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加点:诡异难杀?我一拳打爆!》 第一章 诡异上门 大乾朝,梁山县。 稻香村,篱笆小院。 房顶有个人形窟窿,月光自那里涌入。路沉摩挲着下巴,看向窟窿正下方。 干草铺就的木床上,躺着一位清丽女人,鹅蛋脸,柳眉细长,脸颊呈不正常的潮红。 “好个俊俏的小娘子,这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路沉陷入沉思。 方才他正吃晚饭,头顶传来巨响,这女人便掉在床上,看样子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他想了想,拿出拇指粗的麻绳,把她五花大绑在床上,这才拍了拍巴掌,“安全,手艺没落下。” 他端起饭碗,一碟腌萝卜、一碗糙米饭、还有一盘青菜,这就是他的晚餐了。 “没有泡面和可乐,算什么晚餐?”路沉自嘲,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个月,还是没适应这里的生活。 前世的他是个极限运动狂人,以尾崎八项为终极目标。 尾崎八项是八类极限运动,在常人看来都是作死的行为,要么是珠穆朗玛峰跳伞,要么是大瀑布上信仰之跃。 但他很享受这种运动,那种肾上腺素急剧飙升,在生死界限反复横跳的操作,让他格外着迷。 他开展的最后一项运动,叫做风之涌动,是在山谷间翼装飞行,还得到了红牛赞助。 结果很直观,他凉了。 眼下他的身份倒也简单,今年17岁,男。 稻香村的村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 父亲是个武师,凭着一手黑虎拳养家糊口,但在三年前莫名离世,独留他一人生活。 据他了解,这是一个古代王朝世界,听过算命先生说,他们都是大乾的子民,稻香村是梁山县治下。 想到这里,路沉心念微动,一块面板浮现在眼前。 【源主:路沉】 【武学:黑虎拳(0/9)】 【源种:0点】 这块面板就是他的金手指,能通过源种加点,直接提升武学修为。 黑虎拳是家传武学,据说是战场杀敌的拳法,讲究大开大合,势如破竹。 按照功法记载,这门武功共有三层境界,每提升一层,就能获得三百斤巨力增幅,练到第三层可获千斤巨力。 但练拳是个水磨功夫,没个三五年连入门都别想,原身的父亲修习十八年,才达到第二层境界。 不过通过面板上的数据来看,这黑虎拳却足足有九层,他猜测是面板还有推演武学,打破极致的效果。 他本想利用面板加点强化武功,等到实力足够强大,离开稻香村去外界看看,可惜用了三个月,也没弄清楚该如何收集源种。 用过晚饭,他把桌子擦拭干净,看了眼院子外,“这么安静?” 此时正值盛夏,按理说应当蛙声一片,再不济,村口那几条大黄也该嘤嘤狂吠了。 路沉走到院门前,忽而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小沉快把门打开,我是你表哥阿威啊。” 他声音沙哑且急促,像在忍耐什么,接连拍打房门,柴门砰砰作响,好似要倾倒一般。 “表哥?”路沉听见这声音,倒是想起了,原身是有一个表哥。 此人名叫路威,与他年岁相近,是个憨厚爱笑的人,两人常去附近的大山抓野兔。 但路威前段时间进山打猎,撞见山中猛虎,被咬得血肉模糊,已经葬在村后的山腰处。 这一点路沉记得很清楚,当时还是他去抬的棺。 那么,门外又是什么人? 难道是狗娃……路沉皱眉,狗娃是村里的顽童,但天这么晚,家里不可能让他出来。 “表哥你稍等。”路沉想了想,朝屋内走去,拿起墙角的柴刀背在身后。 “小沉,快让表哥进来,外面有危险。”门外的声音更加急促,如同猛兽低吼,渴望着什么。 路沉掂了掂柴刀,做出几个挥刀的动作,这才握住门栓,“表哥你退后些,让我看看你。” 木栓缓缓拉动,柴门露出道缝隙,路沉透过双指宽的缝隙看去,门外不见半点人影。 他心头纳闷,正要打开柴门,屋内传来娇喝,“不要开门,不要答应他!” 砰……院门猛然被撑起,只见一颗满是血丝的眼球贴在门缝上。 它如野兽般拍响房门,声音嘶哑而尖锐,“小沉,快开门啊,我好难受。” 浓郁的血腥味直入鼻腔,路沉下意识一刀劈在那东西头上,对方摇晃后退,这才让他看清模样。 森冷的月光下,那是个人形怪物,浑身血淋淋的没有皮肤,好像被剥皮的人。 柴刀劈中他的眉心,竟然没将其杀死,只见他晃了晃脑袋,将其拔下哐当丢在地上。 “这是什么怪物?”饶是路沉心性镇定,也被这玩意儿吓了一跳。 眼见他又冲过来,路沉连忙合上院门,取了手臂粗的木桩,把院门顶死。 “小沉,我是你表哥阿威啊。” “快开门让我进去,有人要杀我。” “你他妈给我把门打开,我杀了你,杀了你!” …… 院门被敲得砰砰作响,伴随凶戾的喝骂声。 路沉表情凝重,从厨房拿来剃骨刀拿来插在腰间。 他回到房间,看向床上的女人,“你都知道些什么?” 下一刻,路沉瞳孔收缩,只见女人用匕首割断绳索,随即眼前一花,鼻尖一阵幽香。 染血的匕首抵着路沉脖子,她沉声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有话好好说,我和表哥……”路沉仓惶回答,右手瞬息而发,捏住女人的手腕,反手将其按倒在地。 他骑在女人身上,用夺下的匕首贴在其喉咙,“现在,能为我介绍外面那位了?” 不过,就在他握住匕首的同时,一股奇异能量没入体内。 【源主:路沉】 【武学:黑虎拳(0/9)】 【源种:3点】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一愣,居然莫名得到了三点源种,难道是因为这匕首? 虽然尚不清楚源种的来源,但凭空而来的源种,让他有了能强化武功的能力。 接下来,只要利用源种提升黑虎拳的境界,至少能大大提升自保之力。 但要先搞清楚,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将目光移向女人。 “那是血尸,因诡境而诞生的已死怪物。”女人猛烈咳嗽,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冷冽,“我是志怪司宁小蝉,朝廷命官。” “什么鬼东西。”路沉皱眉,沉声道:“空口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 “稻花村,属梁山县治下,村中三十户人家,共计108位人口,村长路长河。”宁小蝉猛烈咳嗽,面颊赤红。 她微微喘气,道:“村尾篱笆园,居住者路沉。我等此番正是为诡境而来,若你还是不信,我腰间有志怪司腰牌。 “刚才你将我绑在床上,我观形势不对,才想先拿下你。” 路沉在女人身上摸索一番,从她怀中取出一枚令牌,以及一封有火印的公文。 把这封公文大致看了一遍,他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稻花村陷入了诡境。 按照字面意思理解,这诡境就是一处邪异空间,莫名笼罩了稻香村,会跑出各种怪物。 至于志怪司,大概是专司处理诡异之事的部门,倘若这女人身份无误,她还真是个朝廷命官。 “我现在身受重伤,放开也伤不了你,倒不如想想如何躲避血尸。”宁小蝉呼吸急促,表情显得有些痛苦。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二章 面板,给我加点! 路沉想了想,将她从地上扶起,“把你绑在床上,是为我的安全着想,你大半夜从房顶掉下来,把我吓得不轻。” 宁小蝉冷哼一声,在床上盘膝而坐,就像修行之人开始调息,似乎因为伤势颇重,眉头紧蹙。 路沉见她开始疗伤,来到院子里面,门外已没有声息,表哥阿威似乎离开。 迈步正要返回房间,树叶沙沙响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刺鼻,“小沉,快开门,我是你表哥阿威啊。” 路沉瞳孔收缩,只见篱笆园外,那血淋淋的身影盯着他,把篱笆摇得剧烈颤动。 但十分怪异的是,篱笆即孩童都能翻过,那东西却只能在院子外干嚎。 深邃的夜幕下,剥皮怪物趴在自家篱笆上,说不出的诡异与压抑,路沉握住腰间的剃骨刀。 这很像他看过的西方恐怖片,家是受上帝保护的地方,如果没有被邀请,吸血鬼无法踏入。 或许是路沉没有理会,等到他再度看去,那血尸已经消失在原地。 正要回房,后侧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小沉,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熟悉的嗓音让路沉脚步一顿,只见院子角落中,不知何时多出道身影,正是前身的父亲路兴山。 路沉愣了愣,“爹,你不是已经走了?” “村子被诡异入侵,我念着你的安危,回来就见到阿威在敲门。”路兴山身材魁梧,不苟言笑,眼里有着慈祥。 他语气柔和,“我已经把他驱赶走了,小沉,让我进来看看你好吗。” “表哥,你这个畜生真是没下限啊。”路沉目光转冷,若他真的是原主,恐怕会答应父亲的请求。 路沉挥动剃骨刀,将那道幻影驱散,门外又响起那嘶哑声音,“小沉,我是你的表哥阿威,快开门啊。” 方才的路兴山,赫然是那东西制造的幻象,为的就是让路沉答应让他进院子。 “我劝你赶紧退回来,它会不断制造幻象,或者言语上诓骗你,借此进来。”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 宁小蝉脸颊不再赤红,“村里的镇石已经被污染,过不了多久,它就能自由出入。” “镇石是什么东西?”路沉拖着长条凳,坐在宁小蝉对面。 月光洒在她的脸庞上,睫毛轻微颤动,她把身子缩成团,遮掩平坦的小腹。 “镇石一般埋在祠堂,形式各异,主要作用是防御诡异,倘若陷入诡境,也会形成特殊规则保护村民。” “如果没有镇石的保护,村子里人的安危……”路沉直视那双澄澈的眼眸,没有说出心中的答案。 “到时所有人都要死。”宁小蝉看向他,吩咐道:“你有几分武功,但对付血尸差太远,接下来所有行动都听我的。” 她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看着路沉,“为今之计,只有等我恢复击杀血尸,再去祠堂修复镇石。” “你的伤这么严重,恢复需要多久。”路沉挑眉,不满意她那种上位者姿态,“你的队友们呢?” “他们都被困住了,前往祠堂修复镇石是我的任务。”宁小蝉叹息,估摸着伤势陷入沉默。 “也就是说你完全没把握,如果这时候镇石坏了,我们都要死。”路沉大抵明白现在的情况,这他妈压根就是绝境。 宁小蝉眼眶发红,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怒道:“我没有把握,难道你有把握?!” 她原本说的只是气话,谁知对面的少年摩挲下巴,问了句,“以你目前的状态,倘若到了祠堂能修复镇石吗?” 这倒让她一愣,下意识说道:“能。” 路沉想了想,又问道:“外面的血尸有多厉害,都会些什么。” “血尸只是低等诡异,不过气力极大,接近千斤之力,其余还会些幻术,但仔细分别即可看破。” 宁小蝉想到什么,连忙出言阻止,“你不要冲动。” “你放心,我没有冲动。”路沉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只是想打死外面那个畜生。” 宁小蝉怔了怔,“你这个莽夫,自大狂!” 路沉再度来到小院中,无视身后的杂音,眼前浮现面板。 【源主:路沉】 【武学:黑虎拳(0/9)】 【源种:3点】 “表哥你在哪里,弟弟送你上路了。”路沉朝门外喊了声,随即心念一动,默念,“给我加点!” 【源主:路沉】 【武学:黑虎拳(3/9)】 【源种:0点】 连续三次加点,黑虎拳得到连续提升,达到了第三层。 轰……炽盛的血气充盈全身,路沉只觉得落入温泉,浑身的细胞都在发出欢愉。 关于黑虎拳的所有技巧,瞬间于脑海中涌现,使他犹如侵淫此道多年的老武师。 这黑虎拳大开大合,招式刁钻狠辣,专门打人要害处,一共有十八式套招,拆分组合有三十六路变招。 随着境界的接连提升,路沉对黑虎拳的打法了然于胸,无论是招式套路,还是隐藏的阴损暗招都格外熟悉。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练拳多年,有过无数实战,把黑虎拳领悟到如臂使指的境界。 “先祖把黑虎拳练到第三层,足足用了三十年。”路沉拳头收紧,小臂肌肉如块垒似的。 仅仅片刻时间,他就达到先祖三十年的成就,这一拳三十年的功力,你接得住吗? 与此同时,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掌心、拳头多出老茧,能清晰感知身上的肌肉,并且轻易调动。 噼里啪啦……路沉晃动脖子,活动身躯,适应那澎湃的力量,周身发出如爆炒豆子般的声音。 等到适应的差不多,他才活动双掌,看向院门处,也正是这个时候,眼前有浓郁的血色。 那血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院子里,正蓦然看着他。 路沉咧嘴露出口白牙,一拳打爆空气,将那幻影捣得粉碎,“表哥别玩了,快进来让我打死你!” 随着他话音落下,院子里陷入寂静,门外也没有异响,好似那血尸已经离开。 头顶的树叶沙沙响动,过去数个呼吸时间,也没有见到那血尸进入,这让路沉微微蹙起眉头,“难道真的走了?” 他来到院门前,打开一条门缝,清冷的道路没有人影,唯有月光洒下一片白霜。 路沉正要关门,发现门上有两道影子,他顿时咧嘴一笑,“找到你了,表哥。” 与此同时,他的身后,血尸飞扑而来,尖锐的獠牙咬向他的喉咙。 路沉脚跟旋转,力从大地而起,矮身避开对方的扑击,一记上勾拳打中它的下巴。 砰……沉闷的碰撞声中,血尸下巴脱节,碎牙洒了一地,路沉大步前踏,以手肘直击对方胸痛。 紧接着又是一声轰鸣,血尸如炮弹倒飞,在地面擦出长长的血色印记,它的胸膛凹陷下去,暴露出森白的骨刺。 “表哥,你不是很狂吗,怎么不狂了?!”路沉双腿弯曲,如箭矢迸射,趁着那怪物尚未起身,拳头如雨点暴洒。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三章 狂暴轰杀 他一个下摆拳,血尸被打进大地,身体满是拳印,成为一滩烂泥。 但诡异的是,这东西没有死去的迹象,生命力旺盛的扭动身体,眼神依旧凶戾。 “打不死?”路沉满脸是血,露出个森冷的笑容,“那就将你撕碎,倒要看你怎么动。” 他抓住血尸的脚踝,将其提了起来,如玩具一次又一次地猛烈砸在大地上。 砰砰砰……大地剧烈震动,被砸出一个个蛛网坑洞,路沉几乎将其砸成肉饼。 宁小蝉本想阻止路沉,但看到路沉如狂暴凶手,拎着血尸乱砸,不禁一阵讶然。 这样看来,血尸反倒成了受害者。 “倒也符合他的性格。”宁小蝉红唇微张,想着路沉将她绑在床上的行为,对此人有了初步的认知,胆大心细的莽夫。 按照县衙的档案记载,路沉父亲是个武师,所以他是得了真传? 但他十七岁就达到普通武师大半辈子的成就,这是天赋未免太过强悍了吧。 这小小的稻香村,怎么会有这种怪物……宁小蝉望着院子中暴乱的场景。 砰……路沉一脚把血尸胸膛踩塌,眉头忍不住蹙起,若是常人被他这样攻击,早就暴毙身亡。 但脚下这怪物还在挣扎,并且气力不小,尖锐的獠牙交错,咬得咔吧响,“表弟,我好饿,好饿啊!” “用武师的手段,好像没办法杀死它。”路沉一个飞踢,血尸头颅瞬间转了个圈。 宁小蝉走到门前,看了眼形状凄惨的血尸,道:“用那把匕首,凡俗手段杀不死诡异。” 路沉闻言,伸手在腰间一抹,寒芒乍现,匕首穿破血尸的头颅,将其钉在大地上。 血尸发出惨烈的哀嚎,头颅如滚油融化,释放大量的白雾,如阳光下的冰雪消融干净。 【源种:1点】 看着面板的提示,路沉眼眸闪烁,原来源种的来源,正是这些诡异的东西。 至于他之前触碰匕首获得3点源种,多半是因为那女人击杀过诡异,剩余的能量附着在匕首上。 想了想,路沉毫不犹豫地选择继续提升黑虎拳。 这血尸虽然解决,但前往祠堂的路定然充满危险,他的实力自然是越强大越好。 【源主:路沉】 【武学:黑虎拳(4/9)】 【源种:0点】 血气犹如涛涛大河,冲刷奇经八脉,路沉只觉得力量再度提升,恐怕达到了一千四百斤。 黑虎拳的第四层,赫然是将整部拳法重新洗练,打造了全新的招式套路,原有的招式从十八式变成三十二式。 招式的演变组合,也是达到足足七十二式。 当然,这些招式演变完成的刹那,都被他自然吸收,如同侵淫此拳数十年的高手。 浑身的细胞发出欢愉,肌肉发出如钢索扯紧发出声音,他享受着对身体的绝对掌控,不禁有些沉迷这种强大的感觉。 倘若前世有这般强大的肉身,翼装飞行还有什么难度,即便是撞到山上,也不过踩出个大坑继续飞行。 也不知道一直加点,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 深邃的夜幕下,大雾弥漫整个村子,浓雾中隐约传来声音,如泣如诉。 “雾越来越大,村子里的气氛很不对。”路沉坐在宁小蝉对面,剑眉微微蹙起。 宁小蝉捂住小腹,沉声道:“说明镇石的效用在减弱,必须尽快赶往祠堂,否则要出大问题。” “你的伤恢复得怎样?”路沉打量着她,问了一句。 “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柔弱。”宁小蝉挺直腰背。 “那就走。”路沉颔首,起身走入隔壁的房间。 宁小蝉站起身来,随即觉得脸庞滚烫,她的小腹毫无遮掩,破烂的衣裳边缘,还露出一抹粉红。 不管了……宁小蝉神色纠结,迈步朝房门走去,就在这个时候,路沉从旁边的房间出来。 少女立刻下意识的弯腰,捂住腰间雪白的小腹。 路沉只觉得好笑,把手里的衣服扔给她,“我的衣服,不介意就简单处理下。” “多谢。”宁小蝉打算把衣服缠在腰间,但缠绕至后腰时,却是吃痛一声。 她双肩有明显的伤口,似乎是被利器所伤,虽然止住了血,但行动还是受了限制。 “我来帮你,别墨迹了。”路沉大步而来,纤细的腰肢没有赘肉,曲线如同上好的雕塑一般。 他把衣服撕成布条,一圈又一圈缠上,途中难免触碰柔软的皮肤,能够感觉后者轻微颤动。 等到处理完毕,路沉径直离开房间,“快走,时间不多了。” 宁小蝉脸庞发烫,含糊应了一句,“嗯,这就来。” “祠堂位于村西,我知道有条小路能更快到达。”路沉打开房门,表情变得凝重。 宁小蝉恢复平静,扶着门框,“我有办法能规避诡异,你按我指示走。” 路沉点头,这方面后者经验比他更足。 两人并肩踏入浓雾,路沉分辨方向,领着宁小蝉往祠堂的方向走。 厚重的雾气让得气氛压抑,他只能模糊分辨方向,诡异的雾气中,不时传来哀嚎、狂笑、或是女人呢喃的声音。 这些声音有时如在天边,有时如在耳畔,让路沉眉心刺痛,只觉得心脏好似被重物压住。 他正要往左侧转去,却被宁小蝉拽住,后者屏住呼吸,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下一刻,路沉汗毛倒竖,手臂上满是鸡皮疙瘩,只见浓重的雾气里,有道扭曲的身影看了过来。 那是道模糊的影子,虽然有着人形,但身后摇曳着蠕动的长须,散发出让人恶寒的气息。 好在那东西仅仅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路沉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看了眼颤栗的手掌,刚才那个东西……很强! 两人又走了近半刻钟,宁小蝉这才松开呼吸,“这片区域暂时安全,但是前方有很多。” 路沉看向前方,嘴唇微微抿起,“那是祠堂的方向,刚才那个黑影,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但实力远高于我。”宁小蝉摇头。 看来还是不够强大……路沉心头略沉,只觉得压抑,倘若刚才有足够实力,肯定锤爆那个黑影。 两人略微休整片刻,正要继续前往祠堂,却听雾气中有脚步声响起,隐约能听见孩童的哭嚎声。 路沉看了眼宁小蝉,后者摇头道:“小心,有人来了。” 浓重的雾气中,一道影子靠近,发出惨烈的哭喊声,“大家快出来啊,救救我爹娘。” 随着距离靠近,他的模样逐渐清晰,是个八、九岁的孩子,穿着打补丁的短褐,脸上、手上皆有刺目血迹。 “那是狗娃。”路沉看清来人,正是村中顽童狗娃,平日里经常找他玩耍,是个有些调皮但性格纯真的孩子。 但他并未上前,而是看向宁小蝉,后者抿着嘴唇,沉默少许才低声道:“不是诡异,没有危险。” 路沉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狗娃,出什么事了?” 狗娃被突然出来的影子吓得瘫倒,等到看清是路沉后,哀嚎道:“路哥,你快去救救我爹娘,他们……哇。”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四章 山魈 毕竟只是孩童,话还未说完,就哭泣起来,眼泪打湿脸颊。 好在宁小蝉过来安抚,这才断断续续明白事件原委,这也让路沉表情阴沉,捏紧拳头。 就在半个时辰前,狗娃家院子外有孩子玩耍,见对方耍得开心,他自然也想加入,那孩子便询问能否进他家去玩。 狗娃立刻邀请对方,谁知进来的不是那孩子,而是一只足有院门高的大猴子。 那东西的脸涂得雪白,画着诡异的笑脸,冲进院子中就打伤狗娃父母,把他们当成玩物一般戏耍。 “别哭,我们这就过去。”路沉把孩子抱在怀中,狗娃的父母都是好人,平日里没少照顾他。 说罢,他又看向宁小蝉,“狗娃家那边是通往祠堂最快的路,你对他说的那种诡异有多少了解?” “这应该是山魈,所谓山精形如小儿,人面长臂,黑身有毛,夜喜犯人,说的就是这种诡异。 “它往往以耍人为乐,人越是痛苦悲伤,这东西越是兴奋。”宁小蝉沉声道:“但我们要尽快赶往祠堂,没多少时间了。” “放心,帮我注意周围的诡异。”路沉右腿弯曲,只听砰的一声,地面凹陷,他如利箭般迸射。 …… 朦胧的月光照亮诡异笑脸,大马猴大刺刺坐在桌上,脚下踩着女人鲜血淋漓的头颅,发出诡异的尖笑。 它浑身黑色茸毛,身长两米高,那张诡异的笑脸,似乎是用血液画出,嘴角裂到耳根。 它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看其模样正是狗娃,锋锐的指甲摩挲孩子的咽喉,偏头看向跪倒的男人,开怀大笑。 路铁柱看着被蹂躏的妻子,撕心裂肺地哀嚎,“你这个畜生,我们一家哪里得罪你,要这样折磨我们?!” 大马猴见他这副模样,嬉笑声愈发放肆,用脚连续踩踏女人的头,鲜血迸溅,疼得她不断哭喊。 路铁柱眼眶发红,连忙伸手,“别再伤害她们,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大马猴停下了嬉笑,歪头眯起眼睛,用尖锐的指甲指了指怀中的狗娃,又指向脚下的女人。 这畜生虽然没说话,路铁柱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母子两人,只能活一个…… “畜生,我杀了你!”路铁柱目眦尽裂,握紧拳头起身,就要朝大马猴扑过去。 却见那畜生抬起脚掌,重重地踏在妻子大腿上,而后便听得刺耳的骨裂声,森白的骨刺穿破血肉。 路铁柱吓得一个趔趄,连忙跪倒在地,接连磕头,“求求你,饶命,饶命啊!” 大马猴见他如此,笑得更加肆无忌惮,重新指向怀中的孩子和地上的母亲。 路铁柱嘴唇颤动,脸庞毫无血色,一会看向狗娃,一会看向妻子,指甲把掌心掐出血。 就在这个时候,女人颤颤巍巍地开口,“铁柱,选孩子,让他安全活下去。” “你这个傻婆娘,给我闭嘴!”路铁柱泪眼婆娑,黝黑的脸挤成团,看着女人眼中坚定的光芒,痛苦地闭上眼。 他颤抖地抬起手,指向了自己的妻子。 嘻嘻……大马猴发出嬉笑,咧嘴露出细长的獠牙,只见它抬起脚掌,骤然落下,而后便只听得砰的一声。 红的白的洒了一地。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路铁柱嗓音沙哑,开裂的嘴唇涌出血液,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球死死盯着猴子。 大马猴手舞足蹈,把狗娃丢在地上,然后俯首直勾勾地盯着路铁柱。 “路小稻快醒醒,我是爹,没事了,没事了……”路铁柱把孩子抱在怀中,可无论如何去呼唤,狗娃没有半点声息。 他似乎想到什么,满是皱纹的手指,颤抖着放在孩子的鼻尖,“怎么可能,路小稻你给我醒过来!” 深沉的夜色下,男人如野兽嘶吼,但怀中的孩子没有反应,如同熟睡。 路铁柱跪倒,露出凄惨的笑容,“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放过我们。” 听到他这句话,大马猴兴奋地点头,在桌上手舞足蹈跳起来,发出尖锐的嬉笑声。 “你这个狗娘养的畜生,我杀了你!”路铁柱大怒。 大马猴见他状若癫狂,更加兴奋,尖锐的爪子一扫,轻易把他打得倒飞出去。 路铁柱胸口鲜血喷涌,有三道深深的豁口,尚未回过神来,那大马猴已重重踏在他的小腹,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直到这个时候,大马猴也没了戏耍的耐心,锋锐的爪子就要去掏路铁柱的心脏。 但斜刺里一道声音突然出现,“狗杂种,你他妈找死。” 路沉飞身而来,齿缝喷薄浓重热气,右臂如狂龙甩尾,轰然撞击在大马猴的左脸,将其如炮弹般击飞出去。 只听轰的一声震响,那魁梧猴子撞进断柱子,在屋内滚落数圈,掀起大量的烟尘。 “铁柱叔,你感觉怎样?”路沉转头看向路铁柱,只见后者奄奄一息,胸膛鲜血如注。 路铁柱忍痛起身,满眼的泪水混入鲜血,嘴唇嚅嗫,“路沉,叔叔只求你一件事,杀了那个畜生。” 月光下,他瞳孔逐渐没了光芒,跪坐在原地,看着大马猴消失的位置。 路沉低头看着男人,周身气血如岩浆滚动。 路铁柱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也没有救过他的性命。 但,他困苦时是路铁柱借粮度日,地里的水稻收不完是路铁柱通宵帮忙,每月唯一的肉食也是路铁柱送的。 清冷的月光穿破浓雾,少年长身立于冷风中,发丝随风摇动,“我答应你。” “那里躺着的是我,那我又是谁?”狗娃松开宁小蝉的手,一步步来到院子中,停在自己的尸首前。 他目光茫然,看着双手,表情疑惑而痛苦,随着一阵微风吹拂,狗娃的身形如尘埃飞散。 “倘若人死后执念过强,会让灵体显现世间,他没有死时的记忆,也并不认为自己已经死亡。” 宁小蝉来到近前,撩起额前青丝,“他们行事全凭一口气,倘若知道自己已经死亡,这口气就会消散。” “这世上所有的诡异都该死。”路沉眉眼冷峻,看向后侧的房屋,只见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其中走出。 大马猴鼻间喷出雾气,咧嘴露出冷笑,眼珠彻底化作赤红。 “这东西的实力比血尸更强,仅凭那把匕首你杀不死他,我有办法遮掩气机,可以迅速离开前往祠堂。” 宁小蝉看着路沉的背影,“我知道你很愤怒,但如果不尽快前往祠堂,死的人只会更多。” 路沉晃动脖子发出咔嚓声,炽盛的气息如滚滚岩浆,朝着四肢百骸喷涌而去,周身肌肉如块垒。 只见他脚掌前踏,大地瞬息凹陷,其人如箭矢迸发,毫不犹豫朝大马猴冲杀而去。 “嘻嘻。”大马猴目中凶光大盛,咧嘴露出细长的獠牙,折身扯下水桶粗的柱子,向路沉直杀而去。 势大力沉的柱子风声呼啸,犹如长枪般往前穿刺,近千斤的重量让其声势骇人,常人触之即死。 路沉表情不变,腰腹沉住一口气,右臂如苍龙出水,硬碰硬撞击在柱子上,刹那间,木柱前端炸裂。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五章 雾中祠堂 直径足有四十厘米,重逾千斤的木柱炸成漫天碎屑,路沉脚步未有丝毫停顿,炽烈的拳风顶着木柱,将其从中直接打穿! 山魈本以为一击中的,却反被路沉打了个趔趄,恼怒翻身而起,倒吊在房梁上想避开后者的拳头。 但路沉比他更快,飒沓如流星,抬手拽住山魈的右爪,朝着下方狠狠一扯。 轰……屋檐瞬息坍塌,山魈跌落地面,尚未翻身闪避,就被路沉一个鞭腿击中小腹倒飞出去。 那魁梧的身影如皮球般,接连在地面翻滚,擦拭深深的印记,它脸上已没有笑容,痛苦而愤怒地看着路沉。 “你就这点本事?”路沉摩擦双掌,眼中满是冷冽杀机,齿缝喷薄白雾,他双腿弯曲,肌肉如块垒虬结。 紧接着又是一声轰鸣,大地立刻凹陷下去,他乘胜追击,根本不给山魈喘气的机会。 山魈恼怒,嘶吼一声,浑身膨胀一圈,长出一颗颗黑色肉瘤,形成质地坚硬的甲壳。 它双爪闪烁寒芒,将大地都是割裂,路沉矮身进击,避开那森冷寒芒,冷风中掉落一缕发丝。 他欺身撞进山魈胸怀,双手拉住对方双掌,脚掌重踏其膝盖,脚尖踢中对方的下巴。 伴随着轻微的骨裂声,山魈仰头后退,路沉完成后空翻,右脚立即踏入对方跨下,扯住其手掌就是一个背摔。 山魈被摔个七荤八素,路沉朝着脑袋一顿输出,拳头如狂风暴雨击打那诡异的笑脸。 对方的盔甲的确坚实,却没有覆盖头颅,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一拳,又是一拳。 鲜血如花朵盛开,那张笑脸血肉模糊,气势虽然萎靡,生机却任然活跃,其猛然嘶吼一声,抬头想要反击。 却见路沉伸手在腰间一抹,锋锐的匕首持于掌间,在其张嘴抬头的刹那,寒芒瞬息间闪烁。 只见猩红的血液抛洒夜空,匕首穿透山魈的嘴,将其钉死在大地上。 【源种:2点】 路沉拔出匕首,冷冷地看着诡异尸体,“你不是很喜欢笑么,再给老子笑一个看看。” 山魈没有回应,尸体逐渐湮灭,化作诡异的血色细沙,悄然飘散在冷风中。 路沉这才拿着匕首,走到路铁柱的尸首前,把那瞪大的眼睛合上,“事情解决了,你们走好。” 做完这一切,路沉朝院门走去,对愣在原地的宁小蝉说了句,“走了。” “这么快就解决了?”宁小蝉睫毛颤动,红唇微张,望着满是倾塌的房屋,又看了看山魈消失的位置。 整场战斗堪称电光火石,让她几乎没反应过来,更加诡异的是,这个只是凡俗的少年凭着普通武功,竟是将山魈压着打。 那可是比血尸还要厉害的诡异,即便武学宗师,在其手下也只有逃命的份。 可路沉凭着狂暴的蛮力,生生将山魈压着打,只用一把能伤害诡异的匕首,就将其钉死在地上。 这甚至让宁小蝉怀疑,哪怕不借助她的匕首,路沉也能把山魈消耗到死。 如果让队长知道,恐怕要惊掉下巴……宁小蝉跟上路沉,想着这次事件后,要不要让他加入志怪司。 两人穿行在浓雾中,周遭是死一般的寂静,路沉悄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高耸的建筑说了句,“那就是路家祠堂。” 如水幕般的森白雾气后,古色建筑飞檐斗拱,传来清脆的风铃声,祠堂有火光轻微摇曳。 火光旁跪坐一道人影,再往后则是一个个灵位。 随着距离不断靠近,浓郁的血腥味铺面,路沉锁定那道人影,其挺着个大肚子,朝着灵牌不断磕头。 沉闷的碰撞声,像是在敲击木鱼,透过深沉的雾霭落在他耳中。 “他在举行血煞仪式,这是污染镇石的手段。”宁小蝉嗅着血腥味,不自觉加快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右侧浓雾产生扰动,一道身影从中钻出,“暂时不要惊动它们,那东西至少有蕴血境三重实力。” 来人灵巧落在面前,他穿着和宁小蝉相同的制服,腰间挎一柄笔直黑刀,身段欣长,眉眼间透着洒脱。 宁小蝉为路沉解释道:“蕴血境是我们这种人的境界划分,意味蕴养自身血脉之力,共有九重境界划分。” 她转而看向来人,沉声问道:“萧尘,你怎么在这里,队长那边情况怎样?” 她之所以单独前往祠堂,正是因为小队遭遇极强的对手,至少要三个人联手才能对抗。 而萧尘出现在这里,难免让她怀疑是队长那边出事了。 “你离开时间太长,队长担心你出事,才让我脱身战斗过来帮你。”萧尘摆了摆手,摩挲下巴,看向路沉,“旁边这位是?” “路沉,稻香村村民。”路沉感受着那审视的目光,忍不住皱起眉头。 宁小蝉补充道:“我重伤昏迷,是他救了我,他的实力不弱,可以帮助我们完成任务。” 萧尘打了个哈哈,不置可否,道:“时间紧迫,我们闲话少说,刚才我打探了一下,算是初步了解祠堂中的情况。” “祠堂周围有三只诡异徘徊,一只血尸和两只山魈,目的是拖住我们。”萧尘开始情况分析。 “而整个祠堂的重心,都在那火光的位置,那人已在举行血煞仪式破坏镇石,最多还有半个时辰,镇石就会被破坏。” 宁小蝉看向火光,问道:“有没有关于祠堂中那人的信息?” “没有,不知这位路兄弟可知道些什么?”萧尘摇头,看向旁边的路沉。 路沉蹙眉打量那道影子,沉吟道:“这两个月村中没人怀孕,不过他的动作和背影很像村长。” “村长路长河,五十三岁。”宁小蝉想了想,沉声道:“怀疑是诡异污染,且有蕴血三重实力,已达到队长级别。” “咱们才蕴血二重,联手也打不过蕴血三重的队长,这可是块难啃的骨头。”萧尘表情凝重,握住腰间的直刀。 他看向宁小蝉,“你的伤很严重,还能继续战斗吗?” “还撑得住。”宁小蝉深吸口气,松开捂住小腹的手。 萧尘点了点头,把匕首扔给她,又看向路沉,“你拖住那三只诡异,不要打扰我们的战斗,有没有问题?” 听着那指使的语气,路沉挑了挑眉头,但也没有多说,应了句,“没问题。” “稍作整理,我们开始行动,务必记住,只有半个时辰时间。”萧尘说到这里,笑道:“我不想成为诡异的食物。” 趁着歇息的时间,宁小蝉对路沉说道:“小心周围可能有埋伏,不要想着胜利,尽量拖住它们就行。” 路沉微微颔首,道:“你也注意安全,需要帮忙就说一声。” 三人整理完毕过后,便朝祠堂进发,穿过浓重的雾气,那边的景象变得清晰。 浓重的血腥味涌入鼻腔,空气混杂着低沉的声音,大地涂抹刺目的血色,断肢残尸散落一地。 路沉看过去的同时,其中一只山魈正掏出人心,仰头吞下发出欢愉的嬉笑声。 地上那具尸体他并不陌生,正是村尾的刘寡妇,这些年一个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是个心肠仁慈的女人。 其余零散的尸体,都是路沉认识的人,当中还有要好的朋友——路胜。 根据这里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两只山魈抓了人,在这里玩着路小稻家的把戏,把村民当成乐子耍。 待到耍完后,再挖出人心吞吃。 他粗略估计一番,遇害之人恐怕接近二十,无论老人、孩子都惨遭毒手。 “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路沉眼睛眯起,调出面板,把新获得的源种继续提升黑虎拳。 现在他只想一拳又一拳,打死这些腌臜玩意儿。 【源主:路沉】 【武学:黑虎拳(6/9)】 【源种:0点】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六章加点,加点! 伴随黑虎拳提升至第六层,澎湃气血奔涌于四肢百骸,路沉只觉得皮肤覆盖上一层木质。 他取出腰间匕首,朝着手臂一划,只留下浅浅的白痕,没有感到疼痛,倒像是被挠痒痒。 虬结的肌肉如铜汁浇筑,把衣裳撑得鼓掌起来,混圆的手臂略微用力,肌肉便发出如钢索扯紧般的声响。 “气血恢复速度更快,增幅近两倍的力量,这种感觉真美妙。”路沉眸光锐利且冷冽,双腿微微弯曲,刹那间如炮弹激射。 而他先前所站立的地面,瞬息凹陷下去大坑,浮现密密麻麻的蛛网般的裂缝,断裂的石板翘起。 那吞食人心的山魈才转头,便被砂锅大的拳头糊在脸上,被打趴在地上,撞击出脑袋大小的坑洞。 手心匕首跃动,他朝其后脑勺刺去,但另一只山魈反应颇快,几个起跳冲到近前,用爪子逼退他的匕首。 也正是这个时候,不远处的血尸低吼,路沉眼前景象扭曲,前方竟立着九只山魈,赫然是血尸制造的幻境。 他目光略微闪烁,立即恢复清明,一只山魈却杀到近前,锋锐的爪子直扫咽喉,要让他尸首分离。 路沉箭步上前,单手捏住对方手腕,腰腹骤然发力,将其甩飞出去,正好撞击在那血尸身上。 眼见路沉如此猛烈的打法,萧尘都是抖了抖眉,“这家伙没有异人血脉,居然还能拥有这种实力,倒也算个人才。” 宁小蝉看了眼路沉,手中匕首跃动如花,赤红色纹路攀上脖颈,“我没办法坚持太长时间,速战速决。” 萧尘点头回应,手腕、手指皆有血色纹路,黑铁直刀发出颤音,两人交错疾步前行冲向祠堂。 路家祠堂内,火光剧烈摇动,那道人影在忏悔,嗓音沙哑如磨刀,且努力压制着愤怒的情绪,“我有罪,我有罪……” 他不断磕头发出闷响,额头已然鲜血模糊,头顶吊着一个个人,鲜血如雨水般滴落,地面形成一个诡异的棺材图案。 忽然,他猛然停止动作,如木雕矗立,随即头颅刹那偏离,闪避后侧袭来的匕首,抬起枯瘦的手掌,将宁小蝉击退出去。 但正是将宁小蝉击退的刹那,黑铁直刀洞穿黑暗,瞬息插入怀孕般的肚子,大量鲜血刹那迸溅。 萧尘前腿弯曲,双手持刀,露出诧异的表情,“居然这么容易?” 哗啦……就在这个时候,对方鼓胀的肚皮破开,一只人脸猴子从中窜出,脚掌踏在刀背上,锋利的双爪直击萧尘双眼。 噹噹噹! 火光猝然四溅,萧尘持刀连挡带退,瞅准时机,一掌抓住对方咽喉,刀尖瞬息洞穿人脸猴子的头颅。 他将人脸猴子尸体丢开,看向火光前的男人,只见他腹部缓缓涨大,显然是又在孕育人脸猴子。 宁小蝉翻身落在萧尘身边,表情有些凝重,“路长河,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残破的灵位散落大地,火光映照路长河的脸,其眼眶深深凹陷,周围是漆黑如蛛网般的裂纹,那双赤红的眼珠满是痛苦。 他的身体足有两米高,枯瘦得犹如木柴,但腹部浑圆如怀胎十月,湿滑的皮肤下正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只见他右臂忽而一甩,森白的骨刺穿破血肉,交错形成骨锤般的事物,朝着地面轻轻一挥,大地裂开丈长豁口。 路长河目光茫然,抚摸浑圆的肚皮,声音如生铁敲击,“我有罪,我该死,这是应得的惩罚。” 他反复重复这句话,没有理会宁小蝉的质疑。 就在这个时候,宁小蝉看到大量灵位的下层,隐约可见一角青光,大约是块拳头大的石头。 不过其若隐若现,被血色花纹吞噬,宁小蝉目光闪烁,低声道:“镇石就在那里,抢过来。” 砰……萧尘应声而动,身影消散在原地,黑铁直刀蔓延赤纹,双手抓紧刀柄,一式斜上撩直砍路长河头颅。 路长河眼珠转动,骨锤瞬息而动,挡住黑铁直刀,枯瘦的手臂一往无前,竟以蛮力将萧尘击退。 砰……他小腹再度爆开,一只人脸猴子龇牙咧嘴,趁着萧尘气力用老,直接扑倒他身上胡乱撕咬。 好快的速度,力量也远胜于我,该死……萧尘被咬中手腕,皮肤瞬间变得漆黑,他手肘夹住人脸猴子,黑刀贯穿其头颅。 就在他做完这些的同时,一声脆响突然传来,锋锐的匕首被生生击碎,路长河抬腿做长鞭抽击。 宁小蝉被踢中小腹,如炮弹般倒飞出去,将粗重的柱子都撞断,倒在地上大口吐血,已然处在晕厥边缘。 “这种恐怖的实力,队长可能都不是对手。”萧尘面色惨白,把毒素封锁在手掌,左手持刀飞身扑向路长河。 嗤啦……锋锐的匕首旋转,把山魈的头颅割下,鲜血在月光下喷射,路沉面无表情地站在血雨中。 仅仅一刻钟时间,两只山魈和一只血尸,被他用匕首悉数割下头颅,这三只诡异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不够看。 【源种:2点】 路沉见到倒地的宁小蝉,正要迈步过去帮忙,后背传来阴风,四肢竟如寒冰冻结,行动出现明显的滞涩。 后方的黑暗中,一道幻影悄然飞出,这是个面色惨白的女人,冰冷的手指虚握,血红指甲掏向路沉的心脏。 这怨灵一直隐匿虚空,见到路沉如此强势,就决定寻找时机,希望通过偷袭将其一击毙命。 她对自己很有信心,普通山魈也不是她对手,虽然路沉更强,但借着偷袭她有很大把握将其击杀。 而现在,机会来了! 鲜艳的指甲即将触及皮肤,女人已然满心欢喜,下一刻,路沉猛然转过身来,速度比她快上数倍。 他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笑容冰冷,“你终于出来了。” 有宁小蝉的提醒,他始终提防周遭环境,早已发现暗中的异常,刚才的放松不过是刻意表现出来的。 眼小脚掌旋转,避开怨灵的攻击,右臂肌肉鼓动着,匕首如闪电袭杀,瞬间割破女人的喉咙。 怨灵随风消散,路沉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源种:3点】 噹! 黑铁直刀剧烈颤动,刀锋压在肩头,开出深深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裳,森白的骨锤压着黑刀不断向下。 “宁小蝉,你们快走!”萧尘双手握刀,拼命抵抗巨力,他面色涨红,满脸大汗,“记得给我爹带句话,让他再生一个。” 嗤嗤……锋锐的刀一点点压进血肉,疼得萧尘面庞扭曲,本以为哪怕打不过,以他的实力逃跑应该没问题。 可谁能想到这路长河如此强大,恐怕快达到蕴血四重的实力,这种级别的诡异,已然不是他们这些菜鸟能应对。 “不过,别这么轻易就想要小爷我的命……”萧尘扛着嵌入骨头的黑刀,竟是浑身颤栗着强行站起来。 他暴喝一声,面颊浮现大量赤纹,矮身错步往前冲,借势避开沉重的骨锤,黑刀直击路长河的心脏。 燃着赤纹的刀尖眼看就要穿入皮膜,黑色枯瘦猛然抓住刀身,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萧尘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倾尽全力的一击,竟被路长河赤手挡住,而且,居然用手捏住黑铁直刀,这可是专杀诡异的器具。 内心油然升起绝望之意,萧尘面色凄然,这路长河可怖的实力,已然让他生不起反抗之心。 嗤啦……枯手在黑刀上擦出火花,瞬息击中萧尘的腹部,进而洞穿其身体,鲜血刹那间喷涌而出。 “咳咳,嗬……”弓着腰的萧尘咳血,无力扬起染血的脸庞,森白的骨锤在眼瞳中急速放大。 刺耳的风声呼啸着,眼见骨锤就要落在头上,斜刺里一道身影如箭矢射出,其一拳击中路长河手腕,骨锤贴着萧尘头皮滑过。 路沉化拳为掌,按住萧尘的胸膛,将其打退出去,但身后立刻传来劲风,只见路长河抬膝直蹬他的胸口。 路沉低吼一声,不退反进,双掌贴住对方脚踝,脚跟沉入大地,顺势旋转一圈,将其甩飞出去。 狂暴的力道找到倾斜口,路长河撞进祠堂,伴随着轰的一声,祠堂左侧坍塌,大量的烟尘在冷风中扩散。 路沉抖了抖双手,双臂阵阵酥麻,眼眸锐利如刀,仅从刚才短暂的接触,他便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路长河的对手。 而这看起来猛烈的一击,恐怕连轻伤都造不成,对方的实力确实强悍,但,他自身也并不普通! “路沉,带宁小蝉离开,我为你们断后。”萧尘大口咳血,扶着黑刀站起来,他的小腹血肉蠕动,竟是止住血了。 “闭嘴,你要是还能动,趁我和他战斗,过去破坏那仪式。”路沉抖了抖剑眉,看向倒地的宁小蝉,“还能坚持吗?” 宁小蝉本就受了重伤,眼下全凭意志坚持,竭力点了点头,“路长河的实力已超过队长级别,你不要冲动。” 路沉微微颔首,迈步走向祠堂。 萧尘怔怔地望着少年的背影,“这家伙刚才让我闭嘴?” 月光冰冷如霜,照着路沉冷峻的脸颊,目光扫过祠堂中鲜血淋漓的尸体,只觉得胸腔中有什么要炸裂。 【源主:路沉】 【武学:黑虎拳(6/9)】 【源种:3点】 路沉意念落在源种上,心头暴喝,“加点,加点,给我加点!” 【源主:路沉】 【武学:黑虎拳(9/9)】 【源种:0点】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七章火煞,爆! 轰……狂暴的能量倏忽爆发,犹如沉寂的火山喷薄,炽盛的气血充盈四肢百骸,他的身体变得更加魁梧。 狂暴的气血自体内扩散,将空气都是微微扭曲,萧尘望着那道身影,只觉得其沉重如山岳。 鼓动的肌肉如块垒砌筑,形成一具线条堪称完美的身体,他的皮肤上隐有黑色纹路,与猛虎身上的斑纹类似。 这是黑虎拳达到极致的表现,诞生出如猛虎斑纹的纹路,在这种状态下,他的实力成倍增长。 现在他可以轻易捏死先前的自己。 “速度、力量以及身体的坚韧度,至少有三倍增幅,而且还有新的能力。”路沉沉浸在境界提升的爽感中,眼眸中满是愉悦。 黑虎拳达到第九层,他获得了一个新能力——火煞! 这个新能的作用十分有趣,只要被他的拳头打中,就能将黑纹注入对方体内,形成火焰灼烧、煞气入脑的双重作用。 而更加厉害的是,这火煞还能叠加,只要达到三层以上,就会可以被他引爆,堆叠的层数越高,爆炸的效果越猛烈。 他眼眸转动,看向从废墟中走出的路长河,“你还认识我么,路长河。” 路长河目光变幻,枯瘦脸颊露出笑容,“小沉,你也是来帮我的吗?” “不要听信那些东西的话,你对得起村里人?”路沉语气铿锵,印象中路长河是个好人。 作为稻香村的村长,他公平对待每户人家,倘若哪家遇到困难,定然会全力去帮忙。 虽然偶尔会因为一些小事碎嘴,但也是一位合格的村长,他能做出这样的事,必然是受了诡异蛊惑。 “不,并没有谁指使我,这是我们的决定。”路长河摇头,抚摸鼓胀的肚子,“只要杀了所有人,小雅就能活过来。” “小雅?”路沉目光转冷,像是第一次认识路长河,“小雅已经死了,你这个疯子,想要全村人换她一命,即便搭上你自己?!” 小雅全名路小雅,是路长河的女儿,三年前因为跌落山崖而死。 当时路长河夫妻伤心欲绝,尤其是其夫人白氏,甚至想陪女儿一起走,幸亏大家好言劝说,这才缓和心情。 接下来的三年白氏深居简出,很少看到她的身影,倒是路长河逐渐恢复,勤勤恳恳地当村长。 “我女儿才七岁,她还没见过这世间的繁华。”路长河看向路沉,目光如寒冰般刺骨,“只要小雅能活,牺牲稻香村所有人又算什么?” 路沉看了眼已经行动的萧尘和宁小蝉,表情变得冷漠,“既然如此,我只好打死你这个老东西了。” 噹噹! 他猝然挥动匕首,将冷风中两朵白光弹开,那是两片锋利的骨片,斜飞着没入砖石,将其击炸成漫天碎屑。 路长河俯身冲击,如抓捕猎物的苍鹰,他陡然跃到半空,骨锤咔嚓咔嚓转动,抽向路沉的头颅。 靠近祠堂的萧尘听得爆裂声,望见那如雷霆般的一击,表情忍不住微微变化,这路长河先前根本没用全力! 他侧目看向宁小蝉,“这种实力至少要全队合力才能对付,那家伙能挡得住吗?” “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相信他。”宁小蝉收回目光,朝镇石的方向走去,她能感觉到仪式还没结束,镇石撑不了多久。 路沉反拿匕首,悍然无畏攻向骨锤,只听噹的一声巨响,他堪堪抵挡骨锤,随即左手猛然前探。 他握住路长河的手腕,腰腹瞬间发力,想要将其再度甩飞出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路长河肚皮破开,湿漉漉的人脸猴子飞出,龇牙咧嘴地扑向他的脸颊。 砰……路沉手掌捏住候头,五指骤然发力,人脸猴子的头炸开,他不受丝毫阻挡,匕首前击划过路长河的胸膛。 嗤啦……路长河胸膛破开,划出一道深且长的豁口,黑色液体洒落大地,他接连后退几步,眼中满是诧异,“这是……黑虎拳?” 作为稻香村的村长,他对路沉颇有了解,是个有些想法的少年,跟着父亲学过家传的黑虎拳。 但黑虎拳这种末流武功,连寻常的江湖人士都打不过,路沉却能凭借这末流武功伤到自己。 以武功击伤诡异,这在路长河看来实在是天方夜谭。 “这小子真的只是个村民?”萧尘见到路沉不但挡下攻击,还趁机用匕首伤到路长河,顿时瞪大了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传来宁小蝉的声音,“找到了,情况很不好。” 萧尘连忙冲上去,只见破败的废墟中,拳头大小的镇石散发微弱青芒,其质地如上好的玉石,但已经蔓延大量血色纹路。 而在镇石的下侧,有一团粉色血肉蠕动,其上有大大小小的眼球,下侧则是那个棺材图案。 随着糜烂般的血肉每次鼓动,镇石上的血纹就会更深一分,逐渐散发出猩红的光芒。 “来不及了。”宁小蝉划破手掌,殷红的血液随之流淌,她伸手按住镇石,一阵浓郁的青烟喷薄。 宁小蝉面色惨白,只觉得血液在不断被抽离,但她没有松手的打算,“萧尘,先破坏这仪式的能量来源。” 萧尘点头称是,划破掌心,低喃一声,“火!” 赤红的火焰缠绕手掌,他先将悬挂的尸体焚烧,随即掌心按在地面,赤火向四面蔓延出去,灼烧地面的诡异图案。 咔嚓咔嚓……森白的骨锤扭曲,鳞片般的骨刺延伸,化作一柄硕大的镰刀,在月光下反射森冷寒芒。 路长河挥动镰刀,锋芒直逼路沉腰腹,要将其拦腰斩断。 细长的如弯月般的镰刀阻断后路,致使路沉无法退出攻击范围,眼见森冷的镰刀就要斩到腰间。 路沉抬手往前一撑,捏住骨鳞片颤动的刀柄,随即大踏步前行,趁着路长河暂时无法防御,猛烈轰击其胸膛。 路长河面色微变,连忙用手阻挡,但路沉近身哪有放过他的道理? 砰……拳头直中胸膛,路沉乘胜追击,拳头、手肘、膝盖皆是化作利器,如狂风骤雨般击打路长河。 对方占据优势的镰刀,反倒在此刻起了反作用,连忙单手格挡,但路沉每一拳落下,他便觉得心头有火焰灼烧。 与此同时,狂烈的煞气涌入大脑,他只觉脑袋阵阵眩晕,路沉的身影产生重影,到最后便只有挨打的份。 “用所有人的命换你女儿,你他妈好大的口气啊!”路沉咧嘴冷笑,拳头如暴雨,狠狠重击对方的头颅、心脏 而每一次接触路长河,他都会注入火煞,对方的皮肤已然变得焦黑。 “不行,这样下去真的会死。”路长河强行清醒,眼底已满是恐惧,看着狂暴的路沉,只觉得他比自己更恐怖。 路长河收回镰刀,用白骨化作盾牌,全力抵挡路沉的攻击。 “老东西,这样就想挡住?”路沉冷哼,脚掌踏得地面颤动,身虽腰转,右臂肌肉发出如钢索扯紧般的声响。 坚实的拳头骤然击打在白骨盾牌上,随后便听轰的一声,白骨盾牌炸成漫天碎屑,路长河在地面翻滚。 他单手撑地稳住身形,表情虽然痛苦,眼底却有了希望,他挡住了路沉的最后一击! “接下来,只要逃向那边,就能活。”路长河向黑暗退去,他对自己的速度有信心,这么远的距离,对方不可能追得上。 “村长,走好。”路沉望着路长河的背影,伸手打了个响指,“火煞,爆!” 路长河脚步放缓,表情变得狰狞,脸庞下有黑红的火焰乱窜,忽然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哀嚎,“啊啊啊!” 嗤啦……火焰自双瞳喷出,将其头颅焚烧,其身体猛然扩张,像是膨胀的气球,在达到极致的刹那轰然炸裂。 滚烫的火焰如烟火喷发,一坨坨碎肉落在大地,眩目的火光照亮路沉的身影。 少年站在清冷的月光之下,任由冷风掀起乌黑的发丝,看也不看那炽盛的火光,转身向祠堂走去。 【源主:路沉】 【武学:黑虎拳(9/9)】 【源种:2点】 看着面板上浮现的2点源种,路沉陷入沉思,“看来源种的点数,是按照我的实力划分的。”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远比山魈、血尸强大的路长河,带来的源种才2点。 嗤嗤……滚烫的血液灼烧蠕动的血肉,将其焚烧成灰,宁小蝉擦拭额头的汗水,缓缓松了口气,“解决了。” 另一边的萧尘听到这句话,这才收回了手掌,熄灭火焰,大口喘气,“咱们这些人,就是在命苦。” 就在这个时候,祠堂外传来猛烈的爆炸声,萧尘连忙寻声望去,随即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 漆黑的夜幕下,路长河整个人都爆开,被黑红色火焰燃烧,赫然是没了生机。 他连忙寻找路沉的背影,却见后者背对火光,正朝他们走来,萧尘忍不住喃喃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 宁小蝉望着火光中的少年,眸光有短暂失神。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八章 灾难开始之时 啪啦! 摇动的火光炸裂火星,少年从寒风中走来,抖了抖染血的衣裳,“接下来要做什么?” 宁小蝉眨了眨眼睛,“先休整片刻,等我们恢复一些,就去协助队长铲除诡异源。” “诡异源是什么?”路沉坐在火堆旁,透过火光看着少女俏丽的脸颊。 萧尘在旁边呻吟着,有气无力地解释道:“诡异源,指的是形成诡境的源头,可能是一件奇异物品,也可能是被侵蚀的人。 “接下来需要找出诡异源头,将其铲除或者封印,如此才能让稻香村从诡境中脱离。” “你们队长正在处理的,就是诡异的源头?”路沉询问,“我想知道你们发现的是什么东西。” “你怀疑我们方向有误?”宁小蝉想了想,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三个月前,有一道人流落到稻香村。 “他极可能是上一个诡境的罪魁祸首,我们在村里发现了他,队长和冯溪在想办法解决。” “这个人是有嫌疑,但你有没有想到一个人。”路沉蹙起眉头,“村长的妻子白氏,刚才路长河说的是他们而不是他。” “通过刚才路长河的话,应该是他们夫妻都想复活小雅,这三年她深居简出,未必不是在筹备什么。” 他想了想,补充道:“我有一个想法,如果他们很早就在谋划这件事,你们追踪的那个道士,只是推出来的替身……” “如果真是这样,那麻烦就大了。”萧尘面色凝重,“时间这么久,足够她做许多事,而在诡境中,多待一刻都极其危险。” “如果真是白氏,那她又在什么地方,这段时间又干了什么?”宁小蝉直起身子。 路沉摩挲着下巴,看向宁小蝉,“你还记得我们过来时,遇见的那个诡异黑影吗?” “那多半是高位格的诡异的投影,但不排除是白氏的可能。”宁小蝉站起身,“我们现在就过去,让队长知道这个情况。” “哎,我这才刚歇息一会儿,伤口都还没愈合。”萧尘腹部的伤口未愈合,血肉还在蠕动修复。 但他也只是说说,挣扎着站起身来,看了眼散发青光的镇石,“好在已经拿下镇石,只要规则还在,我们就有机会……” 咔嚓! 话尚未说完,却听见刺耳的声音,他连忙看向青色镇石,只见其上浮现一道裂缝,好似破裂的瓷器。 萧尘一颗心悬到嗓子眼,连大气都不敢喘,足足过去好半晌,见得镇石没有反应,才微微喘着粗气,“好在只是裂了一条缝。” 然而他的话才说完,镇石剧烈颤动起来,紧接着便听砰的一声巨响,镇石轰然炸裂,青绿色的碎片散落一地。 祠堂内一片寂静,萧尘面色难看到极点,“镇石碎裂,失去规则保护,完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控制镇石了?”路沉看向宁小蝉,一旦没有镇石守护,诡异就能轻易进入村民家中。 宁小蝉亦是短暂失神,沉思道:“要么是路长河埋了什么手段,要么就是镇石已经到了不堪重负的地步。” 就在这个时候,大地猛烈颤动,路沉几步冲出祠堂,只见雾气向血红色转变,在东南方向位置,隐约可见一道扭曲的黑影。 那黑影吊在半空中,身后是一根根扭曲的尾巴,其体内散发猩红光芒,将整个稻香村都笼罩。 置身血色光芒中,路沉耳边好似有人在说话,男人和女人的交谈、孩童的吵闹、老人的怒骂声,它们混杂在一起,忽远忽近。 咔咔……大地裂开道道缝隙,猩红的颗粒如溪流,纷纷朝着远处那道黑影汇聚而去。 古怪的呓语在脑中爆发,压抑、憋屈、愤怒的情绪于胸腔积蓄,好似随时都要失控,变成精神市场的疯子。 “她在沟通虚无中的诡异,试图让强大的存在降临,如果不阻止她,周边几个村子,甚至梁山县都要被波及。” 宁小蝉面色苍白,手掌按住太阳穴,竭力抵抗虚无中古怪的呢喃呓语。 “我们往那边去,你们队长发现异状肯定来,到时联手杀了她!”路沉强忍呓语带来的烦躁,保持镇定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血雾中传来哀嚎与惨叫,路沉听见村民熟悉的嗓音,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诡异已经冲入住宅,展开大屠杀,而被杀之人,都是他相熟的朋友! “救人的同时往那边走。”路沉大步奔跑,没去考虑萧尘和宁小蝉的状态,眼下这种情况不动手就只能等死。 宁小蝉和萧尘应声跟上,不知不觉中,逐渐习惯跟随路沉的思路。 …… 稻香村,南侧。 这里是村子的入口,原本竖立的牌坊倒塌,像是被利器拦腰斩断,空气里隐隐血腥味与淡淡的香薰味道。 浓雾中立着位男人,他穿着修长的赤鱼服,眉眼不怒自威,左侧眼角的位置,有道浅浅的伤痕。 在他胸膛正中的位置,插着一柄剑,剑柄印有黑白太极,贯穿了他的胸膛,但伤口却无半点血迹。 陈近楠将剑拔出,单膝跪倒在地,看着面前四肢扭曲,仅剩一口气的道人,“真正的诡异源在哪里,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地面的道人约莫三十岁,四肢都被扯断,脖子被黑刀砍断一半,仍留有半口气,狞笑着吐出血水,“天神降临,忤逆者皆要伏诛!” 陈近南一刀砍下他的头,朝旁边喊道:“冯溪,搜查他的记忆,务必找出诡异源的位置。” 名为冯溪的女子过来,她穿着同样的赤鱼服,但浑身都是剑伤,左臂都被砍断,面庞没有半点血色。 冯溪单手掐出印决,勾出道人的魂魄,虚幻的灵如烟雾般,被她吸入鼻腔中,旋即眼珠乱转,只留下眼白。 下一刻,她猛地跪倒在地,大口呕血,浑身皮肤皲裂,像是陷入极致的恐惧,“救我,队长救我!” 只见她双手掐住自己脖子,浑身剧烈抽搐,嘴里不断呕着黑色血液,眼珠拼命地往外凸起。 陈近楠暗道不好,连忙割破掌心,鲜血流淌的同时按在她眉心,并且用手撑开冯溪的双手防止她将自己掐死。 足足过去好半晌,冯溪才从混乱中醒来,她躺在猩红的血泊中,满是绝望与惶恐,“邪神,这群疯子想要献祭邪神获得好处!” “一个小小的村子,怎么会和邪神扯上关系?”陈近楠面色难看到极点。 何谓邪神? 诡异中至高无上的存在,谓之……邪神! 轰隆隆……大地剧烈震动,裂开道道缝隙,猩红的血沙从中飞出,如同涓涓细流般向远方汇聚而去。 古怪的呓语在耳边萦绕,恐惧的情绪被无限放大,陈近楠连忙镇守心神,满脸骇然地看向远方。 只见一道扭曲的虚影悬挂半空,隐约传来恢宏层叠的诵经声。 “祭祀仪式刚刚开始,我们还有机会,只要能将其击杀……”陈近楠看着昏迷的冯溪,将她背上朝那边赶去。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九章 大力虎魔拳 夜半子时,稻香村。 整个村子彻底陷入混乱,惨叫声此起彼伏,在猩红光芒下,如同人间炼狱。 路大壮抱着儿子从房间里冲出,紧接着身后传来轰鸣,整座房屋轰然塌陷,他回首望去发出痛苦的嘶吼。 “孩儿他娘,路小麦!” 悲痛声在夜空下回荡,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破败的瓦砾间,唯有一只沾满灰尘的小手。 路大壮跪倒在地,泪水打湿脸庞,他抓住那小手,拼命地翻开碎石,“路小麦,小麦你听得见吗?!” 破败的废墟中,无人回答他的呼喊。 儿子忽然凄惨地哭,路大壮连忙抬头,只见一道虚幻影子立在前方,那是一个缺了半截脑袋的人。 他的身影介于虚幻和现实之间,双手长着鸡蛋大的眼睛,缺了半截的脑袋,发出婴儿凄厉的哭喊。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给我滚开!”路大壮连连后退,将儿子抱在怀中,痛苦且愤怒地质问。 方才他半梦半醒之间,见到这东西挂在房梁上,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本以为是做噩梦了。 没想到这怪物猛地扑过来,将孩儿他娘残忍杀害,他万分惊惧,连忙带着孩子逃跑。 这样一想,路小麦本来能逃出房间,多半也是因为这鬼东西丢了性命。 就在这个时候,那怪物突然消失,后方传来劲风,路大壮回头望去,只见其张开血盆大口向自己咬下。 恐惧,除了恐惧还是恐惧,路大壮本以为自己会愤怒,会疯狂地反击,但在那诡异的存在面前,却只留下恐惧。 眼看就要殒命,浑厚的嗓音在耳边炸响,恍如春雷,“杀!” 路沉大步往前数米,手掌一把按住诡异的嘴,任由对方獠牙森森,却咬不破他的皮肤。 那诡异掌心的眼睛快速转动,释放出恐惧的情绪,它试图抽身离开,但被路沉一把掐住下颚。 “原来,你们也会怕啊。”路沉手腕一抖,将这诡异的头捏烂,双手抓住其双臂,只听喀嚓一声,将其扯得四分五裂。 “你是……路沉?”路大壮看清来人,除了撞见熟人的激动,随即眼底便充满震撼。 路沉他是知道的,一个开朗的少年,还曾来家里吃过饭,但刚才的景象,实在让他难以相信,这是他知道的那个路沉。 “大壮叔别担心,有人带你去躲避。”路沉看了眼后方的萧尘,再度迈步朝前方冲去。 他让萧尘找了个地方,建立起一定的防御,他救下的村民都会被接到那里。 虽然这么做只是杯水车薪,但能救一个是一个,如果能解决诡异虚影,至少还能为稻香村留下希望。 路沉跃上房檐,只见混乱四起,到处都是鲜血、哀嚎声,前方通往诡异虚影的路上,充满了大量的诡异。 实力最低都是山魈那种级别,粗略估计下来,数量恐怕超过三十。 路沉深吸口气,握紧拳头,“还不够,我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源主:路沉】 【武学:黑虎拳(9/9)】 【源种:3点】 方才他接连击杀数只诡异,才新增了1点源种,路沉沉吟少许,心头默念,“加点!” 伴随这个念头,源种变成2点,面板上的黑虎拳发生变化,字体扭曲模糊,等到再度清晰,赫然是变成了全新的武功。 【武学:大力虎魔拳(0/13)】 咔嚓咔嚓……路沉浑身骨骼响动,对身体的掌控达到全新高度,鼻间喷出灼热气息,将空气都扭曲。 只听得轰隆一声,他从穿破屋顶落下,把大地砸出坑洞,“身体的密度变得更大,房梁已经无法承受我的重量。” 至于武功产生的变化,路沉很快就明白原因,面板将黑虎拳强化到极致,会利用源种推演更高等阶的武功。 而这大力虎魔拳,显然是比黑虎拳等阶更高一级的武功。 倘若一直加点强化下去,又会衍生出何等强大的功法?路沉只觉得心潮澎湃,但对现在的他来说,这还过于遥远。 这门武功是模仿山中猛虎所创,远非黑虎拳这种末流武功能比,他拳头沉于腰间,向前方骤然挥出。 只听得轰的一声炸鸣,砖石构筑的墙壁轰然瓦解,后侧的山魈被拳风击中,浑身骨头刹那粉碎,倒在血泊中。 路沉脚尖轻点地面,瞬息窜出七八米,一脚将其头颅踩得粉碎,“速度有极大提升,一秒至少十米。 “而且身形更加敏捷,可随时调整姿态,嗅觉也得到大幅提升,能够根据气味判断敌人的位置,人数。” 他阔步走上街头,只见前方诡异丛生,村民哀嚎,俨然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还不够,继续给我加。”路沉眼睛微微眯起,闪着锐利的光芒,剩余的2点源种,毫不犹豫加到虎魔大力拳之上。 【源主:路沉】 【武学:大力虎魔拳(2/13)】 【源种:0点】 澎湃的气血如海浪滔滔,他的皮肤化作赤红色,好似烧红的锻铁,一道道黑色虎纹于皮肤上游走,蔓延至脖子。 哗啦……路沉脚步后撤,摆出奔跑的姿态,大地塌陷的瞬间,他以极快的速度奔跑,犹如贯彻天幕的闪电。 得益于虎魔大力拳带来的能力,无论是开阔的街道,还是堆满杂物的巷道,甚至是倾颓的院墙,他都能如履平地。 猩红的光芒下,一只三米高的诡异从地底钻出,他形如七八百斤的巨人,湿漉漉的皮肤上满是肉瘤。 其足有木盆大的脑袋上,有一只青色独眼,他抓住逃跑的村民,捏死后直接丢入嘴中。 偶尔撞见游走的山魈、血尸等诡异,竟是敌友不分,全部杀死丢入嘴中,像是地狱中的饿死鬼来到人间。 他伸手横拍出去,将屋顶、墙垣击溃,乱飞的木块、石块砸中村民,将不少人重伤,更有甚者,被乱石直接砸碎脑门。 人群在它的驱赶下,犹如待宰的羔羊,慌乱逃窜。 忽然,它停下脚步,直视前方,感应到极强大的猎物,它舔了舔嘴唇,眼瞳中满是欢愉。 倘若将那人吃掉,他便能再进一级。 眼见人影奔它而来,独眼巨人拆掉一座房,将沉重的房梁举在手掌,咧嘴露出冰冷的狞笑,竟敢不知死活地挑战它。 砰的一声,横飞的柱子打爆空气,掀起一阵狂风,迎面抽击而去。 路沉见得这狂放的一击,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屈膝,飞身,一个鞭腿将沉重的房柱抽的粉碎。 他踩住断裂的一端,身形犹如春雷,瞬息消散在原地,脚下的木头在火煞作用下炸裂开来,形成漫天的火星。 在那炸裂的火光背景下,一道黑红色闪电贯穿冷风,落在独眼巨人的头颅上,将其眼睛击爆。 紧接着那电光将其头颅破开大洞,头也不回地往前方奔行。 接下来,诡异丛生的稻香村,出现了极为骇人的一幕,只见一道人影疾驰,犹如跃动的闪电。 一只要吃人心的山魈被闪电击中,瞬间炸裂成一堆碎肉,那黑红闪电所过之处,诡异皆如肉沫般散落,大地涂抹一层层刺目血迹。 此刻的路沉,就如一辆泥头车,面对稍弱些的诡异,根本用不着出手,只需凭借极致的速度和强大的肉身,就能将它们创死。 眼见路沉横行无忌,更强大的诡异出现了,要阻止他前往虚影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个浑身焦黑的人形怪物,其身形修长有力,站在前方的屋顶上,右手竟然燃烧着青绿色火焰。 火焰覆盖周身,形成一道青绿铠甲,其双瞳如蛇眼森冷,路沉与其直视,只觉得脑海翻滚,有惊雷阵阵。 “喝!”路沉低喝一声,摇头驱散那诡异感觉,犹如猛虎一扑,蒲扇似的手掌按住那怪物的脸。 凭借强悍的肉身力量,他将其按在地上摩擦,冲出去足有十来米,双拳接连轰击对方。 伴随着一声,“火煞,爆!” 那男人的身子瞬息炸裂,碎成一地的碎肉在地面翻滚,面板上源种的数量变换,达到了3点。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路沉看向前方。 半空中,立着一道扭曲的虚影,猩红的光芒自其体内散发。 这是村子中心的一片空地,周围用栅栏围起来,往往是村中举行活动时的地方,此刻俨然成为仪式的举行地。 猩红的光芒将他的脸颊染红,越是靠近这里,耳边的呢喃呓语就越大声与疯癫,心中的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 在广场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具小小的朱红棺材,前方的血色案桌上,摆放着一块血色木制灵牌,上书生辰八字以及路小雅这个名字。 血色灵牌的前方,用泥土捏成的土块上,点着三根香和两根蜡烛,蜡油顺流而下,香灰断落桌上。 棺材旁侧跪着一位妇人,身穿白色衣裳,温柔地看着棺材,嘴里哼着曲调欢快的童谣。 她年纪三十来岁左右,眼角有浅浅的皱纹,皮肤呈小麦色,瓜子脸,一双杏眼带有浅浅的哀伤。 路沉站在不远处,看着表情迷惘的女人,那道身影渐渐与记忆中温柔贤淑的白夫人重合起来。 “白氏,何至于此?”他沉声说道。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十章落入幻境 白氏抬头看向路沉,神情略有恍惚,随即温柔笑道:“是小沉啊,都长这么大了,你还记得小雅吗,这丫头可喜欢你了。” “人死不能复生,即便用稻香村所有人的性命,也换不回小雅。”路沉自那虚影中感受到极大的威胁。 白氏目光转冷,表情变得淡漠,“小雅能不能回来不是你说了算,就凭你也阻止不了我。” 她头顶的虚影低头看着路沉,发出诡异的嬉笑声,路沉只觉得脑袋遭重击,有锥子从后脑勺直往里钻。 路沉眼眶发红,浑身肌肉紧绷,气血如惊涛骇浪,暴喝一声,驱散那诡异的感觉,“我知道你和路长河都深爱女儿,但她已经死了!” “路长河爱小雅?”白氏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声音变得尖锐,“那老东西听信谣言,认为献祭女儿就能要一个儿子,你说他爱小雅?!” 她似乎受到极大的刺激,眼珠剧烈转动,表情时而扭曲,时而癫狂,“我就是要你们所有人都死,都死!” 难道路长河杀了自己的女儿,这也直接导致白氏发疯?路沉目光一凝,整件事的缘由基本理清。 “我知道你想救人,可我不会让你得逞,你救一个,我就杀一个。”白氏披头散发,额头上青筋暴起,“杀到我女儿复活!” 只见她猛然挥动衣袖,半空中景象变幻,竟是浮现一个个人影,他们被湿滑的触手倒吊在空中,鲜血顺着眉心滴落。 粗略数下来,吊在空中的至少三十人,他们双手无力垂落,发出惨烈的痛苦声,越是挣扎,那触手就收缩越紧。 咔嚓咔嚓……伴随着刺耳的骨裂声,其中一人身体直接扭曲,脑袋无力倒垂,那双痛苦的眼球看着路沉。 “大壮叔,萧尘……” 路沉深吸口气,这些都是他先前救下的人,本想将他们聚集起来抵御诡异,没想到全都遭了白氏的毒手。 不过他没发现宁小蝉的身影,正欲松一口气,却见白氏打开棺材,里面正是宁小蝉! “小雅,你再耐心等等。”白氏抚摸宁小蝉的脸,眼眸中满是慈爱,头顶的虚影掌心对准棺材,深红如沙的溪流自掌心扩散。 奔流的细沙骤然扩散,瞬息落在宁小蝉身上,自眼耳口鼻钻入体内,她的身体自棺材中悬浮,飘在虚空中。 而随着那诡异细沙的注入,宁小蝉猛然睁开双眼,发出痛苦的声音,半空中倒吊的村民飞快死去。 “你他妈给我住手!”路沉阔步上前,瞬身气血爆发,然而下一刻,周遭景象变幻,他竟然回到家中。 “这是……幻境?”路沉看着老旧的房梁,环顾四周,寻找破局之法,然而下一秒,他目光恍惚一下,“天都黑了,赶快做饭。” 砰!他一拳砸在桌上,只觉得满腔怒火,但又不知道怒从何起,目光又恍惚几分,转而走向厨房,生火做饭。 随着他开始日常的生火、洗菜、煮饭,体内气血归于沉寂,身上的黑纹消退,再度恢复成瘦弱状态。 等到用过晚饭,他诧异今夜为何如此安静,不知不觉间,村里竟然起雾了,这时院里传来敲门声。 “小沉,小沉你快开门,我是表哥阿威啊!” 砸门声剧烈且沉重,低沉的嗓音压抑着什么,路沉连忙出了院门,“表哥你进山打猎怎么回来了?” “今天收获很多,我提了一只野鸡送你和路叔。”门外传来回答声。 路沉正要打开院门,伸手的动作戛然而止,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想了想,本能地回到房间,把锋利的柴刀插在后腰,这才安心走出去。 伸手解开门栓,路沉看向门外…… …… 稻香村,中心空地。 路沉原本站立的位置,被大量血色细沙包裹,形成一团硕大的沙团,半空中的虚影,赫然是分出大半力量来让他落入幻境。 “小沉,进了这幻境,任你武功再强,也只有等死的份。”白氏看着血色沙球,显露出强大的自信。 她转而看向棺材上空的宁小蝉,变得有些焦急和不解,只见后者红唇轻启,正低声诵念着什么。 而随着宁小蝉的低声诵念,血沙的涌入速度满了许多,如此一来,侵占她的身体让小雅复活的计划无疑要慢许多。 这对一个母亲来说是不能容忍的。 “你给我闭嘴,闭嘴!”白氏脖子上血管凸起,眼神好似要噬人,然而无论她怎么喊,宁小蝉始终保持心神镇静。 白氏见阻拦无用,目光异常凶戾,她从袖口中掏出剪刀,“等我撕烂你的嘴,倒要看你还怎么念。” 她也不怕这具身体产生微小的破坏,事后只要向神灵祈祷,修复这点损伤并非难事。 锋锐的剪刀反射红芒,她爬上棺材按住宁小蝉,正准备动手,旁里一道破空声传来,黝黑的刀鞘将棺材击得横移。 白氏站立不稳,从棺材上跌落,满脸怨毒地看向来人。 来人穿着黑色赤鱼服,他收回甩刀鞘的左手,黑铁直刀斜指地面,正是志怪司小队队长陈近楠。 他的身后站着冯溪,后者经过恢复,已经能勉强站立,但没有足够的战斗力,只能在旁边辅助。 “队长,队长你终于来了。”倒吊的萧尘从昏迷中苏醒,被缠身的触手挤得倒吸冷气。 陈近楠飞身而起,刀身幻化光影,切断触手救下萧尘,“配合冯溪救人,阻断她的力量来源。” 他经验丰富,只是看一眼现场,就明白怎么回事,救下萧尘后直奔白氏,黑刀迸发刺目寒光,直奔后者脖颈。 半空扭曲的虚影之所以能现身,是因为有白氏作为链接,而作为仪式中心的宁小蝉,显然被当做邪神容器。 根据当下的情况来看,宁小蝉应该用了什么秘法,抵御着血沙的入侵,延缓了邪神降临的进度。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大好的机会,只要能迅速斩杀白氏,或许能破解这困境。 嗤啦……锋锐的黑刀斩破冷风,眼见就要落在白氏脖子上,只听得接连有咻咻声,一根根黑色触手直逼陈近楠。 当先的触手缠住黑刀,其余三根分别攻向陈近楠的双眼和咽喉,他刀柄一震,将缠刀的触手绞碎。 立刻抽刀回防,刀锋接连抵挡三根触手,发出金石碰撞的噹噹声,他脚步连连后撤,在地面流程深深的脚印。 仅仅三根触手,就将他打回原地,沛然的力道让黑刀剧烈颤动,虎口传来阵阵酥麻与剧痛。 陈近楠目光变幻,手腕一抖,强行使黑刀稳住,“目标实力蕴血六重,冯溪、萧尘远程辅助我。” 听得陈近楠对白氏的实力判断,萧尘和冯溪都是变了脸色,竟然是蕴血六重实力,他们队长才蕴血三重! “该死,怎么会这么强。”冯溪低骂,气得吐血,“明明只是低级诡境,不但涉及邪神,还有蕴血六重的诡异。” 萧尘划破手掌,以鲜血在虚空画出符文,“别废话了,随着献祭的人越多,她的实力会更加强大。” 符文刚成型,就化作金色火球,萧尘手掌挥动,数个拳头大小的火球飞扬,将靠近陈近楠的黑色触手击中。 但火球瞬息炸裂,仅仅阻挡触手片刻,连将之击碎都做不到。 这让得萧尘脸色更加难看,“实力差距太大,我们能起的作用很弱,只能看队长能否将她击杀。”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希望。 咻咻咻……接连穿梭的触手迎面而来,陈近楠抽刀前斩,砍断当先的触手,连忙横刀抵挡四面攻来的触手。 伴随着嗤啦一声,他的肩头被触手抽中,顷刻间扭曲变形,骨刺从模糊的血肉中伸出。 他的虎口被巨力震裂,鲜血顺着刀身燃成火焰,堪堪挡住四面触手,但要想再进一步却是绝无可能。 “实力差距太大了啊,她的力量还在提升……”陈近楠叹息,再次被触手击退,浑身已然鲜血淋漓。 半空中的猩红虚影冷漠俯瞰,像是在看一只渺小的虫子。 而在那诸多触手结成的防御网后方,宁小蝉诵念声越发微弱,几乎不可听闻,那涌入她眼耳口鼻的血沙速度更快。 白氏见得这一幕,兴奋地跪倒在地,“小雅,小雅你快回来吧,娘亲好想你。” 陈近楠见得宁小蝉的表现,顿时心如火焚,连忙提刀上前,炽盛的刀芒再度暴涨,瞬间击溃大量触手。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根触手自虚无中射出,精准地命中他的胸膛,将其拖到半空中倒吊起来。 “队长!”萧尘满脸焦急,连队长都遭了毒手,恐怕真的要完了。 …… 稻香村,路沉家中。 路沉握紧背后的柴刀,望着空荡荡的门外,心中说不出的奇怪,关好房门转身返回小院。 一只被剥去人皮的怪物突兀出现,没有脸皮的脸正森森看着路沉。 嗤啦……几乎是条件反射,手中的柴刀瞬息落下,狠狠地劈砍在血尸的头上,鲜血溅了路沉一脸。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十一章 破心猿、斩意马! 冰冷的血液洒在脸上,路沉只觉得心头滚烫,有什么东西正在复苏,他不但没有觉得恐惧,反而格外兴奋。 他伸手掐住血尸的喉咙,眼瞳中是炽盛的狂怒,手臂浮现道道黑纹,“什么东西,敢在老子头上动土?!” 手臂上肌肉瞬间爆发,顷刻间将血尸的脖子拧断,后者瞬间碎裂成许多光斑,一点点涌入路沉的眉心。 稻香村、诡异入侵、白氏、宁小蝉……一个个片段在脑中闪回,路沉努力去搜寻,试图将记忆还原。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山魈跃入院中,诡异的黑红笑脸盯着路沉,发出刺耳的讥笑声。 它身长紧接房梁高度,庞大的阴影将路沉笼罩,散发出极强的压迫感,要勾动路沉内心的恐惧和绝望。 与此同时,院门外传来马蹄声,一只四蹄踏着火焰,通体漆黑的烈马出现,躁动的抬起马蹄。 山魈让路沉感到恐惧,烈马让他感到暴躁,只觉得心无定所,犹如河面漂泊的浮萍,随波游动。 这也让他身上的虎纹逐渐消退,眼瞳中的愤怒渐渐隐匿。 “嘿嘿,原来如此,心猿意马么?”本该恐惧的路沉,缓缓抬起头颅,眼中已然清明,他的手掌握住柴刀,鲜血泊泊涌出。 早在前世,路沉便听过心猿意马这个成语,说是人的心思好似猴子跳跃,如烈马奔腾束缚不住。 白氏以特殊手段让他落入幻境,使得便是这心猿意马的手段,只要让他意识散乱,心思难以收束,自然会失去力量。 可那女人想不到的是,他前世是个极限运动狂热爱好者,如果连杂念都收束不住,有如何在天际翱翔,在雪山速降? 刚才的血尸亦是他杂念所化,被他砍杀后让他恢复些许清明,他便抓住机会,以柴刀割伤手掌强行让自己清醒。 而一旦能够收束杂念,这心猿意马的幻境自然束缚不得他。 眼见路沉眼神彻底变得清明,身躯庞大的山魈变得躁动,跃动着想要逃离,但见他手掌遥遥一握,山魈化作黑红烟雾,没入掌心之中。 而随着山魈被吸收,黑色虎纹浮现周身,他的肌肉再度鼓起,浑身爆发炽盛的气息。 只见路沉跃上院外的烈马,双腿猛然一夹,烈马崩溃,他失去的记忆彻底恢复,先前的恐惧和烦躁亦消失不见。 环境外,眼见萧尘、冯溪已被触手吊在半空中,宁小蝉逐渐没了声息,白氏激动得眼眶湿润,“就要成功了。” 就在这个时候,束缚路沉的沙团轰然炸裂,漫天血色沙雨中,那道魁梧的身影阔步走出来,锐利的眼眸看向白氏。 路沉看了眼宁小蝉,目光扫过一个个惨死的村民,又看到了倒吊的萧尘等人,漠然调出面板。 【源主:路沉】 【武学:大力虎魔拳(2/13)】 【源种:3点】 没有半点犹豫的,他心头默念加点,3点源种落在大力虎魔拳上,境界急速攀升,气息如潮汐奔涌。 【源主:路沉】 【武学:大力虎魔拳(5/13) 【源种:0点】】 魁梧的身体更加凝实,浑身有淡淡蒸汽,路沉脚跟后撤,大地被犁出深深的沟壑。 力量三倍增幅,速度三倍增幅,防御三倍增幅,浑身的力量被拧成一股绳,随时都够爆发出骇人的力量。 感应着力量提升的舒畅感,路沉齿缝间喷薄热浪,锐利的眼眸向白氏,“说罢,你想怎么死?” 白氏对他能挣脱幻境极为惊讶,“我已经格外高估你了,没想到还能出现意外。” 头顶的猩红虚影看过来,扭动的湿滑触手交织,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触手上睁开一只只白色眼球。 倒挂在半空的萧尘见得这一幕,连忙提醒道:“路沉,那触手坚不可摧且速度极快,你……” 他话尚未说完,路沉屈膝探身,空气被生生震爆,掀起螺旋状气浪,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撞向那片大网。 嗤啦……厚实的大网被瞬间击碎,连阻拦他片刻都未做到,猩红虚影双掌合并,大地溢散无数血沙。 血沙形成两只手掌,把路沉的身影囊括其中,伴随这猩红虚影的动作,两只血沙掌用力拼合在一起。 路沉微微屈身,身体骤然跃空,鞭腿带起音爆声,将左掌生生从中踢碎,大量的血沙冲击天空,化作一阵沙雨。 他双手撑地,转而箭步上前,扯住右手中指和食指,浑身肌肉发出如钢索扯紧的吱呀声音,下一刻,两根足有树干粗的手指被他扯断。 路沉侧步跃上屋顶,犹如猛虎飞扑,冲进倒吊半空的人群中,以黑红火焰击溃触手,一道道人影落回大地。 做完这一切,他一往无前,直接杀向半空的猩红虚影。 那虚影似乎被挑衅到,浑身变得乌黑腐烂,几乎化为实体,只见其右掌平举,大量触手缠绕其上,形成尖锐的长矛。 然而不等她投掷长矛,路沉已然临近,握住矛身一拽,猩红虚影飞向他的瞬间,右拳闪烁黑纹,重重击打其胸膛。 猩红虚影瞬间倒飞出去,接连撞毁数座房屋,掀起一片烟尘。 路沉屈膝将黑色长矛折断,将矛尖拿在手中,一步步朝白氏走去,“你这种人,死有余辜。”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得陈近楠和冯溪都是讶然,不明白什么时候,这稻香村居然出了这样一位猛人。 萧尘则是为他们解释道:“他叫路沉,是稻香村的村民,实力尤其强大,应该是隐居在此的强者。” 眼见路沉就要击杀白氏,大量的触手突然涌出,将白氏拉着急速后退,与此同时,那猩红虚影撞入她的身体。 下一刻,白氏痛苦地哀嚎,只见其周身溃烂流脓,一根根黑色触手自她后背射出,将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与此同时,原本涌向宁小蝉的血沙改换方向,纷纷涌向白氏的眼耳口鼻。 “不好,她更换了容器,在加速仪式!”陈近楠见的这一幕,连忙出声提醒,“一旦让她完成仪式,我们都要死。” 路沉虽然听不懂他的意思,但也能感知到那愈发浓烈的危险气息。 他体内气血如火山喷发,浑身肌肉化作赤红,好似烧红的锻铁似的,阔步冲击上前,右掌如刀直击白氏的脖子。 白氏眼瞳漆黑,留着黑色血水,连忙以触手构建一层又一层的盾牌。 路沉眸光冷冽如刀,没有半点闪避的想法,直接轰击那数层盾牌,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接连响起,盾牌层层破碎。 他一掌劈在白氏脖子,将其脑壳都打歪,随即正脚蹬其小腹,双手扯住其双臂,猛然用力一扯。 只听撕拉一声,两只断臂被高高抛起,鲜血挥洒如同雨水。 白氏惨叫着倒飞出去,将那棺材撞得粉碎,她满脸怨毒,拼命的吞食血沙,“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只见她身躯膨胀,额头上生出独眼,其眼瞳内竟是一片虚无,隐约可见点点繁星。 一种极为可怖的气息瞬间降临,猩红光芒更加炽盛,古怪的呢喃呓语恢宏层叠,声音放大无数倍。 陈近楠取下黑刀,将其抛给路沉,“时间不多了!” 与此同时,白氏张开嘴巴,扑向宁小蝉,路沉接起黑刀,飞身扑到宁小蝉身边,将她抱在怀中。 右脚踏中白氏眉心的独眼,路沉一个后空翻,浑身的黑纹急速涌动,注入手中的黑刀上。 随着他摆正身体,在下降的同时,高高举起黑刀,刀身猝然迸发黑红火焰,形成足有两米长的火焰刀芒。 “火煞,爆!” 华丽的刀芒骤然落下,白氏连忙以无数触手阻挡,但都被火焰刀芒无声切割,刀锋自其眉心划过,形成一条黑红色细线贯穿全身。 路沉抱着宁小蝉落地,手中黑刀已然融化,而在他前方不远处,白氏的身体一分为二。 炽盛的黑红火焰盛放,将其炸成得粉碎,火光照亮幸存者们的身影,他们望向不远处的少年。 只见他腰背挺得笔直,任由冷风吹拂发丝,火光映照的脸颊轮廓分明,盯着燃烧的尸体不知在想什么。 宁小蝉已经苏醒,望着少年深邃的眼眸出神,刚才她虽然无法睁眼,但一直都能感应到外界的情况。 她被血沙侵蚀身体时,哪怕竭力以特殊手段抵挡,还是不可避免的,意识被拖入无尽深渊。 最后她意识已经模糊,以为会死在这个地方,却落入一个温暖怀抱,睁开眼睛便见到少年冷静的面孔。 就在这个时候,路沉低头看向她,目光对视的刹那,宁小蝉只觉得心跳加快,紧接着就听他说了句,“你醒了,还能走吗?” 宁小蝉先是摇头,有连忙点头,脸颊染上浅浅的红晕,“没问题,你放我下来。” 路沉倒也没有在意,随手把宁小蝉放下,将注意力放到面板上。 【源主:路沉】 【武学:大力虎魔拳(5/13)】 【源种:3点】 这么厉害的诡异,居然只有3点……路沉忍不住吐槽,随着自身实力暴涨,往后需要杀死的诡异就越强悍。 这种行为就像是刀尖跳舞,稍有不慎就要落个惨死的下场,但……路沉很享受生死搏杀的快感,也很享受实力暴涨的感觉。 这和前世的极限运动岂非异曲同工之妙?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十二章 更大的谋划 清冷的圆月沉于天际,东方一片深红,几缕晨曦穿破云层,洒在路沉的身上,他和宁小蝉行走在村里。 空气里有烧焦味、血腥味以及腐臭味,耳边都是惨烈的哀嚎声,诡异入侵后的稻香村好似人间炼狱。 路沉一路走来,看到太多惨烈的景象,有的一家五口被杀,独留七八岁的孩童在倾倒的废墟前痛哭。 村口的路大树一家,婆娘变得疯疯癫癫,路大树被咬掉了右腿,家里两个老人都被诡异吃了。 站在路口往前方望去,泥泞路上散落残肢,两侧房屋都被大火烧焦,幸存者们在废墟中翻找什么。 有女人坐在泥泞中,无神的哼唱童谣,有人跪倒在尸体前,痛哭流涕,还有人在大街上嘶吼,喊着那个想要见到的人。 “幸存者大概有三十来人。”宁小蝉走在路沉旁边,表情复杂,“稻香村三十户人,共有一百零八位村民……” 原本只是县衙档案的数字,宁小蝉却感到沉甸甸的重量,沉声道:“其实稻香村的诡异入侵,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路沉豁然抬头,冷冷地看着她,“你们提前知道这里会发生这种事?!” “这件事并非你想得那么简单,梁山县越来越不太平。”宁小蝉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们已经竭尽全力在阻止。” “所以我们村被诡异入侵,并非单纯突发事件,而是有预谋的?”路沉眯起眼睛,握了握拳头。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九成可能。”宁小蝉颔首,正要解释,旁边传来呼喊声。 “救命,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不远处,浑身染血的女人仓惶求助,她怀中抱着一个孩童,浑身变得漆黑,正大口吐出污秽。 宁小蝉跑过去,安慰女人的情绪,不顾那恶臭的污秽,迅速查看孩童的情况。 等到确认情况,她刺破食指,待有血珠凝聚,剑指按在孩子的眉心,紧接着便听那孩子恸哭起来。 黑烟自其眉心扩散,他的皮肤逐渐恢复小麦色,也不再剧烈呕吐,呼吸平缓地睡去。 孩子的母亲连连向宁小蝉道谢,就要抱着孩子跪倒在她面前。 宁小蝉扶住这位母亲,露出浅浅的微笑,表明不必如此,那位母亲这才离去。 目送那位母亲离开,宁小蝉忽然觉得眼前模糊,出现层叠的重影,这时一只手撑住她的腰。 “你消耗太大了,我们回去吧。”路沉扶助宁小蝉,看了眼那没有血色的嘴唇。 她本就是重伤状态,解决掉白氏过后,顾不上休息就跟着路沉出来,沿途但凡是遭受诡异的村民,都是她用血液祛除。 “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晚就好。”宁小蝉点了点头。 路沉扶着她往家走,却听见萧尘跑过来,看了眼虚弱的宁小蝉,道:“南边我都处理好了,路沉,队长有事要与你商量。” 路沉回了一声好,三人便往他家走去,志怪司小队成员暂时在他家中休息。 一路回到家中,陈近楠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让宁小蝉和萧尘找地方休息后,路沉则走到他面前。 “正式认识一下,梁山县志怪司陈近楠。”他从石阶上站起,郑重地朝路沉拱手,“多谢路兄弟救命之恩。” “稻香村路沉。”路沉抱拳回应,去厨房舀了水,大口喝个干净,“陈队长找我有什么事?” “两件事,我们一件件说。”陈近楠坐会石阶,示意路沉坐下聊,“这第一件事,是关于你们村诡境入侵。” “你想说,这件事你们早有预料?”路沉皱起眉头,望着逐渐清晰的朝阳,“刚才宁小蝉和我谈到过,但说得并不清楚。” 陈近楠双手撑在石阶上,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大概在三个月前,梁山县频频有诡异事件发生,频率比去年高出数倍。 “接下来又有两个村被屠灭,根据查到的线索,我们怀疑这一系列事件都是有人在背后促成。” 他坐直身体,“这次梁山县志怪司全体都出动,前往预测将要爆发诡异的村落,没想到最终诡异在稻香村爆发。” “查出背后之人不断引发诡异的目的了吗?”路沉问了句。 “目前还没有结果,但他最终的目标定然是梁山县。”陈近楠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按照我的推断,接连引发诡异入侵,可能是一场巨大的血祭。” “如果每一场诡异入侵,都是在引发血祭,那么他们到底在祭祀谁?”路沉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古代世界。 涉及这种诡异、祭祀事宜,便有些无法理解。 “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虚无中有莫名的存在,他们被称为邪神,这片大地上诞生的所有诡异,都是因为他们的注视而生。” 陈近楠为他补充世界观,“有信奉邪神的人或者诡异,为了获取强大的力量,或者实现某个愿望,就会发动这种血祭,期望邪神看到他们。” “白氏祭祀全村,为的是女儿复活,而宁小蝉当时的表现,是被即将被某位虚无中的存在寄生的表现?” 路沉在心头暗骂,按照陈近楠的话,这个世界的人稍有不注意就会被诡异注视,或者拉入某种血祭仪式中莫名死去。 这他妈未免也太危险了,说不定他这时就被什么诡异盯上。 “是啊,就是这么一个混乱的世界,哪怕我们缝缝补补,也已经出现了许多缺口。”陈近楠苦笑摇头。 路沉深吸口气,不去想那遥远的邪神,沉声问道:“按照你的推测,致使稻香村被屠村的人,就在梁山县城?” “他引发的这些血祭,是以梁山县城为中心,目标毫无疑问是县城,如果我是凶手,定然在城中布局。”陈近楠点头。 “既然这样,那就好说了。”路沉双掌合十,发出砰的闷响,毕竟是生活三年的村子,就这样被人毁了,他不可能放过那人。 陈近楠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稻香村七十多条人民,整个村子都被毁掉,我也差点死在这诡境中。”路沉咧嘴,露出森森白牙,“我想打死那个砸碎。” 陈近楠露出微笑,“既然你有这个打算,我们可以谈第二件事了。” 路沉看向他。 陈近楠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腰背挺得笔直,“路兄弟,我想邀请你加入志怪司。” 在整个稻香村诡异事件的处理中,路沉的表现不可谓不精彩,斩杀了接近蕴血七重的白氏救下他们的性命。 而且他才十七岁,这种精彩的表现,放在大乾任何地方,都是极为出彩的履历,这样的人才,志怪司不可能不要。 路沉并未立刻答应,而是问道:“加入志怪司,我能获得什么?” 陈近楠对这个问题并不诧异,笑道:“志怪司的队员算是官身,即便见了县太爷,也可以不用下跪。 “每个月有十两银子,如果没有诡异状况,每月可以休息八天,若是表现得好,还有机会前往府城。” 陈近楠说起志怪司的待遇,眼睛都在放光,“总之各种好处非普通势力能比,而且级别越高,每月的俸禄越夸张。” 路沉对此倒也并不意外,毕竟是战斗在一线人员,待遇自然是极好的,“我需要考虑一下。” 日头刚过晌午,天空便阴云密布,冷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路沉家中,志怪司小队收拾完毕,准备返回梁山县,他们需要尽快报告稻香村的诡异情况。 萧尘把水囊装满,用肩撞了撞冯溪,在后者的白眼中,说了句,“都这个时候了,我怎么觉得他不愿意加入志怪司。” 冯溪一脚踩住他的脚尖,微微用力,“我希望路小哥能加入,他的天赋和实力,只有在志怪司才能大放异彩。” 萧尘连忙抽回脚,看向旁边的宁小蝉,“宁小蝉,你觉得路沉会来吗?” “我不知道。”宁小蝉看着摇动的树叶,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近楠听着他们的谈论,忍不住深吸口气,不管路沉答不答应,现在都该上路了。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内传来声响,路沉背着行囊,“陈队长,我和你们一起走。” 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仍旧是干活时穿的短褐,袖子撸起到手肘位置,这已经是他最新的衣裳。 刚才他在权衡是否要加入志怪司,毕竟虽然是官身,但也意味着条条框框的束缚,他不适合那种环境。 但接下来要收集源种提升武学,这势必要接触大量诡异,志怪司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他一个普通乡民,家里压根没啥积蓄,到了梁山县别说住处,可能连温饱都不能保证。 最终,他决定加入志怪司。 陈近楠露出微笑,拍了拍他的肩,“那咱们就出发,回梁山县!”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十三章 山中荒庙 丘陵间起伏的梯田中,树梢传来知了的声音,清风里一片稻香。 “我们在山中过夜,清晨就能赶到梁山县。”陈近楠指着起伏的山丘说道。 路沉望着一片幽暗的山林,问道:“在山中过夜,难道不怕撞见诡异?” 虽说志怪司的职责就是清除诡异,但小队目前都是重伤状态,这种时候还去冒险不太理智。 “我们虽然没有恢复,但有路兄弟坐镇。”陈近楠微微一笑,又补充说道:“而且,我们有规避的手段。” 说罢,他将一样事物扔过来,路沉接过打量,这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青铜罗盘,无论怎么移动,中心的指针纹丝不动。 “这块罗盘能确定方圆百米内是否存在诡异,倘若存在,红色指针就会点出方位。”宁小蝉指着红色指针说道。 “如果没有诡异,指针则会停转,不会移动半分,夜晚赶路时,小队里都会有专人持罗盘进行判定。” 倒像是前世那种追妖罗盘……路沉点了点头,知道这是在对他进行入职培训了。 沿蜿蜒的小道一路前行,两侧的景物从梯田过渡到幽暗山林,天色黯淡,阴暗的密林让人感到压抑。 这时冯溪取出一盏古制油灯,昏黄的光芒照亮前路,萧尘则拿过青铜罗盘,走到队伍前方,陈近楠退到最后。 估摸着又前行数百米,萧尘右拳忽而竖起,队伍悄然停下,路沉往前方望去,一座破败的古庙矗立在密林中。 倾倒的院墙爬满藤蔓,荒废的古庙中,有明亮的火光摇曳,隐约传来有人谈话的声音。 “看建制是一座山神庙,但已经荒废多年。”宁小蝉观察片刻说道。 陈近楠看向萧尘,后者摇了摇头,判断道:“罗盘没有反应,应该是路过的行人。” 陈近楠沉吟少许,又看了看那山神庙,眼眸闪烁片刻,“我们绕过去。” 说罢,他又看向路沉,解释道:“不能太过依赖器具,有时也要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个时候敢在山中过夜的,基本不会是简单人物。” 冯溪灭了油灯,小队避开山神庙在密林中穿行,众人脚步加快许多,头顶的树林沙沙摇动,天空隐有闷雷滚滚。 黑暗中众人陷入沉寂,急匆匆赶路,如此行进一刻钟,萧尘猛然停下脚步,脸色格外凝重。 路沉往前方看去,只见那山神庙出现在前方,这段时间的赶路,就像在原地绕了个大圈。 “看来已经被盯上了。”陈近楠沉声道。 “我觉得,既然避无可避,那就进去。”路沉站出来,说道:“那东西已经盯上我们,即便不进入山神庙,也会被其他手段针对。 “进入山神庙后,别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有什么情况立刻给我说。” 陈近楠沉吟片刻,“也只能先这样,但你也要注意,诡异手段层出不穷,有时并非武力就能解决。” 他看向宁小蝉,“你和他说说关于诡异能力方面的知识。” 说罢,他才走到队伍前方,沉声道:“走,我们进去。” “队长说得不错,有些特殊的诡异,武力作用不大,稍有不慎就会死亡。” 宁小蝉和路沉并肩而行,为他讲解关于诡异能力方面的知识。 路沉一边听,一边跟上队伍,踏入山神庙中,进到这里面后,宁小蝉便停止了讲解。 这山神庙荒废已久,左侧墙壁坍塌个大洞,下方堆起的瓦砾间生出杂草。 在神庙当中的位置,立着一尊泥塑。 隐约能看出是位穿官服,留着长须的老人,但是脸部满是裂纹,不少地方都脱落,看不出本来面貌。 神庙中燃着柴火,一队人马正架起铁锅煮东西,他们都是一身黑色劲装,腰挎长刀的打扮。 在神像下侧的位置,则放着几个木箱,旁边坐着一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男人。 年轻人穿着黑色劲装,腰悬赤鱼玉佩,手里握着一柄黝黑长剑,其面容姣好,胸肌颇为发达,一看就是女扮男装。 路沉移开目光,看向那中年男人,其满脸胡茬,抱剑而坐,隐隐散发出凶戾的气息。 而见到小队踏入山神庙,前方煮东西黑衣人齐齐抬头,目光空乏地望过来,紧接着嘴角都泛起浅浅的微笑。 表情完全一致,好似栩栩如生的泥人。 路沉发现,唯有靠近年轻人附近的,没有做出同样的行为,都是握紧刀柄,目光警惕的盯着他们。 那抱剑的中年男人睁眼,扫了眼陈近楠几人,把目光停在路沉身上,“敢问诸位是哪里来的朋友?” “梁山县志怪司陈近楠,我们刚执行完任务,要赶回梁山县。”陈近楠抱拳,直接说出身份。 “原来是志怪司的大人,这荒山野岭,若是不介意,请同我们留宿在神庙。”中年男人笑了笑,抱拳道。 “在下元合武馆梁通,这位是我侄儿梁元,我们也是刚走完镖,准备赶回县城。” “原来是元合武馆的梁先生。”陈近楠露出礼貌性的微笑,“早就听说燕子剑梁通,果然闻名不如一见。” 他领着小队成员,在左侧的角落中坐下。 这时宁小蝉为路沉解释道:“元合武馆是梁山县三大地方势力之一,主要业务是招收弟子以及押镖。 “这梁通在县城中颇有名气,听说已经达到蕴血境六重,其最有名的是一手快剑,能战蕴血境七重不落下风。” 另一边,梁元打量着志怪司那群人,挡住身后的木箱,低声道:“梁叔,让这些人留宿这里,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少爷,你挡住木箱的行为,反而在告诉他们目标。”梁通看了眼堆叠的三个木箱,这是他们此行的收获。 梁元立刻挺直腰背,脸颊略有涨红,“梁叔我明白了,我越是在意这东西,就越容易被他们看穿。” “你第一次押镖,经验难免不足。” 梁通微微一笑,看向角落中的路沉,“那几人都重伤在身,唯有那少年有几分实力,但也不足挂齿。” 见梁元露出不解的表情,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些人对我们形不成威胁,你安心休息即可。” 这时,旁边的大汉齐四舀了肉汤递过来,“少爷,饿了吧?” “你吃吧,我吃不惯这个。”梁元从怀里拿出肉饼,分了梁通一半,道:“梁叔,我和你一起守夜。” “那外围的黑衣大汉都有问题,你们有看出来什么没?”路沉把包裹里的粗粮饼分给小队众人,沉声问了一句。 陈近楠尚未说话,萧尘已经连连点头,“有,有很大的问题!” 只见他隐晦地拿出青铜罗盘,原本纹丝不动的指针,正在疯狂旋转,无法指出诡异存在的真正位置。 宁小蝉见得这一幕,嘴唇紧抿,“要么是诡异过于强大,让罗盘无法发挥作用,要么是有妖人用特殊手法干扰罗盘。” “按照青铜罗盘的规格,能让罗盘无法发挥作用的诡异,基本不会出现在梁山县。”陈近楠皱眉思索,摇头道。 “这样看来,咱们不是遇见诡异,而是撞见信奉邪神的妖人了。” “这种人往往比低级的诡异更难缠,除去各类诡异的术法,更麻烦的是各种难以揣测的阴谋。” 冯溪隐晦地扫视那群镖师,目光有些凝重,这次恐怕遇见大麻烦了。 “不管怎么样,只要找出那妖人,将其杀死就能解决问题。”路沉想了想,问道:“有什么办法能辨别。” “这类妖人都有藏匿手段,又干扰了罗盘,想找出来很难。”陈近楠摇了摇头。 路沉摩挲下巴,眼眸闪烁,“他既然把我们困在这里,定然是有所图谋,那我们就等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众人都同意路沉的建议,耐心吃着饼等候起来,这时,对面的镖师中,一位身材略胖的镖师走过来。 “各位官爷,这是我自家做的桂花糕,味道还不错。”胖镖师自来熟地露出笑容,从行囊里拿出桂花糕,分发到路沉手中。 路沉道了一声谢,又看向梁元那边,后者感应到他的目光,回了句,“这是我们武馆的宋师父,各位放心享用即可。” 宋师父给每个人都发了桂花糕,挠挠头笑道:“这些都是我女儿做的,她在梧桐街开了一间糕点铺,各位若是觉得好吃,可以常来。” 这时,镖师中有人笑道:“老宋,这句话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各位官爷,这桂花糕可好吃得紧。” 路沉拿着包好的桂花糕,将其塞入行囊中,他刚吃了干粮并不饿。 志怪司小队默契地收好桂花糕,这时镖师中有人朝宋师父讨了块桂花糕,吃下的同时看了眼这边,“别管他们,好心当做驴肝肺。” 有了这个小插曲,气氛也活跃起来,镖师们讨论着奇人异事,说起出来走镖的原因,却大都是为了儿女。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十四章 人脸蜘蛛 夜已深,庙外下起雨来。 元合武馆的镖师都睡下,留下两人在值夜。路沉靠墙假寐,发现那梁通和叫梁元的小子也没睡。 雨淅沥沥下个不停,屋外狂风呼啸,宋师父添了柴火,叫醒轮值的人,与另一位值夜的人一同外出,打算解决腹内积水。 这些常年在外行走的镖师,往往不会独自行动,更何况是这荒山野岭,两人一组是基本搭配。 被叫醒的两位镖师坐在柴火旁,听着屋外淅沥沥的雨声,伸手烤着火,就这样过去大概一刻钟。 其中一位镖师频繁看向庙外,始终未看到同伴的身影,他连忙拍醒周围的镖师,“都别睡了,有些不对劲。” 梁通已然站起身来,抱剑立在中间,守夜的镖师则来到门口,“宋师父,老钱,赶紧回来!” 冰冷的山风涌入古庙,吹得火焰剧烈摇动,门外除了风雨声,再没有半点杂音,更未曾见得那两人身影。 路沉直起腰背,气血缓缓涌动,对宁小蝉等人说道:“应该是那人的手段,你们保持警惕,不要离开我身边。” 古庙的门口,无论镖师怎么呼喊,始终无法得到回应,那两人像是被冰冷的夜色吞噬。 这时梁通发话了,点出四位镖师,“你们四人出去寻找,就在门外那片范围,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四位镖师抽出佩刀,踏入纷乱的雨幕中,大雨逐渐模糊他们的背影,几人在附近的杂草中翻找。 不过片刻时间,便听有人惊呼,“找到了!” 四人从杂草中抬出两具尸体,路沉凝目望去,只见宋师父的脸血肉模糊,手无力地垂落在空中。 一个桂花糕自其怀中滚落地面,被镖师们慌乱的脚步踩成烂泥。 古庙中的镖师纷纷抽刀,不少人警惕地扫视路沉,那梁元吓得脸色惨白,捂住胸口强忍呕吐之意。 四位镖师抬着两具尸体往古庙走,却在即将迈上石阶的时候,身体骤然四分五裂,啪嗒落在雨中,化为一块块切割整齐的碎肉。 轰……古庙中的镖师吓得连连后退,满脸惊惧地望着那一地碎肉,腥红的血液浸染冰冷的雨水,透着触目惊心的血红。 “宋师父他们都是走江湖的老手,武功是我们中最强几人,竟然连反应都没有就被杀死?” “咱们这是撞见诡异了,只有那些杀不死的东西有这种手段。” “怎么办,怎么办?!” …… 突如其来的诡异一幕,让他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有年轻镖师握刀的手剧烈颤抖,所有人的心都慌了。 “慌什么慌,有我在!”梁通把剑鞘插进石板,踏步往前,剑身便被带出,寒光熠熠的剑锋发出铮铮剑音。 感受着梁通强悍的气息,众镖师这才镇定不少,这时有镖师指着门外,颤声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路沉看向雨幕中,只见地面的血肉竟似活物,缓缓蠕动起来,碎肉交织融合成一团。 而后那血肉中有东西在动,一只锋利的脚划破皮膜,将古庙的台阶无声划开,好似刀锋似的插入大地。 只听得哗啦啦的声响,血肉中涌出腐烂的肉瘤,一只浑身腥气,高有两米的人脸蜘蛛从中钻出来。 八颗足有拳头大的红眼转动,鹰钩鼻,红润的嘴唇伸出细长尖牙。 伴随她摆动身躯,八根如钢刀似的脚爬动,将古庙的房檐切得粉碎,沉重的砖石和瓦砾接连洒落。 带有辛辣的腥风铺面而来,那人脸蜘蛛发出嘻嘻声,嘴角微微勾勒一抹笑意,“真是美味的一餐呢。” 这古怪的一幕,让众镖师骇然,尤其是梁元,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东西,不禁担忧地看向梁通。 以梁叔的实力,真的能杀死这人脸蜘蛛吗? 宁小蝉来到路沉身边,低声说道:“起码是蕴血境五重实力,不排除有用毒的手段,她的目标好像是我们。” 她的语速骤然加快,只见人脸蜘蛛脚掌收缩,八只猩红眼睛锁定路沉,竟是瞬间向他弹射而来,“就从你开始享用。” 喀喀喀……锋利而纤细的钢刀交错,发出清脆的金属声音,其速度恍若闪电,瞬息撞破墙壁,带起大量的碎石。 狂烈的劲风吹撒发丝,路沉齿缝间喷薄滚烫热流,只见他皮肤变得滚烫,有黑色纹路蔓延直脖子。 “你要……享用什么?”脚掌骤然往前踏,地板纷纷开裂,路沉拳沉于腰间,宽厚的手掌如闪电弹出。 只听啪的一声,他捏住那人脸,手臂上肌肉如钢索紧绷,五指轰然发力,将那几颗朱红眼睛生生捏爆。 那人脸蜘蛛惨烈哀嚎,八根钢刀骤然弹射,朝着路沉的太阳穴、心脏、腰部等要害部位射去。 冰冷的钢刀急速穿刺,然而路沉速度更快,脚跟猛然旋转,捏着人脸蜘蛛的头,朝着大地轰然砸下。 随着其身体失衡,那八根钢刀亦是失去目标,它被路沉打进大地,粗沉的石块接连翘起。 这狂暴而蛮横的猛烈一击,让山神庙都是一颤,那些围观的镖师,更是眼皮剧烈跳动。 梁元望着那个残暴少年,红唇不可思议张开,忍不住倒吸口冷气,这就是梁叔说的不足挂齿的少年? “你竟敢毁了我的眼睛?!”人脸蜘蛛头颅陷入大地,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只见其张开嘴巴,内里有黑色液体凝聚成球。 这是它体内的毒素,能够腐蚀血肉,只要修为没超过蕴血境,触之必死! 然而它尚未射出毒液,路沉拿过萧尘的黑刀,双手握住刀柄往下一刹,锋利的刀芒将其喉咙捅了个对穿。 溢散的毒液溢出脸颊,将其脸庞腐蚀,散发阵阵青烟,路沉抽起黑刀,一拳轰击其小腹位置。 伴随着火煞注入,他面容冷峻地低喝一声,“爆!” 那人脸蜘蛛皮肤下火焰涌动,身躯极速扩散起来,在他的拳头下轰然碎裂,分化成点点赤红火星。 以路沉目前的实力,虽然能碾压这人脸蜘蛛,但要想将其击杀,还是只能用火煞。 【源主:路沉】 【武学:大力虎魔拳(5/13)】 【源种:4点】 居然提供了一点源种,倒也不错……路沉把刀还给萧尘,暗道后续要想办法提升,获得更多杀死诡异的手段。 幽静的古庙中,木柴炸出声响,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立在风雨中的少年,满脸不可思议之色。 这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实力却格外恐怖,那骇人的人脸蜘蛛,连三招都未撑过。 梁元望着长身而立的路沉,不自觉看了眼梁通,心说梁叔你这是看走眼了,这分明就是个大高手。 梁通笑眯眯看着路沉,随手把剑归入剑鞘,“倒是没有看出来,小兄弟有如此实力。” 路沉看了眼萧尘手中乱转的罗盘,冷眼扫过那边的镖师,望见了宋师父留在位置上的桂花糕。 他眸光变得锐利,冷笑道:“事情还未解决,怎么藏剑于鞘了?” 站在靠前的几名镖师定定望着他,嘴角勾勒诡异的笑容,路沉没理会这诡异的一幕,指着人群里的齐四,“你,别看了就是你,过来!” 齐四被他吓得一个哆嗦,回头看向梁通,得到后者的授意,来到路沉面前,“小哥,你找我有什么……” 他话尚未说完,就被路沉猛然揪住领口,“先前你老是鬼鬼祟祟的看我们,一看就没安好心,我怀疑你才是幕后主使!” “没,我没有,我冤枉啊。”齐四吓得满头大汗,连忙摆手否认,脸色煞白如纸,裤子一下就湿了。 路沉撇了眼他的下身,冷笑道:“是与不是,让我弄死你就知道了。” 他猛然将齐四丢进镖师中,脚掌踏得地面颤动,如狂风卷入人群中,闪烁黑纹的手掌按向其头颅。 但他中途左掌骤然撑地,进而身形变幻,一击黑虎掏心直接杀向旁边的梁通,“你这个杂碎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梁通瞳孔骤然收缩,右臂甩动如龙,皮肤下血肉翻滚,击打路沉手腕,路沉却早有预料转腰大踏步。 一击顶心肘直击梁通太阳穴,他脖颈突然射出血肉,挡住这一记攻击,随即抽身退至房梁上。 梁通转动脖子,发出咔嚓声响,笑眯眯地俯视路沉,“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路沉拳头释放火焰,将包裹拳头的血肉焚烧,“我没有发现你,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试探。” 梁通脸上的笑意隐匿,表情变得冷硬,忍不住鼓掌道:“好好好,想不到竟着了你小子的道,那就只好将你们全杀了。” 梁元望着房梁上的人,先是满脸恐惧,紧接着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把我梁叔还给我!” 梁通听着他的话,脸上挂起笑眯眯的表情,“好好好,我这就把你梁叔还给你,可不要眨眼。” 随后,只见他用尖锐的指甲刺破眉心,顺着鼻梁将整张脸都割开,一个满脸笑意的狐脸男人从中钻出。 随后只听啪的一声,他将那张血淋淋的人皮丢在梁元脚下,“喏,这就是你梁叔,可还满意?”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十五章 环形刀芒 散落的鲜血涂抹地面,那人皮如衣裳叠好,梁通被撕开的脸,扭曲着重合起来,形成痛苦且复杂的表情。 梁元惊恐地退后几步,肩头剧烈颤动,大口大口吸气,扑通跪倒,发出痛苦的哭喊,“梁叔!” 狐脸男人笑眯眯地望着她,似乎还觉得不够过瘾,“我把他的皮剥下来时,他其实还有一口气,于是我便给他机会,爬到你们的营地就能活。 “因为浑身都是伤,路上尖锐的石子、甚至那些花花草草,都给他造成极致痛苦,就在他呼喊你的名字时,我一脚踩碎了他的喉咙,嘻嘻。” 梁元满脸泪痕,眼眶深红,抬头望向房梁上的狐脸男人,“只要我这次不死,必然倾尽所有杀了你。” “真是好可怕的誓言,嘻嘻。”狐脸男人偏头,仍旧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只见他屈指一弹。 一抹血箭无声迸射,犹如闪电一般直击梁元,她怔怔地望着那血光,只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慢,躲不开,不可能避开! 砰……一只手从旁边伸来,将那血箭抓住,黑红火焰于掌心释放,将那尚在蠕动的血肉箭矢焚烧殆尽。 路沉将散发腐臭的血肉丢开,冷眼看向房梁上的狐狸男人,“不需要她出手,我会直接将你打死。” 这个狐脸男人的行径,简直是罪该万死,他必杀之! “就凭你,嘻嘻。”狐脸男人眯起的眼睛半开,闪烁着如冰霜般的寒光,俯视路沉,“不过解决我一只蜘蛛人偶,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 他嘴角掀起一抹冷笑,“本想多做几个玩偶,不成想出现你这个变数,但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还掀不起浪花。” 通过刚才的观察,他发现这少年实力顶多蕴血境五重,对于已达蕴血七重的他来说,翻手即可将其碾死。 只见他双手平放在腰间,食指灵活地舞动起来,而伴随着他的动作,四方立刻传来线头收紧的声音。 只听破空声接连响起,周围的所有人都被无形丝线束缚,猛然悬吊在房梁上。 一时间惶恐声不断,尤其是那些镖师,在半空中挣扎,但这丝线坚固异常,即便用刀也无法割断。 路沉感觉到,四肢都有细丝缠绕,而在十指指尖的位置,那些丝线犹如细针,正试图钻进他的血肉之中。 “路沉,不要让那些丝线进入血肉,否则会被他,他,制成,人偶……”宁小蝉声音逐渐变得滞涩,抬头的动作像是木偶人。 先前那些表情一致的镖师,已经被他制成了玩偶?路沉看着未被吊起的六位镖师,他们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笑容完全一致。 “就凭你们这些实力低下的虫子,最多半炷香的时间,就会被我的蛛丝缠住脑核,变成我的玩偶,嘻嘻。” 狐脸男人食指接连跃动,无形的丝线接连射出,实力微弱的人眼珠滞涩,犹如木偶人般被拉动手脚。 “就这?”路沉嗤笑,身体赤红如熔炉,气血滚滚如岩浆,只见他双臂一震,那无形丝线顷刻瓦解。 他捡起萧尘的黑刀,火煞如潮水般注入刀身,黑刀顿时变得赤红,隐隐散发出黑红的光芒,周遭空气瞬息扭曲。 只见他双腿弯曲,大地轰然塌陷,路沉跃上房梁,黑刀爆射刀芒,足有三米的火焰刀芒瞬间旋转。 砰……猝然迸发的黑红火焰,在半空中形成圆环,刀芒将空间中的蛛丝悉数斩尽,众人扑通落回大地。 炽盛的黑红火焰让古庙中亮如白昼,只见少年立于圆环火焰中心,于那熊熊燃烧的黑红火焰之中举起火焰刀。 嗤啦! 一道竖向的火焰刀芒勃发,将古庙屋顶生生切开,火焰刀芒顷刻间落下,古庙一分为二。 狐脸男人站在房梁上,眯起的眼睛完全睁开,眉心一道黑红血丝浮现,他脚下房梁骤然垮塌。 男人跪倒在地,刀芒已将其脸庞划开,他眼瞳极具收缩,“这怎么可能?” 哗啦啦……喷涌的血水自其眉心涌出,他的身体一分为二,朝着两边倒下,切口部分已经被火焰烧焦。 但就在这个时候,男人隐隐诵念着什么,只见那被他制成木偶的镖师,瞬间融化成一团团血肉。 蠕动的血肉汇聚于男人尸体上,如同粘稠的麦芽糖,竟是生生将其分裂的两半身体黏合起来。 男人空乏的眼眸恢复灵光,但脸色无比惨白,他顾不得伤口未完全愈合,身影一闪,朝神庙外逃去。 路沉放下已经融化的黑刀,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那男人逃跑途中,被他一把掐住脖子举在半空。 伴随着掌心黑纹跃动,男人的脖子被火焰灼烧,路沉腰腹沉住一口气,将其朝着大地轰然砸下。 轰! 沉重的石板先是爆裂,然后边缘翘起,形成一个满是裂缝的坑洞,路沉俯视坑内奄奄一息的男人,问道。 “你埋伏镖师和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狐脸男人大口咳血,不愿说话。 路沉手掌用力,火焰盛发。 他连忙说道:“我要借梁通的身份,潜入梁山县,方才见到你们,便想趁机一起做掉。” 这时冯溪走过来,眼瞳变得如墨水漆黑,“敢有半句假话,我杀了你问灵。” 陈近楠问道:“为什么要潜入梁山县,你到底是什么人?” “潜入梁山县是配合上头的任务。”狐脸男人放弃挣扎,痛苦地说道:“我是天神教信徒。” “天神教是大乾境内的邪教,信奉虚无中的邪神,教义是希望邪神降临大地,清洗世间一切罪恶。”宁小蝉为路沉解释道。 路沉颔首,问道:“稻香村的诡异,是你们的手段?” “那个村子不是我在负责,但这些都是查大人的命令。”狐脸男人摇了摇头,气息逐渐变得萎靡。 “县城中还有哪些是你们的人,查大人又是什么人?”陈近楠问道。 “有很多,还有志怪司的人,至于查大人,他是……”狐脸男人表情狂热,话尚未说完,瞪大双眼已然死去。 冯溪连忙按住狐脸男人的眉心,目光凝重地说道:“灵魂消散,提前布置好的手法。” “所以,这些都是这查大人的手段,就连志怪司都有他们的人。”陈近楠做出结论,脸色不大好看。 他隐隐有种感觉,天神教将要在梁山县城掀起狂风暴雨。 “这查大人,会不会就是志怪司里那人?”宁小蝉皱眉思索。 路沉想了想,说道:“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只有进城后再找相关线索。” 既然查大人是让稻香村覆灭的凶手,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对方,不过在这之前,还要尽快提升实力。 毕竟从狐脸男人的话来看,那查大人显然是远高于他的存在。 不过,击杀这狐脸男人之后,路沉却并未收获源种,这倒让他有些可惜,这个对手实在太弱。 梁元把梁通的皮收拾好,这才来到路沉面前,欠身行礼,“多谢兄台替我报仇,等回到城中,我定然重金酬谢。” “我叫路沉,多谢梁兄。”路沉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坦然接受梁元的谢意,问道:“我听说你们是武馆之人,不知我能否前来学习。” 梁元点头道:“这当然可以,我们元合武馆广收学徒,有很多武功可以选择,不过都是基础武学。” “那便好,等到了县城,定然登门拜访。”路沉抱拳回礼。 他身怀面板,即便是基础武学,也能强化成绝世神功,收集武功强化自身,也是他能最快提升实力,补齐短板的捷径。 等抵达梁山县安顿好后,他便去元合武馆求学,最好能学到关于精神冥想方面的武功。 他虽然武力值提高了许多,但如果对上拥有精神攻击,和制造各类幻境的诡异,终究还是处在下风。 这是当下他最大的短板。 接下来,众人这才放下心休息,那房顶虽然被路沉切开,但或许是刀锋锐利,速度极快的原因,古庙竟是没有倒塌。 那群镖师将先前煮的汤倒掉,谨防汤里被狐脸男人下了毒,随后他们纷纷取出最好的肉干、调理来款待志怪司的大人。 当然,这里面重点招待的,还是那以雷霆手段镇杀狐脸男人的路大人。 空气里渐有浓汤香味,庙外雨声淅沥沥,冷风吹拂路沉平静的脸庞,他咬了口手里的桂花糕,“味道不错。” 微弱的呢喃声在雨夜中发出,少年望着宋师父死去的地方,把桂花糕吃了个干净。 很快,香浓的肉汤就发到每个人手中,当中尤以路沉的分量最足,那递碗的镖师由衷笑道。 “陆大人,若非您雷霆出手,我们几个兄弟连家人都见不到,救命之恩,必定铭记于心。” 路沉道谢一声,笑着看向角落中的齐四,喊道:“齐师父,这碗肉给你,算是为我先前鲁莽的行为赔礼。” 齐四条件反射就是一个哆嗦,但听着少年温和的嗓音,却是怔了怔,“陆大人您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为了救大家的命。” 他换了干净衣裳,本以为自己这个卑微的人物,哪里会有什么尊严,此刻眼眶湿润,“我还要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路沉将碗塞到他手中,又朝周围的镖师喊道:“劳烦哪位师父,再给我盛一碗,确实有些饿了。” 昏黄而明亮的火光下,有人豪迈大笑道:“陆大人,我给你盛,不够我这里还有!” 众镖师望着火光中的少年,发自内心的感到敬佩,如果先前是因为路沉的武力,那么此刻就是敬重他的为人。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十六章 梁山县城 翌日,清晨。 当晨曦越过山丘,照亮山间那座古城,众人便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梁山县城。 起伏的丘陵拱卫四方,山间枫林如波涛起伏,县城坐落在中央平原,以清波河为中心向两侧延伸。 低矮的城墙饱经风霜,城门有守卫站在栅栏后,需要入城的人排起长队,马车上的风铃叮当作响。 “路沉,你可想好落脚之地,我需要禀明你的情况,确认好再通知你。”陈近楠问了一句。 “我初来乍到,队长可有推荐的地方。”路沉摸着兜里的三两银子,心道可别太贵。 他在乡花不了什么银子,但在县城这种地方,没有钱寸步难行,别到最后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陈近楠正想说来自家住,旁边的梁元抢先道:“路兄不用担心,包在小弟身上。” 她拍了拍鼓胀的胸脯,在来的路上已经打探清楚,路沉是第一次来县城,这当然是给了她机会。 除去报路沉的救命之恩,她也想为武馆拉拢人才,毕竟十七岁就有如此实力,未来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那就麻烦梁兄弟了。”路沉抱拳道谢,倒也没有推辞。 “不麻烦,权当报你的救命之恩。”梁元喜上眉梢,眼眸透着狡黠,“你要挑选武功,到时我带你去看。” 她踮起脚尖,在路沉耳边低声道:“到时我来安排,保证从我爹那儿拿不少好处,我当你是自家人才给你说。” 路沉神情变得古怪起来,感情这家伙还是个坑爹货,不过他也有些好奇,这元合武馆到底会给出怎样的好处。 毕竟他现在正愁没钱。 穿过昏暗的门洞,四方豁然明朗,青石板铺就的街道笔直延伸,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商铺。 古建筑雕梁画栋,飞檐斗拱,让得路沉微微失神,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空气里有肉包子香气。 志怪司小队在陈近楠的带领下,前往志怪司复命,而路沉则是同梁元一起,前往位于南区的元合武馆。 一路上人流如梭,这是他穿越而来,第一次见得如此繁华且真实的古建筑。 走在清波河上的白色石桥上,旁边一栋红色阁楼上莺莺燕燕,不少身穿薄纱的女子红袖招展,妩媚拉客。 有好几个女人望见路沉,眼前一亮,声音更加软糯妩媚,“桥上那位好看的公子,上来玩呀~” 路沉略加思索,便明白这是什么地方,青楼。 旁边的梁元满是厌恶,连忙领着路沉往前走,“这是白虎帮的产业,那些女人大多都是被强迫的。” 路沉跟上她的脚步,问道:“白虎帮在梁山县势力很大?” 梁元点头,眼底有说不出的厌恶,“白虎帮统治着城里的青楼、赌坊、酒肆,甚至连河道也要收取过路费,是梁山县毒瘤。” 这种黑恶势力,会不会是查大人藏身的地方……路沉想了想,打算等安定下来,找个时间查查这白虎帮。 两人又前行片刻,拐过三两街口,终于停在一处大院面前。 黑色牌匾写着“元合武馆”四个鎏金大字,透过开启的大门,能听见内里热闹的呼喊,似乎有人正在比斗。 大门恢宏且气派,两尊石狮子工艺精彩,石阶上铺着红毯,屋檐吊着崭新的灯笼,听梁元说是每天一换。 一股富贵的气息,铺面而来。 梁元领着路沉进入武馆,吩咐镖师带木箱跟上,“路兄你先在院里逛逛,等我和爹说明情况就来找你。” 路沉点了点头,打量起这宽敞的院落。 院子里摆放着木人桩、沙袋、兵器架,不少穿黑灰练功服的弟子,正在默默训练。 而最吸引人的,则是东南角的擂台,此刻下方围着十来个弟子,兴致勃勃地望着擂台上的比斗。 路沉顿时来了兴趣,想看看元合武馆的武功。 擂台上两名弟子正打得火热,左侧那身材矮小的弟子极擅用腿,逼得右侧那魁梧弟子接连闪避。 一人使拳法,一人使腿功,看起来都比黑虎拳更高级。 看了约莫一刻钟时间,路沉便没什么兴趣,他们用的武功虽然不错,但实力太弱,如果他上场,能瞬杀这两人。 又等了一会儿,梁元便找上他,“麻烦路兄跟我来,我爹要见你。” 穿过用做练功场的前院,自石板铺就的小道前行,沿途可见亭台楼阁,又穿过两个小院落,他们这才停下。 雅致的房间中点着香薰,体态富贵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身后有婢女为他摇扇,头顶是一块牌匾,上书“春风堂”三个大字。 见得路沉踏入房门,富贵男人殷切起身,笑眯眯的握住他的手,“这位想来便是路贤侄了,当真是少年英才,玉树临风。” 他抽回手,摸着圆圆的肚皮,“老夫梁富贵,是梁鸢的父亲,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富贵叔。” 路沉这才知道,原来梁元的真名叫做梁鸢,他拱手抱拳,“路沉见过富贵叔。” 梁富贵见少年不卑不亢,眼中闪过赞赏,笑道:“梁通的事我都听鸢儿说了,这件事还要多谢你。” 说罢,他拍了拍手,有婢女取出两个木盒放在桌上。 但就在这个时候,梁鸢提醒了一句,“爹,你是不是少拿了一个?” 梁富贵嘴角略一抽搐,打了个哈哈,“你瞧爹这个记性,当真是年纪大了。” 说罢,肉痛地摆了摆手,婢女又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 路沉目光一凝,望着最后那个木盒,里面存在诡异气息,这时面板居然传来信息,发现可收集源种。 梁富贵让婢女打开第一个盒子,“这里面是一千两银票,各大钱庄通用。” 按照大乾的货币制度,一两银子等于三千文,一文钱的购买力,相当于前世的一元,而一千两银子换算下来,足足三百万! 对比他辛苦攒下来的三两银子,这简直是泼天的巨款,路沉想了想,道:“富贵叔,太多了。” “既然路贤侄觉得太多了,三百两如何?”梁富贵笑开了花,心道这是个明事理的年轻人。 梁鸢站出来说道:“路兄,这点银子对我爹来说算不得什么,你放心收下即可。” 梁富贵倒吸口冷气,露出肉痛的笑容,“是啊,是啊,算不得什么。” “三百两足够了,还请富贵叔替换银票。”路沉摇了摇头。 梁鸢见他坚持不要,也不好再多说,梁富贵连忙笑眯眯地把银票换成三百两。 而后他让婢女打开第二个木盒,“这是南区一处小院的地契,那里已经荒废,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便赠予路贤侄。”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路贤侄,这后面的礼物可不能再拒绝。” 路沉正愁没地方住,也不好再拒绝,“那便多谢富贵叔。” 梁富贵点头,笑着挥退婢女,亲自打开第三个木盒,“路贤侄既然是异人,定然缺不了这源质。” 木盒中躺着一块方正的肉,其通体晶莹,正在微微蠕动,好似具有生命力,一股幽香落入路沉鼻腔。 随即他便觉得气血隐隐躁动,好似撞见美味的食物,他出声询问,“请问富贵叔,源质是什么?” 梁富贵略显诧异,但也没有多问,而是解释道:“此物产于特殊的诡异,已经被人提炼过,能用于异人启发血脉之力。” 路沉对异人血脉并不陌生,志怪司小队成员皆是异人,他们修行的方式,就是挖掘自身血脉之力。 而他并不具备血脉之力,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靠自己努力修行得来。 不过,按照面板提示的信息,这东西能够转化为源种,只是不知道这一块源质,能够得到多少源种? 把银票地契收好,拜别梁富贵后,梁鸢领他去了藏书阁,经过一番挑选,路沉拿到一门《基础冥想术》。 这是习武之人冥想的法门,重点是收束自我精神,并不是高等武学,就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让得梁鸢有些诧异,不明白他为何选这冥想术。 接下来,她领着路沉前往那处小院,院子位于清波河上游,河面波光粼粼,两岸杨柳随风起舞,空气里满是花香。 “我提前安排下人打扫和购买些生活用品,预计下午就能完成。”梁鸢踏入小院。 小院看起来荒废许久,院里杂草丛生,石桌上满是尘埃,不过颇为精致,打理好后很适合居住。 等到夕阳沉入山头,焕然一新的小院亮起烛火,路沉端着茶杯站在院子里,“往后这便是我的家了。” 他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转头回到房间中,打算研究源质,然后提升《基础冥想术》补全精神方面的短板。 白天他托梁鸢派人去志怪司,告知陈近楠这个住址,得到的回复是,明日后者会来领他去入职。 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他回到房间中,打开那装有源质的木盒。 晶莹的肉块如心脏跳动,溢散出诱人的芬芳,路沉思索片刻,将那源质拿在手心,入手炽热,好似活物。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十七章 走个流程 咚,咚咚! 肉块好似软糯的面团,散发炽热的温度,在路沉手心如心脏跳动,发出低微的擂鼓般的声响。 一股奇异的能量涌入体内,那鼓动的肉块渐渐停顿,好似完全失去生命力,温度变得冷却,色泽不再鲜艳。 路沉转移视线,目光落在面板上。 【源主:路沉】 【武学:大力虎魔拳(5/13)】 【源种:11点】 这块小小的源质,竟为他提供7点源种,路沉看着失去光泽的源质,“我还需要更多的源质!” “按照梁富贵的说法,这源质提炼于特殊诡异,而这块源质,定然来自修为比我高许多的诡异。” 路沉眸光闪烁,想着接下来要找机会,从元合武馆获得源质来源,不过明日先可以找陈近楠打探。 看着面板上的11点源种,让他都不自觉翘起嘴角,一种存款较多的情绪萦绕心间。 接下来,他拿出那本《基础冥想术》。 这一路上他都未继续提升大力虎魔拳,为的就是得到精神方面的武功后,以源种迅速提升境界,补齐短板。 借着明亮的烛火,路沉翻看《基础冥想术》,这甚至称不上武功,只能算作一门收束杂念的技巧,连境界都没有。 “求道之法,静为基先,心神已明,与道为一。”这是冥想术的总纲,说修行应以静为基,唯有身心无杂念,方可精神清明。 往后还有打坐时的注意事项,需得焚香沐浴,收束心神,意念合一。 按照这上面的说法,常人若要达到念头空明的状态,至少需要打坐三个月的时间。 而这还只是入门,想彻底收束杂念,使得精神清明,至少需要一年的苦工。 “怪不得我选这门冥想术时,梁鸢的表情很奇怪。”路沉摇了摇头,寻常武夫,都是精神旺盛之人,哪里沉得下心苦熬一年。 而且练成后仅是精神更好,念头清明,又不会提升战斗力,常人脑袋想不通,才会选这门冥想术。 不过路沉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将冥想术铭记于心,面板上便浮现《基础冥想术》的信息。 【源主:路沉】 【武学:大力虎魔拳(5/13)、基础冥想术(0/3)】 【源种:11点】 见到冥想术多出的三层境界,路沉倒也并不意外,面板自带的推演功效,在他将武功熟记于心后,就会展开初步推演。 “不知将这武功加到三层,会产生怎样的变化?”