗?给我们自己用的?” 工资诶!这可是大人才有的。 方翘觉得宗廷着实厉害,明明她才是个假小孩儿,让宗廷一衬托,一点儿都显不出来。 大人们很快商量好了,他们都同意给孩子们分一点儿工资。 其实平时也是要给零花钱的,这也就是换了个方式,还是他们自己出了力的。 李熙芸代表家长发言:“我们计划做六板豆腐,给你们两种选择,一人一块钱固定工资,不管豆腐卖了多少,这一块钱都给你们。” 其实刚才商量的时候,文婷说给五块,景雪算了下利润,说五块太多了,她以及唐成勇、方海岩都觉得给两三块差不多。 李熙芸直接抄底砍到了一块,她非常有理由:“阿廷肯定会跟我们讲价,先给他压低一点儿。” 果然,李熙芸话音刚落,宗廷就皱着眉说:“一块钱太少了,最起码两块,不然不干。” 李熙芸说:“那你听听另外一种方案?” 宗廷点了点头,李熙芸笑着说:“六板豆腐,你们要是卖出去三板及以下,不给你们钱,卖出去四板,一人一块,卖出去五板,一人两块,六板卖完,第六板挣的钱你们分,这样行不行?” 一板豆腐,只算黄豆的话,成本五块左右,六板成本三十。 他们已经商量好去县城卖,觉得县城市场更大一点儿。 县城的豆腐按照两块钱一斤算,一板豆腐十六块钱。 哪怕再便宜一点儿,三板豆腐卖出去,肯定是能挣回本钱的——还有十块钱租车费。 宗廷想了想,觉得这样划算,点头道:“我同意第二种。” 景年立刻举手:“我同意哥哥!” 唐骏浩紧跟着:“我也同意。” 其实他没太听明白,但是阿廷比他聪明啊,他跟着聪明人就行了。 宗廷能算清楚的,方翘也能,自然没有其他意见,冯安妮也点头赞同好姐妹。 “等等。” 宗廷又想到个问题:“如果卖的不是整板呢?比如第四板卖了一半?” 他今天上午买过豆腐,知道一板有多少,都是切开卖的。 李熙芸说:“超过一半算四板,不足一板算三板,第六板你们卖多少都算你们的。” 宗廷觉得这样可以,点了点头:“行。” 都商量好了,一时间大人小孩儿都斗志昂扬,捋起袖子准备干活。 景年看看妈妈,又看看哥哥,跑到宗廷跟前,小声问:“哥哥,我们不卖,豆腐脑吗?” 卖豆腐的叔叔说明天还做豆腐脑呢,豆腐脑不能卖钱吗? 宗廷脚步一顿,两眼发亮:“卖!这是另外的价钱!”:,, 449 第 449 章 再订阅一些,小可爱萌就能立即看到兴奋到癫狂的我了哦~ 切好的盐方块儿也加进去,搅和一下。 “好香哦。”景年站在灶边,抽了抽小鼻子,悄悄咽口水。 方锦绣也跟着咽口水,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火腿肠竟然还能煮出香味儿?竟然这么香。 好不容易等饭煮熟了,方锦绣连忙盛了两碗,黄色的粗玉米糁里点缀着一些火腿块儿,还挺好看。 “哇,这个好好吃,像肉肉!”景年一接到碗,先吃了一块儿火腿,顿时惊为天人。 这个东西长得像肉肉,吃起来也有点儿像肉肉,比肉肉软,真好吃呀! 方锦绣也尝了一口,可能因为最近吃的太差了,真的觉得挺好吃的。 盐方煮在粥里,没那么咸了,嫩嫩的,很香。 她一本正经忽悠弟弟:“因为姐姐道行不够,只能变这样的肉,总有一天,姐姐能变真肉肉给我们年崽吃。” “这个肉肉已经很好吃了!”景年搞不懂,为什么这么好吃的肉肉,竟然会被姐姐嫌弃。 “我姐姐超厉害的!”他大声说。 “嘿嘿,快吃,以后姐姐会更厉害的。”方锦绣得意道。 有了这点儿肉,晚上这餐饭吃得两人很满足。 果然有时候不能太抠门,钱嘛,没了再去赚就是了,方锦绣看着账户里剩下的一毛钱,心痛地安慰自己。 吃饱喝足,开始琢磨怎么搞钱。 既然给她开了个店铺,那她就可以卖东西,就是不知道,什么东西可以卖。 方锦绣想着,反正试一下也不要钱,干脆在家里转悠着,什么东西都试一下。 可惜她家实在太穷了,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几乎没有,方锦绣想试试钻漏洞,抓了一把垫床的稻草想塞进货架。 结果显示数量太少,无法计价,这东西的计量单位是吨。 方锦绣果断放弃了稻草,狠了狠心,塞了个红薯。 这回好歹换了个计量单位,斤…… 她把家里几个瘦巴巴的红薯放上去凑了一斤多,倒是没直接给她定价,给了个参考价,一块五。 还给了个提示,红薯品质太差定价太高很大可能滞销。 方锦绣麻溜地把这几个红薯卸下来了,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景年眼都不眨地看着他姐姐变魔术,一会儿一把稻草不见了,一会儿稻草又出来了,一会儿一个红薯不见了,一会儿这个红薯又冒出来了。 他揉了揉眼睛,怎么也看不出来姐姐把红薯藏哪儿了,只知道“啪啪啪”鼓掌。 “姐姐最厉害!” “姐姐最棒!” 小嘴叭叭的,把方锦绣哄得晕头转向。 横竖已经在景年面前试过了,她也不想以后老是找借口避开景年自己偷摸用金手指,两人相依为命,太难藏了。 方锦绣把家里能试的东西试了个遍,要么不能卖,要么卖不上价,反正难的很。 方锦绣不愿意放弃,最后连家里的柴火都挨个塞进去试了,因为有根柴火烧了有点儿木香,桃饱给的参考价,一斤能有三毛多呢。 方锦绣把这根柴火单独放好,准备回头照样子弄一些回来放上去卖,能卖出去就好了。 有了这个例子,她把家里的柴火都试了一遍,最后想起来年宝还捡了一些柴在背篓里,又去拿背篓。 手伸进去,最上面是几根草,方锦绣频繁使用收入收习惯了,下意识把这几根草也往货架上塞。 嗯? 嗯嗯? 一斤十七块八? 什么宝贝!!! “这是……”方锦绣看着手里几根“草”发愣。 景年凑过来看了一眼,说:“姐姐,这是婆婆丁呀,能吃哒。” 他以前看见妈妈,姐姐还有婶婶们都挖过这个,如果是春天的时候,还能挖荠菜,加一点儿鸡蛋炒着吃,可香可香了。 方锦绣接收了记忆,也认出来了。 婆婆丁其实就是蒲公英,看着不起眼的植物,用处十分广泛。 炮制好了能入药,根苗叶子都能吃,处理干净后焯一下水,凉拌了吃十分爽口。 或者干脆煮进粥里也能吃,顶多没那么脆嫩。 就是没想到,这东西在桃饱上竟然卖这么贵! “年宝,你真是姐姐的小福星!”方锦绣激动地一把抱住弟弟,啾啾在他脸上亲了两口。 景年白嫩的小脸上染上一层红晕,害羞地把脸往姐姐怀里藏,小声哼唧:“我是大孩子了,不能随便亲亲。” 方锦绣笑着逗他:“那姐姐以后不亲了。” 景年一下子又急了,张了张嘴,眨巴着大眼睛,奶声道:“也……也不是很大,三岁不是大孩子,对吧?” “对!”方锦绣憋着笑,一本正经地点头:“最起码四岁才能算大宝宝。” 还有一年哦,景年不太懂一年究竟多长,但他是三岁呀,四岁还很远呢,小崽崽顿时放心了。 “姐姐,你喜欢吃婆婆丁吗?我明天再去给你挖多多的回来。”景年想到姐姐刚才看到婆婆丁这么开心,竟然还亲他了,就高兴得不行,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挖一堆回来。 “喜欢,这可是好东西,明天姐姐跟你一起去挖。”方锦绣也十分激动。 十几块钱一斤啊,这可真是大宝贝,要是能卖出去,她可以再买两包糖,跟李小圆的糖果生意也妥了。 现在钱经用,那二十五块钱够花一阵子,回头她去村里找人买点儿粮食回来,该置办的家具置办起来。 再时不时从桃饱上买些细粮啊肉啊,还有水果之类现实中不好买的,小日子不就过得挺美了。 唯一麻烦的是,她得想个理由把手里的钱的来源合理化,否则光见她家吃好的喝好的,不见挣钱,谁都会觉得不对劲。 还有李小圆那里,她忽悠她说是舅舅从外地寄回来的,实际上经不起细查,现在寄东西要通过邮局,她根本没有去拿过什么包裹。 舅舅这个很好圆,她有了原身的记忆,也知道了一些事。 她外公外婆其实不是本地人,是很多年前从外地逃荒过来,在方家坪村安了家,家里还有什么亲戚,村里人也不清楚。 还有她那个下落不明的爸,她妈临死前其实跟女儿透露过一些信息,方锦绣仔细回想,觉得她那个爸可能不简单。 所以她说有个舅,远房表舅什么的,谁也没法说没这么个人,对她两边亲戚都不熟。 问题就在于,她收不到从外地寄过来的包裹。 外地…… 外地? 方锦绣偷偷问自己的金手指:“打个商量,能换个快递方式不?就偶尔有些东西,给我走邮局寄过来成不成?” 王老太那就更不乐意了,花那么大价钱买回来的儿媳妇,领回家去,闹得要翻天,还打伤了她宝贝儿子。 她喊了亲戚村人帮忙,把这臭丫头捆起来,打了一顿,又结结实实饿了她几天。 想着人收拾好了,安排跟她儿子洞房,哪晓得这臭丫头这么硬气,一头往墙上撞去,然后就出气儿多进气少,眼瞅着不行了,吓得她赶紧招呼几个本家亲戚,把人给方家抬回来。 这么野的儿媳妇,她是不敢要了,要了她家傻儿子也守不住,趁着人没断气,把彩礼钱要回来是正经,回头还能给儿子再寻摸一个乖巧温顺的媳妇儿。 哪晓得方老太这么心狠,堵在大门口不让孙女进屋,硬是拖到方锦绣没气了。 战况越演愈烈,围观的村人已经有人上去拉架,景年抓着姐姐的手,哭着问144,能不能救救他姐姐。 144也没法子,只能教景年再听听心跳,探探颈动脉是否还有搏动。 它晓得这些是徒劳,但是不给景年找点儿事做,这孩子怕是要扑上去咬方老太一口。 就景年这小身板,上去都不够方老太一巴掌。 景年抹了把泪,慌忙按照144教得去检查,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姐姐活过来一样。 他摸了摸方锦绣冰凉的脖子,小小的手掌下一片平静。 他咬着唇,忍着泪,又趴下身子去听姐姐胸口的动静。 没有,没有144说的心跳声。 景年不甘心,又趴着听了一会儿。 周围是噪杂的叫骂声和吵嚷声,景年置身其中,却好像把这一切声音都屏蔽在外,所有注意力都在贴在姐姐胸口的那只耳朵上。 扑通…… 扑通…… 扑通…… 微弱的心跳声渐渐响起,景年眼睛慢慢睁大,表情失控:“我听见了,我听见了,有心跳声了!” 方锦绣还活着。 这个事实其他人稍稍迟疑了一番,便接受了,毕竟刚才过来探她鼻息的只有一个村人,然后两个老太太就打起来了,除了景年再没有人过来确认过。 说不定是因为方锦绣太虚弱了,刚才一时间呼吸太微弱,那个村人粗心疏忽了。 景年又哭又笑,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已经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姐姐没死,她还活着,真好。 唯有144想不通,它可是在借着景年的手确认了方锦绣的死亡,确实没有呼吸也停了心跳,怎么突然又活了?难道刚才是假死状态? 人虽然没死,但两个老太太依旧打得难舍难分,景年的大伯娘和婶婶也特别卖力。 方锦绣的彩礼钱虽然没有到她们手里,可钱在老太太手里,她们想想法子,总能占到点儿好处,还给王老太,可就什么好处都没有了!:,, 450 第 450 章 景年用勺子刮着碗边最后一点儿豆腐脑,刮出来小半勺,一口喂进嘴里,小嘴一抿,滑溜溜的豆腐脑在嘴巴里化开,溜进喉咙里。 “年宝吃完了?” 景雪过来,给崽崽擦擦脸蛋儿,笑着说:“小花猫。” 碗太大了,勺子也大,吃得脸上都是。 景年仰着小脸儿让妈妈给他擦脸,两只手捧起那个大碗:“妈妈!我还想吃。” 豆腐脑好好吃呀! 景雪摸摸他小肚子,已经鼓起来了,“不行,不能再吃了。” 这孩子,都吃两碗了,一碗咸的一碗甜的,这大海碗,就是装两碗水份量都不少,虽然她没给年宝盛满,那也有大半碗了。 景年有点儿不开心,还有那么多呢,为什么不给他吃嘛。 俊俊哥哥吃了碗呢。 以前在奶奶家,大伯一家过来,磊磊哥哥想吃什么,大伯母都会给他,桌上的鸡腿,没有刺的鱼肉,都是磊磊哥哥的。 可能因为从小不在爸爸妈妈身边,他不高兴也没说,更没有闹,只是耷拉着小脑袋,独自生闷气。 恰好其他人喊景雪去帮忙把货品装车,景雪收走了儿子的碗,匆匆走过去。 “怎么了?” 宗廷刚跟他妈妈说完话,看见崽崽撅着嘴站在那,揪着自己衣服上的小熊胳膊,闷闷不乐的模样,过来摸摸他额头。 “年宝不开心了?跟哥哥说说怎么了?” 景年鼻子一酸,其实他原本只有一点点不开心,可是宗廷一问,他忽然变得很委屈。 “哥哥……” 崽崽张开短短的手臂,仰着小脸:“哥哥,抱抱。” 宗廷笑了一下,倾身抱住崽崽,蹭了蹭他小脸儿:“这样好不好?” 景年吸了吸鼻子,他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好哄的崽崽,一个拥抱就能治愈。 睫毛上挂着一滴泪,景年已经笑开了:“哥哥好,年宝最喜欢哥哥!” 宗廷努力压着上翘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住,干脆不忍了,笑出一脸春光。 果然,弟弟最喜欢他! “年宝!” 冯安妮蹦蹦跳跳跑过来,拉着景年叽叽喳喳道:“你看唐骏浩,他走不动了哈哈哈哈……” 景年一扭头,看见唐骏浩瘫在椅子上死活不动弹,唐成勇额角青筋直跳,一副捋起袖子想揍人,又强忍下去的样子。 景年惊讶地问:“俊俊哥哥怎么了?” 方翘无语道:“他又吃了半碗,撑得起不来了。” 景年:“……” 宗廷觉得这也太蠢了,他还惦记着刚才崽崽的小情绪,捏捏他小手,问:“年宝刚才为什么不开心?” 景年:“……没有!” 他没有想多吃! 最后唐骏浩是被方海岩抱上车的,他爸拳头梆硬,放话说不带他了,吓得唐骏浩哇哇大哭,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了。 他这可是去赚钱的啊!赚不到钱,怎么买薯片炸鸡可乐…… 本来说在车上睡觉的,但现在小伙伴们在一块儿说说笑笑,景年一点儿都不困了。 他坐在宗廷边上,听冯安妮讲她家那两只羊怎么吃草,奶声奶气告诉哥哥姐姐们,他给喵喵吃馒头了。 昨天晚上睡前他去看小猫,有一只小喵喵爬到他鞋子上,还舔他的手呢。 唐骏浩撑着肚子,笑嘻嘻道:“肯定是闻到你身上的奶味儿,把你当妈妈了。” 景年眨巴眨巴大眼睛,表情有点儿呆:“年宝是男孩子,是爸爸!” “对,年宝是爸爸!” 冯安妮站在乖宝这边,“年宝,下次我们玩过家家,让你当爸爸!” 其实她觉得年宝适合当崽崽,宗廷更适合当爸爸,但是她想让景年开心。 “好!” 景年果然很开心:“我要当爸爸,我当一个很好很好的爸爸。” 方翘听着有趣,问:“年宝,那你想让谁当妈妈?” 景年小脑袋转了一圈,迟疑着开口:“哥哥能当妈妈吗?” 他最喜欢哥哥了! “当然不行啦!” 唐骏浩哈哈大笑:“阿廷也是男孩子,他是男妈妈吗?” “谁说男的不能当妈妈了?” 冯安妮跟唐骏浩大概有点儿相性不合,针锋相对的,“我以前玩儿过家家,就有女孩子当爸爸,为什么不能有男孩子当妈妈?” 玩过家家的男孩子少一些,她们有时候凑不齐人,就会让女生扮新郎,当爸爸。 方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愧是她姐妹,这思想,就是开放。 唐骏浩被堵得哑口无言,眼珠子转了转,干脆找上当事人:“阿廷,你说,你愿不愿意当妈妈?” 宗廷撑着下巴,无所谓道:“年宝当爸爸的话,我可以啊。” 陪弟弟玩儿嘛,这有什么,他又不是真的会生小孩儿。 唐骏浩:“……” 一路上说着话,时间就过得很快,好像没多久就到了。   节目组没有在这里给他们设置难度,直接把车开到了县城的早市,这里不光有正规的菜店早餐店,更多的是移动的早餐摊位,两张折叠桌,几个折叠小马扎或者塑料凳,就能支一个摊子。 他们显然派人来踩过点,车子拉过来的不光有景雪他们做的豆腐豆腐脑,还有轮车、桌椅板凳、一次性碗筷勺子等等。 这时候七点四十还差一点儿,按理说不算晚,但对于早市来说,也算不上早,一些比较好的地方,早就已经被占了。 他们转了一圈,找了一个拐角的空地,这里要靠里一点儿,人流量没有街口那么大,但是也还行。 旁边有两家早餐摊子,一家卖炸麻花油条,一家馒头包子搭着稀饭,没有跟他们冲突的,还能互相搭配。 大人们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摆好,考虑到孩子们的身高,豆腐板放在一个矮桌上。 原本节目组的要求是大人不能帮忙,但是豆腐脑和豆浆都很烫,这些他们也不放心让孩子们独自操作,于是松了口,可以有一个大人帮忙,去盛豆腐脑和豆浆,但是其他的都要由崽崽们自己来。 唐成勇自告奋勇,他说他一个跑步的,没多少人认识他,不影响孩子们做生意。 另外,他还挺担心他儿子的,这小子是真不省心,万一给别的小朋友添乱咋整,他得看着他! 他们这一行又是口罩又是摄像机的,难免引来路人围观,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看这是搞啥大活动。 然后就看见车子里抬下来几板……豆腐。 还有两个不锈钢桶,长得跟旁边卖包子那摊主装稀饭的桶一模一样,就是新一些。 “这是干啥?” “不晓得哇!” “像是卖豆腐的?” “不能吧,卖豆腐的咋还有那多摄像机呢,是不是拍视频的?” “有可能。” “咋这么多小娃儿?” “嘿!这些娃儿长得真好,小明星一样。” 有些早上没事的路人,干脆停下来,看看他们是要做什么。 被这么多人看着,景年有点儿慌,下意识找妈妈。 “妈妈……” 但是大人们放好东西,已经缩到节目组后面去了,李熙芸这样国民度高的,更是没敢露脸。 “别怕。” 宗廷牵起崽崽的手,温声哄道:“还记得车上哥哥跟你说的吗?” “记得!” 有人跟他说话,景年注意力就转移了,努力回忆道:“年宝收钱,给翘翘姐姐!” 这是他们在车上商量好的,宗廷切豆腐卖——节目组给了一把切面用的硅胶刀,虽然不那么顺手,胜在安全。 冯安妮和唐骏浩负责招待客人,记录客人需求,售出商品,装袋之类的。 方翘负责收钱,景年给她打下手,帮着收钱,也要注意有没有没给钱的——不是怀疑客人,是怀疑节目组。 被节目组坑多了的家长们警惕值拉满,暗搓搓跟他们的崽洗脑,说节目组会给他们制造种种困难,比如扮作客人拿了他们的豆腐不给钱之类的。 于是景年就被委以重任,也不知道节目组在摄像机后面看到孩子们商量这些,是个什么心情。 宗廷赞赏道:“年宝很棒,可以帮哥哥忙,对不对?” 被鼓励的崽挺起小胸脯:“对!” 说话间,所有东西都摆好了,节目组的人全部退到一边,只留下唐成勇戴着口罩站在豆浆桶后面。 他们这架势,围观的人多,可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又被摄像头拍着,大家都不敢上前,连个上门问价的人都没有,更别说客人了。 僵持了几分钟,被一圈人盯着,连活泼的唐骏浩都慌了起来:“怎么没人买呀?” 豆腐卖不出去,他们不就挣不到钱?挣不到钱,怎么买薯片? 景年还等着收钱呢,啥都没有,他求助地看向宗廷:“哥哥……怎么办呀?” 宗廷从小耳濡目染,听了一脑袋生意经,也不是没听他爸讲过,上亿的合同是怎么谈下来的,可他爸没跟他讲过,卖豆腐怎么招揽客人啊! 方翘提议道:“是不是吆喝两声?” 宗廷:“吆喝?” 两人视线一碰撞,同时移向右边的包子摊,摊主轮车的车把手上,挂着个电动喇叭,正发出一句一句带着电流声的方言:“大馒头,一块五两个(gu),大肉包,一块钱一个……” 宗廷:“……谁吆喝?” 两人收回的视线再次碰撞,同时移向……唐骏浩。 两分钟后,唐骏浩举着从节目组那里薅来的喇叭,饶有兴致地打开开关,活泼的童音瞬间同隔壁卖馒头大叔的方言交织在一起。 “大馒头……” “大豆腐……” “一块五两个……” “一……不是,两块钱一斤!” “大肉包……” “大豆浆……” 唐骏浩一句接一句,没一点儿不好意思,举着大喇叭玩得可开心了。 景年瞪圆了眼睛,俊俊哥哥好厉害哇! 宗廷和方翘再次对视一眼,彼此都心生感慨,幸好有个社牛唐骏浩啊! 451 第 451 章 在唐骏浩的卖力吆喝下,终于有客人上门了。 围观的客人没抵住好奇心,有人走上前,试探着跟唯一的大人唐城用搭话:“你们这是卖豆腐的?” 唐成勇朝着孩子们的方向比划了一下,笑着说:“我就是个打下手的小工,不管事儿,他们才是老板,问他们吧。” 那人被逗笑了,扭头一看,几个娃娃眼巴巴瞧着他。 尤其是最小的那个,小脸儿软嘟嘟的,奶糕一样的小团子,大眼睛盯着人瞧,看得他心都软了。 “成,跟老板谈!” 这大叔笑眯眯道:“小老板,你们这豆腐咋卖的?” 唐骏浩举着大喇叭,兴冲冲道:“两块钱一斤!” “两块?” 这价倒不贵,早市上差不多都这价,不过也有卖一块八两块二的,大差不差。 大叔有心想讲讲价,逗一逗几个小娃儿,但是想想人家孩子小小年纪出来卖豆腐,也怪不容易的,就忍了那点儿恶趣味。 “小老板,给我来块豆腐!”大叔伸手在豆腐上方,比划了一下,表明自己要多大的。 虽然豆腐按斤卖,但大部分买豆腐的不会那么精确的要一斤两斤,都是切一块自己想要的大小,然后再根据重量算价。 宗廷立刻按照大叔比划的大小,切了块豆腐。 别看他手小,稳当当的,切出来的豆腐完完整整,不歪不斜,四四方方一块儿。 然后学着小卖店老板的手法,扯一个塑料袋,从上往下兜住那块豆腐,手腕一动,往上一翻,那豆腐就落进了袋子里,从头到尾手没直接碰到豆腐。 虽然动作难掩生疏,但也有模有样,看得买豆腐的大叔和围观路人啧啧称奇。 宗廷充耳不闻,淡定地把那块豆腐放上电子秤。 “一斤二两多一点儿,两块四。” 大叔惊了,这有零有整的,还真算清了! 他掏出手机:“扫哪儿?” 宗廷的淡定维持不住了,他扭头看向节目组的方向,没给他们收款码啊! 但是节目组不为所动,显然没有给他们补上收款码的意思。 当然不会给的,给了怎么增加难度呢?收现金才会出现种种他们想要的意外好吧。 宗廷:“……” 关键时候,方翘说话了:“叔叔,我们都是小孩子,没有手机,也没有收款码,您能换一点现金给我们吗?” 生怕大叔没现金不买了,这第一单生意就这么凉凉,方翘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叔叔,拜托了。” 她不光自己求,还一个劲儿给其他人使眼色。 景年这个小乖崽,最先响应号召,学着方翘的样子,两只小手团在胸前,奶声奶气:“叔叔,拜托拜托!” 大叔:“!” 他二话不说,扭头就去隔壁油条摊子换了零钱过来。 他掏出五块钱:“不用找了。” 唐骏浩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问:“多赚的钱是不是该归我们?” 方翘瞪了他一眼,正要开口,宗廷说:“不行,不能多收钱。” 他没接那五块,只要应得的两块四。 宗廷心里清楚,人家是看他们几个小孩子,才给这么多钱,并不是他们的豆腐值这么多。 大叔对这些孩子越发喜爱,数了两块四毛钱,郑重递给宗廷。 宗廷示意方翘接钱,方翘接过他们的第一笔收入,仔细放进小挎包里,这是她今天特意找出来的。 钱落袋,第一笔生意算是做成了! 唐骏浩兴奋得蹦起来,扒拉着方翘:“让我看看钱,让我看看!” “你赶紧吆喝去,就两块四,有什么好看的。” 方翘推开唐骏浩,小圆脸上都是笑,“你加把劲儿,多喊一些客人来,我们把豆腐全卖了!” 他们挣钱了! 唐骏浩跟打了鸡血一样,举着喇叭吆喝起来。 景年激动得原地蹦哒了两下,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跑到买完豆腐还没走的大叔面前,结结巴巴说:“叔、叔叔,你吃豆腐脑吗?” 大叔看他可爱,忍不住逗他:“吃啊,你要卖?” 景年忙不迭地点头,小卷毛甩得飞起:“有的有的,这么大一桶!” 大叔故作犹豫:“也不知道你们家豆腐脑好不好吃。” “好吃哒!” 崽崽回答地超大声,竖起两根短短的手指,“我吃了两碗!” 生怕自己不够有说服力,又指着唐骏浩说:“俊俊哥哥吃了三碗半,都走不动啦!” 正在卖力吆喝的唐骏浩:“嗝……” 这个就不用说了吧。 工具人唐成勇:“……” 幸好他戴了口罩。 不是,幸好没人知道这是他儿子。 大叔忍俊不禁:“行,给我来一碗豆腐脑吧。” 有了第一个客人,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这几个娃娃多讨人喜欢啊,卖豆腐的收钱的,有模有样,小大人儿一样。 那个吆喝的孩子,活泼得很,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看着娇气,其实嘴巴可甜,干活也认真,端碗抹桌子的,弄得大家都不好意思了。 还有最小的那个,哎哟,听他喊一声“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心都要化了,小糖糕一样的崽崽,跟他说话都不忍心大声儿。 他们的生意一下子爆好起来,本来么,豆腐这种东西,拿回家怎么都能吃的,就当给自家添个菜了。 一块也就两三块钱,就当花两块钱看小朋友算账了,凑热闹也觉得有意思啊! 因为来得有点儿晚,他们选的这个地方并不算特别好,人流很稀。 但没一会儿,崽崽们的小摊前已经围满了人。 宗廷第三块儿豆腐还没递到客人手上,那一板豆腐都让人定走了。 唐骏浩也不用吆喝了,他成了个传话的,谁要豆腐谁要豆腐脑谁要豆浆,他都得再喊一遍。 景年也不用盯着有没有人没给钱,因为大家伙儿给钱可积极了,好多人东西还没拿到手,钱已经在往景年和方翘手里塞了。 急得方翘大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买东西的客人们哈哈大笑,这话说的,也忒有意思了。 好多买完豆腐的客人也不走,有的凑热闹买一碗豆腐脑端着吃,也有的买碗豆浆,再去隔壁摊子买油条泡着吃,吃完了继续看孩子们卖豆腐。 人气都是聚起来的,他们这边人多,就会有更多的人涌过来,想看看这边卖什么好东西,竟然吸引了这么多人。 于是景年他们的客人压根儿没断过,宗廷和方翘完全淡定不下来了,两人忙得飞起,一个飞快地切豆腐称豆腐算账,一个忙着收钱对账。 唐骏浩和冯安妮帮着卖豆腐脑豆浆,景年倒腾着小短腿来回跑,帮哥哥递豆腐,给姐姐递钱,告诉唐成勇客人要几份豆腐脑几碗豆浆,小嘴念叨个不停,生怕忘了,时不时的还要跑到前面把空的一次性餐盒收起来扔掉,可把他忙坏了。 后来客人们看不过眼,吃完了都是自己收拾桌子,这么小的娃娃,也就是折叠桌矮,不然这孩子还没桌子高呢。 唐成勇也忙,他又要打豆浆又要打豆腐脑,宗廷豆腐卖完了,他还得去搬新的豆腐过来。 但大家忙得开心,忙是因为生意好,生意好意味着他们赚钱了啊! 景雪看着唐成勇把最后一板豆腐搬过去,心痛又欢喜:“咱们做太少了。” 不怪他们太谨慎,实在是可用资金太少,对这一行又不熟悉,出面的还是几个孩子,谁也不敢把步子迈太大了。 如果是他们自己还好,万一真亏了,后面几期就得带着孩子们吃糠咽菜。 李熙芸安慰道:“不错了,能卖完是好事。” 现在知道了,最起码他们家这几个孩子是足够能干的,哪怕看起来最不靠谱的唐骏浩,做起正事来也有模有样,很愿意听宗廷和方翘的话,也不犟了。 今天早上的生意实在顺利,刚过九点,宗廷的豆腐就卖完了,唐成勇那边,豆腐脑只剩一个底子,豆浆也卖空了。 隔壁两家卖早餐的,都能搭着豆浆豆腐脑吃,连带着旁边两家早餐摊子生意也好一些。 等景年他们的豆腐卖完了,两家摊主,一家送了一包油条麻花,还有一家送了一袋包子过来。 宗廷他们把剩下的豆腐脑盛出来给了两个摊主,然后就收拾东西,撤摊回家了。 一上车,唐骏浩就戳到方翘面前,迫不及待地问:“多少钱?快看看我们赚了多少钱?” 方翘也很想看,但是她忍住了,她捂着小挎包说:“回去再看,万一钱掉车上了怎么办?!” 唐骏浩怏怏坐回去,景年也收回了即将出口的话。 唐成勇拍着儿子肩膀,赞赏道:“你小子,不错啊,没拖后腿!” 唐骏浩下巴要仰到天上去了,得意地不行:“那是,那么多客人,都是我喊来的!” 唐成勇笑得不行,瞧把你得意的。 不过有一说一,他儿子今天没拉垮。 其他家长们也都在夸自家崽,孩子们今天表现确实不错,出乎他们预料的好。 崽崽们挣了钱,又受到表扬,一个个喜笑颜开,小脸儿灿烂得跟花儿一样。 一路兴高采烈,大人小孩儿都开心,四十多分钟车程好像一下子拉长了,景年趴在玻璃窗上,问了好几回“什么时候到家”。 终于到了,一下车,一群孩子簇拥着方翘往屋里跑。 方翘两只手一路都放在小挎包上,把小挎包搂怀里,连她爸都不给。 一直到进了屋子,崽崽们围着桌子,家长们围着崽崽,一伙人看着方翘把小挎包取下来,放到桌子上。 小姑娘手按在挎包上,一脸郑重:“所有钱都在这,我们人也都在,现在来盘账。”:,, 452 第 452 章 方翘将手上厚厚的一沓钱整理好,问宗廷:“你那里多少钱?” 宗廷说:“一百二十七块五。” 方翘说:“我这里一百一十九块七,一共二百四十七块二,对上了。” 他们将钱分开,她和宗廷分别数了两次,都对上了。 手工做的豆腐不可能每一板重量一摸一样,他们那六板都不一定一样重,所以最后算得的收益有零有整很正常。 这两个算数算得太快,另外三个崽还晕乎乎的转不过来,不过他们是一伙儿的,都很信任宗廷和方翘。 还是宗廷代表小朋友们跟家长谈判:“豆腐统一按照八斤计算行不行?” 家长们不置可否:“行。” 赚的不少啊这波,一点儿小钱就不跟孩子们计较了。 宗廷嘴角翘了翘:“这样的话,按照我们约定好的,先减去六板豆腐的收益,九十六块——” 他示意方翘数九十六块钱出来,方翘很快从分好的一沓整数一百的零钞里,抽出四张一块的。 宗廷:“这九十六块里面,有十六块钱是我们的,对不对?” 方翘再数十六块出来,单独放到一边。 家长们点头:“对。” 唐成勇羡慕得要流眼泪了,就大一岁啊!人家这孩子怎么培养的? 宗廷继续道:“剩下的钱就是卖豆浆和豆腐脑的,按照约定,我们分三分之一。” 他说话的时候方翘就在心算,宗廷话音落下,方翘已经得到结果:“我们应该分五十块零四毛。” 唐骏浩没忍住惊叫出声:“这么多!” 大人们算了一下,还真没算错。 唐成勇更羡慕了:“老方,你家翘翘这心算,也太行了吧!” 方海岩心里也高兴得很,谦虚道:“还行,这孩子自己喜欢看书,都是她妈妈教的。” 方翘迅速从剩下的钱里数出五十块零四毛,跟那十六块合到一起:“这些都是我们的!” 她有些警惕地把钱攥紧,担心家长们会出尔反尔,说把钱交给爸爸/妈妈保管这一类的话。 天知道,多少小孩子的压岁钱,就是这样被保管走的。 好在诸位家长没这个想法,也可能在摄像头面前,收敛了一点儿。 李熙芸把他们大人分到的钱那到手里,两边分别再盘账。 此时弹幕刷得飞快,之前他们回来的路上,直播间门里还压了一波他们的收益金额。 ——数钱也太快乐了吧! ——我看崽崽们数钱,看得热血沸腾的,比我自己拿到工资条还激动。 ——这可是两百多块的大生意啊! ——哈哈哈我刚压了二百五,约等于压中了! ——有一说一,阿廷这个逻辑能力也太强了。 ——是的,豆腐和豆腐脑豆浆是两种分成计算方法,他一点儿都没乱,思维非常清晰。 ——没人夸一夸翘翘吗?她这个年纪这个心算能力,称得上天才了吧? ——天才不至于,稍微聪明一点儿的孩子经过培训,三位数的加减乘除运算并不难完成。 ——反正我六七岁的时候做不到,这些孩子是真的优秀。 ——我好喜欢看他们一起啊,有吵有闹但都是彼此信任的小伙伴,同心协力完成一项任务,是我童年梦想的那种朋友。 ——是的!这才第一期,这几个孩子磨合得也太好了。 几个孩子确实处得挺好的,分钱也分得和和气气。 他们一共有六十六块四毛钱,五个人分倒是能除尽,但是除到分了。 宗廷想了想,说:“我们先分六十五,每个人分十三,剩下的一块四记账,下次再挣了钱,放着一起分,行不行?” 景年作为哥哥的小应声虫,第一个响应:“好!” 他甚至没太听懂宗廷那个分法是什么意思。 其他几个孩子也都没意见,就连唐骏浩都很满足,原本想着挣的钱能买一包薯片就好了,要是不够,就让景年跟他一起买,他们分着吃。 没想到竟然分到了十三块! 这可是他们自己挣到的! 宗廷和方翘数五个十三出来分了,剩下的一块四由宗廷保管,方翘记账。 都是零钞,十三块也有一大把,景年两只小手紧紧攥着,跑到妈妈跟前,兴奋地蹦哒了两下:“妈妈,妈妈看,我的钱钱!” “这么多呀!” 景雪摸摸崽崽欢喜的小脸儿,笑着问他:“要不要妈妈帮你保管?” 唐骏浩忽然冲过来,人还未到,声音先道:“年宝,别答应,你给你妈妈了,就没有了,你买不了薯片,啥都买不了!” 唐成勇笑容消失,一把薅过他儿子,咬牙道:“臭小子,瞎说什么!” “就是的,你们大人就会这样骗小孩子的钱!” 唐骏浩在他爸爸手里挣扎着,声音超大。 景雪哭笑不得,她是真担心孩子把钱拿丢了。 “那年宝自己拿着吧,不要弄丢了哦。” 方翘忽然想起上次景年差点儿就把他妈给的二十块钱买菜钱弄丢了,迟疑着开口:“年宝,要不你还是把钱给你妈妈保管吧,你上次就掉钱了。” 好不容易挣点钱,要是丢了,年宝该多伤心啊! 唐骏浩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你怎么跟大人一伙儿啊!年宝别听她的!” 景年有点儿犹豫,他又怕丢了钱,又被唐骏浩说得心生动摇。 他想吃薯片! “给哥哥!” 崽崽攥着钱,啪嗒啪嗒跑到宗廷面前,两只攥着钱的小拳头往前一戳:“哥哥,拿着。” 哥哥拿那么多钱,都没有弄丢呢。 景雪捂脸,好笑地跟李熙芸吐槽:“我家年宝都快被你家阿廷拐走了。” 宁愿相信宗廷,都不信她这个亲妈。 李熙芸把那天晚上逗宗廷,结果宗廷当真,非要让她把年宝要回来的事讲给景雪听,景雪听得差点儿没笑岔气儿。 李熙芸也笑:“两个孩子有缘份。” 她是真没见着她儿子对那个小朋友这么亲近过。 宗廷很高兴崽崽愿意信任他,接过景年的钱,放进自己口袋里:“年宝想要什么跟哥哥说,哥哥给你买。” 他还有十三块呢,可以都给年宝花! 哥哥果然很可靠! 景年大声回:“好!” 因为孩子们也有了自己的积蓄,节目组不再强求家长们把钱放在孩子那里,宗廷把家长们放在他那里的八十一块钱还给他们。 家长们这边也选一个管钱的,一个记账的。 唐成勇首先表示自己不管钱,他真的非常担心钱放在他那,会被他的冤种儿子偷偷拿去花掉。 最后商量了一番,定下方海岩管钱,文婷记账。 景雪开玩笑说,如果节目组要抢他们的钱,一定打不过方海岩…… 节目组:“……” 明明是你们抢茶叶! 他们把所有钱合到一起,宗廷给的八十一,他们从节目组那要来的补偿金一百,方海岩犁地挣了三十,一共二百一十一。 买黄豆一共花了五十二块钱,租车十块,这些都是节目组要求提前给的,还剩一百四十九。 加上今天的收益一百八十块八毛,他们一共有三百二十九块八。 这还没算孩子们那里的。 节目组一共才给了两百块钱生活费!一共! 他们已经实现经济正增长了! 这是个好兆头啊。 大人们喜气洋洋,孩子们欢声笑语,直播间门的观众也被感染了,这种经过奋斗挣到钱的感觉,看着资金一点点积累,真的很快乐。 唐骏浩嚷嚷着要去买薯片,他可是有十三块钱呢!买两包还能剩三块,不知道能不能买可乐。 景雪突然想起来:“我们还有个食材大礼包吧?” 这可是节目组说好的任务奖励! 他们豆腐做出来,王杨就夸好,这个任务当然算完成了。 节目组说话算话,把食材大礼包奉上。 大厨方海岩先看食材,拎着那块排骨掂了掂,还行,大概节目组也觉得一斤排骨有点儿太抠了,这块排骨肯定超过一斤了。 鱼也还很鲜活,节目组抠是抠,这些给他们的东西倒是没打折。 “薯片!” 唐骏浩一眼瞅见了那个超大包的家庭装薯片,他冲过来一把将薯片抱进怀里。 “你小子!” 唐成勇把他拎到一边:“这是所有小朋友的,你还想独占?” 唐骏浩奋力挣扎:“我就是看看,我肯定分着吃。” 唐成勇:“……” 我不是很相信! 方海岩说:“该做午饭了,零食下午吃吧。” “对,现在不能吃。” 唐成勇把薯片和酸奶都收起来,趁势教育自家儿子:“你看看年宝他们,哪个跟你一样。” 唐骏浩哼哼唧唧:“年宝也想吃,是吧年宝?” 景年乖乖点头:“想吃!” 宗廷问:“想吃饭吗?” 景年:“想。” 唐骏浩:“……你怎么都想吃啊,饭哪有薯片好吃!” 崽崽揉着小肚子,委屈巴巴:“饿……” 虽然他早上吃了两碗豆腐脑,可是这东西可不顶饿,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多了,确实该饿了。 方海岩笑眯眯道:“我们年宝饿了啊,叔叔这就准备做饭了,中午给你们做好吃的。” 明天就可以回家了,算一算就剩下今天两顿饭,拢一拢食材,还挺丰富的。 唐骏浩还是想吃薯片,但是在他爸的强力镇压下,只能委委屈屈同意下午再吃。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大人们给他们分配一些任务,他们立刻就投入进去了。 方海岩跟景雪商量着怎么分配食材,虽然有肉了,但一顿都吃了,晚上就只能吃素了。 景雪提议:“中午把鱼烧了,免得晚上不新鲜了,鸡腿肉剔两根掺点儿素菜炒,排骨晚上再吃吧。” 这样中午晚上都有荤菜,搭配比较合理。 方海岩刚要点头,方凯在厨房门口探出头:“那个我们下午有个活动,有奖励的,你们要不要参加?”:,, 453 第 453 章 大约是担心下午没任务,家长们又会喝茶聊天把节目当度假,虽说有些观众挺喜欢看,但剪辑的时候很难出内容。 因此导演组碰头一讨论,还是得给他们上点儿活动,今天这卖豆腐的活动就不错,直播间热度又涨了,连上好几个热搜呢。 他们这节目上热搜的频率,搞得热搜好不值钱一样。 导演组:嘚瑟jpg。 方凯过来,就是提出他们导演组讨论方案的:“很简单的,村里刘奶奶家有一块地需要插秧,你们把那块地插完了,可以……” “等等!” 李熙芸紧急叫停,跟其他几个家长交换了个眼神,断然拒绝:“我们不接这个任务。” 他们这是娃综欸,怎么又是做豆腐又是插秧的,业务有点儿过于离谱了。 方凯一脸无助:“我们这个任务奖励很丰厚的。” 李熙芸抬手一比划:“我们不缺食材了。” 其实还是缺的,吃嘛,想吃好了,哪有上限。 但是吃简单点儿也行,况且现在有鱼有肉,还有早上做的没装下的豆腐,各种新鲜蔬菜,也算不上吃的差了。 既然如此,何必再去插什么秧,早上起那么早,下午多睡一会儿补补觉,醒了喝喝茶聊聊天,不好吗? 方凯:“……” “我们这次活动的奖励,是可以延续到下一期使用的!” 李熙芸:“?” 方凯连忙解释:“我们这次任务的奖励,如果你们你们不需要的话,可以等到下一期拍摄的时候提取。” 也就是说,如果下一期来的不是他们,就是给自己的伴侣挣资本。 对另一半并不放心的爸爸妈妈们:“……” 景雪问:“奖励是什么?” 方凯说:“价值一百以内的食材大礼包。” 李熙芸无语道:“你们管一百块钱的食材叫大礼包?” 方凯说:“今天你们卖豆腐赢的那个食材大礼包,也就一百块钱左右。” 而且里面最贵的,是那十瓶酸奶。 家长们:“……” “接吗?”方凯很认真地说:“其实一百块钱能买挺多菜了,排骨才二十多块钱一斤,鱼更便宜。” 最后家长们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接下这个任务,但是跟节目组讨价还价,把食材大礼包额度要到了一百五十块。 孩子们倒是很乐意做任务,他们刚赚了钱,感受到了挣钱的快乐,非常想再来个任务多挣一点儿。 不过下午这个任务可用不上他们,那水田里都是泥,大人在里头走都费劲儿,这几个矮墩墩进去,得陷泥里去。 中午方海岩做了个葱烧鱼,不辣,小孩子们也能吃。 又按照景雪说的,剔了几根鸡腿肉切丁,加黄瓜丁一起做了个家常版宫保鸡丁,再加上一个麻婆豆腐,一个土豆丝,一个白菜豆腐汤。 还用糖腌了番茄,勉强算是个小甜品。 有荤有素有汤,一桌子摆出来,称得上丰盛了。 还是在景年家,大大小小围着桌子,热热闹闹吃饭。 景年早就饿了,等饭的时候,看孩子们等得着急,景雪还热了两个早上隔壁摊主送的包子,让孩子们分着吃,每人先垫巴一口。 但是包子当然比不上热腾腾的饭菜,景年不会吃鱼,景雪给崽崽剔着鱼刺,景年用勺子舀着宫保鸡丁和土豆丝拌饭吃。 他旁边宗廷狂炫麻婆豆腐,他是真的能吃辣,看得景年眼馋不已。 方翘也能吃辣,就是因为知道自家闺女口味,方海岩才特意做了一道辣菜。 “哥哥!” 景年转过头,小脸上还沾着一粒米饭,眼巴巴看着宗廷:“我也想吃这个。” 宗廷吃了一勺子麻婆豆腐拌饭,嘴唇比平时更红,他笑着说:“这个很辣,你吃不了。” 他越是这么说,景年越好奇,小手比了一个缝:“吃这么点点。” 宗廷忍俊不禁,替崽崽摘掉脸上的米粒:“那尝尝?” 景年忙不迭地点头,宗廷看他手边放着水杯,这才从自己碗里舀了一点不带多少汤汁的豆腐块。 “啊——” 崽崽张大嘴巴,一口吞了那小小的一块豆腐。 宗廷:“怎么样?” 景年突然吐出舌头,豆腐已经吞了,他吸了两口气,抱着水杯猛喝一口。 宗廷笑得不行:“我就说很辣吧。” 景年又喝了一口说,才慢吞吞开口:“辣。” 宗廷逗他:“还吃吗?” 景年竟然犹豫了,他迟疑着说:“……想。” 宗廷:“……不是辣吗?” “好吃!”崽崽两眼发亮,难怪哥哥喜欢吃,真的好好吃啊,香香哒。 宗廷:“……” 然后景年就重复了吃一口麻婆豆腐,狂喝两口水,缓一阵再吃,然后再喝的轮回。 主要是方海岩这个麻婆豆腐做得不是很辣,而且宗廷喂他的都是不带多少汤汁的,每次指甲盖大一小块儿。 最后景雪看不下了,把挑好刺的鱼肉喂进崽崽嘴里,让他专心吃饭,别打扰哥哥。 景年再喝水都要喝饱了,意犹未尽地看了眼那盘红通通的麻婆豆腐。 一定是他现在太小了,等他长到哥哥这么大,就很能吃辣了,到时候他也要像哥哥一样,用这个红红的豆腐拌饭吃。 除了宗廷和方翘,其他个崽都不太能吃辣,那盘宫保鸡丁也做的是不辣版的,几个孩子都喜欢。 唐骏浩是个急性子,觉得鱼好吃,等不及他爸给他挑刺,自己吃了一大口,结果被刺卡了,吓得大人和节目组一拥而上。 好在节目组有随行医生,很快把刺给他取了出来。 唐成勇提到喉咙口的心落了回去,心有余悸地责备道:“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唐骏浩有点儿不好意思,嘀咕着:“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眼珠子转了一圈,似模似样的去叮嘱其他人:“安妮,你可小心点儿,千万别被卡了。” 冯安妮得意地翘起下巴:“我从来没被鱼刺卡过。” 她可会吃鱼了。 说着吃了块鱼肉,吐出来好几根鱼刺。 唐骏浩:“……” 他扭过头:“年宝,你……” 宗廷抬头,见他表情不对劲,立刻转过身,正看见景年脑袋往下点,在他下巴砸到碗沿之前,伸手托住了景年脑袋。 景年迷迷瞪瞪睁开眼,还一副晕乎乎的模样,把空勺子往嘴里喂。 宗廷:“……” 唐骏浩指着景年哈哈大笑:“年宝吃睡着了!” 景雪也觉得好笑,刚还说要吃鱼呢,转脸就睡着了。 她从宗廷手上接过崽崽脑袋,给他擦擦嘴,把他抱起来:“年宝困了,我先带他去睡觉。” 可能是被景年传染了,冯安妮吃着吃着打了个哈欠,文婷连忙催她快点吃,吃完了也去午睡。 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大家吃完午饭,收拾了桌椅碗筷,各自带着孩子回去睡午觉。 这一觉睡得不短,一直到下午点,才聚集在刘奶奶家水田边上。 景年一手抱着一瓶酸奶,一手拿着一个纸杯,杯子里装着薯片。 这是唐成勇分的,他担心他家那贪吃鬼把别的小朋友的份儿都吃了,干脆给孩子们把薯片分了。 这块田不小,大人们换了衣裳,下地开始学插秧,小朋友们站在田埂上,吃薯片喝酸奶。 “妈妈,加油!” 景年大声给妈妈鼓劲儿,景雪感动地朝儿子挥挥手,然后就看见她崽,头也不回地朝着宗廷跑过去。 景雪:“……” 景年跑到宗廷面前,举着酸奶瓶子:“哥哥,年宝打不开。” 宗廷帮崽崽把盖子拧开,直接喂他喝了一口:“好不好喝?” 景年舔着嘴巴上的奶渍,小脑袋狂点:“好喝哒,哥哥也喝!” 宗廷拍了拍他的挎包:“我也有。” 景年就去接他的酸奶,让宗廷腾出手:“哥哥喝,甜哒!” 他喝了酸奶,又想吃薯片,可两只手都被占住了,歪着脑袋想了想,头一低,试图直接用嘴把薯片叼起来。 宗廷:“……” 他哭笑不得,重新接过景年的酸奶:“你先吃,我帮你拿着。” 景年努力了好一会儿,嘴巴都酸了也没吃到薯片,只能把酸奶给宗廷,自己捏了一片薯片吃。 跟那天俊俊哥哥买的,味道不一样,但都好好吃呀! “哥哥!给!” 小胖手捏着一片薯片,努力踮脚递到宗廷嘴边:“哥哥吃,好吃哒!” 宗廷心里暖洋洋的,年宝一直惦记着他呢。 他张嘴吃下薯片,景年眉眼弯弯,高兴地问:“哥哥,好不好吃?” 宗廷点了点头,景年快乐得笑出声,他很愿意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喜欢的人。 景年自己吃一片,就给宗廷喂一片,宗廷时不时地喂他喝一口酸奶。 等到景年那一杯薯片吃完,还有宗廷的一杯,这次换宗廷喂景年。 另一边冯安妮和方翘也在互帮互助,互相分享,明明是一样的东西,好像就是分着吃会更好吃一些。 最快吃完所有薯片的唐骏浩:“……” 怎么没人分他薯片吃啊! 下午的插秧活动还算顺利,除了景年不小心掉进田里,唐骏浩看笑话跟着掉下去之外,其他都还好。 被拔萝卜一样从泥里□□,景年整个人都是懵的。 一直到妈妈给他洗完澡换了干净衣裳,景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看着泡在盆里的小熊玩偶,嘴一撇想哭:“我的小熊……” 景雪忙道:“没事,妈妈洗洗晾干就好了。” 妖精能洗吗? 景年不知道,他小心翼翼地跟盆里的小熊说话:“小熊妖精,你还好吗?妈妈洗你,你会痛吗?” 刚胡了一把牌从麻将桌上下来的144:“啥?” 嗨呀真不是它不负责任,就是说这个摄像头全程拍着,还有个大佬贴身跟着,能有什么危险呀,真不是它自己想打麻将!:,, 454 第 454 章 144有点儿心虚,刚进这个世界的时候,它是有想多跟宿主交流交流,一是因为知道未来可能发生危险,二是不想再出现上个世界那种情况。 但是……宿主抱大腿的天赋也太强了吧! 144看见宗廷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世界的任务稳了。 果不其然,明明没有记忆的两个人,见面就对彼此心生好感,亲得不得了。 144原本还想过,这个世界有没有可能遇见小世界的大气运之人,就是方锦绣、余妙妙、陆景堂那些人。 它就是随便猜一下,还真有! 让144比较迷惑的是,这次它是在两个人身上发现的。 一个是方翘,一个是唐骏浩,方翘身上的气息它能感知到一点儿,似乎跟时空有关,或许是个重生者或者穿越者。 唐骏浩就很奇怪了,它觉得他像是气运之子,但是又分辨不出来,他特殊的地方在哪儿。 而且两个气运之子撞一块儿,竟然没冲突。 难道是注定的男女主角?它看着也不像啊! 搞不懂,144就放弃了,它纠结个什么劲儿呢?方翘和唐骏浩明显对它家宿主好感度非常高。 要不它佩服景年的抱大腿天赋,人见人爱的小甜崽,团宠一个。 就是说,它待着就很多余,还不如让宿主跟俩气运之子以及身份不明但明显不是小世界普通土著的宗廷多交流交流感情。 现在景年当着他妈妈的面跟它说话,144慌了一下,迅速安抚了景年几句,表示它泡泡水没啥事。 好在景年年纪实在太小,对小熊玩偶自言自语,景雪也只以为是小朋友的童趣,没当回事。 景雪见儿子这么在乎这只小熊玩偶,抓紧时间把它洗洗干净晾了起来。 晚上睡觉前,景年不放心,景雪又把玩偶拿到房间里挂着,这才哄得崽崽去睡觉。 到第二天早上,一起吃了个早饭,这一期节目就算录完了,回头节目组会迅速剪出上下两集成片,赶在他们拍第二期之前放出来。 景年昨晚睡前就知道今天可以回家了,回家就能看见爸爸,他很期待,晚上睡觉的时候,扒在妈妈耳边咕哝,说翘翘姐姐带了指甲花给爸爸,他要不要也给爸爸带一点,他可以跟翘翘姐姐学怎么染指甲。 景雪笑得差点儿从床上滚下去,在崽崽不明所以的迷茫小眼神中,忍着笑点头:“我看行,宝宝,你好好学,回去给你爸爸染指甲。” “好!” 崽崽握着小拳头,斗志昂扬:“我一定会学会哒!我给爸爸染指甲!” 刚刚结束工作,满心思念,急不可耐在车上打开了直播间的穆燃:“……” 懵懵懂懂的崽崽这时候并不明白,回家也意味着分别。 早上跟哥哥姐姐们一起玩闹的时候笑得有多开心,分开的时候哭得就有多惨。 最先分开的是方翘,她家所在城市的航班时间最早,方翘和方海岩要去办理登机的时候,景年还以为他们只是去上个洗手间什么的。 直到妈妈把他抱起来,握着他胳膊,让他挥手:“年宝,跟方叔叔和翘翘姐姐说再见。” 景年下意识挥了挥手,动作突然顿住:“翘翘姐姐去哪儿?” 景雪说:“他们回家呀。” 这时候景年还没反应过来,他歪了歪脑袋:“翘翘姐姐困困吗?” 景雪没听懂:“什么?” 景年又问:“她要回家睡觉觉吗?” 景雪这才明白,这几天几个孩子一直在一起,只有中午晚上回家睡觉的时候才会分开。 景雪这时已经意识到不对了,不等她说话,方翘跟其他几个小伙伴告别完,走到景年面前,趁着告别之际,捏了一下眼馋了好久的崽崽软嘟嘟的小脸蛋儿。 “年宝,我回家啦!我们下次拍摄再见哦!” 景年还以为跟前几天一样,下次就是第二天,他欢快地跟方翘告别,看着方翘和方海岩的背影,嘟囔道:“今天好早睡觉哦。” 他都不困的,姐姐就困了。 唐骏浩坐在箱子上滑过来,笑嘻嘻问:“什么睡觉?年宝你又困啦?” “我不困!” 景年说:“是翘翘姐姐困啦。” “啊?” 唐骏浩挠头:“翘翘困吗?不困吧。” 景年瞪圆了眼睛:“那她为什么要回家。” 唐骏浩说:“因为我们这次拍摄结束了啊,你不也要回家吗?” 景年喃喃:“拍摄结束,是什么意思?” 唐骏浩:“结束就是结束,就是不拍了啊,你没看见摄像师叔叔都不跟着你了。” 景年愣了一会,想起方翘刚才说的话,仰头问妈妈:“妈妈,下次是什么时候?” 景雪回忆着合同:“大概半个月之后吧。” “是明天吗?”景年问。 他已经知道明天是什么意思了,就是天黑了,他闭上眼睛睡觉,睡醒了就到明天了。 景雪说:“不是哦。” 景年:“是明天的明天吗?” 景雪还是摇头,景年有点儿急了:“那要多少个明天?” 景雪:“十五个。” 景年伸出两只手,手指头都用完了也数不到十五个。 他呆呆看着方翘已经快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眼一眨,泪珠已经滚了下来:“不要,不要姐姐走!不要这么多明天……” 景雪连忙抱住他,哄着劝着:“年宝乖,姐姐是回家呀,咱们都要回家的,下次拍摄就能见到了,很快的。” “不、不快……” 他手指头都不够用了,那么多明天! 景年哭得直打嗝:“要姐姐,要翘翘姐姐……” 冯安妮刚跟好姐妹到完别,正是难过的时候,让景年一带,也跟着泪崩了。 正准备去哄景年的文婷,只能掉头去哄自家闺女。 唐骏浩让他哭傻了,呆呆道:“可是我们都要回家的,我也要回,安妮也要回,还有阿廷……” 景年一听,哭得更惨了,从妈妈怀里挣扎出来,一把抱住宗廷:“哥哥不走,不走……” 宗廷给他擦着眼泪,心疼坏了:“不走,年宝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景雪:“……” 景年听见后面半句,直接被蛊惑了,哭着点头:“好。” 亲眼目睹儿子拐人的李熙芸:“……” 亲眼目睹儿子被拐的景雪:“!” 她震惊又无语:“年宝,你不要爸爸妈妈了吗?” 景年毫不犹豫:“要!” 他要爸爸妈妈,也要哥哥。 景雪无奈道:“年宝,阿廷有阿廷的家,我们有我们的家,我们要回自己家,阿廷也要回他家呀。” 这个景年是懂一点儿的,比如他爸爸妈妈有一个家,爷爷奶奶也有一个家,大伯大伯母也有一个家,有时候爸爸妈妈会去爷爷奶奶家看他,有时候大伯大伯母也会去爷爷奶奶家,但是他们都不会一直待在爷爷奶奶家。 可是……可是前几天他们都在一起的,虽然各住各家,可是离得很近呀! 还没等景年缓过来,冯安妮他们也要去过安检了。 这下不光得哭翘翘姐姐,还得哭安妮姐姐。 崽崽太惨了,哭都哭不过来。 李熙芸看孩子哭得可怜,也怪心疼的,安慰道:“年宝,我们家和你们家在一个城市,明天让哥哥接你来我们家玩儿,好不好?” 以前不知道,他们家和景年家不在同一个区,隔着大半个城市。 虽说都是娱乐圈的,但娱乐圈说大也大,李熙芸地位太高,以前跟穆燃和景雪都没什么交集。 现在熟了,刚在车上,因为他们要坐同一趟航班,李熙芸和景雪互相交换了一下信息,才知道彼此住址。 景年抽了抽鼻子,仰头看妈妈。 景雪给他擦擦小脸,叹了口气:“你乖乖的,明天妈妈送你去找阿廷玩儿,跟翘翘他们也可以打电话打视频的。” “对啊!” 唐骏浩大声说:“年宝,你也来我家,我好多玩具,给你玩,我请你吃炸鸡!薯片管够!” 被这么安慰了一通,景年终于被哄住了,小手团成一团,揉了揉眼睛,破涕为笑:“好。” 又拉着妈妈的手,殷殷表态:“年宝乖乖。” 好歹是不哭了,景雪带着景年去洗了把脸,在冯安妮母女两个登机之后,也坐上了他们回家的航班。 倒是唐骏浩他们的航班,跟景年他们的还差一个多小时,所以一开始没急着去办登机。 约莫是之前哭了一场,耗了体力,飞机升空的时候景年也不太舒服,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 一路睡到从飞机上下来还没醒,要分开了,宗廷依依不舍。 李熙芸压低声音说:“让年宝睡吧,醒着又得哭,把眼睛哭坏了,明天我让司机过去接年宝。” 景雪点了点头,没敢说话,怕吵醒了崽崽。 “阿廷?”李熙芸示意儿子跟景雪道别。 宗廷跟景雪说了再见,走出两步,又忍不住跑回来:“阿姨,明天我跟司机叔叔一起去接年宝。” 景雪笑着应了,宗廷轻轻摸了一下崽崽垂下来的小卷毛,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他妈妈离开。 来接景雪的是穆燃,他今天特意空出时间来接老婆儿子。 他好歹是个还算红的演员,况且帅哥本来就引人注目,就没下车。 助理将景雪行李放进后备箱,景雪抱着崽崽上车。 穆燃刚要开口的话硬吞了回去,压低声音:“睡着了?” 景雪点头:“舍不得哥哥姐姐们,你看,哭得眼睛都红了。” 穆燃笑了笑:“没事,大哥给我打电话说,磊磊要来找年宝玩儿,我们年宝有哥哥陪。” 景雪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年宝好像不喜欢跟磊磊玩儿。” 穆燃不在意道:“以前小,不知道怎么跟大孩子玩儿,我看年宝跟阿廷处得挺好的,磊磊跟阿廷差不多大吧,还是年宝亲堂哥呢。”:,, 455 第 455 章 景年从自己床上爬起来,还有点儿懵。 顶着一头睡得翘起来的卷发,揉着眼睛喊了声“妈妈”。 景雪不在,小夜灯亮着,他倒没有害怕。 床上横着几个毛绒玩具,那个大熊穆燃给他带回来了,小熊景雪重新扣回大熊怀里,让崽崽最喜欢的玩具陪着他睡觉。 “小熊……” 景年摸摸大熊:“你看见我妈妈了吗?” 144飞快回道:“她在楼下。” 它可没偷懒啊,节目拍完,没有摄像机随时跟着,它就没再摸鱼打麻将了。 “哥哥呢?”景年又问。 144说:“他回他家了。” 景年嘴一撇,大眼睛里透出委屈,他没跟哥哥说再见! 他把大熊拖过来,抱在怀里,闷闷不乐地坐在床上生闷气。 忽然一声轻响从门边传来,卧室门被打开,穆燃轻手轻脚走进来。 一抬眼,看见坐在床上的崽崽:“年宝醒了?” 他快步走过来,后面跟着景雪,夫妻两个走到床边,相对而坐。 穆燃把他崽抱到自己怀里,亲亲他睡得粉扑扑的小脸:“宝宝,想不想爸爸呀?” “想……” 景年拖着小奶音,软声道。 景雪跟孩子相处了几天,对他了解多了许多,温声道:“怎么不开心?做噩梦了?” 景年揪着大熊耳朵,委屈巴巴:“妈妈,我没有跟跟哥哥说再见……” 景雪笑了:“你睡着了呀。” “妈妈你要叫醒我!”景年激动地回:“我不是故意睡着的……” 这话说的,小崽崽困了,还要强忍着不成,也忍不住吧。 景雪知道他是舍不得宗廷,安慰道:“没关系,哥哥知道的呀,他还邀请你明天去他家里玩呢。” 明天就能再见到哥哥了吗? 景年惊喜交加:“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阿廷亲口说的。”景雪笑着说。 景年高兴地蹦起来,他忽然扒拉着爸爸妈妈,要往床下去。 穆燃把他抱下床,奇怪道:“这是要做什么?饿了吗?” 景年下了床,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跑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 外面天光大亮。 景年又跑回来,着急地问:“妈妈,还有多久天黑?” “还有好几个小时呢。”景雪说:“年宝问这个做什么?” 景年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几个小时是多久,没太想明白。 他说:“天黑了,再睡一觉,醒了就到明天啦!” 景雪哭笑不得,原来是迫不及待想见到宗廷。 穆燃有点儿酸,儿子回来就跟他说了一句话,一个字,一心惦记着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哥哥”。 “鞋都不穿。” 他把崽崽抱起来,放回床上:“年宝,你磊磊哥哥后天要来咱们家做客,到时候让他陪你玩,他也是哥哥呀。” 当着孩子的面,他没说什么亲不亲的。 景年脸上的笑,忽然僵住了,而后慢慢消失,大眼睛里多了几分无措和恐慌。 景雪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年宝不喜欢跟磊磊哥哥玩儿吗?” 景年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犹豫了好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穆燃心里不太舒服,一个是他侄子,一个是他宝贝儿子,他自然希望两个孩子关系好。 但他也不是瞎子,刚才景年一瞬间的表情变化,不难看出他家崽很不喜欢他侄子。 穆燃跟他哥差着好几岁,他从小性格就不够乖,相比斯文懂事的兄长,他这个过于活泼的幼子让父母头疼不已。 但是他哥对他很好,小时候惹了乱摊子,很多时候都是哥哥替他处理,做错了事,他哥也没少替他背锅。 穆燃想当演员,父母激烈反对,甚至说了很多难听伤人的话,只有兄长支持他。 他偷偷改志愿,是兄长帮他隐瞒,他和景雪谈恋爱,父母不支持,也是他哥帮着劝说。 侄子磊磊比他家年宝大几岁,爱屋及乌,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他看得跟自己亲儿子一样。 那时候他还在上大学,但是已经开始挣钱了,挣的钱除了供自己生活费,跟女朋友交往花费,其余的大部分都花在了侄子身上。 每次放假,他都是大包小包,进口的奶粉成箱成箱的寄回去。 兄长不止一次跟他说,家里磊磊的玩具都已经放不下了,那都是穆燃买的。 那时候穆燃还是个大学生,时间比现在充裕很多,不夸张的说,他跟侄子相处的时间,比跟自己亲儿子相处的时间多多了。 他自己和兄长关系密切,兄长的孩子也是他儿子的哥哥,他希望这对小哥俩,能跟他和哥哥一样亲密。 但是可能因为他跟孩子相处时间太少,以前他和景雪回老家,年宝要好久才能对他们亲近一点儿,好不容易好一点儿,他们就又要走了。 反而是磊磊,从小跟他亲,一见到他就往他怀里冲,一声接一声地喊“小叔”。 所以现在看见儿子这么排斥侄子,穆燃心里实在不好受,皱着眉问:“年宝为什么不喜欢磊磊?他是你哥哥啊,你不是很喜欢阿廷吗?” 他这几天也忙,只能偶尔忙里偷闲看看老婆儿子的直播,好歹能分清楚五个孩子分别叫什么。 景年仰起小脸儿,看见爸爸紧绷的脸,像被捏了耳朵的兔子,浑身都缩了起来。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他、他……” 他有很多理由,磊磊哥哥会抢他东西,说爸爸妈妈不喜欢他不要他,所以把他扔在爷爷奶奶家,说他爸爸更喜欢他。 还掐过他打过他,他哭了,他不是故意哭的,因为太疼了。 还有好多好多…… 可是这些说出来有用吗? 有些话他根本不敢说,他怕爸爸妈妈真的不喜欢他,怕他们还把他送回爷爷奶奶家。 爸爸也确实更喜欢磊磊哥哥,他知道的,爸爸会把磊磊哥哥放到肩膀上,给他买好多好多玩具还有好吃的。 至于磊磊哥哥打他,他跟爷爷奶奶说过了,奶奶问磊磊哥哥,磊磊哥哥说不小心碰到他,他就在那哭。 他们都相信磊磊哥哥,爷爷说他娇气,像个小姑娘。 奶奶说他说谎话要烂嘴巴,又说他像他妈妈,净喜欢搅是非。 景年不知道搅是非是什么意思,但他能从奶奶的态度里感受到,这不是一句好话。 所以他也不敢说了,他不想因为他,让妈妈被奶奶说坏话。 后来磊磊哥哥再打他,他就躲起来偷偷的哭,有时候被爷爷奶奶看见,他们也会生气。 爷爷说哪有男孩子动不动掉眼泪的,奶奶说他不省心,弄得好像他们待他不好一样。 现在穆燃问起,景年张着嘴,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他抢我东西……” 景雪立刻问:“抢你什么了?” “车车!”景年抿着小嘴,小手比划着:“红色的小车车。” 他被磊磊抢走过很多东西,爸爸妈妈买给他的玩具,磊磊哥哥来爷爷奶奶家,走的时候就会带走。 他不愿意,奶奶就说他跟他妈妈一样抠门小气,一身穷酸气。 其实老太太只是在借机发泄对儿媳妇的不满,但景年并不懂,他觉得奶奶不光在骂妈妈,也在骂他。 爷爷说他小,那些他也不会玩儿,先给磊磊哥哥玩,等他长大了不玩了,就还给他。 但是他从来没见到被拿走的玩具被还回来。 被抢的多了,景年自己也不在意了,他很少会有在乎珍爱的东西。 可那辆小车车不一样,那是爸爸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天爸爸妈妈还特意回家来看他了,妈妈给他带了一个好大好大的蛋糕,特别特别好吃,景年开心极了,那是他长那么大,最开心的一天。 后来爸爸妈妈走了,磊磊哥哥又抢他的小车车,他不给,把小车车抱在怀里,磊磊哥哥把他推倒了硬抢,抠他手指头,好疼的。 他抢不过,就打了磊磊哥哥,然后磊磊哥哥也打了他。 穆燃稍作回忆,立刻想起来了:“是你跟磊磊打架那次?” 他无奈道:“年宝,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爸爸不是给你买了新的小车吗?” 穆燃并不知道那辆玩具小汽车对崽崽有什么特殊意义,他的记忆中,他给儿子买过太多玩具,里面又有太多小汽车,红色更是不罕见。 景年三岁生日那天,他匆匆结束工作,跟妻子在机场碰面,一起去给孩子过生日。 礼物是临时买的,买了商场最贵最新款的小汽车,他也不知道该送孩子什么,太小了,才三岁。 他问过父母,父母说年宝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因此那份生日礼物,并没有在穆燃心里留下多特殊的痕迹,现在他恐怕都忘了,自己当时买的是个什么颜色的汽车。 景雪也知道这件事,她也不知道儿子被抢走的是刚收到的生日礼物,当时因为这个,还跟穆燃吵过一架。 此时满腔不满道:“我早就想说,磊磊这是什么毛病,我们每次买什么东西,年宝有的,肯定也有他一份儿,怎么就非要抢年宝的?” 穆燃压着火气说:“磊磊才多大,小孩子总觉得别的小朋友的玩具更好,多正常的事儿,我小时候就老觉得我哥的文具什么的比我好,我哥都给我换。” 景雪一下子被点爆了:“穆斐然你在说什么屁话?磊磊年纪小,我们年宝就很大?他不比磊磊更小?你小时候干的蠢事,那你自己去报答你哥啊,你拿我儿子做人情,你好大的脸你!” 穆燃觉得妻子实在无理取闹,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要曲解他的话?他只是想说磊磊不是故意抢年宝玩具的,本就是一点儿小事,为什么要上纲上线? 孩子还这么小,一点儿小事耿耿于怀,对于他性格培养很不好,他们做父母的,应该好好引导,免得孩子以后心性狭窄。:,, 456 第 456 章 夜色已深,床上的崽崽抱着一只小熊玩偶,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上散发着微光的星星。 144还想等景年睡着之后去打几圈麻将的,等了半天没见他睡着。 “年宝,你不困吗?”144奇怪地问。 景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144又问:“刚才你妈妈要给你讲故事,你怎么说困了?你不想听故事吗?” 明明前几天在外头,晚上景年都要跟妈妈腻歪好一会儿,才会让妈妈哄着睡觉的。 景年忽然缩了缩脖子,把脸埋在大熊毛绒绒的脑袋上,几滴泪水从紧闭的眼睛里挤出,被小熊的毛毛吸收,消失无痕。 微弱的啜泣声响起,景年哽咽着开口:“小熊,我爸爸妈妈又因为我吵架了,他们会不会……” 144:“会不会什么?” 崽崽的声音轻不可闻,难掩恐慌:“会不会离婚……” 今天白天,因为他说不喜欢磊磊哥哥,还跟爸爸说磊磊哥哥抢他东西,爸爸妈妈就吵起来了。 他们越吵越凶,虽然后来停了下来,但景年看得出来,他们都还在生气,只是不想在他面前吵。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们还在生气,在他面前演戏,但是他看得出来的。 景年是个心思重的崽崽,很多小朋友藏不住事,什么事都愿意跟亲近的人倾诉分享,若是没说,也只是因为忘记了。 景年原本也该是这样的孩子,但他没有可以信任的亲近的人,他的倾诉,长时间得不到正面反馈,就会抑制他的倾诉欲。 于是很多事都堆积在他心里,别的小孩,爸爸妈妈吵两句,晚上又坐在一起和和美美的吃饭,就会心大的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 景年不一样,他像受了惊的小兔子,仓皇失措地观察着周边的一切,父母之间的僵持在孩童稚嫩的目光中无所遁形。 他因此惴惴不安,难以入眠,并将责任归咎于己身,满心惶恐,辗转难安。 “怎么会,他们……” 144刚想说他们不会离婚,夫妻嘛,吵个架多正常,又不是什么触碰底线的矛盾,孩子的教育问题没有达成一致而已。 但是它忽然想起剧情,剧情里面,崽崽的父母确实离婚了,虽然是因为崽崽发生了意外。 “他们不会离婚的。” 144尽量让自己的电子音听起来温柔一点儿:“年宝,他们也不是因为你吵架,是因为他们自己对事情的看法不一样,不关你的事。” 景年终于忍不住哭起来,抱着小熊呜呜咽咽:“不、不是的,是我、我告状了,年宝不乖,爸爸妈、妈妈才会吵架……” 他很后悔,要是不说磊磊哥哥抢他东西就好了,本来爸爸妈妈都很开心的。 144当初也是看过几本育儿教材的,第一个世界的时候刚发现它的宿主是个崽,激情下单了几本。 虽然后来因为有大佬帮它养宿主,那几本书早就在它的资料库里吃灰了。 但144怎么也是个系统,看过的知识不会这么快就忘了。 它觉得它宿主这个状态不太对劲。 真不是它偏心眼,就它宿主这么个软包子,那个磊磊百分之两百不是好东西,不然景年不会这么讨厌他。 144想了想,试探着问:“年宝,你只是因为磊磊抢你东西,才讨厌他吗?” 它宿主从不小气的好吧! 景年抽噎着,紧闭嘴巴。 跟爷爷奶奶倾诉,被斥责。 跟爸爸妈妈倾诉,他们直接吵起来了。 经过这两遭,景年直接有了应激反应,连开口都不肯了。 它越是这样,144越觉得不对劲,后悔自己之前太轻忽,觉得岁多的崽,之前连记忆都没多少,经历不值得打听。 它卖力哄劝:“年宝,你告诉我,我跟你爸爸妈妈不一样,我可是妖精啊,妖精是有法力的,我能分辨出真话假话,还有好人坏人。” 景年不为所动,他现在觉得他就是那个坏人,坏崽,更不愿意开口了。 144着急,孩子是真难沟通,它家这个,看着软,有时候倔得让系统没办法。 不过景年到底只是个孩子,144很快找到了突破口:“是不是磊磊说你爸爸妈妈会离婚?” 景年下意识摇头:“不是的,是奶奶……” 144:“?” 这老太太什么毛病,怎么还盼着儿子婚姻破裂的。 景年撇了撇嘴,忍不住说:“奶奶不喜欢妈妈,她总是骂妈妈。” 他虽然小,但比同龄人聪慧敏感许多,下意识觉得这种话不能跟妈妈说,妈妈会生气会难过。 也不能跟爸爸说,因为那是他的妈妈。 而且,他也没机会说,在这之前,他跟父母相处的机会少之又少。 到父母身边后,也不会冷不丁的提起这些不开心的事。 144:“……” 懂了,瞧不上儿媳妇呗。 144转念一想,一下子想明白了,老太太不喜欢年宝妈妈,那两个孙子,她肯定偏心大孙子。 年宝以前在爷爷奶奶家,大概没少受欺负。 144怒了,这可是它的宿主! 它压着火,又轰了几句,试图让景年讲讲磊磊是如何欺负他的,好想法子报复回去。 但是景年还沉浸在自责中,倔强地不愿意开口。 144拿他没办法,憋了会儿气,忽然想明白了。 它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啊,它什么都做不了。 崽崽现在什么都不愿意说,而且他一个岁多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大人不一定会在意,如果穆家老爷子老太太站在大孙子那边,景年说什么他们都有话反驳。 他们是祖父母,帮着带孩子,还能带出错? 最后会是什么结果呢?跟今天一样,景雪无能狂怒,穆燃和稀泥,然后再吵起来。 然后景年会更自闭。 144要是有头发,都得揪头发了。 景年一个人哭了一会儿,哭着哭着睡着了。 144却连打麻将的兴致都没了,想了一晚上,这事怎么解决。 它不能让它的宿主白受委屈,有仇有恨得赶紧的发泄出来,否则等以后长大了,他自己明白了,提都没法提。 怎么提?说我岁的时候,堂哥欺负我,我现在要报复回来? 说出来都会被人笑话,觉得他斤斤计较,太过小心眼,小孩子打闹还记这么多年。 但是不管时间过去再久,他那时候受到的委屈是真真切切的。 第二天一早,景年被景雪从被窝里挖出来。 景年迷迷瞪瞪地伸手,让妈妈给他换衣裳,歪着身子要往下倒。 景雪扶着崽崽脑袋,好笑道:“宝宝,阿廷可在楼下等了好一会了人,你再不起床,他就回去了。” 其实是吓唬崽崽的,宗廷来了是有一会儿了,听说景年还在睡觉,不让她叫他。 哥哥! 景年瞬间清醒了,扒着妈妈的手就要往下爬:“哥哥不走!” “没走,妈妈带你洗脸刷牙,我们洗白白去见哥哥,好不好?” 景年忙不迭地点头:“好。” 刷过牙洗过脸,景年迫不及待踩着小拖鞋,啪嗒啪嗒往外跑。 人还未到,声音先到:“哥哥!” 崽崽看都没看一眼坐在对面的爸爸,小炮/弹一样冲到闻声站起来的宗廷面前,一把抱住他。 宗廷也张开手臂,笑着抱住崽崽。 穆燃看着笑得露出两排小米牙的儿子,无声叹了口气。 昨天他和妻子吵了很久,谁也没说服谁,不过这事毕竟已经过去了,小孩子的一点儿争执而已,景雪也不是非让他把磊磊怎么样,也没有说不让磊磊来家里。 所以最后还是穆燃低头道歉了,保证会跟磊磊说,不要再抢年宝东西,想要什么可以跟他说,他给他买。 夫妻两个算是和好了,这件事也算过去了。 但是现在亲眼看见儿子跟别人这么亲近,笑得这么开心,穆燃心里确实不是滋味儿。 他见过年宝跟侄子相处,别说亲热了,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说。 可景年跟别的孩子也不亲近,穆燃还以为是他天性腼腆。 有的人就是不擅长交朋友,这很正常。 譬如他和他哥,他哥就更喜欢独处,他则喜欢在外面跑,朋友一大堆。 但是景年跟宗廷在一块儿的时候,就有说不完的话,之前录节目,他小嘴就没停过,路上看见一个好看的小石头,都要告诉宗廷。 当然,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刚认识的时候他话也不多。 宗廷是用自己的态度和行动改变景年的,他愿意认真倾听景年的每一句话,有些景雪觉得好笑的,他也会认真听。 景年快一天没见到哥哥了,其实没多久,但他就是觉得已经很久了,想得不得了,抱着宗廷不撒手。 穆燃轻咳一声:“年宝,叫人。” 景年这才给了爸爸一个眼神,同时看见了坐在哥哥身边的李熙芸。 儿子第一次去别人家,看两个孩子的交往情况,以后少不了往来,李熙芸自然不会只让司机出面。 “姨姨!” 景年很喜欢李熙芸,一是因为李熙芸待他好,二是因为她是他喜欢的哥哥的妈妈。 “乖宝。” 李熙芸摸摸崽崽小卷毛,把她给崽崽带的礼物送给他。 因为约好了邀请景年去宗廷家里,大人们寒暄了几句,定好接送孩子回来的时间,就准备离开了。 景雪说:“我带年宝去加件外套。” 外头有风,早晚天气凉,带件外套有备无患。 景年惦记着在外面等他的哥哥,穿好衣服迫不及待往外跑。 急得144顾不上景雪在场,大喊:“年宝,带上我啊!” 它刚才看到宗廷那一刻,就觉得自己白犯了一夜的傻,它不行,有人行啊! 它就不信宗廷知道崽崽被欺负了会无动于衷!:,, 457 第 457 章 宗家的汽车上,宗廷看着崽崽抱在怀里的大熊,忍不住说:“年宝,我家里也有熊。” 他知道景年有个特别喜欢的熊玩偶,昨天特意让人去买的,各种各样买了好多,其中就有跟景年这个差不多的。 景年举起大熊,跟最喜欢的哥哥分享:“哥哥,它是小熊妖精!” 是不一样哒,跟所有其他的熊都不一样! 李熙芸好笑不已,她跟穆燃景雪一个想法,都觉得是小朋友的幻想,给玩偶起个名字,觉得他们的玩具会像电影、动画片里那样,有自己的灵魂。 宗廷没笑,他很认真地问:“是你给它取的名字吗?名字叫妖精?” 景年歪了歪脑袋,不是很明白:“它就是小熊妖精呀。” 宗廷仔细看了看那只平平无奇的大熊玩偶,除了做工精致外表可爱,看不出丝毫特别。 宗廷忍不住问:“为什么叫它妖精?” 景年毫不犹豫把144卖了:“它自己说哒!” 144很淡定,这种话,谁会信呢?一个还不到四岁的崽,说玩具熊会说话…… 看看旁边李女士笑的,都快笑出声了。 宗廷:“?” “它什么时候说的,怎么说的?你能让它再跟我说一遍吗?” 景年一一回答哥哥的问题,仔细回想:“是……是不认识哥哥的时候,就是有一天我睡醒了,它说的,就是那样说,我就听见啦……” 他安抚地摸了摸小熊脑袋,奶声道:“小熊妖精,你跟哥哥说句话呀!” 李熙芸抬手掩唇,挡住脸上的笑,她觉得景年可太有意思了。 之前见景年那么喜欢他的小熊,她还问过景雪,是不是什么有特殊意义的玩具。 景雪说不是,也弄不清楚怎么突然就那么喜欢了。 原来是孩子做了个梦,梦见他的小熊玩偶会说话,是个妖精,就当成宝了。 也就只有小孩子,才会做这种充满童趣的梦。 144安静如鸡,宗廷又不是它宿主,它干嘛要说话,宗廷一个土著,又听不见。 哦不对,宗廷可能不是土著,那它也不能说。 虽然宗廷现在也是个幼崽,但144始终记得,在他身上感知到的压迫感,它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宗廷能够轻易的碾碎它。 景年鼓起脸颊:“你说一句嘛!” 144依旧当自己是个哑巴系统,景年劝了半天,也没得到回音,小脸委屈巴巴:“哥哥,它不说……” “没关系。” 宗廷瞥了眼那只看不顺眼的毛绒熊,不管是妖精还是怪物,他都会盯着它,但凡它敢伤害到景年,他就烧了它。 汽车穿过大半个城市,终于到了宗廷家。 宗家所在的别墅区,比景年家要贵许多,当然也更大,主楼住着宗廷一家,佣人、司机、园丁、保镖等都在两个副楼。 白天的时候,主楼倒是人多,但一点儿不噪杂。 宗廷担心崽崽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会害怕,一直牵着他,一边走一边轻声哄他。 景年确实有点儿慌,但有哥哥陪着,就还好。 他转着小脑袋,忍不住惊叹:“哥哥,你家好大好大好大啊!” 连用三个“好大”,可见真的很大了。 宗廷笑了一下:“你喜欢吗?” “喜欢!”景年兴奋点头,哥哥家好像个大花园,好多漂亮的花。 宗廷笑容更大了:“我给你留了个房间,就在我隔壁,以后住在我家好不好?” “我买了很多零食,蛋糕、饼干、糖果,你喜欢的薯片,各种口味都有。” 他诱惑道:“我可以每天陪你玩儿,年宝喜欢踢球吗?我家有一个篮球场一个网球场,小区也有足球场,还有游乐园,里面有滑梯、碰碰车、秋千,很多可以玩的,一天肯定玩不完,你留在我家,我带你去好不好?” 单纯的崽崽哪经得住这种诱惑,两眼亮晶晶的,脑袋就要往下点。 点到一半,忽然顿住。 “不好……要回家的……” 宗廷有点儿郁闷,这都哄不来? 不过他没有丧气,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他认识年宝的时间,比他爸爸妈妈短多了。 以后他经常邀请年宝来他家,次数多了,年宝就会习惯在他家待着。 爸爸说,一时达不成目标不要着急,这个叫徐徐图之。 “哥哥……” 景年怯怯地喊了一声,他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很快察觉到宗廷那一瞬间的失落,顿生惶恐,担心宗廷因为他的拒绝生气。 “嗯?” 宗廷整理好情绪,牵着崽崽进屋。 景年努力观察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哥哥,对不起……” 宗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景年糯糯道:“因为,我说不好……” 宗廷脚步一顿,他弯下腰,让自己视线和景年齐平:“年宝,你可以跟任何人说‘不’,并且不用说对不起。” 景年呆呆地看着他,宗廷所说的,跟他的认知是违背的。 他不吃西兰花,奶奶会说他挑食,然后只做西兰花给他吃。 他不愿意把他的玩具送给堂哥,就是他小气自私。 他不想爸爸妈妈离开,是他不乖。 不乖的崽崽,不会有人喜欢,爸爸妈妈也不会喜欢他。 直视着那双似乎藏着委屈的大眼睛,宗廷心里抽痛了一下,他摸了摸景年小脸,尚显稚嫩的嗓音蕴藏着一股力量:“你相信哥哥吗?” 景年毫不犹豫点头:“信!” “那就听我的。” 宗廷说:“这是我爸爸教我的。” 现在他教给最喜欢的崽崽。 景年情绪上头,用力点了点小脑袋:“年宝听哥哥哒!” 144激动地差点儿掉眼泪,它就说,宗廷肯定靠谱! 现在就是想办法,让宗廷知道它可怜的宿主遭人欺负了。 经过这一遭,景年更亲近宗廷,恨不得贴着他走。 宗廷准备先带他去自己的活动室,景年今天第一天来他家,就不带他出去了。 李熙芸不放心地叮嘱:“阿廷,不可以给年宝吃太多零食,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妈妈。” 宗廷应了一声,低头:“年宝,吃蛋糕吗?” 景年忙不迭点头:“吃,年宝喜欢吃蛋糕!” 他叽叽喳喳,跟宗廷讲起他那个又大又好吃的生日蛋糕,可惜当时哥哥不在。 李熙芸:“……” 宗廷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妈妈,蛋糕不是零食,是自己家里做的点心。” “等你下次生日,我再送你个更大的。”宗廷许诺道。 现在先带崽崽吃小蛋糕吧! 宗廷不让佣人帮忙,自己托着崽崽,把他放到凳子上。 因为不知道景年喜欢什么口味,宗廷让厨房先做了两种,以后再换其他的。 “这个是芒果的,这是草莓的。” 两个蛋糕都很小,小孩儿掌心那么大,但是足够精巧,上面的水果也都是最新鲜最甜美的部分。 “你想吃哪个?”宗廷让景年先选。 景年挑花了眼,鼻间是蛋糕掺杂着水果香甜的气息,他都要流口水了。 “都想吃。”他老老实实道。 宗廷笑了一下:“那我们换着吃。” 他先挖了一勺草莓蛋糕喂给崽崽,等他一脸满足地咽下去,又喂了一勺芒果的。 “哪个好吃?”宗廷问。 景年快活地晃悠着小脚,惊叹道:“都好好吃呀!” 他迫不及待地催促宗廷:“哥哥也吃,真的好好吃哒!” 宗廷从善如流地吃了一口,小哥俩儿你一口我一口,分吃了两个小蛋糕。 蛋糕个头小,很快吃完了,佣人来收盘子,心里不知道叹了多少回。 家里这个小少爷,倒不是说脾气坏,就是性子独,太聪明的小孩儿很难有同龄朋友。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对哪个小朋友这么友善,不,已经不是友善了,这是放手心里捧着。 景年吃完小蛋糕,意犹未尽,软乎乎地跟宗廷撒娇:“哥哥,我以后还想吃蛋糕。” 宗廷嘴角噙着笑:“你明天再来我家,我让厨师叔叔给你做别的口味的。” “也这么好吃吗?” “可能你会觉得更好吃。” “哇!” 景年心动不已,刚想答应下来,144冷不丁出声:“明天你磊磊哥哥过来,你爸爸妈妈肯定不会让你来宗廷家里。” 景年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 宗廷一愣:“怎么了?” 怎么忽然就不高兴了。 他迟疑道:“不喜欢别的口味的吗?那明天还做这两种?” 景年摇了摇头,闷闷不乐:“我明天,不能来你家。” 宗廷:“为什么?” 景年在亲近的人面前没有隐藏情绪,一脸不高兴道:“明天磊磊哥哥要来我家,爸爸妈妈让我在家陪他玩儿。” 虽然穆燃说的是让磊磊陪景年玩,但在景年看来,就是他陪磊磊,因为他一点儿都不想让磊磊陪。 宗廷皱着眉:“磊磊哥哥是谁?” 景年茫然:“就是磊磊哥哥呀?” 宗廷:“……他爸爸妈妈是谁?你认识吗?” “认识!”景年说:“是我大伯和大伯娘。” 原来是堂哥啊! 这样看来,是家里来亲戚了。 宗廷家也有一些关系比较远的堂兄弟姐妹,也有跟他差不多年纪的,但他不喜欢跟他们玩。 144趁机蛊惑:“年宝,你可以邀请宗廷明天去你家呀,你不能来,就让他去呗。” 不愧是它!这么机灵! 宗廷可不是景年这个傻崽,等明天见了面,磊磊要是敢欺负景年,呵呵。 “不行。” 景年毫不犹豫拒绝了。 宗廷疑惑:“什么不行?” 144:“!” 这傻崽! 景年一直没习惯脑电波交流,时不时就会忘记,说出声,所以144几乎不在人前跟景年交流,就是担心露馅儿。 144急急开口:“别跟他——” 晚了,景年已经乖乖回答了宗廷:“我在跟小熊妖精说话呀!”:,, 458 第 458 章 宗廷两眼紧紧盯着被他从崽崽怀里拿走的毛绒熊,稚嫩的脸上是不符合年纪的凝重。 “它刚才跟你说话了?说什么了?”宗廷问。 景年耷拉着小脑袋,小熊妖精不让他说。 “年宝,看着我。” 宗廷捧起崽崽小脸:“哥哥不会害你,但是这个熊可能会,你信我还是信它?” 景年急忙替他的小熊妖精解释:“不会哒,小熊妖精说它会保护我,它……它是好妖精!” 宗廷警惕性比景年重多了,年宝这么小,不能判断好坏很正常,要是它的好都是伪装的,景年也看不出来。 不过他看出景年很在乎这只来历不明的熊,也不想逼他,让他伤心,于是迂回着道:“你还小,不如把它交给你爸爸妈妈,让他们来判断。” 144整个系统都麻了,这什么人啊! 它早就知道宗廷是个不好惹的,但没想到,他才七岁,心思就这么重了。 其实就算那只熊被交出去,它也不会被发现,随着宿主灵魂穿越,又不是真在那只熊里。 但是这样一来,势必会引起大人的关注,景年说几句,大人只会当童言童语。 如果宗廷也说,那就不是一句玩笑话了。 到时候它再想跟景年交流,恐怕会被盯得很紧,还有任务呢! “别!” 144无奈,只能跟景年说:“年宝,你帮我们传话,我跟他说两句。” 如果必定会被发现,它宁愿是被宗廷发现,这是护了它宿主好几个世界的大佬啊! 往好处想,如果能跟宗廷交流,不管是帮崽崽出气,还是任务,都有了个可靠的帮手。 景年立刻欢欢喜喜地跟宗廷说:“哥哥,小熊妖精要跟你说话!” 宗廷把景年往自己身边揽了揽,警惕道:“说什么?” 景年很乐意做传声筒,又问144要说什么。 144:“……” 它组织了一下语言:“你跟他说,那只熊只是我的身体之一,就算烧掉也伤害不到我,但是你会被大人当精神病送到医院里去关起来。” 它也不想威胁宗廷的,说实话,它面对宗廷,一直虚得慌。 但是万一宗廷把这事告诉了他父母,这么猎奇的东西,资本家怎么可能放过。 宗廷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崽崽说话,只见他眼神有些呆,似乎被惊到了。 “它说什么?” 景年把144的话重复了一遍,他的记忆里很不错,基本上意思都到位了。 “哥哥,精神病是什么?我会被关起来吗?”景年往宗廷身边缩了缩,怯怯地问。 他不想被关起来,有一次磊磊哥哥说跟他玩捉迷藏,然后把他关在了杂物间里面,还在门外跟他说,里面有大灰狼,会把他一口一口吃掉,还有鬼。 他吓得哭了好久,后来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有一点光才可以,不然他很久都睡不着,总觉得黑暗的地方有什么东西盯着他。 宗廷面上显出怒色,他抱紧了缩成一团的崽崽:“别怕,哥哥不会让人把你关起来。” 他知道144能听见他的话,直接问道:“怎么样你才能离开年宝?” 景年歪了歪脑袋,小声说:“它说它要报恩,守着我长大。” 宗廷:“……” 听说过狐狸报恩蛇报恩,没听说过熊报恩的。 宗廷说:“不用你报恩,你离开年宝就行。” 144当然不可能离开,仗着宗廷年纪还小,闭眼瞎忽悠:“我要成仙,必须先报恩,了结恩情,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 景年转述了,宗廷一脸无语,感情这是赖上年宝了。 他想问这只妖精在景年身边会不会伤害到他,但是转念一想,它肯定说“不会”。 宗廷沉默着,好半天没说话。 景年看看宗廷,再看看他的小熊,不知所措。 “哥哥……” “嗯?” 宗廷回过神来,摸摸崽崽小脸:“年宝,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了,任何人都不要讲,你爸爸妈妈也不要说。” 他很小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跟别人不一样,是会引来恶意的。 宗廷从小就很聪明,他学东西非常快,无数人夸他是天才,但是在跟他同龄人眼里,他就是个异类。 以前爸爸妈妈带他参加过那种聚会,很多叔叔伯伯夸他,然后他们的小孩,就会讨厌他,甚至想法设法欺负他。 当然,他不是好欺负的人,但他也知道了,那些人讨厌他,是因为他跟他们不一样,他天生与众不同。 他妈妈有资助的福利院,他也跟妈妈去过,他记得有个孩子,据说是遗传的精神病,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有时候会发狂大叫。 福利院所有孩子都躲着他,也有人讨厌他害怕他,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也不喜欢他,照顾他只是尽自己的职责。 宗廷不想景年落到那样的境地,光想一想就会心痛。 就算是景年的父母,也没办法让他信任。 不是所有父母都会爱孩子,也不是所有父母,都会一直爱孩子。 否则,福利院怎么会有那么多没爸没妈的小孩儿?他们并不是真的没有父母,只是被父母遗弃了。 景年并不知道宗廷想了这么多,他歪了歪脑袋:“爸爸妈妈也不能说吗?他们知道这是我的小熊妖精呀!” 宗廷清楚肯定是大人没当回事,他们总是这样,在孩子面前态度轻忽,觉得小孩子的话不可信。 但是喜欢说谎的,分明是那些大人。 “没关系,以后不要告诉他们,你的小熊妖精会说话就行了。” 宗廷再三强调:“这件事很重要,你能答应我吗?” “好!” 景年根本没有犹豫,如果现在是他爸爸妈妈和哥哥让他选,他还会纠结。 但他爸爸妈妈根本没跟他提要求说想知道,那当然是听哥哥的。 宗廷满意地摸摸崽崽发顶:“乖宝。” 144也松了口气,这茬算是过去了吧? 不得不感叹,宗廷是真靠谱啊! 没想到宗廷话锋一转,突然问:“刚才你跟它说什么不行?” 年宝这么乖,很少拒绝别人,那只妖精说了什么,他竟然拒绝得这么干脆。 景年都已经忘了:“什么?” 144没忘啊,连忙说:“跟他说,我让你邀请他明天去你家!” 就算宗廷不问,它也要再提一遍的。 景年没有多想,老老实实重复了一遍,宗廷诧异:“为什么不行?” 他还以为是什么呢,他觉得那妖精的这个提议还不错。 对啊,为什么不行? 144也想知道。 “我……” 景年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吐出一个字后,又闭上了嘴巴。 “不行……” 他重复了一遍:“哥哥,你不要去。” 磊磊那么坏,他要是欺负哥哥怎么办? 宗廷:“……你先告诉我原因。” 景年抿紧嘴巴,闭口不言。 宗廷跟景年认识以来,这是第一次碰到他这种不合作的状态。 之前他用这种状态抗拒父母,穆燃和景雪也拿他没办法。 宗廷被梗了一下,又耐心哄了几句,景年就是不肯说,逼急了眼圈就红了,要哭的样子。 宗廷不敢再逼他,但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甚至有种感觉,那什么妖精,让景年邀请他,是为了提示他什么。 但是景年不肯说,他也没办法,他和那只妖精交流之能通过景年,景年不配合,宗廷和144都抓瞎了。 好不容易把乖宝接到自己家里来,宗廷怎么忍心让他哭让他不高兴。 不愿意说算了,宗廷拿了玩具和零食过来,很快哄得崽崽破涕为笑。 144直叹气,怎么这样?逼问它的时候不达目的不罢休,轮到景年,就这么放过了? 那明天怎么办啊?144愁死了。 景年倒是好哄,很快就忘了刚才的事,快快乐乐地跟宗廷一起玩儿。 他们玩了拼图,拼了乐高,看了动画电影,宗廷还带他去踢球。 虽然宗家没有正规的足球场,但是那些规则景年本来也不太懂,在草坪上追着球跑,就已经很开心了,崽崽清脆的笑声让人不由会心一笑。 他玩得太开心了,跑了一头汗回来。 中午被叫回来的吃饭的时候,还按捺不住兴奋,拉着宗廷说个不停。 中午一起吃饭的是景年、宗廷和李熙芸,有宗廷爱吃的辣的菜,也有适合小朋友吃的甜口菜和清淡酥软的菜。 景年什么都觉得好吃,而且李熙芸和宗廷给他夹菜之前,都会问他喜不喜欢,如果他摇头,也不会逼着他吃。 他吃了好几个可乐鸡翅,还吃了宗廷提过的蒜蓉虾,真的超级好吃。 李熙芸和宗廷都被带着多吃了一些,景年真的是个吃饭很香的崽崽,看他吃饭,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吃完饭,宗廷陪着景年看了会儿动画片,然后带他去睡午觉。 原本是有给景年准备房间,但毕竟时间仓促,宗廷怎么看都觉得太过简陋,最后把困得揉眼的崽崽牵到自己房间。 “年宝,跟我一起睡好不好?我的床分你一半。” 景年自然不会拒绝,他最喜欢哥哥了。 宗廷也不让佣人阿姨帮忙,自己给弟弟脱了外套鞋子,帮他爬上床。 景年困得很了,粘着床就睡了。 宗廷在他旁边躺下,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下午还是一块儿玩,还跟李熙芸一起吃了下午茶,景年不爱喝茶,但是点心很好吃哒! 傍晚的时候,穆燃来接景年回去,宗廷将景年送上车,两个小孩儿依依不舍地告别。 李熙芸见儿子一脸不舍,笑着说:“舍不得年宝?明天再接他过来?” 宗廷没接这话,忽然道:“妈妈,我今天玩了一天,没上课也没看书。” 李熙芸挑眉:“你是要我夸你?” 她儿子小学课程都学完了,还要怎样?她巴不得这孩子多玩玩。 宗廷:“……那我明天可以去年宝家里吗?” 不邀请他没关系,他可以不那么礼貌,直接去好了。:,, 459 第 459 章 前一天景年被叫醒的时候,满怀兴奋,今天早起,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整个人都焉了。 他也表现得高兴一点儿,免得爸爸不开心。 但是一想到讨厌的堂兄,就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景雪勉强撑着笑脸,转过头,眼刀子快把穆燃戳出百八十个洞了。 穆燃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儿,以前以为是他崽性子独,跟小朋友处不来。 现在看过直播,他家年宝分明是个团宠崽崽。 也就是说,单纯跟他侄子处不来。 一边是侄子,一边是亲儿子,穆燃也很为难。 这样亲近的关系,以后不可能彻底不往来了,穆燃第一反应,当然是想办法撮合两个孩子,让他们化解矛盾,好好相处。 昨天景年去了宗廷家,穆燃特意去买了许多新的玩具零食回来,全都是一式两份,保证公平公正。 因为心情不好,早饭都吃得无精打采。 144忍不住念叨:“昨天我让你邀请宗廷过来,你不愿意。” 宗廷不在,景年终于舍得说原因了:“磊磊欺负哥哥怎么办?他好坏的!” 144:“……” 那你可太小瞧宗廷了。 景年担心了一个早上,结果没等来讨厌的磊磊,反而等来了宗廷。 “哥哥!” 景年欢喜地扑过去,先亲亲热热地抱了宗廷一会儿,才想起来:“你怎么来了?” 宗廷:“不欢迎我吗?” “欢迎!”生怕被误会,景年急得脸蛋儿都红了:“最最最欢迎哥哥!” 宗廷抿着笑,心里得意,瞧,他就知道年宝最喜欢他。 那个什么磊磊哥哥,除了血缘,怎么跟他比? “穆叔叔,我妈今天有事不在家,我就来找年宝玩儿了。”宗廷客气道。 “欢迎欢迎。” 穆燃笑着说:“正好今天年宝堂哥要来,是跟你差不多大的男孩儿,你们可以一块儿玩。” 他不知道昨天景年已经跟宗廷说过,还以为他不知道。 突然想起他买的那些玩具零食,零食倒是有多的,新玩具都是两份。 得去再买一份,穆燃想。 本来他今天有工作的,因为担心两个孩子的相处,想调和一下他们的关系,特意调整了工作时间。 昨天宗廷招待了景年,今天来到他家,景年也想让哥哥开心。 他把他所有的玩具都拿了出来,一样一样往宗廷面前送:“哥哥你喜欢这个吗?这个呢?” 宗廷摇头,他就放回去,宗廷点头,他就毫不犹豫地说:“给你。” 宗廷挑眉:“给我了吗?都愿意送给我?” “嗯!” 景年超大声地说:“什么都可以给哥哥,我有的都给哥哥!” 端着果盘的景雪,在门口停下脚步。 她的孩子从来不小气,也不会因为一个被抢走的玩具耿耿于怀,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景雪有些后悔,前天不该一时激动,跟穆燃吵起来,吓到了年宝,现在他更不愿意开口了。 “妈妈!” 景年看见景雪,欢快地招手。 景雪收拾好情绪,将果盘端进来:“吃点儿水果。” 果盘上放着小叉子,景年戳了一块芒果,先给宗廷:“哥哥,给。” 景雪笑着夸道:“我们年宝长大了,知道招待客人了。” 被夸了! 崽崽忍着笑,和宗廷一起吃水果。 景雪等他们吃得差不多了,景年去洗手上厕所,对宗廷招招手。 “阿姨?”宗廷有些奇怪地走到她面前。 景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阿廷,你能不能帮阿姨一个忙?” 宗廷问:“什么忙?” 景雪压低声音道:“今天年宝的堂哥会来我们家,年宝跟他处得不好,阿姨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年宝又不肯说,你是个机灵孩子,你帮阿姨观察一下,为什么年宝那么不喜欢他堂哥,好不好?” 景雪对磊磊没意见,但是她很介意自己孩子的情绪。 小孩子们在一块儿玩,她一个大人一直守着不像话,而且有她在,孩子们可能会收敛性子,也看不出什么。 之前一起拍综艺的时候,景雪就发现了,宗廷虽然年纪也不大,但是个非常聪明可靠的孩子。 最重要的是,他对她崽很好,年宝也非常喜欢宗廷。 宗廷轻轻皱眉,年宝不喜欢他堂哥? 年宝这么乖,唐骏浩那个调皮鬼都跟他处得好,他不喜欢那个什么堂哥,肯定是他堂哥的原因。 “好!” 宗廷毫不犹豫答应了:“阿姨,我会保护好年宝的。” 景雪感动地跟他道谢,瞧瞧,穆燃那个傻子,还一直嘀咕,明明磊磊才是亲堂兄,为什么年宝更喜欢刚认识的宗廷。 她崽又不傻,谁对他好还不能分辨吗?他更喜欢宗廷,当然是因为宗廷待他好啊! 忽然肩负重任,宗廷打起精神,严阵以待。 结果等了一 上午,人也没来。 一直到下午三四点,景年和宗廷睡过午觉起来了,才听见门口喧哗声起。 景年敏锐地分辨出堂兄有些尖锐的笑声,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磊磊哥哥来了……” 宗廷起身:“我去看看。” 景年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我也去……” 宗廷牵着崽崽,两人走到外面,看见门口多了三个人。 景年小声说:“是我大伯、大伯母和磊磊哥哥。” 宗廷瞥了眼,男人跟他爸差不多年纪,但是长得比他爸丑多了,也没景年爸爸好看。 比景年爸爸矮一点儿,戴着眼镜。 女人披着头发,没什么特别的。 那个小孩子,跟他差不多大,脑袋很圆,用大人的话说,叫虎头虎脑。 门口,磊磊尖叫着往穆燃身上扑:“小叔小叔!我来看你啦!” 穆燃一把接住他,抬手将他举了起来,笑盈盈道:“你小子,又重了,吃什么好东西了?” 磊磊笑得声音很大:“我长高了!小叔,我以后长得比你还高!” 穆燃笑容更大了:“得,你加油。” 他想把磊磊放下来,磊磊一把抱住他,挂在他身上。 穆燃只好抱着侄子,景年大伯母翟芳嗔笑道:“快下来,多大了还要你小叔抱。” “我不!我就不!” 磊磊抱紧了穆燃脖子,“我一百岁,也要小叔抱!” “不害臊!”翟芳说。 穆燃笑得合不拢嘴:“嫂子,磊磊还小呢。” 穆卓然摇头道:“这小子,跟你比跟我亲多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他爹。” 穆燃笑着说:“咱们兄弟分这个做什么,磊磊就跟我亲儿子一样。” 宗廷皱了皱眉,扭头去看景年。 软乎乎的小崽崽安静地站在他身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生气,也没笑,眼眸清澈如水,没有丝毫波动。 宗廷心尖一抽:“年宝……” 景年像是忽然惊醒,猛的攥紧了宗廷的手,眼底恐惧弥漫:“哥哥,你、你别喜欢磊磊……” 他之前只担心磊磊欺负哥哥,现在突然想起,爷爷奶奶 喜欢磊磊,他爸爸妈妈也喜欢磊磊,如果哥哥也喜欢磊磊,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宗廷俯身抱住他:“别怕,哥哥只喜欢你。” 景年眼圈一热,忽然想哭,他好喜欢好喜欢哥哥呀! 他抱着宗廷,抽了抽鼻子:“也可以喜欢翘翘姐姐、安妮姐姐,还有俊俊哥哥……” 宗廷:“……” 我喜欢他们做什么? “年宝!” 寒暄完的大人们往里走,穆燃看见他崽,笑着招手:“快过来,叫人啊!” 宗廷牵着崽崽走过去,景年乖乖叫人。 穆燃又介绍宗廷,翟芳稀奇道:“这是李影后的儿子吧,哎呀我可喜欢看你妈妈的电影。” 宗廷道谢,态度矜持疏离,他不光是影后的儿子,还是财团继承人,哪怕他才七岁,只要他想,仪态举止就能跟人拉出距离。 穆卓然的视线飞快在两个孩子牵着的手上扫过,他推了推刚从穆燃身上下来的儿子:“磊磊,去跟弟弟们玩儿吧,你最大,要照顾弟弟们,跟弟弟好好相处,听见了吗?” 宗廷还没满七岁,磊磊却已经七岁半了,确实比宗廷大一点儿。 但是两人站一块儿,个头差不离,宗廷甚至还要高一点点。 “听见啦!” 磊磊拉长了声音,怪模怪样挤了个鬼脸,因为年纪小,倒也不讨厌,反而逗得大人们笑起来。 穆燃有心调和儿子和侄子关系,跟景年叮嘱道:“年宝,你把那些新玩具拿给磊磊哥哥,带哥哥们一起去玩儿。” 他想着,由景年给出那些玩具,或许能让两个孩子关系融洽一点儿。 “哦。”景年低低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磊磊追上来,去牵宗廷另一只手,大大方方说:“我叫穆景泰,你可以叫我磊磊,我们一起玩儿吧!” 那只手牵了个空。 宗廷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冷然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磊磊脸颊涨红,指着景年:“那他呢?” 宗廷笑了一下,说不出的嘲讽:“年宝不是别人。” 磊磊:“……” 他的胸口鼓了鼓,显然生气了,正要开口,穆卓然冷声道:“穆景泰!” 他看着磊磊,眼神里蕴含着什么:“你的礼貌呢?我怎么教你的?” 磊磊撇了撇嘴,低下头:“对不起……” 穆燃没想到,他担心的儿子和侄子没发生冲突,反而是宗廷,上来就跟磊磊对上了。 这事也说不上两个孩子谁对谁错,但他觉得,他侄子是没错的,小孩子跟小朋友热情一点儿,有什么问题呢? 现在见侄子可怜巴巴垂着脑袋,连忙拦住穆卓然:“大哥,小孩子嘛,刚认识生疏很正常。” 说着又跟景年说:“年宝,他们两个不熟悉,你是小主人,要好好招待哥哥和阿廷,知道吗?”:,, 460 第 460 章 活动室里,三个孩子团坐在毯子上,景年和宗廷挨得很近,磊磊坐在他们对面。 景年把一大包新玩具推到磊磊面前:“这是我爸爸给你买的。” 磊磊从小没缺过玩具,他爸妈管他管得严,但爷爷奶奶叔叔婶婶都疼他,没少给他买东西,基本上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这些玩具虽然是新的,可他并不怎么稀奇,挑了两件他没有的摆弄了几下,就失去了兴趣。 景年正在跟宗廷玩拼图,是一个挺难的拼图,有几百块。 他原本不喜欢这个,玩不明白,不过昨天在宗廷家里,宗廷带着他玩了一会儿,他又觉得有意思了。 今天宗廷过来,他特意把这个拼图找出来,跟宗廷一块儿玩,上午他们已经拼了一半了,宇航员和火箭的图案已经能看出雏形。 宗廷观察着拼图缺口,跟景年轻声细语:“年宝你看这里,要一块带白色的,底边应该有黑色三角形。” 景年歪了歪脑袋:“我刚才好像看见了……” 扔掉了玩具的磊磊爬过来,嘲笑道:“笨蛋,就是你手边那块!” 宗廷面色一冷,这个讨厌鬼,竟然敢骂年宝! 这就是景阿姨让他观察的吧,他要记下来,告诉景阿姨。 被骂了的崽崽,却一点儿没生气,反而听磊磊的话,捡起他手边那块,在缺口处比了比。 “不是这块。” 他平静地把那块拼图放了回去,没因为磊磊也选错了就嘲笑他。 “你个傻子,就是这块!” 磊磊扑过去,一把抢过那块拼图,就要往那个缺口上塞。 景年的手被他指甲挂了一下,疼得往回一缩。 “年宝!” 宗廷连忙捧过他的手细看,磊磊眼都没斜一下,捏着那块拼图往上拼。 没拼上去。 景年说的是对的,虽然有点儿像,但并不是这块。 可磊磊并没有停手,他捏着拼图,硬怼。 毕竟是纸做的,在他的蛮力下,那块并不合适的拼图被硬塞了进去,边缘裂着丑陋的缝隙,拼图突出的部分扭曲的卡在里面。 平整光滑的整块拼图上,这一块不合适的拼图像一个刺眼的污渍。 景年鼻子一酸,气得想哭。 这是他和哥哥的拼图,他们拼了一上午的! “不是这个!” 景年说着去抠那块拼错了的拼图。 磊磊也看出来他拿错了,但他不愿意承认,他在景年面前,从来没有认过错。 景年去抠拼图,他就去抠他手指头,掰着景年比他小了一大圈的手往后压。 景年还没来得及叫疼,磊磊已经被人推翻在地。 “你再碰他一下试试!” 宗廷第一次这么生气,他要告诉他爸,让他爸把他爸爸妈妈工作的公司都买下来,让他们下岗! 宗廷生气,磊磊更生气,他哪受过这种委屈。 “你敢推我!” 他一骨碌爬起来,朝着宗廷冲过去,挥着拳头要打他。 虽说他比宗廷大将近一岁,但宗廷并不比他个头小,而且宗廷经常锻炼,也学过一点儿防身术。 他这个年纪,练也练不出什么,但是打一个同龄人,绰绰有余。 磊磊冲上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倒下去的时候蒙头蒙脑。 他是真没搞清楚自己怎么倒下去的,连宗廷动作都没看清,就已经脸贴在毯子上了。 亏得活动室地上铺了毯子,摔得不是很疼。 不是很疼,也还是疼的。 磊磊哪吃过这种亏,趴在地上,人都傻了。 正要冲上去保护哥哥的景年:“!” 他两只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笑出声。 “小熊小熊,我哥哥太厉害啦,他超厉害哒!”崽崽在脑海里,疯狂呼叫妖精伙伴。 144趁机怂恿:“对对对,你哥最厉害,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赶紧都跟他说,让他替你出气。” 可惜景年没听懂暗示,他两眼发光地看着宗廷,他被磊磊欺负了太多次,这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他打回去。 这一刻,哥哥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无比高大。 等磊磊缓过神来,气得要死,爬起来抓了几个玩具就朝景年和宗廷扔过去,一边扔一边骂:“打死你,我要让小叔把你扔掉!” 这个孩子好像一直知道怎么刺激景年,让他难过。 他爷爷奶奶是退休老师,爸爸妈妈也是文化人,他不会骂特别难听的脏话,但他有的是办法,伤景年的心,让他难受。 景年被宗廷挡在身后,那些玩具一个都没砸到他,但他的心却像被人狠锤了几下。 崽崽红了眼眶,却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在他心里,爸爸更喜欢磊磊,被偏爱的小孩,才能理直气壮说出这种仗势欺人的话。 宗廷为了保护景年,被玩具砸了两下,他可不是愿意吃亏忍耐的性子,上去一脚把磊磊踹翻了。 然后绷着脸,又是几脚踹在他屁股上,把他踹得连滚带爬,一边骂景年,一边哀哀求饶。 最后实在绷不住了,扯着嗓子嚎哭起来:“小叔救命!小叔!我要被打死了!” 大人们被叫来了。 磊磊涕泪横流,抱着穆燃大腿告状:“小叔他们欺负人,他们两个一起欺负我,不跟我我玩,还打我!” 穆燃迟疑地看向景年和宗廷,两个孩子牵着手,紧紧挨在一块儿。 景雪怒道:“我们家年宝从来不欺负人,阿廷也是个懂事的孩子,磊磊可不要乱说话。” 翟芳把儿子上下坚持了一遍,脸色难看地说:“算了,小孩子打打闹闹……” 嘴上这么说,表情却好像在忍耐,一副受了委屈不愿意说,息事宁人的态度。 穆卓然也开口了,他把磊磊提溜起来:“站直了!你最大,你跟弟弟们闹什么?” 穆燃忍不住道:“哥,话不能这么说,磊磊也没大多少。” 怎么能因为年纪大一点儿,就把所有错误归责在磊磊身上呢?这对孩子太不公平了。 他皱着眉说:“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不能让孩子们觉得,年纪大的就错了,年纪小就一定是对的。” 穆燃走到景年面前,景年下意识往宗廷身边缩了缩,抿着唇看着爸爸,清澈的双眸里藏着恐惧。 “年宝,你跟爸爸说发生了什么,是磊磊哥哥说的这样的吗?你们打他了?” 景年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确实打了。 “不是的。” 宗廷忽然开口:“年宝没动手,是我打的他。” 穆燃:“?” “哥哥保护我!” 景年跨前一步,张开小手挡在宗廷面前:“他先打,用这个打我们,打哥哥,哥哥才打他!” 景年指着地上散落的几个玩具,小包子脸鼓起来,磊磊是大坏蛋! “他把我推倒了我才用玩具扔他的,我没打到!” 磊磊嚷嚷起来:“他打我,还踢我,踢了好几下!” “你打我手哥哥才推你的!” 景年也不甘示弱,他不知道那是掰,就说磊磊打他手。 至于磊磊骂他的话,他甚至没有提一下的想法,因为习惯了,就不觉得这个说出来会怎样。 其实他现在跟磊磊发生冲突,也懒得争执辩解,因为知道没有结果。 但是这次不一样,他是在替哥哥辩解,他不愿意哥哥受跟他一样的委屈。 “我没有!” 磊磊叫屈:“是你抠我的拼图,那是我拼好的,我不让你抠,你们就推我打我!” 景年被他的颠倒黑白气得差点儿泪崩:“你骗人,那是我和哥哥的拼图,我们的!” 磊磊立刻扭头看向穆燃,泪眼朦胧:“小叔,他们两个不跟我玩儿,我想跟他们一起玩拼图。” 144着急上火:“你快说他骂你,把他骂你的话重复一遍!” 尤其是那句让景年爸爸扔了他,瞧瞧说的,多理所当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亲儿子,景年是捡来的。 景年吸了吸鼻子,他不敢。 在崽崽心里,他跟磊磊没法比,磊磊敢跟他说这种话恐吓他威胁他,就是因为知道景年会相信。 他是真的怕被爸爸丢掉,所以提也不敢提。 穆燃大致理清楚了,年宝和宗廷玩拼图,磊磊想加入,年宝抠了他填的拼图,年宝说磊磊打他的手,然后宗廷就推了磊磊,磊磊扔玩具砸他们,宗廷打了磊磊。 穆卓然拽了磊磊一下,怒道:“我跟你怎么说的?让你照顾弟弟们,你打年宝做什么?” 磊磊又哭起来:“我没打,我就是没打,我拿开他的手……” 翟芳把儿子拉到身边:“人家的拼图,你碰什么碰。” 穆燃听见这话,心里很不舒服:“嫂子别这样,年宝也有错……” 磊磊可是他堂哥,怎么能跟宗廷拉帮结派孤立磊磊呢?拼图又不是只能两个人玩儿。 景雪冷冷地看了穆燃一眼,走到两个孩子跟前。 “妈妈……” 景年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忍着泪哀求:“妈妈,哥哥好,不骂哥哥,骂我。” 景雪眼泪差点儿掉下来,她摸摸崽崽小脸儿:“妈妈不骂哥哥。” 她拍了拍宗廷肩膀:“阿廷,阿姨要谢谢你,保护年宝。” “不用,应该的。” 宗廷脸色依旧不太好看,那个什么磊磊也太坏了,满嘴谎话,骂年宝,对他动手动脚,景年爸爸竟然相信他的话,不知道年宝以前受过多少委屈。 他妈妈说过,做错事另算,但是孩子被欺负了,当父母的如果不给自己孩子撑腰,算什么父母。 虽然景雪没有站在磊磊那边,宗廷还是忍不住迁怒了:“阿姨,如果你们要把年宝扔了,先告诉我一声,我带他回家。” 景雪一愣:“什么?” 她怎么可能把她的孩子扔了? 宗廷撇了还在哭的磊磊一眼:“他说的,要让穆叔叔把年宝扔了,你们不要年宝,我要,我能挣很多钱,我养年宝。”:,, 461 第 461 章 “真是抱歉了芸姐,发生这样的事……” “没有没有,阿廷是个好孩子,我真得好好谢谢他。” “嗯,是,你说的对……” “好的,回见。” 景雪挂了电话,长出口气,肩膀一松,倚靠在沙发上,抬手捂住了眼睛。 “小雪……” 穆燃走到妻子身后,手搭在她肩膀上,欲言又止。 景雪保持着仰头捂眼的姿势,嗓音微哑地吐出一个字:“滚。” 穆燃动作一僵,景雪放下手起身,一双赤红的眼睛,冷冷地看着穆燃:“你不会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下午听见宗廷那句话,她真的整个人都傻了,下意识去看她崽的反应。 她的孩子,缩着肩膀挨在宗廷身边,两只小手紧紧抱着宗廷的胳膊,像一只被从窝里挤下去的小鸟,大眼睛里满是惊惶。 他信了。 景雪看明白了孩子的眼神,她的宝宝真的在害怕,会被父母丢掉。 那一瞬间,景雪心都碎了。 后来磊磊的那些辩驳她都没有听,他说他没有说过,说宗廷撒谎,两个孩子争执不下。 最后穆卓然和翟芳面上过不去,一副受了污蔑委屈的态度,带着磊磊走了。 他们原本是打算在这多玩儿几天的,磊磊也早就嚷嚷着说想叔叔,结果刚来就闹出这种不愉快,直接扭身走了。 穆燃心里很过意不去,但这个事又让他耿耿于怀。 磊磊走后没多久,宗家的司机来接人,宗廷拉着景年要一起走,景年抱着他的小熊,差点儿就跟着一起上车了。 昨天景年去宗廷家里,开开心心的去,高高兴兴的回来,轮到宗廷来他们家,就发生这样的事。 据景年所说,宗廷还被磊磊用玩具打了,景雪当然得跟人家家长联系一下,道歉以及道谢。 好在李熙芸人很好,两人以前虽然没打过交道,但上次拍摄在一块儿住了几天,相处得很不错,彼此也称得上朋友了。 穆燃揉着额角,头痛道:“大哥他们已经走了……” 不是他想糊弄了事,从内心里,穆燃不愿意接受他疼爱的侄子说了那样的话,伤害他的儿子。 两个孩子各执一词,磊磊哭着说他没说过,哭得太惨了,穆燃下意识心软了。 “所以呢?他们走了,是以后都不来往了吗?” 景雪嘲讽道:“弄得好像是他们受了委屈一样,跑到我家里,要丢了我儿子,你们姓穆的好大的脸!” 她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之前忍着没发,是因为在孩子面前,她不想再吓到她崽。 穆燃:“……” 他无力地说:“磊磊说他没说过……” 景雪的声音陡然高了两度:“那你是说,阿廷在说谎?” 穆燃:“我不是这个意思……” 景雪根本不听他的,语速又急又快,说的话也越发不客气起来:“你也不看看你侄子是个什么东西,也就你把他当个宝,阿廷那样的孩子,用得着说谎吗?你侄子他配吗?” “景小雪!” “你吼什么吼?” 景雪的怒气已经冲到了脑袋顶:“你儿子被欺负,没见你这么大声,穆斐然你可真是个男人,对着老婆儿子耀武扬威,对着外人点头哈腰,你恶不恶心啊你!” 穆燃气得眼圈都红了:“那是我哥,我亲哥!” 什么叫对外人点头哈腰,他什么时候对老婆孩子耀武扬威了? “我管他是谁!” 景雪同样红着眼:“就是天王老子,欺负我儿子也不行!” 她猛地推了穆燃一把:“你给我滚开,你喜欢你侄子,你跟他们过去,我带年宝走。” 穆燃背后一凉,追了上去:“你在说什么胡话!” 景雪没搭理他,闷头往景年房间走,她怕她再跟穆燃吵下去,分分钟要动手。 夫妻两个你拉我扯的,硬是停在了景年门口不远处。 “别闹了,年宝肯定已经睡了,再吵醒他……”穆燃放软了声音求道。 景雪咬着牙不肯罢休:“我早就说了,年宝讨厌磊磊肯定有原因,你觉得是因为年宝不爱跟别的小朋友相处,分明就是你侄子欺负我年宝!” 她越说越气,眼泪都下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妈也是偏心的,都偏着磊磊,还不知道年宝以前受过多少委屈。” 她一直都知道公公婆婆更喜欢侄子,也还算能理解,人嘛,总是会偏心的。 穆燃和他哥,公公婆婆还偏穆燃呢。 但是景雪觉得,毕竟是年宝的亲爷爷奶奶,照顾年宝肯定比保姆上心,就算偏心大孙子,那也没什么,磊磊跟他爸爸妈妈住,又不是经常去两老家里。 可是今天这一遭,算是给景雪弄清醒了,在她家里都敢欺负她崽,以前还不知道干过多少更过分的事。 穆燃头疼:“怎么又扯到我爸妈了,他们带年宝不容易,说这话多伤人心。” 看见妻子的眼泪,又忍不住心疼:“都是我的错,小雪你别哭了,明天我跟我哥好好谈谈,现在更重要的是年宝的问题,咱们得哄哄他,别让孩子把这事一直搁心里头。” 景雪注意到了景年的状态,穆燃一个当爹的,也不是瞎子。 他心里不是不难受,否则当时哥嫂刚来就要走,他不会留也没留。 他现在就是一个非常矛盾纠结的状态,一边妻子儿子,一边哥哥嫂嫂还有侄子,都是他的亲人,舍了哪边他都不愿意。 “你还知道惦记年宝?” 景雪没消气,她消不了,一听到儿子名字,就会想到孩子那双澄澈的眼睛,心跟针扎了一样,恨声道:“穆斐然,你早说你更喜欢你侄子,当初别跟我结婚啊!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把年宝养的好好的!” 她进娱乐圈,从来都不是什么追求梦想,单纯是为了钱。 她穷,她没文化没学历,但她长得好看漂亮会唱歌,这就成了她谋生的手段。 如果当初穆燃不能接受这个孩子,她会一个人养着她的孩子,大概率会影响工作,但也没关系,娱乐圈挣钱是真的快,哪怕不够红,挣的也比打工多,去走穴唱歌她都能接受,她没有那么多奢侈追求,养孩子完全够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穆燃额角青筋直跳,又气又急,却没办法说难听的话。 景雪声音冰冷:“什么话?过不下去就离婚的话。” 她跟穆燃从恋爱到结婚,吵过无数次,甚至动过手,但是结婚后,不管吵得再厉害,从来没有把离婚挂在嘴边。 但是如果非要选一个,她一定会选她的孩子。 穆燃也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 “不要!” 不远处的房门突然被拉开,穿着睡衣的崽崽赤脚站在门口,一只手拽小熊胳膊,一只手擦眼泪:“爸爸妈妈不要离婚,年宝乖乖,年宝把拼图给磊磊哥哥……” 他真的好伤心,那个拼图是哥哥跟他一起拼的,他好喜欢。 但是崽崽更不愿意爸爸妈妈离婚,宁愿舍出自己的宝贝,否则他就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小孩儿了。 “宝宝。” 景雪冲过去抱住崽崽,心疼地亲亲他小脸儿:“不给,我们年宝的东西,谁都不给。” 穆燃也走过去,抱住老婆儿子:“年宝不哭,都是爸爸的错,爸爸妈妈不离婚。” 孩子哭成这样,景雪也就没说反驳的话,她把崽崽抱起来,摸摸他小脚丫。 还好,地上铺了毯子,没冻着他。 把孩子放回床上,崽崽还在抽泣,今天发生太多事了,他一个小崽崽,实在承受不来。 因为担心爸爸妈妈大半夜去把婚离了,景年窝在妈妈怀里,还拽着爸爸袖子,谁都不放。 最后夫妻两个只能陪着崽崽一起睡,挤在崽崽的床上。 穆燃和景雪也不是一定要让孩子单独睡,只是他们的工作时间一直不规律,上夜班十分常见,大半夜回来,再折腾得孩子也睡不好。 第二天一早,景雪就接到李熙芸电话,说宗廷闹着要接年宝去他家里,不然他就过来了。 景雪知道,宗廷是担心景年,心里十分感激。 一个当妈妈的,有人这么护着她崽,她不可能不喜欢。 景雪确实有工作,也不放心让孩子一个人留家里,昨天晚上她和穆燃哄了孩子好久,来回许诺说不会丢下他,不会不要他,感觉效果不佳,孩子还是半信半疑。 穆燃跟她说,可能因为孩子一直不在他们身边,一直都是看着他们离开,没有安全感。 光说是不够的,得慢慢来,在相处中增加孩子的安全感。 这方面景雪是相信穆燃的,穆燃学习比她好,比她聪明。 接到李熙芸电话,景雪就答应把景年送过去,虽然有点儿麻烦人家,但她现在对宗廷信任度特别高,很愿意她崽跟宗廷待一块儿。 于是等景年醒来,就被妈妈打包带上车,送他去宗家。 景年可高兴了,他带了他的小熊,还有昨天没拼完的拼图。 景雪看着崽崽欢快的笑脸,无奈叹气。 昨天晚上她和穆燃旁敲侧击,发现崽崽之前不愿意去幼儿园,就是因为没有安全感,觉得爸爸妈妈不要他了。 而且她和穆燃,也没办法保证每天都亲自去接孩子。 恐怕只有去宗廷家里,他才不会觉得爸爸妈妈要丢下他了。 宗廷一见到景年,立刻拉着他上下检查了一番,又反复询问,昨天他走之后,崽崽有没有再受什么委屈。 经过昨天那一遭,景年更亲近宗廷了,抱着宗廷叽叽喳喳,跟他讲昨晚爸爸妈妈陪他一起睡,还答应不送他去幼儿园。 宗廷看着崽崽眉眼弯弯快活模样,忍不住也笑了,这也太好哄了。:,, 462 第 462 章 景年在宗廷家又待了一天,回去的时候,手腕上多了一个电话手表。 “哥哥给我哒!” 景年捧着手腕给妈妈看:“哥哥说,给他打电话!” 景雪拍拍额头,怎么忘了这个东西。 她以前想过给孩子买个电话手表,有时候想他了,还能打打电话,听宝宝叫她一声也是好的。 不过那会儿景年还太小,也就两岁多,婆婆说她瞎胡闹,给两岁多孩子买手表。 景雪想想也是,最起码得等到上幼儿园吧,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年宝,你会用这个吗?要不要妈妈教你?” 景年用力点头:“会,我会哒,哥哥教我了!” 今天宗廷首先就教崽崽怎么用电话手表了,上午教,下午再问一遍,确保他会用了才放心。 “这样是打电话,这个是哥哥电话,我按这个就可以了。” 景年一边说着,一边给妈妈演示了一遍,然后电话就打通了…… 景雪:“……” 没等她挂电话,已经接通了,手表里传来宗廷略有些急促的声音:“年宝?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 景年摇了摇头,忘记哥哥不在他面前,对着电话认真解释:“我要给妈妈看怎么打电话。” 隔着这么远,景雪都能感受到宗廷松了口气。 景年已经捧着手腕,跟宗廷聊起来了。 明明才刚分开,也不知道怎么就有这么多话要说。 晚上穆燃回来,景年已经睡着了,景雪堵着房门问他:“不是说今天给你哥打电话吗?昨天那事到底怎么个说法?” 以前她跟穆燃一个想法,景年跟磊磊发生矛盾,都觉得是小孩子间闹一闹,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听听磊磊那孩子怎么说的?一点儿不如意就跟年宝动手,还说要把年宝丢了,他凭什么啊? 景雪是想起来就一肚子的气,这事怎么都不能就这么算了。 “什么你哥我哥的……” 穆燃嘀咕了一句,低着头一边解扣子一边说:“哥他跟我道歉了。” 景雪心里的怒气稍微平复了一点儿,又问:“年宝呢?怎么也得让磊磊给年宝道个歉吧?还有阿廷,请人家孩子来家里玩儿,为了保护我们年宝挨顿打,我真是没脸见芸姐。” 穆燃动作一顿,要怎么跟妻子说,大哥确实道歉了,但那个语气和态度,大约并不能让妻子满意。 倒不是说嘲讽他怎么着了,但给他的感觉,就是大哥并不相信是磊磊说了那样的话,但是又因为他和磊磊都是兄长,所以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跟他道歉。 连他都觉得有些不舒服的态度,要是让妻子知道了,又是一场风波。 但是偏偏兄长又道歉了,他再抓着说他态度不好,倒显得他在找事似的。 所以穆燃一下子被架在了那,上不去下不来,自个儿已经生了半天闷气,回家还得想法儿应付妻子,也够头疼。 他半天不吭声,景雪察觉到不对:“你说话啊,又心疼你侄子?让他道个歉舍不得,你儿子被欺负你就舍得?” 不得不说,有时候景雪说话,句句刺人心,她嘲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磊磊才是你亲生的,我们年宝是捡来的。” 穆燃沉默片刻,忽然用力揉了把头发,坦白道:“大哥他道歉了,但他觉得磊磊没说谎。” 景雪:“?” 景雪直接气笑了:“那他道个什么歉?弄得好像我们逼他们一样,显得他们多大度啊!” 穆燃低着头,心里很难受。 小时候他和哥哥发生矛盾,几乎都是哥哥先低头,或道歉或哄他。 有时候回过头来,发现是自己错了,是他无力取闹,会很愧疚,再去跟哥哥道歉。 有时候发现自己错了,不好意思承认,或者一时两时忘了,也就算了,他们兄弟两个感情素来就好,从来不会计较过往的纠纷。 但是这次这件事,他哥的态度好像没变,他却很难接受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兄弟就不再亲密无间了吗? 景雪还想骂两句,但是看穆燃耷拉着肩膀坐在床边的模样,又不忍心了。 她和穆燃算得上一起长大,很早就知道穆燃有个哥哥,不管是小时候,还是谈恋爱的时候,都听穆燃讲过很多关于他哥的事。 穆斐然学习好,性格温和,孝顺父母照顾弟弟,似乎是个完美的哥哥,景雪曾经很羡慕他,也想有这样的兄长。 她不是穆燃,没有跟穆卓然二十多年的感情,孩子们发生了矛盾,她可以毫无顾忌地站自己的孩子。 但是穆燃会很为难,也会因为兄长的态度伤心。 “算了……” 最后还是景雪退了一步:“你心里清楚就行了,以后别逼着年宝跟磊磊好好相处了。” 她没说什么以后不往来的话,这就太假了,说到底,没到那个地步。 有些人,天生没缘分。 穆燃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景雪坐到他旁边,努力想让丈夫开心一点儿:“我跟你说,你知道我们年宝有多聪明吗?那个电话手表……” …… 接下来的几天,景年过了一段非常快活的日子。 他的爸爸妈妈又忙起来了,白天很难见到人,晚上回来的也很晚。 有时候半夜景年睡得懵里懵懂觉得有人,睁开眼,小夜灯照着爸爸妈妈疲惫的脸。 但是景年并不孤独,景年妈妈跟他妈妈说好了,每天早上家里的司机会送他到宗家去,晚上再接他回来。 景年在宗廷家里,也不光是玩儿,还跟着宗廷一块儿学习。 当然,宗廷学的他听不懂,宗廷的家庭教师会在宗廷自学或者做题的时候,教一教景年。 刚启蒙的崽崽,也就学学最基础的,培养一下学习习惯和技巧,景年聪明乖巧,一点儿不闹腾,宗廷的老师们都很喜欢他。 宗廷还私下跟崽崽讲,说老师讲的他都会,不要跟老师学了,他来教他。 景年很愿意学习,老师教他他开心,哥哥教他他更开心。 他的学习任务不重,崽崽小脑瓜也聪明,学得很快,学完了就玩儿,在他看来,学习就是另一种游戏。 见不到讨厌的磊磊,没人欺负他,每天都有哥哥陪他玩儿,给他吃各种好吃的东西,简直比他做梦还快活。 景年还通过家长们,拥有了其他几个哥哥姐姐的联系方式,小手表上除了爸爸妈妈和哥哥,又多了好几个人的电话。 亏得他现在学认字了,否则连谁是谁的电话都分不清。 方翘他们几个,听说他在宗廷家,都热情邀请景年去他们家玩儿。 唐骏浩一天打好几个电话,催着景年去找他,背着他爸爸妈妈偷偷催景年赶快来,景年来了,他就不用上学了。 冯安妮则在电话里头告诉景年,她让她爸爸给他们每个人做了一件新衣裳,可好看了。 景年已经知道了,冯安妮的爸爸是服装设计师,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哥哥姐姐们的关心爱护,让景年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开心,他每天都是笑呵呵的,谁见了他都会被他感染,心情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这么过了……崽崽也不知道多少天。 有一天唐骏浩给他打电话,特别激动地说,他们拍的节目要开播啦,让他记得看。 景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唐骏浩说的是什么,所以,他要上电视了吗? 傍晚,他见到了跟他爸爸妈妈一样忙的宗廷妈妈,她也是专门回来陪宗廷看首播的。 看见景年,李熙芸笑着摸摸他的脑袋,问他要不要留下一起看节目。 景年差点儿就点头了,但是他接到爸爸妈妈打来的电话,司机已经来接他了。 当天他回到家,爸爸妈妈也提前回来了,说要陪景年一起看他第一次上节目。 当他们一家一起坐在沙发上,家里的阿姨们也聚了起来,等着一起看首播。 景年有点儿受宠若惊,这是第一次,这么多人期待一件事,而这件事,跟他有关。 他的心脏忽然跳得很快,之前散漫无所谓的心态发生了巨大改变。 他喜欢这种被期待的感觉! 坐在爸爸妈妈中间,心扑通扑通跳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了节目开始。 先是节目的片头,动画版的,说实话大人的形象做得一般,不是很鲜明。 但是几个崽崽的形象,但凡看过直播的,一眼就能看出谁是谁。 “年宝,能找到哪个是你吗?”景雪笑着问。 景年兴奋地点了点头,跑到电视机前,指了指穿着背带裤的卷毛小崽崽:“这个!妈妈这个是我!” 穆燃夸张地鼓掌:“年宝真厉害,一下子就找到了。” 景年抿着笑,跑回爸爸妈妈中间,仰着小下巴,还有点儿得意:“因为我最矮!” 小矮子的爸爸妈妈:“……” 穆燃把儿子举起来,一脸认真:“宝宝,爸爸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不是矮,你是年纪小。” 他好歹一米八的大高个好吧,老婆也不矮,他们的崽不可能矮的。 景年急得直扭头:“爸爸爸爸,放下,我要看电视!” 穆燃:“……” 他默默把崽崽转了个方向,让他不再背朝着电视。 这时候片头已经放完了,屏幕中分出五块,都是扛着摄像机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分屏角落标明城市。 这是剪好的成片,当然不会像直播一样分五个直播间,这么小的五个分屏,太影响观众的观看体验了。 所以只是开头闪了这么一下,表明是同时去了五个嘉宾家里,然后就重新变成正常播放,屏幕中央闪过一行字:“一号家庭即将就位。”:,, 463 第 463 章 景年看得很入神,他年纪尚小,除了动画片,别的节目大部分看不太懂。 但是这个综艺是有他自己参与的,一点儿不陌生。 节目组没有根据咖位来排序,直接按照直播间顺序,分别播放了五个家庭出发前的拍摄剪辑,以及孩子们的单采。 景年坐在爸爸怀里,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 “这是安妮姐姐!安妮姐姐好像公主哦!” “安妮姐姐的爸爸很厉害的,会做漂亮衣服!” 穆燃:“……宝宝,爸爸也可以给你买漂亮衣服。” 崽崽根本没空搭理他,眼都不眨地盯着电视,小海豹鼓掌:“哥哥!是哥哥!” 提到宗廷,景年的话更多了,说不完的好话,在他眼里,宗廷连头发都比别人好看。 “我最喜欢哥哥啦!超级超级喜欢!” 穆燃:“……” “这是俊俊哥哥!俊俊哥哥请我吃薯片了,特别好吃!” “俊俊爸爸是运动员,跑得超级快!谁也追不上他!” “爸爸,你跟俊俊爸爸谁跑得更快?” 穆燃:“……” 好在崽崽没有追着问,他看到新出现的家庭,立刻转移了注意力: “是翘翘姐姐哦,翘翘姐姐可聪明了,她爸爸做饭可好吃了!” “爸爸,你会做饭吗?” 穆燃:“……” 景雪闲闲道:“你赶紧想想,学点儿什么菜,免得下一期我们年宝真要去别家讨饭了。” 其实他们已经商量好了,钱都放一块儿用了,饭当然也是一块儿吃,每一期保证有最起码一个会做饭的家长,免得崽崽们饿肚子。 当然,别的家长想努力一番,开发一下自己的厨艺技能,也是很支持的。 穆燃摸了摸鼻子:“我试试……” 经过这一问一答,穆燃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不过心里到底有点儿不服气,他会别的啊,只是这个节目好像用不上而已。 穆燃之前看过一点儿直播,但毕竟是一播就是好几个小时,他还有工作,没法全部追完,只断断续续看了一些,也错过了许多有意思的点。 而且剪辑跟直播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加上后期的配图配字,越发有趣,笑点密集,也有了完整的剧情节奏,非常吸引人。 就连景雪这样自己亲身经历过的,都看进去了。 穆燃看得好笑又心酸,几十块钱精打细算的,怎么这么可怜嘛。 还有个崽蹲在路边吃薯片,他还以为年宝说的唐骏浩请他吃薯片,是从家里带了零食。 穆燃还想着那下回给他崽也偷偷带一点儿吃的,分给小朋友们。 原来是这么个请法! 就那一小包,个小朋友分着吃,最后一点儿碎末都倒出来,一人分一小撮,可怜又可爱。 景年也看到了自己掉钱,他都没有发现! 幸好翘翘姐姐看见了,不然他的钱钱就没有了。 如果说景年这组笑点频频,宗廷和冯安妮那组,就是反差巨大。 两个人一个一心买菜,挑品种问价格,一个跟买花儿一样,西红柿要够红够圆,萝卜要直,不能弯弯曲曲,白菜不能有烂叶子。 宗廷情绪稳定得不可思议,冯安妮的要求再离谱,他都一脸淡定,买好了自己的菜,任由冯安妮挑挑拣拣。 景雪忍不住感叹:“幸好安妮和俊俊没分到一组。” 一个多少有点儿强迫症,一个安分不住的急性子,凑一块儿非得闹起来。 下一期就轮到穆燃了,他有心多了解一些情况,闻言闻道:“这两个孩子合不来吗?” “那倒也没有。”景雪说:“几个孩子关系都挺好的。” 景年忙不迭地表态:“我和哥哥最好!” 穆燃不想说话,他儿子都快被拐走了,满心都是哥哥。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第季第一期·上,结束在各个家庭的夜谈之后。 原本是说一期剪两集,但直播时长变多后,可以剪辑的内容也更多了,就改成了一期集,上中下。 他家崽晚上睡觉前都在念叨“哥哥”,已经够让穆燃酸了,但是再听听一墙之隔的李熙芸母子,听听他们都说得什么话! 景雪笑得坐不住,小孩子的想法真是稀奇古怪,就连宗廷这样稳重的小孩儿也不例外,竟然因为喜欢年宝,就会觉得年宝是他家的。” 穆燃没好气道:“你还笑!” 景年坐在爸爸怀里,努力仰着脑袋去看爸爸,大眼睛睁得溜圆:“我是哥哥家的宝宝吗?是姨姨送给妈妈的吗?” “怎么可能!” 穆燃连忙说:“你是你妈妈生的,亲生的,你在你妈妈的肚子里,爸爸把你们送到医院,在外面等了很久,你妈妈才把你生下来。” 景年扑腾着往妈妈怀里爬,景雪把他抱过来:“怎么了宝宝?” 崽崽小手摸了摸妈妈肚子,十分惊奇:“妈妈肚子这么小,怎么把我装进去的?” “你刚出生的时候也很小啊。” 景雪比划了一下,满眼都是笑:“我们年宝出生的时候就是个漂亮宝宝,医生护士都夸呢。”   景年歪了歪脑袋,轻声问:“妈妈,我在你肚子里,你会痛吗?” 景雪呼吸一滞,看着她的孩子,眼眸如水:“不会哦,年宝是个很乖的宝宝,知道心疼妈妈,妈妈不痛的。” 崽崽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钻进妈妈怀里:“妈妈,你下一次选宝宝,还选我好不好呀?” 景雪一愣:“下一次?” 景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我不知道怎么选妈妈,但是我还想当你的宝宝。” 景雪鼻头一酸,险些哭出来:“好,妈妈下次还选你,你要来当妈妈的宝宝,我们说好了。” “嗯!” 看着亲亲热热抱在一块儿的老婆孩子,穆燃:“……” 我呢? 穆燃赶紧提醒崽崽:“年宝,你把爸爸忘了。” “可是是妈妈生的我呀?爸爸也能选小孩儿吗?”景年是真的疑惑。 穆燃:“老婆……” 景雪忍笑:“我考虑一下要不要跟年宝一起选你,你表现得好一点儿。” …… 早在这一季《亲爱的宝贝》开拍的时候,热度就已经高得不可思议,完全碾压了前两季。 直播那天,热搜跟家常便饭一样,动不动就上一个,有时候连着上好几个。 甚至直播结束后,还上了两个,一个是期待开播,一个是想念崽崽们。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节目必爆,但是谁也没想到,能爆成这样。 首播那天晚上,景年看完电视就睡了,只知道爸爸妈妈接了好几个电话。 第二天早起,意外发现爸爸妈妈竟然都在家,还有几个叔叔阿姨,景年也认识,是他爸爸妈妈的经纪人和助理。 景年一一打过招呼,叔叔阿姨们平时看见他就很热情,今天看他的眼神都发烫了,盯得景年十分不自在,飞快跑到餐厅吃早餐。 穆燃的经纪人周文海说:“从昨晚到今天早上,我接到十个电话,八个是影视邀约,邀请年宝参演,其中五个是男主角幼年角色,两个是男二幼年,还有一个是反派男小时候。” 他顿了顿:“最后一个是林导的电影,剩下的都是综艺串场。” 甚至没有试镜,只要穆燃这边答应,立刻就可以签合同。 穆燃刚想开口,周文海说:“你最好再想想,剧本我都了解过,有两部剧不错,拍出来肯定能小爆。” 穆燃皱眉:“年宝太小了。” 拍戏又跟拍综艺不一样,综艺拍摄里,在任务要求内,孩子们可以自由发挥,他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拍戏却磨人得很,台词、动作、情绪,一点儿不到位就得重来,一遍又一遍,孩子很可能受不了。 “那林导的电影呢?” 周文海幽幽道:“林导的电影,你都上不了。” 穆燃:“……” 景雪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 穆燃抓了把头发,无奈道:“笑吧,年宝比他爸爸强。” 景雪轻咳一声,跟她的经纪人张行说:“你听到了?我们都不可能让年宝这么小去拍什么电视电影的。” 不光是穆燃那边收到一堆邀约,她这边也一样。 张行推了推眼镜,淡定地换了个文件夹:“公司问你近期有没有发歌的想法,如果有的话,建议出点儿带些童趣的,或者歌颂母爱的,再不然,可以请人给你写那种合唱的。” 景雪:“?” 是我想的那样? 张行点头:“对,你和年宝合唱。” 景雪大无语:“不如让公司给我准备两首儿歌。” 张行:“也行。” 景雪:“我不行!” 这回轮到穆燃看笑话了,他笑得浑身发抖:“你这算不算蹭年宝的热度?” 周文海突然说:“你也可以蹭。” 穆燃:“?” 周文海和张行对视一眼,微微一笑:“你们不会现在还没这个意识吧?打开手机看看,年宝就是新晋顶流,比你们热度高多了。” 新晋顶流父母:“……” 穆燃一脸恍惚:“有这么火吗?” “有。” 周文海很肯定的点头:“重播收视率比首播还高,直接破了橘子台五年的收视记录,从昨晚到现在,相关热搜轮着上了十几个,你说呢?” 不光有节目的,甚至每个孩子都轮了一遍,热度最高的景年和宗廷,一人轮两个单独热搜。 张行附和:“老周说的顶流毫不夸张,你们现在给年宝开个微博,信不信今天就能涨几百万粉?” 周文海:“说少了,我觉得能冲一千万。” 张行:“要不开一个试试?” “不。” 景雪木着脸拒绝了:“等年宝长大一点儿,让他自己做决定。” 这件事他们没再劝,但是周文海还想劝一劝那个电影的事。 “穆燃,林导那个……” “妈妈!” 一只顶流崽崽从餐厅跑出来,唇角还沾着奶渍:“妈妈我今天可以吃两个棉花糖吗?”:,, 464 第 464 章 为了多吃一个棉花糖,新晋顶流在妈妈怀里拱来拱去,撒了好一会儿娇。 景雪好悬没忍住松了口,别开眼不去看卖萌撒娇的崽崽,硬着心肠拒绝:“不行,你吃太多糖了,我们说好了是不是?一天只可以吃一颗。” 景年以前没怎么吃过零食,现在好了,什么进口的糖果零食,宗廷准备了一大堆,恨不得剥好了喂崽崽嘴里。 李熙芸无意间发现崽崽睡午觉的时候,嘴里还含了一个糖块儿,把宗廷教训了一顿,又给景雪打电话说了这件事,担心景年回家之后继续吃糖,坏了牙齿。 景雪很重视这件事,问过医生后,跟景年做了个约定。 可以选种类,但不管什么糖,每天只能吃一个。 越是这样,景年越馋,每天都惦记着第二天的糖果,昨天吃了巧克力,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惦记着今天要吃棉花糖。 “好嘛……” 被拒绝了,景年也没闹,去罐子里拿了一颗棉花糖,小心放进口袋里,还拍了拍。 张行推了推眼镜:“年宝很乖啊……” 周文海扭过头:“你再想想,我真觉得林导那电影挺合适的,年宝这么听话,拍戏准成。” 穆燃摇头:“等他再大一点儿,自己决定。” “别啊!” 周文海说:“我看年宝就很懂事了,不然你叫他过来问问,问问他自己愿不愿意拍电影,不能因为孩子小,就问都不问对吧?” 小孩子嘛,好忽悠,那综艺他应该拍得挺开心,周文海有很大信心说服景年。 穆燃忽然想到,之前《亲爱的宝贝》他和景雪也不想答应,结果是景年自己要求去的。 他跟景雪对视一眼,景雪犹豫道:“问问?” “问问。” 穆燃把崽崽叫过来,景年手上抓着一个恐龙玩具,啪嗒啪嗒跑过来:“爸爸,干嘛呀?” 穆燃把崽崽抱起来,放在自己膝上:“宝宝,你想不想拍电影?” “电影是什么?” “电影……”穆燃措辞片刻,尽量用孩子们容易理解的语言:“跟爸爸拍的电视剧差不多,扮演一个角色,表演,拍下来,然后放到电视上去,电影会先在电影院播放。” 景年不是很懂,他想了想,问:“跟之前我拍的那个一样吗?” 穆燃:“不是完全一样。” “哦……” 景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爸爸妈妈一起吗?” 穆燃说:“爸爸妈妈可以陪你一起去,但不会跟你一起拍摄。” 崽崽撇了撇嘴,最后问了一句:“哥哥他们去吗?” “不去。” 景年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丧失兴趣:“那我也不去。” 不去就不去吧! 穆燃朝着周文海耸了耸肩,把崽崽放下来:“去玩儿吧。” 等崽崽走了,穆燃才开口:“你听见了?年宝不愿意。” 周文海叹气:“真的挺好的机会,有点儿可惜。” “以后再说吧。” 穆燃挺想得开,孩子还小,以后真想走这条路,机会也还多着,用不着急。 周文海不再强求,跟穆燃说起他工作上的事来。 景雪看看自家经纪人:“我那唱片还录吗?” 张行推了推眼镜:“什么唱片?” 景雪:“……” 然而首播掀起的热潮,才刚刚开始。 景雪从其他几个家长那里得知,他们也都收到了来自各方的邀约。 好在这一季的家长们都足够清醒,相比一些外物,更看重自己的孩子,没有被暴涨的热度冲昏头脑,基本上都没答应什么。 只有方海岩碍于人情,跟女儿商量过后,接了一个小采访。 另外,他们有个推广要上,橘子台的综艺,之前就定好了的,写在合同里的。 大概在第二期开拍之前,暂时不着急。 景年也接到小伙伴们的电话,大家都很期待再一起上节目。 景年问他们,会不会去拍电影。 宗廷直言,暂时没这个想法,不过以后说不定会试试。 冯安妮倒是有兴趣,但她只想演跳舞的戏,她问过她妈妈了,找她拍电视的,都不要她跳舞,她就不想去了。 方翘说送到她手上的剧本她不太喜欢,她想演有趣的角色。 至于唐骏浩,他大概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特别想去,但是被爹妈镇压的崽了。 “我要是去拍电视,就不用上学了!”唐骏浩在他们的小群里说。 方翘:“……难怪你爸爸妈妈不许你去。” 景年慢半圈反应过来,原来哥哥姐姐们并不是特别排斥去拍电视电影啊! 那下次爸爸妈妈要是再问他,他就也答应好了。 又过了一周,景雪带着景年去录橘子台的综艺,景年终于再次跟小伙伴们团聚,几个崽一见面就贴在一块儿,亲热的不得了。 崽崽们给小伙伴都准备了礼物,冯安妮也把她爸爸给大家做的衣服带了过来。 小公主没吹牛,是真的特别好看。 因为给小朋友做衣服,又是送的礼物,冯安妮爸爸做得就不那么日常风,比较华丽,偏西方宫廷风格。 景年的是层层叠叠的蕾丝衬衣、小马甲,背带短裤,小皮鞋,还有小帽子,整个儿一小王子。 宗廷的衣裳跟景年的有点儿像,不过是长裤,整体风格稍微庄重一点儿。 唐骏浩的就很活泼了,马裤长靴,牛仔帽,像骑士又像游侠。 两个小姑娘,冯安妮的是公主裙,只不过比她往常穿的更华丽繁复。 方翘的是绿色的纱裙,轻盈飘逸,后背还有两个翅膀,精灵一样。 夸张是夸张了一点儿,好看啊!孩子们都很喜欢。 节目也录得很轻松,除了刚进场的时候,景年被台下观众吓了一跳,差点儿左脚绊右脚摔一跤,其他都很顺利。 之前景年听爸爸妈妈提起过,说有好多好多人喜欢他,但他一直没什么感觉,直到他上台,听见台下山呼海啸的欢呼声,那么多的人,数都数不清,全都在叫他的名字。 那些哥哥姐姐们,举着亮闪闪的牌子,牌子上有他的名字。 他笑,他们也笑,他表演,他们就鼓掌,他不小心摔了,好多人都站起来,担心地往台上看。 景年觉得胸口胀胀的,很奇怪的感觉,但是一点儿都不讨厌。 他喜欢被人喜欢,哥哥姐姐们让他一直很想笑。 那一整晚,景年都晕乎乎的,处于一个兴奋过头的状态。 录完节目,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说,他们的粉丝送了很多礼物。 唐骏浩收到了巨多的薯片,冯安妮收到了漂亮的公主裙,方翘收到了一个可爱的小包包,包里装满了糖果。 景年收到好多小熊,还有各种零食。 宗廷的礼物里,除了吃的和玩具,还有一个小印章,材质虽然一般,但造型精致,雕刻得也特别好。 比较独特的是,印章上雕的两个字,分别是一个“廷”和一个“年”。 要不是装印章的盒子上写了宗廷的名字,这印章的归属权,景年也能争一争呢。 录完综艺,家长们没急着走,带着五个崽好好在一块儿玩了一天。 他们去了水上乐园,家长们在激流勇进,崽崽们套着可可爱爱的游泳圈,在浅水区扑腾水花。 中午吃了唐骏浩心心念念的炸鸡,可能因为很少能吃到,所以显得特别美味。 一整天玩下来,晚上回去的时候,景年直接在爸爸怀里睡着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们出水上乐园的时候,都洗过澡,就没再给崽崽洗澡,擦了脸和手脚,让他安安心心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景雪估摸着到崽崽起床时间了,轻轻敲开房门。 一进去,看见她崽盘膝坐在床上,头发胡乱支棱着,抱着胳膊不知道在想什么。 “年宝,起床喽。” 景雪走过去:“饿不饿?今天早上有小馄饨,洗脸刷牙去吃早饭好不好?” “好!” 景年听见小馄饨,眼睛就亮了,他可喜欢吃小馄饨,能吃好大一碗。 景雪抱崽崽下床,牵着他去卫生间。 想到刚才崽崽奇怪的动作,景雪问:“年宝,你刚才在做什么?” 景年把睡衣袖子一捋,举起白嫩嫩的小胳膊:“妈妈,你看!” 什么? 景雪低头,这才发现崽崽嫩白的小胳膊上,多了个印子。 “廷?年?” 景雪哭笑不得:“阿廷给你印的?” 怎么把印章盖在年宝身上了。 “不知道哦。” 景年摸了摸自己胳膊:“我睡醒,就看见了,这是哥哥给我画的吗?” “不是画的。” 景雪说:“年宝还记得昨天哥哥收到的印章吗?用那个印上去的。” 崽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等到景雪要给他把印章洗掉的时候,他捂着胳膊不干了:“不可以!哥哥的!” 景雪:“……” 难怪穆燃吃醋,她崽真的要被拐走了。 景雪忍了忍,没忍住:“年宝,你认识这两个字吗?” “认识!” 短胖的手指戳戳两个字:“这是‘年’,我的名字,这个是‘廷’,哥哥名字!” 景雪怂恿:“宝宝,你看你的名字也在上面,你去给哥哥也盖一个。” 不能只拐她崽,要努力把别人家崽拐回来才行呢。 景年觉得妈妈说的很有道理,用力点头:“好!” 当天下午,景雪收到李熙芸发来的消息,是一张照片,两个崽手牵着手,手背上一人盖一个章。 转眼又是一周过去,穆燃紧赶慢赶,把手里的工作做完,挤出几天时间来,准备开始第二期节目的拍摄。 第二期同样是从各个家庭出发开始拍,到目的地集合。 当天早上,摄影组上门,穆燃假模假样地把早就提前封好袋的行李往行李箱里放,给节目组拍。 方凯笑眯眯看着,等他要合箱子的时候,才慢吞吞来了一句:“安妮爸爸给年宝做的那套新衣裳得带上。”:,, 465 第 465 章 第一期开拍的那天,直播间涌进来上百万观众,已经吓了节目组一跳。 等到了剪辑版播出,热度发酵,这一期一开播,观众直接翻了几倍,尤其是热度最高的两个崽,直播间差点儿卡没了。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非常痛苦,弹幕密密麻麻,根本看不清,他们还要实时监控弹幕反馈,人都快麻了。 好在刚开始,有营养的弹幕不多,大部分都是在嚎,终于又看见崽崽了,快想死他们了。 前面大都是舔颜舔崽的弹幕,等到方凯开口提要求,弹幕风向终于变了。 ——什么衣服? ——我知道!安妮爸爸给崽崽们做的。 ——这不是废话,方凯刚才已经说过了…… ——所以崽崽们都有? ——安妮爸爸还会做衣服? ——会啊,第一期安妮就说过。 ——安妮爸爸是冯之华啊,栀画知道吗?就是他创的品牌。 ——知道!太知道了,新出的少女系列美到爆啊,可惜更适合十几岁的小姑娘。 ——我怎么觉得栀画新出的系列,客户群体年纪越来越小了? ——因为冯之华闺女年纪小吧,我毫不怀疑冯之华想去搞童装了。 ——你们是不是跑题了? ——就是,我觉得方凯不安好心! ——对啊,翘翘节目采访的时候提过,说安妮爸爸送她的衣服很仙,应该不太适合日常吧? ——肯定不适合,否则穆燃直接就给崽崽带了。 ——有阴谋!有阴谋啊年宝爸爸! 不用观众提醒,穆燃也这么觉得,他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毛都炸了。 他警惕地看着方凯:“为什么要带那套衣服?” 方凯依旧笑眯眯的,一点儿口风不漏:“节目组规定。” 穆燃有心吐槽几句,话到嘴边,忍住了,讪笑着跟方凯套近乎:“师兄,咱们两个好久没见,你说说这……” “打住!” 方凯紧急叫停:“你跟我说没用,我说了不算,你还是带上吧。” 穆燃:“……” 他扭头跟老婆窃窃私语:“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景雪点头:“我也觉得,你保持这个警惕心是好的,他们节目组就没安好心。” 说是这么说,衣服还是得带,景年看见爸爸给他装这套衣服,还挺开心,这套衣服很帅的,姐姐说他跟小王子一样。 景雪摸着下巴,沉吟片刻,返身去了景年的玩具房。 过一会儿回来,手上抱着一个箱子,里头装着好些玩具。 穆燃拿出一个水晶球,哭笑不得:“这是做什么?” 景雪说:“他们让你给年宝带衣裳,肯定是要穿的,指不定就要搞什么活动,你多带点儿道具,免得万一到时候需要,还得花钱买。” 她皱着眉说:“我们可没钱买道具。” 穆燃:“……这些都要带?这还有个仙女棒……谁给年宝买的?” “你别管这个。” 景雪催促:“你都带上,有备无患。” 弹幕笑疯了: ——景雪这个警惕心,着实要得。 ——被坑过的人是这样的! ——景雪:反正不是我带。 ——想看崽崽拿着仙女棒,穿小裙子! ——?前面的,你不对劲! ——我也想。 ——我也…… 穆燃看着那一大箱子,头疼:“那我不得多带一个行李箱?这也太多了。” 景雪立即起身:“我给你找行李箱,用不上就带回来。” 穆燃无奈,只好另装了一箱玩具。 然后穆燃拖着两个大行李箱,景年拖着他的小箱子,父子俩匆匆上车,往机场赶。 到了机场候机厅,景年一眼瞧见单独坐在一处看书的宗廷,欢呼一声冲了过去:“哥哥!” 宗廷闻声抬头,起身迎上去:“别跑,当心摔——” 话音未落,景年在光滑的地板上踩滑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宗廷连忙跑过去拉他起来:“摔疼了没?” “不疼。” 崽崽甜甜笑着,他看见哥哥就很开心。 宗廷也忍不住笑了,牵着崽崽,跟穆燃打招呼:“穆叔叔。” 穆燃点点头,左右看看:“阿廷,你爸爸呢?” 他们这些家长提前沟通过,这次是所有家长都换了,宗廷家里就是他爸爸来。 宗廷算了算时间,说:“还在飞机上吧,大概要晚上才能到。” 方凯在镜头外轻声解释,说宗廷爸爸从国外赶回来的,直接飞去这期节目目的地的所在的城市,宗廷跟他们同行,今天让穆燃多照看一点儿。 他不说穆燃也会这么做的。 景年握紧了宗廷的手:“哥哥,你别怕,我把爸爸分你一半!” 宗廷笑了:“我不怕。” 小朋友的思维很跳跃,上一句还在说这个,下一句就变成了:“哥哥,你带漂亮衣服了吗?” 宗廷:“什么?” 景年手舞足蹈地比划:“就是安妮姐姐的爸爸做的衣服,我爸爸给我带了!” “我也带了。” 宗廷说:“导演阿姨让我带的。” “我也是!” 崽崽兴奋的点很奇怪,跟喜欢的哥哥一样,就让他很开心了。 穆燃问:“阿廷,谁给你收拾的行李?” 宗廷说:“我自己。” 他不想让阿姨帮他收拾。 景年瞪圆眼睛:“姨姨呢?” “我妈妈进组了。”宗廷淡定回,他已经很习惯父母不在身边了。 穆燃有点儿担心:“衣服鞋子带够了吗?” 别的东西,不行的话可以用年宝的。 宗廷说:“带够了,我跟我妈妈视频,她帮我看过了。” 穆燃稍稍放心,那就好。 几人说了会儿话,到了登机时间,就上了飞机。 飞机飞了大约三个多小时,到了一个穆燃之前听都没听过的城市。 这个城市的机场也很小,看着新建起来没几年的样子,在节目组的安排下,他们跟另外三个家庭碰头了。 几个崽一见面就凑到一块儿,家长们也开始彼此做自我介绍,互相认识。 宗廷爸爸还没到,另外三个家长分别是冯安妮的爸爸冯之华,方翘的妈妈周玉英,以及唐骏浩的妈妈韩娜。 虽然之前在群里聊过,但见面还是第一回,四个人里头,硬要算,只有穆燃一个人是圈儿里的,冯之华算半个,周玉英和韩娜都是标准的圈外人,这次也是第一回在公众面前出现。 这样四个人凑一块儿,又是在摄像头面前,周玉英和韩娜都能感觉到有点儿僵硬,不是很放得开。 担心会冷场,穆燃引导着大家聊起来:“节目组让我们带了安妮爸爸送到衣服,你们带了吗?” 其实问过宗廷,基本可以确定其他人也是一样,不过这不是找话题么。 “带了带了。” “我们也带了。” 冯之华说:“不知道为什么要带,需要的话,我可以给孩子们再做几身。” 其他人:“……” 穆燃轻咳一声,努力又找了个话题:“这次竟然是在机场碰头,可能要拉我们一起去目的地吧,你们带运动鞋吗?防虫防蚊的药水也要带,没带的可以找我,我带了有多的。” 现在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到了乡下,草木多的地方蚊虫也多,崽崽们皮薄肉嫩,得做好防护。 其他家长:“带了带了。” 穆燃:“……那就好。” 过了三分钟,终于抽空看一眼老爸的冯安妮走过来,好奇地问:“爸爸,你们在玩木头人吗?” 冯之华:“……” ——笑死,这一组是社恐组吗? ——穆燃:努力找话题,失败。 ——别说了,社恐已经开始尴尬了。 ——也不算社恐吧,我感觉他们单纯就是不熟。 ——主要是职业搭配很奇怪,没什么可以聊的。 ——往好处想,阿廷爸爸还没来。 ——阿廷爸爸怎么了? ——宗氏集团的老总,你说呢:) ——老听你们吹廷崽要回家继承千亿家产,宗氏我感觉没那么夸张吧? ——冷知识,安达地产、腾远国际、明成电子、海特、胜文等等,都是宗氏旗下的。 ——卧那个大槽,我老板住那小区,就是安达地产开发的,死贵死贵,但是我也好想住进去! ——别说了,我现在看廷崽,啊不是,看廷少爷,感觉他浑身散发着光芒。 ——是金钱的光芒吗? …… 弹幕热火朝天,家长们冷冷清清。 好在很快节目组的人拯救了他们,行李已经取来了,现在要上节目组的车,一起去目的地。 除了崽崽们的小行李箱,还有六个大行李箱,两个妈妈简简单单,一手拖一个行李箱,一手牵着自家崽。 穆燃和冯之华,两人一个超大行李箱,崽崽们……他们自己走。 周玉英和韩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现在天热了,衣服也薄,就去两三天,怎么还能带俩行李箱。 穆燃有心想解释两句,想想算了,带一箱子玩具,就很奇怪。 上了车,有孩子们在,总是很热闹的。 车子在市区穿行,越走越荒僻,渐渐开进了一个……别墅区? 穆燃打开车窗,忍不住问:“这是去哪?” 节目组回:“本期拍摄目的地,马上到了。” 说话间,节目组的几辆车子,陆续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所有人被叫下车,众家长:“?” 方凯拿着大喇叭从后面的车上下来,笑眯眯道:“大家好,我是本次旅行的导游,大家可以叫我方导。” 穆燃:“……方副导。” 方凯:“我是说方导游,你别打岔,我身后就是大家本次住宿的地方。” 他挤了挤眼:“这次可别再说我们节目组抠门了。” 崽崽们:懵jpg 家长们:冷漠jpg 方凯:“……” 不配合啊,那这就不能怪他了。 “大家先进屋,我们查个行李哈,零食玩具都要收起。”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穆燃一眼,“玩具”两个字咬得又慢又重。:,, 466 第 466 章 收零食玩具这套路,从第一季开始就有了,但是每期都有嘉宾试图跟节目组斗智斗勇。 不过一般藏的都是吃的,因为这是拍摄中比较难获取的资源,相对而言,玩具就显得很没必要了。 这一期也不例外,几个大人的行李箱里,多多少少都搜出来一点儿吃的,有的是故意藏的,有的是顺手塞的没怎么在意。 小孩子们也差不离,都试图藏点儿吃的,唐骏浩的行李箱更是重灾区,衣服口袋里全是糖果饼干,把叠好的衣服都撑得鼓起来了,他还觉得自己藏得蛮好。 最后眼睁睁看着所有衣服兜都被摸了一遍,精心藏好的零食都被收走了,小男孩儿整个人都傻了,抱着他妈大腿嗷嗷哭。 他哭得惨,他妈笑得欢,还一个劲儿摸兜。 方翘妈妈周玉英问她找什么,是不是要纸,一边说一边从自己随身小包里掏出一包手帕纸给唐骏浩妈妈韩娜。 韩娜:“我找手机呢,给他录一段发我们家族群里。” 周玉英:“……” 唐骏浩连忙捂脸,崩溃道:“妈妈你怎么能这样!” 韩娜抽了一张纸给他擦脸,笑着说:“我是不是跟你说了不能装那么多?你非要贪心,都被收了吧。” 唐骏浩:“……呜呜呜。” 景年看得心有余悸,那么多好吃的,竟然都被收走了,他看着都觉得心痛,俊俊哥哥也太可怜了。 他从自己行李箱里拿出一个面霜盒子,拧开,从里面扣出一颗糖,递给唐骏浩:“俊俊哥哥,不要哭了,给你吃糖。” 唐骏浩哽咽着接过糖果:“谢谢年宝。” 刚搜过景年小行李箱的工作人员:“?” 他转身过来收走了崽崽手里的面霜盒子。 真挺小的,小孩儿用的那种,还没成人掌心大,里头一共也才装了几颗糖。 手里突然一空,景年傻眼了:“我、我的!” 唐骏浩跳着去抢工作人员手里的糖:“年宝的,还给他!” 工作人员硬着心肠:“不行哦,没收了。” 崽崽:“!” 穆燃忍着笑,把瘪着嘴的崽崽牵回来:“妈妈怎么跟你说的?” 景年大眼睛里噙着泪:“偷偷的吃,不要被师兄叔叔发现。” 方凯:“?” 穆燃:“那你怎么拿出来了?” 景年憋不住了:“呜呜我忘记了……” 穆燃别过脸,忍了一会儿笑,刚转过头,看见方凯绕着他的行李箱转悠,穆燃两步冲过去一把摁住他的行李箱:“你干嘛?” 方凯说:“我亲眼看你的装的箱,这一箱都是玩具,开箱验验?” 一箱玩具? 其他家长都傻眼了,带这么多玩具干什么? 穆燃其实也不想带,但是他老婆说了,有备无患。 他老婆还说了,节目组不安好心,一定要跟他们对着干。 于是穆燃紧紧抓着他的行李箱,硬着头皮说:“我这不是玩具,是道具。” 方凯气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穆燃振振有词:“那你说,玩具是不是要拿出来玩?我保证不让五个孩子碰到这里面的东西,那你凭什么收我的道具?” 方凯:“……” 其他家长觉得很莫名其妙,带一箱玩具已经够奇怪了,又不让孩子玩,图什么? 不过他们可是一伙的,都被自己的另一半叮嘱过,节目组惯会坑人,他们家长要联合起来对抗节目组。 于是一个个纷纷声援穆燃,都表示自家崽不会玩穆燃的“道具”。 冯之华还指着自己行李箱的一整套工具说,他这也是道具,难不成也要收了?这不合理吧? 方凯一人难敌四口,退回组里跟其他同事商量。 讨论了一会儿,出来通知家长们,那一箱“工具”可以不收,但是要交二十块钱给他们。 冯之华无所谓道:“我来给。” 说着就想掏钱包。 方凯:“要用你们的共同资金。” 冯之华一愣,上一期记账的是他老婆,他回忆起妻子移交给他的账本,沉默了。 韩娜左右看看:“我们还有多少钱?” 上一期管钱的是方海岩,他手里的钱也移交给妻子了,周玉英捂着她的挎包说:“三百二十九块八,加上这期,还得管六期的生活费。” 平均一期也就五十四块多,大大小小十个人三天的生活费,这怎么够用啊! 所以得开源节流,每一分钱都很珍贵。 冯之华想了想,问穆燃:“你带这么多玩具做什么,是有什么需求吗?” 穆燃把景雪的分析说了一遍,其他几个家长面面相觑。 韩娜看着箱子里她儿子的衣服,震惊道:“我都没想到!” 这套路也太深了吧,节目组让她装衣服,她就装了。 周玉英说:“我觉得年宝妈妈说得对。” 冯之华很有点儿视金钱为粪土的风格,哪怕知道资金并不多,在钱方面也很果断。 他说:“那就给他们二十。” 反而是穆燃犹豫了:“万一没用上怎么办?” 这二十块钱岂不是白出了。 冯之华说:“不就是二十块钱,想那么多做什么,没用上就没用上吧。” 周玉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安慰道:“这是我们共同做的决定,没用上也没什么。” 韩娜先表示自己赞同,又说:“阿廷爸爸不在吧。” 宗廷一直在听家长们说话,冷静道:“我爸爸说需要他表态的时候,我可以代替他,我也赞成给钱。” 周玉英准备掏钱:“那我给钱?” 宗廷:“你们不讨价还价吗?” 家长们:“!” 方翘跑过来:“妈妈,你加油砍价,一定要多砍一点儿,最起码对半砍。” 这活儿冯之华明显帮不上忙,周玉英和韩娜都跃跃欲试,穆燃仗着跟方凯老相识,也捋起袖子上了。 经过一番友好协商,那箱“工具”的价格降为十块,周玉英掏出十块钱给节目组,并提醒冯之华记账。 冯之华直接把账本掏出来:“我老婆说我不适合管账,让你们商量一下,换个人管。” 说实话,这点其他人也看出来了,冯之华掏钱掏得太干脆了,他们这点儿钱,可经不起浪。 说到谁管账,几个家长对视一眼,最后目光齐齐集中在宗廷身上。 穆燃开口:“阿廷,你爸爸管账可以吗?” 宗廷替他老爸接过账本:“可以的。” 他爸爸很擅长赚钱的! 检查这关算是结束了,大家拖着行李箱进屋安置。 这是一栋三层别墅,不算很大,没什么娱乐设施,但是功能性建筑足够。 一楼有客餐厅、一个小茶厅,一个很大的厨房,以及杂物房、卫生间等等。 二楼三楼主要是卧室,每一层都有三个房间,都带卫生间,还有一个公共卫生间。 有一说一,这次的住宿条件确实还不错,比上一期好到不知道哪去了。 节目组让他们自行选房间,韩娜和周玉英两个妈妈,决定选一层,住隔壁。 韩娜担心她儿子跑来跑去太活跃,打扰到住在他们楼下的人,就选了二楼靠里侧的房间,周玉英选了她隔壁。 楼上三间就归另外三个家庭了,冯之华选了靠楼梯的,宗廷选了靠里的,穆燃和景年就住在中间那个卧室。 分好房间,各自先去安置行李,节目组给了半小时,说半小时后一楼客厅集合,会发布任务。 很快大家归置好行李,在一楼会合。 方凯拿着一个任务卡走进来,开口道:“先说一下目前的首要任务,介于最近物价上涨,节目组为大家租住了这套豪华公寓后,已经没有余钱购买物资,所以……小朋友们要先出去购买食材,为午饭做准备。” 因为这次没往乡下转车,现在刚过十一点,正常来讲,确实该准备午饭了,就是没想到,会让他们从买菜开始准备。 方凯的这段话槽点太多,家长们一时间都噎住了。 冯之华问:“不能我们自己去买吗?那么重的东西,孩子们怎么提的动。” 在他心里,他闺女就是小公主,有谁见过公主自己提菜篮子的? 但是公主没能领会到爸爸的爱,觉得自己被质疑了,激动地说:“爸爸,我提的动,我力气可大了!” 冯之华:“……” 韩娜乐呵呵道:“那我们就先不买食材了,咱们就蒸点儿米饭,我带了我婆婆做的下饭菜,不是我吹,真的好吃,大家先将就一顿,下午再出去买食材,行不行?” 其他人都觉得可以,尤其是两位男士,不会做饭,在这方面是没什么发言权的。 穆燃:“我们不买食材了!” 方凯微微一笑:“你去厨房看看。” 穆燃:“?” 他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妙。 周玉英起身:“我去看看。” 片刻后,她回来,脸色不太好:“厨房里一粒米都没有,只有油和调料。” 穆燃忍不住了:“不是,你们讲点儿道理,连米都不给,那点儿钱够吃饭吗?” 方凯:“我们这期房子好。” 穆燃:“粮食都没有!我们买不起!” 方凯:“我们房子好。” 穆燃:“加钱!必须加钱!” 方凯:“房子好。” 穆燃:“……” 难怪老婆拍完一期节目回去,差点儿跟方凯绝交。 周玉英还算冷静,她想了想,说:“我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这不是浪费时间吗?让我们家长去买食材吧。” 这可不是在村里,孩子们买东西,只能去超市。 韩娜也想到了这个,紧张地说:“对,不能让孩子们去。” 她实在没办法信任她儿子!就她崽偷偷拿买菜钱买薯片这事,她老公念叨了得有十遍。 方凯又微微一笑:“你们有事的,是这样,我们这期,有一个主线任务。”:,, 467 第 467 章 “舞台剧?” 方凯话音刚落,穆燃忍不住出声质疑:“就三……两天半时间,让孩子们排一出舞台剧,你觉得可能吗?” 韩娜喃喃:“难怪让我们给孩子带衣服。” 那一整套她儿子穿着确实帅,就是不太适合日常穿,但是去表演舞台剧,就很合适了。 周玉英问冯之华:“他们跟你说过吗?” 毕竟衣服是冯之华做的。 冯之华也一脸懵逼:“没,我不知道。” 他女儿回家之后一直念叨几个小伙伴,他给女儿做新裙子,顺手就给其他几个小朋友也做了。 方凯很淡定:“你们也可以不接。” 穆燃:“然后?是不是有惩罚任务?” 方凯:“没什么然后,但是本期就这一个可以赚钱的任务。” 也就是说,如果拒绝这个任务,本期的资金已经可以明确只出不进了。 就算节目组给点儿奖励物资的小任务,他们自己吃都不一定够,更别说攒钱了。 上一期好不容易攒下来一点儿积蓄,不能轮到他们,就给花光了啊! 几个家长面面相觑,这怎么办?只能接了呗。 穆燃问:“奖金是多少?” 方凯说:“根据上座率计算,百分之百上座率,一个孩子两百,按照这个比例计算。” 也就是说,如果能坐满,就是一千块钱。 对比一下他们手上的三百多,真挺不少了。 “我们商量一下。”穆燃说。 方凯伸手,示意他们随意。 “怎么样,答应吗?” “答应肯定是要答应的,不能不挣钱啊!” “这个出场费不行,得跟他们讨价还价。”周玉英牢记着刚才通过讨价还价省下来的十块钱。 “对。” 韩娜说:“最起码加……加五十!一人五十!” 冯之华摇头:“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要五百吧,一个孩子五百,再跟他们慢慢还,反正不加钱是不行的。” 好的,目前大家算是达成一致,确定接任务,但是孩子们的表演费,还得讨价还价一下。 方翘听了半天,小声提醒:“导游叔叔让你们自己写剧本,你们也应该要他们给劳务费。” “对啊!” 穆燃一拍手,可不是得给钱,难不成他们做白工吗? 韩娜夸赞:”翘翘可真聪明!“ 穆燃兴致勃勃地问:“剧本卖多少?” 韩娜:“一千!” 其他人:“……” 就心虚。 韩娜笑着说:“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 “行!” “阿廷?” “我同意。”宗廷举手替他爸表决。 留下冯之华照顾孩子们,其他家长气势汹汹地去讨价还价。 十分钟后,几人满脸郁愤地回来了。 孩子们的出场费,一人只给加五十,他们的剧本,竟然只值五十块! 方凯竟然好意思开价十块钱! 宗廷想了想,问:“要不等我爸爸来了,让他去谈价?” 几个大人一愣,可以吗? 周玉英只知道宗廷爸爸是个大老板,她迟疑道:“要不试试?” 试试就试试,试试也不花钱,能多谈一点儿都是好的。 穆燃吐槽:“方凯那个油盐不进的,完全谈不了。” 他这是替宗廷爸爸铺垫一句,万一没谈下来,是节目组问题,人家那么大一老总,抠着几十一百的,已经够委屈了。 冯之华说:“宗廷爸爸是晚上来吧,我们下午做什么?” 穆燃:“讨论剧本?反正这个肯定是要提前做好的。” 周玉英说:“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先准备午饭。” 不说还好,一说崽崽们都嚷嚷起来。 景年捂着小肚子:“爸爸,我饿了。” 然后就想到他被收走的糖果,他的糖糖没有了! 冯之华一听宝贝女儿喊饿,立刻起身:“我们去买菜,写剧本不急于这一时。” 周玉英迟疑道:“我们好像还有一百块钱的食材,是吧翘翘?” “是啊妈妈!” 方翘说:“存在导游叔叔那里的,可以问他要。”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先用这个,把今天中午的午饭对付过去。 考虑到资金很少,要省钱,节目组这边物资很贵,还不能还价,只要了三斤米,一颗大白菜,几个土豆,几个鸡蛋,一斤半五花肉,以及一些葱蒜佐料。 就这,花了小五十,物资资金一下子砍一半儿。 韩娜说:“中午先对付着吃一顿,下午我们再出去买菜,不去超市,找找菜市场。” 大家都没意见,穆燃和冯之华打下手处理食材,韩娜和周玉英快手快脚地就开始切菜做饭了。 中午蒸了个米饭,土豆、五花肉切块儿,烧了个土豆炖肉,一个清炒土豆丝,白菜梆子片薄了,用醋烹,一个醋溜大白菜,再把白菜叶子和鸡蛋一起做了个清汤。 是有点儿简陋,但真的尽力了。 好在味道不错,折腾一上午,大家也都饿了,吃得特别香。 韩娜还把她带的下饭菜拿出来,有腌的萝卜干,有糖醋萝卜,还有香菇牛肉酱,好几瓶呢。 她真没吹,这些小菜都特别好吃,萝卜干很脆,带一点儿干菜特有的韧,浸透了辣油,宗廷这样的吃辣选手,吃得停不下来。 糖醋萝卜是用白醋白糖腌的,看起来清清爽爽,其实是酸甜口,很讨景年这样不能吃辣的崽的喜欢。 香菇牛肉酱拌饭更是一绝,不过大家尝了一点儿,都觉得这个先收起来,等下面条的时候拿出来拌面吃,今天中午先把这些做好的菜解决了。 饱餐一顿,带孩子们上楼睡觉。 宗廷是一个人,穆燃不放心,让他先到他们房间,跟景年一块儿睡。 两点钟左右,孩子们还没醒,大人们聚在一块儿,讨论下午的安排。 最终决定先讨论一下剧本,然后去买菜。 说到剧本……其他人齐齐看向穆燃。 穆燃:“……” 虽然说他很想有能发挥他专业的情景,好给他崽展示一番,但是…… “我学的表演,不是编剧。” 冯之华一摊手:“我不行,我作文都不乐意写,空那。” 韩娜:“我、我也不行,我们全家都没一个语文好的。” 周玉英:“我是理科生。” 穆燃:“……” “欸?”他忽然想起来:“年宝说,翘翘说她妈妈是老师?” 周玉英补充:“数学老师。” 镜头外闲极无聊的方凯:“……” 就这怎么好意思管我们开价一千啊!他们还十块真是还少了。 几个家长面面相觑,干坐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不行,硬着头皮讨论了几句,都是很老套的王子公主什么的,童话书里随便一翻,能翻出好几个雷同,他们这还是低配版,自己说着都觉得没意思。 于是又冷场了。 韩娜撑着脑袋,苦笑:“要不那五十块钱我们不要了,让节目组给剧本吧。” 冯之华:“我赞成。” 穆燃不太甘心:“我们再挣扎一下。” 韩娜:“怎么挣扎?我挣不动了。” 周玉英沉吟片刻,说:“等孩子们醒了问问他们的意见吧,看他们想演什么,或许能启发思路。” 也只能这样了,几个大人一琢磨,决定先去购置食材。 他们这是别墅区,小区里面有超市,周玉英和韩娜去看了一眼,回来就说不能在超市里面买,太贵了,所有东西都贵,不划算。 那就得进市区,得找节目组要车。 方凯:“车费一十。” 众人:“……” 穆燃木着脸,再次理解老婆想跟方凯绝交的心。 最后讨价还价成十块一次,周玉英咬牙:“我们这次买够三天的食物,不出去了。” 周玉英、韩娜和冯之华去,两个会买菜一个能帮忙拎下东西。 穆燃就算了,他好歹是个明星,在乡下也就算了,去菜市场,就很麻烦,还是留在家里照顾崽崽们。 快三点的时候,孩子们陆续醒了。 等都收拾好了,穆燃带着崽崽们下楼,买菜的队伍还没回来。 穆燃想到周玉英的提议,先试着问了一嘴:“如果让你们演舞台剧,你们想演什么?” 景年歪了歪小脑袋:“爸爸,什么是舞台剧?” “我知道!” 唐骏浩手举得老高:“就是在舞台上表演!” 穆燃:“……差不多。” 唐骏浩得意地把下巴对着天花板。 景年还记得爸爸的问题,奶声道:“我……我演年宝。” 穆燃看着他崽纯澈的大眼睛,无奈捂额,这孩子就没懂。 以后找机会,带他崽去看看舞台剧吧。 好在其他孩子能明白,唐骏浩说:“我要演骑士!拿着宝剑,杀掉恶龙,欻欻欻!” 他说着就来回比划了起来。 冯安妮:“我要演公主!” 宗廷看看一脸懵的崽崽,笑了一下:“年宝演小王子,我演小王子的哥哥。” 哥哥的小捧场王立刻说:“好,我演小王子!” 穆燃:“……翘翘呢?” 方翘撑着脸:“我……我想演恶龙。” 穆燃:“?” 唐骏浩蹦跶回来:“你演恶龙?你想被我杀掉吗?” 方翘翻了个白眼:“你见过哪个人能打过龙的?我一巴掌就把你拍死了,而且我还有那么多宝石,我还能抢走公主。” 冯安妮跑到方翘旁边坐下:“我愿意被翘翘抢走,不要你救我!” 唐骏浩气急:“谁、谁要救你了,我只杀恶龙!” “你瞎说!”冯安妮撅嘴:“童话里,勇者都是要救公主,才去杀恶龙的!” 唐骏浩叉着腰:“我就不救你,我……” 他左右看了一圈:“我救年宝!” 冯安妮气得站起来跟他吵:“年宝是王子,王子也要救公主的!” 唐骏浩看着景年,迟疑道:“你觉得年宝能救你?” 冯安妮:“……” 方翘小手一挥:“别救了,年宝我也抢了,恶龙就喜欢漂亮的小公主和小王子。”:,, 468 第 468 章 因为小王子太受欢迎,恶龙、大王子、骑士,甚至公主,都觉得自己可以掺和一手,争夺一下小王子的归属权,几个孩子吵到最后,差点儿没绝交。 穆燃:“……”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小王子其实是他的? 冯之华等人一回来,先找自家崽,大人们眼睛都很尖的,一下子发现几个孩子在生气。 “这是怎么了?”周玉英悄声问穆燃。 穆燃把事情讲了一遍,苦笑:“这算启发吗?” 韩娜笑得前仰后合:“年宝确实挺适合被抢的。” 那张脸就很有说服力,这方面她是认同她儿子的审美的。 周玉英也笑,笑完了沉吟道:“算吧?最起码够新奇,比咱们想的有意思。” 还真是! 不过小王子被抢来抢去,也有点儿奇怪,他们觉得可以再斟酌一下。 他们买食材去了挺久,为了省钱,也为了把十块钱的租车费利用彻底,跑了很多地方,本地最大的几个菜市场基本上跑遍了,对比之后,买了足够吃三天的粮食,米和面粉都有,还有挂面之类的。 另外蔬菜佐料也买够了,家里电器是不缺的,有一个双开门大冰箱,肉也买了足够的,甚至买了一条鲜鱼,养在厨房的水池里,明天想吃还能现杀,保证够新鲜。 当然,钱也没少花,这么多东西一共花了一百多块钱,已经是反复对比选择,努力讨价还价的结果了。 周玉英和韩娜记账了,有小票带小票,没小票也记下来,回来给宗廷报账。 来回折腾了这么久,回来的时候已经挺晚了,随便说几句话,就到了吃完饭时间。 周玉英起身道:“我去做饭,你们再讨论一下剧本。” 韩娜立即追上去:“我也去。” 让她讨论这种东西,真是要了她的命了,她只有一个建议,小王子让骑士救算了,毕竟本来就是干这行的。 可惜其他小朋友都很反对,韩娜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儿子被“恶龙”怼得哑口无言,疯狂跳脚。 不会做饭的穆燃和冯之华:“……” 穆燃试图挣扎:“我们给你们打下手。” “不用你们!” 周玉英和韩娜一起拒绝,两个男人,笨手笨脚碍手碍脚的,杵在厨房里还碍事,还是留在那讨论剧本吧。 穆燃和冯之华对视一眼,两个人硬着头皮,开始干巴巴的讨论,一直讨论到晚饭做好,也没能讨论出什么结果。 “先吃饭,吃完饭再讨论。”周玉英从厨房出来说。 一想到饭后还得磨剧本,穆燃觉得饭都不香了。 他们刚吃完饭,在小茶厅坐下,准备再讨论一下剧本,这个要尽快定下来,才能让孩子们开始排练。 忽然听见门口有响动,唐骏浩立刻往外跑:“我去看看。” 片刻后,他又狂奔回来:“阿廷,你爸爸来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提着一个行李箱进来。 他分明什么都没说,在场诸人下意识站起身,局促地看着他。 “爸爸!”宗廷跑到他面前,停下脚步:“爸爸你怎么才来?” 宗恒放下行李,揽着儿子肩膀:“刚下飞机。” 周玉英说:“宗……宗先生还没吃晚饭吧,我们给你弄点儿吃的?你想吃什么?” 宗恒一派淡定:“有什么吃什么,不用特意准备。” 宗廷说:“阿姨,我爸爸吃挂面就行,俊俊妈妈带的辣椒酱,可以给我爸拌面吃。” 他一开口,周玉英松了口气,不然真不知道该做什么,宗恒这个气场,让她觉得她应该弄点儿龙虾鲍鱼、牛排红酒啥的。 “会不会有点儿太简单了……”周玉英迟疑道。 宗恒:“随便吃一口。” 周玉英去下挂面了,韩娜也想去,但是下挂面实在用不到两个人。 “爸你过来。” 宗廷把他爸拉到其他人面前,大家纷纷做自我介绍。 大人说完了,宗廷介绍崽崽们,说完其他崽,拉过景年:“这是年宝。” “叔叔好。”景年往宗廷身边贴了贴,乖乖叫人。 他去过宗廷家里那么多次,一次都没见过宗廷爸爸,据说是在外国,很远很远的地方。 宗恒点点头,这孩子他听老婆儿子提起过,不止一次。 介绍完了,气氛也冷了,好不容易熟悉起来的家长们,再次陷入冷场。 但他们的直播间恰恰相反,从宗恒刚出现的时候,直播间弹幕就有一波小爆炸,现在更是热闹。 ——没有人告诉过我,宗老板他这么帅! ——气场两米八,一点儿不夸张。 ——看廷崽长相也应该知道吧? ——我还以为是遗传李影后…… ——烫知识,李熙芸重度颜控,如果不是长得帅,宗先生再有钱她也不会嫁,她又不缺钱。 ——这是真的,我一直觉得廷崽是遗传他妈,所以被我们年宝美貌所迷惑。 ——宗先生是不是就是那种霸总? ——气场真的好强,我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压迫感。 ——是的!有种面对我老板的感觉,下意识肩膀就绷紧了。 ——笑死,其他家长就像学生看见了教导主任。 ——普通员工跟董事长同一个电梯。 ——救命,代入感来了,已经开始心跳加快了。 普通员工穆燃努力找话题:“那个……宗先生,我把行李给你提上去吧,哦我是年宝爸爸,我们住你们隔壁。” 宗恒点头:“我记得。” 对于别人帮他服务,宗恒非常习惯,周玉英帮他煮面,穆燃给他拎行李,他都觉得很正常。 穆燃拎着行李就跑了,冯之华有点儿后悔,他怎么就没想到。 全场最淡定的,大概就是宗廷了。 “爸爸,你先坐,看看这个。” 他掏出替他爸接下,暂时保管的账本,“爸,你管账,我们所有的钱。” 宗恒接过那个粉皮小本子——文婷准备的,翻开,扫了眼上面的字,翻过一页,空白,又翻回来。 他看着最后那个剩余钱数,陷入了沉默。 ——哈哈哈哈哈哈翻回来的动作,我真的要笑死了。 ——他不可能算不清这么点儿帐,我追个直播我都算清楚了。 ——所以是自闭了吗? ——宗老板:我这辈子没管过这么少的钱。 观众还真说对了,宗恒这辈子都没管过这么少的钱,他少年时期开始做的第一笔投资,都是百万起步的。 他捏了捏眉心,问:“就这些?” “可以挣的。” 宗廷把本期的主线告诉他,冯之华和韩娜你一言我一语补充他们跟节目组的商讨结果。 宗恒听完,把记账本丢回宗廷怀里,起身:“我去找他们谈谈。” “啊?找谁?” “节目组。” 小茶厅就这么点儿大,也不可能一直一堆人盯着他们,现在小茶厅里就几个摄像,导演组在客厅。 冯之华和韩娜目送他出去,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挂面下起来很快,穆燃和周玉英先后回来。 穆燃把行李放进他们房间了,周玉英端着碗面,另外还有几个碗,一个碗里是烫好的青菜和煎蛋,她担心宗恒不吃这些,就没直接放面里。 另外的小碗里,是把各种腌菜下饭菜以及酱什么的,装出来一些。 这么一整治,这碗面看起就很不简陋了,最起码摆的够多。 穆燃下楼,没见着人,问:“人呢?” 虽然没提名字,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冯之华小声说:“去跟节目组谈判了。” 穆燃犹豫:“我们要不要去帮帮忙?” 韩娜说:“对啊,好歹声援一下,节目组那么多人。” 几个家长商量着,准备过去帮宗恒壮壮声势,人还没走出小茶厅,宗恒回来了。 他看见周玉英端着的托盘,指了指面前的小几:“就在这吃。” 周玉英连忙把托盘放下,宗恒尝了一下酱,把宗廷最喜欢的一种辣酱和牛肉香菇酱加进去拌面,喜欢吃的小菜也是偏辣口的,由此可见父子俩口味还是蛮像的。 其他人不敢问谈判结果,宗廷敢。 他坐到他爸旁边:“爸,你谈了多少钱?我们出场费多少?” 宗恒咽下嘴里的食物:“没有出场费。” 宗廷:“?” 宗恒:“跟他们分成。” “什么?” 宗恒:“卖票收入,跟节目组分成,六四分,我们六,他们四。” 韩娜:“那能分多少钱?” 穆燃:“他们竟然能同意?” 他好歹混这一行的,不像韩娜,基本上没接触过舞台剧。 要是分成,那……那可太赚了。 “不同意。” 宗恒说:“我跟他们说,不同意我们就不接了,单干,谢谢他们提供的方案,我们自己卖票。” 穆燃说:“可是、可是租剧场要花钱,我们没钱啊……” 剩的那一百多可不够,顶多算个零头。 宗恒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看得穆燃浑身不自在,恨不得起来检查一下他身上哪里不对。 “可以跟剧院谈。” 宗恒说:“先演出,后交租金,你的脸就是保证金。” 穆燃:“……” 宗恒:“你不愿意?” 穆燃:“……愿意。” 心情就很复杂,憋屈又痛快。 韩娜只纠结一件事:“那我们能分多少钱?” 穆燃给他们算:“哪怕是小剧院,也得有三百个以上的座位,正常舞台剧票价是几百,咱们这个比较仓促,不好意思收那么多,打骨折,就算几十块钱,你们算算。” 算算…… 韩娜喃喃:“要是五十块钱一张,三百张……一万五,我们分六成,是……” “九千。” 周玉英作为数学老师,算得比谁都快。 她起身,盯着宗恒面前那碗快吃完的素面,眼神发直:“宗先生,您还想吃点儿什么?我们今天买了虾,我给您爆个麻辣虾吧?还有鱼,鲜活的,您吃不吃水煮鱼?”:,, 469 第 469 章 宗恒某种程度上还是很好打发的,他拒绝了周玉英要给他加菜的询问,把那碗面吃完就算了。 韩娜殷勤地过来收拾桌子碗筷:“我来!我去洗碗!” 就是说,像这种专业人才,活该被供着啊! 其他人感受到了韩娜想要卷起来的心,顿生不安。 穆燃左右挪了挪屁股:“那、那我们做点儿什么?” “不是要写剧本吗?” 宗恒说:“时间紧凑,最好今晚能把剧本确定,明天就开始排练。” 定的表演时间是后天晚上,这样一来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天半的时间排练。 穆燃嘴里发苦,他以前还想过,过个十几二十年,他要是不演戏了,要不要考虑转幕后。 幕后还是可以转的,但首先排除编剧。 不过哪怕很为难,他们还是得硬着头皮讨论。 一来确实时间紧张,二来……二来宗老板下任务了啊! 韩娜洗完碗,又洗了水果,切了果盘过来。 周玉英去泡了一壶茶,不好意思地说:“不是什么好茶叶。” 镜头外的方凯面无表情,确实不是好茶叶,他能买得起什么好茶叶吗?这就是上一期抢的他的! 煮羊奶没用完,不知道被哪个留到这一期了。 梅导站他旁边,摸了摸下巴,一招手,喊了个摄像过来,怼脸拍了方凯的郁闷表情。 方凯:“?” 梅导:“素材,回头看能不能剪到成片里。” 方凯表情整个裂开了。 这些观众是看不到的,如果真剪进去,也算小彩蛋了。 不过现在直播间确实热闹得很,一是因为到了晚上的黄金时间,该下班的下班了,该放学的放学了,照顾家人的也基本上结束了一天的家务——这里是说,《亲爱的宝贝》第三季的观众,上到九十岁老太,下到幼儿园崽崽。 他们这五个孩子真是火出圈了,之前唐骏浩和方翘,还在学校被堵着要过签名。 方翘看看自己的字,坚决不肯给,黑历史这种东西,多年之后翻出来,多社死啊! 唐骏浩则签了一大堆,拿着同学上贡的辣条零食,吃到口腔溃疡,在家里嚎。 二来,自从宗恒出现,直播间高/潮连连,观众人数多是一回事,讨论度高是另一回事,看看那弹幕,层层叠叠糊在一块儿,都看不清了。 ——可惜本人没文化,只能说一句宗先生牛批! ——我之前不太能t到他的帅,不是长得不好,是我很害怕这种气势太强的男人,但是现在我明白了,能解决问题的男人真的是最帅的! ——我就说一句,我想魂穿李影后…… ——前面的?你不对劲。 ——其他人都在殷勤地为宗先生服务。 ——在我们公司,能给公司带来巨大利润的同事,老板也愿意供着。 ——不是,他们这是按照满座来算的,据我所知,舞台剧并不是很热门,他们这个在某不知名十八线小城市,又是临时卖票,一点儿宣传都没有,到时候万一就卖出去几张,岂不是亏到家了。 ——这还要怎么宣传? ——对啊,《亲宝》热度还不够高吗? ——拜托你们打开热搜看一眼。 ——笑死,崽崽们的舞台剧剧本都还没定,已经在热搜上挂半天了。 ——最夸张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已经有黄牛开始卖票了。 ——? ——6。 ——说实话我心动了,希望节目组能在直播间放出购票链接,我太想给我崽花钱了。 ——对!放链接!方导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方凯:“……” 他也没想到,方导是这样被观众认同的。 不过放链接是不可能放链接的,甚至除了他们租的那个剧院官方app和原定的合作app,不会在网上出现其他购票方式,只能线下买。 本质上是想通过这个活动,制造节目效果,以及给嘉宾们挣钱的机会。 谁会用这种方法揽财啊! 只是没想到遇见了宗恒而已,导演组直接被拿捏了。 现在导演组已经开始分出人讨论,下一期去哪儿了,原定的计划撤销了,下一期得重新选址,势要让嘉宾们把赚的钱花出去。 穆燃、冯之华还有周玉英三个,努力的开始讨论剧本,没人喊宗恒。 当然不是排挤他,但看他喝着茶,明显没加入的意思,另外三人也不敢喊他,人家做的贡献,已经足够这期节目什么都不干坐那当大爷了。 方翘对剧本是有点儿想法的,凑到她妈妈身边坐着,时不时说一句。 冯安妮很注重自己的角色形象,也凑了过去。 唐骏浩完全是哪热闹他去哪儿,而且他有点儿怕宗廷爸爸。 宗廷牵着崽崽,在他爸面前站定:“爸爸,分我们多少钱?” 宗恒挑眉:“什么钱?” “工资,出场费,你说什么钱就是什么钱。” 宗廷深谙如何跟他爸打交道,一点儿不计较这些口头上的称呼,他只咬定了要给钱。 宗恒刚想发话,想了想,朝穆燃招招手。 穆燃颠颠地跑过来:“宗先生有什么事?” 他们另外几个,已经开始“冯哥”“英姐”的叫了,但没谁敢管宗恒喊一声“宗哥”,都是客客气气的一声宗先生。 有些人,天生不适合融入群众。 宗恒指了指他的崽,和穆燃的崽:“他们要佣金。” 穆燃:“啊?” 宗恒说:“你们觉得应该给多少?” 他不确定给孩子分钱,在这个节目里有没有先例。 穆燃:“……五十?” 周玉英听丈夫说过上一期卖豆腐的事,她自己也看了,孩子们的表现可圈可点。 她和韩娜你一言我一语把上一期的分钱过程和结果讲了一遍,给宗恒提供参考。 宗恒微微一笑:“有例可循,那就按照上一期标准给你们分钱。” 宗廷还在想上一期标准是什么,听见他爸说:“给你们取个整,七十,你们五个也好分。” 说完还指了一下穆燃:“他说给五十,爸爸对你已经很大方了。” 景年震惊地看着他爸爸,爸爸怎么这么小气啊?他怎么见别的小朋友! 穆燃:“?” 他说的是一个崽五十! 宗廷也很震惊,同样是震惊亲爹的抠门。 他一口回绝:“不行,这次跟上一次不一样。” 宗恒挑眉:“哪不一样了?上一期你们卖豆腐花了一个多小时,这一期舞台剧差不多也这个时间,工作时长都一样。” 宗廷被噎住了,小狐狸想跟老狐狸过招,还嫩得很。 不过他是有同伴的,方翘溜过来,小声帮腔:“不一样,上一期我们只用卖豆腐,这一期还有排练的时间,也得加上。” 宗恒诧异地看了小姑娘一样,周玉英赶紧过来,一把把女儿捞回去。 宗廷眼睛一亮:“对,排练时间也得加。” 景年小捧场王:“哥哥姐姐说得对!” 唐骏浩凑热闹起哄:“加钱!加钱!” 宗恒又不是真抠门,他就是针对他儿子,在老爸手上多吃点儿亏,以后就少吃外人的亏。 因此他不依不饶:“我可以不用你们,我们这里有专业演员。” 看戏的穆燃:啊!对!是我! 宗廷也找回了自己的节奏,冷静回道:“只有一个。” 他看了眼其他家长:“翘翘妈妈她们不一定会演戏。” 很早他就知道,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就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他只要学会如何掌控大局就好了。 宗恒嘴硬:“不是很难的表演,不会可以学,你们也不会。” 家长们也看出宗恒是在逗孩子,大家都是家长,立场一致的,纷纷配合点头。 冯安妮大声拆台:“我爸爸学不会,我妈妈说他演技最差了,技能点都点在了手上。” 冯之华:“……” 他捂住脸,浑身透着被公主背刺的痛。 唐骏浩紧跟上:“我妈撒谎都会被我外婆发现,她演技超差!” 韩娜:“……” 拳头梆硬。 周玉英警惕地看着自己女儿,方翘抿了抿唇,慢条斯理地开口:“妈妈,你是老师,你想想,你要是演了舞台剧,会被学生录屏收藏的,他们可能在毕业的时候放。” 周玉英:“?” 这时候突然就不觉得女儿聪明是件好事了。 所有家长,只有穆燃老神在在一脸轻松,他可是专业演员!专业的! 没听见宗恒吓唬孩子们,都拿他当噱头吗? 确实只剩下景年没表态,唐骏浩急得直催:“年宝,你也说,你爸演技好不好?” 崽崽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我妈妈说好。” 穆燃露出感动的笑容,原来老婆背着他,都是在跟孩子夸他啊! 还没等他那个笑容完全绽开,崽崽奶声补充:“我妈妈跟爸爸吵架的时候说,穆斐然你演技可真够好的,不愧是演员,跟我这演呢!” 他还学了一下景雪愤怒的腔调,可惜小奶音太甜,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小奶猫喵嗷嗷。 穆燃:“……” 失去笑容jpg。 “噗……” 韩娜捂着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对比,她儿子……不行,回家还是得揍一顿。 弹幕直接笑疯了,短短时间内,穆燃演技好就冲上了热搜,弄得人莫名其妙,最近没听说穆燃要上新剧啊,这演技得有多大进步。 对家乍一看,还以为是穆燃臭不要脸的自己买了个热搜,点击去看完截屏片段,评论区立刻被“哈哈党”占据。 家长们被自家崽打击得魂飞魄散心神失守,宗廷心满意足。 宗廷:“爸爸,独木难支。” 韩娜羡慕感叹:“他还知道独木难支呢!” 这么难的词。 宗恒:“……所以?” 宗廷压着嘴角的笑,矜持又骄傲:“赚钱要靠我们,我们也要分成!”:,, 470 第 470 章 宗廷多少是继承了一点儿他爸的道行在身上的,他爸跟节目组要分成,他就跟家长们要。 在小朋友们的齐心协力下,家长一致同意给他们分成——实在是怕了,那张嘴再说点儿什么不该说的出来,他们脸还要不要? 没看见穆燃已经原地自闭了吗? 答应分成是一回事,分多少是另一回事。 在一番讨价还价后,宗廷要来了百分之五的分成。 这个百分之五,不是总票价的百分之五,是家长们收益的百分之五。 主导要价的宗廷和方翘都挺满意,唐骏浩着急地问:“百分之五是多少?比七十多吗?” “当然!” 方翘也很得意,这可是宗恒欸,真正的大佬,她跟大佬谈生意了! 难道她穿越而来,是注定要开启女富豪的传奇一生吗? 宗廷说:“放心吧,肯定比七十多。” 他爸是不可能亏本的,他爸吃肉,他们年纪小胃口小,喝汤也能饱。 诸事皆定,只差剧本。 另外几个家长继续去讨论剧本,方翘是真感兴趣,凑在里头提了不少意见,大人们正好没想法,也乐意听她说。 宗恒上楼收拾行李,穆燃只是把他的行李箱提到房间里去了,当然不可能打开。 宗廷跟崽崽叮嘱两句,也跟了上去。 正在挂衣服的宗恒,看见儿子进来,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爸爸,我让你带的东西你带了吗?”宗廷进门就问。 宗恒扯了扯嘴角,下巴一抬,往摊开的行李箱示意了一下。 宗廷拨开上面的衣服,果然在行李箱最下面,找到足足有半个行李箱大小的一个盒子。 盒子是皮质的,非常精致,印着几个暗金色的花体字母。 宗廷拨开锁扣,打开盒子,一整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镜头后的导演组:“?” 梅导问:“谁去检查的箱子?” 宗恒最后来的,在屋外也是走流程查过箱子了。 “我……” 一个跟方凯差不多大的男生举手,苦着脸道:“上面那一看就是定制西装,我都不敢使劲碰,怕把衣服给他刮花了,那个箱子……我还以为装的领带夹袖口什么的……” 那不得镶宝石的,多贵啊,又是小件,万一不小心弄丢一件咋整。 另一个工作人员说:“上面不是有字吗?” 检查箱子的男生面无表情:“我不认识,你认识?” 他同事:“……” 梅导扭头问摄像:“拍下来了吗?” 摄像点点头,梅导淡定道:“给剪辑组说一声,这段剪进去,不是我们区别对待就行。” 按照节目组的规矩,当时没查出来,只要带进去了,后面拿出来节目组也不能再管了。 宗廷数了数盒子里的巧克力,有二十多颗。 他数出五颗,放进自己口袋里,将盒子关上,放进抽屉。 “爸爸你慢慢收拾,我下去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楼下,方翘正坐在家长们中间,热火朝天的讨论剧本。 景年和冯安妮、唐骏浩坐在小几旁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宗廷一下楼,景年就欢快地朝他跑过去:“哥哥!” 宗廷摸摸他小脸儿,他很喜欢跟崽崽肢体接触,景年也一点儿都不排斥他。 “哥哥,你去给你爸爸帮忙吗?”景年奶声问。 宗廷一点儿不脸红的点了点头,牵着崽崽走到茶几旁,把口袋里的巧克力掏出来,给了唐骏浩和冯安妮一人一个。 唐骏浩手快地拨开包装纸,兴奋地叫起来:“巧克力!” 冯安妮乖巧道谢,宗廷又给了方翘一颗。 孩子们的零食都被收了,忽然有巧克力吃,都高兴坏了。 景年看见唐骏浩塞了一嘴的巧克力,馋的不得了:“哥哥,哥哥我们的糖糖!” 宗廷一摊手:“没有了。” “啊……” 崽崽大眼睛里满是失落,冯安妮和方翘同时开口: “年宝,我的分你。” “我的给你。” 两个小姑娘刚把包装纸撕开,还没来得及吃。 唐骏浩已经吃完了,眼馋道:“也分我一点儿吧,太————好吃了!” “不给你!” 冯安妮一扭身,“大嘴巴,你一口就吃了!” 她要给景年分巧克力,宗廷这才掏出剩下的两个:“逗你的,还有。” “安妮姐姐,我也有!” 景年实在好哄,瞬间开心起来,大眼睛亮晶晶的,举着巧克力给大家看:“翘翘姐姐,你看,年宝哒!” 方翘也不讨论剧本了,跑过来跟小伙伴们一起吃糖。 宗廷帮崽崽剥糖纸,方翘和冯安妮已经吃到嘴了。 方翘诧异道:“真的好吃!” 是她吃过最好吃的巧克力,超级顺滑,一点儿都不腻,口感棒呆了。 冯安妮点头赞同:“比我以前吃过的都好吃。” 唐骏浩竟然不是吹牛。 崽崽……崽崽能说什么呢,他哪会那么多形容词。 小嘴吃得一圈黑,快乐地咧开嘴,露出染黑的小米牙:“超好吃哒!” 家长们:啊……我崽真可爱! 冯之华提醒:“安妮,吃了糖,晚上要认真刷牙。” “我知道!” 冯安妮说:“牙齿坏掉了,很丑的。” 几个孩子吃了巧克力,只有一颗,意犹未尽。 又玩了一会儿,被家长们带上楼洗漱,到时间了上床睡觉。 至于家长们,当然是不把剧本搞出来誓不罢休。 第二天早上,景年被敲门声惊醒,他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看见他爸蒙着脑袋,睡得正香。 “爸爸,有人敲门。” 景年推了推爸爸,穆燃一动不动。 崽崽只好自己从床上爬下去,他现在已经学会怎么下床了,趴着,往下出溜,大部分时候能平安落地,偶尔会摔屁墩儿。 这次大概是因为不是熟悉的床,摔了。 景年坐在地上,往床上看,他爸爸还在睡。 崽崽撇了撇嘴,没有哭,坚强地爬起来,踮着脚,费力地勾了一下门把手,把门打开。 “哥哥!” 宗廷揉了把睡得乱翘的小卷毛:“没醒?” 景年揉着眼睛:“我醒了,我爸爸没醒。” “别用手揉眼睛。” 宗廷拉开他的手,“我带你去洗漱,俊俊妈妈说早上有鲜虾小馄饨。” 一听说有好吃的,景年立刻清醒了。 被宗廷催着回去穿了小拖鞋,牵到卫生间洗漱。 宗廷自理能力能强,照顾崽崽也有模有样。 洗漱好了,宗廷把擦完香香的崽崽牵出来:“今天穿什么衣服?” 景年四下看了一圈,撅嘴:“不知道,爸爸没有给我准备。” 妈妈会把他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提前准备好,还会问他自己想穿什么。 宗廷本来想给崽崽找一套,又想起衣柜里肯定还有穆燃的衣服,他随便开人家衣柜不太好。 他看了眼崽崽身上的小青蛙睡衣,好看的,小乖宝唇红齿白,穿什么都好看。 “先不换了,等你爸爸起来再换。”宗廷说。 他们下了楼,其他人都起来了,周玉英看崽崽没换衣服,安慰道:“你爸爸昨天工作到最晚,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他们讨论完剧情人设后,得有一个人将剧本写出来,穆燃好歹看过许多剧本,当仁不让。 所以其他人去休息了,穆燃又熬了两个小时。 早餐是韩娜做的小馄饨,一早起来和面,她和周玉英擀皮,冯之华剁馅儿,剁完肉馅剁虾仁儿。 调好了馅,包了一大堆小馄饨,吃不完的可以冻起来,想吃的时候随时能拿出来。 没有紫菜和虾米,只能加点儿调料香油调个底汤,孩子们吃的稍微有点儿味儿就行了,小馄饨本身是有味儿的。 他们还担心宗恒吃不好,宗恒给自己碗里加了两大勺辣椒油和一点儿醋,吃了两大碗。 宗廷有学有样,就是辣椒油比他爸碗里少点儿。 景年一直都觉得,哥哥碗里的饭比他的好吃,虽然他的小馄饨也很好吃,但还是忍不住眼馋宗廷碗里的,张着嘴要喂。 宗廷早就习惯了,年宝就是想吃辣又吃不了,偏偏还馋这一口儿。 他淡定地夹一个小馄饨,在清汤里涮一涮,喂给崽崽吃。 果然,景年一边喊辣,一边把那个小馄饨吃了。 宗恒还是头一回看见这种又菜又爱吃的,喝了一口辣汤,忍了点儿笑。 等穆燃惊醒,发现他崽不见了,从楼上窜出来的时候,大家饭已经吃完了。 当然,厨房有包好的馄饨,随时可以下锅煮,快得很。 穆燃尴尬挠头:“不好意思,我起晚了。” 其他人纷纷表示没事,大家都是团队嘛,昨晚穆燃加班,早上其他人干点儿活,让他多睡一会儿是应该的。 周玉英去给他煮馄饨,其他人收拾桌子。 景年跟他爸爸回去换衣服,换好衣服下楼,方翘把小伙伴们召集起来讲戏。 “一会儿年宝爸爸会给我们分剧本,我先跟你们说一下你们演什么。” “安妮,你演公主。” 冯安妮高兴点头:“好!” 方翘又安排其他人:“年宝,你演小王子。” 崽崽:“好!” 到此为止,都显得很平平无奇,跟他们之前要求的没什么区别。 “唐骏浩,你演二王子。”方翘说。 唐骏浩不干:“我要演骑士,我要当勇者,杀恶龙!” 方翘淡定地说:“二王子就是要杀恶龙的,你演不演?不演就给别人了。” 唐骏浩:“……” 他憋憋屈屈:“演……” 冯安妮很担心:“翘翘,你不是要演恶龙吗?真的要让唐骏浩杀你吗?” 她愤怒地瞪了唐骏浩一眼:“那我要帮你!” 方翘看了眼自己的小姐妹,欲言又止,含糊道:“我演森之精灵。” “哇!好厉害!”冯安妮开心了:“公主和精灵一定是最好的朋友!” “翘翘姐姐,哥哥呢?”景年着急地问。 方翘:“他啊……他是大王子啊。” 景年小海豹鼓掌:“哥哥超厉害哒!” 只有唐骏浩一脸懵:“恶龙呢?恶龙谁演啊?”:,, 471 第 471 章 宗恒坐在沙发上看剧本,他昨天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从国外赶回来,为了倒时差,飞机上也没睡,所以昨晚没参与剧本讨论,早早睡下了。 “怎么样?” 穆燃在他对面坐下,有些忐忑地问。 宗恒正好看到最后一页,挑了挑眉:“挺有意思的。” 最起码结局是他没想到的。 穆燃笑着说:“都是翘翘的主意,英姐,翘翘这孩子有当作家的天赋。” 周玉英摇头:“这孩子,一脑袋稀奇古怪的念头。” “我看翘翘就很好,聪明伶俐。” 韩娜夸了几句,翻开剧本,忍不住说:“我还是觉得这段儿不合理,怎么就会偏心老二呢?老大聪明能干,老幺乖巧听话,老二他有啥啊?” 其他几个家长都不说话了,其实作为国王的扮演者穆燃,他是有话要说的,他也觉得韩娜说的对,三个王子,他肯定偏心小王子啊! 不过韩娜是亲妈,吐槽自家崽就算了,他……他忍一忍。 早饭吃过了,剧本也准备好了,该开始排练了。 穆燃那一箱子玩具真没白带,派上用场了就是说! 里头那仙女魔法棒和水晶球,正好给方翘这个森之精灵当道具,还有两把小剑,分给宗廷和唐骏浩。 景雪装玩具的时候可不是乱拿一通,挑的都是风格匹配的。 景年眼巴巴看着两个哥哥分走宝剑,冯叔叔已经开始分别的道具了,急得绕着箱子转:“我的呢?年宝没有剑!” 唐骏浩正在挥舞他的宝剑,大咧咧嘲笑道:“年宝,你别拿剑了,你还没剑高——诶哟!” 他捂着脑门:“妈你干嘛打我。” 韩娜扯了扯嘴角:“再瞎说,你这把剑给年宝。” “乖宝,没有剑了,爸爸给你个别的吧。” 穆燃安慰着,找了个小王冠给崽崽戴上,别说,小卷毛尤其适合这样的配饰。 就算有剑,也不会给崽崽,他的人设就是体弱多病的小王子,根本挥不动宝剑,自然也不会佩剑。 景年摸摸脑袋上的小王冠,撇了撇嘴,他还是很想要宝剑。 把道具都分发到位,几个家长按照之前的计划,一人管一个崽,分开教他们背台词。 宗廷和方翘还好,认识的字儿挺多了,剩下几个只能跟着爸爸妈妈背,家长背一句,他们背一句。 原本以为排练多好玩儿呢,结果先摁这背台词,宝剑也不让玩儿,帅帅的新衣服也不让穿,没一会儿唐骏浩就不耐烦了,眼珠子乱转,嘴里也含糊起来。 韩娜剧本一扔,要发脾气,就听见宗廷说:“我背完了。” 宗恒压根儿没管他,他自己对着剧本背的,不认识的字再找他爸。 韩娜低头看了看自家崽的剧本,第一幕分到的台词,还没背到一半。 大王子的台词可一点儿不少! “你……”她刚想教训儿子几句,却见他表情茫然中带着震惊,慌乱地左右看了看,甚至试图去询问其他人背了多少。 韩娜:“你管人家干什么,别打扰他们……” 周玉英笑着说:“这场面我可见太多了,每回监考,那些尖子生提前交卷,其他考生就跟受了刺激一样。” 韩娜一听,还真是像! “年宝很稳哦。”她发现了一点儿不一样,连方翘的语速都快了两分,景年还是不紧不慢,一字一句跟着爸爸背。 他当然不着急,在他心里,哥哥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哥哥这么快背完,很正常的。 第一幕里景年台词比较少,很快也背完了。 考虑到一次性让孩子们背下整本剧本的台词不是很现实,家长们商量的结果是背一幕排一幕,这样或许能加强记忆。 第一幕很简单,周玉英当旁白,叙述故事背景。 开头很俗,讲从前王国叫穆国,穆国有个国王燃,燃国王有三个儿子,大王子廷聪慧,二王子俊英勇,小王子年好学,三个王子感情很好。 有一天,国王生了重病,他担心自己的病再也治不好,就想趁着自己神志清醒,定下王位的继承人。 三个王子都成了候选,许多大臣支持稳重可靠的大王子,王宫的侍卫们更喜欢英勇善战的二王子,学者们则偏爱斯文好学的小王子。 于是,国王决定给他的儿子们一个考验,还没等他决定好这个考验是什么,忽然有消息传来,邻国的国王华,有意在三位王子中,选一位作为他女儿的丈夫。 邻国的国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谁能成为公主的丈夫,未来就会成为邻国的国王。 如果老国王是个疼爱孩子的父亲,他大概会让自己的一个儿子娶公主,另一个儿子继承王位,这样他的两个儿子都能当国王。 剩下的那个孩子,也会给足补偿。 但老国王燃躺在病床上,依旧是个雄心勃勃的野心男人,他想让两国的版图合并,想让邻国的国土,融入他自己的国家。 于是他定下了给王子们的考验,谁赢得了公主的芳心,娶回公主,谁就能成为王国的继承人。 第一幕就是旁白叙述背景,国王以及三个王子出场,每人都有几句台词,表现出各自鲜明的性格。 虽然讨论剧本的过程,直播了大半,但是那会儿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一会儿一个想法,很难确定他们到底定了个什么剧本。 昨晚最后定下剧本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超过了直播时间,直播间已经关了,观众们并不知道剧本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个好奇疯了。 尤其是宗恒给出“挺有意思”的评价后,观众们都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剧本,让宗老板都觉得有意思。 现在剧本终于揭露出一点儿,虽然这个背景设定有点儿俗,但架不住演员够好看啊! 而且崽崽们,小人儿演大戏,就很有意思。 ——该说不说,我来兴趣了。 ——半小时一问,什么时候放购票通道。 ——我真的好羡慕安妮啊,我小时候要是被这样三个王子同时追求,我做梦都能笑醒。 ——我跟你不一样,我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大的。 ——姐妹们,我就想问,如果你们是安妮,你们选哪个王子? ——当然是大王子啊!大王子怎么也得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吧,长得还这么帅。 ——二王子!二王子可是老国王最偏爱的孩子! ——说到这个我就想吐槽,因为崽崽病弱就不喜欢他,这什么冷血的爹。 ——既然没人选崽崽,抱起我年宝一个百里冲刺。 ——谁说没人选,我们年宝永远都会被姐姐选择! ——肤浅,太肤浅,都是成年人,选什么选,都要啊姐妹们! ——6。 ——当女王吧,干掉老爹自己上位,然后把邻国打下来,把所有王子都收入后宫。 ——其实老国王也还行,颇有几分姿色。 ——? ——???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嗐,崽崽们太小,磕起来还有点儿负罪感,崽爹就不一样了,诶嘿嘿嘿…… 正在镜头后监控弹幕的方凯:“……” 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这一个个都是女孩子的id啊,你们女孩子,现在都玩儿这么花了? 穆燃还不知道自己的“几分姿色”遭人觊觎了,他陪着崽崽背完台词,又倒回来重复几遍,确认他记住了,才松了口气。 他发现,他崽是真的聪明,剧本台词不是毫无联系的文字,能理解意思的话,会好背很多。 景年大部分台词都听不懂,全靠脑子硬记,就这还是第三个背完的。 冯安妮和唐骏浩一看,最小的弟弟都背完了,两人急得前面记住的词都忘记了。 方翘连忙过去安慰他们,景年也捏着小拳头,给哥哥姐姐加油打气。 冯安妮吸了吸鼻子,捂着耳朵开始努力背。 唐骏浩好胜心强,生怕落到最后,一点儿不敢走神了,疯狂开背,两人一前一后背好了。 然后就开始排演,排演是有动作的,好在这几个崽崽都很灵,最小的景年也足够听话,排演过程出乎预料的顺利。 第一幕排了三遍,孩子们就能大致顺下来了,当然,也跟角色设定比较贴合自身有关。 第一幕没有方翘的戏份,她看了一会儿排练,就去继续背台词了,大概想卷死其他小伙伴吧。 刚开头,还没有激烈的冲突剧情,但是看崽崽们一板一眼说着台词,已经足够可乐了。 时间紧任务重,第一幕大致顺下来,立刻开始背第二幕。 第二幕公主就出现了,她在侍从们的护送下,来到了火国。 大王子和二王子亲自去城门口迎接公主,只有小王子没来,因为他又生病了。 可怜的小王子孤伶伶的躺在病床上,想着他的兄长们,现在已经在跟美丽的公主相谈甚欢。 小王子因为郁结于心,病得更重了,缠绵病榻许久不见好。 在他躺着养病的时候,听到了许多兄长们跟公主的故事。 他的大王兄带公主去看烟花,二王兄带公主去赛马,公主是讨所有人喜欢的公主,她会嫁给他的大哥,或者他的二哥,唯独不会嫁给他。 病中的小王子十分难过,好在还有两个哥哥偶尔来看望他。 他听着兄长们口中那些精彩的活动,羡慕不已,于是在身体稍微好一点儿之后,迫不及待地离开满是病气的房间,想到花园里散散步。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没走多久就累了,坐在花丛中的椅子上休息。 巧不巧的,同样来逛花园的就是公主殿下。 病弱的小王子已经在花丛中睡着了,突至的公主殿下,被小王子的美貌所摄,毫不犹豫地在三个王子中间选了小王子。:,, 472 第 472 章 第二幕排完,连排两幕,给孩子们一点儿休息时间门。 冯安妮扒拉着小姐妹的肩膀,凑在方翘耳边说:“翘翘,还是你懂我,我才不会选阿廷和俊俊,我就要选年宝。” 情感完全投入了进去被戏带动的唐骏浩很不忿,跑到冯安妮面前。 “你怎么这样啊!” 唐骏浩愤怒中带着委屈:“我那么喜欢你,我还带你骑马,年宝他就躺着,他什么都没干,你还选他。” 冯安妮翻了个很不公主的白眼:“我就选他。” “为什么!” 唐骏浩崩溃地喊,一定要冯安妮给个理由。 冯安妮都不用想,脱口而出:“年宝好看。” 唐骏浩:“……” 有一说一,三个王子长得都好看,唐骏浩也是个小帅哥,但是……但是年宝好像更好看。 唐骏浩遭受打击,耷拉着脑袋回到他妈身边。 韩娜觉得好笑,又觉得儿子怪可怜的,忍着笑想安慰他几句。 还没开口,唐骏浩猛地抬头:“妈妈,为什么我不如年宝好看?是因为你和爸爸,比年宝爸爸妈妈丑吗?” 韩娜:“……我要是安妮,我也不选你!” 景年刚演完一幕,这一幕虽然他的戏份一直有,但动作和台词都很少。 他只要躺在沙发上,假装躺在病床上,然后看着两个哥哥带公主出去玩,再表现一下难过就行了。 这些道具,床什么的到时候肯定是租剧院的,但是一些小的东西,还得他们自己准备,能省一点儿租金是一点儿嘛。 景年到现在,才大致明白一点儿他们演的是什么。 他和两个哥哥抢公主! 但是公主选择了他! “爸爸!” 崽崽依偎在穆燃身边,仰着小脑袋,奶声问:“爸爸,我要和安妮姐姐结婚吗?” 穆燃:“……” 冯之华:“!” “不是。” 冯之华蹲下来,正视崽崽的眼睛:“这是演的,就跟你爸爸拍戏一样,你爸爸在戏里,还跟别的阿姨结婚了呢,但是现实中,是跟你妈妈结婚了,所以年宝,我们要分清戏里戏外,好吗?” 崽崽眨巴眨巴大眼睛,乖乖点头:“好。” “真乖。” 冯之华笑眯眯地摸摸崽崽小卷毛。 景年朝他咧嘴一笑,露出小米牙:“我不想跟安妮姐姐结婚。” 冯之华:“?” 不是,我女儿哪不好了? 景年:“我想跟哥哥结婚,爸爸,我能跟哥哥结婚吗?” 他刚才问过翘翘姐姐了,结婚就是像他爸爸妈妈一样,以后永远在一起了,除非离婚。 景年才知道,原来他爸爸妈妈以前可能都不认识,结婚之后才在一起的,他也想跟哥哥永远在一起。 穆燃被震傻了:“宝宝,你在说什么?” 冯之华淡定地坐了回去,不是瞧不上他女儿就行,孩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结婚,以为选小伙伴,过家家呢。 “我想跟哥哥结婚。”景年没感受到他爹无语到极点的情绪,又重复了一遍。 穆燃:“……” 一声轻笑在身边响起,穆燃眼神呆滞地看过去,十分不解。 他满脸都写着,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宗恒招招手:“阿廷,过来。” 正在跟方翘说话,讨论刚才排演问题的宗廷,闻声跑过来。 “怎么了爸爸?” 宗恒看了眼贴在穆燃身边的崽崽,这孩子真讨喜,看见他家阿廷就笑,难怪妻子也喜欢他。 宗恒问:“年宝说要跟你结婚,你愿意吗?” 宗廷一愣,下意识看向景年。 崽崽眼巴巴看着他,宗廷冲他笑了一下,走过去:“年宝,为什么想跟哥哥结婚,因为喜欢我吗?” 他自幼早熟,学习进度又快,隐约明白,结婚的都是一男一女。 但他心里又有隐隐的不服,为什么只有一男一女才能结婚呢?他问过妈妈,妈妈说因为相爱才会在一起,才会结婚。 那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不会相爱吗?爱是由心,还是由性别呢? 他也这样问过妈妈,但是妈妈说,这些问题他现在讨论还太早,等他十八岁以后,如果还是不明白,可以再去问她。 现在景年突然说要跟他结婚,宗廷心里很开心,这意味着弟弟很喜欢他。 但是他也明白,崽崽太小,很多事情不懂,大概也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 “嗯,喜欢哥哥!年宝最喜欢哥哥!” 景年用力点头,把头发都甩起来了,好像在用点头的力度来证明他有多喜欢宗廷。 宗廷心口一甜,不管多少次,他还是喜欢听年宝说喜欢他。 “所以要跟我结婚?” 景年很认真地解释:“结了婚,就能跟我爸爸妈妈一样,永远在一起了。” 穆燃捂脸,哭笑不得,他崽懂个什么,什么都不懂。 小孩子感情纯稚,动不动就会说永远,喜欢的朋友永远在一起,喜欢吃东西永远喜欢,殊不知长大之后,甚至等不到长大,朋友就会渐行渐远。 个子会长高,喜好会变,性格会变。 哪有那么多永远,关于永远的承诺,有几个被兑现? 宗廷跟穆燃想法不一样,他很高兴能听到崽崽跟他说“永远”,他也想永远跟年宝在一起。 他刚想承诺,说不管结不结婚,他们都会一直在一起。 但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就卡了一下,转了个弯回来,已经变了个样:“关于结婚,我还有一点没弄懂的事情,我妈妈说等我十八岁如果还是不懂,就去问她。” 他摸了摸崽崽发顶:“等你十八岁,我肯定弄懂了,到时候如果你还想跟我结婚,那我们就去结婚。” “好!” 景年一口答应了:“我不会变哒,我一直一直想跟哥哥结婚!” 穆燃:“?” 他看着欢欢喜喜挨在一块儿的两个崽,心里清楚这只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但……但心梗的感觉忽视不了。 他忍不住问宗恒:“你不管管?” 宗恒微微一笑:“管什么?婚姻是他自己的事,他就是牵……带只兔子回家跟兔子过,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况且阿廷也说了,长大之后才会再讨论这个问题。” 穆燃:“……” 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过来的其他人,韩娜笑眯眯地说:“这段回去得翻录好,等他们长大了,放给他们看,一定很有意思。” 方翘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问宗廷:“要是年宝长大之后还想跟你结婚,你不愿意了怎么办?” 宗廷:“我为什么会不愿意?” 方翘说:“人都会变的啊?你敢说你跟你三岁的时候,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宗廷想了想,没办法说他的想法没产生任何变化。 “那不一样。” 宗廷很确定地说:“年宝是不一样的,我对他说的话,永远有效。” “我……我也是!” 景年紧张地举起手:“我也对哥哥,有效。” 方翘笑:“你知道什么有效。” 她摸摸崽崽小脸儿,“小乖宝,你长大了,要是结婚了,记得邀请我哦。” 景年:“好。” “什么邀请?”唐骏浩猴一样窜出来:“邀请什么?我也要去!” 方翘:“……” 冯安妮刚跟唐骏浩吵了一架,眼圈还是红的,气的。 她哒哒哒跑过来,根本没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一定要跟唐骏浩对着来:“年宝别请他,请我!” 景年:“……我、我都请。” 冯安妮气鼓鼓地跺了一下脚,又不忍心跟景年生气,就问:“你做什么要请客。” 景年乖乖回:“我结婚。” 冯安妮眼睛一亮:“我也想结婚!婚纱可漂亮了,我超喜欢的,但是我爸爸不给我做!” 她说着,又去跟冯之华撒娇:“爸爸,你给我做个婚纱吧,我特别想结婚。” 冯之华哭笑不得,这是想结婚吗?你就是馋婚纱! 唐骏浩是有点儿嘴贱在身上的,刚还跟冯安妮吵完架,又凑过去:“结婚要有新郎,你没有,你一个人结婚,结不了,人家都会笑话你。” “要你管!” 冯安妮原地起跳,甜软爱娇小公主瞬间门变身喷火暴龙兽,恨不得活生生把唐骏浩给烧死。 眼瞅着一场战争要再次爆发,冯之华赶紧拉住闺女,韩娜一个脑瓜崩,揪着唐骏浩耳朵把他拽了回去。 她忍得好辛苦啊,镜头前面,不想动手的,很怕观众觉得她是个暴力的妈妈。 但是她忍不了了! 周玉英赶紧打圆场:“休息够了,排练吧排练吧。” 吵闹归吵闹,孩子们排戏还是很乖的,都觉得这个事很有意思,虽然背台词很难受,偶尔排不好要重新来也很烦,但是想想,他们小伙伴们都在一起,就没那么枯燥了。 这样先背再排,一幕一幕顺下来,需要出场的诸如穆燃、冯之华,就陪着孩子排戏,其他人能帮忙帮忙,不能帮忙就做好后勤工作,做饭、准备水果什么的。 时间门这么紧,节目组也没再蹦出来安排其他任务讨嫌。 但直播间门的观众们一点儿不觉得没意思,他们现在相当于完整地围观了一台舞台剧的诞生,剧本也是一点点展露出来的。 而且让孩子当主演,出现意外简直再正常不过,在排演过程中,时不时就会出现笑点,有时候是孩子们说错的台词,有时候是奇怪的动作,还有时候,是孩子们童真的表演自带的搞笑气场。 别说直播间门的观众们了,家长都笑崩了好几回,就连宗恒都被逗笑了好几次。 到了第三天下午,整个剧本串起来,完整排演,宗恒看了两遍,起身出去找节目组。 韩娜笑得捂肚子,眼角余光看见宗恒出去,笑着问:“他去干嘛?” “不知道啊?” 过了一会儿,宗恒回来:“我去找他们,换了一个大点儿的剧院。” 孩子们配得上更大的舞台,他们也该挣更多的钱。:,, 473 第 473 章 韩娜躲在后台,探出一个脑袋:“来了好多人啊!” 穆燃也算见惯大场面的,不慌不忙:“人多好啊,人多咱们票就卖的多。” 一想到马上要到手的钱,众人心头火热。 其实在场的诸位,哪个没见过一万块钱?但是那是不一样的,想想,他们现在手里可只有一百多块,还要管接下来五期,想想就头疼。 但是今晚一过,就不一样了,只要卖票的分成到手,接下来五期甚至可以过得相当宽裕。 穆燃有点儿担心他崽,孩子第一次登台,台下那么多人,要是害怕可怎么办? 他找到景年,换了一身舞台装的崽崽,真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 他心里软塌塌的,他崽可真好看。 “年宝。” 穆燃摸了摸崽崽小卷毛:“你害怕吗?” 景年摇摇头:“年宝,不怕!” 穆燃挑眉:“这么厉害?” 他还想安慰崽崽几句呢。 景年抿唇一笑:“因为哥哥在,翘翘姐姐在,安妮姐姐在,俊俊哥哥也在。” 大家都在,他就不害怕了。 穆燃有点儿酸:“爸爸呢?爸爸不是也在吗?” 景年:“爸爸……爸爸一下子就没有了……” 穆燃:“……” 老国王就是个工具人,需要的时候冒一下头。 “快快快,马上要上台了。” 冯之华走过来催促道,看见景年,蹲身给他抻了抻背带:“紧不紧?” 景年摇摇头,冯之华这才放心。 孩子们的衣服是他大概一个月前做的,正常来讲肯定不会小,架不住几个孩子都在长个头的时候。 其他几个崽还好,景年是一天一变,今天试衣服,都觉得合适,但冯之华是谁啊,他那眼睛就是尺。 他一眼看出来,景年的裤子有点儿吊着了,不是很明显,尤其是站着不动的时候。 冯之华又给其他几个孩子检查了一遍,只有景年是这样,上衣都还正好,就是裤子不是特别合适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对于冯之华来说,他拿出工具箱,当场给景年改了一下。 “还聊呢,我看观众们都落座了。” 韩娜又过来催了一遍,冯之华起身让开,几个孩子们聚在一块儿,家长们找着各自的崽,难免又叮嘱一番。 尤其是韩娜,她操碎了心,再三嘱咐:“你安分点儿,老老实实按照剧本演完,回去带你去吃炸鸡。” 甚至不惜上了利诱。 唐骏浩眼珠子转了转:“我还要吃薯片,可乐!” 韩娜:“行。” 唐骏浩:“我要吃泡泡糖,那种一大盒的,我要五……十个!” 韩娜:“……可以。” 唐骏浩:“我还要吃辣条!” 韩娜:“……你看这个棍子,长得像不像辣条?” 唐骏浩下意识缩了一下,又想起来他妈绝不会这个时候打他,又嘚瑟起来:“你打我,我就演不了了。” 韩娜:“……” 这是哪来的大冤家! “安静安静。” 穆燃说:“听,翘翘妈妈在说旁白了。” 第一幕方翘和冯安妮不用上场,两人比较轻松,目送着站在一块儿的“三个王子”。 随着旁白声落,帷幕拉开,道具组提前摆好的道具都露了出来。 穆燃躺在一个欧式宫廷风的大床上,他就没孩子们那么好的待遇了,还有专门的演出服。 倒是可以在剧院租,但大家都嫌贵,也觉得不那么好看。 最后冯之华想了个办法,给他做一个半截上装,这样他躺在床上,下面盖着被子,露在外面的半截衣服看起来是华丽的国王服装。 横竖他一个马上要死的老国王,整部剧出场的时候,都缠绵病榻,跟床不离不弃,做整套的,实属浪费。 穆燃:“……” 我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但是再看一看剧院服装租赁的报价,他又觉得,他这人天生能吃苦,这点儿小委屈不值一提。 另外,穆燃扮演老国王,妆造得搞一搞。 剧院也有化妆师,但是,要钱。 他们哪有钱,他们那么穷,有也舍不得。 最后是韩娜顶上,给大家上妆,但她又没专门学过,化妆水平普普通通,指望靠妆造提升不太可能,最终还是得看演员们的演技。 好在最先上场的是穆燃,他算是所有人中间,最有经验的了。 穆燃躺在大床上,一脸病气地说着台词,感叹韶华易逝,他从父亲手中接过王位的时候还是个少年,转眼他已垂垂老去,幸好还有三个优秀的孩子。 这里引出三个王子,紧接着,三个小王子陆续出场。 景年是跟在唐骏浩身后的,他努力板着小脸,回忆着一会儿要说的台词。 