路沉想了想,心头默念,“加点!” 【基础冥想术(1/3)】 【源种:10点】 一股清流在眉心闪过,路沉头脑清明许多,目光变得清澈且明亮,身上隐隐带有一股出尘飘逸之感。 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变化。 “果然没有太大的作用,直接加满。”路沉继续加点,直接让《基础冥想术》飙升至第三层。 吱吱……院子里虫鸣变得清晰,他能清楚地看清树梢的鸟儿的羽毛,“五感被放大许多,但这还不够,加点!” 【源主:路沉】 【武学:大力虎魔拳(5/13)、定神术(0/7)】 【源种:6点】 《基础冥想术》被推演到极致,演化成《定神术》,各种精神力方面的技巧,在路沉脑海中悄然浮现。 这《定神术》是专修精神力的武功,能让他抵御幻境并且拥有精神力攻击。 学会这定神术,他便能修出精神力,随着境界的提升,精神力会不断增强。 而关于精神力的运用,有三种手段,一是始终保持大脑清明,不会陷入到各种幻境。 第二是能运用精神力,形成无形屏障,防御对手的攻击。 至于第三种,则是精神穿刺! 将精神力凝聚成冰锥形状,无形中针对敌人的精神攻击,而寻常的手段无法防备,一击必中。 路沉露出满意的微笑,将定神术再度提升。 【源主:路沉】 【武学:大力虎魔拳(5/13)、定神术(4/7)】 【源种:2点】 “这种诡异莫测的精神力,将会成为我的杀手锏。”感应着化为实质的精神力,路沉看向院门外。 无形精神力爆射,空气被搅动成螺旋状,在院子外打出一声闷响。 接下来,他并未继续提升,而是将2点源种留作备用,倘若收集到新的武学,就能直接加点。 …… 第二日清晨,路沉刚洗漱完毕,陈近楠已然上门。 “昨日我禀明程副统领,他答应让你加入志怪司。”陈近楠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收拾好我们就过去。” 路沉自无不可,换身干净衣裳,便和陈近楠前往志怪司。 “志怪司位于西区与北区交界处。”陈近楠为他介绍起志怪司的情况,“咱们志怪司共有三位统领。 两位副统领分别姓程和胡,至于大统领岳武,这段时间都在闭关,整个志怪司共有三十七人。” 陈近楠拐入左侧街道,继续说道:“蕴血九重境界,按照实力划分,有黄级、玄级、地级队伍,以你的实力肯定能进地级小队。” “稍后还有些考核,你放心评测即可,以你的实力很轻松。” 路沉仔细听着他的介绍,不时点头回应,约莫一刻钟时间,两人便抵达志怪司。 古雅的小院透着肃杀,迈过高高的石阶,只见庭院中立着一块数千斤的巨石,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一句话。 “置身黑暗之中,守护向阳之地。” 庭院中有不少人,穿黑色为底的赤鱼服,这些人皆是散发凌厉的气息,其中一道尤为凶戾。 那是个赤着上身的男人,右边眉毛有道断痕,正放声大骂,“连三十招都撑不过,一群废物!” 他的脚下倒着三个队员,正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路沉直视对方,这个男人很强,较之白氏都不遑多让,给人极其危险的感觉。 陈近楠在他旁边低声道:“那是胡副统领的义子,胡重山。他是地级小队队长,实力很是强悍,恐怕已经达到蕴血八重。” 眼见对方望过来,陈近楠急忙低头,“尽量不要搭理此人,我们过完流程就走。” 路沉点头同意,谁知对方竟走过来,上下打量自己,“你就是那路什么,听说你解决了稻香村诡境?” 路沉直视那双凶戾的眼眸,感知到他那毫不掩饰的恶意,心道今日入职之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陈队长,他叫路沉,我带他来入职。”陈近楠挡在路沉前方,目光有些凝重。 程副统领和胡副统领向来不对付,导致两方手下也常有摩擦,像胡重山这样的压迫已经不是第一次。 “也行,那就先评测,人给你们叫来了。”胡重山拍了拍手掌,一中年男人上前,正是负责入职的黄师。 陈近楠的面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这是摆明了要为难他们。 胡重山让人搬来椅子,望着开始评测的路沉,想着义父的吩咐,眼底渐有狠辣之色。 昨夜义父亲自找过他,言明不能让路沉进入志怪司,最好找机会将此人废掉,于是才有今天他安排的这一幕。 “考核共有三个环节,分别是背景调查、诡异判定、实力评测。”黄师取来一根小臂长的木尺,前端有金属圆环,篆刻着复杂的铭文。 “背景调查,我已处理完毕,接下来是诡异判定。”黄师割破掌心,握住那木尺,尺身立即浮现血色纹路,那金属圆环发出颤音。 “这是断魔尺,能查你身上是否存在诡异,是否修行邪教功法。”黄师以特殊手法,环绕路沉。 “断魔尺无异动,不存在诡异……”黄师正说着判断,远处的胡重山却突然打断他。 “黄师,不排除有妖人能藏匿气息,想潜入我志怪司,我觉得还是多测几遍为好,你说呢?” 黄师没去看他,眉头轻轻拧起,眼底满是无奈之色,对路沉说了句,“再测一遍。” 路沉转头和胡重山对视,深邃的眼眸没有起伏,微微颔首,“好。” 陈近楠表情难看,本以为简单走个流程,却不知这胡重山什么心思,特意为难一个新人。 黄师再次用断魔尺环绕路沉周身,等到这次检测完成,便又说道:“断魔尺无异动,不存在诡异,进行下一项。” 胡重山没有起伏的声音传来,“再测一遍。” “胡队长,路沉加入志怪司,是程统领已经同意的。”陈近楠站出来,声音低沉。 “怎么,你想用程统领压我?”胡重山神情戏谑,语气冷漠地说道:“那你把程统领请过来。” 陈近楠气势一滞,程统领昨日已出城。 “劳烦黄师继续为我评测。”路沉说了一句,看向胡重山,他倒想看看,此人能玩出什么花招? 黄师微微颔首,又拿着断魔尺测了一遍,“没有异常。” 胡重山这次倒没让继续,而是将脖子晃得喀嚓作响,“黄师你可以休息了,接下来的实力评测,由我来完成。” 听到这句话,陈近楠立刻阻止,“这不符合规矩,胡队长你多次针对新人,我将禀明程统领,由他告知大统领!”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十八章 摧枯拉朽 胡重山,这个名头在梁山县志怪司极响,不仅因为他是胡副统领义子,更因为其凶悍无匹的实力。 在陈近楠的记忆里,胡重山是胡副统领从诡境带回,他在三年前的秋天加入志怪司,随即便展现绝佳的血脉。 同样修行开发血脉的功法,他的速度是常人数倍,陈近楠三年的苦修,竟比不得此人三个月的修行。 这也是让他首次见识到,如此恐怖的开发血脉速度。 接下来的三年,胡重山从黄级小队,一步步成为地级小队队长。 期间斩杀过山间悍匪,斩杀无数实力强大的诡异,跟随胡副统领破除数起大型诡境,堪称是身经百战的悍卒。 这种堪称华丽的经历,以及那对地级队员碾压级别的实力,奠定了他在志怪司中极高的地位。 而路沉,在稻香村事件前,甚至不知道诡异,他没有所谓的异人血脉,仅仅是靠强悍的武功走到这一步。 少年天赋、心性俱是上佳,但普通人和异人间的差距,绝非以强大的武功能拉近,这种差距只会随着境界提升,变得越来越大。 路沉虽然也解决过诡境,斩杀过邪教妖人,但相较于胡重山来说,还是落后太多,二者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这也是陈近楠搬出大统领,也要阻止胡重山考核路沉的原因,对方显然心怀恶意,若是在考核中动手脚,可能会直接毁了路沉。 胡重山神色有些忌惮,断眉轻微一抖,“看不出来,你陈近楠还有点气魄。” “换人。”陈近楠回了一句。 胡重山目光闪烁,想着义父的交代,但又忌惮大统领,正在踌躇之间,后方传来一道醇厚的嗓音。 “这点小事,何必闹到大统领那里。” 路沉看向大堂后方,走出来一个男人,同样是赤鱼服打扮,但气势沉稳许多,给人如泰山压顶的感觉。 这个人的气息远超胡重山,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如暴雨压顶的感觉。 胡重山立刻抱拳弯腰,“义父。” 周遭的队员亦是行礼,齐声喊道:“胡统领好!” “那就是胡统领,志怪司三位血脉境异人之一。”陈近楠面色凝重,低声为路沉介绍。 “所谓血脉境,指的是异人完成蕴血九重后,开发血脉之力的境界,达到这个境界后能使用各种玄妙术法。” 胡副统领在椅子上坐下,看向陈近楠和路沉,温和笑道:“陈队长,事情我都听见了,一点小事,没必要让大统领费心,你说对不对?” “可是……”陈近楠还想争取,但被对方幽深的目光注视,顿时觉得寒毛直竖,只得抱拳行礼道:“胡统领说的是。” “这位想必就是路沉小兄弟,当真一表人才。”胡副统领看向路沉,说道:“重山这小子听说你的事,所以起了讨教心思,也是可以理解。” 他瞥了眼胡重山,道:“这小子戾气太重,还望你谅解,至于由他考核,我觉得可行,你说呢?” 陈近楠拉了拉路沉的衣角,路沉回以微笑,随即看向那位胡副统领,“胡副统领说得很对,我同意由他考核。” “孺子可教也。”胡副统领满意点头,“既然如此,重山你去陪他过两招,切记不可伤人。” 胡重山听着他的话,嘿嘿一笑,“义父放心,我知道分寸。” 说罢,他走到路沉面前,拱手道:“小子,只要你能撑过三十招,这场考核便算你通过。” 周围的队员退到墙角,听着这句话神色古怪,尤其是方才呻吟的几人,他们实力最低都是蕴血六重。 “请。”路沉没什么表情。 装模作样,看我不废了你……胡重山眼底闪烁寒芒,脚掌骤然猛踏大地,石子迸溅的同时激射而来。 他脖颈蔓延血纹,散发如实质的凶煞气息,弓步上前踏碎大地,赫然是倾尽全力,一记顶心肘直击路沉心口。 狂暴的风格让他如同猛兽,这一击让得周遭众人脸色微变,在场哪怕蕴血七重的队员上去,恐怕也要被一击重伤。 这也让得不少人猜测,胡重山哪怕没有突破蕴血九重,恐怕也差不太远。 直到胡重山正式对路沉动手,他的表情才有了变化,不复先前沉稳,咧嘴露出白牙,“你他妈觉得吃定我了?!” 轰……炽盛的气血冲刷经脉,健壮的肌肉上浮现黑色纹路,发出如钢索扯紧般的声音。 路沉大踏步上前,直接硬碰硬,拳头直冲对方手肘,猛烈的碰撞声如平地惊雷瞬间炸响。 地面石子乱飞,胡重山只觉得手肘阵痛,脚步连连后退,然而路沉比他更快,瞬间贴身而上。 一拳印在对方胸膛,胡重山只觉得五脏灼热,思绪烦躁焦虑,但他很快恢复清明,连消带打退出数米。 他先是诧异路沉的实力,紧接着目光变得凶戾,双掌陡然合十,肌肉急速鼓动,散发灼热的白气。 “你倒是有几分实力,但也仅此而已!” 他的身体猛然扩张一圈,手臂变得足有人大腿粗,浑身皮肤泛起血色,身影瞬间消散在原地。 其速度赫然是比先前还要快上数倍! 嗤啦……空气都被撕裂开来,刺耳的音爆与院中炸响,那极致狂放的一拳将空气搅动成螺旋状。 拳头尚未临近,拳风便让大地下沉,露出一个巨大的拳印。 路沉双目变得清明,无形精神力瞬息凝聚,化作一道无形精神螺旋,穿透那猛烈的拳头击中其眉心。 胡重山闷哼,只觉得脑袋乱成浆糊,那狂暴的一击气势散了大半。 路沉趁机贴身过去,拳头、手肘、膝盖俱是化作武器,猛烈击打在他身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胡重山眼睛好像死鱼眼睛,在猛烈的攻势下清醒,但已然落入下风,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 砰……路沉上勾拳击中其下巴,破裂的碎牙混着血水乱飞,胡重山如炮弹倒射,将左侧院墙直接撞塌。 整个人被乱石淹没,看模样短时间是清醒不过来了。 幽静的小院中能听见吞咽口水的声音,一道道目光接连扫过路沉,不少人忍不住倒吸口冷气,“这是哪里来的凶神?” 那可是胡重山,胡副统领的义子,有望冲击蕴血九重的绝佳天才。 刚才的战斗明眼人都能看出,简直是摧枯拉朽的一边倒,胡重山的每次攻击,都是直接被这少年生生打爆! 路沉抖了抖衣袖,踩着松散的石子,来到胡副统领面前,道:“胡副统领,我赢了。” 胡岳瞥了眼昏迷在乱石中,头破血流的胡重山,脸上浮现笑容,夸赞道:“不错,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老逼登……路沉皮笑肉不笑,今日明面上是胡重山在为难他,但实际定是这杂碎的想法。 “多谢胡副统领!”路沉抱拳,盘算着对方的实力,看能不能找机会动手试探。 最终他放弃了这个想法,胡重山作为志怪司副统领,必是蕴血九重以上实力,还是先努力提升实力。 等过些日子,再找这个老东西爆金币。 “既然你打败了重山,我便把他的小队交给你管理,你当地级小队队长。”胡岳笑着站起身来,“好好干。” 直到胡副统领离开过后,陈近楠才走上来,低声提醒道:“这胡副统领是个笑面虎,你今日算是狠狠打了他的脸。” “不过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先去领你的东西。” 佩刀、制服都在储物阁,需要穿过后侧庭院,继续往前。 两人走到僻静地方,路沉才低声说道:“我昨日才来梁山县,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对我发难,必然是存在什么原因。” 陈近楠脚步放缓,思考着他的话。 路沉继续说道:“我与志怪司存在联系的地方,只有稻香村事件,这里面恐怕还有秘密。 “而且,山神庙的邪教妖人交代过,志怪司中有他们的奸细……” 陈近楠脚步一顿,目光格外严肃,“你说的有道理,但这些都是推测。” “所以接下来需要你帮忙,暗中查一查这两位的信息。”路沉看向陈近楠,道:“接下来我会追踪查大人的消息。 “这些人显然在谋划一件大事,如果不尽快找出来,整个梁山县恐怕都要陷入危机。” “志怪司中我来处理,至于查大人的消息,可以从白虎帮入手,那地方鱼龙混杂,是极好的藏身之地。” 两人商讨完毕,便已抵达储物阁。 路沉领了一块腰牌、两件制服、一柄黑刀,以及零散的针对诡异物件。 期间还尝试过志怪司的异人功法,但他不具备异人血脉,完全无法修行,不过他也并不失落。 穿上修身的黑色为底的赤鱼服,腰间挎着一柄黑铁直刀,路沉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剑眉带着三分凌厉,漆黑的眼眸略显深邃,腰背笔直,右手按住刀柄,倒是颇有几分锦衣卫的感觉。 “志怪司的日常工作,主要是巡逻,查探诡异事件。”陈近楠领着路沉回到前院,“不过你是地级队长,平日驻守总部即可。” 不过两人才来到庭院中,三道人影便围拢过来,将路沉的去路挡住。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十九章 诡新郎 志怪司,前院。 当众人见得路沉返回,议论声小了许多,望着那道挺拔的身影,眼底有着浅浅的忌惮与戏谑。 就在不久前,胡重山被人从乱石中抬走,伤势颇为惨烈,始终未苏醒,此刻正在被救治。 当这那么多人的面,重伤胡统领的义子,这是狠狠打了这位统领的脸。 志怪司的队员心底都清楚,胡统领虽然表面温和,实则极为腹黑,这路沉在志怪司的路算是走到头了。 当原本属于胡重山手下的三名队员,挡住路沉和陈近楠的去路,众人精神振奋,知道有好戏看了。 路沉打量起面前的三人,左侧的是个身材消瘦,面容尚显青涩的年轻男子,中间是位身材高大,有些沉默寡言的汉子。 最右侧是个面容白净的女人,双手环抱于胸,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路沉。 “几位,有什么事?”路沉扫了眼几人。 当中那位男子拱了拱手,道:“见过路队,我们是胡队长手下队员,从左到右,分别是刘峰、徐岩、丁雨。 “方才胡统领吩咐,让我们以后跟着你。” 路沉点头,笑道:“我新进队长,有什么事还要诸位帮衬。” “帮衬谈不上,我们过来是想拜托路队一件事。” 中间的徐岩拱了拱手,沉声道:“志怪司的任务我们会配合,但以外一切活动,还请路队自己负责。” “这是三位已经商议好的?”路沉扫视三人,明白他们是在站队。 徐岩三人对视,纷纷点头后,他看向路沉,“还请路队见谅,这也是我们普通队员不愿看到的。” 路沉看了眼周围议论的队员,明白自己被孤立了,不过他也不在意,“有任务我会找你们,平常这样就好。” 他来这里的目的简单,每月有俸禄拿,能参加击杀诡异的任务,其余倒也没什么要求。 那三人松了口气,生怕这位队长为难,徐岩郑重抱拳,沉声道:“多谢路队。” 待到三人离开过后,陈近楠才摇头道:“胡统领不好对付,等程统领回来后,我会请他出面协调。” 接下来的时间里,路沉便待在志怪司中,开始第一天的值守。 在这里可以随意活动,还有上好的茶水伺候,到时间就能准时下班。 总而言之,只要没有诡异出现,这完全就是最适合的养老工作。 可惜,这个世界诡异横行,稍有不慎便要被诡异污染,或者被莫名杀害,或者被拉入大型祭祀当做祭品。 完成一天的工作后,路沉这才下班回家,整整一天,志怪司竟无人与他搭话,完全将他当做空气。 …… 夜,昏暗房间。 胡岳坐在案桌前,借烛火翻看卷宗,“稻香村诡异事件,疑似邪神降临,幸存者三十三人。” “村长路长河,其妻白氏,为拯救亡故女儿……” 昏暗的烛火映得他脸庞明灭不定,当读到路沉协助夺下镇石,最终以雷霆之势,击杀罪魁祸首白氏。 胡岳的眼睛眯起,食指有节奏的轻点桌面,“倒是个可造之材,可惜你生在稻香村。” 他又拿起另一本卷宗,这里面写的是,小队回归途中被邪教妖人暗算,幸亏有路沉出手解救。 小队从妖人口中获取秘密,查大人是近期数起诡境事件罪魁祸首,志怪司中存在邪教妖人的奸细。 当看到这句话,胡岳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眼底浮现一抹狠辣之色。 窗外急促的虫鸣忽然消失,夜色忽而变得深邃,好似柔软的幕布,一阵冷风吹开大门。 角落里的阴影里响起人声,“那个白痴明明潜入元合武馆即可,非要对这个小队动手。” “这还不是你的好手下。”胡岳脸色阴沉,看向阴影中的人影。 那人身材欣长,带着黑色面具,正依靠在房柱旁,“你被怀疑了,大人要你尽量保住这个身份。” “他们虽然怀疑我却没有证据,还能撑一段时间。”胡岳放下卷宗,端起茶杯,“唯一会出问题的,是那个叫路沉的小子。 “此人是稻香村原住民,不知道和路长河关系如何,或许会握有关于我的线索。” 乌鸦沉吟片刻,眼底闪过一丝癫狂,“需要我动手?” 胡岳摇了摇头,笑道:“我打算让他去黑水村,让他死在诡异事件中才合理。” “那你动作快些,丢了志怪司的身份,接下来的行动会有些麻烦。”叫乌鸦的男人融化在阴影中。 吱吱……深沉的夜色略微扭曲,进而有虫鸣传来,整个房间瞬间恢复生机。 胡岳脸上的笑容消失,将卷宗丢在一旁,拿出一份文件,上面写着“黑水村诡新郎事件”。 …… 翌日清晨,天光晦暗。 路沉在街口的“松记”买了肉包子和甜豆浆,一边吃一边往志怪司走去,开启新的打工生活。 大街上行人不断,叫卖声不绝于耳,生活气息十足。 路沉吃着包子,观察着附近的地形,脑袋里想着接下来的安排。 提升实力肯定放在首位,我已经加入志怪司,只消等安排处理诡异事件。 昨日倒是忘了问源质的事情,今日倒是可以想办法打探,如果能获得大量源质,可以直接将大力虎魔拳拉满。 到时或许可以挑战那位胡副统领……路沉把包子吃完,正好路过桥边青楼,这次他看清了牌匾上的名字——烟雨楼。 如果说有什么地方好打探消息,那必然是赌坊、酒肆、青楼等三教九流汇聚之地,这烟雨楼是白虎帮的产业,或许可以作为突破口。 路沉把都将喝干净,想着等下班后进去看看,或许能查到些关于查大人的线索。 此人是稻香村事件的罪魁祸首,路沉绝不可能放过他,除了为稻香村的村民报仇,还有不尽快找出此人,不知要死多少人。 进了志怪司的大门,路沉便进入大堂,找了个地方坐下。 听陈近楠说,宁小蝉三人伤势太重,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所以司中便放了他们七天的假。 今日还是无人理会路沉,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好似在躲避灾星一般,生怕扯上点关系被胡副统领针对。 尤其是徐岩三人,见到他在大堂中,若非确有急事,甚至都不愿进来,更别提和他打声招呼。 路沉倒也乐得清净,心里盘算着如何去烟雨楼打探消息,如此大半日的光景便已过去。 眼见到下班时间,徐岩匆匆找到路沉,递上一封印有火印的公文,以及一份抬头鲜红的文件。 “路队长,上头发的公文,要求我们立即出发。”徐岩面色凝重,沉声道:“怀疑是地级诡异,刘峰他们已经在外等候。” 路沉看了眼文件,大意是诡异连杀数人,事态急剧扩大,要求他带领小队迅速前往黑水村处理。 最下方的有胡副统领的签名,以及鲜红的志怪司印章。 路沉看向旁边的文件,只见其封面上,用鲜红的笔迹写着:“黑水村诡新郎事件”。 “立即前往黑水村。”路沉把文件拿好,打算赶路的同时了解情况,阔步迈出大门。 一路出了志怪司大门,路沉把文件也了解得差不多。 这黑水村位于梁山县以西一百里的深山中,是个偏远落后的小村庄,村子里流传着一个传说。 大概在一百多年前,有位新郎迎娶黑水村的女人,但是在进入黑水村的当天,莫名消失在了女人家中。 新娘找遍全村每个角落,都没有寻找到新郎,于是在他消失后的第七天,穿着嫁衣吊死在房梁上。 再后来,村里就有了诡新郎的传说,他会在每夜子时现身,身骑白马,八抬大轿迎娶自己的新娘。 这本是用来吓唬孩童的怪谈,谁知在半个月前,诡新郎真的现身了。 那是个月明星稀的晚上,寂静被欢快的唢呐声打破,天空飞洒着黄色纸钱,画着腮红笑容夸张的纸人,抬着轿子进入村中。 新郎骑着纸马,来到选中的女人家中,将新娘接走。 第二日清晨,村民在村口发现了女儿的尸体,死状凄惨,衣衫不整,在死前受到过非人的折磨。 这件事过后的第三个夜晚,诡新郎再次出现在黑水村。 被选中那户人家不愿女儿遭罪,于是拿起锄头反抗,父母吊死在自家房梁,新娘还是被娶走。 如此过了半个月,已有七人遇害。 志怪司将其评定为地级诡异,而且怀疑背后有邪教妖人的影子。 “队长,梁山县到黑水村前半段,可以骑马赶过去,但是过了猫头山,就只能在深山中穿行,最早也要明日才能赶到。” 刘峰神情肃穆,打开地图,为路沉指明方向。 关乎到黑水村诡异事件的任务,徐岩三人倒也不再顾忌胡副统领,而是倾力配合路沉。 这让路沉对他们还算满意,面对人命关天的大事,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时丁雨已牵来快马,“队长,马已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路沉虽不会骑马,但他有强大的武力,翻身上马,“刘峰前方带路,我们出发。”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二十章 山雨欲来 山谷间晨雾缭绕,路沉走出茂盛的树林,望见薄雾中的村落,后方的刘峰说道:“那便是黑水村了。” “我们过去。”路沉走在泥巴小路上,不多时便来到村口,前方传来凄惨的恸哭声,有一群人正围在村口。 村口外是一处菜地,绿油油的小青菜被人群践踏,路沉来到人群后方,看清了人群中的景象。 潮湿的破旧门板之上,蜷缩着一具衣不蔽体的女尸,穿着涂成艳红色的纸做嫁衣,脖子有紫色勒痕。 她大概十八九岁的年纪,清秀的脸颊上都是伤痕,像是被人残忍蹂躏过,双手抱住膝盖蜷缩起来,放大的瞳孔还残留着惊惧。 纸做的嫁衣潮湿软化,遮不住她的身体,路沉默然片刻,推开议论纷纷的人群,将外衣脱下,盖在少女僵硬的尸体上。 这时人群中有人看向路沉,问道:“敢问阁下是?” “我们是朝廷的人,是来解决诡新郎的官差。”路沉取出志怪司腰牌,沉声问道:“你们村长在哪里?” 拄着拐杖,腰背佝偻,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点头道:“见过各位大人,我是村长,李水牛。” 听得是来解决诡新郎的官差,周围的村民非但没有欣喜,反而对他们指指点点,竟是逐渐的散开,像是在畏惧什么。 李水牛见路沉不解,连忙解释道:“还望各位差爷见谅,那诡新郎凶狠恶毒,村民们是畏之如甚虎,害怕因此受到牵连。” “觉得我们解决不了这诡新郎。”刘峰嗤笑,看着逃似的村民,“我们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路沉看向尸体,问道:“她叫什么名字,没有亲人来收尸,就让她躺在这里?” “唉,小女娃叫李秀秀,是李大虎家的。”李水牛摇了摇头,叹气道:“他们嫌女娃被诡新郎侮辱,不想要了。” 丁雨瞬间来火,“被侮辱是她想要的结果,被侮辱就不是他们的女儿了?!” “说到底只是个女娃。”李水牛面露难色,不好反驳丁雨,只能无奈地解释一句。 路沉继续问道:“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李水牛嘴唇嚅嗫,环顾四方一圈,这才压低声音,“她是昨夜子时被带走,今早尸体被发现在村口。” 听着昨夜子时这个时间,路沉目光变得锐利,倘若他们昨夜就赶到,她是否就不用死? “带我去李大虎家,你说一下关于诡新郎的情况。”路沉把女尸用衣服裹好后抱在怀中。 李水牛嘴唇嚅嗫,迟疑良久,“我昨晚睡着了,没发现什么线索,大人可以问问村子里其他人。” 徐岩沉吟道:“村长你拒不提供情报?” “冤枉啊大人,小老二是当真不清楚。”李水牛连忙跪倒,满眼泪花地说道:“各位就是杀了我,我也当真不知啊。” 徐岩顿时语塞,这村长声音极大,村里有不少人已经看过来。 “告诉我李大虎家的位置,我们去村里看看。”路沉冷声说道,随后看向徐岩,“你们去出过事的人家中打探消息。” 村长连忙指明方向,路沉也不停留,向李大虎家中走去,至于徐岩三人,则分散前往出过事的人家。 黑水村规模不大,估摸着六七十人,泥泞路边都是用石头、泥土砌筑的土房。 一路穿行在村中,哀乐声不绝于耳,纸钱铺满了小道,路沉看到九户人家中摆着棺材。 来到李大虎家,他敲响房门,却无人回应,但能听见屋内的争吵。 “李大虎,那是你亲生女儿,你就忍心看着她在外面受苦?”女人凄苦的声音带着怒火。 紧接着传来男人的怒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已经被诡新郎取走了!” 随后只听有人来到门前,轻轻拉动门栓想开门,男人暴跳如雷,“小兔崽子,你要干什么?!” 开门的人被拉了回去,路沉退后一步,脚跟骤然旋转,将木门一脚踢开,在漫天碎屑中走了进去。 房中的景象映入眼帘,暴怒的男人拉着十五六岁的少年,女人捂着心口哽咽。 李大虎见到路沉抱着尸体,面色陡然变化,拿起柴刀冲过来,“别让她进来,我没有这个女儿……” 噹! 话尚未说完,黑刀架在他脖子上,擦出浅浅的血痕,路沉用刀拍他的脸,“安葬她,有没有问题?” 李大虎双眼没有焦距,柴刀哐当落在地上,这才回过神来,跪倒在地,“没,没问题,大人饶命。” 直到这个时候,角落里那位妇人才上前,一把抱住自己的孩子,嚎啕大哭起来。 吩咐李大虎去买寿材,路沉盘膝坐在房中,约莫一刻钟后,徐岩三人找到他。 他们的面色都不大好,徐岩沉声道:“这些人不知怎么回事,凡是涉及诡新郎,全都闭口不言。” “他们都在害怕,先前有人要告官,让衙门的人来杀了诡新郎。”角落中的赤脚少年缓缓开口。 “后来那一家人都被杀了,从那以后没人敢谈论诡新郎,自然不敢向你们透露消息。” 少年穿着破旧的短褐,皮肤呈现古铜色,盯着路沉,说道:“谢谢你带我姐姐回家,我可以告诉你们知道的一切。” 路沉看向少年,问道:“你不怕诡新郎?” “怕,但我更想报仇。”李田握紧拳头,压抑着怒火,“昨夜我想阻止,被我父亲绑在家里。” “那就说说昨晚的情况。”路沉挺直腰背。 “诡新郎出现的时间,都是夜晚的子时三刻,轿子停在哪家门口,就是选中了哪家的姑娘。” 李田沉声道:“刚开始他会隔三天再来,但是从前天开始,变成每天晚上都会来。” “也就是说,今晚他还会出现……”路沉想了想,又问道:“这诡新郎是怨魂还是实体,他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这个我分辨不出来,不过他每次出现,都会控制纸人抬轿,敲锣打鼓,还会骑着一匹纸马。” 丁雨沉吟少许,说道:“能以特殊手段控制纸人,实力不低于蕴血七重,这东西恐怕不好收拾。” 这时路沉问了一句,“镇石只能用来防御诡境的入侵么?” “镇石对诡异有镇压作用,但有很多办法能规避,比如诱惑普通人破坏镇石,或是用特殊手段规避。” 刘峰解释了一句,目光沉重地说道:“村里的镇石已经被污染,是邪教妖人的手段。” 路沉掏出干粮啃了起来,“趁着现在还有时间,都好好休息,晚上可能会有大战。”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大虎买了寿衣,让妻子给女儿穿好,放进棺材之中,如此等到傍晚时分,意外却出现了。 砰……染血的手扶住门框,丁雨喘着粗气,浑身是伤地走进来,“我本想去周围查探,发现整个村子都被雾气封锁了。” 她扑通跪倒在地,手臂是密密麻麻的齿痕,皮肤下有虫子蠕动,“我被困在雾气中,有人偷袭我,实力大概蕴血七重。” 她将掌心割破,大量的黑色虫子从伤口里钻出,然后被血色火焰焚烧干净。 “至少有两个诡异,抓紧时间恢复。”路沉来到房门外,只见天光晦暗,一轮圆月挂上梢头。 【源主:路沉】 【武学:大力虎魔拳(5/13)、定神术(4/7)】 【源种:2点】 剩余的2点源种,本是他为了以防万一,留作备用的,路沉想了想,心头默念一声,“加点。” 【源主:路沉】 【武学:大力虎魔拳(7/13)、定神术(4/7)】 【源种:0点】 “当真是山雨欲来……”路沉眼眸变得锐利,望着狂风吹拂的山林,山间的温度极具下降。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二十一章 今日,忌嫁娶! 黑水村,子时三刻。 森冷的月光倾洒大地,恍如冰霜般刺骨,突如其来的锣鼓声打破村子的寂静。 路沉盘坐在李大虎家中,听着那古怪的打鼓声,眼底闪烁寒芒,“来了。” 咚咚锵~ 喜庆且欢快的锣鼓声中,村口有两盏血色灯笼亮起,一只迎亲队伍从夜色中走出来,唢呐声立刻响起。 路沉眯着眼睛望去,两个涂着腮红,小脸诡异的纸人走在最前方,卖力地敲锣打鼓活跃气氛。 后方是用白纸扎出的大马,上面那人牵着缰绳,穿着喜庆的婚服,看起来是个有些书卷气的读书人。 他环顾周遭的住户,似乎在挑选好人家,眉眼俱是温柔,有时扬起头来看向远方,有时低眉侧目扫视两侧,寻找着今夜的新娘。 他后方是花花绿绿的纸扎轿子,四个纸人脸上画着夸张的笑脸,卖力地抬着轿子往前。 诡新郎东看看西瞧瞧,时而摇头,迫不及待,朝路沉这个方向缓缓而来。 锣鼓喧天,唢呐欢快无比,黑水村却愈发寂静,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像是废弃已久的村落。 冰冷的黑暗中,有孩童的欢笑声,唱着当地有名的曲子,“莫哭莫哭,乖乖上轿,又有锣鼓,又有花轿,又有新鞋,又有新帽~” “还有新郎同你闹,嘻嘻~” 这本是当地女儿出嫁时唱的出嫁谣,在此刻却是无比瘆人,尤其是黑暗中偶尔跑过的瘦小身影。 最终,迎亲队伍停在李大虎家的对面。 “这个狗杂种,他选了桑葚姐,怎么不去死?”李田望见这一幕,瞳孔微微收缩,旋即脖子上有血管凸起。 他对路沉解释道:“对面那户人家的女儿,叫做李桑葚,是我和姐姐最好的朋友。” 锣鼓声在门外接连敲响,一个纸人走上前来,将房门踢开,两名纸人进入其中,屋内传来惨烈的哭喊声。 两个纸人画着夸张的笑脸,在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中,将一个少女架着出了房门。 少女眼眶通红,被纸人拖着走向轿子,后方的女人试图追赶,被纸人掐住脖子丢开,撞在门框上晕过去。 李桑葚望着马上的诡新郎,看着后方的纸轿子,只觉得浑身颤栗,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目光落在对面的李大虎家。 没有房门的门框后,一道身影正静静看着,李桑葚知道他们,那是县城来的差爷,专门来解决诡新郎的。 今日她本想告知他们相关信息,却被父母绑在家中,让她不要轻易露面,他们觉得那诡新郎如此厉害,那些官差斗不过的。 两个纸人送她上花轿时,李桑葚一咬牙,穿过纸人的间隙,拼命朝那个人跑过去,“大人救我!” 月光下,少女奋力奔跑,身后两只纸人飞扑而来。 纸人速度极快,她尚未跑出多远,纸人已然追上,满是腮红的笑脸格外恐怖,眼见就要被抓回去。 李桑葚看向前方,却见那里没了那位大人已经消失,心中涌现巨大的失落,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在耳边炸响。 “动手!” 路沉从天而降,一脚踩爆左边的纸人,捏住右侧纸人的头颅,只听砰的一声,那纸人瞬息炸裂成漫天碎屑。 与此同时,暗中来到两侧房顶的徐岩和刘峰,纷纷抽出腰间佩刀,一左一右向马背上的诡新郎绞杀而去。 余下四只纸人发出嬉笑,竟然渗出出殷红的血液,瞬间向路沉袭杀而来。 “今日,忌嫁娶……”路沉气血爆发,密集的黑纹蔓延脖子,脚下大地轰然塌陷,“你他妈不知道吗?!” 他恍如一道闪电,刹那间抽出腰间黑刀,刀光如闪电跃动,空气里有噼里啪啦的声响。 夜空下,四只纸人骤然瓦解,崩裂成漫天碎屑,少年手中的黑刀斜指大地,反射着森冷的寒芒。 李桑葚望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只觉得莫名的安心,瞬间红了的眼眶,眼泪簌簌往下流淌。 “一如既往的狂暴,干净利落。”丁雨护着李桑葚退回房间,望着少年冷峻的脸,想起他击败胡重山的时刻。 嗤啦……刘峰和徐岩联手,交错的刀光横切诡新郎,随即便听见纸裂开的声响,那新郎竟是个纸人。 徐岩抬头看去,只见诡新郎无声出现在上空,一个鞭腿抽向刘峰,他连忙喊道:“上面!” 刘峰来不及回身查看,感觉到刺耳的劲风,连忙竖起手臂格挡,砰的一声,他如炮弹倒飞,将土房撞出大洞。 徐岩踩住纸马借力,黑刀浮现血纹,顺势一个上撩杀向诡新郎。 诡新郎抖了抖袖口,一群纸鸟飞出,接连撞击在刀光上,徐岩连忙挥刀抵御,诡新郎瞬息绕制他身后。 右手化作血色纸锤,徐岩回身下劈,然而被纸锤挡下,诡新郎弯腰出拳,他立时闷哼一声滚落地面。 “一个照面就击退两人,这诡新郎……”丁雨面色凝重,这人实力起码是蕴血八重,而且还有诡异的纸人替身。 路沉正要杀向诡新郎,旁边的夜色忽而浓重,一道嬉笑声从中传出,“这位大人生得好俊朗。” 一只白皙的手伸出,阻断路沉的去路,穿着修身红裙,露出大腿的女人从黑暗中走出来。 与此同时,空气里响起虫鸣声,诡异的黑雾骤然飞出,好似聚合的飞沙,杀向丁雨。 “又是你这家伙!”丁雨咬牙,往前翻滚闪避虫群,同时割破手掌,将血液甩在那虫群上。 嗤啦……大片的青烟升腾,空中落下一片虫雨,那虫群蠕动扭曲,一拳挥出,“贱女人,你找死。” 丁雨化作残影,暴退十来米,腹部还是被拳风擦重,密密麻麻的如蛆虫般的虫子直往血肉中钻。 路沉看着被虫影包围的丁雨,又看向在诡新郎手中苦苦支撑的徐岩,最终目光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 女人曲线优美,唇红齿白,双手自然垂落大腿,“没想到让我杀的,竟是这么个俊俏的小郎君,真是可惜呢。” 她的眼眸狭长如同狐狸眼睛,迈开长腿朝路沉走来,白皙的皮肤骤然鼓动,一根根血色触手缠绕她的身躯。 湿滑的触手形成盔甲般的事物,并且在背后凝聚一双手臂,四臂女人鼓起的肌肉如钢铁浇筑一般。 空气里有肉质腐烂的味道,女人散发沉重如山的气息,“小哥,我的名字叫蓝因。” 砰……蠕动的触手骤然紧绷,蓝因脚下大地塌陷,身影瞬间消散在原地,独留被扰乱的烟尘。 她的速度极快,即便路沉也无法精准捕捉,后背的劲风刺的皮肤生痛,他侧步闪避那触手包裹的拳头。 砰……凭空而来的一只拳头,封锁他的退路,又是一只拳头出现,击中路沉的肩,将他打退几步。 “你就这点实力?”蓝因目中凶光大盛,眼见占据上风,四臂摆动形成残影。 月光下,路沉抚平肩头的褶皱,将腰间的黑刀插入大地,大踏步欺身上前,双拳浮现黑色纹路。 砰砰砰! 双方接触的刹那,拳头如暴雨乱飞,路沉双拳越打越快,竟是挡住四臂的蓝印,让得后者面色微沉。 然而更让她震惊的是,每当路沉的拳头落在身上,体内就灼热几分,只觉得情绪愈发的烦躁和愤怒。 仅仅对攻数十拳,她便觉得五脏被火焰灼烧,顿时明白不能接触拳头,抽身要退出范围。 然而路沉速度更快,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喝道:“想逃?” 只见他手臂发力,将蓝因猛然拽回,一拳轰在她的头颅上,狂暴的一拳打得她头晕目眩。 蓝因浑身触手轰然爆发,好似一条条毒蛇,骤然向路沉身上爬去,试图将他束缚起来。 然而一根根出手落在他身前三寸,竟是被无形力量阻挡,完全进不了身。 无形精神力化作屏障,路沉将蓝因砸在大地,利用火煞不断叠加,已经能看见后者皮肤下的焰流。 这样下去真的会死……蓝因彻底慌了神,路沉抓住她的双臂,“我就这实力,你他妈嚣张什么?!” 伴随着血肉破裂的声响,她被路沉踩住胸膛,生生将双臂扯断,鲜血狂洒的细雨中,路沉右臂变得赤红灼热。 密集的黑纹凝练其上,他一拳击中对方头颅。 “啊啊啊!”火蛇从女人的双眼钻出,她浑身都被黑红火焰点燃,发出刺耳哀嚎,炸裂成一地火光。 【源种:1点】 路沉毫不犹豫的选择加点。 【源主:路沉】 【武学:大力虎魔拳(8/13)、定神术(4/7)】 【源种:0点】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二十二章 爆杀 深邃的夜空下,古怪虫鸣响起,由黑色蛆虫组成的手掌,从斜上方向丁雨拍打而来。 丁雨被击中右肩,闷哼一声,撞在坚实的墙角,她以左手撑住大地,单膝跪倒,右手无力垂落。 她身上有许多伤口,都是自己用黑刀割破造成,而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将入侵身体的虫子排除。 丁雨再次取了黑刀,将右臂划出道口子,蠕动的蛆虫从血肉中掉落,被血色火焰燃烧成灰。 “啧啧,我都有些佩服你了。”虫影怪人讥笑,“划出这么多伤口,你这家伙难道是个自虐狂?” 丁雨握住黑刀,没理会他的讥笑,这个虫影怪人比她强不少,但刻意没有杀他。 而是用虫子污染的方式,让她不断割伤自己,利用血液焚烧虫子,想让她因失血过多而死。 实力确定在蕴血八重,可惜队长他们都被缠住……丁雨目光决绝,右臂骤然甩动,黑刀如闪电激射。 虫影怪人轻松闪避,下一刻,丁雨冲到近前,掌心燃起血色火焰,拍向怪人的心脏。 啪! 虫影怪人拍开她的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其高高举在半空,声音戏谑,“我有些好奇,要是你体内都是虫子,你又会怎么办?” 丁雨瞳孔收缩,双手燃起血色火焰,试图挣脱粗壮的手臂,但大量虫子钻入脖子中。 掌心的火焰瞬息消散,她眉头紧紧皱起,表情变得痛苦,竭力抵御钻入体内的虫潮。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红光芒从天而降。 嗤啦……黑红火焰极致凝聚,斩断虫影怪人的手臂,丁雨无力摔倒在地,只见虫影怪人凝聚虫盾,“你怎么在这里,蓝因?” 路沉左手化为掌,犹如烧红的锻铁,面无表情的一击向前,“我送你去见她。” 嗤嗤……阵阵黑烟缭绕,路沉的手按在虫盾上,将其焚烧融化,如按进豆腐一般,手掌印在怪人的心口。 “这不可能,你的实力最多蕴血八重,怎么杀得了蓝因……”虫影怪人不再叫嚣,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路沉没有回答,左手掌心发力,洞穿其皮膜血肉,握住那颗跳动的心脏,黑红火焰将其焚烧。 虫影怪人发出哀嚎,浑身剧烈的扭动,蛆虫试图入侵路沉的血肉,但连他的毛孔都破不开。 虫影怪人在痛苦中缓缓融化,形成一滩黑红色黏液。 路沉甩了甩手,喃喃道:“肮脏的东西,这幅模样还有脸活在世上?” 丁雨望着地上的那滩液体,又抬头看向少年,这可是蕴血八重,竟然杀鸡一样杀了,队长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她忍不住倒吸口冷气,紧接着有些后悔,想着他们几人迫于胡副统领的压力,孤立队长的行为恐怕错了。 这种极具天赋的怪物级天才,岂是小小的梁山县志怪司能留住的? 【源种:1点】 路沉看了眼倒地的丁雨,问道:“伤势怎么样?” “失血过多,等我把虫子逼出来烧毁就好。”丁雨看着少年的目光,连连点头。 “回去保护村民,我去解决……”路沉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响起两道闷响,刘峰和徐岩如炮弹倒飞。 两人在地上擦拭长长的血痕,刘峰右腿扭曲,瞬间昏迷过去。 徐岩脸色惨白如纸,左肩似被利器劈砍,有道深深的豁口,能见到森白的骨头。 他四肢都在颤抖,黑刀上满是缺口,挣扎着要爬起来,都因为力竭倒地,“那家伙不是诡异,他是邪教妖人!” 路沉查看刘峰,发现还有气,又将徐岩扶起,“丁雨,把他们带回房间,接下来的交给我。” “队长,那诡道人实力在蕴血九重,实力极为强悍。”徐岩拉住路沉,不认为他有单独作战的实力。 “眼下还有别的办法?”路沉松开他的手,提起出鞘的黑刀。 徐岩还想说什么,却被丁雨拉住,拎着两人的后领,拖回了李大虎的家中。 刘峰从晕厥中苏醒,得知这个消息后,沉声道:“那诡道人能以纸人攻击,而且肉身无比强大,会一套古怪的腿法。 “我不认为队长会赢,做好逃命的准备,能走一个是一个。” 听着两人对诡道人的描述,丁雨也是忍不住担忧,“黑水村的幕后之人,多半便是这诡道人了。” 幽暗的村庄中,路沉持刀立于夜色中,看向不远处的人影。 他不复新郎打扮,被刀割破的脸皮滑落,露出内里枯瘦的脸,三角眼,面容阴翳,留着八字胡。 这所谓的诡新郎,竟是位年纪五六十岁,目光猥琐的老道人。 “两个混账,可惜了老夫这身皮囊。”道人撕破脸上的皮,将其揉成白色纸团,他竟从诡新郎的后颈钻出来。 路沉冷眼看着道人,寒声道:“为什么要假扮诡新郎,被娶走的女人都是你这个老东西杀的?”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好看。”道人咧嘴露出黄牙,三角眼中闪过暴虐,“那些女人都成了我老婆,怎么处置我说了算。” 他砸吧砸吧嘴,看向李大虎家,“昨夜那小姑娘滋味不错,可惜老夫没收住手,不然能多玩两日。” 轰……大地传来轰鸣,黑红闪电横跨夜幕,路沉气血爆鸣,运起大力虎魔拳的招式,杀机凌厉。 “小混账,果然没什么耐性。”诡道人被拳头击中,身体炸裂成纸屑,瞬息出现在路沉斜上方。 只听他低喝一声,右腿如鞭子抽出,竟是踢出数道残影,路沉回身横切,攻击对方内侧关节。 势大力沉的拳头将道人击退,但让得路沉诧异的是,火煞没有注入成功,被这诡道人以特殊手段阻隔。 诡道人在甩动双腿,接连响起数道破空声,他一个高踢抢攻而来,“你那点微末伎俩也想暗算道爷?” 这道人极其擅长腿法,双腿灵活跃动,且蕴含极强的爆发力,路沉少见的撞见势均力敌的对手。 刺啦……鞭腿刁钻如毒蛇,直戳路沉小腹,他目光变得清亮,精神力骤然凝聚,成螺旋状激射道人眉心。 只听得沉闷的们响声,道人身形忽然滞涩,眼瞳失去焦距,有片刻失神,路沉侧身避过鞭腿,大踏步猛攻。 炽热的拳头犹如锻铁,骤然击打道人眉心,将其脑壳砸塌,瞬间倒在地上,路沉抬腿重击。 道人身体再次炸裂,化作漫天纸屑,他闪现在不远处,右侧脑壳被砸得塌陷下去,有血丝点点渗出。 “你这个小畜生,竟敢打我的脸……”诡道人目光阴翳,好似毒蛇盯着路沉,他再次消失在原地。 砰砰砰……四方有闷响声响起,浮现三个诡道人,其中一人右臂化作纸刀,另一人化作血色大锤,最后一人抽击长鞭。 三人目光暴虐,连表情都是相同,向着路沉围杀而来。 这是他拿手的看家本领,利用纸人替身迷惑敌人,每个替身气息完全相同,常人不可能分别出真身。 借着这首诡异的手法,他杀过不少实力强悍的对手。 路沉站在中心,目光清亮,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五感在瞬间被放大数倍,快速查看三个诡道人。 就在那纸刀道人扬起刀锋,露出同样的残忍笑容时,路沉猛然看向他,腰间黑刀刹那间点燃黑红火焰。 “你不可能发现我,为什么?!”诡道人笑容停滞,不可思议地喊道,他急忙调动两侧纸人围杀路沉。 纸人替身有他八成实力,如果路沉不顾危险冲杀本体,至少会被剩余两个纸人重创。 就在他以为路沉会回防替身时,那小子竟无防御持刀杀向他,显然是要以命换命。 “比疯是吧,道爷比你更疯!” 道人目光狠辣,持刀轰杀路沉,两侧的纸人毫不犹豫围拢,抢先将鞭子、血锤轰击在路沉身上。 砰砰……接连两道们响声,道人的脸色彻底变了,只见鞭子和血锤落在距离他皮肤一指宽的距离。 但就是这点距离,却怎样都落不下,道人目光惶恐,连忙抽身要逃。 就在这时,只听路沉低喝一声,精神螺旋击中其眉心,道人动作僵硬,如关节生硬的木偶,“精,精神,力,混,混账!” 他举刀竭力阻拦路沉。 路沉偏头避开纸刀,被切碎一缕头发,只见他双手握住黑刀,黑红火焰蔓延刀身,大踏步往前一送。 嗤啦……锋利的、染着黑红火焰的刀锋切开皮膜,撕碎蠕动的血肉,一点点没入诡道人那颗滚烫的心脏。 猩红的血液落在刀上,如同滚油掉入火焰,黑红火焰迎风暴涨。 路沉面无表情的转动刀柄,刀锋在心脏中搅动,让被黑红火焰点燃的道人发出惨烈的嘶喊声音。 下一刻,刀锋将道人捅了个对穿,刀身火焰迸发,让那破败的心脏在体内膨胀,轰然炸裂开来。 被火焰点燃的焦黑尸体倒地,路沉甩动黑刀,点点火焰迸溅在地面,他淡漠地站在火焰前。 静谧的村庄内,一户户人家的窗棂位置,数十道目光望着火光中的少年,只觉得那身影被无限拔高。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二十三章 问灵 寒风吹动破碎的衣角,好似燃烧的黑色火焰,月光下的少年面颊冷峻,将残缺的黑刀归入刀鞘。 “赢了,真的赢了!”李桑葚望着那道背影,只觉得心脏如鼓擂动,眼底有明亮的光芒闪烁。 她小脸满是惊喜,眼眶略有湿润,因为这可怕的诡道人,这段时间她没有一天睡好,始终处在那种压抑的氛围中。 先前看到这三位官差被压着打,听着刘峰两人对诡道人的判断,她本以为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被杀的命运。 而现在,那位大人将其击杀,意味着她不会遭受诡新郎的蹂躏,更不会再被夺走性命。 咕咚……刘峰吞咽口水,望着立在寒风中的队长,“那可是蕴血九重的实力,就这样被队长杀了?” 只有与诡道人战斗过后,才能深切体会对方的强悍,那随时可以转换的替身之人,变幻莫测的犀利腿法。 即便他和徐岩联手,也没有讨到半点好处,几乎呈现被压着打的状态。 可是到了队长手中,诡道人连压箱底的替身纸人都用上,局面还是一边倒的局势,战斗堪称丝滑。 尤其是他最后递出的一刀,如果让刘峰处在那种环境,是绝没有信心在那种困境下勇往直前的。 “队长的实力与诡道人其实不相上下。” 徐岩经验丰富,看到的更多,“但他厉害之处就在于,能够精准把握时局,一旦出手便是雷厉风行,不存在半点犹豫。” 说到这里,他僵硬的脸挤出一丝笑容,“我有些后悔先前的决定了。” 丁雨知道他说的是站队的事,无可奈何地自嘲道:“谁能想到,咱们这位队长有如此实力?” 这种恐怖的战斗力,胡重山被他碾压再正常不过,甚至将来超越胡副统领,也并非什么难事。 就在这个时候,夜色下的少年喊了句,“丁雨,抓紧过来问灵,我要知道他的身份。” “是,队长。”丁雨顿时一个激灵,连忙站起身跑过去。 丁雨来到路沉身边,看着被烧焦的尸体,忍不住倒吸口冷气,随即迅速掐动印决,割破剑指。 待到有血液涌出,她便将剑指按到诡道人的眉心。 所谓问灵,指的是异人借用血脉之力,以特殊印决开启的法门,能搜查尸体记忆,或者让其回答问题。 而这种法门,除非特殊情况,都避免以搜查记忆的方式进行。 因为不清楚敌人的记忆情况,倘若接触到关于邪神的信息,极有可能埋下祸根,后续被蛊惑,被诡异污染。 咔哒咔哒……焦黑的尸体发出声响,只见他下巴扭动,缓缓睁开双眼,双目无神地开合着嘴巴。 丁雨这才说了一句,“队长,你可以问了,但需要尽快,我撑不了太久。” 路沉点了点头,俯视诡道人,问出第一个问题,“你属于什么势力,为什么在黑水村假扮诡异。” 诡道人嘴巴开合,“我是天神教众,奉查大人命令,在黑水村展开祭祀仪式。” 果然,又是查大人的手段……路沉眼眸闪动,问道:“祭祀内容是什么?” “献祭十五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女人生命,吸引伟大存在的注意。”诡道人眼珠乱转。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目的。”路沉问道。 诡道人嘴巴开合,无情说道:“配合志怪司内部人员,杀死叫路沉的人。” 听得这个答案,丁雨眼瞳收缩,满脸不可置信,志怪司中有内鬼,而且那个人…… 路沉眉头轻轻挑起,目光变得格外锐利,倘若对方有这个目的,就必须让他来到黑水村。 而让他前往黑水村解决诡异事件的,正是志怪司胡副统领! “这件事和志怪司胡岳指使的?”路沉沉声问道。 诡道人语气变得滞涩,似乎有什么在阻止他说出这个秘密,好半晌过后才艰难说道:“是。” “这岂不是说,胡副统领就是天神教在志怪司的内奸?”丁雨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答案。 后方走过来的刘峰和徐岩,听到这个消息,皆是头皮发麻,满脸震撼。 “怎么找到查大人?” 路沉没直接问查大人的信息,怕像上次的狐狸男人一样,消息还没有说出口,就直接灵魂都湮灭。 “白虎帮,烟雨楼……”诡道人眼珠血红,突然就没了生机。 丁雨面色难看,摇头道:“触发了反追踪的手段,被提前埋好的手法驱散了灵魂。” 她看向刘峰和徐岩,又把目光移向路沉,“本以为只是诡异事件,没想到牵扯到胡副统领。” “所以胡重山打压队长,就是胡副统领的命令,我还奇怪怎么会突然针对新人。”徐岩皱着眉头,看了眼没有表情的路沉,道:“不过,为什么要杀队长?” “按照我之前的推测,胡岳应该参与了稻香村事件,我和他之间可能存在联系的,就只有这一处。” 路沉目光闪烁,“可能是他在村里漏了马脚,而我是稻香村的人,又解决了诡异事件。 “这样不管我有没有发现他的问题,他都会想办法杀了我,将危机扼杀在摇篮中。”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这可是志怪司三大统领之一。”刘峰表情难看,没想到卷入这种级别的危机中。 丁雨目光凝重,沉声道:“我们触发了他留下的手段,胡副统领多半知道他暴露了。” 徐岩蹙起眉头,长叹一声,“这种情况下,无非就是两种选择,要么趁着消息未走漏离开志怪司,要么……” “要么派人截杀我们,将这消息阻断。”路沉冷笑一声,目光锐利,“你们觉得胡副统领会如何选择?” “队长你可能不了解胡副统领这个人物,他虽然看起来和善,但心里格外暴虐,眼底存不得一点沙子。” 徐岩说了一句,有看向刘峰和丁雨,意思不言而喻。 路沉想了想,“胡副统领的实力有多强,或者说血脉境的异人有什么手段?” 听着他这个问题,众人顿时神情古怪,丁雨连忙阻止道:“队长,血脉境远非我们能对抗的,你千万不要冲动!” “血脉境异人,以功法开拓九大血脉,实力能够碾压蕴血境九重,而且还能借助血脉之力使用各种术法。” 徐岩亦是解释道:“胡副统领有过斩杀血脉一重、二重诡异的实力,而且血脉中拥有雷电之力,是杀伤力极大的手段。” “听起来是有些厉害。”路沉摸索下巴,从刚才和诡道人的战斗来看,他的实力大概相当于蕴血九重巅峰。 而根据徐岩的描述,他和血脉境还有不小的差距,而这中间的差距,恐怕大力虎魔拳十三层都有些难弥补。 除非让大力虎魔拳再度演变,晋升为更高阶别的武功,或许就能拥有初步对抗血脉境的实力。 想到这里,路沉调出面板。 【源主:路沉】 【武学:大力虎魔拳(8/13)、定神术(4/7)】 【源种:3点】 方才击杀诡道人收到2点源种,加上虫影怪人的1点,共计三点源种。 全部加到大力虎魔拳,也不过达到十一层境界,还差两点才能加满,而且推演功法还需要一点。 要想获得血脉境的战斗力,至少还需要四点源种……路沉抖了抖眉头,定神术的进度也不能落下,这可是他一门杀招。 突如其来的危机,让路沉觉得变穷了,源种根本不够用。 他想了想,问道:“你们三人中谁的速度最快?” “论速度最快的,当属丁雨。”徐岩思索道:“她以速度著称,跑起来快马都赶不上,而且耐力很好。” 丁雨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个描述怎么听着想打人? “你伤势如何,赶回志怪司需要多久。”路沉看向丁雨。 丁雨沉吟少许,估摸着自身的状态,“全力奔行清晨能赶回司中,伤势恢复了许多,我尽早赶到通知程统领。” “你现在出发,尽快通知到程副统领和大统领。” 路沉看向徐岩二人,“你们伤势太重,现在赶路不现实,我们明日出发,顺便吸引他们的注意,让丁雨能安全抵达。” 刘峰和徐岩点头回应,他们这个伤势,若是现在就赶路,怕是要用不着胡副统领动手就要死在路上。 这时刘峰看向丁雨,“希望都在你身上了,千万要及时回来。” 路沉战力虽然格外强大,但他们这次对上的,很可能是血脉境的胡副统领,根本不可能有半点胜算。 只能希望丁雨能及时搬来救兵。 丁雨嘴唇紧抿,看了眼三人,郑重地说道:“队长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搬来救兵,你们也千万要撑住。” 说罢,她转身向村外离去,动作轻灵敏捷,不过几个呼吸,消失在村口的黑暗中。 接下来,路沉三人回到李大虎家中,在后者的感激声中,刘峰和徐岩开始抓紧调息恢复。 路沉则是开启面板,将最后三点源种加到大力虎魔拳上,迎接明日可能到来的危机。 【源主:路沉】 【武学:大力虎魔拳(11/13)、定神术(4/7)】 【源种:0点】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二十四章 陷入包围 云层浸染红光,圆日跃上山头。 “你们恢复得怎样,接下来的路不好走。”路沉望着红日,握住腰间的刀柄,“该出发了。” “咳咳,只恢复了四成。”刘峰面露苦色,叹息道:“都怪诡道人实在太狠辣,把我死里打。” “我六成。”徐岩回了一句,站起身来,表情在晨曦中无比凝重。 如果丁雨没搬来救兵,他们只有死路一条,那可是志怪司的副统领,血脉境的大高手。 “队长,该说不说,我现在害怕极了……”刘峰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平常我都不敢直视他,现在居然要和他为敌。” “他已经不是你的上司,是天神教的妖人。”路沉走出房门,站在和煦的阳光中,“而我们的职责,是杀死这群杂碎。” 沿着静谧的泥泞道路,三人往村口而去,刘峰忽然喊了一句,“队长你快看。” 淡淡的薄雾中,村口的平地上,村民们跪在地上,李水牛感激涕零地看过来,“路大人除魔卫道,黑水村村民感激不尽。” “多谢路大人救命之恩。” “多谢路大人……” 感谢声此起彼伏,他们脸上带有惭愧,有妇人眼眶通红,偷摸着连忙抹掉眼泪。 迫于诡新郎的压力,他们都活在恐惧中,即便是城里的差爷来解救,也不敢相信他们能解决诡新郎。 但昨夜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中,正是这位路大人手刃诡新郎,解救了整个黑水村的村民。 李水牛抽了自己几个小嘴巴,懊恼道:“都是我鬼迷心窍,居然不相信几位大人,现在才知道您才是高人。” “事情已经解决,我们也该走了。”路沉看向李水牛,“职责所在,但还望你们记住,尽力配合志怪司的行动。” “路大人的话,我们必定牢记在心。” 李水牛领着村民们起身,热切地抓住路沉的手,“怎么不多留几日,我们还没好好报答您几位。” “还要回去报告情况,多谢了。”路沉拱了拱手,径直朝前方走去。 人群顿时分出道来,在人们热情的感谢中,三人出了黑水村,朝着猫头山的方向赶路而去。 离开黑水村后,路沉便急速赶路,“不能将希望都放在丁雨身上,绕路返回。” 他脚尖轻点树干,犹如灵巧的猛虎飞扑,急速穿越在茂盛的山林中。 刘峰走在最前方带路,避开来时的道路,选取较为偏僻的山道,尽可能地藏匿小队踪迹。 幽暗的山林中,小队陷入沉寂,皆是面色凝重的赶路,此行回到志怪司,倘若能避开胡岳自然最好。 穿行在延绵起伏的山脉中,约莫前行两个时辰,烈日释放阳光,炙烤万物,路沉停下脚步,他们来到一处河谷地。 刘峰和徐岩面色都有些苍白,大汗淋漓地喘着粗气,本能按住伤口位置,看起来消耗很大。 “停下休息片刻,刘峰,我们现在是什么位置?”路沉看着状态极差的二人,心说他们对胡岳的恐惧简直深入骨髓。 哪怕因为赶路越发虚弱,也不敢让他停下休息,似乎只想尽快赶回志怪司。 刘峰瘫坐在地上,抹了把眉头的虚汗,颤声道:“距离猫头山三十里地,沿着河道继续往前,能抵达梁山县。” 徐岩捧着河水喝了口,洗了个脸,摇头道:“还不能放松警惕,只有赶回志怪司才算安全。” “不行,我要累死了。”刘峰仰倒在地上,“队长,我们一路都抹除痕迹,应该找不到我们。” 路沉看着蜿蜒的河流,河水清澈见底,仅仅到脚踝的位置,“不排除他手下有追踪的高手,休息好就出发。” “我喝口水。”刘峰趴在河边,正要捧水喝,却见河水好似沸腾,哗啦啦地冒着血水,一只血手穿破河面。 浓郁的血腥味铺面而来,刘峰瞳孔急速放大,只见一只血爪陡然射出,狠狠抓向自己的脸颊。 尖锐的指甲就要触碰到眼球,只听砰的一声,路沉将血爪踩烂,看向河流上游,那里正有几道身影悄然出现。 “胡,胡统领!”徐岩脸色苍白,下意识握住佩刀。 路沉挡在他二人前方,打量起前方靠近的几人,眸光变得锐利。 河面上有三人正戏谑地看过来,他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袍子,身上都有着诡异的地方。 左侧那人手掌血红,虎口有森白眼球乱转,中间那人吐着信子,身上满是青色蛇鳞。 至于最右侧那人,则是个矮小男人,头上有黑色犄角,脸庞好似猿猴。 血爪男人笑吟吟地说道:“胡大人,这可是志怪司的人,按理,得加钱。” 河对岸硕大的石头上,站着位身披红斗篷的人影,只见他取下兜帽,戏谑地说道:“杀了他们,赏钱不是问题。” 路沉看着那道身影,正是志怪司副统领,胡岳! 说罢,他又看向路沉,“你小子着实不错,特意为你安排的好戏,可还满意?” 徐岩望见那三道血影,面色彻底变得难看,“熊家三兄弟,那是志怪司通缉的重犯,每个都有蕴血九重的实力!” “他们杀了不少兄弟,是邪教妖人,最喜欢拿普通人与诡异结合。”刘峰握紧佩刀。 “既然知道我们的名头,我也懒得动手,自裁吧。”青鳞男人舔着蛇信,目光中满是狠辣。 路沉没理会这三人,看向胡岳问道:“我根本不知道你们的秘密,何必着急动手?”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胡岳眼眸冷冽,“你始终是个威胁,不解决你这个祸患,我不放心。” 说到这里,他目光阴沉,冷笑起来,“不过我倒没想到,你竟有这等天赋,不但击败胡重山,连诡道人都杀得了。 “正是因为你这个小畜生,我不得不抛弃经营数年的身份。” “丁雨已经去通知两位统领,你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刘峰看向胡岳,不齿道:“你竟然和熊家三兄弟有勾连,还是人吗?!” “只要能达到目的,与什么人合作不重要。”胡岳嗤笑,俯视刘峰,“别等了,丁雨已经自身难保。” 路沉握住佩刀,气血悄然涌动。 “我时间很宝贵的,磨磨唧唧,这人到底杀还是不杀?!”青鳞男人竖眼眯起,吐着信子望向胡岳。 “当然要杀,不过……”胡岳嘴角勾勒一抹弧度,斜睨熊家三兄弟,“不是你们杀。” “你他娘的什么意思?”青鳞男人面色微变,感觉到阴谋的味道。 这时河面剧烈颤动,冒出雪白的浪花,熊家三兄弟脚下,大地豁然开裂,击散其漫天水花。 “不好有诈!”青鳞男人感应到极强烈的危险,连忙抽身后退,“有埋伏快撤。” 滚烫的浪花蒸发成白雾,一道无比魁梧的身影,挡住青鳞男人的去路,他目光闪过一缕狠辣,抽身向那人头颅踢去。 砰! 青鳞男人面色巨变,他倾力一击,竟然连对方的身形都未撼动,浑身的力道好似落入沼泽。 那人抓住他的脚踝,手掌猛然用力,便听到刺耳的骨裂声,他跃步上前,一个铁山靠撞击青鳞男人胸膛。 嗤啦……猩红的血液抛洒,青鳞男人胸膛凹陷,后背猛然凸起,睁大的眼瞳生机逐渐消散。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清来人的模样。 碧绿色的皮肤上满是黏膜,好似一只人形蜥蜴,长且粗的尾巴卷起他的脖子,两对竖眼透着疯狂的味道。 只听喀嚓一声,青鳞男人被卷断脖子,死得不能再死,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清那人的模样。 那是一只巨大的人形蜥蜴,魁梧得像是座小山,发出疯狂的低吼声音。 “大哥!” “该死的畜生!” 剩余的两兄弟悲痛喊道,旋即交错冲击,要将这该死的蜥蜴精围杀。 嗤啦……锋利的爪子破开血爪男人的胸膛,将其生生撕裂。 矮小男人撕心裂肺的哀嚎,“放开我二哥。” 只见他自断右臂,化成一道丈长血芒,劈砍蜥蜴人的脖子,只听噹的一声,蜥蜴人晃了晃脑袋,脖子有浅浅的血痕。 矮小男人面色大变,这可是他保命一击,竟然只能留下浅浅血痕? 他面色变幻,抽身想要逃离,蜥蜴人消失在原地,一击洞穿男人的胸膛,将其心脏取出吃个干净。 仅仅片刻时间,熊家三兄弟便被他杀死,将三人的心脏吞服,露出沉醉的表情。 而后,那满脸血液的蜥蜴人看向路沉,露出无比残忍的笑容,“路沉,我终于找到你了!” 待到看清蜥蜴人的脸,听着那熟悉的嗓音,路沉有些讶然,“你是胡重山?” “若非你这个杂碎,我何必融合鬼蜥心脏,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胡重山转动身体,粗壮的尾巴掀起漫天水花,他表情疯狂,充满了愤怒。 恐怖的力量,让得河面震动,水花漫天如雨倾洒。 胡岳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对路沉笑道:“这才是我为你准备,他会将你杀死,吃掉你的心脏。”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二十五章 人形蜥蜴 “融合鬼蜥的心脏?”路沉蹙起眉头,看着暴虐的人形蜥蜴。 徐岩低声解释,“鬼蜥是极难对付的诡异,有超强的力量,可怕的再生力,以及锋利的爪子。 “而融合鬼蜥心脏,是以特殊秘法,让鬼蜥心脏成为自己的心脏,这样做能拥有鬼蜥的能力并且实力大增。” “能够瞬杀三名蕴血九重,他的实力恐怕无限接近血脉境了。”刘峰嘴唇干裂,表情格外凝重。 徐岩沉声道:“他应该是融合了血脉境的鬼蜥,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适应,会直接达到血脉境。” “他一个就能碾压咱们,还有胡岳那个妖人。”刘峰有些紧张,面色惨白,“队长,咱们恐怕要交代在这里了。” “沉住气,不要自乱阵脚。”路沉抽出黑刀,浑身气血爆发。 “我真是,讨厌你这副镇定的表情啊。”胡重山四眼乱转,身体微微弯曲,露出狰狞的笑容。 嗤啦……一道森冷的光芒骤然落下,将河面掀起滔天浪花,强悍的气息逼退胡重山,旁边传来丁雨的声音。 “队长,我们来了!”丁雨从山林中冲出,兴奋地朝路沉招手。 十多位身穿志怪司制服,腰挎黑铁直刀,手端弩箭的人影围合出来,朝着中央的胡重山和胡岳靠近。 而在那水花炸裂的中央,一道身影显露出来。 他约莫三十来岁,面容白皙,留着浅淡的胡茬,穿着修身的赤鱼服,右手提着一块黑色巨尺。 胡岳望着来人,眼睛略微眯起,“程副统领竟然来得这么快,看来萧宴没能杀得了丁雨。” 程白平举黑铁阔尺,闪现至胡岳上空,黑铁阔尺骤然下劈,六七米的巨石骤然碎裂,狂暴的气浪席卷河谷。 “你这家伙,一如既往的冷漠。”胡岳抖了抖身上的尘埃,落在树冠之上,他眼底有电弧跃动。 程白冲杀而至,卷动大片气浪,铁尺轰杀其头颅,“死亡,是叛徒最好的下场。” “就凭你,想杀我?”胡岳一拳震开铁尺,两人瞬间缠斗数十招,狂暴的气浪将河面掀起浪花。 二人打入山林间,所到之处,山林瓦解,大地开裂,沉闷的碰撞声,好似敲击在所有人心头。 路沉望着簌簌抖动的山脉,数百斤乱石炸裂成齑粉,“这便是血脉境的战斗力?” 就在这个时候,嘶哑的低吼骤然响起,“路沉,给我死来!” 只见人形蜥蜴暴走,四眼化作猩红血色,将河水都是激荡开来,朝着他冲杀而来。 咻咻咻……交错的箭矢激发,围合的志怪司成员发射弩箭,这是志怪司特制装备,能够杀伤血脉境以下异人。 更有三人一队,以鲜血凝练巨大火球,炽烈的火焰将河水蒸发,轰然朝着奔行的人形蜥蜴撞杀而去。 嗤啦……锋锐的箭矢射进胸膛,让得胡重山眉头轻蹙,随即将其拔出,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双臂泛起青光,肌肉鼓动成尖锐的盾甲,将箭雨横扫出去,随即锋锐的指甲朝着火球猛然一划。 火球猛然碎裂,激射的人影从中射出,志怪司十多人形成的攻击,竟然不能阻挡胡重山片刻。 “他的实力无限接近血脉境,远程攻击不要靠近!”人群中有人发声,朝路沉喊道:“往后退,这里交给我们。” 砰……刀鞘插入浅浅的河底,路沉带动刀柄往前,锋利的刀身在阳光下闪烁寒光,“劳烦诸位都退开些。” “鲁莽,这不是蕴血境能打败的。”人群中有人不满,觉得路沉托大,还以为能如之前那般击败胡重山。 噹! 锋利的刀身彻底出鞘,路沉深吸口气,齿缝喷薄炽热气流,黑刀变得滚烫,黑红火焰瞬息扩张出去。 咚咚咚……胡重山踏得河床颤动,如一座小山轰然撞击而来。 狂风吹动路沉的发丝,瞳孔中人形蜥蜴急速放大,他大踏步猛然向前,整个人腾空而起。 摇动的黑红火焰剧烈燃烧,将空气瞬息间扭曲,一道环形刀芒骤然迸发,狂躁的火焰席卷冲杀的胡重山。 炽盛的火光让得周遭失去颜色,胡重山脚步猛然停顿,跃到半空闪避圆形火焰,他从其上感应到强烈的威胁。 那道环形刀芒能真正意义上伤害到他! 人形蜥蜴腾空而起,避开横切的环形刀芒,粗壮的尾巴弹射,想卷住路沉的脖子一击必杀。 眼瞳中映着炽盛的火焰,路沉表情未见变化,似乎都在预料中,双手握住黑刀,火光再度膨胀。 嗤啦! 炽盛的黑红火焰骤然转变方向,随着上撩的刀锋骤然扬起,像是在湛蓝的天空划下一道烈火涂鸦。 一截尾巴落在河中,还在剧烈的晃动,伤口处已然焦黑,散发浓烈的烧焦味道。 胡重山吃痛低吼一声,退出七八米距离,断尾猛烈摇动,重新长出碧绿且粗壮的尾巴。 路沉落回河床,黑刀已经融化,只剩下焦黑的刀柄,他随手将刀柄丢开,眸光锐利地看向胡重山。 炽盛的气血迸发,河面掀起浪花,路沉双腿弯曲,于河道上疾驰,脚掌炸裂大片大片的水花。 鼓动的肌肉如块垒砌筑,密集的黑纹蔓延至脖颈,待到距离胡重山两米,脚跟骤然旋转而起,力从大地砰然勃发。 脊骨轰然扭转传输巨力,腰腹饱含一口气,右臂毫无花哨的一拳迸发,空气传来刺耳的爆炸声,如平地惊雷。 胡重生嘶吼一声,粗红血管暴起,双臂交叉阻将拳头拦下,正要将其手臂扭断。 路沉大步向前,手臂骤然转动,拳头再近三寸,骤然轰击在胡重山的胸膛,发出沉闷的砰响声。 空气里隐约有骨裂声,胡重山四只眼睛放大,脸庞略有扭曲,吐出深红血液,双腿擦着河床倒飞出去。 一连串堪称华丽的战斗表现,让志怪司队员停止攻击,目瞪口呆地望着那道背影,偶尔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刚才让路沉退开的队员,更是忍不住抹了把冷汗,“我滴乖乖,路队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那可是无限接近血脉境的实力,普通蕴血九重上去,也只有被秒杀的份。”有人忍不住开口,“嘶,太残暴了。” 刘峰感受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刚才路沉的一番行动,实在是惊心动魄,“我怎么觉得队长的实力又变强了。”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胡重山见到队员们的反应,眼中满是嫉妒与疯狂,望着路沉脸上满是杀机。 他后背肌肉骤然绷紧,生出一道道碧绿斜纹,气息更加狂暴,体表生出一层肉甲,绿色肉瘤纵横交错。 气机更加凶悍,感觉力量增强许多,这是某种秘法?路沉眼眸半开,眼底略有凝重。 灵活的尾巴骤然甩动,胡重山掀起水花,速度快上数倍,几乎是瞬间来到路沉的面前。 锋利的爪子将空气撕裂,势大力沉的攻击带起劲风,只见他双爪交错,试图将路沉拦腰切碎。 路沉抬脚正蹬,踢中胡重山胸膛,瞬间感觉其肌肉乱窜,竟是以一种古怪的手段,将他的力量接下。 “还想故技重施?去死吧!”胡重山咧嘴,已经能见到爪子撕裂路沉的景象。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无形力量爆发,胡重山脸色骤变,被精神螺旋击中眉心,顿时摇摇晃晃退后几步。 路沉上跨步,一拳侧击头颅,将其打得连退几步,他踏步近身,右脚正蹬其胸膛,双手握住其手腕。 嗤啦! 胡重山右臂被他扯下,路沉双臂抓住利爪,一个回马枪杀去,利爪瞬间洞穿其喉咙,喷涌的鲜血如泉水。 对方痛得惨烈嘶吼,试图将利爪从喉咙抽出,路沉双腿骤然弯曲,一个膝撞将其胸膛轰塌。 人形蜥蜴倒在河床上,正要抽出利爪,路沉却稳稳按住爪子,让其无法利用强悍的再生力治愈伤口。 “嗬,嗬嗬!”胡重山逐渐说不出话,但强悍的生机也让他无法死去,甩动粗壮的尾巴试图击退路沉。 路沉右臂平举,手掌好似烧红锻铁,蔓延黑红火焰,朝着后侧一挥,攻击他的尾巴再度被切断。 然而这一切还未完,路沉左手按住利爪,右手缓缓高举,炽烈的黑红火焰如螺旋,点燃整只右臂。 他俯视眼中满是恐惧的胡重山,黑红火焰火光大盛,手刀朝着其头颅一击落下。 轰隆隆……卷动的火焰如龙卷,将那脑壳打得稀巴烂,狂暴气浪卷起浪花冲天而起,浓密的水蒸气剧烈蒸发。 少倾,山峰吹散浓郁的水雾,一道身影从中显露出来。 少年立在流淌的河水中,随意甩了甩手掌,将指尖的火焰熄灭,寒风吹动他的发丝,身材挺拔犹如标枪。 他的脚下,人形蜥蜴的喉咙被利爪洞穿,脑壳被打得粉碎,只剩下伤口交错的脖子。 旁边的树林沙沙摇动,隐约能听见鸟儿鸣叫,河水哗啦啦地远行,独留志怪司队员们夸张的表情。 小片刻时间后,丁雨兴奋的声音才突兀打破寂静,“队长,你简直,简直……帅呆了!”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二十六章 隐患与压力 波光粼粼的河面,志怪司队员将胡重山搬运到岸上,众人打量着惨烈的尸体,不禁对远处的少年更加敬畏。 断臂处血肉交错,能见到被扯断的骨架,锋利的爪子被人抬下,喉咙上有四个手指粗的空洞。 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胡重山的头被生生击碎,只能找到些许碎裂的骨片,脖子断口焦黑一片。 一个年纪较小的队员,抽出佩刀全力劈砍断爪,只留下浅浅的白痕,顿时瞪大眼睛,“这东西这么硬?” “白痴,你在干什么?”后方的年轻队员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你当自己是路队啊,这种事一般人做不到,别试了。” 年纪较小的队员龇牙咧嘴,不自觉看向远处的身影,喃喃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像路队一样强大?” 【源主:路沉】 【武学:大力虎魔拳(11/13)、定神术(4/7)】 【源种:3点】 3点源种,还算值钱……他回到河岸上,沿途路过队员,皆是恭敬地喊道:“路队。” 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之前孤立路沉的,眼下肠子都快悔青了,暗骂自己没有脑子,接连向他示好。 毕竟,这次战斗过后,路沉的地位将会无限拔高,整个志怪司除开两位统领,恐怕都要以他为主。 路沉对他们的态度变化不太在意,他现在感兴趣的是,程副统领是否能击杀胡岳。 不过两人已经离开河谷,独留下山上被犁出的豁口,和那割麦子似的倒塌一大片的山林。 “这就是血脉境的战斗力,确实强悍。”路沉望向山顶,只见其上有道硕大的豁口,几乎将整个山顶切断。 想了想,他望向旁边的丁雨,问道:“你回去时发生什么了,我还以为你被胡岳拦下。” “我赶回梁山县后,程统领不在司内,我就准备找大统领。”丁雨回忆道:“但是中途被萧宴拦下,还想杀我灭口。” 刘峰连忙问道:“你是怎么逃脱的?” “这还要感谢队长。”丁雨看向路沉,笑道:“你让陈近楠查胡副统领,他刚好跟踪到了柳森。 “若非他带着程统领及时赶到,我恐怕真的要死在萧宴的手中。” “所以队长你早就明白胡岳有问题,并且暗中在查他。”刘峰有些不可思议,不得不再次改变对路沉的看法。 本以为他只是个实力强横的莽夫,没想到心思细到提前布局。 就在这个时候,山那边跃出一道人影,程白落到河岸前,他的衣裳破碎,身上有数道伤口,左脸都被划破,有道深深的血痕。 他看了眼胡重山的尸体,“我还担心你们无法解决他。” “这都是路队的功劳,他独自击杀了胡重山。”这时有队员在旁边解释。 程白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见到人群中的少年,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你竟有如此天赋。” “程统领谬赞。”路沉抱拳说了句,随后问道:“胡岳被拿住了吗?” “没有,让他逃了。”程白目光冷峻,看向远处,“此人实力不弱,还有邪教秘法,我差点被他重伤。” 连同是血脉境的程统领都拿不下胡岳,这下麻烦了……路沉嘴唇抿起,眼眸凝重。 程白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沉声道:“胡岳暴露是因你而起,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不过他伤势不轻,短时间无法再出手。” “但终究是个隐患。”路沉看着他逃走的方向,身为查大人的手下,难保他没有什么迅速恢复的法子。 此人一旦恢复,路沉将成为他的首要目标,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必须趁他受伤宰了他! “等回到志怪司,我会抽调人手组成小队,专门追查胡岳。”程白将铁尺背在身后,“到时便由你做队长,全权指挥。” 他略微停顿,又说道:“胡岳此人睚眦必报,心胸狭隘,务必在七天内找出胡岳,否则等他恢复后,不只是你,志怪司也要陷入大麻烦。” 说罢,他将一块玉牌递给路沉,“只要你在梁山县城,捏碎这块玉牌,一刻钟内我必然到达。” “是。”路沉接过那块拇指宽的玉牌,其质地细腻,内里有浅浅的青雾流淌。 …… 是夜,群星璀璨。 路沉在街口酒楼宴请丁雨等人,谢过小队成员的配合,庆祝重创胡统领的战绩后。 穿梭在热闹的清河街道,听着酒肆传来的欢声笑语,他去梧桐街买了桂花糕,掌柜的是个小家碧玉的少女。 瓜子脸,眉眼灵动,把桂花糕递给路沉,双眼弯成月牙状,“公子,您要的桂花糕。” 路沉付了钱,转身踏入人流,街道上孩童嬉戏,街角冷清的大槐树下,大人们边吃饭边闲聊。 他少有地感到心情放松,但目光落在幽暗的街口,眼睛便会微微眯起,目光变得格外锐利。 明亮的烛火映照小院,头顶银月如盘,繁星璀璨,路沉拿出志怪司的奖赏,在屋檐下排列开来。 清冷的月光照亮三样事物,分别是巴掌大的紫木盒子,三百两银票,一张印有程副统领官印的文书。 “算上梁富贵的三百两,我已经有六百两银子,还没算上这个月的俸禄。” 路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白花花的银子总叫人高兴,更何况这六百两银子折算下来,足有一百八十万元! 在这梁山县城中,普通人家一年的开支,大都在二十到三十两,这还是比较富裕的家庭。 即便放在前世,能够在十七岁的年纪,依靠自身赚取一百八十万,那也是远超同龄人的存在。 至于旁边的文书,上面写的内容很简单,只要他在七日内协助程统领捉拿胡岳,就能成为志怪司新的副统领。 成为志怪司的三位统领之一,不但每年有近三百两的俸禄,还对下属的小队队员有极大程度的任命、调度权。 副统领的身份,几乎与县太爷持平,在梁山县城也拥有极大的话语权,每年几乎排着队有人送银子。 对此,路沉自然是极有意向,毕竟能打有个屁用,出来混是要讲势力的。 而且,有谁不喜欢当领导? 屠龙少年,必将成为恶龙,曾经讨厌领导,最后成为领导。 “按照程统领的意思,达到统领级别就有去府城,获取某样东西的资格。”路沉想着程白的介绍,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不过,捉拿胡岳并不简单,若是实力不足,反而极可能被杀,也正是因为高风险,才会开出这种价格。” 想到这里,路沉看向最后的木盒子,目光微微闪烁。 巴掌大的木盒上有玄奥纹路,入手略显沉重,隐隐有股馥郁芬芳,随着咔哒一声,路沉打开了木盒。 咚、咚咚。 低沉的擂鼓声传出,拳头大小的肉块,如同心脏跳动,表面有纵横交错的血管,盒子里的血迹尚未干涸。 一根根湿滑、满是黏膜的触手如水草摇动,空气里是浓郁到极致的芳香,让路沉本能吞咽口水,恨不得一口吞了。 “按照程统领的介绍,这是血脉境三重的源质,数量不多,且属于边角料。”路沉不禁陷入沉思。 仅仅是边角料,就有这种诱惑力,倘若是核心的肉质,又该有着怎样的效果? 至于血脉境的相关信息,路沉也已向程统领打探清楚,异人的修行根本,是利用血脉中的力量,挖掘体内的力量。 在初期最为重要的,就是开发自身血脉之力,前期的蕴血境界,是利用特殊功法,蕴养壮大自身血脉,能使得些许微弱术法。 至于血脉境,则是开拓自身九大血脉,这个时期的异人,实力会大幅度提升。 而且因为对于血脉的开发,能使用各类奇妙术法,并且威力远超蕴血境。 比如丁雨修行的风雷卷,达到血脉境过后,能使出名为“血雷杀”的招数,激发血雷轰杀对手,杀伤力无比强悍。 路沉想起程统领对胡岳的实力判断,就连后者说起时,都忍不住蹙起眉头。 胡岳是血脉境三重异人,修行的功法名叫“耀雷决”,乃是志怪司排名第一的功法。 修行这门功法,能够让攻击带有雷电,寻常对手,被雷电击中便会麻痹、眩晕 而且还能施展大范围的雷电之术,让一方空间化作雷电世界,完全成为自己的主场。 此人还修行邪教秘术,能够沟通虚无中的存在,哪怕是高出一个境界的异人,也很容易被他击杀。 总之,是个无比难缠的对手。 “也不知道这次的源质,能为我带来多少源种?”路沉将那团血肉拿在手中,温暖的能量悄然注入体内。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二十七章 玄火炼煞诀 源质是从特殊诡异身上切割下来的肉块,吞服能有效地辅助异人加快修行速度。 不过这东西颇为罕见,在志怪司只有统领级别,每月才会有血脉境的源质供应。 当然,数量也是不多,仅有四两。 除去通过志怪司获取源质,梁山县的黑市上偶尔也会流出,但大都被几大势力瞬间买走。 而且因其稀缺性,其价格也是极高,寻常人压根无福消受,路沉想着梁富贵的赠礼,如今看来,那源质才是最珍贵的礼物。 如此想着,面板上的数据发生变化。 【源主:路沉】 【武学:大力虎魔拳(11/13)定神术(4/7)】 【源种:8点】 击杀诡异化的胡重山,获得了3点源种,现在直接达到8点……路沉呼吸略沉,暗道不愧是血脉境的源质。 “同等级的诡异带来的源种并不多,倘若利用高阶别的源质,比如血脉境以上,能够提取的源种恐怕将超乎想象。” 路沉目光闪烁,盘算着要想办法获取高品质的源质才行。 但目前更重要的,是迅速提升实力,防备可能到来的胡岳,想到这里,他略感压力的把目光放在大力虎魔拳上。 心头默念一句,“加点。” 【大力虎魔拳(13/13)】 【源种:6点】 呼……路沉吐出口浊气,滚烫的气浪扭曲空气,他盘膝坐在幽暗中,好似蛰伏深渊的巨兽。 路沉眼眸锐利,喃喃道:“还不够,远远不够,继续给我加点!” 面板上的字扭曲变幻,拆解成笔画后重组,化为一门全新的武功。 【源主:路沉】 【武学:玄火炼煞诀(0/11)定神术(4/7)】 【源种:5点】 丹田好似熔炉,一道道气血融炼其中,竟是逐渐演化成一颗丹丸,赤金丹丸燃烧熊熊火焰。 按照玄火炼煞诀的介绍,这丹丸唤作“玄丹”,是将气血压缩到极致,形成质变的具体表现。 路沉摊开掌心,皮膜可见火焰铭纹,随着砰的一声,赤金火焰于他掌心凝聚,随着意念形态不断变幻。 时而化作锋利短剑,时而化作一只火鸦…… “修成玄火炼煞决过后,能掌握周身十米范围内的所有火焰,并且根据自身意念随意聚合扩散,变幻形态……” 路沉捏碎火焰,右臂变得漆黑如墨,一股极致凶煞的气息爆发,犹如深渊中的恶魔睁开双眼。 这是玄火炼煞决的核心,煞气。 这门功法主要修行的,便是这天地间至凶煞气,控火手段不过是附带,核心还是在于煞气的使用。 他能将煞气与火焰结合,打出如同火煞般的效果,无需再用拳头接触,只要是在火焰范围内,都会遭受类似攻击。 而且,当他全身充斥煞气,力量、速度、气血都会大幅爆发,就像是吃了兴奋剂,短时间内会把境界推到新高度。 “不过,要想达到胡岳那种级别,恐怕还差了些。”路沉想了想,利用源种把玄火炼煞诀提升至第一层。 然后,他将目光移向了定神术。 这门专攻精神力的武功,简直堪称一门大杀器,无论是诡道人还是胡重山,只要被精神穿刺,定然会出现短暂眩晕。 而生死搏杀间,即便是呼吸的不匀都会有性命之忧。 路沉决定利用剩下的4点源种,把定神术加满,推演更加厉害的功法。 余下4点源种落在定神术上,刹那间,路沉双瞳变得无比清亮,精神力如潮水飞速暴涨。 静谧的小院子里,茶杯、碗、桌子、石子……无声漂浮在半空,路沉的发丝飞扬,眼底爆射精芒。 【源主:路沉】 【武学:玄火炼煞决(1/11)驭物术(1/3)】 【源种:0点】 无形精神力如潮水冲刷小院,好半晌过去,路沉才适应这澎湃的力量,右手朝着前方一挥。 漂浮于虚空的事物无声落下,飞扬的发丝悄然垂落。 下一刻,只见他剑指往前轻摆,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一道寒芒瞬息爆杀,将十米外一枚飘落的树叶击碎。 他手指往回轻扬,一道寒芒如同游鱼,无声停在他的前方,正是宁小蝉的匕首。 “这几乎和飞剑没什么两样,倘若对敌时冷不丁来这么一招,脑子都能给人射爆!”路沉有些兴奋。 前世的仙剑文化,让他对这种驭物能力颇为向往。 而且精神力的攻击手段更多,不再局限于单纯的精神穿刺,比如精神力镇压,精神控制…… 推演出两门全新的功法,路沉也是松了口气,“至少,面对胡岳应该有一定自保之力了。” 他并不觉得有这两门新武功,就能击杀血脉境四重的胡岳,“要想击杀胡岳,这点修为恐怕还不够看,源种呐,源种……” 看着空荡荡的面板,路沉不禁有些头疼,刚刚赚来的8点源种,就这样花了个干净。 …… 清晨,照例在松记买了包子和甜豆浆,路沉穿梭在复苏的大街上,往志怪司的方向过去。 按照程统领的计划,今日会组建特别小队,专门调查胡岳的踪迹,而这支队伍,将由路沉全权负责。 古朴的屋檐下大门已然开启,路沉跨过门槛进入内部庭院,这时已经有不少队员,都在简单活动着。 等看到路沉进来,队员们纷纷露出笑容,一道道声音接连响起。 “路队,早上好。” “路队好。” “路队早。” …… 随着他一路进入大堂,问候声接连不断,路沉也是笑着回应,来到自己的位置上。 黑木案桌上笔墨纸砚井然有序,桌面被擦拭得一尘不染,而在右手刚好放下的位置,放着茶杯。 而在案桌的左上方,有上一块扁平木牌,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路沉队长”四个大字。 一个面容清丽,目光乖巧的女队员拎着热水过来,拿起茶杯,问道:“路队,这是最新的绿茶,碧玉春。” “多谢,你叫什么名字?”路沉双手接过茶杯,心说这待遇简直天差地别,先前可没有女队员泡茶喝。 女队员浅浅一笑,嘴角有梨涡浮现,“我叫黄鹂,今年刚加入志怪司,因为经验不足,大部分时间都是打打杂。” 黄鹂脸颊染上红晕,按照队里的小道消息,路队长将是新的副统领,这让她有些紧张。 “好的,多谢了。”路沉点头致谢。 黄鹂走后没多久,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几日不见,竟然都喝上茶了,这待遇可不一般。” 路沉抬头望去,只见宁小蝉站在阳光里,发丝随风轻扬。 她仍旧是修身的赤鱼服,腰间挎一柄黑刀,不过少女身段凹凸有致,站在阳光里颇有种英姿勃发的感觉。 她柳眉细长,双目含笑,肌肤欺霜赛雪,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路沉喝了口清茶,笑道:“这么快伤就养好了?” “你倒是想起我还有伤,也没说来看望我这位队友。”宁小蝉打趣一声,跨入大堂中,“胡岳的事我都听说了。” 说起这件事,路沉揉了揉眉心,“是啊,有些麻烦。” “我是来帮你的。”宁小蝉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你?”路沉打量着她,蹙眉道:“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实力连蕴血三重都不到。” 她嘴角微微扬起,取出一封文书放在桌上,路沉拿起来看,竟然是大统领下的命令。 要求宁小蝉协助他处理胡岳之事。 路沉不解,问道:“为什么要参与进来,你的实力远远不够。” “胡副统领拿了我一件东西,我得找他要回来。”宁小蝉看向庭院外,目光转冷。 见她如此执着,路沉也不好多问,“也行,但我可能顾不上你,自己注意安全。” 接下来等了一个时辰,针对胡岳的特别小队,便在庭院中集结了。 小队加上路沉和宁小蝉,一共有十三人,都是从各个队伍中抽调,其中以地级队员为主。 整支小队的平均实力,大概在蕴血境六重,而这,已是志怪司能抽调的大部分精锐。 穿着统一赤鱼服,腰间挎黑刀的队员们,在队员中肃穆站立。 路沉看着这些队员,“这次的目标,大家应该都清楚了。接下来,以两人为一组,重点筛查胡岳的关系网。 “所有相关信息,一天内要有结果,胡岳的恢复时间大概在七天,所以时间格外紧,麻烦各位了。” 吩咐完具体的任务,小队成员便行动起来,效率格外的高。 不过,接下来的两天,却是没有半点有用的信息,胡岳好似泥牛入海,得不到半点关于他的信息。 无论是从前的熟人,还是常去的场所,虽然翻出不少他的罪证,但就是没有寻到半点踪迹。 好似人间蒸发一般。 这还是队伍中有极其善于追踪的队员的情况下。 路沉甚至怀疑他没有返回梁山县,而是逃窜到其他地方去了。 直到第三日,志怪司的庭院内,出现了两具队员的尸体,其中一位,赫然是为路沉倒茶的黄鹂……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二十八章 包围 纷乱的铅云犹如山峦,天空偶尔洒落几滴雨水,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路沉站在志怪司庭院中,面色冷峻。 一道道身影立在庭院中,好似冰冷的雕塑,有人握紧了拳头,有人低声暗骂,更有女队员低声抽泣。 “尸体是清晨被发现,死亡的两人分别为黄鹂、陈北,年龄十七岁、十八岁,都是新加入的队员……” 宁小蝉站在路沉的身边,说着相关信息,而后提醒了一句,“那个叫黄鹂的小姑娘,就是昨日为你倒茶那位。” “我记得。”路沉回了一句,看向门梁上挂着的两具尸体,旁边正有队员取下绳索,将他们缓缓放下。 左侧那位便是黄鹂,她穿着青绿色长裙,但许多地方都被撕破,大腿、小腹、脖子皆有密集的刀伤,血迹已然发黑。 尚显青色的面颊早已僵硬,嘴巴张着死在大口喘气,黯淡的眼球没有光芒,两侧脸颊有明显的泪痕。 右边那个年轻队员脖子被划开,断裂的气管显露出来,表情呈现痛苦的扭曲状,灰暗的眼球中仍留有无边恐惧。 这时有人走上前来,禀报道:“两人没有穿制服,怀疑是回家后被掳走,陈北被割破喉咙一击毙命,至于黄鹂……” 路沉面无表情地朝尸体走去,“接着说。” 那队员压着声音,脸上满是不忍,“黄鹂生前遭受过侵犯,身上的刀伤并不致命,怀疑是犯人有,有特殊癖好。 “她被凡人封锁了气血,吊死在房梁上。” “这是对我志怪司的挑衅,有没有可能是胡岳?”徐岩握紧刀柄,呼吸沉重了许多。 “路队,这是黄鹂嘴里发现的。”刘峰挎着刀走过来,将一个血迹斑驳的纸团,递到路沉手中。 路沉打开纸团,上面写着一段话,“路沉,我在翠华苑等你。杀人者,胡岳!” 将纸团递给旁边的宁小蝉,路沉来到尸体旁蹲下,伸手把黄鹂的眼睛合上,昨日与她的对话还历历在目。 他起身看向诸位队员,目光格外锐利,“不管是不是胡岳,胆敢挑衅我志怪司。 “给你们一刻钟时间整理状态,一刻钟后立即前往翠华苑。” “是!”诸队员齐声回应,情绪从哀伤转为愤怒,纷纷整理装备,调整状态。 宁小蝉为路沉说着翠华苑的消息,“这是位于南区边缘的老宅,已经荒废多年,原本属于一个过路的行商。” 时间未到一刻钟,特别小队便集合完毕,所有人的心里都潜藏着怒火。 “出发。”路沉当先跨出志怪司大门,在宁小蝉的带路下,朝南区的翠华苑飞奔而去。 …… 南区,翠华苑。 此地位于杨柳街,处在清波河下游,原本是繁华之地,后来因为白虎帮在三条街外开辟了新的游玩场所。 杨柳街这边就逐渐没落,成为老百姓眼里的老城区。 翠华苑对面的小楼,路沉站在二楼窗棂位置,打量着对面所谓的老宅,小院里的假山模样精致,角落里的绿植显然精心打理过。 而庭院后侧的建筑,石阶铺着地毯,门楣、柱子擦得干干净净,根本不像荒废多年的老宅。 他并未着急进入那方庭院,幕后那人点明位置让他去,极有可能是处陷井,最好事先查探清楚再做打算。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徐岩推开,“路队,打探清楚了,那宅子每三日就有人打扫,听打扫的妇人说,是个有些地位的老爷。” “按照志怪司的消息,这宅子已经荒废多年,情报落后这么多?”路沉皱起眉头,但凡让人来看过,也不会是这种结论。 徐岩面露难色,这种小事情,在志怪司有信息就算不错了。 路沉也明白个中缘由,沉声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打招呼,把宅子报成荒废。” 就在这个时候,宁小蝉也回来了,把相关文件递给路沉,“查清楚了,这处宅子明面上是过路行商的歇脚地,实则是胡岳的宅子。 “在志怪司的情报中登记虚假信息,也是胡岳的吩咐下面的人做的。” 听到这个消息,徐岩不禁回望宅子,沉吟道:“难道人真是胡岳杀的,他的目的是报复志怪司?” “即便不是胡岳做的,此人也与他有关联,先抓回来再说。”路沉俯视翠华苑,按住腰间冰冷的刀柄。 这时,又有人来到房间中,“路队,已经打探过消息,县城其他区域没有发现异常。” 他身高接近两米,五官深邃如石雕,是另一支地级小队队长,雷杨。 “辛苦了,雷队长,除去诡异导致的异常,其他不同寻常的事有没有?”路沉摩挲下巴。 雷洋想了想,说道:“倒是有一件,听说昨天晚上有个大人物,包下整个八宝楼三天用作宴请。” “八宝楼,北区哪个最好的酒楼?”路沉问了一句。 “那地方就是销金窟,不过之前也有人干过这种事,倒还算正常。”雷洋说起这个,眼底有着向往之色。 路沉想了想,看向翠华苑,“里面恐怕有陷阱,找几个修为高的,跟我进去。” 雷杨点头称是,重新叫来两男一女,为路沉介绍道:“路队,这两位是柳河、徐开,女队员是赵月,都是蕴血七重的老队员。” 来到翠华苑的大门外,瓜子脸,腰肢柔软的赵月正要敲门,路沉摇了摇头,“不必了。” 他阔步来到大门前,伸手按在沉重的大门上,气血如岩浆迸发,那大门顷刻间炸裂开来。 路沉跨过门槛,只听锵的一声,寒光熠熠的黑刀出鞘。 后方的小队成员望见他的背影,嘴角不禁抽了抽,但眼底都是有着激动,知道这位队长动了真火。 假山上水流清澈,角落中树影破碎,随风沙沙而动,路沉踩着松散的石子,径直朝最大的堂屋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破碎的大门处,地面石子哗啦啦响动,竟是犹如水流倒挂,将整个大门封锁起来。 半空中有道浅红色薄纱一闪而逝,好似圆形的大碗倒扣,将整个庭院都是笼罩。 身材魁梧,持两柄斧头的柳河,闷声说了句,“整个院子都被封锁,很浓郁的诡异气息!” 他话音方才落下,只见四方虚空扭动,空气如薄膜被撕破,一道道不怀好意的影子从中走了出来。 路沉前方,扭曲的影子化作人形,竟有二三十人。 他们散发浓郁恶臭,手里提着武器,有大腿粗的狼牙棒、闪烁寒芒的硕大镰刀,纤细的血肉长剑。 这些人都有不正常的地方,有人脸上有三对眼睛,有人上身画着诡异的花纹,有人生了两个头颅。 而在最前方站着那位,是个头发炸成一根根辫子,左眼青绿右眼赤红的男人,他是这些人中看起来最正常的。 其身后背着一柄阔剑,呼吸间犹如蛰伏的猛兽。 “路队,这些都是与诡异融合之人,和胡重山状态类似!”雷杨表情凝重,抽出黑刀,“至少都是蕴血六重修为……” “那阔剑男人给我很危险的气息,恐怕离血脉境只有一线之隔,该死的,梁山县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异种?!” 凡是与诡异融合的人,都被称作怪物,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种算是半人半诡异。 柳河抽刀而立,将后背交给队友,“诸位,一定要活下来!” 路沉刀锋斜直大地,看向为首的阔剑男人,“你们当中,谁杀了我的队员。” 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哀乐。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算个什么东西。”阔剑男人咧嘴,脖子晃动喀嚓作响,眼眸中闪烁如猛兽般凶戾的光芒。 路沉想了想,提刀上前,见他阔步而来,人群顿时鼓动,一道道诡异的呢喃声骤然放大。 斜刺里,脸上覆盖鳞甲,身材高大的男人狞笑,伸出蒲扇大的手朝路沉抓来,“你很狂啊,小……” 路沉脚跟旋转,腰腹刹那扭动,一脚踢中对方的头颅,伴随着突兀的炸裂声,红的白的抛洒一地。 血光冲天而起,男人的尸体晃了晃,无力倒塌在地上。 猝然爆发的悍然一击,让得众人都是一怔,随即愤怒如潮水涌动,有三人联手上前,爆发邪异气息。 为首的男人持刀下劈,左右两人脸庞开裂,一根根触手如箭矢,封锁路沉的退路。 路沉不退反进,矮身,递到,锋利的刀芒瞬息割破持刀男人的喉咙,带起一个鲜血淋漓的头颅。 他回身抓住湿滑的触手,小臂肌肉刹那爆发,两个男人身子被带动,路沉捏住两人的后颈,头颅相撞。 哗啦啦……两人的头颅瞬间爆开,鲜血染红脚下的大地。 眼见路沉如此凶悍,剩下的二十多人纷纷爆发,当中不乏蕴血九重联手,以极其狂暴的攻势围杀路沉。 砰……路沉脚掌重踏大地,浑身变得赤红,鼓动的肌肉有力跃动起来,他瞬间冲入人群。 惨叫声、脑壳破裂声、求饶声不绝于耳,整片大地都在抖动,裂出一道道如蛛网般的裂缝。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烟尘当中,一道道尸体落下,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阔剑男人神情不复先前倨傲,望着难道烟尘中的身影,眼底满是恐惧,想抽身逃离。 就在这时,那人不知何时跃到半空,笔直的黑刀捅进他的胸膛,男人浑身战栗,望着眼前的少年。 路沉擦拭脸上的血,“现在,能说了?”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二十九章大爆炸 “是胡岳吩咐我们围杀你,饶命,饶命啊。”阔剑男人嘴唇嚅嗫,脸色惨白,甚至生不出拔剑的勇气。 路沉转动刀柄,在男人的吃痛声中,继续问道:“在志怪司行凶的也是他?” “是是。”男人痛得面庞扭曲,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胡岳在什么地方?”路沉又问了一句。 阔剑男人连忙说道:“不知道,他只吩咐我们在此围杀你。” 路沉想了想,微微颔首,见他这副模样,男人开口求饶,却见少年刀锋豁然转动刀柄。 刀锋将胸膛绞出血洞,转而朝着头颅的方向,掀起一道冰冷的弧光,男人的眉心浮现一道血线。 血珠自眉心缓缓溢出,头颅悄然分裂,伤口平滑得好似镜面,大股大股的血液喷出。 路沉甩动黑刀,在地上洒出点点雪梅,望向怒海般的墨云,呢喃一句,“要下雨了啊……” 直到这个时候,雷杨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来,望着立于寒风中的少年,忍不住倒吸口冷气。 “二三十个有修为的敌人,当中不乏蕴血九重,以及那位阔剑男人……”柳河吞咽唾沫,眼底满是骇然,“就这样切菜砍瓜般杀完了?” 赵月红唇微张,“简直太残暴了,路队平日都这么生猛,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跟他。” 扬起黑刀的徐开还没见血,只得尴尬的把刀归鞘。 锵……路沉收起黑刀,看向雷杨等人,“在这宅子里找找,说不定会发现胡岳的线索,他不会无故引我们来。” “是,队长!” 听得路沉的命令,几人郑重点头,随即便分散开来,在队友的视线范围内,搜寻起这处宅子。 按照程统领的分析,胡岳至少要七天才会复原,这才第三天……路沉推开堂屋大门,思忖着对方的目的。 “不排除有查大人帮助他恢复,但如此迫切地制造这些事件,到底是为了什么?” 路沉始终觉得,这些不像是胡岳的手笔,对方能在志怪司蛰伏多年,不会做出杀死队员吊起尸体的事。 此人行事不会如此张扬,更像是阴暗角落中的毒蛇,在暗中时刻关注敌人,于某个瞬间发起致命一击。 房中铺着厚厚的地毯,上好的桌椅排列整齐,角落中摆放着质地细腻的瓷器,大堂当中的檀木牌匾写着“静心”。 这时,雷杨领着小队成员过来,“路队,这宅子有些不对,地下有诡异气息,而且很奇怪的是,空气里的腐臭味一直没散。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融合诡异的人被击杀后,身上属于诡异的部分也会死亡,和虚无中的存在断开联系。” “看来有暗室存在,至于这腐臭味道……”路沉目光一凝,仔细感知,“不对,腐臭味中有硝石味道。” “也就是说腐臭是为了掩盖……不好!”雷杨面色大变。 “立刻退出翠华苑。”路沉领着小队往宅子外冲,下一刻,地下传来剧烈的轰鸣,堂屋中的地板骤然碎裂。 破碎的地板乱飞出去,汹涌的火蛇自大地喷涌而出。 震耳欲聋的炸裂声如平地惊雷,整个堂屋瞬间被火焰吞噬,砖石、木渣、土壤瞬间扩散出去。 浓烈的火焰如潮水,瞬间席卷整个小队。 一缕火焰落在雷杨的背上,将他的衣服焚烧,那火焰如附骨之蛆,疯狂吞噬血肉。 “队长你们小心!”雷杨吃痛一声,背后的火焰急速扩张。 身后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火焰狂潮,以及那混杂在狂风中的无数杂物。 “来不及了,都躲在我身后。”路沉见赶不及冲出大门,抽身回转,站到小队的最后方。 “队长,以你的实力肯定能走,挡不住的!”雷杨面色微变,连忙大喊。 狂躁的火蛇喷涌,气浪将苑墙吹塌,高温扭曲空气,整片天地都被火焰吞噬。 路沉将黑刀插入大地,双掌向后平举,身体朝下弯曲,而后,双掌陡然拍击合并。 啪……清脆的击掌声响起,他浑身变得赤红,引动玄火炼煞诀,那火焰狂潮瞬间被手掌切分。 犹如大海中滔天的海浪撞击锋利的礁石,火焰刹那间被分割开来,从路沉两侧奔涌而过。 而那气浪中的碎石、桌椅、柱子等沉重的杂物,皆是被无形壁障挡在前方,被炽烈的火焰焚烧。 爆炸持续近十个呼吸,宅子外的队员们竭力灭火,足足过去大半个时辰,才将大火彻底熄灭。 【源种:0】 倾颓的瓦砾焦黑,庭院中满目疮痍,路沉坐在石头上,击杀这么多诡异,竟然没有收集到一点源种。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以他目前的实力,有和血脉境一重战斗的资格。 宁小蝉走过来,“幸亏有我们在外面,及时扑灭了大火,没有造成大事故。 “波及左右邻居的宅子,有三人重伤,七人轻伤,这胡岳到底想要干什么?” 路沉没有回话,眉头紧紧拧起,现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必须要想办法反制,不能再这样下去。 这时,徐岩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路队,您快过来,有大发现。” 路沉起身走过去,只见堂屋的位置被清理开,露出下侧幽暗的洞窟,一股冰冷刺骨的空气从中喷出。 “这下层是个暗室,怨念几乎化作实质,下面可能存在诡异。”徐岩拿出青铜罗盘,只见指针轻微转动。 而这时,下方有声音传来,“路队,需要您下来一趟,这里,丧心病狂,胡岳就是个畜生!” 雷杨在洞窟下举着火把,骂骂咧咧地说道。 路沉纵身一跃,落到洞窟之中,视线顿时变得昏暗,冰冷的气息如潮水,将他顷刻间包裹。 前方是宽敞的石室,隐约传来女人低沉的哭泣声。 雷杨举着火把站在旁边,听着那泫然欲泣的声音,忍不住叹息,“路队你跟我来。” 漆黑的石室,空气变得刺骨,在路沉的脚下,是一具又一具白骨,有些年岁久远,已经碎成骨茬。 雷杨避开骸骨,照亮了最前方的石壁。 明亮的烛火微微摇动,后方是片血色墙壁,在当中的位置,赫然有一道大门,门上数十个女人,身体纵横交错。 她们交织成一团,密集的手朝外伸出,似乎是在求救,凸起的脸上满是惶恐与惊惧。 看起来是风格诡异的石门,但左侧凸起的人脸,左侧脸颊的石皮破裂,露出下侧暗红的血肉。 这块石门,赫然是用一具具女尸体垒砌而成! “修建这道石门有什么用。”路沉打量着石门,神色阴晴不定。 雷杨沉声道:“门后没有空间,应该是特殊仪式造成,具体的用处还不清楚,但胡岳就是人渣!” “这个畜生为了完成仪式,暗中杀了不知多少人,枉我平日还很敬重他,来往都要喊上一句胡统领,呸。” “这些账,我会一笔一笔和他算。”路沉凝视石门。 就在这个时候,上方传来道道惊呼声,“胡岳,胡岳出现了!” 路沉的身影瞬间消散,不过两个呼吸的瞬间,自洞窟中跃出,只见庭院中人人警惕,看向院墙上。 只见胡岳站在一片完好的院墙上,他仍旧穿着志怪司的制服,“路沉,我送你的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他张开双手,表情颇为自傲,俯视着远离的路沉。 “你真让我好找啊。”路沉拔刀而起,玉牌捏在掌心,赤金刀芒骤然迸发,朝着胡岳劈砍而去。 院墙轰然垮塌,胡岳跳上旁边的屋檐,表情满是讥讽,“就凭你也想杀我?” 他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南边飞奔而去。 路沉双腿弯曲,犹如箭矢般激射,志怪司小队成员随即跟上。 这个人有些不对劲……路沉追着胡岳一路往南,没有捏碎手中的玉牌,而是刻意放慢步伐。 而每当他放慢步伐,显露出跟不上的势头,那身影就再度出现,紧接着叫嚣,“连跟上我的实力都没有,还想杀我?” 砰……路沉脚掌猛然一顿,停在清冷的官道上,再往前便出梁山县城了。 后方的雷杨等人急匆匆赶上来,却见路沉停下不准,顿时疑惑道:“队长,怎么回事?” 路沉看向雷杨,“有人包下北区的八宝楼,消息确定属实?” “我亲自去确认,那时已有不少客人,主家是上个月归乡的富商,叫钱贵。”雷杨连连点头,随即面色一沉,“调虎离山?” 咻咻……破空声瞬间炸响,两道锋锐的血箭直指路沉后心,黑刀燃起火焰,瞬间将其斩断。 路沉回头看去,荒凉的山林中,胡岳站在大树上,双手环抱,满脸戏谑,“怎么,不敢追了?” “现在,主动权在我手里。”路沉收回目光,朝雷杨等人说道:“全力朝八宝楼进发,真正的胡岳在那里!”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三十章 赤鳞与仪式 小队得到命令,毫不犹豫转向,迅速往八宝楼方向过去。 路沉跟随小队后侧,预防着假胡岳偷袭,下一刻,后方再度袭来劲风,路沉侧身闪避。 嗤啦……石板迸溅耀眼的火光,假胡岳挡住路沉去路,右臂化作满是鳞甲的翅膀,“那些歪瓜裂枣能去,但你可不行。” 路沉没有和此人废话,顺手捏碎掌心的玉牌,这些人精心谋划,定然要出大事,他打算让程统领出手。 咔哒一声,玉牌碎裂,路沉这才提起黑刀,看向对面的怪异男人。 只见他双臂血肉俱是撕裂,露出内里火红的翅膀,一片片三角鳞甲反射寒芒,将脸皮撕下来。 “你家程统领忙着呢,现在可求不来援助,倒是你那些手下,现在赶去八宝楼就是死路一条,而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 玉牌被屏蔽了,还是程统领那边也被牵制?路沉表情有些沉重,八宝楼那边恐怕还有埋伏。 赤鳞飞在半空中,俯视地上的路沉,“顺便说一句,我叫赤鳞,你那两个小队员都是我杀的。 “说起来,这倒让我想起他们死前的情形,男的一遍遍朝我磕头,恳求我不要杀他,至于女人,倒是颇具个性,我很喜欢……” 他伸出分叉的信子,眼瞳中满是回味,看向自己的翅膀,“所以我用我最珍贵的翅膀给了她许多礼物。” 咚咚……心跳声如战鼓擂动,路沉唇齿间喷薄热流,胸腔中可见焰流流向四肢百骸,凶悍的煞气于刹那迸发。 细长的黑色刀身点燃火焰,三丈长的刀芒骤然下劈,狂暴的气浪朝地方扩散,大地瞬间开裂。 “呦呵,生气了?”赤鳞迎着火焰刀芒,翅膀骤然挥动,铺天盖地的鳞羽击射,将那刀芒瞬间洞穿。 他如苍鹰扑击而下,翅膀化作刀锋,接连交错斩向路沉。路沉侧避刀锋,回身一拳轰其翅膀 随即便听砰的一声闷响,两人俱是倒射,在地上划出长长印记。 “你这实力,可不是胡岳说的接近血脉境。”赤鳞脸色变得凝重,只见翅膀印有拳印,赤金色火焰将鳞片都炸开。 “原来,你就这点实力……”路沉抬起头来,目光格外锐利,咧嘴露出森森白牙,他瞬间消失在原地。 砰……凭空出现的鞭腿踢中翅膀,赤金火焰炸裂几块鳞片,赤鳞回身翅膀横扫,路沉刀锋燃起火焰。 噹噹噹! 接连响起的打铁声中,火光如浪花四溅,路沉攻击越来越快,黑刀劈开他重叠防御的翅膀。 砰……路沉大踏步往前,一把捏住赤鳞的脖子,狂暴的煞气轰然涌出,对方发出惨烈的嘶吼,翻起眼白,口吐白沫。 路沉侧身一甩,赤鳞如炮弹倒飞,但他很快就清醒,双翅立刻挥舞,立刻止住身形,“胡岳这个白痴!” 他看了眼八宝楼的方向,眼底满是凶戾,这个时候让这小子过去的话,大人的计划说不定要失败,该死! 赤鳞猛地吸一口气,浑身鳞片咔咔响动,他的气息瞬息攀升,骨骼喀嚓作响,身子竟被撑大一圈。 他的脸上覆盖绿色肉膜,身高接近三米,尖锐的獠牙从嘴里凸出。 路沉面不改色,随手将只剩半截的黑刀丢下,脚跟缓缓转动,心脏如战鼓擂动,体内有赤金火焰盛放。 但就在这个时候,眩目的红芒陡然爆射天空,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呼啸的劲风吹拂整片大地。 路沉连忙向北边望去,只见阴影扭曲的夜空下,一道红芒直冲天际,照亮整个梁山县城。 在那红色光束尽头,墨云卷动成一道漩涡,被染成血色,在无穷高的天际上,有什么东西正在看向梁山县! 砰……路沉脚掌重踏大地,飞身朝那红色光束赶去,但刚冲出没多远,斜刺里杀出一道劲风。 绿色的液体水泡,散发浓郁的恶臭,如一道箭光激射,路沉屈膝弯腰,闪避那毒液水炮。 粘稠的液体击中大地,石板瞬间融化开来,凹陷成巨大的坑洞。路沉单手撑地,朝着半空中的身影一脚踢去。 砰的一声,赤鳞稳稳后退,挡在路沉前方,“安静等待仪式完成,我自然会离开。” 呼……路沉吐出口浊气,右手悄然垂落大腿,手掌如同锋利刀芒,伴随着砰的一声,赤金火焰呈螺旋,覆盖整只手臂。 他脚尖重踏大地,如离弦之箭爆射。赤鳞眼睛微眯,张嘴接连吐出毒液,人头大小的水炮轰向路沉。 嗤啦……脚掌在地面摩擦,路沉侧身闪避毒液,绕至右侧继续靠近,迎面又是一团毒液飞来。 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呕,路沉脚步一顿,右臂高高扬起,绚烂火焰骤然喷薄,他以手刀避开毒液。 穿过分成两半的毒液,路沉已然临近对方,躬身弹腰,脊骨扭转如地龙翻身,火光摇曳的拳头轰向头颅。 眼见拳风临近,赤鳞狞笑一声,他等的就是这时,满是鳞片的翅膀轰然炸裂,无数鳞片化作短刀,如狂流席卷路沉。 每道鳞片都蕴含毒液,会在接触的瞬间爆裂,在如此近的距离,数百道鳞片倾注,即便是血脉二重的异人都要殒命。 眼见洪流就要击中路沉,他双目变得格外清明,乌黑的头发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精神力如潮水席卷。 唰唰唰……数百道激射的鳞片陡然停顿,锋锐的尖端距离他眼球不过手指宽,闪烁的鳞片剧烈震动,却也再难近寸毫。 路沉鼻血流淌,脸色苍白,这是精神力过载的迹象,只听他轻喝一声,“去。” 数百道鳞片骤然倒卷,如狂风似的朝赤鳞轰杀而去,他顿时面色巨变,蔓延骇然的失声道:“该死的,精神力!” 晶莹剔透的鳞片激射,化作漫天箭雨,如此近的距离,面对自己的杀招,赤鳞只能护住要害竭力抵挡。 激射的鳞片划破皮膜,险些割碎他的眼球,炸裂的毒液侵蚀血肉,冒起点点青烟,好在这是他的毒液,未造成太大的伤害。 但在这鳞片洪流下,还是遭到重创,身上布满数百道伤口,他气喘吁吁的双手撑地,随即便看到头皮发麻的一幕。 只见少年跃上半空,右手往后一招,半截黑刀落回掌心,随即狂放的赤金火焰补全刀身。 嗤啦……刀锋自头骨传入,将皮膜、筋骨、血肉撕得粉碎,赤鳞眼球吐出,眼耳口鼻皆有鲜血涌出。 他颤颤巍巍伸出翅膀,似乎想要向路沉求饶。 砰! 路沉踩住他的左肩,双手握住翅膀,“你就是用这翅膀割伤黄鹂?” 小臂肌肉猛然收紧,只听撕拉如皮革撕裂的声音,鲜血抛洒在夜空下,路沉将其双翅生生撕下来。 “啊,嗬嗬。”赤鳞口中冒着血沫,痛苦的叫喊没发出,便被粘稠的血水堵住,骇然地望着路沉。 路沉双拳高高扬起,一拳又一拳,猛烈击打后者心脏,赤金火焰不断灼烧肉身,在达到临界点后,整具身体轰然炸裂。 铺散的火星在地面跃动,路沉仰头看向夜空,片刻后,他转身离去,朝那红色光束的方向跑去。 【源主:路沉】 【武学:玄火炼煞诀(1/11)、驭物术(1/3)】 【源种:2点】 这赤鳞妖人应该是血脉一重,加上先前翠华苑的那些,才勉强积累到2点……路沉跃上房檐,飞身跳向半空。 “所以从一开始,赤鳞就是为了掩护胡岳的行动。”路沉眼中寒芒闪烁,所以接下来他会正面对上胡岳。 飞身落入幽暗的巷道中,路沉心头默念,“加点!” 【武学:玄火炼煞诀(3/11)、驭物术(1/3)】 丹田中玄丹嗡鸣,赤金火焰压缩到极致,下一刻,玄丹颜色漆黑如墨,浓郁的煞气入溪流,一圈圈缠绕其上。 玄火炼煞,煞为根本……路沉抬起手掌,漆黑如墨的黏液悄然覆盖,一股凶戾、乖张的气息悄然释放。 他的肉身更加凝实,体态变得修长,脚下大地咔咔破碎,仅仅是这具肉身的重量,大地便已不堪重负。 “以我现在的实力,三十招内可击杀赤鳞。”路沉情绪暴虐,胸腔似有无尽怒火,这是使用“玄煞”的副作用。 整个人会变得狂躁,渴望鲜血、杀戮。 黑色液体顺着毛孔汇流丹田,聚拢于玄丹之中,路沉几个起落间,已然能望见远处的八宝楼。 只见清冷的大街上,一道道身影扩散开来,喝退出来观望的百姓,清空附近的四条主街。 “应该是县衙那边的捕快……”路沉低声喃喃,朝着八宝楼靠近过去。 六层高的酒楼耸立在冷风中,建筑整体以朱红色为主调,挑起的屋檐下挂着风铃,此刻在风中急促响动。 靠近八宝楼的建筑中,正有人不断被疏散离开,喧闹的人流在捕快的带领下,迅速朝着四方逃离。 随着距离不断靠近,空气里有肉质腐烂的味道,空濛的呢喃声在耳畔响起,好似有人掀开头颅,直接和大脑对话。 下方,两对人马正在交战,喊杀声不绝于耳,血腥味溢散于冷风中。 轰隆……天际传来闷雷声,路沉抬目望去,只见光束更加明亮,酒楼最顶层,接连传来惨叫声。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三十一章 各方与厮杀 梁山县,志怪司。 诡异的红雾弥漫整个志怪司,将这片空间封锁起来,浓雾时而如潮水卷动,一道寒芒将其撕碎,露出其中灼热的战斗。 狂风吹动赤鱼服猎猎作响,程白脚步后撤,黑铁阔尺横扫前方,刺目的电光刹那间划破夜空。 那人影被电光扫过,竟是缓缓消散,角落中一道嘲讽响起,“浪费力气,不如坐下来喝杯清茶。” 那人站在角落的阴影中,红光照亮他的模样,带着一块黑色面具,面具是只乌鸦,有着长长的鸟喙。 “这个祭祀仪式,死不了多少人,而且只要拖住你们,就凭你下面的歪瓜裂枣,也不可能阻止仪式。” 他身材修长,站姿休闲随意,话音方才落下,头顶狂暴威压爆发,程白双手握住黑铁阔尺,掀起狂风。 乌鸦嗤笑一声,被铁尺击碎,化作一道道鸟影,在不远处重新凝聚身影,“真是固执的家伙,那便陪你玩玩。” 只见他突然划破手腕,乌黑的血液顺着手掌流淌,于掌心凝聚一柄黑色弯刀,手柄是乌鸦头模样,张开的鸟喙伸出刀身。 “我相信我的队员,他们不会让无辜百姓丧命。”程白举起铁尺,锋芒直指乌鸦,四道血脉全开。 “嗤,你觉得……”乌鸦甩动弯刀,瞬间靠近程白,尖笑道:“志怪司除了你和另一人,还有谁能阻拦胡岳?” 程白神情不见变化,回望八宝楼的方向,“我相信路沉,相信我的队员们。” “你这嘴,当真是够硬,为他们收尸时记得你的话。”乌鸦俯身极速冲刺,留下如黑色火焰般的残影。 噹! 黑铁阔尺与弯刀碰撞,发出清脆的金石撞击声,环形状气浪迸发,大地瞬息间塌陷,四周的建筑无声倾塌。 猩红雾气中,金石碰撞声愈发急促,道道气浪将雾气撕开,可见两道身影快到极致,刀锋碰撞绚烂的火光。 清波河畔,烟雨楼上。 精致的阁楼上帷幔飘摇,此刻华灯初上,正是热闹的时候,馥郁酒香混着女子娇笑,小楼中热闹非凡。 此地距离北区尚且有些距离,有客人搂着娇媚女人,站在二楼看着漫天红光,“霍,好亮的光柱,那边在干什么?” 露着香肩的女人噗嗤浅笑,望着发丝雪白的客人,“天生异象,客人您难道就不害怕?” 香玉雪白的下巴微抬,只见楼下来了官差,正在驱散楼中客人,说着什么诡异作乱,让人早些回家,“他们可都开始逃了。” “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莫要等到临死时,才悔不当初。”客人回身端起酒杯,敞开的衣裳露出精壮肌肉。 香玉借着烛光,打量着客人,他看起来三十岁,眼角有些许皱纹,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微笑。 左眼旁有一颗泪痣,让他看起来多了些柔和,不过最为奇特的,还是那一头雪白的长发。 “雪白的头发告诉香玉,您是个有故事的男人。”香玉慵懒地依靠栏杆,一举一动自然散发媚意。 “我家在奇山村那边,少年时遭匪盗劫掠,村里所有人都死了,我也因此一夜白头,但我觉得很好看。” 客人端起两杯酒,回到栏杆旁,将其中一杯递给香玉,他的脸颊在红芒中轮廓分明,眼眸格外深邃。 香玉轻啜杯中美酒,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向直射天际的红光,红唇微张,“客人您好像很关心那边的情况?” 客人撩起雪白发丝,轻笑道:“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春天洒下种子,期间细心浇水、施肥,精心照顾,终于等到结果时候。” 香玉端酒的动作一滞,目光闪动,“那红光是您洒下的种子,现在……到了收获之时。” 客人指尖轻点栏杆,似乎在计算着什么,而后笑道:“差不多了,没什么太大变数,不枉我悉心栽培。”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该走啦,还有其他事要忙。” “客人,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香玉看着他往屋里走,下意识地问了句。 客人回头看向女人,红芒照亮轮廓分明的脸颊,深邃的眼眸带着笑意,“你可以叫我查小稻,亦或者……查大人。” “查小稻,和您的气质不大符合呢。”香玉扑哧轻笑,却发现人已凭空消失,而在酒杯的旁边放着三两银子。 香玉神色一喜,朝着黑暗中欠身行礼,“多谢查大人~” …… 踏踏踏……幽暗的长街上,灵巧如猴的人飞奔,锋利的爪子交错,向着徐岩绞杀而来。 徐岩以黑刀架住攻势,一脚踢开这怪物,随即刀光一闪,血光溅射在他脸上,血淋淋的头颅如皮球滚落。 用手擦拭模糊眼睛的血迹,他望向通往八宝楼的街道,一道道人影正杀过来,皆是融合异种的怪物。 他们组成坚实的防御,抵挡着志怪司的冲锋,而更加麻烦的是,八宝楼上不断有尸体丢下来。 那些都被特殊手段融合诡异,正不断补充这群怪物小队,导致无论他们如何杀,也难以推进距离。 反倒被越来越多的怪物包围其中,有不少队员因此丧生,徐岩紧了紧湿滑的刀柄,“这样下去,大家恐怕都要死在这里。” 他忍不住回头遥望,漆黑的长街上,没有见到程统领、大统领的身影,这让得他心头愈发沉重。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忽然传来暴喝声,“徐岩,快闪开!” 一柄锋利的长枪撕裂空气,过下这滚滚气流,朝着徐岩的背心爆射而去,旁边一道身影冲出,将他扑倒。 轰! 长枪撕裂大地,掀飞无数砖石,恐怖的力量没入长街尽头,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你他娘的发什么呆,不要命了,嘶。”雷杨倒吸口冷气,只见他后背裂开道豁口,几乎将他整个人撕开。 “雷队。”徐岩连忙扶起雷杨,后者脸色苍白,嘴唇颤抖,背后的血肉缓缓蠕动,正在竭力扼制伤势。 雷杨抬头望向前方,大地躺着队员的尸体,鲜血已然打湿地面,而在那群怪物的前方正立着位小山般的巨人。 血红的烂肉蠕动着,浑身长满黑色肉瘤,那双空乏的眼球正盯着他,还保持着方才投掷长枪的姿势。 “这种实力,咱们全上去都不够打。”雷杨叹息,望着远处的八宝楼,不过三四百米的距离,在此刻却犹如天堑。 徐岩亦是生出挫败感,情绪低沉,“不管怎么样,守护这里是我们的职责。” 就在这个时候,那血肉巨人身上血肉涌动,于掌心再度凝聚一柄血肉长枪,这一次,长枪的尖端有只森白眼球。 眼球望着雷杨,他顿时浑身寒毛倒竖,“快跑,被锁定了!” 轰! 又是一声轰鸣,血色长枪瞬间爆射,那只眼球乱转,目光死死锁定雷杨,泄露的气浪将地板撕开道深深豁口。 雷杨伤势还未愈合,根本来不及闪避,眼见那血色长枪就要落下,虚空中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狂暴的气劲化作狂风,掀起雷杨的发丝,他抬头看向前方,只见少年单手捏住长枪,赤鱼服猎猎作响。 “路队,您终于来了!”雷杨望见路沉背影的刹那,泄气般地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但背影却格外让人安心,似乎只要这个人在,队员们就拥有了主心骨。 “嗯,你们退后。”路沉颔首,随即脚步后撤,腰身朝右后方弯曲,只听他深吸口气,齿缝间喷薄滚烫热流。 血色长枪被黑色液体覆盖,散发出极妖异、暴虐的气息,路沉脚掌往前一踏,黑色长枪洞穿空气。 轰……如平地惊雷炸响,整个长街都抖了抖,所有队员震撼的望去,只见少年手中的长枪化作道黑色闪电。 那小山般的血色巨人被黑枪洞穿头颅,然而黑色闪电去势不减,势如破竹般在怪物群中乱杀起来。 黝黑闪电如同游鱼,竟是接连调转方向,将扑向队员的男人头颅射爆,将围合过来的牛头人胸膛洞穿。 仅仅数个呼吸的时间,黑色闪电串起一群怪物,钉在八宝楼的墙壁上,其沿途所过,无人生还。 原本喧嚣的长街,陷入诡异的寂静,小队成员望着鲜血涂抹,残肢满地的长街,先是震撼地看向路沉,随即便爆发冲天的欢呼。 丁雨扶着浑身伤痕的赵月,望着夜空下的少年微微失神,赵月擦拭嘴角血迹,“这样的路队,很难不让人动心啊……” 还得是路队出手,到底是怎么修行的……雷杨怔怔地望着满地怪物残尸,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先前让小队束手无策,牺牲了不少队员,也突破不了的怪物防御,就这样被一只长枪打开局面? 刘峰心潮澎湃,挫败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局势扭转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八宝楼的顶层,炽烈的红芒如潮水扩散,红芒让所有人脸颊变得通红。 虚无中古怪的呢喃声放大,在那无穷高的天际上,有什么恐怖的存在看了过来,胡岳的仪式似乎进行到尾声。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三十二章 黑白双子 红光弥漫的夜空下,有浑厚歌声响起,时而如巫师喃喃,时而如野兽咆哮。 八宝楼接连响起惨叫声,一具具尸体从上空丢下,落到地上后却诡异起身。 这些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异化,再度集结成怪物群,朝小队这边包围而来。 是胡岳的声音,太难听了……路沉望向红芒源头,问道:“调查处仪式举行的目的没,需要怎么中断这个仪式。” “这个仪式的目的,应该是普通人的生命、情绪换来邪神的注视,祈祷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雷杨听着古怪的诵念声,沉声道:“仪式举行到尾声,需要祭祀人唱歌、跳祭舞,至于他想要的东西,暂时还不清楚。 “要想阻止这种仪式,需要停止祭祀,并想办法击杀祭祀人,阻断他和虚无中的联系。” 路沉微微颔首,径直朝前方走去,“你们阻拦这些怪物,避免波及附近的百姓,我去阻止胡岳。” “路队,那胡岳的修为不比程统领差,而且还修行了邪教秘术……”雷杨下意识出声,觉得还是等两位统领过来。 “来不及,而且程统领他们应该被拖住了。”路沉摇了摇头,他捏碎玉牌过去这么久,程统领依然没有出现。 如果这是一场图谋已久的祭祀,对方定然有相应谋划,恐怕早就想好了如何拖住两位统领,保证祭祀顺利完成。 “可是你过去也挡不住……”雷杨面色难看,不想看着这么位天才陨落。 路沉膝盖弯曲,望着集结的怪物群,摇头道:“能救一个是一个,至少,不能让那个煞笔进展顺利。” 咚……大地轰然震动,路沉冲入数十只怪物群,赤金色火焰如烟火盛放,根本无人能阻挡他的身影。 赤金人影捣碎一人头颅,膝盖撞碎一人胸膛,双手化作火焰刀芒,跃起的刹那于半空中旋转。 火焰刀环带起一颗颗头颅,鲜血尚未抛洒,便被火焰焚烧干净,路沉所过,一地碎尸残肢。 眼见少年在怪物群中不断冲杀,雷杨也是低骂一声,“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推上去!” 眼见路队肃清怪物,他们这些人也是激起战意,再度提起黑刀,努力追赶着少年的脚步。 赤金火焰穿过怪物群,已然来到八宝楼下,路沉正要冲入楼中,斜刺里爆炸声陡然响彻天穹。 森白的骨质箭矢洞穿虚空,擦着路沉的发丝飞过,将左侧的房屋瞬间炸毁。 狂风呼啸着,两层小楼瞬间垮塌,碎裂的木屑四射,路沉望向右侧,高高的房檐上,一道身影发出戏谑的笑声。 “居然能突破怪物群,你比那些废物要好些。” 男人约莫三十来岁的模样,穿着黑色长袍,三角眼,目光阴翳,右手提着一把黑色长弓。 那长弓中间位置,有一颗血色眼球转动,整个弓身好似活物,就连弓弦都是长满白色米粒的触手。 这个人的气息不算太强,但是那把弓有些危险,几乎达到赤鳞全力一击的水准。 而就在路沉看向男人的同时,幽暗的房间被撞碎,一道魁梧身影从中飞出,狂暴地撞了过来。 还有一个么……路沉右腿变得漆黑,大步往前一踏,鞭腿抽出对方,随即便听轰一道声音,那人接连倒退数步。 路沉后退三步,目光警惕,有是一个和赤鳞实力相当的人。 那人身高足有三米,浑身都是鼓掌肌肉,看模样却是个女人,古铜色的脸颊,左侧有道狰狞伤疤。 女人双掌合并,不怀好意地数道:“哥哥,这家伙有几分实力,先不要杀他,让妹妹陪他耍耍。” “没问题,由我黑弦镇守,这小子翻不起什么浪花,你尽情耍。”黑衣男人扬了扬手里硕大的长弓,信心十足。 肌肉几乎撑满白袍的女人看向路沉,“小子,我和哥哥被称为黑白双子,我叫……” 话还没有说完,路沉抬起眼眸,大步朝八宝楼走去,“滚你妈的!” 肌肉女人愣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路沉,嘴唇轻轻蠕动,随即面孔扭曲起来,“你竟敢骂我?!” 她浑身肌肉紧绷,裹挟万钧之力,轰然杀向路沉,狂暴的风压直接让大地开裂。 路沉大踏步往前近身,无形精神力化作螺旋,击中肌肉女人眉心,后者翻起眼白,只觉得头晕目眩。 路沉跨入女人怀中,深吸口气,齿缝间喷薄灼热气流,右臂化作漆黑,一拳击中女人心脏。 只听砰的一声,那硕大的身躯抖动,整个后背都是凸起,肌肉女人被剧痛刺激,立刻回过神来,双手合抱要钳制他。 然而她的情绪狂躁,被煞气扰乱心神。 路沉右掌再度按住她的胸口,赤金火焰刹那迸发,瞬息间摧毁女人的皮膜血肉,将其心脏燃烧。 另一边,房檐上的男人举起弓箭,却无法瞄准路沉,他借助妹妹硕大的身体,将自己完全挡住。 “你这个该死的小崽子!”黑袍男人转移身体,想要寻找视角瞄准路沉,然而妹妹却发出私心撕心裂肺的惨叫。 只见她胸膛都燃烧起来,能够望见剧烈跳动的心脏。 黑袍男人面色大变,连忙抽身就要救助,然而下一刻,肌肉女人胸膛炸裂,赤红的岩浆如盛放的烟火。 路沉踩住女人膝盖,飞身跃向赶来的黑袍男人,他右臂成黑、金两色,燃烧的火焰形成一柄硕大长刀。 那男人连忙搭弓,然而就在这时,搭在弦上的箭猝然弯曲,被无形力量控制,竟然直接飞了出去。 无力的箭矢飞向路沉,他脚掌踏着箭头,身形再度拔高,火焰刀锋暴涨,化作三丈火焰刀芒。 而此刻,男人尚未搭弓,却已处在他的攻击范围中。 绚烂的刀芒划出圆弧,照亮下方古色建筑,一抹盛发的血色,泼洒在枯黄的窗户上,好似盛开的蜡梅。 寒风中,男人拼命捂着脖子,鲜血如泉水涌出,他竭力要愈合伤口,但体内却有凶戾的煞气乱窜。 伤口始终无法愈合,男人如离水的鱼,眼睛凸起,大口呼吸着,喉咙的鲜血如泉水哗啦啦涌出。 路沉踩住他的肩膀,一个后空翻落回大地,头也不回地往八宝楼中而去。 男人坠地,倒在血泊中,眼里满是悔恨。 【源主:路沉】 【武学:玄火炼煞诀(3/11)、驭物术(1/3)】 【源种:2点】 目光扫了眼面板,路沉毫不犹豫地加点,接下来,他将要对上的是胡岳,开了四道血脉并且拥有邪教秘术的狗杂碎。 【武学:玄火炼煞诀(5/11)、驭物术(1/3)】 【源种:0点】 体内玄丹变得更加纯粹,漆黑如墨,好似晶莹的墨石,而随着气息攀升,这玄丹也是逐渐压缩。 约莫十个呼吸,玄丹缩小到三分之一大小,但散发的煞气更加精纯,仅仅一缕煞气就比得上先前十缕。 而丹田中的赤金火焰,颜色亦是向纯白转化,那是火焰往极致压缩的表现。 感受着增强数倍的战力,路沉吐出口浊气,推开了八宝楼的大门。 …… 八宝楼,一层。 昔日金碧辉煌的大堂,早已化作破败的废墟,当中那幅雕刻精美的百鸟图,鲜血如涂鸦似的胡乱涂抹,空气里是浓重的血腥味。 昏暗的大堂中,有六眼男人拖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丢到明亮的烛火下,发出古怪的嬉笑声。 他森白的眼球乱转,巡视昏暗的大堂,对剩余的十来个同伴笑道:“咱们来比比,谁先将这些虫子杀光。” “好啊,我还没习惯我的能力,正好练手。” “出来吧,小虫子们,我看到你喽。” …… 嬉笑声接连响起,十来人分散在大堂中,吐着蛇信的男人撕裂桌椅,从中抓出一个脸色惨白的男人。 蛇信男人惨白的脸挤出笑意,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原来你在这里啊。” 下一刻,惨叫声回荡在大堂中,蛇信男人拖着尸体,鲜血在地上擦出长长的痕迹,“过瘾,哈哈哈。” 这时,六眼男人目光一转,望向楼梯转角的位置。 那里堆满了碎裂的木板、桌布,破裂的餐盘,六眼男人竖瞳转动,露出森冷的笑容,一步步朝那里走去。 堆满杂物的角落中,破裂的桌板撑起狭小的空间,一块红布挡住前方的空间,女人拼命捂着儿子的嘴,眼泪簌簌流下。 她身上满是尘埃,满脸惊恐地盯着桌布,一遍又一遍地做着噤声的动作,示意年幼的儿子不要发出声音。 六七岁的孩童缩在她怀里,像是风雨中冻坏的鸟儿,身体本能地战栗着,但他格外的懂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只是紧紧拉着母亲的手,不断擦着因而恐惧而落下的眼泪。