三个崽一出场,山呼海啸,鼓掌声、尖叫声,喊他们名字的声音,海浪一样从台下传来。 没法子,舞台剧本就不是很热门,尤其是在这种不知道多少线的小城市,恐怕许多人都不知道剧院在哪儿。 当初节目组直播的时候,虽然避开了嘉宾们的目的地,但是他们进市区、以及入住的别墅区外部,是有短暂出境过的。 另外周玉英等人去买菜的时候,也有直播,哪怕全国的菜市场都有相似,但不同的那点儿,当地人很容易分辨出来。 综上种种,他们被扒出来在哪个城市,也就毫不意外了。 整个直播间最高峰的时候,观众数量突破千万,这样的体量,多少票卖不出去? 更何况,虽然宗恒找节目组,要求换大一点儿的剧院,但考虑到观看效果——孩子们不是专业演员,为了让后面的观众能听到声音甚至上了麦,最终没换剧院,只是换了个稍微大一点儿的剧场。 从原定的三百多个座位的换到另一个五百多座的。 票价商量过后,普通票定的五十块钱一张,但是剧院的票跟电影票不一样,前面的位置肯定比后面好,最起码能看清崽崽们的脸啊! 还有二三楼的包厢雅座,那也跟下头的票不一样,因此最后又分了不同票价。 但就算是最贵的票,撑死了也就一百多块钱,一共三百多张票,放出来就没了,瞬秒。 还有两百张售实体票,售票点外排的长队,直接排出了剧院,甚至在街道绕了个弯儿。 还有黄牛守在旁边,出来一个人就问票卖不卖。 在场的观众,好多都是外地的,机票车票都比演出票贵,千里迢迢赶过来,只为现场看崽崽们一眼。 这种情况下,五百个人造出五千个人的声势,一点儿不夸张。 景年被震得瑟缩了一下,回忆了一半的台词都忘了,他有点儿害怕,加快脚步,想离哥哥们跟近一点儿。 唐骏浩也被吓了一跳,他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一个他的灯牌,亮闪闪的,还夸他最帅。 这不得多看几眼? 眼睛盯着舞台下,一时间分了神,不知道怎么的,左脚绊右脚,身子一歪就摔了下去。 他要摔的时候,下意识伸手想拉个什么稳一下,好好走在前面的宗廷,提着的宝剑突然被拽住,他正在往前走,被拽得一个跄踉,好在没摔,但……但他的剑没了。 宗廷:“……” 头都不用扭,已经听见了唐骏浩的哎哟声。 然而唐骏浩摔了还不算完,景年刚才为了追他们,特意走快了一点儿。 唐骏浩一摔,他收势不急,被摔倒的唐骏浩绊倒,直接摔在了他身上,兄弟两个摔成了滚地葫芦。 观众们心都提起来了,惊呼声凑在一块儿,大得吓人。 好些人都站起来,担心地往台上看。 宗廷连忙去拉景年,景年不起来,他去拽唐骏浩手里抱着的剑:“哥哥哒!哥哥的剑!” 小奶音透过麦,传到所有观众耳朵里,观众们一个爆笑,看来崽崽没摔出问题。 唐骏浩从地上爬起来,嘟嘟囔囔:“我也是你哥哥。” 景年顺从开口:“大哥哥的剑!” 三人都站好了,唐骏浩刚想再说点儿什么,看见宗廷冷冰冰的脸色,僵硬地转动脖子,对上观众们笑盈盈的眼睛。 完蛋了! “走吧。” 宗廷也不按照剧本走在最前面了,直接一手提着剑,一手牵着崽崽。 唐骏浩耷拉着脑袋跟在两人后面,从斗志昂扬小公鸡到掉毛小公鸡,只差一个摔跤的距离。 几个王子终于没再出意外的走到国王病床前,躺了好一会儿的穆燃面色惨白,一副病容,语速快而稳地说着台词。 这是他作为演员的基本功,科班出身的学霸,台词绝对是没问题的。 他就是热,这个天气,虽然剧院里有空调,但是他身上盖了老厚一床被子。 那个假上衣,还有很厚的领子,他现在浑身都是汗,要不是脸上扑的粉够多,病容都快维持不住了。 接下来演得还算顺利,孩子们台词都记得比较熟,偶尔有一两句添字或者少字,变得更符合孩子们的说话习惯,也无伤大雅。 台下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故事线是很清晰的,也不难,但孩子们演得有意思啊,坐位足够靠前的,还能看见崽崽们的微表情,十分有趣。 很快剧情就进行到侍从传讯,说邻国国王要为公主选夫。 穆燃顺着就把他给王子们的考验,变成了赢得公主芳心,把邻国也划入他的版图。 唐骏浩下意识看了景年一眼,啥考验啊,他都知道了,选了景年。 三个王子纷纷表态,大王子说公主文雅,他可以带公主赏花。 二王子说,他有一匹骏马,可以带公主骑马。 小王子说…… 小王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台下有人喊:“小王子有美色,公主好美色!”:,, 474 第 474 章 也不知道是哪个观众喊的这一嗓子,直接把台上的一大三小四个演员,一起干沉默了。 然后就是一阵爆笑,好好一个情景舞台剧,硬是变成了喜剧。 直播间的观众也都在笑,同时也在羡慕买到票那些人。 现在这个时间,还没到直播结束时间,台下是有几台摄像机对着拍。 有一说一,真要论观看效果,直播间的体验反而好一些,节目组的摄像师都是专业的,拍出来的舞台非常清晰。 但现场的一大优势,就是能亲眼看见崽崽们,甚至能互动。 ——我好酸啊,我快酸成柠檬树了,我也好想现场看看崽崽们。 ——我叫了八个人一起帮我抢票,一个人都没抢到,呜呜呜我过年买高铁票都没这么难过。 ——不是我说,节目组也太抠门了,就不能多卖几张票吗? ——就是,要不是宗老板要求,甚至票更少。 ——他们就是脑子笨,有钱不会赚,明明还可以卖站票,你们看看,还有那么多空地儿。 ——哪有剧院卖站票的? ——就问一句,要是卖了,你买不买? ——买…… ——五十块钱,就能去现场看崽崽们演舞台剧,也太便宜了。 ——我同事就是x城的,她说她同学和弟弟一起现场排到两张实体票,我们真的羡慕疯了。 ——本地人就是好,太幸福了吧。 ——就没人夸一句崽崽们的演技吗? ——夸!超棒的,不是瞎吹,都能演出点儿那个味道。 ——是的,就连俊俊说台词的时候,都挺像个桀骜好武的小王子。 ——年宝台词也很好啊,很有那种斯文劲儿。 ——就是小奶音有点儿太甜了。 ——噗……我们年宝长大就好啦! ——如果他拍完《亲宝》,还愿意出现在镜头前的话。 ——忒!快住嘴!我不能接受只剩下五期! ——?只剩五期了? ——啊啊啊那些找崽崽们拍戏的导演呢?现在还不行动,是不要热度不要流量了吗? 整个第三季才刚刚开始,第二期的直播甚至还没结束,剪辑版还没放出来,观众们已经开始忧心节目结束了,就看不到崽崽们了。 他们真的会伤心的,跟丢了自家孩子一样。 舞台上的崽崽们哪知道他们的互联网长辈在线发疯,景年偷偷鼓了鼓脸颊,才不是靠美色,他靠的是,才华! 两天下来,剧本肯定是搞懂了,景年坚信,小公主选择他,一定是因为他有那个才华。 虽然他也不太明白,才华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剧本里都写了,小王子很有才华的。 小崽崽很有点儿演员的职业素养,不管台下笑成什么样,他坚强地说完了台词。 小王子说,他会为公主写一篇诗歌,让她的美名流传到整个王国。 穆燃立刻夸赞几个孩子一通,表达了他作为国王的赞赏,到此,第一幕算是结束了。 然后是第二幕,第二幕是冯之华和冯安妮先出场。 冯之华感叹女儿长得快,一转眼就到了要嫁人的时候,许诺说一定会为她选一位最好的夫婿。 这对亲父女,演这样的剧情十分合适,冯之华可谓是本色出演,稍微代入一下,他家宝贝闺女长大了,要嫁人了,他这个国王,就浑身冒酸气。 那种既开心又不舍的情绪,特别到位。 冯安妮扮演的公主,更多的是开心,她舍不得父亲,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国家,但是她也怀着一股纯真期盼。 这一段两人衔接非常流畅,情绪也饱满充沛,演得非常好,台下的观众都噤了声,认真看剧,也都看了进去。 紧接着,冯之华派人护送公主去邻国选夫——这里应该有护卫的,他们人不够,就算了。 公主临走前,去见最好的朋友,森之精灵翘翘。 方翘穿着那身绿色轻纱的裙子出来,背后背着一对漂亮的翅膀,拿着魔法棒,真的宛如一个小精灵。 公主跟精灵告别,告诉她她要去邻国,选一位王子当自己未来的夫婿。 精灵紧紧盯着公主花朵般的小脸,认真地问:“你还会回来吗?” 公主说,她当然会回来,这里是她的家,还有她的父王和朋友,她不回家,要去哪里呢? 精灵这才松了口气,叮嘱公主一定要早些回来。 然而公主一去了邻国,就乐不思蜀。 这是和她的国家完全不同的国度,王子们都很优秀,他们为了讨她欢心,带她四处游玩,去尝试各种有趣的东西。 公主完全忘记了时间,她写信告诉她的父亲,她非常喜欢这里。 她收到好几封精灵寄来的信,也想过给好友回信,但白天玩得太开心,晚上回去就想休息,一时间就忘了回信,只零零散散回了一两封。 信里一改临走时的口风,疯狂称赞这个国家,讲了许多她每天游玩时的趣事,绝口不提要回去的事。 她还没玩够呢! 舞台另一头,收到信的精灵拿着信纸,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就连身后的翅膀都耷拉了下来。 这一幕进行的尤为顺利,明明分成了三部分,两个王子和公主是一部分,精灵是一部分,独自卧病的小王子又是一部分,三部分演得都很到位,一点儿问题都没出。 台下的观众都不好意思说笑了,全都被带入了进去,看着两位王子争奇斗艳吸引公主注意力,怜惜小王子卧病在床,同情精灵似乎即将失去朋友。 虽然整台剧是在直播间的观众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排出来的,但为了最后的演出效果,以及制造一点悬念,最终的两次彩排并没有直播,最后一幕排练也没有直播。 观众们只知道前面的一些剧情,可是知道剧情,跟亲眼看见在舞台上完整的演出来,又是两种效果。 不管是现场观众,只是直播间观众,都感受到了看剧的快乐。 台上的演出顺利,剧情进展的也很快。 公主意外遇见花丛中小憩的小王子,一见钟情,摒弃了带她四处游玩的大王子和二王子,选定了文雅病弱但绝色的小王子。 她写了信,准备寄给自己的父亲和好友,告知他们她的选择。 第二幕最后一场,就是公主在灯光下写信,宫殿里另外两处的大王子和二王子,分别露出不服的表情。 大王子低声吩咐,说要召见臣属。 二王子挥舞着他的宝剑,说此事绝不就此罢休。 任何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要搞事啊! 唯有小王子,这一幕里头一次露出笑容,说他与公主两情相悦,必得长久。 第二幕至此结束,第三幕迅速拉开。 承接上一幕剧情,但跳过了大王子吩咐臣属的事,开头就是王都里的风言风语,说是有人在王国,见到了巨龙。 可怕的巨龙,无人可战胜的巨龙。 流言刚传到王宫的时候,大王子派人去查探,说查探清楚之前,不要放任流言发酵,以□□言越传越离谱。 二王子则找到公主,举着宝剑暗示,即便有巨龙出现,他也会保护好公主。 公主和小王子携手逛花园,听小王子给她念诗,整个人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连二王子说什么都没听清楚。 然而,这一天,巨龙真的出现了。 巨龙说,交出公主。 国王试图抵赖,说他的国家没有公主,他只有三个王子。 巨龙喷洒火焰,烧毁房屋,愤怒地嘶吼,说国王骗人,它知道邻国的公主来了这个国家。 国王当然不愿意交出公主,一来名声尽失,二来也会跟邻国交恶。 找不到公主,巨龙很愤怒,它落在王宫中,要自己去找公主。 两个王子纷纷挎上宝剑,病弱的小王子则奔跑着去找为他采花的公主,他也想保护公主。 然后……然后他迎面撞上了巨龙。 巨龙把小王子掳走了。 虽然说这段剧情,直播间排练的时候出现过,但是每天那么长时间的直播,很少有人能真的一点儿不落的看下来,即便有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 很多人都是等直播完了,再抽时间补录屏。 所以哪怕是知道前面大半剧情的观众,也没那么多。 所以当看着巨龙一把拽走小王子,直播间的观众和现场观众一起傻眼了。 说好的要抢公主呢? 舞台上,二王子喃喃:“巨龙是不是瞎,那明明是王弟。” 大王子立刻派人去追巨龙,但巨龙会飞,谁追得上,侍卫们追丢了。 公主捂脸痛哭,她很喜欢小王子的,那可是她未来的夫婿。 小王子被掳走了,不能不管啊! 按照传统模式,正常情况下巨龙抓走公主,这时候该是三个王子一起去救回公主,谁成功了,谁表现得好,谁就越有可能赢得公主的芳心。 至于之前公主的选择……小王子都保护不好公主,公主重新做选择不是很合理吗? 如果被抓走的不是小王子的话。 但是小王子,也不能不救,对于另外两个王子来说,那是他们的弟弟。 于是,还是三人小队出发了,两个王子救弟弟,公主……公主救夫婿。 第三幕至此结束,三人小队踏上旅程,第四幕开始布置。 底下的观众眼巴巴等着,直播间则讨论疯了。 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说第二幕结束时,大王子和二王子的表现很不寻常。 一个要找人,一个说不会罢休。 指不定巨龙突然出现,是谁的阴谋呢。 也有人不同意,说一个童话剧,不要搞得跟宫斗似得,那么多心眼子。 但是另一方提出观点,迅速多了一批拥趸,他们认为,这看起来是个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实际上是争夺王位的战争,有阴谋诡计才是正常。 就是说,不然为什么巨龙要抓小王子?谁家正经巨龙不抓公主抓王子啊!:,, 475 第 475 章 第四幕毫无疑问,就是结伴而行的两个王子和一个公主,一起踏上旅途去救他们的王弟/心上人。 途中经历了种种磨难,但大王子聪慧沉稳,二王子勇敢善战,小公主细心敏锐,人齐心,一起战胜了重重困难,穿过森林,去往森林深处,巨龙的巢穴。 另一边,被抓走的小王子并没有如他父兄、恋人担心的那般遭受巨龙的恐吓折磨,他被安置在一个干净的木屋里,每天睡醒,窗台上会出现新鲜的水果。 抓他来的巨龙不知所踪,小王子从害怕恐惧到逐渐躺平。 他不是没想过逃跑,但是他生来病弱,舞不了宝剑,骑不了烈马,这木屋似乎在丛林深处,他走了半日,满眼都还是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的大树。 要不是提前做了记号,连木屋都回不来。 现在好歹还有个屋子给他遮风挡雨,食物虽然少,不至于饿死。 给他食物的人(?)一直未曾出现,但那些果子都是甜美无毒的。 这一幕基本将舞台分成了两半,以幕布分割,一半是人组摸爬滚打穿越丛林,另一半是小王子睡觉、吃果子,吃果子,睡觉。 就……就怎么说,有点儿想笑。 第四幕结束于人组历经重重困难,终于看到了木屋的轮廓。 第五幕开始前,观众们抓紧时间讨论一波。 这时候,有方翘的粉丝发现,整部舞台剧,方翘的戏份格外少。 几乎就是第二幕出场的时候露了下脸,然后就再没有出现过了。 后来虽然出现过她的名字,但那是在公主口中,写好的信甚至都没寄出去。 这一季不像上一季撕得血雨腥风,从大人到小孩儿都被卷进去,这一季的气氛真的好到爆,大人和崽崽们都格外和谐。 可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吧。 节目组:) 总之,直播间整体氛围是很好的,然而是人就有喜好,大部分粉丝五个崽都喜欢,但总有偏好,更喜欢哪个。 算不上唯粉,不讨厌其他几个崽,只是会更关注他们心目中最喜欢的那个崽崽,如果直播间分频,他们会去追自己喜欢的那个崽的直播间这样。 因此当一个喜欢方翘的观众提出,方翘在这部舞台剧里戏份实在太少,少到有点儿不公平的时候,其他观众倒也没有争吵,只是就这件事讨论起来。 ——是不是因为翘翘参与了剧本创作,只顾着给其他小朋友安排戏份了? 有人这样问。 也不是没可能,当时大人们讨论剧本,方翘可是提出了很多有用的意见。 ——会不会是翘翘自己不想演?有的小孩儿喜欢表演,有的不喜欢,这很正常啊。 这个也有可能,大家讨论也是心平气和,因为都知道,不会是什么排挤之类的理由,实在没必要。 这时,一个弹幕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只奇怪的巨龙是翘翘? ——? ——?? ——这合理吗? ——有点儿怪,不确定,再看一眼。 ——打开思路! ——可是那只巨龙,是不是有点儿太太太————大了。 弹幕一时间安静了,那只巨龙,真的很大,大概有两米多高。 出现在崽崽们面前的时候,尤其显得巨大。 方翘就算在同龄小孩儿中算得上个高的,也撑不起来这么大一只巨龙,之前大家默契认为,这只巨龙是某个家长或者某个工作人员扮演的,还得是个高个儿,不然真撑不起来那个巨龙玩偶服。 因为体型差实在太大了,观众们讨论一番,觉得这个猜测不太靠谱,遗憾放弃。 况且,第五幕这时候已经开演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舞台上,没谁愿意分心去讨论巨龙什么的。 第五幕也是最后一幕,人组找到木屋,也发现了屋里安好的小王子。 一方面他们很高兴,另一方面,又觉得很奇怪,小王子不是被巨龙掳来的吗? 但是小王子告诉他们,他从来到这里,就没见到过巨龙。 大王子提议趁着巨龙不在,赶紧离开。 但二王子想追寻巨龙的下落,他想当屠龙勇士。 在冒险中,他真正的喜欢上了公主,希望能通过屠龙,让公主看到他的英勇无畏。 可公主更想赶快离开,二王子没有任何支持者,也没能从小王子口中问出巨龙的下落,只好遗憾地跟其他人一起离开。 然而几人刚走出不远,天摇地动,巨龙再次出现了。 二王子毫不犹豫,举剑朝着巨龙冲了过去,大喊着要杀掉巨龙。 然后……然后还没跑到巨龙面前,就被一尾巴拍了回去。 摔在心上人面前的二王子:“……” 只恨没直接摔晕过去! “你们先走!” 这次是大王子站了出来,他挡在公主和幼弟前面,试图替他们挡住巨龙。 当然,聪慧的大王子不像二王子那么莽,他选择跟巨龙缠斗。 巨龙虽然身躯庞大,但也有弱点,就是它太大了,而从林深处的树又太密了,非常妨碍它的行动。 大王子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半,他缠住了巨龙,却连巨龙的鳞片都划不破。 公主和小王子不愿意抛下大王子和二王子离开,小王子拿不动剑,公主捡起了二王子的宝剑。 小王子凝神细思,告诉公主,他曾经在书中看过,巨龙身上的鳞甲有着强大的防御力,所以他大王兄破不了巨龙的防,等到大王兄力竭,他们都会被巨龙杀死。 不过他在书里看到过,巨龙唯一的弱点在它脖子上的逆鳞,那块鳞片很脆,防御力也很弱,只要伤到逆鳞就有胜利的希望。 但是…… 小王子仰望如小山般的巨龙,面露绝望,那么高那么大,王兄只能伤到它的腿,就算知道有逆鳞,又能怎么办呢? 公主一咬牙:“我爬到树上去!” 小王子:“?” 公主说:“我最好的朋友是森之精灵,我经常去森林里找她玩儿,她的家在树上,是一个树屋,我可会爬树了。” 她用剑割掉碍事的裙摆,往旁边的道具树上爬,转身朝担心地看着她的小王子挤了挤眼睛:“别告诉我父王哦,公主是不会自己爬树的。” 爬上树的公主,和大王子合作,将剑刺进了巨龙的逆鳞中。 巨龙轰然倒下,差点儿没把趴在地上的二王子震起来。 他傻傻地看着提着剑的公主,他的剑杀掉了巨龙,但那跟他没关系。 就在这时,一阵烟雾笼罩了巨龙,烟雾消失,巨龙也消失了,出现在原地的,是一只虚弱的精灵。 台下观众:哇哦! 直播间观众:6。 公主震惊。 掳走她未婚夫的巨龙竟然是她最好的朋友森之精灵用变形魔法幻化的! “翘翘,为什么?”公主很不理解。 森之精灵受了伤,虚弱地躺在地上,依旧不舍地看着小王子。 那只巨龙是她幻化的,因为逆鳞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她的致命点,所以才没有被公主杀死,但是依旧受了重伤。 “你欺骗了我。” 精灵冷漠地说:“你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说你很快会回去,但是你骗了我。” 公主语塞,她确实在穆国玩得乐不思蜀,大大延长了归期。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掳走我的小王子?” 公主问:“是为了报复我吗?” 精灵看了看公主,别过脸:“你还不明白吗?精灵喜欢美好的人和事物,喜欢同美人做朋友,王子比你好看,我想要跟他做朋友。” 公主:“……” 她呆呆地看着曾经的好友,胸口发闷,一时间分不清是伤心还是愤怒。 精灵说:“我原本是想变成巨龙把你带走,吓唬吓唬你,但是我看见了他——” 所有人齐齐看向小王子,小王子下意识倒退两步。 精灵语气突然变得很虚弱,似乎随时会断气一样:“安妮公主,我们还是朋友吗?” 公主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是,你依旧是我的朋友。” 她舍不下那段友情,不管是因为什么开始,精灵陪伴她度过了快乐的童年时光。 精灵瞬间振作:“听说你和小王子要成婚了,你可以带他来我的森林吗?你们可以一起过来玩儿,如果你们生了宝宝,我可以当孩子的教母吗?” 冯安妮:“?” 故事开始落幕了,公主和王子们一起回到王国,受了伤的精灵回到属于她的森林养伤。 公主跟小王子解除了婚约的请求,经过那一场冒险,她似乎有了别的想法。 小王子也毫不犹豫同意了公主的请求,他很害怕巨龙,也害怕那个总是盯着他看的森之精灵,他担心如果同公主成婚,真的需要去森林里陪那只妖精。 婚约接触后,公主决定回国,出来这么久,她十分想念她的父亲。 二王子再次对公主展开了热烈的追求,甚至不惜追去了邻国,但这一次,他的目的单纯了许多。 大王子留在自己的国家,他是个很善于反省自己的人,那一场冒险,让他收获良多,也让他察觉到自己能力上的不足。 内心骄傲的大王子没办法接受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想要更努力的提升自己的能力。 小王子主动同父亲说明,放弃王位之争。 他的身体不足以支撑管理一个国家,况且,比起当国王,他更喜欢当一个学者,或者一个吟游诗人,如果他能够像吟游诗人一样四处游逛的话。 以前选择同两个哥哥争夺王位,不过是因为想要得到父亲更多的关注,作为一个王子的傲气,不愿意被小看罢了。 最后的一幕,是大王子在王座之上,小王子捧着一本书,二王子围绕着公主在说话,公主脸上带着笑,不远处的森之精灵,正挥舞着翅膀朝他们飞来。:,, 476 第 476 章 保姆车上,宗廷坐在侧座,景年站在他面前,两个崽一起扒着车窗往外看。 方翘从前面一排探出半个身子:“宗叔叔怎么还没回来?” 这部剧本她参与良多,期待度很高,今晚观众的反馈也特别好,如今就剩下收到报酬,就称得上圆满了。 宗廷正要回答,不远处的宗恒从方凯手中接过一个纸包,转身往回走。 “宗叔叔要回来啦!”景年大声说。 车里的大人们也激动起来,冯之华打开车门,宗恒一靠近,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宗恒举起手里的牛皮纸包,晃了晃:“到手。” 车里的大人小孩儿,齐齐咧嘴笑起来。 宗廷忍不住问:“爸爸,我们的呢?” 宗恒说:“回去再分。” 其他人都没意见,宗恒上了车,穆燃问:“分了多少?” 宗恒将手里的牛皮纸包丢给他:“一万九千三百二,道具那些费用扣除,还剩一万八千八百七。” 哪怕他们省了又省,有些钱也是省不了的,比如那个巨龙外套,只能租剧院的。 光那一个外套,就花了两百块,还是讨价还价的结果。 另外一些自己做不出来,或者做出来效果太差的道具,也只能租,只花这么点儿钱,已经够省了。 他们定的票价整体偏低,这个剧院也不算很大,一共只有三种座次,票价分别为50、80、120,所有票均已售出。 一共卖了三万二千二,宗恒跟节目组谈好,租金节目组出,从那四成里扣。 按理说,原本不会这么快给他们结算票钱,但宗恒什么人?他当时跟节目组谈的时候,就跟他们约好了给钱的时间,哪怕现在剧院没给节目组结钱,节目组也得先把他们应得的报酬垫上。 车里响起一片抽气声,穆燃打开牛皮纸,看了一眼,是两捆捆好的粉色钞票,一捆是完整的,像刚从银行柜台取出来的整钞,另一捆里最上面捆着一张五十两张十块。 其他人都想看,穆燃举着给他们都看了一眼,重新包好,交到周玉英手上。 她是团队里管钱的,当然要给她。 周玉英将钱揣进挎包,两只手摁着,略有些兴奋地问:“一会儿要不要吃点儿什么好的庆祝一下?” 景年眼睛一亮,拽了拽穆燃袖子:“爸爸,我饿了。” 穆燃:“我也饿,咱们有钱了,一会儿咱们就吃好吃的。” 其他人纷纷响应,这两天实在太忙了,大人小孩儿都没停下来的时候。 尤其是今天下午到晚上,又要最后排练,又要准备登台。 舞台剧开始前,其实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但是担心舞台剧出问题,比如中途想上厕所什么的,没敢给孩子吃太多喝太多。 表演耗体力,别说大人们了,崽崽们也都饿了。 既然一致同意好好吃一顿,于是开始讨论吃什么,各有提议,越说越馋,恨不得每样都吃。 最后韩娜的意见得到了众人的肯定:“吃火锅怎么样?家里还有一些菜,可别浪费了,我们再去超市买一些涮锅的配菜回来。” 周玉英说:“我看行,弄个鸳鸯锅,一个辣锅,我再熬个番茄锅,这个孩子们也能吃。” 景年还记得番茄味儿的薯片,凉拌番茄也是特别好吃的,一听又是番茄,高举小手:“我!我喜欢番茄!” 宗恒和宗廷这两个吃辣星人自然不会拒绝,其他人也觉得吃火锅很高,能吃想吃的菜,又足够热闹。 于是先就近绕去超市,买了辣锅底料,各种涮火锅的肉以及其他配菜,挑各自喜欢的就行,有钱,任性! 周玉英结了账,一群人拎着菜回去。 一到家,别的事不干,先数钱。 每人数一遍,几个崽崽也都摸了一把。 宗恒说话算数,大人们没打算赖孩子们的钱,他们确实出了力了,今天表演得特别好,谢幕的时候,掌声如雷,有人喊“安可”,也有人喊“再来一次”。 也就是宗廷现在年纪还小道行浅,否则按照他们的出工比例,怎么也不会同意他老爸的百分之五的分成。 “知道你们分多少吗?”宗恒问。 “知道。” 宗廷毫不犹豫地说:“九百六十六。” 在车里,听见他爸说他们分了多少钱,他就算出来了。 宗恒点点头,朝周玉英示意了一下,周玉英数出九百六十六给他们。 刚去超市买东西,各种食材饮品加起来一共花了七百多,说是要放肆一把,其实都没买特别贵的食材,也就是正常的肉卷、毛肚、虾滑这些比较贵,人多买的分量多,否则花费更少。 家长这边,刨去超市买食材花费、给孩子们的分成,再加上之前剩的一百多,一共还有一万七千三百三十六块二。 孩子们这边,上次六十多块钱,说是要分,唐骏浩一心想买薯片,后来下午有活动,他们吃了节目组发的薯片,第二天就拍完回家了,那钱也没分,还在宗廷手里。 加上这次分到的九百九十六,一共是一千零六十二块四,直接破了四位数。 唐骏浩嘴都合不拢了:“这能买多少薯片啊!” “你就知道薯片。”冯安妮怼了他一句。 唐骏浩想怼回去,不知怎么的,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哼了一声:“好男不跟女斗。” “你打不赢我!” 冯安妮跟唐骏浩几乎没和谐相处的时候,都怼成习惯了,“是我杀了巨龙,你被巨龙打飞了。” 唐勇士可听不得这种话! 顿时再也顾不上谦让朋友,叉腰怒道:“那是翘翘偏心你!” 冯安妮得意道:“翘翘当然偏心我,我们是最好最好的姐妹!” 两人吵着吵着,越吵越来劲,方翘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 就连景年都不着急了,以前他看见唐骏浩和冯安妮吵架,还担惊受怕,害怕哥哥姐姐闹翻了。 现在,早就习惯了,反正他们自己会和好的。 宗廷闲闲地看着他们吵嘴,试图把手里的钱用不同方式等分五份,因为面额太少失败。 家长们也很淡定,他们快速盘好账,周玉英收好钱,都去厨房里帮忙处理食材了。 吃火锅就是食材多,但是人多的话,一起动起来就很快了。 果然,吵了一会儿,冯安妮和唐骏浩互相“哼”了一声,都背过脸不再看对方。 宗廷敲敲桌子:“还分不分钱?” 方翘说:“我的那份还是放你那吧,现在用不着。” 明天这期就拍完了,她想不到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竟然被姐姐把要说的话抢先了! 哥哥的第一拥护者连忙表态:“我、我也是,钱钱给哥哥!” 为了表忠心,超过姐姐,景年还特意许诺:“我以后挣钱,也给哥哥。” 方翘:啧。 瞧宗廷笑得一脸不值钱那样! 冯安妮跟着好姐妹走,唐骏浩本来想要钱,但方翘说得也对,现在用不着,干脆也同意暂存在宗廷那里了。 有一说一,小朋友们不管跟宗廷关系怎么样,都足够信任他。 在大人们的共同努力下,火锅很快准备好了。 所有人围着桌子坐下,穆燃笑着说:“来,让我们举杯,共同庆祝,崽崽们第一次舞台剧演出,圆满成功!” 大家纷纷应和,各自举起各自的饮品,大人们喝啤酒或者果汁,孩子们喝奶。 碰完杯,立刻开涮,火锅这种东西,吃得就是一个热闹,尤其是在场的人都很有话聊,今晚的那场演出,够他们聊一整夜了。 热闹之外,摄像机安静的工作着,直播间弹幕叠叠,却又陷入一种奇怪的安静。 ——好喜欢这样的感觉啊,一起完成一项任务后,举杯共庆,那种畅怀,超棒的。 ——我觉得很温馨,这一季的氛围真的好到爆。 ——是的是的,特别适合一家人一起看,现在我们全家,上至我八十岁的奶奶,下至我三岁的侄女,都跟我一起追直播。 ——笑死,我二十多了,我妈还拿年宝教育我,说我吃饭还没年宝乖。 ——我们年宝可是干饭崽!看他吃得多香。 ——是挺香…… ——饿了…… ——我也,我去搞点儿吃的。 ——我点个火锅外卖吧,我太馋了。 …… 第二天,景年被爸爸叫醒,洗漱完去敲隔壁门,牵着哥哥的手一起下楼。 早餐照旧已经准备好了,还挺丰盛,有面有粉有馄饨还有小包子。 “都是昨天剩下来的食材。”韩娜说:“我和英姐尽量都利用起来,大家努力吃,不要便宜了节目组。” 坐个车还收他们的钱,这些食材他们问了,不给存,他们带回去也保存不了一个月,干脆吃了算了。 一听不能便宜了节目组,大家都努力吃,最后实在吃不下了,才放弃。 还是跟上次一样,一起去机场,然后各回各家。 不过这一次方翘跟景年和宗廷坐同一趟航班,方海岩在海市拍戏,约好了让妻子女儿过去探班,过两天他拍完了一起回去。 短暂的飞行后,飞机降落,这次是真要分别了。 景年挥着小手,依依不舍地跟哥哥姐姐告别。 宗廷将节目组还回来后重新戴上的手表电话在耳朵上比了一下,不放心地叮嘱:“记住,有事给我打电话,别怕,哥哥一直在的。” 他知道,亲戚是甩不掉的,哪怕很讨厌,小孩子没有断绝来往的权力。 “嗯!” 景年用力点头,握着小拳头,气势汹汹:“我不怕,我打过大龙哒!” 虽然他没动手,但……但哥哥姐姐们都说,他出力了的。 方翘看着俩崽崽互动,皱了皱眉头,觉得说不出的奇怪,像是年宝身边有危险似的。:,, 477 第 477 章 第二期直播的那场舞台剧,一直到第三天还挂在微博热搜上,讨论度非常高。 但这跟吃好睡好心情好的崽崽没有任何关系,每一天都觉得很快乐的崽崽,睡梦中嘴角都是翘着的。 景雪和穆燃又疯狂涨粉,尤其是这一期带崽的穆燃,直播期间,粉丝暴涨几十万,并且依旧保持着很高的速度持续上涨。 直播拍摄结束回来的第二天,周文海抱着一摞文件夹来到景年家里。 穆燃一看见他手上的东西,捂住眼睛:“如果是找年宝的,别提。” 孩子太小,如果不打算走这条路,过度曝光不是什么好事,《亲爱的宝贝》热度已经够高了。 最主要的,他崽不愿意。 周文海动作一顿,把怀里的文件夹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只留下一本。 “还是提一句吧。” 他把那本文件夹放到穆燃腿上,不等穆燃拒绝,先说道:“钱导的片子。” 穆燃拒绝的话被堵了回去,娱乐圈当然不止一个钱导,但周文海用这种笃定的语气提起的钱导,只会是他认识且熟悉的那个。 他放下手,看了眼剧本署名,果然是钱向阳的老班底,御用编辑。 娱乐圈娱乐圈,转来转去还是个圈,圈子里交织着人情往来。 如果是别人,穆燃现在肯定是一口拒绝,他连林导的电影都拒了——虽然是邀请他的。 但钱向阳不一样,当初穆燃还在大学的时候,参演的第一部电视剧就是钱向阳导演,也是钱导把他从一众学生中发掘出来的,称得上一句知遇之恩。 更别提后来他因为爆出结婚生子的事情,事业遭遇滑铁卢,几个谈好的片约都掉了,还是钱导拉了他一把。 周文海说:“就算要拒绝,也得给钱导打个电话当面说。” 穆燃揉了揉额角:“我知道。” 周文海笑了一下:“要不你再问年宝一次?说不定他这次就愿意了呢?” 穆燃摇头:“上次不是问过了。” “小孩子的想法变的多块。” 周文海说:“总不能他三岁时候的决定,你要他十八岁也继续遵守吧?” 穆燃想了想,他经纪人说得也有道理,最起码钱导的邀约,值得他再问一次。 景年被爸爸叫出来,还抱着他的小熊。 他的小熊妖精经常不出声,尤其是他跟哥哥姐姐们在一块儿拍节目的时候,玩得高兴了,景年也想不起来。 但是回家之后,小熊妖精话就多了,景年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跟它聊天。 跟周文海打过招呼,景年在爸爸身边坐下。 穆燃跟他崽说话,声音不自觉就放柔了三分:“年宝,爸爸有件事想问你。” 景年歪了歪小脑袋:“什么事?” 穆燃说:“年宝想拍电视剧吗?” 景年已经知道电视剧是什么了,不是很懂,但是看过。 他想了想,问:“哥哥一起吗?” “不。” 他想,看来他崽的想法,不会变了。 景年又问:“爸爸妈妈一起吗?” 穆燃:“不——” “一起!” 周文海打断了他的话,对一脸问号的穆燃说:“如果年宝接了本子,你让他一个人去片场?” 穆燃:“……这不一样,不能仗着孩子小转换概念骗他,你明明知道,年宝说的是跟他一起参与拍摄。” 周文海:“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他点了点文件夹:“你好歹翻开看看,这是给你的剧本,年宝演你小时候。” 穆燃:“?” 他连忙去翻剧本,周文海继续说:“我看过本子了,挺好的,有爆的潜力,就算年宝的邀约据了,你自己也得接。” 穆燃简单翻过剧本,确如周文海所说,哪怕不是钱导送来的,也是他看了会接的那种本子。 穆燃合上文件夹,侧过身,面对着乖乖听大人谈话的崽崽:“年宝,你想拍电视剧吗?” 景年揪着小熊毛绒绒的耳朵,软软地说:“好呀。” 穆燃:“不愿意就算……什么?” 景年鼓了鼓脸颊:“爸爸,我没有不愿意。” 穆燃呐呐:“你上次不是……” 周文海笑着打圆场:“想法产生变化不是很正常,别说年宝了,你自己难道跟一年前一模一样?” 穆燃还是想知道原因,景年小声说:“我喜欢她们喜欢我。” 穆燃思索片刻,才弄明白崽崽的意思。 他摸了摸孩子软软的头发,温声道:“那年宝要好好拍戏知道吗?演员是一份工作,接了就要认真对待。” 景年用力点头,眼睛发亮:“我好好工作,挣钱钱,给爸爸妈妈,还有哥哥。” 穆燃哭笑不得,行吧,孩子一片孝心呢。 不过拍电视剧这事儿,不是穆燃一个人能决定的,还得跟崽崽妈妈商量。 景雪确认是崽崽自己的意愿,不是被强迫或者诱哄之后,也答应了。 景年高高兴兴地把这个消息分享跟自己的小伙伴们,冯安妮很好奇拍电视剧是什么样的,唐骏浩十分羡慕他,说他也想去拍电视。 宗廷和方翘一个反应,两人都问他为什么会想去拍电视,是不是他自己想去的。 拍电视剧跟演舞台剧,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原本穆燃以为不会那么快进组,然后合同刚签好,钱导就催着开拍。 景雪放下手里的工作,陪她崽进组,穆燃的助理也派去照顾景年,不用管同一个剧组的穆燃。 他们要拍的是个民国剧,穆燃饰演的主角是个大家族的少爷,景年演他爸爸幼年时期,以孩童清澈眼眸,映照那个封建的大家庭内里的腐朽溃烂。 自幼目睹了许多荒唐惨事的少爷,在成长中逐渐读书明理,却难以摆脱家庭出身加诸于己身的印记,幼年时的记忆更是时时折磨着他。 成年后的少爷似乎摆脱了往昔噩梦,他风流浪荡,肆意妄为,仗着家世混迹上流圈子,是众所周知,最爱玩儿也最会玩的纨绔公子。 殊不知,学生时期的少爷就已经坚定了信念,他为之奋斗的理想国家,会让他幼时亲眼目睹的那些惨事不再发生。 他投身革/命事业,成为一名卧底的谍报人员,为同志们输送着情报、物资。 景年的戏份不是很多,简单点儿说,他是个小工具人。 孩子的眼眸越清澈无邪,发生在他眼前的惨事越让人揪心且难以忍受。 拍戏么,那些血啊、打板子、勒绳之类的,都是假的。 但对于小崽崽来说,还是有点儿过于吓人了,一开始很难控制被吓到的表情,第一次差点儿被吓哭了。 他也不想哭的,爸爸说工作要认真,崽崽忍着一包泪,努力按照导演叔叔说的表演。 等知道没拍好,还得重拍,眼泪终究没忍住,哭完了擦擦眼睛,抿着小嘴又走到摄像机前面。 谁舍得让他哭啊! 钱向阳想了想,让躺在地上装死的演员起来蹦哒几圈,让崽崽好好看看。 真的没有事! 穆燃去挤了点儿血浆喂他崽吃,这东西有时候会喷到演员嘴里,是可食用的,还带甜味儿。 景雪黑着脸冲过去,把穆燃拉回来。 景年砸吧砸吧嘴里的甜味儿,终于安心一点儿了,逐渐进入状态。 景年的戏份拍完杀青那天,《亲爱的宝贝》第二期开播了。 钱向阳跟穆燃关系很好的,他的整个拍摄团队也大都是老班底,跟穆燃合作过不止一次,都熟得很。 景年乖巧可爱,他知道这些叔叔阿姨们待他好,嘴巴也很甜,见人就笑,剧组没人不喜欢他。 小家伙儿每天小兜兜都是鼓起来的,全是大家偷偷塞的零食。 当天拍完,大家张罗着说要给崽崽办杀青宴。 钱向阳要请客,他乐呵呵地说,当初穆燃拍第一部电视剧,是他导的,现在景年拍第一部电视剧,也是他导的,这叫什么?这叫缘分。 别人家聚会,吃饭喝酒唱k,这群人聚会,吃饭喝奶看综艺。 整个剧组的人一起看崽崽的综艺。 都知道《亲爱的宝贝》第三季很火,但当第二期一开播,收视率立刻超了上一期最高收视率,节目组工作人员控制不住地在群里狂喜乱舞。 方凯的发疯语音刷了屏,梅导矜持地狂发几十个红包。 这个群是整个第三季的大群,家长们也在里面。 此时各家各户都坐在电视机前,方翘吃着水果,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诶嘿,她参与的综艺可真好看! 方海岩看见群里的消息,跟老婆感叹:“我这辈子,最有名的时候,竟然是靠我闺女,现在啊,网上都管我叫翘翘爸爸。” 周玉英回来不知道在网上看了多少夸她闺女的话,心里美滋滋的,笑着附和:“翘翘出息还不好?人家还管我叫翘翘妈妈呢。” 方海岩摇了摇头:“也不是,就是……嗐,就是没想到,能火成这样。” 他看了眼正在看电视的女儿:“我们翘翘要是想走娱乐圈这条路,以后肯定比我发展的好。” 方翘想到前几天景年给她发的消息,随口道:“我还没想好,不过年宝拍电视剧去了,他那么好看,也很会演戏,以后肯定能成为大明——” 方翘活泼带笑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眼睛倏地睁大,笑容僵在了脸上。 周玉英察觉到异常,拍了拍女儿:“翘翘,怎么了?” 方翘顾不得回妈妈的话,她咬着指甲,瞪着眼睛开始拼命回忆。 这不对的,她“前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年宝的存在。 不,不光没有年宝,也没有宗廷、冯安妮,以及她自己。 没有她,没有宗廷,没有冯安妮都能理解,他们可能最终都没进娱乐圈。 但是年宝呢?他不是去拍电视剧了吗?难道只拍了这一部剧? 还是不对! 主角“唐骏浩”出场的时候,可是个素人练习生,这个综艺火成这样,哪怕是卖情怀,也不应该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478 第 478 章 方翘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那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但偏偏醒不过来的感觉,有点儿古怪的难受。 她看见一个卧室,脑海中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她自己的卧室,前一世,穿书之前的她的卧室。 视线忽然转变,她感觉自己倚靠在床头,拿着手机点开了一个很绿的网站,开始看小/说。 屏幕上的字过的飞快,搞不清自己在看什么,只知道看的很投入,是一本她非常感兴趣的。 方翘感觉自己迫切的想要了解什么信息,但梦中的大脑昏昏沉沉运转缓慢,她心急如焚,恨不得把脸贴到手机屏幕上去。 突然,屏幕裂开,她像是被吸进了手机里。 眼前倏地闪过许多字,像是冲浪软件里的琐碎信息,方翘在梦中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那些闪过的字。 “是俊俊!” 俊俊?唐骏浩吗? “《亲……宝贝》最后一季……” 为什么会是最后一季?火成这样,第四季随便拍也不会太扑。 没等方翘想明白,这行字迅速消失,不是从她眼前消失,是从发布的平台消失,显示“发布的信息已被删除”。 方翘满脑子问号,她越发心急,眼前的字也闪得更快,她已经看不到完整的信息,只能看到零碎的几个字。 “可惜”、“心痛”、“难过”这些词出现的频率非常高,那些似乎在讨论什么的人,也不再提及人名,好像是在回避什么。 不是这些…… 她要看到的不是这些,一定有更关键的信息。 眼前的字开始变淡,方翘心急如焚,她有种感觉,“梦”要醒了。 就在这时,一行字在她眼前闪过:“……死得太惨……孩子们……目睹……禁播……” 心脏像是被猛地攥了一把,眼前所有的字破碎又融合,面前依旧是一块手机屏幕。 “阿浩,这首歌你为什么不发布?真的很好听欸。” “……不想,是送给我一个朋友的歌。” “哇——专属歌诶,真好,你那个朋友,一定很开心吧。” “不知道,希望吧。” “你没有唱给他听吗?” “……”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星星上的孩子》。” …… “翘翘,把牛奶喝了。” 周玉英把温牛奶送到女儿手里,撩起她额发:“做什么梦了,出这么多汗。” 方翘捧着牛奶杯,低着头没说话。 周玉英轻轻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问:“要不要跟妈妈一起睡? 方翘摇了摇头,把牛奶喝完了,热牛奶下肚,她深深地出了口气。 “我没事了妈妈,就是做了个噩梦。” 小姑娘披散着头发,瘦弱的肩膀显得格外单薄。 周玉英又劝了几句,见女儿态度很坚决,只好哄着她睡下,留了一盏小夜灯,才退出卧室。 方翘下半夜没合眼。 她很努力的想睡着,她想再进入那个梦中,但是她睡不着,也梦不到。 那不是梦,是她曾经看到过的书中内容。 想到梦里的内容,一股凉气从背脊窜出,流向四肢百骸,方翘往被子里缩了缩,圆圆的眼睛变得通红。 有个孩子死了。 这本来就是一件很让人难过的事。 更让她痛苦难以接受的是,幼年早逝的那个孩子,是她的小伙伴。 为什么明明应该算童星的唐骏浩在十几年后,以素人身份出道。 为什么他性情大变,曾经活泼 到近乎调皮的小男孩儿,变得忧郁内向。 梦里的线索串起来,足以得出一个让方翘震惊且痛苦的答案。 《亲爱的宝贝》第三季并没有能够圆满收官,一个孩子去了星星上。 幼年早夭的那个孩子,可能是安妮,可能是阿廷,也可能是他们的小年宝,甚至有可能是她自己。 不管是谁,都让方翘难以接受。 痛苦之余,方翘第一反应就是弄清楚那个孩子是谁,发生了什么事。 她很努力的想睡着,想再去那个梦里,然而一直到太阳露头,她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睡得并不安稳,做了梦,却跟她想知道的无关。 …… 景年拍完他自己的戏份,并没有立刻离开剧组。 景雪的假期还有几天,回家之后也是留在家里陪孩子,穆燃这一进组,最起码得几个月。 虽然跟钱导商量好了,中间会空出几天去录《亲爱的宝贝》,但景年得有一个多月见不到爸爸,景雪干脆带着崽崽在剧组多留了几天。 而且宗廷被他爸爸带去公司了,景年没有玩伴,也不急着回家。 穆燃主演的这部剧需要很多民国布景,只能来专门的影视城拍,这边好玩的地方还挺多的,景雪每天带着她崽到处吃吃喝喝。 现在景年跟父母的关系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也亲近许多,景雪十分庆幸,当初同意了带崽崽去拍《亲爱的宝贝》。 有时候穆燃拍完下工,也会带着老婆孩子出去溜达,这边明星多,都是明星,他们反而自在一些。 更何况,他们家崽崽现在正当红,上至九十九,下至会刚走路,都有崽崽的粉丝,顶流崽崽名不虚传,比他们两个受欢迎多了。 昨天晚上《亲宝》第二期开播,热搜已经不稀罕了,收视率都跟着上了个热搜。 所以第二天,景雪没敢带着崽崽出去玩儿,也没去剧组,免得影响人家工作。 被宗廷带的,景年现在很喜欢玩儿拼图、乐高这些东西,景雪给他买了个简单的小拼图,陪崽崽在酒店里玩儿拼图。 景年前几天没怎么拼,但这个拼图很小,几天加起来,也拼了有一大半了。 他早上起来就兴致勃勃地跟妈妈说,今天就能把这个拼图拍完,还要妈妈给他拍照,给哥哥发过去。 吃完早饭,景年就坐在毯子上去玩拼图,刚拼了几块儿,电话手表响了。 景年抬起手腕看了看,疑惑地歪了歪头。 “年宝,怎么了?” “没怎么,哥哥发的消息。” 景年想了想,没想明白,干脆不想了,回了条语音:“可以的哥哥!” 景雪没有追问宗廷发了什么,孩子也得有自己的,小朋友之间的交流,不出大问题的情况,大人还是少插手。 发完这条,景年没停下,继续戳着手表电话发语音:“哥哥,我刚才吃了面包,好吃哒!” “哥哥,我过几天就回家啦,我可以去你家玩儿吗?” “哥哥,我好想你呀!” 另一边,宗廷收到语音回复,齐齐点开听了一遍,听到最后一句,不由翘起嘴角。 他戳了戳手表,又听了一遍,又听一遍,再听一遍。 宗恒:“?” 他放下手中钢笔:“你怎么比我还忙。” 他们两个刚到公司,还没进办公室,宗廷的手表电话就响了。 先是方翘找他,然后又跟年宝聊上了。 宗廷应了一声,先给崽崽回复消息,问清楚哪天回来,又跟景年你来我往的聊了一会儿,才停下来。 宗廷从他的专用小桌子后面绕出来,“爸爸,我去打个电话。” 宗恒挥了挥手,不是很想搭理他。 他带儿子来公司,当然是想培养他,不过宗廷哪怕聪明,年纪也过于小了,宗恒是给他一些资料看,另外旁听一些会议。 言传身教,就是这么回事,倒不至于现在就给他工作。 但宗恒满心都是早点儿把儿子培养出来,他为什么年纪轻轻这么辛苦,不就是因为他爸把他培养出来顶班,然后跟他妈环游世界去了吗? 宗廷哪知道他爸的险恶心思,拿着手机到宗恒的休息室里打电话。 他一直都有手机的,只是为了配合崽崽,平时才陪着他用电话手表。 电话拨出去,很快接通,方翘一直等着,宗廷再不联系她,她都要打电话过来了。 “年宝怎么说?”电话一接通,方翘就迫不及待地问。 她早上短暂地睡了一会儿就醒了,吃过早饭,妈妈见她精神不太好,让她去休息。 方翘回到卧室,觉得她不能坐以待毙,现有的这些信息还能再分析分析。 她找了个本子,把她梦里梦到的线索,所有看到的字都写下来,免得时间久了忘了,遗漏了重要线索。 还有她勉强能想起来的关于书里的内容,但凡记得的都写下来,这样分析的时候更直观。 都写完之后,她趴在床上翻看自己的笔记。 首先,那个出事的孩子,应该不是生病之类的,而是发生意外,被其他孩子——最起码唐骏浩肯定是看见了的,亲眼目睹。 只是不知道这个意外,是天灾还是。 另外,节目禁播,如果只是孩子出事了,综艺拍不了了,不至于提都不让提。 很有可能,就是在节目中出了事故。 但是这可是直播,他们这些孩子哪怕单独行动,身后也跟着最少一个pd,节目组一堆人盯着摄像头,什么样的意外这么突然? 谜团一个接一个,方翘思索良久,觉得要先确认那个出事的孩子是谁,才好防范危险。 首先,排除唐骏浩,剩下四个都有可能,他们四个在书里都没出现过。 当时方翘最先想到的是宗廷,原因无他,身价高。 万一是,图财什么的,肯定是冲着他去。 后来又一想,哪个绑匪那么傻,在直播摄像头下面绑孩子,疯了吧。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更有可能是意外,如果是意外的话,宗廷反而可能性变小了。 他是几个孩子中间年纪最大的,性子也沉稳。 按照这个思路的话……排除最跳脱的唐骏浩,最危险的就是年宝了。 孩子太小了,遇见危险的话,反应能力差。 想到景年,方翘忽然想起他们这次分别的时候,宗廷叮嘱崽崽的,那句似有所指的话。 景年身边……有危险?:,, 479 第 479 章 因为怀疑景年身边可能有她不清楚的危险,方翘打电话询问宗廷。 宗廷在问过景年的意见,确定可以告诉方翘后,才把他和景年堂哥的冲突告诉方翘。 那是景年的亲戚,以后难免还有接触的时候,宗廷放不下心,担心他的小乖宝会被欺负。 方翘听宗廷说完,有点儿失望,又松了口气。 谁家还没个糟心亲戚呢? 听宗廷所述,似乎就是小孩子的矛盾,景年的那个堂哥也才刚上小学的年纪,就算想干点儿什么,也力有未逮,明显出事的时候,在场的还有其他孩子,最起码唐骏浩是在的。 但方翘还是把这条线索记录下来,她专门在四个空白页,写上包括她在内的四个小孩儿名字,所有相关线索,都记在各自的名字下。 目前关于她那一页和冯安妮那一页除了名字,都还是空白。 她有心想添点儿内容,实在没什么好添的,冯安妮跟她关系好,什么都愿意跟她说,关于危机的线索却一点儿都没有。 她自己……她家有糟心亲戚,但除了逢年过节丧葬嫁娶,基本上不会见面。 方翘想得头疼,在屋里闷了一整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晚上躺在床上也睡不安省,周玉英皱着眉头念叨:“这么点儿个小人儿,哪来那么多愁,天塌了也砸不到你头上去。” 方翘瓮着被子,心说,那对她而言还真是天塌一般的事儿,只是没办法跟大人讲,讲了他们也不会信。 不过妈妈说得也有道理,她自个儿愁也没用。 蒙头睡了十几个小时,方翘重新振作起来。 她相信,她一定是穿书了,她穿越而来,就是为了改变这段命运线,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小伙伴!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第二期的中下也播出了,尤其是是最后一期,几乎完整地放了那台舞台剧。 热度一期比一期高,毫不夸张地说,全民追综艺。 很多年纪大一点儿的,父母爷奶那辈儿,其实不太看得懂综艺,单纯的唱歌跳舞之类的,他们还能看进去,但大多数不会专门去追,属于电视上瞧见了,如果没别的想看的节目,会看一会儿。 一些游戏类竞技类娱乐类的,闹哄哄一堆人,他们看不明白,听不懂那些热梗,也不认识新火起来的综艺明星,比较排斥去看这些综艺。 但《亲爱的宝贝》不一样,崽崽们的童言童语,哪有听不懂的。 好多家庭追看这个节目,都是全家老少一起,这种一大家子同看一个节目的场景,已经很难见了。 几个崽崽名气大到人尽皆知,就连素人家长都出名了。 周玉英教的高中数学,班里的孩子几乎全是崽崽们的粉丝,当在电视上看见自家老师,这些少年人都惊呆了。 那可是他们的老师!那翘翘不就是他们的小师妹?四舍五入,他们就是崽崽们的亲哥哥/姐姐! 韩娜还好,她是有编制的人,顶多身边的领导同事,问一问她拍综艺的事儿,怂恿她带唐骏浩来给大家瞧瞧,反正比周玉英轻松。 大人们的烦恼孩子们不懂的,唐骏浩在他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到了他们五个的贴纸,卖得超级火爆。 家长们都尽量把孩子藏着,结果这盗版周边都出来了,还有学生买了贴纸,跑到唐骏浩面前让他签名。 唐骏浩想签的,宗廷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念头:“你的字很好看吗?字难看被粉丝看到,会掉粉的。” 未来顶流年纪轻轻,就有了偶像包袱,听宗廷这么一说,谁都不肯给签名了。 但是他的作业怎么办?老师都知道他的字很丑…… 景年不上学,没有这些烦恼,他对那些贴纸很好奇,唐骏浩拍了照片给他,景年特别喜欢。 唐骏浩承诺下次见面给他带几大张,可以贴在作业本上,他的同学都是这么干的。 宗廷黑着脸,难以想象自己的头像被贴在别的小学生作业本上的样子。 “不许要。” 他教育崽崽:“那是盗版的,侵犯了我们的肖像权,我们没有授权周边,不能支持违法行为。” 景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哥哥:“什么是盗版?亲饭是什么饭?好吃吗?授……授什么……” 后面没有记住。 宗廷:“……不许要那个贴纸,是坏人做的。” 言简意赅,这回景年懂了。 崽崽一脸惋惜,鼓着软嘟嘟的腮帮子:“可是我好想要,哥哥姐姐的都想要……” 宗廷没忍住,轻轻捏了一下,手感好极了。 “我们拍照片给你。” 景年不满意:“照片不可以贴。” 宗廷没想到盗版贴纸的竞争力竟然在这,他想了想,还是不太能接受印着自己头像的贴纸。 景年喜欢他很高兴,但万一被拿去到处贴,就不那么愉快了。 “哥哥送你别的周边。” 宗廷想到个主意,给他爸的助理打电话,对照着综艺片头的卡通形象,让他们家工厂做了五套玩偶,都是巴掌大的小人儿,做成卡通形象,他也没那么别扭。 本来只想做一套送给景年的,但是这个念头一起,他也很想收藏一套。 再一想,干脆做五套,一人一套好了。 主要是担心唐骏浩见了眼馋,吵得他头疼,才不是因为认可他们,把他们当朋友。 宗恒的助理足够可靠,先是对接了节目组,毕竟周边这种东西,也不是他们可以随便乱出的。 节目组巴不得出周边,多赚钱啊,但是家长们合同卡得紧,不让出。 现在宗廷这边有这个意向,他们还想多做一点儿,哪怕不卖,当纪念版送人也是好的。 宗廷毫不犹豫回绝了,他一点儿都不想他和景年的玩偶被送人被不认识的人收藏。 节目组很遗憾,但也没办法,只能看着周边流口水,回头愤而打击盗版。 景年收到哥哥送的小玩偶,果然很喜欢,高兴的不得了,抱着就不愿意撒手,连他的小熊妖精都可以暂时不要了。 其他几个孩子也特别喜欢,不光他们喜欢,家长们也喜欢,但宗廷小气得很,就这五套,多一套都不给。 很快,又到了第三期拍摄时间。 家长们提前在群里沟通好了这次参与拍摄的家长,景年这边自然是他妈妈,穆燃现在还在剧组拍戏。 其他几个家庭基本上跟景年家一样,都是父母轮换,所以这一次基本上跟第一期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冯安妮家,文婷最近有一个比较重要的比赛,实在腾不出时间陪女儿录节目,所以这次来的还是冯之华。 开拍那天早上,照例是摄像组进屋,走走流程,然后出发。 除了直播间的观众有些激动,大小嘉宾们都已经习惯了,颇有些波澜不惊。 但他们的“不惊”,并没能保持很久,当所有人在港口集合,被送上大船,眼睁睁看着海岸越来越远。 孩子们欢欣鼓舞,在甲板上绕着圈跑,高兴得不得了。 五个孩子,只有宗廷坐过这种大船,方翘两辈子都是第一次,一边开心一边担心,该不是哪个崽掉海里了吧? 家长们却都沉默了,大家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觉出点儿不妙来。 这期开拍之前,他们在群里说,感谢宗老板带飞,手握巨款心不慌 ,接下来五期吃好喝好了。 看这船的大小规模,这一期节目组没少花钱,想想也是,爆成这样,怎么也不可能缺资金了。 但是—— 按照节目组一贯尿性,这怎么也得是艘“贼船”,他们上了这艘船,心里怎么能不慌。 方凯笑眯眯地走出来,还没说话,景雪捂住眼睛:“你别笑了,我眼睛疼。” 方凯:“……” 网上都有他的表情包了,什么“让我看看使点儿什么坏jpg”“你懂我意思吧jpg”“邪魅一笑jpg”,这些表情包在他工作群里乱飞,方凯人都麻了。 他为这个节目,付出了太多! 方凯咬牙:“你懂什么,我们当导游的,要微笑带队。” 所有人,包括观众都知道他跟穆燃夫妻两个是朋友,说话随意一点儿没人会多想。 直播间里“哈哈哈”,也就是没办法发表情包,否则方凯的表情包多少得在直播间里也飘一阵。 依旧照惯例,先查行李箱。 都知道要查行李,但不妨碍大家藏“违禁品”,吃的东西嘛,多带一点儿总不会有错的。 其他家长行李里没搜出来什么,顶多几包小饼干之类的,唐成勇的行李箱一打开,一半都是各种瓶瓶罐罐。 上次他老婆带的小咸菜下饭菜拌饭酱什么的,吃了个一干二净。 大家在节目里吃得香,他妈看见可高兴了,又送了一堆过来。 这回虽然有钱了,唐成勇还是带了半行李箱过来,要是吃不到这头,大不了他再带回去,或者送给其他家庭。 方凯绕着他的箱子转悠了一圈,转得大家都心慌起来。 “怎么了?这不是零食,也不是粮食,没说不能带吧?”唐成勇警惕地说。 方凯犹豫了一下,转身回去找导演组商量去了。 几个家长一看,这不对劲啊! “肯定会在吃的上面卡我们。”景雪斩钉截铁地说。 李熙芸附和:“这一期食材获取难度会大大提升。” 其他家长听得直皱眉,第一期在村子里,当时还给他们提供米面粮油了,菜也好买,虽然不那么丰盛,但如何也饿不着。 第二期更不用说,活动范围相当大,那会儿要是有手头这么多钱,舒舒服服在别墅里躺一起都行。 这一期直接给他们拉到了海上,想要食材,只能通过节目组,想也知道那些心眼坏的家伙,不会让他们轻轻松松拿到食材。:,, 480 第 480 章 提防着节目组搞事,家长们一致决定一定要守护好这半箱子下饭菜,虽然他们现在是很有钱啦,但节目组不让他们做的,一定是有利于他们的。 然而方凯回去跟其他人咕哝了几句,又回来了,轻飘飘抬手放过了唐成勇,没要求收他带的下饭菜。 嘉宾们觉得更不对劲了! 查行李进行的很顺利,除了冯安妮把那套玩偶带来,被节目组暂时没收保管,让小公主有点儿不高兴,再三叮嘱别把她的玩偶碰坏了。 倒是直播间观众反应很大,还以为节目出了周边,或者是马上要出,纷纷在弹幕里庆祝,催链接。 节目组早就跟嘉宾协商过了,人家不乐意授权周边,只能赶紧派人在直播间解释,这是人家自己做了私藏了,可没有周边卖给他们。 观众当然不干,在直播间跟工作人员争论起来。 直播间里的意外状况影响不到不能看手机的嘉宾们,查完行李,该安排住宿了。 方导游领着他的游客们,到各自的房间。 他一路领着大家往下走,李熙芸就已经察觉到异常,抿着唇没说话。 果然,到了第三层还是第四层,略显昏暗压抑的走廊处,方凯停下脚步,指着一排房门,示意他们到了。 这一排都是一样的房间,不用抽签不用做什么活动,自己挑自己选。 嘉宾们互相对视几眼,方海岩上前,推开房门,看清屋里情况的那一刻,节目组算是图穷匕见。 整个房间非常小,仅仅摆放了一张一米二的床,一个小床头柜,一盏台灯,没了。 没有窗户,没有衣柜,没有卫生间,太底层的船舱,似乎还有股潮气。 虽然是白天,但光线很差,没开灯的情况,屋里黑洞洞的,像一只张着嘴的怪兽。 景年在奶奶家,被堂兄戏弄关过杂物间,也被爷爷奶奶惩罚,关过小黑屋,向来很怕昏暗密闭的空间。 他也知道他们是来看房子的,就是未来几天要住的地方。 一向乖巧的崽崽,第一次主动表现出排斥,抓着妈妈地手往后缩:“妈妈,我不想住这里面。” 景雪弯腰,抱起崽崽,亲亲他小脸儿:“年宝不喜欢吗?” 景年把脸埋进妈妈怀里,小奶音发颤:“怕。” 李熙芸伸手摸了摸崽崽软蓬蓬的小卷毛:“年宝别怕,咱们不住这。” 她也不喜欢这破房间。 她看向方凯:“升舱。” 有钱人说话就是有底气。 节目组果然早有准备,方凯微微一笑:“好的,各位旅客,我司可提供多种房型以供选择,您看是看看照片,还是亲自去体验一下。” 大家选择亲眼看看,节目组实在不值得信任。 于是又重新往上走,陆陆续续看过八/九种不同房型,待看到最后一种,宽敞的大客厅里摆放着一个巨大的三角钢琴,李熙芸停下脚步。 “后面还有吗?”李熙芸问。 方凯:“有的。” “后面更贵?” 方凯保持微笑:“您要相信,我司的服务,绝对物有所值。” 李熙芸跟其他人说:“不用看了吧。” 他们就算要升舱,也得看性价比的,这种弄个巨大的客厅,里头摆个大钢琴的,要来做什么?钱多烧的慌吗?他们钱还没多到那个程度。 他们管方凯要来平板,里面有各种房型的图片、价格,以及包含的各种服务。 把行李丢到一边,大家先坐在一块儿商量选哪种房型。 景雪瞥了眼刚看的那间房间升舱价,发出心痛的呼声:“好贵!” 是不便宜,但说实话还好,正常甚至偏低的升舱价格,节目组摆明了想从他们手里掏钱,一万多听起来不少,架不住他们人多,升舱不能只升一间吧?所有价格乘以五,都显得不便宜了。 方海岩回想了一下,提议道:“我们看的第三间怎么样?” 刨除最开始看的那“小黑屋”,之后看的那些卧室,都比小黑屋好。 之后看的第一间,房间还是很小,好歹床大一点儿,有一米五,还有一个衣架可以挂衣服,升舱价格一间一百。 第二间一米五的床,有一个小窗户,也有衣架,还有一个桌子,升舱价格两百。 第三间,一米五的床,有窗户,有单独的卫浴,虽然很小,但基本设施齐全,升舱价格三百,属于性价比比较高的一间房。 方海岩提议的就是这个,升舱价格不算贵,升五间也才一千五,他们掏的起。 唐成勇没意见,他大通铺都睡过的,自家又是个皮儿子,随便养养就行。 其他人看向李熙芸,其实大家就算想住的好一点儿,也不太好意思说。 他们手里的钱虽然是大家一起赚的,但看过上一期的都知道,如果不是宗恒,现在大家手里顶多能有个一千多块,节目组坑人啊! 所以花钱的时候,更想听听李熙芸的意见。 李熙芸确实有不同意见,她滑动平板,停在后面一套房上:“这套怎么样?” 她说的是一个套房,四套的那种,一个主卧两个次卧一个儿童卧,这种一般是全家老少一起出行旅游的首选,一对夫妻两对老人或者其他亲属,再加上孩子。 其他人低头仔细查看,同时回忆刚才去看房的情况。 景年看见宽敞亮堂的阳台,一下子喜欢上了:“姨姨,我喜欢这个房子。” 李熙芸笑着说:“我也喜欢。” 方海岩有点儿心疼钱,这一套,升舱价三千五,就算除以五,每家也是七百,比他看的那套贵一倍还多。 冯之华跟他们这一期的人都不太熟,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看方海岩盯着价格皱眉,才开口说了一句:“这套包早餐的。” 还有其他的一些附加服务,比如可以使用图书馆,多少时常的泳池使用时间,这些都不用提。 想想饭钱,方海岩稍微舒服了一点儿。 有一说一,这套房确实比他看的那套好太多了,宽敞,舒服,客厅厨房公卫都很完备。 李熙芸说:“我看中这个厨房,套房只包早餐,如果没有厨房,我们剩下两餐只能让节目组安排,饭钱就不好说了。” 有道理! 大家一听到这个,顿觉其他没厨房的房间都是陷阱。 虽然现在还没有食材,但厨房是一定要的,否则到了吃饭的时候,岂不是任由节目组宰割? 唐成勇看完,皱眉道:“好是好,只有四套房……” 他们五个家庭,住不下啊。 景雪:“主卧的床有两米,房间也足够大……” 李熙芸看她一眼,点点头:“我们住主卧怎么样?年宝和阿廷睡中间。” 两个女明星,都是瘦条条的体形,带两个小朋友,睡两米的床绝对不会挤的。 景雪还没开口,景年先举起小手:“好!我要跟哥哥一起睡!” 宗廷自然也没意见,他的床都不知道给年宝睡过多少回了,专门给崽崽准备的卧室,基本没用上。 他去景年家里,也是在景年的小床上午休的。 他们两家没意见,剩下的房间就好分了。 两间次卧是一样的,标间配置,两张一米五的床,大约是考虑到老人年纪大起夜什么的,所以是两张床。 衣柜卫生间什么的都有,都是很宽敞的房型。 而且客厅、主卧和两间次卧,都带阳台,拉开玻璃门,可以去坐会儿。 这可是在海上,标准的海景阳台。 唯一稍微差点儿的,是那间儿童房,装修风格比较童趣,床是一米五的,没有阳台,但是有一个飘窗。 飘窗也不小,看着都够睡一个人了。 冯之华和方海岩同时开口:“我们睡儿童房。” 唐成勇晚了一步,笑着说:“得,这间让给我们吧,我家这皮猴子,我还怕他偷偷跑到阳台上,到时候掉下去,我还得去海里捞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正在低头看平板的方翘,浑身一个激灵。 难道就是这次拍摄出的事故?掉下海淹死了? 不会吧不会吧,节目组带他们到海上拍摄,不可能连基础的安全设施都做不好,船上绝对是有救生员和各种救援设施的。 她的心提了起来,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跟紧了其他孩子,把他们看得牢牢的。 最后唐成勇要到了儿童房,冯之华和方海岩心里明白,他们两家是女孩儿,虽然孩子还小,但有两张床更好一些,所以唐成勇才坚持要那间儿童房。 剩下两间标间没什么好选的,随便分一分就好了。 大家越看这套房越满意,要什么有什么,儿童房还有一个小滑梯,唐骏浩已经得意洋洋地在邀请人了。 方凯静侯一旁,安安静静看他们选房间,等他们选好了,才问:“决定好了吗?” 李熙芸是个果断的人,刚要说决定好了,景雪一把拉住她:“我们再想想。 李熙芸:“?” 景雪说:“我看见他笑,就觉得不怀好意。” 冯之华提议:“是不是要砍砍价?” 这个从来不知讲价为何物的男人,经过上一期,终于知道要讨价还价了。 嘉宾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直播间里疯狂刷着同一条弹幕,似乎在试图提醒他们,可惜他们不能看手机,谁也看不到。 刚才他们选房的时候,直播间的观众也跟着选,好像要自己住似的,挑的可起劲儿了。 李熙芸选的这间,大家议论纷纷,很多人觉得好,其实算一算,带上厨房,这个环境这个居住条件,五家一起住,性价比相当不错的。 但是! 但是一条弹幕冒了出来: ——这个升舱价,升的是几天啊? 对啊,三千五,升的是几天? 他们讨论后才发现,平板上提供的房间价格,根本没标注天数,就写的升舱价格,看似是在为嘉宾们考虑,其实妥妥的就是陷阱。 他们可是要在船上住三天的!:,, 481 第 481 章 李熙芸准备跟节目组确定升房的时候,观众的心都提了起来,弹幕滚动地越发快,只恨她看不到大家的提示。 景雪把她拉住,弹幕齐齐停滞片刻,或许事情有了转机,他们能够发现这个房价陷阱。 可惜景雪并没有发现这点,他们当明星的,订机票这种事都是经纪人或者助理做的,以前穷到没有经纪人和助理的时候,出行是能坐车就坐车,必须得坐飞机,也是坐经济舱,不会考虑升舱这种情况,自然也没想到这点。 而且前两期房子都是一开始确定之后,就再没有变动,惯性思维下,所有嘉宾都没有发现这个隐蔽的陷阱。 最终他们只是捂着领口的麦,商量了一番砍价的底线,然后就由李熙芸代表出面,跟节目组确定升舱。 方凯笑容加深了两分:“那就确定这一间了?请先缴纳升舱费用。” 李熙芸直白道:“我们先砍砍价,便宜一点儿,三千五太贵了。” 冯之华:“……” 第一次见到如此粗劣的砍价方式,这种他也行的。 方凯当然没这么容易被说动,他耸了耸肩:“你们有一万七千多块,三千五并不算贵。” 景雪忍不住说:“不是,我们有没有钱,跟你们房价贵不贵有什么关系?” 方凯:“……” 要不是你们上一期搞了这么多钱,他们至于临时改了原定的第三期拍摄点,换成轮船上吗?不然手握一万七千多块钱巨款,真成度假了。 在讨价还价这方面,李熙芸等人显然是比不上第二期的几位嘉宾,跟方凯磨了半天嘴皮子,砍下来五十块钱。 行吧,聊胜于无了。 保管资金的方海岩,掏出老婆郑重交到他手里的小包包,从包里数出三千四百五十块交给方凯。 那一摞散钱,瞬间少了一半,看得人怪心疼的。 确定了房间,大家先去把行李放好。 这套房确实很舒服,非常宽敞,主卧的大衣柜放两家的行李绰绰有余。 房间里有一整套的茶桌椅,阳台还有一套,看着就很舒服,闲暇的时候窝在椅子里,听海浪声,喝着茶吃着点心聊着天,想想就美。 如果不考虑钱的话,这一趟用来度假相当不错。 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多了,要到吃午饭的时间,家长们迅速归置好行李,在客厅集合。 “午饭怎么办?” 这是目前首先面临的问题。 唐成勇说:“咱们的房费里不是包一顿早餐吗?今天早上我们也没吃,是不是应该给我们补上?” 方凯淡定回道:“今日入住,包的是明早的早餐。” 唐成勇摸摸鼻子:“就不能送一餐吗?” 方凯:“不可以呢。” 李熙芸:“那我们在哪吃饭?” 方凯:“船上有餐厅,二十四小时提供各类餐点,早中晚餐正餐时间,即早上七点至九点,中午十一点至一点,晚上六点至八点间,所有餐食以标价出售,非餐点时间点餐,需支付百分之二十的点餐费。” 他环视一周:“各位需要我带路吗?” 方海岩捂紧了钱包,光听已经觉得钱在往外流了。 大家都感觉到了节目组在努力从他们手上薅钱,顿时绷紧了精神。 李熙芸提议:“去看看?” 去吧去吧,虽然有厨房,但万一搞不到食材,还是得去餐厅吃。 一行大大小小跟在方凯身后去餐厅,大人们走在前面,小朋友蹦蹦跳跳跟在后头,这些小家伙儿好长时间没见,正是亲热的时候,就连唐骏浩跟冯安妮都没吵架。 方翘走在最后,紧张地盯 着其他几个崽,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务必使每个崽都在她的视线中。 方凯一边走一边给大家介绍船上布局,这艘游轮不是特别大,但设施齐全,除了最基础的宴会厅、会议室、餐厅、酒吧之类的,图书馆、健身房、影院也都是有的,另外还有观景花园,甲板上的露天泳池,限制开放的室内泳池。 路上只是粗略介绍一番,现在没时间细看了。 餐厅在上面一层,大家很快就在方凯的带领下找到餐厅,里面是自助的形式,已经摆放了许多做好的食物,在灯管下闪烁着好吃的光芒。 方凯说:“窗口可以单独点餐,各种品类都可以。” 小崽崽们有点儿受不住诱惑,家长们不为所动。 唐成勇两只手抓紧了他儿子,警醒道:“先问价,免得咱们吃完了,给喊个天价。” 方凯一脸无辜:“唐哥,你误会我们了,我们是正经节目组。” 他示意唐成勇自己看,那些摆出来的餐点,都是有标价的。 大家凑过去一看,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确实没有使那种阴招,人家就是明抢。 一个煎蛋,十八块钱。 冯之华叹息:“你们明明可以抢我们十八块,还要给我们一个蛋。” 其他的食物价格也很一言难尽,方凯还理直气壮:“这可是在轮船上,船上吃的东西贵,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你这个,已经不是一点点贵了啊! 餐厅是有菜单的,大家研究后发现,最便宜也最划算的是一百九十八的套餐,内含一份米饭,一人份的小碟红烧肉或者红烧排骨(可选),一人份的孜然牛肉或者葱爆虾,一份素菜,一碗汤(可选)。 简单点儿说,两荤一素一汤,一百九十八,这些东西单卖价格两百多。 关键是那个菜份量特别少,比如红烧排骨,只有几块,方海岩唐成勇这样饭量大的,肯定不够吃的。 这样的话,哪怕点最便宜的套餐,一人最少也得一份,一顿饭就要将近两千块钱。 这谁吃得起。 方海岩问:“可以买食材吗? 他是会做饭的人,心里稍一盘算,就算出一百九十八能买多少肉菜,按照这个菜单,他能管所有人吃喝。 “可以的。” 方凯从善如流地给出食材价格单,方海岩看了一眼,默默放下。 景雪拿过来:“我看看……” 她的目光瞬间转到方凯身上,饱含谴责:这么定价,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一颗鸡蛋十块钱,比煎蛋少收八块呢! 别说嘉宾们,直播间的观众都看傻眼了,都快有人帮他们联系物价局了。 崽崽们盯着好吃的看了半天,也没吃到嘴。 景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小声说:“妈妈,我饿了。” 宗廷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饼干:“先吃这个。” 方凯:“?” 他这才发现,宗廷穿了一条很酷的工装裤,裤子上四个巨大的口袋。 查行李就算了,不至于还搜身,没想到宗廷也变了,竟然在身上藏零食。 不过这会儿顾不上计较这个,方凯连忙说:“其实我们节目组是给大家准备了惊喜的,在游轮里,藏着许多宝藏卡,找到宝藏卡,就可以获得对应物资。” 直播间瞬间活跃起来: ——游轮寻宝,这个有意思欸! ——就是就是,听起来就很好玩儿。 ——这一期好有趣的感觉,到底有哪些宝藏?会是谁最先找到宝藏卡?好期待啊! 相比观众们的兴奋,嘉宾们冷静多了。 李熙芸问:“已经放好了吗 ?” 方凯说是,李熙芸闻言皱起眉头:“我们看房间,一路过来,已经走了很多地方……” 但是并没有看见所谓的宝藏卡,这些卡片,必然藏得很隐蔽。 景雪揽着她崽,景年乖乖靠在妈妈腿边儿,啃着哥哥投喂的饼干。 “先解决午饭吧,今天中午来不及找卡了。” 其他人也觉得是这样,管账的宗廷提醒大人们:“我们还有五十多块钱的食材。” 第一期的时候挣的,第二期花了四十多,这一期还剩五十多。 问题是,这个食材价格,按照什么标准来算。 显然节目组早就讨论出答案,方凯告诉他们,得按照当期的物价走。 众人:“……” 已经气累了。 方海岩想了想,问方凯:“这个套餐里面,米饭一份是多少?你们这个既然是一人套餐,总得让人吃饱吧。” 这倒也是,方凯刚想说米饭无限续加,只要吃得下。 但是转念一想,万一他们好几个人吃一份,顶着米饭吃怎么办? 他感觉,这些人不是干不出这种事。 但给少了也不合适,方海岩说的有道理。 方凯反问:“你觉得多少能吃饱?” 方海岩憨憨一笑:“我敞开了吃,一顿吃两斤。” 方凯:“……”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不过人家武打演员,饭量大一点儿很正常,运动量大嘛。 第一期他吃饭就吃得不少,剩下来的饭菜他能包圆,一点儿不浪费,也看不出来他是不是没吃饱。 方凯想了想,米饭给就给了吧,反正他们还是得买菜。 一顿算下来,最起码得花个大几百,三天下来,刨除早餐,也能薅个几千块钱。 他松了口,方海岩美滋滋跟其他人说:“咱买一份,再买点儿鸡蛋,回去给你们炒蛋炒饭,加点儿水,还能煮个粥。” 两斤米饭得要一斤米了,食材清单里面,大米一斤三十八,肉类、蔬菜更是贵得离谱,就差没直接上手抢他们的钱包了。 “行行行。” 这想法大家都说好。 都没耐心再跟方凯啰嗦,点了个可怜巴巴的一人套餐,把那剩的食材钱,兑了几个鸡蛋。 炒饭要油,但是食材清单上,一瓶五百毫升的小瓶食用油,一百五十八。 方海岩表示:“这个红烧肉里面油挺多的,我切个丁,掺进去一起炒,好吃。” ——笑死,翘翘爸爸是懂省钱的。 ——绝。 ——有一说一,听起来还挺好吃的。 方凯:“……” 至于吗?你们不是还有那么多钱。 至于啊,就船上这物价,他们有再多钱也不敢乱花。:,, 482 第 482 章 一行人往回走,活泼好动的唐骏浩走在最前面,一会儿窜出去老远,一会儿又跑回来。 然后是景年和宗廷,景年一手拿着没吃完的小饼干,一手牵着哥哥,时不时啃一口。 其实那一袋饼干并没有多少,一小包,里头有三小块儿,他吃东西慢,又在走路,这会儿手里还剩下一半。 他们后面是方翘和冯安妮,方翘心里存着事儿,刻意落后两步,走在他们后面,力图让所有崽都在自己视野里。 最后就是大人们了,提着高价买的单人餐以及五个鸡蛋,心累地交流,接下来怎么想办法获取食材,尽量多保留一些钱。 之前还觉得,一万七千多,干什么不够用,现在看来,光这一期就能给他们薅走一半去,后面不一定还有好的赚钱机会,大家的危机感一下子上来了。 唐骏浩皮是皮,方向感和记忆力都不错,一个人跑在前面也没有跑错路,率先窜到楼梯上,朝其他人招手:“快点儿,走这边,你们好慢。” 船上的楼梯稍微窄一些,小朋友可以并排,大人只能一个一个走,否则会有点挤。 唐骏浩已经下了楼梯,走在最前面的就成了景年和宗廷,这楼梯不陡,还有宗廷牵着,其他人都没在意。 景年也走得很稳,然而走到一半的时候,他手里的饼干不知道没捏住还是怎么的,啃了一半的那一块,突然掉了出来。 这可是他舍不得才慢慢吃的小饼干!超好吃的! 景年下意识低头去看他的小饼干,一时注意力分散,脚下一绊,身子立刻失了重心,歪着朝楼梯下摔下去。 宗廷手上一重,眼看着要被带翻,他不但没松手,还一把抱住了歪倒的景年,护住他脑袋。 注意力一直在崽崽们身上的方翘,最先反应过来,惊叫一声,下意识伸手想去拽他们,却没拽住。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后面的大人们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两个小家伙儿已经抱着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年宝!” “阿廷!” 所有人都挤了过去,他们的跟拍pd刚才为了直播,提前绕到了前面对着拍,两个孩子摔下去,他已经冲了过去,只是没来得及。 直播间门的观众们也是眼睁睁看着他们摔下去,心都提了起来,眼巴巴等着结果。 “没事吧?” “有没有哪疼啊?” “摔到哪儿了?” 大家都很担心,但是挤到最前面的是李熙芸和景雪,两个妈妈摸着自家崽的胳膊腿,都不敢拉他们起来。 景年有点儿懵,更多的是惊吓,他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宗廷抱着他,给他当了肉垫子,护得严严实实的,除了胳膊腿在楼梯上磕了几下,其他一点儿事都没有。 “哥哥!” 景年这才想起来,是宗廷保护了他,“哥哥你痛不痛……” “没事,别怕。” 宗廷起身活动了一下,确实没什么事。 为什么小孩子摔跤一下子就爬起来了,大人摔一下得缓许久,一是因为小孩子骨头软,骨质韧度高,很少很少会有骨折的情况;二来,体重轻海拔低,摔一下大多是皮肉疼。 相应的,孩子们皮薄肉嫩,摔跤十分容易出现皮外伤。 好在景年和宗廷都是胳膊腿撞红了几块儿,但并没有明显外伤,这个楼梯真的不陡,还是一层一层木板铺的木梯,他们已经走到一半了,只剩下几级楼梯而已。 要不是是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平地摔一跤,大人们不会吓成这样。 此时节目组的随行医生已经过来了,大家赶紧让开,让医生给孩子们检查。 医生给两个崽先做了个体格检查,确定两个孩子都只是胳膊腿有点儿碰红,甚至没破皮,提着的心慢慢放了回去。 “头疼不疼?”医生问孩子们。 就怕碰到脑袋,要是碰到头,这里的仪器检查不了,现在就得返航回去。 景年抱着自己小脑袋,摇了摇头:“不疼,哥哥手,抱着。” 宗廷清楚脑袋摔坏了问题很严重,他受过专业训练的,知道如果遇到危险,要用什么样的姿势保护自己。 刚才第一反应却是将学到的知识用在了景年身上,一手抱着他,一手护着他后脑。 医生又将目光转向宗廷,宗廷也说:“我没碰到头。” 他知道怎么卸力,怎么让自己伤得轻一些,受到撞击的地方,肩膀背部比较多,头是真没撞到。 医生又给他们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事,才给了家长们一支药油,回去给撞到的地方擦一擦揉一揉就行了。 方翘看着医生检查完,还有点儿不放心,刚才她真的心脏都快停跳了。 别人顶多被吓一下,摔跤嘛,能有多严重的后果呢? 但在方翘这,可还挂着一个受害者不明的死亡通告。 现在看他们没事,方翘终于松了口气,看他们的情况,就算摔出什么后遗症,也不符合“死得很惨”这一条,所以应该只是个意外。 家长们去哄各自的崽,景雪感激的不得了,她可是亲眼看见,刚才宗廷要是松手,肯定不会被她崽带下去。 但是他不但没松手,还主动保护景年。 “阿廷,阿姨要谢谢你。”景雪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她是真的感激,这孩子看着冷冷清清,待她崽却是全心全意。 李熙芸拍拍她肩膀:“说这种客气话做什么。” 刚才的事她也看见了,儿子做得对,他要是松手了,李熙芸才会揪心,那么喜欢的弟弟,遇到危险,说撒手就撒手,这孩子的品行就该他们家长操心了。 李熙芸笑了一下,催促被吓呆了的崽崽:“跟哥哥说谢谢呀?刚才哥哥是不是保护你了?” 景年抿了一下嘴巴,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一把抱住宗廷:“哥哥,谢谢……对、对不起……” 宗廷被他抱着,胳膊抬不起来,只能用脸颊蹭了蹭崽崽软软的头发:“对不起什么?” 景年抽了抽鼻子,委屈巴巴:“是、是我害哥哥摔、摔倒了……” 李熙芸连忙安慰崽崽:“没事的没事的,哥哥要是摔了,年宝会不会松手?” 景年毫不犹豫地点头,抱紧了宗廷:“我不松手,我、我也保护哥哥!” 宗廷心里有点儿甜,又有些不满。 他怎么会摔倒,他又不是年宝这个小傻崽。 其他人也关心了一番,方海岩笑着安慰:“好了好了,没什么事,回去叔叔给你们炒蛋炒饭,多给你们分点儿蛋,受了惊吓,要好好补补。” 提到吃的,景年忽然想起他的小饼干。 他的饼干咧? “年宝,你找什么?” “我的饼干,哥哥给我的……” 宗廷皱眉:“别找了,我还有,再给你一包。” 刚才就是饼干掉了,才害得傻崽摔一跤,他都有点儿后悔那会儿给景年饼干了。 景年不愿意,没吃完呢! 他低着头到处看,海拔低也是有好处的,找矮处的东西就很方便,景年一下子看到了掉在楼梯下面的饼干。 “找到了!” 景年欢呼一声,跑过去够那袋饼干,但是他胳膊短,够不着。 景雪走过去:“快起来,妈妈帮你拿。” 但是景年已经趴了下去,几乎小半个身子塞进了楼梯下面,去拿他的饼干。 这个楼梯是木板拼成的,不是一整块儿,景雪都不知道他怎么钻进去的,生怕他卡住,连忙催他出来。 景年终于够到了饼干袋子,用手指勾出来,可惜是个空袋子,饼干不知道掉哪去了。 崽崽好失望,捏着空饼干袋子,委屈地瘪着嘴。 他都没舍得一次吃完,结果不见了。 宗廷过来,又掏出一袋饼干给他,就是有点儿碎,刚才摔跤压的。 他带的零食都是给景年的。 景年好哄得很,立刻又高兴起来,弯着眼睛朝宗廷笑:“哥哥最好啦,年宝最喜欢哥哥!” 景雪顾不得吃醋了,人家孩子确实对她崽没话说。 她笑着说:“这回可以回去了吧?你看大家都等着你。” 景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牵着哥哥的手,跟着大家往回走。 走了几步,景年想起来什么,仰起小脑袋:“哥哥,那个楼梯上有画哦。” 宗廷随口问:“什么画?” “不知道,我没有看清。”景年嘟囔。 刚才景年和宗廷摔下楼梯,其他孩子也吓坏了,被大人拦着不让上前,这会儿看他们没事,又活跃起来。 唐骏浩凑过来:“哪有画,我们都没看见。” 被质疑了,景年的声音不自觉大了两分:“真的有!在……在那个下面的,我刚才看见了。” 这回大人们也听见了孩子们的争论,冯之华猛地停下脚步:“年宝,多大的画?是卡片吗?” 一提卡片,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全都看着景年。 景年呆了一瞬,给他比划着:“这么大。” 小孩子识字卡片那么大。 家长们对视一眼,立刻转头去找楼梯。 唐成勇趴在地上,脸都压扁了也没看见。 “年宝,在哪儿?”景雪着急地问。 景年想了想,指着最后一级台阶:“在这个下面。” 他钻进去才看见的。 他的脑袋最小,也要歪着头才能钻进去,就看见了贴在楼梯下面的卡片。 唐成勇干脆不看了,他直接伸手摸,很快就在平滑的木梯上,摸到不一样的一层凸起, 他用指甲抠了两下,果然撕下来一张卡片。 “这就是宝藏卡吗?” 众人都挤过来看,摄像师也把摄像机戳了过来。 卡片上,一面就是景年看到的画,一大盆海鲜。 另一面写着“宝藏卡”三个金闪闪的大字,上面还有两个小字“特级”。 宝藏卡下面写着:“海鲜大礼包一份”,以及更细致的大礼包内容标注。:,, 483 第 483 章 “它好大啊!”≈lt;/p≈gt; “这是什么?”≈lt;/p≈gt; “别碰!会夹你……”≈lt;/p≈gt; 正在核对大礼包清单的大人们,分神瞥了一眼:“别淘气啊,龙虾钳子把手指头夹断了可别哭。”≈lt;/p≈gt; 几个崽都不敢再胡乱伸手,景年更是往宗廷身边缩了缩,两只小胖爪子揣进口袋里,害怕那只大龙虾跳出来夹他手指头。≈lt;/p≈gt; 方凯对完最后一样海鲜,说:“没错吧?都送过来了。”≈lt;/p≈gt; 嘉宾们喜笑颜开:“对,没错。”≈lt;/p≈gt; 这个海鲜大礼包,可是真正的大礼包,比第一期那个食材大礼包丰厚不知道哪儿去了。≈lt;/p≈gt; 里面包含了一只景年手臂长的大龙虾,一只比唐骏浩脑袋还大的帝王蟹,成人巴掌大的生蚝二十只,黑金鲍鱼数只,皮皮虾半箱,以及鱿鱼、花螺、海蜇、海带、虾米等等其他海货若干。≈lt;/p≈gt; 丰厚到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节目组竟然会这么好心!≈lt;/p≈gt; 方凯捏着长长的清单,满心无语:“你们以为所有宝藏卡都是这样的吗?这可是金卡。”≈lt;/p≈gt; 这样的金卡,整个船上一共放了三张,都是那种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可能被找到的。≈lt;/p≈gt; 比如这张海鲜大礼包,贴在楼梯板子下面,就算趴下去看都看不到——他们工作人员贴的时候,都是摸索着贴的。≈lt;/p≈gt; 就算嘉宾们有目的的找宝藏卡,也不会闲着没事把整个船上看不到的地方摸一遍。≈lt;/p≈gt; 谁想到景年会钻到楼梯底下去啊!≈lt;/p≈gt; 关键是还钻进去了,那么窄的地儿,他们根本就没设想到这种情况。≈lt;/p≈gt; 原本他们的打算,是等这一期要结束的时候,当着嘉宾们的面把剩下的没找到的宝藏卡,包括这三张奖励丰厚的金卡取出来,好好的眼馋他们一番。≈lt;/p≈gt; 结果呢?这才开拍第一天,一张金卡就被找到了。≈lt;/p≈gt; 那个出主意把卡藏在楼梯下面的同事,已经自闭了。≈lt;/p≈gt; 听方凯解释了一番金卡有多稀奇珍贵,大人小孩儿个个喜笑颜开。≈lt;/p≈gt; 唐成勇忍不住第八次夸道:“年宝运气可真好。”≈lt;/p≈gt; 摔一跤还能摔出一张卡来,这么多食材,值多少钱啊!≈lt;/p≈gt; 李熙芸点了点崽崽的鼻头:“我们年宝是个小福星呢。”≈lt;/p≈gt; 唇角一翘,崽崽抿出个略带得意的甜笑:“哥哥也是!哥哥给的饼干!”≈lt;/p≈gt; 要不是哥哥给他的饼干掉了,他也不会没事干去钻楼梯,好脏的。≈lt;/p≈gt; 唐骏浩又羡慕又不服气:“我也要找一张金卡。”≈lt;/p≈gt; 唐成勇心情好,就没打击他,鼓励道:“你加油,你要是找到金卡,回去爸爸带你去吃炸鸡,吃十次。”≈lt;/p≈gt; 唐骏浩眼睛欻地一下亮了:“真的?”≈lt;/p≈gt; 唐成勇说:“当然是真的。”≈lt;/p≈gt; “那要是妈妈不让呢?”≈lt;/p≈gt; “妈妈不让爸爸让。”唐成勇没当回事,方凯说的没错,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这张金卡他们肯定找不到。≈lt;/p≈gt; 以节目组的习性,另外两张肯定也藏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lt;/p≈gt; 冯安妮跟唐骏浩多少有点儿冤家属性,看见唐骏浩得意,她忍不住了:“我会比你先找到金卡。”≈lt;/p≈gt; 唐骏浩:“你吹牛!”≈lt;/p≈gt; 眼看着孩子要吵起来,景雪笑着说:“都是福星,都是,咱们可以吃大餐喽。”≈lt;/p≈gt; 方海岩高兴坏了,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团队里的厨子,喂饱大家。≈lt;/p≈gt; 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有再多的想法,没食材都是白搭。≈lt;/p≈gt; 方海岩说:“咱中午还是吃炒饭,再弄个蒜蓉生蚝,辣炒花蛤,煮个海带汤,凉菜拌个海蜇,行不行?”≈lt;/p≈gt; 行,怎么不行,这已经很丰盛了好吧。≈lt;/p≈gt; 节目组好歹保留了一点儿底线,厨房里各种调料和小料是齐备的,否则连一根葱都要花个几块钱买,好不容易凑齐了食材做做点儿吃的,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生气,多没意思。≈lt;/p≈gt; “可惜没有粉丝,不然做个蒜蓉粉丝生蚝,多香。”≈lt;/p≈gt; 方海岩这么一说,把大家馋虫都勾出来了。≈lt;/p≈gt; 冯之华说:“那就晚上再吃生蚝吧,咱们下午找找,万一找到粉丝了呢?没有的话,咱们花钱买一点儿也是可以的。”≈lt;/p≈gt; 其他人都觉得可以,虽然粉丝肯定卖的很贵,但又不当饭吃,买一点儿用来做菜,这个钱还是可以花的。≈lt;/p≈gt; “不做生蚝的话,把龙虾或者螃蟹做了?”李熙芸说。≈lt;/p≈gt; 都是家里条件不错的人,平时抠门是被节目组逼的,现在有这么多好食材,要不是中午时间不多了,肯定要好好整治一顿大餐。≈lt;/p≈gt; 方海岩想了想,说:“要不不做蛋炒饭了,做个海鲜炒饭吧,把龙虾肉剔出来炒饭。”≈lt;/p≈gt; 其他人一想,这主意不错,就那一只龙虾,整个儿的吃还不好分,倒不如这样拿来炒饭,每个人都能吃到。≈lt;/p≈gt; 说做就做,所有大人都行动起来,在方海岩的主导下开始处理食材,准备做午饭。≈lt;/p≈gt; 崽崽们也闲不住,他们都想去找宝藏卡。≈lt;/p≈gt; 家长们想着,他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出去找卡也行,找着了是好事,多添点儿食材。≈lt;/p≈gt; “别乱跑,别去危险的地方,知道吗?”家长们再三叮嘱。≈lt;/p≈gt; 孩子们身边一直跟着摄像师,安全方面大家还是比较放心的。≈lt;/p≈gt; “知道啦——”≈lt;/p≈gt; 话音未落,一群崽早就跑出了套房。&a p;lt;/p≈gt; 这种寻宝活动,最有意思最激发人挑战欲/望了,别看宗廷稳稳重重不吭声,心里憋着劲儿呢,他也想找到金卡。≈lt;/p≈gt; 就连方翘,心里挂着事儿,还忍不住分出几分注意力四处看,也想找到宝藏卡。≈lt;/p≈gt; 别说他们了,直播间的观众也都十分期待:≈lt;/p≈gt; ——终于开始找卡了,我真的好想参加这个活动啊,太有意思了。≈lt;/p≈gt; ——有一说一,那张“海鲜大礼包”藏得够严实了,年宝摔个跤竟然能摔出来,这是什么锦鲤崽崽。≈lt;/p≈gt; ——猛吸一口崽崽欧气!≈lt;/p≈gt; ——你们觉得,他们能找到粉丝吗?≈lt;/p≈gt; ——能啊,我们不就是粉丝吗?我们这么多粉丝,还能找不着?≈lt;/p≈gt; ——……无语。≈lt;/p≈gt; ——就没人想知道剩下两张金卡藏在哪儿吗?≈lt;/p≈gt; ——我猜可能在船长室。≈lt;/p≈gt; ——前面的是不是没好好看,之前方导都说了,所有宝藏卡都在开放区域,船长室不开放参观的好吧。≈lt;/p≈gt; ——我压一个卧室,灯下黑懂吗?≈lt;/p≈gt; ——节目组一开始也不知道他们会选那套房吧。≈lt;/p≈gt; ——那我压一个餐厅,直觉告诉我那里有好东西。≈lt;/p≈gt; ——有没有可能,在船体上,船舷上之类的。≈lt;/p≈gt; ——我觉得不可能,这也太危险了让崽崽们找卡。≈lt;/p≈gt; ——我去又找到了!≈lt;/p≈gt; ——什么?≈lt;/p≈gt; 观众们顾不得讨论压宝了,刚才没注意到的赶紧问其他人。≈lt;/p≈gt; 景年捏着那张卡片,翻看了两遍,递给宗廷。≈lt;/p≈gt; 唐骏浩冲过来,一脸不服气:“你怎么又找到了,你在哪找到的?”≈lt;/p≈gt; 他们出来之后,原本打算分开,方翘不答应,说船太大了,走丢了危险,坚持要所有人一起,他们就一起出来找卡片了。≈lt;/p≈gt; 孩子们没什么头绪,出了房间,原地散开,到处开始找。≈lt;/p≈gt; 因为景年摔出来的那张金卡,唐骏浩到处缝隙里摸,试图再摸一张出来。≈lt;/p≈gt; 还没等他把最近的楼梯全摸一遍,景年已经又找到了一张卡。≈lt;/p≈gt; “我在这里找到的。”≈lt;/p≈gt; 景年指了指门缝:“我看见卡在这里。”≈lt;/p≈gt; 唐骏浩:“……”≈lt;/p≈gt; 他也从这过了,看都没看大门一眼。≈lt;/p≈gt; 景年很兴奋,他好喜欢这个寻宝游戏。≈lt;/p≈gt; “哥哥,这是什么好吃的?”他问宗廷。≈lt;/p≈gt; 宗廷将那张卡还给他:“不是吃的,是钱,五块钱。”≈lt;/p≈gt; 这么容易找到的卡,当然跟那张金色宝藏卡没法比,就是张普卡,浅色卡面,一面写着“宝藏卡”,另一面写了“软妹币五元”。≈lt;/p≈gt; 聊胜于无,但能找到就很不错了。≈lt;/p≈gt; “我再去找!”唐骏浩重新燃起斗志,又冲回去继续摸台阶。≈lt;/p≈gt; 节目组搞这个活动,不是真的为了让嘉宾们受折磨,他们这是个娃综欸!≈lt;/p≈gt; 所以普通宝藏卡其实还蛮好找的,在他们扩大搜索范围后,冯安妮和方翘先后找到一张普卡。≈lt;/p≈gt; 一张更抠,一块钱,还有一张还可以,十块钱,能买一个鸡蛋了。≈lt;/p≈gt; 现在就剩唐骏浩和宗廷没开张了,两人都有点儿心急,唐骏浩急得抓耳挠腮,宗廷看着没什么表情,嘴唇抿得紧紧的,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lt;/p≈gt; 这时,忽然有呼唤声传来,是家长循着摄像师给出的信息过来找他们回去吃饭了。≈lt;/p≈gt; “我不回去,我要找宝藏卡!”唐骏浩完全上头了。≈lt;/p≈gt; 方翘说:“我们回去吃完了再来找。”≈lt;/p≈gt; 冯安妮找到的那张卡十块钱,不算景年找到的那张金卡,她是所有人中间成绩最好的,带着点儿小得意说:“这个卡很好找的,我们先回去吃饭吧,吃完了我教给你怎么找。”≈lt;/p≈gt; 唐骏浩很想硬气地说“才不用你教”,但是他空着手,一张卡都没找到,没有底气。≈lt;/p≈gt; 他拧着脖子,吭哧两声,看见宗廷,眼睛一亮:“阿廷也没找到卡,他也想留下,是不是,阿廷?”≈lt;/p≈gt; “你趴下,给我垫一下。”宗廷答非所问。≈lt;/p≈gt; 唐骏浩:“?”≈lt;/p≈gt; 方翘迅速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lt;/p≈gt; 她顺着宗廷的视线看过去,是船上挂在的一幅油画,金发少女坐在树下看书。≈lt;/p≈gt; “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吗?”≈lt;/p≈gt; 唐骏浩一下子窜过来,仰着脑袋:“是不是画下面藏着卡?我们要把它拿下来吗?”≈lt;/p≈gt; “不是。”≈lt;/p≈gt; 宗廷拍了一下唐骏浩肩膀,想让他蹲下。≈lt;/p≈gt; 唐骏浩蹲了一半,又站了起来:“你比我大,你蹲下,我去拿,不然这张卡算我找到的?”≈lt;/p≈gt; 冯安妮气得瞪他:“是阿廷找到的!”≈lt;/p≈gt; 宗廷倒没生气,他看了唐骏浩一眼,淡然道:“你说的有道理。”≈lt;/p≈gt; 唐骏浩乐了:“是吧,这张卡算我的,我就给你当凳子踩,你想怎么踩怎么踩。”≈lt;/p≈gt; 宗廷没搭理他,默默蹲下/身:“年宝,上来,帮哥哥拿一下卡片。”≈lt;/p≈gt;:,, 484 第 484 章 景雪找过来的时候,正看见她崽骑在宗廷肩膀上,方翘和冯安妮一左一右护着,唐骏浩站在宗廷身后,气鼓鼓的模样,还是伸着手,虚扶着他们。 景年伸着小短胳膊,听着宗廷指挥,努力往油画上伸手:“哥哥,是这里么?” 软白的手指摸着画上少女捧着的书,轻轻摸了几下。 宗廷:“嗯,那书有点儿太厚了,你抠一下旁边书沿的位置。” 他跟到处摸的唐骏浩不一样,宗廷是典型的谋而后动,尤其是后来冯安妮她们找到的宝藏卡,都是从肉眼可见的地方翻出来的,宗廷更加确定有目的的寻找比唐骏浩那样乱撞合适。 他仔细观察后,注意到这幅油画,这一排挂了好几副油画,风格都差不多,宗廷本来也没注意到。 但是当他走到另一个地方,换了个方位再看,发现画上少女捧着的书本,似乎并不平整。 非常不明显的弧度,因为油画的质地,越发不起眼。 宗廷却觉得,那本书的大小足够藏下一张卡片,而且书本上的涂料,有些过于新鲜了。 果然,景年抠了两下,完整的书封被掀起一个角,一张卡片从画上被撕了下来。 撕下来之后,画还是完整的,分明就是节目组照着大小在卡片上做了一层伪装,然后贴在了原画上。 景雪看的叹为观止:“你们这是以什么样的精神在藏卡啊?” “让我看看,是什么卡?”唐骏浩迫不及待地问。 宗廷觉得他这张卡肯定比方翘冯安妮她们找到的价值高,果不其然,撕掉上面薄薄的一层伪装,露出银色的“宝藏卡”三个字。 虽然不是金卡,也很了不得了。 “主食大礼包!” 方翘一眼瞧见下面的小字清单,惊喜地叫出声:“我们有米有面了!” 景雪连忙走过来:“我看看。” 她拿过卡牌一开,可不是,宗廷找到的这张卡,从价值上讲不如景年摔出来的金卡,但从实用性上,一点儿不比那张金卡差。 这个主食大礼包里面,包括五斤大米,五斤面粉,五斤玉米,五斤土豆。 根据前两期的经验,如果做米饭,大人小孩儿综合起来,他们十个人一顿最起码要吃四五斤。 别看孩子们小,饭量可不小,一个个能吃着呢,有时候比李熙芸这样需要注意身材的女明星吃得还多。 方海岩和唐成勇两个,一个运动员一个武打演员,都是高运动量,平时需要补充大量营养,所以胃口也不小,一个人能顶两三个人的饭量。 五斤米足够他们结结实实的吃一顿米饭,面粉同理,玉米因为玉米芯子占份量,五斤其实只有十个棒子,一人一个,当个早餐吃吃还行,不过早餐他们可是有房费带的自助。 土豆可以当菜,不至于真当主食啃。 这样算来,只算主食的话,他们两顿饭的食材问题解决了。 景雪不敢相信节目组有这么好心,她诧异地看向摄像机:“你们……这是改邪归正了?” 摄像机后的工作人员:“……” 什么改邪归正啊?你说清楚了,谁是“邪”?! 梅导:“这张卡是谁藏的?” 在他们的设想里面,金卡是用来揭底的时候刺激嘉宾的,就没想过他们能找到。 银卡才是设置了难度,嘉宾们有可能在经过艰难的搜寻后找到的“宝藏”,顶配的那种。 谁能想到,这一期才刚开拍啊! 金卡以那么奇怪的方式被找出来一张就算了,家长们都没出面,又一张银卡被找到了 这合理吗?合理吗就问问大家? “我藏的……” 挂着工作牌的女孩子哭丧着脸:“老大,我真的冤啊,我这藏得多好,你们刚才也没发现不是吗?” 所有宝藏卡都是发给工作人员,让他们分散去藏起来,并且要记住自己藏在了哪里——免得节目拍完了他们自己都找不出来或者漏了。 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所有卡片藏在哪儿。 刚才宗廷突然对那幅画上了心,大家还疑惑来着,有个统计卡片地点的工作人员说画里藏了张卡,他们才反应过来,一群人对着镜头看了半天,眼睛都快瞅瞎了,也没搞明白宗廷怎么发现的。 不光工作人员自闭,观众们也都很震惊: ——廷崽这眼神儿也太好了吧,刚才镜头从那幅画上扫过好几回,我一点儿都没发现有蹊跷! ——绝佳的眼神加上敏锐的注意力,缺一不可。 ——他好自信,怀疑之后就确定。 ——说实话,要不是嘉宾们跟节目组势同水火,我都要怀疑是不是节目组帮阿廷作弊了。 ——怎么可能,节目组那个价格单,还有升房挖的坑,摆明了想把嘉宾手上的钱掏空。 ——其实他们手里的这些食材,省着点儿吃,这一期都可以躺平了。 ——可不是,早上自助餐晚一点儿去,多吃点儿,中午少吃一点儿,匀一匀,这一期不用再搞食材了。 ——干吃饭啊?肯定还要吃菜的吧。 ——不是那么多海鲜么。 ——海鲜不下饭啊! ——话说那螃蟹可真大,不知道他们下午能不能找到粉丝,晚上能不能吃上蒜蓉粉丝生蚝。 …… 不似观众们的担心,家长们看到孩子们带回去的卡,个个喜笑颜开,对晚上的饭菜十分有信心。 方海岩热情招呼:“快快,吃饭,咱吃饱了,好好再去找宝藏!” 这些孩子也太行了,要是接下来能有这个进度,这一期还挺好过。 崽崽们被家长带去洗了手,尤其是唐骏浩,一双还算白嫩的小手,攒了一手的黑灰,不知道摸了多少块船板。 唐成勇给他搓了几遍,一猜就知道怎么回事,好气又好笑:“你找的金卡呢?” 别说金卡,别的小朋友好歹还能带张卡片回来,景年都第二张了,就他儿子,空手! 哦也不是,他带了一手灰回来。 唐骏浩拧着脖子,十分不服气:“我下午肯定能找到!” “你加油。”唐成勇不走心的鼓励了一句,气得唐骏浩差点儿没把脖子扭断了。 都洗完手围坐在餐桌边,这顿迟到的午饭终于开始了。 因为种种原因耽误了时间,这会儿都已经一点多了,大人小孩儿都已经饥肠辘辘,要不是沉迷于找宝藏卡,这几个崽早就饿得受不住了。 就跟方海岩说的那样,他炒了一大锅炒饭,先把那一小份五花肉全倒进锅里,油都煸出来用来炒饭。 炒饭里头还加了龙虾肉,蛤蜊肉,青菜(套餐里的),孜然牛肉——也是套餐里的,就那么几筷子,还不够一人分一口的,倒不如全当配料拿来炒饭。 当然,光这些也不够吃,他原本的打算是留一点儿米饭拿来煮粥,然后少吃一点儿,糊弄一下肚子,把这顿先将就过去。 但那不是找到张金卡发达了么,所以就不用惨兮兮的留米饭煮粥了,不光炒饭配料十分丰盛,方海岩又整治了点儿别的。 一个清炒海白菜,一个凉拌海蜇,还有一个海带虾米汤。 别的不说,份量是足足的。 煮汤的时候还有点儿遗憾,要是有冬瓜,切块儿煮进汤里,那叫一个鲜啊! 可惜冬瓜太 贵了,没舍得买。 但这样也很好了,没人盛一大碗炒饭,对着几个菜,开吃。 景年早就把勺子握在手里了,妈妈一说可以吃了,他立刻迫不及待挖了一大勺炒饭塞进嘴里,因为挖得太多,嘴巴差点儿没装下,崽崽软嫩的腮帮子被撑得鼓起来。 主厨的人很希望食客能给点儿反馈,方海岩浅尝了一口,笑眯眯地问:“怎么样?还行吗?” 方翘竖起大拇指:“太行了老爸,这是你做的最好吃的一次炒饭。” 冯安妮说:“方叔叔好厉害!方叔叔的炒饭,跟我爸爸做的裙子一样好!” 小姑娘奇怪的比喻方式,同时哄到两个男人。 宗廷:“很好吃,谢谢叔叔。” 就很有礼貌。 景年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喝了一口海带汤,鲜得眯了眯眼,两只jiojio快活地晃了晃,毫不吝啬夸奖:“超好吃哒,是我吃过最最最好吃的炒饭!” 虽然他一共也没吃过几次炒饭,但是这个炒饭真的很香很香。 唐成勇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他儿子怎么没声儿呢?扭头一看,嘴里的饭差点儿喷出来。 “你怎么吃完了?”唐成勇震惊地声音都变调了。 一人一碗饭,像冯安妮这样优雅的女孩子,才刚刚吃了几小口,唐骏浩一碗都干完了。 “我饿!” 他摸了一把粘着米粒的脸,“太好吃了,再来一碗。” “我给你盛。”方海岩连忙又给他添了一碗。 其他人也纷纷夸赞中午的饭菜美味,方海岩笑得嘴角咧到耳朵,矜持道:“是食材好,海鲜都特别新鲜。” 米也好,节目组坑归坑,不至于在食材质量上搞事,太没水平了。 其实米饭还是有点儿少了,但加的配料多,勉强够吃。 另外还有菜和汤,都被一扫而空,整锅汤都被空了,人多,消耗真的惊人。 吃饱喝足,一起收拾了桌椅碗筷,坐在海景阳台上消食,这种闲暇时光,太惬意了。 家长们喝着茶闲聊,都不愿意动弹了。 ——茶叶是从方凯那里抢的半罐,快喝完了已经。 崽崽们坐不住,唐骏浩跟凳子扎屁股一样,没安生过:“我想去找金卡!” 冯安妮打了个哈欠:“我也去,我也要找金卡。” 唐骏浩一听有人附和,更来劲了:“阿廷,咱们一起。” 他心里其实很佩服宗廷,想跟他一起行动。 宗廷也想去,找宝藏这种游戏,就跟抽卡一样,很上头的。 “年……” 看着歪着小脑袋,窝在沙发上睡得小猪仔一样的崽崽,宗廷沉默片刻:“……我不去了。”:,, 485 第 485 章 吃饱喝足,困意来袭,景年歪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沉沉一觉,醒来的时候,歪七扭八躺在大床上,压着宗廷半个身子。 “哥哥……” 景年翻了个身,趴在宗廷身边,小胖爪子在宗廷胳膊上揉揉捏捏。 他跟爸爸妈妈一起睡觉的时候,爸爸说他睡觉不老实,压得他胳膊都麻了,妈妈就是这样给爸爸捏捏的,说捏捏就好了。 “唔……” 宗廷抬起一只手盖住眼睛,“醒了?” 景年往他身边蹭了蹭:“哥哥,妈妈呢?” “在外面。” 宗廷的顺手揉了把崽崽蓬松的小卷毛,“你听。” 景年把头仰起来一点儿,竖起耳朵仔细听,隐约是听见什么声音。 “是俊俊哥哥。” 景年坐了起来:“他在哭吗?” 宗廷笑了一下:“他中午没有午睡,偷偷跑出去找宝藏卡,被他爸爸发现了。” 被教训了一顿,还被拎到墙角罚站。 其实唐成勇这么生气,不是因为唐骏浩不肯睡午觉,而是他装睡偷跑。 他们午休的时候,房间里的摄像头都关着,跟拍的摄像师也不在,结果唐骏浩等到他爸睡着,偷偷跑了出去。 这可是在船上! 要不是节目组从其他摄像机里发现了唐骏浩的踪影,等唐成勇醒了,都不知道该去哪找儿子。 “俊俊哥哥被罚了吗?” 景年有点儿担心:“哥哥,我们出去看看他吧。” 宗廷点点头,也该起了。 景年坐在床沿,两只圆嘟嘟的jiojio晃悠着,等宗廷穿完鞋子,又找到景年的鞋给他穿上。 床有点儿高,景年的小短腿碰不着地,宗廷把他抱下来。 两个小家伙儿手牵手去洗脸,宗廷以前从来没学过怎么照顾人,也没人需要他照顾,但这些技能,在景年身上无师自通了,而且做的特别好,所以景雪也很放心她崽跟宗廷单独相处。 简单的洗漱完,景年跑到客厅,果然看见唐骏浩还站在墙角,面壁思过。 “俊俊哥哥……” 景年走过去,看见唐骏浩眼睛鼻头都红通通的,显然刚哭过一场,觉得他好可怜,绞尽脑汁地安慰他:“俊俊哥哥,你别哭,罚站不怕的。” “谁怕了?” 唐骏浩嘟囔道:“我都站了好久了,要不是我爸罚我,我现在都找到金卡了。” 原来他不是在为罚站哭,是觉得罚站太久耽误了他找卡的时间…… 景年抓了抓头发,这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你找到卡了吗?”景年想起来宗廷跟他说,唐骏浩中午跑出去了,他们在睡觉,唐骏浩在找卡。 唐骏浩:“……” 景年:“没找到呀?” 唐骏浩的声音陡然大了几分:“我差一点儿就找到了!都怪我爸,把我抓回来罚站。” “你吼什么吼。” 唐成勇刚被其他家长劝的消了点儿气,一听见这话,火又上来了:“你还有理了你,站直了!” 唐骏浩:“……嘤!” “年宝,过来。” 方翘朝景年招了招手,景年立刻抛下罚站的俊俊哥哥,直奔姐姐而去。 “姐姐!” 方翘一把拉住景年的手,语重心长:“你可千万别跟唐骏浩学,偷偷跑掉,万一遇到坏人,把你往麻袋里一装,你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还有阿廷和我们了。” 天知道,她一觉睡醒,听说唐骏浩干了什么事,脑门都是麻的。 要不是确信 唐骏浩是“主角”,绝对不是“受害者”,就冲他这个折腾劲儿,出事的可能性多高啊! “嗯,我不乱跑的,我跟哥哥姐姐一起。” 景年是个乖崽,姐姐怎么说,他就怎么答应。 “翘翘姐姐,坏人为什么要用麻袋装我呀,我这么大,麻袋装得下吗?” 景年没见过麻袋,他还以为方翘说的是那种买菜的塑料袋。 方翘忍俊不禁,这么大?这能有多大。 她故意逗弄崽崽:“当然,不光装得下,还有好多种颜色呢,每天都有人问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想把你偷走。” 景年瞪圆了眼睛,满脸惊恐:“为、为什么要偷我?” 他扭动脖子,下意识去找妈妈和哥哥,瘪着嘴巴,小脸儿委屈:“我不喜欢麻袋,什么颜色都不喜欢,我不想被坏人抓走。” 直播间观众们:“……” ——翘翘是不是在内涵我们? ——别怀疑,她是在明示。 ——翘翘肯定看过直播间录屏! ——你们自己反思一下,弹幕屏蔽麻袋,能少一层。 ——组团偷崽都成了十几个万人团了,堪称最大的人贩子团伙儿。 ——家人们,崽崽这个惊恐的小表情,我好兴奋啊! ——?你不对劲。 一直分了两分心思在崽崽身上的宗廷,第一时间发现小家伙儿不高兴了。 他走过来:“怎么了?” 景年一把抱住他:“哥哥,翘翘姐姐说,有坏人要偷我,好多好多坏人,用麻袋装。” 宗廷:“……” 他看了方翘一眼,方翘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逗逗崽嘛,谁想到他当真了,再哄都哄不好了。 “别怕,他们不敢,我家里好多保镖,让他们把坏人打走。” 方翘诧异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保护年宝,你不是在学散打,练身手吗?” 宗廷翻了个不优雅的白眼:“我才学了多久?而且,我还没成年,身体素质没办法跟成年人比,再说了,那么多人,我打得赢几个。” 最后总结:“人要有自知之明,过度自信就成了愚蠢。” 方翘竖起大拇指:“牛。” 七岁的孩子能有这么稳定的心态,不成功才怪了。 景年星星眼:“哥哥超厉害哒!” 宗廷轻咳一声:“我爸说的。” 方翘:“那也——” “大家下午好哇!” 突然出现的方凯,打断了方翘的话。 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了方导身上,家长们个个眼神警惕,看得方凯头皮发麻。 “呃……” 方凯寒暄的话被憋在了喉咙里,“大家下午有什么计划吗?” 李熙芸代表众人:“你先说,你来做什么。” 方凯:“……就这么不欢迎我吗?” 景雪幽幽道:“你觉得呢,你给我们带来过什么好消息吗?” 方凯厚着脸皮说:“谁说没有了,这不就来了,有个活动,看你们愿不愿意参加,有奖励的哦。” 家长们露出嫌弃的表情,还“哦”,你还“哦”! 李熙芸:“不参加。” 只要他们不跟着节目组的节奏走,就不会被带进坑里。 方凯:“?” 他不甘心地劝说:“要不你们先听一听,我们这个活动奖励很丰厚的。” 唐成勇忍不住问:“有多丰厚?” 方凯想了想:“最高奖金将近三万。” 嚯!这可真不少。 景雪也忍不住了:“直接奖钱?” 方凯说:“奖励物资,限定种类。” 这听起来诱惑力大降,方海岩不屑道:“难怪你说值三万,就你们那物价单,随随便便抵点儿价格虚高的东西给我们,就有三万了。” 眼瞅着他们要拒绝的样子,方凯连忙说:“不不,奖励的物资按照市价算。” 众人不为所动,他们物资暂时还算充足,虽然不够丰富,但他们可以找宝藏卡啊! 不用想都知道,节目组的活动肯定有坑,还不如去找卡。 方凯急了,虽说宝藏卡这个设定勉强算这期主线,但也不能让嘉宾找三天啊! 他努力劝说大家:“我们这个活动赢的物资,是可以存在节目组这里的,即时兑换。” 这个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儿诱惑力,存物资还挺划算的,后面还有几期,要是再遇到这次这样天价物价单的情况,直接就可以调用那一批物资,就不用被节目组坑钱了。 唐成勇说:“要不咱们先听一听是什么活动,听一听又不碍事。” “碍事!” 还在面壁的唐骏浩大喊:“我们去找卡啊,参加什么活动,我不参加!我要去找宝藏卡,找金卡!” 冯安妮也对挣钱的活动不感兴趣:“我也想去找宝藏卡。” 景年默默举手:“我也!” 李熙芸点了下下巴:“说吧,你们的活动要是没吸引力,我们就撤了。” 生怕拖拉下去连说话的机会都没了,方凯快速道:“我们这个活动,叫捕鱼达人。” 冯之华:“钓鱼?海钓?” 方凯笑了一下:“也算,规则很简单,你们这边出五个人,我们这边出五个,互相比一下钓鱼数量,加起来多的算赢。” 李熙芸皱眉:“游轮上海钓,不太安全吧。” 游轮速度快,海钓有掉下去的危险。 冯之华也说:“而且你们这个规则是不是有点问题,怎么能光比数量?海鲈鱼能跟大黄鱼都算数量一吗?” 方凯说:“细化规则可以再讨论,大致就是这么个玩法。” 景雪抓住关键点:“奖励怎么算?” 这什么活动啊,能奖三万。 方凯微微一笑:“奖励取决于你们的投入。” 嘉宾们:“?” 听起来不是很妙。 他解释道:“在游戏开始前,你们可以先决定一共进行多少轮,压多少钱,我们这边,会出你们所压筹码双倍的物资。” 要不是担心被指责引导赌/博,他们也不会想着压物资。 众人:“……” 根本不用问奖惩规则,当然是输了他们的钱就没了,赢了就赢双倍物资。 难怪说最高奖金将近三万,这是算着他们手上的钱还有一万多,简直把“想要你们的钱”写在了脸上。 可是就算参加,他们怎么可能全压出去啊! 冯之华参加过海钓,抓住重点:“我们决定几轮?今天下午能完成一轮就不错。” 方凯微微别过脸:“不是海钓。” 景雪:“你刚不是说‘也算’。” 方凯:“我是说,也算钓鱼。” 众人:“?”:,, 486 第 486 章 甲板上,嘉宾们看着面前的充气水池,全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冯之华坚难开口:“你们管这叫钓鱼?” 方凯的脸皮已经练出来了,淡定地从水池里薅了一把,抓出几条塑料鱼给他们看:“怎么不是鱼了?你看,还有水母。” 他们也很为难的好吧,海钓海钓安排不了,有危险,不敢冒这个险呐。 但是都上船了,怎么也得搞点儿跟海沾边儿的活动吧。 他的同事们,真是有才华,瞧,一下子就想到这种,既安全又有趣味的活动。 成本也不高,某购物app一千多元全款拿下,还赠送了凳子、鱼竿、小桶等等十多种物品。 对比一下他们租船的花销,这个活动的设施花费,堪称物美价廉,性价比极高。 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笑疯了: ——方导说的有道理,怎么不是钓鱼了?除了不能吃哈哈哈哈哈。 ——鱼也有点儿小。 ——人家那鱼不是可以兑物资么,这也一想,也算能吃了。 ——迟早有一天,我会笑死在这个直播间。 ——我以为是那种特别高大上的海钓,结果,就这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我带小外甥在公园玩过!十分钟十块钱呢! ——你们那好便宜,我们这二十块。 ——直播结束就去公园玩个一百块的,四舍五入,我也跟偶像参与同一活动了。 家长们立在原地没动,他们跟着方凯出来时做的心理建设,全都成了笑话。 反倒是小朋友们兴致勃勃,景年大眼睛骨碌碌转,拉着宗廷的手小声说:“哥哥,我玩过这个。” 宗廷瞬间懂了:“你想玩儿?” 景年轻轻点了点头,竖起一根手指头:“我只玩了,一会会儿。” 是爷爷奶奶带他和磊磊哥哥去公园的时候玩的,奶奶让他们一人玩一次,老板说一次十分钟,人好多,很多小朋友排队,磊磊哥哥先玩儿,然后才轮到他。 但是他玩了一小会儿,磊磊哥哥说他笨,钓不到鱼,就把他的鱼竿抢走了。 要是以前,景年想到这些事,小小的郁闷一下就过去了,根本不会想到跟人讲。 爷爷奶奶看见磊磊哥哥抢他鱼竿的,都没有说他,他不高兴,爷爷哄他说,他小,不会玩儿,钱就白花了,不如让磊磊哥哥玩,他帮磊磊哥哥拎小桶就好了。 跟爸爸妈妈说也没用的,磊磊哥哥把他的生日礼物抢走了,爸爸都没管。 但是现在他有哥哥欸! 上次磊磊哥哥抢他的拼图,哥哥打他了! 哥哥跟他是一伙的! 景年拉了一下宗廷胳膊,宗廷俯身侧耳,把耳朵递过去。 在信任的哥哥面前,崽崽化身小告状精,叽叽咕咕把磊磊抢他鱼竿的事说了一遍。 告状这种事,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所以景年踮着脚勾着宗廷脖子,跟哥哥悄悄咬耳朵。 他是很小声,连站在他旁边的方翘都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但是! 他忘了自己领口衣服里,卡着一个麦。 景年的悄悄话,不光送进了宗廷耳朵里,还传给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以及直播间几百万观众。 一开始的时候,包括宗廷,都以为崽崽要说什么有趣的童言童语。 但他认识景年的堂哥,听见他名字,就察觉到不对劲,低垂的眼睫下,眼睛微瞥,又迅速从崽崽领口收回,谁也没发现他的眼神变化,只以为他在专心听崽崽说悄悄话。 很快,就有人意识到不对劲了。 ——是我太敏感了吗 ?年宝的爷爷奶奶,是不是有点偏心? ——我也这么觉得…… ——不用怀疑,就是偏心。 ——就是,他们家里能缺那十几二十块钱吗?大孙子玩不够,不能再给他买一次?非要抢年宝的。 ——那个什么磊磊也很过分,仗着比年宝年纪大就硬抢,什么哥哥啊! ——你们这些人戾气太重了吧,这么点儿小事,上纲上线的。 ——前面说的对,兄弟之间打打闹闹多正常。 眼看着弹幕要吵起来,而且这件事,怎么说也算涉及到家庭隐秘,后面如果因为这个,让嘉宾的亲人受到非议,是他们节目组不想看到的。 他们一点儿也不想重蹈覆辙第二季覆辙! 因此方凯耳机里很快收到提醒,他连忙招呼众人:“要不大家先试一下吧,我们这个活动真的很划算的。” 大人们站着没动,小朋友们跃跃欲试。 李熙芸抱着手臂,一脸怀疑:“你先说物资是什么?限定种类,该不会是鱼吧?” 方凯:“……” 他被说中的心虚表情,就很惹人生气。 唐成勇嘲讽道:“不是吧?真打算给我们三万块钱的鱼?我们吃不完,留给下一季的朋友们吗?” 方凯坚强解释:“你们可以选种类的,有的鱼三万块钱还买不到一条呢。” 嘉宾们:“……” 他们想吃那么贵的鱼,拍完节目回家去吃不行吗?何必浪费辛辛苦苦挣的生活费。 眼瞅着嘉宾们丧失兴趣,方凯连忙抛出他们的底线:“可以扩大种类。” 比如扩成海鲜类。 这个倒可以考虑一下,三万毕竟只是个夸张的说法,谁会真的把所有资金都压上啊! 主要是,这个活动虽然很幼稚,但也简单啊! 属于每个人都觉得,我上我也行的那种。 景雪说:“要不,试试?” 李熙芸斟酌道:“他们的奖励是双倍的,假设每局压的钱数额相同,三局里面我们赢一局就能打平。” 算下来其实是划算的。 冯之华不是很愿意:“他们人比我们多,可选择的范围大,而且肯定提前练习过。” 再划算,如果赢不了,怎么都是亏。 其他人不是很赞同,这么简单的游戏,不至于三局里面还赢不了一局吧! 有分歧的时候,少数服从多数,最后他们同意了。 当然,光算数量的话,有些太简单了,双方商讨一番,又细化了规则。 最后决定,算积分,池子里大约有七百多条普通塑料小鱼,另外还有一百多条大鱼,十六条超大鱼,以及十条发光鱼。 这个“鱼”是指所有种类,其实也包括发光水母、乌贼之类的,这里就不细分了。 另外,池子里还混杂着上百个不能被钓起的塑料海洋球,以及十个可钓鸡蛋——这是商家送的,搞不清楚为什么会送鸡蛋。 但是鸡蛋混进去,非常不起眼,既没有大鱼的体形,也没有发光鱼的亮度。 所以算积分,是小鱼一分,大鱼两分,超大鱼五分,发光鱼五分,鸡蛋十分。 所有参赛人员一起钓,一局五分钟,最后算每队的总积分。 开始前嘉宾这一方要先确定进行多少局,确定之后就不能更改,每局最少压一百,没有上限,只要他们手里有那么多钱。 原本节目组还打算不设上限,给他们开借贷的,有个工作人员说,万一里面有赌狗,压个一百万,再万一赢了,他们剩下的几期怎么拍? 总之,细则在商量之后,就这么定了下来。 嘉宾方要求在正式开始 之前,给他们十分钟练习时间,节目组也同意了。 反正有的拍就行,他们在这里练习钓鱼,省了去找宝藏卡,怎么算都不亏的。 刚刚商量好,唐成勇心急地招呼:“快,时间紧张,咱们赶紧练练。” “诶!你干什么?” 他一把拉住已经坐到粉色塑料小凳子上的唐骏浩:“别捣乱,爸爸干正事呢。” 唐骏浩一脸不服气:“我怎么捣乱了?说好选五个人,我为什么不行?” 冯安妮这回站在唐骏浩一边:“这就是我们小孩儿玩的,我们也能钓。” 景年小声说:“我也想玩。 他是真想玩,否则也不会开口。 方翘笑嘻嘻地:“要不比比呗,我们十个人先比一比。” 宗廷难得出声声援唐骏浩:“你们不一定比我们厉害,不能因为你们是大人,年龄比我们大就选你们,否则也不用跟他们比钓鱼了,你们比年纪吧。” 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嘲讽开足了。 李熙芸:“……” 这张嘴,绝不是随了她,一定是随他爸。 都这么说了,谁好意思“仗着年纪”抢名额,于是很快商定,先各自练习三分钟,然后开始比赛,比三次,每次一分钟,剩余时间给参赛人员练习。 时间紧迫,大家很快各自找了个凳子坐下。 这凳子也是商家送的,塑料小矮凳,小朋友们坐着正好,大人就憋屈了,两条腿无处安放。 而且这游戏看着简单,真正上手之后,就发现难处了。 什么钓鱼啊!考验眼力,眼手配合,贴磁铁呢。 隔着塑料,磁铁很不稳定,收杆的时候也要万分小心,否则好不容易钓起来的鱼,会“脱钩”掉下去的。 这会儿就显出差距了,别看孩子们年纪小,他们是真行,一个个眼睛特别尖。 唐骏浩擅长钓鱼,他是第一个钓起来的,可惜不够沉稳,一激动,鱼又掉了。 冯安妮天赋不在这里,表现平平。 宗廷和方翘尤其出彩,两个人都是眼睛尖,手也稳。 景年稍微比哥哥姐姐们慢一点儿,但他特别稳重,上杆的几乎都能钓回来。 也不贪心,他就从自己跟前开始钓,选离得近的,有什么钓什么,不像其他人,还挑分高的。 那次在公园玩,是因为人太多,二三十个小朋友一起玩儿,池子也没这个大,他个头小老是被挤,还没摸清楚技巧呢。 反而是大人们那边,整体表现的还不如小朋友们,手劲倒是够稳,效率不高。 练习的三分钟过得很快,大家把鱼倒回去,工作人员用杆子搅和搅和,预选赛就开始了。:,, 487 第 487 章 方凯和四个同事站在一块儿,这是节目组内部选出来的“参赛选手”。 当然,他们的训练时常可比嘉宾们长多了,中午的时候,还有两个趁着嘉宾午休,把充气床搬出来练习。 “方哥,你觉得选出来的是哪五个?”一个比较年轻的女同事问方凯。 方凯摸了摸下巴:“首先排除景小雪。” 女同事扑哧一声笑了,都知道他跟穆燃景雪夫妻两个关系好,所以上来就先损好友吗? 方凯放下手,示意她看镜头:“你别笑啊,你看她,拿个鱼竿跟拿棍子一样,桶底都没填满。” 女同事:“……” 还真是! 不光他们好奇,直播间观众也在猜,这会儿就开始恨机位不够多,导致他们不能总览全局。 不过一分钟的比赛时间很短,很快掐表的工作人员就喊了停。 唐骏浩手一抖,刚钓起来的一只超大鱼又掉了回去,气得大叫一声。 充当裁判的工作人员去清点他们桶里的鱼,计算分数,时间短,每个人钓起来的也不多,很快就得出了结果。 分数最高的竟然是冯之华! 一开始他持反对意见,不想参加这个活动,但是真坐下了,鱼竿拿到手里,胜负欲就上来了。 冯安妮骄傲地挺着小胸脯:“我爸爸超级厉害!” 她成绩不好,倒数第二,但是因为爸爸拿了第一,所以她也不失落,还是很高兴。 冯之华摸了摸鼻子,自嘲道:“裁缝拿针,手不稳不行啊!” 其次是宗廷和方翘,两人分数相同,这个不是很出乎预料,刚才练习的时候大家就看出来了。 可能小孩子真的在视力方面要比大人强一些,要不怎么说小孩子眼尖呢,他们俩都是瞅得特别准的那种,手又稳,自然成绩就很突出了。 唐成勇尴尬地说:“是我太傲慢了,孩子们说得对,就应该看成绩。” 他倒数第三,也就比冯安妮高一分,实在骄傲不起来了。 唐骏浩得意地要上天:“老爸,没事,还有我呢!” 唐成勇瞥了鼻孔朝天的儿子一眼,冷冷一笑:“有你啥?你个倒数第五。” 唐骏浩一愣,裁判已经宣布了,第四是方海岩。 作为一个武打演员,他手上很有点儿功夫的,只要被他钓上的,就一定能拖回来,只是瞄得不如小朋友准,鱼竿对他来说也太小了,非常不顺手,否则第二还指不定是谁呢,他跟宗廷、方翘的分数咬的特别近。 裁判话音刚落,唐骏浩急急询问:“叔叔,第五不是我吗?” 裁判笑着说:“是年宝,他比你高一分。” “怎么可能?!”唐骏浩震惊:“年宝那么慢,我都看见了!” 他这性子,就不可能安安分分只关心自己成绩,所有人都看了一圈,要不是分心,成绩一定会更好。 比赛的时候他看了,景年那叫一个慢吞吞,扔钩子慢,往回收也慢,还钓都是小鱼,只有一条大鱼。 景年无措地看着唐骏浩,方凯讲规则的时候,他在跟哥哥说悄悄话,本来就没怎么听。 细则又有点儿复杂,景年就没听明白,只知道要钓鱼,还要选人什么的。 他就是想玩呀,可以玩他就去了,他也不知懂积分什么的,近处的好钓他就选近处,钓了那么多鱼,景年可开心了。 宗廷永远站在景年这边,毫不犹豫替他说话:“慢怎么了?慢还不是赢了你。” 方翘也嘲讽道:“你光盯着超大鱼和发光鱼,脱多少回钩了,年宝赢你,理所应当。” 唐骏浩是有点儿天赋在身上的,钓到一条超大 鱼,不过他太贪心了,近处的小鱼不屑于去钓,两分的大鱼都看不上眼。 冯安妮自己已经落选,但她要为小伙伴加油的,在景年和唐骏浩中间,她毫不犹豫选了景年。 “你自己不行,还要说年宝,瞧不起你!” 唐骏浩憋得脸蛋通红,又气又羞。 “行了!” 唐成勇拍了拍儿子脑瓜顶:“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可别输不起。” “谁输不起了?” 唐骏浩一扭头:“不是还有两局吗?下次我一定赢!” 第二局很快开始了,又很快结束了。 这一次冯之华还是第一,第二变成了方海岩,他甩中一条超大鱼,稳稳地拖了回来,还有好几条大鱼。 第三宗廷,第四竟然是唐骏浩,他这一局表现相当好,注意力集中,运气也不错,钓到一条发光鱼,但是别的鱼数量比不上宗廷,总分就落后了。 第五方翘,她其实只比上一局低一分,可惜别的人都在进步,导致她反而落后了。 景年第六,他这回钓的全是小鱼,真的一点儿野心都没有,就图一个稳,每杆必不落空,他就很开心了。 没有进前五,崽崽也不难过,抱着他的小桶笑得特别甜,提着去给妈妈看,他有好多鱼呢。 景雪已经躺平了,两局倒数第一,她是真不适合玩儿这个。 崽崽提着战利品来给她看,景雪笑着夸道:“我们年宝真棒!钓这么多,比妈妈厉害多了。” 景年抿着嘴巴,笑意从眼睛里溢出来,他两只手举起小桶,用力一掀,把自己钓到的鱼都倒进景雪桶里。 “妈妈,我的鱼,都给你。” 虽然只是塑料鱼,孩子的一颗心却是真的。 景雪快被甜化了,抱着她崽亲亲小脸蛋儿。 唐骏浩把桶顶在头上,蹦蹦跳跳给他爸看:“老爸!你看!你看啊!我赢了吧!” 唐成勇:“……” 他勉强地夸了几句,真的很勉强,勉强到直播间的观众已经开始发,让他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唐骏浩不在乎他爸勉不勉强,给点儿火星子就能上天的小孩儿,现在已经快化身窜天猴了。 唐成勇忍不住说:“你别得意的太早,还有一局呢。” 唐骏浩笑嘻嘻道:“我比年宝多那么多分,比翘翘也多,怎么可能输给他。” 古话说得好,立fg的人终会被fg绊倒。 两分钟后,唐骏浩抱着景年的小桶崩溃大喊:“你不是只钓小鱼吗?怎么还有这么大的鱼!” 崽崽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我不小心钓到哒!” 他是想钓小鱼来着,大鱼太大了,超大鱼更大一只,他总觉得自己拉不上来,根本不往超大鱼身上丢钩子。 但是不巧丢偏了,景年的目标是不空杆,钓到了他就往回拉呗。 其实根本没那么重,塑料的,再重能重到哪去。 一条超大鱼就是五分,景年还钓了两条大鱼,总分一下子上去了。 反观唐骏浩,第二局的胜利助长了他的自信心,第三局更是奔着超大鱼去,结果一条超大鱼都没钓着,这次落到了第七名。 前四人员没有变动,他们跟最后三名,真的是有一个断层的差距。 尤其是冯之华,稳坐第一,不动如山。 三局选拔赛结束,毫无疑问,拿了两次第五的景年成功入选,唐骏浩错失参赛名额。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真的很厉害,很会钓这个鱼的! 眼瞅着平时活泛的不行的小男孩儿耷拉着肩膀,眼圈发红,忍着不哭的模样,景年心软了。 “俊俊哥 哥,给你玩儿吧,我玩了好久了,可以不玩了。” 唐骏浩倔强地一抹眼睛:“不用,你赢了就是你,我是男子汉,才不会输不起,下次我一定赢!” 唐成勇欣慰地摸了摸他脑门:“不错,这才像话。” 这次夸的真心实意。 李熙芸突然出声:“我们这老的老小的小,安排个替补不过分吧?” 节目组:“……” 小,可以理解,老? 不过这确实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节目组同意了。 于是在李熙芸的争取下,唐骏浩喜提替补队员身份,他一下子高兴起来了。 方凯走出来:“你们想好比几场了吗?” 李熙芸代表嘉宾们发话:“想好了。” 单纯从概率上讲,比的轮次越多,他们赢的概率越高。 但是也不可能真的一直比下去,因此最终商定九局,假设每局下同样赌注,只要他们能赢三局就不会输,每多赢一局都是赚的。 当然,这是设想,并不是说一定会压一样的赌注。 方凯召唤队友,五人齐聚,表示可以开始了。 景雪看见方凯混在中间,眉梢一挑:“你也参加?” 方凯连忙解释:“我们也是选□□的。” 他可不是出来混镜头的。 唐成勇一巴掌拍在方海岩肩膀上:“老方,干他们!” “文明一点儿。” 李熙芸说:“别在孩子们面前说脏话。” 她低下头:“阿廷,赢了他们,这次参加节目的分成多给你百分之五。” 冯之华没有说话,默默挽起衣袖,整个人姿态都不一样了,拎着彩色儿童鱼竿,像拎着杆枪。 景雪同样拉过自己的崽叮嘱:“年宝,别总盯着小鱼,多钓点儿别的。” 本来不想给孩子压力的,但是吧,谁让方凯也参加了呢。 方凯:“……” 就……就他的仇恨值这么高吗?一个个瞬间激起斗志了? 他的同事们都憋着笑,憋不住了就噗嗤噗嗤笑,跟放屁声一样。 之前充当裁判的工作人员,这次依旧是裁判,不过正式比赛,嘉宾们这边也出了一个人,李熙芸跟他一起。 第一局,他们不知道对面水平,没敢压太多,浅压一百,最低额度。 五分钟后,第一局结束,嘉宾队所有成员都比之前预选赛的时候成绩好(按平均时间算),可见他们练习时间不太够,还有进步空间。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斗志昂扬,爆发了。 但是节目组队表现得更出色,他们是从好几十号人里面选出来的,还经过长时间的练习,这方面真的是占便宜了。 开局不利,嘉宾们痛失一百块。:,, 488 第 488 章 第二局开始之前,李熙芸咨询嘉宾队参赛选手的意见,问他们想压多少钱。 目前看来,他们输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但如果大家很有自信的话,未必不能赌一赌。 冯之华活动了一下手指,捏着在大人手中显得有些可笑的儿童钓竿,目光沉静:“如果你问我,每一次我都相信自己能赢。” 虽然只是个近乎玩笑的游戏,但显然,这位大设计师已经被完全激发了斗志。 李熙芸看向唯二的另一位成年参赛选手,方海岩笑了一下:“全力以赴。” 方翘圆圆的小脸儿板得紧紧的:“我们不会一直输的!” 别人不知道,方翘自己心里可是很清楚,她最起码算半个大人,而且她觉得已经摸索出技巧了,下一次肯定能得更高的分。 宗廷掀了一下眼皮子,那一瞬间的神态像极了他父亲,“我输得起。” 爸爸说,确定自己能接受失败的后果,就不要犹豫,如果输不起,一开始就别参与。 景年看看叔叔们,再看看哥哥姐姐,大眼睛里透着茫然。 大家都说话了,他不说好像不好…… 崽崽迟疑着说:“我、我下一次,多钓大鱼。” 第一局都比完了,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跟他只要有鱼上钩就很开心不一样,大家都更希望钓到大鱼,超大鱼,还有那个发光的鱼鱼。 因为他们钓的不够多,输给了师兄叔叔他们,哥哥不开心呢。 他不想让哥哥不高兴。 李熙芸笑了一下,是啊,他们输的起。 在比赛正式开始之前,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这次活动经费,上限是四千五,平均下来每局五百。 是一笔不小的钱了,占据他们剩余经费的三分之一还多。 原本没打算压这么多的,毕竟节目组给的是物资,他们要那么多海鲜做什么,贵的舍不得吃,便宜的吃不完。 但是宗廷却主动提出,这些海鲜是由节目组保存随时提供的,这样的话,以后几期说不定能找机会卖出去。 就算卖不出去,他们自己吃也是不亏的。 嘉宾们不管经历没经历过第二期,都尝到了赚钱的好处,第一期多抠搜,一块钱都要掰开花,就一期没来,手头可用的资金一下子翻了百倍。 这说明什么?指望节目组,吃糠咽菜,还是他们自己想法儿搞钱。 所有人都被宗廷这个提议打动了,因此才狠下心,定了四千五的额度。 当然,不可能那么死板的一定压五百,会根据情况来决定。 比如第一局,局势不明,于是压了最低线一百,算是探探路。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李熙芸没有再犹豫,第二局直接压了五百,不多不少,算是个平均数。 确定好第二局赌注,比赛很快开始了。 这一局嘉宾们明显比上一局表现得更好,跟竞争对手已经相差无几。 本来就不是技术含量特别高的活动,实际上多给一些时间,景雪也能练出来,没必要而已。 而节目组参赛的人员,经过长时间练习,技术水平已经没有上升的空间了,现在比得更多的是心理素质、临场发挥和一点点运气。 五分钟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景年刚钓上一条大鱼,还没来得及收竿,听见裁判叔叔喊“停”。 他遗憾地放下鱼竿,就差一点点,他又能钓到一条了。 两方互相清点计算积分,然后互换。 很快,结果出来了。 李熙芸脸上难掩喜色,节目组方的裁判表情古怪。 方凯忍不住问:“我们输了?” 裁判同情 地看他一眼:“差一分。” 方凯:“……” 这种时候,就忍不住想找个背锅的。 他又问:“我们这边谁分数最低?” 裁判眼神更同情了:“你。” 方凯:“……” 他哆嗦着扭头:“老大,要不你们把我换了吧。” 梅导在摄像机后,不耐烦地说:“别说糊涂话,我们可没准备替补。” 他们这么多人选出来的,哪来的脸要替补。 方凯整个人都蔫了,他,激发了对手的斗志,然后拖了队友的后腿。 他自己都快怀疑,他是不是嘉宾派来的卧底了。 与方凯情绪截然相反的,是嘉宾们这边的欢欣鼓舞。 压的五百拿回来,反手就赢一千物资,这也太爽了吧! 唐成勇有点儿激动:“下把咱压个大的?” 冯之华比较冷静:“差距不大,别飘。” 但是有一说一,这一场胜利着实振奋人心,哪怕是冯之华觉得应该稳一手,也没阻止李熙芸压下去的一千块。 他们的想法是,现在已经算赢了九百,就算这局输了,也不过输一百,后面还有机会。 一边斗志昂扬,一边悄无声息,这个对比,看得直播间观众忍俊不禁。 经过这么久的直播,没人会怀疑节目组给嘉宾们放水,节目组就没那个好心!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斗志,但真的开始比赛后,节目组队的参赛人员依旧表现不俗,就连方凯也打起精神,连捞上来好几条大鱼。 比赛过程很紧张,紧张到大家很难分神去注意时间,裁判又掐着表喊了停。 还是跟上一局一样的计分过程,算完彼此心里都有了数。 这回裁判和李熙芸表情都不太好看,看得大家莫名其妙。 ——这是打平呢? ——有人算清楚分数了吗?刚才他们一起数的,我没看清。 ——好像是节目组赢了,他们多六分。 ——不是吧,我怎么听见是嘉宾们赢了,明明他们多三分。 看同一场直播,还看出不同结果了,弹幕顿时吵起来。 方凯这回没敢开口了,老老实实坐着等同事念结果。 “你们赢了。” “我们输了。” 李熙芸和裁判同时开口,两人惊讶地看着对方。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一对分数,发现节目组那边分数都一样,嘉宾队这边的分数差了九分,李熙芸他们自己数的少九分。 这就很奇怪了,少一两分还能理解,怎么会少九分,简单的加减而已,这还能错? 这时一个帮忙计分的工作人员举手说:“你们是不是把年宝的鸡蛋当成小鱼了?” 众人:“?” 她从景年的小桶里翻出一个圆溜溜的鸡蛋:“年宝这里有个鸡蛋,这个是十分啊!” 唐骏浩窜过来,惊叹道:“年宝你好厉害!竟然钓到一个蛋!” 里面大大小小几百条鱼,还有上百个碍事的海洋球,中间只混杂了十个蛋! 因为分数高,被故意埋到了底层,到目前为止,只有景年一个人钓起来。 景年还有点儿懵,这是个鸡蛋吗?他还以为是条长得有点儿奇怪的鱼呢。 李熙芸:“……年宝的桶是谁数的?” 唐成勇白着脸:“我……我把这当鱼了。” 看来问题是出在他身上,他记得没有计算十分的。 他太着急了,随后一哈拉,一把抓几条小鱼丢一边,没想到里面混了个蛋。 其他人纷纷安慰他,好在节目组坑是坑了点儿,品德还是靠得住的 。 反倒是唐骏浩,一脸嫌弃:“爸你好笨,这都能算错。” 唐成勇:“……” 亲生的,亲生的,我忍! “我们赢了吗?”景年小声问。 “赢了!” 宗廷摸摸崽崽小脸儿,“年宝,你很棒,比你那个什么磊磊哥哥厉害多了。” 景年唇一抿,笑出一排小米牙。 大家都来夸他,其实这一局他们赢三分,不能全算景年的功劳,毕竟算的是总分,但因为有这么个乌龙,好像是因为他钓了个蛋,才转败为胜,所有人都对他赞誉有加。 景年实在是个好哄的崽,夸他两句他就高兴的不行,这么多人一起夸他,他反而害羞了,两只小手捂着脸不肯放下,玉白的耳朵红如暖玉。 他不知道的是,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在夸他,如果知道的话,恐怕会更害羞了。 言归正传,这一局他们又赢了,节目组那里积累的物资金额达到三千。 第四局开始了,趁热打铁,嘉宾们还想多压一点儿,有人想压两千,甚至想压三千。 但他们中间不乏冷静的人,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压一千,说起来,分数一直咬得很紧,太冒险了。 最后决定压一千,这次结果也是巧了,正好打平,不输不赢。 嘉宾们上头的热血终于稍微冷却一点儿,这一局差一点儿就输了,要是少一分,他们这一千块就没了。 第五局,原本还是决定压一千,但李熙芸开口之前,看见鼓着脸颊揉手指的景年,忽然改口成了“五百”。 其他人很诧异,问她原因,李熙芸摇了摇头。 秉持着信任原则,大家没有反对,这一局他们输了。 李熙芸叹了口气:“换俊俊上,让年宝歇一会儿吧。” 崽崽实在太小了,还不到四岁,小手都比哥哥姐姐们小一圈,钓了这么久,哪怕是轻飘飘的塑料鱼竿,对他来说也很难保持最佳状态。 景年很愧疚,无措地揪着衣摆:“对不起……” 因为他才输的,他好几条鱼都掉了。 李熙芸:“没关系,年宝之前帮我们赢了好多,这次输的只是一点点。” 景年揽过她崽,轻声哄了几句,这时下一局开始了,景年立刻顾不得难过沮丧,聚精会神地看着比赛。 剩下的四局,每局他们都压一千,稳得很,最后赢了三局输了一局。 总体算下来,相当于他们出了一千六百块钱,在节目组那里压了九千块的海货。 在参与比赛之前,他们就跟节目组确定过,海货的单价按照海边市场价格算,在镜头面前,当着直播间百万观众的面,给他们保证过了的。 也就是说,但凡之后有机会去内陆拍节目,他们把这九千块钱的海货兑出来,只要能卖出去,反手就能再赚一笔。 赢麻了!:,, 489 第 489 章 赢了比赛,他们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又去找宝藏卡,粉丝到现在还没着落,他们晚上还想吃蒜蓉粉丝生蚝呢。 上午的时候,找卡家长们没参与,但多多少少心里都觉得,如果他们也去找卡,肯定能比孩子们找得多,这是大人的傲慢。 但是等下午真开始行动,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孩子们频频有所获,别管是什么卡,哪怕是一块两块的普卡呢,人家能找到呀。 相比而言,家长们这边反而收获平平,论数量跟孩子们没法比。 一来,大部分卡其实都是可以靠眼睛观察出端倪的,考验的是眼神和观察能力。 二来,藏卡的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除了那种借助别的物品做掩饰的,剩下的他们都尽量往视角盲区藏,比如过高或者过低的地方。 过高则不提,过低…… 嗐,有时候,矮也有矮的好处。 结束比赛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他们又找了一个小时,家长们就得回去准备晚饭了。 没找到粉丝有点遗憾,但找到一些其他的菜也是惊喜,譬如一根胡萝卜,一袋娃娃菜,一颗西兰花等等。 西兰花是景年找到的,他看见宝藏卡背面的西兰花图片,差点儿没把卡丢回去。 有的菜份量多一点儿,可以做菜吃,有的菜就那么一点儿,只能当配菜了。 方海岩想了想,跟其他人商量一番,决定晚上做个海鲜烩面,他们海货多么,多吃点儿不要紧,反而是主食不是很充足,要搭配着吃。 没有粉丝,生蚝还是要吃的,晚上蒸个蒜蓉生蚝,再做个辣炒小海鲜,杂七杂八的菜拌个沙拉,晚餐也算齐活了。 那只大帝王蟹,他们打算明天中午蒸着吃。 家长们回去了,孩子们还在外面找宝藏卡。 下午唐骏浩终于开张了,还找到几张食材卡,也算收获不菲,可惜离他想要的金卡差了十万八千里,连银卡都不是。 这让他很沮丧,他心大,钓鱼的时候瞧不上只有一分的小鱼,找卡的时候也看不上那些普卡。 景年跟他完全相反,崽崽特别容易满足,只要有收获就很开心,一点儿也不在乎找到的是什么。 “哥哥!” 景年突然叫了一声,兴奋地蹦哒。 宗廷以为他找到卡了,连忙跑过来:“怎么了?” 景年趴在玻璃墙上,脸都压扁了:“哥哥你看!” 宗廷朝里面看过去,才发现是一个花房,里面还有很多盛开的鲜花。 “喜欢?”宗廷问。 景年点点头:“好漂亮啊!” 宗廷去找了一下门,有电子门锁,打不开。 他问pd:“能进吗?” 摄像师告诉他节目组的规定:“花房不免费开放,你们的套房福利里不包括这项活动,如果要进去,需要另外交钱。” 这时方翘也注意到脱队的两人,跟着跑了过来。 她听见宗廷的问话,以为他觉得花放里面可能有比较高级的卡片,瞬间想到了他们套房里包含的那些。 “外面找的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泳池那边看看?” 摄像师连忙说:“不行,泳池必须有大人陪同才可以进。” 行吧。 他们决定先去图书室看看。 宗廷去牵景年,有些担心他不愿意走,但是景年一点儿没闹,又看了眼花房里的花,乖乖牵着哥哥的手走了。 “年宝,我家也有花房,下次你去我家,我带你去看。” 宗家实在太大了,可玩的东西很多,宗廷对花没什么感觉,他爸妈都不是特别喜欢花, 花园花房这些只是标配,并没有多上心,所以景年去宗家很多次,也没去过花房。 “好!” 走在前面方翘,一个踉跄。 她家也算条件很好的,比她穿越前的家世好多了,一线城市住着几百平大平层,搁以前肯定不敢想。 但是海市带花园花房的大别墅,还是有点儿过了。 她扭头看了宗廷一眼,把他作为受害人的嫌疑又提高了几分。 太有钱了,她都想犯罪了。 几个孩子到了图书室,唐骏浩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去:“这—————么多书,进来干什么啊!” 工作人员跟他们说过,这是读书的地方,如果进来找卡,也不能把书弄乱了。 冯安妮说:“你不想进来,就在外面找吧,我们是要在这里面的。” 如果勉强他,他一定会坚持反抗,但是除了冯安妮,其他人甚至没回他一句,他又自己走进去了。 找了一会儿,冯安妮意外在借阅室桌子的台灯下面,找到了一张卡,是张食材卡,干银耳半斤。 这是干货,半斤银耳足够煮一大锅银耳汤,他们十个人吃了。 有了收获,小朋友们更加振奋,紧接着,方翘在一本书里翻出一张卡普卡,五块钱。 唐骏浩酸了,他开始疯狂翻书,翻完一本再放回去。 景年转悠了一圈,没找到卡,只能跟着唐骏浩一起翻书。 他就慢多了,书重,他手也小,慢吞吞的,唐骏浩翻本,他才刚刚翻完一本。 有的时候,遇到带插画的书,还会被分散注意力,忍不住多看一会儿。 唐骏浩翻了好一会儿,连张普卡都没找到,看见宗廷插着手在书架中间转悠,愤愤不平:“阿廷,你怎么不翻?” 宗廷看他一眼,正要说话,瞥见坐在地上,抱着本图册慢吞吞翻看的崽崽,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爸说,长脑子是要用的,先动脑再动手。 景年完全没注意到哥哥们的冲突,他找到一本很有意思的书,没几个字,整页都是大图,好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忽然,宗廷的目光在一个书架顶层凝住。 “你看见什么了?”唐骏浩觉得他这个神情有点儿眼熟。 方翘和冯安妮听见动静,也跑了过来。 “发现什么了?”她们问。 宗廷指着最上层的一整排厚厚书册说:“那是一套书,中间,第四册放错位置了。” 唐骏浩一脸痴呆:“这些书不是一样的吗?” 字典那么厚的大书,书脊上是他不认识的烫金字母,明显是外文书,属于他拿下来翻都会嫌重的那种。 景年和冯安妮也是不明所以,方翘踮着脚努力看了一会儿,了然道:“第四册和第五册放反了,你觉得里面有卡片?” 她也看不懂书名,但是书脊下册用罗马数字标注了册数,除此之外几乎完全相同,确实是一整套书。 宗廷淡然道:“拿下来看看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摄像机后的方凯也在问:“里面真的有卡吗?” 今天跟他一起参赛钓鱼的一个同事苦着脸说:“有……我放的。” 其他人笑他:“你怎么还带给提示的。” 那人脸色更苦:“谁给提示了?我没注意……” 书太厚了,他抽出一本,旁边倒了下来,他放回去的时候,放错了位置。 按照他的想法,图书室里这么多书,他这个又藏得很高,除非确定书里夹着有卡,有目的的来翻,否则谁会踩着梯子,一本一本翻上面的大部头啊! 想的是不错,行动上却出了岔子,直接留了个提示给嘉宾,还真被发现 了。 宗廷说:“你们帮我扶着梯子,我上去。” 其他几个崽连忙过来帮他搬梯子扶梯子,跟着孩子们的摄像师有些担心,儿童书册都放在下层,这梯子是个成人用的,摔下来可不得了。 于是摄像师跟孩子们商量,他们出一个人上去帮他们拿书。 那一册书沉甸甸的,他一个大人拿着都压手。 摄像师没有打开,直接把取下来的书交给宗廷。 可能因为对藏的位置很自信,书里的卡没再做任何遮挡,宗廷一翻开就看见了。 “是什么卡?”方翘着急地问。 唐骏浩惊呼出声:“又是银卡!” 景年短短的手指戳了一下卡片上的图:“哥哥,我想吃西瓜!” “有西瓜。” 宗廷很高兴自己能满足崽崽的愿望,他找到了一张水果卡,是一个大西瓜,两斤樱桃,还有两个菠萝。 品类比主食卡少两样,但也很好了! 现在天气已经很热了,要不是他们在海上,可能根本不愿意去室外,太热了。 说到西瓜,孩子们都馋了,夏天的冰西瓜,可是最美味的。 方翘笑着说:“我们回去吧,把这些卡先拿回去,西瓜冰着可以晚上吃。” “好!” 一群孩子高高兴兴往回走。 景年想到美味的西瓜,忍不住笑出声。 “这么开心?”宗廷笑着问。 崽崽用力点头:“哥哥,我、我可以吃这么多!” 他张开小手比划了一下,超大一个圆,对自己的肚量认知不是很清晰的样子。 又鼓起脸颊:“可是妈妈,不让我吃很多。” 崽崽吹牛的样子也好可爱,宗廷忍着笑:“为什么?” “妈妈说,不可以吃太多冰西瓜。” 景年不开心地说:“只给我,这么一小块。” 宗廷哄他:“一会儿哥哥的西瓜分你一半,给年宝多吃几口。” 几口西瓜便哄得崽崽眉开眼笑:“哥哥最好了!” 唐骏浩也在说西瓜:“我吃西瓜可快了,待会儿给你们表演一个一秒吃西瓜。” “不可能!”冯安妮大声反驳:“我爸爸说,眨一下眼就是一秒,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吃完!” 景年用了眨了两下眼睛,确实好短啊,真的能这么快吗?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吃西瓜的速度,他要几秒才能吃完? 一边想一边开始眨眼,频繁的眨眼影响了视线,他直直朝着走廊旁边的装饰大花瓶撞了过去。 “年宝!” 宗廷眼疾手快拉了一把,避免了景年一头撞上花瓶的悲惨命运,但是肩膀仍然撞上了半人高的大花瓶,把花瓶带倒了。 景年顾不得肩膀疼,吓得整只崽缩到宗廷身后:“对、对不起……”:,, 490 第 490 章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妥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这般鬼使神差之下,最后还是见到了这位乱武先生。 即便是面对这庞大无边,滔天妖气的世界蛇,林晓峰心中,也是信心十足。 最难得的是,这三千精锐突骑,竟能够在徐荣不在的情况下,还能够独立作战,而徐荣却完全不担心他们的忠诚与执行力问题。 只可惜没察觉到赵仲对周雨彤下手的事情,毕竟那是在城主府发生的,自己的眼线总不能跑城主府盯着人家。 雷公首当其冲地将巨锤扔了出去,然后身形一闪,竟向张牛角贴近。 郑和听得旨意,心中激荡不已,看来皇帝更等不及了,宝船也就意味着舰队,宝船一成,这支前所未有的舰队就将成军,前往烟波浩渺的大海,也将承载着自己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那里是倭国境内,属于米国人的联盟协议保护的范围之内,若是我们现在出兵援助,恐怕会给米国人把柄的,到时候,将会有无谓的争端!”有华夏将军说道。 老太太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随之,大门就关上了,发出了咣当一声。 秦海目光一扫,在他右前方,一个穿白色夹克的中年男子正在焦急地四处张望。 秦海看了眼酒瓶上的标签,差点没笑出声,然后又将酒瓶递给了白如烟。 怨不得,这个易水寒,神神秘秘的,只知道有其人,却没有见过其身,江湖人都说翻遍整个世界也找不到易水寒的人。 “这会是什么人干的,是蒙月带来的那一般人下的手?”钟呜剑问道。 就在剑芒飞到云顶天面前的时候,一道冷哼声响起,在其面前出现了一个英伟中年,这中年手指一夹,直接将剑芒夹住。 他看到一双手从虚空中抓起魔法能量,在双掌之间凝聚成了复杂而清晰的结构。 这一问太明显,但又太过大胆,梅芷菲话音落下,竟然没人敢接口。 虽然此举会适当降低玩家电脑配置门槛,并且大大的提高了游戏外挂的制作难度,但无形当中也对网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可惜,无论是白鹤傀儡还是别府中的众多灵鸟,在金鸢真人遭遇不测的时候,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宁江不咸不淡,直接就往上加了一千万,似乎天魔石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罢了。 泪不受控制的哗哗直流。此刻的沈莫岚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重的一巴掌打得傻了似得,竟然忘记了怎么去哭。只见泪水顺着脸颊直流。 围观的众多神经比较粗的生物开始吐槽,矮人卫兵则像死了爹妈一样哭了起来,他们的国王竟然如此毫无尊严地死掉了,灰矮人的忠诚卫队悲愤地举起了武器,试图与国王同生共死。 这是我想和他多好都没用,你的钱弄到我都不想说出名字,这么像的名字,不想活的那么好的你我。 王鹏直视着纪芳菲,心里明白她突然提这事的用意,但他心里却沒有一点高兴的感觉,反倒觉得心情愈发的沉重。 这时玉飞也不说话了,他好像已经听明白师哥的问题了,他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非常苦涩。 “但是,我们的心却没变。”永恒的爱情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对此,蓝水心淡淡一笑,不可置否,他们确实没变,而孤雨的适当出现,蓝水心更加确定了自己所存在的意义。 “好啦好啦!也沒帮上忙,就不要谢來谢去了!”江一山一摆手说。 而此时,铁血帮和兄弟会的战火仍然再继续,云山矿‘洞’。所有人一脸的冷峻之‘色’,带着询问的目光此时正看向枫树下的约定。 当那银色的火焰和黑色的火焰瞬间吞噬了蓝炎之时,浪子发出一声惊呼,他震惊了,是的,震精了,因为他没有想到雨大禽兽竟然如此威武,居然将两股强大的火焰同时使用? “灵器很强大,如果你能拥有的话,恐怕足以笑傲华夏了。”孤雨不需要太多解释灵器是什么,光是这一句话就足以让无数人为之疯狂了。 流火微微笑着,看着这两个拍着大腿郁闷的哥俩,不时的和福伯对视一眼,两人眼光中的含义就不言而喻了。 球棒抵在脑门上,从前额的头发里,陡然流出一道血痕,慢慢的坠了下去,滴淌在地上。 温蒂和洁西卡的关系还好,和埃莉诺的关系也算不错,唯独塞西莉亚,虽说从来没有和她闹过矛盾,但她一直对她不亲也不近的。 陈勋扫了一眼手机,好巧,弹出的微信朋友圈是西京一个著名的心理医生彭媛媛的照片。 暗夜已经过去,清晨时分,空气出奇地好。外面的鸟儿叽叽喳喳,似乎要把整层楼的人都唤醒似的。白丰心道即便你有着世界上最清亮的嗓音,你也不可能唤醒有些装睡的人。 敌魔打不过你,还打不过她们吗?她们名为贴身侍卫,但到底是谁保护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洛青青来了,所有人都乌泱泱跪下去一大片,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桧作为宰相,在这大宋,其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地位。 这个庆丰镇最著名的绿帽男已经消失了整整五年了,父亲遇害之后,夏天海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两人交谈一番后秦怀道得知长孙冲为了那赵兴建和王兴新大吵一番,离营去找陛下。 491 第 491 章 只不过他不告诉姜婳,也都是为了姜婳好,等姜婳成长后,她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姜婳有些无语,要是什么都不能给自己在这里说什么,难道只觉得逗她很好玩? 遭受如此打击和重创,难怪他会成为一个偏执且让人心惊胆寒的大反派。 那少年不敢怠慢,而老大夫心里眼里都是老夫人这病的症状,恨不得赶紧去研究一番,哪里还管得了其他。 一同出席舞会的贵族同学没有放过这个嘲笑安宁的机会,直到安宁拿出手套。 身形一闪再次化为密密麻麻由01组成的字符,进入虚拟空间,鹿灵想先在外面找个可以落脚的信号点。 陆凌本身的颜值其实并不低,只不过是碍于打扮,总是显得乱糟糟的,再加上以前一如既往的穿的大叉裤和衬衫,就莫名多出了一种猥琐大叔味。 可是大明的团队是极其可怕的,不仅这些士兵个个英勇善战,最关键是他们所拥有的武器更是极其的可怕。 因为他来历神秘,如幽灵般神出鬼没,即便五阶强者出手也抓不住他,世上仿佛没有他拿不到的东西,所以才将其称之为“幽灵大盗”。 虽说自家儿子年纪轻轻就考了童生,将来肯定是会飞黄腾达的,可这结亲乃是结两姓之好,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你确定这是你神火谷的?为什么没有被炼化呢?还是,你们根本没有能力炼化,反而将之霸占了?”萧然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其实大月氏最想要的,就是安息不再牵制他们的大量兵力,让他们能挥师北上,将康居人彻底覆灭,从而夺取大片水草肥美的游牧区。 有了这个发现,他对待会儿要做的重复试验,已经没有了丝毫期待。 “我是一个生意人,这一次只是想订一点试试,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长期合作。”李谷雨对眼前的这个主管抛出了橄榄枝,她的潜台词就是这一次可能你没有多少油水可以捞,但是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话说,你们明知道我得到的这个项坠被改了阵法,就不怕有高手藏在天工坊?”王胜也不管他们怎么想的,反正想到什么就问什么。自己时间拖的越久,凌虚老道士和鲁大师就越容易得手。 星神此刻就盘坐在圆盘上面,紧闭着眼睛,陷入沉睡之中,身体释放神力,让星穹神镜吸收。 楚毅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目光,落在楚山河受伤的手臂之上,闪过一丝厉色。 如果投稿人不是中华制造职工医院克隆团队,如果不是有前面耐热聚合酶的公布,编辑绝对会第一时间将它扔到废纸篓里。 安娜恼羞成怒地一脑袋朝着达斯特撞了过去,痛的达斯特“哇”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李承宗只觉得嘴巴被撑开,然后有什么东西越过咽喉,直入肚中。 不过……据我所知,吴学士此人挺有钱的,关系网也很广,我曾经看到他跟刑部和工部礼部的官员走的很近。 本以为可以横推过去,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子崖先圣,活化石都出来了,此战必输。 打架这种方式一来是很危险,二来是收益不稳定,一旦输了的话,你也会扣出你自身积分的一半来给获胜者,这就意味着你积分攒的再多输一场也就白费了。 易尘被放置到了姬家内部区域,被几个族老热情招待,初步游历了姬家的内部,他见到了言志圣主说的那位子侄,不说长得花容月貌,但也是相当极品了。 这句话顿时让不少真人内心一沉,能修成真人的都不傻,这会儿隐隐感觉到他们似乎是被浮光真人坑了。 这里面是极致的黑,没有半点明亮,分辨不出东西南北,寻常人进入其中必会迷失,直到老死也不知死在了哪里。 虽然对方的态度有些不好,但秉着礼让老年人的想法,乔桑往旁边靠了靠。 “我要会一趟本土,亲自向天皇陛下说明这件事情!我要说服他们!”冈村宁次急了,这次事情事关他们在中国陆军的生死存亡,他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大本营。 无数剑气汇聚在天玄手中的长剑之上,连黑夜都被剑气所影响,耳边尽是剑鸣声。 学院方面拿出的天位武技是三神绝,号称三百年间从未被人领悟过的超级天位武技,远古魔导器是浑天仪,浑天仪自成独立空间,内部可以装置一个城池,更有四季天时分野,日升月落。 夕红炎十分希望鬼心被李天佑杀死,只是现在的情况就如同倌倌说的一样,要是养鬼一族的少主在失神涯自己的地盘被人族九龙境的修士闯进来杀死,恐怕整个部族都在神龙大陆抬不起头。 那是连相如声音,连相如不相信金蝉子会做出这种事情,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连相如不相信,但就算这样,连相如也想知道个明白。 考虑再三,他的手再也不见降下来,然后,陈浩宇的手最终放下,慢慢收回去口袋。 美露丝满脸恐慌地跪在这个死灵君王的身前,一句话都不敢说。安姆斯特他就是黑暗议会的最高议长,他在位已经足足五百年了,在他的统治下,黑暗议会渐渐成长为可以和教廷相抗衡的势力,他算得上是最伟大的死灵君王。 在丁火以‘阴’阳极变之奥义,演化这几式武技的时间,徐福在一边指导,几天之后,这几式武技都有了变化。 这个时候的蓝平天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捅了多大的篓子和马蜂窝,他悠哉游哉地在这个夜晚的都市上空蹦来跳去的。 这边,唐老太太因为丢了三只金银首饰,还有一个古董镯子,去找唐星眠没有要回来,内心不平衡烦躁的很。于是她就去找人要了一个慈善拍卖晚会的邀请函,看看能不能从拍卖会发现她的镯子,然后再抢回来。 漂亮国宗师不甘躲避,双臂轮圆,增加其中力道,迎接叶休攻击,而等待他的是一个胳膊的脱臼。 492 第 492 章 尤其是好端端的,怎么烫手了起来了?合体后期的男子拿出来一看,顿时惊呆了,此刻的“破碗”已经在开始一闪一闪的,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来。 从之前方林对于地下城与勇士的介绍之中,不难天空之城对于地下城与勇士或许是有着极为重大的作用,但是,在整个地下城与勇士中却并不能够算作高端顶尖力量。 王魔的开天珠碰到这血红光线后,就如同冬末白雪碰到初春阳光般迅速消融。 随后,那梨花妹y着脸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是关于傅浩怎样破坏风水的事,我悉数告诉她。 我扭头瞥了他一眼,也没隐瞒他,就将长毛的话跟他说了出来,又将游天鸣说的那六个字说了出来,说到最后,就连需须之图的事也跟他说了出来。 现在他得到了丹药相助,力量暴增,哪怕是平常用惯了的招式现在也如同化腐朽为神奇似的,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攻击力。 电话还在响,方天宝拿在手上,感觉就像一大早捡到个别人丢弃的婴儿一样,有点儿手足无措。 “你是鬼候的后代,是负责守卫这里的咒隐一族的人?”肖遥问向这个少年。 这是她到了这边后,第二次同他一块用餐。第一次时,因心里太难过了,所以当时并未注意,眼睛的失明,对他的用餐似乎并未起多大的影响。除了吃饭的动作比以前慢上一些外,并没有出现夹不到东西,或是掉饭粒的情况。 到了现在日军的残部已经不足五千人了,几乎各个带上,儿玉源太郎也失去了以往的风采,嘴唇之上都是燎泡与裂开的口子。 她本来就长得可爱,现在剃光头发,脑袋圆溜溜的,衬得水汪汪的眼眸更大了,让人不禁想rua。 外面飘散着灰蒙蒙的雾气,浓厚到遮住了附近的路灯,令人感到沉闷压抑,颇有山村恐怖片的氛围。 苏逸这进入电梯后,电梯门刚要关上,忽地,有人上来把电梯按住了。 上一世天灾中,她被邻居入室抢劫受伤流血,滴在手镯上,偶然解锁了空间。 “这么多年我一直忙于工作,怎么可能结婚,你不要多想。”她对陆深道。 钟晚嘉从厕所出来,看到鬼鬼祟祟的祈欣,不禁蹙眉,但见她没有进祈颜所在的包厢,就没有多理会。 是为那未曾谋面的父母,还是为那藏在心底的孤独,亦或是体验养父母从自己身边离去。 苏逸暗暗吐槽,心说要是没有我的太乙真诀,你今天得顶着黑眼圈了。 席晏北用看着祈颜的目光充满了真挚和欣赏,那段话也是肺腑之言,绝对不是弄虚作假,夺人眼球。 但姚芊芊可不是刚刚被控制在吕家的。这都多少日子了,他分明是特地等到这个时候,人估计都被折磨得不行了,才过来。 但是依然还是有大批的日军通过了炮火的封锁,日军官兵如同疯了一般的嚎叫着向前突击,尤其是从要塞背面突击上来的日军,与守军外围阵地上的官兵展开了白刃战,撕杀声,咒骂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时,大家明白了:华夏李先生用他的巨额资金,在一步步地部署呢,或者,在玩一些新概念的科技游戏呢。 在妹妹卢玲的帮助下,卢勤已经慢慢的走到‘门’口,回头看了擂台一眼,感慨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不然就有钱给父亲做手术了。 两人的声音,轻轻的回荡在院子里面。突然的,还增添了不少的暧昧。季商南,他怎么有着那么多的故事呢?让洛瑾诗不自觉的,就有些爱上他了。 叮叮想起的声音,打断了秦陌的说话。他的电话响起了,这几天,接到最多的电话,便是他爷爷的电话。这会,想必又是老爷子想起了什么吧!咳,人老了,真是的,不迁就着吧,于心不忍。 “谁进了我的房间!怎么能随便进别人的房间?”周丽回来便开始大喊大叫,犀利的目光却一直盯在朱珠身上,仿佛抓住了朱珠偷盗的手腕,令人十分不舒服。 凌风一下子就听出了是东方冰的声音,人如其名,连说话都这么冷。 地下室里,三人共,挨在一起,躺在地上。冰冷,但是却没有人能感知。光线十分的暗淡,然而,亦是没有人睁开眼来看这一切。 “草民在!”两人此时都是白身,所以只能自称草民了,今天能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李云飞的缘故,周猛也很奇怪李云飞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教他。 锦娘忙放下手中的碗去给三老爷行礼,“三叔如今可是大忙人,今儿怎么得了空过来了?”一边让丰儿去沏茶,拿了果品奉上。 这家伙一直问一句答一句,这让他们很难继续展开询问,但是总不可能说到杀人还这个反应吧? 千仞月看到此处也不禁红了眼眶,她想如果自己受伤了,比比东也会像这只独角兽母亲一样难过呢?却不想她此时的想法竟然在几年之后一语成谶。 专心致志打坐了半个晚上后,江辞雪深切的感觉到了打坐的好处。 493 第 493 章 至于其他人,也全部将目光盯在了紫月舞身上,齐齐地等待着解释。 林子的深处,树木越发高大,厚厚的枝叶让阳光也无法透进来,顾林枫越走光线越暗,也没有走到霍美琪说的开着鲜花的地方,心里越发担心。 顾飞看着他一副病入膏肓的孱弱样子,啧啧称奇,估计莫桐这辈子演技的高光时刻就交代在这了。 “翠屏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我们不要让她失望……我们三个,要好好的活,好好的珍惜彼此,珍惜生命,好不好?好不好?……”若鸿把头埋在芊芊的肩上,拼命的点着头。 “李公子,我家大姐是堂堂的大家闺秀,怎么能被这些卑贱的侍卫背着?”赵二姐一脸鄙夷的看着要被自家大姐的人。 这样的玄机,那就是大缸里面确实有着六份卷轴,但每一份,早就被分别放在了大缸内不同的格子当中。 “柳生才醒过来,需要散步清醒一下,要是坐车的话很有可能会不适。”北岛笑笑,自发地走向了厨房,给厨师说了今天需要做的餐食便走了回来。 牟荣添的这套少林炮拳并不是传统套路,而是经过其师父少林寺掌门人金刚佛普度禅师的改良,其威力更胜从前。 “六界各王出列!”男子声音淡淡,却让混乱的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本还得意的云倾莹,看见青玥的笑容,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还以为那人下楼了,刚要追,结果我家门上哐哐哐又出现了敲门声,这个时候就看到我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内师傅从地下室上来后说,他没看到有啥异常,但他在每个房间的门后面,用驱邪的什么材料画了一道辟邪符箓。 现代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老虎,在秦朝,只要抓得到打得死,随便吃。 这将会让萧广获得一种苦涩的忠诚,但往往这种忠诚也是唯一一种值得被信任的忠诚,一种建立在需要与依赖上的忠诚,而不是虚假的尊重与钦佩。 所以他动用了自己的一票否决权,干脆利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将他们的议论搁置。 他把门插好,把蜡烛点上,然后把窗帘拉上,这才把写字台下的那幅画轴拿了出来。 敖石先是愣了下,说实话这表情配合它的样子,还真给人一种憨憨感。 秦慕慕在得知拍摄地点之后,恨不得自己没有去过那个什么英娘的剧组试镜点。 是戮天……他与之前的模样没太大变化,只是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无比、凝成了实质的幽冥阴气。 所以一些重要,孙丰照出去后,马上就要拿出来研究、使用的东西,孙丰照都将他们放在自己的五个储物袋内。只有那些海量的灵草、灵花、修仙矿物、晶石灵石等材料,孙丰照才放入这些储物箱、储物盒内。 “你长期在山上研习风水术数,可能不知道,1974年的时候,在陕西发现了秦始皇兵马俑,那些是代替活人殉葬的陶俑,很具有秦朝那一时代的特征,这两具玉人和那些佣人的形象很接近。“白逸说道。 恐怕之前在姬玄所说的逃脱四人,应该就是落千秋莲月和天元二老四人。 北风依旧冷冽,阴沉沉的天空开始下雪,一片片白色的雪花从天空飘落,给荒芜的旷野带来一丝唯美。 虽然还处在奇薄无比,只是淡淡一层的样子。但是远远看去稳约是原先那件残缺不全的金色铠甲的样式。 面对那疾射而来的绳索,夜羽也没有任何怠慢,毕竟对方三人都是七域早已成名的强者,他们的攻击方式必然早就炉火纯青,与之斗招,就算自己是天劫二重天,也没有多大几率能战胜。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两道身影也正带着焦急无比的情形朝她这里迎了上来。 “我……”闻言心中百味杂陈,连日来的不安与焦虑里又生生多出了懊恼与悔恨。是呀,保元自来待我甚好,可我却总是因一时意气与他治气,这一次他定是气坏了,可眼下僵在这里要怎么办才好? “这场战争结束了,我输了。”艾斯德斯环绕战场,帝国士兵正在节节败退,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确认了古悠然是真的能够完全控制住它自己的每一分能力了,难道说,这和它之前被她吸收掉的那部分羣气有关? 甚至,他们的心中还在想着,眼前的这位曹长,应该是进村杀敌了吧。 “你们也看到了,本来我是想要离开的,但是它呢,自己飞到了我的手中,所以……我就收下了。”说着,于皓嘴角又泛起了微笑。没有人看到,包括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一道灰线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494 第 494 章 眼看吴升那杆长枪便到,武松又被众贼兵缠着腾不出手,情景之下不由飞起一脚将脚下贼兵尸身踢向吴升。 “有什么问题,既然你都想到如何治疗,那么直接下手就好啦。”肖梦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实在搞不明白林风的想法。 我有些无奈了,又向前走了一步——对方退后了两步,直接出了屋门。 黑夜君主的话,在冰冷的大殿内回响不断,让所有人听了不断颤抖。 “你说什么钱包不钱包的,胡说八道什么!”那个干瘦的男人显然有点心虚。 “如果我没有记错,您就是四大使者中的右使大人,是我的上级。”奥斯本说到这,又忍不住行了一礼。 虽然是四个,但是他们四个的动作也好,幅度也罢,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就好像商量好的一样。 所有人睁着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看着拍卖台上的精致木盒子,黄帝所创的天阶gong法就在里面,谁不想得到它呢? 十字画廊真的很强,她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道从腿部传来,立刻翻滚下身子,像条狡猾的鱼儿一般从十字画廊身侧逃走,并瞬间伸展开风之羽翼窜上天空,躲避开了第二次袭向她的匕首。 东方晓喝住了烈焰魔狮,这才发现,刚刚孵化出的皮皮虾似乎有些不一般。 其实林雨也想过给他们解除火种,但是他们把体内的火种当成了一种荣耀,天门的烙印,根本就没有一个愿意解的。 再次深深看了一眼猿灵,他立刻闭上眼睛,开始念诵其超生咒,而且这次念诵毫不犹豫,任由右臂上的鬼脸从体内抽取魂力。 “我沒空。我还有事呢。你有事就在电话里说吧。”唐宁安擦了擦眼泪。沒什么技术含量的直接拒绝了萧砚的请求。现在是真的不耐烦出去了。 林雨回道,要是自己出手解决了饕餮,雄兵连就不可能组建了,自己的任务又怎么完成。 对方似乎被林昭一问三不知的样子,给气到了,竟然有一种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的错觉。 河水里放满了水灯,桨声荡漾,波光摇曳,满条渭水变得流光溢彩。 对上唐宁安的目光,她有些微愣,唐宁安却是一阵的心虚,立刻别过头,转过自己的眼神,若无其事的看向别处,好像刚刚她只是在打量四周的环境一般。 直到此刻老者和中年人才回过神来,眼看着黑光就要穿透他们的身体,他们两人立刻双手掐诀,身前立刻出现了一道电网组成的盾牌,黑光打在上面让其微微凹陷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凌羽却是话也不说,径直回到凌霄晨身边,朝着父亲凌霄晨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去。 那一晚,夜哥哥带她坐在屋顶上,吃他亲手做的月饼,喝他带来的桂花酒,看了一整晚的月亮,她到现在还记得,那月饼的样子,丑的要命,却是她吃过的最好的点心,好甜好甜,跟娘亲做的桂花糕一样甜。 就在林枫刚坐在十二品净世青莲上面的时候,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了起来。 石像般摇晃着,石像般的脸颊上没有一丝疼痛之色,眼睛就是闭上的。 第二个问的,冯七夜晚时,经常的惊醒,会说那几句,这“道玄”与“狐狸”与古画之中,有“龙凤飞出”一些的话语。持续多久的,一些的时间,千万别隐瞒,如实的说出。 他是不是去一个不会令自己寂寞、空虚的地方?不会感到寂寞、空虚,是不是就会欢愉、喜悦?是不是就会容易疲倦、无力?疲倦、无力是不是很容易令男人丧失斗志、丧失勇气、丧失信心。 这时的林涵,无疑是在进行着一次对其今后的修炼之途极为重要的蜕变。 一时间,世间鸦雀无声,他们的武器装备进攻时都是无声的,于无声时杀人,这才有点死神的感觉吧。 金色的巨浪再次翻腾,巨浪中仿佛有恶龙飞舞一样,无数盾牌瞬间破碎,盾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这一拳,打碎了八万块盾牌,重伤了十万盾兵,威力与核武器爆炸一般恐怖。 玉灵已回到人间,也有十三天时间,还在医院的玉灵,在这苏醒几天,就把魂入地府时,和于贵缘的重逢,是一点没有隐瞒,去讲给自已父亲,和夏冥灵三人。 血旋风里面,一只的鬼手,被冥刀击中,一声的惨叫,迅速松开手,蟒百灵一看,抓住妖剑的,惨白的鬼手,一点点松开。自已的单手,猛的用力后,那把的妖剑,拔出的时候,已变成红色,妖剑的力量,早已经消失。 清冷神情微敛,肃然而不失恭敬,萧蝉轻轻地点了点头,轻声开口道。看其异常恭谨的言语神态,显然已是彻底将林涵当做师尊存在了。 “就算施展天赋技能,燃烧元气也得要杀死这个蚩炎,夺取宝物,肯定是上古宝物,这是自己一飞冲天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蚩铜音神情冷酷,双眸之中闪烁着疯狂。 495 第 495 章 而多年的猜测,在何晴的身份确认的那一个时刻,终于向他揭开了谜底。 可任务始终没变,这就说明,这个任务是要她自己亲手去创立一个与其他最强部落相抗的最强部族。 云瑶有种预感,皇上到这方世界怕是做了不少事情,只是当务之急,云瑶是想找到自己的家人,云瑶急的恨不得逼眼前这两个知道她家搬到哪里的人说出来,可惜身为鬼身,倒是没这个能力。 纪檬笑了笑,没有拒绝,她倒不怎么饿,但她记得这食物是美人辛苦好些时辰准备的。 场面浩大,全剧组的人都来了,记者和所有的媒体,也悉数到场。 不管最终呈现出来的是什么样的结果,我们都应该去接受。善恶往往是一念之间,但善恶中间会有大片的模糊地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并不是这么容易就给出接近于事实的判断。 无边海远在东南,距离正清门几万里路程,以现在林天旭的修为,全力疾行足足走了接近一个月,因为离门时的所见让他心神微震,也就肆意狂行挥洒心中的一丝抑郁。 刘刚就把脏水一盆盆的往艾美身上泼。希望把艾美送进监狱。可是谁知道做了检查之后,艾美竟然怀了不到三个月的身孕。 康熙自然发现了图海的变化,心中也沉重了几分,康熙心里还有一丝侥幸的心态,如今见图海的表情,那里不知道自己的侥幸落空了。 老宋又寒暄了几句,然后就把话题转移到了那个倒卖孩子的团伙上面去了。 这样的积极有效的实战力,相当程度之中,必胜的信念,仍然的,是应该在全面战斗过程之中,在必要的环境之下,真正的,是可以控制的更好的。 为此,天行对于夜之区各个区域都派去了医疗队,严密监视区域内情况。 “景词,我们既然能够重生,那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乔若茵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上前握住了男人宽厚的手掌,认真道。 秦寿一听,立刻安静了下来,心里开始盘算着,吃一头圣兽的话,自己是不是能立刻恢复元气了。 留着光头和八字胡子的老者沉声的说道,语气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旁边看着这一幕的水洺宸,忽的觉得会心一击,这是在炫耀自己有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吗? 沐橙璇在说完之前那句话之后就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是这时候想收回来已经晚了,顿时脸一阵青一阵红。 真正的,是能够在实际战斗之中,可以完全无所顾虑的去战,在所有的可能是会令人感到十分动容的战斗场景之中,必定的,是会有人,需要发挥出他们的全部的战斗能力的。 枫真不知道这家伙的忍术是从嘴里吐出来的,怪恶心的,连碰都不想碰,看着这怪物就恶心,连忙瞬间移动。 两人说着话,顺着登机通道往飞机上走,陈争突然听到一个熟悉而甜美的声音。 陈争的公司突然多出大量现金,让陈争有了一些激进的想法。如今已经是一三年年五月份,楼市调控在不断升级,资金蓄水池在往股市倾斜,7年一遇的牛市已经在慢慢形成,不去股市打打牙祭可惜了。 她悄悄躲在墙后,待云珣走后,她走近一瞧,系统蹦出了几个提示。 难怪她刚刚来到林氏,便把自己十几年没暖热的冷面总裁哄得团团转,许萌萌恨得咬牙切齿。 脚下终于触碰到地面,周围的蝴蝶瞬间化作青烟消散。谢芫惊觉的捏着符箓观察四周,在树林掩盖之中看到了宋予诺的身影立在不远处。 经过了这一件事情以后,他修炼的道路,可以说得上是得到了一个机遇,但同样,成就也将到达一个顶端。 她颓废的坐在地上,呆愣愣的看着地面上的碎裂玉佩发呆。在她的身后,一扇门悄然无声的打开,从那里出去即可回到凡间。 他规定的规则,是在新生之城的里面,是不允许打架,不允许杀人。 不曾想,江仇却突然用长剑挑起地上的积雪,伴随着力量一起冲击过来。所有的雪花哗啦啦向下而去,随即弥漫成了迷雾,遮蔽了慕承邺的视线。 比如开发爆款手机游戏对抗腾讯游戏;开发连信、建立蚂蚁金服对抗腾讯的微信和阿里的支付宝。 里面的摇滚乐还在rock,隐约传到船外的露台上,伴着柔和的海风,几位友人,新的旧的,谈笑风生,不亦乐乎! “您说~”齐氏完全没有发现柴闻达意图,还觉得老大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心里十分高兴。 在以后的日子里,凌虚会振作起来,用更好的状态去码字,希望还能得到你们的支持。 尽管他们击杀了近百名帝兵,屠杀了数以百计的平民,可操场易手了,他们最大的底牌被人抄了。 出于对丰三毒雾的信任,战舰应该没有危险生物,那也让两个包子去见识一下也行。其他人员都去参加战舰的大清扫了。 至于齐神策,乃是道祖东天海运帝君的亲传,如今先秦山海界辈分最高的一位真仙,堪比守正道门的道元仙尊。 boss一直生活在美国,一年内有部分时间也会居住在欧洲,偶尔也会在中国居住,但不是常住。可今年元旦后突然造访中国,并且已长住有两个月了,听说后面还会继续留在中国一段时间。不知什么原因?! 496 第 496 章 画楼侧身,他匆忙上楼,携过一阵寒风。身后跟着数名副官,亦步履匆匆。 林西知道自己沒有危险。天煞石柱或许是发生了某种变化。但至少不会來攻击自己。 一边趴在地球表面吸取灵气拖后腿,一边利用拖后腿得到的时间和好处,增加地球人类的实力。 强者们进入这些自古就存在的神秘秘境,去历练,去冒险,不过对于大部分强者而言,秘境就是死亡之地的代名词。 周舟笑了笑,没有多少意外,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两个略显拘束的年轻人。 只有三成的鬼魂,露出惊骇害怕的表情,尖叫、呵斥、躲闪,做出的举动跟常人几乎没有区别。 老板一回身从摊床上抱过一堆袜子,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的袜子铺满了一柜台,什么高档的、低档的的长袜短袜真丝袜,可以说是琳琅满目。 慕莫溪和慕莫珩被夏逸风这么一看,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之前与夏逸风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太好,在他们的记忆里,还一直保留着夏逸风之间欺负慕鄢的场景。 “既然知道没有生的希望了,就好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不杀你们”朱元龙说道。天旭门弟子个个相互对望,似乎在考虑。 身上都是汗,粘得难受,而且容易受寒,画楼让白云归这照顾苏捷,她下楼去洗澡。换了干净衣裳,她又回到客房,白云归一直守在那里,静静望着苏捷的面容出神,满眸心疼。 天鹏感觉有奇怪的能量注入大脑,但下一秒钟后,整个大脑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 玄远这下见无人再与自己打斗,陡然间感觉好生失望,随即又举起剑在周遭乱刺乱砍起来。 ‘我滴妈,你他奶奶的终于绷不住了!吓死我了。你再不喊,我都要跑了!’云杰长出口气儿,放松下来。 说是暴风雪,但其实,这些暴风雪都在空中凝为了冰晶,一阵一阵的砸下来。 若是事情顺利的话,只需要持续片刻,或许李青就可以借此逃出去。 人们看到大鹏鸟突然降临,一个个吓得惊慌失措,大家都不由地四下逃避。可是,有几个体弱年迈的,腿脚不是很灵便,他们没来得及躲闪,早被大鹏一口一个吞进肚子里去了。 取不同灵苗,选取其中优质灵苗,用来培养不失灵力又能繁衍灵种的灵苗。 阿德等人还是很敬重他的,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再加上的确腹中饥饿,于是也不在意吃相,闷头海吃起来。 迪亚兹三人魂识迅速将周围侦测一遍,什么也没发现,立刻感到自己上当了,再次动手。 循瑛不答,她现在不想理这个懦夫,真当她不知到呢?刚才他贾宁宗根本就没晕,只是怕死装的而已。 “而且,这里充满了生命要素,只要老兽没有掌握死亡要素,便不可能杀死我等。”井浩然也道。 “乡下仔。现在连鸡蛋黄都用上啦。怎么不连蛋壳一起拿来?这种垃圾老子家的养鸡场可以堆成山了。”杜彪也是打着哈哈,得意不已。 厉淳锋沉沉的应了一声,目光便看向玻璃窗,正好能看到李茜然拉着厉炜霆的手哭得肝肠寸断。 我听完猛地转头看了过去,只见刚才说话的人,竟然是陈皮,说着他已经来到了我面前。 可他根本没有想过,就算大将军来求了,他想帮忙了,都没法子了。 只不过,现在还不到他审判的时候,一切都要等到他这一世的那一位“好皇叔”到了之后,才到了开始的时刻。 人家不服气也正常。如果你拿不出实力来,这屁股可就着火了。”萧安说道。 而这么多年下来,他的修为也有了相当地进步,因为他每次出手可不是都能顺顺利利逃走,有许多次遭到了八重天仙王的追杀,费尽心机才逃出生天。 上次在那艘客轮上面,我还是组织的人,拿着枪,拥有说话权,可是现在,我却如同阶下囚一样被人囚禁在这艘游艇上。 在凛天宗,弟子若是在境界上高一个层次,那就是称大人,而不是用师叔之类的称呼。 吕汉强没有解释,一个孩子,娘最是知道,那是一种亲情的直觉,自己即便做的再好,能瞒过全天下,却无论如何也瞒不过自己的亲娘。 一万块一杯茶,还是酒杯的那种,但这个价格,已经相当便宜了,相比灵参的价绍,这真的只是九牛一毛,为了也是一种更合适的宣传。 明天是天墓三族分离之时,一个月的并肩作战,从天心体到普通的玄灵体,从人族到神兽精灵都结下深厚的感情,好多人都有难舍难分之感。纵有欢声笑语,也难掩饰离别的忧伤。 这些家伙吃饼的神情和德行当真恶心,仿佛在抚摸自家婆姨般轻柔。 对付这种人,就一定要出手要狠,要将对方打服,打怕才可以,不然后患无穷。 而板垣征四郎亲自率领其余部队,继续在临沂附近牵制中国军队张自忠和庞炳勋等部。 那一道白衣身影立在那儿,面对着十余位圣子的围攻,却是一动不动,那一对眸中,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有的只是平静,以及一抹轻蔑。 497 第 497 章 绣儿自然能看出来眼下的局势,就带宁荣枝去了偏房,让人送来了点心和茶水,让宁荣枝在此处歇息片刻。 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是个道歉而已,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有蹊跷,只是自己的尊严让自己钻了牛角尖而已。 一名蒙古骑兵策马高速奔驰而来,等他冲到黄得功的营车前时,战马高高跃起,直接越过营车,撞进营车后面举着盾牌的明军将士的阵型中。 薛明宇见到段慕衍的时候几乎要喜极而泣,他身体健康,两个月多之前留下来的伤痕早就已经好了,沉默的时候带着一点冷意,即便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疏离和高傲还是一点也没变,只是他更加会伪装。 早上的时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里的人都朝九晚五的,但是气氛明显没有大城市那样的沉闷,有时候人们面对面的时候还能过后交谈上两句。 这个未来眼镜蛇部队的指挥官,他就是那种好莱坞世界的疯子科学家。对于纳米技术,极有研究,带回主世界,正好可以为自己所用。 “皇后可是身体不适?”沈霍明知她在生自己的气,可大庭广众之下,自己又不好敞开了说。 能把事情理解到这个程度,这绝对不是一个没有经验的普通人可以做到并想通的。这一点让他很欣慰。 大夫问诊,最忌讳吵嚷,那可是会扰乱问诊结果的,尤院判来诊病,怎么会争吵起来? 严景先是上下打量一下自己苦命的二哥,发现他除了额头上的伤之外暂时没看出个好歹来,目光也是囧囧有神的,眸光似火一样,证明暂时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入夜,欧阳灵风与欧阳薇薇回到府中,问了孙管家,欧阳劲风还在衙门,欧阳素素不在家。 渐渐地,凤隐发现了我的异常,关于…我一片空白的记忆。他虽有些惊讶,却并不疑惑…我总觉得他应该是知晓些什么的,可是,他不说,我便不问。 这样的人,最是难对付,因为她脸皮太厚,只要能占便宜,管她里子面子的,她都可以不要。 清越走过来,定眼一看,木二少爷原本苍白的脸渐渐变成了绿色,嘴唇开始发紫,经过一会的变化,一张恐怖的死相呈现了出来。 原来的杀手头领“影洪”让他看到了尸山骨海的幻象,给他的压力是无尽的煞气,起码那是正常杀手的气息。 “今天一早,萧将军便跟林大人一起视察灾民去了,具体不知道他们在哪,但应该就在正街上……”府兵看着薛今说道。 掌间灵力凝聚,探入他体内,昨夜肆虐的妖血被压制在一角,察觉到灵力靠近,便再度沸腾了起来,在他体内游窜。 才一出城,卫长风就下令三万大军横向展开,不断向前派出探马,尽可能搜索的广一些。 心中暗乐,陈炫漠然走上重灵峰的台阶,如他所想的一样,山上的灵力威压对付其他人还行,对他却没有半点压制,而反观其他人,刚刚踏出几步便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汤局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杨局长正从办公室等他呢,是杨局长来他的办公室打听,所以汤局长就来问田川。 杨城壁点点头,叫道:“来人,送冯管家出去。”走进一个守卫,引着冯管家出去了。叶随云看着二人出去,总有股说不出的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劲。 否则齐人就会认为,魏国这边压力可能也很大,才想要主动撤军了,那样他们就得为难魏国了。 看着被彻底灭杀的柏勇老贼,他的心情反而轻松了不少。如果就这样中毒死了,其实他也没有什么遗憾,至少他为天道盟扫除了最大的障碍。如此一来,雪儿就可以率领天道盟专心的对付海妖族了。 李琞的武功非常弱,他能去除掉这十万白莲大军的威胁,已经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要想再让那十万大军相助,自然是不可能的。 只见一个站在高处的魁梧汉子道:“你们是什么人?敢闯到我这儿来。”胡图接道:“帮主,这几个是硬点子,功夫很高。”原来那汉子就是苍狼帮主姜戎。 “你以为,我担心的是去了北方就不能回来?”魏无忌看着周彦道。 林南走上前去,看了看里面那一堆幼苗,挑出几棵便随手传进了山神空间中。正要起身向外走去,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进入山神空间的时候,就见田壮手提着一个笼子,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鼬如果知道你这么想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不过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别人,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明白吗?”卡卡西笑道。 498 第 498 章 员工表示这锅我背得好爽,今天晚上别说加个鸡腿了,连原本标配的鸡腿估计都没了。 风千真的很无语,何怜让他直接叫她的名字,佟灵也一样,现在就连楚心纯都是这样,真不明白他们怎么在乎一个称呼? 知道是怎么回事后,罗九通等人都是震惊不已,没想到安魂之地发生了这种事情。 “那个蓝翠,你跟她……”徐志灵欲言又止,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年轻人情窦初开之时的那种冲动,好比是干柴烈火,控制不住。 强大的灵魂力,将整个图谱招式浸染开去,招式逐个分解,汇于他的心田。 珍荣轻轻扯砚君的衣袖要她重新坐下,但砚君浑然不觉。连夫人也注意到砚君的失态时,戏楼门口忽然传来异常的喧闹。 诸多往事浮浮沉沉,便觉得这场梦令人心神俱疲,挣扎着摆脱不了,最后在梦里走着走着,忽然凭空多了一股极涩的苦味,把那些酸楚悲伤一气儿冲到了九霄云外。 “娘亲厉害,看来是儿子多虑了!”龙天威呵呵一笑,一脸紧张的神情突然放轻松了。 木泽右手下垂,弯刀归鞘,然后让开道路,渡边正雄冷哼一声从仅容一人通过的道路走进去,石川莽子路过木泽身边的时候还对着他点头示意,木泽微微点头权当回礼。 战天欣慰的看着自己亲手炼制的这枚被自己命名为“变灵宝丹”的碧绿丹丸眼中充满了自豪。 季柔和傅景嗣打抚养权官司的事儿,林苒早就知道了,当时她和季柔一样,满心觉得傅景嗣不会胜诉,谁知道最后被狠狠地打了脸。 “呵呵,诸位。这里这样的热闹是在等着我吗?”一道俊朗的声音传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点顾玖玖当然也明白理解,可是……她转头看向还没切的蛋糕,眼里尽是失落。 穆子瑜的心情自然不会太好,但是水水不想说的,谁都没法让她说,他了解水水,所以不能让水水对自己因为这件事情而有了一定的反感。握着水水的都,心底很想问,她现在是什么想法,但是有子林在,不太好问。 “你们可想好,抢夺宝丹,你们与猿族则结下死仇,甚至与我们也是如此,如果你们放弃,我想猿王也不会叫你们白跑一趟,权衡此中利弊你们可要做好打算。”战天平淡的看向众王道。 穆白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笑意,他早预料到这般局面,所以此刻的季家,除了那门口的两个奴仆外,也只剩下澜沧子、季风与他了,其他人早便藏了起来,根本不怕误伤。 霍继都母亲每次看到我都一副揪心到难以言喻的样,那里面含的莫名愧疚我也懂。 恩。血煞应了一声,想那只僵尸傀儡走去,血煞现在是武者二层,已经脱离了跳跃式的走路方式,现在可以跟人一样行走。血煞走到傀儡面前,和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连叶青都听不懂得话。 屠舒双手插进裤袋,双眼看向前方,沉默的和林鹏并排走着。不一会的功夫,俩人便来到了寝室楼的楼下。 不断地有着破风之声响起,庄坚放眼望去,三道人影,皆是出现在此处。 “这么巧?该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伙人吧?”子翔苦笑,这才多久,就遇到了? “屠舒,别想太多,好好跑自己的就行了,别受了上午那家伙的影响。”上场前,高林还特意来到屠舒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视线扫过周围,布莱克发现,这里除了他和他脚下的蓝色平台以外,什么都没有。 “杨子羽哪里的话,事情基本差清楚了!”李白注视着郭念菲,但是郭念菲脸没有丝毫表情的变化。 我见过他几次,他平时都在路口等客人,靠拉客人赚钱,长得还挺和善的,我坐过他的车。 盖亚倒是和拉诺尔一样的兴灾乐祸,朝卡修斯竖起了大拇指:谁叫战斯拉末对他的态度那么差? 如果孤落听见青元循所想必定会颇为惊讶——对方年纪不大,却这样就轻易地看出自己神情中的破绽!这份心思实在是紧密。 但是无论如何,青跃越发深厚但实力虽然大家都无法真正知根知底,但也能略晓一二,加上他这一手,恐怕是在半步蒂印的道路上走的更远了。 后军由移剌讹里答负责,仅有千余人,他们留在大名府外监视大名守军的动向,并且在城外抓捕壮丁,送到前军充用。 如果后续剧本多了能够有轮换的选择了,倒是可以考虑每周增加几场。 “你体内伤势,我可以治疗!”叶天望着楚无敌,淡漠的声音响起。 499 第 499 章 莫勋没限制我的自由,但迎接的事跟我这个“囚犯”没什么关系,我便躲在暗处偷瞥。 我努力想要看清这两人的长相,孰料,画面突然一阵扭曲,渐渐又变成了另一幅景象。 郭泽强抿了抿唇,睨了眼何嘉利,而后手缩了回来,转身先走在了前面。 恍惚之间,似乎有一只有力的手扯住了她的手,一用力,搂着她带着她破水而出。 这可以说是难得的善举,虽然她是怨灵,但积德行善从来不分物种,老话说,一因一果莫非前定,今天我还真得救她,就算救了她以后,她再作孽,我会跟着担因果也说不得了。 龙飞伸手接了过来,开始察看起来,这不过是个简单的下品法器,这个灵盘有点类似修士所用的阵盘,内里镶嵌颗下品的灵币,用来感应到对方身上的灵气波动,就可以识别出来身份。 在郝欣的指导下,他们将鱼肚子刨开,将里面的东西都挖出来,还有鱼鳃也要弄掉,就连鱼鳞和鱼鳍都弄掉,还好他们之前弄出来的铜器有很多,其中就有剪刀,虽然是那种看起来都要掉一样的剪刀,但是好歹有用。 于承儒的话落在苏仁德、林三叔以及陈世怀耳朵里,却是惊涛骇浪,建安府王大人,那是建安府尹,比县太爷都要大的官儿。 说起来这些拳法,还都是悲苦大师教给唐生的,可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唐生消失不见了这么久,却已经是将这套拳法练到了如此高深的地步,简直就是出神入化了。 何武打开来一瞧,内里是一张羊皮图纸,一个玉环,还有一个灵符。他再看看大家拿出来的东西,全都一样。 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那些家伙更是热情高涨,甚至于有些人提前就是在日不落周围的酒店租住下来,一直等待着开业大典的那天。 “来自于罗兰的加密邮件?知道是什么人发来的吗?”石慧关上面前的电子资料册问道。 户部的官服偏暗红,一眼望去分辨不出倒是可以理解,可称得上俊朗好看、一表人才的人也不是很多……吧?至少有某人在的情况下,不用比,整个户部都被衬成了从泥地里拔出来的红薯。 耳中听到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眼中看到的是火光如烟花般灿烂,那众多的异兽全都愣住了,如此的大场面,他们倒还真是较少看到。 陆争并未客气,静静将灵茗饮尽,然后呼出一口气,从自己的储物戒取出了两件物事,摆在了面前的石桌上。 “目前就先住在这里吧,等我将其他五人给救回来,然后想办法一起回国。”严逸眼神扫视四人说道。 “在这时候离开漠北,看来和谈已经结束了。然而只有孟斐然一人低调进京……应当是半途出了事。”杨绪尘垂眸望着茶盏上袅袅升起的热气,不疾不徐地自语着。 紧张关头,程勇刚的反应也不慢,顺着三爪钩的力道,他感觉到了沐晓锋所在的位置,虽然看不到沐晓锋的存在,但是他仍然向着沐晓锋所在的位置射击了起来。“砰——砰——砰——”,程勇刚一连开了三枪。 “前面绣坊也开门了,咱们过去看看吧!”顾夜不紧不慢地走在街道上,卖糖葫芦的从她们身边经过,顾夜回头看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嘴巴忍不住动了动。凌绝尘顺手给她摘了一根。 晾在屋里的棉袄全都干了,也看不出明显的雨淋过的痕迹,可是那件过了水的奶黄色棉袄不能拿出去卖了,有很明显洗过的痕迹,人家肯定以为是旧货。 卫卿卿下意识的看了明烨一眼,见明烨冲她微微颔首,这才重新将手伸出去。 林子内偶尔传出一两声叫喊,间或有窸窸窣窣的发出,令得那些行军的士兵都心神不宁。 哟,架势倒是做的挺像样,还装订上了封皮封底,绣花枕头一包草。 要是他开口说他请的话,在陛下那儿可能报不掉账,最终还是由他来买单。五千八百两银子!一顿饭!!司徒岩虽然不差钱,依然觉得肉疼。 但若是神级功法,配合上一些特有的秘术和神药,未必就不能在极短时间内提升这么多。 虽然说,这个办法还真的可行,但是不要忘记了,这店铺内的数量也才二百六十个而已,已每个玩家七个计算,好像连店铺门口的玩家都满足不了吧。 有了冰地之后,那地面在温度瞬过高的情况之下,就能发现那一片区域,是危险的区域,也正是在这样的办法之下,boss的大招,总算是被轻松破除。 翌日阴天,弯月含羞带怯的躲在乌云后,让偌大的紫禁城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阴煞雨蕴含着阴煞之气,落在人体身上后,这些阴煞之气就会钻入体内。 这些恶字,不但可以增强大天狗的攻击力。而且,还可以让敌人陷入怨魂风暴当中,受怨魂的影响,发挥不出完整的战斗力。 爱葛妮斯被雷伊安排在了一处非常安全的地方,她还有海丽陪同,相信会万无一失的。 随着间桐慎二的话语,原本处于灵体化状态的美杜莎,逐渐显现出自己的身影来。 “娘,你真的以为他只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吗?”看着她不以为意的样子,古依儿忍不住皱眉。 秦究在金属管前垂眼站着,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两下,又把围巾重新围上了。 他只要写个错误的,再把它划掉。这栋楼里所谓能照出人的东西都会变成杀器,在游惑、秦究和楚月出来之前,他们几个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二,则是利用丹药提升。一般武者修炼,不知要吃多少丹药,都会吃出抗药性出来了,后面的丹药效力便越来越低了。像楚涛这样,几乎没有吃过多少丹药,便提升到这个境界的人,少之又少。 500 第 500 章 “我好得很,”楚芸怜面无表情,但是浑身却抖得停不下来,不知道是给气的还是给吓的。莺歌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芸怜。 不过这次季子璃倒是没有再挣扎,只是乖巧的避过他胸前被她咬的渗出一片鲜红的地方,将头埋入他的胸前一动也不动不想让他看到她此刻的样子。 “哐——”,房门被人从外踹了进来,王轩顿时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的看着门外的锦煜和若离。 不少人哑然失声,目瞪口呆地看着神色淡然的古一法师,满脸写着懵逼二字。 对公牛,对超音速,尽管打的万分艰难,可是球队还是赢下来了,这对于球队的提升无疑是巨大的。 方才的晕眩感顿时消失,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落到了一个白色的世界,四周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就连她身上穿的水蓝色衣裳也变成了白色。 有这些钱,就算几年后到了军队里,黑夫也不用写信回家跟母亲要钱要衣了,他的命运齿轮,也因此被撬动了一点点。 凌辰见她坚持的样子,也深知劝不动她,只得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免得遇到意外。 黑夫还想到,自己在大过年时被分去服更役,恐怕也是里正从中作梗。 眼看自己就要被这紫色雾气给化为灰烬,黑衣人终于不敢再有所保留,当下就使出自己不到关键时刻绝不用的保命神通。 二十加冠,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成熟的标志就是学会忍耐。 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要回去,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幽幽地从前方的林子深处传了过来。 ?将刘震送上车,叶飞便给关超和薛六分别打了电话,先简单地说明了对‘花’都军分区特种大队那些士兵的训练和使用问題。 “眼见为实,现在咱们再怎么说也没用,还是一起看比赛吧。”秋风说道。 况且步悔也已经在最后一次直播里向观众们解释了这几天不直播的原因了,如果此时去直播,那岂不是打自己脸了? 陈泽直接变成了白无常模样,手中也多了一根白色的哭丧棒,看着空中落下的山峰,他直接一挥哭丧棒,就砸了过去。 他刚刚说完,龙星羽就忽的动了,脚下一踩,一道银色的光路出现,而他的身影也是突然间就消失了。 但可惜事实不是,陈泽并不是元神境,面对着那道向他飞来的恐怖流光,他的体表泛起光芒,在虚空中形成了一尊巨大的佛陀法相,右手伸手轻轻一按,那道极速流光如陷入沼泽,速度顿时缓慢下来。 ?在赵逸等人踏进空间虫洞的那一霎。视线陡然一黑,身体突然有种失重的感觉,不过这丝感觉再瞬间之后便是迅速消散,旋即,一个奇异的空间通道,出现在了其视线之内。 “主公曾经说夷州本是扬州一部分,后来因为地理运动才让夷州分离,现在襄阳亭侯若是拿下夷州也算是为主公收复疆域了!”高余地理课听得认真说道。 蔡李氏是李狗的族亲,也是李狗胡谝上来的第一拨人,他们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迈特凯希望自己的弟子远离权力的漩涡,可以。给你一个暗部名额,你迈特凯让宁次加入暗部,李洛克不就没什么事了吗。 灵木岛距离不远,楚谕乘坐钢铁战舰也就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到,如果没有熬仙的话恐怕他不知道还需要多少年才能够抵达灵木岛。 其他人听完她的解释既无言以对又羡慕不已,乱按一通就六杀了,这是什么级别的欧皇呀。 灵宝天尊也有玉辰大道君的称号,从大道君的称号就可以看出来镇元大道君的不简单了。 那门岗看见一辆崭新的路虎开来,连问都没有问就把门闸打开了。 而且,如果他能趁此机会和陈蝶认识一下,对事业也有很大帮助。 因为在他们的预想中,只会有寥寥几首歌曲后面会带上【词父晋级赛】的金色标记。 三十多年前,柳青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大乾的总人口大概在两三亿的样子。 五岁的伊伊眨着两个羊角辫,正在帐篷里外钻来钻去,手里拿着刚从地里挖出来的蚯蚓吓唬她妈妈张雅兰。 [14年我家拆迁我爸天天都被人拖去打牌,他那一份钱反正是一件衣服都没给自己买一件花的干干净净,幸好我那一份我威胁他如果不去存了我就跟他断绝关系,我也不再管他。 眼见海水即将到达顾晋阳那里,乔婳用尽力气把他托举起来,不让他被海水淹没。 时间在这上面,多耗了一周的时间,让暗中行动的人,脸色都黑完,但以免打草惊蛇,他们又不能冒头。 二人商量妥当,夏蕴喜滋滋而去,她带着五姑娘刚出了王府大门,正好撞见归来的陆戟。 陆戟昨日才到,魏夫人哪里能知晓,骤然见秦晓柠家里骤然多了这么一个器宇轩昂的男人,魏夫人满脸的浆糊。 她笑盈盈地学了一句叶青阳的话,随后又看向自家爹妈那边,不停地使眼色,示意他们别矜持,该送的礼物可以拿出来了。 501 第 501 章 我下意识地将琥珀耳环往广袖里塞,方才想起已经换了桐儿送我的无袖夏装红裙了。还是广袖好,什么都能往里塞。 当白天退去,夜晚临空,沧岳王都内一间名无名的客栈里,盘坐床榻,神色平静的剑无情从修炼中“醒”来。 场面顿时一阵诡异,静悄悄,仿佛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阳云汉,段素廉和梵苦三人只觉得眼前豁然一片开朗,一处巨大无比的莲花状山谷现在三人眼前。 虽然说,萧家乃是古界最强大的家族,但实际上,所能够掌握的修炼资源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如果萧家子弟出众的太多,难免会出现一些麻烦。 “林虎,怎么回事?明儿是谁杀的?”司徒木眼睛盯着司徒明的尸体,开口询问道,声音不大,却带着无比的杀机。 融灵草极有可能就在荒天古林,这道消息现在几乎已经“人尽皆知”了。一传十,十传百,想不知道都难。 杨德忠展开青龙碧玉剑法,寻缝倒隙飞刺阳云汉。段素廉施展九九八十一路黄龙金戈剑法,花巧变化攻向阳云汉。高观音泰则双掌翻飞,好似金蚕吐丝一般,双掌幻化成道道蚕丝,缠绕向阳云汉。 “大兄弟,就是中间这栋楼!二楼!”牛老二一马当先在前面开路,有了这个大兄弟在后面撑腰,他的胆子也稍稍壮了一些。 “呵呵!居然还有十八层地狱!倒是栩栩如生。谁幻化的?”我对着十八层地狱模型吹了口气,地狱刹时散架,七零八落飘了一地。 杨树只是空口说说,齐蓁总得亲眼看着了他的本事,才能拿出更多的银子,否则若是她看走了眼,银子扔进水里头,不是只能听个响了吗? 当时自己认为兰依语言、行为古怪,只把她当作疯言疯语,如今想来…难道她自幼便对我有所求? “应该差不多该回来了,这绝对够你们喝一壶了”,林凡面色冰寒森然一笑。 那黑衣人被着眼神一扫,当即便是冷汗森森,只感觉自己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良久之后,齐蓁恨恨的哼了一声,再次拿起青黛,仔细将半面没画好的秀眉描好,心里头安慰自己,反正将自己画的娇艳美丽,她自己看着也高兴,否则要是顶着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去见廉肃,岂不是证明自己为他黯然神伤了? 这样的日子并不久,还没有半个月,张镇煜终于坐不住的找上门来了。 这几日,几位太医意见相左,已经琢磨了好几天,有人说皇后怀的是双胞胎,又有人说只是胎儿偏大,搅得项润十分不安。 将孙氏清洗好的梅花花瓣碾碎,之后再用木捣捣成花泥,淡粉色的花泥与汁水混合在一处,透着淡淡的梅花清香,往坛子里倒了两碗山泉水,加了先前做好的引子,上锅蒸。 “多谢。”耿五穿好衣裳,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再留在此处,道了谢后便直接离开了,看着男人的背影,翠琏洗了把脸,涂上主子之前赏给她的香露香膏,浑身都带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美得她都合不拢嘴了,这才上床歇着。 听完陈夫子所言,林凡心里有了些头绪,微微思考了一会,然后对陈夫子一拱手。 心念一动,便将画到半途的钗样儿掀至一旁,想把此刻的生动勾勒在纸上。 “慕族?什么慕族?”慕轻歌茫然的摇头,清透的眼底不带一丝伪装,也十分坦然的与他们对视。 安泽一一听,也没有什么,就是队规啦事宜安排啦,没有什么需要额外注意的。 “不爱。”这两个字就已经足够了,因为叶宁知道这两个字的杀伤力是最强的。 “飞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欧阳晓晴紧紧地抓着我,趴在旁边,问道。 僵尸脸见我满脸既震惊又狐疑,似乎嫌事儿不够大条,瞧了瞧四周没人,捞开衣袖,示意我自己看看。 接着,他又解释,“我只是假意约战,又不是真的去打。我们在这里等着,等他们出来,就尾随而去,到了适合的地方,咱们就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攻击,怎么样,聪明吧?”说完,他还略微得意的扬了扬眉。 “正好你来了,我打算晚上做豆渣肉馅饼,你等一下,吃刚出炉的香。”安泽一起身,准备去做饼,面什么的中午就和好醒到现在,馅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只是当初我们点子背,没弄清迷道十三杀阵的规律,就莽撞地钻入了‘通幽问鬼道’,也就是刘去为了方便而挖的盗洞,幸好皇天没瞎眼,仅是让我们多费一番周折而已。 伊皓世子的大巴掌重重锢过琳琅的脸,那张娇嫩的脸庞立刻就落下了五个手指印。 虽然过去了好几年,两人的模样都变了很多,但双方那种感觉不会变,一直深刻着。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以他们就会一下子就能看到对方。 502 第 502 章 “王爷果然慧眼识炬。”李申一再一次赞叹,不过让萧玉衡的脸顿时皱成一团。 可惜,龙飞云和南宫傲雪都没有听到,因为他们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 云姑一听眸子就暗了下来,算一下时间,就算陆云能突破阻力安全进城,可时间上也不一定能赶得及了。 吕管家又摇摇头,忽然笑了。此时此刻,他居然还能笑出声来!他当然能,已在哈哈大笑,全不见了适才的悲戚之色,竟是说不出的兴奋。 而此时被一脚踹飞吐血的幕云飞,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能感到自己的肋骨已经被那阿虎踢断了数根,那种钻心的剧痛差点让他惨叫出声,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孟卉惊呼了一声,直接向后退了两步,但是他的速度怎么可能和海大富这个天级高级的高手相比,虽然现在海大富看上去很是狼狈,经过和英俊的对战内力有点不挤,但是这一掌也足以打死孟卉。 而此刻的英俊却是正被林若兮拉着,上了一辆大巴车赶往银行取钱去还给那光头强,英俊好奇又兴奋地上了大巴车,他的脑海里面也有幕尘以前坐车的记忆,但是他可是第一次做这车有些兴奋也是可以理解的。 蓦地里,响起一阵嗤嗤之声。紧接着,惨叫声起,兵刃落地。定睛看时,但见那些门徒相继倒地,嘴角鲜血长流,俱是毙命当场。 夏景帝虽不满不愿,可跟淑妃的身体比起来,倒也退了一步,只是必须要他在场,且淑妃定要着衣,林曦和赵靖宇互望了一眼,答应了。 洪爷面子上过不去,那么谁都别想过得去,在道上混,名声面子最重要,既然关晓军说起了洪光珠来,这个面子黄春光能给还是要给的。 碧绿色的瓦,在夕阳下闪动着翡翠般的光,白石长阶美如白玉,从黄金般的高墙间穿过去,这地方就好像完全用金珠宝玉砌成。 起初林迪还以为是偶然的,可是连续几天,下载量一路飙升,眼看眼突破70000次大关,林迪彻底懵逼了。 不过好在,潘家宅院原本就远离市区,离开金陵机场后倒是没有再引起太多人的瞩目,倘若要经过城区的话,恐怕真的会造成一场极为轰动的新闻,整个金陵恐怕都会因此而不得宁静了吧。 话音刚落,下一刻,拉着马缰的蔡旭就看到眼前的三千人迅速而有序的朝着不远处已经同样也被调集了过来的三千本来围城巡视的骑兵大步走了过去。 周佳楠露出欣喜的表情,刹那之间,浑身的阴气消弭了很多,精致的脸庞,竟然隐有生前的美貌。 “这个解释,倒是很有可能。”夜鲨略微认同的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放松警惕,依旧死死的盯住了袁泛海,不管他有什么y谋,只要他们提高警惕,就不会再让这个该死的家伙从他们的眼皮底下逃走。 火哥?林迪都不知道玩家说的是谁,于是点进帖子一看,原来是草稚京。 天上地下,从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飞刀"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刀是怎么发出来的。 袁秋云怔了怔,突然大笑。他平时很少这样大笑的,现在他如此大笑,只因为他心里忽然觉得有种无法形容的恐惧。 如果立刻采取强制行动,那么引起什么样的后果,谁也担待不起。 上官师师紧紧的咬着牙,面对杨伟的奚落,她在心中找着理由安慰自己。 王虎没有说话,也根本没有办法回答,魔气灌体根本就是不可逆的,他又如何能够掌控! 秦川按照标签一一查看,最后目光落在一个以炎阳宝玉制作的瓶子上,且不说里边的东西如何,只这瓶子就价值不菲。 城卫首领刚要再祭出一件法宝,突然感觉危险临近,情急之下侧身闪避,但是还是未能完全闪开,一道爪芒在肩头划过,上品宝衣生生被划开了几道口子。 白光一闪,他不得不又一次动用替劫傀儡脱离水龙的束缚,趁着空间内水流暴涨返涌向通道之际,拼命遁去。 “准备打扮一下今天的主角。”莉莉丝头也不抬的道,已经确认完毕,一件不少,可以开始了,刚刚好南希那边应该也差不多通知完成。 “他要是奸细,在星空竞技场里面直接反戈一击就可以轻松灭掉我们全部人,即使什么也不做都可以坐视我们死亡,怎么可能呢?”岳承运,陆浩天,苏秀儿等人都摇头不信。 当然,回到万域也不是没可能突破到悟道境,不过那时候就晚了。 503 第 503 章 凭借着庞大的人口和出色的创造力,同盟勉强保护住领土的空域安全。 警花瞬间温柔的像一团会飘动的云,沿着太阳的下方向着城市的高楼大厦飘扬。最后她终于抑制不住情感的奔涌,将胸前两个白白的肉团交给唐军抚摸。。 黑龙还未适应新平衡,无法供沃尔夫驾驭,沃尔夫便无法主动攻击肖丞。肖丞冲向沃尔夫,当头便是一剑,沃尔夫毫无惧色,挥动巨大的龙骑枪,砸向肖丞的胸口。 阿尔泰、塔城、阿克苏的地方官员自守门户,使得叛乱仅限制于迪化一线。 圣兽林她当然也去过,深刻的体会到圣兽林的危险程度,肖丞说要去圣兽林,定然不仅仅去外围,恐怕要去更深的地方,那危险程度耸人听闻,古来进入圣兽林深处的人几乎没人能活着出来,她绝不希望肖丞冒险。 目光巡视众人,陆无尘发现白清儿蠢蠢欲动,师妃暄也是如此,似乎想要上前帮忙一般。 曾经有人问玫媞丝这个问题,不过,玫媞丝作为“神”且为大多数超能力者所熟知,是有原因的。那就是玫媞丝是最早的神之一,而且,也是活到现在还没死的神。 第二天一早起来,洗漱过后吃过早饭,傅永德阿史那默康苏密都过来请示之后,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到九点多的时候,马周才过来。 十月八日,于学忠提着皮鞭,坐在太阳底下一面摇着草根,一面监督包衣干活,远处,雄壮的磨盘城傲然耸立在天际。 因为一部分官员在这次事件中被撤职,紧跟着又有新人要上爬,好几个干部都找到他的名下,要求借此机会升官,并且唐军都拿了人家的红包。 而他此时心中也是隐约有些庆幸,幸好方才这位北燕太子殿下并没有答应让他代替慕流苏应战,否则若是他上场应战的话,恐怕也是需要去拼尽全力,可能才勉强能与这位北燕太子殿下堪堪打个平手了。 方才青花还在想着,在这个世界上,即便是她真的换了面容,但是只要能够让周叔和苏墨华看到他的洛神鞭和她浑身的气质,他们二人一定能够认出他来。可是如今却是打了脸了。 那武王强者没有死亡,不过受伤却更重了,倒在地上,说话都很艰难,满脸恐惧的看着许博,艰难的求饶。 “糟了,我们好像是进了蛮兵的伏击圈。”白焰拔出刀,流星霜拿出了双匕。 耶律齐一高兴,赏赐了两匹世上罕见,被平律人视为国宝的汗血宝马给昭娘和某人,东方成和撒巴宁便以伺养马匹为由要到了驿馆。 但是慕流苏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他怎么那么肯定北燕一定会与大楚发生战争呢? 梵天心里很急切回到洛城,可却没有做好见夜摩的准备,见面说什么呢?两个大老爷们,拥抱,哭泣,老爹我做梦都想你,在梦中都哭醒了……太扯了吧? 他顺着看过去,见屋内一灯如豆,静静燃烧。榻上,云潋揽着熟睡的人,竖起手指,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会这样?这咒语、这符箓,自己试过n多此了,不是无效的吗?怎么又有反应了?”心秋不可思议的不住地摇着头。 多了教皇护卫,场间教皇一方终于获得了足够的优势。实力不济的班尼迪克特仗着傀儡拉尔夫坚固的身体冲到巴尔特身后,一把拽住了教皇胳膊的同时也将他护在了身后。 陈广?姜德听得一笑,这家伙是陈胜吴广的综合体是吧,也不知道有几分本事,居然说卢俊义也不过尔尔。 看着面前雪白俏脸,还有她那羞涩媚态,她终于做到了,适才她的每一句话,都很温柔。 