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谁来救救我们……林芝嘴唇颤动,脸色惨白如纸,她紧紧地蹙着眉头,眼底满是泪花。 直到现在,她都恍如做梦一般,夫君多年未见的好友邀请来八宝楼,明明是该高兴的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夫君……想到温和的男人,林芝拼命拧着大腿,压制着内心的悲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头顶的桌板剧烈摇晃,有人踩在上面,似乎正在附身听着下面的声音。 林芝吓得魂飞魄散。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三十三章 一刀、又一刀! 嘎吱、嘎吱。 脆弱的桌板晃动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芝紧紧抱着儿子,目光像是钉在有裂缝的桌板上。 好在,那人似乎没有发现,从头顶缓缓离开。 林芝怔在原地良久,方才捧着儿子的脸,眼里满是泪花,嘴里无声地说着,“没事了,别怕,有娘在。” 随即便听砰的一声炸响,头顶的桌板被掀开,生有六只碧绿眼瞳,笑容狰狞的男人俯视这对母子,“好个俊俏的夫人。” 林芝头皮发麻,下意识将儿子推出杂物堆,“快跑!” 然而儿子尚未起身,一道身影便挡在前方,蛇信男人提着笔直的长刀,吐着蛇信,“你儿子看起来很美味啊。” “不,你放开他!”林芝飞身扑过去,却见蛇信男人举起刀,刀锋瞄准儿子的脖子。 就在那刀锋即将落下的刹那,长刀突然摆脱男人的手,像是拥有独立的意识,刀锋往上斜撩。 只听嗤啦一声,血液洒落地面,蛇信男人捂着脖子,扑通倒在地上,吐着血沫抽搐起来。 林芝急忙将儿子抱在怀中,捂住孩子的眼睛,这时她才发现,大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一道身影立在红光中。 六眼男人面色微变,一把将女人掐住,颤声吼道:“你别过来,我叫你停下,你他妈听不见吗?” 刚才那黑刀莫名击杀蛇信男人的一幕,六眼便深知不是那人对手,便想着挟持这对母子做人质保命。 但即便他挟持女人,也没让那人停下脚步,低沉的踏步声,像是踩住他的心脏,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六眼男人目光变得狠厉,色厉内荏地指着那人,脖子上血管凸起,“我叫你停下,你他妈……” 嗤! 闪电般的长刀洞穿男人的头颅,留下一个鸡蛋大的空洞,鲜血泊泊涌出,林芝抱着儿子挣脱六眼男人的束缚。 她用生平最大的力气,朝着那人的飞奔而去,滚烫的眼泪抛洒在冰冷的黑暗中。 直到临近了,她才看清那人的模样,他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眼冷峻,俊朗的面孔轮廓深邃,好似上好的玉石雕琢。 他穿着修长的黑色制服,而最让林芝震撼的是,他浑身都是鲜血。 胡岳,我非要宰了这个狗杂碎……路沉看着女人,表情柔和些许,语气温和,“没事了。” 簌簌……剩余的身影扭动,竟是朝这边过来,他们目光血红,表情狰狞如野兽,直接将路沉包围起来。 “这些怪物不简单,您……”林芝望见那些古怪的东西,本能地感到恐惧,看向路沉,“能否将我儿子带走。” “放心,有我。”路沉安慰他一句,看向围拢的怪物群,目光变得锐利,手指朝着远处的长刀一招。 为首的男人嘴巴开裂,释放道道触手,朝着路沉的头飞来,只听旁里一道声音炸响,锋利的长刀刹那洞穿其头颅。 路沉淡漠,看向剩余的怪物,长刀随心而动,化作森冷电光,在黑暗中急速穿梭,带起一道道血肉撕碎的声音。 听着那如沉闷的声音,林芝回头望去,只见寒光在黑暗激射,照亮乱飞的残肢、抛洒在空中的鲜血。 浓郁的血腥味,逐渐聚拢在鼻尖,她逐渐睁大眼睛。 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昏暗的大堂中,怪物倒了一地,无人幸存。 “暂时别出去,外面还在战斗。”路沉安排女人躲好,安慰道:“放心,我会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 林芝怔怔地望着少年,他表情很是温和,不复那副杀星模样,她点了点头,“您也注意安全。” 路沉转身离去,朝她摆了摆手,站到了大堂中央。 头顶有轻微的脚步声,尤其靠近楼梯的位置,聚集了大量的人,显然都等在二楼埋伏他。 路沉咧嘴冷笑,肌肉发出钢索扯紧般的声音,只见他双腿微微弯曲,朝着头顶的天花板猛然一撞。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八宝楼都在颤动,那坚实的天花板轰然炸裂,在漫天倒飞的碎石和尘埃中,路沉跃上第二层。 原本守在楼梯旁,打算埋伏路沉的人,俱是骇然望着炸裂的地板,纷纷倒吸口冷气,这是什么怪物?! 然而,他们尚未来得及反应,一道冰冷的寒光迸射,在昏暗的房间中收割生命,一道又一道血肉穿破的声音响起。 绚烂的刀光斩破暗色,一抹血红形成涂鸦,紧接着是头颅落地的声音,整层楼迅速被路沉收拾干净。 他看向头顶的,目光好似能穿透层层隔板,望见顶楼的胡岳。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轰鸣再度炸响,路沉再上一层,刀光和血影,残肢与头颅,紧接着又是一道轰鸣炸响。 …… 八宝楼,顶层。 明亮的烛火让顶层亮如白昼,蹲下的人群犹如鹌鹑,被赶到角落中,他们神情惊惧,将女人和孩子护在中心。 低沉的啜泣声,怪物的怒骂声,以及祭台前低沉的吟唱声中,不断有人被拖出人群,丢进前方的祭坛。 胡岳穿着有黑白布条的袍子,握着一根黄白色的引魂幡,将其舞动得哗啦作响,跳着奇异的舞蹈,大声唱着祭词。 他的正前方,是一处低矮的祭坛,这祭坛并非砖石搭建,而是完全由尸体交错堆砌而成。 大腿、手臂互相交错,凸起的脸庞上,俱是惊悚、惶恐的表情,形成一道血色祭坛。 而在那祭坛的上方,炽热的红光漂浮,其释放猩红光芒,将整层楼都照亮,血色光束直冲天际。 虚无中有什么在怪笑,发出古怪的呢喃呓语,有人听见那声音,竟是发出癫狂的笑容。 “我悟了,原来是这样!”那是个锦衣男人,伸手抓烂脸庞,满是血丝的眼珠乱转,一头撞死在墙壁上。 淡黄色的墙壁涂抹一道血色,人群惊慌失措,纷纷避开那死不瞑目的尸体。 这时又有人怪笑,望向头顶的虚空,双眼冒出血水,“我看见了,看见了!” “虚无中的伟大存在,卑贱的侍从恳求您的注视……”胡岳眼神狂热,匍匐跪倒在地,随即说道。 “把所有人都杀了,奉献给伟大存在!” 后方的怪物听见这话,纷纷拿起手里屠刀,朝着惊慌失措的人群过去,露出残忍的笑容。 嗤啦! 浓重的血色爆发开来,鲜血不要钱似的乱洒,整个顶层彻底混乱,剩余的人拼命躲避着怪物们的追杀。 但,普通百姓怎么回事融合诡异的怪物的对手? 他们向曾今的同类举起屠刀,好似在朝无形的神灵宣誓,蜕下曾经的残躯,要成为伟大存在的奴。 嘈杂的厮杀声音中,浓郁的血腥味中,胡岳再度跳起祭舞,眼神狂热且兴奋,拼命舞动引魂幡。 “您看到了吗,这是我为您献上的礼物。” 有人惊慌失措逃到祭坛边,他竖起引魂幡,木杆洞穿那人头颅,鲜血迸溅在那张冰冷的脸孔上。 轰隆……地板猛然震动起来,一道身影撞破楼板,刺目寒光在红光中激射,瞬间射杀这层楼的怪物。 路沉穿破尘埃,望见这层楼的景象,目光森寒,“终于,找到你了。” 绚烂的刀光斩杀所有怪物,一击朝着胡岳激射而去,随即便听喀嚓一声,后者捏住森寒长刀,将其捏得粉碎。 “因为查大人的指令,我没去找你麻烦,你倒自己送上门来。”胡岳将碎片扔在地上,手上没有半点血痕。 路沉看向余下的幸存者,挡在他们前方,喊了句,“所有人,往楼下逃。” 余下大概还有十多人,听着路沉的话,连忙往楼梯冲去,纷纷逃离最顶层。 见到这一幕,胡岳却是没有阻拦,他今日杀的已经够多,而且,伟大存在已经答应了他的条件。 现在,只等那血光收束,即可带上东西离开。 “我很好奇,到底谁给你的勇气,敢冲上来和我对战。”胡岳晃动引魂幡,露出尖端锋锐的枪头。 “本想这次事件完成后,再找个时间随手宰了你,眼下倒是方便许多。” 砰……楼板猛然震动,路沉浑身覆盖黑色液体,形成幽暗的铠甲,尖端、手肘皆是延伸尖锐倒刺。 他眼瞳满是暴虐,表情狰狞,暴怒道:“谁死还不一定。” 狂暴的煞气涌入大脑,气息急速攀升,双臂化作黑色刀锋,刀身蔓延道道赤金纹路,犹如涌动的岩浆。 “这种实力,怎么会……”胡岳面色微变,感知到那狂暴肆虐的气息,这根本不是蕴血境能爆发的。 那种实力,正在无限接近自己,甚至……超越! 噹! 胡岳以引魂幡格挡刀锋,路沉侧身旋转,另一把刀锋绕过防御,炸出刺耳的音爆声,直接杀向对方头颅。 好快的速度,他难道隐藏了实力?胡岳心头略沉,脚步后撤,以枪头逼退路沉,随后便感觉脸庞湿漉漉的。 一道细长的伤口,悄然浮现在脸上,鲜血打湿了脸庞,胡岳眼睛眯起,正要说话,一股莫名暴躁的情绪直冲大脑。 也正是这个时候,路沉踏破楼板,再度杀上前来,一刀,又一刀!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三十四章 血肉法相 噹噹噹! 密集的打铁声急速响动,炸裂出漫天火光,两道人影以极快速度碰撞,因为大力短暂分离后,路沉踏步抢攻。 他双刀接连不断,形成到圆弧,接连劈砍在阴魂幡上,胡岳偏头闪避双刀,枪尖调转回马枪。 锋锐的肩头直刺心口,路沉弹膝跃到半空,脚掌轻点枪头,腰身刹那扭动,一个回旋踢抽向胡岳脑袋。 胡岳单手贴住他的脚踝,手臂因为巨力一颤,随即旋腰甩动,试图将路沉丢出八宝楼。 嗤啦! 路沉单刀插入地板,借此抵消那股力量,厚实的地板如豆腐被切割,他脚掌发力再进三分踢脖子。 胡岳后撤一步,枪头刺其小腿,路沉腰腹骤然发力,猛喝一声,脚掌向上踢击对方下巴。 他一个后空翻单膝跪地,胡岳则是晃动脑袋,后退几步,目光变得格外难看,“想不到你竟有如此实力。 “这不是一个稻香村村民该有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你爹!”路沉右臂扬起,夹杂煞气的赤金刀芒迸发,三丈火煞刀芒轰然落下,劈开半层楼。 胡岳眼睛流露危险的气息,头发无风自动,浑身都被闪电缠绕,他单手捏住引魂幡,枪出如龙。 缠绕闪电的枪身轰出,一道又一道闪电跃动而起,竟是将那三丈刀芒击溃,狂暴的气浪将门、窗冲得稀巴烂。 路沉腾空避开闪电,却见胡岳手掌骤然握起,狂暴的电弧落在地面,整个楼层都被那耀眼的闪电笼罩。 “不管你是什么人,今日都必须死!”胡岳杀机浓郁,身上覆盖雷电铠甲,随手朝着前方一挥。 地面的雷电跃动,好似大海掀起波浪,晶莹的浪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朝着路沉劈头盖脸地杀去。 涌动的浪花将路沉瞬间淹没,胡岳却没有半点放松,只见那璀璨的雷光中,炫目的赤金火焰不断膨胀。 嗤啦一声,雷电浪花被撕开,路沉落在地面,胸腔满是怒火,眼瞳覆盖浅黑色,狞笑一声,“就他妈你会玩这招?” 只见他双掌按住地板,赤金火蛇猛然蹿出,熊熊火焰逼退雷电,占据半个楼层,两只火焰手掌抓向胡岳。 当望见那燃烧的火焰,胡岳脸色变幻,这小子的实力再次超过他的认知。 雷电包裹的引魂幡唰唰响动,一击撕开左侧手掌,而后朝右侧横扫而去,挡住右侧脸盆大的火焰手掌。 但就在这个时候,路沉已跃到近前,双刀裹挟万钧之力,带动滔天的火焰,朝着胡岳的头颅砸下。 哗啦啦……浓烈的雷电闪烁,化作一道雷电盾牌,下一刻,火焰劈开盾牌,胡岳被打得接连后退。 殷红的血液滴落雷电中,胡岳看着胸膛深深的刀伤,眼眸几度变化,实在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当初随手就能捏死的小虫子,会在最后关头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力量。 他手掌按住伤口,以雷电驱散火焰和煞气,看向远处的祭坛,那红光已经收束成团,渐渐露出内里的事物。 来不及了,要抓紧离开……胡岳眼眸眯起,估摸着计划的时间,单手掐出印诀,“血肉法相。” 猩红色血肉悄然涌动,如溪流般汇聚在他后背,凝聚成一尊丈高巨人,其眼眸半开,宝相庄严。 法相生有四只血色手臂,每只手掌的背部,皆有一颗转动的眼球,其朝路沉低吼,墙壁瞬间被吹塌。 路沉破开狂风,浅黑的眼瞳望向那尊血肉法相,“这就是你修行的邪教秘术,什么垃圾玩意儿?” “没有见识的小子。”胡岳冷笑,这是天神教秘传,乃是伟大存在赐予,凝聚的法身比本体还厉害,几乎达到血脉五重! 他侧身让开道路,那血肉法相怒目而动,朝路沉轰杀而来,胡岳同步上前,引魂幡掀起一道雷浪。 两人以有心灵连接,配合无比默契,成夹角围杀路沉。 召唤出血肉法相,胡岳也是信心大增。 两人加起来与血脉五重都不相上下,要想击杀这小子,应当不会有什么难度。 路沉目光清明,竭力压着煞气干扰心神,不让自己变成只知杀戮的疯子,盘算着应该如何杀死那个杂碎。 咚咚咚……沉闷的脚步声急促响起,血肉法相临近,怒目扬起四臂,挥拳朝路沉轰杀而来。 旁边的胡岳紧随其后,枪尖释放炽白雷电,向着路沉的脑袋刺来。 眼见那血肉法身拳风飒飒,路沉双臂化作手掌,往前方一探,无形精神力爆射,原本应该打他头的拳头,主动落进他的双手。 抓住拳头的同时,余下三拳接连而来,眼见就要击中路沉,他脚掌猛踏大地,腰腹骤然旋转,暴喝一声。 那足有丈高的血肉法相竟被他甩动起来,朝着胡岳的方向砸去,打算抵挡那快速临近的枪头。 “这小子,竟然甩动法相?”胡岳目光一凝,那可是接近血脉五重的实力,眼见枪头即将刺中法相,他连忙抽身撤退。 但就在这个时候,手里的引魂幡却不听使唤,骤然爆射而出,一击洞穿那血肉法相的心脏。 吼……法相扬天嘶吼,被雷光限制行动,路沉趁着这个机会,右臂化作火焰刀锋,朝着其上方一抬。 锋锐的刀芒扎入血肉法相胸膛,撕裂满是火光的伤口,他脚掌猛踏,暴喝一声,那道光穿破血肉法相的脖子。 炽烈的刀芒撕破房顶,那血肉法相直接被他甩出八宝楼。 幽暗的长街上,志怪司小队还在和怪物战斗。 天空陡然传来轰鸣声,一魁梧人影轰然砸下,将不少怪物砸成肉泥,长街刹那间凹陷下去。 那四臂血人挣扎,却始终无法起身,胸膛有赤金火焰涌动,回望高高的八宝楼上,逐渐消散成一团血肉。 “这是,怎么回事?”雷杨望着那团血肉,其上散发的气息让他不寒而栗,这绝对是血脉境强者! 众队员也是不解,正在疑惑的时候,只听八宝楼顶传来暴喝,“路沉,敢破我法相,我要你死!” 暴喝声让得雷杨猛地一怔,连忙抬头望去,只见那顶层电光与火光交织,墙壁、楼顶都被打破。 “那是胡岳的声音,与他战斗的是……”雷杨想起刚才离开的路沉,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忍不住倒吸口冷气,“不愧是路队,太猛了。” 周遭队员听着那暴喝声,亦是忍不住抬头望去,满目疮痍的顶楼爆发剧烈战斗,整个八宝楼都快被拆了。 嗤啦……炫目的枪头擦着脸庞飞过,路沉一脚抽飞胡岳,只见后者连连后退,忍不住喘气粗气。 “看来那法身与你关联颇大,连你的实力都削弱不少。”路沉行走在火焰中,眼瞳淡漠地锁定胡岳。 “今日,我必杀你。” “你在愤怒,为了你队员,还是这些蝼蚁?”胡岳擦拭嘴角血迹,露出嘲讽的笑容,“杀了我又能怎样,你终究阻止不了查大人。” 听着这个名字,路沉目光一凝,但就是这个时候,地面雷光爆射,形成无数只手抓住路沉的双腿。 绚烂的雷光闪耀,让他浑身都有酥麻之意,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胡岳携枪瞬杀过来,雷光无比强盛。 路沉双眸亮起清澈光芒,无形精神力骤然凝聚,化作一道螺旋,当先击中对方眉心,胡岳身形一晃。 路沉借机挣脱雷光,单手推开引魂幡,右掌化作刀锋,一击穿入对方小腹。 胡岳清醒得很快,松开引魂幡,双臂交叉格挡,将路沉的手臂锁死,防止被那刀锋开膛破肚。 但就在这时,后方有劲风炸响,引魂幡如游鱼穿梭,瞬间洞穿胡岳的后脑勺,破开一道孔洞,鲜血四射。 哗啦啦……猩红的血液模糊了视线,让脸庞变得滚烫起来,胡岳眼瞳如鱼眼鼓起,“为什么……” 交叉的双手松动,路沉手臂燃起火焰,朝着上方一扬,冲天的刀芒击穿房顶,清冷的月光照亮少年冷峻的脸颊。 碎裂的尸体扑倒地,路沉身上煞气消退,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这是他自稻香村来,打得最艰难的一战。 【源种:4点】 感应着收获的源种,路沉咧嘴轻笑,“不愧是志怪司的副统领,居然这么值钱。” 路沉双手撑地,缓缓恢复着气力,此刻火焰和雷光都消散,独留满目疮痍的建筑。 寒风吹动他的发丝,透过被撕开的穹顶,能望见那漫天繁星。 片刻后,他站起身来,转身朝祭坛走去,刚才那团红芒胡岳格外看重,说不定是个隐患。 而且,此人的所有计划,都是按照查大人的吩咐,那东西想来也是后者所需要的。 虽然不知道查大人在谋划什么,但仅仅是胡岳这一环,就已经死伤无数,路沉不想再看到这般惨烈的景象。 “终有一日,要将此人揪出来。”路沉想着,来到祭台边。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三十五章 落幕 肢体缠绕的祭坛上,微弱的红芒飘动着,透过光芒看去,内里是一串手链。 手链由黄金打造,如同交缠的麦穗,点缀有细碎的叶子,而最吸引人注意的,是镶嵌其上的一颗红色玛瑙。 “就是这串手链,要了这么多人命?”路沉有些疑惑,这手链没让他感觉邪异,反而充满圣洁。 路沉下意识地伸手,指尖即将触碰的刹那,一道声音在后方响起,“不要去碰,小心意识被污染。” 他停下动作,回首望去,只见宁小蝉走上来,“如果没猜错,那东西沾染了邪神气息,普通人触之即死,只能以特殊方式收纳。” 她将目光移向胡岳,尸体被洞穿小腹,上半身被剖开,倒在血泊中,已然是没了生机。 虽然看到路沉的后她就有猜测,但见到胡岳的尸体时,还是难免瞳孔收缩,满脸讶然。 这可是志怪司的前副统领,血脉境以上的大高手,就这样死在路沉手中,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想到这里,她再次打量路沉,不知不觉,这个在稻香村的村民,已经拥有杀死血脉境的实力了。 更重要的是他才十七岁,这种堪称妖孽的天赋,放到府城那龙盘虎踞之地,也是十分不错。 “你来得正好,赶紧问灵,我要知道胡岳举行仪式的目的。”路沉来到近前,这次事件定然是查大人在背后操作。 如果能侧面问出仪式的目的,或许就能知道,查大人到底在梁山县图谋什么。 宁小蝉摇了摇头,“对胡岳使用问灵,至少要血脉境的修为,否则会遭到反噬,我没办法做到。” “照你这么说,除非是程统领过来……”路沉眉头蹙起,眼下还不知道程统领安慰,即便能脱身赶来,恐怕也来不及了。 问灵的最佳时间,是人死后的一刻钟内,时间过去太久,基本也问不出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宁小蝉在胡岳身上翻找起来,嘀咕道:“这家伙把东西放哪去了,总不会用了吧?” 这倒让路沉想起了,她之所以参加这次任务,为的是从胡岳身上拿回一件东西。 “在这里,终于找到了。”宁小蝉从胡岳袖口里摸出一样事物,那是用红绳串起来的,一颗眼珠大小的珠子。 那珠子通体漆黑,但是在中心的部位,却是有红色花朵图样,宁小蝉把玩片刻,将其收下。 因为有大统领亲的命令,路沉倒也没有阻拦,而是好奇地问了句,“这是什么东西?” “秘密。”宁小蝉心情格外好,眼眸在烛火下弯成月牙,长长的睫毛轻微颤动。 她用那双灵动的眼眸看向路沉,狡黠笑道:“倒是你,这次的奖赏恐怕格外丰厚。” 就在这个时候,楼梯处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只见雷杨等人挎着刀,飞快地往楼顶跑来。 楼下为数不多的怪物,已经被小队清理干净,他们第一时间便想到路沉,于是竭尽全力赶来帮忙。 毕竟胡岳可是血脉境的大高手,哪怕是程统领上次全力出手,也没有将对方留下,反而因此受伤。 虽然刚才楼顶的战斗,大家都看在心中,但难免还是担心路队的安危。 “路队,我们来支援你了,程统领马上就到。”雷杨朝楼上大喊,程统领自然没到,他希望借此让胡岳有压力。 “怎么会这么安静,难道路队出事了?”徐岩忍不住放慢脚步,楼顶已经没有战斗,他不禁想到最坏的结果。 难道胡岳那个贼人杀了路队,完成仪式后逃离了? 听着徐岩的话,小队众人神情紧张不少,纷纷加快了脚步,跃上最后一层楼。 铿锵一声,雷杨黑刀出鞘,却见到完好无损的路沉,他怔了怔,问道:“路队,胡岳那个贼人呢?” “雷队,那里。”丁雨尴尬地拉了拉他的衣袖,雷杨转头看去,不远处倒着一具尸体,正是胡岳。 一道道吸冷气的声音默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看向对面的宁小蝉和路沉。 宁小蝉笑道:“我来时看到的和你们一样,别看我,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刹那间,所有人都看向对面的少年。 …… 清波河畔,白发男人负手而立,遥望远处的八宝楼。 他侧耳倾听着什么,眼角带着些许笑意,右手带着串骨质手链,串联其一颗颗不知名小兽的头骨。 他一边听着,一边随意转动手链上的头骨,笑意盈盈地目光,似乎能穿透黑暗,望见八宝楼上的情形。 旁边还有位披在斗篷里的人,他低头弯腰,发出低沉略显年迈的声音,“大人,用不用我出手夺回来。” 听声音约莫四十来岁,低头时落下一缕花白的头发,他的右手满是纹身,张开时能看清是只虎头。 查大人看了眼那人,“不必了,你看他们这么开心,何必上去扫兴。” “可是我们的计划,没有神性物品,恐怕无法继续。”男人有些诧异,连忙出声提醒。 查大人转动手链上的头骨,脸上洋溢笑容,“谁说我们没有神性物品,那只是个幌子。” 男人怔了怔,所以今夜如此大的声势,杀了数百人,还牺牲了胡岳,只是为了用来迷惑志怪司? 他略微抬起头来,望向笑容和煦的男人,只觉得心头发冷,浑身汗毛倒竖。 “并非完全无用,只是个备用计划。”查大人想了想,又说道:“那个叫路沉的小子,接下来你陪他玩玩。” 他回首望向八宝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重点看看他的实力和资质,或许他会成为我们新的伙伴。” “不知要做到哪种程度?”斗篷男人问道。 “不必留手,提高测试难度,往死里弄就好。”查大人朝桥下走去,微风吹动那雪白的发丝,双眼眯起。 “如果他能活下来,或许会有资格成为下一个我。” 他姿态轻松惬意,好似街头漫步,跨入浓墨般的黑暗,转瞬便没了踪迹。 斗篷男人琢磨着他最后一句话,语气透着几分危险,“既然是往死里弄,留个全尸也不算过分。” 他看着查大人离开的方向,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喃喃自语,“这位置是我的,谁碰,谁死。” …… 噹噹噹! 火光四溅,打铁声接连不断。 乌鸦腾空跃起,回身甩动弯刀,挡住横切而来的黑铁阔尺,他如鸟儿后退,“你还在坚持什么,说不定你的队员都死光了。” 他言语戏谑,目光满是嘲讽,“我们足足四位血脉境,你那些手下一个照面就得死。” “没看到结果,你就觉得赢定了?”程白左手虚握,夜空下水光弥漫,形成一道浪花朝乌鸦淹没而去。 嗤啦……大量的水花蒸发,形成浓郁的白雾,接连两道破空声响起,乌光旋转穿破雾气。 程白晃动黑铁阔尺,只听两道清脆声音,乌光被弹开,将两侧的院墙轰塌,“如果这些人真的出事,我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哟,不是信誓旦旦么,看来你也没什么信心嘛。”乌鸦旋转身体,穿破雾气,轻巧落在地上,目光戏谑。 “刚才是谁坚定地说,相信那什么路沉……” 他话还没说完,却是猛地一顿,侧耳倾听着什么,随即有些讶然,似乎在反驳对方,“你在说什么鬼话,那是四个血脉境! “用上血肉法相的胡岳,可是能快赶上血脉五重的实力,天才?放你娘的屁!” 听着对方的解释,乌鸦语气变得难听,很是暴躁地挥动刀锋,派出去的三个血脉境,都是他亲自培养的手下。 然而对面却说,这些人都被那叫路沉的小子杀了,这没法让他相信。 “那可是三个血脉境的高手,当这是鱼市里杀鱼,往案板上一摆,咔嚓就是一刀?!” “先前是你们调查的,那路沉并未突破血脉境,你他娘的现在给我扯皮?”乌鸦暴怒,似乎是在问责。 “那是我辛辛苦苦培养的人才,不是地里的大白菜,冷静,我冷你娘的小兔崽子,你左膀右臂没了还能冷静?” 乌鸦扯了扯衣领,啐了口唾沫,却发现远处的程白消失了,“该死!” 他瞳孔骤然收缩,连忙飞身后退,同时弯刀往前一架,随即只听轰的一声,黑铁阔尺压着弯刀,狠狠抽击他的小腹。 “呕~”乌鸦被打得呕血,撞倒远处的墙垣,掀起大片的尘埃。 程白飞身追击,穿破烟尘,却只见到地上的点点血迹,远处的夜空下,有道身影正飞速跃动。 黑铁阔尺落在大地,程白重重吐出口浊气,遥望八宝楼的方向,喃喃道:“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十七岁的年纪,便拥有血脉境修为,而且杀死四个血脉境高手,其中还有前志怪司副统领,几乎血脉五重的胡岳,这种天赋…… “梁山县对他来说太小了,府城那个机会,或许可以让他去试试……”程白自语一句,飞身朝八宝楼过去。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三十六章六合混元卷 梁山县,元合武馆。 偌大的庭院中烛光明亮,穿灰黑练功服的弟子们,正目光不善地看向大门口的那群人。 他们身穿雪白长袍,在胸口位置,纹有剑形图案,每个人都散发凌厉气息,犹如锋芒毕露的宝剑。 梁山县共有三大地方势力,分别是白虎帮、元合武馆和玉山剑派,眼下这些便是玉山剑派的人。 三大势力当中,以白虎帮实力最强,玉山剑派次之,元合武馆属于末尾。 梁富贵坐在大堂中,看着下首的两位白袍男人,目光阴沉,冷冷地说道:“我们要去援助志怪司,你玉山剑派什么意思?” 先前他发现八宝楼爆发红光,知道有人在举行仪式,为了避免造成太多伤害,打算聚集门下弟子去帮忙。 谁知这玉山剑派来人,将他所有弟子都堵在院中,也不说出缘由,反正不允许踏出武馆。 “梁馆主稍安勿躁,相信志怪司能很快解决问题。”说话的,是个有酒糟鼻,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 他嘴角带着笑意,“老朽此次前来,是想同馆主商量今年三元会的事。” “要商量也不用深夜过来。”梁富贵冷哼,此人名叫周守剑,是玉山剑派的三长老,他旁边那位,则是二长老徐元守。 若非是打不过这二人,梁富贵已经暴起。 他指尖轻点桌面,审视两位长老,“看你们今夜的行动,这是打算为了幕后之人和朝廷对立?” “梁馆主说得重了,我们只是来拜访的。”三长老眯起眼睛,“不过,老朽在这里也提醒梁馆主一句,要变天了。” 梁富贵瞳孔收缩,猛地站起身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白袍弟子跑进来,俯身对三长老说了些什么。 他似乎显得很是诧异,皱眉反问,“你都看清楚了,那人真有如此实力?” 那弟子点头,三长老表情连连变化,忽然站起身来,朝梁富贵拱了拱手,“梁馆主,告辞。” 一行人来的快去得也快,转瞬就离开元合武馆。 梁富贵目光变幻,忽然坐回到椅子上,无意识的喝了口茶,“玉山剑派倒戈了,这梁山县,真的要变天了。” …… 清晨,阳光破开云层。 路沉转身锁好房门,沿着波光粼粼的清波河,朝街尾的松记走去。 昨夜程统领答应了他,会在今日下发他此次任务的奖赏,说是有两个比较重要的事物。 这倒让路沉愈发期待起来,也不知会有什么奖赏? 沿着街道往前走,人便渐渐多起来,大多都在议论昨夜八宝楼的事。 “昨天晚上那个动静你看到没?” “漫天的红光,我又不是瞎子,听说死了不少人。” “八宝楼都被拆了,说是有邪教妖人兴风作浪,打得可凶了。” “他们都在说,是志怪司一个队员,杀了邪教妖人,救了好多人。” 街口酒楼的大妈正在讨论,一边招呼着生意,一边感慨,“这世道,你说我要是有个那种儿子该多好。” “做你的美梦,那种级别的人物,咱没这福气。”旁边的大妈打趣道:“而且这么厉害的人物,说不定比你年纪还大。” 正说着,却见一道穿志怪司队服的身影,缓缓转过街口,大妈连忙问道:“路小哥,你也是志怪司的,昨晚没出勤啊。” 大妈见他这身衣裳,正想着要不讨个志怪司的女婿,说不定女儿有这福气。 谁知路沉摇头打了个呵欠,“去倒是去了,过去都结束了。” 大妈顿时不说话了,路小哥人长得倒是好看,就是能力差了太多,做女婿不合适。 路沉照例来到松记,买了豆浆、油条,正要付钱,却听老板笑道:“路小哥,昨夜你们辛苦了,今日算我请。” 路沉拱了拱手,“多谢。” 一路来到志怪司,院子里满目疮痍,就连大堂的屋檐都被打碎,院墙更是全部倒塌,地上都是半米深的沟壑。 穿过垮塌的大门,内里零散地站着几个队员,当望见路沉的身影,立刻兴奋地喊道。 “路队早上好。” “路队,昨夜辛苦了,怎么不多歇息会儿。” 因为昨夜的战斗,不少队员都受了伤,所以除去值守的队员,大部分都还在家养伤。 路沉笑着点头回应,绕过庭院往深处走去,他和程统领约好,在问心堂见面。 问心堂位于志怪司的中心地带,是一处古雅小楼,一条青石铺就的小道,直通道大门的石阶下。 路沉来到问心堂的时候,程统领已经站在里面等候,大堂中央,挂着古旧的牌匾,上书“问心堂”。 “程统领。”路沉跨过门槛,拱手抱拳。 “不必多礼,今日过后,你我便算同僚了。”程统领浅笑,眼底满是赞赏,这少年并未因实力提升而改变态度。 他看过太多青年才俊,在有些实力过后,难免会心高气傲,可是路沉却没有,一如既往的沉稳。 他指着地上的蒲团,“先坐。” 路沉点头,盘膝坐到蒲团上,问道:“程统领的意思是?” “关于你任职副统领职位的文件,我已经报到府城去了,三日内就会有结果。” 程白拿出几样东西,在蒲团前一字排开,“凭你目前的实力,以及之前精彩的履历,副统领职位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些,是我在能力范围内,能为你争取到的奖赏。” 蒲团前从左到右排列,分别是一方紫木盒子,一卷枯黄功法,最后是盖有火印的文件。 程统领的不等路沉发问,指着木盒道:“我一件一件为你说,这木盒里装的,是血脉境六重的源质,总重六两。” 听着他的介绍,路沉盯着源质,心头略有火热,血脉境六重的源质,不知道能为我提供多少源种? 他指向第二个枯黄书卷,道:“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修行功法,名为六合混元卷,能够帮助你开发血脉之力。” 听着他的介绍,路沉有些疑惑,“我没有异人血脉,程统领你应该知道。” “习武之人达到你这种程度,可谓是十万里挑一,但也并非没有。”程统领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但,武学终究是有极限的。” “所谓异人血脉,指的是含有某种血脉的纯度,我们指的不具有异人血脉,指的其实是血脉纯度不足,达不到蕴养以及开脉程度。” 程统领顿了顿,似乎没习惯说这么多话,“而这门六合混元卷,正是适合普通人开发血脉的功法。” 路沉看着那枯黄书卷,疑惑道:“这门功法有什么特点?” 程统领介绍道:“一般异人修行功法,都会选择特定方向开发,比如丁雨的风雷卷、我的玄水卷,但这门功法不同。” “而这门六合混元卷,重点是全方位开发血脉,他什么方向都能用,但没有单一功法那么精通,修行境界提升的难度也格外大。” “但,倘若你能将其修行到血脉境,那同等境界中,你堪称无敌,毕竟敌人只会单一功法,你不但能模仿对方的术法,还能使出克制对方的术法。” 听着他的介绍,路沉算是明白了,如果能修成这门功法,那妥妥的就是六边形战士,没有短板可言。 最大的问题在于,它各方都兼容,也就意味着他并不突出。 “这门功法在司中颇为特殊,我也花了些力气,才申请到抄录本。”程统领似乎看出路沉的担忧,“给你这门功法,重点是开发血脉之力。 “你别有太大压力,只要能开发一种血脉,就能转修其他功法,这也是我能想到的,比较好的办法。” 他想了想,安慰道:“毕竟,武学所能达到的极限,也就是道法境。” 所谓道法境,指的是血脉境之上的境界,能够利用血脉之力,用出各类术法,战斗方式在这个境界,会变得层出不穷。 介绍完六合混元卷后,他才看向最后一封文件,表情变得严肃了许多,“最后这个,是府城天机院的考核书。” 大乾朝三十六座府城,而梁山县属于青禾府治下……路沉回忆着相关信息,问道:“程统领的意思是?” “这天机院,乃是志怪司上级机构,属于圣上直管,如果你能入得了其中,未来甚至有机会去往帝都,面见天子。” 程统领将那文件推到路沉面前,“以你的天赋,我觉得可以试试,哪怕失败了,也能去府城发展。” 说到这里,他少见地有些感慨,“只有去了青禾府,你才会明白,什么是真实的世界,我们这种地方,太过落后了。 “那地方天骄聚集,群星荟萃,是每个年轻人心中向往的圣地,倘若有一日,能从其中脱颖而出,进宫面见圣上,那是何等的荣耀?”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程白眼底有光芒闪耀,似乎让人心潮澎湃的画面。 他看向路沉,道:“不过,天机院的考核难度极大,即便是首府闻名的学员、门派,要想进入其中,也是难如登天,毕竟是直属圣上的机构。” “这份考核文件,是梁山县三年才能分配到的名额,我希望你能去试试。” 路沉没有一直待在梁山县的打算,正巧也想见识见识府城的天骄,想了想说道:“程统领,我愿意参加这次考核。”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三十七章 考核 程统领露出会心笑容,“我来为你说说考核的标准,一旦确认参加,接下来需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要想加入天机院,需在年底达到道法境,这是硬性要求,你这方面还要多加努力。” 距离年底还有五个月,如果能收集到足够多的源种,应该没问题……路沉盘算着接下来的时间。 程统领继续说道:“在接下来到年底的这段时间,天机院会随时发布任务,你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 “任务会有相当程度的危险性,并且有专门负责评分的考核官,每次任务尽量拿到足够高的评价。 “如果放弃任务,则代表考核失败,失去加入天机院的资格。” 路沉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程统领拿起文件,“完成三次考核任务,获得进入最终测试的评审资格,这个时你经历就显得十分重要。 “稻香村事件、黑水村事件、以及昨夜的八宝楼事件,你的表现都十分出彩,这会极大提高过审率,不过仅有这些还不够。” “府城的天骄们,都有什么实力?”路沉好奇地问了句。 “那些世家宗门真正的天骄,从小有最好的老师指导,按照我的估计,最低也有血脉境七重。” 程统领说到这里,有些感慨,“那些世家弟子,背后有家族撑腰,往往在你这个年纪,已经积累不少经历,而且有专人保护,不会有生命危险。” “接下来,我们的重点是找出查大人,这个人势必在谋划极大的阴谋,也能为你添一笔经历。” 路沉和程统领又聊了片刻,这时后者才提起,“三日后,府城志怪司有人下来,协助我们追查查大人。 “这些都是大城市的人物,心气都比较高,你到时让手下人注意些。” “是。”路沉抱拳,拿了奖赏退出问心堂。 眼见路沉离开视线,程统领这才站在屋檐下,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喃喃道:“阿英,你觉得这小子能做到吗?” 阳光洒在摇动的树梢上,投下婆娑的光影,檐角的铃铛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 大堂内工匠的速度很快,仅仅一天时间,便已经修复大半,不过最后路沉发现,这些人都是拥有修为之人,也不在诧异这惊人的速度。 在大堂喝着清茶,享受着徐徐清风,路沉顺便翻了翻六合混元卷,这门功法的确如程统领所说,是难度极大的功法。 普通功法对异人血脉的开发,只是按照某个方向挖掘,有同时开发两种、甚至三种特性的已经算顶尖。 比如在常规情况下,异人会主要选择火焰,或者雷电进行开发,再强上一些的,便是两种兼具。 但是这六合混元卷却无比粗暴,只要是能够开发的血脉之力,全部都要照顾到,堪称全方位功法。 就比如玩游戏时,有人选择攻速、有人选择力量、有人选择暴击,但这门功法的想法很不一样。 简单来说,就是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而这,也造就这门功法最大的问题,修行难度无比巨大,全方位兼顾的代价,就是需要花费常人无数倍的时间,才能提升一重境界。 “如果能把这门功法练上去,岂不是妥妥的六边形战士?”路沉喝了口茶,显得有些心动。 “我先前尝试过,这异人修行的功法,面板压根无法收录,但按照程统领的话来说,这门功法普通人可以修行,可以试试。” 当下也没什么事,路沉去食堂用膳后,继续看这六合混元卷,等到日头西沉,余晖照入大堂。 路沉也将这门功法翻到最后一页,他调出面板。 【源主:路沉】 【武学:六合混元卷(0/9)、玄火炼煞诀(5/11)、驭物术(1/3)】 【源种:4点】 当望见这门功法显示在面板上,路沉有些讶异,居然真的将这门功法收录了? 所以面板收录功法的原则,是判断我能否上手修行,像风雷卷那种需要高血脉浓度的功法,根本无法上手修行。 而这门六合混元卷,是普通人能修行的功法,所以将其翻完后,会直接录入面板。 不过面板收录后的六合混元卷,居然也只有蕴血九重,没有推演更多层级。 路沉想了想,或许是功法达到极致的原因。 眼见着到了下班时间,路沉便收拾好东西,出了志怪司的大门,他打算回去将新的源质吸收,看看能有几点源种。 落日挂在梧桐树梢,余晖画下树木的剪影,两侧建筑有些破碎,人烟稀少许多,路面坑坑洼洼。 这条街名为旧场街,是路沉回家的必经之路。 这条街总长大概有一百米,原本是以前的集市,结果因为县城下边扩建,吸走了大量的人气。 这边人烟也就稀少下来,破败的建筑挂着衣物,街道边杂草丛生,清理出来的瓦砾、碎石直接堆在路边。 眼见着路沉走远了,右侧垮塌大半的阁楼内,抽着旱烟的男人吐出烟雾,“就这么个小兔崽子,用得着那么大阵仗?” 男人是个光头,头上有几道疤痕,带着硕大的耳环,满脸凶煞地望着路沉的背影。 在这昏暗的阁楼中,阴影里还站着几道身影,其中一位疤脸女人走出来,耳背后有蝎子纹身。 “别在这逼逼赖,你有本事倒是上。”女人嚼着糖葫芦,满脸戏谑地回了句,“到时我亲自为你收尸。” “不是,这小子真有那么厉害?”光头嗒叭着旱烟,浓重的眉毛挑了挑,吐出一口烟雾。 疤脸女人嗤笑,“那小子昨晚杀了三个血脉境一重,还有血脉境四重的胡岳,你刚才要是敢上去,头给你拧下来。” “嘶,这么狠?”光头在鞋底敲着烟灰,两个鼻孔直冒烟,“用上血肉法相的胡岳,实力已经堪比血脉五重了。” 他看向身后几人,“咱们这些人,虽然都是血脉境,但最高才血脉三重,还是融合诡异勉强提上来的,不够看吧?” 阁楼里站着六七人,修为最低都是血脉一重,每个人身上,都有着诡异融合的痕迹。 “放心,上面都安排好了,十多个血脉境,够这小子喝一壶。”疤脸女人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咬掉。 “啧啧,这可是大场面,啥时候动手?”光头搓了搓手,显得有些兴奋。 疤脸女人转身走入阴影中,“乌鸦恢复就动手,他说要亲手割下这小子的头,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光头想着乌鸦这次的损失,亦是嘿嘿一笑,“这小子要遭老罪咯。” …… 深邃的夜幕下,天空繁星点缀。 小院里烛光摇动,路沉坐在屋檐下,享受着难得的平静,他将紫木盒缓缓打开。 暗红色肉块比之前大些,附着着一根根血管、经络,散发出馥郁芬芳,让路沉感到食指大动。 咚咚~ 血肉有节奏地鼓动着,犹如心脏一般,发出轻微的心跳声。 路沉伸手将血肉握在手中,一股能量悄然没入掌心,紧接着,面板上的源种发生变化。 【源主:路沉】 【武学:六合混元卷(0/9)、玄火炼煞诀(5/11)、驭物术(1/3)】 【源种:11点】 “除去从胡岳那里获得的4点源种,血脉境六重的源质,带来足足6点源种。”路沉显得颇为满意。 毕竟,实力接近血脉五重的胡岳,才提供4点源种,高出一重境界的源质,却提供了足足6点。 果然还是收集高境界的源质容易获得更多的源种。 接下来,路沉将目光移向六合混元卷,反正有足够的源种,不如来试试这六合混元卷到底有多厉害。 如此想着,他直接将5点源种投入到六合混元卷上。 【武学:六合混元卷(5/9)】 自身修为瞬息达到蕴血五重,心脏有力的跳动着,路沉只觉得血液滚烫,在体内飞快流转起来。 血液变得更加精纯,好似过滤出许多杂质,他的身上竟浮现黑色黏液,带有浓郁的臭味。 “本以为玄火炼煞诀已经让肉身格外强大,想不到还有这么多杂质?”路沉有些诧异身体的表现。 在玄火炼煞诀的加持下,肉身确实变得无比强大,但经过六合混元卷的洗礼后,更像是生命层次的跃进。 简单来说,他的血脉更加精纯,拥有了更高的生命层次。 这六合混元卷不但帮他洗练血脉,更是辅助玄火炼煞诀,将肉身强度推到更高层次。 堪称奇妙的表现,让路沉有些心动,“这门功法比我想的还要厉害,怪不得程统领总是强调,武功是有极限的。” 就像是打造兵器,武功是千锤百炼,能发挥出极大的效用,但杂铁终究比不过精钢。 异人挖掘血脉之力的功法,就是不断提升材料本身的等级,从一般的杂铁,到上好的精铁,再到千年寒铁。 这种本质上是生命层次的拔高,甚至会让寿元都得到增加。 而武功仅仅是武力拔高,但终究还是普通人层次,撑死了不过百年寿元。 尝到甜头后的路沉,毫不犹豫将源种继续投入六合混元卷,打算将其直接开发到血脉境!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三十八章 鱼饵 【武学:六合混元卷(6/9)】 【武学:六合混元卷(9/9)】 【武学:天元卷(0/9)】 当面板上最后一点源种消散,路沉也终于将六合混元卷强化,演变成现在的天元卷。 精纯的血液不含杂质,在体内缓缓流淌着,浑身都是漆黑杂质,但他的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好。 咚咚……心脏有力的跳动的,彰显着无比强大的生命力,路沉只觉得浑身轻松,像是脱去许多累赘。 他手指轻招,房间中的匕首飞入手心,朝着手臂一划,一道食指长的伤口悄然浮现。 鲜血无声涌出,有着轻微刺痛感,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血肉无声蠕动,这伤口竟是完全愈合。 “这种恢复能力……”路沉擦拭鲜血,伤口处未有痛感,突破血脉境后,他的恢复速度堪称变态。 或许是因为血脉力量的挖掘,他的肉身变得更加强大,像是剔除出杂质后的百炼精钢。 “还有血脉之力的运用。”路沉张开手掌,回忆和胡岳的战斗,他的掌心爆开璀璨电弧。 他握拳将电弧捏碎,手臂化作水流,变幻成一柄晶莹剔透的水刀,这就是六合混元卷的强悍之处。 时间一晃,便是三日。 今日有府城的人下来,路沉比平常早些时候出门,去松记买了包子、豆浆,穿过破败的旧场街。 这条街道一如既往的冷清,两侧萧瑟的建筑看不出有什么人烟。 路沉跨过坑洞,把甜豆浆喝完,按照程统领的话,今日府城的人就该到了。 等这些人抵达梁山县后,相信能在对付查大人的事上起到很大帮助,应该能尽快阻止对方的阴谋。 眼见着路沉的背影消失,幽暗的阴影中,一道人影走出来,带着黑铁面具,正是乌鸦。 “就是这小子杀了我三个手下,还真是少见的天骄啊。”说道天骄这两个字,他加重了语气,眼底满是杀机。 光头坐在断开的墙角,吐出的烟雾在阳光下溢散,“乌鸦,你伤势真的痊愈了,这可是杀了胡岳的猛人。” “你怕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乌鸦眼底满是讥讽,朝身后问了一句,“人都安排得怎样?” “安排好了。”疤脸女人咬着糖葫芦,眯起眼睛,“七个血脉一重,三个血脉三重,两个血脉四重,还有你这个血脉五重。” “用这种阵容对付一个毛头小子,啧啧。”光头嗒叭着旱烟,要是自己落入这种包围,全尸都别想留下。 疤脸女人把糖葫芦吃完,拳头在墙上锤了三下,只见旧场街的两侧建筑中,一道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 这些人皆有诡异融合,要么存在三只眼睛,要么长满鳞片,每一个的气息都格外强盛。 …… 志怪司,问心堂。 程统领对面坐着三人,两男一女,都穿着修身赤鱼服,不过在胸口的位置,绣着两道金纹。 能拥有两道金纹及以上,要么是实力强横履历精彩,要么在志怪司中有不低的地位。 对面那三人,即便是县太爷见了,也要亲自出门迎接。 而在问心堂上首的位置,还坐着一位中年男人,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两鬓略有花白。 在他的胸口,印有三道金纹,这种身份哪怕放在府城,也算的上是个人物了。 这次府城志怪司共来了七人,这人名叫郑海,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 此时问心堂中的气氛有些压抑,只听得见茶杯碰撞的声音,那位郑大人在翻阅相关卷宗。 其眉头偶尔蹙起,指尖轻轻点击桌面,将这些手下晾在旁边已经半个时辰。 而越是这样,程统领就越觉得压力更大,看向旁边的黑衣男人,后者额头略有细汗,示意他不要多说。 砰! 郑海将关于八宝楼事件的记录丢在桌上,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斜睨眼程统领和旁边的黑衣男人。 “岳大统领,这就是你们管理的梁山县?” “两个月发生近三十起诡异事件,大部分村落遭遇诡异入侵,你来告诉老夫梁山县志怪司什么用?” “还有这次的八宝楼事件,波及整个北城区,建筑损毁的赔偿暂且不提,造成二百八十三人死亡,这是什么概念?!” “郑大人恕罪,是属下无能。”岳武连忙起身,抱拳告罪。 程统领默默起身,从决定求援府城,他就料到如今这幅场景。 不管整个事件是否超过梁山县志怪司的处理能力,上峰来到这里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问罪。 这个时候,下面怎么解释都是错的,也是这位郑大人杀鸡儆猴,竖立威严的最好机会。 “梁山县志怪司所成员,罚半年俸禄,杖三十以儆效尤。”郑海将茶杯放下,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郑大人,昨夜弟兄们出了……”岳武话还没说完,感受那冷漠的目光,连忙低头认错,“大人说的是,该罚!” 郑海朝旁边招了招手,立刻有人奉上一封信,他将信拿在手中,“我收到程统领你的举荐信,举荐一队员做副统领,叫路沉是吧?” 程统领拱手抱拳,点头道:“是的,路沉的表现很突出,实力也很不错……” “这个提议我不接受,结束后自己拿回去。”郑海转动信封,没什么表情,道:“事件的经过,我已经看过了。 “老夫把话放在这里,我带来的任何一个人,面对八宝楼的情况,都会比他的处理得好。” 程统领还想解释,却被郑海喝停,“怎么,你还想教我做事?” “不敢。”程统领低头抱拳。 “你们要清楚,即便是梁山县,我志怪司的副统领,也不是谁都有资格来做的。” 郑海将举荐信丢在桌上,冷眼扫视下方二人,“这路沉真想上,也要做出让老夫满意的成绩。” “都坐下,现在来说说围剿白虎帮的事。”郑海靠着椅背,揉了揉眉心,“根据消息,这查大人和白虎帮关系匪浅。 “老夫这次过来,要的是快刀斩乱麻,既然此人不出来,那就将这白虎帮剿灭,逼他现身。” 程统领点头称是,“郑大人说的是,为梁山县祛除白虎帮这个毒瘤也是极好的。” 白虎帮在梁山县恶名昭彰,他早就想将其除掉,可惜志怪司只管诡异之事,这应该交由县衙来处理。 而县衙和白虎帮的关系,却是极为微妙。 “还不是那朱县令干的好事,养虎为患。”郑海眼眸微眯,指尖轻点桌面,“他那里自有人处置。” “不知大人决定何时动手?”程统领拱手问了句。 郑海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另一侧的中年女人,后者微微颔首,说道:“根据消息,白虎帮在旧场街聚拢了很多手下,修为至少血脉一重。” “他们有什么目的?”岳武大统领问了句,表情不大好看,这么大的动静,他这个志怪司大统领居然不知道。 中年女人继续说道:“为了对付你们一个叫路沉的队员。” “路沉击杀胡岳肯定被查大人盯上,白虎帮这个时候出手,反而坐实了和查大人的联系。” 程统领有些惊讶,随即便是深深的看了眼女人。 府城这群人今天上午才到,这时就把梁山县的消息摸透,连白虎帮的动向都清楚。 这种手段,不愧是府城下来的人物。 郑海点了点头说道:“他们多半会在路沉回家时动手,到时我们人手会跟上,将所有人捉拿归案。” “那伙人共有多少,具体实力如何?”程统领蹙眉发问,看向郑海,“郑大人是打算用路沉将这些人都引出来。” 中年女人回答道:“最低血脉境一重,最高血脉境五重,人数在十三个左右,不排除会有更多。” “白虎帮怎么会有这么多血脉境?”程统领惊讶,随即又说道:“路沉实力不弱,但如果落入他们的包围,不可能逃掉。” 他将自己代入十多个血脉境围杀的场景,表情愈发凝重,即便是他,也大概率会重伤死亡。 “那些人多是融合诡异,强行把实力提上来的。”中年女人解释,“这种手段我们也能用,但问题是寿命很短,副作用极大。” “所以,必须把白虎帮除掉。”郑大人点了点桌面,“而且用路沉引这人出来,能直接重创白虎帮,何乐不为?” “路沉恐怕有性命之忧。”程统领摇了摇头,“倘若我们没跟上,他能坚持多久?” “好了。”郑大人看了眼他,“你不是举荐他做副统领吗,既然如此,就好好证明给老夫看看,有没有做副统领的资格。 “只要他能撑到我们围剿,协助抓捕所有人,老夫就同意,让他做这梁山县志怪司的副统领。”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三十九章 虎入羊群 志怪司,大堂。 “只有三个统领是血脉境,你们梁山县志怪司真烂。”穿着赤鱼服,胸口有一道金纹的男子,双臂环抱在胸。 “这点实力,真是无趣。”他坐在桌子上,单脚踩着桌沿,“听说有个叫路沉实力不错,出来让我看看。” 雷杨看着那长相憨厚的男人,这人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病,上来就要挑战他们。 得知队员们没有血脉境修为,便霸占了他的桌子,坐在上面嘲讽。 若非是顾忌对方的实力和身份,他早就提刀上了。 方不凡见无人回答,在大堂内扫视,望见左边桌上的“路沉队长”牌子后,朝这边走来。 他站在案桌面前,俯视后方的路沉,问道:“听说这梁山县志怪司除了统领你最能打?” 路沉打量着眼前的他,身材魁梧如熊,生得膀大腰圆,浓眉大眼,皮肤略黑。 他点了点头,放下茶杯,“有什么事?” 方不凡目光火热,摩拳擦掌地说道:“小爷叫方不凡,听说你实力不错,出来陪我过过招。” “原来是方大人。”路沉点了点头,不理会对方,府城来的重要人物,都在问心堂议事。 这时待在外面的共有三人,除了这方不凡,还剩下一男一女,这些应该是大人物的徒弟或者下属。 剩余的一男一女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女的气质清冷,低头看着什么,男的则是抱剑依靠柱子。 只有这方不凡躁动的像只猴子。 “我修为血脉四重,按照我得到的消息,你有资格与我一战。”方不凡撑着桌面,审视路沉。 “放班了。”路沉喝了口清茶,起身朝大堂外走去,除非他脑子有病,才会和这只情绪躁动的猴子打架。 “原来所谓的少年天才,不过是你们梁山县吹牛皮。”方不凡看着路沉的背影,希望能以此激怒他。 谁知路沉头也没回,径直出了志怪司大门。 抱剑男子看向旁边的清冷女人,问道:“方师姐,你相信他能击杀血脉四重的胡岳么?” “他什么实力我不感兴趣。”方清雪盯着爬行的蚂蚁,“不过提醒你一句,下次再教唆我弟弟干这种傻事,我就陪你过招。” “我就是好奇这家伙实力到底如何,现在看来也就是个样子货。”肖青衫尴尬一笑,连忙拱手道。 “以方师姐血脉五重境界,自然是不会对他感兴趣。” 说到这里,他颇为感慨,少女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就跃入血脉境五重,一手玄冰术让人叹为观止。 这让十九岁还在血脉三重的他自愧不如。 如这等天赋绝佳的女子,自然不会对这梁山县的队员感兴趣。 出了志怪司大门,日头已然西沉,昏黄的斜阳洒在地上,拉长路沉的身影。 “既然府城的人已经来了,把查大人揪出来应该也快了。”路沉走在余晖中,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不知不觉间,他已踏入旧长街,残阳如血,余晖在地上画下剪影。 两侧破败的建筑投下阴影,冷风穿过幽暗巷道,发出呜咽声音,脚步声逐渐在街上响起。 路沉停下脚步,只见萧瑟的街道上,一道道人影围上来,将他的去路堵住。 噹噹……后方传来清脆声音,只见一魁梧大汉,上身是赤红肌肉,拖着一根手臂粗的狼牙棒。 金属敲击大地,不断发出噹噹声,以他为首的人群堵上来,将路沉的退路堵死。 这些人手里都拿着兵器,或者散发极强盛的气息,数个血脉境联合的气势,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许多。 两侧垮塌的建筑中,阴影里走出几道人影,目光玩味地俯视着路沉,他们爆发的气息接近血脉三重,或者……更高! 这些都是血脉境的怪物,梁山县还有这种势力?路沉蹙起眉头,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了。 “小子,你杀我几个手下时,就该想到有这一天。”乌鸦从阴影中走出,站在阁楼上俯视路沉。 微风吹动他的发丝,其双手握着弯刀,反射血红的余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弯刀相撞。 只听噹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回响在街道上,围拢过来的人群暴动,目光森寒地朝路沉包抄而来。 路默默将袖口卷起来,露出肌肉分明的小臂,随后扯松略紧的领口,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前方拿着烟杆的光头男人。 砰……脚掌重踏大地,他朝着前方奔跑,没有丝毫犹豫地冲入人群。 …… 梁山县,志怪司。 路沉离开志怪司不久,程统领等人从问心堂出来。 “所有人,马上前往旧场街,务必保证路沉安全。”程白看向中年女人,“这位是肖无烟肖大人,后续行动由她指挥。” 雷杨等人听着程统领的话,保证路队的安全,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出于紧急情况,众人倒是没有废话,纷纷取了武器,快速集结完毕。 “你们的任务是避免普通人进入旧场街,以及如果有人从中逃离,立刻发消息通知这三位。” 肖无烟指向旁边的方清雪三人,“稍后你们负责漏网之鱼,务必将所有人全部抓获。” “师父,这次任务具体是什么?”肖青衫点了点头,表情变得严肃。 肖无烟沉声道:“以路沉饵,围剿白虎帮众,预计有十三个血脉境,最高血脉五重,这些人我们会处理,你们封锁战场即可。” 雷杨看向程统领,“程统领,你也同意这个计划?那可是十多个血脉境,这完全就是让路沉去送死。” 此言一出,队员们纷纷为路沉不平,毕竟后者才在八宝楼救过大家。 “我会全力保护路沉的安危。”程统领心头叹息,看了眼旁边的肖无烟。 “那小子连我和打都不敢,被十多个血脉境包围,不是死定了?”方不凡大大咧咧说了句。 啪! 方清雪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目光清冷,“把你的嘴闭上。” 方不凡缩了缩头,嘿嘿笑道:“如果是姐姐你上,肯定能全身而退。” “方师姐可是血脉境五重,玄冰术拿下他们轻而易举。”肖青衫笑眯眯凑上来。 谁知方清雪摇了摇头,“我也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落在志怪司的围墙上,朝着肖无烟拱手道:“肖大人,那边已经开始了。” “所有人,立即前往旧场街。”肖无烟立刻发令,只见她脚尖轻点,如轻灵的鸟儿越上半空,朝着前方滑行。 梁山县,旧场街。 炽盛的气血扰乱空气,一个男人当先冲来,右臂生出团团肉瘤,化作一只血肉巨爪,锋利的爪子杀向路沉的头。 这男人实力在血脉二重,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拖住这小子片刻,围过来的同伙就能将其乱刀砍死。 除非,这小子拥有瞬杀血脉二重的实力,否则这一击下去,他必然陷入必死之局。 路沉表情不见变化,右手转动笔直黑刀,刀鞘瞬间插入大地,他拖着刀柄继续向前,寒芒四射的刀身抽出。 “猖狂的小子,你以为能瞬杀……”男人右臂血肉鼓动,小臂弹出根根倒刺,眼见就要挡下路沉。 嗤啦……锋锐的黑刀上撩,带起一截血肉断臂,路沉单膝撞其胸膛,那人顿时胸膛凹陷下去,如炮弹倒飞。 破布口袋般的尸体,撞退后方冲来的人群。 左右立刻有刀锋袭来,滚烫的刀身如岩浆燃烧,一人扫向他腰腹,一人扫向他的脖子。 路沉顺势往后倾倒,黑刀点燃火焰,切断左侧那人的双腿,他侧身避开刀锋,单手猛然撑地。 笔直的火焰刀芒骤然向上,将右侧那人从中间破开,鲜血洒了一地。 然而有更多人围杀过来,路沉松开刀柄,黑刀如游鱼灵活穿梭,瞬间抹开偷袭的男人的脖子。 路沉双手自然垂落,左臂有雷光闪烁,右臂火焰如螺旋缠绕,化作两柄足有两米的长刀。 紧接着他大步往前,在即将临近人群时骤然跃起,双刀火焰与雷电炸开,将劈来的斧头和狼牙棒劈开。 绚烂的光芒化作一道璀璨圆环,将围拢过来的四人腰斩。 路沉脚步未停,眼瞳化作浅黑色,煞气化作一副铠甲,狞笑道:“你们都觉得吃定我了?!” 残阳彻底落入群山,黑暗如潮水淹没旧场街,而在那狂啸的冷风中,赤红与深蓝色光芒交织,映照出斜飞的断肢和喷洒的鲜血。 将六合混元卷修行到血脉境,推演出更加强悍的天元卷后,路沉的实力早已发生质变。 如果再让他和胡岳战斗,任由对方召唤血肉法相,他也可以毫无压力地将其镇杀。 毕竟,六合混元卷带来的全方位提升,是普通异人根本无法比拟的。 天空阴云滚动,随着低沉闷雷声,一阵淅沥沥的细雨斜洒,偶尔炸响的雷光,照亮路沉的身影。 他如虎入羊群,带起一阵腥风血雨。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四十章 一边倒的屠杀 漆黑的天幕之下,细雨笼罩旧场街。 嘴角有疤痕,脸上布满黑色血管的男人,右掌轰向路沉背心,掌心是压缩到极致的雷球。 路沉脚跟骤然旋转,带起大片雨珠,犹如猛虎回身,鞭腿抽击男人的手臂,只听得咔嚓响起的骨裂声。 耀眼的雷光照亮黑暗,男人手臂反曲,被那势大力沉的腿压着,狠狠抽击在其胸膛之上。 炸裂的雷光,照亮男人惊骇的脸庞,他如炮弹倒飞出去,将纷飞的雨幕撞出人形窟窿。 砰……路沉脚掌猝然用力,如猎豹瞬息蹿出,右臂化作的长刀横切,一颗大好头颅砸在水洼中。 轰隆隆! 天空雷霆炸响,刺目的电光撕裂天幕,照亮路沉冷峻的脸颊,脚下雨水被染作血红,满地残肢散落。 而在他的正前方,还有五人拿着兵器,紧紧注视着他的脚步,只要他身形晃动,那群人便惊慌失措,本能倒退。 光头满脸骇然,在这如杀神般的少年面前,他们这些融合诡异的怪物,实在是脆弱得可怜。 剧烈的喘气声音,颤抖的兵器,以及那眼底深深的恐惧,都在诉说着这支队伍的惶恐。 乌鸦站在人群后方,望着那满地的残尸,紧了紧手中的弯刀,“胆敢临阵脱逃,死!” 然而他的话才说完,便听轰的一声巨响,路沉如猛虎前扑,撞入混乱的人群,再度掀起刀光血影。 既然这群人要来杀他,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他不打算放过这里的任何一人。 面对失去信心,满眼都是恐惧,忍不住避开他的混乱人群。 路沉的动作更加迅速,每一击必定带起颗头颅。 “乌鸦,救我!”疤脸女人急速后撤,右臂已经被斩断,满脸骇然地向乌鸦求援。 她本以为十多个血脉境,围杀路沉定然是水到渠成的事,谁知道情况彻底反转,他们竟被对方围杀了。 这少年的实力根本不止血脉境五重那么简单! 疤脸女人抽身回撤,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劲风自后脑勺炸响,冰冷的刀锋穿透其头颅。 女人瞪大眼睛,鲜血染红了视线。 嗤啦……路沉抽出长刀,鲜血抛洒在雨夜中,他抬眼望向最后的乌鸦,“你先前问我,有没有想到这一天。” 路沉一步步走向乌鸦,冷声道:“老实说,我并未想到。” 你他娘当然不会想到这天,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乌鸦深吸口气,眼底满是凝重,“战斗还没结束。” 路沉已然穿破雨幕,侧转跃到半空,红蓝双刀化作圆环,接连朝着乌鸦抽击而去。 噹噹噹! 打铁声音接连穿破雨幕,迸溅的火花照亮黑暗,乌鸦以双刀接连抵挡,每挡住一刀便后退几步。 越是抵挡到最后,乌鸦越感到骇然,他有些喘不过气,手臂失去知觉,虎口碎裂满是鲜血。 这小子的实力,恐怕已经达到血脉境七重! 也正是在他心神失守的刹那,路沉双刀架起他的弯刀,单腿正踢其胸膛,将其如炮弹般击飞出去。 只听咚的一声,乌鸦撞破石壁。 …… 淅沥沥的雨水自天穹坠落,在即将撞击肖无烟的刹那,自然避开方向,朝着两侧斜飞而下。 “好浓重的血腥味,怎么没看到人?”肖无烟跨过水洼,站在旧场街入口。 程统领落在她的旁边,看着雨幕中的幽暗街道,听不见半点打斗声音,连人影也未见得半分。 志怪司小队和方清雪三人跟上来,望见寂静的街道都是有些诧异,难道战斗已经结束了? “从志怪司到这里,我们全速前进最多一刻钟,难道那路沉连一刻钟都没撑住?”肖青衫摩挲着下巴。 雷杨等小队成员听见这个消息,皆是感到心头一沉。 “旧场街外都有人看守,如果有人离开,我会得到消息。”肖无烟朝街道里走去,“有些不对。” 刚踏入漆黑的旧场街道中,只见坑坑洼洼的街道上,血红的水流中一地残尸。 “难道?”程统领有了猜测,却觉得太过离奇。 “你们三个都过来。”肖无烟把方清雪三人叫过来,继续往前走,“你们看看他的战斗手法。” 这三人都是府城志怪司新人,分配到她这边培养,天赋都还算不错。 但倘若她的猜测正确的话,那个叫做路沉的小子…… 当三人望见那满地的残尸皆是面色微变,肖青衫看向不远处的一具男尸,目光凝重。 “此人正面对敌,被干净利落地砍断手臂,击碎胸膛,敌人的实力,血脉二重。” “这边这个,应该是想偷袭,被横刀砍下脑袋,好锋利的一刀。”方不凡蹲下身,看着那平滑的切口,“血脉境一重。” 一群人沿着街道往前,残尸散落两边,总体能看出围攻的人群被打得连连后退,毫无招架之力。 眼前的一幕,让志怪司小队既惊讶又兴奋,他们没有看见路队的尸首,反而是对面那群人被乱杀。 “这些可都是血脉境,不会吧?”雷杨看向旁边的徐岩,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忍不住倒吸口冷气。 丁雨看着混乱的战场,吐出口浊气,喃喃道:“这种战斗风格,除了路队还有谁?” 随着不断深入,尸体越来越少,方清雪回首望去,“无论是血脉一重,还是三重,都是一招解决。 “这所谓的十多个血脉境的围杀,在这里已经彻底逆转,这群人反而都被他包围了。” 方清雪并未说出路沉的名字,即便事实摆在眼前,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连方不凡挑战都不敢应的人,能做出这种事? 倘若那路沉真有这种实力,即便他们三人加起来,也根本不是对方一合之敌。 不可能,必然是有其他高手帮助,不可能是他……方清雪少见地乱了心思,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她要去证明,这些不是路沉干的! 方不凡跟上她的脚步,像是受到极大打击,低声喃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凭那个小子。” 肖青衫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复之前的轻松写意。 垮塌的墙壁被雨水打湿,大地有一个个坑洞,空气里有什么被烧焦的味道,方清雪的速度越来越快。 直到她快走到旧场街的尽头,脚步却是猛然一顿,怔怔地望着前方的场景。 幽暗而深邃的夜空下,细雨斜洒在少年肩头,他坐在倒塌的墙垣上,正抬头看向自己。 就在他面前,一道身影被钉在墙上,那人还留着口气,气息很是微弱,方清雪能感知到接近血脉五重的气息。 这可是十多个血脉境,这种实力……方清雪神色复杂,如泥塑般立在原地。 “这这这……”方不凡满脸骇然,说话都在结巴,指着墙上的乌鸦,“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路沉斜睨他一眼,表情平静,“昂。” 方不凡垮着脸,疯狂摇头,“这可是十多个血脉境联合围杀,即便是血脉境七重,都不敢说逃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肖青衫则是露出苦笑,神情有些落寞,“真是人比人……” 哪怕已经有了猜测,但听着路沉淡淡的回答,还是让志怪司小队成员觉得梦幻。 程统领见着路沉的身影,则是松了口气,随即有些期待起来,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还隐藏了实力。 以他如此厉害的战绩,经历上又能平添一笔,对于天机院的资格评审,有着极大的好处。 “想不到在这小小的梁山县,还有如此人才。”肖无烟看着失魂落魄的方清雪等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还觉得小县城没有厉害的同辈?”肖无烟看向方清雪等人,“这一路,你们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我能感觉到。 “你们自以为是府城天才,尤其是得知这里的队员实力都不如你们,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里的队员没有人提供宝药、没有高明的师父指导,你们压根没有资格骄傲。” 方清雪几人脸色变幻,皆是有些失魂落魄,方不凡有心反驳,但看到旁边的路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一脸颓丧。 肖无烟没理会那几人,看向后方的路沉,露出温和的笑容,“路沉,等把查大人解决后你可愿意跟我去府城?” 难道肖大人要收徒?程统领面色难看,这是当他面挖墙脚,但碍于对方是上官,却又不好发作,只能紧紧盯着路沉。 路沉想了想,正要回答,却听肖无烟说道:“你也不用着急决定,等去到府城后,我会为你介绍更好的师父,由他来指导你。” 方清雪听着肖无烟的话,和肖青衫对视一眼,皆是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 肖无烟可是血脉境九重的实力,连她都要介绍的师父,岂不是道法境或者更高? 想到这里,方清雪一脸幽怨,这是她拿不到的资格。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四十一章 黑金仪刀 梁山县,志怪司。 “说说吧,为什么袭击我。”幽暗的审讯房中,路沉拖着椅子,坐到案桌对面。 因为顾及查大人的手段,他特意留了乌鸦的性命,不打算用问灵的方式搜查线索。 “你以为留我一命,我就会告诉你所有信息?”乌鸦打量着简陋的房间,眼中没有半点畏惧。 他知道落在志怪司手中,必然是死路一条,这些年他干的事随便一件,拿出来都是要掉脑袋的。 路沉想了想,说道:“也就是说,你拒绝回答我的问题。” “不错,你杀了我啊。”乌鸦张开双臂,做出任人宰割的姿势,而后只听嗤啦一声,锋利的黑刀插入其胸膛。 刀锋燃起岩浆般的纹路,路沉扭转刀柄,就要将其心脏破开,“程统领,麻烦进来问灵。” “等等,别杀我,我说!”乌鸦感受着锋锐的刀芒,那刀尖擦着心脏,有节奏地颤动。 嗤! 路沉随手抽出黑刀,半截刀身都融化,他不禁摇了摇头,随着实力的提升,志怪司的兵器越来越不禁用。 妈的,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至少多问几句啊……乌鸦捂住胸膛的伤口,忍不住咧了咧嘴,疼得嘴角直抽搐。 “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我会在死前毁掉灵魂,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坐下慢慢说。”路沉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将融化的半截刀放在桌上,十指交叉,“什么条件?” “去白虎楼那边的河畔街,把街尾那家人送出梁山县,女人叫郑小菊,有两个孩子。”乌鸦说到这里,眼底有一抹柔和。 “那是你的孩子?”路沉问道。 “放心,他们只知道我是白虎帮的管事,没有干过一件坏事。”乌鸦双手放在桌上,盯着对面的路沉。 “他们身上被种了火云蚕,在做这些事之前,要先杀了白虎帮副帮主赵千河,这人身上有母蚕,掌控着他们的生死。 “赵千河一死,母蚕也会消亡,留在他们身上的火云蚕会自然死亡。” “你这是两个条件。” 路沉眉头轻蹙,心说想不到乌鸦这种人,竟然还有家人,这难道是白虎帮控制这些人的手段? 乌鸦前撑身子想解释,却听对面的少年又说了句,“我答应你,杀了赵千河,保证你家人的安全。” 他顿时松了口气,释怀般靠着椅背,“我想喝口茶。” 路沉起身,打开房门,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为什么聚集这么多人偷袭我?” 乌鸦看了眼热腾腾的清茶,深深吸了口茶香,“这是帮主宋远舟下的命令,我是因为你杀了我的手下,主动加入的。” 路沉点了点头,问道:“知道为什么他要下令杀我吗?” “具体原因我并不清楚,但多半是查大人交代的。”乌鸦嗅着茶香,“查大人是白虎帮真正的主人。” 路沉点了点头,继续问,“查大人藏在哪里,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就在八宝楼出事的第二日,白虎帮就在秘密转移,他和帮主应该去了玉山剑派。”乌鸦回答。 “至于查大人的目的,我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只知道他要完成神祭,而且已经到了最要紧的关头。” “玉山剑派也是查大人下的实力?”路沉诧异,梁山县三大势力,竟然有两个都是在查大人的控制下。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乌鸦提醒道:“眼下有件事,要尽快去解决,否则会酿成大祸,让查大人完成神祭。” 路沉没说话,指尖点着桌面。 乌鸦摇了摇牙,语气有些急切,“三天之内,你们必须拿下白虎楼,赵千河打算谋反。” “白虎帮留在城中有多少人,这些人恐怕不足以谋反。”路沉没有被影响,依旧保持着冷静。 “如果白虎帮的人,都融合诡异,变成无法控制的怪物呢?” 乌鸦手肘撑着桌子,“你恐怕不知道,保持理智的融合,不能完全开发诡异的力量。 最好的创造怪物的办法,就是让诡异占据主导,与人的意识合二为一,查大人能随意召唤诡异。” 他似乎怕路沉不够重视,又继续说道:“试想,不受控制的血脉境怪物,在梁山县城肆意屠杀,你们有多少人来阻止? “我不想郑小菊他们出事,你必须答应我,尽快杀掉赵千河,送他们离开梁山县。” 如果赵千河放出那些怪物屠杀百姓,这些疯子……路沉表情有些凝重,“赵千河是什么实力,白虎楼还有多少人?” “赵千河实力在血脉境八重,但远非普通的血脉境能比拟,而且帮众还剩下三百人,都在接受诡异融合。”乌鸦回答。 “明白了。”路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房间。 眼见路沉离开,乌鸦这才泄力般,瘫软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摇动的树叶,听着那淅沥沥的雨声。 他再次端起桌上的清茶,轻轻地嗅了一口,眼睛、耳朵、嘴里皆有血液流淌。 “我这种人就该下地狱,但你们是无辜的……”乌鸦脖子扬在椅背上,伴随着心脏处的闷响,他失去了生机。 …… 雨夜中的志怪司灯火通明,路沉坐在位置上,刚才他已经将信息上报,眼下多半上面还在商议方案。 不过事出紧急,如果不尽快阻止,城里恐怕会出大乱子,路沉猜测再有一会儿,上面肯定要出结果。 而结果也是毫无疑问的,尽快剿灭白虎楼剩余的白虎帮众。 轰隆隆……天空闷雷阵阵,只见墨云好似压在头顶,雨势变得更大了,顺着狂风洒在屋檐下。 队员们聚集在大堂中,握着腰间的黑刀,目光沉重的低声讨论。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程统领来到大堂中,“路沉,方清雪你们三人,跟我去问心堂。” 说完,程统领又看向剩下的队员,“其余所有人,做好出发准备。” 路沉跟在程统领的脚步,穿梭在飘摇的大雨中,不多时便抵达问心堂,只见正上方坐着位目光威严的男人。 左侧还有为身穿黑衣,胸口有道金纹的男人,左侧则是坐着两男一女,其中一人正是先前的肖无烟。 “郑大人,这便是路沉。”程统领拱了拱手。 郑海微微颔首,打量起站立的少年,只见他身材欣长,眉眼自有一股冷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锋芒毕露的宝剑。 “少年英才,气冲斗牛,很不错。”郑海拿起桌上的信封,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老夫先前否了你做副统领的请示。” 说起来,他脸上也有几分惊异,“本想压你的锋芒,你却给老夫一个惊喜,从今日起,你便是梁山县志怪司的副统领了。” 路沉抱拳行礼,不卑不亢,“多谢大人。” 郑海看向身旁的男人,对方立刻点头行礼,而后手掌一翻,凭空拿出一柄黑金仪刀,来到路沉面前。 当望见这把黑金仪刀的刹那,后方的方不凡眼睛都红了,就连方清雪都是愣住,肖青衫更是快惊掉下巴。 “对于能力突出的人,老夫从不吝啬,听说志怪司的佩刀被你用一次就坏掉,不如试试这把。” 路沉接过那柄黑金仪刀,触感温润,质感格外细腻,远非寻常的制式佩刀能比,刀鞘似乎是某种兽皮鞣制。 黝黑的兽皮闪着光泽,能见到排列有序的鳞甲,刀柄缠绕着深红布条,在尾端的刻着“海英”二字。 这比普通佩刀长出许多,宽了许多,但路沉拿在手中感觉刚好,仪刀轻微颤动,似乎在适应他的气息。 锵! 路沉将刀鞘分开三分,漆黑的刀身映入眼帘,其由不知名材质打造,上面有一道道玄奥的金色铭文。 他伸手握住刀柄的刹那,仪刀竟是嗡鸣轻颤,好似拥有灵性,而更加厉害的是,路沉运转气血注入仪刀。 竟然能感受到一根根脉络,好似人体的经络,而且没有半点阻塞,反而通过仪刀增强了气血。 这把刀是活物?路沉心头讶异,气血注入后,能明显感觉仪刀有节奏的律动,这种奇妙的感觉,就像人的呼吸。 而且他能够感觉到,就在他拔出仪刀的瞬间,就连肖无烟那三人和程统领,俱是投出有些奇异目光。 他们也想要得到这把刀。 程统领提醒了一句,“路沉,还不快谢过郑大人,这把刀是宝具,整个梁山县也找不出一件。” 他留了半句话没有说出口,那是郑大人年轻时的佩刀,不但是上佳的宝具,还代表着对方的器重与支持。 可以说,路沉拿着这把黑金仪刀,青禾府下不管那个县令,志怪司的大统领,见了他都要恭敬行礼。 这不但是上佳宝具,还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路沉虽然不懂什么是宝具,但也明白这把刀的珍贵,抱拳便要感谢郑大人。 “别着急感谢,这把刀暂时是借给你的。”郑海喝了口清茶,眼睛眯起犹如老狐狸露出笑容。 “你想要拿下他也容易,用赵千河的人头来换,如果没做到的,老夫不要收回这黑金仪刀,还要扣下你应得的源质。”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四十二章这个任务我接了! 路沉抬头看向郑海,等待着他的解释。 “原本还有一份源质该赏你,被我暂时扣下了。”郑海露出鱼儿上钩的表情,“那可不是一般的源质。” 接连抛出如此丰厚的奖赏,他就不信这小子不上钩。 路沉掂了掂黑金仪刀,吐出口浊气,“这个任务,属下接了。” 按照程统领和那几个大人物的表现,这把黑金仪刀极不简单,落在他手中岂有还回去的道理? “好,你小子很合老夫胃口。” 郑海满意点头,随即表情严肃,“路沉听令,即刻起由你统领志怪司队员,明天太阳升起时,我要看到赵千河的人头。” 说罢,他看向后方的方清雪三人,“你们三人编入志怪司队员,听候路沉调遣。” 方清雪有些不服气,方不凡狠狠抓了抓后脑勺,肖青衫则是当先抱拳回应,“是。” “老夫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郑海捋着胡须,目光严肃,“现在,你可以开始行动。” “是。”路沉拱手抱拳,看了眼身后三人,阔步迈出大堂。 待到路沉领着方清雪三人离开,郑海这才理了理袖口,露出老狐狸得逞的笑容,“肖无烟、苗青,你们两去盯着。 “等着小子失败后,把赵千河的人头还有那把刀拿回来。” 他没打算把刀给路沉,这可是陪伴了他整个青年时期的伙计,怎么可能轻易送人。 不过这小子也着实不错,倘若他不敢拿这把刀,郑海反而会看不起他,为将者首重其心。 倘若连面对挑战的勇气也没有,那也不必再提往后的事。 等梁山县的事情解决,他肯定要带路沉离开,这么好的苗子,不能丢在梁山县浪费。 “路沉,那赵千河可是血脉境八重修为。”肖青衫好心提醒。 四人穿行在庭院中,虽然路沉在旧场街能反杀,但不代表他有与血脉境八重一战的实力。 而且根据乌鸦的情报,那里还有大量通过诡异制造的血脉境,在肖青衫看来这压根不可能完成。 这时方清雪也说了一句,“而且郑大人要求的时间,是明天日出之前。” 眼下接近子时,夏日大多卯时天亮,也就是说他们最多还有四个时辰时间。 想在四个时辰内布置完善,将白虎楼融合诡异的帮众击杀,拿下血脉境八重的副帮主。 这个任务无论她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完成的。 路沉提着黑金仪刀,阔步穿行在风雨中,“成与不成,总要试试才知道。” “我看你就是想要这把刀,省省吧,郑大人是出了名的老狐狸,怎么可能把佩刀给你。” 方不凡大大咧咧地说了句。 “这把刀是郑大人的佩刀?”路沉有些诧异。 “郑大人是府城志怪司镇守使,年轻时是镇守青禾府的重要主力。” 方清雪为他解释道:“听说他以前是超脱道法境的强者,可惜受了重伤,修为跌落道法境。 “这把刀是他青年时所用,虽然后面封存起来,但也是上佳的宝具,是千金难买的宝物。” 道法境强者年轻时的佩刀,这把刀来头这么大……路沉紧了紧握刀的手,“到底怎样的武器才称得上宝具?” “宝具,是取天地灵性之物,辅之道法境的诡异材料,交由锻造宗师精心制造的武器。” 方清雪看了看黑金仪刀,“判断是否成为宝具,要看兵器是否拥有活性,以及特殊的宝术。 “你手中这把黑金仪刀,我虽然不清楚它的宝术,但它也拥有活性,损伤能自动修复。” 竟然还能自动修复……路沉挎着黑金仪刀,心说以后不用频繁换刀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拿?!”肖青衫惊诧,这家伙真是胆大,不清楚的东西也敢接。 一路回到大堂,路沉看向队员们,“现在全队由我接管,所有队员听令,出发前往白虎楼。” 听着路沉的命令,所有人立即行动起来,迅速拿取装备并在庭院集合。 趁着这个时间,路沉则是调出面板。 【源主:路沉】 【武学:天元卷(0/9)玄火炼煞诀(5/11)、驭物术(1/3)】 【源种:3点】 刚才那十多个血脉境,为他提供三点源种。 可惜乌鸦自杀了,否则还能在杀赵千河的事上出一份力。 为了迎接稍后的战斗,他将3点源种投入天元卷。 在尝到六边形战士的甜头后,他决定把天元卷作为主要提升对象。 接连三点源种消散,面板上的武学也是有了变化,天元卷提升至第三层。 双臂、胸膛皆有血脉开辟,如同堵塞许久的水管,在这一刻终于是被疏通开来。 路沉眼前浮现密致的脉络,那是体内的经脉,当中有三条格外明显,赤红如岩浆的血液滚滚涌动。 原本便格外强盛的气血,随着三条血脉的开拓,也是猛然间成倍增长。 按照天元卷的说法,人体九大血脉,是通往彼岸的路,九条血脉打通,方能得见苦海。 而随着血脉的不断打通,血脉之力被开发到极致,能够使用的术法、肉身的恢复、以及寿元都会成倍增长。 …… 白虎街畔,高耸的阁楼灯火通明。 “这条街原本叫做河清街,本是最繁华的三条街之一。”雷杨站在路沉旁边,指着那恢宏阁楼。 “三年前白虎帮占了这块地,不但将两侧商铺全部关闭,还将所有居民驱赶到其他区域。 “从那以后,这条街就被称为白虎街,他们也在河畔最好的位置,修建这白虎楼。” “这条街的百姓都答应离开?” 路沉随口问了句,望着恢宏气派的阁楼,它是这片区域最高、最大的建筑。 “不答应又有什么法子。”雷杨摇了摇头,叹息道:“这白虎帮有县衙批的公文,又有如此强大的势力,谁敢和他们对着干。 “有不少人被逼得家破人亡,最后不得已把女儿卖给白虎帮,送到烟雨楼逼良为娼。” “这白虎帮如此行径,你们梁山县没人管?”方清雪眼眸转冷,很不满意这个答案。 “他们的行为都是合法的。”雷杨无奈道。 “无妨,今夜过后不会再有白虎帮。”路沉挎着黑金仪刀,向身后的队员们喊道:“把白虎楼给我围了!” 队员们立即行动起来,肖青衫则是愣住,质问道:“你就打算这么闯进去,没有计划什么的?” “真是个莽夫啊,这人比我还憨。”方不凡瞪大眼睛。 距离白虎楼不远的大槐树下,肖无烟和苗青站在阴影中,注视着路沉那边的一举一动。 “行动莽撞,不知哪来的底气?”留着浅浅胡须,眼眸狭长的苗青,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哼一声。 肖无烟嘴唇微翘,“你是嫉妒他拿了黑金仪刀,这可以在某种程度代表府城郑家。” 说起府城郑家,就连她也露出向往,府城那些个世家大族中,郑家的地位可不低。 倘若得到郑家的橄榄枝,就能跻身那令人心驰神往的上流。 “谁不想要那把黑金仪刀。”苗青把脚下的枯枝踩断,“我想不通,郑老为何看重这小子。 “在府城那种地方,若论起真正的世家子弟,他这血脉七重连核心都进不去。” “那不是你我该讨论的事情。”肖无烟目光落在路沉身上,“他们开始行动了,情况不对立刻动手。” “别着急。”苗青嘿嘿一笑,戏谑地说道:“等这小子被打成猪头,我们再动手,让他吃点苦头。” 肖无烟不禁摇头,“多大的年纪了,欺负一个孩子。” 说罢,她也不等苗青发话,“只要他无法应对,我会立即出手。” 深沉的夜色中,白虎楼漆黑一片,好似被黑暗吞噬。 这座楼宇好似蛰伏的巨兽,将在某一刻悄然苏醒,让众人不自觉握紧刀柄。 厚重的大门足有丈高,门口的灯笼已然熄灭,旁边也无人看守,好像所有人都消失了。 志怪司小队呈扇形扩散,将白虎楼包围。 寂静的夜色下,河水哗啦流动,路沉挎着黑金仪刀,自人群中走出,径直朝那白虎楼大门而去。 “白虎楼里的人我听好了,一刻钟之内不出来,杀无赦!” 随着路沉大手一挥,周遭队员拔刀,明晃晃的黑色长刀,反射森冷的月光。 深沉的夜色下,楼宇中无人回应,唯有狂风吹散落叶,激浪发出咆哮。 咻! 森冷光芒撕裂冷风,笃一声插在路沉面前,将坚实的青石板洞穿,箭羽剧烈晃动。 他看着晃动不已的箭矢,嘴角微微翘起,“这样说来,那就是没得谈了。” 他略微晃动脖子,将黑金仪刀提在手中,衣角随风摇动,径直朝那幽暗的大楼走去。 就在这时,三楼窗户全部打开,一只只箭簇露出,纷纷瞄准路沉,弓弦紧绷的声音格外清晰。 箭杆刻画奇异图案,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箭头上有眼珠转动,俱是将路沉锁定。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四十三章 战赵千河 也正是在对方拉弓的瞬间,志怪司队员取下弩弓,弩箭如细雨纷飞,瞬间射穿窗户,楼中传来倒地声。 他们此行配备齐全,这志怪司的弩箭,是经过特殊锻造,威力奇大。 密集的箭雨激射,大部分都朝路沉飞来,但都停在身前三寸,完全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眼见箭雨无法拦下路沉,那厚重的大门忽而开启,三道黑影从中走出。 细长的身子好似木柴,他们身上满是黑色血污,中年男人的脸,被皱纹挤在一起。 红白相间的眼睛有鸡蛋大小,发出婴儿哭泣的声音,肚脐上留有一段脐带。 这三人不能称为人,已经完全化作诡异,喉头鼓动发出哭喊,眼瞳死死盯着路沉。 “那是,血脉八重!”方清雪望见三只诡异,嘴唇紧紧抿起,“方不凡,让所有人做好撤退的准备。” “路沉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先前他可是做到了。”方不凡挠了挠后脑勺。 肖青衫低声说道:“脉境八重诡异,都有着横扫先前那些人的实力。 “以路沉的表现,撑死了是个血脉境八重,要想打败这三头诡异,几乎没有赢的可能。” 正说着,那边的战斗已然打响。 为首的诡异发出尖锐的哭喊,脚下石板轰然炸裂,瞬间出现在路沉头顶,尖锐的獠牙如猛兽撕咬。 路沉眼皮都没抬,挥动黑金仪刀,轰在那诡异的脑壳上,后者如炮弹倒飞,将白虎楼撞出巨大窟窿。 这突如其来的猛烈一击,让得所有人都是眼皮微跳。 路沉这时候动了,大踏步往前直行,黑金仪刀甚至未出鞘,一击洞穿左侧那诡异的眉心。 而后他腰身如大龙翻身,刀鞘一记横切,将右侧那诡异的胸膛轰塌,随即一脚将其头颅踩在脚下。 路沉按住刀柄,黑金刀身刹那出窍,犀利刀光轰然迸射,将那白虎楼从中劈开。 轰隆! 漫天的烟尘缭绕,那座恢宏的楼宇,中间被劈开硕大豁口,露出了内里的景象。 “这把刀,有些超乎想象了。”路沉满是惊诧,刚才那一刀,他没有用全力,是仪刀的增幅作用。 而随着白虎楼被劈开,一股灼热、腥臭的风涌出,内里猩红光芒涌动,耳畔瞬间响起古怪的呢喃声音。 只见每层楼都有人影站立,他们沐浴在血光中,肉身衰败枯萎得只剩骨架。 一根根鲜红的脐带,自虚无中延伸,连接到大堂中盘坐的那道人影后背。 密集的脐带犹如蜘蛛网,其中液体正在涌动,那人盘坐在血池中,周遭是血色雾气。 古怪的呢喃声放大,周围的那些形销骨立之人,表情尤为的狂热,嘴里低声喃喃着什么。 沐浴在红光中的那人,厚实的胸肌鼓动,腹肌好似美玉雕琢,堪称完美的躯体。 那人二十来岁的模样,脸庞轮廓深邃,乌黑的头发柔顺披在身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路沉。 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满是淡漠,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他就像是一尊活着的石雕,宝相庄严。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楼上的人如蝗虫坠落,在地板上摔成肉泥,他从血池中站起来,身后的脐带自然脱落。 “你们来晚一步,老夫已完成仪式。”他赤脚踏在地板,动作浑然一体,看不出半分破绽。 赵千河踏出白虎楼,视周围的弩箭于无物,“查大人不该将老夫丢弃,我找到完美融合诡异的办法。 “这只赤尾兽,已经与我完美融合,让我重返二十岁,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 他露出古怪的笑容,胸膛的肌肉蠕动,竟是化作一只兽脸,看起来像是猛虎,额头却生有独角。 他脚掌重踏大地,狂暴气息如狂风,将队员们直接吹飞,就连方清雪等人,也不得不全力稳住身形。 队员们七零八落地撞在墙上,目光骇然,仅仅是泄露的气息,就能将他们击飞,这是什么实力? 大槐树下,望见赵千河现身,肖无烟忍不住上前一步,“这种修为,需要我们联手了。” “赤尾兽这种诡异,最低都是道法境,他应该是不知从哪里,寻了一只刚出生的幼兽。” 苗青眉头紧紧蹙起,“而且他没有被兽性侵蚀,最大程度保持了人性,这个人绝不简单。” “还等什么,直接动手。”肖无烟有些担忧,这已经不是路沉能对付的。 若不能及时出手,说不定会被那赵千河瞬杀。 然而就在这时,苗青蹙起眉头,“先等等,那小子不会拿性命开玩笑。” 肖无烟正想反驳,却发现路沉定在原地,没受到半分影响。 赵千河望着如礁石钉在原地的少年,眉头亦是轻轻蹙起,眼底有着些许诧异,“有些意思。” 刚才他全力释放气息,这可是超越血脉九重的实力,然而这小子却如大浪中的礁石,纹丝不动。 “小小年纪就有这实力,你真的很不错。”赵千河满眼皆是傲色,“但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路沉握着黑色刀柄,正在适应黑金仪刀,随着气血灌注,他感觉这把刀散发愉悦的情绪。 这种感觉,就像是撸狗时,狗子舒坦地眯起眼睛。 也正是在这种奇异的感觉中,这把刀竟然主动传来消息,居然是其自带宝术“极限拔刀斩”。 所谓拔刀斩,求的便是瞬间击杀,刹那看破。 是只要抓住那渺茫的机会,一击中的,就能爆发超越自身力量的招式。 虽然知道宝具自带宝术,但这么容易就得到,还是让他惊讶,尤其是那黑金仪刀居然散发讨好的情绪。 怕不是只二哈。 赵千河见那少年不理会自己,正抚摸着手中黑刀,神色顿时阴沉许多,“好个猖狂的小子。” 他附身前冲,留下道道残影,粗壮的手臂鼓动,手掌化作鹰爪。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路沉眸光变得锐利,拍击对方手肘,顺势掐住对方后颈。 他按住赵千河的头,撞击在地板上,大地裂出硕大坑洞,一道道裂缝如蛛网般蔓延。 赵千河双臂撑在地面,犹如轻灵的鸟儿,落在白虎楼二层,眼瞳写满凝重。 那小子的肉身,竟然与他相差无几,刚才轻敌了,被对方一招压制。 这堪称诡异的一幕,让得在场所有人震撼。 方清雪美目闪动,红唇微张,刚才她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想竭力冲破压制提醒路沉。 但她还未调整好气息,便见到路沉灵巧避开对方攻击,一击将其按在地上,稳稳占据上风。 这岂不是说明,路沉至少拥有和赵千河一战的实力? 方不凡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刚才那是什么操作。 肖青衫倒吸口冷气,忍不住连连摇头,“这种实力,我们这些人压根不能比。” 黑金仪刀斜直大地,路沉这才看向赵千河,“你刚才说什么?” “狂妄!”赵千河彻底被激怒,胸口的鬼脸变幻,好似怒目金刚般,冷冷地俯视着路沉。 “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力量。”赵千河露出梦幻般的表情,眼睛化作纯白。 他的气息再度暴涨,双臂舒展开来,背后浮现一只仰天长啸的兽影。 那兽影高有两米,犹如站在山顶的猛虎,但是额头生有独角,三条赤红的尾巴灵活地晃动。 赵千河感受着那充盈的力量,满是陶醉,俯视路沉寒声道:“今日,老夫道法境以下无敌!” 他恍如深渊中苏醒的巨兽,让得肖无烟和苗青面色大变,这种实力已经无限接近道法境。 “这梁山县到底怎么回事,竟藏着这种级别的强者。”肖无烟右手掐诀,沉声道:“让人回去求援,需要郑大人亲自来一趟。” 苗青点了点头,挥手让旁边的队员过来,尚未来得及吩咐,那边已爆发更加可怖的气息。 只见赵千河发丝无风自动,双腿微微弯曲,犹如箭矢般迸发,而随着他的动作,后方的白虎楼竟是完全垮塌。 漫天的烟尘间,月光照亮那狰狞的面孔。 路沉伸手拿起刀鞘,弓步往前一踏,黑金仪刀瞬息归鞘,他唇齿间喷薄滚热气浪,拇指推刀出窍三分。 也正是在这时,赵千河如猛兽扑击,狂暴的劲风掀起路沉的发丝,“负隅顽抗,老夫说过了,道法以下,我无敌!” 路沉气血灌注黑金仪刀,其发出愉悦的颤音,紧接着他右脚前踏的同时,刺目的刀光骤然迸发。 凝聚到极致的乌黑线条,夹杂着耀眼的金丝,悄无声息地将黑暗切碎。 也正是感应到这凝练到极致的刀光的刹那,赵千河脸上桀骜之色不再,而是充满恐惧,那刀光能杀死他! 他抽身想要退避,但已经晚了,凝练到极致的刀光,如同一条细线,瞬息从他身上掠过。 那刀光气势不减,撞入波光粼粼的清波河,紧接着,如平地惊雷般的声音炸响,河面掀起七八米的浪花。 整个清波河,竟是被那泄露的刀芒拦腰斩断。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四十四章 极限拔刀斩! 哗啦啦! 雪白的浪花冲天而起,在月辉下闪烁光泽。 一道逐渐扩张的巨大豁口,将大地切割开来,落下的河水悄然倒灌,流淌到路沉脚下。 只听锵的一声,他收刀而立。 他面前不远处的位置,赵千河矗立在夜空下,直到冷风呼啸,上半身从切口滑落。 那双瞪圆的眼睛,还残留着骇然,他的嘴巴无意识张合,喃喃说着,“道法以下我无敌……” 凉风吹动赤鱼服的裙摆,路沉挎着黑金仪刀,剑眉轻轻挑起,“你道法境以下无敌,那我呢?” 赵千河的嘴闭上,彻底失去了生机。 而直到路沉收刀而立,众人这才从那惊天一刀中回过神来。 “路队的实力,越发的恐怖了,这种天资简直……”雷杨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口干舌燥。 轰隆隆……被劈成两半的白虎楼,轰然倒塌,破败的瓦砾和窗棂,落入涛涛涌动的河水中。 先前那恢宏大气的建筑,在此刻也是彻底沦为废墟,让得不少人感慨不已。 昔日梁山县如日中天的白虎帮,在今夜彻底成为历史,若是换做从前,雷杨听见这种消息定然不信的。 白虎帮,那可是有朱县令撑腰,梁山县的第一大势力,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路队斩出的那极限一刀,赫然是让白虎帮在梁山县成为历史。 路队这个行为,可是能写入县志的壮举,为后人所传颂。 方清雪深深地吸了口气,“等这次任务结束后,我打算跟随师父好好修行。” “太打击人了,怎么会有这种怪物。”肖青衫满脸颓废,刚才路沉斩出的那一刀,让他感到灵魂都在颤栗。 如果是正面对抗那一招,他只会死得格外难看。 在府城被那些世家天骄打击也就罢了,怎么来到梁山县这种小地方,还能遇见这种级别的人物。 这不禁让肖青衫有些怀疑,难道这世间只有自己天赋是最差的? 方不凡眼睛发红,好似魔怔了一般,“回去我要加练,我不可能比这小子差。” 他在脑海中把功法过了无数遍,恨不得现在就回去闭关,不把修为提上去,不找到破解那一刀的办法,绝不出关! “如果我没有猜错,刚才那一招,郑老曾经用过吧?”苗青回过神来,目光变得格外复杂。 从路沉劈出那一刀开始,他推演了数十遍,寻找到破解的法子,但最终得到的结果却是。 除非他的修为达到道法境,否则面对路沉这一刀,下场比赵千河好不到哪里去。 但这也是最让他不敢相信的地方,这岂不是说明这小子有着能够击杀他的实力。 他苗青是谁? 府城来的大人物,血脉九重的大高手,眼下倒是好了,在这小子面前恐怕连头都难抬起来。 想到这里,他不禁老脸微红,想起说要看路沉被打的话,现在恨不得把那些话吞进肚子里。 “当真是后生可畏,我算是明白郑老为何看重他了。” 肖无烟满脸感慨,如果她所料没错的话,黑金仪刀的宝术已经被路沉掌握,无人教导就能掌握宝术。 这种天赋,实在是令人惊叹。 每种宝具都存在特有的宝术,但需要对宝具无比熟悉,并且在师父的指导下,花费数月来掌握。 但是路沉才拿到黑金仪刀多久,就能够自然施展出那招拔刀术,这种可怕的天赋,恐怕也只有那种顶级天骄能媲美。 …… 志怪司,问心堂。 屋外的细雨已然停歇,清新的空气涌入房中,吹得烛光胡乱摇动。 郑大人撑着眉心假寐,他这位上官没有离开,程统领等人自然也是等候在问心堂中。 寒风吹拂老人花白的发丝,他悄然睁开眼睛,“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大人,已经寅时,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旁边的侍从看了眼天色,又为他添上热茶。 郑大人喝了口热茶,露出微笑,“看来这小子是铁了心要拿老夫的佩刀。” 按照他的估算,如果由肖无烟和苗青出手,这个时候差不多该解决了。 这二人都是府城志怪司的精英,修为都是血脉境九重,要解决那赵千河,简直是手到擒来。 这个时候都还没归来,也就说明他们并未出手。 多半是路沉那小子,正绞尽脑汁地想法子,要解决那赵千河,想要拿下他的黑金仪力和那块特殊源质。 想到那小子吃瘪的模样,郑老也是露出笑容,这种有天赋之人,往往都是心高气傲。 要想将其收到门下,最好的办法是打磨其锐气,让其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从刚才见到路沉那一刻,他能感觉到那小子锋芒毕露,锐气太胜,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挫挫他的锐气。 “郑大人的佩刀,岂是轻易能拿到,我等着看他斗败的样子。”右侧剩下的中年男人笑道。 “想当年郑大人十八岁跨入道法境,凭借这黑金仪刀,斩了不知多少诡异,在青禾府留下一段佳话。” 莫乘风拱了拱手,眼底满是敬佩之意。 “好了,你就别拍马屁了。”郑大人摆了摆手,脸上多了几分笑意,眼底满是感慨,“陈年旧事,现在该看这些小辈了。” 说罢,他喝了口清茶,“程统领,你是这小子的上官,你觉得他能在天亮前解决赵千河么?” “路沉是个很爱给人惊喜的队员。”程统领想了想说道。 “爱给惊喜,和有实力斩杀血脉境八重是两码事,程统领怕是要看走眼喽。”莫乘风笑着说了句。 “找个人去看看,什么情况。”郑大人正说着,眯了眯眼睛,摇头道:“不必让人去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只见屋外走来几人,肖无烟和苗青走在前方,后方跟着路沉和方清雪等人。 “郑大人,白虎楼被攻破,我们把赵千河的人头带回来了。”肖无烟拱了拱手,让后方的队员拿上来一个木盒。 郑大人瞥了眼那木盒中的人头,微微颔首,“做得不错,你们出手了?” 苗青顿时有些尴尬,摇头拱手道:“攻破白虎楼,和击杀赵千河,都是路沉处理,我们没有协助。” 房间里顿时变得寂静起来,独留郑大人手里茶杯的碰撞声,旁边的莫乘风则是表情变得古怪。 “路沉击杀了赵千河,那可是血脉八重的实力。” “不,你说错了。” 肖无烟摇了摇头,补充道:“赵千河经过仪式提升,修为达到血脉九重。” 莫乘风更加不相信了,“单杀血脉境九重,他才多大?” 苗青苦笑一声,坐在莫乘风旁边,“如果我告诉你,赵千河融合了赤尾幼兽,还保持着清醒的神志呢?” “如果这样,道法境以下,无人能击败赵千河。”莫乘风看向路沉,还是不敢相信。 如果路沉能击杀那种状态下的赵千河,岂不是说明这个少年,已经拥有道法境以下无敌的实力。 这让修行多年,实力还在血脉九重的他,老脸往哪里搁? 郑大人捋着胡须,有些诧异地问道:“路沉,把你击杀赵千河的过程说来听听。” 他心头略紧,忍不住看了眼黑金仪刀,心说难道真要把这老伙计赔出去了? 但先前都夸下海口,作为上官他还是要面子的。 “我带领小队成员围了白虎楼……”路沉上前一步,复述其先前的经过。 “等等,你说用极限拔刀斩将赵千河杀了?!”郑大人站起身来,走到路沉面前,仔细盯着他的眼睛。 极限拔刀斩,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招式,当年为了锻造这把黑金仪刀,寻找无数天材地宝。 而这把刀诞生的那一刻,其便诞生了自带宝术:极限拔刀斩。 但,为了将这门宝术融会贯通,他提着这把刀练了数千遍,不知道斩下多少诡异,方才在两个月后的一天领悟。 而这把黑金仪刀,在路沉手中还没捂热,他就能自发运用宝术了? 路沉点头,“不错,这一招很强。” 郑大人顿时不说话,踱步回到椅子上,好半晌才说道:“这把刀属于你了,别折了老夫的名头。” 路沉立刻抱拳,“多谢郑大人。” 郑大人看向旁边的侍从,对方点了点头,手中凭空出现一个檀木盒子。 盒子巴掌大小,表层刻画大量繁杂的纹路,对方将盒子放到路沉手中,“路统领,这宝贝可要收好了。” “多谢郑大人,敢问这是?”路沉接过木盒,整个盒子居然在发烫。 “这是我承诺给你的源质,碎金石。”郑大人喝了口茶,“他能帮你快速开拓血脉,甚至为进入道法境巩固基础。” 程统领这时为他解释道:“源质不止是诡异血肉,有些诡异还会诞生矿石、宝药,这碎金石便是其中一种。 “这种源质,只有道法境诡异才会诞生,在梁山县还未出过这种级别的源质。” 说到最后,就连程统领都是露出羡慕之色。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四十五章 武学融合 道法境的源质,这能带来多少源种? 路沉挑了挑剑眉,心头有些火热,他正想把天元卷推到九重,突破道法境。 按照梁山县目前的局势,他估摸着只有突破道法境,才能在接下来查大人的阴谋中拥有自保之力。 郑大人站起身来,扫了眼屋内众人,“都回去歇息一会儿,过后我们再来商量,如何围剿那玉山剑派。” 他正要离开,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岳统领,“你们的俸禄也不罚了,把这件事做好老夫重重有赏。” 岳统领连忙抱拳,“多谢郑大人。” “谢路沉那小子。”郑老随口说了句,又朝众人喊道:“怎么,都不想休息?” 众人连忙告退,纷纷离开问心堂。 路沉离开志怪司,打算回家提取源种,想着能否将天元卷堆满。 按照郑大人刚才的话来看,围剿玉山剑派也就在这几日,而一旦展开行动,查大人的阴谋也将走向高潮。 虽然知道他在准备神迹,但目前对此人知之甚少,就连其修为、来历都没有确切的信息。 此人,无疑是志怪司最强大的对手。 路沉推开院门,转身锁好门后,他来到屋檐下,将黑金仪刀放在旁边,调出面板。 【源主:路沉】 【武学:天元卷(3/9)玄火炼煞诀(5/11)驭物术(1/3)】 【源种:3点】 看着多出来的3点源种,路沉觉得虽然赵千河自称道法以下无敌有水分,但也算是个有价值的对手。 他拿起地上的木盒,将那发烫的木盒打开,一股灼热无比的气息喷涌而出。 盒子里是块拇指大的石头,通体呈菱形,有道道金丝游走,散发着格外凌厉的气息。 路沉伸手去哪,那碎金石忽而震动,一道蜥蜴般的兽影朝他嘶吼,头上生有金色独角。 狂暴的气息如海浪呼啸,让得路沉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弹指驱散那道虚影,“这便是道法境的气息?” 仅仅是一块石头,和残留的些许气息,竟然能让他产生压力,并且影响到动作,道法境居然如此强悍。 这也让他更加好奇起来,这块道法境的碎金石,到底能给他带来多少源种? 将那拇指大小的石头拿在手中,入手反而是冰凉刺骨,不规则的表面有些割手。 碎金石入手,奇异的能量便落入掌心,悄然消散在体内。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这块石头的光芒黯淡,金色丝线消散,也不再散发冰冷的寒意。 【源主:路沉】 【武学:天元卷(3/9)玄火炼煞诀(5/11)驭物术(1/3)】 【源种:15点】 当望见面板上的15点,路沉也是愣住,这块小小的碎金石,居然为他带来了12点源种。 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要想收集到足够多的源种,最好是境界跨度足够大的源质。”路沉早就有了这个想法。 但奈何梁山县源质根本不常见,不过目前他倒是有了想法,梁山县没有高境界源质,不代表府城没有。 “若是能收集到足够多的高境界源质,我这境界提升速度岂不比火箭还快。” 他满脸笑意,想着郑大人那群人,不禁对府城更加期待。 等梁山县的事情解决,就全力准备天机院的考核,争取明年能进到府城。 就像程统领说的,只有去到府城过后,才会明白什么是真实的世界,这已经勾起路沉的好奇心。 后来见到郑大人过后,这种欲望便更加强烈,那是曾经超脱道法境的强者,也不知道再往上又是什么境界? 心中打定主意后,路沉看向面板上的几门功法,“先把天元卷加满,推演到道法境再说。” 【源主:路沉】 【武学:天元卷(9/9)玄火炼煞诀(5/11)驭物术(1/3)】 【源种:9点】 伴随着天元卷达到第九层,路程的气息急速攀升,飞快的朝着血脉境九重提升而去。 与此同时,他体内剩余的六条血脉,正在被急速开拓出来,澎湃汹涌的气息犹如潮水般朝四面涌动。 路沉缓缓闭上双眼,体内九大血脉浮现眼前,晶莹剔透的血脉犹如高速,内里的气息正在急速奔涌。 而在那血网的下侧位置,则是颜色漆黑的玄丹,其上燃着赤金火焰,散发出暴虐的煞气。 在这一刻,他有种堪称完美的体验,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没有一分力气浪费,整个人像是精准到极致的机器。 他缓缓睁开双眼,正打算将天元卷继续推演,一鼓作气突破道法境,谁知却无法完成强化了。 一道信息悄然自脑海涌现,路沉揉了揉眉心,接下来的推演,需要消耗的源种变成了10点。 “这还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路沉有些无奈,但也觉得还算合理。 毕竟越到后面的境界,所需要消耗的资源越多,如果每次都是1点源种提升,确实有些不够看。 更何况经过面板推演出来的功法,要比原本的功法强上数倍。 既然无法推演天元卷后续,路沉便将目光放到余下两门武功上,这两门功法点满后会不会也需要10点源种? 考虑到接下来随时可能会爆发战斗,路沉决定以提升实力为主要方向,将剩余的九点分配到剩余两门功法上。 将三门功法拉满,他未必没有与道法一战的实力。 【源主:路沉】 【武学:天元卷(9/9)玄火炼煞诀(11/11)驭物术(3/3)】 【源种:1点】 随着8点源种投入武功,路沉也是让所有功法都升到满级,不出预料,接下来的提升都需要10点源种。 不过,当三门武功圆满过后,路沉却收到面板的提示,可以使用10点源种,将三门武功进行融合。 这也让他来了兴趣,三门武功都经过面板强化,原本达到极致的功法,如果融合会产生怎样的功法? “还差9点源种……”路沉眼眸闪烁,想着接下来围剿玉山剑派的行动,“先看看明日郑大人怎么说,但应该这几天就会行动。” …… 昏暗且潮湿的甬道中,老鼠吱吱叫着逃向阴暗处。 查大人披着暗红色大氅,转动手腕的无名兽骨,穿行在这曲折蜿蜒的洞窟内。 头顶是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不时有清凉的水滴落下,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白虎楼被志怪司拿下了。”男人匆匆而来,在他身后站定,“他们接下来的目标定然是我玉山剑派。” 查大人脚步未停,没露出半点惊讶,“是谁拿下的白虎楼,肖无烟还是苗青,或是两人联手?” “并不是。”云鹤微微摇头,沉声道:“是你看中那个路沉,这小子实力不可小觑,融合赤尾兽的赵千河,被他一刀斩了。” 查大人突然停下,转头看着两鬓花白的男人,“他居然没死在白帮主安排的围杀下。” 当日让白帮主考验路沉,甚至说出“他会是下一个查大人”这种话,主要是看白帮主的想法。 在那时的他看来,路沉死在白虎帮的偷袭,才是最符合计划的结局。 “关于白帮主安排的计划,消息是一同传回来的。”云鹤弓着腰,“听说安排了十多个血脉境,都被他反杀。” “有趣,实在有趣。”查大人嘴角勾起弧度,眼眸眯成一条缝,“想不到我竟看走眼了,有空倒要会会这小子。” “大人,我担心郑海会攻打玉山剑派,我毕竟是掌门。”云鹤满脸担忧,“那郑海可不是吃素的。” “他们要打便打。”查大人往前走去,笑道:“如果你是郑海,会如何安排围剿?” “千刃山易守难攻,正面极难攻破,唯有从后方的白水崖,那是整个玉山剑派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云鹤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前门虽然易守难攻,但后方的白水崖坡度有缓冲,而且有不少小道可以穿行。 如果他是郑海,必然会拆分一只精锐,从后侧发起进攻,前后夹击。 查大人示意他跟上,“你可知,这条甬道通向何处?” 云鹤望向前方,摇了摇头,“这是您亲自开辟的通道,属下岂敢随意打探。” “正是白水崖。”查大人领着他往左拐过去,前方出现一扇青桐大门,他停在大门前。 “这岂不是帮助他们打入内部?”云鹤心头一惊。 “我倒不这么觉得。”查大人微笑,白皙的手掌按住大门,将其缓缓推开,猩红的光芒如潮水涌出。 云鹤沐浴在红芒中,只觉得灵魂都在颤栗,浑身寒毛倒竖,耳边有古怪的呢喃声,像是被什么恐怖的存在盯住。 他跟随查大人踏入红芒中,这是一方巨大的石室,两侧分隔出许多房间,每个房间中都关着人。 有些人还穿着他玉山剑派的衣裳…… 云鹤望见门派弟子,显得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说,而是打量着四周哀嚎的人。 这些人衣衫褴褛,大多都是附近被抓来的村民,此刻早已失去神志,只剩下无意识的哀嚎 而在他们的肚脐上,皆是有一根鲜红的脐带不断吞吐。 就在这个时候,查大人转过身来,“云掌门,我思来想去,还是你亲自镇守这里比较合适。” “查大人,你什么意思?”云鹤面色微变,却见白皙的手掌向自己抓来。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四十六章 松山营 “叫你过来是有个任务。”郑大人站在池塘边,把鱼饲丢下,鲤鱼群欢快游动。 路沉站在阳光下,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如果你来指挥这次围剿,有什么想法。”郑大人端起清茶,享受和煦的阳光,等待他的答案。 “玉山剑派位于千刃山,那座山四面陡峭,易守难攻。”路沉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后面的白水崖,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我会在正门位置大肆布置,让玉山剑派感到压力。然后派一支精锐部队,乔装打扮后从后方的下河村直杀白水崖。” “方法可行,但你能想到对方也能想到,那里必然是重重关卡。”郑大人点了点头,认同他的说法。 “或者大人能叫来十多个道法境,到时不管他们如何负隅顽抗,我们用大威力术法轰掉整个山头,玉山剑派必破。” “青禾府虽然不缺道法境,但都身兼要职,需要镇守其他地区诡异。”郑大人摇头,笑眯眯地看向路沉。 “我们来谈谈先前那种法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路沉哪里不清楚对方的心思,“大人要我去白水崖?” “不错,但这个计划他们都不认可,按照推测来看,镇守白水崖的,极有可能是玉山剑派掌门,云鹤。” 郑大人端着茶杯,眼睛微眯。 在叫路沉过来之前,他们几个高层就商讨过,这个计划看起来很有效果,但有个巨大的缺陷。 那就是由谁带领一支精锐队伍,作为凿穿白水崖的尖刀。 按照白虎楼的情况,查大人去到玉山剑派,绝不会放弃融合诡异,这一快速提升手下实力的办法。 倘若以诡异融合后的对手来推算,玉山剑派的掌门云鹤,实力定然也有极大提升,绝不会弱于赵千河。 也就是说,从白水崖进攻的这支小队,极有可能面临大量超强的诡异,以及突破道法境的云鹤。 这个计划由郑大人提出后,就遭到所有人的反对。 倘若真是这种防守布置,路沉和他带领的小队过去,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至少要由道法境带领,才可能打破白水崖的防守,但路沉才什么实力? 头顶的树叶沙沙响动,路沉眉头轻轻蹙起,“大人可还有其他办法?” 他并非自大之人,虽然三门武功达到极致,未必不能与道法境一战,但不必要的风险没必要去冒。 “有,还有第二个计划。”郑大人负手而立,望着水中飘动的落叶,“我会调动松山营协助志怪司,从正面强行撕开一道口子。” “松山营是青禾府的一支驻军,他们能派出三百人,他们的宋指挥也会过来,他是道法境修为。” 听着郑大人正面强攻的计划,路沉拧起眉头,这个办法粗暴且有效,但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命。 自古以来,面对这种易守难攻的地势,用得最多的法子,便是拿人命去填,和对方打消耗战。 一旦采用这种办法,志怪司和松山营,不知有多少人要送命。 路沉想到了雷杨和徐岩这些人队友,哪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每天一睁眼,就是家里几张嘴的着落。 志怪司虽然俸禄高,却是在刀尖上跳舞,说不定哪一天,就要落个殒命的下场。 尽管大家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希望着,那样的一天能晚些到来。 “如果不从白水崖突袭,要想迅速拿下玉山剑派,这就是唯一的办法。”郑大人叹息,“一旦遇上战争,人命和路边的野草没什么区别。” 这时,两个队员从不远处经过,是有些青涩的一男一女,望见这边的路沉后,高兴地朝他挥了挥手,“路统领好。” 因为有树叶遮挡的缘故,他们没看见旁边的郑大人。 “路统领在志怪司中的名声很不错。”郑大人避开视线,端起茶杯,“是两个不错的小家伙。” 路沉朝那边挥了挥手,看向旁边的郑大人,“大人何必打趣属下,我可以去试试,但不敢保证能成。” “我希望你成功。”郑大人放下茶杯,目送两个队员离开。 路沉拱手抱拳,“但我有个条件。” 郑大人并不意外,要想马儿跑,就要让马儿多吃草,“说来听听。” “我要碎金石。”路沉有些期待地说道。 郑大人面无表情,“没有。” “没有碎金石,白水崖恐怕凿不穿。”路沉摇头。 郑大人指向桌上,“拿着令牌和信去松山营,碎金石有人会给你备好。” “多谢大人。”路沉笑道。 郑大人没好气地拂袖。 等到路沉拿了令牌和信离开,他这才忽而反应过来,这小子早就打算去了,只是装模作样讨好处。 “终日打雁,反被雁啄,好小子……”郑大人望着路沉的背影,摇头轻笑,旋即心中打定主意。 这种人才定然是他郑家的。 …… 碎金般的阳光中,车轮咕噜噜转动,穿行在热闹的街道上。 无论是那高头大马,还是雕花的车轮,亦或是上好的窗帘,都向观望的百姓诉说着一件事。 马车里做到定然是个大人物,梁山县可没有如此奢华的马车。 驾车的小程享受着百姓们羡慕的目光,倒是已经见怪不怪,郑老的马车在府城,那也是引人注目的。 眼见着快到城门了,小程恭敬地朝马车内说道:“路统领,出了城咱们就加速,大概明天下午能到。” 宽敞的马车中,路沉正在假寐,听着小程的提醒,点了点头,“好的。” 小程在外面又提醒道:“路统领,桌子侧面的木盒里,备了些点心和茶,我不知道您爱吃什么,就都准备了些。 “若是想喝茶了您招呼我一声,我除了驾车,泡茶的手艺也不错,您可以尝尝。” “多谢,有需要我定然不会客气。”路沉笑着回应,这马车里舒适感极佳,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 他坐在其中甚至感觉不到摇晃,整个车厢四平八稳,恐怕连茶水都不会洒一滴。 路沉心说还是郑大人会享受,他把目光移向面前的木桌,上面正摆放着一个檀木盒子。 木盒有巴掌大小,刻满了奇异的纹路,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些应该是用来防止源质流逝和镇压诡异。 木盒质地细腻,显然是细心打磨过,入手微微发烫,散发着一股幽香。 将那盖子轻轻移开,露出里面的碎金石,比之前的小了一圈,气息同样凌厉,有虚影浮现。 “看来这种级别的源质,郑大人手中也不多。”路沉将碎金石拿在手中,想这任务结束后还能趁机捞一把。 不过,这明显更小的碎金石,至少要提供9点源种,先前那颗才12点,这让他有些担忧。 随着奇异的能量涌入体内,面板上的数据也是发生变化。 【源主:路沉】 【武学:天元卷(9/9)玄火炼煞诀(11/11)驭物术(3/3)】 【源种:10点】 望见面板上的数据,路沉也是松了口气,加上先前剩余的1点源种,刚好凑齐10点。 他把目光移向武学那一栏,心中不禁有些灼热,也不知道花费10点源种,能够融合出什么功法? 呼吸粗沉了许多,路沉深吸口气,心头默念,“融合。” 面板上的10点源种被清空,而武学那一栏,三门功法字迹扭曲,拆解成笔画正不断重组。 这次推演所消耗的时间,比之前的推演都长了许多。 足足过去大半刻钟,面板上的变化才停下,三门功法也是消失不见。 【源主:路沉】 【武学:大日熔炼真法(0/9)】 【源种:0点】 大量的知识涌入脑海,涉及道法境的修行方式、大日融炼真法的条件、以及真法中的各项术法要点…… 所谓大日融炼真法,指的是以天地为熔炉,以大日为薪火,用肉身做灵材,炼出大日道体。 将脑海中的信息大致梳理一番,路沉这才明白道法境的修行方向。 人体九大血脉开拓完毕,需要在丹田出开辟一方血海,这将成为修行者的力量源泉。 这方血海,又被称为苦海。 只因每次开辟的行为,都会对肉身进行改造,尤其是丹田,每一次的开辟,都代表着死亡与新生。 要么开辟苦海,晋升更高的境界,要么开辟失败,苦海毁灭,身死道消。 唯这二种选择,没有什么停止修行,或是自降修为放弃。 按照大日熔炼真法的记载,丹田苦海并非只是力量源头,也是生命和精神的枷锁。 一入苦海,便没有回头路可言。 有些人修行到最后,发现无法制成苦海开辟,便想着停止开辟,但苦海会随着时间不断扩张。 倘若没有新的空间去容纳,最终会向内吞噬自我。 “这就是道法境?”路沉眉头轻蹙,没想到道法境需要面临这种危机。 不过他倒也并不后悔,凡事都要付出代价,他也总要去看看最高处的风景。 而且,境界达到道法境后,也是好处多多。 首先是寿元的增加,只要跨入道法境,便能凭空增添一百年寿元。 人生拢共才一百年春秋,更别提有些人还活不到那时,如今寿元增长到两百年,路沉已然心满意足。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四十七章军 营中的规矩 境界跨入道法境后,有一个最为明显的提升,那就是对于术法的使用。 道法境以下的战斗大多是近战,而晋升道法境后,更多的是术法间的过招。 仅是大日熔炼真法中记载的术法,便已经达到近百种,如何将其组合运用,发挥出最大效力,也成为他接下来努力的方向。 “以我现在的修为,迎战道法境一重也有更大把握。”路沉想着接下来的计划,实力的提升总归是好的。 苦海需要完成九次开辟,也对应着道法境九重。 接下来的时间,路沉沉浸在术法的修行中。 按照大日熔炼真法的记载,术法千变万化,拥有不同种类,基础的火球术、御雷术、避水术……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第二日下午。 日头已然西沉,阳光照耀群山,前方不再是平坦笔直的官道,而是崎岖弯腰的山道。 周围是大片大片的树林,偶尔传来野兽嘶吼声,小程打起精神,谨慎了许多。 “路统领,咱们快到了。”小程驱赶马儿,朝马车里说道:“松山营这些人,是出了名的脾气差,但也敢打敢拼。” 路沉撩开车帘,高耸的山峰好似要倾倒,远方林海如波涛起伏,他们正在往群山中缓缓驶去。 “松山营的实力如何,常年都驻扎在这深山中?”路沉随口问了句。 小程驾驶马车拐弯,开始走下坡路,“青禾府地方都有这类军营,规模大概在六百到七百人间,由道法境做指挥。 “这样安排的目的,主要是怕出现大型诡境入侵,到时松山营好直接奔赴,避免出现大的伤亡。”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前方视野变得开阔,小程这才沉默,神情严肃了许多。 这时候道路两侧的树林之中,逐渐有人影出现,皆是目光不善,有人还端着弩箭。 前方的树林被开辟出来一片空地,修建着两个高高的哨塔,前面放着栅栏,两侧则是穿着铠甲,手握大枪的士卒。 马车缓缓停在栅栏前,两侧拿枪的人枪尖对准马车,哨塔上有人持弓,锋锐的箭矢闪烁寒芒。 “军营重地,不得擅入。”右侧的黑脸士卒将大枪横在马车前,瓮声瓮气地问道。 小程拱了拱手,取出有火印的通行令,“我受郑海郑大人的吩咐,带梁山县志怪司路统领找宋指挥。” 那士卒查验无误,朝哨塔上挥了挥手,旋即又差人搬开栅栏,马车朝军营中走去。 路沉从车厢中走出来,打量起这处军营,最里侧是修缮好的住所,右边不远处的位置是马厩。 营地里摆放着许多杂物,外侧是巡逻的小队,在最中央的那块空地上,正有不少士卒围拢喝彩。 在那群人的中心,正有两个人在战斗,左侧是赤着上身的年轻男人,胸口有道狰狞的伤口。 其爆发出的实力达到血脉九重,按照路沉的估计,此人即便和赵千河对战,也能坚持近百招。 他对面的是个女人,浑身肌肉如块垒,但身材并不臃肿,腰腹是八块深刻的腹肌。 两人打得你来我往,周围的士卒们狂热欢呼,对这种拳拳到肉的战斗格外喜欢。 双方缠斗数十招过后,男人一个不慎,被女人击中胸膛,打得翻滚出去。 “李白山,实力怎么下降了?”女人接过旁边的水壶,喝了一口,直接往头上浇。 这时,她见到营地里停下的马车。 宋玉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推开围拢的士卒们,“干什么的,马车不能进入军营。” 她叉着腰,面色不善地打量车上两人,一个做车夫打扮,手里还拿着鞭子。 旁边那个白脸少年,穿着修身的赤鱼服,腰间挎着一柄黑金仪刀,“志怪司的人?” “我们奉郑海郑大人的命令前来,请问宋指挥人在何处?”路沉取出令牌,从马车上下来。 宋玉看了眼令牌,朝后方的房屋喊道:“老宋,梁山县来了两只乌鸦,多半又是过来求援的。” “放肆,给两位大人道歉!”木屋中出来个男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身材魁梧,龙行虎步。 宋玉随意拱了手,有气无力地说了句,“两位大人抱歉,不该叫你们乌鸦,我这人脾气大,你们多担待啊。” 她转身朝旁边走去,心说叫乌鸦有什么错,每次志怪司解决不了的问题,都会让他们松山营擦屁股。 只要他们来到这里,准没有什么好事,不知道哪些同僚又要因为这些人的计划而殒命。 军营中对那些人便有了这个称呼,乌鸦。 宋玉常常在想,志怪司那些人都是尸位素餐的废物,倘若他们实力足够,岂会把麻烦带到松山营。 …… “想不到梁山县竟发生这种级别的事件,郑大人的要求没有问题,我会调动三百人前往梁山县。” 宋指挥并没有什么架子,反而表现得很和善,将郑大人的信拿在手中仔细观看。 他将信放在桌上,看向旁边的路沉,“信上还让我给你一批军中精锐,前往白水崖发起突袭。” 说到这里,他仔细打量路沉,当望见那把黑金仪刀时,轻轻挑起眉头,郑老的佩刀竟然在这小子手上。 他年轻时曾跟随过郑老,自然见过这把黑金仪刀,只是没想到会出现在这少年的手中。 难道是郑家交好的哪位大人的少爷,下来梁山县镀金……宋指挥挂着笑容,“这白水崖不好打,我派一支小队即可,你不用以身犯险。” “多谢宋指挥,这是郑大人的命令。”路沉拱了拱手。 “也罢,我去调人,路统领稍等。”宋指挥点头,没再阻止这位少爷。 宋指挥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一支小队排在门前,为首的赫然是先前那个女人。 整支小队共有九人,目光不善地打量路沉,每个人的气息都格外凌厉,好似丛林中捕食的猛兽。 这种凶戾的气息,也只有在军营中培养出来,不过也说明这些人都不是善茬。 宋指挥这是给我挑了一堆刺头……路沉打量这些人,都是彪形大汉,身材魁梧不说,眼神也格外锐利。 “路统领,这些人都是血脉九重,是我这里精锐中的精锐,他们便交给你了。” 宋指挥又看向那九人,沉声道:“接下来的任务,又路统领全权指挥,你们务必给我好好办事。” “老宋,我跟你走。”宋玉瞥了眼路沉。 随着她一说话,剩余的八人亦是,嬉皮笑脸地看向宋指挥,表示不愿意听从路沉的指挥。 “都给我严肃点,你们想违抗军令?”宋指挥阴沉着脸,怒骂道:“是不是我平日脾气太好了,连我的命令都敢反驳?!” 那九人顿时收敛神色,站得犹如标枪般,不敢再有丝毫怨言。 “路统领,让你见笑了。”宋指挥拱了拱手,“我组织人手尽快出发,这群小兔崽子就交给你了。” 路沉点了点头,“多谢宋指挥。” 等到宋指挥离开过后,宋玉旁边的李白山才嘿嘿笑道:“也不知道谁才是小兔崽子?” 他们这群人,年纪都比路沉稍大些,说到底还是心中不服,变着法子发表不满。 “我知道你们心中不满意。”路沉站在他们前方,扫视那些人的眼睛,“说说吧,怎样才服气。” “军营中的规矩,自然是强者为尊。”第三个面颊黝黑,满脸胡茬的男人挑衅道:“只要你能打赢我,你让我王屠往西,我绝对不往东。” 说到这里,王屠挖了挖耳朵,打量着身材修长的路沉,“路统领你这副模样,在城里做个公子哥不好,来军营里祸祸什么?” 路沉没理会他,笑着看向其他人,“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自然,你拳头大便是你有理。”宋玉昂首挺胸,“我替他们一起回答了。” 路沉点了点头,径直走到军营中心,“愣着干什么,你们一起上。” 旁边的士卒们听见这话,纷纷将目光看向场中的少年,他正将腰间的黑金仪刀取下。 随即,整个军营都沸腾起来,不断有人朝这边聚拢过来。 宋玉那群人在营中名头响亮得很,这松山营除了宋指挥,几乎都被这几人教训过。 眼下见得有人敢挑战,自然极大调动士卒们的兴趣,而且他们还注意到,那场中的少年是让他们一起上。 那可是九个血脉境九重,加起来可是能抵得过他们数百人的实力。 数十位士卒朝这边围拢过来,军营中的气氛好似沸腾,中心场地人头攒动,聚集了一堆吃瓜群众。 而听得路沉的话,宋玉咧嘴冷笑,看向余下众人,“兄弟们,这小子……有点狂啊。” 王屠有些诧异路沉的表现,“这小子是不是真有几分本事?” “怎么王屠,你还害怕这些求救的乌鸦?”宋玉斜睨他一眼,拨开人群朝里面走去。 王屠双拳捏的嘎吱作响,嗓音提高许多,“我会害怕?揍他丫的。”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四十八章 贪狼杀阵 松山营,中心空地。 身披甲胄,腰挎陌刀的宋指挥靠在门边,饶有兴趣地望着人群中的路沉,“居然选择直接开打,这路统领倒是个妙人。” 本以为只是个下来镀金的公子哥,没成想不拿权势压人,反倒直接下场了,是个真性情的小哥。 不过这几个手下,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他心里可是算得明白,所以并不看好这位路统领。 宋玉和李白山在血脉境待了两年,这两年拼命训练、战斗,只是没有好的机会,否则早就突破道法境, 其余几人,也都是血脉九重的好手,若是这九人联合起来,甚至能拖住他些许时间,路统领有些托大了。 如此想着,宋指挥也是无奈,“罢了,稍后教训这几个小崽子,至少要给他留面子,好歹拿着郑老的佩刀。” “路统领,围殴这种事我们干不出来。”宋玉双手抱胸,下巴微抬,“到时候省得你回去告状,说我们松山营的人欺负你。” 听着宋玉挑衅般的话,周围的士卒们呼喊起来,显然是认同她的这番话,由此也可以看出她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宋玉挥了挥手,王屠便走了出来,摩拳擦掌地笑道:“路统领,得罪了。” 只见他低声暴喝,双拳如染上墨水一般,拳头的表面,有厚厚的角质层,两只拳头足有砂锅大,“我不拿兵器了。” “很凌厉的气息,这是军中功法?”路沉负手而立。 王屠见他连架势都不摆,目中闪过凌厉,当即往前急速奔行,随后右脚重踏大地,回旋踢。 狂风压得裤角紧贴大腿,整条右腿肌肉紧绷,生出墨黑色角质,势大力沉地朝着路沉脖颈轰去。 这是他引以为傲的杀招,血脉境九重之中,除非是宋玉和李白山,否则无人敢正面硬抗他这一击。 当周围人见得王屠上来便是杀招,就明白这场战斗到此为止了,对面那少年体型比王屠小了一圈,面对攻击好似愣住一般。 眼见那鞭腿就要击中路沉,他的右手终于是抬了起来,实在是此人动作太慢,路沉是在等他出招。 否则在他刚抬腿的刹那,他就能大步近身,一招将其击毙。 右手沉于腰腹之间,随即路沉大跨步进身,在那鞭腿尚未落下之时,一掌按在王屠的胸膛上。 随即便听砰的一道闷响,此人如皮球般滚落出去,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像是溺水的人喘不过气。 他双手在地上抓出痕迹,眼珠子猛地鼓起,正在竭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整个松山营刹那间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快速移动,不断看向立在原地的路沉,和大口喘着粗气,脖子上血管凸起的王屠。 “一招就击败了王屠,什么情况?” “不知道,刚才太快没看清。” “王屠竟然吃瘪了,这家伙上次就是这样打我,没想到有今天。” 周遭的士卒起先小声议论,紧接着声音大了起来,议论声好似沸腾的滚水。 王屠则是趴在地上,因为控制不住呼吸,接连流出口水,好半晌,才把被扰乱的气息稳定下来。 宋指挥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望向立在阳光下的少年,“倒是看走眼了,宋玉这些小兔崽子,算是撞到铁板上了。” 不过他乐意见得这种场景,这些个小子平日里无法无天,不正是因为年纪轻轻,就达到血脉境九重。 眼下在路沉手下吃亏,总好过以后对敌人大意。 另一边,宋玉等人的表情变得凝重,紧紧盯着场中的路沉,王屠的实力在他们中不算最强,但没人敢说能一招将其制服。 但,军营中人岂会因强敌怯懦? 宋玉从旁边的兵器架取了大枪,“李白山随我攻中路,剩下的人左右夹击,和训练时一样,王屠你还愣着干什么?” 九人小队立刻列队组合,每个人都上了兵器,配合相应的步伐,互相照顾着朝路沉攻杀而来。 这是军中阵法,以九人成一小队,攻防一体,能有效连接所有人的气息,将所有人的力量击中到一人身上。 平日里他们和宋指挥对练,便是用的这般阵法,能和他打得有来有回,初入道法境的敌人,一个不慎还真有可能被击杀。 宋指挥瞧见几人的动作,摇头轻笑,“这些小兔崽子,竟然连“贪狼杀阵”都用上,也不知道这路统领会如何应对?” 贪狼是他亲自去府城借的军阵,这九个血脉境联合起来,已经有和道法境抗衡的实力。 这路沉行动间,尚有气息泄露,显然是初入道法境,对上他们训练依旧的阵法,恐怕有些吃力。 甚至,落败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对这贪狼杀阵颇有信心。 踏踏踏……九人小队队形接连变幻,根据路沉的朝向调整位置,宋玉当先冲锋,气血轰然暴涨。 她把长枪舞动如花,太阳穴鼓动而起,浑身的力量用到极致,枪出如龙,枪芒直点路沉眉心。 然而只听砰的一声,路沉抓住枪身,尖端停下难进寸毫,他挑了挑眉头,“这一枪还不错,但,太慢,太弱!” 只见他大臂转动如龙,长枪被他抽过去,枪杆如挑出半月,横扫宋玉小腹,后者顿时如虾米弯曲,撞倒旁边的兵器架。 李白山飞身而来,笔直的陌刀往前突刺,路沉斜踏进大步,抓住其领口,轰然将地面砸出坑洞。 看也不看面孔扭曲的李白山,路沉如虎入羊群,一巴掌扇飞王屠,提膝撞得左边男人喘不过气,回首将偷袭之人击飞。 后者将刚站起身的宋玉撞倒。 这九人配合形成的贪狼杀阵,路沉不到十个呼吸,就将其捣毁,所有人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周遭的士卒们早已愣住,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不时响起吸冷气的声音,有人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我没看错吧,宋玉他们连贪狼杀阵都用出了。” “这位大人才多大年纪,就有这种实力,简直,恐怖如斯。” “道法境,只有道法境才能做到。” 议论声接连响起,众人震撼得无以复加,不提少年雷厉风行的战斗,他看起来顶多十七八岁。 这个年纪就能成为道法境,难道是府城的天骄,这可是平日接触不到的大人物。 当望见倒地哀嚎的宋玉,宋指挥放下环抱的双臂,眼底有些诧异,若是正式对抗,他也能做到瞬间攻破贪狼杀阵。 毕竟自身是道法境三重的实力,但这位路统领明明才入道法境,就有着这种实力,这种天资已经值得他看重。 而且,这还是纯靠肉身力量,完全没有动用法术的情况。 也不知道路统领修的是什么功法,如果是那种首重攻击的术法,这些人还未近身,就要被他瞬杀。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路沉能被郑大人派来,为什么他能拿着大人的黑金仪刀。 并非是因为他的家世如何,纯粹是因为这位路统领实力、天资都足够让郑大人看重。 路沉抚平肩头褶皱,扫视倒地的众人,“现在,能好好听我说话?” “路大人,从现在开始,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王屠挣扎着站起身来,暗骂这些猪队友,导致自己被打了两次。 其余众人亦是苦笑连连,望着身材挺拔的路沉,不禁神色复杂。 他们这些人,在松山营中是有名的天骄,但是放在路沉面前,却是远远不够看了。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恭敬地喊道:“拜见路统领。” “你呢,还有问题?”路沉看向宋玉,她才艰难地缓过气来。 想着先前挑衅的行为,不禁耳根滚烫,这下面子算是丢大了,无力的拱了拱手,“听凭路统领差遣。” “哈哈哈,路统领少年天才,不愧是郑大人门下。”宋指挥从人群中挤过来,挥退了围观的士卒,看向宋玉等人。 他目光变得凶戾,犹如捕食的苍鹰,“以为血脉九重了不得,尾巴快翘上天,我还要多谢路统领教育你们。 “这次任务结束后,来我这里领罚!” 宋玉等人面色涨红,只得拱手行礼,“是。” “路统领,我马上出发,你们也尽快赶往白水崖。”宋指挥看向路沉,沉声道:“你们任务艰巨,还望一切小心。” “宋指挥放心,我定然竭尽全力。”路沉拱了拱手。 一刻钟后,三百人的军队整装待发,宋指挥朝路沉拱了拱手,率领队伍赶往梁山县。 在他的身后,宋玉等人也是整装待发,每人配一匹快马,加急赶路,明日清晨就能到下河村。 下河村位于白水崖下方,是个富饶的村落。 路沉跨上大马,“宋玉在前面带路,全速赶往下河村,路上我会为你们说明情况,出发!” 马蹄声急促响起,快马穿行在官道之上,扬起一片尘埃。 赶到下河村后,要等郑大人的信号,按照约定,后日清晨他们会抵达玉山剑派正门。 至于要不要发起猛攻,用人命强行突破玉山剑派,就要看他们这支小队的表现了。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四十九章 畜生行径 哗啦啦……倾斜的瀑布犹如丝带,落在青黑色的石头上,迸溅出迷蒙的水花,清澈的水流一路蜿蜒,流向下河村。 下河村以山为屏,以水为障,流水自各家门前流过,汇聚到村中心的“明月潭”,不过今日的潭水却是血色。 女人被吊在明月潭上,割破的手腕鲜血流淌,顺着脚尖滴落在潭水中,耳畔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那双被鲜血染红的眼眸中,倒映着下方作恶的畜生,倒映着烧焦的房屋,倒映着被蹂躏的少女。 叶红表情麻木,嘴唇干裂,记不起是哪一天了。 玉山剑派的那些畜生,在某个夜晚闯入村中,将她的男人、儿子都抓走,如强盗般对存在烧杀抢虐。 她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但那不重要了,自从男人被抓走,村子被大火付之一炬,她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杀了那个男人,那个毁掉村子的恶魔。 “啧啧,你们看她这眼神,要吃了我似的。”下方坐着位锦衣男人,正把脚从明月潭中拿出来。 “都说这是你们村子的圣地,这水也没什么作用,不过倒是挺凉快。” 男人头戴玉冠,袖口纹着一柄剑,不过诡异的是,他的眉心有只竖眼,左脸时不时抽搐一下。 这种感觉让他更像一头兽,而非人。 事实上,他的行为也更倾向于兽,将血泊中的尸体踢入明月潭,看着旁边跪地求饶的村民们。 “查大人说已经用不上更多的人,索性便拿给我好好玩玩咯,不过我已经玩腻了……” 他朝着旁边的手下挥了挥手,“把这些人都杀了,咱们换个村子接着玩。” 红叶听见他的话,看向人群中的孩子,发疯似的晃动身体,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吼声。 就在这个时候,村道上响起清脆的马蹄声音,一队人马正朝着这边过来。 云晓剑单脚踩着凳子,呼吸沉重,好似随时都处在兴奋状态,他正抬头看过去,却见那几人下了马。 锵! 明晃晃的刀锋闪烁寒芒,那九人突然奔跑起来,身影快如疾风,刺目的刀光在晨曦中急速跃动。 “有意思,竟敢来找我玉山剑派的麻烦。”云晓剑朝手下挥手,他这边足有十三人,修为最低都是血脉三重。 这也是他敢来这下河村玩耍最大的倚仗。 十三个手下提剑而去,身上皆有诡异融合的迹象,眼下气息急速爆发,犹如一道洪流撞向对面救人。 扑通! 宋玉将云晓剑后颈抓起,丢在满是血泊的石板上。 云晓剑神情恍惚,如鸡仔般瑟瑟发抖,只见狭窄的村道上,残肢洒在血泊中。 他右侧不远处,那个最听话的手下,阿四的头滚在水沟中,正双目鼓起死死盯着他。 云晓剑只觉得灵魂都在战栗,拼命地大口喘气,方才从那骇然中回过神来。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他那十二个血脉境的精锐,被对方砍菜切瓜般杀穿,这些人身上连伤都没有。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发什么愣,大人有话问你。” 王屠一巴掌呼在他脸上,这一击是全力出手,将其打得头晕目眩,吐出一口碎牙。 路沉骑在马上,“宋玉,去把人放下来,让村民们都起来。” “是,大人。”宋玉拱手。 直到这个时候,云晓剑才从眩晕中恢复,看向马背上的男人。 那人穿着黑色为底的赤鱼服,腰间挎一柄黑金仪刀,正用深邃且淡漠的眼眸俯视自己。 云晓剑连忙喊道:“我爹是玉山剑派掌门,你能杀我,大人!” 他伸手想去抓路沉的脚,却被王屠一脚踹飞,两柄陌刀交错插下,将其限制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路沉。 路沉看了眼满目疮痍的村子,“我问你答。” 云晓剑趴在地上,额头急速点着地面,“大人你问,我保证知无不言。” “你们在这村子里干了什么?”路沉翻身下马,看了眼被宋玉从架子上放下来的女人。 云晓剑连忙道:“查大人吩咐我,将这村中的青壮都抓回去,用来融合诡异,抵抗志怪司的围剿。” 路沉踩住他的手指,脚掌微微用力,“你们抓了多少人,这些人都已经完成融合了?” 五指断裂般的剧烈疼痛,云晓剑满头大汗,“抓了大概两百人,这些都被查大人关进地窟,大部分都融合完成了。” 咔嚓……将云晓剑的拇指踩断,路沉继续问,“融合后的人都是什么实力。” “大部分都是蕴血境,有六七十是血脉境,还有十多个达到血脉九重,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云晓剑抖得像筛子。 “你是如何回到山上的。”路沉脚掌旋转。 云晓剑喘着粗气,本能的想收手,却被钉在地上般,“我有通行令牌,走松林径,通过地窟就能抵达山顶。” “把路线画下来。”路沉收了脚。 王屠撤了两柄陌刀,把随身带的地图翻过来,在云晓剑面前摊开。 “大,大人,我没有笔。”云晓剑有些结巴。 “无妨,你平常用哪只手写字。”路沉提起陌刀。 云晓剑伸了伸右手,而后绚烂的刀光迸发,鲜血迸溅在他脸上,犹如盛开的雪梅。 他怔怔地看着被看下的左手,好半晌,才感觉到剧烈的痛楚,“手,我的手!” 染血的陌刀放在他脖子上,路沉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可以画了。” 脖子上传来的刺痛,让云晓剑瞬间冷静下来,嘴唇蠕动,“我把路线给你,可以放过我吗?” “只要你说的、画的都是真的,我不杀你。”路沉将陌刀递给王屠。 “好,我这就画。”云晓剑趴在地上,食指沾了鲜血,迅速将松林径的线路画下来。 “大人,我画好了。”云晓剑仰头看向男人,露出个谄媚的笑容。 路沉没理会他,对王屠说道:“带两个人去探路,不必太过深入,有问题立刻返回。” “是。”王屠拱了拱手,叫了两个人往白水崖去。 路沉则是对云晓剑说道:“你跟我过来。” “是,大人。”云晓剑满脸欣喜,正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听前面的男人道:“我让你起来了?” 云晓剑立刻趴在地上,眼底闪过一抹阴毒,进而谄媚地往前爬,犹如一条斗败的狗跟在路沉身后。 “只要他们发现路线有半点问题,你的人头便保不住。”路沉挎着黑金仪刀。 云晓剑爬得更快,“大人您放心,我每天都从那里下来,绝不会有问题。” 明月潭旁,宋玉为一个女孩穿好衣裳,她满脸都是污泥,赤着的脚满是鲜血,双目没有光芒。 旁边的村民多是老人、女人和孩子,望见如狗爬行的云晓剑,眼底还是闪过一抹畏惧。 他们畏惧此人如洪水猛兽,在对方靠近的时候,连忙朝后面退去,有个女孩甚至被吓得尖叫,跳入明月潭中。 示意宋玉将人捞上来,路沉看着满脸恐惧,惊魂未定的村民们,他看向先前被吊起来那个女人,“恨不恨?” 红叶望着云晓剑,嘴唇都在颤抖,“恨,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你,你不能杀我,大人已经答应不杀我了。”云晓剑对上女人的眼睛,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路沉看向云晓剑,“最后一个问题,查大人是个怎样的人?” “查大人,我没见过他几次,这个人很神秘。”云晓剑回忆着,“他大概三十多岁,满头白发,实力比我爹还强。” 路沉朝后方的士卒招了招手,将一柄陌刀拿过来,刀锋出窍,他递到女人的手中,引导他的手往前。 随后对旁边的村民们说道:“看清楚了,刀是这样用的。” 给这女人讲清楚后,他便放开双手,做到旁边的石墩上,看着潭水中漂浮的尸体,和被染红的潭水。 “这人交给你们处理。” “大人,你不能这样,你答应我了。”云晓剑神情激动,面色阴沉,说着便要起身,至少要拉几个陪葬。 就在这个时候,宋玉一道劈在他背后,将其脊骨斩断,云晓剑身子软倒,无力地靠在墙上,望着围拢过来的村民们,眼中满是恐惧。 “别过来,你们这些卑贱的下等人,滚开,滚!” 嗤啦! 锋利的陌刀插进他的嘴,将其捅了个对穿,红叶抽出陌刀,按照刚才的姿势,一刀穿破云晓剑的胸膛。 旁边的村民们围上了,一只只手结果染血的陌刀,将那披着人皮的畜生,乱刀砍死在地上。 随着云晓剑彻底断了气,四下变得一片寂静,逐渐地,有哽咽声在人群中响起,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温和的晨曦穿过屋檐,洒在红叶皱起的眉头上,她眼含泪水,鼻尖发酸,在阳光里嚎啕大哭。 路沉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痛心疾首的村民们,将目光移向不远处的山峰。 那座名为千刃峰的大山,好似一柄利剑插入天穹,白水崖倾泻水流,犹如一条纯白的绸缎。 那里,是查大人的藏身之地,那里,也将是他的葬身之地。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五十章 烟火 日头西沉,阳光穿过花雕的窗棂,在地上投下金斑。 路沉坐在堂屋中,他们暂时在红叶家中歇息,等待着郑大人的信号。 桌上是摊开的地图,王屠已打探清楚,松林径埋伏、陷阱众多,不好突破。 “这白水崖成阶梯型递进,是最好攻破的地势,必然是重兵把守,短时间要攻破,我们这些人真的能做到吗?” 宋玉站在他的身后,眉头几乎拧成团,下意识地咬着指甲,思考破局之法。 来的路上,她通过路沉了解情况,明白如果他们无法突破成功,郑大人那边就会发起猛攻,打消耗战。 而那,意味着大量的人将牺牲,尤其是松山营的兄弟,这些是她不愿意见到的。 “等行动正式开始,郑大人那边会发起佯攻,为我们减少阻力。”路沉点着地图,嘴唇紧抿,“三个时辰内,必须打进玉山剑派内部。” 这时,院子中传来嬉笑声,却见李白山拿着张纸,“小芳,这是我给你写的第三十七封信,你在故乡可好?” 李白山站在阳光下,坏笑道:“老王,看不出来哟,居然写了三十七封?” “你他娘赶紧还给我,小心揍你丫。”王屠满脸涨红,将那张纸抢过去,趴在石桌上继续写起来。 李白山又站到关尘身后,他是九人中年龄最小的,眼下捂着纸,耳根发红的写着什么。 “小关,怎么又写给你娘,村里的小青不管啦。”李白山背着手,站在他身后。 而他的行为赫然是犯了众怒,王屠把笔一拍,“李白山,大爷早看不惯你了,弟兄们,嫩他!” 路沉看着院子中打闹的众人,好奇问了句,“他们在写什么?” 宋玉看着阳光下的众人,眼底闪过一抹柔和,回答道:“松山营的规矩,每逢大战,只要有时间,必须留一封遗书。” 路沉怔了怔,望见众人笑着把李白山按倒在地,脸上都是得意的笑容。 “如果在战斗中没有牺牲,这封遗书会被保存下来,封在他们自己的衣柜中,期望永远不会被拿出来。” 宋玉深吸口气,露出温柔的笑容。 路沉走到阳光下,回头对宋玉说道:“既然我把你们带上山,就会负责把你们安全带下来。” 接下来,便需要耐心等待郑大人的信号了。 …… 昏暗的洞窟中,蠕动的触手爬满墙壁,分泌出雪白的、米粒般的事物。 查大人看着牢房中非人的怪物,那些凶兽接连撞击栅栏,哪怕头破血流也不停歇,朝着他龇牙咧嘴。 而随着两侧的怪物暴动,狂躁的气息让整个洞窟变得压抑,空气好似凝固一般,满是肉质腐烂的味道。 这些经过诡异融合的怪物,赫然便是下河村的村民,不过他们已经失去理智,不能称之为人。 融入他们身体的诡异,会把血肉当做养料,释放出更加强大的力量,这也是查大人不直接召唤诡异的原因。 白皙的手指抚摸栅栏,他朝着洞窟深处走去,在那深红的光芒中心,有道魁梧的身影正安静站立。 那人身高足有三米,浑身是碧绿色鳞片,肌肉好似块垒般砌筑,随着那绵长的呼吸,缓缓舒张着。 粗壮的尾巴摇动,尾端是赤金色剑齿,自那坚硬的石墙上掠过,将之如豆腐轻松切开。 他的眉骨高高凸起,有一道道坚硬的棱形纹路,脸颊消瘦,颧骨突出。 其头上是两只尖锐的犄角,有着诡异的螺旋花纹,散发极致邪恶的气息,尖端犹如岩浆一般。 “云掌门,完美融合剑齿兽的感觉如何?”查大人转动手腕的兽骨,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 “我已踏入道法境,这种感觉,无比美妙。但……”云鹤俯视查大人,竖瞳中满是杀机,右爪瞬间切开石壁。 “你不该把我变成这种怪物,我是人,是人!” 足有蒲扇大小的利爪,将大片山石瞬间切开,查大人的身影被他撕碎,悄然出现在更远处。 查大人抖了抖胸口的灰尘,眼眸微微眯起,“相较于这个,你应该担心云晓剑。” “你把我儿子怎样了?”云鹤暴怒,喷出灼热的鼻息,胸口浮现一道道岩浆纹路,让整个洞窟都变得灼热。 “晓剑在下河村被人杀了,是那个叫做路沉的小子。”查大人轻笑,“他们正准备偷袭白水崖。” “我忽然有些后悔,不该让你来我玉山剑派。”云河眼中满是血丝,嘴里尖锐的獠牙延伸出来。 从一开始,他就落入对方的陷阱,无论是融合剑齿兽,还是儿子的死亡,都和面前这人脱不了干系。 “这条路我会守,杀子之仇,我也会报。”云鹤满眼狰狞,嘴里喷出火焰,“这笔账,等结束后我们来好好算。” “这些怪物我会留一部分给你,如果让他们打开白水崖,玉山剑派就受不住了。”查大人转身离去。 在那一道道疯狂的嘶吼声中,他径直出了地窟,随即脚下的山石软化,竟是犹如猩红的血肉一般。 那蠕动的血肉将他吞食,等到他再度张开眼睛,已经来到一处密闭的石室中。 幽蓝的光芒照亮狭窄的石室,查大人脸上笑意不再,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他的前方是一座水晶棺。 水晶棺竖立在石室中央,下方是一道道玄奥的血色纹路,脚下的石头好似活物,正在缓缓蠕动。 棺中是一位白发少女,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穿着水蓝色长裙,雪白的脚呈弓形,犹如上好的美玉。 她的眉亦是雪白,面容和查大人有几分相似,肌肤欺霜赛雪,安静地躺在水晶棺中,好似完美的瓷娃娃。 查大人掌心按住水晶棺,好似在抚摸少女的脸颊,温柔地喃喃道:“姐姐,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有一个礼物。” …… 千刃山位于梁山县西北之地,一条宽阔的管道直通山脚。 当日头西沉,一批人马从远方疾驰而来,这些人身披甲胄,腰挎陌刀,其中汹汹。 数百人的队伍在山脚安营扎寨,犹如一柄尖刀,对准了前方那座巍峨山峰。 险峻的山峰犹如利箭,两侧是连绵起伏的林海,唯有当中一条狭窄的山道,弯弯曲曲地通向山门。 途中布置有倒刺的栅栏,路边的林中设有许多暗哨,而在玉山剑派山门位置,两侧是笔直陡峭的悬崖。 犹如被一把利箭,将山峰中间断开,形成狭窄的一线天。 此刻在那山顶之上,正有队伍来回巡逻,不时有目光望向下方,每个人身上都有诡异融合的痕迹。 雷杨望着那严防死守的山门,忍不住叹息一声,“这种地势,简直一夫当关,要我们怎么打得上去。” 徐岩靠着树干,正把玩着手里的簪子,“你过来看看我这簪子如何,刚才在路上见到好看就买下,等这边结束再带回去。” “这个时候看什么簪子,给我打起精神,今日稍有不慎,这千刃山就要变成我们的葬身之地。”雷杨皱眉。 徐岩笑着将簪子放在怀中,往下那堪称死亡之路的山道,“自从加入志怪司,咱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雷杨沉默,看着身上的赤鱼服,“我何尝不知道,但,总归是想活着回去……” 残阳如血,余晖洒在郑大人的脸上,他蹙眉望着那险峻的山峰,“宋指挥,若是让你强行攻占,你觉得有多少把握?” 宋指挥摇了摇头,指着山顶上的两人,“若是没有那两个,我与郑老联手,攻破这玉山剑派不成问题。” 在那峰顶之上,有两个人同样正看向他们,左边的人笼罩在兜帽中,右边则是个满头白发的男人。 这两人气定神闲,与他们隔空对视,显然都是道法境。 说到这里,宋指挥看着自己的手下,“有那两个道法境,这一次围剿,我们要做好损失惨重的准备。” “我倒不这么看,说不定会有奇迹。”郑大人捋着胡须,望向白水崖的方向。 宋指挥明白他的意思,“您说的是路沉带领的那支小队,前后夹击,让对方顾此失彼是个好办法,前提是……” “路沉他们能够攻破白水崖,但郑老您应该明白,突破那道防线的机会不到一成。” 对方明知道自己的弱点,怎么可能不再那里设防,如果是他来指挥玉山剑派,白水崖不但不是弱点。 反而会成为一个死局,凡是敢从那里突破的,必将迎接最为猛烈的打击。 “我又何尝不明白你说的。”郑大人眯起眼睛,夕阳沉入山头,他的脸落入黑暗,“如果能成,就能拯救数百人的性命。” 说到这里,他眼底有了神采,“我更愿意相信路沉那小子一会。” 说罢,他伸手接过火把,望向被黑暗笼罩的千刃山,苍老却有力的嗓音响起,“让他们可以行动了。” 咻、砰! 一支明亮的烟火冲上云霄,在那苍穹之上轰然炸裂,形成一朵绚烂的烟火。 下河村,深邃的天幕绽放烟火,五色光芒落在路沉脸上,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出发!”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五十一章 暗夜突袭 清冷的月辉映照瀑布,水气如寒霜溢散,在瀑布的右上方,有条陡峭的羊肠小道,直没入幽暗的松林中。 整个白水崖呈阶梯状递进,周遭是陡峭的山林,若是没有路线指引,想从这里走到峰顶的难度,不亚于攀岩而上。 这也是郑大人未选择从白水崖进攻的原因。 蜿蜒的小路不过两人并拢宽度,在山峰的外侧倾斜向上,脚下是近百米的高空,摔下去只落个粉身碎骨。 粗壮的松林扎根在悬崖上,在那茂盛的枝丫中,有两人正蹲在树干上,犹如猫头鹰目光梭巡下侧山林。 “大晚上从松林径上山就是找死。”右边的大胡子低声抱怨,拍打脸上的蚊子,“每日守到天亮,银子却没见多给。” “别冲我嚷,有本事找秦长老去。”左边的瘦子挠了挠裤裆,目光忽而一凝,“你快看,是不是有人上来?” 大胡子侧目望向山下,却见涂抹白霜的小径上,那人穿着黑色制服,腰间挎一柄黑金仪刀。 他左手按住刀柄,飞快地朝山上跑来。 “不好,是那个叫路沉的,快去禀报秦长老!”瘦子面色大变,转头却不见大胡子的踪影。 他连忙朝树下张望,却只望见幽深的悬崖,上空忽而传来劲风,紧接着是树枝断裂的声音。 瘦子的视线顿时天旋地转,抛起的头颅滚落山崖。 宋玉抓着树干,看了眼对面同样解决两人的李白山,掐着手放进嘴里,模仿出低沉的鸟鸣声。 路沉朝那边点了点头,速度再度加快许多,在月光下拖出道道残影。 前方的密林中,宋玉等人在树影中穿梭,不断将埋伏的暗哨解决,小队以极快的速度直奔山顶。 按照郑大人的计划,发出信号后三个时辰,不管他们有没有打入山顶,前面都会发起猛攻。 要想在三个时辰内冲上山顶,他们就必须突袭上山,用最快的速度扰乱玉山剑派内部。 幽暗的密林中,不断有骨裂声、闷哼声响起,宋玉等人兔起鹳落,不断为路沉扫清前方的障碍。 小队好似化作一柄尖刀,朝玉山剑派的心脏疾驰而去。 眼见着就要抵达山腹,一道有些清亮的鸟鸣,突然在夜空下响起,路沉立刻停下脚步。 宋玉从旁边的松林中落下,面色有些凝重,“头儿,前面有营地挡住了去路,那伙人不简单。” 她把地图摊开,指着前方稍远的距离,“玉山剑派的弟子在这安营扎寨,我让王屠打探消息去了。” 密林中传来簌簌声,王屠飞身落在面前,没带起半点声响。 “麻烦了,前面是玉山剑派的三位长老,都是血脉境九重,七十多个弟子披坚执锐,而且有特殊军阵。” “详细说说。”路沉看着地图,表情没太大变化。 …… 白水崖,山腹。 这里是稍显平坦之地,灰黑色帐篷在风中鼓动,营地中央的篝火燃烧,旁边则是往来巡逻的队员。 自营地大帐到入口处的栅栏,皆是身披甲胄,腰挎陌刀之人,每个人的修为,至少都是蕴血七重。 温暖的帐篷中有乐器声,厚厚的丝绸地毯上,穿着清凉的舞女跃动,展示着柔媚的舞姿。 坐在椅子上的,是穿着甲胄,身披大氅的男人,他端起酒杯,“夜里寒气重,各位喝口老酒暖暖身子。” 下首位置,同样是披着甲胄的三人,当中稍年轻的男人没举杯,“秦长老,两位长老,敢问我们在这里的职责是什么?” 说到这里,他心中有些不悦,眼前这三位玉山剑派的长老,在他看来都是尸位素餐的几个草包。 明知今夜将有人偷袭白水崖,竟然还在这饮酒作乐,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看出来,赵管事胆子还没指头大。”秦长老饮尽杯中酒,“今夜只要那路沉敢上山,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他将酒杯放在桌上,眼眸中满是杀机,皮肤下有片片鳞甲闪动,“我们四人都是血脉九重境界,而且和融合了特殊诡异。 “你们应该都能感觉到,普通血脉境九重,我们能像碾死虫子那样,轻易将其杀死。” “那路沉可不是吃素的,赵千河都被他杀了。”赵管事冷哼一声。 “我可不是赵千河那个废物。”秦长老靠着椅背,斜睨赵管事,“他路沉再强,能抵得过我们几人联手? “即便他还有帮手,外面的弟子不是吃素的,他们都经过诡异融合,大幅度提升了实力。 “而且还有查大人传下的军阵,到时由我们四人主阵,那路沉就是带二三十人上山,也不是一合之敌。” 赵管事想着查大人的阵法,陷入沉默,那军阵能调和所有人气息,是他们整个营地成为整体。 通过军阵联合的队伍,实力不是简单相加,而是成倍增长,到时别说是血脉境,便是道法境也能一战。 “赵管事,你就把心放进肚皮,安心吃酒听曲儿。”秦兄把酒杯满上,站起身来,一口饮尽杯中酒,豪气云干。 “今夜,定叫那路沉,有来无回!” …… 幽暗的密林中,宋玉看向前方的营地,“你说,头儿这法子真的能行?” “很难,那些人的气息隐约形成整体,牵一发而动全身。”李白山朝两侧包抄过去,“除非他能瞬间破解那军阵。” 他们九人按照路沉的计划,朝营地包抄过去,等待后者的信号。 但越是深入这营地,他们就越感到棘手,只因为踏入营地范围后,那些人的气息全都连接在一起。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不能再随意击杀暗哨,只能通过灵活的身法隐藏。 倘若被任何一个人发现,立刻会陷入死局,到时甚至等不到路沉来救,会瞬间被这军阵杀死。 “军阵时刻都在运转,要想瞬间找出破绽击破,需要多强的实力?”宋玉攀上一棵松树。 李白山苦笑摇头,“或许头儿有其他办法。” 另一边,王屠藏匿在黑暗中,看着那重重把守的营地,低声对身后的关尘道:“小子,稍后发现情况不对,你直接往山下逃。 “咱们这些人里,总要活一个。” “你信不过路沉?”关尘嚼着草,任由苦涩刺激味觉,“都是兄弟,要走一起走。” “废什么话,你小子极好了,万事都要留好退路。”王屠瞪他一眼,“别说话,头儿开始行动了。” 洒满白霜的小径,直通往营地中心,尖锐的栅栏堵在路口,举着火把的人正来回巡逻着。 这时,有人指着那边,“有人过来,所有人警惕!” 刹那间,整个营地都动起来,冰冷的夜空下,空气变得扭曲,七十多人的气息融合如大浪滔天。 路沉行走在月光中,看着前方成型的军阵,看着不断涌来的人群,他脚掌猛踏大地,乱石激射而出。 为首的男人抽出陌刀,他身上的气息缓缓暴涨,正在逐渐突破道法境,狞笑道:“找死!” 砰的一声,路沉猛然停顿,左脚弓步往前,右手按在刀柄上,拇指推刀出鞘三分,“极限……拔刀斩!” 那拔刀的男人还在凝聚军阵气息,修为看看达到血脉九重的极限,却见一道凝聚到极致的乌光无声斩下。 无声的乌光带着丝丝金光,犹如拂面的春风掠过男人的脸颊,他的眉心出现一道血线。 其后方站立的人群,被那刀光无声穿过,紧接着,一道道身影从中开来,滚烫的血液倾洒在夜空中。 刀光去势不减,将燃烧的篝火劈开,陡然扩张起来,幻化成一道六七丈黑金仪刀,朝着那中心大帐一击落下。 而后便听轰的一声巨响,大帐垮塌,四道人影从中激射,其中一人右臂消失,留下着光滑如镜面的缺口。 锋锐的刀尖斜直地面,路沉脚掌猛踏,骤然冲入人群中,绚烂的刀光如同圆弧,带起大片的残肢和鲜血。 “宋玉,动手!”而他的目的,赫然是大帐中的四道身影。 树影中的宋玉神情恍惚,才从那惊艳的刀光中回过神,立刻飞身扑向人群,按照路沉的计划行动。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扰乱军阵,让那四人无法借助这些人的力量提升境界,为路沉创造斩首机会。 九位血脉境杀向中央营地,抬手间带起一道血光,竭力阻止剩下的人联合,借助军阵形成统一。 路沉冲到四人身前,那边的断臂男人,身形膨胀,化作一只满是青鳞的大蟒。 他脚步微顿,侧身闪避,蛇头撞毁帐篷,掀起漫天泥土。 路沉刀锋刹那倾斜,顺着大蟒的七寸往前疾驰,将其从中生生破开,漫天血液如大雨挥洒。 一位长老气机骤然喷发,袖口中滑落三尺青锋,朝着路沉立劈而下,两丈长的剑芒撕裂大地。 路沉手腕一抖,黑金仪刀横切而去,剑芒如玻璃破裂,刀锋去势不减,划破那位长老的脖子。 一颗大好头颅飞起,喷薄的血雾染红圆月。 山林间惊起大片的鸟儿,发出惊慌失措的啼叫声,呼啸山风发出咆哮,山林如怒海波澜起伏。 斜直大地的刀锋,血珠溅起尘埃,路沉提刀再进,如狂风乱舞,一往无前,势如破竹!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五十二章 往后的路 身披甲胄,不怒自威的秦熊,撤身将赵管事护在身前。 他正准备趁乱逃走,一道闪电箭矢激射,将其右腿洞穿,刺目的电光让他如筛子抖动。 等到秦长老从电光中清醒,赵管事已然倒在血泊中,一柄锋利的黑金仪刀,悄然架在他的脖子上。 秦长老脖子一缩,眼中满是骇然,望着面前的少年,“别杀我,我告诉你后面谁在镇守。” 清冷的月辉照亮张冷峻的面孔,那是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眸光如鹰隼般锐利。 他站在寒风中,握着刀柄的手纹丝不动。 直到这个时候,秦熊才从恍惚中回过神,猜测这便是查大人所说的路沉,当真是个煞气十足的杀星。 这也并非他反应太慢,实在是路沉出手太快,电光火石间冲破军阵,又以雷霆之姿斩杀赵管事。 这种实力,非是道法境不能做到。 随着路沉拿下秦兄,宋玉那边的战斗,也是接近尾声,没有军阵加持的弟子,终究挡不住这九个血脉境。 嗤啦一声,锋锐的刀光,将最后一人喉管切开,宋玉擦拭脸上的血液,大口呼吸着清冷的山风。 虽说自身是血脉九重,但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一番战斗下来,也是消耗颇大。 从李白山手中接过水壶,宋玉往营地外的小径望去,那道惊艳至极的剑光,正是从那边横推过来。 坚硬的山石如同豆腐被犁开,只要撞上那道刀光的人,俱是瞬间被劈成两半,刀光蔓延近十丈。 一击将整个营地一分为二。 他们能迅速击杀余下众人,还有一个极重要的点,那就是,路沉那一击拔刀斩,杀了近半的守卫。 王屠等人站在刀痕前,俱是忍不住倒吸口冷气,“他先前教训我们,恐怕连十分之一的力都未出。” “太强了,这就是路头儿的真实实力吗?”关尘感受这肆虐的刀势,土壤都是滚烫的,一脸的崇拜。 众人站到路沉身后,便听他开始发问,“营地距离峰顶还有多远,后面是谁在镇守,什么实力?” 秦熊感应着锐利的刀芒,“离峰顶还有一半距离,再往后走,你们要穿过甬道,那里是上山的必经之路。 “镇守的甬道是我玉山剑派掌门,实力我不清楚,但听说他融合极厉害的诡异,修为已经是道法境。” “头儿,我们可以不走甬道,直接爬上山顶。”宋玉在旁边提醒。 秦熊连忙说道:“这法子行不通,山顶下侧一圈,整片山石都血肉化,你们只要接触到那东西,还是会落入甬道。” “不过我知道一条捷径,可以为你们带路。”秦熊看向路沉,从刚才路沉的行为,他能推断出此人就是个莽夫。 仗着自己天资极高,什么问题都以修为解决,只要把他们带到洞窟,就能让掌门将其击杀。 毕竟,洞窟中的那些东西,可不是这一小队能解决的。 如此想着,秦熊谄媚地看向少年,谁知下一刻,视线天旋地转,恍惚中望见自己的无头尸体。 王屠抓了抓后脑勺,“头儿,他既然知道捷径,为什么不让他带路?” 路沉看了眼他茫然的目光,想了想,解释了一句,“这些人的话,都只能听一半,甚至更少。” “啥意思?”王屠觉得脑袋好痒。 宋玉没好气瞪他一眼,“他把你带入陷阱怎么办?” 路沉望向营地后方,再往上三十来米,能见到一个幽深的洞穴,两侧皆是有人把手。 而营地中发生的一切,显然已经让他们败露,那边正有人马不断聚集,洞穴中更有血红光芒涌出。 大地簌簌震动,好似有万马奔腾,路沉眼眸蹙起,那洞穴中,有极强大的气息爆开,那是……道法境! …… 千刃山,前峰。 火焰点燃山林,光芒染红天穹。 山腹被犁开数道豁口,靠近山腰的位置,那七八十人的队伍,挡住了数次冲击。 松山营的将士和志怪司的队员,总共发起了三次冲锋,最高打到那个位置,便难以再往上推进。 嗤……徐岩抽出手臂上的箭矢,伤口带着丝丝黑气,愈合速度被扼制数倍,“仗着地势优势的混账,有本事别放冷箭。” “我还想着运气好,说不定能一次攻破。”雷杨倒在大树下,他的右肩有道豁口,亦是有着和气缭绕。 “这些混蛋也不知哪里来的手段,能够压制我们的恢复速度。”徐岩叹息,“连续三次尝试都攻不下,倘若要求强攻……”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神有些落寞,眼下除了用人命去填,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 “郑大人,这样消耗下去,吃亏的只会是我们。”宋指挥看着惨烈的战场,手下有不少人都受了伤。 “三个时辰,时间一到,强攻。”郑大人掷地有声,“至少目前看来,这场战斗没有牺牲太多人,这不正是你希望的?” “已经过去一个时辰,没人知道那边的情况,如果路沉已经失败,这才是在浪费将士们的性命。” 宋指挥看着士气低落的将士们,“而且这样的打法,士气迟早跌落谷底,到时我们连强攻的机会都没有。” 郑老望着深沉的夜色,没有回应他的问题。 宋指挥沉声道:“我对他们没报太大希望,还请郑老慎重,别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 “通知下去,准备第四次佯攻。” 郑老面不改色,直视宋指挥,“再等一个时辰,到时不管路沉那边结果如何,我们发起总攻。” “多谢郑老。”宋指挥抱拳告退,去组织第四次佯攻。 郑大人直视深邃的夜空,望向白水崖的方向,头顶的树叶沙沙响动,老人摇头喃喃,“罢了。” …… 倾斜的缓坡满是松林,被血色光芒染尽,集结的守卫们,朝山坡下的营地杀来。 而在那幽暗的洞穴之中,以只血色爪子扒住山石,云鹤低头从洞中迈出,尖锐的犄角把山石划开。 三米高的身躯沐浴在月光下,流线型的身躯贴满鳞甲,在月光下反射熠熠寒芒,他望向营地。 “路沉小儿,出来受死!” 云鹤用尖锐的爪子挑破手腕,猩红的血液流到掌心,凝聚成一柄血色大剑,只见他手腕一抖。 数百斤的山石被切豆腐般切开,他双腿弯曲,如蝗虫跃向天空,朝着营地这边降落而来。 而随着大地簌簌抖动,那洞穴猛然被冲开,一道道狰狞的影子,跟随云鹤朝营地这边杀来。 大片的山林被那些怪物推翻,近二十头怪物横冲直闯,这些本是下河村的人,现在已经失去神志。 虽然整体形状还是人形,却是用四肢疾跑,每一个都身形臃肿,身上长满肉瘤,脑袋是怪异的兽头。 而在其胸膛的位置,则有着男人的脸,正扭曲着发出刺耳的痛哭声。 那些横冲直撞的怪物,将集结的守卫杀死,大口吞食着血肉,而后疯狂地朝这边奔涌而来。 它们身上爆发的气息,赫然都是在血脉境九重。 轰! 炸裂的泥土混着山石,如烟火般爆裂开来,云鹤立在尘埃只见,提着那血色单剑,充血的眼瞳盯着路沉。 他随意落在这出营地,大地如同陨石撞击,仅仅是泄露的狂风,便让宋玉等人感到呼吸困难。 空气变得灼热且浑浊起来,只要待在他一定范围内,宋玉就觉得难以呼吸,仿佛空气变成一潭死水。 她眼中满是不屈,竭力调动浑身力量,强行在那威压之下,握住腰间的陌刀,但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王屠彻底不能动弹,眼中满是骇然,这便是全力爆发的道法境,仅仅散发的威压,就让他们不能动弹。 这还怎么打? “宋玉,你们结贪狼杀阵处理那些怪物。”路沉提着黑金仪刀上前,语气始终平静,“这个人交给我来处理。” 随着路沉说话,他们终于能活动,知道这边的战斗插不上手,便结了贪狼杀阵去阻拦怪物群。 奔行中的众人忍不住回头,望向月光下的少年,同那身材高大的云鹤比起来,他简直就像个布娃娃。 云鹤并未阻拦宋玉等人,在他看来,即便这九人能结阵,但在那二十多头怪物面前,完全不够看。 即便他们真的能撑住,待他杀了面前的路沉,随手便能解决。 清冷的月辉下,少年与怪物相对而立,狂风吹得裙摆猎猎作响,路沉单手提刀,这将是他第一场道法境之战。 “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但我还是想再问一句。”云鹤压抑着怒火,声音嘶哑,“云晓剑是不是真的死了?” 作为一个父亲,他始终不愿意相信,云晓剑被人杀了,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嗯,被乱刀捅死,走得很痛苦。”路沉点了点头,咧嘴露出白牙,“对那种没有人性的畜生来说,死亡是最好的归宿。”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云鹤提起血色大剑,眼眸如寒冰般刺骨,只见他提剑而起,重剑迅疾如风。 猩红的血色剑光,将月光撕得粉碎,大地被割裂出道道豁口,靠近悬崖那边的地顷刻间塌陷下去。 血色大剑裹挟万钧之力,如同撕裂天穹的闪电。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五十三章 道法之战 噹! 李白山刀锋横切,挡下袭来的利爪,一掌将那怪物击飞出去,身后猛然传来劲风,却是一只怪物扑了上来。 他闪避不及,眼见要被洞穿,刀光骤然扬起,将那利爪切碎,宋玉一个回旋踢,将那怪物踢飞出去。 小队被怪物包围起来,陷入接连不断的攻击中,而在这种情况下,贪狼杀阵能起到的作用很小。 毕竟杀阵的作用是连接九人的气息,让其中一人,拥有抗衡道法境的实力。 倘若对面是单个道法境,他们或许还能拖延片刻。 但面对这群从四面八方发起攻击的怪物,使用贪狼杀阵就极容易顾此失彼,主阵人尚未击杀怪物。 小队中的其余队员,因为力量抽调,反而在面对余下的怪物攻击时会落入下风,若是一个不慎,便有可能被击杀。 仅仅片刻时间,他们便落入下风,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困境。 “不能再这样消耗下去,我们会被生生拖死!”李白山调动气息,借助杀阵的力量,他的力量急速暴涨。 刀锋在手中跃动,他主动杀向进出的怪物,试图在短时间内将其解决。 但就在他调动气息的同时,余下的怪物却是朝王屠等人冲去,李白山一咬牙,提刀斩断怪物的爪子。 刀柄骤然旋转,冲天的刀光爆发,将冲来的怪物一刀枭首。 然而王屠那边却没守住,被怪物的爪子击中胸膛,关尘连忙扑过来,将他拖到队伍的中心。 “这群畜生还有神志,知道算计我们,呸!”王屠疼得龇牙咧嘴,吐出口血沫,胸膛被抓出川字型的伤口。 伤口足有半指深,被那诡异气息压制,愈合的速度很慢,这时才缓缓止住流血。 有了王屠这边的突发状况,李白山也不敢再冲动,只得退到宋玉身旁,将王屠保护在身后。 到现在,他们也只击伤三只怪物,杀死一只,这还是以王屠负伤的代价换来。 “还有二十一只血脉境九重,怎么办?”李白山看向宋玉,表情不大好看,眼底已然生出决绝。 宋玉提刀上撩,将扑来的怪物击伤,另一只却在她手上留下伤口,“等,等头儿解决云鹤来帮忙。” “这不现实,我的想法是,能走一个是一个。”李白山摇头,对路沉那边的战斗并不看好。 刚才那云鹤的实力,大家都看在眼中,无论是澎湃的气息,还是对众人的威压,让李白山觉得,路沉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毕竟,路沉天资再强,顶多也是个初入道法境。 而那云鹤呢,暂且不提实力是如何提升的,他能够成为玉山剑派的掌门,必然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这样一个无论是实力、战斗经验都强过路沉的人物,李白山很难想象他有什么理由败在路沉手下。 关尘望着围拢上来的怪物群,忍不住叹息,“这次,咱们可能真要死在这里。” …… 血色大剑将岩石劈开,大地上满是凌厉剑气,路沉握住刀柄,黑金仪刀抵挡大剑,右手掐动印诀。 耀眼的闪电于掌心释放,形成水桶大的电球,按向云鹤的胸膛。 愈合收剑反挡,将那电球击得粉碎,他身后长出肉翅,退到悬崖之外,忽而松开那血色长剑。 大剑悬浮于虚空,随着他大手一挥,剑光猝然分裂开来,二十三道剑光,化作道道流光冲向路沉。 铮铮剑音在山林间扩散,剑光好似灵活的游鱼,聚拢的瞬间有扩散开来,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袭来。 路沉立刻大袖一挥,袖口中释放漫天火焰,犹如拿着巨大的毛笔,在面前涂抹一笔厚重的痕迹。 火光将剑光吞噬,又被剑气搅得粉碎,有剑光射偏,将头顶数千斤的岩石斩下,有漏网之鱼直袭路沉双眼。 眼见头顶数千斤岩石落下,前面又有剑光袭杀而来,路沉弓步上前,右手按住刀柄,拇指推刀出鞘三分。 “极限拔刀斩!” 浓缩道极致的刀光,夹杂着几缕耀眼的金丝,将数千斤的岩石一分为二,那迎面袭来的剑光顷刻间崩塌。 悄无声息的乌光去势不减,默然飞向半空的云鹤,在那压缩道极致的刀芒下,就连月光都被搅得粉碎。 伴随肉膜撕裂声,云鹤消失在刀光下,他落在不远处,左侧手臂、翅膀都是消失,毒瘤平滑如镜面的伤口。 此刻的他,不仅仅是愤怒,而是带着些许震惊,刚才那道浓缩到极致的乌光,差点让他当场殒命。 若非关键时刻,他施展秘法瞬移,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而那堪称惊艳至极的一刀,也让他因为实力膨胀,觉得自身已然无敌的想法消散,表情满是凝重。 本以为借助剑齿兽踏入道法境,在这梁山县几乎没有敌手,可是面前这个小子,差点一刀杀了他。 想到这里,他心头也是有些惊讶,这路沉看起来十七八岁,不但修为踏入道法境,还能施展如此恐怖的刀法。 伤口处传来剧痛,是残留的刀势在阻止血肉愈合,云鹤当即仰天长啸,只见山上浓郁的红芒奔涌如河。 那道道红芒飞快涌入他口中,原本无法愈合的伤口,血肉急速跃动,正缓缓长出手臂和翅膀。 红芒中一道寒芒闪烁,路沉提着黑金仪刀,无声息出现在他背后,然而下一刻,其尾巴陡然射出。 尖端如同剑尖,充满细小锯齿,内里似有岩浆涌动,竟是施展高明剑术,将黑金仪刀弹开。 云鹤借此拉开和路沉的距离,“在我面前玩偷袭,你还嫩了点,我承认你刀法卓绝,但只有刀法可不够!” 只见他手臂、翅膀已然复原,但吞食红芒的动作没有停下,身躯向血红转变,骨骼、肌肉都在扩张。 只见他撕开手腕,鲜血如具有活性,融入那浓郁的红芒,红芒流转如漩涡,化作一道丈高虚影。 那是一只生有犄角、四蹄踏着岩浆的巨兽,其身上覆盖碧绿鳞甲,粗长的尾巴如同一柄利剑。 只见其张开血盆大口,红芒被压缩到极致,形成一道剑形光芒。 在那剑齿兽虚影出现的刹那,整个虚空都好似凝固,空气如同沼泽,其口中那道刺目的剑光,让路沉眉心刺痛。 云鹤见状豪气云干,只觉得胜券在握,这一招乃是他最大的底牌,将玉山剑派的剑法与剑齿兽的能力融合。 这一招本是用来对付查大人,可是刚才路沉那一刀,将他的信心击破,决定拿出最强术法,将其直接击杀。 伴随这血色剑光成形,零散的剑光在周遭游走,将山石、地面分割出道道痕迹,好似一道剑刃风暴。 路沉浑身出现刺痛感觉,好似被无数剑抵住皮肤,他眼眸亦是略有凝重,云鹤这一招确实无比强大,但是…… 他将黑金仪刀归入刀鞘,插入冷硬的山石中,双手空空,朝云鹤一步步走去。 “知道接不下这招,想找我求饶?”云鹤站在虚影下方,满眼皆是狰狞,“从你杀我儿子那一刻,便注定要被千刀万剐!” 只见他大手一挥,剑齿兽嘴里剑光爆射,一道红色光柱,朝路沉轰杀,沿途所过,山崖倾塌。 狂风掀起乌黑的发丝,路沉眼眸依旧深邃,只见他单手竖起掌心,朝前方按下,低声喃喃,“玄耀态。” 砰的一声,掌心涌出炽烈火焰,如同金灿灿的岩浆,将路沉的身体覆盖起来,连发梢都燃起金色火焰。 竖起的掌心如同上好的陶瓷,内里有滚滚岩浆涌动,那血色光柱撞击掌心,发出噹的一声。 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响彻天空,血色剑光在掌心炸裂,碎裂的剑芒如同被劈开的瀑布,直冲向高原的天际。 噹噹噹! 清脆的声音响彻天穹,路沉掌心抵着那血色光柱,每往前踏出一步,光柱便碎裂一分。 云鹤听着那接连响起的剑音,能听出其中淡淡的哀鸣,那是遇见无法战胜的强敌,剑宁可玉碎的决意。 那他最强的剑招,都带着赴死的决意,在敌人面前寸寸瓦解。 那浑身燃烧金色火焰,好似一轮煌煌大日的路沉,又该是强盛到何种地步,这一刻,云鹤好似见到神灵。 眼见路沉步步逼近,剑光寸寸瓦解,云鹤目光挣扎,紧接着满是坚决,他握紧血色大剑。 即使强敌不可战胜,那又如何?! 他这一生,求的是至刚至阳、一往无前的剑式,求的是一剑在手,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的快意。 他是一把剑,一把即使对手是神,也敢往前冲杀的剑。 而且,他还是一名父亲,儿子死在路沉手中,难道他就能临阵脱逃,余生在强敌的威压下苟活? 不……云鹤双手提剑,快如电光,满目地决绝,“杀!” 大剑略出圆弧,如同天空的满月,路沉伸出剑指,朝着那大剑一弹,只听噹的一声,大剑从中碎裂。 金灿灿、质地细腻的手掌,悄然握住断裂的剑尖,一击洞穿云鹤的心脏,“你没资格用剑,剑是人的武器,你……是兽。” 云鹤捂着破开的喉咙,气管已经被切开,因为路沉的气息压制,导致伤口无法愈合,肉身反而千疮百孔。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五十四章 猛攻 他跪倒在路沉面前,喉咙处鲜血如泉,眼底的光芒愈发黯淡。 月光把地面的血液照得明亮,他恍惚看清自己现在的模样,诡异的黑色犄角、高高凸起的眉骨、尖锐的獠牙。 “是啊,这副模样,有什么资格用剑。”云鹤心中傲意消散,他的头无力垂下。 等到云鹤彻底死去,耀目的金光如潮水消退,路沉恢复原本模样,脸色略微发白,脚步有些虚浮。 “现在用玄耀态有些勉强,苦海这个源泉不足以支撑。”路沉呼吸急促,吞吐着清冷的山风。 玄耀态,乃是大日融炼真法中记载的极限秘法。 能够引动苦海中所有力量,调动浑身的血脉之力,让他迈入自身的完美状态,得到实力大幅度提升的结果。 而从刚才战斗的结果来看,这种极限状态下的战斗力,显然是无比强悍的。 缺点是最多一刻钟,他会感到后腰酸软,双腿无力,无以为继而自动退出极限状态。 【源种:6点】 随着提升需要的源种增加,收集的数量也在变化……路沉看了眼面板,云鹤的境界比他高,收获6点还算合理。 “还差四点,才能把大日融炼真法推到第一层。”路沉拿起黑金仪刀,想着事后能不能从郑大人那里再要些源质。 噗嗤! 陌刀插入怪物头中,李白神小腹被利爪捅穿,他双手握住刀柄,刀光将其头绞碎,一击甩飞出去。 “呼呼,王屠还撑得住吗?”李白山浑身是伤口,小腹鲜血泊泊涌出,大口喘着粗气。 在他的背后,王屠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剧烈颤动,“愈合速度太慢,我感觉要死了。” 说罢,大口大口咳血。 “闭上你的乌鸦嘴,继续战斗。”宋玉横刀抵挡,这群怪物被他们杀了不少,眼下还剩一半。 但小队也受创严重,王屠和两个队员重创,宋玉也已经力竭,眼下不过是在苦苦支撑罢了。 关尘将刀上鲜血擦拭,气喘吁吁地挡在王屠前方。 李白山看着誓死抵抗的他们,忍不住叹息,“关尘,你带着王屠走,能走一个是一个。” 这次突袭白水崖的任务,上面没有要求必须完成。 “我们走了,前山的弟兄们怎么办?”宋玉倔强地看向,指着山下的村子,“倘若这些东西跑入村中,又该怎么办?” “难道就留在这里等死。”李白山有气无力地回答,劝说道:“路沉现在自身都难保,我们不能指望他了。” 宋玉顿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余下的怪物围拢上来,似乎看出他们已无力抵抗,打算趁机将所有人杀死。 砰的一声,为首的怪物跃起,睁开血盆大口,后方十只亦是同时攻击,浓郁的腥气扑面而来。 宋玉面色大变,正要提刀拼杀,一道身影撞入视线。 路沉接连游走,每一刀必然结果一只怪物,鲜血与残肢、刀光与寒风,在这一刻混杂起来。 原本气势汹汹的怪物群,朝四方逃窜而去,但他们的速度怎么快的过路沉。 宋玉泄力般坐在地上,望着肃清怪物的路沉,“你们说,他到底是什么人,这种年纪,这种实力,实在是惊世骇俗。” “他真的将云鹤杀了……”李白山嘴唇蠕动,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好,苦笑摇了摇头,瘫倒在地上。 本以为自己年纪轻轻,踏入血脉境九重,道法境亦是指日可待,直到遇见路沉,他才明白。 原来天才和天才间,也有着云泥之别。 王屠倒是没想这么多,趁机调息治愈伤势,“你们说的我不懂,我只知道今日没有头儿,我们全要死在这里。” 关尘则是情绪激动,望着那快速跃动的身影,“总有一天,我也能想头儿那样厉害。” 就在众人谈话间,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路沉站在月光手中,黑金仪刀甩飞鲜血,锵的一声没入刀鞘。 “快到两个时辰了,接下来的路应该好走。”路沉看向受伤的小队,想了想,“给你们一刻钟休整时间。” 宋玉站起身来,目光坚定,“我没问题,让王屠他们重伤的留下就好。” “一起走。”王屠咧嘴轻笑,在关尘的帮助下站起身来,“只要祛除那些怪物的影响,我的伤恢复起来很快。” 他的伤口正在愈合,在没有怪物威胁的情况下,祛除那些阻碍愈合的气息速度快了许多。 受伤的众人互相扶持着,站到了路沉面前,每个人脸上都有伤,脸上却挂着笑,眼底有着光。 路沉一一扫视众人,微笑道:“我在前方开路,跟不上的退回下河村。” 他挎着黑金仪刀,奔行在山林间,宋玉等人跟在身后,不多时便抵达那涌出红芒的洞穴。 红色光芒颜色与血液相同,如潮水般在洞穴前起伏,路沉往内里看去,一条甬道直通向山腹深处。 只见石壁上爬满黑色触手,分泌出密集的米粒大小事物,犹如活物一般扭动。 四面的石壁成血色,犹如鲜嫩的肉,表面类似血管般的事物,正在无声蠕动着,好似拥有活性。 “宋玉,还有多少时间。”路沉望着幽暗的甬道,眉头拧在一起,没人知道这里面还布置了什么陷阱。 宋玉回答道:“距离两个时辰,还有一刻钟时间。” “进去。”路沉当先踏入甬道,脚下的血肉软绵绵,半个脚掌都陷入其中,空气里有浓郁的臭味。 如同海鲜的腥臭味。 就在这个时候,后方的入口豁然合上,周围的血肉、触手疯狂蠕动起来,两侧的血肉墙壁逐渐合拢。 路沉脚掌发力,立刻如箭矢激射,“所有人,全力往前冲!” 十道身影迅速弹射而出,犹如激射的闪电快速穿梭,而两侧的血肉石壁,不紧不慢的收缩着。 好似并不担心猎物会逃走。 两侧的宽度越来越窄,大概只剩两米,路沉望着深不见底的甬道,眉头几乎拧成团。 …… 玉山剑派,始建于元帝137年,距今快两百年历史。 峰顶是错落有致的建筑,粉墙黛瓦,听说是初代掌门,寻了某位大师,精心打造这处山门。 大殿正前方,是出九丈方圆的练功地,由一块块三尺六的青砖铺就。 地面上,画着一幅偌大的怒海图,黑色的海浪涌出白色浪花,犹如阻隔天地的幕墙,阴影将下方的渔船吞噬。 船上人群纷乱,有人抱头鼠窜,有人跳海逃生,有人在风雨中祈祷,人物神态画得栩栩如生。 而在那巨浪昏暗的阴暗中,能望见一道顶天立地的影子,扭动的触手拿住闪电,海浪在祂脚下翻涌。 眼下随着时间流逝,那幅怒海图愈发清晰,地面渗出腥臭的海水,响起雷鸣声,邪恶到极致的气息,如雾气氤氲。 满头白发的查大人,望着愈发清晰的那道影子,眼底少见地浮现激动,呼吸变得有些沉重,快了,就快了。 不觉间,他好似回到少年时期,回到那个小小的渔村,出神地望着船上的少女,她正欢快地起舞。 “大人,那群人要发起总攻了。”笼罩在斗篷中,虎口有虎纹的男人,望着惨淡的山门。 查大人收敛心神,转动手腕的骨头收敛,脸上浮现微笑,“这正是我想看到的,等到他们攻破山门,需要的生机也就够了。” “若是白水崖出问题,就达不到您要的结果。”他掀开斗篷,露出张颓废的脸颊,他的左眼瞎了,有道狰狞伤痕。 “白水崖?”查大人背对那边,连头也没回,“哪里没人能上来,安心等待这位郑大人发起总攻即可。” 对于白水崖这处破绽,他可是下足了心思,不但安排三位长老以军阵驻守,还有道法境的云鹤与二十多个血脉九重。 梁山县的实力他都查探清楚,除了宋指挥和郑大人,再没有多余的道法境。 至于路沉,天资虽然不错,但想要成就道法,还需要大把时间,这种所谓的天骄,不足为惧。 查大人胜券在握,笑吟吟地说道:“不过,也不能这么等下去,要让这为郑大人有些压力才好。” 幽暗的树林间,有淡淡的血腥味,伤员在后方呻吟,郑大人不时掐着食指,等待这路沉那边的信息。 “距离两个时辰,还有半刻钟。”宋指挥估摸着时间,按住腰间的陌刀,“到时还望大人莫在犹豫。” 然而他话音方才落下,山顶却突生一边,浓郁的黑雾如潮水覆盖山林,海鲜腐烂的味道充斥在冷风中。 所有人的耳中,古怪的呢喃声骤然响起。 郑大人连忙看向千刃山,峰顶与天相连,厚重的铅云间,隐约有道宏大到极致的影子。 “这种规格,那是……神祭?!”宋指挥变了颜色,连忙喊起歇息的将士,“全军戒备,听我号令。” 宋指挥扬起手臂,看向旁边的郑大人,瞧见对方颔首后,猛然挥下手掌,“不惜一切代价,围剿玉山剑派!”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五十五章 一剑光寒 咚、咚咚! 倾斜向上的甬道中,隐约传来心跳声,初时节奏极慢,七八个呼吸才响一次,越到后面节奏越快。 海鲜腐烂的味道充斥在甬道中,血色光芒如海浪翻涌,古怪的呓语时而远在天边,时而近在耳畔。 两侧的石壁速度加快,距离彻底合并起来,仅有一米的距离。 脚下蠕动的血肉砰然炸响,路沉在收缩的甬道中疾驰,这段时间穿行数百米,仍没有见到出口。 这条幽深的甬道,好似永远没有尽头。 “走了快六百米,怎么也该到山顶了。”李白山看着收缩的甬道,有说不出的压抑感,大汗淋漓。 关尘手心满是细汗,只觉得呼吸滞涩,“我们会不会出不去,就像山中的鬼打墙,只能在这里等死?” “都别废话,抓紧跟上。”宋玉看了眼甬道,只能供一人通行、触手、血肉几乎贴到脸上。 但眼中满是担忧,忍不住咬紧牙关,通道仍看不见尽头,按照这个速度,最多再往前百米,这甬道便要彻底合拢。 “安静。”路沉猛然停下,只见前方甬道合并,前路赫然消失了。 众人停在狭窄的甬道中,血肉与触手挤过来,压住最壮的王屠,让他面色绛紫,显然是无法呼吸。 “完蛋,要死在这里了。”关尘双手撑着石壁,眼底满是不甘心,没死在怪物手中,却要死在这莫名的甬道中。 李白山和宋玉,则是齐齐望向路沉,眼下这种初境,也只能仰仗后者了。 “头顶有声音,我们距离峰顶不远了。”路沉侧耳倾听。 “是白水崖的瀑布声,但这距离至少还有百米,前方没路。”李白山仔细感知,能听见微弱的轰鸣声。 锵! 宋玉提刀劈砍血肉石壁,将出手和血肉破开,砍出大概半米的豁口,但那血肉翻滚间很快愈合。 “倘若全力出手,或许能打开六七米,但还有上百米的距离,在这血肉的挤压下,我们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弱。” “此消彼长,不可能走完这最后一百米。”李白山亦是点头,认可宋玉的说法。 “那倒未必,都跟紧我。”路沉弓步上前,右手按住刀柄,拇指推刀出鞘三分,同时,他的发丝闪耀金光。 炽盛的火光盛发,犹如黑暗中的烈阳,他浑身都变得金灿灿,唇齿间喷薄金色火焰,“极限拔刀斩!” 黑金仪刀刹那出鞘,黑色刀身被烈焰覆盖,凝聚到极致的刀光,化作一道金色细线,朝着斜上方推进。 血肉被那可怖的刀光搅得粉碎,金色刀光摧枯拉朽的,将闭合的石壁生生打开一条通道。 狂烈的热风喷涌而起,吹得宋玉等人发丝乱摇,他们那漆黑的眼瞳中,倒映着金灿灿如同烈日般的金光。 原本封锁的甬道,被路沉一击震开,打开足有三十来米的通道。 宋玉彻底被震撼到,本以外先前的路沉已是极限,没想到还能施展如此恐怖的刀招,简直恐怖如斯。 “这这这……嘶。”李白山指着那凭空出现的通道,只觉得头皮发麻,心头掀起骇浪,不自觉倒吸口冷气。 关尘的脸被映得发白,想着等任务结束后,能不能请头儿教他,也不用学全,学个姿势就好。 “愣着干什么,全力冲刺。”路沉脚掌猛踏,地面的血肉炸开,急速穿梭在新开辟的甬道中。 宋玉等人连忙跟上。 穿行大概三十来米,两侧的血肉再度合拢,炽盛的刀光骤然迸发,以雷霆之势贯穿血肉甬道。 路沉吐出口粗气,“继续!” …… 千刃山下,杀气如刀。 松山营三百将士,在先前的厮杀中,死伤近二十人,余下众人得了宋指挥的军令,立刻全军集结。 将士们的年纪大多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纷纷拔出腰间佩刀,视死如归。 有二十来岁的新人,在队列中反复吐气,不时将手按在胸口,摸到那封“家书”不禁握紧拳头。 旁边的老人一巴掌拍在他肩头,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那新人望着他脸上的伤痕,那深邃且坚毅的目光,深深地吸了口冷空气,用拳头在心口锤了几下。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志怪司队员编入队伍,位于左前方的位置,雷杨站在最前方,摘了片树叶放入嘴中反复咀嚼,任由那苦涩刺激味觉。 “以往在远处看这千刃山,也就那样,没什么出奇。”徐峰仰起头来,望着那几乎倾倒的山崖,“现在看来,真他娘的大。” “等宋指挥军令一下,就要开始冲锋。”雷杨侧目望向他,道:“小子,还有什么想说的?” “有!”徐峰推刀出鞘,遥望重重把守的山顶,“等这次任务结束,我请各位哥哥去四方楼吃大餐。” 宋指挥站在大树下,望着那巍峨山峰,对方显然也看出他们要动真格,不断有弟子冲出山门。 眼下山上聚集了近百人,更换了全新的栅栏,还有数百斤的滚石,只要下面的人敢冲上去,必然给予雷霆攻击。 他能够预见,只要强攻展开,必然死伤无数。 郑大人再看了眼白水崖的方向,仍旧没有半点动静,脸上没什么表情,“宋指挥,接下来交给你了。” 宋指挥重重颔首,大步来到军队前,陌刀刹那出鞘,“杀!” 伴随那沙哑且洪亮的嗓音,数百人的军队转向千刃山,浑厚的气息轰然爆发,数百人异口同声地喊道:“杀!” 恢弘的山门下侧,弓弦刹那紧绷,数十只箭雨对准下方的军队,更有弟子推动数百斤的石球,浇上滚油,手持火把。 宏大的圆月挂在山头,白发飞舞、衣袂飘飘的查大人嘴角勾勒弧度,“白帮主,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白虎弯腰,独眼中满是狂热,“自当倾尽全力,赴汤蹈火。” “可惜了。”郑大人站在树影中,望着剑拔弩张的队伍,最后一次,看向幽深的夜空,那是白水崖的方向。 眼见着强攻终于开始,一道冲天的刀光,陡然自千刃山峰顶爆发,将那低垂的铅云搅得粉碎。 轰隆隆! 如雷霆在夜空下炸响,炽盛的刀光在夜空中炸裂,那金灿灿的火焰直击苍穹,扩散一轮煌煌烈日。 原本即将开启的战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停下。 “好凌厉的一刀,那是……”宋指挥双瞳倒映烈阳,心中有了些许猜测,看向后方的郑大人。 便见郑大人立在狂风中,眼中满是畅快,朝这边喊道:“宋指挥,随我一同杀上山去,余下所有人,全力进攻!” 旁人或许看不明白,但他又怎么看不懂那一刀。 虽然被炽盛的火光改变了外形,本质上还是原本的极限拔刀斩,这是只有那着他黑金仪刀,才能施展出来的宝术! “雷队,我怎么感觉那一招有点眼熟?”徐岩望着冲天的火光,想起了什么。 雷杨则是精神振奋,望见行动起来的郑大人和宋指挥,立刻便猜到了,“那一定是路统领,他杀上千刃山了!” 众人顿时反应过来,从玉山剑派围剿行动开始,他们就再没有见过路沉,只听说是被郑大人派出去做任务了。 现在看来,他竟是从后方直接杀上了千刃山顶。 “路统领一如既往地生猛啊。”雷杨忍不住感慨,望见冲上山的两位大人。 下一刻,集结的军队正式动起来,犹如一只寒光熠熠的箭矢,朝着那恢宏的山门冲杀而去。 狂风掀起铺天的烟尘,整个峰顶都在簌簌抖动,原本准备死战的弟子们,惊骇的面孔被那烈阳照亮。 查大人发丝胡乱飞舞起来,有那么一刹讶然,冷笑道:“竟然真的冲上来了,看来有必要见一见。” 白虎脸上写满杀机,关键时刻,又是这路沉,“我去宰了他。” “你想往哪里走?”宋指挥跃上山头,腰间陌刀横切,绚烂的刀光贯穿夜空。 白虎眼眸一闪,掌心往前一按,山石忽而滚动,形成一道硕大的城墙,将那刀光抵挡在外。 郑大人则是落在查大人不远处,“查大人,终于见面了。” “郑大人好福气,有如此忠心的恶狗。”查大人笑眯眯的说着,眼底寒芒闪烁。 “人只有着急了,才会说狠话,试图展现自己的凶威,你在害怕?” 郑大人屈指轻轻一弹,一柄黝黑细刀落入掌心,上有道赤红如血的纹路,除此以外极为普通。 但正是这把刀出现的刹那,查大人眼睛眯起,不自觉后退两步,“郑大人家底殷实,连这等宝具都有,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吧。” 随着冲天的烈阳爆发,原本镇守山上的弟子,也是恍惚间乱了心神,本就因为和朝廷对抗不大的恐惧,在这一刻无限放大。 位于建筑群最高的位置,那座玉山剑派最高的楼,在刀光中轰然瓦解,几道身影也是从中激射而出。 为首的是一位少年,提着把黑金仪刀,背对浩大的圆月,双瞳尚有金色火焰未熄灭。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五十六章 围剿之战 月入圆盘,云如怒海。 呼呼……路沉喘着粗气,擦拭眉心细汗,以玄耀态连斩四刀,对他来说实在勉强,最后一刀差点没劈出来。 不过,在极限状态下施展的拔刀斩,威力赫然远超之前,这也是让他极为满意的地方。 噹的一声,路沉杵着黑金仪刀,只觉得双腿发软,浑身大汗淋漓,面色有些苍白,这是透支过度的表现。 宋玉望着空旷的天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望向前方的路沉,“头儿,你没事吧?” 她本以为要死在那恐怖的甬道中,没想到路沉凭着一把刀,硬生生为他们杀出一条血路。 “没事,你们下去帮忙,搅乱他们内部。”路沉摇摇头,盘腿坐在高台上,迅速运转大日融炼真法。 好在大日融炼真法不是普通功法,能让他能快速恢复力量。 “好,李白山我们走!”宋玉点头,朝后方的众人喊道,随即便抽出陌刀,径直杀向镇守山门的弟子。 路沉的话对于这支小队来说,已经拥有极大的意义,无论是桀骜不驯的宋玉,还是城府较深的李白山,没有半点质疑。 王屠更是因此鼓足干劲,刚才在甬道中都是路沉出手,他借机恢复恢复了伤势,正愁没地方施展。 大门处有数十位弟子严阵以待,将武器对准宋玉,然而为首的弟子也才血脉八重,一个照面就被击杀。 他们虽然用融合诡异提升不少实力,但面对由血脉境九重组成的小队,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有身材魁梧的弟子挥动大枪,想去偷袭人群中的李白山,却被宋玉一个膝撞击飞,其胸膛凹陷,顿时死得不能再死。 宋玉则是捡起地上大枪,腰部发力的瞬间,破空声骤然响起,大枪被抡成圆弧,将周围的弟子扫飞,骨裂声接连不断。 李白山回忆路沉的姿态,右手按住腰间刀柄,拇指推刀三分,全力调动自身气息,“看我……拔刀斩!” 前方冲上来的弟子,被他那十足的气势唬住,不自觉放慢脚步,随感觉鼻尖一凉,多了道血线。 他看向扬起陌刀的李白山,眼底充满狞笑,“去你的拔刀斩,我劈了你。” 李白山侧身闪避,手腕忽而旋转,刀锋插入那人的喉咙,他的脸上却充满困惑,“步骤应该都是对的。” “哈哈哈,李白山你要笑死我吗?”王屠纵身横踢,将两个弟子踢飞,满脸古怪地斜睨李白山。 “李大哥,我觉得是握刀的姿势不对。”关尘正色说着,若非眼下正在战斗,大有和他一起研究的想法。 “是么,我压低些再试试。”李白山点点头。 宋玉没好气白了眼两人,“看一眼就能学会,做梦去吧。” 大门后的数十个弟子,根本对他们构不成威胁,宋玉快速清空战场,正准备将那山门打开,冲入外面的战场。 但就在这个时候,脚下的青砖变得柔软,一股浓郁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宋玉连忙提刀后撤。 只见山门下侧,山石化作血红,好似蠕动的血肉,洞开一丈方圆的通道,浓烈的诡异气息爆发。 “所有人,往后退!”宋玉面色凝重,那种涌动的气息,让她想到先前的失去神志的怪物。 众人纷纷往后推开,只见那洞口剧烈震动,随即一只锋利的爪子,猛然抓住边沿,满脸肉瘤的怪物,从中爬出来。 其四肢着地,手肘出有尖锐倒刺,动作与狼相似,嘴巴凸起,却还是一副人脸,眼中满是兽性。 而且散发的气息,赫然是血脉境九重。 砰砰砰……接连数道声音响起,只见洞中不断跃出怪物,赫然都是血脉境九重,粗略看去足有十几头。 而且,洞中还在不断爬出怪物,它们朝前方的战场赶去,看其数量,赫然又是十几头。 “该死,怎么还有这么多,而且都是血脉九重!”李白山面色微变,再次往后退了几步。 宋玉提刀上前,“结贪狼杀阵,先解决这里面的。” …… 噹! 枪尖与剑锋相撞,狂暴的气劲掀翻山石,郑大人立于狂风中纹丝不动,查大人提着大枪连连后退,撞入山林间。 “你不是我的对手,投降吧。”冷风把衣袍吹得猎猎作响,郑大人提着剑,步履稳重地朝他过去。 “不愧是征战多年的老将,即便修为跌落道法境,还是如此的强横。”查大人咳出血,握枪的手轻微颤动,双臂都是酥麻。 他忽而发笑,眼睛微眯,“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你的旧伤又能撑多久?” 听得查大人的反问,郑大人挽了个剑花,显得游刃有余,轻笑道:“撑到杀死你为止。” “杀死我还要不少时间,不知那位宋指挥,还有冲山的将士们能撑多久?”查大人示意他看向另一边。 宋指挥与白虎战况激烈,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宋指挥落于下风,虽然偶尔能还招,也不过是在苦苦支撑罢了。 而在那山门处,数十头血脉境九重,赫然形成一道绞肉机,连玉山剑派的弟子都没有放过。 “你到底在祭祀什么,需要如此多的生命?”郑大人眉头拧起,提醒道:“别忘了我这边还有个路沉。” “从我的血窟中逃出来,你以为他还能继续战斗?”查大人摇头轻笑,手臂一震,枪尖发出尖啸。 “而且……只要完成这轮绞杀,我的计划就完成了,到时随他出手。” 郑大人提剑横挡,身形飘逸,但神色却凝重许多,如果宋指挥被白虎击杀,他就要单独对战两个道法境。 按照对方的话来看,山门那边死的人越多,他完成计划的可能性就越大,必须要尽快阻止。 他本以为占据上风,没成想形势瞬间倒转。 …… 山门之外,厮杀震天。 点燃火焰的巨大石球,朝着山下滚动而去,引得山林簌簌震动,撞伤不少将士。 但是进攻的队伍,却是无比振奋,不惧那一道道关卡,已然攻打到接近山门的位置。 只因为从那烈阳出现过后,玉山剑派的弟子便慌了,后面更是被宋玉等人杀入后方,前后夹击之下,军心溃散。 说到底,这群临时集结的门派弟子,相较于正式的军队来说,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眼见这后方被攻破,前门军队气势汹汹,不少弟子偷偷逃散,往山林中飞奔,试图逃离战场。 “挡不住了,后面也被攻破。” “还愣着干什么,逃啊!” “可是查大人有命令,我们要死守……” …… 肖无烟冲杀在军阵中,望见那不战而逃的人群,眼底也是有着感慨,“谁能想到,原本要用人命来填的围剿,居然打得如此轻松。” “这也多亏了先前那道刀光。”苗青神色复杂,语气有些嫉妒,“居然真让这小子成了,而且还借机突破道法境。” 这句话不管怎样,都是酸溜溜的,带有浓重的醋味。 “要不说郑大人慧眼识人。”肖无烟斜睨他一眼,倒也没有多说,苗青现在什么想法,她也大差不差。 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多年征战,想尽办法的突破修为,本以为在这个年纪,做到这个位置已经不错。 直到看见了路沉,被这种府城级别的天骄近距离打击…… “好在,这场战斗结果已定。”肖无烟已经来到山门前,余下的弟子根本无再战之心,有人甚至放下兵器投降。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山门后大地簌簌抖动,一道道强横气息爆发,四肢着地的狼形怪物冲了出来。 每一个都是血脉境九重,粗略扫过去,竟是足有十几头。 这些怪物冲入那群弟子中,竟是不分敌友,见人就杀,好似杀戮是它们唯一的欲望。 十七、十八……苗青满脸凝重,这冲出来的狼形怪物,竟是足足有十八头,他们这边加起来也才七个血脉境九重。 “所有人,立刻后撤!”肖无烟竖起手掌,缓缓往后退去,这十八头血脉境九重,足以横扫他们所有人。 虽说结合军阵,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但难就难在,此处地形陡峭,根本不可能铺开军阵。 狭窄的山道仅有三米宽,如果所有人挤在这里,注定要被单方面屠杀。 “该死,怎么会有这么多,而且气息都这么强?”雷杨望见那涌出的怪物群,只觉得对方气息格外恐怖。 他丝毫不会怀疑,只要一个照面,自己就会被瞬间击杀。 眼见那群怪物将玉山剑派的弟子屠杀,盯上他们这边,苗青眉头有冷汗冒出,腰部微微弯曲,做出防守的姿态。 就在双方对峙,那怪物龇牙咧嘴,即将扑杀过来之时,后方却是接连传来惨叫声。 嗤啦! 伴随黑金仪刀洞穿头颅,山门的最后一只怪物,被路沉击杀,他的脚下,躺着十多具怪物尸体。 少年提着染血的黑金仪刀,一步步踏出山门,朝气势汹汹的怪物群走去,步履稳重,面无表情。 大日融炼真法,以极快的速度让他恢复,虽然没有达到全盛状态,但击杀这种血脉九重的怪物,仅凭肉身力量就能做到。 只见他踏步上前,仪刀横切,扑来的怪物被拦腰斩断,白皙的手掌朝左侧一按,偷袭的怪物头颅被捏爆。 少年提刀立于月光下,在数百人的注视下,闲庭信步,将那十八只狼形怪物,一一斩灭。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五十七章 白虎帮主 轰隆! 一道人影猛然倒飞,将房屋轰塌,漫天烟尘间,宋指挥单手撑地,快速后退的同时,双手甩出数个火球。 木桶大的火球呈弧线飞舞,集中轰向走来的那人,只见他脚掌一踏,青砖分化成三条长蛇,将火球一一挡下。 白虎浑身笼罩在袍子中,提着把硕大的黑色镰刀,刀锋在地上拖出火光,不疾不徐地朝宋指挥而来。 “想当年,我也是能进入军营的人。”白虎独眼灰暗,声音有些沙哑,“但等我看到你们这些废物的表现后,我就不想加入了。 “当时我就在想,即便如加入军营,不依靠朝廷的资源,我也能比你们更强,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他抚摸瞎掉的眼睛,脸上满是怨毒,“松山营的宋指挥,在杀死你之前,我会把你的眼珠剜出来喂狗。” 他随手挥动,足有数百斤的镰刀,将那浓烈的烟尘驱散。 宋指挥喘着粗气,胸口被劈出道伤口,眼下正有鲜血不断流出,并且周遭的血肉转变成黑色。 至少的道法境二重的修为,而且还有诡异融合的力量加持……宋指挥掌心生出火焰,朝伤口按下。 随即便听滋滋声响起,那伤口暂时被他压制。 “你这幅模样,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早年间加入军营,借着诡异灾祸揽财,甚至滥杀无辜。” 宋指挥擦拭眉心汗水,紧了紧手中陌刀。 他困在道法境一重多年,之所以还能硬抗,也是因为多年来坚持不懈的训练,但,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向郑大人的方向,眼下也只有支撑道郑大人过来。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白虎瞥了眼那边的战斗,“郑大人久经沙场,是因为旧伤跌落境界,而这,就是他的死局。” 他走近宋指挥十米距离,黝黑的镰刀悄然扬起,“那边的战斗不会太快结束,还是让我送你上路。” 连旧伤都知道,那边有针对郑大人的陷阱?宋指挥面色微变,陌刀锋芒一转,打算过去提醒郑大人。 但就在这个时候,脚下砖石融化,一根根石质触手射出,将他瞬间封锁在巨大的石笼之中。 对面的白虎掌心向上,五指正在跃动,随即他重踏大地,斜飞的镰刀骤然挥出,要将宋指挥和石笼斩成两半。 …… 墨云卷动,林海燃起大火。 冲天的火光下,松山营将士犹如长蛇,通过玉山剑派的山门,彻底攻占这座山头。 殷红的血液浸染烧焦的黑土,两侧是被清理出来的尸体,大部分都是玉山剑派弟子,松山营这边损失不太大。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位路统领。 肖无烟行走在山门前,望着那胡乱涂抹的鲜血,倒在血泊中的残肢,眼底仍是有着不小的震撼。 那些怪物的尸体上,还散发着属于血脉境九重的气息,肖无烟暗中估摸着,觉得仅是一头怪物,便需要自己全力以赴。 但是十八头怪物的尸体,却像是路边不值钱的大白菜,被随意地堆起在旁边。 就在她感叹血脉境九重这么不值钱的时候,却听前方的苗青喊了声,“肖无烟,赶紧过来。” 只见山门后有个洞窟,内里丢满了同样的血肉怪物,而且从其残留的气息来看,赫然都是血脉境九重。 苗青忍不住看向远处那道盘坐的身影,“这得是杀了多少,咱们这种境界,在他面前恐怕只是个数字。” “道法境真的有这么强?”肖无烟不禁怀疑,虽然通过郑老就能看出,道法境绝对是极厉害的存在。 但路沉才刚踏入道法境,就用有这种级别的战斗力,这不禁让她猜测,道法境和血脉境间的差异,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别去揣测了。”苗青捂着胸口,眉头紧蹙,“我感觉道心受到了伤害。” 随着他们来到玉山剑派,数百人占据整个山头,玉山剑派的围剿之战,接下来就要看上层的道法之战了。 路沉盘坐在石台上,大日融炼真法继续运转,时时刻刻都在恢复战力,眼下大概恢复了七成。 “头儿,宋指挥那边不大对劲。”宋玉在身后提醒。 路沉抬头望去,只见两道黑光不断对撞,将大片的建筑捣毁,宋指挥伤痕累累,还在拼命抵抗。 “能把宋指挥压制成这样,那人的修为在道法境二重,甚至更高。”李白山表情凝重,“这样下去要出事了。” 路沉看向郑大人那边的战斗,他虽然能压制查大人,但短时间还抽不出身,而宋指挥这边顶多还能撑一刻钟。 他现在已然频频落入陷阱,若非经验充足,恐怕就要被那人斩杀。 轰! 宋指挥被黑色镰刀抽飞,接连撞毁数栋房屋,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色印记。 众人顿时目光一凝,不少人都想上前帮忙,但猛然顿住,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满脸焦急。 路沉站起身来,“你们都推开些,我去帮忙。” 虽然不知道和道法境二重还有多大差距,眼下只有这个办法,否则等宋指挥被击杀,遭殃的便是剩下的众人。 “咳咳,看来真要死在这里。”宋指挥咳出鲜血,瞧见长身而立,大气都未喘的白虎,眼中满是失落。 他拼尽全力,却依旧是这幅光景,实力差距太大了。 此人经过诡异提升实力,无限接近道法境三重,那镰刀变幻莫测,让人难以接近,随时可变招反杀。 而且还有拿手控土术,能形成坚实的龟壳。 此人是他成就道法境以来,遇见的最难缠的对手。 白虎在宋指挥远处站定,脚掌骤然重踏大地,青砖起伏如波浪,形成两头青石巨蟒,如闪电般轰向对方。 即便宋指挥重伤,他还是不愿意靠近,直在远处不断消耗,要将对方生生拖死。 宋指挥双手撑地而起,弓步往前一跨,陌刀点燃赤红火焰,打算横切那两头巨蟒,但下一刻,他却是猛地喷出鲜血。 先前积累的伤势,因为剧烈的活动,在体内爆发开来。 宋指挥身形摇摆不定,刀锋上火焰消失,陌刀噹的一声杵在地上,那两条水桶粗的巨蟒悄然临近。 张开的大嘴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眼见就要将自己吞噬,一道炽盛的光焰从斜刺里横切而来。 火光化作一道圆环,斩下两只巨蟒的头,而后刀锋骤然旋转,黑金仪刀朝前横切,将其身体剖开。 路沉挡在他前方,沉声道:“宋指挥,我们联手。” 宋指挥看着拿到挺拔的背影,黑金仪刀斜指大地,反射着清冷的月光,他微微一愣,“对方是接近道法境三重的……” 话尚未说完,路沉刀锋指向白虎,“你应该就是白虎帮帮主,派人围杀我的事,可还记得。” 白虎看着面前神色冷峻的少年,露出个戏谑的笑容,眼底满是寒芒,“真以为突破道法就能无敌? “本想结果宋指挥后,再来取你性命,想不到竟送上门来,那就顺手一起解决。” “宋指挥,动手!”路沉提刀近身,疾步朝白虎杀去。 宋指挥本想劝说路沉,不想可惜这么好的苗子,望见对方疾驰的背影,何尝听不出路沉的意思。 “当真是老啦。”宋指挥摇头,强行提起气息,眼角有火焰飘摇,刀锋一震,“也罢,今日我也年轻一回。” 少年时,谁不曾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谁知道年纪大了,看到的却是权衡利弊,进退维谷,终究丢了那青春时期的满腔热血。 受伤的脚重重踏在地上,宋指挥一步步往前,好似忘却了伤痛,倘若不杀了白虎,今日死的便是他和路沉! 以及……剩下的数百松山营将士。 这一点,路沉看得比他明白,所以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一个重伤之躯,一个初进道法……”白虎嘴角翘起,眼瞳中充斥杀戮,“你们拿什么和我拼?!” 噹! 黑色细剑震飞查大人,郑大人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他的身后,细剑一击刺出,查大人连忙转身,避开心脏要害,却被洞穿手臂。 任凭手臂配利剑生生切下,查大人朝前近身,松开血色大枪,五指漆黑如同琉璃,一击印在郑大人的胸膛。 只听砰的一声,双方接连后退。 断臂处血肉不断蠕动,却无法再生手臂,让查大人目光冰冷,但他嘴角挂着笑意,“再不去帮忙,你看重的那小子就要死了。” 郑大人胸膛印着黑色掌印,看了眼杀向白虎的路沉和宋指挥,“战斗才刚开始,没人能决定结果。” “白虎距离道法三重只差一步,那两人就是去送死。”查大人白发飘飘,“你过去还能救他性命。” “想借此扰乱我心思,趁虚而入,这种手段老夫比你更熟。”郑大人收回目光,压下心中的担忧。 对方刚才那一掌,没有太大力量,甚至未给他造成伤害,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至于路沉和宋指挥那边,他虽然有心相助,却无可奈何,因为伤势的原因,战斗时间越久对他越不利。 这查大人诡异得很,他明明有数次机会,能一击杀死对方,都被他未卜先知般躲过去。 现在,也只能希望路沉能撑到他解决查大人。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五十八章 白虎伏诛 路沉联手宋指挥,对战白虎,速战速决,直接开启玄耀态,当头就是极限拔刀斩。 哗啦啦……青色砖石如浪花跃动,跃出一头青石蛟龙,长颚大口,锥型尖牙,披着三角形鳞甲。 粗壮的长尾击溃房屋,带起喧嚣的劲风,骤然朝路沉激射而来。 呼……路沉深呼吸,唇齿间喷出金色火焰,那双深邃的眼瞳好似两轮烈日,发梢由乌黑化作金色,“玄耀态!” 在路沉看来,这场战斗最好的打法,就是拿出自身最强状态,速战速决。 否则以他未完全恢复的状态,只会在对方的消耗下越发虚弱,到最后沦为案板上的鱼。 蛟龙张开血盆大口,将砖石撞得乱飞,路沉在它落下的瞬间,飞身重踏其头颅,将其踩入大地。 金灿灿的衣角飞快摇摆,路沉身影虚晃,在蛟龙身上疾驰,同时右手按住刀柄,左手推刀出鞘三分。 砰! 他将蛟龙尾巴踩碎,借力跃到半空,金色发丝在狂风中乱舞,腰间的黑金仪刀刹那间出鞘。 炽盛的金色刀光无声迸发,犹如击溃乌云的闪电,犹如朝阳初升时的一缕晨曦,前方的一切都在瓦解。 又是那种刀光,还有那状态是怎么回事,实力突然暴涨这么多?白虎瞳孔收缩,路沉短暂爆开的实力,超出他的想象。 不过,他毕竟战斗经验丰富,立刻压下心头震惊,手掌按在地面,一面又一面厚实的土墙升腾而起。 每面墙足有一米厚,接连升起七面,犹如一座小型土坡。 然而他觉得还不足以抵挡,身影急速后退的同时,手中镰刀接连挥舞,一道道黑色月牙冲天而起。 无声的金色丝线落在土墙上,后者顷刻间瓦解崩塌,散作漫天的烟尘,但七面墙还是起到作用,让刀光黯淡了许多。 接连几道黑色月牙爆射,撞在那金色丝线上,终于是将其压制下去,逐渐消散在冷风中。 这也让得路沉眉头微微蹙起,原本无往不利的极限拔刀斩,第一次被人硬抗下来,足见此人实力强横。 “你这宝术的确厉害,但我很好奇,你还能用多少次?”白虎呼吸略沉,抖了抖手,他岂会看不出,眼下的路沉类似施展秘术的状态。 这种状态大幅度提升实力,也存在极大的缺陷,维持不了多少时间,只要状态解除反而更加虚弱。 就在这个时候,后方破空声刹那响起,刀音清脆。 白虎正欲回头查看,路沉手掌一摆,周身凝聚数十只火鸟,犹如金色暴雨朝其激射而去。 噹噹噹! 白虎挥动镰刀抵挡火鸟群,后方刀光轰然暴涨,赤红火焰近丈,将砖石都是融化,一击杀向其背心。 白虎腰腹旋转,镰刀抵挡那冲天刀光,却因为仓促反击,被对方抓住破绽,一击打退出去。 因为转身抵挡刀光,有不少火鸟落在他身上,化作熊熊火焰,吞噬着他的衣服和血肉。 他以镰刀插入大地,缓缓止住脚步,后背覆盖泥土,将火焰扑灭,他的小腹,有一道明显的刀伤。 宋指挥喘着粗气,“抵挡那道刀光,并非你表现得那么轻松,你的反应慢了,甚至来不及反击我。” 白虎彻底没有先前的轻松,余光不断扫视路沉,正是有这个小子的加入,让得形势瞬间变幻。 稍不注意,他极有可能被对方算计。 路沉提刀阔步上前,计算着玄耀态能支撑的时间,推算最多还能劈出两刀,倘若还未解决白虎,死的便是他。 “还想用同样的招式?”白虎撤身闪退,根本不与他正面接触,他动作灵活,当即杀向宋指挥。 此人已是重伤之躯,将其击杀也能减少一个隐患。 巨大的镰刀撕裂冷风,朝着宋指挥横切而下,谁知他不进反退,刀锋滑过镰刀杆,竟是朝白虎撞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得白虎猛地一愣,随即瞬间明悟过来,这疯子不惜性命要拖住自己给路沉创造机会! “你找死。”白虎大怒,斜切的刀锋临近手掌,他松开镰刀,手掌如刀直刺,瞬息没入宋指挥的胸膛,带起大片的鲜血。 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宋指挥一击砍下他的左臂,掌心释放赤红火焰,化作四根火焰锁链将其封锁在原地。 白虎虽然没有回头,却已感受到那冲天的刀势,他瞬间慌了神,一击将宋指挥甩飞,而后快速挣脱火焰锁链。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近在咫尺的刀光,在黑夜之下盛放。 白虎拿起镰刀,脸上满是黑色血管,所有力量灌注其上,一股极致邪恶的气息扩散,镰刀上生出一只眼睛。 那满是血丝的眼睛乱晃,镰刀瞬间与刀光撞击,无声无息的金光爆开,紧接着镰刀刹那断裂。 白虎胸膛浮现一道倾斜的刀伤,但伤口颇浅,与他而言连重伤都算不上,他脸上是狰狞笑容。 “这一击我挡下了,不知你还能施展几次?!” 前方尘埃已然消散,却不见路沉的身影,白虎脸上的笑容凝固,身后传来脚掌摩擦大地的声响。 清冷的月辉下,少年面色苍白,嘴角溢出鲜血,左手推刀三寸,“极限……拔刀斩!” 无声无息的刀光爆发,毫无阻碍地落在白虎身上,刀光落在后方的大殿上,将整栋建筑一分为二。 呼呼……路沉提着仪刀大口喘气,悄然退出了玄耀态,单膝跪地,面色惨白,这最后一道将苦海压榨到极限了。 白虎眼眸瞪圆,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少年,强行伸出手掌,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将路沉击杀。 然而他腰部扭动的刹那,肩头到大腿浮现一道血芒,整个人一分为二,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源种:16点】 收到面板的提示,路沉剑眉轻挑,这白虎帮帮主,居然为他带来10点源种,足以让他再度提升境界。 路沉看了眼地上的尸块,摇摇晃晃起身,来到宋指挥面前,后者倒在血泊中,如金鱼大口喘气。 “宋指挥,感觉怎样?”路沉没去动他,他身上的伤口,正在以极缓慢的速度愈合。 宋指挥靠到石壁上,望着白虎一分为二的尸体,再看见那垮塌的大殿,“刺激,真他娘的刺激!” 他眼中既有后怕,也有着兴奋,刚才白虎的手再进一分,就能彻底要了他的命。 路沉疲软地坐在他身边,仰头望着漫天繁星,“刚才多谢了,若非你以命相博,我也杀不了他。” 宋指挥没说话,染血的手拍了拍路沉的肩,“是我该谢谢你,否则我刚才就死了。” 靠近山门这边的位置,当望见路沉斩杀白虎后,数百人的队伍立刻便欢呼起来,为他精彩一刀喝彩。 肖无烟看了眼苗青,后者回他一个苦笑,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宋玉望见宋指挥没事,也是松了口气,随即将目光移向路沉,“道法境二重都能杀,咱们是彻底赶不上了。” “有些人,我们注定追赶不上。”李白山摇头,右手按住刀柄,左手推刀出鞘三分,却再挥不出那一刀。 砰! 低沉的碰撞声响起,这次后退的不是查大人,他立在原地,断臂已然再生,双掌如同漆黑的琉璃。 “咳咳,当真是好手段。”郑大人嘴角有血迹,左手捂住右胸,面色苍白了许多,但嘴角却是勾勒一抹弧度。 “即便你借助邪神力量,引发老夫的旧伤,可你败局已定。” 查大人彻底没了笑容,犹如覆盖层层寒霜,那双冰冷的眼瞳中满是杀机,“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第一次见到路沉,后者为了击杀血脉境五重的胡岳拼尽全力,后来又杀死无限接近道法境的赵千河。 之后更是将道法境的云鹤都击杀,甚至现在……连无限接近道法境三重的白虎,都死在他的手下! 这没可能的,绝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 距离八宝楼事件才过去多久,路沉便横跨血脉境,修为突破道法境,而且还能跨境界击杀白虎。 这已然超出他的认知,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这种人,除非他一开始就在隐藏修为。 想到这里,查大人瞳孔收缩,紧紧盯着郑大人,“他是你一开始就布下的棋子,你从稻香村就在算计我!” 郑大人亦是感慨路沉的表现,听得查大人的话,不禁有些好笑,“你不能做到,不代表就没人能做到。 “这世上天骄无数,倘若你去过府城,就会明白,便是一日跨入道法境,也不是什么夸张的事。” 查大人掀起混乱的白发,发出不屑一顾的笑声,“你是不是觉得,我败局已定?” 郑大人蹙起眉头,警觉地看着他,对方眼白如墨,一双眼睛竟是化作纯黑,那双眼睛不带丝毫感情。 好似高高在上的神灵,视天地苍生如蝼蚁。 与此同时,广场上那幅怒海图猛然颤动起来,像是与查大人气息共鸣。 他脚尖离地三尺,浑身被海水打湿,空气里弥漫着海鲜腐烂的味道,一股邪恶到极致的气息从其体内爆发。 查大人俯视郑大人,那漆黑的琉璃手掌心竖起,朝着他遥遥一握!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五十九章 极致的爆发 狂风吹散林海,黑雾如波涛翻滚,宏大的呓语声骤然响起。 乌黑的空气粘稠得能拉丝,这方空间好似澎湃的海洋,郑大人捂住左胸,鲜血打湿了衣裳,从指缝间不断流下。 “这就是让你差点死去,修为跌落的旧伤。”查大人露出冰冷的笑容,脚踏虚空,一步步靠近,“也是你的七寸。 “这处空间是我特意为你准备,能利用神的力量,勾动你体内本就不稳定的力量,根本用不着我动手,你就会死于旧伤。” 乌黑的空气一缕缕旋转,好似海上的龙卷风,郑大人脸上爬满黑色血管,半边胸膛都是变得麻木。 他的脸庞苍老了许多,黑发正在逐渐转变,化作雪白,“以凡人之躯,容纳神的力量,不见得你比老夫轻松。” 查大人脚步微顿,“不愧曾是道法境之上的强者,眼力还真是毒辣,但,至少现在是我说了算!” 或许是容纳神灵力量的原因,他脸上满是自傲,双瞳中写满淡漠,脚下的泥土化作乌黑的黏液。 “我送你上路。”只见他眸光闪烁,乌黑黏液骤然跃动,好似一道漆黑的雷霆,直击郑大人的面门。 眼见那狂雷迸发,吹得郑大人衣袍猎猎,他按住左胸的手松开,任由那鲜血如泉流淌。 染血的双手握住细剑,郑大人脚步瞬息踏动,细剑上撩、下劈、前刺……精妙的剑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剑光将雷霆挑开,身上浮现无数道伤口,漆黑的肉芽飞速生长,眼前好似浮现一道宏大的身影。 他的双眼流淌鲜血,便瞬间闭合双眼,五感刹那间消失,整个人好似落入无边无际的深海中。 但,他的动作并未停下,反而更加迅疾。 他几乎是瞬间穿破那漆黑雷霆,随即按照记忆中的地形,右脚侧步,腰腹骤然旋转,细剑一击中的。 冰冷的剑锋撕开皮膜,破开血肉与喉管,将查大人刺了个对穿。 查大人震撼,这人明明深受重伤,还能爆发如此强横的力量,不但直面神灵雷霆,还将其生生劈开了。 刚才那一幕他看得真切,对方明明闭合五感,还能以称得上朴素的剑招,切开雷霆,同时瞬间洞穿他喉咙。 这种实力,这种本能……堪称恐怖。 刚才分明只是简单的前刺,查大人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细剑洞穿自己的喉咙。 “这便是你的极限,这还杀不了我。”查大人狞笑,琉璃手按住他的左胸,掌心劲力轰然爆裂开来。 郑大人如炮弹倒飞,撞毁玉山剑派的山门,单膝跪地,以剑支撑,扼制胸口的伤势。 查大人来到广场前,喉咙的伤口无法愈合,鲜血如泉水涌动,他索性不管了,看向余下的数百人。 “原本还担心人不够,还要感谢郑大人送我这份大礼。”查大人望向松山营的将士,“杀了这些人,就能完成神祭。” “就凭你这重伤之躯,所有人结军阵。”宋玉强撑着反驳,色厉内荏地说道。 查大人嗤笑,他自身修为在道法境四重,还容纳了神灵力量,连郑大人都拦不住他,杀这些人比杀鸡还简单。 想到这里,他看向不远处的路沉,目光格外的阴沉,浓郁的杀机化作实质。 从稻香村开始,这路沉便一路阻拦,不断破坏他的计划,甚至连白虎都杀了,差点他让姐姐苏醒的计划。 一想到这最后一点,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方才若非他强行容纳神灵力量,姐姐就彻底不能苏醒。 而这也是他最不能容忍的,这个路沉,必须死! 浓郁的黑雾如飞沙,围绕查大人身侧,当他站在怒海图上,浑身的气息愈发高涨,给人如巍峨高山的感觉。 古怪的呢喃声在人们耳畔放大,好似一把尖锐的锥子,直往大脑里钻,鼻孔里满是潮湿的海水、与海鲜腐烂的味道。 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得众人俱是神色骇然,这到底是什么恐怖的存在,仅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他们好似窒息。 有不少修为在蕴血境的将士,更是在那古怪的声音中到底,抱着头发出刺耳的惨叫声。 原本集结的军阵,因为查大人诡异的手段,竟是瞬息瓦解崩塌,数百人的队伍,到底的足有近两百。 而让得宋玉心惊胆战的是,那些到底的将士们,眼睛、耳朵、鼻子皆有鲜血涌出,身上溢散肉质腐烂的气味。 “只消一刻钟时间,这些人会化作一滩血水。”查大人彻底掌控局面,甚至耐心的为宋玉解释。 不过,喉咙处的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反而因为肆虐的剑气,伤口还在不断扩大,想到这里,他望向远处的郑大人。 “郑大人的剑气着实厉害,但我有神灵力量加持,祛除只是时间问题,你就不要再浪费气力。 “还是好好听着,我是如何让你的将士们惨死的,你想必会格外心痛?” 这一刻的他,只觉得自身犹如神灵,那是力量极具扩充,加上神灵影响的原因,若是唤作平时,他多半会想办法扼制。 这种膨胀的心态会让他无法冷静把控局面。 但因为神灵影响,内心的情绪被放大数倍,仿佛见到姐姐复苏的画面,这让他情绪有些失控,“这一刻,我便是神!” 想到这里,他将目光移向路沉,杀机暴涨到极致,“说罢,你想怎么死?” “路沉,要不你往外挪挪,别让他看我,瘆得慌。”宋指挥有气无力,看到查大人那疯癫的模样。 这种局面下,他们基本不会有活路,眼下也只有耍耍嘴皮子,活跃活跃气氛,不至于太悲痛地死去。 路沉扶着黑金仪刀起身,看着誓要杀死自己的查大人,忍不住叹息,“为什么,非要逼我呢?” 【源主:路沉】 【武学:大日融炼真法(0/9)】 【源种:16点】 看了眼面板上的数据,路沉腰背挺拔,心头默念一句,“加点!” 【源主:路沉】 【武学:大日融炼真法(1/9)】 【源种:6点】 干枯的苦海瞬间被填满,甚至比先前扩大近一倍,充盈的力量撑满全身,路沉瞬间恢复全盛状态。 不,应该是全盛状态的数倍! “你现在不过强弩之末,真以为赢定了?”路沉按住刀柄,看向不远处的查大人。 对方虽然表现得极为强大,但喉咙的伤口还在扩大,这是无法压制伤势的征兆,他或许还有几分实力,但绝对不多。 路沉径直朝他走去,将先前那句话还给他,“说罢,你想怎么死?” “强撑气息,想要借此吓唬我,让我忌惮离去?”查大人眼眸深沉,被路沉说中状态,但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那就来看看,到底谁是强弩之末。” 他的话音方才落下,路沉发梢金黄,双瞳好似烈日,唇齿间喷薄金色焰流,“极限拔刀斩!” 根本没有半点废话,直接开启玄耀态,当头便是最强的极限拔刀斩。 压缩道极致的金色刀芒,将夜空平滑切割成两半,大地骤然爆裂开来,露出一道深有半米的豁口。 查大人瞳孔收缩,双掌按向金色刀芒,炽盛的刀光崩裂,化作无数道细小的刀芒,将他身上砍出无数道伤口。 “咳咳。”他剧烈地咳嗽着,喉咙的伤口扩散,差点无法抑制剑气,周身的刀伤也因此无法愈合。 查大人眼底满是惊讶,路沉那的拔刀斩,他始终在关注,但是从打上白水崖,他已经施展多少次了? 还有那爆发实力,让他呈现这种状态的秘法,刚才也维持了许久,但,为什么? 然而就在他愣神的同时,路沉又一次动了,跃上半空,刀锋出鞘,又是一记极限拔刀斩激发。 他人才刚落地,急速调转方向,刀锋再次出鞘,极限拔刀斩! 这一刀挥出的刹那,他绕行至查大人的背后,苦海极具波动,如同装水的漏斗,又是一记极限拔刀斩! 足足三道压缩到极致的金色刀芒,几乎是同时落在查大人的身上。 第一刀,将他的胸膛破开,露出森白的骨头,第二刀、第三刀直奔脖子,将原本就有的伤势放大。 砰! 查大人撞击大地,整个山头都在抖动,大地浮现巨大的坑洞,他倒在血泊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双手按住喉咙的伤口,如果说原本的剑气是炸药,那路沉的刀光就是引线,让他的伤口彻底失去控制。 路沉对他的表现不以为然,倘若是查大人全盛时期,他这些刀光恐怕没这么大作用。 对方本就被郑大人打成重伤,自然也拦不住他的刀光,他现在这幅惨状,还是郑大人的手段占主要作用。 面对道法境四重的查大人,境界差距还是太大,所以路沉根本不留手,直接爆发最强的攻击。 就把极限拔刀斩当做普通攻击,一刀一刀将其斩杀。 眼下,依旧是没有废话,金色刀芒接连飞出,形成一道十字,斩在查大人的脖子上,将那伤口再度扩大。 直到最后一记拔刀斩飞出,路沉气喘吁吁地站在冷风中,又恢复成先前消耗过度的状态。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六十章 阳光 查大人倒在血泊中,脖子几乎断开,双目变得黑白分明,望着天空的繁星。 小渔村的星空,比这里的更美,夜晚繁星如同镶嵌在黑色绒布上的宝石。 那时候他总和姐姐在房顶上看星空,许下过各类稀奇古怪的愿望,如今想来,竟是一个也未实现。 现在唯一的愿望是,希望姐姐能苏醒…… 他在心中默默说着,眼前好似浮现少女狡黠的笑脸,耳边响起银铃般的轻笑。 他好似回到那片星空下,听浪花拍打海岸。 血液渗入大地,好似灵活的鱼群,朝山腹中某个空间游去。 瞳孔逐渐放大的眼睛,看向远处站立的少年,正是这个人,成为他计划里最大的绊脚石。 他嘴巴张合,犹如岸上的鱼,声音细若蚊蝇,“我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是你?” 这个本该死在稻香村的少年,不但解决那次诡异入侵,还一路高歌猛进,直到砍下自己的头。 倘若在计划之初,有人告诉他会是这个结局,他只会不屑一顾。 现在,他后悔没重视路沉这个变数,亲自出手杀死他。 这样至少还能再见姐姐一面。 “为什么不能是我?”路沉提着黑金仪刀,双手握住刀柄。 锋利的刀刃无声落下,插入查大人脖子中,传来撕裂血肉的顿涩感。 “这一刀,是为死在你计划中的人而出。” 刀锋悄然一抖,他的头颅如皮球滚落在干涸的血迹中。 至此,查大人引颈受戮。 圆月沉于群山,一轮红日跃上山头,冷风吹拂山林,有清脆的鸟鸣在山间回荡。 先前倒地惨叫的众人,耳边的呓语消失,随之而来的,是风声,鸟鸣,山间新鲜的空气。 宋玉站在山风中,发丝随风摇摆,望着那起伏的山林,忽而发出一声畅快的长啸。 王屠一屁股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及形象,如烂泥般瘫倒在地上,晓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好在,大家都活下来了。”李白山摸着胸口的信封,重重吐出口浊气,揉着僵硬的脸颊。 宋指挥望着远处的少年,一缕晨曦正洒在他脸上,模样颇为俊俏,神色间有着深沉的疲惫感。 但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却是此次围剿玉山剑派最大的功臣。 无论是带领小队突破白水崖封锁,还是斩杀成群的血脉九重,以及击杀白虎帮帮主和查大人。 这里面但凡有一个环节,路沉没有出手,迎接他们的,便不是胜利而是沉痛的打击。 “郑大人,感觉怎样?”路沉将郑大人扶倒墙边。 “死不了。”郑大人睁开双眼,其内还有大量血污,他看着面容平静的路沉。 “有老夫年轻时的风采,结束后随我去府城?” 路沉望着庞大的朝阳,像是个巨大的熔炉,“府城是个怎样的地方?” “那里是真实的世界,那里天骄如龙,那里才有上达天听的资格。” 郑大人咳嗽着,颇有些忆往昔峥嵘岁月的意思,“也只有在那里,才有通往道法境之上的路。” “那一定要去看看了。”路沉点头。 接下来,将士们搜查每一处建筑,找到躲起来的仆役,以及被关在地牢中,来不及诡异化的村民。 郑大人面色红润许多,显然暂时压住体内的旧伤,他朝路沉说道:“围剿玉山剑派,你是最大的功臣。 “搜查出的物品你可以随意选择三件。” 路沉来了兴趣,他好奇的自然是查大人的物品。 毕竟,这可是发动神祭之人,拥有的物品自然不简单。 “查大人目的到底是什么?”路沉问道。 “似这类神祭仪式,必然涉及人力所不能之事,例如祈求大型灾祸,祈求复生已死之人。” 郑大人摇了摇头,“从仪式来看,他在祈求神灵赐予远超自身的力量,但不排除有其他目的。”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排查千刃山,将所有涉及仪式的东西要么销毁,要么封存。” ...... 梁山县,百味园。 八宝楼出事前,百味园是出了名的万年老二。 前些日子,眼见八宝楼被诡异摧毁,重建至少要六个月,这百味园的掌柜便起了心思。 他特地从外县请来说书人,在自家酒楼开了台,每日便在大堂中,诉说八宝楼事件的始末。 生意竟越发的好了。 今日的百味园座无虚席,客人坐在饭桌上,饶有兴趣地听着说书先生开嗓。 “诸位,咱们八宝楼的事儿,暂时先不说。” 人群中有人不满,茶杯拍在桌上,溅出点点水花,“怎的不说了,老子来你百味园,真当是你菜好吃啊? “而且,梁山县除了这八宝楼的事,还有什么事才算得上精彩?!” 说书先生倒也不恼,“八宝楼比不得我要说的,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人们议论纷纷,有人迟疑,“难道是围剿玉山剑派?” “听说那边封锁了消息,连过路都不允许。” “那不是,我家那小子偷偷过去看了一眼,山头都打垮了。” “说书的,快说与大伙听听,闹了几天,咱们这些人可好奇得紧。” 说书先生嘴角一翘,“今日过后,玉山剑派不复存在,有的,是梁山县志怪司路统领!” 哄的一声,人头攒动的酒楼,杂音如同沸水翻滚声,客人们震惊不已,听意思玉山剑派完了? “路统领,难道是八宝楼那位?” “我十七岁那年,差点拜入玉山剑派,没想到四十年后,这门派竟没了。” “这可是传承数百年的大门派,消息太突然了。” 说书先生一句话,便勾起客人们的好奇。 “咱们就来说说,昨夜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不世大战,正是因为此战,路沉得了个赫赫威名:上山虎!” 说书先生水平颇高,一句话就能做个铺垫,将昨夜围剿玉山剑派之事娓娓道来。 从路沉接了郑大人的密令,前往松山营集结精英小队,到一刀破开千刃山峰顶,再到击杀罪魁祸首查大人。 他的言语精炼,语气极具感染力,将本就波折的故事,说得千回百转,将路沉这位上山虎,塑造得极具魅力。 说到云晓剑为祸下河村,被路沉擒拿后,交于村民们血债血偿,听得客人们热血沸腾。 “我辈好男儿,该如路统领那般,这才是真汉子。” “这路沉真有这么厉害,那云晓剑可是玉山剑派少掌门,一手云龙剑端的是厉害无比。” “路统领不厉害?放你娘的屁,八宝楼就是他救了我老胡的命!” 客人们争论路沉的实力,吵得不可开交。 说书先生倒是乐意见这幕,只见他拍响惊堂木,吸引众人的注意,详细说起围剿玉山剑派的细节。 ...... 晚上的千刃山,普通人决计不能呆在这里的。 之前还有处理尸体的人不信,与人打赌在山上过夜。 第二日,他被发现吊死在树上,浑身都是抓痕,似乎在临死前,有无数只手在身上抓挠。 黑暗如潮水般涌动,昔日热闹的山门变得冷清。 大量的尸体就地埋葬,导致后山成为乱葬岗,中间有个四丈见方的坑洞,尚还在挖掘中。 到了夜晚,此地阴风怒号,温度比其他地方低上许多,有的地方还会结冰。 查大人被丢在土坑中,头颅都不知去向,只留下一具无头尸体。 不知过去多久,黑暗中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干枯的树枝被踩碎,群鸟惊得飞向天空。 夜色更加深沉,好似粘稠的浓墨,空气里有低沉的呢喃声音。 黑压压的墨云压在梢头,如同要倾倒下来,空旷的乱葬岗,响起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雪白如玉的赤足,朱红圆润的指甲,小巧如豆的指头,脚踝挂着一串金色铃铛,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风中。 修身的金丝荷叶长裙,凸显出那妙曼无比的身姿,瓜子脸,琼鼻高挺,清澈的双眼如初春时的湖水。 欺霜赛雪的肌肤吹弹可破,脸庞线条带着三分柔和,七分优美,好似精致的瓷娃娃一般。 她捧着查大人的头颅,四方的黑雾退散,对她敬若神明。 雪白的小脚停在查大人前方,那双澄澈的眼眸望着无头尸体。 她将头拼接在尸体上,抱着膝盖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查大人,细长的手指抚摸他的脸颊。 “我,我回,来了。”少女声音清脆,但像多年未开口,努力地喊着,“弟弟。” 冰冷的尸体没有回应,只有山风吹得林海沙沙响动。 “弟弟,姐姐回来了。”她的话变得流畅,带着些许焦急。 山风更加喧嚣。 查小鱼跪在尸体旁边,脸上浮现密密麻麻的黑色血丝,那双澄澈的眼瞳,化作纯粹的暗黑。 眼睛好似深沉的海洋,隐约可见一头庞大到极致的影子,她的身上,爆发出极致的邪恶。 她一手按住头,一手按住胸膛,双眼流出血泪,声音不再清脆,好似骤然苏醒的猛兽。 “我,回来了!” 四野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如同化为死亡的国度。 如触手蠕动的、满是黑色细须的手指,点在查大人的眉心。 查小鱼闭上眼睛,她看到那人穿黑色为底,纹有赤鱼的制服,提着一把黑色长刀。 “这一刀,是为所有死在你计划中的人而出。” 路沉如是说着,残忍地将弟弟的头一击割下。 ......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六十一章 收获与未来 志怪司,亭湖院。 这处院子平常不对外开放,即便是统领级别也不能入住,是整个志怪司核心点之一。 湖泊中水光粼粼,两岸杨柳依依,一条曲折的木板路通往小院大门。 路沉来到院门前,轻轻敲响大门。 玉山剑派的物品整理完毕,他来从中挑选三样东西,听郑大人的意思,查大人留下了不少好东西。 “进来,门没锁。”院子里响起慵懒的话语,听语气,郑大人恢复得不错。 吱呀......有雕花的木门被推开,小院中的景象便落入路沉眼底。 颇具岁月敢的青砖铺成小径,通往院子中央的小亭,正对着的墙壁镂空雕饰,能见到最好的湖景。 郑大人坐在亭子中,捧着一杯清茶,桌上摆着五个木盒,以及些许茶点。 他拍了拍桌上的盒子,笑吟吟地说道:“东西太多,帮你挑了五件,都是查大人的。这些玩意儿可不简单。” “郑大人,伤势恢复得如何了?”路沉来到亭子下。 见路沉问起自己的伤势,郑大人的笑意更多,“多年旧伤,彻底根治不可能,压下去了。” 说罢,他看向桌上的木盒,“你来打开,老夫为你介绍,但按照约定,你只能选三样。” 路沉颔首,打开第一个木盒,里面是快金属质感的不规则石头。 石头足有拳头大小,同体成漆黑,布满点点繁星,如同浩瀚无垠的星空。 在看到这块石头的瞬间,路沉便得到面板的提示,能够吸收转化为源种。 这让他挑了挑眉头,“这么大的源质?” “这块源质与碎金石不同,他是极为特殊的活性金属。” 郑大人望着院子里摇动的枣树,“它不止能帮助修行,还能锻造宝具,比寻常源质难得。” 说到这里,他望向路沉,“这块石头能用在仪刀上,让它吞食足够多的这种特殊源质,不但能提升宝具品质,还有机会诞生第二种宝术。” 路沉诧异,有些期待的问道:“宝具能容纳不止一种宝术?” “那是自然,宝具的妙用比你想得更多。” 郑大人点头,道:“而且会随着融合源质不断提升,产生极玄妙的效果。” 他说得路沉有些心动,随即转头,打开第二个木盒。 盒子里是一本功法,书皮不是纸,更像是某种皮,写着“玄阴罗刹功”。 “这门功法并非正统,属于诡异类的旁门左道,但属于可修行的范畴。” 郑大人撇了眼那功法,“这门功法能吞食诡异提升境界,并且收纳诡异在体内,随时召唤做打手。 “而且,还能根据吞食诡异的特性,提取一个特殊能力使用,是门很不错的功法。” 这功法,有些厉害啊......路沉拿起这本功法,入手丝滑,有些冰凉,如同上好的丝绸。 想了想,他又看向第三个木盒,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是团血肉。 这团血肉巴掌大小,颜色呈鲜红色,好似鼓动的气泡。 路沉看着这团血肉,“郑大人,这是?” “在诡异中,有一种名叫鱼龙的诡异,它们喜好将宝物储藏在肚子中。” 郑大人端着茶杯,“这是鱼龙肚,能与使用者血肉融合,带来一方储物空间。” 这不就是话本小说中的乾坤袋?路沉有些意动,他正好缺少这方面的物品。 之前出任务,都需要精简物品,只能吃干粮,倘若有这鱼龙肚,效果就不同了。 “查大人的家底实在殷实。”路沉有些感慨,自己打生打死,也很难得到这种级别的物品。 郑大人没太在意,“他也就在梁山县兴风作浪,这种人连府城的城门都进不去。” 路沉看向第四个木盒,内里是串骨质手链,拢共十三颗珠子,是不同兽类的头骨。 “这串手链很奇特,能让佩戴者不让诡异侵袭,而且能控制诡异。”郑大人为他解释道。 路沉对这玩意儿兴趣不大,看向最后一个木盒,里面同样是本功法“琉璃手”。 “这门功法比玄阴罗刹功差些,练就一双琉璃手,能接触虚无中的存在,而且连法术都能抓住。” 郑大人看着那门功法,想起查大人漆黑如墨的双手,随即扶手站在阳光下。 “你可以先看看,想好告诉我,这五件东西都不错,很适合现在的你。” 路沉反复观察这五个木盒,大约半刻中时间,说道:“郑大人,我打算选源质、玄阴罗刹功以及鱼龙肚。” 郑大人点了点头,“那鱼龙肚的收纳法,我稍后告诉你,需要注意,这东西毒性颇厉害。” 说罢,他话锋一转,“这里的问题解决,老夫也该离开,你打算何时来府城。” “我打算年底前往府城。”路沉回答,“志怪司这边还有事处理,而且朋友都在这边。” “也好,老夫在府城等你。”郑大人颔首,捋着胡须,“听程统领说,你打算考天机院?” 路沉看向郑大人,“不知郑大人对天机院了解多少。” “老夫出自天机院。”郑大人有些怀念,提醒道:“不过以你的身份,要想进入天机院很难。” 郑大人竟然是天机院的人……路沉来了兴趣,拱手道:“还请郑大人解惑。” 程统领虽然为他介绍天机院,但总归没有他更加了解。 “天机院垂直管理志怪司,是寒门弟子晋升最好的路。”郑大人神色严肃,提醒道。 “这条路被世家垄断,十三年没一个寒门能进入天机院,以你现在的资质,恐怕不够。” 路沉讶异,“天机院被世家如此看重?” “这涉及到朝堂争斗,为了一个名额,他们什么手段都用。” 郑大人叹息,显得有些无奈,“我能告诉你的是,天机院涉及道法境之后的境界提升。 “普通人开发血脉力量,道法境便是尽头,要想再往上,要么加入世家大族,要么进入天机院。” 路沉眉头蹙起,想不到还有这种隐秘,道法之上的境界,居然被上面直接垄断了。 “这件事我会提醒程统领保密,你也千万注意,不要再透露给其他人。”郑大人语气低沉。 “若是让有心人知道,即便你构不成威胁,也会随手要了你的小命。” “我明白了,多谢郑大人。”路沉拱手抱拳,真心感谢道。 …… 梁山县,城门。 日头渐渐西沉,城外的光景一片萧瑟。 落叶中,松山营的将士们正在收拾营帐,按照大乾律法,驻守的将士无特殊情况,不得在城内过夜。 夕阳把路沉的影子拉得很长,“宋指挥,往后若是得空,来梁山县请你吃酒。” “那说好了,有机会我过来,狠狠宰你一顿。”宋指挥大笑,拍了拍路沉的肩头。 两人在千刃山一战,也算是共患难的好朋友,眼下即将离别,倒也有几分不舍。 “路统领请客吃酒,却不叫我们,不大好吧?”宋玉站在旁边,打趣道。 后方的李白山,王屠等人也是跟着起哄,纷纷叫着不公平。 路沉笑道:“只要你们来,都请!” 队伍收拾得很迅速,等到余晖洒在城头,映得将士们脸庞通红,他们早已整装待发。 宋指挥把路沉拉到旁边,低声道:“你即将前往府城,多和郑大人接触,有什么困难找他即可。 “说起来,当年他老人家还教过我一段时间,是个顶顶厉害的人物,你放心跟着郑大人即可。” 他看了眼后方的将士们,“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咱们这些人去府城不容易,再想往上更难。” 路沉点头,“多谢宋老哥指点。” 等转身回到城门前,宋玉等人站在路沉面前,每个人怀中都有只碗。 “路头儿,白水崖和围剿之战,还未谢过你。”宋玉让人端来酒坛,“若非你力挽狂澜,兄弟们回不来。” 酒香溢散在空气里,众人端着酒杯,神情格外的严肃,“多谢路头儿救命之恩。” 路沉接过酒杯,这些人或许脾气差,或许性子直,但不能否认的是。 他们心中没有太多算计,有的,只是一颗炙热的心。 路沉举起酒杯,“没有大家的帮助,我也无法冲破白水崖,多谢诸位。” 昏黄的夕阳中,树叶沙沙响动,众人端起碗一饮而尽。 他们与路沉道了声“珍重”,便纷纷翻身上马,排列整齐的军队出发了。 宋指挥牵着缰绳,拱手道:“路沉,青山不够,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路沉拱手,目视队伍穿行在烟尘中,逐渐消失在蜿蜒的官道上。 转身朝城门而去,路沉吐出口浊气,走在热闹的街头,少见的,感受到一丝归属感。 “接下来,就等天机院的考核任务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利用源质强化黑金仪刀,融合鱼龙肚开启储物空间。 看着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路沉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一路回到院子中,微弱的月光照入大堂,路沉收拾干净,便将那装有鱼龙肚的木盒取了出来。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六十二章 鱼龙肚 夜风飒飒,月光如白霜。 路沉坐在屋檐下,看着面前的木盒,盖子已经被打开,露出内里鲜红的鱼龙肚。 巴掌大小的血肉团,表面有不规则血丝,皮质光滑,质地轻盈,和鱼泡类似。 “按照郑大人的话,需要将其融入血肉,可以自由选择位置。” 路沉用匕首将左手掌心划破,剧烈的刺痛中,伤口快速愈合。 他连忙将鱼龙肚取出,放在掌心中,其接触鲜血与血肉,快速蠕动起来。 像是吞食血液的小兽,不断吸收他的血液,其表面的根根血丝,如树根扎进血肉。 咕咚、咕咚~ 那血团吞吃大量血液,体积非但没有变大,反而在不断缩小。 如此约莫一刻钟,血团收缩得只有瓜子大小,消失在伤口中。 失去鱼龙肚的压制,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片刻时间就消失不见。 路沉将血迹擦拭干净,望着白皙的手掌,脸上满是新奇之色。 他感应血肉中的鱼龙肚,意识一动,就能进入一方空间,是个长宽三米左右的正方体。 “这种随身空间的感觉,真是奇妙。” 路沉想了想,握住地板上的匕首,后者瞬息消失不见。 但他能清晰察觉到,鱼龙肚中多了件东西,正是方才拿在手中的匕首。 心念一动,匕首落入掌心,触感冰凉,手掌一翻,匕首被纳入鱼龙肚中,反复三次。 等到彻底掌握收纳和取出,路沉将银票、黑金仪刀等重要物品放入体内。 “原本还在担心,贵重物品如何保存。” 似这黑金仪刀这种宝具,但凡离开视线都会不放心,这鱼龙肚解决了他一大难题。 他随手一翻,装有源质的木盒落入手中,随后取出黑金仪刀,打算让其吞食源质。 拳头大的源质成不规则状态,表面坑坑洼洼,闪烁着淡淡星光,入手冰冷刺骨。 锵的一声,黑金仪刀出鞘,路沉略微沉吟,将源质与刀身靠拢,仪刀散发愉悦的情绪。 宝具吞食源质,不需要特殊的手法,只要将其接触刀身,便会自动开始吞食。 仪刀表面浮现道道脉络,好似人体的经脉骨架,接触源质的部位软化,开始吞食源质。 按照黑金仪刀吞食的速度来看,至少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路沉将最后一个盒子拿出来。 他打算趁着这个时间,研究琉璃手。 借着明亮的烛火与月光,路沉翻看起这琉璃手,他并非功法之流,更偏向于技法。 这种区别,就如同大日融炼真法和极限拔刀斩的区别。 随着将这琉璃手翻阅完毕,路沉也是大概了解,的确是很不错的法门。 某种程度上说,甚至格外的强横。 这琉璃手,需要吞吃大量诡异进行修行,而琉璃手的强度,则是有吞吃的诡异所决定。 一旦练成琉璃手,双手堪称无间不催,甚至能直接手撕术法,连宝具也能硬抗。 略微思索,路沉调出面板。 【源主:路沉】 【武学:大日融炼真法(2/9)、琉璃手(0/3)】 【源种:23点】 除去之前剩余的6点源种,剩余的所有源种,都是击杀查大人后所获得。 想了想,路沉心头默念一句,“加点。” 【武学:琉璃手(1/3)】 【源种:13点】 琉璃手瞬间突破第一层,路沉只觉得双掌好似寒冰,一道道墨色脉络攀上手指。 下一刻,双手漆黑如墨,质地犹如琉璃,好似上佳的艺术品。 细长的手指转动,路沉有些诧异,在他的感知中,琉璃手至少能硬接黑金仪刀三刀。 仅凭肉身力量,硬接宝具的攻击,这已经十分恐怖了。 将琉璃手研究完毕,黑金仪刀刚好将源质吞食完毕。 仪刀散发愉快的情绪,整个刀身都在发烫,质的变得更加细腻。 路沉随手挥动,刀音更加清脆,而且,内里的脉络更加复杂,增加了将近两倍。 根据仪刀反馈的信息,这脉络是宝具的根本,数量越多,宝具的品质就越好。 而要想让仪刀诞生第二门宝术,至少还需要三块这种级别的源质。 路沉不禁感叹,提升修为需要源种,升级仪刀也要源质,他是越发的穷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路沉没再利用源种提升修为,而是尝试自己去修行。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穷。 时间一晃,便是两月。 这天傍晚,穿梭在华灯初上的大街上,路沉往百味楼的方向过去。 程统领约他在那里见面,说是天机院的第一份考核任务下来了,要与他说明任务细节。 按照程统领的介绍来看,天机院的考核任务,大多都与诡异有关……路沉有些期待。 自从将查大人击杀,这梁山县再难有能为他提供源种的诡异。 期间他也联系元合武馆和程统领,表示愿意用银子购买源质,但那价格真是惨不忍睹。 一两血脉境一重的源质,竟然要三百两,至于道法境的源质,整个梁山县都没有。 …… 百味园中,说书先生还在说着“上山虎路沉”的故事。 酒楼里客人不再爆满,但还是络绎不绝,显得极为热闹。 “哟,咱们书院的说谎精梁鸢,这是要哭鼻子了?” 三楼靠近窗户的雅座,涂着腮红,目光不善的少女,满脸讥诮地说道。 梁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眼眶微红,很是气恼“王珠你有完没完,我忍你很多次了!” 这一桌坐着十个人,都是清河书院的学生。 “梁鸢,王珠爱开玩笑你不是不知道。”坐在王珠旁边的,是个俊朗公子,道。 “你语气别那么刺,今天我请大家来吃饭,图的就是高兴,有情绪可以走。” “程辉,阿鸢她不是故意的。”梁鸢旁边的少女拉住她,安慰道:“都是小事,算了。” 梁鸢看着脸颊略胖的少女,望着那哀求的目光,叹息道:“我不认识路沉,你们满意了?” 之所以会有这场冲突,原因是梁鸢和王珠本就不对付,曾经将其丢入湖中。 因为她说认识路沉,后者借着这个机会发难,不把路沉喊出来,就说她梁元满嘴谎话。 说她这种品性的女人,背地里不知道干过多少坏事。 至于所谓的认识上山虎路沉,不过是她为了攀高枝,强拉关系,这让她怎么忍? 这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而她之所以来参加这场聚会,是为了旁边的好朋友郝云。 后者家世在这些人里是最差的,想借着梁鸢的身份,挤入这个都是少爷小姐的圈子。 “我说的有错吗,想攀路统领的高枝,你这副模样,自荐枕席人家都不要!” 王珠靠在椅背上,像是斗胜的母鸡。 程杰斜睨梁鸢,架子摆得很大,“梁鸢,路大人不是你能攀得起的。” “攀不攀得起,不是你程杰说了算。”梁鸢冷哼,看了眼楼下的说书先生。 “百味园借着路沉的名头,编了些不堪入目的话本,才拿到第一酒楼的地位,也好意思说这话?” 后者正是百味园的少东家。 众人心头一紧,因为百味园的火爆,程杰在他们这些人里是地位最高的。 这梁鸢竟敢当面驳斥他,以后在书院恐怕不好过了。 “郝云,和这些歪瓜裂枣打交道没意义,我们走。”梁鸢起身,却见郝云坐在位置上不动。 郝云没有去看她,而是看向对面的程杰和王珠,梁鸢感觉有些不对。 王珠讥诮道:“梁鸢你还没看清楚么,这里只有你是外人,我之所以让你来,就是想捉弄你。” 说罢,她指着郝云说道:“是我让郝云求你来的,我答应她,只要配合我,就让她加入我们。” “她说的都是真的?”梁鸢低头看着郝云。 她和郝云是刚去书院那年认识的,那时郝云性格内向,经常被人欺负,也是她护着对方。 两年多的友谊,她有些不敢相信,郝云会答应这种可笑的条件。 “梁鸢,给王珠和程公子道歉。”郝云先是朝王珠欠身行礼,随后才看向梁鸢,哀求道。 梁鸢好似第一次认识这个朋友,只觉得心脏沉重,鼻尖微酸,“你真以为他们会接纳你?!” “求你了。”郝云拉着她的衣袖,眼中满是泪花,“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就帮帮我。” “道歉?”程杰冷笑,“我要你给她一巴掌,不然就和她一起滚。” 郝云神情踟蹰。 梁鸢露出心酸的笑容,失落离开座椅,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从旁边响起,“梁鸢?”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位少年,穿修身的赤鱼服,挎着柄黑金仪刀,皱眉看向这边。 梁鸢看着少年,眼眶微红,有些湿润。 “出什么事了?”路沉走过来,他和程统领约在四楼,上楼时听到梁鸢的声音,就过来看看。 程杰望着那身赤鱼服,心头顿时咯噔,难道她真的认识路沉,上山虎路沉?! 王珠不说话了,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尤其是那少年的目光,让她灵魂都在颤栗。 余下众人则是纷纷低头,好似瑟瑟发抖的鹌鹑,本能地对那目光感到畏惧。 梁鸢深吸口气,看也不看后方的众人,笑道:“我过来吃晚饭,已经吃好了。” 路沉扫了眼余下众人,问道:“认知百味园的老板么,借着我的故事赚银子,总要给点费用吧?” “不认识,但我认识这里的少东家。”梁鸢听着他的话,明白他是要为自己出头。 路沉点头,笑道:“你给他们少东家说,明天早上把银子送到我家,地址你知道。” “好,我帮你要。”梁鸢笑了,路沉没说要多少,潜在的意思是,银子的数量由她说了算。 路沉说道:“先上去了,程统领还在等我。” 梁鸢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程杰。 后者脸色唰得白了,一巴掌甩在王珠脸上,“贱人,还不快给梁小姐道歉!” 王珠的脸瞬间肿了,眼泪簌簌落下如珍珠。 郝云瘫坐在椅子上,望向梁鸢,后者没看她一眼,像是陌生人。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六十三章 考核任务 百味园的四楼,是权贵的专属空间,一般不对普通人开放。 这里风格低调奢华,路沉走上来,便有侍女引导他前往厢房。 来往送菜的侍女,在他经过时侧身行礼,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崇拜与笑容。 这让路沉不禁感慨,同初入梁山县时相比,自己的地位已不可同日而语。 程统领定的靠窗厢房,“菜上齐了,不知道你的口味,都是点的招牌菜。” “程统领安排就好,我没那些讲究。”路沉在他旁边坐下,拿起酒壶为他倒酒。 “尝尝这松花鸡,肥而不腻,还有桂花酒的清香。”程统领端起酒杯,压低了声音。 “天机院的考核通知到了,你这次考核的地点在富山县,那地方可不简单。” 路沉吃了块松花鸡,“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说这富山县是方圆三百两最大的县城。” 青禾府下县城众多,但因为地域、经济的不同,导致每个县的发展情况也不同。 有的县城处在穷乡僻壤,整个县城加起来不过三万人,但这富山县有接近二十万人。 这种规模,抵得上快两个梁山县。 程统领沉声道:“三日前,富山县被诡境入侵,当地志怪司惨败,导致范围笼罩县城。” “这么说来,我这次的考核任务,和解决诡境入侵有关?”路沉问道。 “考核任务的具体内容,你抵达富山县后,会有人与你接头,我先分析这次的情况。” 程统领喝了口酒,“按照我得到的消息,富山县的诡境还在扩张,府城派了人过去。 “这种级别的诡异入侵,府城那群人里,多半存在考核者,你将和他们竞争。 “虽说完成任务即可,但涉及后续的资格评审,每个任务的评价自然是越高越好。” 路沉目光有些凝重,“也就是说,这次任务最好拿到第一。” “尽力完成就好,参加这次考核任务的人,实力不会低于你,又是来自府城,宝具、秘法有先天优势。” 程统领没报太大期望,看着路沉,“而且还是这种大型诡境,任务本就充满极大的困难。” “这场仗恐怕不好打。”路沉沉思,随即笑道:“不过,总要试试才知道。” “我还担心你会因难度过大而露怯。”程统领点了点头,“我说说富山县的诡境情况。” “这次的诡境范围大、降临的诡异实力强横,其中不乏道法境。 最出名的,是一具白骨诡异,以绝对的实力统筹诡异,竟是学习我们组成军队。 “那白骨诡异自称圣心明王,说要以富山县为诡异发祥地,成立自己的诡异国度。” “还有这种事?”路沉来了兴趣。 “这一位也需要你重视,他的实力不详,但能统领如此多的诡异,定然不会简单。” 程统领继续说道:“这样一来,考核中你至少面对两方极强的实力。” 路沉用指尖点着桌面,“我会尽力拿到第一。” “这种大型诡境入侵,如果拿到第一,后续的资格评审会有很大的优势,加油。” 程统领说:“明日起程前往富山县,在县城外有处玉红客栈,和老板娘碰头。” “明白了。”路沉回答。 “这是你第一次参加考核任务。”程统领拍了拍路沉的肩,“心态要稳重,别有太大压力。” 路沉笑着饮尽杯中酒,开玩笑道:“这次保管拿个第一回来。” 虽然知道他在开玩笑,程统领还是挺开心,将酒杯满上,“那我就等着你的第一。” 两人吃着晚饭,又聊了会儿府城的情况,这才在百味楼下告别。 街上行人愈发的稀少,少年的背影在灯影中渐行渐远,程统领笑着喃喃道:“第一哪有这么好拿。” 富山县的情况,以及考核任务,只会比他分析得更加艰巨。 他倒也没想太多,只希望路沉能平安完成任务,毕竟这次不成,后面还有两次任务。 …… 翌日,朝阳初升。 “梁小姐,这些东西路统领会满意吗?”程杰跟在梁鸢身后,来到清波河畔的小院。 他带着尴尬的笑,眼神有几分讨好,甚至还有几分敬畏。 昨夜路沉来了过后,他私下特意去确认了,那少年真的是上山虎路沉。 且不说对方那恐怖的实力,他们百味园正是借着路沉的名头成为第一酒楼。 不过他爹也是个心思玲珑的奸商,明明备好了礼物,却想着只要路沉不主动要,就能省下一笔。 毕竟这可是不小的开支。 这两个月来,路沉也没找他们的麻烦,便打算就此敷衍了事。 没成想,他帮王珠收拾梁鸢,竟欺负到这位上山虎的朋友身上,这就是大事了。 昨夜梁鸢说的条件,比他们原本备好的礼多了两倍。 然而路沉都发话了,他们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八宝楼,再多也只能咬牙给。 程杰摸着微肿的脸颊,心中说不出的后悔,昨夜因为这件事,被爹狠狠揍了一顿。 “不知道。”梁鸢看着他那副畏惧的模样,心中也是有些感慨。 想着初遇路沉的场景,谁能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已经走到这一步。 有了他昨夜的那句话,自己就能拿着鸡毛当令箭,随意要求百味园赔偿的数量。 听着梁鸢的回答,程杰有些担忧,“要不我再回去准备准备?” 实在是路沉的名头,在梁山县人人皆知,程杰生怕引得后者不满意,直接拆了他百味园。 这也是他大清早,就求着梁鸢帮忙引荐的原因。 “程少爷昨日不是桀骜得很,这个时候反而担忧了?”梁鸢斜睨他一眼。 程杰讪讪一笑,“我也是遇人不淑,撞见王珠那种货色。” 梁鸢没理会他,伸手敲响院门。 不多时,院门打开,路沉见到梁鸢,讶异道:“这么早?” 他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前往梁山县,因为是过去考核,便没穿制服。 淡青色的翠竹长衫,系着同色的腰带,俨然一副书生打扮,颇有几分书卷气息。 “这家伙求我大清早待他过来。”梁鸢没好气地说了句,看向旁边搓手的程杰。 程杰凑过来,“路统领,百味园因您而成为梁山县第一酒楼,所以备了些薄礼,不成敬意。” 说罢,他招了招手,后方立刻有穿灰衣的小厮捧着礼盒上来。 “有银子么?”路沉问得很干脆。 眼下他正要出远门,多备些银子总是好的。 “有的,有的。”程杰连忙回应,从袖口中拿出个锦囊,低声道:“这里面有六百两纹银和一根金条。” 路沉拿过锦囊,放入怀中,“把东西放进去。” 程杰原本还担心他不满意,立刻如蒙大赦,吩咐下人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拿入院子中。 趁着这个时间,梁鸢笑道:“路兄这是要出门?” “需要离开梁山县一趟。”路沉点了点头,问道:“梁叔那边,道法境源质有消息了没?” 前些日子,他托梁富贵打探源质的消息,对方在附近几个大县都有些关系。 “哪有这么容易,你要的可是道法境源质,这种诡异一般人杀不了。”梁鸢摇头。 “不过,听爹说好像有个消息,但目前还无法确认。” 路沉想了想,“等事情办完了,我来找梁叔。” …… 穿过厚重的城门,再往前是片树林,林中有条溪流,程统领在那里等候。 在他的旁边,还有一匹马,膘肥体壮,眉心有淡淡的血纹。 路沉踩着枯枝,快步来到近前,“程统领,久等了。” “这是赤血马,拥有特殊血脉,能日行千里。”程统领点头,把缰绳递到路沉手中。 这时红日跃上山头,在林中洒下道道光束。 程统领望着与自己齐高的少年,“富山县是你第一次面对大型诡境,务必要格外小心。 “万事要以安全为重,莫要冲动行事,总之,考核任务虽然重要,但自己的安危更重要。” 这时候的程统领,话多了一些,像是语重心长的长辈。 “我明白。”路沉翻身上马,策马前行时笑道:“程统领你放心,我肯定拿个第一回来。” “这小子,比刚来梁山县时稳重了许多啊。”程统领站在光束中,露出淡淡的微笑。 “我等你的好消息。” 马蹄声急促响起,官道上掀起阵阵烟尘,少年策马飞奔,穿越山河,直奔富山县。 富山县位于西南方向,约莫六百里的距离,路沉快马加鞭,终于在日头西沉时,赶到富山县的地界。 黄土飞扬的官道蜿蜒向前,沿途可见大量的难民,而在前方不远处的位置,有一处客栈。 客栈名叫红玉客栈,仅有两层楼高,往来皆是实力不弱的好手。 路沉翻身下马,让小厮牵走赤血马,迈入这客栈之中。 客栈中坐满了人,人声鼎沸,而在最里面的位置,有人在柜台后敲算盘。 柜台的右侧,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路沉刚进入这客栈,便有不少目光望了过来,不多时又悄然收回。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这位小哥是打尖还是住店?”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六十四章 行动目标 玉红客栈,二楼隔间。 余晖穿过镂花的窗户,洒在尖翘的瓜子脸上,许红玉披着鱼鳞甲胄,头发用玉簪束起。 长长的睫毛微颤,耳垂下的荷花耳环闪着光泽,那细长的眉头正紧紧拧起,“这倒是麻烦了。” 桌子上摆放富山县地形图,西城区的画叉的位置,正被那细长如葱的手指轻轻点。 “按照上面的要求,你必须在今夜子时拿下西城区。”对面是个眯起眼睛的女人。 她约莫三十来岁,绑着黑色围裙,“这陈青山实力在道法四重,还有诸多诡异守护……”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青衣小厮在门外道:“老板娘,有个叫路沉的小哥儿找你。” 严红低头看着地图,眉头拧起,“让他在外面等着,现在没空招呼他。” 门外,小厮看向后面的路沉,表情有些尴尬,讪讪一笑,“要不您在外面坐会儿?” “好的,麻烦了。”路沉点头,在外面找凳子坐下。 房间中,许红玉还在沉思,“或许可以从澜河街绕道,有队伍拖住诡异,我独自前往斩杀陈青书。” “不行,这太冒险。”严红摇头否决,“如果遇见多个道法境,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但只有这种方案,才能迅速解决陈青书,否则完不成上面的要求。”许红玉摇头,疲惫地揉着眉心。 “堂堂许家小姐,何必在军营中摸爬滚打,你不如答应那门婚事……”严红欲言又止。 “我许红玉做不来笼中雀。”许红玉看向残阳,“是不是那考核者来了,他或许能协助我。” 严红端起茶杯,说道:“天机院的考核,第一轮往往都是最水的,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你别报太大期望。” 说起门外的考核者,她把茶叶吐回杯中,“往年那些世家中的庶子都会来考核。 “他们也不求通过,只要有参加天机院考核的经历就行,往后去其他地方做官,也能说是被天机院选过的种子。 “说得好听些是上进有追求,说得不好听,那就是下来镀金捣乱的,事情嘛做不成,拖后腿倒是在行。” 说到这里,严红挤了挤眉头,“不过,你未婚夫是真有实力,那是真正的天骄。 “他不是外面那小子能比的,我敢保证,只要你传个消息,他立马能过来帮你解决问题。” 许红玉蹙起眉头,看向门外,“让路沉进来。” 见她神色不喜,严红讪讪一笑,连忙将房门打开,“路沉是吧,进来说话。” 路沉应了一声,起身走入昏暗的房间,先前说话的老板娘,正在旁边将油灯点燃。 明亮的火光之中,对面立着位马尾女人,穿着贴身的鱼鳞红甲,正低头看着地图苦思冥想。 许红玉抬起头,看向对面的路沉,年纪十七岁左右,身材挺拔,有种沉稳的气势,第一印象还不错。 不过想着刚才严红的话,她有些失去兴趣,道:“我叫许红玉,是你这次任务的考核官。” “我是严红,玉红客栈的老板娘。”严红打量着路沉,心说这小哥儿生得倒是不错。 路沉拱手行礼,“路沉,见过两位。” “我们时间很紧张,先为你介绍这次任务。”许红玉点了点头,指着桌上的地图。 “本次考核任务,是解决富山县的诡境入侵,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按照上头的命令,子时攻破西区。” 她从纸堆中抽出张画像,放在路沉的面前,“西区的守将,名叫陈青书,富山县陈家大公子。 富山县遭受诡异入侵,背后有他在推动,现在是圣心明王的守将,也是人族的叛徒。 此人第一时间拜倒在圣心明王脚下,成为富山县最大的叛徒,是本次任务的必杀目标。” 路沉拿起画像,这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目光阴翳,鼻梁高挺,有浓重的黑眼圈,“他的实力如何?” “道法境四重,明王手下的守将,实力基本都在这个程度。”许红玉回了一句,观察路沉的神色。 修为与查大人相当,但我的实力有提升,多半拿不到那种数量的源种……路沉眉头拧起。 见路沉表情相当凝重,许红玉有些失望,“我们需要在子时拿下西城区,那里聚集大量诡异,你有什么想法。” “诡异数量有多少,实力如何?”路沉看着西城区的地形,陈青书所在的位置,是富人住宅区的中心。 许红玉指着那片区域,周围画着许多红点,道:“这些红点代表诡异,实力大部分在血脉境,有三个道法境。” 密集的红点,数量足有三百之多,许红玉面色凝重,这是她完成任务最大的障碍。 这么多诡异,积少成多也行,想办法争取由我正面对抗……路沉想了想,“如果是我,大概会直接杀过去。” 扑哧……严红没好气地笑了,朝许红玉说道:“你看你看,我就说这些家伙是靠不住的。” 说罢,她又看向路沉,“你们的任务是子时前攻破,你有这个实力在短时间击杀这么多诡异? “你看看现在的天色,距离子时可没多少时辰。” “好了严红。”许红玉将地图收好,朝房间外走去,“跟上,带你去驻地。” 从刚才路沉说出那句话,她就对这位考核者失去信心,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世家少爷。 出了玉红客栈,只见天光昏暗,黑暗如潮水占据整片山林。 头顶孤零零地飞过一只鸟,发出呱的凄惨声音,许红玉不禁想着行动前立下的军令状。 倘若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她就必须离开军营,回到府城做她的许家大小姐。 然后……和那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成婚,从此成为一只笼中好看的金丝雀。 …… “整座城化作人间炼狱,我们尽快解决,还会波及临近的县城,死伤难以统计……” “要进入诡境了。”许红玉低声说着,她前方就是城门,能闻见浓郁的血腥味,城头多处都有坍塌。 路沉迈入城门,眼前的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浓郁的恶臭令人作呕。 轰隆隆……厚重的云层中,有赤色闪电击穿天幕,整个世界的底色,是浓郁到极致的绯红。 耳畔时刻伴有古怪呓语,好似某种未知的生物,诵念着某种莫名的经文。 大街上鲜血胡乱涂抹,两侧的建筑被火焰焚烧,偶尔传来一声轰鸣,整栋房都塌陷。 随处可见残肢与尸体,一路走来不下三十人,这种级别的诡异入侵,比天灾还恐怖。 “外面的区域都被我们清理过,但过了子时,还是会有诡异降临。”许红玉拐过街角。 “一天不解决诡异源,这诡境就不会消失,诡异会源源不断降临,甚至逃到其他区域。” 路沉看着脚下的尸体,陷入沉默。 或许这次诡异入侵对于他是考核,但对于这里的百姓来说,却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两人陷入沉默,往前走了快一百米,便出现了一处营地。 “这里原本是一处广场,我将其用作营地,这边共有三百一十三人。”许红玉朝守门的将士点了点头。 两人刚踏入营地,便有人急匆匆过来,“许指挥,西城区那边出事了。” “进去再说。”许红玉面色一凝,示意路沉跟上,快步朝位于中心的帐篷走去。 “许指挥。”帐篷中烛火明亮,当中挂着整个梁山县的地形图,周围站着不少人,见她进来纷纷行礼。 许红玉来到地图前,问道:“西城区现在什么情况?” “半个时辰前,陈青书拔掉了周围的暗哨。”先前那男人站出来,沉声道:“整个西区的诡异,都在往中心靠拢。” “他应该是得到消息,我们要在子时前攻破西区,拿下他陈青书的人头,加重了周边的防御。” 另一位大胡子说道:“兄弟们传来最后的消息,说这陈青书向明王求援,要周围的守将支援他。” “这家伙还真够谨慎的,这下子任务更难完成。”有人叹息道。 许红玉摇头,“也可能是故意示弱,让我们着急进攻,到时趁机将我们一举拿下。” “如果他真的求援怎么办?”大胡子蹙起眉头。 许红玉沉默,片刻后说道:“吩咐下去,开始行动,进攻西区。” 随即她又看向旁边的男人,“老莫,这位是路沉,他会协助你行动,稍后你们从正面全力进攻。” 老莫眉头轻蹙,“明白。” 随着许红玉的命令下发,整个军营都动了起来,向着西城区进发。 “我叫莫盛,你也可以叫我老莫。”老莫整理身上的甲胄,走出军营。 “我不管你是谁的关系,要拿评价可以,别拖累我这些兄弟。” 说着,他停在路沉面前,“否则,别怪我老莫不客气。”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对这些蹭功劳的世家弟子没什么好感。 路沉随口应了声,没放在心上,望着前方破败的建筑,以及那道道强横的气息,期待感十足。 老莫见他这副不服气的模样,心说稍后有这公子爷受的。 沉重的甲胄声,整齐的步伐声,军队犹如长龙,往那密密麻麻的诡异冲杀过去。 战斗,一触即发!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六十五章 邪眼 古怪的呓语放大,恶臭愈发的浓郁。 阴暗的巷道中,老鼠在啃食血肉,尸体的手边,还躺着个残破的兔子玩偶,沾满血迹。 随着不断深入西城区,这类惨状接连而至,泥泞中染血的风铃,乌鸦在残尸上停驻,人命好似野草。 俨然一副人间地狱的模样,而这一切,都是诡异入侵的结果…… 路沉默默看着,表情有些沉重,只觉得耳边的呓语愈发吵闹。 “老莫脾气虽然差了点,但人不坏的。”旁边的女将士靠近路沉,低声道:“我叫黄青瑶。” 她穿着黑色铠甲,鹅蛋脸,英姿勃发,很有活力,好像对什么都充满希望。 “我没放在心上,怎么不见许指挥?”路沉问了句。 “许指挥有其他任务,后面会过来。”她盯着路沉的脸,笑道:“情况不对,可以跟在我身后。” “多谢,我还不知道这支队伍的实力。”路沉点头,问了一句。 “我、老莫和小吕,都是道法境,其余是血脉境和蕴血境。”黄清瑶指着老莫旁边的年轻人。 “那就是小吕。我们三人中老莫修为最高,是道法境二重,许指挥不在,就由他指挥。” 路沉看着老莫的背影,心说这只队伍,要比宋指挥那边强上不少。 不过也能理解,如果实力不够强,又怎么会被调来解决富山县的诡境入侵。 老莫走在队伍最前方,听着后面黄清瑶和路沉的谈话,皱了皱眉头,朝旁边的小吕说道。 “以后别学黄清瑶,净做些攀上枝头的美梦,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才是硬道理。” 小吕是个憨厚的年轻人,笑了笑,微微点头。 笔直的长龙快速前进,却没有与诡异队伍撞上,直到行进至西城区深处,变故出现了。 低沉的绯色云层下,两侧垮塌的建筑上,一道道扭曲的身影出现,冷漠的眼睛盯着下方的队伍。 密密麻麻的黑影,挤满两侧的建筑,接连有瓦片破碎声响起,压抑的气息如潮水朝队伍压过来。 黑压压的诡异犹如乌云,有狼形诡异留着腥臭的口水,踩落大片的瓦砸碎在路沉的脚下。 就在这个时候,诡异中滚落数团巨大的肉球,将整只队伍分成数段,不断有将士的惨叫声响起。 只见落下的血肉涌现数十张脸,疯狂地吞噬周围将士,犹如遇水的海绵飞快膨胀。 “所有人,结军阵对抗!”老莫拔出陌刀。 然而众人还来不及反应,更多的诡异从屋檐上跳下,与那团血肉融合,顷刻间隔断两边队伍的联系。 战斗一开始,整只队伍便落入对方的陷阱。 “该死的。”老莫目光沉重,迈步就要过去支援,将那隔断队伍的血肉击溃。 嗤啦! 耀目的黑色雾气,化作实质的长枪,从前方激射而来,老莫提刀对抗,将那黑色长枪挑飞。 长枪撞入旁边的建筑,引发雷霆般的轰鸣,撕开一条近十米的豁口,地面化作幽暗的沼泽。 老莫脚下的青砖碎裂,血珠从虎口滚落,他手腕一抖,稳住颤动的陌刀,语气低沉,“邪眼。” 他的正前方是一处高耸的阁楼,此处在那楼顶上,正站着位体态修长的身影。 路沉凝目望去,是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左右脸颊分别长着尖牙嘴巴,眉心有川字形的黑色斑纹。 他脚步踏入虚空,脚下有黑雾凝聚,形成朵朵祥云,悠闲地朝着下方走来。 “这人名叫邪眼,是陈青书的得力手下。”黄清瑶在旁边介绍,目光有些凝重,“他的实力有些不对劲。” “装模作样,黄清瑶,小吕,去后面。”老莫甩动陌刀,飞身前斩。 然而邪眼的速度更快,偏头避开着刁钻的一刀,右拳骤然击打在对方的小腹。 砰……老莫的身体炸裂,散作漫天火星,他悄然出现在邪眼背后,一朵压缩到极致的火莲在掌心释放。 嗤啦一声,耀目的闪电在指尖跃动,凭空浮现的雷霆,骤然轰击在老莫身上。 紧接着便听轰的一声,火光与雷光交织,顷刻间被碾压,老莫从烟尘中倒飞出来。 “道法境三重,你的实力?”老莫剧烈咳嗽,指尖有黑色黏液滴落,将砖石滋滋腐蚀。 他的脸上难掩惊讶,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陌刀,在刚才短暂的交锋中,他竟是完全落入下风。 邪眼背后有黑雾凝聚,化作一张硕大的椅子,他端坐其上,脸颊上的嘴巴开合。 “为了拦住你们,我吞了两个兄弟,这才达到第三重,你们说,这笔账应该怎么算?” “修为暴涨,你开心还来不及。”老默冷笑,“等杀了陈青书,这笔账可以慢慢算。” “你想说许红玉那小娘们袭杀陈守将?”邪眼撑着下巴,戏谑道:“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们没有算到这一步?” “你什么意思?”老默面色一凝。 邪眼伸手只想守将所在的位置,拳头突然绽放,嘴里发出砰的一声,“再有一刻钟,你们的指挥就会像这样。” “黄清瑶,小吕我们联手,路沉带领剩下的人,去支援被隔断的队伍。”老莫迅速下达命令。 黄清瑶目光凝重,道法境间的差距极大,仅凭他们和受伤的老莫,恐怕拿不下实力暴涨的邪眼。 她正盘算这场战斗应该如何打,却见旁边的少年走出来,他并未转身,而是径直朝邪眼过去。 黄清瑶下意识喊道:“路沉,你干什么?” 老莫望着走上来的少年,顿时大怒,“刚才说的话都忘了,赶紧给我滚到后面去,否则你别想拿到评价。” 路沉没理会咆哮的老莫,右手按在左手掌心,黑金仪刀悄然落入掌心,狭长的眼眸犹如霜刀。 “这一路走来,你们都没问过我的实力,似乎都认定我是来抢功劳的世家少爷。” 路沉扫了眼黄清瑶、小吕,最后看向面前的老莫,笑道:“那么,正式认识一下,梁山县志怪司副统领,路沉。 “实力,道法境三重。” 锵! 黑金仪刀出鞘,反射着冰冷的光芒,刀锋斜直大地,路沉走向对面的邪眼,“这里交给我,你们去支援后面。” 在前往富山县的路上,路沉就利用最后的源种,将大日融炼真法提升到了第三层。 绯红的光芒下,冷风吹动少年的衣角,他长身而立,表情变得郑重。 “那把刀?!”老莫瞳孔收缩,盯着黑金仪刀,当即朝后方走去,留下一句,“抱歉,你多加小心。” 虽然对路沉感到抱歉,但眼下不是悔过的时候,他叫上黄清瑶和小吕,带领将士们直奔后方的血肉阻隔与诡异。 “路小哥竟是道法境三重?”黄清瑶愣住,随即苦笑摇头,“世家子弟真是误我不浅。” 小吕看着路沉的背影,“他会是邪眼的对手么。” “不管是不是,都需要他帮忙顶住。”老莫叹息,表情有些惭愧。 路沉站在邪眼不远处,“能告诉我那边什么情况么,许红玉是我的考核官,我不能让她死了。” “小子,你很嚣张啊。”邪眼收敛笑容,挑衅道:“她是你的考核官,与我有何干系,死了才好。” “那就是没得谈了。”路沉偏了偏头,估摸着时间,应该足够了。 沉重的仪刀击溃寒风,在夜空下划出冰冷的弧线,路沉刀出如龙,瞬息来到邪眼近前。 “猖狂,玄水阴雷!”邪眼立身进步,双手平推,粘稠的黑色液体化作屏障,其上有大量雷霆闪烁。 这阴雷能阻隔术法,只要稍有触及,便会灌入敌人体内,不断破坏经脉骨骼,是他的拿手术法之一。 从这小子的战斗方式来看,明显是个愣头青,竟然还直往阴雷中撞,邪眼不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耀目的阴雷跃动,路沉神色稳重,右手一甩,黑金仪刀如闪电激射,撞破那层阴雷屏障直击邪眼。 而后,他速度加快,双手化作漆黑,宛若质地上好的琉璃,按在那阴雷屏障上用力一撕。 随即只听撕啦一声,玄水阴雷被他从中撕裂,右手抓住仪刀刀柄,唇齿间喷薄金色焰流。 他脚掌重踏大地,脊骨旋转如大龙翻身,仪刀点燃金色火焰,一记龙摆尾,瞬息攻向邪眼。 “玄水阴雷被手撕开,这怎么可能?!”邪眼面色微变,连忙以黑雾凝聚长枪,抵挡路沉的攻击。 火焰刀锋击中长枪,枪杆咔嚓断裂,邪眼如炮弹倒飞,将大后方的阁楼撞塌,已是满脸骇然。 不等他反应过来,锋利的仪刀穿破烟尘,擦着他的脸没入石块,好似切割柔软的豆腐。 电光火石间,路沉一连串的攻击,打得他差点喘不过气,不由得心惊胆战,这他妈是道法境三重? 眼底浮现一抹狠辣之色,邪眼大口吸气,皮肤溢出黑色黏液,浑身都化作玄水阴雷。 他化作粘稠的阴雷,缠绕在黑金仪刀上,阴雷轰然爆裂,路沉退出烟尘,刀锋甩下大片黑色黏液。 而在那烟尘之间,邪眼失去人形,转变成满是眼睛的诡异,暴虐的气息急速攀升。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六十六章 金色烈阳 细沙般的黑雾将其笼罩,身躯变得臃肿而庞大,一只只眼睛飞快闪烁,那身影膨胀到足有二层楼高。 黑雾没有实质的躯体,介于虚幻和现实间,其上道道阴雷游走,好似闪烁的铭文。 其头颅的位置,浮现邪眼狰狞的面孔,“诡异状态下的我,才是最强状态,你先前……打得爽了?” 涌动的黑雾膨胀、收缩,好似游动在虚空的水母,其爆发出来的力量,是人形态的近两倍。 这也是邪眼信心大增的原因,“你想去救许红玉,我偏不让你过去,不但如此,我还要慢慢玩死你。” 路沉剑眉轻挑,“你他妈很狂啊。” 他估摸着剩余的时间,旋即脚步往前一踏,右手按住仪刀刀柄,“极限拔刀斩!” 坍缩到极致的金色刀芒无声激发,好似湖面荡起的涟漪,悄无声息地滑过邪眼的身体。 邪眼只觉得有阵清风吹过,随即身体剧烈膨胀,内里有金灿灿的火光,犹如盛放的烟火炸裂开来。 他的眉心浮现一道明显的细线,随即整个脑袋分开,露出内里散乱的黑雾,密密麻麻的眼睛洒了一地。 只有茫然的声音,在夜空下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冰冷的夜空下无人回应,只有青衣少年逐渐走远的背影。 【源主:路沉】 【武学:大日融炼真法(3/9)、琉璃手(1/3)】 【源种:9点】 除去原本剩余的3点源种,这邪眼提供了6点,但是还不够……路沉蹙起眉头,“陈青书可是道法境四重修为。” 要想冲过去救下许红玉,他的修为,就必须达到道法境四重。 望着还差1点源种的面板,路沉的目光,看向了后方的诡异群和那厚重的血肉墙壁。 另一边,因为血肉阻隔的原因,整个队伍几乎全乱了,不断有诡异从屋顶跃下,在街道上展开厮杀。 “对方这是有备而来,以我们的实力,即便打穿这血肉墙,也来不及了。”老莫将一只诡异的头颅斩下。 敌人显然是算计好的,将队伍中的三个道法境拖在前方,然后以大量的诡异,快速收割将士们的生命。 他们这里的诡异最强,拖得三人根本走不掉,更别提击溃血肉,让大军汇合。 眼见着手下士兵不断被击杀,老莫也是愈发心急,但不管他如何往前,总是有源源不断的诡异冲过来。 像是接连掀起的海浪,誓要将他压入深沉的大海中。 就在这个时候,后方掀起灼热的气浪,随即老莫就听见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玄耀态!” 发梢瞬间染成金色,路沉收起仪刀,好似一轮烈日,脚掌猛踏大地,瞬息朝着那厚重的血肉墙撞击而去。 耀眼的烈阳在夜空下爆发,穿行在混乱的战场中,点燃那接连拥来的诡异,轰然撞击在足有两米厚的血肉墙上。 随即便听见如纸撕裂的声音响起,厚重的血肉墙骤然溃散,炸裂成漫天火星,烈阳去势不减,冲向下一层。 炸裂声不断响起,一重一重的火星爆开,好似接连绽放的烟花,火光照亮了整片区域。 而在那轮曜日的照耀下,实力低微的诡异骤然炸裂开来,好似阳光下的冰雪,飞速消融。 陷入苦战的将士们,沐浴在金色阳光中,继续解决未被击杀的诡异,眼中皆是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原本陷入低谷的士气,在这一刻高涨起来。 老莫望着几乎瞬间被打通的街道,望着那急速消融的诡异,“还真是看走眼了,想不到竟是个高手。” 他脸上满是惭愧,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想着先前呵斥路沉的场景,尤其说他是关系户来抢功劳。 现在人家表现出来的状态,还需要和他们抢功劳? “照顾那么多纨绔子弟,总算是来了位真正的天骄啊。”老默感慨,路沉表现的实力,普通的道法境三重都做不到。 “我早知道,路小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黄清瑶脸庞涨红,显得格外激动,“老莫你该好好反省。” 旁边的小吕看着那盛大的景象,忍不住倒吸口冷气,“太强了,怎么能这么强啊?”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西城区核心区域那边,数道狂暴的气息爆发,狂风吹得砂石乱飞。 “一、二、三,足足三道诡异气息,最低道法境三重,两位道法境四重。”老莫连忙跃上屋顶。 那边正在爆发激烈的战斗,最后一道气息是属于许红玉的,她正陷入三只诡异的包围。 在接连激荡的气浪中,能发现她的状态并不好,属于边打边退。 几乎被对面炽盛的气息压得抬不起头,但她竟没有退步的打算,似乎要拼命拖住这三只诡异。 撞破血肉墙壁,冲散诡异的路沉,跃上房檐,一边看着面板的数据,一边观察那边许红玉的状态。 【源种:10点】 在击杀了近百只诡异,撞破那沉重的血肉墙壁后,他终于是将源种累积到10点。 “加点。”路沉毫不犹豫默念,感知着扩张的苦海,飞身朝许红玉的方向过去。 对方是他的考核官,自然不能让其死掉。 更重要的是,那陈青书是道法境四重境界,这种人只能死在他的刀下。 “老莫,你们集合队伍继续进攻,朝那边进发。”路沉跃上房檐,朝他喊了一声。 老莫立刻拱手,“明白,你放心过去。” 见识过路沉的实力,他的态度好了很多,甚至带着点点尊敬。 …… “黑风爪!” 伴随低沉的喝声,黑暗如潮水涌动,化作一只巨大的兽爪,朝许红玉的后背轰去。 许红玉侧身挥刀,刀芒与爪印相撞,她抽身往后推开,脚下的砖石化作沼泽,一只只枯手抓住她的脚踝。 她的指尖水流汇聚,化作一只苍鹰,扑腾翅膀飞向天空,趁机将她从其中捞出。 刚刚跃上半空,头顶的苍鹰变得漆黑,竟是扭动身躯,变成一头毒蟒,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她。 许红玉松开毒蟒,脚下接连出现浪花,快速闪避的同时,朝着那毒蟒遥遥一握。 毒蟒发出刺耳的嘶哑声,一根根尖锐的冰锥,将此身躯穿透,化作一坨冰雕,落在地上碎裂开来。 许红玉退到远处,微微喘着粗气,刚才一连串的闪避与反攻,消耗格外的大,眼下苦海不足三成。 对面三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皆是气定神闲,连大气都没有喘一口。 陈青书用阴翳的眼睛盯着许红玉,“这娘们当真够劲,在我们的接连攻击下,还能坚持这么长时间。” “孤身一人前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左边的马脸男人嘿嘿一笑,忍不住抓了抓裤裆。 陈青书踏步上前,“我说你怎么就咬着老子不放,莫不是爱上我了?” 右侧笑眯眯的胖子声音软糯,“要我说,陈老大你废掉她修为,抓回去当个压寨夫人也不错。 “这娘们生得细皮嫩肉的,等你觉得没意思了,也好让兄弟我过过瘾。” 许红玉持刀而立,马尾在冷风中摇动,“一群畜生。” 倘若单独对战陈青书,她未必没有胜利的可能,但多了这两个道法境三重,情况就变得格外苦难起来。 尤其是三人配合,和她打消耗战,导致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 想到这里,许红玉不禁长叹,难道真的是天意,注定她无法攻破西城区,注定要回去做笼子里的金丝雀? 距离子时最多还有半个时辰。 而她现在倘若还不离开,等到力量消耗过度,到时想走也走不了,只能成为陈青书的俘虏。 距离此地不远的大树上,正有两人注视着那边的战斗。 “小姐撑不住了,咱们赶紧过去。”说话的是个穿着黑袍,下巴的胡子扎成小辫子的老人。 他旁边的黑脸老者摇头,“再等等,她还没有放弃,只有让她明白外面的险恶,她才会心甘情愿地回去。” “还有什么好等,不能让小姐受伤。”许虎瞪着眼睛,白眉挑起。 旁边的许林拦住他,沉声道:“如果救下她,还是不愿意回去,和范家的联姻你上?!” “我上就我,算了,再等等。”许虎泄了气,靠着树干,吹着雪白的眉毛,“你说,要是她渡过这次难关该怎么办?” “没可能的,我们将所有能帮忙的人都支走,现在她只能靠自己。”许林露出笑意,“结果你也看见了。” 他捋着花白的胡须,感慨道:“咱们这位小姐,心气颇高,有自己的追求,不让她吃尽苦头,是绝不会回头的。 “希望这次的教训,能让她回心转意,好好回去做她的许家小姐,范家夫人。” 许虎叹息,“毕竟是看着小姐长大的,说实话,我舍不得。” 许林亦是摇头,“这就是世家的悲哀,小姐从出生就高人一等,是因为世家的权利,她的婚姻、自由半点不由自己,也是因为世家。” “等她力量消耗干净,陷入绝境,明白世道艰辛,我们便出手,将那三个渣滓碾碎。”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耀目的金光从远处袭来,犹如天穹落下的流星,朝着许红玉的方向急速过去。 许虎顿时一拍大腿,“哎哟,卧槽!”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六十七章 煞雷炮 破败的长街,大火熊熊燃烧,光影中,两道身影交错向前,直奔许红玉。 道法四重的胖脸,口中喷出大片火焰,化作两条扭曲狂蟒,左右夹击而来。 “岩爆!”马脸男人双掌抬起,许红玉头顶落下千斤巨石,好似一座小山,阴影将她笼罩。 许红玉竖起陌刀,马尾悄然散开,如瀑的青丝在冷风中摇动,双瞳犹如冰晶,“玄冰斩。” 陌刀往前连挥,两道冰刃交错向前,将迎面而来的巨蟒冻结成冰雕。 这时头顶的小山轰然炸裂,狂暴的力量冲击在许红玉身上,浮现出道道伤口,鲜血挥洒在冰冷的石板上。 “千机阴雷枪。” 后方传来惊人的暴雷,一道阴雷组成的长枪,将空气生生穿透,大地被撕裂成两半,悄然临近她的后心。 陈青书的脸从黑暗中显露,在炽热的火光下,带着奸计得逞的笑容。 这千机阴雷枪是他的拿手好戏,倘若许红玉不拿出所有实力,必然死在这道攻击之下。 但可惜的是,她本就消耗过大,经过胖脸两人的有一次消耗,本就处在气息回转之时。 就像是出拳之人,旧力用尽,新力尚未诞生之时,这个时候,是拳师最脆弱的时候。 狂烈的劲风吹得脸庞生痛,发丝剧烈地摇动着,许红玉竭力抽身,却是闷哼一声,“不好,躲不过去了。” 刚才她硬抗岩爆,本就受了不轻的伤,眼下没有实力再避开。 阴雷照亮那张苍白的面颊,她全神贯注,打算殊死一搏,但就在这时,灿烂的金光将这片街道照得通亮。 金色烈阳挡在她正前方,显露出当中的人影,路沉双手化作漆黑,宛如上好的琉璃,朝着那千机阴雷枪抓去。 陈青书原本还在惊疑,这是哪里来的高手,看到对方用手抓枪的动作,“愣头青,不知死活。” 还以为是高手,想不到是个白痴。 许红玉连忙提醒道:“不能用手接,那会侵蚀你……” 话尚未说完,便听噹的一声,犹如金石撞击,只见那双手搭在枪杆上,随即那人腰身骤然旋转。 一个回马枪,阴雷枪擦着许红玉的脸飞过,击中后方的马脸男人,瞬息将其半边身子都炸开。 狂暴的阴雷将两侧建筑粉碎,狂烈的气浪掀起发丝,许红玉望着前方那道身影,“居然硬抗阴雷侵蚀……” 她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对方不但挡住这一击,反而借机瞬杀侧方道法三重的马脸男人。 这种老辣的战斗经验,以及那强横的实力,难道是其他区域的指挥赶过来了? 不,记忆中的几个指挥,虽然实力不错,但还是差了许多,或许是家里人……许红玉如是想着,终于看清来人的模样。 那人身材挺拔如标枪,穿着青色长衫,宽厚的臂膀挡在她前方,直面那边的陈青书,嗓音低沉。 “许指挥,还能继续么?” 听见这熟悉的嗓音,许红玉终于回过神,“你是……路沉?” 路沉喘着粗气,刚才的急速赶路,消耗了不少力量,左手屈指一弹,黑金仪刀便落入手中。 “这陈青书交给我,你先挡住后面那个胖子,一刻钟后我来帮你,有没有问题。” “听你的意思,是要一刻钟内杀我,真是好的口气。”陈青书满脸戏谑,“就凭你那特殊的增幅秘法?” 他双手自然垂落,眼眸半开,眼眸满是冰寒,“极阴玄功。” 冷风在空气中掀起浪花,陈青书气息无声暴涨,跃动的电弧在周身游走,形成一副阴雷铠甲。 而且爆发出的力量,丝毫不亚于玄耀态的路沉,甚至,还要强上几分,好似深渊中苏醒的巨兽。 许红玉感知着那澎湃的气息,目光沉重,“你有几分把握?” “六成吧。”路沉唇齿间喷出金色焰流,再度开启玄耀态,金色瞳孔熠熠生辉,“你已经没有退路,不是么。” “六成足够了,我会拦住那胖子。”许红玉点了点头,今夜无论如何,必须拿下陈青书。 仪刀挽了个刀花,刀身附着金色火焰,发出愉快的颤音,经过源质强化后的仪刀,威力更胜从前。 脚下的砖石无声融化,其内阴雷滚滚,好似粘稠的雷霆沼泽,陈青书趁着他谈话,无声发动攻击。 也正是在雷霆沼泽成形的同时,头顶响起爆裂的风声,只见陈青书跃上半空,阴雷枪杆弯曲,直击路沉的头颅。 “一刻钟,我送你上路。” 噹! 仪刀往前递送,撞击阴雷枪,发出金石碰撞声,路沉手腕一转,刀锋往前横切,带起一阵绚烂的火光。 陈青书目光一凝,松开阴雷枪,后撤避开刀锋。 路沉左手化作琉璃,握住落下的阴雷枪,大踏步离开雷霆沼泽,炽盛的火焰点燃阴雷枪杆,向陈青书激射而去。 同时他阔步上前,刀锋紧随其后。 陈青书再度往虚空一握,阴雷枪在掌心凝聚,将激射那杆挑飞出去,枪尖点在黑金仪刀之上。 路沉脚掌猛踏大地,滚滚岩浆喷薄而出,形成道道锁链,束缚陈青书的动作,刀锋擦着对方的脸飞过。 枪锋挑断根根岩浆锁链,陈青书后撤数步,手指擦拭脸颊,看着指尖淡淡的血迹,左脸有道细长的伤痕。 他双目微微眯起,脸上浮现凝重之色,“我小看了你,现在,你不会再有机会。” 本以为是个战斗经验不足的毛头小子,想不到手段如此老辣,每次攻击都恰到好处,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手。 回应陈青书的,是路沉接踵而至的膝撞,岩浆在膝盖形成尖刺护膝,撞向他的胸膛。 陈青书挑动大枪如龙,抽击路沉的头颅,要以伤换伤。 路沉竖刀挡下枪击,腰腹旋转变招,鞭腿抽击后者胸膛,对方立刻挥出一片雷云,挡下这击鞭腿。 刀光与枪影接连碰撞,释放绚烂的火光与电光。 燃烧的火焰点燃夜空,化作一只只啼叫的乌鸦,铺天盖地朝许红玉激射而去,将其笼罩在火海中。 许红玉双手高举,释放厚厚的冰晶屏障,抵挡那数十只乌鸦的袭击。 伴随玻璃碎裂声音,她被打得连连后退,面色愈发的苍白,嘴角溢出鲜血,直到最后冰晶炸裂。 她不得已转动陌刀,挡下最后三只乌鸦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双手虎口都已经碎裂。 胖脸笑眯眯地望着她,指尖有火光跃动,“你真以为,那小子能在一刻钟内杀了陈青书?” “能与不能,总要试过才知道。”许红玉接连挥动陌刀,雪花无声飘落,瞬间将胖脸冻结在冰晶中。 但是下一刻,冰晶炸裂成漫天火光,胖脸身上燃着火焰,“今日,你们两人都要死在这里。” 许红玉余光看向路沉的方向,两道身影快速碰撞,又在刹那间分开,战斗已然进行到白热化阶段。 带着路沉能够胜出的期望,许红玉毫不犹豫地朝胖脸冲去,胜败,在此一举了! “四杀阴雷柱。”陈青书暴喝一声,周围降下四道水桶粗的雷柱,跃动的阴雷充斥整片空间。 跃动的雷光爬上金色烈阳,将炽盛的金光压制,化作幽暗的光斑,路沉瞬间落入雷光涌动的空间。 陈青书有雷光加持,气息更加猛烈,但目光却是格外凝重,眼前这小子的实力,的确足够强横。 也怪不得会说出,能在一刻钟内击杀他的话。 好在先前的布局有了效果,成功让其落入四杀阴雷柱中,无尽的雷霆,会不断侵蚀这小子。 只要他无法维持这爆发的状态,就会瞬间被雷光吞噬,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眼见着光斑覆盖全身,陈青书也是松了口气,“结束了。” 金光被阴雷彻底压制下去,路沉神色不见慌乱,反而是弓步往前,右手按住刀柄,双瞳金光熠熠。 “极限……拔刀斩!” 只听得清脆的刀音刹那响起,火焰如龙卷般往前激射,一道坍缩到极致的刀光,无声撕裂这片雷光。 汹涌的雷光接连涌来,试图挡住那刀芒,随后就被无声反展开,好似被分开的海浪。 “宝术……”陈青书瞬间变了脸色,强行让气息暴涨到极致,双手朝着下方一爪。 两道幽暗的雷光爪子,接连撞击在刀芒上,随即四方空间中,不断伸出雷光手掌,试图抓住那刀芒。 闷响声接连响起,无论是雷光巨爪,还是数百只手掌,都是在刀光中刹那分裂,化作点点星光。 黯淡许多的刀芒,无声撞向陈青书。 随即便有甲胄破裂,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只见其胸膛浮现道狰狞的伤口,如破布口袋翻滚在大街上。 路沉双手抓住身上的雷霆,将其如布匹般撕裂开来,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琉璃手一拳轰在对方脸上。 伴随着大片血水和几颗碎牙,陈青书脸庞塌陷,忍着剧痛闪开第二圈,口中凝聚极致的幽光。 那幽光化作雷球,约莫有鸽子蛋大小,闪烁着密密麻麻的电弧,爆发出极致危险的气息。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六十八章 重新认识一下,许红玉 这是他最大的底牌,煞雷炮。 此招会调动剩下的所有力量,甚至牺牲他二十年寿元,借此形成超越道法四重的攻击。 陈青书眼中满是狰狞,要用这绝地一击,搏出一条生路! 滋滋……跃动的电弧急速闪动,好似小小的漩涡,内里涌动着巨量的雷光,眼见就要激发。 路沉浑身皮肤刺痛,脸颊都变得麻木,唯有那双深邃的瞳孔,好似幽深的古潭,没有半点涟漪。 双手化作漆黑的琉璃,毫不犹豫地朝着那雷球一按,电光骤然释放,迅速将两条手臂都是缠绕。 锥心般的剧痛刺激着大脑,路沉脸庞接连抽动,用尽所有力气,琉璃手将那雷光抓在手中。 随即右臂朝着天空一甩,雷光激射进滚滚云层中,随即就见耀眼的雷光在墨云中炸裂开来。 长街顿时好似白昼,只见浓云卷动成漩涡,震耳欲聋的声音如惊雷炸响,可怖的力量将方圆三里的房屋瞬间压塌。 陈青书望着天空翻滚的雷海,眼瞳中满是不可置信,这个疯子,竟然将雷炮剥离,甩向天空。 这到底是什么手段? 按理说,在他双手接触雷炮的刹那,双臂就应该炸开,雷光灌注其体内,将经脉、骨血摧毁成渣滓。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他不但抵挡住雷光的侵蚀,反而剥离其与自己的联系…… “呼呼,这一击,还不错。”路沉穿着粗气,退出了玄耀态,一脚踩住陈青书的胸膛,刀锋骤然落下。 陈青书气力枯竭,连手指都动不了,瞳孔急速收缩,连忙喊道:“别杀……” 尖锐的刀锋没入其眉心,鲜血随即流淌而出,好似山间奔涌的溪流,路沉这才问道:“你说什么?” 尸体瞪大了眼睛,望着目光淡漠的少年,咽下最后一口气。 此时,刚好到一刻钟。 【源种:8点】 看着最新收获的源种,路沉不见摇头,“还不够啊。” 有些疲惫的目光,看向许红玉那边的战斗,当望见那断臂的胖子,他眼睛微眯,目光有些火热。 那是……道法五重的机会! 胖脸被路沉的目光看得直哆嗦,满脸骇然地喃喃道:“一刻钟时间,陈青书竟然真的被杀了,这是什么怪物?” 正是刚才那刺目的白光,让他分神观望,却不慎被许红玉斩下左臂。 不过这娘们也不好过,被他煞火侵蚀苦海,眼下应当是没有再战之力。 但当他看向许红玉时却彻底愣住,只见对方手掌按在小腹,冰晶强行镇压那煞火,再度提刀向自己杀来。 “疯子,这个女疯子!”胖脸倒吸口冷气,被煞火侵蚀苦海,普通人别说走了,动根手指头都不行。 整个人如被丢入火海炙烤。 但眼前的许红玉,硬是凭借着堪称疯狂的意志,拼着苦海碎裂的风险,也要向自己杀过来。 这恐怖的意志力,让得胖脸心惊胆战。 满是冰晶的刀锋划破冷风,朝着胖脸的喉咙斩去,但实力已不到两成,胖脸很轻松地闪避开来。 “意志力再强又有何用,你就是强弩之末,正好趁机宰了你再走。” 击杀陈青书的小子,让他忌惮不已,但眼下对方尚未过来,还能趁机会……咦?! 胖脸眼眸极具收缩,余光没有见到路沉的影子,唯有陈青书冰冷的尸体,和那空荡荡的街道。 冷风吹拂脸庞,一滴冷汗滚落,他顾不得击杀许红玉,抽身便要往后方逃离。 然而刚转身过去,正好撞上那无声贴合的刀光,胖脸深吸口气,身体瞬间缩小,竟是一拳荡开刀光。 只有孩童高的身体,好似高硬度的结晶,整只手臂几乎被斩断,紧随其后的刀光再度横切而来。 绚烂的火焰附着在仪刀上,在夜色下划出浓墨重彩的一笔,抛弃一个缩小的头颅,血光冲天。 无头尸体落在地上,竟是化作一团冰雕,悄然炸裂开来。 不远处的许红玉缓缓放下手掌,随即便是一口鲜血喷出,伤势彻底压制不住。 【源种:15点】 竟然只提供了6点源种……路沉看了眼面板,随即朝许红玉坐过去。 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无力瘫倒在地上,凭借这坚韧的毅力,忍着剧烈的刺痛,开始祛除苦海中的煞火。 路沉想了想,站在她的身旁,默默恢复的同时,等待后者处理伤势。 许红玉凝神屏气,注意力放在苦海中,大量的黑色火焰,覆盖整个海面。 这些黑色火焰,犹如密集的游鱼,占据她的苦海,并向四肢百骸蔓延而去,灼烧血肉与经脉。 因为刚才强行动用力量,导致火焰充斥七成经脉,如果不尽快将之扑灭,她将会有性命之忧。 苍白的脸庞满是汗水,被打湿的发丝紧贴皮肤,她的嘴角有鲜血溢出,肩头还在剧烈颤抖。 紧接着,皮肤变得黑红,散发阵阵水汽,好似被熟透的龙虾。 她最不想见到的情况出现了,苦海彻底失守,煞火占据九成经脉,终究是镇压不住。 路沉看着越发虚弱,气息几乎不可见的许红玉,眉头紧紧蹙起,随即手掌按在她的肩头。 许红玉失去了知觉,甚至没感觉到路沉的手。 眼见最后一成经脉就要失守,左肩忽而传来阵阵吸力,随即便见气势汹汹的煞火骤然倒转方向。 一缕缕火焰如同游鱼,纷纷朝着左肩汇聚过去,那里好似有个漩涡,正在飞快的吞噬这些煞火。 原本无法压制的火势,在这时找到宣泄口,逐渐地脱离许红玉的身体。 她的皮肤恢复白皙,蹙起的眉头放松,呼吸平缓,连耸起的肩头也是渐渐放下。 火煞撞入路沉经脉中,尚未来得及兴风作浪,就被金色火焰镇压,连一点浪花都未掀起。 远处的树梢上,两个老人望着这一幕,不禁陷入沉默。 原本现在站在小姐旁边的,应该是他们两个,而现在,所有的功劳,都被那横空出世的小子抢走。 “那小子什么来头,实力还算不错。”许林黑着脸,好好的计划,就这样被破坏。 许虎则是说道:“那么明显的黑金仪刀看不见啊,郑家的小子,不过郑家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 “实力和郑家那些天骄还差了许多,但是又拿着郑老的佩刀,这把刀他家里那些小辈求了好几年,也没见过他松口。” “我不管他是什么人,不该来破坏我们的计划。”许林冷哼。 许虎却是放松了些,笑道:“多半是参加天机院的考核者,小姐应该是他的考核官,人家也没做错什么。” 许林眉头蹙起,“道法四重,和另外两人相比弱了些,这次考核顶多拿个最后一名。” “管这小子作甚,走了。”许虎摇了摇头,“没办法让小姐回去,咱们便只有在外安享晚年喽。” 说罢,他回过头来,望着立在许红玉旁边的少年,轻轻吐出口浊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小姐必须回去。”许林黑着脸说道。 …… 冷风吹拂脸庞,因为出汗的原因,显得格外凉爽。 体内的煞火被完全祛除后,许红玉又调息片刻,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脸色已然恢复红润。 澄澈的眼眸望向前方,只见路沉背对她,遥望天际赤红的雷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年的背影算不得宽厚,却有莫名让人宽慰的作用,许红玉撑着尖翘的下巴,不禁想起刚见到他的情景。 想起问他会怎样攻破西城区时,对方回答她,可能会直接杀过去。 许红玉当时就觉得这小子没有经验,压根就是满口狂言,但是现在…… 她忍不住自嘲,若非因为这位考核者,她已经死在陈青书的手下,或者被捉回去当压寨夫人?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说这人情算是欠大了。 路沉转过身来,许红玉刚好站在身后,瓜子脸,眉目如画,长长的睫毛正轻微颤动着。 “我的下一个任务是什么?”路沉问道,他没忘记答应程统领要拿第一的事。 对方或许认为他是在说下,但路沉还是想试试,说不定,第一也没这么难拿。 “先前是我没处理好你的事。”许红玉双眼弯成月牙,“重新认识一下,许红玉。” 路沉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路沉。” “攻破西城区后,目的自然是圣心明王。”许红玉往前走,问道:“你对这次考核很认真。” “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考核,认真总归是好的。”路沉跟上她,说:“听说这次考核,不止一个考核者,其余人许指挥见过没?” “没有,多半在其他指挥手下。”许红玉摇了摇头,笑道:“不过很快你就能见到。 “等其余四个城区被攻下,我们发起总攻,你自然会和其他考核者见面,甚至……战斗。” 路沉点了点头,“这样说来,子时攻破的任务,其余城区也在同步进行。” 许红玉颔首,随即说道:“但通过你的实力可以看出,这次的考核者,实力恐怕都不会弱。 “虽然有很多世家子弟回来抢攻,但总归是有那么几个实力强横的,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六十九章 黑风寨 梁山县,志怪司。 雷杨正在看着卷宗,外面淅沥沥下着雨,寒风打落几片枯叶,随着秋季来临,温度下降了许多。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群人跟着程统领进来。 雷杨连忙站起身来,表情凝重,“程统领,出什么事了,怎么伤得这么重?” 程统领没有回答,染血的手扶着椅子,缓缓坐下,小腹有道明显的伤痕,鲜血还在流淌。 “先别说这个,等程统领恢复。”徐岩站在后方,身上满是泥土和伤痕,神色残留着些许惊悚。 雷杨看着余下众人,都是有着道道伤痕,神色格外疲惫,似乎才经历过大战。 时间流逝,约莫大半个时辰,程统领这才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伸手捂着小腹的伤口。 他的伤并未完全愈合,只是暂时压制住,这手法很是诡异,至少需要两日才能完全恢复。 程统领看向雷杨,语气低沉,“听说过黑风寨么,我们恐怕有大麻烦了。” “黑风寨,是占据千刃山那股新势力?”雷杨略作思索,这个势力刚冒头,听说是一伙逃窜来的山匪。 “我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山匪,但这伙人,是冲着志怪司来的。”程统领语气有些虚弱,说起事情经过。 昨日他带领小队,探查周围诡异情况,自从查大人被解决后,诡异事件少了许多。 不过路过千刃山的时候,却被一伙山匪盯上。 对方是黑风寨中的一个小头头,实力却无比强横,甚至要高出他一头。 两人缠斗数百招,程统领不慎被对方重创。 索性还是带着小队平安归来,虽然都受了不轻的伤,总归是活着回来了。 “朝我们志怪司动手,难道是查大人残留的势力?”雷杨蹙起眉头,一个小头目,就有统领级别的实力。 是不是太夸张了? 程统领沉声道:“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听说这黑风寨有三个当家的,以这个小头目的实力推算,这些人的实力,恐怕不弱于血脉境九重,或者……道法境。” 听着程统领的判断,众人都是心头骇然,若真是如此,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唉,这都算个什么事,好不容易安慰段日子。”雷杨忍不住摇头,说:“咱们志怪司是不是和梁山县犯冲,什么坏事都能遇上。” “雷杨,带人去府城求援。”程统领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最近城中有什么不同寻常吗?” 雷杨想了想,说道:“倒是有这么个情况,最近好多人都在拜山神,不少人都请了山神像回家。” “山神?”程统领看向徐岩,“去查查什么情况,我怀疑和那黑风寨有关系。” …… 富山县,西城区营地。 “路兄弟,其他的先不说,老莫我自罚三杯!” 饭桌上,老莫端着酒杯,来到路沉旁边,狂饮三杯,“先前是我们不对,什么都不问就把你丢在旁边。 “我还嘲笑你是关系户,让你别拖我们后腿,现在想来,我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路沉喝完杯中酒,笑道:“都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而随着他这句话说出,黄清瑶拍响桌子,朝老莫喊道:“老莫,我就说路小哥是个胸怀宽阔之人,赶紧给钱。” 说罢,她又看向路沉,解释道:“我和老莫打赌,他说你肯定要罚他的酒,我赌你一笑了之,十两银子分你一半。” 老莫摇头回到座位上,拿出十两银子递给黄清瑶,“别说我老莫不讲信用。” 路沉没要黄清瑶的银子,看着热闹的营地,心情也是愉悦不少,这群人脾气都比较直。 但路沉喜欢和他们打交道。 这个时候,许红玉来到路沉旁边坐下,红唇贴着酒杯,一饮而尽,脸上有着浅浅的红晕。 “其余三个城区的战斗结束了,圣心明王的四个守将全部被斩杀,不过,他们都超过时限了。” “只有我们在子时前攻破西城区,总指挥对我们的评价很不错。”那双美目看着路沉,笑道:“多谢了。” 路沉吃了口肉,“我的评价也会变高么?” “放心,在我这里你是优秀。”许红玉抬起下巴,露出好看的脖颈,“不止如此,你还可以要一份奖赏。” 女人喝着烈酒,脸颊酡红,好似熟透的水蜜桃,“只要是我有的,你都可以提。” “我缺少厉害的杀招。”路沉说得很直接,眼下他最强的两招,不过极限拔刀斩和琉璃手。 随着敌人的修为越来越高,普通的手段已经很难奏效。 虽说大日融炼真法中,有不少厉害的术法,还是很难起到决定性作用,使用最多的也只有玄耀态。 “待会儿去我的营帐。”许红玉点头,用手撑着头,“还有其余考核者的信息,我帮你拿到了,这里面有两个人,你要重点注意。” 路沉把酒杯倒满,敬了她一杯,“请许指挥指教。” 许红玉浅笑,好似绽放的玫瑰,低声道:“一个是许家的许乐,另一个是萧家的萧宇,两人都是道法境五重。” “许家?”路沉看向许红玉。 许红玉点了点头,“是我的一个族弟,天赋颇高,而且从小修行各类高阶术法,我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 “另一个呢。”路沉问。 “这个萧宇么,脾气很差,比许乐还厉害,具体多强我不知道。”许红玉看向路沉,“其余人你不用管。” 路沉摩挲着下巴,“是有些厉害啊。” “他们作为家族种子,从小就是各类宝药、高级功法培养,不知藏了多少底牌。”许红玉也是点头,随即问道。 “你也不差,拿着郑老的佩刀,但府城没听说有姓路的家族。” 路沉摇头,“我不是世家子弟,家在梁山县,稻香村,以前是个农民。” “什么?”许红玉满脸诧异,“那你为何会有郑老的佩刀。” “之前做任务,他答应给我的。”路沉回应道。 “怪不得你说缺少厉害的杀招。”许红玉看他表情不似作假,摇头道:“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她看得出路沉想在考核中,获得一个不错的成绩,但世家底蕴不是这么好跨越的。 以他展现的手段,距离许乐都还有些差距,更别提那萧宇。 她见路沉捏着酒杯,安慰道:“凭你先前的表现,这次考核通过不是问题,这样就足够了。 “萧宇和他哥哥一样,都是天赋异禀的怪物,我们这种普通人比不了的,这次第一就让给他们。” …… “极阳指,大幅抽调苦海力量,形成绝地一击。” 营帐中,路沉翻阅许红玉赠送的功法,不由得感叹,这就是世家的底蕴么? 按照他的推断,这门极阳手颇为厉害,甚至不弱于琉璃手,是至刚至阳的杀招。 “这一点,倒是类似陈青书最后那招术法,抽调所有力量,给敌人致命一击。” 这极阳手施展开来,会形成金色手指,敌人会被锁定,几乎是无可避免,只能硬抗。 【源主:路沉】 【武学:大日融炼真法(4/9)、琉璃手(1/3)、极阳手(0/4)】 【源种:15点】 “按照许红玉的说法,那许乐和萧宇,修为不但在道法境五重,还有各种厉害术法……” 路沉想了想,决定把修为提上去,极阳手可以在后续的战斗中收集源种提升。 随着意念调动,源种化为5点,大日熔炼真法晋升第五层。 随着澎湃的力量于周身游走,路沉双眼闪烁金芒,苦海的范围再度扩大,涌动的浪花染上淡金色。 “道法境,五重。”路沉吐出口灼热的气息,感应这充盈的苦海,极限拔刀斩的施展次数也是达到十三次。 路沉将黑金仪刀取出,暗道要想办法尽快找齐三块特殊源质,让黑金仪刀再度提升,诞生第二门宝术。 将修为提升完毕,又想了想后续的提升计划,路沉便盘坐在床上,默默运转大日融炼真法。 虽说平日的修行,对于苦海扩充作用很小,但也聊胜于无。 路沉也猜测,可能是因为血脉或者天赋问题。 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绝不是什么天赋,而是面板的强行提升作用。 接下来,就要等许红玉的通知了。 约莫修行了三个时辰,营帐外传来许红玉的声音,“出来,待你去总指挥那边。” “准备发起总攻了?”路沉走出营帐,绯红的光芒中,她穿着鱼鳞甲,青丝竖成马尾,英姿勃发。 “那边正在商讨总攻计划,总指挥点名要见你。”许红玉领着他出了营地,回眸笑道:“顺便见你的两个对手。” “因为咱们最先拿下西城区,其余的考核者听说这边的情况,对你可是好奇得紧。” “我怎么听出几分危险的意思。”路沉跟着她穿梭在街道上。 “总指挥有意思从你们里面选主将,你觉得那两个家伙会放过你?”许红玉背着手,马尾轻轻摇摆,沉声道。 “有些时候,退一步反而是好事,不争就是胜利。” “你让我不和他们争?”路沉挑了挑剑眉,“做了先锋,就能拿到考核第一?” “我可没说,你自己琢磨。”许红玉摇头浅笑,“做了主将,就拿到一半,当然,你要是单独能击杀圣心明王,肯定没人能抢过你。”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七十章 主将之争 整支部队的中心营地,位于梧桐街的崔府大宅,与中心的县衙相对而立。 “总指挥名叫胡勋,实力在道法境八重。”许红玉领着路沉走在梧桐街上。 路沉发现,随着不断深入,四周的住宅中,皆有隐晦的目光扫来,应该是提前布置的暗哨。 他问道:“既然总指挥是道法八重,为什么不直接出手灭掉守将,这样能减少许多伤亡。” “看来你没参加过大型诡境入侵,胡指挥的作用并非杀伐,而是镇压。”许红玉浅笑道。 “否则,这诡境中就不止这么些道法境的诡异。” 两人到达崔府门前,许红玉朝两旁将士点头,领着路沉跨入府中。 披着甲胄的将士,在庭院中来回巡逻,对面的大堂中,正有不少人在商讨着什么。 “总指挥,这位就是路沉。”许红玉和路沉跨入大堂。 站在中间的男人抬起头,他约莫五十来岁,披着黑色甲胄,膀大腰圆,国字脸,双目有神。 当望见前方的青衫少年,胡勋轻笑道:“听说是你帮助红玉拿下西区,很不错。” “总指挥过奖了,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光凭我还做不到。”路沉拱了拱手,不卑不亢。 大堂中不少人都在打量路沉,在靠后方的位置,有位身穿锦衣的年轻人,听着这句话冷笑一声。 西城区是防守最薄弱的位置,唤作是他萧宇过去,甚至用不到子时就能解决。 就因为这么个原因,竟然能得指挥夸赞,真是滑稽。 当然,这些话萧宇不敢在这里说出来。 “你现在旁边听听,稍后再说你们的事。”胡指挥颔首,低头看着桌上的地形图,“我们继续。” 许红玉留在案桌前,参与接下来的总攻,路沉则是默默站到角落中。 “道法四重的修为是不错,但接下来的主将名额注定与你无缘。”一道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路沉侧目看去,说话的是个年轻人,眉心有道红色疤痕,正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然后,他收回目光,不予理睬。 许乐眉头一挑,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总攻你正常表现,考核通过不是问题,主将的位置就别来争,不然那家伙指定找你麻烦,那可不是个善茬。” 本以为这次是自己和萧宇争,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路沉,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好意提醒一句。 免得这家伙在萧宇面前自讨苦吃。 毕竟,道法四重在他们面前可远远不够看,更别提萧宇那个能越级杀敌的怪物。 路沉点了点头,听到胡指挥谈到圣心明王,立刻认真听起来。 “按照目前拿回来的情报,圣心明王的实力,应该在道法境六重,证实是这次诡境入侵的诡异源。” 胡勋指着地图上县衙的位置,“他占据县衙作为阵地,看来真有心发展自己的诡异国度。” “四个守将被击杀,他半点反应都没有,应该还有更多的底牌没亮出来。”旁边的刘指挥沉声道。 “诡境的扩张速度虽然被您镇压,但还是快抵达临近的村落,那里的人还没撤离完。”许红玉指着地图上的位置。 “尤其是这魏家村、黑水村、白井村,加起来还有数百人。” “无论如何,都要发起总攻,我们拖不起。”胡勋点了点头,“三个时辰后,所有队伍朝县衙进发。” 圣心明王的修为在道法境六重,但肯定没那么简单……路沉盘算着计划,打算放弃和萧宇、许乐争主将的位置。 “目前修为虽然达到道法境五重,但对上道法六重的圣心明王,显然是不够看的,最好的办法,是将境界再提升一重。 “而且,极阳指和琉璃手,都需要源种进行提升,只有全方位提升过后,正面击杀圣心明王才有足够的把握。” 路沉摩挲着下巴,暗自思考,“现在和他们竞争主将,纯粹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而且还需要负责进攻的详细计划。 “这样一来,非但不能加快源种的收集速度,反而会拖慢进度,落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 所以,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想办法占据一个有利地位,通过击杀诡异获得足够的源种。 等到实力提升完成,直接赶赴中心战场,正面击杀圣心明王。 胡勋扫过手下的四位指挥,“你们中实力最强的是老刘,道法境五重。对上圣心明王还是有些吃力。 “天机院给我的要求是,让考核者担任主将位置,考核者的质量层次不齐,所以,我特意从中选了三人。” 说着,胡勋看向路沉、许乐,目光最终落在后方的萧宇脸上,“对于这个主将的位置,你们三人有什么想法?” “胡指挥,我愿意担任这次行动主将,必定将圣心明王的头提回来。”萧宇上前,瞥了眼路沉和许乐,掷地有声。 许乐立刻站出来,拍着胸脯道:“胡指挥,我也想试试。” 眼见这两人针锋相对,众人都是看向路沉,三人中,也只有这位少年没做出决定。 而且,他的实力也是三人中最弱的,不少人都很好奇,路沉会怎么选择。 许红玉的目光也是看了过去。 路沉摇头道:“我没打算争取主将的位置。” 听着路沉的话,萧宇罕见的点了点头,心说倒是个识趣的家伙,否则稍后肯定要好好和他讨教讨教。 这小子还算听劝……许乐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而这个回答,也是让得胡指挥一愣,通过路沉之前的表现,他觉得后者是比较有冲劲的年轻人。 但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终究是丢了几分少年气啊。 虽然对于路沉来说,这似乎是不错的选择,但连去争抢的勇气都没有,在修行路上又能走多远。 想到这里,胡勋对路沉的期望不禁低了许多。 其余指挥则是没多少意外,路沉本就实力更低,要想在竞争中胜出,几乎是没可能的。 许红玉则是点了点头,这样选择才是正确的。 “既然如此,许乐和萧宇竞争。”胡勋想了想,看向萧宇,“你们公平对决,胜者担任总攻的主将。” …… “我说,你这家伙是没脾气的吗?” 鼻青脸肿的许乐,蹲在屋檐上抖腿,望着旁边的路沉,“那家伙把我们支出来,摆明了要独占功劳。” 绯红的天光下,井然有序的部队,从梧桐街开拔,共分三条路线,向着中央的县衙进发。 萧宇站在队伍正前方,特意穿着赤红铠甲,提着一杆通红的长枪,下巴微微抬起,面无表情地朝前进发。 颇有主将风范。 他的后方则是四个指挥,皆是身披甲胄,行走间发出鳞甲碰撞的声音。 再往后,则是步伐统一,气势滚滚的庞大队伍。 萧宇意气风发,抬头看了眼屋檐上的两人,扬起手中长枪,喝道:“还请诸位随我,拿下圣心明王!” 后方的将士们异口同声地喊道:“拿下圣心明王!” “啧啧,要是我也能这样来一回该多好。”许乐满脸羡慕,嘴角刚裂开,疼得倒吸口冷气。 路沉看着萧宇的背影,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对手。 方才萧宇和许乐的对战,他也在旁边看了,两人的实力,在道法境五重中恐怕都是顶尖的那一档。 他们的底蕴格外深厚,根基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尤其是那萧宇,基础厚实得让人惊叹,许乐已经是精铁打造的宝刀,在对方面前还是差了不少。 无怪许红玉会建议他不要去竞争主将的位置。 “干不干你倒是给个说法。”许乐又回到路沉身边,“他不是让我们去不了中心吗,咱们偷偷摸过去,找机会杀圣心明王。” 路沉摇了摇头,道:“不去,我要镇守东街,谨防诡异离开诡境。” “你这家伙,他安排你在场外打杂,你还真就老老实实地干啊。”许乐不忿,劝说道:“放心,有胡指挥镇压不会出大事。” 说到这里,他握紧拳头,“萧宇摆明了要恶心我们,我倒是没什么,但你又没招惹他,难道就不气?” 路沉想着许红玉告知的信息,笑道:“不气,我反而要感谢他。” “行,我一个人去。”许乐见劝不动路沉,飞身朝远处跑去,盘算着要给萧宇玩个大的。 等到许乐离开后,路程也没有停留,径直往东大街的方向过去。 临行前,他曾向许红玉打探道法境诡异的消息,后者告诉他,需要镇守的位置,必然会有道法境诡异出现。 圣心明王的底牌尚未不明,但绝不止四个守将那么简单。 路沉正愁找不到道法境诡异,萧宇便安排他镇守东大街,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距离下次提升,只差5点源种……”路沉穿梭在起伏的房屋上,期望着东大街出现的诡异实力别太差。 至于县衙那边和圣心明王的战斗。 路沉在高处看了眼直奔县衙的萧宇,那就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等他抵达东大街,此地已有将士严阵以待,显然是收到消息,见得路沉过来后,纷纷抱拳行礼,“路大人。”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七十一章 东大街保卫战 东大街作为富山县主街,比普通街道宽了足有三倍,近百人的小队在街口严阵以待。 虽然进攻县衙抽调大量主力,但留守四周的队伍,实力也并不弱。 比如这支队伍中,路沉就已感知到两位道法境的气息,实力应该在道法一重和二重。 “大人可以叫我老马。”脸上有道疤,胡子拉碴的男人拱手,“这支队伍,只有我和小魏是道法境,剩下都是血脉境和蕴血境。” 小魏是个面颊消瘦,眉骨略凸的年轻人,年纪大概在二十多岁,朝路沉拱手道:“路大人有吩咐尽管开口。” 路沉颔首,笑道:“接下来就麻烦各位,与我一同镇守此地。” 众将士抱拳回应,表示没有问题。 路沉独自站在前方,现在就等县衙那边开战,以及即将到来的道法境诡异了。 小魏望着路沉的背影,低声对老马说道:“这位路大人,是不是得罪了上面,否则关键时候怎么被安排到这里。” “这种事情少打听,我们只需要配合完成任务。”老马一脸严肃,从背后拿出烟杆,踩着石块嗒叭起来。 每逢大事,他喜欢抽几口旱烟,能让脑子冷静下来。 “我就是好奇,听说是没争过另一位府城的天才。”小魏嘿嘿一笑,低声道:“这位大人是不是不行?” 老马瞪了他一眼,“再议论上官,信不信老子把你舌头拔下来?!” 小魏立刻捂着嘴巴,不敢多说一句,脸上还是那种怪笑的表情。 “刺头儿,总有出事那一天。”老马骂了一句,这小子平日里就爱搞怪,总是劝不住。 冷风吹动衣角,路沉看雷霆撕裂红云,随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紧接着,县衙那边术法的光芒骤然爆开。 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忽而响起,乱摇的术法光芒炸开,犹如新年盛放的烟火,大地簌簌抖动,最终决战,开始了。 路沉屈指一弹,黑金仪刀落入掌心,刀尖斜直大地,目光在街道上梭巡,犹如搜寻猎物的苍鹰。 老马熄灭旱烟,把烟杆插在后腰,拍了拍小魏的肩,“干活。” 后方的队伍响起刀音,锋利的陌刀出鞘,整支队伍立刻进入战时状态。 县衙那边战斗愈发猛烈,泄露的气浪甚至波及这边,吹得路沉发丝乱摇。 前方街道一片静谧,垮塌和烧焦的建筑,阴暗中窸窸窣窣的老鼠,唯独没有发现诡异的踪迹。 估摸着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东大街仍旧是一片静谧。 老马来到路沉旁边,“会不会是情报有误,诡异从别的地方逃离了?” “不会,再等等。”路沉摇头,许红玉不会骗他,回忆对方的表情,恐怕还有更深层的意思。 路沉看向大街,石子忽然剧烈颤动,好似地震了一般,地下传来沉闷如敲鼓般的声响。 咚、咚咚! 每一声低沉的闷响,街道便凸起一个木桶的拳印,接连数个拳印浮现,大街中心轰然炸裂开来。 碎裂的砖石迎面飞来,眼见就要砸到路沉脸上,砖石定住,融化成金灿灿的岩浆。 在那缭绕的烟尘之中,有数道影子冲天而起,狂暴的诡异气息,如水波骤然扩散开。 接连不断的诡异,从那坑洞中喷涌出来,路沉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有六十只,气息皆是不弱。 尤其是最前方的三道身影。 当中是个臃肿的胖子,长满拇指大的黑色肉瘤,往外喷薄着白色雾气,头颅是个龇牙咧嘴的狗头。 看起爆发出来的气息,竟是达到道法境四重。 其左侧是个魁梧的肌肉男,双臂是两只红色大钳子,像是扩大版的龙虾,下身是卷曲的虾尾和细长小足,道法境三重。 右侧是个红衣女子,眼眶漆黑,披头散发,穿着金莲红布鞋,亦是爆发道法三重的气息。 “三位道法境,修为至少都是道法三重?”老马脸色凝重,而且对方来势汹汹,可不像是有逃离的意思。 小魏忍不住后退一步,脸色有些苍白,这里面随便一只诡异都能杀死他,“怎么还会有这种级别的诡异?” 路沉则是松了口气,心说几位好心人终于来了。 “老大,这些人好像是在等我们。”肌肉男胸肌鼓动,脸上有蛆虫爬动,望着小魏,“就这么点实力,都是来送死的?” “管那么多作甚,几只臭鱼烂虾,赶紧宰了去杀那胡勋。”红衣女人不耐烦,一缕缕发丝扭动着好似毒蛇。 狗头人闷声喊了句,“动手,碾碎他们!” 原来这些人的目的是击杀胡指挥……路沉目光闪动,其他方向多半也有道法境诡异,这才是圣心明王的底牌。 按照许红玉的话,胡指挥镇守诡境,需要消耗相当大的实力,一个不慎,还真可能被这些诡异得手。 “路大人,我们该怎么办?”老马低声问道,以目前小队的实力,在这些诡异面前远远不够看。 “你们守住道法境以下的诡异。”路沉交代一句,提刀往前奔行。 “什么?!”老马惊住了,听路沉的意思,竟是要以一敌三,这怎么可能。 在路沉来之前,他了解过这位上官的实力,道法境四重,这是他不敢和剩余两位天才争主将最主要的原因。 但是现在,对面不只有一位道法境四重,还有两位道法境三重,这种阵容,他竟然想一个人拦下? 小魏望着他的背影,满脸焦急,“我早就说过,这位路大人不靠谱。” “先别说了,就按路大人的命令办。”老马与小魏退至队伍最前方,“他这么做,应该有自己的道理。” “有意思,这是多看不起我们?!”狗头人露出白牙,森白的眼球注视路沉,“都别动,让我先吃了他。” 肌肉男鼓动胸肌,两只大钳子发出金属碰撞声,“如果人族都是这种蠢货,对咱们来说是好消息。” “这个世界,总有些不知死活的垃圾。”红衣女人很暴躁,头发化作的毒蛇嘶嘶叫唤。 狗头人右拳挥出,血肉拳头陡然暴涨,化作巨大的手掌,阴影将路沉笼罩,“看我一掌拍死你!” 掌风在大地拍出掌印,路沉顶着巨大的威压,提刀前行,在血肉手掌拍击下来的刹那。 金色刀光将那血肉手掌一分为二,路沉大踏步上前,大地剧烈颤动,双手握住刀柄,刀锋横切而去。 狗人头面色剧变,不复先前的从容,口中喷出大片黑雾,一个个骷髅头发出尖锐的哀嚎声音。 路沉刀光变幻,将其搅得粉碎,随后弓步上前,刀锋往前一送,仪刀洞穿从狗头人的嘴中穿过。 殷红的血液从嘴里喷出,狗头人双目瞪圆,体内有金色岩浆滚滚涌动,无力地倒在血泊中。 【源种:9点】 增加了5点源种,还差一点……路沉估摸着,剩下这两只诡异,怎么也能凑足一点源种。 直到这个时候,肌肉男才反应过来,望着旁边倒地的狗头人,心头掀起滔天巨浪,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引以为傲的两只大钳子,正在疯狂地颤抖,脑海里不断回忆着先前那一刀,只觉得整件事太过离奇。 狗头可是道法境四重的实力啊,这种级别的诡异,在那小子的刀下,看起来比杀只鸡还简单。 他到底是什么实力? 但眼下也顾不得太多,他连忙伸出两只大钳子,同时打算往后撤,从洞窟直接逃离。 另一边的红衣女人先是一怔,随即暴喝一声,黑色头发化作毒蛇,接连朝路沉激射而来。 与此同时,她的双瞳颜色黯淡,好似两块石头。 路沉瞬间落入两位道法境的攻击中,他步伐稳重,一刀劈开肌肉男的大钳子,琉璃手抓住女人的头发。 红衣女人顿时被巨力拉动,朝着路沉飞去,随即心脏被仪刀捅了个对穿,鲜血迸溅。 【源种:12点】 路沉甩开女人的尸体,脚掌猛踏大体,金色锁链飚射而出,将欲逃跑的肌肉束缚,随即刀光一闪。 殷红的血液抛洒在冷风中,肌肉男的头颅如皮球滚落。 【源种:15点】 路沉提着黑金仪刀,站在数十只诡异对面,刀锋缓缓滴落猩红的血液。 整场战斗不超过半刻钟,望着如杀神般的路沉,对面剩余的血脉境诡异,本能地往后连连撤退。 东大街的另一边,准备和诡异殊死搏斗,即便拼了命也要留下它们的老马,望着地面的三具尸体。 他本能地伸手去拿烟杆,想让沸腾的脑子冷静,随即连忙摇头,放弃嗒叭一口旱烟的打算,“刚才,发什么了什么?” 小魏揉了揉眼睛,能听见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路大人瞬间杀了三只道法境诡异……” 两个道法三重,一个道法四重……他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 后面严阵以待的将士们,也是忍不住倒吸口冷气,陷入沉默,这位路大人的实力,比想象中还要厉害啊。 看着面板上的15点源种,路沉不自觉点了点头,随即跃上房檐,朝许乐那条街看过去。 磅礴的气息接连爆发,都是道法境的诡异,那边,甚至还有一个道法境五重。 路沉眼眸闪动,回头看向下方的老马,“后面的交给你们,我去那边帮忙。”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七十二章 三十点源种! 富山县,南大街。 “这么多道法境,有没有搞错啊!”许乐将面前的诡异击飞,甩了甩拳头,望向大街对面那群诡异。 大街被拦腰斩断,不断有诡异从烟尘中爬出,发出尖锐的嘶哑声音。 而引人注意的,是前方站立的五道身影,每个都散发道法境气息,以当中两位实力最强。 已然达到道法境五重。 许乐看着一男一女两个道法五重,目光有些凝重,“我说怎么让小爷镇守这里,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虽说有点意思,但终归还是比不上做主将。”许乐双掌流光闪烁,两只赤红拳头悄然浮现,其上有玄奥铭文闪烁。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已全力调动苦海力量,朝后方的守将说道:“我先解决这两个道法境五重。” 他这句话说得没什么信心,倘若那边五个道法境围攻自己,别说解决了,今日还要交代在这里。 “小子,真以为我们要和你单打独斗?”眉心有血痕的男人嗤笑,朝余下四人喊道:“一起上,速战速决!” 五道术法光芒在刹那间释放,许乐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家伙不讲武德。” 青砖化作大剑朝他斩下,许乐一拳将其打爆,被反震得连连后退,左边立刻扑出一头斑斓猛虎。 许乐双瞳有符文闪烁,那猛虎陡然调转方向,朝对面飞来的雷网撞去。 头顶虚空扭动,释放阵阵剑雨,许乐气息尚未调整过来,只能双拳硬接,脸上、肩头、大腿留下道道伤痕。 侧边一只兽爪突然射出,抓向许乐的腰子,他立刻暴喝一声,浑身闪烁金色符文,随即一拳将那兽爪击溃。 连续接下五道攻击,就算许乐自诩天才,也是有些吃不下,“你们有一个一个上,看小爷不把你们的头按在地上摩擦!” “不愧是世家子弟,不要给他喘息空间。”眉心有血痕的女人厉声道,所有人立刻发起第二轮攻击。 “倒霉,完全不给我留活路啊。”许乐身形灵活闪动,但苦海也在急速消耗,虽然言语大大咧咧,目光却愈发凝重。 按照这种打法,他最好立刻就逃走,不然肯定会被耗死。 余光瞥了眼后方的将士们,以及胡指挥所在的位置,他不禁暗骂一声,“都是萧宇那个王八蛋!” 眼见就要落入五人包围,有变的天空忽然亮如白昼,煊赫的金光如流星落下。 锵! 锋利的仪刀点燃火焰,路沉脚尖轻点房檐,脊骨旋转如大龙翻身,三丈长的火焰刀芒杀入诡异中。 最右侧的诡异,是个马脸男人,背后生有双翅,道法境三重修为,原本正因为围杀许乐而兴奋。 炽烈的刀光猛然挥下,他竟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瞬间被分为两半,大股鲜血染红大地。 【源种:17点】 金灿灿的脚踩入血泊之中,开启玄耀态的路沉没有停留,犹如猛虎下山,轰然撞入那剩余四个诡异之中。 “路沉,你小子可以啊!”许乐大喜,随即拳套变得滚烫,片片鳞甲翕动,化作一道流光杀入诡异中。 只要有人帮他牵制,击杀这四只诡异不成问题! 开启玄耀态的路沉,实力几乎超过道法境五重,此刻融入诡异中,完全就是狼如羊群。 加上旁边还有许乐帮助。 剩余的四个道法境诡异,完全无法阻挡他们的攻势,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就被两人联手斩灭。 【源种:30】 当面板上的数字连续跳动,最后停在30点,路沉满意地将仪刀收好,这是他家底最丰厚的一次。 “你的实力,不止道法境四重。”许乐望着路沉,方才的四只诡异,有三只都是路沉击杀。 表现出来的速度、力量,都绝不是道法境四重该拥有的实力。 “我没说过我是道法境四重。”路沉扬起眉头,随口道:“接下来交给你,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他打算寻个僻静地方,提升境界与极阳指,然后去县衙那边,完成本次任务。 县衙那边不断有巨大的爆裂声,战斗已然进入白热化,倘若不抓紧过去,说不定都要结束了。 许乐望着路沉的背影,嘴角一撇,“道法五重又如何,谁更厉害,打过才知道。” “你们解决剩下的诡异,我去县衙那边。”他朝剩下的将士们喊道,随即跃上屋檐,朝县衙赶过去。 他可没忘记初心,不想办法坑萧宇一把,就出不了这口恶气。 路沉寻了个昏暗的巷道,确定周围没人后,这才调出面板。 【源主:路沉】 【武学:大日熔炼真法(5/9)、琉璃手(1/3)、极阳指(0/4)】 【源种:30点】 看着面板上的三门武学,以及30点源种,路沉原本的打算是,每一门功法都提升一层。 他想了想,虽说他现在的确需要杀招,但如果境界远超圣心明王,即便是普通攻击,也能打出杀招的威力。 更别提玄耀态的增幅,以及还有极限拔刀斩。 如此想了,最好的办法,是把30点源种全部用来怼大日熔炼真法。 到时即便圣心明王修为是道法七重,或者道法八重,他也有能力与之一战。 不过,按照路沉的推测,对方的实力,最高应该也就道法境七重。 毕竟胡指挥不会让手下前去送死。 理清楚思路过后,路沉也是不再犹豫,直接将30点源种怼到大日熔炼真法上。 至于剩余两门功法的提升,之后再寻找源种也来得及。 【武学:大日熔炼真法(8/9)】 【源种:0点】 伴随着境界的瞬息提升,路沉的气息急速攀上,犹如滔滔不绝的大河。 体内的苦海接连传出咔咔声音,那是正在飞快扩充的表现,四肢百骸仿佛落入温泉,浑身炽热滚烫。 漆黑的眼眸化作金色,瞳孔中有两团金色火焰燃烧,乌黑的发丝随风飘动,路沉缓缓吐出口浊气。 金色焰流在冷风中打了个旋儿,无声消散。 四周的温度刹那升高,石壁、瓦砾俱是有融化的迹象,足足过去大半刻钟,路沉的眼眸才恢复平常。 玄耀态的支撑时间,接近半个时辰,极限拔刀斩,在玄耀态的状态下,当做普攻使用完全没压力。 苦海的面积扩大近五倍,这种增幅…… 不过,随着境界提升至道法境八重,路沉也是明显感觉到,有种莫名的枷锁束缚在身上。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他有预感,如果没办法祛除这种感觉,道法境恐怕将成为他的极限。 “这应该和郑大人说的道法之上的路有关。” 暂时将这疑惑压在心中,路沉朝县衙方向过去,接下来,他要去会一会那所谓的圣心明王。 …… 富山县,县衙。 因为是方圆百里最大的县衙,规模要比普通县衙大得多,但也正因如此,这把大火烧红了半边天。 “圣心明王,你也配这个称呼?”萧宇矗立在火光中,语气轻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在他正前方的位置,倒着一位白衣男人,脸上用血液画着骷髅头,被长枪钉在大地,露出胸腔的白骨。 此人,便是那所谓的圣心明王,实力的确有道法六重,但在他萧宇的枪锋下,也只有落败的份儿。 原本如潮水般阻挡的诡异,亦是被周围的将士击杀,丢入火海中,战斗已经落入尾声。 刘指挥擦拭刀锋血迹,感慨道:“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刚才你的表现,说你是所有考核中的第一人也不为过。” 说到这里,他眼中满是赞赏,刚才的战斗大家都看在眼中。 他几位指挥联手围攻,在圣心明王手下没讨到半点好处,最后还是萧宇亲自出马。 这位不愧是府城萧家的天骄,一手枪法舞动如龙,还有各类秘法、杀招,正常战斗下来堪称华丽。 “多亏有萧宇,我们才能这么快结束战斗,把损失压到最小。”一位指挥也是夸赞道。 就连许红玉都不得不承认,此人的实力还在她的预估之上,幸亏路沉听了她的劝说,否则指不定要被打爆。 许乐从火焰中跃出,望着被钉在地上的圣心明王,忍不住嘴角抽搐,“还是来迟了,混蛋啊!” 享受着所有人的赞誉,萧宇走到圣心明王面前,伸手握住枪杆,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终结圣心明王。 从小到大,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从来都属于哥哥,如今,他也拥有了这个资本。 感受着有些冰冷的枪杆,萧宇俯视圣心明王,枪杆转动,就要将这具白骨砸得粉碎。 “啧啧,你这生瓜蛋子还真好骗。”圣心明王他双手枕在后脑勺,不顾胸口插着的枪,“这种脑子也配做主将?” 萧宇面色一凝,随即冷笑道:“虚张声势,去死。” 枪尖爆发澎湃的力量,将其胸膛搅得粉碎,紧接着,一股极具压缩的能量,在其体内顷刻间爆裂开来。 狂暴的力量让大地瞬间坍塌,幽蓝色火焰化作龙卷,将方圆一里内的建筑瞬间推平。 所有人在瞬间倒飞出去,像是被击落的群鸟,萧宇更是首当其冲,遭受最恐怖的力量袭击。 一击之下,所有人倒地不起。 直到这个时候,远处的火焰中,一道身影才走了出来,戏谑地看着萧宇,“有时候,替身是个好东西。”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七十三章 一拳之威 幽蓝的火焰冲击整个县衙,如果从天空看去,能发现整片大地都被夷为平地,原本燃烧的火焰亦是熄灭。 大地呈现焦黑色,能闻见浓郁的腐肉烧焦的味道。 那人悠然立在冷风中,浑身是贴合的骨质铠甲,披着猩红的血色披风,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先前包围院子的将士们,也是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大部分瞬间被重创,此刻无力地呻吟着。 浓郁的血腥味溢散在冷风中,他缓步来到萧宇面前,用冰冷的目光俯视对方,“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个小角色?” 鲜血从额头滑落,让视野变得通红,萧宇怔怔地扫视周围的同僚,目光闪动,五指抓进大地,“怎么会这样?” 整只队伍在他的带领下,明明取得巨大的成功,眼见就要结果圣心明王,他就要成为考核第一。 这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他难以接受。 “原来你还不明白,我来给你讲解讲解。”圣心明王双手伸开,呼吸带起一缕缕血雾,他的脸上满是舒畅。 只见在场所有重伤的人,身上不断有血雾飞出,犹如一条条游鱼,悄然没入圣心明王的鼻孔中。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你们就注定会输。” 随着血雾不断涌入他的体内,骨质铠甲往血色转变,甚至生出浅浅的血肉,他的气息在缓慢提升。 “我那个替身,是花了许久打磨的杀器。只要你击杀他,就会释放幽冥诡火,这种火焰的特点是能在极短时间,爆发极强的力量。” 萧宇望着圣心明王,满脸骇然,在那道道血雾的帮助下,他正在尝试突破道法境七重的关隘。 “所以你一开始,就打算利用我们所有人,帮助你跨越道法七重的关卡?”萧宇看他的行动,哪里还不明白? “还算有点脑子,不过你还是错了。”圣心明王满眼贪婪,“我要的,可不止是道法境七重。” 说罢,他嗤笑一声,“说起来,这还要多亏你的帮忙。” 萧宇呼吸沉重,拼命撑起腰背,却被对方一脚踩下,脸庞贴着泥土,五指深深陷入泥土中,发出嘶吼,“你该死!” “喂喂,你真以为赢定了?”许乐摇摇晃晃起身,擦拭脸上的血迹。 方才他距离较远,看到火焰爆开时,立刻撑开防御,这才没有被重伤,还有力量站起身来。 圣心明王扬起眉头,诧异地望向许乐。 “呼~”许乐重重吐出口浊气,竭力调动苦海力量,双拳散发炽盛光芒,“萧宇,你给我看清楚了,什么叫绝杀。” 踏步,扬拳,接近全力的爆发,这一击堪比道法境六重,“撼山!” 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技,乃是许家不传之密,凭借这手撼山拳,他曾经越级击败过道法六重的敌人。 圣心明王嗤笑,在对方还未临近的刹那,抬腿抽击其小腹,随即只听砰的一声,许乐如虾米倒飞。 他在地上擦出长长的印记,捂着肚子大口吐血。 “什么鸟玩意儿。”圣心明王冷笑一声,专心吸纳着众人生机。 这时,远处有脚步声响起,只见一青衣少年,正缓缓往这边走来。 “路沉,你怎么过来了?”许红玉望着少年,随即喊道:“快离开,他不是你能应对的敌人。” 几个指挥挣扎着想起身,伤势却太严重,刘指挥连忙朝路沉喊道:“快逃离此地,去找胡指挥求援。” 路沉脚步未停,径直朝圣心明王过去,对方正在努力突破道法七重。 “你又是什么人,没听见你同伴的劝说?”圣心明王皱起眉头,这少年给他一种淡淡的威胁感。 路沉没理会他的问题。 眼见这对方越来越近,圣心明王狞笑一声,“装模作样,找死!” 只见他指尖轻轻扬起,一根白骨长矛从后方射出,带着狂暴的气劲,要致路沉于死地。 白色流光泄露的气劲将大地切割,气浪如波纹向四方扩散,眼见就要击中路沉的心脏。 嗤啦……白骨长矛被火焰点燃,停在路沉身前三尺,在金色火焰的燃烧下,化作岩浆滴落。 路沉的脚步,依旧未停。 圣心明王眼睛眯起,目光变得有些凝重,刚才虽是他试探一击,但这人能轻易接下,说明至少是道法境六重。 “有几分实力,给我停下!”圣心明王脚掌猛踏,大地如地龙翻滚,黑色泥土飞扬,一头骨质大蟒跃出土壤。 森白的骨刺交错,组成小山大的蛇头,发出低沉的嘶哑声音,张开血盆大口咬向路沉。 狂躁的劲风,压得众人抬不起头,这是道法境六重的全力一击! 路沉剑眉轻轻扬起,白皙的手掌伸出,金色火光呈螺旋状,蔓延整只手臂,朝着那骨蛇一把按下。 轰隆! 小山大的蛇头,被一掌按进大地,只听咔嚓声接连响起,那骨蛇的头被生生碾碎。 绚烂的金色火焰蔓延周身,将其焚烧成一片岩浆。 路沉收回手,继续前行,距离圣心明王不过十米。 而刚才单手击溃大蛇的一幕,也是让得众人纷纷倒吸口冷气,那可是道法境六重的全力一击,就这样干净利落的解决了? “卧槽,这家伙隐藏了多少实力?”许乐望着长身而立,步伐稳重的路沉,眼皮直跳。 许红玉望着少年的背影,好半晌才回过神,想着之前劝说路沉的场景,对方会不会觉得她很吵? 有什么了不起,全盛时期我也能做到……萧宇心中腹诽,很是不喜欢现在的路沉。 眼见连骨蛇都被击溃,圣心明王停止吸收生机,如临大敌地望着路沉,“现在滚,我不杀你。” 路沉挑起剑眉,讶异地看过去,这家伙这么勇的? “好好好,是你逼我的。”圣心明王面色涨红,身躯膨胀一圈,骨质铠甲咔嚓作响,瞬间提升至道法境七重。 与此同时,他口中低声诵念,小腹处血肉鼓动,飞出一块爬满青苔的墓碑。 墓碑迎风暴涨,化作足足三丈大小,上面爬满青苔,在中心的位置,还浮现一颗白色骷髅头。 那骷髅头咬得咔嚓作响,整块墓碑散发浓郁的死亡味道。 圣心明王双手掐诀,眼底满是狰狞之色,他一拍胸口,吐出一口精血洒在墓碑上,让其更添几分邪异。 这葬元墓碑,乃是他蕴养百年的本命法器,吸纳了体内所有力量。 此碑一经激发,便会锁定敌人,不将其杀死绝不罢休。 莫说这小子是道法境六重,便是道法境八重来了,也要死在这块墓碑的镇压下。 庞大的阴影将路沉笼罩,圣心明王右掌往前一按,“小子,来世莫要如此猖狂!” 嗤啦……金色的火焰于指尖绽放,犹如涌动的河流,朝着天空的墓碑卷动而去。 火焰化作一只庞大的手掌,将那墓碑捏在掌心,随着路沉一声轻喝,那墓碑竟是从中碎裂开来。 化作两半的墓碑将中心的骷髅头挤得粉碎,整块墓碑都被火焰点燃,化作岩浆在头顶涌动。 “噗,咳咳。”圣心明王一口鲜血喷出,踉跄着倒退几步,满脸骇然地看着路沉,指着他怒骂道。 “竖子,安敢毁我本命法器!” 直到这个时候,路沉终于停下脚步,距离对方还有七米,终于缓缓开口,“你也接我一招试试。” 圣心明王闻言,脸色大变,刚才对方摧毁葬元墓碑,已然让他身受重伤。 眼下此人主动出手,威力恐怕比刚才更强。 心中快速计算着得失,看着接连涌来的血雾,他一咬牙,立刻转身朝后方逃去,这人实力太强,避开最好。 路沉看着圣心明王离开的背影,对方已经跑出七八米,他拳头沉于腰间,头顶的金色岩浆扭曲变形。 一个呼吸后,头顶的金色拳印悄然凝聚,路沉上前踏步,一拳挥出。 轰隆隆! 小山般的金色拳印化作流光,大地被犁开一米宽的沟壑,瞬间追上圣心明王,击中对方后腰。 “白骨法身!”圣心明王竭力抵挡,浑身白骨疯狂膨胀。 但在那金色拳印面前,却如纸糊的一般,半边身子瞬间被击溃。 他顿时如折断翅膀的鸟儿,将大地撞出巨大的坑洞,顿时死得不能再死。 【源种:5点】 看着只有5点的源种,路沉挑了挑眉头,倒也不觉得意外。 道法境八重的他,与圣心明王间的差距已经很大,能有5点也算不错。 而随着圣心明王被击杀,天空的红芒开始消退,耳畔的古怪呓语也是悄然消散。 穿破乌云的阳光,照耀在青衫少年身上,他看着退散的乌云,也是轻轻吐出口浊气,“总算结束了。” 萧宇喘着粗气,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目光复杂地望着前方的少年,许久过后,重重地长叹一声。 在这次考核开始前,他曾向大哥保证,必然能夺下考核第一名。 那时候的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是现在…… 萧宇拍了拍尘土,背影落寞,孤独地朝县衙外走去。 哪怕他成功拿下主将的位置,但对于单独击杀圣心明王的路沉来说,差距还是太大了 既然不是第一,他也对这考核没了兴趣。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七十四章 任务完成 “圣心明王,这就被击杀了?”刘指挥瞪大眼睛,盘膝坐在地上,适应着天空那刺目的阳光。 这可是制造富山县诡境,让得整个县城的百姓无家可归,甚至当地志怪司都束手无策的魔头。 他们这些人在诡境中苦战这么多日子,不就是为了击杀圣心明王,拯救这一县百姓。 但现在的结果,却让他感到有些不真切,如此强悍的诡异,竟是连那少年的一拳都没挡下。 远处吹来的山风,带着丝丝花香,白云被揉得粉碎,化作一片片云絮,几只飞鸟从天空掠过。 许红玉倒在大地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目光不禁移向远处的少年,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一击斩杀突破道法七重的圣心明王,只能说明对方的修为更高,才能带来这种碾压性的局面。 但路沉曾告诉过她,他不是府城的世家子,这是让她最为惊讶的地方。 一个普通村民,展现出来的修为,比从小吃宝药,有名师指导的世家子弟还厉害,他的天赋该强大到何种地步。 想到这里,许红玉不禁有些期待,倘若有一天,路沉去到府城,那些个所谓的天骄,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感觉恢复得差不多,许红玉走到路沉旁边,望着湛蓝的天空,“你又救了我一次。” “如果可以的话,评价可以再给我高一些。”路沉侧目,扬起笑脸,接下来回去复命,他第一次考核任务就算完成了。 而这次多人考核任务,拿下第一多半没问题,也不知道程统领知道了,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你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许乐跑过来,满脸古怪地打量着路沉,“从刚才西大街我就发现不对。” 路沉想了想,“一点点。” 富山县,崔府。 随着天空乌云散尽,红芒被阳光消融,耳畔古怪的呓语消失,胡指挥便觉得肩头一松。 为了镇压诡境,防止更多的诡异入侵,他几乎分散了七成修为,随时都处在重压的状态之下。 而随着诡异源被解决,他立刻觉得如释重负,嗅着变得清新的空气,“那股子诡异独有的恶臭,都快把人熏疯了。” 贪婪地交换着肺部陈旧的空气,胡指挥看向县衙的方向,“萧宇这次做得不错,不愧是萧云虎的弟弟。” 远处忽而传来队伍行进的声音,胡指挥想了想,径直朝院子外走去,他要亲自去迎接这位少年天才。 穿过曲折的小径,绕开精美的屏风,他走到大门的同时,归来的队伍也是刚好抵达。 胡指挥站在大门前,笑着看向归来的队伍,随即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他没有在队伍中找到萧宇的身影。 这不禁让他心头一惊,“萧宇呢,他怎么没回来。” 胡指挥心头沉重,忍不住看向县衙的方向,心里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萧宇……牺牲了?! 许红玉拱手抱拳,“胡指挥,萧宇提前离开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提前离开,他可是主将,怎么能提前走。”胡指挥皱了皱眉头,扶手在背后,“考核评定的文件需要我们出,他是不想要这个第一了?” 刘指挥嘴角抽搐,斟酌道:“总指挥,考核第一的成绩,给萧宇恐怕不合适。” “嗯?”胡指挥看向他,问道:“这个第一,不是他这个主将拿,又该谁来拿,毕竟是他带领你们击杀圣心明王。” 许红玉站出来,无奈笑道:“总指挥,击杀圣心明王的并非萧宇,而是路沉,若非他出手,我们恐怕全军覆没。” “路沉杀了圣心明王?”胡指挥愣了愣,满脸讶然,随即说道:“让将士们下去休息,你们跟我进来,详细说说什么情况。” 众人跟随胡指挥进入崔府,重新站在大堂之中。 这一次,路沉没有站在角落中,而是站在胡指挥对面。 等到刘指挥将事件经过讲述完毕,胡指挥这才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原本以为,这次考核者中最出众的,定然是萧家的萧宇。”胡指挥撑着桌面,摇头轻笑。 他对路沉的印象,还停留在不敢争夺主将位置的时候,现在看来,哪里是这少年不敢去争,分明是他不屑去争。 胡指挥没想到自己也有老马失蹄的时候,笑道:“原本考核任务,是不会有奖赏的,这次我做主,给你一个提要求的机会。” “多谢胡指挥。”路沉拱手抱拳,想了想,说道:“我希望有一块能提升宝具品质的特殊源质。” 因为是额外的奖赏,多半是胡指挥掏腰包,他只要了这一样,“如果没有的话,那也没关系。” “特殊源质虽然难得,但你也太小看我这个总指挥。”胡指挥很大气地说道:“稍后派人给你送过去。” 本次诡境入侵考核第一的评价,会由胡指挥亲自提交,接下来安顿百姓回城的工作,还需要时间完成。 路沉倒是不便多待,打算趁着时间还早,直接赶回梁山县。 胡指挥的办事效率很高,路沉刚回到营帐不久,刘指挥便拿着个木盒进来,“别看胡指挥说得大气,这次可是大出血了。” 他将木盒递到路沉手中。 “麻烦刘指挥。”路沉接过木盒,“还请替我再谢谢胡指挥。” 刘指挥挥手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路沉则是将木盒放置在桌上,屈指一弹,黑金仪刀落在掌心,感应到特殊源质,发出愉悦的颤音。 灵性高了很多……路沉暗自点头,将那木盒打开,内里躺着块拳头大的暗金色源质,比之前得到那块大了近一半。 这沉甸甸的分量,让得路沉都是一惊,“不愧是总指挥,出手真是阔绰。” 因为特殊源质的稀缺性,他原本觉得,能得到上次那块源质的一半,就已经心满意足。 谁知胡指挥送出的,比之前那块还要大上一半。 暗金色的源质表面坑坑洼洼,像前世见过的陨石坑,在坑洼中有更细小的孔洞,喷薄出一缕缕白雾。 隐约传来微弱的汽笛声。 路沉将这源质靠近黑金仪刀,刀身伸出根根脉络,将那暗金色源质缠绕,逐渐朝刀身贴合过去。 出乎预料的是,那暗金源质不断喷出雾气,汽笛声更加尖锐,竟是在抵抗黑金仪刀的吞食。 这奇特的一幕,也是让得路沉惊讶,看来这块特殊源质的品质,要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上不少。 虽然暗金源质本能抵抗,还是难以阻止被吞食的命运,只听噹的一声,源质被复杂的脉络包裹,贴合在刀上。 接下来需要做到,就是让黑金仪刀自动吞食源质。 根据其传递过来的信息,这块源质是个大块头,需要大概四个时辰的时间。 这次吞食完毕,就接近诞生宝术的极限了。 路沉将仪刀收入鱼龙肚,收拾整理一番,便踏入营帐,打算回梁山县。 出发前,梁鸢曾告诉他有源质的消息,如果是特殊源质的话,说不定能凑齐最后一点。 富山县,玉红客栈。 “哎哟,路大人这就要走了,留下来吃个饭。”严红亲自为路沉把马牵来,“我店里珍藏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不必,多谢。”路沉接过缰绳,马儿打了个响鼻。 严红看着阳光下牵马而行的少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想着先前说把路沉晾在门外的行为,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 许红玉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她了,当得知这少年不但救了许红玉的命,还以一己之力击杀圣心明王。 严红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原本以为是个混评价的世家子,没成想是条凶悍的过江龙。 那圣心明王最后的实力,可是道法境七重,却被眼前这少年一拳击杀。 按照严红经验推算,能够一拳爆杀道法七重的,刨除使用特殊秘法,就只能是道法境八重。 而且还得是道法境八重中格外强悍那种。 不管眼前的路沉是哪种,都已不是她严红能得罪得起的,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想到这里,她脸上强行挤出笑容,“路大人,一路平安。” 这一幕,让得客栈中不少人都是惊讶,这脾气暴躁的老板娘,什么时候态度这么好了? 路沉牵着马走在阳光下,前方许红玉正在等他。 “不管怎样,还是要再说一次,多谢。”许红玉拱手抱拳,看着阳光下的青衫少年,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路沉微笑还礼,“你是我的考核官,应该的。” “既然想考天机院,什么时候会去府城?”许红玉双手背在身后,马尾在清风中微微摆动。 路沉翻身上马,望着土黄色的官道:“过完年,我就会前往府城。” “天机院的最终考核,在每年的六月中旬,以你的天赋,通过的几率很大。”许红玉望着少年,挥了挥手,“那么,助你成功考入天机院。” “多谢,先走了。”路沉点头,驱使马儿踏上官道,朝着梁山县赶去。 许红玉望着策马飞驰的背影,目光有些失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见?”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七十五章 拜山神 哒哒哒……马蹄声接连不断,带起一串土黄色烟尘,路沉背后是初升的朝阳,他已然抵达梁山县地界。 因为回来时不用着急,所以并未策马狂奔,第二日清晨才抵达。 黄土路的右前方,立着一块界碑,从这里过去,便是梁山县,路沉策马越过界碑,猛地拉住缰绳。 “刚才那是?”路沉感觉穿过一层薄膜状的屏障,觉得有些不对劲,回首望去,官道上尘土飞扬。 没有发现异常,路沉想了想,还是继续前行,不过他加快了速度,刚才那种感觉,让他有很不好的预感。 一路飞驰,直到望见远处高大的城门。 路沉眉头紧拧,心头说不出的古怪,只见宽敞的官道上,竟是没有半点人影。 “往日这个时候,应该人来人往了。”路沉牵着缰绳,不对劲,很不对劲。 梁山县作为方圆百里的大县城,是人流集散的中心地,基本不可能出现如此冷清的情况。 自从进入梁山县范围,到处都透着古怪。 急促的马蹄声中,路沉来到城门下,朝值守的士兵问道:“今日是什么特殊日子,怎么都没人?” “路统领好。”士兵显然认识这位志怪司的大人物,殷切地笑道:“这三天都是山神祭,大家都在忙着拜山神。” “梁山县什么时候要拜山神?”路沉嘀咕一句,倒是没听说这事,难道是城里特有的节日? 穿过厚重的城墙,往志怪司的方向去,街道两侧点着香和蜡烛,空气里是鞭炮炸裂后的火药味,远处不断传来鞭炮声。 沿途能见到有百姓在跪拜石像,看模样,是个慈祥的长眉老人。 每家每户,都有一尊缩小版的山神像,他们举着清香,表情狂热,一把一把香插入香灰中。 路沉看着狂信徒般的百姓们,眉头拧得愈发的紧了,加快速度往志怪司赶去。 等抵达志怪司后,路沉目光一凝,立刻翻身下马,望着面前那焦黑一片的庭院,出事了。 围墙被烧得漆黑,烧焦的门梁倒在台阶上,漆黑的树干倒在角落里,再往里看去,是垮塌的焦黑建筑。 没有见到半点人影。 路沉立刻转身出了庭院,朝旁边一个路人,问道:“出什么事了,志怪司的人呢?!” “你是……上山虎路沉!”那麻脸男人提着香和钱纸,道:“前日志怪司起火,大火足足烧了一天。 “周围的邻居都过来帮忙,但那火焰越扑越大,最后只能看着院子被烧毁。” “志怪司的人呢,有没有伤亡?”路沉语气低沉,以志怪司的实力,怎么可能扑不灭一场大火。 “嘶,伤亡倒是不清楚。”麻脸男人摇头,指着县衙的方向,“他们都搬到县衙去了,你可以过去问问。” 说到这里,麻脸男人靠近路沉,低声道:“要我说,这就是没拜山神,所以起火也得不到山神的庇佑。” “多谢。”路沉拱手,翻身上马,朝县衙的方向赶去,想尽快确认是否有伤亡。 县衙位于中心偏北的位置,在北山街的尽头,左侧竖着一面鸣冤鼓,大门朝南开,能让阳光照亮大堂。 朱红大门两侧,皆有衙役看守,神情凝重,手按刀柄。 “我是志怪司路沉。” 路沉翻身下马,自保身份,警惕的衙役松开刀柄,主动为他把马牵好,“路统领,您终于回来了。” 路沉道了声谢,刚跨入县衙大门,正好见到雷杨从旁走来,右臂绑着绷带,脸上有烧伤的痕迹。 “路统领,您可算回来了。”雷杨见着路沉,满脸激动,凝重的表情不自觉放松许多。 路沉看着他的伤,问道:“志怪司的大火是怎么回事,伤亡情况怎样?” 雷杨有些神色疲惫,揉着眉心,语气低沉,“你跟我进来,程统领在里面。” 路沉跟随他穿过大堂,往里面走去,直到抵达一个破旧的房间。 进出的小队成员,正在整理房间,内里是缺了腿的桌椅,还有人在屋顶修补。 程统领坐在外面的石桌前,正翻看着桌上的卷宗。 路沉站到石桌前,“程统领,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么快任务就结束了?”程统领见到路沉,先是有些欣喜,紧接着让他坐下,“又出事了,对方摆明了冲我们志怪司来的。” 路沉坐在石桌旁,接过雷杨递过来的清茶,“到底是怎么回事,目前伤亡情况如何?” “这件事,还要从千刃山的黑风寨说起。”程统领将卷宗递给路沉,叹息道:“火烧志怪司事件中,重伤七人,暂无人员伤亡。” 路沉看着手里的卷宗,上面写着火烧志怪司的整个细节,发生大火当晚,还有一伙人进来攻击他们。 “你走后不久,梁山县逃窜来一伙匪盗,占据千刃山做营地,建立了名为黑风寨的势力。” 程统领挺直腰背,神情郑重,“这些人实力极强,一个小头目比我还强,直接重创巡查的小队。” “难道是查大人残留的势力?”路沉将卷宗放在桌上。 程统领沉吟少许,说道:“即便不是残余势力,关系也很不简单,志怪司大火时,他们趁机拿走了查大人那串骨链。” “而且是只拿了那串骨链,其余没动任何一样。” “这是摆明了告诉我们,他们就是为查大人报仇而来。”路沉挑起剑眉,目光冷冽,“有向府城求援吗?” “我曾派雷杨去府城求援,但他抵达梁山县界碑后,无论怎样绕路,都跑不出去。”程统领目光凝重。 “以我来看,这是类似于诡境的某种手段,黑风寨那位头领,实力超乎你我想象。” “这黑风寨具体什么情况?”路沉问道。 程统领说:“听说这黑风寨有三位当家的,火烧志怪司的,是他们的三当家,邓伍德,一人横扫整个志怪司。 他的实力必然是道法境,具体修为尚不可知,其手下亦是实力强劲,大部分都是血脉境。” 说到这里,程统领不禁叹息,摇头道:“咱们现在是困兽之斗,你不该这么快回来。” 说起这个,他话锋一转,问道:“这次考核感觉如何,应该能体会考天机院的难度了吧?” 程统领肩头放松,脸上有了笑容,“当年我也想考天机院,可是连考核任务都没等到,就被淘汰。” 提起这个话题,他满脸惆怅,似乎想到有意思的事,嘴角忍不住挂着笑意,眼里满是怀念。 路沉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不该说,已经拿下考核第一的评价。 毕竟,对程统领打击有些大。 程统领见他不说话,立刻安慰道:“排名差一点没关系,只要通过就好。”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紧,盯着路沉的脸,“难道,没有通过?” 路沉摇头,说道:“通过考核了,并且是第一名。” “什么,第一?!”程统领站起身来,语气不自觉拔高,意识到吸引不少人注意,他才干咳一声,重新坐好。 “真拿了第一?” 路沉点了点头,将考核过程说给他听。 等到听完路沉的所有经历,程统领目光有些失神,望着湛蓝的天空,“本以为你开个玩笑,没成想真的拿回第一。” 他转头看向路沉,神情激动,“你一定要去府城,一定要进入天机院,那里,才是你大显身手的最好舞台!” “我希望.......你能替我们去看看那繁华的世界。” 程统领说到最后,语气柔和了许多。 路沉看着他诚挚的目光,点了点头,“我会一路往上,直到最高处。” 确认志怪司的情况后,路沉打算前往元合武馆,询问梁富贵关于特殊源质的信息。 以梁山县目前的形势,他想尽快提升黑金仪刀,诞生出第二种宝术,迎接即将到来的危险。 同时也打算出去打探情况,他怀疑拜山神和黑风寨也有关联。 正出了县衙大门,一道身影急匆匆撞了过来,居然是梁鸢。 她穿着青色荷边长裙,脸上沾着血迹,神情茫然,朝门口的衙役问道:“武馆那边出事了,路统领还没回来?” 那衙役往她身后一指。 “梁鸢,出什么事了?”路沉在她后方喊了一声。 梁鸢听着熟悉的声音,肩头一震,转头便望见路沉,眼眶顿时红了,带着哭腔,“路沉,你快去救救我爹。” 路沉眉头轻蹙,旋即看向那边的衙役,“麻烦兄弟跑一趟,让雷杨带几个兄弟出来。” “不麻烦的,路统领吩咐就好。”那衙役点头,连忙去通知雷杨。 不多时,雷杨便带了人冲出衙门。 路沉示意他们跟上,朝梁鸢问道:“边走边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有人带着信徒来武馆闹事,说要把武馆的东西供奉给山神。” 梁鸢语气有些急,“武馆正在被他们搜刮,我爹为你搜集的特殊源质,被那些人抢走了。” 听得特殊源质四个字,路沉眼睛微微眯起。 “带领百姓的人,被称为神使,修为极高,我爹在他手下没走过一招,现在已经被他绑了,说是要一起祭给山神。” 难道是黑风寨那群人......路沉想了想,加快脚步,“我们去看看,这些人在耍什么把戏?”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七十六章 渎神 轰隆隆~ 闷雷声由远及近,大片的乌云如墨晕染,冷风飒飒,要下雨了。 钱纸如落叶飘动,落在路沉的脚下,他目光愈发冰冷,朝武馆的方向加速赶去。 随着靠近祭祀中心,大街上的信徒越来越多,俱是眼眶漆黑,目光狂热,对那山神像顶礼膜拜。 这哪里是拜的什么山神,分明是要人命的恶魔。 眼见着还有两条街,能听见震天的呼喊声,像是有人在怒斥,梁鸢立刻说道:“是那个打伤我爹的人的声音!” 众人正要继续前行,汹涌的人潮拦住路沉等人的去路,人潮里有辆牛车,拖着一面涂抹鸟图枝蔓的鼓。 头插彩色羽毛,带着山神面具,批三色大氅的人在上面来回跳动,挥舞引魂幡,响起清脆的铃铛声,他嘴里念念有词。 “风凄凄兮夜雨,不知神之来兮不来,使我心兮苦复苦。” 诵念声婉转曲折,诚恳地请求神灵现世,只见其大袖一挥,袖口里飘出一朵朵五光十色的祥云。 香气铺面而来的同时,跟随的百姓们伸出双手,在这祥云中发出欢呼。 他们表情沉醉,好似真的见到神灵,有人喊着要将所有家产献给山神,有人喊着要奉献自己的生命。 “这烟雾不对劲,像是某种催情药的味道。”雷杨捂着口鼻,沉声道:“不要吸入,否则会丧失神志。” 说罢,他又看向路沉,“路统领,现在怎么办,过量的吸食这种烟雾,可能会兴奋过度死亡的。” 梁鸢看着这幅景象,握紧了拳头,“那边也是同样的场景,他们用这种伎俩,谎骗百姓围了武馆。” 正在这个时候,鼓上的面具男指向路沉,发出尖锐的怒吼,“那些人,是渎神者,正是因为他们,神才不远接受我们!” 眼见疯狂的百姓们看过来,路沉嗤笑一声,“渎神者,是个好名字。” 只听砰的一声,路沉飞身而起,金色火焰刀横切,锋锐的刀锋划破那人的脖子,猩红的血液冲天而起。 路沉落在大鼓上,挥袖吹散祥云,血雨洒在疯狂的百姓脸上,冰冷的寒意直冲脑门,不少人直接瘫软在地。 “让衙门的人过来,把这些人驱散。”路沉朝雷杨说了声,跳下大鼓,朝元合武馆的方向赶去。 这群人真是胆大包天,找死! 一路来到元合武馆门前,这里聚集的人更多,估摸着有数千之数,群情振奋,在祥云中如群魔乱舞。 在人潮中,有一面房屋大小的鼓,上面放着尊丈高山神像,下侧是戴兽脸面具,手提引魂幡的男人。 “梁富贵,与渎神者联系,搜刮百姓钱财。”兽脸男人张牙舞爪,行动颇为夸张,指着下方的梁富贵。 “我的每分钱财,都是靠本事挣的,何来搜刮之说?!”梁富贵鼻青脸肿地跪在地上,后方是两个表情狂热的弟子,拉着束缚他的锁链。 他不甘屈辱地扬起脖子,却被两个弟子紧紧困住,望着指指点点,怪笑的人们,气得嘴唇都在发颤。 堂堂元合武馆的馆主,血脉境的高手,就因为这劳什子的神使,竟然要被这样屈辱地押在这里,接受所有人的指责。 “我如果抢夺百姓钱财,那也该是官府来押我,你算个什么东西?”梁富贵挣扎,锁链叮当响动。 “用幻术蛊惑这些人,你就自认为是神,将大乾置于何处?!” 接连两个发问,将心中的憋屈都是吼了出来,梁富贵死死盯着面具男,“我梁富贵一生行事,从来无愧于心,你们凭什么审判我!” 面具男俯视困兽般的梁富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法四重的气息释放,“此人三番两次渎神,将他送去烧死。” 挂着铃铛的引魂幡发出清脆的声响,所有人表情变得狰狞,“烧死他,烧死他!!!” 因为后方的弟子无法控制梁富贵,左右两侧的人潮中,出来两个戴兽脸面具的男人,伸手搭在他肩上。 梁富贵还想翻看,力量传入两只手臂,却如同泥牛入海,他瞳孔收缩,这两人至少是血脉境七重修为。 “我倒要看看,今日有谁敢动他。”一道冷淡的嗓音,从后方传来,人群不自觉地分开一条通道。 穿着青色翠竹长衫,负手在后的路沉,从通道中缓步而来,看着满身血污的梁富贵,眼中冰寒之意更胜。 百姓们望着步履平稳的少年,心中俱是有几分惧意,人的名,树的影,上山虎路沉的名号在梁山县可是深入人心。 扣押梁富贵的两个面具男,眼中俱是闪过忌惮,看了眼鼓上那人,松开了后者,跃上鼓面。 “爹,你怎么伤得这么重。”梁鸢将后方两个弟子推开,为梁富贵解下锁链,看着他的伤痕,满脸担忧。 “都是小伤。”梁富贵把脸上的血迹擦拭,转而看向路沉,真切地拱手道:“多谢路统领前来相助。” “梁叔,都是应该的。”路沉朝他点头,看向鼓上那面具男,“黑风寨有三位当家,你排行第几?” “你可以叫我邓伍德,我是三当家,也是神的使者。”邓伍德双手抱胸,高高在上地俯视路沉。 “听说你之前捡漏,杀了个道法四重,我想看看,面对我你又该怎么办?” 只见他重重踏在鼓面,传出低沉的擂鼓声,其大氅猎猎作响,释放出强横威压,如潮水般倾泻而下。 根据寨子里收集的信息来看,路沉的真实实力,应该在道法境二重,凭借一种秘法,最高能爆发接近三重的实力。 “渎神者路沉,神灵传下话,赐你死刑。”邓伍德发丝飞扬,戏谑道:“以你现在的实力不是我的对手。 “还不使用你那提升实力的秘法的话,我会想碾死蚂蚁一样碾死你。” 伴随着他那夸张的手势,清脆的铃铛声再次响起,周围的百姓们再度变得狂热,学着他的模样指着路沉,“杀死他,杀死他!” 在那强悍的威压下,梁富贵只觉得呼吸滞涩,将梁鸢护在身后,担忧地看向路沉,“要不我们先走?” 路沉击杀查大人的细节,梁富贵是知道细节的,若非有府城的郑大人先重创查大人。 他不可能是查大人的对手。 现在这邓伍德也是道法境四重修为,除非路沉在这段时间晋升道法四重,才有与之对战的实力。 但,道法境岂是那么好晋升的,不知多少人,苦苦修行数十年,连道法境的门槛都跨不过去。 “不必,他还没资格让我退避。”路沉摇头,以他现在的实力,连黑金仪刀都不用拿。 “大言不惭,我就替神解决你。”邓伍德双掌掐出法诀,背后涌现大片祥云,隐隐形成一个巨大的虚影,衣袂飘飘,宝相庄严。 五彩祥云如水涌动,引得周围百姓纳头便拜,纷纷惊呼神灵现世。 然而在路沉眼中,这哪里是什么神灵,分明是乌烟瘴气的硕大骷髅头,口中喷出密密麻麻的骷髅头。 “极阴诡煞灵!” 邓伍德抬手一指,密密麻麻的骷髅朝路沉射去,他赫然是全力出手,要一击置路沉于死地。 然而下一刻,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只见路沉瞬间消失在原地,耳边传来刺耳的音爆声。 只见路沉出现在旁边,一拳将那狰狞的骷髅头瞬息击溃,随即掌心燃起金色火焰,掐住邓伍德的脖子。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直到脖子被金色火焰炙烤,邓伍德才猛然回过神来,能瞬息击溃骷髅头,一击将自己拿下。 这他妈是道法境三重该有的实力? 余下戴面具的人四散,朝着人群中奔行,试图逃离此地。 路沉脚掌一跺,金色火焰分裂开来,击中那些人的背心,在刺耳的惨叫声中,纷纷化作金色岩浆。 “我问,你答。”路沉举起邓伍德,眼里有金色火焰闪烁,“为什么要拜山神,黑风寨剩余两位当家什么实力?” “我没法回答你的问题,神在注视着我。”邓伍德邓伍德看向旁边的山神像,眼神狂热,其身躯竟是如气球膨胀。 一股极危险的气机,自体内爆发,路沉没有半点犹豫,咔嚓捏断后者的脖子,“那我就去见见你所谓的神。” 望着杀鸡一般将邓伍德击杀的路沉,梁富贵不禁眉心一跳,那可是道法境四重,就这么简单捏死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倒吸口冷气,距离千刃山之战才过去多久,路沉就拥有了瞬杀道法境四重的实力。 这种天资,当真是恐怖如斯。 嗤啦……白皙的掌心释放火焰,拉扯成一把三米长的火焰刀,路沉正要将那山神像劈个粉碎。 一道虚幻的影子,从那石像的眉心钻出来,“你,就是路沉?” 雪白的赤足呈现完美的曲线,金丝绿裙衬托出完美的曲线,肌肤欺霜赛雪,让她看起来好似精致的瓷娃娃。 她踩着虚空,下台阶一般,朝着路沉一步步走来。 而见得神像中浮现的少女,周围的百姓俱是神色狂热,犹如忠实的狂信徒,跪倒在那飘飘绿裙之下。 路沉注意到,在她那洁白的皓腕上,带着查大人的骨质手链……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七十七章 香火愿力 白皙的手指转动骨质手链,少女绿裙飘飘,一双淡漠的眼瞳,俯视路沉。 一股莫大的威压,如瀑布似的灌注,人潮割麦子一般跪倒,就连梁富贵和梁鸢也是不受控制的下跪。 肩头好似背负山脉,梁富贵太阳穴鼓起,浑身寒毛直竖,只听心脏剧烈跳动,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 那绿裙少女是神,真正的神灵! 听她的话,是亲自来找路沉?梁富贵有些担忧,想抬头观察,但身体本能的阻止,他根本无法抬头。 只要有抬头的念头,就会不可扼制地诞生恐惧,不可直视神,会死! 恐怖的威压如瀑布冲刷肩头,路沉眉头蹙起,竟看不出这女人的修为,而且总是不受控制地移开目光。 似乎直视女人过久,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就是那所谓的神?”路沉没回答她,而是反问一句。 绿裙女人脸上没有半点生机,“我叫查小鱼,查大人是我的弟弟。” “那你是报仇来了?”路沉在威压中耸了耸肩,这女人不是本体,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你不该杀我弟弟。”查小鱼眼底闪烁杀机,“来黑风寨,我要你活祭弟弟。” 路沉冷笑,“你叫我去就去?” “如果你不来,梁山县的所有人要为你陪葬。”查小鱼指着人头攒动的人群,“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她这话说得满是杀机,下方的人群却欢呼起来,纷纷喊着要为神奉献生命,俨然彻底失去神志。 “虚张声势。”路沉眸光转冷,黑金仪刀落入掌心,绚烂的刀光激发,将那山神像劈得粉碎。 而随着山神像炸裂成一堆碎石,查小鱼的投影亦是消散,唯有下方的百姓,还在疯狂地顶礼膜拜。 “实力多半在道法八重,只不过存在特殊,很神秘的东西。”路沉收起黑金仪刀,那女人给他的感觉根本不是人。 虽然她具备人的情绪,扬言为弟弟报仇,但就像是在演戏,她的骨子里,是真正如神灵一般高高在上的冷漠。 是个强劲的对手,但并非不可战胜,路沉如是想着。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难题,那就是这些百姓该如何处置? 他们显然被特殊手段控制心神,恐怕眼底只有那所谓的山神。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凄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就不能先答应她,好了,这下我们都要玩完。” 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衫,满脸胡茬的男人来到鼓下,他眼眶漆黑,痛心疾首地指着路沉,“冲动,太冲动了。” 路沉跃下大鼓,打量着男人,这是百味园那个说书先生,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被控制心神。 他想了想,没理会这看起来就虚的男人,而是看向梁鸢,“劳烦去通知志怪司和县衙,把他们控制起来再说。” 这些百姓还在盲目跪拜,有人的额头磕出血来,有人喜极而泣,有人乐极生悲。 再这样下去,弄不好要出大事。 “控制起来没用,信念的种子一旦种下,他们就会奉献一切,直到死亡。”说书先生失魂落魄地走过来。 路沉这才看向其人,“看来先生知道得不少。” “在下安奇生,一潦倒说书人。”他拱了拱手,满脸委屈,“本想着赚一笔就走,没成想摊上这种大事,要死了要死了。” 后面的百姓还在欢呼,情绪愈发高涨,让得路沉眉头紧蹙,“有没有办法接触他们这种状态?” “办法么,倒是有。”安奇生挑了挑干裂的嘴唇,“这时候若是有酒就更好了。” “那咱们进去说,我那里有好酒。”梁富贵在旁边说了句,随即又看向梁鸢,“鸢儿,你带他们进去,我去把东西拿回来。” 梁鸢领着两人进入武馆,又取了上好的女儿红为安奇生满上。 他喝水似的将其干了,“好酒,渴死我了,临死前能得如此美酒,也算不枉此生。” 安奇生还想倒酒,酒坛却被路沉按下,“酒也喝了,我要知道解决办法,不然你知道下场。” “路统领可曾听说过香火愿力?”安奇生无奈放下酒碗,“这个世界有一部分人,天生无法开发血脉修行。 后来有奇人想了个法子,借鉴诡异中至高无上的邪神,创造了香火愿力这一修行法门,以百姓供奉香火进行修行。” “这倒是没听说。”路沉摇头,听着武馆外几乎癫狂的欢呼,“外面的百姓,正在为某个存在提供香火愿力?” “对,也不对。”安奇生重新倒酒,叹息道:“若是普通的香火,只需停止供奉即可,而且不会使人发疯。 外面的百姓有此表现,是因为,他们信奉的不是人,是诡异,所以心神失常,难以自控,最后会被抽干愿力死去。” “以在下看来,这外面的百姓,最多还有三日光景。” 梁鸢沉声道:“也就是说,从梁山县被封锁那天开始,就注定所有人都会死。” “然也。”安奇生点头,不忿地望向路沉,“本想着苟活些时日,你竟直接去摸老虎的屁股,这下好了,早死早托生。” 路沉剑眉轻挑,“你可有解决办法,断了这香火愿力,未必不能与之一战,解决危机。” “办法倒是有,但没这个能力。”安奇生又喝了一碗,“我能布置仪式,破解香火愿力,但仪式会引来大恐怖,不敢动,不敢动。” “详细说说,有多大风险。”路沉点着桌面,直视安奇生。 “以这种规模的香火愿力,引来的诡异,至少在道法七重,而且,黑风寨那边定然也不会放弃。 这香火愿力在我们看来,是个大麻烦,都在那些诡异眼底,可是十足的香饽饽,谁都想来咬一口。” “一旦无法抵挡诡异,我会被诡异活活吃了。”安奇生接连摇头,“而且施展仪式要折寿,我没多少寿命了。” “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路沉说到,对方既然主动出现,定然是有帮忙的想法。 “折寿总好比只有三四天可活,现在的问题是,谁来阻挡中途出现的诡异。”安奇生看向路沉,放下酒碗。 “不是瞧不起路统领你,而是那道法七重的诡异,你有办法战胜么,可不只一头。” 现在梁山县最强战力,路沉当之无愧,从刚才出手来看,他多半拥有道法五重的修为。 这也让先前的他大吃一惊,感叹其人修行速度之快。 不过,道法五重虽然还算不错,但面对仪式可能出现的道法七重,甚至道法八重的诡异远远不够看。 “仪式中出现的诡异,由我来阻挡,你安心布置即可。”路沉点头应下。 这香火愿力的作用对查小鱼来说极大,如果他要攻上黑风寨,最好的办法,是先断其一臂。 见路沉笃定的神情,安奇生不禁停止倒酒,“冒昧问一句,路统领你的修为?” 以他对路沉的了解,后者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敢说出这句话,那就必然有一定的信心。 “以我现在的实力,道法境七重,可杀。”路沉看着阴沉的天空,“需要什么材料,我让志怪司去准备,抓紧时间。” “嘶,距离剿灭玉山剑派才过去多久?”安奇生倒吸口冷气,彻底震惊了,这种恐怖的提升速度,是府城那些天骄能比的? 想到这里,安奇生有种预感,如果路沉能好平安渡过这次危机,去到府城,定然会在那繁华之地掀起滔天巨浪。 而有了路沉的保证,他也来了精神,抱着酒坛,让梁鸢带他去县衙收集仪式用品。 路沉在武馆的院子中等候,听着外面嘈杂的欢呼声,天空闷雷滚滚,墨云卷动如怒海沸腾。 他看向千刃山的方向,眼眸微微眯起,有着冷冽杀机。 在院子中等候片刻,梁富贵从外面进来,将一个巴掌大的木盒递给路沉,“这是个老物件了,听说是府城流出来的货。” 木盒上还有黄色泥土,四角都有腐蚀的痕迹,不知放了多少年,内里有路沉熟悉的特殊源质气息。 有了这块特殊源质,黑金仪刀应该能诞生第二种宝术了……路沉接过木盒,“梁叔,花了多少银子,我给你。” 梁富贵摆了摆手,捂着额头上的伤,“嗨,若非你出手相助,我要被那三当家烧死,还谈什么银子。” 说到这个,他有些担忧地看向武馆外,望着癫狂的百姓,“和疯了没什么两样,这里可是有数千人,再这样下去要出大事了。” “已经找到解决办法,准备好就可以开始。”路沉安慰了一句,随即说道:“还请梁叔为我安排一个房间。” 他要趁着这点时间,让黑金仪刀完成升级,也不知道第二门宝术会是什么? “这好办,你跟我来。”梁富贵带他来到一处房间,内里燃烧着清香,让人心神安宁,“这是我的练功房,你随意使用。” 说完,他便退出房间,将房门合上。 路沉确认他离开后,将黑金仪刀取出,然后打开那潮湿腐朽的木盒,喃喃道:“第二门宝术……”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七十八章 苍源七刀 潮湿的木盒,有腐朽的味道,长满了青苔,像是才从土里挖出来。 路沉本打算掀开木盒,没成稍微用力,盒子直接碎裂开来,“还真是老古董,难道是从哪个大墓里挖出来的?” 他将内里的特殊源质取出,这是块菱形源质,有鸡蛋大小,如同质地极佳的宝石。 想了想,路沉将特殊源质贴合在合金仪刀上,这次的源质没有抵抗,反而颇为主动地促进融合。 或许是因为没有能力抵抗……路沉如是想着,观察黑金仪刀的变化,后者传递信息,吸收这块源质消耗不了多少时间。 如人体经脉般的复杂脉络,拖着特殊源质融入刀身后,开始缓缓逐渐将其消化,仪刀发出轻微颤音。 路沉松开刀柄,黑金仪刀浮在空中,不断发出低沉的颤音,刀身浮现血色脉络,犹如燃烧的火焰图案。 等待了大半个时辰,黑金仪刀猛地一震,竟是颤颤巍巍地游动起来,如游鱼般在空中穿梭。 这一幕,让得路沉也是有些惊讶。 不过这仪刀显得有点憨,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又在空中耍着刀花,活像一只跳脱的二哈。 路沉想了想,伸手一招,黑金仪刀化作流光,主动飞入掌心,其上有愉悦的情绪,意识比之前活跃许多。 手腕一转,横刀在前,仪刀上浮现大量血色脉络,组成一朵朵血色曼陀罗,又像是风中摇动的烈火。 而且,它能根据路沉的心念改变重量,达到最适合路沉的重量。 连外观的改善都很大……路沉点了点头,觉得质感提升许多,随即关心起第二门宝术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路沉的想法,仪刀主动传出一道信息,赫然便是才诞生的第二门宝术:苍源七刀。 出乎路沉预料的,这居然是一门刀法。 原本按照他的认知,诞生的宝术,必然是一招制敌的绝杀。 不过,既然是宝术,想来也不会差,路沉耐心感应仪刀传递来的信心。 “苍源七刀,乃古之天人苍源所创,七刀出尽,可斩落日月星辰……”感应着信息,路沉眉头蹙起,觉得有些不对。 黑金仪刀诞生的宝术,怎么会涉及什么古之天人? 而且,根据仪刀上的信息来看,以他目前的修为,顶多能施展苍源七刀的第一式:神威。 这就更加奇怪了,想施展苍源七刀,至少要道法之上的境界。 黑金仪刀哪怕提升品级,恐怕也没达到那种级别,否则郑大人没必要放弃不用。 “难道是这最后一块源质的原因?” 路沉看着满是青苔,早已腐朽的木盒,“如果真是大墓里挖出来的,或许附着了什么仙子残魂。” “这样说来,所谓的古之天人就解释得通了。” 来回翻看黑金仪刀,也没发现什么问题,路沉也只能作罢,打趣道:“是个几千岁的小姑娘也说不定?” 将黑金仪刀重新收好,路沉找到梁富贵,“梁叔,这块特殊源质,你可知道具体来历?” “这东西有问题?”梁富贵问了一句,随后解释道:“走的是黑市的路子,只说是从府城某个途径流出来的,是刚出土的新货。” 刚出土,还真是新鲜……路沉腹诽,心说不会真引来什么古老存在,“没问题,只是想着后续也能借助这条渠道收集。” “这个简单,我可以把接头人告诉你,你去了府城也能联系。”