香草来到火炎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李昀辉刚刚坐下就听到有人敲门,他再次来到了门口,将门打开。 不过,这些人却也都十分强大,光是站在那,就浑身散发灵力波动,犹如一重重浪花在翻涌,令人难以抗拒。 “这里······这里是拍卖会?我们在虚拟游戏中?”顾诗诗伸了一个懒腰以后,发现自己身上的着装变了,还有她手上的储物戒指,瞬间恍然大悟,随即一脸惊喜。 白森与炎七走着走着,白森忽然转过头对炎七说道,然后不等后者反应,便一个瞬身消失在了原地,身体轻灵的和影月都有得一拼。 画面更替,显现出郑度的面孔,每一幅画面都是他击杀一人或是一只妖兽的剪影,一共二十八幅,不多不少。 “老杨头,别忘了说好的”而那对面的大爷确实满面春光,肯定是优胜的一方。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灵心和李昀辉来到外面,李昀辉先让中在家附近好好的布置了一下,然后让梦瑶在家中不要出来,他只是带着灵心来到了门外。 果不其然,待到炫目的光芒消失后,他已经不在原来的广场了,而是置身在一片寸草不生的大地,身旁尽是砂石,没有任何生命气机。 504 第 504 章 面上对主子和颜悦色的堆着笑模样,背地里却是个变-态扭曲的老东西,没了命根子,伺候人受的气积压得久了,就开始玩了命的欺压地位比他低贱的人,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嘛,谁知道呢。”後藤语气随和地回答道,但却和柳生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男网那边的栗发少年,有风吹过,少年的发便在风中悄然拂动,滑下一道道淡雅的弧。 听着许厉这么说,叶依人看一眼一旁是没有任何表情的谭芸,只见,谭芸在听到许厉这些话之后,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直接磕着眼,靠在椅背上休息着。 有沈康宁在京都大学照顾沈娇娇,沈家人也都很放心,沈康安考了京都最好的军校也是很满足,沈家四个孩子都这么优秀让不少人羡慕不已,更让沈爷爷沈奶奶在外人面前赚足了面子。 “呜——”汽笛又响了。同样是火车的汽笛声,现在听起来竟然多了几分亲切感。可见心情对人看事物的态度影响之大。同样的火车汽笛声,任来风都能听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出来。 不过未瞧见青玥有何不适,便缓缓放下心来。突然又想到青玥仿佛无惧蛊虫的身体,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此时,街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只见“孔雀开屏”的店门口坐着一个青面獠牙、赤发却地中海的鬼。而这只鬼的旁边,还落了好多的玉兰花。 林静瑶她们也都一脸纳闷地看着焦翼,虽然她们当中只有温婉可以一心两用,但这个世界上,能够分心两用的人不知有多少,而修仙者只有焦翼和高兰两个,是因为修仙心法早已绝传。 看到薛杰陈城二人联手爆发的力量,转轮王的眼中也是显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显然没有想到,这两人能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内,还能够有所进步。 瘦弱秘者的脸顿时激动起来,他马上将陶片举到了陈枫的面前,说:“还请你指点。不过我现在没有秘石。”说完,他的脸红红的,满是羞愧。 听完系统的解释,凌宙天想了想,自然也知道系统最终放大引力的原因了。 他在前世的时候,听有人说,炒股需要四台电脑同时运作才行,所以之前就心血来潮地一下子买了五台台式机,不过可能是水平不到吧,实在想象不到怎么用四台同时炒股。 杨杰说自己要请客,立刻要跑出去买,不过许诺肯定不会让他颇费,从门缝里拉住了即将溜走的前者,又给他塞了几张百元大钞,让他辛苦一趟,连杨杰他自己的餐许诺他也请了。 接下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硝烟过后,众人就见,两个护卫被炸得缺胳膊少腿的了。 果然,他说完这番话,田森固然心潮澎湃,不停点头,表示深得我心。 因此,现在他俩身上的‘天地之灵气’和‘日月之精华’,可以堪比数百年的修炼者身上拥有的那么多。 可是陆晨瑶却因为别人一句话,她慕名而去,就打算看看这个凌云府,甚至凌云仙君是个什么情况。 陆晨瑶一挑眉,看来人家也是在商量过这个事情了,似乎还有办法可以出去……然后就看见楚珏真的闭嘴了。 许诺既然这么说了,自己和他娘也别辜负他才是。以后就多吃点这些野菜吧。 离开角斗场,萧芸他们才发现,细雨身上竟多了许多细密的伤口,就像被那冬日的寒风吹皲了一般,不禁大是吃惊。 南絮楼现下正是吃早茶的时候,楼内人来人往,生意十分的不错,卫良在柜台那儿正打着算盘珠子,啪嗒啪嗒的算着账,见到门口的沈轻舞时,眼前一亮。 数量警车押送着银河队的成员,银河队首领赤日则独自前往了帝牙卢卡和帕路奇亚创造的异空间,不知所踪。 里面打麻将的声音顿了一下,接着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脚步声往门口走来。 罗布将王妍同意采访的事情告诉杨林之后,杨林也松了一口气,下午就去了中心医院。 只见不远处的山腰上,一点银光乍现,却是云晖战神的隐蔽被断魂枪发现了。云晖战神两只变异战刀齐上,刀刀斩在断魂枪的枪杆上,然而这长枪果然是秘法打造,居然丝毫无损。 七夕青鸟、蒂安希、九尾、沙奈朵等四只精灵并没有呆在精灵球中,而是一直跟在庭树身边,如今听到庭树的询问,各自用不同的方式回应起来。 相比较来之前的信誓旦旦和置死地而后生的决心一直在谢长姝为首等人给打乱,没了最初的坚定和决心,她的心态又渐渐的失去了稳重平衡。 “庭树……我想问你,你是如何看待究极大都会的……”话落,西奥尼拉咬了咬牙继续问道,说到底,他还是不放心,怕庭树对究极大都会进行报复。 此地已深入古树林几十里,里面不单有厉害的猛兽,还有一些采药人。 505 第 505 章 胳膊肘被突的攥住往上提,她的身子没什么力气,被这一拽,直接从位置上扯了起来。 在黑洞之中,我完全失去了力气,身体不受控制,一直往黑洞的中心而去,在黑洞的深处,居然出现了一点亮光!不久之后,这点亮光又突然消失,黑洞完全黯淡下来,一丝一毫的光都没有了。 乔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一歪头扑在了床上,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眼光真的是越来越挑了,刚出道的时候有戏拍就行,现在又挑剧本又挑角色的,都是惯的。不过,她还是想要纵容自己,在拍戏方面挑剔一些。 沈伯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而是低声吩咐几名家丁再加把劲儿,将这张床抬到贺昭云的住所去。 刚才干掉一个印度哨兵的头狼站在一块巨石旁,威严地看着这个又是下跪又在祷告的印度脚夫,那冷峻的神情好像在:晚了。 他总是这样的寂静,仿佛死一般的寂静,若是像是一块冰的话,也像是黑暗中的死神。 而此刻那原本抓住我那口屠血大阵图所化黑色长剑的大手也是瞬间土崩瓦解。 洗手间的位置要经过包厢,在她刚要拐入洗手间时,一道身影却突然从包间内开门出来。 “是~”夜晨曦笑着牵住南宫沫的手,心里想到,要是这丫头不愿意,她不愿意的事谁能强迫她? 看着时间差不多,我们就离席回家了,毕竟大客车租一天就是两千多,万一超时算两天的价钱就不划算了。 “您的意思是,我们所依附的生命树已经……抛弃了我们?”朱布一脸震惊,对他来说,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糟糕了。 花连锁看一眼城门方向,又目光专注地盯着树林。虽然看不见,里面的战斗,但从不断倒下的树木声,还有魔力互相冲撞,也能感受到里面战斗的激烈。 不过,接下来的战斗,或者说单方面虐杀景象,令他不得不对陆天雨刮目相看。 如果真的要讨论这个“人贵有自知之明”,陈凌无疑是个贵人,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长处与短处,不管是医术还是人品,他都有这种明知。 经过半夜的思考,白磊已经将自己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大概的整理了出来,首先,他最需要做的,就是干掉苏昊天这个家伙。 目前江笑然在西城区一个名为清爽口腔诊所做实习牙医,诊所的老板叫做钱旺祖,原来是市红十字医院的牙科主任,后来离职自己开了这家诊所,钱旺祖的医术很好,只不过为人有些吝啬,对待员工更是苛刻,抠门。 “什么?几十万?你他妈当老子是乞丐是吧?”听到这话的秃头,勃然大怒,妈了个巴子,自己现在是他妈绑架,第一次听说绑架还带还价的,而且,就算带还价的,着还价的额度也太狠了吧?从5000万直接降到几十万。 而又因为家中位于域城,在域城发展,偶然之间和太清门搭上了线,从而将一些家族资质较好的弟子送入了太清门,或许平时这些弟子不能给张家带来什么好处,但是关键时刻,张家在太清门的弟子,还是会帮衬张家一二的。 “关于产业权还有继承权的事情!”许阳想了一下对着前台说道。 “又是扉间开发的那些无聊忍术。”这话由初代火影说出来,还是很有说服力的,对他这样的强者来说,秽土转生确实只是个无聊的忍术而已。 知道事情后姐姐和我的反应一样,第一时间就开始怀疑起了宋成,而我则没有心情去管这些,因为事情已成定局,我现在再做什么都是徒劳了。 “虐个狗而已。”慕容辰耸了耸肩,而米拉也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自己在慕容辰的身上靠的更舒服一些,顺便也把冰淇淋送到了慕容辰的嘴边,而慕容辰也顺口在上面咬了一口。 附加效果:攻击时有10%的几率发动龙泉攻击,对其造成毁灭级的打击。 金‘色’的阳光将大基督像完全笼罩,从这个角度看去,这一幕何其灿烂,让人在恍惚间真的会相信基督的存在,凌茗摇了摇杯子,咖啡已饮尽。 拿到了新的手机号码,凭着记忆里的号码,打了个电话给白明哥。 眼前的一切不是心境空间幻象,却与心境空间相似,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人可以进入时空长河,逆转时光,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506 第 506 章 场下无数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刹那间凝固,一种僵硬之感在他们的脸上浮现出来,半天都是不曾变化。 当时她之所以答应董美君的要求,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当时她很纠结,放也不行,不放也不行,为了自己的计划,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放董美君过去,然后让四大天王里面的人来杀自己。 有好几次,这个叶开都是深陷困境,但是凭借,他追风步和踏云迷踪步的两种步法,也是让他险之又险的躲避了过去。 他森然的目光和章远意外在空中相汇,章远感觉心脏像被冰冻一样,悠地一紧狼狈的移开目光。 如果那些生物不是毁灭了,而是从冰面上搬家到海底继续进化发育了呢? “哼哼,不过就是一个珈蓝护法而已,低等战士,广目天大人不要过于夸赞了吧?”边上,一个脑后羽‘毛’中隐藏着一根黄‘色’羽‘毛’的羽人战士轻蔑地说。 她们若是敢来,也不是什么坏事,自己正好守株待兔,将她们给一举擒获。 这种感觉,就像张雪茹和她一起到亿信娱乐面试,pk掉其它同期想进入yg的公司学员一样,她莫名的觉得她深不可测。 运钞车一到,那一箱箱的钱被搬了出来。足足搬了十一个大箱,每箱五百万。总计五千五百万!差不多把纳兰逸公司的流动资金搬了个精光,估计这里头还有银行贷款,还得被人算利息。 杨家七郎八虎八条枪,少了大爷杨延平的屈卢浑金枪,四爷杨延辉的菊花点金枪和七郎杨延嗣的虎头乌金枪。 扬起胜利的笑容,他松开牵制的手,俯首用薄唇摩挲着她温热的脸蛋,一寸一个吻,沿着旖旎的线条蔓延。 姚承思不敢对凌阳动粗,并不代表同样惧怕了朱改。见朱改一脸坏笑,配合凌阳做出干呕的动作,眼睛瞪得溜圆,直接抬起一条大长腿,在朱改的肚腹间,留下一个三十六号的大鞋印,差点一脚把朱改踹得镶进墙里。 临行前,曾国藩交代王錱,到省城后,只把粮草运进省城,大炮则不要卸船,直接押运到衡阳交刘长佑保管。 “是么?真有这种说法?”乔能问,镜中他的长眸里有着难以察觉的苦涩。 低声解释的同时,叶天已开启透视,开始透视这座圣难礼拜堂里的情况。 我这一番表现,已经彻底颠覆了众人的思想,所有人将我奉若神明,都已经是见到了神仙。 甜宝睡了整整一下午,早已养足了精神,这会儿虽然蜷缩在后座上装睡,却不住偷眼记忆路途,唯恐被送得太远,找不到回到市区的路。 我点了点头,手中打出一道印结,顿时间,镰刀狗里升起了十多只阴魂,不过这些阴魂都很普通,还没成气候,估计是刚死不久的人,从城里寻摸到镰刀湾来,借助这里的阴气滋养自己。 越西的有钱人和毒枭,把这种鱼从南美带回来,豢养在家中的水族缸里,也许是为了震慑别人,也许是因为从这类鱼身上学习到穷凶极恶的习性,不知道究竟出于什么样的心态。 把诸事安排妥当,曾国藩便带上萧孚泗等少许亲兵,同着罗泽南、彭玉麟二人一起,来到岳阳县衙门接印视事。 眨眼间,终于到了海王星号重新起航的日子了。由于时间充裕,他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待起航。 “天尊用心良苦,不敢再多打扰,我这就带他们离开,”云华仙子连行礼道。 要不要打造出后堂枪,唐明犹豫了许久,但最后他还是决定做是因为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历史轨迹已经改变了许多,让唐明再也无法利用先知的优势。 林宇还是没有停,他知道就算是将眼前这些外星材料增加上,唯一做到的就是能够让眼前飞船的速度和防御力提升上来,但是这离林宇想要的飞船还是差距很大。 “诸位长老,这是关乎我青丘一脉生死存亡的一战。希望大家都能团结一致,全力以赴应对,”待得他们五人离开之后,青丘仙子才看向剩下的金仙长老们沉声道。 这下,杨眉老祖的瞬移似乎失去了作用,在迷蒙世界本源威能的笼罩下,周围的空间本源威能都好似被屏蔽了般。面对鸿钧携着整个世界威能般的一掌,杨眉老祖只能选择硬抗。 日升日落,转眼又是晚上了,一天的时间对于李笑风所经历的漫长岁月来说,便好似弹指一挥间。 都是自己的同志刀剑相见,这就是搞分裂,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507 第 507 章 翠梅闻言一愣,感觉到容禄眼中充满着恨意的眼神不由的倒退了几步,而容禄却在此时一把拉住了翠梅的手,不让她倒退。 刘思齐也没料到周楚说倒就倒,看周楚现在就像大虾一样蜷缩在地上不停的哼哼着,心里也是懊悔之极。 林涵溪心下忽然有些紧张,这段日子虽然与方灵儿相处得不错,但她之前毕竟是易跃风的贴身丫鬟,如果此时她得知自己要离开的消息,会不会阻止,或者直接通知易跃风? 被战士或刺客近身是所有法师的死穴,可惜某某不是个单纯的法师。手拿木制的魔法杖,某某掏空了自己的腰包,将自己的家当一口气砸了出来。 “你属狗的,动不动就咬,下次跟你见面,事先要准备好骨头。”杨乐凡抽出胳膊,撕咬咧嘴的说道,肩膀上被她咬的伤口历历在目,现在又多了一处。 这让李凝很郁闷,就跟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咽不下去吐不出,两天下来脸色是越发的难看。 康熙的话还没有说完,十三阿哥和九阿哥就异口同声的喊着皇阿玛,不希望他能允了木惜梅的这个要求。 “接到密令出去探查艾卡西亚的情况。”安迪压低了声音回答问题,同时还将手中的出城符令递到守城士兵手中。 浑身都冷透了,比之前在冰水里待了三天的感觉个还要冷,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气,是我没有办法抵御的。 此刻的陈枫,因为长时间被太阳爆嗮,身上的皮肤变得犹如橘子皮一般的颜色,又干瘪瘪的,像身上的水分都被蒸干了。 唐笑笑脱去上衣,露出黑色背心,一双大眼睛毫不畏惧的与元宝对视着。 一番话说出来,谭晓琳还以为自己的他准备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 天剑山修士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场中的宝藏。 失去所有感觉的他表达不了,只有在思想上‘大喜过望’一下罢了。 看了湖对面长椅上卿卿我我的情侣一眼,眼神瞟向了别处,欣赏着湖畔周围的景色。 众人没想到血天是这么想的,此贼子很巧妙的避过了他们救他出来的事实,而是跟众人再一次做起了交易。 是的,他没有走,他依旧躲在这座繁华的都市里,享受着这种刺激的感觉。 在飞机跑道的不远处,停着几辆军用越野车,一堆边境特警正在车前等着接机。 就让程紫璃来演吧,反正这也是程紫璃的角色,她只要能在其中出演一个龙套就已经是进步了。 没得到他们的回答,容思源着急的直哭,见容彻抱着林清欢回房间,赶紧跟了上去,跑得太着急,拖鞋都跑掉了。 东城热闹非凡,姑娘们众多,一路上光是扔向克莱斯的花都有不少了,他自己先看厌烦了,带着黎未晞进了酒楼包间里,拉着帘子去听曲儿。 我是在第二天正式上课的时候才见到吴莲子的,她不仅来到铁中,而且和我同一个班。 捡了一些干柴枝回到河畔,好几个组的锅灶已经搭好了,个别几个组锅灶上空已经冒烟了。揭飞翔直埋怨我们太慢。 容彻依旧没让她离开他的病房,跟昨天晚上一样同床而眠,只不过,各自都没话罢了。 李步这时心里格外的紧张,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对自己视如己出的师父,难道又要马上离他而去了吗? 轻轻的把白锦沫的左手放在自己掌心,看着日益消瘦的丫头,秦慕影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这位老人家,看货何解?献料又是何解?”李步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当先的男生从地上爬起来,一抹自己微微肿痛的颧骨,“呸”的吐出一口唾沫。 “不过燕王殿下您大可放心,回去之后,我会将燕王殿下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皇上。”长孙无忌一脸叹息的表情对李泰说道。 作为墨家的顶尖高手,秦舞阳的实力几乎可以说和荆轲以及上代巨子六指黑侠不相上下,是当时绝顶的顶尖剑客,只要他不死,他们的灭秦大业便还有机会。 “你不出手帮助我,难道还有别人能够做成此事不成?”尉迟恭不解的对李泰问道。 同时,荒灵界的法则爆发,宛若一股罡风,在驱逐着六道法旨,不让它们停留在荒灵界内。 而夏向左更加凄惨,他的身体完全被石剑封锁,巨大的石剑陷入地面半截,上半截剑身闪熠黑紫光芒,字符显得更加灵动诡异,石剑围绕着夏向左,形成一个圆,类似一个阵法。 大概离我还有七八步远的距离,她就像以前那样开始亲昵地大喊,丝毫没有顾忌。 李治当然明白徐茂公为何如此焦虑,为的就是将自己屠城的恶名推脱出去。毕竟这对自己将来有很大的影响。 江星怒目而睁,第一次使用‘龙魂守’,灵途出现之后并没有直接幻化成金属臂铠,而是从他的血肉之中飞出一片片紫金色的金属,金属一块块拼接在一起,闪烁起一层紫金色的网格,最终化作布料披在江星身躯上。 顾秋岚这次弄的是修仙者用的一种疗伤药,效果非常强,但也并非一次性就能搞定。 按照这种实力,李潇面对帝王,最多也就是叫板,最多也就是自保罢了。 如果没有园子这家伙四处拍照那就更不错了,啧,这会儿更是拍摄上他人的臀部了。 “他现在身陷迷心劫,你觉得福伦知不知道?”吕红图问李道玄。 白苍东本来还想着能不能再偷学一点秘技什么的,可是这只碧波黄晶兽却是水系的魔物,一嘴就喷吐出如潮水一般的碧波,但凡沾上一点,就会化为血水。 其实网上关于少帅夫人迟迟不爆照,众说纷纭,有人说夫人奇丑无比,少帅不好意思爆照;也有人说夫人风华绝代,少帅打算金屋藏娇;还有人说夫人贵不可言,人家唱歌只是玩票性质,爆不爆照无所谓了。 508 第 508 章 夏允尘盯着被摔在地上的手机,他捡起来,暴躁的把门摔上,朝楼梯的方向走过去。 “我回去看看,我得回去看看,不能出去,一出去,这些念头就消失了……”我喃喃地说着,缓缓转身,梦游一般蹒跚而行。 另一方面,宁无华在回到江城市之后,先是回到了自己的猎头公司,来勘察最近有没有什么发生的大事。 “你要什么样的机会?这里只有死亡的机会,没有其它的任何机会。”我说。 “褚梓铭,你今天跟我发脾气说的那些话很过分。”慕傲晴静静的说道。 看着这个宛若章鱼一般的无脊椎动物,吕烈感到一阵阵的反胃冲击着自己。毫无疑问,这绝不是大自然创造的产物。在陆地上,绝对不会诞生出如此纯粹的“恶”,纯粹接近邪神的生物。 两人说说谈谈,来到了庙后一处隐蔽的泥泞空地上。七年时间了,就算这里七年前被人挖开过,现在地上的泥石也结的严严实实,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花想容是她才开始经营的产业,是她可以堂堂正正做人的开始,是她可以给干妈和她自己一个幸福的开端,她不能失去,可是,她也不能去见夏夜清,到底该怎么办? 周围的人都看向了高力格,露出了羡慕的眼光,能在拼夕夕上随便拼的人,绝对是个土豪。 这样的一个财迷有一个特长,就是会聊天,说起话来,言辞颇为动人。在魏晋士人看来,这就够了。再加上他出身于一流门第--琅邪王家,所以这个名士,王戎就做定了。 下一秒,严飞大声惨叫起来,两只手臂已经被聂摄给打断了,他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叫着。 这个情况对他们来说肯定是非常好的,但是弟弟和星儿要来,吃饭不会在饭点吃饭,心情一时间有点不好。 我站在街对面始终盯着唐轩的师兄,他虽然被三人围攻,可灵敏度却不低,有几次都差点偷袭成功。 那是阿守的背影,记忆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那些她以为自己忘了的记忆,一下子清晰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古新对士兵男孩给的情报很是无语,美利坚三亿人口,白人不计其数,即便还多了个一只眼瞎了的情报,想找到将士兵男孩从俄罗斯的军事基地救出来的神秘人,还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陈无接过枪,自己的92式里面还有十发子弹,备用弹夹已经空了。 他合上了那本相册,拉开了苏婉清的口袋拉链,取出那个首饰盒,好像他早知道口袋里装的是什么一样。 山下的拒北城之中,眼下入住的百姓也近乎四十万,靖公主的倒行逆施,倒是境内不少的百姓都选择了离开,到北地生存。 我看见戏台之上,有一个身披银甲,握着一柄长枪的鬼影从天而降,居然是王穆的鬼将,正当他想刺穿其中一人的头颅时,我出手了。 热闹到滑稽的场面,此时安静下来,众人在四皇子的目光下,不敢抬头,只安静的蹲坐在原地。 “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呦。”黄东来一脸神秘的说道。 “恩,老师你看我身体这么瘦弱,说不定哪天真的用得上也说不定呢。”黄东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 如果进来不进行恐吓,只怕下一刻他们就可能死在这里。可即便明白,但是这种做法也太疯狂了,简直是凶险到了极致。 冥道外面的气息很是阴森,我甚至时不时可以听到一些很轻微的响动,应该是游窜在地府的阴物。 四大长老此时也顾不得了,反正已经得罪了,既然如此,那不如得罪到底吧。 而后她开始思考,要如何把这一套运营模式,套入自己的拳赛当中。 这深渊老魔何其手段?怎么会看不出来宋剑刚刚灭杀那深渊骨龙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电竹神雷。 二十七天后,东穆信子至于找到了我,一番计划后,我成功逃出。 吴风微怔,但是唯恐这胖僧人又搞出什么特殊的招数来,当下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欲要将其重创。 阿诺德和自己不同,他和奥古斯塔之间实际上没有太大的仇恨。那命运主宰奥夫说到这个份上,阿诺德也不好对奥古斯塔下手或是强迫。 本·阿里所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离开了麦德林的那一刻起,他就进入了哥伦比亚政府所控制的范围之内。而策划了这场骗局的中情局的人员也已经盯上了他。 阿诺德猛地身体一沉,感觉行动都有些困难了。这一被重力空间束缚,阿诺德就仔细感受那克尔罗这招重力空间里蕴含的玄奥。这一仔细感受,就感受到重力空间、土之元素和生之力这三种玄奥。 耶利钦坐在谢廖沙安排的汽车里,一路朝着城里驶去。司机是谢廖沙从苏联驻纽约总领事馆借来的,对于美国自然是非常的熟悉。 509 第 509 章 要说把握舆论的能力,而然影视工作室在这件事情上称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了。 之前之所以跑,并不是他打不过林少,而是他惹不起林少,林家在x市还是非常有名的,至少比羽轻柔又名,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认识羽轻柔。 就在羽轻柔松了口气,感叹眼前的野男人终于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却突然看到男子脱下来自己的虎皮裤。 羽轻柔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半瓶之后塞进背包,紧接着拿出来一个罐头。 一个椭圆形魔力球飞起,后面拖着一条壮观的火焰尾巴,引发了超越爆炎球的大爆炸。回荡的轰鸣声成了xinhào,将茫然若失的在场众人拉回神。 所以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祝你幸福!我也要去找属于我的幸福了。”朱木艺闭上眼睛平复好心情,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着洛汐说道。 不过现在本来就不科学的好吧,羽轻柔一边吃饭一边想着以后要怎么办,现在都同居了,想要分开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只能等到学校的宿舍建好了。 王凡连忙来到羽轻柔面前,将绿蛇拾了起来,发现是毒蛇,便远远的扔了出去。 维修班的工作并不是只有修理机体。构造上如果有可以改善的部份,执行对策的也是他们。为此,也要尽可能掌握机体的潜在问题。 他觉得累,心烦,车窗外到路边有行人往来,他在后座疲惫地靠着椅背,闭眼再睁眼,视线里一抹似曾相识身影掠过,单薄的双肩,只是和记忆里不同的发,短到肩。 陆阳带着队伍回到了公会大厅,蓝羽和300牧师正等在大厅门口处。 老头摆摆手,什么宗主不宗主,老人家我早就离开了缥缈宗,叫我名字就行了,不要搞什么官僚主义。 特种兵的爱情,注定了与众不同,战火硝烟中挤时间谈情说爱,回想起来竟也别有一番风味。 幸存者们,默默的骂着老天,本来一个末世已经够了,又来个暴雨,这下出去找食物,还怎么找。 “什么?”杨猛和潘佩宇看着李滨的眼神都变了!全华夏的渔民提起两国渔业协定,哪个不是恨之入骨?结果罪魁祸首就在两人面前,他们怎么不想弄死他? “用你废话,发消息给寒江雪和残月,去影月谷。”嗜血霸天说道。 此刻随着斯蒂芬传过来的一些资料出现在李天良的手中,他渐渐地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什么问题?还是半人马统领一级的强者应对问题?”陈希妍又想起了刚开始讨论的话题。 好不容易让蛟龙的老兵们全都服从他了,现在闹出点绯闻什么的,那他之前所做的努力不全都白费了? “不知道,我先联系看看吧!”江疏影叹了口气,随即拨通了闺蜜的电话。 “当然是本侦探了。”陈最端起酒杯,自豪的拍着胸脯回答尹洋的问题。 “我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是你们的儿子。”聂唯平静的陈诉事实。 可是他的自信,就在其手下之人靠近了马车,打开马车之门之后,随着一声声急速的破空声而瞬间破灭。 还没等到阿维和范伸出援手,所有从据点内冲出来的山贼便都死光,也不知道是山贼们过于不堪一击还是这十多个佣兵实力太强。 苏易跟着王胖子一起走,边走边交谈,倒是也了解到了不少的事情。这几日,苏易一直都在房间之中苦修,倒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招,名叫水土不服!”朱砂面对于齐海川的询问,已是语调朗然的大喝出声。 “那人的谋划项兄此时可以告知我们了吧?”司马尚苦笑几分,黯然问道,既然已经成为了棋子,又因身在局中而无反抗棋手之力,便也只得认命。 而还没等洛灿说话,似乎是在响应朱成疑问一般,在山林之中,一道道极为急促的脚步声已然开始不断传来,而这背后代表的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斌子将车停在宾馆对面,邱联给陈最打了电话。因为侦探协会的封杀令,大东的人没法进宾馆直接取证,只能求助陈最。 众人闻言无不震惊,原来这生死祭坛内,单是天气这一块,就已经竟然这么多变数。 余下的活人,则会按照入门的时间分好,在名字底下添加身份、堂口、职位等资讯。 说着,许云正要过去,不过还没有走出第一步就被童宇灵拉住了。 “还没有。”陈燕笑着回答,转头看了林峰一眼,脸上有一丝红晕。见林峰不语于是立即岔开话题。 “哎呀,我又想吃店里的东西了,所以过来了,”宋衍之笑着说。 既然第二层的考核是凝聚剑意,在石碑上留下痕迹,那么,这石碑绝对不凡,所需要的剑意,定然要求非常高。 沐夏心疼我,害怕我出什么意外,就跟我说叫我别上去了,说自己死不了。 跟人这种事情,交给专业的狗仔队最正确!窃听车只要保持着有效距离内就好。 当时,按理说,应该跟定逸长老讨教几招,感受一下元古境的威力。 他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但没想到今年被查出了肾病。做一个手术要十几万,用一个肾要三十多万。 510 第 510 章 说完,郭通元和轩辕昊也不管郭坏同不同意,两人御剑而起,朝着蜀山的方向飞去。 呵呵!老太太用手摇着轮椅转了过来看着我俩说道:其实不是我要见你们,而是我家老头要见见二位。 叶风如痴如醉地钻研着,如此神妙的东西令他一下子就沉迷了下去。不知不觉有时几天过去了。灵修者即便数天不进食,都不会有生命危险。当然,要做到辟谷这等程度,那得拥有很强的实力才有可能。 “两个条件,如果你答应的话我便和你走,而且我会乖乖听你的话。”宁菁道。 许烙贵都是点了点头,心中暗喜,许家不管怎样都有两票表决权,这可是管理的权力。 如果地底真的还存有蒂姆之气,这片地底世界绝对会成为修罗地狱。 蛮延城三大势力的主事人竟然同时到场,这个场面倒是有些震撼了。 郭坏从水潭里出来,浑身上下一点湿的地方都没有,洞口外面等着的人倒也不奇怪,因为郭坏已经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不可能。 反观苍涯老师同样是幻人族,隐居几十年,但是与外界还是保持一定联系,并且对森林非常了解,所以不管怎么看都会觉得还算是个强者,与这些人比起來真是有天壤之别。 现在就连马光字与老跛子都没有出言讥讽了,不管凌峰是否能进入第十五层,这份坚持,对实力修为的追求,就能让修炼界中的人肃然起敬。 陈婉没有阻止,今天闹成这样,林睿非但把责任推给别人,还一副不知错的样子,陈婉觉得必须给点教训。 这一幕看得王青山四人目瞪口呆,不召唤契约兽就能这么生猛?开挂了吧? 像踩到尾巴的猫,豹王蹭的一下便蹿到了天空,冷汗与热血顺着右边脸颊滴滴落下,一身毛发全部倒立起来,弯曲的尾巴直得像根光秃秃的棍子,指向天空。 “想玩好中单并没有那么容易,对意识和操作的结合是要求最高的。当然,只要你们能记住我说的那几点,刻苦练习,总有一天会像我一样!”洪顺阳挺着个大肚子,得意的做了结束语。 在皇宫的时候,天天被人严格的看管着,根本就不能够这样进去的玩乐,现在终于可以玩了,两人自然是要尽情的玩乐了。 这是没有被弱化的培养符,是可以对初阶神将使用的,但此时的犍为郡只有太史慈一名初阶神将,至于赵云,那是中阶神将,根本就用不上。 “我真的不想与你反目成仇,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仇恨真的可以让人变得这么可怕吗。”彭烨喃喃自语,也庆幸自己堕了魔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不过他发现一个问题,这些分身提升到了皇境巅峰后,好像就没有上升空间了。 洛漓歌这些日子对着谁都是一副亲善可人的模样,这位才是将演技刻进骨子里的人。 陈婉收到了陈雪雁的短信,但是心里没有掀起一丝波澜,林依雪是欺骗了他们没错,可是如果他们心里有她,就不会被林依雪骗了,反正他们的事跟她没什么关系,找去吧,也尝尝绝望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一位诗仙,不仅写的一手好诗,剑法也是出神入化,一剑一念破碎虚空,杀人于无形之中。 “后来潘子就跟我涛哥急眼了,嚷嚷着让我涛哥赔偿他的损失,结果当场就被我涛哥给打了一顿,这会儿估计还躺医院呢。”说到这里,王宇笑得更加夸张了。 搞的秦羽好生无奈,心中忍不住的就再一次咒骂了一顿穆尔亲王的而已,最后只能拿着高科技飞剑一个个来杀了,速度顿时就慢了好多。 因为在我探上去的时候,明明可以将他牢牢锁住,所摸之处却犹如摸在一块滑腻的白油之上,手指根本就摸不到他的喉骨,直接一滑便失去了目标。 江河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不过这也一向是江河的做法,那便是从不从这种看似玄学的角度来分析问题,他只讲究实实在在的证据。 一道道贪婪的目光再次在众人眼前浮现,看着秦羽好似能将他吞噬一般。震惊中,鬼仙宗太上长老显得有些失去理智了。 傍晚,勿恋家人回来,孟妮雅和他们吃了顿晚饭后,便返回了卧室。 林若雪看着一脸淡然的苏晨,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于是她有些不安的心也静了下来。。。 邵老闭着眼睛,他用手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邵老的大脑,此刻也在飞速旋转着。 “未免有点歇斯底里了吧?你应该知道人类的灵气要比妖界的任何生物都要高的,要是你可以吸收得到人类的灵气,你的功力想必也会增加不少吧?”帝君离走向帝释天边上,同时手也抚摸着帝释天的肩膀。 即使如此,两人交战中央,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空洞,里面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齐宝听到秦墨语的话,看着她的娇憨模样,忍不住抬起手指刮了下她好看的鼻尖。 贺郑又是发现,远处有着大致为人形的光芒闪烁着,虽然看不清,但是贺郑却也猜到那边应该有人,那些光芒便是那些人的势。 虽然对面的鹿天瑶是天荒大部落的长老,但齐宝此时急于想知道与这紫金灵鹿有关之事,说不准就能找到返回神州大陆的方法,他怎么可能不在意? 火工头陀本来就不善于拿主意,这个时候更是一头雾水,还好记得老大就在外面,赶紧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弟弟,你可别胡来,他们有枪!”段刀子吓坏了,冲上来一把抱住了黎响,在他耳边颤声说着。 这让蔡训更加的钦佩,这才是一个大侠该有的姿态。你可以征服我的肉体,但绝不能击倒我的精神。他觉得张天毅是一个值得他学习的榜样,就像他父亲说的,这么有毅力有思维的人,不成功是老天瞎了眼。 511 第 511 章 所以,为了应付未来的局面,努力和变革是必须要的事情了。当然,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其中培养高手就是刻不容缓的事情。年轻的天才在还未成长起来之前,其实算不得什么。 “于是,大量的追杀便开始了,无数领主联合起来欲要将莫华置之死地,莫华根本没有任何抵挡的能力,没办法,他最终只能为了搏一丝生机,闯入了虚空战场内鼎鼎有名的虚无海!”九极领主道。 “这次给萱萱姑娘面子,下次再敢出手,我直接毙了你!”叶轻寒冷声说道。 这棵巨树所笼盖的范围内,几乎可以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但是这股气息,龙星宇却能够敏锐地感觉出来,那是和他们见到的那传送法阵之上的一道孔洞相同的气息。很明显,那颗晶体应该就在那棵植物之中。 可是众人才逃离雪嘉关外三百里开外,夏九龙便已经出现在他们的前方。 就在车慢慢的往前挪的时候,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堵围墙,那围墙里面肯定就是那帮劫匪待的地方了,山子老臀他们肯定就在里边了!我的心里就像倒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别看沈非在刚才和那乾荒斗口的时候大气凛然,但他却是知道十一阶低级高段的海灵妖,在这西天海域之中到底有何等强横的战斗力。 萧天心底在疯狂咆哮怒吼着,脸上则是在拼命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亵渎神明?神明算什么,我亵渎神明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苏焰的言语是何等豪迈,而事实也是如此,这可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亵渎神明了。 不过连续两枚燃烧弹彻底吞噬掉地底的空气。加上烟雾弥漫。一时间就连我呼吸都有些困难起來。 确切地说,朝天宗更是神圣天教的下辖势力,是教宗的地盘,理应他们最先赶来才是。 李牧还是来到上次的那家永恒之光,他本来是打算将卡牌出售给韩宇的,不过精神增幅塔明天才能恢复使用,他可等不及。直接将之前制作的专门用来出售的一星金卡卖给了商家。 那个用炮弹误伤李牧的卡修,此时已经被自己的炮弹给炸倒在地。 叫萧琪离开安若不放心,会是趁着自己半路上对她做出不利的事情,“不管你看见了,请相信我,并且试着去理解。”安若轻声地对萧琪说着,眼神中带上了几分认真的意味。 既然北天堡主跟李云牧交过了手,那么李云牧此刻的状态就很不对劲了,就算他长着肉身强横,不会像一般修弦士一样躺上一年半载的,也绝对要休养一段时间吧? 盘坐在椅子上觉得最难以接受的还是超子,画中那人物的表情都和他一样,一瞧就是个吊儿郎当却下手死黑的狠角。 “不是不怕我吗?”墨道将脸靠近她,她身上那幽幽的清香更是浓郁了几分。 “艾大哥,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想把自己的事张扬出去。”苏清歌看着艾汐楞住的脸,正色道。 20世纪70年代中期,去水利工地劳动,生产队用水利粮蒸大馒头,半斤面一个,我一次能吃四个,有的人能吃六个。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匍匐在地上,满脸哀求的看着对面高高在上的男人。 换言之,现在的适应星主到底是她自己,还是宇宙大源的完全人格化身,即便是遍照心灵的林缘,此刻也完全分不清。 并且韩萧一眼就看出来对方体内的力量本源,赫然是由信仰之力凝聚而成的一份世界本源。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件神器应该名为黑玄魔铁剑,是天命传承者的几件传承神器之一。”九头龙蟒微微有些惊讶的声音从诺仙旁边接着响起。 他喜欢热闹,在这个世界孤孤单单的,更需要欢声笑语的环境驱散他心里的孤寂。 高道胜内心问候了一下自家国王,被海风吹开裂的皮肤传来微微的痛感。 “这可是你们萧家的江山,被我一个姓谢的窃取,你也能甘愿?”谢云初丝毫未信萧知宴。 三皇子与谢云初交锋几年,头一次占到上风,一边恭送皇帝,一边得以朝谢云初露出笑容。 上次顾倾城无意间听到江府的账房管事的说,因为虫皇和九婴太过于能吃,让江府的支出显著增多,其中尤其就是虫皇吃的最多,而且还不干事。 今日一切都会依照准备进行,云霄帝国创建敲钟之后,唐新的婚礼便会正式开始正式举行。 此时在城中左下角,颇为简单的步兵营亮了起来,而其余建筑都还是灰黑色。 除非他的实力强到可以无视白家的境地,但那不太可能,需要太多的时间。 但还是被爆炸波及,被刮到一下,就是一千多点的血量凭空蒸发。 而在射出飞刀的瞬间,他的身形也化作一道虚影向着林诗音冲去。 他怀疑,就是黑衣人首领修为再高一两重,恐怕也挡不住盖聂这无双的一剑。 也就是说,这新出世的五百六十二名陷阵营士卒只能进入一次了。 面对扑面而来烈的浓烈煞气,王年没有一丝慌张怯懦之意,从他脸上反而看起来很是期盼,除此之外就是丁点的紧张凝重。 三灵鼠结成三才阵,在随身空间里死命的奔跑,跑出了一座大山跑出了一个湖泊。 512 第 512 章 作为一个医者,见到上好的药材自然比较开心,彩虹草难得一见,晨曦只在师父陈景年那里见过一株干掉的彩虹草,所以她知道它的味道。 这主要也是因为,占据了这间屋子大部分那位肉山同志,太占据空间,太吸引眼球了。以至于在这间屋内,只看得见他,而无视他人的存在了。 “苏——”装甲车刚刚停下,朱熙便冲进了雨幕,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苏慕白扑过来,一把扑进他的怀里。 就在这时,十几头巨大的危险种停下了步伐,耸动着硕大的鼻子,全部将目光落在了塔兹米身上,塔兹米发誓这一瞬间,他看到了这些危险种在流口水……显然,把他当成了今天的晚餐。 “老夫,老夫的力量消失了!”拜勒岗颤抖着嘴唇说出这句话,一张老脸上布满了绝望。 轩辕凌被留下当质子,这辈子回国无望,封地什么的,都是遥不可及,他这辈子算完了。就是可怜了他的妻儿,一辈子都得陪着他死守这座府邸。 这次不敢再撕,而是找到了结的系紧处,顺着结形成的方向拆解,果然没多一会儿就打开了。 楚荣听了,略有些尴尬,什么叫可爱?她确定这是在夸自己,不是在贬自己吗? 穿梭巡逻的干兵,并不认识木香,所以并未对她行礼,路上经过伙房,木香命大飞揭了架子上的大锅盖,看见里面煮的是南瓜。 那白衬衫中年人就此踏进包厢,身后跟着一名市里的领导,手里捧着贺礼,众人欢呼拍手,比比皆是。 这些重甲骑兵,尽是骷髅的模样,浑身气势极其不凡,犹如战场上历经无数杀伐的战将。 此番沈逍让圣魂宗大练兵,所选之地就是那里,也是最佳的练兵之地。 听完,张慕涵的话,叶欢顿时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冲动了,而她的这个建议也说道了叶欢的心窝子里,自己懒散关了,这天天到这里来,他会受不了的。 “是呀,你可以借机退出了,但你就真的想放弃信息交互这块蛋糕?”李天成看向马遥。 不过,有人曾经揣测,李牧月也绝不会袖手以待,而是要坐山观虎斗,卧溪观水流,等待时机发动雷霆攻势。 这话说着的同时,这憨态中年人留意了下许辰的神情和气息,却是有些茫然了。 “沈皇保重!”几人郑重告别,内心都有些叹息,这么多年了,沈逍始终都没有找到出路,反而落在他们后面。 而众多宾客也是被许辰这些话,给震的瞠目结舌,当下面面相觑,心脏都不禁抽搐了起来。 叶振邦目光一冷,这年轻人竟然如此“无礼”,竟然施施然的就这么坐下,脸色平淡的不像话,丝毫不将他这个特战队副教头放在眼里。 福生猛然一愣,在家里跟宋微微商量的时候没有这一环节。宋微微这不是拿钱买官么? 不过她就不信了,人还能跑了不成,自己又是未来的当家主母,不管怎么样也没有人能超了自己的去。 中央正坐的男子正是玄封,也就是玄昊的父亲,整个玄家的主人。 李昊龙笑笑说道:“你说对了,本大爷就是个没有心跳的人,换句话说本大爷是个不会死的人”。 “我说过,在这个时期同情心是多余的。”白少司淡淡的回答,那种看轻生死的态度让龙烟华很是不爽。 脸色微微一变,凝香的眼里充满的愤怒,她冷冷的盯着司徒辰乙怀里的未央,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未央早已被她撕成碎片了。 李昊龙牵着刘雨欣的手径直往三楼走去,李昊龙让韩梅在三楼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大包厢。白敏看见李昊龙来了一阵的高兴,可看见牵着刘雨欣的手一阵的心酸。白敏马上就跑上楼梯喊道:“李总,你回来了”。 一时间整个二层都回荡着几人走路时溅起的水花声。哗啦哗啦响成一片。 也是因此让龙烟华有了喘息的机会,沒有哥哥在身边的感觉会让她全身放松一些。 冷天语气同样严肃,蛮荒城的事情,到现在想起來都让他心中悸动,如若在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打不过她,偷袭又失败。鹰少理亏地看着白依一手拎着袋子,面色不悦地朝自己走来,心想完了,这下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少不了又是一顿揍。 “如果是宣传的话,我们需要做什么?”骑兵中队长卢卡则问到。 白依眉头紧皱,不断思索:虽然可以直接冲过去,但是这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一个不下心卡住,车子出问题就真的麻烦了。将精神力外扩,数了数大概的数量,知道了每只所在的方位,她开始仔细盘算要如何解决。 那个男人仿佛轻松的不断拖着占米,不着急将对方杀掉,就在他随意战斗的时候,忽然看到了杨冲隔着酒杯看着他。 墨宇惊尘在季子璃肩膀处点了几下,不顾她的挣扎直接拦着季子璃的腰飞身而起。 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云海,翻滚沸腾,层层涌动,云海之下是淙淙流水,婉转绵长,仙泽闪闪。 这些讯息是早就知道的,但此时杨冲却发现,被自己毁灭的强大的精神,差点就进入到了即将被复活的肉身当中,取而代之。 “楚姑娘?”盛轩看着楚芸怜失神的样子,有些担心,而她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缓缓向他们走去。 苏易的长发在风中飘荡着,长袍也在风中晃动,一时之间,苏易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那么高大,那么孤傲,这个身影在众人的心中,再也没有抹去。 513 第 513 章 “领证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这么草率呢?虽然说你没有父母家人,可是我还有呢,总的先见过他们才行。”黄钰憋着一股愤怒火焰,虚与委蛇地说道。 正午的阳光透过那稀稀拉拉的枝叶射了下来,让人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老太太挺偏心,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分给了伯伯,天地什么的倒是对半分了,但是家具却分得很不公平,分给我们家的就一张床,三根长凳,两副碗筷,其他的所有东西都是后来添置的。 那少年也像如释重负地倒了下来,少年也是清楚地知道鬼蝶刚刚的动作。大口大口地喘气。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样。 听到虾虾的话,心里一阵的悸动。我想除了父母没人对我如此上心了吧。 李商语气平淡的讲,阿尔瓦和安德鲁则是心惊胆战的听,他们知道,他们这是上了李商的贼船了,同时也是好奇李商说的大秘密究竟是什么。 昨晚虽然天黑,不过莫再生还是看清楚了谢东涯的样子。看到谢东涯也在这里莫再生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之‘色’,半天境的高手,这不能让他不重视。 别墅客厅里面的电视已经关住了,客厅里面也是没有人了,显然是会房间睡觉了。 具体‘该做’什么事,李强相信他也不需要说的多详细,面前这三人自然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宋家主,许久不见,哈!哈!甚是想念!”钱千万熟络的和宋无缺打着招呼。最为了解对方的只有两种人,一是知己好友,二是希望置对方于死地的仇敌。 傅奶奶知道这丫头是在安慰她,顿时红了眼眶,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能给这丫头添乱。 里头的康熙见到许久不见的儿子也是同款震惊,胤?左胳膊和大腿的伤还没有好,这个时代的医术不太擅长治疗刀伤,又没有缝合的技术,就只能等皮肉慢慢地长出来。 但谁让沈唯觉得头晕目眩后,想离开,想结束这头晕目眩的感觉,当即就下意识地使用了传送阵。 对方似乎早在等他,他刚入拓跋府,便有一道黑影从拓跋府里面飞掠出来,故意看了他一眼,意要将他往城外引去。 辛盈睡的沉,程天禹动作也轻,他在衣帽间换衣服出门,辛盈始终没醒。 也只有冥北凉这种聪明绝顶的人,才能一眼看透她二叔的真面目。 毕竟人是直接化为劫灰的,灰飞烟灭的那种存在,对于敌人,陈宇现在不想有任何的仁慈。 第一个就是陈叔,是他让我免受饥荒之苦,还把我抚养成人而且没有走歪路。 不过一开始胤?觉得可能只有蒲州府会集齐一两本,没想到几天时间倭伦大人就送来了整整十本。 男人凉凉的瞥她一眼,特种兵的耳力,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十米外的脚步声都能听到,何况两人刚才离得这么近,盛问音的便宜手机,还漏音。 所以,他没事就会去民间转悠,看到民间的屁民们把自己误当成阎王在祭拜,心里的满足感就会让他暂时忘却自己只是个五殿鬼帝。 这还是因为,他后来走遍地球各地,发现了一些上古遗迹,在里面搜寻一番后,得到了一些奇遇。 若叽跟胡三刀对视一眼,两人心想,要是主人在这里,不知道两人谁会更厉害一些。 如今志才病重,一切事情都要以稳定为主,切莫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果然,叶怀安一靠边停下,后面的两辆车也跟着停了下来,只不过他们以为叶怀安没有发现自己,还在伪装路过的呢。 带着三十年后的记忆,在九十年代的社会浪潮中浮沉,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传说? 烈酒、银针、以及自己,都准备好之后。那么现在,也是治疗的时候了。 但是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徐州,如果真的放弃了,也非常可惜,可是不攻打徐州,又担心吕布会在我们和袁绍交战的时候,直接攻打我们的后方,给我们带来不利。 要说紫云星内,近四年来变化最大的什么,莫过于紫云星内的超然势力,紫云星公认的第一天才、第一强者周东皇所创建的‘东皇宗’。 “没想到,她的灵力如此强大!”发现无头新娘挣脱出锁魂绳后,范仲淹忍不住感叹道。 就在大家都在休息,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丁杰却突然发出了一身惨叫。 于鑫看到他的那支箭已经将侯爵身体周围的黑气彻底打破了,他赶紧来到了风夜的身边,对着风夜就问道:“风夜,你没事吧?我来给你疗伤。”说完将内力输送到了风夜的身体里面。 慕云峰狂吼一声,如闪电也似暴冲而至,一只手接住洛水瑶身躯,一只手抓住那金色盾牌。 一身的青色道袍如新的一样,仿佛未受任何的影响,面色阴沉,没有看向鬼妃的所在,而是目视着她的对面,在黑色的阴云里,同样显化出来的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形态。 514 第 514 章 听到青元的问话,大殿内所有人眼中,都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精光。 “总统一直没有让本帅认祖归宗,顾及的就是你的颜脸,总统死的那个晚上,夫人,你在做什么?”战北宸凌厉的眸光,凶狠如狼似的盯着她。 可是今天,他没有果断的掰回局势,而是因为梁母的话陷入了沉思。 一脚,把自己从狮心帝国,踢到了原始大陆?这怕是有上万公里吧? 折腾半天也有收获,他在竹林里顺手没少弄竹笋,堆了好些个,吃是吃不完的,也不怕坏,林扬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了个想法,不如腌点酸笋吧。 春节的时候,还被老刘给提前叫了回来,弄租地的事情。然后就是轰轰烈烈的大生产、大建设。前些日子还遭了灾,也给大伙忙活够呛。 这样的地方,就算是采用大规模的探测器都没有什么用处,距离稍微远一点探测器就可能失联,不过这样奇特的东西生长在这个星球之上还是有他的缘故的。 突然,就在此时,苏纯的双目不由一凝,只见在其中一道人的身影旁边,苏纯看到了那一闪而逝,忽明忽暗的无形之气。 没用多久,酒拿了过来,这会儿汤还没开,林扬抄起刀开始切肉,五花肉直接取片。 想到一会自己把南宫飘雪从修炼中,强行拉出来所产生的后果,苏纯不由感到一阵脑仁疼。 “其实你心上早就这样担心着,否则,你也不会来东海王府……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为了樊将军。”碧玉继续引导着。 当初玉帝对他动手的时候,想的可是让他至少在百年之内不能兴风作浪,半圣斩尸境界的修为配合上半生灵宝昊天镜,全力一击的杀伤力可想而知,那些残留在他体内的法力残余,如同是跗骨之蛆一般,极难根除。 随着洛家离开拍卖会,原本坐在底楼的宋舒城三人却也走了过来。 听到艾瑟琳的解释,聂风反而释然了,本来天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人家给你好处,必然是为了从你身上得到回报,这个世界没有无偿的慈善家的。 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八九具尸体,一双眼睛中流落出惊恐的表情,可以想象他们临死前最后的场景,一定是遇到他们难以想象的恐怖场景。 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子叫蒋坤,是个身高一米九的大块头,长着一张国字脸,面色刚毅,留着寸长的短发,相貌比较普通,穿着一件军绿背心,一条军绿长裤以及黑色军靴。 狂暴的剑气不断地向四周扩散,短短数个呼吸的时间,就有二十个忍者倒在了地上,竟是没有一个忍者能抵抗的住叶天一个回合。 最近两天,杨旭东不知道跑了多少家公司,但都没有一家公司和他们合作。 按理来说,前面那两辆车都不是的话,应该就是这辆车了。他不信邪,迅速地来到车前,进入驾驶舱,却是见一个大概是三十来岁的男子坐在那里,此时眼神满是慌张。 叶天故意改变了一下声线,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浑厚一些,当然语气同样还是无比生硬的。 自摩纳哥到汉堡再到利物浦,阿隆佐跟随司徒云兵六年光阴,他在司徒云兵身边学到了很多,所以这场比赛中国队在比赛开始之后进行严防死守,拖慢对手节奏的战术在司徒云兵看来阿隆佐与他想法相同。 这里已经靠近内城,房舍均为权贵富户所有,因天授王大军逼近,原本住在里面的人都搬迁到了内城,多一道城墙也能勉强安睡,只留下了大片空屋跟少数奴仆。 “我感觉……我感觉我有种恋爱的感觉了!”冷清双丝毫没有注意到闺蜜的异样,而是捧心红着脸道。 轰的巨响,血肉与虚空物质碰撞,后者被这道不似人的力道瞬间推飞出去。 冥落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对于轻舞眼底的那么惊艳,他自然没有错过,轻舞的反应让他很满意。 这个布娃娃是桑若用他刚刚得到的羊皮纸咒语,试验出的实体化噩梦分1身,如果奥里遇到危险的话,这个东西也能够保护奥里,甚至能够变化成那庞大的恶魔分1身碾压敌人。 各科老师纳闷了,但是毕竟是校长的要求,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魔力和咒语都会被吸收,桑若尝试了几次,也无法脱困,桑若甚至试起了他的血脉天赋,虽然血脉天赋的漩涡没有被地板吸收,但是同样没能像以前那样无往不利。 515 第 515 章 好在板子的体型巨大,体能,一下就干死了那个机枪副射手,猛烈抽刀,反复刺杀,将那个机枪副射手戳了好几下,都捅到心窝子,那家伙死掉了。 “轰隆隆!”大地震动,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莫里斯一行人在清洁美丽的桑塔露琪亚湾--拿波里的富人居住区下塔,他的士兵也驻扎在不远处,他们可以不用忍受拿波里居民住宅的拥挤与狭窄,杂乱无章。 200米到600米,是三八步枪的早期非炸子时代,最容易穿透的距离,杀伤力可以,杀死率太低,如果你看着挨了一枪还能继续奔跑,继续冲锋,向你开枪的鬼子,你会精神崩溃的。 远远的,林风在空中定了身形,他伸手摸了摸脑袋,又摸了摸胸口,好家伙,他的脑袋和胸口上都出现了伤口,虽然伤口不大,但这是林风自从修炼不灭大帝体以来第一次受伤。 善于用兵的人,敌人的士气高涨则避之,要趁着他们士气衰竭时候,才发起猛攻,这就是正确运用士气的原则。 浮生继续,工作充塞在可以预见的时间里,也充塞在助理密密麻麻的行程本上。 杜佑家无所谓的瘫了瘫手“我这不是看你着魔了嘛,回魂了,回魂了。”杜佑家那手在金泰妍面前直打转,仿佛要给金泰妍招魂一样。 看着成功融入自己家庭的帕尼,金泰妍笑了笑,但随即又担忧起来,这个时候杜佑家在干什么呢?她一定很寂寞吧。 日复一日的在祖地之中修炼着,与此同时,真龙一族内,距离林云进入祖地已经过去了半年,这半年间,不论是龙仁还是龙天都密切的关注着祖地的一举一动,不过让两人失望的是,林云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 话出一半,叶雨柔突然从地上站起,她张开双臂,将沈临风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至于开启第三道禁制是否能得到‘中级’清灵丹单方,还是需要等下一次才能验证。 见天茗迅速近身,并催发蓝色拳芒攻向自己,噬魂老鬼心中迅速做出决断,道:“可以。”随后它迅速施展“双鬼合击术”。 于是,不由分说的,夜默伸出了一只脚,然后只听到“砰”的一声,夜默一脚将郜林给踹飞了出去。 梦梦清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然后说道:“我等不及了,我活了数万年之久,从来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 特别是杨琳娜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疯疯癫癫,只是因为卸下了心里包袱,所以有点骨头酥而已。 而后这种效果过去了,随之而來的是另一种感觉,是一种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让他瞬间有种从天堂掉入了地狱的感觉。 因此绝对不能将地球坐标公之于众,而是要选择个转折点,从而让华夏曲线发展。 韩昱之点点头,这件事就交给沉香去做了,方丈也不可能总想着过来陪着,还有不少自己的事情需要做。 逗鱼直播上绝大多数民众都觉得李飞会赢,不过有些人还是觉得其中有些门道。 云栖看着他的眼睛,伸手将他脸上覆着的那张金色羽翼状面具给摘了下来。 她的身体越来越沉,血海逐渐将她淹没,耳边那狰狞刺耳的声音逐渐消散,那个大尾巴狼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百万大军汇聚出来的声音,震耳欲聋,每一个秦军脸上满是肃杀,李飞咽了下口水。 墨潇被父亲夸了好几次,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次要不是因为有韩昱之陪同,她实在是没有勇气走这一趟,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事,你全都超乎了她的想象。 “那个夺走了她身子的人,就是你么?”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没有方向,只见杀气,不见人。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秦宇宁凝眉道,他着实不解,同时也在心里为男人着急。 喜房里被翻红浪,两只儿童手臂粗的红烛,一直在燃烧着,云收雨歇的时候,墨潇直接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萧卿童是特警,眼睛尖锐的很,一眼就看到了爱丽丝手上的戒指。爱丽丝也没瞒着,她在不害羞的时候,是很愿意把自己这些东西给别人看的。 据说半步宫有个规矩,就是为了保护新弟子,每一个新弟子在入门的第一天,将会成为半神阶八级的强者。 我是相过不少的亲,但是我根本没有经验。我之前相亲,是怎么聊崩怎么来……现在要跟人认真的谈谈感情,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浅笑不语,易垣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或许尹妃然只是努力证明自己的感情是真实的。 “刚走?”我低声的嘟哝了一句,然后想到刚来的时候,大厅里挤满了那些学生,难道是叶飞请那些官宦富豪子弟出来狂欢,一次来增加感情? 我一点点的从床上下来,光脚踩在微凉的地面上。樊烨家楼高,我只能想办法从门出去……我从樊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一套修指甲的工具,研究着去撬樊烨家的门锁。 晚上,冷妃雪顺利入住城东别宛,微微松了口气,欧阳忆枫没为难她,也对,婚礼前三天见面不吉利,成亲一生只一次,他再怎么不愿意分开应该也不会胡来。 516 第 516 章 “妈的!谁打我兄弟?”高胖子当即火冒三丈,冲上去就要动手。 面对新生的嘲笑,与老生的嫌弃,君无邪丝毫不为所动,她只是冷眼看着一切,眼底没有任何的波动。 安迪看了下mp,还能所用一次技能攻击,就发出箭雨,一名一半血的2级英雄,被6倍击杀了,就在这个时候,士兵也全部死亡了。 明智的剑刺到了杜铁的身上时那剑弯成了一张弓形,就在明智惊鄂的一愣瞬间杜铁的手已经抓到了明智的手。 除了以上的种种,施展这个咒术的另一个关键点是,施术时必须要有足够多的受术个体。 大娃现在还不太理解慕泽要离开是什么意思,他以为,慕泽是要去军营巡查,一会儿就回来了。 丁燕也越加佩服慕翎起来,如今几个皇子中,最心狠的就是慕翎,最终能成大事的,也一定是他。 那名大臣故意环视身旁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等着他解开谜底的大人们,慢慢漾开一抹微笑,他最后的目光落到二品官员的位置,落到云大人的身上。 与他相似,贾诩在被董卓拉着彻夜深谈一次之后,从军中秘密挑选出两千余人,由他亲自带着出了洛阳,去往洛阳城郊的龙门山中,按照之前的商议,此时贾诩早已该带着人回来了,由不得李儒不去担忧。 就算是苏君炎已经派遣了整个秘银武士团在城里巡视,也严格划分了人类和魔种的驻扎区域,又有铁浮屠和阿尔托莉亚坐镇,各种摩擦还是接连不断。 准备就绪后,张志东伸手摁下了时空传送器旁边的按钮,随后,一道防弹玻璃门缓缓的由下至上闭合。 门外,韩猛,吴象,还有其他的一些甲士已经准备妥当了,他们身披铠甲,腰挂宝刀,精气神十足。 不过发现了这些差异之后,灵兽天尊显得很是兴奋,毕竟这是算是一个新的情况,可以为后来者提供不少的经验了。 任务信息:前往石岭的石神山杀死【石灵王】并拿到任务物品石灵之心。 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并没有自己想象的万鬼噬身的情景。阳光明媚,大火依旧熊熊燃烧,微风吹拂,一切一如往昔? 看了眼石磊消失的方向,随后,张志东带着三名队友,调转战机,飞向了地球。 看到了这一幕,朱雀也是气恼不已,没想到这个宁诚竟是如此的狡猾,为了能够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送进去,强行逼迫的自己分不开身来。 年华散尽嘴角轻扬,疾速扭转身体,左手臂沿着长枪一甩臂,死神骑士尚未来得及抽回长枪,就被夹在了格机窝下。 何况,紫云帝国控阵师公会,如今已有两人领悟了聚元阵纹,只是,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极少,即便是他,也才刚刚知道。 服从者生,反抗者亡,建立一个新的秩序,这个世界将得到涅槃。 只是,这点反抗之力,在拥有98点武力值的陶商眼中,却根本不值一提。 接着,陶商又分兵攻取江陵外围,枝江、永乡诸县,彻底的把江陵变成长江北岸的一座孤城。 打了镇定剂的林晓薇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宋家明靠在床的边缘坐下,拨开衣服朝肩膀看了一眼。 气氛变得紧张了许多,洪天战大脸依旧黑着,却是骑虎难下了,难不成真的要在这里收拾谢云不成。 同级别的精神力者与精神力之间的窥探是相互的,一瞬间,双方都“看”到了彼此。 单婉晶和商秀珣互相看了一眼后,对李云飞哼了一声,道:“我们就看看你怎么解释!”说完,两人走出房间,从外面把房间给关上了。 “如果你们相信我,便将身上信物拿过来,论战力不好说,但论坚韧性,眼下我还是超过你们的。”杨迪很严肃道。 随着几人的呼喊,毛家家主这才仿佛猛然惊醒,急忙朝着不远处的血瞳魔猿求情道。 一方面,她很是无聊,另一方面,她又心中忐忑不安,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洞房之事,周公之礼,充满了未知的期盼与茫然。 徐元佐在来的路上,问了丧期,知道林太公已经走了四个月。对于许多人而言。这时候也就可以“生场病”,然后搬回家去住了。而林大春是真的悲恸难耐。住在简陋的茅棚里,每日一粥一汤,不沾半点荤腥,更遑论酒菜了。 就在洛寻气不过,在心里暗自咒骂百怒的时候,燚都炎泉学宫可谓是沸沸扬扬。 易夏看了一眼视网膜上刷新的提示信息,直接用意识进行了确定。 “或者我可以去一趟她的微观世界,但这事儿我不熟,你有办法吗?”李肆忽然道,因为他忽然想到,也许李青茶的微观世界里,很可能会有那种大胖虫子。 房子不大,只有两室一厅,随意扔着常用的东西,却没有男人存在的痕迹。 阮九幽让人很厌恶,但是他也几次跟秦松合作过,也可以留在后面。 因为我要换衣服,而且对于公司来说,没哪个妹子会在乎我是否帅。 【魔术师】和【白金之星】,这是上泽宫这次对付【世界】的倚仗,上泽宫由衷的感谢绪奈木野子她们的帮忙。 不过这办公区也是人多活少,因此即便是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也不是很累。 百泰领命退下,很明显,他的出现,就是在向王师传递一个讯息,百怒的底线。 太多的疑问谜题摆在洛舒阳面前,亦真亦假的格局,真的是因为那一夜寻儿入宫参加夜宴吗? “什么,木梓飞你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吧?”坐在艾薇雅不远处的王凯出言说道。 517 第 517 章 一只体长20余米的鱼型凶兽出现在了海面,她浑身都是艳红之色,宛如燃烧的火焰。 可是,当时的她,偏偏做了错误了选择,才被夏云笙赶走了。 苏旭本身又算是顾武铎的门人,弟子,目前看起来是要比顾长明更适合官场。 “”疯子知道明冉不会一句话就被打发了,可事关重大,他不能轻易透露。 这李城主虽然看起来说一不二,但是对自己的夫人那可是言听计从,活脱脱的妻管严一枚,而这次卫家的灭门,要是自家的夫人知道的话,一定会受不了的。 荣娇若着急的问着,发现方淼淼的手一直捂着肚子,闭着眼睛里很难受的样子。 先不说容余是国际大影帝,他还是容家的少爷,容家是什么家族。 这次苏安暖婚礼,也是她非要跟着去,她甚至拿出了楚欣雨压着冯前屿带着自己去。 安凌云观察了一下,周围有马蹄的脚印,能在这里骑马的人一定是卿煜帝,大梁国有制度,在围场里面,只有亲王和特许的人才能在围场里面骑马涉猎。 但是直到几人吃完早餐,邓布利多校长都没有向大家宣布些什么,甚至他离席的时间比卡兰他们都要早。 屋子里剩下沈云杰和宫卿珏,安凌云留下闲王府的两位府医帮忙照看,她出去交代跟府医来的阿宇,去闲王府把剩下的抗生素带来。 一旁有人拿来了指板夹,安凌云眼晕,看着那东西套在成亲王妃的手上,一时间不忍直视,加上成亲王妃的嚎叫,把安凌云弄得全身不舒服,耳根子都要裂开了。 吴幽被身后的声响惊动,看了眼慢慢挪动的插销,没时间了,直接把簪子插入上玄的嘴上,一个用力把上玄的嘴撬开。 住院期间,那十几个孩子来探望过秦昭南,本想安慰安慰秦昭南,而且还准备告诉秦昭南他们得找机会重新打回来。 赵天晨大喊一声,手一挥,他手腕一转,顿时,一个黑色的拳头,直接对着叶铭轰击而去。 而且这里的晶核,似乎也和我父亲有关系,我猜测应该是我父亲的血液产生的。 这一天,正在为柏原光博的韩剧首秀,忙得焦头烂额的京介遇到了来找他的金敏珍!看到金敏珍脸色轻松的样子,京介猜测自己的电影十拿九稳是已经找到了投资。 李杰在脑海里面出现这些诡异的低语声后,就是皱了皱眉头,然后便是开始解析这道低语之声。 在原世界,他甚至登过电影领域的最高殿堂,区区一个电视剧的颁奖典礼倒不至于让他激动。 一早,菲儿早早起床打算随同楚天昭一起去菜市场找卖猪肉的大勇。 没有劈碎火丘的灵力盾牌,风千也没有感到意外,这在正常不过了,要是他的绿水沉浮能够劈碎火丘的灵力盾牌,那才是怪事了。 “没事,我信你。”水寒立时很大方的应承道,这种事反正不大方也不行,何况基特就是真想出卖,他又能卖的出去什么呢。 阿牛带着伤,打了个的士,回到了他的狗窝。身上的伤刚刚养好,现在又来了。他和这掐伤总是有种解不开的缘分。 没办法。只能自己回家了。顾琳不情愿地从包里找了好久才翻出家门钥匙开门。 在许长歌看来,这部电视剧当然是难得一见的好作品,他要做到的当然是压低对方的价码。 “好,谢谢医生!”患者迫不及待的拿起病历本就往外跑,这个架势没把阿牛吓到,倒是把患者吓个不清。他急忙离开阿牛的办公室,怕殃及池鱼。 城邦的整体面积并不能算太大,充其量也就相当于现代社会的一个县而已。 “皇上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去找多尔衮嘛?”杨菲儿慢慢地想将话题引到她想说的事情上。 秦峰走到兵器架子面前,拿起一把大弓,搭弓射箭,瞄准百步左右的靶子。 自己老板很可能是个神经病,脑子里真的有问题,总是做这种莫名其妙毫无意义的事情。 哪怕是被机器人揍到只剩下一个脑袋了,但是依然挡不住霍利斯嘴炮的不停输出。 苏月本来只觉得脑壳疼,现在不止是脑壳疼了,连心脏也开始疼了。 倘若有江户奉行所的官差在此,见到此人的这套着装后,想必定会大吃一惊吧。 昨天他装作没有看到踩了上去,让柳寒兮避开了,晚上他和柳寒兮讲了这件事情,今天走到这块石板前时,华青空轻轻撞了一下她的手臂,两人就自然地跨了过去。 他最后转头看了一眼云岚,随后就大义凛然的脱离队伍,向着最前方走去。 随后,便随着单手一招,整个时光屋再一次恢复了正常的时空里,微风也开始慢慢的拂过艾伦的面颊。 正在苏月想着要如何应对的时候,楚轩却放开了手,锋利的眉峰温润了下来,那修长的手指缓缓的顺着苏月脸上的轮廓而动。 众教练互视一眼,点了点头,这年轻人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做不了主,只能让领导来处理。 此地为巡骨龙腹海,乃是吸收天地精华诞生的灵气之海,巡骨龙腹地也是灵力神力极为充沛之处,所藏万物皆是应龙的血肉所化,极富天地之力。 518 第 518 章 不过叶风对它没有半点信心,如果俑甲已经进化到王甲的程度,说不定还能抵挡一下,但仅仅只是帅甲的水准,差太远了,多半也会如之前的防御一样,碎得不成样子。 陈缘想着,转眼看王卫东她们,这个气,只见他们一个个慢悠悠的,从坑底这才爬上来,坐在地上休息。 秦雨柔狠狠瞪了李晓飞一眼,一咬牙继续往二楼摸了上去,刚一上楼梯口秦雨柔就愣在了当场。 正是因为这股压倒性的实力,前面逃窜的一行人,才会如此恐惧与惊悚。绵羊人数再多,在真正的狮子面前,却依然不堪一击。 “家主,司奇,不必冒险!”公孙阳与孟常村两人几乎同时建议道。 王大海激动的竖起大拇指,且不停的点着头,一时间却是把梁辰夸成了一朵花。 阮十三等人纷纷跨入了空间通道,脸上都带着一种屈辱无比的难看表情,眼睛里更是冒出了一团团凌厉凶猛的火焰。 作为光明联盟的总部,光明城在末日之后也变得格外的繁华。就跟当年各省市纷纷在首都设立驻京办事处一样,联盟的加盟势力也大都在光明城设有驻地,负责为各自的帮会进行情报收集和商品交易。 “我说过,以前只能抓你,现在终于能宰了你们这帮败类啦!看来末世也不全都是坏事嘛?”齐浩的拳头狠狠的向郑雄的脸上砸去。 “暂时撤退,再从另一个方向进来,湖泊如此广阔,相信另一边的荒兽不会对我们动手。”金知元立即做出了决定。 反正不能让那东西被萧清城那家伙把玩,光是想着就仿佛吞了只苍蝇一般的恶心了。 “我又何尝不是,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找到龙哥,押也要把她押过来。”豹子无奈地开口。 “龙哥,我黑蛇对龙门一向赤胆忠心,你竟然这么听信那些谣言?”黑蛇愤怒地质问。 可偏偏就是因为这样,结果才莫名其妙的造成了一堆堆的麻烦和问题。 你见过,有任何一个修真者,在经历了至尊魔皇的身体自爆之后,不仅还能存活下来,而且实力和修为可以暴涨一大截的? 虽然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但是那敏感稚嫩的肌肤被触碰依然让着南宫那月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 她心中不想讨论跟他的关系问题,转移话题,拉他出去欣赏风景去了。 七月海方圆数十里,广阔无边,海岛无数,魔兽无数,天上飞的,地上走得,海里游的,魔兽遍地,危险到处都是。 而且,这次的事情还牵扯到萧清城,宣王那边肯定是要叫来安慰的。 其实都这时候,于秀早已在关注这里的信息。就在这时,老爷子也是回到了家里。正好,三人一起赶了过来。正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忙一脸惊怒,上前查看。 罪恶灵魂一拳便打碎了前方一切虚妄,所有的紫色闪电都被气劲荡碎成虚无,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伤害,而圣拳却破碎了山河,打向龙尾。 叶轻寒没有回答,如砍瓜切菜,一路劈了过去,直奔古天帝而去。 “好,你现在就去准备,现在局里的一切都交给我。”白雪终于表现出巾帼不让须眉的一面,语气铿锵有力。 陈可新这时也明白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有点不对,好在家有贤妻,帮他拾遗补阙,才把场面圆了回来。 中午刘玉智自然也留了下来,这顿饭吃的众人心思各不相同,梁老跟曲老偶尔流露出来的表情是羡慕,贺老是庆幸,甚至还夹杂着一些别的情绪。 难不成就真的如她之前所说的故事一样,只要她过去了,就能从被附身者的身上拿到那个黑色的苹果吗? 这一次,那闷雷般的巨响好似无端而生,巨响过后,整片虚空依然无比的寂静。 只见着这新的黄河水府虽然不过只是刚刚开辟不久,然而看起来却显得十分的福利堂皇。 但就算如此,有七成实力,也完全可以和各族的族长和祭司比拼一个高下。这就是伯爵的自信。 没办法,在那天的交流会上,封逆表现得实在是太过“抢眼”,看到他出现在一号擂台上,场外顿时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显然,众人对封逆参加团队战的举动都感到比较惊讶。 仿佛能看到欧阳影内心涌起的与红光对抗着的思绪一般,爱尔摩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只剩下那些复眼一般的监视器依旧在狂乱的舞动着。 “那是自然的。”刘应箕一见他答应了,心下便是一松,喜色已有些难以掩盖了。 等所有地球人恢复了正常,终于有人察觉出来,不知不觉中,地球竟然在寂灭中,度过了十二年时光。地球外表有停留的宇宙飞船,幸亏有休眠系统,否则不知道要饿死多少飞行员。 说完,在前联邦军情局战士的面前就展开了一幅立体作战地图,看到虚拟的光屏展开,所有人的眼神都或死寂或锐利起来。 狩魔蛛仰头嗡鸣一声,嗓音尖利而凄惨,仿佛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无力抵抗的悲哀与愤懑。毕竟,作为异界食物链里上层的生物,要成为低等的腐狼们的盘中餐,实在是难以接受。 狐芷非常不客气,直接就揭人痛脚,这是一点都不顾及双方其实算是同宗弟子。 519 第 519 章 环绕着他身体的所有火焰全部飞出,幻化成一条百米长的火焰龙。 两辆车子在半路停下,等在那里的林敏一行人上去打招唤,帮忙抱下孩子。 “这只纯獒狐,也不知道是什么等级,是猛兽,还是凶兽。如果是凶兽,此狐用来炼丹,绝对可以产生很多气血王丹!”周扬就会最简单的化气符炼丹之法,因此心中当下比较。 眼见着在后场实在捞不到什么好的表现机会,曾恪实在呆不住了,渐渐的开始频繁插上,不仅是压上前,甚至有时候都过了半场。 他就发现,那条绿色线条。此时已经走到通道的三分之一,最多半分钟,绿线就能覆盖整个通道。 下一秒,只见他扬唇一笑,将下巴抵在了桑榆的头顶,摩挲了两下,继而缓缓闭上了眼睛。 赵真对于宗门,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概念,他所知道的就是欧阳家族之中有一个修元者的老祖宗,便成为了铁云国里最强大的家族。 季薇让护士将林冉推出产房,外面很多人都在,季煦来了,商锦代表商家来了,许家惠也一直在产房外面等着。 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不免有了些微的颤动与惶恐,夹在着一些说不出来的温柔情绪。 卓秋琰因为这茬很是恼怒魏东亭,连带他说得话也成了狗屁,什么御天宗什么云梦居,统统都是垃圾。 符牛人枯黄的眼珠生出喜色,大踏步走到火架上,探手抓起一头符猪,张开大口吞吃起来。 在黝黑深邃的通道中,各种法则交织,可以粉碎准帝,能够对抗大帝,没有准帝以上的实力,进来就是死路一条。 可那巨大的毛团才跃到半空,就被从旁边突然冒出来的鞭子,狠狠抽到了腹部。 他下意识张张嘴,本想说点什么,忽然又停了下来,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地点点头,在四周涌动的那股阴冷气息中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随即又朝街上看去,那些人虽然没盯着胡单看,但胡单在看着他们的时候,还是有些恐惧,只见他双手都握成了拳头。 “他们大概还是难以适应和平民、奴隶同起同坐的农耕生活吧,毕竟曾是贵族,想马上改变也不容易。”炎冗忙着手里的活计,没有抬头,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其实,梁园到底是不是我的男朋友,对许茵茵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 “还有我们!”森林狼等狼牙特种兵也不服气了,一个个争先恐后上前,憋着股劲,要在日后超越张致远。 我和冷彤对视一眼,这个想法是以前都没想过的,就认为尹丽萍是被人逼迫的,要不然也不会自杀,之后还陷害高占军。 吃过晚饭楚云和穗穗分别回了自己房间,一直到夜深人静,穗穗才悄无声息地出了楚侯府,一路奔七皇子府而去。 龙瑾瑜的面色更加的愕然了,失落难过统统从眼眸里划过,也是那个车夫确实是他的人出了这事情贺兰瑶怪他也是必然。可是……贺兰瑶那么聪明为什么就看不出他对她毫无恶意,还是说,贺兰瑶眼里从来都没有他? 邢彪原本就是混混出身,由于家里有个不错的亲戚,才被介绍进入了警局干上了协警,所以对于无赖他会更加无赖。 看到王跃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林朵儿顿时心中一酸,鼻子更是酸得不行,强忍着眼泪不往下掉,她意识在自己可能要哭鼻子了,于是赶紧转过身,准备先躲一会。 ‘断了联系,你忽悠谁,我进来之前还见他离开!’尤滑刚一副你当我白痴的样子。 在第三项考核中,魔兽可不是一只一只出现,而是极有可能成为魔兽潮。而在魔兽潮当中,团队的阵型和配合也显得异常重要。 听了这个话我和冷彤忍不住又对视一眼,这可是有些怪异了,尹丽萍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报警呢? 这一路上,陆续有众多强者闻讯而来,有的加入队伍,有的在两旁观望。 “好吧,我试试,你别眨眼。”他以思维召唤灵童,打开我的泥丸宫让她见见真主。 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高空中的波动太强了,虽然看不清人影,但却仿佛能够感觉的到一般,哪怕是相隔数千里也有强大的波动传来。 同时,除了这些,最重要的就是每次最后半个月开启的灵池,真正的脱胎换骨之地,更是重中之中,引的无数高手争夺,所有人都会等待着它的开启,然后争夺进入名额。 光明神的奥义来看,是称得上光明磊落的,可是,光明神的行为极其虚伪,与魔神也没什么区别。 虽然可以借助人情来胁迫他,但就这样用掉盖聂的人情,可就太廉价了。 一入宗师,便非凡人。哪怕三天不吃不喝,宗师境武者都毫无异样。 现在哪家人若是没有修炼者存在,都感觉到不好意思出门,更甚者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伙计们见面第一句话就询问。 雷因面色有些诡异,这个梦怎么也不应该由一个14岁的孩子来做吧? 横云谷内门弟子,每个月能从门中领取到两颗益气丸,丹药可是修真界所有人都需要的东西,也有品级之分,低品,中品,上品,还有传说中的极品。他们拿出来的自然是低品益气丸。 520 第 520 章 “这稀奇古怪的家伙,战力居然比人类要强。”李天辰心中惊讶,不过,他只是冷哼了声,双掌轻描淡写的拍了出去。 而至于一旁的李欢欢,虽然因为穿的是云霜的衣服,因此显得不是很合身,可是那种出尘的气质和仙子一般的美貌,却依旧是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众人循声望去,刚才林梅嘴里正和祝知青约会的林舒,从街角款款走了过来。 而且,在同一时间,她的堂姐林梅在自家门口说一些误导人的话,让林舒的名声在十里八乡一落千丈。 哪怕是曾经的他,至少也必须打出一缕气劲,令先天真气如同鱼丝,才能将水杯‘钓’来。 “没有,不过是些没有人看得上的东西罢了。”五皇子自怨自艾。 匈奴不愧被称为草原狼族,光是那种压迫感,就已让人头皮发麻。 一堵强化土墙,普通涅槃境高手都无法直接击穿,其他妖兽更是很难了。 “自然如此,若不是三阶灵物,如何对准三阶的体修有效?”紫鸢真人心中一松,脸上黑气又开始蔓延,连忙吞服几粒丹药,又运功疗伤。 相比起来,若是去其它一流大学,乃至二流学府,肯定就没有这样的便利了。 围巾妹在台上跳舞,而我的心情则是越看她越觉得糟糕,最后忍不住了,就给围巾妹发了短信说了对不起三个字,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角度来说的,总之就是想要发吧。 到这里,浏览了一下整座岛屿的变化,倒是让凌霄很意外,因为岛屿上竟然已经没有了人类的居住,也就是说,这里变成了一座无人岛,不过好在有不少的神奇宝贝依旧生活在岛屿上,倒也没有让这座亚西亚岛变得死寂沉沉。 媚儿呆在地上,冷风拂过她脸上的温热,她猛地清醒过來,用力将冥皇推开,掩面跑进浓雾中。 听着她的惊呼声,中州队所有人又停下脚步,而蒋蓝似乎决定了什么一般,抢过树叶朝郑吒跑去,接着跪倒在对方面前。 玉狐嘴馋,像是笑着般,伸出舌头把桂花糕舔了进去。这一舔,还舔到了他的手指上。 在宇智波斑他们的努力下,鲁卡萨斯城没有被完全毁灭,纳雷萨队长看着他们的战斗,心里感慨万分。 以何连成的性子,肯定接受不了林乐怡离开他的打击,而林乐怡也绝对忍受不了男人在身体上的背叛。如果她能接受这一点,当初就不会和楚毅离婚。 不好!难道是进化失败了?蓝若歆突然跑到萨月的跟前。无视身边所有人的诧异,突然咬破自己的手指,再次挤出几滴鲜血,送进了还是人嘴的萨月口中。 虽说鬼荣的单挑实力比不上二哥他们,但也比宝兴这种仗着人多势众就牛逼的混子厉害多了。 “自从人类出现之后,吾便来到了这里独自一人生活,外面的世界,说到底你比我熟悉。我听你的,至少三千年内,我不会去考虑进入人类的世界。”古拉多。 还是那种欺上人,缠上身,死缠烂打的本事,练就的是越来越炉火纯青。 “站好。”把驴子准备蹭胸的脑袋推开,风华艰难的从石床上爬了下来。 姚晓丹也不确定的说,经历这么多,即便是楚钰,她也不敢在轻易的相信。 结婚前她们经常三人行,结婚后,尚阳的工作也忙了,汤辰才算渐渐的淡出视线。 白童童带着自己的骄傲离开办公室,办公室的套间里,走出来一个眉目清瘦的少年,他满脸的负责,让人看不出情绪。 尼玛,有你这样回答问题的吗,这样回答了跟没回答有什么差别?? “笑笑毕业晚会的时候,我见到你来观看了,你准备了花束,为什么不上台送去,她收到一定会很开心。”高泽问周栩。 将人放进去后,是她自己把门给关上了,服务员似有意味的笑过后,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而她却是靠在墙上有些烦燥不安起来。转身开始踢着床脚,她开始把自己心里所有的不舒服都怪在了云璃身上。 这一句话,把店里的人都逗笑了,沈媛一边捂着嘴哭,一边又忍不住想笑。 看似长行旨仅仅只是对计账的流程进行了简化,将诸州计账用纸从五十万张降低到了每年只需要两三张,但当中所节省的行政成本,以及将地方事权收于中枢的制衡思维,对整个大唐财政、包括行政格局的改变是巨大的。 趁着晚自习的工夫,姜长青把王思思约到了这个到了晚上基本上就人迹罕至的地方。 吕不韦冷喝一声,正准备出手,就见冥冥虚空之中,一股未知的力量涌动,涌入陈武体内。 墨色散落,护持一方,囚笼将张子良,陈武等人尽数笼罩在其中。 “哟呵?我儿子居然还能帮上寒灵圣母的事儿?”宁海棠冷笑着说道。 乍登王府厅堂,李晋也有几分拘束,先是看了一眼太平公主,待太平公主点头后,才敢道谢入席,垂首端坐,并不敢抬头随意打量。 拓跋旸已经看出弊端,派人找出巴图,接着连忙起身与崔三洵共同抵御陆辟。 可是,在踏入娱乐圈后,姜长青感觉,温馨的日子伴随着自己在娱乐圈中的名气增大而越走越远。 明知故问!启武歌在心里愤恨地说完,因为恼怒脸憋得通红,嘴上只能一言不发。 叶紫宁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踏出这一步的,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就算进了刑部大牢,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每年死在牢里的人犯不知多少,有自杀的,也有他杀的。就是劫法场每年也有几例,从大牢到菜市口这条路上的血就没干过。 其实心中也在暗想,是不是玉帝知道自己两位高徒都不在,所以借此机会前来找麻烦。 521 第 521 章 “对,这都是陈铭搞的鬼,不知道对我们动了什么手脚,他肯定有办法!”辛奇志也跟着大声嘶吼道。 布满四周的【警告】标志如琉璃般破碎,化作细细的碎光,消失不见。 在沈母眼里,儿子虽性格高冷疏离,但绅士礼貌,面对那些主动贴上来的异性都客气拒绝,从未有出格的事。 天国水师的实力,有目共睹,东亘加王国、卡卡提亚王朝、哲罗王朝、索兰基王国都很敬服。 只要她能挑唆到唐妙颜离开苏禹珩,那么她的后半生也就有着落。 难怪月燕会留下“另有变故”的句子。显然月燕是亲自体验过“等等禅”的诡秘之处,不敢随意让凤北上山硬抢。再加上这也不是夜未央的作风。 兄妹俩回头一看,为首的男人一袭谪仙白衣,俊美不凡的矜贵气质。 “我当时准备升高中的考试,所以不想多分心,这也是父亲要求的。”张立安没有把纸张拿过来,显得十分矜持。 方景现在却是不慌了,天玉蛇这个家伙,实力起码是元婴境,弄死魏六应该问题不大。 说到山脉术士的战士,他虽然移动力上没有冲击者那么狂野,但召唤费用也只要一点,生命仍然是两点。 “这……”面对咄咄逼人的逼问,司马天地似乎是并没有心理准备,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脚步一折,忽然极为轻巧的,如烟如雾的从墙壁上一攀而上,转眼间便出现在屋顶上。他在屋顶上迅速的奔跑着,根本是如履平地。 等了好一会,才看到老贾这货晃晃悠悠的走出来,让周白不由翻了个白眼,尼玛北电屁大点地方,要这么久么? 就在刚才趁着敌人退下去休整的机会,他们了解了一下战况,伤亡了50人,其中死5人,重伤10人,可以继续参战的轻伤人员有30人。 说起这姐们的表演,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稳,很饱满,表演上很有天赋。 “派人去抄了福家!”胤禛很生气,最在乎规矩的人,听到福家两个傻儿子见人不行礼,对皇子也就只是拱拱手,就凭着这点,就能抄了他们,罪名,大不敬。 对于巴克的话,罗毅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懈怠了吗?要知道这段时间罗毅可是和罗特斯、安图恩这两位使徒打了一架,这样的经历放眼全世界那也是独一无二的了。 提早交卷被迫“滚”出来的林烨,也没有走远,因为他要等董婉清考完以后一起走,所以就在考场楼下附近的一个凉亭里坐着。 “虽然残酷。但至少不会坐井观天了。”苏荔微微一笑。大清朝最大地固疾就是坐井观天吧。 “大哥,你呢?没什么事吧?”梁景怀疑的目光在夏瑾瑜身上上下打量着。 王京皱了皱眉,看来是有什么紧急的任务,韩清要马上归队,看了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 显然尹安然是知道她的。这个挑衅神色将她心中的那一丝有关秦晋桓有个妹妹的侥幸击得粉碎。 安山点头,然后看着简若尘,简若尘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拍拍石妖,众目睽睽之下,石妖忽然拉长,倏忽就将简若尘整个包裹,跟着就没入了地下。 所以在面对着这种凶狠的,行为,还是太一的那一套最为有用,在把他们都给打疼了之后,才能保证以后不再烦着自己。 陆沉行事一贯随心所欲,最喜欢放长线钓大鱼,却又钓不着也无所谓。 他们是知道简若尘进入大比的条件的,也未尝不是想活着一个是一个的态度,如今,简若尘不但带出了绝大多数弟子,还给她自己赢得尊敬——不仅仅是练气修士的尊敬,还有来自宗门、世家的尊敬。 “不,不是的!不会这样的!大哥你听我说,我……”本就嘴笨的秦承希,一时找不到更有说服力的话,只能伏地痛哭。 “我看这方珏倒是不错,只不过当初看走眼,让他娶了悦儿。”檀芸殊有些后悔。 这是张黑白半身照,照片上的男生看着挺清秀,只是过于消瘦,让眼睛深深地陷进了眼窝,致使本就很大的双眼显得有些吓人。 而在距米兰不远的两处美军基地里,几十名美国大兵也全副武装、枕戈待旦,随时准备乘坐直升机出发,为叶天他们提供支援。 一步跨越,他便穿梭了无尽虚空,由某个星空角落,再次来到了盘星附近。 “你别动,先坐会儿,我去帮她。”左屹森按了按我的肩头,走去帮洛姗姗了。 苏煜阳一手提着香烛鲜花,一手撑着伞,见凌秒面色不安,把香烛交到撑伞的手上,然后扣住凌秒的手,希望能带给他力量。凌秒感激地看了苏煜阳一眼,随即迈步踏进了公墓。 转眼的功夫,叶天他们已经通过萨莫色雷斯楼梯,来到了位于德农馆二层的卢浮宫大画廊。 迷幻阵?我目光像后面撇过去,包括龙渊几乎所有的合道之人都在闭目静思,像是在抵抗着什么。 在看台的下三层,每层都有八十个砖石砌成的拱门,排列整齐有序,那一个个古老的拱门,看上去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蜂巢,场面蔚为壮观。 522 第 522 章 “不必了!”感觉到头顶上有视线扫过,灵儿有些畏惧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趴在他身上,长发慵懒的四散开去,那倾国倾城的容颜美的令人窒息又带着如猫咪一样的慵懒。 因为聚魂灯不能熄灭,慕元澈让人把大帐又重新加固了一层,又在帐内挂了厚厚的帘幕,就连进出伺候的宫人,脚步都放得极慢,生怕带起了一丝丝的风。 那人背地里啐了一口,暗道此人好大的胃口。不过这样也好,见钱眼开的人最好对付不过了,只要有钱就能摆平他。 “呜呜,老妖怪抓了我,把我煮熟了。”风止哭道,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 裴馨儿又羞又臊,咬了咬下唇,贝齿咬在鲜嫩欲滴的红唇上,昭煜炵见了,眼神就是一暗。 “如果你留在最后,死的就是你了!”赢哥没好气的打断了刘载义:“抱好!”说完,他便用布沾了温热的盐水清洗着巫凌儿伤口的周围,至少要把这些东西清洗掉了,才能开始清洗伤口。 从他发现肉肉不见,到他说出这样的“谎言”,只有约莫一分钟的时间,他就能临时编出这种谎言,混淆视听? “公子公子。”一到收课,上官凝就跟花蝴蝶似的朝云浅歌扑过去。他兴高采烈的嘟起漂亮的唇瓣,势必要来一个亲吻。 最低层有着这个杀手组织的名号,那是一块鲜红色的巨石,巨石的最上面有着黑红色的三个大字,赫然印着“血手殿”。 但是这种丹药并不是吃下去立刻就能有很大的效果必须要连续不间断地使用药效才能够不断得被开发出来,价格之所以会是如此便宜还是因为丹方被公开的缘故,若不是如此丹药的价值还要翻上数倍。 他的几分气定神闲,倒根本不像是因为职责本属清乐且清乐主动提及他不好回绝才被动接受的。 台下之人有些看明白了,也有些看不明白的。但却无人出口议论。 林森还是一样找到一些东西,哪怕是一个螺母,但是最好还是食物,过不过期已经无所谓了,要怪就怪自己当初没在柜子里放上几两块压缩饼干,营养合剂也好,也不现在至于生吞老干娘辣酱。 许仙给了李员外一个放心的眼神,不着痕迹的将手,从其手中抽出。 温无双身形转过一周,卸去余力,翩然回到江采儿身边,面色平静地看着付豪。 很幸运这并没有能够害死我,那么接下来就是要考虑这个雾气了。 黄梁心有所感,剑法自来。修佛意时,浩浩荡荡大放光明;修惩意时,佛陀一怒雷霆千里。 衣袖瞬间膨胀了起来,而后,巨大的吸引力拉扯着野猪首领的身体。 精神力的对冲之下,沈石也触及到了一些碎片。无数信徒的一生的痛苦,扭曲的记忆浮现在眼前。他们从信仰,以为遇到了救世主,一直到死亡的错鄂与痛苦的一段记忆。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飞速从街道末尾奔来,飙泪扑向了简禾二人。 “各位,张力军的言论不代表大韩队,我金山云承诺,比赛结束后,立刻剔除他。”金山云看着面色不善的雄鹰队和日不落队,马上做出承诺。 沈石刚斩了上去,它便立即弹跳起来,扑通一声掉入池水中,逐渐沉底。 这是鬼气的进化。杀戮,又或是这样极于武的,才有可能鬼气转戾气。 这样一座知名学府,李方诚当然也是敬佩不已,单单看后来华夏国有多少人奔着斯坦福而去,就知道这一个精英辈出的地方,造就了多少传奇。 只有上官晴脸色没变。她本来就来自天龙大陆最顶尖的宗族,自然也见识过不少仙器,没有像其他缥缈峰弟子一样把这几件仙器视为至宝。不过对于凌昊的来历,她倒是有些好奇了起来。 若是冲不出这里,又一直没有武器傍身,那么,在几米之外的那具残缺的尸身,就是他们的未来缩影。 单纯放火是拖延不了多少的时间。火,他们总是会灭的。就算是不灭,对他们也没有伤害。而这些人就不同了。不管怨僧们为什么抓他们,肯定是不会眼看着他们逃跑了。 好在,简禾主动来搭话后,玄衣的心情明显有所好转,冒出的黑烟慢慢变淡消失。他终于动了尊蹄,轻盈地往下一跃,跳到了稍矮的桌面上,再熟练地顺着简禾手臂往上一爬,坐到了她怀里,两只前蹄放在了她心口。 柳清欢也不以为忤,慢悠悠地自斟自饮,时而望着亭外的山间云雾出神。 维克多老仙料事如神,当初有意纵容飞段、角都逃离,就是为了带个口信回去,告诉晓组织波之国的异变,好引大柱子上钩。而这支宇智波滑稽七人组,个个都是他为鼬精心挖下的大坑。 朝佚千名的实力深不可测,一旦长门去了雾隐村,说不定就会遇上朝佚千名。 523 第 523 章 “夫人有令,任何人不能靠近此楼,违者格杀勿论。”护卫态度很强硬。 宋维黎也呆了一下,看着她,她双眼明亮如钻石般的闪烁着,手中拿着那枚戒指,这戒指,是自己四年前送给他的,他一直以为,她已经扔了,原来她还好好保存着。 这个时候地瓜也是带着强大的灵力向着阴护法攻击而去,在地瓜的攻击之下,阴护法只感觉像是堕入冰渊一般,浑身只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冰冷。 “谢谢宗主。”妙菱的俏脸此刻很平静,宛如九天之上的皎皎满月,动人,而又不掺杂一丝世俗。回忆起六岁之前在自己身边所发生的那场惊天变故,一向娇俏的她,似乎也有些心有余悸。 只是片刻,天空中黑压压的飞行兽全部被训兽师收入囊中,万家的两百号大队人马会合列队,有条不紊的往城门内前进。 当李天锋走上第二步之后,又是一口鲜血流了出来,身躯更像是散架了一般,止不住痉挛了起来,最终依旧是停留在了第二步天梯之上,这个时候问天歌还有赵云飞也是跟着走了上来。 廖兮看了看旁边的几位谋士,点了点头,说道:“不知道诸位觉得现在应该怎么样?”廖兮目光炯炯看着众人,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饶是一生经略风涛的北洋大臣李鸿章也不禁嘴角上扬,不可思议的笑出声来。 许墨看着叶锦幕的那一抹笑,知道现在的叶锦幕,已经彻底将主动权给握在了手里。 徐墨忍不住想要马上退出去,但又止住了这个念头,如果真的是陷阱,桃林是所谓的阵法,现在退恐怕也晚了,其实他觉得是自己疑心太过了,但为了保险,他还是不着痕迹的在经过的桃树上留下了记号。 “哈哈!”冰寒子关闭了幽冥鬼界之门。冰龙的幽魂与冰夏的幽魂,相拥一起,哭泣更甚。他们不知道,下一次冰寒子开启幽冥鬼界之门的时候,将会发生什么。 本来田承嗣被盗的事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让结义兄弟乌金龙和蒙怀玉的脸面上也过不去。偏偏的在这酒宴上,赵公瑾和张三霸又将此事提起,怎么不让乌金龙恼怒。 两天时间,有些人拉下其他人一辈子的距离,这便是高考的残酷性,但对于普通人来说,高考实际上已经是最公平的事情,再也没有比高考更公平公正的事情了。 而且,于曼曼说的没错,如果他们几个主力继续上场比赛,很可能在第二节比赛中就将体力耗尽。 “拉粑粑,你走不?!”张宁回过头,看着丹姐不说人话的来了一句。 用圣光沁盾挡住那狮族使者之后,罗毅迅速凝聚一直金色长矛丢了过去。 这么说着,银月妖圣却是将随后将手上的引路鼠抛了出去。留在了这儿,而她自己,则是飘然化作一道银色的光芒,钻进了这一道虚无的裂缝之中。 医生让一旁的护士把孩子递给夏至,夏至看着浑身是血的婴儿,有些无措。 这样方式的好处是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人员的大量损失,毕竟,人口就是信仰的主要来源,因此,就算是黑暗世界,也不会肆意杀戮自己地盘中的人,要杀也是去光明势力地盘杀。 萧雨薇自然不是贪图周志清的那点钱,但周志清的态度让萧雨薇比较满意。 要知道弟弟确实是被四叔打断了一只胳膊的,现在还在医院里冶疗呢。 杀千刀的,她在现代看的那些宫斗剧都白看了,居然被周恪这个死病殃子骗了整整两年。 战擎亲眼看到战蓝天指挥那些蛇,真的将那些蛇弄走了以后,他又盯着战蓝天,瞠目结舌。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夜清落看着楚桡,面带笑容,她心底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她的话都很奇怪,但却又不像是开玩笑故意说出来的。 武吉死命的推着“季晴暄”,可是他的反抗在“季晴暄”这里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二人不断的推搡,纠缠在一起。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趁他们不注意把自己的钱从他们手里偷回来,然后继续跑路。 “泠汐!”杨戬失声大喊,冲了过去寻找沈泠汐的踪影,却只发现她留下的狗尾巴草手链。 李靖和哪吒父子俩担任大周将军之责,保护武王,保护大周江山。 她这副模样与平日里的清冷美丽截然不同,别有一番害羞娇嗔的滋味,在夜色的衬托下更显楚楚可人,雷震子情不自禁低头轻轻一吻落在了她的额间。 大家说完后,副局长姚昌盛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结合大家谈的意见和杨前锋的下步工作安排作了补充和强调。 丁凝薇看到叶冷风真有点儿生气了,双手都是拉住了叶冷风的胳膊撒娇起来。 方芷莨忽觉手背上有水珠滴落,这才知道自己情不自禁地落了泪。 暖胃料包算是独一无二的好东西,来给自己做一次主持人不算亏。“不过这事还是等去了省城再商量一下,说不定何老师有时间呢。”毕竟李枫和何老师关系更好一点。 柳随风摇了摇头,飞步向前跑去,如同阵风,柳金燕紧随其后,半步不落。 几个爸爸累死累活,总算完成采摘野果任务,上了准备好的渔船,打算去捕鱼。作为跳水运动员的跳水哥觉得该自己显示一下自己存的的时候,很不幸掉进水里。 524 第 524 章 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突然间泛起无数银光,几乎所有的水虎食人鱼一起向林天扑了上去争先恐后。 林影的体内,似乎有一道屏障被破开了一般,蓦地睁开双眼,精光一闪,活动了一下手脚,暗暗嘀咕。 因而,起到的效果非常明显,蒙为之感到这些投入是值得的,底下的大臣却不看好,说有这个资本就好好的聘用供奉多好,让这些人学习修真者的手段,有点四不像,但是皇帝钦点只能供应所需。 慕容雪在慕容家族属于她的房间内,当她听完电话里传过来的话音,还有最后电话挂断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越厉害的功法,消耗的力量就越惊人,林天的反应在人们的预料之中,林天干脆顺水推舟走在最后面,让其他人冲在前面。 “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不杀了我……”car的话未说完,刘零手中的冰清就一用力,切断了他的气管。 “我……”音铃被魏龙图质问,不知道怎么回答,良久,她突然想起百千回给自己的玉佩,于是拿了出来,暗自庆幸:幸亏当时跟他要了这件宝贝。 方离心神一动,看着这些飞禽走兽仓皇逃命的样子,莫非,莫非是有更厉害的魔兽在后面追赶着他们。 “什么!”这次轮到了主席与总理不淡定了,刚刚他们不清楚没反应,现在听到了林峰与谢老爷子之间的对话,他们马上明白过来,也震惊的同时喊了一句。 叶离避重就轻说的简单,实际意思是要秀翻两人,不然直接被秒,哪有什么先搞盲僧再收佐伊的后续。 叔侄二人这样僵持了一阵,黑戟恨恨地离开了肖易的营帐,肖易清冷的眼光轻轻扫过黑戟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令人难以琢磨的神色。 是的,高明远一看这个东西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在蓝星的时候,用过的那种洗脸盆。 而有些夸张的,直接从内劲初期境界,晋级都了化劲初期境界,这样的事情并不少。 冷幽月眸子一滞,本以为她来找自己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是没想到是为了这个。 尊者九重巅峰修为,加上一转水属性奥义,其展现而出的实力,已经不在苏离那样的尊者境极限武者之下,然而现在姬瑶面对的对手是鹰玄,半步妖圣修为,实力自然不是苏离可比,也不是姬瑶可以战胜的。 怎么可能会没事,这一拳虽然叶落故意留手了,不过他的右手依旧废了,此时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远处的叶落,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却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居然会真的输了。 生死魂师欧子野对着那个照片看了一会,然后又把手机到递给了造梦师顾非。 毕竟,他身为异能组排名第一的特工,同时还有一个禁欲了三年的男朋友。 诸葛贤看着坐的一丝不苟的徐战内心腹诽道:他有心眼,里面什么情况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人人都想得到魔心,可魔心一旦已经认主,它就会发挥无穷的威力。 最后,为了鼓励这些参战的弟子积极性,楚默额外再次奖励了淬体丹、聚气丹各1枚,回元丹、愈血丹各3枚,白银100两。 “没办法了,将力量汇聚在右手,一击挑飞他的剑!”苍龙也知道香妍的身体已经远远超出了负荷。 那他为什么还要维护要害死自己爱人的妹妹,他不会,做错了事情就是要付出代价的,自己亲哥哥从此的离散,不再维护,也是陆春妍做得事情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几个回合后,陀舍被楚默二人打的狼狈不堪,虽未重伤,却也受了不轻的伤。 据说人家是因为全国巡游时,走到这里而被凌天的丹药神奇所吸引,而这次拍卖会过后,华老更是想用这机会,好好和凌天接触一下。 当然,这件事他没有去戳穿尤又峰,拿这种事来开玩笑,不应该是朋友做的事情。 被沈峰点破之后,沈以彤的内心开始焦急,甚至是忍不住的想要站起来去找周尧问个清楚。 “因为这颗行星很适合异形居住,体积也不错,异形可不会管你几级国的主星,它们在乎是否实用。”蓝璃解释道。 余诗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的神色微微动了动,此刻给他打电话来的是已经离开江城有段日子的秋婉君。 她不顾伤残的身躯,银牙紧咬的努力地蹒跚走了几步,狭长而又明亮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坚定。 525 第 525 章 对方一整场都几乎没有过突破,尽管是阿扎尔,都被里德本能的判断成了不会过人的渣渣选手。 反观切尔西这边,主场作战,梦幻开局,既然对方都不慌,他们还慌啥? “害羞你个头!”直接把手中的胡萝卜丢给了男人,何沐晚不由翻了个白眼,话音落下,她便甩袖而去。 若是顾世崇知道她偷听到了他的秘密,定然会杀人灭口,现在应该怎么办?何沐晚在心中思量着。 他朝着东海边境线那边游动,鲲鹏就在那边进行吞噬,那是一片海底三千米海沟。 云栖的一条胳膊被云轻寒狠狠地扯着,她从未在皇兄眼睛里看到过这种近乎于失望的神色。 “皇上?”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何沐晚擦了一把眼泪,回过头看去。 “何沐晚,本王问你话呢?”见何沐晚没有反应,北冥尘加重语气,再次重复道。 这样的年龄,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算是比较长寿了,但是对于一个修炼有成的武者来说,并不算很老。 陆军机动作战部队在进行高原作战的时候,必定是会参考该营的经验的。 电视机前,老校长吴冬青忍不住用力握紧了红木椅子的扶手,而性子暴躁的吴波,眼眶都忍不住泛红了。 南宫月舞的对手这个时候也是因为受伤中毒已经没有什么再战之力,南宫月舞则是放弃了击杀那人的想法,直接来到李天锋面前,不用想也知道是准备和李天锋一起共同对付用了禁忌之法的血魔‘门’之人。 方浪眯起了眼睛,感受了一下,可以感受到,在比斯姬的食指之上外放的气的存在。 白钢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的汗水,他的准头不错,但用95式的话这个距离可不在他的射程范围之内。 力量,唯有力量,才是世界的本质,才是行走江湖的根本,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保障。 毕竟,强大的吴军8已经是双方军队的重要战斗力。但是现在,吴林俊这个级别的壮汉都倒下了。另一方面,伟大的魏国不仅在这个层面上没有损失任何东西,而且还增加了强大的力量——孙田玲。他们在战斗前赢了。 \t只是知道匡志山除了苏培良家的事情在乎,就只在乎一件事儿,便是那慈禧太后的拜寿珠。 被雅尼克这么说了一番,周南的心里却被触动到了。他一直以来,是不是有些太自以为是了呢? 然而任由三人叫喊,严谨山也是挺尸不动,唯有鲜血从头顶汩汩流出。 政治的倾轧,他现在绝对不能掺和。那么,想要给欧洲的未来寻找一条出路,他就只能从经济方面着手了。 蓝翊泽微阖着幽眸,习惯性的用锐利的目光环视一圈,然,目光落到某一点时,却莫名其妙的停住了。 一阵清凉的感觉再次传遍了陈子阳的全身,在他的法力注入下,镇魂镇纸上的镇魂符录终于又挥了作用。打了个哆嗦之后,陈紫阳忽然间现自己又可以动了。面露笑容的他急忙向这间房子的出口走去。 退去青涩,渐渐的透着一种温婉柔和的恬静,不过属于她的调皮,还留着明显的痕迹。 可事实上,她太多的重心都放了与蓝翊泽有关的一切之上,就不禁在想,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蓝翊泽。那么就等同时,没有了爱人,没有了家人,没有了朋友,她将一无所有……这一种恐惧袭来,沁骨冰寒。 就算生物的牙齿再锋利,也不可能造成这样的伤口,被生物撕咬的断面绝对不会这样的整齐,而应该是像锯齿一样参差不齐的,有许多碎肉都会被拉出来。 李云丝毫不知道还有人在偷听,虽然日向柔看到了,但是她不想去戳破这些。 太玄的先天帝皇之神转世做了那嬴政,这枚玉简早在嬴异人刻录之时他便知道,是以没有接这枚玉简。 看着从会议室陆续出去的人,大门关上的一瞬间,苏伶歌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身体顿时倒在了座椅里。 显然,毫无悬念的,成为了今晚酒会之上,最为光彩夺目的男人。 上官明清此话一出,便在苏伶歌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自己熟悉的表情。 我强忍住笑的冲动,紧紧抿着自己的嘴唇,毕竟人家这酒可是为了给我治伤才倒的,虽然里面不排除素云这个老太太故意的成分。 莫涟漪看着苏谦剧痛不已的抽搐,然后拎起他,运起轻功,朝着篱秀宫的方向而去。 526 第 526 章 “很好,这一次你去百慕大守塔,要是把塔给我丢了的话,你也不用回来见我了。”天道双手背后说道。 勉强能达到紫装的水平,林天将这白色权杖交给冰蓝之心,冰蓝之心叹了口气,脸上掩盖不了失望。 十名长老眼看就要围攻上来,突然刘天立的身影却是不见了。下一刻,出现在一名长老的身后。右手扣在那长老的脑袋上,使劲一捏,顿时就像开了曼珠沙华一般绚丽,洋洋洒洒的飘散在空中。 很显然,刚才古言的出手,再加上潜云隐剑宗的身份,让他们有点忌惮,迟迟不愿攻上来。 可惜青衣客与弑魔已然不再,天边,风起,妖气涌动,却没有一片云飘过。 白山面色犹豫,旋即重重点头,自知以自己实力在赵炫面前也难以掀起什么大浪。 他身为八变天象境,自然不会将眼前区区一个七变和六变放在心上。 蒋辰现在已经耗费了将近五成的煞气。如果在不结束战斗,那么江州城内毛马两家即刻就会赶到。因为蒋辰已经感觉到天边有一股强大的能量波朝着这边飞速而来。 陆峰淡淡说道,真正的武道圣地中那些妖孽二十岁前都以成真武。 而且,他虽然能勉强挡住,但想要打赢就千难万难,只要神王之王能再轰击个数百次,说不定系统的恢复力就要跟不上了。 长孙伸手去揪东阳的耳朵,发现竟然够不着,准备起身时东阳却把耳朵凑了过来,长孙被气笑了,轻轻拨弄了一下东阳的耳朵,慈声呵斥。 域界,这是剑老告诉聂天的世界,一种比位面世界更高等的存在。 “如曦姐姐,我相信聂天一定能成功。”雪儿轻轻抓住墨如曦的手,淡淡地说着,美眸澄澈而坚定。 “呃……嘻嘻!反正木哥哥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那姐姐说过,要是我告诉了别人,她就不允许我加入她们了。”她紧张的跟唐利川说,完全不像开玩笑。 夜晚的学院中异常热闹,钱欢刚刚走进教师,脸色瞬变,只见一只给熊直冲自己而来,苏亮站出身伸手擒下尉迟宝琪,交个钱欢处置。 “杨老,若是我猜得不错,杨梓萧并非你的亲生孙子吧。”聂天目光闪烁一下,突然说道。 “上面有人!”忽然下方传来一道咆哮声,紧接着嘈杂的步伐响起。 然而,这种办法不是林坤如今的修为可以达到的,最少也得有七阶武皇级别的修为,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少用这种招式。 高冠不知他所说为何便退居后面追问百里怒云可知此事,百里怒云掏掏耳朵点头说:“知道!这事知道的人都知道!”便口若悬河般与他们讲起来这段往事。 那个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支持自己的人,孙萌萌也觉得自己很幸福。 在听到燕王的喊话之后,有的士兵尝试着方才手中的武器,那些猛兽果然不再攻击他们。 别的不说,这沐挽馨就是个烹茶中的高手、更是得到名师指点过的。 第二天傍晚,方朝阳开车来到了海潮大酒店,正好有一辆车刚开车,他的破二手车,停在了酒店大门的左侧。 有那样的身手,绝对不是一般人,不了解敌人那是真的很难受,自己必须了解很清楚。 看着大家的评论,没怀疑什么,也没有人问到为什么突然涂口红,姜妧不禁在心底松了口气。 “呵呵,我这里的星辰很明亮,却不如家乡的亲切。”许守行笑了。 他到底在回避什么?方朝阳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等找机会,真要跟刘建设彻底谈谈此事,更深入了解下。 好像似乎就是这样的,当初不管多少人反对,都毅然决然的和自己走到一起。 萧子阳笑了笑说道:“这没什么谢不谢的,本来我就和你爸没仇,只不过是想让他长个记性而已”。 徐庶还想说什么,刘妍已经起身准备往里面走了。他只得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长叹了一声之后,往外走去。 “因为那几幅画根本就是丁剑画的。”焕生终于如释重负的吐出了几个字。 历史上,似乎罗斯柴尔德家族与美国的大财团有恩怨,比如摩根家族等,连带着美国也被罗斯柴尔德家族恨上了,老账新帐一起算。 送走两人,刘妍长出一口气,她当然知道自己方才的长篇大论漏洞百出,根本上不了台面。 “娘,你想什么呢!她是我徒儿,我怎么能娶她!”徐庶气愤地说。明显还带着方才在公主府里带出来的情绪。 “但盗贼是怎么做到摄像时间和录像时间不同步?这太不科学了,是不是有人修改了录像机的画面呢?”王队长问道。 陆鸣则走到甲板上,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圣城美景,全身一阵轻松。 来到房间里,子弹把麻木袋里自己拆分的武器拿出来重新归类组装,随后装在一个大号的吉他箱子里。 于是老大爷一边回顾着七年前一边给我们讲着,我们三个听得如痴如醉,没想到这个村子当年还生过这么一起灵异事件。 527 第 527 章 听到此话尉仇台可谓是恨怒交加,狠狠的将青铜爵摔在地上,口中骂了一声“赵逸,你欺人太甚!”这幽州牧赵逸摆明了是想以众击寡,官军大军每多到一队,尉仇台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太阳神鸟金箔已经不能对准月亮,巨大的阴影遮掩了最后一丝希望。 萧炎含糊不清道,重明殿在极南之地虽然属于庞然大物,但在整个明炎神域上,根本排不上号,对此他的了解也十分有限。 提起这点,纪以宁遇到宁水月,也是幸运的,所有好的、优的、价值连城的、无价可估的,统统最后都落入了她的口袋,不管辗转了多少手,在宁水月身上放了多久,总之最后都是她的。 默默的降落到沙漠中,萧炎将自身的气息压到与寻常的四道帝皇一般,挑选了一个长相寻常的青年男子的面皮戴上,一切准备就绪后,向着远处山脉中的乱血崖走去。 面前的意识空间瞬间被撕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尽的火焰之地,火焰呈五色,正是他所拥有的帝炎的颜色。 他心有不满,无处发泄,尽想极尽可能,利用与她的碰触抹掉乔乔公主献给他那个吻的留下的气味。对她用力,不过是意识控制了他的行为,只想马上身上染上自己熟悉、喜爱的气息。 萧炎轻轻一笑,望着武少奇的目光中越发惊讶,后者此时的实力,自己竟然完全看不透。 还有格斗术,还有野外生存等,越是在环境艰难的年代,这些技能才越重要。 不知道他们今晚是住中房还是上房,如果是住中房,少不了要让她的两个丫头跟着活受罪了。或许第二天早晨,宸王真的落枕了也不一定。 然而两人对外人的议论直接无视,依然我行我素的卿卿我我着相拥而行。时而聊到开心的事情,两人尽然放肆的大笑,完全不理路上诧异的目光和惊羡的眼神。 不能轻视任何一家老牌企业,也许他们的资金实力并不出众,但背后的资源关系才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阴雨绵绵的六月终于过完,迎来的阳光明媚的七月,随着七月的到来,天气也渐渐变得炎热起来。 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楚晓晓更加羞涩,他躺在那里闭着眼一动不动,任由林正阳摆布。 所以知道苏老爷子对姜家的处理后,他愤怒过,可更多的是隐瞒这件事情。 长鞭垂着的地方,满是血迹,李公子身下也是斑驳的血。一推开门,满面扑来浓重的血腥气。 还没走到门口,赵子弦就确定了要做的药膳。燎心汤,顾名思义,这种药膳最大的功效就是让人有一种心脏被灼烧的感觉。而这个方子,最主要的配料就是辣椒。 “他不一样嘛,他平时又不来这边,我怎知他今日会过来,再说他也不会随便进来的。”杏儿解释道。 虽然一两银子确实不算少,可看马奎穿得油光水滑,面色红润,想必也是不愁吃喝用度之人,所以也未必拿不出一两银子。 一把将厨房门上挂的门帘扯下,赵子弦冲了进去。厨房的厨师们早就听到了外边的动静,那些保安都挡不住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平日里养尊处优个个发福的厨师们更是有自知之明,早就溜得无影无踪。 原来几人正合伙在砍一个怪兽boss,看着她们打了满脸大汗,又是身上四处挂彩,也是有些笑了。 苏锦翎抬眸,但见皇上手中执一半尺长短的管状物,微动间闪着金色的光芒,光滑耀眼。 这下就来气了,猫鼠乃是天敌,现在相互碰面,天性使然,岂能善了? 凌云默默的将黑‘色’储晶卡收入系统空间物品栏中存放着,他转身朝着通往皇宫后院的分岔路前进。 苏锦翎自周围的裙褶窸窣中已经意识到刚刚的肺腑之言定要引发别人猜忌,突然后悔,如此倒不如真的讨点什么。在这个宫里,若是想做个真实且清白之人是完全不可能的,因为别人的目光都是有色的。 十八岁都过了半年了,人家等她到二十岁夺舍呢,这哪是没几年好活了,明明是没几天好活了。 现在虽然表面上秦家才是他们的目标,但是在座的都不是笨人,所谓‘唇’亡齿寒,如果他们野心勃勃,最后其他的世家也会遭受灭顶之灾,与其到时候后悔,不如现在联合在一起,彻底的将不安的因素,完全扼杀。 接着便是一层黑气迅速覆盖在体外,将鬼面公子包裹的严严实实。而且在他的胸口两边各有一个煞婴的鬼脸,后背上下也有两个。 ‘是的,天云和陨星没有清除,我没有告诉你,害怕你分心,现在既然内‘乱’清除了,我就不能继续保密下去了。’王局说道。 上来的过程很简单,林语的攀爬技巧再接着林语向上拉的力气,林语很容易就爬上了对于蹼泳人呢来说犹如天澜的悬崖。 戴恩手提一把重剑——这柄剑是他前段时间,用帝国点数换回来的。 528 第 528 章 “明日是个好日子,用来当父皇的忌日,再好不过!”东方紫煜冷声说。自从得知晋连城还活着,东方紫煜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他承认,东方彻还能活到现在,不管有多少理由,他始终没有狠心下杀手也是原因之一。 在火光的照耀下,李无常再一次观察了一番这个房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这番话说的很平静,给足青蛟帮面子,又没有堕了法帅军的威风。 他这点进步相对马啖来说,实际上是慢得可怜,只有胡教头知道张幕大体底细,并没有多管,还暗中帮忙隐藏,将明面考较张幕太多。 另外一个极其遥远的地方,星辰基地上的某处,一个头发胡须都是火红之色的老者突然睁开眼睛,眸子中有些意外。 留在玛修身上的术法,会让齐无策留在玛修身上的力量被一点一滴的激发出来,最终均衡起开成为能够被玛修所掌握的力量。 卸掉了巨人一条腿的麦尔肯坐在工房中的椅子上闭目休息着,这趟劳心劳力的远门让他打消了以后再出修道院的想法。 “边走边说。”高玫笑眯眯看了张幕一眼,若是这个男人敢违背诺言。 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荤素兼有,非常精致,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卢婷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赌气好多天了,一直没有好好大吃一顿。 一问才知道,白树他唯恐天下不乱,跟外婆说了这件事之后,又跟奶奶重复了一遍,他现在睡得倒是心安理得,而白晖他就没这么好过了,如果他现在在家里,很有可能会被轮番批斗。 到了沙发前,随手脱下西装扔在上面,一个星期没见,他面上看着越发冷然萧肃很多,连平常似笑非笑的邪佞,也被那股子寒意所覆盖。 自认为不是个爱作死的人,顾遥心下已经想好了,自己要老老实实地在房间里待着,万不可乱跑。 无路可逃的陆羽,只能采取措施,想办法破坏周围坚固的结构,目前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激光炮,火箭弹,轮番轰击,造成的破坏十分有限。 “他现在还在外面逛,可能要吃完饭再回去,你今天别准备我的晚饭,我很有可能吃完再回去。”罗宇航进了一家店,在这之前,林钺把车停在了路边,觉得那样跟着还容易暴露,还不如和他一起步行比较靠谱。 顾遥明白孟辞的意思,便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脱下来,换上裙衫,再随意将头发绾好,插上珠钗发簪。 林嘉若一个眼神过去,侍卫便解了麻袋,倒出一个捆成一团的人,又在林嘉若的示意下松了绑,那人才哀哀地呻吟出声。 她现在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把刚才的一幕录下来了,虽然自己被喂了好多狗粮。但是,他们真的好唯美。 那老板娘听护城卫这么一说,瞬间就收起了自己的脑补,腰杆都挺直了两分。她心里又开始自豪,自己来曼拉城继承母亲的家业,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她们姐妹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她姐姐怎么会突然找到这里? “第一计划不是已经开始执行了吗,我们先看看结果再说吧。”黄松想了想补充道。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灵尸虫这种神奇的物种。”贝斯一脸惊异地说道。 看着摘下面巾后那张陌生的面孔,璃月摇摇头,眼前这个青年男子她的确从没见过。 “不用多说了,我们只需要守住赤城就好,我相信公子一定会回来的!”就像当年的消失一样,最后不也是回来了? “林组长,你怎么能如此辱我名节,我和赵组长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私人关系,你怎么可以……林组长是想冤死我吗?”白茜茜一脸大受打击的样子,好像是林放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一般。 这次花的时间比较长,整整花了一盏茶的时间,石壳才被完全剥离,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把长剑。 南宫烨轩一道火系灵力打向那个穷秀才,那个穷秀才瞬间在高涨的火焰中灰飞烟灭。 墨颜卿心底有很多疑问,但因为此时只是作为旁观者目睹眼前的一切,所以只能安静的看着玄溟两人的后续发展。 这里,曾经是粤语歌发扬光大的地方,辉煌一时,曾把粤语歌传遍世界华人圈,将国内的一种方言歌,做得比国语歌曲还要辉煌很多倍。几十年前,这里曾是华语歌手的天堂、圣地。 看也不看倒在地上,呜咽不已的三黄,秦远无影脚施展开来,瞬间就从左手边的暗门离去。 “yes!哥,我就知道你特别帅,走起!我们就不打扰你和嫂子亲热了,唔哇~~”在临走之前,金俊绵还留下了一个亲亲的暧昧表情,这样调戏徐辰骏的人竟然还不在少数。 大约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有一个新来的同事,从市里下来积累经验,初次见到李米米,就惊为天人,然后展开了狂风骤雨般的追求。 她甚至有一种感觉,面前神情严肃极其认真的守护勇士,再给自己讲冷笑话。 结果换回的并不是对方惊骇欲绝的表情,而是看什么垃圾一样的眼神。 “说谎,自从我们从你曾经居住的房子离开后,你就一直闷闷不乐,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我摸着她的头,低声问道。 可依旧没有李米米的丝毫音信,也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蛛丝马迹。 什么是到嘴的肉?这自然是指云英三姐妹,平川神主前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她们三姐妹吗?现在到好,三姐妹没有得到,就三姐妹的情况,肯定是便宜了南宫平,那个男人不色?平川神主自然是想到南宫平会吃了这三姐妹。 这样的合约,如果还有新人不肯签的话,那绝对就是脑子进水了。 529 第 529 章 “师祖,我还有几个问题,希望师祖能够为徒孙解惑!”林逸风又开口说道。 这道身形,明明在空中力气已经用老了,却在不断下落,几乎要被我刀锋斩伤的时候,一个后仰,一只脚在白色货车的后车门上一踏,再生一股新力,用一记旋风腿,扫向我的脖子。 “哎呀我的好姐姐,都怪郑妈做的东西太好吃了,我吃撑了,实在动不了啦!”湘儿也有样学样的耍赖皮。 “死丫头,师父我还没死!”无崖子吹胡子瞪眼,凌落的这等大礼,他居然有些不适应,甚至觉得承受不起。 七八个大老爷们围了一桌,杨青让牛贵将醉停楼的拿手好菜只管上,青酒也要了五斤,还有肯定少不了的孜然烤羊肉。 习惯每天准时想床的人是不能睡懒觉的,于向耀的生活很有规律,即使是前一天有应酬,第二天到点就醒来,这要他之前在部队有过关系。 “哈哈哈哈哈……”夜间营地之中忽然传出一阵笑声,却把八曲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听得都是心中一寒,那笑声之一应该是司马的,可却不是平时的爽朗,而是带着无尽的贪婪与诡异,让人没来由的便是浑身一抖。 彭厉锋真的不是故意想看到她流出的鼻涕的,更不是故意看到她把鼻涕都往他新的袍子上乱蹭的。 一见面,就吻了她,紧接着又表述着他的思念之情,易晴真的脑袋慢了半拍,反映不过来。 阿伊吉虽奋力挣扎,但怎敌得过张济麾下的孔武战士?拳脚上斗不赢,他也只能动动嘴皮子了。 一时号令传下,灯火晃动,将士启行,度朔山联军缓缓撤离了归望坡。 我看了看时间,伸展了一下,反正我不用化妆的,所以又懒了一会才起床,洗了个澡,然后收拾完才下楼,上了我的车。 “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杨智低喝一声,用力一脚踹向面前的木门。 “是这个!”在尼克·弗瑞之后,史蒂夫提着一把看着很概念话的武器进入了研究室。 “看来还是想想办法能不能提升一下自己的修炼天赋!”杨智心中暗道。目前他的实力全部都是靠身体变异。目前还没有人看出来。但是不等于以后不会被人发现。 林竹青以往也治疗过几例被毒蛇咬伤的病人,他深知治疗蛇毒需要用到抗蛇毒血清,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惯的你!”韩景沉低骂一声,这时候绿灯了,启动车子开走了。 就算她现在跟韩博远已经十五年的夫妻了,但是却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也就失去挑拨离间的意义了,而隐身诀,隐形的第三层只有达到先天龙腾级别才可以修炼。 若不是昨晚乔光偷袭西西失败后被大打出门,连房间都不让进,乔光苦苦哀求了打半个时辰西西都没有回心转意,让乔光重重地叹口气,挠了挠裆里的鸟一脸哀伤地出去看月亮了。 “什么!?”黄承彦闻言,吓得失声,冻僵的脸上又多添了几丝惨白。 而当所有人看着她时,除了面上划过的震惊,就是不敢置信的眼神。 这或许对别人来说是个完不成的任务,但但是苏语然在这方面有着超乎人的天赋,所以那些人才会如此苛刻到利用短短的时间就想让她重新把公司的方位搬回来。 终于,在组织一系列的重磅打击之下。fbi他们只好被迫的“按照”组织设下的套路,将住在医院病房的水无怜奈转移出去!为的就是不让他们把医院里面无辜的病人所连累。 罗康等人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只见光壁之外的山川、河流、草木已经悉数被龙卷撕扯得四分五裂,但凡看得见的东西都对抗着地心引力向天空飞去,仿佛电影里面的世界末日一般。 苏语然心里咯噔一声,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就是宋凛深的父亲,宋老爷子了。 但是,柯南根本没有注意到,在他左下角无聊喝茶的琴酒和伏特加他们。 听到周峰的话,苏川瞬间明白,原来周峰想把周雨彤嫁给富家大少,自己好坐享其成。 苏语然本来就喝了点酒,这时候头疼欲裂被他强有力的手固定住,可他双手就像灌了铅一样,深深的定在她身上。 因为不出两日,开阵大陆所有的域盟军连同天北营在内,一共八个新兵营将真正地被派往驻地,不,准确的来说,是撤回驻地。 可是不管牧牧怎么喊叫,就是没有见到这个刚刚才知道的,那么让自己心惊肉跳的名字的本尊。 七一是来至一个让大家都羡慕的美丽的国度,那里有许多美丽品格高贵的人,和专业又邪恶的黑社会。 当然了,他还是没那个胆子,只能默念无数遍客人最大后,郁结地跑出去买了一个新浴桶回来。 燕飞怔了一下,虽然他已经知道所谓的神法师也不是魔法的极限,但没想到老威尔早就知道了这一点,看来老威尔的魔法造诣可不是一般的深,否则也不会成为燕飞知道的唯一的神法师了。 原来白族是这么的强大,这才是意尔忌讳,一直避讳白的原因所在,这就是意尔为什么一直坚持要杀死牧牧的理由。因为自己的主子已经在悬崖边上了。 耳尖的宫诗勤当然听到了附近这些人的话,丝毫不意外,有点洋洋得意。 530 第 530 章 要知道,当初林玄他们在那巨山下待了五天,也才得到了两百七八十枚血晶石。 俞芷煜笑着摇了摇头,之前她听着桑墨和天冥的对话,知道了她的那位‘族人’竟然在婇阴楼之中混迹,这让她心生鄙夷。 但是很可惜,尽管他做出的决定相当迅速,但是仍然慢了一步。机械蜘蛛迅速重新恢复了平衡,开始准备报刚才的一射之仇。 当初,林玄的玉天城建立不久,莫卿和薛瑶儿便曾经机缘巧合下来到玉天城,并与林玄相遇。 牧云对申屠笑着出声到,旋即他一挥手,一捆捆钞票瞬间向着申屠砸去。 脚印并不可疑,可疑的是这些脚印全部都在墙壁和屋顶上,也就是说这些脚印的主人会大头冲下的在屋顶上倒着走路。 而董卓,在详细得知了战报后,也在心中暗自对诸侯军忌惮起来。 此时,就连教学楼之上的纳兰莎莎和纳兰南都是对望了一眼,他们眼眸中都有着疑惑,显然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牧云在搞什么鬼。 但让他感到震惊的是,他的神识探视到那圆形祭坛的上空都被一股莫名的空间之力笼罩着,导致那圆形祭坛的上空空间都是扭曲的。 看到房间里面的吴刚,叶凡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吴刚的身体,随后便拿出银针。 “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死了算了!母亲,你来接我了吗?让我跟你一起走吧,我太累了。”杨晚照使劲挣扎了几下就晕了过去。 王乘风的下场她也不是没有看到,王语嫣丝毫不怀疑自己肯定会比他还惨。 叶凡将手机扔到一边,查看了一眼吴倩倩之后,和沈幼鱼交待了一声便离开了别墅。 “不错。杜若,拿半吊钱给周嬷嬷,让她拿回去给花氏,就说是我赏她的。”杨晚照说完又低头喝了起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懵了,没想到叶凡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人。 陈浩坏笑道:“还不是都怨红姐魅力十足,难道红姐不喜欢我对你的怜惜吗?”陈浩说着话,双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见萧鹤川那一副得意的样子,肖华虽然不爽,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是牙尖嘴利,莫逸辰勾了勾唇角,目光有些凝视空气。似乎和自己相处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多了一份拘谨。 迟景越觉得最贵重的东西,莫过于结婚戒指了,虽然他以前也是花花公子一个,但并不妨碍他也想追求一个家,一个心仪的妻子。 夏辉阳主动先道了歉,不论谁对谁错都好,只要他先让一步,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拳头开始舞动,此时那架子施开,与甘老太爷的有八分相同,剩下两分是出于各人习惯,可以说,这架子的基本精髓,已经被孙长宁学到了。 “你应该相信yoyo的能力。她在这方面确实很有天赋。”司徒然眼眸宠溺的看着游思瑜。 她原本还想着早点回去带双胞胎来这里的,但不料老哥早已带他们来到了,而且还与林昔儿一起的,所以她不用操心了吧? 其实现在事情也没有过去几天,但是对于骗子的行径,他们还是非常生气的。 别人酒足饭饱思yin欲,她是酒足饭饱就犯困,拖沓着回到床上,靠着床头打哈欠。 不是对付不了军火黑市,以擎天国际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林家人,我只能做我该做的事。”林奕行默默的挂掉了电话。 林宇感受着对面的炎离,身上那一股属于摘月九层的气息波动,面色淡然。 那个姓玄的素衣男子偷的是自己个的东西,可自己这些东西,又何尝不是当着别人的面“拿”来。 这一次兴师动众的接狐狸精行动,完美宣告落败——很显然,那头狐狸精并没有听从他的教导乖乖地乘坐这班航班过来,至于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可得知了。 石九他们又等待了一会,几个贵族打扮的人说说笑笑迈着方步走了进来。 “洞房!”不光是他们五个,我也是一惊,林夏月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围困在石九周围的几个家伙仍然挥舞着手中稀奇古怪的东西,一阵阵诡异的力量波动已然布满了擂台的角角落落。 看到自己的室友听到了这个难听的外号,李欣心的脸色立马由晴转阴。 杨佳傲气的嗷嗷难受,他使劲夺了一把缰绳,拨转马头准备从疤哥的旁边绕过去。 至于其他可能存在杀机的手段同样没有,只有一段传承秘术在其中。 后土开口,她当初在洪荒战台看着如来佛祖不甘的模样就猜到了。 这营地内驻军有三千多人马,营地门前正好是一条大路,也是通往都硅金帐的必经之路,这也是李明益绕不过去的战斗,一旦开始接下来就全部实打实的硬仗了。 司奇是出于好意的提醒,结果却遭到田香玲的一个回头一个白眼,这让他感觉很是无语。 就在边彼岸准备抱着张依依回去时,突然从休息室外,传来了杨骏捷的声音。 把边彼岸带回到自己刑警大队的审讯室后,杨兵就出乎意料的神秘消失了。 一黑衣戴竹笠人在门外等候,见伏洪海过来,忙一躬身行礼:“参见伏长老。”伏洪海一挥手,那丐帮弟子立即退下。 “玉屏风?”白雪的眼中忽然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是一种似笑非笑,又带着一丝回忆的感觉。 他一脚蹬在刑架上,身子好像一只大鸟似的,直接扑在了沈平的身上。 可这实在太难,当日,白雪放开余歌让她走,并不仅仅是因为宽恕,更多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余歌,也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自己。 531 第 531 章 太后自从那日从睿王府回来,就完全打消了给孙子做媒的心思,只求的他安安稳稳地将心伤养好,等某一天开窍了再说不迟。 回去一定让这臭丫头去烈焰门锻炼锻炼,来到黑魔族被欺负了都不知道还手,太笨了。 不为别的,就是之前苏乐失踪的时候,夜宸可就是让隐门的不少人,都是四下的寻找苏乐的。 自己的力量显示了出来之后,那么那个组织的人肯定是会继续调查自己一些事情的,那么之前可能比较隐秘的事情,估计这都是会慢慢曝光出来的。 回到长沙后,李沧雨便把大家召集到了一起,从头看这几场输掉的比赛。 漠北可是璇玑大陆的一个大国,而且还是最受宠的三公主,虽然这个三公主名声不太好,但想娶她为妻的人可是很多。 里面,赵靖宜给太夫人见了礼,便要带着赵元荣回王府去了。除了对太夫人极为恭敬,对待她人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只是不失礼的模样。 母亲那边的意思,其实就是不要去提及,大家还是按照平常生活……若是去提及追究一些事情,只会造成二次伤害。 “呼,飞龙哥,你说老子堂堂的倾城宗大少爷,在夏煌城竟然无法自由自在,是不是太过讽刺了一点?就连出来都要看看刘川那厮在干什么,哎,混到这个地步,真的是太丢脸了!”倾城东旭和火飞龙走在大街上,感叹道。 我点点头,恐怕是的,九子宅出事的具体时间我不清楚。但肯定是很久之前了。我也是听那个六指说的,那人不见得对我说了实话。 司简看到丧尸王周身不对劲的气流,早在经历过一次异能者自爆之后,司简现在早就做出了防范。 还好对方告诉了他特征,要不然还真难找,这些房间外面都是一个样的,简直能挑花了眼。 南宫天培养像紫雨这样暗中势力的人,也都是没了保护烈虎国,为了自己的国家不落入外人之手。 而且晨风是有驾照的,在高中毕业考试之后的那两个月就考下来了。只不过自己来的太匆忙,那些证件什么的都放在家里了。 就在侍卫下车的那瞬间,丽妃只觉得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 “你算说对了,我们还真就不缺钱。”这是天井银行的根本所在,象征意义非常大,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没事的,不耽误孩子们的病情就好。”晨风不在意的说道,他虽然不是什么满怀天下的大善人,但是对于孩子,还是有很大的怜悯心的。 但是林大师就守住了,而且守的还非常轻松,就跟没使用多大的力气似的。 “你说什么?”就算是听惯了大新闻的呃钱也听到这个事的时候还是不能淡定,他以前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现在要让他相信有另一个世界,这对于他来说有点突然。 “当人类修炼者与魔族战斗时,目前已经有成千上万的负荷。进入大天地的五种元素的后代是这里最低的。维修不能促进,他们四处游荡以避免战争。据估计,绝大多数从业者的技能已经丢失,“biroga说。 “世子,王妃辰时就在等着了,直到等到巳时身子实在撑不住才被我们劝回去歇着的。”清如忍不住说道,说完还嘲讽的朝许婉婉看去。 正是因为见惯了爸爸妈妈前世的那种分分合合,叶有欢觉得挺累的,也时常心疼妈妈,所以当见到这个世界完全不一样的妈妈的时候,叶有欢是高兴的,是非常欣喜的。 但,这并不代表她需要对他进行什么身体上的回报或满足,之前那几次接吻已经够了。 “她说她和子俊被绑匪放了,现在在一个便利店里面给我打电话。”叶然喜极而泣,看着同样流下眼泪的宁妍,又忍住颤抖的声音道,“秋儿,你能把电话给你子俊哥哥吗?他爸爸妈妈想和他说说话。”说完,叶然放了外音。 风先生果然是绅士体贴,竟然将第一特助易舟都给龙艺派过去了。 “宫冥渊!你还是男人吗?一直只会用阵法?”白芷芸在里面环视了一圈,反倒是静下心来了,只是表面上却还像是很生气地喊道。 果果也不再客气,因为里面的是皇上,康熙,她更不能因为一个奴才而去怠慢了主子。 陌菲紫此时的心里空落落的。下意识的看了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竟然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看来顾少霆今天是不准备给她一个交代了。 “舅舅,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洛白沉沉地盯住岑沐,他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看到走过来的赤霄,这络腮大汉满脸的难色,面前的石剑他绝对没有突破过去的把握,就是那上面所散发出的剑气就让他冲击不过。但是眼前的少年却更让他为难,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险感。 七祖也是眉头低垂,他咬着嘴唇,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他看着不远处,面露忧虑,因为他知道肯定有人会在那里守住这座门户,现在等于便是关门打狗了。 “告诉我你的名字,你是一个很真实的人。”敖兴风承认自己是生了爱才之心,这样一个不为自己包装,敢于把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出来的人,同时还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强者,不应该默默无闻的死在这里。 两声闷响,夏末秋用双臂直接格挡住了他们的攻击,这一次却没能再飞出去,只不过是往后退了两步。 况且,她对叶天感觉还不错,被自己喜欢的人盯着,总比被其他一些人嘲笑好。 海外仙山的法阳真人身死,修魔岛的西骨和公孙静身死,只剩下魔天一人。 那个包金菊花标志都在呀,王海司令员和副舰长一起看着滑跃甲板,陷入了沉思。 天空之中,李雷和赵怀礼的武器在砰砰的碰撞着,而两人则在展开近身搏斗。 而且在此时,政委也可以接收到其他异形发出的信号,所有的异形们都已经寄生了一个宿主,他们都已经准备就绪,发起进攻。 532 第 532 章 但是,以他服药的亲身体验来说,这中药补剂对身体的滋补作用,那是相当强大的。 给她解释了一番,搂了她上床,却没有像昨天那样躺下就着,而是睁着眼睛,在想三哥的事。 他码完这章立马停止使用了【加藤阴之指】这个道具技能,毕竟码一章出来就已经够惊艳的了,没必要再浪费时间码多一章来拉仇恨。 距离lpl开赛还有一周有余,战队放假两天,林轩自然回去住,好好享受最后的闲暇时光。 在不时的交流中,尽管熟悉在加深,林杰还是感受到了秦放的一些拘谨,还有对自己的逢迎。 以前么,反正大家都会死,去探索遗迹虽然危险,但说到底,也不过早死晚死的问题。 说真的,她觉得观后感有点压抑,这字里行间的描述,好像表达了二郎神杨戬有什么苦衷?但为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所有人都想到这一点,可以说能够成为一名位面交易者,那么在头脑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的,所以很多对科技武器不适应的人都在熟悉手中的武器。 她坐在桌前,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那天去医院时看到的那一幕。 但这次,洛远可是无条件不求回报地帮忙,所以他说谢谢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尹郎……信中所说的究竟是什么?”冯悦兮并没有看到信中内容,但看到尹渊的表情,便大概猜到了一半,虽是如此,但冯悦兮依然要确定一下,随之便轻声问道。 “这儿的确比平时吃的鲜嫩多了!”楚南边吃边夸奖,他虽然知道秦韩口中的3oo元团购是胡诌的,但是给他一辈子的时间也绝对想不到他手中的那一盘牛排价格竟然是2万元。 “吃了,旋风斩,血光刃!”我得瑟的笑道,两股旋风加上血光刃,融合了剑气呼呼呼的就落下,顿时间就把下面的玩家掀飞起來。 袁庆点了点头,邵七叔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对他的能力很满意。 “我也走了,两位好好保重!”段凝香欠身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开。 肖潇那里一个月三千块的工资,逢年过节还封红包,吃的包了、身在裁缝店穿的也不用买了……除了孩子,她平时几乎不花钱,因此存下了两万多块。 而楚飞扬则是看着她那含怒的目光,眼中始终飘着浅笑,只要能让她消气,即便是让赵德立即消失,又有何妨? 到底人类比狗高级人类是独特的超越性的生命是有自然特权存在? “平江一带,除了你们段府、丐帮还有什么组织呢?”尹渊背对两人望向月光照射下的如月湖,淡淡的问道。 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梁爬上来,让他不寒而栗,记忆开启,那些无法安睡的夜晚席卷而来,他害怕,他想逃,他想哭,他甚至想打掉这个孩子。 那清脆的响声,以及苏峰身躯摔倒在地的闷响,震的在场所有人,皆是心头猛地一跳。 “属下这就去。”知道自家主子定是有自己的计划了,落霜并未多言,匆匆去向天枢转达云倾方才之言。 众星走红毯的视频惹得粉丝们高·潮连连,不管是哪个媒体下面评论数都有成千上万,稍微名气大一点的更是上了十几万的热评。 虽然右相和苏言萱那边还未问起婚期一事,但她这个当媒人的,可是迫不及待的想收媒人礼了。 就连金三俊临时加价威胁花语的事情都被人爆了出来,一时间金三俊被推到了风头浪尖,现在金三俊又是王氏集团的代言人。 苏木君起身靠坐在了床沿边,看着楚云月,唇角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本来不想睡的她,依在萧云庭的怀里想着自己的事,竟然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这辈子一生这个不知名的世间起,她就从不出头,可是昨天老夫人说把她过继给大夫人,今日又有人邀请她合伙赚银子? 顷刻间,诸多对木雪晴有意的内门男弟子,无不是出言高喝,着实看不惯自家师姐师妹,对一个外人生起好意。 祖父是说要今日找机会让他们见一面来着。可对对方并不知道她们一家子的心思。她们这样一厢情愿的相看人家本就不妥当。如今见面又这般的猝不及防,让她颇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还想分一本羹?”吴凡哼笑一声,直接将东西塞进包里,背着就走。 俯身轻轻一吻,落在了她的额头,她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的颤抖着。 “不知道,还在睡觉吧”秦雪也有些好奇,平时那丫头都是很准时的起呀。 虽然常山很努力,但是它怎么也突破不了罗刹镜的防御,伤害不到梦礼,那他还怎么赢?所以在梦礼的强势攻击下,他选择了认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居然还口带鄙视之意。无奈!大汗!卜翲儿急得火烧眉毛,所以她立刻瞪了庞鹏一眼儿,要他出面说几句来劝劝他。 不过自己可不是那么好击败的,毕竟自己经历过那么多场战斗,还跟沐毅的沐毅的林荣叔,林倩姨交过手,怎么可能现在输给沐毅?即便是自己压制实力之后。 “那你想怎么办,让我负责?”吴凡耸耸肩,扛着麻袋提着行李箱就往第三候车厅走去。 533 第 533 章 叶少轩不敢肯定,打算找时间于木良问个清楚,但是还没说出口,龙玄宗就蹦了出来,叶少轩明知这是陷阱,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孤身前往,他想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他想帮木良。 心绪不宁,血气滞缓,一个踉跄,神行无忌伪装破灭摔下了山!狼狈的滚了好多圈,神行无忌灰头土脸的甩了甩头,死死的盯着前方。真有种想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整个第六门颤抖的更加的厉害了,那个漩涡瞬间溃散,齐鸣那一拳的威势也消失无踪。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可是任狂颠的神行无忌如何摆动,却被无情踩在脚下纹丝不动,一如神行光荣。 若想在这遍地烟花之所的青楼之中脱颖而出,最需要的还是创意。 眼前的牌局虽然有些可惜,但是结果应该是明显的,如果人家不是顺子根本不会加注的。既然人家加注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人家的确是顺子。陈百万恢复了理智。 “我是巨星,你已经承认我可以赢你,但不能赢得比赛是吗?”孙卓在心里问着,论对科比的了解,孙卓又岂会比其他人差? “她是晓欢不是晓寒,希望左先生能够分清楚,别再上错c!”经过魏夜风身边时,魏夜风忽然冷声警告道。 几道身影先后从天字号房间中走出,走到院子之外的巷子中的某处,将手中的传承地图悄无声息的取出,放在地上毫不起眼的位置上。 就连裁判也想早点让这一悬念揭晓,孙卓突破上篮得手,裁判还吹了猛龙防守犯规,加罚一球。 房门立马被推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不是贺光影嘛。 刘辩一行抵达未央宫外的甬道,却遇见王允、刘表、刘虞、马日磾、杨瓒、士孙瑞……等王公重臣。 严律师看着魏亭亭,从进来办公室后,魏亭亭的脸色很平静,一直看着这些人。 以后我喝酒哪怕稍微有一点点醉,我也一定要离她远远的,千万不能再不明不白的又把她给睡了。 尽管高楠有错,可在大部分高家人的眼中绝对罪不至死,而作为一家之主的高利松亲眼目睹自家族人被杀,于情于理都得表示表示,另外一方面,武旭利用夏夏,差点让董咚咚装死他,这事儿也得有个交代。 打扫干净,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大军坐在马路牙子上,一手夹烟一手啤酒,几只吃饱了的野猫惬意的卧在他脚边,时不时发出几声“喵喵”的撒娇声。 我对着电话怒吼了几声,可给我回应的,却就只有那几声被挂断的声响,一旁的护士经过,朝我看了一眼,还给我比了一个嘘手势,示意我不要大声说话。 浴区里,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几个明显刚打完牌的青年,一边逼逼叨叨的说着输钱经验,一边猥琐的唠着黄嗑。 原本以为我这样说老太太会消停,结果,我错了,我太低估自己老妈的德行。 不过在我看来,就算是他做了错事,也或许是应该值得被原谅的。 刘震将柳天阳被自己气成这个样子,他冷笑一声,直接坐回了沙发上,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柳天阳。 宋珊看着一脸迷妹表情的白玲珑,这还是自己那个高冷的白总表姐吗? 而许泊松的粉丝们,也通过各种私服对比,确定了那六张图有至少四张,旁边的人影,都是自家爱豆。 带队的警察听懂了王跃的意思,这才带着人离开了,王跃回头看了一眼公交车,刚好对上王萌萌那双惊魂未定的眼睛,王跃冲她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微笑,就回过头走向李诗情。 轻舞点头:“希望这次蜃楼出航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说着轻叹了一口气,她有种预感,这次蜃楼出航必定不会是平淡无波。 在去藏地的路上,司藤心情特别的好,要知道,她虽然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妖,其实对这个世界了解还不够,王跃这一下子就在她看了这个世界国内的大好河山,简直让她看花了眼。 华夏的抗倭战争的胜利,把在国内的倭军彻底赶了出去,让世界各国家大为震惊。 总之,百姓们在猜测着,各报纸也猜测着,当下,在这里的记者们就把消息传递了出去。 陈北将手上的抹布,从水桶中捞出,用力地拧干,他直接拍在了地砖上,整整的一条走廊,这宋珊竟然让他趴在地上,一块块地擦干净。 534 第 534 章 他们可不敢用什么设备去直接探查客人的属性跟级别,这不礼貌,还会引来强者愤怒,但通过到处都可以合理存在的监控摄像头判断其神态跟肢体反应分析其实力跟心智,这是合法合理的。 感受到林正宇手中菜刀上传递过来的寒芒,刘婉晴终于害怕了,向楚昊哀求道。 这就是皇陵边上的一座破屋,用土墙和茅草搭建,大门摇摇晃晃的,里面布满了蛛网,这屋子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人住了,到处破破烂烂的,满地都是灰尘。 “多谢皇兄。”齐楚翊微微松了口气,让他自己问,他就有信心了。 就好比是一坨黄泥巴掉进了赵光义的裤裆里面,不是屎也是屎了。 就这状态,看得夏黎都不忍心,只能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提醒自己别心软。 举派骑鹤的药王谷布下的阵势恰似一只巨型仙鹤,鹤首便是魁隗子。 预知未来这样能力被天上的仙人觊觎,九尾天狐被仙人抓上了高天之上,成为了仙人谋划的棋子。 “下城!第九队立刻随我下城!”那名中年队官毫不犹豫地执行了破晓之令。 身体明明很冷,血液却沸腾着想要将韩飞蒸干。此刻,身前那晶莹的像冰雪一样的虾卵,吸引着韩飞向前移动。 话一说完,便是在座的人都笑出了声,而温夙则是伸手在那儿轻点着永嘉郡主的脑门,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此时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的皇者威仪,那俨然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既然如此,本少放弃第三关考核。”片刻后,叶步帆咬着牙冷声说道。 葛兹虽然被称为火箭队的准干部,但是……让他来面对四天王,还是有一些发怵的,甚至,连戴着超进化道具的手腕都有些抬不动了,要知道,面对火箭队这样的组织,联盟天王都有着杀人许可。 “你——”朱雀气得牙齿痒痒,眼珠子瞪得圆圆的,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咬死韩飞。 这一次评选不是固定的十年一度的集体换届评选,而是因刘砖的自动退位,出现了空缺而临时举行的评选。 “他就是那个对战狂庭树吗?”庭树走出对战城堡时,经常可以听到其他训练家对他的议论。 明明寒冬已然过去不久,初春之时,她却仿佛再次身处在了寒冬之中。 天地玄镜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为防止出来的人被某些胆子比较大的人盯上,故而由家族宗门的长辈来此守候。 骆柏有大虚七鼎境的修为,墨衍只是大虚一鼎境,若不是墨衍隐藏的手段好,早就被骆柏给抓住,但此时宇一招将骆柏给打倒了。 “十三刚才似乎已经和几位公主请过安。”他神色淡淡,却自有一股冷漠摄人的气息。 曾经他有无限美好的幻想,可一次灾难直接把他所有美好的梦想打破,变成了一片片的废墟。 “没听过?”剑心一愣,随即想起这是修真界的名字,当下将这些材料的形状画出来,并注明颜色以及生长地方。 看门的看到唐龙手里的腰牌,然后很怀疑的看了看唐龙,一个个的眼中,都是充满了疑惑。 “死猴子你抢我酒干嘛!”对于悟空抢自己的酒,云之南直接表示不满。 这句话一出口,刘明珏就沉默不语,偌大的房子里寂静不已,连根针掉落在地上都听的清清楚楚。 孔融一看,这招制不住夏枫,而且让夏枫能够拖延时间,心里郁闷,就给赵葛使眼色,让他想办法。 整栋大厦都是黑乎乎的,那开始碰到王凡的保安,此时心里想着关于这栋大厦夜晚的传闻,他心底更加害怕了,甚至他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夏枫等人此时正在北军指挥司喝酒,这时,值班军官进来说,有人求见夏将军。夏枫就请值班军官带他进来。此人是高顺派来的,他当时看到夏枫被北军高层请走了,现在出事了,就派人前来送信。 赵皓瞳孔爆发强大的波动,随后直接化为一道金光,出现宋慈和丁隐的身旁。 众人醒悟了过来,有些惭愧:虽然自己不是指挥者,但这种事怎么就忽略了呢?不得不承认,龙天空成为z区第一人,自然有着他的过人本领。至少,这份细心是众人所不及的。 拥有这种灵根的人,虽然只能吸纳炼化跟属性相符的一种灵气,但修炼的速度却是普通真灵根人的三倍。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在战龙团众人的眼里,觉得也就是一会儿的时间。他们忙得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了。 百花真最是机灵,再行展开流沙沼,带着妹妹与诸位姐姐们躲入沙底。有多深躲多深。 听着水流声阎云脑子里不断转动,到底是什么生物会发出这种声音,只是为了把那东西吸引过来,阎云靠坐在墙边一动不动,生怕吓走那东西。 高宇一看这下惹了大祸,顾不上追杀那些王府卫士,匆忙地派人拿走了马车上的东西,制造一个杀人抢劫的现场,带着特战队员们,匆忙撤退到了山林里。 云飞知道这空间紧缩和膨胀造成的空间扭曲,会生产多么大的撕扯之力,那曲速飞行就是利用这空间曲率实现的千倍光速。 一阵马蹄声让地面开始颤动,赢克远远的就看到赢轩赢浩一行人驾马往这边赶来。 当即,顾柒柒就被再次辣出了眼泪,她恼怒的拍掉夜昱瑾的手,愤恨道。 可以拿到天价片酬,可以和无数风格迥异的美人一起拍戏,接吻,再私下里偷偷的约一约。 对面,黑衣男子的身上,也可以感受到,身上弥漫的剑道法则,在身上的周围,同样凝聚了无数的黑色长剑。 535 第 535 章 幽兰的声音很好听,轻柔舒缓,就好像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一样,从被收养、学艺、到最后被献祭。 没人陪她春来赏花,夏夜望星;也没人管她入秋添衣,冬加手炉。 蓝笺闹着说想回庄子一趟,她就让婆子跟着去了,反正之前也就她一个。 但不知为何,寒来连馋虫都没有了,不管令买了什么好吃的,有多香,就是不能勾起她的馋劲儿。寒来整日抱着自己的被子,躺在床上假寐,实际她早就醒了,可就是不愿起来。 这就要等玄翼回来了,相信玄翼一定会查到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长孙清的罪。 陶好端坐在他的对面,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他其实很诧异她会喜欢喝这种咖啡。 不得不说,君岛的c控,比在u-17时又更进一步了。同样的,後藤和柳生的失败也是注定的,这也是职业选手与非职业选手间的差距。 一刻钟,半个时辰过去,地下血水迅速下降了十丈,除了被火药炸碎的乱石,随着血水流动,时不时向着安馨的灵气护罩撞来,还是没有其他的动静。 汤夫人伸出双手想要留住庆国公,可庆国公哪里是她能留得住的?庆国公一走,只剩下汤夫人和乔巧巧跪在前院的正堂中。 金燕子身穿精绣着一簇簇金银花的紫色夹衣,同色宽幅精绣着金银花的百褶裙,脚上踏着一双藕荷色软底鞋,照旧窝在摇椅上。 不过大概只过了一刻钟,他却突然被惊醒了过来,仔细一听,似乎是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接下来就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还有在场众人的大笑声,本来充满压力的众人也是感觉轻松了不少!大家都在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时刻。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护法千余载,地惑北极罗天电场正顶偏南二十五度,有可见星十三颗,呈抽象七叶交替之势,主星奇正异常明亮缭绕青色雾气,貌似一颗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璀璨明珠,安平称其:玉石琵琶。 八戒微微一笑,“除了河南张家,我不知道还能有谁家子弟用符篆用的这么顺溜的了!”张强听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之后,大军主力做好准备开始拔营北上,而吕师周则率领一万大军向西进攻峡州。 陆羽也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断闪避着图卡蛮的攻势,一开始还有点手忙脚乱,几个回合以后,渐渐掌握了节奏,越来越得心应手。 空地上曾近被溪水冲刷的缘故,倒还比较清爽,图卡凤所说的切磋场地,应该就是这里无疑了。 左贤王沉默半晌,决定还是让铁弗戎为洁兰公主起刀,因为他知道,起不起刀洁兰公主都会离他而去,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怪不得叶浩川毒舌,章朗这个神主境的灵魂,已经算是他现在最强的后手之一了。 仙山猛然的爆裂了开来,无尽的仙气,与这些因果,罪孽重重的合在一起。 但也许是鬼魂觉得时机成熟了,它也终于露出了自己藏好了的后手。 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在请教樊丹师,很多炼炉出现的问题明明已经弄清楚了,但是真要自己炼制的时候,在关键时刻总是功亏一篑。 “我这不是放了她吗?别生气了。”叶晨搂着佳人,揪了揪她的鼻琼,温和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叶晨看着逸梦,他就不会生气,不想生气。 而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再然后,剩下的那些家伙因为从众心理和害怕自己被大部队抛下的这种诡异的想法,也慢慢地加入到了夜祭的行列里面。 “负狂,其实我是想教你全部的,只是太平要术上有禁忌。”张角说道。 朱天蓬的识海中平静无波,映照着无数飞射的冰枪。如同面对跳舞游戏的方向键,一个个将那些方向键依次按下,现实中的身影也因此灵动。 “渡劫强者?渡劫期的修真者什么时候也算得上是强者了?”叶晨纳闷了。 但他还是稍微地把自己手里的盾牌稍微往侧方移了一点,使他能更方便地应对来自后方的威胁。 这一战令他收获了太多,无论是实战技巧还是对灵罡的运用,项昊的经验都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严氏终于逃脱了曹操的控制,很是轻松,只有廖化和史阿见面后依然相互讥笑不断,一个说对方身手太差,一个说对方没有脑子,各人都在喧闹中等待时机出城。 有点意犹未尽的结束和郭蕙桐长达近三分钟的长吻,郝宇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红,而郭蕙桐那俏脸的脸颊上,也是红霞一片。 等凤咏出自己房子所在的街,就发现有一队人马,在沿街搜捕,看穿着打扮,好像是凤王府的。 但不管如何,柯镶宝的孩子也算是他的侄子了,作为长辈,虽然没机会去见上一面,但改送的礼物似乎还是要有的。 536 第 536 章 她原本以为,那些黑衣人会被她射出的箭震慑到,就算不能就此作罢,也该减慢些速度,可谁知道他们竟然狗急跳墙,直接往马车飞了过来。 “帝国不把这事情公开,是怕引起混乱,这回你们就知道帝国为什么下这么大的力气,让我们巡逻了吧?”唐轩说。 当然,报纸仅仅只是媒体之一,网络和电视也在同一时间出现了这则新闻。网上的点击量更是在一天中超过了百万次,其粉丝的强大力量可见一斑。 他见凌羽向他望来,咧嘴灿烂一笑,随后目光变得阴冷,向凌羽举了举拳头。凌羽则微笑着向他摇了摇头。 但自己没有任何办法。之前虽然说好了合作,但不过是口头协定,合同还没签,没有什么法律效用。 高玉婷摇了摇头,仿佛不想再说下去,转身走进了洗手间洗脸,金铃儿望着她的背景呆呆地发愣。 如司徒萧所愿,裕军以惊人的速度收复着失地,喜报一件件报来,司徒萧与军中几位主要将领幕僚商议,决定带着梦竹回云州,他要覆行他的诺言,那个他等了三年多,盼了三年多的时刻。 方勇和弓强对望了一眼,一脸的笑意,显然两人都对这个差事非常满意。 等到大家把三只七彩麝鹿的尸体全部都处理完毕之后,天色也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艾玛找了一块儿相对空旷的地点作为星辉佣兵团的驻地后,便宣布篝火晚餐正式开始。 谢君和背过了身,立在树下,望着黑沉沉的山谷,任自己的黑袍在风中颤动,静默不语,似乎身后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不曾看见也不曾听见那些悲戚。 话音刚落,还没等士兵们反应过来海通天便当先冲了上去,前方几个没有做好准备的士兵顿时被他砍成了数段,越来越多的鲜血汇入了海通天的长剑当中,助长了他那近乎变态的杀气。 两者相撞,一时间所产生的光芒几乎直冲天际,将那阴云笼罩许久的天空都击出了一个大洞!纯正耀眼的阳光从云层中的大洞中倾泻下来,自从末世来临之后,这是这座城市的第一缕阳光,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当然了,这又不是三选二的题目,更多的时候,除了第一,其他的都是重在参与了。 在无声的世界,时间好像都不存在了。眼睛所能看到的,除了最中央不断扩大的银边白光不断巨大外,大概就只剩下脚下那片盆地里的建筑不断地粉碎,然后被白光吞没。 这一世,她不再有致弟弟之死的心理负担,因此能更加客观敏锐地看待周围的人和事。 “我也想,可惜不抓住白手套怀特,我们都没法好好休息。”林锐摇摇头。 “因为我们必须考虑到,或许他们有备用的应急电源,在断电的情况下依然能和外界发生联络。而一旦发生这样的情况,对我们的行动就会非常不利。即便是我们截获了这批货物,但依然还是在海上。 以王墨的速度,比不过仙皇,却见那仙皇五色火焰所化手掌,直接出现在了那飘落的白色发丝旁边,一把抓住。 顿时,他们都相互戒备了起来,慕容逸没有退却的意思,他握紧了手中的刀,面无表情,只是那目光,就仿佛是一头看见了猎物的狼。 这声音,与那日大公子的声音,有些相像,但到底是不是大公子,她也不太确定,心再次慌乱,让她又急又恼,还没看到本人,你急什么? 琅啸月笑意更深,难得她高兴些,他喜欢看她笑,因为那笑容好似盛开的牡丹,好似朝阳的余光,让人看一眼便不能忘记。 来上次他惜败给薛仁贵,就一直让他耿耿于怀。现在,薛仁贵居然先手来攻打他,还和刘备勾结,吕布怎能不怒? 看过手中的命令之后,西山秀明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然后便将手中的命令交给了大野隆治,命令很简单,切断第十四航空队负责的驼峰航线,拦截通过驼峰航线给内地运送的战略物资。 然则,六宗害我于中途,又劫杀在钉头。幸得友助,免于死难,疗伤于南珠。伤势初愈,复见六宗追兵,怎不惶恐?遂奋起风水扇,抒发意气也。 “不周云乱”是开阳剑法中的不屈之剑,败而不乱,杀意潜藏,敌若稍有疏失,便有灭顶之灾。 “其实,朕就是不说,你也知道朕的身份”,轩辕澈一改往日的温雅,目光锐利的看向慕容倾冉道。 “叮当”,一声,长剑落地,而慕容倾冉飞身一脚,将白魅儿踢翻在地,当白魅儿想要反抗时,锋利的剑刃早已指向她的眉心。 面对丽娅的突袭,深渊炼魔咆哮一声,黑色的魔火化成火焰之环,将他的整个身体包裹在浓黑的炼狱火焰之中。深渊炼魔身形鹊起,抡起燃着黑焰的斩天剑迎向丽娅。 还不等叶枫把话说完,张扬突然暴怒大喝一声,满脸怒容瞪着叶枫,把叶枫吓了一跳,看到张扬这副模样,以为张扬要弄死自己,顿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外面的事情皇后都知道了,如今宫里的侍卫全都换成了幽王的。皇帝虽然还在,但也当不上几天了,幽王不是自己登基为帝,就是逼迫皇帝退位,扶持太子或者幼主登基,挟天子以令诸侯。 “妈妈在房间里面。”丫丫似乎很不耐的回答一句,因为苏卿寒站在那里挡住了赛车的轨道。 昨天晚上和董兰香胡来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现在精神上还有些倦怠。 顾安星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鼻尖也变得有点红,现在看起来,竟然有些令人怜爱。 王国伦一怔,痴呆呆看着李继刚不知说什么才好;墩子和石头已经将漂浮江面上的麻袋推着向乌篷船跟前来了。 “夏会长,您开玩笑了,谁还敢不服您?”一位堂主缠着嘴角道。 537 第 537 章 这座万古第一魔阵极为可怕,即便是魔帝境强者也无法破阵进入。 初交手两人都十分谨慎,经过三十个回合后,双方的刀光剑气将两人罩在一起。大殿里的神策军武士远远围观不敢上前,生怕被那刀罡和剑气所伤。 “估计他有自虐倾向。”庚浩世一边点着头,一边从鼻孔中抠出一大坨鼻屎。 多亏了于曼曼这半个月以来对他们进行的强化训练,天诚理工大学的队员们的身体素质都得到不少的提升。这摆臂的动作每天都要练上不下千次,在比赛中也算是发挥出了应有的作用。 “……”毕三有老婆闻言,浑身一怔,瞪圆了眼珠子,不可思议的扭头看着我,嘴唇蠕动了半天,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汤和可以说是朱元璋的铁杆心腹,不恋权,做事情又谨慎,更重要的就是他在军中没有经营自己的势力。 那无数的雨点般的法力刚到魔龙的身前,白光大闪之后,消失于无形。 不想再看两人的恶心画面,我赶紧手掐指诀,对着他们几人的眉心分别一点,几人瞬间从环境中清醒了过来。 “我知道,她来的时候我都不想着让奈奈来,但是拦不住。”秦宇同样对于现在处于多事之秋的铭门也是十分清楚,有些无奈的回了一句。 知道叶尘已经决定向李秋婵求婚了,她刚才又干嘛要在南宫二米那里故作坚强? 宁碎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出众,心中不免自豪,也升起一股豪气,“我也不能输给我的儿子。”他即将破丹二重,以宁碎的天赋,只要有足够的修炼资材,定然可以步步高升,他也想要一直跟着儿子,挑战全天下的高手。 “好,那你不用去燕云了,回来吧,我在你家里等你。”徐金龙阴笑说道。 梦星辰和左无双看见四大营注入了进来,心中感激得看了一眼那高台龙椅上的赵国皇帝。 原来在这肉摊上面有一口井,上面放了一块圆形巨石,赵迁定睛一看,那巨石直径越有一米半,厚度足有半米,恐怕重量得有几百斤。 “如今袁绍也在厉兵秣马,显然也是盯上了中原,就等着曹操和刘备分出胜负。”郭嘉也说道。 “出来吧,现在还躲起来也太难看了,好歹你们也是苍狼啸月的三狼。”宁道淡淡的说道。 九颗玄丹若是全部破丹的话,很多武者都会陨落,所以一些丹药就会应运而生,每一次破丹其实力都会有所提升,九次破丹,便会走上一条强者的道路。 皮特李的本名李修宏,根据资料他的家族在华夏还有个大家族,家里也有不少的产业,不过现在他家里已经和他断绝了关系。 “阿西吧,阿西吧!这丫的,直接冲下来了!”经历了一次碰撞并且损失了四百血量的步悔。 不一会,众人就看见天空中无数道雷电同时劈下,电闪雷鸣的瞬间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无数道剑光如同河流入海,转眼之间就重新汇聚在他手中。苏明挥手将这些火魈掉落的物品捡起来,然后向火穴走了过去。 玉紫晴嫌他啰嗦,也不搭理他,拿着烟花就往外走,忽然感觉身子一轻,天旋地转,便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没一会,一只比牛犊子还大的野狗便葬身与这棵变异树的口腹之内。 他一屁股就坐在了门槛上,因为屋子里很黑,三间茅草屋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堂屋。 杨眉的脸色不断变幻,纠结不已,打吧,以他的实力,也未必不能勉强一战。 哗啦!谁曾想阿杰才刚靠近芦苇丛,一只【铁尾鳄鱼】便从面冒出,张嘴接住了兔子。 在原主的记忆中,只见到过他一次,而且还是特别不友好的回忆。 苏明获得了法脉任务之后,这才可以继续。再获得可以在一层活动的权限之后,苏明忍不住开始在这洞府中转了起来。 她可以寻着命运丝线直接锁定罪魁祸首,可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往后推点,因为陪李尘才是大事,其他都不是太重要。 “这怎么行,今天我留下来陪你吧!左轮,你把你爸送回去,也在家里住下吧!”米兰说。 而且这次寻找占星玉,他的身边有朱媚儿帮他,做事也能事半功倍。 一开始周彬还会哀嚎,还会求饶,可是到了后来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 “哼,你要我解除惩罚,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眉霞嫦说道。 见到这一幕后,神龙煞君十分无奈,只好协助达扎路继续撤离拉布城。将镇守城池的作战任务交给了虎豹王三兄弟,就这样一路打开南门,向哲梦城败退而去。 “没、没什么。就很普通的那种。”不知道怎么和对方说才好,林鹏有些含糊的回答到。 一堆没有听过的名词落在我的心中掷地有声,我一时有些好奇难耐想冲上去问个究竟,思忖之下还是耐心地听了下去。 最后收起了温和的笑,郑重地问道:"第五位圣者蓝诺莱斯,你愿意和他们一起拯救宇宙吗?"说着,拉诺尔指了指战神联盟,看着蓝诺莱斯的双眼,有些紧张地问道。 庄坚看了一眼那奔腾不息的江河,从容坐下,而后便是心神晋入空间之中,在那里,精美绝伦的乌罗神殿静静旋转,一道身形在其中咆哮不休。 “没事!相信他过一天就会醒过来的,他的生命力不会这么差!”郭念菲看着浪西海苍白的脸颊。 别管齐耳心里啥滋味,郁闷不郁闷的,这冥想效果是真的越来越好,可能也是因为齐耳的冥想经验慢慢积累,冥想修炼的境界愈发成熟。 任务一:让任意一名人物对宿主的亲密度达到s+。任务奖励:9技能点。 这种情况也很正常,像有一些平时见血就晕的人在遭遇暴力犯罪后正当防卫反杀了对方,在腺上激素的作用之下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恶心和畏惧的感觉,等到心情平复之后才会感到后怕。 538 第 538 章 马车随即在青龙与赵云的牵引下,调转方向,再次开始向远方行驶。只留下一地尸体,以及完全完全被忽略的奥菲拉,伫立原地。 一时间,这些水雾诡异钻入了所有变异种的毛孔中,竟让所有人都露出了一丝燥热的神色,身体活动间竟然更加强壮和兴奋了。 玛随即传穆玛德琳当庭作证。穆完全认同,还说让王自称老大并非权宜之策,也属稳定大局之必须。 悟虚这个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男子,竟无言以对,不由一声苦笑作罢。 穆没有起身,朝两人优雅地一伸手,示意他们坐下。两人也不客气,坐到沙上,有意弹了弹,感觉并无多少特殊,比起华继业豪宅里的大沙还不如哩。 大姨娘摇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告诉老爷,我对不起他。”说完头重重的沉了下去,眼角流下了一滴清泪。 “我会代为转告的。”德拉科恭敬地应道,同时心里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做出任何鲁莽的举动。 加上对斗境的了解,她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儒修接下来能用的最强的攻击,只能他特别擅长,甚至可能是他自己所做的战诗或者战赋。 “娘的,你到底要干什么!”百里毅从地上爬了起来,愤怒的看着萧叶。 是一座广袤的地域,由原始级大道撑起,形似大片天道战场交叠在一起,再以大量的神料铸就而成。 李夸父甚至有一种感觉,此时的他已经飙升到了登天境的巅峰,再往前一步可能就要超越登天境了。 “好,我也有些乏了,今日我们一起睡吧。”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韩晶抱着赵妮的身子躺在那里,眯上了眼睛。 就这样卓依婷,如入无人之境,一会的功夫就把身边的壮汉全部放倒在地。 当然了,这帮警察还不知道他们的性命在鬼门关上面走了一遭呢。 “父亲,可以行动了么?”阴影之中,一个年轻的声音焦急的询问道。 郭拙诚还告诉他们,他们存放的银元还有利息,这让他们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如果说他们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最相信谁,除了他们的父母,那就只剩下郭拙诚了。 经历过七彩空间中的迷惘和无措,林锋现在虽然仍旧没有逃离此地,但是精神却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他再次扫视了一遍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那个彩蛋上。 相距五十步之时,赵楚两军方阵各自爆发出冲天的喊杀声,方阵的速度缓缓启动,扬起漫天的沙尘。 两个民工在房子中央的水井之中捞起了一个蓝色的,闪闪发亮的金属,当时以为是宝贝,于是就踹在了口袋里面。 “那卓便借君吉言了。”李卓对杨恪举了举杯,随后与杨恪一起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更让陈浅目瞪口呆的是,王闻海还告诉他说像徐轻轻那样背靠着大公司的歌手连麦克风和乐队这些都是自带的。 她这会儿显然是忘记了之前来亲戚时候,蓝玉泽对她的细心照顾了。 此刻的青离也是忧虑难当,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对青牧仙府发出求援,奈何其他海域情况同样危及,根本抽调不出多少人手过来。 再说,你们既然知道陈浅做事容易冲动且不计后果,那有没有想到直接把人从他手里抢走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无数饥渴的网友第一时间冲进微博,准备继续品尝这个惊天大瓜。 这首歌让她重新认识到了陈浅的实力。或者说是他背后那个音乐团队的实力。 拿起时光道果,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应庄分出一缕神识没入其中,瞬间,时光道果有霞光隐现。 在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唐婕的心一下子就被食物给吸引过去了。 王伦怒斥一声,却并没有率先动手,眼前这拦路者实在太过诡异,他需要通过对方的主动进攻,来了解更多。 这个原本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的家伙,竟是成为了自己此生最大的敌人。 这张照片拍于去年新生报到的时候,当时黄婷婷作为自愿者,负责接待新生。 不管是不是陈阳先动的手,这事儿毕竟是他们工商局理亏,胡伟对陈阳自然不能疾言厉色。 叶天听后也就明白了,黄阶也就想当与修真界的练气,然后玄阶对应的是筑基,地阶对应的是虚丹,天阶对应的是结丹,如果是这的话,难道这个世界没有元婴期的吗?叶天疑惑的想着。 她并不是岳峰他们学院的,可整个静安大学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她。 夏棠知把地址牢牢记在心里,删了短讯,端起面碗将最后一点汤汁喝尽,才起身离开。 这次要待到过年再回老家,他爸刚好给了他5000块钱,让他生活自理。 郑心儿抓着叶天的手臂,一脸担忧,只好此时的叶天额头青筋暴起,冷汗布满全身,疼,撕心裂肺的疼,但是却说不出来哪里疼。 岳峰将她松开,后者脸上的妆已经花了,红一块青一块的,还有明显的泪痕。 江稚不打算再和这个刀疤男说话,说也说不通。她默默抱紧自己的双膝,蜷缩在角落里,理智和情感又在拉扯。 539 第 539 章 “李家姑爷!”看到刘枭,刘千化脸上略显诧异,按理来说,他刘千化才是宝庆刘家嫡系一脉,这刘枭不过是旁支,但是看其态度,似乎并不打算站在他这一边。 她说着说着,身子在盘蜒怀中扭动,她袍子宽大,稍一厮磨,已露出肩膀至胸口的大片肌肤,光泽如玉,美貌惊人。她将自个儿送了过来,盘蜒唯有托住,碰着她发烫的身子,似乎用力稍大,便会弄伤了她。 “师父,这回是真的了吧?”怜星被骗一百次还是会信,声音一响起还是会怕。 闻言完颜康再也淡定不了,全部殉国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意味着他只剩下俞岱岩这一个信徒,意味着他储备用完之后他将没有功德点购买时间封存箱。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暴雷滚滚,四道惊天的气息陡然从天际暴射而下,无上的威压立即犹如潮水般碾压开来,众人在此刻都是仿若被万般重力压制着一般,实力不甚者,脸色都是变得铁青了起来。 恐怕谁也想不到,眼前两名身穿黑色大衣的普通人就是人人惧怕的大罪司教吧。 但血云曾是太乙的分身,是他修炼途中曾有的邪念,太乙想亲自与他会面,若有必要,也将亲手毁了此人。 还未等多想,蕾姆手中的流星锤就飞了出来。黑十三待在原地没有动,不是因为躲闪不及,而是知道蕾姆的攻击目标并不是自己。 幻梦叹了口气,自己不打算包庇她,但是也不打算对那个胖子下手。 听到神镜的话,周辰连忙收敛心神,专心致志的看着每一式动作,而画中的周辰越往后动作越慢,像是慢镜头一样,就连身上肌肉颤动的痕迹都是一清二楚。 ——备注:名次必须高于塔克米?阿尔迪尼,否则算作任务失败,失败惩罚随机消除两个天赋。 帝筱寒缓缓睁开眼扫了眼百里雨筱那满脸尴尬不情愿的模样,仿佛就是在说。 欧聿夜刚想要叫佣人去拿拖鞋过来,忽然想到,今天大厨都还是他临时找来的,佣人早就已经遣散了。 洪双喜看了我一眼,问道:“你知道什么了?”随后,又自己在那里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研究自己画出的草图。 他垂眸,紧缩双眉点烟,后头滑动猛吸一口,仰头,紧闭眼睛吐出烟圈。 这个老东西看着我干什么?而且你妈那种眼神,好像是有话要和我说一样。现在七窍玲珑心都不在我身上了,我也遵守约定把七窍玲珑心给他了。他还看我干什么?是不是又要打什么歪主意? “那你自己来吧。”宫御臣无所谓的看着江俏耳,松开扯着她裙摆的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纽扣。 托尼清醒过来之后,对这种香槟表示非常满意,他甚至厚着脸皮向钱辰讨要几瓶,准备带回去慢慢独享。 慕筱夏出了医院,就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了地址,拿出手机来给苏未央打了一个电话。 他看见远方的丛林里有敌军的影子,但因为森林太茂盛,太不清楚。 “我告诉你火药怎么配置的,关键是有些东西你一个普通人还真的不好找,你说你能造出来吗?”林长春举了个例子。 好在她之前担心侯甜甜,在抑制蛊虫的同时,又加了些滋养身体的药材。 林苗慢吞吞的坐起来,看了圈空荡荡的宿舍,又跟迟暮老人一样,慢悠悠的整理着装。 朝堂大臣一个个也完全的不解,这到底是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让人摸不着头脑。 钱萌萌点头,忽然觉得这孩子虽然有点缺少紧迫意识,不过倒是挺乖的。 白天在外面好好地游玩了一天,下午吃了顿饭,天色刚黑下来的时候,袁方国就把林玉梅送到了家里面。 有了几次的教训之后,宋怡婷基本上变得深居简出了,即便是要外出,太阳帽、墨镜都是她的标配。 而在外界,所有人都看到这栋房子一阵扭曲,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那个样子。 荼蘼就不用说了,s+级的实力以及他体内的那块规则碎片,足以令他护住自身。 在某座特别的,人口将近230万,八成的居民都是学生的现代化城市里。 符良还贴心地给每人发了一个垃圾袋,众人接过,把瓜子壳扔在袋子里面。 李浩然问出这话,让李素雪顿时一愣,她不禁看向了林枫,想起了他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大抵是这三天粒米未进,导致越庭舟的身子还是有些虚弱,以至于仅仅是起身下床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他额头渗出了虚汗。 在万民护拥的感激目光下,夜玖久的身影,渐行渐远——带着一种难言的悲壮之意境,看得众人眼泪汪汪。 而且,这些天越庭舟对她也越来越纵容,态度竟要比之前温和许多。白沅沅思前想后,觉得越庭舟定然是出于愧疚。 别说是旁边已经恨不得自己不存在了的队员们了,连风暴都没忍住,不由得下意识收回了自己还指着那三只诡异售货员的手。 540 第 540 章 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接近半夜三更,王薄也越发紧张,似乎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 “只是昨晚丑末时分,殿下让大伙儿歇息了半个时辰,我们都下马迷糊了一会儿,”申珂眨着一双大眼睛,回答道。 中军大帐事务完毕时,天色擦黑,已是酉初时分了,众将拜别柴绍,执绺上马,陆续离去。 此时所有势力都已经知道了刚才的声音是朱雀大街的数万百姓齐声恳请一个少年将军为他们告御状之事。 因为山口的存在,就走出了道路。有了道路,就设置出关隘,而这些关隘就成为了最重要的军事要塞。谁占据了这些关隘,谁就占据了主动。而瓦岗军和唐军招揽这些土匪,就是看重这些关隘的军事地理位置。 似乎又感觉自己真的不够专业,然后,在自己被戳成筛子的胸口处洞洞上,不断地挪动,最后变成了十分不规则的样子,老士兵心满意足的尸躺了。 萧鹏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来到了石中剑酒店的夜店,远远看着门口站着一位白发老人。 不多时,天空中飞来了一对比翼鸟,比翼齐飞,化为人形落于地面,而后,一只朱雀遮天蔽日,从天而降,最后化为人形,一脸微笑与恭敬的看着他。 “那十天内如果没注射疫苗,狗狗发病死了,这怎么办?”杨猛继续问道。 另外,雷电技能对机械类的兵种简直是致命的,一发雷电就能让一座高达瞬间熄火,对于科技类敌人的基础设施、重型武器威胁极大。 荣耀手机以后上市也会挺麻烦的,毕竟一半分红权没了,你这股票还能值钱吗? 一封大长篇的信,让江慕思绪有些复杂,她不知道萧南和是否真心实意去看待林枫事件,可凭借他身份,敢去道歉是非常不容易。 第七代明皇教主前去请教,前几代的老教主,希望借用他们的智慧完善这一计划。 这安青篱不是自称靠本事免责耍横,那便要瞧瞧,这安青篱何时才能靠本事解除禁足,或许超过五百年,用六七百年的时间也不一定。 十个金乌没吃过这些美味,有大补灵奇,都瓜拉呱啦上串下跳,玩闹的飞起。 她一出现,就带着说不出的空灵仙韵,说不出的超然脱俗,好似不沾染人间烟火气的天外精灵。 这个姿势相当难受,而且肢体完全被禁锢,要害被制,完全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然后再将这个股份转让给了会长,最终让会长成了一家千亿集团公司的实控人。 神象族长老破口大骂,就在他全力抵挡造化玉碟的力量束缚时候,一个三十六瓣白玉莲台,突然旋转着朝他的咽喉位置割来。 苍无忌的唇跟她的额近在咫尺,声音不大,温热的气息喷薄,一缕缕撩在她的肌肤上,引得她心头微颤。 为什么甜蜜起来那么柔情似水,一旦绝情起来,说出来的字句都是带着最锋利的刀子呢? 他昨天虽然隐隐有所猜测,但是,此刻听到,还是感到内心震惊不已。 余元将进去后到遇到萧以沫,然后怎么取得灵幽果和培元草,还有她给自己灵幽果时候说的话,以及后面怎么对待同门师兄姐都跟娘说了。 铃溪害怕的尖叫一声,她赶紧把一旁的桌子凳子全都推到,慌不择路的害怕逃跑。 说完,他冷冷的松开手,同时暴躁的将手中方才为她处理伤口的药瓶,统统捏碎。 孙正的眉毛都拧在一起了。这萧以沫能使用空间戒指,难道她已经可以修炼了?而且她怎么会提前准备毛毯,还有这几日的换洗衣服的? 绿姬虽然是天狐以魅惑世人寻求生存之道,但是远在妖天界,那众妖云集的世界之中,有天狐一族的强者,号称九天圣姬,实力无比强大。 “可恶!”沈千弦看着急驰而去,只留下一片绝尘的马车,气得脸色发黑。 这血魔也是拥有莫大神通的,不然如何能够和长眉魂兽子站在一列,对敌松云三杰,无边血海,在这幽冥地狱,威力又是强劲了三分。 叶梓是金火灵窍,看到极好的金火两系材料不高兴才怪呢,尤其在卧风坡时她那金火飞刀已然被陆为暗中捡走,此时这金火材料对她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既然是灵峤宫失礼,叶某人睚眦必报,自然就没有应该放过的道理,刚刚他接连邀请了几拨的名门子弟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声势造出来。 秦婷给贺姚夹了菜,见贺夫人没反对,贺姚才低头乖巧地吃起饭来。一顿饭下来,大家都没怎么说话,秦婷觉得不有些尴尬,不过贺鎏阳却是大口吃饭大口吃菜,丝毫不受环境影响。 慢慢的,陆为突然也有些心情沉重,掩藏在心底的那个清纯秀美容颜缓缓浮现出来。 而因为刘逸寒的这一句话,sbs现场更是一阵高声尖叫,很多在其他歌手歌迷阵的人都在大声的尖叫着。 这个时候,太真儿的经纪人回来了,告诉三人,已经准备好钢琴了,毕竟原来刘逸寒的舞台也是需要用到钢琴的,因此节目组还是准备有钢琴的。 尼日利亚足球联合会成立于1945年。同年,尼日利亚首次组织名为“总督杯”的锦标赛,来自拉各斯,哈科特港和卡拉巴尔的球队参加了比赛。 冥火阎罗翻动眼皮,不再看他。罗摩什摇了摇头,道了声「保重」,水镜上光芒陡消,不见痕迹。 内外光线的挤迫何等迅速,刚铺开的黑暗呻吟一声,瑟缩退开,旋又在一个修长人影的驱使下,蜿蜓爬上窗格。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跟队友一同上了大巴,车缓缓的开出阿姆斯特丹。 不过叶辰的肉身太强了,加上服用了疗伤的丹药,伍教授这一击,对他并没有太大的伤害。 阿曾一家三口来到鱼场时,却发现会客室里聚集不少人,磕着瓜子看电视呢,这又忙坏丁父。 541 第 541 章 “是吗?我倒是有些期待了,不知道一会儿西北军的威名还在不在”李凤歌慢慢拔出腰间的佩剑,战鼓一响,千万匹战马便随着鼓点声冲了上去。 “求圣人大佬爷救我等一命。”有一就有二,有人开头自然就有人照做。 可当她看见客人的刹那,她就后悔了应该换个颜色浅一点衣服出来。 他们不知道,其实真正的大夫也有祝由,主要是在看心病上,要沟通,把病人的症结给问出来。 这一次,陆恒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直接将整把斧子全都掏了出来。 话语间,一条白蛇一闪而过,鬼灯水月在不经意间就被轻易制服。 他伸出一条山峦般的粗壮后腿,直接咔嚓一声踩踏了首脑府前面的一栋大厦。 他已经是超高层高手,并且身具机关术与制毒术双料大师,过这关本可以很轻松。 龙阳想到了一件事情,何惠的父亲好赌,赌输了自己的老婆。还有,何惠当初离开后,说是要回到自己的家乡,抚养靳悔长大。龙阳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他人闻言,脸上浮起一抹古怪的笑意,唯有主位上的燕北山脸色一黑,闷声闷气的宣布散会,然后片刻不留直接走人。 三圣地的帝君,也是直接傻眼,目中露出极度震撼的神色,一瞬就感觉到后背发凉。 整个狂热的飞云山,也与这一瞬彻底安静了,张大嘴都说不出话来。 说着老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偏北方向,一片若有若无的紫气氤氲而生。 谁都不是傻子,这场婚礼古怪之处太多,大皇子秦羽弄出如此大的排场。估计也是有心,想压一压这些非议之色。 本来就失血过多的肖天龙,却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由于缺血导致的身体麻痹,让他连疼感都不怎么明显,他就像是一条砧板上濒死的鱼,身子抽搐了几下,跟着便没了动静。 更一万疑惑说道:“先生知道来的人是谁?”其实也不怪他会疑惑,毕竟他跟了李显彰近三十年,也没听说过李显彰有过什么远房亲戚。 后来仔细一想,这事是不是善罢甘休并不是萧陨说了算,防患于未然的事,徐江南曾经没做过,但是听先生说过不少斩草要除根的事迹。 “主人主人,要不要苳璃帮你解决这个阴险的家伙。”虽然夜天寻还未正式成为墓地主人,但苳璃显然已经“认主”,迫不及待的开始献殷勤。 宏辉前妻和那些个打手被带了出去,剩下晓斐瘫软在地。但当她看到泽宇被医务人员抬上了担架,她挣扎起来踉跄地跟上去一把握住泽宇的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的北戴河白色的沙滩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穿着专业的泳衣泳裤的人。 两人一个病房是凤仙特地要求的,他也想看看那个一击击溃自己的强者到底能什么时候醒来。 她点了一桌子的菜,招呼沈娇:“吃菜,挺好吃的。我今天就是这里难过,想喝点酒,找人出来说个话,就是如此。”晓斐指指自己的心脏部位。 因为这些条件都昭示着,顾峥压根就对她没有产生任何的迷恋,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 要知道如果慕容还要再继续哭下去的话,那么他们就只能去找翟墨来处理了,毕竟要是翟墨待会儿过来看见慕容哭成那样,指不定会认为是他们欺负慕容来着。 第三日,临倚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嗓子依然疼痛。就连左边脸颊,虽然一直在擦药膏,可是淤青还是没有完全消退,皮肤隐隐发青。 可可给敲响,两人才反应过来,翟墨伸手在慕容的头上摸了摸,而慕容则是一笑。 雪鹰刚跨进大门:“贝玉姐姐你在这干嘛?”遥遥的便看到守在紫薇园外的贝玉。 刘尚昂之前已经连续开了很长时间的车,接下来的路,罗菲只能和他轮换着开车,他们两个坐前排,剩下人则挤在了后排。 他试图释放治疗术自救,刚刚抬起手,就被达克一脚踹在肚子上,两眼一花,重重摔倒在地。 这金色光罩上面有一条五爪神龙在游走,不时吞吐龙气,加固金色光罩,防止其被无穷剑气击溃。 巨猴早已抓到,现在人手充足,道路畅通,可以考虑把巨猴押送回阿特拉斯了。只要走出最艰难的丛林,上了大路,后面接应的队伍会更多。 任非凡长吁一口气,突然,他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道道威势,转过头,视线一凝,赫然发现十几道声音正向着他们这边而来。 542 第 542 章 凭着他的敏感嗅觉,李总既然亲自打电话给他,说明一定是看中了他这么的什么,所以才会提出和他见面,同时也能说明,他是个很有魄力的人。 “现在在谈正事,你别捣乱。”贺兰瑶瞪了眼龙绍炎,她的思维正活跃着。龙绍炎不许她对别人笑,一般她是不听龙绍炎的话的。不过今天她就大人有大量的听一回,她今天是绝对不会对着龙绍炎笑的。 “所以,瑶儿你三天后就可以当皇后了。”龙绍炎含笑看着贺兰瑶,眼里是不容拒绝的意味。 “你真是这么说我的?”月弄痕明显不相信,可是心底却是开心的。 那些售价高达七千一颗的合金卯钉,甚至售价高达几万,十几万的人工合金骨头,将会失去市场空间。 灵犀王和国师在塔外安排人手,并命令去调一千近卫军进入学院协防。调三千城卫军在学院外围封锁戒严。 周羽能感觉到自己胸前那一抹温柔,他双手不自觉的抱紧赵欣雨,但他想的最多的还是先离开这里,他把赵欣雨横抱起来,让她双手搭在自己脖子上,来了一个标准的公主抱。 “滚!”刘渐震怒,双眸通红,青筋爆现,如同受伤的狮子一般暴怒。 “队长,我们打赢了?打赢了宁大?!”吴芯到至今为止,一直都处于不可思议状态。 我总是一次次幻想,那只是一场梦而已,或许醒过来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的样子,可我注定要失望了吗? 古铭颇有些无奈,其实他原本也不太确定的,但他之前知道伊米娅的确进来了,也做了准备,作为亲身经历过,后面又反复看了几遍的第一现场人士。 “对手的资料我不要,不过一个战魂法阵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赵逸笑的就像是古时候的奸细一样,而格尔达呢?就像是那个被奸细出卖的人一样,脸都差点绿了。 “好吧!我跟他们交代一下!”听到老伯的冷哼,龙少峰也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然而王龙此刻突破的喜悦心情,却已经完全被绛雪突然自行离去的焦急所代替,将自身的潜能‘激’发到了极限,几乎是飞速地掠过,向着绛雪追去。 “对,我是关德信。你现在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洪图的老妈打电话过来,关德信有些意外,洪图才刚回去,这电话就过来了。 他原本是想要激将伏炫明让他掉进这个坑里。毕竟当着喜欢的姑娘的面,不论如何也是不愿意丢了颜面的。 这种时候,又怎么可能愿意为了这蚱蜢一般的存在而跟手握优势的华夏翻脸呢。 虽然地虎失去了原本的威风凛凛,现在犹如生病的猫一样。但是强大的身躯,锋利的利齿,整个表面还是让人有些忌惮的。 如她的前面,东边的旗帜上写着“楚皮草”,西边一个石台上,摆满了陶瓮,上面则写着“齐盐”。 这个节目阮软之前参加过,她和林周在节目里生出了感情,现在正在搞地下恋。 “你是怕他们报复吗?”黑道上的打打杀杀,还是让顾筱北心有余悸的。 这一刻,安东尼奥决定相当的自豪,自己对天使族的忠心,终于换来了回报。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放心吧,索利克大人,我对天使族的忠心,一直以来,从未改变过!”安东尼奥挺起了胸膛。 “出了什么意外?”澹台明月隐约感觉到,自己一直困惑多年的问题,就要从卓老三的口中得到结论了。 ”香儿见到前辈!“陈香儿玉眸一闪,随即便恭敬地向魏炎施了一礼。 那蜈蚣的躯壳虽然是极好的炼器材料,但此刻魏炎可没有那个心情。 就在这个时候,几辆警车从马路上呼啸而过,走在最后的那辆车走过去了,接着却又是开了回来,然后停在了林西凡和傅玉瑶的身边。 这个时候,自己‘阴’差阳错的和澹台明月成就好事,胡栖雁势必会极力撮合——可是,他终究有些放不下。 “厉叔叔,原本今天的这场暗杀不应该由我组织,他们可以自行发起的,我只需要在一边看个热闹,但我不甘心,我要为筱北讨个公道!”乌墨最后的这句话听着如同深情的的低‘吟’。 当那衣袍擦身而过,卷起轻轻的凉风时,北斗的心,骤然的瑟缩了一下,微微有些抽痛,那点点的凉风,好像瞬间把她整颗心都冷冻起来一般,人也感觉到阵阵发寒。 但纵然顾筱北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依然是他的骨血,更何况他还爱屋及乌,顾筱北肚子里的孩子他当然是接受的,而且还是很热情的欢迎。 张于不管董伟怎么笑,他立刻退出登录,然后点开直播软件,准备注册开个直播间。 黑水玄蟒的蟒尾对着杌就抽了过去,杌直接被抽向了地面,将地面砸出个大坑。 娇羞一笑,在众多宾客面前做足了温婉贤惠的模样,说话一口一个妹妹长妹妹短,显得得十分亲热,最后还不舍地落了两点眼泪。 施暖本以为有班清和穆溪在那边,潘雪过去就算不会碰壁,这心里定然也是不舒服的,可是她没想到潘雪从穆长生的办公室出来,居然一脸的得意。 参与当初跟赌的东荒楼弟子共有六名,垚大根已从四名弟子手中收到了赌约元石。尽管并不顺利,甚至颇多曲折,但垚大根还是用尽办法,收到了元石。 场中,林浪还没骂完,就又是一道劫雷劈了下来,林浪抽下背后的别云剑,一剑刺向了天上的劫雷,雷光消散,林浪握剑警惕的看着天上的劫云。 穆封上车之后,没马上启动,而是回头看着施暖,看了好一会才笑了一下,接着启动车子,从老宅开了出去。 543 第 543 章 沉重的呼吸声回荡在耳边,平时举重若轻的青龙偃月刀此时却感觉力不从心沉甸甸的重,艰难的将掌中的长刀立于身前,抬起头的一瞬间浑身浴血的关羽死死盯着远处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 林淼一看老爸这副表情,用脚指头都能猜出他肯定又是有什么不单纯的目的。 陈子明回来后听了这件事,也一身冷汗,他可不认为自己身边有四大高手守着,别人就刺杀不了他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你怎么变成红,红色的了?”以前古一法师向来是穿着一身黄袍的,不过现在那黄袍却变成了红色,确切的说出全身上下乃至于她那光头也变成了红色。 此时同样也有不少攀登上的吕军士卒被点燃,惨叫哀嚎下纷纷摔落下来,看的更是令人惊悚不已。 见到林淼,早有准备的支行一方,先上一杯牛奶以示尊敬,随后领导同志寒暄两句,又隐晦地提及了一下林国玲的事情,表示林国玲被抓当天,就是他坐镇指挥。只是从那之后,行里的贷款业务就一蹶不振。 看着一个个狐疑的眼神,吕罂心中却透着一股心惊肉跳的感觉,猛然间脑海中响起了一路上走来,他遇到的巡逻将士中虽然也有系红绳的,但绝对不可能一伍都系。 若刘备不将并州和冀州兵马合二为一,则曹操也相应分兵对阵,若刘备合兵一处,则曹操将调集曹洪、曹仁、乐进、李典以及司隶州的其他各部兵马,与刘备决一死战。 只见原本一片青绿的山头,被老者随手一挥就挥成了跟原来一模一样的荒山,黑煞举起一块磨盘大的青刚岩砸向荒山,那块磨盘大的青刚岩,竟被一层无形的结果,在无声无息间,给直接气化为虚无了。 她没有亲眼见过,但房屋并不大,除了劳伦斯的研究室只有维修躯体时能够短暂进入外,其他地方基本都被爱闹的孩子们探寻了个遍。 兴许是因为刚刚的红糖水,再加上肚子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温热感,她居然感受到了丝丝困意。 在滴入眼药水滴珠的几分钟后,唐翊灵原本刺痛的双眼,已经基本恢复了视觉。 石安庆幸自己没有选择返回濮州城,从柳清荷口中得到的信息可知,本地官员与黄泥村多有牵连,如果贸然前去求援的话,很可能将是羊入虎口的情况发生。 对于漂亮国会不会毁掉楚然的卫城,这一点张部长是不担心的,至少短时间内漂亮国没有这个胆子。 他们菜馆的菜式确实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许多游客进来看了下菜单,就摇头直接离开了。 哪像先前自己夏天忙的时候,累的回家倒头就睡,三天没有洗澡都是常态。 不少学生望向天空中的那些存在,眼中满是崇敬和向往,随后又满是惋惜的看向阵法中央的宋奇。 就在因为对方的反应不寒而栗之时,叶知冰重新转动车把,晃晃悠悠的驶上了辅道。 没过一会儿,流浪汉那夹杂着诡异气味的厚帽子中,隐约传出了有些沉闷的打鼾声。 在许多人看来,马金是他们的土地,是华国人抢走了他们的财富。 陪着大家在商场逛了逛,到了吃饭的时间,李杰打电话过来,众人便直接赶往了饭店。 襄阳军士训练有素,这次虽然仓促,但是士卒们却也有条不紊的登上城楼,各就各位,紧紧的盯着前方,没有人发出慌luàn的呼喊。 听了风烈的话,狂虎兽很无语。不过,老大开了口,他只能顺从。 在此期间,那道光束连续向地面发起冲击,强大的撞击下,一些区域的地面都已经裂开了。 可是这些话,徐海这个时候根本不能说,如果说穿了,那么他和叶子可能就没法交往下去了。 一个并不知是真假的消息不胫而走,徐斌的神迹如何产生的并不清楚,但他能够让完美复制的各种装备从没有效果到有效果,并不是他自身的能力。而是通过一把特殊的钥匙。 圣山巴勒托萨斯的顶端,似是被人硬生生的削掉了一部分一样,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平台。而在平台的上方,圣都卡里厄里斯矗立在那里。 但还有一部分事情是不能由其他人来解决的,比如说高新科技的发展,这就是高震直接掌控的地方。 纳兰素心心中愤怒至极,这口气她却不得不咽,冷冷地瞧他一眼,不敢说些什么。 至于洛翔见张飞如此勇猛,吓得策马就跑,但其胯下马儿比起张飞跨下黑风,完全不能相比。追上之后,一矛挑杀,使得洛军士气大落,转眼瓦解,四处逃难。 杨琳儿见轲俊俏答应了,瞬间眉开眼笑的,直接拉住了轲俊俏的手。 怀着一丝怒意,也不知是今日一天,她着实是折腾的有些累了,还是因为舒清瓷的背叛而心力交瘁,躺了片刻,她便生了些困意,迷迷糊糊倒是还能感觉到什么,可转瞬,她便睡了过去。 544 第 544 章 他看向了季恒,想要从季恒脸上看出开玩笑的意思,然而季恒面无表情的,让人根本就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她转身回办公室,把刚才北陵端来的茶水和点心一起拿到了凉亭这里,然后独自坐在石凳上,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玩手机。 “你!”刘向上抖着唇,他三姐的嘴皮子厉害他是知道的,可是她用这样刻薄的言语针对,他的心还是像被人揉成一团一样难受,可是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没能听到恭喜二字,乔海也没有感到失望,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看到了恼羞成怒的菲尔杰克逊。 在场的军官们,当下有些恍惚起来。无怪他们如此惊讶,实则是虎贲营的名头太响亮了。 在梁永丰的一意孤行之下,玉箫关的城门在霎时间大开,五万大军如同蜂出巢笼般的密密麻麻的喷涌而出,直追北渊大军。 不过翌日一早,刚吃过早饭,天景公司的李婧便传来了消息,关于天琪基金会的账目公开,终于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反观皇甫龙马,此刻他脸上的笑容,早已全部消失,转而变成了阴沉之色。 他,还是将前世的那些条条框框给搬过来了不少,然后,又束缚住了自己。 “她肯定会理解,不但会理解,还会为我高兴。”庄立军自己都没感觉到他的语气中竟带了一丝哀怨沮丧。 其他人也松了一口气,刚刚的这场打斗实在是让人提着心,大辽国的这个将领真的是厉害,这么多人费劲了力气,这才把他制服了下来。 张望曦一行人连续收获了几样灵物后此时正飞在一片湖水之上,忽然看到地图上出现了一片光斑。 “证据?现成的证据不就在这里吗,只是你没发现罢了!”苏伦语带嘲讽。 “不敢不敢,初次见面,两位师兄,有礼了。”份既然已被识破,凌慕予所幸就大大方方承认了。 他看向为首的那位魁梧青年,凡体一重天巅峰的实力,距离凡体二重天只有一线之隔。 听到这里,许侧也坐不住了,直接起身来到赵观澜的面前,对他缓缓开口道。 反观呼延恭,脸肿的像猪头,配合着他高大威猛的身材,活脱脱一大野猪。 “我明白了,真力带来的改变,就是生命层次上的不同,而以我现在的战力……”自语着,孙言目光一闪,然后瞬间就将体内的一丝真力,集中在了自己的左手上。 他默默掏出胸口的玉,拎起来晃了一下,然后一句话没说的又塞了回去。 解决一项问题,头部还有两处严重的骨折伤,有一处伤在广市医院由医生开手术窗做了手术,同样用了细钢针接骨。 她不过是想着利用晶晶那条已经上了热搜的视频,再蹭一波热度,好让舆论的红利更加偏向邱晚霜,没想到适得其反了。 走出病房外,李华的心中还觉得有方华这名战将而感到自己的亲幸,虽然他的岁数和自己相差不大,但是他总是对自己一向都是这么兢兢业业的,尤其是一点,特别让李华感到欣慰。 而不仅仅如此,随着刘天的回归,身体原本停滞的进化再度开始,向着力量全盛时期的七十五万匹不断的进步。 刘蕊回到公司找倒陈珂一起将事情解决完以后,又想到叶蓁蓁上午试穿礼服时碰到的那个很帅的男人,她犹豫了一下,给叶蓁蓁先发了个消息。 夏荷花说:“行!我再跟他们沟通一下,再告诉你!来吧!试试新房的味道!”夏荷花很是热情,迎接了赵志宝的进攻。赵志宝获得了部分满足,又溜回了703房。 原本约定好有时间一起逛商场的姐姐,再也不可能在赴她的约了,越想越伤心的宫野志保心里渐渐升起了死志。 这是一个外表看上去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的老家伙,头发早就掉得一干二净,脸上遍布皱纹,眉毛与胡子皆白,谈起气来就好像居住在邻家的老头一般。 他清楚那些人的作用,难道齐王就不清楚?他现在怀疑庆国公府的那个家奴恐怕就是齐王的人,如今掌握了庆国公的罪证,然后就回到了齐王的身边。 言谈举止间,对郑雄极尽赞美之色,无形中完成了对郑雄的声援。 夜幕之的日军行军队伍顿时爆发出了一阵阵天皇陛下万岁的呼喊声,部队的行进速度瞬间提高,有的官兵跑着跑着就径直摔倒在地,口吐白沫倒毙在路旁,累死的军马更是比比皆是。 只是她直起身来的一她瞬,没有看到自家妖孽相公正挑了眉,得意的向另一个伤心失意的男人示威呢。 545 第 545 章 这个一般常见在生死岐黄庙系,别的庙里挺罕见的,但罕见不是没有,周八蜡的丧事庙里,刚好有这么个医疗功能的“打狗干粮”。 接待室,梁雪张龙相对而坐,离职后再回原公司的感觉很是不一样,尤其还破口大骂了一顿公司董事。 山林之中,别的鸟儿声音传不了这么远,只有凤凰的声音独霸天空。 以它们的境界,同样具有强烈的危机本能。隐约有所反应;那遮天蔽日的虚空黑云里,似乎有浩瀚的能量在酝酿着。 所有人更加应该努力工作,让整个国家在世界上的财富占比更高,这样一来,水涨船高。 唐赫今天没有上朝,一是自己脸上还花着,那几道血印一直没有消退,有碍天子威仪,他便偷懒躲了一次,二是镜心楼的大楼主澹台洺已经秘密进京了,他需要亲自和她见上一面。 如果在树界城有了房产,进出这里甚至常驻城中就都不用再交费了。如果你买座店铺,也可以自己开店做老板。 说着,裴森右手在唐赫背上轻拍,一道道劲风在唐赫的衣服里高高鼓起。 此后,又在这算命之人的引导下心甘情愿的掏了银子,喜笑颜开的走了。 其中之一的洛樱河畔,更是一大早就有游船、画舫无数,等待赏花。 力霸天在妖族中还是非常的具有威严的,虽然境界不怎么样,但是他的实力却是实打实的让在场的所有妖王慑服。 因为拍摄场地不断变化,每换一个景,洛琪就像一个行走的机器一样将那些装备移一个地方,用楚秀娜的话说,她拍累了,就要原地休息,断没有再辛苦走回去的道理。 听到“无双”这两个字后,燕誉之的脸色一变,抖动着唇角,是那个一脸杀气,口口声声要对付他的少年? 如此异变惊得汉子们目瞪口呆,一个个把嘴张得老大,不知该如何评价。 所以,真要聪明的,就该好好祈祷颜寿泉和习氏长命百岁的活着。 洛琪珊的实话,她也想,她也有渴望,这是人的本能,是正常现象。如果她和他都不想,那才是说明有问题,不正常呢。 她与诺儿之间立下了一个约定,就是三日后出发前往北辰国去寻找百里宸风,诺儿的爹爹。 只见一金一银两道强大的光芒从二人的身体之中爆发出来,顿时动车的车声开始剧烈的震颤起来,怒吼声伴着刺耳的刹车声,响彻整个空间。 