梁富贵笑了笑,“就是价格有些贵。” …… 晦暗的天光下,随着时间流逝,人群愈发狂躁,好似愤怒的野兽。 穿着皂衣衙役和志怪司队员守在人群外,将体质虚弱的老人、孩子打晕抱出人群,制止试图自杀奉献生命之人。 因为长时间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不少人都晕厥过去,有极少数甚至直接猝死。 面对情绪几欲癫狂,身体却愈发虚弱,一个个倒下的人影,即便县衙和志怪司联手,也忙不过来。 所有人穿梭在人群中,麻木地将昏倒者抬走,再由人喂下催眠药物。 最开始处理这些人的时候,因为没考虑到这种情况,苏醒后的百姓再次跪倒在地,症状恶化了很多。 路沉让人直接喂助眠的药物,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但即便如此,还是接连有人死去。 情况变得愈发恶劣起来。 “布置仪式需要一个时辰,把那片区域清理出来。”安奇生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指着破碎的山神像说道。 安奇生看着百姓们的表现,眉头拧成川字,“对方加快了抽取愿力的力度,越往后,死的人越多。” 路沉让徐岩等人去清理,又看向安奇生,“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你和我一起,仪式的部分需要你帮忙,最重要的是……”安奇生说到这里,满脸忐忑,“路统领,千万要护住我,我酒还没喝完。” 哪怕路沉表明道法七重可杀,临到要行动了,他还是感到紧张,这种大型仪式,没人能保证什么。 无论是仪式成功的可能,还是他自身的安全,亦或者出现诡异的实力,这些实际上都是不可控的。 就像钓鱼佬鱼饵没了,收钩时也可能擦着大货,若是自身实力不够,难免被拖下水去。 “别念了,抓紧开始。”路沉领着他穿过人群,中心地段被清理出来,形成一片七米方圆的空地。 将大大小小的包裹打开,安奇生拍了拍脸颊,倒出黑色液体调配,嘀咕道:“爷爷你在天之灵,保佑孙子平平安安,我还不想死啊……” 路沉听着他在那里碎碎念,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本以为是个扫地僧级别的人物,没成想胆子这么小。 等到他调配出各式材料,安奇生深吸口气,表情变得肃穆,不再絮絮叨叨,取下背后的毛笔。 毛笔足有一米长,鼻尖是雪白的不知名动物毛发,他朝路沉喊道:“路统领,我这就开始绘制,黑风寨肯定会阻止,你注意观察。 “这些材料只够使用一次,一旦开始,决不能被打断,否则前功尽弃。” 路沉点头,站在他的旁边,目光警惕,在人群中,程统领等人亦是分散开来,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危机。 安奇生吐出口浊气,双手握住毛笔,红色笔锋在青石板上划出一道痕迹,紧接着笔走龙蛇,如行云流水一般。 他的动作飘逸潇洒,颇有几分大家风范,很快在中心画下一道圆环形图案,紧接着往外扩散。 “路统领可曾听说过仪式?”安奇生一边画,一边问道,这是他惯有的习惯,通过说话缓解压力。 “只听说过邪教的祭祀仪式,如这种克制对方的仪式,我也是第一次见。”路沉认真观察他的动作。 安奇生笔墨勾勒,目不转睛盯着图案,等到完成那一笔,方才吐出口浊气,“仪式最开始,的确是被试图沟通诡异的人开发。 “后来经过数百年的改良与调整,我们也能使用这手段,并且不像邪神乞求,而是利用天地之力,构造出符合心意的环境。” 正说着,旁边的人群却躁动起来,一双双眼睛盯着安奇生,让他头皮发麻,“黑风寨那边动手了,路统领。” 路沉点了点头,只见人潮涌动,好似苏醒的一只只野兽,血红的目光看过来,流出腥臭的口水。 下一刻,当先的男人扑了过来,后方人群如潮水,瞬息跟随他的脚步。 路沉大袖一挥,金色火焰喷涌而出,画出圆圈将这片区域包围,那躁动的人群立刻停止脚步。 他们虽然被控制心神,但作为人的本能还在,畏惧这金色火焰。 也正是这个时候,程统领挥动铁尺,激发道道冷风,精准地击中每个人的脖子,大片的人群昏迷过去。 志怪司的小队成员见状,立刻分散在人群中,效仿这种手法不断让人昏迷。 眼见着局势得到控制,路沉朝程统领点了点头,但并未扯下火焰形成的圆环。 接下来,安奇生继续刻画图案,期间倒是没有出现异常,大约快到一个时辰时,异变却出现了。 安奇生额前一缕发丝变白,顾不得擦拭汗水,喊道:“路统领,仪式到最后关头,那些东西要出现了。 “劳烦借我一滴血,作为开启仪式的能源。” 路沉点头,划破指尖,一滴血甩到安奇生的毛笔上。 安奇生双瞳变得晶莹剔透,好似碎裂的冰晶,发丝在飞快地变白,笔锋朝着下方的团一点。 呼呼! 天地间立时狂风大作,黑色的旋风环绕四周,地面上的图案颜色变得赤红,在周围的位置,画着山川大河。 安奇生加快速度,飞快挥动毛笔,也不再与路沉说话,显然进入到最关键的时候。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半空中黑风涌动,虚空如面团般扭曲起来,似乎有人在后方用爪子试图将其撕开。 与此同时,耳畔响起嘶哑呢喃的声音,犹如落入万蛇窟中,群蛇嘶鸣。 如幕布般的黑色虚空,被两只爪子撕裂,一道振聋发聩的嘶吼从中响起,紧接着,内里钻出一只硕大的头颅。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七十九章 冰瞳蛟龙 水桶大的头颅满是青斑,那是只巨蟒,睁着血色竖瞳,吐着蛇信,盯着下方的巨大图案。 扭曲的虚空被爪子彻底撕开,他的身体与猿人相似,双臂是锋利的爪子,臃肿的肥肉如水波晃动。 它爆发出道法七重的气息,死死盯着安奇生,“好浓郁的愿力,将其聚拢给我,饶你不死。” 其从虚空落下,将大地都是踩塌,幸亏那边的人被程统领移开,否则必然造成数十人的死亡。 而见得如此恐怖的怪物,程统领当即布置人手,将昏倒的百姓拖出战场。 安奇生不理会它,下巴滴落汗水,“路统领,我的性命和仪式,就全托付在你手里了。” “放心,我会拦下它。”路沉点头,屈指一弹,黑金仪刀落入掌心,眼底杀机闪烁。 “你难道以为,只有我被吸引过来?”蛇脸人猖狂大笑,掀起一股浓烈的腥风,它头顶的虚空翻涌起细小的水花。 虚空中又是两头诡异钻出,一只是燃烧火焰的牛头人,一只是半人半蛟的白眉男人。 两只诡异的修为,俱是达到了道法境七重。 牛头人浑身是蓝色火焰,拿着一把三米长、金灿灿的宝杖,嗓音浑厚,“如此浓厚的愿力,好大的手笔,合该小僧所有。” “所有人都给我滚,这东西只能是我的,谁拿……谁死!”白眉男人脸上浮现龙鳞,挥手从虚空抽出一柄脊骨剑。 “都别说了,既然都感应到这东西,就该见者有份。”蛇脸男人吐着蛇信,扫视牛头人和白眉男人。 三只诡异爆发可怖气息,犹如一道道龙卷,互相碰撞、卷动,导致这片区域刮起狂风。 飞沙走石间,逼得下方人群一退再退,他们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站在那里,商议着该如何瓜分如此丰厚的愿力。 全然没将提刀的路沉当一回事。 在那沉重如山的威压下,雷杨脸色涨红,额头上满是汗水,担忧地说道:“这三只诡异好可怕的实力,路统领能应对过来么?” 以他的境界,只知道这三只诡异都是道法境,无法判断他们的具体修为。 甚至哪怕只是多看了几眼,便觉得心脏狂跳,有些喘不过气,那种如深渊般的压力,让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禁怀疑路沉真的能对付这三只无比强大的诡异吗? “以路统领的实力,即便打不过,也能阻拦到仪式完成。”徐岩背都压弯了,刚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或许?” “那三只诡异,每只都不是查大人能比拟的。”程统领杵着铁尺,勉强稳住姿态,眼底已然满是凝重。 而听着程统领的判断,雷杨和徐岩对视一眼,俱是见到对方眼中的惊恐。 如果真的是这样,路统领岂不输定了,甚至所有人都有生命危险。 “先把愿力抢过来再分配!”蛇脸男人掀起狂风,冷眼俯视路沉,“你还敢站在这里,看来是决定送死了?” 倘若先前只有自己,他或许还忌惮路沉这个未知的对手,但眼下三个道法境齐聚,给了他极大的信心。 尤其是听见那边几人的谈话,他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对面那个蝼蚁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区区一个杂毛,就让你如此忌惮,看我撕碎了他。”白眉男人指尖探出利爪,俯身做出攻击姿态。 牛头人扬起法杖,指着路沉狞笑道:“施主,我看你与佛有缘,送你去西方极乐世界。” 路沉本想等这几只诡异吵到仪式结束,没成想他们居然反应过来,心说这还算有些脑子。 “都别啰嗦,动手!”蛇脸男人大骂,化作青色巨蟒扑向路沉,粗壮的尾巴,将旁边的房屋抽散。 他甚至都未动用术法,以纯粹强悍的肉身,要将眼前这只小虫子碾得粉碎,猩红的竖瞳中满是残忍。 视线中,只见那少年上前跨步,双手握住黑金仪刀,刀锋直指自己。 眼见对方连术法都不动用,赫然也是仅以肉身对抗,蛇脸男人暗骂其不知死活,嘴角的残忍又扩大几分。 下一刻,视线天旋地转,他见到碧绿血液抛洒在冷风中,见到一头硕大的无头巨蟒躺在地上。 那双充满杀意的蛇瞳,变得一片茫然,脑海闪过一幕幕记忆,走马观花般地展示着他的一生。 原本冲向路沉的牛头人和白眉男人,拼命地止住身形,脚步连连后撤,满脸骇然地望着对面的少年。 刚才他们可是看得格外清楚,那少年只是简单的踏步下劈,蛇脸人的头颅就被其瞬息斩下。 连术法都没使用,毫无花哨地一记下劈,就这样将道法七重的蛇脸男人斩杀,他的实力该多么恐怖? 两人都不复先前嚣张,而是充满了忌惮。 【源种:7点】 路沉挥了挥黑金仪刀,很满意刚才那一刀,升级过后的黑金仪刀,锋利更甚从前。 看着还剩3点就能凑齐的源种,他将目光看向对面两只诡异。 感应这路沉的目光,牛头人立时一个激灵,浑身火焰都在颤抖,“佛说让我回去吃斋诵经,先走了。” 说罢,他伸手抓住面前虚空,试图打开通道回去。 白眉男人见得路沉提刀而来,咬了咬牙,扬起脊骨剑偷袭牛头人,将其右腿砍伤,随即朝远处逃去,“牛头,你给我挡住了!” 倘若遭遇大恐怖追杀,只要保证不是最后一个,就有很大的机会活下去,这是白眉男人总结多年的经验。 哪怕是路沉,瞧得他的一番操作,也是微微一愣,还有这种技巧? 随即他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十个呼吸后,燃着火焰的牛头滚在血泊中,白眉男人心口开了个大洞,跪倒在不远处。 【源种:11点】 路沉提着黑金仪刀站回原地,连大气都没喘一口。 远处的程统领三人,望见那散乱的诡异尸体,彻底凌乱在冷风中。 放在平日,这里面随便一只诡异闯入梁山县,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是可以被称为灾祸的存在。 但在路沉的手下,竟是都没撑过一招,简直比杀鸡还简单。 就在这个时候,路沉侧目望向虚空,沉声道:“看了这么久,你再不出来,这仪式可就完成了。” 幽暗的虚空如海浪翻滚,白色气浪朝四面扩散,一只硕大的头颅,从中伸出来,其头生犄角,嘴有长须。 那是一头长满蓝鳞的蛟龙。 盘踞的龙躯彰显着爆炸性的力量,粗壮的爪子犹如树干,将扭曲的虚空撑开,露出内里漩涡般的通道。 十多米长的庞大蛟龙,如山岳般落下,其周身闪烁蓝色光辉,化作一道人影,稳稳站立在路沉不远处。 他头生龙角,披着晶莹的蓝色龙鳞,肌肉线条呈流线形,八块腹肌层次分明,胸口有条蓝色龙纹。 “你竟能发现我,有意思。”蓝龙伸手一握,冰蓝色三叉戟于掌心浮现,随意挥动,旁边的数栋房屋瞬息崩塌。 道法境八重修为一览无余。 路沉抬起手臂,黑金仪刀直指蓝龙,“黑风寨的?” “我不是那垃圾匪盗。”蓝龙径直朝路沉走去,满眼沉醉,“我是神女的男人,来这里是受她所托。” “神女?”路沉笑了,“没看出还是个恋爱脑。” “你竟敢质疑神女,找死。”蓝龙大怒,虽然听不懂恋爱脑什么意思,但神女在他心中如洁白神山,受不得半点侮辱。 只见其双眼变得虚幻,好似一片冰蓝色世界,道道冰晶如万花筒旋转。 刹那间,天空下起鹅毛大雪,湛蓝色冰晶急速蔓延,朝路沉这边冲来,一旦被这冰晶接触,仪式也会瞬间被冻结。 路沉收起笑容,大踏步上前,金色火焰如潮水喷涌,将蓝色冰晶抵挡在外,形成冰与火的世界。 蓝龙见金色火焰抵挡,嗤笑一声,挥动三叉戟,蓝色冰晶如海浪翻涌,将路沉和安奇生围合起来。 层层堆叠的冰晶,犹如冰山,映照着金色火海。 紧接着,蓝龙俯身冲刺,跃上高空,他明白这次任务目标,不与路沉纠缠,三叉戟杀向安奇生。 锋锐的三叉戟闪烁寒光,安奇生下巴滴落汗水,笔锋微微一顿,呼吸格外沉重。 噹! 仪刀从旁袭杀而来,将三叉戟挑向高空,路沉弓步上前,一掌按在蓝龙胸膛,后者立时倒飞出去,撞碎大片冰晶。 哗啦啦……青色砖石被脚掌犁开,蓝龙抖了抖胸膛,目光凝重,浑身鳞片翕动,看向对面的路沉。 路沉右手被冰晶覆盖,森冷的寒气往手臂上走,他五指猛然握拳,金色火焰将冰晶崩得粉碎。 安奇生吐出口浊气,握着笔继续往下画,“只差最后一点了。” 蓝龙狞笑一声,往前一扑,化作十多米长的蛟龙,呼啸间向路沉杀来。 路沉伸手往前按下,一根根金色火链自大地激射,试图缠绕蓝龙的躯干,将其锁死在地上。 噹噹噹! 急促的打铁声响起,射出的锁链让蓝龙停顿片刻,随即根根瓦解,崩裂成点点火星,那狰狞的蛟龙头轰向路沉。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八十章 苍源七刀:神威! 嗤啦! 金色火焰自唇齿间喷涌,狂风掀起路沉的发丝,他脚步后撤,纳气于腰腹,朝着庞大的蛟龙头一拳轰下。 烈焰与冰晶爆裂发出轰鸣,蓝龙与路沉纷纷后撤,随即其甩动长尾,如鞭子朝大地抽击而去。 他的目的,赫然是那尚未完成的仪式图案,“待我将这块大地击碎,看你们这仪式能如何成功。” 通过先前的战斗,他深知路沉的强悍,想要避开后者击杀安奇生,难度极大。 于是他将目标放在仪式本身,只要将那片大地都粉碎,仪式自然就被终止,安奇生也不再是重点。 粗壮的蓝色长尾扫破大量房屋,势大力沉地朝着大地落下,倘若被其击中,这片大地恐怕要瞬间崩塌。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得安奇生脸色微变,“路沉,仪式尚未完成,不能让他破坏这片街道。” 路沉早已果断动手,浑身燃烧金色火焰,“玄耀态!” 他猛地朝那蓝色长尾跃去,单手抓住龙尾,腰腹竭力旋转,将蓝龙拖得笔直,朝前方甩飞出去。 蓝龙被他甩飞三十米,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再度向大地冲杀而去。 同为道法境八重,路沉想拦下他或许还行,但要阻止他破坏那块区域,却是难如登天。 蓝龙打定主意,待到路沉再来阻击他,就找机会施展一道术法,将那仪式与安奇生轰得连渣都不剩。 而作为龙族分支,他最拿手,也最为自豪的,自然是龙息术! 炽热的龙息一经爆发,连路沉都要退避三分,更别提那安奇生和毫无防守的仪式图案。 想到这里,他目中凶光大盛,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路沉果然拦在他的正前方。 眼见蛟龙游动身躯,释放庞大的威压,吹得衣裳猎猎作响,路沉双瞳金色火光闪耀,单手握住黑金仪刀。 刀身上血色曼陀罗摇曳,散发极致的高温,仪刀周遭的空气扭曲变形,路沉提刀沉于腰腹间,刀锋斜直大地。 他双腿微微弯曲,摇动的头发好似金色火焰,在蓝龙张嘴的刹那,踏步,起跳,挥刀。 “苍源七刀:神威!” 眼见路沉不知死活冲来,蓝龙目中狰狞更深,尖锐密集的獠牙张开,露出血盆大口,其内有蓝色光芒凝聚。 那蓝光犹如一轮圆月,光芒照亮下方大地,狂暴的威压让程统领等人直不起腰。 虚幻的冰晶龙眼倒映那道消瘦的身影,随之而来的,还有绚烂到极致的刀光,那刀光急速跃动,好似一圈圈圆弧。 下一刻,蓝龙扬起头颅,骤然下摆,炽烈的龙息刹那喷发,形成一道水桶粗的湛蓝色光柱。 噹! 黑金仪刀快速挥动,形成金色龙卷,竟是一寸寸将那龙息瓦解,路沉速度不减,跃上龙头。 龙卷风似的刀光,将蓝龙头颅包裹,以极快的速度,朝尾端快速滑行,一片片晶莹的蓝色龙鳞,如大雨落下。 蓝龙浑身剧痛,疯狂扭动躯体,发出惨烈的痛苦声音,试图摆脱那刀光,然而无论怎么扭动,刀光未曾脱离半分。 路沉踩着长满蓝色毛发的龙尾,借力跃上高空,随即落回大地,单膝跪地。 他的后方,十多米的蓝龙好似定格在虚空,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鸣,那庞大的蛟龙分崩离析。 喷薄的血雨混杂鳞片,哗啦啦下起一场大雨,切割整齐的肉块,接连洒落在大地上,血腥味弥漫在冷风中。 【源种:18点】 路沉重重吐出口浊气,以格外酸痛的肌肉,既感叹这一招的厉害,也惋惜其需要抽调几乎整个苦海的力量。 以我目前的实力,最多也就一刀,但威力也是极强的……路沉颔首,提着黑金仪刀,回到安奇生旁边。 直到这个时候,雷杨等人,才从那泄露的威压中喘过气来。 雷杨望着那庞大的龙尸,捡起蓝色龙鳞,掌心被割破一道血痕,仅仅是一片龙鳞,就能将他割伤。 而路统领,一击将那蛟龙斩杀…… 赵月拍了拍有些发麻的脸颊,讪讪笑道:“不就是一条蛟龙,被路统领斩杀不是很正常的事?” 这话说得连她自己都不信。 散乱的尸块,足有一人高,程统领望着那副景象,忍不住嘴角抽搐,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路沉能拿下考核第一的成绩。 道法八重都能一击毙命,他这种恐怖的实力,即便与府城天骄相比,恐怕也不遑多让了吧? 路沉刚回到安奇生这边,却见后者满头大汗,发丝接连变白,握着毛笔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安奇生,坚持住。”路沉出声提醒,对方显然到达极限,体能难以坚持,脚步踉踉跄跄。 “抱歉,我撑不住了。”安奇生朝他露出虚弱的笑容,随即双眼悄然合上,竟是倒地昏死过去。 路沉半蹲下来,查探后者呼吸微弱,立刻朝远处的雷杨喊道:“有谁会治伤的,赶紧过来!” 听着路沉的呼喊,赵月飞奔而来,手指搭上安奇生的脖子,沉声道:“他消耗过大,没有生命危险。” “想办法让他醒过来。”路沉吩咐一句,看着滚落在旁的毛笔,以及那凌乱的笔画,不知道这仪式到底有没有成功。 程统领走过来,皱眉看着仪式图案,“难道仪式没有成功?” “如果仪式布置成功,应该会有变化,但无论是这里,还是百姓,都没有变化。”路沉看向远处的百姓,仍旧是痴狂的模样。 远处一个个人影倒下,都是因为过于激动,体力不支的老弱病残,再不阻止,会死很多人。 路沉看向雷杨,“安奇生需要的材料,能想办法再收集一次么?” “不行,这次的材料都是凑出来的。”雷杨摇头,叹了口气,“短时间内,我们没办法再拿出这么多材料。” 路沉目光闪烁,忽而看向脚下,感应到一股极浓郁的能量波动,“难道?” 只见刻画山川河流的图案无声波动,头顶的虚空扭曲成漩涡,正有一道道彩色气流如游鱼朝其中汇聚。 路沉顺着气流望去,只见他们从百姓的天灵飘出,如涓涓细流般,不断朝着那漩涡汇聚而去。 那应该就是查小鱼搜刮香火愿力的手段。 而随着地面仪式激发,原本冲向漩涡的愿力,猛然停滞在空中,犹如时空静止下的雨滴似的。 下一刻,仪式涌现山川河流,将那所有愿力瞬息镇压,一道道彩色游鱼,纷纷朝着百姓们倒流而去。 天空的漩涡似乎不甘心,还想抽取香火愿力,却被那山川大河挡住,逐渐消散在半空中。 散落的彩色气流,好似下了一场彩虹雨,远处躁动的人群,终于逐渐安静,有人恢复神志。 “咦,我怎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神情茫然的男人挠着后脑勺,看着周围混乱的人群,紧接着似乎想起什么,接连闪过先前的记忆。 “他娘的,什么狗屁山神,竟敢让我把家产献出去?” “我想起来了,有人给我闻了一种很香的胭脂。” “嘶,没看出来,我还能玩这么花?” …… 人群恢复平静,纷纷找寻起亲人起来,有人连忙查看钱袋,有人着急回家清点私房钱。 望着那逐渐退散的人潮,程统领等人也是松了口气,数千人聚集的场面,让他们始终处于高压状态。 眼下危机总算是接触了。 想到这里,程统领不禁看向路沉,眼底满是赞赏,“咱们梁山县志怪司,算是真正出了一个人物了。” 今日这般局面,换了其他人任何人,都达不到这个效果。 这时候,安奇生苏醒过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笑吟吟地看向路沉,“这一日,路统领诛诡异,斩蛟龙,再次拯救梁山县百姓于水深火热中。” 他用上说书人的口吻,显然是想好了接下来要说的故事。 先前处在布置仪式的紧张状态下,他只能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现在回过头再看,只觉得心潮澎湃。 本以为路统领应对一头道法七重就是极限,没成想竟是连杀三只强横的道法境诡异。 之后更是与道法八重的蛟龙对战,最后那招刀法,堪称神来之笔,让得安奇生感慨万分。 “还要加上布置仪式的安奇生,和志怪司以及县衙的同僚。”路沉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他说这个故事的权利。 安奇生朝他拱了拱手,朝旁边的梁鸢问道:“梁姑娘,先前那种女儿红,可方便再给我拿一坛。” 梁鸢下意识看向路沉,得到后者的肯定后,这才笑道:“好,我这就去给你拿。” 安奇生看着额前的白发,心疼道:“少说损失了十年寿元。” 说罢,他又看向路沉,“路统领,仪式的事我帮你解决,但接下来的问题,我可就帮不上忙了。 “破了这香火愿力,就是断了黑风寨的力量来源,正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道理都是一样的。” “明白,我来处理。”路沉点了点头,他眼中有寒芒闪烁,看向千刃山的方向,“要将那些个魑魅魍魉,杀个干干净净!” 话音落下,远处的千刃山上,一道猩红光柱冲天而起。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八十一章 嚣张的神使 血色光柱插入墨云,将云层染得通红,内里传来雷霆轰鸣,更有血色闪电撕开天穹。 光芒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将整个梁山县都囊括其中,所有人的脸上都映着一层红芒。 古怪嘶哑的呢喃声,在每个人的耳畔响起,暴怒、怨恨、恐惧……各种负面情绪被勾动着直冲大脑。 路沉望着那绯红的光柱,表情变得凝重,“这是,诡境入侵?” “是没有开启的状态,应该是镇石起了作用。”程统领看向县衙的方向,“但按照这种程度的侵蚀,镇石撑不了多久。”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丁雨从远处冲来,落到路沉身边,“不好了,镇石出现裂缝,状态很不稳定。” 她的任务是守护镇石,但就在刚才,血光冲上天空之时,镇石剧烈晃动,接连浮现道道裂纹。 天空飘下森白的细小粉尘,温度正在飞快下降,枯叶被狂风吹落。 安奇生听着这个消息,顿时觉得手里的酒不香了,哭丧着脸,“这下真完了,就凭咱们这些人,拿头去抵挡吗?” 他摆烂似地坐在地上,抱着酒坛开始狂饮,打算在临死前,喝个痛快。 雷杨忍不住叹息,“咱们梁山县,怎么就这么难啊。” 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好看,以查小鱼的实力推测,对方制造的诡境入侵,压根不是梁山县这点兵力能抗衡的。 这种感觉,无异于守城将士面临数十万大军,怎么打,没法打! 眼见红光越来越浓郁,路沉问道:“程统领,以这种情况来看,镇石大概还能撑多久?” “最多能撑一天,这是极限状态。”程统领又补充了一句,“如果那边加快速度,我们最多还有三个时辰。”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三个时辰,杀了查小鱼。”路沉望向千刃山,眼眸微微眯起。 他现在有18点源种,足以将修为提升至道法境九重,未必就不能攻上黑风寨,击杀查小鱼。 “三个时辰内击杀查小鱼,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安奇生抱着酒坛否定,“通过先前的蛟龙推断,她的实力至少都是道法境八重。 “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黑风寨有多少人,什么实力,她能叫来道法八重的蛟龙,未必就叫不来道法境八重的老虎。” 安奇生打了个酒嗝,“天方夜谭,不如等死。” “无论如何,也要拼死一搏。”路沉目光坚定,“去百味园,我们集合梁山县所有力量,和黑风寨与诡异打一场。” …… “路统领,梁山县的兵力你应该清楚,至多拿两百人出来,这点人千刃山都上不去,怎么打?” 百味园的大堂中,头戴乌纱帽的陈县令拍着桌子,极力抗议攻打黑风寨的说法。 大堂内聚集了不少人,志怪司的三位统领,县衙的师爷,还有梁富贵,以及各行业的领头人物。 听闻路沉打算集结梁山县的力量攻打黑风寨,众人爆发出格外激烈的讨论,大多数都持反对意见。 “黑风寨都是盗匪,我们这些打鱼的不可能是对手。”说话的是个卷着裤腿的男人,这是梁山县鱼档头头。 “打不过难道就坐以待毙,如果还有其他办法,路统领会走这步险棋?”梁富贵站出来说道。 “但实力悬殊太大,根本没法打啊。” “那好,现在你就回家躺着,直接等死。” “大家都是这县城有名的人物,能不能拿出点魄力,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 “你个杀猪的,冲过去连人家一招都挡不住。” …… 路沉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看着混乱的大堂,想在三个时辰内,将这群人组合起来,太难。 说到底,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眼下能依靠的,也只有志怪司的队员。 他指尖轻点桌面,盯着雕花的桌腿,这时,百味园传来洪亮的嗓音,“黑风寨神使查巡天大人到!” 突如其来的呼喊声,让得大堂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向大门,黑风寨的神使来了? 只见两位赤着胳膊的壮汉开路,一位穿三色大氅,捧着青铜神像,红光满面的狐脸男人步履款款地走进来。 那男人戴着小巧的鸟形青铜耳环,生了一双倒三角眼,下巴扬起,高傲地扫视在场所有人。 “我乃黑风寨神使,奉神女之命来,尔等还不跪下恭迎神女?” 卷着裤腿,满脸凶戾的鱼档头头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老子跪?” “你们难道还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整个梁山县的命运,都掌握在神女手中。”查巡天高举神像,“神女正在注视你们。” 随着他高举神像,一股磅礴威压,如潮水般倾泻而来,在场的普通人,直接被压得瘫软在地。 先前还在叫嚣的鱼档头,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整个大堂乱作一团。 查巡天踢开一人,坐到对方位置上,恭敬地将神像捧在怀中,看向对面的路沉,“神女说,你的胆子很大。” “我给你一刻钟时间。”路沉喝了口清茶,眼眸半开。 “真不知你底气在哪里,你连神女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查巡天满眼鄙夷,“现在跪下收押,随我去黑风寨,神女会考虑放过其余人。” 听着查巡天的话,不少人眸光闪烁,纷纷看向路沉。 这时梁富贵站出来,冷笑道:“咱们当中有些人,难道有人会信他的鬼话,别忘了先前被抽取愿力的事。” “一群卑贱的蝼蚁,也值得神女说谎?”查巡天目光淡漠,看向路沉,“你若敢拒绝我的要求,想清楚后果。” 路沉没有回答,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裳。 “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单纯跪下不够,我要你学狗叫……”查巡天话未说完,路沉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白皙的脸庞瞬间肿起来,查巡天满脸阴毒,捂着脸颊,“你竟敢打我,我回去定要禀报神女,将你梁山县……” 路沉一把掐住对方的喉咙,挑了挑眉头,“血脉九重的小喽啰,我不止敢打你,还要宰了你。”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不能杀我!”查巡天脸色涨红,终于没了先前嚣张的气焰,慌忙挣扎起来。 “你算什么来使,狗一样的东西。”路沉神情淡漠,此人借着诡异狐假虎威,若真是答应了他的要求,不知要出什么乱子。 随着咔嚓一声,查巡天脖子一歪,被路沉丢在两个壮汉脚下,“回去告诉查小鱼,我稍后就到。” “是,是。”两个大汉说话都结巴,连忙带着查巡天的尸体,踉踉跄跄地朝外面跑去。 路沉拿起遗落的青铜神像,金色火焰将其瞬间融化,转头看向大堂中人,“都已经火烧眉头,还要争论到什么时候。” 众人神色踌躇,不敢看路沉的眼睛。 路沉也懒得废话,径直走出大门,“既如此,在下先行一步,去黑风寨,将那些个腌臜东西杀个干净!” 他阔步出了百味园大门。 “通知所有志怪司队员,城门前集合,攻打黑风寨。”程统领当即从人群中站出来,他朝余下众人拱了拱手。 “利害关系都已说清楚,还请诸位考虑清楚。” 人群又是一阵沉默,陈县令叹息一声,看向众人,“事到如今,退无可退,我便陪路统领堵上一把。” 他朝师爷挥手,“召集县衙所有人手,与志怪司队员汇合,前往黑风寨。” “他娘的,我跟你们一起干。”屠夫提着杀猪刀,只觉得热血沸腾,“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兄弟们干了,别让这群杀猪的瞧不起咱们打鱼的。”鱼档头头一拍桌面。 “说得对,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立刻回去准备,集合人马,攻打黑风寨。” “梁山县所有青壮,都给我行动起来!” …… 随着意见统一,整个县城都动了起来。 此刻已经是傍晚,淅沥沥下着小雨,一根根火把自大街小巷聚拢,汇聚成一条条火焰长龙。 所有人飞快地在城门口集结起来。 路沉看着后方聚拢的火光,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遥望千刃山的方向,大步流星,直奔黑风寨。 【源主:路沉】 【武学:大日融炼真法(8/9)琉璃手(1/3)极阳指(0/4)】 【源种:18点】 本打算将新收集的源种用于提升极阳指,现在的情形,不得不让路沉改变策略,继续提升境界。 随着心念一动,大日熔炼真法提升至第九层。 苦海急速扩张起来,好似沸腾的滚水,滂湃的力量如河流,洗刷着四肢百骸,极致强悍的力量,在体内逐渐凝聚。 感受着不断攀升的气息,路沉跃上高岗,横跨清波河,遇山攀山,直到抵达千刃山脚下。 望着满目疮痍的山体,路沉目光移向最高处,那里修建了一座巨大的寨子,正有人举着火把在上头巡视。 巍峨山脉,往来巡视的人影,以及那冲天的血色光柱,非但没有让路沉心生退意,反而豪气云干。 他想起前世京剧中的一段词,“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八十二章 踏黑风 绯红的云海下,狂风吹拂林海,细雨练成丝线,沁人心脾。 由实心圆木组成的高墙上,附着着根根黑色触手,以及大片大片蠕动的腐烂血肉。 “头儿,城里人真打过来怎么办?”墙头上,男人举着火把,看向旁边的魁梧男人,“我听说那路沉颇为了得。” “怕他个鸟,路沉那货再厉害,能比得上神女?”魁梧男人拍了拍化作血肉的木墙,“这面墙,是神女以大术法修建。 那路沉要是敢来,老子让他连这面墙都过不去。” 年轻男人想着神女施展术法时的效果,对这面墙也是充满信心,“说的也是,这是连道法境都能吞下的怪物。” “你就耐心等着,待县城被攻破,拿那些贱民给你出口气。”魁梧男人掏了掏裤裆,望着远处的县城,有些迫不及待了。 说罢,魁梧男人朝余下众人吼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只要那路沉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话音才落,却见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山上疾驰而来。 魁梧男人举起火把,仔细打探片刻,面色微微一变,随即目光狠辣,“那小子来了,把东西都放出去!” 随着魁梧男人一声令下,只见厚重的墙上血肉蠕动,原本紧绷的触手松开,一扇扇三米高的木门轰然开启。 刺目的红光如水喷涌,一道道庞大的身影,从那门后冲出,横冲直撞地朝着山下的路沉袭杀而去。 嗤啦……刺耳的劲风响起,足有三米高的狼,撞毁大量树木,将大地犁出深深印记,泥土乱飞。 漆黑的毛发闪着幽光,尖锐的獠牙有成人大腿粗,留着腥臭的口水,猩红的双目满是癫狂与杀戮。 尤其是在那绯色光芒的照耀下,却肌肉膨胀撕裂,露出内里大片的黑色触手,竟是燃烧生命提升实力。 每一只狼,都有着至少道法境三重的实力,而且还在飞速提升。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如鼓声,整片山林都在震动,十三头狼好似一道黑色洪流将路沉吞噬,形成山包一样的形状。 望见被狼群压制的路沉,魁梧男人悬起的心放下,嗤笑道:“上山虎也就这点本事,在神女的手段下,不堪一击!” 狼群疯狂的啃食,将路沉死死压在其中,一道煊赫金光,从一头狼的腹部射出,照亮魁梧男人苍白的脸颊。 墙上巡逻的众人,俱是举着火把,满脸骇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冲天而起的金色刀光。 足有七八米的金色刀光,还能见到岩浆在其上涌动,起先是穿透狼群,随后朝着低压的红色墨云,上撩而去。 金色刀芒,将压在山头的红云绞得粉碎。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金光接连爆发,原本捂得严实的狼群,如筛子般透出一道道硕大的空洞。 猩红的鲜血抛洒在夜空下,狼群发出惨烈的哀嚎,空气里满是血腥味,一颗狼头冲天而起。 狼群被澎湃的气浪冲散,幸存的三头巨狼,接连发出呜咽声音,夹着尾巴朝山上逃窜而来。 而在他们后方,鲜血打湿突然,青衫少年站在血雨中,脚掌骤然往前一踏,化作一道金光急速跃动! 一只逃窜的巨狼,被绚烂刀光斩断四肢,一只巨狼被一拳打爆头颅,最后一只已然逃到木墙之下。 路沉瞬间出现在其头顶,脚掌猛踏其脊骨,传来剧烈咔嚓声的同时,他借力跃上天空。 就在这个时候,宽厚的木墙之上,两只巨大的无瞳眼眸睁开,毫无感情地看着半空的路沉。 唰唰唰! 水桶粗的触手自墙体射出,数十根触手如同毒蛇,裹挟着狂烈的劲风,朝着路沉绞杀而去。 路沉屈指一弹,黑金仪刀落于掌心,其上血色曼陀罗摇曳,刀锋急速旋转,将袭杀而来的触手群搅得粉碎。 但他也因此无法攀上墙头,落到那庞大的寨门前,被那庞大的无瞳眼眸俯视。 路沉与之对视,片刻,左手拿刀,站到庞大的血肉门墙下,纳气沉于腰腹,一拳砸向那庞大的寨门。 “给我……开!” 只听咚的一声轰鸣,整座木墙都在震动,大门咔嚓响动,紧接着,又是一拳落下,大门出现裂缝。 墙上的所有人都慌了,切身感受着路沉爆炸性的力量,惊慌失措地借着楼梯,打算离开木墙往后撤。 又是一声轰鸣,不少人被震落木墙,腿脚摔断。 大门上的两只无瞳眼睛,变得若隐若现,但目光依旧冰冷,想俯视蝼蚁般看着路沉的动作。 魁梧男人见得路沉如此勇猛,早已不复先前自信,脸色苍白地跳下木墙,踉跄着正要往后方逃去。 只听一声响彻天穹的轰鸣,厚实的木块炸裂开来,黑色触手寸寸断裂,腐烂的血肉迅速失去光泽。 狂暴的劲风擦中魁梧男人,将其半边身体都打爆,无力倒在血泊中,惊悚地望着站在烟尘中的男人。 “头儿!”先前的年轻男人,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头,只觉得寒意直冲天灵,一转头,便望见大门处矗立的身影。 那人身材消瘦,却给人如山岳般的感觉,眼眸带着淡淡金光,浑身爆发恐怖的煞气,让人为之胆寒。 年轻男人对上路沉的视线,表情僵硬,心脏骤停,竟是被活生生吓死了。 随着寨门被路沉攻破,大量的人影朝这边围拢,皆是披着血肉铠甲,手拿血色大枪的好手。 这些人的修为,至少都是血脉境三重,道法境的气息更是有十多道,而他们的身上,路沉感觉到了香火愿力。 “原来查小鱼祸害梁山县百姓,就是为了培养你们这么些腌臜东西。” 说到此处,他提刀进步,狭长的眼眸犹如霜刀,内里已满是杀机,“这些人,都要死!” …… 黑风寨,聚义堂。 哗啦啦……燃着熏香的房间中,四人正在推牌九,每个人的身后,都有穿着清凉的女人伺候。 “妈的,这手气真臭。”赤着胳膊,纹有青龙的苏虎把牌扔掉,朝后面的女人喊道:“给我按重点,没吃饭吗,艹!” 女人二十来岁的模样,穿着粉色薄纱,大腿、腰部、后背都有鞭痕,听得苏虎的话,吓得一个哆嗦,眼泪直掉。 “二当家,玩得不开心杀了便是,我再从其他村子给你物色更好的。”旁边的鬼脚满脸享受,满意地看着手里的牌。 苏虎嘿嘿一笑,指着他旁边的女人,“自己的没意思,让她过来陪我。” 那女人同样是粉色薄纱,脸上还有浅浅的泪痕,下意识捂住重要部位,很不情愿地避开目光。 “这女人刚抓上山,还在调教。”鬼脚看向女人,眼光犀利,“还不过去服侍二当家?” 女人眼里闪着泪花,来到苏虎旁边,正要去按他的肩,却听后者懒洋洋地道:“是这里。” 他指着桌子下方,眼神残忍,有些期待。 “别玩了,还有正事要办。”大当家董长青呵斥一句,眉头轻轻抖了抖,“等杀了那路沉再玩不迟。” 他后面没有女人,反倒是面前的桌布在晃动。 “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有什么好怕?”苏虎嗤笑,倒也没再为难女人。 “他能杀了那条傻蛟的人,实力还是不错。”对面的寒煞用桌布擦拭染血的手,满脸愉悦地吐出口浊气。 “咱们这些人,哪个不比那条傻蛟厉害?”鬼脚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我倒觉得他不敢来。” 说到这里,鬼脚语气自信,只要脑袋不傻,都能看出查小鱼的厉害,这时候上山,不是送死是什么? “谨慎些总是好事。”董长青将牌九捏成齑粉,“倘若那路沉不敢来,我便亲自出手,去梁山县将其击杀。 “神女帮了咱们这么多,总是要回报的,若还想跟着神女,那路沉就必须死在我们手中。” “既然如此,咱们现在便杀下山去,将此人的头颅带回来。”苏虎握紧拳头,想的不止是路沉,还有梁山县的女人。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一把推开,穿着黑衣的汉子走进来,满脸慌张,“大当家,不好了,那路沉杀上山来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找死。”鬼脚大怒。 董长青离开房间,来到房间外的栏杆旁,俯视下方快速聚拢的帮众,咚的一声震响,远处那扇厚重的寨门爆裂成漫天碎片。 只见路沉提刀上前,他往前踏出一步,对面的数百人便往后退一步,神色忌惮,打起万分精神。 苏虎披着大氅来到旁边,沉声道:“大哥,要我动手把他拿下么?” “何必劳烦两位当家的,我和寒煞去就行。”鬼脚摩拳擦掌,看着下方的路沉,眼中充斥残忍的杀机。 “不急,先和他耍耍。”董长青摇头,朝下方数百帮众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将此獠诛杀!” 数百帮众,双眼化作赤红,爆发出浓郁的怨念,不再恐惧路沉,如潮水般围拢过来。 “道法境也是有极限的,等他杀完这几百人,还有力气与我们战斗?”董长青双臂环抱在胸,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八十三章 破匪潮、斩神奴 道法境修行者,开辟苦海容纳天地能量,能使得大量术法,战力远非普通人能比拟。 但这个境界也并非无敌,其强悍的战斗力,皆是来源于苦海,倘若苦海消耗干净,血脉境未必不能将之击杀。 董长青打的正是这个主意,利用下方的数百人消耗路沉,等到后者苦海枯竭,就是他丧命之时。 路沉望着阁楼上的四道人影,猜测那多半是黑风寨的大当家,视线移向对面涌来的人群。 他看了眼面板,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想用人海战术来拖垮他,未免想得太简单。 在击杀十三头巨狼后,面板上的源种数量,赫然是变成了20点,理论上来说,现在他的苦海是无尽的。 璀璨的闪电撕裂天穹,狂风吹得衣裳猎猎作响,雨愈发的大了。 冰冷的雨水顺着刀锋洒落大地,对面黑压压的人潮动了,两百人纠结的狂暴气息,铺天盖地朝路沉袭来。 血色甲胄蠕动着抽取宿主的生机,爆发出更强悍的力量,往前此处的血色大枪,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血脉境,以燃烧生命的邪恶秘术,换取力量的飞速暴涨,如疯狂的野兽撕咬过来。 刹那间,路沉落入黑色人潮中,被那狂暴的气息狠狠压在中心。 狂雷和暴雨,在一瞬间来临。 路沉单手提握黑金仪刀,随着心念一动,仪刀身长一米,收缩至两指并拢宽度,重量瞬间暴涨,达到七百斤重量。 黑金仪刀升级后,能根据路沉的心意变换重量,并且改变刀内的脉络,一定程度上做出形态改变。 涌动的人潮如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刹那间朝路沉席卷而来,血色大枪从四面八方射来。 “来得好!”路沉豪气云干,横刀而立,毫无花哨地朝前横扫而去,“横扫千军。” 势大力沉的黑金仪刀,将数人拦腰斩断,后面冲来的人群,被那狂暴的力量扫中,倒飞出去一大片。 重量达到七百斤的黑金仪刀,再肩上路沉本身的力量,远非这些血脉境能挡下,路沉挥刀如风,杀入人潮。 那看起来坚韧的血色甲胄,被仪刀如纸般撕碎,即便是被刀背扫中,甲胄没有破裂,但敌人浑身骨头碎裂,五脏烂成肉泥。 只要被黑金仪刀擦中,至少也要落个重伤下场。 大雨还在下,将鲜血冲向山下,路沉震刀而立,浑身肌肉滚烫,散发滚滚热流,吐出金色焰流。 他须发皆张,双眼发红,满含煞气,咧嘴道:“数百人潮又如何,我自当将尔等杀个干净!” 九辆弩车无声包围路沉,在路沉打算杀入人群的刹那,儿臂粗的弩箭激射,刺耳的破空声震得人耳膜生痛。 弩箭闪烁符文,将阻挡的人群撕碎,而后扭曲空间,突兀跃至路沉周身,猛地刺入肉身。 “结束了。”苏虎望见被射成刺猬的路沉,松了口气,旋即嘲讽道:“任他勇猛无双,被神机弩射中,必死无疑。” 这批神机弩乃是大乾禁器,除了军营、天机院能使用,常人若是采买神机弩,是谋逆的大罪。 九架神机弩,是他和董长青劫的军火,正因如此,才逃窜到梁山县附近。 此物乃是天机院的巧匠打造,刻有增幅跳跃距离、增幅杀伤力的符文,即便是道法境受这一击也会重伤。 更何况还是足足九架神机弩,这路沉硬吃九根箭矢,必然重伤……苏虎眼眸闪烁,跃下阁楼,直奔路沉而去。 “大哥,我去将他的头拿回来。” 董长青看着苏虎的背影,连忙伸手阻止,“苏虎,不要冲动!” 苏虎朝他摆手,快步越过人群,双拳伸出血色触手,望着被弩箭击中的路沉,“战局已定,大哥你胆子太小。” 弩箭刺破皮膜,瞬间被肌肉锁住,在鲜血和刺痛的刺激下,路沉眼中煞气更甚几分,双眸红芒闪烁。 这弩箭确实强横,好在他时刻警惕,仅让这弩箭刺破皮膜,伤势并不严重,脚掌猛踏大地。 猛烈的金色火焰轰然迸发,婴儿手臂粗的弩箭,被那狂暴的力量震飞,朝着四面激射而去。 每一根弩箭,必然带起大片鲜血与残肢。 挣脱九根弩箭的束缚,路沉正要提刀再进,杀到那阁楼下方,斜刺里一道劲风袭来,“小鬼好胆!” 苏虎从人群中射出,双拳包裹血色触手,周身闪现一道金钟虚影,硕大的拳头接连击打而出,不给路沉喘息的机会。 噹噹! 路沉回身防御,仪刀格挡拳头,脚步后撤,金色刀光挥向苏虎,后者双拳并拢,被刀光打得连连后退。 “拖到这种时候,你还有多少余力,都拿出来。”苏虎挥了挥拳头,脸上浮现土块,好似一片片鳞片。 只见他鼻孔喷出灼热气流,那土质铠甲变得通红,好似燃烧的岩浆,“莫要到了地府后悔没对我用全力。” “道法八重?”路沉吐出口浊气,咧嘴露出森冷白牙,只见他手腕转动,挥刀而上,“这点实力就敢来,谁给你的勇气。” “强弩之末,口气还不小。”苏虎嗤笑,看得出路沉状态不佳,已然觉得胜券在握。 周身通红的甲片震动,他右拳骤然挥动,大片的泥土化作一头猛虎,朝着路沉呼啸而去。 路沉见那猛虎过来,忽而收了仪刀,眼底煞气涌动,同样是一拳轰出,击中其眉心,金色火焰瞬间将其吞噬。 他跃上天空,随即刀光流转,好似一道金色闪电,瞬息穿破金钟虚影,洞穿苏虎的眉心。 哗啦啦……土质甲片滑落,苏虎跪倒在地,眉心有鲜血涌出,瞪大眼睛,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强?” 在苏虎的认知中,路沉也是道法八重,不过实力要比自己强悍很多。 但经过数百人的消耗,又被神机弩射穿身体,必然是强弩之末,他便起了杀心,要亲自拿下路沉的头颅。 然而结果却不尽人意,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想不通…… “虎弟!”董长青放声咆哮,眼神恨不得将路沉撕碎,朝着有两位神奴道:“此獠恐怕已道法九重,你们与我联手诛杀。” “以大当家道法九重修为,加上我二人掠阵,将这路沉击杀不是问题。”鬼脚点头,看向寒煞,“二当家太冲动了。” 董长青双袖一震,猛然从高楼跃下,双目血红,杀机迸发,“虎弟与我情同手足,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董长青生于天河府大泽县,没读过几年书,最是讲究义气,后来与苏虎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路沉当着他的面击杀苏虎,这让他如何能忍,此刻怒上心头,提了杆血色大枪,就朝路沉轰杀而来。 当然,他敢如此果断出手,也是经过算计,哪怕路沉道法九重,在如此大的消耗下,实力定然不足五成。 而他却是全盛状态的道法九重,此战必胜! 数百人的战场,被杀到只剩三四十人,哪怕被控制心神,剩余的人也是本能恐惧,不敢再靠近路沉。 清空出来的道路,路沉与董长青相对而立,清晰感知到对方完全爆发的实力,道法境九重。 这个是个强有力的对手。 而且在其左右两侧,还有两道凌厉的气息包抄过来,他们的气息很不稳定,时而道法境八重,时而道法境九重。 这般豪华的阵容下,哪怕敌人是道法境九重,也只有引颈受戮的下场。 路沉余光扫了眼包抄而来的两人,直视朝他大步而来的董长青,手腕轻轻一抖,黑金仪刀恢复原状,发出兴奋的颤音。 大雨如注,刺目的电光划破长空,两人同时迈开步伐,皆未使用术法,犹如洪荒猛兽直奔对方。 丧弟之痛让董长青满腔怒火,越跑越快,大枪横扫雨幕,形成一面扇形空洞,“路沉,我誓杀你!” “你来试试。”路沉眼眸如霜刀,弓步往前一踏,黑金仪刀递出,毫无花哨地上撩,将那大枪挑向长空。 仪刀顺着枪杆滑行,擦出点点火光,路沉腰腹发力,左拳轰出。 董长青反应不慢,松开血色大枪,同样是一拳轰出,狂暴的气浪骤然爆发,将那漫天雨幕震得粉碎。 两道身影皆是滑行出去,董长青脚尖挑起大枪,双目通红地再度杀来。 路沉以仪刀稳住身形,还未来得及喘气,左右两侧皆有刀光袭杀而来,与此同时,地面伸出一只只苍白手臂。 密密麻麻的手掌将他双腿锁死,无法避开刀锋,只能强行硬接。 与此同时,董长青急速杀来,血色大枪浮动蛟龙虚影,将层层雨幕击溃,锋锐的枪尖直击路沉眉心。 眉心、脖子皆是传来刺痛,那是对危险的本能感知,路沉神情稳重,低喝一声,地面射出根根火焰锁链。 金色锁链缠住两片弯刀,路沉左手搭住寒煞,金色火焰瞬息将其吞噬,紧接着丢向董长青的大枪。 随即腰腹旋转,脚下苍白手掌瓦解,黑金仪刀附着金色火焰,形成一道刀光直刺鬼脚心脏。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八十四章 山中神女 鬼脚接连踢动,试图将那直刺的仪刀抽飞,然而路沉纹丝不动,将其半边身子都劈开。 路沉回身踏步,右手按住刀柄,拇指推刀出鞘三寸,眼瞳内金色光焰闪烁,“极限拔刀斩!” 压缩到极致的金色刀芒,将大地撕裂一米深的豁口,悄无声息撞在寒煞后背,瞬息将其分割成两半,血光冲天而起。 刀芒去势不减,直杀向董长青。 眼见那锋利到极致的刀芒,董长青面色微变,大枪如龙回头,龙影盘踞扬起头颅,硬抗那刀光。 龙影缠住刀芒,片片鳞甲闪烁,自身崩溃的瞬间,也是将那刀光消耗殆尽。 这一招对董长青消耗极大,最佳都是溢出鲜血,不过他脸上却是浮现笑容,“施展如此厉害的秘术,你的苦海还撑得住?” 路沉吐出口浊气,大口大口喘息,刚才那一击,将苦海最后的力量已经耗尽,表情依旧稳重,默默调出面板。 【源主:路沉】 【武学:大日融炼真法(9/9)、琉璃手(1/3)、极阳指(0/4)】 【源种:28点】 “大当家,不必与他逞口舌之快,联手宰了他!”远处的鬼脚暴喝,只见其上身被劈开,竟是化成两头碧绿巨蟒。 巨蟒张开血盆大口,交错朝路沉袭杀而来,与此同时,虚空再度浮现大量苍白的手掌,试图束缚他。 另一边,董长青脚步后撤,挑动血色大枪,双手一前一后握紧枪杆,周身气息爆发至最强状态。 “玄龙刺!” 苦海内能量极速减少,涌向四肢百骸,大枪枪尖闪烁一点寒芒,栩栩如生的蛟龙,缠绕在枪杆之上。 此乃他压箱底牌,所修行功法《龙啸诀》的最强绝技,全力爆发之下,可越级杀敌! 眼见两人爆发最强杀招,路沉嘴角勾勒一抹冰冷弧度,心中默念:“加点!” 面板上源种扣除十点,苦海以极快的速度往外扩张,瞬间恢复全盛状态,并且,在那苦海之中,凝聚一枚金色晶体。 晶体呈菱形,通体晶莹,不过拇指大小,路沉感应其内蕴含的能量,也是忍不住有些诧异。 这菱形晶体中蕴含的能量,竟是比苦海还要多上九成,相当于一个额外的能源库。 虽然诧异苦海的变化,但现在显然不是研究的时候。 感应着体内充盈的力量,路沉双瞳金色火焰再度燃烧,一股比照片猛烈许多的气息,如狂风般席卷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是让得董长青和鬼脚震惊,不过杀招已然出手,断然没有撤回的道理。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目中的狠辣,当即毫无保留的爆发,将苦海中的能量压榨到了极致。 这是最强一击,也是绝命一击! 路沉脚掌猛踏大地,汹涌的金色火焰,如岩浆喷发出来,将那密密麻麻的苍白手掌焚烧干净。 也正是这个时候,前方传来蛟龙嘶吼,董长青的血色大枪杀到。 路沉深吸口气,唇齿间喷薄金色焰流,黑金仪刀上曼陀罗摇曳,将那迎面袭来的血色大枪挑开。 紧接着,他左手化作漆黑琉璃手,朝着那枪杆一拨,枪锋骤然调转,朝着后方的鬼脚斜射而去。 “该死!”鬼脚骇然后撤,但已经来不及,两颗蛇头交错,朝血色大枪交错而去,试图将其拦下。 另一边,发出最强一击的董长青,被仪刀洞穿心脏,大口大口地呕血,他看着恢复全盛的路沉,满脸震撼。 “这不可能,你明明耗尽所有力量,为什么,为什么?!” 说到最后,语气变得尖锐,他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早在战斗开始之时,他就在算计路沉,实在不愿相信,运筹帷幄的自己,也有失策的时候。 路沉背对着他抽出黑金仪刀,转而向旁边的鬼脚过去。 他虽然在血色大枪下存活,但两颗蛇头都被打爆,即便恢复本体,也是奄奄一息,活不了多久。 路沉没有浪费源种的打算,刀锋朝下,一击穿透此人的喉咙。 【源种:36点】 感应着暴增的源种,路沉忍不住感慨,获取源种最好的办法,果然还是击杀诡异。 大雨逐渐停了,冰冷的山风吹拂发丝,空气里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剩余的几十个匪盗,早已被路沉杀破胆,随着他目光看来,连忙丢了兵器,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 “饶,饶命,路大人饶命啊。” “查小鱼在哪里?”路沉扫了眼众人,表情冷漠地问了句。 “神女都待在神宫里。”有人小心翼翼抬头,颤抖着手指,为路沉指明方向。 “我回来要是发现少了一个,你们都得死。”路沉撇了眼这伙匪盗,提着黑金仪刀,“当然,你们可以逃跑试试。” ...... 千刃山,山腰。 汇聚起来的火把犹如长龙,数百人的队伍皆是拿着武器,气势汹汹地朝黑风寨而去。 不过,从山脚直走到山腰,却是连半点人影都没瞧见,这让众人心生疑惑。 不是说黑风寨匪盗众多,而且实力强横,因为这个,不少人虽说来了,心里还是胆战心惊的? 但眼下这个情况,却是让人看不明白。 陈县令与程统领走在前方,看着黑漆漆的山门位置,皆是感觉有些不对。 “难道都聚集在山顶,或者埋伏在了什么地方?”陈县令竖起手掌,示意众人停下脚步。 程统领也是眉头轻蹙,握紧背后铁尺,“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种情况极大,先让人去前面探路。”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雷杨朝他们招手,“程统领,你们快过来看。” 陈县令与程统领对视一眼,连忙往前过去,等到走近了,他却是瞳孔收缩,半蹲下身,仔细看着面前的大地。 “这是道法境实力的巨狼,足足十三头之多,好大的手笔。”陈县令穿梭在狼尸中,打量这些狼的尸体。 “都是一击毙命,好干脆的手段,好锋利的刀,这是哪位英雄,竟做出如此壮举。” 程统领虽然有猜测,但也不敢完全确定,“看能有高人提前动手,继续往前看看。” 穿梭在庞大的狼群尸体中,浓郁的血腥味铺面而来,鲜血浸染的泥泞路有些滑腻。 众人望着那破裂的尸体,被砍下的成人腰粗的狼腿,皆是忍不住面露骇然,如此庞大的巨狼都被干净利落地斩杀。 动手之人,其实力又该强到何种程度? 待到众人行至寨门前,只见那厚重如城墙般的木门,被人生生轰出窟窿,大量的碎木炸得满地都是。 或许是战斗时失了火,导致木墙被点燃,此刻噼里啪啦地燃烧,火势正是最凶猛的时候。 “嘶,这种场面,与战争厮杀又有何异?”火光映得陈县令面色通红,他目光变得格外严肃,指甲刺入掌心,骇然望着面前的景象。 只见被鲜血染红的大地上,倒着一具具残尸,有的是被碎木刺穿心脏,有的被一招拧断脖子。 更有甚者,双目瞪圆,浑身僵直,竟是被活活吓死的。 越往黑风寨里走,就越是触目惊心,只见前方开阔的场地上,密密麻麻地倒着尸体,血腥味令人作呕。 不少提着锤子或镰刀的百姓,被这一幕彻底震撼,跑到角落中疯狂呕吐起来。 刚开始,程统领以为是路沉,可是看到人群中的几个道法境后,他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 尤其是董长青的尸体,给他极大的压迫感,是他从未在见过的道法境修为的人中感觉到的。 这不禁让他诧异起来,“这到底是什么人做的,难道县城中一直隐藏着某位隐世大佬?” “不管这位英雄是谁,都应该好好感谢,实乃大丈夫!”陈县令感慨道。 …… 夜风飒飒,红芒如潮。 路沉提着黑金仪刀,拾级而上,通过高高的石阶,在最高处的位置,是一座以朱红为主色调的大殿。 他迈过高高的门槛,刺目的闪电照亮大殿内的景象,密集的黑色触手爬满墙壁,石壁犹如血肉般鼓动着。 就连原本的青色地砖,也是软化,化作大团大团的腐烂血肉。 肉质腐烂的味道、潮湿的海水味混在在一起,让路沉拧起眉头,同时,耳畔那古怪的呓语陡然放大,变得恢弘且庄严。 在大殿正前方的位置,穿着血色金边长裙的查小鱼,正跪坐在青色蒲团上,如瀑般的青丝无声蠕动。 查小鱼的面前,是一个竖立起来的水晶棺,内里躺的正是查大人,胸膛微微起伏,好似还在呼吸。 被路沉砍下的头颅,用黑色细线缝合,青黑色的脸庞,眼眶漆黑,身上有一道道大小不一的尸斑。 也正是路沉踏入大殿的刹那,那尸体猛然抬起头来,闭合的双目裂开一道缝,露出赤红色满是癫狂的目光。 他如同一只猛兽,死死盯着路沉。 “你终于来了。”查小鱼立起身子,白皙的手掌按在水晶棺上,好似抚摸他的脸颊,“我要用你的血,完成最后一次祭祀,让他回来。” 路沉手腕一抖,黑金仪刀发出颤音,“我能杀死他一次,就能杀死他第二次,包括你。”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八十五章 伐山破神! 山风自呼啸而入,大殿四方有洪亮的诵经声,好似从无穷高的天际落下,阴暗的角落里,有一道道淡漠的目光。 查小鱼抚摸冰晶棺,眼底俱是怀念,“我和他出生在海边的小渔村。 那时候,最喜欢在屋顶看星星,本以为会平凡度过一生。 后来一伙强盗闯入渔村,他们烧杀抢掠,我也因此被杀。 后来,弟弟遇见了祂,在祂的帮助下,历尽千辛万苦复活我,本以为能再相见,却被你杀了。” “祂是谁?”路沉眼眸深沉,余光不自觉扫视大殿。 查小鱼转过身来,红唇如烈焰,肌肤胜雪,眼瞳不含半分感情,“现在唯一的办法,是以整座梁山县的百姓血祭,用你的灵唤回他。” “你们努力让对方复活的事,我没兴趣。”路沉剑眉轻挑,刀锋直指查小鱼,“但,别把我们这些普通人牵扯进去,否则……” “区区蝼蚁,你又当如何?!”查小鱼眼珠转动,表情格外的证明,雪白的肌肤上,青色血管密密麻麻的蔓延。 其眼珠化作碧金色,疯狂地闪动,竟是逐渐分离出一对新的眼睛,其双眼化作重瞳,眼眸犹如冰雪。 没有半点杂乱的情绪,宝相庄严,如神俯视万物。 她那雪白的肌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突然将皮肤撑爆,两只如老树瘤般的手臂,从蠕动的血肉中伸出。 嗤啦……如刀锋的两只手臂划过大地,地面豆腐似的被切开,其不断拔高,达到三米左右,给人极大压迫感。 衣裳如腐朽般散落,雪白的肌肤凸起黑色血管,好似一截烧焦的木桩,其胸口猝然烧起一团火。 那火焰拳头大小,映射无边星空,介于虚幻和现实间,而在那火焰中,隐约能望见一道庞大到与天相接的影子。 嗡嗡……黑金仪刀发出颤音,传递出敬畏的情绪,路沉手腕一震,这才将其安抚,随即目光变得格外凝重。 黑金仪刀出现这种反应,还是第一次。 玄耀态……路沉点燃金色火焰,发梢化作金色,双瞳中有熊熊火焰燃烧,语气铿锵,“那便伐山破神!” 砰! 脚下蠕动的血肉摇动波纹,低沉的破空声响起,路沉拖刀往前,率先出手,跃上半空一记横斩。 点点火星在空中爆发,黑金仪刀化作半月,一击劈砍在查小鱼脖子上,发出如金石碰撞般的声音。 后者顿时如炮弹倒飞,撞塌两个柱子,掀起大片的烟尘。 路沉落回地面,表情却不轻松,刚才的攻击,让他感觉像是在切割老树皮,后者的防御堪称变态。 “七岁那年,我高烧不退,几近死亡,爹和娘因为没钱,在隔壁房间商量,打算把我卖给游老爷。” 退散的烟尘中,露出一道高挑的身影,差小鱼的脖子被砍断一半,内里不断伸出老树枝丫般的事物,将头装回脖子上。 两只如刀锋的臂膀往后,斜直到半空,重瞳中有不易察觉的温柔,“那是个极寒冷的夜晚,我以为就要熬不过去。” 她前端的两只手竖起,掌心对准路沉,血肉翻滚间,竟是浮现幽深的孔洞,内里有压缩到极致的红芒闪烁。 “那时只有六岁的查小稻偷偷出海,为我寻找寒灯鱼,那是种能治风寒,增强体魄的鱼。”红光压缩到极致,形成炽白的两道光芒。 咻咻! 光芒瞬息激发,犹如射出的炮弹,路沉侧身避开一枚,跨步上刀,立劈而下,将第二枚击溃。 轰隆! 狂暴的劲风吹拂,将大殿的门吹倒,后侧的墙壁被轰开,白光所过,一切建筑、山石灰飞烟灭。 金色发丝剧烈晃动的同时,路沉急速飞奔,黑金仪刀立劈而下,刀光快如闪电。 噹、噹! 激烈的打铁声接连响起,点点火星崩裂开来,只见路沉刀光变幻,不断强攻,查小鱼两只刀锋手臂挥舞如旋风。 两人战斗近百招,后者掌心再度对准路沉,白色光芒瞬息激发,路沉提刀格挡,将那白光弹飞出去,趁机退到远处。 白光射中远处的山头,只听轰隆一声,小半个山头被生生轰碎。 查小鱼没着急进攻,而是喃喃道:“后来,他找回了寒灯鱼,救下我的性命,自己却因此卧病在床,足足两个月才好。 从那时候起,我就告诉自己,查小稻的命比我重要。” 说到这里,她表情扭曲,眼角满是皱纹,嘴唇紧紧抿起,“但是现在,他却被你杀了,为了救我被你杀了!” “此仇……不共戴天。”查小鱼另一只手未激发炮弹,而是朝着路沉遥遥一握,“幽冥神域!” 一道乌光激发,将整个大殿笼罩,场景瞬息变幻。 这里是一处没有边际的湖泊,粘稠的液体没过脚踝,漂浮着一颗颗骷髅头,四周冒着浓郁的黑色烟雾。 刺鼻的硫磺味道钻入鼻孔,周围俱是惨烈的哭喊声,好似有人在受刑,幽暗的黑雾中不断有人影闪过。 金色火焰被压缩到极致,只能照耀周身三米。 而在前方不远处,查小鱼立在虚空中,碧金重瞳俯视他,“进了我的幽冥神域,就别再想出去。” “你真的是神?”路沉腰背挺直,感受着浑浊的空气,戏谑问道。 “难道传说中的邪神,都是寂寞数百年的老妖怪,一旦出来,就要想乌鸦般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口舌之快,你现在还有几分余力?”查小鱼掌心一抬,湖泊猛然震动,路沉脚下浮现一道漩涡。 极恐怖的威压倏忽爆发,路沉眼瞳收缩,只见脚下浮现一道庞大的虚影。 不过脚踝深的湖泊,一头眼睛腐烂的蓝皮巨鲨,掀起数丈高的浪花,一口将路沉吞入腹中。 紧接着,内里释放道道金芒,煌煌火焰瞬息爆发,在其中发出低沉的闷响。 砰、砰砰! 犹如擂鼓般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巨鲨疼得满地打滚,路沉又是一拳轰出,那巨鲨凭空爆裂开来。 “极限拔刀斩!”路沉自鲨鱼头爆杀而出,趁着跃上高空的瞬间,推刀出鞘三分,绚烂的刀光将幽暗的国度撕裂。 查小鱼似乎没料到路沉能挣脱鲨鱼的束缚,有了微微愣神,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刀光划过其左侧两只手臂。 无声刀光直冲天际,带起她的两只手臂,碧金色血液喷溅而出,她吃痛倒退,落在湖泊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路沉站在湖泊中,微微喘着粗气,下半身被黑色光斑浸染,几乎将他的玄耀态破除,苦海以极其可怖的速度消耗。 在这幽冥神域中战斗,是在外面战斗消耗的三倍,他施展拔刀斩后,苦海就已干涸,眼下是那神秘晶体在支撑。 漫天水花如雨滴洒落,查小鱼站在雨幕中,伤口血肉蠕动,再度伸出两只手臂,她的背后浮现两只无瞳眼眸。 其好似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处在繁星高挂的天空,朝着路沉看过来。 仅仅是一个目光,路沉觉得如坠沼泽,呼吸都变得滞涩,他立刻移开目光,却见黑色光斑几乎覆盖全身。 这场战斗,变得愈发艰难。 “你应该庆幸,我重回人间不久,这幽冥神域无法完全打开。”查小鱼胜券在握,一步步朝路沉走来。 “只要在我的神域中,你会无时无刻被压制,直到再也无法发挥半点实力。” 雪白的赤足停在路沉的视线中,碧金色重瞳俯视垂头的路沉,她身后那没有感情的双眼缓缓眨动。 “不可直视神,你难道没听过这句话?” “现在我知道了。”路沉握刀退后三米,从衣角撕开布条,将自己的双眼束缚,“维持这领域和那双眼睛,你的状态未必比我轻松。” 查小鱼有些惊讶路沉的敏锐,“是又如何,你现在连道晶都被污染,实力比之普通人又能强到哪里去,我翻手即可将你击杀。” 原来苦海中的晶体叫做道晶……路沉嘴角勾起,“你真以为吃定我?” 【源主:路沉】 【武学:大日融炼真法(10/9)、琉璃手(1/3)、极阳指(0/4)】 【源种:38点】 查小鱼听着路沉的话,眼睛微微眯起,忍不住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少年。 原本炽盛的金色光芒犹如烈阳,如今已黯淡得没有半点光芒,他浑身布满拳头大的黑色光斑,将其不断压制。 那是幽冥神域特有的物质,是来自星空的特殊耀斑,凡是不属于此界的人,都会被其不断吞噬,最终化为一尊石雕。 现在,路沉被压制得几乎没有力量,就连握刀的手都在颤抖。 她也能清晰的感知到,后者的苦海干涸,道晶被耀斑污染,实力百不存一,这也让她坚定想法。 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寻找最后的破局之法。 想到这里,查小鱼冷笑一声,“既然如此,还有什么手段都拿出来,我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噹! 路沉手腕一抖,黑金仪刀发出清脆的颤音,随即眼中寒芒闪烁,心中默念,“加点,加点,加点!” 30点源种瞬息扣减,一股澎湃无比的力量,陡然自路沉体内爆发。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八十六章 他叫无道 哗啦啦……苦海好似实质的大海,翻涌起一道道浪花,金色菱形晶体,自浪花中悄然浮起。 原本被黑色耀斑污染的道晶,再度化作闪耀的金色,与新生的三枚道晶,在苦海上释放金色光芒。 而随着苦海再度充盈,刺目的金光再度爆发,让路沉好似一轮烈阳。 先前如稀泥覆盖全身的黑色耀斑,纷纷化作黏液,滴落在湖泊中,好似畏惧那煌煌烈日。 湖泊表面水波荡漾,狂风将黑雾都是吹散,路沉依旧闭着双目,脚掌踏得整片湖泊都在颤动,他如箭矢般杀向查小鱼。 此刻的他,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就像如同换上核动力能源。 而正如他先前所说的,查小鱼施展出的手段,的确无比强横,倘若换其他普通的道法九重过来,恐怕早就被击杀。 但这种强悍的手段,也是有着极明确的弱点,那就是注定无法维持太长时间。 无论是这所谓的幽冥神域,还是对方背后的无瞳眼眸,都是至强杀招,她如何有源源不断的能量支撑。 刚才对方的反应,也是侧面证明了他的猜测,如今最后的30点源种耗尽。 接下来就要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 “在神的领域,你为何还能有如此水准?”查小鱼有些不可思议,实在没想到路沉还有这一手。 她深深吸了口气,疲惫的面庞变得神采奕奕,带着几分狰狞,“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在这幽冥神域中,只有死路一条!” 她背后的无瞳眼眸快速闪烁,大片大片的湖水炸起来,化作数十头黑色巨鲨,试图拦下路沉的脚步。 事到如今,两人都达到极限,要想或者出去,唯有拼死一战。 哗啦啦……翻滚的水花如炮弹砸下,路沉接连变幻步伐,侧身闪避那激射的水炮,一头巨鲨从头顶撕咬而来。 脚掌在湖面快速划动,路沉左手金色火焰喷涌,化作数千斤的拳头,一击打中那巨鲨的头颅,将其生生打爆。 嗤啦……大量的水汽蒸发,远处十多头巨鲨落入湖泊,随即又冲破湖面跃上高空,将路沉围在中心。 又是两头巨鲨扑杀而来,路沉脚步后撤,推刀出鞘,“极限拔刀斩!” 绚烂的刀光骤然激射,好似一柄贯彻天地的巨刃,朝那十多头巨鲨迸射而去,两头当先扑来的巨鲨,顷刻间炸裂成漫天水花。 刀光将湖泊生生斩开,一头巨鲨被砍下头颅,一头巨鲨被从中剖开,一头被斩断尾巴。 砰砰砰! 大量水汽蒸发,形成浓郁的白雾,天空洒下道道流焰,路沉一步迈上虚空,踩住那火焰往前激射。 漫天挥洒的流焰,好似爆裂开的烟花,路沉踩着一朵朵火焰,瞬息来到查小鱼上空,“苍源七刀:神威!” 搅动的刀光挥出道道圆弧,化作一个小型龙卷,将查小鱼笼罩其中,变化莫测的刀光风暴释放最强威力。 嗤啦……刀光划破查小鱼的脸,在山上留下无数道伤口,狂烈的刀锋威力不减,试图将她完全镇压。 大腿、肩头、胸口不断浮现刀伤,流出碧金色血液,查小鱼面色微变,脚掌后撤,猛然张开嘴巴。 “吼!” 诡异的嘶吼声音陡然爆发,形成一圈圈实质化的音波,竟是减缓神威下压的势头,她顺势倒飞出去。 激荡的刀光风暴,猛然轰在湖泊上,扎起十多米的水花,路沉提着黑金仪刀,耳朵溢出鲜血。 方才那非人的嘶吼声,也是让他受了轻伤,耳膜现在阵阵刺痛。 他脚尖轻点湖面,如炮弹撞开漫天水花,毫不犹豫再次杀向查小鱼,黑金仪刀上曼陀罗微微摇曳,一击劈砍而下。 噹! 查小鱼架刀格挡,右臂上扬,黑色刀锋直逼路沉喉咙,路沉左手化作漆黑,一击震开刀锋。 随即左手握拳,四周射出道道金色锁链,将查小鱼层层包裹。 后者四臂骤然发力,将那锁链根根震裂,崩裂成漫天的火星,双刀与双拳齐齐爆发,与路沉战成一团。 暴风似的刀光接连迸发,将湖水激荡数米高的水花,两人瞬息激斗数百招,路沉一击砍下其左臂。 砰! 查小鱼击中路沉的肩头,将他逼退出去,却并未追击,而是大口大口喘气,断裂的右臂也不再愈合。 路沉退出十来米,右肩骨头好似碎裂,最关键的是,那黑色耀斑再度爬上身体,已然蔓延到腰间。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能够与自己战斗到这种程度的敌人。 两人气息耗尽,已然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咳咳……”查小鱼开始咳嗽,背后的无瞳眼睛消散,就连这幽冥神域,也是裂出缝隙,显然难以为继。 她死死盯着路沉,明白接下来的对战,将会彻底决定两人的生死,“我会活下去,我还要用你的血,让他复活。” 噹! 黑金仪刀震动,路沉虎口裂开,将苦海中的所有力量抽调,包括四颗变得黯淡的道晶,“狭路相逢,勇者胜!” 砰的一声,湖面炸裂开来,路沉抢先出手,刀光划出圆弧,好似刀刃风暴,朝查小鱼席卷而去。 苍源七刀:神威。 “幽冥诡眼。”查小鱼并未格挡,胸膛的火焰映照星空,一道竖瞳眼眸,悄然自其中浮现。 那只眼睛内亦是繁星,层层重叠,似乎是某只占据星空的生物,一只眼睛透过那火焰朝路沉看去。 轰隆! 天空黑雾倒卷,形成庞大到没有边际的漩涡,路沉如坠沼泽,速度被放慢数倍,一切都成为慢动作。 与此同时,他身体变得透明,映照漫天繁星,一颗颗明亮的星辰,好似急速闪动的眼睛。 几乎是刹那间,路沉咳出鲜血,只觉得落入冰窟,哪怕双眼闭上,也感觉到有大恐怖在周身游走,皮肤生出一粒粒鸡皮疙瘩。 下一刻,刀刃风暴落在查小鱼身上,将其剩余的三只手臂瞬间斩下,一道道伤痕接连浮现,碧金色鲜血四溅。 噹! 查小鱼神情狰狞,竟是一口咬住仪刀,尖锐的牙齿嘎吱作响,想把仪刀咬碎,但仪刀纹丝不动。 漆黑的琉璃手弹出,一击轰在那诡异眼睛上,而后便听查小鱼发出哀嚎,竟是泄力般跪倒在地。 她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喘气,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击,浑身都在痉挛、颤抖。 周遭的神域悄然瓦解,犹如玻璃般一片片落下,两人重新回到大殿中,这里冰冷的山风吹拂发丝,她的脸被鲜血染红。 锋利的仪刀闪着寒光,悄然落在查小鱼的肩头,路沉单手握刀,将遮掩的布条取下,“他是谁?” “我死后,要和弟弟葬在一起。”查小鱼没管肩头的黑刀,颤颤巍巍来到水晶棺前,眼眶湿润,泪如雨下,“是姐姐不好……” 水晶棺中的查大人睁开眼,手掌按在棺盖上,深情地望着外面的少女,嘴巴无声喊着姐姐二字。 路沉看着这一幕,沉吟少许,“我答应你,合葬。” “如我们这样的人,这天下还有无数,他帮助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合适的容器,容纳神灵,达到让祂们降临大地的目的。”查小鱼靠着水晶棺,看向路沉。 “你这样还不算降临?”路沉皱眉,后者既然自称神女,应该有很强的联系,并且还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今日这一战,若是他失误一招,结果可能就会逆转,后者的强悍程度,是他所遇见的敌人中最强的。 “我?”查小鱼悲哀地笑了,“我充其量容纳了一丝神念,倘若是真的邪神降临,只需看一眼这梁山县,所有的人和物就都不复存在。” 仅仅容纳一丝念头,就能达到这种程度,若是真正的邪神,又该强大到何种地步? 路沉眼眸收缩,这个信息有些震撼,也让他更加明白这个世界的危机,原本因为快速提升实力而获得的安全感,在此刻几近消失。 倘若有一日,不慎被那邪神看一眼…… 还是实力不够,倘若实力足够强大,祂敢看过来,便将其一拳打爆……念及此处,路沉迫切地想再度提升实力。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 “邪神在什么地方?”路沉想了想,问道。 查小鱼看向大殿外的天空,道:“你等一个大晴天的夜晚,朝头顶的天空看去,那一颗颗闪烁的星辰,都分别代表一位邪神。” “那片星空看似美丽,实则是处黑暗丛林,不是杀死敌人,就是被杀,而我们人,不过是他们脚下的蚂蚁。” 路沉心脏狂跳,好半晌才吐出口浊气,“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我告诉你的只是沧海一粟,知道祂们越多,就越容易引来注视。”查小鱼双目流血,“再送你一句话:不可直视神,不可称其名。” 引来注视的后果不言而喻……路沉点头,随即说道:“我要知道帮你们那人的信息,越多越好。” “再告诉你前,我要提醒你一句,你早已吸引他的注视。”查小鱼看向路沉身后,眼神有几分敬畏,“他的名字叫做,无道。”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八十七章 神性晶体 “这个人为何想尽办法让邪神降临?”路沉皱着眉头,觉得此人是个毒瘤,如若真让他成功,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查小鱼盘坐在水晶棺前,胸口的星空火焰收缩,“你如果想知道答案,天神教是唯一的线索。” “那个大乾境内的邪教?” 路沉想起出稻香村后,撞见的狐脸男人,对方自称天神教的信徒,教义是希望邪神降临大地,清洗一切罪恶。 对方或许是天神教高层,是信奉天外邪神的狂信徒,这样一来,他的动机就解释清楚了。 查小鱼表情痛苦,在努力克制什么,胸口的星空火焰收缩至拇指大小,从血肉中剥离出来。 璀璨的星空火焰,好似闪耀的钻石,点点繁星不断闪烁,飘落在路沉的手中。 查小鱼眼眸虚弱地垂下,望着那美轮美奂的钻石,“这是神性晶体,贴身携带,能淬炼肉身。 “它还有更重要的作用,能让你容纳道晶数量的极限达到最大,以完美无瑕的状态,成为天人。” 神性晶体闪烁星光,不受重力的影响,在路沉掌心沉浮,触碰到皮肤时,会产生触电般的感觉,肉身有刺痛感。 “多谢。”路沉将其收入鱼龙肚,看向查小鱼和后面的查大人。 “即便我不主动给你,死后也会析出。”查小鱼依靠水晶棺,似乎能感受到查大人,眼眸逐渐合上,“别忘记你的承诺。” 她轻轻地垂下头,眼眸无力合上,睫毛不再颤动,好似睡着一般,但已没有呼吸,脸颊逐渐失去温度。 而随着查小鱼无声死亡,水晶棺中的查大人,也是同时失去生机。 清冷的山风呼啸而来,绯色光芒如潮水退散,空气变得新鲜,山间的流水声、偶尔传来的鸟兽鸣,一股脑的涌来。 【源种:70点】 击杀带有神念的查小鱼,源种达到前所未有的数量,路沉看着前方的尸体,忍不住摇了摇头,轻声叹息。 他收起黑金仪刀,正打算处理两人的尸体,一道声音突兀大殿中响起,“一盘棋被下成这样,扫兴。” 路沉脚步一顿,发现声音是从查小鱼那边传来,只见那具尸体动了动,抬起头来,其双瞳宛若星空。 “多好的一个容器,被你糟蹋成这样,应该如何赔偿?”他红唇微张,声音冷硬,竟发出男人的声音。 路沉提着黑金仪刀,“你就是制造容器的人?” “我看你这副身体应是不错,索性让你来做下一个容器。”他不理会路沉的问题,打量着那消瘦的体魄,眼神变得狂热。 只见其双瞳繁星流转,变幻成复杂的图案,最终化作一双无瞳眼眸,目光落在路沉身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路沉只觉得其背后的虚无中,有什么庞大到极致的东西浮现,缓缓将视线移过来。 咚咚! 有力的心跳声忽而响起,只见查小鱼胸膛起伏,血肉忽而裂开,一道血光激射,猛然落在路沉心口。 炽烈的红光倒映星空,悄无声息地消散,路沉的心脏慢了一拍,随即又恢复正常,但总感觉有些不对。 “此乃虚星咒,半年之后,你若是未出现在青禾府城,便会与星空建立联系,暴露在伟大存在的目光下。” 男人的说完,嘴角勾勒一抹弧度,“我在青禾府等你。” 说完,目光失去神采,再度垂下头去。 “虚星咒,有点意思。”路沉捂着心口,眼眸冰冷,他的想法很简单,此人既然想要他的命,那便去府城,将其一拳打爆。 【源种:71】 【源种:72】 看着面板上接连跳动的数字,路沉忍不住感慨,这哪里是什么虚星咒,分明是个永动机。 恐怕连无道也想不到,因为面板的存在,会直接将那所谓的虚星咒吞噬,化作路沉提升实力的养分。 “原来你就在青禾府。”路沉眼眸眯起,府城距离梁山县近千里,他能在如此遥远的距离控制查小鱼,释放虚星咒。 其实力又该强大到何种地步? 而且,查小鱼已经提到,道法境之上,名为天人。 郑大人也曾对他说过,道法是普通人的极限,要想再往上走,就必须前往府城。 以路沉现在的身份,只有加入天机院,才是获得成为天人之法的唯一途径。 念及此处,路沉看向外面的夜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府城,等到此间事了,便是他启程前往府城之时。 他也想去看看,那所谓真实世界,到底是何种模样? …… 千刃山,峰顶。 “真冷啊,咱们这是干嘛来了?” 梁山县聚集的数百好汉,有些无措地站在冷风中,望着消失的红色光柱,以及悄然破裂的诡境。 大概十多个呼吸前,搅动云层的光柱溃散,那绯红的光芒如潮水退散,露出澄澈干净的夜空。 雨势早已停歇,寒风让人变得精神,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好似铺上一层亮晶晶的细盐。 林海摇动如涛,枯叶在风中旋转,远处的瀑布哗啦啦流淌,众人瞬间落回现实,从那荒诞、诡异的世界中脱离。 直到这个时候,哪怕是拿着镰刀的程老汉,也知道危机似乎解除了,但这也成为现在最大的问题。 他们这些人雄赳赳、气昂昂,抱着赴死的决心,打算为县城谋一条生路,为此,不少人还做了许久心理建设。 程老汉倒是没多少犹豫,他性格本就火爆,年轻时是扛着锄头要去参军的人物,这时为保护亲人,连晚饭都没吃就赤脚跑出来。 眼见着火把汇聚如龙,人潮扑向黑风寨,搞得他热血沸腾,誓要杀几个匪盗尽兴。 谁知到了千刃山人都快麻了,想象中的浴血杀敌,满足夙愿的情景没了,一路走来,只见到被撕碎的怪物,割麦子般倒下的匪盗。 至于县令说的什么强敌,什么死地而后生,说得很是悲壮,现在程老汉只想发笑,就这? 一大堆人站在冷风中,瓜兮兮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旁边幸存的匪盗被吓破胆,一个劲地磕头,啥也不敢说。 “就这,就这?!”程老汉放下锄头,有些失望,也有些庆幸,毕竟还有两个孙儿,两个外孙,还没看着他们长大。 但又觉得有些失望,年少时上战场杀敌的梦想,总归是无法实现了。 “啧啧,到底是哪位高手,这么多人,杀鱼也累了啊。”鱼档头头忍不住砸吧嘴,望着满地的尸体,眼底都是忌惮之色。 但他转念一想,梁山县的危机接触,自己又能回去守着鱼档,不觉眉头上扬,朝后方的人群喊道。 “高手兄把敌人都解决了,咱们也要有些表示,都他娘的愣着干嘛,洗地了!” 这么多尸体堆积,倘若不尽快处理,恐怕会生出疫病,他小时候就见过大疫,那时死的人远超这数量。 所以,杀完人后,洗地也是非常重要的举措,鱼档头头如是想着,觉得这个决定如此伟大,足以光宗耀祖。 众人当即便行动起来,担水的担水,抬尸体的抬尸体,在这寂静的夜晚,千刃山顶变得格外热闹起来。 陈县令则是看向高处的大殿,只觉得两股战战,先前那里爆发大战,射出的白光将不远处的山头都击溃。 仅仅是掀起的劲风,就让陈县令站立不稳,满眼悚然,战斗的余威就有如此威力,里面的人又是何种存在。 “战斗已经结束,我们上去看看。”程统领跨上石阶,陈县令跟在后方,以及县城里有名的人物。 众人都想上去看看,大破黑风寨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至于路沉,众人虽然有猜测,但可能性实在太小,程统领觉得,能有如此手段,其人必然是道法境九重,甚至更高的存在。 就在众人踏上平台,正要迈入大殿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其中缓缓走出。 清冷的月辉自云层中斜射,照亮少年飞舞的发丝,他的脸颊有些苍白,显得格外疲惫。 但那双眼睛很是明亮,好似巡视大地的苍鹰,普通人与之对视,不自觉移开目光,心脏狂跳,寒毛直竖。 微风吹动青衫,他身上满是伤痕,不过都已结痂。 路沉看着聚集而来的众人,笑道:“诸位还是决定来了。” “早知道路统领有如此实力,我哪里还会阻碍,干他娘的便是。”陈县令凝视少年,许久后吐出口浊气,重重一拜。 “多谢路统领,拯救梁山县。” 按理来说,他一县县令,是要比路沉这个统领略高几分,这时却是真心行礼,由衷地佩服少年大破黑风寨的壮举。 他们聚集百姓,攻打黑风寨的行为,看似壮烈,实则是无奈之举动,他们这些实力低微的普通人,哪里会是查小鱼的对手。 这一战倘若没有路沉,他们这些人恐怕要折戟沉沙,悉数葬送在这黑风寨上。 路沉大破黑风寨,不但救了他们的性命,还救了整个梁山县所有百姓,按照今年最新的统计数据,梁山县共有七万三千二百二十三人。 或许在嘴上只是个数字,但若是将这串数字,当成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有家室、有梦想的人呢? “我会上书朝廷,报告此次诡异事件,路统领你当居首功。”陈县令语气郑重。 路沉听着他的话,表情微动,有了这一份履历,在天机院的资格评审环节,他有极大的机会通过。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八十八章 成为神话 梁山县,百味园。 绯色光芒如潮水,在大街上涌动,来来往往的人影没有停歇,几乎都等在百味园里。 县城即将被诡异摧毁的消息,在半个时辰内传遍大街小巷,所有的百姓都睡不着,等待着最后的消息。 孩童在人群中嬉戏,恋人在落叶下告白,还有人不断往来在城门和百味园,将打探到的消息第一时间送来。 但情况似乎并不乐观,先前千刃山上有大爆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消息传回。 这让得所有人的心几乎都沉到谷底。 “我早就与诸位说清楚,这黑风寨的实力,压根不是一个小县城的实力能攻破的。”安奇生面颊酡红,啪地拍响桌子。 他将梁鸢送的酒坛抱在手中,剑指在空中画着圈,指点江山,“也就三个时辰,诸位还是好好告别吧。” 安奇生的话,让得所有人为之一怔,人头涌动的大堂,竟是陷入短暂的寂静,有小儿哇的哭出声来。 刹那间,气氛变得恐慌,整个大堂一片嘈杂。 “大家别听这家伙的,他喝了太多酒,这时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在那胡说八道。”这时梁鸢爬上桌子,叉着腰,怒道:“早知道不给你酒喝!” “梁姑娘,安先生是个妙人,说不定知道什么内幕。”有人出来说话,是个常来百味园吃酒听故事的汉子。 他的话,得到不少人的附和,这里面许多人,都是在安奇生这儿了解的围剿玉山剑派详细经过,而且不少都得到证实。 足以说明这位安先生是个奇人。 “你们看他现在这个样子,酒鬼的话也能信?”梁鸢愠怒,指着摇摇摆摆的男人,“刚才他让我给他酒喝,这是第三坛了!” 梁鸢深知,不管安奇生的话是真是假,现在都不能相信,哪怕只剩最后三个时辰,也决不能让县城乱起来。 否则即便黑风寨的事解决,恐怕也要生出大乱。 安奇生听着梁鸢要收酒,连忙抱紧酒坛,摇摇晃晃喝了一口,撑着案桌道:“我安奇生说书,便是喝醉了,也保证说的实话!” 他也不等梁鸢答话,抽了根椅子,瘫坐其上,眼底满是悲哀,“据小生所知,黑风寨有两百多人。 “这些人在那所谓的神女手下做事,你觉得他们的实力会简单?那两百人,实力最低都是蕴血六重!” 咕咚咕咚~ 安奇生大口喝酒,望着寂静无声的人群,眼睛闪着泪光,“我们这边,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上去连人家一招都撑不过。 “而且,千刃山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之前围剿玉山剑派,差点直接用人命去填了。” “我们还有路统领!”梁鸢面色涨红,不忿地回了一句,显得很不服气。 百姓们听着路沉这个名字,也是不禁为之一振,如果说梁山县有谁最出名,定然是那上山虎路沉。 自从围剿玉山剑派后,这个名字传遍大街小巷,夜能止婴儿啼哭,也激励了不少少年郎奋发,立志成为下一位上山虎。 先前说话的汉子也是忍不住猜测,“有路统领,说不定能行。” “错,大错特错!”安奇生摇头晃脑,将喝空的酒坛摔碎,“路沉实力很强,这点是众所周知,但你们可知他要对抗的是什么人? 那是能抽取香火愿力,拥有神念的神女,其下还有道法九重的大当家,这种人物,一个人足以横扫整个县城。” 说到这里,安奇生也是失落笑起来,“你们以为我不想活?实在是没看到半点希望,我不觉得路沉能活着回来。” “离家十三年,蹉跎时光,如果还有机会,我希望能回去好好道别。”安奇生望着绯红的夜空,重重叹息,“可惜,还有半个时辰……” 那有些心酸的语气,感染了大部分人,情绪变得低落,气氛很是压抑。 就连梁鸢,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失落的站回人群,或许在她的心中,强如路沉这种少年天骄,也解决不了这次危机。 “安心睡一觉,不会有痛……”安奇生特意把自己灌醉,就是为了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走得不会那么痛苦,但话还未说完,他猛地从椅子上坐起。 椅子啪的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安奇生却没去在意,看向窗外,呼吸沉重,眼光闪烁着光芒。 “卧槽,我艹?!” 安奇生拼命揉眼睛,还是觉得不对,啪啪抽了两个嘴巴,望向大街外的目光,变得无比激动起来,“活,活活了!” 众人听着安先生的话,还以为走水了,人群中的汉子立刻喊道:“何处失火,快去救火。” “不,不是!”安奇生捋直舌头,面色涨红,奋力地挥舞双拳,“我的意思是,能活,梁山县活了。” 他踉踉跄跄冲过人群,来到清冷的大街上,红芒正如潮水退却,清冷的夜风吹拂滚烫的脸颊,皎洁的月光穿透乌云。 不知道什么时候,耳边的呓语消失,只留树叶沙沙响动,树下追着大黄狗孩童的嬉笑声。 安奇生连忙看向千刃山的方向,只见那冲天的红色光柱消散,山上挂着一轮硕大的圆月。 “安先生,你的意思是黑风寨被解决了?”百姓们激动地涌出来,把安奇生围在中间,一个汉子搓着手,急促地问道。 “具体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县城这次的危机,多半解除了。”安奇生也是心生疑惑,忍不住看向城门的方向。 刚好见到举着火把的大队人马,犹如长龙般朝着这边过来,沿途有人跑回家中,竟是拿出锣鼓敲打起来。 安奇生连忙迎了上去,问道:“黑风寨都被解决了?” “正想给乡亲们说,你们是没看见,路统领大展神威的样子。”鱼档头头擦拭脸上的血迹。 人群里走出一个妇人,关切地朝他扑过去,“当家的,你没事吧,怎的浑身是血,快让我看看,是不是受了重伤?” “他能有啥事,都是敌人的血。”旁边的屠户抓着屁股,满脸崇拜地说道:“整个黑风寨的人,都被路统领一个人解决,咱们光去洗地了。” “哈哈哈,为路统领洗地,再来十次老子也愿意!”人群中有汉子大笑,眼底满是崇拜。 他拍着胸脯,表示说的都是真心话,“有路统领在前杀敌,能保住自己的小命,老子就是洗一百次都乐意。” “想跟着路统领做事,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有人指着屠户大笑。 通过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留在城中的百姓们,也是终于明白事件的始末,随即皆是忍不住倒吸口冷气。 本以为上山虎路沉就是极限,没成想这次一人一刀,竟是伐山破神,拯救梁山县数万百姓。 尤其是先前安奇生的不断否定,断言路沉不可能攻破黑风寨,甚至必死无疑的话,让得这种情绪放大无数倍。 “这个路沉,到底是何方神圣?”安奇生的酒醒了,愣愣地望着皎洁的明月,他忽然回过神来,连忙问道:“路沉人呢?” “累了一晚上,当然回去休息了,难道还来陪你喝酒啊。”鱼档头头笑道:“好了,都回去好好歇息吧。” 梁鸢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忍不住脸色涨红,重重地挥舞粉拳,有种小迷妹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安奇生凑过来,满脸严肃地问道:“你知道路沉住哪里对不,快带我去见他。” 梁鸢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我要回去休息,天亮了再说。” 安奇生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忍不住摇头苦笑,叹息道:“往后在梁山县的百姓心中,这小子无异于神话般的存在,还真是……” …… 翌日清晨,阳光灿烂。 即便昨夜彻夜未眠,百姓们还是不习惯白日休息,有小贩早早担着菜,沿途吆喝着赶往集市。 小城和往日没什么区别,在阳光中缓缓复苏,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无论大街小巷,都在讲述这一个传说。 虽然昨日危机接触,但知道详细经过的,终究是少部分人。 于是街头买菜的大妈,百味园的小厮,河边杀鱼的小贩……这些人都在讨论着昨夜黑风寨的战斗。 倘若这时有什么不知道的,旁边准会有人骄傲地跳出来,兴致勃勃地为他们诉说昨夜的详细内容。 当然,路沉对此是一无所知的。 经过休息后,他完全恢复,正坐在庭院中,喝着清茶,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被敲响,路沉走过去开门,是梁鸢和安奇生,他看向安奇生,“你来得正好,有些事想和你了解。” 虽然根据查小鱼的话,他知道了道法境之上名为天人,但对这个境界所知甚少。 安奇生身份奇特,或许对这个境界有了解,正好能为他解惑。 路沉邀请二人进入庭院,为他们倒茶。 安奇生捧着茶杯,眼圈发黑,看起来整夜没睡,直勾勾地盯着路沉,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啊,我明明看清了结局,为什么会有改变? 这话他不敢说出口,而是感叹道:“路兄,昨夜壮举,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八十九章 道法之上,为天人! 安奇生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年少时无意接触话本小说,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每每发现新的话本,便要彻夜通读,直到看完为止。 昨夜得知路沉大破黑风寨,他有心探寻细节,却因为能力无法使用,只得到处询问,最终补全黑风寨的详细经过。 是道法境的巨狼群,还是那诡异的血肉门墙,亦或者数百个匪盗的围杀……随着一个个细节不断搭建,安奇生便越震惊路沉的表现。 倘若这些都是路沉一个人所做,那么他的天赋,岂不是比当年的自己还要恐怖? “安先生谬赞,我也是为了活命。”路沉摇头,看着飘落的枯叶,笑道:“你来得正好,我还有事想请教。” “你想问道法之上的境界。”安奇生盯着路沉,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随即摇头道:“我虽然知道,但不能告诉你。” “你这人怎么回事,昨夜是谁救了你的命?”梁鸢没好气地说。 安奇生颓废地靠着椅背,感受着温暖的阳光,一脸的惆怅,“正因他救过我,我更不能告诉他。” 路沉蹙起眉头,坐直腰背,“这里面涉及什么隐秘?” “据我所知,你准备考天机院?”安奇生眼眸微眯,闪过一抹寒芒。 路沉点了点头,“我要去府城,天机院是不错的选择,也只有在那里,我才能获取道法之上境界的法门。” 安奇生双手撑着桌面,情绪有些激动,似乎在畏惧什么,沉声道:“路沉,如果你信得过我,那就听我一句劝。 “尽快放弃天机院的考核,越快越好,否则你将大祸临头,到时谁也救不了你。” 冷风吹得树叶沙沙响,安奇生一脸的凝重,表情紧绷,目光显得格外郑重,“你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藏着多大的危机。” 路沉想了想,看向梁鸢,“梁姑娘,昨夜你应该没休息好,回去歇息吧。” 梁鸢虽然很好奇,但还是点了点头,这里面涉及的隐秘,似乎过于危险,让安奇生无比紧张,在害怕什么。 想到这里,梁鸢脸色微红,难道路沉是在关心她? “那我先回去了。”梁鸢盯着鞋尖,咕哝说了一句,将杯中茶咕咚咕咚喝完,逃也似的离开院子。 等到梁鸢离开后,路沉这才看向安奇生,“为什么会大祸临头,这就是你不说道法之上境界的原因?”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一句,现在大乾的国情你了解么?”安奇生说。 路沉沉思少许,他对大乾的了解,还停留在古代封建王朝,“不大了解,但应该不会太差。” 单从梁山县来看,人民虽谈不上富足,但也算小康之家,以小见大,大乾现在的发展应该不差。 “从百姓的生活来看,确实还算不错。”安奇生喝了口茶,揉着疲惫的眉心,叹息道:“但如果站在朝堂来说,却早已处于水深火热。 “世家门阀掌控大权,咱们那位皇帝,话语权被压到极致,倘若有什么不满,那些个世家联合起来,敢叫皇帝移位。” 安奇生语气沉重,有些悲哀地笑道:“所以才出了这么一句话: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家。” 门阀强盛的时代么……路沉没什么意外,史书上看过许多案例,“这和我要考天机院有什么联系?” “天机院统筹志怪司,是直属于中央的机构,直接向皇帝负责。”安奇生眯起眼睛,“路兄有没有想过,世家对此会是什么反应?” “派遣世家的势力,垄断天机院的人才,让机构名义上属于皇帝,实际上被世家大族牢牢控制在手中。” 听到这里,路沉大概明白情况,眉头紧紧拧起。 安奇生的回答,也证实了他的猜测,“寒门无贵子,天机院是世家的游戏,我们都没资格参与,否则,会死得很难看。 “他们垄断天机院,输送着自家的势力,近百年无人能打破这个规矩,你若是要考天机院,就是与青禾府的所有世家作对。” 路沉静默无言,在心中权衡利弊,这种信息,程统领定然是不知道的,不然肯定不会建议他考取天机院。 想到这里,路沉不禁为程统领感到惋惜,曾经为之奋斗的梦想,原来只是世家画出的大饼。 他们没有对身份进行要求,却默默将寒门拒之门外。 安奇生见他沉默,也是忍不住叹息,“原本我对你不报什么希望,一个小乡村出来的少年,凭什么敌得过府城悉心培养的天骄。 但你最近的表现愈发耀眼,尤其是大破黑风寨,表现出来的实力,足以和府城最顶级的天骄抗衡。 陈县令应该将黑风寨的情况连夜送往府城,但他不知道具体情况,多半会对你大肆赞扬,而也正是这份文件,会让你有生命危险。” 安奇生说得口干舌燥,大口喝水,“他们恐怕在想办法针对你,绝不会让近百年的平衡被打破。 “我甚至能想象他们那丑恶的表情,倘若让一个寒门,成功进入天机院,那将会是青禾府所有世家的耻辱,奇耻大辱!” 路沉听着他的话,也明白世家的恐怖,恐怕道法之上那个境界,也不过是开始,“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了。” “所以,赶紧写份说明,放弃天机院的考核,一旦世家开始针对你,就来不及了。”安奇生点头道:“只要你放弃,我可以告诉你道法之上的境界。” “安先生,我有一个问题。”路沉敲着桌面,直视对方的眼睛,“除了加入天机院,还有什么办法能突破么?” 无论是对他虎视眈眈的无道,还是追求极致力量,防止被邪神看一眼就死的目标,都让路沉不可能在这时停下脚步。 必须寻找到突破的方法! “如这类功法,大都被世家管控,因为一旦突破,就代表你有了跻身上层的机会。”安奇生眼眸闪动,“但黑市多半会有。” “如果修行黑市寻来的法子,会面临什么下场。”路沉没什么表情地问。 安奇生面露难色,“会被世家力量追杀至死。” “所以不管怎样,要想突破,我只有天机院一条路可以走。”路沉点头,至于找世家寻求功法,无异于痴人说梦。 安奇生见他眸光坚定,表情严肃,道:“你知道选择这条路,将会意味着什么,面对世家那种庞然大物,你不会有半点胜算。” “终归是要去试试,心有恐惧的人,在这条路上走不远。”路沉喝了口茶,下定决心。 “你不怕死?” 安奇生紧紧盯着路沉的眼睛,试图从中挖出半点关于恐惧的情绪,好半晌才泄力般地靠着椅背,“我不如你。” 路沉看着他,说:“还请安先生为我解惑。” “唉,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安奇生摇头,语气沉重,“我被他们打怕了,真的怕了。” 路沉微笑道:“未来的事,现在说不清。” 安奇生见他始终镇定,坚持要寻找答案,思索许久,才下定决定,说道:“道法之上,为天人。” 路沉并未发言,等待安奇生的解释。 “蕴血、血脉、道法,均是开发自身力量的阶段,三重境界开发到极致,就要准备超脱自身。” 安奇生说到这里,心生向往,“所谓天人,指的是超脱凡胎之人,他们斩尽肉与灵的糟粕,拥有羽化登仙的资格。” “按照世家大族的理念,天人是权贵的专属,甚至成为他们的代名词。” 天人,羽化登仙么……这个两个词,紧紧抓住路沉的注意,仙这个字,对于五千年文明熏陶的他来说非但不陌生,反而心驰神往。 说到这里,安奇生看着路沉,“你天资上佳,想来已成就道法,接下来是凝聚道晶,这将是个漫长的过程。” “安先生,我已凝聚出道晶。”路沉没打算隐瞒实力。 “没凝聚出也没关系,这个阶段急不得,什,什么?!”安奇生被茶水呛了口,拍着胸咳嗽,连忙看向路沉,“一颗?” 路沉摇了摇头,“四颗。” “你才突破道法九重多久,妖孽,妖孽啊。”安奇生被彻底震惊了,从他知道路沉这个人开始,后者的实力,就在不断打破他的认知。 倘若他并非刻意隐瞒修为,而是苦修得来的成果,这种修行速度,甚至让安奇生怀疑路沉是哪个大佬转世。 望着少年俊朗的面颊,安奇生有些失神,嘴角泛起一抹苦涩,“我确实不如你,人比人真能气死人。” “需要凝聚多少道晶,才能成为天人。”路沉继续发问。 “这个因人而异,但按照历年统计的数据来看,大多数人会在九十颗达到极限,这也是成为天人的最低标准。” 安奇生思索道:“不过天机院里的天骄不同,有些天赋卓绝的,甚至要达到两百颗才会成为天人,这种人一旦突破,实力超乎想象。 而按照天机院的说法,道法境成为天人,凝聚道晶的极限,是在三百三十三颗,那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 那种级别的天才,从未听说有过,不少人都怀疑这极限是胡诌的。” 所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凝聚道晶,争取获得天人法门的时候能立即突破……路沉想着接下来的目标,觉得既有压力又有期待。 成仙的资格,还有世家大族……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九十章 辞旧迎新 青禾府,无名房间。 头顶是玉石打造的圆灯,洒下明亮的光芒,房间四壁皆是架子,背后有机扩的声音不断响起。 木架上有大量的圆孔,每个圆孔中,有一个个卷轴移动,不时被人抽调一份。 房间当中的位置,是个长条案桌,一个男人正伏案而坐,椅背完美贴合腰身,并且有齿轮转动,能随意调整姿态。 李珣的工作,是观察考核者状态,并统计相关数据上报,是个很清闲的工作。 揉了揉宿醉的脑袋,李珣抽出一份卷轴,卷轴以两头的底色划分,无色代表百姓,有色代表世家,按照世家的级别,又划分出紫红青金四个等级。 当看见卷轴为无色,李珣嗤笑一声,“又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唔,梁山县,稻香村村民,路沉……” 他有些嫌弃地将卷轴丢进旁边的圆筒,抽出上好的丝绸擦手,厌恶地将丝绸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细长的手指按在案桌上。 嘀~ 桌上传来提示音,案桌的中间,是块矩形玉石屏幕,随着身份识别完成,屏幕上一个个字如水墨跳动,并且附有路沉战斗时的画面。 这块玉石名为“玄光玉鉴”,是天工部研发的老古董了,它用灵气的不同节点,传递出模糊的画面。 最新出品的“玉鉴”清晰度、流畅度,是这块老古董的数十倍,李珣因此没少抱怨,天机院用了二十年的老东西还不换。 不过此刻的李珣,却是没心思抱怨,而是看着路沉的信息,眼睛微微睁大,不断扫视着玉鉴上的介绍。 从稻香村诡异事件,到大破黑风寨,所有事件一字不落,越是看到最后,他便越是心惊胆战。 “一个小小农夫,竟能做到如此程度,倘若都是真的,那他目前的评价,最起码也是甲等。” 天机院按照考核者的表现,一共划分四大等级,分别为甲乙丙丁,其中又有上中下三级之分。 而能够评为甲等的考核者,是李珣他们这些人重点关注对象,这种人如果不出意外,进入天机院是板上钉钉的事。 “若是让外面那些人知道,岂不是要疯了?”李珣倒吸口冷气,取过毛笔在玉鉴上写下“甲等,重点关注”的字样。 他没有刻意压下路沉的信息,这种事不是他能决定的,不过,对于那些自视清高的权贵来说,这份信息可是值钱的紧。 豪门大族,最看重的就是传承,这天机院被他们把控这么多年,倘若放任这路沉进入天机院,会让他们比吃了老鼠屎还难受。 想到这里,李珣动了心思,反正这小子迟早要被淘汰,不如这时候与他做些贡献。 “啧啧,也不知道能值多少钱,可以多卖几份。”李珣两眼冒光,于袖口中掐动印诀,双瞳闪烁微光。 这是一门名为幻影的瞳术,能将所见所闻,毫无保留的复刻下来,也是暗中记录的记录官必学瞳术。 将信息拓印完成,只消回去誊抄下来即可,李珣嘴角忍不住扩大,这路沉的信息,想来那些大人物和贵公子会很感兴趣。 …… 时间一晃,便是四月过去,除夕夜。 又是新的一年,梁山县也愈发热闹起来,不少在外地奔波的商人,都在这个时间回到家里。 县城里的人气旺了许多,私塾里的孩童放了假,大街小巷的来回穿梭,偶尔跟着卖糖葫芦的老大爷,偶尔去盯着喷火的耍杂小哥。 等过完年后,便是路沉前往府城的日子,今晚约了志怪司的同僚在百味园,打算向大家告别了。 他在屋檐下活动身子,随后将面板调出来。 【源主:路沉】 【武学:大日熔炼真法(13/9)、琉璃手(3/3)、极阳指(4/4)】 【源种:30点】 有了充足的源种,路沉也没犹豫,将所修行的武学全部点满,就这样,还剩下30点源种。 而且因为虚星咒的效果没有散去,源种仍在以每天大概5点的速度增加,这也让他再度感叹。 无道真是个好心人,等去了府城,一定要“登门拜访”。 苦海之中悬浮的道晶数量,已经达到七颗,这完全是路沉苦修得来的结果。 因为道晶的凝聚,虽然也算境界突破,但用源种实在太亏,路沉索性便耐着性子凝聚道晶。 而累积下来的源种,自然是用作后续的武学以及紧要关头的境界提升,毕竟30点源种看起来多,只要新修一门武学,就能将其消耗干净。 至于虚星咒还能提供多少源种,也是完全不确定的,所以路沉还是决定储存源种,以防备不时之需。 “说到底,还是源种的数量不够,否则数百颗道晶瞬息就能凝聚。”路沉忍不住摇头,“听说府城资源丰富,想来获取源种的途径会更多。” 他既然决定站在世家的对立面,就必须要尽快地提升实力。 院子外传来爆竹声,紧接着是孩童的惊呼,一朵绚烂的烟火冲上夜空,释放照亮路沉的脸颊。 路沉哈出口热气,吹灭房间中的蜡烛,来到院门外,锁好门后,他朝百味园的方向走去。 大街小巷,不时传来鞭炮声,脸颊通红的孩童们,穿梭在人流中,大人们则在摊贩上挑选着过年的礼物。 编织精细的花灯放着光芒,舞龙的队伍随着锣鼓声,在大些的铺子前跳动着,等到讨了过年钱,就说起祝贺来年生意兴隆的好话。 路沉穿梭在人流中,看着繁华热闹的大街,深切地感受到年味,他神情有些落寞,孤零零的背影好像p上去的。 “回不去了啊……”路沉抬头仰望星空,看着那轮明月,眼眸惆怅,随即又想到什么,连忙低头,暗骂一声,“晦气!” 在故乡望月是思亲,但在这个世界,月亮说不定代表一尊大邪神。 路沉没忘记查小鱼的话,那闪耀的群星,代表无数邪神,倘若吸引他们的目光,死亡是最好的结局。 好好的思乡情,被那群晦气的东西打断,路沉心说终有一日,定要将头顶的群星掀翻! 一路抵达百味园,此刻大堂中热闹至极,大都是想着过年了,带着一家人来百味园吃顿好的,辞旧迎新。 “路统领来啦,新年快乐,您楼上请。” “路统领,听说您要去府城了,祝你吉星高照。” “路统领,你啥时候成为青禾府第一啊?” …… 路沉一踏入百味园,人们便热切地围过来,纷纷向他问好,偶尔有人端着酒,他也是来者不拒。 过年,总归还是热闹些好的。 “路统领,志怪司的队员们都到了,您跟我来。”百味园的掌柜亲自出来迎接,笑得脸上满是褶子,殷切地领着他上楼。 一路来到包房中,程统领、雷杨等人早已再次等候,还有许多熟悉的面孔。 “大统领临时有事来不了。”程统领让路沉做到旁边的空位,将一个礼盒递过来,这是他送你的礼物。 “程统领,怎么这时候就开始送礼物,饭还没吃呢。”赵月笑着阻止,转而看向路沉,“大家都舍不得你,稍后可有惊喜。” 路沉端起酒杯,看着队员们热切的脸颊,“我来到志怪司后,承蒙各位的照顾,这第一杯酒,先谢过诸位兄弟姐妹了。” 雷杨跟着举杯,感慨道:“没有路统领,我们这些人不知死多少回了,应该是咱们一起谢谢您。” “大过年的,说什么呢?”丁雨没好气地看了眼雷杨。 砰、砰砰! 一朵朵烟花冲上夜空,释放璀璨的光芒,照亮每个人脸上的笑脸,有惆怅,有感慨,亦有不舍。 酒过三巡,路沉收到每位队员的礼物。 有徐岩送的精铁匕首,有丁雨送的吉祥娃娃,也有赵月送的云纹锦衣……他们送的礼物或许不是稀世珍宝,但都是精心挑选。 路沉珍重地将这些礼物收好,一顿饭吃了许久,但终有分别的时候。 路沉喝完最后一杯酒,却见队员们起身,雷杨站在最前方,面颊被酒气熏得通红,“志怪司所有队员,列队!” 所有人默默站到他身后,一道道目光,蕴含着不同的情感,最多的是不舍,格外真切地看着路沉。 “路统领,临行之际,有些话,队员们想和您说。”雷杨从袖口里掏出张叠好的纸,重重地吐出口浊气,郑重地念道。 “我们生来并非权贵,也没有上佳的天赋,更像是路边的狗尾草,坚韧却也平凡,但我们这些人,从来都不甘于平凡。” “我们虽然生在低谷,同样有仰望星空的权利,而路统领,您代表了我们所有人心中的梦。” 雷杨说到这里,有些哽咽,谁不曾想仗剑走天涯,谁不曾想成为人群中的焦点,他们心中都曾有过那样的梦。 可惜,他们走不到那一步,反而因为生活的困顿,蹉跎了时光,磨灭了梦想。 砰……雷杨重重抱拳,声音恳切,“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还请路统领高歌猛进,大杀四方,镇压一切天骄,扬我梁山县志怪司威名!” “请路统领高歌猛进,大杀四方,镇压一切天骄!”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九十一章 先礼后兵 大年初一,小雪。 枝头压着薄雪,水缸里的水也已结冰,大清早的,小院迎来两位不速之客,路沉看着门外的两人,不像是梁山县人。 雪花顺着冷风灌入小院,那两人一老一少,老者八十来岁,满脸褶皱,目光阴翳,正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至于旁边的年轻人,则是与路沉相差不大,生得膀大腰圆,这般寒冷的天气,只穿了件淡青色长衫。 此人无论是看远处奔跑的孩童还是路沉,都带着一股傲意,颇有种城里的暴发户来乡下什么都看不起的模样。 两人气息悠长,神光内含,隐隐释放道法九重的气息。 看他们这副模样,分明是来者不善,不过新年里,路沉不想犯忌讳,问道:“请问两位是?” “老夫叶安,这是我的孙儿叶余,天寒地冻,可否屋内说话?”老人抖了抖肩头的雪,笑呵呵地看着路沉,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我们自府城而来。” 路沉听着府城二字,抖了抖剑眉,再次细细打量二人,侧身让开位置,“来者是客,还请进来说话,我为两位备茶。” 叶安拱了拱手,算是谢过,至于他那位孙儿,从未正眼看过路沉,擦肩而过的时冷哼一声,似乎极为不满。 带着两人在堂屋坐下,奉上一杯热茶后,路沉坐在主位,“府城距离梁山县,有千里之遥,两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呸,这什么茶,都发霉了,果然是烂到骨子里的乡下垃圾。”叶余将嘴里的茶吐在地板上,随手把茶杯丢在案桌上,很是不满地说道。 “混账,给我闭嘴!”叶安呵斥,好似毒蛇般抬起头来,随后朝路沉拱手,“路公子实在抱歉,这混账自小缺乏管教。” 路沉端着茶杯,细细品尝,目光无神,“还不知道两位来意。” “我们是府城叶家的家奴,奉三公子的命令,特地来给路公子拜年。”叶安说到家奴,满脸荣光,枯手在案桌上挥过,“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案桌上无声浮现三样事物,分别是青铜钟、青铜剑、一块源质,一份契约。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要求请直说。”路沉盖上杯盖,眼睛微眯,靠在椅背上,钟和剑散发与黑金仪刀相似的气息,都是宝具。 不过品质上却是与仪刀差了太多。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大过年的,对方又是送钟,又是送剑,显然是来者不善,而且那份契书上,路沉隐约看到家奴二字。 “我家三公子希望你放弃天机院的考核。”叶安笑眯眯地说着,指尖点了点桌上的契书。 “只要你放弃考核,这两件宝具都是你的,而且特许你成为叶家家奴,可以同我们一同前往府城。 “往后若是表现出彩,能得主子们的青睐,赏赐你天人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到天人法三个字时,无论是叶安还是叶余,眼底都闪过一抹向往。 路沉听着条件,脸上没什么表情,“路某生来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不可能答应两位的条件,请回吧。” 砰! 叶余一巴掌拍碎案桌,豁然站起身来,阴沉的眼眸看着路沉,“架子真他妈大,无拘无束,就凭你这个乡下垃圾?” 他鼻息喷出青色灵焰,浑身肌肉、骨骼都在响动,好似苏醒的恶兽,狂暴的气劲以他为中心陡然爆发。 道法九重的气息完全爆开,看起强悍程度,道晶数量多半在十颗以上,他刻意激发气劲将桌椅砸得粉碎。 叶安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笑眯眯地看向路沉,“路公子,我这孙儿天资不错,十八岁便达到道法九重,凝聚十颗道晶。 “并且修行三公子赐下的青焰真法,若是当真动起手来,你可不是他的对手,不若早早答应老夫,免得受苦。” 叶安今年八十有余,天资愚笨,到了这个年纪,才在苦海修出三十颗道晶,幸运的是他有个好孙儿。 这些年来,他倾尽所有资源培养叶余,后者也十分争气,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将所有心思都花在修为提升和术法上。 因为叶家家奴的身份,叶余有幸用公子们弃用的宝药,甚至还能想请来的名师讨教,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叶余,在一众家奴中也是小有名气。 无论是宝药、技法、经验、境界都远胜面前这个路沉。 后者之所以能得三公子注意,是因为其不知天高地厚,竟想去插手天机院考核,否则府城世家,随便一个家奴就能将其虐杀。 他来到这里没立即发飙,也是考虑府城叶家的面子,想着先礼后兵,不过眼下这小子显然不吃这一套。 院子里大雪纷飞,叶余阔步走向路沉,“既然不识好歹,废了你的修为,好叫你知道有些事不是你能沾染的。” “大过年上门找麻烦,还真是……晦气。” 路沉眼皮微抬,摇了摇头,站起来活动肢体,“正月里不想见血,给你个机会,现在滚还来得及。” “以为破了个小小的黑风寨就无敌了?路沉,十八岁,道法九重,凝聚四颗道晶。” 叶余嘴角裂开,详细说着路沉的信息,俨然是胜券在握,“虽说道晶数量没有境界差距那么大,但我所修功法、术法皆是顶级,你拿什么和我斗。” 砰! 他脚掌踏得地板震动,肌肉将袖口都是撑满,握拳后撤,青色灵焰自拳头喷发,化作一头青色大蟒,缠绕在右臂上。 叶安端着茶杯,端详叶余这手青焰蛇拳,暗自点了点头,这门体术也是三公子传下,是灵与肉结合,释放极大威力的体术。 这门体术修行的厉害程度,主要是通过附着青蟒的详细程度来看,倘若凝聚的青蟒鳞片翕动,体态柔中带刚,并且双眼点出神光,那就代表登堂入室。 三公子曾以此术越级对战,是门格外猛烈的体术。 看叶余手臂上的青蟒凝聚程度,赫然是登堂入室,这让得他更加放心,感慨这小子的天资直追三公子。 路沉双手微垂,手掌化作漆黑,好似质地上好的琉璃,指尖滴落黑色黏液,竟是由黑色雷电液化而成。 附着青蟒的拳头在瞳孔中急速放大,路沉斜跨一步,伸手搭其手腕,拇指按下,那青色灵焰瞬息溃散。 紧接着,黑色雷液附着叶余手臂,竟是将其术法压制,路沉大踏步跃进,手臂完全化作阴雷液,一记顶心肘直击后者胸膛。 刺啦! 耀目的黑色雷电闪烁,好似烟火在叶余胸膛炸开,因为阴雷压制术法,导致他只能以肉身硬抗,顿时口吐鲜血,如炮弹倒飞。 魁梧的身体撞入风雪,漫天雪花打着旋儿的瞬间,一道影子紧随其后,扬起的黑色拳头将其打入大地。 只听得轰隆一声,叶余在地面撞出大坑,满脸骇然地望着从天而降的路沉。 紧接着便听嗤啦一声,路沉将其出拳的右臂生生撕下,鲜血迸溅在雪地里,好似寒冬枝头绽放的腊梅。 “咳咳……”叶余趴在雪地里,大口吐着黑色黏液,黑色电弧打得面皮生痛,他失魂落魄地望着路沉的背影。 作为叶家家奴年轻一辈中修为最强的人,刚才电光火石般的战斗,让他至今未回过神来,神情恍惚。 “不可能,不可能,我修的是最强功法,我吃的是宝药,我有最好的老师……” 他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按照收到的情报来看,路沉最多也就凝聚四颗道晶,为何会有如此战力。 来之前,叶余很有信心压,对方看起来耀眼的经历,换做是他,一样也能做到,甚至能做得更好。 但是现在,一招落败,叶余眼眸闪烁,只觉得道心受损。 方才那疾如风的战斗,让得叶安也是吃惊,随即放下茶杯,看了眼断臂的孙儿,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阴翳。 “路公子不愧是能获得甲等评价的天骄,这份实力着实让人惊叹。”叶安站起身来,本想用此人为孙儿做磨刀石,没成想那个没用的东西竟被一招击溃。 路沉抖了抖肩头的雪花,回到主位上,“我对叶府的家奴不感兴趣,请回。” “路公子可要考虑清楚,叶府讲究个先礼后兵,这礼你若不收下,想来是没办法走到府城。”叶安眼睛微眯。 “既然你们说到礼了,破坏的桌椅加上院子的修缮,以及大过年的坏我心情,共计赔偿三千两。”路沉端起茶杯,不惧对方的目光。 叶安笑容凝固,将礼物收回,放下三张面额一千两的银票,拱了拱手,“路公子好志向高远,三千两给你,去府城的路上可要小心了。 “我听说最近路上不太平,诡异丛生,还有匪盗横行,还请路公子注意安全,你如此年轻,又有如此天赋,丢了性命可不值。”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昨日与志怪司的队员们告别,他们送了我一八个字。”路沉眼眸微垂,喝口清茶润了润嗓子,“高歌猛进,大杀四方。”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九十二章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 晨光照残雪,长亭外,古道边。 “诸位就送到这里,接下来的路我一个人走。”路沉一身翠竹长衫,牵着赤鳞马的缰绳拱手。 对面是志怪司的两位大统领,以及志怪司所有同僚。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去了府城别忘记给我们写信。”程统领挥了挥手,“有空一定要回来看看。” 雷杨挥舞拳头,神情振奋,“路统领,期待你的名头响彻青禾府之时。” “路队,我会想念你的。”丁雨眼眶发红。 …… 一声声告别中,路沉有些恍惚,不知不觉间,在这个世界,他已经有了这么一群朋友。 “诸位,等我好消息!”路沉翻身上马,赤鳞马唏律律抬起双蹄,他正欲打马前行,一道声音在远处响起。 “路兄,再等等。”梁鸢从远处而来,将一个酒葫芦扔给路沉,少女脸颊涨红,望着路沉的目光闪动,好似一泓清泉。 “我爹珍藏的女儿红,天冷了,路上喝酒可以暖暖身子。”她嘴唇嚅嗫,踌躇道:“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酒,多谢。”路沉喝了一口,朝梁鸢拱手抱拳,又看向志怪司的队员,“那么,告辞了诸位。” 路沉转头,苍茫大地,一片雪白,少年目光变得犀利,打马扬起飞雪。 在打马飞奔的少年背后,梁鸢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好似傍晚时分天边的火烧云。 “鸢儿长大了,知道胳膊肘往外拐,受伤的终归是老爹我。”梁富贵站在远处,望着女儿的背影,忍不住摇头轻叹,“傻女儿,你和他不可能的。” 梁鸢送给路沉的女儿红,是梁富贵从她出生时就埋在树下,打算她出嫁时取出那坛女儿红。 …… 青禾府城,距离梁山县共一千三百里。 不过路沉倒也不着急,路上需要经过七个县城,正好可以借此了解各方风土人情。 等抵达府城过后,他打算先去寻郑大人,毕竟那地方人生地不熟,有个熟人过渡一下也好。 路沉一路前行,直到晌午时分,距离前方的春茶县,还有三十里的距离。 此时寒风大作,大雪纷飞,官道上积雪深重,前方正好有一客栈,路沉翻身下马,想着让马儿歇息片刻,自己也喝碗热茶再走。 “店家一碗热茶,再切一斤牛肉。”路沉踏入客栈,找了靠窗的桌子坐下,店里零零散散地坐着人,很是冷清。 唯有在不远处,坐着一桌人,做镖师打扮。 路沉看着纷飞的大雪,旁边那桌人在议论着什么山匪,他大概停了一下,说是前方落水峡的位置,有一位赫赫有名的大盗。 他们今夜要抵达春茶县,必须从落水峡过,镖师们都在讨论该怎么办,绕路肯定会误了期限。 “客官,您要的热茶,一斤牛肉。”小厮笑眯眯地将盘子递上。 牛肉散发淡淡的香气,有一股辛辣味道,路沉才拿起筷子,一道身影突兀坐在对面,“好巧啊,路公子。” 只见穿锦衣,披黑色大氅的叶安坐在对面,朝小厮招手,“三斤牛肉,一壶酒,大冬天的,有酒有肉才好过。” 路沉没理会此人,大口吃着牛肉。 “路公子是个人才,我家三公子最爱惜的就是人才。”叶安眯着眼睛,“所以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路沉蹙起眉头,尚未回答,对方再次说道。 “三日前,前方的落水峡,来了一位大盗,其名乌连城,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手,这些您连胜道法九重,无一败绩。 “其不过二十岁年纪,就凝聚三十七颗道晶,传闻是府城某个家族的家奴,你这个时候撞上去不是明智之举。” “我数三个数,你倘若还不离开,我便当你是敌人。”路沉放下筷子,目光变得锐利,“老东西,我他妈给你脸了?” 霸道的声音瞬间传遍客栈,叶安的脸瞬间阴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路沉,“好个猖狂的小东西,好得很。” 老人脸上的褶皱堆积在一起,猛然站起身来,板凳砰地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叶安正要离开,却被路沉叫住,“把钱付了,我没请老狗吃饭的习惯。” 对方先是去他家中威逼,现在又在路上拦截,刚才那老东西的话,就差没明说那乌连城是他请来的杀手了。 既然大家都撕破脸皮,路沉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一个家奴,自视清高,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好好好,希望你能一直如此猖狂。”叶安气得脸皮都在抖,将银子拍在柜台上,径直走入风雪中。 他在大雪中回头,看着客栈中的路沉,眼底满含杀机,这条乡下来的野狗,见了谁都想咬上一口,必须死,他必须死! 路沉与其直视,眼底同样有了杀机,三番五次挑衅,真当他没有杀性? 若非此刻人多眼杂,他不会让这老狗有离开的机会。 对方要表达的意思也清楚,前方的落水峡乌连城,就是他们阻止自己前行的手段。 这也让路沉轻笑,世家大族,也就这点手段。 送菜的小厮把牛肉端上来,看着路沉面露难色,倘若是普通旅人,店里定然要将牛肉或者银子昧下。 但这两人显然不是好招惹的角色,在他们面前做这种手段,不是明智之举。 “牛肉端上来。”路沉喊了一声,正好一斤没吃饱,再来三斤,接下来有战斗,总归是要把肚子填饱。 【源主:路沉】 【武学:大日融炼真法(13/9)琉璃手(3/3)极阳指(4/4)】 【源种:300点】 虚星咒的作用在昨天就失效,总共给路沉带来300点源种,换算成道晶的话,也就是30颗。 道晶的作用,主要用于扩展苦海的容量,相对于境界提升来说,实力不会出现大幅度的变化。 所以即便路沉只有七颗道晶,对上十颗道晶的叶余,也能轻松获胜。 说到底,这凝聚道晶就是个积累力量的过程,要想实力差距足够大,至少也要达到70颗以上的差距。 但很可惜的是,每颗道晶的凝聚,通过面板增加,需要花费和提升境界同样的源种,这就很亏。 都是那只老狗……路沉心中暗骂,将200点源种用于道晶凝聚,既然他们要玩,这次就好好陪他们玩玩。 苦海中的道晶瞬间达到27点,让得路沉阵阵肉痛,若是用于武学提升,或是境界提升该多好?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那桌一个年轻人凑过来,“兄弟,你也要去春茶县,咱们正好可以做个伴。” 路沉看了眼年轻人,二十多岁的年纪,浓眉,国字脸,一脸的憨厚,“在下龙门镖局谢春刀,出门在外,交个朋友。” “梁山县路沉,谢兄不怕我坑你?”路沉笑了笑,刚才大骂叶安的,店里所有人都是看到了,想来大部分人都会认为他不好相与。 “那家伙目光阴沉,在外面盯你半天,一看就不怀好意,我原本还想提醒你来着。”谢春刀嘿嘿一笑。 路沉看了眼他身后一脸警惕的镖师,将最后一块牛肉吃完,“谢兄,你们在这里等到傍晚再走。” 落水峡的埋伏是为他所设,路沉没有连累无辜人士的想法。 他站起身来,朝客栈外走去,取出酒葫芦喝了口烈酒,酒酣胸胆尚开张,正是杀人好时机! 青衫少年推门,漫天风雪倒卷,他阔步迈出客栈,紧接着只听唏律律马鸣,少年打马狂奔,直去落水峡。 谢春刀往外看去,那人影越来越小,而在其前方不远,是高耸入云,好似两柄利剑的落水峡,“真乃豪侠耶。” 路沉身上那种无拘无束的洒脱,让谢春刀羡慕得紧,他自小看了许多话本,最是向往这种江湖豪侠。 也正是如此,方才听清路沉和老人的谈话后,他才起了帮忙的心思,而对方将他推开的行为,反而让谢春刀对其为人更加赞赏。 “少爷,那两人不是善茬,咱们没必要插手。”旁边桌上的白胡子老人喝着酒,看着路沉离去的方向,“那少年看着好说话,杀性很重。” “胡爷爷,我想他会是我的朋友。”谢春刀握着刀柄,眼眸闪烁,大步朝客栈外走去,“我要去帮他。” “为什么?”胡爷爷捋着花白的胡须,沉声问道。 “想就去做了,没有原因。”谢春刀嘿嘿一笑,迈入暴雪中,想着曾经看过的话本,不自觉念出声来。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生死同。一诺千金重!” 客栈中,有镖师看向老人,问道:“胡爷,乌连城是个狠角色,您就这样让少镖头去,是不是太儿戏。” 另一位镖师也是说道:“少镖头自小爱看话本小说,这是入了迷。” “跟上去,保护少镖头。”胡爷拿起佩刀,撇了眼两位镖师,“少年心性,你我何曾不是这个年纪过来。 “谢家秘传瞳法,能看一人气运,少镖头那句话,是谢家祖训,也是我龙门镖局能发展至今的原因。” 胡爷爷颇有深意地说了句。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九十三章 风雪落水峡 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好似有玉龙舞动鳞甲,把江河尽数填平。 路沉策马疾驰,自大雪中飞奔而来,马蹄声逐渐平缓,只见前方矗立巍峨高山,山峰直没云端。 山体中间划开一道裂隙,两侧是结冰的悬崖,此地便是落水峡了。 雪花如鹅毛倒卷,洒落在落水峡口站立的那人肩头,戴一顶斗笠,看不清模样,穿着蓝色衣袍,好似石雕般立在风雪中。 其双掌撑住剑柄,那是一柄蓝色阔剑,剑锋杵在雪地中,倏忽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沧桑的面孔。 “在下早已放出消息,这落水峡被我占据,此时前来冲关,想来阁下便是路沉,路统领了。” 他双眉粗细适中,好似两柄利剑,那双深邃的眼瞳格外犀利,让人想起冷冽剑光,其人好似一柄重剑,稳重、强势。 乌连城抖了抖肩头白雪,一举一动浑然天成,彰显着强大的自信,他十岁开始练剑,从那时起剑不离手。 十八岁时将祖传《太阿剑经》臻至圆满,修为步入道法九重,达到族中许多长老都难以企及的境界。 十九岁自觉剑法达到瓶境,一人一剑,踏入江湖,挑战各大县城剑宗高手,七年来未尝一败。 二十七岁悟出人剑合一,深知青禾府各大县城,无人再是他的对手,于是决定前往府城求学。 也正是这个时候,叶府的两个家奴找上他,言明只要杀死路沉,叶家会帮助他拜入府城的书院。 那里,有青禾府最强的剑。 路沉翻身下马,凝望对面的蓝衣剑客,冲天的剑势将雪花绞碎,“正是,你便是那所谓的大盗乌连城?” “我更喜欢被称呼为剑客。”乌连城没反驳大盗的称呼,“这些年挑战各大门派,战败的宗门就该上交胜利品,包括败者的女人,没有女人便是女儿。 “阁下既然打算见识我的剑,就要做好奉上战利品的意识,当然我很好奇,你的女人是什么模样?” “你这样的人,也配称剑客。”路沉眼底有厌恶,屈指一弹,黑金仪刀落入掌心,“别侮辱我心中的剑客。” 距离落水峡不远的树林中,枯枝上堆满白雪,叶安与叶余站在树林中,望着远处对立的两人。 “阿爷,这乌连城靠不靠谱。”叶余的手已长好,但见到路沉还会隐隐作痛,他担心乌连城杀不了对方。 梁山县城一战,叶余深知路沉厉害,尤其那诡异阴雷,让苦海立刻震荡,无法使出力量。 “失败一场就被打怕了?” 