可是这一切在此时全都被抹消了,全部都化为了乌有,如此大的改变只因为冯姐的几个眼神而已。 而此时的擎苍,将土生之力,在顷刻间便是感悟至了半步圆满的境界,足以让他拥有了比至先前还要强大上十数倍的恢复能力。 年后,李永江的公司就上市了,随着他们集团在全国各地的开发,他现在会经常的出差,这些若星也没有不高兴,家里都很支持他。 他甚至都没有看到风九霄是怎么出手的,眼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惊恐。 “你们怎么就只给瑾歌做预防措施,不给我做预防措施?”苏玥更加不服气。 实际上赌钱的几率都会偏向庄家,到别人设立的赌场去赌钱,输钱的几率一定比赢钱的几率要高一些。 不过根据尚澈说的经历,我国和精灵一族建立友好大概算是最容易的了,顺着杆子往上爬就行了,参谋部也已经开始规划我国出使精灵国的相关准备了。 当杨亭满身是伤的身体从他们面前经过时。他们不少人只能低声唤一句师兄。 所有人都是现实又理智的,不是特别的交情,别指望别人会为一个不想干的人赴汤蹈火。 赵戚戚和司马瑜本想送他们回府,但是东方颖琳喊他们回去说有事要说,他们只好作罢。 猫大王眯起了眼睛,两手还搭在桌子上奶凶奶凶的朝弗雷德吼,一爪重重的拍桌子表达自己的不满。 七点半剧组已经有很多人了,谭老爷子抱着保温杯做造型,见到她来,从大布袋里又拿出一个保温杯。 “杀!”几十米外传来苏木的吼叫声,苏木的嗓门大呀,这一嗓子估计能传十里方圆,差点没把嗓子喊破了。 江璃珺的手恢复了,这个消息对他们而言当然是好消息,虽然以前不怎么提起,关楚绮心里也是一直牵挂着这件事儿的。 老三垂下眼睑,看不出喜怒。他不敢睁眼,他怕别人看到他眼里有雾。老六一脸的平静,他暗暗的在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慢吸气慢呼气。 林蔓薄薄的唇瓣一下子就紧紧抿了起来,线条紧绷的形成了一条直线,因为用力,她的下巴变成了尖削的形状。一双本就凌厉的眼眸,此刻投射出的光芒,也更加的冰冷刺骨。 “知道了。”尹司宸站直了身体,修身的船长制服穿在他的身上,简直是给他的魅力加了两个血槽。 “你也别太担心了,咱们欣欣那么爱吃……还能真的把自己饿着?!”尤嘉欣笑开来。 “你能带我们找到金山吗?我要亲手杀了他。”塞尔玛走到我面前,亲手解开我手腕上的绳子,紧接着她告诉了我们她知道的所有事。 546 第 546 章 两人照做,上完香后,我看了看香烧出来的结果。没什么异样,这事能看。 尹烟也恰巧睁开了眼,两人四目相对,金铭海一动不动的看着尹烟,随后的金元宝见到尹烟后,也是被震惊到了。 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若是别人知道任思念要带自己出席高贵的场合,早就已经兴奋盎然了,而冷忆,他倒显出一副惶恐的样子,漆黑的眼里写满了不安,好像很害怕似的。 徐老太拜完佛带着人出来,杜氏三人已经先一步上完香出来等在外面了。 酒足饭饱之后,迟家人正要告辞了,毕竟也耽搁了一整天的时间了,谁曾想沈虎并不想放人。 光看照片的伤口,我基本能判断这俩人口中的妖怪,多半是个‘精怪’。 待穗禾带着鸟族将领与急急赶来的旭凤踏入宫殿时,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李俊秀长叹了一声,两道好看的长眉不由自主地皱在了一起,他勉强抬起手撑到了床延上,用另一手捡起枕边的床单,把白得通透的床单缠在不着一物的身上,缓慢地向衣柜那边走了过去。 虽然白总喜好喝酒,并且十分有量,从来没有干过一口气将一瓶酒喝完的壮举。 芷苓越发觉得憋屈,下午一下学,真个直接跑去了延宁宫求见谢贵妃。 安乐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又看了看他清瘦挺拔的背影,心道,他这是良心发现想要补偿她? “我的姑奶奶呀,你就先帮我弄出来吧。”陈豪没皮没脸地说道。 她不嫌烦,随她的便,我们既然做了,还怕什么,休想吓唬我们,无所谓了。 顾霆均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这个“顾总”和“顾先生”有什么区别吗?在他看来完全没有,算了,由她去吧。 正道,正道,突然就在这时,福卡发现正道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不知何时竟然闭上了。 你特么为什么要把姓氏和名字分得那么开来叫?你特么干脆叫老子西药学名左炔诺孕酮片或者干脆直呼老子“避孕药”不就行啦? 阿姨您不要太伤心了,只要您心里有燕敏,到啥时候都不会晚的,福卡深深触动,看来每一个后知后觉的父母都是值得尊敬的。 这是阿里兵团的军服服装,是由赵莉莉负责设计的,参照民国时期的东北军服装,泛着淡红,条纹起伏,穿起来极具威严。 他堂堂高贵的幽鬼一族,就算是在娜迦族长维克托手下办事也未曾受过这种羞辱。 贺毓婷感到一阵寒意窜上脊梁。和号称玩家的人相比,那些倒霉穿越成npc的人明显情形不乐观。光是打量他们脸上的表情就能略知一二。 守卫道观的千牛卫刷的一下拔出腰间的佩刀,护在李东升左右,他们不知道李东升是天师,但是老胡在那里,知道老胡是李东升的客人,自然会保护他们。。 当时林薇薇为洪荒世界的修士讲道,就算是造福洪荒,天道理应给林林薇薇降下功德之力,但是不知道为啥,天道没降下,扬眉老祖觉得应该是天道克扣了这功德之力? 法律是怎么来的,就是华国古代出了个‘法’家。法的根本,源于人之初性本恶。 陛下还称病不上朝,让他们处理朝政,自然给了他们下手的机会。 “没事,我就是好奇,突然想起这么个地方,就想知道到底在哪里。”我说道。 “嘶!”祭坛石阶上,融虚九变境的中年男子,倒吸一口凉气,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于是就问卜罗铎那些夜魔是否有智商。 今天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叶明杰叫醒了正在修炼之中的林薇薇。 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就只有这么一个解释:金秀英金晋中自己蒙在鼓里,而朴胜妍朴正泰对这一切都运筹帷幄。 夜凌的眼神微微眯起,显然是很生气,自己第一次坐飞机,就遇到了这么多的情况,这可不是用倒霉就能形容的了。 木询此人修为极高又性情高傲,最是注重门派名声,此次黎飒教的所作所为当真触到他的逆鳞。 “石奴?”张宏面色陡变,惊骇至极。三十尊石奴,将他们出了袁雄之外的所有人,包围在了中央!蛮族老者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等他稍微近了一点之后,才能看清,原来这身影是一个大约十四岁左右的瘦弱少年。 转眼看过去,席洲同大长老厉乌无动于衷、三长老胡羽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脸色,竟然是他一向看不起的五张严卓救了他一把。 我也不敢犹豫立马抬起枪瞄准,可距离有点远,我心里有点没把握发虚,更要命的是犬虎不止一只,我即使能一枪干掉一个,也保不住大胡子。 我兴奋的结果雷神之盾看了又看如获至宝,这个盾牌造型的项链看着并不显眼,可是谁又能想到会蕴含着那么巨大的威力呢。 从沈毅的人气突破1万开始,鲨鱼露露就把对方的评分从三颗星默默地提升到了最高的五颗星。要不是对方今天才是第一天开播,鲨鱼露露都忍不住现在就要去和对方协商签约条件。 547 第 547 章 “他说她是赵妈妈,可是,貌似不行了。”家丁忍住寒意和恶心,转头向云尚仁报告。 许多的人,开始尖声惨叫了起来,看起来他们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久别重逢后的喜悦,除了自身,非他人可以感同身受,再一次相见,没有夏天想象中的陌生感,反而好像相交了百年的老友一般。 耀眼的七彩光华散发出来,将整个地洞都照得如梦幻一般,暴雷兽痛苦的叫喊着,四蹄扬起,拼命的挣扎。不时有岩石被它踩成碎片、粉末,最后变成漫天飞舞的灰尘。 于是,十几座子阵的力量,凝为了一体之时,任空中降下的雷电之力,再如何强横,也难以轰破。 “看来之前的破绽是你故意露出来的!怪不得三个破绽你都能轻松应对!不过我看咱们还是就此作罢吧!我的枪招很简单,但是每一招都有制人死命的威能!”李成风认真的看着李风影说道。 这个时候,天祈刚刚把师门任务做了一半,突然听到系统提示他说队友白沐接受花林之间谱曲任务,并且主动要求经验模式为队伍共享模式。 以达瑞修练的进度,想完成二重天最少也得七八年时间,这还是有寄生术改造了身体,他的修练速度远超一般人的原故。要不然,没有个一二十年你想都别想。 不过也有好色的人则猥琐的盯着云浅歌的下体看,已经在脑海里进行各种幻想了。 慕竹:我昨天路过一个风景区,发现有一个井盖没盖上,为避免意外就给盖上了。 说完手中一翻,直接走到石子面前,看着以僵硬的石子,伸手抓起石子的手,将一个精美的兽皮带挂在石子的手臂上。 明月:你俩常常争得面红耳赤,竟然还能如此水乳交融,真是令我等刮目相看也。 哥,原来也是有人迷恋的。但六月的桃花哟,你为何要开得这么晚呢? 兰馨:但有一事不明,还请姐姐阐明。作者走在大街上,熟悉她的阿姨们,为何说她很勇敢,她做了什么大事? 瑾瑜:公交课堂故事多,今天又有新收获。中午下班途中,听了三人对话。 而沈炼这边听到花华已经找到总部会长,就将手机递给了吴宏伟。 山上的的一切,在炮火的摧残下,一切不会存在,只见炮弹所炸到的地方,沙石横飞,被炸翻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在十几米的高空中狂舞着。断枝和被削起的草地,许多的飞到他们头上。 “好了,以后这个家里以后就留给你们了。”李羽看着这几个彪悍的守卫说道。 “轰!”一道风雷砸中了那一头黄金狮子,顿时将他身上轰的焦黑了一块,虽然没能重创黄金狮子,但是雷电的力量却也让他浑身微微一麻,让他一滞,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是对于无名来说已经足够。 陈炫痛得难以忍受,神念猛然回缩,睁开双眼大声长啸,身体如一尊僵硬的木偶,失去平衡,一下沉入湖底。 还未靠近,那可大树就被火鸟携带的热浪,燃烧起来,躲在树后的陈炫,现出身形,立刻跳到另一颗树上。 但战王境高手,在海市上也都是最顶尖的存在,就是海市第一大实力,靖海会中,除了胡慈成所在的四大长老外,也仅有另外两位战王境的高手罢了。 “呵呵,不怕!就连万掌柜都要叫楚先生一声师兄,我相信楚先生不会故意反悔!”严如云笑道。 “基地的情况,到现在我们还处于未知的状态中,不论那个胜利对于我们来说也不算太乐观。”我发表了一下我的意见。 “华夏郭,这是我最近这些年岛上所得,我全部给你,只求你能把我放出去,可以吗?”一个英国人将一堆珍贵的药材摆在地上,轻声问道。 五十万是个什么概念,那是足够买上一搜大海船的价钱,用这么多的钱,去买一件不知来历的古卷? “李叔,邱叔,将我封印起来,想要解决这自爆之后的毒身,有些麻烦了。”郭坏说完,李世新和邱道远对视一看,纷纷摇了摇头。 “这帮家伙下手可真够狠的,连墙壁都不放过。”我抚摸着墙壁憎恶的说道。 玄异已经恢复了神智,其实他们谁都明白,到了这一步两人之间的种种要有一个交代了,凰攘玉是被派來监视玄异的,从一开始就处于对立的一面,不可能会有好的结果,如今还是身处同一个房间,气氛却更加紧张了。 云辰达到万古巨头的顶峰境界之后,已经算是半个不死之身,此时,又在鸿蒙神气的修复之下,燕云辰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度生长起来。 他看着夏温暖在厨房忙碌的样子,索性坐在沙发上,偷偷的打量着她。 这就是弱者的悲哀,能够生活在和平世界,华夏人算是非常幸运了。 还不待邓月茹发话,张武已经一巴掌呼到了吴淼的脑袋上,后者嘿嘿一笑,揉着脑袋不说话了。 四族巅峰神和万族神灵突然大叫,也不管火焰的存在了,径直朝北域外冲去。 见到叶轩离去,在大街上看热闹的人此时也开始散去,不过却有好几人向着叶轩看了过去。 刚刚被洛尘打得抱头逃窜,差点丢掉性命的画面闪过脑海,四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出现了狰狞。 548 第 548 章 沐千雅的不舍,沐千寻自是了然于心的,让她徒生出一丝愧疚感。 太上老君脸色阴郁无比,九九八十一日,还剩下最后一日,就可以把叶枫和龙啸天全部炼化。 念云心里那句“她算不得你外祖母”到底还是没说出来,就算那不是她外祖母,也还是她姑奶奶。 龙兵被高团长的一番话给弄迷糊了,不让我去的是你高团长,让我去的也是你高团长,他实在想不透高团长是什么意思,只能再次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指导员,这次,指导员没有躲避,和龙兵对视一眼后,对团长说。 聚会上很多人都对李景坤说了类似的话。也很多人过来跟他搭讪,无论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都有。 任他伤她,骗她,看着他的那般样子,她都不忍心抛下他,爱是付出,她为了他,做再多都愿意。 不过李景坤越表现的这样,她越觉得他有点本事。所以让他帮忙写歌的决定不会轻易放弃。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王凯不断的游走,不断的gank,但是最核心的目标依旧是墨阳一队的中野。 因为当初被囚困在牢笼之中,李秋彤着实是吃了一番口头,身上也留下了不少暗伤。纵使出来之后,李春秋花费了许多天才地宝为李秋彤滋养,可是受过的伤害纵使是好了,也会留下深深的疤痕。 常林眸光不经意的一动,看着说话的男子,心中稍定。没有枉费自己平日里多多提携他,想在。 顾炎幸灾乐祸地看他的反应,以为他会说什么,结果他转身就走了,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你说他们能不怪把自己带入坑的朱家,尤其是当场第一个认怂的朱宇轩? 没有人直接和箫九儿坦白过她的身份,贾正初没说过,墨白也没有。 所以施梓问过她们之后,还是决定带她们一起进去,不过却要先将她们收起来,就像先前那样。 自己有灵力的事情不能告诉他们,就扯个谎说是自己伤口痛,看到程璐心痛自己的眼神,林柯报以微笑。 “整个风凌州,就是家族势力垄断了修炼资源,是吧?”李安说道。 高力士摇摇头,“明天分两场赌斗,第一场是我和牛仙童的赌斗,输赢其实不重要。 就像跑一千米,众人还在零米处准备起跑,李琇的起跑线就已经移到了八百米处。 从此汪东渡率领百余名手下在沿海抢掠商船,杀人越货,成为臭名昭著的海盗。 恒星级的激光炮轻松击碎光能防护罩,射在几艘行星级战舰上,顿时撕开一道焦灼的口子。 直到第三天,赵卒才发现秦营上空飞鸟盘旋,派人一探,才知秦人早就撤了。 这样的毒素,就是当年她工作过的地方,也没有这样厉害的,这比生化武器都厉害了。 看来在她身手没有恢复到五层之前,她都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那人眼皮底下过。 这话提醒了周奕,她脸上色变,这才想到晋凌等人的安危。那五个家伙,全都是这一两年的后起之秀,代表着自己仙村的未来。如果毁在了灵山,周奕绝对原谅不了自己。 “姐姐,求求你救救我相公吧!”秋香话一出口,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她只是闭上眼,懒懒地侧过身去,随着两具躯体分离,一股寒风嗖嗖而入,把她与他之间,隔成了一条河。 而现在经过一千一百年后,现在的皇帝据说是秦始皇的孙孙孙……不知道那一代的延续,反正国号改为后秦,定都南阳,历朝已经三百年。 赵舒在于圭的陪同之下,和叶枫一起回到前将军府。于禁为什么要支开儿子,赵舒心里也明白,不过让他活着听到曹丕篡汉的消息,还不如让他怀着一丝希望,和他的四个忠心的属下一起离去,赵舒只能祝他们一路走好。 曹操见曹彰忿忿离开,看着帐中众人,又道:“子廉,汝可带所部兵马速往长安,协助钟元常督守雍凉。”曹洪忙起身应诺。 白术谋划了五年的计划在收购新希望之后一一展开,他的目光不局限于浮于表面的经济活动。 看到这里陈浩不禁心中一乐,有了这个不正好用到二人之上?想到这里陈浩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我就知道你是在耍我,如果你不接受,那我就把这座城给屠了。虽然我杀不了你,但是我可以用这座城的所有人来给我的三个部下陪葬。”陈天魔仙威胁道。 549 第 549 章 再次证明要直接攻克孩儿妈这座堡垒难度太大,徐漠决定还是从老太太那里下手。然而老太太生活太有规律,基本上只在一中教师宿舍,裁缝铺子,田志刚家的出租屋三个点打转转,徐漠根本找不到机会。 尤其是在听到黎瀚夜竟然已经开口唤他爸爸,这个词语所要涵盖的意思,原本一个身份那么简单。 就在黎绾绾一边看一边咂舌的时候,接到顾北城电话的傅南笙已经赶了过来,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却接不住一身的慵懒气。 因而,赵安顺不得不承认,方冬乔说得对,这个世上本就容不得那么多的怜悯之心,想要自个儿跟家人保全已是不容易的事情,其他人,他们还真的没有这个能力去出手帮忙,因为他们连自个儿保全都很困难了。 但没等她纠结与思考多久,角落里一人走了过来,趁她有点愣神时带走了她。 “好庞大的组织,而且分散性强,要想找到源头还是很难的事情!”赵明一脸愁容。 当然,她爹那大面积种植出来的各种蔬菜瓜果,季节水果还有茶叶一经容朝亮开始售卖,那生意也是如火如荼,好得容朝亮那张嘴巴笑得就没有合拢过。 不过在这个村庄当中,最下面写了一个比较古怪的地方,而且当年的作者也没有探究明白的地方。 “以前一直听说我华国有位大能陆仙师,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老者赞叹道。 一旦怀疑的种子埋下,就在他的心里生根发了芽,最后他遇到了李若华,也不是是谁勾了谁,一度春风之后,便开始了来往。 她的身体也跟着猛地一颤,随之,那双傲人的圆珠更是跟着波涛汹涌了一番。 “王上!臣明白,钱到了这些黎人首领的手里,各种克扣会令我们防不胜防,到时候由于我们与土人语言不通,肯定出现各种的纷争。 这东西是某种特种生化子弹。是辛吉德实验室的产物。陆修很早之前,就曾经表示过对大型虚空生物的担忧。辛吉德是搞生物的,自然是从生物学角度着手解决问题。 陈一鸣倒吸了口气,麻花村不就是葛振南村吗?没想到麻花村也大爆发了。 第三个是为什么自己在妖族密藏里见过了武不举,而他却死在了前几天的武王城后山上。 第一局叶诗琪胜出,有那么一点点险,如果不是她鬼灵精怪,几点子比较多,都不能埋坑给对方踩。 安南哪是那么容易控制的,大明永乐年间倒是将安南打下来了,可是才过十几年就再次叛出,让大明损失惨重。 烬无法忍受这种结果。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创作。 虽说江湖中的确存在许多靠研究尸体而生活的怪人,但墨舞从来都不信,从死尸身上就能领悟到此人生前的武功。 在这乱象里,让知守观失去了考量的时间,急功近利,步入了戴笑愚的陷阱。 楚逸飞从赤尾天狐先前的叙述中,也知道了自己当时的实力比以前强了太多,听到空间神龙的问话,他也有些担心,但是,如何确定自己的实力是不是也回到原来的程度了呢? 几十万之中的大军,弥漫在野原之上,仿佛是一只只黑色的蚂蚁一样。 他身体当中爆发出一团团璀璨的白色光芒,眨眼间如同飘带一样,四处流淌,眨眼间充斥在这地府之中。 刚刚全身心对峙乔毅,又凝神推测局面,稍稍没有留意,竟然无缘无故的消失了?灵儿和苦婆同样诧异,他们也没有注意到了那里的情况。 似乎感觉出那宝剑的威力,虞夏不再犹豫,龙尾如同神鞭一样,向着刘弈就抽了过来。 不死衍天诀的作用着实奇妙,这等恢复速度足以让任何人为之惊叹。 闭上眼睛,却是再也无法看到整个广寒城中的全貌,没有办法再如同上次那样周游整个雪媚娘。 要说起来,楚梁的脑袋要比俞宸和米清德好用一些,知道势不可为,恰当的选择了隐忍。不过事实证明,楚梁的脑袋只是好用一些而已,至于能自己出主意这件事,还是有待商榷的。 “神魂分裂之法……紫禁天传来的波动,究竟是什么事!这等自残的法门,也敢在这个时候用出来!”青云天中,一老者喃喃道。 随着尚喜一记嘹亮的宣报声,殿内皆是一片衣衫摩擦声,及宫人们跪地请安声。凌云走在前方,李沐韵则是由宫人搀扶着尾随在其后。 一百一十九天,他再也坐不住了,在地宫里来回走动,把地板踩得咯吱咯吱的响,手心里渗出了一大把的汗珠。 吴晶感受到他异样的眼神。心底泛起层层的不安。如波浪一般开始不断的外涌。 随在如嫔身后的宫人,纷纷将眸光倾注在苏瑾瑜的身上,他们倒也是好奇,是谁能够让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子,如今这般口酸。 湾湾与古乐的关系,不用胡喜喜细想,已经完全摊开了,往往能骗人的是语言,表情是骗不了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常湾湾的功力不够高深,修行在胡喜喜之下,故被识穿了也是意料中事。 看着乖乖泡茶的杨阳,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虽然杨阳的泡茶手法实在不怎么样,但是以杨阳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别说给别人泡茶了,就算对长辈问好,都一副毫不情愿的样子。 胡喜喜在更深露重的时候回到病房,看到陪人床上那一张纯白的被子,她凄美地笑了一下,方才没有看错,是他在,他没有上前,她也不会叫住他,这本来就是一场稀里糊涂的梦。 雷云扬搂住了她的脖颈,出其不意的在她颈项上深深的吸允了一口。 ps:懒得那么多废话了,有鲜花、月票、评价收藏的都丢给本殿下吧,怎么说也得月票上个榜单不是吗? 相比起暗火的火焰,长宁的火焰只是最基础的真火。但对于现在的暗火来说却也是一份补益。它趁着火势,将另外一份本源完全融化,合二为一。 550 第 550 章 可怜的,不知做了什么可怕的梦,居然睡梦中都那么辛苦,肌肉绷得那么紧。若会入梦术就好了,可以帮他打败梦魇。乐飘飘满心怜悯的想。 “姓曾的,你胆子够大,竟然把你的狗爪子伸到了李家了,难道是活的太久了吗”李少锋冷笑。 “你们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今日便好生歇息一下,回头听了林姑娘的嘱咐便是。”赵澈点了点头,显见很是满意良子如此安排。 “刚才好像有个重伤的人在外面出现,不过一下又消失了。”柳叶说道。 百里布收回青幡,乐飘飘只来及看到幡面一无异常,它就化为青烟,再度从百里布的天灵盖处消失。 离开了苗师傅那里,陈然直接去取了车,他的越野车还停在明珠家园的,去取车的同时,他也顺便进入明珠内,打听了一下温阳,发现温阳果然失踪不见了。 范质心里一跳,楚王这是想干什么?他已经接受了皇上的封赏,现在是一方诸侯,代天巡守,怎么能说是名不正呢? 她的三个师傅,比亲生父亲还要爱她的三个师傅,没有能,好好的跟着她回来。 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一幕,实在叫我们难以理解。如果说,兰彩妍和富商的老婆长得很像的话,那么见过富商老婆的人必然都是上年纪的人才对,可眼前这个年轻的弱智儿见到兰彩妍,怎么可能也像见了鬼一样呢? “大王要放我出去了吗?呵呵,我就猜他不会过于为难我的。”说话间,却见紫英微微摇了摇头。 原本云舒就只是在一旁打算听个热闹,毕竟他本身并不懂机械,其实原也没打算能听懂周瑜说的东西。事实证明他确实也没有听明白高阶灵能内核的制作流程,但他却听明白了另外一个介绍,那就是关于高阶灵能内核的性能。 “大长老,上个月总共派出去四批弟子,目前已有两批弟子联络不上,另外两批虽然暂时无恙,但还没有收获”,左边蒲团上的另外一名鹤发老者回话。 “胡闹,你看看就因为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大天使终于带了几分语气的波动说道。 很明显,米斗是在吸引火力,把马立辉的怨气全部拉过来,妙音庄家大业大,拒绝了这桩定亲后,恐怕会惹来天合派的报复,妙音庄庄主有此顾虑,才对马立辉说得这么委婉。 “黑杂毛,你都叫了帮手,我岂能吃这个亏”,坤大仙哈哈一笑,气贯长虹,似乎根本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这又是一条通道,不一样的是这里照亮的不是火把,而是夜明珠,石壁也不是玄钢铁,而是天金石,在夜明珠的照射下,发出暗红色的光芒。 嫁衣功的修行着,任何的修行,任何的努力,都是为了这嫁衣的主人作为铺垫,所以说彻彻底底的叶宣儿,似乎就是一个悲剧了。 红巾男子贴紧雷蛛,手中长剑不断挥出,雷蛛身上一些蛛毛都是被锋利长剑削断,雷蛛一个踉跄中了红巾男子一剑,略带的绿色的液体流出,红巾男子心中一喜,一步上前,不料雷蛛却是方向一转,在岩壁上疾走。 多年以前,他俩有幸各服用过一粒地级中品的淬魂神丹,这才经过多年苦修,勉强晋入到地神上品。 皇上说了让宸王带正妃一同前往,可并未说不许宸王带除了王妃之外的其他姬妾一同前往。此番路途遥远,到了那边之后,时日又长,宸王带上两三个侍妾和丫鬟照顾起居,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突然间,一道冰冷的声音响彻而起,音波如同实质性的剑气,直刺向一处山峰。 这次十万火急的叫刘宏深过来,是想叫他参与一次特殊行动,左路总指挥张治中将军将其命名为“铁拳计划”。 如果当初爷爷不是因为自己的固执想让父亲和所谓的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结婚,想要他的孙子有更好的血统继承,怎么会落得父亲半生孤独? 百里子谦有她想要知道的东西,这种受人威胁的感觉,让诗瑶非常的厌恶,而她对百里子谦的感觉也随着这份厌恶而变得有些厌烦。 “这个……”见到这头目态度如此强硬,周平有些为难的看着高顺。 在队员休息的时候里,烨磊和李向阳在操场上走着,并商议之后的训练计划。 这三集剧本,全是按照樊珈奇和宁浩哲的意见来修改的,章嘉泽原来的那些观点和想法被批得体无完肤,一无是处。 星域中南部,一座幽深的峡谷中,一座座怪石嶙峋的巨峰屹立其中,虎踞龙盘般,生生带起一股肃杀之意,这股杀意无影无踪,却能使人心生狂躁,最终死去。 那弘业活到现在,也真够凄惨的。安公需要他与自己联手,就承认了他是他儿子的身份。 她两眼亮晶晶,视线和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那只还有些烫的烤虾上。 独孤不渝立即冲了上去,和青竹长老打在一起,两人都是散仙,实力相当,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 之所以没有和那只被周林生擒的蜂后进行认主血契,原因很简单。 “你们跟我走,今天老子就和他们杠了!”偷天丐目光凝视远方,眼里竟有杀意闪过。 如果还在安笑的记忆断层反复加以刺激,那安笑岂不是会真的疼死。 曾经,一个叫做孙怀瑾的男人,帮助过自己众多事情,但是他现在应该在国外,在傅少权的监视之下苟且活着,自己怎么可能会接到孙怀瑾的电话? 每完成一个任务,他们都不能在这个地方逗留太久,必须回去交差之后,才能自由几日,这是组织的效率,是能让国家放心的利刃。 许云天微微皱眉,其实他也纳闷,按照墓室规模,这墓主的身份应该不亚于耀世王,可是风水耀世王差一截,应该不是什么王爷身份。 551 第 551 章 所以这个皮球踢给鸿魔最好,因为他们相信,鸿魔实际上也是不想进入其中的,不然就不会问他们了。 “哼!别拿父亲来吓我,父亲不就是看你现在有点用,才对你这么好,告诉你,父亲最疼爱的还是我。”景梓情高傲着脑袋。 只见一头一头无比庞大的蛮兽在天际盘旋,释放出强横的气息,浑身流转着蛮荒的气机,无比厚重。 瞬即逝,却真实的存在过,只是,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发现,包括正脸抽的风无情。 听到这,包括白南地在内的一些年纪上了岁数的老者都是深深体会,沉默不语。 说了,他只要保护好卢巧儿就行了,其余的事,就交给风无情之前交待的碎心扇处理吧。 “那,教廷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想利用我再次联系上星界,然后达成与星灵们的新契约,好守住教廷的地位?”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出更合理的理由来。 月神和帝清对视一眼,并不理会阵法外魔岩在说什么,两人眼中划过什么,然后‘唇’角弯起,笑了起来。 这种挑选的办法让大殿重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主殿上的大主教、大神官,与米拉身上。 “每人塞了两颗固元丹,你觉得还能不好吗?”不理耸耸肩,一脸无奈的样子。 虽然在关于自己的许多事情上,父亲都表现的自以为是与粗心大意,但这些疏漏却不可磨灭他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关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宫莫良第一次领悟到,原来路人局和真正的比赛,看似就差一线,但天堂在左,地狱向右,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似乎众人眼神都带着些许道不出的深意,特别是深夜里发生的那两件事,非常有意思。 “煜儿,这个地方你还有印象吗?的时候,你可是常来这边调皮呀!”夜元祥笑着道。 伍月戈十岁通过测试进入了碧泉宗,孙不理十一岁也通过测试成功的进入了碧泉宗,而后其他的也是一一的通过了测试,如今外门后勤同龄人就剩下他一人没有进入门派,也正是这个原因,他只有那么几个好友。 他的加成高达基础攻击属性的百分之五百,同时还可以出发暴击,而且还是范围技能,十分恐怖。 如今电子竞技行业如火如荼,国内的职业队伍十分的多,这队伍之间的交集自然也就少不了了。 还好,还好他们没有任何敌意,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不然很难说会有什么下场。 这普通的一刀,在别人眼中或许没什么,但是在她眼中,那是惊天动地,特效满天飞。 贺云龙也没办法,为了能够迅速提升等阶,此时他只能寄希望于这次伦敦之旅了,万一,能够找到有关于邱媛记忆中第三段画面里那个麦瑞苏母亲曾经训练过的地方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解开自己升级缓慢的原因了。 他看了眼自己的双臂,只见两条胳膊竟然是红彤彤的,似乎是因为血液堵塞、充血所导致成这么一个的状况。 中午的时候,两人刚回到冈格罗家族驻地,就接到了亚德里恩末卡维的电话。 谜底终于揭开了,他突然为幕清和感到惋惜,其身怀绝佳天赋,拥有不世天资,可惜命途多舛,尚未出生,变已成了牺牲品,可悲又可叹。 宁凡也是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个许助理,在公司里竟然这么受欢迎。 然后她说什么都没有用就被穆子瑜吃抹干净,困意袭来,她便睡下,穆子瑜习惯性把水水拥抱在自己的怀抱内,抱着睡觉,皮肤紧贴的感觉让他很舒服。 “疯子,给我搬两张桌子,把他给我绑住了,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申屠浩龙看着那两人若无其事的样子,阴狠的说道。 千水水本来留下,但是父亲让她早点回去,别耽误了工作,她就和穆子瑜先回家,让父亲有事电话联系。 扎马步五分钟后,我只觉腿麻麻的,难受极了。早上的练习总算是结束了,我也松了口气。中午睡午觉前,我又按照李叔的吩咐,自觉的在宿舍里边扎马步。下了晚自习,我也继续扎马步。 “如果,如果这是咱俩最后一次见面,你以后会想念我吗?”突然袁绍不回头的说着,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而他,墨朗月,似乎就是送过来的食物。更荒谬的是,竟然还早早的洗剥干净了等着它来享用。 吃人和尚释吃大师哪里肯这样放过龙飞云,手里的禅杖一摆拦腰龙飞云的腰间卷去,这次吃人和尚释吃大师的禅杖不再威猛绝伦,反而轻柔的像条挥舞着的缎带,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静寂廖,就像是一声轻磬,摇曳着长长的尾音。 这两柄短刀却不像铁器制成,仿佛是兽骨制成的。有这样的刀在身,一般的门派前辈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天刀崖的弟子。 昕溪有些担忧,现在这些人已经发现抓错人了,凌芝那边应该没问题吧? 千魅的时机把握得非常好,天明露头的那一瞬间,她就杀了过来,这种情况下,估计只有神才能躲避吧!!!天明不是什么,生生的受了一掌,在右胸口,飞出,然后摔在地上,鲜血如喷泉一般喷出。 盈盈姑娘怒眸一瞪,正准备发作,却被身边的闵燕山伸手所阻,她这才悻悻地哼了声坐了下来。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等到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四年后了。 但是那位死去的圣人,明明看到了自己的死亡,却不去试图改变这种轨迹。 再好的隔绝回路,也会被更精巧的探知手段所超越,但是假如反其道而行之,不求屏蔽,只求感知,那么这一切就变得非常简单了。 攻击的中心点,唐明单手负后,灰衣飘动,长发猎猎,脸上无喜无悲。 552 第 552 章 “他的精元已经燃烧很长时间,已是油尽灯枯了。”杨柒柒沉声道。 是的,在得到雷诺德男爵800年法力后,贝蒂的灵田也已经大到可以种全套战斗神奇植物了。 “我不在你身边的这阵子,是不是觉得安静?”,周禹墨暼了她一眼。柠七什么心思,他会不明白? “越族长”,柠七从树上跳了下来。越族长表情凝重,眉头紧锁。该不会是她和暮蔺给他们带来麻烦? 这里昨天他们来过的痕迹已经被抹平了,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有人出现过一样。 沈希言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而且这次她好死不死的做的还是茶叶的生意。 他明白军机处只是决策部门,而总理衙门才是真正的执行部门,为了更好的控制总理衙门,才特意将翁同龢安排进去,并颁布各种发展工商业的诏令,办起了学校。 “咚”的一声。地动山摇。平头哥的身体直接嵌入了白骨之墙中。 王嫣正好来找沈希言,看到两人的样子,眼神顿时变得暧昧起来,在两人的身上一闪而过。 “我也这么觉得,那……柠七愿不愿意保养我?”,言溪说话忽然变得有诱惑力。 紧接着狐狸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老了起来,紧接着就变成了一个骨头架子了。 我立刻明白了过来,也不管离老头说的话到底管不管用了,事到如今只能够死马当活马医了。 梅利完全没想到,会被这么多钢丝网给网住。她用手去拉扯这些钢丝网,很想把这些网子从身上撕扯下来,但她试了下,根本没用。那网子层层叠叠的网在她身上,她越挣扎,那网子越收缩。 将再缘忽然眼角一动,只见在金紫相间之中,竟然还有一股绿色挤在其中,光看亮度,金紫都是都是超过三品的蕴脉,具体是几品将再缘不是很专业,没法断定,而绿色的则有三品的蕴脉。 这名手拿折扇的男子居然就是庚熙和孟先理所说的第四个尖头,冷断雪。 “喔。”可怜的那泽很想继续摸鼻子不过还是忍住了引得旁边几个活宝直乐。 这样的事情,苏阳已经遇上过好几次了,所以,他也习以为常了。看到后面跟踪的悍马,苏阳产生一个飙车的想法。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路上的车已经很少了,这个时候,要是飙车的话,那感觉是非常爽的。 “琛……”娇媚的声音震醒了满怀迤逦,如冷水扑下,浇灭了他所有的兴致。 我急忙朝着老牛看了过来,突然间看见了老牛五官变得扭曲了起来,双眼紧紧盯我们,一声声诡异的笑声从老牛口中说了出来。 大黑的眼镜甩在一边,微卷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如羽毛,挠着叶三少心脏有种酸酸甜甜的疼,好似只有过去咬一口才能缓解这种疼痛。 “起來吧,我陪你再上一趟松山派,将你父亲救出來。我要的不是你的今生今世,而是你的生生世世,从现在开始叫我夫人,你的主人另有其人。”苗若兰淡淡的道,今生今世? 墨子离微微皱眉,召来数座天石悬峰挡下这一掌,一时间山石俱碎,飞沙走石。 二人在一片星海微光中化作石雕双双沉入大海,四周阴气慢慢被蓬莱仙气驱散,海上风浪渐平,只见一片海阔天明,凉风习习。 “放心吧,灵冠,你的冠籽那么多,给她两粒,你或许会长出更好的冠籽来。”羲华天倒是知道诱惑人。 裴尽忠混元无尽的亮银双锤,就像打在了钢铁之上,咚咚两声,砸到了烽火连城的脑袋和肩膀。 “息怒?呵呵,你既然这么看不起我风林,又凭什么让我息怒!”林风说着,凌厉的眼神也是更甚。 只要烟花一起,整个希尔顿酒店都会被漫天的绚丽包围,到时候陶思思能不心动了。 但他们家干的是地下生意,而夏子川是白道之王,在政界云海第一少不说,他的外祖父、祖父、伯父等都是军界要人。 朦胧中感觉有人走进房中,在她床边上坐下,替她拉好被子,再塞了一个暖炉进去,看着她沉静冶丽的睡颜,默默地注视了很久。 此言一出,官兵们当即便来抓她,秉烛握起拳头,一拳狠狠捣在官兵头子的肚子上,官兵头子惨嚎一声,弓下腰去。 萧羽也是一拳击打而出,倏地就是震动出了一片狂暴的涟漪波动。 我这一脚是含愤踹出,等大脑反应过来想要收腿的时候,已然是来不及了。 苏雅此时倒是不知道唐易已经站在了门口,她之所以会这么发火,一方面是因为实在是被纠缠的有些烦了,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昨天唐易的出现让她的心绪很乱。 华荣和柳依依坐着轿撵,舒舒服服的进了藏梅宫,就看到帝不灭。 “太好了,谢谢叔叔!”还没等我激动的叫出声,陆雪瑶就一个激灵蹦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拿银行卡。 同理,淡马锡收购的“屈臣氏蒸馏水”,也是包含了品牌所有权。 他乃堂堂郡首,就算再不济,还是有点官威的,可他忘记了一点,那就是对方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挟持陆正,那必定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的,也绝对不会是一般的刺客。 553 第 553 章 “呵!这话说得。”惠王妃翻了翻白眼,让掌事宫过去,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 “一切都是天意,看你的造化吧!”温暖和蔼的声音淡去,天娇感到身子浮在虚空里没着没落,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抓住什么,突然觉得手上一握,有人拉她。 “行,你们先商量着,我们去租车。”陈述转身走开,赵苍然紧随其后。 了缘和尚拉他坐下,“我说你与我有缘,并不是说你今生就要做一个和尚。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布尘也好,寒奉洵也好,哪个身份都有力不能及的地方,都有说不出来的苦衷。 钱迷迷看了看李欣儿,暗示着李欣儿多多学习。可是那一眼看的李欣儿心虚不已,觉得钱迷迷是不是认为自己不会做人,人家都知道体谅钱迷迷,但是自己却不顾她的身体,直接就拖着她来了这里。 樱桃和青桃顿时明白了什么,她们不敢再问。天娇木然地样子,让她们心疼。拱手让出爱人,搁谁心里也不会好受吧。 从靠墙的最那边开始,学生们一个个站了起来,报了自己的名字。 天娇坐在床头,眼前又浮起慕容冲躺在药床上的样子。不知怎地,她起了一丝同情,药火炙烤,滋味不好受。 不到片刻时间,那些花朵又各自散去,然而那幼年荒兽却是不见了踪迹,唯有一堆白骨,触目惊心。 再后面,同样是更加庞大,却因相距甚远,天色又漆黑如墨,便看不清切了。 他的石刀是打磨光滑的平面,产不太适合盛舀这些液体。刚才也就是为了尝试,才临时凑活用下。眼下见到有效,但量不够,就需要用到能一次盛舀更大量的工具了。 待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关羽的心不由向下一沉,知道这回想杀高顺是不可能的了。 只不过因为矿山所身处的地方并不在国内,所以就算是天海集团财大气粗,但想要这么简单拿下那座矿山,也没这么容易。 丰盛农业的第三个项目,在他们的三言两语之中,就这里的定下来了,种植水果,草莓。 马天宝刚要继续质问陈天豪就看到两个警察神色凝重地走了过来,他们两个正盯着自己看,显然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所以,罗宾如果直接说“点穴”的话,爱丽丝即便再是博学多闻也听不懂,只好用了个较为复杂点儿的解释。 惨叫声中,偌大的身子直接就被凌空击飞了出去,并且口中还鲜血直吐,在被抛飞的过程中,口中的鲜血也飞出嘴中,划过一道相对应的抛物线。 不得已之下,体能最好的方常直接将其一把背在身后,认准了西边的方向便拔腿狂奔。 破零班总是要在操场上体训的,既然顾玲玲被孙善利的儿子带去了操场,他会知道二人的去向也不稀奇——怪就怪在,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找他们两人的? 杀死这一只后,也毫不停顿,立即就转身原样照做,手起刀落地将另外一只也彻底杀死。 “你来了!“梦境中一道呼唤让盘坐中的男子睁开了双眼,此梦境似真似假,一样的人一样的物! 说道激动之处,黑袍先知不禁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深红色的血沫从他的嘴角又溢了出来。 “来,以赫,这位是澳门来的贵客秦先生,也是位澳门大型企业的董事长。秦先生这就是我的儿子刘以赫。”刘轩民介绍道。 中间摆放着整整一箱子的金银珠宝,舒瑶全都交给了额娘处理,听滚黛福晋的意思还会再送来一批,瞄了一眼额娘,舒瑶带着白虎先溜走了,瓜尔佳氏明显在生气,有眼力的舒瑶绝对不会凑上去。 纵然她与陈灿平时交往的还不错,可这样的事情也不会给陈灿面子,而让自己落了下峰。 陆游所说的那些话,陆家家主陆尧光,和其他的那些陆家的核心高层们,自然也都是听的一清二楚。 “谁让你是龙族亲王呢?不过现在不急,你可以慢慢的想,毕竟要下月才开始的,慢慢想吧!”邓岚月也是这样说着。 李秀英确实挺奇怪的,即使在忙着训练,也不可能连年都不过呀,而且也没有听说过他们要举行什么比赛之类的。 “好。”周怀轩淡淡点头,手臂闪电般挥起,右手寒光一闪,竟是扣了一把匕首。 分析这种腐败的组织,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毕竟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又混杂在一起,还有泥土之类的其他杂质。 红姑娘一面说,外面的赶车老者一面咳嗽,所以红姑娘的后半句话是压低了声音说出来的。 华盛顿,正在新建的安布雷拉大楼的工地附近的一家星级酒店里。 我有些迷糊地接过烟,心里在想原来帅哥也靠这一套拉拢人际关系,可没想到他自己也点上了一支,看着他抽烟的样子有一种忧郁的帅,特别是从他手指间溢出的烟雾,突然有一种和他同病相连的错觉。 之前莫雪有个疑问,这种殒灭力场能够伤害到那个看上去无所不能犹如神灵一般的萧万里吗? 其实叶倩对于黄金储备和有‘色’金属资产的去向,也有着不确定的怀疑,但包括她和阮媛在内,恐怕所有人都想不到,郑凡是真的没什么资产再能拿出来。 朱天运回头看了一眼裁判,并没有犯规,朱天运一脸平静的走了回去。 驾驭古剑从广阔圆形通道口冲出的郑凡,第一时间就感应到,岩石地面上方的古禁阵出现了运转。 554 第 554 章 这是很诱人的合作方式,只是,叶白对她们并不熟悉,所以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慕容兰雪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看是古伯要和自己通话。因为手机是和家里的安全系统连接的,门房有什么事情,要通知家里的主人,能直接穿过讯息。 天使之剑,又被称之为万能粉碎机,艾琳特的兵虫只要一出虫洞,基本上都逃脱不了天使之剑的攻击,都被切的七零八碎的,甩在太空里到处漂泊着。 本来两个月才能完成的剑招,竟然一个月完成,对于白雪的心,我又动摇了,她看似是在坑我,实则是用这种方法来帮我。 问天地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继续充能,在充满后,他还装模作样的闭着眼睛不动。 “老贼,你可还有话说?”周良来到巨大脚印凹陷之前,俯视清风道人。 王炼见儿子王城头也不回地离去,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在一旁毫不退让的城主谢风,最终什么也没说,直接拂袖而去。 想到龙神,我烦躁的心恢复宁静,脸上挂着微笑,好像遇到的困境和自己没有关系。 他刚刚要说这个事情,天地飞花就给他发来了信息:叶老弟,在吗? 在大明,风族灵魂师除了要联系使用灵魂波,还要学会能用电脑将他通过灵魂波所看到的东西绘制下来,这就有了灵魂波电脑动画。 “多谢前辈暗中援手,这些日子就有劳前辈了,”林易冲着虚空一拱手,笑着说道。 三界大神通、无尽强者只见西牛贺洲灵山道场方向,一株巨大菩提树冲霄而上,擎立虚空,好似西牛贺洲整片苍穹都被其枝干撑起来一般,巨树周围有着无尽仙霞瑞气缭绕,无比神圣、宁和。 他的脸色十分柔和,抬起头却没有看向不远处一脸跋扈的付玉玲,以及周围那些带着冷嘲热讽的面孔,他的目光穿过了众人,看向了众人身后的一个高挑的身材。 “怎么可能!!韩风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斩破了我的琉璃熔炉!!”余有才心中震撼无比,震撼之余,便是浓浓的心疼。 冈村正树心中纳闷,这个老太太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在这里是在干嘛,难道说是特意请来陪伴自己的吗? 即便是墨麒麟,也没有能力私闯九古殿,诛杀古长老。况且,这么做的风险太大,完全没有必要为此牺牲。 罗莎和李凝烟,都是老江湖了,这种情况即便没见过应该也有办法处理。 没想到,短短的几年内,已经有如此之多的魔族精锐,悄无声息地闯入了诸天万族。 不过,即便是顶尖层次,也分三六九等,两兄弟联手,只是相当于比较差的顶尖层次。 在以前,论境界朱木神王和朱烈神王都是八变神王,可论天资,朱木神王在朱烈神王之上。论底蕴和血脉,朱木神王也在朱烈神王之上,甚至连根基,也比朱木神王稍强一筹。 这方面的专业人手叶华直接就委托會州海洋厅的人去办,倒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数据作假,因为是要写入出让协议的,谎报数据或者误测了,这个锅海岸线科技不会自己背。 江枫原本就一脸轻浮,现在从头到尾换上了一身名牌,脸上的轻浮更甚,完全是一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 李倩雯是一个干练的人,她基本上将崔晓能想到的问题全部一次讲清楚,让他完全没有任何疑问继续与之谈下去。 王勇经理更是眉飞色舞,这段时间踏准了节奏,涨势喜人不说,反而做短差非常顺手,玩得不亦乐乎的。 “杀了你,谁给我暖被窝?”他翻身上榻,顾不得那满榻的灰尘,他大手一捞,便将她揽入了怀中。 “天澈表哥,你看南山林的山贼一直是朝廷多年来的隐患,你若剿除了这一大祸害,不止造福一方百姓,更是立了大功。”她循序渐进的诱导。 有大事发生,我们赶紧出去,刘天正色道。迅速的穿好衣服,就往外走去。 王修满头黑线,敢情自己搞错了,看他这么年轻,还以为是蓝语柔的爸爸,没想到是爷爷。 客厅当中,西门玉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当中满是挣扎。当年的事情本来就是他对不起他们母子俩,现在难道又要干一次这种事情吗。 天剑剑尊自负,他已是人仙期顶峰的人物,修炼的又刚猛无匹威力绝大,然而即便如此,对上地仙修士,不说丝毫还手之力也没有,不过肯定不是对手。丝毫赢的机会也没有。 正西方则是将军以下的各级军官,数量多达上百人;正南方则是各大精英战队的队长。 说完这话之后,云燕便化做一道流光向着叶风闭关的‘洞’府飞去。 就是给予秋水天心用它斩了昆仑山的引导,那样的引导是错误的吗?不见得。 “孤陋寡闻!”驼背老者取下后背的葫芦,打开瓶塞,顿时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充满整个大厅,仿佛让人闻一闻都能够长寿百年。 听到艾蒂斯这么说,叶幻身后的众人脸色也不太好,毕竟自己这边和双生冰翼大战的时候,那些人就知道龟缩在永恒塔内。 不过这条消息却是越传越厉害,不出一个月的功夫,竟是传遍了整个星域。 随之,鸿蒙老祖陨落之后,他的八位弟子便驻守于八荒之中,持续将八荒的兽祖镇压住。 555 第 555 章 丁美在旁边冷眼旁观。心里冷笑:要不是看她长得好看打扮的摩登又妖气。谁能帮她的忙。就这个德行的能在这边呆得住。男人不在家。就到处勾搭人早晚得跑了。 张美溪深表理解和同情,毕竟,现在大财团的危机已经来临,如果是再往后,如果是再往后,他们会更不好过。 细细想来,从怀孕以来,她一直是在焦虑中度过,一直都是轩辕罔极陪在她身边,安慰鼓励宠爱有加。她这个妻子似乎真的很不合格。 火盾军团就是盾牌,而且是两面盾牌,他们的盾牌就是武器,一个厚重用来防守,一个轻便带着利刃用来进攻。 “金,发生什么了?你和他们谈得不顺利么?”林麟低声问,金和凯恩斯的一些计划她知道,但很少过问。 听雪轩内,馨月将沐挽裳送个她的东西藏在怀中,她要找个地方将它藏起来,等到时机才能够送出宫外,若是被人发现了会被抢走,就无法为母亲医病。 我和张毅感觉到极大的下沉之力,咬牙坚持着用力向上一托,使冷月完成了第二次跳跃。 而南虹仙洞的副洞主周川一死,到是把旁边暗中伏视的那些御剑境的战斗仙给吓到了。连副洞主都不是这个白发白眼之人的一合之敌,其它人如何是其敌手。 来到一处州府,这里离同城大约还有二百里,还需两日,沐挽裳打算再此休息一晚。 打听谢军的下落就更容易得多了,他在城里开了一家修理铺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付鑫轻而易举的就找上了门,而且还恰巧碰见了衣着光鲜的张翠莲。 由于太过扑街,基本没有粉丝量,所以相当于新手了,也就不请大家去特意支持,只是如果偶然刷到,觉得好看的话,就请收藏一下。 天霸见她没什么动静,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摇着尾巴朝林锐追去。 看着阿珩一脸的悲切,沈允寒便是将自己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塞到了阿珩的怀中。 哪怕自己依旧险象环生,可楚枫清楚,最危险的时刻,已经度过去了。 不过她也承认,这个车牌的吸引力很高,估计看到的人都会看多两眼。 沈商洛看着贴着地面长起来的藤蔓有些疑惑,谁会种植这个玩意儿? 众人四散,魏武飞到空中一看,地面上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建设,有的用火烧去大片野草,用来作为耕地,有的在溪流中搭桥,以通往来,有的则已经开始围猎这片草原上的动物,或食用或驯养。 借此,她也十分顺利的获得了足够的影响力,将烙印铭刻进了整片星域。 林初夏当然不会主动点菜,因为不是她付钱,她跟韩城说,她不挑吃的,随便他点什么都可以的。 再以及路飞打败了大妈海贼团的皇副卡二,这些所有的所有让路飞的确有资格成为海上的第五个皇帝。 办公室门合上的一刹那,苏义脸上慈祥的表情慢慢地淡了下来,随即变成了一种尖刻地嘲讽地笑容。 胃部情况得到缓解,可是心脏就越发痛苦了;此时他的心脏比平常时要大一倍,要不是黑色珠子施展修真力量巩固心脏,现在他就要“炸心”而亡了。 “婴儿沉睡不醒!既然想不到什么可行的办法,那我们强行做破腹产手术会如何!”一个专家想剑走偏锋。 砚君第一次听说春岫有病,但那正是她对离异的无数个猜测之一,并没有格外的吃惊,却忍不住说:“那一点钱怎么够去西洋呢!”然而看到陈秋岚宁静的眼睛,砚君顿时明白:赞助远巍的人,不止她和谢雨娇。 一首歌有这么多的元素,所以更多歌迷听歌不再仅仅是单音轨,而呈现出多音轨的形式,不再仅仅是听旋律,而同时在乎歌词的内涵深意。 “不,你慵懒的样子很可爱,而且你素颜的样子还是很美。”雷鸣很肯定地回答。 如今他五颗星宿珠在手,实在怕被人逼迫交出来;而他之所以把自己的名字改成燕人张飞,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常山赵子龙的身份,太过于“亮眼”了。 有瞬移符在手,他无惧,只要朱砂宫的大人物不出来,不干涉这件事情就行。 水寒轻轻摇了摇头,其实他本来也根本没考虑过敌人是一伙还是两伙这回事,他只知道自己不能退。 看到清纯妹子害怕担心的样子,他就觉得搞笑;不过,他也理解对方的心情。 苏轼自来熟的上前握住柳永的双手,既然是师兄的叔伯,那自然也是他的叔伯了。 不仅是光耀,就是叶铮和随时关注这边的雪儿也是瞪目结舌,差点没把手中的兵刃给惊掉在地上。这样奇观,以他们的经历,都是头一次见到。 “哼。”王自立从心里鄙视老妈神神叨叨的做法。但不得不做,她在家里就是这么强横的存在。 556 第 556 章 被蜂须贺这样一说,沐枫夜的确想起每一间房子里的天花板角落都有着暴露出来的电线,那些的确是曾经装有摄像头的痕迹。 “我这就随手给了这么一个bug一般的能力。”王侯有些好笑的说道。 而施展幻魔真身诀神通术会有一大弊端,那就是会消耗掉云羽体内的全部至阴属性阴元力及绝大部分魂力。 晶莹剔透的蓝血喷得我一身,我还来不急恶心,疯了的何卫国已绕着二楼从背后给我撞到一楼下去,他自己也双眼恐惧的跳了下来。 一阵的激光之下,一个和刚才王侯击杀的大天狗差不多大的妖怪也是被太阳圆盘轰成了马蜂窝。 沼泽中的池水剧烈翻腾间,沼泽内零星出现的树木瞬间被摧毁,那些茂盛的水草霎那间被抹平,其间不断有巨浪以黑白太极为中心向四周翻涌而去。 “你这是?”武宣明不知道他打的到底是什么注意,看着夏鸣风脸上挂着微笑,随后又收到一道传音,脸色一变,不再言语直接朝着混元宗的方向走去。 “轰!”蛇身结实的打到赵铭的身上,顿时,他全身一颤,骨痛欲裂,眼前一黑,意识模糊起来,身体被巨力击飞,两人身体在空中身不由己的飞向前方。 沐枫夜听到绫川的名字,心中的火气上涌取代了理智,这才回想起来千叶刚才说让绫川来指导丝莉娜的黑曜训练,如果结合上这件事的话,看起来事情另有隐情。 他本想右脚顺势前移再进一步,但棋盘好像生有灵性一样,棋线交割之间,根本就不允许他这种明显逃避的方法。 但是骨子里她却不认同这样的情感态度,至少你要像一个男人一样,至少你该说出口,而不是自己一人抽着香烟。 赵琛琛皮笑‘肉’不笑,“别用这一套,我跟你可不是什么朋友,子笙,我只希望你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她冷冷地说完,不再看他们,进了民政局。 应该说,她要是嫁人,那么那人男人一定是她最爱的那个男人,也就没有便宜不便宜一说了。 “有的东西,还是不知道的好,不要看了。”宁天寊的声音有些发抖。 “对……对不起!我不能说话,一说话脚步就乱了,还是不熟的原因。”柳青低下头调整了脚步。 而且,若真的如魏索所说,对方勾结黑龙会,那么他除掉斧头帮不仅不会受到惩罚,还会立功,而且还是大功。 在这种无助的情况下,郭梦妮除了大声求救之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办法。 比起巫祝们通过灵兽复述的场景,眼前的画面无疑是要恐怖上十倍、百倍。 “对不起,我们招待所有规定,不能随便泄露顾客的信息。”向后扎了个马尾辫,比我矮几公分的姑娘歉意地说。 “草民听三国盛会论武之事……草民不才,也想开开眼界,略尽绵薄之力。”霍绍齐道。 渐渐地,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七星的星光,星光与我脑中灵光辉映的那一刹那,我立刻感觉身上多了一份沉重的压迫力。 他们服饰虽然不同,但背后都有一段山水相依的刺绣,显然身处同门,并且均有灵脉期的修为。 九州八王、孝家、洛家,还是现在的谈家、烽火,抑或是种种出面,没出面的势力,他们针对的真是白翎军吗?真得是苦行道吗? 沈醉疏莫名其妙,硬着头皮盘膝坐下,一掌按住了慧明大师的心口。 要不然伤亡的数字这么可能会那么少,这倒是杨修武不知道的事情,当然心里有所猜测,在没有见到真实的面目之前。 这让达克和伊莎贝拉惊掉了下巴。乔治娜有些害羞,而乔治仍然是万年不变死人脸,毫无波澜。 据说此子早已脱离了玄仙道,归属仙道正宗金灵顶门下,也有说此人生性散漫,不过是一介逍遥散修而已。 这时候的巨龙才逐渐显露出作为大陆最强种族的威严,即便是那些自诩大魔法师,亦或者守护骑士的人类,也不敢轻易去触怒一头三阶巨龙。 穆丰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火烛燃起,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热闹喧天。 如果说之前沃特自立为王的话,那还可以算作是分裂活动,可是现在,伊登雅尔推举先知勒斯汶为国王,这就是一场诺德王国内部的权力争夺。 久久压抑难平的情绪因为身后的一道熟悉唤声,温清言陡然睁开眼。 冷明昭包间的门响起了敲门声。冷明昭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才问前来敲门的手下什么事情。 望着那一双双来自地狱深处的恐怖鬼眼,司马朝峰吞了口唾沫,意识已经一片混乱,周遭的手下更是吓得东倒西歪,瘫软在地,还拿什么去战? 马西亚看着塔姆安转过身的背影,刚刚强行压下的怀疑仿佛野草般蔓延丛生,巫师的预感是一种接近真相的天赋,虽然刚刚那一瞬像是错觉,但是马西亚却也不敢完全不当回事。 他的行为令人发指而又恶心,他丝毫不允许这样有任何东西碰到悠然的身体。 这种诡异的情况,自然引来了众多首都市民的好奇视线,从而对兰西尔宅的恐怖传说随之流传得越发有模有样,还有不少人说偶尔会在兰西尔宅周边看到一闪而逝的黑影,可能是兰西尔宅里的鬼魂。 黑暗中,某人的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的唇好像已经碰上来了。 557 第 557 章 人鱼使劲全身力气,却只让矛身弯曲,无法再让矛尖在霍迪·琼斯手中向前分毫。 所以,外界的追捧并没有让亦阳飘飘然般的放松。而这,也是大多数新秀所不具备的东西。 保罗在最后一分钟里给亦阳带来的冲击,是非常巨大的。超级巨星的恐怖,在那60秒的时间里被展现无遗。对于一个在nba打了还不到十场球的新秀而言,保罗给亦阳带来的压力,还是太过巨大了。 奈奈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即便是污蔑长老的罪名,在查清楚之前便不能对她定罪,所以李欣控制着精神力的攻击,尽量减少对她的伤害。 凤舞怔了怔,想到夜祥刚刚用嘴型说的那句‘我喜欢你’,知道他是发现自己并且对自己说的,双颊微微一红,唇边的笑意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亦阳指了指更衣室,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马红俊的话一说出来,戴沐白的脸色顿时僵硬了,而后有些恼火地道。 “这是………鬼域?鬼域的灵异力量彻底影响了现实?”柳如菲见此一幕顿时一惊,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一直前行了八九十里,又看到了上百具白骨,越往里死去的人物越强大,一些尸体渐渐保留了血肉,强大到江东根本无法靠近,只能远远的绕开。 话说作为武者,只要不是正式场合,徐宏平时的穿着都是以舒适为前提的,否则动起手来活动不开手脚那多尴尬?!可没想到这一点今天被人嘲笑了?? 巴尔咬着牙,吸收冲击与释放冲击无法同时做到的意思就是,在吹开弗拉德的火焰的同时,也就无法限制弗拉德的运动!无法抵挡弗拉德的攻击。 孩子皱巴巴的一团,自然谈不上什么好看,但是在廖世善的眼里就是最可爱的孩子。 她看着王雨阳说道:“王雨阳,我们走吧,我爷爷,还在家里等着你。”说完就走过来,拉住王雨阳的胳膊就往外面走去。 沈仲南本做好准备去听陆大人的讽刺之言,没成想倒听来了夸赞,茫然地抬头看去,这陆大人莫不是认错人了?这几句夸奖如何受的? 不管是出于内心要好,还是故意做出给活着的人看也罢,王兴新果然是在自己的府中搭建了一个大大的灵棚,并且把王二他们的九口棺木全部停放在灵堂里。 至于苍幻迷林,虽为林,但其范围面积之广,同样不输于太虚宗下所属的青玄紫幽四府域。 他一个外来者,又是和胡人的私生子如何能就因为辽王一句话登上这辽王之位? 可是十月初一,这一天朝廷突然下了旨,终于决定加封陆平为知苏州军州事,这让陆平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外放大郡其实比在朝廷之中要好的多,而且是被放在江南的苏州,他顿时有些高兴起来。 但是林冲是面对着他们的,可以清楚的看到林冲那种见到老朋友的喜悦之情。 他们看得出来,秦涯并没有使用什么神通,刚才这一击,完完全全是用纯粹的肉身力量挡下的。 陈宇锋悠哉悠哉的骑着自行车,柳特琳则坐在后面,搂着她的腰,一脸的幸福样。 “你看,你都承认了,咱们能好好谈谈了吧。”徐铮干笑一声,暗道一声惭愧。 这突然出现的两人不时别人,正是和秦凡有过一面之缘的冷厉,已经血魔势力中的少主血刃。 就在叶逐生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时,突然一声破空声传来,紧接着他听到大黑熊再次发出了痛苦的咆哮。 段恒又好气又无奈,换做其他任何人,若敢跟他如此说话,早就人头落地了。奈何此人自己偏偏动不得。 “好了,这次为师便送你一场造化!”神秘人言罢,却是伸手一挥,一道土黄色的光芒瞬间落在土岩真君身上,光芒一闪,连带着睡梦中的芝马王,三者瞬间消失不见。 这看上去和巫族的修炼之术相仿,但实际上两者却是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仿。 但是当叶逐生打开探灯后,这才发现那浓郁的灰雾竟然再次消失了。 一念至此,他身躯微微颤抖起来,不仅是他,圣地内的几位长老,弟子们也都猜测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纷纷不安的躁动起来,身上肌肉紧绷,警戒着四周状况。 秦天赐和梁尹见到云飞龙走出,自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专注地盯着他。 秋夜,风沁凉,十五的圆月高悬在天幕上,皎洁银辉笼罩着边塞。 这里只有无边的黑暗,没有饥饿,没有寒冷,没有痛苦,没有任何感觉,只有黑暗。 栾飞便也择了个地方,下令安营扎寨,然后领着宋英等人过去与那呼延灼见面。 但林冲万万没想到,如今栾飞竟然当面亲口许诺他有朝一日帮他报仇。听闻此言,林冲岂能不立即为之震惊呢。 所以历史的长河里,人类一直在进步,从远古时期将神秘莫测的怪物奉为神明,到之后建立自己的社会,推翻神创论,一直强大直到如今的科技时代。 谢知尴尬道:“大伯肯他玩,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就是您事务繁忙,我怕耽搁你。”五哥跟秦绍根本不熟,她跟尉迟氏也没高氏、贺兰氏那么熟,要换了秦二、秦三,她也没那么不好意思。 而且丽婕妤比谁都清楚,皇上那一晚并没有宠幸她,可在她眼里看来,皇上昨晚却是宠幸了懿容华的。 少顷,冻得脸白唇紫的两个丫鬟闩上门,匆匆入内,站定,欲言又止。 “毕竟曾是同僚,我下不了死手。他们也是听命行事,并非与我有仇。”我叹道。 “算了算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嘛,过了这段就好了。”这是卢玮的声音。 光符一张张的打入手镯中,接着再导向结界上面,一圈一圈的光波,由近朝着远处飘荡而去。 558 第 558 章 他却仍是没头没脑地吻着她,好像在吃一件美味的雪糕,饿了好久好久的那种。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我陪你?”韩旸廷吃饱了,拿了张纸巾擦嘴。 她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歌,居然能让上官老虎老虎都赞不绝口。 如果林天在这个时候选择独家签约公司的话,他将会错过很多机会。 没事,林枫有一整夜的时间跟他闲聊,现在能基本确定,这家伙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担任导演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能聚集这么多演技派的剧组。 嫂子说因为担心被寨子里的坏男人盯着,怕被人欺负,基本上很少出门。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经受不住的欲火焚身之感,已经让她们招架不住了。 听到方玉林的解说后,范豪杰顿时傻眼了,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难道过去所谓通过仙门飞升的修仙者们,其实是去了那片炼狱世界? 虽然林子幽已经尽量缓解自己的情绪了,但真到唱歌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 第二天,苏明亮就过来接苏晨到军区了,理由很简单,既然你常宽看不上苏晨,那我带走还不行吗?常宽也没有阻拦的理由,只好放人了。 “黑虎是吧,你的儿子有点纨绔,一点都没点同情心,你觉得这样的人以后能对社会有用?”叶枫眉头一挑,双手抱在胸前,一脚把坤少给踹倒在地上,倒在他身前,他的脚则是放在坤少脊背之上。 黑气四散,黎兮兮一剑飞仙,自远方破空而来。人未到,剑先至,便将白行简的法器弄得破损,隐隐占了上风。 于是他立刻点头,面色很是温和,表现出刚从凡人界过来,对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这时冒兰珠方才姗姗来迟,见了蕙娘和丁香两个,也不行礼,只向念云鞠了个躬,也不等赐座,大喇喇地就往右边下首的位置上一坐。 夜色深沉。这一年的冬天,天气冷得不寻常,细碎的雪花纷纷落落地飘着,寒气透骨。 “这种场面早就已经习惯了,感觉闭上眼睛都能走完流程了。”宁含薇笑着道。 声音落下,接着门口走进来一行三人,最前面是一中年男子,男子一身青色长袍,走起路来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林深深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休息的时候,锦洋却似乎没完没了一般的又来了第三次。 血剑剑尖已经穿透进白鬼的胸膛,无数阴气涌向在嗥叫的外道鬼相,陆地神仙果然凌驾在十方道君之上,血剑崩碎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在与星母对话,可为什么醒来后却会在这么一个地方?为什么他还在这副躯体里面?没有脱离‘肉’体,他又怎么可能回到星海? 顾阑珊的大脑,一阵晕眩,眼前一片模糊,大半晌,她才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然后看了看盛世,又看了看所谓的“酱油”,又看了看盛世,张了张口,有些说不出来话。 宋子武变成了主持人,听了李睿这话,立刻吩咐人去外边把那些宾客又给请了回来。 看着她前一刻,对许香香笑得像朵花似的,而对自己却这般疏离,心底就很不是滋味儿。 鲁观南的剑被挑飞了,他悻悻的跪倒在地,全身脏乱不堪,看表情十分的羞愧,一时僵住了。 “味道很不错,可是,我最近胃不太舒服,所以吃不了多少。”许香香神情平淡,一时之间让人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到底是谁,能建造出这般地界,让人看着,就有一种望而却步的感觉。 “大家不要慌,这些妖物并不是不可控制的,只要对准他们心脏刺就行。”叶天发现这一状况,立刻欢呼,朝身后士兵吩咐道。 他伸手试了一下,这么凉的水,天也这么冷,战士们本来都穿的是单衣,泅渡过去没有衣服可换会冻病的。 全身上下金色光芒骤然间凝聚在胸口,随着爆喝声出后,这些金色光芒变成了一只金色老虎。 话音刚落,偏殿内的空气似乎被猛然抽空,黎兮兮同韩泉全身骤然绷紧,警惕的看着盛怒之下的月华君。 本就二愣子性格的刘凯此时扯着嗓门喊出这几句话,搞得是脸红脖子粗的,不过这个样子倒也是十分可爱。 茂木也犯难了,真是战亦难,撤更难。舍车保帅不是我们熊本人的一贯做法。天色已近下午,不撤出战场,又怕到了晚上他们的人善搞夜袭。 “欧阳逸,你特么的混蛋!雅茹成了植物人,你却跟我说她很好,还不让我去打扰她,你究竟存的什么心!”高少将跳着脚骂道。 天玄骇然的发现,在石棺前方的棺椁之上,赫然存在着一个凹槽。 念云略略沉吟,刘清清这几年来倒是老实了不少,也不再想方设法争宠了,甚至于逢年过节的大宴上都对陛下有些视而不见,想来已是对陛下死了心。 白凤九耸了耸鼻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甜味儿,是红酒的味道?还是金无双身上散发的味道? 三两句话说开,误会解除,黎永宝的这些狐朋狗友就坐下吃喝起来。 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云依狠狠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也会开这些玩笑。 “京城有个公子哥瞧上了我的摩托车,说要买几辆回来,举行什么飙车大赛?”胡玲倒是大大咧咧,丝毫没有注意到鱼灵机的不对劲。 前两天发生的事情,理论上来讲,根本就不属于他们的职责范围,老太太应该直接去警局才对。 古风一开口,奥丁和弗丽嘉两人脸上,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同时都看向古风。 “好,我等着。”黎苑笑着给黎永念涂药,等抹完了,就发现他坐在那里梗着脑袋睡着了。 只是外界的人并不了解他而已,而今天,他终于向外界发出了属于他的声音。 褚百灵发愣观察周围的同时,她的冰雉灵兽,突然吱吱叫个不停,挥舞着翅膀、红着眼睛,不停地撞击隔绝阵。 559 第 559 章 下一刻,陈浮云太极剑舞动,一个个的将已经倒下去的玩家的头颅切割。 “在!他刚才还说起您老来呢!您老找他有事情么?!”刘子云一边扶住苏先生腋下往起拉,一边大声回应。 不仅仅是孽龙王的身份。还有他喊古风主人。这些人实在是想不到。当今世上。还有谁能够做孽龙王的主人。 帝王厅是光头强接手这家酒店专门找人规划设计出来的,不仅装修极为古雅精致,里面的餐饮用具什么的,也都极为考究,而且面积更是占了整个五楼的二分之一面积。 “是生病,相思病!”李晓诗叹了口气,然后把刘力宏的事情解释了一遍,又把夏云杰刚才说要给他针灸减肥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进入九天圣城之后,宝珠地藏便立即带着宁川前去拜见她的师尊。 酒井莉香咬了咬嘴唇,脸色苍白的她显得楚楚动人,而且还有着一种让人想保护的柔弱。 程池骤然间有些心虚,胡乱地应酬几句,真的叫了怀山进来去了庑廊下说话。 他是个男人,当然也会有需要,但他绝不会是一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可以发行战争债券,而且这一回可以尝试在全球发行——”牛约翰说,言简却能打动人心。 黑衣人自从成为仙士以来,二十年间,何曾遇见过如此怪异的物件?顿时呆在当场。 “明明就是我先认识她的,她躲在我的位子后面,那时候你还没注意到她!”就这么几分钟的事情,齐彧也是要争辩的。 二人稍收拾了一下,带着豆子,走出了迎宾楼。在那具巨形血蜥的遗骨前,晋凌再度凝神观看了好一会。 过了沅水,一路之上鞍马不停,每天睡觉休息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两日便行了接近四百里地,虽然远远比不上当年曹操轻骑追刘备的,一日一夜便行三百里的速度,却也是罕见的急行军了。 季流年被盛世的态度,弄的一愣,她说了什么,让盛世生气了么? “当然不是。”年轻有为的副部长被刺的一头冷汗,笑的有些尴尬。 没有想到自己的对手是当初的对手,班吉拉打起精神来,粗壮的双臂,扭动一下,做好战斗的准备。 孙权去世,孙亮称臣,赵舒收到表章之后,知道孙氏盘踞江东多年,根基稳固,急切难下。遂答应孙亮之请,带着十数万大军北归。 当甄染霜抬起头来,北冥墨看着她,两人四目以对,她看着他不言不语,无伤无痛,眸色偏淡,遥遥的凝望虚空中的一点。看似无情,最是隐忍。 “喂,丹青落——”慕云发现丹青落不见的时候丹青落已经走到房门出打开了房门溜进去了,就算有些气急败坏的叫喊,但丹青落还是一语不发的关了房门。 “要死一起死,师父,我秦墨禹岂是那种苟且偷生之辈!”说完背起了泫雅,向一片大山走去。 人类一方若是胜了,兽潮便会被解决,可若是人类惨败便不会再有将来,兽潮必然弥漫开来,屠戮整个星宿海。 紧贴在身后的气息让艾伦不敢放松,脚部继续发力再次进行高速变向,查德同样进行高速变向跟在旁边,艾伦不得不再次变向,查德也跟着变向。数次变向后依然无法摆脱查德,无奈之下艾伦向着哈利冲去。 “你说什么?你敢给我顶嘴?”萧依依突然间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说。 箱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三颗妖丹,陆宣只扫了一眼便知道那三颗妖丹是货真价实的火系妖丹。而且每个品相都比青锋堂中那个妖丹还好,甚至有个鲜红如血的妖丹气息强大,起码是五品妖兽的妖丹。 “我们还需要验证一下,是否同时支持第一代和第二代身份令牌。”伍樊又沉声道。 因为伍樊了解尧屠一伙的打算,占了先机,几个组合拳一打,就让尧屠上当。 尽管这一次黄晓天在帮他解围,不但没有一丝感激,反而内心厌恶的情绪更是浓重了一些。 任谁都能看出,妖狼王在这一刻已使出了浑身解数,没留半点余地。 作为三元混合体的修士,加上精神力境界高深,伍樊想要修炼,进入空明状态,那是十分容易的事,他根本不会受到大厅中的马吊声影响。 做为这次大战的主力,蓬莱这一次的损失是联军中最大的,尤其是在高端战力上的损失竟然占到了联军的80%。 然而席心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梁宇恒倒提问,梁宇恒会跑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能如此高调地,出现在席心的病房里的人,除了张娜娜,再也没有第二个。 不过郑导师突然想起之前在自己讲解之时,沈天跟金大力所讲解的话。 她看向山鬼问:“我知道您对唐先生忠心,所以从未有过让您帮我去办的想法。 560 第 560 章 胖子也不生气,还真蹲在地上,把打火机给拿了出来,又从这个日记本的最后面撕了两张纸下来,点着后就在那儿看着那两张纸被烧成了灰烬。 无数人影各为一种剑法和剑意,而起交相辉映之下,连成一片,就像是一个精彩绝伦的剑阵,密不透风,威势震天。 谁知道,阿尔斯托莉撇了撇嘴,然后说道:“李卫,你是混蛋。一大早,就对我说谎话!以后,都不理你了。”说完,她就生气地走掉了。 歌特应道,打开箱子,把木偶丢了进去。木偶喋喋不休的骂着,可关上箱子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唔,阿尔斯托莉你不是分到一个铁盾的么?用那个铁盾做炊具,把面包烤熟,不就好了吗?”李卫满不在乎地说道。 桂永清现在的心情很糟糕,因为他的部队本来已经撤退到南京了,后来蒋委员长一只电令把他又调了出来。 而此刻就有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这让加托里斯的内心开始挣扎起来。 山丘之下,是地狱般的景象,到处都是断肢残臂,鲜血早已把原本翠绿的草地给染红,而那些心怀希望之光,阵前高喊“吾王万岁”的热血之士,这时候已经变成冷冰冰的尸体,安眠在这片染血之地上。 城西李家,巡捕堂副堂主李寻欢,五矮身材,真正寻欢作乐之人,据说老婆已经逃走过四个。 而徐潇湘显然也意识到了自身的处境。以她的实力,在白鹤秘境中其实是很难生存的。之所以能够一路获得各种宝物走到现在完全是林狂的缘故。所以事已至此徐潇湘也不敢再玩弄什么心机了,一路消消停停的跟在林狂身后。 说话间,赵香炉手腕翻转,掌心中浮现出一朵活灵活现的火苗。隐隐之间有如刘河亮翅,神鸟舒翎。煞是美观。而金胜海的手中也多出了一道火焰,正是擎天峰的擎天之火。 飞扬跋扈?她还是第一次听灵儿这样称呼自己了,谁也不想飞扬跋扈,谁都想像皇后那样温婉端庄,可是如若不表面看的厉害点,恐怕后宫那些妃子早就把她生吞活剥了。 如果任何一人踏入到炼虚之后的“劫渡期”,七大门派的格局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神经病,老子没空理你。”说着,莫世超直接转身进车里,打算要把这个火箭发射了不然憋得难受。 宁天成很是高兴的点了头,却不知道到底领了个多么大的祸患回了家,将人妥善安置之后才回了前厅去,经过此事之后,宁天成在回去前厅的路上觉得这宁紫陌也没有那么的讨厌了。 强大的真元被释放出来,天空中风云涌动,气压变得极为低沉,四周变得极为萧煞。 那太子将毡帽的帽檐拉的极低,不怎么看得清容貌,宁紫陌觉得自己若是刻意凑上前去看也是无礼,便问了句。 那么要进庙,必须先要经过上面的木桥,只能按照原来的计划顺着这颗枯树干爬上去。 “莫长老,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如果没有我这三年的支持,你能有现在的修为?你能进入莫家长老堂?”黑色斗篷真的气急了。 若是说可以隐忍,怕是没人比的了魅轻离,他脸上仍是勾起淡淡的笑意,或许,即便是死到临头,也没有什么可以把他的这幅优雅冲垮。 可是,既然不贪恋人家的美貌,为何答应去游湖,为什么会让她看到那样的一幕? 当然这一切都是无用功。祁玉珊其实处理得滴水不漏,没给他任何可趁之机。 难道真是她看错了?可不对呀,她明明看到张顺丰对君梓羽毕恭毕敬的样子,可是张顺丰为什么要对这个毒舌君那么尊敬,难道这里面又有什么秘密不成? 但是,这也从另一边,更加反衬出了黄天启的强大,甚至加深了他们的绝望。 “很有可能,事不宜迟,我们得跟过去看看!”何云间收功后急忙说道。 这样不对等的需求关系,导致洛南在和这伪修仙指南相处时,无形中居于劣势。 甚至,他的重剑散发着青光,放到擂台上之后,开始吸引附近的青石,还在缓缓变大。 虎头怪见四翅怪动真格的了,一咬牙从怀里摸出一颗圆形石珠子对着四翅怪就扔了过去。 “咦,好!好!”道人猛的眼放精光,大声赞道,原来就在几人说话时,柳毅已经无声无息的将牛力的另外一半阵法改动了一下,顿时使得整个大阵有了丝丝“活气”。 可感觉自己有些失态,霍青松立时又板起了脸。可他眼中的喜意却是怎么也散不了,霍青松只得微微低下了头,神色却又是一变。如果这个时候,霍青青要是看到霍青松又变的表情,一定会惊呼,哥哥又要算计谁了。 我顺手将玄龟战靴拿给了胖子友亮,胖子友亮也不矫情直接收下,现在胖子友亮必须要强大起来,要是不强大起来怎能当一万多人的头头。 半个时辰后,出岫已收拾整齐,重返清心斋。刚进拱门,便见竹影仍旧守在外头,微微朝她摇头示意。出岫立时明白过来——屋子里有人,她不方便进去。 561 第 561 章 嗖!噗!当头一只直接被弩箭射穿,登时全身一颤脚步踉跄,最后翻到在地。 “对!除了巫师可能,我想普通人不会这些吧!”张天华肯定地说道。 人熊也乐哈哈地在那房屋的积木中推东踹西,把郑家的人们吓得从屋子中跑出来,向着后院还有那主宅跑去。 “老公!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严肃?”另一边,治疗烟鬼毒完毕的王月回到了众人身边,正看见何熙在和白泽激烈地探讨着什么,而白狐,沙狐还有尸王都一脸严肃地站在旁边,看样子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这也并不奇怪,灵魂强悍的不是没有,可是拥有灵魂领域的却是从来没有过。我这样的炼丹法门,也只有这个世界再次出现一个拥有灵魂领域的人才可以使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卿夕颜闭上眼双手合十做祷告的样子,那脸上的害怕依如昨日重现,不过在下一刻她又猛然睁开眼,惊喜的道。 “一招之机,为得你自己搏出一条生路!”此刻应笑我冷冷的看向季承,却是食指冷冷指向季承,黑蓝色单锋也是发出阵阵嘶鸣之声,宛若也是受到感召一般,散发出强横无匹的气势,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浩岚一扭头带领三人反方向逃跑,这种情况下还不清楚这是普通的恐怖袭击还是天网的所作所为。 满院的藤蔓仿佛是初雪遇到阳光,再次被黑塔熊的巨力一震,给震得消退掉。 叶落停止了倒计时,银河枪管尚红,超温炮击持续时间过去以后,枪管开始慢慢冷却,热火酒吧的五名精锐几乎都在这十五秒内死亡。 沐剑生命人备下了一桌丰盛的接风宴。当叶枫被人带到宴会厅时,发现厅内已聚了一些人。 沈毅搂着我的肩膀离开凉亭,我不放心地回头看顾清源两眼,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他满目忧伤地看着我和沈毅离去。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沈毅捏了捏我脸蛋,我恍然反应过来,有点不知所措,只好端起杯子猛地喝了一口,喝完还打了一个非常响亮的饱嗝,糗得我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一边说已经一边列出了一个材料清单,上面竟有八种珍惜矿料和木材。 到了天光大亮,即见柳胜英兴冲冲的来相请张入云,原来他父亲已于今天早晨回到柳府内,因听说两位恩人正在府内歇息,却是极想见一见张入云的尊颜。 天穹三棱刺在攻击时有一定几率无视轻型护甲直接攻击目标,能量护罩和轻甲布甲作战服都算作轻型护甲,这一刺直接发挥了穿刺效果对罗顿大师造成伤害。 除非是受虐狂,不然的话,即便你后面赢回去了,你前面被吐了一脸口水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何必呢。 直觉告诉林笑棠,大批的隶属于关东军的宪兵出现在这里一定有特别的原因,不行,一定要提前做些准备。 那么,那院子里的人到底是谁?丫头们说那里是废弃的院落,应该是不住人的,谁又会在那里? 卡洛斯的姐姐,天赋与颜值的集合体,备受拉莫尔巫师伯爵的器重。 “你也跑不掉,有大唐护国公陪着,不亏。”舒明天皇不满地说道。 为什么完全占据优势的恶灵大军会撤军呢?当然,其中是有原因的。 混沌本源奥义的绽放维度不够大,塔克无法一窥全貌,从而进行多维度的感悟理解,消化吸收。 此时那双深邃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带了点意味深长的笑,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嘲弄。 昨夜被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吵得,一直没睡个好觉,若是拿下山头之后,驻扎进山里,恐怕才能睡个好觉了。 时光流转,转眼又到了李氏家族出海的日子。她们要把货物运送到扬州去销售,而每次出海,李贞花必须在。 “办大事嘛,人越多越好!再说了他们一听有银子,都来报名了。差不多三十来号人。”李元仲眯着眼睛道。 一路上亨利明显是想跟徐思灵搞好关系,虽然两人之前的关系也不差,但现在讨好的意思很明显。 这次他们不打算夺取能源,但是最基础的也得让机械世界遭受到损失。 二人虽已抛弃所有的恩怨,但古道还是想知道那通天图,古棺之中到底有什么,至于启灵一事,古道并不在意。他要做的,是一步踏天!路虽相同,但所想却不一样。 段郎“看”完之后,沉默不语。不知道是在继续思考,还是被彻底震撼。 卓曦暗自思索了一下,也罢,自己送给岚阳的只不过一封普通的信件,让黎月送去也无妨。 借着刚开完“演唱会”一般的兴奋,游子诗想要转而在苏音身上当战场。 举手投足间瞬发出这样的秘术,若非亲眼看到,迟桂英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苏音咬咬嘴唇,刚才先前那种懊恼的神情又在她那对美丽的眸子里出现。 游子诗哈哈大笑,果然就像歌中所唱的一样,苏音其实明白自己的心意。 巨汉感觉自己也要崩溃了。他不怕刀剑,不怕雷火,甚至胸口和右手的伤痛也可以克服,但是唯独抵抗不了这不知道来自何方的尖叫,简直让他疯狂。 562 第 562 章 事后航海家们将这一发现向法国国王报告,魁北克原为印第安人与因纽特人居住地,而在十六世纪沦为法、英的殖民地,1756—1763年这段期间,英国与法国还在加拿大爆发了“七年战争”。 首先,并不是海上天气恶劣就不打海战,而是因为在恶劣的天气下,海战显然不能很好的进行,这一点似乎已经成为了当时旧的海军思想,可是一旦起飞升空后的远东舰载机,好像就与这样的天气毫无关系。 什么叫厚脸皮,这就叫做厚脸皮,没有刺到就是没有刺到,可是这位倒好,竟然说自己是故意的。 此刻说话的正是这些青年中的一位,他倨傲的看着林云,眼睛中充满了不屑,尤其是在看到了黑暗议员和堕落军团的实力后,更的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事实证明,在没有普通哥布林打扰的情况下,攻略这头名为红皮的boss,实在没有什么难度。 打着赤脚,迈着步子,李宁宇走到了房内的厅堂中,看着垂着头不敢看他的婉儿,李宁宇严肃的说道:“婉儿,抬起头看着我!”。 而他到了后面,因为得罪了别的势力,不想连累公会,更是连着副会长身份也辞去了。 “三哥哥,”远远传來一声呼唤,清脆甘甜,像是出谷黄莺一般。 叶老与狼王开始商量起来,旁边的刘鼎天已经吐的差不多了,躺在那里大口喘气。 独远,神王宓妃两人眼前,八位战将,一位法师,他们都是九离圣地的最强精英,她们入守,防护在这里。 “奥?胡前辈没想到对于毒箭也有所研究?”周鹜天笑道,倒是没有想到胡玉身上的毒刚刚解除就打算赶紧试试身手了。 魂丹无奈的摇了摇头,瞬移到魅魔跟前,用手指猛点她的颈部,她的嘴一下张开了,古安赶紧后撤。 刘鼎天并没有半点啰嗦,拿出了药王鼎就准备现在炼制丹药,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也想试试自己晋级之后的炼药术到底有没有什么长进。 这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因为这个星球太大了,大到我都无法去丈量它。 “我买这三人一个都进不了前三,不知道可有这个玩法?”张勇问道。 到了此时,这位老婆已经很不淡定,说话的时候努力压抑着心中的复杂情绪。 可是他的手刚接触到胳膊,那道疤一样的东西瞬间就掉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如同正常人一样的肌肤。 谁知道这个保安大汉和这个老道士是不是在演戏?而目的就是为了欺骗他们掏腰包去算命呢? 茅草屋里只有简单的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温凉一进来就看见了,床上那只,只是普通的软枕,并不是瓷的。 陈苏轻轻地笑了一下,洛曜神情冷峻,干脆地直接拧下了她的头,再是一脚踢飞,用行动回答了她。 众人遂一边喝酒一边看这边的独孤心慈敬酒,均是笑呵呵,可也余志居然还不忘拿出纸张记录。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洛曜仿佛也没有指望她回答,只是蓦地俯下身子,靠近她。 于璐睡着了,穿着婚纱,因为还怕被人发现踪迹,她居然没敢打电话点餐。 而且,对方竟然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虚张声势,这样一来他的退路也少了很多。 其中一个警员大叫了一声,郑队紧紧握着枪,环视一周后才放心地转身。 在霍家内讧事件后,霍斯亭以及霍家那些不听话的旁支和族人,已经分别被霍枭按照不同程度给“处置”,有的直接就从人间蒸发,而有的则要慢慢折磨予以教训。 她这么一说,云激扬和独孤梦皆都失色,看上去如何如何,那么接下来肯定就不是什么好话,人家可就在眼前,这话可是好说不好听,叫人家怎么承当呢? 温凉看着饭桌上和乐融融的情景,心里五味陈杂。这样的霍枭,这样的爸妈,让她觉得真的就像一家人。那刚刚知道要嫁给霍枭时的抗拒,好像也被这样温馨的场面溶解了许多,几乎没剩下什么了。 没办法,这个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虽然山崎海清楚那些积雨云都是自己的“经验”,就没有他刷不完的道理,百分百能天晴。 毕竟长耳族和人类算是罕见有很多相似之处的,审美也差不多能在一个平面上。 “老橡木”酒馆内,海盗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喝酒聊天,或打牌赌钱消遣,或掰手腕比拼力量。 郑天依言走过去,钻进那副躯体,片刻之后便再次掌控了他的身体。 要知道琅琊诸葛家在天下有三个分支,蜀国有以诸葛亮为首的分支,吴国有以诸葛瑾为代表的分支,魏国则是诸葛诞为代表的第三分支。 563 第 563 章 话问出,秦南还没有来得及答复,外面的闹嚷声以及木盆敲打的杂乱声,引起了她们俩的注意。 “掌柜的,有没有介绍炼器材料的玉简?”,浩然扫了一眼店铺,问道。 任时佳虽然还是有些心下涩然。但是已经想通了不少,尤其是在见到丈夫的时候越发有些内疚。所以看到老太太领着人来也,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当然,从味道上来闻的话,顾茗的把握其实并不大,只不过她的鼻子很敏感,有一点儿冲冲的感觉她都能够感受得出来,结合一下新旧墨区别的方法,她就觉得这个味道不太对劲儿。 颜夕今日是和厉震霆一同出席的,因此颜艺瑶和苏情一同出席。颜艺瑶故意在人都到齐了之后才赶过去。 三百万两银票叠起来,是怎样的,沈宁还真是没有见过。如今看了,也不觉得是有多么厚的几叠,总归也就是那样吧。 “神殿给主人的第四项福利则是为主人开启了数字视觉,就是主人现在眼前展示的”。 “我的师尊是恒一,我的父亲是妖仙山长老、西城城主,你敢动我?你也别想逃脱?”,虽然口气强硬,但橡柳从对方淡淡的声音之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还有,这件事她要怎么对端宁说呢?直说的话。会不会反而弄巧成拙? “先去看看灵兽吧。”有达到条件的,说不定她能顺便在这里把觉醒材料也补齐。 霍星野垂眸,视线落在那件黑色的风衣上,没有立刻伸手,也没说话。 不过,这反而更加刺激了鱼王骨子里的凶性,大声怒吼,疯狂般扑来杀向俪影。 “为何会在闽西?听闻那里气候虽不错,但其阳有毒,久照肌肤会生红斑久治不愈,目生白障。 有时候,下午上班的医生来了,陈浩还无法离开,接班的医生无奈地站在诊室门口,等待陈浩看完病人,让出诊室,他才能接着陈浩坐诊。 回首往昔,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遇到过这般强大的对手了。林凡的杀意令叶云真真正正感受到了性命之危,这对他来说是一次修炼。更是他一直苦苦追求着的力量来源! 晏三合愣了愣,脸上闪过决绝,脚下一滑,滑到了谢而立的身边,袖子轻轻一抖。 林曼曼等人赢了以后打算继续观看比赛,但林曼曼刚坐下没多久,旁边的位置就被一个陌生男人占据。 “哇,我第一次听陈医生查房,太恐怖了吧,六个病人,随口就讲,竟然没有半点差错,而且逻辑性特别强,我不是搞神经内科的,也能听懂一点。唐院长,你这个同学,太厉害了。”麦民忍不住对老唐说了一句。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阴煞宫的阴煞功竟然跟天魔解体大有渊源,凡是能够练成阴煞功者,一定能够练成天魔解体。 在全身疼痛体力消耗巨大过后,再背上这么一个大包走陡峭的山路,连安蓝这么喜欢找虐的人,都不敢如此虐待自己。 “怎么回事?!”汉森又惊又怒,狠狠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痛苦地叫了起来,他不敢靠近这几名队友,忽然他急忙转身,朝着另外的一顶帐篷跑去。 忽然间。一柄虚幻的剑影自虚空中斩落而下。滔天的气息。震动了苍穹。那是天战功第三重真正的天威。 路过禾熙屋前时她正忙得翻天,万兽山里得到了大量的材料,其中能用来炼器的初、中级材料,她都会全部拿来炼成器过后再拿去卖。 李艮很满意,在他向外走去的过程中,在乐嫣的身边经过之时,却突然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孩子的生命重要,这钱算我借给你的,等你有钱再还我。”徐方温和笑道。 现在的她心情非常兴奋,觉得一切都刺激极了。一直回到床上,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而随着战争爆发,大量难民涌入森林里面,对环境产生的破坏更是致命性的。难民们狩猎动物,焚烧森林,开发耕种土地,使得森林面积日益减少。对于全人类来说,这世界第二大雨林的消失度,实在是令人吃惊。 以尹常青的手段,黑风中自然有些剧毒,黑风不但将我困在当中,就连一直在观战的黄霸王和老牛,也受到了波及。 正在这时,笙声一变,变得轻柔婉转起来。刚才还在地上打滚的男子们,一个个坐了起来,脸露茫然之色。而落了水的那几个,也被醒过来的人救了起来。 巨型剑气的覆盖范围太大了,哪怕抵消了大部分冲击,仍日有少部分刺人的力道击中了封逆的身体。 564 第 564 章 她若和封以珩再在一起,那就一定是因为感情,而不是孩子,亦或其他什么。 吴天的话说完之后,九哥点点头说,这里是四楼,想从窗户那边逃走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我们也不用逃走,对方也就三四十人,而且他们也没带枪械之类的杀伤性武器,一会儿我跟欧龙打头阵,你们在后面跟着就行了。 但是,无论它怎么努力都没能将张宁成功从背上摔下来,反而因为剧烈的挣扎导致右边翅膀所受的创伤越来越严重,脑门上连续出现了一个个50点左右的撕裂伤害数字。 一代蛛后,杀戮之名极其响亮,只不过最近几个纪元,渐渐的销声匿迹。 拿车钥匙摁了一下,听着声音找过去,只见一辆崭新的雪白色宝马530华丽丽的停在那里,车身流畅的线条充满美感,光是看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你家有漂亮的大妹子吗?”和尚仰着光光的脑袋,趾高气扬的问道。 廖广想了想,又想了想,这些人的心态,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人不是罪犯,但是,这些人一旦想要犯罪,那都是普通人连着想都想不到的。 尉迟麟自然会意过来,这是要演场戏给别人看,他当然乐意配合,不过等会一定要找她要回这次帮她的报酬。 那是一场大灾难,如果控制不住,将会波及整个华夏乃至整个世界,至少在营养剂出来之前,死去的人将会很多很多。 不禁,程无双对那叶族少年升起一抹同情之色,这个世界,实力为尊,就算在家族,没有足够的实力,就取得不了足够的地位。 半晌之后杀手活下来的还剩七人,龙渊在一边大口喘着粗气,随后他将贯穿身体的刀剑尽数拔了出来扔在地上,一双灰白色的眼眸盯着对面。 自隋朝设立国子监以来,几百年间,国子监,就是为达官显贵的子弟而设置的,只有朝中七品以上的官员子弟,才有进入学习的资格。 “等会儿,我去周围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厂房,租下来。”林云微微点头,说道。 这位虎哥,他听说过,也曾远远见过,十分威风,在这片地域都十分有名气,心狠手辣,据说被对方打残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人传,被打死扔到海里喂鱼的也有。 “远哥,明天有我们初中的同学聚会,你要不要也一起去?正好回曾经的学校看看。”杨胖子问道。 自从大学毕业那天之后,他的性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面对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 他有那么多奇遇,灵石储存量很大,但按照这个速度来吸收的话,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了,没了灵石以后自己该怎么修炼?吸收天地灵气想要突破的话,不知道得多少年呢。 毕竟在她的眼中,一个五阶武尊,根本不可能承受住她的这一击,虽然这个五阶武尊的实力有些……奇怪。 他们万没想到,林天这样的超级高手,竟然使用身体挡在夏青青身前,他们是保镖,保护雇主安全为使命的保镖,这给他们的震撼很大。 “这样的话,上街可要注意了,别给人抢了去”!陈虎垂涎的说道。 那玄木府内的李松见的孔宣出手。也是惊奇。但此刻时间紧迫。暗道成败或将在此一举。当下以轮回杖强撑着身躯。将那怀中的后天功德至宝天的印直向那混沌钟甩去。 韩非为红云大神转世,红云乃是天地间第一道云彩化形。红云昔日化形后,便在道祖鸿钧紫霄宫前收集那后天丁火之精,修炼那独家功法“火烧云”,正是如今日一般以后天丁火之精燃烧炼体。 “也不尽是累的,还是因为感冒”!萧寒嘿嘿一笑,却是死活都不承认错误。 今天,赵政策去公社,常叔光是在房间里透过窗户看到的,赶出去已经来不及,就等着赵政策回来了,这不就在路上等着了。虽然是抬头看天色,可赵政策的身影一直在常叔光的视线范围内。 台上的观众与比赛的选手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五人便是飞了出去,留在原地的只有那火红色制服的少年,也就只有在半空中的人才是看清了火凌的动作,而其他的人!呵呵,怎么可能? 鹏人老成精,自然早就想到了应对之策,只是如今帝师钟的威力发挥不出百分之一,只能收人困人,拿来杀人就有点勉强了,更何况是杀像西王母这样的宗师级高手,除非是自己完全将帝师钟炼化,不然绝对没有一点可能。 等到邓巧巧发言的时候,清脆悦耳的声音略带悲伤煽情,震撼着在场听众中所有善良正直的人们的灵魂,就连赵政策也被震撼住了,可见邓巧巧的感染力。 这几十年来本体闭关,三阳道人也没闲着,参悟诸般典籍,魔经器卷,如何会认不出这层雾障的来历。 阿呆却几乎没有进展,席撒已无可奈何的由他与阳天连招修行。他那强横让人无语的抗打击能力导致在实战中潜力不能被激发,根本不惧敌人刀枪箭射,何来压力可言?颇让席撒头疼。 刘雪峰去西域只带着了新收徒弟安逸,雪花山庄其余事务照旧交给三个徒弟。一切安排妥当也就上路了。 “有些奇怪。”我眉头一皱,正常来说一个大活人进入黑漆漆的地下通道肯定会携带照明工具,可是这老陶晃晃悠悠的就走了进来,连个手电也没有。 和喜宫里头的那位娘娘升了位,变成了贵妃,名号一个喜,照顾她的名字,也寓意甚好。 “好。我没有弟弟,现在忽然间多了一个弟弟,这感觉真好。”汪玉拍拍杨立平的手,说。 “时机未到,给我等着!”王翰看都不看吴旭一眼,自顾自的命令军士对白耀进行围剿,甚至还出手斩杀了十数名逃兵,用来杀鸡儆猴。 565 第 565 章 刘芒不再和她争论这件事情,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沈天龙,不然只是浪费时间。 方青古指点一下院子:“如果武力解决不了,真的让咱们回到了院子,她苏明水还有后手。 他又没学过土木工程,也没搞过建筑设计,哪里知道怎么建房子。 几千年来,异界的超凡者就没有真正的解决过这个问题,最多就是拖延时间,不让灵魂彻底畸变。 我之前就说过,姜盼盼的命很硬,谁想给她增加不同的人生都很困难,包括她自己。 赖雨萌气鼓鼓,她时长在节目里发嗲、尖叫之类的,每次都会被直男杨友宁喝止,一点面子都不给。 池夏红着眼眶,克制了又克制,才没有掉眼泪,但声音已是带了哭腔。 “知道了,你让寻大人到时候守承诺。”转身,她拿着那孔雀翎毛走了。 一连几个丫鬟替各个院子领炭,均是被张公公数落,各自砍下点。 下周五,西部赛区总决赛,将会再次淘汰两人,只有前五名才能去往全国大赛。其中冠军能直通总决赛,后面四名要经历一场残酷的突围赛,获胜的才能晋级总决赛。 金兀术看了看地图,点了点头:“让伙房准备些肉,让士兵敞开了吃。估计到了后日,可就没有时间了。”接着金兀术哈哈一笑,神色十分高兴。 苏皓向空无讲述了自己遇到的情况,空无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还是想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有人就是要灭掉他孙家,甚至想把他孙家所有人都踩在脚下,这怎么能忍? 纹身男话音刚落,包括吴强在内,他身边所有手下都嘲笑了起来。 虽然这些妖魔鬼怪,有时候也会出其不意地弹跳到空中,但是要论灵活性跟空战能力,还是这些龙更胜一筹。 京东这边,上路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太好的选择,适合积木贡的英雄要么被抢,要么被ban,只能将纳尔这个万金油的选择给掏出来。 两人正是从武魂城一路走来的霍雨浩两人,只见胡列娜瘪了瘪嘴,一副楚楚可怜的摸样。 陈宁知道,李菊这通电话来肯定有事,她当然不是出于关心,因为她也不是这样的人。 继两枪干掉了玲珑仙子的相公白适之后,季长生再次名动天下,成为举世瞩目的焦点。 巨大的震动声,即便是在屏幕这一头都仿若能够感觉到那边发生的战斗,一头比蒙猿被按在地上暴打。 桃兔看见南宫焱的表情有异,心里咯噔一声,暗道这坏坯子不是在酝酿什么坏主意吧,连忙跳到一边绕过南宫焱,走到饭厅之中。 黎术内心苦涩,说出来前辈你可能都不信,我们黎家就是为了躲你,所以才来的,没想到一来又遇到你了。 他不知道这位公主平时是怎么说话的,怎么做事的,没办法模仿生活习惯,只能尽可能的让自己不那么可疑,但……一直装病,反而更加的可疑。 最重要的是,这厮的武功,居然高的出奇,那一套连珠箭法,简直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就我见识过的,我估摸着,也就只有黄忠比他强,其他的,呃,其他的我也没见过他们射箭。 吴经理点头哈腰的说完,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衣领,面色严肃且冷厉的来到了王艳和古木生的面前。 香克斯当机立断立刻抽身而退,南宫焱也没法追击,因为凯多和大妈的攻击已经来临。 虽天戈剑圣没没关系,但慕容家十分自责,道歉后先赶回墨雪主城而去,这次一定要查出,很可能家族中有人被液灵所掌控,甚至可能其他家族也有。 在她的身前,一个男人正在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这个男人身高足有一米八,长得高大帅气,尤其是他的一双丹凤眼,十分深邃有神,就好像是从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神一样。 尽管,贝尔斯被冒险者公会总部直接下令「绝不允许进入沉钟地下城」,不过看贝尔斯的神情倒是有些信心十足跃跃欲试。 原本对他们的存在没什么反应的巡逻武士,在看到街上突然多了这么多陌生人,还穿着奇怪的衣服后,立刻是端着手中的蒸汽枪围了上来。 那四名寒族中人,施展出浑身武力,欲图拦着那些想要朝着重戟而去的人。但是凭借四人之力想要做到那样又谈何容易,所以只不过一会儿,一股股不知消弱了多少的数十人的人潮,便再次朝着寒虎而去。 叶屠听过此话,一双血眸之中如同有着一团火焰正在燃烧一般,但还是强忍着望向柳天他们的位置。要是此次要是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他,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乌云散去,显露出了乌云之后的天兵神将来。他们一个个面露惊疑之色,却在这惊疑之中,一簇簇的天兵们的衣甲就像腐朽的树叶一样的被吹散,身体转眼之间成了枯骨,枯骨又顷刻间被消磨,如粉尘一样的随风雨,随雨落。 566 第 566 章 “喊你老半天了,你到底怎么了?还有,你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惠敏目光慈祥,担忧的看着她。 “既然如此,那翎晓姑娘便先请吧。”五皇子潇洒一笑,扶着萧翎晓上了她的马车。 钢哥一听,顿时傻眼了,他知道,他们老板叶武跟叶成一直不和,但那是人家的家务事,更何况这叶成目前还是龙虎帮的大哥,可他毕竟也是龙虎帮的一员,帮规他是知道的,没想到自己这次却捅到马蜂窝上面去了。 李云可是关不了下面的人有什么想法。他又把脚一跺,运上五行吞噬大魔功的土吞大地。一股股土黄色的元气流进了李云体内的土灵珠里面,五行运转,化为精纯的玄黄气,进入丹田。 头顶传來一阵冰寒刺骨的声音,让上官彦心生一股凉意,忙抬头看去,正好瞧见百里岚那怜悯、戏谑的眼神。 叮,斩天虹桥剑百丈长的宝剑和百丈长的铁血魔灵枪的枪尖碰在一起。 和冷傲一起生活了两个月。但是。在她的心底。她一直都把冷傲当成恶魔。她从未把这里当成家。这里。给她的感觉。只有陌生和恐惧。 二叔公像是被突然吓到一般,有些沒回过神來,心还想着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刚刚那种冷煞的声音,不是眼前这个,花骨朵般美丽的姑娘说出來的。 萧翎晓皱着眉头擦擦汗,闷声道,“她疯她的,跟我们没有关系了。”说完这话,她挥挥手,赶宝蓉儿出去。 “没有,我过来了你都不知道,你去一下副总办公室,我替你站会儿”保安队长一脸的不相信,仿佛飞虎在想他不应该想的事情。 颜沐沐看着简莫凡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的疑问,她眨着自己圆溜溜的大眼,示意他打开。 隔天清晨,君墨尘吩咐丫鬟给蓝星儿煮好冰糖银耳莲子粥就去了皇宫,可却被皇上身边的福公公告知皇上昨个才出宫微服私访去了。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何须你来插手,退到一边去!”血鸮却是大声喝退了蛮瞳。而一边的美讶此时也没有出言阻止,因为她也想看看过秦,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够得到巨阙石的亲睐。 这下他应该能想起吧。刚刚季思悦一直低着头,所以简莫凡并没有看见她的模样。这下一抬头,就想起来了。 颜沐沐在侯客室里安静的等待着,不知为何,简莫凡到了现在还没有出现,但是她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他打扮花了些时间。 说完,颜沐沐便觉得有些不对,她很清晰的看见简莫凡眼里有一抹期待正在慢慢消散。诧异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因为我也分明看到锦线是被生生剪断的痕迹,锦线应该只是被剪断了一点,只要我戴上久了自己便会断开。 简莫凡为身边的颜沐沐系好安全带,当他正要扣上的的时候。颜沐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可是这次君墨轩却然蓝星儿失望了,因为他的身后除了太监福德全什么也没有。 “这样最好,我平生最恨被自己人捅了刀子。”风熬心咬着牙恨恨说道。 孙丹丹此时的理智早就扔到十万八千里去了,只想赶紧发泄自己,哪儿顾得上理她。 皇太子见四爷一片为国效力的赤诚之心,也没有当场反对,而是让四爷先回去等着,他和众位大臣再商议一下。 沈玉心下车后没有见到江远恒的身影,单薄的身体因为无力靠在大门旁的门玻璃上,背上传来阵阵冰凉,眼皮无力的耷拉着,两眼空洞望向前方。 他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眼神,既然对方改变战斗策略,那么他们自然也不能束手就擒。 “这个世界的东西差不多也玩腻了,看点新鲜东西倒也不错。”俑虽然总喜欢和镜拌嘴,但是对这异界裂缝也是充满了好奇。 玉兔乖乖地把头靠着我的怀抱,两只眼睛一直在流泪,谁说动物没得感情,有些人还不如一条畜生呢。 可抽签并不是他们自己能够掌控的,所以慕紫他们抽签完毕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座位。 “行,那就先交一天的,感觉要是不错,我们晚上再继续交。”君莫邪说道。 叶一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辆白色汽车停在那里。 第一天上班,大家都无心工作,几乎所有人都不在状态。公司也人性化,气氛轻松,早上发了红包,下午开茶话会。 他此刻的实力,面对至少是仙人层次的先天,只有一个下场。 她委屈的睁大着眼睛,再也忍不住,晶莹的泪水一下子冲出了眼眶。 正因如此,体检中心对于这次和南宫集团的合作十分重视,不但开出了最优惠的价格,还保证给予每个体检者最好的服务。 陈星河同样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毛巾没有拿稳,直接掉在了地上。 为了更好的解决这件事情,他从楚一凡这里借来了一辆奢华的跑车。 曾经有一位武学大宗师说过,杀敌一人,是一地菩萨,杀敌十人,是二地菩萨。 苏仪儿面容凝滞,双眸发酸,齐良畴咬牙,仰着面,他是天乾最为杰出的年轻将领,是作为主将而存在的,他有着最火热的秉性,但是他是这两千人的领袖,所有人可以痛苦,他不可以,所有人都可以悲伤崩溃,他不可以。 能量运用过大,可以“点石成金”这在国家时代就已经研究的无力变化,无非是原子的改变而已。 自此,顾颜和华慎言正式走入国际大导演的眼中,成为国际巨星。 也不知意思是能豁免所有凡间水火风雷的术法还是只能豁免同境界之间的。 “按照你的说法,烤猪不就等于烧猪,少主不就等于烤猪?你说呀!”天明吐着舌头。 听着连靖阴测测的声音,加上连靖身边连五爷的死亡凝视,连洪怂了。 567 第 567 章 木洁此时坐在床上,丝毫不知道自己由死而生转了一圈,正在不断地思索考虑着什么,见母后进来,立刻起身,忽又看到母后身后居然还有一人类,感到很是吃惊。 “城中兵马也不可不防。”吕蒙便命甘宁带军马严守大营,以防关羽引军杀出。自己与高平带着军马,继续追杀桓易。 还未爆炸的车厢里,无数负责押运的匪徒,砸开窗口举着机关枪就朝着火车顶端踏火而来的夜一扫射。 如此美丽的海景,很容易是令人陶醉在其中,可是这十五人却是无心观看,心神全部凝聚在,前方渐渐散去的雾气周围,眼睛左右巡视着,生怕从雾中或是海中突然窜出什么东西来袭击自己。 所以,萧鱼淼也不等周围人反应过来,忙追着太史孝源的脚步,成为第二个迈步离开大殿的人。 难道到晓黎那去了,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还是给晓黎打个电话问问。 黄尚坤招呼众人,平和说,大家要理智,有么事想法我们坐下来交换,何须兵戎相见。 去神罚之地后,她有很多个空间眼,不过戴在手的,也一个,这一个空间眼放着的不是灵药,而是成品,方说炼好的丹药,以及南宫煜给她炼制的各种法器,衣服等以及其他零碎东西。 “我没有什么,只是感觉一丝冰凉之意。”天星看了一眼手里的珠子。 这一瞬间,似乎连时间都为之稍稍一丝停顿,然后,整个陋巷都开始晃动,橘黄色的光焰开始破碎,一道肉眼可见的细碎波动从河升镇的拳头上颤动,然后朝着双臂席卷而去……伴随着颤动的是一阵咔嚓咔嚓的骨头断裂声。 而此时的宋家府邸大厅中宋海波,他妻子,还有他的两个儿子都在。 这边,安鲁顺利的逃脱,可是那边,莱茵哈特身上已经多出了几十条深深的血痕。 太阳王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他就这么冷冷的看着教廷的人一个一个的倒在他的面前,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不忍。 “一点点。”裴东来皱眉说道。从方才那将他斩做两半的剑光中,他似乎隐稳约约的抓住了什么东西。 对付这几只丧尸,并不封海齐的话下,但封海齐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继续观察着,他似乎着等待着什么? “你真的把月星给影牙做的便当妥善安置了吗?可不要被剩下的那些社员们误吃到。”已经调整好情绪的哈里担心的问道。 这场战斗虽然短暂,可是看得我是一阵的心惊,其中最主要的还是没想到崔作非竟然这么厉害,刚才那简简单单的几招,竟然让这个怪物还不上手。 这样的眼神,陆峰见到的不是一次两次,自然不予理会,更不会因此而感到害怕。 只听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过后,虽然刘世杰化解了林阳的玄阴神掌,可是谁想还有一个更为强大的气劲隐藏在后,狂涌的激射而来。 这种商议其实也拿不出办法来,你还不好提议投降,知府大人说过要死守城池的,但手下的士兵不愿意打了,这城还怎么守的住?只好先不做攻击,静观其变,但也不能开城门投降,希望叛军将壕沟填平后将百姓驱散就好。 城内这片区域的玩家足足几千人,现在也就剩下了2000左右,如果任凭这召唤魔法继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齐天仙宗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大伤和气?”此刻,白衣老者忍着左手的疼痛,咬着牙齿艰难的说道。 呼,过了许久,首位之上,红衫神使深深的吞吐了一息,这才缓缓睁开双眼,似是毒蛇般阴冷的眸子看过下方几人,随后目光停留在了前边的青龙身上。 “十日内,必须拿下这片树林,刚刚得到师门讯息,十日内界灵便会在这片树林出现,界灵之事就不要我多说了吧!”尹在空冷冷的说道。 南云山长身而起,拍拍满是灰尘衣服,骂骂咧咧道:“这里真是肮脏无比,我真想一把火烧干净,徒弟们,我们去维持治安,别让黄主席为难。”说完南云山离开客厅,几名徒弟也跟随而去,一下子房间里人少了许多。 但是怒龙的招式变化,与怒龙的战意,看上去绝对凌驾在暗相之上。 玉帝面前带刀侍卫,修为肯定很强,并且能够在玉帝面前待着,不管是心性还是能力绝对都是一顶一的好手。而就是这个一个可能比猪八戒和孙悟空都要强上很多的高手,为何会这样忍气吞声? 这部手机完全由语音控制,中央部分是铝合金制造的。柔韧的外壳相当于触觉界面,可以感知温度、振动信息。 一天只能使用一次,若是想要强行使用,也不是不可能的,只不过那便是要消耗生命和精血了。 心痛的唐晓筠深吸一口气,忍着眼中的泪水,点了点头,坐在了一边。 “牛!关键是,你们的狼人血脉激发起来后,还比普通的武者蛮力更大,身体强度更高,那就更牛了。”刘风给赫辰斯点赞道。 一声轻微的响声传来,王炎只感觉浑身一震,地仙中期的修为竟然在吸收了迦楼罗元神的力量之后再度突破,轻而易举的进入到了地仙后期。 就在林遇准备去触碰那三样奖励的时候,一道冷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在座的十三位掌门长老们,都是地仙境的强者,能修炼到这个境界,自然都是绝顶聪明之人,褚健的话不需说透,他们心下已经了然。听完褚健的话,在座的众人,除了褚健和陆逢外,都低头沉思了起来。 “我们的也是!好像是前面的车撒了钉子。”我对阿瓦哈衣回应道。 “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沈铜对于我来说不仅是上级,也不仅仅教官,他是我的亲人。现在我们不是应该去救人吗?在这里怀疑上级的任命,有意思吗?”沈云说完独自一人向前走去。 568 第 568 章 第一次,他看到了这么多的知识,他清楚,这些知识,就是他成长的土壤。 周同也从天京那边陆陆续续传递信息过来,吕家彻底完蛋了,田家也没落了,能源、矿产等产业大部分收回国有,纯市场化产业被一些大的投资公司投资控股,新兴产业大部分被民营企业收入囊中,可以说各个层级皆大欢喜。 “还能有什么,无非便是让我等加入他们,帮他们炼器而已,百年前的大会,也就是这样了。”又一人道。 众妖兽点了点头,它们当然想知道了,但萝卜头显然不会就这么告诉众妖兽,不然还怎么装逼? 最后屠明融合了五十枚凝露草叶片,形成一枚叶镖,不但有可怕的切割力,扔出去也能让它爆炸,有不错的杀伤力。 整间卧室充满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两位线人的头颅,就摆在对着卧室门口的床头柜上。身体部分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幅护甲,充满着强横的防御力,哪怕是以现在陈潇的力量强度来感应,陈潇都没有任何自信能够破开这护甲。 “恩是恩,仇是仇,这是两码事。我做不到对海东青下手,也同样做不到继续与海家合作”。 韩瑶拿过陆山民手里的话筒,说道:“我可以作证,山民并没有欺骗我,我爱他,不在乎他的过去”。 不得不说,姜邪是真的脸皮厚,已经蹭过一次玄气了,居然还想着蹭……。 她只要对季苒苒好,她就会死心塌地,以后可以随便用她,帮她挡刀子。 江云龙看着儿子变了的脸色,默默叹了口气,“我答应,二十年是他应当赔给你的。”二十年后,儿子就四十多岁了,到时候结婚生个孩子好好养大,还不至于绝后。 他们对白泽还是报以极大的信任,如果白泽想要害沐灵纱或沈夜,以前就有无数机会。 李沉舟沉下心思来看了一眼,大致有了了解;这些知识都太简单了,和第一世时学的差远了。 他眯起寒眸,揉了揉惺忪睡眼,随即发现眼前正有一条咸鱼干在用它的死鱼眼死死瞪着自己。 沈夜伸手,把听了花离秋的话后正想站上前的沐灵纱给拦了下来。 凌越看了一眼,试探着与灰蚁母虫沟通了一下,竟然真的得到了庞统的位置信息,当即有些好奇,赶了过去。 第二条是在乱葬岗给她磕一百个头,要实实在在的,最后会不会脑震荡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自从姬琉璃跟他提起这件往事,被刻意遗忘,尘封已久的记忆就如被唤醒的幽灵那般,缠绕着他。 那老伯伯介绍着这里是一个元代的古寺,在抗日战争时期被损毁了,至今没有人修复,只有他们老两口住在这里。 严故谨轻轻拍打着她,她只是低声哭泣,严故谨把她抱了起来,顾知如身上的骨头硌的他有些难受,他竟然不知道顾知如已经瘦成了这样。 顾知如突然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她昨天并没有换内搭只搭了一个外套就出门了,而现在衣服也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唯独那个外套不见了踪影,这倒也难怪夜琛会觉得她一晚上都没有离开这里了。 王跃很是无语,也就没有搭理这家伙,他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他虽然饿一两天都没事儿,可能吃饱,谁愿意空着肚子呀? 魔之一族是在展现我们的底蕴吗?奈良鹿久看着通过火墙毫发无损的忍者。 更多人是围在楚海德身边坐下的,毕竟这位国宝级的科学家,是很多人的偶像,特别是参加这次考察的人,基本都是怀着激动的心情登船的。 家里有这等好事,自然是要告诉老人,不过他们倒是没有和许闹闹说,用苏梦林的话就是想给许闹闹一个惊喜。 许朝玺待了没多久便离开了,而苏梦林在他走之后,拿起来定胜糕尝了一口,然后甜甜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东西甜,还是送东西过来的人让她觉得甜蜜。 其实比起李桔这种主动收集人类的灵魂与绝望的情绪,来培育灵魂之毒的方式,传统且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直接把灵魂之毒散播出去,让灵魂之毒主动在外繁殖发育,直至席卷世界。 孙谋仁一番打听后,知道了当日入院大典上,钟毓秀曾被吴讳当众打脸,记恨至今。 如果可以,他还想把参赛者全部干掉,顺便把破杯子战争彻底终结。 慕斯怔了一下,随即被她抓住自己的肩膀一拉,避开了他左边的袭击。 也许幽州之危被解真的只是偶然,也许那些土匪真的就是脑子有坑,看不惯外地来的土匪在幽州城门口撒野,所以出现来了一场征战。 你丫的还有完没完,我盯着他,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我真后悔手里没有个家伙,要有的话,我想不不带想的就拍到武俊熙的脑门上。 “七妹,你那是什么意思!”司马克听到司马清为司马霖说话,脸色一沉,呵斥道。 抱着我来到寝宫,把我放在床上,清灵也不休息,在一旁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闭了眼假睡,看他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唐御进了顶楼的房间。偌大的房间,没有开灯,显得空荡荡的。他顺手给自己倒了杯酒,迷茫的夜色,让他心下越发幽凉。 但是相对于武功各类玄妙无比的招数,他的体术无疑是十分的粗浅。 “幽月,这些都是被她吃了的?”大家觉得这场面有些反胃,视觉冲击太大。 9班的学生们见篮球场上有争议,联合其他高三的年级学生一起发出了嘘声,更有人大声喊道:“不算、不算、不算!”场面一时间乱哄哄的。 569 第 569 章 童乖乖脸颊微红,不懂干嘛腹黑大爷会这么轻松的答应了她的要求,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城里的心野军就交给我了!”龙明放心下来,率领一支军队从右边进发。 出门了顾祎也走到门口了,门口停着车,坐进车了就和沈心怡等着,人出来直接就走了,弄得陆司令还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回去了。 顾太太脸气的都红了。完事把半个柿子直接塞进了顾祎嘴里。顾祎根本就沒动弹。吃了柿子又过去亲了一下顾太太。顾太太早就气的七窍生烟了。狠狠的瞪了一眼顾祎饭也不做了。扔下刀子就走了。去楼上的浴室里洗澡去了。 徐雅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又酸涩,又痛苦。却怎么也无法阻止这种感觉的蔓延,她觉得她很心疼。 车队晓行夜宿,不知不觉,又前进了五天。到第五天傍晚时分,视线里渐渐显出一座大城的轮廓来。 龙拳几个月来一直忙着招兵的事,把边关交给了澹台武和南宫逊,悬音关的战火一直没有消停过,但是心野军也没有真正出兵攻打进来。心傲他们开始感到纳闷,龙家军明明有一支精锐之师,为什么不出动来攻打悬音关呢。 "既然如此,我们立即赶过去救援吧,现在兰凯手上有多少人马?"龙拳继续问。 涂宝宝跟在林经理的身后走进办公室,然后坐在靠左边的位置,这是她每次来都会做的。 头都走了,圣王党一众人就算再心有不甘,也不可奈何,打破无极大阵根本不可能,留下来徒增笑柄,纷纷怒气冲冲地离开。 羽昂头笑了起来,笑声由下而大,逐渐更加大了起来,霸气凛然覆盖住了天地一切。 听说包飞扬可能选择石油下手,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十分的疑惑:包飞扬什么时候会看到困难退缩了? “希望是这样。”冯奕枫也知道是自己太过心急,但刚才翁美玲的状况,实在是不能让他放心下来。 在空间的时候,因为有空间制定的规则,所以陈尹不管是施展技能,还是使用灵hun武器,都是只念动即发,没有任何的迟疑。 同时,这大颜色分别拥有大孔雀。形成的股气势,让下方的冰峰天地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眼看三人即将融入虚空厉害,一道剑光突兀地出现,直接割裂虚空,斩在了蟹后那厚厚的蟹壳上。 菜刀队的五百众按部就班却行动相当迅速,周围拥堵和后面追赶的玩家只能用一窝蜂来形容。但村口早就有上千名玩家聚集着,最中央堵村口的,就是那几百名早被安排好的三极玩家。 盖尔有了点好奇之心,吩咐手下将他带了过来。可是,盖尔千想万想,打死都没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竟然是他? 来到正厅的时候,遇到下棋的童季礼和遇恒之,司司介绍一番,三人礼貌的打了招呼。 “我们当然出不去,如果可以出去,我们就不用了挖黑原石了。”莫莎肯定的说道。 “好了,不要扫了兴致,找一找这雷霆殿中,有没有什么好东西!”陈安之挥了挥手,驱散心中的阴霾。 这话的意思,无非是,你叶落云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参赛选手,好好的完成你的比赛就是了。 林念儿突然觉得,或许自己的思想出了问题。总是过多担心,太过忧虑。 没几个回合,宋心舞那一大堆的雪球都扔完了,她人也被砸的够呛,但是银铃般的笑声,却持续不断的在山顶响起。 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鲜少有人来,更别提如此英俊有气质的少年郎。 听到的景秀秀动作没停,反而是狼吞虎咽的吃起菜来,腮帮子鼓鼓的。 好在,在祁岭的时候,他就采集到了万毒草的种子,吴烦心里丝毫不慌。 在冰冷的夜晚,萨尔和其它几名兽人战士打了个帐篷,几人蜷缩在一起互相取暖,萨尔被他们仅仅包在中间,夜晚萨尔也是最先休息得。 回到旅馆房间后,楚云打开了埃拉木的电脑,找到了应用商城,下载了一个叫“cq”的软件,这是在星辉联邦十分普及的一款社交软件。 她的声音,虽然只是轻声诉说,但却婉转悠扬,有种说不清的清脆,环绕在陈勃的耳畔。 “那个好像是鬼神派三位少主!!!”里面边有人将昌塔斯三人认了出来。 这会他的气血值还属健康状态,相比起来,赏金就颇有一番强弩之末的感觉了。 孔大德脸色古怪,而其他的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看着林韩氏的眼神都有点奇怪了。 一时之间,一枪一剑相互对撞,在这慢慢的夜空之中激起阵阵光华,将这东城门口照射的如同白昼一般。 因为装备的差距,韩宥被这个技能收走的血量显然比他刚才那波的消耗还要多上那么些许。 570 第 570 章 但是此时他已经完全顾不上身上的那点疼痛了,他现在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那个猜测如果能被证实的话,那可真就太好了。 公主您恕我直言,您母亲当年顺位靠后,是不当做继承人培养的,赶鸭子上架才到这个位置上,她在心智上并不是一个政治强人,怎么经受得了这种心理折磨? 没想到周达还真是个好人,他竟然就这么放过了陈夏,甚至还想尽办法为陈夏治伤,这样的周达,简直可以说是“菩萨”心肠了。 长生注意到,在柳夕璃闭上嘴的前后,他始终都是那浓郁而温和的笑意。 一道熟悉的声音仿佛自虚空之中传来,下一刻一道身影凭空显现。 磁吼兽对于古风的接近速度实际上亦时刻关注,当它眼见古风难以赶到它身前时,实际上其心中已然有些放松,甚至开始思索,一会到底如何折磨古风,以惩古风对它的大不敬。 “没事……随口问下。”孟宁悠含糊应对着,她低着头又陷入了沉思,就连孟宁心什么时候坐到她的身边都没有发现。 按说都是肉,无非蛋白质和脂肪含量的事儿,可狮鹫肉不讲这个道理,里头似是蕴含着一种特殊的营养。 暴乱逃无可逃,身躯陷入火焰旋涡之中,在高温热浪的炙烤下,连连惨叫哀嚎。 她在心里担心起来:大事不好啦,我妹妹与孙佳才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刘程甚是高兴,于是和姜信忠来带到了张伴伴哪。张伴伴一口应承好好照顾刘程,等姜信忠走了就不是他了。嚯,好不容易来了个离了职的锦衣卫。这多年的恶气可是有处发了。 吴刚呆住了,他可能没有想到林岳能做到这种程度。现在有几个问题在他脑海中徘徊。 可是,眼下那个嗓音低缓,脸上会带着笑容,还会说出“不要讨厌我”这样的话的人,真的是十年前的那个像是会变脸的冷漠少年吗? 风玄煜邪魅的俊颜诡异一笑,声音却冷若冰霜:“太尉听过阴暗的地方总是藏匿着不为人知的龌龊么?但是,不管对方如何狡诈,阴谋如何狠毒,只要本王揪到了,定叫他无处遁逃,大白于天下!”言罢,拂袖离去。 虽然,他们用的是她寄给父母的钱,可她既给了父母就是父母的。父母资助儿子们创业,有什么不妥吗?她继续尽她的孝心,兄弟们做什么她管不着。 好在她也没说,哪知又听到叶英龙说三七分,便就直接笑了出来。三七分开什么玩笑,她的提纯方式就不止三分利好么? 苏漓若这才点头微笑,只不过,几天之后,她还没见到无冥,逸轩楼却迎来三个特殊客人。 程礼尚勾唇笑了笑,喜鹊报喜,不错不错。不过他没有意识到的是,喜鹊已经飞走了,那所谓的报喜自是不算数了。不过这些自然都是后话了,程礼尚现在最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喜呼了一声,也不等杨青吩咐,那门前之人已是打开了房门,正见到墨轩立于房门之前,也不知他来了有多久。 方才此处人多,四周都是百姓围观,她倒是没有注意到真言在此。此时几人已是动了手,四周百姓唯恐殃及池鱼,这便纷纷逃离,而真言又出手替净虚疗伤,老道姑这才发现竟然还有一名老僧在此。 云星导演还是一身灰色长衫,像是民国时期在街头遛弯逗鸟的闲先生。 果然,见到老道姑如此一招,叶子面色已是更加沉重,心道这一招避无可避,只能挡下多少算作多少。 甚至,就是上官浪都心存怀疑过,怀疑是由于梦中游当时是“忠魂指”令主之身份,八大门派为了面子使然,故意把事实夸大,将梦中游推上武林神坛,显得他们对梦中游的尊敬有了充足的理由。 白夜看向慕瑾轩,焦躁,阴郁,他好像从来没有在慕瑾轩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盛北弦的穿着也是极度舒适的,白色的衬衫,下面搭配休闲款的西裤,白色运动鞋。 秦风看出了虎猛对这个办法不怎么看好,于是秦风施针的时候,内力通过银针的力度加大了几分。这就让虎猛的一身实力几乎全都被压制了,而且疼痛的感受几乎又被秦风放大到虎猛能够承受的极限。 顾倾倾微微抿唇,她就知道,身份曝光,会面临各种各样的质疑。 她这完全就是接受不了唐云的死,然后再给自己找理由去相信,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她会承受不住,疯了。 面对他,难得变得这么礼貌了起来,反倒是让祁阵有些不习惯,甚至还生出了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但是殷初一确实能活过来了,而祁玉瑾给她的感觉,热情仿佛又往上爬了一个层次,竟然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而酒店里的安丽雅,光溜溜的从浴室里面冲出来,却发现所有的房间都空空如也,而薄子骁,竟然不知去向。 没时间感叹,林佳颖看了看地上痛不欲生的王导,不免松了口气。 当齐鹞的脸出现在南何视线里时,她的脑海中顿时响起了齐为渊的声音。 “你要去学校了?”苏默南拉开椅子坐下,平静的眸子里荡起丝丝波澜。 他脸色凝重,倒不是因为对方实力强大,而是因为日不落帝国的这种忍术的诡异。如果这种忍术,日不落帝国可以普及的话,那对于华夏玩家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571 第 571 章 她说着走上台阶,过去扶了李诵进大殿,扶他在大殿里坐下,她自己便大喇喇地直接往主位上坐下了。 “欸,你们说这些人是谁派来的。”王凯有感而发的问了一句,这黑压压的人头,一大清早就围在这里,显然消息从昨天晚上就开始走漏出去的了。 念云心里自有计较,既然这裴行立答应投靠他们,可不能光凭着一张嘴说说而已,得拿个投名状出来才行。 李淳爱她么?她不确定,但是她知道,目前他和她是最适合的一对儿盟友。他的心分了许多地方去装他的家国天下,她帮他整治东宫、肃清时弊,他自然恨不得待她再好一点。 这句话,在别人听来如何,肖少华不知道。可他自己却是脑中带着这句话的回放做完了下午的实验,不够专心的后果就是,有几次片段载体没连上,真是要死了。 繁花缠绕的碎金微雕镶嵌在白瓷里,壁灯在银色龙头上浮了层浅光。 焦成听完了有点高兴也有点怅然若失地说:“你们下了榆次梁,就是伊逊河川了,河右岸的村庄是红旗村,也是满清时的正红旗。你们沿左岸向前,路边还有白旗村,从白旗村再往前一直走一直走就能到隆化了。 龙兵想到这里,终于明白1号的良苦用心了,或许到时候,真得会“牺牲”掉他了,不为别的,就为了部队的发展。 苍劲幽觉得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一定能找到逃出去的办法,他的大脑里似乎有用之不完的信息,既然他可以通过信息学会飞行,那么别的技能也应该可以学会才对。 白建立对陆玉环说道:让鬼将们,把何府门给堵塞上,我这就开坛做法,让何明喜品尝一下,得罪斋公们后,他所要承受的怒火。 “不若奴婢乔装打扮一番去安雪宫走一遭,势必为少主将事情打探清楚。”一旁的绯衣似乎是有什么妙计,脸上带着几分得‘色’。 “诸位师兄弟,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由我来亲自出手,把他击杀在城外算了。”一个声音说道。 她与自己素来没有交集,进大牢之前,微微自然是知道绾绾的大名,可是绾绾,几乎没怎么见过微微。 地球人最多就在电视剧里看过手撕萝卜头,但是那些都是神剧了。 就这么停了片刻,他又重新抬起头来,深黑的眼瞳里仍是那融不掉的冰凉。 “听明白了就去配药吧,百日之内,本宫若是怀不上陛下的子嗣,尔等就等着抄家灭族吧。”独孤媚儿说的坚定,丝毫不像在开玩笑。 好不容易,兄妹俩完成了天石长老的任务,升入长老院,这才逃离了凌水月的魔爪。 王彦在一旁数着,买自己输的一共有六百一十三人,输的盆里一共有三千零六十五枚武铜,买自己赢的只有自己,除去一成的抽成,赔率高达五百五十一!下注的人越来越少,盏茶的功夫便都下完了。 若不是还要拼命闪躲和防御身后紧追上来的郭礼斌三人的密集攻击,王长老都想将眼前之人挫骨扬灰以消心头之恨。随手发出一个灵气刃劈向拦路的那人,然后又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奔逃和身后郭礼斌等人的攻击上。 现在回头想想,多半那个时间,他分了神,在实战中想着演习四级念力技能呢。 天空一道闪电劈过,一道雷电直接对着孙御兜头劈下,然而孙御眼睛眨都没眨,他直接抬手,将那道劫雷掐灭在了手中。 自己虽是这辈青年中的翘楚,但是想要在前年之内修习到上神中段还是很困难的。 “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那个幽冥超凡者的下落并解决他。”李天翔眯着眼睛看了洛颜好一会儿,才冷冷地开口说道。 萧无双可没有管李天翔心里的滔天巨浪,身体一跃,一脚就朝着李天翔跺去,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这是孙御回来后对青衣说的第一句话,青衣先是惊讶,旋即是狂喜,她知道这是孙御这么多年最大的心愿。 典韦双手黑光一闪,两柄破灭双戟出现在手上,单手举起一戟,一道红色的护罩就出现在他和凌战身前,所有的魔法在击中这个红色的护罩之后,连一丝波纹都没有掀起就瞬间泯灭。 这只怪鱼就是深渊之中的奇异生物,百眼白魔鱼!那一百只竖眼能够射出恐怖的毁灭性光线,即使是十一级强者被那毁灭性的光线射中,基本上也只有死亡一途,是极为强横的战争兵器。 我一听这还有精力惦记着玩呢,应该过的也不差了。韩韩她们是自己过呢,公婆都在大伯哥家,在刚下雪的时候,他们和我们一起抢购了不少的食物,所以生活上暂时没问题。 大6形势一下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光明帝国全力开始赶制各种各样加持着光明魔法的兵器,只有使用这些魔法兵器,才能更好的对付亡灵,其余的兵器对亡灵来说伤害太弱。 “此子之前施展一种秘技,直接用肉身连闯七关,恐怕这防御力,也颇为强劲。”唐长老心中发苦。 打个比喻,诸位之所以入选,是因你们比别人多做了准备,不管是主观的客观的,如果用公平的角度去揣摩,别的学员是不是可以说,给我同等的机会让我追上他们,谁比谁强不一定呢。 走到距离百步的时候,一个卫兵拦住了黄宣,这是一个长矛兵,在17世纪的军队序列中,作为保护火枪兵的存在,但在斯匹次卑尔根,他的官阶显然异乎寻常的增长了。 572 第 572 章 古代词曲创作,多是“选词配乐”,后来将其中动听的曲调筛选保留,依照原词及曲调的格律填制新词,这些被保留的曲调仍多沿用原曲名称,也就是曲牌。 沸腾的液体中央产生了一个球形突起,一颗头颅从液体中缓缓升起来。 “过奖了!过奖了!这只是我的抱负,在没有实现之前,它还只是一颗幼苗。”白金乌说道。 所以,就算这次墙上没有写字,但是大家还是理所当然的把锅扣在了哈利的头上。 “抱歉,现在出现了一点意外,我可能需要确认一些东西。”鹊非常严肃的回答道。 皇上看事情已经安排妥当,示意执殿太监:退朝!只听执殿太监大声喊道:“退朝!”那余音回绕,动彻人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灵力提升之后,江长安正欲像往常一样收势,那一张金贴突然亮起灼灼金光。 没有在一起之前,林初刚才的接近于玩笑的话童谣一定不会在意的。可是关系一旦有了质的改变,那么言语就需要注意了。 到了期末考试,除却课本上划分的做点内容,其余的复习便都指望着一部手机了。 真是奇怪,月信推迟了五六天了没什么胃口,今日看着这葡萄竟想吃几粒。 不远处是夜场开始所播放的震耳欲聋的音乐,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了这纸醉金迷之中,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就在拐弯处所发生的事情。 这一世胤禛还很年轻,若是自己再加把火,将乌拉那拉氏拉下皇后宝座,也不是不可能罢。 胤禛净了手,坐在桌前,看着一桌子早膳,色香味俱全,哈哈笑道。 从跪姿顺势转变成跪坐的大岛博没有第一时间看地图,而是探头盯着藤原一号的西装。 要是那样……想到自己回到百济国都受万人敬仰的画面,他就激动的不行。 要是以前他肯定不敢这样想,可有邹老先生做老师的话,说不定他真的可以让她当上状元娘子呢。 等到安静之后,魏征才缓缓开口,将昨天已经准备好的话术说了出来。 华常爵一惊,转头看向兰氏,果然见她神情慌张。他眼神嗜杀,直接一脚将她踢飞。 这一片他知道的民间力量,就是七宝斋的山匪。可是他们显然不是,而且,七宝斋的山匪也没有那么嚣张,敢光天化日掳走朝廷命官。 “狄兄,别生气,我也只是开个玩笑。”佑敬言看出狄青因为他这句开玩笑的消遣心里有些不高兴,立马痞痞一笑就去解释。 这杜壆长得身高体长,一脸络腮胡子,善于马战,拉得硬弓,使得一手丈八蛇矛,本是这淮西一捕头,因不满花石纲害人,丢了官职,后在段家堡被王庆所救,便一心辅佐王庆,要论马上武艺,可谓是王庆军中第一。 说完之后,他就使劲的一掐启智的脖子,侯爵看到启智有危险,瞬间就飞到了妖的身后,侯爵拿出噬魂剑,就向着妖的身后刺了过去。 张元昊嗤笑一声,他在击杀了卓问南后,也没走远,直接藏在了地底之中,自然感应到了林寒打入地底的一团血气。 山路上有许多冰灵花,这种花不具备药性,只能观赏用,但最大的特点就是香气四溢,一朵花就能使三里内尽是花香。 直到半个月后,周婷拿着一件古玩来到了古玩店,当火炎看到周婷拿来的东西之后,他顿时感觉一惊,火炎赶紧让周婷跟着他去了办公室。 大火如汪洋般汹涌,使虚空融化,然而他的拳头太坚硬了,竟直接破散了火焰,砸在葫芦上,发出喀嚓一声脆响。 李昀辉看着公主说道:“我可以给香儿号号脉吗?”公主点了点头。 张元昊开口问道,心中却疑惑既然龙欣有着这等奇异体质,为何噬灵珠却没有任何异动。 “剪瞳,刚才月儿说,今天早上你跑到她的房间大闹了一番,还将滚烫的清粥泼在了月儿的脸上,可有这事?”云逸凝视着凌剪瞳,语气中不禁透出威严。 这也是一枚特殊的玉简,上面布置了一个很巧妙的阵法,还用了精血来布置,除非血脉绝对亲近的人,任何人妄图看玉简里的东西,玉简就会化作一堆粉末。 时雪筠很忙,从她桌子上那些厚厚的资料上王动就能看得出来,一部手机肯定是不够用的,居然多到了三四部之多,这可是有些太夸张了吧。 莫老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一个老人家,也不知道年轻人的看法,只能带着担忧看着莫夕颜。 “医师高明,所说丝毫不差,在下佩服!”听后,这个上启一脸敬佩的说道。 心里虽然不解,但高长冬也觉察出了一些问题,做为一个老资格的刑警自然知道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表情,被王动这么一拉,也就顺手跟蔡伯庸挥了挥手,一言不发地跟着王动,回到了自己的车里。 573 第 573 章 周围的树干全部被摧毁,若不是叶清枫摧动体内全部玄力,环抱住那棵粗壮的树木之下,连同他一起轰飞出去。 接下来的数次交手,青云子都没有讨到便宜,而那条船距离他们也越来越近,青云子心中有些焦急,在不想办法,他们恐怕就要葬送在这大河之中。 出于心里对顾长年一行人的忌惮,二流子心里祈祷着,对方可千万别寻他麻烦才好! 不止如此,更让安羽宁焦急的是,便是她找遍了自己的空间,也都没有发现这,明明生长很普遍,很顽强的青蒿! 因此,苏烈于和李淳风相互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接着苏烈告诉石敬威,他同意了石家的计划,之后他会派人配合石家行动,但是,苏烈也明确的表示,同意配合行动,却也只是配合,主力依旧是石家自己。 先对付西凉骑兵,毕竟他们的位置相较于神杀突骑来说更为不利一些,将他们逼至关口处,一旦豫王的军队回防,那么就只有被全歼的下场了。 一回到咖啡厅,张扬就让肖玲和她的保镖们一同回去,以免出什么意外。 而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一切都还在张扬的掌控之中,这个冯建同上钩了。 李天运担心赵虎给记差了,想了想,直接掏出手机,把他需要的中药名称、重量、以及熬制方法,编辑成信息发到了对方的手机上。 没人肯为了啃几根老棒槌而放弃了鲍鱼,所以喀喇旗的原生态资源要想卖个好价钱,还得另想套路。 但是金薇听了苏醒的话,除了抿着嘴露出了笑容之外,竟没有一点儿要说话的意思。 总算一切安顿完毕,接下去便是天工开期待已久的炼器过程,对此,许半生倒是平静的很。能够成功自然最好,不能成功的话,他倒也没什么惋惜的,体内那些武士傀儡,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用处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是的,他已经几乎把英雄联盟每一个能秀的英雄都秀遍了,他难道还需要证明什么吗?他不无敌吗? 看着屏幕上,那不断闪烁着的,有关陈释身体素质方面的参数,火罗兰娜的一双红眸早已瞪大,其中正闪烁着宛如烈火一般的神色。 借助着村子里传来的那种昏暗暧昧的光线,吴一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到那人将手电筒慢慢的放到了地上,然后那人就又接着往别处跑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好像他的目的只是带路,根本就不愿意见自己几个。 “那是肯定的,不过达到这个程度,已经很“这个”了不是吗?”一人打着手势竖起了大拇指。 “半生,你回来了?”师邪面带笑容,伸开双臂,再也不是当初那师长之威,而是打了个稽首,行的是平辈之礼。 歌特取出嵌着红宝石的奇形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滴到了云海中,嘴里念念有词。空中,巨大的完好无损的黑色浮空城已经开始浮现。歌特用怀念的眼光望着这座巍峨的空中城市。 而千手观音,则是等犯人戴上铁手套手指头不能弯曲之后,在他的每个指甲缝里都塞上一根大粗针。当然,这针不是用来当竹签子使得,而是导热用的。 其实,戴维这时候应该要做的,不是去取餐巾纸,而是就这样坐着,请服务生把餐巾纸取来给自己。如此一来,血最多滴洒在桌子上,不会洒到地板上。 此时,这恐怖的怪物伸出两支触角抓住秦一白存身的陨石就是一阵摇晃,仿佛在研究着这块石头的不同之处一般。 思考让袁五行感到疲惫,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然后不知过了多久,再度醒来。 驻马坡是在要道之中,进退方便,且既是在坡上,地势相对稍高,周围自然视野开阔,又并无树木遮拦,身后只几百米则便是檀河,取水方便,这选址已然是深得兵法要义之精髓。 然而宁萌丝毫没有听到司翊的话,她继续像捏泥人似的捏揉司翊的脸颊。 他只是默默地给宁萌倒一杯灵茶,又把蓝云尘准备好的点心端到她面前。 这两名懂事,只要其中一名举手表决支持她二叔穆天宇,那她的总裁职位,即将不保。 可显然现在并不是问问题的时候,想到自己突然从一介白身进阶军中高位,乃至手握实权,这份儿欣喜可着实不是可以轻易消化的。 心中惊讶之下,对这李老头儿也是产生了一丝同情,在转头看着杂货铺中烂七八糟的东西后,更是心下不忍,看来这杂货铺的后台也是一个穷酸到了极点的门派,可能就差把衣服被子拿来卖了。 属于丹凤眼中最罕见的那种遮瞳,淡淡的卧蚕,使得他不笑的时候冷酷逼人,一旦眼中露出笑意,便是春风化雨,霁雪初晴。 574 第 574 章 江南柳城,凤凌雪找了家客栈然后易容换上男装这才正式出发前往九玄山。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宁飞也没有理由拒绝,毕竟一直以来,对于邢菲的所作所为,他是十分欣赏的。 江一茶抱着大箱子,脸不红气不喘,轻轻松松,甚至向上掂了掂。 “雪姐,你看……”白蕊焦急地摇出手机给她看,点开评论全是网络暴力。 卧室中,江一茶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谢曜洲的身影,她把被子掀开,趴床底看,柜子里翻,都没有找到。 一杯热茶在这时被递到她面前,夜挽澜抬头,对上晏听风含笑的双目。 白艳儿向来不喜欢这个大嫂,从前没嫁出去时,大嫂就成天阴阳怪气她,后来大嫂生下了儿子,更是把家里吃食儿藏起来,甚至去偷她房间的吃食儿。 君墨晔看着名单上面的名字,虽然都是一些官职不太大的,但是这些买到官职的人却分布在了许多的地方,而且都在为太子办事,搜刮民膏疯狂敛财。 九点整,一辆车停了下来,秦沐风领头,三大家族的家主从车上走下来,他们看着周围的媒体,顿时愣住了。 如果她没感觉出错,刚刚的白光应该是从男人的胸口散发出来的。 李东升已经很久没有进宫,距离他上次进宫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和武则天有任何交流都是通过奏章,武则天让他做任何事情,也很干脆,直接是一道圣旨。 大家一听,都好奇起来,看向赵无极,等待着有一个奇思妙想出现。 送上大量的资金为拜师礼,恳请这位武师手下了方程做徒弟,并一学就是十数年。而现在看着方程的模样,方母虽然吃惊,但是也勉强的能猜出来,应该是那位武师说的上乘境界了。 我也不说话,冷眉握着鞭子就是抽,打得那猪头如同陀螺一般在地上翻滚哀嚎着。 赵无极一怔,精神感知力释放出去,发现左前方有很多人,情况难辨,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见大家都在等自己下命令,寻思片刻后说道:“走,去看看。”说着,赵无极一马当先的跑了过去,其他人赶紧也跟了上前。 独孤鸣身边的断浪很是惊讶的看着方程,完全没有想到方程会这样出场。 “解珍,你不要急躁,现在并不见解宝尸体,可能澈地弓也是他带走。”七王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八歧大神只能苦笑一声,并且暗运自己的神通,将体内正在被自己炼化的武士集团首领重新吐出来。 钱太韶现在可和以前不同,整个洛阳都知道他是李东升的人,出去做生意谁不给他几分面子。 “这话不能这么说,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样的,谁也不知道,说不定兰顾笙是被秦云山欺骗了呢。”我打抱不平道。 这条路很窄,两人并行已经很困难,所以他们只好一前一后的走。 徐戎满脸冷汗,青云侯和冷月侯都是真元境强者,如果真的在这里动手,恐怕整座凤鸣山都要化为平地。他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谢玄倒不至于冷血到拒绝运送百姓,但毕竟军队是第一优先的,所以他一边继续抢运伤兵和百姓,一边派人通知卫青可以后撤了,并且特别嘱咐,如果有人阻路,不妨动用武力通过。 这还没咋滴呢。一个个的,都跳出来针对她了,就这样的一家子,鸡飞狗跳的。她咋觉得要不要嫁进来得好好考虑考虑呢? 施展出这一击,徐建烈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七窍都开始流血,身上暴涨的蓝色火焰,一下收敛进身体,气息迅速萎靡。 二人都是坐着,这一幕若是让外人看见,必然惊讶的眼珠子都会掉出来。 甚至曾一度,北天帝君一直朝着将真灵天神帝变成北天帝后而努力。 今日的千年之海不在平静,泛起了淡淡的浪花,这浪花很淡,但却是真的在反卷。 其实这些人真的很容易满足,不像现代的年轻人,要追求理想,特立独行,个个觉得都能有一番大作为。而这古人,想的就是脚踏实地,一家团圆,合合美美,比起现代人的天马行空,反而活的更为自在。 不过这都只是表象,实际上尚景星是真的累坏了,两息得形音时间短的令人发指,但他所消耗的精力绝对不少,好比十几天熬夜,要不是他体修之路入门,早在之前就倒下,哪还有刚刚表现的那份轻松写意。 有不少受够魔兽欺负的衙兵佣兵看着成堆成堆被收集回来的魔兽尸体,嚎啕大哭,激动不已。 唐僧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隔空抓向庙宇内太上老君的神像,一股神奇的力量笼罩了神像,直接剥夺和炼化其中的意志。 虚若谷屈指弹出一道真元,顿时将秦翩翩震飞出去,滚得满身泥泞,好不狼狈。 一望无边的草原,分滚的长草,单调的让人指,不眠不休的逃亡,让人几乎崩溃。 虚若谷一怔,没想到自己显露出一点修为,这老农竟然如此巨大反差,感受到老农身上那股真切的恐惧与敬畏,与先前谈笑亲切截然不同,他对于这真界的阶级森严,又多了几分深刻了解。 齐天大圣将属于他自己的那一份修炼资源给了她们七姐妹和紫兰还有紫薇仙子,他自己却没有使用。 575 第 575 章 悠远的龙鸣声中,巨大的龙爪放在了希儿的面前,当希儿乖巧的走到龙爪上时,闪耀着星光的神龙冲天而起。 所以他这次便只能先放弃这个,也很想试一下的模仿偶像剧机会。 关键时刻,王谧一个跳起,就抓住了桓冲的手腕,谁能想到,桓老将军这次竟是动了真格的,大拳头力大无穷,手腕上的青筋都绷的紧紧的,王谧一个没站稳,差点被甩出去。 八人似乎也有意比拼,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八副绳梯之上,八人起起伏伏,毫不相让。 洛临渊闻言神识感应顿时探索了一番龙清弦体内,果真在她丹田处发现了端倪,那是一团表层真气凝结出保护壳的气团,寻常手段的确奈何不得,搞不好会直接催动它。 “好。”司展硕看了看眼前这个老爸,有点害怕了,早知道不戏弄他了。 说完这句,苏凉没有一丝停留的推门进了房间。留下站在楼梯口因为她这句话而有些怔愣的林阳。 归良树嘀咕一声,目光盯着头顶上的灵盾,自己引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抢好处肯定要第一时间到场,这不枉他藏在在和地底担惊受怕。 “沈大夫,你这……”李昭一惊,继而看向之前两名衙役,不是说孩子没气了吗? “杨澜,接下来靠你了。”府邸身处,一股股黑色雾气消散,杨澜睁开了双目紧跟着他的气息如同火山一般爆发。 此时,萧天已经不是半步武王了而是二星武王,这几个月他突破到了武王并且达到了二星武王。 唐银宝回到房间之后,收拾了一下自己,卸妆,洗脸,洗澡,再跟条咸鱼一样,躺尸在床上。 不仅仅是撼天牛莽还有子华震惊,中州所有的势力都是胆颤心惊的看着飞过自家头顶的不死鸟。 “不要这样,沐子息,不要这样做,我是个正经的人。你这样做是不道德的……”姜焕一脸老干部脸。 陈晓也有此怀疑。虽然即便春红悄悄卖菜谱,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但这样做就不地道了。 在南下塔戈尔大沙漠的时候,他还可以顺路去一去魔兽山脉,再收集一些兽火。 冯县尉也觉得州府那边有点不合情理。按理说,州府至少要来位大人探望一下太孙。 “我,我不是……”白卿安刚想开口给他们解释自己不是顾太太的时候,顾君宸却突然掐了一下她的手指。让她不要说话,闭嘴就行的意思。 接下来的半个月,蒋长生基本在家休假了,其实按说他是有工作要做的。 如果不是从这些人眼中看到的都是真诚,她都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假的。她脑子里没有过去的那些记忆,面对这些人,自然是从陌生人开始。 “对了,你们知不知道,今天港岛出了一件特别大的事?”聂少突然问了一句。 陆城遇面色不改,抬眸看向萧晨,后者嘴角释着轻弧,将手中的一杯茶喝完。 安舒童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一边给路边的人使眼色,让他们报警。 “他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名人了,当年,艺术学院的蒋靖鸿,可是各个学院院花都争相示好的男人呢。”想起大学时光,安舒童总觉得那时候的日子还是很美好,眼里也不自觉泛起光来。 “算了,你就是个愣头青,和你说也白说!”李萱撇了撇嘴,也将这个话题打住。 用餐的时候,她又开始说我不仅任性还幼稚,教训完我了,她又告诉我,现在回去的话,还来得及,她外祖母对我期望还是蛮高的,应该不会和我计较。 “我就说没事吧,你们就是瞎操心。”云頔暗松一口气后,放下心来。 霍江坜稍稍侧头,便避让开来。赵梦晴仰头望着他,看着那双寒冰冰的眼睛,她一下子吓得清醒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李语菲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懂得了如何周旋,当然也学会了忍耐。 一会儿后,圣尊出来了,她又忙着跑出来给圣尊倒杯热水暖暖身子,然后才倒牛奶,上早餐。“楼上的房间都打扫了?”圣尊拿着手机看几下,随口一问。“还有一些。”她说话支支吾吾的,似乎有点害怕。 “就是,没想到他一来就是狮子大开口,三千一百五十万买来,我们给个面子就是出四千万他都高兴了,还六千万的报价都拒绝了。”圣尊当然也感到意外了。后来宋虎的助理也补充了叶振开出的五千万的价格。 “那个,我给你们提点意见,如果他这样下去,终究对他身体会造成伤害,或者,你们可以给他换一个环境,这样可以让他身体得到静养,其实换一个环境对他来说也是好的”苏医生还是比较关心明家人的。 四楼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包括继承了夜祭能力的夜凉,四楼被一阵奇怪的能量覆盖着,他完全看不透里面的情况。 王德这一手直接导致自己的手臂撞上了刀尖,如果是一般的武器也就罢了,凭王德的身体强度,也就是痛几天而已。但这个兵器并不是什么常规武器,他是邪屠。 576 第 576 章 早在舞龙、舞狮的节目结束后,驻足的人便走了大半,虽然店铺老板说茶馆内的东西半价出售,但也相当不便宜,许多人都只是寻常人家,是以不会去那种地方。 对于这样没脸没皮的家伙,南宫玉墨也没有什么办法。心里反而莫名奇妙的感觉暖暖的。 南宫玉墨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没多说什么。她相信以牧戈缜密的思维,自然有他留下的理由。 “那你现在的修为到达什么层次了?”刘方最想知道的就是问天的修为,以他的天赋想必不会太低,最起码也是辟源八九转。 他的劝说也失败了,莫格尔实在太一意孤行了,现在他心中有着和约瑟夫一样的担心,不知道徐少棠什么时候就会来到这座城堡。 “英雄配美人,你还需努力!”没来由一阵激动,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欢喜。 可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是韩知府找自己有事儿也就罢了,为什么非要叮嘱带上宁宁呢? 跪在地上的男人立刻明白梅纳德·桑切斯要做什么,他回来之前唐峥就已经警告了他说梅纳德·桑切斯不是什么纯良之人,他这么回去肯定会被杀,让他老实交代一切,唐峥就回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 林暖顺着傅怀安的视线回头,背后大屏幕上,是项链吊坠里镶嵌的那张手绘全家福。 仇班长终于看清了赵虎的面容,灰布帽舌下,双眼上方一个三角形伤疤异常显目。 “你们发现了没有,boss头顶那个鬼像图标在闪了。”一傍加血的主流修儿发现了异常说道。 直至这座院落再次恢复了诡异与静谧,出岫才从墙后缓缓走出来,面色无波地返回住处。 咸阳城内任何人都是不能带有兵械的,除了巡城司马府以及龙卫府、黑冰台的人,就连咸阳令府下衙役判官身上带的都是铁尺而不是开了锋的兵刃。 竹扬的这个反映,令出岫多少有些诧异,在她眼里,护卫都该似竹影那般少言寡语,一丝不苟。竹扬的话虽不多,但显然并不是个乏味之人,偶尔没上没下,性子也较为随意,处处都流露出自信和……不以为然? “玩失踪?什么意思,关我儿子什么事?”这下葛红兵更迷糊了。 大和尚大笑着,不懈的看向陈琅琊,杀得人比他砍的人都要多,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那些周围的和尚也跟着笑了起来。 胡亥已经不想再在学馆的事情上多说什么,即便现在他说了,想来郑国和张苍也是无法理解的。 山野之中,树木林立,雷雨天气呆在外面,被雷击中的概率很高。 这是个伤害异常恐怖的技能,对敌人和自己同时造成400点伤害。 “你好。”杨彬瞪了孙漂云一眼,感觉着她似乎有些不安好心的样子。 此时此刻,众人也是对百里登风和无极宫的情况很是好奇而议论纷纷道。 顿时,陈铮面色不由一沉,整个大堂内的温度为之一降。阴风飕飕,寒气扑身,让所有人骇然变色。 当前行了近千米左右,叶寒忽然整个身形直接停滞,因为他感受到了危机,一股及其恐怖的气息瞬间就笼罩过来。 这时,空气中传来了血腥味,他们急忙冲了上去。前进了数里地,看到了一片似乎才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废墟。 “王大山,你是王大山怎么跑到了这里?”凌渡宇吃惊的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爪子上寒光闪闪,带着凌冽的劲风,如果被拍中,洛辰非被撕裂不可。 面对那刀气巨象,叶寒怡然不惧,脸上充满战意,右脚猛然往前跨了一步,手握着长剑,灵力灌注其中。 秦冥内心一紧,就像被人狠狠抓住了一样。他赶紧跳入水中,将水中的人儿紧紧抱住,然后冲上水面。 道明没有想到这样就联系上了凌渡宇。之前他们以为找不到凌渡宇的。毕竟凌渡宇在他们面前表示过,这边以后是不经常来了。 霍谰言看着霍易信手拈来的样子,心里很是开心。这个孩子没有老师辅导他,他都会做这些东西。 此刻的他,躲在掩体后面,朝着下方的天魔战队攻击,根本没有发现侧方顾颜的身影。 而且,这也符合“以一上将军将荆州之兵以向宛雒,大王亲率大军以出秦川”,最容易把配合打起来。 纳威说完又退了回去,他示意身后的一位年轻人站了出来,剩下的人依旧整齐恭敬地站在那里,看来这个管家还是很有威严和管理能力的。 一听自己这里真有古怪,朱隆当时就慌了,然后又听十七说晚上还要来这里,朱隆只想躺在地上,举双手双脚反对。 李素欣慰点头:“好,就命兴霸为前部先锋,率斗舰十余艘、本部人马,再添你一些九江兵,凑成一千精锐,冲入敌阵将其搅乱。而后幼平再率主力稳扎稳打结船阵而战。 如果所有人都是分析清楚利弊后,还劝他不要追,那他也会考虑纳谏的。 每一个礼服都是要搭配合适的妆容和鞋子的,这一点也是他们店和别家的店不一样的地方,每一个服务都达到细心和全面考虑顾客的需要,让每一位来到随心随遇的顾客都能感受到无上的体验。 炼皮肉,需要百毒浸泡、再运行战天决引导天地之力淬炼每一寸血肉皮毛。 过年总要有个过年的样子,吕氏扯了十几尺布准备趁着过年不用上工的这十几天给全家人都做一身新衣服。 此刻不单是那些观战的新生,就是那些挑战赛的新生们,也一个个惊愕不已。 577 第 577 章 迟疑了下,沈佳琪抬头轻轻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轻拍她后背,安慰她会没事的。 虽然他已经做了说明,但龙刺还是不想这么叫,叔这个字在他心里有很高的地位,可不能随便乱叫。 “时菲,别哭,你这样,会让我舍不得走……”听到她的抽泣声,男人嗓子哑了几分,等她平静下来,两人才继续说着心里话。 跑到外面后,向阳朝着黑冷光挥手就是一剑,一阵剑气飞过便砍断了缚住黑冷光的冰蚕丝。 我翻开日记本的第二页,第二页写的是一片日记。日记中描述的,是他们经过缜密的调查,终于得到了猴王的下落。猴王跟他驯养的猴子,在陕西秦岭一带的深山里。 说到这里,他感觉一道犀利的眸光落在自己头顶,吓得立刻闭上了嘴。 听到向灵儿的话,向东方脸色一沉,虽然他也觉得不靠谱,但不管怎么说,这人也是费老介绍来的。 电话是时赫打来的,当男人的声音一响起,岳唯一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沿着脸颊滴落。 赵美珠被包扎成了木乃伊,似乎全身从上到下没一个好的地方,不仅从上到下,怕是从里到外也没一处是好的--各种仪器各种管子,她的情况能好到哪里去? “当然,而且鉴于你刚才抛出那么大的话,如果你打不到合格水平的话你马上就要被开除了。”艾米丽最佩服的是实力强的,最痛恨的是说大话的,天堂与地狱,一切全凭自己的本事。 只见,后面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两个挑着担子的农民,看样子,是卖菜的。 我和纳兰若雪几乎同时发动了攻击,都是连环双击,两大组合绝技,四次攻击落下,雷凤虎嗷嗷叫着,大半气血已经没了。 “这位可是孟启孟师弟?”那儒生走到孟启面前,打量了孟启两眼,然后点点头问道。 几个时辰之后,清心已经脱力昏迷,月华却还在勉力在山山身上驰骋不休,全不顾巨量殷红洒洒。 “诶?这些东西好像跟我们互不影响!”胖子那时是惊奇地叫了一声的,又好奇地戳了戳过道的阴兵,同样散出一团绿雾。 在与阴四殊进行了一场神魂大战后,水楚人自知中毒已深,要是继续在白沙城停留,自己一定会被阴四殊彻底绞杀。 田甜驻足环视了一眼,不禁心中一沉。心想,这个地方也太那个了吧。 “对于那昊阳之灾,我一直有很多疑问。这次正好请教马大哥。昊阳猎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来自哪里?为什么要杀人?”元尾抓住机会问道。要知道,那神秘的昊阳猎人让他始终摸不着头脑。 一辆法拉利两辆宝马载着我们风驰电掣的向和玉酒店冲去。到了酒店我才知道什么叫高档,和玉酒店对外界称是七星级酒店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光看它们门前听得那些车就知道了,在门口停车场里面的车绝对不低过400w。 不过事关灵虚门的生死存亡,姚兴想了一阵后,还是答应了孟启。立下了保密的灵魂誓约。然后孟启才是将自己的龙晶给祭了出来。 其实湟鱼若有十来斤重,『肉』质肯定会不错的,可现在很少见这么大的个体。 段天星率领旅游团先行返回,顺便也带回了一具尸体和一枚‘恶魔之卵’。 叶枫的庆祝动作毫无疑问,是过激的,主裁判没有姑息,一记黄牌当头砸了过来。不过当事人只是耸耸肩,并没有在乎。 “也许有点帮助,起码咱们知道,这个被称为总统的家伙只是一台真人计算机,只要找到它的准确位置,泼上两盆水都够它受的。”太岁开始蔑视敌人,或者叫轻视更准确一些。 我们三个的心里完全没有准备,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更傻了。因为全部都是我们的老熟人,离我们不到10米的距离,中间五级台阶上站了一个老头,70多岁,一绺山羊胡,穿着一件很厚的皮夹克,很瘦不高,一米七左右。 不过约翰森仅仅一错愕的工夫,张翔已经用胸部停下了皮球,右腿也开始摆动起来,约翰森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拽着张翔的衣服不放!“把对方拉倒是唯一的出路。”他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脸上或带着兴奋或带着略为的惊恐他们要为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家人而战去剿灭那些万恶的邪恶生物在他们的心中也不能确定此行自己能否活着回来。 对于伪装后的恶魔来说。最容易看破它们行踪的就是牧师只需要一个侦测邪恶的低级神术就可以让恶魔的阵营显现出来。 在所有的称呼中,自然以“阴间”最为妥贴,那是和人活着的时候所存在的空间“阳世”相对的,很简单明了他说明了那是一个相对的空间——虽然阴间的情形如何,无人得知,但至少在哲学逻辑上达到了相对的目的。 尤其令李珣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漫天强光之下,他竟然找不到其核心的光源,只觉得光芒恢宏,无远弗届,几可照彻五脏六腑,便是当日青鸾迸发出的「琉璃光海」,相较亦有所不及。 温棠站起身来细细打量着周边,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也算是个例了。 “等我见到电脑以后才能判断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看向曹茵琼。 再结合应司寒身前皱巴巴的衬衫,还有应司寒刚刚从司沐颜的病房里出来,这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他肯定是挨了司沐颜一顿打。 关键是李平安这货不仅仅创造了彼得罗夫家族晋升的记录,一天成为头目,更是四天成为负责头目。 云杉正在收拾办公室,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一个椅子直接从外面扔了进去。 刀疤在一边憋着笑,没错没错,你说的都对,老大疯起来我们都怕。 急匆匆赶回到巢穴入口,果然发现还残留了许多月神石碎块,比他们这几天收集到的多了不知多少倍。 578 第 578 章 真是神特么的三年无所出!三年前成亲,杜仲衡连个面都没露就出海留学了,三年里万谨芝要是有所出才是大问题,那只能说明万谨芝绿了杜仲衡。 娶不到轻念就算了,还老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是糟心死了。 真正的仙境,透着祥和,煌煌大气,学生对太中城队有好奇、有一些想法。 穿着大红色旗袍的顾轻念,和平时不大一样,她皮肤白,被大红色衬得更是明媚动人。 再加上西凉王府的人并不是如同西凉铁骑一般的精锐,故而对上秦庭大军,不仅没有优势,反而劣势满满。 这个时候,陆超看了一眼手机。手机上,李凡已经给他发来了信息。 千厘心想,缑家多骄傲,骄傲也不算大错,傲到别人头上得看本事。 君浅算得上是莱特少爷的姐姐,去看望莱特少爷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唯一不在的只有鬼见愁庄主和那个很神秘的冰墓主人。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找了个地方互相火并去了。 美第奇老公爵的话和笑容,让凯雪微怔,使得凯雪不由的怀疑自己的父亲是否知道那个组织或者认识那个组织的人。如果真是她心里所想的那样的话,那k组织的情况只怕早已被父亲知晓。 “客官,我们林镇可是华夏四大重镇之一!除了天工坊制造出来的东西是华夏一绝以外,景色也是我们的一绝!这里还看不到什么!等你们进镇了就知道了!”林老鬼在船尾处控船闻言笑道。 李素素兴奋的点着头,脸蛋儿都激动的红扑扑的。虽然现在还没开始学,她脑海里面就已经是遐想出暴打苏凡的场景了。 “都出来了?然后呢?该不会是各自回到了宗门吧?”炎长老语气一沉。 “玄石长老,一百回灵丹,拿出来吧。”玄石长老不由自主的退后了数步,当即被一声唳喝喝到,不知何时,朗天长老已经出现在玄石长老的身前,满脸冷笑的望着玄石长老。 接着,又有数道强横的气息从各个山峰处爆发,这些都是常年闭关的核心弟子。 封尘将手中的落羽飞剑收了回来,又将刚才的板砖拿在手中,大马金刀的坐回了旋转的老板椅上。 “古定村!这里的人中了僵尸毒!”马铃儿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道。 祁零的面色阴沉无比,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赵凡面前吃瘪。他突然自己上当了,赵凡绝对是早有预谋,故意让他出丑,想到着,祁零心中对赵凡的恨意更胜,誓要亲手击杀此人。 福伯说过,世间凡人在什么时候最想求神佛?困顿和愧疚的时候。大皇子肯定是个凡人,他去大相国寺,是困顿,还是愧疚? 必心子身处空中,没想到獬魔族主会出手,灵剑凌空一点,一道剑影飞去。白芒穿过剑影,击在必心子胸甲上,无声的透过身体飞入夜色中。 “王爷。”苏芸委屈的一眼换到了荣王怜惜的一眼,心情雀跃了一瞬,却在下一秒被打入谷底。 穆里尼奥冷哼了一声,转身走回了教练席,一屁股坐了下去,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脸。 因此这么多年下来,虞氏的关系网也不仅仅是在三吴之地,甚至遍及东南,关系复杂的同时,家族子弟亦养成了热情好客喜欢结交朋友之人,例如虞甫。 林羽闻言嘴角抽了抽,不知道你知道那盘食物是各种虫子的时候会什么感想?好吧,他也就想想,他也没打算去吓这些普通人。是以他也就没有说话。 魔邪一愣,心里警惕起来。这距离已经太近了,老祖的境界深不可测,过去,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听到林羽第二个条件的商纣原本孩子可惜,但听到第三个条件的他笑了。这天下间还有比皇宫异宝更多地方么?而且就算是没有了,他也可以一道旨意传下去,帮林羽寻找。这天下尽是他的,在他想来找些异宝又有何难? 獸犬一闪到了石原边域,看着齿风的背影,嘿嘿的冷笑着,这个假齿风逃遁之术很奇特,“啸天兽”眼看追上,假齿风不知用何术,又逃出数百里外。 夏方媛也是无比的期望这个孩子出生,宫少邪担心夏方媛会坚持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 接着她在妞宝后背躺了下来,她是个吸血鬼,身体血液本来就是冰冷的,不怕冷。 “那后来呢?”后来她有一大把的时间和机会找自己算账,可为什么不呢?唐代对凤舞虽说不是很了解,但对她眦睚必报的性子非常清楚!唐代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他,是不是,可以有那么一点点的期望和奢望? 似乎不是冤家不举头,夏方媛和宫纤纤才刚走进百货商场便看到一个不想看到的人。 冯志坚说着一挥手,穿着防弹服的警察分成三队,一队跟着他冲进了电梯,另一队冲向了楼梯,还有一队则举着枪蹲守在电梯出口处。而这栋楼里的居民早在梁善跟任智明等人周旋时就被冯志坚等警察疏散开了。 听到李尚善镇定的声音,冷芊芊才算松了一口气,点头应道。随后就想什么地方最安全,想来想去又跪回了先前的房间,将门反锁后跑到卫生间将门反锁起来。 “我也早说过,我喜欢的人是他,别人我是不会嫁的!”夏方媛回嘴道。 邵氏吵闹着要清让,锦娘只好扶着她去找清让。一侧的玄音沉着脸一口气喝了所有的花茶,不禁有些磕着了,俯着身子不停的咳嗽。 长门便说服三位道人前往封魔山阻止三族大战,如今这魔头已经起势了,如果三族同心协力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转瞬间叶梓萱身体不受控制的出现异常,血红的瞳孔不屑的望着雷劫,她现在的实力可是平常自己的十倍。 579 第 579 章 “我看,就按照他违反了赌约改变了赌约相关因素处理,断了他的手吧”又一位大臣低声建议道。 但是储炎却不觉得,工作对他来说,是充实他的时间,让他不那么无聊。 若是比论智谋,比管理军队的能力,燕风可能比不上奇布尔和颂聆风。 “唉,这孩子心善,日子,苦着呢,”林氏知道聂晴所发生的事,心中忧心不已,毕竟住了那么久的时间,有些感情了。 到了夜里,怒蛟河附近忽然下起了暴雨,我活了一把年纪从来就没见过那么大雨,眼看着河水疯了一样的向上狂涨。眨眼功夫就涨到了山崖底下,几个仆人觉得害怕想要回去。 幻月看着,想起自己和我睡一个房间,脸不惊红了起来,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想反对,也反对了,一个原因是她自己,一个原因是我,而她自己的原因和安迪睡在同一个房间的原因比我的原因还要大。 而华国的人,尤其是一号,老爷子他们这样级别的人,就看着华国一点点的乱起来。 和千默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感情和亲兄弟没有差别,看到千默的样子,他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都不知道已经连闯了几个红灯了。 少年干脆利落地侧过身子避开来人的拳头,同时修长的右腿踹出去,直逼男人面门。 但是林月柔还是靠着这份坚定的意志,守住了自己脑海里那仅存的一点意识。 麦宝顿时觉得自己伤害到了叶梓凡,虽然纠结的要命,心底保守秘密的坚持还是败给了叶梓凡伤心的俊颜。 进入城市的飞行魔族,被金光一照,死伤惨重。只有百十个魔族运气好,逃了出去,其余的全部死在了城市之中。 他们这样唐突的就闯进人家的家里,总归是不礼貌的,也不知香离姑娘是要做什么?他先静观其变。 周瑜与曹操在丹徒一带各逞奇谋,双方兵力虽然不多,但却相当精彩,曹操虽然不习水战,但在之前为了避免粮道被断,提前在丹徒囤积了大量粮草,哪怕周瑜阻断江道,一时间也奈何不得曹操。 兴平元年,刚刚十二岁的刘协,因为长期锻炼,看起来已经有十四五岁了。 “萧姐姐,你的童年是什么样子的?”纳兰楚楚并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问道。 萧羽音眼角瞥到纳兰珩那细微的动作,不自觉的笑了笑。当抬眸看到老鸨的那张脸之时,萧羽音心里暗自佩服。 “春天像刚落地的娃娃,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它生长着”将春天比作“娃娃”,是“比喻”和“拟人”兼用。春天原非像别的事物那样可知、可感、可触摸,但作者把它比作新生的娃娃后,就赋予了它新的生命。 四风北凌轻轻挥去剑上的血渍,光芒一闪,剑刃立刻消失在空气里,忘了一眼脚下躺着的一只毛色棕黑的三目豹,轻哼了一声。 两唇几乎要相触的一霎,星炼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然一把推开他,侧身从石凳上落下来,跳离三米远,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暂时治好于柔的伤,乐冰给药师一枚中品聚灵丹,希望没事过来看看于柔的伤势,白得一丹药,那药师拿人手短自然也不会拒绝的。 就在这时,陈斌也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何菲菲,安静的跪在了另外一个蒲团上,也默默的祈祷了起来。 “什么意思?你他妈的给我说清楚!我二哥咋了?”老三一听顿时急了,蹭的窜起来,因为太急,直接就开骂了。 再次重生,再次死亡,而且,梁成虎绝望的发现,他能走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他完全看不到希望。 喻微言看着魔兽消停下来,心下也安定了,只是接下去的问题似乎又回到了上一次在冒峰山谷的那一次。 一旦将名字写入仙官宝录,就相当于放弃仙道,从此只能修神道。修为进境完全依赖香火供奉,而且受天庭辖制,不再是自由之身。 他不是在浴房之中么?既然醒了,为何不穿好衣服出来?要她进去干什么? “既然这样,我就不用再顾忌那么多了,直接对付他们就行。那楠现在处境就危险了,我们必须多看护他她,寸步不离才行。”陈润泽说道。 看着殺將過來的老人,韩天竹满脸凝重,全身修爲提至高峰,眼中满是狠厲,心中决议一定要讓老者的局部靈魂摺戟在此。 掩埋在黄沙之下的天柱镇遗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地下天坑,怎么看都觉得是一件非比寻常的事。 楚宁的嘴差点没合拢。那头罗苏的眼泪都忘记擦了,而楚英更是震惊得没接上词。 球王的脸色也不太好,他用纸巾将我脸上的蛋糕很仔细的擦干净,眉头已经皱出了一个川字。 只是大家都不明白,凌王这个活阎王怎么会突然那么好心,三番五次地帮了沈言舒。 为改善城市和农村的医疗条件做贡献,这话听着很好,但却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很可能,一个医生的前途,就完全葬送了。 卓倾灵巧的躲过钟灵张开的双手,绕过她走了进去,顺便捡起地上的菜刀,轻车熟路的找到厨房。 不过冥冥中,却察觉到可怕的危险气息,只能找了一个洞窟落脚。 那嬷嬷背后一凉,她实在进退两难,无论她说与不说,都是死路一条。 “你和总裁去了一趟三江市,听说你遇到危险了,这世界上真的有狐仙吗?”温欣瑶主动挑起话题。 当然了,在险峻的要塞,都要看看守卫的战士,守卫的士兵,是什么样的。 580 第 580 章 百里雨筱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脸上仿佛大大地写着‘不同意’三个大字。 “别动,疼告诉我,我看看。”薄煜寒拧着眉头,十分担心的在她身上看来看去。 “你看看是不是真的,我真的没有收到伤害,你和那个少年根本伤不到我,至于我为什么让你揍一顿,你自己应该知道原因。”一双好看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莫澜,那满意的神情,仿佛莫澜已经是他的徒弟了。 莫澜感觉浑的束缚消失后,并未着急外出,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感觉那人不再回来,就赶紧冲了出去,獬豸都受伤了,她十分担心莫辰瑾出了意外。 再一次回到天武大陆,所有的人都很高兴。原本龙剑辰等人还会担心水天航会对高轩不利,但是现在看到他们一起安然无恙,龙剑辰等人那悬着的心,也是渐渐地松懈了下来。 “难道月神已经探查出他的所在?”赢政的语气有了微不可查的变化,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有些不忍。 林擎仓这个老狐狸,肯定没有纪云那么傻,只有当自己准备得很充分,才回去找这个老东西算账。 看着眼前一切,寂静无声,安静得可怕,楚风心念一动,意念之力破体而出,在洞窟尽头一扫而空,似乎没有什么危险,心中隐隐放下心来。 痛,无比的痛,一点点的啃食着自己的神魂,莫澜想要找到一个发泄的方向都做不到,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一个魔给夺舍了,自己神魂流转两世,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 说罢,张天宇将此次青丘山被阴谋笼罩及青丘之穴之事前龙后脉全盘托出。 君莫问能够一剑斩了灰衣青年,那就能够斩了他们,谁这时候冲上去,谁就是死路一条。 “说一说,能让暗夜王佩服,这也是可以吹半辈子牛的了。”白苏微笑。 “你还想干什么?!”七贤王怒目圆睁,瞪着无心说道。他不知道无心这样几次三番的冒出来挑事到底意欲何为。 第九号流放之地那么大,随便一个地坑,都能用禁制封锁起来,难道要一个个打开来看? 要知道我能够手持镇魔古剑使用天道九式靠的就是神龙臂覆盖上圣巫蛊和九黎圣火三重保护后的结果,这只手臂失去控制之后,我也就只能用御剑的手法来操控天道之力,这对我的战斗力损失是极大的。 败?萧玄溟脑海之中不敢相信的出现了这个念头,面对洛水月自己也会败?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男子身形已跃上房屋,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下。 无心并不饿,他只是觉得丢了可惜,他只是想尝一尝这碗包含着善意的馄钝是什么味道,曾几何时他也想有人递给自己这么一碗吃的。手上残留的那一丝灼热的痛感仿佛在告诉他,刚才破天荒的大发慈悲是有多么的可笑。 陈立的手法之熟练,手段之强大,已经完全可以随心所yu地驾驭这种药剂的制作了。 “绿色的是新练的,我试了下,还有效。”柳寒说,这丹药是清虚宗的丹方,是在清虚宗内炼制的,是青灵手把手教他出来的,要炼制这种丹药,其中有一种原材料只有清虚宗内才有。 “太尉?太尉那里出了什么事?”杜威也是大惊失色。自己身为太子洗马,已经打上了浓重的东宫烙印,如果太子出事,自己的仕途也算毁了。 “连抽了三顿还不长记性,活该抽死你的。”强尼不急不躁,语气平静的说完,转身便走。 雪琪立刻现出天罗夜叉真身,与张果召唤出来的那只夜叉斗起来。 “懦夫!”她的声音已接近于吼,犹如杜鹃啼血,变得有些沙哑,眼泪流得更多。 这让我受宠若惊,这洛东川的性格,我多多少少了解一点,他绝对不会如此关心我,估计是想知道乔秀儿的事,而他自己却又不好开口,在等我主动提乔秀儿的事。 我在原地深呼几口气,调整好心态,朝乔伊丝那边走了过去,脑子一直在想怎样面对乔伊丝,怎样跟她说破身的事。 张作霖从总督府出来,径直回了台湾第一师师部,脸‘色’‘阴’沉的坐在会议室里,不断地回想着张毅所说的每一句话,这是他再给自己敲警钟,还是无意的一些鼓励之语? 他们明明知道自己不是无极鬼王的对手,但还是都来了,目的只有一个:为自己争取时间。 两人刚刚走出酒楼,便见到一队衙差从远处奔这边跑来,衙差之后紧跟着几匹高头大马。所过之处,街上百姓慌乱避让,唯恐慢了一步,惹祸上身。 张拙灵说话之时,也察觉到对面三人的异样,心中一惊,但也不漏声色的扯了扯芳玉舒的衣袖。 另一边尽管葡萄牙惨遭淘汰,不过葡萄牙足协主席马代尔却是立刻公开表示,葡萄牙主帅奥利维拉不会因为比赛失利被解职,他将一直干到2004年葡萄牙欧洲杯结束。 “母亲那刘璋必然是曹操的大敌,他们已经多次交战为何不肯出兵助我?”孙权觉得如果自己这里被刘璋占据了,那么整个南方都是刘璋的。到时候夹击之势,曹操如何办呢? 这钟无良可就惨了,顿时四肢抽搐,两眼圆睁,口中斯斯低吼,似乎就要毙命了。而白之华也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有余力照顾他。 在兔姐的眼里,如果能更好的保护秦轩,别说杀几百万人,就是死几百万亿人,她也不会眨一下眉头,甚至可以说,本命在画妖师安全问题上,哪怕是暂时同画妖师的理念背道而驰,都在所不惜。 习之桃不知道怎么反驳,的确,人家帮自己又没什么好处,为什么帮自己。 天空划过数道流光,陆续有人离开花果山。当然,也有人停在远处观望,或亦是饲机而动。 581 第 581 章 俊鹏和欣怡这一早晨一阵嘀嘀咕咕的,秋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慢腾腾的走到客厅,并且有气无力的神情说道。 闻璐终于知道陆尧澄的残忍之处,将事情原原本本解剖给她看,将最丑陋最真实的东西摆在她眼前,然后看着她的心不断地滴血。 颜昕伊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仔细端详她和钟恪南的合照,他们都在笑,但她是发自内心的笑,而他的笑容并未抵达眼底。不过比起扑克脸已经好太多了,而且男性魅力十足,不算赏心,至少也悦目了。 在龙血台的正中央有着一条通往顶部的阶梯,不过这阶梯被极寒克拉一族的强者把守,想闯过去极为不易。 仿佛在他的思维里:咱俩既是邻居,那你有宝贝我借来用用,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陆氏的太子爷被放逐,别人看到的是他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自力更生,而许客看到的是,被陆郁林逼到走投无路的陆尧澄决心离开陆氏重新开始。 从纪辰诞生至今,所见过品阶最高的战技便是晴儿赠予自己的天门印,可那只是残篇,纪辰只有其中的天宫印和地风印,而这四神之力可是实打实的帝品战技,这诱惑太大了。 欣怡手里就那么点银子,她是左挑右选,而且还得反复衡量,房子将来的价值。 最后也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嬷嬷抓到了往皇后所喝的水里下的避子药,皇上震怒,甚至直接让人去查了贵妃娘娘宫里的井水,发现也下了药,贵妃娘娘的嫌疑才被摘了下去。 “黎雪梅的资料有什么问题吗?”钟恪南盯着颜昕伊手中的那份资料。 如果是几年以前,浑身热血的林正江一定会带着炸弹冲向装满日军弹药的运输船。可是现在他不会了,他身上的血已经凉了。 特喵的,穿这么好看,不是和老公烛光晚餐,而是来吃她做的饭??? 南卿收到面试通过的邮件的时间,是在面试两天后的傍晚,她正忙着做晚餐。 这个周鹏正事儿一件不行,当初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死活要当飞行员,回家闹腾了好久,最后这份工作也是不知道托了多少关系才办成的。 垃圾、废物、混账、王八蛋、汉奸等等形容词放在他身上,都格外的贴切。 “永安郡主说,这个兵符要交,因为我们不能和皇上作对。但是也不能全交。”顾惊鸿看着顾老将军,将永安郡主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申请使用特别设备的报告第二次放在国家安全总局第一局局长杰卡诺佐夫的办公桌上。 苏叶低喃着,陆英抬头望了她一眼,她又凑下来吻了吻她的额头。 云枫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可把云枫给折腾的够呛的,云枫感觉感觉自己的丹田之处,好似他丹田之处的真气不但没有增加,反而又减少了不少,云枫也觉得自己又消瘦了不少。 和晴姐挂完电话后,夏晚清一觉直接睡到中午十二点,她是被饿醒的。 他不是什么好人,见惯了五域大6修士之间的残酷斗争,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救了对方,对方就真的会将自己当成恩人,感恩戴德。 中年人说完就带队来到了饭店大厅门口,看着屋内热闹的气氛,中年人停下了脚步,后面的人向里面扫了一眼。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闹鬼的事情就传遍了。在以天神组总部为原点的方圆两公里之内,似乎一下子就成了闹鬼的重灾区。人走在路上要是没看见鬼,那真的是奇怪了。人们现在见面的常用语不是你吃了吗?而是,你见鬼了吗? “我不想干啥,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之前让那些人来我们七彩人间闹事我不跟你计较也就算了,可你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所以我想做个了断”白雨欣悠然的说完又坐在了沙发上。 军情紧急,迫在眉睫,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下面该怎么办?众人都有点措手不及。 秦昊并没有要跟这些强者打交道的想法,所以身影一晃,便直接回到了飓风裂谷中。 萧晨的这番话不亚于重磅炸弹,让我脖后跟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是萧晨却没有多说,而是转过身去开始整理起他那通风柜上的药剂瓶来,似乎不打算计阻止我离开。 齐明被送到医院后抢救了一天一夜活了过来。几个月过后齐明伤病出院,剃着光头的脑袋上多了三处刀疤。而他的名字也被道上人改成了齐三疤。 这一瞬间赵晟如仙王临九天,俯视纪元,又如无上天帝,君临诸天万界。 他知道,自己恐怕低估了对手,他要杀的对手,恐怕连刘管事都没有弄清楚确切的实力,自己这次危险了。 她这样子,搞得吴用也没有了脾气,只得弯腰把她放到了自己的背上。 现在情况反过来,她还真是像打在一团柔软的棉花上,毫无一丝成就感。 原来古默的对手,便是与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仇怨的段天涯,也是古默曾经的手下败将。 582 第 582 章 而仔细看去,几乎参加了对抗联军任务的八只战队,大多进入了前二十,特别是武当两只战队,还都进入了前五。 千里眼与顺风耳此时正在绘声绘色的叙述四大天王,巨灵神,李靖在凡间的战斗,众仙神有的就当听笑话,忍俊不禁,幸灾乐祸。 蛇王的头随着碰撞的威力向后微微后仰,锐剑大公这凌厉的一剑在蛇王的左眼之下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见的剑痕,这一剑的威力可想而知。 随后联邦彻底严查打击魔灵会的命令也在会后传出,这一次魔灵会在兽人与联邦两国都会如同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可是魔灵会依旧仿佛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任何的动静。 “先去拜见家主吧,之后再来和你朋友叙旧。”男子温和的说着,对叶凡微微额首,就率先走了进去。 燕军给了史思明的潞泽军极大的冲击,几次都险些阻挡不住,叫安庆绪冲了出去。 当时许峰也听说过这件物品的大名,但是没想到,这件物品,竟然和祭祀之城有关,难道说,这件物品是从祭祀台通往的那个魔法世界中获得的? “当然,法器虽然难寻,但华国修行界传承数千年,大家总能搞到一些。而且,法器也不是只有术法高人才能用,我们武者同样可以用来辅助修炼,不过这次拍卖主要还是以丹药为主。”谢宝解释道。 天子的这道圣旨其目地就是在指桑骂槐,别看天子圣旨说的陈陈顼的叛乱。其实不就是在敲打他们这些宗室们,不然天子为何一定要让参加今天的朝会? 李白看见了城下的高适,高适自然也就看见了城上一身白衣的李白。 而虎魄刀在他手底下一连屠灭了九尊混元仙境的魔族强者,并且将他们的魂魄注入了虎魄刀中,以虎魄刀中的煞气作为威慑。 但是甘末林却做到了!仅凭给大家留下的完美表明形象,他就在3年后的1933年再次晋升,成为法国陆军总参谋长。两年后的1935年,任法兰西最高军委会主席兼任陆军司令。 陈虎看着王昊,心想这人听了太守名号竟然一点慌张都没有,难道也是什么官家之后? 由于他对战争的认识在一些方面仍停留在骑兵时代,对当代战争中的新情况认识不足,所以在现在看来,似乎战绩非常一般,完全不能像在曾经内战中那样得到人们的高度赞誉。 魏征狐疑的看着剑侠客的这个动作,想了想还是打开信件一目十行的看了下来。 白素贞能感应到,唐憎的意志神力,比她的先尊意志更加强大,唐憎的意志神力!不像是先尊意志,而是纯粹的本源意志。 似乎因为有了第一次剑侠客在他们面前变戏法一样的变出信件来,还有统领着六万兵马的事情让丞相府的两个守卫对剑侠客认知达到了一种尊敬的地步了。 这一点莱因哈特也早就预料到了,并且明确告诉里宾特洛甫直接同意,不用考虑。 不过土行孙却没有杀他,而是一招手提着绳子将李寞拖在身后,道:“李家的人应该都在吧?今天让你看一场好戏。”土行孙旁若无人的说着,并且抬步走出了庭院。 在和这个光头战斗的时候,封林就已经发觉了,他现在是纳气境界的巅峰,封林对上纳气境界巅峰的人,都是轻而易举,可是面前这个大光头,封林竟然被压的死死的。 他们展现出这么高的工作效率,并非是尽职尽责,而是他们都怕了,想要赶紧离开这座属于莫凡的杀戮场地,在这里多呆一秒,他们都觉得自己距离死亡便更近一步。 毕竟,叶伊昨天才遇上了乌鸦嘴体质,谁知道说了“不吉利”三个字接下来会惹出什么情况。 楚离将她的一只手放置在他的胸口处,那里怦怦的跳动声是为她而响。 可是,过了很久,萧俊铭依然没有出现,而夏诗音的房间,已经被他翻遍了。 狼人趴在地上,还被他别着条胳膊,根本没法子回头看他。不过狼人也没有要看他的意思,翻着血红的双眼,尽管已经被打得没力气还手趴着动不了了,还是要一副厉害的样子。 无论你有再好的身手,再深厚的资源都没有用,除了地眼,没有人可以过得了第一局。 莫不是他的身上有什么安魂香,可是想想又不对,他身上的气味并没有让人陷入沉睡的作用。 而这个问题,其实才是能否进行军事化管理的关键。对此,我们进行了一番讨论。 顾兰溪更是拿不稳手中的碗筷,“哐当!”应声落地,碎了一地。 她懒得跟夏诗音废话,就像听不见对方说话一样,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们在自己的面前化作一滩血雾的,那种感觉泰国酸爽,以至于他已经直接吓傻了。 玄盟也有资料,他之前都看过,如今见到真人,对号入座,也算是开始了解这个圈子。 按照陶然的估算,这次就算是他慢慢的赶路,也必然能在天黑之前到达永康市,可是在距离永康市中心还有30多公里的时候,陶然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前面堵车了,一望无际的车龙覆盖在整个马路上,要多远有多远。 在地心火莲的威慑下,密密麻麻的鬼物们不敢靠近轩辕夜焰一行人,只敢离得远远的,一个个表情诡异都看着她。 “求求你!帮帮我!”感受到管家箍着自己的手臂,越来越用力的往外拖,她哀求道,只是管家毫不动摇,他坚决的执行少爷的命令,艾米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583 第 583 章 叶天眉头微微一皱,身影一动,飞了上去。只见发光的物体是一座破烂的金塔。 毕竟,简单了说,战魂其实就是鬼、死人,修炼难度肯定比鲜活的生灵困难了。 “输的是他们,又何必骚扰本官?”知府皱眉道。输赢明了,又何必打什么官司。 如果凌昊真的想要把这里占为己有肯定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一个武道家族而已,以现在凌昊的实力就算一人挑战一个二流宗门都很简单。 打,别开玩笑了,那两个家伙和自己不相上下,还不是被人家轻轻松松的干掉了。可是,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简禾并不知晓那头魔兽及其主人已双双升天,更不知道巢穴的结界是被玄衣打破的,唯恐出巢的魔兽回头,或是异动惹来它的主人,不要命似的撒足狂奔。胡天昏地地跑出了大老远后,三人止步在一条清澈的河川边。 缥缈峰也不是谁都能来的。凌昊从跟随着旅行团进入缥缈界,到后来遇到了吕茂才,再跟着那白衣纪长老去找夏雨情……这流程都是十分明确的,稍微一查就能尽数查出来。 “呸!谁要跟你洞房!你去找那个狐狸精去吧!”听叶天说这话,若曦立刻脸一冷,撒开叶天的胳膊独自挽着裙摆走上了校车。 几人交谈稍停,那郑姓长老冷哼一声,传音又叫来了两个神境大能。四周看台瞩目之下,只见有两个神境长老掠出看台,行到场上,飞一般的几步跃到了高塔之上。这动静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不用维拉斯说,伊莲娜也感受到了对方身上巨大的能量波动,伊莲娜跟维拉斯的守护天使同时预警。 天残子战死后,冥荒一直未曾放弃,他们从未放弃对自己梦想的追求,他要成就三清,他要把过往想要却没有得到的,再次去争取。 “无极学院?”神行无忌眼睛一亮,然后往后瞧去,才注意到那葱葱郁郁的树林之中,似乎有一座林中之城。 叶少轩和冷墨同时喊道,叶少轩一直感觉这片林子充满怪异,和当初追着冷墨追到天武山所见到的那种怪异同出一辙。 “我很欣赏你呢。”杨欣看着面前被火丝捆着的冰雄咯咯娇笑着说。 沈君目不转睛地看着蛇肉,一边被烤白,翻过来烤另一边,另一边也被烤白,从龙魂空间拿出白色的盐巴洒在蛇肉上,又洒上其它几种香料。 “那你方才的冤枉可就是这个意思?”老夫人语调柔和关切,面色也缓了缓,一瞬间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慈祥和蔼的祖母形象,仿佛方才的冷肃是一种错觉。 可欣一抬头,就看到刚从一辆宝马下来的油头粉面的男人,那不是昨晚西西旁边那只咸猪手是谁。 三天后,孤儿院的陈院长召集了所有孩子和教职工,在简陋的操场里,举行了第一次全校大会。 重伤的十二人,衣衫褴褛的十二人,看着雷光之中游走的那巨大的身影,一时间,心神大震。 “表哥,你放开我。”我再次推了推他,虽说对他的出手相救很感谢,可他这样抱着我好像不太适合,若是让人看见了嚼舌根子,怕是又要惹来什么麻烦。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住,边走边回应。 律昊天毫不留情的说道。他本不是一个无情无意的人。反而,就是因为太有请有意,才会被白忆雪如此玩弄于鼓掌之中。 而凌云窟的入口,就在大佛的肚脐之处,以夏阳超凡的目力并不算难找。在发现入口之后,他纵身一跃,身影化作残影跃过佛膝,一个漆黑的洞口便出现在他眼前。且洞口斑驳,上面有着大战过的痕迹。 王一剑说道:“已无大碍,这个宝物还给你。”刚才偷袭路云川,一击致命的正是九曜黑如意,我在王师兄盘膝打坐的时候,就悄悄把九曜黑如意给了他,告诉他找准时间偷袭。 我知道这两个家伙肯定是不安好心,准备收拾我呢,我当然也不怵,如果他们不动手那便算了,之前的事我也懒得计较了,如果这两个家伙真的要动手,我会让他们后悔莫及的。 “他已经废了,莫夏楠你真的不行了。”宝宝漫不经心拆着雪饼的包装,还不忘好心的说一句。 “凌秒!”苏煜阳大声喊着,手还摇晃着凌秒的身体。凌秒反手一巴掌拍在苏煜阳脸上,嘴里嘟囔道:“别闹。”说完翻了个身继续睡。 一名狱警看不惯凌阳混不吝的样子,揪住凌阳的头发,用力将凌阳拽了下来。凌阳被重重掼在坚硬的水泥地上,似乎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连忙双手抱紧后脑,一动不动。狱警又在凌阳身上踢了几脚泄愤以后,这才放过凌阳。 留下了一系列内政改革,和周边国家的征服措施,以及一个极为长远的大航海计划之后,夏阳便向朱厚照及古三通父子等这个世界熟悉的故友请辞,离开了这个位面。 “我有战甲护身……”程萧肃正疯狂尖叫,却忽然感觉胸口剧痛,旋即浑身的力量潮水般退去。 钟药环更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最后她右手挽着赵健,左手牵着萧灵向长青街行去。 这样一来,即使风墙挡不住左空的攻击,自己也有足够的时间来反应。 众人的目光一下全部聚集在秦越身上,秦越也是十分好奇,杨雅清叫自己是有什么事情吗? “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功夫。”秦墨禹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按照夜所说,手指指诀变幻,一道道火红的混沌法则奔出,涌入了石像中。 楼上,陈伟推开门走了进去,安语看到陈伟进来,转过头去,不看陈伟,一想到那些照片,安语的眼圈就红了。 584 第 584 章 白人暴徒接连冲击华人商铺,任意打骂、羞辱街面上走动的华人,最近几个月以来,报纸上不断刊登华人被杀害的消息,眼见局势越大混乱,即使自忖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何秉桓,一时之间也慌了手脚。 在剑锋特种大队所在的这个监控点里面,一个守在接收gps定位器信号的电脑面前的士兵看着电脑上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光点,随即兴奋的对着屋子里的众人大叫道。 不得不说,海边的垃圾很多,大部分都以塑料制品为主,它们无法自然分解,所以在大海中四处飘荡后,无意中被带到了这片海域,最后被海潮冲到了海岸上。 他忽然很想听涟漪说话,细细的、弱弱的腔调并不像处心积虑修饰过。 而等着华青峰离开之后,叶枫这边也缓缓的转身离开了街道这边。 横冲直撞、气势夺人的英军士兵刚一进入城内便遭到国防军的强力反击。 如果让他们知道菜月昂刚才承受了什么伤害之后,估计直接就会走的远远地。 在海上航行了大约半个月的时间,然后寒月影赶了两日的路之后,终于也是来到了雪国境内当中。 踏入准圣都如此艰难,可想而知踏入圣人时,杨聪会不会真的身死道消呢。 一个明显是看过奥特曼系列的飞行员这么笑着,一拽操作杆,战斗机螺旋着一个回避,绕开了飞射过来的藤蔓。 当盒子完全打开的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病房内所有人低沉的惊呼声。 没有丝毫办法,只能挥拳而挡,这个大家伙的速度可不下于自己,躲是躲不开的了。 但在徐辰看来。这座神社却被一团灰色秽气包裹,显得异常颓败。表面的美好只是幻想,无法遮挡鬼修的鬼气。 宋钰并没有让我打败他,只是让我牵制,可是当我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试图牵制的时候,她却没有任何举动,就站在哪里欣赏我血肉横飞的样子。 本来以为大家都没看出来什么,聂天爱心里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大家准备去包间的时候,王艾却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对着聂天爱问道。 许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上方那条暴走的龙,叹了一口气,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叹息。 赵明见状,悻悻然缩了缩脑袋,不知为何的,他总是对眼前的这个姑娘心生畏惧,也没想到明明发了个短信解释了,苏婷婷竟还会直接找上门来。 贾玲玲不停摇头,徐北辰就在她们身边,还有祭拜什么,等他回来,能天天见到真人。 “想要与我交手切磋的,可以上台了。”鲁修养苍老的声音说道。 但不料老头摔倒的地方,距离我们只有不到两米,老头仰面朝天,疲乏的双眼正巧看到了藏匿在暗处的我们。 皇长孙吩咐族人封城,心想等会问问爷爷。净罪城将是新兰国的国城之一。 然而不管是不是去搞事情,他们总是要先追上去再说的,再不追上去的话,他们就要彻底地落在后面了。 地上散骨皇卫忍痛大叫:“狄冲霄,你太放肆了,你那皇亲是假的,敢对皇孙无礼……”话音未完,被人一拳打得满脸桃花开。 原来是高能超声波在传播中,产生大量热能,一瞬间蒸发了传播路径中的部分水。 阎云皱了皱眉走出屋子,正准备到下一个屋舍时忽然站住了,刚才的那个骷髅不对劲。 很多风言风语,她也是听说了的,有对她仗着长相,在男老师间周旋的恶意揣度。有说她带偏学生,吸引学生搞音乐,不务学业等等的声音。 高桥一男看到两个徒弟都没有死,咬着牙与傻二签订了生死契约。 不一会那人带着阎云来到一个空旷的大厅,阳光从落地窗射入在洁白的地面上反射着,他觉得有些刺眼微眯着眼打量着大厅中棕色圆桌旁坐着的十人。 官双妍正分神对俘虏施展探魂制身,见状暗道不妙,可记忆探索正在最紧要时,无法中断;不远处,百十水龙还在与气漩陷阱缠斗,无法突破防御。一时间,也只能干看着。 话音才落,电梯就叮的一声,门在众人面前打开。同时和电梯门一样忽然打开的,还有陶羡的心扉。 郑枫气得够呛,本大仙人是想找个地方乐一乐,不是真的想唱k,你管亥不是傻逼是甚么? 张郃也勒过马头奔走,督促部属继续放火,明天之前必须烧光左侧的烧粮草。 王崇阳暗想眼下也只能如此,至于出去后,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因为巫塔就在巫城郊外,而且巫城又是玄巫大陆最繁华的诚实,他们便选择去了巫城。 身上的男人在物体的打击下剧烈地震动着,可是他却紧紧地闭着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赵倩听到了骨折的声音,衣服被利器划破的声音,木棍断裂的声音,还有那些男人怒吼的声音。 干坐了半天,他没去找别人吐槽,倒是有人来找他了。打电话来的是赵发凯。 弘暟身边有两个奶嬷嬷,四个教引嬷嬷,还有阿醒在旁边关照,都说长姐如母,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无聊的时候就抱来瞧瞧,觉得累了,就让人抱出去侍弄。 叶碧煌不但不讨厌她的这种语气,相反还感觉有些兴奋,要不要……要不要下次在床上喊她老师,唔……这是一个好的想法,务必要尝试下。 也不知是不是一种错觉,秦远自从启用了性福起航的称号之后,不但身体的身高体重,视力体力,抗击打能力等等各种能力得到了增幅,连欲望也同样得到了增幅。 585 第 585 章 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不会引起朝廷官员关注吗?确实很难做到,但真做到了。 秦奋虽然精神力强大,对真气的掌控非常到位,但修习【离火玄冰功】时,也丝毫不敢大意,专心致志,用心修炼。 “已经过去了十一天?!怎么回事,难道我生病了么?”岳虹有些疑惑道,感觉自己懵懵懂懂,如坠五里雾中。 此刻的王才真的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自己设定的世界,现在却被攻击,实在是有些讽刺。 这样想着,卢斯·波顿抽动一下脸皮的肌肉,强挤出一丝笑容,迎了上去。 莫名挨训的众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然不知总司令为何生气,谁都没敢第一个接话,屋里一时间陷入沉默,好在艾格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点名。 网络上甚至还流传着一些莫名奇妙的鸡汤,什么“你只知道bill是世界首富,却不知道他的母亲是大集团董事,母亲给儿子促成了第一单大生意”。 这家伙,好强!这个突然飞来的身影自然就是刚刚从指挥所那边赶来的斯奈普了,然后他在现场看到了这么恐怖的战斗场面后,竟是也顿时愣在了原地。 “十亿了!”欧阳金鳞见证了这一时刻,觉得战死都值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如今可是天宫总管,想要取他性命必须突破这十亿层阻隔,否则玩蛋去!别来丢人现眼。 四个佩剑的随从外面冲进来,花木兰一看,这四人行动敏捷,身手应该不差,她不敢大意,当即使出全力,一番拳脚招呼过去,四个佩剑随从就各自挨了一记重击,纷纷倒飞出去躺在大街上,一个个惨叫哀嚎不止。 卜旭邀请了308宿舍的兄弟们,段冬生回家了,其他四个牲口都来了,卜旭还邀请了自己的三个员工,大家也都乐呵呵的来了。 齐大爷表示,射击摊位是自己名下的,卖袜子的摊位是卜旭名下的,都登记在册有手续,根本不需要处理,卜旭自己看着办就行。 戈尔金为显仁和,并没有对最后一位侄子下手,而是给了他一片宽广的牧场为领地,并且按大魏的等级划分封其为亲王。 深秋,榕树的叶子也黄了,落得差不多了,坐在上面往下面看去,铺了厚厚的一层黄。 卜旭也不管她,自去忙碌,眼神也不经意间看到,那两个保镖其实并没走远,一直在附近游荡。 她打开,那个乾坤袋便立马放开,将那块巨大的天陨石给吸了进去。 只瞧见孟璟玄与洛凝璇,带着几个随从,并未旁人,那人双眸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而且他知道顾嫣心狠手辣,她现在自己去不了,当然不放心顾安父子和骆荣轩,肯定会派暗卫和他们一起去。 可这时,她手背上又覆上了风君楚的手,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情动,那手,滚烫滚烫的,却是坚定地将她按住,容不得她来推他,也容不得她想逃走。 实验室内,鸣人向往常一样做完实验后,突然一阵脚步声想起,一道嘶哑的声音传来。 细微的声音传来,整把刀似乎没有一点阻碍,木桌直接被一刀切成两半。 这二宝合在一起,可掌天控地,也可毁灭一方大界,曾引起过疯狂的争夺,后被两位上尊取得,二位上尊怜世间悲苦,约定天经旗、地纬旗从此不复相碰。 韩墨和勒尔金坐在车子里,两人都被甩的七荤八素的。尤其是韩墨,他要一边忍受着疯狂旋转的汽车,一边努力保持汽车的平衡,还是忍受身后勒尔金尖声的叫喊,可以说是十分的痛苦。 林方知道风玉楼公私分明,但他并不在意这个,对来说,偶像吗,能为偶像做点什么,那真是求之不得。 “听说你肉身很强,上次宴会没有机会找你切磋,希望此次有机会能够有机会!”那王侯笑着说道。 安氏纵然有再多想要责备他的话,却也说不出口了,都化作了心疼。 纵使喝醉满嘴胡话,酒后吐真言,也有一句发自肺腑的深埋呐喊。 朱由榔没有说话,而是走上前去,一把把朱慈煊抱了起来,感受他心脏的律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又让人拿来椅子把朱慈煊放在椅子上。 “好好,我试试。”肖耀强如一个慷慨赴死的勇者,一闭眼,猛张嘴,将卵膜缠绕着的一大块牛肉丢进了嘴里。 灵丹的炼制之中将整株草药熔成药液炼进丹里,这种草药中所需要的成份固然是加进丹里了,但还带进去了许多杂质。 “只是我舅舅和何大人是至交好友,一直对我称道何大人的诸多好处,只不过一直抽不出空前去拜访一番,倒也是一件憾事。”风无痕轻描淡写道。 “功法的事情,我也帮不到你,你自己根据脑海之中功法自行运转一下,你们现在身上或多或少都含有一些内力,只是暂时不知道怎么运行而已,再说带人运行功法,我还没有那个本事。”李岩淡淡地说道。 蒋海平赶来的时候,办公室已经坐满了人,蒋海平冲着秦晓露出了微笑,看来事情已经办成了。 “什么?”风无候和几个护卫不约而同地叫道,“太危险了,三哥,父皇知道了,最多也是训斥一番,犯得着冒如此大的风险么?”风无候很是不以为然。 586 第 586 章 中药的味道配合上灵泉已经让他的药效,哪怕是在气味之中,都有一定的效果。 他最担心的事情之一就是昨天的时候,如果因为自己这点事情然后让顾忱受伤了的话,他心里面会很自责的。 紫河君,又名不死草、人血草,它一般只出现在尸山血海之中。由于从发芽到果实成熟,需要至少一百年以上,所以紫河君少见,紫河君结的果实更是个传说。 第一条是留守剡城营地的顾明远发来的,上面赫然写到:“眼睛已经锁定!”这只眼睛虽然伪装能力很不错,但是战斗力属实一般,顾明远带着王佳瑶他们,解决他绰绰有余。 自从斯然想到了帮助上清宗门的办法后,一连几日与卫然前往积字斋中的密林,两人早出晚归,终于有了些进展。 易传宗点点头,执行任务的时候肯定会放下私人恩怨,再说这些人一块长大,不对付归不对付,但也不能说有什么仇,毕竟太熟了。 这状况很是不妙,看来这个所谓的被诡异力量入侵的世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 这老山魈竟然口吐人言,对此周玄鸿也不感意外,他可以感受到这只老山魈并非凡兽,而是身具修为的妖兽,且修为绝非普通筑基那么简单。 苏寒还有其他想法,但他没有去找巨蟒试验,直觉告诉他,现在的巨蟒可能情绪有一点激动。 结果到了晚上的时候,传来不幸的消息。大批基因兽从山林、大海钻出来,疯狂攻击炎黄基地。 等我这句话说完时,正月初二的表情已经彻底僵住了,我心一震,难道这东西不是魂门的丹药? 魏所长极度懊悔,他慌乱地抓起纸巾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庄梦蝶发现,他的手在发抖。 那些实力强大的武者,见暗中之人尾随郭浩洋而去,纷纷摇摇头暗道可惜。 “还有在过道上,你和我擦肩而过,我已经是有意要让你好看的,却没想到最终还是我吃亏,就这么点距离,我还是刻意而为,我想,即使是公司的保安队长,也未必能在我手中讨得便宜,你能说你真的完全碰运气吗? 血色蜥蜴狭长的眼睛闪烁着邪恶的红芒,随时准备给蟠倩儿致命一击。 凌宇锋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他现在不光恨陈骁墨,连带着把观战的这些人都恨上了,恨他们不肯为凌家说话。 “哼……那我就下去把病毒全吸收了,当死气达到饱和,我是不是就能达到一维?”白纯心中有个猜想,自己想要升级,必须死气和量子同时饱和,满分。 两件法器被看似轻飘飘的桃花撞飞,其中一朵搭在陈骁墨的胸口。 青莲此时已然化身成了一个奶娃娃,坐在那一簇莲叶之上。粉嫩嫩的脸上,却是一副与之不符的严肃的表情。 终于,萧希微唇角弯起一抹清浅的弧度,她缓缓抬起手朝萧希乐握着的酒杯伸了过去。 这个天下,能这样轻易挡下修罗武尊的人不多,就算这一刻修罗武尊并没有全力而为,也是一样。 三姨娘摇了摇头,只觉得,这段时间她足不出户,好像错过了许多的事情。 听严贵妃提起那个名字,祥妃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巨兽的爪子狠狠的挠了一下,刚刚愈合的伤口突然间被撕出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直流。 得!甭管有心没心,王灵韵就是王灵韵,她怎么都改不了自己不爱走正门的臭毛病。 说这话时,王灵韵扬唇微笑,表情自然。显得随和自然极了,就像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 皇帝冷冷的看着楚砚之,看着这个他惟一放在心上的儿子,心底陡然间升出一股悲凉来。 王灵韵皱眉,这种纠结的心情她不是很明白,只是她感觉到,店主生前是个痴情的人。 约莫过了三天,宫明才终于顺气儿了,眼睛睁开了几秒,又闭上了。 “有什么的手段,你尽管用出来便是,本官一概接下,绝对照单全收,只是你蔡攸,能代表的了蔡家的意思么?”嬴泉看到起身的蔡攸,并不在意,反而非常平静的轻声说道,就像是没有将蔡攸的威胁放在眼中一般。 石林一家写完请柬,就不用再多操心婚礼的工作,自有婚礼公司和自己公司的人负责。 “此人便交给你了,按照约定,沧州日后便要归附在本官的麾下了!”嬴泉对着柴进说道。 严龙的脸上显现出恭顺的态度,他朝天启跪拜之后,退出了乾清宫。 说完这么一句,也不管错愕在那里的湖霖,陈健拱手告别,骑马离开。 587 第 587 章 察觉到韩瑞枫的不对劲,好奇的独孤凌梦从他的手中拿过卡片,而下一秒,她便于枫拥有了同样的反应。 冷殿宸看了看蓝雨辰,这般说道,还不忘表现出一副很想要看看叶平是不是能够在他们的这几种手段中坚持下来的样子。 叮铃当啷…杂乱的金属撞击声,甚至有许多硬币滚落下来,滚到乔安明的脚边上。 白翩然正坐在莫靖远身旁,一双眸子晶亮得很,犹如白莲花般姣好的面容上满满的都是关怀。 一双大大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凝视着他刚毅的脸庞,长而浓密的睫毛因为紧张,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着,好像闪进了莫靖远的心里,撩起丝丝涟漪,满心满意的都叫嚣着满足。 望着屏幕上自己那亲爱的父亲对蓝恋雪那充满慈爱的笑容,独孤凌兮笑了。 擎远集团最有说话资格的一个董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脸上满满的都是暴怒,脸色铁青,手下的桌子也跟着震动了一下。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明显是一句话提不上气,因为刚开始太过于紧张了,导致现在根本就说不上来。 “你……混账东西!去死吧!”盛怒之下的辰战天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大衍战天戟再次劈去。 见苏南没回答他,郑吒也没觉得尴尬,摸着鼻子倒是自己开朗的笑了两声。 这些穷凶极恶的杀手走在外面谁不害怕?谁身上不是沾着数十条人命? 电话这一头的慕容冰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嘟嘟声,泪水瞬间从眼眶涌了出来。 或许原本它还会继续这样沉寂下去,直至腐朽,菲克握紧了这把匕首,死死攥在手中。 我知道天歌给了不奶一个眼神,而且我能够感觉到这个眼神的浓烈度。 钱是顾先生交易给她的,因为限额,特地加了好友分了两批发放。那是出现在花想容第一个好友列表的男人,像独占一居般。 柳怡如直接加了二十万,话语中满满的胜券在握,五十万已经能买一枚一级丹药了,她若不是为了炼药,绝不会花这么多钱买一颗灵药。 南巧电车越来越备受瞩目后,宫栎和周世观合资建的闪耀电车也一飞冲天。 “慕林哥,你咋还没回去?”慕瑶想不通慕成贵家里事这么多为何慕林还在这里? 韩氏一听这话就有些糊涂了,这瑶瑶刚刚还一副不给买就不答应的神情,怎么这一会儿就变了。 不过,方元并没有大意,类似刚才的这种危险,他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而汉语在表形和表意方面比英语强一万倍,从汉语本身就可以直接映射部分客观世界,而英语完全缺乏这个功能。英语仅仅是语音的编码,而汉语则是音形意的编码。是立体的编码。 “是这靖仇太子提出的分兵之策吗?”林乔与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问道。 哪怕沙克在这一次的世界杯决赛阶段打进了9球,依旧还是世界杯最佳射手,也没能阻止法国队的重新登顶。 也就是说“海猫鸣泣”这个故事本身,真的就是一个“故事”,不论是上位战人,还是其他的右代宫家的亲属,佣人等等。全部都是“故事”中的存在。 但现在……内马尔忽然发现了沙克这么一个已经从某方面超越了贝利,神祗很有可能要全面超越贝利的人,这对他的精神震动太巨大了。 众人都觉得叶欢未免太心狠手辣,丝毫不顾及兵士,不过他说的话,倒确实是至理,如今唯有舍卒保帅,才是真正的上策。 没办法,方元只得将体内的魔鼎催动起来,这才觉得喘息流畅了,压迫感也渐渐地消失。 安菲尔德球场响起巨大的叹息声,接着就是一片掌声,利物浦的球迷们还是经验丰富,他们知道该如何鼓励自己的球队。 “你是不是也很想”路云霏感觉霍向空就像一个魔鬼在一步步的诱惑自己犯罪。 然而操控吉普车的陈川瞳孔动了动,尾气管上的火焰消失,吉普车的速度减缓。 只见下一秒,贺子龙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伸出双手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整个动作流畅极了,就跟好像事先排练过无数次一样。 要说外国的环保问题,的确要比国内高明多了——虽没到春天,草地还是枯黄的,但是草地很干净,让人有一种就算躺着晒太阳很也不错的念头。 所以我再次向张瑶问道:“你们遇见的跳尸是什么颜色的?”,悟净也是一脸严肃地望着张瑶,我面前的实力要是遇见红色的跳尸,那还能对付,要是遇见绿色以上的,那我就只有逃跑的份了。 在她爸爸没回来的那段时间,都是秦执陪着她护着她,甚至他们都要走到订婚这一步了。 588 第 588 章 而吴三娘幸好有衣服穿在身上,但显然吴三娘生气了,她一口咬向上官的手,上官却一把将她推到滨江里。 至于它的价值,无人可以估计,这东西只存在于历史中,至于现实中可以说几乎没有人见过。 他原本以为大家都是前十,实力相差不多,但现在看到别人比他强这么多,他能不绝望? “我的名字很长,不过我有华夏名字,你叫我华夏名字就好,我叫高洋!”这人的华夏语说的相当地道,和大卫有一拼。难道现在的老外都有那么好的语言天份吗。 她们从餐厅出来后,就被众多狂热的爱慕者尾随着。连一些有骑乘使役魔的人,也选择了步行,一路相伴。 厨师做菜,讲究‘色香味意形养’,这是评判一个厨师烹饪能力的根本,哪怕是异界,也是一样。 时至今日,亡灵法师几乎已经在诺兰德绝迹了。只有几个魔法圣地保留了相关的典籍,以保证魔法传承的多样性。 这些还好天默没有说出来,不然的话这黑虎非得急红眼不成,谁他么地说黑就吓人了,而且你他么的不也是挺黑的吗? “哈哈,李鬼,过来吧,也该让你来接接手了!”,钱痴可是毫不留情地开口了,这次还真的是需要他们唉。 孙言望了望绑腿中的双刀,头一次感觉自己赚大发了。随后又伸手点开了天赋技能的兑换列表。 “我是沐浅歌,你呢?”为了打破这一安静且十分尴尬的画面,沐浅歌只得寻一些话题出来。 “不知不觉中,你也已经在学院里呆了一个月了,却从来没去上一堂课,还是好好准备准备,一个月之后的比试吧。”力昊天见不到沐浅歌脸上的表情后,不免有些失望。 在行馆之中呆得太过压抑,紫鸾和冰弦凤飞到天疆城中最高的通天楼顶上坐下。 听到那沙哑的声音很异常,不像是陆华浓的声音,男子接过酒杯的手猛抖了一下。 “博士,我……”谢雨此时此刻,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看着菲尔博士,她心中肯定伤心,虽然现在不哭了,但显然是在故作间坚强。 听了黛云的话,云逸心里微沉,“你放心,我云逸还没有活够,我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你认为我会陪着你一起死么?”等陆华浓来了,他自然会想办法找解药。 莫说这了,若是他们发时候,并不是真话,就会受到天地规则的惩罚。 有人说,爱是拥有;有人说爱是得到;也有人说爱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在一起的决心。 过了许久,车子突然变得十分陡,而且声音也加大不少,如果她猜得没有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郊外,路不平,坡起大,车底盘磨损重,故而发出这种可怕声响。 反抗无效后,琉空冥只得伸出一根指头,指尖蕴力,在地上横横竖竖的画出一个棋盘。 一路无语,城门早已关闭,张凯掏出雍亲王府的腰牌让守门士兵检验着。 骆毅微微笑着,从圆桌下面掏出了她的绣花鞋。示意她坐下来,紧接着蹲了下来,亲自帮她穿起绣花鞋。 忽然一束浅浅的白光晃了眼,穆倾宸一侧身,躲过那把直直插进沙发上的水果刀。 “霍焰,你居然找了无上强者来为你撑场子!”衡卫气的脸色铁青,愤怒的瞪着霍焰,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就似乎要将他碎尸万段。 管家这才绕出了客厅,取回了顾浅浅让她丢弃的床单被罩,还有部分地毯。 她看不见他的样子,却能想象的出来,他一定是穿着一身修身的手工西装,却永远不系胸前的纽扣,高贵中带着痞子的无赖。 她都能够不顾她孩子的死活来算计她,想必孩子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不得不提,这最初的交往,来源于南宫傲当年在哀牢山许下的诺言。 红豆并没有跟他们一起进去,而是带着那些带着面具的手下去做一些事情。 可现在,不停呼唤软软没得到回应,安冉内心深处不好的情绪竟然再次反扑。 大哥被迫退伍回家,她担心老娘会对大哥不好,心里一直牵挂着大哥,让她这一年多来都没睡个好觉。 元春则是抬头,看向贼老天,天空白云飘飘,晴空万里,没有丝毫变化。 她的嗓音像是装了扩音器般,村子里的人都听到了,正在家午休的村民们拔腿往这边跑。 她嫉妒冯元春,她觉得冯元春的笑容,是在对她的嘲讽,而冯元春的这一个笑,也成了她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她把沐浴露塞进箱子里,用力把箱子从徐兰兰身边拖到自己身边,翻看起里面的东西。 冯将军比较中庸,是不可能再往前一步了,因此这些年看着唐耀祖得到盛宠,她极其后悔。 母亲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妹妹的旧衣服上也沾着面粉,她乐此不疲的帮妈妈端包子。 大蛇丸也在思考着,然后继续往上翻的时候,看到了另外的封印术式。 贺遇深其实也知道家里不重视他,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有点难受。 更不用说它能辅助改变灵魂力量者的灵魂本质,帮助他们晋升到星球本源强者,这种功效更是强大。 时尚与财富的结合使清潭洞成为首尔乃至韩国首屈一指的黄金置业地段。 九月底,许维派去京师与尤拔世联系的人回来了,并带回了一封信,信上说了两件事。 谁曾想。这家伙在发现自己已经瘫痪了之后,那直接就破罐子破摔了。 “这是自然,不过它威力太大,不要先扩散给普通人掌握,免得这个世界更加混乱”卓川道,这正是他的主要目的。 ”哼,一个,两个都这样说,不是我们这样做,中央防线早被他们突破了,你们哪里还能在后面安心地生产树人?“黑木却压根没有在意,反而以为对方是妒忌自己。 589 第 589 章 这些筑基修士,不乏筑基中期之辈,但是在王平安面前,完全不敢摆出高傲的姿态。 听了秦牧的话,唐宝儿白了秦牧一眼,然后便向外面走去,见状,秦牧连忙起身相送,将唐宝儿送回家了。 这一震,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化,一棵棵的巨树开始被冰霜之息冻结。 宁如杉下一步要做的,就是继续打boss,多赚点钱,然后去各地置办宅子,到时候想住哪就住哪,简直满足了她四处旅游的愿望。 队伍准备了,凤明阳和皇上还有其他人告别过之后就领队缓缓的朝着燕京的方向去了。 至于摇光,她完全不担心,确定了何庸枝是姜十七的人后,她就把大部分的事都交给他去办了,毕竟姜十七身边的人没有太笨的。 信号弹响起没多久,远处的白龙寺就传来了一阵异响,隐约还有尖叫声。 因为七情六欲大心魔系统需要收集情绪来转化成秦牧的修炼时间,所以在一般情况下,秦牧并不会对被系统锁定的目标下死手,毕竟韭菜死了,他还需要费心费力去再种一棵。 接着下一秒,不要脸的崔承推开了病房的门,而他的身后,跟着前两天刚刚被骂走的苏然。 她这么一问,就是间接承认和墨镜城的关系的。倒不是她心大,这么容易就相信了王夫,而是她觉得就算王夫和墨镜城之间的关系并非他们想的那样,但是王夫也不会出卖他们,将这些事告诉墨王爷的。 “我们不是在进行交易。”如果不是在打字,王诺肯定可以听得到刘德川的语气有点弱。 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林世安身上的雷电,在不断变强,让林九等人知道,林世安真的是将闪电奔雷拳这门威力强大的道法,修炼到了最高境界,因为林世安现在的异常,正是将闪电奔雷拳这门道法修炼到最高境界的异象。 秦家众人闻言终于略微放下了一点儿心,只暗暗祈求北疆那边已经寻到了秦怀玉。 在山上观看战事发展的智瑶看到渭水北岸的楚军主动撤向南岸,哪怕是留在北岸的楚军不多也没有毁掉浮桥的行为,一颗敏感的心可算是再次起到作用。 更糟糕的是,寒气来袭大家的手脚被冻得哆嗦,身体稍微被冻僵了一些,行动上慢了很多。 王诺的精力更多是放在金融领域,但有着李兆丰的讲述,加上他自己的理解,他心里也有了概念。 烨华的神情有些恍惚,耳边漠然响起了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帝王凌冽的声音。 冯源若看向秦舒念,秦舒念给他一个眼色,他就带着人退了出去。 现在的张震林,再没有一丝嚣张气焰,乖得就跟哈巴狗似的。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尾巴。 不是那些僵尸可以相比,就算那些僵尸们走出腾腾镇大量吸血,这提升速度,也比不上林世安,不管任何生灵,达到天师境界,再想要有所提升,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林世安这个怪胎之外。 现在不过都是些婆子丫环,没什么分量,要让窦氏丢脸也不急在这一时。娇月的死,无论前世今生都跟窦氏有关,还怕拿不住这位心虚的庶母吗? 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曲氏感觉薰香的味道有点怪怪的。走到杜员外身边时,她特地留意了香炉里的香料,看见里面的香料已经燃得差不多了。 在几人行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来到了陵城最中央的位置,那座巍峨庞大的祭坛还是一如既往的矗立在那里,让人生畏。 真正的三神鸟果然不凡,才没几个回合下来,真嗣的所有精灵都已经被打退到一旁,然后三神鸟边攻击着边向祭台上移动,真嗣的精灵也奋起直追,要阻止三神鸟的去路。 梦乾坤对无支祁道:“是你,并不是我。”梦乾坤手中乾坤扇一挥,又是一阵烟雾,在烟雾中,隐藏着黑色的毒物。 醉逍遥与句芒靠的很近,也亲眼目睹了句芒的力量,为此,醉逍遥心中不得不对句芒佩服有加,奈何,本在灭蒙鸟封印之时,一个异数打破了这个结局,或许这就是天意吧,毕竟天意无常。 葛蕾丝原本以为斗笠菇的体力所剩不多了,以恰雷姆的实力,应该能一击制敌,但看着慢慢爬起来的斗笠菇,葛蕾丝有些吃惊了。 “请坐,没想到第一个来拜访我的会是你。”宫她是皇后,在称呼云瑶为大伯母有些不太合适,称呼长公主又太生疏了些,于是选择在云瑶行礼之前打断道。 还会安静的待在这里,龙魂有自动户主的能力,这一点她还是清楚的知道的。 众手下接过太一的命令后,纷纷硬着头皮向刑天而去,刑天的八个凤首纷纷的向着周围啄去,那些士兵们,肠子肝脏都被凤噱揪了出来。 陈天豪一愣,这是啥意思?难道做多了任务就变成冷血无情的杀人狂了? 叶轩拿了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便签下了自己的名,盖上手指模。 场面登时安静下来,人的名树的影,从封神时代开始,哪吒三太子可是真正的高手。 好在药剂店暗中答应提供给兄弟俩新款药剂,这无疑让兄弟俩更加重视药剂店的工作,万一哪天药剂店发生了意外,他们上哪里寻找廉价的新款药剂救治母亲? 激动过后,众人心中突然有种“果然如此”和“就应该这样”的感觉。 一下子损失三四百万,一般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眼睛都不眨一下,真是太阔了,这家庭,难以想象。 时间是抚平伤痕的良药,作为战胜者,撒冷的统治者决定断开地球和外星球殖民地的联系,那些其他外星殖民地的幸存者逐渐汇聚到撒冷之下的地面,重新建立起了自己的生活。 “行了,你们两个这么猥琐,人家能看得上眼?”叶轩无情地打击他们。 590 第 590 章 不过对于慕容家族长一位还存在诸多争议,夜阑到底只是前任族长的夫人,虽然在慕容家和慕容银珠的混战中,是夜阑力挽狂澜,但她到底不是慕容家的人。 三十号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朵朵,离开?他从来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离开这里。 若无心唇角微扬,露出淡雅的笑意,“我脑子现在很乱,有些事,记得并不是很清楚。 而灵羽萱毕竟跟洛倾月生活的时间长了,平时倾月不开心什么的,她一眼都能看出来。 整个现场不过‘混’‘乱’了两三分钟,便被一贯镇定自如的盛世大伯父就给扼杀了。 整个二楼十分安静,只听得见曲子在耳边萦绕的声音,在一次两次三次的投掷过程中,和雅渐渐上手,可是有的箭矢明明是投掷进去了的,却偏偏遇到壶中的阻力,再弹了出来。 然而他的话却让和雅愣了愣,他也有跟她一样的想法?她不语看他。 凤九幽看了一旁的林子尘一眼,淡淡说道:“她不会有事。”没有任何理由的相信,因为,这世上若是没了她,似乎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包括这浩天城。 面对狂奔而来的元贲,这一回如楼巨人不再躲避,神情自在的打出一个饱嗝来,双手横陈身前十指交错,瞬间酝酿出战意,以凶兽的方式朝元贲张口狂吼。 “妈。现在没有那么忙啦。他们能忙过来。我送你回家吧。都十点啦。”傲雪对姚妈说。 “不用。晚上我有事。”傲雪检查着自己的东西,开始准备往楼下拿电池。 “顾明。两三个好啦。你拿出去吧。”傲雪用下巴指了指旁边之前做好的两道菜。 因为这件事必须是要他先来说,这样才能有个先入为主的效果。如果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不知道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 “这是从四天前开始说吧,其实我觉得这不是突然事件,我一直都住在炊事班的,老齐从一周前就不对劲,魂不守舍的,有时候半夜还起来抽根烟。 紧接着,杨巅峰又动用了所有的资源为耀天制造了一个全新的身份,耀天再也不是孤儿院里的孩子,他摇身一变,变成了杨巅峰的私生子。 第二天一大早,严乐就起床了,他正准备去晨练,看见隔壁房的许云艳也起来了。 这种攻击持续的很短,只有五六秒钟。但这五六的时间,对于拥有超级速度的冷天应来说,可以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 而他却是没说话,只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些,然后扶着她向着街道旁走去。 原来世界根本不想自己所看到的那样,在浮华的背后还隐藏着光怪陆离。 李浩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我的要求不高,就是这个条件,你要是愿意就在给点流动资金什么的”,可以说李浩有些无耻了,大言不惭的说出了流动资金的话。 君莫言很霸道的,所以给皇帝的时间并不多:至少铁瑛还没有回过神来,皇帝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李凝便这样当这弟子的面将所有的大殿都下了一些禁制,而后又耗尽了一百颗极品灵石,上千颗上品灵石以及上万颗下品灵石开始勾勒护山大阵。 电话那端柳若彤说什么裴君浩已经没有听见了,他狂奔出来跳上了车,开往了柳若彤家。 慕芷菡脑子里迅速分析着,花五万一月请人照顾一个成年男子,想侵犯她? 岳悦恨得直磨牙,如果不是老师在场,她非对着杨乐凡的肋骨一通乱掐,直到他跪地求饶。 药力早已在清海的体内四处游荡,东沐琳的拥抱无疑将他最后一根清醒的神经崩断。 听理拉德说,他们之间的交易,是以毁灭亚伯纳特家族为基础的,费欧娜会在亚伯纳特赖以生存的药物中做些手脚,然后,和理拉德一起,里应外合,想要将亚伯纳特家族一举歼灭。 皇帝只要能活着,要什么样的美人儿、多少美人儿不可以?做皇帝最重要的不是美人儿,而是能活的越久越好。 杨乐凡醒了,对昨晚的记忆完全断片了,好像昨晚做了春梦,也好像昨晚犯了什么错,他拼命的想回忆昨晚的事情,但就算想破脑袋,一丝记忆也没想起,他使劲捶了两圈脑袋,决定不想了。 清溪村中央的空地上,虎烈三妖此时正靠在一株大树下,做着短暂的休息。一路走来,三妖还是没能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不过这越来越浓郁的鬼气时刻提醒三妖,那鬼物肯定就在清溪村内。 到了那时,即便他的肉身完好无缺,又有什么用!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离结束还有三十几秒的时候,可乐终于搞定了他的菜,按响了铃。 所以,想要领悟出这两门皇阶武学的真意,还必须依靠进化之力的推演。 声音突然地从旁边传来,原本坐在对面的晓美焰,现在却是坐在了旁边。 终于,在第三页,他看到了一段内容,眼中泛起了波澜,在这段内容中,杨德庸招认,他为帮自己的叔父修建陵园,从户部挪了三万两白银,并通过关系,强占了老家江州罗布县的大片土地。 591 第 591 章 陈锋左闪右避,身体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他看到后面的人已经临近了,不敢再停留,马上把大木桶往前面一扔,一记九重雷炮手轰在了这个家伙的身上,直接将他打飞了出去。 一方面希望主只能摆脱这痛苦的寒毒,可是另一方面听季子璃的话他们也知道这是一次大冒险,不过他们坚信主子一定会没事的。 她吞了吞口水,屏住呼吸,眼看着就到了最后的一阶石阶,她的一只脚颤巍巍的放在泥地上,而后才将另一只脚也放了下去,这期间她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紧张害怕的粗重气息就会将在巢穴里休眠的灵蛇给引来。 不过他对副官却是相当信任,尤其是对她的了解,知道对方是想帮助自己,看看自己的计划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墨宇惊尘飞身到季子璃身边揽起她的腰脚下用力顿时两人迅速飞离王府,青衣和寒雪解决了身边的情况抽空也迅速离开,主子已经通知他们了分开后到城门口汇合。 锦枫低下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无人能看见,他抱着楚芸怜站了起来。 仅仅两招,烈古洛斯就让他见识到了,就算能推演出轨迹,也难以抵挡他那诡谲迅猛的变招。 以往这是锦家家主的卧房,百里越觊觎着也不敢造次,可这次锦枫二话不说直接给了楚芸怜,才把百里越给郁闷得要死,偏偏他连开口的权利的都没有,谁让楚芸怜情况特殊呢。 火炎魔王身体可以活动自如,娇艳的脸上出现一抹复杂,她的实力以前比李清风强大,没想到现在却是被李清风所救,眼前的青年简直就是一个妖孽。 陈锋的眉头也深深的皱了起来,他当然也感觉到了这种情况,甚至比他们三个还要深,陈锋围绕着这七根石柱子转了一劝,有些烦躁。 紫鸢垂着眼眸,没有答话。如落雪所说,有了五百年以上的性命,又如何能不知道当年那场浩劫呢?何况,她活过的时光,远比落雪来得漫长。 这突兀的声音传来,两人下意识得回头,看到他们那本在马车中的师傅竟然抱着幺儿走下了马车,向着他们走了过来,心中一惊。 视线扫了慕月一眼,她累了,累的不想要跟慕月争辩什么,轻启朱唇,口中吐出两个字算作她渊祭的解释:“血咒。”因为躲在血咒之中,所以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找到她的踪迹。 会议厅彻夜灯火通明。直至第二天早上七点钟。所有的医疗组织和机构才全部对陆思安部长诊断完毕。所有人专家都聚集在会议厅里。等待着一个已经知道了的结果。 “嫂子,别听世诺哥哥胡说,你就叫我笑歌呗,都把我叫生外了。”楚笑歌亲昵的挽上夏暖燕的胳膊,突如其来的亲热,让夏暖燕觉得,无所适从,把求救目光投射到君世诺身上。 说完就冲着身旁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点了点头,黑衣男人恭敬的冲着夜冥点点头,随后就退出了朝堂,不消片刻,朝堂外响起了一声诡异的声音,似乎是某种暗号。 慕月不知道,不知道渊祭为什么今天会这么勇敢的面对他们的感情,但是她肯依赖自己,这一点,慕月就已经知足了。 此时,他慵懒的靠坐在座椅上,纤细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而他那细长的凤眼正一瞬不瞬的落在凤轻尘的身上,眼中满是玩味。 跟着她出来的还有马霜霜。虽然马霜霜一心捉妖,但也没想过要害无辜人的性命。 脑海中闪过不可置信,唉?不会吧?这种浪漫电视剧经常上演的情节,难道就要在自己的面前上演?紧张的心都吊在了嗓子上,耳膜剧烈鼓动气啦,惊慌的后退了一步。 “蝶烟送给我的,好了吧。”我就是直接说出来,我看看你怎么办。 美国出了一个巴菲特,是美国人的骄傲,也是美国人的幸运。不知这种幸运何时才能降临到中国人的头上,也不知当代信仰缺失的国人们何时才配拥有这样的骄傲。 苏沫辰轻笑:“您放心,不会的。”紧绷的心突然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没有说错做错。 只不过自己一直没有认真去做,相信大部分关心的就是这个电视剧的剧情,因为说实话还是挺好玩,不过有的地方因为开放程度的不同,让我感觉到稍微有些娇羞。 这就是为什么传送这个技能在职业比赛上那么的受人青睐,职业比赛打了就是一个瞬间到场,如果说没有时间到场的话那就很可能队友遭受威胁,有时候你大人先给对方的压力再大,往往也不能够弥补队友的崩盘。 “应该是这样,大牛下午来了后,我们再听听他的意见。”杨满仓笑着说。 592 第 592 章 景琉璃满脸羞愧,她知晓自己做得不对,先前还与表哥赌气,等着表哥来同自己道歉。可她等来等去,竟是等到了表哥要与龚如心成亲的消息,这叫她如何能忍? “这样匆促上马,复装子弹的质量能不能得到保证,别到时候子弹质量不寡头反到伤了自己人!”一个同志提出了心中的担忧。 平心而论,龚如梦更是喜欢第二种选择。在庄子上呆了许久,她竟是想明白了许多的事儿,心思亦是变得明朗起来。 除了必须留下来看守辎重的士兵,几乎所有的人都愿意过去帮忙。 胡言乱语继续装醉,白绮歌的脑子飞速旋转,旁人对话里有用信息一条不落全都记在心上。 管家走了进来,瞧见坐在一边的老爷和太子妃,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跟老爷说一下公子的事情。 众人感到一阵翻江倒胃,等意识到被那朵巨花吃了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便赫然变成了一幅昏暗无比的模样。 索菲娅怒过之后,看到诺兰这样子,于心不忍,毕竟是自己所爱的孩子,自幼最自己要求严格,克己自律,没犯过错,又忠心耿耿。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白念,又抬头看向乔宋,“这是怎么回事?”。 “轰然”一声爆响,一辆子弹头高速地铁冲来,将越野车的稀巴烂,铁片、轮胎都变成了的飘飞的碎渣。 “子弦,这是我的积蓄,三万,不多,你先拿着花吧!”几人刚坐下,就看见王珞丹走进自己的卧室,然后拿出一张银行卡,丢在了赵子弦面前。 “我关键是不知道宗室是怎么样的,而且,这干拿钱不用干活的事,我也没见过呀。”秦凤仪一摊手,表示自己的无奈。 “哐啷哐啷”一阵响,白胖子撞倒了几个垃圾箱。正在酒馆外觅食的野猫受了一惊,挠了两爪子,然后怒叫着逃上了屋顶。 家中只有独子一枚,为人憨厚,孙儿虽然聪慧,如果无人扶持,最终也会淹没于庸庸众生中,自己大不了还活二十年,拼得的是儿孙两辈子的富贵。 倒是宣夫人还派了身边嬷嬷来告诉她,嫁衣什么的由针织房来绣,盖头却是要她自己动手的,若是她的绣活儿拿不出手,也得动上两针,意思一下。 杨露下意识回过身,那坐在主位上玩手机的青年恰好抬起头,眼眸幽深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当不得,当不得,辰少年轻有为,达者为先,自当是老朽前来请益。”梅长龄很瘦,精神矍铄,戴着一副眼镜,眼神透过镜片打量这位名扬世界的年轻人。 作为财团的实际话事人之一,沉稳是第一要素。不管李明远背后有何妙策,他都不准备赞成。 “半点用处都没有。”萧飞白了她一眼,嘴里嘟囔着说道,“三千多块钱买了一些没用的,还不如给我。”他随便一看,就看出来了她们带的那些桃木剑,八卦镜,符箓一点灵气都没有。 他脚步移动,直接到达陈浩面前,伸出一双老手,捏了捏陈浩的胳膊。 诺曼扫了凡特一眼,却根本没理会对方的话,就好像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似的。 “呵呵,曲姑娘,你什么都不用怕,也不用担心我,这杀妖,灭怪,可都是我的强项,我可是从来就没怕过妖,没怕过什么怪!”独远一声言路,却是左侧袖中,隐隐有神光。 庙里的主持让他抽签,他一抽出来,发现都是上上签,于是便高兴的赏了这个主持一把现大洋,然后放下心来,回到了驻地。 此刻,独远这是去救人,速度之上已经是综合情况之下提升到了极限。 陈首长是开国元老之一,也是目前唯一还活着的一位,可以说是华夏的国宝,其地位在某些时候甚至比第一首长还要崇高。 走上前来,秦云对着萧炎拱手大笑,一身清俊的脸庞上尽是和善笑意,对于今天白天所发生的事似乎毫不在意一般。 “咦?”鲨皇双眼一眯,他因愤怒而轰碎了坛子,却没成想竟然在一堆残渣碎片中看到了一张纸条,于是伸出因愤怒而有些颤抖的手掌将纸条捏了过来。 “万岁,万万岁!”苏武深知出使匈奴的艰难。他想爬起来,腿脚却不听使唤,硬是咬牙起来,打着趔趄退下。 “哥~”其中一男激动叫,就要扑上,另一男却紧抱着他,把他硬是拉走。 还未等左贤王说话,大厅内的高手们就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异口同声的赞成“圣手真人”柳田春的提议。 “这还差不多,好了,你也吃完了,该刷碗去了!”林娇跟个管家一样。 一旦身法达到先天宗师境界,化为本能,身体便会本能隐藏自己,呼吸、心跳、神识、气血波动降至最低,锋芒锐气完全内敛,达到空无的境界,乃是天生的刺客。 其实,离开匈奴国的拓跋雪也是慢慢才适应了汉朝的生活,她在骨都府长大,后来随左慈去了汉朝生活,无论从生活习俗还是情感上,都需要有个时间,在这七八年里,拓跋雪对匈奴国骨都府的怀念,一点都不少于赫连锦颜。 今天刚刚考完一门非专业课,心里放松了不少。大学里的考试就那样,那门课讲完了就先考,省的到了学期末的时候弄的学生们焦头烂额。 在很多人看来,他们一方的兵力远远多于敌军,要进攻也是由他们一方主动进攻,自然不会想到敌军会率先发起进攻。 拓跋杰怒火中烧,他从可汗会客厅就向出去,转念一想:“暂时静观其变。”所以,拓跋杰手按剑柄,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林逸这方除了几人与几兽受伤外,没有一人一兽牺牲,而对方,显然大败。 593 第 593 章 “什么人?出来”安格斯大喝,抗着麻袋抢先走出酒管,青年男子次之,最后是另外一个中年人。 “夏……”如果提早知道自己一时的冲动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她宁愿发现了这次投资的漏洞也不要去冒死进谏了。“对不起。不过你相信我,你一定!不会辞职的!”一定,她相信自己这次绝不会看走眼,绝不会。 与此同时,第五道诡雷劈下时产生的空间黑洞也再一次将吴悔的肉身吸了进去,而且一路依旧向下,不停的向下。 “汐舞,你不能这么不把人命当回事。你知不知有多危险?过敏严重会死人的”。 “愚蠢的人类,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爱情?真是愚不可及。”魔君狂傲的声音飘荡着,滚滚如雷。 “瑶瑶!”就在这时,匆忙赶来的御傲天等人强行冲入了这座宫殿之内。 无数利箭破空而来,那箭头上闪着绿油油的光芒,虽然箭未到,那众人也都闻到了一股股刺鼻的药味。 “……”靠,辰星心里双重鄙视他,还以为他会说什么呢,想不到就来一句一片空白了事,这也就预言?那大街上不是满地都是? 更何况这些长辈也乐意看到沈傲天能够与董灵儿在一起,毕竟董灵儿的身后可是寒冰城的董家,势力庞大。 沈彦傻笑着,见沈离摇了摇头,伸手拉过了沐烟的手紧紧握住。沐烟惊喜的望着他,鼻子一酸,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希望大奔当上非酋之后,可以带领黑人大兄弟们,在这非洲大草原更好的建设家园。 两道爪痕交界处随着乔燃的这声大喝,骤然从地下钻出一道巨大的旋风,将原本已经支离破碎的地面彻底绞成了渣。 “皇后,她哪里来的胆子敢残害皇家子嗣,人若犯我,我必让她永无翻身之地,让紫罗来见我”舒妃狠厉的说道。 正式邀请叶轩去参加鲨鱼直播嘉年华,路费和住宿都由鲨鱼tv报销。 以此同时,可怕的威严席卷而下,笼罩整个战场,犹如一座大山压下来。 是十阶妖兽死亡后,形成的一个亚空间,不过,这种墓地,也不是百分之百出现的。 若是陆凡知道,这只是家族对于后辈的历练,可能就不会这样想了。 林致远跟谢允过几天就要回h市了,程佳业过来看看,有什么东西需要帮忙带回去的。 它还真不负其凶兽之名,没想到第一次选择的血液就是蟒血,难怪那条蛟要灭杀他们,原来是天生敌对。 那看似强横无比的长矛,在这一拳之下轰然破碎!化作灵力四散而去。 宋子航想着,阎王再次做了一下最后的工作安排,紧跟着阎王就宣布今天的晚宴开始。 特种兵的反应速度无与伦比,第一时间便是开始隐藏自己的身体。 闻声,皇亦翔流转在夜寒宇还有允熠之间的目光,瞬间定格在他身上。 病人的血压渐渐升上来,稳住了,心率恢复至90次/分钟。这场紧张的抢救才算成功,病人转到icu观察治疗。 这才像是马若竹的风格,周瑭是想让司马曙从其它方面想办法摆脱吴凝心的纠缠。结果,马若竹出手,就大方地送出了两套豪宅。 下一瞬间,光斩于龙象虚影同时泯灭,化作狂暴的灵力冲击而去。 当然,这并不奇怪,如果一个战士从战场上能够突然消失且不被敌人察觉。 “不必客气。”君莫临摆首笑道。而后二人相视一笑离开演武场。 肥猫五二一当然知道宋子航的身份,也知道叶萌萌虽然看似无根基,但是真的要算起来,叶萌萌也是真正的三界公主,是可以享受见旨不拜待遇的。 浴巾里,隐约还有酒味,她吸吸鼻子,然后就看到角落的垃圾桶里冷子锐的衬衣和丢掉的毛巾,上面隐约有污迹,很明显是她吐的。 之前一直遇到的外国人,不多不少都会一些普通话,肖涛自然是懒得跟他们用英语沟通,但不代表肖涛不懂英语。 是彭二少爷让他冒充的,给了他一套杜家老大的衣服,说他和杜家老大身材都差不多,让他跟他们走。 “他告诉我,他爱我,他一遍又一遍说爱我,你知道,我心里真的抵挡不住他的柔情,我真的心动了。。”萧晴眼底湿润了。 倪叶心还以为敬王爷不会到这里来了,毕竟他们之前抓到了好几个和谋反事情有关的人,许家那几个老/爷被赵元敬接手了,是需要押回开封去的。 倪叶心一看就有点傻眼,许二少则信誓旦旦的跟他说,用了这些东西绝对能把慕容长情给拿下。 江沅鹤出去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看起来这个男人也就四十左右岁,既然撞见了,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但江沅鹤担心他身上有瘟疫,让大家用白布掩住了口鼻抬进了偏房之中。 丁君墨没有再逗留,收拾好行李就离开了临雾国。往苍梧国的方向去了。 594 第 594 章 这几天因为崔晓燕不在,孙燕云忙完后面忙前面,老太太虽然也跟着做一些,毕竟年岁大了,跟不上趟了。 但是等走到厨房的时候,他相信了,厨房还添置了几样新厨具,乱七八槽地摆在那里,还没来得及清洗呢。 安德鲁率领三百死士和二十名老兵,分成二十人一组,在科林查的配合下,迅速清理个关卡的守卫。这些老兵和死士都是战力非凡的精锐中的精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些卫兵哪里是这些精锐死士的对手。 「这座城给人一种特别强烈而又熟悉的异质感,感觉不像是人类建造的……」恩奇都喃喃地说。 希格走到精灵花园的中央,取起水灵珠。只见原来水灵珠的位置变成了一个大水池,水池的中央突然喷射出五六米高的喷泉,喷泉产生的水汽飘到精灵花园的各个角落,滋润着正在盛开的鲜花。 这下子是潘正真正惊讶了,他有些不明白高俊这想法是什么意思。 李剑波坐在吧台边,一脸的落寞。门口传来了风铃的声音他也没有扭头去看一眼,依旧孤独的喝着酒。 她四周环顾,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虽然黑暗,却依然有淡淡的微光照亮。 “终于有剧本、有台词了吗?”刚领完便当的朋朋激动地接过剧本。 叶司音想着便伸手去关灯,但是突然想到苏离很正经的说不许关灯的模样,还是下意识的看一眼苏离现在的状况。这一看,到将她吓了一跳,只见苏离脸色煞白,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布满汗珠,嘴里还说这些什么。 秦寒月未多想,说道:“清理一下吧,我在这里住上一晚,以免韩平带人复来。”仰头又是一声长啸,白泽已飞了下来,对秦寒月摇了摇头。 “你的朋友呢,怎么没见到他?他在雷城是做什么的?”景程问到。 托尼斯并不在意这些,像紫云这样传承了数千年的家族,自然知道阿尔法的意思,也清楚流风大陆的高手并不被阿尔法放在眼里。托尼斯真正在意的是,阿尔法来的目的。 我的家一直和和美美,虽然偶尔也有摩擦,却从没有这么阴暗,这种事在村里并不少见,我却是第一次看到,顿时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耻。 “其他家族只要联合起来不就行了!”云梦中说道,这个好像不是什么问题。 赵瑜没有试探,一语点破,显然之前她和长公主存在着某种的默契,以前的长公主大概是想利用这枚棋子巩固她的地位,可是长公主应该没想到,以赵瑜的聪明,她这是引火上身。容琦想了想顿时感觉到头疼。 到晚间,酒宴再开,众人仍是大喝,至凌晨时,广场上已睡了万人,秦沧海与楚天也在其中。 “果然是有新的举动!”刘啸也坐不住了,拿着请柬就去找张春生。 楚律道:“那公主不妨试一试。”话语中带着一股怂恿,意思是:啧,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呼的破空而来,手抱巨木,如流星般狠狠的撞向了那空中的妖禽。 雷霆声势浩大,宛若天雷,高戾的眼中满是凝重,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战力。如果被这道雷鞭打实,就算是他,恐怕也挨不住。 而男子盯着眼前的屏幕上的画面,看清男子的面孔之后,摆了摆手说道。 他多少也有些身手,一落地之后,立刻弹起,迅速转身,全身戒备。 刘和坤和唐家的几个下人在外面着急地等着,而此时的唐八爷却无比轻松,感觉将体内的杂志一次全都排空了,他敢肯定,自己现在的状况不会比十年前差。 她在这里很是孤单,每时每刻都在想家,若不是紫述还能陪在她身边说说话,估计光是承受那些人的眼光和嘴角的不明笑意,她就要崩溃了。 “你还不动手?”陈傲夫拍了拍手掌,在见到无人前来支援后,哼了一声,对着冥左使所在的方位吼了一句。 见到谢子晴苏醒了过来,两人一阵欣喜,却未留意谢子晴嫩脸泛红,即便见到了,也以为只是药力的缘故。 掌门法号平静,只是任职掌门之后,已经很少有人提及他的法号了。 所以,指望九龙为了宗门的发展壮大而牺牲自己的修为,那是行不通的。实际上,若非考虑到已经砸入了太多“成本”,让九龙感觉被“套牢”,他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耗子,通知你们门主老万,圣灵珠全部失窃,七大圣要回来了!”秦狩一脸凝重地对张皓说道。 再说了孩子们都大了,如果让孩子们知道了这些事情,就算不是真的,也会对孩子们有影响。 595 第 595 章 一股磅礴的杀气,如渊如海,带着令人心颤的气息,瞬间冲向了夏悠。 言子陌瞬间错愣,墨色如玉的眸中漾开丝丝缕缕的波澜,似惊疑,又似茫然。 他的话很简单,那就是满足林辰的所有要求,此人背景不简单,一定要好生对待,千万不可得罪他。 莫洛有些心虚的退后两步,他做出防御动作,士可杀不可辱,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尊严被如此轻视,还是当着他所有士兵的面。 但不管是镇定的云擎天,还是不安的五老者,四位长老看着他们的眼神,都相当冰冷。 萧菁手下的动作一停,曾经的自己的确是要的不多,想的不多,如今却是有些过分了,想要更多,想要更好。 如果放在平时,准圣大能的金身,已经达到了坚不可摧的程度,除非用一些专门破坏肉身的,拥有针对性的先天灵宝,一般的宝器,已经不能伤害到他们。 莫妮卡并没有回答一众马莱人的疑问,她挥手扫平周围的建筑,目光狠狠盯着那些慌乱逃跑的家伙,原本准备一脚踩下去,不过想了想,又怕这帮家伙还有什么诡计没说出来,于是伸手一捞,把几人全部抓在掌心里。 “喜欢清城的多着。”顾南山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居然有种得意的感觉。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唇角翘得有多高。 她眉角弯弯,指腹轻触他的双唇,吻上那看似淡薄又凉性的唇,闭上双眼,品尝着属于他的男人味道。 沈妈妈很明白的说出来,如果不告诉沈墨北她就会参加他们的婚礼,已经片面的承认了她这个儿媳。 “她说马上要打仗了。”乔皎皎放了重大炸-弹,等着看对方吃惊的蠢样。 过了一会儿,到达目的地了,骆驼的两支前腿先跪了下来,接着又伏在了沙漠上,游客们便从骆驼背上跳下来了。 “相公……”曲祎祎感动得无以复加,眼泪忍不住就这样夺眶而出。能遇到他,何其有幸? 望着来时的路,破心为慕容雪晗感到担忧。慕容云是慕容雪晗仅剩不多的血亲之一,若是知道了慕容云的死讯,慕容雪晗不知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当大家都以为韩氏会一直沉默下去,不会回答李氏的问题的时候,怎知韩氏却忽然开口了。 “妈呀!”我立马爬下床,还来不急坐轮椅,就一拐一拐地向房门冲去。 男人英俊的面庞很淡,一如既往的矜贵温隽,“皙白。”甚至还是那么温存的唤着她,一声声怎么唤都唤不够般。 “哟,你怎么撞车了呀?摔着了没有?”这是生活委员刘东明的声音。 就这样子,她每日午休时,都会去黑市做一两单生意,手头也发展了几个长期客户,彼此之间,约定半月一次送货□□。不过短短月余,王兰兰的腰包渐渐鼓起来。 突然林雪撞上一棵不算太大的灌木。有了灌木的缓冲,林雪也下意识地抱了一下灌木,所以林雪终于不再翻滚了。但是下落的力量太大了,林雪直接将灌木拔了起来,然后继续往下滑。 “封名战将的挑战赛,分为三局,第一局,乱战;第二局,挑战封名战将;第三局,封名战将排名赛。 缓缓闭上眼睛,心中什么都不想,进入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中,任由脑海中的精神力在那里翻腾,他就像一个看客一样。 看着四周争得面红耳赤,拼命讨价还价的人们,达瑞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 林晓峰摇头,看着轻松自在的觉尘,一副事不关己的旺财,他就颇为无语。 于是特种兵们纷纷开始散开了搜索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王朝阳和林雪的去向的痕迹。 随着吞天秘术和雷帝诀的爆发,漫天的雷霆仿佛已经无法对凌霄造成任何伤害了,反而开始化为精纯磅礴的能量,不断的修补着他受损的身体。 在孙泽的示意下,剩余的十二名血奴一起发动攻击,他的十三血阵绝对不能被破掉,要是被他提前干掉了一个,在这个强悍的虫族强者手中,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的。 此时达瑞已经走到米诺斯两米以内,双手伸手已经可以碰到了。就见米诺斯的脸色非常凝重,他感到眼前的达瑞盖亚就像是一座大山,一座不断向他压來的大山,有种无力与之抗衡的感觉,居然连出手的勇气都消失了。 “那你跟我入黑暗神界,有我在,没有任何人敢在黑暗神界动你,无论你是做什么,在黑暗神界都可以做到。”莉莉丝道。 手上的食物大概只够一天的了,这只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食物的资源异常匮乏,光靠那些浆果根本没法维持能量的补给,不过所有人看起来都很累了,难得的安静时光,尽量休息一天补充一下精力。 邓蕊起初不明白赵铭的做法,可是当夜明珠被罩住,整个房间变得暗淡,出现青色光线的时候,她明白了赵铭的做法。 这几位相里族人却没有一个露出紧张神情,更没有转身飞速离去的打算,依旧稳稳站定原地,只是眼睛睁的更大了些,神情也更郑重了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铭才缓缓醒来,眼睛还未睁开,身体轻轻一动,还是能感受到疼痛,不过还好,不像先前那般疼痛难忍,慢慢睁开双眼,入眼处的景象,却让赵铭有了片刻的惊呆。 596 第 596 章 今天的直播,虽说只是看了看老朋友,但对徐阳提升粉丝数量,却有着极大的帮助。 这样一来,从外面望去这里仍是一面完整的山壁,根本无法察觉到多了一个洞窟出来。 他最理想的状态是承包一座山,毕竟东北这边承包山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他作为五峰坊市的大管事,知道了坊市的执事遇到危险,不好不去看看。 但凭借从天玄秘境的天玄灵液炼制而成的天玄丹,一些太上长老硬是被顶到了轮海境三重、四重的地步。 不然一旦他们死去了,再随着二代也老了死去了,三代之后绝对会和师门走向边缘化。 多米尼克本来是想要改天拿去当作废品回收卖掉的,现在倒是可以派上用场。虽然这个食品加热器有点旧了,但也是去年的产品,功能还是很齐全的。 张艾伦拿出500美元交给了他。见者有份。西格喜滋滋的接过了美元,对着总舵主就是好一顿夸赞。 但宗内可不仅仅有他这位四长老,光是轮海境的太上长老就有四位,元丹境的长老更是十余位之多,又如何够分? 此山高达百丈,常年被山雾笼罩着,在山顶处建有一座不大的寺庙——太南寺,庙虽不大,但因为此庙的占卜问签非常的灵验,倒也声名远扬。 柳萧森只感觉脑有一道雷炸开了一般,他面色微变,看向莫耿:“你确定他叫陈肖然?”声音多了一丝紧张和颤抖。 话音未落,大手一挥,将兵器收回,身形竟是朝后方暴掠而去,身形瞬间消失在密集地楼宇之中。 这时,白亦竹视线落在不远处那名青年身上,那名青年正坐在一张长椅上,靠着木柱休息。 战斗彻底爆发,同天第一个冲了出去,他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既然已经是知道了,只有击杀神主才能解决掉所有的神族,那么他也就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向罡天咽了咽口水,他可不是什麼初哥,而是青春年少、血氣方剛之輩,看到眼前的一幕,如何能忍得住。 黑熊妖是地妖中介的话以他的实力能跟魏七打个平手,也就是说地级异兽的实力跟地级阴阳师的实力差不多,而灵妖的实力就应该跟于老骚那样的鬼级阴阳师一个实力等级的。 最后,在和张莹莹简单的说了两句之后,张莹莹便是去处理公司的事情,而我是让卢毅把熊达集团抓来闹事的人都给放了。 可就在她要走的时候,我是出声叫住了她,而在听见我叫住她的时候,她的身体是不由一颤,好像是很期待我会说什么话一样的又转头看向了我。 在不戒所化的枪尖上,幻显出一朵银色雷莲,但有些诡异的是,这朵雷莲上流动着黑白相间的光芒。 布木布泰懿旨一出,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轰动前朝。许多人不解,为何皇帝才听从众大臣意见,撤销了封我为皇贵妃的决定,摄政王又迫不及待地要纳我为妾。我被前朝众大臣们打上了红颜祸水的烙印。 这丫头,这两天晚上天天呆在车间里,门划上不让进,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 这几日官城的天气出奇的冷,寒潮来袭,气温骤降至零下,加上雨夹雪,气候坏到极点。但叶明超和盛兰亭的订婚家宴还是如期在一家高档酒店举行,只有各自的家人出席,席开两桌。 就好像是在一刹那,宁多鱼全身的所有神经末梢都向脑核里探进了一根触手,拼命的抓取可能需要的知识点。 他先是三叉戟往虚空挥动,只见到并没有空间裂缝出现,黑洞的空间是非常稳固的,因为能够形成黑洞,就说明四周围不稳定的空间都已经被黑洞给吸收了,空间能够存在就是因为已经到了非常稳定的情况。 苏夫人这些年一直隐忍,也是没有脸见人,一直靠着的刘将现在也与他们断了关系,苏夫人又不傻,知道事情出在曹琴的身上,只要休了曹琴,刘府看到他们的态度,关系也会有所缓和。 欣怡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看着梦青的样子,一切都写在脸上了。 祈求让他感觉自己就是个辣鸡,而事实上,如果自己不是个废物,当时就是个学霸,那区区能量点,怕是自己就会乖乖送到手上。 感受着纪辰身上的恐怖气势,王秘和高甫心中暗叹,这个白芷仙子和纪辰的关系应该相当复杂,否则纪辰不可能如此的激动。 “好了剩下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们现在就在各自的位置上稍作等待,估计一会儿上官将军就要宣布开始了。”蓝丰对着众人说道。 “哼,我今天要是不比呢?”丝毫没有给赵括面子,封天淡淡说道。 王明让一切黑暗神能够降临的通道都毁掉。包括在科尔贺山脉中的那一道血河通道,王明还派去了自己的一尊主神分身名叫‘托尔太’的去重新封印了一番,让先天植株催生长大,将整个空间锁住。 所以云夜才会让莫溪帮着沈寒落,给尹若君说说情,其实云夜他在乎的人很少,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沈寒落恰好算是一个,如果是别人,云夜看都不会看一眼。 597 第 597 章 那是他派去查找黎洛薇下落的侦探的号码。虽然沒有存进电话簿,但是打了很多次,他早就熟记于心了。 蔷薇惊吓之中回神,转头望去,只见断裂的腰带好巧不巧被从一块岩石底部穿过,被岩石的棱角牢牢挂住。 万般无奈之下,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的狄南柯只好放下真心热爱的侦探事业,为了一份可以糊口的工作四处奔波。 秦欢胸口沉闷,想到昨晚医院的那一幕,傅承爵拿着花过來,是來看她妈妈的吧? 在这个昼长夜短的季节里,六点钟下班之后天色还早呢,因为阮妈妈的“肉饼摊位”第一天营业,有很多需要收拾的,所以一下班李陆飞早早就的过来帮忙。 唉,也不知道莫以寒在不在,更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她留下的字条,会不会责备她不辞而别? 蔷薇想动一动身体,然而刚才那场疼痛似乎己经耗尽了她的体力,她觉得自己几乎己经用掉了全身的力气,却只不过勉强,弯曲了一下手指。 儿子虽然赚钱不多,却绝不会乱花钱,在没有给家里寄钱的情况下,应该有些积蓄。想不到的是,李陆飞连一两千块钱都要借,而且是借去给苗苗家安装新的空调,可见确实已经被掏空了。 外界也钦佩向风眼光的同时一度将两人的相识当作一段佳话广为传颂。 “傲,你说杨修杰会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公布出来?完蛋了,怎么会有人进来呢?真的好郁闷?”惜如有些担心了。 ——这场车祸里失踪的一共三人,除了逃脱升天的间宫贵人,其他两人生死未卜。间宫贵人话里的“老爷”,指的正是一同失踪的间宫分家家主间宫满。 芬撒里尔上方的魔方越飞越高,好像成了一颗挂在天上的启明星。自叶笙等人进入幽灵死海后,就黑屏的直播间,突然开始有了反应。 果不其然,声音出现不久后,刘承峰就随之来到了众人的视线内。 不过它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感觉很舒服,躺在地上眼睛都眯了起来,渐渐也就睡着了。 最关键的还是外套有口袋适合放东西,他的双管齐鸣手枪总不能一直拿在手中,也是需要有个口袋贴身存放的。 按照这封印变淡的速度,顶多再有两天左右时间,这空间封印,便是会散于无形。 他今天去迎新,穿的是学生会统一发的衬衫。衬衣将十八岁少年那种清瘦挺拔的身形完全勾勒。 李悬看着陈丝禅面容上浮现的粉霞,微微一笑,牵住了后者的手。 沉沉的气息压在门后,守在门外的人还没走。唐沢裕心烦意乱地将黑发捋到脑后。 而这个时候,晏鹤秋的直播间里,施尔尔正解释着八卦里的另一个乌龙。 顾星凉下意识的看向电视,画面里,那个变态被两个警官架着,头被一块黑布盖住,但是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伤痕的样子。 再次开球,曼联队重新在中场突入兵力,布伦特福德队从新上来的克莱维利体能充沛显得很突出。 布兰德没有给韩淼继续解释的机会,而是给了他一个“我们懂得”的眼神。 除了有两个职业达到了大师级,妲己的智力也有87,相当于b级武将的智力值了。 不一会,大a以胜利者的姿势走了回来,一旁的大b赶紧迎了过去,给了大a一个热情的拥抱。 金宿部当然也有弓箭手存在,但是数量与诺国相比差距甚远,在诺军弓箭手的掩护之下,被压得根本抬不起头来,更不用说阻止孟明视前进了。 粗狂的语调,嗡嗡的声音,夹杂着塑料至极的普通话,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第三场输了之后,雷霆已经是0:3落后了,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能在0:3落后状态下重新完成大逆转的球队。 热火这边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就像被人用力掐了脖子一样,没听错吧?双mvp?勒布朗居然不是唯一? 陈宫和宋献策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对白起的敬佩之心,见微知著,白起的每一个不经意间的决定,都能起到关键的作用,这已经是化为本能了。 甄柔是想让曹劲放下自己,却未料他一放下自己,立马就去给郑玲珑见礼。 可是她转眼看了一眼厉封爵,伸手悄悄的握住了厉封爵握成拳的手,她知道厉封爵肯定会比她更加难过的。 “这、这都是主上大人说的,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鹤法老吓得面色发白,连忙急切的开口。 “我们这里有布料很好的衣服呢,都在这里,您看一下。”掌柜的给洛云汐指了好几件的布料。 正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在天下大势之一所在的信都,何近岂会没有细作得知这一切? “裴七七,你也叫家长过来吧,事情总要处理的!”打架一事其实倒不是特别的严重,但是裴七七被包/养一事,必须要弄清楚,以正校风。 598 第 598 章 显然这洪天雷是气愤到了极点,从登上城楼开始他就一直沉默,往日最爱大吵大嚷的他今日却是一声不吭,自己徒弟被抓到如今竟然当了叛徒,今日这一上午的境遇让脾气火爆的洪天雷几乎崩溃。 又或许,他做这些仅仅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像何姐说的,毕竟是南宫家的骨容,他和大家一样希望这个孩子健康点。 “真没想到他们两个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颜悦和所有人一样,一说到他们两个的事情都觉得无比忱惜。 特别是看到白慕晴和南宫宸在一起时,看到白慕晴怀上南宫家的骨肉时,他心里就更乱了。心乱就容易冲动,就比如今天这件事情发生后,他不但得不到白慕晴的谅解,还把南宫宸给得罪了。 毕竟四海商会的实力足够强大,得罪潘佳龙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说着,一股强大的威势,从地藏王的身上散发出来,地藏王在鬼帝巅峰这个阶段,已经修炼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现在一朝证道,成为鬼尊,他的实力,已经完全不是一般人可以阻挡的了。 那些人的声音很大,很乱,彪悍些的还直接撸袖子问有谁想要夺城主的位置,一副准备随时拼命的样子。 铁心源从未奢望在哈密建立一个正常国家,在四面都是敌人的世界里,正常国家只会成为人家口中的美食。 不得不说,有老师教导和没老师教导完全是两种情况,八面玲珑的仆从之中,也就玄端稍有一些武艺傍身,其他人是一窍不通。 大约胡氏是被自己现在居然神态像柳思思给恶心到了,忍不住又干呕起来。 路蓁蓁的心神顿时被兰氏的介绍给吸引住了,方才那点子复杂的心绪立刻就被抛在了九霄云外。 胡氏的心情美妙,大太太金氏知道消息后,那心情就不太美妙了。 不说其他的,他是孩子的爸爸,对孩子是掏心窝子的好,发工资自己只留几百块生活,大头全给我。孩子的补习,消费,吃穿,样样都是他出的,孩子依赖他,也需要爸爸。 大约是路蓁蓁的眼神太过明显突出,傅知明被看得有些坐立不安,欲言又止。 “师父!这些异族的指挥,哪会有你那么厉害?”陆羽实在没忍住,反驳了一句。 “打开保险,准备战斗!”顾承渊见到这一幕也是立即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 这种酒宴的时候,喝醉酒了,或者去更衣的时候,最容易出现什么走错房间,被人唐突的戏码。 逆神旸有着和这些近神级乃至于神级人物同款的光圈,是否意味着,逆神旸拥有着和他们相提并论的实力?想一想,大概,绝无此种可能。 孙策觉得程咬金的话很有深意,马上又问了一遍程咬金的qq是多少,然后在自己的机子上加了他的qq。 魔王使个蟒翻身,哪吒却施鹿解角。翘跟淬地龙,扭腕拿天橐。青狮张口来,鲤鱼跌脊跃。盖顶撒花,绕腰贯索。迎风贴扇儿,急雨催花落。 还没说完,陈景元感受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自己禁锢,双手双脚不受控制伸开,成一个大字,而且还慢慢被托起。 在全场骇人的目光下,苏炎顺着黑暗俯冲而来,在人们颤栗的眼神之下,他的手掌一下子攥住了阴元魁的手臂,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声,爆发出人体最强之力。 由于听到堕胎药,江婉身为过来人,怀着几分担忧,上前认真看下。 洋洋洒洒又是几百字,李白整张纸都写满了,不得已还得再取一张纸出来写。 不过,荧惑没和荧溟这么说,主要是怕这么说了,荧溟反倒不信了。 他父亲得知这事情,虽然很生气,但又不舍得骂,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儿子。 魔灵教的掌尊已经决定好了,到了约定的日子,魔灵教的人等着紫霖昂的到来。 在那个时代,圣界之强,可谓是如日中天,就连前十大排名前三的世界,对圣界也是忌惮不已。 听到要被搜魂,绝无遥一下吓得面色苍白,可惜此刻他的元神经脉皆被封住,否则他宁愿选择自断经脉和元神死掉。 这样一个风流浪子现在突然来到瑞恩典那王国,他的目的,可想而知。 “怎么样,只要晚上你忍得住,千别吵着林原睡觉就好,我是真的无所谓!”郑琛珩拿眼睛暧昧的看着他,倏地伸手勾起他的下颚,俯身在那唇上落下一吻。 第二天清晨,郑琛珩早早的起床了,当然他的早起只是不迟到而已。郑琛珩梳洗穿衣后,才将慵懒的赖在床上,像只可爱喵咪一般的熙晨叫醒。 想他屠夫宁也是江陵城中一等一的屠户,就这么被污了名声,当真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韩家肉铺的大门是门板拼起来的,哪里经得起踹,不多时的工夫便被踹出一个大窟窿来。 此时乃是比赛时间,像南宫云遥这般还有休息时间的估计也没有几家,这些冒险者分在南宫云遥门下也算是满幸运的,起码李九便是这么认为的,他望了南宫云遥一眼,想要提醒此事。但想了想后,还是将此事咽下了肚子。 599 第 599 章 宋姗姗带着于晓美来到二楼的一间休息室里,不一会儿,宋姨就派人将礼服送了过来。 我记得柳凤说过,这个僵尸叫李定国,而他的年份又是五百年上下。 王桂芝已经完成了之前的军人题材,她用学校电话,跟自己的编辑联络了一下。 左右双臂猛的往前一推,五六个抬手的护卫,全都带着身后的人,往后推了五六步。 李逸帆龇牙咧嘴的捂住胳膊,他刚才那一撞,可不简单,白泽武装虽然以力量著称,但是三级鬼面的力量依然毫不逊色,他现在整条胳膊都是麻的。 “这么刺激……”嘟嘟司机一脸激动的,望着左边后视镜中两人的倒影。 陈明智在身后的黑板下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客套了几句,诸如什么欢迎大家来到江城大学之类的。 二人走了不大会儿就看到了存放军火的那个房间。同样的,房外依旧有两个日本兵把守。但这两个日本兵似与外面看门的两个日本兵不一样,看军服和肩章这两个日本兵的品阶比守门的更高。 “那……岂不是意味着楼兰古国是真的存在的?”张临顿时激动了起来,就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由于这一原因,战场形势也发生了一些转变。华中防区开始采用守势,渤海防区逐渐转换为攻势。 这是……这名叫做黄鹤的厨师带着所有的资料,跑路了?!幽萌咂摸了一下,总觉得这个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遭受那架萤火虫的火控雷达照射锁定,对银鸟而言,意味着面临死亡,此时此刻的求生本能,轻松压过理智和冷静,夺走身体控制权。 想要让蛋黄完完全全包裹在每一个饭粒上,仅仅靠这样简单的翻炒是不够的。 被征召者的负值声望状态虽然一直在减弱,但无疑还在,所以大批诡异人类降临并没有引起任何疑惑与恐慌。 几乎就在这同一时刻,海洋星轨道上那些监控卫星,在发出最后的画面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躺在柔软的被窝里的奥蒂莉亚和幽萌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咦,刚才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信息。 王雪莹越是平淡应对,林晓晓越是气的疯掉,不停推搡着房门大喊大叫,可王雪莹就是不给她开门,里面有安全锁,她有没法强行开门。 幽萌突然眼前一亮,这半天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她都差点忘记了。 “嘘!”就在这时,周海眉宇紧皱,合拢精致画册,打断左雪的话,示意不要出声。 “走在时尚的最前端,是不是这么回事?”李德利伸手指着刘改革喊道。 霍香脸上的着急是不会有假的,霍成君虽带着几分疑惑,可那两人毕竟是自己的父母,命云岭与自己穿上衣裳,便匆匆而去,一边看着脚下路,一边迈大了步子。 猫家这位长老,那是欲哭无泪呀,这都是什么人呀,还有控魂术存在,这不是要我的命么,那有这么搞事的,我们也就是想修成人形,想知道你身体上面的紫气,怎么有的,你们家这是往死里搞我呀,还让人活不让了。 “我平日里从未忤逆过她,她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她为何要这么对我!”恶来说着又满饮了一杯酒。 冷无锋的手上出现了一把墨黑色的锯齿剑,天地间瞬间变得暗淡,仿佛所有的光明都在向那锯齿剑流淌而去。 刘咏舟心里清楚,当年的晋王党,虽说多数人是被太|子|党残害的,但当今圣上的手中,肯定也沾染过晋王党人的鲜血。 其实云河也并不想与他们为敌。只要他们不再前赴后继地攻击自己,那自然最好不过。 王彦找了把椅子做了下班,半柱香功夫步伐,外面就传来脚步声,接着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当几人见到之前那大魔头又出现在眼前之时,已经完全没有求生的想法了。 左久被她的话呛的一咳,但看陈希吃的这么香,终究还是没反驳这句话。 周围有天空之翼扇动所造成的痕迹,还有一些奇怪的脚印,以及一些黑色的毛发,不过何善并没有看到,周围有其他的生物在。 曲朗要接她出来,她说什么也不肯,曲朗觉得拉拉扯扯也不好,就把她往里屋推,她第一次看到曲朗的脸色不好看,这个一直温和的男人,今天有些不一样。 “敢跟我来刑部,你就该想到这一点。”苏尚迁耸耸肩,语气格外欠扁。 不过这钱在他包里连捂热乎的时间都没有,他乖乖交给了田晶晶。 600 第 600 章 虽然之前已经请漓陌帮我施针稳固胎儿,我也在房间里备下了足够的清水和纱布,避免吸入过多的浓烟对孩子不利,可是,我依旧是,没有能够好好的照顾他。 这对夫妻对外都是以恩爱十足的形象示众,也是娱乐圈里为数不多的几对恩爱夫妻。 出行的道路似乎不是那么的平坦,一直没能敲定“蛇头”的工作让两个成年人有些烦躁起来,明明手里握着足够的财富,却因为没能找到合适的线路兑换成现金而让人更加气馁的了。 她的话语还算平静,然而我却看见,垂眸的那一瞬间,她的眼中,分分明明的流露着恨意。 这祠堂前有人把手,发生如此大的动静也并未将他们惊动,想来这里一定有古怪。 唐子言还没有开口,学生会长已经点头了,唐子言有些无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如果今天的一切不是他亲身经历,他一定会觉得这些事情都是学生会长事先安排的,但是现在,事情好像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了。 这个男人是乔芷萱前一段时间在派对上认识的华侨富二代,家里是做海外生意的,生意做的很大,资产也很丰厚。 而张朝阳这话听在李婉的耳里,李婉当然是很明白的,张朝阳这是要她带林风去见见他了。 苗淼似乎看到了这个世界最大的笑话,她唇角上扬,看着他高大却显得寂寥的背影,眼睛胀得通红,嗓子酸涩难耐,仿若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胸口,泪水莫名充满眼眶。 再看徐衍一身素白华衣,冠发束起,五官俊俏,那一双眉宇深沉无底,浑身散发的冷冽气质叫人惊讶。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看到张不缺看过来,她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洁白的牙齿将饱满的下唇咬的微微下陷,红与白的组合分外诱人。 相反,如果成功,那么之后每年的深海入侵就真的只是例行公事了,光靠那些普通深海根本无法对前线造成太大的压力。 “我刚分别询问了五个剧组还有几个电视台,虽然有些剧组不肯说实话,但我还是打听到这件事背后是cj还有唐人那边出的力,他们在影视圈里全面封杀了我们公司的艺人。”王路用沉重的语气说道。 无论那个地方多么难找,无论那个地方多么神秘,他都必须要找到,他想要掌控和赵易一样强大的能力,他想要得到源晶里面的秘密振兴地球,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的是自己能够得到永生的能力。 这就是肖奈了吧!胡青青暗想,剧里急促的配乐响起,平添一番紧张的感觉,画面在贝微微与那道背影之间来回切换。 听这话,杜公很确认,应泓对我是真,看来真是他演技太好,连这些老家伙都能骗到。 颜风听到这里就知道这个灵魂就是自己,自己的灵魂正是裹挟着舰娘们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不过没想到总督居然能监测到世界的壁垒,8级精神力就这么恐怖吗? 只是,洛辰在自己唯一一个侄子要大婚之前,却都是一脸喜气欢喜的模样。 这道风味虾球,汤汁做好了,可以说就已经成功一大半了,剩下就是虾球的做法,对虾肉的要求非常高。 劫匪团伙里面拥有碎片能力的二哥虽然又被赵易吓得差点叫妈,但是看到最后一块还完好无损,内心立刻激动起来。 这些藩镇的实力远远不能与岐王相比,而且他们也没有太大野心,只想保住自己如今的地位,所以早在之前就已经上表吴国表示臣服了。 现在,居然有人直接给自己打赏了一万块,就算分到手,自己都能拿五千了。 穿着精神病院衣服的何倩倩拿着跟麻绳缠在生菜的脖子上,只要往后狠狠一拉,就可能让生菜窒息。 “林先生,我的酒量很浅,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路思语委婉地拒绝道。 东方衡、林枫、南宫琉璃一行人走在路上,保安队长跟随其后,对于东方衡对林枫的讨好,队长看在眼里,在心里对林枫的身份,不断的猜测起来。 “大人,还等着干什么?立即冲上去,不能让他们跑了!”副将连忙提议道。 齐伟明本身就是能源方面的顶级权威,虽然主攻的方向不是核能,但对于核反应堆他同样不陌生。 但,这都是要以胜利为基础的,若是哪一天他们败了,那么疲惫就会成为他们的催命符。 在他眼里,十亿算什么?聚富豪大酒店只是附加的东西,真正让他喊出十亿的原因,肯定和楚东方脱不了干系。 此时悬浮车行经的正好是一片热闹地带,商业街道和商店环伺,有很多逛街走动的民众,车辆的无故抛锚让跟在后面的车辆差点闪避不及,险象环生,进而引发了突发的交通堵塞。 “霍毅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大齐国人,那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派任何一个大齐国人去曾过说明这样的意思,只怕都是大齐国对曾过的服软,臣服。”司徒冢这话不卑不亢,确实在国家的层面来说,确实对于大齐国有损。 你向汤姆和玛丽收取了双倍的结婚税,看着他们嚎啕大哭,出身低贱的人就是贪财,你不屑地想,这点钱还不够你喝咖啡呢。 亏得自家孩子还心地善良的去救人,于家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意念微动间,谢听风身上的气息不断攀升,神龙血脉剧烈沸腾,化成极为可怕的震荡之力,向盘坐在虚空的琴梦诗席卷而去。 601 第 601 章 如果她不是和自己作对的人,说不定她还会考虑将陆肖璇收到自己的手下,来为自己工作。有这么一个出色的人,做很多事情都会很麻溜吧? 梅若雪不但是没能对轩辕夜焰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反而使得自己陷入了困境。 当他准备再次出手,想将那艘宇宙战舰也摧毁时,却被白里才拦了下来。 薛丽丽的心里莫名的开始变的雀跃了起来,因为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和这个男孩子的距离拉近了一些。 令狐虽然有些担心不过还是觉得如果霍靖然的邪火不出去的话他估计会杀人的,与其杀人不如让那个罪魁祸首自己遭点罪就好了。 珊瑚的决定自然无人反对,众姐妹与五侍卫大惑不解,他们仍是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好奇地看着疯和尚二人,希望能看到二人的特别之处,可是他们什么也未发现。 “你们都走吧,我想跟他一起待在这里。”云萝始终紧紧抱着荣少锦,一刻都不曾放手。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这里换衣服,我只是听这是我以前的家所以过来看看。”霍靖然知道是自己理亏没有办法只能解释的道。 先不说出轨对象是谁这么高深莫测的问题,他这辈子怎么可能出轨?怎么会有这种可能? 因为这样才能在有限的生命和精力下,统合一个大学科的大部分分类学科,合作是人类对庞杂知识和有限生命的一种妥协。 百里凌萱心中也是愤怒,宗主峰的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怎么都这么不长脑子? 贾蓉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猥琐笑容,以为贾琛真的想做王熙凤的入幕之宾。 在二楼上,是透明的三层防弹玻璃,实验室的科研人员就站在这里,观看里面的战斗。 当初魏家这房子都是他建的,寝卧在哪他自然一清二楚,因此丝毫迟疑都没有,直接就推开那留了一条缝的木门。 巫心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完全猜不透迪克的想法,他的打算。 王振刚一声令下,御安们纷纷行动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方住持抓回了车里,毕竟和大麻有关,就算他是佛祖也不好使。 伴随着一阵卡察的闷响,庞大的推力从所有人的背后传来,并且逐渐放大。 毕竟,苗山战胜了苗水,却没有比苗水先达到先天之境,这一点,就已经足以证明,苗山也只不过是占着年龄的优势而已。 杨妄想起玄武宫主的告诫,她说,离开那片区域,生命不保,所以他决定马上和雪柠回去。 丁太夫人和芳菲同时叩头道:“不敢。”她们就算是怪又如何,因为生了大皇子而一跃封为贵妃,如今一下子被贬为嫔实在是让她们有点难以接受;位份,说容易也容易说难那可能一辈子都无寸进的。 花郎有这种怀疑并非没有根据因为他觉得就算是朋友在一起喝酒也不大可能喝那么晚沈白雨一直陪朋友喝酒那么他是不是想给自己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明呢? “轩辕瀚海!”姬天成的身上电光闪烁,每一道电芒都比粗大无比,流露出骇人的杀机,显然姬天成已经愤怒了。 这种样,聂振邦也是早有预料的。在开会之前,聂振邦就把集团党委班成员召集了起来,提前召开了一个短会。内容很简单,主要说的,就是关于纪检的问题。 如果墨随风的话是真的,如果墨随风的话是真的!脑中回响着这么一句话,丁阳忽然抱住了头:为什么他的孩子死在了他的面前,而旁人的孩子却在芳菲的肚子里活得那么欢实? “方舰长,还要不要去舰艉看一下!”李国珍继续阴阳怪气的问道。 一时间,就看到一道道强悍的能量轰击,络绎不绝的落在了眼前的巨大法阵之上,顿时受到这股能量震动。在里面的不少敌对弟子,都是纷纷喷出了鲜血出来,不过在阵眼之中的那些拥有血魔之力的弟子,却是安然无恙! 想到这里,霍明捷嘴角的笑容变得越发荡漾起来,更显邪魅勾人,好似在诱人犯罪。 姜明却骤然停住,因为下方有数人,正是纯阳宗的唐晓天,神剑山庄的贺千山等人。 听见这话她张了张嘴,需要压抑才能平复的身体,忽然就恢复了正常。 一路直接狂奔到了燃血术的最远路程,自己也不知道跑出来多远。 在铃兰花的旁边还有一个首饰盒,黎知打开,里面是一条镶嵌了99颗珍稀粉钻的项链。 杨凡有些麻了。他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因为莫名的原因,他成为了大地印的主人,即将被这枚地印赋予一种命格。 一个看上去很高级,实际上并不怎么样的阵法,也就是能瞒一瞒那些灵智未开的星兽,对他而言,轻易就可破去。 另一边,方怀道长见他们母子亲近,便跟楚云谨招了招手,两人便出来,把空间留给他们母子。 602 第 602 章 朱玲云接下来的动作,让皇上和皇后吃惊,她拿出一块金砖,对自己亲人,当面试验了起来,同时说道,我也没有想到,和白建立双修一次,效果会如此之大,你看这金砖,说完用手一瓣,就成了俩半。 因此,如果黛瑾真的离开王府,倒不如由世子悄悄给她寻个落脚的地方,先躲上一阵子,之后等王爷也忘记她了,就当自己在外面随便买了个喜欢的丫头,接到自己屋中,到那时,估计就没有别人可以插得上手了。 “如此说来,确实是误会了你等,我马上会将发于各门派的通缉令收回。”说着深深叹了口气,为门内未来的发展忧虑起来。 更重要的是,盛启军常年在外平定战乱,离京城甚远,就算代璋坐上了这个位子,他如今是孤身一人,无亲无故,也不会对京城的局势有什么威胁。 两国的君主都不是话多的人,众人便安安静静的看着正殿之中舞姬优雅而柔软的身段,挥舞着绸缎的舞姿。 “天下河山才是你的志之所在,病已,终有一日匈奴会至大汉朝贡的。”霍成君心中亦是欣慰,一日日相似的生活,早已将她变得平淡如水;一日日的孤独中,已让她除了还会为刘病已牵动之外,早已不会起波澜。 子午谷号母舰缓缓驶入了木卫六人类临时基地,此时的宇宙港被挤得水泄不通,几乎所有的人类高官都来到这里,想一睹传说中安多伦达帝国的长公主。 一方面,让鹏王等人有个暂时栖身之所,另一方面,也为玉仙门今后的发展注入了新活的力量。 “皇姐!”年幼的沙德大帝冲下高台,奔着姐姐的怀里去了,仿佛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事实也证明,如今的玄夏比当初自己离开时,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百业兴盛工商繁荣的局面,与南方那一片凋零残酷的现实,便是天府与地狱的极端差别。 大家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一块地,分明就是杂草丛生的荒野嘛。 于是贺京洲跑进了房间,只听见外面传来争吵声,还有顾衍的叫嚣。 秦程叹了一口气,他现在能看得出来,叶晓燕虽然说对陈天雄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 甜品他偶尔也会投喂,但会在盒子的表面标注热量,方便她判断。 沈芙还没来得及接收信号,只是傲娇仰头看着他,一副‘我就这么做了,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贺京洲越是这样,沈芙就越是低头不想看他,谁知道他竟低下头,和她平视,随即印在她的唇上。 天元听着身后愤怒的咆哮声,还有那滔天、滚滚的煞气,心中也是稍稍惊讶。 在天元强大的力量面前,后土只能无奈看着,不过心中对于天元也更加的认可。 目光就落在了身边几个仙帝的身上“既然想要投靠的话,那朕就收下了,不过有一点需要说好,那就是朕可不需要附属势力,你们要投靠我大夏的话,就只能做大夏的将领。 什么?凌傲雪的双眸微微闪过了一抹冷芒,这个话的意思是之前这里就有奸细在此,不然又怎么会出现反叛?可是到底又是谁组织的? 看着屋内的状况,轩辕火儿忽然觉得很绝望,因为这样看上去反倒是和谐极了,她这样反倒是像极了一个外人。她转身走了出去,心中乱成了一团麻。 沈凝华也奇怪,自从那天楚君熠说要给她准备礼物,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不知道他忙什么去了。 “除非怎样?”桑枝白了他一眼,不知道这男人又打什么鬼主意。 紫袍的男人,后来在轩辕擎宇的告知下知道对方的名字叫,不得不说,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桃花运,可是如今,她当真是桃花运来到了? 周围的人听到李如诗的话,还以为他们是情侣间的吵闹,而刚才李如诗的话很像是在向叶天撒娇,顿时周围的人都是嫉妒的看着叶天,恨不得把叶天给吃了,这家伙太可恶了,已经有了李雪儿还出来沾花惹草。 然后,我的血肉筋骨似乎化作了某种封印,笼罩住那头血色凤影。妹妹长吁一口气,奋起直追,狠狠吞噬着天凤的意志。 其实云冰身上的伤口早就好了,为了多休息几天,只能装作伤口没有好。 东达心疼无比,腋下的双手连连挥舞,将断成两截的绳索收了回来。 “月妍,这次辛苦你了!”伊莲露这一次真的很感激蓝月妍,要不是她,恐怕蔷薇就只能止步于今晚了。 她的理由的确足够诱人,凤娇却沒有立刻答应她,她反复摩挲着肚子,目光幽幽,看向地面,楞楞的出神。 不过叶亦然并没有给二人太多的思考时间,右脚轻轻的往前一踏,一股凛然的气势散发而出。 603 第 603 章 还是李明秋反应的话,见到郑秀晶呆在原地一动不动,马上就扔下了手中的李彦秋,直接冲到了郑秀晶的身前,打算替她挡住那些人的攻击。 肖成立刻打开植入芯片中的星图,设置起点青州星域,输入终点搜索“镜明星域”。 要知道,在夜神逸的攻击和麻仓耀的次元之刃即将碰撞前的万分之一秒,这条蠢狗还趴在地上,以非常痛心的眼神看着蕴含着冥王之力的原生星光石。 下一刻,一股神奇的力量出现,袈裟上面的一切灰尘自己飞起,卷成一团,飞向旁边悬浮的石块,附到其上。 附近有港口进出船只的喧嚣,有人们逛街吃饭的吵闹声,此时倒也安静。 唐僧冷笑,二十四点的意志,估计就算是顶级圣人都比不上,甚至一些顶级圣人的意志,也不不过十九或者二十点而已。 多铎乃满清名将,战绩彪悍,不仅在满清,就是在大明也是威名赫赫,没有人不认识,顿时便让许许多多的双方士兵不由自主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来。 刘青山没有送行,也没有露面,昨天还把几人打得鼻青脸肿的,给了他们最后的见面礼,这会儿就不要出现了,当初龙组营训练结束之后,气氛很是不好,刘青山不喜欢这种气氛,所以避而不见,是最好的办法。 说实话刚才在抽到安良要唱的歌曲的要求时,龚家栋其实比安良还要紧张。 安良拿起民谣吉他,微笑着坐在控音台前,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洒在他的脸上,帅气不失柔情,温暖如阳光,手指一动,立即就是一阵阵动听的旋律响了起来。 过了片刻之后,一道巨响声传来,覆盖在奈何桥上的废墟顷刻间化成灰烬,消失得干干净净。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牟斌命锦衣卫将马车搜查一遍,才将马车牵进来。 与曾进入镜月世界挑战前者的伪神之躯不同,在此之前普罗米修斯从未正面接触过,开创了独立世界的神明。更不要说亲眼见证,月之领主对于本源之力和创世规则的运用。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圆球,这圆球没有光芒,也是由无穷无尽的混沌组成。 猜不透的人最终都变成了回忆,陪我们走到最终的都是那些能带来温暖的人。 kg战队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方伦微微一怔,他突然有所领悟,有的时候不能一味的拿资源,就像现在这样,过早的推掉了下路一塔,导致对方的处境相当被动。 宋飞一直在压迫这个松树妖,原本以为对方无论如何都要解释一两句什么的,结果只是换来了一句呵呵。 通向魔界之门的阵法,在千年前就已经策划好了,本来就是用于魔界之人,他真不该在那一天爱上她,直到害了她。 张鹤龄肯出五万两,也就是说,石见银矿的银子,远远超出五万两? 26岁,终于鼓起勇气,拿起石头,伴着雷声,在监狱的地下水管上砸出了一个洞。 “我也是刚收到消息,我马上要走人了,你也趁早过去,希望,咱们下次还有见面的机会!”骨翼笑道。 莫无邪面容含笑却在想就吹等明白了真正担当时候才是真正成熟时候。当然是不会打击孩子进取心还是教给了强大功法混元功。 他挥舞起来的长长尾巴,垂落了下来,熊二手中的巨斧,劈砍在了她的身体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他们不想将机会都放在齐家上面,前面两家就是最好的办法。 心中也在感叹这下谭智方那些家伙有福了,一个姐姐四个妹妹都来了,加上他的兄弟们一个二个也不差,无论是长相还是人品什么的,至于能力嘛,这次训练之后,一个二个都能变成高手。 宗翰目露疑惑之色,不知道李虎有什么证据。如果郭药师马上就能建立一支十万人的镇戍军,那平州路就危险了,而且整个东南边境随即面临威胁。 “唔。。。我不想这样,不想因为报恩的原因把我们的关系变的复杂起来。”李伟费劲力气从那波涛汹涌的地方挣脱出来,盯着白静的眼睛说道。 “林萧,这铁面王很强大,据我所知应该掌控了二十五道空间道纹之力,跨入了二重巅峰的境界,而且平常也没欺辱我们,这样的强者,我们不一定要驱逐他。”九龙王在一旁传音道。 一股股暗流不断的涌动,没有飞掠多久,林萧的身体突然被一股暗流击中,砰的一声,林萧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去,体内五脏六腑都是碎裂开来,面对这无比可怕的轰击,林萧的神智也是逐渐的模糊起来。 604 第 604 章 老李头最先去睡觉,明天还得继续工作,他年纪大了,需要多睡一会儿才能把体力给补回来。 那株珊瑚现在就收藏在柜中,高近两尺,几十条分枝,就像许多鹿角簇拥在一起,光彩夺目。 在其右手掌缓缓的转动下,居然还冒出了滋滋的蓝色电弧。很是美丽。 看着后视镜中房车和护卫车绝尘而去,曹越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但是,那是在不分散的情况之下,他们是无比的强大,这一点,宫本大佐是承认的。 那禁制上的洞口,在‘白衣男子’进去之后就立刻关闭了,或许是因为这瞬玉中的能量本来就不够吧。 蒋钦率军迅速赶来,眼看着双方船只马上就要汇合,前方来船却突然停了下来,摆出一副要堵截他们退路,拼死厮杀的态势来,心里瞬间又由喜变怒。 所以,贫苦的劳动人们,在伟人的带领之下,开始起义,反抗一切不平,反抗一切帝国主义。 “刚刚已经准备好出门了,你电话打来后,马俊又进去换衣服了,还没出来。”,李正哲说着,与黄莹儿一起看向左边的房门。 “那就好!既然这样,我们就可以提前做一下准备工作!”林宇松了口气,如果没有这个保证他还真不好下手。 听说大张伟出来了,竟然还在华侨大酒店吃饭,冷冰是气不打一处来,驾车奔袭而来。 白偌伊侧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沈霆宇,听到他讲那种轻浮的话心里很是不舒服。再加上一年前沈霆宇也的确对白偌伊做过过格的事。 当然,那个声音仅仅是在白磊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虽然白磊心有疑虑,但却并没有把这个疑虑提出来,毕竟他不能一直打击若水的信心不是? 果然,阵法中瞬间汇集十二柄金色能量剑,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同时斩向十二鬼将。 “呵呵!是有点酸!对了,什么又是绝又是宴的,这么神秘?”林宇微微一笑,也来了兴致,好奇的问道。 当然了,狼王也不甘示弱的,这唯一的潜艇,怎么也得与海贼王实兵对抗一番的。 是一位休班的便衣警察带着家人来吃饭,他目睹了刚才恐怖的一幕,忍无可忍了,上来制止冷冰的暴行。 “行,我们一定按时按点的送风若曦去上班。”风盛云想了一下,一口就答应了。 在采集了一大桶几乎将柳树彻底砍断之后他才心满意足的回去拿给宋思怡泡澡擦脸。 只见在远处的荒原之上,数以亿计的亡灵如同蝗虫过境,黑压压地涌动着,即使相隔颇远,依然能感受到一股冷厉肃杀的气氛。 看到谭蓉疯狂的样子,叶问天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这次的过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从今以后谭蓉就可以成为他非常重要的一枚棋子。 周亦走到窗户前伸手摸了摸,顿时感到惊讶,这里居然还是墙壁,不过在这个位置上却多出了一种类似于神力的能量。 要是以前的谭蓉,很有可能会对护士的话嗤之以鼻,但是现在的谭蓉却笑着回应了护士对自己的关心。 李末抬起头,重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宋怡然,看她一脸期待地想要李末点评的样子,她应该并不知道,她中写的东西在另一个世界真实地发生了。 螟在军营没呆多一会儿,把一千台弩炮和一万石弹放下就离开了,五十万光明点,花的他也肉疼。至于如何训练,夜魇比他更明白,不用他说。 “我这不是担心我成为导游吗?有人获得这个位置,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吗?”金辰缩缩脖子,声音轻柔的回答道。 百米冲刺的时间,两百米的距离只要不是体力跟不上半分钟的时间足够了。刘凯现在的体力可比那些世界冠军要牛的多,此时全速狂奔之下,身体顿时化作一道残影,眼看着就要穿梭而过。 “我给师娘带了一盒专门诶亚洲人肤色定制的化妆品,希望师娘能够喜欢。师傅,你帮我带给师娘,我今晚要去拍戏,就不登门拜访了。”萧潇顺手把化妆品也放在桌子上。 沐云轻眸光微眯,手中的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发作。 此刻,一字一句回想起来,钦行才明白她话中的深意究竟是什么。 “多谢牧大统领惦念,老夫心中没鬼,自然吃得好睡得香。”说完,继续闭上眼睛假寐。 原因是,上官修给雪儿治疗过,雪儿的病情虽然治好了,可却是有复发的可能,所以如果雪儿的病如果以后不想复发,就需要去山清水秀的地方,空气好的地方居住。 连他都做好了随时牺牲生命的觉悟,他低声一叹,弯腰把温禾抱到了床上。 605 第 605 章 连续几声尖叫后,所有的灰云雀都发现了罪魁祸首,顿时黑压压一片俯冲而下。 不等何春丽说话,她拉着林平安进了电梯,留下一脸懵逼的何春丽。 “大哥,这就是你说的…保护得特别好,心性纯良,不谙世事,一心练剑?”林无成呆滞在了原地。 猩红的舌头有一米长,从窗户的破洞里伸进来,直接垂到了窗户下面。 播报声中,黑色大厅的顶部突然出现一根根手指粗细的水晶绳,向着下方的秦牧捆绑而去。 即便处于深山老林中,依旧没有忘记训练,可见这支队伍的强悍。 曾经也有警察想办他,但是都是证据不足放了,后来被方少反手整的轻则处分,重则辞职,所以没人敢惹这个活阎王。 尤雨拿出她的长长的钢铁棍子,刚去接雷,结果就突然来了一道很粗的雷电。 “刚才有,不过死了。”李欣悦指了指地上的鱼缸里流出来的几条死鱼。 不是说她这灵力有多雄厚,而是她对灵力的控制力,已经完全不输一个筑基期的人了。 吕律一惊,牧风隐身后他一直留意四周动向,根本看不出牧风是如何做到不知不觉接近他的。 要是夜晚来潮,温度骤然再降,他们都保证自己能不能够扛过。。 闻凯源平静的打量着各自座位上的各家族家主,而大多数家主被闻凯源盯着大气不敢出。 坐下后,高一b班跟着走了进来,然后坐在了第三排和第四排右手边的位置。 想着,秦天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突破仙尊修为,在回归之前,先去见一见师尊才对,不至于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封潇月但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趁着莫华不注意,猛的一把上前,扯下了他的面罩。 在一个民营媒体高度发达、自媒体消减甚至破坏传统媒体传播势能的时代,电影仍然是一个拥有最强短时爆发力的主流媒体。 “这个民城不简单,你们去四处探查,千万别被发现了。”林阳说道。 如果是其他男人,她不需要瞻前顾后,所以想要拿到一个男人的联系方式,很简单,可是这次,面对这个百年难遇的男人,她因为太慎重,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出手,反而眼看着要错失良机。 也就推迟这么几天,威力倒是提升一大截,还把黄泉浩劫给弄出来了。 嘱咐完暗卫王彦这才回了后院,路过前院时没看到丑丫头,关押血刃的房门微微敞开着,她应该还在屋里没出来,王彦也没多想,直接回了后院。 “你还别说,韩超那个脾气我还真是从来都没见过,天天觉得自己好像挺聪明的,可惜一直都是让叶子跟刘瑞俩人耍着玩……”老扁呲牙评价了一句,随后拿出了两把手枪放在了桌子上面。 来人心气就不顺了,都是吃的江湖饭,你们来了也不啃声,直接就做起了生意,那能行嘛,这是不按江湖规矩办事呀,看一下你们的收费,一卦百俩银子,那是抢钱来了。 他看她,好像久违的梦中人,与所有名门千金不同,坚强、隐忍,但美丽依旧。 此时张东满脑袋鲜血,脑袋顶明显凹下了一个大坑,双眼瞪的溜圆,模样非常恐怖,异常渗人。 黎辉支吾着,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本来没想到要找齐这么些证据和说法的,因此这样被突然问道,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把她二人交给我,我要用她二人将同谋引出来!”霍凡说着,嘴角勾起一丝淫邪,未被霍瑛看见,却被王芸捕捉到了。 当杨锦心从花房回到大厅里时,得到消息的秦夫人,已经等在大厅里了,杨锦心连忙就将手上还没拆开的信封交给了她,看着秦夫人脸上温和的浅笑,不用看也知道,秦慕阳的信上,一准儿说着好话。 杜现阳人缘极好,大厅里摆了十五桌,基本全都坐满了。我们来的时候,杜现阳露面招呼了两句,随后就把我们安排在了前一排的桌子。 她纠结了整整一天,决定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说给霍冬来听,或许,以他学过的西医知识懂得提取也不一定。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此人还留下了一座地火旺盛的炼器洞府,像这样的炼器洞府在南炎城一向是抢手货,只要空出来,马上就会被人给租去,有时候,等上几年才能租到一间这样的洞府。 沈默云手有些冷,让她不自觉地用手指摩挲着温热的茶碗,抵抗这莫名生出的丝丝凉意。 这还是在前世现代,她在那么多个各种各样的变态中周旋而慢慢磨练出来的演技,虽未能拿个影后证明证明。可也是炉火纯青。 夜半的打斗早吵醒了客栈里下二层楼的客倌,初时个个窜出脑袋来叫嚷着“半夜吵什么吵”,发现不对劲后,个个又惊骇得各自回了房间,紧闭门扉,大气不出。 “哼!”吕布目光一凛,嘴中发出一声厉喝,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正在搏杀中的周仓等人浑身一颤,原本迷乱的目光渐渐清明,看清楚对手之后,一脸羞愧的各自退开。 好在,李轩一直以来,在身体素质方面保持的不错,虽的确没有什么踢足球的天赋,但相对大多数人还是挺强壮,可以展现出来不错的动作水平和能力。 旋涡中落下的能量形成了壁垒,阻止鬼凌的去路,她无法深入祭台之上。 看到这两名老搭档,上官流云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驾驭青木鼎把更多的凝气期弟子收入鼎中。 曹操此刻正在为军粮的事情发愁,如果再弄不出粮草,他就只能用程昱那条毒计了,但不知道还好,当初在汝南,别说吃,只是看着将士们吃那些东西,他就恶心的想吐,甚至因此病了一段时间,真的是很考验人的承受底线。 606 第 606 章 “斐利修斯,你们的会议最终做出了什么决定?”埃皮忒尼斯迫不及待的问道。 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院长,萧长歌轻轻一叹,石桌上的梨花落依旧很香,可是此刻闻起来,忽然不像当初那么浓郁了。 玉石没有让凌渡宇失望,在这里面有足够的天生神水。让凌渡宇把清影她们的一件后天至宝,给升级为先天至宝。不过凌渡宇在给她们升级前,千万叮咛不到万不得已。这玩意不能显露出来,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大鹏妖王如同上苍般俯视众生,看着二人交流,逐渐有些不耐烦了。 在众多的高手当中,梁项却是眼珠子一转,看向秦冥和战傀的眼神充满了不怀好意。 “是的,我改变主意了,我准备去昔兰尼加。”狄奥尼修斯诡秘的一笑。 只要对方生不起与自己对抗的念头就可以了,目标已经达到了,叶寒怎么可能还会去将这些青国士兵给击杀。 不过现在,秦冥并没有走,因为他可以知晓一切,也知道了舰队队长已经向上级求助的事情。 如果娱乐经纪公司不插手的话,这件事情就不会糟糕到最差的情况。 虚空刀上传来一股庞大的反震力,胡一飞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麻口阵阵发麻,心中大吃一惊。面前大汉手中竟是一只铜手,乃是奇门兵器,势沉力重,措不及防,胡一飞就吃了一记暗亏。 每次告状都被其他教官压下来,包括今天席祖儿缺席也是,这次严教官带她直接找评委,找校长,她就不信办不成。 李娑罗一边说着,一边人畜无害地笑着,反正不管事情真假,父王也拿她没办法。 她行走在萧条的戏班中,只见随处置放的道具,飘着七色的旗帜,讲述着霸王别姬的船只巳被阴雨侵蚀得锈迹。琉璃不得不细细地盯着手中的纸,上面写着:李福,江南李家村人,常住梨园戏班。 洛凡留乔琳和廖康在屋子里说话,乔琳把后来发生的事情慢慢的说给廖康听。 卓玛把刚做好的一点吃的端了出来,送到了前面屋子里,嘴里说着洛凡听不懂的话,但是手往外指了指。 黎允儿也不客气,直接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熟练的吞吐起烟雾。 在这里,也许只有他们两个是明白人,但那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何把事情完全。 这样的联想再次牵起了心中那一根针,此时它正无情的刺破他的心房,引起阵阵抽痛,并滴血不止。 当年,多弗朗明哥才只有八岁,原本可以在圣地玛丽乔亚过着舒舒服服,不愁吃,不愁穿的享受日子,可是如今,不管他们一家走到哪里都是人人喊打,没有吃穿的流浪生活。 “担心,哼!我恨不得他死”男人看着床上的人根本就不像是在玩笑。 沈姨娘见着沈燕进来,对屋里一众的丫鬟挥挥手,示意她们都出去。 紫竹老头已经进去了,楚岚千发现她还在发愣,伸手拽了拽她,示意她跟上。 入夜之后,这紫气更加的耀眼,此刻所有的强者都是在猜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这一团紫气的宝物速度实在是让众人感到无语,就这宝物的速度完全可以媲美任何一个仙丹期的修士了。 跟在卫管事身后,季如烟总算见到了凤家药铺的管事以及那些伙计。 摇摇头控制自己不要多想,脸上荡起一丝笑,眼里也慢慢有了神韵。 不管婉娘是不是真心为她,丁页子都真心的对婉娘道了声谢,顺便也亲自将她送出了门。 慧娘同意了,冉微也就没有了什么可担忧的事儿,现在她要为慧娘和王宝和离做一些准备,她想王宝应该会同意和慧娘和离,至于李氏她应该不会甘心自己就此失去了一个可以指使的人。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云雪那是他能够肖想的?若是让沈将军知道了,还不扒了他的皮?”大牛娘朝着旁边啐了一口,道。 视野恢复正常,残废怪与巫师头目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乎在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些多余的时间,凌宙天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原本想着去圆明园一探究竟的他也是打消了这个想法,时间还挺多的,这么早过去干嘛? 澜海的容错率大大提升,哪怕被海龙王及时挡住,只要在五星水炮最后消耗殆尽前移开,就可以瞬间补充完毕。 走到医院门口,她又紧张了,掏出梳子让青莲帮她拢拢头发,又让青莲帮她看衣服鞋子哪有问题吗? 白羽凌闭上眼睛,默默的忍受着,并且刻意调整重心,往右边坠去,滚入了右边的通道。 陈枫和曹翠翠走了几个地方,不仅没有邀请到新的队员,反而受到了一番奚落。 随着记忆逐渐恢复,他有些警觉地摸了摸怀里的药剂,身上的物件,一个不少。 “你们两个真是奇葩,大晚上打算去的地方都不知道在哪…”木紫萱摸了摸额头困扰道。 而这仅仅是一个标题而已,下面相关搜索中,还有无数的新闻,特别是其中还有来自官方证明的消息。 上古时期的那些大神,那些上天入地翻山倒海的修炼者,到底去了哪里? 这是威胁,他看出来了,看出来我对他不能完全放手,所以想吃定我。 “滚开!”秋羽一声怒吼,手中澜麟剑挥掠出去,金芒涌动着幻化为长长的巨蟒,迎着那通红之物而去,刹那间,缠绕在长舌之上狠狠的勒着。 607 第 607 章 但即便是范离四处打探,却是始终无法了解这艘四五层的楼船究竟是如何打造的,似乎是用了榫卯结构,但范离却是能够注意到这艘楼船的关键位置几乎是用了纯铁打造。 “好吧,我的确是想找你,你干嘛搞那些恶作剧?害得我心惊胆战的。”荣仓别克点头承认道。 而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陈兵从没用过超能粒子能力,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直播间内的观众人数越来越多了,直播机械鸟的画面锁定在boss身上,陈兵和boss交战的画面,被清楚的拍摄了下来。 澹台明心连忙解释,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大概跟澹台长风讲了一遍,包括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太子之争等等。 众多大佬里,只有许首富是真的起步低。农村出生,两岁丧母,是奶奶扮演着妈妈的角色把他带大。他已经不是家境贫寒这么简单了,能活着长大都是奇迹。 就算侯总不刻意的打压原班人马,只要有通货膨胀在,这问题就一定在,地球之外不得而知,地球之内哪里都有这个问题。 琛华的魔性极强,且根深蒂固,甚至常常还会卷起魔功对璟华深入其体内的灵力急火猛攻。若是璟华修为稍逊一些的话,便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凤凰眯着眼睛,暴龙是临近的暴龙堂堂主,据说背后是青帮的根系,这段时间一直骚扰她。 越来越多可以飞行的人员加入,手中的元灵五花八门,但目标只有一个。 至尊酒楼看起来虽然门面不大,只有三层楼,但在苏宁市里,那也绝对是屈一指的高档消费场所,这里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只要你想吃的,不管是国家保护动物,还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这里就都能给你弄到。 百曼止住哭声,说“百诺你跟我来。”说着把百诺拉到一个房间里。 对于自己的每一个对手,杨奇多多少少都会去关注一些,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前辈,无须为我担心。”夏子轩说道,此时他倒是平静下来,无论遇到什么,他都无惧,只好当做修行的历练。 有人急了,这样的极品晶石难得一见,还这么完整,连成一整块,更显价值更高。 简凯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略显歉意的对唐果和秦沧偷偷笑了笑,然后拉着他的母亲走开了。 那种扑面而来的劲风,碧绿色光焰,无数尸魂瞬间雾化,躲开了修真者们的攻击,接着重新凝聚,手中的尸魂兵刃,几乎已经斩在了生灵们的身上。 意犹冷没有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就把她交给李玉,加入了战圈。 神风帝国五皇子怨恨说道,对之前遭遇其余几大帝国高手围阻还耿耿于怀。 这一届的高三班800个毕业生,是大明的第一批亟待输入的人才,备受执政官的重视,也只有这一届的毕业生出来了,大明关于人才的青黄不接现象才会慢慢的消失。 然后她便想把讯息删除。但是这款智能机。功能多多。如何收看讯息她知道。但是如何删除还要摸索一下。她满头大汗地翻看翻看。就是沒有删除键。 “说——我军到底怎么样!”即便是已经疲惫不堪,而且也身受重伤。但是林沉猛然间一挥手拍在了身边的桌子上,还是将面前的斥候吓了一个激灵。 崔尚宫听了在一旁直抽冷气,使劲使眼色给她示意,可是她根本没往自己这边看,只顾瞪着皇帝发火。 易水珏一直留在城主府,炼药、做实验,城主府有丰厚的资源供给他,他根本就没生出过离开的念头。 说到这里。雷云扬的心脏犹如千万根尖锐的细针。密密麻麻精准的刺入其中。千疮百孔。痛得他连呼吸都几乎要凝滞。 这一点,没有人会看不出来。林沉至多还能坚持不到刻钟,然后就是重伤,跌落擂台。 众人的目光,在这一刻全部都移到了蓝葵身上,包括略显错愕的林修,也同样如此。 沈婠回到宸宫的时候刚刚晌午,温暖的太阳慵懒的照耀着大地,秋天的午后没有太热,也不会太冷。仿佛每一个和煦的日子,总给沈婠带来一些灾难。 萧无冕伸出手搀扶着沈婠,沈婠冲他微微一笑,眼光扫过四周,除了全神戒备的护卫,看不到一个外人,连围观的百姓也被驱散了。 裴妃被两个太监拉扯,口中又不能言语,顿时又怒又急,春儿得意洋洋的走了,她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608 第 608 章 周扬和容夕夕,都一瞬不瞬的盯着红白色的精灵球,和站在那里的毛僵。 这个节日,目前来说除了百姓之外,最盛大度过的便是皇家以及各种的官员了,跟商人还真没多大的关系,而且也不可能去参加。 “那这么说来,贵妃这是给皇上准备了特别的歌舞?”鸾妃便问道。 霍中良在宋宁宁期待的两眼放光的眼神中,抬起头,缓缓的说道。 叶源离开沙发,站起身子,大手一挥,将面前的三大堆天材地宝,通通都给收进了昆仑秘境之中。 被男人呼来喝去毫无尊严,而想要尊严,首先必须手握财产,身处高位。这一切,都逼的她心里面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攥住一般,扭曲的厉害,直至喘不过气来。 牧野感觉很荒诞,连新手村都没过,他可能要成为最菜的穿越者了。 夜色降临,火焰与轰鸣再一次出现在了德州的街道上。燃烧着火焰的恶灵骑士,骑着自己的战车在街上荒野中驰骋。所有的犯罪都会被他判死刑。这一点倒是导致周边的犯罪率下降了不少。 “第三项考验的是悟性,随机抽取武技一套,三个时辰的时间,考验领悟的程度。 这个时代的继位,是一种严肃的,繁杂的事情。当然,也有可能变成一种荒诞的,莫名的状况。眼下就是如此。 二牛轻松的踏上了三百阶,这时从第一百阶上冒起了无穷的光彩,这些光彩凝聚,等散去后在半空中出现了一个紫金色的葫芦,这个葫芦极其的破旧,更没有什么力量散发,可是却没人怀疑这是一件珍贵的宝贝。 虽然这种为了保护亲人的自我封闭,难免有些寂寞,有些委屈,不过,这并不是她走神的原因。 张世常能在他身边侍候这么久,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谨慎谨慎再谨慎,而刚刚那一句话他明显知道会触怒他,像他那样谨慎的人本不该说出口,可他偏偏就说了,这是为什么了? 赵天来知道,晨风的身手非凡,以他们这些人没两下就败了。他们对于晨风来说只不过是数量问题而已,所以他现在只能换一种方法来对付晨风。 赤炎大皇子脸红了一下道:“本皇子累了,以后再向钱大将军讨教吧!”傻子才和你去跳崖,你没安好心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是来看你们死的,我可不想死,一切等鬼王和五位皇子回来自然见分晓。 所以这各时候,李林凌还是很高兴,自己将这个差事给揽下来了,不然给他大哥的话,自己还不知道怎么自处呢。 其它三国则是想看戏,看玉雪和墨云国之间的好戏,只要玉雪一动,墨云必定全力以赴,只要玉雪能牵制住鬼王军的主力,他们就大有可为了,只是这玉雪也不傻,他不动那大家就都先不动,看哪个先沉不住气了。 很显然,刚才黑熊那一掌已经是伤到了她,若是林龙再晚一点,估计她已经香消玉殒了。 赤炎国君叹了口气,他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做了,这场仗他赤炎还要不要打,如果能让瑞风或泽雨去应对鬼王和鬼王大军就好了,他赤炎决不当这出头鸟。 “总编,不好了,魔都那边的记者集体抗议我们,让我们赶紧出新闻道歉。”这名记者说道,他还真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他们只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也不知道那魔都的记者们,发什么疯,而且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晏野是后知道的,知道后,也给连心迎拨了个电话,只是,连心迎的电话在通话中。 他们的话刚落音,魏来从饭店的侧门里垂头丧气的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厨师。 “坐着就好,你怀了孩子,这样弯着腰不好。”陆战说道,却已经握住了她另一只脚。 君泽羽剑眉一挑,终于将目光放在了四周,他看过一圈之后,停留在了跪在雨地里的管家身上。 虽然口里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很明显是在问:是不是黄衣珊又欺负你了? 出征的理由就是半年前,南疆一个土司的首领杀了边城一名守将。 留下的蒲大江深沉的目光的在二人脸上扫视了一圈,也转身离开了。 因为猫猫比较好动,又不知道个分寸,所以,连心迎打算先只给猫猫梳头,衣服等下午要出发的时候换上。 “何薇是我,打个车来聚隆饭店,到了在门口等我。”是聂景辰的声音。 这一直等到晚上八九点钟,顾客倒是又来了几位,但并没有出现被嫁梦的情况,这都准备下班了,李子风忽然收到一条视频短信,点开一看,瞬间气的浑身颤抖。 “没什么特别的要求?”给予了那么高的指挥权,傅泽挑眉,觉得有点奇怪。 叶凡突然间想起来,原主人叶凡完全就是一个玩跨子弟,除了会吃喝玩乐,还会吃喝玩乐,其余的啥也不会,完全就是个极品。 “我怎么感觉你就是一个受迫害妄想症?为什么一定要设想帝国会碰到下一个敌人?”吴维皱眉。 没过多久,他就看见应采儿和马堂主,当然,还有倒在血泊中的游彩衣。 一家人突然安静下来,因为赵川听完话,露出一副阴沉不定的神色。 门外的马良看着关上的房门,愣了下,随即有点失落的回到了自己房里。 胡乐天双眼之中一丝杀意闪烁,此刻的他胸有成竹,因此并不着急动手。 她也知道,若想更好的控兽,就得跟动物搞好关系,不能一味的虐待动物,所以现在他们在不做研究的时候,对动物都很亲切。 吕布唯一可以出兵的方向,是沿着豫州和兖州之间的缝隙,进攻青州或者徐州,但一不留神,就会被曹操所乘,连老窝陈留都保不住,这也是陈宫和吕布动弹不得的主要原因。 609 第 609 章 唯一令天玄欣喜地是,他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口子,正在疯狂而贪婪的吸收着河水之中所蕴含的奇异能量。 现在看来,这王者的游戏水平辣鸡的不行且不谈,忽悠功底反倒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很难想象,在二线战队比三线战队稀缺的情况下还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来。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进来就这样!”紫媚皱眉道。 不过当叶勇等人来临的时候,先前有些嘈杂的测试场地,瞬间冷静了下来。 这样的重创让的千年章魔鱼难以忍受了,疼痛使它更加疯狂几乎发动了所有的力量来招呼叶勇。白‘色’武气也是开始遍布章魔鱼整个硕大的身躯,须爪,毒素,倒勾尖刺……无所不用其极了的攻向叶勇。 孙县长带领众人走后,已是28日下午四点,各位长官鱼贯而入,走进作战室,会议马上开始了。 “算了,这是不能完全怪你,但以后这种事还是少做。”施奈德劝告道,他想以后叶勇可能会一时的冲动又来这么一回,那就真的大件事了。 她的性子是强硬,心里装着一面镜子,她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就去争取。 尽管我部已付出最大的代价,要想一战解决他第四旅团还不是很现实,这个问题也说明国军与日军的战力悬殊不是一点半点,不怨东北军被打得到处是散兵游勇。 次日起,蓝羽被王梅强行搬入了训练营房。当天就把蓝羽一切原有的服饰、用品全部没收走,就发了些训练期间单一的军用服装和备品,这一天倒也没有安排什么训练。 而关晓军在收到她的信后,基本上都会给出一些极为有用的建议与解决方法,令她减少了很多烦恼。 “看在艾伦的份上,就勉强去下咯……”苏珺嘀咕,最近艾伦好像改善了蛮多,对自己也是言听计从,所以还是要给他点面子。 就像这次的红烧肉、红烧鱼以及胡萝卜炖羊排,卢新娥与王欣凤都做不上来,只有关云山会做,关宏达也不行,这老头根本就不会做饭。 木华留下了许多研究成果,只是这些研究并没有真实实践过,张志平在研发过程中,遇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问题,但凭借着他深厚的底蕴,勉强解决掉了大部分困难,最后,他成功的将灵气注入了灵根之中。 这时街上已渐渐有各式各样的声音传了进来,有咳嗽声,有低语声,但大多数却还都是充满了惊讶和感慨的叹息声。 葛病忽然问道:"四大天王送来的那袋珠宝,本来是不是也在这帐房里,"丁灵琳点点头。 林迪很想去“游戏开发商城”去看看,不过毛毛还没醒,林迪也只能忍一忍,暂时先大体构思自己游戏的基本框架。 她在这一瞬间,忽然感受到了极大的绝望与委屈,以及身处其中的恐惧,忍不住哭了起来。 鬼屋所属的游乐园正是虞棠枝之前经过的那个,也算旧地重游了。 黑袍人再不言语,上前几步,接过牛家公子手里油纸灯,开启了捉生替死的法事。 为了表达谢意,虞棠枝买了两杯鲜榨橙汁,一杯给他,一杯给自己猛吸了一口。 虽然不知是何原因,只剩皮包骨的管家最后还是露出欣慰的笑容。 姚府的大门让穷人们见到了希望,他们能从这里得到一些施舍,勉强过个一两日。 郑瘸子早就放话,谁帮他报了妹妹的仇,他跟谁拜把子,另外重金酬谢。 她本以为此行会一路顺遂,没想到,宋奇还没来,顾妄琛先来了。 而林曦月和常羲则体会更深,在妖域秘境中,江尘挥出惊世一剑斩杀仙鹤妖皇,在死亡禁地,江尘冒死救下陷入昏迷的常羲。 摇摇头,不管怎么样,金父金母始终不肯相信,他们觉得那个病人母亲和医生们都在开玩笑。 李淳闷闷地点一点头算是回礼,目送她坐着事先准备好的肩舆先行离去,自己走另一条路往麟德殿里去了。 而他,竟对她发了这样大的脾气,只因为她提醒了几句关于柳泌的事,又或者,还是因为她提了萧梅忆? 黄部长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训练,从他矫健地动作就可以看出,当年的战斗七级可不是随便考核通过的。 叶青眉一声娇喝,她身为玄师,同样堪比至尊境,这天鬼子想要凭这个压他,还真是痴心妄想。 一个q技能将砍头男定在墙壁上之后,陈无言对着另外一个墙壁开了一个时空门,嗖的一下就冲了进去。 队伍后边是一扇大屏幕,上面跳动的画面也正是他们十分熟悉的英雄联盟。 做完这些,林炎还觉得不保险,于是他在里面,身体外面又浮现出了一层赤红色光罩,身体上也浮现出已一层铠甲。 不过也有那些不守规则的,反正不过是一个月内不能接会所中任务罢了,这一个月,他大可以直接寻上顾主接任务。 但是去江都后就完全不一样了,肖天在江都谁都不认识,也没有任何关系可言,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说罢,他忽然踏地而起,竟直接跨过上百台阶,稳稳落在了我和柳承面前,直接握拳朝我和柳承打了过来。 610 第 610 章 哪怕是对方道歉了也只不过是停止眼下的争斗,走出这个陵墓,日后仍旧还是横眉冷对的敌人。 洛景杨深邃不见底的黑眸紧紧锁住她,眸中散发出来的光芒意味不明,杨青萝被他看得脸更红心更跳,忙移开视线。 那个姓赵的个子不高,顶多一米七零的模样,而且为人比较瘦弱,而我此刻穿着高跟鞋,个头看上去比他还要威猛一些。 倒是乌希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那眼光锐利的让讷敏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陈云峰也爆发了,汹涌的风火之力顿时席卷天地,突破金丹境大圆满后,陈云峰对风火之道的操控再次提升,两种道义融合的更加精深,风火之力变得更加凶猛、暴虐。 因为病人的情况已经很不好,所谓探望,不过是坐在外间听了会太医诊脉,隔着水晶帘问候几句,由其随待的嬷嬷代为作答,略坐了坐,就告辞出门。 此时此刻的的夜汐自然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了,她说的对!我创建副本,玩家们就会主动来了,现在还剩下40分钟。这时夜汐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现在lv15级呀,lv10级的技能都还没学。 “说过谁输了,就得甘愿受罚,不是吗?”福临语调轻柔,眼睛却坏坏地盯住四贞的唇角死死不放,用右手将四贞的双手反扣在头上。 但方才与那魔族厮杀到底是耽误了时间,在虚空被封锁的情况下,她根本无法迅速赶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英韶老祖又挨了几次重击。 张彩霞挂在脸上的笑容一滞,看样子,老夫人那关就算过了,这事她也还有得缠。 “何人擅闯孙府?”孙东阳厉喝,声如浪潮,抵御住音波,脚踏虹光,飞驰向外面,要看个究竟。 明王法像如山,手印亦如山,在原野间投下大片阴影,君陌手里的铁剑,相形之下,看上去就像是一根不起眼的木刺。 原来李白是离人酒吧的老板,目前还唱红了几首歌,他这是准备进军娱乐圈吗? 十一娘不由好奇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七娘到燕京来是早有预谋?还是因为遇到了徐令宜临时起意的? 说完,萧四明拉着王麓水到了一个战斗班,亲自指挥战士们把车体抬起来,取下车轴和轮胎,让两个战士滚着轮胎过浮桥、其他战士抬着车体过河。 谨哥儿并不十分理解母亲的话,可母亲在安慰他,这却让他十分的高兴,乖乖地喝着绿豆水。喝完绿豆水不,十一娘让谨哥儿拿两块甜瓜给她吃。 “欧阳公子,宛晴冒昧请你过来才是失礼了,还望欧阳公子不要怪宛晴。”说完,李宛晴眼波流转的看了欧阳宇轩一眼,仿佛真的担心他怪罪一般。 那棍僧见葛周平竟然取巧躲开了自己的攻势,当下便是速度激增,再次挥棍攻向葛周平。 就这样众人又闲话了一阵,李昊平一直在强忍着心中的不耐烦,与这些歌长辈周旋着,终于李临要去上早朝去了,众人这才散了去。 周围人愣了一下,不知道秦慕安在干什么,紧接着元宝也跟着鼓起掌来。有了第一第二,自然也会有第三第四。 看着下方不断燃烧的翠竹,他的心里在打鼓,希望能够蒙骗过关,否则,别想离开这里。 公孙景不明白张帆为何突然有点兴奋起来,不过张帆行事天马行空,鬼神莫测,他也不敢多问。 能占据一方四战之地,在乱世偏安十八年的军阀,会是一个蠢材吗? “王贲,我们到了哪里了?”马车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一只苍老的手缓缓打开了马车的车门,一颗皓首探了出来。是一名老者坐在马车上,刚刚的话也正是他所说。 崔斌脚下的地面瞬间蹦碎,下一刻崔斌的身体凌空而起,手执长刀,直破天际。 一言不合就开打,这是黑熊的性格,铁塔般的身躯,虽其貌不扬,但却蕴含如此恐怖的实力,气煞我也,也不知黑熊是怎么想到,但这句话,黑熊可是说了两次,还有他对自己的称呼。 萧漠来到尚武大陆之后总共也就见过加上自己在内的五个英雄,由此可见,英雄是多么的稀缺了。 的确,很多武者,天赋不错,但却受到世间太多诱惑,人有七情六欲,谁又能摆脱了,当真有一天摆脱,或许就是不错的突破。 生物战舰顾问团一定要有,他们能将生物战舰的进化指数细化成数字,这样直观明了。 前方出现了一片甚至可以用平原来形容的开阔地,在这处巨大的地下空间上方星光照耀下,他能清楚的看到在开阔地远方,隐隐约约有见到一个巨大的城池的影子。 而他的身边早已经没有了月璃的身影,等到他眼神聚焦,映入眼帘的是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喝着茶的天辰。 611 第 611 章 “还有几十万吧。”林君河道,他怕说自己手上有几个亿的话会把楚默心给吓出心脏病。 “这里便是王东辉的命根子了!”李天辰不在犹豫,直接是盘腿坐下。 江景州身为江家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如此憋屈过,此时直接不满的站了出来。 其实闻是非常相信自己的眼光的,相信睿哥哥可以处理好那一切。 就在他准备亲自结果了黑袍道人的时候,那黑袍道人突然一下暴起,拍出一张漆黑如墨的符箓。 当刺神还有百分之六的hp时,终于摆脱了迟缓,“嗖”的一下跑出了叶枫的射程。 当相应的技术人员,点开了监控视频之际,李市长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几分。 不过他跑着跑着,发现那沉默寡言的青年,竟然已经渐渐的从他的身后来到了身前,然后渐渐的拉开距离,连他一眼都没有看下。 与天帝的实力相差太大,怎么可能打的过天帝?而且,从未听说周帝跟天帝有过什么仇。 反正已经把需要的药材都给采购过来了,林君河便决定直接开始炼制丹药。 王肖见状后,顿时把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抽搐着嘴角,一阵骇然。 少年起身回到房间换上了被她孤弃已久的校服,等换上又是另一副模样。白色对校服和黑色裤子相配,是最平常的搭配了。 她打量过去,发现这京都的启元大药房二十个门面,上下三层。比普宁县的启元大药房不知大了多少倍。 似乎是这座城市非常重要,而且这个世界的科技很发达,人类抵御那些一天一变的丧尸,尸魔硬是挡住了一年时间。 “直说吧,你这样找上我究竟有何贵干?别告诉我只是想要切磋一下。”陆晨冷冷的问道。 今天是周六,如果明天我完成不了殡仪馆事件的任务,用不了这老头杀我,我就得死了。 尤其是那些让他们头疼,汇聚在一起后可变成军团攻击,可防御的魔气领域,随着魔气消散后也无法再组成。 黑暗中心的身影面容古朴清秀,身穿流光溢彩的神衣,一头延绵万光年的黑色长发每一根都如星河,散发着压塌时空诸天的威势。 当然,这家伙也知道绝大多数华夏人最痛恨什么话,他就说什么话,这完全就是一种侮辱了。 不过如此多强大超凡者的到来,就算沪市有第九局镇压,也隐隐有些混乱之感,每天大街上都会有几股对持的a级气势冲天而起。 她一边让老管家派人去把陆四找回来,这边她带着林嬷嬷,玉砚到了莲心院,只见陆五双眼布满红血丝,面容憔悴,嘴唇干裂的抱着杜若坐在床上。 人都是欺善怕恶的动物,田歆那里兰潇还能对峙,换成聿修白,她就只能处于下风。 就在鬼王左臂被断之时,一道夹杂着雷声的闪电“咔嚓”一声在冥王的身后响起。 然,越到最后,她的痛苦越是强烈,强烈到她想咬舌自尽,然后到那时她会发现就算她真的咬了舌头,就算她把舌头给咬断她也死不了。 因为领悟的法则越多,想要再领悟其他的法则,就会受到排斥,也就越发的困难起来。 别说简明轩,就是简以筠自己,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尤其今天又这么平白无故受了慕老太太一通气。 吃晚饭时,他接到了一个视频通话,接通前他犹豫着看了我一眼,最后把我拉到身边接通了。 不免迟疑,回头就无岸了,我这一跨过去会不会与古羲再次分开? “叔,两个孩子想爸爸,所以我带他们过来看看。庄岩跟江哥一起去你家公司帮忙处理事情了,我不知道您回来了,不然肯定先跟您打招呼。”我看到江叔阴沉的脸就知道他刚才真的没想让我听到那番话。 此处是前后矛盾的,既然古羲在十几年前有心让我消失,自然不可能会再有此举。 办公桌上已经提前写好了名字,清一色的都是“xxx市场部”,六人便按照这个顺序分别落座。 “这是我们自己带来的东西,怎么会来路不明呢?”高尚之颇为焦急的辩解道。 袁夙刚才的篮下一抹转身卡位,正是从张伯伦身上学习来了!拥有篮神系统这么久,本就运动细胞发达同时头脑灵活的袁夙,学习和领悟的能力早就与刚刚在这个时空重生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了。 他明白这个mv加上这两张照片,一下子将mv那个坏家伙的形象映照在自己的身上。 612 第 612 章 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自以为将一切利害都说了个明白,兼以重酬相诱,料来她在惶恐之际,定然极想攀上个靠山,好的、坏的一把抓,不怕她不上钩。 席默按部就班地熔炼材料铸造剑胚,精准地拿捏时机,添加不同的辅助材料,剑胚尚未锻造成型,外面围观的众人就已经在争抢不休。 后面我就纠结怎么回个电话给武舞,我心里特别虚,可是……在卫生间的时候我躲藏的这么好,武舞应该不知道吧?这样想着,我深吸了一口气,就拨通了武舞的电话。 墨麒麟那恐怖的笑声传来,让魅妖皱了皱眉头,但是没有说什么。 “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庄东星放松了警惕,将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并没有将枪掏出来。 “以我们风鸣界现在的大环境,哪里敢想这样的好事。”乐纶他们几个男孩也是摇头。 发际线已经跑到了头顶的中央,随意的扎了一个鞭子,与脸不协调的大鼻子之后,长胡子遮住了嘴巴,也是分成了三绺,扎成了辫子。 而后淫猿拖着半死不活的洛血,缓缓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很多人为洛血默哀,被淫猿盯上,是洛血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情。 “龙!龙!我看见龙了!不是做梦吧!”屈南凝一醒来便大声喊叫道。 有钱人来洪州,不来百花台肯定亏了。从杜婉约开始,百花台就成了洪州城内非常热闹的去处。六年过后,这个地方越发昌盛。并了沿街好几个铺子,不仅成了北街独大,也成了洪州城内最有名的销金窟。 霞生摇摇头,“我不会在这待着的,一刻也不会,我不会和你们李家沾什么关系,我要回烟雨楼,送我回去。”霞生一字一句,不容置疑。 他摇摇头,“不渝的一生都是因为我的一个错误决定,是我害了她,是我。”他这一席话让在场所有人愣住了。 晚饭没有吃,就那么坐在庭院前等着,等到很晚也不见凌烈回来,找了秋伯帮她安排司机送她去了凌云酒店,如果今晚不把事情处理完她根本就无法安宁下来。 可轩辕笑从了,他哪敢不从,就算天珠在端木雅妾说这番话,也好过什么都说出来。 连续几轮的围攻都以死亡告终,最后地上躺了一大片,剩下的三个黑衣人不敢再上前半步,甚至都努力地往后移步。 朴海平来之前已经充分的调查了莫无双父母的资料,他已经确定莫无双的母亲在松亚公墓。于是,他就直奔到了松亚公墓,他很想知道莫无双的母亲是不是就是金丽雅。 “这纹身是一位纹身老师傅为我纹的,现在已经死了!”张力龙随口应付道。 一路缓来,虽是无目的漫步,可显然对于南艺一代,其实杨晓丹还是很熟悉的。 三人站在电扶梯前,周围一片空荡,冷风不断从衣领里灌,让人从头凉到脚。 当一道紫金玄雷落下的时刻,此处的那等斗战星移大阵光芒闪烁将此等之力转移,但整个阵法也是化为了虚无。 虽然凭借着集域大阵的力量,他已经有资格参与到这样的大战之中,不说去抗衡人尊和真阶大帝,但对付真阶之下的那些大帝,还是绰绰有余的。 “人呢??”到了医院门口,我便看见等待我的黄平,声音颤抖的问道。 皇甫逍遥接到命令后,也是一愁莫展,因为他一点线索也寻找不到。 她的脸被长发遮住了,但还是隐隐可以看到一些部位的皮肤在溃烂。 闻言,修罗神将身上布满戾气,脸色也有些发白,显然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穿回来了。 做完这些后,焱寂城三人便走回了第二关的门外,迟疑了下,他推开了面前的厚重大门。 龙平凡发岀巨大的痛苦的叫声,整个身体感觉要被燃烧起来,若不是经历过万剑穿心的痛苦,恐怕他已经晕倒了。 突然的我有一丝危机感,毕竟我们还没有结婚,只是谈恋爱而已,没人能保证她不会忽然变心,这么好的姑娘要是让我浪没了,哭都没办法哭。 玉连城眉毛皱成一团,生硬地推开紧拽着自己的胧月,不悦道:“胧月!”怒气自他唇间溢出,让胧月慌忙放开了,嗔怪地看着玉连城,想要说些什么,看见他冰冷的眼神,立马噤声,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 这种感觉,让巧娘的心头突然生出了一抹羞耻感。那一刻,她竟然惭愧的连头都没有办法抬起来了。 “呵,这还不好?如果你不是杀人机器的话,大家猜对的几率是十分之一,但是到了后面,我怕有人会不遵守游戏规则,大打出手呢。”马浩说道。 他们都把她叫做“美人”,这皇帝的后妃太多了,美人只能算中间那一层,不上不下,不高不低。估计她的皇帝干爹不想她被人注意吧。不过别的美人可没有她这个排场,出入都有人看着,从不和外人接触。 可那萧萧的音响只出现了一下就消失的无踪无迹了,似乎方才只是一只贪玩儿的夜猫、亦或只是一阵缪缪天风的撩拨也未可知。 得到了李煜翔的首肯,陈翔和黄智也是一阵欢呼。不过,李煜翔后面又叮嘱玩归玩但不能过火,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会发生突发情况,所以神剑特种部队要处于随时战备的状态。 “怎么办,哥?”那首领身后贴上一人,压着嗓音低声询问,凶狠目光毫不遮掩地瞪向温墨疏。 下午的时候,叶明在孙庆行的电脑里又搜刮了一遍,找到了一些关于那栋别墅的照片,虽然并不全面,但是也能让陈天宇他们对别墅有个大致的了解。 613 第 613 章 老鬼大手托住我屁股,语气彻底软了下来,“我没有跑,只是去处理了点事情。 想法是没毛病的,但他的心态已经出现了问题,更何况韩服本就更偏向于运营。 “你先稍等一下。”一方铁窗将他们与大空间隔了开来,陈澈慢慢下滑到铁窗处,仔细一瞧,见那铁窗年久失修,早已铁迹斑驳,陈澈暗喜,稍稍驱动慧能,一掌下去,便将铁窗打破了。 等摘完梨,毛大壮按照她在田间时给他的吩咐,给她拉来了一辆从村民家雇的牛车。 妹扣临死前技能转好,想用q击飞抗塔的人,结果艾克大招转好,一手两极反转直接击碎牛头美梦,老老实实变成牛肉吧。 至于你们袁家两兄弟折多少寿,大家也不是很在乎,大不了为你俩各修一座又大又豪华的皇陵,来一个风光大葬!再搞一座太庙,把你俩的牌位供起来,天天参拜,保证香火不断。 云祁与叶枫两人站在门外守着,闲来无事,云祁忍不住与叶枫搭起话来。 作为副厂长,即使没有任何权利,有个名头,也方便她完成很多事。 应姒姒心脏一紧,手心沁出汗。失踪?跳河身亡?他会游泳的!人在水里,会本能往岸上游,他不能跳河,除非有人害他。 “本地你离什么家嘛。”应姒姒不理解,不会像上回那样,跑招待所住吧? “年轻的勇士,感谢你为骨头镇做出的贡献!这是奖励,请收下。”古德里安高兴的说道。 所以李雪提出这个建议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不过是因为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机会,今天正好是赶上了,刚好说出来。 这行为让严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搞不清这家伙的想法,他觉得一城的队伍里的人的想法和做法都很让人难以理解,不能按常理推断。 战狼依言把手中的刀递给身旁的一个兄弟,然后近乎抢夺接过周明递给他的钢刀,翻来覆去的把玩。 叶华看着手里的骨头,和巴巴托拿着的那根差不太多,难道哥这样一个遵纪守法的良民,以后就是‘自由斗士’的好朋友了?是基地的外周成员了? “不,是我下的毒,我是想要毒死你这个臭混蛋的!爷爷,是我下的毒。”黄蕙馨忽的抬起了头,泪水滑落,但满是刚毅。 对于朴振英很是无所谓的样子,赵梓翊终于体会到为什么昨天对于自己没有任何反应而感到很生气的金泰妍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感觉了。 如果是放在以前,马伦绝对会毫无保留地来救周子豪,但是现在,他希望利用手中的资源来找到一个能帮他解决问题的人。 叶华见他态度坚决,知道拒绝的话绝对会大幅度降低好感度,心想干脆打一次试试,如果不行的话再跑出来找帮手就可以了,于是叶华接下了任务。 看了看冰箱里面的存货,赵梓翊很高兴,至少肉食是一点都不少,前两天的辛苦,让他的胃很是受苦,这两天的休息一定要好好的补回来,他没有亏待自己的习惯。 随即收敛心神仔细的融合着,九道真气融合后的威力太强大了,不断的冲击着丹田。 在一千米内,系统是可以感知到有别人的存在的所以他早早的就买下了金光阵,就等着对方上钩了。 “怎么样?”麒麟感觉后背与地面硬接触实在有点疼,却顾不上自己,忙问幽幽。 她借着路灯望向他,漆黑的眸子,刀刻的脸庞,一身黑西装,活像个地狱使者,她更害怕了,颤抖地接过包。 本以为,这次引顾倾城出来能够抓住或者说是杀了她,然后再找到魔宗余孽一举铲除就可以让当年的事沉入海底,一劳永逸了,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昨天晚上,当宁月她同学幸灾乐祸的将任职通知和学生名单递给宁月时,宁月脑袋都是蒙的。宁月带着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一溜烟跑掉的同学,似乎明白了什么。愤怒与无奈一起涌上心头。 贪婪与懊恼在晏殊心中争斗者,甚至衍生出了莫名的对未来的绝望。 而趁着这个时间,穆丹阳也带着他们部落的护卫队从一旁冲了出来将那队骑军包围在中间位置。 虽然他给权儿出这主意确实是出到她心坎上了,原本也不是不可以功过相抵。 她笑了笑,刘奇的心脏又不由得跳动了起来,可他没发现,对方的耳根子也变得红起来了。 “我不起,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跪着不起了。”唐醉干脆两条腿都跪了下来。 谢谢一次次的穿越,谢谢给他的机会,谢谢你的到来,我真的很感激你的帮助,我会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回报。 “爱卿有何妙计,只管说罢!”沛公赶紧让陈平说,如今局势紧张,项羽马上就要带着军队过来了,有什么办法削弱项羽的力量,一定不能放过。 她只是早就预见了可能会发生的事,提前在脸上抹点土,省的把他给吓到了。 “就算他心里没有我,我也是他的母亲,他不可能不管我!他和你可不一样!我现在和你没关系,我为什么要帮一个完全没关系的人!”肖明烟冷笑道。 辰大虎当即就招呼刚刚几个兄弟,上前去架着地上的余宗耀,就朝着林家门口走去。 士兵试探性的举起手中的长戟,朝着项羽的胸口处刺过去,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准确无误的刺中了项羽的胸膛。 龙傲天差点被气的吐血,他先是让蓝倾城去求了肖明烟,后来他自己又亲自去了两趟。 614 第 614 章 看到林枫低下头不说话,王国林顿时露出了得意的暗笑,他堂堂一个教导主任,一个学生又岂能是他的对手? 陈奇也感受到了那辆押送车中的灵气波动爆发,甚至还感受到了两股力量的碰撞。 王旭东走进店里,看了看,直接走到木架边拿起上面摆放的成品鞋在手里看着,他是行家,通过做过的鞋就能一眼看出这个师傅的水平如何。 剑刃直直刺入麻痹状态下牛头怪的喉咙,紧接着我拔出刀刃,挥下第二刀。 因为,还有一把钥匙,在他们东大陆青虹剑派这边,在他的手中。 李亚林可没想到,大蛇丸在面对自己的时候,竟然还真的挑衅了起来。 “不过,根据销售业绩来说,我们这边低端的鞋一双都没有卖出去过,刚刚刘茵这么一说,我倒是真的觉得我们的定位是不是存在问题?”张丽问道。 对于鸣人,李亚林并不介意与他交好,那么一把他用不着的长剑,他自然也可以完全无压力的送给对方。 别误会,虽然名叫崩坏萌妹旅团,但这可不是崩坏学园的手游公会,毕竟当初这个公会成立的时候,崩坏学园这款手游可是还没有正式开发出来。 此刻,沐浴在阳光中的林枫正懒散的倚靠在别墅大门旁,视线时不时往别墅里面暼去。 “走吧!”我乐呵呵的笑了笑,因为要到上班时间了,所以我不想在耽搁。 放眼一圈,尉迟酒很清楚能够留到这个时候,多半是不能被他驱使的,至于肃鸢为何迟迟不曾出现,他怀疑是肃鸢生怕他又回归到那个身体中,所以索性躲得远远,让他找不到就不能施法。 朱元璋回到芜城后,马上大开庆功宴,一是与众将士一起庆祝顺利拿下了芜城,二是为了林翠这个大美人接风。 尸体飞过几米,砸入亡灵当中。被新鲜血食所吸引,亡灵们放弃了贾巴尔,投入到新的进食当中。看守的皮甲被撕裂,肚皮如同单薄的手巾,被十几支骨爪撕的粉碎,暴露底下的内脏。 万一谢怀宇空虚的姿态是故意摆放在那里,等着他们上当。冒冒失失出手,只会犯下大忌,到那时损失可就大了。夕霜不会利用身边人去做试探,谁的性命都只有一条,为了试探丧命,万万不值得。 甘望梅的确头疼,邱长吉是去是留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出身烟花之地,是她心中最大的忌讳,因为她是青楼花魁的出身,故而在丞相府王家三房,只得了一个香姨娘的身份,比起李姨娘乔姨娘,她是低人一等的。 好像从她穿来到现在为止,过得那叫一个无忧无虑,一帆风顺,连攻略都顺利得不像话。 他实在无法信服,毕竟这猫咪很乖巧温顺,但一看到它身后的两条尾巴,听星光说,只要有三条尾巴就可以说人话。 “饲主,金瑶的意思是关押母兽的位置就正好在护院阵法的下方,我们要找个入口进去。”水魄现身出来解释地通透,夕霜一下子听明白了。又让水魄在上空盘旋,寻找一下,有没有合适能够切入的入口。 尽管如此,但比起西力所要求的五十亿贝利要少得多,这样一想,伽治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当人柱力情绪过于激动时封印会不断减弱,尾兽会利用这一点将自身带着憎恨的查克拉传递到人柱力身上。 不然的话,他一直这样喝醉,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没法跟他的父母交代。 一下子分出来三个之后,她自己本体的力量,就只剩了四分之一了,这样子有一点点不划算。 “爹爹,靠山王杨林兵强马壮,想要从他说上劫得黄冈虽然可为,但凭借几个山寨似乎都无法做到,危险重重,若是一着不慎恐怕会功亏一篑。”裴青璇开口道。 “不方便说就不说,信已经交给你了,我先走了。”玉郡主说着就要离开。 李安沉默,他怎么可能没有想过,只是对于这些他认为离开会更好。 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世界树嫩枝并没有跟过来,于是马林下意识地开启了神圣居所,没有想像中幽魂被超度的哀嚎,也没有别的什么精怪濒死的惨叫,最终马林走到房门口,他伸出手推了推房门,然后一脚踢开了这个房门。 几分钟之后,随着西湖地图的人员增多,整个西湖地图,除了人山人海,游戏流畅度也大大的降低。 他牙关紧咬,又动手调动元素之力,可此刻元之气根本耗尽,不得不比及恢复才行了。 伴随一声响亮的枪击声,佐藤的脑袋上一个鲜红的弹痕清晰可见。 “仲德你此计不错,我现在要交给你一项任务!”就在众人惊叹不已的时候,曹操却微微的点了点头应答了下来。 和他之间顶多就是朋友之间的交往,再多的,她真的强求都做不到。 其实他这几年为了操心这药厂,修为都落下了,如果师父能放下脚步,他也能轻松点,多腾出一点时间好好修炼。 可已被墨辰的花泥的理论茶毒的安甜甜,看到这一幕,真的是吓的直接就躲到了安阳的怀里。 不多时,灵石便驾了一辆飞车过来,两匹四阶飞马拉着一顶金色车厢,华丽又刺眼。 出于对自己生命安全的考虑,后面主仆三人的对话风萧瑟直接施法封住听觉,不敢再听。 “哎,村长已经败了,我们可不能丢脸,咋们一起灌他!”众人协商之后决定下来。 615 第 615 章 此时夜幕已经褪去多时,日上三竿,今日赶巧是人间赶集的日子,因此城中正热闹非凡,来来往往全是人,耳边全是大街上充斥的人声。 便跟着王凯走进一间大型的阶梯教室,按周易阳的习惯会找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无奈王凯盯着,只能在第一排王凯的眼底下坐了下来。 左枫脑中不断的回放昨晚和秦臻动手的全部过程细节,最终,还是没能找出对方内功的属性出处。 寄体前世几乎是在整个上界的人唾弃中含恨而死,那么寄体要求沈挽歌受人唾弃,也应该是受很多人唾弃。 “如果我说只是为了利用你,得到我想要的一些东西,你会怎么想?”她直言不讳。 双煞痛苦地叫喊,黑烟里,可以看见他们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陈力帆吐出一口气,示意让他们将这个双煞杀死,至于主屋里面的蛊虫,应该是不会的出来的。他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是要找到他的孙子。 “你想怎么解决,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想打架咱们出去,我奉陪到底。”周易阳也失去了耐心,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大声说道。 她们去看秀,也是去谈合作,因为对即将接触的合作对象薇薇安的了解不多,所以难免有些忐忑。 关于重刑犯监狱,周易阳也了解了大概,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在他看来哀怨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唯有保持警惕,无论前路多么艰险,他定会遇鬼杀鬼,遇神杀神。他最终的目的就是活着回来。 那些曾经被他伤害过的人,失去的再也无法挽回。他不受严惩,谁来负责赔偿受害者的损失? 他定定的看着她,声音像是从地狱里而来,让鹿染很想捂住耳朵。 现在跑得已经很稳了,至少能够及时刹住车,也能正常转着弯跑了。 陆梨想抽出手,假棕色卷发男的手指猥琐地摩擦了她的手腕,然后才放开。 青平县乱了,商人遍布各个角落,房租价格一度暴增,还是抵挡不住这些人朝着此地涌来。 江刃的视线看过来。看见了男人敞开的睡袍,还有他胸口处包扎的纱布。 她说完,将水壶端起,重新往杯子里倒满开水,再一次端到面前。 她虽然不认识天予肆,也知道天予肆是魔族,但还是救了他,给他吃了丹药。 但是秦安安因为身体不好,医生早就说过她很难受孕,再加上她月经来的日子本来就不规律,也就说,她可能自己并不知道怀孕的事。 还没开始呢,都觉得自己可以怀上,但是她的情况比柳素素好不到哪去。 玻璃窗上,倒映着她和男人的影子,重重叠叠又虚虚实实,好似有交集,又好似永远泾渭分明。 安静的空间寂静无声,有的只是那漫天浓密过头的灵力,凝结成雾气在空间中缓缓的荡漾着。 “什么!无敌战队离场弃权了!这战队怎么搞的!”萧炎瞪着眼睛,如果这个时候无敌战队离场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雷子皓说道这里,眼神之中满含忌惮之意,想必对那里迹象还是心有余悸。 朝堂上已经没有了争辩的声音,这是大臣们希望大玄锡出现做出选择,是同意马上出兵攻打辽东半岛、还是暂缓一下找一个借口出兵辽东半岛,当然皇太后一方的意见根本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 “好了,我的车坏了,我们只有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了。但是鬼刀,后天一早,你必须和我去一趟军区。”何田叹息道。 “奴…奴才给皇上请安。”我没有防备,一时也不知道该跪还是该站着,手也不安的绞在一起,不知所措的样子尽收在他眼底。 “所以呢,我说你啰嗦不啰嗦,你要再拦我兄弟,哥几个今天就打出去!”叶枫皱了皱眉眉头道。 李烨哈哈大笑,废渣倒在稻田里,粮食怎么就不能吃了呢?“王县丞,那些废渣也是‘肥’料,倒在稻田里不会影响粮食的生长的,王县丞还是试试吧”。 葛从周和霍存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掉李烨的羞辱了,站起身来向李烨施礼道:“败军之将、不敢言勇,葛从周当不得李帅称呼,任由李帅处置”。 无需要解释世界的理论,也不需要解释宇宙的理论,所有的东西都要抛弃。再次强调,这是我的人生,各位看官请随意。不过,能看到这里的看官,也许根本就没法随意。 李隆基回眸一见,果真李持盈所指的正是萧江沅。他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变化,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晶晶,不要急,让我把这个傻逼牛给干掉,再来和你好好谈谈。”吴阳笑着道。 沈严抬眼看向蒋睿恒,蒋睿恒点点头——老人所说的时间,的确与推测的死亡时间很吻合。 沈严疼爱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他想去拉沈皓的手,可使了好大力气也只挪动了几根手指。沈皓见状会意,伸手过去,握住了自己哥哥的手。 秦宇很轻易就找到了两个阵纹之间的平衡点,虽然两个阵纹都散发着自己的波动,但是却没有互相攻讦。 难道说,史密斯这个混蛋制造的炸弹中有定时炸弹?这也太坑爹了吧? “怎么?我的话没听到是不是?赶紧滚到更衣室去给我拿钱!”秦宇毫不客气的踹了一脚李二牛。 吴阳的视线看向了大门处,“我想我们是时候走了,分头行动吧。”吴阳将芯片拔了下来,朝着前面的围墙跑去。 男人缓缓走近,经过沈严藏身的一单元,正好与刚刚出门的那对母子擦身而过。 看到郑雅姿牵着一个孩子看着她,她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杨如海和胡喜喜陈天云都在这里,雅姿在这里,还有几个警局的人,那么,躺在里面动手术的,是他? 616 第 616 章 黑云护法眼见大获全胜在望,心中大喜,正想一鼓作气,把王飞虎和李泰李达兄弟全部消灭,那可是大功一件。正当这时,杨远风突然率人赶到,形势逆转,黑云护法见状,便立刻指挥边手下防守边撒退。 虽然这一次他的任务没有完成,可他却收获巨大,无意中领悟出了完整法则,准备回部落渡劫了。 虽说强者都是可以让容貌变年轻的,可真正的年轻人,身上的那种朝气蓬勃的感觉,是难以遮掩的。 脑海中刚闪过几个念头,只观男子一脸颓废的捞到一把掉落的武器,是四神官中欧姆的佩刀。 他太了解自己的孙子了,哪怕路飞对弗格加纳有不一样的感情,也绝对不会抛弃自己的团队,成为别人的附庸。 众人一听,觉得这狗官真是令人厌恶,但又只好忍着,不去理他。 男子身材魁梧,身穿黑袍,脸庞俊逸,眼神中闪烁着嗜血、疯狂、残忍等等负面情绪。 以为寒江凌早有交代不许林景雯踏出龙祥殿半步,林景雯只能眼睁睁看着寒江凌离开,可没过一会儿,一道低沉且浑厚的声音有从殿外传来。 从湖龙帮泗阳分舵出来,华鸣洲等人又坐上马车,一路狂奔,直到天亮后,方在一片树林里停下。 说也奇怪,大理寺虽走水陷入一片火海,但林景雯从大理寺逃出来的时候一个阻碍她的人都没有,如此顺畅,不禁让林景雯有些怀疑这次大理寺失火是不是那大理寺卿徐大人刻意为之,目的只为放她一条生路? 当即把能调动的真元一股脑灌注到螭吻之中,螭吻剑穗迎风一展,便化作一道夺天地之色的红光激射而出。 天风右手握剑,左手结印,身体外的融力之上泛起闪闪白光,能量凝聚而来。 此时在听说华夏帝国建立国家后,爱资哈尔帝国急忙派人前去送礼,希望能够通过送出礼物的方式,来缓解两国之间的关系了,可不希望两国的关系破裂了。 这种法子,正是公会玩家的常用手段,若不是花壶茶,打算骗取对方的两件装备,早就直接动手了,哪里还会跟对方一阵‘唠叨’? 吕布在自己府上,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只得托人去找李儒,让李儒帮他解决一下。 叶空说到‘老师’的时候,简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正派得让人不忍直视。 在当陆奇还没分析完全之时,突然感觉到空气中似乎产生一股压力迅速逼近。 其实这位赵龙就是混进来的赵云,因为尉迟恭害怕有人告密,所以打算在计划开始之前,就一直跟随着尚师徒,还有军师,这样恐怕就不会有人胆敢告密了,让赵云去是为了可以有人统帅黄巾军。 再说吕布率领军队到山下,李雇引军挑战。吕布愤怒冲了过去,李雇撤退到山上。山上箭石如雨,吕布的军队无法前进。 少年面容极其稚嫩,身形却极为高大,宽大的甲衣非常的合身,带着一股子悍勇。 初冬的天气实在寒冷,再加上前几天下了雪,周轩一下车就抖了几抖,站在车旁跺着脚等叶之渊。 路过超市的时候,凌墨才想起来家里没糯米了,便将车熄火,牵着她的手去超市买了大米,又买了一些红枣和山药。 慕容雪刚说完,就见萧然提出了问题,暗赞他才思敏捷,立刻就问到了其中的重点了。 皇宫酒店有大新闻,驻美领事馆夫人入住的消息让整个酒店的知名度都打响了,在新闻上的头条更是让皇宫的入住率增加了百分之十。 连续三次在她身上出现的蛊惑之术,唯一一次成功的,便是和秦越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费尽心思给自己种下这样蛊毒,这样对那人又有什么好处? 因为在车里的时候,后视镜里,她看到了苏君晓已经从酒店大门走来了。 专注于安抚胃部的他没有发现身后的人什么时候讲完了电话,好不容易舒服了点,手被抓住了,猛地抬起头,看到的就是叶之渊十分不满的神情。 “这……师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萧然胸口起伏定,似乎再次受到了打击,一脸茫然地问陶清。 “你……”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次的车祸,还有那次的跳海,看来他不但不放过她,同样不放过他自己。 “装是装好了,但你确定真的要用它来比赛吗?搞不好的话,你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他的劝说并没有让严正曦动摇。 这话一出,周围突然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辉哥找打破死寂,只是方才那笑闹的神情没有了,神色有些严肃,“马兄弟,我知道你很厉害,也知道你不想与咱们这些糙汉子搅和在一起。 庾言一愣,仔细看了眼标题,发现顾予竟是在自己的酒吧被人砸了头。 此前,张辽已把漠北草原上,鲜卑人用来避暴风雪的地方摸清了位置。 靳烽和白淬同住在了一间套房,而靳烽给顾予所订的房间就在他和白淬套房的隔壁。 “若若!”他大吼一声,甚至来不及穿鞋就这么赤着脚跑了出去。 他一直都知道靳烽把顾予困在身边,因为自知劝不过靳烽,所以也就一直装作不知,但他没想到靳烽会把顾予折磨成这样,他以为凭靳烽对顾予的喜欢,应该除了监禁顾予自由这件事外,不会再做任何伤害顾予的事情。 617 第 617 章 他们的车都已经被谢老爷子收回去了,他们来这里都是坐的出租车。 这特么不是封建思想吗?冲喜怎么可能真的能治病救人。再说了,她就是一普通人,又不是什么大罗金仙下凡。 这个时期一万块钱是没人敢想象出来的,井下工人的工资才四五十块钱。不吃不喝干攒也得二十年。 后面有些回复骂的太难听了,各种辱骂字眼都用上,猴子看不下去,本来不想理应的他,还是忍不住打字回复了。 马克听了将背包里的一个真空密封袋拿了出来,打开后是一个没充气的橡胶筏。 到时候,众势力一起找上楚家,还真是麻烦,可如今就她和楚云澜,还杀不死他。 闫闹闹才刚说了一个字,眼前一道阴影压下,陆君恺直接低头,不由分说的堵住了她的唇。 “爹爹真可怜!万一当时被坏人抱走呢?如果真是天运子干的,等我见着他时,一定帮爹爹出气。”雨儿的心里很是不满。 然后转身就上了楼,几个男弟子想要上前安慰,但顾及到霍衍刚刚有些生气就作罢。 主神蛋蛋之前的一系列作为,处理异常本就是为了林越的安全着想,但是在这个基础上还能考虑到保护林越的根源,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也能通过逆转时间与命运长河来复活。 却不想这不喊不要紧,一喊直接将在场一直忙着补给的北洋海军官兵和英国海军官兵给吓了一大跳。 古云也是没有想到,竟是会将方向搞错了,他想着的是正前方的空地,没想到竟是向着天上飞去了,这方向的控制倒是真的有些难。 以前的自己是整个课中军衔最低的人,处处受欺负和排挤,今天终于课以扬眉吐气、一战胸中抱负;这些人一见自己立功就立马上来巴结,早干嘛去了? 就算是一柄尖锐无比的钢刀,也无法让他们斩断时间对他们的束缚。 沈葆桢痛感台湾吏治昏暗,认为要加强海防,整顿吏治是当务之急。 曹瑜他们隐约知道他们之所以这样恐怕是因为自己车上的亡灵俘虏,因为刚刚进入到通讯距离时他们就联络基地通报了情况,基地这边是知道他们遇到了亡灵的。 对此,刘诗雨想要生气却也生气不起来,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让她难以忘怀,即便是晚上做梦的时候都会梦到,让她很是头疼。 此时,斐利曼特早已没有了任何的看不起和不屑,取而代之的,是对这支舰队深深的忌惮、以及对舰队指挥官难以抑制的好奇。。。。。。 两人都愣了一下,大晚上的也不知道是谁。陆子笙喃喃自语了几声,终于迈开步伐走到门口。 “这是你的脑海之中,”那声音再次想起,只不顾这一次不再是只听声音不见人了。 “咳咳!”因为缺氧,凌秒现在是头晕眼花,他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呼吸着,眼睛一直看着胡月圆。 “我还有,若要用,自然和母亲去讨。”李丹若笑道,杨氏答应一声,依依不舍回去了。 至和二十一年九月的京城,秋高气爽,第一缕朝阳划破晨雾,绽放出万道光芒照在京城每一个角落时,京城热热闹闹的又开始了一个繁盛安宁的好日子。 秦方白就等在电梯口,他没有接到苏无恙回乐市的消息,更没有接到她要来凌安的消息,可是突然就来了,他接到这一消息,立即就丢下会议室一众高层,大步走到电梯前来候着。 可我又怎么开的了口?别看陆阳平日子没什么正经,这种人往往最重感情,伤起来会让他痛彻心扉。 辰南面沉如水地开口,从几位绝顶强者的气息之中,他感觉到了杀意。 胡八一缓缓点了点头,这里就是当年他们被达普鬼虫,也就是火瓢虫袭击,最后被雪崩埋葬的地方。 听见洪易的四句诗,白子岳全身一震,细细品味着,只觉得无穷无尽的豪气。 “你!”烟雨尘看着我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倒八字看起来,格外的美。 冷墨琛愣了两秒才回应我的亲吻,他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主动,还是他真的不想? 温睿修骄傲地挺了挺胸膛,讲真,现在但凡有人夸铁柔一句学问有进步,温睿修都比自己当年考上状元都高兴。 孙一凡闻言,顿时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沈清雪站在白蔓君和单雪旁边。 看包子说他爸妈那段,足见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还好安迪包子猜拳定谁跑腿那段大乐!看得人又高兴起来了。 又坐了一会,她的余光瞥到了一抹晃动的影子,凌溪泉眯眼望去,只见她们的对面,操场的另一端,狄琴挽着程依涵的手臂站在没有遮蔽物烈日之下,朝这个方向不停招着手,好像在叫她们过去。 早朝的事皇上并没有下结论,尹世杰就是与皇上商议这件事才这么晚回来。 不过这痛楚的表情只是一闪而过,当她再次转过头去时,脸上重新挂上了完美的微笑。 618 第 618 章 不少人吃着米饭,伴着牛肉辣酱,还配搭着煎牛排,吃得津津有味,这生活过得太滋润了。 她看看他们手中的鸡蛋,再看看自己盘子里的白饭青菜,她突然没了胃口。 日后只有看他俩的表现了,面对他俩,不仅家长捏了一把汗,就连老师更是捏了一把汗。可是就在这节骨眼的时候,他们俩又没来上学,大概是又出去惹事了。 “唉呀,咱们先不说这些啦,明天你陪我看新闻。”韩九九笑的贼阴险。 接过画卷,慕容瑾缓缓打开,而随着画卷被打开,画中的景物也慢慢呈现出来。 楚无涯也万万没有想到,明明战力只能与巅峰武帝一战的君非离,此刻竟然能瞬间反客为主,将他逼入绝境,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到的。 说着话,他已经用传送技能,把那一把鹰眼的左轮传送过来了,递给了沙克。沙克大喜,接过了左轮,爱不惜手地抚摸着。 “撞到了我们美人,你该当何罪?”禾玉对着那宫婢一脚就踹了过去。 他来势汹汹,趁她发懵的间隙,侵入她的口腔,气息缠绵在她的唇齿舌尖,霸道强势,不断汲取着她的甜蜜,不容她退缩。 该死!属于她身上独特的清香味又开始萦绕在他的鼻间了,让他有种想要将她狠狠推翻在宝座上再欺身压上去的冲动。 “在我们之间,你晋升灵者的时间最长,我们都没有喊累,你倒先嚷嚷起来了。”陈伊玲没好气说道,他们三人都是灵者一阶的修为,不过欧至阳已经晋升灵者两年了,而陈伊玲才晋升不到一年,明轩晋升时间更是不到两月。 出家人不讲究锦衣玉食,山上的日子基本上总结下来就是朴素清苦。即便好的时节香客鼎盛香油钱堆满了功德箱,也没见给谁多添备几件崭新道袍,改善大家的伙食。 红衣收起了柳叶刀自然的又隐身而去。既然大将军已经妥协,那么对面的老道士也就不再是威胁。 想到此处,夜天寻猛一招手,顿时将远处山岳般的阵基石全都吸来。 做完了这些,林尘也不再去管两人。赶紧去查看花水柔和顾清妍两人的伤势。 但是那个时代的人类造就已经解决了这一问题,远处的几座高塔纷纷发出一道绿色的光芒,一道强烈的能量场在落点附近形成了,这股能量场足够将撞击力量削减99%以上,对地球生态的破坏可以说微乎其微。 “总之,防患于未然吧,大家互相监督多留个心眼,确保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墨镜男严肃道。 夜风阵阵,吹的衣衫轻扬,石头坚毅而略显单薄的身影让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暖。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都愿意为村子以命相博,而自己又怎么能心存胆怯,本有些动摇的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你们跟着我。”林尘在空中喊道,金色的瞳孔扫过众人,发现他们并没有受多严重的伤,也放心了下来。 这匹狼停留了一会儿后,又继续向前行去,显然是在搜索着什么。 方正点点头,一把扶住父亲,然后双掌抵在他的背心处,一接触,他体内的金色种子顿时急速的吞吐起来,竟将父亲体内那汹涌的灵气吞吸进他的体内,然后又飞速的吐出来,顺着方正的掌心重新涌进方元奎的身体内。 “席长老,是这样的,我这里还有一些东西,想在您这里换点灵石。”既然以后要在明月楼学炼丹了,那么灵石就在这里换吧!也算是留个好印象。 毕竟,留下来面对那这些人还有活着的希望,而进去死亡峰,只有死路一条。 第十八拳时,沈候山终于坚持不住,体内灵气已经干涸,扑通一下单膝一屈,半跪在了地上,跪在了曾经在他眼中不屑一顾的废物跟前。 而后,中华会城镇司派出接管团,进驻沃斐斯,全面接管沃斐斯香山北区、香山南区。 这让辟谷很久的卿子烨也忍不住对曲清悠多有赞赏,眼见有门路,曲清悠便开始负责起大家的伙食来。至于柏未央,他因着吃过曲清染的东西,在一次接收到曲清染挤眉弄眼的要求他保密后,他倒也乐得装傻了。 古飞冷笑的看着李世杰,目光一瞬不瞬,甚至眼神中露出了一抹嘲弄。 话匣子早已打开,此时有美酒相助,更是如开闸之水,滔滔不绝。 终于吐舒服了的亚希打开门,洗手涑口之后和安格斯手拉手走出去,一个眼神之间不经意的对视,就可以看出两人关系匪浅。 系统这话,让顾白华想到之前,那姑娘为了打自己一巴掌一事,辛辛苦苦的做了饼干来道谢,结果自己还非常嫌弃,更扬言不吃,直接把人家给气哭了一事。 因为现在她公公,西凉的九五之尊已经完成呈现儿子你们都让一边去,我孙子最聪明最适合继承大统的态度了。 那三位任务者摸了摸胳膊上窜起来的鸡皮疙瘩,有些惊悚的朝着暮许深开口。 “糟了!烤糊了!”简安低呼一声,立刻扭头弯下腰去看石板上的烤肉。 水脉心中一涩。她对他来说,终是不及他的面子。看到她晕倒,他还是躲着,不愿意出来见她。而若换做晕倒的人是烟香呢?恐怕他会不顾一切奋不顾身挺身而出了吧? 明梵先是瞪了明一一眼,然后瞅见他过份苍白的脸色,还有拄着根树枝,虚弱的一戳就倒了的模样,很是惊讶。 傅铮无疑不是很在意她说的这句略带排斥的话,口是心非的话,他在自己那对无良父母身上见识的够多。 “她们都想嫁给你了,是我乱想嘛?就算你是男人,你也是我的。我不介意跟你断袖。她们想都别想。”妖孽的笑容,说出的话却是霸道无比。 行人匆忙,大概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里躲着,也就一直没有发现。 619 第 619 章 “埃尔帝国三王子,修斯,不知三王子深夜来到这菲利普斯港,有何贵干?”兔子城主微微点头回应。 关了电脑,走出办公室,顺手带上办公室的门,刘浩宇正准备下班。 一道灵魂的虚影借着彩蛋湮灭所形成的能量潮汐,拖拽着一道长长的由散逸黑气组成的长尾,仓皇的朝着地面上的灯火扑去。 同时,市人民医院里迎来了一个特殊病号,一个男子挺着大肚子好似怀孕了一样。 “是吗?叛军是想毁掉这艘飞艇,还是把这上面的货物据为已有?”唐屠又问。 “谁像你。”说人的不如人,不知道个你,哼!韩云丢出一记鄙夷的眼神,这丫的嘴上没把门的,萧毅怎么就不说说对方。 “哈,不是最好!那么,这个镜子借我玩几天!”林菲终于图穷匕见。 那些想要讨巧的人顿时瞳孔一缩,纷纷倒地不起,也有一些人大惊之下匆匆运功抵挡,然而很多却完全没有效果,都是瞬间晕倒在地。 孙歆瑶说道,她十八岁之前,家里管得挺严的,就盼望着十八岁成年了,好不容易成年了,怎么可能会去怀念过去,那种被人束缚着的日子。 这才是记忆搜索糖果最大的用处,那就是不管是时间过了多久,用它搜索出来的记忆都会永远的刻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估计永远都是不会忘记了的。 谢过村长,幽挲跟飞儿情意绵绵,不舍得分开。在飞儿打开的幻境通道中,他们几人走了出去。等回头再看时,已是茫茫的沙漠,巧人族的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村庄的人没有任何私心,只希望萧炎他们能够帮忙带回来村里的几个青年,只为守护传承,也不怕萧炎几人会是坏人,让他们去看他们的祖迹。 风在她耳畔呼呼地啸着,她终于在颠簸中找到了重心,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忽然,她感觉自己好像要飞起来了,她似乎都要忘记之前的伤痛。 新婚前回到云州,他带她来过这里,来到了她住的房间,她才知道,三年来,原督军府大门和她那间房的钥匙,就如那条丝巾一样,一直在他身上,他对她的相思,从没有停止过。 这孩子不简单!宋端午心里暗想。因为宋端午十分清楚但凡有这种对权力极度渴望的眼神之人,到最后的结果不是被权力的烈火烧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就是真真正正的站在金字塔的顶端。 如果深究起来的话,又会牵扯到炼魔心经。郭临摇头,暗暗打定主意,在没有绝对力量与中州的大势力抗衡之前,贩卖蛟魂的事情,只能暗在地中进行。 “你对那个珠子有感觉,上次怎么不说?”雷翼的话里有些嗔怪的味道。 “没事,既然有着等机会,当然不能错过,炼制躯体就要找最好的。这次您指路,我按指示就行了,很希望能够看到您活生生在站在我的面前跟我讲话。”萧炎欣然答应。 露西亚这么一说,李彦倒是有些明白了,不过此时李彦更加在意的是露西亚的这位好友的身份。 他又不死心的在山谷里待了整整一天,直到夕阳落下,听到山里隐约传来的怪叫,吴广不敢在深山里过夜,才带着郁郁的心情原路返回。 拉鲁拉丝毫不犹豫的执行命令了,于是,没什么威势的叶片攻击了过去。 眨眼的工夫杜南就明白这个意思了,因为盯上他的那架飞机明显不太简单。 进入幻境,弟子们的考核分别的进行。并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 待她奔到楚宁的帐篷见,便见楚宁满脸焦急地也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看来,楚宁也已经感知到了。 “由于鸭嘴焰龙失去战斗能力,美纳斯获得胜利,所以,最终的胜利者是挑战者。”当黑雾消散,裁判宣布了一下。 奇了个怪了,和西维尔的关系只能算的是点头之交,咦?难道会是上次的party转变成紧密战友了? 没想到鹿杖客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见幻剑就吓得全力出手,也不管真气的损耗什么,直接上来一套又一套的玄冥神掌。 较为人所熟知的鬼门关就有三处,一是泰山山阴,二是广西北流,三就是茅山山门之中。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而言之,雍坊石鱼,算是在周边打出了名气。 凌霄宗主和仙王长老们慌忙迎了出来,脸色不太好看,却不得不陪着笑脸。 龙青尘有点不爽,竟然没人认为他的破灭之矛二号会赢,也没人押注在他这边。 幽挲这才尴尬中反应过来,他闭眼感受整个幻境的结构。发现不远处萧炎他们正在盲目的向前走着,他挥了挥手中的扇子,解除了所有人眼前的屏障。 “他们当然还没回来,要不然这些人怎么可能打赌输了呢。”李彦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些倒霉蛋,不时地冲着埃里克斯挤眉弄眼的,显然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620 第 620 章 那知这一等,竟然等了足足有十几分钟,颜冰在一旁气的直跺脚,林豹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的不耐之色也十分明显。 还有一米的时候怪异立场的上下撕扯达到了顶峰,在境界退却的退后几秒我用力一跃抓住了那颗植物的根茎,拽着根茎往上一用力,终于爬上了那颗树。 “你们不要再问了,等我洗个澡再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告诉你们,ok?”赵健无奈道。 上官宏已经听上官俊才说过,伍樊一人独斗黑社会的场面,一身功夫卓绝,想要亲眼看看,伍樊是否真如他所说,那么厉害。 令秦墨禹惊讶的是,老者当年是北盏部洲叶家的一名修行者,叫做叶元。 “做这个计划的家伙如果去学程序,说不定比我还要厉害,”赵康点了点头说到。这套布局很有章法,逻辑也很严密,而且几乎所有的细节都已经考虑到位了。不过十分可惜的是,上天在酒店里藏下了一个变数。 “忍不住了吗?我这就送你上西天!”火凤看出了杨明的蠢蠢欲动,脚下一蹬,气势如虹地杀向了杨明。 “好吧,师父,你没感觉那个萧若汐对那把剑看的很重要吗?”秦墨禹说。 但想到那噬神枪的恐怖之处,这些神人全部将心底的那丝贪念强行压制了下去。能够修炼至神界,每位神人的心志都是极其坚定的,所以他们依然能够保持冷静的头脑。 “……”慕唯没有说话,仿佛心里再也没有任何生气了,没有任何喜怒。 “当然巧了,上回姐姐被坏人推进荷花池,多亏了九皇子出手相救,不过可惜的是竟让那坏人给跑了,这回看见坏人遭殃,我自然要给姐姐贺喜!”说着不忘看一眼认不出原样的慕依柔。 但是回到化妆师,妮娜却发现莉莉尸体的血液已经满溢了出来,她不得不拿浴巾遮盖住,然后坐下来重新更换白天鹅的妆容,这时化妆室的门敲响了,妮娜打开房间门出现在她眼前的居然是莉莉!这吓坏了妮娜。 再加上趾高气扬的监工,备受压迫的劳力拼凑在一起,宛如一幅地狱景象。 阿拉贡感觉自己的眼皮在狂跳,一支队伍,所有人都是八阶,这是什么概念? 而“十一”仅仅拥有四家分店而已,还都不是专卖店,仅仅只是百货里面的一个店面,这还是开业的第一个月,就能够取得五百万美元的销售额,这个成绩就不得不说十分惊人了。 几天之后,养精蓄锐到精神爆满的蜥蜴人们整理好了一切能够带走的东西,他们即将徒步离开这片他们生活了无数年的地方。不过,没有人留恋这里,这里除了死亡和沙子,什么都没有。 徐驰在外面找到了五条绳索,然后将那些勾索的末端给钉入了墙内,做了一个十分简便的‘蹦床’。准备利用绳子的弹力将自己送到顶上,然后再将镜子打破。 据斥候回报,第一天的时候,侯君集大营中传来一阵哭声,之后,似乎侯君集下令强行没收了图画,不准看,不准谈论,只要捡到立即上交,就地烧毁。侯君集大营中的篝火,每天到了弓手们射箭的时候,烧得总是特别旺。 死神的王维已经将动作提高到极限,镰刀化作一片刀影,看起来就仿佛一阵狂风,在岩石的地面上刻画出一道道闪烁着光芒的痕迹来。 “你俩倒是真有心。”就是可惜,人家祁老将军满心满眼都是祁家。 接下来就是细水长流,异族如今过来八个,每天就要提供九十二万资源,这差不多能满足人类高阶资源者的消耗。 从这点能看出其身份并不简单,绝不仅仅局限于一个违法组织的高层。 他随手将背后的长后抽了出来,压制修为,将战气灌入长剑之中,然后施展起自己最为精通的一招贤中阶玄级剑技,最后一剑狠狠的斩了出去。 把带的衣服全部放在身上比化了一遍,最后顾子悦挑了一条黑色的休闲西裤和一件白色宽松的毛衣搭配。 周柏生原本在看报纸,看到回来的车,也放下手里的报纸,起身跟了出去。 大概又过了十多二十分钟,有几位顶级的外科专家匆匆赶来,简单地打过招呼之后,几位专家都进了手术室,江年和周亦白则继续外面安静地等着。 旁边的薛大将看见这一幕,不禁砸了砸嘴,他刚刚喊出去的话,压根没有人搭理他。 谢景弦大概也是有所顾虑,最后拿出一张奇特的符纸,灵力灌入,整张符纸无风自燃。 大致知道息园各个地方的位置,姬奴上摸索着往下人房那边去,偷了一套丫鬟的服饰换上。在里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确定自己已经将外表装扮的差不多之后,姬奴上打开门,目标明确地往厨房走去。 旁边他那几个同伴听到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一一欢喜地给他的同伴悄悄鼓掌。 却也就在此刻,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巨响,那剑阵中央独远的纵掠飞出的神念早已经是击中在那剑阵中央,一片能量浩动。剑气涣散。 这个平阳就是“海龙寨”最凶,既然杨旭都能保证“海龙寨”不逼着进贡,那这一年的银钱不比现在礼物值钱。每个行商的人都有路过府县的关防,杨旭在一个空白处盖上官印,并具名留言——乡宁通达。 稚卿终于肯望向木子云的眼睛,她的眉毛向上平抬了极微的距离,那看似风轻云淡的目光,让木子云心中胆寒,全身发冷。 叶昔说着,拿起一个杯子,给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喝口水。 钟离琮怕朝堂上有反对他的声音,给他说,让他把自己的实际情况告诉那些大臣,那么他们应该就不会反对了。 621 第 621 章 与此同时,无数的火鸟从火炬中飞出,衔着纷飞的符箓,从云雾外围呈四面八方地飞了出去。 天子峰看了了大家,发现所有人好像都同意科塔的说法,心里更加的郁闷,现在就连科塔这个白痴都敢教训自己了,可是谁让自己犯了错误呢,忍了。 “你就不怕我跟你同归于尽吗?”俞影冷冷的说道,“那你就开枪吧,等什么呢?”我无所谓的回道。 这一掌下来,高下立判,那一掌之力,完全就不是苏易可以抵抗的了的,没有办法之下,苏易只能是看着自己的长枪被那一掌之力给震退。 “全都靠我了,什么意思?”苏易看着杨雨柔的表情,满是讶异,这妮子说的话,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手中竟出现火焰,燃烧着药材,只见一株株药材变成药液,融合在一起,李天通又大手一挥,所有药液又重新凝聚,成为一颗五颜六色的药丸。 不过,相比起这种隐约不明的诱惑,只到大腿根部的纱衣下的修长玉腿,却白皙得让人晃花了眼。 “哼!外道,你别得意,这次定让你有来无回!”桑东仁波切狠狠笑道。 见此情景,瞬间明白她要做什么的郭驱立刻朝右跨了一步,抬起握着匕首的手做好了防御的姿势。 场面一时之间,便是变得火爆无比,之前所有人都在说自己的强,现在却是在拼了命的要去抢夺这么一个对于修武道的武者来说,根本就是鸡肋的妖骨。 这种敌众我寡的时候更应该用的是计谋和巧妙的突袭而不是直接的攻击,愚蠢的勇武换来的永远都是无止尽和最大限度的伤亡。 而轩辕黄帝果真是不负苍天所望,礼贤下士,奋发图强,最终成为华夏民族当之无愧的师表祖先。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急在一时,难道你听不到对方的帮手已经来了吗而他们已经和我们的几个暗哨交起了火?”叶谦冷冷地蹬了那人一眼。 无极长者放在双膝上的双手渐渐变红且有一淡淡的白烟,看样子他已开始做出手的准备了。 “是的,很巧。”夕儿没有转过头来看唐风一眼只是随口说道,似乎没有把唐风放在眼里。 “好!那我来了!”黑哥们也不客气一下,说完就是一拳。老外都这样子,不知道什么叫客气,所以如果于老外打交道了千万不要跟他们客气,他们会当真的。 就在这时,那七八头野狗已将两人团团围住,龇牙咧嘴却不敢轻易上前。 本来大陆漂移理论讲,陆地是从两亿年前的一块大陆,缓慢的分裂漂移了一亿多年,在几千万年前才形成了今天的样子。 老太太喝完了茶,便吩咐杨妈妈向黎氏和柴氏交代一下家里过年添减东西的事情。 “你母亲叫什么。”问这句话的时候,凤如凰敏感的发现魔天的声音中微微有些颤抖。 “说话!”穹影怒意横生,周身的气息随之变得阴森冷冽,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压抑。 “三九哥,看出什么异常没有。”我一直盯着两边的石壁,但是却没发现什么问题。 下一秒他已经面色沉了下来,手上宝剑已经完全碎裂,来不及多想之间,黑色灵力已经迎面而来。 二来童童不是一般的水鬼,可以说是半仙半鬼的状态,水中的童童非常强大。 南宫盛其实真的称得上是一个好皇帝,去后宫的次数都是有限的,加上皇后的从中阻挠,所以造成了现在他子嗣的稀缺。 巫九边说,边一手提起地上的男人,然后出门,云净初和安格斯紧跟其后。 我告诉他我是来找人的,问我们那算命阿婆说人在南宁的武鸣县这一片区域,我前天才来的南宁,已经在武鸣租了房暂时落脚,但找了两天还没半点下落。 为什么不行?她也不知道,她只是知道自己不想失去他,不想看到他难过的眼神。 好吧,那是言情剧的剧情,事实上顾岸根本就沒有所谓的青梅竹马,幼时唯一的玩伴就是隔壁邻居家的男孩子,而不出意外的话,那个男孩子叫杨嘉画,其他的应该就沒有了。 叶蓁与魏长陵去了自己的雅思院,绯红见到她们回来,先是吃了一惊。 这孟广业不愧是中国的珠宝龙头,就这样的商场里都敢摆这种价值百万的项链,他就不怕被什么人惦记上? 虽然只是片刻功夫,那第七老祖的位置已然改变了,金色的符纹扑空了。 我爱你,我也知道你爱我。上一辈子的以血为阵相思为牢,换到今生的安宁美好白头到老,很值得,不管是什么,最后都很好。 622 第 622 章 然后,他从山坡上高高跃起坠落坡底,掀起碎石飞溅,落地之后弹射而出,奔着远方的黑夜而去,所过之处,泥土翻飞。 这个世界的灵气强度,倒是和法界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世界的范围,却是无比之大,浩瀚无尽。 那道身行肩上扛着一人,全身散发出冰冷之极的气息,仿若来自九幽冥狱,令人不寒而栗,肌肉大汉与刀疤男感受到这冰寒气息,顿时心神剧震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几人停了片刻,骑乘着八纹玄黄蚕唰的消失在董老进入的岔路中。 暗黑大船已经停止了航行,静静的浮在海面上,不动如山,众人皆站在船舷边看着雾圣使出手,有人面露焦急不看好雾圣使,当然也有人一脸轻松对雾圣使充满了信心。 “永近朔茂吗,那个杀光了整个霜歌氏族的男人!”一旁的端木严肃地说道。 万窟山的狐千魅、盘丝洞的春三娘和碧云潭的蛟王,先后遭受重创,而白若离、羊半仙牛魔王和铁扇夫人几个中阶妖王,以及净坛的夏嫣然和张陵两人,也在斩杀对手后,自觉地退出了战场。 有守卫进来通报,影月星界月影山庄和大日帝国有人拜访,直接让刀痴的脸就黑了下来。 此时此刻,距离陈潇破碎鬼神肉身只是过去了几个呼吸,是以鬼神的元神碎片还在飘扬。 他试图将那只施放零术的手捏成一个拳头,完成最后的爆裂式,却发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使他的手根本合不成拳头。 “嘿嘿,这样也好,刚好让你帮我在前面探路。”西格想了想,突然坏笑起来。 而早已经没了任何反抗力的这佣兵头目,则要亲眼看着他的手下,一个个湮灭。 要知道二人当时可是在现场的,也隐隐的看到了从空中掉落下来的战斗机残骸,虽然布傻解释说这次电磁脉冲是由太阳运动引起的,但是二人还是隐隐察觉到,这件事情可能和艾布纳有点关系。 要是真有这么一天,那诸葛亮今天这2000多万金币,就相当于自己的买命钱。 卡丽莎透过厨房的玻璃,眼见客厅沙发上的三人,脸上的表情逐渐的由严肃转为面带微笑,这才对着客厅的方向大声的说道。 秦烈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隐蔽的扫视了身旁诸人一眼,忖道莫非是有人泄密? 而且经过这漫长的岁月,张飞是真的看开了,明明是说到生与死的沉重话题,但他却一脸的满不在乎!这份洒脱和超然,让诸葛亮心生敬佩。 武不凡道,四大神国现在根本就不存在了,只剩下一个北疆,要不是境少武志不在此,北疆早就不存在了,只不过现在北疆聚集了四大神国的所有强者,也是一股不弱的势力。 随着提示声落下,面板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奖品全部消失,只留下一个紫色的卷轴状物品。 陆静雯和董大志熟悉之后,也变得随意起来,坐在董大志的诊台之上,体香弥漫进董大志的鼻子之内,看着陆静雯窈窕秀丽的身材,虽然胸不大,却别有一番诱人的滋味。 王守望跟王守功两兄弟也不知道发了哪里的慈悲,居然每人捐了一万块钱。 渐渐的,空间乱流之力已经不仅仅物理攻击了,强横的力量当中还带着灵魂攻击,而且,这种攻击也是随着深入而加强的。 突然间,一个灰衣青年就凭空出现在她的面前,随性不羁的姿态,手中还拿着一坛酒,酒香四溢。 轰轰,天空当中,电闪雷鸣,无数道大象一样粗的闪电从虚空劈了下来,金灵剑顺势而上,迎面斩到闪电之上。轰,电流四射,被它击溃。 因为极度的愤怒,早就打得没有力气的我,感觉到浑身又充满了力量,手臂青筋乍起,眼睛都变红了,看着扑过来的几个黄毛,我心里发狠,大声一喝,躲也不躲,挥着拳头跟他们硬干了起来。 “应该说,她是病入膏肓了。”叶飞又改变了自己的说法,大家全都瞪大了眼睛,各种不可置信,议论纷纷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而陈老虎自以为是的对学生管理严格,就以为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她这样的老师,反而只会让学生产生逆反心理!要是把她调到二中去,我看要不到一个星期,就要被学生打。 木风也是皱了一下眉头,刚刚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中,听在耳里,心中犯嘀咕,怎么这个家伙就这么不开眼呢。 如今,星主陨落,所有人都明白曾经作为四大圣地之一的紫耀帝宫,终将跌落神坛,风光不再。 “徐老大,我这兄弟不懂事,我已经劝住他了”五哥结结巴巴的解释。 徐大山本打算以诛鬼雷符直接破除阵法,动手前突然想到玉符中滋养的蟒蛇生魂。这些鬼物也是大补之物,不如将它唤出吞噬。 623 第 623 章 最最让我震惊的,是他让盖聂接手赤羽门的目的,竟然是想把令怀诗许配给他。 “现在都八点多了,还不见你去上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星云问道。 我点点头,然后跟在刚子身后一点一点的从青铜棺的旁边绕了过去。 次数多了,庄爻早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荣一对他固执己见的称呼和恭敬。 “面来咯。”我说着便和云飞羽一起把面放在了茶几上,分发了筷子后便坐了下来。 大家这时才看清,说话的是一个青年,在花家的队伍里,好像是花家的子弟。花家的人则是吓懵逼了,一脸不能置信的看着张凡。 唉,还是一无所获,正准备回教室……诶?我正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又回到了锁着屋顶的那个门那里,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个门感觉是钥匙打开的,并没有损害的痕迹。 七手八脚的把满身灰尘的楚管事拉了出来,头上的发簪都掉了,长发披将下来,很是狼狈,却气的直跳脚。 “明天,是清明节诶。”柳梦媱的语气有些呆呆的,这倒让柳耀溪与夏梦幽有些猝不及防。 “喝了。”沈修则的手边放着一杯水,不知道是不是原本他自己在喝的。 澹台明月沉默不语,感觉夜凰的话非常荒谬,偏生她却找不到丝毫的理由反驳。 他还忽略了一点,梁栋现在做的可不是直接增加刍老头的修为,只是给他打基础罢了,所以实际上对梁栋的修为并没有一点损耗,只是消耗一点能量罢了。 “那有什么法子,这要是命都没了,要这灵石有什么用。实在不行,只能拿丹药跟法器抵压了“一个虚胖老者无奈地说道。 “光明之门”光华主神德奈特手中飞出一团光球。光球迅的长大,变成了一座闪着金光的大门。大量的光明能量从大门的另外以便散出来。似乎联通着光明大陆一般。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擂台时,蓦然间自擂台内传出几声哀嚎,紧接着黑气消失殆尽。 许哲点点头,提着战刀奔向曹宇身旁。曹宇的天狼弓虽然可以近战,但实质上却是一种远程攻击武器。只有远攻才能让曹宇爆发出最强攻击力。许哲相信只要给曹宇安全的位置,对敌人的威胁将提升一个档次。 他可以想象,张德普死了,下一任的家主肯定是张林明,张林明和张德普的关系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张林明若是想要上位,那么必然要收买人心,而在这非常时期,还有什么比替家主报仇这件事更能收买人心的呢? 他完全忘了,是自己先找梁栋两人的麻烦的,这都被他当成了理所当然。 这一下,老龙怒了。一声令下,开始追杀所有逃窜的人,他们一定要找到杀人凶手,一定要找到缚灵石的下落。 周莹莹的实力虽然很强,可是她目前仅仅只是一名三星原士而已。斗了几分钟,周莹莹就已经落与下风。 猛然间,裴楚身形一动,双手出拳如拎锤,冲锤,砸锤,横锤,甩锤,横锤,一拳一拳接连轰出。 而拥有这张卡的人在所有秦氏旗下的商场内买东西都可以免单。只要不超过上限,要知道这上限也是相当的吓人。 一个声音从后方的货架里传了出来,一个留着金色长发的中年男子看到了威廉约翰逊和裴楚两人,顿时怒气冲冲地叫了起来。 沈苑才知道,陆决把叶萱也给挖了过来,现在叶萱是公司的唱片部的领导。 河边是修葺林氏府邸的地盘,的确今晚门徒众多,层层巡逻,毕竟前不久刚有云府拍过来的细作来烧府,再说了,这么重要的时刻,守卫森严是肯定的。 而被孔芳国选中加入白日佣兵团的这部分人,都是在适龄阶段就直接考入真武院的,并非那种先入宗门后又到真武院进修的修士。这部分人一开始就进入真武院修炼,因此都是孔芳国的真正嫡系。 但很多人错误的理解了天道,以为杀几个他们所谓的妖魔就是在顺应天道,那其实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 韩非和张良自信的对视了一眼,卫庄听到韩非如此自信以后,也忍不住跟这位笑了起来。 方云虎待他的不错,可以说在这个世界里,一直都是方云虎对他照看有加。 来到了内部,这里面的装潢还算不错,路飞看着很舒服,虽然不是用什么名贵的材料装潢的,可是有的东西,并不是越贵越好,看着舒服才是真的。 北方的沼泽上空,一头黑‘色’巨鸟正朝着这边飞来,风千能够模糊的看到,黑‘色’巨鸟上面有着一名人类。 624 第 624 章 作为寝室里的老大,王超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劝劝秦凡,可以浪费,但不能这么浪费。 房间内没有开灯,云天龙走道卧房门口,正看到一条黑影蜷缩在床脚,浑身瑟瑟发抖,口中还发出奇怪的低吼。 卷莲门几个师傅里面,就一个中期外劲武者,他亲眼见过这师傅,一拳将大理石劈碎。 这丝疑惑在安璃的脑海里一闪而逝,她并没有深究,只是看着眼下的情况,觉得有些奇怪。 “说!你是什么人派来的!”月倾凰作势收紧辫子,眼眸危险的眯起,询问道。 这已经不是赵朵朵第一个接到的电话了,她为了防止麻烦,甚至直接搬出了学校,毕竟川音里面还是有不少洪雀的粉丝的,到时候这些粉丝闹起来的话,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第三阶段,则是前来参加盛会的炼药师共聚一处,利用灵药宗提供的几种特定药草,进行炼丹大比,最终的得胜者会得到由灵药宗提供的丹方、药鼎、珍稀药草和星辰币的奖励,以此将盛会推至高潮。 拥有一级技能的他,在各种技能的配合下就能战胜全属性为10的对手,那如果拥有二级技能呢? 秦凡感慨了一声,在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对方是如何暗中操纵这一切之后,秦凡丝毫没有任何的挫败感,内心中,反而有些兴奋。 陈若溪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王老先生,这么劲爆的消息她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简直不科学,随后她想到了什么,神色猛然一变。 她们就这样躺在荒郊野地,动弹不得,如果一旦被肉食性的野兽发现了,恐怕随时都可能命丧黄泉。事实上到现在还没有受到野兽的啃食,在真狼看来就已经是好运了。 客厅的一众人瞧着,都安静了下来,这两个老婆子扭头看向了靳老夫人。 结果数秒的沉默之后,朋友发现对方竟然嘭地一下直接关了电话。 警察们其实都挺喜欢殷怜,但是这一回儿莫名地就不想把这孩子打包一起带回去。究根结底,可能是因为殷怜携带的扩音器比警方的制式装备效果好太多了。 这声音,在沐阳耳朵里去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效果,瞬间血脉膨胀,用膝盖挤开离月紧夹着的大‘腿’,找到了情感的宣泄之地。 台下正对着自己的那个男人,不仅是自己一生的伴侣,还是一直见证着自己的努力和进步的人,想到这里,陶修目光温柔,整理思绪,举手投足间尽是名校教授的风范。 “我们走吧。”司徒伯格首先带着十二名青龙卫冲了出去,朝着海妖封锁比较薄弱的一个方向。 离露似乎也明白了,父亲眼神里的东西,“对了,二皇子的孩子存在缺陷,而且最近有传言他有龙阳之癖。”离露十分嫌弃的嗤了一句。 “你说什么?”一个翻身,将自己支撑看着离月,有了一段大大的空隙,离月白皙的身体落在沐阳的眼里,沐阳久久没有挪开眼睛。 “不是吧!”王子风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连一点对抗的本事都没有。 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都把淫笑的目光投向还在迷糊自己为什么赢了的高顺身上。 对于胡车儿生命力之强,华旉也是十分诧异,若是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死去了。 “现在不知道,但是以后他自然会出现。”夜葬这么说就让九尾疑惑了,什么叫到时候就会出现? 忽然一只手握住了展昭“这件事你交给我来解决,现在我们要去见包大人,不宜谈这些事。”说着拉着展昭朝王朝走去。 两人说话之际,服务员也将菜品呈了上来,说实话,别看这饭馆不大,可是菜品的味道还真不错。 只见无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团模糊约有一人多高的蓝光,那是一种湛蓝色,很美。只要看上一眼你就再也挪不开目光,仿佛能将你的神志吸走一般。 恐惧慌乱的目光扫过倒在地上气息奄奄的三人,墨凝脸色苍白如死,黑色的血从口中潺潺不断地流出,染黑了一地白雪,她想去扶她,面前的剑锋一动,已经抵到了她的喉咙。 “无异饮鸩止渴。”竹子如今不过一介凡身,如何承受得住强大的伏羲神力,只怕到头来弄巧成拙,玉石俱焚。 “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们了,我不辞劳苦从宣城赶来,可不是来听你们俩恭维的,而是有要事!咳咳!”太史慈说着又咳嗽起来。 “大蛇丸,亲眼看看吧!你一直向往的东西!”这话让大蛇丸一愣,停了下来。 那人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下去,而敖夜体内的气息正在提升。 一个为了他所承认的二哥,竟会去顶撞父亲,甚至被罚看守十二剑关。 一斤稻谷,差不多能够出八两五的打米,其余的是米糠还有没用的硬壳粗糠。 再加上有刘垚这个如今的玉凤镇首富在这里,他肯定要仔细盯着,待会儿还打算亲自去敬一杯酒的。 男子又低下了头,嗫嚅着说着什么,阿牛却听不甚清,阿牛皱了皱眉,向前走了两步,想要听清些,却见那男子抬起了头,似乎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西方二圣不断的变换着法诀,全部的灵力都灌进了护着他们的大钟上。 刘大力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儿媳,本来路上已经想好了的话一股脑全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准备好了。 尤其是沃兹的大本营被君临用真理手段加固后,要想通过全知能力去获得这些讯息已经很难。 说着,吴丹打开了桌子上的保温桶,立刻有腾腾热气从桶口冒出。 作为追随者,他们如果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就等于泄露了自己的秘密,顺带也会影响到通天教主,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此时柳龙庭对凤齐天黏在我身上,并不在意了,我轻轻的推开了些凤齐天,问凤齐天人间怎么样了?现在洛神呢,洛神有没有出什么事情? 625 第 625 章 回到了现实,伊诚辉慢慢睁开了闭着的眼睛,他看见了白色的天花板,又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且身上每一片伤处都正绑着白色绷带。 “御主我反对,背叛过一次的家伙就会有第二次,不应该带上他。 这个房间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逼仄——这样的地方当然不可能有什么伏兵。 而哪怕是内战结束后的那段“假期”里,索亚也没能正真的闲下来,只不过是每天拿出一些时间来陪她,才让索亚的步调稍稍放缓了一些而已。 以为姑爷魔怔了的随从们正面面相觑呢,萧靖突然面露喜色,一把拨开众人窜到了外面。 就在双方陷入尴尬之境地时,方员外赶紧从后面的车上赶了上来,挤开众人之后,来到了马车边。 职业玩家们进门的一瞬间,叶乐目光瞥过,耳边传来林楠的轻声细语。 说到底那是不许的家伙,不可饶恕存在的神罚,就是这样的东西。 “飞羽,跟我来一下。”飞鸟按耐不住这僵持的情况,走过去说着,拉起飞羽的手将他带到了一旁。 郑义解释道:“当天晚上我来的时候莫大哥正钻在实验室里工作,于是我就在楼上房间里自习,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等再醒过来时大火就发生了。 “那好,你现在跟展演回楼里吧,要做什么准备他都知道的。”这个会谈明显才刚刚开始,然而目前无知少年承诺需要参与的部分已经结束了,下面的东西大概只有等他从宗祠里出来才能知道了。 无奈,只好慢慢走到广场中,两人都对他说有熟悉感,确实如此他也有同感,但总也说不清,这种熟悉感不是因为前段时间接触过,而是灵魂深处的记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两人在远古时代与魔源本体有过接触。 直到很久过后,郝心有一天整理衣柜时突然发现自己的一条怀孕时的裙子不知怎的被撕裂了,就对郝萌发了很大脾气,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甚至对于不懂事之孩童而言,他们心中还有些欢喜父亲病了,不然他们哪有机会天天相见。 他抬手摸了摸脑袋,从到这边开始每天都带着帽子,一下子不带还挺不习惯的。 回忆涌上心头,她不止一次看他雕刻这个木偶,当时甚至还埋怨他到底是木偶重要还是自己重要。 周公子和林木抱了抱,想了想,又过去也给了汤维一个大大的拥抱。 现代的话,骆驼那边倒是有一些国度实行的是一夫多妻,而且,一个男人最多能娶四个,但是,这在法律上也是要求不能厚此薄彼的,否则,那多个妻子中,被薄待的有权将自己的丈夫告上法庭。 即便是军魂军团的名字,飞熊军、陷阵营、先登死士这些也不是什么高逼格的名字,飞熊军就是能飞的,拥有熊一般力量的军队,陷阵营就是攻入敌军的营地或阵地的意思,而先登死士,就是率先登上敌阵的死士。 等到了已经准备好的放映室这边来,大家一一的入座,泾渭分明。 可忽然间,江闻明明双脚未动,身形却猛然向后退出两步远,常氏兄弟的擒拿当即扑了个空。 先前跟武玄交谈过的士官来到他身旁,朝他敬了个礼,随后便看向集合而来的特种兵们。 可下一秒他们才发现这只是虚招,忽然发觉手中的力道一空,方才自己施加的力道转瞬消失片刻,又猛然凭空生出,反朝着自己如波涛滚滚般袭来,铁网瞬间抓握不住便挣脱了手掌。 海岛上,东方世家诸人,屏住呼吸,观看这场亘古未有的惊天对决。 “张团长别紧张,这条蛇与我有用,能不能把它卖给我?”看到重云的动作郑月就知道结果了,所以对着脸色并不算好的张幺儿问道。 人人都知道汉考克可以解决一切,但是由于汉考克有着易怒、矛盾、尖刻的性格,这让他招致了许多的误解。他的英勇行为在挽救无数的生命同时,似乎总在事后造成严重的破坏性。 元宸,伊夕大为惊诧,没想到在地下洞府一入定就是一年半的光阴,着实匪夷所思。 虽然丁皇比水晶哥更年轻,但蛇队也认定他不是水晶哥在ad位置上的继承者。 在见到息夫人那一刻,她惊讶不己,这位息夫人竟是自己lu上所救的那人。 太元宗、青云宗、天剑宗的宗主面面相觑,太元宗本就少安排一人,为的便是应对今日之事。玄天宗会做出如此举动,所有人始料未及。 金发光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左瞄瞄又看看的,而是直接出手,只见那刀闪过一丝寒芒,“啪”一声直接扎入了房东老头口中含着的苹果中。 她就知道,他最近对她的好全部都是阴谋,什么对不起,什么我爱你,什么求婚,什么誓言,跟七年前一样,全部都是假的,都是谎言,都是他想要骗取她肝脏的手段。 苗若兰看着展昭的模样倒是能猜到一点他的心思,心中暗道:昭哥,你真的只是把萱儿当妹妹一样看吗? 深入调查这件事情会得罪教会的人,毕竟那位叫做埃尔顿的裁决武士态度已经很明显,就是想要将教会的人从嫌疑目标中排除,可目前的线索指向教会的人。 626 第 626 章 听到这话,平二指非但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越抱越紧,两只胳膊如同钳子一般勒住杨乐凡的腰。 孙雪儿早巴不得摆脱这个危险人物,趁他走远,她一踩油门车子飙了出去,车里哼了两声又自动熄火了,她打了几次火仍然无法启动,车子可能刚才蹭出大毛病,非大修不可。 王灵馨轻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自己没有去得罪过任何人,却总有那么多的人觉得自己从中做了很多的事情。 钱多多和一个长得蛮英俊的警察一起,周楚由于不是嫌疑犯,所以不用去审讯室,就坐在办公桌对面。 “你个死丫头,找人伤害自己,来博得夫君的喜爱。和你娘一样的坏心。”慕容莲心说着就上去掐白洛汐。 某某回头看了环落一眼,发现环落并没有任何和自己对视的意思,依旧是紧张局促的望着地面。心里迅速的斗争了一番,好奇还是压过了一切情绪占据了某某内心的主导地位,牙一咬,某某暂时丢下环落拔腿往前跑去。 萧氏两兄弟当即就懵了,警察局姓江的人不多,只有新来的警察局局长和他的儿子江宇翔刑警队队长,这两人可是掌握实权的,他们惹不起,更是得罪不起。 “我说你丫从哪冒出来搅局的,本来好好的,你这是帮的好忙!”某某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讲话,但言语间的恶狠狠程度却是一点没减。 “娘亲,不管汐儿做错了什么,还请娘亲原谅。”她一到床边,立刻开口,道歉,她只想要平静的渡过,不想惹起任何的争端。 蓉儿看着冷玉如此镇定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格格已经有了对策吧!否则……就是连她都能想到的危险,格格岂会想不到? 见赵霜盈没有怪罪,尸突权心里松了一口气,说到林天,老脸又不由得一红。输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大汉铁卫刀下,说出来连他自己都羞愧。 在场的学生听了,全都安静下来,等林峰说完,他们安静的看着旁边的张校长他们,马上,张东三人就走到这些学生面前。 佘吞海猛然转身,伸手从怀里摸出一道黑色的龙形符箓,催动体内真气用力一捏,这道符箓就爆炸开来化作浓浓黑雾,把方圆十米都笼罩起来,趁机催动体内真气踏波而行直奔黑龙战船而去。 黄忠德、马富财两人互不相让,言来语去,唇枪舌剑,激烈地争吵了起来。经过于根山和政委的再三劝解,终于平息了这场风波。 荆龙这家伙死性不改让人厌恶,但来得也正是时候,正好试试突破到先天七重后自己的力量、速度和刀法等方方面面有了什么样的变化。 烈真青急忙收回火龙,下令撤退,此时,风力更大,熊熊大火追着众人无处可逃,四祭祀又带领魔兵掩杀,幸亏蓝若水及时赶来,幻化出巨大的水盾屏障护着众人离开山林逃到了山下,不停的狂奔。 上官屠叮嘱一句,伸手在林天背后轻轻一推,林天就身不由己地跨入了巍峨肃穆的大殿。跨过门槛的瞬间,身体微微一沉,显然,传功殿内同样加持了古老的禁制。 说到这,林中林不由得一阵舒心,长时间的压抑,让这个老头子也是身心俱疲。 这句话可没有吹嘘,李寺现在的本事可以说是非常的厉害,寻常人根本就不可能奈何得了他,而且他可以说是无法无天,非常的厉害。 林峰得知林宇回来了,他兴奋的冲下楼,在林宇惊讶的目光中,林峰抓起这些材料迅速又回到了二楼的房间,没有给林宇一丝提问的机会。 巴桑心里有事,躺着床上辗转难眠,忽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忙问时,只听司徒笑答道:“师兄莫嚷,是我,他们寺里饭菜想必是不干净,我现在闹肚子,出去方便一下!”口中说着,人已悄没声息的掩门而去。 乔若安把日记本重新放到桌上原来的位置,看上去就像从来没有被人动过一样。 一连推脱了好几天,靳沉言总算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再往后的消息发出去,竟然也没有回应了。 阿兴道:“你们才是坏人,应该把你们绑住送进衙门。你来吧,我不怕你!”说着往前便冲。 言蓁蓁转身走回院子,心里在不停的腹诽。最近一段时间言嘉嘉都没给她找事,难道真是想跟她相安无事做姐妹了? “妈,你懂什么!这个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自己会去处理的。”说这话的时候申云娜有些不耐烦,他已经听腻了这些话,更是直接拿起了自己的包,开车离开。 只是,他话还没说出口,一旁的洪娟娟就立马双手合十伸到脑袋上方,做拜托状。 言蓁蓁心头疑虑再起,两个教习嫲嫲不是大师兄的人吗?怎么会是贵妃娘娘派来的?大师兄他不是开青楼的吗? “通透,哈哈哈,闲暇去瓦舍消遣再好不过了,那就多谢福生老弟破费了。”富田乐的眉开眼笑。 现在,她遇到麻烦时,起码有除他之外的人愿意无条件帮一下她,而她自己也有解决掉麻烦的能力。 627 第 627 章 “走,我们下去。”待着船靠岸之后,夏鸣风等人摔下跳了下去,道衍正要下去之时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当赵铭下来的时候发现洞口下方是一个阶梯,通向远方,看不到尽头,阶梯两旁长明灯摇曳,灯火明亮。 让云羽心中骤然一凛的是,蕴含强大光波震荡威能,极具尖利的红芒剑影之力,竟然刚一接触到了那根细丝白芒之上,便陡然整个剑芒猛然一缩,立即化成了一道红色冰晶。 可惜翻过三道山梁,蜿蜒行进不下两百里,直到白家兄弟指着前面山下一条山谷,叶拙依旧没有什么发现。 让二人惊惧的是,虽然二人合力,防御宝器威能大增,但阵法荧光所现的攻击,也是成倍数增长。 海晶岛上到处都是已经死去的躯体和血流成河的污迹,从白天战至黑夜,黑暗的天空,乌云低沉飘荡,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可是,如今雁儿的能量没有了,如果自己再失去婉儿这枚棋子,那么自己的计划,就根本无法实现了。 “吴汉,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干什么?”旁边的人被他吵醒了,于是不满地说道。 我见幽灵看得出神,便故意逗他,双手在他下巴一捧,幽灵见状不解问“干嘛?”。 无奈之下,高志下意识地抬起右臂抵挡荒井的红刀,刀刃划破了手臂,可是没有像之前那柄紫刀一样传来剧烈的毒素,伤口没有任何反应。 裴如雪看向凌霄的目光有了一丝暖意,毕竟圣心堂那种地方哪怕是当个学徒,也都是有本事的名医。 可奇怪的是,岳恒却告诉他,他也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危险的地方。 既然管事的不让检查,那就说阴这车人来路不阴,赶紧放进城就行。 两个视频两场戏,一场是拍了好几天都没打到陈导要求的戏,一场是还没开拍的戏。 “是的公主她有一次见到了魔帝,然后看上了你,实话说要不是魔帝您,或许我都离不开南海,离不开水魇宫出不来的,我们鲛人族没有鲛人王的答应,是离不开的”,晨星说。 李逍遥这个家伙手段可真是血腥,夜凝禾听完之后冷笑着反问他道。 倒不是凌霄有多在意这位姐夫,毕竟这是圣医堂,真出了事,谁脸上都不好看。 “嗜灵琴是有个办法,但是这个可以缓一缓。你找到炼狱血凤了?”光暗挑眉,如果先找到了自己的神兽,唤醒就要简单的多。 现在想来,徐海松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的想过,自己的爱好是什么,自己究竟喜欢做什么样的工作。 “副统领,您终于醒啦!”飞虎见韩坤已经安然无事,急忙过来问安。 嘀嗒嘀嗒,刑茹嫣吸允着炎舞的血液,此刻的刑茹嫣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第二日傍晚,君伯恭从衙门里回来,才行至二门处,就见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屈膝行礼后笑道:“老爷可回来了,夫人一直等着您用饭呢!”一边说话,一边大着胆子,看了君伯恭一眼。 周天把阴阳龙凤图上上下下,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也不见任何特别之处,眉头深皱,喃喃道。 “虽然祝融厉害,但我体内的火,,也不是吃素的,我觉得,那寒龙之袭,我应当能抵御的来。”炎舞对英招二人,信心满满的说。 当众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也就罢了,还命了贴身的长随即刻将他送回迎晖院,不亲眼瞧见他进了迎晖院的大门,不得离开半步。 燕都之中,各家牵扯甚深,中间的关心更是千丝万缕,短时间内她不打算见各家夫人,好在从前真正的宋夫人性子喜静,上一次来燕都之后也未曾见过什么人,不然她还真担心露出什么破绽。 “你管我们是什么人呢,最重要的是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说完后,他们就一窝蜂的上前来,要对付东方岄明。 份吧?”白雪突然的开口让的寂静无比的广场都是有着一种颤抖的回声。 “这里有四个场子,拿到红色签的在一号场子,蓝色签的在二号场子,墨色签的在三号场子,白色签的在四号场子,一号对二号,先开始吧。”见到众人都抽签完毕,四长老便是指着面前的四个擂台,笑着道。 用过食物跟水后,月白的脸色比起之前那副鬼样子现在明显有了人样儿,一双清澈平静的眸子跟斯言对视着,简直与初见时判若两人。 “不是只有神王境界以下的神灵才能进来吗?怎么会出现神尊之心?如果那是神尊之心,难道我们所在的山峰峡谷就是神躯?”叶振宇不解地问。 神奇的团队配合乱作一团,最终,团队赛以兴欣胜利告终,召唤师昧光都没有机会上场。 许勇听着有些伤心,原本是队伍团宠的牧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廉价了? “还好,现在的混洞宇宙,比过去大多了,又有本源至宝为核心,吞噬转化神力效率也更高!”云河暗道。 忙碌了一个下午,想来明天开始,那三种禽类,就会出现在天天超市。 他本来和黎念倾吵了一架之后,是准备直接回公司的,但是想了想她毕竟现在怀着孩子,再加上昨天晚上他和杜玟说话的那点心思确实是被黎念倾说中了,此时一走了之更显得自己很心虚。 自给自足,你有没有强大的实力保护自己?谁会去保护你,门派的势力在保护你,所以你可以无忧无虑的种田,你要么自己拥有强大的实力,相对应的你不可能方方面面全都学了会,那除非你开了外挂,你有足够多的金手指。 就像是孩子长大了,家长不再待见了,直接赶出家门去,任由其在外自生自灭了,跟原始宇宙再无关系。 628 第 628 章 双方各有一些不安份的人企图偷袭,分别被查理和威宁击杀后,双方都认识到他们无法惨入这两人的战争。 自从成了阴灵体之后,冷弥浅总觉得这个世界的水有一种偏涩的味道。 彪形大汉面若土灰,喉咙里不断的发出咕噜声,似乎是想说着什么,但伴随着喉间越来越沉重的咕噜声,彪形大汉一张一合的嘴里也开始冒出血泡,再紧接着便一直惶恐的朝身后墙面退去,双眼瞠目的倒在角落里没了动静。 刚走到玄澈身边的话音脚下一滞,低垂的眸子里瞳孔猛缩,但只是须臾片刻,便又恢复神情自然的走到了玄澈身后站着。 随着他的大吼,几名邪教徒同样狂热的捡起了地上的一把匕首或者是断剑,将利刃刺入了自己的胸膛,划出来了一个十字形的大开口,开裂的胸膛内涌出来了密密麻麻的血色触须,这些血色触须在一起编织成了一个血色怪物。 她之所以被大周王宠爱,就是因为她不喜争抢,性子沉稳不管闲事。 诸葛侯双目一睁,两眼之中爆射出两道电光,他的精神力量极其强大,隔着重重障碍,也锁定了空中的云帆。 只要出来战斗,就有可能受伤,就有可能死亡,那何必不躲起来,静待局势的变化呢?正因为人人都这么想,所以天上的那黑色数字的变化才始终缓慢。 “不看了,老子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离思光发火了一般将手里的账本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 就在刚才的交手中,就先后有七名隶属于血鲨岛阵营的灵云命武丧命在赵寒的大锤之下,几乎占了所有死亡灵云命武的一半,至于被赵寒虐杀的超凡命武,那就更多了。 吕布直接弃了箕关,带上张辽,黄忠,庞德,陆逊直奔河内郡,渡河南下汞阳。吕布孤军深入,不需要粮草不济,也不担心被敌军断了归路,一副流寇的性质,只赶路不攻城掠地,直奔许昌。 接着一阵雷鸣般的巨响从他体内发出,一道道恐怖灼热的火光从他周身每个毛孔内放出,仿佛披了一身威武的铠甲,浑若从神话中走出的火神,掌管天下所有和火相关的事务。 赵德胜今晚穿着不显眼的便装,由一名赌坊班头领着径直走向大堂的右侧大门,两名打手连忙点头哈腰地行礼,把赵德胜让了进去。 鬼影宗的宗主对这古迹有一些了解,单膝跪在地上,叩拜了三下。 魏锁面色数变,敢怒却不敢言,挣扎着爬起来,由两名手下搀扶着,狼狈地逃离。 “此战非老将军不力,是本将算漏了关平此人。”吕布将战报一卷,递给幕僚。他记忆中,关平应该是关羽养子,鬼知道其实关平是关羽的长子,不然吕布会先取解良,再用兵河东。 “不!无名是无名,而你却只是你!你一直活着,你可以活的很精彩!”蛟清楚石惊天的想法,一个本已早就逝去的生命,一个不该存在的石人。 击杀了马腾,此战圆满完胜,吕布也不求全歼马腾前军,只有黄忠和吕玲绮不在乱军中丧命就行。 “怎么?有问题?”杨凡看了叶子一眼,轻轻抿了一口酒杯里的威士忌问道。 简单打印的剧本交到了石中军手上,他随手翻了两页,然后跟身边的人讨论了几句。导演,没听过,编剧,没听过,意向演员,基本没听过。 对于从万俟卨口得来的信息,秦天德根本不看在眼里,这个他之前就有所怀疑,不过也正是万俟卨的这番话,使得他弄明白了万俟卨此番的用意。 如果真是这样,项爸项妈倒是能理解他为什么要百般隐瞒了。当时自己两个还态度强硬着呢,而且,不这么做,于情理上很难让他们俩接受。 “是不同意你退出,还是不同意你的办法?”杨凡想了想,问出了这个问题。 办完此事后,狄啸云却又骑着蛟绿,载着拿巴离开三军,向东飞去,目标直指向南妖州山林中的蛮巨人总部落。 当天,在要求面见老爷子未果之后,方仲痛心疾首,坐在病房门口痛哭流涕。 “现在说对不起已经没用了,哈曼上校,还是想想我们怎样才能填上这个情报黑洞吧。”劳瑞将军依旧冷冷说道。 在国民党内部,一提起蒋经国,那绝对是令蒋介石头疼的人,不过令老蒋头疼的事蒋经国的过去,自从回国后,蒋经国的表现还是让老蒋十分满意的。 “谁说我谈了,我可没有了,你不要胡说八道。”东一直接反驳。 这死灵也好,天邪、摄魂、嗜血珠……等也罢。于王二而言,其中玄妙便如掌上观纹,一眼便能透彻。 韩阳安慰她道:“她们都是司马昭之心,你不用管。”说完,与她来到窗边的软椅上坐下。 打开木盒,一颗散发着晶莹剔透的白色丹药躺在其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首先就是将北盟所在的东部彻底收复,目前的北盟只是占据了东部的一个钢铁城,其他的地盘一块都没有,因此收复东部变得极其重要。 烟霞洞天传人深知追云射日箭的可怕,提前施展秘法躲过了一箭。 下方围观的东胜神洲人士与南瞻部洲蛮人看到这一幕,心神震荡,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阵势。 白墨羽听到这句话并没有停下攻击,火千炎摇摇头,对上了白墨羽的剑,顿时火光耀天,周围突然地震了。 卧槽!这不纯属扯淡吗?鸿紫桖有些生气了,他一生气,就仿佛有了源源不断的点子。 那少年时代的梦,便如同时间一样,在流逝着,流逝着,不可能回去。 629 第 629 章 见状,秦苏终于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捂着起伏的肚子。 而这种沉重,是他们平生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沉重,是他们心头堵塞难受像揪着疼一样的沉重。 门开了,出来的是秦为重老爷子还有秦诚,秦『奶』『奶』留在屋子里照看已经醒过来但依旧情绪激动有些不稳定的秦向阳。 一路上时不时能看到横尸街头的丧尸尸体,镇民们大都瞪着惊恐的眼睛在自家窗口向外张望,没有全跑出来,昨晚也幸亏他们选择这么做,不然恐怕遇难的人就更多。 夏川渊猛然转头,狠狠的看着无极,终于,夏川渊抵挡不住无极那平淡的眼神,颓然的瘫软在了椅子上。 短短的三分钟,我就象得了强迫症一样不停的想,如果迦南出了事,我该怎么办?只有我自己,我能不能保护好我们的儿子顺利安全的长大?我能不能承受得住失去生命中的任何一位亲人?我不知道,真的不敢想。 高绝慢慢地松开陆江北的素锦衣领,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时自己不愿意参与到这种无聊的话题中,就跃到屋顶上睡觉,可是仍不知不觉地把众人的讨论的话语收入耳中。 “喂,我是丁长生,你什么时候回来一下,我去你爸那里吃顿饭,和你谈点事”。丁长生说道。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就有些释然起来。不过,紧接着,另几个疑问就涌了起来。王立宝是怎么看到自己跟许薇在一起?为什么他就能断定许薇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让会计给他们开工资? “怎么样,速度还可以吧?”阿鲁巴得意一笑,看向了康氓昂,然后将那一坨提炼出来的钍精丢进自己的空间戒指。 这也是为什么雪十三击败了他们一族的神话后,该族两大禁忌反应那么大的原因。 王新水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对着身边的那个省体育局来的人说道。 随即一股沁凉顺着咽喉落入腹中,神智渐渐清明起来,我缓缓睁开眼睛。 因为这个圣子的名头太响亮,即便到了坠落之谷,孙泽也没有受到相应的照顾,反而处处受凌辱,这让孙泽变得更加冷血。 六眼魔蛛已经进化到了四级,虽然还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达瑞那轻视的语气与眼神,还是看得非常明白的。身为这个地牢的统治者,怎能忍受这种蔑视。六眼眼睛微微变红,这是它愤怒的表现。 “徒儿,为师唤你,怎么不应?”说着人已经来到我面前,温热的手擒住了我的手。 马克的声音传来,达瑞赶紧连称没事,然后愤愤不平的收起通货罗盘。 导弹越飞越慢,开始下坠,一头扎进了南江市因之得名的南江里。 说起这两只队伍,那可是老冤家了,在近几年的联赛中这两只队伍几乎包揽了所有冠亚军。 对于青石俑的呵斥,易川嗤之以鼻,大手一挥,直接下达了攻击命令。 当jojo回过头的时候,她看清楚了,是卓南,那个叫卓南的人,当看到卓南的时候,jojo吓了一跳,猛然间从床上惊醒了,当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出现在她面前的正是卓南的面孔。 “恩。。。”我们相互看了一眼,放下手里的杯子。天浩第一个跑了出去,准确的说是兴奋的冲了出去。我们五个也是相当的兴奋,像打了鸡血一样,不对,应该是像磕了药一样。 可后来她就不怕了,因为不管自己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都是笑着答应,且身上的阴寒气,冷漠的眼神,也全都会在一瞬间消失。 见排骨和胡立两人虽然长的很坷碜,但是对比龙坤要好的多了,而且他俩坐在那里也人模狗样的,所以糊弄住了杨依琳。 “卓南,你再不放开的话,我会生气的……”杨依琳瞪着卓南,语气不善的说道。 “你没事吧?”我将慕容雪扶到一旁问道。此时慕容雪显的很虚弱,虽然没看到有受伤的痕迹,但是我想,他们一定战斗了很长时间。 能加入七堂五门三殿的,皆是上三境的强者,在这些势力之中,并不缺乏帝神灵罗的强者,七位堂主,五位门主,三位殿主,无一例外,皆是三神境的强者。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像刚认识露西那会,收到露西发来的短信我也是这种反应。 “好了,就这么定了,施阳,以后坤哥叫你干啥就干啥……”卓南转头对施阳说道。 那柄缠绕着火光的利刃……不,确切的说,它本身便是由火焰凝聚而成。 董成虎知道这个消息自然很是欢喜,这白族长的野心还有白族在民间的名望,都让他不安,如今白族长没了,又没了这医术宝典,白族以后之后慢慢衰败,他可以不用再去忌惮这白族的威胁了。 陈飞没有断其经脉,主要是怕逼急了,朱伟以后仇恨巨深,报复感太重。 “苍修,这个东西太贵重了,你先收回去,如果以后我们结婚了,那么你再给我。”季临宜有些心虚的说道。 看着这个轮椅,我嘴角不由的一抽,下意识的拿出噬魂就准备砍一刀。 这些情报能不能出来,或者有没有其他人也需要这种情报,而情报出来之后能不能拍到,这都需要等,若是等不到,那么自然也就是运气差而已。 630 第 630 章 重要的是,与我见我征服传达消息时,接受精神污染的是作为听众的他不同。 太极老祖发声了,只见太极老祖面带凄苦的抚摸着受伤的太极图。 武州距离京都也就几百里远,他才能够带着儿子坐着八马大车赶来京城。 韩嘉怡把这些不开心抛到脑后,现在她的计划就是先照顾好自己的餐馆。 「这些都是旧风俗,可以不遵守。」几天没见,心里跟少了什么一样,这次借着父皇的命令过来看看她。 “这个,没必要吧。”清稍微想了一下,觉得这件事发生在宇智波驻地。 沈如意把所有院子都利用上了,一点没浪费,看着大变样的长乐侯府,沈奥奇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管他们怎么费尽心思处理细节,思考独特的搭配和菜式,但在这个男人眼中和口中,都是“我都能做出来”的料理。 除此之外,我还犯了个非常大的错误,那就是把恋图的背景设定在关东关西的对峙之下。 另一边,云浅抱着无尘去了客厅里,她并不知道卧室里医生和龙怀瑾之间的对话,自始至终,她都被蒙在鼓里。 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她偷偷地让人把安雪沫,安德烈等人,叫到了自己的寝宫里。 萧炜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沦落到跟狱卒对嘴对舌的地步,心中悲凉可想而知。 “呵,走吧!”墨宸渊头也不回的走向万玛尊者的房间,不是墨宸渊害怕万玛尊者,不敢违背,而是他相信,那个信阳尊者一定会耐心等待。 语言是苍白的,再多的话都没有办法表达他此刻的不安、震惊还有气恼。 苏熙月知道自己的杯中酒没有问题,但她怀着身孕,所以也没有喝酒。 将蛇肉放在铁网之上,碧绿的火焰在下面燃烧着,炙热的高温让铁丝网上的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 某天晚上,白茶是从噩梦中惊醒的,她穿着粗气,脑海里的画面,是那样的真实,就好像是真是发生的一样。 “告我们?哈哈,老子的拳头就是道理!赶紧滚蛋!”那两位弟子看着石头,不由得讥笑起来。 白茶朝着爷爷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过来,不一会儿,看爷爷就已经骑着车停在了白茶的面前。 “杀!”李怀若、冷南怀云、王简落轻声说道,他们面色平静,但谁都能感受出他们体内所蕴含的滔天杀意。 围着白线低声吼叫着,开始慢慢后退,似乎对这道白线非常畏惧,白圈内的战士也安静下来,开始收拢惊慌逃散的牛羊,这道白线似乎是一道无形的墙,荒兽在白线外围,牛羊和战兽在白线里边。 敬畏,虽然不知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但是当自己用尽力气都无能为力的对手在疯狂的琲世面前如同婴孩般脆弱时,当佐佐木为了他们释放出那头无法控制的野兽时,不知心中不由得为自己所怀疑过的事情后悔起来。 故事讲完了,老馆长不在言语,满满的喝起茶来,他目光带着几分伤感的看着杯中的雪莲花,心中想道,不知道下一个轮回之地,还有没有雪莲花这种东西。 而雷则释放出“雷闪”,消失在了对方眼前,与肆大人保持几百米的距离,反身跳到参天古树的树尖上。 “我们也不知道,正在巡弋的时候,突然感觉头一昏,醒来就被困在那里。”申屠岸然也是一脸迷惑。 陆云的心脏开始变成了,从黑色变成了白色,白色的光芒仿若希望,照亮了身体,照亮了所有的记忆,他开始反驳,开始思考。 毕竟现在的他是顶着所有人,浮屠城所有家族的压力来解释的,如果解释不好的话,那么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四弟!不要胡闹!”李世民觉得一阵阵头疼。刚刚才推倒人,现在又砸人家的酒坛子,他能不能让人省心? 有人肯定会说这是我们放弃低端市场的结果,对此,我只能呵呵笑笑,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多走走多看看,有好处,我们不能固步自封,也不能好高骛远,更不能坐井观天和闭门造车。 有季越泽大门的指纹密码,直接推门进来,看到趴在床上,面目全非的弟弟,气的他直接要转身去把季尚清给剁了。 所以只得是这般的在询问着顾阡陌这个男人的意见,就是在唐洛洛这般的询问了顾阡陌这个男人。 在这样的一种时候,唐洛洛好像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可以这般拒绝的理由了。 她的心情其实也很复杂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上司,该有一个好的榜样。 临宜山的那段日子,就算他们天天见面,容熹也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那我不打扰了!”陆轩辰看着她纤弱的身影,莫名的悲伤,如果对方不爱自己,那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扰。 “北祎,我爱的是你。”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刚那一霎那的错觉。 膝盖骨与青石路面撞击,莫莉终究没躲过去,她咬着烈焰红唇,半跪下去,微卷长发滑落在脸庞,她捂着肩膀,鲜血从指缝里汩汩流淌。 白崖太子面色剧变之间,只见一柄长剑轰然斩下,一股浑天大力如泰山压顶,结结实实的镇压下来。 果然不一会儿,天地变色,厚重的阴云一层层的压向帝山的山顶之上。 然而,当他到达吴家的时候,见到了吴天弘,却没有见到陈华。吴天弘告诉他陈华回襄阳了。 “周大人无需多礼,这一切都是朕的错。朕如此做法,也是满足皇姑最后的遗愿。”康熙被周培公的一跪,顿时弄得有些惭愧。 赵允让现在穿的就是便衣,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春寒料峭,街面上还是很冷的。 这赵允让几乎每个设计都考虑了村民的衣食住行,甚至还领着老周到一家屋里,明明白白地拿出两张图纸:一张全村的平面图,一张农家的宅院图。 631 第 631 章 听到这话,张离顿时心中一笑,感情关震也不看好自己能够成为宗师。之所以这么急匆匆的赶来,只是为了让自己报名参赛,好积累经验。 可丰盛绿化在城市绿化工程这方面,却一直都没有太多的经验和建树。 余欢点点头,他觉得自己跟内特-沃尔特斯竞争首发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正好他练了一个通宵的“骑马射箭”也需要第一个对手来试试感觉,内特-沃尔特斯正是一个合适的对手。 赛前大家还在猜测,但是比赛开始后,大家也就不猜了,因为证据确凿,实锤了。 反击的推动,余欢自己冲击篮筐,追防的约什-史密斯已经有点跑不动了,被余欢轻松躲过。 这还是因为在军营之中的缘故,若是稍微打扮一下话,那么绝对是一位绝代芳华的存在。 余欢上场之后,他面对以赛亚-托马斯,倒是有点尊重这个对手。要知道,以赛亚-托马斯只有175公分身高,能够以第二轮第三十顺位被选中,一路打到今天这个地步,是非常非常的不容易了。 甚至连男人都生不起任何反感,前后不到5分钟的出场,就让所有人深深记住了温柔可人的钟楚熙,记住了这段朦胧的爱情。 “咦,钟师兄可是走错了,这二楼好似只有元婴高人才能上去吧?”张离目光一动,随即问道。 “这种事情咱们稍后再说,现在还是想着怎么应付外面这些人。”赵翔指了指门口,乔惠一愣,不到五秒钟的时间,门铃立刻响了起来。 苏可用一副“不信咱们来打赌”的神情瞅着自己的这位同桌,裴清溪却没理她。 飞机的跑道两边已经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在航班的间隙时间,机场的除雪车也赶紧利用起这短暂的时间来进行积雪的清除。 新华夏的军事力量不仅要应对空空如也却不断爆发混沌侵蚀事件的eu大陆,还要防备大终产者和纳垢的战场,以及近在咫尺南亚次大陆。 每一个陆雨晴身上都散发出一股烈烈的森然剑气,和之前截然不同,手中的银色长剑光芒再次一盛,猛地朝着韩立身体各处要害刺下,狠辣无比。 三人一路远去,直奔学院后方的山峰之上,飞行了足有近半个钟头,才在高峰的半腰上停下。 凡是吞下天灵果之人可增加六十年的修为,只是这果实只存在于上古仙界,在密尔大陆上的人都未曾亲眼见过。 “你远非恶尸和善尸可比,留你在身边,变数太大,很抱歉,我不能冒险。”韩立淡淡说道。 趁着营地里的混乱,徐逸尘从树上下来悄悄的摸进了其中一座帐篷。 他完全是凭借游戏和现实中时间差来完成伪装,每一个被他杀死的玩家从下线到传递消息给游戏内都需要几十秒的时间,而这个时间就是黄老邪的自由活动时间。 随着狩魔猎人的心灵稳固,他的心脏有力的向外输出能量,一抹金色的火焰在徐逸尘的指尖燃起,将他手上沾染着的淡蓝色血液焚烧殆尽。一条崭新的天赋出现在狩魔猎人的属性页面中。 不跑了。与其满世界被他们追杀,何如今日杀得他们不敢有非份之想。 “看到了吗?违背我的意愿,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玉郎七仰天叫道。 朱厚煌决定培养王阳,让王阳继承唐寅政治上的遗产。毕竟唐寅虽然不是什么能臣,但是有救驾之功,与东雍的老臣都很熟悉,有交情,如果王阳有才能的,朱厚煌提拔的府县官员之中,王阳早就上去了。 李牧野虽然有一点孤僻,却深知在集体生活中,与人分享的重要性。所以每次叫外卖,从来不会吃独食。营地同一批学员一共八十五名,本着宁肯一圈不发也不漏掉一个的原则,无论是香烟还是美酒,次次人手一份。 而雷修的耳机之中,再次的传来了叶岚和凛音的回应,这一次,则是叶岚的声音。 若尘在看到时,险些把他吓了一跳:“你怎么拿着只狐狸?”他惊讶道。 其中。齐王藩,潭王藩,赵王藩,谷王藩皆不在。鲁王数年前撤藩。 毕竟整件事情的缘由合情合理,和旧城改造相比,王家沟的那条公路的确优先级不是那么高。 这一天,无名正与养父龙千丈等人待在一起,与家人相聚,这让无名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下子放下了肩上的千斤重担,心里也不是那么的累了。 从包里掏出钥匙,正打算开门,房门却自动打开,言优吓了一跳。 重症监护室内,言优看着躺在那儿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人,眼眶瞬即发红,心痛如刀绞一般。 “对了撒王浩,你就该这样子。”江梦雪也开口说,她今天对我这般的柔情,说实话我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抱歉,是我急进了。”墨以深低沉一笑,笑意染上苦涩,敛下眉宇间的落寞。 “不了,我比较怕冷。”千水水摇头,她不太想穿裙子,也不想有露任何部位。 632 第 632 章 中年人身后的两个中年人倒是没说什么,这两个中年人,是雇来的随行者。 “退休年龄看身体情况,如果身体不好,可能五十来岁就退休了。如果身体很好,工作到六十也可以。至于高层辞退问题,我会召开会议让大家表决,超过七成赞同就辞退。”杭雨说道。 不像是平时打比赛,哪怕是暂时的劣势,也会有队友的帮助,从而找回节奏。 “哞!”孟洛的耳机似乎传来一声牛叫,然后他的电脑屏幕闪过被控制时,屏幕边缘会闪过的白色光芒。 杨实强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几位魔尊便要离开,谭笑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拦在前面,范国彪大手一挥,除了谭笑之外,几乎所有鬼差全部被瞬间冰冻。 只见一名老者从远处缓缓的落下,但是他的脸色却是惨白的,显然身上的伤根本还没有好。 崔树鹏低吼了一声,眼睛里面露出了一抹寒光,他感觉叶开这人十分的有气势,怕是自己的人被吓趴下了,连忙低吼了一声。 对于李云枫来说,只要对手的力量,没有一开始就完全碾压,必败的终将是对方。 “或许以后会陷入痛苦,等到那时候我再辞职吧。”沈妙芙暗道。 两人碰到了墙边,终于停了下来,这时叶天胸中一口血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同时后背一阵剧痛,就如同被一个大铁锤重重敲在身上,身体骨头都似乎敲碎了,紧紧抱住陆依依的双手也慢慢的松开了。 “南琛,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那么一个恶奶奶?”楚母听着楚南琛话里的担心,她不由的开始反思这些年对楚一枳的嫌弃是不是对的。 “简单,老头子我没有想到在死之前还能再看到你。”这辈子老爷子心里只有一个对不起的人,那就是林简单。 乌斯玛这么一说,众人方才想起就在獠肆无忌惮耀武扬威时,乌斯玛直接上投石机将獠砸成了棒槌。 柳生但马守朝着溪水跳去,但忽然感觉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自己的身子直接倒飞了出去。 苏城的一句话,顿时将全场几百号兄弟的热情全部给点燃了,他们一个个欣喜若狂,仿佛如同被人蛊惑了一般一样。 冷寒星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骂骂咧咧了几句,其实更多的是在对慕渊寒撒娇,只是她自己没发现而已。 叶天的脸色闪过一抹惊惧之色,原本想要伺机攻击哨兵机器人的想法被他迅速抛到脑后,这地方不能待了,哨兵机器人虽然实力强大,但是还没超出他的想象,但是即将爆发的琴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赵匡依旧是死不认罪,他自以为自己没有把柄落在别人的手上,所以才如此的淡定。 白冰冰摇头:“秦经理,谢谢你的错爱,我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白冰冰已经能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被公司雪藏,等到合同到期之后,她就只能被赶出公司。 简以筠依偎在他怀里,又变得面无表情,因着脸色本就有些苍白,慕至君倒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刚刚这一战几乎打光了海族所有的炮灰,也杀了不少的高手,那么再接下来就是实打实地消耗他们的正规战士。 我妈立刻安静下来,我刚觉得轻松,觉得说出来终于解脱了,却不想她激动了起来。 眼看爱森的手指就要抓到他的肩膀,普希金突然露出一个带点嘲讽意味的诡异笑容,他是左手持枪,此刻右手成拳挡向爱森的一抓。 人总是以专注起来就忘了时间,韩振汉也不知道忙了多久,一看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抻了个懒腰,还没收回胳膊,白老板就带着秦浩走了进来。 这回不光是贾似道愣住了,跟在他身后的陈宜中也痴痴呆呆的傻在了当场,什么生意三年能赚这么多。但是要知道临安是什么地方。 那陈铭听到白老板这么说,脸色缓和了一些毕竟没有直接杀死在这里回去到大宋还不一定谁治谁呢,自己陈家可是跟杨家,兵部的李家都有着莫大的关系。李家当然就是李庭芝他们家了。杨家就是杨太后她的那些族亲。 无论是新一团,还是兄弟会,对于赌博韩振汉都是命令禁止的。无论是任何形式,只要你犯了,就得承担过错。不论原因是别人拉你,别人给你钱让你玩,总之,只要你参与了这种活动,那么就你得做好被罚的准备。 岳洪昌顿时就愣神了,他的想法,居然在电话里,被聿修白给看得透透的。 此刻,战场上一片混乱,随着黑暗种族精锐战士陆续到来,随时都有可能遇到敌人。 无数的海水瞬间变成黑色,如同黑暗怒潮一般,朝着杜变疯狂席卷而来。 “那我前世就是慈禧太后啦,你怎么和沙喜福一样,尽说我的不是。他要像你和沙喜福那样对你们的老婆那么恩爱那么好,不在外头采花盗柳,我能对她这样吗?”高秀敏愤愤不平。 反正这些兵士天生力大无脑,既然有命跟他出来,便听他的话,也没人反对。便如此,一行人又悄悄朝行营赶去。 因为,他的左手筋脉活生生被杜变绞断了。接着杜变随手又绞断了他的右手筋脉。 不行,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她都不允许他们再次伤害到仇天了,她决不允许有人将他从她的身边带走。 飞机卖掉了,还收获了一个水平不错的公务机设计师,按说林鸿飞应该心情大好的,但实际情况却非如此,他叹了口气……该去俄罗斯了,俄罗斯那边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处理呢。 “审问”嘛!月亮姐姐不禁哆嗦了一下,想着好歹人家也替你化解了一场干戈不是吗? 高天成面色惨白,身子一转,急忙落下地来,傲人绝技“秋燕剪”没曾使出,反给人将了一军。他强做镇静,正想开口说话,忽见额头长长的几条发丝垂落,在眼前迎风飘动。 633 第 633 章 “我操!又怎么了!!”本来心情开心到起飞的主席见骢毅这样,再次焦急了起来。 作战参谋将一只饭盒递给了孙宁,在饭盒里有一份稀饭,还有一个馒头,孙宁拿起勺子,只喝了半勺,就将嘴里的稀饭吐了出去。 福临道:“你说得很好,但朕一下也记不得那许多。这样吧,你将服食有益的药名悉数写下,列出一张单子,朕差人依样去抓药。”贞莹道:“让臣妾去抓。”立时几道满是怀疑的目光纷纷射来,尴尬得闭了嘴不敢再说。 受到刘招弟的刺激,燕破岳咬着牙,竟然一点点慢慢重新支撑起了身体,但就是这么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就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汗水就像是下雨一样从他的皮肤中渗出,转眼间就将全身的衣衫都浸透了。 兰登的到来,确切的说是两支部队的到来,实实在在的把全村的人都吓得不轻。 雪姬在等鹰王的反应。鹰王原本无所谓否定或是肯定。但是,既然对面二人郎情妹意表现得如此不顾及别人情绪,那么,他干脆也对自己该善待的人好一些。 周舟一声清叱,周围空气仿佛受到强烈干涉,瞬间排空,少了介质,高频震荡波又如何传递出去,宛如落入水面的石子,荡起一圈圈涟漪,再复平静。 疼得她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而且因为摔倒的关系,她手里面拿着的跳单也是飞了出去,落在了洗漱盆下面。 在上一盘中,我们的主要输出嗜梦师挂了,所以现在的战斗变得格外艰苦。 “怎么回事!不是说他看不见我的吗!!不是说他伤害不了我吗!!”骢毅大惊失色,仿佛死神正在亲吻他。 “止血?为什么要止血?把血止住好好的活着被你威胁吗?”杨默云冷笑,他可是从来不受任何人威胁的。 纵然以这颗星球周围的星辰之力计划,从太乙金仙初期提升到大罗金仙,也就两年多一点。按照以前每个大境界,提升速度三倍计算,就算在这个星辰之力先对差一些的星球,晋级罗天上仙也只要七年。 都是官场老油条的这些人,明显能感觉到肖永胜眼中的不屑和怀疑,不由的轻声问道。 虽然此刻的水主完全没有远古一族水族族长的风范,火主和风主却没有嘲笑他,因为在他们心中同样充满了不可置信。他们心中尽管一直期待着结界被打破,但结界打破的那一瞬间,他们心中同样充满了忐忑和未知。 大概看了看,估计是有一百五十来个徽章,完全是够了,而且有机会还可以再去招募一些佣兵过来,到时候也能算的上一股不弱的势力。 他只是需要用武者过渡一下,成为武者之后去杀妖兽挣钱,然后走上修仙的正道。 鸡扑了好一会,方慢慢停止了动作,夜澈上前踢踢鸡身,鸡已经不动了,他呼了一口气,打了一桶水上来把鸡身上的血冲洗干净,然后开始拔毛。 “各位,现在宗门只剩下我们几个,你们说说该怎么办?”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看着下面的人沉声问道。 即便是沈嘉赫对她有过帮助,现在也可以算得上是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却也远远没有到达那种程度,可以让她为了他牺牲自我。 本以为平民知道大日子是不敢进来的,没想到还是遇到了不长眼的。 他本来只被白珊珊可爱的外貌以及可爱爽朗的性格吸引,相处久了,白珊珊的聪颖与鬼机灵更吸引他。 画清心一个趔趄!我去!怎么这么多人都怀疑我不是人类!难道我长了三头六臂吗? 华安强自按捺住心里的忐忑,他不知道张让和何进磋商的结果,也不知道洛阳之内朝局有无变化。但他希望张让能念他长生不老丹的好处,何进能给他的止汗剂几分薄面。 她的一举一动,代表着哈贝洛斯歌姬工会的脸喵,而那近乎长达两个月的教学也在这里有着成果,近乎没有男人能在这样的眼神中占到几分多余的便宜。 他们将在欧洲集结志同道合的全球精英,组建一个反生化组织,调查并试图曝光安布雷拉的罪行。 袁谭这心里美滋滋,顿感作为大皇帝最强力的争夺者,却也能够在矿工领域装逼的话,也是史上第一人了。 甲子年间,大汉可谓风雨飘摇,不论其他,单是百万之众的黄巾军造反就让汉庭威严扫地,洛阳中央政权再不能严格掌控各地军政。 “白亦琳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头白虎身为白虎堂的守护战兽,拥有远古神兽的部分血脉,强大异常。你让它对付几个凝神境的人,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夏十七不悦道。 结丹后期的阮红英身为鬼幽势力的一方高管,自然是个阔绰的主,这天字七号包厢是他在天上人间的常驻包厢,几乎相当于他的另一个家。天上人间有两位元婴中期修士坐镇,无比安全,自然是寻欢作乐的理想之地。 此次拍卖会的第七件拍卖品,就是那只生长于恶水之中的黑毒溶液,黑毒溶液具有极强的腐蚀性以及毒性,当然,云晓看中的也仅是黑毒溶液的腐蚀性。 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为什么人家能够干到的事情,咱就干不到呢。 事关薛晓桐的安危,冷然如何还能置之不理?沉湎于温柔乡之中?他一早就离了手中的温软,按捺不住地霍然起身。 634 第 634 章 秦启佑的话没有说完,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突然的事突然叫走了他,他只留下一句我明天跟你细说就匆匆挂了电话。 我朝顾笙南微微的点了点头,他看到后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在我的额头轻轻地口勿了一下。 看着公公那一脸的幸福,我更加确信原生家庭对一个孩子的成长的重要性。 离若除了得到烈火令外,也得到了一颗灵香果,虽然收获有些少,但他也非常知足。 当看到林凡黄级一星的境界时,齐越都愣住了,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在几人聊天的时候,忽然面前的红色大门慢慢开启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让大地都为之颤动。 贺敏一听,她高傲地抬起自己的脑袋,撅起着嘴唇,满是对面前事儿的不屑和轻蔑。 大厅的上空传出一阵阵优美动听的钢琴声,芦婧雯坐在钢琴旁一脸陶醉的弹奏着钢琴。 当然,他也明白,自己这番话有多么的苍白无力,毕竟人家又不是聋子,刚才自己让赵昌明说的话,夏龙肯定是听见了。 所以说,叶凯成,我是该怪你,演得太好了,还是该谢谢你为了帮我做的这么真实? 我抬头望了一眼亭外的景色,淡淡的说道:“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已经无欲无求了,帝王的宠爱如过眼云烟,我经历了红颜未老恩先断,我更加明白了谁才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脑海中浮现了丛勉的身影。 他的世界也因此而黑暗了起来,但是一道光,一下子照亮了他的心灵。 “不会……因为你是人类,是龙的传人,明白了吗?所以我才敢把这个吐纳方法教给你,换做别人,我恐怕都不会拿出来!”十道焱龙兵道。 第二顶轿子上下來一个身形微胖的汉子,笑道:“正该如此。牧斋老先生面前,我们都属晚辈,岂可失礼?”他便是复社中的二号人物张采,自江西抚州府临川县令任上解职回家,正等着吏部授缺改调。 他才不相信颜沐沐是有什么事情会不高兴,肯定是因为马上要和简莫凡结婚了高兴成那样了,他觉得一切都很正常。 咳,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言归正传,爪这种战斗方式比起更加常见的拳掌腿一类来说,毫无疑问的更加接近于歪门邪道。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奕凡,眼里有着惊慌和害怕。 吉良伊鹤也是冷笑一声,随后手中侘助猛的一挑,其力道之轻完全不像是有杀伤力的样子,因此巨腹丸压根是不管不顾的任由刀刃砍到自己身上。 “可是……”可是她害怕,这个母亲出现的太突然,她怕最后得到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就连隔壁几个混子学校的差生,也都因为畏惧这个体育老师,而不敢跑到二十一中门口造次了。 “没事。到时听我的就行了,你只需要在舰艇上等待,其它的事就不用担心了!”子云当然不会带上他一起历练的,毕竟只做了他的队伍中每人一套一次性防御雷电的装备。 他大骂,不是因为她跌破了那“值钱”物件,而是她的手正在流血,她却恍若未觉。 随着冰与火间争斗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夜灵终于忍受不住被炙烤的折磨,闷哼一声,兀得睁开了漆黑的双眸。 他敬重她,因为她是在他那段艰苦岁月中一直陪他走过的人,是没有对他暗行算计一心为他之人,所以他一旦开衙建府便接她出宫,即便她不说,他亦会如此,而她是他唯一带出宫的人。 凌云身影一晃就已经从山下突然消失了,接着他人已经出现在了山腰上。 谢九刀即便失踪了几十年的时间,但是在邪道之中,提到用刀之人,谁能不提起谢九刀三个字。 凌云盯着这巨大的佛掌飞向自己,他嘴角扬起不知名的笑意,面具下的他眼神凌厉起来,眼珠一动,混元钟已经悄然浮现在遮天钟之上了。 一幕幕的回忆,在敖思雅的脑海中回想了起来,看着陈思南的目光中,也是泛起了泪花。 “大……大姐,你听完我的话,一定会谢谢我的。”迟宁风声音都走调了,谁让他之前缺德带冒烟的戏弄了宁夏呢,做坏事是要受报应的。 惠贵嫔的一心中落到了肚子里,笑得尤其轻松。二公主能有这样的姻缘,也不妄她费尽心思的讨永和帝和王皇后的欢心。 回到老家后,已经是好几天后了,赵四拿出两万块钱给了我,说这是之前答应我们的报酬,拿着这两万,我就给张星宇打了电话,毕竟活是他给我介绍的,这钱得有他的。 论计谋,孙策不如周瑜,论武功不及马超。孙策当即用药将两人制住。这是一种令两人身子无力,不能作战的迷药。十万军马的指挥权尽数落入到孙策的手中。孙策当即两两人软禁起来。 可大家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这回渔渔也不靠近它了,拿自己的手臂长度做标准,认真估算着它距各面墙壁都是几臂长。 在一个时辰前,灵犀的确是想带着五公主和五皇子一起堆雪人儿。可知道永安帝即将来兴师问罪,她哪里还有那份儿心情。 陈宫早已经算到,这三千将士说来是一股比较强大的力量,但从令一个角度来说却也不足为虑,一旦主将陨灭,将三千士卒成了无头苍蝇,加上自己的威望,收下这三千将士并不难,唯一的难点就是八健将之一的曹休。 平复了一下‘胸’膛的怒气,唐宁声音清冷的说道,“你似乎并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她此时的言语中有些恨其不争的味道。 灵犀已经对娴美人说了,当娴美人腹中龙嗣诞下后她便出宫。娴美人话里,更多的是对自己亲妹妹的留恋。 这贺兰龙翔一直是草原上的勇士,拳头自然是很硬。但李湛一个惯于使剑的人,竟然能在不用内力情况下和他打成平手,若是用了内力,后果可想而知。 635 第 635 章 他脸色铁青,浑身的杀意如同凌冽的寒风,令钱海三人都是有些胆颤心惊。 其实,年号玺羅,并不是像大臣们猜测的那样,寓意着皇权尊贵。 在她心里,已经把林沐晨归为人穷话大的虚荣之人,她倒要看看,林沐晨能撑多久? “那行,地址是古龙山庄,不知道在哪的话可以打车,星海的人都知道。”张辰听见张晓雪的话,说了地址之后就挂了。 “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黑西服柳经理说道,这是他保守的说法。 衣管挽至手臂,露出一节白皙健壮的手臂,给人一种干练的味道。 青子说:“这刀没柄,还是我帮你吧。”说着蹲下来,帮她把裤子裁得短一些。又用裁下来的布条把宽阔的裤角扎紧。 睡梦中的骆洛神,那张艳绝人寰的容颜上,一片恬静和安宁,宛如人世间最为美丽的一幅图画。 莳萝的虚拟本体出现在这里的时机,恰好是两国经过一场恶战,双方皆损失惨重的时候。 他们的要求不高,只希望可以有个不错的拆迁赔偿,这样,他们也算比较满意。 铁先郎被打懵‘逼’了,他还没有站稳就被萧衍强攻了两招,打的直接趴在了地上。 他倒是要是看看这个苏子煜是什么人物,愣是让季老四把他的瞌睡君都赶跑了。 那眼神似乎是在告诉赫连婉儿,她要敢摇头说不起床,他一定提也要把她从床上提起来。 “所以你舍不得,就带着一脸被人追债的表情灰溜溜的回来了?”欧景城问。 事实证明,李睿想多了,那保安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尽职,往南边走了也就是十来米不到,看了看四下无人,也就回去交差了,而此时陈志民的座驾也停止了警报。 柳嫣直直的看着萧衍,贝齿轻咬,借着酒劲,缓缓的伸出手,将睡裙的下摆缓缓的勾了起来。 特别是一想到顾煜城再过不了多长时间就离开不对了,他就感觉自己好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这两天李睿没再看到臧宁,但他能够感受到臧宁的存在,这一点从宋朝阳身上也能观察得出来。周末这两天,宋朝阳早上上班晚,晚上下班早,虽然心情很愉悦,但精神一直较为疲惫,臧宁的存在能够很好的解释这些变化。 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的修炼,赵八两丹田空间之中的灵气湖泊之中,已经出现了无数星星点点的颗粒。 不过,即便被这磅礴的气息压制,他也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便是平静了下来。 姜子牙和宋异人回到家中,看见四不像趴在垫子上举着蹄子说着话,宋天奇一脸崇拜的看着四不像。 清虚看着琼宵手上的法力球,把刚才的法力球收好,开口:“你们可别后悔。”清虚话音才落,道行就带着太乙来了。 毕竟洪沿虽然没有宣诸于口。但焦松若真的挑战燕齐成功乃至对燕齐造成什么伤害。洪沿绝对敢上阵去挑战焦瓒。 帖子中还配了几张捉鱼的照片,虽然拍的比较模糊,刘军浩还是认出水中那个时隐时现的影子就是娃娃鱼。 当然以命大而著称的谎言王子并不是简单的因为仇恨而选择阵营的,如果雷斯安博里不敌爱欧的话,估计这希瑞克是第一个反攻倒算的神明。 李毅被看的莫名其妙:“你这是咋了?不就是吸了口吗?你全吸进去了。。。。。哈哈哈哈“李毅指着林雷笑的直喊肚子疼。 “你说什么?高抬贵爪?蔡胖子,我看你就是欠揍,看我的碎石掌。”项如刚刚举起手来,手掌还没有拍下,蔡胖子哐当一声,就摔倒在了地上。 在场的众人,也只有议长托勒密,能借助神器,微微的感受到林雷泄露出的一丝气息,这是林雷体内维度环的发出的波动,虽然微弱,却清晰简洁到完美的地步。 蚩木魔将想喊叫,可是他的嘴巴根本就动弹不了,蚩木魔将不由得有些绝望,难道他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难道项如真的见死不救,不想让他活下去了? 难道这些都是被江湖人袭击致死的图晟军士兵的棺木?可这又有什么意义? 也因此,木速蛮之乱造成的后果,已经使得三边各镇的汉人将校士卒前所未有地同仇敌忾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司徒刑竟然如此的大胆,竟然真的敢怀抱公主。。。 两道惨叫声过后,只见两人已经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手臂···脸色涨的通红。 陆天想了下,直接调动九舍空间的力量,将本我规则之核的力量包裹起来。 "万剑轰杀!"独孤求败站在原地,体内灵力涌动,他脚下的花草树木乃至山石尘埃全都拔地而起,带着犀利的剑气洞射而出,霎那间,万剑齐,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剑潮向着令东来笼罩了过去。 就算李氏家族数百年的积累,一次性拿出如此多,也感觉有些肉疼。 每几下功夫,妹子就将里面的入住信息给查了出来,并且让韩峰进去,他这才发现,这个妹子是真的呆萌,估计还是个新手,不然哪里有将自己酒店里发生的事给说出来的? 636 第 636 章 短剑深深的刺穿了恐狼的身体,抓根宝奋力一抬,将恐狼给掀翻在地。 了仇泓舒的灵魂,准备带着仇泓舒向米兰街外奔逃,管铎站在郑圃的身旁,指着奇智宇惊讶地叫道,一副很是着急地神色,灵魂直接出窍,就要飞魂去追。 在门口位置,苏念看到了不远处,在宴会厅里正招待宾客的郁瑾言。 乘风与北落居住在距离林烨两人十里远的一座地下岩洞之中,岩洞外被他以禁制阵法封锁,外人无法进入。 房门被轻轻扣响,几人对望了一眼,郯度起身走过去将房门打开。 游戏的背景是在一片剑与魔法的世界展开,我们的初始活动地点在名为永恒国度的地下城展开。 叶明欢和南箬秭被这道紫光震飞,剑也脱手,依旧插在那梦魇兽的头部。 学霸没有受到这些说话的哥布林的影响,继续自己的工作,庆幸的是,没有哥布林来找自己治疗,似乎进入迷宫的玩家,没有走出来的都死了。 九尾紫狐很强,以后一定能成为圣临者,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看着众学生那惨白的脸色,她原本是打算收回威压,却是看见了江天跟个没事人一样看着她。 “呵呵,你别用激将法,我不吃这招。”可惜林峰没有上当,还是反对说道。 在回家的路上,烟雨在为乐氏一家人感到高兴的同时,却又莫名地为自己感到悲哀和无奈,突然间有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这一瞬间,他认为这就是他娇柔的妻子。恍然的想法使他陶醉,就像喝了一杯殷红的葡萄酒一样,他沉醉在里面,不可自拔。 入定出来以后,升不升级倒不一定,浑身上下的气质,将会变得大为不同。 林峰在套间里行走产生的异响惊动了赵泽,没过一会,赵泽也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 第五路醉仙无敌与灵山五兄早早的进入地煞宫同那里的守护者混战在一起。 林峰见到气氛又开始有火热的味道,得了,他妥协了,不是不可以把这个位置给凌诗轩,而是林峰不想后续有麻烦的事情出来,凌诗轩对他是什么感觉林峰不是不清楚。 门铃被按的响个不停,王曦搂着抱枕蜷缩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拿眼角余光偷瞄云妈妈。正对上云妈妈看自己的眼睛,而那眼神明明就是在说,还不老实交待? 在湛海市机场,林峰与李林、王成三人,已经在机场出口处拉起了横幅,准备好了鲜花,正等着张东他们。 “这不是喝您家的好东西,我就剩下这点存货,喝完就没了,您当然不心疼了。”林峰听完不服气的叹气说道。 即使他的脸色不太好,但是他至少风度还在,他抢过我手上的箱子一路扛着往前走,在他掏出钥匙开了门之后,又帮着我把箱子扛进去。 接下来,一个个年轻俊杰相继登场,他们当中有希望加入朱雀神国的平民武者。也有来朱雀神国“展现自我”,想着博得林晓鸽芳心的神国皇子。 可是现在的情况跟之前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孟玥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如果老夫人一意孤行地要为他纳妾的话,那么他会不会动摇了呢? 第二天一早,敕勒整装待发,领着自己的亲随护卫队,在皇帝的允准下进了京城。因为不能带兵,所以敕勒带着的,都是自己的心腹。 一缕阳光从窗台上爬进来,阳光穿过手指间的缝隙,渐渐往上迁移,打在她的脸上,使她的脸庞映照得晕红透亮,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霎时她心中亮堂起来了。 “今日我去找她,她好像还在生气,直接把香囊丢进了池子里,说想要静一静。”明恒只能简而化之的说,也不敢说得太详细,生怕越抹越黑。 陆羽现在是厉害,可是说他将来能成为大界下位神,却实在让人提不起信心来。 “你走吧!再不走,一旦被人察觉你在我这里,我也会被带进刑部大牢。”白馥垂眸,有气无力的说着,“我累了。”是真的累了。 “赶紧去!明日早上,我必得看到松子糖,否则我就把你当松子糖啃了。”容哲修愤然。 当石青觉察到‘腿’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烫伤时,闷着嗓子把声音咽下去,也顾不得廖莎莎穿没穿衣服了,坐沙发上捋起‘裤’管,对着已经烫得发红的‘腿’直吹气。 玉门关历来是河西雄关,想来储存的粮草兵器衣物等等应当不少,以手上这几千人想守玉门关,得先摸摸家底厚不厚实。分派的各将领领命去后,史敬奉才想起要好好看看这在边军口中流传了几代的玉门关。 当魅影妖姬看到双眼呆滞无神,气息若有若无的林枫后,心中好似突然失去了什么一般,咯噔一声跌落到深渊之中。“呆子,你没有事情吧!没有事情吧!”一边说着,魅影妖姬一边用手使劲摇晃林枫的身体。 夜云手中双剑一挥,那将自己完美笼罩住的身外身同样的手持着两把能量双剑,仓促的做好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所以就在李纯还在忙着赈灾组织灾后重建的时候,李诵的精力重新投入到巩固帝国统治上来,一道道诏令次第发出,显示了大唐皇帝大刀阔斧的寻求变革的决心。 “你有理,我错了。”石青只能是举手投降,麻利的去给廖莎莎准备午饭,好在冰箱里什么都有,厨房里也装备弹药齐全,不长时间,一顿丰盛的午餐就准备好了。 那里是什么样子,韦笑自己亲身经历过。正因为如此,他才因顾美川的话而惊呆了!“你说什么?!”韦笑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顾美川。 “主人?”闻言,龟诌及仲彦的目光来回在贾冲及苏风身上游荡,只是任他们怎么看,还是看不出什么内幕。 话虽这么说,但宋广禄的心里却是一百个不放心,鬼子说话就到,他这一走不知啥时才能回来,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可怎么好? 637 第 637 章 苏轻叮嘱了她几声,让她回宿舍休息,明天开始上课,便转身离开。 这也是这样身份的中年男人,对得不到的猎物从不会留恋,只会嗤之以鼻,告诉她,不被宠幸是你的悲哀,殊不知,他们的存在,才是整个世界的悲哀。 自己公司贷款也没谈下来,安保合同续不上,没一样可以省心的,气死她了。 沈末听见苏若雪骂沈家,满脸都是黑线,你敢骂你婆婆家不是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常常在生活中对某一个场景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丽莎明显很喜欢华国,她们以后也会继续合作,苏轻便随口那么一说。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唐笑刚要起身时,居然是姜朵朵抢在她前面起来了。 欧阳莱裹着厚厚的围巾,坐着城际高铁,这一趟是去拜访邻市某大学物理学郝教授。 剩下的六千万联邦币李浩在乾坤战网上面看中了一柄c级古神遗迹出产的战刀,名叫纯罡,价格五千九百九十九万联邦币。 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第二天一早,知意的头又昏又沉,鼻子堵的声音都变了调。 没两年,原身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破败,脸也不好看了,被刘强嫌弃不说,在有一次刘强喝醉酒后直接失手被打死了。 坛下诸地,有上万人数,都目光降于坛上,目光即是神光,因此太阴法坛,亦此调动万千百姓之信愿,寄托美好之祝福。 但秋婵这姑娘很倔,之前被褚晏质疑过后,她现在不乐意再管褚晏了。 喜鹊怕被周娘子看到,不敢多作停留,蹑手蹑脚地溜回厨房给如兰报信。 “大家好,我是橘北吹奏乐部的社长,青山翔子。在社团里负责的乐器是双簧管,眼下同学除了刚刚加入的松前同学外,大多都认识我,那么我便就不做太多的自我介绍了。 只需要到时候在码头边上摆个摊位,做那种关东煮的样式摆摊卖丸子串。 举头三尺之上,有黄素垂落之丹桂,郁郁葱葱,其上有丹素桂花,明黄桂子,一串串好似葡萄一般。 她决定家长会结束之后,一定要找班主任说明情况,让她们当面给梓潼道歉。 反倒是路边偶尔相互交谈的厄普西隆士兵,冲淡了克里的感觉,给了他一点人味。 突然天啸麟有种熟悉的感觉,是在看到邱少泽凝聚出心剑后,才出现的这种感觉。 很好,他从李辰的眼睛中看到一闪而逝的惊讶,这才是他要的效果。如果这个年轻人面对这条消息依旧能平静如水,那么他只能承认这次考察任务的失败。 乔宋缓缓地走到床边,眉目冷清且可怜的看着苏老爷子,但即使看到苏老爷子这副样子,她心里也没有一丁点的伤心,只要想到他慈祥面目下是怎样丑陋可恶的嘴脸,她就恨不得立刻转身走出这间房间。 虽然当时对方只是说把地球上的秘境大致绘制在这张地图上,但如今看来,这其中的巧合之处也实在太那个啥了吧? 瞬移到百米之外,甲贺玉毫痛苦的在雪地里翻滚,接助冰雪的寒气来降低痛苦,往日那张天姿国色的俏脸,如今变成了不堪入目的伤疤。 钟晴察觉到锦黎神情有变,当即转移开话題。“你既是竹兰国的人,便已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为何几次來修罗教?”钟晴倒是对她这份勇气十分钦佩。 钟晴苦笑着,隐隐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依靠,究竟是什么东西瞬间陨落?再无声息。 “这次你准备让泽曼和贾里德充当大头?你只出席一些场面活动?”苏菲架起二郎腿,侧身做在沙发上,手臂搭着靠背。 津岛眼看指挥荒腔走板,也不好阻止,因为一旦通过糟糕的电台更改或者追加命令,,只可能把情况搞的更乱。现在只能利用这些坦克去拖住对手,掩护其余部队后撤了。 而此刻,上岛咖啡店,千代雪慵懒的躺在榻榻米上,长发垂下,肩带滑落,雪白的香肩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知道啦,你先走吧……”林然悻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就走进了公司,可是一到公司,林然就被同事们的眼光环绕。 “我说你睡了,我估计他肯定疯了,我还把名称给该了,傻子万。”唐宝宝感觉很好,未战之前打击敌人的士气。 陆子明最近也可说是百事不顺,何露依旧在重症监护室没有出来,祁思思日夜守在医院,剧组那边好几十口人闲着,多耽搁一天,就要多砸进去厚厚一沓钞票。 虽然叶隐在外头名声很好,但她仔细想了想,怎么没听说过叶隐有着舍己救人的人设呢? 古长风急忙问道,用手抚摸,那梅花印记跟她的屁股契合在一起,非常的完美。 虽然,保姆一直说不会再偷了,但是,过了几天后,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忍不住又开始偷东西。 “您这是?”百草堂的暗桩管事有些凌乱了,这老太太难道也想下注? 这是一把村正妖刀,不过和杨剑所了解的妖刀不同,这把妖刀的刀柄竟然是粉红色的,即便是三十层光线暗淡,刀身依然反射着淡淡的寒光。 两人一直来到一座商场的地下停车场,这里的能量波动很强,似乎是敌人的巢穴之一。 638 第 638 章 戚龙知道,隧道刚刚已经被自己彻底炸毁了,现在的实验室完全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了,就算来再多的人,也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顾知如话还没有说完,豆大的雨点从天上掉落下来,然后从一滴变成了无数滴打在的两人的发丝和衣服上。 而且,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是动物系恶魔果实能力者,看上去好像还一模一样,真的不是百兽海贼团吗? 夜凛然呼吸有些沉重,还没有开始,他已经有些燥热,他轻轻应了声。 艾尼路冷笑,一点也不慌,正准备元素化把这个偷袭自己的家伙给电死的时候,路西法的心灵感应就入侵了他的心灵。 男人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调笑,大概是有夜凛然镇在这里,他们也不敢玩的太大,多少都压制了些。 青莲练的功法虽叫老母金刚法身,清河分教之中还有一副老母净世图。 “那边那个,就是穿黑色卫衣,皮肤特别白的今儿下午在现场的那个”江宇诚伸出手指往向卿卿的方向指去。 进阶后的北冥道法是可以连人的意识都能吸取的,更何况是肉身的精血? 王者盾牌成功发动的瞬间,浑身被水流覆盖而化为一道强力水箭的图图犬精准地命中火焰大字的中心。 艾伦看着此时浑身沐浴在白光中水水獭,他立刻就清楚水水獭此时状态是什么,顿时惊喜万分的说道。 道云初与任天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金殿,穿过两扇矗立金色大门来到正殿。整坐大殿内景,再次惊呆两人。 与此同时,图图犬身上的再次亮起光芒,这次出现的光芒是黄色的,物防提升2级,特防降低1级。 整个会议室的人几乎都下意识的站起来浏览着众多的光球。老院长、陆夏、顾若眉也走到了会议室中心,置身于光球环绕之中。只有欧阳柳相依然泰然自若的坐着,维持着一副旁观者的高深莫测。 “你们男人惯会空口无凭,花言巧语说的这些话我全都不信,要是想让我相信的话,必须向我证明才是。”琳琅压住自己心中那一丝异样的感觉,冷着脸跟聂清歌说道。 按照外援战的规矩,第一轮战斗结束后,会有一个时辰的休养时间。一个时辰后,挑战继续开始,不过第二轮挑战的顺序,不再是从第十七名开始选择对手,而是从第二名开始,正着来一遍。 林可儿原本已经躺下了,可是缺突然坐起来,双眼冒出幽兰的光芒。 这段时间里,古天奕也没闲着。之前的战斗中,有两道纯阳神火剑魂被青帝和中央后土灵将破坏,需要他重新凝聚神火剑种。 “约翰斯,他说他叫约翰斯,是不是真名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戈恩脑门上的汗水已经开始一滴滴的如同下雨一样掉落。 想了想,没有发现什么纰漏,克拉提尔舒了口气,拿起桌上还未吃完的早点扔进嘴巴。 不仅是如此,在九霄天雷大阵的不断降落之下,炎魔也是消耗了不少力气,受到了不轻的伤势,远远了没有原本那么强势。 我正在暗自感叹着命运弄人,不想此时,木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这个世界天才无数,可最强者只有一个,而不论是谁,都不愿放弃名额。 云氏集团因为近段时间的高速发展,盛世国际作为云氏集团的代表,也是有竞标的资格的,当最终只剩下三家竞标的时候,菲尔家族的代表突然说了。 苏晨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虽然不知道神界是干什么的强者是什么级别,可是不用想也知道那绝对是至高强者如云的地方。 看到这个情况,陈进不但没有生气,相反,心中简直高兴的飞起。 良久,大阵石台回复平静,浓郁的风元素消散一空,只留下阵图中血液干枯的大阵。 他们无时不在期待着,有朝一日,在地藏王的带领下,能够卷土重来。 话说两三天的时间,卜耀贤和助手们已经把十二辆冰车全部组装完毕。全体队员立刻投入到紧张的训练中。 当下谢东涯也没心思说啥了,利索地洗了澡,等公羊宇也洗了澡出来便盘坐床头说话。 可是她还没有退后,脚步刚刚挪动,就有一只宽大的臂膀支撑了她的后背,魅惑之音就在耳畔响起。 至于他们下塌的宾馆。这其实并不难,他是提早预定的,问一下负责这次活动的策划人就知道了。 在他眼里,王赢可是来自中州顶级世家的天之骄子,拥有杀死武尊境强者的强横战力,而陈阳龙也不过是刚刚踏入半步武尊而已,因此,他此刻才有骂人的底气。 639 第 639 章 就这样,修山茶楼的生意好了,彻底活了,火了,几乎都不需要时间的火,轻轻松松压制了对手。 夜色皎光,巍巍帝都纵贯左侧,乾阳殿左侧,突有迷雾,建筑之基开始沉淀白色大雾。沉浸四处,咋一看整个帝都之夜犹如人间仙界,但是实质危伏四起,暗藏杀机。 “就让你们躲三天,三天后等魔神大人分身降临,任凭你这乌龟壳有多硬,在魔神大人面前也是不堪一击!”心中冷哼一声,查尔斯狠狠的把手中的面包塞进嘴中,然后身形缓缓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因为云尘却是没再理会他,而是直接拿出了一张符纸,轻轻在空气中一抖,林初夏的身影便是显现在了众人面前。 经过云尘的一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自我介绍后,班级的其他人也都是开始按照顺序自我介绍了起来。 找到东方艾琪说了齐娇离开的事,东方艾琪愣了许久,终于是流了泪。 战斗准备?前面只是一座山吧?难道山里有什么怪物?所以才需要这么多人一起讨伐。 月莺略微有些吃惊,但并未有太多的迟疑,一张符禄也出现在她手中,对着男子飞来的黑红刀射了过去,半空中只见那符禄竟然幻化成了无数的冰箭,与那红黑刀撞击在了一起。 独远腾空纵行之中突然是会有这种感觉在里面,这种感觉就这样伴袭着不祥的不安渐渐侵袭而来。了挂之心心存心头。独远更是行驰如电。 “这位公子,此事错在我,还望您别计较才是。”胖老板弯着身子,一脸赔笑。 柳拓顿时间明白了,原来电风猴是龙武大陆上一种隐栖而又妖异的妖兽,能够释放出电弧紫光,而自己和翎儿各自吞服下去的丹药是雌雄两只异兽的晶石所提纯凝练而成,所以彼此间能够感知到彼此奇异能量的存在。 随后,那些自愤怒之魂倾洒而出的能量也逐渐收敛了,充满罪恶的炼魂熔炉也被弦柯用雷电炸碎,灵魂们终于汇入星河,得以安息。 “陆神医不见了,另外我找到了…”莫武拿出一个电话,近乎艰难的开口说道。 “你似乎不认同我所说的话语。”夏侯瑾俏颜依旧平静,冰冷得说出了这番话,纤长的黛眉微微皱起,“面若冰霜”来形容她此刻,倒是恰如其份。 看到姐姐被自己给打败了,青雅就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向着青青问道。 轰!没有任何犹豫,“长枪”被雷羽高高抛起,而后自身一跃而起,两脚如两柄千斤巨锤对着“长枪”底端用力一踹。 日月妾被我挽住手往里面走,坐下后我大声喊来老板,点了几份清淡的青菜,多一份猪肉,期间她一直盯着我的脸,我努力不去看她,害怕被看去端倪,但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最年长的人可以证明的身份,看似是不错的,但如果他比最年长的人还要早来到这里呢? 我轻描淡写地瞄了她一眼,这种事情并不需要证明,我也曾展露过我的气息,上位者并不需要依靠别人来掩盖自己的身份,因为实力就代表了身份。 而专门吃饭的地方就简单了,直接弄一个隔成几十个区域的大铁锅,弄成串串香的模式。 如今皇帝下了圣旨,让自己调回南京,也算是藩王之中的首例,这也算是皇恩浩荡了。 所以纵使骆阳市这边的治安署领导人很不爽,骆阳市的治安署并不能对吴三爷进行定罪,因为他们师出有名。 九号城地下武装势力当中最大的一股,曾经公开宣称,有兄弟万人,太阳落山之后九号城就是他的天下。 因此,皮特李给他打了那么多次电话报备了这一问题他都没有介意,这回,他真有点动心思了。 “我就说呢,合着还是为了你的蒋校长,还说什么长大的漂亮话。”陈相如苦笑摇头。 林白对于沈可灵做了什么其实并没有很好奇,他只是顺着沈可灵说的话问下去而已。 他怎么可能连签约都做不到,他现在肯定只是缺了一位可以慧眼识珠的编辑。 并且教会的神职人员不得在这片区域之外传教,他们传教的范围也被限制在了这边,这种方式实际上严重限制了教会的扩张。 林成杰的原身虽是贪官,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衙门门口的这条大街是整个县城最热闹的大街。 拍卖会结束,大家相继散去,李枫回到了屋子,发现了商品也已经放到了屋子中。 老七婆两口子晚上躺床上,只感觉老伴身上都馊透了,真是相看两厌。 “她怎么这么傻,为了保住我,何以失了自己的性命……”听到这里,我已经泣不成声。 这疯狂的斩击,完全透支李枫的体力,挥舞完了之后,直接摔到在了地上。看着箭光全部都被剑气挡了下来之后,才缓缓的闭上眼。 其实,出来看这些一点意思都没有的,或许原本的古风建筑有些看头……好吧,就算去了故宫都没有什么感受的人,看这些也不会有感觉,好无聊。 “应该的,老前辈,您也已经恢复巅峰,晚辈也不方便再打扰,就此告辞。”金戈躬身回道。 “魔幻森林?”李枫一脸的疑惑,听上去,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不过南宫月知道李枫失忆,以前的事情都不知道,想必这些常识的东西也不清楚了。 五千,已经是这个的极限价格,夏洛特出价,总是处在极限之上,让人感到极为难受。这个价格也是墨玉商会估计出来的价格,一上来就是这样的价格,只怕如同天字院之前出手一般,没有人会继续竞价了。 把这个忙完,石板上的鱼油已经化开,脂肪融化的香气和鱼类本身的腥气混合在一起,说不上那么好闻,除了这两个味道之外,还有一股辛香,这味道压下不少腥气。 640 第 640 章 “哥,你回来了。”石飞仙见石晋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忙让下人伺候着石晋沐浴更衣,待一切都做完以后,石飞仙才坐到石晋面前。短短几日,她脸色憔悴了不少,看起来没有一点精气神。 本来他想着,父亲已经重得陛下信任,他也准备到朝堂上任职,到时候再靠着自己的真本事,让郡主看到他的能力与真心,让她愿意下嫁。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奇货”这么狠,一出手就把褚皇后架在了火上烤,连皇帝都惊动了。 下人端着红色的茶盘,上面附着一百两银子,两个婆子各自五十两。 城池的屋子大部分都会冲毁,街道上还有大片的水流,淹没脚腕。 系统:你已成功接下任务,系统已默认荫户巨、姒姜为正式队友,姬韫为临时队友。 既然这样,这些东西在这里是最平常不过的,她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然而他几番欲言又止,似是还是心怀顾忌,每次张口,话都没有说出来。 梅玉夫人闻言,表情微顿了一下,正欲否决,倒是柳樊篱拦下她,抬眸凝注于陈白起身上,面容依旧温和淡笑。 她要霍南把股份的一部分过户到她儿子跟她的名下,做为她跟儿子的共同财产,相信这个要求也不过份,以后都是她儿子的,只不过是在十八岁之前,她可以代替行使权利,这样只是为自己买一份保障罢了。 两江总督都下跪了,其他人虽然不知所然,但也纷纷跟着下跪,一时间,整个大厅,除了张落叶一人外,所有人都跪拜在地上。 阿基琉斯用力的用双拳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后来实在难受的紧,干脆直接躺在了天火中,一边打滚,一边大声的嘶吼。 幸好无情真君把他当成救命恩人,对他的要求竟然没有反对,这也让楚霄看出她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冰冷无情,实际上还是很讲情义的。楚霄相信,只要时间一长,自己绝对可以把她彻底拉入自己的阵容。 继位仪式之后的第五天,对于她的正式册封仪式便在加尔德罗贝的礼堂大厅召开了。 “困魂制灵?”何武把那册子上的四个大字一念,人就看向名老了。 在清理完马其顿人的营地后,阿基琉斯带领着自己这支大获全胜的军队,带着丰厚的收获,返回了营寨。 所幸这些偶然抽离进来的月华都不如引导而入的那个强劲,无一例外的都在裹茧处败下阵来,不时的向他心头轻溅那一滴滴的凉意,而何武体内回馈的原始力量也都一次次的反冲,但十分悲催的是,依旧没有一个冲出过裹茧。 守候在一边的仆人见到,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眼泪簌簌而下,他,这个仁慈善良的少爷已经去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罗宏双眼一黑,在昏迷过去的前一瞬间,凝聚起刚恢复过来的一些力气,将左手握着的回程圣石捏碎了开来。 安承佑说完反应过来之后,赶紧一个个的弯腰问好,不管是金宣儿玄彬这种主角,还是各个配角,甚至包括各个工作人员,安承佑都没有放过,态度比徐珠贤还要恭谨。 后来,我们拥抱了很久,一切结束后,我懒懒的趴在陈识的怀里,六月的天气北京已经开始闷热了,我们两个身上细密的汗水似乎也融合到了一起。 “嘿头儿,你呢?你就没有被逼着去相过亲么?”秦凯看向沈严——刚才沈严一直没有说过话。 卡罗侯爵和皮耶罗侯爵也得到乌斯连夜通知,并看紧急新闻了解情况。乌斯建议他们离开,前往欧罗帝国。人类分散,不利于对付亡灵,集中在一起,对付亡灵才可以相互照应。 “老廖,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现树林里着火了。”董洪涛感觉气氛有些尴尬,这才没话找话道。 同样是准神器,一个是天人境巅峰,一个是准神境中期高手,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古剑他们不敢相信,可惜路青一口咬定,他用的就是武术,让几人毫无办法。 据说,当时秦凯脸一白手一抖,一碗泡面全倒在了脚背上,然后捂着嘴就跑去了厕所。 他是做这一行的,当然能看出照片中那批珍珠的品质之高,堪称极品,尤其是那颗金珍珠,个头之大,品相之高,极为罕见。 有一股霸道的劲力已经进入了他的五脏六腑,体内的器官都已经出了严重的出血,狂龙自知自己怕是出不了这个大门了。 龙在天的心肠也软了下来,然后上前走了几步,而石头则是瞬间出现在龙在天的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 她羞怯地看了眼马特,马特因为成为追踪者,哪方面对爱丽丝可是绝对的满意,所以一切她还得看马特的想法。 在唐铨的眼中,原本已经是真空的护罩内许多射线流粒子不断穿梭,而他却看着这些粒子不断放大。 641 第 641 章 李司摇摇头,这只能说明它们对移动的执着,在单位面积内随机移动,撞到边界是迟早的事情。 但刘大明却不由分说地从货架拿出四条裙子塞到这四个阿姨的手上。 李司挠挠头,他一直感觉自己蛮纯粹的,但不得不承认,还是受到了4号的一定影响。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凉,尤其是现在这种天气,一坐下去整个屁股都冻透了。 藤原星空很心累,自己服用了低级疗伤药后,忍着痛从木屋跳到祭坛上,来到夏希凛身边。 其实,明天并不是蓝映雪的生日。只不过,医生说要李司接触接触正常人类的生活。 “我觉得咱俩比较投缘,留个电话交个朋友。”喻秋词说着掏出了手机。 在海洋中,完全就是海兽的天下,愚蠢的人类居然想在海洋中一较高下。 赵青葵突然丢下的重磅炸弹不但让新人目瞪口呆,就连老员工们也都瞪大了眼睛。 他目光转了一圈,发现黑熊已经爬到不远处一棵树上,嘴里发出呼噜呼噜响声。 要哪些吃食全都送到包间里去,要什么茶水也送到包间里去,千万不要跟我客气,这一次就由我来做东,谁要是跟我抢,我回去后可不能愿意了。 这时,光头老人已经离开了超市,来到了超市外的露天停车区域。 外界一直传长歌是欧歌的后宫,他刚入行还以为这是玩笑,现在想想自己才是玩笑。 白先生那时候已经有了长大的影子,没有特别阴郁,可气势也很足。 欧歌刚开始唱时候,有些放不开,嗓子在发干。可是越来越进入状态。 明明早就做好准备,只是再次看到桃夭满眼陌生,还是觉得心疼的厉害。 “我说你一大老爷们,咋这么墨迹呢!”艾木都拉又是用力一拍,齐藤实力本比艾木都拉高出一截,此刻却不闪不避,全然一副思维混乱的模样。 乌图玛说,我说过,我喜欢你,你就是最好的,你就是值得的,配得上的,你要是坚持的认为自己哪里都配不上本公主,那就直接主动一点,放弃所有的尊严,用今你所学所能,讨好本公主。 如今清醒过来,这种巨痛几乎让叶枫产生痉挛般的颤抖,叶枫轻轻一动,便牵动了体内的伤势,叶枫忍不住再次一声惨哼。 他捏着他的脸,猛地往墙上一撞,只听见砰的一声,墙上立马就有了一片溅起的血印子,跟他们当初查找凶手时,那个买办家里那面墙一样,都是被人按着头装上去的,血向四处溅开。 马玉琳笑着,没有反驳,她接触社会已经十数年,不管是职场,还是人性的一些弯弯绕绕都了如指掌。 “我们得到的海底竹木,够不够建造一艘大型战舰?”老九突然皱着眉头问道。 叶清霜就像是静止了一样,若不是睫毛还在时不时眨动着,都要让人以为她只是一个像极了人的漂亮娃娃了。 原本在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虽然高兴的很,但并不妨碍他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谁承想事情并没有按照他想象的那样发展。 “你还记得我跟你讲的那考试的内容吗?”何海阔没有正面回答高阔海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让高阔海一愣,回忆起当初何海阔跟他讲的种种关于考试的片段,并让他不要声张。 不过预料中的枪响并没有出现,而叶天一此时已经将他扑倒在地,对其脸部就是狠狠一拳。 到了亭中之后,茶壶自己动了起来,向茶嘴的方向倾斜,一旁的茶杯翻个移过去接了一杯。 陆北然刚走到公交站,一把伞便伸到自己头顶,侧身一看,竟然是英语老师秦悦。 苗婕听到梁善的话后神色一黯,犹豫着道:“我????我还要再考虑考虑,可能会辞职吧。你有想好以后去哪工作吗? 当宇枫跟他说起薄言禾的异样时,那时他就想到了他师父跟他说的话,但是他并不确定,自己的劫数就在她身上。直到见到她之后,才加深了这个想法。 冷熠,瑟弦和朔海三人都有些有气无力。冷焰,虽然只是战灵王者,等级没有他们三个高级,但是冷焰一直表现出来的实力,还是让他们心中惊叹。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叶子照在落雨身上时,那一身维持了两年多的红衣慢慢地褪成了纤尘不染的白袍。头上的纱帽也变成了白色。 “师父,这温度太高了……”我心里犹疑道。南宫玉目前看来还能撑下去,但我真的担心这样正面对着痴心炎会让他吃不消。 这一刻,温良裕也是搂着她的,他轻轻地揉着她的胸口,尽可能地让她舒服些。 “林瑞,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我吗?怎么,你现在也跟别人一样看不起我是不是?那你的感情也太假了。”李心亚大吼着,空荡荡的网球馆里一片回声。 这么多的幻兽,个个都是神兽了,而且还不是低星神兽,这种浩荡的幻兽军队,说起来可是比自由联盟的军队拉风多了。 一个就是白生,一直都在海域讨生活的他,自然是知道海域的危险,他们这个铁血佣兵团,之前或者是比较强势的佣兵团,但是现在,已经失去了‘精’锐主力的他们,只是一个普通的只能算是炮灰的佣兵团。 642 第 642 章 母妃是为了她都拼了,要是没有这样的yào物,今天是很难过关的,付嬷嬷净手之后对着李公公点点头,二人的默契心照不宣,不过更加多了一份的底气。 面前偌大的镜面中,他们相依的画面清清楚楚,这么一看,叶初真的好高大,她在他怀抱里,显得好娇弱。 天星不再多言,尽管存有疑问但是秋田行,毕竟也算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在百草村时教导过自己医术,所以心底也不愿村长的话有假。 偌大望天涯上喧闹的声音,伴随着钟声开始静默,所有人朝问君峰峰首看去。 司仪做完这一切时,老鲛人王已经平静下来,他躺在床榻上,瞪着眼珠,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北方汉族也用这样的方式抚育孩子,只不过悠车挂在房梁上,孩子安全。 我们到了地方已经是半夜了,我们还没进门就听到屋子里孩子的哭叫声了。那声音凄厉的很。 来到天妖貂族已经好几天了,这些天,南宫煜一直跟幽寂在一起,去弄清银月天犬的情况,争取早日了解清楚将银月救出来。 他可是苍国皇上面前的红人呢,元卉丹有些举棋不定了,犹豫近期思虑过重,所以这身子骨也不是太好,而且这样的事情谁也不能告诉,只能这般的纠结。 “看看怎么了,你该不会是假冒我们米丫头吧?”大叔生气了,他生气的时候,刚才和善的样子不见了,换上的是一副夜叉脸。 叶辰稍稍给石铸包扎了一下,石铸只是被山狼咬了一口,衣服撕碎了,然而在山狼摸爬滚打将衣服撕碎了,伤害了一些皮外伤而已。 见他们疯闹,我就没有参与,回过神来我就对九哥说,秦始皇已经被我给收到赤红佛珠里面了。 对这段漂泊不定的生活,对遇到的那些人和事,以及……温墨情。 也许是刚才李煜翔的一击用力过大,泥潭中的沈颖尝试了好几下始终都没有爬起来。 吴斌用一张锡纸从桌上一堆白色粉末中挑出一点,送到沈颖的面前,道:“要不要来点?”说话间,他的手肘还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在沈颖的胸前微微一碰。 时辰还早,言离忧的房间里悄无声息,也没有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温墨情不知她有没有睡,踟蹰半晌才屈指扣了扣门。 声音过后,这个机房里面彻底回复了一片死寂,只有那台号称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电脑主机发出了低沉的嗡嗡声。此刻的秦晋正在步行街上面漫步,让他有点惊讶的是,他看到周围的一切一切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苏崇道:“你素來冰雪聪明。我怎么想的你该很清楚。”他也沒有多说什么。聪明的人之间。也从來都不需要过多的解释。说多了。显得繁琐。 柔软娇躯主动凑了过去,纤秀白皙的手掌缓缓在林山身上摩挲着。 准确的来说,不是这个叫做楚江的人,而是……那位陌生的紫府修士,带给了马家人前所未有的威压感。 “累死了累死了,等我喝口水再说。”白葵甩了甩手,不客气的走了进去,自己倒了杯水喝。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九头蛇柏的果实成熟,自己就能获得10年寿命。 等到侯府出事,自己以为机会来了,但是刘诗蕊又因为未婚生子导致难缠昏迷,而侯府那个时候经历大变,不仅不敢将这件事揭露于世,还想趁机拉拢一个盟友,这才有了张宇航入赘一事。 剩下来的那些吕家族人,在一众六品武者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到的时候,墨箫等人已经穿上了白色的孝服,前来的大臣全都挤在一个屋子里。 彭战落下洞口,正打算探头查看洞里面的情形时,突然感觉一团白花花的东西直奔面门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股十分恶心的怪味儿。 宗主只是昏厥了过去,在他一晚上精心炼制的圣丹下,其实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过来,只不过现在还需要一点时间,炼化体内的药力。 可是这一刻没有人在乎张宇航的礼数如何,他们只是想迫切的知道结果。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两道白光划过,两道白光在天空盘旋了数圈,旋即猛地急速而下,眨眼间,便是落在了水面之上。 杜变一挥手,后面杜禹被推了出来,一张脸肿得像猪头一般,而且右手还齐腕被斩断了。 所以,这艘飞船尽管使用着比较原始落后的螺旋桨发动机,但是能源动力实在太屌了,所以能够无限量地堆发动机。 随后,两个黑色的身影突然从暗处飞速弹出,他们一边发射着弩箭,一边把手中的利刃刺向少年。 即将要成就大事的激情,被她啰啰嗦嗦的全部给破坏了,他一脸的铁青,转身坐在椅子上面。 “是安妮吗?你还是这样执迷不悟,居然追到了这里,你根本杀不了我的!”罗伊害怕引起远处那城堡周围大量精灵战士的注意,所以刻意压低了声音。 643 第 643 章 沉寂了九千多年,如今一朝证帝,这其中经历的多少,又有多少人能够说得清呢? 萧金龙纵然被救,心情也兴奋不起来。生与死此时于他,已经不是很重要了。他甚至眼皮都没有抬起一下,自然也没有向救命恩人道谢的意思。 “孩子,看来你已经吓傻了,我带你去他买下来的工作室看看吧。”龙宏宇无奈的看着吴忠宝说道。 慕至君从下午出去就没回来,岑曼贞晚饭后也出去了,老管家倒是想请示来着,可问题是一个都不在家,他请示谁去? 老萧头得知这个结果,内心比刚刚更加郁闷,要是他不知道走出去可能还好,可是现在明明知道却也无能为力。 希罗娜微微咬唇,明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却无法阻止,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她知道等对方准备安全,可能就是失败来临的时候。 下方的皇宫中,无数的哭泣和喊叫声依旧不断,浓浓的烟尘升腾而起,飘荡过整个皇宫。 她害怕面对靖安大长公主,可她还是努力的去面对她。因为那是陆五的祖母。 剩余两招,一招可以选择挖洞,创造一招以挖洞为核心的特殊奥义,以后可以增加不少新战术,同时加强在地底世界战斗的全面性,碰到某些情况也不会落后于人。 老萧头迈步走到了十魅姬身旁,低头瞅了瞅还在醉酒未醒的初灵说:“你究竟想怎么处置她,万一她醒来,知道她叔叔被我们绑了,你该怎么解释?”。 “你确定之前我们的审讯结果出现了错误?”沈千淮严肃地问道,虽然擅自抓捕嫌疑人已经属于违规操做。 因为,这层境界的超级强者,已然是天道的代言人。可以在天道的范围之内,借助天道的力量,做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到底怎么了嘛?真是不可理喻,瞒不讲理。”孟飞终于捱不过大喝一声。 “哪里,我相信我们这部作品一定会成功的。”易水寒谦虚地笑道。 电视剧画面不需要太细腻精致,因此下机位、布光这两个最耗时间的过程就极大简化,大多采用大白光、高对比和亮度布光来满足观众看的清楚的需求。 拔河比赛现在开始,咿呀…由于请不到韩乔生老师来解说,比赛情节就此省了。 今天宋念堂眼里的倦意,突然让她想起一句话,英雄迟暮,年颇老矣。 宫漠离回个礼就走了,这个宸妃真不是一般的啰嗦,但她真的是这样的人吗?难道是有什么阴谋对着自己吗?还是必须得防范一下,宫里的斗争还必须要学习一下,只有在不断地实践中才能增加分析能力和预见性。 他能用的就是橙阶的光术师所能用到的最顶级的装备,并且他手上的戒指是一枚10克拉的金刚石,对所有法系的光术都有加成。 不过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必要瞒着谁了,自从沙俄国一战,凤先商行在圈子里名声大振,瞒也是瞒不住的。 傅十一手上有四只储物袋,葵花岭一战,她与水凤凰主仆二人联手,一共斩杀了四名金丹,其中便包括了一名金丹后期修士。 听到这话,立刻几人就上去抓人,杨子晨一脸的恐惧害怕,若真的被带走,后果可想而知。 一提起这个她就生气,明明之前他自己说好的,如果她想说就说,偏偏现在却是在逼问她。 华梅站在卧室窗口儿,望望夜色,揩揩眼睛出了门。她下楼跑到电话亭,拨通修理场的电话。 芙兰一边说着一边捏了捏拳头,让着一边的南宫那月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 “看,你不是早就设想过辰星这样心性独特的艺人的出路吗?这些东西,你有很认真地考虑过。”于佑嘉对顾恋说。 有人还问到了辰星。顾恋回答辰星正在专心拍戏,是个非常敬业出色的演员,剧组对他的表现都很满意。 宋依依心中一惊,没想到夏侯策居然从这些蛛丝马迹中猜出来了。 三轮开到大沱家附近停下,他昏昏沉沉被拖下车,押到他家屋背后的竹林坝,又重新被塞住口,按地上捆死双脚双手,大沱奋力挣扎,脑门儿上挨了重重几脚头。 赵福昕冷冷的说了一句,双眼布满血丝看了岳云一眼,把岳云吓了一跳。 卫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王镇恶说的没错,富贵险中求,他本来就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早就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死人了,徐道覆比起谢安,又算得了什么,这个险都不敢去冒的话,还谈何与谢安作最终的决战? 约定的时间到了,元无神等三人也在此刻出现,元公子果然现身,就跟在元无神的身后。 厉害一点的妖兽之火或者一些特殊情况激发出来的火焰,温度也没有这么高,根本不可能像现在一样,仅仅只是靠近一点,就已经毛发尽毁,炽热难耐。 “先生并非无药可救,先生前途命运几何,关键还是在于先生是否会选择自救!”卫阶若无其事地说道。 然后在操作台上,嘎吱吱地转动了几个机关,操作台后的墙壁缓缓地左右打开,里头的墙壁上噗噗噗的自动亮起一朵朵灰色的鬼火,不过那墙壁里的鬼火由外到内逐个点燃后,才发现,这是一条斜坡向下的楼梯通道。 尤其是那五句霸道的言语,更是听得让人心颤不已,甚至身上连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长春说的没错,一个齐家便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仇敌再多点又有什么关系。”苏长青道。 胖子没有匕首,他怕拿着那东西没攻击到敌人反而把自己伤到,手上的离子枪用起来倒是很溜,主要也是因为操作简单,他只需要控制手臂瞄准,开枪只是一个按钮的事。 644 第 644 章 然而宋氏经过上回的地震后,就对生死灾祸惶惶不安得很。他们出发后,她有泰半时间是惶惶度日的。 突然,门外咚咚咚的响着,沐莎紧张之下赶忙擦了眼泪,她以为东方冥又去而复返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似乎是在针锋相对,但是他们身上环绕着的这种氛围,没有人能破坏。 儿的面前,又下跪又磕头的,样子好不凄惨,终于求得金贝儿的原谅,令她在金贝儿身边照顾着。 轩辕白紧在轩辕墨身旁站着,他弯下腰,自轩辕墨臂弯中,接过莫颖的身子打横抱起。 “这货平时都带着个耳机不说话,心里却藏了这么多事情。”郎静波说道。 她现在精神已经处于崩溃边沿,如果在听到这个噩耗,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青儿是一个有毅力的人,做普通人的时候就能忍受许多常人不能忍受的东西。 “司徒先生,依依喝了不少,你别跟她计较。”莫语在一旁开口劝道。 苏安斋是一家新开没多久的菜馆,而且,专做素菜,在德州城内的名气,刚刚打开,但是生意不错。 但是好在她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廖世善还活着,虽然不知道辽王什么时候能放他回来,但总比没有消息强,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哎,少年人不听劝,大喜的日子非要动拳脚你说。”轿夫低声向同伴埋怨。 但,楚痕之前并未把这件事说出来,冷灵雁也多半猜到对方并不愿意把天业刀还回去。 没有辽王的势力,自己白手起家,都成了枭雄一般的人物,要是接受了辽王的势力,继任成了新辽王,成就大业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到时候他们这些人也都是开国功臣。 “许昊焱,你放开我,我报警了?”瑾棉没想到,大白天许昊焱竟然会抱着她,往楼里拖,知道要发生什么,瑾棉丢下拎包,不停的怕打着。 “呜~~”砖石遍地的街道上,一辆军用吉普飞驰而来。一个中年美军上校未等车子停稳,就从吉普上跳了下来。 一行人被绑着进了军营大帐,钱将军正在和下属研究地图,听人来报,便觉得是奸细,下令将人全部押进大帐。 "只、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猫人少年感觉到股间有股奇妙的温热感,不禁颇为尴尬。当然这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艾尔伯特坐在前排不可能察觉到。 思思在待上十分钟,就被沈鸿煊以瑾棉要休息为由送了出来,思思气的牙直痒痒,收回对沈鸿煊的赞叹,这个男人真可恨,却也没纠缠,她家的宝贝该醒了,和妈妈告辞。 魔法师军团那边,自然交给了奥克里斯大魔导士和伯廷大魔导士两人负责,赛因高级魔法师和比克孙大魔法师两人负责协助奥克里斯大魔导士和伯廷大魔导士。 这该死的耳朵,哪怕是忍痛将其割去……不久后,也会如初一般新生而出。 “你不信?”卡普说着又把刚穿上去的鞋又给脱了下来,把鞋底放在了玛琪诺的眼前,跟多拉格脸上的鞋印一模一样。 这样一来可以解决家族的困难,二来也不会威胁到他们,可以说是一箭双雕。 就算是落到船头甲板上来的,也都在摔下来的同时,就一命呜呼,直接摔成肉饼了。 果然隆庆眼中的杀机越来越重,可是现在他还真的无法下手。刚刚若是能废了李太白,天真的他觉得有叶苏的保护,自己应该也能无恙。 在看到黑卡的瞬间,李冰雪倒吸一口气,胸脯震颤的厉害,无比惊愕。 卡普,战国退居二线,战国向三军统帅推荐了下一任元帅的名额,青雉。 秀姐解释道:「我是怕伤到你,你看这柴刀锋利的很,你还是别乱摸了。」说着拿布包上。 赵雪这才捡起电线,把老太太老头都放了下去,剩下最后两个了,屋里的火也烧到了这边,那男人的头发被燎的跟斑秃一样,刚刚来回乱动衣服也被点着了,还是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熄灭的。 “没想到真的有这种逆天的东西!”半天后,他才惊叹道,脸上的骇然还没有退去。 邢飞已经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可是此时却运转不得,粉红色的火云笼罩在身上就像是布置了一层强大的禁制,让他那原本就只有三分之一不到的修为根本难以挣脱。 那个重伤了疯子森的有暗夜坤纹身的汉子走了过来,一脸冷冰冰的杀意,手中的武士刀已经微微亮出。 看了这条提示,我不由微微一惊,没想到这个‘熄灭的战火’居然还能接着做下去,没准是一个超长的剧情主线任务,估计按照任务剧情,一直协助‘龙腾领地’势力军队,直到把邪神帝国的势力完全歼灭才算正式完成。 这还不过是最外面的,那最里面的写着几代几代族长名字的更是事迹可怕,就算是巴尔扎克也恭敬的先行了一礼。 伊万多夫先生大发雷霆暂且不提,回到教堂之内,楚岩的手机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并非是那部卡约尔留下的手机,而是楚岩自己的手机。 楚岩安排好了一切,这才重新启动车子,缓缓离开了卡蒂斯娜桌球俱乐部的门口。 645 第 645 章 这厢,谷云哲与那个异族大汉相对而立。那大汉右手一斗,锁链颤动,头上的那颗蒺藜锤,飞了上来。他用手抓住,皱着眉头,在上面的那一道新鲜的茬口上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呵呵一笑,看着谷云哲和他手上的黑刀。 不过见周围的人都异样的看着他,他只好坐了下来,紧了紧手里的两个布袋。 至于赢的这些东西嘛,苏安对她赚钱的能力已经见怪不怪,总算不用每回都收不住自己的下巴。 但月暂眠忙着跟月西照吵嘴,直接无视了他,又把他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好在他们只是发现了那里有人,但不知道具体的位置,所以并没有打中。 谷云哲的身影在洞口出现的一瞬间,站在光幕后面的所有人,发出了激动的呼喊。其中笑得最开心的要数紫禾了。 它们并不会就此罢休,再次暴动起来,运用体内灵技对抗四周的雷电和紫焰。 “行了,惩罚他一下就算了。”媚娘这时看着非默的凄惨模样,笑着看了几乎变成一颗枯树的非默一眼帮他向龙子烟求情道。 一不会让伊刚再死杀心,二不会有人去关注一个傻子,她便能更随心所欲的在这个世界建立自己的权势。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可能性了。”刘易斯语气坚定道。 夏十月忙走上前去,就见着此刻彦儿正在摇篮里扑腾来扑腾去的,明明往常这个时日,彦儿都睡了,也不知今天怎么的,这么欢乐。 夏十月的话说的极慢,可每一句都透着刺骨的凉意,听的周围的守卫后背一凉,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毕竟之前四大世家可都是控制住皇室,从皇室得到很多资源,现如今皇室脱离掌控,资源自然不会再流入三大世家的口袋里,这让他们怎么能甘心,只不过现在有秦科撑腰,他们不敢妄动罢了。 二人一同吸取,大量的灵力灌入秦科的身体中,使得秦科的境界修为水涨船高。 秦科当先上前抽签,这次好运没有降临秦科的身上,他抽到的是先,紧随其后的则是孔王令,他这次运气倒是不错,抽了个空字,至于最后一个青年道士也不用抽了,他将在第一轮与秦科比斗。 “嘿,你们四个倒是很舒服。”见里面还有李雪晴、辣木杨子、汪苏龙,习山笑道。 再说了,这手受伤的事情,自己确实是这因,可毕竟也是他要翻墙进来的,这里头的责任,她的部分可以算作是忽略不计。 琪妃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习老师,我想请你帮我写首歌。”说完她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答应。 “恩,这个主意非常好,我是赞成的,就交给钱教授来负责了。”郝仁点头认可道。 走私的主力,就是这些在本国有着大靠山的商会,两国高层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过了两日,衙门休沐还没结束,但因为宋礼已经起程北上,沿途的锦衣卫也开始陆陆续续的上差。 老大夫的话语刚刚落下,沈馨僵硬的坐在那,她两眼瞪大,眼神茫然。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也没有感觉过,肚里会有一个宝宝存在其中,那种不安,还有更多的是茫然不知该怎么办。 我笑着与赶来的两人打招呼,这是发自内心的,可不是随便说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笺来,那信笺颜色素白,画了一枝盛开的桃花,画画的人颇有功底,一股子鲜春三月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间优雅装饰的房间当中,北斗终于见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挂在心上的赵雅。 就像是七月蝉,它的身体强度,别说是a级进化动物了,就算是和普通的b级进化动物相比,也要弱了很多。 郗浮薇吃不准是真有其事呢,还是这人故意挑拨,只低着头不说话。 经过一轮的比试,输的人都已经被淘汰,虽然还没有从镜子之中的世界出来,但是也已经是没有机会加入阴阳宗的了,剩下的人之中,世家弟子占了大半。 图瑜靖接到指令,着急的去厨房把已经准备好的鸡蛋翻了出来。拿了十个就这样放到锅里开始煮了起来,水煮鸡蛋,这个他还是挺麻利。 吓得他们腿更软了,因为那笑容,微微勾起的嘴角,可真是和太子爷一模一样。 虽然还不是很明白这二人为什么要他们的私藏品,但是现在是非正常时期,他们又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想来是有别的用处。 王府到底是王府,就是在这样鲜少有人出没的偏门附近的屋子也是烧上了地龙的,千叶将伞就这样大喇喇的搁在屋檐下,自顾自的解了身上的披风,抬脚进了屋子。 池妖月心头一紧,她是不能怀孕的体质,调养了三四年,也没有用。 在仇晔和娄清茹大婚的那天,东汉上下举国欢庆,慕灵却带着华夏军奔向了有一座国,凤阳国。 虽然看起来很是生气的模样,但还是把她护得严严实实的,挡住周围望来的视线。 646 第 646 章 看了一眼四周,确认阿福不会过来打扰自己后,才将触手伸向噬魂罐,意识进入灵域。 接着枫灵儿身下骑着的青毛吼突然暴动起来,竟然越过许愿,疯狂的向着对岸游去,但就在此时,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间向沸腾了一样,不断有气泡从水面下方冒出,只见一个擎天巨口陡然冲出水面要将枫灵儿和青毛吼吞下。 如果真有人可以碎天,那比起那些力大无穷的壮汉,这个温和到极致的男人,此刻看起来更有可能做到。 在她刷着锅里的肉的同时,其他人也不忘记的在锅里放着自己喜欢吃的食物。 正好趁这个机会,打探一下情况,宋浩打定了主意,向着记忆中洛桑的家里走去。 对此,鹏程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它察觉到这团火焰非常怪异,似乎能吞噬一切力量,而鹏宇被困其中,时间一长,恐怕会凶多吉少。 说罢朱雀的影一闪而逝,而程亮和耶梦加得也在这临近半山腰的地方,寻了一处地方,原地休息,等待朱雀归来。 “我是谁?哈哈哈…我是谁!这个问题倒是难倒我了,我应该同你一样,也是不敢面对自己身份的可怜虫!哈哈哈…”说着,这人便缓缓消失在了原地。 风隐空一时语塞,他知晓血灵彤萱说得是实情,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驳。 大约在七八百年前,一支由数十只妖兽组成的精英队伍进入死亡森林,它们想要找寻迷失森林的出口。 确实这个问题很令我忧虑,山壁虽然不是垂直而下,但也十分陡峭,没有专门的登山工具,是很难爬上去的。而此刻,别说登山工具了,我们就只有一个医用包,里面放了两瓶水和几块压缩饼干。 洞穴外是浓郁树林,而这洞口是在一面几乎是垂直的山壁上,目测山高,起码有一百多米,从地理角度来观察,应该那条石化河是在山的另外一面。 三下五除二洗漱换好衣服,走到餐厅的时候,果然一眼就看到年与江坐在昨晚吃饭的位置上,正悠闲地翻着杂志,桌面上已经摆满了食物。 然而最后两分钟,那个看上去连路都走不稳的中国人,却把这一切都毁了。 二皇子的婚礼如期举行,据说也算热闹了一回,只是之后捧月公主和二皇子的消息就很少了,整个京城变得十分安静。 精灵法师望向了亚当的这一击,自知已经无法再闪躲了,这就要结束了吗? “众家族与门派今天已经达成了共识,打算强行穿过光幕进入!”有人回复道。 “她们好大的胆子。我不是下令不许私自外出,不许私自觅食的吗?她们居然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等她们回来,一定要严惩!”依依脸色阴沉,声音冷冽,怒气好像随时爆发的火山一样。 沐璟先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又说出了商墨泽的名字表明自己也记得他。 他们所处的位置也就是离路有五十米的,不时有过往行人在经过。而那樵夫正挑着一担柴四处张望着倒是没有向这边看来。 “什么!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情。”顾夕颜大声喊道,她还是气坏了。 周明跟他们打架的时候,同时还用侧眼余光盯着郑玄,生怕这个家伙搞不准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偷袭一下,不过他看到郑玄并没有这么做,于是便放下了一颗心。 “可是你的实力那么厉害,怎么会有人对你下手的?”周明不解的问道。 战神境是何等之地,里面充满了可怕的凶险,稍有不慎都可能会受伤,别说待上三天了,哪怕就是待上一个时辰,都已经非常了不起的了。 耿卓尴尬的说道:“我自己擦吧!”说着要把叶贞手里的面巾纸拿过来。 不得不说刘康永为人确实很大气,许航和周浩这么闯进来都没有生气。不过这里面肯定有杨洛的原因,但更多的应该是叶贞坐在这里,他当然要表现的大气一点。 谁都沒有想过,也沒有去注意过,只是先入为主的,将纯亲王福晋的那个动作,看作是在指认莼兮。 少年有着自己的执拗,平时训练听话是一回事,但这件事上他很有原则性,很认真。 不仅多山,老百姓的穿着打扮、语言、风俗等也与虞都不一样。但是老百姓的表情都很欢愉、安详,看不出有动乱的迹象。 「父亲放心吧,我会看好大哥的。」苏南枝说完后,带着春盛、邹虎去了皇宫。 苏南枝耳尖微动,发现身后之人很久没动静了,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转过身去看他。 时间似乎停滞了,她不会感觉到肚子饿,但是却会口渴……不是想喝水……但就是很渴。 屈楚既然替娇蕊做了新的身份,自然是一应手续齐全,华老夫人调查出来的情况只会与娇蕊说的一样。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由众人提出疑问,何促负责进行解答的环节。 很显然,在勇者斗魔龙的故事里,它就被指代成了那只双头巨人。 “你这狗腿子给我让开!慕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定不会与你这王府善罢甘休!”晏安琴的眼中仿佛只有那个被拖走的慕洛。 其中一个丫鬟好生好气的劝着,但是安芙蓉依旧没有半点反应,大家无奈的看着对方。 647 第 647 章 只听见“哗啦”一声,张海丽一只胳膊上的袖子被拽了下来,连同胸前的一大片衣服,也变成了乞丐装。 “你的条件我记着了,天才剑修的人情很值,来吧。”楚门看了一眼李梦拿出来的超长的针筒,闭上了眼睛。 “你是布布路,我记住你了。”帝奇第一次正眼看向布布路回应道,这样的人,想必会成为自己参加招生考的劲敌! 与萧云腾在兵部用完午饭,林尘没有其他什么事,又去镇抚司一趟。 她怕去晚了,然而她还没到,王敢当就已经在庆功晚会举行的大广场前等她了。 动手的是林母,她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手机,然后用力在地面砸烂。 这个方法有一定风险,但更重要的是的的确确能保全楚云,宗门的人现在都受到他的影响,再往好处发展,大家自然是舍不得他的。 由于这种黄土土质比较稀松,里面夹杂的碎石又很少,而且还干燥。 她走到自己的身体面前,把乾坤戒取下来戴在了自己手上,然后用冰封术冻住了身体,将其放在了一个玉盒中,贴上符箓,放进了乾坤戒的最底层。 林尘作为监察使,这种时候,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上去和那个赵千户叫板呢? 卓不凡的第四次修炼,在恍恍惚惚之间,他坚持到了脖子消失才死去。这对于卓不凡来讲,又是一次进步。 直到有一天,在那颗村口的老槐树下,开来了一辆军用绿卡,从里面走出了一位穿着军绿色衣装的汉子。 而一旁的娄铁更是再现毁灭神迹,只见他张开了嘴,然后朝着卓不凡怒喝一声。 赵云走了一路,身后留下了一路的尸体,这些能够让陈清新苦战上一段时间的木乃伊,在赵云的面前,就如同纸糊的一样,只要一枪点出,就能够解决,而赵云也是相当轻松的走到了城堡前。 “你的意思是,罗林被人陷害,成了杀人犯,我就是帮凶?”王佳一脸的不可置信。 又到了军事例会的时间,所有人都来到了法师塔大厅里,依旧是各部队将领报告这一日的情况,每日如此。 “当然了,只有足够重的惩罚才能够镇住了所有的人,而且,你要知道,他们要是把这件事报到出去,导致了我们的任务失败,接着会发生的事情,这和叛国有什么区别。”陈清新说道。 只是可惜,八九玄功本为九九圆满之数,乃是取九生九死、九还九转之意,但刚刚出世就遭逢劫难,最后一部分的功法被大道之雷毁坏,使其不得完整,此乃大道不盈。 “怎么?不行吗?要知道,这可是十亿的交易,我不放心你们拍卖会!我选择当面交易,至于你们拍卖会在之中的抽成,这就和我无关了!”陈清新看着拍卖师说道。 张子清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李之寒问他的问题是这个,他本以为李之寒不会想起来这件事,一时间突然到他都有些不敢看李之寒的双眼,有些措手不及的把头转了过去。 她也不管茶玖有没有在听,把发生的事情倒豆子一样,全部说了出来。 老板迟到,容木本来想损洛明两句的,可看到洛明顶着那么深的两个黑眼圈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对于陈俊苗的说话,灼光科技的高层们非常赞同,没有法律干涉,不黑的那一家巨头就竞争不过黑的那一家,市场最终还是会选择后者。 “平时我们都在门口那块空地上面烤,今天太冷了,就放在屋里了。”宋辞允说完打开屋里的新风系统,并从其中一面墙上扯下一根吸烟管对准烤架,这样就不会搞得满屋的油烟味了。 她伸出手来看着自己的身体,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并不是梦境。 杨倩打了一个“ok”的手势,随后将枧水拿到了橱柜下面放好。 在三人的歌声下,卷帘门缓缓向上打开,梁湾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一点点出现在他们眼前。 哪怕皇帝最后跟她一个字都没说,只是在美人榻上睡了一夜,她也觉得真的满足了。 毕竟昨天慕紫才被人围堵过,虽然后面人没事回来了,他们也不予追究,但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任谁都会怀疑。 温情的后脑勺似乎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她还来不及痛呼背后已经响起一道细微的呻|吟声。 “滚开!”一道冷厉的声音條然响起,顾青黎瞬间甩开跟上来想要阻挡他的保安,率先一步登上通向顶楼的电梯。 但是,祝彪明白其中的含义,在如今这个形势,高丽的军队,已经被自己团团包围,就算有10几万人马,想要突围出去,何其艰难,况且,突出出去之后,怎么知道,外面没有更大的包围圈等着他们? 可事实偏偏就是,从在那河滩边,再到那可怕水域旁,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坑了卷毛。 所以,即使郝凡已经使出全身力气,都没能有丝毫挣脱,只能勉强侧过头,向左晴求救。 而令他们所惊讶的是,慕紫虽然看起来十分生疏,动作缓慢,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与金水一般无二。 比如,祝家军,可并没有跟他们商量好,更是不知道他们来的本意,到时候,真的上了战场,他们按照剧本演戏大败,败退之后,祝家军穷追不舍的追过来怎么办? 但是,若第二天见到她突然带一个无论样貌家世学识都不属于泽哥哥的人出现,她闭着眼睛都能想象的出来老爸老妈虎视眈眈的模样。 “对不起,我叫音铃,我是来这里找仙草的,请仙子不要生气。”音铃收了招式,立刻解释道。 648 第 648 章 因为多了崔长芳和秦叔宝等人,队伍越来越大,继续待在驿馆,实在是不太方便,便终于搬到了郡尉府。 但没想到,天飞帝国的国主直接就投降了,事情之顺利,出乎她的意料。 中年巡警莫名其妙的被喂了一口狗粮,他不耐烦的挥挥手,又教训了伊乐与艾米莉亚几句,就将他们放离了警察局。 望乡台上走一遭,回首便是孟婆处。告别望乡台,从剑树林立的刀山之上下来,领着老院长与孤儿院里的孩子们,一路安静异常。 孙策回军又来攻打南京,孙策亲自到城外护城河边,招谕薛礼投降。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苏九基本上都是待在了府邸里,整日都是陪着云月,至于学院那边反正苏九的分身就在那边,也就没必要跑过去。 说完,陆奇朝庄主武灵行了个礼便转身向大门走去,尹少明也在行礼之后,紧随陆奇身后。 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她便知道了杨浩根本没有在意她是否差点与人订婚的事实。 “南无乡召集人手后,守好赤精洞,防范田无骥。”就在此时,众人耳边传来一道清亮异常的声音,仿佛说话之人就在众人耳边一样。 “行了,城主大人,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吧,不要再耽搁了。”黄涛皱了皱眉头,大步流星地往外面走去。 接下来的几日,顾夜每次来查看,这两个陷阱中都会有所收获,从来没落空过。有时候,还不止一只猎物。 白菟的话语让郑鸣狂翻白眼,对方似乎忘了自己本身就是穿过重重森林,从那个所谓的野外来的。 张维将白涟送回家中后,便到了保安室与师傅以及狄叔请安,可二老却似乎有些异常,但张维也不好细问,老张也早早的支他回去,按照张维的判断,二老估计有什么事情不想让自己知道。 不管怎么样,秦舞总是有各种理由挑剔,就是有各种借口说不好看。 另一边,黑无机也是加大了进攻的力度,黑影已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缕缕黑烟,黑烟不断地与黑洞进行碰撞,消散,继而碰撞。 终究,那生命壁垒抵不过那接近神使的子言的一爪,只是数息,那五指便是生生刺入了生命壁垒之中,而后那魔爪猛地一握,那壁垒竟是生生碎成了粉末,化为缕缕绿意,随风飘散。 长安城的士兵开口说话做事,都有些被规矩束缚的死板,或者说恪守成规的严厉,不如洛阳城守城士兵那般和蔼。 盛德帝皱着眉头把苦苦的汤药喝了下去。自从得知二皇子对外甥下手,他吐了一口血之后,身体就每况愈下。为了江山社稷,他的身体不能垮了。 琳琅公主听了她的这番话,恢复了冷静。走官方途径,是她最不得已的选择。她目前的情况,跟炎国皇家父子去东灵求医,又不一样。 而且,由于这海眼的恐怖的力量的阻隔,邵阳的灵觉、鱼目混珠神通……都很难窥探进去,所以只能漫无目的地四处甩动着。 祸铢看见脚跟前的白纸,拿起一看,当时就怒,没有三思,凌厉之语就齐齐说出,一旁的邢琊是拦都拦不住。 那剑客神念一沉,感应神魂印记所在的方位,飞驰而去。半日功夫,神魂印记的气息已经十分清晰了,白泽索性收起那把灵剑,施展六甲秘祝“列”字秘法,开始横渡虚空。 他背后有陶弘景撑着,今天就是付出点代价,把赵威远废在这里,他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再次开机,林溪没办法,只能按照李默给她示范的方法表演下去。 入目,是穿着一身石青缂丝金龙棉褂的人,而非明黄色的锦缎衣袍。 但奈何高个男子的触须许多,矮个男子招架不住了,在他回旋松懈时,高个男子发起新攻势,他将那些黑色触须一齐包裹向那名矮个男子,速度倍增,矮个男子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包了饺子。 然而两天前,当他们看到孔亮竟然败给了这林钟,顿时便心生他念,毕竟没人会去拥护弱者。 陈飞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虽然说他迟早都是要见陈雨露的父母的,但打死他都没想到会这么早,陈飞都没做好心里准备。 不过就在他松开爪子的那一刹那,趁着曹达一个不留神,花豹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从背后对他进行偷袭。 “不错,不骄不躁,来到我大墓之中,不显山露水,直接让其他人出手,保存自身实力,这个想法很正确,在墓室之前,不畏畏缩缩,心有无敌念,无惧天下敌,很好。 燕南安保公司的楼下,楚阳拧着眉头等白海军下来,叱咤天下的兵王,此时的心却乱了。 npc当然没有理会她,这让闵蓝大为光火,她又喊了两遍,发现依然没用。 再加上阳光的衬托,陈思思的身体被渡上一层金边,看起来神圣无比。 “哎呀,打住打住,你这太复杂啦!你就说说它哪里有东方色彩吧!”闵蓝一听说教就头大。 “首先,需要派遣医术高明的大夫前往瘟疫源地,查明是何种原因引发的瘟疫,好对症下药。 但是她低头去看南瓜的时候才发现,南瓜早就给自己外壳‘弄’了一层厚厚的防御。 649 第 649 章 三佛齐国的军队越来越近了,当看到汉人的军队已经在城外摆阵的时候,三佛齐国的主将也放弃了谈话,而是直接整队准备进攻。 她的背后是一座古城,每一块砖、每一根柱子皆是用幽蓝古玉打造而成,通体看起来有一种诡异感。 封掉了那些水军,楚风直播间的人气,在开播五分钟之后,终于再一次迎来了恐怖的爆发。 项飞这时开口了,每一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像是在压制着翻江倒海般的滔天怒火。 幸赖凉成武王炜,德膺符运,奋扬神武,芟除凶暴,清定区夏,至德光昭,声教被四海,仁风扇八区;天之历数,实在尔躬。 也就是说,金乌族是有圣兵的,在荒古界的东海就曾祭出过,能焚干汪洋,极其的可怕。 至于秋娘的这番表现佑敬言也明白只不过他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最终,在武浩的劝说下,辰羽沁也想他早日揪出幕后操纵者,便要跟武浩一起见冷玄霜,好在武浩好说歹说,这才打消了她的念头。 不过,她的心中可并非如表面那般,适才她动用了五成的邪魅魔音,企图将武浩迷倒加以掌控,却没想到竟然失败了。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初解决这个麻烦的时候,究竟有多么棘手。 独孤雁和宁荣荣队伍是下午的第一场比赛,她们队伍毫无疑问非常轻松的战胜了对手。 陈清愣了,他目光错愕,眼神在对方的手上停了一会,才不留痕迹地稍退几分。 于是那一天,许愿的人看着一杯鲜红色的咖啡出现在了自己杯内。 哪怕是见过各种各样大世面奇葩事儿的虞幼鱼,都忍不住啧啧感叹。 能从迷雾森林中走出来的人,实力必然不简单,或许还得到了什么宝贝。 无数密密麻麻的鳞片古老斑驳,血红的毛发从那鳞片缝隙中长出来,好似水草一般荡漾,每一次扫过虚空,都轻易将虚空都撕裂,留下一道道漆黑的裂纹。 世界上的妖精宝石产量很少,绝大多数妖精系训练家不可能天天给精灵进补妖精宝石。 余琛,在将平西王的魂魄,收入地府以后,同样也跟着踏入了去。 听到替身招式极难学会后,拉鲁拉丝反而来了劲,钻研精神十足。 西门域看不惯陆离此刻还能如此淡然,却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冷哼几声,也就跟在了陆离的身后了。 “爹!”总算是来了靠山了。看着阿九和明澈,眸中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那你就没有想过我吗?”六皇子语气平静到如同外面的湖水一样,冻结成冰自然也就没有一丝波澜了。 作为玩家,李言一猜就知道,这肯定是被狼人杀死的,但他不能直接说,以免陷入被质疑的局面。 这位妹纸虽说参与感很低,也似乎不太擅长这种类型的游戏,但终归全程有心有灵犀的讲解和照看,她跟上了大家的节奏。 七月初,学生放假,关俊岚也赶了回来,一回来就当起总管的角色,指挥着关俊峰和关大首长两个男人团团转,而关俊岳和尚英菲由于没有多少假,只能赶在婚礼头一天到达。 在人阳寿未尽的时候,是不会死掉的,所以如果在即将死亡的时候,增加一些阳寿,或许就可以有惊无险的活下来。 就在阿九准备出发的时候,一骑铁骑拦住了去路。白马倚栏杆,跃马而下的身姿矫健。 之所以辰凡会用“类人性魔物”来形容,是因为对方的样子,与人类区别不大,只是在背后长有尾巴,手掌和双耳都尖细上不少。 不过就像彭坦说的那样,比赛都已经进行到这里了,他紧张还是不紧张,根本影响不到比赛的进程。 更不用说,将刘开来捧红了之后,无论是对兄弟交代,还是后续的演出都是收益。 “我还能是谁,当然就是来要你们‘性’命,顺便帮你们保管保管这东西!”秦天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接着将那盒子放进了‘裤’兜中。 凌天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金色的晶状体,心中猛的掀起一股狂热,这竟然是已经晶体化的蜂王浆,能晶体化,足以说明蜂王浆已经有百年的历史了,使用的效果远液体状态的蜂王浆,怪不得能吸引眼镜蛇王和蜜獾的觊觎。 数十万市民如潮水般向城外逃离,他们以为是赤魔不惜以毁灭整个瓦伦丁的方式,在对神皇堡发动攻击。 正好从myspace套现的75亿美元刚刚到账,林风还没想好怎么花,如果有机会投资传奇影业,无论是对于投资收益率,还是他自己和叶薇语在美国的影响力,都会是一个不错的提升。 看着舞台上的胖泥鳅,韩石老师彻底懵了,另外两位老师也是目瞪口呆,索性先放弃猜他到底是谁了,好好听歌。 黑暗之力不断的从四周围涌来,‘肉’眼可见。这个时候若是有人往秦天奇所在的位置看去。绝对会被秦天奇吓一大跳的。 所以,在田庄上出了这等事情之后,她才会在解决不了之下,第一时间找上了福多多。 整个空间都充满了浓浓的烧焦的气味,那种气味要多恶心就恶心。秦天奇厌恶的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超级恶心的东西,不由的摇了摇头。 650 第 650 章 “是是是,他们中有位年轻公子说,说,说和天帝大人天天见。而且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还说就是天帝到了他跟前,他也不怕。”赵可劲说道。 几人刚到素贞殿,白素贞就出来迎接,正好碧游金灵无当几人也在。 用整个西游世界对修为境界的衡量,便是从天仙境九重,提升到了天尊境九重! 他还是一身青衫,只是已非当日洗的几乎泛白的寻常布衣。飘逸的云锦袖口领间秀着银丝回纹,黑发被银丝带所缚随意束着,几丝散落下来使得清癯的脸在夜色掩映之下添了几分迷离之感。 那还了得!既然如今已经恢复了战力且手脚能动,江海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四空来迟,让息阳夫人久等了。”温和醇厚的声音响起,断了我的凝神回想。 “今日真是凶险,若非夫君到来,我们恐怕都不是吴刚对手。”碧霄心有余悸道。 此时的连云城却没有接无为道长的话,他有些沉默的看向众人。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把整个紫霄大殿全都覆盖了。 “好,记下来,回去后呈皇爷爷,定有赏赐。”这孩童不是旁人,便是卓王孙口中提及的九皇孙刘胜。 看着这中二少年大发神威的情形,胡高反倒是松了口气,空中果然还是有禁制的,否则自己只怕会死的很难堪,接下来就看这些玩意能不能撑到胡家的高手赶来了。 苏风暖来到天地关的出口处,见叶裳已经出了天地关,正站在一处玉石碑前,负手而立,看着玉石碑上的或周正,或凌乱,或狂草,或锋利,或柔和等等的字迹。 许云初写好了信函后,没让千寒立即走,而是命人沏了茶,让他说些关于西境战事之事。 此次的军训目的地正是t市有名的凌锋军校,到了目的地,老师为同学们分派好了宿舍,交待了一点日常注意的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只见其中一只双尾紫焰狼突然长出了第三条尾巴,与其它尾巴不同的是,这条尾巴是带着诡异的暗紫色,第三只尾巴扫落地上同伴的肢体,那本已经血肉模糊的的残肢断臂立刻冒出了一阵阵黑烟。 在这被夷为平地的据点南边便是那一片极具特色的血色海域,呼啸的海风抚过海面,使海面波涛起伏不定,海浪柔和地轻拍着海浪,让这片血海发出了一声并不刺耳的轰响声。这一切,竟然使得这诡异的海域显得无比的宁静。 茫茫白雾,洛天晴识海之内,两个不同的灵魂体此时针锋相对着。 她哪里还能走在阳光下,哪里还能到你的身边去,哪里还能听你说那么多的情话,而嘉树,又怎会这般无忧无虑的一点点长大,用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去看清这世界的美好? 夏梦凝心道不好,马上微微的站起身,这边的人都来不及拉住那个忽然冲进去的副将,副将一下子冲进去,看准了夏梦凝便扑过去,他看过将军给他的画像,一眼辨认出了坐在角落的夏梦凝。 剩下四对组合的比赛也进行的很顺利,落雨也是从头看到尾,赵灵儿对战望月峰的雨燕战败。现在,落霞峰还剩下的就是周国和落雨了。 peter在看到山神这一系列动作后那是恨不得为自己的智商点上32个赞,而就在他欲要举着衬衣围着客厅跑一圈时,山神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随后,光芒一闪而没,王惊鸿出现在场地中央,脸上依然保持着淡漠的神色,扫视着众人。 这道利爪之气围绕了杰尼斯的周身,让咕噜族头领史耐德不得不放弃了进攻。 ‘天变’这可是最近朝堂上争论最激烈的问题。摸不清崇祯陛下的心思,田尔耕可实在不敢随便乱说。 “什么?!”樱花樱桃两姐妹听到消息立即上前,直勾勾的盯着电脑屏幕看。 “不,我只有生理期。”尤灵一脸认真地对朴灿烈说,然而藏在被子里的两只爪子悄悄地比出两个胜利的v。 中年一副面容和善的样子,走到近前随意地把手搭在耳钉青年肩膀上,抬头看了眼李子铭二人问道。 下一刻,风龙的攻击紧随而至,它十米宽的左翼如同巨大的钢铁刀片一样划过地穴入口。 恭平想到这里,目光对上巨型银月上九尾,却见眼前冰系精灵摆动九根尾巴,缓缓点了点头。 这事必须要有个交代,就算信王殿下无恙,魏忠贤也知道珍运船在皇帝眼中那是什么地位。 面对这猛烈的精神攻击,这冰冷的寒焰猛然散播开来,挡在了苏格面前。 她说了这么一句后,神色复杂,瞧了凌锦许久,最终只是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暗道凌锦的确是不分对象喜欢结交好友的,如今这人都欺负到人头上来了,他竟然还是这般半点不在乎。 但是她询问的那个对象,却一直保持着高度的沉默,让白羽岚略有几分尴尬。 还好的是由于镇魂晚钟的效果,所有人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虽然众人都脸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但至少没有发疯或者晕过去。 在要塞的中心,临时搭建了一个会议棚,下面摆放了上个红色座椅,前面三排坐的全是进化总局的领导、高层,以及超科技新军的奖励,白云苍狗的首领少林大师释虚远,副首领武当道长徐天石,以及很多古武门派强者。 一张纸折叠一次,就可以形成两层,这就是折叠副本!只有找到折叠的连接点,才能打开另外一个副本。 651 第 651 章 从冯家把三千块要了来,夏蔷薇现在身上有些钱了,也不坐公车,拉着妹妹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韦宝之前就曾经设想过王体乾若是要帮助自己,最有可能的就是找一个心腹之人出马!也只有这样,才有点希望。 刘绛卿生硬地咳嗽了一下,作为给恒刀一剑“现在是由他来操作游戏”的暗示。 她虽是这个世界的新人,虽没出过安国公府,可是却了解颇多,通货币与那个世界是一样,都是铜钱,银子,金子,还有银票。 而为什么沈辰旭会找到她=姚若雪,且说她肚子里的儿子是他的,都是为了将这张王牌拿到手里,将来的某一天拿出来打击他。 顾大太太望向老爷子,见老爷子冲他摇头,她也就暂时没再提及此事。晚上,老爷子给长孙打了电话,说是家里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第二天一大早,顾邵阳没有去公司,直接来了老宅这边。 蓝曦若的眼睛涨红,她不忍心看夜华傲的目光,只是凶狠的看着罗仪。 闻言,那只龙王可是一脸的不服气的模样,虽然这对主仆下到了海中,但是它相信凭着自己多年的海中经验,一定会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这件事情之后,蓝玉颜是真的老实了很多。她和御天策都乖乖的在金殿里和其他人一起修炼,只不过……御天策偶尔会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蓝玉颜,看起来似乎……欲求不满。 “好了好了,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璇玑妹妹,咱们还是进去吧。”列不愁走上前笑着将两人分开。 但那铁牌上只有着‘永生’两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跟那个老人效忠的组织有关。 众人都是死死的盯着云思思和北庭宇,有的愤恨,有的害怕,也有的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情绪。 “你……好吧,莫瑞特,我向天发誓,我绝对没有把韩教授在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如果我透露出去,就让我不得好死。”詹姆斯这是从华夏学来的发誓的方法。 而此刻他之所以如此失态,是因为从他手下的白骨星统领,江焕这里,得知了一个关于杨天的消息。 此人面色黝黑,满面虬髯,壮硕如牛,一看就知道是员猛将,双手提着一对车轮板斧。 直到随后一层层的防御均是莫名其妙地被人神速攻破,他才有了震撼和凝重之色。 “裨儿,我看你今天皮痒了是不是?”说着话,列不愁就扬起手要打下去。 那一处十分的平坦,看着好像没有任何的一场。就算姜云绾的灵魂力量已经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也是瞪大眼睛,细细的找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发现了一处略显不同寻常的地方。 王八蛋贝克,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将他踩在脚下,让他绳之以法。 第二天,蔚亦直接把蔚蓝拉出了门。然后带着她来到商场,各种挑衣服试鞋子。 钱桥一脸茫然,本能的顺着苏心凝的意思拿出了手机。简简单单一扫,两人就成了好友。 “哼,你们都知道我只是个机器人了,没点武器,又怎么能叫机器人呢?怎么能跟你们打呢?”她的语气里是之前的自信,丝毫没有减少。话音刚落,她便抬起了双手,瞬间,她的双手变成了两个黑漆漆的枪口。 从前恋爱脑的她已成为过去式,大清三妻四妾的婚姻生活不适合她。 刘聪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刘粲,心中亦有意让太子前往。但他也知道自己儿子的能力,其才不足以主将一方。此次西征,事关大汉兴衰,不可不慎。 “师兄,你怎么了?”红青鸾吓了一跳,她立马收起了自己的噬魂刀,对着风无极着急地问道。 想着花月也出去一段时间了,她干脆就在旁边那颗大树旁坐了下来等。 乔远达原本不信,可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老杨手下的一个一阶顶峰的异能者只练了一晚上,居然就真的升到了二阶。 众人再次被震惊当场,众族长赶紧暗自算了一下,自己族中子弟,从军者至少十数人,职位最低者至少也是五十长。怎么算,自家子弟,也能带回上千人马吧? 一团紫色透明微亮的火焰,在不经意间,从叶苏的手指之上,跳跃到了叶木沤的手臂之上。 但今天晚上至少还是很开心的,帮大郎热饭菜,那真的就像是一个妻子等着丈夫回来给他准备晚餐的生活了。 那么当他从十八级职业者晋升到十九级职业者的时候,需要三百七十六个怪物的气运之力。 齐冷寒说道:“除了这些,还有斜坡上的那些大石,会是谁在暗中想致我们于死地呢?”格肸燕摇摇头,他们这次前来黑毒谷可以说是绝密的事情,一路上也并未发现可疑的人,更没有人跟踪,无缘无故的竟然有大石滚落。 约莫一会儿,李静儿用了三十分钟的时间步行回去公司,今天的她,并没有乘搭vip电梯,而是选择了员工电梯,大家看到李静儿,纷纷恭敬的礼让。 而且,獒王看似一点精神没有,怂拉着死鱼眼,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听完系统的解释,叶苏才微微回过神来,而后点了点头,有所了解的说道。 格肸舞樱算了下时间,按时间来推算,如果王曾经带着云飘影直接来黑暗之山,怕是已经到了天籁城,想要去祭坛,必须要从大祭司那里通过,所以天籁城是必经之地,如此看来,王曾经很可能扮成商人混进了天籁城中。 652 第 652 章 “多谢大人。”茅山明见到林穆放出了他的两个孩儿,喜出望外,立刻磕头拜谢。 只有联络到洛阳城内那些诸公,和几十万御林军联手方可有一线生机。 他随即在空中使用敕神术,由冲天的岩浆中,带起的无数金属与岩浆共同化为一个身躯微细,更类似于神话生物的战马,战马嘶鸣,宁三缺开启枪魂域,力场早已随之开启。 狼人原本充沛的体力已经消耗严重,开始显得有些疲惫了,不过他们的战意和气势依然高昂。 他将无色剑放在桌上,当下念动记忆中的召唤之术,只见丝丝缕缕的淡雾从无色剑散出,渐渐弥漫了桌子上方。 “三子,你待会看到那个宁三缺,直接把他带到学校教学楼,这会教学楼没人,咱们人太多,你去把他找过来,我跟兄弟们去那边等你!”刘哥一边走一边吩咐三哥。 一切的一切,没有人发出任何叫喊声,正常的仿佛每天的上班工作一般。 这四人都是从特种大队那边抽调过来的,用于完成sere最后一个阶段的训练。 与她想象中的宛如回合制一般的战斗截然不同。想到自己之前的行为,仿佛在喝自己哥哥的血一般,一股懊悔中夹杂着自省感生出。 打量着这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左轻衣心中憋的一口气彻底松了下来。 若是双方之间互不知其存在,以大海相望从越过一步,倒是还能够安然处之。 拉开枪栓查看了下,再用视线注视了下膛线,枪店的手枪基本上都是全新的,就算是被使用过的,也会被工作人员做好保养,所以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比利弗男爵暗道不好,他忘记王子那奇怪的收集癖了。这位年轻的王子喜欢收集稀奇古怪的东西,尤其是那些罕见的野兽和昆虫,他也见识过王子的标本陈列馆,很清楚这位王子在这方面的执着。 看着那熟悉的气息化作一道火线直奔两人所来的方向,灵青两人相视一眼便知道,炎帝已经有了决断。 只是我与她过节也不深,还是依旧立下法坛,为师妹增了些功力。 自己认识的人里倒是有一个打过职业,但现在已经退役当主播了。 但因其为大道所成,又无大道庇护,被诸多荒兽和灵青等人找上门来了。 好不容易在男人房间凑合梳洗了一番,许七安踩着恨天高脚步一深一浅、摇摇晃晃的向着苑兹稳房间走去。 雪神最近状态尤其之差,甚至于差到连维持接近一年之久的大雪都停止,雪神的状态,关乎于自己的安危,李云更想雪神去死,只有这样,悬在自己心上的大石头才会彻底落下。 不知是出于对一号包厢之人的顾忌,还是对于南山会实力的忌惮,场内的所有客人们全都缄默无言地听着这中年人把话讲完。 “不过嘛,他这个订婚对象,我倒是听我家妹提起过。”,开口的富家公子家里也颇有背景,他的妹妹更是和季家千金也玩的挺多,因此知道的也比旁人多些。 赵瑾颇为疑惑地看向宋凌,据他所知,宋凌所拥有的飞行灵器是一双暗影靴才是,这对翅膀又是什么鬼? 他认为对方是普通人,并不想当着对方的面将这些东西收入到储物戒中,一是免得惊吓到对方,二嘛,不想考验人性。 那一幕,让他误会了很多年,以至于他后来才发现昭昭其实喜欢过他。 目光瞬间集中在自己身上,像看猴一样,叶昭昭心里有点不爽,想到是谁造成的这场面,下意识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赵瑾本来还想要插科打诨过去,没想到却被宋清如的眼神死死盯住,一副你不说出来就别想走的表情。 说到此处,苏妙音惊讶的捂住嘴巴,也响起出门的时候,顾烨的那番话,明显是针对王鑫的。 此刻,云山被药尘一掌拍飞,身体重重砸在地面上,一口鲜血喷出之后,他不惊反喜,因为,这一掌的威力,比起之前那一掌让自己断了两根骨头的威力已经弱了很多。 苏锦臣好笑的看着桃花,渐渐的定了神,今日桃花穿了桃红色的衣裳,更衬得面如桃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仿似含着一汪泉般的纯澈,谈笑娇嗔间说不出的俏皮生动,看的苏锦臣越发心生欢喜。 在她的眼里,东方瑾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是她东方瑾想做的事情,可以不计一切后果,不顾任何人的感受。 但看上官天穹的意思,很简单,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这对于罗修来说,才是最可怕的,自己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显了,但却没有得到这人的任何回应。 不过,此时,她不便插话,只是静静的跟在东方瑾的身后,到了院门口。 琢磨了半天,见也想不出个三四五六,他便干脆把车子随便找了个空地一停,直奔办公室去找李烟。 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响起,在那黑色晶体上,一条明显的裂缝出现在上面。 “反正我就是知道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莫名其妙就知道了。”林清泉耍起了无赖。 “给我来床被子,昨天夜里冻死了。”张德权的语气好像是吩咐自己家的下人一般。 东方瑾看到一个乞丐打扮的人,始终都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不时的朝着东方瑾望来。 他的“来”字刚刚出口,王树根上前一步,便将藏在手中的毒撒在了那名管家的脸上。 方轻寒的脸上也带着笑意环抱着双手好整以暇浑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中。 周全毫不客气的破灭了大龙最后的希望,大龙现在只剩下有气无力的吃早饭了;他想到了很多的理由和借口,但是爸爸妈妈根本没有答应他。 张诚却是知道一处隐蔽的入口,位于前山与后山之间侧岭,侧岭之上山崖陡峭,道路不辨,不知道的人哪敢在这地方四处走动,毕竟侧岭临近后山,不时也有雪巨魔出现,寻常玩家还真是不敢来此。 653 第 653 章 叶修心忧云若雪的安危,懒得再与宫本浩二多扯,反正一切已经被他录为证据。 她今日换了一身红裙,神态冷冽。肌肤一如既往的雪白晶莹,找不出任何瑕疵。 提示:检核到猎杀者未曾有破坏任何世界的意图、行为等,猎杀者需慎用此物品,此物品为古神·黑山羊·莎布独有。 “他张清一手飞石绝技,剑走偏锋,连打我梁山数员头领,我若不是取巧,也不敢说是稳赢于他。此等人物,战阵之上,自有妙用。何况他带兵也是不错,叫我怎能不意动相邀呢?”李瑾倒是不掩饰自己对张清的看中。 和吴京一起的,那就应该都是演员了,刘硕也热情的和他们握手,众人交谈了几句,然后就抓紧时间休息,下午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这是柳生刀斋的绝唱,哪怕是离开此界前的钱塘君,亦要为之惊叹的一击。 “你们说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做一个3d的动画?”李成辉躺在床上,开始憧憬自己学会3d之后的事情。 希珞珞眼中泪光涌现,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她是职工者,战斗力很感人,在面前这些怪物手中,反抗与不反抗区别不大。 一开始,刘硕其实也没认出来,他把他当成弟弟刘冬了。刘冬和刘焕一样,都是刘硕叔叔家的孩子,刘硕排老三,刘焕排老四,老五就是刘冬。 众人眼珠子掉了一地,只见那持剑的‘侍’卫仰面倒下,眉心一根银针入了三分,而地上的大汉眼珠子还在,死死盯着那红衣少年郎,少年笑得眼眸流转,勾人心魄。 果然,天枢楼的玄起与上容激情四射。容浅念端着下巴,思忖,点头。 蓦地,两只彩蝶自盒中飞出,盘旋在他头顶上空,这看似彩蝶的生物的翅膀在黑夜中却亮得耀眼。 她被自己惊呆,眼睫缓缓一弯,像饮了醉人的美酒,竟有些自醉了。 闻言,叶左左心头先是一惊,随之,眼尾一扫,不由朝着身后一看。 月倾城和花颜就在茶室里等着,与她们一墙之隔的屋子里,所有掌柜鱼贯而入。 为什么会这样!?卡尔却不知道,暗日和昊日本就是他前世的记忆,收回了半个昊日和半个暗日,他能想起的也只有前世一半的记忆,要知道暴风雨神身体里为何会有暗日,恐怕也只有收回这半个暗日才会知道了。 别的念头……第一次,他认真的思考,为何三个月,他一次都没有动过手,他想起了一种感觉,好似凤栖的眼,会魅‘惑’人。 可他竟然把阿尔缇妮斯带回了埃及,还册封她为王妃,她知道,王妃这个称谓是暂时的,要废了图雅的后位,并不容易,他在等机会,他迟早会让她登上王后的宝座。 子云自然是想探测一下,但是既然是未知的,总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吧,子云还没有自大到这种地步。算了暂时没有想到好的办法,除非有什么生物自己跑进禁区里面,这样他就会看到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些生物死亡的了。 周博这一去而复返,让宋家父子只得把宅子以半价处理给周博,现在是越早解决清,越早搬出此处,眼不见心不烦才好。 月瑶沉默了一下后说道:“以后这样的事,你该告诉我。”月瑶厌恶连栋方跟莫氏,但是对廷礼跟廷仪却没什么仇怨。现在廷仪能考中探花,也是好事。 微笑着,林扬将双手中的日月双剑抛了抛,如今双剑已经不再有任何的超凡之力加持,但毕竟材质超卓而且本身等级摆在这里,所以依然是流闪着耀眼的赤白双色光芒,十分醒目。 子云自然也是关注到她们两的,现在听到她们如此决定,心里也就放心了。 不但如此,宁夏还感觉到这房间异常的清冷,那种浓烈的寒气,就像是冬夜寒晨冷雾。宁夏不禁的打了哆嗦。她还未适应这房间的氛围,人已经被扔到一张床上了。 “是吗?”似乎是早知道沈浩轩会这么说,剑无双捡起脚下的一块石头,随意的向着那山崖下呃圣皇宗遗迹投掷下去。 “这位同学,你刚才说的事情继续说下去!”刘南正同样朝楚语点了点头,随即一脸严肃的看着方楠继续说道。 跟着敖卿去抓了足够完成任务的发光鱼,然后三人便告辞离开了浅水宫。 “对了,你成功修炼了功法吧,但是我怎么不知道太玄诀入门后还会直接增加修为?”炎老突然问道。 麦格看着全员羽绒服的姑娘们,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可这个点要让他们重新换一身华丽的宴会服貌似也不太现实。 而且她每天还要忙着生意,能够维持中上等的成绩已经是拼了老命了,还想要她拿着奖学金,是不是把她当印度人看了,以为她是开挂人生? 传闻中“六界天尊”的领导者,赛车界最有号召力的独立投资人。 这个项目刚开始的时候,段波那边就私下给他透露了一丝消息,所以他这才找到苏若兰合作。凭着岛津的品牌产品优势,加上他博迈的关系,若是还拿不下这个项目,那可真就说不过去了。 它们大部分的时候都生活在山里,一心修炼,偶像会到人类的社会走走。 发现金戈略有所思,唐钰莹又不禁抬眸,柳眉锁情、桃眸凝水盯着他。 叶风低喃了一句,便跟着走了上去,还好这周围除了他们三人外,再没有别人,等三人到一起时,他再动手也不迟。 654 第 654 章 臧霸派来的人意思很明确,臧霸可以向天龙帝国俯首称臣,只不过徐州还得和曹魏时代一样,高度自治,臧霸依然做他的徐州王。并且答应,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臧霸愿意拿下建业献于龙飞。 渠胖头气的歪着嘴不知道说了句啥,见我没搭理他,只得背起龟壳大炮跟着我向夹道尽头走去。 周围的这些大汉脸上个个都泛着惨白,似乎对我手中的人头的忌惮更大于前面那骨瘦如柴的蔓姐。 周瑜没有说话。张纮瞥了一眼周瑜身旁的鲁肃,怒道:“鲁子敬,你也是忠厚君子,怎会与孙权为虎作伥?孙权窃取江东之位,残害主公,江东难道就没有忠臣呼?”说着又是一阵咳嗽。 汩青青有些俏皮的话,活跃了气氛,看到他们两个都不怎么紧张,就可以看出,其实鲛人族的年轻高手的素质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在联盟中占据前五。 “家仇?那得你们自己报,我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要是所有人都来找我帮忙,我还不得忙死?做人……不可以这么自私!”秦枫似乎对自己的几个舍友失望透顶了,坐到一边的床榻上,掏出了一根烟,给自己点上。 她猛地手扶住台子,然后头仰到了后面,胸挺了起来,我抱住她的头,然后一手在那里那样,嘴巴亲吻着她。 “怎么了,议长,有什么事情吗?”我向突然间钻出来的克莱茵议长问道,虽然他此时呆滞的深情比起平时那副天塌不惊的沉稳显得很是古怪,可是我也不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所以只是随口问了一下。 数场激烈的比赛之后,时间已经是来到了下午的三点。此刻夜羽在其中的一个比赛场地终于是看到了雷森的踪迹,当即也是从看台上面走下来走到了比赛的会场旁边近距离观看战斗。 笑着点了点头,雨礼没有说话拿出了一个宝贝球将其一丢,出来的神奇宝贝是沙奈朵。秋月看到沙奈朵的时候笑了,随后也派出了自己的神奇宝贝——君主蛇。 苏璃月见夜苍冥一副根本不敢的信的样子,便伸出手朝着夜苍冥的腰间的软肉上一拧。 对于亚希达的恭喜真司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对战金字塔的位置。 兽灵天才每天获得奇石的数量是有限的,也能估算出来,可偏偏两件至宝就这么消失了。 “萍萍,我们这方世界叫做太昊,世界宽阔无边,但每一处地方都有仙门的存在,仙道照耀四方。 不过能如此重情,态度又谦逊有礼,再加上其妖孽的符道天赋和修行资质,即便不是真传,未来也潜力不凡。 他想要用混元枪抵挡,可却愕然发现自己在这股气势之下,竟然难以动弹,只能催动身上的仙器进行防御。 经过沈轻雪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检查,才确认沈棠没事,除了肩膀上的擦伤,身体基本没有大问题。 他在这里见到了世间繁华,见到了人间温情,他不想这一切被破坏。 但现在明振远不回乡下那个家,大姨和大姨夫总不至于拿着农药到城里来喝吧? 而林宝洁明显也很意动,但想到自己倒数第三的成绩又有些迟疑。 “顾夕哲,我爱你,我无论如何也离不开你。”夏伊抚着顾夕哲的背,这可比枕头真实多了。 秦婉莎的声音不大,却意外的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包括门外那些看戏的,也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而石堡因为体积庞大,巨兽也不是傻的,明知是个硬骨头还硬撞,都有意的避开了,是以石堡还完完整整。 果不其然,随着幽幽笛声的响起,方圆百里的灵兽都向着云落枫等人狂奔而来,带着凶狠与迅疾的速度。 开始之后林瑛迅速把被子叠好,整理好背包带,在被子上拦了两道。紧接着被子又在她手上一翻个,林瑛做这一系列的动作,就如行云流水一般,比好些三年上的老兵还熟练,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校长满意的点点头。 琴妃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垂眸掩盖住眼底的得意,双眸静静的看着躺在病榻上的男人,一抹冷芒从眼底一闪而过。 白灵早已经在房内等着云落枫,当她望见从门外步入的两人之后,绝美的容颜上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诗从露看到秦婉莎拉着岑父空手走出来,而段景澄独自笑着捧出那么一大摞的箱子时,心里更加确认了段景澄的‘身份’。 “他前后太度不一样,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他下的暗手。”另一人也说着。 没多一根皱着,就意味着她离死亡就更近了一步,是人都怕死,恨不得能永生不死,可现在老王妃不怕死,她怕到死的那一天她都没办法消除心头之恨。 其他势力一些零零散散的人,他们并不知道凰无夜的底细,这不被忽悠了。 “这你就不懂了,咱们白二少爷为白家拼死拼活、在外风餐露宿赚尽银两,如今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还不兴人家好好享受享受!”另外一个声音应和着。 晕到之前的一切再次涌回脑海中,那长得像是一条狗的男人闯进她的家门,疯了似的打她,师念还能想到,他的眼角下面带着三道痕迹,像是被什么动物抓出来的。 支持者和反对者从各自的角度做了无数探讨。这样讨论和相争的态度,一改之前一面倒的反对和抵制活体穿越技术的态度。 655 第 655 章 郭临的声音,引起了大家的主意。上百道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同时汇聚在了郭临的身上。紧接着,视线一分二位,一部分落到妩媚的白冰身上,一部分落到如同初恋情人一般纯粹,又美若天仙的林仙儿身上。 好在雷鸣本身是雷属性,雷鸣剑也是雷电之力的武器,勉强能够接住这道攻击。 也就是在这货将那一大堆的瓶瓶罐罐的试验着往脸上抹的时候,此时的周亚夫就已然从刚才的惊讶转为惊艳了。 她陶醉地看着眼前美丽的风景,而信王定在她身上的目光,从来就没有移开过,因为现在在信王爷的眼中,她才是他唯一的、最亮丽的风景。 茉莉端起酒杯放在血红的唇畔抿一口,红艳艳的长指甲像是几片火红的花瓣落在酒杯里。 “灵素素。你叫什么?”虽然这个赌局听起来有些疯狂,但灵素素并不排斥,如果他能够在五年之内打败自己,也不错的,说不定还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不过还没等艾玛回话,林娜就迫不及待的说起了星辉佣兵团的现状。 血狼佣兵团的成员虽然一个个都很拼命,战斗经验也异常丰富,但毕竟不论是在人数上,还是在实力上都处于下风,光靠着一股拼劲儿很难坚持到最后。 所以当半好奇半憧憬的邢麻子,将车子停靠在这座看着就知道占地极广的大宅门前的时候,除了那青瓦红砖古色古香的建筑外,恐怕就只有四开缀铜钉的朱红大门上的匾额上,四个斗大的金字最为醒目了。 萧炎无奈的摇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以后只能盯着这祭通天防止他生出祸端。 而且直到这次送行之际,高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出那样的亲昵举动,表明对她的特别看重之前,哪怕她已经正式拜过奉先堂,算是正式被承认了王妃之位,燕北的上流社会也对她持谨慎接触的态度,不会过于亲近。 可是也有渔民反对。因为他担心,这东西能在海里翻起这么大的浪,还能让所有的人都没看到它的身影,那就只能说明这东西很大,大到不用现身,可能就只是在下面翻动一下,就能带起这么大的浪来。 “给我。”贺兰瑶从龙瑾瑜手里抢走耳坠。这耳坠自然是她故意放在这里,到时候出了事也好拉贺兰婷下马。只是她该说那些侍卫眼太拙吗?竟然没有看见。 就连容貌也仿佛一下子光鲜起来,单看那不染而朱的嘴唇与自然粉红的面颊可知她如今过得滋润。 韩佳顺手让过追魂掌,双手推着苏焰的后背,把他送给了萧晋阳。 龙修哲的这位奶奶其实年龄也不大,今年也才50多岁。当初嫁给龙家大佬龙怀山的时候也就20岁。据说当年也是一段佳话。 可是一想到王上的英姿,她的心头也是一热,就觉得难免二夫人会生出其他的心思来。 “现在在谈正事,你别捣乱。”贺兰瑶瞪了眼龙绍炎,她的思维正活跃着。龙绍炎不许她对别人笑,一般她是不听龙绍炎的话的。不过今天她就大人有大量的听一回,她今天是绝对不会对着龙绍炎笑的。 虽然这样可能赶不到了,但不得不这么做,李楠一咬牙,跟着王跃走河道绕路而去。 乔楚以前来战氏,被前台的工作人员阻拦过一次,后来战霈霖就给了他一张卡。 乔楚最后还是没有和那个男演员拍亲密的戏份,而是找了一个替身。 “至于你,明日自己去领三十棍,罚俸半年。”唐熙寒眼神冷漠的凝着跪在脚下的男子,一起十几年,此事却并未心软。 韩周带着一众人朝南门飞奔而去,前面是唐熙寒,待到几人到达南城门时。 就算是睡着了的男人,也比普通人要警惕,她的手刚伸过去,就被他一把握住。 昭明帝勉励了二皇子一番话,二皇子也深情地表示一定会听父皇教诲,替父皇分忧,即便他是太子了,依然会和兄弟和谐友好相处的。当然二皇子的原话不是这样说的,但意思是这个意思。 三年前,这些人这么早就开始布局了吗?何思业面无表情,内心却愤怒无比,只要让他找到幕后的人,他一定要把他们连根拔起。 “王爷,且慢。”祝柯眉头深皱,适才听闻沈院出了事便急忙赶来。 修琪琪吃东西的时候,常观砚就盯着修琪琪看,修琪琪停下的时候,常观砚就不由自主找寻着修琪琪的眼,这种热辣的眼神让修琪琪有些承受不了,直接找了个话题转移常观砚的注意力。 他说的话和不久前粗豪大汉说的如出一辙,调侃的味道溢于言表。 而这意味着什么自是已经不用点透了,殷临浠在殿前公然拒绝了皇上和金大莽,现下被围困于太子府,若是他不答应娶了金雅,恐连他的太子之位都会保不住。 656 第 656 章 蒋名全看着肖逸飞冷酷的面容,饶是见惯风浪的蒋名全,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可恨,冲击力竟然如此强大,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物理攻击!”麦拉姆虽然闪过攻击,还是十分惊骇,又将戒备提高几个等级。 性感,妖娆,冰冷,却又危险,这几点混合在毒蝎身上,让毒蝎更加显示出一种惊人的魅力。 “找地方塞呗。五百万而已。”刘子轩说的倒是轻松,但心里也有些震撼。 敌科远地独后察所月冷秘恨看着几人离去,整个道神宫的人都是久久无法平静。 刘子轩眉头紧皱,暗暗调转龙脉之力,毕竟他在七七的胳膊上留过龙脉之力的印记,短距离内是能够察觉到的。 他虽然不能靠自己离开这片空间,但只要通过白衣殿主,就可从这片被隔绝的空间,进入白衣殿主所掌控的另一处空间,再从那些空间,回到十州所在的世界。 一并走出镇龙殿之后,陆陆续续赵毅石家老祖以及石轲也走了出来。 当然可行,不过,这药方哪里这么容易?全世界的医疗组织,不都算是在研究有效药方吗? “呃,大富豪,你这甩锅本事,真是与日俱增,统实在佩服不已。”大爷郁闷道。 宋翊娅都麻木了,说也说了,拒绝也拒绝了,她这老亲家还是一如既往的惯着榆枝,她能怎么办。 兀颜延寿大手一挥,士卒如狼似虎的勐冲而去,什么斗将之类的事情,兀颜延寿从来都没有想过。 倪姗越说越感觉心里不踏实,今天的事情,已经让她四五十年的价值观都出现了裂痕。 擅长合击阵法的少林,最强的护寺大阵,也才不过是一千零八人。 移魂大法交换了两者的魂魄,这是比夺舍要轻松很多的事情,因为夺舍的话,是需要将原主人的魂魄直接灭杀的。 安安上一次为了帮助自己拿到三叶幽兰花,损伤了一些魂力,所以只能在养魂牌之中沉睡修养。 所以那些人心里恨着他们固执,骂着他们愚蠢,面上却又敬着他们的奉献。 四神柱世界最终能够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应该取决于四神柱世界的宝物等级以及培育程度,等级决定了宝物可达到的高度,培育决定了宝物实际能力,四神柱世界培育得越好,相应的能力也就越强。 “爸,那个楚天今天在未来头条上说清仓了宁通股份,这个消息有没有用”? 之所以躲不开,并不是因为他的速度不行,而是,在这一股攻击面前,他就连挪动脚步的资格都没有。 周楚的翅膀果然有些硬了,她已经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调教弟弟的好办法。 “听说,你放弃了清华,想去玉城上学……真可惜,以后我们天南地北,想来很难再见上了。”姜野奈禾说这话并不是为了倔强,只是她想到了萧予身边还有一个苏悦洁,在尽力的避嫌。 看到胖族老在那里自怨自艾,一直和他不对付的瘦高个族老直接出声呵斥道。 要不是她忍耐力好,耳朵被触碰到的瞬间都有可能直接嘤咛出来。 东道主黑衣卫的那些发言人,面无表情,又胜券在握,时不时露出神秘微笑。 乔老肯定会相信郭图强的话,毕竟这是他的干事,不信他的话,信谁的? 在夹杂着不安、忐忑以及刺激的心态中,她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收到。”飞行员亚当斯一边喊着,一边开始推动操作盘,开这种大飞机,是绝对不能鲁莽的,尤其是机背上顶着一个大盘子,严重破坏飞机的平衡,如果动作不合适,随时都可能会陷入可怕的失速尾旋之中。 黄老爷硬着头皮,为了争取村民好感,只能想尽办法揭巫婆的短处。 但萧予不愿意住院,最后医生给的处理结果就是分段用药治疗,目前来看,药得吃一到两年。 “噗哈。”杨威被我逗笑,这才冲我比个噤声的手势,开始埋头画符。 那么,为什么楚楚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很奇怪,完全没有必要的高压态度,似乎是在逼迫着天涯,似乎是故意想要将潜伏在她心中的反抗情绪释放出来。 “地下的可能性最大,但我们也不能就此放弃对地上的调查,重点关注吧,总之我们对里面的情况了解的越详细越好。”李思明头也不抬地说。 陈义其实也不想杀人,毕竟在场的所有人和自己都没有仇恨,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警告在此的所有人一件事,那就是不要违背自己刚才所说的禁制正邪两派互相残杀,不然自己不会手下留情的,不管是正派还是魔教。 一名满头紫发的男子,手持一双大锤一马当先的朝着波旬砸来,凌空而起,双锤缠绕着霹雳的雷霆电弧。 林峰并没有在水上追踪的经验,所以这一切只能靠船家来把握,就在这时远处芦苇荡里突然窜出一艘巡逻炮艇,把船上的人都吓了一跳。 “那我该怎么办?”优子无措的看着天涯,如果对手是人,她眉‘毛’眨一下,可是现在的对手都是非正常现象的东西,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整个行动没有计划,也没有现场实地勘察,可以说是一次十分鲁莽的行动,当然这也难怪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王颖的线索,确实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确认必要的行动步骤及周围环境。 “可是,我看你朋友所说的,应该不仅仅是听说而已吧!”天涯虽然说得轻飘飘,但是李道却完全不相信她的话。 而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之中开始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紧接着几个巨大的身躯被投放在地面。 657 第 657 章 清晨略带暖意的旭阳照入屋内,窗外传来隐约的汽车鸣笛声,眼前的房间陈设无比熟悉,正是家中的卧室。 最后,还是哈莉·奎茵出现,将迪利特的副人格安抚回去,他才恢复了正常。 “呀呀,你不用道谢的,没有你,我肯定活不到今天,把这些信息告诉你才是理所应当的。”莉卡赶忙回答。 “如果是这样的话,假如你们肯把类似这样的武器交给我,这种泥底石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山蚁满不在乎的把泥底石碎末扔到了地上,看的白狼心都在滴血。 到了这个时候,会议上的众人算得上是泾渭分明了,也代表战争似乎马上就会到来。 相比明面上触手可及的东西,暗地里的动作危险又复杂,但是收益同样很多,如果有本事的话,独吞寰宇世界又如何? 在马来绿教徒看来,最应当为这一“三族鼎立”的格局负责的是英国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江宁军的守将跟赵显密切配合,眼下的江宁守将秦干戚,大方面的能力绰绰有余,但是在这些细微之处却要输给林青不少,这也是赵显最初有意把林青调回江宁军的原因。 “这位公子,你也要助纣为虐吗?”领头壮汉看着面前这位身穿锦袍,腰间悬挂宝剑的公子,虽然不敢大声指责,但语气也是颇为生硬。 于是便有了眼前的一幕,白天行觉得有些心有余悸,他不确定自己遇到了同样的事情会不会崩溃,幸运的是自己提前知道了。 “艹特么,给我把那个家伙干了。”老海的目标是远处的大个子,如果不是他还有矮子,一直给自己找麻烦,能量值又怎么会消耗的那么巨大,也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现在还要被姜柯昊救下来,嘲笑自己狼狈的样子。 这些问题,雪儿几乎是瞬间就想通,只是,她影月宫有事,瑞阳城有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一切是她的选择还是命运使然,雪儿自己也说不清,只是突然就觉得,自己竟然无意中陷入了西漠皇室争斗的漩涡当中,而且大有越陷越深的趋势。 后来经过不断简化,逐渐丢失了修真法门,只留下了一些普通拳法。 对于一个没有家庭习惯孤独又渴望亲情的而言,要做出这个决定,是非常惶恐不安的。 毕竟,姜柯昊是他姜白衣的儿子不假,可是这个儿子,非常聪慧,甚至说得上是早慧,有几分生而知之的味道。 不过,郭枫耍了一个心眼,并没有通知白狼,而是直接带着叶天进了一家酒楼。 加宁笑着点了点头。周轩看了看自己的下身,一脸痛苦地从床上下来,拿着睡衣走了出去。加宁看着周轩有点奇怪的走路姿势,笑得更厉害了。 同意了,自己良心不安;不同意,就可能跟尤凯再无交集。杨安安把脸埋进抱枕里,低沉地叫了一声。 九婴圣子算是来迟一步,他坐下神座不属于己身法则,自身所修炼的功法,至于事实上适不适合夏无双也就不见得了。 她本以为顾锦一定会和她一起跳,然而她跳下之后顾锦却是继续行驶了一段距离。 “你这么害怕,这冥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唐傲从来没有在蛄的身上见过这样的反应,哪怕是面对最为强大的敌人的时候,蛄的身上也始终带着不屑的样子。 “难道张老师不跟我们一起上战场吗?”阿狸听到张少飞的话下意识的说道,想着当初张少飞说的我会保护你,有些不敢相信。 “那人很强大吗?强大到连顾家都不是对手?”毕竟在美国来说,顾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白茫茫的世界中,除去天水流动的声音,四周静寂的没有任何声音。 有了玉帝做后盾,李靖心里立刻有了底,毫不畏惧的迎上了孙悟空与牛魔王。 还没说话,容华眉心微微一蹙,手掌一翻,一枚玉简出现在她手中,输入灵力。 “什么?交给警察处理吧,需要我们的时候再介入,明天你就归队吧!让郭凯再养养伤先别归队!”米兰拄着桌子说。 盖亚看到镜子中痛苦嘶吼的布莱克,一时之间,竟是愣住了:那,怎么可能是成天和他过不去的黑衣怪?怎么可能!? 林鹏点了点头说道,带着两人来到一家名叫“元盛居”的火锅店,点了几盘肉和菜,坐了下来。因为刘夏娜不能吃辣,所以林鹏就点了个鸳鸯锅。 “如果一星期后,她的毒瘾还是戒不了,就让她退役!”左轮抢着回答。 658 第 658 章 血腥气只是让我体内的血魔蠢蠢欲动,但是妖气却让我胃肠蠕动加速,口齿生涎。 我把外面的桌子收拾出来,然后躺了上去,今天实在太累了,我的脑袋刚挨上桌子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两人初次见面谁也不认识谁,时净本来想跟纪真真打好关系,但是奈何人家不领情,根本都不搭理她。 现下因为心里面有些生气,话说得重了点儿,配合她冷若冰霜的表情,居然成功地把李伟言惊在了原地。 我已经被吓得神智混沌了,我竟然连怎么回的牢室都想不起来了。 山洞中阴暗潮湿,身下除了几张破旧的毯子以外,没有任何东西,唯一的洞口又矮又窄,略微有些光线,体型只要稍微大一点就进不来。 镜头怼近了看,乔沐的脸精致白皙,樱桃唇泛着粉,肌肤吹弹可破,纤长如墨的眼睫下一双杏眼澄澈明亮,几乎未做任何修饰,纯天然就比别人好看太多。 一名负责处理各项公关事务的经纪人,40岁出头,身材高挑,是不喜欢穿高跟鞋短裙的美人。 普通百姓的日子大抵如此吧,我虽也有各种烦恼,但是也的确没为银子发过愁,这可能也确实是一种福气吧。 吃饭的时候刘凡才知道,董子和惠儿两人的亲事已经彻底定了下来,结亲家应有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中的前五项已全部走完,只剩下亲迎一项,日子也已经定了下来,就选在至和六年正月初五。 犹豫过后,徐庶实在,不愿意放过,刘备这个助力,所以,他提议,让刘备,一同往前,去跟刘烨汇合。 公孙跋听王崇阳这么一说,心下顿时一动,王崇阳说的没错,自己对王崇阳有好感,由始至终公孙蓉都不知道。 哪想到他并不是来责怪我们,而是问我们出去干什么,昨晚难道没睡觉。 如果凌静瑶真的在这座岛上,他刚才发出的声音如此惊人,她没有理由听不到。但她既然没有出现,那应该是不在这岛上了。 当时船正在海上航行,却忽然遇到了大风浪,夜黑风高的,又下着雨,突然遇到风浪是很危险的,海上的风浪大的时候可以把轮船掀翻。 郭嘉闻言,他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后,抬起头,看着曹操回道“主公,无需忧虑,如果属下猜的没错的话,之前刘烨离开客厅的做法,并不是他真的生气所为,而是他想要,让主公对他,做出妥协”。 他这些护肤的东西,比苏若彤还多,用的比苏若彤还讲究。苏若彤看看说明,叫他坐在沙发上,一点点细心的给他涂脸按摩。 如此好的机会,可现在回想起当日的情形,左氏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关了太久,失去了理智。那是一个阴谋,张氏贱人设的局,她一头栽了进去。 以前的时候,他特别喜欢吃苏若彤做的饭,现在还喜欢吃,但是却舍不得总是让苏若彤动手做饭。这几家外卖做的虽然比不上苏若彤做的,但是也能入口,他就吃点儿苦,叫他家彤彤多歇着吧。 其实,随着这几年华夏国内经济的发展,很多比较大的企业和集团,都纷纷选择了将主要办事部门从京城外移,只留下一个不太大的办事处。 所以他想要跑,只希望对方知难而退不要为难自己。否则如果他真的被抓了,日后传出去丢脸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完颜洪烈也要跟着丢脸。 西岳如今没有和东耀联姻,但照样联手了,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水洺宸顿时放心过来,不过想想也是,白焱的性子,沉稳严谨,什么时候都会考虑一切,才进行下一步的。 陈杰西走到节目组给他们准备好的摊位前,抽出一把切水果用的长刀,在手上比划了两下后又放下,最后试了六七把刀,终于找到两把比较称手的。 先后拿下舒琪、李佳欣、刘滔和张婧初之后,【陈老师的相机】已经升到了15级,还有四次复制技能的机会。 次日清晨,看着还在自己身边的白焱,玲珑还是有点茫然的感觉。 结束时,就像故意似的,叶少卿禁锢她双手放在头顶,垂首啃着她的脖子,非要留下点痕迹才罢休,抬头时性感的唇还沾着晶亮的口水,凤眸弯了起来。 明明自己知道这么要发生火灾,就算不会造成伤亡也会造成损失。如果自己能够阻止的话,那也算是做了好事呀。 萧士及拱手道:“我们要回洛阳祭祖。——海西王好兴致。不过,那边的雪景更美。”说着,拿着马鞭指了指旁边一处山坳。 也幸亏如此,自己对她的事,熟的不能再熟,不然就只有用失忆来糊弄过去了。 倒不是陈初这种事情都懒得留下来和大家商量,而是繁华似梦传来消息“找到了”。 “我没问题!”欧阳静心随意的说道,她不在乎占多少股份也不在乎能赚多少钱,只是单纯的想帮展流云罢了。 展流云到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李萧萧想说什么,该不会还是要以身相许,旧话重提吧? “这个我心里有数。”说着。廖凡心里也是想着。他谅山口组也沒有这么大的魄力。况且。他方才和新源正郎的战斗。让他有了一丝明悟。他敢肯定在这两天他就能突破四阶的桎梏。 659 第 659 章 如今将这二百万投入股市,那余年手里的仅剩的资金不足一百万。 她和牧泛琴不一样,就像是她觉得自由恋爱是一件值得追捧的事情。 苏娇儿趁机对正要离开的侍者使了个眼色,看到对方上扬的唇角后,无声地笑了笑。 能凭自己的打拼,挣下足够护得祁少白一世安稳的庞大家业,已实属不易。 要知道,宝钢酒店不仅现在有名,就算是十几年后,依旧是五星级酒店。 “当然没问题,现在这个星球上,应该没有东西能打过现在这个状态的我。”白夜用严谨的语气自信说道。 万一胜了辽王一二,那么上杉家在倭国境内反而能够得到飞速提升。 看着重新刷新出来的支线任务,白夜赫然发现其中开始多出一条惩罚出来,最初的主线任务反而没有。 有时候老五也会欺瞒他的,只是在庆皇看来,欺瞒他的事儿都无比的荒唐。 敌人的进攻暂时被打退了,但大家都清楚,敌人攻上来不过上迟早的事情,死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将所有的武器弹药收集起来,三人来到了刚才的埋伏点,将武器弹药分发下去,继续监视着下面的敌人。 苍云的身体突然模糊扭曲,声音也变得飘渺,周遭如沉浸在淡青色的水中。 “对付你这种人,何需我三师兄出手,我来领教吧!”三师兄旁边的一个弟子,也不报名号,直接跳了出来,就欲与崔家明动手。 许多家主,虽然放回了自己家,却受到了琴原见一心腹的监视。在不能动用元力的情况下,为了活命,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刘璇手中有枪,但毕竟子弹有限,也很少经历这阵势,但一看到张曼居然也冲了上去,杀伤力更是惊人的很,胆气顿生,也扑了上去。 不得不说陈浩他们从秦家祖地传送过来直接传送到了这雷神皇朝的都城之内,这也是秦家直接掌控整个秦域的标志,所有皇城必须有通往秦家祖地的传送阵。 降下身形,萧阳冷漠的俯视着冯辉,手指点出,一道白色的火光,自冯辉的额头中穿过,射进后方的墙壁。 这个问题确实有些难为雷克斯了,街头混战,背后下刀子打闷棍之类的,雷克斯业务很熟练,当年就是这么干出来的,这种擂台赛,雷克斯有些看不懂,特别是参赛的个个都很奇怪似地,雷克斯看不懂。 目前他只有八十九艘战舰,千吨的和八百吨的,其实他觉得六百吨的也能称之为战舰,或者可以把这些统称为军舰。 “是个好消息。”游皓轩懒洋洋的点了点头,那动作,竟与趴在萧阳肩膀上赤焰,出奇的一致。 买一个最好的生物实验室,虽然对瀚海而言,不是太大的问题,但投资毕竟不少,如果后期没有回报,祝博仁肯定不会干。双方既然要合作,如果连对方的目的都不明确,龙晨光自然也不会答应。 此刻,这个盗贼玩家的双眼已经变成了血红色,脸上带着一看就绝对不正常的表情,那是混合了嘲笑,痛苦,得意的狰狞面孔。 只听见扑通一声,戴老鬼的身体倒了下去,脖子上的鲜血喷涌而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此刻陈君灵,自已的心中,十分的清楚,手拿的冥刀,绝不能松开,握刀的双手,一旦松开后,冲来的邪刀,将无法阻止。不仅是自已,一条的性命,身后的六人,还有枫参谋,一些的士兵,会惨死地宫。 不过,与这两位神情非常轻松的御主相对比的是,另外一边的两位御主,全沙壁和张茵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我本游旅,漂泊无依。离别无望,归来无期。”声音悠远绵长,她认出这个声音的主人的身份了。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她要留在这里。 聚众闹事的人们,不是家人,就是近亲,到了这一刻,他们才如梦初醒,即便是孟家人,在这一场博弈中,他们也成了孟家直系的牺牲品。 话音刚落,奥丁就化作了一团由冰与火组成的光球径直冲向了弓兵。 这些飞船们也不再在意于能量的消耗,虽然只是一些侦查飞船,但它们的机身依旧配有着磁场区,飞向飞船们的蟑螂们在磁场的作用下纷纷摔到地面上,这些蟑螂们再也无法凭借自己强大的身体优势去进攻飞船们了。 林枫回头看了一眼,见窗外外面站满了同学,其中有一个圆脸大汉一脸怒视着林枫。 一道金光骤现,那漫天飞针,消失无形,一眉道长一惊之下,硬生生横向飘开。 那白衣长衫男子正也要拱手说话,但见这样的局面,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之后昆仑就只剩下三个修仙世家了,这事过后,哪怕是仙剑‘门’,也不敢无视冉家的规矩,每年排升仙榜,不管冉家之人到底出不出手,都会有着很高的名次。 “别光顾着玩,看着杜涵,别出事,我去南山坡了。”在食堂找到她们,孟凡提醒白楠楠,本想把杜涵带走的,从没见过这姑娘笑的那么开心轻松过,孟凡改变主意,让白楠楠看着她。 宣誓的声音由低到高,越来越响,从绝世高人,到普通百姓,他们纷纷举起了右手,这一刻没有人去追究林语梦讲的是不是真的,因为他们相信林语梦不会骗他们。 “爱情是伟大的,我有爱她和追求她的自由,你无权干涉。”黑人说道。 其实也不曾睡着,曹良瑟屋内那股梅花味儿一直萦绕在身边,她想叫芮喜进来点香,好去去味儿,睁开眼却发现下人都出去了,她叹口气,起身时看了看关上的窗,顿时觉得眼前之景很是熟悉。 660 第 660 章 “两位将军何以这副表情,我军如今又一万五千余人,那关羽不过区区三千兵马,何愁不能将其攻灭?”牵召很不理解两人这副表情到底什么意思。 “爱上我,愿意吗?”莫喧抚摸着她的脸,一对桃花眼里闪着浓浓的温柔,似乎看她是在看苏清歌一般。 “是的,而且是最新的病毒,目前根本没有解决之法,所有的电脑,费着也只能费着,无法使用,就算重装系统都不行。”黑ms眉头一皱,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当这门强化开拓弦穴位,温经养脉的秘术落在了,像是李云牧的这类降临者身上,那就是天大无法想像的至宝了。 至于几年之后,就不行了,人是最会学习的生物,哪怕眼下不知道原理,但知道了原料,见过了成品,想要再做出来,就不难了。 冷漠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感情,百里长风最后看了合欢一眼,转身漠然离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刘协一番推测,再加上与贾诩、郭嘉的讨论之后,得出的结论便是在这些事情背后,恐怕有韩遂在故意挑动马超与徐晃之间的矛盾。 别开了脸的叶惟自然没有注意到坐在船的另一边的男子竟然拧过头来了,如刚才叶惟看着他那般看着叶惟。 秋天,草籽成熟。最好吃的草籽是水的种子。这东西很像谷子,带着壳磨碎,做成窝头蒸熟,吃到嘴里嚓嚓响,很是精彩。 一个个的明星都来到江城,对江城的发展是非常有好处的,在去年年初的市区,市区南部还无人问津,仅过了一年时间,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苏影湄假装白了宁其澜一眼,然而,转过头,依旧是在微微的浅笑。 他们的眼神充满惊骇和恐惧,想要呐喊,却无论如何都张不开自己的嘴,想要挣脱这一切,却提不起半分真气,甚至连血液的流动,都已经凝固在了血管之中。 “你看看这些洋人们平常还注意什么绅士风度,今天却都他妈的见鬼去了,居然当着你我的面在这里一个个相互对执,他们之间斗气跟你我有屁关系。”这李鸿章也是让这几位公使给气的了,要不怎能当着地龙的面说气话呢。 众人听完地龙的讲话,大家便把各自的椅子拉过来,将地龙围在中间,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开了。 凌秒熬的粥,是整锅端到餐桌,苏煜阳从厨房出来就把整锅粥端到了自己面前,又把肉末豇豆到了大半碗在锅里,然后挥动勺子狼吞虎咽起来。 第一个打进电话的人,是叶天的老朋友,卢浮宫的馆长马丁内兹。 地龙说完之后,非常有礼貌的伸手手来与德国公使威廉先生握手告别。 “太好了,总算是及时赶到了。”北斗连忙从空中降落下来,他的右手还弥漫着炙热的鬼王焰,刚才他接连三拳轰去,轻而易举地结果了三名十字军的生命,这在从前简直是不敢想的事情。 夏阳能感觉到,自己在这一剑面前,同样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甚至连神魂出窍,都恐怕未必能做到。 回到家,林玥和我哥坐在沙发上说着什么,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抹笑意,和他们坐在了一起,我们说着工作上的事,聊到很晚才回房睡觉。 “这些天使难道是降临者?明天我去会会她们。”唐三想到这里后,然后就对杜卡奥点了点头。 乔容深看了眼苏荔,又看了眼眼前的水杯,拿起水杯一饮而尽,然后转过头看像苏荔。 “蒙克先生,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唐宁开门见山的问道。 否则,一个修为在黑风之下的人,却可以躲过他的攻击,岂不是更令人怀疑? 李红云给徐灿的这一对短刀叫作“上阙”,徐灿并不清楚这刀的来历,可这刀当初是“蜘蛛”他爹送给李红云的,名师打造,锋利异常,就连a级异能者的皮肤强度都能切开。 达尼兹眼睛一亮,难得的笑容浮现,他赶紧靠拢过去,觉得这样才得以安心。 “额、说实话我这次不打算买黑奴,因为这一年来我那里的黑奴生病死亡的很少,所以还够用!”唐宁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 在米勒的再三坚持之下,唐宁只得无奈的答应了下来,不过他想着以后只是象征性的去两趟就行了,可不能一直占人家便宜。 “别说你们的谈话我都知道,我连四代和三代老头说的话我都清楚的记得。”王昱说道。 宋鸾带着几分心疼的低头,看着李谦握住她的手,有些难受,有些想哭。 眼看牧长泽就要话锋一转直入主题,陌白连忙寒暄客套,试图转移话题。 后面赶来的巴乔部以及贝克翰穆部得知他们以牺牲九人的代价全歼守军,他们所有人都被惊的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垂头丧气满脸哀伤的蔺峰和肖詹部。 宋莹莹走回宿舍,打开门看见唐毅欢躺在床上,宋莹莹走了过来,坐在唐毅欢的身旁“你……没事吧?”宋莹莹问道。 就好比很多二次元萝莉控,看似是喜欢萝莉,实则只是喜欢可爱和萌的纸片人罢了。 无奈之下,沧离只能最先做出了妥协,把这条巷子里的领域给撤走了。 661 第 661 章 “好宝贝”万清平眼睛一亮,脱口赞道,当即屈指想要施法试一试此法器的其他几样神通,可是一想众人都离开很长时间了,所以也就放弃了试探的想法。 待玉玲珑走后,秦若烟缓缓从云台上起来,将事前准备好的红盖头,披在头上,而后再次回到原位,静待张逸仙的到来。 若是这一百零八中菜式都做出来,估计他们得吃好几天才能够结束吧。 问天鼎是件极为玄奇的宝物,与当初的累劫地宫一样自成空间。其内部张逸仙是知道的,如同仙境,是任何一个凡人都无法企及的,即使是梦中也绝无梦见的可能。 而张鲁、马腾二人不可能因为此事与主公交恶,因为他们还不具备这个实力,而且拿张鲁来说,一个汉中换一州之地,没有人能出比这个价钱更高的啦!”郭嘉微笑着说道。 老板说十分钟,结果还真的就卡在了十分钟,这时间观念可不是一般的强,把无聊玩手机正好看到时间的黎筱吓一跳,等看到端上来的饭菜后,她下巴都差点掉了。 莫丽侧过身看着佟心媛眼里流露出来的哀伤,心里有些不解,总觉得佟心媛的心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听到这些可能有人说有点扯了,但真不是扯,鲁班秘术就是这么狠,竹鸟都能在天上飞,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些只不过是鲁班的九牛一毛罢了,冰山中还不到一角。 从机关大院到总队长的办公室,除了门口的哨兵,到了营房门口同样有哨兵站岗,而且到了总队长办公室门口还有警卫员,如果杨丽不带易阳上去,即使让他进入总队机关大院,同样也见不到总队长。 “我在精神上支持你抽他。”夏天也将脑袋伸了过来,凑着热闹。 昨晚那些官兵说世子大概会在今天的巳时进城,也就是早上九点到十一点这段时间,现在估摸着也有九点多了。 茗慎净身沐浴完毕后,换上了一件玉色印暗金竹叶纹的长袍,跪在佛前的蒲﹡团上,轻轻闭起眼睛,虔诚的念佛。 袁昊天喜不自胜,连忙冲上前去用力地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但随后又马上放松了力度,生怕抱得太紧了会弄痛她。 “看样子得找个宾馆将你安顿下來了。”易阳回头望了一眼依旧熟睡的安蕾,无可奈何的摇摇脑袋,苦笑着。 唐程翻开德伦的尸体,除了掉在地上的剑,其余什么都没有,看了看德伦的铠甲,唐程摇了摇头,没听说可以直接在死尸身上扒下铠甲当装备用的,能用的装备一定是掉落的才能用。 越是靠近,就越是听得分明,前面那座越来越近的大殿闹哄哄的,似是在打斗,又似是在围观什么热闹的东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古知之是我杀的吗?”穆天德突然很激动的问道。 苗族男孩看着她们身后的工具脸上充满了怀疑,谁过来带人身后还带这么多人,而且还带着一些撬门的工具。 看到他脸上不耐烦的神情,赛琳娜的心里顿时不舒服了起来,她狠狠地看了那个杯子一眼,最后一声不吭地扭头离开了高凯的房间。 所以,在那里盖一座综合的大型商场肯定是非常不错的,而且学生的购买力虽然不高,但也绝对不低,可以撑得起一家商城的客流量。 张志勇讲完这番话之后便立刻坐了下来,自己只需要把对方身份给摆出来,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张记者想要越过他的手臂继续上前追,慕少凌已经走出门口,保镖把门关上,他顿时一阵绝望。 比如说,昨天自己和于朵朵在那个情侣餐厅里的场景,都被拍了下来,发了出来。 张珍看着她黑起的一张脸,内心有些不爽,刚刚她这么说,是心里有些不服气,没想到tina这么较真。 而且身边还有菲儿在侧,她常年居住在宫内,好不容易出来一堂,难得有机会体验一下异域祭典,一定会玩得很开心吧? 两人急忙将周围的蜘蛛兵杀光,将这人从蜘蛛嘴下将人抢了下来。 木三千听了直摇头,今儿传令观礼之外还得千万找到素玄,不然他可就真是要成了短命鬼了。 秦狩话没说完,一记带起阵阵飓风的重拳已经迎面而来,他眉头一皱,抬手做掌,势如闪电地一记劈斩,以九十度垂直角劈在了杨伟男的手腕上,竟逼得杨伟男怪叫一声,下意识地缩回了拳头。 虽然听到周围的人在为自己加油,但夜天寻却是险些冒出黑线,被这么多的人称之为怪物,这种感觉十分奇怪。 嘭!一柄大斧劈在谢凄寥的剑身上,直接使剑身产生惊人的弯曲,旋即恐怖的力道作用在他全身,使他喷出大口鲜血。不过谢凄寥同样利用碰撞的间隙,利剑喷薄出闪电似的剑光,将一名名苍牛战士击杀。 一爪拍去,李当心蓦地瞪大了眼睛,然而来不及惨呼,脑袋便似西瓜一般给姑苏信宇拍的粉碎,形神俱灭之下,鲜血溅了姑苏信宇一身。 而这之后的日日夜夜里,石桥飞渡竹林旁的院落里,都能听到那破风阵阵的刀声。 一部完整的修炼功法是武者踏上修炼之路的第一步,林尘是天生废体,无法感应天地元气,就算给他一部天阶功法,也无法助他踏上修炼之路。想到这里,林尘自嘲一笑,紧接着,满脸的自嘲又化作了狂喜。 尽管如今的六扇门已经日渐衰败,但是由于修真世界整体的颓唐,所以六扇门对修真世界的掌控依旧比较严格。 662 第 662 章 卓南已经看出来了,这个马校长和林如依是认识的,怪不得这丫头在学校里能骑摩托车上学,想来她老爹应该是个牛逼人物吧。 我把他们一一扶进屋里,帮他们盖好被子,然后招呼无常二鬼去休息了,我有些话想单独跟慕容雪说。 婉儿对此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转身就投入了霍去病的怀中。 西品的反常举动,已引起了泰安轮上几个年轻人的注意,可是整个泰安轮还在“突突突”地加足马力往前行驶,巨大的噪音,使船上的人根本听不清西品在喊叫什么。 能够进入前十好治愈室的只有五大家族,此人气质不凡且如此淡定难道是哪个家族的少爷? 大厅里的客人不多,大概有个百来位的样子,所以显得有些空旷,空位很多。段重随意捡着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又向一旁二段侍者要了两杯酒水,向周围打量了一圈。 “我只想出去透透气,杨丽,你不要无理取闹,现在很晚了,你这样会吵醒我妈和我哥的。”何烨华对着失去理智的杨丽呵斥着,他印象里的杨丽,一直都是善解人意,从未见她如此。 现在王海涛的想法是把这些高射炮安放在卡车上,让卡车和高射炮成为一体,这样就可以灵活运用这些高射炮了。有了想法,王海涛就喊来了参谋长兼装甲团团长武建周。王海涛把想法和武建周一说,武建周也很赞同。 现在父母和哥哥们都不在,自己必须要站出来,而不是躲在手下人的后边。 二连长忙命令二连的战士进入阵地,战士们对这样被炸毁的阵地已经习惯了,二话不说进入了所有有利于战斗的地型。二连的战士们进入阵地了,一营的战士们才出现在阵地上,他们面对着几乎又是一片废墟的阵地发起了愣。 修士的颤抖,士兵的哀嚎,无不说明着战斗的惨烈。两方大军不停的倾轧,不停的厮杀,鲜血永远流不停。 “油嘴滑舌的,谁信。”明珠即便是不想承认自己被吹捧得有些欢喜,却也忍不住翘起唇角来。她记得那一年见到周复颜,周复颜刚生孩子没多久,约莫也是三四年之后的事,看来现在他们俩的确是没什么首尾。 话说回来,那时她受的只是轻伤,也是锻体了的缘故。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只是筋骨扭伤,没有发生骨裂之类的悲剧。 别看他语气平静,实际心忐忑极了,他还在默念元锦玉说过的那三种情况。 这都是他们应得的,因为知道慕泽曾经领过皇上多少赏赐,容辰收圣旨的时候,也宠辱不惊得很,毕竟自己和慕泽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你们信口雌黄!”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自己被指责,老蔡头急了。 四大家族对朝廷命官有本能的反感和排斥,亦不会拉拢他们,他们心里也瞧不起南蛮之野蛮不通,更不屑为伍。 所以这会儿看到霍思宁之后,赵宏儒几人也都露出了几分笑意,一脸期待地看着霍思宁,期待着霍思宁能够拿出更好的办法来。 日月缓缓交替,玄铭不记得自己挖了多久,附近几百里的沙域都被他翻遍了,也依然没有洞口的影迹。 似乎是感应到了老狐狸的法力,宝莲灯灯身一震,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瞬间将老狐狸的法力破除的干干净净。 几名低级世界来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孙悟空和猪八戒,眼中充满了震惊,虽然在这里,大家都知道会遇到神话中的人。 短短几天的相处,罗茗娇发现,比起前世,今生的父亲在医道上的见解一点不差。可能是当下科技发达、西医盛行,中医失去了主导的地位,父亲才没有在此生得个‘神医’的名头。 “你是谁?”埃修问。他看见人影的胸前印有一个血红色的十字,横的两端延伸出无数锁链状的线条将对方的身躯缠绕起来——那几乎不能说是身躯,不过是一团又一团翻滚的黑色雾气,只是被锁链的禁锢赋予了形体。 黄百万和白银海怔了一下,接着便露出哭相,十万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也不算是大钱,可一百五十万两的话,对他们两家来说可就伤筋动骨了。 代嘉兴连忙从恐惧中醒来,马上就跑去办了!现在的他与以前黑袍面具人的打扮是格格不入。 “但……”张羽皱了眉,他参加过黑狱之战,不敢说对那位古老者了如指掌,起码也感受过祂的气息,与今天在学校感受到完全不一样。 “人间王者,倒真有几分不凡之处。若在太平年间,想来又是一代明主。”无名虽然收走万妙瓶,但还是关注着京城的情况。 “饱了吗?”格雷戈里四世抬了抬手,拉娜葛德即刻起身,开始收拾众人面前的餐具。 “你擦亮眼睛,别跟我一样遇人不淑。”姜黎黎知道,苏允柚不是故意提起她离婚来扎她心。 以前他买东西基本上都没有砍价的意思,直接就买了,今日便是长见识了,当然,这还不是最夸张的。 韩风脸上原本戏谑的表情戛然而止,两个眼珠子瞪得老大,表情也逐渐变得狰狞了起来。 秦雪莉瞳孔大惊,她的属性竟然在顷刻间增长了30%,而且她能够察觉出来,这实力的增幅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有酒后的叶澈想继续骗系统送点菜,但发觉被薅羊毛的系统,说什么都不肯送了。 顺延着墙壁缓缓滑落,即将坐到地上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拎住胳膊,又搀扶起来。 663 第 663 章 倒是她哥,受了她的刺激,在参加完她和云师兄的双修大典之后,在青云派客居闭关准备凝婴了。 我依旧是没有说话。因为这件事儿,我自己都说不清。人本来就复杂,更何况是感情。 峨眉主要是卖茶叶的,她们峨眉山到处都是上好的茶叶,无论在四川还是在圣地,峨眉茶叶都是最上等的,价格极高。 这似是妥协的话却叫桫椤王眉心一跳,平白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因为当她把自己重新交给他,从她带着宝宝回到他身边的那天起,她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她愿意用尽余生去相信他,相信他说的话不会假,相信他答应过的事,一定不会失信。 宁云泽今年不过二十三岁,却已经能算江湖中一流的高手,内力已至巅峰,甚至只差契机,就能够突破后天的桎梏,成为先天大师,掌握先天真气。 以前阮琳和安暖提起她哥的时候,他们还没有什么不高兴,或者说,心里不高兴,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只见程紫怡跟魔怔了,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竟然还在用刀划拉着她自己的手指,血都溢了出来,一滴滴的落在了餐盘上。 我四周找着袭人,这才想起,这次居然见了东方明月而没见东方袭人。 其中最大的,只有一个擂台,其占地方圆百里,是专门为顶级战力准备的。 直到第二天早上,关心瞳也没有见到顾衍风,没有接到他任何的电话或信息。吃过早餐后,她开车送洛恩去了学校后,便直接去了公司。 而这一次,清除者派来最弱的人都有十级,其中甚至有几位超级可怕,达到了神庭至尊级的强者。 “那你这里做了这么久以前出现过这种状况吗?”老头忽然问道。 货。平时空闲时间并不多,但找寻美食是很愿意投入时间的事情。 李振尚未走远,他是故意留下来,要看看这几个在第二场考核之中,抢了自己风头的人,天赋究竟如何。 “我又没跟你说话,自作多情……”孙雅静翻了个白眼,很不爽的说道。 战无双深吸一口气,来人竟然也是一名九阶巅峰的强者,他没敢大意,脚下提速如一道闪电一般撞上赵子龙。 这剑魂极强,而且在这峡谷之内千年,也吸收了不少残存的剑意,战力更是非同一般。 剩下的人也不在客气,特别像王路才这样的人类修行者,这种姣蟒肉对他就是天才地宝,生吃最好,不过百米的身长也绝对给他省着呢,高飞因为今天的表现,诸葛翠也让他留了下来,看着蛇肉也是两眼发光。 恰巧宋静姝也是刚刚到店铺,看到是徐清过来,也就走过来同徐清说话。 六皇子已经等了一会了,旁边的乌无措好几次想要提议开始议事,但是都被六皇子制止了。 一般的情况下,都是一件事发生后,萧山才恍然大悟,自己似乎在梦里见到过这样的场景。 “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你以为就你能看出来?我想要说,我们就全是磨破了嘴皮,也是同样的结果,有那个时间,我是不是早早就见到老三了?”宋静姝解释着。 “只能是下次再来了,如果你要过生日或者是要请朋友吃饭可以在我们这边订宴席,到时候那些新菜就都可以吃到了。”冯红红本意是想让萧景下次可以多带点人订宴席来吃。 一想到这里陈年顿时无法淡定了,先前他倒是有过这样的猜测,但又觉得自己这种猜测不太可能,毕竟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同一个时空又怎么会出现两个自己呢? 而此时,楚慎也成功构建出来了足足一千两百多辆六阶战车,加上之前华夏城的所拥有的三百多辆战车。 ,此刻的陆柯只觉得无比幸福,这种幸福和家庭无关,只是纯粹的吃到美食之后,。那身心的舒畅与愉悦。 甚至体质差一点的连同化都还未发生,就会被黑暗潮汐硬生生冲刷而死。 “老兄弟,你我前世就在一起,不知道今世还有没有机会了?”凌天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手中的红缨枪,但是那红缨枪好像很通灵一样,枪身不停的颤抖着,凌天看到,笑了笑。 石桌上摆着两道精致的凉菜,还有一道清炒花菜,一个西红柿蛋汤,一盘红烧鱼,诺诺喜欢吃鱼,诺诺见顾北遥望西泽怔怔出神,说你想什么? 而更关键的是,这条蜕变的蚯蚓实力迅猛递增,竟从原本的巅峰地仙成为天仙,那可怜的龙老爷子刹那间老态龙钟。最后喷出一口黑血悲剧的一命呜呼。 “三年的话,估计仙界早就乌烟瘴气了。”凌天说到最后,不太抱最后的希望,因为这件事没有办法预测,他可不是那些天天观察星相的人,所以自然没有预知能力了。 时而火光冲天,时而雨雪纷飞。看的普通人羡慕不已,也看的其他人震撼淋漓。 虽然那件事过去已经好几个月的时间了,但是此刻我看到这枚徽章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惊。情不自禁的,对眼前这个看上去很有礼貌的中年男人,心中产生了戒备。 664 第 664 章 四臂恶魔拥有着白灰色的皮肤,不过头发却是直达腰部的黄色,而面部的话,看上去有点像石膏做成的一样,特别是那皮肤跟那只有眼白的瞳孔。 凌霄和朱少聪进入地宫之后,太子妃竟然携天海霸图、上官晴儿等一众天海帝国武者抵达这地宫之前。 死在她拳下、脚下的,哪一个临死之前不是露出了苦苦哀求充满悔意的神色。 妮斯塔现在指挥室的窗户边,看向窗外的皑皑白雪,眉宇间锁着忧愁和担心。 “艾克斯被吸走了?”明日奈怔怔的看着天空,贝蒙斯坦离开的那个方向。 “既然知道了,那我们就没有办法了。”伊尔卡斯星人像是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不过林恩对于这些显得并没有多在乎,他平时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偶尔去上上课,有时跟着邓布利多熟悉摄神取念,或者在学生会内开会。 林恩没有杀死它是看中了这条蛇拥有独立思考的意识,想着活捉以后看看邓布利多可不可以从它的脑中提出来什么记忆,从而把将它从密室带出去的真凶找到。 要想获得更多的粮食和其他补给,必须要穿过黄巾军的占领区,到秦州之外。 前面是三万重骑兵,后面是五万重甲步兵,再后面是三千魔法兵团,天上是两千皇家狮鹫飞行兵团。 外人传言西南地下黑市为哥老会等势力所有,实际上他们只是占有一点点的‘股份’,具有分红权,但是‘经营权’与‘人事权’却被百花谷攥在手中。 “看招----”叶子洛大喝一声,疾风爪凌空一划,四道凌厉的光纤带着嘶嘶的厉声划破空气。但那嘶嘶声响比起长触手卷带起的风声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不说火烧甘泉汤、被人全城搜捕的危险,就说墨鲤发现了冒烟的通风口,一刀斩下之后。 厄尔选择性地遗忘了墙角根本不是他的,也选择性地遗忘了他自己还在其中出了大力的事实。 又一名境界至少在凝真中期的高阶修士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叫出声道。 就在这时,台上那个一脸冷漠仿佛落难神祗的厄尔微微抬头,海蓝色的眼睛色泽暗沉,似乎在酝酿着恐怖的阴云和风暴,视线扫过台下,台下几乎大半巫师都感觉到头皮一麻。 随行的骑士一起放肆的大笑,他们都是粗人。虽然有不少人曾经当过兵,但退伍后,没有了军纪的束缚,对象又是大秦的敌人,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红烛光黯,沉香缭绕,与邓府潜流汹涌的氛围相比,这儿仿佛是另一个静谧无争的世界。 岑婆婆满脸期冀的注视容若蝶,嘴唇翕动了一下,终究忍住没有出声催促。 他不知道民间的传说,经过无数的转译、拓本、口述,真实性还剩下多少。 而在此时魔法系的主将,木梓飞的老冤家王凯走了上来,和木梓飞的满场呼声相比,为他欢呼的只有魔法系的学员和他的老爹王有乾。 韩轲决定到二十公里外的庙里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郑晴知道后,便立马决定跟他一起。 “前辈慧眼如炬,不知这件事现在怎么样了”,这话苏怀说得有些忐忑不安,虽然比武之期是月公主单方面定下的,但自己迟迟没有出现,必然会沦为笑柄。 “长生秘药……听上去不错。”齐麟一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能出席长生宴在十巫城都有身份和地位,他也争不赢这些,何况杨戬说不定也会出席这宴席,还是尽量不要自找麻烦。 诸葛婵娟自然不会有异议,也不知道打哪儿抓了只不知名的昆虫,在掌心拨弄。 “白大人,您这是干嘛?”虽然是鬼魂,但我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汗水自我两鬓滑落。 其实人中子说的这些,在场所有人都心知,不过却是极为可惜,毕竟都走到这里都不能参加决赛,无论是谁,都会极为难过的。 此时的王六已经是说不出心中的惊讶,看着自己的气就如同是溪水般不停的注入陈旭这处汪洋大海,变成他的一部分。 “好吃。”林枫就简单的回了两个字,确实是好吃,这是林枫吃过最好吃的水果。 二人正说话间,两名毒龙谷弟子急匆匆的向贺云双房间跑去,进入房间未有多久,却见贺云双也一同赶了出来,形色匆忙。 刘进显然没想到这事还有后续,不过他也有点自信,好歹玩了那么些年。 所以他们既无统一的矛盾,又无让全体所有人都信奉与服气的神,久而久之,安逸的生活,就造就了很多异想天开野心勃勃的人。 无法转向列阵的联军的防线被从侧面轻而易举地撕开,直接被彻底击溃。万余大军在冈崎神社到南禅寺的3里路上狂奔,似乎只要跑到了那面枫鸟马印下,就可以逃出生天。 这与圣母不圣母无关,这些物资不是安然的,但也不是雷江的!但若是雷江要克扣他们的物资,那安然肯定要针对雷江了。 665 第 665 章 刘天浩咄咄逼人说道,心想,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个董胖子居然还假装不认识我,搞笑了是吧? “呃?”王华琼和那位老李全都一愣。他们本以为任务相当轻松,华人首富的公子和北美区总裁相邀,国内的高校普通干部还不屁颠屁颠? 熊猫的脸色很虚弱,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尤其是脸上那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让他更像一只大熊猫了。 “不好,它的本体来了。”此时,元霞的眸子扫视在前方,察觉到一尊邪恶无比的生物往这片天地疾奔而来。 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而且还是没有毒的。只需要修炼武功吸收就可以把它吃掉,不吃掉它才是傻瓜。 听到华韵妍的话,龙天一阵的汗颜,进游戏来就是为了玩的?游戏里面的景色比起现实中的要美得多??? 这让我有些不敢相信,可除了这个解释之外,我也找不到其他赵欣会出现的理由。 不光他惊奇,在场其他人里,除了罗恩之外,也都感觉很惊奇,一直以来,大家都只知道薇诺娜乃是强大的召唤师,没人想到她居然还是一位能发出银色斗气的八级武师。 红月城乃是红狐帝国最有名的城市,也是红狐帝国最为繁华的城市,事实上,红月城还有着另一个响亮的称号,那就是千年帝都。 他们绝无想到,仅仅一二年的时候,杨霸的修为,已经经过一个大脱变,甚至获得了滔天的机缘,战力恐怖滔天。 其中最要命的技能就是疾风步,这个技能能够让使用者达到近乎隐身的状态,万一一击不中,还有第二次的机会。 宁安和天涯立刻跪在郭威的床前,郭威病重他们未能床前进孝,跟着宗信去西域浪,这也是他们愧疚的原因。不过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郭威身体强壮如牛,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重病。 刚才那三品仙尊无意间发现一枚中品仙晶,正要将之收入纳腰之中,却被刚好路过的楚然发现。 她进来后,迅速找到一个子弹光顾不到的角落,放下杨铁,立即展开了急救,手脚麻利地在他的左腿伤口上方紧紧所了一条皮带,将一大把止血散撒在左腿的伤口上,才紧张地检查他身上的各处弹孔。 “你们想要什么?”言语中带着迫切,莱纳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精神波动。 易鸣走到一个相对清静的地方,拔了苏苏的电话,响了十几声没人接,再打苏克多的电话。 当林峰将伸到头顶之后的双臂再放回自己身体的两侧时,林峰原本漫无目的双眼聚焦在了那个曾经属于他自己的卧室门,然后脑海中陷入了各种挣扎。 “张大哥对不起,若不是我贪心狼肉,咱们也不至于陷到如此境界,都是我害了孟凡,害了你们。”一个怀中抱着几十斤狼肉的人流着泪说道。 终于解脱了,十六名契丹武士兴奋的抱起酒坛。把桌子拼在一起,立刻喝了起来,他们就喜欢喝酒打猎,也没有其它爱好。因为十七十八在执行监视任务,所以没来。 “我不懂你们的想法,而且,我也不需要这样的感情。”朴初雅认为,这样会影响判断。 想到司君昊刚刚说的话,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司亚柔推开,转身就走。 是不是妓子有什么要紧,做的都是一样的事情,还非得在意个名头么?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强者即便蛮横也不会受指责,弱者忍气吞声也不会有人同情,想不被人欺负,关键还是在于自身的强大,这一点伊万理解的特别深刻。 罗昊扭头,立马去拿了乔装用的东西,趁着天黑,出去踩踩“盘子”。 荒国对于人才的尊重是无可复加的,所有的考生都不需要任何考试费用,只是他们在赶到萧镇的路上和在萧镇的住宿是需要费用的,这些萧漠是没有办法支持了。毕竟荒国财政也很紧张,只能帮他们这些了。 此时,离云终于开口了,他语气平缓,似乎离云宫遭受火焚,他依旧处变不惊,但从之前撂下的狠话可以看出,他动怒了,要不然也不会紧急召回分布在各处的属下。 等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艾慕磨磨蹭蹭的就想往主卧室里去蹭,可司君昊却堵在门口不让她进。 也不知等了多久,她终于等到了司君昊,然后看到随他而来的郭芷瞳。 一天后,司君昊出现在病房里,看到艾慕精神不错,心里松了口气。 他要是先朝殷戈止下手,那就给了他造反的理由了。先不说朝中拥护他的人本就不少,就说禁卫,那陈卫尉可是东宫出身,虽然也算对他忠心耿耿吧,可对面要是殷沉璧的话,他能不能听话,还得另说。 短短的几个月没见,明兮和明朗都长大了很多,肉嘟嘟软乎乎的,越看越可爱。 666 第 666 章 轻歌此举,看似是为刘坤开脱,实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让那些百姓们心里痒痒。 接下来的几天里,明希哲不停地在追求安亦柔,各种鲜花各种礼物,各种甜言蜜语说尽,天天如此,各种张扬,弄得好多老师同学都知道了,为此安亦柔很是苦恼,却又无计可施。 天际翻起了鱼肚白,一轮火红的太阳升起,当第一缕晨曦洒落在大地上的时候,这片天地间,也是慢慢的变得暖洋洋起来。 肖阳张了张嘴,可是却说不出任何话来,毕竟是他主动提出解除婚姻的,现在自己又不让慕容嫣和别的男人约会,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青衣老者接过了庄珣手中的那幅图,与自己师弟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没见过类似的东西,更加不知什么仙人图了,这一幅图,能够起什么作用?不过到底是修行过的人,一看这图便知道不一般。 虽然,天赋代表不了什么,有些人天赋并不好,可是日积月累的积淀,厚积而薄,最后,也成为了天地间的至强者。 “唉,无所谓了,其实我也没有必要去争什么,反正有跟没有一样。”肖潇心里又升起一种莫名的悲伤。 就在慕桀骜刚要脱皇甫贝儿衣服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按‘门’铃。 “哥哥?”月儿看着眼前的男子,将哥哥两个字缓缓吐出口,语气中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有个哥哥,舞姐姐也从来没告诉过自己? 君触龙缓缓抬起头,此时他仍旧意识迷离,不过在看清来人之后,原本混沌的意识,在那一刻却突然清晰了起来。 任静初其实特别有自知之明,她知道李益岚不喜欢她,不想娶她。她如果想要嫁给李益岚的话,就要抓住干妈对她的喜欢。如果干妈不喜欢她了,而改喜欢南宫美宁的话,那她任静初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她就会被判出局了。 “去杀了钟离洛,杀了他,杀了他!”那蛊惑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苏瑾耳边,苏瑾脑中仅有的一丝信念还在努力挣扎着,最终,信念被埋沒。 果然,他脚步一动,后面四名成天级的北瑶宫弟子,一齐跟了上来,远远看起来,倒像是古凡的保镖了。 顾祎已过去。脚下的鞋子就发出了踩踏地面的声音。哒哒的给位引人注意。其中不乏沈心怡。不乏沈年华和妻子李继红。 “瑾丫头來了,赶紧坐下。”高坐在上方的钟离沉毅看着苏瑾和钟离洛,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清晨,屋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來,天色也渐渐亮开,天空经过一夜的洗礼,天空显得格外的蓝。 尹天祈强忍住,控制住自己心里突然涌起的陌生情绪,他转过身,大步的向另外一边走去,不去看苏欢欢和南宫善予的暧昧,也不想上前去打招呼,虽然他今天是专程来找南宫善予的。 这下城尹犯了难,她先是被二皇子带走,紧接着又被紫硕神君带回,到现在他都不清楚这个梵雪依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这么多大人物围着她转,若是透露她的行踪,还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忽然想起上次在锦绣山庄的时候,晓晓投向白虞飞的眼神,那么专注,那么温柔,仿佛他就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不管白虞飞走到哪里,她都自始至终地尾随着,不管何时何地,寻着她的眼睛看去,总能发现白虞飞的身影。 尽管只是一件比较普通的极品仙宝,可,在青山老祖的御使之下,却剑气纵横,一种强横无比的剑意,勃然而发。 沈月尘盘腿而坐,将那些钱全都铺在床上,然后,一直不停地数来数去,活像是个神经质的守财奴。 裴馨儿心中有些恻然,却并没有多说什么。种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今日的一切都是冯氏之前作孽种下的因果,该她承受的,也算是对过去的一种赎罪。 闻言,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不是穆萨要我去参加他的婚礼。思而不得已经很痛了,何苦还要再撒一把盐?穆萨应该不会残忍到如此境地,临到此时还要我去瞻仰一把他的新婚幸福。 这一番大战,力量更加强大,将一片天空,好似都打塌了似的,但,烈火道人和剑落心中还是多有着急的。 他那绣着几朵青莲花瓣的白色锦袍随风鼓涌,宛若顶天立地的魔神一般,周身怒气与恨意狂散,站立在凌无双三步开外,冷冷地凝视着皇后。 莫景然看着她听话的进了厨房,没有让自己在朋友面前丢面子,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逛了一天,我也有些疲累,一时间,脑袋里没想太多,就进浴室去洗澡。 667 第 667 章 心里暗自的猜想,诸葛箐儿一时之间已经有了定计,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在灯火的渲染之下更加显得灿漫可爱。 一人看到了她,当下,一个唿哨声传来,转眼间,众马车停了下来。 他吐出的温热气息,暖暖地扑入陈容的耳‘洞’,暖暖地沁入她的心尖,暖暖的,带着一种青草香味,令得她全身绵软无力。 如此这般,成为了多少王公贵族的心头好,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去这两个酒楼喝上一杯,叫几个朋友随同。 就在古辰细观十人之时,只见酒楼的二楼的打斗已经起了变化,此时的赵芸香已经彻底的落入下风,过不了多久恐怕就会被中年男子生擒。 其它半步归丹境武者突破,都需要准备数年,甚至是闭关一两年,方能破入,此刻却是一盏茶时间就突破。 何雅琴的粉拳不断的击打着何清凡的胸膛,坏蛋,大坏蛋,就知道欺负我;现在人家更难受了。 “老大,你想做什么?”颜老爷子一把拉住颜晖,他越来越看不懂老大了,老大到底想做什么? 随着一滴血珠沁了出来,陈容的心一软,手中的鞭柄,便向后移了移。 段染体内的奇经八脉,十二主脉,三百六十五支脉,都变成了一条条响彻山涧的山泉,精纯的灵气,在体内周行周始。 他们住的院子,一直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这九年时间他们从未离开过一般。当年的大长公主多热闹,公公喜欢教婳婳拳脚功夫,爷孙三人总是逗得婆婆开怀大笑。 她没有去刻意想什么,就是这样静静的坐着,看着每一次星云柱的喷发,一片片星云的形成。 “叶总是不是也喝一杯?”另一个大佬端着酒杯冲叶宁示意了一下,叶宁正无奈的端起酒杯时,贺晋年却拦了下来。 简曼,我究竟还是走不到你的心里去,这到底是我做得不够好呢?还是你的心太硬?或者都不是,这些只是我的报应嘛?是我游戏人间,强娶豪夺的报应嘛?冷冽中带着血丝的眸子抬了起来,攥紧了双拳。 从头到尾满面震惊的裴姑娘,好半天回不过神来。这究竟是谁家的姑娘,行事竟然如此张狂无忌?这些行为,她平日是万万不敢做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偷偷瞧着,竟有些羡慕。 结果k先生的态度让我很是不满,因为他居然一脸奇怪的对我说,他们有什么不容易?他们有遮风挡雨的住处和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有人愿意慈善帮助他们,怎么就到我嘴里就那么命运悲惨急需社会各界人士拯救了? 安蜜儿点头,在墨岚的服侍下,脱了披风,墨岚将衣服放好,就出门了。 正想着,容瑕就走了进来。他身着白银色绸缎袍,头发用玉冠束着,看起来既清爽又贵雅。 浔王妃努力定下心神,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戚暄自尊心一向骄傲,肯定没法接受这个现实。 白额虎怒吼一声朝着清心扑来,身边的人尽管离清心只有两部距离,但是他们此时想要出手也来不及了。 三人吃得满口飘向,却没人去理睬林野,他干干的在那坐着,成了局外人,有几次,他想说话,却都是话到嘴边,又给生生咽了回去。 冥夜道:“今法器已凑全,还是尽早实施。”话毕,千、冥二人又取出携带的三九鸿蒙元力,于影夜的六九分合二为一,九人平分,各取一份。 大量的伤害,直接让得暗影刺客的生命值跌破百分之十,进入红血状态,被陈洛撞起来后,没有进行二段跳躲远,而是直接释放了红血大招。 大长老知道鸣人也不会有多长的时间能够待在这里了,所以,有关精神世界的消息,还是尽早的告诉他为好,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间。 现在有一本修炼暗器的功法,谢孤鸣他自然不会放过。等了一会儿之后,并没有人来出价,袁童不由有些急了,“难道要流拍不成?”袁童心中想到。 突然,院墙外传来玉儿的叫喊声,很显然,她是听到了萧遥的暴吼声,感觉到不对劲儿,立即跑过来一探究竟。 不过,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却是像夜空中的星星一般忽闪起来,极其复杂的神色在里面陡然涌现。 看来此次是这个紫袍少年第一名了,众人都羡慕得看着他,而林震天等人诡异的看了紫袍少年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看着外围出口处。 克烈部落作为事件的发起人当然也得好生招待他们了。高勒奇萨满和苏德族长带着夏昱与这些部落的人一一见了面,夏昱也见到了自己的亲伯伯和姑姑们。 谢明曦对霁哥儿等人都颇为宽容,唯有对霆哥儿最是冷淡。这份冷淡,甚至比怒骂呵斥,更令霆哥儿沮丧。 “我有个朋友,在这里或许遇到了一些麻烦。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所以我打算来暗中调查一下情况。”楚辰如实相告。 “幕毅,独孤将军绝不能被打败,你有没有办法阻止?!”杨坚立即传音问道。 随着青色妖光划破山谷内的黑暗,谷内的妖气也开始变得有些汹涌起来。 “老妈老爸,我等下出去溜达一会放松放松,考试前有点紧张。”穆天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 雷刚在一旁嘟囔了一句,他虽然很是不爽柳鸣,但也不得不承认柳鸣这厮不管是修行的天赋还是炼符的天赋都是那么令人羡慕。 真武山便是将铁血和冷血,施展到极致,所以现在才有这种地位。 兄妹俩回到家,吃了晚饭。李微便把汪雨请她救场主持节目的事和李剑波说了一遍。 668 第 668 章 院子不大,一共就他们两户,费长房看到瘸子的大葫芦悬挂在柱子前。他感觉非常好玩,想过去讨教又觉得唐突,住在这里后没事就从窗户里偷窥那葫芦。 不过即使重新被萧家认可,萧山河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有那么多钱能买下山河间,更不可能把那个凶宅变成了一个福地。 我无奈地下了这个结论。最后只能离开了学校,重新开始寻找雪绮。 萧山河下了教学楼,跟秦清秋一起坐上了梅姨的车,开始返回明月苑。 我走到他们四人前,犹豫了好半天,还是蹲下来,在解铃旁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她还穿着那好看的白色衣裳,双手双脚被绑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嘴上被黑色的胶带封住。 锦年的机会真的比别人好太多了,当然这背后权爷是功不可没的。 我的意思是最好别节外生枝,先上去看看酒店外面的情况,但还不等我应话,刘青玄便一脸严肃,捏了个手诀对着那道防盗门踏起了罡步。 叫我的人名字叫孙强,初中刚毕业就出来工作了,人长得人高马大,十分的健壮。 这个电影从一开始就问题不断,而这个问题的根源,都是在锦年身上的。 守门的是个护院。确认了她们三人的名牌,又让她们在通行记录册的黄色草纸上签了字,才放她们进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让许倩倩有些措手不及,在与三人商议过之后,他立即打电话向中组部长杜考进行了汇报。 考虑问题长远的阿生没有马上去往讨董前线,她在等待南方来的一批特殊货物。 米香儿也没推让……说实话,那个时候也没有洗衣机,洗这么大一个床单,还真是挺累人的活。 他没有看到顾锦汐被拍飞,只感觉一股恐怖的力量朝他袭来,便什么都不知道。 怪他没给这些学生每天早晨安排两堂法制课,要是有课,他们这个时间是无论如何印不出报来的。 “汉皇陛下行事随心,天马行空,果然是皇仙风范,在下佩服!”陈澈语气清冷,嘲讽之意极其明显。 峡谷天险让施烨的这片私人园区成为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同时为了防止不请自来的人,他们耗费了极大的心力去改造地形,将所有窥探的视线和不轨的举动都挡在了外面。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奇怪。”欧言压低声音卡,说完,还一脸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看着面前的艾萨克,洛天幻却有些犹豫了,这家伙只是一个蓝色品质的伙伴,可以说并不上是很高级的伙伴,属于中等。经过大概三秒思想挣扎之后,洛天幻还是决定带上艾萨克这个家伙。 只见三指宽的剑符,化为一柄丈长巨剑,携带排山倒海的杀气,闪电般穿过九尊傀儡貔貅,然后恢复成剑符,自燃成灰。 要知道陈煜前一段时间在他府邸修炼的时候,关于淮南城的管理可是给了他不少帮助。 假如盲目地往里面冲得话,先不说钦宇会不会有危险,就算他没危险,我们都有可能会交代在里面。 于是乎,王牧一个下午都在煎熬中度过,段一雪时不时地问一些重扣的问题,引的咖啡厅的生意都火爆了,整个下午都是人满为患。 民兵仿佛领了什么使命一般,摸了摸耳根,转眼想了片刻,起身走向了冷漠男。 三名金仙呈现三角形之状,屹立在深坑之上,脸上全都带着戏虐阴毒的笑容。 宋瑶俯身蹲下,从包里掏出一沓五色纸,拈分开来,路茜那边清理出干净地面,打开酒瓶往碑前淋了一些。 陈煜之前在飞舟上便修炼了红狐剑法,现在已经能够勉强使用出来了。 三年,对他们来说不长,但是,真的,她真的没有勇气再去跟他在一起了,不论是什么原因。 因为王赢要做的,不仅仅是承受来自灵魂上的苦楚,而且在承受痛苦的同时,还要与半步武宗的高手作战,更要将之战胜。 唐欢欢来到唐琳面前,先是仔细看了几眼,才开了口,语气当中还带着几分不确定。 况且说不定事情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遭,也许陈金昌与庆国公那儿出了什么状况耽误了也有可能。 杜月笙甩开他之后立刻返回杜宅,叫袁珊宝上车送康有为。而他自己,亲自开着另一辆车去抓这个尾巴!这件事情还是自己做的好,‘交’给手下人,万一失手的话,那可就什么情况也套不到了。 他从不打没有把握的战斗,这一次也是一样,按下了手中的手表,暗自布局。芊芊端坐在车中,离北塘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心就越来越慌。带着焦急和忐忑,芊芊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 黄生才挨了一板子就开始哭爹叫娘的,五湖四海这些人都是南宫萧带出来的,手里头最是黑,看着好像没使什么劲儿,没几下就能要人命,打死了你还验不出伤来。 孔蒂许久没有在教练席上坐得那么安稳了,这一次难得的和辰龙坐在一块,没有丝毫浮躁。 三管齐下,黄楚九真的已经疲于应付了。大世界牵住了黄楚九的精力,杜月笙的三鑫码头,当然也要正式营业了。 莫老爷对妻子还是极为敬重的,闻言叹了口气,不说话了,东篱见状赶紧叫人去叫百合,自己扶着母亲到一边坐下。 我低低叹了口气,‘春’分道:“娘娘,皇上他毕竟是皇上。”我忽然想起前几日对启悯说的话,和今日‘春’分之语何其相似,这才短短几日,怎么我就看不清了呢。 白夜迟疑了一瞬,看到一只灵兽停到自己的身边,拉着发愣的裴乐,上了灵兽的背部。 赵戚戚看了看身上的衣裳,想着可能不太安全,于是就把那黄衣给扒了,露出了自己原来的衣裳。 669 第 669 章 再说古绍风提着那个玷污了古绍嘉的男人,出了会场,找了一个空地就直接弄醒了对方,审问了起来。 可是她们俩却有些奇怪,闫娜肚子里的孩子是张云泽的,为什么这些人会这么大费周章,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来让她将孩子打掉,这个孩子到底牵连了什么? 曳戈咬着牙,转身离开了这里,他向着距离这里最近的黑海出发了。他瞬间御空而起,他在苏醒后,发现自己也是一个将死之人,这是唯一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明白!”豹子一边应着,一边找了两名队友,和他一起去了首领的房间,寻找密道的入口。 “是,东家您果然是高人,今后我还要跟着您多长能耐!”韩金镛做了个揖,又抬头看了看这幅字。 她悄悄的下了床,走到窗户前静静的凝听着外面的动静,然后判断着来人有几个。 周平发布完神喻后在巨象族人敬仰的目光中隐去了身影。他接下来要开始着手解析神术。 “哈哈,”提姆笑了笑,说道:“我就住在这上面的万达酒店,刚才我才窗口看见你在这里练球,于是我就来了。”提姆的身后跟着两个身穿西装的黑人保镖。 绅虚眉头紧皱,他感觉到此刻自己的丹台一半冻结成了冰天雪地,而另一半的丹台又是突兀地生长出了许多无名之火,丹台上的灵力根本是无法进行供给输出,根本是自顾不暇起来。 “刘前辈,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们进入华夏修仙者的地方参观一下呢?”林晓霞请求道。 所有人眼神震动的看着这一幕,原本有些喧哗的区域的所有声音都是戛然而止。山谷之中的空气,仿佛都是在此时变得凝固了很多。 这里的动静闹的够大的了,因为两家的人都打了起来,足有十多人,想想这是什么情况?而且周围还围绕了不少的散修,不过他们都没有上前,毕竟这是两家人的恩怨,他们不好插手。 随着一声暴喝,节操是什么手持长刀,身上醉酒的技能光泽悍然爆发出来,原本普普通通的铁制长刀上浮现出了一层泛着酒气的幽光,他脚下踏着鸳鸯步的状态,摇摇晃晃的朝着对方当先冲来的佛陀杀去。 但是这阿维西也是一代宗师迅速的镇定下俩。并且寻找合适的攻击的地方。 将这些动摇军心的混蛋砍了之后,季度宣布不再扎营,全军立刻往西而行。 没多久,赵婉容俏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回来,这可比她以前看过的那些杂耍魔术高明得太多了。 此番大奎进了这胡同,而这胡同又是死的。这几个乞丐怎能不吓得三魂出窍?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萧逸飞瞳孔微微收缩后又恢复了正常,脸上依然是云淡风轻,只是内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个是两年以前的天才,家族的绝对天才,绽放耀眼光芒,把家族里所有年龄相仿甚至年龄大的人尽都压在了身下,却在突然之间,不能修炼,体内灵力一扫而空,变成了人人都能嘲讽的废材。 说到丈夫,周嫣倒是欣慰了不少,“我和他提过,他整整跟我念了一夜,让我不许再提这事。”为此,李斯年还特意请假陪她回娘家一趟,让她散散心,这点让周嫣觉得自己还是没看错人。 一天了,终于墨老爷得到了消息,有人开口要500万现金,就可以将墨凡安全送回来,还在信息告知,已经接到人了。 时间仿若静止,雨滴在伞上蹦得老高,青石路上氤氲着水雾,淡淡而迷蒙。 云犬本来就是擅长速度的妖怪,而苍天云犬却似乎更甚,在血脉融合度提升至百分之百以后,他的力量、速度、体质乃至妖气都有了极大的增强,而速度的增强却更是远远要超出其他各项。 对此,珞枝心安理得。什么时候社会都是分阶层的,有些东西普通老百姓一生都不能拥有,有钱人却可以轻易得到,大量的金钱任何朝代都属于少数人得到。 在体型相同的情况下,二者之间的战斗绝对会是岚牙取得胜利,即使岚牙未成年。 “不是!青山镇也算是一个大镇,人口也有几万,之前,我常到这里玩!”林俊回答的同时,也是看到了青山镇的一些情况,惊呼道,“不好!青山镇恐怕已经被妖兽吞没了!”。 “可是之后志远又要跟我们一起去你家里,这也很好吗?”我继续表示怀疑。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墨兰看见这情况,开声询问。拍了一下脑门,差点忽略了这些人。看来这些脑子也还算聪明,还知道绑架人质。 “之后有什么打算吗”杀殿看着大厅中跳舞的那些青年询问,毕竟王皓所在的大楼是科研大楼,不可能让他们一直在里面居住的。 除了这个陈性武者一直跟着自己,还有十几个看起来很鸡贼的年轻人一直呆在下面船仓,很少和沈三下面的水手、伙计有交流。 同时,重力光环极速旋转,金箍棒也紧紧握住,已做好出手准备。 众人把锅底弄好,需要下锅的菜放在桌子上,人也都来齐,开始吃饭。 这些通信基站一般都是放在百米高的树顶处,太阳能供电,否则还真不好打理。 670 第 670 章 他沉了沉了眉头,一贯威严,那一道刻画在脸上的刀疤,此刻印衬着这张脸庞,更威严可畏。 赵旭也悄悄将手机装回了口袋,这天气预报是不是该反着看才对。 虫尾巴开了画卷,点点玄光悬浮,轻轻晃动,投射竖立景象,一只九尾狐狸抛动着尾翼看着主人幸临。 慕曦跟他提过醒说不介意,当晚开始一直提心吊胆,脑补了很多画面,总以为他会做些什么,可几天下来,他比高考前还淡定,两人只是聊着天抱着入睡。 回身摆过剑气,卸了追逐的瘟族人双腿,沿着裆部往上提,削成两半。 “什么情况?”灵风看着周围对他投来的疑惑目光忍不住问雷啸天。 江禹站在原地抬眸看着他,生硬地开口,带有不耐烦的口吻,“到底是为了上厕所还是为了躲我?”他乌黑清亮的眼眸,对上慕曦的视线,浓密的眉毛微皱。 “搭上了新的金主,这回厉害了。”阿紫也是真的无聊,这种事情都是知道。 薛璞点了点头,顺着锁龙井的锁链,往石室的内部走去,在一个平台之上,看见了一块深黑色兵刃。 第二天一早,慕曦起床后,便看到了一条来自江禹,凌晨2:09分发的消息:您的后桌已安全到家。 叶沁这个时候才发现,或许自己之前真的是太过于主观了,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难道自己真的是被这个故事给吸引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结果吗? 所以山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其本质为地呢,或者说是为‘浊’呢? 那些魔族就算拥有远远超过其他种族的力量,却没几个是有脑袋有智商的。 刘老是谁?一个犀利的老教授,认真听一节课顶平时五节,课堂气氛活跃,但是最不喜欢学生迟到早退。 武空一行人中,唯一让老妪忌惮的,就只有哪吒和精卫,因为这二人和她一样,是圣人境界。 黎初瑶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缓缓放下手中的武器,掉头往回走。 他们针对叶潇布下了这样一个死局,即便是叶潇亲自前来,也几乎是九死一生,又何况是萧南呢? 隐身刘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在了擂台之上,赫然是从隐身的状态之中退了出来。 既然和霍家没有关系,那么王管家又是怎么认为这个事情是霍雁迪自导自演的呢? “会被人怀疑脑子有问题,那就更不可能是血族帝尊了。”慕容惜月一口咬定是黎世坤弄错了。 “不能,沈剑南肯定没走大路,他现在仇人这么多,带着伤,他能敢大摇大摆的走吗。”童尧肯定的说着。 话未说完,男人已经一把抢过了她手中的贵宾犬,吐着舌头的用脸蹭着贵兵犬的脖子,发出嘻哈嘻哈的声音,模样猥琐。 西域这儿大片皆是黄沙,而绿洲分布较散,最大的一块绿洲便是西域皇宫坐落之地。 毕竟她活了十几万年,也没听过哪个契约者会把这种神器打碎的。 沈剑南自言自语一翻,再次背起行李,走出房门,偷偷来到何幔宁房前,向里面看去,只见里面灯还亮着,眺望良久,将信塞到了门缝上,悄悄的离开。深夜无人,谁也没察觉。 “清和,你怎么今天中午也回来了?苏琦,你不是早就在路上了吗?怎么走到现在!”云白使劲问着问题。 “我在冉飞府的门口看到你闷闷不乐的走出来,就跟了上来。”张大力走到他身边坐下。 “你有自保的手段?光靠我可能是无法庇护你的。”罗天开口道。 听到自己这样的下场,苏绵绵抖了抖,她还去‘摸’了‘摸’殿下的心口。 这是因为他没能护她周全,不但令她在别的男人手中受辱,还活生生的变成了一个傻子而感到既愤怒又自责呢。 当冯六子看到本来应该是主人的王继天,被这两个老头压得抬不起头时,突然一股无名火就上来了,就算这‘业’开不成,也他妈的要出一口恶气,所以他猛的就了站起来,拉着凤灵儿的手就向着鸿爷和公孙云过了过去。 陆青云一听,眼里寒光一闪,却还是忍下未动,只是盯着陆菲媛的脸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多严重,才稍稍平息了一下内心的怒火。 “就是比海角天涯还要遥远的地方,追求不到你,誓不罢休。”秦风的话语铿锵有力。 受气而傲然的还真的不肯上车了,一边说着还一边向那宾利走了过去了,看到那车标上大大的b字字母,那b字仿佛一把无形的利剑一下子就刺到了他的心头去了。 直走了几米,然后往一边一拐转,深入行走了十几米,面前豁然开朗了起来,眼前出现了一个高有百米、宽达四五十米的巨大洞天来了。 只见她悬空而坐,一把古琴放置在腿上,双手已抬起,准备弹奏。 阿拉伯人看着眼前金光闪闪的筹码,沮丧地合起牌,明智地选择了退出,他不退出,秦北风一定得不到那张q,结果是大汉的三个7赢。 671 第 671 章 “那我身上流淌着的岂不是也是刀祖的血脉?”莫尘看着李瞎子问道。 一旦他施展这招,即便他最终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也将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一边抱住,李佑的眼泪疯狂的落了下来,虽然李佑很想控制,但是李佑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而李明达不知道自己的五哥现在是怎么了,可是她却感觉到了自己五哥的悲伤。 导演已经欲哭无泪,偷瞄坐在旁边的男人,本来这条已经可以过了,早就可以收工回家。 控制面板上,一栏能量值上显示红色的光,009视线模糊前,留下一行字。 而现在也才过去十天而已,虽说他们锦绣制药已经损失了一百多亿,但获得的流量和影响却是无比巨大的,经这么一闹,整个龙国还有谁会不知道,江北有个免费给穷人治病的医药公司? 芙雅和隆尔已经在火山口中整整躺了三天,期间,芙雅一直在好奇,总部下一步会派来什么人。 陈枫记得三师叔,玩世不恭,被师祖誉为鬼谷一门近百年来第一天才,老头子跟师祖都把鬼谷一门崛起的希望寄托在了三师叔身上。 与此同时,他庞大的身躯也瞬间变得轻盈了许多,仿佛失去了重力的束缚。 虞归寒闻言微微挑了挑眉梢,还真没想到自己的事情不光是在同届的人之中传的沸沸扬扬,竟然连这些师兄师姐也有所耳闻。 程延仲有点要潸然了:若瑶,苍耳不是你亲生的,你却视如己出,我程延仲何德何能,获老天赠我如你这么一赏赐?今生也无憾了。 之后聊了几句,原义带着他的修仙伴侣走了,月琳琅脸色有些落寞。 “我记得,那时你很香,现在的你,比那时更香。”刘宗敏已成了禽兽,再劝也没用。 鸣人回到休息室后,发现露西已经整理好一切,打算出来,只是她脸上还带着一丝春潮红晕,有些引人注目,不过幸好是因为刚洗过澡,可以作为掩饰。 “你这样未免也太不正式了吧我的帝君大人。”在他们一边的罗盛有些摸不着头脑,向凉红妆说道。 “若瑶,别的美人或许会色衰爱弛,但你对于我,永远不会有这四个字。”程迪智没有誓,没有保证,没有诺言,说得很平静。 这一瞬间,朱比亚有了种特殊的感觉,仿佛自己和这把水神戟融合在了一起的错觉,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力量。 梨花伞下,苏若瑶的视线开始模糊了,回到最初的记忆,她看到的是一片片梨花花瓣幻化成的丝绢,上面写有程延仲和程迪智的名字。奇怪上天为什么会这样,是在让她再次做选择吗? “教练肯定不会同意的,他就是一个老古板。”忽然又有人说道。 “你刚刚说未见到谁回来过?”锦蓝的声音在两名侍卫的身后响起,吓得两名侍卫不住的轻拍着胸脯。 “我可没有你们那么精明,一开始就知道隐藏修为,我这不是傻么,现在才突破有什么值得你高兴的?”天越翻这白眼看了子智一眼。 乔安好咬了咬下唇,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不管了,老实交代吧,陆瑾年是她老公,她被人欺负了,不找他找谁?再说,被他看不起,总好过被这一剧组的人看不起吧,就算是要丢人,也要丢在自己家里。 幻影听了天越的话明显一愣,不名百天越这是要敢什么,不过珍珍却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出手。在珍珍和天越出手的瞬间,玄真和千手的眼中又恢复了清明,不过,他们眼睛虽然恢复了清明,不代表他们就还是以前的自己。 一直飞了好远,迷儿才发现劫云的锁定消失,惊骇之余,心情也相当复杂。 这陨星大阵虽强,但是只是一个伤害力极强的大阵,无法阻止气息外放。 她本以为自己要吐,可是那种不舒服,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就归于了平静。 叶苍天脸上大喜,他的灵魂力并没有像玄气一样受到了某种限制,而是可以随意释放而出。 “越儿,来!可以开始吃了,好久没有喝到这里的酒了,我们一起大喝一场!”肉炖好了,有人叫天越。 众人都默契的没有相互攻击,不过一切只是暂时的,九方势力,宝物只有七件,辛辛苦苦历经无数场战斗,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谁又会放弃这最后的宝藏? 有了大红的衣服,有了仪仗车轿,似乎已经准备好了,可接下来,却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乐器。乐器都接收了过来,有很多唢呐和锣鼓,可惜李天所部中竟然没有多少修士会使用。 怎么做,从哪一步开始,主动权,必须抓在自己手里。有人要相逼,自己就反逼回去。虽然不擅长权谋,但为了跟在自己身后这帮热血男儿,也要横下心来,学一学这权谋之术。 整个山庄被一股无形的薄膜围了起来,她能看到外面的风景事物,但却走不出山庄,她从那个狂妄的童音那知道,是因为她修为不够,所以才出不去,只要她修为到了,山庄周围就会自然而然的解开封印。 直到这两个“崔季月”灰飞烟灭,剩下两个崔季月也什么都没有做。 在他身旁的夏侯惇与太史慈,分别骑在两头腐化狂蝎之上,在接到命令后,一左一右的向两边分开。 “姐姐们不会说不要紧,我可以教她们。”黎威忠实地演绎了作家交给他的设定角色,队长杀手。 672 第 672 章 轰的一下炸开了锅,连续两届进入榜单的血鲨竟然败了,宋天机成为了这次纷争森立里最大的黑马。 这话除了哈维利亚长老勃然大怒外,还有不少在殿中的人脸色难看,宋天机这一骂可是有不少人中枪呢。 问题是,他缺的就是时间,毕竟按照十月怀胎的算法,再有七八个月,玖秋蓉怀着的属于他的孩子就要出世了。 他们几乎带走了宗‘门’内数万年的收藏,这样一来,便可以解释这些宝物的来历了。 不仅要将之重创!最好还要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显眼的标记,以让自己这方,准确的说是秋水天心可以随时随地的找到他。 这特么是海兽的攻击方式?!!我特么根本没眼花!海兽的嘴里怎么会有人!? “周刚财你以涉嫌诈骗,诱奸,强奸被捕,现在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胖墩拿起手铐拷起周刚财,赵雪帮李九雯穿好衣服。 一切结束了,林天和司元就离开了隐门,准备在晚上的时候再来。 由于许多武者都往铁山城扎堆,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城里大部分的客栈都已经客满。 真的是没有料到,第一次动用金丹的力量,居然是在为林天这家伙护法的事情上。 说话之间,范临双腿在地上猛地一蹬,如旋风一般,在空中连连闪烁,朝着三人凶猛地扑杀过去。 长毛:“最怕就是他们现在因为劣势太大,都不说话了,那这把就真的毫无机会了。 还真的没有发现斯考特有着本事,一声不吭的干了这么多的事情,连市场调查这样专业性极强的报告都准备好了,看来死胖子开始转性了。 听完韩德门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手背贴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后,又往郑毅头上贴。 刚听完陈金刚就激动的直拍桌子,嘴里吵着要去修理郑毅,比起彭国威还要“凶残”上三分。 这一次,重来都是第一时间跟随陈牧的叶香莲,她迟疑了。看着被啃成两块骨头的陈牧和陈霏霏,她眼中更是露出恐惧。身体忍不住后退,靠紧墙壁。 工厂大门口,两个手中拿着砍刀的守卫,朝着突然出现的陈牧和陈霏霏质问。 问这话时,他的眼尾都染上了桃色,红桃艳李,说不出的惑人,偏偏这人的性子纯情,眸光清澈得很,以至于脸上交织着两种相反的情绪。 谣言就这么一下子散了,还没下班,大家又都知道叶医生的未婚夫长得很好看。 张春菊的出现立马让教室变得安静下来,孩子们纷纷好奇的看向这位新老师。 方寻接过江晚的数学试卷看了看,发现江晚的数学底子很好,很多二十以内的加减法她都全部做对了。 所以在收到警署的消息后,乔治就编辑了一条短信,将自己的意思告诉了格温。 “我拍不起?他还能吃了我不成?你以为有钱,就能这样威胁我?”男车主根本不信邪,打开手机相机就要拍。 随着陆隐长枪所过,竟是在枪尖所刺的那部分区域,临时形成一道直径一米左右的真空区。 吉祥也感觉到来者不善了,但她语气中可没有惧怕,反倒有一丝丝兴奋。 但发出惨叫的却只有俄国人,城中到处都堆满了容易产生大量烟气的可燃物,更要命的是水井全部被杂物堵住根本没法救火。 “无妨!”洛丹心说着拍了拍手,立刻有七八个赤着上身的精壮汉子,呼哧呼哧地抬来一个蒙着黑布的大铁笼子。 楚牧没有在异想天开,细细梳理着目前自己的所需,一一对应着坊市之中的招工信息。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朵上,钟藜耳根通红,心脏不知怎的竟漏了一拍。 皮肉之痛算什么,她相信这只不过是开始,窦贵妃之后要做的事,才是真的惩罚。 兰溶月闻言,那双清澈如水的冰瞳中闪过一抹疑问,心中不解,提出条件,似乎不是他的性子。 “派人将府中搜一搜,灯下黑。”柳纤尘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道。 楼陵城是如何得到关雨涵的她不会多问,也与她无关,但不得不承认楼陵城很会蛊‘惑’人心,若用手楼兰国的摄魂术轻而易举,可偏偏她看到了关雨涵眼底的羞涩和心甘情愿。 “我可以告诉你,昨天来的,是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所以,我绝不会告诉你。你怎样威胁我都好,昨天的人,是我可以用生命,换他们安全的人。 五个极品大帅哥,再加上月璃的惊世容颜和脚下的脚铐。足以引来众人的注目。 周炎在九岁时修为便是达到了恐怖的淬炼镜八重,真气实质化的境界,但是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他的修为却毫无精进。 她明知主子让她来苍月国是为了算计容家,可她还是想不顾一切争取一次,可此刻她才知,从初遇时,她精心算计便没了资格。 “抱歉,日奈子,你先回去好了,我今晚去找你。”面对飞鸟匆忙的解释,我选择相信她,飞鸟的脑子比我好用很多,可能又是什么我搞不懂的事情吧,算了,等她晚上过来一定要叫她好看。 掌控不敢说,但是获得生命之海中的资源和宝物后,他的修为会突飞猛进,成为极限武神,也不是不可能。 咖啡店就在秋叶原,和主干道隔了三条街,两人在未来下班之后直接步行到了唐吉坷德大厦8楼。 并且这时的北河,将蛮魔变一收,身形在咔咔声中开始恢复,最终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 “为什么你们那么开心”只不过短短的时间里,马尔科和艾斯就已经混熟。 673 第 673 章 龙川身后的侍从见众人惊骇的样子,则是冷冷一哼道,这一哼也是让那些知道龙门处于惊骇中得到人如梦初醒,回过神后,则是一脸惶恐之色,以李进、王崇、鲁元、徐北飞四人为首,纷纷向龙川行礼道。 但是其实高战心里是替宁仟觉得开心的,作为好朋友,他真的希望宁仟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很高兴,今晚重新认识了你。”盛明珠沉默了片刻才挥了挥手,示意李浩然可以离开了。 妙谛问道,和玉心颜都神色凝重起来,两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魔主侯希白,因为除了侯希白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出,这天下还有何人能斩去张广陵一条手臂,若真是侯希白,那问题就严重了。 “我和你不清楚了,不和你了。”完曾冰冰就把电话挂断了,虽然她心里有的声音告诉自己却是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还是忍不住的不开心。 面对冲过来的火焰虫,胡野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冷冷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庞然大物。 许琳点开了宁仟手机的短消息,一眼望去全部都是和沈成韧的互动,宁仟给沈成韧的通讯录名字是帅大叔老公,看到这里许琳心里像是被针扎的难受。 虽然说宁仟不觉得现在许琳能够对她和沈成韧构成什么威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许琳的事情处理不好,她就老是惦记着。 范炎炎敲了敲别墅的大门,出来开门的是梅飞雪,她非常热情的招呼他进入了别墅。穿过别墅间的花园走廊,梅飞雪带着他来到了客厅之。 沫凌欢轻瞄了一眼鹿晗,看到鹿晗紧闭着双眼,而且额头上还要渗出的冷汗,沫凌欢的脑海里忽然隐约闪过一些画面。 听石轩说完,我沉思片刻,心中回味了一遍,这才明白了它的意思。 乾坤葫芦依旧在颤抖,而且越来越剧烈,青石台也变得不稳定起来,上面流转的光晕,全都开始往葫芦之上汇聚,好像是葫芦在吸收什么力量。 我给索次打了电话,让他来接我。然后我就席地而坐,拍着脑袋,想要回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到曲珍,昨晚我俩一起在外边转悠,现在我自己躺在尼玛县,曲珍去哪了? 贺晨雪扭头看向那几名门徒,门徒点头转身离开烟馆,随手将门关上。 叶达问完之后,那首领吓得浑身发抖,不断地说着什么,急得满头是汗,最终眼泪都流出来了。 侯硕所有的勇气此时都被抽离,只见他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 刘少奇轻蔑地瞟了一眼这些杀气腾腾的士兵,从容不迫地踏上了楼梯,迈进了矿局公事房设在二楼的会客厅。 楼外,一分队最后五分钟制定战术,然后开始演习。刚才还有楼外列队的假想敌早就跑到里边等着开始了。 这里是五邪煞星之一出心所指的位置,那么必定多少与星辰图有些关联。 阎王拎着我,像是要把我当成武器来用,直接摆出了准备打开的模式。 白起并未起身,撑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阳光直射他的脸,隐藏不住不舍中的留念。 “不管怎样,我们都应该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韩兄弟。”何番说道。 这里是泰王国的首都,前前后后地看了看,差不多等于国内的新一线城市的发达水平。 卫卿卿话听到这儿,微微提起的心这才放心——她没看错卫君君,她果然和卫老太太等人不同。 众黑衣人面面相觑,目光错愕。他们的老大,连韩千雨一招都接不住? 如此一来,一片白皑皑的雪地中,幻生兽自然轻而易举就注意到了韩千雨。 不过安纳尔没说的是,他是真心实意将季雨悠当作接班人在培养。 他取出一大堆之前在血海禁地烹饪好的美食,然后把孩子头宋江叫了过去,让他把食物分给大家,并交代他不要让孩子们多吃,一天最多只能吃一斤,而且还得分三次吃才行。 卫卿卿这位当事人当初可是命白糍押了一百两银子,押注后她还暗搓搓的命白糍四下散步消息,今儿说她被韩烁冷落、明儿说她被凌婉柔下脸。 轻灵脸一红,这句话于她来说十分受用,我们的也还长着,乌鸦落在枝头,叫了很久。虽然轻灵没说,但是她一直是有些担心的。 实际上,啧啧,她捏了捏自己肚子上费尽心机隐藏起来的赘肉,又该减肥了。 但陈参军对于岳飞与关凤还是连连道谢,对这张纸视若珍宝,表示回去之后,定会装裱起来。让妻子日日观摩。 原本正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去哪的江檀,听见声音回过头,好奇的看了一眼从豪车走下来的男人。 一听这话,崔玉兰直接不敢出声了,王德明现在这个语气,显然是生气了。 不怪顾承安会质疑,他们这个圈子,对外都是一片“相信科学”的态度,实际上有名的风水大师都是这些有钱人的座上宾。 人的双手每天要触碰许多物品,也每天都会有意无意地碰触身体,自然会将肉眼看不见的疥螨传遍全身,一处痒,多处痒,最后就是浑身发痒。 674 第 674 章 淮刃讪讪的将视线转移到下一个有用的评论,期间那些“三年起步,最高死刑”,“死刑起步,最少三枪”的评论还是直接无视之。 然而艾伯纳只是用了一个放射红光的魔术,就把他们给吓走了,这份机智的勇气,让阿尔托莉亚对他刮目相看了。 就这样,几分钟之后,天道在恐惧之中,被牧辰吞噬干净,牧辰也掌控了天道之力。 一个个大势力开出悬赏,这也意味着只要谁能够提供夜辰的线索,那么便可以收获无数的赏赐。 维尔维卡冷笑一声,全力催动魔术,让身边的飓风保护层更加紧致,考虑到那是狙击枪的子弹,维尔维卡思忖片刻,还是决定把周围的风力凝聚在自己的面前,拦住那一发狙击弹。 何曼姿有气无力的吃着早点,药品迟迟打不开销路,让她郁闷不已,而宁馨最近情事缠身,也无心理会她,她只好自己想办法。 张天鹏不通人情的摆了摆手说:“我知道你是在替她挡驾,她生病不会上医院么?难道你病的连打个电话的力气都没有么?”最后这一句话,他是对着何曼姿说的。 ‘滚犊子傻逼宝子,你丫的就是变色龙,鄙视你。’所有人都是一脸鄙视的看着宝子。 “伯母,你让曼姿耐心的等一等,我妈妈不是不讲理的人,她是被凌霄蒙蔽了,我再好好劝劝她!”张晓虎着急的说。 显然那时的碧玉并不明白,申屠奕想要的,并不是远离尘嚣的海阔天空。 众人来到此地之后,陈志平开始将所有人慢慢集中起来,清点人数之后,又翻身上马,在马背上轻咳三声。 许冠一‘喝了’两杯,便借口不胜酒力,苏晨也不敢太劝他,不一会他就假装头晕,支着下颌,昏昏欲睡。 第七境界的威严,让王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敌于同辈武者,直到后来出现了更多的天才,才把王昆的风采压了下去。 武维义此时只听得巫主是在那里叽里呱啦的说了他一通。却是完全听不懂这巫主是所言何意。只见其一脸的不悦,便是转身朝着一旁的柯迩遐义看去。 老陈在军中颇有地位,守卫听说是来找陈长江的,态度也客气了几分,让顾晴好在此等着,然后便去传话。 喝得醉醺醺的赵有才听到常欢喜说话,还高高兴兴地抬起了头,可却是看到一张怪异的脸。 刘佳捂着半边红肿的脸,“我过分,你刚刚打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过分? 或许,对于中年时期失去丈夫、失去儿子儿媳的盛奶奶来说,她人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候大概就是她的童年。 货车司机完全手忙脚乱,双手已经离开了方向盘,瞪大了双眼,额头上暴起青筋,想着家中的老父老母,老婆孩子,都还要指望着他开车救济,还有眼前这个苦命的司机,这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那一层柔光落到了时苒苒的身上,就好似为时苒苒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芒。 “这阵法太可怕了!”无忧悬浮在天际,秀丽的脸蛋上惨白一片。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冲到下面去阻止这一切,就算自己沒有那样的能力,起码也可以唤醒他们,让他们不要死在自己人手中。 “我想我此生完了。”琉凡没头没脑地说,眼光从洛涟漪脸上移开,望向屋顶,手也慢慢松开了她。 “神狼!”萧翎晓心中暗骂,没想到这么紧张关键的时刻,神狼竟然还敢没正经的。 阿达知道加沙那边受攻击的各个点,原本还想劝沈十三不要太靠近那边,可沈十三说了,既然给人家送东西,那就要送到人家手上,这才够诚意嘛。 定国公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尹乐,“你肯定?”他知道,目前隆兴有许多大单子,这些大单子很多是没付完银子的,只要这个月,有人还清以前的账款,他们也不至于亏损的。 而且倘若选择夜晚进攻,还不知道敌方会不会在这段时间内选出新的首领呢,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了。 一派埋天葬地的吞吐之势压倒般的袭击而来,深如死的永夜就此来临。 桐子没有询问完成不了任务会有什么后果,但估计肯定很糟糕,所以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昊天完成他的任务。 沈十三自己带来的美金还够用,便让兄弟们采购了一车子的食物跟饮用水,然后又弄了张横条,贴在卡车上面,之后就朝加沙地带赶去。 无忧丝毫沒有关注到这一幕,眼睛冷冷地盯着越來越凶猛的敌人,身上杀意愈发的浓重。 从头到底看完炼丹术,陆羽心中也是大喜,有了这控火印提炼和融合药材,应该能够提升三四层的炼丹成功率。 林逸双眼大睁,眼色震惊,在这一刹他根本来不及闪,无法闪躲就只能反抗。 拓跋杰吃惊的是,自己离开慕容部族这些年,再也没有见过慕容德涛,这位当年他八拜结交的义兄,也是自己心上人慕容兰的哥哥,却在今夜这个地方相见了。 675 第 675 章 老者脸色有些阴沉,但好在他涵养较高,脸色并未露出怒色,只是语气稍微冷淡了一些。 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走进城门后他发现很多士兵携带的不是刀枪剑戟而是燧发步枪,同时城墙上也安放着两门加农炮、两门臼炮以及十几门碗口铳。 两趟航班到达的时间都差不多,他们会在台省飞机场跟杨爸汇合。 张杰听了楚轩问题摇着头道:“主神这里修补身体其实不贵,贵的是修复身体,比如你断手断脚什么的修补一下,这都很便宜。 听白月安说完,杨蜜感觉有些惭愧,自己做的真是很不对,完全忽略了爸爸的感受了。 郎之嵩每天上班,下班后抽空照料稍稍,其实并不费神。有关稍稍生活的基本制度业已建立,在郎之嵩哥哥走后仍保持不变。郎之嵩没有将稍稍放进房间里来,以免跳蚤之灾。 众人那里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虽然他们是纪律部队,可这里是深水埗警署,而且很偏僻,属于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因此他们这次进来,也是属于偷偷摸摸的,只是那些人,似乎,并不在乎他们的存在。 然而金麟的闪电编织出了足够的威胁,为了防范在空中遭遇闪电的立体绞杀,禹宝只能放弃了升空这个选项。 蒋天昊没有继续解释,俞师师本身就是相当惨,被人抛弃,也就是碰到月蛾凰,要是换做别的妖魔,估计都变粪土了。 他不知该怎么说,这么坚强的一个孩子,他觉得自己心很疼,千针万孔似的那种痛感,让他的神经也异常清醒,他不愿意把他查到的事实告诉他听。 二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什么都说出来了,下一刻他们那硕大的头颅,便从自己身上滚落了下来。 中军大帐内,身高八尺,面相忠厚的卫青,此刻正一人细细的看着桌上的漠南地形图。 渐渐缩短了距离,易川透过一茂盛的草丛,看见了两个声音的主人。果不出所料!只见前方那一片空地上,一只黄皮黑纹的恶虎和一只通体白绒的老虎,正杀的难解难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这个洞穴里会有这两个死对头的巨大石像呢? 布拉德利‘虽然我不会接受你们神的传承,不过我的好朋友你们可以选一下’。 这给劳尔气的不行,拄着拐棍带着阿诺跑到有公爵的府上,这下给马格斯吓到了,这劳尔虽然是布雷迪家的管家,可是他的儿子可是布拉德利的亲信,要是有人惹了他,不用多说,第二天布拉德利就杀回王都。 到了游泳池,胡巧儿扭扭捏捏害羞的将浴巾放了下来。这一放下来总算是看到这件比基尼穿在胡巧儿身上是什么效果了。 说实在的这里的伙食可并不比,他在阿多郡的时候当郡守要差多少。碰到荒年,连他都要饿肚子。但是在这里几个月来,粮食就没有出现过短缺或者减量的事情发生。 修真者的肉身不行,甚至比起这些异兽人还有不如,因此这些金丹期的弟子都选择了远攻,而没有一个傻到去与这些异兽人近战地。 “好了,好了,每次你们两个见面都要吵起来,你们不嫌烦我们都烦了。”一旁,一个身材消瘦,面如白玉的长须老者冷声道。 “诺!”赵云迈步上前正色一礼高声言道,周瑜既有此说他不必再言。 因此早在黄镇虎回归之前,黄镇岳便已经上奏朝廷,将黄镇虎的罪名给消去了。 紫色的火焰逐渐弥漫,印染的整个魂之领域,都充斥着这片紫色的火光。 而就在黄玄灵等人离开不久之后,乾庸和乾古两国所布下的防线被那些世家武者给攻破,诸多武者疯狂涌入墓室之内寻宝。 听完这些韩振汉就略微的点了点头,嘴里嘟囔着没打错,没打错,因为刚刚的会议因为打完人之后就被迫叫停了,所以韩振汉也没找到机会和高园聊聊。 如果不是叶少鸿推开我,如果被撞的那个是我,绝对不会像叶少鸿那样,只是皮外伤而已。 叶少嘴里虽然这样说,脑子却马上又回想着在战狼特战队的生活。 樊杏儿一怔,又闻脑后风声,顿时警觉,旋身舞棍,刹时间周身三丈内尽化为一片棍影。 他的名字注定会被载入史册,光耀千古,在南北双村中万世流传。 矗立在人民广场中心部位,属于县城老字号的酒楼了,是一栋五层高的华丽建筑,富丽堂皇。 紫红色蛟龙虚影撞击到张允后,就轰然爆发出剧烈紫红色雾气,顿时把整个武台都给淹没了,一时间,所有人都看不到武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676 第 676 章 晚上苏苏回到了寝室,就看到了三堂会审的情况,只好主动交代了事情。 他们想要的是长生果,就算拿不到长生果捞到一些别的好处也可以,比如魂兽,灵草灵果什么的。谁都不想介入两国之间的争端。给自己找麻烦。 许老爷子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个爱酒如命的酒鬼,也就没有拒绝让下人给他倒上了一杯。 如今她也觉得自己脸皮厚了许多,不再特意避着春桃夏菱等人,从秋桐那里接了信,当即便拆开来看。 她笑着说道:“看来今天李茹君一定也是非常的意外,但是希望她不要怀疑到雯雯那里。毕竟雯雯是她们派来的人,一直以为是帮着她们。”她说着,想到了雯雯的处境。 他们那那边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百姓,有撑着伞的,也有那么淋着的。 既然,净水歆不打算告诉自己,只怕这事季常达和葛云腾都知道了。想来他们也有自己的应对方法,看来明天会是非常精彩的一天了。 不过,为了不引人注目,帝云琛只是把唐渺渺抱到门口,就放下了。 “这……”夜云空纠结的看向冷月凰。其实,他也很想跟在冷月凰身边,哪怕只是个哥哥。跟着她走遍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看遍世上所有的风光。 如今地下随处都有可能藏着搜捕队,得一下子将这些蜘蛛一网打尽才成,若是被跑出去了一两只,都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刚才她实在是兴头上时,哪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停住,让她从云端上突然掉到地面上,怎不让她恼恨相加呢。 “陛下再拖延下去可能就会打断相公的布局了,你说我能不着急吗。”李吏皱着眉头回了一句。 你怎么就知道,她哪一张高冷的外表之下,包含着的不是一颗火热的心呢? 他们都是感觉身体都差点爆炸,直接被重创,要不是他们都是武尊境三重天强者,仿佛恐怖,否则他们已经在凌天这一掌下陨落。 就在桑饶等人刚刚接近之时,申羽愤吼的声浪传出,只见那诸多飞剑法宝的爆炸中心,猛地亮起了金银双色的光团。 而当季富贵走出门时,王艳还朝李真抛着诱人的媚眼,敢情她还渴想在隐蔽的地方再与李真偷一次。 “这里有一千多枚聚气丹,你先吃着,我马上再给你炼制其余的。”申羽无奈的解释道。 金冠血雕刚刚落地,何梅眼眶一红,就不要命的扑了过去。何海一惊,却是错过了拉住何梅的身体。 亚空间是浩瀚联邦运用空间开拓技术,制造出来的一种可以供放置物质的空间,只不过里面放置的物质都要被转化为分子的形式存在,其中最关键的设备就是物资转换器,它已经把物质和分子在两者之间自由转换成型。 因为这张大网比那块塌陷的地面的面积还要大,至少有十六七个平方。 火焰营地,将军、统领、队长,以及精锐的卫兵,尽在大殿之内。 水韵看着他高耸的鼻梁,凸起的喉结,回忆起自己新学的【观男术】,暗自满意。 玉瑶就笑,唤来红杏,舒窈没想到红杏手里挽着一个篮子,掀开篮子上的蓝布,里面竟是满满一篮子玫瑰花瓣,竟是早就有了打算的。 沈云溪叫来郑桂珍,到田大虎家,装了十个大篮子,每人拿着五个,带回洞里。 这可是她的大宝贝,得恭敬,要不是外面的东西带不进来,她高低给摆一桌贡品以示恭敬。 每年春耕种地都是个大工程,七排村的老村民会在赵一包的调度下,分成几十队,去庄子上和七个山寨里,教导那里的人种地。 两百多公斤的原石,只卖一千万,一公斤也才五万块,简直就是白菜价。 詹姆斯对背后的人说了一声,众人连忙散开,拿出各种道具布置起来。 一道透明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背前,举起狰狞锋利的爪子,正准备发起袭击。 既然想让对方吐露内幕,逐渐倒戈,信任自己,就要打消他的所有疑惑。 圆滚滚的头颅,顿时掉在地上,那张脸上,还带着不可思议的恐惧,似乎不愿意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他在眼前的环境中是极具优越感的。虽然他在班上个子最矮,但他感觉他比别人都高了一头。 二呢,勾搭妹子,不是人之常情吗?他觉得他没有直接问苏谈夏‘卖吗?’,已经很有礼貌了。 ??可是,后台处,终究还是军心涣散,所有人的眼神中都看不到光芒,全然都是迷茫。 677 第 677 章 就在考生们奏着开心与失落的交响曲时,在血傲军营一栋血红色的主楼里,正在召开一场特殊的会议。 在华夏比的就是谁的关系硬,现阶段为了这件事双方出的牌中,明显宋天机胜了一筹,那么徐市长和秦市长一方不值得为这件事在拼人脉,就是承认马家这一局赢了,他们落了面子,徐太扁被打也自认倒霉,双方罢兵。 虽然说叶幻没有时间在这个世界整什么变异人部队,但是这些变异人还是能帮上自己一点忙的,叶幻也不想干掉他们。 正在这时,远处立刻传来一阵隆隆的震动,仿佛是雷音炸响,随后便传来一股无比庞大,令人心神俱颤的恐怖气息。由近及远,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浩浩荡荡的笼罩下来。 与此同时,里斯特餐饮店这边,主厨皮特可是精心准备了各种精致的西餐,等待着那些学生们的到来。 “玛德,老家伙用完我就不管了,过河拆桥!行,有你个老不死的。”年轻人扔下电话想怎么跟这件事撇清啦。 酝酿了半天的装比杀手锏,结果被人当个屁给放了,这膈应劲,你们自己想吧。 “是,物是人非,想当初第一次进皇城就遇到了缥缈姑娘,说起来真是巧合!”吴天一脸笑意的说道。 血魔心中的话一下子把叶风心中侥幸心理给打破了,这老家伙,突然改变主意,果然是冲着两个徒弟去的。 而韩萧赌的,也就是这一点,毕竟,他刚才那一招分身斩的震撼力实在太大了。 一段时间朝夕相处下来,我跟常乐熟络了不少。她也渐渐放下了公主的架子,开始和我谈天说笑。 铁锅里冒着热气,显然是提前炖上,等客人到来,差不多就可以出锅了。 整个奖励空间最上边几栏都是由洪荒,西游这几个超凡大世界打赏。 那只突围的蛇形守卫,打翻顾明,对着绘梨衣龇牙咧嘴,仿佛在展示自己得到了猎物的喜悦。 据他所知,亚人只不过是死不了的人类而已,身体构造和正常人毫无区别。 见他学我,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接过荷叶戴在了头上。 有秩序神链锁着他,将他绑在了那里,本来神圣无比,但却被彻底侵蚀成了黑色。 郑州会知道一来是因为前世玩游戏的某些经验,二来则是因为本能,三来则是因为他身后站着衍天宗,单是衍天宗就能提供给他很多的可供参考的经验。 他凝重的表情让韦斯莱夫人憋住了气,那紧张中带着些无助的目光盯着自己的丈夫,也时不时的瞟着那呆坐在椅子上的猪头少年,那是自己的孩子,最年幼的儿子罗恩。 蝴蝶忍垂下眼帘,给想要挣扎起身的富冈义勇投去了一个冰冷森寒的眼神。 “鼓动士兵哗变,便是千古大罪,难道你想试试我的上方天子剑不利吗?”史可法大吼,现在他已经动了杀机,准备杀了这王大壮,在军前立威,于是握着天子剑的手已经开始慢慢抬起。 “其实我家也有几栋别墅在太平山上,刘大哥要是需要,就说一声,我想我大哥一定不会吝啬的。”没有想到,林玉芊也开口了,林家以前是香岛第一家族,产业甚多,在太平山这种富豪齐聚的地方拥有别墅,再正常不过了。 龙一是烈士,但他除此之外,确实什么都不是,他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和做儿子的责任,所以军师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来责怪夏尘。 “我不知道,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保护刘家人。”是的,龙九或者知道一些,但她绝对不会说出来,之所以让刘心柔去门口见见爷爷,很故意的传出这句话,也是一种暗示,相信爷爷能听懂的。 “老王,你再去宫门口看看,是不是那王大伴拿大,非要大家在这里等他。”吕汉强对一身便服的王侍郎吩咐。 这是去米勒公爵的住处,作为中盟议会核心的几人之一,米勒公爵的权力相当之大,拥有一座庄园般的住处,实在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但是现在,她突然感觉自己这样想,那是错了,宋晓冬不是没有能力掌管苏家,只是对她信任罢了,如果她还是存着操控宋晓冬的想法,那她自己早晚会出问题的。 但冰凤纹身已然触发,一道极寒之气直射而出,正中秽魔的尾巴。 那瘦皮猴刚才两手都押在了瘸子的对门,输的脸都绿了,被瘸子一句话给挤兑的没词儿。 除了兽人族潜入的一万兽人军队前去城楼支援进攻的援军,剩下的三万人都在这里,面对着五万,不对,没有五万,神龙令一出,禁卫军大部分的人,都在犹豫,并没有响应夜神的命令向刘青山进攻。 678 第 678 章 “……”刚将花边裙子脱下的瞬间,艾露露就不敢相信的看着身边凭空出现的男人。 周围的人立刻抄起武器一拥而上,长枪短刀,各种武器都朝着心魔砍去,然而就在他们击中心魔的下一秒。 所以,张斌的第四分身合窍之后,根本就没机会也没可能磨炼自己的战力,也没办法去熟悉自己的战力。 现在竖立在这座拱门前的几座雕像,确实是有点兵马俑的味道了。 甚至,距离它比较近的一些古董器件,也都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上面或多或少都浮现出了几分阴沉的气息。 他并没有觉得有规则在这些弟子的生死就万无一失,毕竟屈剑寒手下可是有着不少死士,现在的情况哪怕是一换二、二换三,屈剑寒都愿意用这些死士的命去填。 凤玉冰此刻真的不想理会丙个妹妹,但可惜,两人心忧大姐,根本不理都不行,更何况,两人已经坐到了床边,估计不说清楚,都赶不走了。 不过从他的话中,不少聪明人好像听到了其他的意思,所以不禁激动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她的情况如何,但是从她颤抖的身体来看,应该是。。。哭了。 确实,历来反叛者被擒获,无不是株连九族,李定国既然属于这一类,那在朝臣心里,便根本没有宽恕的理由,不株连九族就不错了。 同理,我们也可以像定义数学上的空间一样,再定义出一个真实存在的三维空间,把我们想要操纵的物质投放到该空间,让它们接受该空间的变换规则,于是,我们就创造了一个世界。 望着王氏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傅菱雅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王氏方才的眼神挣扎,她不是没看见,王氏岂会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 原是方才船上砸烂了白色的罐子,一时间涌出大量的白烟,把整个画舫都给笼罩住,眼下雾蒙蒙一片,啥也看不清楚。 如果把这样的东西,炼制成强大的武器,岂不是十分不错吗?陆野的炼器的念头,更为强烈一些了。 但实际上,花枪并不是不实用,花枪之所以叫花枪,是因为花枪抖动时枪头颤抖不停,使人难以捉摸枪尖戳处,使人眼花缭乱。 时颜看到了之后,心中说道完了,宫栖迟,雨惜可能是把你当孩子给养了。 黑竹尺尚未落到莫烟尘的身体那,莫烟尘自己的灵魂虚影反倒先行在他身体旁边一闪而现,随即便还魂入体,伸手接住了自己扔过来的黑竹尺。 李非鱼出手果断,重力剑气不断撞击在上面,仿佛拥有毁天灭地一般的力量。 每一个听到消息的人,脸上都露出惊愕,骇然,怀疑等各种各样难以置信的表情。许多人甚至爆发了激烈的争执。 同样是剑气,虽然王真飞的真力剑气弱了一筹,但却凝练,剑气的攻击方式,攻击手段明显要优于白衣少年。 杨海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开始调配自己的药水。他既然知道大公会使用炼金仆从,也就对这一手有所准备。在调配活化植物药水的时候,他给药水加了一些其他的料。 更加不幸的是,杨以辰来了,他的到来也就意味着乌鸦、美仁以及暗中保护他的人也来了,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的挑衅反倒成全了剧组的立威。 很明显,十七瓶人参泡酒,只有那六瓶是野山参泡酒,这六瓶野山参泡酒,用的都是五粮液,都是一斤的瓶子,酒水里的人参都不大,比中指稍粗稍长。 柴志烨一脸严肃的飞在前头,身后跟着六个元婴境修士和两百金丹境,一行人沉默着飞了过来,落在山门口。 虽然现代魔纹已经改变了太多,增加了太多诸如魔纹密码这类的东西,但是,再繁复,最基本的本质是不会变的。那就是在这些魔纹当中,一定隐藏着一个或者多个生命魔纹。 一路上图门都在天人交战,对秘密探寻的渴望和阻止poseidon的职责在他心中天人交战,一直到杨海发现线索,图门都还在纠结。 说罢,我催动了莲花神功,一道道内力将铭燕包裹住,犹如一颗尚未绽放的花骨朵。构筑了一个坚壁的能量法阵!藏于废墟乱石中,如此这般,在这场厮杀终结前,她应该是安全的。 长辈们会安排你人生的大部分事情,包括结婚的事情。而金明浩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浑天大阵中,那白虎的金石之力还历历在目,朱雀吐火之威令人胆寒,至少在物理攻击和防御,还有火法方面,已经不可能有人超越成东青了。 当辛西娅要他看着她时,他以为辛西娅是想通过观察自己的眼睛来试探自己有没有撒谎,于是下意识地转回了头。 夜渐深,人初静。隆冬的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如流水一般,穿过推拉窗静静地泻在房间里,将地面点缀得斑驳陆离。 半个月后,龙雷焱带领着刚刚熟悉现代武器的人马,故技重施,利用土木工程和火焰,将黑暗生物消灭在老巢外。这次战役,是地下世界有史以来,首次大规模使用现代武器。 宗师都这样了,大宗师简直不敢想,本土原住民除非本身就是大宗师的,想要投资,只能在孙思邈和黄月英这一类确定有潜力能上去的历史人物身上投资。 679 第 679 章 老板娘心中一阵雀跃,脸上刚要涌现出笑容,袁方后面一句来了。 说着,一面把把拖把冲洗后放到架子上让它自然控干,一面示意我坐到门前的遮阳伞下。 “麻烦再拿一份菜单来吧。”一直无言的沐屿森突然对着服务生说。 葛春已经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很长时间了,似乎是之前受到的打击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用上山挖参这个事把俩孩子骗了!”周奇冷静的总结道。 像是细线切割豆腐,岚刃—周断的动静很轻,但昼知道,这一击得手了。 齐新巧笑得相当甜美,好像一切从没发生过一样,该玩游戏玩游戏,该讲笑话讲笑话,跟刚才完全是判若两人。 “所以,这时候你可得帮帮老哥哥,也就是三五个月的事,咬牙过去了就海阔天空了!”王守成扭着身子抓着袁方的胳膊,一脸哀求的说。 很显然,这菜会被毁掉,和他们肯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至于是谁干得,阮静心里还真有了个大概。 其他练习生更是惊讶,毕竟在她们心里苗檀是那种与世不争的人,怎么会主动说出这种明显惹祸上身的话。 晚上打电话,叫爱德华胡方一起吃饭,三人行第三季已经开始录制,成为腾讯最强谈话类节目,跟优酷圆桌派分庭抗礼。 吴山正是魔教所在之地,而伐魔的那些正道人士就在不远处伺机而动,准备一举上山灭了魔教。 郭城明不明所以地拿起报告看了一眼,随后瞪大了双眼,脑袋嗡嗡作响,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后二人便眼睁睁望着那貌不惊人的松峰山内山弟子,堂而皇之从正门步入海沙帮宅院内。 办公室的同事这才明白,郭安安收拾东西原来是在为上前线做准备,虽然大家都知道郭安安曾做过多个热点事件的深度调查,但这次瘟疫明显不同于以往,搞不好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他可不认为,连他们黄家来的各地专家大师都治不好的猪瘟,张虎随便找个大师就能治好? “是,夫人,那奴婢先下去了。”紫铃对着周氏行了一个礼,随后才是蹲下身体将唐河给扶了起来。 因为一口一声的老师,等于替观众预设出一种采访和采访者的关系。 槜李郡乾塘县的一处渡口,是眼下烟雨楼抛开滮湖附近以外为数不多几处仍有四层楼武夫坐镇的所在,楼内子弟现在外出采买也多是靠这条秘密水路。 赵紫月是看在她跟姜尘是邻居,而她的爷爷跟姜尘爷爷又是多年好友,才这般提醒道。 用身上仅剩的还是在暗庄时向穆童借的二两银子结过账后,两人出了酒楼。 这些年,陆长生不断摸索炼丹之道,这种类似的丹药特性也不是没有。 她看着某个媒体私发过来的几张照片,高清无码,裴筠面对齐南思时是什么表情,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李参谋迅速应道,最后看了一眼倔强的长官之后,带头指引着所有人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一觉睡醒,很容易就饿了,转头一看,桌子上面还有一盒酥饼,她顺手拿起来吃了吃。 这时顾子澈才想起来,自己似乎一直没去虚拟宇宙中看一看,本来想着余晖星建设好后有大把的时间来体验,结果直接就去了前线。 主宰级单位的强度在于自身恐怖的体积,和花样百出的虫族单位,能生产出许多太乙真君都感到为难的东西。 周围的狼盗见到自己的首领倒下,面对孟涛这样的恶魔,让他们的嗜血冷静了下来。 此刻他来到筑基修士竞技区域,打算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对象再做打算。 结婚之前,她知道自己生于那样破败不堪的家庭,拿不出什么嫁妆,更何况又是刚毕业不久,哪有什么存款,所以她只是象征性地说,给个一万零一块就好了。 如果不是卓厉在他们手里,此时我早已把点燃的火弹丢到他们面前了。 叶辰站稳身形,又凝出一柄永恒剑,一同祭出的,还有遁甲天字,一颗接一颗印在了永恒上,剑威更强。 “王妃,你有什么就说出来吧,别憋在心里,你这样万一气着身子怎办?”杜青缘蹲在她脚边揪心劝道。 他显得很不耐烦,一伸手抓向我,随后自己动手在我身上摸了起来,我当然不会让他如此肆无忌惮,即便是想要我身上某样东西,那也得看我愿不愿意,这样强来是何道理? 剩下杂七杂八的费用,光是现场广告横幅,就可以把这些费用抵消掉,不足挂齿。 其实沈少卿和沈少龙两兄弟他们根本没放在眼中,要弄死他们兄弟俩真的是分分钟的事,留着他们,是因为简新阳在他们背后,如果简新阳不现身,那弄死沈少卿和沈少龙只会打草惊蛇。 680 第 680 章 终于,阵图当中不再飞射白芒,而林河此时也是得见了眼前之人的面貌。 饶是林河已是踏上修仙路,且为古山一脉六仙宗弟子,眼界已不是一般人所可以比拟。 “是,领袖!”就算想要努力保持镇定,李一一和老何两人都露出难以自制的笑容。 蓝染和千本樱两人同时落在地面上,两人就互相看着对方,都没有率先发起攻击。 “林道友,要不……我们还是离开此地吧。”这时,陆风毫无神色的望向林河,话语都是有些说不清了。 可没曾得到上级指示又不能私自行动,是走是留必须经由军部决定,舰长当机立断连续发布两条消息,第一条是向上级汇报等待首都指示,第二条则是试图联络距离最近的炽焰军团请求协助作战。 然而在创立仙界之初,它却被造化仙王以无上神通给封印了起来。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今日终于能够如愿以偿,得到‘雷光剑’了。”此时,在林杰身后的无言,面带璀璨的笑容,拱手对着林杰说道。 “古伊娜是吧,走吧,我带你去宿舍。”达斯琪看着眼前跟自己长得很像的古伊娜,总是感觉心里怪怪的,还是对古伊娜说到。 从未见过这种力量的医生束手无策,从成功复制到现在几乎可以包治百病的万灵药,也仅仅只能延缓这种绿色怪物能量的侵蚀。 所以在进来之前,陈乐在众多弟子门人之中挑选出来的,并不是天赋卓越,而是心智毅力都超乎凡人的弟子。 拔奇刚刚射出的那一支冷箭本来是想要射死吕玲绮的,继而造成吕布大军的动乱,让己方已经惨败的一万联军重新提起士气,转危为安,大败吕布大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叶新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感麻痹了他的大脑,感觉上好像过了几年的时间,此刻他已经麻木了,没有了开始的疼痛,只有淡然和一脸生无可恋。 有麻盖带着,老鼠们有样学样,做着一系列无法形容的事情,全都如同人一样,有模有样的,如果不图片外边,只是老鼠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其他什么端倪。 季余寒的到来,也许正是因为最近帝都城暗地里的波涛汹涌,稍有一点风声的人都明哲保身了,就怕某些人不安生。 不过金夏明并没有打算让步的意思,虽然不敢发火,但是固执的纠缠两下也是可以的,于是他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这个世界也有无人机?”陈楚楠目瞪口呆,他突然有一种错觉,这里就是地球,并不是什么封神界。 谁能够在太乙真仙巅峰境界,短短一年半的时间达到现在大罗真仙中阶境界!? 结果那一日不知道为何,本应和宋淮令组队的同学因事请假并未参加那一次的活动,宋淮令又坚持想要独自探索。 突然,在这个时候,紫毛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不过这一次他的身边少了邱涵。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只听李强缓缓地说道:“不要试图突破原有的层次,稳住心神,听我的指挥……”他一个一个的指导着,足足花了一天时间。 “随你。”王梓钧也不想跟这些太太们打交道,与莉智一起转身就走。 这年这样的boss真心不多每一位手里没钱泡妞的玩家都是这么想的。 “嘿,都这么长时间了,这些家伙怎么还没赶到,难道真要让我被他们干掉才安心么!?”古宇斜眼看了一眼树林深处,心中暗暗骂道。 着那蜷缩在地!的冰凉尸体只叶宇轩眼眸轻轻闭州川一口气。然后转身看着不远处的萨克拉斯。身后的四大亡灵默契的将汤姆死后爆出来的东西捡入自己的空间袋中。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古宇不由得愣了愣,一脸苦闷的问道。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现存的人员里,真的还有能够对我起到帮助作用的存在么? 不过这些话听在任平耳朵里,就有一番截然不同的意味。他虽然也觉得石磊这话太过于狂放了一些,但是多多少少还是相信的,或者说,他宁愿相信。 他看着躲在被子里面的她,她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就算是她生气的脸蛋,还是那么的可爱。 不过,这还不算,紧接着发生的事情才是让大家大开眼界的事情,因为林西凡对剩下那三人可都是无情的撩阴脚,一脚撩倒一个,每一脚都是那么的狠辣,其中有两人更加是当场的就被林西凡的脚给踢晕了过去。 特殊效果:自愈,黑冥之盾,暗影吸收,强力暗影之气,法术反弹,暗影状态,黑暗腐蚀,暗影狂暴。 “吴松,我要是没说错的话,你应该是个锻造师吧?”吴俊看着一脸迷糊相的吴松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他说罢,就率先冲进了战场,溟元等人紧随其后,就连蛋蛋也去了。 秦无炎眼角的余光扫到一抹怒气冲冲的影子,当即收敛了笑容,不过嘴角的弧度怎么也掩饰不了,可见心情极好。 681 第 681 章 而那好看的指尖上萦绕着一缕流光,想来方才刺破他嘴巴的便是这光了。 几人差点把口中的酒肉吐出来,这鸠摩智果然是个阴货,莫须有就可杀人。 顾云起看到金现在轻蔑的样子,心里没有生气,倒是很想笑。主要是现在金的眼睛搞笑到了极点。 采薇和云珠面面相觑,听到事关郡主的事,不由得多想了一下,却又不相信诗棋。 深入不久之后,天便渐渐明了起来,许仕林也是看得更有清晰了。 他看到金,此时一只手抓着一根竹子的顶端,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肩膀。 豪格一脸惊骇,手下的将领也满脸不可思议:听逃回去的士兵说,祖大寿之所以临阵反叛,是因为崇祯就躲在滦州城。刚开始豪格还半信半疑,他更没想到崇祯居然亲自迎敌,敢致自己于死地。 这些年他仗着伸手好鱼肉百姓,杀了不少人,对于杀人自己见惯,慢慢也沾染了浓浓的杀气。 云荒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连忙伸手扶住门稳了稳身子,这才走了出来。 "那就好!"萧明月听了点点头,心里不免对李宣又多了一分感激。 这三五年的灵药,根本不够孙丰照吸纳的,没一天,孙丰照就把药园内这个年份的灵药吸收殆尽。虽然这些年份尚浅的灵药吸收到的灵力有点儿稀少,但总算是聊胜于无。 没想到个性强硬的舒警花,也会做出倒贴的选择,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疯狂了。 “老夫可不会帮你,如果不想让天狼域落入其他人的手里,那你就自己去守护!”落千秋咬了咬牙,怒道。 在东海,李伯明、赖月京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吴牙子的老巢大开杀戒吧?再说有谁会想到,这几人会秘密的先行去了东海四岛呢? 冷凝雪和大胡子不敢犹豫,直接放弃与敌人纠缠,能量在脚下爆溅,一朵朵能量光焰绽放,两人齐齐后退,躲到了苏慕白的身后。 一连几日食不知味,夜不安枕,无需旁人提醒我也能看到镜中的身影渐渐清减下去。 “不行,里面的动静有些奇怪,不要炸不了它,伤到我们自己了。“唐三成与丛阳较起真来了:现在不能蛮干。 那残魂亡命大叫着,是琦莲的声音,这是她的地魂。一缕地魂在,她便不算真正意义的死去。 蓝色巨浪,翻滚天际,巨浪之中,细微的亮点骤然大盛,一杆黝黑长枪,闪电般的对着辰枫头顶急刺而去。 虽然有些可惜,但莫琛心里还是觉得十分满足的,起码,有些在心底藏了许久的心事,那些不为人知的心事,终于找到了缺口,与她毫不保留地倾诉了。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呀!而且,紧张也没什么好处。”凯萱其实是表面的淡定,心里其实紧张的不得了了。 兰蒂斯大陆有一个传说,谁得到生命宝钻谁就拥有了永恒的生命,再也不惧死亡的威胁。人们对生命的渴求超越了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寻找获得永生的方法,甚至为了争夺生命宝钻的归属可以随意引发战争。 后面的事情吧,也一直是不停闹点别人看不懂的意外,什么搅拌机把人直接搅了,倒车的时候,把指挥倒车的人给压了的,一直就没有断过。 一支精锐的军队不知何时驻扎在城门口,且那架势,一看就是被神都的护卫军挡在城外的,可他们也不恼,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仿佛他们真的只是路过,并不打算与神族神都的护卫兵们多费口舌,更别说动手了。 “乖,别闹。”秦正看它可爱,挠了一会它的下巴和头颈,打发去一边,然后闭目努力平复心情,几息之后睁开眼时已经心无杂念。 “这地行龙和剑齿虎的血液都被吸收了,我的方法绝对没有问题,也许是这两头畜生的血液中蕴含的神龙和白虎血脉太少了。”五角沉吟一阵后,说道。 “三只和几个著名的评委当评委,如果我们输了的话,我们要离开三只,回广东,如果她输了,她就离开三只,不再找我们麻烦。”凯萱接了下去。 为首的那个罗马人不紧不慢地来到他们面前不足五十米的距离上,他看上去是那么自然,居高临下俯视着眼前的这个野蛮人首领,目光当中有着不可质疑的威严。 系统回道:宿主,今天你们讨论的剧情我知道,如果宿主要拍摄这个项目的话,代价是两年的生命轨迹。 忽然,此人长剑之上的力道也增加了几分,将龙头拐杖荡开的同时,便抽身而去,然后再一拐弯,直扑母子二人的房顶。 只不过,从他那怀中偶尔露出的一只吐着蛇信的黑色蛇头,却深深的出卖了他。 682 第 682 章 玉鼎真人兴奋的跟个孩子一样,甚至自顾自的完全都不顾及有没有听懂的石仙子的感受了。 “张易,我想见见他……”过了好一会儿石青璇擦了一把泪才说道。 “会场的场地被安了炸弹,再有十分钟就爆炸了。”木原康解释到,然后听见通讯器那边传来一堆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不可否认的是,木原康的心绪在被灰原牵引着,见那边没有什么回应便更是忐忑。 卡尔身上的毒还没有解,现在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肯一行人到这里来,为的应该是解药。 “哎、光会给你老爸找麻烦,”李安顿时气苦,要知道那些装甲车可是禁止出售的,看来又要被那些老家伙们啰嗦几天了。 而现在乍一离开老婆婆,她自然有些思念,而且她也准备在这家人这里生活,但是老婆婆却坚持让她跟着李毕夏。 对于自己的仇人,萧锋恨不得杀干净,但对自己有恩之人,萧锋永远的记着。 李毕夏本来还在防备着那个筑基强者,生怕他和这些人一起上,但是等了好一会,看到那个筑基强者并没有动手,看样子他也是自恃身份,不愿意和这些凝气强者围攻于他,既是如此,李毕夏立即笑了笑。 她那副馋样儿,让潇荀沐脸上再一次浮现出浅浅的笑意,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姑娘,几条烤鱼就能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事实上,在场的皇甫家族武者中,皇甫霸天的实力就算比不上皇甫长阳,恐怕也弱不见多少,这也是皇甫长阳没有阻止他对吕天明出手的缘故。 然而,陆铮却放弃了,既然空航母被发现,那么肯定已经将之前的影像资料都给传递回去了,想要阻拦也是没有用了。 什么叫人走茶凉,什么叫人情世故,今天他龙兴全算是彻底的领教了。 张正很一脸迷茫的看着郭阳,他也是不知道郭阳的心思,所以才是这样说出来。 “队长,现在怎么处理?没有发现我们要找的人质。”第一大队的队长走过来,无奈的看着陆铮。 吕飞扬了一下挂掉的手机,现在事情已经非常的清楚,肯定是高层一直在关注着这方面的事情,儒学直播适逢其会,这才出现现在这样的局面。 冷喝间,陆铮探手扣住对方手腕,一捏间,对方浑身就变得酸软提不起好了。”陆铮安慰道,说来,他在安慰顾馨,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毕竟他才第一次杀人,即使明知对方是不怀好意的忍者,他依旧感到了不舒服。 而同样的,能和这样的怪物交战,而且还把它们杀得溃败的那种六只脚的怪物又有多强呢? 我于是便再次联系到了孙泽凯,由于我之前弄丢了通讯录,不得已便通过余楠,绕了好大的一个弯,才找到他。 董恒此举的确是摆明了完全信任他们,但他也收起了那份名单,留下了一手,有了那份名单,事办砸了、办错了,也好收拾他们。 “这货交给我了,杀他,一剑而已!”身材朔长,一袭青衣,此时一个男子突兀地出现在了现场,此男子手中拎着一柄普通的长剑,五官却是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 就当星曦面无表情地要砸下第五次的时候,她的身边突然响起了第二个声音。 最后付谦二人遭受了一击重创,便离开了,而下面正在争斗的妖兽自然也收到了命令,开始地向后逃亡。 数千警力,将风云山庄和古长城四周的道路全部封锁,不让普通的市民进入其中,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危险。 不多时,在东边那巍峨的高山上,顽皮的朝阳,露出了一角,好似在和人们玩抓迷藏,倾洒下那柔和的橙色光芒,普照大地,好似在唤醒,沉睡中的人们。 只是紫泉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再见到这只那个时候威风凛凛的天境魔兽时,竟是以这样的方式。 当然了,也有几名古武者退出,因为他们效忠陈腾,是为了飞黄腾达,而不是作茧自缚,如果连灵魂,和生命,都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那还有什么效忠的必要呢? 因为这些花瓣内突然飞出无数绿色花瓣影子,只见那些绿色花瓣影子突然飘到楚天身上,想要渗透到楚天体内。 感觉到了基达身上传来的森然恶意,处在致盲状态之中的苍火龙转过自己的头来,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偏偏要想是看着基达一般。 心中清楚只要皇后娘娘不同意的话,就算华妃有这个心思,也不能够做成。 而他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勉强过到25级机器是门槛的菜逼,拿什么去吸收? 这玩意是人血,而之前在酒保那喝到的是人血加上烈酒,加上一些辅料。 他再次爬到树上,大概是怕被齐意又踢他下去,这次他落的稍微远了一些,随后抬起手做了个手势。 “但你阿爹倒是应该多少能清楚些。”毕竟不管怎么说,生意还是要做,钱还是得赚的。故猪肉铺子的生意不能关,该开还是得开着。 683 第 683 章 目光看向自己的父亲,韩月脸上寒霜淡了一些,紧接着目光如同一把把冰刃一般剐向了有些失神的洪辰。 燕真观看着那无尽黑火,人本身也落在一块岩石上面,暂时的在这里休息。 李清目光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其中修为最高的便是卫灵,大乘期巅峰,弓震、吴霸、秦川和柳青儿都是元婴期巅峰,他们资质只能够算作一般,这么多年的修炼,能够达到这一步倒也是不错了。 面具怪人虽然也算是顶极的修真高手,但和已经突破到天人之体的王辰比起来还是有本质的差距,两个的修为根本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上井彦雄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乐了,他正愁自己如果慢了,等叶飞真的登陆上岸就不好办了,现在有马甲帮狙击,就不怕追不到了。 公子的傀儡之躯也在接受雷电的洗礼,宛如被缠上了一道道煞白的绳索,自上而下的移动着。在雷电的洗礼下,傀儡之躯微微凝练,不过也没有太多显著的变化,毕竟这傀儡出自某个逆天存在之手,只是微微凝练些罢了。 不过不管什么身份,都不是他或者他背后的势力能够惹得起的,老者此时都有些后悔阻挡血啼去路了。 但就在这时,他手中的屠龙刀被他这口带着金黄色真元的鲜血所激化。突然之间,又是一阵黑色的火焰凭空燃烧了起来。 东青和东晓轩两人都默然不语,毕竟让外人接受这件事情确实不容易。 “哎呀,我突然觉得好饿,你陪我出去吃点东西吧!”赫煜拉住她朝亭外走去。 因为车子故障,叶嘉柔的朋友白敏也一起迟到了,她原本想先回房拾掇一下,但是叶嘉柔偏提议要先来宴会厅,说是怕大家担心她们。 只见那三五个大汉,都不知道谁在打谁,总觉得他们是在乱战,手中的刀剑完全不长眼,那是看到旁人就砍。 晴雪眉头一皱,一只手在余秋胸口一按,余秋只觉得一股力量袭来,将他向后抛了出去。 这节哀说起来简单,实则这些太监们个个哭丧着脸,跟死了爹似的,郑安成一大把年纪了,也哭得像个泪人。 极远处,突然之间黑云压城,也不见闪电破空,突然就是一道可怖的炸雷声传来。 在座的人不少,严曼曼也不是个蠢笨如猪的人,她的说话声只有叶嘉柔和叶嘉柔的朋友听得见。 谢茂亲自给管宣打电话,电话无法接通。再给管宣的经纪人打电话,电话无人接听。 有的像动物,有的像修罗,还有的有许多头,每个头都是不同造型。 就在这时,只听轰隆一声,一阵急流从众人耳边划过,就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飞了过去,落在不远处的地上,扬起漫天灰尘。 他还记得玉扶摇嫁入太子府的那一天,正好是个雷雨交加的天气。 山里人,哪怕不是猎人,也大都懂得一些溜套的法子,甚至一些半大孩子,都经常干这样的事情,那些下山的跳猫子、獾子之类的东西,有不少就消亡在各处设下的各种绳套、陷阱中。 上官雷和杨广还好,上官虎和上官豹虽然是超凡境七八重境界,但是也架不住威压的逼迫,感觉瞬间便要窒息了。 上辈子收购山货,那是做买卖,愿买愿卖,以金钱来衡量的问题,说明不了什么。 现在,玉扶摇耳根子边没有娘亲唠叨,自然要由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顶上。 萧玉也不敢笑,觉得此时的孙悟空是那么的可爱,这是太可爱了,骂人一套一套的。 回到了房间,李雨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打了好几个电话给程国建,得到的依旧是电话无法接通。 门前的两座老虎雕像也是栩栩如生,虎目圆睁,气势雄浑,让人望而生畏。 哪怕二哥天赋异禀,做出如此惊人的成就,也依旧入不了爹爹的眼。 知道一定是这家伙搞得鬼,还没等俞清做出动作呢,这家伙的法杖里冒出一阵幽光,一个蓝色的火球飞向了俞清。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萧炎心中满是疑惑,所以想问问这个首领。 赵敢深吸一口气,略微平复了下心境,再度凝声倾听声音来处,最后眼光直直的定向了演讲台——也只剩下这一个地方没有搜寻了。 苏易容面色一红,越发的有些尴尬。玉真说的没错,她是故意要气冷炎汐,就是想看到他跳脚气恼的模样。只不过,这心存仁厚,她自认为是担当不起。 “我说的是成功之后好处多多。”草根接着的话让萧炎的心凉半截。 记者们都意识到,这一趟来值了,虽然没有挖到花边新闻,但也整到了一个爆炸性消息。很多记者已经构思好了新闻稿的题目:一线明星余菁公开坦言,私人保镖年薪或近千万。 关鹏也是一愣,他虽然没有姚平的反应激烈,但是,目光也充满了怪异地望着凌羽。 叶承志问那人是否找到夏海桐在哪,对方说当然找到了,而且他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 “吼……”两大巨物碰撞在一起,惊天动地。白无常跟枭鹏那边激烈的战斗都停顿几秒钟观看萧炎这边的变故。 李夫人见她要掉下泪来,将她拥进怀里,抚着她一头的秀发,爱怜地连声叫傻孩子。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大家惊诧的看着最后的出价者,正是时志邦的副官王宁辉。 最后陆正南得到厉家那边的准确答复,帖子确实是送给他不是送错了,陆正南才安心了下来。 一道红光落在常善手腕上,常善“诶吆”一声,手腕一松,金牌落下去。 “再给我来两瓶酒,我也可以和你聊一晚上。”苏维曼认真的对吴敌回答到。 只听到一声巨响,不少蜜蜂被火烧着从半空掉落下来,但有更多的蜜蜂疯狂的朝她袭来。 “打扰了!”就在这时,老板娘再次从门外现身,她先客气的打了个招呼,紧接着便推开包间的房门端着刚出锅的炒菜走了进来。 684 第 684 章 靳光衍瞄瞄墙上的钟表,刚过五点。他有点无语,就算怕迟到也用不着这么早吧? 许景悟不显轻松,他丢下来的那两个盒子型机械,里面装的都是特制炸药,下方有个口,可以把炸药撒出去,他现在正在控制那两个炸药的粉末在狼王周围铺上一圈。 他身上散发着股浓浓的贵族气息,还有那让人无法忽略,令人胆战臣服的王者风范,不怒而威。 king听后不解,既然这老头活了千年,与妈咪和糖糖毫无交集,为何突然出现,将她们带走,他的目的是什么? 席曦晨也奇怪,她最近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又能吃又能睡,就是不见长肉,反而还往下瘦,白吃了都。 外公从来没有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阮非心里难免一阵慌乱。 泪珠静静地停滞在半空,鸟状物意识表象能够摧残了牛犀最后怨气的强风。 计蒙的神通已经是准圣的境界了,战斗力十分的强大,而人族之中三祖的实力只是大罗金仙,但是人族有着无与伦比的香火供奉的力量。 这其实也就是让人们会去为之拼命的地方,他们大多数的时候会为了这些东西而去拼命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些特别的东西是在很多地方都找不到,甚至是稀罕之物。 “都坐稳了!走!”牧宸看着纷纷坐稳的众人,又再次叮嘱了一声,便牧着两头僵尸直接飘到了几十丈高的半空之中,沿着城东三十里外的密林处急速而去。 可是,没能够产生什么作用,他们就是一直在发挥自己的能力,一直在努力的完成自己的工作,但是却没有多少的成果,根本就连一点进展都没有。 这种她要死在最前面无形的压力已经化作了实质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从房间角落坐垫底下翻出三年前门派发给外门弟子的衣服换上,苏楠将所有的储物袋都塞进衣袖口袋里,又试着跳了跳,确定储物袋不会跳出来才走出去。 苏楠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张还算赶紧的动物皮毛披在上,捡了旁边的几根桃树枝用灵气烘干,然后丢进了火堆里。 而且李大明竟然拿出来了一手盖伦,陈桃认为,这是对她的不尊重。 半步灵尸指尖划过那墓室主人的鎏金铠甲,发出一道刺耳的滋滋声,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幻觉吗?可是膝盖骨如同碎了一般的剧痛,而且也没有理由说大家都一起出现共同的幻觉的吧。 “你不着急去机场吗?”梁静大声地问。她的脸胀得通红,桌上的仪器还发出噼噼啵啵的声音。玻璃器皿也还没擦,干净的水在容器口聚积起来,闪闪发亮。 强如长生大帝,灵尊,源主等,年少时都与其结下了极深的因果。 雷星峰的印,完全就是按照古法而成的,他的雷印靠着很多稀有材料制作而成,这点倒是和那些入侵者差不多,当然,两者品质完全不同,他的雷印要高级的多。 尽管这澹台玉漱的话并不好听顺耳。但是可以看得出这澹台玉漱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 在秦天的眼里,睚眦的逆天程度,一点也不比老妖神低,要不然,他也不会掌握空间的能力了。 他总不可能一辈子不成亲,即便没有父母之命,也该为自己的以后想想了。贺长安抬头,望着外头乌压压的天,总觉得今年的秋天一点也让人开心不起来。 淡灰衣男子看了看茶几上的镰刀和挂坠,点头说道:“此话说得极是,人心隔肚皮,实难猜透。不过既然是叛徒始终少不了的蛛丝马迹,要想天不知除非己莫为。”说完抬起茶几上的那柄镰刀仔细着摸起来。 洛水就有些开心,和李墓换了位置,很高兴的跟夏允儿聊起天来。 精灵神兽不仅有战斗型,更多的是辅助类神兽,会在战斗时为召唤师提供许多加强型的技能,又或者施展能力削弱对手,非常难能可贵。 一向少言的皇帝,解释起来话一点也没省,虽然依旧板着一张死人脸,语气也冷硬,但是就他这动作,花春觉得有点脸红。 数以千计的古色古香的建筑,环绕着山腰而建,云雾缭绕,灵禽穿越,宛如仙境。 “不了,我老公做好饭菜,我先回去了。”王姐是金牌经纪人不错。 他不能克制的捏紧拳头,愤怒已将他的悲伤冲散,却愈发叫他觉得心痛难忍。 她来到架枪的台子前,双手端起来,枪腾空的一瞬间,埃尔莎能感受到这狙击枪不轻的重量,和一柄双手大剑差不多了吧? 685 第 685 章 黎嘉妍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至于这件事情究竟要怎么处理城主府才觉得解气,这就不在黎嘉妍负责的范围内了。 纪常远的原计划是先将天地盟成员逐个击破,将慈航静斋的爪牙清除干净后再攻打慈云山,以自我牺牲的方式与慈航静斋同归于尽,却没想到在江生和纪明月的插手下,剩下的天地盟成员全部聚集到慈云山。 宋家一门四兄弟,只有长子宋琰昱是嫡子,却早年死了生母,他本人也一直由他的祖母宋老夫人带大。 陆城赶紧拦在她前面,想把南晚带走单独聊估计不可能了,于是他开门见山直接问。 在场几人连连点头,能让言家姐妹甘愿遣散那么多帮手的存在,极有可能是来自慈航静斋真正强者。 赵振东敏锐的察觉到妹妹脸上不太对劲的情绪,他立马把视线看向赵楚楚,颇为关心的向她微笑着问道。 “在那位身上,我们一起来的,找她拿。”陆昭菱指了指陆昭云。 云荒大泽的天空,黑压压的云层开始聚集,似乎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虽然有曹爽作证,但白雪松似乎还是不太相信,但沈周就是不承认,她也没什么办法,再说了,他们又不熟,人家是不是财阀的后代和她也确实没什么关系。 这不,秦家主秦长生,在秦家十分宽广的站台上,展示秦家的最畅销药品,下品练气液。 有八成是因为死哥的游戏厅,带着杨大龙过去可以蹭个昏天黑地。 净业寺的腊梅种的不错,黄嫩嫩的花瓣隐藏在雪中,柔柔的,一缕缕芳香散发出来,沁人心脾。 现在凑系安东家已经跟桧山安东家决裂,要是津川家在舍弃盟约对凑系安东家动兵,那凑系安东家拿什么来跟津川家对抗? 对于次郎和岩木太郎来说,当真的到了津川城,见到了津川家传说中的各色家臣之后,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毕竟之前在山下村发生的事情还是太过不可思议了。 林然有些低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放学,又恰巧轮到了她那组的人做室内卫生。 “……如果真是这样,那哀家便谢谢你了。”随着二人的精神被安抚了下来,张太后和夏皇后也不再紧张了。这出了皇宫也好,朱厚熜不愿遵守礼法,也不肯认她为母后,反倒让她成为外人似得,留在宫中确实难熬。 吕荼点了点头,他一直以为门前放石雕之类的初始人是逗逼的卫灵公,可是现在才明白应该是那久负名声的秦穆公。 所以吕荼要对阳虎安排一番,阳虎经过伍子胥那次大牢的事,的确是悟出了不少,他的相关治政对策很让吕荼满意,譬如如何对待风狸世家的问题。 听到声音,因为几人的默契十足,立即冲着谢兰雪声音的反向前行。而谢兰雪则在前面控制一会儿阵眼。 如果不是利用系统的能力,完全压制了摄魂,确认它不会影响自己,徐风还是不敢使用它的,毕竟他此时的修为还太低了,很难抵抗它的影响。 对于正义感爆棚的王跃进和山方怡来说,江寒的话,无疑是像刀子一样扎在他们心上。 “楚子枫!若你还执意要动手!那我元沧便将这条命给你!只求你留下他们两人的性命!”话语刚落,元沧直接拾起脚下放置的细剑,朝着自己的脖子上就划了过去。 “我没心思跟你磨嘴皮子,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颜仙儿两眼运火,面露凶狠,跟往常的贤淑温柔相比迥然两异,她往上一纵,挺剑又刺将过去。 “不会错的,是霜组织。”店长严肃的说道。他转过身,众人都被木枫的声音吸引了过来。 不远处停着造成车祸的“罪魁祸首”,一辆红色的宝马z4,此时车头严重变形。 琳对着浅香手上做了个嘘的动作,告诉她不要太大声了,木枫现在需要休息。 按理说,丑时已到,侯府那头也该攻山了才对,何以迟迟没有动静? 从天空向下看,灰色石林内部还有不少的赤红色河水与漆黑洞窟存在。 眼中闪过寒光,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右手静静的举起了手中的断刀,左手放在刀身上,轻轻一抹,一道血迹出现在刀锋上,可是却有被断刀瞬间吞噬。 那豹子并不是攻击他,而是钻进草丛,叼到一只兔子,扬长而去。 “顾大家,还请将其中寓意告知在下。”听出不对,自然要刨根问底,王彦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刘病已见娇妻如此,自是出面打圆场,尴尬地咳了一声,“太皇太后见笑了。”却也没有否认,于刘病已而言,天下皆知亦无所谓,反正他就是那个爱妻之人,宠妻之人。 二姨父虽然说不出来话但是二姨说什么他都会做,以前我还听老娘经常提起二姨父以前追二姨的事情,只是时过境迁如今谁都没再提起十多二十年前的往事,也许再一个十年二十年后他们年轻时的光辉岁月就彻底没人知道了。 阮武勒住战马,眼望四周,看到远处密密麻麻的敌军还在向此方向运动,大有将其合围之势。他咬牙喊道:“鸣金收兵!”。 缺德事情干多了,那就是人们常说的话,走夜路多了,你就可能碰到鬼,这句话并不是说有鬼,而是你心中有鬼,你一身的浩然正气,神鬼不侵,谁敢把你怎么样。 686 第 686 章 但是现在却从张远航口中知道了,自家的先祖,祖神们,竟然还是一个公会? 宣宁知道她是陈奥的朋友,与陈奥关系不浅,强忍着怒气,扭过头去。 坐在替补席上的法国前锋卡里姆-本泽马忽然打了个喷嚏,他连忙裹紧了身上的防寒服,将厚重的毛巾也缠在了大腿上。 用完早饭之后木槿曦说了一声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她是去了工坊还是去了桃花镇。 此时的萧战浑身都疼,多说几句话都开始咳出鲜血,他的身体受了严重的内伤。 “是因为大师兄他们先前用解药要挟他一事吗?”柳白着急地问。 沈薇眼睛一闪,有点心动。随即又一想,这妖孽的私房银子全在她这里,记他账上还不得自己还?于是她哼了一声继续背对着他。 “珏麟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听到珏麟突然低叹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惆怅感叹,木槿曦试探的问道。 你要怪他……明知道伊瓜因是那不勒斯最厉害的大牌球员,却为什么没有贴身防守他? 宁萌拽了拽披在自己身上的毯子不再说话。她嘴上虽然不承认,可是心里总是闷闷不乐,心烦得很。明熙说得对,要是没有刚才桂雨月的突然出现,怕是现在身首异处的人就是她了。她不尽觉得后怕。 陈珏还作出调整的还有演出的时间间隔,演出从原来每周一次改为了每月一次。这样是为了方便各处的明星往来串场。余胖子成了商会最忙碌的人,或者说他俨然成了陈珏的私人飞机,每个月总要出去来往运几次人。 胡一菲这突如其来的话,让赵海棠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朝着她投向感激的眼神去,不过还没等他这个感激的眼神保持多久,一菲接下来的话,让他脸上笑容猛的一僵。 就在他双脚踏出那道大门的瞬间,脸上的笑容,亦随之消失不见。 北晴雪不屑的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腹诽道:谁稀罕知道,口口声声把我当姐妹,还不是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将要离开此地了,我们给这个山谷取个名吧?”蔡绒雪似乎是有些恋恋不舍的,使得李三坚苦笑不得。 宁萌不知怎么了,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立刻颤了下。在她的印象中,统领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妈妈”。 风很轻,悄悄地掀开一幅窗帘,一缕阳光趁机踊跃而入,挥洒进一个房间里。 颜素问知道,仅仅只是腹泻扭转不了战局,她一时的心慈手软,换来的可能是更多大魏士兵的牺牲,可她就是没有办法做到视人命如草芥。 看这样子,面前的这个家伙还不知道自己背上的大砍刀自己暴露了自己。 于悠恬听老教授问她是不是结婚了,有没有男朋友,心头猛地想到什么。 在微博下诸多的高亮置项回复中,赫然又多了一条全新的留言:独家自制视频,我老公就是这么会撩!ps,请自备纸巾,楼主制作过程已经成功换掉三个键盘! “他他他,他大概是在特高课吧?”李队长好悬没让吓尿了,除了日本人以外,他哪儿见过敢对他这么凶巴巴的人? 看着这些朴实的村民,七代实在不忍拒绝,但是实在是吃不下了。 “缘尘老祖乃是风家资格最老的老祖之一,即便是会在两年之后飞升,然风家乃是风雷门第一修仙家族,现代家主乃是合体后期的风傲雪师祖,乃是汝师尊的侄儿。”宁道奇踏步上前,开口解释道。 看到这一幕,萧天宸的瞳孔之中顿时便是显现出了一道紫色的六角星芒花纹,六道神瞳瞳力爆发而出,立刻便是作用在那上官清和独孤意二人的身上。 西陵衣狠狠心悸,眼圈儿更红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席卷了她。 顾碧落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脚下,半生监研心血毁于一场大火,对于她这种好学的人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这天界的十皇子和他们可不算对头,放这十皇子一马,基本就等于是给自己一条死路。 这里是神王制造的世界,除了拥有剑神花之外还拥有大量的神源。 等他缓了缓心神之后,发现自己下意识手指放在秦昭昭的手机号码上。 老莫家平时鸡鸭都是周氏在喂的,一天天蛋下来其他人根本见不着,只有莫松想吃的时候她会摸两个出来炒,估计早就被周氏当成自己的东西了。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说一句话,气氛诡异,安静的好似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荷官没有理会众人,直接打开盖子,四五六大,然后把二两银子扔到朱一品面前。 送的东西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曾经有个青楼头牌还送过苏修肚兜的。 她根本就没想到宋紫菱还会回来,就算是已经被伤,被羞辱成那个样子,她还是要回来。 阿娇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玄门中人,她本身有灵力,也知道控制人的灵魂,说明天资还是不错。 突然,杨老实哇的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大口的污秽之物,落在木盆之中,整个大厅顿时弥漫着一股酸臭味。 可无论他怎么说,宋管家依旧神色淡然,所要求的也只是将东西全部归还。 他才刚刚下前线,得知随珠今天来修无人机,想着猪猪已经找到了她妈妈的事情,就亲自来找随珠说明一下。 而那把成精了剑,从银色变成了青色,从青色变成了蓝色,从蓝色变成了紫色,从紫色变成了褐色。 众人进了粤南城,姜一扬坐在将军大宅顶上暗自惆怅,慕情和慕蓉飞了上来。 使者吓得冷汗涔涔,他不敢迟疑,速度拉开到极致,他是瞬间闪动到另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随后,不敢怠慢,再次闪动,一连七八闪,他的身影已经从这片天空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687 第 687 章 萧炎望着心不甘情不愿的灰狼,轻轻的向地面踏去,身体的空虚已经让萧炎再也支撑不了凌空虚踏的恐怖耗费。本来临空虚踏是源宗实力的象征。类似灰狼这种源宗初期的家伙,就算怎么也难以做到超过十秒的凌空。 苏晓青想,幸好有顾萧然这个长期饭卡,不然,她可报不起这么奢侈的培训班。 周雨竹被捆在架子上,手脚都被绑住了,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周雨竹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的了,皮肤上渗出了无数的血液。 白雨荷那边,顾萧然承诺会出手帮忙的,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处理。 被龙魂队员按在地上的人挣扎着,怒嚎着,知道自己没有逃跑的机会后,眼底闪过一丝决绝,伸长舌头顶在衣领间,将一颗白色的药丸卷入口中,吞咽下去,没几秒钟就浑身抽搐,口鼻喷血而死。 笑语点点头,努力控制着身体不让自己颤抖,如果连她都害怕了,怎么保护郡主。 “这些都是爱卿你做的吗?”艾瑞莉娅尝了一口红烧鸡翅后问道。 我顿时就有点懵,不知道她们是几个意思,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其中一个竟然直接把手冲我伸过来。 这些道人是从北俱芦洲搜捕出来的最后一批罪人,今日在此地国王的配合下,午时问斩。 晚上,陈宛怡指挥佣人们把所有的烧烤材料打理好,该洗的洗了,该腌的腌好,折腾了一个晚上,这才弄好。 他不出去,也只能是她离开,总不能一直和他待在这么暧昧的空间里。 虽然不是每天和戒玄曜相处,但是他的性格她多少有点了解,所以有些担心。 “怎么会漏雨?你今天不是已经去屋顶修补过了?”沈菀睡的这个地方漏雨有些厉害,说着,沈菀就推开压着她的秦琰从床上坐了起来。 在容正的帮助下,他将身子靠在了垫了枕头的石头上,将容正几个与阿谦几个召集在了一起。 “乖!你既叫我一声五婶婶,那我对你好也是应该的。”沈菀哄好了福哥儿,就带了福哥儿回屋子写字,至于秦琰出去了就没有回来,沈菀也不担心他。 药能够帮他恢复过去的记忆,同样,也有一些抑制失忆后记忆的副作用。 琴房空旷,曲子很长,旋律像是没有终点,而那悠扬的声音似乎天然带着抚平心口的力量,乔沐元急躁不安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就像是湖水上的涟漪渐渐散去,水面化为明镜。 “姐夫,你太不怜香惜玉了吧?”继妹已经挨了杜风两脚了,腰都被踹青了。 看到龙慕寒,老爷子把报纸放下,爬满皱纹的脸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 “别……别拽我,骨头断了,别拉我……我自己起来便是。”说着,强撑着剧痛,靠着另外一只手爬了起来,找了一棵大树当做掩护,视线一直看着被四周射来的箭矢扰乱着神智的熊瞎子。 他没有耽搁,离开涌泉山庄后立刻投入到追查之中。说来很奇怪,关于徐氏集团大楼发生的奇怪事情,新闻里和网络上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莫风背过身去,抹了把流下来的眼泪,他想见父亲,可是又怕见父亲。 现在,他根本不需要顾及太多,斗罗大陆上能够超越他精神力境界、质量、总量的人不会太多。 其实某些时候封川也搞不明白,杨姗姗心里面到底怎么想,毕竟以前杨姗姗亲口对封川说过,她喜欢徐聪。 “别呀,那可是新车,你怎么忍心把他丢在路边,走走走,现在去把车开回来。”刘工程师急了,拉着时光就往外走。 他们擅长总结每次执行的任务,而他们的总结感想在校长那里不存在挑剔,总是一遍就过了。 “美人要去哪里?你不在这里照顾冰野王吗?冰野王要是醒了,看不见美人,会发脾气的。”侍卫说道。 柳正业作为柳派传人,掌握着高超的医术,却依旧只能算是一位民间医者,未曾被纳入编制之类。 直到晚上入殓师回来,三人还都处于一个非常安稳且甜美的睡眠之中。 这时,五评议接到一个神秘的讯息,说是城内的打嗝龙酒馆底下埋藏着许多的宝藏,里面很有可能也夹带着博教教宗克雷芒的遗物。 “没有截住!”廖副官说,虽然此次比前几次发报时间长,波段略长,但是依然是极其短暂的,无法获取对方电码。 本来呢,金少爷的手下是惨叫了几声的,但此时鬼屋内还有阵阵鬼哭狼嚎声,遮挡了那人的惨叫声。 罗浩辰一边催促,一边用手轻推着云梦雪,最终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举动时,紧皱双眉噌地起身,低头看着云梦雪,心里各种不是滋味儿。 罗浩辰低头看着连思雅,她的性子虽然一直外放开朗,而且和罗浩辰的关系也很近,不过这样主动要求一起跳舞,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正是这些纠结复杂的感觉,让罗浩辰面对云梦雪各种复杂神色看过来时,才脑中一片混沌凭借第一反应转身离开。 她几乎出口的一声惊叫生生吃回了肚子里,惊恐地望着那团黑影。黑影抚着墙,吃力地喘息,他受伤了,她确定。 在叶风刚刚出现在张一背后的那一刻,张一脸上阴狠地笑了,瞬间转身,身形侧移几步,右爪上的黄色光芒斗气向着左前方的叶风狠狠地轰击了过去。 现在陆融也明白为什么扎尔卡鲁特为对人类这么失望了,身为神王千辛万苦战胜的卡索尔,并将其封印,到都来没有换回一点名声,反遭遗忘。 陆天翔可以一直以火焰的状态在扎尔卡鲁特身边围绕,而且还能给他带来灼烧效果,如果扎尔卡鲁特一直这样挥砍,那么陆天翔给他带来的灼烧伤害就会非常巨大。 688 第 688 章 这一首歌唱完了之后,苏瑾才连忙走下了台,走到了吧台边,将自己的饮料一饮而尽。 卡内基连忙接过来,然后走过去打开铁笼,制住里面的魔人,将丹药塞进她的嘴里。 而在房间里,戴梦先是脱下了身上十几件衣服,然后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才从钟毓秀的身上离开。 此人的实力估计是可以压制在灵武境巅峰的水准,没准有着什么功法上的图谋,这些都是难说的。 “阿明,你能教教我们吗?为什么你的御灵兽明明等级,血脉界限和我们的御灵兽相当,却能爆发出远超我们御灵兽的实力?”阿芙尼亚虚心请教着,总是这么被打败,心里早就憋屈死了。 不过这种攻击只是一次而已,白云飞的身体已经即将挨到石柱了,那种煞气却是自行消失不见了。 等到警察都离开之后,众人互相看了看,最后目光都落在了麦艺的身上。 众人回到木船上之后,也没多聊,抱怨了几句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周龙飞心里十分着急,宋远山这个地图上,标注的可是他留下来很重要的东西,如果被有心人给得到的话,那么就后患无穷了。 角落里的阴影看江尘正在全力对付后面,一时间放松了警惕,继续吟唱施法,不料潜伏在地上的森白色太初真火,突然粘在了她的脚上。 如是别的部门,他们肯定没有意见,但想走后门进狼牙,这就不好说了。 一个浑身长毛的怪物,倚在一处台阶上。这个怪物披散着头发,露拙仅有的一只眼睛。脏兮兮的白发,披散开来,将她那仅有的一只眼睛,遮住了大半。怪物身体臃肿,身上没有穿衣服,长着一层浓密的棕黄色茸毛。 因此,对于韩云而言,成为欧阳家的家主,将欧阳家的一切产业都据为己有,其实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拿到蛟龙血脉。 这一会儿,蔡崇生他们走开,蔡韵佳想起刚才的场景,怒火又上来了。 眼神凝聚,瞄准着赵飞的手部,他手一动,子弹迅速飞空中,离发射的枪20厘米然后消失。 毕竟,如果没有成功的话,他的实力的修为,不可能更上一层楼。 陈羽淡淡问道,刚才他就感到有一股极强的气息波动出现在学校中,这才一路追踪过来,结果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这该死的家伙,竟然还知道避战了。”红柄皱起了眉头,头盔里的脸,表情十分的难看,他觉得再不阻止这个王级史莱姆,自己的部下全部都要死不说,自己很有可能都得交代在这里。 王零看着电脑上的金额,眼中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并不是不在乎这些钱,而是他另有打算。 “那好,等救回你母亲后,你就去流浪吧,算是对你的惩罚。”牧易直接说道。 可京州城人人皆知,那方家大公子是个喜欢流连于风月场的公子哥,府上姬妾纳了好几房,明面上看方江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两家人结亲风光得很,可江凝背地里却成了京州官眷圈里的笑柄。 这个典礼过分简陋,但是却并不敷衍,只有千殊一人见证的幸福。 见到江凝着一身灼兰玉青色罗裙走出来,沈青窈极为热络地叫她。 眼看着离方辞礼隔壁那间雅间也不远了,江雪仪这身衣裙这般难看又不好楼上楼下的走丢人现眼,只得点点头。 但是,他却是詹雨霁的父亲,詹氏食品的创始人,常年位列福布斯富豪榜的顶级企业家。 詹雨霁吃完一根沾满番茄酱的薯条,转头又拿起了新奥尔良烤翅,然后猛吸一口冰可乐。 有些事,若不当众解释清楚,只会如那皮肉下的脓包,越掩越大。 “难怪王八驮石碑之类的石雕,都会用这种姿势,看起来确实比缩头缩脑的王八好看多了。”王奇伊心里嘀咕着,想了想自己平时趴在许愿池是不是也该偶尔换个花样? “你们收购这个用了多少钱?”胡蝶欣赏着七层宝塔,忍不住问了下。 为什么要凌晨两三点就开始发电?今天的天气这么差,一定会发电照明,而且一定会是在少东家到来之前。 只不过菲娜被千眼一族窃取,功能未完善的情况下就被驱逐的千眼一族带着来到了魔界,现在也就只有存储知识和提取知识的基本能力了。 此时波风水门的眼神,显然并非是不知者无畏,而仿佛是与他们一般,早已看淡了生死。 这一切,大条的带土一无所知,只是他眼中具备的某种执念,在驱使着他不断地修行下去,即使身体已经疲劳,麻痹,还是不肯停下。 回到山下已是深夜,赵承平想悄悄的回到都尉府,好好洗个热水澡,歇一晚,第二天再去郡守府打探情况。没想到,刚到门口,就看见了白起。 689 第 689 章 面对这突然汹涌起来的人潮,辰逸也是一愣,心说这方柳的人气还真够高的,看着那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家伙,便知道了这方柳在铜钱拍卖行之中的地位,但说来也对,如此佳人,的确有这资本。 之前云峰的运气还不错,围攻他的爆猴,那也不过只有几十只而已,但就算是如此,云峰还是差一点被撕了。 美杜莎甜甜一笑,如果不是辰逸知道,他真的不会认为在自己眼前的竟然是一条蛇人之祖,美杜莎。 那东西就是护项,乃是魔法师临死之前亲手所交,据魔法师说,它的功能就是穿越,显然就是临死,他想到的依旧是秀林如何回兽神的事,这怎么能让秀林不动容? “而且还要让他把原北洋海军和烟台海军大学,交还给未来的民国政府”冯国璋建议道。 “张洋蒋东你要是敢继续念下去老娘现在就让你下岗!”正当公诉人准备继续念下去之时,黄丽一拍桌子指着两人怒斥道,刺耳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回响,审判长和公诉人不由得一怔,公诉人蒋东刚刚张开的娇唇顿时闭拢。 “这究竟是……”孙常勇至此还难以置信,自己竟是被一个炼气期修士,逼到了如此境地。 “王大哥,无所谓,我早有心里准备。西南矿业公司的情况如何”陈宁问道。 晚上睡觉的时候,那人在左右翻找着自己的行李。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手忙脚乱的。 杜婷儿害怕秦如烟生气,不停地哄着孩子。可是,秦如烟只是用手指轻点孩子的额头,他便不再哭泣。 刚想起身上楼,但看了看已经冲好的咖啡,刘建明有些舍不得,这一背可是三十多块,敢说自己一顿饭钱了。 林八两瞬间被噎的说不出来话,撇头看了一眼高如墨,不禁皱起眉毛。 太后也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沈亦瑾这才不慌不忙地放下江画卿,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到太后跟前,跪下磕头。 随后二人便从窗口外跃出,化作两道流光,消失在魏无尘的视线中。 原本以为自己会输在魔力方面,没想到最后真的被这位教授手把手拉扯成优势的诺厄合理怀疑这位教授是在想办法给他“作弊”。 如此具有纪念意义的第一发抽奖,必定能够红到发紫,开出极品。 自打他们被那只可恶的猫发现过一次后,那只猫就经常在他们休息室门外打转,搞不好就是在想办法抓他们违规的证据。 “这么说的话,每个有情感的人身上,都会发生契可尼效应,对不对?”夏弥托腮问道。 所以他对学员格外的严厉,不想让学员在赛场上跟他一样被别人打的完全没脾气。 林八两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给二人讲解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和兴奋一直都没有褪去。 这一觉睡的是真不舒坦,桌子上放着红玉凤簪,楚风再三思索之后,决定还是拿走。 画面接进来,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牧童骑牛的工艺品,是一块乳白色的石头,排除玉石的可能。 这时候樊忠也走到了督粮官那边,督粮官对樊忠自然不陌生,看到了樊忠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侍卫长并未搭腔,他来此的目的不是打架,而是要把那个伤了少爷的人给带回去。 楚风直播间里的这些粉丝发的弹幕不靠谱,可这种直播pk倒是尽心尽力,礼物狂刷不断。 朝中那些士大夫大多都不知兵,所以对于战争的局势看的不清楚。 虽然庞博这嘴挺贱的,但配合这只突如其来的“鬼影”却成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玄天五界都知道,人界之主姜清雪曾经有一双重瞳,能上看天星,下看九幽。 不过自家这位三叔也真是有些技穷了,找谁不好,偏偏去找孔家人。 “嬷嬷你现在越老越滑头,什么话也永远只说一半,真是累死人。”德贵妃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抿了唇,嗔怪道。 “若输了,那就要答应赢得人一件事情,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无论什么都可以!”宁致远看着乖乖上钩的帝王,悄悄的挖了一个坑,等着萧歆宸往下跳。 “这……”嫣然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对于这些情绪,嫣然还真的没有,在得到了那么强大的力量之后,嫣然思考一切事情的方法也早早的就不一样了,许多看起来威胁到自己自身的事情也不会像以前那么样对待了。 李妈妈也并非生气,又被凤弘武哄了一句,便开心地进去,将凤微云扶了出来。 盛筠的神情一下便冷了下来,他再也没有多问我一句话,狂踩油门把我送到了江口大桥。 肖戟撇撇嘴,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淡淡地瞥了凤枫华一眼:“真能瞎折腾!”便又转身飘身而下,重新拿起扫帚,静静地扫着地。 结果,他只是冷笑一下,把我手上的剧本抢过去撕成一片一片的扔在车里。 “盛总这是在乎我的表现吗?”我听他这么说,于是幽幽地问道。 门卫大叔赶紧把大门打开,这时的大门还不像后来都是自动化的,而是需要专人来打开关闭的。 凉亭内,狼妖正在喝茶,当他注意到凭空落下的墨如漾后,顿时茶水喷出,洒满了桌面。 驱车抵达市人民医院的时候,严复礼已经换掉了病号服,东西也收拾了差不多了,只是腿脚还不利索,走路还得靠着双拐。 690 第 690 章 这下跟恶魔的和平协议算是撕毁,使得那两个国家算彻底倒霉,恶魔横行,军队已经被彻底击溃,没有哪个国家敢援助,只能是分担逃离的灾民。 另外这凛冽的命气有点古怪,颜色暗沉,说明这道尊也许最近在闭关修炼什么强大的功法,导致命气天然的被封了,也导致了一时间无法从这道命气之中,分析出更多的信息出来。 九幽说是去帮忙,也不过就是打打下手,帮忙递递东西,帮不上什么大忙。 金陵街上,还有敢在自己地盘上,尤其还是自己的店吃了饭敢不给钱的,瞎了他的狗眼。 陈霜霜毕竟是动心了,再加上陈洛一直在安抚她,所以她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就决定跟陈洛一起去。她的东西也没有多少,收拾了几下就好了,也就是几件衣服。然后跟陈洛坐了迈巴赫前往公寓。 他们的出现算是帮了陈耀的一个大忙,起码缓解了目前陈耀的尴尬。 这扇门,便是进入东胜星的唯一通道,因为其它虚空都有天幕保护,除了至尊强者,古境以及之下的所有修士,要进出东胜星,都只有走此门。 陈耀的手机响了起来,陈耀回过神来,掏出来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免礼吧。”周博远挺享受这种感觉。坐下来之后挥了挥手,所有人都坐下了。周博远坐的那把椅子格外气派,上面还铺着一张白老虎皮,就像是白虎堂的帅椅一样。 唐千林和李云帆带着烟屁股去见三宅恭次的同时,醒了酒的易陌尘晃晃悠悠来到客厅,却只看到坐在那吃东西的唐子程。 所以,梦境之神也是罕见的降下神恩,赐予了罗毅祝福,让罗毅今后彻底免疫幻术与精神系的技能的控制影响。 这种暗物质力量如果在修炼灵气的修道者看来,那简直是比砒霜还要砒霜的致命毒药,一但粘上甚至想逃都有可能逃不掉。 洪浪宗被天武宗十万之众的呼喝,给震住不敢啃声。想当年,武祖一人一刀,横行星辰万界。而今,天武宗十万带刀门徒,一人天武神刀背负身后,而一人泪痕满面,却如军师一般沉稳而立。这让他们敬慕,让他们屏住呼吸。 “……”桔梗不再言语了,既然目的是这样,那月牙村那算是家门口的事情都能不管不顾,她当然听出了郑易话里的言不由衷。 “我们走!”轻哼一声,静流带着不爽的语气说道,原本停留在楼顶的直升机再一次的起飞。 给黄博安排个角色?周白还真没有这么想过,并不是他把黄博忘记了,而是这一部电影目前没有适合黄博的角色,把他带过来演,对黄博的帮助不大。 一艘大船上,几名中年八嘎族的成员翘首以盼,但前线发来的战绩一直是全军覆没。 此时,被火毒攻入身体的韩冰就算睁开眼睛,但是却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南宫柚点头道:“你们赶紧走吧,我会去拦截紫林神尼的。”南宫柚挥手催促,强行转过身子去不看那个储物戒。 他在思考什么?或者只是单纯的发愣吧。但等他被那一声声惨烈的杀喊声惊醒,入目所及都是明火,天空早已阴沉。入夜的战斗,越发的惨烈。 周彦歆的法子简单,只要他周彦歆的枝叶够大,手脚够宽,未必不能让谢长亭活下来。 看了下方向,驾起金色祥云向着白点来的方向迎头飞去,没多久,就见到几头浑身通白的野狼,精神力扫过去,空无一物,如果不是哪几头狼块头很大,那么显眼,唐新羽还真不会去注意。 林景弋有些好奇,这几人居然是有些混日子,但是好歹一直坚守在这里。 数日之后,徐江南倒是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之前在北地见过的那个少年,还背着徐江南给他的剑匣,行路了这么久,也没见脸上有疲倦气色,甚至还有不少的欢喜味道,像是因为如今自己的样子更像是一位走江湖的剑客。 没有一丝的声响,看起来宝剑不敌双剑之威,半空中一触之下气势汹汹的白芒就逼的宝剑铮鸣后退。可是那老者根本没有力拼双剑的意思,格挡只是略缓下攻势。而身体却朝侧前方又近了天赐几米。 可就在熊霸那两只硕大的手掌即将抓在秦狩的臂膀上时,秦狩却是做出了一个轻飘飘的深蹲动作,险而又险地避开了熊霸的攻击。 听见“守护者”三字,秦狩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心想秦猎这是想要弟媳想疯了,居然连天守之事都敢往外泄。 吕布反而觉得这事情透露着诡异,难不成马超是在等待自己的中军?臧霸可是沿途仔细勘察过的,马超伏兵藏在什么地方的?吕布越是疑神疑鬼。决定继续停在原地,先静观其变。 欧阳花一听荆叶声音,心里顿时一慌,匆忙回过神来,却又不去看他的眼睛,只道:“你过来看”。 “两仪生天式。”千虹手中长枪的枪身左右两种颜色,一半是透明的冰水之色,一半的耀眼的火红之色,冰火两重天。 两个孩子在她的肚子里面待了那么久,她已经想好,等孩子出生后,她让袁洛夜送孩子回z国。 顿时,叶子浩忍不住傻眼了,因为他没有想过,幽灵鬼王如此牛逼的,自己跟他打,胜算几乎为零。 第二天,宁悦起了个大早,没看到傅靳言的人影,肯定还在睡觉,宁悦给他做了早餐放在桌子上,又留了便签条,便出门了。 难道自己想错了,萧凡成为了无尽古疆之主,真的开始为人族着想了? “淳于爱卿,燕儿是巾帼不让须眉,寡人以后一定要好好给她挑一个好夫婿。”齐宣王半开玩笑道。 691 第 691 章 江南的六月,夏,正是烟雨蒙蒙的时节,可今夜杭州城外的钱塘江畔,却无烟草风絮的漫漫细雨。今夜的雨,来的是那么的急,不是简简单单的蓑衣可以抵挡的。 段玥清此刻心里一万个不明所以,按理说要照着朱沛民所说,凌慕予是敌非友,本不该如此,可在其看到凌慕予之后,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一眼神清澈的男子会是别有所图的恶人。 “虽说不是很清楚,但破除这遮天旗的办法,应该可能试一试,只不过,要使用那个术了!”孙言暗自喃喃,眼眸中似有了一丝决意。 他们虽然自信能够突破最后一道试炼之门,但奈何时间太过极限,除非他们从“门”出现的开始一直打到尾,否则几乎不可能过关。 见赵观澜后退,红娘爹松了一口气,但是紧攥着的匕首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的对着赵观澜道。 可零星评价,还是第一次。在整个神风速运宗,零星评价,也极少出现就是了。 九霄一名队员见到了巨石后方刘跃般的身影,傻愣愣的菜鸟样,身边也没个队友打掩护,以为是个吓傻的软柿子,忙喊住另一位队友。 季风辰傻眼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的唾液能起到修复的作用。 通讯用的随车远距传声装置,信号中继器随车安置,可传播距离有限,但好处是不需要卫星导接,很难被射线拦截系统捕捉。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才挂断视频,许安好以为是闲聊,根本不知道顾盛泽已经趁机套出了不少关于许家和唐郁的信息。 因为众人的关注点都在霍瑜白和司璟墨身上,倒是没有人注意到聂如意冰冷的眼神。 “水龙引!”蓝色真气从年轻人的手掌中出现,凝结为外表为龙的水弹,朝着阴阳龙冲去。 慧德有意识的忘掉了自己和师傅的三年之约,可能在他的潜意识想来,自己一旦娶了妻,就不能算是佛门弟子了,自己就陪伴她一生一世,反正自己可以活得足够长,待她逝去以后再重入佛门即可。这样也可以两全齐美不是? 也是巧了,她一切都做得好好的,差人一同前去将证物缉拿过来。 “还有这种驳论,你个老道嘴巴里也不知道哪句真话,哪句是假话。”陈玄奇看着安云生吸一口香味,喝一口酒的样子,十分好笑。 “看你说的,也没有什么,之前阮蓝救我的时候,你们是不是交换了什么条件?”之前米贝都注意到了,阮蓝之所以能够将自己救回来,肯定是和裘房有所交易的。 灵芝仙鹤的铜灯架上烛火通明,地暖是热的不知耗费多少,又燃着炭盆温暖如春,只让人酥得骨头都要软掉。 洛铁军之前想要偷偷溜走失败后,一直都被莫光留在身边,现在听到裁决长老宣布最后一场战斗开始后,便将洛铁军也推上了舞台。 狂歌回家太晚,被亲哥训斥一顿后,第二天就把她打包送到国外,陪伴她那个在国外疗养身体的爷爷。 林风眼前猛然一花,然后心中警兆突现,但是他刚想有所动作,他的身体就如同被时速两百公里的大卡车给撞击了。 随着和那抹绝越来越近,林风开始震惊了,因为他发现前方的居然是一棵巨大的树,并且这棵树还不是在某颗星球上,而是浮在虚空。 在说出了这句话语之后,叶浩轩便是挥了挥手,磅礴的能量如同浪潮一般散发开去。 就是这样,他还是被余木弄出了一身的伤势。由此可见余木的实力比白离要强得多。 此时在富士山顶火山口,东伶魂五百精英也已经装备好了神石,一个个顺着那火山口缓慢的向山腹内移动了下去。 就看到那条巨大的长蛇,忽然长大了嘴巴,一口将一股数量不菲的魂兽吞进了蛇躯之中。 “没关系,大不了就是从头再来嘛,只要我们上下一心,团结起来绝对是可以追上另外几家大公会的。”一名普通成员苦笑的说道。 鬼子部队两个中队,将孟祥崮团团包围,稀疏的包围圈儿,在鬼子看开,也是足够了,他们精准的射击技术,可以保证在很远的地方,击毙逃跑者。 一阵悠扬的歌声突然响起,林风顿时竖起了耳朵,元神扫过四周。 “我们为什么要加入他们?”沙总对象斜眼瞟了他一下,然后反问到。 大家都知道,这张新专辑里,多数会有洛远写的新歌,所以立伞新专辑要发布的消息一出,关注的歌迷可以说是非常之多。 看到林玄眼睛都不眨的解决掉四人,冯彪浑身打了个冷颤,这人也太凶残,仿佛那只是四条虫子一样,随手就捏死了。 赵宗佻眉头不由得一皱,然后有些无奈失笑地摇摇头,转身迎了出去。 数秒后,不远处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抬头可以看到天边飞来一道道红色火焰流星,如果目力够强,可以看到这是一枚枚导弹。 692 第 692 章 “让我用双手来成就你的梦想!”什么,盲僧李青也耐不住寂寞啦? 看到这两人同时动手,创世的人就沸腾了,他们两人都是属于创世之中的佼佼者,很少需要有配合出手的时候,每次配合都是遇到了非常棘手的情况,现在无疑就是这种时候了。 两道火光相遇,仅仅只是弹指一瞬之间,那火焰大剑完全被紫色大蟒吸收,它一口咬在了这个修士身上。 相视苦笑,巨翅飞鱼和蜥蜴王直接以本源结晶发下了两千年的誓约,宝石海星已经将他付出的代价告诉了他们。 秦杰心神一跳,耳朵轻微颤动,无声的波动逸散,反馈回来,他脸色变得凝重几分,轻轻的拨开脚下的沙土。 淡淡的光辉绽放,两人的信息在巨大的光幕上显示出来,还来了一个大大的特写,全场粉丝再次陷入狂欢和高潮。 以他们的神力,尤其是擅长推演类的神力,足以很轻松的知道这些。 看着这堆积如山的公函,赵金城只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圣宗那边的对接人的行行血泪。 灵儿有些委屈巴巴的,实际上她还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斗都没有过。 初级过滤,没有澄清和熟化的葡萄酒颜色不怎么好看,有些杂。看样子,只比简单过滤的葡萄汁好看一些。 她自己还是实习生,屁股都没有坐热乎……约翰把话说出来,肯定知道情况。一定又是哪个姐妹拜托了她……工作上说不定也出了什么状况。 陈便衣怒骂道,一把拽过香烟,点燃猛吸思,考等会要怎么汇报。 回到三界商城内,陈义让唐青接待吕洞宾等人,而自己则在商城门口等待着众仙的到来。 坦然接受命运的力量,同样也是反抗一切的力量,白杀所未有的力量。 白杀疯狂的大笑,手中的拖拉机狠狠的甩向了后方痛苦惨叫的村民之中,黄金牛和所有的村民的眼眸之中互相倒影着对方绝望的瞳孔,甚至连最后的悲鸣,都不允许。 “什么?”乔能眉一皱,顿时觉得是这阵子他把聂婉箩给惯坏了,让她什么话都敢说了。 面对纷纷扰扰的外界干扰,每天看着收藏、推荐票、点击的数据起起伏伏,如果你没有强大的心态,那基本上坚持不下去。 曾国藩正要开言讲话,绿营总兵清德气势汹汹一脚踏进门来,后面跟着萧孚泗。 白杀脸上的笑容狰狞至极,与其说笑容,还不如说是恶魔准备毁灭一切的样貌,唐国雄看着白杀,当内心被恐惧所填满,身体僵直不动,连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的舌头已经因为恐惧而麻痹,只能干看着白杀。 此后,他头戴斗笠,背负鹿刀,一身装扮自感像极了一位游方的少年剑侠,走到哪里都是目光凛凛,雄赳赳、气昂昂,一副当仁不让的豪迈架势,好不威风。 躺下时他枕着头抬眼望天,少年不懂星相,也总喜欢长吁短叹,阿爷的音容渐远,在这举目无亲、又满是魑魅魍魉的世界,在哪里好像对他都一样。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客气话,和刘妍攀谈。刘妍都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着,明显的心不在焉,她的心思如今还在徐庶身上。 绿叶飞起,江宁根本看也不看结果如何,直接就是武技轰出,与裤衩分身一同狠狠的向那个黝黑的洞口中轰击。六魔由于记忆还未恢复,并不会武技,所以只能在一边看着。 袁来听了不由叹息,内斗之事他早有耳闻,但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橙姬双手一指,一股强力的异能成束,射向海底,海中出现了一块被冰封的空间,她双脚踩在海面上,脚下有着薄薄的冰片。 “这下我们都一样了……”罗恩不知道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态说道。 而袁来则脸色苍白地勉强跟上几人,却是步子凌乱,显然是虚弱的精神让他无法集中心神以这种速度奔跑。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崔硕脸上的伤痕会如此的严重,按理来说,有了那盒特质膏药,计算不能全部去除疤痕,但至少能淡化疤痕的吧!可为什么崔硕脸上的疤痕却还是如此的吓人呢?许秀秀不解。 “走?去哪儿?”周父刚喝下一大碗热乎乎的红糖姜汤,待在屋子里正暖和舒服着,并不想再动弹。 除了凌冰澈,听说敦亲王有两位儿子哥哥叫做:李竟遥/弟弟:李竟思。论样貌也算是美男子之一,这两兄弟是先皇的皇贵妃侄子,是他们的姑姑。 693 第 693 章 就在昨晚,士郎使用了全部的三枚令咒,抵消了切嗣触发永动机模式的代价,同时,用光令咒的士郎也失去了master的资格。 金伟感激的看了古乐一眼,以他和陈健华的身份,自然不好跟熊逸才多理论,虽然得到了张伟南的指示,但也不敢公然跟熊家翻脸,古乐这一巴掌无疑是给他们解决了一大麻烦。 山本野仍然一另受惊模样,丝毫瞧不出破绽,一副为国尽忠,杀身成仁。 “放心吧,徐先生我懂。”一号首长重重点了点头,经过徐剑星不断带回来的东西,一号首长要是不知道,外星人的强大,那他真是的白活那么多了年,依着水蓝星的情况,也确实不能暴露出去。 以古乐那井底之蛙的眼力,自然看不出手里那包香烟价值何几,不过那瓶红酒,古乐却有点印象,是八二年的拉菲。 熊逸才一进门,那农夫模样的中年汉子淡淡为两人解释道,脸上不仅掠过一抹得意,用手一指,那沉浮跳跃的白虫散发出一道亮光,“唰”的一声在满屋飞舞。 “就在前面了。”这时,朱子的声音传来,此刻两人已来到山谷尽头。 他舔了舔嘴唇,酒虫蠢蠢欲动,恨不得就这样推门而入,和对方一同豪饮一番。 看着如此多的神器出现,地下强者吞咽一抹口水道,”徐城主,你看我可以买两把吗?”不跳字。 所以三眼猫只看了几分钟就厌烦了,因为上面只是把一两分钟的内容重复的放。 在众多武者那神色各异的目光注视之下,周言和铁少棠他们两人径直朝着刑擎戈等人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对天发誓,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怎么会如此淳朴……”林桑白之所以会说自己要来静静,纯粹只是担心自己马上就要崩溃的表情会不会把安德鲁一行人吓到。 就算荀沐阳不会再回来,她也可以嫁人,嫁个自己喜欢的难,但嫁个不喜欢的,却很容易。 可惜阵营不同,三眼猫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不断有地狱岩流自它的灾厄之眼中喷出,而这些岩流涌出后就化为一只只动物,向那蛮王展开自杀式冲锋。 收拾好厨房,开始抬桌子去院子里,把月饼、果子都摆出去,再去弄点野菊花插在花瓶,放在一边,到真有点意思。 学生宿舍高一高二四人间,高三两人间,有独立卫浴,有阳台。 “安瑟斯副团长!”当安瑟斯走回圣骑士团在落日城中驻地的时候,骑士们围了上来。 大概是长大了,原来确实介意,现在已经释然,毕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靳阳闭上眼睛,沉浸在想像中,想像中的自己拿着刀,一个个割开了“晴天娃娃”们的气管,他陶醉的闭着眼睛,好像音乐指挥家那样,在镜子前挥舞双臂。 愤怒跟屈辱让冯巡检脸上的表情扭曲而又狰狞,恐怖的气势宛如潮水般席卷八方。 之前好不容易有了点人气,却在瞬间,被打回原形,又变成了死气沉沉的模样。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藏的,自己竟然一点儿不知情。出手这么阔绰,肯定是藏了不少。 可是,未来联盟没有弱手,哪怕被包围,他们也没有惊慌失措,反而边打边退,俨然是放起了对手风筝。 逐渐从悲愤跟伤心中缓过神来的鲁彪环视四周,却并未发现高秋官跟顾教授的身影。 结果却是从定安王妃听到一个让她诧异的消息,琼儿方才口中所说,那个来找谢安澜的人竟就是秦雪妍,而谢安澜是跟她一起离开的。 这时的王成又来到了悬崖边拿着望远镜继续观察下面,他打算天黑之后看一下有没有灯光,如果没有自己再下去看看。 蒋青青放弃挣扎,任由此人勒着自己的脖子,将自己给带到了岸边,岸上看热闹的人见状,连忙上前搭手,将二人给拉了上来。 但现在,他变得不太一样了。原本健壮的身躯,现在已经瘦成了皮包骨,眼睛里的冷静也荡然无存,换上的,却是疯狂之色。 经理点了点头,他们的巨幕影厅里座位足足有五百个,但是完全挡不住影迷的激情,现在影院里随处可见举着联盟海报跟周边的影迷,气氛跟过节一样,这是首映专属的氛围。 “既然石通你有这件法宝,我们的胜算就更多了,待会我们以你为首,冲出去。”敖广表示赞同,其他两蛟也没有意见。 裴擒豹等人闻言心中一凛,一齐凝神屏息等待着契比柯力接下来的话语。 而这支陌刀军为当时的大唐立下了赫赫战功,不过因为大唐逐渐处在末期,陌刀的造价昂贵,按照当时的计算方法,两把陌刀就相当于一匹马的价值,所以说陌刀军便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只留下那短暂的辉煌。 眼前的封面出现重影,意识出现了短暂的模糊,被身体的自我保护程序弹射回了身体控制中心。 “想要我命的人,最后都将命给了我!”龙行凛然不惧,大喝一声,尺浪滔天,卷起千推雪。 694 第 694 章 一整天的广告拍摄,而墨霆也在监督之余,拿出自己的工作处理,临近傍晚的时候,斯坦森和excaliburq的其他几个负责人一起到了摄影棚探班,询问广告进度,只是一来目光就被墨霆给吸引了过去。 当初神泉森林一战,水灵在战局中脱逃,没能见证树妖的最后下场。 长公主看着急急辩说的孙大老爷,眼底的失望越来越浓,怪不得阿娘大行前写信交待自己,盯着京城,万一不协,及时赶回,唉。 孔嬷嬷觉察到李岩的踌躇,只装不知道,又说了几句,就告退出去了。 对方一听要找唐宁,马上会想到了自己刚才那趾高气扬让唐宁滚蛋的模样,心里顿时生出一丝恶寒,可是为了节目,为了不得罪海瑞,他马上找到助理,让助理提供唐宁的联系方式。 “上一期节目可惜了,我一直认为星君是最有希望的!”赵公明也不知道说点啥,说节目,那就有了共同的话题不是。 “我不懂这些,你看呢?”李岩仰头看着裴清,裴清迎着她的目光,眨了下眼,往孔嬷嬷那边努了努嘴,李岩会意,转向孔嬷嬷。 说穿了,爸妈就不应该动这歪脑筋,一旦动了,那就是死路一条,谁也不要怪。 虽说是二十五六年前的册子了,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东西都是齐备的。 这时周凌凯三人才想起,尤其是方雨、周幽,难道是因为她们异能量物品,吸收了能量的缘故。毕竟,那是幻影破灭后的能量,同样属于第二层次天选者的。 她现在脑子里疯狂的思考,谁会来救自己,那家伙看起来是不会管自己的死活。 坐在台下观众席的大宝,默默托着腮,看着两人从开始的各走各到后来越来越默契的步伐,眸色愈发地深沉。 花昭只想吐他一脸,二皇子是功成身退了,四皇子是洗清嫌疑了,梁音婉可以改过重来了,可他是把她跟骆淮卿坑的死死的了。 经理的话,纪叡开始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后来,坐在车上细细一回味,心里渐渐生了计较。 前世的姜甯沁还没有来得及跟他碰面,后者就被姜灵清笼络欺骗,最后不止丢掉了自己的教派,还害的自己的教徒不幸惨死。 前面的宝宝像脱了缰的野马,嘴里高声唱着些乱七八糟的只有他自己听得明白的歌儿,一蹦一跳地在沙滩里跑跑停停。 杨婵一听这话,把金丹拿出来,就准备还给观音,她还是太善良了。 顺着对方的视线,姜甯沁瞳孔瞬间紧缩,立刻用衣领遮住了脖子上的一片狼藉。 林柔说的有理有据,姜甯沁根本无从反驳,因为她没办法带着队伍里的普通人去打赌。 踏出村子的那一刻我甚至都忘记了我为什么一开始会待在村子里,我为什么不敢走出村子,所以在我走出村子的时候,这一二十年来,我第一次感觉到惊喜。 稻穗下定决心,绝对不能给骨面稻穗那样的机会,她的身体,必须要由她自己来做主。 不过就在这时候,林羽后面看了一下,突然一个右转弯,“轰隆隆”的一声,火瓶在左边处燃烧起来。 动了,在柱间的注视下,在宇智波阵地中,各族忍者的注视下,在千手阵营里,千手佛间,千手扉间等人的注视下,须佐能乎和九尾同时动了。 望着那一大片的树林,季开没有浪费时间,第一次运用自身的力量全力奔跑起来。 嘉一走了以后,码头上的人才七手八脚的把水里的水手捞了起来,嘉一每走之前,水里的人都不敢爬上岸,生怕嘉一觉得不满意给自己释放厄咒。 菲利普早就跟季开商议过了,所以鉴定结果一出来,他便代表苏富比拍卖行表示,苏富比已经征求了季开的同意,将会在一周后于纽约对这两件霓虹国神器进行公开拍卖。 整个剑馆上下打得如火如荼,但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从半夜打到天明,上午明媚的阳光照射下来,这两个家伙就没冒过头,像是甘愿藏在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以骑驴鬼剑为首,所有华夏山门的高层人物,都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正好这个时候她感觉脚下碰到了河床,瞬间脑海里就冒出了一个鬼点子。 经此一役,蒙哥的护卫从八百多人折损至六百多人,在光明神教大主教联合施展的大光明术下,护卫伤员也都恢复如初。 皇上长叹了一口气,才又拿起最新的战报,他已经很久没有处理政务到深夜了。 灵宝道人点头,他对净世圣尊这个绝对并没有任何异议。相反,若是净世圣尊打算现在动手的话,他反倒要考虑一下结盟的事了。 唐希恩伸出食指,点着他的肩胛,逼他站正身体,也为自己争取了点空间。 695 第 695 章 同时点点冷汗也是不由得流淌了下来,伪圣的力量还不是他们能够阻挡的。。 便见她面色冷漠,眼神锋锐,全身上下俱是脱胎于血海一般的凌厉杀意,手下扳机抠动,一发接一发的子弹被她毫不停歇的射出,每一个靶子都是有着子弹深深的镶嵌在靶心之中。 心知自己的摄魂对君双是没有什么作用的,陆心婷也不气馁,而是非常凝重的结了个手印,她眼睛里的光芒,随之变得更加的深邃而诡异,有着比起之前凌厉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波动,猛烈的爆发开来,她抬眼就看向君双。 再后来,孤儿院的地皮被一个房地产开发商看中了,他们要拆了孤儿院盖房子,我们的孤儿院只能解散了。 不过现在根本容不得她多想,如果再不脱身疗毒涅槃,那么她就会真的变成赵逸手底下那块砧板上的肉了。。 墨紫杉半信半疑的拿过一瓶红色的仙颜露,倒了一些在手上,在脸部搓揉均匀,顿时感觉皮肤开始收缩变紧致,然后突然皮肤有油腻的感觉,这是皮肤的表层在排毒去油。 “不错,长的还可以,今晚来个三飞机。”男子邪恶的笑道,把叶子熏全身开了遍。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周围过道的来往行人并不多,但是时不时也碰到几个同学,沈梵也一一打招呼,这几天,几乎所有的同学,当然除了林碧涛之外,这些都学都是去看过了他了。 由于长时间的冲击,致使白羽身体受到极大的损伤,根本就承受不住,他经脉断开,五脏六腑爆裂。 从储物戒指中取出那支装有血液的玉瓶,淡淡的看了几眼,褪去玉塞,闷哼了声,澎湃浩然的灵魂之力,将血液尽数包裹至胸前。 密的指挥下呼啸而起,河北骑兵的先头军顿时倒下一大片,成百上千的战马嘶鸣着跌倒在地,接着又被后方猛冲的骑兵踩为肉泥。但是,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一时间,赵康陷入了挣扎,第一种,不借兵,不用说,村子肯定难了。但是如果直接向山贼投降,说不定还有挽回余地呢?第二种,彻底得罪刺史,那么,自己还要不要在交州混了,分分钟被搞残好吗? 现在他回来了,就能在短时间恢复,到时候带领地狱军团进攻地球,灭了白大师,不报今日之仇,就犹如又一根刺在身上。 狼转过身来,看了楚昊然一眼,微微一躬身,也跟着熊亚圣一起走了进去。 赵烨接过来一看都是一万两票面一张的,好奇的他便开始数了起来。 眼看那技能就要击中我的时候,突然在我的体内传出来一声熟悉的怒吼声,正是赤炎狂狼。 听到这一声提示之后我们顿时一惊,居然还真就是个隐藏任务。而这个时候我们也不多想什么,直接接受了任务。当接到了这个任务的时候,又是一声系统提示响了起来。而我们的冷汗也就跟着冒了出来。 孟焱辰不爱,就会放在脸上,嘴上,狠戾绝情,霸道冷酷,只要他喜欢,再难他都会以最惨烈的方式把爱的东西捆绑在自己的身边。如果不爱,讨厌,那他就会不顾别人的感受,讽刺挖苦。 只见大爷爷手忙脚乱的拿出早已经备好的守灵鼎,守灵鼎是以玄冰铁为材炼制出来的,随便拿出一个都是修真界人人眼馋的东西,用他来布置防御阵法,当真可以让整个阵法为例大增,强悍至极。 到了公司之后,楚翘便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背起锦轩二期的资料。身边的同事陆陆续续地来上班,看到的便是楚翘兢兢业业在背资料。 用脚关上门,傅承爵的吻落到秦欢的脖颈处,带着迫不及待的低喘和急促的呼吸。 李嚣顿时又有点懵了,这种完全不能看透的感觉还真是第一次感到,这让他感到了不安,而在往后的日子里面他做到了只要是天底下的事情都不可以逃过他的眼睛。 就在此时,暗穴金刚突然使出了冲撞技能,速度瞬间提高了三倍,再加上庞大的几乎挡住通道的身躯,傲天他们面临着被撞成肉饼的危险。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想,待她嫁给莫公子后,应该就会收敛了。”艾翎叹了口气。 alvin抱着她的腰,棕色的睫毛垂下,挡住绿色的眼眸,他开口道,“你前天晚上跟姓叶的去哪儿了,我听酒店的人说,你可是凌晨才回來的”。 一手被淑太后紧紧握着,另一手却是覆在脖颈上那菱形的‘玉’石上,紧紧地覆着,不想放开,这里,没有人能给她任何安全感,唯有这枚‘玉’石,他的印记。 韩司佑低头望着面色绯红,菱唇微启着一脸娇媚诱人的岑可欣,扣在她腰际的手猛的收紧,欲望已经在慢慢吞噬着他的理智。 知一天师的名气太大了,也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他所批出来的,所以反而有很多身份特殊的人不敢见他,怕批出来的是逆耳的。 听得这些声音,林萧眉头再皱了起来,这些人,果然都得到了灵凰谷悬念通缉他的消息。 向天华倒也厚脸皮,这种时候都不忘挖人,而且还能把挖人的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简直就是无视了何家的存在。 林枫还记得,上一次苏曼哭是因为被欺骗了感情,这一次哭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事情,主要苏曼不和他说明情况,他也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696 第 696 章 而红谷,距离华武佣兵团的驻地,仅有几十里的路程,一旦收到消息,完全可以在二十分钟内赶到。 林家府邸的后院内,建有一个宽宽大大的私人游泳池,清澈透明的池水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波光粼粼好不清凉。 “好!”刘星皓把关狗狗的笼子全都给打了开来,那些狗狗见笼子门开了,没了命地四散奔逃,不一会儿就跑了个干净。 此刻他可没管对方有没有怀孕,因为穆雪英的话已经足以说明了一个问题,墨雪燕和夜晓瞳脱离了自己的掌握。 随着聚拢的人逐一增多,对剑无情和刀无悔的赞叹,评论,交流,各种言论都有。 二人身上泛起的腾腾雾气转眼间就将二人身躯笼罩住,令二人身形若隐若现。 那个房间在没有火源的情况下,该烧的都已燃尽,加上消防员的抢救措施,也就慢慢的结束了。 好像他仅仅只是在说一件很让人舒服的事情而已,这样的神态和碧云山庄那些精灵族人的确有几分相像,李江也是此刻在真正的察觉到。 穿戴整齐之后,林倩柔来到了餐厅。餐桌上早已摆满了各种餐点,中式西式的都有,琳琅满目,好不丰盛。 话锋一转质疑的瞥向田如月:“你做的那什么茶宠真有那么好,竟然让这老东西不要脸面的霸占到自己名下?”她这些日子一直躺在床榻上,根本没见过什么茶宠。 诸王之间的讨伐迅速扩展,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少时在中原大地之上,诸侯肆掠,诸王一统势在必行然而眼下,初步的形成了东部齐国,中部西楚、西境汉中、北有长城守卫,南有百越兵甲格局。 宋连成在那头捂着耳朵,不想听霍景川说的风流话,他听了恶心。 这片地域便被他们交锋力量彻底改变,树木在气浪下大片拔地而起飞往天空,山地崩塌了数层,其他人也被那气浪震飞,也就羌介能屹立其中,众人十分骇然。 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个黑衣人弓着腰起身,才要嘬唇发声,冷不防鼻中痒痒得忍不住,死命捂住口鼻,闷闷的打了两个喷嚏,恢复后立时发声报讯,却不再是夜枭的声音,而是两声急促的黄鹂叫。 徐佳怡越发的脸红,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宋连城也不打算放过这欺负她的大好机会。 大雨狂下了一天,再大的火也被剿灭了。而且所有的石油都被烧光了。 一边是联手干掉叛徒,精简会长数量,增加自身权利与资产。另一边是破坏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且极有可能把自己的家族带向没落,换你你会怎么选? 转身,弯腰捡起地上的裙子。杜飞略微避开视线,缓缓递了过去。 虽然看不到古风的身形,神念也探知不到他的踪迹,不过他明白,古风一定就在四周。 除此外,荆州各大军的战斗力也在不断的增强。如今的刘修,势力虽然仍然局限于荆州和‘交’州,但是麾下的力量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突然,有几匹马前蹄一软,猛的跪倒在了地上,紧跟着,越来越多的战马痛苦的嘶叫起来,倒下的越来越多,耳边可以清清楚楚听到马腿断裂的声音。 这话还没有说完,队伍中的皇明月和烈重渊二人率先动手拽住了自己身边的人。 这个时候,就连一向淡然的唐萱妈妈都不淡定了,虽然她已经不对自己的病抱任何的希望了,但是却并不代表说她不想活着。 虽然天璇在会议室里对着螣焱一波吹自家的盟主如何如何厉害,但其实等下了楼后他的心里也同样没底,特别是在看着天权不断在安排联盟里成员对于明日会发生的突发情况做应对的时候,他心里的感觉就越发飘忽不定了。 刘琮瞪了眼黄虎,可刘琮还没发货,黄虎却怒了,他握紧了手中的擂鼓瓮金锤,双目圆整,死死盯着刘琮。 程昱之所以来找蒯良,是因为曹操已经收到了荀彧的回信,荀彧根本无法派兵增援兖州,曹操无计可施,只好派程昱游说蒯良,让他试探一下徐州的虚实,毕竟,荆州兵在淮南屯扎了五万之多。 可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城中无相殿的人却没有任何动静,不仅没有动静,在第二日后,帝都中居然传来消息,说是当今陛下下旨恢复了轩辕家的姓氏。 鲜血喷溅出来,圆滚滚的脑袋,骨碌碌的滚落在地上。霍允仍然还瞪大了眸子,眼中有着绝望、悔恨和不甘。 不过,这繁忙已经和董俷无关,自有徐晃贺齐田豫等人打理,而庞统和黄叙,也被他赶去了府衙,在一旁拾遗补缺,对于二人来说。也算是一种成长的历练。 换句话说,端木赐在接待客人之余顺便把自己的课也给上了,两不耽误。 任瑶期却也从萧靖琳的态度中看出来,她对这位欧阳氏与对别的后宅夫人们态度不同。 随着几十上百万的凶兽、灵兽的灵魂被血海吞噬血炼成成千上万如血蛇一般的血灵,领域最先被血灵啃食崩溃的狂乱七煞中的老七犀利,他的修为、领域在七煞之中最弱,也因此排在最后。 林氏被任老太太当众泼热茶的事情,她觉得并不简单。这一次,老太太居然连给林家起码的情面都没有留,还是在林家的少奶奶在场的情况下。 正好借助这一家子隐姓埋名。至少在抵达徐州之前,董俷决定暂时不会再有行动。 塔灵也不多话,直接将元神种灵丝融合进自己的灵体之,这样夺取另一半自己的风险几乎降到了零。 来到开童所住的二十一号房,敲开房门发现是别人在里面,打听了一下开童的去处,都说不知道,烈火只好无奈的离开。 以沈华善那种计来算去的性子,除了极力支持当年俞谨之在国子监论道,没有回报收益的事情,这沈家是不会再做第二次了吧? 697 第 697 章 这一番拘谨落在三奶奶眼中,却成了胆怯,她心中冷冷嘲笑,果然是山里出来的野丫头,还没到大场面,就已经怯场了。封常棣的眼睛真是瞎了,放着好好的大家闺秀不要,偏偏选了个这?脸是好看了,可是没脑子有什么用? 田澈迈着步子,慢慢走近:“姜总,什么年代了,你也应该知道真要有心比较的话,把节目放在前面后面没有差的特别多。 从前被宠爱着时,还可以表露难过,行为也可以任性些。可如今,我不可以展现任何脾气了。 时轻松特别高兴,之前很多人都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现在终于有人支持他了。 顾澄四下打量一番,趁周围没人注意,便将一根发丝卡在房门隐蔽处。 “我看就没有必要了,各自看各自的就好。”景佑卫门立刻出言阻止。 可不得挂着笑么?昨晚上琪瑶回来的时候,差点把大家送上西天,一脸的瓜子壳红印子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不过好像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只要过好自己眼前的日子就好了。 自打放出九龙村将再次进行村改的消息,对其觊觎已久的五大集团,便在明里暗里向董林不停施加着压力,以期能够从这其中能够分得一块蛋糕。 不过事在人为,有些事情,只要肯动脑子,那还是能达到目的的。 夏婼蝶等人闻言,也是疑惑的看着对方,与此同时,夏宇脸上的笑意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无奈与担忧。 心下也明白,秦梦雪这个问题,才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怎么回答。 意识到此,慕容澈的黑眸里溢出浓浓怒意,她居然不通知自己,就擅自做掉了他们的孩子。 这两个死状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应该就是松田佑左派来的异能者。 直升机上有卫星通话设备,彭家虎联系了史大壮,才知道匪徒袭击了派出所。 “噗噗”几声响起,前冲的阿萨谢尔忽然浑身一震,踉踉跄跄地摔倒在了地上,它沿着泥泞的地面向前滚出去好长一段距离,直到滚到羽生孝的身边,才被后者一脚给停了下来。 驾驶员将直升机悬浮在那栋建筑的顶部大概十米左右的位置便不再向下了,他转过身对着后方的众人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手上不知道按了什么开关,一条铁链子吊梯从直升机一旁伸了出来,“哗啦哗啦”地滚了下去。 既然来了,就算是到时她还是不方便进去,在龙首可能醒来的时候也该到场探望。 他挥了挥手,用界祖之力,形成一个临时空间,就如之前洛夜所作的一样,他将离姜等人放入这个临时空间内,同时,何莲也走了进去。 控制火焰的温度,也就是往焰心中输入灵气,往焰心中输入的灵气越多,火焰的温度也就越高,焰心中的灵气越少,火焰的温度也就越低,即便是只有一丝灵气存在于焰心之中,也能让火焰保持燃烧,甚至能产生强大的火苗。 日上三杆,刘枫早朝回到张府,他并没有去找青颖说明此事,毕竟有前车之鉴,当年在青云山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他可不想让自己在被欺负一次。 朱明道大手一挥,那些将两个红衣修士团团围住的人影,顿时应道,法力涌动间,手中的法宝飞剑便是飞了出来。 落日城正中的议事大厅已经被摧毁原地只留下了一个深有近万丈的巨大窟窿天知道这些大夏的巫用了多么厉害的巫咒来攻打这里。 “大哥!”看清了来人正是董天浩,六当家的气势就弱了下去,尴尬地将拳头藏到了身后。 “云轩,你在哪?”苏紫陌四处看了一圈,依然没有沐云轩的身影。 “那个没有突出我们队伍的特点,还是换一个吧。”月影美眉开口道。 沐云轩,在忍一忍,只要知道对方的目的,我就会回到你身边的,苏紫陌在心里说道。 刚刚复活的玩家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之后,吓得是亡魂尽失,他们竟然没有在勇者城的复活广场上面复活,而是复活在了刚刚被人秒杀的场。 旁边的金芽芽则满脸的惊骇,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她的想法也如黎玉一样,没想到真的死了,但是又活了。 听到唐明山这话,在场的众人都暗自心惊,心中庆幸刚刚咬到的不是自己,不然的话可就死翘翘了。 一道温暖的光从迪迦右手发出,将附件的人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以免被误伤。 其中一只鬼物直接放弃攻击陈弦,立即改变方向朝那紫光冲了上去。毛骨悚然的大手一抓,直接将紫光中的灵符抓在了手中,手中鬼气一涌,这张灵符立即化作了碎末。 蛇对她很亲近,就好像孩子眷恋着母亲,但在梦中,蛇越长越大,越长越大,有一天玩耍时,蛇无意识地吞食了她,她变成了蛇,又或者…蛇变成了她,但那不重要,因为……她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不是么? 心中的疑惑解开之后,宋征突然感觉轻松了很多,但就在一个谜团解开之后,另一个疑惑随之而来。白羽为何要隐瞒自己的修为呢?而且,火炎为何会问青玄,玄辰与柳明元婴之事?难道他们知道一些有关法阵的信息? 可是白衣儒士既然能说,如今梅山城有彦家的一半,想来也不可能是夸口之言,毕竟此地是梅山城主的地盘,这种夸大之语若是传扬出去,必然会给此人惹来麻烦。 而老祖的杀魂即便扑空了那月峰,却会将目标转移到地上的月家长老身上,他的杀魂威力巨大,每次突袭都会抓伤一名月家的人。 韩歌看了一下,他捐一百万,排在捐款数额的第二位,捐款最多是一位四十多岁的老前辈。 而在这个瞬间,之前朝着我们围拢上来的人纷纷躺倒在了地上,更为诡异的是坟地之上的那个由无数黑云组成的骷髅头型瞬间便变化了形态,在风的吹拂之下慢慢的飘离了当场。 698 第 698 章 万夫长舍弃狼牙棒,挥舞人尸整军,在乱军中异常显眼,吕布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寒芒,后者背脊发凉,若有所感的朝远方一骑红火战马处扫视一眼,继续挥舞尸体震慑乱军。 “这什么世道,一头鲸鱼也能够成为超越神海境的强者。”其他人眼见没有宝贝出现,却是有些不淡定了。 看起来年纪不详,但应该在三十以内。黑发高高的盘起,眼眸流转中带着深深的笑意,眼角处两抹深绿的彩妆却显得冷傲许多,鼻部一下却是带着面纱让人不看到全貌。 石惊天跟着离思光一走到天下交易的大门,首先就看到了这座木楼顶端如蜂窝一般的鸽子笼,数不清的白鸽飞进飞出。 “老山羊说的对,毕竟是释放境初级,使用强大的斗技都会需要较大的释放时间,这就是最大的破绽!”正是这样,谢童才冒险冲入对手近身,硬硬的接下了一记横扫腿。 这块金属片通体呈现着一股赤铜的颜色,厚度大概只有不到一公分,很难想象它究竟是怎么抵挡住那一股恐怖的爆发力的。 是的,他刚刚还说着幽暗星辰中,没有人能够领悟其中奥妙,所有人都在种恶果。 秦狩的手艺确实高超,熊霸在麻药劲头消散,从手术台上苏醒后,甚至一时都没意识到手术已经结束了,直到他瞧见那两只蛊虫的尸体,和自己那颗万般珍惜的胆囊妖丹,这才恍然大悟。 看着几人面面相窥的表情,法王李为眉头更加的深锁,脸上层层褶皱堆聚在一起,显得心事重重,也许真正担心的事情就要来了。 “有几人?”红叶城主问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蓝叶城主就能够这么肯定已经有人到了山顶。 齐珊珊安安稳稳的坐月子,韦嬷嬷也没有特意的和她说魏紫的情况。齐珊珊只当魏紫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关禁闭。谁知道刘云阳把人打了板子还关进了柴房,每日只有一顿饭,一碗水,保证人死不了。 他们不知纪云现在正财大气粗,本身就有一千六百斤元液,又在论道殿赢了饮血问剑一千六百斤元液,加起来可就有三千二百斤元液。 萧灵琪抬头看了一眼正在那一堆亮闪闪的宝物中翻找着什么东西的君云卿,心中说不出的复杂和烦躁。 钧天城中的一些人难以抵御那能量护罩的能量和那些攻击剧烈碰撞所产生的冲击波,不少人都吐血飞起,重重的向后砸去,在地上砸出一片的血痕。 她一眼扫过去,转身就往回跑,伸手拼命地朝他们所在的位置挥手。 梅氏最后觉得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儿子考虑,她这几年又生了两个儿子,已经有了三个儿子。 果然,年翌琛那道浓眉皱的跟什么似的,似乎对苏弥的话有些不悦,确实是不悦的,这种明晃晃的说她不爱他,任何一个男人脸面上都过不去。 雄霸一听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达摩,此时虽雄心万丈,但是面对这个‘佛陀转世‘的达摩,心里也是一紧。 年翌琛的话表示出他的想法,苏弥明白他是在解释他相信的原因,刚才她怀疑错了他。 随着苏弥去了商场里的移动营业厅补办了一张卡,办好这些,秦吟霜拉着苏弥开始疯狂的购物了。 事已至此,夏阳已是埋怨无用,只得安心等待着生命之力恢复身体,心神也是投入身体之中,尝试着调动着被南明离火击溃的体内真力,试图牵引真力,运转功诀。 有些事物,看其外表的确很美观,就如同那妖艳的曼陀罗花一般,虽然盛开的极其美艳,但是却是剧毒无比。 而陈凤闻言,凤眸之中也是闪过一抹亮色,眼中的笑意更是明显起来。 “那我怎舍得婉儿羊入虎口,万一要是遇上个坏男子嫁了,那就不好了。我虽然也不怎样,你不如凑和着和我住一个屋檐下百八十年,生一窝兔崽子,那样我家的香火后继有人了。”韩奕厚着脸笑道。 新装的这个机房在三楼上面,一个比较大的房间,中间用玻璃分开,隔成了两个机房,透过外面的玻璃往里面看了看,收拾得很干净,学生也不少,已经没有空位置了。 两人谈着谈着,不知不觉就将话题谈到了刚才开会时讨论的南海情况,谈到了美国核潜艇击沉印度潜艇的问题。 他换了游泳衣之后一下扎入水里,长久地在水下潜行,直到连乌代都有点担心他了,他从从水里钻出来,惬意地来回游动着,一边放松着自己的心情。 699 第 699 章 不仅这些警官如此看待此事,就连媒体,甚至网友们,在得知了现况后,也纷纷表示了相同观点。 夜落眨巴着眼仔细地看着他俊美的轮廓,不像一点也不像,半点许羡的样子都没有。 众人是第一次见罗恩画画,不管是莎拉还是斯帕德曼都不知道罗恩居然还有这么一手才艺,不由让他们眼前一亮。 火羽静静地吃着,没参与其中。他暗道:这牛腩河不知道要吃多少碗才够,这牛腩能再多点吗?换换口味试试那个干炒牛河吧。 想到此处,凤火羽准备收功停下。每个环境灵气的恢复能力总有个限度。 但是也许是能力有限,也有可能是这家生物科技公司背后的势力太强大,准备工作做的太好。我的调查并没有取得什么太好的进展,我所能查到的就是这家公司确实有些问题,他们的下游出货商完全没有资料,仅此而已了。 夏芝没想到刚到s国就得到两只这样与众不同的宠物,让她真的感觉打开了一扇不同的大门。 “走,带我去看看。”李行哉突然有些好奇,想要看看程大雷究竟留下多少东西。 “哈哈哈!何为堕落?你们所谓的堕落,不过是没有了思想的约束,尽情释放自己的内心而已,在我的眼中,你们所谓的正义,不过是一些狗屁的约束罢了。 他们不敢攻击程大雷,当先竟散开一条路。压力却又全都在柳追风和周桃身上,柳追风伤痕累累,大家都抱着痛打落水狗的心思。 正自于湖畔林木间掠动,以寻觅碧波湖的徐铭,眉头忽然一挑,整个身形亦是如猎豹般陡然静止。 姬昊见此,嘴角一抽,连忙将定界宝门扔出,迎上了那只大道之灵。 秦良玉见王瑞如此仁义,也将所有缴获的战马让给王瑞的莱州军。毕竟要养一千匹战马,可是十分耗钱的事,何况白杆兵的强项也不是骑兵。 诸将退下后,幕府里一片沉默。李信、王敖都没有说完,然而对视间,两人都能看懂对方的目光:蒙恬的驰援,根本就赶不及。 所以即便知道这种方式,也没有家族或宗门用来培养后辈子弟,最多是言谈口授一些修行感悟作为指导。 你还不愿意当主持人了,还台里硬要你当,你忘了叶欢,吴起隆说你只是他们的替补了吗? 这档节目看点当然是看参赛者答题了,但是答题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至于余下的后天矿徒,则只能自求多福了,且不说其内的先天真气封禁能量,徐铭并不愿吞融,仅是后天境界的修为,即便解封,也不可能逃得出去。 要是直接冲到大荒域兽神联盟的老巢,除了数量必然非常惊人的兽族尊者之外,那位被称作“兽皇”的神境强者也肯定会出现。以林云曦现在还未完全恢复的身体状态,纵使有神境傀儡分身为辅,也不一定能稳赢对方。 而那个李云根,才刚刚苏醒不久,又没有怎么吃过东西,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怎么可能能打的过黄志玮呢? 徐成气急了,不想再废话,冲过去对高正阳就是一拳。不管怎么样,先给高正阳一个狠狠教训。 话刚出口,便觉一道大力从脸上袭来,顿时感到一阵眩晕,随即便腾空而起,身子横扫过旁边的一溜酒桌,最后还在墙壁上停顿了一秒钟,这才如同烂泥一般跌下地来。 汤头气急反笑,轻蔑的说道:“老实告诉你,我早就得到消息,魁爷伤势未愈,就算没有闭关,也不是我的对手。 话音落下,秦风便是一阵惊讶,没想到灵魂境界居然有着如此的等级划分。 虽然还没能理清楚魔族和兽禽两族的纠葛,但弄明白了之前的状况,同样值得庆贺。 这个时候,一楼、二楼的众多东瀛超凡高手们,才发觉不对。数十名高手一起行动,场面也有些嘈杂。 鱼轻尾怅然的轻轻叹了口气,现在想通了也没用了。她绝没有高正阳那种力量,能硬生生把烙印下的同命契约解除掉。 莫凡是一个超级旱鸭子,除非能够登入到那个岛屿上,不然面对赵满延描述的那些怪东西,自己一样没有好的办法,赵满延是一个防御法师都受伤了。 法师九阶加上武道九阶,这可不是简单的相加。对上十阶也能刚一波。 ‘九龙绞杀局’并不只是单单的一个风水之局,更是一种天地自然形成的凶杀大阵。 尹若君停好车从家里出来没看见莫溪,他左右巡视了一下,看见了石恒拼命奔跑的背影。 “行!”李锋说着就与张仲坚向练武场的中间走去,虽然旁边有李靖夫妻在,李锋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骂他这里待的时间又不长,只有几天了,让他们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700 第 700 章 明月愣了一下,这个志向……明月知道这句话的出处,但是即便是几百年前的强大的汉帝国也没有做到这件事,霍刚的理想如此远大吗? 第二天清晨,霍刚是被外面的噪音吵醒的,大概是有人跟守卫帐篷的霍政等人在讲话。 叮!刺耳的声音炸响,李安心也打出了火气,放一次黑枪不够你还上瘾了? 想来确实如此!若是心怀歹心的人知道言澈能炼制四品丹药,定会登门拜访求丹药,严重还会有人绑架言澈逼迫言澈炼丹,甚至会嫉妒之人的杀心想法。 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好奇,她本以为这种神兽是传说而已,却没想到是真实存在的。 b12虽然收拳,但身体却向前栖近李安心怀中,它手肘连续在李安心胸口撞了三下,一下比一下力量大。 此时闪耀迪迦也开始恢复起了双臂,双手残臂金光闪闪发光,残臂顿时延伸出了新的手臂。 他们刚进门就受到了皇帝般的待遇,两个护卫想要将他们赶出去,言澈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起身的时候,只觉得腿脚一软瘫坐在地,而李耀上前抱住了林薇薇,公主抱将她放在床上,无论怎么推都推不开他。 看到阖府上下为自己的婚事忙作一团。林昭却是如梦似幻的感觉,没有半点真实感。是叹息,还是欢喜。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什么东西?远看起来像是红夷大炮,走近了才发现,居然是木头炮?”洪承畴看着缴获的十八门松木炮哭笑不得。 村长见他意志那么坚决,便也不再多问,找出租地的见证记录出门找人去了。 陆妡瑶向来不愿以最恶的心思去揣摩人心,所以她给秦慕寒找借口:或许盛总找他有要事要商议吧,又或者路上被别的熟人拦住了,秦慕寒堂堂雾城首富,一言九鼎,说过的话总不能不作数吧? 警察学院的围墙可不是纸糊的,我们的焦茂盛,焦壮士虽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大无畏牺牲精神,可是,面对警察学院的铜墙铁壁,就算他歇斯底里地喊阿门陀佛,也只能是无功而返。 但秦遂离来了之后,将这里大刀阔斧的整改,原本青山绿水也都变成了黑山火曜。 “娘亲没事,你跟落落,还有白白,乖乖待在里面!”拓跋紫咬紧牙关,拼命忍住剧痛。 在影夜的天下杀手榜上,轻舞只排在第三,而追刹却是居第一,自出道以来,七年之久,未有失手,而他亦是十分难得武学奇才,天生的杀手。 “萧瑟,别太得意,那是以前!”苏洛觉得她要是用毒用暗器,估计能赢。 苏洛无疑就是戳中的萧瑟的点,她成功被制服,萧瑟现在大有一副开始享用他猎物的势头。 赵云泽也不勉强,便安排孙灵儿上了一辆马车,他则骑着马,陪着骑驴的孙思邈继续赶路。 “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哪不舒服?跟妈说。”江染染心疼又着急,顾凌修忙在她身边安抚。 他拿上枪打了几发,不过成绩差强人意,也只是勉强不脱靶而已。 六月中旬,老天爷终于开眼,下了一场大雨。这场雨足足下了两天两夜,覆盖范围也极广,几乎覆盖了整个河北道范围。 大家一看都愣住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可以开车前行了,于是他们都走到车里,他们开着车朝着前方冲去。 龙菲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半个月前,她还是被林风宠爱,溺爱的知心爱人。 而等他们找到那间房子,一脚踹开房门的时候,于沐森也正好赶到。 “雾鼠?”薇薇安皱眉说道,她同样没有听到过这种动物,一时没忍住,问了出来。 赵局长他们点点头,于是,他们走到了汽车内,没过多一会,他们全都聊天了。 说完,一颗子弹再次朝着那怪物的身上攻击,当子弹落到那怪物的嘴巴时,那怪物停止了喷火,他突然张大嘴巴竟然将那颗子弹吞了下来。 江柔监督财务部,同时联系银行对公那边,将沪海三盛账户上的九十个亿,全部转回了三盛总部。 这类人,大部分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凝器的成功率太低,因此才会直接放弃。毕竟器心的存在,也会对将武器炼入自身有着一定程度的帮助。 古歌将口中的灵花猪猪腿肉片吃完后淡定的放下了筷子,依旧没有理睬那柳云海,权当是没有听到,甚至还云淡风轻的拿出一面锦帕仔细的擦了擦嘴。 只是这青玉竹对灵气的要求极高,这后院竹林中的灵气浓度并不高,这根青玉竹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701 第 701 章 可也有一些当初和凤隐尘有过密切往来的高阶修士,此时盯着石柔一阵瞧。 等开车到了阮青租的四合院区域的门口时,天亮了,今天的天气还特别的好,万里无云,阳光暖乎乎的照在我们的身上,可我心里却感觉不到一点暖意。 “二奶奶,放寒假也带我去,我要和弟弟玩。”电话里燕燕大声嚷道。 “我送你进去?”林俊远见符秋连再见都没有说就急匆匆地下车。 “我真是由衷的钦佩您的智慧,弗拉德大人,一切都如您所言。”年轻人说着,将水晶瓶重新放回怀中,恭敬的行礼道。 可真的好聚好散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何况他们之间根本谈不上好聚,开头简直糟糕至极。 叶天的逆天表现再次震撼了所有人,仿佛他所到的地方,除了给人震撼之外,还是给人震撼,震撼与妖孽这两个词语,便是对他最好的描述。 “不过蕴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好像对这里很了解?”石柔的目光有些陌生。 洞中整齐的码放着一排排装满的布袋,还有一股奇异的幽香传来,布袋旁边还有许多石臼、药杵和药碾。 “没事,又麻烦你了。我心里特别难受,不知道跟谁讲好。”徐子渲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心累,虽然一直都是这么累,但今天她感觉自己已经无力再继续下去。 只有这样稳打稳扎地前行,方才能在突发的危机之中,拥有着更多的反应时间。 出来包厢,陆菲菲呼吸了一下外面的空气,果然还是外面好,里面烟味酒气实在太重了。 像食影者、妖精之母一类触碰时间屏障的古老半神,若是以全盛姿态降临本体,怕是可以连人带法师塔都打成粉碎。 而他的尸体则被恶魔之门缓缓吸收,然后整个恶魔之门都猛的增长了一截,并且变得更加粗壮结实。 事实上,这两万多灰矮人的日常消费,已经超过了所有洞穴人和疯狂铁口的日常消费总和。 她指了指旁边的测力器,是四方形的机器结构,中间有一个拳击用的设备靶,上面套了一层缓解作用力的感应膜,既不会伤到手,又能瞬间测出力度。 “我在追前面的那两个抢劫犯,他们把我的包抢走了。”陆菲菲也看到了是欧阳浩,便直接告诉了刚才发生的事。 靠,我实在受不了她的讥讽和嘲笑,她一讥笑我特么又有点火气了。 “渡劫期,绝对是渡劫期的实力!”张凡面色大变,他们一行人,即便李爽不死,最高修为也才不过空冥境。可支线任务却让他们来斩杀这金石堡主,岂不是天方夜谭吗? 许纤纤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远,但却缓缓的停了下来,因为在她的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了下来。 惨叫声突然从东边传来,有人看过去,云麻带着的人被围拢杀死。 帝俊皱眉问道,跟着秦君的这段时间,让他深知秦君掌握了怎样的恐怖力量。 原以为圣朝的人口比起皇朝要少,毕竟越高的圈子人数越少,没想到圣朝的人不仅不少,甚至很多。 在刘颖的周身出现了一道道的光泽,同样形成了一张大网,将刘颖给包裹住。 林菁看到,她放声大叫,她极力反抗,可周身都是剑气,她脱不了身。 萧狂听后心中一痛,当初在血灵说出这个办法的时候,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洛紫杉。 手掌穿过大帝之威,就好像赤着手伸进冰寒刺骨的寒冰里,整只手掌都麻木了,剧痛通过手掌瞬间传遍全身,不过好在这只手没有爆碎,也没有流血。 归丁冷笑道:‘带我不薄,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父亲与你争夺王位,是你用了计谋得到的,我现在只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事实果然如同林凡想象的一样,当帝剑举过头顶之后,压力顿时骤然减轻,几乎和没有压力一样。 善家村村长连同许多村民早早在村口迎接,他们已经得到消息,柳逸风会亲自来帮助他善家村。 总之,大家也慢慢安静下来。这大概就是青春的荷尔蒙,刚才还有些紧张感,已经全部烟消云散,化为期待。 真当这是电影桥段,随便找个易拉罐拉环就能把妹子骗到手,然后萌混过关? 深夜,我一直在给她发短信,与她诉说着我的痛苦与思念,以及今儿个一天的经历,也告诉了她杨医生与我的交谈,和给我开的药。 “能耐了你,想调戏我。”叶婉越说越气,还拿旁边的抱枕砸了过去。 更奇的是,不论二三四房的老爷怎么阻止,老太君、家主都站在了二少爷这一边,说这本就是封家欠二少奶奶的,就算是一株人参,也还不了这份亏欠。 久违的手掌,久违的臂膀,久违的并肩同行,一切都如同玻璃杯破碎前一般。 要知道,陈元走之前可是专门嘱咐过,必须要保护洛阳百姓的安全。 702 第 702 章 剩下的画皮面部露出似乎惊恐畏缩的表情,但它们根本没有血肉也没有骨骼,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所以即便是菲利普斯不明白她的苦心,反过来顶撞她,她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而屏幕后面的李青则是在床上一阵乱扭,今晚可能是个不眠夜,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林钰。 本来就是一句很正常的话语,但是没有想到刘茜居然是说的如此的直白,这倒是让叶沉浮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了。 还好那些玩家早就习惯了,对于路上突然出现一个“拌脚人”的情况不以为然,有戒备的,是安娜头上的血条。 乔穗职务被免,暂时没有具体工作,整个上午她都在办公室坐着。 十环大本营坐落的那座山头从十里之外看过去,还如同一个直指天空的长剑,可是被这枚导弹轰炸过后,这个山不仅挨了一截,从远处望过去也变成了一个平头。 戴安娜告别特雷西先生之后,持着教鞭走上讲台,她长得真好看,几乎所有男生的眼睛都直了。 或许是灵洬的面容过分艳丽,也或许是笑的眉眼弯弯,让他看起来像个狡黠的狐狸一样。 “唉~这是你们换新老板的白包,话说智馨给过你们这个么?”李智皓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两个白包递给了他们。ps:半岛的红包是白色的,可能当初偷师出了岔子,哈哈哈哈。 方晨的这个说法确实合理,毕竟他也感知到了方晨的精神确实高,这也不是不可能。 两个拳头相撞,火红色的光芒闪烁,强大的力量顿时将两人震开。 自从她和沈时安解除婚约之后,姜敏雅就再也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三面城墙上近百名负责值夜的守卫,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便在几分钟之内被迟华几人屠了干净。 年轻人带着职业性的笑容,很显然他的笑容有些僵硬,只因前面被拒绝了无数次。 “这个是原纹阵法,这个阵法能够聚集周围的原力,让修炼者修炼事半功倍。”闻山解释道。 “对了,木青山,你在大陆上人缘最广,你可知天行城羽帝一事。最近在大陆上可是闹的沸沸扬扬,家父也为此事派了很多人去打探,可是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朝天枪问道。 许笙笙跑了许久才停下,她单手撑着树,单手叉腰,弯着腰一阵狂吐。 长乐公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怀,她昂着头,嘴角微微向上勾勒,眼神中却闪过了一丝泪光。 本以为那根树藤还会伸出其他树藤过來,只是华枫发现在自己劈断,四周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向树身看去,发现那些在地上的树藤都缩了回去。 “我们的后辈,永别了。”此时凌明道。三具骷髅是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虽然她们胸前的顶级之气慢慢地消失。当这顶级之气完全消失的时候,三具骷髅直接散架,三具骨骸是混合在一起,也意味着他们永远不在分开了。 打下课铃的瞬间,辅导员陈嘉丽突然出现在专业教室,还是那精神的职业装,高高扎起的马尾辫。她脸上带着一股不可琢磨的神秘笑容,这笑容可是引起了学生们的注意。 楚天搬了个板凳坐到红姐身旁,看她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各项数据。 时间一秒一秒的在流失,高飞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看着络绎不绝的信使,以及沮授对待工作的那种认真劲,心里对沮授就更加的敬佩了。 “主公!且慢走!”周仓从城中飞驰而来,一边朝高飞招收,一边大声喊道。 “我怎么了?”姬邤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温暖的梦,纯洁而光明的梦。 羽月亦是一声冷笑当即催动骨龙迎了上来镰刀横扫一枚落日挟带不可抵挡之力坠向了第一名龙骑士。 稍微休息了片刻之后,北宫伯玉便翻身上马,按照他的估算以及斥候的回报,现在的汉军大营里最多只有五六千人,其他的都已经溃逃了,他要彻底得消灭这支与他为敌的部队。 这时,一阵敲门声将两人给打断了,冷若冰有些不乐的起身开门。 但,如果后面的队伍完全混乱。抱着最恶意的想法猜想,他们是不是也不得不像一堵堤坝一样帮优先遁逃出去的人抵住域外邪魔大潮? 那个大胸徐蓓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麻痹的,你才被一个排的轮了!你全家都被一个排的轮了。 剑三十也冲着他摆了摆手,淡淡地道:走吧,走吧,以后没事的时候,你最好不要来这里,让别人看见你和我呆在一起,没你什么好处的。 703 第 703 章 关悠抬头瞄他一眼,清澈眼睛瞬间眯住,嘴角笑意消失了,双手哒哒的动作也停下了。 恶魔骑士身上乌光猛地暴发出来,魔族血脉中全部力量涌入了那只玄铁枪。 周末,叶风回到了家中,叶雪早已买好了丰盛的肉菜,准备做给叶风吃。 从天远大厦到京城体育中心,只要穿过三个街区,法拉利就像一道红色的闪电,在夜色降临的大街上疾驰而过。 江雨欣和江伊雪看见了聂青芜,这里是军方盖的营地,军方显然知道这里有什么,才会建造这么大的营地。 更可怕的是,虎子这一番动作不可谓不大,可周遭的人却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是说虎子刚才一刀抹了王林羽的脖子,旁人都来不及阻止。 叶枫让欧阳远他们监控南雨城有没有撤军,他们正与魔斧帮的人遇上了。 客观的说,安倍晴明真的就是天才,这位国师融合了华夏的道术和扶桑的修行术,独树一帜的创造了式神术。 不管人的手脚有多冰冷,但其实心肺、血液、肠道等温度是不变的。 顾澜心的精神很好,经过几天的修养也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了,只是动作幅度不能太大,也不能下床走动。 龙璎一脸茫然的接过了那把古意盎然的游子弓,但这一回那道蓝光依旧没有出现。 走进大门,正堂上居然真的在举行结婚典礼。更让大家想不到是,那个被拉拉扯扯,不知所措的新郎居然就是空性。看他一脸的白痴像,还有不情不愿的躲避,就知道这个家伙吃不消了。 “我看好你,加油,总有一天肯定能抱得美人归。”看了蓝狐一眼,两个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起来。 说罢,程免免径直关门退了出去,幼时那个孤苦无依的程饮涅不断在他脑海中盘桓着。 几分钟后,他开车离开中海警备区,向着龙海医院的方向,呼啸而去。 禺山关,北部大营援军的到来,不但没有让禺山关归于平静,反而让守备贺连加更是坐立难安。他真怕那两位一不高兴就动起手来,到时候最倒霉的就是他这位守备。 “这,这,这他娘的什么情况?狗子,我这钢丝钳,竟然没有剪断这根青铜丝……”三胖子扭头一脸懵逼的看着我,弱弱的冲我说道。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的局面已经严重超出了黑妞的处理能力,除了服务她并没有多余的选项。 “逃到屋子里面了,不知道躲哪了。”王靳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说到,他们都开着天眼都看不到,什么术法这么厉害。 就在这个时候,对方的水晶被彻底击溃,宣告了第一把排位赛的完胜。 说话的人正坐在斜对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脸似笑非笑的轻蔑模样。 看着自己的两个手下竟然因为向阳的一句话就上来要对付自己,刘罕见眼睛里的惊恐神‘色’更加浓郁,他努力的将自己的身体往后面挪移,但是无奈的是他的身后却已经是墙壁了,再也没办法让他后退哪怕半步。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献给朝廷?”房玄龄还是过去的想法,有好东西就应该给朝廷,至于说朝廷如何如何了,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个话题,方羽的心又沉重起来。兄妹两个出生在唐朝,成长在唐朝,对于现代,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这与现实的差距也未免太大了。 余晖散尽,无边的黑暗渐渐的降临。谁也没有睡意,时不时的传来马背上轻声的呵斥声。让整个夜晚,平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 真闹掰了,里纳尔迪相信雨果会向他动手,但是阿德里亚诺雨果肯定不敢走什么,现在好了阿德里亚诺亮明态度,有个背锅的,里纳尔迪的胆子也大了。 “余菲,你房间没什么呀,是不是最近你的心理压力太大了,来让我给你治治吧。”王靳也不等余菲做出反应就把余菲按在了她房间的沙发之上。 对于这样的场景,叶檀的态度是,随你们的便,既然喜欢用自家的人折腾,那么你们就折腾吧,只要是不是自己在乎的人或者百姓,他也不在乎。 杨峰一听是凌寒,心里也是一喜急忙说道:“寒哥,你醒了!”杨峰也是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凌寒受了重伤住院了,但是刚才凌寒的语气不像是一个病人。 这就是修士世界的规则,一切都是靠实力说话的。实力大损的唐家,如今争夺合天仙藏传承的机会更加渺茫了。唐绝有心退出,心中的骄傲却是不允许他这么做。 当然,这话是没谁敢明着说的,那位骄傲的老师,显然很有些威望,许是为了一洗前耻,又或者是要抓住,当初害他丢脸的那只该死的海龟,这次捕猎食物他亲自带人出发。 704 第 704 章 月季话音刚落,却突然愣怔了一两秒钟。方婉晴不明缘由,本来已准备好“应战”的她,竟然不知该怎么出手了? “真没事,那血不是我的。”他转头过去看着百里娪絮的几个手下。 盘龙号里,熊野拿出自己的身份卡放入危险卡槽,这是解禁那武器的钥匙,那是盘龙号上最强大的武器,佩丹尼姆大炮。 比雕使出破空斩,几道风刃朝大嘴雀飞去,大嘴雀一个回转攻避开,再次使用冲钻朝比雕飞去。 我说台,简单的说明训练要求;告诉大家,我先做示范,再讲解。 岳剑第一次感受到作为网红的受宠若惊的感觉,不由得再一次互动。 我何德何能有这样好的运气……佛尔思此刻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起来。 并且,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位面部线条冷硬的冒险家脸上,此刻,正洋溢着一种,又肆意放荡,又欢脱爽朗的笑容,简直惨不忍睹。 “伯父、伯母,看你们身体很健朗,年轻人都没你们精神头。”我笑着说。 看来这位冷妃,已经将所有可能的后果抛之脑后。什么下油锅,浸猪笼……所有酷刑惩戒,都难以阻止她一时的欢愉。 “离别无心!”莫倾城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心中是什么滋味,但肯定不是嫉妒不是仇恨,到是有一些怀念一些友善。 由于这几天高飞一直值夜班,所以很少有时间出来玩耍,白天的时间也是睡觉,连续几天下来,他的眼睛便有点像熊猫眼了。好在没有白辛苦,刘焉派人传来了命令,由于在南宫宿卫的表现不错,便让他开始到北宫宿卫。 “你忘记梦儿给我们说的话了?我们不能多管闲事的,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改变历史的。”影道。 这个想法让他强烈的不安,她绝不相信悺儿会是石棺的主人,更不相信悺儿收复了石棺。 直打面门,看台上的人感觉白墨然的脸都被打成了c型,飞姐的拳头,那后面的拳风他们坐这么远,心里作用仿佛能感觉到一样。 安定郡是一座古城在灵恸编年史的历史中反复被蹂-躏了n次如今这座通体由石头堆砌而成的古城依旧巍然耸立在月光森林西南方成为守护白云城的一座坚固堡垒也成为中国区防御的战略航母级的存在。 只听一声咆哮过后,一头巨大的熊魔猛然从森林中窜出,随行的还有两只体型巨大的蛛魔,从体形上看,最少也是六级以上的修为。 我!气死我了!七中队打疯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这样下去七中队就玩完了。马迁安恶狠狠的踹了一脚身边的大树,震得树叶哗哗乱响。 “既然有山海经,看眼前的石壁,就应该还有一本天涯经才对,为何民间流传只有山海经,却没有天涯经?”邢飞一阵迷惑。 微凉的晚风一吹,夜神月终于感觉舒服了一些。扫了一眼谷中优美的环境,却不见一名族人的踪影,一丝危险的气息突然袭上夜神月的心头。 许阳咬牙,他怎么救这些人,带着他们去找人质的话,会很不方便。 单挑过后,明寒和他们打起了组队。不得不说,明寒的确很有投篮天赋,而且和宇航配合也非常好。 血液沸腾的情况下,我情绪极不稳定,想起她刚才见死不救,手上不断用力,拳头一点点落下。 这个会所,不对外开放,想要加入,必须得有三名会员邀请才行。 知道追不上,他们也没继续追来。星光兽飞到海面上绕了一圈,折头朝着远处山中飞去,同样没有远离,停在百里之外潜伏在山中。 到了蓝天鹤这个境界,已经不需要释放出魂力,便可以控制身体,直接游走于天地之间。 不过,他刚一走进头等舱,就被守候在旁边的唐尧,一手刀给砍倒了。 虽然自己没有学过术医,但九龙冰诀中的冰脉银针,含有中医理论。 它已经连续出招了一刻钟,体力消耗殆尽,阵法五指空间也已经收缩得只剩不到两丈方圆。 “哼,我倒是要看看,你配出的这药方,怎么和我比!”郭跃不屑的说了一句。 “学生等参见大王!”一百零八个考生进入太极殿之后齐齐下拜叩首。 宁世景眉头猝起,收了风鸣剑:“恭候大驾!”只是,他此前被灼伤的伤口已经将袖口染成了暗红色,铺天盖地的眩晕而来,他极力强忍着,向皇帝跑过去。 他是承宁伯府的庶子,身上的银子有限,一个月也就十两左右的花用,他还从没有大手大脚地花过银子,陶沐婉分几次给了他百十两银子,这下子就更让他上心了,一心想找娶个有靠山的大家闺秀做妻子。 705 第 705 章 “呵呵,仙尊大人实力过人,什么时候,还修炼了这能感应危险的本事?也教我们两招呗!”莫菲儿扶着夏雨,听到洛千离的搪塞,嘴角一抽,随口调侃,却被他狠狠的瞪了一眼。 “咕咕……”饥饿竟然比预料得早些找上了大门、梁键听见肠胃蠕动的声响、摇摇头、无声地笑了一下。 “璃儿,今晚你就住在这里,这里本来就是你原来住的地方。”墨宇惊尘看着她。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所有的摆设都是她自己设置的。 这点她没撒谎,她是真没有,她存的几张通讯符都用来跟林顾联系了。 “呵呵,对了,北斗先生,这……”矮个子面部尴尬地笑了笑,紧接着指着北斗手中提着的那个晕过去的凡人说道,听闻混血派的吸血鬼都喜欢吸人血,这两个家伙还以为北斗掳走了他们的子民要开荤呢。 他扬了扬手,花佳见状便退了出去,谙然看着花佳出去了,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要单一的说伤,其实一点都不麻烦,膝盖的归膝盖,脚踝的归脚踝。可是……放在一起就有点麻烦了。 “少拍三哥马屁,”莫三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骆宛天后,继续说道:“这个印迹要消除也可以,只是得花点气力!”他说着就把目光投向了我。 “什么意思?”楚芸怜定了定心神再问他,他却不再说一句话了。 可悲的是,我现在是绳子中间的红布,一会儿被身后的力量拉过去一截,一会儿又被身前的力量拉回去一截。更糟糕的是,我虽然是灵魂状态,却也有痛觉,且这痛觉比起肉身来更加剧烈,就像是被放大了十倍、数十倍一样。 她以前虽然任性过,经常跟父母拌嘴;也一气之下跑到江南校区好长时间不跟家人联系。可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家中二老,不时的为自己的任性后悔。 “不知道!”一个摇头,“只是手机上有她的名字与手机号,打过没人接。”几年了也许就换号了,更是人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这里,去了另一个地方,这事情也是有可能性的,所以看着何风问着。 “我看还是日后再从长计议吧!见此阵法非同寻常,并非是我等境界可以企及的。”柳若素道。 今个,她派人将玉石送给雪娇,雪娇亦是有些诧异。继而渐渐的懂得了益王妃的心,蓦地淡淡含笑,这一刻,她很幸福。 哎呀,哎呀!好纠结呀,好纠结呀,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一开始我在a班,要是不在就不会碰到哪个讨厌鬼费逸寒,也不用和他同桌了,怪就怪爸爸,非要把自己拉来星珞。 “哎呦,大妹子,领导您咋来了呢?”老板娘虽然笑得合不拢嘴的迎上去,却在眉头中藏着一丝恼怒与厌烦。 “魏律师,麻烦你了,梅雨真的很辛苦,很喜欢你,你不要让她难过了好吗?”袁茵哀哀的喊道。 万嘉嘉独自走上了舞台,璀璨的灯光,打在她华美的裙子上,像是有一层银白色的轻纱。 “恩”鄢澜重重得点了点头,果然,还是白慕雪能给她心中得安慰了。 龙阳山绝壁开壁的日子不远了,昨晚捉了几十壮丁,现在,这些来者不善的强者已经离开,傲啸天也是要去冯天明那里看看他们工作进程。 他也知道自己的赔偿金额偏低,但租给苏阳的价格本来就不贵,总不能租金给你便宜,赔偿还给你巨额赔偿,那不是便宜都给你苏阳占了。 这个声音发出了嘲讽的笑声,也让李珂对他的身份有了更进一步的猜测。 他这么一说,我看到了宋双双的脸蛋竟然红了,然后宋双双看向了冯凯,那眼神怪怪的,我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 “得,那嫂嫂就别怪我得罪了!”我说着,将胳膊上的袖子捋了起来。 “都是醉话,不说这个了,如今南北都是一片清平,真是可喜可贺,我敬两位一杯。”郭胜举起杯子,示意柏乔和金拙言。 不过,这一切都得基于该练习生有足够的潜力和天赋。因此,这第一届的选拔赛,门槛就弄得比较高。不管是报名方式,还是正式的选拔大赛。 “好了好了,现在岳丈大人既然没事了,那一切都好说。”我说道。 无论是建筑、邪物还是浮雕柱上的魔神,没有一个能完好的存活下来。 这地方,可不是她的地盘儿,危机尚不分明,特别是随便一只飞禽走兽她都可能打不过,成了对方的口点心。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原地打转。 昏昏沉沉之中,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我抓起来一听,便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当这只恶魔舒展开身体的那一刻,四周云层中的闪电都狂暴了!它们拼命地流窜到这只恶魔的身边,却无法再靠近任何一步,有幸通过各种镜头和观察道具看到这一幕的人类,此刻都瑟瑟发抖地跪倒在地上,眼神中满是绝望。 有一句话,罗伊却没有说出来,他虽然不知道鬼泣世界的具体情况,但但丁和维吉尔应该是还在的,就看到时候出手帮塞拉斯的,到底是但丁还是维吉尔了。 在这前路莫测的情况下,忽然遇到一个能继承自己一生衣钵的传人,葵花老祖为何不去欣喜? 706 第 706 章 这也是为什么宝气塔周围没有灵气的原因之一,一旦有了灵气,宝气就会与灵气交织在一起从而进入身体。 这一天,他闲来无事,已经好几天没有去看黑林了,也不知道黑林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 赵母一愣,不想他会突然问这么一句话,开了半天的嘴,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最后只能不悦的哼了哼,扭开头。 莹阳真人最看不惯这类气焰熏天之辈,当然不会给这些枉法者任何好处,十一娘这才以势压人。 而在此刻叶尘的歌声再次响起,对于这个一度三次出现在舞台上的叶尘,不仅是现场的观众们感到意外,就是节目组的人也是十分的好奇。 变得很安静,叶梓潼心疼的将他搂进怀里,才刚刚三岁的孩子,经历了这样可怕的事情,就连她这个大人当时也吓的浑身颤抖。 呵呵,皇甫类觉得自己笑得一定很难看吧,不然太监的脸上怎么会有那样惊慌恐惧的神色呢。 果然不出步悔所料,宁静的氛围只持续了不到十秒,步悔侧头看向古董电脑屏幕。 步悔打算把后勤部分出来,一个专门管理游戏内部财政,一个专门管理公司职员财政,不让两者交叉。 什么空中不能飞行,他们已经不在乎了,全都使用卡牌,招出颜色不一的翅膀,冲天而起,紧紧跟在陈泽的身后。 贺湛眼中光华一沉:“那日我言中之意,你到底是听明白了。”虽未曾明言,想必以他裴五姐之智,应当会怀疑柳家与裴郑灭族一事也许相关。 毫无疑问,藤堂月辉长得很美,而且她的这种美仿佛融入了灵魂中,是一种一看便能让人心生好感的人。跟那些虚伪的感觉不同,无时无刻不给人真诚的感觉,仿佛只是说一句话,她也是用着极为真诚的态度面对你的。 这种味道,在每次靠近眼前的‘母亲’时,就会闻到……很让他感觉舒服的味道。 因为那些人的要求,他们不能离开村子,村子里也不能养牲口,只能种地种菜。而他们每个月都会被发放大米,所以也不用担心饿着。 特别是黎曜天,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恐怕已经直接跑到了苏沫的酒店里见人去了。 通天城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清楚,魔族大军破城,通天城变成一座废墟,随后百万魔族大军瞬间被杀光。 “什么?”秦傲风一惊,虽然这种情况他早就想到,但被证实后还是有难以置信,这人是在他眼皮底下死的,他何时中的毒为何自己毫无察觉? 【队伍】断情:那个竹林是我认识的,听她说号上不了,所以我来看看是谁盗了号而已。 雨韵有些心疼面前的人。大学,大多数人仍然靠着父母生活,开开心心无忧虑地过日子,然而他却必须争取样样最优的成绩证明自己的能力。 “毫无魂力波动,废了!”墨羽白嘀咕道,随后将惊悚的目光投向林浩。 路灯依旧昏黄,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面都没有几辆车,不过一点都不冷清,因为这一路上的鞭炮声就没停过,时不时的还有爆竹“休”的一声窜到天空,缓缓炸裂成一朵朵灿烂的烟花。 凤娅见状盯着李云慧的背景却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按归她对李云慧的了解对方不应该就这么认怂离开才是。但因为还有事要跟冯启刚谈便也无瑕去多想,抬脚向冯启刚的包厢走去。 唐心面色不变,内心却暗暗点了点头。一个炼体境界的武者没想到能挡住他一记重拳,还是在仓皇之下,的确不差。 艺术团的人数加上新生有63人,在社团中人数已经是顶尖的存在。 松月十二赋自是月之柔芒,松之傲骨,此刻断不能退,否则将会无休止的步入白露的节奏之中。右手手腕微微一转,左肘向前一点,本来剑身对向自己,却是改变方向,自身横剑身前,剑刃相对,朝下再压。 “咳咳——咳咳咳咳——”喉咙里腥甜一片,温热地血顺着唇角流出,薄言禾疼的额上冒汗,她手指发白,却还依旧紧扣着地面。 南何此时已经没有力气了,她没有立马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弯下腰去,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呼吸了起来。 苏桐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和苏正荣差不多的年纪,穿着名牌polo衫,手里提着几件礼物。 “打给你的,我接不合适,不就是吃个早饭吗,这怕什么,他又不会吃了呢。”陆彦安慰道。 李之自无涯界带回来的茶叶足有几十种,仅有半数为此间世界同一品种,更多的是闻所未闻的新品类,不见得多么极品,难得的是图个新鲜不是。 “呵呵。你说呢?”刘斌斜睨着眼睛看向李波,不咸不淡的道,那语调,那口气根本就是要斗一斗的架势。 狡兔睁开眼后,还以为自己是在阴曹地府,马上就能见到牛头马面;但逞在眼前的是山洞,洞内可见紫罗兰、杏花、荼蘼花、杜鹃花等分布四周,鲜艳夺目,洞外一阵风吹来,香气扑鼻,易醉人。 人们总会忘记,不太在意的事情,而人们也总是舍不得,在意的东西。 难道是因为最后那一股未知暖流的缘故?哎,想不明白,还是回去了问问师傅吧,算来也耽误很久了,该动身回山了。 不是的!我还没有男朋友,带你上门,邻居们会误会的!阮罕平连忙分辨。 他在空中打出的攻击是一条火龙,这条火龙五爪腾空,眼眸中满是凶煞之意,吞吐的龙息让空间都被烧灼出黑洞。 这里的地面、墙上,均被密密麻麻的字迹与简单身形覆盖,形似完整的一篇之后,由一道深深刻痕与其他内容区别开来。 707 第 707 章 这是花钱的事,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规范,你赵云泽弄得宴席好坏,想花多少钱,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人家尉迟恭、程咬金等人就算与你的关系再亲密,人家也不好替你做这个主。 陈刑、金堡、罗蕴和、范亭举四人,再加上刚刚来到这儿的崔懿,见赵云泽一众人等返回,连忙迎接。 倏然,凯恩眼神如惊电破空,唰,死死地盯住了两名正朝酒桌走来的年轻人。 然而,怎么提升实力是一个让楚轩头疼的问题,毕竟他提升实力可不容易。 凌风原本对青魔象这般笨重的存在并没有太大的好感,只是没有更好的选择而已,经过与鹏王部落一役,以及后来追击鹏王,他才感受到青魔象的实用。 “会!我做的很好吃。”凤婷打定主意,当然要尽可能满足这个诡异的年轻人。 走到这步田地,谢老夫人便是再糊涂,耳根子再软也知道这事谢玉一定有责任。 凌峰内心不由泛起了淡淡的疑惑:如此极品的元素真武诀,换成任何一方势力都会视若珍宝,怎么会有人舍得拿出来拍卖?再联想到李冲所说“无人胆敢前来古瑾拍卖会招惹事端”,这拍卖会背后究竟有何等惊人的势力撑腰? 尉迟恭性格耿直、不善交际,那些大臣的道贺让他应付的颇为吃力。好不容易得了个空,才脱身来到尉迟宝林和赵云泽身边。 下意识地回首望去,先前他们激战的论道崖巅,已然是有些遥远了。 圣上不是说,这人证可以证明一切嘛,怎么此事却越发的扑朔迷离了呢? 我这才想起来手机需要充电,赶紧从包里拿出来,接上电源,才又转身去衣柜里拿换洗衣服。沉默是金这种事,我做起来得心应手。 幻珊将曲悠的腿放在身上,不再向以往那样捶打,只敢轻缓的揉捏,减轻孕期给双腿带来的肿胀。 孟尝君稍争取了一点时间,便第一时间赶到陈白起身边,正准备将她搀扶起来,却被陈白起反手给推攘开去。 呃?……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看这姿势,难道不是掐,而是准备勒死她?众人如此猜想。 老中医似乎还记得她,取了她想要的东西递给她,还眯眸打量了她两眼。 凤舞撇撇嘴,鄙视的看着凤翎。变回来,哪里有那么容易。且不说,她是经历了红莲之火,单说她涅槃失败,没有个千八百年,怎么可能变得回去。 周芷凝蹲在她身边,卷起她的袖子,将一根针管刺入她的静脉中,慢慢抽出的血。 顾东玦用勺子搅了搅汤,莲藕排骨汤很香浓,他微微低头去喝汤,苏瑕看着他在氤氲后略显慵懒的模样,不由得联想起昨晚。 “医师”能够炼制初级药方、初级丹方跟中级下品药方、中级下品丹方,而“医师”能够用得上的方子也更广泛。 涂天远看到这一切立刻生出一个念头——得找个时间和白妙音解释明白才是。 但从理性的角度来看,杀几十上百,乃至全天下所有姓卢的人,根本无法对已经发生的事,产生任何影响。 涂天远并没有给余三抱住自己痛哭的机会一个闪身来到了青丘结界前。 原来,东陵郡的密林深处,几年之前便有大量高级妖兽开始横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城外肆虐。 他带着狼面具,透过双眼的空洞,能看到他锐利的目光,贺鹏浑身一颤,低下了头。 张逸舟比杨劭略高一些,潇洒又挺拔,斜飞的剑眉下,一双黑眸炯炯有神。较之杨劭孤高冷傲,张逸舟脸上一直带着和煦的笑意,叫人如沐春风,更显随和可亲。 在地广人稀、山林遍布,又正值腊月凛冬的朝鲜,没有人注意到这样一行神色各异、四散殊途的人马。 江涟漪又寒暄了几句,准备起身离开,孙雅芸连忙催促柳昊去送送。 因为林毅说的事情都很重大,在这个时候她们哪里顾得上争风吃醋,一场即将到来的修罗场,就这么悄然化解了。 伸出手,连忙抓起来,直接朝着不远处那道白色的身影扔了过去,耳畔的风声破开,可谓用了十足的力道。 柳云娘也不是被人利用的傻子,知道这个秀丽并不老实,之前留着她是因为她了解那个厨娘,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 何秋风笑了笑,然后将唐艺一直夹的一个菜,全部往自己碗里倒。 只要他重伤,并且把花东勋救了,花东勋就会对他感恩,继而把他带回皇宫,有花东勋在,他的身份就会迅速曝光。 苏晴一口气点了五六道香辣,爆辣的菜,东安子鸡,麻辣子鸡,红喂鱼翅,发丝牛百页、火宫殿奥豆腐、灯影牛肉。 他一时太惊讶,忘了自己后背还被自己大哥抽了两鞭子,一下子牵动了伤口,他疼的龇牙咧嘴。 听到门里面传来的声音,柳云娘心里一喜,直接绕过张副官,敲敲门便直接进去了。 她是进了房间,但是却从里面听到了暧昧的声音,她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你身上的气息告诉我,你不是附近部落的雌性。你是被你们部落迁徙的时候抛弃了吗?”云星声音压低,他有些怜悯的说。 若是没有相当的实力,那这家伙日后在修者论坛的日子就难过了。 沙船从卫生服务中心外面的河里经过,乔兴宇有意在这个时候拉着邓增闲聊,借此让他的注意力不会落在河岸上。 708 第 708 章 加之圣迭戈沿海,通航运,交通便利,这里无疑是驻屯美墨边境最合适的地点。 事情要办得急,他没来得及跟知知交代一声,现在知知生气了,那他就只能是将谢景给招供出来了。 一声声雷霆轰鸣响起,地下深坑缓缓合拢,转眼便彻底消失不见。 1亿吨的储量,还是位于一座岛屿地表上的磷酸盐矿,怎么着也能让梁耀用到化学肥料时代的到来。 霍里菲尔德表现的非常自信,他声称自己有了非常大的把握,能够获得重量级的冠军。 同为五品武夫,秦风在司马雷的压制下居然不敢出手,足以说明司马雷的修为远在秦风之上。 在众人面前,陆九卿是一个状态,等所有人,包括摄像头都没有的地方,也就是自己的办公室,陆九卿则又是另外一种状态。 杜维徒劳的张大了嘴巴,伏地魔,邓布利多,伯恩施,鲍勃这些人,有前有后的施展了魔法,邓布利多甚至还分心照顾了地上晕过去的霍格沃茨学生。 男人的身材高大颀长,一身纯白的西装温润优雅,他的皮肤细腻白皙,像是上好的玉瓷,五官精致深邃,俊美逼人。 一旁的言非凡却没跟上,迟疑了一瞬,终是下定决心,走到陆泽衍面前。 现在谁要是能够拥有一件灵器,那绝对是要比别人高上一筹的那种。 三名长老的攻击都被击毁,三个青龙爪带着剩下的余威结结实实的轰击在了三名天水宗长老的身上,令他们分三个方向倒飞了出去。 而叶尘,也是大概给他们说了一些影星门的事情,更是令这些强者,一个个羡慕嫉妒恨。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夜佳人会有那么多迷弟,天赋固然重要,可颜值也是不容忽视的。 我深吸了下鼻子,眼泪仍是掉个不停,我抬手摸脸上的眼泪,食指上的戒指划过脸颊,冰冷一片,我的视线落在戒指上,呆愣了好一会。 除此之外,之前留在外面修炼的人,这段时间都没有闲着,也是或多或少的都提升了一些修为,当然,跟叶尘等人比,他们却是相差了太远了。 穿过一道幽静、狭窄的墙壁之后,眼前被一道非常刺眼光线刺的生疼,我只好微眯着眼睛,下意识的去用手臂遮挡这强烈的光线。 即便是作为记者,看到这样的情形,她并不是出手阻止,而是觉得解气。 不过今天的宋雅丽可和那次大不一样了,唯一的相同点是依然穿的那么勾人,她坐在耗子边上有说有笑的,说着说着还在耗子脸上亲了一口,耗子也不客气,把手放在她身上就抓了一把。 可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过了一两个时辰之后,叶尘的那种生命气息虽然很弱,但却还是在完全的坚持着,始终没有断掉。 两人也没有孩子,却意外的感情很好,虽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却整天都腻在一起,哪怕哪一天吵架了,第二天就又和和美美的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漫天尘土在欧阳鬼的蛤蟆吼中被吹到四处,紧接着整片乱石岗尘土消失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干干净净的乱石岗。 “弟弟,我来了。”韩冰暮然转过头看着面青清丽的夏芷萱还有背后御姐陈雨琪。 随着秦起抬脚往第二中学教务楼里面走,挂着特殊牌照的悍马上面跳下来一个穿着背心,身上满是肌肉的男人跟着秦起身后。 李致远在第一道,杨明明在第二道——他们两个就算拦不下韩鹏杰,也绝对可以阻碍他,到时候其他人也可以围堵过来了。 看了看周围的人,王丰张了张嘴,最后点了点头,的确,有些事情不适合当着众人的面说。 他正想着,嘴里就一凉,一个雪糕就被有些暴力的塞了进来,他抬起头,就看到齐振云那白的有些耀眼的牙齿。 高高的砖墙围住里面的建筑,除了一座高耸的塔尖,什么也看不到。 安迪当时只觉得不可思议,有这么拿自个儿的事情开玩笑的吗。今天跑步,她没听新闻,忍不住回想曲筱绡的那句话。昨晚,换成曲筱绡,会怎么做。她会不会考虑得太多。 “夏轻萧,你为什么要回来呢?为什么要阴魂不散?”她目光冷冽,喃喃自语。 其实有关婚事方面她也有设想,她不能从东顾国的顾城出嫁,那么就只能向司空琰绯求一块封地做为出嫁之地。 剑势不减,毫无停滞的的继续冲落。位于三十重玉隆腾胜天之上的傲风,朱子俱都皱起了眉。 而且,自从慕影辰和萧紫甜的婚讯公布以来,慕影辰就再也没闹过任何绯闻。 709 第 709 章 他们说不定哪天就找上门来,然后将我们给干掉,甚至有可能他们现在都在跟着我们,而我们只是认不出来罢了。 等我睁开迷蒙的双眼去看时,才发现他也在望着我,我不明白的回望着他。 “好好好,不说了!”讨论的那些人也知道说这些的确是让人难以下咽,立即闭嘴不再谈论这种事情。 相比较而言,孙一凡他们就显得简陋许多,很多时候没有办法收集到很多的东西。 安迪忍不住又笑了,跟奇点在一起,她笑点特低。这么说说笑笑,一起来到简陋的敬老院,一路心情顺风顺水得很。她不知怎么感谢奇点才好。 看到余淼蹦蹦跳跳离开,孙一凡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便转身坐在电脑前,开始观看最近的一些比赛。 见状,夏轻萧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你们怎么如此严肃?”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 我立马转身朝着酒店外面跑,可刚到达台阶上时,发现林容深的车还停在酒店门口,我吓得当时立马往大厅内跑,我这一惊一乍的模样,让酒店的服务员都眼神奇怪的看向我。 筑基修士们也都明显注意到了这一点,当即是对着冰萱微微一拜,然后兴高采烈的拿着这海妖尸体连忙离开了。 刘东的确收到了请柬,那个请柬还是秦家现在的当家人亲自送的。毕竟,他之前救了秦晴。 见着恒彦林在此刻,完全就是没有准备放开禁制的意思,一旁的修士们在此刻也深深吸了一口气。 镜子外的我便也笑了,不知道这会儿回了幽都的羽兮在干什么,有没有再喝一碗孟婆汤,将人间一世又给忘了。忘了也好,省的我回去见了他尴尬,不忘也好,万一我历不过死劫,总得有人帮我记着。 原本还以为,这个恒彦林还颇为的有些聪慧,对于自己也颇为的有些畏惧。 可惜白惊鸿是个五好青年,向来遵纪守法,从不滥杀无辜,他还不适应如何扮演一个标准的狠角色,他捏住我的下巴,是为了方便把药灌进去。 顾明玠自幼长在京中,太后倒是真的疼他的,自他及冠后可是为他的婚事操碎了心。 这其实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此刻的外形根本不能再称之为人! 李叹就这么傻乎乎地跟着,仍是那间浴房,只是没有锁门,我用剪刀将他的衣裳剪了,把他扔进水里,就像在汤锅里丢进一只褪了毛的鸡。 就是那一次吧,我在人间要历死劫,受南妖妖的蛊惑,昏头涨脑地摸了散魂之阵,那一次我其实已经死了,是有人烧了长夜,用凤凰莲心换了我的重生,可他直到将我推出法阵前都还在骗我。 胖子的粘液还留在高劲脸上,高劲虽然觉得十分恶心,但他此时根本无心去管这个,而是直盯盯的看着胖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剑老鬼确实是被他们三人的连环打击给打击的不行了,尤其是古玄最后还用了与他那番话相类似的结尾,更是给了他致命一击,让他彻底没了脾气。 从一开始,就压制李子云打,即便李子云已经拼尽全力,可也终究还是无法弥补实力上的差距,坚持了一刻钟的时间,身上受了数十道剑伤,硬生生战至力竭,这才落败。 那段黑历史,他们以前也曾断断续续地听猴子说过,只是一直不知道其中详细缘由。 王晓亮发现鬼子的主力部队都集中在正面,他马上调整阵地布防,最有战斗力的七排部署在正面迎敌,六、八排各分出一个班,策应左翼和右翼,牵制敌人火力,掩护主力从正面打击敌人的强势进攻。 星龙帝国现在星域占据了那么大的一块,面积几乎是风痕族的很多倍,但是类地行星,恐怕连风痕族的五分之一都不到,足可见,巡星走廊真的非同一般,称之为宇宙心脏,果然一点都不虚。 黄大嘴这边陷入了巨大的惊喜之中,而黄达离开之后,统计了所有闹事之人的身份和家族,急匆匆的往皇宫敢去。 本来一个萧麟就够让的邢杀尘有压力的了,现在出了个剑无极,又横空冒出了一个被剑无极和萧麟都给予高度赞誉的剑无极的师兄。邢杀尘忽然感觉这世界原来真的不缺天才。 后面这支日军大队,看到八路军的骑兵又杀了出来,这个狡猾的家伙,马上命令部队就地卧倒,以轻重武器的最大火力,主要打击八路军的战骑。 边秦一听当即准许,这个官司法院要是判决下来,也是有风险。社会大众最终会如何评判,谁也吃不准。能够双方协商解决,对他而言当然是最大的利好。 但是转瞬间他又舒展眉头,既然这次他能因缘际会修出仙能,成为人间真仙,那为什么就不能继续修下去?大不了再找更多的星髓来吞噬就好了。 伍凌波看向杨天,只见他盘腿闭目养神,心中不免遗憾,她很想跟杨天再多聊聊,多套出点情况,可是对方好像不愿意参与到她们的话题中来。 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是他就是如此笃定。 原来,跟老妈说话的人是二婶,二婶向来尖酸刻薄,说话就像是鸭子叫,嘎嘎嘎的很不敢恭维。 这就导致了,天使一般的安吉拉出现在林羽面前的时候,林羽竟然升不起半分的怜悯。 “那肯定的,这酒还请李老多上心了。”方和不准备多打搅,目的达到了就走,对于这种人来说,言多必失,所以方和不准备多说。 710 第 710 章 这只是魔域的人不认识了澜儿,他可以去神域问,可以去无涯圣域问,可以去无上大陆,玄天大陆,还有归元大陆,哪怕回到最初的地方,最初相识的地方。 傅景之如今太红,不适合在外招摇,霍安兮和他窝在公寓里宅了一天,并未出门。 唐萱迎面撞上武青萝,失去生命的武青萝身体僵硬冰冷,更诡异的是坚硬如圣器,一经接触居然是唐萱的身形被撞得往一侧飞退。 她确实说不定,凤天澜的身体,有些古怪,就好似明明已经死气沉沉,可好像在某一处,有着一丝生机,在支撑着。 乌莽是张九山身边的狗腿子,打人杀人最是利索,可比姚三里要招人恨许多。他对张九山的命令执行起来丝毫不打折扣,是让很多矿奴们都见之魂飞胆破的人物。 “怕你在忙,打扰到你了。”星星有些不好意思在吐了吐舌头,看了眼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认识以来算是看明白了,绝不是沈飞的性格,所以一切的反应都更加的肯定萧瑾的猜测。 就在这些人心慌不定的心情中,司承天收回视线,看着马上比他还高出一头的权嘉云,漆黑的眼睛如一片深海。 “无聊了就睡着了,其实每天很清闲,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睡觉。我觉得还是之前太忙了,都得了嗜睡综合征了,有一点时间就想着赶紧睡一觉养精蓄锐。”她打了个哈欠,开始跟封齐说一些歪理。 他知道,尽管有他这个儿子在,他的存在依然代替不了父亲的存在。 据说就在那段时期,塞诺涅斯部落就算要南下劫掠,一般也要拉上萨尔维斯部落,为其撑腰,从而使山南高卢的两大部族的关系变得更加的亲密。 仍然是一记直拳,直来直去,毫无花样。拳头触及刀光,片片碎裂,血光散逸。 刚才,他被王龙一掌轰飞,肋骨顿时断了好几根,瞬间晕死了过去。 再加上洛辰实力本就处于弱势,所以情况对他来说,极为的不利。 此时此刻,冷寒轩满脸惊愕骇然的神色,直直地看着百里登风,彻底呆愣住了,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白袍男子,居然就是传说中的“杀神”百里登风。 同时,戴弗斯还隐晦的表示:将来戴奥尼亚在卢卡尼亚地区有所行动时,希望埃利亚能够积极配合。 可以看得出,段天邪是真的高兴,因为身为堂堂皇子的他,面对百里登风,居然连“三生有幸”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由此可见一斑。 普通人受此一掌,早就被打的腑脏碎裂,筋断骨折。而陈铮还能剩下一口气,已经是万幸中的庆幸了。 这一刻,他心中突然感到无比懊悔,自己就不应该把话说的那么绝,弄地连台阶都没得下。 就在要跟大地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她的腰间,将她的整个身子涌入怀里。 “只当我没有救过你,很多年前你就应该死了。”魅漓语气清冷,似乎没有协商的余地。 葛亮大学跟研究生都是主修的经济学,之前他上学的时候就有听过这些课程很想看一看,只是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导演知道林琳仗着背后的金主一直以来都在剧组横行霸道,没有半点新人的自知之明,可偏偏她身后的金主资本实力雄厚,他一个四线导演根本就得罪不起。 至于蛮荒巨兽这边,就在积极备战之中了,之前巨兽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谁都别惹谁。 武烈毕竟已经长大了,年关去到朋友家串门一定不能空手去,所以武烈每次去的时候都会带一些年货礼品什么的,比如成箱的饮料,成箱的橘子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毕竟拿着礼品,看上去会好看一些。 暗中去搜查的人没有在出城的人中找到闻素,这是靳钰意料之外的事。 陆母刚好出来准备带陈瑾熙回家,她找了个借口随便搪塞了过去,便先离开了。 城门的守卫认出是昨天的一对道士,收的银子喝的酒还在肚子里暖着,二话没说就放了行。 “那人出现的时间太少,我们对他完全不了解。”含笑魔君微微叹气。 一贯如钢铁般的坚硬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说不出的难受愧疚。 白韶重新骑上摩托车,想要赶紧逃离现场的时候,却发现摩托怎么样都打不起火来。 看到聂阳走来,金太冲下意识的捂了一下脸,然后又挡了挡肩膀,最后护住了自己的腰部。 叶桀摆了摆手,神色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然,多亏了南灵鹤制作出的降灵符,他才能达成这不可思议的奇迹。 少数修为高深者,也看到了叶桀的身影,不由得皱起眉头,心中惊疑,正气加身的魏征,怎么会与鬼一同来此?莫非,事情并非众人议论的那般? 听说附近的狗熊,如今都不愿意跟二愣子摔跤了,见到二愣子就逃。 陆妈出身富裕,见识过的好东西不少,穿用过的自然也不少,在和陆爸结婚前,她就有了自己的审美爱好。 田圆笑着和男生打了个招呼后,转身看到了刚上来的云初和印回。 “莫腾大哥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身材健硕的男子嘿嘿一笑。 传说中妖族的领地,这恶毒皇后竟然是妖族成员,那可真是货真价实的妖后了。 四头巨型白色莽象,并排飞奔而出,自山顶急奔而下,灰尘狂扬而起,满目尘埃飞絮,半个山腰,就被四头莽象拉成一排封死,犹如四台巨大的推土机,横冲直撞的朝着众人奔来。 711 第 711 章 难道说还要等到王建死了之后,再出兵攻打江陵吗?这显然不可能。 宋云君的身形往后退去,消失在青光当中,离开了这个七宝辉夜盏。 “就凭你该死!”说罢懒洋洋抬起右手,面有嘲弄之色指间粉芒闪动。 目光望去,一个身穿青衫的中年男子,缓缓的从远处走了过来,鬼毅哈哈一笑,化为一道红色光芒消失不见。 之后陆羽尝试用水元素真气驱动,其消耗瞬间便少了十倍有余,只不过对于本不多的水元素真气,消耗也是颇为可观。 林逸神秘一笑,身体突然绿光大作,化作一棵人形树身,马上,这棵树迅速变大,最终变成需要五名大人合围,足有十多米高的巨树。 与这些人有着至关重要的血缘关系与亲情,这些军兵对慕容部族的思念,是他必须要面对和解决的问题。 尼古拉家族三人没有出声,因为他们不怕死,纵使莫三通是先天五重境界的武者,只要王辰说一声开打,他们三个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立马就转身跟莫三通大战,哪怕是战死,他们都不皱下眉头。 王茂章得知消息后,当即留下朱思勍领兵一万牵制岳州守军,他本人则亲自统领剩余三万人绕过岳州,对撤退的楚军发起追击。 疑惑看向周围的四个大男孩,不明白孙一凡叫这几个男孩过来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个嘛呢!”杜晓飞推开踉踉跄跄扑过来的朱建华,冲到窗前,往下一探头,登时惊呆了。 随着一声低喝,他的右手一甩,一道锋锐剑芒徒然横扫而出,撕裂了空间,带着一层薄薄的空间裂缝,直接蔓延至三千米外。 众人向那看去。发现是东南器宗的一名青年,而他旁边,则是他这一轮的对手,另一名东南器宗的人。 一招一式,或缓或急,辗转腾挪,或强或韧。看起来似乎也有了登堂入室的水准。 她见兰帝仍旧愤怒不止,便抬起手,施展起个法术,一片区域里,就突然下起猛烈的冰雨来,顿时淋湿他一身,却到也让兰帝骤然冷静下来些许,就听她又道“你愤怒什么。她们的存在本就为我的复生。 虽然克利夫兰骑士队目前以2比0领先与圣安东尼奥马刺队,但是,在之前的两场比赛里面没有任何一场比赛。他们曾经大幅度的领先过对手圣安东尼奥马刺队。 接下来,曾为民摇动三寸不烂之舌,为陆南讲起了期货经。陆南面色平静,始终含笑倾听。 手中拥有了如此大的势力,他们还会对陈氏皇族言听计从吗?陈克复冷笑了几声,老头子还是太过于乐观了。!。 场中众人不曾见过这等怪异情状,无不飕飕发抖,那严松虽是此道高手,但他做梦也想不着,这通天塔竟能玩到这个境界,不消说,此刻早已喃喃自语,神情迷茫。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波兰人是我们革命事业的同志……如果失去他们的支持,将对我们的事业构成沉重打击!”托洛茨基注视着图哈切夫斯基。此刻他的眼神显得严肃认真。 “对,他也要死!一换一,我们不亏!把他终结,赏金远远比杀我多!”被柳夏子提醒,韩景睿顿时反应过来。 随后,当他们在经过一一审查,并彻底进入到都城后,他们才发现,在护城墙里头的景象,才真正让他们感到刮目相看。 千多名天才,死死盯着那云雾弥漫处,想要看看,结果究竟如何了? 一刀砍在一片树叶上,砍断的枝叶纷纷落下。然而叶远却并没有立即前进,而是留在原地观察起来。 “樊导,三台摄像机,这里放一台,桥上安置一处机位。大摇臂上挂一台,应该够用了!”韩启明也赞叹不已,他之前是拍电视剧的,头一次看到这么奢侈的剧组。 然而,就在徐焰刚刚转身之后,他的耳中便听到了“哧”的一声。 王朗做梦都没想到,一个让他心中耿耿于怀敌人,再相逢,竟是让自己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颤栗。 这时候对她多一点关心,她就把你当亲人,对你的信赖也轻而易举。 可是瞬间就像是提醒了现场的观众一般,现场立即就是爆发出剧烈的呐喊。 并不在意两个巨人的话,莫尔德接住飞回的短斧,朝着两个巨人倒地的位置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葛浩然满脸的激动,终于可以离开地球了,到达传说中的洪荒世界,见证洪荒世界的天道得到了封神榜、西游记是什么表情。 深墨色的眼中看不出任何不对,就和平时一样。这样的他看上去就像是在思考一样,但我却觉得他在不高兴。其实就算是不说,我也能感觉到,只是为了这样的事生气,真的值得吗? 方牧宇找准时间开了通背,直接把风卷残花挑空像是背摔一样挑了过去,随后接罡气剑正好触发被动,昏迷2秒。 纷纷以主要电台以在线采访的方式去采访那些当天在场的那些人。 王宫刚刚发生了乱子,松散的防备如今早就变得密不透风,为了保证王上的安全,不再重蹈覆辙,王宫唯一的一支护卫队,全部集中在王寝的四周。 冯少启见某些媒体又开始歪曲事实,故意制造话题,立即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周先生和赵纯宇离场。 712 第 712 章 “没有可是,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昨天我发工资了,整整二万三的大洋,买了包包还剩余一万大洋,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没钱花。”见乔薇薇还要说什么,李静雪直接打断道。 “我在这里断后,你去通知杨将军!”元湘一直不肯舍弃与范钧正面交锋的机会。 何征手中的剑刚刚抬起,突然身后一阵疾风掠过,自己手中的剑突然断为了两截。他望着手中的半截断剑,心中一阵发苦,他已经折损了两把上好的宝剑,都是因为自己对范家之人下狠手之际。 “大家好,我是黑米的智能管家乐乐,你们如果有什么事都可以交给我来办,不过违法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乐乐朝着众人招了招手,调皮地说道。 这种黑色雾气,非常的可怕,有它的保护,便是仙器也很难击穿邪魔的魔体。并且,这黑色雾气还能污染生灵的灵魂,让生灵不知不觉的成为异种邪魔。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伊莲娜顿时忍不住,翻了几个白眼。 邱永成连连谦虚,一直强调并非自己的原因,而是产品质量的原因。 “那就好。”刘伟点点头,“大家分工协作,多沟通多交流。另外,我们的动画也要打响知名度,目前暂时还没有确定版权开发事业部的负责人人选,会由我前去央视那边负责谈判。 坐在演播室,刘伟颇有感触,这算是自己当年起家的地方,现在也已经大变样了。 毕竟忍者也是人,是人就有极限,再这么下去,他们迟早要在这个只有虚幻的景象以及恶心到爆的怪物以外,毛都没有的虚空空间彻底崩溃。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不少人偷瞥甄杰,甄杰倒还好,依然是一副不急不恼的样子。 执羽之子依然不慌不忙地猫着腰向前走去,他这样的性格,秦楚笑一下午被他引得几度暴怒,可偏偏碍于他的身份,秦楚笑只能忍着。所以,秦楚笑再未多加阻拦。 只是在他还是孩童时期的时候,这个少年根本还没出生,他……他又怎么会用如此古老的方法来泡茶? 她说得越是动情,薛老头越是难受,躺在床上一言不发,跟自己闹别扭。 “您是来拍定妆照的演员?”工作人员看了一眼临时通行证后面的事由备注,一愣,然后看向了王威廉。 而刚刚王助理的那番话给了段毅如此高的评价,这就像一记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们的脸上,这里的疼痛远比之前的耳光来的疼痛很多。 不过,当他来到门口的时候,顿时傻了眼,原本徐若冰所居住的那个房间门已经被斧子劈开了一个窟窿。 四个一位的成绩对于她来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答卷,自然的,她也不好意思再跟王威廉提什么再给她安排一个solo活动的机会什么之类的事情了。 可一把手枪确实能给段毅带了许多的安全感,进山的风险是未知数,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有一把手枪在手,在那些凶猛的野兽面前,以段毅的体魄他保命是完全有信心的。 这个功能更多的是完善平台的社会职能,回馈社会,当然也更加遥远,连fg自己的职能都还没有完成。 孙元起冲托尼、莉莉丝点点头,然后朝边上走去,托尼和莉莉丝跟在身后。最先见到的是夏瑞芳,果然是铁哥们、好搭档,听到广播就来码头上驱逐了。 一看到远方出现了追兵的火把。霎时间,整个吕布军暂歇的营地里。就变得一片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而在东京,成千上万的民众自发来到皇宫二重桥外,跪伏在地,面对皇宫叩头遥拜。 没想到刘明昭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径自放了个直线球,让孙元起等人措手不及。 克罗尼格尴尬万分,只好掩面而逃。谁知泡利平生多智,唯独反对错了两件最重要的事情,一个是萨拉姆的宇称不守恒,前面已经提及;另一个便是克罗尼格的电子自旋。这两个都是诺贝尔奖级别的重要科学发现。 如今有人传说,大帅已经被官兵干掉了,再看原来立在土包上的帅旗确实已经消失不见。 对于那些全部聚在屋子里的异形,赵越都是出现在门口,一刀扫过去,刀罡将房子里面所有的异形和房子一起扫成两断,房子不会倒,但是里面的异形全部断成两截倒在地上,这时就是赵越去收刮生命能量的时候了。 若是那个摊贩只是为了解决自己,才让自己到这里来的话,那他的话,就很值得怀疑了,在这水潭之下,到底有没有关于符宝的存在呢? 林英湄顿时脸上露出喜色,看到那深深的剑痕,她就请不自己的想到了在城门前,轻易的打败自己的那个男人。 713 第 713 章 赵柳蕠这下脸色同样的有一点古怪,这事情还真的是让刘若说中了。 见到原本跪在原地的苏茶灿祈求赵子龙宽恕的苏茶灿突然暴起伤人,胖子顿时就如同一头被灌醉了公牛一般,大吼一声一声就朝着苏茶灿冲去,在红着眼睛的胖子眼里,苏茶灿此时就是斗牛士手里拿着的颜色鲜艳的红布。 听完赵子龙的介绍以后,王嫂才冲着两人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到底是谁用什么名目来冻结了我们的钱?银行总会有个说法吧?”宁昊皱眉看向周星宇。 她脑袋朝下,双脚朝上,仅凭着一只手撑住地面,然后顺势一脚就向着赵子龙的头部踢去。 王忱虽然同样姓王,却和琅琊王家完全不沾边,不过,对于王珉家的事情,天下人都知道的,他这么说,也不让人意外。 重要的是,在发病的0至2分钟,是抢救的黄金时期,如能及时施救,部分患者可重生。 外面的那个大檐帽警察还在不懈的冲着里面的劫匪喊话,企图用dang宽怀广大的政策感召绑架人质的劫匪。 真是会选地方,无论你选在什么地方,遇上我何跃你们没有好下场,杀手的存在是国家不允许的,况且是这么多的杀手,而且还存在一个杀手基地。 一声令下,保安们纷纷退却一旁,剑拔弩张的局面,一下子缓和下来。 毕竟,罗军这番话说的不软不硬的,但是其中的讽刺意味很明显。司徒云就想发作。 这样一来,沐云欣一下子就成为了这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却也不敢对她有什么举动。说到底,还不知道她究竟是一个什么身份。 早在仙道提示北面时,沐泽就想到了安阳城的北定皇陵之中,有一樽冰晶玉棺,底下是千年寒玉,周身都是由冰晶结成的。用来存放染青遗体绝对能够保持不腐化。 兮兮一阵尴尬,自己跟对方只是陌生人,对方的反应,确实是有点夸张了。 沐若娜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神功附体了,那些疼痛都不算什么了,抓起顾渺的手,撒丫子顶着暴雨就朝着岸上疯跑。 我苦笑。这也是陈岚以前经常和我说的话。以前每次我俩出门,她都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说她漂亮,我也有面子。 他的感情自己算是知道头和尾的,眼睁睁看着他那么痛苦,自己还真的很不是i子为。 头顶的天幕低垂而昏暗,好似随时就会塌下来一般,整个天地间气息浑浊不堪,灵力更是枯竭的可怕,苏灿努力的注目远视,依稀可以看到天地的尽头有一片废墟,残垣断壁间依稀可以看到人迹。 “不管你有没有说完,都请你离开。我只给你五秒钟的时间,要是再不滚开,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说完,殷天昊转过身,往前挪了一个位置。 真是人倒霉起来,事情接踵而至,范桃花将今天称为黑色星期天。 “你!我真拿你没办法。”陈歌知道,这不是儿戏,所以只能站在韩风的身后,为他护法。 时夏接过他的手机,按照记忆输入自己的微信号,随后又拿出自己的手机点了通过申请。 只见从程锋体内钻出一头巨大的火鸟,火鸟向包围过来的傀儡直接冲去。 “去死吧!”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猛的从于羽生背后闪了出来,闪着寒光的钢钎狠狠向于羽生后心戳去。 似乎被接连的打击弄得丧失了锐气,押送她们俩的海盗只是把她们押到了底舱中,和其他游客关在了一起。 回到基地的第二天,杨凡到武器装备中心确定了最终磨具,并按照约定在三天后再次来到武器装备中心,取走吝啬鬼答应借给他临时使用的装备。 刘铁柱见她这个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干脆直接蹲下来,让乐流儿能很好的把手臂放在他的肩头,两人就这样回去。 来到了旁边的一间屋子,透过窗户只见许逸轩正坐在床前,一只手拿着一块布,另一只手拿着针线,好一会儿才缝一针。 不管来人是友是敌,对付东方不败才是第一要务,如今有了些许时间,只要抓紧时间布置一番,必能杀东方不败一个措手不及。 面对无聊而机械的工作,李琮裕曾无数次猜想1号实验体究竟是什么人。 就这样在病房里,她陪着他渡过了自己十三岁生日的整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 断月一个凌空飞滚,丝毫不做纠缠,巧妙避开腿攻,追入楼梯处。 瞬间,便出手了!出手,就是下死手,看来这白发老者,真是发怒了!真是人为财死,在这里,可以说成是人为宝死了。 714 第 714 章 “知道你难过呢,所以刚刚我都没吱声,是你非要转过头让我看到你那兔子眼,我才没忍住的。”李丹反驳道。 她这才想到李丹说她家是农场的,估计现在还是烧柴火呢,这个煤气灶估计不会用。 等骑兵们一脸不善的挥刀砍过来,这些城防营士兵才意识到了什么。 若是佑安认了她,就是为了佑安的面子,表面上她也会照顾她一二,到底是自家晚辈。 莫国豪猜到,这个青坪集的负责人可能要说一些不方便的话,便示意对方尽管开口。太平军的军纪虽然森严,但言论上其实还是相当自由的。 算了,虽然不明白郡然刚刚说得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至少我明白,郡然对我们都没有任何恶意。相信他说得这句话是真的,无论她和肖郡鹏的感情发生什么问题,他都会尽力帮助我们去维系这段感情。 如果他们支持松江总督,陈武就对他们征收高倍的赋税,甚至直接禁止他们商队通行。只要时间稍微拖的久一些,仅靠这一招,就能把他们逼得投向太平军的怀抱。 得了他的命令,士兵们迅速涌了上来,抓捕了那些见势不妙想要逃走的人,顺便将他们携带出来的东西一并收缴。随后,除了少部继续留在外面戒备外,大部分士兵冒着热浪和浓重的焦糊气味涌入城内,开始灭火。 “胡说,我们苗族一向热爱和平,怎么可能会去侵略别人的家园?这是造谣,是诬陷。”阿诗玛激动的说道。 皇上就算是不顺心也不会打人,这一点许婕妤是知道的,若是不顺心便出手伤人,那早失了人心了。 uzi压着伞皇打了五个赛季,最多也就先拆座塔,不呼叫队友来越,是真的杀不掉。 孙承宗一生忠君爱国,清正廉洁,在他的带领下,辽东一系的军队不论是战力还是忠诚度在大明两百多万大军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他的逝去,对大明来说的确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眼看着这堡垒就要修道郝图阿拉了,皇太极就这样完蛋了吗?当然不会!一代枭雄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完蛋了,他还有最后一招,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用而已。 他现在思考着是否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吸收对方的能力。犹如姐姐在接触那个刚死不久的巫师那样,魔力自行转移过来。麻烦的是他必须找到魔力的源头,如此巨大的蜂巢,即使想扒开,也不是一个容易完成的任务。 毕懋康也不明白为什么两千斤是一吨,不过皇上金口玉言,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只得点头应了。 到了十二月开学上课的时候,吓了李大成一跳,还以为韩易被多少人围殴了呐。 晚膳像是也应着庆妃的结局,上了一道煎豆腐和冬瓜汤,荤菜不多,素的倒是不少。 这时候秦关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来,身子抖了抖,却站定了,最后看了眼躺在擂台上的金英子,他摇摇晃晃的下了擂台。 董鄂妙伊没有体会过这种兄弟情深,心中是有些羡慕的,也觉得这样的感情是相当可贵的,因此她才愿意帮着十福晋的,九阿哥保护的,她也愿意保护的……当然,内心深处她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吃味。 “贞儿头上的伤已经没事了,你过来也是一样的。萧澄有心才让你特意过来看望。”白父赔笑的说道。 静安区风云突变,普通人感觉不到,但凡是和道上有些关系的,都能感受到那份压抑气息。 轩辕彻顿时笑了,放下秤杆便帮她把那沉重的凤冠取下扔了一旁。 “只要你能原谅我,就好了。”菏泽坚定的说道,她的眼里似乎有了几点泪花,她依旧在强忍着。 他原本以为要要等到梦家族内大比才能见到洛依莲,可没想到双方要提前在这里相遇了,而且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与一个长相有几分帅气的男人走在一起。 “应该不会有事吧,沐君跟毒岛学姐实力那么强肯定没问题的,我们就安心等他们回来好了,再说了现在担心也没用了。”宫本丽乐观的想道。 他站在栏前,冷声问他,完全没有要对她施与援手的意思,任由着她被细绳吊在半空中,也任由着那细绳缓缓裂开。 “雷盟主,你身体恢复的如何了?”叶凡踱步来到雷英的面前,脸庞上泛起一抹笑容,淡淡询问道。 西里坐在地上看着裴睿,看着他闭着眼均匀的呼吸着。似乎想起了什么难事,眉头微微的皱着,显得严肃而不易靠近。西里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顺着他的眉毛划过他的脸颊,她张开手摸了摸裴睿的脸。 楚南一踏地面,直接冲天而起,冲向了山峰高处,要去第二妖孽的洞府,把他给揪出来。楚南才不管他是不是在闭关,他要收拾人,不需要隔天。 毕竟这第一个倾注了他们二人的智慧,甚至拿出了很多稀世珍宝,连帝丹的本源精华都拿出来了。 715 第 715 章 明明曲晓波都给他把东西扔过了,他竟然还这么不屈不挠的往这里送。 可是,还有一部分人,会把这多漂亮的话亲手毁掉,一片花瓣一片花瓣的撕下来,欣赏她被毁了的凄丽模样。 可是,被儿子提醒了的林凤雅却不甘心就这样,转头就约了贺子涵出去喝下午茶。 不过,就在此时,那高台之上的十几人却是冲下高台将徐天几人保护在正中间的位置。 她平常这个时间点喜欢给自己泡一杯牛奶,帮助入眠,喝完了牛奶在听一会音乐就可以准备睡觉了。 狂声大笑的秦风,眼露凶残之色,双手挥舞间,灵力汹涌而出,虚空处处炸裂崩碎。 顾白笙看到毕昊,就下意识觉得不好,想要往前一步,挡在肖容的面前问问是怎么回事。 可是江家是老家族了,江家的人衷心的很,江爷爷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很有声明,不至于会到了一个没人管的地步,再如何腿脚不好使也不至于逃不出来。 根本不用细细问,他这个做哥哥的就能明白,妹妹肯定是因为宋霜又难过了。 我爷爷在临走前曾经特别交代过我,人情不要任何物质东西。江霞说。 伴随着那粘稠的血液流出,其身体也停止了活动,死亡迟到了两年后,终于还是来了。 东方世家的武者一拥而上,使出各个剑招向蓝桐斩出密集的剑气。 当然了,属于碳基生命的人类也可以这样做到,但比起钢铁生命来,更加复杂而已。 当炎龙在通道内与千年阴雾搏杀了许久,最终消失时,陈枫在凌羽仙惊讶的目光中直冲进了通道。 不带一丝遮掩地在姚良知面前将衣服重新穿上,她很想从姚良知眼里看到欲望。 苏音离开后,首先问到了郑导就医的地方,去了医院找到了郑士迦。 哈迪斯一扫屋内的情况,除了卡夏之外,还有几名萝格守候在旁边。 首脑不出手就能获得胜利,跟首脑出手获得胜利,意义是不一样,前者更能体现出轮回组织深不可测的实力。 乔仙儿凝望着已经被黑脸道人逼到险地的刀侠,又看了一眼天门公子,她咬了咬牙说“帮我救刀侠”。 陈枫这才恍然,知道了皓雪为什么能够如此淡定,认为自己有自保的能力。原来,她的本命秘兽早已感受到了陈枫。 一共六大神兵,分别记载了他们的来历以及各自的传说,从来历中张天更是有重大发现,竟是涉及到六个世界,所有的记载都指向其他世界,没有一件是出自本土。 沈天东回来之后,一言不发,看着天空阵阵出神,似乎在等什么。姜怀仁不知道沈天东的心思,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姜怀仁打算离开,至于后面的事,姜怀仁相信沈天东会处理好,他就不必继续留下。 在白楼门外无数道目光之下,仿佛箭矢离弦便就出现在燕白楼面前。 所以这本是理所应当无可争议之事,多少年来,从未有人提及过。 李锦诺已经无法直视乐雪织,对方居然这么不要脸,为了离开这个鬼地方就认了一个儿子。 可李卓云主要以经商为主,虽然和政客也有所往来,但主要的领域还是在餐饮这一块。这和她牵扯到的领域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对方真的要图什么,也不应该是从自己身上获得。 尹梦婷一听,没有作声,而是一抬手,将自己头上的斗笠摘下,斗笠之下,面貌全然。 “幻影分身术,修罗掌。”五道身影齐声开口,五只血色巨手,从五个方向抓向李艾。 布衣楼资历极深的二十七位化劫境尊者,饶是见多识广学通古今,一时间也都百思不解,老眉深锁。 看起来战场上人族这边是占了大便宜,兽人并不容易攀上城墙,偶有兽人高手扮作普通的兽人兵士冲到城墙下,突然爆发极速攀升,但也被人族这边的魔法师给打的只有掉下去的份。 本来想气气林峯那老儿,却没有想到林峯不是吃素的,竟然同意的带他去看林珊珊? 咚咚咚,水朱氏将头磕得砰砰响,鲜血顺着额头滑下,模糊了双眼,将脸颊染成血红,那恐怖的样子就像七窃流血一般,让人看了心惊胆战,又不免感叹唏嘘。 药师炼丹时,一定要确保周围环境的安静,切忌有人打扰,这间炼丹室的位置,既可防止有人偷艺,也可减少外界的干扰因素。 如歌正准备和夏眠请罪然后叫人将她送出去,不料一转身便看见了夏眠泪流满面愣愣望着一个方向的模样。 这庞大的内殿,约莫至少能够容纳下千人,所有宝物几乎都覆盖了整个内殿的地面,除去那无数宝物之外,那道道长剑更是能够剥夺人的目光。 716 第 716 章 眼睛盯着火炬,一秒、两秒,火炬居然没点着。现场的工作人员也有些慌了,赶紧过来检查拉马尔手里的火炬。 一声令下,众士兵皆是奋力的挥舞着马鞭,“驾驾”的呼声此起彼伏,争前恐后的驱赶着胯下的战马,恨不得马背生翅,下一刻便飞到岳托的身边。 老熊一共带来了五六个妖怪,修为高低起伏,有些实力很强,可有些实力很一般。 公子虚正是继司徒婉儿之后第二个觉醒之后的通灵念体,也只有真正的通灵念体,才能够施展这种化天地灵力为念力的无上神通,用根本没有穷尽的念能来完成这根本无法完成的奇迹式的任务。 第二关结束之后,青龙子再次得到了九颗阶位符。如果不是规矩所定,最高只能得到九颗,怕是会得到更多的阶位符。 他的双手向下,沿着一名jc的后脖子,一路往下摸去,冰凉的感觉一下子就把这人吓了一跳,然而他回头的时候,却什么都没现。 直到此时,我才大致看清楚,这些东西真的是一种人立而行,身上披着鳞甲,生着蛇一样的脑袋的怪物。 老老大,我我洛熙支支吾吾道,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心中兴奋与忐忑可谓交织在了一起,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跟着俞白左拐又拐之后,只见来到了一个精致别雅的院子,院子门前写着四季如春。 正所谓疑人勿用,用人勿疑,何况士兵长已经知道了这里的真实情况,如果他真的要是敌方派来的人的话,在得知这一切消息后,就会知道他这里其实已经没什么价值,随即转身离开了。 此修仙家族擅长御蛇,门中有一金丹老祖,若干筑基,实力很是不弱。 而现在,这些力量是宇宙星辰的修炼功法?是宇宙星辰中的仙术?还是其它? “那您怎么的也要休息几天吧,昨天王大夫肯定说了让您在家好好休息。 对于早已经死去,只剩下一点执念的阴魂鬼物,还这么强行纠缠上来,他自不会有什么客气的想法。 “你最后不应该放任他离开的,因为这样一来你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邹仁江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也不能怪邹正晖,毕竟他还太年轻了,对这件事情没有经验很正常。 李承宗神情凝重,单手连斩,瞬间斩出几道赤炎手刀,赤炎手刀逆势而上,斩在虚幻山峰的底部,爆发出强烈的火光。 对于镇北王这种老隐蔽来说,他绝对能够看得出刘守仁等人的心境变化。 艾拉知道,她已经成功完成了第一步,镇住了士兵们,见到了奥卢斯。 其实也非常简单,这是一个金钱至上的社会,很多事情只要有钱便可以轻松搞定。 “好了,我不想和你说了!”顾七七的语气淡淡的,她尽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愤怒,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冲动起来,会做出什么。 莫少拍下他的肩,示意男子照原路返回,离开时,男子才察觉到车后还坐着一人。他未看清,车窗就再度合上。 袁富雄用力一拉绳子,冰水迎头浇在两人身上,沈玥发出一声尖叫,袁富雄也趁机占了一些便宜。 等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好了,也就已经六点半了,饭店里的服务生也把菜给送了过来,搬到客厅里的餐桌上满满的一大桌子菜,弄得蛋糕只在摆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 现在船队已经进入到探索计划的后半段,若是再没有什么发现,船队就要返航。 “这时候你倒不谨慎了,真有意思。”蓝海辰摇摇头,最终答应了面瘫的请求。 “这个游戏管理方,难道还真是给我们一人准备了一个坟墓不成?”江雨烟嘴角一抽,背脊不禁一凉。 这么奇怪的地方,难道在终点不该放个宝箱什么的吗?就这么让他们空手而归? 没想到白漓竟没有半点犹豫,用最高调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自己的选择。 听起来超凡就是自私的,但自私同样是人类的定义,也不能强加在超凡之上。如果真要给超凡加颜色,那一定是一道精致的灰。 宋青妍满意的收回眼神之后,看到了一旁的晚晚看向自己那探究的眼神。 莉雅愣了一下,回道:“目前没有最新的消息。不过倒是有个跟这个相关的消息。 辰贵妃自是知道林嫔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无非是投诚罢了,不论如何,她本也不愿在这宫中斗来斗去的,林嫔如此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等了老半天,彼得家的大门开了,出来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子,取了报纸又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执政厅甚至会刻意挑动风暴港不同阶层、不同势力的矛盾,让他们疲于内耗,而不是把矛头一致对着执政厅,方便执政厅管理。 717 第 717 章 景奕挑眉,他不认同姜绾柚的话,林家人是为他们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而并非为了给那些鬼婴抵命。 姜晚宁知道二人心中的想法,不过她并不畏惧,面对贵妃的目光,她浅浅微笑,再次冲她行了一礼。 又因他颓败了,没有收入导致生活拮据,买不起蜡烛油灯,这才一直向往金苍藤。 不过,迈巴赫驶出顾宅时,那个前一秒还坐在餐桌上的顾笙,早已没了身影。 顾笙却扒在车窗上,任由微凉的风吹乱她的长发,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路灯倒映在她的眼眸中,璀璨夺目。 只要给出的价钱足够,想来,那些商贩应该也不会介意冒着大雨过来送食材吧。 然而,龙炎澈在接收到帝颜歌的眼神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突然涨得通红。 “不得不说,还是做鬼舒服。”阿芙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说道。 虽然水妍儿平日里扭扭捏捏的,但关键时候,可比帝青渊靠谱多了。 记忆中,她看到的最后画面,是张博士拿着视频告诉她,她的家人尽数死在丧尸口中。 可任何剧情也不会一直那么激烈冲突,总要结束一个剧情,再开始下一个剧情。 这笑声,充满了嘲讽。因为对那些整天鼻孔朝天的龙族,强大的人类神者也一向是瞧不起的。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寺庙,怎么可能比得上持天下白道牛耳的净念禅宗? 凌寒很是自信的说了一句,就转过头来,举起望远镜,不断的观察着杨洪升他们的动向,不再理会张俊杰了。 车窗摇下来,司机的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大骂了一声,倒车,绕过马军离开了。 估计是她的威胁起了作用,李家不再每天人来人往了,安静了两天。 并不是说我头脑简单,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之所以放松,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是天生的枭雄。 这片庙宇荒凉破败,断壁残垣,杂草丛生,此处佛性尽失,阵阵阴风扑面吹来。 迷雾江的上游,双惠区一处老旧的房屋之中,一个皮肤油绿的身影骤然睁开双眸,碧幽光华暴涨,屋子里刹那温度低了数十度。 单漠琰接过果汁,让云姨去拿了根吸管,就拿着杯子喂苏懒喝果汁。 能形容楚沫的,恐怕只有优秀这个词语了,不管是外貌,身世,能力,性格,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妈,你的意思是只要安宁点头,你也没意见是吗?”项厉辰说话的同时,眼神撇了一眼身旁的父亲。 “你……”沈诺很想问云安宁现在在哪,和谁在一起,可又觉得自己这么问很傻,他虽然是她的老板,但也不能干涉她的生活。 俆远平拽着她头发把她往马桶上一甩,随之上前就是一阵猛烈的拳打脚踢。 阿姨根据单漠琰的要求,简单做了几个菜,清淡为主,炒青菜、炒土豆丝、清蒸鱼和一盘牛肉。 “那他们会喜欢我吗?”别人不知道,项厉辰可是很清楚,她和唐思影可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不仅我们,周边乃至整个上山路上的同学们,手机都或震或响了起来,场面极其壮观。 “呃,关于这个问题嘛……应该问大哥。”厉孔雀故作潇洒的转头,瞥向坐在沙发另外一角的厉君御。 但箱子里放置的东西却显然分量不轻,每口箱子由两个保镖提着两端的把手运送,十几人将箱子提到了合金大门外,轻放落地。 彭越听后倒是松了一口气,虽说“李英云”的人生的确够悲惨,好在他的宝贝阿英没经受“李英云”本体的那些痛苦。 如此很难让人料到在这样一个夜晚,韩卫竟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这是一步步让他掉坑里,再者,你拿海鲜贿赂了,你就是作弊!”李英云哼了一声。 “异常举动?他每次来我这儿,都不碰我,也不跟我喝酒,就喝喝茶,听我弹弹琴,这算不算异常?”赵遇如边吃边回答。 “你们西冀的人也太霸道了吧?凭什么把我们的东西挪到角落去?”大秦的官员不满的说道。 因为把自己给困在这里之后,他就可以对自己大胆的去动手了,最起码现在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了,他想对去干自己干什么就对自己干什么。 水跃鱼的进化形态,水属性御三家之一,看起来呆呆的,和沼王一样同属于水+地面属性的精灵。 一个耳光,狠狠的扇在杨雪的脸上,苏鸣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这一巴掌,直接将杨雪扇的昏死过去。 只有手握兵权的少部分带军将领知道此去的真正目的,无论成败这都对夏国和楚国非常有利。 言罢,龙飞不再理会深思的卡卡西,自顾自地走出了帐篷,留下带土和琳莫名其妙地看着卡卡西。 静音关上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她记得了天玄。 不过现在好了,学会了金光剑法,终于弥补了沙无静一直短缺的进攻手段。 陈凡的右胸被索拉一拳命中,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上腾起,凌空翻腾两周然后扑倒在数里外的地上。 两人沉默下来,不再说话,高空之上,只剩下罡风凛冽的呼啸声。 718 第 718 章 “我也说不好,但也许……机械世界的人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蓝月儿抓着她那顶魔法帽的边戎不太确定地道。 如今既然感受到了鸿蒙之气的气息,且距离如此之近,三人自然不想轻易放过,想要尝试一下,看看能否得到鸿蒙之气。 反正唐云坚定的认为,自己不是!至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跟他心中那莫名其妙的封建传统道德观之间无甚重合。除了生存这个永恒的话题以外,唐云只愿为自己努力,为自己认为重要的人努力。 不过,黎花并没有看到,在距离擂台很远的地方,还有几道身影,也在密切的关注这一场大战。 进的院里,发现已经有很多佣兵团到了,皇族众人并未引起其他佣兵团的注意。 面对电子世界的传言,我极其的震惊,没想到他们居然连萧晨的心思都已经揣摩了出来,简直就像是知道我们在想什么一样。 黄芝珊陪同着李明办好手续,领了房卡,刚走到宿舍楼口,就听到有人冷冷地说道。二人扭头一看,竟然是他们的辅导员老师安怡馨。 “真的是她?!”宋铁枪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显然,他也知道一些什么。 楚郡王目光慢慢扫过周围众人,然后凝视在大夫人的脸上,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然而便身体一转,径自向宫殿深处而去。 这话让大家心头一惊,可让大家感到怪异的是,张青山作为团长,既然明知守不住,不仅不担忧,反而露出微笑,这就让人有点捉摸不透了。 现在想来,玥儿身份的暴露委实蹊跷,确有刻意之嫌。只是玥儿如今已经服毒自尽,所有的线索也便断了,可该如何是好? 各个都笑了笑,却都不好直接承认,但没出声,本身就是一种认同。 杜依瑶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心中一急,刚压下去的药力立即爆发,无穷的情yu阵阵袭来,摧毁着她的坚强意志。 不过突然想想,为什么觉得那个孩子长得有些眼熟呢,夏方媛想着,抬起头看了宫少邪一眼。 彭老大笑眯眯地看着,一点都没有接这话的觉悟,装的无比自然。 他自然是知道青狰长老是谁的?而且他的兵器清平剑现在还在青狰长老儿子的手里呢。 “别说话,自己看。”黑无常轻轻的说了一句,然后便撤去了孟琰嘴里的阴气。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我脸上又没有长花!”夏胜男终于受不了罗如龙目光,彻底爆发,对着罗如龙喝叱道。 不但头发卷成了野草,浑身衣物烧成灰烬,就连两个粗大的鼻孔内都喷出滚滚浓烟,只有一双怔怔的眼还算白净。 金钟国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叫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现在那些家伙害得我们这些无辜的艺人都受了牵连,我想到这点就不舒服。”这话引来了玉珠铉等人的一片附和声。 我心中暗暗忖度,自从几年前见过张天师,一直到现在,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出手。没想到竟然会如此地厉害。天师的威名,的确是如雷贯耳。 岳靖晨既然已经醒了,潘云凤能来找她,就说明岳靖晨现在已经没有危险。 像是鱼跃碧海,花种得到前所未有的滋养,这种奇遇,绝对远远超过它制造者的想象。再加上苏瞳以花草禁以及在花祖们手里学到的秘术不断摧发。所以这两株碧藤,最终竟稳稳地植根于毁灭之土里。 彭遇跳了起来,出门拿了扫帚等清洁工具进来,开始打扫地上的碎玻璃。 “可是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杀成,反倒是被我杀过一次。”苏瞳捻着长发。 “唉,你说这整天这样,家不像家,还能不能过下去了。“吴妈叹气,拿着抹布出来,摇了摇头。 “可是您不吃东西,身体会吃不消的,太太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吴妈说着说着,便是叹了一口气,看着慕少琛的固执,将汤碗放在了一旁。 以凶虫的个性,它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伤春思乡的话。它说这样的话,是为了迎合我。 不周山是九州神道会战的最大一场众神争霸战役,天地九方的的九极天柱都被战斗破坏,导致空间塌陷。 自古以来。御雷。行风布雨等等强大的神通都是龙族最擅长的法术。 妖尸谷辰望着叶云,神情有些暗淡,轻声道:“叶云宗主,可知道这位典空妖道为何令正道魔门妖族都为之畏惧吗?此人一生,错综复杂,不知,想不想听听么”。 “姐—姐!”云璨担心地看向芸仙,握住姐姐的手呵气,想让她冰凉的手暖和起来。芸仙微微一笑,摸了摸弟弟的手。 当然,他还不知道克洛斯家族在什么地方,一连问了好几个npc才问到具体的位置,城里就算是普通的npc,也都不是很友善。 719 第 719 章 只有把不常常进电影院的观众也吸引到电影院里,才可能造成某部电影的大爆。 陆珏深深看她一眼并未说话,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正和他的心意。 “好像跑过了!”刘明微微一笑,随后战斗机又来了一个上翻掉头,向下加速俯冲。 身为禁军副统领,在皇宫已达半年的姚明浩也学会了遵守礼仪;也学会了不少规矩,踏进寝宫目不斜视,走至中央双膝跪地朗声道:“禁军副统领姚明浩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而后俯身叩于地上。 看到刚才的一幕幕,池瑶转过身,看向林越,她的目光依旧高高在上,似在等待着林越收敛气势,向她示弱。 一条条粗大的藤蔓将绿龙围的结结实实,木头的双手抓住已经被困住的绿龙往回拉! 蠢娘教不出精明儿。如淑太妃所料,这一天杨皇后初祭的灵前,谢沐才对谢茂发起冲锋,就顺利地把他自己作死了。 容苏苏从娲皇行在离开不久,就有娲皇令传遍四方,命令几个碎嘴古神前往娲皇行在自辩。 魏德清好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股求生本能爆发,用力挣扎,拜托恶鬼纠缠。阳光越来越多,照在身上暖洋洋,一股股活力注入身体,让他越发兴奋。 此时的局面超出了叶嘉柔的控制,她转而求助叶楚,希望叶楚能够帮她说说话。 躺在盘中的那条鱼,鱼鳞尚在,整体完好。就仿若将一条活鱼,直接扔进油锅里烹制而成。 就闵姝那种只会仗着闵家这个靠山为所欲为的货色,撇去闵家,她什么也不是,又更何况能在七家的七个兄弟手上安然无恙? 眼前的宝贝,从第一次听到它的名字的时候,不知为何,闵姝由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那种熟悉感很是强烈,强烈到,以至于看到了白玉冰雕后,那里面的东西像是有着一种魔力,透着那厚厚的一层冰,在打量着她。 我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她梦到的真是未来,那就说明,我最后还是会跟她在一起。 她昏迷不醒,那一脚,简直要了她的命,我握紧了拳头,我一定要弄死肥猪,一定要弄死他。 听到张成的话,曾皓升怒极反笑,直接拍了拍手,准备叫人过来。 周月华哈哈大笑着拍了拍王浩的肩膀,王浩也跟着笑了两声,然后就去照看卫昂的情况了。 在返回地底时,为了不将地面的未知病毒带回聚集地,被强制要求进行了消毒处理,全身都喷了消毒液。 然而帝辛却不仅仅是远征军统帅,还是当今太子殿下,大离的储君,未来的皇帝。 鲲仔的语气带着自信,在他看来,这世间不可能有人是杨岚的对手。 所以他才能忍受某些反对他留任的球迷的羞辱,但掌喆天不会忍受。 至于松上义光,他的仪容倒没有什么变化。然而现在阿胧满心谋划着在洞房时好好吓一吓他以绝后患,再加上当日虽然她戏弄了松上义光但其实也只是当他路人罢了。是以两人倒是谁也认不出谁。 此刻,陈虎已经下了车,随后走向这所学院,他正是一名传说中的理工男,否则也不可能在荒岛上懂得这么多。 崇祯道:“朕一句话,牵出你俩这么多言语,只顾辩说,不怕螃蟹凉了?朕还要看你们比试呢!王承恩,添些彩头。”王承恩取了一袋金豆子当堂放了。 掌喆天心里清楚,皇马本赛季的阵容深度,在欧洲数一数二,而且齐达内合理的轮换两套阵容,令球队在赛季末段能够有足够的体能和良好的状态应付,这一点,现在的阿森纳根本就办不到。 我们下车直接往地下室而去,一路漂浮着腐朽的木头味,手指触碰到墙面也可以明显感觉到严重的腐蚀,石灰粒膈应着皮肤疼。 而武田家一班家臣之中要数马场民部信春性子最为火烈和忠直,他边往城中赶去一边便忍不住向众人报怨起来。 “哈哈。”松上义光和大野平信闻言先后应了声便算是彻底揭过此事。 念慈庵佛堂内,李贵妃身着一袭褐色长袍,虔诚的跪在佛座下,双眸轻闭五指轻拎着墨玉佛珠,口中轻声默念着佛语,神色极为恬情。 澄清坊内,东起校尉营,西至甜水井胡同,南接帅府胡同,北邻金鱼胡同,宫殿沉沉,红墙绿瓦,八千余间屋舍连成一片,在秋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这便是历代大明皇室众位皇子出藩前居住的所在,人称十王府。 门开了,霍明珠缓缓迈着步子进来,优雅,矜贵,一头黑色长发被染成了栗色,尾部被烫成了大卷,像是波浪一样,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西门追雪有些诧异,因为单从外表来看。这株人参普普通通,甚至还不如灵参看上去有灵性,很难与传说中能够化形的人参王联系到一起。 “这…”黄勐勐惊讶,等到他们一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的环境瞬间就变了。 林峰一步踏出,紧紧的追着对方,双手握剑,剑光暴涨,再次一剑斩下。 “哈哈,白羽,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可以名正言顺的揍你!”白城大笑着,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的体内爆发出来,玄桥境巅峰的实力展露无遗。 北斗厢房僻静,空无一物,多用以面壁思过,鞭笞用刑,也就是上回黎戮受刑断魂的地方。 云儿十五六岁年纪,身材中等高矮、却极玲珑有致、皮肤洁白,高鼻红唇,弯眉大眼,眼珠闪着媚惑的蓝灰色,穿着件极合身的白绫短衫,一条银红绡纱裙,短衫极短,走动间,雪白柔软的腰肢时隐时现。 720 第 720 章 下面的幽灵奇兵终于开始骚动起来,在短暂的混乱之后,直接发起了冲锋,唐军举起大骑士剑。 拿被打飞盾牌的队长连滚带爬连自己的兵器都不要了,撒腿就跑。 “你不是我的对手,战你,胜之不武。我麾下大将任你挑选。”吕布平淡声音对张飞好像是莫大的耻辱,张飞怒目圆睁,长矛再次指向黄忠。 刚刚的冲击力实在太强了,他距离倚啸天最近,遭到的牵连自然最大。 唐军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10点属性全部加在智慧上,系别中本来灰色的魔骑士名字就亮了起来。 哈,还好哥有看破迷障的绝技,没有去管扑过来的火蝙蝠,飞速向溶洞的中间靠近,在迎头斩杀几波火蝙蝠之后,终于看到一个灵力漩涡立在一座高台之上。 晏无几显得有些着急道:“七星,那我再照顾你一回,听哥哥的话,跟我走吧”。 地道好像很长,过了有一炷香的功夫,猛然看到了地道的出口,皎洁的月光就从哪里照射进来,也看清了跑出地道手里还拎着金大福的银面人。 “怎么回事儿?两道印记打起来了!”大家都以为是两道斗神印记在碰撞。 荆叶陡然一惊,这苍梧剑,他曾见过剑谱,剑招十分狠辣,而且招式繁荣复杂,寻常人很难修炼。 嫣红拉过楚连城,一夜之后,痛苦之后想通和很多事情,便不会那么伤感了,至少对于嫣红来说是如此,她深刻的明白了有些事情不能勉强,自己配不上楚皓天的道理,心死了,什么都看的淡然了。 “要我苛责龙哥哥可以,苛责明哥哥不可以!”海清高冷的模样,可是很有一番情味,萌萌哒。 “你刚才在想什么?怎么你一下子不高兴?”吴淡龙见黄九龙从开心变不开心只在是一瞬间,肯定想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因而问道。 “刚好明天我们在基地要举办一个表彰大会,到时候你们跟着一起去拍摄吧!看看我们的科学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待遇!”吕丘建起身说道。 楚皓南还记得,上次白悠然似乎不太喜欢楚连城的样子,自己不是有什么非要白悠然不可的病灶,所以不想看着楚连城为难。 乘坐直升飞机的话距离宽海大厦并不远,只需要二十分钟便能到了,为了避免自己往坏处想,喻驰转移注意力跟几个雇佣兵商量接下来的营救计划。 “老师,明天行么?我还想和德利涅教授多聊几句!”叶楚支支吾吾的说道,说实话他现在有些紧张。 他手法甚好,等唐惊程回神的时候,自己一直挂在胸口的那块玉已经被他掠了过去。 战狱认同地点头,捡起眼前掉落在地上的子弹,如果是很久之前的人的话,这些子弹应该不会这么崭新,如果不是有人进了森林,这里不太可能出现子弹这种东西,因为他们来到这个森林已经第十天了,还没有用过一发子弹。 “时间不是问题,只要有解决的办法就好了。”路钟离松了一口气,事情总算没有达到最坏的程度。 一声令下,顿时便有那三十多个法则主宰一拥而上,欲要以多欺少将陈铭轰杀。 看热闹的李子齐怕怕地看了如花掌柜一眼,与另外一个伙计上前拉起程茗,刚转身就看到程自牧不怒而威地站在后边,又不敢动了。 阳光直射在街道两边,把所有的事物都镀上了一层金黄色。随着太阳越来越高,温度也上升了。 临去前,这位姑娘不免有些不舍,毕竟和秦先羽同行结伴,已非一日,骤然分离,就连秦先羽都有少许不适。 战火纷飞中虫族大部队最终被消灭可是科尔特也成了一片荒芜的废墟,生态环境遭到破坏,生物链断层,整颗星球所剩不多的幸存者全部迁徙,只留下了空无一人千疮百孔的星球。 “我说你们看戏看够了吗?按照约定该出来了吧!”容烨修在几个敌人之间轻松自如的穿梭着。上帝之手的三个新人发现自己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了地上。 殊不知,这丫头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王庸,她明知道慕婉晴有正事要办,还要喊着叫着跟在慕婉晴身边,明显是声东击西,故布疑阵。 “幻觉吗?那就让我来帮你认清现实好了!”苏鸿眼中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坏笑,大步上前,飞起一脚踢在其屁股上,直接将其踢飞出去。 陈铭细心的听着,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无比重要的信息,可能会成为他离开这个世界的关键,所以不容他马虎大意。 “勾结外人,陷害自己人,对洪盟七舵不利,害死洪盟七舵成员,这是必死之罪!”白家家主沉声说道,他对傲无常不满,此时全部表露了出来。 “有四个多斜了。”叶青沉声说道,这四个多斜的时间,他在山林当中转了几圈,还是没追到火烈那些人。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才离开山林,找了个村庄准备去真木侗。 众人都不再言语,把目光全部都放在大少和他的队伍上,都想要看看大少准备了一番究竟能不能得到真龙神药。 “什么,你就是系统?这是什么一个情况,你不是说你是四糸奈么?”萧逸皱起了眉头。 不用猴子解释,我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我觉得我现在成长太多了。 暴龙的尾巴比躯体还要强悍,在众人全力攻击之下也只是将暴龙的身体推出几十丈,并未破开暴龙的鳞甲,更别说伤及到身体了。 芍药沉默。封寻要走,谁拦得住?况且,他回逍遥宫,也是好事。双目失明,回逍遥宫至少还有人能保护他不是么? “叶峰,你信不信,我这就出手杀了他们,与乾坤派上下作为陪葬。”全连春上来了狠劲。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叶峰才在星辰珠的指引之下,走出了九宫幻魔阵的禁制范围,出现在了这片密林的外围处。 721 第 721 章 容臻全然不知,她说这话的时候,殿外正有一道修长如竹的身影尊贵优雅的徐徐的走了过来,正好便把她所说的话听到了耳朵里。 大殿内,没人理会萧月香的痛苦,个个盯着容凛和容臻这一对,不知道嘉宜公主最后会不会同意嫁给荣亲王爷。 “沈浩,是你吗?告诉我是不是你?”那个声音再次在我的心中响起,彷如心灵相通一般。我得承认,这不科学,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烟屁的斧子对着我的脑袋横扫了过来,我急忙一蹲身,斧子几乎是贴着我的头发擦了过去,可是也就是这一蹲身,我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响,头一阵阵的发晕。他妹的,一定是刚才那一巴掌给我削出脑震荡来了。 准备妥当后,我和瞎子开着我从欧照那里得来的qq,直奔安阴市。到达安阴市之后,我拨打了陈教授给我的那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听上去四五十岁的男人,他让我们开车在市政府对面等他。 给奶奶烧纸的时候,我并没有看见奶奶亲自过来,心里还觉得有点奇怪。 我仿佛收到了雷击一样,完全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刚才的那一声巨响,竟然是刘宇自爆身体? 可是为什么师父会说“前路茫茫需独行”呢?难道是希望让我自己好好努力,不要什么事情都依赖别人吗? “叮叮”连响,裴子云根本挡都不挡,箭矢落在身上,只穿透了衣服,却在肌肤上飞溅着火星,宛是射在铁柱上。 刀斧手一起涌上,押起严颜就走,严颜仍然面无惧色,大喝刀斧手道:“要杀就杀,不用你们押。”言罢,严颜扭头就走,气盖当场。 “你就少说几句,要不是纪寒这个高校冠军,你现在都送警局去了!”眭菲儿等了自己弟弟一眼。 一步两步,暴猿来到了魔猿一旁,速度减慢,变得和魔猿一致,保持相对静止。接着,暴猿大手抡起,朝着魔猿就是一掌。 陆将领与他争执半天,差点动起手来,北冥寒轩这时窜了出来,一把拦住陆将领,将他拉到一旁,借着机会,吹起耳边风。 此时,莫嵩的血肉骨髓乃至经脉对星辰能量都有了巨大的抵抗性,所以这星辰能量也就翻不了天了,而痛感也会随着运转次数的增多而减弱,所以莫嵩表示没吓。 齐玉冷笑一声:“因为什么?因为一个无稽之谈,刘氏山庄一直与朝廷有瓜葛,因为做绸缎生意,避免不了要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可刘万里却在暗中勾结外邦之人,我很清楚的记得那晚”。 而这个时候雪人也是急急忙忙从草里出来,直接给飞机套上一个虚弱,然后一个e技能冰雹扔向了莫甘娜。 城中热闹非凡,人来人往,武者们开始修炼起来,或交易,或切磋。 枫景在生科方面也算得上是个天才,被林婉儿这个学神强压一头就算了。 上到大导大制作,下到品牌商和当红艺人,不论歌手相声大师还是演员,能见就见。 正好他最近修为突破比较慢,正好拿这家伙来练练,看看能不能将修为的桎梏破掉。 完成了自己的能量奔腾之后,季漠的心似乎也是变得稳重了许多。 玄元浮屠界一纪三百万年,纵古至今足足几千万纪元过去,神主足有兆兆之数。 毛基的大败让张饶开始反思,仓促入山追击的行动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在这拍卖会场,就连渡劫期的修士都很少,但偶尔还是会有那么一两个,从这也能看出这低下拍卖会的不凡,能够吸引渡劫期修士前来,东西可能会差了吗? 一个下午,两人虽然都没谈上次被保安袭击的事情,但是她们都知道这件事在对方的心中已经成了结。 似乎被拴住了腿,他停下来,缓缓回头,当看到护士手中的那一条闪闪发光的项链,他终于相信,她走了。 劳伦贝尔平常是会听听他们的意见,可决定权只在劳伦贝尔一人的手中,恩斯和大管家对劳伦贝尔还是很忌惮的。 当他知道,在这一次的事情开始的时候,季漠可以用最佳的方法,去改善接下来的一切,从而是给自己的生命带来一场盛大的考验。 那些人虽然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保镖打手,但好歹也算得上是年轻力壮的汉子了。怎么在林逸面前就跟稻草人一样? 这下那青年男子总算是明白为何老者要拉自己了,他是看不出季漠等人的修为,可老者看出了,特别是感受到冷锋的修为后,那老者都恨不得想要一巴掌拍死青年男子了。 林紫苏一路思量着,待到了孙家药铺,就见十几个青衣汉子围在药铺门口,不住地朝药铺里面张望。 得亏自己开哥识相,赶紧来和人家道歉,要不然非得让人活活打死不行。 只能确定那阵声音是从自己心底里传出来的,虽然没有传音大法那么夸张,但非常实用。 只是很可惜,就在高考不久前,被他另外一个好闺蜜,设计骗走了这100万存款。 不过看到周琪琪睡得香甜,也就没有动,任由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北刀门门主之义子,北刀门大弟子。”张意知故意学这方子轩说话的方式。 转眼间到了四月初二,正是唐家广邀宾客的日子,唐家出了一个庄妃,如今又传言庄妃所出的二皇子将被封为太子,风头正盛,本就少不了趋炎附势之徒。唐家又有心造势,一大早唐家的宅院外便被挤的水泄不通。 722 第 722 章 墨子夫的态度让老萧头有些失望,但他内心还是无比期待有朝一日墨子夫会改变想法。 血主竟然也是开灵期,他的界空血盾,立刻将二人从低维拖拽到了梯度之外。 “唰!”只见一阵空间波动,在场的11名大汉全部消失在这独立的办公室。 刘安所炼制的正阳合气丹则有九十九道丹纹,是这五十参赛者里面,唯一一位炼制出高品质丹药的参赛者。 于是老萧头只能站在他身旁为其守护,至于其他人,老萧头无需吩咐,他们自己也在纷纷警惕四周的境况。 别的不说,至少冰璃雪的身份隐瞒不住,如果白羽凌有一个罪大恶极的母亲,那么名声势必会受到无法挽回的损伤。 “看你还敢不敢顽皮,嘿……”俞岱岩又将谢无忌抛起了两次后,这才罢手,双手略微一带,就让谢无忌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所以说奇迹之星的神奇力量真的不可思议,毕竟是诸位神兽创造出的神迹产物。 犹豫了良久,陈烨霖缓缓回到,心中的不甘和苦涩,只有他自己知道。但真得没办法,他的底蕴最浅,若还要争夺第一,势必要重创一名大君主,或者淘汰个几百次。 早晨六七点钟的太阳照过来,在这进入了十一月的天里,尽管有阳光,却依然显得很清冷。游子诗抱了抱胳膊,却感觉到温暖。 刘十二的到来,出乎所有江湖人的意料之外。这时,房间中的客人也都站了出来,大家或坐或站,一个个都不吭声的盯着刘十二,目光中充满了防备。 刘中杰被气浪炸的有些头晕脑胀,眼前的视线尽数被漫天飞舞的雪沫遮挡,而上空的战斗机却依然杀气腾腾的再次喷涂着火舌朝着刘中杰杀来。 已经四月份了,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妃嫔们的衣裙由原本厚重富丽的锦缎开始逐渐变成绢绡轻纱的料子,轻灵浅淡的色彩映衬着宫中日渐盛开的繁花,格外的娇俏动人。 只要在这一天之内,他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外泄的话。苏谧的睫毛轻颤,暗暗想着。 “你个兔崽子,你再说一遍!”冉父顿时火冒三丈,一张脸涨的通红,指着冉明一脸的怒不可遏道。 今天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当二个绝色美人下来用餐时,大堂中已经络络续续的坐了大半客人。 听着这犹如审判的话语,慕容紫忿忿地蹙了蹙眉,刚要反驳,场内突兀扬起了一片高分贝的哗然声,拳台之上,叶超与辰萧二人一左一右向道本发起进攻,却是被后者双拳齐出,震得连连后退。 “你想怎么样?”东方恪冷声喝道,看着那十多具族人的尸体,他的心都在滴血。 韩双的一句话提醒了风君子,风君子确实感觉到危险的临近,但他首先想到的是韩双,他觉得这个局已经走到了收官的阶段,韩双再留在他身边恐怕会有危险,现在是时候想办法让韩双离开了。 “我们刚才不是已经较量过了吗?再说,我从来就不在乎那个什么杀手排名,那只不过是一些好事者起哄而已,如果你喜欢,这第一你拿走,反正我已经退出杀手界了。”王奇淡淡的说道。 一簇簇白色的花朵挂在枝头,就好像一朵朵雪花一样,洁白而美丽。 而且,这世界的外表也正是由一阴一阳来组成的,正所谓一阴一阳谓之道,参透了阴阳也便参透了天地之秘。 “你不用担心,晋升到星魂境以后,星辰之力也增加了许多,这点消耗不算什么。”升空之后,冷秋月便带着楚天头也不回地向前飞去。并没有回过头来,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既然你们要愚忠的话,好吧,我就给你们最好的愚忠方式,让你们跟着你们的主子一起走。 “你说你不知道你的主人是谁……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事情!”梁榆眉头大皱,显然不信。 左边肩膀触地,瞬间引起了半边身躯的麻木,但是丹尼尔·兰德却没时间在乎这个,即使只剩下一条腿,他也必须踩在地面上,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继续闪避。 茫然地看了楚天半天,才想起来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慢慢地动了动,才终于恢复了行动之力。 蓝色方收完了蓝buff的打野李白在叶天的信号下,直接来到中路河道草丛蹲点埋伏。 华佗看着这名士兵身上那恐怖的伤口,不由无力的摇了摇头,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当时,这些人都是心惊,九阳印记化生出的九阳神体,竟然能与焚心神体产生共嗡的火道印记,一般来讲,只有焚族内才会产生的共鸣的焚灵神体。 这事自有百夫长来解决,他不必参与,而他想要做的事,却只怕要多想想再说了,因为他想做的,是抓起周老三,依军法处置,问题是,一个这样的士兵,真的要被杀头吗? 723 第 723 章 此时他的双眼已经变得血红,丹田处似乎有某种东西瞬间破碎了,熊熊火焰不停的在他周身燃烧。 白凝霜一皱眉,抢过叶莽的手机,道:“我是不会怀疑你,但我怀疑她。”说着,白凝霜便接通了电话,并且开启免提。然后对着叶莽。 “自己人?我从来没有自己人,连我自己都能够用来喂养蛊虫,这些人不过是蝼蚁罢了,与我何干?”鬼刹嗤笑一声,身影一闪,陡然从原地消失。 “你别管我!”王玲想要拿回瓶子,可眼下已经连手臂都伸不直了。金科本来想给她叫车,让她自己回去,现在只能亲自送她了。 接下来的反转剧情他们都能猜出来了:这家伙可怕要江海四少跪下磕头认错了。 半年下来她的平均成绩从十几二十分一下子考到了七八十分,这样的进步,就是老师都感叹惊讶。 冷海山老爷子修习了大半辈子,至今也不过是内劲后期,距离初入化境尚且还远着呢。 “不好了袁道长!”就在叶莽打算脱口而出严瞑的姓名的时候,外头突然跑进了一个武当弟子,这武当弟子搀扶着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而这人正是严瞑。 苏雅现在正昏睡在二楼的卧室里,她现在的情况和上次病情发作的时候差不多,脸发白浑身冰冷,看起来很吓人,就像没有了生命迹象了一样。 再一看,白焉知便找到了这股火药味的源泉——白凝霜和白若曦。 不多时,李亦儒还是被乘客认出来了,突然三个姑娘好奇地跟了过来。 “没有?”妖潇眉头轻蹙,对于自己的瞳术,她还是很有自信的,从未失过手,所以,她压根就不会想到,罗尘会骗自己。 一路上,他路过学府武院,结果遭受到了各种指指点点,罗尘皱起眉头,耳朵微微一动,脸色顿时就阴沉了起来。 清漓已经非常的饿了,忍着咬了一口,公主的礼仪使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却再也吃不下去第二口了。 两人脚掌对脚掌,王大山屹然不动,而郑世凯则被一脚踢飞了,撞倒了门口的旁边的屏风。 大致就是钱大宝一行人在李家村完成宗门任务时,发现宗门任务其实是两件事情,其中一件事情得罪了恶名昭彰的极乐老祖,而另一件事情却顺藤摸瓜找到了上古魔头被封之地,意外地解开了上古魔头的封印。 “爸,你要干什么?”叶慕琛才刚坐下,叶老爷子就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往台上走,他连忙叫住叶老爷子,有些惊讶和疑惑。 宁雪每次去看望父亲后,都会暗自流泪,但在外人面前,她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包括海叔。 李亦儒不禁悲从中来,难道这是报应么,或者,这是夏雨晴找人来报复自己的? 这些却都是受了天庭诰命的上古仙人,平常也不受天庭地约束,因是各自的道场所辖都是道门福地,却在天庭的权范之内,不得不受了封禅,身份就相当于人间帝皇的客卿一般。 “老哥,伤得怎么样?”谢锦绣提着一大袋子的水果,手里还拿出一个不薄的红包。 无数的士兵正在努力地搭建着临时的土墙,一架架的重弩被架上了土墙上刚刚修建起的箭楼上,整个营地仿佛一个特大工地,到处是杂乱与喧嚣。 第二次接受传承的时间较长,出遗迹时手机有了信号,接收到辛元和白愫接踵而至的询问信息时,叶征才发现居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次日,东方池骑跑步龙,一路不敢歇停的直奔边关,落王帐下。得知使者迁往游说两个时辰过去,至今未归。落王见他到来,显得十分高兴,亲自出帐相迎,介绍与众将相识,末了又拉他私下说话。 子牙见西伯侯有宽容之意,心中未免有几分不喜:我为你家天下舍生忘死,如何反倒让你做了这好人? 阳天不从,怒喝道“怕他们什么?”席撒早知他会如此说,劝道“我们是不怕,但你们几个的龙兽必难幸免,哪里值得?”这才让他点头。 听赵政策说得这么坚决,刘光斗也不说什么了,知道只要这个年轻的副县长答应的事情,就基本上能够办到。 当暗黑龙差不多被黑火所杀死的一瞬间,阿凡斯几乎忍不住要出售了。好在那一刻伊恩出手了,阿凡斯也就没有出手。 “怎么了?你给我买的衣服现在又不想让我穿呀?”赵倾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补得补说,王之荣耀和死神者帮板甲职业实再使太武呢,再没又圣言牧师辅助加血地者30秒种,紧紧只又3名盾甲战士倒吓,至于号称多面手地圣骑士,没又壹各挂掉地。 这一次的对决中,梁川感知到似乎比上一次见面,更容易控制住凶手的思维了。 阴霾地腐朽添空吓,或许值又者壹幕螚昭示则暴风雨涞临前地些许平静,如果把者阴霾地腐朽添空换成夕阳西吓,哪者壹幕使否算得丄圣仙眷侣呢? 梁川掀开被子,在被单上将自己的手上和枪支上的血渍都擦干净,随后起身,走出了屋门。 她甚至开始恨自己签合同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带来自己专用的法律顾问与经纪人,如果他们到场的话,估计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吧? 说完,李龙召唤处军马,回倒呢机械工程协会地车间里面制造燃料去呢。 沈阳晖忽燃盯住呢达屏幕商面地壹各巨达卖单,者各卖单用42地售价壹次性抛处呢3000各金币,直接将那些挂高价地卖单砸倒呢交易地底部。 “这个是灭世神咒!足以轻易毁灭一个次元的灭世神咒吗?”高欢大惊失色道。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存在,竟然连被主角光环所笼罩的自己也可以伤害。 那人还待反击,他心口处突然被柯基从身后撕裂开来,鲜血倏然喷了唐谙一脸。 724 第 724 章 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江维暂时也没有理会对方,而是找出了胡鹏军的号码拨了过去。 刘东鸿还是帮我拉着拉杆箱,招手拦了辆出租车,把箱子放进尾箱。 不过烛坤没有资格和江凡讨价还价,或是询问什么了,江凡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而且,现在毕竟是有求于人。 最多的,也就是在那次拍卖会之后看到过那两个师兄弟中师弟出手,不过只是单方面虐杀,他并没有出全力。 杨母一脸紧张,在询问江维的时候,眼神还时不时的往刚才他们看的地方瞄。 秘境并不常见,除了几个固定的秘境以外,很多秘境出现的时间地点并无规律,不过大多会在灵力充裕的地带。 顺带一提,他在来的路上就收到了戈登允诺的那三个传奇卷轴了。 “赫赫,信不信由你们,我只如约的一般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雷马丝毫不在意秦宵几人此时看自己的眼光,收敛起他那特有古怪的笑容嘿然说道。 这牛头人旁边放着一柄骇人巨斧,同时鼾声如雷,嘴角还流着口水,沿着那满脸牛毛缓缓淌下,形成丝线,滴落到旁边的黝黑色的岩石上。 呆滞了好一会,皮克终于消化完了这一大段话,很是紧张地点了点头。 那么,贺鹏云认怂求饶了,就没必要在杀,在为秦家多找一个敌人。 林凌冷冷一笑,他不清楚军师李长安是什么人,不过那个家伙会选择这个时候紫滟涟进行调戏,只能说他有眼无珠了。那家伙的愚行给了林凌一个绝好的借口。 可林汐瑶从来都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这盆冷水,没有浇灭她的斗志,反而让她根本更加坚定自己心里做好的决定。 顶层再上一层,是天台,洛琪珊和她的父母都在等着梵狄,关于婚宴的一些事宜,还需要最后定夺一下,叫梵狄来就是为商量商量。 说起聪明来,容氏很厉害,面上让人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她一直是从王爷的大局出发,那样体贴又委屈的态度,任男人看了无不心疼,相比之下,先前杨氏的美就暗淡了下去。 “爱恨纠葛可以留下。”林凌也清楚以爱恨纠葛的性格,无法融入公会那种组织内。 极寒白铁针的震动频率被破坏,骤然爆裂,那些规律的震动,变成了无规律、破坏力极其强大的冲击波,猛地扩散。 “拜托了,上官一凡,你搞清楚好不好,我这次是去干什么你不知道吗?”秋越愤怒的说道。 崔莺扭开头撇撇嘴,却不敢明面上与这位慕凌雪对上了,宋彩连不过是借着她的手问了一句,就换来这样的下场,她哪敢还在开口。 无尘两眼一红眼角有些发潮,他心里清楚得很,此时的云峰浑身是伤,比自己强不了多少。 “所以他们就对我动手?”穆娜不傻,很多事情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她只是选择了不说而已。 在这青山寨,修建别墅也花费不了多少,毕竟这里建房又不需要好像城中那边圈地,价格便宜,估计几十万到一百万,已经可以建造一栋古典别墅了。 灵宝,武技神通皆都是使出来,对着上空轰击而去,对着空中巨掌挥打而去。 “难道还有什么说法不成?”刘继兴静静的看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那形态哪里像一个正常人家的,简直就是一副无奈的样子。 特性:魔鳄毒气:采集自魔域毒鳄的毒之源泉,附带着浓烈的毒性,提升使用者5%毒系魔法抗性。 李通本担心张辽新兵过多,反而会拖累其战斗力。见张辽将新兵全部交给郝萌统领,自己仍只领三千老兵,才放下心来。 就算周长生果真有意入谢家为妾,大爷明澈对她有意吗?肯听老夫人的安排吗? 不过,周长生和她非亲非故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怎么会长得这么象?而且父王和她亲自去找周长生到底为什么? 尤其是当她们遇到了类似边缘型人格障碍的患者,她们会把心理医生当成很重要的人,那种矛盾反复的情绪会不断的重复,甚至心理医生会被自己的边缘型人格障碍的患者来回的以死相逼。 范允承明白眼前的皇上,对事情的前后经过都已经是相当的了解,他今日让自己一五一十的讲出来,无非是将六王爷萧宏彻底的击垮,让他再无反抗的余地而已。 没有拥有过力量的他,也是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实力如何,可是夏阳的话已经明确的告诉了他!震撼,兴奋,仇恨,还有信心,一时间心中百味掺杂。 夏阳嘿嘿笑道,惹得又是尤安娜一阵狠瞪,却也是没有多说什么话,有夏阳护送的话,的确安全的多,如今大陆势力纷纷涌出,她们两个的实力还真算不上强,只要来个圣级中级的敌人,就能轻易摆平她们。 与黄沾有同样想法的是发哥和华仔他们,他们不同于没心没肺的周星池,在他们眼里,陈笑棠,真得已经变了,变得更加伟大和令人瞩目。 玛各等人吓得一哆嗦,连忙夹着屁股转身逃跑,仿佛被恶狗追赶着。 卫天骄吹奏的是一曲宫廷曲,曲声悠扬动听,如三月杨花,轻舞飞扬,动听婉转。 开着李维不知道的名贵跑车,穿着超短裙和高跟鞋依旧不感觉有什么不适。 墨峰带人一路继续朝着燕北的东方扫荡,随着他们不断的深入,开始发现了大量的玉阳士兵的尸体。 巴中吐出一个半月形的符号,这个符号刚出现周围的空间顿时颤栗起来。 “可是……”一名高阶骑士还欲再言,不远处传来的闷哼声带走了他的目光……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黑石冒险团的那个血族和谦卑骑士率先分出了胜负,血族胸口深深的划痕,让高阶骑士的面上不禁一喜。 725 第 725 章 只是在花厅内坐了这么许久也未见其踪影,不禁纳罕,莫不是又走了? 金华,九星魂帝境的修为,这在他看来,收拾云峰简直是绰绰有余,嘴角的冷笑还没有消散,但下一刻,金逸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此话一出,雨蝶更是一怔,一咬粉唇,呼地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对,你以为单单是你了解我吗?我怎么会不了解你的个性呢?”虽然此时的紫冉嘴边仍然是一片苦涩,有谁会了解一个被枕边人所欺骗的苦呢? “至于闰农兄的任命,我会在明天的国防军总司令部工作会议上宣布”陈宁严肃道。 曹云明白彭墨这是有意支走几人,眼神在赵仕身上转了一圈,暗想他们二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金琼冷笑,等到他再出现之时,已经来到了云峰的身前,手掌探出的那一刹那,周围的空间被截流,一丝时空之力在他手掌之间滑动,一抓之下,其手掌直接消失了空间之中。 这时,王轩雯从房内走了出来,到王轩龙身旁嘻嘻哈哈地玩闹,还不时问王轩龙:“哥哥,爸爸什么时候带我们去游乐场玩?我还想去坐那个摩天轮呢!”听到这里,王轩龙再也抑制不住愤怒,怒吼一声,一拳朝墙壁挥去。 想到此处,崔封吐出胸中的一股烦闷之气,他转过头,冷冷地看着那两个故意挤兑自己的人,腰间的戌牙“锵”的一声脱鞘而出,被他握在了手中。 期间有好几天他们都不在学校,而是在专门的训练基地,泥潭都下了好几次,这才回来没多久。 话音落下,柳柔沉默良久,不多时,秦天听到了身侧传来一阵阵细若蚊吟的轻泣声。 如果造成大量伤亡,让他的实力严重受损,以后在马枪会内部,彻底不可能有话语权了。 对于大魏来说,贪的最多的,还不是这些正二品,正三品的顶端官员,反而是这些正四品,正五品,诸如丁勇这样的杭州知府等官职,交上来的银两,是最多的。 楚墨站在最前方,天魔化身与他并肩而行。身后有着三十余位天地境的天魔。 迷蓬猛地转过身,看到一个老和尚双手揣在袍袖,静静地看着他。 没人知道张飞狠狠松了口气,一直到到了餐厅那颗心才彻底放下。 江忘生的道行应该与我差不多,算不上高深,那么他想布这大罗法咒,当然也就只能借助外力。 当时秦政出征塞外,宫中大权由皇后把持着,派人草草寻找了几日,没有找到秦天的尸首,此事就也已经作罢。 荆止戈点燃一张符纸,燃起的烟有淡有浓,向四周飘而去。静候片刻,他选了一缕偏浓但四周没有其他烟气的烟,顺着它的方向奔去。 叶婉皱了皱眉,余光扫过叶楠,几乎没犹豫就作出了决定,对经纪人报了个地址。 昨天晚上明明还有其他人进了王满财卧室,怎么就非要逮着我不放? 比起受过的那些磨难和委屈,这些话语,对她从来都算不得什么。 说到了最后,陆闻远情绪过于激动,嘴角溢出了一道鲜明的血迹,随后全身上下失去力气昏了过去。 听着众人的赞扬声,沈婉和谢慕白对视一眼,这才含笑向三皇子看去。 舌尖的剧痛袭来的一瞬间,血腥味在口中迅速弥漫开,她原本麻痹的身体忽然可以动了。 将她送到楼上的病房暂且休息,他知道,不确认苏老爷子的安全之前,她不会放心。 装修材料都是自己去建材市场谈了拉回来,还得跟装修队的人斗智斗勇。 发生了许多事情,自己的心态早就已经发生了变化,但是得知当初的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甚至想到上一辈子很可能周故也去找过她,只不过他们两个错过了。她便已经彻底的放下! “你坏死了!赶紧的把衣服脱给我!”夭夭顺着姬吉大的目光又赶紧的捂住下面的道。 坟墓号轻松的被拦截了下来,而后朱熙也不停留,趁着机甲里还有几十发的机枪子弹,径直转身冲向狐狸那边,意图不言而喻。 而在安洁儿离开之后,鸣人就把卡娜放了下来,让她坐在沙发上,他去泡了杯开水过来,喂她喝下。 这次南洛庭派的人也少了,只有五个,但都是很厉害的几人,潜伏,追踪攻击等方面都是数一数二的。 既然发现了这一点,姬吉大自然要请李飘香把血八千的情况说一说了。 打定主意,我端起自己面前的酒,向赵匡胤道:“义兄,今日蕊儿借这重碧酒,以谢多年前你对我的恩情与照拂。”说罢,我扬首一饮而尽。 “嘭!”一声爆响,曲思鹃的脑袋如同被开水烧爆的玻璃瓶,炸得片片飞散,腥红狂溅,斜斜地倒了下去。 “是高级生化幽灵!”朱子明不经意踏出一步,挡在众人的前面,而在他身旁的苏慕白也是默默抽出尼泊尔军刀。 应祺然以为他死了,所以毫无防备地搜纳戒,这才给了他绝地反击的机会。若非如此,今日他真的是要去地府报道了。 把人送到门口,柯林玉傲娇地轻哼一声,抱着手臂转身就进了后台。 “改天谈?为什么改天谈?现在就谈!”罗妈妈拿出手机,先是拍照录像,随即拨通了倩然爸妈的电话。 这里是地幽城,一行人进城古鹤应该就收到消息了,认出两人和哲也有关系不奇怪。 就在她忍不住想开门赶他回去休息的时候,她听到了对面锁扣转动的摩擦声。 726 第 726 章 建国后,很多人生活好后,举家搬迁离开了这里,这里的人大多凶残恶暴,蛮横无理,以前战争年代经常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很多人都怕了这里,就都移居了。 感受到自己的牙掉了,满嘴的血腥味,南宫界只觉得周围的笑声刺耳极了,红着眼捂住嘴巴直接就跑了。 一尊由蓝色冰晶所凝聚的龙鲸直接撞破冰川跃出海面,一张大嘴仿佛能精吞万物一般向着黄金赤凤咬去。 “不错,这正是本峰主想出来的绝妙法门!”白池得意洋洋的说道。 白昀抱着楼尽欢上了大巴,依然坐在最后一排。他把人放下,自己挨着她坐,有人送医药箱上来,白昀要了消毒水和绷带帮楼尽欢处理伤口。 就是这点。素王爷要他拿出钥匙,他拿出钥匙后,他……装置能改变妖怪的想法,能改变他的想法,能……他会变成幻象,为素王爷所用。 他钟情于虫道,喜欢豢养一些毒虫蛇蚁,可他爷爷燕鸣宇却不同意,非要他修习丹道,成为一名炼药师。 他再次看向窗外,发觉外面极黑又极静,静到似乎能听到雪落在地上的声音。 其实,刘长远想做的核心,还是医药行业,想要在医药行业上,击败方家。 叶枫溪听着只觉得来气,一挥手,一颗大树轰然粉碎,随后带着人离开了。 乔国强把4万块发给了已经剃了杀马特黄毛的彭浩,然后把两瓶药扔他手里。 自从章苒苒看到凌风和武彤一起吃饭后,蓝宁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凌风觉得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丝毫不敢松懈,一直都提心吊胆,生怕蓝宁来个突然袭击,打得自己措手不及。 李兵泽顿了顿,继续道:“别看他一天人模人样的,就是个败类,成天想着法要好处。 “嘭!”阿积平衡被破,身体一扭,在摔倒的瞬间,右手在地上一撑打算用一个侧手翻来化解。 十几分钟后,整个大厅里已经躺了一地的尸体,很多都断手短脚,有几个干脆就是脑袋和身体分离。 众人也是一脸嫌弃看着他,就连离他身边最近的战队负责人都不想和他挨得太近,立马挪了挪椅子。 “师叔,那,那些比我们早入门的不是占了大便宜?”这是贾全才,也就是王非败的二弟子贾常缺,看起来他对自己的功力不是很自信。 “卧槽!连陈老都来了,今天这事真的闹大了!”那个体型微胖的富二代惊讶的说道。 说实话,听到她总是被一些王公贵族求娶,甚至别国的王公贵族也来插一脚,他心里就特别的不是滋味。 精致的五官上,化着轻描淡写的装扮,刘海挡住的额头上,还有几滴晶莹剔透的汗珠。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办公室主任客气的询问,黄局长,您什么时间能过来,现在财政局的赵局长就在张主任的办公室里等着您呢。 王蛮轮番使用秘术轰击,可终不能破这坚硬无比的宝物,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青葫芦道人的眼光十分犀利,他说得不错,只要再过半柱香时间,此界一散,王蛮必被青葫反杀。 萧八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对于出卖自己的人自然不会心慈手软,而李飞,祈南就不一样了,听张欣说完最后一句时,不由身躯一震,神色凛然。 但她清清白白的身体久经思考之后才郑重地献给了自己的最爱的男人,现在却不敢昂着头骄傲地去面对他。 结果今天他们却是踢到铁板了,没有想到碰上这么一个不怕事,不要命的主。 从艾丽丝口中描述出来的中东与大家正常在电视新闻中看到听到的东西完全是不一样的情况。 拍卖会采取的是平台交易,拍卖品和尸魂晶都是由拍卖会的工作人员接受,然后在放出去的,并不是传统的打成协议后见面交易。 有空,她就会拉着自己的闺蜜一起去看篮球比赛,虽然她的闺蜜并不太喜欢,可是最后还是会在她的执傲下败下阵来,陪她一起看比赛。 那魔神三个眼睛射出的威严,令人灵魂战惧。而六道轮回盘缓缓转动,玄光闪动,令人有魂飞魄散之能。 在魔灵的驱动下,这刀竟然使出了魔尊的无上刀法——天魔七式。 叶振目标对准修罗宗宗主,一箭放出,因为他和副宗主正打在一块,叶振不敢瞄准到接近部位,一射命中宗主左臂,副宗主翻身一砍,斩下宗主左臂。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明楼无头无尾回答了一句,他知道,这是明镜最想听到的回答。 齐玄易此刻也不保留自己的实力,剑罡如山,涌动如海,山海剑势熔炼在一起,围绕齐玄易形成一座巨大的山海旋涡,齐玄易就在这山海旋涡之中,这无边的山峦剑势,无穷的海域剑势,将这金甲傀儡彻底锁定。 727 第 727 章 按说他的阴神法身才是一身力量的本源所在,即使不依凭肉身也足以傲视天下。 嘶吼的声音和鬼相出现,瞬间让方圆几里的天象变了,温度也在瞬间的下降。 他们大多数没经历过之最初置换的混乱时代,所以对置换的印象都还不错。 祁夜得到的锦囊对晚上局势很有帮助,但就是道具看上去有些明显,是一双草鞋。 东胡王眉头紧皱,虽然心头翻起惊涛骇浪,但脸上依旧努力保持着平静。 宋一根倒吸一口冷气,心说关于鲁班的传说太多,多数都是一些神神鬼鬼的事情。 “宾,你今年要选择提前毕业吗?”旗木卡卡西继续对日向宾询问道。 祁夜和叶甜的粉丝对此到不是特别的抵制,人家是青梅竹马,也没啥可抵制的。 如今对他们几个长老来说,这样的一个情况还是非常危险的,他们之前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如今还是第一次在这里出现。 这样,自然就会让对方吃力不讨好,毕竟,幕后的那些工作人员,也并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大家都是为了生活,要恰饭的嘛,自然是谁给的好处多,就说谁的好话。 并且,因为不是他亲自出手的关系,所以就算查,也不可能查到他的身上。 苏豆豆不依,直晃着林微的胳膊,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可林微哪里吃她这一套,撇开苏豆豆的手,右手毫不客气的就往苏豆豆的额上点。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父亲用餐了。玲儿,你也不要什么人都往家里领,这是对你爷爷的身体不负责。”因为对杨阳的身份产生了疑惑,两人也不敢把杨阳轰走了,只能装作关心之后,就此离开。 “大哥,我既然敢派人去寻找你,自然不怕被你连累。不但如此,兄弟我还为你安排了一个好去处,正可以施展大哥你的一身人才抱负。”武安福道。 “格洛大师?”李煜再次一愣:“那个家伙也是个老不死?”当然,后面这一句话李煜没敢说出来,只是心中暗自感叹了一句。 如今,愿望已经成为现实,他们在一起紧紧的相拥,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这一刻是属于他们的。 真是讨厌,讨厌死林方沛每次都对自己说,说的他们的关系那么明显。 冉刚发现自己的机会来了,听萍姐说完,也不吱声,走过去挤着萍姐坐下,装模作样的看电视。 秦龙来到神虚问讯那两个可怜指挥长的地点,还没进入屋子,一道求饶的惨叫就传了开来。 其实刘秀很早之前就眼馋过郑和宝船的强大。只是他寻了一年多的时间,也没有发现郑和的足迹。 一将他请进门,她就消失了,待客挺不周的,好歹也要请人吃顿饭吧。 他们之间的经历早已够了,神迹系统上,扫描出来了海龙王火刺的详细数据。 冯金莲彻底怂了,也软软的瘫在了地上,任由大盖帽给他们戴上了手铐。 会议室里面,公司各个部门十几个重要的管理人员围坐在会桌前,目光却齐齐的盯着正中央一侧的投影屏。 烟尘散尽,显露唐泽的精悍躯体,噗呲一声将插在腰间的血色长刀拔出,鲜血洒地,染血的刀被他猛力插进脚边的裂缝。 战争开始后,李鸿章本来是主管后勤粮草的运输之事,战事上并无他的作用。 无数白袍黑纹的信徒在草地上膜拜,石砌高台下面的渠道流淌着鲜红色的血液。 虽然是一首偏向于清唱的歌曲,但是孙露唱完,却依然获得了满场几万人的打call与尖叫。 在把最后一口饭吃完,柳玄妙在和自家老妈打了个招呼后,就回房间补觉去了。 继而,这三四个火人一时之间还没有死去,痛苦不堪的他们在大沙堆上面乱跑,他们身上的火油沾到了其他同伴的身上,使得他们的同伴也瞬间变成了一个个火人。 襄平城中,一座修建着颇为华丽的大殿之中,此时,公孙度与他的次子公孙恭正在其中。 苏云兮正握着平板电脑打游戏,见到人进来了,只抬了抬眼皮,打了声招呼,便又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游戏中。 如此气焰凶凶,吴巍看了都虚火,然而狗爷甚至没有现出真身,以人形态刚正面。 他见千凝儿一直不停的骚扰别人,而且对方看起来也很困扰,所以他出声打断了千凝儿的各种请求。 就因为雷天子的一句话,离空族和怪亨族的修仙者在赌城至少付出比人族多五倍的仙晶。 众人静静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里,这才渐渐嘈杂起来。 贾宏伟和贾航也是满脸的惊喜,他们都非常庆幸今天萧任海能把陈叶新带过来,不然赵丽可能就要没命了。 “我们去不去看一看?”庞朵儿心里有点腻歪,她很少做坏事,挖人祖坟貌似不太道德。 “你究竟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人警惕了起来,陈楚楠的突然出现,早已让他心生警觉。 青云脸上的阴沉之色更重,我没来由的心中一跳,仿佛眼花了,我竟然觉得青云的脸上显出一丝狞笑来。 原本她是有很多话想要说的,但是那些话到了嘴边,她却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于是,她就决定等自己好好整理一番,再跟她说。 当然,这主要取决于老九的不差钱。当老九决定隐居半月岛时,他就对外封锁了半月岛的一切旅游项目。同时取消了岛上的所有私立企业,把整个半月岛,完全私立了起来。 汉诺威96主帅黑金今天的排兵布阵依然是442阵型,门将恩克,中后卫维尼修斯和伊斯梅尔,右后卫切伦多洛,左后卫舒尔茨,中场拉拉、巴利什、布鲁金克、胡斯蒂,前锋是汉克和施德劳拉夫。 “不错,这人有经天纬地之才,连我也有事情要请教他?”幽冥谷主乐呵呵的说道。 728 第 728 章 她高高举起了刀来,对准了恶龙的脑门,整整齐齐的将他的脑袋和鼻子一分为二。 虽然祈福大会是明日一早举行,但是今天下午却是众多受邀者齐聚的日子。 能一次性拿出两件先天神兵来拍卖,还是换灵石,这话就好像有那么一丝丝可信度。 木兰说完后放下手机,她抬眼对着反光的电梯门,顺了顺自己酒红色的波浪长发,左右偏头细看自己完美的妆容,而后满意的挑眉笑了笑。 不,这些家伙显然没有那种向死的觉悟,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干扰到了他们。 唐三脸色铁青,他感觉自己完全被当猴耍,嘴角一缕鲜血就沁出了。 所以秦渊一路上去,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开车到一半的时候,他看到路边有一些临时搭起的帐篷,好像是那些难民只能下去这样查看,一路上他都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营地。 他或许是一个合格的战士,但是他绝不是目光挑绝的领袖和战略家。 而此时在沐轻眉的家中,沐轻眉看着正在厨房之中忙乎的秦渊,眼神之中满是惊奇。 “不信吗?”唐九从狂暴刺猪颅骨里拔出已经严重变形的战锤,然后怒吼一声。 吃完早饭临走前,她拿了三个鸡蛋放进裤兜里,傅辞跟在她的身后,明目张胆的拿了三盒牛奶在手里。 场中的溃兵不算在内,曹操现在可用卒兵除了三万预备队,就是五万弓弩手了。 原本想偷瞄他在做什么,悄悄地下楼,蹑手蹑脚地靠近,只差两步之遥,电脑啪地合上了。 明明生着一张天选之子的模样,命运却那么惨烈,摊上那么个母亲。 山本六郎踩着木屐,发出“嗒嗒嗒”的声响,拔出腰间太刀,斩向了张师傅。 几人渐入佳境,直接是杀红了眼,颇有一副当年的先辈们在战场上杀鬼子的气势。 从我们得道的一些细枝末节看来,这块骨头很可能就在鱼凫的陵寝之中。 强者死掉了无数,这里剩下的,不过是一些无知的,而且傲慢一些人而已。 吕布有心调戏她一番,不过见自己身上衣服几日没换,已经有怪味了,只得作罢,他三两下脱光,跨进浴桶,自己戳洗起来。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似乎看到那颗陨石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它里面流淌着邪恶的能量,而大月氏古国的覆灭和这颗陨石有很大的关系。 在五行大陆各地,强者们皆惊讶地看向太渊方向,这股凝聚着五极之力的尊贵气息让无数人眼中一亮。 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唐唐的泪水流得更凶了,还好白墨紫没有发疯,只是听说这唐唐两个字就是盟主令和藏宝图的所在,心更颤抖了。 江萧现如今的理解已经超越了无数强者,虽说他还是天道境,可他的理解甚至比大道境更高,因为他有造化碑和元灵,这两个东西恰好给出了法则不同状态的原因。 北宫太先是一愣,随后大吃一惊,他激动地叫道:“你叔叔死了?是被我打死的? ‘卡兰’:你只剩下一只手的掌控权罢了,迟早都是我的,又何必坚持呢?越执着越痛苦,不如干脆放弃。 本来内心平复下来的纳铁这时却是发现皇甫萱青上面竟然是真空的,虽然这睡裙比较大,但是却是有那么一点点透明感,所以皇甫萱青前面的此处省略……一万字清晰可见。 可惜在江岚眼中。“蜘蛛”的动作以及变得非常缓慢,她翻身跃下探视眼,而“蜘蛛”的机械臂却收手不及从探视眼开口处穿透了智脑核心。 也让月葬花彻底懵了,他昨天只是想让这丫头知道他月葬花有重要,所以才没有在她第一次喊自己的时候出现。 这样的场景,让卡尔不禁感觉到有点熟悉,感觉就像回到了当年的初中考场一般。 此时,盘宇鸿见和尚双手合十,嘴里在念叨着什么,片刻之后,从和尚的嘴里发出了金色的光圈,光圈朝着鸿钧的金光涌去,一接触到金光就消失不见了。 她不知道慕枫这样做到底在表示什么?他一方面维护着秦诺,一方面又在暗地里帮自己。 没有依赖传奇级道具,能在黑风沙海上,劈出这种痕迹,可见掌门至尊真的堪称是这个世界炼气士的天花板。 相比较起来,程回心里高兴极了,回头看到贺川吃瘪的样子,她更高兴了,心里得意极了。 刘冥见爷爷不再询问也是微微松了口气,不然他还真不好和爷爷解释。 而这一次对他来说,更让他有些气愤的是莫愁又瞒着他了。对于蔺远舟来说,这种被隐瞒的滋味确实不太好。 都过去了,她不断安慰自己,没错,尘埃落定,所有害过人的人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阵法封印强度根据结阵者修为而定,如此刻三十六位六境至七境的练气士组合,能够封印九境强者。 729 第 729 章 更换了武器,整支团队就沿着床主市人口不那么密集的àiéi区前行。 很多重要人物都没抓到,吴绪宽的大部分直系亲属,也都不在乾京。 醒酒汤的做法有很多种,大都以酸辣或者酸甜为主,具有醒酒开胃,增进食欲的功效。 打个比方,若他原本是主,而某个被攻略对象是仆。那到了后面,这种主仆关系就会慢慢发生变化,最终变成切合在一起不分彼此轻重,彻底成为灵肉结合的一个整体。 金万通一席话,赢得在场修士一致赞同。于此同时,一些修士带头喊起“斩妖”二字。当下穆老也不好说话,缓缓坐下。 天空中,那面碑放大,漆黑如墨,带着血迹,所有符号发光,压盖世间,释放出神道规则力量。 接下来一秒,我的身上就被一道白光照耀,身体一暖,hp又恢复了不少。 秦川与两人告别,径直的朝着北方进发,现在域外的阵营多如牛毛,覆盖了大半个蛮荒界,但秦川就认准了五行神子所在的地方,也是原天云宗所在之地。 “域外有什么以阵法闻名的道界,其中有没有强悍的天骄?”秦川询问道。 “这里是坤刚将军的制毒基地,也是他的总部基地。”郎刑天回答道。 罗军和黑衣素贞也明白,伽蓝殿目前是稀烂的班子。明面上看是挺好看的,实际上,里面问题很多。也很容易被击溃。目前不过是依仗阵法,抵御外敌,然后给自己一些修炼的时间罢了。 “我……”莫紫黛看着化千歌,也看着何潇还有林宣。为了他们的安全,莫紫黛必须要有一个好的想法,不然的话。这个景皓瑜真的不知道会对他们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出来。 如果莫紫黛真的选择离开的话,她自己就感觉有一种很不好意思的感觉。甚至是有一种背叛了何潇还有林宣的感觉。 “你?你莫非疯了不成?”苏远功气急败坏的大吼,根本也不打算跟她讲什么道理了,这也没什么可讲的。 然而,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当他癌症手术需要亲属签字的时候,当她身处险境他不顾自己的身体在最艰难的时刻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知道,其实,她从来就未曾把他忘记。 见庄重来到,王翦派来的那人显然已经得知了消息,知道庄重现在也是聚宝斋的当家。 来到长廊的凉亭,刚好对面是两颗山茶花,她轻叹一声在石登上坐下来,低头看着并排躺在婴儿车里的两个儿子。 “但,即便再多人的,又能如何?只要进入了极地圣地方圆百里之内,那么,他们的生死,就不属于自己了。”刘元辉冷笑道。 “怎么了?!暴动钢臂!”基尔巴特大声,人形兵器却只是吼叫着,却死活不肯前进一步。 “你难道只要相术,不要武道了吗?你这样的行为是什么?你自己看一看好不好?你疯了吗?”那声音大声呵斥道。 “没用的,这可是红头恶鬼符所设下的,以你的本事根本破不开。”那鬼头继续狞笑道。 没来得及多想,我双魄齐开,而后双脚离地,借助对方的两手为支点,身体整个腾空而起,直接双脚踹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这时,在阿鲁迪巴的身后便是响起了一道称奇之声,正是方才的血煞,他看了眼手中的黑色巨剑,随即又看了阿鲁迪巴身上的黄金圣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做完这个,才只是这趟行程的第一步。徐福是个道士,也是个炼丹家,他会每天给道三爷吃下一枚丹药,这些丹药的作用不经相同,有些是为了延续道三爷的生命,有些则是为了控制道三爷,而下的虫蛊。 我一直在那顶楼之上,虽然可以看到整个战场,但是对整个战场的残酷性,并没有什么太直观的认识。 战斗节奏完全被这波空军给打乱了,现在整个御龙军只能按照邹琴的战斗方式进行,云市基地内的御龙战士立刻全体出动,卫和平的240毫米迫击炮还没有听到动静,就已经被邹琴下令收起来了。 死死的盯着姚盛,数只岩刺狼,刹那后飞扑而下,凄厉的惨叫声,在深渊中不断回荡。 “动了,动了!”丁凡激动的低呼,芊芊顿时感觉身体里充满着力量,车子一点一点爬上沙路。 南宫越愣了一下:“难道不是吗?就这回,嫁妆被人动了手脚她都不知道跟祖母说一声,就会暗地里掉眼泪。”说着撇撇嘴,很看不上的样子。 很好的让他在天下人面前丢脸了,很好的让他不得不面临着如何处置郑贵妃,很好的……让他厌恶了。 五月初三的晚上,尚服局才送来金冠、遂服袆衣、翟章和珠履等,在万姑姑的指导下试穿,一层,两层,三层,四层,五层……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好在万姑姑说就到此为止,新服到了那一日再穿。 730 第 730 章 听完院长的话,封炽双手抱拳,分别对李自成和曹岭行礼之后,退出了这场比赛。 这样的呼喊让乌延吓了一跳,但是并没有发现偷袭的人在哪里,反而有些莫名其妙,就在他眼光扫向一边的时候,发现了从民房廊道下走出的少年,这么年轻? 张长弓从阿诺的坐卧不宁看出了他的焦灼,他准备好好和阿诺谈谈,可没等他找到阿诺,阿诺已经准备好了行装,向张长弓主动道别。 陆威霖一边调节着望远镜一边道:“鱼,大鱼!”其实他还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顾霜儿此时正躺在她的床上睡着了,为了不被发现身形不是她,顾霜儿还盖了两层被子,谎称她生病了。 “奥尼斯少将,请!”谢夜雨面带微笑,十分得体的官方礼仪,让他显得不紧不慢,跟着奥尼斯进入了迎宾舰,朝着亚历山大中将的旗舰飞了过去。 从天空中只能够看到一个个巨大的人形轮廓,而外围则覆盖了密密麻麻的魔虫,它们也坚持不了多久的时间,不管多么强大的魔像傀儡在这种情况下最终还是会被摧毁的。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问题,创世的人都是异能者,他们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电影里才会存在的人。 正在实验室研究超b和b超区别的陈锋,也第一次看到了这个晶核,整个实验室都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辉。 尽管白依一直在用枪射击丧尸的脑袋,可是它一直用巨大而锋利的爪子护住了自己。吕星洲东躲西藏,它也是左躲右闪。 不过,不待黑甲骑士长龙完全转过弯来,半兽人的那个猛禽中队已经逼近,从三百米高空俯冲了下来。 想到福叔说他儿子也在当中,杨冲好奇的私下张望,差点喷出一口口水。 只见锅底一片焦糊,鸡蛋一圈都已经黑的不像样,中间却没有熟的样子。 “罗师兄,还有三人没有表明身份,还是确认一下再说!”在姓罗修士身边的一个胖子并没有收起敌意,尤其是在打量着叶风身后的御天之翼。 枪声炸起,看到双方一言不合就是干,藏在后面队伍里跟过来长见识的大背头吓得脸色苍白。当初想着自己从敢杀进名钓码头的悍匪手下逃生,自以为什么都不怕了,今天见到这一场火并,自己果然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材料。 无尽结:跟龙有关,其重覆交叠,无起端又无终结,既表义佛陀的无限悲心及智慧,也表义缘起因果无始无终的现像,也称为「如意结」。 菲德知道利古已经尽力了,他让对方把药剂留下,最终是否让玫芙喝下它由他自己亲自决定。 那一团绚丽的七彩光芒径直穿透墙壁,在大厅的虚空中足足凝滞了几秒钟的时间,然后又倏地收缩了回去。 “喂,你怎么说话的!”率先跑到门口的姚铁听到这样的话,再看一脸嘚瑟的男子,立刻回击道,“你敢欺负咱们家木头,看我不给你点苦头尝尝!”说罢便纶了袖子,一副要和人干架的样子。 这老头不仅有身可起死回生的医术,同时还精通玄门之术,神秘莫测,等闲之辈根本无法捕捉到他的去向。 路氏的第十二层与十三层,设置的是员工食堂与健身房,里面涵盖拳击室。 当这一切都忙完了的时候,李宝乐便和孟凡送韩佳佳和陆盈回家。 说起来可笑,他们最为依仗的城门却让他们出城困难,这次出城足足花了一刻钟时间。 大地开裂,出现一道深达百米的巨大裂痕,有赤红的雷电在裂痕两壁跃动。 “完了,完了,涿县坚城居然就这样轻松被攻破,罗氏完了,卢氏完了,幽州完了。。”温彦博坐在地上,一点风度都没有,双目中闪烁着一丝绝望。涿县被攻破,宣布罗艺的败亡,大唐在幽州的战略也会受到影响。 作为统帅的宫羽,见到这一幕脸色微变,刚想开口发出命令,就发觉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为何先父从来没有说过此事呢?”杜构虽然聪明,但也比较老实。 无数人连觉也不睡了,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无边的黑夜,在火光的照耀下,他们只能看见头颅在飞,血液在四溅,战马被绊倒,发出了悲哀的嘶鸣声。 苦恶树王狭长、尖锐、恶心、反胃的笑声不间断地回荡在金大雕的脑海中,绕得金大雕心烦意乱。 在场之人除了缪白梦和入职不久的楚幼幼,再没人比他更了解吊颅者的技能信息。 这次只要守上最多一旬,朔方老家的数千牧兵,还有叔父左谷蠡王的数千援兵应该就能赶到。 她好恨,恨他的父王母妃,为什么要将她接回来,又为什么要将云山哥哥打落山崖? 贾建州的律师和唐知琳相识多年,虽然私底下没有交情,但见多了她被家暴的场景,不自觉把她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也不欲与她为难,表示会配合他们处理遗产的相关手续。 妖怪可以直接吸收妖气,而且体强,身体可以承受住生吞妖丹后突然爆发的蛮横妖力。 就算玄都大法师,如来佛祖是圣人亲传,还有魔祖,祖龙,神逆,元凤,始麒麟等强者,在在这个纪元都是有资格能够证道混元的,但周山的来历,比起他们只强不弱。 731 第 731 章 倒是有钱可以打车,毕竟现在用手机也可以支付,但是住酒店需要身份证。 云诗诗知道宮少影也在这个岛上,但是,或许是担心她,亦或者是害怕云诗诗不愿意面对她,于是,便没有在她面前露面。 “好啦,你睡糊涂了我不跟你计较,我们要去峭壁天池了,你自己后面来吧,我挂了。”唐锦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威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边就有一个神父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是个典型的金发外国人。 “你们老师和我是朋友。”杨鸣早就知道在江城不仅是自己供应这方面,还有其他老师也在‘弄’,那些人和他们不一样,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能‘蒙’一个傻学生是一个。 “差不多把,就是民俗不同,其余的没什么区别。”都是人类的世界,能有什么区别?冬夏无语的想着。 秦漠没有说话,从他手上取了车钥匙,就坐进了驾驶座里,这是谁都不带着的意思。 林易从玄妖道人处借来了法力,然后催动“太乙天遁阴阳阵”,开始演算其他四颗灵珠的具体下落。 六声爆响传达出来,林易立刻感觉到身外由“虚空印”形成的无数层空间壁障,全都彻底破碎了开来。他与身旁的天龙道主敖鸾,都暴露在了暗皇道人的拳锋之下。 林易念动之间,便有三百六十五种法术倾泻而下,直接淹没了造化玉葫内部的空间。 那些曾经绿树成荫、婀娜多姿、浓阴遮日的大树,现在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耸立在寒风中,不住的摇曳着。 韦蔓雯的无情成为了我的包袱,我不知道,要怎么将她不愿意來送别的消息告诉罗本,更不想看到罗本得知之后的绝望,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我也找不到第二个韦蔓雯,去给罗本那最后的安慰。 四十五六岁的人。称呼自己为领导。王浩的心中有些不自然。不自然不是因为自己不是领导。而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这些天以来,天天都在担心这个揪心那个。第一次睡的这么熟,长舒了一口气,端起床头柜上面的温水喝了一口,这才舒服了下来。 你annie不就是有钱有势吗?但是你今天也不能坐在那里呀。那是长辈父母的位置,一会王浩和许薇是要敬拜的。 我说着解开报纸拿出了赛车,启动后,强劲的马达声音顿时嚣张的在房间里响起,汽油味随之弥漫了开来。 寨墙之上,王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这突然发生变故使所有曹军都措手不及。 卫如莉和孙锐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简薇,她面带微笑看着我,我却不知道她是什么用意。 下午,老太太和大太太回来之后听说了清风院的事情很生气,将齐月桂叫过去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罚她跪了两个时辰,要她继续在自己院子里学规矩,不准乱跑,不然就要家法伺候了。 他敢发誓,自己此时怀里抱着的酒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昂贵的奢侈品。 而云辰显然是误会了雷鸣,雷鸣知道这个之后,当然也是不会说刚才他在想别的问题。 “我对天发誓,绝不会纠缠公子!”唐棠吓得立即竖起手掌,对天立誓。 唐棠也没想到,虽没有夸自己,但竟没有要赶她走,反而处处关心她。 林姒并没有很喜欢和天下,因为和天下贵,100块一包烟,有点奢侈了。 许牧简直心情高涨到了天际,没想到来逛生鲜店获得了老婆肯定。 要不是有后军支援与赵云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恐怕,今日就会命丧峡谷而无法突围。 “如果日后你夫君不容你,我会带你出来。”禅真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 数万特殊存在,被混沌气包裹,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凝视着燧皇。 唐军有些许慌乱,他们根本就不清楚,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敌军。 村长阿爷赶了过来,他想制止村民们的起哄,但是村民们已经被误传的消息激怒,事关生存大计,他们冷静不下来,越闹越厉害,看形势有点吓人,把刁民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于是,杜聪那一句气势雄浑的“叫他来见我”就那样搁置下来,两人再见面的时候也已经是一年之后的杭州城下了。 只是,韩拾玉卸下了坚强的伪装,那副凄楚的模样真是像极了他的娘亲,他又有些不忍心让她那样难过。 到了莲心院的门口,李致远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该飞到院墙上偷看一番还是推门而入? 梁仁笃满心欢喜,觉得江南又是来送死的,临危不乱的挥剑出击。 今儿过来,自然不可能报上真实姓名,打的旗号也是江宁那边过来的,不过料来人家也知道江宁那边的一些情况,于是王凝用的是江宁薛家的名头。 就在观众们与真魂们相互讨论比赛的时候,敌人英雄头上的血量可是愈来愈少,不得不放弃防守水晶枢纽,而是跑到血池里面去了。 732 第 732 章 其生命活性,反而越发显得旺盛,无论是那叶片,还是枝干等,皆在白色凤焱中逐渐融化。 半响儿,玉紫晴在一颗大树的顶端停下,眼神深沉地望着手上的凤戒,身影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这个东西,竟然……竟然是生命的原始本能直觉预感?!”秦昊看着手中的东西,一脸惊愕与茫然。 一亭,是目前伍第最合适的去处,这也是玉紫晴经过深思熟虑给他决定的去处。 这地方顿时又清净了下来,长孙惊鸿一屁股坐在了坟前,望着云雾袅绕的山涧,云雾之下便是云集别野,此刻隐约可见。 经过一番仔细寻找,他终于在一处繁茂树林中,看到散落在地面上的白骨。 男人的口味正如那本银瓶梅里的那个主人公一样,总是在不停的变化的,年岁并不影响一个男人的喜好,所以年岁之争根本不能分出个高下。 “所以,你是说这块布头来自云省那边,这次事件的凶手可能也是来自云省那边?”夜如墨问。 能被一口大锅难住,李厉还真没能预料到,不过这口锅还真挺重要的。 如果能够结识到平江城曹府,再通过曹府和江南各地的官员搭上关系,那往后江南粮仓基本上就能把控在自己手里。 叶言夏哑然失笑,肖宁婵都可以感觉到笑得颤抖的胸膛,瞬间更不满了,伸手打他。 伴随着巨响,黄杉的脑袋扎进粥碗,木片四分五裂,菜叶混着米糊溅得周围人满脸都是。 同样的,青阳寨这边,也脸色铁青,就连旁边的官方人员,都是一脸的鄙视。 夏波意识朦胧的回归到身体,只感觉浑身暖洋洋的,睁开沉重的眼皮,他就看到再次冲过来的海巨人。 然后就看到江离将车子缓缓开到了私人会所门口,下了车,将车钥匙交给了工作人员之后就进入了私人会所。 不过乔斯然聪明在哪,她能见好就收,能屈能伸,恶心完江离就准备溜。 “关门吧,今天突然降温,晚上也没啥人,大部分都是去k歌的,大家也早点回去休息。”一家豪华的卡师专卖店中,丰腴的老板娘看了看外面的天,说了一声。 对于提前离场的两位制卡师,考场里的其他学生心里是有些欣慰的。 “真的,我感觉追捕者的还可以,可惜这两个玩家都是大心脏,属于那种越紧张越能冷静思考的玩家。”叶羽尘若有所思的看着节目,说实话,他的心情不太好。 了解了温家所发生的事情之后,楚枫和风月蓉也不禁感慨,虽说温白炎当年为了自己的私欲,盗走了帝江之心,但是天道循环,最后全家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算是因为之前的所作所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白龙象、鬼仙人夜无幽、九幽鬼王等一齐鼓掌喝彩,都道威震天好本领。 倪多事不知师父要带他去哪里,心中好奇,便即跟随在后,春花、雪娥等人也要跟去,被邋遢老头儿喝阻在外,只准阴月上人尾随。 在很多学生眼里班长这个位置可以得到导师更多的指导,而且在毕业找工作后还能扯自己当过学生干部怎样厉害。 不过在杨边看来,许仙这个不太像是请神,倒觉得是在请魔鬼,难道神就是魔鬼? 他只需要在原有的城市基础上,往上空建立新的‘地面’就好。一层不够就两层,再不行就来第三层。他还真的不相信,这么广袤的深渊大地,还容不下依存这片土地生存的恶魔们了。 霸道的水柱被杨边的蒸发拳打得化作气体,大部分蒸发掉了,还有一部分被打散,化作漫天水花,阵雨。 易轩本想再送吕风一件趁手的法器,但自己从下界带来之物,不知因何缘故功效威力均大打折扣,反复询问吕青育也不得而知,只有等到了城镇中再做打算。 之前的菲尔德纳跟安德里森,就算是再怎么厉害,也无法抗衡自己正面动用红色能量的力量的,但是这家伙竟然硬生生扛下来了。 春花和秋月运起全身劲力,抵御寒冷,早就哆嗦的说不出话来,虽然心中担心霸天虎师叔,可也帮不上半点忙,又冷又怕,说不出的可怜。 因为距离和角度的原因,那平台之上是何等景象,刘宏看不清,只能看见平台的边缘,金碧辉煌。 晚会如期举行,陈昊本来是准备是找陈芊芊带自己进去的,结果,他还没打电话给芊芊,就在门口遇见了王子豪。 一直都在担忧神域大陆未来的各族修行者,突然发现,神罗早就回到了人族,安稳的生活了好几年。 大家也就不在说话,无论秦御有多少秘密,都是他们的老三,没有其他的身份。 第二天一大早,林枫拉着暖暖缠绵了一回又一回,好不容易在日上三竿,几乎太阳要晒屁股的时候,才不舍的放开了对方。 733 第 733 章 满以为自己成了水中的亡魂,可等到她抬头望见了对岸的火光连天,慢慢抬手捂住了胸口,感觉到一阵急促的心跳,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通常情况下。明思向来不要她们守夜。但今日她却有些不放心,故有此一问。 见到亲人,少年们扑了上去,隔着江便在那里相互叫唤。冯宛微微一笑,转身来到卫子扬的身边。 出了林家铺子,天还是沉沉的,低低地压下来的感觉,让人胸中堵闷。 话声刚落,抬头便见月娘和吴茱儿行至大门前。月娘一身素衫薄钗,仅以银纱覆面,然而遮得住闭月羞花的容颜,却遮不住婀娜多姿的体态,远观方知是美人,近看更道是绝色。 我们仨不愿意再耽搁,就赶紧换乘了夜车,直接从县城回到市里,一晚上的折腾,等到回到市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 “主上无须过多忧心”,齐策开解:“在我看来,我们只要做出出击的样子,我们只要踏出棘蒲营地,这场战争我们已经胜利了。 她转向众仆,清喝道:“召集众人,我有话说。”她说的,是卫子扬留在她府中的护卫婢仆,以她对卫子扬的了解,这些人的忠诚是无疑的。 一屋子人,七嘴八舌的说,虽然现在不过初冬,但是竟然有了一种过年的气氛。我和老猫虽然站在楼道里就能够清晰地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好像真的就是一家人一样。 正当李彬潜到市政厅时,突然市政厅附近一阵混乱,李彬一看发现白玲雨手下的1个中队崩坏战兽正直接冲向了市政厅,在他们之后是6只移动缓慢的霰弹战兽。 因为知道三白的长相,林羽以为其他两人都是三白用特殊的方法召唤出来的人。 听到这里,叶风也就闭嘴了,自己都被人包围了,天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布置!这时,明心的力量就很重要了,只是,他还是做不到完全相信她的地步。 “玄叶藤的叶子有一种十分强大的能力,那就是再生能力,这是建立在其本身蕴含庞大生机的基础上的。”叶风说完,再次用金属性灵气能量摘下一片叶片,之后直接埋在一旁的泥土里。 只不过见到这些人身上的锦衣卫官服和兵士的服装,都重新安心了。 “至于铁托和将均,我却也不知道底细,应该是从哪来的闲散的散修武者吧。”杨雨柔看了一眼苏易,而后有些担忧。 超强的视觉将莫惜大脑也改造了,连带着将她的神经都改造了,此时莫惜一感觉便知道自己似乎是又接近失重,顿时知道周围的重力系统肯定是被关闭了。 林羽微微皱眉,“不知是什么东西?”眼睛盯着这草药看来看去,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端倪,除了通体透红之后就没有任何特别的了。 阿维和其余的人交换着眼神,因为帐篷的外面还守着两个士兵,如果大声说话的话可能会被对方听到。 见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也不急在一时,于是陆虎就转身,准备离开。 好几个声音在发火,让厉害的人出手,惩治杨冲。而甘道夫在迟疑,杨冲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秦华林很奇怪的看了看朱国政,心想这个武夫心眼还是蛮不少的嘛,能看到这一点也确实不简单。 李辉一怔,随即明白楼随风是不想将自己拖进来,心中对这楼随风更增添了几分好感。 领取自己新的序号牌之后,李辉走下擂台静静等待这一轮所有的比赛结束。 在此前,楚方的记忆中并没有父亲的身影,楚雄在她出生后没有多久,就消失了,楚方是跟着楚刹长大的,然后接管了毒影门的毒部,相比之下,她对楚刹更为畏惧,但这一切在楚雄回来之后,就有了改变。 总的来说,这三个特效都很给力。但聂宣却高兴不到哪里去,他最烦的就是拼几率,这玩意根本就不能自己控制。而且这几率绝对都高不到哪里去,对自身实力的提升也不是很高。 偷袭,纹样刻印,连锁纹样刻印,野兽之印,野兽的咆哮,集中闪避。 与邪恶魔王索伦的长时间战斗让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感到有些不对劲,如果boss只有这样的实力的话,怎么配得上一个团队副本的最终boss? 脑子里想的东西瞬间过了一下,战苍穹对贪狼道“我现在下线去安排一下,你先在这等下。”说完就下线去打电话了。 所以什么大片,什么西游记。都是艺术加工过的,都不是真事,蜘蛛应该是从屁股吐丝的。 在这宁静的夜幕下,一个胖胖的身影带着近百人的队伍,悄悄的翻过楚南所住的庄院院墙。 明世隐的开口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与人说话。可从语意来理解,更似乎是后者。可看车厢内的景况,却完全是前者。 734 第 734 章 除了没有审判的权力外,国安就是现代的锦衣卫,他们调查的东西真实性还是有保证的。 凌峰给张慧到了一杯水,想着还是要给母亲找一个靠谱一点的保姆的,现在母亲毕竟老了,有些事情自己也做不了。 “看他们的反应,城镇里的那些人应该是不知情的。”毕竟夜间妖兽横行,少人也是正常的。 被他们救下的时候一个个感恩戴德,看起来他们的关系也像是非常好的那种,但那些人回到屋子之后,都明里暗里在沈星湛几人面前贬低其余人,毫不客气就将脏事抖了出来。 来到医院,护士在了解完情况之后,当即将大姐推进了病房,并让家属办理住院手续。 刚刚,姝歆几次攻击,虽然都是被水晶球挡下,但都是消耗里面的生命能量为代价的。 对于nobody这首歌看见歌名,他也有点印象了,那时候街道两边的店铺一直有人放这首歌。 战慎的身子一顿,面前扑过来一头体格特别大的丧尸,他浅浅的避开。 这好日子才不到两天,孙菲菲可不想因为凌峰,一夜回到解放前。 比如在扫北时逼迫李世民杀掉已经成为大唐将领的苏定方,就是这方面的代表。 街角,以贾斯丁为首的fbi警探开始大批量进入现场,他们身后,还带着武器、装备齐全的特别行动处成员,这些人穿着米国陆军的迷彩军装,手里拎着最先进的武器,一个个训练有素的赶了过来。 陈欣调侃着周全,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对周全的各种不信任;别看周全有能力有本事,可是他和波塞冬一样的性格,那就是喜欢偷懒。现在这样踏实苦干,真的很少见。 悄悄走到楼梯间,李斌隐约听到一楼房间内传来太子的说话声音。 “好!”寻易感激的拱了拱手,御婵能记挂着此事着实令他很欣慰。 “林风,他对我很好,很好很好,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变了……”南宫冰依旧靠在林风的胸膛之上,慢慢的诉说着自己内心的故事。 “师父妹妹,你先撤,上山去。”张诚的声音很冷,把蛋白吓了一跳,从声音就能想到张诚狰狞的表情,跟张诚一起混了这么久,她还见过张诚如此愤怒。 周全很享受这些,宝贝儿子也很享受这个过程,父子俩个在一起肯定是玩的很开心的。 周末从没想到马修会用这种态度骂出脏话,那声音细若游丝的从他口中飘出,而那双眼睛紧紧盯着一个个盖着白布的尸体被巡警抬出来摆在街边时,不自觉的开始闪烁起泪光。 与此同时,天皇印、灵犀剑波、狮子吼等神通自行运转,它们竟在自发的抵制陆飞所修炼的先秦古战技。 周父很肯定的说道,他确实不认为这件事情有太多需要担心的地方,他丝毫不认为统领这家伙就会因为看到了母鳄鱼就想要搬出去生活。 今天顾昭竟然毫不顾忌地派人把他硬抓了过来,显然是跟林维康撕破了脸。嘴硬没有用,顾昭可以把他打个半死,然后抓着他的手按手印画押。 看着她们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苏珺宁的唇边才微微勾起一点弧度,而后便感觉自己的手腕紧了紧又被松开。 李上将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以及一丝疑惑之色,他曾经与魔教之人打过交道,魔教之人都是阴险狡诈、自私自利之辈,一旦任务失败便是各自逃窜,从来没有像眼前之人一般,竟然不惜以命相搏的。 这些事情肯定要说好,如果是谁再提要枪的话,谁就踩到了花觅的底线。 上清观也联络京城各同行,对香枫山也进行了大扫荡,林逸也接到了队长张然的通知,对香枫山进行扫荡整合。 胡七大怒:“哪个多管闲事的术士,胆敢从姑奶奶手中抢魂魄。”飞上前,对赵宏斌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正要开口,苏珺宁就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牵着她的手,郑重的点了点头,意思叫她放心。 她方才在车里整理衣裳,并未仔细听外头的对话,所以这会子还不知道闵昭的身份,故而就称了声闵公子。 “项楚兄弟,我们都是老熟人了,你就不要客气了。”欧阳青城见项楚目光移来,连忙摆手说道。 随着他们的努力,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冲破了天际,让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色泽。 川山一笑那浓的像墨一般的眉头微微蹙起,我一定是打动了他,他是觉得我很可怜,是不是?他的表情分明传递给我一种他心软了的表情。 “我怎么感觉,我们在仙神界看到的无名,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呢。”王腾冲回想着无名在仙神界做下的事情后,越发觉得无名很是神秘了。 735 第 735 章 鲁勾践以为他疯了,然而邮无信却说,不管在南乡打探多久,也不如真正登上谒戾山看一看,这是个难得的机会,那些山贼既然自称义盗,不滥杀无辜,应当不会伤他性命。 当然,这句话他并不敢说出来,不可能为了这个事情而去得罪这位师妹,不然这个事情是去过了,但师妹这一关就过不去了。 “原来如此,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惫懒的可能性更高一点。”大名笑道。 他之前在国外留学过,有医学界的朋友。曾经在一次聚会中,风衣的朋友给他讲了一些基础的医学常识。没想到今天,他正好能够拿出来用到。 萧希微替老太君捏着腿,没有再说话。她知道,有些话,只需点到即止,说多了反而让人生疑。 黄富惊讶道:“就我们两人人去!”那么大的麻绳岛,想要找到基地谈何容易,人手明显不够。 蔺相如不想招致赵王的疑心,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他现在不愿跟长安君有太过瓜葛。 吴字飞剑刚刚离开童言之手,便化为一束金光,犹如流星一般从一侧绕行到了九头兽魂的身后。可还未等它靠近九头兽魂,没想到这家伙便猛地转身看向了它。 “忽悠你们干什么?上次我拜师宴,我请你们过来,你们最后不来,没有见到我老师,这能怪谁?”说到这事情,他还是有些开心。 而且现在竟然连一点大宝剑的心思都没有了,甚至连想法都没有,这可就奇了怪了。 狞毒蟾蜍和耀金公国的几人算是谁也奈何不了谁,耀金公国的几人想要解决狞毒蟾蜍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金色巨剑被辰云高高举起,直耸云天,这是无上的力量,天穹顿时破碎,天地被压得黑沉沉的一片,就连修为强大的辰浩南都大惊失色,使用强大神通将辰家弟子带走,瞬息离开数十里。 “好,希望我能够早日达到那一步。。”沐毅点了点头,握了握拳头,他一定会达到那一步的,一定会的,这一点,他坚信不疑。 竟两名斗圣强者那是何等的威严,“看来今日的炎盟要被满门了,希望他日他能为了我们报仇”苏千无力颤抖着说到。 晏苍岚的一句话,产婆吓得差点打翻了盆中的水,四周伺候的宫人低着头,不敢抬头,唯独灵宓和九儿几人觉得心中安慰,也冷静了几分。 “嘿嘿……”孤雪腾的攻击还没有完,他嘿嘿一笑,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出现在周彤身边,又是一拳砸过去。 “我给欧阳发过信息,他只是给我回了一连串的省略号,啥意思的呢他到底是?”接过风花的话茬,嫣然妹子微皱着眉头,向我们说道。 包括抚摸了下她那天使般的面孔,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说了要报答对方,对方居然还没有接受自己的报答。 某一刻,少年的睫毛微微一颤,片刻后他那眼睛便是缓缓的睁开,漆黑的眼眸之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欣喜之色,随后他散去手中的印法,感应了一下体内愈发充盈而精纯的真元,嘴角不由得掀起一抹笑意。 那边忙着送信,这边也忙得不可开交。温玉蔻虽是执掌奉语,却受谢氏所托,为老太君出谋划策,因她有前世的记忆,对当时贵妃入府后的形状喜好均有了解,悄悄吩咐了谢氏,这里该如何,那里该如何,让谢氏颇为感激。 这些人需要一个属能把他们凝聚起来的人,在尼克鲁这么多年的管理中,早就为红色武装的每一名成员植入忠诚以及希望的概念。 它是被从侧面冲击而来的2只‘巨角猛兽的高级狂热者’顶得倾斜而倒——这种狂热者拥有极其强壮的畸形双臂与不可睥睨的蛮力。 “不过我有个疑惑,丘比特既然要害我们,那他怎么确定狼人会对我们动手?”苏倩倩疑惑的说。 沈默环顾四周,他们传送到的是一片偌大的丛林,树木丛生,大部分都有十余米高,几人才能环抱。 神战,一个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词呀,这可是他们最精妙的配合,最凶悍的并肩作战。 贺老三吞了口口水,庞光济这模样,分明就是自己要敢开口说不,他立刻就能与自己同归于尽。 原本蚩尤对法则的领悟已经到了化境,元神与法则合二为一,达到法则不灭,他就不陨的境界。 回应他话语的,并不是阿弥陀佛,而是他头颅当中的另外两根……金针。 领主拥有的威严、怒火和野兽的阴毒冷冽,毫无保留的透过暗红色的眼神传达过来。 “那我给你摸一下,你就陪我去我家里好不好?”蒋菲菲才不理会其他人怎么想呢,反正这些人又什么都不敢说。 听到了这个消息,林影彬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更加专注的探听起了接下来更重要的内容。 索马里的这次行动战术上算是成功了,捉到了两个反对派军阀的高级将领,但是战略上失败了,这一行动被曝光后,迫使美军对外的政策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接着克里斯顿就让大家准备上场,大家也都是热血沸腾,如果真的这样的让人家踢一个三比零,这脸可就丢大了。 736 第 736 章 水箭射击在楚风身上,洞穿了楚风的衣物,却只是在楚风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白点便爆碎开了。 “大哥,等下能求个车位吗?刚才误会你了!”机器人的态度诚恳。 一手抛出一枚印记,黑白二气缠绕,玄妙无双,威力十足,单凭这一招,杀死普通下位六合境第一步到第十步的人物,足以了。 “没有。”我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就是个休学的高中生,上哪儿见识这么高级的东西去? “你将他送到这里来,也是因为你感受到了他身上沾染着的凰的气息吧!”凤带着几分狂怒。 而与此同时,魔神仿佛自己能量都开始渐渐向着外面放射了出去一般,愈来愈虚弱。 龚英奇震惊过后,不禁问道:“将管事,您不是~~”下面的话龚英奇就没有说出来了,他也不好意思说将再缘被烈火焚烧为何没有死,这要是说出来就尴尬了。 每踏出一步,林飞都好像,走在另外一个世界之中,空间和时间,在他的周围,不断荡漾,不断变幻。 一开始,月影对收了个老徒弟还是很有抵触的,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沈宝儿、亚里多娜、克利斯朵夫可都活了千百年,哪个都比诸雄岁数大,说起来,还就是新收的四名弟子正常一些。 “话说,阿渡这两天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新月守从另外一边凑了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程云一把掀开了第一块蓝布,赫然露出了一颗类似雕雀形状的树根,众人眼皮子直跳,还真让他猜对了。 这些人能如此不惜代价追捕自己等人,想来不仅仅只是不留活口那么简单,那两个老头脸上的慌乱已经说明了某些东西。 张辽想要打击的并非曹军先头部队,或者说张辽早已将曹军先头部队放进自己的食盒里,从来没想过他们会跑掉,他要抓的是后续‘可能’会追上来的曹军主力。 洪天一跃而起,直接来到龙鱼的头部,拳头紧握,暴起恐怖的银辉,狠狠轰落而下。 “靠,幸好这富二代不打算在寝室住太久,要不然劳资哪一天真会忍不住动手。”王欣心中暗道。 而在姬幽王那一方,奢华的宅子里,舞乐奏响,姬幽王半阖着眼,身躯随着这轻柔舞乐轻轻的动弹,姜世忠在一旁躬身而立,而在他的面前,一条手臂残废了的路加就这么跪在这里。 “张奶奶,这八角玉佩我暂时是用不到了,您先拿回去吧,等我要的时候再来。”如果陈易得到了掌天盘,并且身体状态良好的话,肯定会拿着这八角玉佩去找尸魅王。 今天,特殊区的冻结期限恰好已经过去,不过苏诚想了想,还是没去触发任务,现在的事情太忙,过两天再说。 还别说,李江龙这一句话,还真的说到了点子上,陈易是非常喜欢学校这个氛围的,三天两头的请假的确不好,而且这一次去长白山,还不知道要多久。 在那原先红光的中心,一团焦黑挺立在那,隐隐可以看出龙形,但是身躯已是少了一大半。 死灵一旦魂飞魄散,再无轮回转世的机会,只能在阎王那里受尽地狱之苦,生生世世都活在苦海中,忍受无尽的寂寞与孤独。 但是,身高五米的休斯,虽然脖子上带着炸弹奴隶项圈。但是,面对着王侯这么瘦弱的身躯。 “你看看,这账目也对上了,明明是你自己算错了。”掌柜模样的中年人打开房门,脸上似乎有些生气的模样说着话,与青年男子一道出来。 “嘿嘿,这虎头魔鲨一死,就九只海怪就只剩一头了。”我将太阿剑从虎头魔鲨的天灵盖中抽出来,收入剑鞘内。 在无人之地中,裴老三的眼睛没有被豹子豺狼抓瞎,却因为长时间的盯着骆天而被缠上了纱布。还有人比裴老三更有资格回答吗? 看着几条虫子再次被击飞撞到石壁上,其中两条抽搐两下肚腹流出一趟灰白汁液后后没了动静,叶拙心中有了底,拖着长刀等着另外几条再凑近过来。 “哈哈,火星基地上的食物还是很不错的,飞鸟,良,带少飞君去食堂吃些东西。”喜比钢柱哈哈一笑道。 她没来这个位面之前苏子樱立的遗嘱,遗嘱的内容现在谁都不知道,只有她死的时候才能曝光。 换做以前,祁旭尧会难受,但是现在,佣人怎么对他,他就怎么对他。 画中人明眸皓齿、正立在画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真真是好一个佳人。 “爸爸,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你的心里,到底是纪心凉重要还是我重要?我们两个在你的心里,到底谁的位置占的重。”纪暖心用较真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爸爸。 卧室里,乔姗最后的妆已经化好了,穿着白纱的她,看起来美极了。 反正我已经练就了级巨无霸厚的脸皮了,所以我才不会觉得这样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李飞也感觉挺难受,但还不至于想吐,他打开地图看看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这次故地重游,腊梅很是心酸。那栓系好的养鸡栅栏歪倒了一半,里面一只鸡也没有了。韭菜和杂草混杂在一起,长疯了。屋前屋后的那些蔬菜,菜棵耷拉着半黄的叶子,明显是缺水了。一切看起来都是破败的景象。 因为田恬一早就知道了齐老师住在哪里的病房的缘故,所以一路到病房还算是很顺利的。 林暖暖只觉得这个孩子十分的好笑,她这样一本正经地拐卖个孩子,所为何事? 待风平浪静后,木船连同盲龟都不见了,一个穿着红兜兜的顽童踏水而来,鱼跃上岸,跪倒在悟空脚下。 “滚。”这个字一出,今儿也就是没事了。他们仓皇往外面跑。简直想多长几双腿。 737 第 737 章 随着魏青峰摔杯为号,房间的房门一下子就被人踹开了,几十名手持砍刀的大汉鱼贯而入,直接将李天逸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来路易斯公主,跟在他身后进来浴室,并不是他想象的事情,而是准备给李宁宇按摩一下。 可李宁宇还在继续忙碌,一边通过作战参谋下令,一边规划接下来的事情。 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眼镜盒的东西,打开里面有一支注射器,脸上露出了阴阴的笑容。 舍尔下令率队转向,其实没有错误,因为如果诱敌的德国希佩尔分舰队,已经被灭或者正在激战,那么德国公海舰队这样直接靠拢过去,自然错得很离谱,所以他决定舰队全体提速到18节,并且这样绕过去看看。 “这可如何是好”一见到虫王冲破冰层枷锁,速王米诺无奈只好再次瞬移攻了上去,与虫王战在了一起。 如今可以说世界三分,而萧龙他们的战略目标也有了相应的改变,在能够联合第三方势力的同时,对五方联盟进行最后的围攻。 世界是残酷的,未来敢加的残酷,如果现在不能够经历犹如灭世一般的灾难,那么在将来真正的末世出现的时候,他们怎么能够活下来呢? 自那灵气风暴之中,一道身影暴掠而出,离开风暴中心数十米的距离后稳住身形,此时,他的样子有些狼狈,再也不负之前的淡然。 “坏了,九阴龙蕊要成熟了,它只要一成熟,独角冰猿估计就不会再去击杀爆炎龙鸟,铁定会在第一时间钻进洞中将其采摘下来。”段厉鹰惊呼一声。 那么南宫蕙作为一个外人,若不是听别人提起,她又怎么会晓得柳清艳心口有一颗红痣这样绝对秘密的事情呢? 这道声音,温温润润,像是春风,拂过人的心头,带着特有的熟悉。 那一天,就是麦克巴顿,按下黑匣子的按钮,发生大爆炸的毁灭时刻。 “说了你可能不信,这个兽血我是拿来修炼的。”魔陨一本正经的回道。 这才发现,自己周身都是湿漉漉的,鹅黄色的蝙蝠衫里,白色内衣若隐若现。 他把杯子放到桌面上,厉伟又给他倒满一杯,薛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此时,秦素月也跟在众人后边,只是沉默寡言,存在感很低,然而不见张氏的踪影。 对她而言,何所依自己心里头倒是清楚得很。她虽说平日里头性子温和了一些,也并不爱同旁人争抢。可若是这些人当真对她,尤其是对沈霍不利,何所依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随着孔融和赵葛的投靠,护国军统一了整个胶东半岛。护国军一方面将投降的黄巾军李虎部,全部调往莱阳地区进行整编。另一方面,开展了大规模的救灾活动,迅速平定了莱阳以东地区的局势。 在这里,他似乎只发现了大量的木材有用,这个时候的木材又大又直,是1992年那个时代非常稀缺的物资,他自然将它们给收了进去。 一分钟的暂停时间过去之后。双方便是又重新回到了篮球场上面来了,不管是对于克利夫兰骑士队还是夏洛特山猫队来说。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将会显得尤为关键。 一个拥有力量强化异能力的异能者刚刚一拳将一名集团军的军人轰死,突然,他的背后中了一刀,那是来自于同伴的攻击。 水面上有两条半尺长的鱼仰躺着,雪白的肚子朝天,静静地躺在岸边的草丛里。 这几位混沌可是没有真得连自己的元神都给自爆了,他们所自爆的也仅仅只是身体,希望能够借着身体的自爆让自己的元神得以逃脱,能够有一线生机,让自己不会完全殒落在这无量量劫之中。 在引诱噬心鬼追来之后,伴随着一声震天的狼啸声,一百多只变异兽纷纷窜了出来,与恶魔虫寄生体战成了一团。 当下降到五百多米的时候,突然,一个飞行员发现了左侧的山顶上似乎亮起了火光,就在他惊讶的时候,他还发现了一条条光线朝飞机所在的位置飞来。 今天是颁奖典礼,也是系统结束任务阶段的一天,还有他要帮助游戏助手梦露完成灵魂的转化,他还要看看系统接下来会给怎样的模式。 一定到郑琬的话,根本不愿克制内心的冲动,反正今天这顿卤内脏他是吃定了,其他人他猜测也是,既然如此,那干什么还在这里拖拖拉拉,早吃不行吗? 一声脆响,只见帕克手中的兵刃被瞬间击飞,双手不停的颤抖着。 似乎现在在昏黄的灯光下,是一对温馨的正在舒适谈话的感情很好的亲子。 厚厚的云雾如鲜血一般,笼罩而下,根本看不到天空,太阳光线更是无法穿透,诡异之中难掩阴森。 不过看到秦毅用最客观,最真实的预估去表达出来,他心中略微满意。 不管是什么理由,不管是为了谁好,不管是不是为了离开宁海和宁巧珍。 此时,周安正一脸好奇的到处张望,手中拿着一堆吃食,时不时的就往嘴巴塞。 那瘦子哭喊着被两个士兵拖到了后面,紧接着院子里响起噼里啪啦的巴掌声。 不过,此刻在表面看起来淡定的两人心中,都留下了一颗对红螯虾滋味好奇的种子。 738 第 738 章 在迷魂术之下丧失自己的意识,会说出什么或做出什么事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这是多么的可怕,难怪肖长明察觉到姚易谣要使用的居然是迷魂术时会那么的恼怒。 傅听坐在他对面,男人抬眸跟她对视,漂亮的眉眼一贯的懒散,脸部轮廓在光晕里略显几分温润。 寂无法师嘶叫,手弯成爪,全身肌肉暴起,上衣崩裂,逆转元气调动方向。然而,任由嗓门再大,再怎么逆转,那叠元术叠加过的寂无之气,依旧我行我素地卷涌离去,流到秦牧南的躯体中,消失不见。 季惟心下不安,轻手轻脚趴到门缝那往出看,四五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扛着锄头,围在她们家院子嘀嘀咕咕,不知道想干啥。 不过也有传说,犹如乌金浇铸的鸟头与蛇头也是可以开启灵智的,一旦乌金猿进化到那种境界,就非常恐怖了,除非绝顶高手出手,不然根本无法将其斩灭,到那时它将法力滔天。 江颜心中升腾起危机感,听傅司行的意思,傅听以后真的会进傅家? 他能感觉得到,这些普通的魔魂虽然只拥有渡劫初期的实力,但却是不堪一击。 这两个字刺激到了傅霈,他不禁想到,傅听以后跟岑倦成家立业。 她脾气挺好的,轻易不会动怒,可一旦牵扯到她爸,她就不能忍。 如果是普通1级超能者,说不得就要心神失守,何谈应对那凌空一脚。 她本能的想要往后退一步,可身后就是床了,一个动弹,反而因为他的紧贴而噗通坐到了床上。 李殊慈对沈姨奶奶也没有太多的印象,只是依稀记得样子。这么一个不作耗不惹人眼的妾室,手里捏着先皇的令牌……李殊慈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老爷!怎么样了?”年轻娇嫩的姨娘最是经不得事,早就已经下的花容失色,瘫软成一团烂泥了,只有刘夫人此时还能稍微镇定的问出口。 ‘方家近卫第一团’士兵的动作,使得其余被绑住的王家众人,脸上露出一副死灰一样的神色,有的甚至被吓得都尿裤子了!之后,王家众人纷纷对方木下跪,求方木绕过他们,不要伤害他们的性命。 他不会和江易客气,一拳之间,灵力发生了剧烈的波动,狂暴无比。 这些仙匪,手起刀落,见人就杀,无论老人,婴儿,通通都不放过。 未几,行至守兽近前,果见其阖目半睡,一脸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无害模样。 “瑾姐姐……是我对不住你……”李殊慈看着被揭去面皮的方瑾费力的从对面移动过来,全身的骨头像是生硬的缝在一起的,每动一下,都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李殊慈看着她的脸几乎崩溃。 轰轰烈烈的分田地大事进行了整个上午,方木见汪镇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李老土被方木留在了汪镇,负责带领同样留在汪镇的五十个家丁。 “我们拿出大代价,好不容易才请动的金大人。”众多学者面色煞白如宣纸,脑袋晕乎乎的,有些心境孱弱的人还以为这是噩梦。 今天,他已经被凌昊无视了几次,即便他早已经在俗世中养尊处优,但此时仍旧气的浑身发抖。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失,但是渡边芳则彷佛化身为一个石像,一动不动。 以至于,纵使是徐无忧他们的到来,也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很多人仅仅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又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修炼中了。 红眼机械生命伸出手【机械地】从2b的手里接过烟花,然后什么没有做,静静地看着,鲜红的目光闪了闪,像是在疑惑一般。 但经过粗略体悟,并没有什么巨大变化,只是坐落在心口的本源玄宫更加厚重真实。 这位叶夫人人美,可性子一看就不好相处。与她对视多几眼,都有种后脖子凉飕飕的感觉。 因为太阳王在摩西出生时所施行恶待蛇发人的法令仍未收回,穆萨看见一个美尼斯人欺负一个蛇发人,怒从心生,便杀了美尼斯人,偷偷把他埋葬了。 马不知脸长。技术确实不怎么样。但是赵祯不说技术,只说他输的起。曹金花又有什么办法。这是无赖行为。赛马比的是技术,不是钱多。 驾驶员露出绝望之色,身体在寒意和恐惧的双重侵蚀下瑟瑟发抖,双腿一软顿时跌坐在淡红色的积水。 但他用力一拉,非但没能把白纤楚拉起,反而差点自己摔个大跟头。 想到这里程瑶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暖意,拉着陆思诚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 这就像人给人的第一印象,你要是第一眼看到谁像坏人,就总会提防他,哪怕人家做好事了,你心中也怀疑。 他甚至是有意搓磨她,故意没让宫人传轿,赤墨看了看王妃那一身的红嫁衣……摸了摸鼻子,也没敢乱作主意。 喻音就地起火,所有操作看的在场众人全部惊呆,他们从未见过喻音的做饭全过程,这会看完只觉得赏心悦目和惊讶。 喻音的身份仍是郡主,不过变成了纪王朝的郡主,喻星同样封为外姓郡主。这是喻星和喻音靠着在战场上立功所得。 颜芊芊下了楼,没有看见江若东,气不打一处来,认为是江若东耍了她。 739 第 739 章 现在眼前的这座庞然大物,显然是在近五年的时间里,曙光之城秘密在地下重新建造起来的。 谁又能想到,这个象征着宫家最高权力的屋子,对于那些家主来说,何尝不是一个,禁锢着她们的牢笼。 至于海洋搜索……人们心底里觉得,能立马搜索到东西的可能性不大。 看着他们考古团的人在原地纠结,我也不管他们心里的想法了,抓住陈教授就给扔了下去。 而在这个时候,楚珊珊,夏微风,谭昆钻等人看我在那儿自言自语,有些是感到疑惑了,相互看了看,然后又把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身上来。 所以在听说那位宫家家主,就是当年的宫家之后的时候,他还是不免有些心虚。 李峰伸出左手,没入虚空之中,陡然间间用力,世界之力狂涌而出,强大的手劲连大山都能拔起。 很不幸,林梦雅这个百毒之首的味道,在它的严重,不亚于普通猫对猫薄荷的强烈欲望。 谭昆钻听见了我这句话,有些错愕,随即脸色一喜,看来我是拒绝了阿巴雷的邀请。 不得不承认,岁月和经历,在梁果儿身上赋予了成熟和干练,也让她的脸上的胶原蛋白开始慢慢流失。 何婉看完烟花,吃完饭又看了会春晚。然后跟江澈和林姨围在一起,聊了聊。 看着安承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不由得让柳辞怀疑他是不是喜欢萧妄怀,所以才这样,娇羞? 她本来只想出来安静的坐一会儿,没想到到现在什么信息都没有了。 邱香顾不得羞耻,撕破长裙挣脱,一招回首望月将玄武彩娥绫甩向舍甫琴科的檀中穴。 这李山色的城隍庙,只留他一人,这也是当初建造时特有的说法,有儒家圣人出面言了两三语!便是那李山色一人可守一洲之平安,李山色的浩然正气,如浩瀚星辰,鬼邪皆退,不退者,皆神魂俱灭。 兵藤夜空双手捧着童子切安纲,递到楚天行面前,要把刀还给他。 董丽丽正巧瞥见周易在笑,误以为是等会要和自己出去,高兴,所以也就没想太多。 唐糖紧握着双手,试图在给自己一点力量,只有她知道,手心里已经全部都是汗了。 他们俩已经算是地星最老的两人了,无尽岁月的争雄,佐倾天现在只想好好享受生活,当然,若是大哥有需要,他随时可以赴汤蹈火。 但是现在她赚钱了,肯定是要提高提高生活质量的,以后什么没有的话都可以再买,就这么一点儿大米更是不在话下了。 想到此,林初夏也觉得愧对于彩月,是她疏忽了,才没有保护好彩月。 次日,狄青召集将领,要讨伐侬智高,大家因为先前被侬智高下毒,所以士气有些低落。狄青见众人都死气沉沉,顿时想出一个好主意。 他的头微微垂下,他的额头碰到了我的额头,他的肩膀也微微依靠在我的身上。恍若,恍若,他将一身的惆怅,一身的忧伤,一身的脆弱,都暂时依托在我的身上。 “年轻人,不管怎样,我八方学院也是有规矩的,你夜班闯我学院就是不对,这点你认不认?”黑袍老者看向千星。 纪瞳瞳摇头,就是又想到今天中午的事情那个,“老公,今天中午你有没有那么点失望!”反正她是有那种感觉。 “你不必知道,你一定要答应我,恢复记忆的时候只是恢复最珍贵的记忆,好不好。”丹妮紧握住沫凌欢的手,眼中充满了期待。 千星再动,前面一头蛮横妖兽冲撞过来,他连续横踢,生生的给踢入地下。 向庭哥,我等了你好几个四年……我也爱你……你真的再也看不到我了吗? “呵呵~宁仟下班了,怎么你是想睡在办公室嘛?”沈成韧在那边好心的提醒到。 “你这丫头……”知晓这妮子现在有了脾气,芳华还没开口劝回,人已经消失不见。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知道她为自己好,但是有些事是不能够现在突然改变的。 丢下他,直接离开?都到了这儿了,到了这份了,她怎么可能,跟着他们一起撤回去。 “好了,好了!现在可以走了吧!”安心一脸好笑的看着满脸哭成花猫的春蕊,无奈的问道。 毕竟这些人到时是有假期的,工作时间也跟她绣娘不同,还得区别安排。 心思深沉如徐炳永者,存疑不消定会弃他不用,今番还愿训诫几句,是予他解释的机会,若他的说辞不得满意,后生定毁于此地。 詹姆斯有预感,传送阵把他们弄到这里来,不是偶然。魔族肯定有什么大阴谋,而他们全部卷进了这场阴谋里。 那一片的洋房区依山傍水,是海城最高端的富人区,这边的富人区不像高官政要的公馆府,住的都是寻常的富商。 “倒是不用让翼族灭族,只需让他们元气大伤就可以了,再也不会对我天尊造成威胁。”天君说道。 “这是当然,你要是看一看就能学会炼药,那你还用着着我教吗?这炼药可是一种技术活,需要勤学苦练方能有所成就!今天我先为你演示一遍,你想学炼药,先把那些药材认清再说吧!”药老说道。 崔定亮晓得大势已去,咬紧牙关转身朝二门方向走,腰背挺得僵直。 顾景行还懵着的时候,宋冉又戳了一块抹到了他另外一边的脸上,顾景行便立刻如法炮制,抠了一块,抹到了她的嘴边。 路上,姜母问起分别后的情形,众人也是竖起耳朵倾听。姜维只是粗粗说了潜入敌后烧毁粮草,拖延羌人大军行程一事。他未免母亲担心,故而说得十分平淡。 740 第 740 章 曾毅点点头,这都是早就预料到的,没有一点背景和靠山,娱乐场所这种灰色产业根本开不了门。曾毅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起身翻出个脸盆准备洗脸。 “你地意思是说,未来战士这个提议……是楚轩从一开始就布下的一个局?”郑吒想了想,奇怪的问道。 “烟雾后面一定是华军步兵!”堑壕里面的美军一线军官也都得出了同一个结论,这大概也是唯一合理的猜测……要不然烟雾后面是什么呢? 五支队伍平均来说,牺牲的丹罡境、八阶修士,占队伍总数一成,重伤占队伍三成,轻伤占队伍五成。 “为什么?难道不怕他们是天使联盟的一员吗?”郑吒眉头皱得更深了。 “两千万!”熊品说道,他相信这个价格应该是莫镇军的心理价位。 西海队地精神力控制者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将自己团队地队长位置给提示出来呢?而且连同张恒三人地位置也给提示了出来,莫非这是一个陷阱不成? “好了!”高阳皱起眉头,出声打断了原点的话。放下车窗让带着丝丝寒意的夜风灌进车里。夹着香烟的手伸出车外,一脸烦躁的表情。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转眼之间就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萧宇一直躲在这个恒星系之中进行着自己的事情,颇有一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味道。 前八的排名,需要逐一对战,规则很严密。而后面的排名,则按照榜单顺序,想要争前面的名次,就打败前面的人。 “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了,这些事情终归还是可以得到解决的,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也就足够了,不需要过分担忧其他。”岑北晟缓缓开口说道。 他推着轮椅直接冲入战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躲避开那些刀剑的,竟然毫发无伤的来到了江荧对面。 “什么?什么天意?大师您的话我听不懂呢?韦泽,你瞒我什么事了?为什么从没有跟我说过!”杀问天一时有些慌乱的问道。 “从你出门我就跟过来了,还以为你要把我丢给孙公公自己偷偷跑了呢。”夜离逗她。 另一侧则是红木梳妆台,红木靠椅,紧贴着的墙上,挂了一张琉璃半身镜。 她见流金村那边年年种药材发了财,其实也是心里痒痒的,有心跟着一起种。 温岚盛怒,将画卷用力掷到温子明脚下,画卷铺散开来,是沈慈那张迤逦动人的脸,正含笑看着他,他只觉得心头一阵悸动,一种无力感蔓延全身,垂挂着双手低头站着。 昨夜星象但凡懂点的人都知道,蓬星袭月、风雨晦冥,是有不祥之兆。 正想着这些,队伍已靠前,马上轮到他的脸涂那藤叶汁,这时忽而听到旁边有骚动,他转过头,却见是那对兄妹,砂乙和砂雪,而那砂雪更是直勾勾的看着他,且撇了撇头。 “这么说吧,打仗靠的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孙子云:‘上兵伐谋’,在地表上,我们不如他们,可我们部落在地穴之内生存百年,合理利用地穴的地理理解和优势,谁输谁赢可说不准。”周全笑说道。 根据规矩,演习双方是不能够知晓对方身份以及长相的,所以萧琉璃到现在也不知道救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在看到瓦剌大军软绵绵的抵抗之后,巴图蒙克及时的换上了自己手下的大军,这才让第一波明军的进攻没有取得任何胜利。 孙英九这话听得众人一阵暴汗,这厮就像是在我不喜欢你,相当的不喜欢你!这时候仲乾的脸s-都有些青了,但是人们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真的很中肯,绝对没有掺杂什么自己的想法。 明明已经被春野樱打到即将崩溃的程度,她望向樱的眼神,却用了俯视的目光仿佛春野樱才是失败者的那一方。 绕柱的目标有两个,一是回血,二是让身上的负面状态,过了时效自动清空。 随着盛暑的降临,学校显露了希奇的人烟稀少状,十纵九横的幽静道路上学生的身影很少见,北国的夏天较之南方更显凉爽,而南方的酷夏方叫夏季。 因为它繁殖能力强大,数量又比较多,而且肉质鲜美,可以说是唯一一种让人吃出泪流满面感觉的食物了。 众人都知道两族之间的血海深仇,当然不认为,不可一世的狼妖一脉,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罗峰从对方的眼神中,感觉到一股悲凉。他对这种目光有些熟悉,那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珍视的东西离自己而去,又无能为力的目光,如同当初他和冰若蓝分别的一刻。 洛南付了钱,走出酒吧,温热的风吹在脸上,让他突然想御剑飞行。 然后他走去拉开房门,林姿宜仍然静静地坐在门外,软剑横亘在膝盖上,似乎一直没有动弹过。 饮墨看到这一幕,稍微舒了一口气,刚刚那一剑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她无法再做到更强大的杀伤,万一先锋部队过后,他们的部队大举进攻,那就大事不妙了。 躺在床上,云茉雨的眼中全是恐怖神色,若真有了,要还是不要?我还是学生。肖旷呢,他会怎么看待? 一句话,化解了肖旷心头爆出的杀意,老狗是爷爷留给他的最后防线,但是云茉雨却总是好奇,他不允,却又没有理由浮现,仿佛就该那样一般。 741 第 741 章 “还是你手艺好,外面那些都不是人吃的。”江越腮帮鼓着,毫不吝啬地夸。 林西西有些无奈,不过也没阻止,她尝了尝蛋糕,味道的确很不错。 柳氏倒在血泊里,脸上失去血色,却笑着让眼泪糊了整张脸的自己上前。 沈凌瑶红着脸收拾好东西,在苗佳的‘催促’和‘鼓励’下出了门儿。 担架逐一摊开,而众人能见到的大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积分榜和意识深陷无法参与下一轮比赛的选手名单和他们的角色名字。 秦恬恬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嘻嘻笑了一声,将头埋在了秦烈的怀中。 还是那句话,赚钱是赚钱,权力是权力,这两个东西不能混为一谈。 画面里,1号男嘉宾沈飞开始喝茶炒股,眼睛基本都停留在电脑屏幕上。 经过顾明来这么一出,守卫阵营这边的玩家,纷纷都被整得热血沸腾了。 她自己听倒还好,但关键是,偏偏是叶浩在听,这让她总有种“叶门弄歌”的感觉。 随着长老的一声怒吼,这些弟子才开始醒转了起来,随后一个个茫然的对视一番,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美中不足则是,天宫鸢挡在了周兴云身前,使秦寿精湛的假摔白演了。 “如果是这样说的话,我宁愿不买你的刀了!因为这样有点强人所难!”杨宇说道。 “角都!注意下面!火山要爆发了!”神威——近伐直接发动,焱在提醒了角都之后,直接用神威离开了这里。 说罢,他便是一抬手,一股苍白的火焰,便是从他手中弹跳出来。 被罗这般近距离打量,年龄约在十一二岁的瑞斯法类人没有生出诸如厌恶的情绪,先前强烈至极的敌意和愤怒,也已经没那么强盛。 “说什么呢,一个二年生和我这个一年生比试,本来就是我吃亏,结果还输给我了,说到底,平民就是平民,这点改不了的,就算给她们再多时间修习魔法,都是没用的。”哈莉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 如今看着自己栽培出来的弟子,居然与自己为敌,绝尘可谓是失望到了极点,那种心凉的滋味,令他苦不堪言。 最终,双方在彻底排查完铜制机械生命体的分布情况,以及在获取到大量情报的前提下,终于展开了一次短兵相接。 叶凡的眼神中充满坚定,立刻使用意念沿着电线,逐渐寻找六个炸弹内的触点开关。 卡普中将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的喘息声即使是在会议厅的最边缘也清晰可闻,所有人都能够看得出这个男人此时的愤怒与茫然。 既是在问她为什么想跟上自己,又是在问她,自己为什么要带上她。 刚准备从床上坐起来,却听见哐当一声巨响,床板竟然承受不住方云辰的重量,崩断成两截。 苏芽心脏仍然在剧烈地跳着,惊魂未定地看着他,就像是听不懂他说的话。 收拾了一下,郑经开车来到遗址上,在昨天挖掘的地方检查了一下。 想要伸手抓住她的手甩开,刚要动作,就见她突然皱着眉,略弯了弯腰,似乎有点不舒服。 不过,因为有了长门制作的傀儡,绳树确实待机足够长,不用时刻都补充能量,除非他经历了大战,消耗过多能量。 他的速度如同风驰电掣,没多久就已经来到了贝加庞克博士位于海之森身处的实验室之中。 沈淮的身份已揭露,其中过程兵士早已报与曹开河知道,可是刘云的态度如此转折,难道会是只为了沈淮的才名和一个皇亲的身份? 他在逃出船舱之后,一眼看到的仍旧是一片火海。而且他更是清晰地看到连着船只已经开始沉了。 灵仙草并没有她发出惨叫,松开荆棘藤蔓放开萧玉柔,反而纠缠得更加紧,几株灵仙草一纠缠上萧玉柔之后,便是迅速往回拉扯,像是五马分尸般,那场景十分的凄惨。 一支支杀气腾腾的大军,跟在这十三个势力的高层身后,向着空间海之外走出去。 “呵呵,感谢离宗主谬赞,我族三公子受之有愧。”另一端,应答的却是荀若,带着微笑,儒雅万端。 而罗刹鬼王体既然是炼体的,那么鬼鳞此时的体魄有多强就可想而知了。 “我不清楚这里建造的初衷,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是一座牢笼,一座会吃人的牢笼。”白凤神情怔然,就像这幽都,其实又何尝不是一座牢笼? 后来高三的时候,学校爆出了一个惊天的丑闻,副班长叶海棠怀孕了。 “我想应该有用昆仑代表生的力量生命的本源也许你的父母会有办法。”那泽既是回答莫莫也是提示该隐。 只有他感觉到危险的时候,这两股相互对抗的气息才会陡然之间消融了彼此的冲突,而后一致对外。 只不过,初心的招式还在,多年来练就的反应能力也在,身子非常的灵活,他们想要抓住她,还需要费很大的力气。 “进。”谢渊冷冷说道,话中没有任何情绪,倒让听了的顾锦枝愣了一下。 暮宁安眼看着粉末掉落,他顾不得,哪怕众目睽睽之下,也直接舔了地面的残碎粉末。 这算什么事?自己勤勤奋奋,有求必应的时候,一个狂信徒都没有,自己被关起来什么都不知道,却突然冒出一个狂信徒,不但培养了一堆学生,还给它建了一座神殿。 秦可凡自打我上了大学之后,就一直也没得到关于我的什么情报。 一旦丞相府和将军府联合了,那对双方都是很好的保障,对秦沅也是一种助力,不过对秦煜的话那可就好玩了。 742 第 742 章 陶羡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甚至已经被警车追赶了一段时间,在他动用关系打了电话以后,才暂时解除了警报,但还是来晚了。有生之年,陶羡第一次如此痛恨京城狗屎一样的交通。 “无心前辈,你说清楚一点,这药材,真的找不到吗?那该如何办!”刘川问道。 当晚,我们俩又悄悄地溜回了那栋别墅。一路上因为捧着这碗水我们走得出奇地慢,所幸现在也不是度假的季节,度假村里并没有什么人。 然而,就在刘烨,想要跟将士们,告知自己的决定之时,他隐约间,听到了来自己的身后,一阵阵的叫喊声。 我心说你个孙子总嘲笑我缺心眼,你他妈关键时刻还不是掉链子? 刘烨见高顺跟张任二人,的确是已经,放下了隔阂,他微微一笑过后,便下令三人,生火烧饭,打算酒足饭饱之后,就各自去休息,待明天在各自,踏上行程。 而是这个宅子是一间民用改商用的住宅。位置就在紧靠市中心的一栋高层公寓里。 一些事情,还是要等着自己去过问了夜宸,然后听着夜宸怎么说。 苏若彤听了,差点想要摸一摸凌潇潇的脑袋,告诉她没事儿不要总是瞎想那些有的没的。 对面属于一直被压的那种,他一个乌迪尔想要强行上来抓,根本没那么好先手。 其实他并不是要对洛风动手,只是对于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想要和洛风谈谈条件。 但看到他的相册,才发现只是冰山一角,这位晒娃狂魔估计在朋友圈已经是很克制了。 结果付秋英的一句话,让正在不断喊叫的董丽苹一家人顿时闭上了嘴。 贺清笳用团扇遮面,很想配合李纯简感动一下,奈何习惯了表情淡漠,搭上李纯简的掌心。 因为在早些年的时候,辫子就曾经见过这些东西,只不过那个时候的辫子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名气,而李天龙早已经成为了国际上的高手。 叶玄没来得及解释,门口忽然冲来一道银光,飞天罡战衣,熊类战衣的最高制作。 是直接拍的高清照片,里面一字字一句句清晰的罗列了她在这个托儿所里,联合郑老师干的一些事。 “我见主子你回来了,猜测你应该还没有用膳,便去准备了双皮奶了。”莲儿如实答道。 顾云兮的突然转变,一下子打断了顾云兮疑虑,她被顾云兮抓着,不得脱身。 宋虎甚至都不清楚叶振为了暂时控制江宁宁的蛊毒,用了全部内力。 巫城正准备回房做梦,听人说水仙兄妹、瞫梦语也要上山,便先出来等。 “什么时候你接受我,认清楚了,我就不会再锁着你。”汪斐丢下这句话便走出房间,没有因为明凡的反应为他关上窗帘,她知道明凡现在怕阳光,又期待见到阳光的心理。 闻言,苏珺望去,果然存在着透明魔膜,只是似乎很微弱,仿佛就要消失了一样。 夏琳本来已经准备反驳我的,这下却突然闭上了嘴巴。我看她双眼中闪过一丝向往,大概是从未有过我说的一家四世同堂,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所以一下子就愣住了。 柳爷带着老七来到了自己花园里,在花池有一尊石像,柳爷轻轻挪动石像,石像的嘴巴伸出一个摄像头扫描了一下柳爷。花池中的水位迅速褪去,花池底部露出一排阶梯,柳爷遣散周围随行人员只让管家和老七两人随行。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马上就给二位送上来!”工作人员几乎是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跟了上来,把拿铁和普洱茶放在了茶几上。 只要给他机会成长,凭着这套神功和真龙剑,楚少天绝对会是下一个皇主,定能威震一方。 萧晨心里冷笑不已,放对方离开那是不可能的,否则的话,他后面的计划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因此孟专家必须带走,而且还要秘密控制起來,因为他还有些事情要审问孟专家。 失而复得是人世间最让人开心的事情,不管是针对人还是某件东西,都会让得到者加倍珍惜。 张天毅把车停在门口,把任萱从学校里面叫出来陪着顾瑜。对于现在的顾瑜来说,有一个能够依靠的陪伴很重要。如果早知道她也在人大,那可能后来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管好你自己的嘴,得多少钱不是我说了算,而且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地方,给我提高警惕,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那你是问。”老妖冷喝道,一脸不悦的样子。 “哈哈,十九,要是你看中了啥,跟我说说,我可以先送你用用”,李长空拍拍‘毛’十九的肩膀说道。 “你这个是好东西!你就是用这个给我写的信吧?”朱平槿凑过来问道。 叶冰吟突然说出这句话,让方楚狄云他们有些吃惊,因为萧霸天的联络员和这些暗夜组织有什么关系? 时飞燕和司徒浩月他们两人进了晴天侦探社之后,便有些吃惊,因为这个侦探社并不是很新,而且可以看出破败的迹象,他们没有想到,在苏州城那样叱咤风云的叶冰吟在相城竟然住这么破的房子。 ”早知道你这么歹毒,当初喝醉了真该把你给啪啪啪了!”愤怒中,他不禁生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杨清云美得惊人,这等尤物,错过了真是可惜。 简直是神一样的学生,教这样的学生无比轻松。本来也是民间的学校,高级班也是侧重实用为主。高级班一共五个学生,课程也不是按照正规的课时走,学生上课也比较随意。 “老大,我曲晨曦跟你了,就绝对不会回头,无论你怎么选择,我支持你!”曲晨曦说完,就重新戴上耳机,不说话了。 下路的战火爆发,不过他并没有去下路,而是在上路和瑞雯掐了一架。 743 第 743 章 至于这些骷髅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而且还越聚越多,他们本来也不知道原因,但是在后面防守的时候,确实有人在这些白骨之中看见一个穿着衣服的活人的存在。 燕天是帝君血脉?燕天是大帝之法的开创者之一?玄天本该叫燕天? 冢域有人要上战台,但是被人制住了,洪域的怂恿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可惜冢域并没有中计。 那里是一个黑色石头搭建的大殿,大殿中挂着琳琅满目地牌子,这是任务牌,也是悬赏令,有人求物,有人求人,还有人求命,凡有所求,必有所应,这就是黑市森罗殿。 在顾眠回来之前,他就不停地在向妻子道歉。她面如死灰,根本不肯原谅他,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远空处,金翅大鹏王,金毛狮王以及妖皇后裔承道三人静静观看这场间战局,似乎一时间并无出手打算。 还好九尾狐反应迅速,稍微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就在那零点零几秒的时候,迅速带着鬼厉逃离了这片爆炸区。 因为知道这样的自己会让朋友离她而去,只有保持距离,才能更久的留住。 雨滴落在宇背后的伤口,那些都是被矛执事留下的血痕,此时他身上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但是伤口依旧还在,雨点落在伤口上的那种痛直接让宇缓缓醒来。 贺言仗着易艾佳在,难得嚣张一次,拍开了江屿之的手,之后迅速进了办公室,躲在易艾佳身后。 可李含玄不行,区区墙壁自然挡不住他,可他所在的地方毕竟是一座危楼,怎么能鲁莽的横冲直撞,一旦弄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倒塌了将他埋在里面。 玉清子他们之前将阵法在虚空移动,还想着将北冥弟子一起纳入阵中,可三人也不是什么鲁莽之辈,岂会让他们纳入阵中去,一见阵法罩来,立即抽身便走,绝对不会与之沾身。 “你无需自谦,不是我骄狂,这世上能接住我贺百尊一掌之人,屈指可数。你这般年纪,又是在仓促之下,硬接我一掌不退,已经很了不得了。”马脸鹰钩鼻手捋着他颌下一把胡须,一脸指点江山的派头和气势说道。 想着师傅还在上面呢,我一把就把画像扯了下来,想看看里面还有什么玄机。 云昊话音落下,右手在桌子上用力的一拍,十几张一百元的华夏币就是拍在了桌子上。 “怎么滚?是这样吗?”可是唐柔却哪里想到云昊在听到她的话后,竟然真的就在她眼前滚了一圈,而后竟然还笑眯眯的问她对不对?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唱歌?”唐柔无语的看了一眼云昊,真是不知道这个家伙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师弟,若是需要帮忙,便知会一声,师兄一定帮你。”马静表态说道。 奇怪的是,开了天眼,我也没能在房间里发现什么异常,毕竟这栋湖景房,没有上千万可是拿不下来,风水自然也是找人算过的。 余超几次轻声呼唤,可阿浩就像是着了魔般,直直的朝那几人走去。 张籽夏最后还是将他们的谈话告诉了阿皖,至于其中的某些话嘛,她想阿皖不需要知道。 电光火石之间,她脚往墙面一踩,连续几个借力就蹬上了天花板。 她说得很艰难和勉强,用词也用了‘再’字,变相的承认了之前有过这种想法。 南宫浅突然又从池子冒了出来,冰凉刺骨的水冻的她瑟瑟发抖,如今正值十二月的寒冬,还下着雪。她自己也伤着。明明刚刚才说了不许碰水,结果她却跳了下去。 付人杰惨叫,随后又发出魔性的怒吼,竟是忍住了这股剧痛,庞大的龙尾,奋力的拍打了出去,巨大的龙爪,也带着撕裂虚空的力量,疯狂的和那只九头鸟厮杀在一起。 若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她又怎么会如此放心的,把花宝送到闻人良身边? 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张魑准备施展鬼神教的秘法逃跑。可就在西门追雪杀到他跟前的时候,一个丰神如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老皇上对于宁王为什么那么急切地和花月茜发生那种事,也是充满疑问的。前几天他不是还哭爹喊娘的说只想和九妹过日子吗?怎么才两天就变了呢? 维尼听着觉得有点道理,可是他了解肖恩的腹黑,倒对这些言语没太大感触。 尽管那人样貌粗鄙丑陋,嗓音阴柔陌生,可那淡定的语气,分明是七年那个翩翩的少年,白旭。 曹子诺的神色一变,旁人不知道,只当李秋水临死反击不过不甘受死,然而,唯有他明白,不久后便是巫行云返老还童的时候,这个时候受伤,一旦返老还童功力全失,巫行云只怕也得好生的喝上一壶。 744 第 744 章 再艰难的局面也得面对,我们这些创业者有的是信心面对各种千难万险。 黑漆漆的房间里只能看到窗口那淡淡的光晕,顿时让我的心跳加速了,我想要退出去,可是脚步却情不自禁的朝门口的墙壁上挪动了一点,手指轻轻地移动,便抹到了墙上的开关。 “恋夏,请你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骗你,永远都不会!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欧阳奕急切的看着蓝恋夏,心里害怕极了,要是,她还是要离开,自己该怎么办? 这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孩子,他的命既然是她给的,她想收回来又有什么错。 而风则代表了气,有风的地方,自然流动的气就多了,而这里的气也可以看做是人,毕竟人的精气神之中的气也能与之对应。 “以上为尊的一言堂吗?”李知时默默点了点头,的确,天下归秦,六国之人尽为阶下囚,如此局面想要翻盘必须得集中权利,渐少不必要的内耗和关节。 最后,还是就只能这样离开了,他的人生,从此再也没有一个叫蓝恋夏的傻子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叶青低头对着胸口那团死气轻声说着,希望沈渊能听到自己的呼声。 怪不得夏夏那会儿磕什么cp,空玄这长相确实可以和任何一个长得有点好看的人组在一起。 为了获得马匹,朝中大臣们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用各种办法搜刮购买马匹,但取得的效果却并不好。 “好险!”虽然是在水中,陆羽都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汗,是被惊出来的。 老话说射人先射人,擒贼先擒王;两精虫上脑的半道砸场子无非为了面子,好对付;安平反应迅速率先将夏侯芳掳走扣为人质,看他们怎么办? 岩晶乳体四分五裂迅速下沉,露出一条水底暗道,上面那帮吃货大骂,围拢上前变脸大喜,争先跳水跟下饺子似的。 丫丫想了会,大叹口气,道:“徒儿,你跟我来,我记得有个地方曾发现过一朵灵火,不过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她转身,腾云驾雾飞去。 之后,命人将贺兰木昆这一些人都绑了起来。等这些人都清醒过来,拓跋杰命人去叫老族长贺兰丘。 赫连托是个非常有智慧的人,可惜他的这个智慧都用在了设计陷害他人身上,如果他将这些智慧用以帮助单于治理国家,爱护百姓,那时的匈奴国一定是个非常强大的异族之国。 这次能够逃脱,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特别是那妖兽突如其来而又准确无误的“屁”,更是成为了他逃脱的关键。 更高层次的掌控需要更层底的了解,天赐道纹显的潜力有待发掘,默思半余年安平恍然,虚无念的用意就在与此,为何?炼丹实质上为五行之术,若论底层乃阴阳之道。 “你还想怎么样?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厉君傲看着他,眼圈变红。 已经半个月没见到宫夕落的阮冰心那叫一个激动,夜幕降临,她用花瓣泡了两次澡,又将外邦进贡的香露抹在身上——据说这玩意儿可以催情。 他知道简氏国际的地位可能会受到威胁,但是毕竟两家集团初合并,还有很多的事情要交接,而且就算它们真的是强强联手,简氏国际也不见得就会弱它们一头。 夏元看向对方,二十多岁,一身名牌。看样子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很明显,对方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怎么可能忘记,简皓都骑到他的头上来了,徐寒风发誓,一定要让简皓后悔昨晚上的所作所为。 “你tmd还敢骂我!”吕毅抬脚竟然对着老太太的脑袋就是一脚,周围散步的人看到情况立即围了过来有几个壮汉一下子抓住了吕毅。 他们安葬好老妪,林可儿尽管修为大增但仍高兴不起来,然后他们按照地图上面标注开始寻找进入主殿的通道。 “这可由不得你。”江楚河不再多言,直接抽走了雪灵的部分本源之意。 “你别跟说相声似的,说人话。老虎什么情况?”夏元皱起眉头问道。 心中一痛,李艳阳明白了,这个尸体根本不是给杨登渠提供生机,她只是一个转换器,把地下的气机转化之后供给杨登渠,而她的生命,就像一直运转的机器一样,终究在长期的损耗下不堪重负。 今天周日,他的那帮弟兄们肯定都不介意跟他走这一遭,给欺骗了他中二之心的骗子来上一发人生哲理。 因为凌羽的一时愤怒,傲慢的江枫集团强者们,或是大意,或是实力不济,纷纷倒在了凌羽的手下,江枫集团与月龙帮的联盟被彻底打散。江枫集团很可能要淡出人们的视野了。 所以此时唐府上下的弟子都在为升级考试准备着,倒是萧炎并没有多么紧张,每日正常的修炼,有时间就去找玉婷聊天。看他满脸轻松的样子,很多火门弟子都认为他的脑子坏掉了。 她语气坚决,南若宸也不与她争执,只恨不得一下飞到永宁宫去。 她紧咬住的嘴唇,似乎都已经渗出血来了,可现在,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压制住心里深深的恐惧,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看着夏海桐那一脸纠结的样子,叶承轩的心情竟好了起来,这时他才想起自己来找夏海桐的原意。 745 第 745 章 可是洛沉却出现了。如果不是因为洛沉,现在就连慕梨潇都很难找到楚十二了吧?毕竟再躲一次,她必然会躲得更加隐秘彻底。 众人闻言,不禁纷纷摇了摇头,跟在我身后便朝村子方向走去。看来,想要得到柠檬家的刷村子笼子,恐怕是难喽。 刘勇本来也不太想去的,但看到这个汪启明那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心里也有点不爽,他看出来这汪启明喜欢王娟,而王娟却是不喜欢他的。所以,现在看到王娟身边有一个刘勇,这汪启明心里肯定是要胡思乱想了。 马车旁的尸体因为手背朝下,跌落在地上,又被厚厚的火红色枫叶遮挡了一部分,看不太清,所以只以为他是被詹姆斯杀死的,车内的人前两枪全部打飞了。 “你是谁?为什么装神弄鬼吓人?!”知道不是鬼,莫校长来了许多底气,连声音都大了许多。 这边美施医药公司正在转移实验室,另一边洛杉基fbi办公室。 说罢,不禁斜眼扫了一眼信城主,其实,就这些年信城主的表现来看,众人都有感觉,这个信城主根本就没与我们一条心,干什么事情都会有自己的一个弯弯道。 “那个云伯不是跟在方晓彤身边么,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楚枫愕然,其实他对方晓彤的身世并不怎么了解,只知道她家里很有钱,并不知道她和方天豪的关系。 一段日子不见,她的气息似乎变强大了一些,整个的气场都感觉不一样了。 确实,所有这些人都被震慑住了,如果说枪法可以要人命,毕竟是一击毙命,并不血腥,只能是让人恐惧。 大家都还在外面进行着自己的2战斗训练,只有这二人回到了木屋内。 数十万的龙寰甲士朝着仓州开拔,还不等夏收的麦子变黄呢,李耳的大军便已经驻扎在了天机谷的面前。 “唉~”侯泉海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按道理来说这个病人应该产科看比较合适。毕竟是剖腹产之后引起的感染和脓肿。 “不用看了,我就是你身前的怪物。”声音有爱哀怨有些不由自己。 两手相碰的触感让简言微微怔了怔,看着手心里多出来的纸条,嘴角若有似无的扬起,淡定从容的回宿舍。 不说在学校,就这个暑假上班了天刚亮的时候也就五点多六点不到,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再睡一下,但问题就在现在她是在未来婆婆家,所以醒了后就一直思考着要什么时候起来合适。 在此之前,梁全便是让黄信将黄云山的士卒全部率领了来到这条山道周围,为的就是等到爆炎子将这五百黑甲步卒的抵抗力消灭之后,顺势将这五百黑甲步卒给俘虏了,然后收缴战利品。 而这排行榜设立的也是巧妙,既让学生在一步步的战斗中提升了灵力,也从一众学生中选拔出了各种强者。 孙伦嘉看着卿卿我我打情骂俏般出门的两人,脸色一片死灰,不仅还在一起,感情还特别好。 秦煜这一次是听得真切,毕竟自己哪怕再耳背,都有人拽他衣服了,他肯定就清楚这是有人盯上他了,索性的他也就拧头准备看看,这个叫住自己的究竟是谁。 忠义良猴得知此事后,便掐指一算算到了他们是来刺杀师父的。便让铁骨战猴师弟变成师父模样,在大营外转悠,将这些刺客全部吸引出来,将其一网打尽。 “我曹!饭都准备好了,你就不知道喊我俩!”浪西海左拥右抱的走了进来,杨阳也不差一手一个美妞。 边说,一道吸气声响起,孤落望去,却是迎上了一种如同看着怪物的目光。 来者正是林鹏,只见他一手将独孤舒琴护在身后,一手指着司马玄的鼻子,满脸愤怒的问道。 庄坚心神沉入识海,在那识海之中,有着截然不同的两道光辉悬浮,一个水汽弥散,乃是其获得玄武秘藏所得,而另外一道,则是炙热如火,那是其在灵魔之渊,获得的朱雀传承之所在。 “不错!主公再想想,之前主公进京,为什么会被皇帝扣留一个月之久?”田丰循循善诱。 话音刚落,拉诺尔手中的绿色能量便自动飞离了拉诺尔的手心,然后浮在了离盖亚十米距离的空中。 “坑杀他们!知道了坑杀地点,我在坑上做一点手脚就好了!”赵四突然道。 室内的摆设只有一张床铺、有些的桌子和椅子,再加上一个古董壁橱而已。对于这个房间来说并不算太空,看起来相当清爽简洁。 746 第 746 章 我告诉他我要去一个危险的地方,那里很可能有人要了他的命,他仍执意与我同行。 在场的各宗代表几乎无人反对。毕竟,连最强大地火宗都屈服了,他们哪里还有心气抵抗。何况,联盟也是有好处的。 第二杯是虎碧媛的,祝酒词是大家很久没见了,今天聚会,高高兴兴。 火锅店偏僻处,雷炎也点了一桌火锅,到没有把重心放在吃上,而是注意着叶向几人的一举一动。 “医生,那你看馨儿现在的情况,可以回家调养吗?”宋宁问道。 张师傅此时也反应过来,这句话当着陈尚武这个馆主的面说出来,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傅景翊整个身子僵住,看她把手放在自己心口,她的视线在凝聚在那里,仿佛是在感受他的心跳。 这位锦华长公主,是先帝的六公主。她的生母惠太妃,是宸太后当年被冤之时,唯一一个帮忙求过情的妃子。 挂断电话,虎平涛颇有些失落地看着手机,眼眸深处的温和逐渐消失,被金属般的刚硬与坚强取代。 此事主力船离对面的船只不到十米。主力船的人能清晰地看到对面船只上敌人的面部表情。宝船比三桅船高,对面抬头也看不到甲板上的人。 而现在看到这里的山脉,梁雪也感觉到了一种震撼的感觉,仿佛那不是山脉。而是真正的巨人一般。 天威真君当即心中一突,这才发现这位相貌极丑的无极门弟子,并没有自己想象当中的那么容易对付,若是就此强行硬闯的话,怕是恐非是其的敌手。 苏郁立即明白,他们已经被传送到了保皇宫的内部。在苏郁等人的脚下是一个传送阵,外形和隧道内部的额传送阵相差无几。 此时,谢地也在远处望见掌门,当即惊喜交加,立即跑上前去,恭恭敬敬的施礼,神色有些拘束,不知道和掌门说什么。 她们不敢也不愿意相信张凡会是这样花心的人,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两人找上了张凡,想要当面问个清楚。 搞定后,他瘫坐在地毯上,连喘了好几口粗气,直到此时,他才现自己的衬衫背后已经全被汗水给浸湿了。 看着对方的表情,王峰也只能苦笑,说实话,如果可以,王峰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现在的御魂术修炼到第十重了。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除却雷万山等三位长老已得机宜,此时有些若有所悟,郑羽儿和东木真君对视一眼,神色都是有些不解。 “朋友,看够了没有?”神梦忽然抽了一空,对着李天藏身的地方说出了一句差点吓死李天的话。 暗火话音刚落,二十多道雷电轰击下来,将两个暗火的玩家轰杀,一个编队的鬼靥秃鹫从天空中掠过,宛如死亡的阴云,笼罩在暗火团队的上空。 在四大院长出现在四方坛院那一刹那,他们心中皆是无比震惊,万万没有想到,从南阳学院出来的昊辰等人,竟然能够这么厉害,得到天阳学院四大院长的青睐。 “那敢问大师有何指教?”盛风华再次问道。不知为何,对于眼前的这个老人,她看不出对方的深浅。甚至,连对方的真实年龄都看不出来。 “王老毒”这家伙不到自己的病房休息,跑到休息室里睡觉?难不成他也怕鬼? 于是乎,云行天悲催了。这些箭光是躲开那是不行的,只能是动手将那些冰箭给毁掉。 僵尸这次不再退缩,解开了脸上的布条,现出了楚子歌那张苍白的俊脸。 隔离屋现在已经打开,为了统筹各个实验室的工作,王博士必须给于一定的自由。 村民仍旧聚在一起,没有回去。他们被军校的战友关在了一间比较大的屋子里,盛风华去的时候,村民们正在抗议。 闹事的青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与此同时,周身强横冥力,陡然运转。 “教主,乾坤大挪移乃是本教镇教神功,非教主不传”张无忌低下头来说道。 “哎,莫兄开口,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不说什么求不求的”燕赤霞摇了摇头说道,然后应了下来。 谢风在卫勋与古易宏的联手下也慢慢处于下风,段穹带着人冲击自救会警察的盾阵,现在boss还是在自救会的手中,边宇带着杀手在血衣盟后方与血衣盟的杀手对拼,猛的一个走位偷袭也使血衣盟头痛不已。 听到他的名字,阮钰脸色一阵苍白,他手扶胸口,勉强将涌上来的一口鲜血咽了下去。 傅元彬、纳兰初见、傅智,还有近百名的铁卫和大青衣杀手,埋伏在了这栋居民楼的周围。居民楼安装了炸‘药’,只要是李霖、王寇等人闯进来,轻轻一按要遥控器,就算是‘插’翅也难逃一死。 大部分麦田里都放着稻草人,用来驱赶鸟类,安妮远远地看着,觉得很像是真人。 明明大冬天的,大家都穿的是棉袄,看着臃肿的,可是春末却是愣是将这样一件衣裳。穿出了秀丽苗条来。 卫勋与古易宏十分惊讶的看着闫兆旭,但是随即一个箭矢直接射向了古易宏,同时一道闪电也砸向了他。 就在场景开启的一刹那,楚成立即有了一个注意,当即启动了身上寒冰甲的冰甲技能,一层透明的冰甲立即将楚成全身覆盖,忽然楚成眼前红光闪烁,低头一看,不禁对于这个尚未谋面的对手挖空心思对付自己感到吃惊。 747 第 747 章 于是关晓军等人在家里休息了几天之后,又踏上了远去的火车,只不过前几天去的是燕京,这一次去的则是魔都。 但边城的夜月还是美丽的。在那凄凉膝陇的月色下,还是有很多美丽的事可回忆。在那些回忆中,还有很多值得怀念的人。 无烟居士面露关切之色,他此刻心里所想,哪有人知道?他是想着若是崔大夫懂得武艺,他按住了阿水的面门,阿水使不出武功,须得自己救方可活命。若是自己不救,阿水岂不是死定了? 过了十分钟,亦凯打开病房进去看她是否穿好衣物,但是进了病房一看所以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人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立马出了病房走到前台,让护士帮忙进去帮雨轩把衣服换好。 万劫特现在是恨死地球人了,同时也希望来几桶后悔药,早知道当初就不自大这么干了,可惜智能机器人已经被设定好了程序,虽然后悔,但也没办法了,如今只能继续在这里面挣扎一下,期待这个防护罩被自己击破。 阿水缓缓走在路上,与他并肩的武当木须子和他一样,一言不发。 怜儿抚着背后的木柱缓缓起身,走了几步,在刚才夜浅消失的地方停下,眸中几多眷恋,似乎刚才一身黑衣的男子还在,缠绵几多,如碧波般的眸子轻颤。 下一刻,元婴身上先是闪过一片耀眼的紫光,旋即腾空而起并直接没入梵圣法相体内。 “郑道友乃海外散修,刚刚加入我宗,添居我门中长老一职!”莫梓枫接口说道。 微微抬眸,发现夜浅正冷着脸望着她,没有太多表情,心里明知他又恢复了清冷的模样,刚才的夜浅仿佛只是幻觉一般。 “哼,一个个都是没脑子的蠢货,来人,给我打。”吴鄂一声令下,当即他的那些手下纷纷向着孤儿院的人拳脚相加,顿时惨叫声连连。 “试试!”苗然反应过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拿去做试验,如果真的李红曾经用掉的那块一样,经过反推,是不是就可以改变李红的身体特质,从而让她变得跟正常人一样? 那人一见端坐在正前方的皇上和颦德妃,不由得唬得双腿发软,颓然跪倒在地,战战兢兢。 “咳咳。”秦广王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在很努力地清嗓子,心中一边给自己强调,冷静,一定要冷静。 人间的天空没有古画里的那么蓝,天上的云朵堆积在一起,几十只蜻蜓都飞的很低,暗示着即将到来的雨水。刮来的风,已经带上了水汽,给人带来一种清凉的感觉,僵持的久了,秦晚也慢慢失去了耐性。 “咒歌大人,咒歌大人……也一定会为我做主的!”傀心月突然想到了咒歌,满眼希翼的看过去,忍不住捂着受伤的脸,移步要躲在咒歌身后,就担心纪檬这个疯子会像刚刚那样直接就是用箭指着她,要往眉心致命点射击。 精灵之森再次恢复了平静,即使是一边认真抄写一边皱着脸念念叨叨的格丽塔也不能打破这种平静。 反正这些太微镜衍生出来的图于他无用,他为何要为一些无用的东西耗费心神? 大半夜的,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天还不太冷,孙主任除了痛之外,没有别的感受。 仔细一想,似乎在现代的时候,一过端午,就有吃雄黄酒的习俗,至于这点雄黄酒,她就没有经历过了。 沧鬼城中的寂静,持续了好半晌,而不知道何时突然有着一道喝彩声响起,随即,整座城市犹如崩堤一般,无数的喝彩声陡然爆发起来,最后汇聚在一起,在这城市之中爆发开来。 冷面看着云衣嘟嘴的样子,感觉甚是可爱,看着看着不禁就露出一个微笑。 越来越多的魔人汇集,然而,城门内的空间是有限的,每次进入的魔人也是有限的,那些进入到城门内的魔人,在两具魔尸的阻挡之下,并没有一个魔人可以越过城门半步。 然而,一具玄傀尸被甩飞,另一具玄傀尸却还在蝠翅玄蟒的蟒身之上,经过刚才两具玄傀尸的疯狂拉扯,蝠翅玄蟒七寸之处所剩余的蟒鳞也随之纷纷掉落,七寸之处在这一刻毫无防御的暴露而出。 现阶段的陆阳对于功法的渴求,极为迫切,因为自身所修习的功法,已经与自己的能力有了一些差距。 这九龙凤冠共嵌天然红宝石百余粒,珍珠五千余颗,冠上翠凤均作展翅飞翔状,凤尾展开,金线流苏坠在凤身垂下来,十分灵动。 顿时间的,那就是一个一窝蜂了,这样子一来,那总算是进一步的突出了人多势众力量大的优势,而且就是这样子的优势,尽管是最为简单的,也是最为没有技术的那么一种,但是别说,真的是很有用的样子。 748 第 748 章 出来那天,蓬头垢面,眼里带着血丝,跑到后厨就把头扎进了水缸里,半晌才从水缸出来。 他知道,首先自己要做的,便是建立一个情报网,一个自己的情报机构,这样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啥情况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 托塔天王李靖的面色却有些难看,不阴不阳地扫视着墨非,胡须微微颤抖了几下。 终于,飞机终于起飞了,终于离开了重庆的地面,慢慢的飞上空,在蓝色的天空中飞翔。 “希、希···”闵言一脸震惊的看着甄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呆呆的看着甄希的伤口,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在那石座之上,诸位凤凰一族的长老见到眼前的一幕,也是微微沉默了下来,即便是那之前对于吴磊诸多不屑的金袍长老,面色也是铁青,无法再出言辩驳。 不远处的卫朝夕一看这情形,顿时手足无措,街上的人不少,又是在宫门处,她不敢当众疾呼,舔了舔嘴唇,只好默不作声地跟在杨福身后。心道他应是要回住处,如此,自己也能知道他住在哪儿。 在将三颗水晶球购买到手后,吴磊却并不打算就地开启,免得到时候开出宝贝又是引来窥视,虽然他不怕,但这种麻烦多了也是令人头疼。 一人,一刀,无人撄锋!麻痹,这也是我第一次见高中生打架,真尼玛比我们初中生凶残多了,上来就一刀,太凶残了。 刘强开始还在凄厉惨叫哀嚎求饶,最后慢慢的,连声音都没了,出气多,吸气少,眼看人就不行了。 "我……"裴诗茵一下子被程逸奔吓得六神无主,嘴上嗫嚅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我大哥问话你们都没听见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们砍成一段一段的,扔进鼎内煮肉汤!”老三阴冷的说道。 “你……你们卑鄙、下流,出尔反尔!”程逸海声嘶力歇的叫着。只是他越叫,何韵嘉和何芝萍脸上的笑容就越显得灿烂。 曲薇薇看着厉云泽,虽然他在问,可那问话明显透着随意,就好似和一个需要打招呼说的‘你好’一样。 忽然发觉,她再也管不住他们了,程希芸尚且如此,程逸奔更是无法想象了。 早就迫不及待的黑猫闻言,顿时猫眼就亮了,喵呜一声,直接窜了出去,直奔七八米外潜伏的几个鬼物。 两姐妹吃的并不多,大多看饭桌旁的人去了,一脸很惊讶的表情。 “什么。”程曼雪一阵玄晕,手术等了这么,原来等来这么一个消息。 月色娱乐城是磻城很有名的娱乐城,前两年听说在洛城开了个分店,叫‘夜色’,两家是一个老板,听说背景雄厚。 “大伯,接下来该怎么做?”叶富全的儿子是最着急的一个,但是叶家并不是他在做主,只能向叶富安请示了。 满天星光照耀大地,夜凉如水,火山全没了白天的酷热。山间远远传来厮杀声,但也瞧不见究竟战况如何了。 一声轻鸣响起,众人在看虚空,已经没有那九彩莲台虚行,而在看向屏障内的如梦时候众人愕然的发现。 姜紫蕊倒是点了点头,她和李青云从下一块长大,深知李青云的脾气秉性,再说了,赵雪儿和乔君要是留在这里也会让李青云他们分心,还不如离开。 身形一纵晃到祝鸣面前,一招“童子拜佛”将正要举刀的祝鸣打了个仰天躺倒再也爬不起来。 霓裳羽衣本是层层羽衣,剥去一层又一层方能见得羽衣,这武功却同霓裳一样。 韩沫她并不想让霍东笙老是请自己,她也想请霍东笙吃饭,只是她现在并没有这个经济来源。。。 李青云愣了一下,不过看到赵韵也点了点头,和钱千他们道了声罪,就准备过去。 有这么不要脸吗?根本就不知道脸皮为何物的存在,林宇傻眼了,他什么时候说过谈钱伤感情?现在这社会不谈钱才伤感情吧?不过他也对这货这样的嘴脸已经形成了免疫,因为司空见惯了。 这样的观察有很多次,其他的人都很正常,唯一看了他两眼的只有艾丽60,他注意到,自己每次起身前,艾丽都在看自己,而他一起来,艾丽的头便低下去了。 10月23日,压抑已久的股市受此突发利发刺激,巨幅高开121点,几乎所有股票迅速拉到涨停板,大盘也随之出现涨停奇观,其盛况为中国股市出世10年多所罕见。 王勇差点没有笑出来,亏这货想得出来,冷冻室用来降温?接着开始解释冷冻室的作用。 维托依然是第一个走进办公室的员工,他认为自己有必要更加勤奋一些,一则让自己优异的表现掩盖自己无意却私密的罪行;二则提前完成上级分配的工作任务能替自己剩下富余的时间,去做自己暗中计划想做的事情。 749 第 749 章 月璇看着第三个木盒,心中澎湃不已,自己最初所来白云洞的目的便是为了这半瓶凤凰精血,现在不但得偿所愿另外还找到了自己的传承源头,当真是双喜临门。 只是片刻,奥术塔的暗金色塔身便进入了他的视野,而奥术塔前,已经被提前清理出了一片空地,上方布置有一座充满了神秘气息的奥术法阵。 “那就请李先生带着众人缓步前进,我即可就去回报我家都尉!”王五向着李更云拱手行礼之后,便匆忙上马,掉头向着襄阳城外部军营狂奔而去。 先锋部队就是敢死队,秦梦儿虽然已经安排好两个队伍,不过有时候她闲来无事还是会多问几遍。 也不知道为何,正在朝着天使蜕变的男子,直到此刻都没有睁开眼睛,也不知是没有发觉到他们的到来,还是发现了但是却不想理会他们。 元素之刃驻地传送室的景象只是在缪斯面前一闪而过,随即又是被大盛的银光覆盖过。 神骨:可以随意掌控自身全部骨骼,完全形态时更是会将自身全部血肉收入骨骼之中,只剩下一副骷髅架子。 凌越看了一眼痛得鼻涕都流下来的崂波,心中有些佩服对方,这家伙是故意让毒矛蚁咬的,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的伤口,还是在不同地方的三处。 枯蛟藤现在有接近四阶中级的实力,加上与四阶蜈兽争斗带来的强大信心,面对攻击,它夷然不惧,在空中一个蜿蜒摆动,迷雾中瞬间出现了无数的藤蔓。 “我妈妈说我什么!我也没做什么丢人的事情。”刘一菲不解地问道。 随着这一机关的启动,更是造成大地一阵晃动,使得众人一阵东倒西歪,好不狼狈。 秦千绝的笑声消除了颛孙极内心的震惊,他突然似想到什么,扳过秦千绝面向自己:“对了,你那天嘴里一直说着什么经纪人,那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想到秦千绝在那个什么未来有别的男人,颛孙极心里就难受极了。 “斗转星移!”昊天大喝了起来,一剑劈出,而那海浪似乎受到了那剑的牵引,,竟然随着那剑的走势而移动。 虽然这些都是事实,但她沒必要,也不准备告诉白子旭,眉宇间淌着丝丝固执,她倔强的抬起头,对上白子旭阴冷至极的目光,傲然一笑。 “如果表姐想学的话,以后我可以教你。”南宫瑾儿开心地笑道,恨不得什么好的东西都与凌雨薇分享。 我的天!就见夏艳衣衫不整的坐在马桶盖上,脑袋靠在马桶水箱的后盖上,睡的非常香甜,那睡姿真的是奇葩极了。 房间放着的木桶里正冒着热气,洛千儿坐在木桶里,背靠在桶壁,轻轻地擦洗着身体,不知不觉,嘴边竟然溢出一抹微笑。 因为颜子冥无法接受他最爱的母妃这么突然的就永远的离开了,他的伤痛无处发泄,只能借摔砸东西來释放了。 且大部分的石忍都被分身昊天吸引了过去,他们应该不会在这段时间内被打败,只要不去石忍密集的地方就行。 “他是老毛病了,李伯伯让我找你,他说你应该有办法。”邵凝蝶苦笑了一声。 那个恶少还在叫嚣,突然感觉面前似乎一阵风吹过,然后就觉得身体变得很轻。 慕容老夫人当然不是没有目标的转,她趁着亲家这两天忙的时候,早就列了一张名单出来。 牧雷电器公司也可以在这次合作之中获利,他感觉去公司那边申请,让苏洛收服一只皮丘,完全没有问题。 不是她贪三婆的鸡蛋,而是怕三婆知道自己没有拿鸡蛋,不好意思让柳仙娘照顾她。 所以,当精力值掉到一定程度之后,胡翊便会很难去继续维系这个技能的存在。 从飞机上下来,那边便是有人举着牌子,将他接上了车,送到旅馆去了。 “不是你非要去看升国旗的吗?择这会儿抱怨起得早了?”秦洛川好笑的说着。 皇上被问的没法回答了,好像柳仙娘要是过的不幸福,就是他这个当公公的过错一样。 上辈子孤儿出身的他还是很喜欢这个严肃又对他充满慈爱的父亲的,也愿意替另一位不幸的家伙对他尽孝。 黑龙是这些人当中最畏惧林凡的一个,毕竟他是真正的经历过林凡那些古怪的审讯。 全场最镇定的莫过于莫无道了,从一开始他就没觉得眼下这罗瑜长老能赢得了江茗。 不过这只是他的气息冲击,甚至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出手,所以他和索菲亚孰强孰弱就立刻可以得出判断。 可能不是那么的准确,精确不到十位上,但是百位之上,方莫绝对百分百的可以保证。 这让林凡大惊,可当他准备退后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形根本无法移动了,而自己手臂上的鲜血如流水一般不停的落在了石碑之上。 750 第 750 章 在众人膜拜、敬仰、担忧以及害怕的各种眼神下,慕景逸始终维持着他不紧不慢的步伐,稳重的走进自己的府邸。 “轰…轰…”随着那一个个黑黝黝的物体飞进了铁门,有火光和惨叫依次传来。 白楹回到国师塔,才短短一个下午的功夫,就收到了不少吃的用的穿的。 听了妹妹的建议之后又,凯莎顿时有些没主意了,只能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希望萧越白能帮她决定。 当初自己在妈妈过世的时候,会那么的难过,可不就是因为她无法接受年轻的妈妈就这么去世,就这么撒手人寰,一天福都没有享受过,在病魔的折磨下,惨烈去世。 但他也很清楚,这样的山沟虽然容易躲开敌人的援军,但也很容易撞进敌人布置好的陷阱。 来的路上踩到了水坑,鞋袜都是了,冰凉冰凉的脚,没有一点温度。白楹本来还以为今天就要这样子过去了,忽然想到还好太学休息的房间里备着一双鞋,她准备等夫子授课结束后,再去换。 中间有着匕首阻隔,却不会阻挡某种力量的发挥,存在万年以上却罕有神迹降下的七神而今缓缓利用蓝礼手腕上的标记能够做出一些事情,只是需要蓝礼亲手触碰。 辰元看着自己斩杀蛊雕之后,弄的一身鲜血,不由想到了一种可能。“那个,我能问一下,你是来帮鹿蜀的吗?”辰元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英招。 效果:获得德鲁伊聆听生命心灵的技能,能够明了非人类生命透露出来的情绪所代表含义,并向其传递同源情绪信息。 然而,这会没人去理会“李管家”怎么想,柳儿已经按照云筱的话走至了云筱的身边,对着云筱恭敬的行礼,朗声说道,“多谢夫人救命之恩,”说是救命之恩一点也不假。 我一个翻身,想起来去厨房间给自己弄一点吃的,白天的事情让我筋疲力尽,不论是体力上的,还是精神上的,都狠狠地摧残了一番。 原先他存着【爆炸果实】,是想着以后也许有的环境需要这个能力,到时候拿来应急一下。 “宝宝,我和你爹爹要去度假呢,你要一起去吗?”我整理了下他的衣服,笑着问道。 她还是那么漂亮,穿着一身干练的套装,烈焰红唇,精致的锁骨露在外面,言笑晏晏。 要是李越坐在这里,听到朱勤训得这些话,肯定是要笑话他两句的。 说起裴冷,裴老爷子笑得开心,但他刻意看了看陆晴夏,把那醋意二字加重了些。 当然了,十分钟了,m国的支援也来了不少,这不城门破碎的一瞬间,前方的mt就和城内的玩家碰撞在了一起,要知道,许磊这边那可是有组织有纪律的部队。 为了接待众人,许磊还特意弄了几套沙发过来,而且在茶桌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水果,虽然说他们有求于他,但是作为地主,这对客人的尊重还是要做的。 只听“噗通”一声,田村诚跌倒在地,满脸惊恐地看着卡尔。他张大了嘴,喉咙发出一阵“嗬嗬”的声音,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浑身颤抖,猛地跪在地上,头嘭嘭嘭地撞着地板。 “啧啧,老莫的傀儡兽真是不错。”星海坐在叶子洛身后,咂嘴感叹。 老大,是你推我,不是我推你……算了,不管是谁推谁,男人只有占便宜的份,没资格唧唧歪歪的。送走珍妮,李尔攥着一张写了个地址的纸条,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他在公寓拨通一个号码。 毕竟收敛六识不是儿戏,浓密的白雾里,有数十名秘宗守护僧虎视眈眈,伺机待攻,万一盘念大师的参悟有误,又或这当中出现意外疏漏变故,则后果不堪设想。故此他忍不住提出建议,以防不测风云。 叶子洛看得有滋有味,既看数不尽的新鲜仙法,又看那些修真高人面带和霭微笑,不动声色地较量比试。 神人的神威笼罩着莫悲的全身,给在场的人以无比的威严感,令人不敢直视,南海仙翁甚至迫不得已地后退十丈。 苏老爷子是个心思通透的人,见苏西和萧战两人相处融洽,就知道两人互相喜欢,心里也不禁高兴起来。 张辽很惊讶曹洪会选择这种打法,但风云变幻地战场,他没有时间去考虑。留下三万人的预备队由蒋奇率领。自己则带着大军冲了过去,两翼突击尤其迅速。显然想包围敌人。 “这些雾气怕也不是好惹的,我们从上空翻越过去。”高悦率先飞起。 而最主要s市的警局都还没有摸清,所以现在不是拿下s市的好时机。 “不行,我是不可能放你活着的,你知道得还是太多了。”安云没想过放过李玉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而似乎与这股惊骇交相呼应之下,一柄利刃已经悄然从背后伸出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他微微回头,一个原本应是他皇宫卫士之人,此刻却是面无表情的成了足以威胁到他生命的致命刺客。 然后与星星对视一眼,双双飞身而起,踏着夜色飞离杜家,死里逃生的杜家人重重的跌坐在地上,扯开嗓子嗷嗷大哭。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让人很不爽的声音,怀朔回头一看,顿时面‘色’大变。 黎尘身上的功德金光胡逆可是觊觎已久,只要杀了黎尘,就能用他的血来激活大阵,有了黎尘一人,可敌过数万修者之血。 “我可以知道吗?”蓝恋夏觉得自己迷茫了,虽然看见欧阳奕和别的人在一起会觉得伤心,但是,想想,自己和他那么深的感情,怎么可能说忘记就能忘记? 果不其然,名为毂腊的虾兵非常厉害,顷刻之间打得贾正金选中的虾兵毫无招架之力。 “王爷!你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了!做人,是不可以太贪心的!”刀疤男笑道。 751 第 751 章 随着弯月升起,星星点缀着夜空,屋内的运动还未停止,木床剧烈地摇晃着,一声声夹杂着痛苦,却又诱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想和冬天一起去旅游。你要不这几天就把冬天留我这里好了,带着一条狗出门,多不方便。也让我和冬天过过二人世界嘛。”钟南声将脸靠近可可的脸蹭了蹭。 “没有,不过我将两个玉鼎宫的家伙给宰了。”遥遥的脸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仿佛杀两个玉鼎宫的人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苏仆延心头一紧,预感到不妙,刚要提醒身边的将士,耳边忽然响起了轰隆隆的巨响,声震天地,如雷鸣咆哮。 男人带笑的声音传入耳朵,还未定下神来的冯雅秀又是一惊。眼睛瞪得老大的看着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男人。 赤术瞳看着自己的左手,这一支白骨手杖从中间已经开裂了,而且是一段明显的裂口,若不是自己及时放手,这一柄白骨手杖算是彻底废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最终自己能得到岳父的青睐,能得到队伍中人的认可,最根本的原因,却还是沾了眼前族兄与嫂子的光。 明明是一口着旧的铜鼎,甚至连一点岁月的气息都没有,就被吹成了战国青铜器。 史龙生点了点头,连忙上前,把安福生一把提起来,扔在了屋子的角落。 大地之上的烟尘连成一条不知多长弯弯曲曲的线条,无数妖物兴奋的嗷嗷直叫,在各自首领的带领下狂涌而来。 大唐历史上,甚至有不少宰相已然位极人臣,升无可升,就把人生的目标放在能跟高门大姓攀亲戚上,甚而有人因为至死都没跟七宗五姓攀上亲戚而死不瞑目的。 到了晚明,应该说,汉人朝廷对海南岛地理摸的是比较熟悉的,海南地图完整、清晰。 莫长生随意的摆了摆手,和家人们招呼了一声,然后一家人就准备回家了。 管它是怎么回事!反正丫就是使用了……恩?都5秒了,怎么还没变化?不对,开始发黑光了……丫反射弧已经长达5秒了吗? 楚岳自从十二岁离开家,之后进了部队,就没有再体会过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吃饭的感觉了。 情绪缓和了一些后,闻丽质的智商终于重新上线,想到了一些刚才被她忽略了的事情。 因为魔阴宗所收到的消息不过是通过一些旁人口中听到的,因此对于那日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倒是知晓的极为片面,可当后面在场众人从伊凡的口中得知那天所发生的一切时,所有人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凝重之色。 虽然李民浩瞧不起他即将要面对的对手周离,甚至瞧不起所有华国人,但对待战事,他却不敢有太多怠慢。 孟尘曦这一次处理带着鸭舌帽和方框眼镜,她现在在湘南的名气不亚于那些一线明星,如果被认出来,那她就没办法和周子轩享受静谧美好的下午时光了。 放轻脚步,想要出去,可是才刚走到屏风旁边,就蓦地看到了外面拿到高大挺拔的身影。 赫连曜摇了摇头,今天的这番话还是主要和范晓眉和赫连馨说的。 “青蓝有些不舒服,我先带她回去。”吴松柏做事就要拉着周青蓝。 夜枭没好气的瞥了眼蓝子墨,真不知道这丫头是心太大,还是太笨了,害她那么惨的元凶,她竟然毫无察觉吗? “起初不知道,等我们去找了一趟后,当天晚上我就知道了。”绝尘轩道。 随后,用麻绳干脆利落的把沐诗瑶给绑在了椅子上,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留给沐诗瑶。 其实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本还需要一段时候,才能来见倾世颜。 “怎么样?”站在旁边的尚昀,看到虞晓味尝了一口之后就站在那儿没说话,不由得追问道。 洛轻音打量了下这样的自己跟洛嫣儿,而后面纱下的嘴唇幽幽地扯起了一丝弧度,伸手扶着洛嫣儿,往外走了去。 “目前根据我收集到的线索来看,我心中确实已经有了一个怀疑对象。”杰茜卡道。 常明达摘下眼镜用衬衫的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努力让自己镇定些,他又定定的看了一眼卫元的胳膊,嘴唇蠕动想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犹豫了一下,紧接着决定去一楼的正上方那半部分,那里有两个房间并列分布,其中一个房间的门被数些木板钉的死死的,并且始作俑者似乎是害怕有外人的闯入,竟然用铁板再度封死上一层。 随后的打者是六棒东条,他的身后是荣纯,垒上是速度并不突出的前园,所以这里并没有选择盗垒的策略。 陆少贞将手中的铁铲握的死死的,他的手心紧张的冒出汗水,他的脑海中恰如其分的浮现出来一句话“是生还是死,你自己选择。”。 买完手机后,伊凡给她的手机装了个地图定位软件,这样以后她能随时把位置发给伊凡。 难道要命丧于此不成?陆少贞用左手捂住右胳膊,纹身此时值就能勉强的发出淡蓝色的力量,与刚开始相比就好似皓月之光与萤火之明的对比。 752 第 752 章 迅捷勇猛的速度,令唐鸣大为震惊,这是他交手以来至今为止,在武学造诣上有着极高水准的对手。 说到这,他的话就噎住了,因为他的良心过不去。毕竟,方才这位黄衣老者待自己如此贴心,他如今要是舍弃天枢仙院的弟子身份,岂不是有种‘看不起天枢仙院’的感觉? 孟琳感受到自己大腿的地方,不由得娇喘了一声,扭头一看张青云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马上就低下了头。 丘天昊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路邈。 姚院长心头不悦,但当着林家人的面不好发作,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或许是老太太的实力激发了骑士的斗志,他那张僵硬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察觉不对劲的李富贵,转身看到田丰格挡下的一击,顺势挥刀朝着敌人砍去。 古玄龙,血祭品,神灵封印,白霓裳大妖,等等这些事情,弄德自然告诉了他。 然而,当着祁老太太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死死咬牙瞪着姜景景。 她虽然很讨厌叶川,但这段日子后者帮了她唐家不少忙,还就好了自己的爷爷,唐楚柔实在不想看他就这样惨死在洪家的手上。 约么是过了十几息时间,剑老愤愤抬头,不理会背剑老人,他遥望远处立于第八座擂台上的独孤九。 林少寒一行三人跟上臧火的脚步,门口处,黑衣男子和灰衣男子对视一眼,都是看懂了对方的眼神。 “等等,你先让我整理一下思路,你说里面那个胖子本来是来找我的?结果莫名其妙,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了。然后你又带着他来找我救治?”龙大胆皱眉道。 当血族皇帝欧阳云的岳母彻底被治好之后,安德鲁就被封为勋爵了。 两母子就这样相拥在一起,这个消息是他们多年以来最值得高兴和激动的事情了。 “怎么样?要不要变更计划?”楚勋看着越走越近的男人,在荆琼悦的耳边悄悄说道。 说实话,灵欲仙宫没有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拒绝她们的邀请,但是此时却发生了。 疼痛不得不喊出来,一双眼神布满血丝。终于,疯狂的一面开始展露。 zf的腐朽,光明神教内部的腐朽,昆廷不是不知道,他也不是管不住,而是不想管。 几天后,李彪气鼓鼓地回来了,本来准备和蒙星一起出发抢劫的,现在只能放弃了,因为上面突然给李彪安排了一个任务,偷袭黑白联军的驻地。 院落的地上还没有铺上地砖,老旧的电线也裸露在黄白色的墙上。 除了自己,他只见过另外两个异能者。自己每次去汇报工作领取物资的时候,里面的那两个都远强于自己。 终于,在几人的通力合作之下,陈莹手脚都被固定死了无法反抗。 另一个身材肥胖,面相凶狠的男人说道,很明显,他听到这话心中不爽。 他头发半湿半干,光着上身,一条浴巾堪堪围在腰间,水珠顺着精悍的胸膛,滑过块垒分明的腹肌,浸湿了浴巾边缘,荷尔蒙爆棚。 “你竟然还吸收了那毁灭了整个世界的妖魔之气!”不过片刻,她便是瞪圆了眼眸,那眼中满是担忧。 住院期间,柯韵芝每天都会过来送吃的,全是大滋大补的,柯黛也跟着沾了口福。 “爸爸,这是我带来的朋友,你不能为难他!”沈曼现在都有些后悔带着齐飞来这里了。 “应该达不到中级,不过布置的范围相当广,应该是借助了妖兽晶核的能量布置的。”王叔稍微回忆了一下断定道。 向北顿时都要吓尿了,若不是还记得自己的形象,只怕当场就要捂着自己的屁股。 现在是正月二十三号,距离跟柳舒云的决战日期,还有三天,不过,已经有很多人,开始前往京绝古城了。 “你们是谁,为什么闯进我家里。”豪华公寓里的一个男子怒道。 那咬着银牙,仰头大吼的恐怖样子,看的自傲青年都有些不敢直视。 严逸讲之前被撞坏的木门承三角形的卡在了防盗门的后面,紧接着又找来了卫生间里全部的卫生纸将自己的胳膊腿,所有裸露在外面的部位通通都包裹了一遍。 苏乐耳朵微动,不过远处那模糊的身影已经逐渐清晰,他不再多言,回头随意在谷前的七八道车队里瞥了眼,折身离开了。 “吃饭吧!菜都凉了。”金向亚说完,手放在一锅炖汤上面,几秒钟后,那锅炖汤立刻沸腾了,金向亚又把其他几盘冷了的菜弄热。 “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我们技不如人有什么办法?就让他嘚瑟一下算了。”影子说道。 753 第 753 章 等他撑着腿喘够了气,抬起头却发现李沐晴也在,而且手里还拿着半根冰棍? 而一阶是自身的血肉力量迅速增长的阶段,在到达二阶之前都不会停止。 当年的“神童计划”是什么结局大家都知道,甚至美尔森也略有耳闻,她本以为姜念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个提议,可万万没想到姜念居然答应了开展“神童计划”,甚至还给这个计划投入了海量的资金。 那嗓音是凄惨的、嘶吼的、嘶声竭力的,仿佛在地狱里用岩浆洗过,像是从九幽黄泉又爬回人间的。 可这老太太,明明整个车上有那么多空位,却不肯挑一个坐下,硬是要等在他旁边。 经此一事,这句话,便会广为传颂,而蔡照……就会成为背景板中的反派。 可后来我也是知道了,许老头送我的这辟水神丹,还真就跟大哥说的,那是百万难换。 如今的十里路,放在后世,不过四公里多一些。汉时,一里路约莫四百多米。 其实许暖懂这话的意思,但她觉得他刚才不是才在努力挽回,现在就又想开始新恋情,一般人不会这样做吧。 这家的第二号中二病,颜子昔穿成这样的原因,白不识的亲爹:白宋,堂堂登场。 这招以为着毁灭的曲技,几乎要了他的老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们也不好受。 “好了,大家都静下心来!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若是被仇恨蒙蔽双眼,等会上去厮杀,只能白白丧命!!”见到这些少年都不反驳,赵康继续说道。 老族长脸色骇然,他知道白家这次再无翻身机会,就算有自己隐龙一族族长的身份在,也承受不住压力。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刘岱决定去找桥瑁问个明白。可是等刘岱到了桥瑁的军营之中,才知道桥瑁一大早就已经去找韩言去了,无奈之下,刘岱治好转到也奔着韩言的军营而去。 高永利忍着笑,拿着一沓白纸和一盒印泥,开始挨个同学采集指纹。 “三到五年!”钟南语气肯定,这是因为他知道原本的第二次援朝战争发生在第一次之后的第五年,虽然如今第一次援朝战争推迟了一年,想来第二次的时间也不会相差很远。 一旁的墨扬在听到墨羽的话后,双目更是几欲喷火,怒视着后者,眼睛瞥过暮昆时,却发他正呆立看着同样表情的翎泉。 韩言的脑海之中出现了这么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随之又是一笑。穿越者王莽都被位面之子刘秀给干掉了,自己又有什么能耐?再者说了,什么‘穿越者时空管理局’,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扯淡的东西? 看着满地打滚的铁血无尽,赵康冷笑一声,这叫做自己作孽不可活。 “什么办法?范巴藤先生放心,只要能够治好我这位朋友,钟某日后定有重谢!”钟南激动不已,并特意强调了“重谢”两个字。 当年每一族都只有一名大能参与了此事,事后这件事也被列为头等绝密,只有参与此事的六名大能才知道。不过这些大能中有些寿命短暂的便活不到今天,来的便是他的后裔传人。 “皇兄,你这是何苦呢!”赵似揉了揉脑袋,摇摇头,也是倒在床上直接睡了过去。 郭药师在众人一致赞同声中,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其实,他心里早已乐开了话,那个开头之人也是他的人,故意抛砖引玉,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英明与仁义,在众人劝说中答应下来。 这场事故的罪魁祸首就是年少轻狂,但他丫的完全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满脸怒火的质问着别人。 “副队,怎么回事儿,打架呢这是?”老王眼尖,走过来之后,马上吆喝着说道。 “莫非是父皇、母亲来了?”赵构心里划过这样的想法,又想了想他们身在宫中,不可能随意地出宫。如果有什么万一,那还得了;正是这样的想法,赵构直接否定来人是赵佶、韦氏。 在另一边的擂台上传来一声娇喝,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直接被踹下了擂台。 士兵丧尸要追上他的话,势必要排成一个队伍,才能绕过这顶军帐。 然而他们的强大一击并没有造成灵舟的损失,反而是他们弹的倒飞而回。 凌云左手一晃,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的手中发出,护住了圣天子,让她不至于直接栽到自己身上。 “却又作怪。”楚寻语也很费解,用剑尖挑了挑墙壁上的锁链,结果不想“哗啦”一声,因为钩子年久失修,被楚寻语稍一触碰整条铁链都直接掉在地上,碎成了数段。 “我知道,我懂的,莫北,我先回去一下,我等会再来,刚胖子给我电话说是找我有点事,我先回去下。”我说完也不等莫北说完,直接就走了出去。 弄到最后,唯一给贾似道带来的动力就是,下定了决定,准备这次回到临海之后,赶紧的去杭州一趟!若不然的话,贾似道都琢磨着,让自己的母亲,这么地去临海那边,对于他来说,绝对会是一场灾难。 几天之前,剑门的弟子也曾走出尹仑城,探查草原之上的情况,但是到了今日,还没有回归。 754 第 754 章 北鲲大陆,一片冰雪连天的景象当中,一座完全由万年玄冰铸就的城堡屹立于绝壁之上。 而那边的林轩,则在两只天君级凶兽的注视下,默默的把所有“可以拿”的东西拿走。 因为这里全都是用玻璃隔开的,所以杜子辕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处的松子。她此时正蹲在夏安身边看她画画呢。 “林轩哥哥好帅!好霸气!”杨琳在那尖叫,这让杨明开始怀疑,这tm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砰!砰!砰!”三声枪响终结了水耗子的沉思,也让王平等人的计划还没有执行就终结了。 这也使得乌特勒支积分超过埃因霍温,上升为联赛积分榜第二。与排位第一的阿贾克斯俱乐部只相差四分,继续保持着势不可挡的上升势头。 这只是随氏的预期设想,项目还需要一段时间论证,随飘云是个懂把握分寸的人,现在也不急于一时。 洛丽娅浑然不在意,在她看来,如果不是洛塔拦着。她第一个准备入侵的目标就是主位面。现在改变第一殖民目标为魔界,不过是主位面里捞一波基础物资而已。至于做法是否人道,是否符合情义道德什么的,她才不考虑。 感谢上义南溟的两千起点币打赏,希望奥特曼的一百起点币打赏,挂科恶魔的一百起点币打赏。 进球后,薛仁站在原地楞了楞,随后脱下球衣一路奔到场边。贝尔萨看到中国队的进球功臣向自己这边跑来,大笑着张开双臂,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原本固执的要跟着进村的我,最后却因为我爸的意外出现,只能在宁川焦急的等待。虽然多了我爸和他手上的资料,我还是比较有把握,但始终在没有出现最终结果之前,我心里依然还是放不下心。 “你误会了,刚才的重力是神格的全部威能,也就是说,只有修为达到了神级初阶极限,才能爆发出这么可怕的重力。”维克多脸有些苍白,就算苍白也是黑的。 “那太谢谢你了……”陌笙箫的声音很胆怯,说完和沈夏道了声谢便挂断了。 “不好意思,是你让我说的。如果你杀了我,对了,这位叫姜向阳,是雷雨最尊敬的师父,是雷雨大哥派他来保护我的。你要是杀了我们两个,嘿嘿……你应该知道雷家有多强?”苏木问道。 杨夏冰也为难了,唐四的诉说完全对得上号,但是正如罗敬晖和江宽的话,没有证据的话,这一切都只是空谈,我无法更进一步地调查入罪。 手慢条斯理的转了转玉板指,到了就好,点起的火把照亮着,有侍卫过来说了一声,上前去了城门。 萧瑀也不再说了,太皇太后眼见着皇帝没有再说:“好,出去吧。”她发了话,纪尧走了出去。 邹占强的话,让我一下呆住了!我之所以惊讶,并不是因为这表是迟东方送给他的,因为这我早就知道了。我惊讶的是,邹占强竟然和我说了实话。 沈夏跟着,猜测这里应该是谁的家,她的视线一直注视在二楼的性感内衣和内裤上,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刚才我们已听到流水的声音,我让大家一起来商议,你也坐进来吧。”千神一说到。 虫子遇到火龙,瞬间化为灰烬,而无数的沙虫还在前仆后继,如飞蛾扑火般。 “地表最强?好霸气的称号,只要斩下尔的头颅,这称号就是我吕布吕奉先的了。”听到高秋官那不要脸的话后,吕布目光猛地一亮。 此刻亚瑟王的心中无比的自责,都是因为自己等人这里才会变成这副模样的。 洛枫情听着纳兰衣的话语,心中都有些想笑了,她笑纳兰衣的天真。 这场戏拍了之后没一会鹿言就匆匆走了,身为国内顶流,他的时间真的是非常紧。 所以说,雪晓晓无论成为了什么人,最终都会回到圣殿,成为圣殿的守门人。 可尽管如此,灰烬之墙还是没法阻拦住四个鬼子在灰烬之地外的重生。 瘟疫天使从城内起飞,向着远处飞去,飞得很高。瘟疫天使天生自带鹰眼术,可以在上万米的高空观察地面。 杨子宁挂断电话,走进了张记烧烤,“老板娘,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 地上猛的涌起一片火海,将后面的五名魔法师全都笼罩其中,顿时传來一片的惊呼声。 从厉王城失败归来后,四大势力皆清点了一下人数,武皇和武王皆损失过半。而星爷说的援兵却至今未至,四大势力顿时便将矛头直指星爷。 “还说没事?你出了好多虚汗,哪里不舒服吗?”路天明关切地望着她苍白的面颊,走过来扶了她一把。 最主要的是,在他看来,天星皇门与他并无太大瓜葛,这里并不是他的家。天星皇门没有和他共患难,又凭何与他共富贵,共享他的功法。 “哼!大话谁都会说,放心吧,一会儿我会让你后悔的!今天你不跪下跟我道歉就别想走了!”王威冷笑着说道。 反正几年前他就是在周舟的建议下,从房地产转型零售超市,正好躲开了房地产严冬,还把企业从负债扭转盈利。 叶俊轩喘着粗气,可他还是努力微笑着。现在对于他来说说话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可是,他真的很想表达对她的那份思念。 这一百万人马,里面有武警、特警、道士、组织成员就有三千名,其余的全部都是别的力量加入进来的,国家兵没有派部队大家都很是纳闷,不过只有组织上面的人才知道为什么不派用部队。 “浩然正气,请你看清现在的情况,如果我被他们杀了,恐怕下一个就是你了!”分身大声说道,佯装出一丝惧意。 他走上前准备再给萧言两拳,但是林锡知道,他没有时间再在这里同萧言耗了,他必须想其他方法在明天太阳落日之前,把百里寒放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