叶安目光冷淡,斜睨叶余,“乌连城的名头,即便三公子都有所耳闻,夸此人没有名师指点,还能练就一番剑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行走江湖七年未尝一败,那路沉天资出众,但对上乌连城,只会被一剑穿心。” 叶安把手揣进袖口,看了眼远处白皑皑的雪地,“更何况,还有那东西兜底,他今日必死无疑。” 叶余听他如此笃定的语气,也是多了几分信心,目光阴冷地看着路沉,“阿爷,能否留他一口气,我要亲手割断他的喉咙。” “我看也只有杀了他,你的手才不会痛。”叶安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拂袖说道:“我会让乌连城留他一命。” 噹! 黑金仪刀出鞘,发出清脆的颤音,路沉持刀划出一道半弧,刀锋直指乌连城,就在这个时候,后方传来一道声音。 “路兄,我来为你掠阵。”只见谢春刀踏雪而来,肩头满是雪花,兴奋地朝路沉回首,“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马蹄声。 只见穿着黑色长衣,带着斗笠的一队人马穿破风雪,正是先前在客栈中遇见的那几位镖师。 路沉蹙起眉头,不明白谢春刀和这群人的用意,“萍水相逢,不必了。” “路兄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想交个朋友。”谢春刀松开按刀的手,走到近前,“那乌连城是有名的好手,你势单力薄,有我们压阵,总归是要好些。” 胡爷从后方走来,也是劝说道:“血手剑乌连城的名头,你在各个县城都能打听到,借着挑战的名头,实则行劫匪之事。” 说着,胡爷眯起眼睛,“此人行如此恶事,还能四处逍遥,靠的就是一门至高剑术《太阿剑经》,传闻其疾如风,迅如雷,剑势如龙,无人可挡。” “路兄天赋绝佳,我能看得出来,但对上乌连城,这场战斗能避则避。”谢春刀提醒,随即朝对面的乌连城拱手。 “乌连城,这位是我龙门镖局的兄弟,可否给个面子,就此作罢?”谢春刀提到龙门镖局四个字,腰背挺直,语气浑厚。 “原来是龙门镖局的少主,谢家老爷的名头我听过,如雷贯耳,倘若换了别的事,我卖你面子也无妨。” 乌连城动了,肩头雪花簌簌落下,重剑将雪地分割,“但今日这单买卖不行,这位路兄弟,干系着在下大好前程。” 谢春刀皱眉,还想从中斡旋三分。 “谢兄,多谢了。”路沉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头,提着仪刀阔步上前,“跳梁小丑,不值得你委曲求全,我自一刀斩之。”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路沉消失在原地,那密集的雪花陡然扩散开来,朝着天空倒卷而去。 谢春刀连忙看向前方,只见少年握刀疾驰,犹如迅捷的猎豹,将那厚厚的积雪冲破开来。 “来得好,就让在下领教你所谓的刀招。”乌连城听着一刀斩之四个字,重剑挥动如大龙盘旋,“许久未听见有人说斩我。” 嗤啦嗤啦。 密集的破空声响起,金色锁链自雪地射出,交错束缚乌连城周身,面前的大雪骤然鼓荡开来,少年持刀如破山,立劈而下。 “华而不实,漏洞百出。”乌连城神情不屑,单手持着重剑横扫,火焰锁链根根瓦解,随即剑锋一横,与仪刀撞出点点火星。 噹的一声,好似金铁碰撞,以两人为中心,大雪轰然扩散开来,漫天雪花朝着四面八方鼓动而去。 路沉左手漆黑如琉璃,一掌按在重剑上,阴雷如黏液附着,黑色电弧快速侵蚀重剑,他腰身侧转,刀锋燃起金色火焰,又是一记横切。 乌连城镇定自若,脚步后撤下腰,避开火焰刀芒,手腕一抖,重剑刁钻的挑向路沉的手腕。 路沉立即变招,仪刀撞击重剑,犹如轻灵的鸟儿,落在不远处,对方剑招圆润,看似简单,实则毫无破绽,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 嗤啦! 乌连城甩动重剑,将黑色黏液洒在雪地,目光轻挑,“这点伎俩也想斩在下,在下的灵与肉结合,不求术法,只寻剑招。 “你这些入侵苦海的术法,对在下没有半点威胁。” “先前让你三招,是在下的习惯,那么……接下来轮到在下出剑了。”乌连城表情一变,严肃且神圣,单手斜体阔剑,不疾不徐朝路沉走来。 没有半点术法波动的痕迹,有的只是对肉身的绝对自信,他的脸上隐约浮现一青面獠牙的鬼脸虚影。 路沉左手掐动法诀,一道金色手指于天空浮现,其指纹清晰可见,足有两米长,朝着乌连城一击按下,“极阳指!” 这门许红玉赠送的绝学,终于在这一刻,被路沉释放出来,这门指法至刚至阳,凝聚的虚影坚不可摧,尤其对诡异有极大的镇压效果。 乌连城重剑如龙,将那金手指不断分割,最终溃散成漫天虚影,他离路沉还有三米,“在绝对的剑术面前,一切术法皆可碎灭。”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九十四章 太阿剑经 十三岁那年,乌连城问祖父,什么是剑,祖父回答他:“剑是霸道、毁灭、掠夺,是成王败寇。你想要剑道有所成,需持王道之心,行毁灭之事,方得乌家霸道之剑。” 那一日,乌连城终于明白,原来剑是毁灭之道,往后十四年,他秉持此剑心,让太阿剑经臻至圆满,剑道上再无敌手。 而现在,那少年竟扬言要持刀斩他,何其悲哀,何其可笑?! 青面獠牙的鬼影,在风雪中化作面具,附着在那张淡漠的脸上,手持蓝色阔剑,气机带着霸道与毁灭,如一柄实质的大剑,朝路沉刺来。 那霸道无匹的剑意,将雪地撕开三米深的口子,无边的怒意化作剑锋,好似至高无上的剑中君王,将路沉笼罩其中。 宛若实质的剑意,冰寒、霸道、充满了煞气,整片雪地都被冲开,扬起大片雪花,其人尚未出剑,剑意便让人难以承受。 落水峡风雪倒卷,狂风怒吼,谢春刀等人不得不一退再退,足足离开八九米,方才退出那让人遍体生寒的剑意范围。 “好恐怖的剑意,这就是第一剑客的实力?”谢春刀满脸凝重,自问处在路沉的位置,恐怕连刀都拿不住。 胡爷将谢春刀护在后方,“乌家太阿剑经,走的是霸道之路,这乌连城不但圆满,还有新的感悟,如此实力,恐怕只有府城的剑客才能压下。” 谢春刀忍不住面色微变,抬头看向路沉的方向,“这样说的话,路兄岂不是危险了?” “好霸道的一剑,我倒看那路沉如何对抗。”叶安连退三步,躲在粗壮的歪脖子树后,满是皱纹的脸挤满笑容。 这般猛烈的剑意,难以想象,乌连城出剑时,会是何等景象,叶安自问换做他过去,只有被一剑枭首的下场。 无孔不入的剑意中,路沉只觉得有无数把剑,剑尖刺在脸上、大腿、腰背,传来阵阵刺痛。 嗤啦! “玄耀态。”金色火焰于指尖绽放,青色衣裳被火焰覆盖,双瞳中燃着金色火焰,金色烈阳般的路沉,不退反进,弓步上前。 黑金仪刀上红色曼陀罗摇曳,只见他右手握住刀柄,左手拇指推刀出鞘三分,唇齿间喷薄金色焰流。 “刀有些意思,但那不是你的东西。”乌连城语气不再轻挑,反而有些凝重和不屑,调整呼吸和姿态,双腿弯曲,双手紧握剑柄。 “刀在我手里,便是我的。”路沉见他摆正架势,知道对方重视自己起来。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不能杀对方个出其不意,不过眼下也没有选择,他眼瞳中火焰迸发,“极限拔刀斩!” 压缩到极致的刀光,坍缩成一道金色线条,犹如画师在图上的涂鸦,却带着一往无前的攻伐之意。 “好刀!”乌连城声音凝重,鬼脸变得郑重且兴奋,那刀光无声侵袭,将他无匹霸道的剑意如瀑布展开,只见他提剑上前,“剑式:壹。” 只见其腰身陡然旋转,大地被踏得发出轰鸣声,蓝色阔剑映着血光,朝着迎面而来的刀光横切而去。 没有绚烂的光芒,没有狂暴的力量波动,有的,只是如基础剑式般地向前横切,击中那飞来的刀光。 金色刀光骤然断成两半,一半擦着他发丝飞往后方,一半直击胸膛,乌连城正要如预想那般侧身躲避。 “极阳指!”路沉悄然出现在旁边,手掌朝着他按下,金色手指凭空浮现,狠狠朝着乌连城碾压下去。 “剑式:贰。”乌连城眉头低喝一声,阔剑朝前上撩,随后立刻接一个圆弧,将那残缺的刀光当下,将头顶的手指切碎。 但终究有半截手指落在他背上,拿手指瞬息散裂开来,化作十多颗光球,在刹那间爆裂开来,让得那片大地塌陷。 大雪被狂风掀起,铺天盖地,一道身影从中射出,其后背炸的血肉淋漓,拔剑朝路沉袭杀而来,“剑式:伍!” 接连两道剑光交错而来,好似燕子在蓝天下留下的痕迹,路沉瞳孔收缩,那剑光速度极快,瞬息间临近。 “极限拔刀斩!”路沉挥刀而去,紧接着左手握拳,金色岩浆在后方凝聚,化作一只硕大的拳头,朝那剑光激发而去。 当先撞上的刀光,被那剑式破开,但也破开那剑光的封锁,紧接着飞上的拳头,虽说被剑光绞碎,但也让其变得愈发黯淡。 噹噹! 路沉以仪刀硬接两道削弱的剑式,虽然成功当下,手臂、腹部,皆是浮现伤口,他顾不得伤口,侧步转身。 蓝色阔剑立劈而下,将大地劈开十多米的豁口,路沉提刀跃进,刀锋爆发金色火焰,袭击乌连城小腹。 同时他左手朝前一引,极阳指再度落下,朝着两人镇压而来。 乌连城皱着眉头,手腕一抖,拨开路沉的刀锋,剑尖朝上一扬,要去破解头顶的极阳指。 轰轰轰! 路沉趁机拉开距离,接连数个火球甩出,化作大片的火鸦,朝乌连城覆盖而去,与此同时,极阳指在头顶爆开。 “剑式:贰。”乌连城又是同样的剑式,将极阳指击溃,随即阔剑接连舞动,抵挡激射而来的火鸦。 路沉落在雪地中,脚掌猛踏大地,雪花飞扬的瞬间,来到乌连城的头顶,黑金仪刀点燃金色火焰,画出一道道圆弧,“苍源七刀:神威。” 突如其来的刀刃风暴,让得乌连城猛然抬头,眼底满是不可思议,随即以肉身硬抗那些火鸦,托剑而起,“剑式:玖!” 一剑递出,直面刀刃风暴,炽烈的剑光爆发开来,他虽然挡下大部分刀光,但还是落入刀刃风暴之中。 噹噹噹! 风暴中人影接连挥剑,竟是硬生生将神威挡下,就连路沉都是有些讶异,无往不利的苍源七刀,竟然被一式剑招挡下。 这可是连查小鱼都未做到的事。 刀光过后,乌连城立于大雪中,身上皆是刀伤,但他仍持剑而立,“你这一刀,远超我的剑,但,他不属于你!” 他感到极恐怖的气息,这是天人才能创造的刀法,若非对方技巧太差,那一招就能将自己轰杀。 绝对的碾压,没有半点反击的可能,这不禁让乌连城有些恍惚,原来自己的剑并非无敌。 “刀在我手中。”路沉喘着粗气,又是一记神威,刀刃瞬息笼罩乌连城,卷起冲天的雪花龙卷。 “天人刀法又如何,我的剑是毁灭之剑!”乌连城在暴风中大喝,只见其再度举剑,拼死抵抗那无边的刀刃风暴。 好似一场大雪白茫茫,直到最后一道刀光散尽,乌连城手中的蓝色阔剑咔嚓碎裂,脸上的鬼影面具被搅得粉碎。 他跪倒在大雪中,耗尽所有生机,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路沉,“天人创造的刀法又当如何,我接下了,我是一名合格的剑客。” “别再那侮辱剑客,你不配。”路沉持刀站立,接连两招神威,让他消耗不小,趁着这个机会快速恢复。 “既然你看不起我的剑,我倒要问问你……”乌连城大口咳血,双眼仍似剑光璀璨,好似回到十三岁时那个春日,大声问道:“什么才是剑?!” 路沉望着纷纷的大雪,眼眸变得深邃,想了想,说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乌连城先是不屑,听完后却是神情恍惚,这和祖父教导的不同,隐约间,他想起一个个挡在面前的剑客。 他们原本与自己无冤无仇,却因为保护弱小而被自己杀了,这一刻,乌连城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我一直都是错的。” 大雪中,蓝衣剑客目光失去神采,死而无憾。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九十五章 雪崩 大雪中,蓝衣剑客跪在雪地,逐渐被大雪覆盖。 青衫少年持刀而立,任由寒风吹拂衣摆,呼出白色热气,抖了抖被寒雪覆盖的肩头。 谢春刀看着两人,好似一幅上佳雪景图,他松开按在刀柄的手,忍不住吐出口浊气,暗道一声果然。 早在先前的客栈中,他便用瞳术观察路沉,发现后者气运如华盖,这种气运,他只在府城的天人身上看过。 但哪怕知道以路沉的气运,可以渡过这次危机,谢春刀也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他竟真的将乌连城杀了。 刚才乌连城那夸张的剑意,以及那化繁为简的剑术,让他感到浓重的威胁,那是能破除一切术法的剑。 直到真切看过乌连城的战斗,谢春刀方才明白,为何对方挑战各大门派,行那劫匪般的可耻之事,还能逍遥至今。 皆是那柄在他看来,依旧堪称无敌的剑。 但是现在,那柄阔剑被击碎,剑客死在大雪中,由不得谢春刀不感慨,不愧是气运如华盖般的人物。 旁边的胡爷亦是捋着胡须,“大名鼎鼎的乌连城,竟死在一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手下,那些个江湖客怕是要疯了。” 仪刀挑开乌连城的衣裳,腰带上挂着的袋子,看材质是兽皮鞣制,纹有蓝色阔剑,颇为不凡。 刀尖一挑,袋子落入手中,路沉松开袋口,只见袋中竟有一方空间,他心头一动,莫不是储物袋。 左手一翻,将袋子收入鱼龙肚,他的目光在大雪中梭巡。 就在这个时候,斜刺里陡然传来轰鸣声,整座落水峡都在颤动,一道炽烈的光芒,朝路沉激射而来。 叶安扛着粗长的铁筒,前端是只张开嘴巴的恶兽,因为巨大的力量,导致他被冲得倒飞出去,撞断数棵大树。 他口中喷出鲜血,但眼底却满是狰狞,“我看你这次死不死!” 方才路沉击杀乌连城,让他也是骇然不已,想不到这小子实力竟如此强横,当即心头发狠,直接动用事先准备的幽罗炮。 这是府城天工部的产物,是一种杀伤性极大的消耗品,按照天工部给出的数据,倘若在偷袭状态,道法境皆可杀!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幽罗炮属于管辖武器,不允许在市场上流动,但有心人总能找到途径,更何况叶家。 望着激射的幽色光球,叶安死死盯着路沉的身影,现在就等这小杂种被幽罗炮一击轰成渣滓。 幽蓝色的光球呈现椭圆形,有些像前世的炮弹,急速旋转的同时,瞬间跨越数十米的距离。 眼见那光球就要击中,路沉瞬间开启玄耀态,全力调动苦海和道晶的力量,浑身骨骼咔嚓响动的瞬间,让头朝左偏离三十厘米。 下一刻,灼热的气息烘得脸庞生痛,金色发丝被轰开洞,那幽蓝光球朝后方射去,陡然击中落水峡左侧的悬崖。 轰隆! 平地惊雷陡然炸响一般,大地剧烈震动,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震,紧接着铺天盖地的雪朝着山下呼啸而来。 路沉在躲过幽罗炮的瞬间,就朝着叶安冲杀而去,数十米的距离瞬间跨越,后方则是滚滚而来的大雪崩。 “竟然躲过了,那可是天工部制造的幽罗炮。”叶安望着飞速袭杀而来的路沉,心头掀起惊涛骇浪,连忙不顾一切往后方逃去。 轰隆隆! 大雪如海浪般涌动,将一颗颗枯树淹没,压实的雪块翻涌着,掀起遮天蔽日的烟尘,朝着这边追过来。 叶余攀上一棵枯树,犹如炮弹般射出,回首遥望雪色浪潮,暂时没见到路沉的身影,顿时松了口气。 他正想告知朝前方逃跑的爷爷,余光却瞥到抹金色刀光,刹那间,视线天旋地转,看到了一抹刺目的血红。 路沉提刀继续向前,这爷孙二人多次算计自己,今日断然没有放过他们的理由。 砰的一声,因为慌不择路,叶安撞断一棵枯树,在雪地中翻滚出去,双手立刻撑地而起,继续逃跑。 他不时回望后方阴暗的树林,没有望见叶余的身影,想来多半遭了毒手,这让他心中难免绞痛。 “待我回到府城,定要禀明三公子,让他将这小贼千刀万剐。” 这话说得着实没什么底气,原本厚重的嗓音在颤抖,苍白的嘴唇满是血丝,那张满是褶皱的脸因为翻滚,沾染不少雪。 但因为仓皇逃跑,他连擦拭都顾不上,就连靴子都跑掉一只,此刻心中满是惶恐,不禁懊恼为什么要接下这事。 他活到八十多岁,非但没有看淡生死,反而更加看重生命。 尖锐的破空声陡然炸响,一抹乌光钉在脚下,黑金仪刀刀柄摇晃,挡住了叶安的去路。 “从你们想杀我之时,就该意识到会有今日的结果。”路沉从后方走来,双瞳中金色烈焰剧烈晃动,显然是动了真火,“老狗,我送你上路。” 叶安停下脚步,手按着腰间的储物袋,望着路沉的脸满是悲凉,大怒道:“你杀了我又能如何,真以为用点微末伎俩,就能跨越横在普通人面前那条天堑?” 说罢,他再度取出那幽罗炮,幽蓝色光辉急速凝聚,但是路沉比他更快,琉璃手一击打落幽罗炮。 叶安大惊失色,仓皇回防,路沉侧身闪避,朝他身后扑去,单手一招,黑金仪刀落入掌心,刀尖一击刺出。 噗嗤! 叶安刚转过身准备攻击路沉,却刚好迎面撞上仪刀,瞬间被洞穿心脏,那双手拼命地伸长,试图掐住路沉的脖子。 然而他气息已破,生机流逝,逐渐没了生机。 路沉抽出黑金仪刀,看了眼被大雪淹没的落水峡,“可惜没来得及顾上赤鳞马,接下来的路要走过去了。” 不过他没走几步,却听林间传来马蹄声,赤鳞马竟是主动追了过来,缓缓停在面前。 “不愧是有特殊血脉的好马。”路沉抚摸马头,夸赞几句,随即翻身上马,确定方向后朝府城赶去。 至于谢春刀等人,他并没有接触的想法,虽然不清楚对方来意,但那莫名其妙的好感让他并不习惯。 路沉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 一路疾驰,终于抵达春茶县,此县比梁山县更大,人口接近十万,夜色深沉,各个街道点着漂亮的花灯。 路沉找了家客栈住下,让小儿给赤鳞马喂上好的材料,他则开了间天字房,让厨子做了一桌当地招牌菜。 待到填饱肚子过后,路沉这才取出乌连城和叶安的储物袋,清点起本次战斗的战利品。 首先是乌连城的储物袋,这袋子空间不大,装了零散的换洗衣裳,以及一把把样式各异的剑。 左下侧的角落中,则是大量的剑谱,当中最为瞩目的,自然是那本《太阿剑经》。 在剑经旁边还有十多张银票,面额都是一千,旁边还有一盒金条,这让得路沉呼吸有些急促。 最后在右下方的角落里,则放着五颗拳头大小的源质,让得路沉精神为之一振,“这乌连城还真是富有。” 路沉取出五颗源质,直接召出面板将其吸收,五颗源种提供69点源种,加上原本剩下的172点。 其中还有今日虚星咒提供的3点。 接下来,他又拿出叶安的储物袋,相较于富裕的乌连城,此人几乎称得上贫穷,除了几千两银子,就只剩一门炮。 清点完毕过后,路沉洗漱一番,便躺倒在床上,紧绷的心神略微放松,听着窗外传来的鞭炮声,以及那浓郁的火药味,轻轻吐出口浊气。 虽说进入道法境后,即便彻夜不眠,第二天也是精神抖擞,但路沉还是习惯躺下,让心神得到放松。 “后日,应该就能抵达府城,也不知道那所谓的真实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九十五章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 青禾大道,车水马龙。 这条由青禾府主建的府级大道,足有18米宽,两侧栽种亭亭如盖的梧桐树,一路蜿蜒到那宏伟的城池下。 此刻残阳如血,天边晚霞如火燃烧。 路沉骑着赤鳞马,听着人们的议论以及讨论声,终于是抵达城门下,他仰头望去,长满青苔的城墙超过三十米。 视线越过高高的城墙,里面林立着高耸入云的大厦,一条条空中道路交错穿行,云中的阁楼里,有人饮酒作乐。 望着高楼林立的府城,路沉忍不住怔了怔,这种规模的建筑,已经不输于前世一线城市的中心。 甚至,路沉还看到有的大楼外面挂着十多米高的玉牌,随着一阵幽光闪烁,竟是如屏幕般展现着一位持剑的马尾女人。 与前世明星的海报何其相似,这不禁让路沉陷入沉默,梁山县和这青禾府城,好似处在两个世界,矛盾却又统一。 将路引递与守卫查看后,对方看了眼他的赤鳞马,“第一次来?入城后不得骑马,三日内办理“玉凭”否则逐出府城,进去吧。” 路沉牵着赤鳞马穿越城门,城门后是一条条街道,通往内城的不同地区,他打算先找个地方落脚,先熟悉府城的生活。 高大的楼宇直冲天穹,将天光都是遮掩,此时正值傍晚,内里一片昏暗,前方的街道交错挂着许多牌子。 多数牌子上都写着“住宿”、“办玉凭”、“府城游玩”等字样,不过因为天光愈发昏暗,再往后的便是看不清了。 青石板拼接的街道两侧,扔着许多垃圾,空气里有股潮湿发霉的味道,这让路沉不禁蹙起眉头。 就在这时,只听啪嗒一声,原先昏暗的牌子竟是亮起灯来,五光十色的灯光倾泻在狭窄的街道上。 路沉这才发现,原来那些牌子,都是用特殊玉石制成。 “小哥,第一次来府城吧。”旁边有个中年人走过来,笑着对路沉说道:“办玉凭、住宿,寄养马儿,三两银子即可。” 路沉没理会他,牵着赤鳞马往前走。 “在下李云虎,平日的活计就是帮你们新来的熟悉府城,你知道现在办玉凭排到多少号了么,没点特殊途径,三天铁定办不下来。” 李云虎见路沉停下脚步,连忙掏出一块矩形玉凭,巴掌大小,周边刻着奇异花纹,“没有玉凭,三日后就要被逐出府城。” 路沉打量起面前的男人,肤色苍白,眼中满是血丝,“先找个落脚的地方,你与我说说府城的情况。” “好嘞,您跟我来,咱们去谷雨街,那边有许多客栈。”李云虎接过缰绳,笑道:“客栈里刚好可以寄养您这匹马。” 就在路沉和李云虎离开不久,幽暗的角落里,走出几条人影,男人望着路沉的背影,从怀中取出玉凭。 玉凭上青芒闪烁,紧接着浮现一幅画像,正是路沉。 为首的男人表情冷漠,穿着黑色短打,露出精壮的古铜色肌肉,而在其右臂上,有一道道黑色纹路。 在其左胸的位置,绣着圆形纹章,那是两条交错缠绕的铁链。 其后方还站着三人,穿着同样的服饰,其中一马脸男人讥笑道:“就这么个愣头青,我们去就行,何必余爷跑一趟。” “金主交代了,由我亲自动手。”钱余收起玉凭,转动满是黑纹的手臂,“到了谷雨街你们封住退路,我取他人头。” 余爷今年四十六,铁链帮三把手,经营着谷雨街、立夏街、清明街的赌坊、青楼,是出口气三条街都要抖一抖的人物。 两天前的夜晚,他在楼中快活,玉凭上有人联系他,传了路沉的画像过来,言明取下此人头颅,给他十颗塑晶丹。 塑晶丹的作用主要是凝聚道晶,是有价无市的宝贝,一颗塑晶丹在黑市曾炒到三千两纹银的价格。 听说上城的老爷们,交易就是用这塑晶丹。 “咱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青禾府的北城区,这里的街道以二十四节气命名。”李云虎牵着马,引路的同时,也是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看面相在十七八岁左右,穿着一般,倒是这匹马儿不错,想来是乡下富庶家族的少爷来府城游玩。 即便是府城的下城人,他们还是习惯将府城以外的区域称为乡下。 每年来府城看热闹、长见识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而这种富家少爷,是油水最多的,他们往往不计较零碎,出手阔绰。 这种人被李云虎这种引导的人称为:“油猪”。 百雨客栈的老板娘二八开,其中办玉凭是大头,估摸着能挣十两……李云虎盘算着可捞的油水。 李云虎想着做完这一单,就能交上铁链帮的“保费”,盈余出来的钱,还能给女儿买件衣裳,顺便全家吃顿好的。 路沉行走在逼仄、狭窄的街道,两侧臭水沟传来异味,偶尔还能望见老鼠跑过,街边开着冷清的店铺,零零散散有着几个人影。 “来之前都说府城好,怎么比之一般的县城还不如?” 李云虎听着他发问,立刻解释道:“路小哥你听说的应该是头顶的城区,咱们这是府城最下等的区域,自然不够繁华。 “不过,即便是下城区,也非一般县城能比,只是没去到热闹的区域,明日我领你去办玉凭就知道了。” 路沉眉头忍不住蹙起,抬头仰望天空,头顶繁花似锦,有各式各样的灯牌,隐约还能听见欢呼声,“那就是上城区?” 李云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嘿嘿一笑,指着云层之上,笑道:“整个青禾府城,划分出上中下三个城区,你说的是中城区。 “上城区在云层上,看见那些闪烁的光束没,不过一般是看不见的,除非大晴天,运气好或许能看见。” 路沉看着乌云中五光十色的光芒,忽然觉得林立的高楼有些压抑,这所谓的清河府城阶级森严,果然是“真实世界”。 估摸着又走了一刻钟,前方变得热闹起来,挂着的玉牌上闪烁各类图案,人声鼎沸,街边有各式小吃店。 “前面就是谷雨街,怎样,比县城好些吧?”李云虎笑呵呵地牵着马,正要走出幽暗的街道。 一道魁梧的人影挡住去路,目光森冷的看着路沉,右臂黑色纹路流转,爆发出极强盛的气息,狂风吹得李云虎连连后退。 他看着男人胸口的纹章,忍不住脸色微变,“铁链帮?” 就在这个时候,后方也传来脚步声,三个男人将他们周围封锁,露出猫捉老鼠一般的笑脸。 李云虎被这阵仗吓得直哆嗦,连连后退,忍不住哀求道:“各位大爷,我马上就能凑齐保费,还请饶我一命。” 马脸男人听着他的话,忍不住啐了口唾沫,“哪里的傻缺,还当自己是个人物,要余爷催你保费?” 李云虎听着不是收保费的,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面色微变,忍不住看向前方那道魁梧的身影,“余爷,铁链帮的余爷?!” 如果说铁链帮是压在谷雨街百姓头上的大山,那么帮内的三位爷便是山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李云虎从没想过,会在这种场景下见到这位铁链帮的余爷,不过对方既然不是来找自己的,那是…… 这时对面的余爷发话了,看着青衫少年,“路沉是吧,有人花钱买你的人头,你自己动手免得受苦。” “不愧是府城,四个道法境。”路沉扫视后方三人,又把目光看向余爷,“问一句,谁要买我的命?” 第一卷 伐山破神 第九十六章 行有行规 北城区帮派林立,势力间常有摩擦,小帮派难以存活,而铁链帮占据北城三街有九年时间。 经历大大小小战斗,始终没有被更替,于是北城江湖便流传一句话,“只要铁链帮的三位爷还在,这三街的天就变不了!” 加入过帮派的人都知道,铁链帮的三位爷,是从街溜子一步步杀上来的,双拳不知染了多少血,非常人所能匹敌。 余爷右掌旋转,黑纹如游鱼移动,眼眸半开,“行有行规,即便你在我眼里已经是个死人,这规矩也不能破坏。” 李云虎听见余爷的话,只觉得脑子嗡嗡响,被这个消息震得有些发蒙,不自觉看向旁边的路沉。 这哪里是什么油猪,分明是头过江龙……此刻他目光变幻,眼底生出恐惧,整个人僵硬在那里,停也不是,走也不是。 “把马牵到旁边等我。”路沉对李云虎说了句,而后看向对面的余爷,“我赶着去客栈,一起上吧。” 这四个道法境中,后方三个气息不强,大概在七颗道晶水准,至于对面那位余爷,实力则在十三颗道晶左右。 “呦呵,一个初入道法九重的愣头青,道晶凝聚没有,这么嚣张。”马脸男人抽出腰间的砍刀,歪着头,一脸狠辣模样。 按照余爷玉凭上的信息,这路沉刚突破道法境九重不久,但是战斗能力极强,对于常年血战的马脸来说,却是有些不屑。 一个十七八岁的愣头青,有他这个每日在刀口舔血的人实战能力强? “你们封住退路即可,我来和他过过手。”余爷脸上没什么表情,大步往前一跨,取下腰间的铁链缠在拳头上。 随即只听砰的一声,空气瞬息扭曲,余爷腰马合一,右臂黑纹闪烁,扎扎实实的一记直拳轰向路沉面门。 “八方杀拳!”余爷好似横冲直撞的猛兽,竟和乌连城一样,是个纯粹的体修。 马脸等人见得被扭曲的空气,皆是露出冰冷的笑容,“余爷快一年没出手,这八方杀拳还是如此……” 他话还没说完,瞳孔却是猛烈收缩起来,只见那青衫少年大踏步,侧身避开直拳,一把掐住余爷的脖子,将其高高举起。 余爷的视线猛然向上,望见半空灯火阑珊的酒楼,随即条件反射般,双手抓住对方的脖子打算将其拧断。 但是下一刻,漆黑的阴雷在脖子绽放,苦海瞬间被黑色电弧占据,浑身竟是用不上半点气力。 “小子,你,你放开余爷!”马脸上前几步,却不敢靠近路沉,满脸忌惮地看着他。 旁边的两个帮众,更是被路沉吓得不敢动弹,那可是余爷,纵横三街无敌手的存在,就这样被一招制服了? 路沉看着余爷绛紫的脸,“现在,能告诉我那位卖家的信息了?” 余爷被阴雷封锁喉管,憋得出不了气,只能连连点头,随即便感觉脖子出的手一松,猛然摔倒在地。 他双手撑地,跪在路沉面前,大口大口喘气,好半晌才将那诡异阴雷逼出苦海,这才抬头看向路沉。 “虽然说行有行规,但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路爷有什么要问的,你尽管吩咐,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余爷踉踉跄跄站起身来,脸上浮现讨好的笑容,如苍蝇搓着双手,眼底浮现深深的恐惧。 这城北三街都知道余爷是一双铁拳打天下,却不知背地里赔了多少笑脸,挨了多少顿毒打,眼下命都在路沉手里,还管什么脸面。 “我让你起来了?”路沉淡淡说了一句。 余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忘朝旁边三人吼道:“没听到路爷的话?都他妈赶紧给我跪下!” 从刚才短暂的接触,他比另外三人更加明白,眼前这少年实力的恐怖,心说怎么找了这几个白痴当手下。 马脸男人身先士卒,砰的跪倒在地,拜了个晚年,“路爷新年好,路爷您长命百岁,家和万事兴……”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得李云虎一愣一愣,先前还气势汹汹的四人,眼下竟是比自家养的大黑狗还听话。 这还是掌控三街的铁链帮,那位真的是余爷,不是唱大戏的小丑? 想到这里,李云虎看向旁边的路沉,心说幸亏铁链帮出手得早,让他没来得及宰客,否则还不知道死多惨。 “余爷倒是位妙人。”路沉似笑非笑,若非刚入府城不宜杀人,这四人早就成为他刀下亡魂。 “正所谓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屈,不是第一次了。”余爷嘿嘿一笑,熟稔地用手撑着膝盖,从怀里掏出玉凭。 “让我找您麻烦的人叫做西江月,对方是通过玉凭联系我,并未见过面。” 说着,他调出玉凭上的信息,双手捧起,路沉接过玉凭,巴掌大小的玉牌,正展示这一个人名,以及关于自己画像。 “没有她的详细信息?”路沉把玩着玉牌,这东西制作精妙,倒是有些意思。 “对方通过玉凭联系本就有不想透露身份的意思。”余爷连忙说道:“不过她肯定不是下城人。 下城人一般不会用宝丹交易,这些都是中城甚至上城那些世家子的习惯,而且她的话带着上面那些人的口音,绝对不会错。” 余爷接过玉凭,一番操作后,一个有些慵懒的女人声音从里面发出,“事成后,十颗塑晶丹。” 这女人的声音带着股子媚意,口音有些奇怪,这时余爷为他解释道:“这种口音一听就是大乾官话,只有上面那些人才会说,被称为:雅言。” 路沉望向头顶的花花世界,只见那里灯光绚烂,隐有女子歌声传来,看来除了叶家那位三公子,还有另一人想要我的命啊…… 虽然预料到进入府城后不会太平,但路沉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才进入城门不久,便有人找上门了。 可以预见,往后定然是狂风暴雨,头顶那些门阀贵族,肯定不会让他好过了。 “你收到报酬了?”路沉看向余爷,笑容戏谑。 余爷被那目光看得心头一紧,摇头道:“还没,任务完成后才会拿到报酬。” “你觉得我的命值多少钱?我给你三次机会说。”路沉说道。 “一百万点?” “三百万点?!” “一千三百万点,真没了,我只有这么多,路爷。” 路沉听着他报的数,挑了挑剑眉,“一千三百万点,这是什么?” “路爷,一点是一文钱,一两银子三千点。”马脸在旁边露出讨好的笑,“我们的钱都在玉凭中。” 路沉摩挲下巴,心说还是线上交易,伸出手来,“给钱。” “路爷你没有玉凭,我没法划给你,这……”余爷面露难色,拿着手里的玉凭,有些不知所措。 “也行,三日后再来给我。”路沉点了点头,朝前方走去,“差点忘了,余爷,我用阴雷在你体内中了种子,如果你敢找人或者逃跑,你知道下场。” 眼见着青衫少年走远,余爷起身,恢复那严肃的表情,看着路沉的背影冷哼一声,“没想到遇见头过江龙。” 马脸从后方走来,用手在脖子处比了比,露出个狠辣的表情,“余爷,要不要……” “要,要你妈个头。”余爷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怒道:“没听见他说什么吗,你是想拿我的命开玩笑?” “路爷,您刚才那手可真是厉害。”李云虎牵着赤鳞马,满心佩服地说,他早已收起宰客的心思。 “叫我路沉就好。”路沉笑着说道。 两人前行约莫三十来米,停在一处客栈前,立刻有小厮出来牵马,同时招呼李云虎,“虎大哥来啦?” 李云虎拱了拱手,当先走入店中,里面走出来一道火红身影,笑盈盈地看了眼他,心说又有肥羊上门,当即笑道:“哎哟,贵客一位。” 谁知李云虎挡在她面前,默默比了个手势,老板娘瞳孔收缩,随即态度更加恭敬,“这位公子真有眼光,附近三条街,就咱们这价格最公道了。” 她温柔地揽住路沉的手臂,态度格外地亲近。 李云虎的手势,是在最紧急的情况下,才会动用的手势,表面来人要么身份尊贵,要么实力强横,不是小店能得罪的。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九十七章 天机院,钱文舟 青禾府的晨曦,从来照不进下城区,唯有阳光强盛时,这些阴暗的街道,才有少许机会暴露在阳光中。 不过谷雨街显然没这个机会,按照李云虎的说法,中城区的老爷们,不断扩建庭院,修建宽宽的空中官道,留给下城的就是一片昏暗。 初到府城的夜晚,路沉睡得不错,此刻让老板娘下了碗面,坐在客栈外,一边吃,一边打量这座陌生的城市。 大街上很热闹,能看到不少刚入城的游客、商人,两侧的店铺都已开启,不少人如他一般,坐在街边吃早饭。 青霜客栈内,顾红豆身着彩枝红裙,靠在柱子上,满脸担忧,她身材丰腴,好似熟透的水蜜桃,看向旁边的李云虎,低声道。 “他真的将余爷打败了,还要对方赔一千三百万?” 昨夜安顿好路沉,她从李云虎这儿得到消息,惊得差点没把手里的擀面杖折断,紧接着她又担忧。 这位路爷和铁链帮起冲突,还打了他们的三当家,铁链帮作为管控三街的恶势力,岂会轻易放过他? 以她对铁链帮的了解,收拾路沉的人,恐怕都在路上了,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她生怕小店保不住。 李云虎见她这副模样,也是苦着脸,“千真万确,我也没想到这位这么狠。” “那你还把她带到老娘店里,我!”顾红豆扬了扬秀气的拳头,压低声音,“我不管,小庙供不了大佛,你让他去别的店。” “我,我不敢……”李云虎缩了缩脖子,想着路沉昨夜一击掐住余爷的脖子,顿时感觉有些上不来气儿。 铁链帮都是狠角色,难道这位路爷就不是,看昨夜那阵仗,手里没些人命他不信,李云虎讷讷道:“我也是慌了神。” “你这个废柴。”顾红豆愠怒,旋即来回走动,喃喃自语,“完了完了,铁链帮一来,我这小店还能保住吗?” 路沉往面里加了点醋,客栈的厨子不错,面相当筋道,正夹起一筷面,面前的光忽然暗下来,一道人影坐在对面。 “哎呀,面不错,老板娘再来一碗。”钱文舟大大咧咧坐下,朝客栈里招呼一声,“顺带再来一壶桂花酒,一叠干牛肉。” 路沉抬头看向来人,对方身材挺拔,坐下来腰背笔直,穿着修身的墨色长袍,手里把玩着一杆毛笔。 “天机院,钱文舟。”钱文舟点了点下巴,用手撑着脸,凑近打量路沉,道:“本想睡到中午再来,但考虑到你没多少时间,索性帮你一把。 “路小沉,往后可要念着哥哥的好,要是真入了天机院,得请我吃大餐、逛青楼……” 路沉挑了挑剑眉,放下筷子,一脸郑重,“多谢钱大人,第二次考核任务?” “面来喽~”旁边的小厮端着餐盘上来,笑呵呵道:“客官,您要的面、桂花酒、一叠干牛肉。” 钱文舟取了木筷,把牛肉倒进面里,狠狠嗦了一口,又举起酒壶狂饮,“上来就问任务啊,你这位小哥,没情趣,枯燥。” 说罢,细长的手指跃动,一枚碧青色玉凭被他放在桌上,推到路沉面前,“第一次考核评级甲等的考核者,暂列天机院编外人员。” 他笑眯眯地点着桌面,“玉凭为你办好了,执此玉凭可以去中城区,在下城区拥有执法资格,理论上来说,地位高于下城区所有官员。” 路沉接过玉凭,这块和李云虎的不同,质地更加细腻,背面龙飞凤凰雕刻着天机院三个大字,入手温润且合适,不过没有信息显示。 “玉凭需要以鲜血激活,绑定后旁人无法使用。”钱文舟提醒一句,喝口桂花酒,一脸爽利模样。 “这玩意儿你稍后研究,现在,我们来说说你的第二次考核任务。” 路沉将玉凭倒扣在桌面,腰背挺直,端坐起来,“钱大人请说。”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下城区中心街天狼帮帮主。”钱文舟指尖轻点桌面,一层无形壁障如水波释放,将两人笼罩其中。 而就在两人商谈任务时,谷雨街尽头的巷道中,三道人影立在阴影中,后方是数十位穿黑色劲装的,一脸狠辣的铁链帮帮众。 为首的男人皮肤黝黑,魁梧得像座小山,留着粗浓的胡须,他披着黑色大氅,注视着吃面的路沉。 “打了我铁链帮三当家,还勒索一千三百万赔偿,真当我铁链帮是吃素的?” 余爷面色沉重,摇头劝说道:“大哥,那路沉实力极强,连我都被一招击败,咱们铁链帮没必要得罪这种过江龙。” “三弟,说句难听点的,一招击败你,二哥就能做到,更何况是大哥?”最右边的麻脸男人吹动额前的发丝。 “我看这小子充其量凝聚二十颗道晶水准,咱们加上七十三位兄弟,在这谷雨三街还有什么人吃不下?” “大哥,我还是觉得……”余爷想着昨夜的经历,忍不住再度阻止,他始终觉得,路沉要比他们想得更加厉害。 “好了,三弟!”大当家目光如电,沉重如山岳的气息,让空气都是变得滞涩,不少帮众更是觉得呼吸困难。 “我成虎纵横三街多年,靠的就是铁血手段,此人敢打我铁链帮的脸,就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我最近刀法大成,终于凝聚三十七颗道晶,正愁没人试刀,便让此人成为我突破后的第一个刀下亡魂。” “大哥你又突破了?!”余爷一愣,有些兴奋,随即目光一转,咬牙道:“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就过去,我要报昨晚之仇。” “天狼帮是下城区七大顶级帮派之一,在其中能排进第五。”钱文舟把面吃完,拿着酒壶喝了口。 “其帮主许禄,证实为天神教信徒,这些年借着天狼帮实力,暗中收集银钱、宝药、源质等资源支持天神教。 “并且其人有喜好活祭,下城区人口失踪案,七成都是此人操作,以此供奉邪神,换取实力提升、邪术。” 路沉听着他的话,忍不住蹙起眉头,拇指摩挲食指中节,“这许禄是什么实力,任务要求是刺杀他?” “对方道法九重,一百三十颗道晶,并且装有诡异肢体,你或许没听过,所谓的诡异肢体,就是将诡异身体的某个部分,嫁接到身体上。 “这样做的代价是,会受到诡异影响,容易神志错乱,不过好处也是极大,其带来的实力提升超乎想象。” 钱文舟说到这里,也是提醒道:“所以,千万别把他当做一般的道法九重,否则我可不会来为你收尸。” “还有其他什么要求么?”路沉陷入沉思。 “当然,这次考核任务,需要在三天内完成,完不成就算考核失败,收回天机院编外名额,取消考核资格。” “哦,不对,你现在的时间,不到三天了。”钱文舟将桂花酒喝光,仰倒在椅背上,望着被世家宅邸、官道形成的天空。 “下城区的天空,一如既往的难看啊,啧。” “许禄的实力远超我的水平,而且时间如此严苛,这次任务安排真的没问题?”路沉直视对面的钱文舟。 “当然有问题,摆明了不想让你过嘛。”钱文舟笑呵呵说了句,“你原本的任务,比这个要简单很多,但,上头有人插手了。” “明白。”路沉点了点头,继续吃面,“三天内,我会杀死许禄,完成任务。” “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我改变看法了,你小子还有几分意思。”钱文舟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站起身来。 “忘了提醒你,作为本次任务的福利,完成任务后,天狼帮缴获的物资,你可以随意取用,别太过分就好。” 说到这里,钱文舟朝他挤了挤眼睛,“天狼帮,名下有三块肉田,这是产出宝药、源质的特殊地方,到时拿个百八十块源质,甚至搬走肉田,我觉得也不过分。 “这算是私下提醒,如果你没死且完成任务,小子,到时候别说是我教你的。” 说罢,他忽而顿住脚步,回首看来,“别忘了看看你的玉凭,初到府城,钱哥送了你个好东西,回见。” 路沉望着钱文舟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紧拧起,距离要求时间不到三天,他连府城的地形都没明白。 就在这个时候,谷雨街头冒出来一群帮众,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九十八章 虎爷? 北城区,谷雨街。 成虎这个名字,大部分人或许不知道,但倘若说起铁链帮的虎爷,那是跺跺脚三街就要颤一颤,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江湖传闻,铁链帮的虎爷不止实力强横,上头还有人,其人17岁出道,起先是做过几年厨子,后来加入小帮派,收过保费,做过赌坊老大。 其中最值得称道的,是当年铁链帮刚成立时,和附近的竹涟帮争地盘的事,那一夜,虎爷手提两把剃骨刀,从谷雨街头砍到街尾,眼睛都没眨一下。 自此,在城北三街掀起血雨腥风,直到现在,人们谈起虎爷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心惊胆战。 而今天,虎爷再一次降临谷雨街。 穿着黑色劲装,目光狠辣的七十来人,犹如一股黑色洪流,几乎把狭窄的街道撑满,一股无形压力,吓得两旁的商户连连后退。 不少人望着为首的黑色大氅男人,有认出这是铁链帮虎爷的,不自觉腿脚一软,扶着门框瑟瑟发抖。 “虎爷,虎爷重回谷雨街了。” 自与竹涟帮的大战后,虎爷再没来过谷雨街,看现下这等气势,显然是憋着火气,倘若将谷雨街闹翻天,那才是完了。 “看来谷雨街的百姓,没忘记我的威名。”虎爷很满意地看着如鸡仔乱逃的百姓,眯着眼睛看向路沉。 诚如三弟所说,那路沉实力极强,但在这谷雨三街,便是上头的官爷,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到时哪怕打不过,寻个由头,让其下大狱即可。 一行人很快来到青霜客栈前。 周围有不认识虎爷的商人、来游玩的富家公子,纷纷驻足,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看什么看,再不走连你们一起干!”二当家狼爷凶神恶煞,挥了挥手,成群的帮众扩散开来,驱赶群众,将路沉围在中间。 这时,顾红豆急匆匆出来,想要靠近虎爷,却被两个壮汉拦下,只得赔笑道:“大家和气生财,何必搞得剑拔弩张,奴家顾红豆,见过虎爷,两位当家。” 她脸上虽然有笑,心中却是一片阴霾,铁链帮的三位当家都来了,这是谷雨街多少年没见过的景象。 而她竟然还让路沉在客栈做客,仅凭这一点,铁链帮就敢毁了她的客栈。 “好个诱人的老板娘,看在你是个美人的份上,我们只找路沉。”虎爷眼前一亮,随即又说道:“不过作为交换,你要陪我吃晚饭。” 顾红豆听着虎爷的前半句心头一喜,但是后半句却让她如坠冰窟,陪他吃晚饭,潜在意思就是让她陪睡…… 想到这里,顾红豆脸色煞白。 “老板娘,劳烦倒杯茶水。”路沉擦了擦嘴,坐在位置上没动,似笑非笑地看向人群中的余爷,“余爷,你是送钱来的?” 顾红豆神色复杂,知道少年是在保护她,但现在这个阵仗,就算少年武力超群,两方交战,她的店也保不住。 余爷听着路沉的话,装模作样地愠怒道:“小子,昨夜之仇,不报非君子,今日你绝逃不了。” “路沉是吧,昨夜你打了我兄弟,这个账咱们要好好算。”虎爷推开两侧帮众,步伐稳重地朝这边走来。 “昨夜掐我兄弟那只手你别想要了,除此以外,还有你的双腿,听说你还要求赔偿一千三百万,那就让你再给两千万,你看看,价格还算公道。” “价格公道,但要拿我的手,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路沉瞥了眼天机院的玉凭,既然拥有执法权,杀几个恶棍应该不算什么大事。 这位虎爷毫无保留地释放气机,试图以气势压迫他,但这也让路沉知道他的实力,充其量三十颗道晶,但实力和乌连城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路沉的一番话,让得二当家狼爷捧腹大笑,只见其咧嘴露出白牙,冷笑道:“小子,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虎哥什么人物,有什么关系。” “好小子,我决定了,要把你削成人棍。”虎爷一步步逼近路沉,魁梧的身材和路沉形成鲜明对比,下一刻,他看到了桌上的碧青色玉凭。 巴掌大小的玉凭质地上佳,反射着淡淡的光泽,周边有简洁的花纹,隐约形成两头怒兽互相对应。 黑色恶兽怒目圆整,额上生有独角,散发出凶煞气息,是传说中能辨曲直、识忠奸善恶的獬豸。 普通人的玉凭,通常以杂玉制成,没有太多花纹,质地也颇为粗糙,据虎爷了解,这种规格的玉凭,只有世家级别才会有。 相当这里,他心头一惊,后背生出冷汗,难道此人是世家公子,紧接着,他又望见了玉凭上的三个大字“天机院”。 扑通一声,虎爷跪了,只觉得腿软,浑身使不上力,嘴唇发白,吓得直哆嗦。 虎爷对天机院了解不多,主要是他级别不够,只听说天机院是青禾府最顶级的权利机构没有之一。 在这府城,世家大族踩在他们头顶,是绝对不敢招惹的存在,而天机院,那是立于众世家之上,直属于皇帝的机构。 虎爷如此忌惮,还有他背后那位千叮咛万嘱咐的原因,那位曾说过,便是天机院里一个普通官员,一句话就能让铁链帮和他覆灭。 倘若有机会让他遇见天机院的人,做牛做马,不要有半点架子,否则连那位官爷也救不了他。 但是就在刚才,他还扬言要把路沉劈成人棍……虎爷口干舌燥,他这种底层混混,连中城区都没资格去,更何况是上城区。 现在的路沉,在他眼中就是神仙人物。 周遭的空气变得安静,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就在所有人期待虎爷狠狠收拾路沉时,他却猛地跪倒在地,半天也没起来。 “虎哥,虎哥你怎么了?”狼爷从后方过来,伸手扶起虎爷,诧异道:“脸色这么难看,还在流汗。” “无妨,昨夜修行出了点岔子。”虎爷随口应了句,想着该如何转圜,才能在路沉这里求得一线生机。 “对付这小子有影响么,要不你回去休息,我来招呼,保管比你说得还惨烈。”狼爷摩拳擦掌,有些迫不及待。 虎爷没说话,摆手示意他闭嘴,大氅里的腿在发抖。 “我知道了,虎哥你想亲手为三弟报仇,那这样,你继续动手,我为你压阵。”狼爷兴奋地说着,心说不愧是虎哥。 路沉看了眼玉凭,又看向虎爷,大概明白怎么回事,顿时挑了挑剑眉,天机院的力量比他想得大得多。 虎爷望见那犀利的目光,顿时一个哆嗦,一巴掌呼在狼爷脸上,打得对方连连后退,“满脑子打打杀杀,不知道讲礼貌,什么素质啊?”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出不对了,余爷看着虎爷的表现,心头一沉,难道那路沉还有什么隐藏身份? 成虎转过身,满脸严肃的脸,刹那间挤满笑容,眼角满是鱼尾纹,如苍蝇般搓手,“路爷,刚才和您开玩笑呢。 “一大早收到您在这里的消息,我就携二弟、三弟以及铁链帮的兄弟,来给您拜个晚年。” 突如其来的转折,差点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狼爷更是捂着脸,不可思议,逐渐领会到虎爷的意思,再看向路沉时,眼底满是警惕。 李云虎原本紧张地喝水,没成想一口水卡在喉咙,猛然喷了出来,大声咳嗽。 顾红豆红唇微张,望着虎爷毕恭毕敬的笑脸,“怎么回事?” “余爷的命值一千三百万,两位当家,以及这些个帮众,又该值多少?”路沉把玩着碧青玉凭,随意说道:“让这些人离开。” 路沉对收拾这些人没兴趣,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获取天狼帮许禄的信息,确定高效的刺杀方案,否则规定时间内,很难完成任务。 而眼前这位虎爷,作为帮派份子,想来对天狼帮有所了解,正好能打听消息,而且他提升实力还需要源种,此人刚好有资金、渠道支持。 来势凶猛的铁链帮,如潮水般快速退散,引得无数人驻足围观,本以为是场腥风血雨,没成想竟是雷声大雨点小。 “路爷,七千万,真的没有了。”虎爷立在对面,点头哈腰,谄媚地笑道。 路沉没理会他,划破指尖,以鲜血激活玉凭,只见其上青芒闪烁,随即浮现一个个图案。 两侧黑色兽头转向,一左一右,神情威严,好似怒目金刚。 做完这一切,路沉才看向成虎,“七千万,你说的。” 虎爷面色一僵,呼吸都有些滞涩,嘴唇哆嗦,颤音道:“我转。” 很快,他取出玉凭操作起来,估摸着半刻钟时间,路沉发现玉凭的右上角,多了一串金色数字。 路沉把玩着玉凭,脸上有了笑意,“虎爷是吧,你先做,有什么想吃的,我请。” “不敢不敢,路爷您老人家有何吩咐?”虎爷半边屁股搭在椅子上,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路沉没有废话,直接说道:“两件事,一,现在最好的源质能在哪里买到。二、你对天狼帮以及帮主许禄了解多少?”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九十九章 狗市、商人、悬赏 “如我们这种帮派势力,交易源质都是在狗市。”成虎双手撑着膝盖,见路沉露出不解的表情,道。 “狗市指的是地下交易市场,那里都是些奸商,干着贩卖禁品,暗杀任务的勾当,所以当那里的人被角落鬣狗。” “能买到什么品质的源质?”路沉站起身来,正好到手七千万,索性全都用来购买源质提升实力。 按照钱文舟提供的情报,路沉要想提高刺杀许禄的把握,最起码需要凝聚七十颗道晶。 虽说道法九重,道晶的凝聚,更多是为天人做准备,数量间的实力差距不会太大,但自然是差距越小越好。 当然,如果能在狗市买到天人级别的源质,那自然是最好的,但这种级别的源质,路沉没抱太大希望。 “那地方各类东西都能买到,我认识那个鬣狗,听说手里有天人级源质。”成虎说起自己的渠道,颇有些自豪。 路沉听着天人级源种,目光闪烁,“狗市在什么位置?” “在中心区野狼街下一个地窟中。”成虎站起身来,恭敬立在路沉身后,“您想打听的天狼帮离那里不远。” 路沉想了想,“带我去狗市,关于天狼帮的消息,路上再说。” “好嘞,咱们坐黑蛇辇(nian)过去,大概半个时辰能到。”成虎连忙点头,在前方带路,他倒是想通了,现在是他恕罪的最好机会。 “说说天狼帮的情况。”路沉跟在他身后,离开了谷雨街。 “下城区帮派林立,当中有七大最强帮派,天狼帮是其中之一,我们铁链帮在天狼帮面前,就像是蛟龙面前的小鱼。” “而这天狼帮帮主许禄,是道法九重中的好手,在整个下城区,那也是排得上前二十的人物,曾经有过一对三,连败三位道法九重的夸张战绩。” 成虎生怕他不知道许禄的厉害,特意说道:“他的三个对手,最低都是一百颗道晶,而且有世家流传的秘法,常人压根不是对手。 “近些年天狼帮越发强大,侵占其他几帮的地盘,隐隐有跨入前三的势头。 “咱们要去的狗市,原本是青山帮的重要产业,三个月前被天狼帮抢占,结果连个屁都不敢放。” 路沉听着成虎的描述,摩挲着手中的玉凭,忍不住冷笑一声,头顶那些个世家,还真会给他出难题。 这种级别的实力,许禄的实力只会比他想得更强,这次任务愈发艰巨了。 “这是立夏街,咱们在这等就好。”成虎领着路沉站到旁边的站台上,指着宽敞的街道说了句。 站台是个小小的亭子,榫卯结构,檐角飞翘,下面立着块硕大的玉牌,正显示一个身披甲胄,生有龙角的年轻男子画像。 整条街道比谷雨街宽了三倍,中间有两条宽约二十厘米的黑色线条,路沉仔细看去,发现是蠕动的某种肉质。 估摸着半刻钟的时间,街角的尽头传来呜咽声音,大量黑色雾气喷向天际,只见一头浑身漆黑,生有犄角的蛇形怪物正缓缓游来。 这头古怪的蛇类足有三十米长,近三米宽,浑身长满黑色触须,在冷风中飘扬,而在它的背上,背着一节节车厢。 木制车厢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甚至还挂着一盏盏大红灯笼,这头大蛇停靠在站台,而后一阵风铃声中,车厢门悄然开启。 成虎当先跳上黑蛇辇,取出玉凭,在车门前的玉石平台上靠了下,路沉学着做,发现贴过平台后,玉凭上传来信息,扣除三十点。 “这头大黑蛇,是被世家驯服的诡异,整个下城区足有十九条线路,覆盖整座城区,速度极快,价格还实惠,两个时辰能跑完整个下城。” 成虎为路沉占了个靠窗的位置,贴心地擦拭座椅,笑道:“路爷,您请坐。在府城啊,没有玉凭是寸步难行。” 伴随着悦耳的风铃声,车门关闭,大蛇发出呜咽声,缓缓驶离站台,快速穿梭在高楼林立的城区中。 高楼间的缝隙中,偶尔有一缕阳光落在脸上,路沉翻看着手里的玉凭,找到钱文舟留给他的东西。 那是栋恢弘的楼宇图标,点击进去后,出现他的个人模块,正有一个绿色圆点,微微闪动。 路沉打开名为“物品”那一栏,一个界面弹了出来,是一门名为《四象》的刀法,下面还有钱文舟的备注。 这四象刀法修行难度极大,刀法共有四层,分别以春夏秋冬命名,每层刀法对应气象,有不同的效果。 路沉打开四象刀法看起来。 初看一眼,这门刀法的确精妙,就连乌连城修行的太阿剑经,恐怕也要逊色三分,每一层含有不同意境。 比如这春之意境,刀法施展起来如春风拂面,能通过勾动天地之力,不断增长威力,连绵不绝,生机盎然。 看完整本刀法,修行难度的确不是一般的大,常人恐怕要十多年才能入门,路沉又看向钱文舟的留言。 “这门功法是我偶然所得,在道法境中算是最顶级那一档,我看过你的信息,你这家伙战斗没情调,拿着把宝刀乱挥。 “这门功法算是见面礼,多加练习,听钱哥一句劝,战斗是一门艺术,而不是拿着刀当砍柴使。” 路沉翻看着钱文舟的信息,有些不明白这位的态度,对方能在天机院工作,定然是出身世家。 从梁山县到府城,至少有两个世家对他展露恶意,但是这个钱文舟,不但没有恶意,反而隐隐有帮助自己的意思。 路沉继续翻看信息。 “这门四象刀法极难修行,以你钱哥我的绝世天资,足足一个时辰,才练成一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句话有些傲娇,对自己的天赋很自信。 “你小子天赋虽然不错,但离我还有十万八千里,争取两天内修成第一层,这会对你完成任务有帮助。” “那么,加油吧。” 路沉挑了挑剑眉,默默唤出面板。 【源主:路沉】 【武学:大日融炼真法(36/9)、琉璃手(3/3)、极阳指(4/4)四象刀法(0/6)】 【源种:182】 虚星咒的效果彻底消失了……路沉看着停止增长的源种,感到有些可惜,随即又看向四象刀法,出乎预料的,多了两层。 路沉想了想,直接加点,将四象刀法提升到第六层。 双手悄然浮现厚厚的老茧,路沉的目光变得深邃,颇有种历经岁月的深邃感,心念急速跳动着,四象刀法在心中快速演化。 估摸着一刻钟的时间,路沉吐出口浊气,四象刀法完全领悟,至于多出来的两层,分别是岁月与生死。 源种还剩122点,距离目标的七十颗源种,他至少还要四百点源种,想到这里,路沉不禁有些头大。 这种提升方式,真的太亏了。 正想着,黑蛇辇缓缓停靠,旁边的成虎提醒道:“路爷,咱们到了。” 路沉和成虎走在大街上,这里的街道更加开阔,人流明显大了许多,偶尔还有阳光洒在街头,空气里有淡淡的酒香。 两人来到一处偏僻巷道,成虎在墙上叩击一块砖石,地面的砖石如水掀起波澜,一个圆形通道出现在两人眼前。 这下面是类似排水管道的结构,管道半径在一米左右,两人在蜿蜒的通道中穿行,估摸着半刻钟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这里原本是处天然地窟,被人工改造拓宽数倍,成了现在的狗市。”成虎领着路沉往前直行。 两侧有不少蹲在洞穴中的人,大多穿着奇装异服,面前摆放一颗颗源质、宝药、甚至是宝具。 这一幕,看得路沉颇为心动,倘若将所有源质收集起来,岂止四百点源种? 琳琅满目的源质,其中有些散发出的气息,让路沉都感到丝丝危险,这所谓的狗市,简直是他的宝地。 就在这个时候,成虎停在一处洞穴前,朝对面那人喊道:“老程,有贵客上门,我们找狗爷。” “路爷,此人在狗市颇有名气,手里不少好东西。”成虎低声为路沉解释,看向他刚才看过的源质,“他手里的东西,比这外面的好上许多,就是价格……” 路沉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看过再说。” 守在洞穴中的疤脸鬣狗,钻入那幽暗的洞穴,不多时,笑吟吟地走出来,恭敬道:“狗爷在里面等两位,请。” 路沉跟在他们后方,穿过低矮的洞穴,后方竟又是一处洞穴,有两个房间大小,堆满了许多杂物。 “成帮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在洞穴尽头,有一处檀木柜台,后方正有个八字胡男人,笑眯眯地拱手。 不过他话虽如此,脚步却未移动办法,一个铁链帮帮主,给他几分薄面已经很不错。 狗爷看向旁边的路沉,眼睛微微眯起,不动声色地笑道:“这位小哥玉树临风,面露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一边说,他一边收起柜台上的玉凭,而在那玉凭之上,赫然是路沉的画像,隐约还能见到个“赏”字。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章 红衣护法、围杀 狗爷原名苟富贵,是土生土长的狗市人,在地窟中看惯利益往来、阴谋算计,是出了名的黑心商人。 狗市里甚至有传言,便是大雁从头顶飞过,也要在苟富贵这里留下一根毛。 而就在路沉进来之前,他在玉凭上看到关于此人的悬赏:天狼帮悬赏路沉人头,三十颗塑晶丹。 三十颗塑晶丹什么概念? 一颗塑晶丹,能让人诞生一颗道晶,绝没有半点差错,只要你的天赋足够,就能在瞬间凝聚三十颗道晶。 须知道晶的凝聚难度,越往后越大,譬如狗爷目前三十九颗道晶,但上一颗凭借自身天赋凝聚的,还是在三年前。 这玩意儿的珍惜程度,超过大部分人想象,在狗市更是有价无市。 狗爷这种人,说难听点就是唯利是图,在见到路沉的瞬间,就以玉凭通知天狼帮,将对方的消息卖出去。 眼下天狼帮的人,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两位贵客莅临,不知打算购买何物?”狗爷搓了搓手,笑眯眯地离开柜台,虽说把路沉的信息卖出去,但生意还是要做的。 路沉看着面前的八字胡男人,觉得对方的目光有些不对,还是沉声道:“买源质,你这里最好的源质什么级别?” “那您找对地方了,整个狗市谁不知道,我苟富贵这里的源质纯度最高,级别最高,若是购买后不满意,还能为您替换。” 苟富贵听着是来买源质,而且要最高级别,眼前一亮,笑眯眯地说道:“最好的有道法境极品源质,以及……天人级别。” 果然有天人级别源质……路沉目光闪烁,“将这两种都给我看看,价格分别是多少?” “好嘞,贵客稍等。”苟富贵揪了揪八字胡,转身走到柜台后,在下方鼓捣什么,“道法境极品源质,指的是达到100颗道晶以上实力的诡异,狗市中的价格,1000万点1斤。 “至于天人级嘛,一般在6000到7000点一斤,虽说比道法境贵了六七倍,但二位也该清楚,整个下城区没有一位天人。” 苟富贵取出玉盘,上面铺一层红色绒布,放着两个类似矿石般的源质,“右边是道法境极品,左边是天人级,都是一斤重。” 右边的道法境源质,成不规则拳头大小,外表有大量黑色脉络,以及一颗颗好似金色矿石般的肉瘤。 路沉看向左边,那颗天人级的源质,只有鸽子蛋大小,通体呈现朱红色,周遭一指宽范围有猩红光芒涌动,散发着浓郁的幽香。 也正是观察着天人级源质的同时,路沉明显感觉到极强盛的气息,和虚星咒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有多少天人源质?”这让他有些心动,按照经验来看,这天人级源质,至少能提供70点源种。 而之前击杀乌连城,让他获得近两万两的银子,大概六千万,加上玉凭上的七千万,应该够买两斤。 苟富贵听着他的话,脸上笑意更浓,原来是个狗大户,“贵客想要多少,我尽力凑齐。” …… 就在路沉购买源质的同时,地窟忽然下来了一群人。 一行人共有三十六位,皆是穿着幽蓝色短打,左胸位置绣着头仰天咆哮的狼,每个人手里提着兵器,将狭窄的道路挤满。 突如其来的天狼帮众,让得两侧摆摊的人连忙收拾东西,朝着后方退去,对这些人忌惮不已。 不少人都是立即收起货物,缩在角落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如今的狗市,本就是天狼帮地盘,他们这些人想在这里交易,还要上缴不菲的保费,当然更重要的,是恐惧天狼帮的势力。 作为最近势头正猛,接连压下青山、红河、大罗几个帮派,跻身七大帮前三几乎已成定局。 如此行径,也造就了天狼帮让人闻风丧胆,无人敢触其眉头的局面。 这突如其来的天狼帮众,也是让得众人疑惑不解,有些心惊地想到,难道又是什么大动作? 在那一众帮派的最前方,赫然立着道披红色披风,双腿异常粗壮,背着一柄脸盆大锤子的男人。 男人身长七尺有余,穿着贴身的红色软甲,其双目阴翳,有浓郁的黑眼圈,嘴角有道疤痕。 人群中有人认出男人,不禁低声道:“天狼帮红衣护法邱洪永,他竟然亲自来地窟,看来有大事要发生啊。” “红衣护法,很强么?”有新来的不认识此人,忍不住朝旁边的老人请教。 “岂止是强悍,天狼帮三大红衣护法,是帮主许禄手里最强的利刃,将狗市从青山帮抢过来,正是这位红衣护法的功劳。” 那黑胡子老人压低声音,“三大护法是天狼帮最强的剑,这些年南征北战,打下不少地盘,是天狼帮的根基,而这位邱洪永,更是有血手屠夫的称号。 “传闻其道晶达到七十颗,修行世家秘法,少有敌手。这位红衣护法,喜好杀戮,曾将一个小帮派上下杀净,这才有血手屠夫的称号。” 邱洪永看着畏缩的众人,有疤痕的嘴勾起一抹狞笑,“一群阴沟里的老鼠,若非还有点用处,早把你们杀个干净。” 此言一出,人群惶恐。 “所有人,退到石壁旁给我站好,谁他妈要是敢有小动作,保管让他生不如死。”邱洪永看着这些垃圾,笑道:“你们还没资格让我亲自来。” 方才他收到消息,那试图刺杀帮主的路沉就在此地,便领了弟兄杀过来,倒要看看是怎样个人物,竟敢打他天狼帮主的心思? “将这地窟给我围了,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走。”邱洪永龙行虎步,朝着前方走去,很快就看到狗爷的摊位。 “两颗天人级源质,一颗道法境极品源质,一千两百万点。”路沉说了句,注视对面狗爷的神色变化。 “我的路爷哟,生意不是这么做的。”苟富贵赔笑,满脸褶皱,“两颗一斤重的天人源质,市价都在一千三百万了。” 成虎在旁边笑道:“狗爷,又不是第一次生意,咱们细水长流,做了吧。” 路沉看着笑眯眯的狗爷,没有说话,对方的目光,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既然价格谈不拢,就先走了。” “路爷稍等,既然成帮主发话,咱们也是第一次生意……”苟富贵看了眼大门的方向,估摸着天狼帮也快到了,满脸诚意地说道:“就按路爷你说的来。” 狗爷当即取了两块天人级,一颗道法境极品源质过来,路沉查验无误后,当即取了银票和金条,以及玉凭里的七千万给他。 不过,就在路沉付完钱后,此人却是拿着玉盘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笑吟吟地将三颗源种收入袖口。 “老狗,你他妈什么意思?”成虎瞧见他的动作,当即瞪圆双目,朝苟富贵走去,“狗市交易这么多年,你他妈想吃我们?!” 无怪成虎大怒,倘若路沉因此误会,认为是他和这老狗联手下套,他铁链帮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叫你一声成帮主是给你面子,不给你面子,你算哪根葱?”苟富贵把玩天人源质,一股极强悍的气息,将空气震荡出肉眼可见的波纹。 “一个小小的铁链帮帮主,想与我动手?” 成虎深吸口气,体内三十七颗道晶爆发强大威压,只见其后背浮现虚影,是只振翅的类人怪物,朝着苟富贵一击轰杀而下。 苟富贵不慌不忙,从袖口取出一个指虎戴在手上,只见其内幽芒大盛,他一拳将那虚影轰得粉碎。 掌心按在成虎胸膛,后者如炮弹倒飞出去,将后面的石壁撞出蛛网般的裂网,大口大口咳血。 “往日倒没看出来,你这老狗有如此实力。”成虎胸膛炸开伤口,有些狼狈地站起来,歉意看向路沉。 “路爷,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样。” 说罢他对苟富贵说道:“这次我们认栽,放我们离开,我不信有天狼帮的规矩,你敢在这狗市杀人。” 他没有让路沉动手的打算,对方虽然能战胜老三,但不是自己的对手,更不可能是这老狗的对手。 “若是往常,我还真不敢,不过现在么……”苟富贵取出玉凭,将路沉的画像调出,嘿嘿笑道:“你带来这位路爷,是天狼帮悬赏榜第七。” 苟富贵听着成虎对路沉说的话,心底更加笃定,这小子实力不强,被天狼帮悬赏,多半是干了什么犯忌讳的事。 “我方才把你的信息发送给天狼帮,此刻他们多半到地窟了,现下正好擒了你,好歹能多要些赏金。” 路沉听着他的话,不禁叹息,“我只想买源质,钱都给你了,为什么非要逼我?” 面板上剩余的182点源种,180点瞬息消散,苦海剧烈翻滚间,18颗道晶瞬息凝聚完毕。 加上之前的27颗,苦海中的道晶数量,已经达到45颗,充盈的力量下,路沉随意挥了挥手,空气悄然扭曲。 苟富贵面色微变,身形暴退,从袖口掏出一面黝黑盾牌。 下一刻,路沉瞬间消失在原地,火焰在指缝间流淌,一击轰在那盾牌上,黑色盾牌瞬息瓦解。 路沉大踏步近身,拳风如刀,轰得苟富贵胸膛凹陷,一根根骨刺凸起,将后方的檀木柜撞得粉碎。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零一章 战红衣护法 噗……苟富贵猛地喷出鲜血,五脏六腑都被震伤,若非有那面黑铁盾,对方一拳能将他打个对穿。 虽说苟富贵自打经营这狗市商铺后,几乎没有再与人战斗过,但也是四十颗道晶的水准,竟被这少年瞬息击败。 此刻望着立在面前的路沉,苟富贵脸上再没了笑容,反而是堆满恐惧,讨好道:“路爷!我还有源质,都给你,都给你!” 只见其接连甩动袖口,将先前收起的天人源质和道法源质取出,然后又取了一颗天人源质,三颗道法境极品源质。 路沉将那些源质收入鱼龙肚,又把玉凭扔给对方,“需要给多少,你应该明白。” “明白,我明白的,保证让您满意。”苟富贵跪在脚下,取出玉凭操作,不多时,染血的双手玉凭双手奉还。 路沉看了眼玉凭右上角的数字,九千万点,他眉头轻轻蹙起,又见此人取出大把银票和一盒金条,比先前他给的还多。 满脸狼狈的成虎,望见这一幕彻底震惊,忍不住倒吸口冷气,原来路爷实力如此强横? …… 邱洪永来到摊位前,看向后方的老程,“可曾有人出来?” “回邱护法,先前进去两人,未曾出来。”老程连忙匍匐在右侧,恭敬地用头贴着地。 邱洪永点头,来到石门前,老程连忙起身,过来将石门打开,领着他往里面的洞窟中走去。 不多时,两人便踏入这方洞窟,但眼前的景象,却是让得老程面色大变,“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只见苟富贵倒在靠里的废墟中,鲜血顺着粗糙的石阶流下,其双目瞪圆,胸膛被生生破开大洞,已然是死得不能再死。 邱洪永大步上前,蹙眉查看尸体,“死亡大概半刻钟,那两人还未走远,这里面的密道你可知晓,通往何方?” 老程飞快摇头,悲戚道:“这里面是老爷亲自打造,我不知有什么密道。” “一击必杀,此人倒是有几分意思,可惜出手不够干净,力量掌控不稳,应该是吞服秘药强行爆发。” 邱洪永站起身来,打量这方洞窟,眼底满是森寒之意,“那么,这只该死的小虫子,会躲在哪里?” 外侧洞窟,来回走动的天狼帮众,将所有线路都封死。 正对大门的不远处,路沉和成虎躲在石笋林中,望着来回巡逻的帮众,路沉眼底有寒芒闪烁。 钱文舟刚把任务给他,这才过去多久,天狼帮就收到消息,挂出针对他的悬赏,这一举动,让完成任务的可能大大降低。 天机院的考核任务,不应该泄露消息,要么是钱文舟,要么是那些所谓的世家,路沉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路爷,这地方被封死,出不去了。”成虎面色难看,外面巡逻的帮众,其中有几人的气息比他还强,“刚才进去的,是天狼帮的红衣护法邱洪永。” “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别跟着了。”路沉想了想,借着阴影往外面走,任务目标是击杀许禄,而不是和这群人浪费时间。 借着洞窟中幽暗的光线,路沉几个闪避,险之又险地避开搜寻的帮众,朝着来时的路快速返回。 不过尚未走出多远,后方苟富贵的洞窟中,却是陡然传来一声暴喝,压抑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兴奋,“终于……找到你了!” 紧接着,只听得惊雷般的轰鸣,拿出厚重的岩壁,被生生轰破开来,脸盆大小的石块乱飞,一道身影从中飞出。 其双腿异常粗大,像是蜥蜴的后腿,与上身完全不成比例,绿色鳞片翕动间,如利箭朝路沉的方向激射而来。 爆裂的乱石中,邱洪永鞭腿抽击,带起狂烈的劲风,大地被挂出道道擦痕,他满脸狰狞之色,“小杂种,让我好找。” 路沉眼眸微眯,右臂金色火焰螺旋缠绕,击中对方小腿,顿时如打皮革,劲力瞬息被分散开来。 他借力飞身落在远方,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刹那间,所有帮众围拢过来,将他所有退路都封死。 砰的一声,大地塌陷,浮现密密麻麻的蛛网,邱洪永立在裂缝中心,“就这么点实力也想杀我帮主,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而听得邱洪永的话,周遭众人皆是心头一惊,纷纷看向包围中的青衫少年,刚才没听错吧,这小子要杀许禄? 也正是邱洪永这话,让得所有人恍然大悟,无怪天狼帮有如此动作,这少年不知死活要杀人家帮主,这种动静算轻的了。 “刺杀许帮主,他疯了吧?” “就凭他,恐怕连邱洪永那一关都过不了,脑子有病。” “看刚才的交手,实力在邱洪永之下,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 周遭众人纷纷低声议论,言语中充满揶揄,不少人目光在邱洪永和路沉间来回扫动,更有人直接开盘。 这些常年盘踞在狗市的老油条,总是在合适的时候寻找商机,眼下好似嗅到味儿的饿狼准备大赚一笔。 路爷的目标是杀死许禄?!成虎听见邱洪永的话,只觉得头皮发麻,眼下这种情况,他里外都不是人。 无论是天机院还是天狼帮,都不是他这个小小的铁链帮帮主能得罪的。 “你是什么东西,人还是兽?”路沉望着对方两只粗壮的兽腿,屈指一弹,黑金仪刀落入掌心。 邱洪永目光略沉,嘴角浮现残忍弧度,苦海中道晶剧烈震动,“好个牙尖的小崽子,等我将你骨头卸了,看你还怎么狗叫?” 路沉脚尖旋转,碎石迸溅的刹那,犹如一道金色闪电,在地面接连弹射,临近邱洪永的刹那,拖刀而起,刀锋下劈。 噹! 粗大的锤头划出一道弧线,轰然撞击在刀锋上,火星迸溅的同时,将黑金仪刀挡下,邱洪永以锤柄撑地,双腿骤然跃起。 碧绿的双腿再度扩张,鼓动的肌肉好似肉瘤,双腿猛然蹬出,空气轰然炸裂,形成一圈圈白色气浪。 路沉立刻推刀后退,一根根金色火焰锁链射出,缠绕在对方双脚,左手大袖一挥,朝着头顶的虚空一按,“极阳指!” 金色指印凭空浮现,带着莫大的威压,朝着邱洪永压下去。 噹噹噹! 只见邱洪永双腿旋转,紧接着腰身扭动,双腿踢向高空的金色指印,紧接着极阳指便轰然炸裂开来。 而就在对方应对这两招时,路沉落在不远处,弓步往前一踏,右手按住刀柄,左手拇指推刀出鞘三分,“极限拔刀斩!” 坍缩到极致的金色丝线,犹如弓弦般悄然弹射出去,地窟上下都被剖开,金色刀光瞬息轰在邱洪永的锤头上。 随即便听得金属断裂的声音,那锤头竟被生生削开,其面色终于变幻,连忙双手掐出印诀,“封门印!” 黝黑的、没有半点杂色的方正大印,呼吸间凝聚完成,隐约能看出是个封字,其成形的刹那,将大地都是压塌。 金色刀光与封门印相撞,没有半点声息,随即刀光湮灭,那封门印亦是碎裂,化作漫天黑色粉末。 一连串的战斗,让得邱洪永目光凝重,眼底的轻视彻底消失,握紧只剩半截的锤子,双瞳化作青绿竖瞳。 两人的间的战斗,早已让旁人目瞪口呆,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难以置信地放在场中青衫少年的身上。 这是哪里来的妖孽,这般年纪,就能拥有如此战力,几乎是压着邱洪永打。 邱洪永是什么人? 天狼帮三大红衣护法,仅次于两位帮主的存在,是天狼帮攻城略地最锋利的尖刀,是他们这些人遥不可及的存在。 路沉眉头轻轻拧起,本想快速解决此人,好趁机脱离地窟,没成想对方实力不弱,接连发起的攻击都被挡下。 “不得不说,你的实力有些超乎我的预料。”邱洪永提起锤子,猛然深吸口气,锤头闪烁幽芒,竟是被他如利箭般投掷。 路沉脚步旋转,侧身闪避,发丝飞扬的瞬间,锤头没入后侧石壁,霎时间,整片地窟都在簌簌抖动。 也正是这个时候,邱洪永瞬息贴紧,双腿绿色鳞片翕动,鞭腿抽击,路沉一手按刀柄一手按刀身。 随即便听噹的一声轰响,路沉抽身如鸟儿落在不远处,邱洪永踢中石壁,整片石壁立落下大片石块,整个洞窟都在震动。 “力量、速度都暴涨许多,是那异肢带来的提升?”路沉左手平举,倏忽一握,金色火焰如流水般覆盖全身。 不能再这样拖下去,必须尽快离开……他金色发丝飞扬,瞳孔燃起金色火焰,“玄耀态!” 咚咚咚! 邱洪永每一次落下脚掌,洞窟都会猛然震动,大地被踩出坑洞,挺拔的石笋被一个鞭腿横扫干净,以极快速度杀向路沉。 “秘法又如何,在我暴龙异肢之下,一切术法、体术都可碾碎!” 碧绿竖瞳快速转动,对方满脸狰狞,表情扭曲得好似恶兽,爆发出疯狂的情绪,显然此刻兽性大于人性。 锵的一声,路沉手腕一抖,仪刀挽了个刀花,眼中杀机迸现,提刀对冲过去,必须尽快解决此人脱离地窟!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零二章 全城大通缉! 砰砰砰……邱洪永腿招灵动却不失力量感,每次落下定然扫飞大片石块,整个地窟都被拓宽不少。 噹的一声,仪刀碰撞鞭腿,竟是迸溅点点火光,路沉侧身旋转,横刀而起,刀锋闪烁点点绿意,“四象刀法:春之刀!” 仪刀刀柄生出碧绿藤蔓,原本被挡下的刀锋,竟是突地再生巨力,刀锋破开鳞甲,在其腿上留下道伤痕。 紧接着碧绿藤蔓急速生长,顺着那破开的伤口,以血肉为养料,朝着邱洪永血肉中蜿蜒而去。 “这什么刀法?!”邱洪永震惊,道晶急速震颤,将体内藤蔓震碎,随即腰身旋钮,左腿生出虚影,好似一柄利剑。 只听得嗤啦一声,石壁如豆腐被切割,大片碎石落下的同时,那虚影利剑寒光闪烁,霎时间劈向路沉。 路沉不退反进,矮身阔步向前,左手变得漆黑如琉璃,硬抗头顶煌煌剑光,随即便听琉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琉璃手掌心被割破,留下道浅浅血痕,路沉目露果决,腰腹旋转,提刀斜撩,刀锋金色火焰喷涌的同时,一击砍下对方左腿。 断裂的左腿斜飞出去,留下一连串碧绿的血液,被火焰烧得噼里啪啦,邱洪永凭借强大的战斗经验,单脚站立。 但他尚未稳住身子,少年撞破余留的剑光,双手紧握仪刀刀柄,弓步往前一送,仪刀瞬息洞穿其心脏。 嗤啦! 金色火焰冲破血肉,带起大量碎肉,自邱洪永后背穿透而出,他的肩头颤动,脸庞因剧痛扭曲,“我乃堂堂红衣护法,怎么可能死……” 话尚未说完,路沉转动刀柄,一击割下其头颅,冲天的血液喷涌而出。 偌大的洞窟只听得见血液喷涌的声音,周围的天狼帮弟子,看着邱洪永落地的头颅,又看向包围中的少人。 而后便听得兵器碰撞,以及一道道吸冷气的声音,那些个帮众不自觉后退几步,整个包围扩大了一圈。 当中不少人更是汗流浃背,两股战战,若非忌惮天狼帮的帮规,恐怕早就逃之夭夭。 连红衣护法都被击杀,他们这些人上去也不过是送死。 “我没看错吧,天狼帮的红衣护法被杀了?!” “有没有搞错啊,我刚下了十万点注,这是哪里来的妖孽。” “完了,这下要出大乱子了。” 原本看热闹的老油条们,低声议论着,有人碰巧对上路沉的目光,立刻移开,下意识地退到阴影中。 成虎藏在石笋林中,连头都不敢冒一下,“路爷不愧是路爷,天狼帮的红衣护法都殒命于刀下。 “不过,邱洪永一死,天狼帮那些人恐怕要彻底疯了,帮主许禄是出了名的疯狼,路爷如果还不搬出天机院,下城区是待不得了。” 他低声喃喃,擦拭眉心汗水,有些担忧,以许禄那种疯子性格,只要能不被发现,恐怕天机院的人都敢杀,“路爷危险了。” 路沉甩飞刀上血液,提刀朝出口走去,沿途天狼帮弟子纷纷退开,不敢正面对抗,只见他大步流星,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 天狼帮的总部,位于中心大街。 许禄端着白瓷茶杯,望着地砖上金灿灿的阳光,“青山帮那边什么情况,答应我的要求了么?” “让他们割肉近四成,加上最近拿下狗市,顾青山那边还没松口。”坐在左下首的副帮主泰鸿笑了笑。 “最迟明晚,如若不答应,就让他知道我的手段。”许禄放下茶杯,眼底有一抹狠辣,他一步步走到今日,可不是靠的和谈。 他话锋一转,问道:“那个路沉还没拿下?先留他一命,我要知道他准备刺杀我的原因。” “方才收到消息,此人在狗市,邱洪永带人过去,想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泰鸿丹凤眼微眯,摇头道。 “这邱洪永性格狠辣,下手不知轻重,带回来的多半是具尸体。” “那些世家不会平白给我消息,哪怕是死了,也要问灵,给我找出此人的目的。”许禄眼眸转冷。 这时,大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年轻男人闯入大堂,跪倒在许禄面前,“帮主,出大事了。” “我让你进来了?”许禄直视男人,冷哼一声,“没有合理的理由,你就躺着出去罢。” “帮主恕罪,实在是情况紧急。”男人吓得匍匐在地,战战兢兢地说道:“邱护法在狗市被人杀了。” 喀嚓……泰鸿手中茶杯碎裂,滚烫的茶水洒在地砖上,他紧紧盯着那人,“是青山帮的人动手了?” “不,不是。”男人口干舌燥,觉得呼不上气,“是那个叫做路沉的小子,邱护法在地窟与之大战,不幸陨落。” 随着男人话音落下,大堂内一片寂静,剩余两位红衣护法,更是满脸震惊,邱洪永竟然被一个少年杀了?! 虽然邱洪永是他们中最弱的,但那也是堂堂红衣护法。 这些世家给出的消息,果然没那么简单,我已经派出红衣护法,还是被杀了……许禄死死盯着地上的男人,眼神格外深沉。 大堂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等许禄的话。 好半晌,许禄腰背挺直,看向副帮主泰鸿,“这次你带上两名红衣护法,亲自出手,务必要拿下此人。 “传我命令,将路沉的悬赏再提高两级。联系红河、大罗以及周遭帮派,全城通缉,明晚前,我要看到路沉跪在脚下!” 大概是在晌午时分,一道信息从天狼帮传出,以极快的速度,整个下城区扩散开来,各大帮派之人,玉凭上都收到路沉画像。 “路沉,十八岁,实力道法境九重,疑似四十颗道晶,擅长刀法。” “凡发现此人消息不上报,我天狼帮必将之视为敌人诛杀,上报此人信息,赏三千万。” “抓捕此人送到天狼帮,三十颗塑晶丹,赏九千万,并且可成为天狼帮特别供奉!” 接连数条信息,以极快的速度,在每个人的玉凭上浮现,逐渐的,全城轰动,几乎所有人都疯狂了。 一个个小帮派倾巢出动,犹如蝗虫般在街道间来回穿梭,红河、大罗两个顶级帮派,也是派出近半帮众,地毯式搜寻。 就连大街小巷的普通人,也是因这巨额赏金疯狂,拿着玉凭,注视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不断对比。 一时间,路沉名震下城区! 中城区,阳光灿烂,鸟语花香的庭院中,钱文舟半躺在椅子上,看着玉凭里的信息,忍不住嘴角微翘。 “看不出来,这位路小哥是个人才啊,一个考核任务,搞得整个下城区都沸腾,而且杀了红衣护法,唔,这实力得重新评估。” 钱文舟收起玉凭,靠着玉质栏杆,望着下方阴暗的城区,能见到大片人流分散,恨不得将下城区掘地三尺。 “如果说原本完成任务的可能是两成,现在几乎就是零,如此严防死守,除非是我亲自动手,否则没可能喽。” 说到这里,钱文舟目光有些黯淡,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软糯的呼喊声,“钱大人,专门为您布置的场,怎么在那边发愣。” 不远处人影错落,一个穿着红纱裙,脸庞妩媚的女人,正浅笑着望向他。 后方是处舞台,上方有一群舞女挥动长袖,竭力展现柔媚的舞姿与姣好的身材。 钱文舟眼睛都直了,大大咧咧蹦起身来,“来啦来啦,这种场合怎么能缺了我这玉树临风的俊少年。” …… 夜,下城区,大雨。 时至深夜,气温寒冷,街上人群非但没有减少,还在不断增加,不时传来狗吠声,匆忙的脚步从街头到街尾。 一道道光柱扫射阴暗的巷道,偶尔传来一点声响,人群如蝗虫扑过去,而后却发现是只猫踩落杂物,不由得骂骂咧咧。 厚重的窗帘裂开道缝隙,路沉看着街道上的景象,眉头几乎拧成团,虽然料到接下来有追杀,但着实没料到能到这种程度。 这样一来,他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基本为零,连天狼帮都靠近不了,更别说接近许禄。 还剩两日期限,几乎没可能了。 “这天狼帮的反应太激烈,许禄不愧是有疯狼称号之人。”路沉将窗帘合上,看向后方幽暗的房间。 此地算是中心城的郊区,这建筑年久失修,不断有水滴落在盆里,房子的主人是个双目失明的女人。 “客人过来吃饭吧,家里没什么食材,就煮了两碗素面。”她正摸索着端上来两碗面,朝路沉说道。 “外面雨下得很大,不如休息一晚再走。” “这些人都在找我,你不怕?”路沉没打算隐藏身份,他现在也藏不住,挑选这里也是此人修为不高,较好控制。 “你刚闯进来时,我很害怕,但听到你杀了邱洪永,反而不怕。”女人双眼无光,摸索到筷筒,将筷子擦拭后递给路沉。 “外面都在传你要杀许禄,我希望你成功。” “明白了。”路沉点头,结果筷子,吃了口面,“面做得不错,很有劲道,要是有肉就更好了。” “多谢夸奖,家里没肉。”女人喝了口面汤,“听说青山帮和天狼帮打得火热,天狼帮想将他们吃干抹净。” 路沉一顿,继续吃面,“还有什么消息。” “明晚青山帮和天狼帮最后谈判,谈判失败,必有大战。”女人放下筷子,“青山帮作为七帮之一,也是有血性的。” 路沉听着她的话,微微颔首,将面大口吃完,连汤都喝完,放下筷子,转身就走。 “这么大雨,客人打算去哪里?”女人问。 路沉笑了笑,回答道:“去找青山帮的朋友,还有,多谢提醒。” “许禄杀了我全家,眼睛也因此而瞎。”女人双手放在膝盖,无光的眼睛看向路沉,“请相信我,请成功。”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零三章 雨夜、长街、截杀! 青山帮,占据中心城西南地界,原本在七帮中排名第三,因天狼帮的强势扩张,跌落至第五,坊间传闻其迟早被天狼吞没。 去年年初,天狼帮发力,吞并青山帮名下两成产业,其中包括赌坊、青楼、酒楼等收入最大的部分。 年底时愈发肆无忌惮,将狗市强行从青山帮剥离,狗市堪称青山帮销金窟,因此两帮展开大战,以青山帮惨败告终。 近来坊间传闻,天狼帮试图再吞青山帮近半产业,威逼利诱,几乎将青山帮逼上绝境。 路沉换了身黑色短打,藏匿在幽暗的巷道中,刚才他逼问三个帮派成员,其中包括天狼帮的核心成员,方才得到这些情报。 为了避免目的暴露,三个帮派分子未留活口。 远处传来呼喊声,似乎有人发现了尸体,雨水从屋檐洒落,水雾冰冷刺骨,路沉听着急促的脚步声,眼睛微微眯起。 单凭他一人,想要突破这重重包围,杀死许禄几乎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找其他人合作。 而被逼上绝路的青山帮,显然就是极好的选择,所以路沉决定前往青山帮,看能否说服对方帮主,联手杀死许禄。 眼下他和青山帮都没有退路,是最好的合作伙伴,成功说服对方的可能性极大。 不过现在有个难题,青山帮位于西南区的山雾街,从这里过去足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因为要通过狗市,那里是搜查最严密的地方。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无论如何也要过去。”路沉想了想,将所有源质取出,三颗天人级源质,四颗道法极品源质。 【源主:路沉】 【武学:大日融炼真法(47/9)、琉璃手(3/3)、极阳指(4/4)、四象刀法(6/6)】 【源种:2点】 为了顺利冲破封锁,路沉不再保留,打算提取源种,再次提升实力,随着心念一动,所有源质失去光泽。 【源种:323点】 “天人级源质每颗提供大概60到70点,道法境极品源质每颗大概30到40点,之后还是想办法收集天人源质。” 路沉大概辨别方向,看向西南方五光十色的玉牌,悄然撞入雨幕,与此同时,320点源种瞬息消散。 苦海剧烈摇动,散发强悍波动,周遭的雨水被震散,成圆环形朝四方扩散,苦海中一颗颗道晶飞快跃出。 32颗晶莹剔透的道晶滴溜溜转动,汇入原本的47颗道晶,这一刻,路沉所拥有的道晶达到79颗。 苦海之上,一片晶莹,好似一颗颗晶莹的天蓝色钻石,路沉的气息,也是在此刻急速攀升。 脚尖轻点,他消失在雨幕中,化作一道幽暗的黑暗,朝青山帮总部的位置赶去。 而就在路沉走后不久,接连数道身影落下,除开天狼帮的两位红衣护法,还有一手拿皮鞭的长腿美人,以及一身材佝偻的老妪。 而在那屋檐下,则是个赤着上身,穿绿色皮裤的光头,他的眉心有一只横眼,正快速眨动看着路沉先前站立的位置。 其横眼放出光芒,透出路沉的虚影,众人看着他踏入雨幕,朝西南方向冲去。 天眼眉心的横眼合上,转头看向后方众人,“西南方向,走了大概一刻钟,以我们的速度很快能追上。” “这么俊俏的小郎君,诸位,稍后将他擒住,给我留点时间如何?”红发女把玩皮鞭,舔着红唇,美目闪烁。 “不要脸的浪货,见着男人走不动道,赶紧拿住此人,老身不屑与你们待在一起。”黑衣老妪冷哼一声。 “先别着急分配,我们能不能将其拿下还是两说。”赵护法神情肃穆,没有半点放松。 “怎么,天狼帮的红衣护法还没信息?”黑衣老妪咯咯笑,语气嘲讽,“区区黄毛小儿,无需你们出手,我一人就能将其拿下!” “好了,抓紧完成任务领赏。”周护法闷声喊了句,随即跨入雨幕,朝路沉离开的方向追去。 轰隆隆! 天空闷雷滚滚,乌云如墨海翻涌,雨势减弱,斜风细雨笼罩的中心城中,一道身影朝雾山街过去。 随着夜色愈发深沉,还在搜寻的人也是减少许多,避开一队全是壮汉的人,接连跃过几个阴影,路沉距离雾山街,大概还有一刻钟。 幽暗的长街,青石板反射光芒,不远处等候黑龙辇的站台,玉牌还亮着光芒,宽敞的街道没有半点声息。 一道身影从远方走来,他披着血红长袍,手里缠绕一圈圈锁链,倒提一把深黑色,锋刃有红色花纹的巨大镰刀。 接近两米五的黑色镰刀,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音,赵护法左脸带着红色面具,目光如鹰隼扫视整个长街。 “杀我天狼帮红衣护法,还要刺杀帮主,不得不说,你是有野心的,但眼下你已是瓮中之鳖,还不出来?!” 其声如雷鸣炸响,整条长街好似都颤了颤。 路沉隐匿在黑暗中,望向前方的红衣护法,这时长街后方又传来声音,一道柔媚的嗓音在雨夜中响起。 “你那么凶干什么,吓着我家小郎君怎么办?”红发女整理撩起发丝,红唇饱满,眼含春光,夹紧双腿,轻声笑道。 “路公子,你现在出来跟我走,奴家保你不会受到半点伤害,条件是,你要陪我一晚,咯咯。” 通过两人释放的气息来看,至少都是凝聚七十颗道晶的好手……路沉微微蹙起眉头,就在这时,又是一道身影跃上站台后的亭子上。 那人赤着上身,是个光头,眉心有道横眼,正来回扫视整片大街,“在我的天眼下,你根本无所遁形!” 路沉抽身后退,试着从后方绕开,他的目的是前往青山帮,没必要和这群人战斗。 但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传来轰鸣声,牛犊大小的黑色蜘蛛脚如钢刀交错绞杀而来,将厚重的石墙绞得粉碎。 漫天尘埃飞扬,乱石四射,路沉右臂缠绕火焰,化作丈长大刀,将那黑蜘蛛逼退,抽身退到长街中央。 然而就在路沉落地的瞬间,头顶红芒闪烁,数百只红色短剑如暴雨冲刷,将他的身影完全淹没。 噹的一声,断裂的短剑斜飞,将青石板切割开来,随即又是阵密集打铁声音,路沉手持仪刀,冲出漫天剑雨。 幽暗的天幕下,五人围合上来,将路沉所有路线都封死。 五人实力都在六十颗道晶左右……路沉蹙了蹙眉头,如果真的要战斗,解决这几人应当不是问题。 “但现在的目的是离去,不过在离开前,要先解决那光头,否则始终会被追踪。” 路沉心思如电,确认好方案,大步跃进,直奔那横眼光头,黑金仪刀上曼陀罗摇曳,将雨幕生生撕裂开来。 “好个干脆的小子,他想杀天眼,拦住他!”黑衣老妪看出路沉想法,驱使身下蜘蛛,朝路沉飞扑而去。 余下四人亦是立即动手,如果让路沉杀掉天眼,对方逃跑后便无法寻找,这是他们绝不能接受的。 “小子,谁给你的勇气,选择对我动手?”天眼深吸口气,浑身好似铺上一层金漆,双臂碰撞发出金属声音,“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这里面最强的?” 天眼是红河帮护法,是有望成为副帮主的人物,其修行大日金身术,肉身防御在红河能排第二,仅次于红河帮主。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撞见,将自己挑成软柿子捏的,不禁怒意横生,如龙象踏步震得大地晃动。 而后便只听得噹的一声,仪刀劈砍其小臂,留下道浅浅伤痕,其腰腹骤然发力,将路沉退入后方四人的包围。 啪的一声,红发女甩动长鞭,缠绕在腰部,路沉只觉得气息滞涩,对方不知施展什么术法,在强行压制他的力量。 也正是这个时候,头顶蜘蛛再度落下,蛛丝形成大网的同时,细长的蜘蛛脚如钢刀交错旋转。 噹噹噹! 急促的打铁声中,路沉退出对方攻击范围,但是才落地,一柄红色短剑从虚空射出,直逼面门。 与此同时,赵护法甩动镰刀,要将路沉腰斩。 路沉侧身闪避,被短剑擦落一缕黑发,随即仪刀格挡镰刀,噹的一声,他借力闪避在半空,身体快速旋转,挣脱红发女的长鞭。 “小子,有我五人联手,你今日绝逃不走。” “小郎君,奴家说的话还算数喔~” “费什么话,将他拿下!” 对面五人再度围拢,神态各异地看向路沉,通过刚才短暂的接触,他们也是明白,单对单,对方或许能胜。 但在五人联手下,这路沉已是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砰……脚掌重重踏在大地,路沉望着对面五人,本想快速脱身,眼下看来是不行了,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找死?!” 嗤啦一声,黑金仪刀点燃金色火焰,金色发丝飞舞,双瞳如有烈焰燃烧,他如同一道金色闪电,再度朝天眼冲去。 “还来,这次不会让你平安退出!”天眼受到挑衅,金身闪耀,当即踏步,双拳挥动,要和路沉硬碰硬。 只听噹的一声,仪刀砍中对方拳头,将其血肉破开,天眼变了颜色,正要抽回拳头,路沉大踏步跃进,一巴掌按住天眼的脸。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零四章 青山帮的困境 轰隆! 路沉一掌将天眼按在地上,大地塌陷,翘起块块石头,黑色阴雷如黏液,瞬息朝其眼耳口鼻涌去。 对方试图伸手反抗,路沉脚掌猛踏大地,鞭腿抽击其小腹,骨裂声接连响起,天眼咳出血液,如炮弹般倒飞出去,将站台的亭子撞塌。 突如其来的大爆发,让所有人都一愣,赵护法大喊道:“他用了增幅秘法,联手压制!” 余下三人都是老手,无需赵护法多言,都是用出最强手段,试图暂时压制住路沉,等秘法作用消失。 “小郎君,想不到你这么猛,真让姐姐高兴呢。”红发女目光凝重,嘴上不忘花花,一击甩出长鞭,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她这鞭子乃是特殊诡异材料制成,通过自身力量激发,能不断消磨对手力量,让其无法发挥全力。 路沉手掌往前一伸,将那长鞭捏在掌心,而后金色火焰点燃长鞭,飞快朝红发女蔓延而去。 与此同时,他脚掌前踏,手臂猛然发力,那红发女被拉过来,路沉肩头往前一靠撞入对方胸怀。 而后喀嚓声响起,红发女五脏六腑火辣辣的剧痛,咳出口鲜血,刚才路沉的动作,完全没给她反应时间。 “该死,你们还在旁边干什么?!” 红发女彻底慌了,对方哪里小郎君,分明是个暴君,对上路沉的眼睛,她只从里面感受到杀戮。 嗤啦一声,镰刀撕裂空气,赵护法出现在路沉后方,直取他腰部。 路沉神情镇定,甩动红发女,以其身体对抗横切的镰刀。 赵护法立刻停下,路沉却不停手,女人撞向对方,手腕一抖,“四象刀法:夏之刀!” 仪刀附着赤红火焰,地面水汽蒸发成白雾,青砖干裂出道道裂缝,仪刀挑开镰刀,路沉大步回旋近身。 赤红火焰剧烈摇动,一击洞穿女人胸膛,插入赵护法肩头,紧接着他左手一引,“极阳指。” 金色指印猝然落下,赵护法连忙侧身,让红发女硬抗,下一刻,指印炸裂成无数光球,将女人后背打烂。 “极限拔刀斩!”路沉抽刀而动,紧接着飞身闪避,一只只钢刀插入大地,将砖石如豆腐掀飞,黑衣老妪驱使蜘蛛再度杀来。 另一边,赵护法重新提起镰刀,尚未来得及抽身,便被那金色刀光劈中,黑色镰刀无声断裂,他和红发女被拦腰斩断。 “赵护法!”周护法面色微变,驱使暴雨般的剑雨朝路沉袭杀而去。 路沉掌心平举,大量金色火焰喷涌,形成一道屏障抵御剑雨,同时提刀猛进,刀光带着一抹萧瑟,“四象刀法:秋之刀!” 刀光肆虐如秋风呼啸,周护法连忙从虚空抽出短剑,挥出一道剑光,然而路沉刀光划出弧度,侧击对方咽喉。 右手漆黑如琉璃,一张拍碎那短剑,仪刀再进三分,瞬息洞穿周护法咽喉,带起大片的血迹。 至此,五人中已击毙三人。 原本射向路沉的黑衣老妪,以更快速度返回,驾驭黑色蜘蛛,企图逃离,她眼中满是恐惧,只觉得头皮发麻。 一道金色焰流如流星,自头顶悄然划过,路沉自高空坠落,黑金仪刀插入蜘蛛头颅,掀起大片绿色血液。 黑脸老妪神情慌张,立刻吐出大片黑雾,凝聚成骷髅头,路沉踏步上前,一拳将那骷髅头生生轰碎。 紧接着仪刀往前一送,洞穿后者心脏。 轰隆隆! 天空闷雷滚滚,不时洒落几滴雨水,天眼彻底慌了,从倒塌的亭子爬出,头也不回地往前方跑去。 “妈的,天狼帮这群狗杂种,以那少年的实力,这种悬赏完全就是在坑人,谁碰谁死!” 天眼浑身都在哆嗦,偶尔一阵惊雷,他如鸟儿般跳起,连忙往后方看去,直到未见那道身影,方才吐出口浊气。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前方那道挺拔的身影,路沉立在斜风中,面无表情地立在远方。 “路,路爷,我也是拿钱办事,都是天狼帮……”天眼眼角抽搐,只觉得心脏狂跳,一股冷意直冲天灵盖。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就见那道身影提刀冲刺,紧接着,一道冰冷的声音炸响,“四象刀法:岁月!” 一刀无声落下,风雨骤停,四下寂灭。 天眼激发金身术抵抗,脸上却有皱纹浮现,后背酸痛,只觉得气力枯竭。 天眼看着伸出的双手,原本覆盖金漆,满是肌肉的小臂,竟是如花瓣枯萎,变得松软无力,不禁心头骇然,“这是什么刀法?!”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对,自己的声音,好似六七十岁的老人。 刀锋划破长空,带起一颗苍老头颅。 金色火焰逐渐熄灭,路沉呼吸略有沉重,看了眼散乱的尸体,悄然隐匿到黑暗中。 以高爆发的状态,连续击杀这五人,看似轻松,实则消耗颇大,中间但凡有半点失误就要遭受重伤。 好在终于将这几人解决……路沉平复粗沉的呼吸,分辨方向后,朝青山帮总部赶去。 约莫过去半刻钟时间,有大量人影接连赶来,当见得地面的五具尸体,不少人纷纷倒吸口冷气。 “天狼帮两位红衣护法、天眼、红发女……这些都是有名的人物啊。” “妈的,天狼帮是想让我们死吗?!” “这点悬赏想杀这种级别的高手,还陪这狗日的玩个屁!” …… 一时间,不少小帮派直接宣布退出,路沉的实力,压根不是他们能对抗的,撑死了报告下方位。 有帮派老人查看凌乱的现场,忍不住感慨道:“今夜,这路沉怕是要一战成名了。” 追踪的帮派来得快,逃得也快,俱是不敢在现场停留,生怕撞见路沉那杀神,被对方顺手带走。 天狼帮所谓的悬赏,虽然具备诱惑力,但到了这个时候,却也无人再敢觊觎。 而这个时候,路沉终于抵达青山帮总部,高耸的楼宇足有三十米,飞檐斗拱,挂着大红灯笼。 大门外有穿青衣的帮众把手,往里看去,能见到巡逻的队伍,他来到一处角落,翻身跃入院墙。 接下来,要找到青山帮帮主,顾青山。 …… 深夜,青山帮总部。 大堂中灯火通明,桌上蜡油堆砌成堆,烛光照亮中年男人的脸颊,他正盯着手中文件,眉间愁云惨淡。 顾青山今年五十有六,少年时多次科举不中,无奈加入帮派,成为狗头军师,辛苦耕耘数十年,才有如今的青山帮。 然而三十年奋斗的成果,却要成为天狼帮的嫁衣,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这天狼帮的胃口是愈发的大,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真以为我会随他许禄的愿,大不了鱼死网破!” 顾青山猛地拍响案桌,眼眸中闪过一抹果断,“旁人都道我顾青山读书出生,少了几分血性与霸道。 “这一次,就让他们看看我顾青山的血气!” 冷风灌入大堂,温度下降许多,旁边的烛火剧烈摇晃,让顾青山情绪缓和,心说难道连老天都不认可这话? “爹,青山帮是你三十年努力的成果,女儿绝不会让他落入天狼帮手中。” 在顾青山对面跪坐一位女子,乌黑发丝被一根木簪盘起,青色修身上衣,衬托那妙曼的身姿,下身是天蓝色纯色裙摆。 顾红翎神情郑重,双眸如同黑珍珠,看向顾青山,她腰背挺直,双手按在膝头,右手边方一柄朱红色长剑。 顾青山看着目光果决的女儿,方才满腔怒火却是突然平复,站起身来,腰背变得有些佝偻,眉宇间有了一丝惆怅。 他虽有雄心壮志,宝刀未老,但有父母妻儿,还有青山帮的一众兄弟。 以他顾青山在青山帮的威信,必然是一呼百应的,只要一声令下,兄弟们就敢和天狼帮鱼死网破。 倘若孤身一人,了无牵绊,倒还好,但现在的他学会了犹豫、害怕、甚至是……恐惧。 想到这里,顾青山瞬间老了几岁,想了想,叹息道:“如果失败,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么,那将是你从未看过的残酷。” “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对上天狼帮胜算很低,尤其是那许禄,爹不是他的对手,哪怕我们反抗,很大可能会以失败告终。” “难道就将青山帮拱手送人?咱们的保费是最低的,就连赌坊、青楼这种地方也是严格管理。” 顾红翎起身,蓝色裙摆摇曳,瓜子脸满是否认,“一旦换了天狼帮管理,附近百姓绝不会好过,既然实力不够,我们就找帮手!” “天狼帮跻身前三,联合红河、大罗,其势无人可挡,那些个帮主都是人精,明知道咱们青山帮必输,不如支持天狼帮分一杯羹。” 顾青山摇头,沉声道:“明日你护送娘亲和弟弟离开府城,接下来的事交给爹和叔叔们。” “难道就真没有一点办法?”顾红翎眼眶微红。 顾青山抚摸女儿的头,安慰道:“没关系,反正爹做这个帮主……” 他话还没说完,眼眸变得犀利,猛然看向大堂外,好似巡视猎物的苍鹰,也正是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顾帮主,晚上好。” 顾红翎伸手一握,朱色长剑飞入掌心,挡在顾青山面前,只见一道人影跃入大堂,穿黑色短打,眉眼俊朗。 路沉刚走入大堂,拱了拱手,却见那蓝裙少女拔地而起,手中朱红长剑出鞘,犹如猎豹般朝自己袭杀而来。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零五章 蓝裙、朱雀剑、挑战 青山帮有一绝,闻名整个中心城区,那便是帮主的掌上明珠,顾红翎,以其容颜无双,剑术超绝而闻名。 顾红翎十三岁拜入下城区第一剑客赤剑人门下,成为其亲传弟子,十六岁剑术大成,将赤剑绝学之一朱雀剑臻至圆满。 十七岁那年,持朱雀剑拜访各大剑术高手,无一落败,被当时下城区的剑术大师们称为未来的第一剑客。 十八岁亭亭玉立,容颜无双,让不少帮派公子痴迷,传出有人为顾红翎一掷千金,包下下城区最有名的酒楼“青簪”示爱。 最终连顾红翎的面都没见到,最终成为下城区一大笑话,但这也让人们明白,顾红翎不仅剑术超绝,容颜更是绝美。 蓝色裙摆如花朵盛放,朱雀剑挽了个剑花,顾红翎踏步疾驰,翩若惊鸿,宛如游龙,一剑如电。 其剑势如春风拂面,却暗藏精妙杀招,一击封锁左右退路,让得路沉眼前一亮,好飒爽的剑法。 右手漆黑如琉璃,摔落大片阴雷液,路沉偏头闪避剑招,五指并拢直戳对方手腕,想趁机夺剑。 谁知对方反应极快,挑了个剑花,在手指未靠近前,剑锋取路沉太阳穴,逼迫他不得不撤招闪避。 路沉挑了挑剑眉,这女子剑法利落,战斗果决,不过这还不够,一根根火焰锁链从地面射出缠绕朱雀剑。 紧接着他侧步近身,一掌拍开长剑,对方伸出白皙手掌,与路沉对了一掌,如鸟儿般轻灵的闪退,落回顾青山旁边。 “好诡异的手段,哪里来的贼人,擅闯我青山帮。”顾红翎手腕一抖,将朱雀街上的阴雷甩在地板。 袖口里与路沉对掌的手握拳,将渗入血肉的阴雷击溃,她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刚才短暂的接触,自己竟落入下风。 女儿的表现,顾青山看在眼中,也是忍不住轻咦一声,这个看起来和女儿年龄相仿的少年,竟是在战斗中占据上风? 虽说天外有人,但女儿的水平他很清楚,同辈之中,在整个下城区都是少有敌手。 “在下路沉。”路沉抱拳,朝二人歉意道:“我找你们的消息不能走漏,所以擅自闯入,但情况特殊,还请两位见谅。” “路沉,是那个被天狼帮重金悬赏的路沉?”顾青山讶异,想不到那个弄得满城风雨,让许禄暴跳如雷的少年,竟会来找自己。 “就是你杀了邱洪永,搅得满城风雨?”这时顾红翎也是诧异,随即紧抿嘴唇,清澈的眼眸紧紧盯着路沉。 如果真的是那位击杀红衣护法的少年,自己不会是他的对手,刚才的战斗中,对方手下留情了。 “看来我的名气变得了许多。”路沉笑着回了一句。 “既然是贵客上门,还请坐下说话,翎儿上茶。”顾青山坐回案桌,又朝顾红翎说:“顺便把门关上,吩咐下去,没我的命令,不能进入大堂。” 路沉落座,打量着眼前的这位青山帮帮主,对方气息沉稳,不是红衣护法那种货色能比拟的。 大堂房门被关闭,不多时,一杯热茶送到路沉面前,蓝裙少女坐在他旁边,有些好奇地打量面前这个少年。 “听说你还在被天狼帮悬赏,这个时候过来,不知所为何事?”顾青山喝了口清茶,开门见山地问道。 “好茶,芬芳馥郁。”路沉嗅着茶香,望着沉浮的茶叶,“我希望能与顾帮主联手,杀死许禄。” 顾青山一顿,挺直腰背,正视对面的少年,讶然道:“看来外界传得不错,你的目标果真是许禄。” “因为某些原因,导致消息走漏,现在天狼帮满城追杀我,我没有机会动手。”路沉指尖轻点桌面。 “我来一是想请顾帮主帮忙找机会,而是希望与你联手,到时你们挡住许禄的帮手,我来解决他。” “小家伙,并非我看不起你,你知道许禄的实力么?”顾青山没有回答路沉的要求,反而蹙起眉头,摇头问了句。 “一百三十颗道晶,装有异肢。”路沉说着钱文舟给的消息。 “那么,你又是什么实力,难道以为杀了个红衣护法,就能杀死许禄?”顾青山的言辞变得犀利,涉及帮派存亡,他变得格外郑重。 “七十九颗道晶,但,道晶不是衡量实力的绝对标准。”路沉与其直视,目光没有半点闪避的意思。 “是,道晶数量差距带来的实力差距不会很大,但许禄一百三十颗道晶,实力已然比你强大。 “这还不提许禄多年厮杀的战斗经验,以及对方磨炼多年的《罗刹刀法》,这可是世家秘传,仅凭这手刀法,他便可碾压同境。” 顾青山直起身子,双手撑着桌面,气势极具压迫感,“知道冰鳞蛟龙么,这种诡异天生强大,一出生,就有着道法九重实力。 “许禄装的异肢,是一只成年冰鳞蛟龙的爪子,若是全力爆开,能冰封方圆十里,瞬杀道法九重没有难度。” 路沉端着茶杯,没有说话。 顾红翎望着少年平静的面孔,觉得对方并未因此感到畏惧,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隐藏着炽热的火焰。 “前些日子他与红河、大罗两位帮主闭门切磋,以我打探的消息,此人在三百招内,击败联手的两位帮主。 “而这些,还是没见到他底牌的情况,你凭什么觉得能杀死许禄?!” 顾青山的目光极具压迫感,在他看来,这路沉天资妖孽,但毕竟后起之秀,绝不可能是许禄的对手。 “我不可能将青山帮的命运,交在你手中,请回吧。” 路沉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顾帮主说的我都明白,我不信你甘愿看着青山帮成为天狼帮的囊中之物。 “三日内我要拿下许禄的人头,眼下只剩两日,我也有绝不放弃的理由。”路沉放下,退后到大堂中央,双瞳燃起金色火焰。 就在顾青山以为他要离开时,却见少年立在大堂中央,屈指一弹,一柄黑金仪刀落入掌心,凶悍的气息迸发,掀起滚滚气浪。 “既然顾帮主怀疑我的实力,那么,就让你看看我的底气何在。” 噹! 路沉弹刀发出颤音,红色曼陀罗摇曳的刀身平举,刀锋直指顾青山。 顾红翎红唇微张,声音铿锵,气势如虹的少年,那双澄澈的眼眸,少见的愣了愣,“我爹好歹是七帮帮主,你这是在自讨苦吃。” 路沉的实力比她更强,这点顾红翎认可,但若是他以为击杀红衣护法,就能挑战青山帮帮主,未免太过天真。 下城区七大顶级帮派的帮主,哪个不是身经百战,从千百人中厮杀出来,但凡有一次对战失误,都走不到这个位置。 可以说,七帮帮主代表着下城区的顶尖战力,哪怕顾红翎天资出众,自认也需要经过至少十年的磨砺,才有资格挑战帮主。 路沉提出的挑战,让顾青山不自觉笑了,从位置上站起身来,烛火将他魁梧的身影投射在地面,变得更加庞大。 “别的尚且不提,就凭你这份气魄,我觉得非常不错。”顾青山阔步而来,稳稳地站在路沉对面,好似拦江的铁桥。 他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如巍峨山峰般的压迫感。 “青山帮帮主顾青山,道晶一百一十三颗,擅长拳法,以《龙碑拳》闻名,只要你能在我手中坚持三十招,你的提议我可以考虑。” 他这是将自己信息告知路沉,让对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路沉,擅长用刀。”路沉提刀抱拳,紧接着脚掌一踏,如箭矢疾驰,比先前对战顾红翎速度要快上数倍。 “四象刀法:春之刀!”路沉刀光变幻,一抹生机勃发,力量瞬息增幅三倍,刀锋将空气撕裂。 “好刀法,你的实力高于红衣护法。”顾青山瞬间做出判断,想不到路沉隐藏实力,双拳挥舞如龙,带起一抹墨色水纹。 噹噹! 接连两声金属碰撞声,烛光摇曳间火光迸溅,顾青山以拳头硬接刀锋,架开仪刀的冲击后,他抢身近步。 其右臂陡然扩张,鼓动的肌肉呈古铜色,右臂有一头墨龙缠绕,那拳头如炸药推动,裹挟万钧之力,一击之下可破山河! “四象刀法:生死!” 仪刀招式变幻,时而如灵动婴儿,时而如垂死老人,生与死交错,接连劈砍在顾青山的拳头上。 原本气势浑厚的龙拳,竟是变得混乱无序,死亡与新生的力量,自仪刀中蔓延,让得顾青山拳风滞涩。 新生的力量刚爆发,便又迅速衰竭下去,往复交错,龙拳竟是被破解,这让顾青山面色微变,这刀法已能威胁自己。 他心念微动,化拳为掌,拍退黑金仪刀,而后暴喝一声,将那生死力量震散,望向对面的少年,“好厉害的刀法,很不错,再来!” 路沉施展的刀法,已然能威胁到他,这般厉害的水准,让得顾青山诧异,此刻也是来了兴致,如龙象踏步前冲。 “让我来看看,你的实力到底有多强。”他开始重视路沉,将他当做真正的对手,想看看这位合作者的实力。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零六章 谋划、无相、鸿门宴 接连两声兽吼,在大堂内回荡,两头水墨蛟龙,缠绕在顾青山双拳上,他脚步接连点在大地,整个大堂都在震动。 烛光将他的身影投在墙上,好似一头无畏无惧的猛龙,朝着身材消瘦,手提仪刀的路沉冲杀而去。 “想来不会让顾帮主失望。”路沉双手握刀,全力施展四象刀法,时而如春雨斜飞,时而如秋意萧瑟,时而带有一股岁月之力。 噹噹噹! 密集的打铁声接连响起,迸溅的火光时而在左,时而在上,好似夜空中绽放的一朵朵绚烂烟火。 路沉提刀回击,顾青山双拳反击,紧接着一声轰鸣,两人如炮弹倒射,随后又以更快的速度发起冲击。 刀光拳影,狂风冲得烛火剧烈摇动,两人转瞬交手两百招,竟是打得有来有回,战况焦灼。 “是爹刻意防水,还是路沉强大到能与爹对抗?” 顾红翎一退再退,最后站在角落里,看着交错对抗的人影,彻底陷入迷茫,她更希望是爹在陪路沉演戏。 否则年龄相似的情况下,路沉却能对战帮主,而且完全不落下风,甚至顾红翎觉得他有赢的机会。 这对于顾红翎的打击显然是无比大的。 但她心中也明白,爹堂堂青山帮帮主,怎么可能陪路沉演戏,眼前的这一幕,只能说明对方真的拥有帮主级别的实力。 想到这里,顾红翎不禁陷入沉思,路沉是怎么修炼的? “龙碑拳,双龙武。”顾青山低喝一声,击退黑金仪刀,双臂水墨龙影竟是脱离拳头,交错缠绕的蛟龙,朝路沉袭杀而去。 路沉弓步前踏,右手按住刀柄,左手拇指推刀出鞘三分,“极限拔刀斩!” 坍缩到极致的金色刀芒,刹那间飞射而出,在虚空留下道道残影,与那袭来的双龙影对轰在一起。 轰隆隆! 双龙交错飞舞,将金色刀芒吞噬,自身也因此扩散,爆裂成一圈水墨,整个大堂都在震动,檐角的风铃急促响动。 路沉和顾青山相对而立,看着那魁梧的身影,忍不住感慨,不愧是帮主级别的人物,连拔刀斩都能接。 顾青山清了清嗓子,将胸膛的浊气吐出,双手背在身后,袖口里的手掌颤抖着,虎口有道明显的刀伤,“不错,很不错。” 路沉正想说话,却听有人敲响房门,在顾红翎的带领下,他无声藏入屏风后,并压制气息谨防被发现。 这小子的实力,是不是太夸张了,难道是世家子弟?顾青山咧了咧嘴,感受着虎口的剧痛,将那凌厉的刀劲化解,看向大门,“进来。” 大门被人推开,穿青色长衣的男人阔步进来,扫视大堂一眼,抱拳道:“帮主,属下刚才感应到战斗,特意过来查看。” “无妨,我在为红翎演示招式。”顾青山随口回答,又看向男人,“金林,关于天狼帮还有什么消息么?” 金林摇了摇头,“天狼帮全面戒严,咱们埋的钩子都被拔了,不过倒是有一件事。 “天狼帮悬赏的那个路沉,大概在半个时辰前,又杀了天狼帮两位红衣护法,还有红河、大罗的红发女、天眼以及蜘蛛老人。” 说到这里,金林也是感慨道:“五人都是有名的好手,联手伏击路沉,没想到直接被反杀,五人一个不留。 “现在外面都在传,路沉一战成名,只要能逃过天狼帮的追杀,将成为下城区的一大传奇。” 顾红翎忍不住看了眼屏风,想着对方和爹的战斗,忍不住微微叹息,觉得发生这种事还算合理。 顾青山神情不变,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金林拱手告退,将大堂的房门再度合上,房间中重归安静,顾青山回到案桌前坐下,“现在,我们来商量合作。” 路沉从屏风中走出,坐回到案桌前,微笑道:“多谢顾帮主。” “不必,如果你的实力无法让我认可,我断然不会与你合作。”顾青山竖起掌心,看向旁边的顾红翎,“红翎,去把‘无相’拿出来。” “按照原本的谈判计划,明晚我将宴请许禄,敲定最后的退让方案。”顾青山眼眸转冷,“我打算明日来一场鸿门宴,送他一份大礼。” “宴会将在阳春园举行,这是许禄及其副帮主泰鸿的位置,到时我出人人拦下泰鸿,你我联手,击杀许禄。” 顾青山用茶水在桌上画出位置图,指着其中一个位置说道。 “没问题,不过有件事需要顾帮主帮忙。”路沉颔首,喝了口清茶,“我需要天人源质,越多越好,这关系着我们的胜算有多大。” “天人级源质,哪怕青山帮储存也不多……”顾青山点着桌面,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约莫小半刻时间,方才说道:“最多能给你七颗。” “可以,多谢顾帮主。”路沉点头,七颗天人级源质,大概能带来40颗道晶。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顾红翎捧着一红木盒,从屏风后走出来,将那木盒放在桌上,揭开有精美雕花的盖子。 路沉看向木盒中,内里有淡淡雾气,在木盒底部,是一张红色皮膜,约莫脸庞大小,表层有精致纹路,如同上好的丝绸。 “这是无相兽的心口皮制作,待在脸上能变幻容貌,只要是你看过的人,都能变幻,而且身高、气质、嗓音也完全一致。” 顾青山抬了抬下巴,而后说道:“目前就辛苦你跟着红翎,明夜如果能杀死许禄,我做主将无相送你。” “明白,多谢。”路沉拿出红色皮膜,覆盖在脸上,触感有些灼热,好似有无数触点紧紧吸在脸上。 “你看看。”顾红翎为他端来铜镜。 路沉望向铜镜中,红色皮膜覆盖脸庞,没有五官,就像无脸人,随着心念一动,五官浮现。 眉头浓且粗,五官有些苍老,一脸的颓废感,身体也随之调整,变得有些瘦小,两只干枯的手爪好似鸡爪。 这是路沉来府城那天晚上,在街边见到的一个乞丐。 模样、神态都是一比一复刻,路沉满意地点头,随即看向顾青山,“还有件事,麻烦顾帮主找机会散布我还在城里逃窜的消息。” “这是自然,到时给许禄一个惊喜。”顾青山点头,这种事不用路沉提醒,他也会去安排。 路沉的房间被安排在顾红翎的庭院中,位于靠近大门的偏房,现在他名义上是顾红翎的护卫。 房间宽敞,布置简单,一张床,一张木桌,他盘膝坐在床上,取出七颗鸡蛋大小的天人源质。 幽暗的源质如心脏跳动,散发出纯粹的光辉,让路沉嘴角翘起,想不到这次计划,竟为他带来大丰收。 【源种:416】 七颗源质瞬息黯淡无光,路沉看着面板上的源种,呼吸有些急促,“41颗道晶,加上原本的79颗,达到120颗道晶!” 随着心念一动,410点源种瞬间消散,苦海翻涌浪花,一颗又一颗道晶,如同流星似的跃上半空。 晶莹剔透的钻石闪烁光辉,滴溜溜地转动着,如溪流汇聚一般,120颗道晶在苦海上空旋转,发出耀眼的光芒。 “按照安奇生所说,道法九重,只要凝聚九十颗道晶,就有资格成为天人,在道法九重凝聚的道晶越多,成为天人爆发的潜力就越大。 普通人的极限大多在九十颗,有少数如许禄这种,能达到一百多颗,那么,我最终能凝聚多少道晶?” 普通人凝聚道晶,全看自身天赋,一旦达到瓶境,就绝无向上的可能,但他却不同,面板加点即可凝聚。 理论上来说,他的天赋是无上限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重点,是明日的宴会。”路沉张开手掌,金色火焰在指尖灵活跃动,火焰更加纯粹,更加灼热。 …… 第二日,傍晚,残阳如血。 “今日的下城区,共有两件大事,一是天狼帮再度提高悬赏,几乎达到副帮主级别,继续全城追杀路沉。 昨夜的长街大战,天狼帮损失两名红衣护法,让得许禄震怒,放出话来,“誓要将路沉千刀万剐。” 第二件事,则是天狼帮和青山帮的谈判,迎来最终时刻,青山帮帮主在总部宴请天狼帮帮主,这将决定中心城的格局。 尤其是青山帮管控的区域,百姓们尤为关注这场宴会,他们的保费是七大帮中最低,如果换了天狼帮,保费至少高四倍。 这干系大家往后的生活,甚至是小店铺的存活,所以宴会让不少人悬着一颗心。 青山帮总部外,聚集了不少百姓,都是满目愁容地等待结果,这时,一辆奢华的马车从远处行驶而来。 两侧有凶神恶煞的守卫开道,倘若有人走得慢了,必然引来一顿殴打,“妈的,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谁的马车!” 这样奢华的马车,整个中心城只有一辆,是天狼帮帮主许禄的专属。 被驱赶的百姓们望见这一幕,心中不禁更加惶恐,倘若真让许禄掌控青山帮,他们该是什么下场?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零七章 谈判、图穷、匕首! 阳春园中,张灯结彩。 一张巨大的檀木桌,放置在庭院中心,此刻正有下人端着果盘、酒水上来。 路沉站在顾红翎身后,眼眸半开,好似老僧入定。 顾青山出门迎接许禄,想来在回来的路上。 “所有人都做好准备,只等我爹的命令。”顾红翎将发丝撩到耳后,“你说,我们真的能成功吗?” 这场宴会将青山帮的一切推上赌桌,倘若失败,后果她不敢去想象。 “我们一定会赢。”路沉语气沉稳,没有半点质疑,眼眸忽而睁开,望向入口处,“他们来了。” “布置得如此精心,看来顾老弟是考虑好并入我天狼帮了。”一道浑厚的嗓音,从远处传来,紧接着那人当先跨入庭院。 那人约莫四十来岁,身量高大,穿黑色狼纹锦衣,左边眉头到下颚是一道深刻疤痕,让他气质更显粗犷。 许禄走在人群中心,其脸庞轮廓深邃,举手投足尽显霸王气息,那双犀利的眼眸,让人不敢与之直视。 这是一双饱含沧桑与杀戮的眼睛,如深渊中蛰伏的巨兽睁开双眼,带有让人喘不上气的压迫感。 路沉感觉到,那双眼睛落在自己脸上,立刻紧绷肌肉,不自觉摆出战斗架势,做出一个护卫应有的反应。 一行人在饭桌上落坐,顾青山和许禄分列诸位,两位副帮主则是相对而坐,剩余的帮众则是分别站在两侧。 路沉先是看了眼饭桌上的局势,虽然四位帮主脸上笑呵呵,但眼神中都是杀机,就在这时,他看到许禄后方的一道人影。 那人并未穿天狼帮制服,而是一身黑袍打扮,表情木讷,如同雕塑,其脸皮僵硬,眼珠不自觉乱转,给人十足的诡异感。 随着宴会开始,不断有下人上菜,四位帮主谈笑间,指点江山,全然忘记今日的重点一般。 估摸着有一刻钟时间,许禄用湿毛巾擦手,喝了口烈酒,“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也该谈事情了。” “要我青山帮割肉四成,这个条件我绝不答应。”顾青山笑意消失,手肘按着桌面,直视许禄。 如果让出这四成产业,青山帮就是天狼帮囊中之物,成为对方的一部分,只会是时间问题,这也是许禄常用的蚕食手法。 许禄对此无甚意外,浑不在意地靠着椅背,笑道:“要我说顾老弟直接并入天狼帮,与我同做帮主岂不好? “我这几天也好好想过,要你四成产业的确不行,你将青山帮拱手相送如何?” 他满脸笑意,身子微微后仰,彰显着极强的自信,言语中不乏威胁之意,“还有,我那不孝子看上红翎,我们结为亲家,是亲上加亲。” “许禄,你别太过分!”顾青山拍响木桌,碗筷洒了一地,祸不及妻儿,此人显然是以他家人作为要挟。 “要论过分,我比不上顾帮主,路沉是在你青山帮吧?”许禄嗤笑,将双腿搭在桌上,气势更强。 “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我顾青山做事,还需要你指教?”顾青山表情不变,这在他预料之中。 “看来顾帮主有决定了。”许禄扫视青山帮帮众,“将路沉叫出来,奉上你青山帮,我留你全尸。” “这恐怕才是你想要的结果吧?”顾青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喝道:“你想拿下我青山帮,也要掂量有没有这个实力。” 话音落下,青山帮帮众围合上来,而在阳春园外,一道道身影鱼贯而入,青山帮的核心战力都在这里。 “既然如此,今日血洗青山帮!”天狼帮副帮主泰鸿,一拳将饭桌砸碎,自袖口中抽出一杆大枪。 “金雄,拦下此人。”顾青山向副帮主交代一句,随即双拳嘎吱作响,两头水墨蛟龙缠绕双臂。 他向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既然决定动手,便要以雷霆之势拿下许禄,龙碑拳大开大合直冲许禄。 嗤啦一声,空气被撕碎,一柄硕大铁尺,从斜刺里爆射而出,精准击打在顾青山的拳头之上。 顾青山面色微变,抽身后退,望向对面那人,“李红河,你居然甘愿受许禄驱使?!” 身穿黑袍,脸庞僵硬的男人,挡在许禄身前,反手扯下脸皮,露出一张阴柔的脸,赫然是七帮之一,红河帮的帮主! 红河帮在七帮排名第五,帮主李红河身份神秘,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外界都在传这是个极高傲的男人。 但是现在,此人竟甘愿受许禄驱使。 这突入起来的变故,让顾青山心情沉重,忍不住看向路沉,按照原本的计划,应该是他们联手对战许禄。 但是现在,路沉恐怕要单独对上许禄,这样一来,获胜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顾大帮主,你在担忧什么?!”李红河咧嘴大笑,尽显野兽般的癫狂,附身冲刺,一个旋身铁尺打出音爆! 随着两位帮主开始对战,现场彻底变得混乱,泰鸿对战金雄,将旁边的亭子拆下,两边帮众开始混战。 许禄坐在椅子上,平静地望着混乱的一幕,每一步都按照计划在走,今夜吞并青山帮已成定局。 这时,一道人影穿过混乱的人群,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原来扮成护卫,我居然没发现你。”许禄望着那道人影,脸上有一抹戏谑,“路沉,你真觉得就凭你能杀我?” 路沉伸手在脸上一抹,恢复原本模样,而后屈指一弹,黑金仪刀落入掌心,“杀不杀得了,总要打过才知道。” “还真是狂妄,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出杀我的原因。”许禄目光转冷,紧紧盯着路沉。 锵! 黑金仪刀发出颤音,路沉瞬间消失在原地,大步流星,仪刀如游龙向前,将空气撕裂发出爆音。 流星般的仪刀,让得许禄蹙起眉头,此人表现出来的实力,比预料的还强,已然达到帮主级别。 袖口探出一柄血色直刀,许禄单手撑地,刀锋与之对撞,只听噹的一声,两道身影朝后方落下。 许禄将草地踩出大坑,面色有些讶异,刀锋甩出刀花,望向对面的少年,“有些意思,这才是你的真实实力?” “如此说来,你倒是有刺杀我的机会,但也仅此而已。” 血色直刀红芒流转,在靠近刀柄的位置,竟是浮现一只森白眼球,刀刃上生出一颗颗三角碎牙,犹如一把锯齿。 “既然你不愿意说,待我将你擒下,有的是手段逼问。” 砰……大地塌陷,泥土飞扬,许禄飞身逼近,刀法刁钻,一击横斩,路沉提刀应对,挡下刀锋,谁知那碎牙转动,如电锯般,爆发一股巨力。 噹噹噹! 仪刀被锯出大量火星,许禄游刃有余,左手化作青绿,如同罗刹手掌,一击按向路沉的胸膛。 路沉抽身后退,谁知许禄骤然握拳,四方空间缠绕血色,如同玻璃碎裂,尖锐的碎片朝内弯曲,让他落入碎片漩涡。 “四象刀法:夏之刀!”路沉回身挥刀,散发灼热气息,那血色漩涡变得赤红,在仪刀刀锋下被裂成两半。 路沉刚从幕布似的空间中冲出,头顶传来刺耳音爆,许禄从天而降,双手握住刀柄,血色刀尖插向他的头,“你逃得了吗?!” 唰唰唰! 激射的火焰锁链缠绕刀柄,路沉脚掌猛踏大地,双眸金色火焰熊熊燃烧,随即只听得嗤啦一声,金色火焰席卷仪刀。 丈长的金色刀芒画个圆弧,陡然朝着上空挥去。 金色烈焰中,许禄手腕轻颤,震刀击碎锁链,抽身再度挥刀,与那金色火焰刀芒碰撞在一起。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零八章 春之刀、克敌制胜! 轰隆……低沉的旋风迸发,金色火焰照亮夜空,许禄弹身飞退,落在不远处的草地,挥手熄灭衣角的火焰。 望着持刀而立,岿然不动的路沉,他眉眼凶戾,面孔愈发狰狞,在方才的交战中,他竟落入下风。 天狼帮帮主许禄,下城区至强者之一,一手罗刹刀法,便是前三的帮主,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对抗。 他成为帮主后,非但没有沉迷声色犬马,反而勤奋苦修,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从未有一日落下刀法。 然而现在,他竟被一少年逼退,甚至在对战中落了下乘,骄傲如许禄,如何能忍受这等奇耻大辱? “好,好得很。”许禄挥刀斩碎冷风,气极反笑,手臂化作青绿,根根血管暴起,散发出一股杀戮之意。 “罗刹刀法:杀戮!” 话音方才落下,许禄瞬间消失在原地,好似一道黑色闪电,急速跃动间,将大地轰出一道道豁口。 其周身浮现黑色甲胄,表面犹如密集的树瘤,刀光挥舞到极致,一头须发飞扬,朝天咆哮的罗刹虚影,在其身体表面浮现。 外面都在传,说罗刹刀法来自世家,许禄虽然从未确认,但这是事实,正是仰仗这门刀法,造就他同境界无敌的传说! 混乱的刀光卷动,沿途所过,无论是青山帮的人,还是天狼帮的人,都被瞬息切割,化作漫天碎尸和血液。 许禄面无表情,没有半点仁慈之心,罗刹刀法的杀戮之刀,一旦开启,敌我不分,只认杀戮。 铺天盖地的刀芒让得路沉周身刺痛,心神遭受入侵,恍惚间见到一尊顶天立地的罗刹鬼朝自己咆哮。 狂暴的杀戮之意如潮水冲击,路沉低喝一声,金色流焰涌动,飞扬的发丝化作金色,双瞳有金色火焰燃烧。 黑色旋风呼啸间,一道身影急速射出,好似伸展双翅的大雁,许禄双眼墨黑,单手扬起血色直刀立劈而下。 刺耳的破空声响彻夜空,震得旁边战斗的人双耳流血,路沉弓步上前,手臂发力,横刀抵挡。 只听噹的一声,绚烂的火星迸溅,许禄刀势被挡下,双腿朝下猛蹬,路沉立即抽刀直刺以攻为守。 仪刀上曼陀罗摇曳,直刺许禄眉心,尖锐的刺痛之意,让得他眉头紧拧,脚掌猛踏大地的同时,手腕反转,刀身斜撩打退仪刀。 许禄当即提刀近身,双手握住血色直刀,黑色颗粒如水流朝手肘方向卷动,刀锋直刺路沉心脏。 路沉当即滑步斜上前,侧身闪避的同时,双手握刀柄做了个变式,一击劈开直刀,同时刀锋转换,冲杀许禄左手手腕。 “顾帮主,不得不说,你的胆子真的很大啊。”李红河挑花枪,枪锋旋转,冲杀顾青山的咽喉、心脏等重要部位。 两条墨龙影发出嘶吼,随即便是噹噹两声,顾青山打飞长枪,面色凝重,“比不上李帮主,甘愿做别人的狗。” 李洪河眼睛眯成缝,透出极危险的味道,看了眼许禄和路沉的战斗,嗤笑道:“你把宝都压在那小子身上,真以为就凭他能战胜许禄?” 虽说路沉与许禄打得火热,给人有胜出机会的假象,李洪河却深知没那么简单,“直到现在,许禄最多出五成力。” 顾青山面色略沉,许禄的强大众所皆知,现在只希望路沉能撑住,等他想办法拖住李洪河再过去帮忙。 嗤啦! 刀锋互相摩擦,带起大片火星,声音刺耳,路沉砍向许禄手掌,对方墨色眼珠乱转,双臂用力一推。 路沉被带起身子,但面色不见变化,刀锋一转,一股春意流转其上,“四象刀法,春之刀!” 刀身爬满碧绿天藤蔓,一股澎湃生机轰然爆发,许禄起刀抵挡,然而在接触的刹那,他却是面色微变。 抵挡路沉的刀锋被骤然压下,狠狠撞在肩头,压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许禄立即挥刀抽身退避。 肩头火辣辣的痛意,并未让许禄有过多变化,反而是仪刀上那抹盎然的绿意,让得他面色复杂,连连变化,竟是生出一抹忌惮。 咚咚! 心脏剧烈跳动着,好似要跃出胸膛,内里盘踞绿色触手,竟是在路沉的刀锋下,发疯似的生长。 随之而来的,他的脖颈处生出肉瘤,皮肤犹如老树皮般,整个人散发浓郁的诡异的气息。 路沉看着他的变化,又看了看仪刀上的碧绿藤蔓,忽而想起钱文舟对他说的,倘若练成四象刀法第一层,对本次任务会有极大帮助。 所以钱文舟从一开始就知道许禄的问题,特意给针对性刀法,让我有机会引爆他体内的问题,借机刺杀成功…… 直到这个时候,路沉终于明白钱文舟的用意,手腕旋转,刀锋绿意盎然,既然有针对性法门,自当乘胜追击。 “虽然不知道你属于什么组织,但想来我的秘密被发现了。”许禄面色青白,额头上青筋暴起,“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只见他右臂一振,干枯的皮肤簌簌落下,晶莹的冰蓝色从其中显露,那是三角形,边缘圆润的鳞片。 冰雾弥漫间,蓝色龙爪完全显露,优美的流线型,散发出极致的寒意,周遭混战的众人受到影响,连动作都变得僵硬。 许禄踏步跃进,竟是放弃血色直刀,以手抓向仪刀,路沉临危不乱,以春之刀迎向冰蓝龙爪。 只听噹的一声,龙爪浮现浅浅痕迹,许禄却未受到影响,墨色眼瞳露出一抹嘲讽,“还想以此刀伤我?!” 路沉不理会他的嘲讽,矮身进步,琉璃手硬抗龙爪,再被击退的刹那,仪刀划过许禄的小腹。 嗤啦一声,对方衣裳破裂,浮现一道细微伤口,也正是这时,许禄面色微变,原本流畅的动作一顿。 心脏剧烈跳动,碧绿触手尖端裂开,犹如花瓣盛开,每一片花瓣上,都是尖锐的獠牙。 “这该死的荆棘蛇种!”许禄破口大骂,脖子上血管凸起,心脏阵阵绞痛,显然是受到不小的影响。 路沉单手撑地,如鸟儿跃起,以更快的速度冲向许禄,一刀又一刀,不需要制造多深的伤口,只要让仪刀接触对方身体即可。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零九章 胜利、诡异种 嗤啦! 一道厘米宽的伤口,在许禄后背浮现,碧绿藤蔓扎入血肉,盎然生机直涌向心脏。 心脏如擂鼓般震动,传来阵阵刺痛,让许禄动作吃力,怒目看着路沉的身影,“你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密集的伤口布满身躯,那种盎然的生机不断刺激下,心脏中的诡异种发狂,在不断啃食他的血肉。 对方的招式能精准克制自己,必然知道他的秘密,是头顶的世家,还是志怪司? “极限拔刀斩!”路沉不理会对方,抽刀掀起金色刀芒,在许禄龙手上留下深深的伤口。 咚咚咚……心脏疯狂跳动,许禄几乎被全方位压制,其脸庞生出肉芽,皮膜下有老鼠般的东西在跑动。 只见其大吼一声,将衣裳撕裂,身躯膨胀一圈,龙爪挥击,甩出一头冰龙,“你们真以为杀了我,就能阻止一切?!” 七米长的冰龙俯视路沉,一片片尖锐的冰鳞翕动,化作漫天冰箭激射,路沉挥出一道火焰屏障,在箭雨中疾驰。 在春之刀的影响下,许禄已是穷途末路,殊死一搏,只要撑过这轮攻击,定然能将之斩杀。 轰隆……冰龙俯冲,落在路沉后方,大地震动,漫天泥土飞扬,其粗沉的躯体甩动,龙尾如鞭子抽击。 路沉回身横刀,借着冰龙的冲击,以更快速度朝许禄冲杀而去。 “我就是死,也要咬掉你一块肉。” 许禄彻底放开束缚,心脏破裂,绿色小蛇瞬息膨胀,一根根触手,朝着四肢百骸蔓延而去。 一股狂暴的、凶悍的气息如狂风激荡,许禄皮肤破裂,溢出绿色的腥臭血水,嘴巴碎裂成花瓣形状,内里长满尖刺。 路沉见状,速度更快,如一轮烈阳,仪刀画出圆弧,大片大片的火焰与刀光,化作一道刀刃风暴。 “苍源七刀:神威!” 就在许禄头颅膨胀的同时,刀光轰然降临,如暴雨冲刷其全身,路沉落在其后方,喘着粗气。 在他的后方,是尚未完全诡异化的许禄,只见其臃肿如一座小山,长满了黑色肉瘤,随着一阵冷风吹拂。 他猛地倒在地上,碎成大块大块的肉块,腥臭的绿色血液,浸染大地。 路沉刀锋旋转,猛然插入大地,将碧绿小蛇斩断,那小东西剧烈蠕动,发出刺耳的嘶鸣声音。 紧接着一簇金色火焰落下,将其焚烧成灰。 【源种:50点】 夜色下,冷风拂面,路沉嘴唇紧抿,望着许禄的尸体,吐出口浊气,原本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完成了。 两边混战的人群,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中心的少年,又看向地上的尸体,虽然模样古怪,但仍能看出许禄的模样。 青山帮的人虽然知道路沉是来帮忙,但还是忍不住感到惊讶,这少年的年纪与顾红翎相差不大,但这份气魄、实力却是让人震惊。 天狼帮许禄,在普通帮众眼中,那就是神仙般的人物,是难以对抗的庞然大物,但是现在,他死在这少年的刀下。 这一幕,让不少人感到恍惚,那可是天狼帮帮主,下城区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相较于青山帮的人的震惊和兴奋,天狼帮的人面色难看到极致,两边人马停止争斗,不少人更是萌生退意。 昂……墨色龙影一击迸发,将李红河打得倒飞出去,他却顾不得伤势,连忙看向许禄的方向,表情扭曲,惶恐地喊道:“你死了,你怎么能死?!” 他的声音格外尖锐,如同某种兽类嘶吼,连滚带爬来到许禄尸体旁,匆忙寻找什么,等望见被烧焦的小蛇,嘴唇剧烈哆嗦。 “我不想死,不想死……”李洪河抓起蛇尸,连带大片焦黑泥土,大口大口往嘴里送,但才吃到一半,脸皮却簌簌往下掉。 “这位少年,到底是什么人?”顾青山单膝跪地,大口喘气,紧紧盯着路沉的背影,眼底有说不出的震撼。 另一边,泰鸿因为许禄的死亡,不慎被金雄一刀破开胸膛,无力跪倒在地,失神地望着许禄的尸体,语气发颤,“帮主,死了?” 一瞬间,庭院中的战斗停止,所有人站在原地,好似僵硬的雕塑,唯有寒风吹过,旁边的树叶发出沙沙声。 路沉没在乎那些目光,提着仪刀,看向跪地的李红河,后者的状态很不对劲,散发浓郁的诡异气息,一股熟悉的恶臭涌上鼻尖。 “为什么杀死他,你让我怎么活?!”将泥土和蛇尸大口啃食的李红河,脖子膨胀如树干粗,浑身浮现碧绿色血管。 “那绿色小蛇是什么东西。”路沉感应着对方愈发强盛的气息,仪刀转动,反射寒芒,浑身肌肉如弓弦绷紧。 “咳咳……”李红河剧烈咳嗽,吐出鲜血,身躯膨胀如蛤蟆,拳头大的绿眼转动,双拳轰然朝路沉砸下。 “失去神志了么?”路沉剑眉轻蹙,对方的气息还在攀升,他不再犹豫,踏步往前,闪避头顶落下的拳锤。 仪刀点燃金色火焰,暴涨三米长刀芒,随着路沉一个旋身,刀锋灌入李红河心脏,将其搅得粉碎。 正在诡异化的李红河气息一顿,浑身燃起金色火焰,那双碧绿的眼睛死死盯着路沉,“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庞大的尸体炸裂成漫天火星,路沉持刀立在冷风中,刀锋再度挥击,将火焰中的一条碧绿小蛇击碎、焚烧。 冲天的金色火焰燃烧夜空,热浪吹得发丝往后飞扬,顾红翎望着火光中的少年,白皙的脸颊满是严肃,“终有一日,我会追上你的脚步。” 火光中,路沉侧步转向泰鸿,看着这位天狼帮副帮主,“那么,你还要继续?” “不,不敢,现在你说了算。”泰鸿双腿一颤,刚直起的腰背又弯下去,被路沉那双深邃的眼眸注视,让他感觉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开什么玩笑,许禄和李红河都死在对方手下,泰鸿自认脑子有病,才会在这个时候继续反抗。 距离青山帮不远的高楼上,钱文舟望着火光中的少年,神情有那么一阵恍惚,随即嘴唇微翘,鼓起掌来,“真是一场精彩的战斗。”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一十章 落幕 关于路沉的任务卷宗,刚交到钱文舟手中时,就算是他也感到惊讶,一个未入院的考核者,竟发布如此高难度的考核任务。 倒不是说任务对天机院有多难,若是由他来处理,交给下面志怪司即可,根本用不上天机院出面。 原本他还奇怪,难道是那个世家老头,得罪了院方高层,当看到路沉的信息时,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平民……” 彻底了解路沉的情况后,他就直接否定对方,认为路沉不可能完成任务,但是现在,情况逆转了。 方才的战斗,钱文舟都看在眼底,虽说有四象刀法的克制作用,但那敏锐的直觉、果断的反应,以及最后拿刀,都让他有些惊讶。 “这位考核者的表现,比我想象的更加出彩,事情愈发有趣了,那些制定任务的人,若是知道这个消息,恐怕比吃了老鼠屎还难受,真是期待,哈哈。” “不过,这小子的刀法是怎么回事?”钱文舟手肘撑着膝盖,盯着衣袂飘飘的路沉,四象刀法交给他才两日。 路沉不但完成春之刀的修行,连夏之刀也能施展,甚至看样子有新的领悟,这让钱文舟眉头紧拧,“他的天赋……还不错。” 骄傲如钱文舟,是绝不会承认有人在天赋上比他更强,他目光一转,摩挲下巴,“而且他这个姿势,有点帅,下次我也试试。” 天狼帮众因为许禄的落败,不得已丢下兵器,成为青山帮的阶下囚,这场鸿门宴也终于是落下帷幕。 “路兄弟英雄少人,让人叹为观止,真是佩服。”金雄是个面容憨厚的汉子,来到路沉旁边,“若非有你,我们就危险了。” “都是大家努力的结果,过奖了。”路沉笑了笑,将黑金仪刀收入鱼龙肚,也不知道这次考核,会得到什么等级的评价。 这次任务完成,就只剩第三次考核任务,三次考核任务完成,就是天机院的评审,以及最终入选试炼。 目前他已凝聚一百二十颗道晶,有冲击天人的资格,也不知道成为天人会是什么样? “路小兄弟。”顾青山从旁过来,提着两个酒壶,将其中一个递给路沉,“要说的,都在酒里了,多谢!” 随着顾青山敬酒的动作,旁边的青山帮弟子,都是拱手抱拳,弯腰行礼,路沉接过对方的酒壶,大口饮尽。 “今夜战功,也要仰仗诸位的帮忙,否则我没办法杀死许禄。” “来人,在总堂再摆宴席,我要与路沉不醉不归!”顾青山将酒壶扔到地上砸碎,满腔的压抑倾泻而出,露出豪迈的笑容。 青山帮总部外,随着许禄死亡、天狼帮战败的消息传出,人群瞬间沸腾起来,翘首以盼的百姓们,那颗悬着的心落回肚子。 紧接着一个疑问在所有人心中生出,天狼帮许禄的强大众所周知,是谁杀死的他,青山帮中,谁有能力战胜此人?! “诸位,我寻思,顾帮主的宴会,定然多有准备,说不定多位高手帮忙,将许禄击杀。” “下城区能与许禄做对手的有几人,天狼帮和青山帮的斗争,你说有帮主帮许禄我还信你,若是说帮青山帮,我是决计不信的。” “按照我先前的预估,青山帮最好的情况,是让出部分区域,现在这个情况,简直是惊天大逆转,其中定然有高人相助。” 人群非但没有退散,反而对这场战斗更加好奇,为此分出数个阵营,对青山帮胜利的原因展开激烈讨论。 估摸着一刻钟后,有青山帮的弟子出现,“今夜我青山帮能破解危机,全仰仗路沉路公子仗义出手,各位早些回去歇息。” 轰! 人群掀起波澜,如滚油中倒入冷水,炸开了锅,不少人目瞪口呆地盯着那弟子,惊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路沉这个名字,人们非但不陌生,反而是如雷贯耳,无论是昨日的全城大通缉,还是连续两次惊艳反杀,都是城中热烈议论的话题。 哪怕是两大帮派谈判,还是有不少人在关注路沉,中心城区有名的赌坊,甚至为此开了盘。 赌路沉能否逃脱天狼帮的追杀。 就在宴会开始前,路沉逃脱天狼帮追杀的赔率,达到惊人的一比九,这意味着几乎全城人都不看好路沉能脱身。 然而现在他们听到什么? 青山帮击败天狼帮的战斗中,居然也有路沉的影子,更加夸张的是,此人不但逃脱天狼帮的追杀,而且还杀死天狼帮帮主。 这个结果,显然是所有人都未想到的。 …… 翌日清晨,阳光从楼宇的缝隙中投下。 路沉立在庭院中,望着高耸的楼宇,他用玉凭给钱文舟去了消息,询问关于本次考核的评级。 后者回了他消息,说他表现得很不错,评级这两天就会出结果,到时钱文舟会过来找他一趟,说是有惊喜。 不过相较于钱文舟的惊喜,路沉反而更期待今天,昨夜顾青山派人围了天狼帮总部,确保无人能带走一件东西。 今日正是青山帮接管天狼帮的日子,而作为最大的功臣,路沉能随意选取物品,这里面最让他心动的,自然是天人级源质。 “路沉,我爹说一个时辰后出发,你如果着急的话,直接过去就好。”顾红翎从旁边走过来。 她穿着青色上衣,曲线优美,腰肢盈盈一握,下身仍旧是天蓝色裙子,身材高挑,比路沉稍矮一点。 瓜子脸,肌肤胜雪,乌黑发丝扎成马尾,英姿勃发,好似一位女将军。 “无妨,等顾帮主一起出发。”路沉点头回应。 顾红翎立在原地,直视路沉,脸颊微红,踌躇片刻,鼓足勇气道:“路沉,我想看看和你到底有多大差距。” 昨夜路沉的战斗场景,在顾红翎脑中挥之不去,她反复回忆,琢磨如果是她,又该如何对抗。 思来想去,还是想亲身体验一番,所以决定向他发起挑战。 不过顾红翎还是有担忧,以路沉的实力,击败自己完全没压力,这样一位大高手,凭什么成为自己的陪练? 路沉望着脸红得如熟透的水蜜桃的少女,笑道:“好,顾姑娘剑术精妙,我也想请教几招。”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切磋 “我会将实力压制到与你相同,以刀法和你切磋。” 路沉屈指一弹,黑金仪刀落入掌心,随意挑了个刀花,实力也随之跌落。 庭院中树叶摇动,吹动顾红翎的发丝,朱红色剑身反射寒芒,她蹙起眉头。 她对自己的剑术很自信,甚至说得上骄傲,不认为同等实力下,路沉会是她的对手。 顾红翎轻扬剑身,澄澈的眼眸盯着路沉,“剑道上除了师父,我还没遇见对手,路沉,小心了!” “没问题,顾姑娘也小心。” 路沉刀锋斜指大地,他也正想看看,作为道法境顶级刀法的四象刀法,与对方的剑法相比又如何。 砰! 蓝裙飞扬间,俏丽的身影跃起,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路沉,她双手握住剑柄,剑身沉与腰间,剑意如春风拂面。 路沉大踏步往前,横刀朝前送,噹的一声,挡下朱雀剑,气浪朝四周扩散,几片树叶落下,被刀光剑影绞碎。 实质化的气流掀起顾红翎发丝,她美目闪过诧异,方才路沉的一刀,看似简单,却将她所有进攻路线都封锁。 同等实力的情况下,两人竟是拼了个势均力敌,顾红翎抽身挥剑,以更快的速度朝路沉冲杀而去。 刺、劈、挂、撩......每一式剑招行云流水,好似侵淫剑道数十年的大师,少女马尾轻摇,目光格外的认真。 面对如此精妙的剑术,路沉神情也变得郑重,仪刀如游龙飞舞,裹挟春夏秋冬四象,伴有岁月生死之意。 噹噹噹......仪刀与朱雀剑飞速对撞,因为速度过快,在庭院中留下道道残影,地面浮现一道又一道豁口。 就像是有人用水桶粗的木桩,在地面犁出一道道痕迹,泥土飞扬,剑光肆虐间,旁边的老榆树被切成一段又一段。 随着战斗愈发白热化,顾红翎也是越打越心惊,本以为自己剑道天赋极强,但路沉的表现,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他施展的刀法,品级应当比朱雀剑更高,这还是其次,重点是路沉对这门刀法的运用,简直行云流水,招随心发,完美无缺。 这种水准,顾红翎只在师父身上见到过,但她师父是谁,下城区第一剑客,修行剑道近百年才有如今的水平。 战斗进行到这里,哪怕顾红翎不承认,最多还有三十招,她就要败在路沉倒下,也正是在这分神的刹那,未挡住迎面而来的仪刀。 路沉连忙止住刀势,袖口伸出火焰锁链,缠住对方腰肢,朝侧边一拉,方才堪堪避过激射的刀锋。 挥手驱散锁链,路沉按着顾红翎的后心,防止后者摔倒,沉声道:“抱歉,顾姑娘没事吧?” “啊,我没事,多谢。”顾红翎感受着他温热的手掌,脸刷的红了,如熟透的水蜜桃,几缕发丝垂在额前,显得有些慌乱。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有咳嗽声响起,顾红翎转头看去,解释道:“爹,我们刚才在切磋,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事,我找路沉有事。”顾青山嘴角一抽,心说我还没问呢,而且你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很难让人不往那方面想。 不过他也乐意见得女儿和路沉走得近,这小子模样俊朗、天赋强悍,是人中之龙的人物,若是能成为他的女婿,必然成这下城区一段佳话。 金雄望着顾红翎,嘿嘿一笑,露出我都懂的表情。 “顾帮主,是准备去天狼帮了?”路沉收回手,及时转移话题,眼下他最关注的,是天狼帮能为他提供多少源质。 接下来除了天机院的考核,路沉准备尽全力凝聚道晶,想看看自己的极限到底在哪里,也想知道最大数量的道晶成就天人会有什么效果。 最高数量的道晶,总归有些不同吧? “正想来与你说这件事,天狼帮那边出问题了。”顾青山说到这个,表情严肃,“那边的人反馈消息。 “我们和天狼帮的人,在总部的消失了十七个,最后一人的残肢,被发现在一个密室前,那密室原本是储存源质的,但是现在,所有源质都不见了。” 说到这里,顾青山郑重地看向路沉,“这件事我有必要解释,绝非我故意拖延你,借机侵占天狼帮的源质,我顾青山做不出这种事。” “我相信顾帮主的为人,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失踪人的去向,以及丢失的源质去了哪里。”路沉收起仪刀,嘴唇抿起。 天人级源质,于他而言无比重要,要想办法将其追回。 路沉看向顾青山,沉声道:“顾帮主,我想去天狼帮看看,追回丢失的源质。” “过来正是让你一起,我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混账,敢在虎口夺食。”顾青山眸光转冷,此人敢杀他弟兄,夺取源质,已有取死之道。 ...... 天狼帮总部,位于城区南部天狼街。 “帮主,你们过来的这段时间,我们又有三个兄弟遇害,残肢被发现的位置,就在这里,后面就是密室。” 穿着青衫的瘦脸男人,领着众人进入密室,指着地面的血迹和断手,目光沉痛,“帮主,虎子他才二十岁,您一定要为他报仇。” 路沉走入密室中,打量起这处空间,红色砖石砌筑的墙壁,制作了一个个壁龛,内里放置着神态不一的神像。 有的是头颅光滑,嘴边长着大量触手的章鱼怪,一个是团星空闪烁的泥土,一个是生有肉翅的蛇脸男人....... “这许禄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里供奉邪神,真是找死。”顾青山望着壁龛中的神像,瞳孔骤然收缩,忍不住倒吸口冷气。 如此多的神像,他到底信仰多少邪神,而且这里可是府城,天机院的眼皮底下,他还敢干这种事。 地面有许多木箱,内里的事物都被搬空,有几个还残留天人源质的气息。 “这处密室无法藏人,会不会凶手已经逃了?”金雄问了句。 “不,他还没走。”路沉摇头,来到拿出章鱼神像面前,壁龛里累积的灰尘,有擦拭的痕迹,呈一道弧形。 路沉伸手握住神像,发力转动,神像转向,密室角落中的青砖如泛起波浪,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通道。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一十二章 竹叶青 咔哒咔哒! 排列有序的青砖扩散,一个个石阶浮现,黑雾如水汽翻滚,肉质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耳畔浮现嘶哑呢喃声音。 正是在洞口开启的瞬间,下方传来道道惨叫声,其中有个年轻人,撕心裂肺地大喊,“帮主救我,我是虎子,救我啊!” 他似乎遭遇极恐怖的事,通过声音也能感受到其颤栗的灵魂,让得在场所有人都是目光一凝,神色沉重。 “你在这里看着,若是发现不对,立刻报官。”顾青山对带路那人说道,走到洞口前,“路沉,劳烦随我们下去看看。” “顾帮主不说我也回去,天人源种对我很重要。”路沉点头,屈指一弹,黑金仪刀落入掌心,跟上顾青山的步伐。 而后金雄和顾红翎跟上,一群人鱼贯而入,进入那幽暗的洞口中。 哒哒......漆黑的空间中,脚步声穿荡出去,显得空旷而冷清,一朵金色火焰,于路沉掌心悄然绽放,照亮周围的场景。 这似乎是处天然地窟,头顶是倒垂的钟乳石,不时落下水滴打在石阶上,黑雾如沙涌动,回廊式的石阶逐渐向下。 一进入这地下空间,冰冷的寒意刺骨,惨叫声时远时近,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窥伺行走的众人。 “许禄竟在地下修建如此大的建筑,此人恐怕是邪教头子。”金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被黑暗中的东西盯得头皮发麻。 路沉没有说话,警惕周围的黑暗,计算着下降的深度,大约在十二米时,终于下到最下层,前方是条甬道。 惨叫声从甬道尽头传来,隐约能见到光亮。 路沉和顾青山对视一眼,几人加快脚步,穿过不长的甬道,前方空间豁然开朗,又是一处三个房间大的地窟。 中间是青砖铺就的巨大广场,立着十二根巨石柱子,雕刻形态各异的神像,而在广场中心,是座四四方方,高耸的黑色祭坛。 路沉见到,在祭台的四个方位,分贝绑着水桶粗的黑色锁链,其上刻着复杂铭文,将丝头庞大的兽类锁在祭坛周围。 就在他看过去的同时,西南角的那头犀牛状的异兽,忽而发出凄厉的哀嚎,紧接着口中吐出一枚鸽子蛋大小的源质。 光辉纯粹的源主,赫然散发天人气息,这让得路沉目光一凝,那东西能持续产出天人级源质? 顾红翎与他肩并肩,见他目露惊奇,低声解释道:“那是天人级肉田,是用诡异血肉以特殊秘法催生的无灵性生物,唯一的作用,就是借助血肉,产生天人级源质。” 路沉颔首,想起钱文舟曾对他说过天狼帮的肉田。 “欢迎诸位来到,神的祭礼。”一道戏谑的声音突兀响起,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路沉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那祭坛的石壁上流下浓稠的血液,上方摆放大量散乱的尸体,中间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 男人披着黑白色大氅,脸色苍白,鼻梁位置有道黑线,将脸庞一分为二,就像是那线条将整张脸缝合起来。 他的脚下,踩着一位青年,穿着青山帮的制服,年纪约莫二十岁,双臂都被扯断,此刻望见顾青山,哭声道:“帮主救我,我还不想死。” 顾青山望着那张痛苦的脸,目光阴沉许多,望向那脸色苍白的男人,沉声道:“你是什么人,放开他,我们可以谈条件。” “我的名字叫做竹叶青,你为什么不称呼我的名字?” 竹叶青苍白的脸颊浮现一抹微笑,眼底有病态的光芒,咧嘴露出满口三角形牙齿,“作为你不敬我的惩罚.......” 只见其手掌并拢,在虎子后背炸出大片血花,随着血肉滑腻的声音,他手臂往外一带,将虎子的心脏扯出来,带起大片血花。 咚咚! 湿漉漉的心脏还在跳动,竹叶青张开嘴巴,一口将心脏吞下,擦拭嘴角血迹,眼眸微垂,“现在,知道该叫我什么了?” 虎子瞪大眼睛,头歪在冰冷的祭台,鲜血打湿了脸颊。 “混账,找死!”顾青山大手一挥,手臂浮现墨影蛟龙,飞身要冲杀而去。 谁知对面的竹叶青嗤笑一声,满是血迹的手掌挥动,一颗颗光辉纯粹的源质,自祭坛上悬浮而起,他望向顾青山,道。 “看来你不想要这些源质,我只消心念一动,就能将这些东西碾成渣滓,你们一个也别想得到。” 顾青山身形顿住,看了眼路沉,没有再冲上前去。 路沉数着悬浮的源质,足有三十颗天人级源质,随着竹叶青手指一动,方才肉田产出的那颗源质也是飞入其中,共计三十一颗。 这时,竹叶青也是看向路沉,笑道:“路沉,我等你好久了,这些天人源质和肉田,是你想要的东西,对吧?” 路沉没说话,提着仪刀步步往前。 “啧啧,你比那位顾帮主有魄力,但很可惜.......”竹叶青嘻嘻一笑,抓住一颗天人源质,囫囵吞入腹中。 “作为你破坏我计划的惩罚,我不但不给你,还要将你制成活死人,让你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我折磨到死。” 锵! 仪刀发出清脆颤音,猝然爆发三丈刀芒,路沉阔步近身,朝着祭坛上的竹叶青立劈而下,“我要你死!” 竹叶青望得那炽盛的刀芒,蹙了蹙眉头,随即张开嘴巴,将所有源质吞下,单手一撑祭坛,浓稠的鲜血化作冲天月牙,朝那金色刀芒激荡而去。 金色刀芒与数道血色月牙碰撞,溃散成漫天火焰,路沉从火焰中跃出,抽刀而出,“极限拔刀斩!” 坍缩的金色刀芒激发,将祭坛斩成两半,竹叶青慢了半拍,整只左臂被砍掉,他面色微变,退至后方,控制血液化作刀锋,将那四头肉田斩杀。 感受着断臂的剧痛,竹叶青咧嘴冷笑,只觉得快意,“不愧是能杀许禄的高手,但进了我这‘血池’你必死无疑,接下来,就让我陪你好好玩。” 随着其话音落下,一阵浓郁的血雾喷涌,将他的身影吞入其中,整个广场都涌出血雾,如血海将所有人都吞噬。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一十三章 血海漩涡 喷涌的血雾瞬间笼罩广场,如海浪剧烈翻滚,雾气中浮现一个个骷髅头,似乎是溺死在血海中的无辜百姓。 血雾以路沉等人为中心,形成个巨大的漩涡,浓郁的血腥味让人窒息,嘶哑呢喃声放大数倍,让得耳膜刺痛,情绪变得暴躁。 “实力被压制三成左右,顾帮主,知道这是血海是什么?”路沉转动仪刀,感觉苦海被血气压制,封锁三成左右。 顾青山双拳缠绕墨色龙影,拳沉与腰间,一拳挥击而出,将血海打出数丈缺口,但很快就被涌动的血海填充,他这才沉声道。 “应该是诡境的弱化版,这祭坛下肯定埋了许多人,借助庞大的血气,加上特殊术法催动,才形成这方特殊空间。” 说罢,他感应着被压制的气血,表情有些难看,“我的实力被压制六成,红翎,金雄你们感觉怎么样?” “我还有五成,那竹叶青至少帮主级别,如果这时候袭击我们,很危险。”金雄语气沉重,如猫头鹰梭巡涌动的血红。 顾红翎提着朱雀剑,背靠众人,与血海对峙,“我还有三成,抱歉,给大家拖后腿了。” “顾帮主,你们先撑住,我来寻找破解法门。”路沉大步往前,将血海逼退三米,他双瞳燃着金色火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血海掀起滔天漩涡,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其中走出,狂暴的气息,让得顾青山等人面色大变。 路沉侧目望向前方,只见那身影犹如一座小山,披着沉重的血色铠甲,两只赤红的眼睛,在头盔中散发红芒。 他足有三米高,每一步落下,都要掀起冷风,大地剧烈震动,血海退散,古旧的盔甲上有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他的双手虚握,一柄古旧大剑浮现,剑锋朝前一挥,凶悍的气刃劈开血海,眼见就要击中顾青山等人。 路沉侧步一踏,弓步上前,双手握住刀柄,立劈而下,气刃瞬息爆开,血海掀起滔天巨浪,狂风吹得他发丝乱摇。 “这种力量,不下于全盛时期的许禄了。”顾青山眼瞳收缩,这血甲人的出现,让他心头沉重,现在所有人都被压制,怎么可能是对手? “路沉,别着急,我会慢慢玩死你。”血海中,传来竹叶青的声音,显得无比自信,“我这尊血傀儡,能轻易将你碾死。” 血海中,竹叶青露出尖锐牙齿,眼瞳中闪烁危险光芒。 他这尊血傀儡是吸干三千人血液炼制而成,之后又在这祭坛下以极阴之气蕴养三年。 这期间还有许禄不断陪练,磨砺这尊血傀儡的战斗力,直到最近三个月,就连许禄都无法胜过后者。 昨夜的战斗他看过,路沉之所以能击杀许禄,无非借助具有克制性的刀法,引爆了教内布置诡异种。 否则,就凭此人的实力,能不能击杀许禄还是两说。 想到这里,竹叶青冷笑,“你这次不会有好运气,血傀儡中没有诡异种,因为它就是诡异!” 他话音落下,三米高的血傀儡踏步,血海剧烈翻滚,步履沉重地朝路沉而来,大剑挥舞斩开血海。 “顾帮主,你们撑住。”路沉提刀前行,直面血傀儡,消瘦的身体,与那庞大的傀儡形成鲜明对比。 顾青山点头回应,望着少年瘦弱的背影,眉头紧紧拧起,“以路沉的实力很难获胜,我们想办法自救。” 呼啦! 右侧血海翻滚,一道人影冲杀而来,血色长刀朝着顾青山砍下,竹叶青笑声尖锐,“这个方法我不同意,你们都逃不了!” 两头墨影蛟龙嘶吼,顾青山双手合并格挡,被血色刀芒一击打退,两头龙影被砍出伤口,发出凄厉的嘶吼。 顾青山面色凝重,擦拭嘴角血迹,因为实力被压制的原因,龙碑拳根本无法全力施展。 “不急,我与你们好好玩。”竹叶青舔着猩红的蛇头,将目光投向旁边的顾红翎,“好个漂亮的小女娃。” 路沉看了眼身后的局势,深吸口气,盯着面前的巨大傀儡,顾青山他们,最多坚持一刻钟时间。 也就是说,他必须在一刻钟内解决这尊傀儡。 仪刀无声挥动,血海激荡间,路沉瞬步冲向血傀儡,仪刀发出颤音,金色焰流缠绕刀身,“四象刀法:生死!” 代表生与死的黑白刀影,一击冲杀,血傀儡横剑抵挡,噹的一声轰鸣,气浪翻涌,黑白两色入侵血傀儡。 后者身形滞涩,如僵硬的木偶,但也只是刹那,随后嘶吼咆哮,喷出磅礴血流。 洪流如大河,内里有狰狞鬼影,伸出密密麻麻的手掌,要将路沉拖入血河,狂躁的哭喊声,刹那间放大数倍。 浓郁的血气令人作呕,路沉踏步往前,右手按住刀柄,左手拇指推刀出鞘三分,“极限拔刀斩!” 坍缩到极致的金色刀芒,将那血河一分为二,路沉疾步冲行,左手朝前一握,一根根粗沉锁链束缚血傀儡。 紧接着,其发梢飞扬间化为金色,焰流覆盖全身,路沉开启玄耀态,将苦海中的血气焚烧,气息极速攀升。 周遭三丈范围,血海溃散,轰然朝里塌陷。 路沉飞身而起,刀锋化作弧光,形成一片刀刃风暴,朝着那血傀儡轰然落下,“苍源七刀:神威!” 突然爆发的炽盛刀光,让得血傀儡嘶吼一声,散发紧张的情绪,他大剑横握,如苍龙腾飞直杀刀光。 血海呼啸间,刀光冲杀大剑,释放狂暴的气浪横扫四方,血傀儡周身浮现道道深刻的刀痕,路沉伸手一指,“极阳指!” 金色指印轰然落下,分裂成无数光球,在血傀儡身上炸裂开来,路沉侧身弓步,又是一击极限拔刀斩! 这血傀儡实力强横没错,但和许禄相比,却是弱小许多,其神智不足,战斗全凭本能,许禄如果输给它,只有一个结果,他放水了。 血傀儡眼见刀光来临,将大地踏出深坑,腰腹生出一对手,加上原本的血色大剑,竟是硬抗金色刀光。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崩塌、惨案 噹噹噹! 激烈的金属碰撞声,在血海中急促响起,红色浪花卷动,顾青山猛然倒飞,翻滚着在地面擦出印记。 “顾帮主,你太弱了。我送你上路,哈哈。”尖锐的嘲笑声中,竹叶青如箭矢急切,血色长刀直刺顾青山喉咙。 血雾翻滚,眼见就要被刺穿喉咙,金雄从旁扑出来,将竹叶青步伐阻挡,顾红翎从斜上方落下,剑锋直杀其后颈。 “精妙的算计,但你们实力太弱!”竹叶青嗤笑一声,眼底有红芒闪烁,左拳击中金雄腹部,后者立刻如炮弹倒飞。 紧接着他回身飞刀,将朱雀剑击飞,顾红翎脱剑而退,脚步连点地面,挡在顾青山前方,“爹,这血雾完全破不开。” “咳咳,稍后我想办法,将你送出去。”顾青山单膝跪地,衣服都碎成布条,上身满是伤口,让他看起来像个血人。 此刻顾青山状态极差,浑身实力十不存一,忍不住望向路沉那边,却只看到毫无波澜的血雾。 “方才还能感应到战斗,路沉既然没回来,多半已失败,我们想办法将红翎送出去。”金雄捂着胸口,眼底萌生死意。 顾青山听着他的话,忍不住叹息,将身上的布条撤掉,露出满是伤痕的上身,“本以为解决天狼帮就有好日子,没想到要死在这里。” “好感动,这是在告别吗?”竹叶青从血雾中走出,看了眼平息的血海,眼底嘲讽更甚,“看来那所谓的天才,也抵不过我的血傀儡。” 他晃动身躯,变得格外自信和愉悦,步履款款,伸手一握,血色长刀落入掌心,“那么,现在先杀谁呢?” 咻! 尖锐的破空声陡然炸响,绚烂的金色火焰好似箭矢,将竹叶青的手臂穿透,带起大片的血花。 温热的鲜血撒在脸上,狂风让发丝乱飞,竹叶青恍惚中,听见一道沉稳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你动他们试试。” 踏踏的脚步声中,竹叶青回头望去,只见血海无声退散,路沉脚步沉稳,提着黑金仪刀,不疾不徐地走过来。 “路沉,你没死?!”顾青山望见那道身影,重重松了口气,随即看向他后方,却是瞳孔收缩。 旁边的金雄,更是忍不住倒吸口冷气,“如果我没有看错,他的后面,是方才那尊巨大的血傀儡吧?” 周围的血海如潮水退却,少年身后,立着一道庞大的身影,三米高的血傀儡跪在地上,以血色大剑支撑身体。 铠甲上满是刀伤,双眼的红光熄灭,而在其胸膛的位置,有一只三米长的火焰长刀,金色火焰正无声消散。 “你竟然杀了血傀儡,这不可能,你的实力甚至没有许禄强。”失去双臂的竹叶青,瞳孔震动,满脸的不可思议。 之前许禄和血傀儡对战,最强的一次也不过打平,而这小子,实力明明还比不上许禄,却能轻松将之击杀。 这么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这让竹叶青完全无法接受,满脸怨毒地望着路沉,一步步朝后方退去。 砰! 路沉脚掌猛踏,瞬息冲至前方,竹叶青面色大变,连忙疯狂逃跑,就在这时,地面射出一根又一根火焰锁链将其束缚。 竹叶青踢脚震碎锁链,回身看向路沉,正要说些什么,黑金仪刀猝然射出,洞穿他的胸膛,将其插在地上。 路沉立在旁边,俯视竹叶青,“将天人源质吐出来。” “好,我吐,有话好说,别动手。”竹叶青面皮抽搐,全然没有先前的嬉笑,大口吐出一颗颗源质。 这逆转性的变化,让得顾青山三人彻底愣住,在血海中被压制实力的情况下,依旧能击杀血傀儡和打败竹叶青,路沉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共计三十一颗天人源质,被路沉收入鱼龙肚中,他问道:“你们是什么势力,天狼帮是你们推出来的傀儡?” “我是天神教教徒,天狼帮的确是我们扶持的。”竹叶青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你能不能饶我一命,路大爷。” “我道天狼帮最近扩张如此之快,原来是投靠邪教妖人。”顾青山冷哼一声。 “有什么目的?”路沉沉思,如果能找出这些邪教妖人,收集源种的途径就又多上一种,对他快速积累道晶是好事。 “目的,目的就是......”竹叶青吐出口鲜血,挤眉弄眼,嗤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不过嘛,有件事马上你就知道了。” 竹叶青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身,满是血迹的脸庞,没有半点畏惧,鼓起嘴巴,模拟爆炸的声音,“砰!哈哈哈。” 幽暗的地下广场中,不知何时起风了,一缕缕砂石从空中滑落,在青砖上迸溅开,大地忽而震颤起来。 轰隆隆! 一块块青砖崩裂,广场塌陷,尘土乱飞,路沉目中寒芒一闪,仪刀挥舞而出,一击洞穿竹叶青的头颅,“快走,这地窟要塌了!” 随着路沉话音落下,后方大概二十米的位置,大地轰然塌陷,冲天的岩浆如烟火爆裂,形成大片的岩浆光芒。 咔哒咔哒! 密集的青砖疯狂跳动,如同多米诺骨牌,噼里啪啦爆裂开来,岩浆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蔓延过来。 路沉当即领着众人顺着来时的路返回,他们原本站立的位置,方圆三十米轰然塌陷,滚滚岩浆如浓烟冲天而起。 轰隆! 雷鸣般的声音自地底爆开,恐怖的气息如海浪翻涌,整个洞窟轰然塌陷,在那堪称恐怖的伟力轰击下,一切都不复存在。 这时路沉已回到石阶处,看着头顶层层回廊式楼梯,再将目光移向通道,恐怖的威压裹挟着无边的金色岩浆,瞬间冲破甬道。 两米宽,长度不知几何的金色岩浆,有着让道法九重都恐惧的威力,如同一头狰狞的金色恶龙,裹挟亿万钧之力,瞬间轰向四人。 灼热的气息,将岩石化作岩浆,恐怖的威压,让顾青山等人当场吐血,就在这危急时刻,路沉挡在众人前方。 玄耀态瞬间开启,双臂如大鹏展翅,喷薄金色焰流,随着他手臂挥舞,猛然拍击在一起,“给我,分开!”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一十五章 爆炸、惨案 青禾府,下城区。 灿烂的阳光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翻滚的乌云。一声响彻天地的轰鸣,让得所有建筑都颤抖,爆炸声让人灵魂颤栗。 从鸟语花香的中城区看,以天狼街为中心方圆四十五米,大地轰然塌陷下去,最深处足有三十米。 除了世家修建的高楼,因为材质特殊以及有特殊阵法保护,光泽黯淡三分,而所有百姓的房屋,都是在顷刻间崩塌、瓦解。 爆发的岩石与土壤,几乎冲到中城区,烟尘将天光遮掩,整片区域陷入黑暗。 爆炸持续一刻钟,共有七波,等到爆炸声消失,整个区域一片死寂,没有半点生息。 倘若从高空往下看去,能见到庞大的黑色云朵逐渐消散,露出圆形的、囊括十多条街区的黑色大坑。 扩散的气浪,将附近的房屋吹垮,不少人被掉落的杂物砸到,头破血流。 而在那平坦的、满是黑色土壤的坑洞边缘,一个女童步履蹒跚,摇晃摔坐在地,无垢的眼眸一点点扫视巨大的坑洞。 庞大的黑色坑洞中,只有她一人,如同木炭灰中的一粒粉尘。她脸上有血,没找到想看的人,哇的哭出声来,“爹、娘!” 地下,废墟之中。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川,这里没有半点声息,约莫几个呼吸后,一簇金色火焰升腾。 扑腾的金色火焰,照亮路沉的脸颊,将深沉的黑暗驱散,在他的前方,是呈三角形,冷却的厚重岩壁。 就在岩浆即将淹没众人时,路沉踏至前方,以大日融炼真法对火焰的掌控力,顶着那恐怖的威压,将铺天盖地的岩浆一分为二。 也正是因为路沉一人抗下岩浆,才保住所有人的性命。 “咳咳,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这种攻击超越道法了吧?”顾青山轻声咳嗽,擦拭脸上的黑尘埃,心有余悸地说道。 刚才那岩浆中蕴含的力量,让他完全生不出抵抗的心思,就像是蝼蚁望见大象,唯有等死一条路。 想到这里,顾青山忍不住看向路沉,放在少年分割火焰的一幕,让他叹为观止,望着冷却的岩石,仍是忍不住感叹。 路沉实力之强悍,只让叫人佩服不已。 刚才爆炸岩浆喷涌时,路沉正好挡在顾红翎前方,她望着那道并不宽厚的背影,只觉得内心有什么被触动。 少年分割火海的场景,将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之上。 “路兄弟,你这实力真叫人叹服。”金雄真心佩服地说道。 “还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我们先出去。”路沉眉头紧锁,刚才那种级别的爆炸,上面的城区恐怕不会好过。 没有那恐怖的爆炸力量和岩浆,哪怕上方彻底坍塌,对于路沉等人来说,从这里打开一条通道很轻松。 估摸着一刻钟时间,路沉冲破厚重的石板,回到地面,望着巨大的黑色深坑,他忍不住愣了愣,以为自己来错地方。 接连出来的顾青山,环视周遭,握紧双拳,“如此大范围的破坏,这些邪教疯子真该死绝!” 他大步往前,试图寻找青山帮弟兄的身影,但漆黑的大地往外延伸,听不到半点声音。 “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这里不是天狼帮总部。”金雄不敢相信,目光闪烁,随即痛苦地说道:“这么多兄弟,怎么会?” “我们先出去,顾帮主,劳烦组织剩下的兄弟救人。”路沉领着众人前行,眉头紧拧,只觉得心情无比沉重。 如此大范围的爆炸、塌陷,会导致多少人死亡? 组织救援的队伍很快被集合完毕,在这巨大的黑色坑洞中,飞快地搜寻着幸存者,天空阴雷滚滚,不时飘落几滴雨水。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摆放在坑洞边缘,这片寂静无声的世界,忽而有了声音,凄惨的呜咽声渐渐放大,哭喊声震天。 直到傍晚时分,残阳如血,统计出的死亡人数,达到一千三百二十四人,这个数字还在持续上涨。 “青山帮驻守在天狼帮的兄弟,全军覆没。”顾青山眼眶发红,双拳嘎吱作响,因为愤怒表情变得狰狞。 “顾帮主,我们一起将那些人找出来。”路沉说了句,这时玉凭上传来消息,钱文舟在青山帮总部等他。 因为搜救还在继续,路沉告别顾青山,和顾红翎回青山帮总部。 昏黄的余晖中,天空洒下淅淅沥沥的雨水,路沉穿行在寂静的街道上,身影被余晖拉得很长。 忽然,他的脚步停下,望向左边幽暗的巷道,少倾,内里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不愧是甲上级别考核者,好敏锐的感知力。” 巷道中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一道修长的身影从中踏出,余晖洒在那张苍白的脸上,细长的眼睛,满脸褶皱,眼眸中有股高高在上的傲意。 他穿着长长的暗金色袍子,其上绣着头角狰狞的蛟龙,眼睛眯成一条缝,“路沉,我家公子要你过去拜见。” “阁下是?”路沉脸上没什么表情,站在没有温度的余晖中。 “我是叶府家奴,叶海。”男人说着家奴二字,非但没有自卑,反而充满骄傲,“能让我家公子看重,是你的福气,还不过跟老夫走?” 顾红翎听着对方的话,目光一凛,“难道是中城区的世家?” “叶安、叶余也是你们的家奴?”路沉问了句,见男人露出莫名的笑意,点了点头,“劳烦给你家公子带句话,要见我自己过来,我们间的账,还没算清楚。” “放肆,我家公子何等身份,岂会亲自来见你?”叶海大怒,随即寒声道:“我劝你想清楚得罪叶家的下场。” 路沉挑了挑剑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会付出代价。”叶海目光阴寒,拂袖道:“接下来的考核,你必须放弃。” “世家的人,说话都这么难听?”路沉朝顾红翎问了句,瞬息消失在原地,耀眼的金色光芒激发。 啪! 路沉一耳光扇在对方脸上,将其打得撞在墙上,他擦了擦手,对脸颊红肿的叶海道:“抱歉,我心情不好,听不得狗叫。”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一十六章 紧急考核,竞争者 “啧啧,你现在是青山帮重要人物,见你一面可不容易呐。”钱文舟躺在摇椅上,端着一杯热茶,努力让茶水不要洒出来。 这座小院位于青山帮核心区域,东边就是顾青山的庭院,不时有人来往巡逻,的确比客栈好上许多。 头顶的玉盘洒下柔和光芒,路沉坐在太师椅上,喝了口热茶,“下城区还有地方能拦得住钱大人?” “话虽这么说,我也得遵纪守法不是,说起来,你这次的表现,给那小老家伙不少的惊讶。” 钱文舟保持茶杯平衡,将其放在眉心,深邃的眼瞳中满是戏谑,“你没看到那群老家伙惊讶的样子。” 路沉放下茶杯,道谢一声:“这次考核任务能及时完成,也要多谢钱大人的刀法。” “一本破刀法而已,不值钱,稍后给你其他好东西。”钱文舟猛然坐起,歪斜的茶杯落入白皙的掌心,半点茶水都未洒落,他看向路沉,表情严肃。 “路沉,第二次考核任务,你的评级为甲上,由于情况特殊,将立即开始第三次紧急考核任务,可有意见?” 路沉难得见他这副严肃的神情,点头道:“没有意见,请钱大人发布任务。” “天机院第三次考核任务:找出这次下城区爆炸的罪魁祸首将其诛杀,本次考核任务为多人竞争,共有三名考核者。” “就算没有这次任务,我也会将其找出来。”路沉有些讶异,但觉得合理,又道:“剩余两个考核者,有一位应该是叶家的公子。” “看来他找过你了,此人性格桀骜,定然让其家奴过来颐指气使,你怎么回答的?”钱文舟笑道,有些好奇路沉是如何应对。 “我给了他一耳光,让那老东西回去告诉他家公子,要我放弃可以,亲自过来跪下求我。”路沉淡淡地说了句。 钱文舟愣了愣,捧腹大笑,“哈哈,我倒是看走眼了,你比我想得更有趣,不过要是换了我,高低让他给我磕三个叫爷爷。” 路沉没有搭话,而是问道:“剩余的两位考核者,除了叶家那位,还有一位又是哪个世家的?” “这两个人,分别是叶家叶无涯,云家云守心,两人实力都不错。”钱文舟打量路沉,“以你目前的实力,还有不小的差距。” “两人在世家中,都属于中等资质,道晶数量在160到170,这就是他们的极限了,走到这个地步,多半是为了天机院中的天人法。” 路沉明白他的意思,世家不缺少天人法,应该是天机院的有其特殊性,“这次任务有时间限制么?” “哦,差点忘了给你说,七天,七天之内要结果。”钱文舟抖了抖衣裳,拉开房门,让风雨倒灌进来。 风雨中,他回望路沉,笑道:“小子,那两人都不好对付,修行的功法、宝具还是世家道术,综合实力远超你。 “老哥提醒你一句,这次的任务,比刺杀许禄难度更大,你要有心理准备,当然,我希望你能胜出,狠狠打那群老家伙的脸。” 路沉拱手,虽然不知道钱文舟的目的,但对方目前至少是真心帮他,“多谢提醒,这次考核任务,我会全力以赴。” “好了好了,钱哥我该走了,这次考核,量力而行。”钱文舟摆手,忽而想了起什么,笑眯眯地说道:“对了,记得查看玉凭上给你的消息。” 话音落下,他大步踏入雨幕,张开双臂,发出一声畅快的长啸,忽而炸裂成水珠,与那雨幕融为一体。 路沉望着淅沥沥的雨幕,脑海闪过黑坑前的一具具尸体,他自认不是什么圣人,但那场大爆炸,彻底勾动他内心的怒火。 这种级别的灾难,会让多少人家破人亡,甚至有些人家,连幸存者都不存在,这让他想起前世的地震。 那种级别的天灾,远非人力能阻止,但现在,路沉至少有能力去做些事,去遵循自己内心的道义。 不管是出于考核目的,还是为死去的数千人报仇的目的,这个幕后元凶,都必须死在他的刀下。 路沉吐出口浊气,坐在椅子上,听着哗啦啦的雨声,将玉凭拿在手中,钱文舟发来的消息罗列在屏幕上。 首先是两份文件,分别备注叶无涯和云守心,想来是两人的资料,路沉想了想,先打开叶无涯那份资料。 一张画像跃上屏幕,画里的男人身穿华服,身材欣长,一副翩翩公子形象,下方则是关于他的信息。 叶无涯,20岁,青禾府叶家二子,修行家族秘法《龙煌典》,道法境九重修为,凝聚道晶163颗。 已知持有宝具为“邪阳残刀”,为叶家老祖少年时征战黑域所用佩刀,灵性十足,凭此刀道法境鲜有敌手。 根据之前的战斗信息,此人拥有道术,龙煌刀、天魂降,以及世家顶级术法,这里有很多,你后续战斗自己看。 所谓道术,指的是天人创造的术法,正所谓其技近乎于道,是最顶尖的术法,能在战局中起到压倒性作用。 叶无涯战力不俗,在之前的考核中,有过击败世家子弟的战绩,对方实力同样不弱,比现在的你还要强上几分。 “这个叶无涯,有些厉害,难怪如此骄傲。”路沉摩挲下巴,的确是个强劲的对手,不过他是二公子,叶安是三公子派来的。 路沉想了想,将目光移向云守心的资料,那是个穿红白礼服,手握法杖的男人,其眼睛眯成条缝,笑容和善。 云守心,19岁,云家三子,道法九重修为,凝聚177颗道晶,修行功法和使用的宝具都未曾透露过。 是本次考核者中,极为神秘的一位,在之前的考核中,使用一柄普通锈剑,看路数走的是体修的路子。 这里补充一点,以钱哥我绝世无双的眼界,自然能摸出他的底线,但他没在考核中展示过,我也不便告诉你。 目前给你的,都是这两人的已知信息,不过可以提醒你一句,如果遇见云守心,劝你直接逃跑。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一十七章 道术:诡影爆! “看来这云守心比叶无涯还要强上许多。”路沉看着画像,有些许紧迫感,这还只是任务的竞争对手。 能让这两位考核者一起竞争,爆炸案的幕后凶手,又该强大到何种地步,路沉隐隐觉得这次考核没那么简单。 “天狼帮获得的天人源质,我留下十六颗,应该能有五百到六百点源种收获。”路沉将源种算上,单纯境界上的实力,勉强能和那两位拉平。 至于剩下的十五颗天人源质,他打算留给顾青山,能成功击杀许禄,青山帮也是出力不少。 而且……这次大爆炸,青山帮死了很多弟兄,顾青山忙到现在,也没有返回青山帮,可见事态之严重。 “眼下最重要的两件事,一是寻找爆炸案元凶的线索,这点可以从七帮入手。二是尽可能的提升实力,预计这次考核恐怕有大战。” 路沉理清接下来的任务思路,又看向玉凭上的信息,钱文舟最后发送来的,是一门名为《诡影爆》的道术,后面附送详细信息。 “路小弟,其余两位都有道术,你这样上去必败无疑,当然,这也是头顶那些老家伙所期望看到的。” “但是吧,你钱哥我实在看不下去,想了想,还是传你一门道术,否则对你来说实在太不公平。” “虽然哪怕有一门道术,你还是处于最弱的位置,但总归有些希望不是,不过我要先提醒你,这门道术难度极大。” “诡影爆是你钱哥自创道术,若你能将其练成,这次考核倒是有更大把握,但这个难度嘛,你还是别抱太大期望。 “当初我在诡境顿悟,得到这门道术,以我的估算,普通人要想练成,至少三十年,以你的资质,怎么说也要半年吧,这是高估你的情况。” 路沉看着钱文舟的留言,心说恐怕要让对方失望了,他不需要苦修,只要动动念头,就能瞬间大成。 诡爆术,在体内修行出名为‘爆炉’的特殊器官,吞噬诡异储藏能量,以此达成短时间内高爆发效果。 吞噬的诡异越强,爆发出来的力量就越猛,如果能吸收天人诡异,在肉身强度足够的情况下,甚至能爆发天人级力量。 将诡影爆的所有要点看完,路沉无声调出面板。 【源主:路沉】 【武学:大日融炼真法(120/9)琉璃手(3/3)极阳指(4/4)诡爆术(0/7)】 【源种:80点】 击杀许禄和竹叶青,将源种收集到80点,这也让他不禁感慨,除了收集源质,就只有杀诡异收获最多。 他将目光移向最后的诡爆术,心头默念一句加点,诡爆术瞬间圆满。 路沉明显感知到,在双肾的中间位置,有一个椭圆形的器官,而且,浑身经脉与骨骼都有极大程度加强。 诡爆术出去吞食诡异储存力量,通过日常的修行,也能储存,不过相较于吞食诡异要弱化许多。 “接下来追踪邪教妖人,应该不缺少诡异,到时吞食一只尝试效果。”路沉盘算计划,将十六颗源质取出。 他打算先将源种提取,把实力提升上去再说,十六颗源质光辉闪烁,如呼吸般黯淡下去。 【源种:720点】 看着暴涨至720点的源种,路沉挑了挑剑眉,比他预料的要多些,“这样也好,至少在境界上暂时处于领先地位。” 他摩挲下巴,将720点源种全部清空,苦海中强盛的力量不断翻涌,一颗又一颗道晶飞快地浮出水面。 密密麻麻的晶莹道晶,占据了苦海上空七成空间,前所未有的力量感,让路沉感到心满意足。 …… 翌日,清晨。 “大罗帮在七帮中排名第六,和红河帮是最先被天狼帮收服的两个帮派,这里说不定会有线索。”顾青山领着路沉来到大罗帮总部。 此地位于中心城区东北位置,街道以大罗命名,顾青山看向那高高的朱红大门,眉头轻轻蹙起,“有些不对,怎么连把手的人都没有?” 堂堂七大帮派之一,总部连驻守的护卫都没有,这很不合理。 “进去看看。”路沉有不好的预感,阔步迈上石阶,按住冰冷的朱门,发现被锁住,他劲力吞吐,门栓碎成一片焦黑渣滓。 吱呀~ 厚重的朱门缓缓开启,庞大的庭院浮现眼前,但十分诡异的是,偌大的大罗帮总部竟是没有一个人影。 “看来对方反应比我们更快。”路沉大步往帮派内部走去,在繁杂的庭院深处,有一个高耸的红色大楼。 沿途能见到熄灭的灯笼,以及散落一地的果盘,看起来像是突然被袭击,整个大罗帮的人都消失了。 “天狼帮刚出事,这大罗帮就出现如此变故,两者间果然有关联。”顾青山眼眸深沉,不禁加快脚步。 他忙了整夜,眼底满是血丝,昨夜天狼帮的爆炸,青山帮损失惨重,足有两百个弟兄被埋入废墟中。 直到现在,还有三十人生死不明,现在有幕后真凶的线索,他忍不住握紧拳头,加快脚步直冲总堂。 路沉迈过高高的石阶,终于来到大罗帮的核心位置,“白虎堂”。 大堂内共有十二把交椅,桌上的茶水已然冷却,屋内没有打斗痕迹,所有人都像是突然消失。 “这么多人突然消失,没有半点动静,有大问题。”顾青山皱眉打量这处大堂。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浓郁的腐臭气息,在刹那间爆发开来,古怪的呢喃嘶哑声音,在耳畔轰然扩散。 沙沙声中,黑色沙子如旋风卷动,将路沉和顾青山包围在中心,一道凄惨的声音,骤然刺穿耳膜。 “你这个疯子,杀了我,杀了我啊!” “我大罗帮上上下下近千人,你这个疯子,你还有人性吗?” “救命啊,谁来杀了我!” …… 凄厉的呼喊声中,那人撕心裂肺的惨叫,有种精神错乱的味道,路沉循着声音看去,前方的黑雾逐渐消散。 周遭的景象如水流变幻,化作一方巨大的祭坛,头顶是群星璀璨的星空,而在前方不远处,正有一人跪在地上。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生祭塔 深邃的夜幕如天鹅绒,一粒粒繁星如倾洒的米粒,柔和的光芒下,由汉白玉搭建的庞大广场上,哭喊声此起彼伏。 “又是这种小型诡境,多半和那竹叶青一个势力。”顾青山双臂缠绕墨色龙影,狂风吹得发丝胡乱摇动,眼底满是杀机。 “顾帮主,先别冲动。”路沉挡在他前方,在那跪倒的人影后,是一座庞大的塔,塔身高有17米高,内里是纷乱的青桐枝丫。 而在那些枝丫的尖端上,挂着一颗颗血淋淋的头颅,密密麻麻的人头,如一层黑漆覆盖在塔身上。 这赫然是一座完全由人头组成的塔。 满是血污的人脸,因为剧痛而扭曲,发出痛苦的呢喃声,一滴滴尚未干涸的血液,滴落在汉白玉地砖上。 “这是哪里,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娘,娘你在哪里,这里好黑,果儿害怕……” “吵死了,都给我闭嘴,放我出去,放我走!” …… 尖锐的嘶喊声音混杂,好似大量的苍蝇嗡嗡叫,勾动路沉内心暴躁的情绪,他细细打量着那座人头塔。 这些应该都是大罗帮的成员,有双目无神的侍女,有痛苦嘶吼的老者,甚至还有十多岁的孩童。 狂躁的情绪于心间爆发,好似熊熊大火,路沉呼吸沉重,虽然能将其镇压,但现在他并未那么做。 他确实很愤怒。 “真他妈是畜生,怎能干出这种惨绝人寰之事,我要活剐了干出此事的疯子。”顾青山暴怒,实在看不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咦,来的竟然不是叶无涯,真是可惜,还想见见这位世家子的风采。” 咔嚓咔嚓……密集的骨头换位声响起,跪在人头塔下的那道身影,忽而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有些沧桑的脸颊。 他披着满是血迹的长袍,关节好似木偶扭动,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上一下的两只沾有血渍的眼球,打量着对面的两人。 “青山帮顾帮主,废物一个,不值得关注。”他随意瞥了眼顾青山,机械地转动头颅,看向旁边的少年。 “咦,你是三位考核者之一的路沉,那个炮灰角色,啧啧,来了两只蝼蚁,还真是,挺无聊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的左脸长出一张嘴巴,朝这边喊道:“顾青山、路沉,我是罗无佑,此人是邪教徒,杀了我全帮上下祭祀邪神,快杀了我!” “真是聒噪,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那就送你上路。”男人嘴角裂开一道缝隙,竟是伸手破开胸膛,将自己的心脏生生捏爆。 只听得嗤啦一声,大片血液洒在冰冷的汉白玉之上。 顾青山在路沉旁边低声说道:“大罗帮帮主罗无佑,看情况是被控制了身体,此人借这具尸体降临,本体不在这里。” 路沉屈指一弹,黑金仪刀落入掌心,阔步朝罗无佑走去,“在动手之前,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路沉,我知道你,天机院唯一的平民考核者,一个被世家不公平欺压的可怜虫。”罗无佑笑吟吟地说道。 “其实,这个世界获取天人法的办法很多,你若是愿意跟随无道道人,莫说天人法,便是天人之上,也未尝不可。” “你建造这座人头塔的目的是什么?”路沉没理会他的废话,问出想问的问题。 “咦,你这是在为他们愤怒么,真是有趣。”罗无佑似乎发现好笑的事,偏着头打量越来越近的少年。 “所谓修行,在我看来,就是生命层次的拔高,你的境界高于他们,那这些人就是脚下的蝼蚁,杀再多也没所谓。” “啧啧,我能感受到你那如火般的怒意,你问这座塔啊,它叫生祭塔,搭建这东西废了我不少功夫。 “要保证每个人都处在恐惧中,活生生将头割下,再以特殊秘法放置在塔上,让他们保有神志,时刻处在痛苦中。” 罗无佑望着面无表情的少年,笑眯眯地说道:“至于搭建这塔的目的,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他的作用,在根本上与那场大爆炸类似。” “明白,第二个问题,你的本体在哪里?”路沉提着黑金仪刀,刀身红色曼陀罗摇曳,轻微颤动间发出兴奋的情绪。 “这个问题嘛,你得保证不死在我这具傀儡手中才行。”罗无佑嬉笑,双手食指弯曲,空气里浮现明显的钢丝。 一根根蜘蛛丝般的钢丝,将这片空间都是封锁,无声无息间,竟是将路沉脖子、双臂、大腿都是缠绕。 “我会废掉你这傀儡,等再见你,就杀了你的本体。”路沉没在意蛛丝,任由其将身体完全束缚。 一只只黑色蜘蛛,顺着丝线攀爬,落在路沉身上,快速地吐出蜘蛛丝,要将他封锁在白色重茧之中。 “就凭你,杀一个许禄都要费尽全力的人?”罗无佑摊了摊手,很是无奈地说道:“作为三位考核者中最废物的,你很没有自知之明啊。” 罗无佑轻声嗤笑,倘若他的本体出现,连叶无涯都不敢说稳赢,这具傀儡是他精心炼制的高阶傀儡,拥有本体六成实力。 虽说只有六成实力,但对付如许禄那种实力,三招之内就能解决问题。 而根据他的消息,这路沉击杀许禄时,拼尽全力,若非有刀法克制,胜负尚且未知。 “不过,你说大话的水平倒是比叶无涯更高。”罗无佑伸出手,掌心朝着路沉平举,而后目光狠厉,“蛛缚杀!” 雪白的蛛丝以更快速度倾吐,不过三个呼吸,就将路沉完全封锁其中,紧接着蛛丝朝碧绿转变,赫然是在释放剧毒。 罗无佑见得这一幕,也是微微颔首,虽然只是远程控制,但这蛛缚杀算是超常发挥,几乎达到七成实力。 而在这种程度的攻击下,这个叫路沉的小子必死无疑了。 另一边,顾青山瞧见路沉被蛛丝封锁,也是眉头紧蹙,当即运转双拳,墨色龙影长啸间直冲过去。 “又来一个送死的,你们还真是……”罗无佑无语摇头,正要平举掌心,忽然间,一抹耀眼的金光,在咫尺间迸发开来,好似绚烂的火焰迎风招展。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吞噬血色蛛影 嗤啦! 金色火焰焚烧碧绿蛛丝,一抹锋利的刀光,自蛛丝中穿刺而出,路沉从火焰中跃出,大踏步直击罗无佑。 “竟然穿破了蛛丝封锁,而且没有中毒?”罗无佑一愣,双瞳中金色火焰急速放大,他十指接连舞动,蛛丝转化成血色。 互相拉扯的蛛丝,在双掌间形成红色蜘蛛图案,试图挡住激射的仪刀,下一刻,刀锋搅动蜘蛛丝,发出嘎吱令人牙酸的声音。 仪刀的刀尖穿破蛛网,却被血色蛛网封锁住刀身,距离罗无佑的咽喉,仅有三寸,似乎难以逾越。 见得那难以跨越蛛丝封锁的刀尖,罗无佑轻轻吐出口浊气,笑道:“你的实力让我有些惊讶,但也仅此……” 其话音尚未落下,路沉脚掌猛踏大地,双手握住仪刀刀柄,“四象刀法:春之刀!” 一股陡然生出的力量,犹如新生的嫩芽顶开石块,仪刀被碧绿藤蔓缠绕,骤然绞碎密集的蛛丝,刀锋瞬息穿破罗无佑的喉咙。 殷红的血液迸溅在汉白玉石板上,好似大雪中盛放的腊梅,刀锋燃起金色火焰,将罗无佑的血肉焚烧滋滋作响。 路沉转动刀柄,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在什么位置,我亲自来杀你。” “呵呵,以为杀了具傀儡,就有挑战我的资格?”罗无佑不顾口流淌的鲜血,嬉笑:“我的名字叫白云子,有胆就来白鹤楼,我在哪里等你们。” “不过,你要先逃出去再说,这只影蛛要爆炸了。”白云子指着罗无佑的身体,只见表面浮现大量幻影,脸庞化作血色蜘蛛。 “这只诡异由我亲自调教,自爆开来的威力,杀死你很轻松。”白云子眼球黯淡无光,“原本没打算用。 “但你刚才的话和行为让我很不爽,想想还是杀死你算了,免得阻止最终的行动,再见小子。” 极具扩张的血色蛛影,让得罗无佑身躯不断膨胀,爆发出一股极恐怖的力量,在这广场上掀起狂风。 顾青山感应着那狂躁的力量,“这种级别的自爆,路沉快退!” 狂暴的力量让脸皮刺痛,衣袖猎猎作响,路沉松开刀柄,望着扩张的血色蛛影,忍不住挑眉。 恐怕连白云子都未曾想到,他眼下正需要吞噬诡异尝试诡影爆,这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眼见那蛛影极具扩张,路沉右掌朝其按下,悄然运转诡影爆的吸纳法诀,掌心立刻浮现一道黝黑漩涡。 深邃的漩涡如同黑洞,出现的刹那,疯狂吞噬血影蜘蛛的力量,后者如面团被拉扯,随着嗤啦一声,被扯得粉碎。 估摸着三个呼吸的时间,这血影蜘蛛就被吞噬完毕,试图自爆产生的威压也是荡然无存。 浑厚的力量顺着经脉,悄然涌入双肾间的爆炉,这种感觉,就像是火箭有了燃料,只需要一把火,就能爆发无边威力。 狂暴的威压突然消失,唯有微风吹拂脸颊,让得顾青山停下脚步,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前方那道消瘦的背影。 从路沉到青山帮联合自己,到和许禄的战斗,再到今日这场战斗,每一个敌人都强大到不可思议,但每一个,都倒在少年的刀下。 顾青山情绪有些麻木,想着往后路沉表现得再惊异,他多半也是见怪不怪,“不愧是天机院的考核者,人中龙凤啊。” “诡影爆!”路沉心中默念,爆炉如岩浆喷发,双瞳化作墨黑,浑身浮现红色纹路,一股邪异且无比强大的力量,于刹那间爆发开来。 力量增幅接近七倍,这道术……路沉解除诡影爆,只觉得太过夸张,心说这就是道术的厉害么? 如此一对比,拥有更多道术的叶无涯和云守心,又该强大到何种地步,原本因为实力提升带来的少许自信被路沉压下去。 这第三次考核想要胜出,难度极大。 这方面,路沉倒是有个想法,不过他并未立即尝试,而是看向前方的人头塔,目光变得有些沉重。 “这也是一群可怜人,唉,那群邪教畜生,我定要将其揪出来千刀万剐,让其不得好死!” 顾青山立在路沉身边,哪怕他这个青山帮帮主,也未曾见过如此大的灾难,这两天死的人,加起来有数千之多。 “这件事,会有一个结果。”路沉来到人头塔下,右手膨胀金色火焰,望着那些痛苦哀嚎的人头,将火焰丢进人头塔。 砰! 金色火舌忽而膨胀,不多时就覆盖整座塔,在那熊熊大火中,呼喊声逐渐小了,闭上双眼的人头,露出安详的表情。 而随着人头塔被焚烧,耳畔的呢喃声消散,周围的黑色飞沙,也是逐渐湮灭,场景回到大罗帮的大堂中。 “顾帮主,接下来的战斗由我来就好,你守在白鹤楼外等我通知。”路沉迈过门槛,站在高高的阶梯上。 “明白,你也多加小心,有用得上的地方,玉凭上招呼一声,我随时守在外面。”顾青山点头,明白接下来的战斗不是他能参与。 路沉沿着石阶往下,只见天边朝阳被乌云挡下,将大片的云朵晕染成火红色,他忽而停下脚步,视线望向下方。 满脸谄媚的叶海,正殷勤地为后面那位贵公子带路,路沉望过去的同时,对方也正好将视线投来。 那是一张桀骜的脸,双眸有炽盛光芒,展现着强大的自信,目光好似闪电,给人极大的压迫感,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路沉平静地与之对视,能让叶海如此献殷勤,此人的身份不言而喻,叶家,叶无涯。 “你的实力不错,竟然活着出来。”叶无涯登上石阶,平视路沉,语气平静,有种高高在上的味道,“白云子说了什么?” “想知道,自己去问。”路沉挑了挑剑眉,听对方的语气,是早就知道这里有陷阱,故意等着他跳进去。 “先是拒绝见本公子,又打了我的家奴,现在又出言不善。”叶无涯平静地看着路沉,目光格外犀利,“看来你是想死了?” “为什么你们这些世家之人,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难道不知道,这种样子真的很讨打?” 路沉直视那目光,感受到后者缓缓释放的威压,岿然不动。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二十章 诸位考核者 “放肆,竟敢大放厥词,真是乡下来的泥腿子。” 叶海怒目而视,但被路沉看着,又不自觉摸了摸脸,觉得隐隐作痛。 叶无涯俯视地上爬动的蚂蚁,“你这种人于我而言,不过是地上的蝼蚁,既然你找死,我便亲手碾死你,也算是你的福气。” 他作为中城区的世家大族的贵公子,自小就是锦衣玉食,高高在上,但凡敢在他面前出言不逊的,只有一个下场。 至于在考核中杀死路沉,顶多被天机院惩戒一番,以他世家公子的身份,一条普通百姓的性命算不得什么。 绣着云纹瑞兽的华服鼓动,叶无涯苦海震动,163颗道晶齐齐跃动,其体内一股龙煌之息轰然爆发。 三百年前,乱魔海大战,叶家老祖奋勇杀敌,为当时的七皇子挡下致命一击。 凭借此功,乾帝赐一缕皇帝气运,叶家老祖借这缕气息,创出龙煌典,为后世子孙修行开拓更高的上限。 叶家曾有族人修行龙煌典,凝聚道晶二百三十七颗,打破青禾府纪录,这也是叶无涯努力的方向。 叶无涯的表情变得威严,下巴微微抬起,双瞳深邃且充满威压,随着其一步跨出,奔涌的龙煌息如大河涌向路沉。 路沉肩头变得沉重,好似被一头神龙注视,皮肤浮现大量鸡皮疙瘩,但他脚步未移动半分,之所以让他有这种反应,并非叶无涯的威压,而是那特殊的龙煌气息。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路沉屈指一弹,黑金仪刀落入掌心,眸光闪烁,如果他在考核中杀死叶无涯,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权衡片刻,他便做出决定,既然对方想要他的命,管他什么世家贵族,管他血脉有多高贵,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金色焰流缠绕仪刀,路沉盯着叶无涯的气息,一步步往前,像是破开巨浪的大鱼,“谁碾死谁还不一定。” 叶无涯见得无惧龙煌息的路沉,眉头轻轻蹙起,目光有些阴翳,家族收集的情报说明中,路沉不过一百三十颗道晶水准,修行的也是普通功法。 但现在他不但挡住龙皇息的威压,甚至还有余力走过来,有着完全不输于自己的实力,这和情报中完全不同! 眼见两人针尖对麦芒,狂风的气息互相碰撞,脚下砖石块块碎裂,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 “连一个乡巴佬都对付不了,叶无涯你行不行?” 叶无涯听着这声音,立刻望向头顶,随即又看了眼路沉,目光阴沉,“算你走运,接下来别让我抓到机会。” 见得突然罢手的叶无涯,路沉挑了挑剑眉,望向高挑的檐角,只见其上正坐着一道人影,以手抚膝,拿着个酒葫芦,一副浪荡子打扮。 此人正是第三位考核者,云守心。 而随着此人的出现,现场赫然陷入诡异的平衡,叶无涯收敛气息,显然不打算再出手,路沉则是看向云守心。 在钱文舟给出的资料中,此人神秘又强大,是本次考核中最有机会胜出的考核者。 云守心喝了口酒,俯视下方的路沉,“最近你可是很出名,不过我对你的评价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你目前还没资格让我出剑,就让叶无涯和你玩玩。” “原本还以为是两个人物,没成想都是两个自以为是的傻逼。”路沉收起仪刀,走下石阶。 云守心表情一怔,随即在脑海里搜寻关于这个词的信息。 叶无涯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是在骂他,表情阴沉许多。 路沉迈下台阶,似乎想到什么,转过头来,“别想了,就是说你们没脑子,顺带一提,白云子留下的信息是白鹤楼。” 他本就没有隐藏信息的想法,对方既然敢说出地点,必然是有极大信心。 在去白鹤楼之前,路沉想让这两个傻逼先去试试水。 转身迈下石阶后,路沉返回青山帮总部,打算验证之前的想法。 一路回到自己房间,路沉立刻调出面板,方才的短暂接触,叶无涯和云守心实力都很强,要想在这次考核中获胜,就必须全力提升自己的实力。 【源主:路沉】 【武学:大日融炼真法(192/9)、琉璃手(3/3)、极阳指(4/4)、诡影爆(7/7)】 【源种:40点】 看了眼击杀罗无佑获取的源种,路沉将目光移向武学,他打算再次融合武学,将琉璃手和极阳指融合。 【源种:30点】 随着10点源种被抹去,两门武学拆解化作一团墨影,而随着时光流逝,那墨影荡漾变幻,最后凝聚一门全新武学。 【武学:无极奔雷手(0/7)】 全新的武学信息,悄然涌入脑海,路沉直接将其提升一层,随即默然运转功法,双手顿时化作漆黑,如同质地上好的琉璃。 与此同时,在掌心有金色烈阳般的火焰摇动。 “融合后的无极奔雷手,拥有极阳指和琉璃手的特性,比单独的两门武学强大许多,在道法境中应该也算顶级功法。” 路沉打了个响指,金色烈焰与黑色诡雷交织,在幽暗的房间中炸响,他想试试,同样都是道法境武学,融合后的武学和世家的术法有多大差距。 不过在前往白鹤楼之前,还有件事要做,路沉将目光移向诡爆术,这门术法已经提升最高,但并未达到极限。 他想了想,直接用10点源种将其提升,随着一阵墨影变幻,诡爆术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门崭新术法。 【武学:烘炉呼吸法(0/3)】 将最后10点源种消耗,烘炉呼吸法提升至第一层,路沉气息变得绵长,双肾间的爆炉体积更大,更加坚韧。 按照他的估算,这爆炉能够容纳的能量,是修行诡爆术时的六倍。 而且,提升为烘炉呼吸法后,路沉哪怕不吞噬诡异,也可以借助修行,吐纳天地间的自然力量储存在爆炉之中。 【源主:路沉】 【武学:大日融炼真法(192/9)、无极奔雷手(1/7)、烘炉呼吸法(1/3)】 【源种:0点】 看着全新的面板,感受着强大近三倍的肉身,以及爆炉中澎湃的力量,路沉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接下来,该去白鹤楼看看了。”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二十一章 白鹤楼中局 白鹤楼是下城区南部的大酒楼,位于集市众多的南山街,这酒楼在南部有些名气,掌柜的姓程,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三条街道的交界处,立着栋红色建筑,飞檐斗拱,檐角挂着大红灯笼,路沉站在酒楼的大门前。 刚洒过水的青砖街道,反射没有温度的余晖,客人脸上洋溢和善的笑容。 正值傍晚时分,是来往游客、商人吃晚饭的时候,人流交织如梭,人声鼎沸,看起来生意极好。 然而这一幕却让路沉眉头紧皱,倘若白云子说的是真话,那这白鹤楼定然是危机四伏。 而这熙熙攘攘的人流,让他想起大罗帮里的人头塔…… “客官来得正是时候,还有最后一桌,再晚些您就只能等位了。”一位青衣小厮将白色抹布搭在肩头,伸手引着路沉往里走。 路沉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这个小厮,看起来约莫十八九岁,眉眼间有一丝狡黠,脸颊很白,像是涂了面粉。 “我们白鹤楼共有九层,楼上都是包厢,都已经坐满了,目前只有一楼有位置。”青衣小厮乐呵呵地介绍。 刚进入酒楼大堂,滚热的酒气混杂着烤肉味涌来,或许是因为过年的原因,一楼大部分的桌子,都是家人聚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路沉在青衣小厮的带领下,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后者勤快地用抹布擦拭本就干净的桌面,笑道。 “客官想吃些什么,我们酒楼的招牌菜,有糖醋鱼、鲶鱼炖茄子、小鸡炖蘑菇,如果您是一位,比较建议您尝尝松鼠鳜鱼。” “吃过这么多家酒楼,小哥你是最为顾客考虑的。”路沉随意选了几道菜,打量着热闹的酒楼,没看出什么异常,但又总觉得什么不对。 “客官过奖,家里还有个妹妹要养,我好不容易讨来这份工,就想着一定要全心做到最好。” 青衣小厮说到妹妹,眼底有柔和的光芒,嘴角不自觉挂着一抹笑,“新年到了,我想着勤快些,或许掌柜的能给些赏钱,为小姑娘买身新衣裳。” 路沉又和对方聊了几句,得知白鹤楼没什么奇怪的人后,后者便离开去安排上菜,他则继续皱眉扫视周围环境。 就在这个时候,耳畔忽然有道声音响起,语气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如果让我知道你给的假消息,哪怕云守心在场,我也要废了你。” 路沉抬头望向上层,只见叶无涯凭栏而立,正神情冷漠地俯视这边,看他这副模样,多半也没有线索。 而在叶无涯右边不远处的位置,云守心正拿着酒葫芦,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幕,“路沉,你该谢谢我。” 叶无涯之所以不敢动手,正是因为他的钳制,害怕因为和路沉的战斗消耗过大,被后者抓住机会击败。 路沉没理会两人,尝了口松鼠鳜鱼,味道很不错,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传来剧烈的争吵声音。 他放下筷子看过去,只见一男一女正在争吵,因为过于激动上手了,男人扯住女人的头发,将大把乌黑的发丝扯掉。 女人伸手抓男人的脸,将其脸皮撕下来,拇指掐住其眼睛,将对方的眼球砰的一声捏爆。 而如此严重的伤势,并未让他们停下,反而不顾伤痛,发疯似的撕咬在一起,好似两头红眼的野兽。 随着战斗愈演愈烈,腥红的血液洒在汤碗中,两人脸皮都被撕下,露出嫩红的血肉,周围的人非但不阻拦,反而拍手叫好。 “打得好,杀了他,杀了他!”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似乎看到这么一场血淋淋的战斗,对于他们来说是极为享受的一件事。 路沉站起身来,表情严肃,正要朝那要打出人命的两人走去,头顶忽而有红芒如潮水落下,将整个白鹤楼都是染成血色。 在那血色光芒的照耀下,眼前的场景发生变幻,那些个吃饭的客人,有的融化成一滩血泥,一刀割下自己的头。 所有人都陷入某种狂热的情绪,以各种堪称奇葩的方式,伤害着自己的身体,浓郁的血腥味和狂热的笑声充斥整栋酒楼。 酒楼四周也发生变化,原本有水墨画的墙壁,化作一面血肉墙壁,原本包房的位置,挖出一个个壁龛,摆放着一个个姿态怪异的人。 路沉抬头看向上方,只见一根根触手挂在房梁上,倒吊着密密麻麻的人,鲜血好似大雨般挥洒而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你竟然从影蛛的自爆中活下来,还真是出乎我的预料。” 在倒吊尸体群的中心,男人立在一团巨大的、正在蠕动的血肉上,双手揣在袖口中,笑眯眯地望着路沉。 他肩膀格外宽厚,脸上用鲜血画着奇怪的符文,忽而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忘了介绍了,我就是白云子。 “看你这副表情,是想救他们?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在你来之前这些人就都死了,现在这些,不过是他们临死前的景象被我重现。” “看来你就是爆炸案的罪魁祸首。”叶无涯释放龙煌息,扫了眼云守心和路沉,显然是有动手的打算。 只要取下此人的人头,就能通过本次考核。 路沉屈指一弹,黑金仪刀落入掌心,扫视周围无辜惨死的客人,他看到方才迎接自己的小厮倒在血泊中。 “啧啧,看来我这人头还有些值钱。”白云子眯起眼睛,笑吟吟地挥动衣袖,只见其周身血色光芒涌动,形成一道巨大的玄奥图案。 “既然如此,那就来看看,你们中谁能拿下我的头?” 只见其脚下血肉骤然铺开,瞬息间冲破屋顶,犹如一张巨大的面团被拉扯开来,形成遮掩天际的幕布。 只见白云子眉心生出竖眼,扫视路沉三人,露出个挑衅的笑容,其双臂缓缓舒展开。 “那么,欢迎诸位来到……我的世界!” 酒楼大门被狂风吹开,只见天空落下道道狰狞身影,一只只诡异冲入附近的街道,紧接着惨叫声此起彼伏。 路沉脚掌猛踏,提刀飞身,仪刀燃起金色火焰,朝着白云子横切而去,然而后者却轰然爆开,化作漫天红光,消失不见。 就在路沉落回大地的同时,整个白鹤楼簌簌抖动,化作一道黑白色水墨漩涡,将三人吞入其中。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二十二章 画中世界 黑白二色如水涌动,路沉提着黑金仪刀,稳稳落在大地,视线扫视周围,却发现来到白鹤楼外。 空无一人的街道,像是浓墨涂抹的建筑,地面蠕动的血色触手,高空不时传来古怪的嘶哑声音。 街道上空是大片大片血色云层,内里不时有刺目的闪电游走,发出惊天的雷鸣,血色雨水随狂风挥洒。 “这应该不是原本的南山街,白云子创造的世界?”路沉看着脚下的青砖,虽然色泽与真的青砖无异,但缺少很多细节。 如果凑近仔细查看,会发现青砖是大片涂抹的颜料组成。 路沉沐浴在血色红潮中,仪刀刀锋斜直大地,试图寻找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同时警惕白云子的手段。 对方将他拉入这个诡异世界,显然还有其他目的。 哒哒……空旷的街道,路沉来到白鹤楼前,大门紧闭,他伸手尝试推开,却摸到湿漉漉的颜料。 “画中世界,因为没有画内部,所以无法进入?”路沉手掌燃起金色火焰,将那古怪的颜料焚烧。 不过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后方的街道深处,传来一道道脚步声,紧接着大地震动,犹如千军万马冲击的战场。 路沉提着黑金仪刀来到街道口,只见远处的黑暗中,一道扭曲的影子步入红芒,那是只头颅足有水桶大,长满红色触须的诡异。 随着其走到街道中心,它的后方不断有人影浮现,起先是快走,随即大步飞奔,临到近了,路沉看清那些东西的模样,眉头拧成团。 五官扭曲,写满痛苦的青衣小厮,在红色光芒下发出嘶吼,周身血肉溃烂,竟是化为最先出现那头诡异的模样。 这些人,赫然都是白鹤楼中被白云子杀死的客人,他们大多都是想着新年,来大酒楼吃顿好的,没成想不但断送性命,还要受如此折磨。 这时天空传来雷鸣般的声音,白云子笑道:“我的画布共有三层,这第一层能提供近乎无限量的道法境诡异。 “你不是想杀我么,我在第三层等你,当然,前提是……你有命来到第三层。” 随着其话音落下,密密麻麻的人影暴动,化作长满触须的血色诡异,犹如蝗虫般朝路沉扑杀而来,将天空都是遮掩。 簌簌! 街道剧烈震动,周遭的建筑都在摇晃,路沉深吸口气,提刀前行,脚掌猛踏大地,如箭矢激射。 或许在白云子看来,驱使如此多的诡异,对于被拉入画中世界的人来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但在路沉这里,情况却是完全相反,急速奔行的过程中,路沉悄然运转烘炉呼吸法,双掌俱是有黑色漩涡浮现。 金色烈阳与红色诡异潮刹那接触,仪刀缠绕金色火焰,一击劈开当先那头诡异,随即左手朝其一握。 那诡异瞬息分裂,化作一缕缕红色光芒,落入掌心的黑色漩涡中,被转化为纯粹的力量储存在爆炉中。 路沉如虎入羊群,每一次挥刀,必然带起一只诡异的头颅,随即烘炉呼吸法转化为一缕缕能量储存在爆炉中。 白云子试图以无穷无尽的诡异打消耗战,生生拖死路沉的战术,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反而会为他积累大量能量。 …… 南山街,白鹤楼。 方圆三里的街道都被红色血肉膜覆盖,外面的房屋燃起大火,惨叫声不绝于耳,一只只诡异疯狂屠杀百姓。 白鹤楼中,白云子盘坐在蠕动的血肉上,他面前是张丈长的画卷,其上总共被分成三个部分,分别对应路沉三人所在的空间。 在画卷的右侧,画上的叶无涯正跃上白鹤楼,挥手斩出一道刀光,将整个诡异潮都是生生劈开。 不过他没有做过多的纠缠,而是不断观察这个世界,试图寻找到破解之法,而他的这个行为,也正是白云子所希望看到的。 “就是这样,耐心去寻找,我才能拖延更多的时间。”白云子手指摩挲下巴,笑吟吟地将目光移到中间。 中间的展示的是云守心,此人正挥退大片诡异潮,猛然冲向天空,步履沉稳地在房檐间跳跃,显然是打算摸到世界的边界。 这两人选择的都是最佳应对之法,但也正中白云子的下怀,他早已布置多个烟雾弹,足够让这两人去推测、搜查线索。 他之所以用这画中世界拖延三人,正是为了避免他们打扰到老大那边的计划。 而现在,这个既然显然是成功,只要以外面被屠杀的百姓生机为支撑,他至少能拖延五天时间。 不过当他的目光移向最左侧时,却是忽而轻咦一声,忍不住蹙起眉头,挺直腰背,“这个路沉在干什么?” 只见画卷之上,水墨化的路沉,正如猛虎冲杀进诡异潮中大杀四方,压根没有避开诡异寻找破局之法的打算。 这完全偏离了白云子的计划,他思索片刻,冷笑道:“三人里只有这是个莽夫,既然你喜欢杀,我就让你杀个够。” 他就不信,路沉能将所有诡异杀光!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已是三日。 嗤啦一声,绚烂的刀光即将诡异劈开,烘炉呼吸法将其化为力量储存,路沉望着街道上再度浮现的大群诡异,略微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数十头诡异扑击而来,路沉大踏步近身,仪刀燃起金色火焰,一道环形金色刀芒轰然激发,将这数十头诡异都是切碎。 少年缓缓吐出口浊气,觉得眼睛有些发涩,虽然有烘炉呼吸法支撑,能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但连杀三日,精神上还是有些吃不消。 不过这三日里的收获也是极大,不但累积三百点源种,还储存了大量能量,此刻爆炉几乎撑满,像是快撑爆的气球。 “不管你如何变化,这画中世界总是需要能量支撑,现在就看谁耗得过谁。”路沉对着天空说了句,再一次,冲入汹涌的诡异潮,越战越勇! 画卷之外,白云子站在血肉上,脸色有些发白,盯着那道乱杀的身影,眼睛发红,“这就是个疯子!” 整整三日,他亦是精神高度集中,不断以生机催化诡异潮,谁知路沉越杀越猛,使得他有些撑不住了。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二十三章 水中月、镜中花 画中世界,战斗还在继续。 路沉穿梭在诡异潮中,大踏步劈刀,而后脚步一转,腰腹发力,猛然一个环切。 偶有诡异冲到近前,张嘴吐出腥臭毒箭,试图偷袭,却被三根火焰锁链束缚,在大火中化为飞灰。 看起来数量可怖,让人头皮发麻的诡异,在路沉刀下如割麦子似的倒下。 等到他持刀立在街头,后方是密密麻麻的诡异尸体,在冷风中逐渐消散,又一波诡异潮被他清理干净。 “混账,这个莽夫脑子有病,谁盯着诡异连杀三天,有病啊!”白云子盯着画布,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来。 倘若路沉没按照探索世界的路走,被诡异潮杀死也就算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诡异潮根本奈何不了他! 也不知路沉是有意算计,还是歪打正着,以这种方式,逼得他不得不改变策略。 想到这里,白云子眼睛发红,双手掐动印诀,第一层世界,已然无法困住路沉。 若是持续让他击杀下去,白云子恐怕无力维持着画中世界,到时才是个大麻烦。 “那就换到第二层,直接宰了这莽夫,也好还我清净。”白云子发狠,引动面前的画布。 画中世界的第二层,名为镜中花,能召唤受困者的复制体,只要不是特殊宝具、功法,都能进行复制。 当然,如果非要复制比如道法境顶级功法,需要足够强大的能源支撑。 最重要的是,复制体将拥有白云子九成实力,并且有部分控制画中世界的能力。 以他如今的实力,哪怕只有九成,加上画中世界规则相助,莫说是这路沉,便是云守心也能斩杀。 念及此处,白云子伸手一引,画卷骤然波动,路沉那部分泛起墨花。 画中世界,幽暗长街。 红色光芒投射在大街上,再没有诡异出现,天空一阵惊雷炸响,让得周围的建筑都在颤抖。 “看来是能量不足以支撑大范围的诡异潮了。” 路沉晃了晃脖子,微微吐出口浊气,让紧绷的精神略微放松。 他不断深呼吸,尽量放空大脑,以得到些许休整,好迎接稍后的战斗。 路沉可不会相信,白云子只有这点手段。 如此休整估摸着一刻钟时间,幽暗的街道上,有微弱的脚步声响起。 一道体态修长的身影,正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到路沉面前。 红芒倾泻在他脸上,照亮与路沉完全相同的容貌,对方手里同样提着一柄黑金仪刀。 而且路沉注意到,随着对方的移动,周围的红芒扭曲,好似一件宝衣披在身上, 镜像路沉站定在七米外,黑金仪刀斜指大地,红色长袍加身,猩红的眼眸看向路沉。 轰隆! 天空一道刺目的雷霆划过,血色云层翻滚如海浪,镜像路沉衣角翻飞,爆发一股极强悍的力量。 路沉提刀切开气浪,发丝飞扬间,颇有趣味地道:“竟然是复制体,不过这实力没对。” 镜像路沉爆发的力量,至少达到一百七十颗道晶的水准,并未达到他目前的实力。 “应该只能复制部分能力,不过能有这个世界的规则帮助。”路沉大概明白对方的能力。 “哪怕只是部分能力,你觉得还有机会离开?”镜像路沉挤出笑容,随意挥了个刀花。 路沉挑了挑眉头,心说连这种语气都复制了,紧接着侧步转身,避开地面射出的火焰锁链。 也正是路沉避开的刹那,镜像路沉化作金色闪电,瞬间跃至半空,黑金仪刀缠绕金色火焰,暴涨三丈金色刀芒冲杀而来。 “有意思,但这还不够。”路沉对这种能力很感兴趣,手腕旋转,仪刀斩开金色刀芒。 左手化作漆黑琉璃,屈指一弹,只听噹的一声,对方的仪刀被摊开。 砰......路沉大踏步近身,掌心烈焰迸发,一击按在镜像路沉小腹,煌煌火焰刹那迸发。 一轮金色烈阳在夜色下爆开,镜像路沉瞬息翻飞,仪刀划破青砖,足足退出去三十米,方才堪堪停止。 谁知下一刻,那镜像路沉双手化作漆黑琉璃,掌心有烈阳闪耀,朝着路沉射出烈焰光球。 路沉双手握持仪刀,将那烈阳光球劈开,爆开的火焰如河流分开,朝着两侧爆发出去。 “这小子,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功法?”白云子掐着法诀,脸色阴沉,“顶多一门,不信你还有!” 这种兼具体术和术法的特殊功法极为罕见,相应的复制难度也是极大,需要耗费他不少力量。 毕竟,他的大部分力量,还需要用来困住云守心与叶无涯。 画中世界,两道金色烈阳撞击,刹那间爆裂开来,澎湃气浪呈环状朝四面八方汹涌而去。 路沉提刀前行,脚下青砖忽而变得柔软,好似水波泛滥,周遭的红潮骤然压下。 路沉皱了皱眉头,在那红潮的汹涌之下,他的实力被压制许多,这是画中世界的规则在发力。 而且脚下柔软的青砖,让他无法借力,化作一条条石蟒将他围在中心,整个人瞬间落入被动。 “我倒想看看,这次你怎么逃出去?!” 镜像路沉满脸狰狞,骤然从上空落下,金色刀芒刹那挥出,同时一记烈焰光球骤然激发。 轰隆! 烈焰光球释放灼热的火焰,将周遭七米范围都是覆盖,镜像路沉以丈长的金色刀芒将其一击劈开。 就在他以为路沉必死无疑之时,那烈焰之中,一道人影激射而出,其周身覆盖金色焰流,双瞳燃烧金色火焰。 “不知道这一招,你能否复制?”焰流形成的金色衣裳剧烈摇摆,路沉弓步向前,右手按住刀柄。 “极限拔刀斩!” 玄耀态下激发的极限拔刀斩,显然更加纯粹,威力更加可怖,坍缩到极致的刀芒,刹那斩下镜像路沉的手臂。 伴随着冲天的血液,镜像路沉面色巨变,发出白云子的声音,“这他妈分明是两招!” 画布前的白云子,脸色涨红,暴怒道:“这小子为何有如此多底牌?!”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二十四章 绝杀! 路沉此刻的表现,早已超出他的预料,本以为在这场考核中是个炮灰角色,现在他的表现,却是连叶无涯都不能比。 按照路沉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白云子觉得此人是除云守心外,最有机会破坏计划的人。 因此,决不能将他从手中放走! 白云子眼底有血色,思忖片刻,手诀忽而引动,画布上七成力量,都是灌注进路沉的部分,试图以此将其斩杀。 “虽然这样会让画中世界失衡,但只要斩杀路沉,我就能立刻恢复,借用第二层的镜像分身困住剩余两人。” 白云子盘算着计划的可行性,赫然把路沉当做此时最具危险性的目标。 “我便不信,还镇压不了你!”白云子想了想,咬破舌尖,加注一口精血,让镜像分身实力再度暴涨。 画中世界,感受着无限暴涨的力量,镜像路沉满脸沉醉,手里的仪刀发着狂暴颤音,血色长衣几乎完全实质化。 只见其双瞳化作血色,宛若闪耀的钻石,随着左手一挥,大片建筑崩溃,变成大片的黑色颜料。 那种对整个世界的掌控力,以及体内极具爆发性的力量,让得其信心大涨,一步步踏上虚空,俯视路沉。 “源源不断的生机,以及对这个世界的规则掌控,哪怕没有你的部分能力又如何,你还是要输!” 只见其双臂伸开,掌心向上一抬,只听得轰隆声不断,后方大片建筑瓦解,化作漆黑且粘稠的颜料浪潮。 与此同时,血色闪电划破长空,实质化后落入镜像路沉掌心,形成一柄结晶质的闪电形状兵器。 紧接着只见其挥动兵器,头顶落下数道血色闪电,将路沉周遭空间封锁,空气里满是火药味道。 路沉侧步闪过一道闪电,地面的青砖被打得粉碎,空中三道闪电转变方向,分别朝着他的眼睛、喉咙、小腹袭杀而来,好似激射的毒蛇。 噹噹噹! 激烈的打铁声音接连响起,血色闪电被仪刀击溃,路沉则是抖了抖肩头的灰尘,提刀看向虚空的镜像。 “知道么,你刚才像只蚂蚱一样,跳来跳去的模样很有趣。”镜像路沉一手握闪电,一手握仪刀,好似空间跳跃般,瞬间来到路沉面前。 血色闪电接连激发,让这片空间都被狂暴的雷电包围,一栋又一栋建筑瓦解成颜料,在周围疯狂涌动。 镜像路沉侧步转腰,仪刀燃起金色火焰,暴涨三丈火焰刀芒,朝着路沉横切而来,划出仪刀完美的圆弧。 “其实,你这副自得的模样才让我不爽。”路沉左手竖起,手掌化作漆黑,粘稠的阴雷剧烈跃动。 “顶着我这张脸,说这种垃圾话,真的……让老子很不爽啊。” 轰隆! 黑色阴雷轰然爆裂开来,犹如盛放的烟火,将周遭血色闪电熄灭,与此同时,他右手搭在刀柄。 “极限拔刀斩!” 坍缩到极致的金色刀芒,瞬息激发出去,三丈火焰刀芒被拦腰斩断,镜像路沉直面拔刀斩,瞳孔收缩。 他大手一挥,无数颜料涌动而来,将那金色刀芒包裹其中,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背后传来路沉的声音。 “白云子,你本体都未必胜得过我,这种伎俩就别拿出来献丑了。” 刀锋撕裂冷风,发出如龙般的咆哮,镜像路沉横刀抵挡,只听噹的一声,架住路沉的仪刀。 路沉面色不变,刀锋骤然转向,直逼镜像路沉喉咙,即便后者有力量支持,还能控制部分规则,实力也难以超越他。 噹噹噹! 密集的打铁声音中,激烈的火光迸溅,路沉全力出手,玄耀态的状态下,实力、速度都胜过镜像路沉一筹。 “去死!”镜像路沉提刀竖劈,刀锋卷动冷风,路沉侧步闪避,仪刀顺着刀脊,摩擦出大量火光,斩向镜像路沉的喉咙。 后者立即挥舞血色闪电,架住仪刀,路沉眸光冰寒,手腕一抖,碧绿藤蔓生长,仪刀凭空生出一股极强力量。 喀嚓一声,血色闪电破碎,仪刀一击划破镜像路沉的喉咙,路沉再度进步,左手阴雷跳跃的同时,按在对方心脏位置。 轰的一声,狂乱的阴雷炸开,将镜像路沉胸膛都轰塌,路沉转动仪刀,刀锋一击洞穿后者心脏,“结束了。” 血色狂潮涌动下,镜像路沉脸庞融化,整个人化作一滩颜料。 路沉迈过那流淌的颜料,提着仪刀往前方走,只见在街角处,原本大门紧闭的白鹤楼不知何时开启了。 猩红的光芒从门口倾泻而出,将整片街道都是照亮,路沉大步前行,眼底杀机密布。 白鹤楼中,白云子站在蠕动的血肉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的画布,属于云守心和叶无涯的部分,两人还在探索。 而属于路沉的部分,少年提着仪刀,行走在空旷的街道,正步履平稳地向他走来,好似即将迈出画布。 寂静的大酒楼中,周围都是蠕动的血肉,散发着邪异的气机,白云子忽然笑了,眼底满是杀机。 “真是个让人出乎预料的小子。” 他整个人往后倒下,下方的血肉瞬息跃起,化作一道血色长椅,刚好让他坐在其上,其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狂暴无比的杀机。 “也罢,便让我亲自出手,了解这所谓的天才。” 一道道血肉脉络,顺着他的手指攀爬上山去,犹如血色长蛇,逐渐将脸庞覆盖,一只只眼睛,刹那间自其上睁开。 也正是被血肉覆盖的刹那,整栋白鹤楼似乎都活过来,血肉石壁蠕动间,一只只眼睛快速眨动。 无数根血色触手甩动起来,好似密密麻麻的蛛网,将白云子举在白鹤楼上空,周身的血肉蠕动间,睁开无数湿漉漉的森白眼球。 这一刻的白云子,在白鹤楼中堪称无敌! 幽暗长街,冷风卷动衣角,路沉跨入红芒,迈上一级级石阶,站到白鹤楼大门前,毫不犹豫走入其中。 盘踞血色蛛网上的白云子,身上无数只白色眼球看向下方,语气带着几分癫狂,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喜悦道。 “说罢,你想怎么死?!”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二十五章 暴龙 哗啦啦! 白鹤楼中无数血肉蠕动,一颗颗森白眼球睁开,飞快转动间,一根根血色触手如散乱的炮弹,朝着路沉激射而来。 咚咚咚! 接连爆开的血色触手,将大地射出木桶大小的坑洞,路沉提刀斩断数根,接连闪避极具爆炸性的触手。 “你若是乖乖待在画中世界,又何必走到如今这一步?”白云子伸手一握,血肉自之间延伸出去。 交错的血肉如麻花缠绕,不多时,便化作一柄血色大戟,他随手一挥,冲天的月牙爆射向路沉。 与此同时,他脚掌往虚空踏出,脚下的血肉立刻化作平台,整个人陡然爆射,好似激射的箭矢,大戟抡起半月,轰杀而来。 嗤啦! 漆黑的琉璃手拽起一片黑色阴雷,路沉掌心往前,将那冲天月牙捏在手中,随着掌心发力,响起玻璃碎裂般的喀嚓声。 然而就在捏碎月牙的同时,狂暴威压如瀑布冲刷双肩,让得路沉肩头略沉,只见那血色大戟划破空气,带起一连串爆鸣。 路沉掌心摊开,烈焰光球激发,与那大戟撞击在一起,而后猛烈的火焰狂潮呈球形朝外扩张,将两人都包裹其中。 发梢化作金色,飞扬间好似燃烧的火焰,路沉瞬间开启玄耀态,一击挡住血色大戟,然而其上却猛然射出根根血肉。 森白眼球为头,血色触手为身体,犹如纷乱的万蛇舞动,朝着脸庞激射而来,路沉立刻转动手腕,绞起一片又一片刀光。 只听得唰唰声接连响起,纷乱的血色触手被斩断,迸溅的血光之中,路沉大步前冲,仪刀挥击而出。 “四象刀法:夏之刀!” 赤红火焰攀上仪刀,脚下的血肉瞬息干涸,一股炎热气息骤然爆发,他腰腹发力,猛喝一声,仪刀斜撩而上。 绚烂的赤红火焰如笔墨挥舞,白云子脚下血肉亦是干枯,他随意指向高空,大团血肉轰然爆裂开来,化作一场血色暴雨。 紧接着,只见其双手抓住血色大戟,咬牙暴喝一声,大戟挑开仪刀,在刀身上擦出一连串细碎的火光,借助更长的优势,大戟直刺路沉头颅。 恐怖的音爆声声,大戟瞬息来到路沉面前,距离眉心不过三寸,而后只听哐当一声,路沉死死抓住大戟杆。 锋锐的尖端在眼瞳前剧烈颤动,他手掌紧握的瞬间,狂暴的阴雷化作黏液,将整个大戟都是覆盖。 仪刀燃起金色火焰,挑了个刀花逼退白云子的手,路沉夺下血色大戟,脚步后撤,腰腹旋转,猛然低喝一声,将血色大戟投射出去。 白云子立即挥手,血肉在面前凝聚成盾牌,而后只听得轰隆一声,大戟化作一道粗壮的黑色闪电,将那盾牌轰得塌陷下去。 紧接着是一声更加刺耳的轰鸣,白云子犹如炮弹般倒飞出去,那血色盾牌赫然是被生生洞穿,大戟插入其左肩,带起一连串鲜血。 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路沉脚下血肉涌动,骤然间爆裂开来,狂暴的力量,震得整栋白鹤楼都在剧烈晃动。 混乱的血色与烟尘中,路沉用仪刀插入血肉,双腿滑行六七米,脚后跟顶住大门前的石阶,这才堪堪止住身形。 白鹤楼中间血雨纷飞,路沉抖了抖手腕再度持刀,白云子脸色阴沉,后背生出肉翅,两人对望,杀机浓烈。 “你的实力一次次超乎我的预料,看来你才是这次考核最大的黑马,但很可惜,你将死在我手中。” “你的确很强。” 路沉持刀而立,无论那种诡异血肉控制,还是白鹤楼主场,这些条件让白云子的实力达到一种极厉害的程度。 原本路沉想以玄耀态解决对方,现在看来恐怕是不够了,念及此处,他接触玄耀态,体内撑满的爆炉微微一震,极具爆发性的能量无声释放。 浑身肌肉发出如钢索般的声音,苦海好似沸油滚动,一颗颗道晶发出颤音,承受着那过载的能量。 呼~ 路沉感受着对肌肉的绝对掌控感,微微吐出一口浊气,灼热的气流顺着齿缝,喷薄着将空气都是扭曲。 这并非以火焰灼烧,而是单凭肉身的热量将空气扭曲,做到这一步,此刻的他身躯好似一尊熔炉,爆开恐怖的力量。 滚滚热浪以路沉为中心,呈圆环状,随着擂鼓般的心跳声,激荡起大量烟尘,朝着四方扩散,将蠕动的触手撞成血沫。 路沉手腕一抖,仪刀发出清脆颤音,少年发丝飞扬,抬眸望向白云子,“我曾说过,无论这是不是考核任务,我都会找出你,杀了你。” 只见他双腿微微弯曲,紧绷的肌肉忽而释放,大地轰然塌陷下去,一道道裂缝爬上白鹤楼的墙壁。 路沉以一种极恐怖的速度,瞬息跃至白云子面前,这一次他未用仪刀,而是小臂肌肉紧绷,一拳朝着下方挥出。 雷鸣声轰然爆裂开来,毫无花哨的拳头在白云子双瞳急速放大,冷汗瞬息密布眉心,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逼天灵盖。 白云子连忙挥动双翅包裹身体,随即手掌不断挥动,凝聚一道又一道血肉盾牌,最终达到夸张二十三道。 也正是在这一刻,路沉拳头落下,那庞大的肉翅瞬息被撕裂,发出书页撕裂的声音,随后拳头击中血肉盾牌。 咚咚咚! 一连串的沉闷声急促响起,让人目不暇接,因为过于密集,导致这声音融合,化为一道天雷般的轰鸣。 庞大的肉翅加上二十三道血肉盾牌,竟是被路沉一击轰破,拳头击中白云子的脸颊,将其打得倒飞出去,撞塌大片墙壁。 夸张的烟尘和石屑之中,白云子死死地瞪着眼睛,眼前浮现记忆里一幕幕画面,有少年时的乞讨生活,有第一次爱恋的美好画面…… 人生的一幕幕,酸甜苦辣,都在眼前展示着,足足过去好半刻时间,白云子才猛然深吸口冷气,大口大口咳嗽,有劫后余生的惊悚感。 他的脸颊都被打歪,整个鼻子以下的部分被轰碎,只剩下破裂的碎肉与森白骨茬,此刻望向对面的少年,本能地感到恐惧。 这哪里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分明是一头可怖的人形暴龙,那毫无花哨的一拳,打掉他半条命!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二十六章 甲师 画中世界,诡异如潮。 耀目的刀光在血潮中搅动,将追杀的诡异尽数绞碎,一道煌煌刀芒如龙吐息,将整条大街都劈开。 “就凭这些蝼蚁就像困住我,未免太看轻我了!”叶无涯立在屋檐,衣角随寒风翻飞,睥睨整个画中世界。 他已将整个画中世界摸索个遍,大概明白白云子这门术法的效果,也想出破解办法,但并未行动。 叶无涯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他落入画中世界,云守心和路沉多半也逃不了,有白云子帮忙削弱两人的实力,何乐而不为? 白云子的实力很强悍,比之云守心也不遑多让,且占据这地势之利,不是这么容易就击杀的。 “云守心多半和我有相同想法,至于路沉,呵,被诡异生生耗死也说不定,不值一提。”叶无涯望向深红天空。 “时间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出去,白云子应该也消耗得差不多,我能立即将其斩杀。” “倘若云守心早已冲出,正好坐收渔利,将其重创出局,由我拿下头筹,倘若那路沉真的运气好出去,便趁机将其废掉!” 念及此处,叶无涯高举手中刀,那是一柄通体漆黑,手掌宽度,刀身从中间斜断,不见刀锋的残刀。 随着他举起残刀,刀身蔓延金色丝线,隐约可见道道鳞片,释放沉重如大海倾轧下来般的威压。 与此同时,云守心盘坐在冷风中,远处的诡异潮被无尽剑光封锁,他眯起的眼睛望向天空。 “时辰到了。” 白衣剑客伸手一握,一柄锈剑落入掌心,脚掌踏在屋檐,双手握持剑柄,发丝飞扬间剑锋向天。 …… 白鹤楼中,画卷剧烈震动。 不过此刻的白云子却是无暇顾及,踉跄站起身,残缺的下巴逐渐愈合,以前所未有的凝重目光,望向烟尘中那道消瘦的身影。 哒哒……少年斜提黑金仪刀,步履沉稳如山,随着擂鼓般的心跳声,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气浪将烟尘冲散。 “我大概明白,为何你能从一个小小的村民,走到如今这一步了。” 白云子眸光复杂,吐出口浊气,单膝跪地,双手按住地面血肉,“虽说是敌人,但你的天赋让人叹为观止,我从未见过你这种人。” 路沉脚步不疾不徐,手腕忽而震动,仪刀发出清脆的颤音,没有言语,只有如潮水般暴涨的杀机。 “但,这不代表你就赢定了,有天赋的天才,我杀得可不少!”白云子眼眸半开,眼球如血肉蠕动,双臂极具扩张。 整个白鹤楼中的血肉,都以极快的速度涌入其体内,他的体态随之变幻,膨胀到足有三米高,浑身都是蠕动的血色触手。 混杂着血迹的发丝,忽而晃动起来,白云子扬天咆哮,整张脸都融化,覆盖狰狞血肉的脸从中裂开一道缝。 一只占据整个脸庞的森白眼球,自那鲜红的血肉中睁开,快速扫视整栋白鹤楼,最终将目光锁定在路沉身上。 嗤啦一声,异化成数百条触手的手臂,朝着上空的画布一握,画卷化作流光,披在他的后背迎风招展。 刹那间,白云子的气息,以一种极可怕的速度暴涨,大有一飞冲天之势,而代价,则是完全失去神志。 他变成一头阴沉的杀戮怪物,最后的目标,是击杀那持刀少年,不死不休。 咚的一声,那怪物朝前踏步,整栋白鹤楼都在晃动,其动作势大力沉,如搬山而行,右手卷动,无数触手连接,化作一只狰狞兽头。 根根血色触手化作须发倒飞,双眼是暗金色的十字形,与龙头相似,但带有腐败、暴乱的气息,如一头死去的神龙。 感应着那愈发强悍的气息,路沉眉头轻轻蹙起,而后深深吸了口冷空气,爆炉再度被激发,释放更加浑厚的力量。 似乎是感应到路沉极具危险的气息,那森白的眼球快速转动,死死锁定他,随即便听腐败龙头暴喝一声。 “乱我神教者,杀!” 如神灵驳斥的声音回荡间,腐败龙头须发飞舞,十字形瞳孔爆发凌冽杀机,骤然朝着路沉弹射而来。 也正是在此刻,路沉提刀而动,势如拦江大龙,疾如长空闪电,脚掌猛踏大地,少年朝着如山怪物飞跃而起。 “苍源七刀:神威!” 绚烂的刀光刹那旋转,化作一片漆黑的刀刃风暴,将那腐败龙头卷入其中,随即只听其发出哀鸣,竟是被从头到尾贯穿。 一片片血肉鳞片被剥下,血色龙须被斩断,两颗眼球更是被搅得粉碎,刀刃化作的风暴势如破竹,顺着蠕动的血肉,一击命中白云子的头颅。 那庞大的头颅骤然炸裂开来,形成大片的血肉,其披着的黑白法袍还想挽救,却被路沉一刀洞穿,将其生生撕裂开来。 伴随着一声巨大轰鸣,如山般的无头怪物跪倒在地,少年与其擦身而过,落在后方不远处。 画中世界,原本举刀向天的叶无涯,停止了挥刀的动作,望向那高远的绯色天际,只见其从中撕裂开来。 紧接着,整个世界都在震动,随着一道黑白光芒笼罩全身,叶无涯有些惊异,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脱离画中世界。 另一边,同样动作的云守心,也是有些诧异,被黑白光芒笼罩。 随着黑白光芒逐渐消散,眼前的景物变得熟悉,叶无涯赫然是回到白鹤楼中,随即他目光一凝,立刻举刀警惕四周。 画中世界莫名崩坏,说明有大变故发生,说不定是白云子施展更为厉害的术法,想要将他一击绝杀。 不过,此刻的楼中格外安静,大约几个呼吸后,叶无涯的目光看到同样从黑白光芒中走出的云守心。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底的惊疑。 就在这时,一道凄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路沉,你逃不了的,甲师会找到你,杀了你!” 白云子的声音如雷霆炸响,将两人的目光吸引过去,随即他们便是目光一凝。 叶无涯眉头紧锁,有些不相信眼前的画面,“那是……路沉?” 云守心则是抱着锈剑,如临大敌。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二十七章 线索搜寻 下城区,南山街。 先前从白鹤楼中撑起的血色光幕,在此时忽然崩裂成漫天血光,犹如燃烧的血色流星从天空坠落,化作一片星雨。 原本横行的诡异,亦是炸裂开来,爆成一滩漆黑颜料,散发着腥臭味道,那股诡异带来的压抑也是悄然消散。 清冷的月辉洒落,劫后余生的人们走出大街,嗅着新鲜的空气,有人喜极而泣,有人悲戚跪地…… 南山街的中心,白鹤楼摇摇欲坠,左墙破开七米高的大坑,冷风从中灌入,路沉嗅着空气里的花香,缓缓吐出口浊气。 和白云子的战斗,看起来轻松,实则压力极大,幸亏他看准时机,以神威这招最强刀招结果白云子。 否则等到后者气息攀升完成后,哪怕开启烘炉呼吸法,路沉也不敢说有绝对的把握,能将其击杀。 不过他最后那句话,也是引起路沉的注意,看来这白云子背后,是一位叫做甲师的邪教头子。 通过这场战斗的细节来看,白云子的目的是为拖延他们,帮助甲师完成某个计划,显然后者才是爆炸案的元凶。 路沉如是想着,抬头看向外面破败的街道,“我击杀白云子,对方多半要加快计划的节奏了。” 第三次考核任务要求在七天内完成,眼下只剩三日时间,白云子的死必然会让甲师更加谨慎,不会轻易暴露。 冷风吹拂有些僵硬的脸颊,叶无涯站在不远处,望着夜色下的少年,忍不住握拳,眼底有一抹晦涩的杀机。 叶无涯今年二十岁了,在这个年纪拥有这份实力,除去叶家数不尽的宝药、上好功法、源质培养,还有他的不懈努力。 从六岁时学习家传《龙煌典》开始,叶无涯无时无刻不在运转功法,达到让族人都叹为观止的进度。 自小就被冠以天骄名头的叶无涯,在见到路沉击杀白云子后,不可遏制地产生嫉妒与杀机。 在叶无涯看来,若非自己的算计,击杀白云子的人应该是他,但是现在,却被路沉抢先得手,这就是个该死的跳梁小丑。 好在根据玉凭反馈,这次任务尚未结束,他还有出手的机会,叶无涯打定主意,接下来的考核,绝不会让这路沉好过!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声响起,云守心收起锈剑,来到路沉近前,脸上多了几分赞赏与惺惺相惜的感觉。 “路沉,我要与你说一声抱歉,先前是我小看你了,你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云守心对路沉的表现极为满意,觉得这是和自己同级别的天骄,“考核尚未结束,我有预料,咱们之间必有一战,我很期待那个时候。” 作为云家少见的剑道天骄,云守心从不惧怕对手,甚至渴望遇见如路沉这种旗鼓相当的对手。 童年时,爷爷教导他,有一句话让他始终铭记:“真正的天骄,是渴望挑战,渴望强敌的!” 路沉有些诧异云守心的表现,按理来说,即便自己实力足够强大,与这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子,总是有着无法磨平的矛盾。 云守心似乎看出他的想法,笑道:“那些迂腐老头子的想法,不代表所有人的想法,总有些如我一般的天才,会觉得世家如樊笼。” …… 离开白鹤楼后,路沉打算返回青山帮住处,连续三日的战斗,让他心神有些疲惫,需要一定时间来歇息。 尤其是使用烘炉呼吸法带来的高爆发状态,那种力量退去过后,一股深深的疲劳让路沉肌肉酸痛,浑身僵硬。 而且白云子死亡后,甲师的线索就断了,他想让顾青山帮忙,看能否找到关于甲师的一些消息。 大火燃烧的街道上,有百姓捶胸顿足,悲痛欲绝,他看着满目疮痍的街道,眼眸不禁沉重几分。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些邪教之人的疯狂计划,这些邪教徒必须死! “路沉,你终于出来了。”顾青山从远处赶来,他浑身是血,双臂有不少伤口,看着满脸疲惫的路沉,忍不住松了口气。 “三日前血光笼罩南山街,我和兄弟们也被封锁在里面,这几日我都快杀出心魔,还是没能阻止伤亡。” “方才血光瓦解,这危机应当是解除了,你可知是什么原因,难道是中城区的世家出手了?” 顾青山猜测,随即摇头否认,叹息道:“中城区的世家大族,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如蝼蚁……” “这是白云子布置的特殊结界,我把他杀了,结界便自然破除。”路沉顺着街道往前,“顾帮主,我打算先回青山帮歇息,有件事还要麻烦你。” “这一切当真都是他做的?!”顾青山心头一惊,想起当日人头塔的场景,对方仅仅是一个傀儡,便让他无力抵抗。 通过那般强大的傀儡,不难推断其拥有如何恐怖的实力,而这种级别的妖人,最终还是死在路沉的刀下。 望着少年挺拔的背影,顾青山忽而释然了,若说是别人解决白云子,他可能还要犹豫几分。 但若是路沉,他便觉得没什么奇怪了。 “也行,我跟你一起回去,正好休息休息。”顾青山跟在路沉身后,问道:“有什么要帮忙的但说无妨。” “我需要关于甲师的所有消息,这个人是白云子的上级,我怀疑他在谋划什么,先前的爆炸案、大罗帮和白鹤楼都是这个计划的一环。” 路沉习惯性蹙起眉头,一边分析着最近事件的关联,一边将自己的猜测说给顾青山听。 “下城区有名的人物,并没有叫甲师的,我会让青山帮所有兄弟去打探,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其找出来。” 路沉的话让顾青山有些放松的心情变得沉重,本以为青山帮兄弟们的仇都报了,没想到幕后黑手才刚有线索。 路沉点了点头,又提醒道:“还有,最近几日下城区发生的异常事件,都要列入重点,劳烦将其形成文件收集起来。” 白云子不顾一切,也要阻止路沉离开,甲师的计划在这几日就会有结果,这类邪教妖人的计划,必然伴有异常。 路沉只要关注这几日城中发生的异常事件,再结合青山帮搜寻的甲师线索,应该有机会揪出甲师。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进行时 中城区,魁星楼。 布置简洁的议事厅中,白玉盘释放光芒,将一段画面投射在正前方的幕布上,画面最终定格在路沉击杀白云子的画面。 持刀少年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背后是跪地的无头尸体,足有三米高的庞大尸体,与少年消瘦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 钱文舟手肘靠在椅背,望着画面中的少年,啪啪鼓起掌来,笑眯眯看向余下两人,“二位,看来是我赢了,给钱。” 在他的对面,分别坐着一男一女,也是这次考核的考核官。 难得披着火红袍子,红色发丝垂在肩头,双眉好似刀锋轻轻上扬,此人名叫童焰,是云守心的考核官。 看着摊开手心的钱文舟,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瞪圆,有些不相信地再次扫过那画面中的少年,骂骂咧咧道。 “我这眼神从来就没好过,总是押错宝,真他娘的晦气,不过若是云守心先出来,老钱你不会赢得这么容易。” “童家童无焰,逢赌必输,顶着这个名头还想赢?”钱文舟嘴角翘起,想着路沉这次的表现,也是忍不住满脸愉悦。 在得到消息,路沉等人被困白鹤楼后,童无焰就提出打赌,说每位考核官押自己那位考核者,看谁能击杀白云子。 三位考核者中,路沉是公认的最弱,钱文舟也没报什么希望,谁知道这小子的表现一如既往的优秀,竟让他意外地获胜。 “一个小地方出来的乡巴佬,再怎么蹦跶,也没有进入天机院的可能。”右边那位黑衣女子,双手环抱在胸,下巴有颗黑痣。 此人叫叶倩,是叶无涯的考核官。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次总归是你们输了,难道想赖账?”钱文舟呵呵一笑,对这性格尖酸刻薄的女人没好感。 这时,一条信息传至玉凭,钱文舟扫了眼内容,目光变得严肃,对面两人显然也收到消息,议事厅中一片安静。 “这个甲师有意思,居然强行以寿元调和大阵,试图加快打开通道的计划,咱们等不了七天了。”童无烟摩挲下巴。 旁边的叶倩看着玉凭,沉声道:“若甲师以寿元强行启动天罡煞阵,短时间内实力会达到极强地步,超过这次考核的上限了。” “而且他加快速度,等不了七天了,我提议取消本次考核任务,由我们亲自将甲师和天罡煞阵铲除。” 童无焰沉思片刻,看向钱文舟,“老钱,这次任务超纲了,叶倩这个建议很合理,我也觉得该取消。” “考核已经进行一半,没必要取消。”钱文舟大大咧咧靠在椅背上,扫了眼叶倩,“鉴于时间问题,将任务时间缩短到五天,让这些个小子去试试也不错。” …… 是夜,青山帮总部。 顾青山回到青山帮后,就立即吩咐所有兄弟动起来,去寻找甲师和最近异常的消息,最早也要清晨才有结果。 趁着这个时间,路沉则是回到住处,将破裂的黑白袍子取出,此物能开启画中世界,显然算得上一件宝具。 击杀白云子时,仪刀接触到这黑白袍子,传递出渴望的情绪,路沉便顺手收好,这时正好可以看看有何效果。 黑白色袍子从中间被破开,其上是一幅水墨画,有山川河流,高楼市集,人群穿梭在繁华的街道上,一副和谐模样。 路沉屈指一弹,黑金仪刀落入掌心,感应着那黑白袍子,像是二哈见到狗粮,急不可耐地发出颤音。 仪刀传出迫切的情绪,若非被路沉握在掌心,恐怕早就扑上去。 “吞食完这袍子,应该能解锁苍源七刀第二式?”路沉感应着仪刀的信息,顿时有些期待起来。 苍源七刀的强大,在他经历的战斗中,早已展现得淋漓尽致,是最大的底牌之一,也不知道第二式又会有何种效果? 路沉当即拿起袍子,将其卷在黑金仪刀上,仪刀接连发出颤音,内里蔓延出根根红色脉络,开始吞食袍子。 路沉认真盯着仪刀,而后发现不对,那袍子上的画活过来,散发出强烈的抵抗情绪,阻止红色脉络蚕食自己。 这件黑白袍子犹如高傲的白天鹅,对仪刀渴望吞食的行动,展开激烈的反抗,黑白墨影卷动,将红色脉络封锁在外。 不仅如此,这袍子黑白二色流转间,一道道墨影如游鱼般,朝仪刀蔓延而去,竟是试图反过来将仪刀吞食。 仪刀接连发出嗡鸣,如离水的鱼剧烈扑腾,将黑白袍子压制,但也无从下嘴,二者顿时陷入僵持,谁也奈何不了谁。 路沉见得这一幕,略作沉吟,伸手握住刀柄,金色火焰释放,使得仪刀威势大涨,将墨色游鱼悉数吞灭。 噹噹! 仪刀犹如得势的狗腿子,发出剧烈反应,刀光卷动,红色脉络扎入画中世界,终于开始了吞食行动。 根据仪刀反馈的信息来看,要想彻底完成吞食,大概需要两个时辰。 路沉索性将仪刀丢进鱼龙肚中,趁着这个时间歇息,将三日来积累的疲惫清扫,为寻找甲师的行动做好准备。 时间一晃,便是三个时辰。 此刻天光渐明,一缕橘红色的晨曦,映照在少年轮廓立体的脸颊上,所有疲惫扫空,换来的是清明的眼眸。 路沉伸了个懒腰,浑身传来噼里啪啦炒豆子般的声响,只觉得神清气爽,随即将仪刀取出。 包裹仪刀的黑白袍子彻底消失,仪刀的重量有所增加,一根根血色脉络,正在刀身上缓缓蠕动,逐渐隐匿于刀身。 看着那复杂的脉络,路沉忍不住感叹,“这种变化,越来越像人的经络,倘若将你一直强化下去,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仪刀懒洋洋地发出颤音,一道模糊的信息传递出来,它也不知道。 看着愈发锋锐的仪刀,路沉也是将其握在手心,他想看看,苍源七刀的第二式,会是如何强大的刀招? 伴随着温润的触感,一道信息洪流自仪刀涌出,悄然没入路沉的脑海,苍源七刀第二式:合神!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二十九章 苍源七刀:合神! 这苍源七刀的第二式,赫然是一门合神之刀,所谓合神,指的是精气神相合,让自身成为一把锋利到极致的刀。 合神的具体架势,是一记横刀式,颇有种任尔千军万马立于前,我自横刀勇往的气势。 窗外的阳光变成金色,碎散在工整的地板,路沉脚掌后撤,脊骨如大龙扭动,左手握拳竖起挡在身前。 随着口中一声低喝,狂龙般的仪刀划破阳光,带起冷冽劲风,划出一道弧线,横刀立于身前。 在这刹那光阴间,路沉双眸犀利,整个人浑然一体,透着霸道与锋利的气息,仪刀发出清脆刀音。 这时窗外传来鼓掌声,只见钱文舟立在庭院中,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好刀法,这一式若是全力激发,不弱于顶级世家的传承。” 路沉微微一笑,将仪刀收好,推开房门,让灿烂的阳光涌入房中,“钱大人请进,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 “不坐了,这次考核难度加大,不浪费你的时间。”钱文舟在阳光中撑着腰,活动脖子道。 “因为邪教妖人加快节奏,考核时间有调整,从现在来算,你还剩一天时间。” 明媚的阳光中,枝头有鸟儿欢快鸣叫,路沉抖了抖剑眉,“一天时间,连甲师的线索都找不到。” “原本是要取消考核任务,这一天是我争取来的,如果实在不能完成,就只能等下一次考核。” 钱文舟摊了摊手,露出个我也没料到这结果的表情,道:“因为甲师的某种措施,导致任务难度加大,这一天也只是让你试试。” 路沉揉了揉眉心,进行到一半的考核任务就这样取消,让他有些不爽,“如果我完成这次考核,有没有额外奖励?” “你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完成考核,我亲自为你去争取赏赐。”钱文舟来了兴趣,笑道:“当然,前提是你能做到。” “我很期待这次任务的奖励。”路沉深吸口气,步入灿烂阳光,告别钱文舟,大步去找顾青山,他需要甲师的线索。 钱文舟望着少年的背影,脸上笑意更浓,“不愧是我选中的考核者,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路沉大步似流星,在大堂找到了顾青山,此时大堂中堆积了不少文件,还有青山帮弟子进进出出,一片繁忙景象。 “顾帮主,有甲师的线索了么?”路沉来到案桌前,问道。 顾青山从繁杂的文件中抬起头,有些疲惫地揉搓眉心,摇头道。 “从昨夜开始,我吩咐下属满城寻找,还联系要好的帮主打探,都没有得到甲师这个人的消息。 “整个下城区近百万人口,要想找出一个刻意藏匿的人太难,我甚至发布悬赏,也没有得到结果。” 路沉听着他的话,心说还真是出师不利,随后又问道:“最近几日的异常事件什么情况?” “这大堂中,你看到的所有文件,都是近十日内发生的异常事件。”顾青山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件,也是忍不住头疼。 “大到诡异作乱,小到邻里间的小道消息,暂且不提真假,单是如此多的文件,就足以让人崩溃。” 顾青山仰靠在椅背上,揉捏眉心,“我做帮主这么多年,这简直比帮派大战还累。” “也就是说完全没有线索,一天时间,能有更多消息么?”路沉坐在案桌前,翻看着面前的文件。 利用青山帮的势力打探消息,是最好的办法,但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件,路沉亦是有些头疼。 望着进进出出,不断带来新的异常信息的弟子,路沉想了想,看向顾青山,“顾帮主,劳烦为我准备一张下城区的地图,铺在大堂的地上。” 顾青山点头,招来一个弟子去准备,而后问道:“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将所有异常在地图上标记出来,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路沉起身,这时那弟子抱着地图在地上铺开。 顾青山听着他的话,眼前一亮,“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劳烦诸位,将凡是有关爆炸案、大罗帮、白鹤楼的异常都标在地图上。”路沉朝帮忙的弟子拱了拱手。 众人立即行动起来,一个又一个异常点,被红色墨迹圈出,顾青山望着地图,也是忍不住期待起来。 路沉则是皱眉俯瞰地图,天狼帮、大罗帮、白鹤楼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杂乱的异常事件,几乎囊括整片区域。 然而等到所有异常被标记,众人望着那凌乱的地图,根本看不出半点线索,气氛一度变得寂静。 顾青山在围着地图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线索,摇头道:“还是继续搜寻下城区,看有没有什么消息,这个方法不管用。” 旁边的弟子正要收起地图,路沉忽然伸手制止,“等等,顾帮主,你看看这片区域的中心。” 顾青山侧目望去,沉思道:“那里红点很多,比周围的区域要高出一半,但这能说明什么?” “这个位置位于三个案发地中心,是最符合邪教仪式的位置,而且正如你所说,这里的异常要比其他区域更密集,说明什么?” 路沉看向顾青山,又问了一句,“这个区域有什么特殊位置,适合三教九流来往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肯定是文件看太多昏头,这都没有发现。”顾青山一拍巴掌,随即回答道。 “这个区域天狼帮有处赌坊,叫做兴云坊。” 路沉听着天狼帮三个字,顿时眼前一亮,目前所有事件,都和许禄有脱不开的关系,这兴运坊有问题。 想到这里,路沉大步往外而去,“兴运坊可能有问题,我过去看看,你们继续寻找线索。” 出了青山帮总部,太阳已升上头顶,灿烂的阳光,透过楼宇间的缝隙洒落,路沉全力奔跑,前往兴运坊。 而就在他离去的同时,一道身影从不远处走来,叶无涯望着路沉的背影,“他果然发现了什么。” “叶无涯,你不是自诩天骄,怎么也沦落到蹭路沉的消息?”云守心站在屋檐上,目光玩味地看着这位天骄。 叶无涯看了眼云守心,“彼此彼此。”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三十章 天罡煞阵 兴运坊,下城区有名的赌坊。 赌坊所在的山楼街,因其变得热闹非凡,每日人流如梭,常常能见到没钱的赌徒被打得血肉模糊。 更有甚者,卖房、卖女好似魔怔,只为能坐上赌桌,享受那短暂的心理满足,最后如一条丧家犬,两手空空地出来。 路沉听着喧嚣的呼喊声,看着被拳打脚踢,吐出一口血水还要爬回去的赌徒,得出一个荒诞的结论。 这个赌坊很正常。 “难道不在这里?”路沉眉头紧拧,站在人群中陷入沉思,如果今天找不到线索,任务就要失败告终。 “还以为有什么线索,原来是条赌狗。” 叶无涯的声音从旁传来,目光有些玩味,似乎看到路沉吃瘪,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路沉挑起剑眉,“依我看,你才是一条闻着味来的狗,有本事自己去找线索。” “路兄,我一路都未隐藏气息,你是知道的。”云守心笑眯眯地站出来,望向兴云坊,“这赌坊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 “但我们没多少时间,敢不敢赌一次。”路沉声音提高许多,回望热闹的兴云坊,“将这赌坊掀个底朝天,不信找不到线索。” 云守心双手插在袖子里,眼睛微微眯起,大声附和:“也是,一座赌坊而已,哪怕将其砸了,本公子也赔得起。” 路沉屈指一弹,黑金仪刀落入掌心,行至赌坊大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狂暴的黑风如潮水般自大门喷涌而出。 路沉抽身闪避,脸上有了笑意,“看来甲师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只是诈一下,就能将你逼出来。” 黑风呼啸的兴运坊中,传来一道有些沙哑的嗓音,“因为天罡煞阵的原因,只要你们进入赌坊就能发现,我只是提前动手罢了。” 喷涌的黑风化作黏液,将整个兴云坊都是包围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赌坊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云守心看着突然发生的异变,也是忍不住有些诧异,想不到甲师还真被路沉逼出,这人还真有几分算计。 叶无涯望着那被黑色液体包裹的赌坊,眼中有几分振奋,挑衅似的看着路沉的背影,“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输!” 不断喷涌的黑色液体,将整片区域都是覆盖,没过路沉的脚踝,散发浓郁的恶臭,漂浮起一具具白骨。 而在兴云坊中,一道身影走了出来,他披着黑色袍子,双手没有血肉,露出质地犹如玉石般的白骨。 他约莫四十来岁,留着浓浓的胡须,面色不正常的惨白,像是多年不见天日,黑色眼眶凹陷,导致眼球看起来有些凸起。 甲师一步步走出赌坊,站在粘稠的黑色液体中,看向路沉,“发现我的位置又如何,天罡煞阵开启,通道将会被打开。” 路沉从他身上感到威胁,皱眉道:“打开通道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为了解救我教天师。”甲师很乐意回答问题,这样能有效拖延时间,“我教枯蝉天师被天机院封印在地底三百年,我要让他重见光明。” 说罢,只见其两只白骨石舒展开来,远处的天空,三道黑色雾气冲天而起,连接成一道巨大的黑色天幕。 滚滚黑云如怒海翻腾,将阳光遮蔽,这片空间顿时被黑暗笼罩,一股阴冷的气息自兴云坊中爆发开来。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整座兴云坊轰然瓦解,一颗水桶粗的眼球,自那粘稠的黑色液体中升起。 眼瞳如明月高悬,紧接着快速眨动,释放一阵紫色光芒,将面前的空间扭曲,有将其转化成旋涡的通道。 甲师站在森白眼球下侧,浑身气息暴涨,好似磅礴大海呼啸,他双眼有紫芒,笑道:“现在,就凭你们,拿什么来阻止我?” …… 兴运坊不远处的屋檐上,钱文舟看着甲师爆发的气息,挑了挑眉头,“这家伙还真是顽强,实力又增加许多。” 黑裙飘飘,目光阴沉的叶倩,望着叶无涯的身影,沉声道:“取消这次考核,我亲自去将其击杀。” “别着急,突然取消,岂不浪费这些小子的努力?”钱文舟挡在叶倩面前,“让他们锻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锻炼?”叶倩冷哼一声,有些忌惮钱文舟,“若是叶无涯有什么损伤,你就准备用锻炼二字糊弄我叶家?!” 说罢,她指着那快速转动的眼球,“若真的将枯蝉放出来,你担不起这个责任。童无焰你哑了么,说话!” “虽然这个女人说话很难听,但是老钱,我也同意取消考核。”童无焰心中不快,对叶倩的话很不爽。 “二比一,考核取消,立刻动手肃清。”叶倩避开钱文舟,打算前往兴运坊。 就在这个时候,钱文舟再次挡在叶倩前方,深邃的眼瞳带着一抹凌厉的势,笑呵呵地说道。 “若是枯蝉敢出来,将其杀了便是。” 那深邃的眼瞳,让得叶倩不寒而栗,随即似乎猜到什么,“你又突破了?!” “老火,我们再来打个赌,看谁能击杀甲师。”钱文舟没理会叶倩,而是看向兴运坊的方向,对童无焰说道。 “你这家伙,还真是个妖孽。”童无焰有些无奈,对方散发出来的气息,他和叶倩联手都不是对手,摊了摊手,“现在你说了算。” “那好,我押路沉。”钱文舟笑道。 童无焰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摇头,钱文舟是个有想法的人,显然是铁了心要站在那群老家伙的对立面。 黑云之下,兴云坊。 “不能让他打开通道,在这之前要杀了他。”路沉对云守心说了句,手腕一抖,仪刀发出振奋的颤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劲风骤然自后方袭来,直杀路沉的背心,刀锋凌冽,带有无尽的杀机。 “甲师只能由我来杀,你这个卑贱的蝼蚁,给我滚开。”叶无涯暴怒冲来,眼耳口鼻皆有黑色颗粒溢散。 路沉侧身闪避,原本站立的位置,被那刀锋击中,瞬间塌陷三丈见方的坑洞,狂风吹得黑水波澜不断。 呼啦啦……叶无涯落入黑水,双脚滑行三米,只见其手握残刀,脸庞有密密麻麻的黑色线条蠕动。 他的双眼充斥墨色,看不见眼白,身形有些佝偻,双臂随意甩动,嘴里流出腥臭的黑色黏液,脸颊愈发消瘦。 “被煞气入体,控制心神了?”路沉挑起剑眉,看向不远处的甲师。 甲师从容地整理衣衫,笑道:“此人心智不稳定,还敢进入天罡煞阵,被我控制心神并无出奇。 “不过你倒是需要小心,被煞气入体的他,实力会暴涨一大截,若是稍有不慎,死在他的刀下,倒是可惜了。” “不牢挂念,解决他再来收拾你。”路沉扬起仪刀,看向对面的叶无涯,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后者如恶狼暴起。 大片的黑色水花炸裂开来,叶无涯狂笑中暴起,右手如大龙甩动,残刀将大地生生撕裂开来。 噹的一声,劲风吹拂浪花,大地轰然塌陷,路沉挡住残刀,左手化掌,琉璃手阴雷闪烁间按在其胸膛。 紧接着掌心释放烈焰光球,半径三米的碗形火焰扩张开来,叶无涯身形一顿,如炮弹倒飞出去,溅起大片水花。 但他仿佛不知痛觉,任由胸膛被炸开,鲜血滴落间,凶悍地再度朝着路沉冲杀而来。 另一边,云守心提着锈剑,步履平稳地走向甲师,“你的人头落在我手中,倒是有些对不住路兄。”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魂降:邪刀! 墨云翻滚,狂风如刀。 当望见叶无涯煞气入体,叶倩面色微变,当即就要冲过去,她绝不允许叶无涯受到伤害。 “考核过程中,禁止我们插手,不要坏了规矩。”钱文舟挡在叶倩前方,有些玩味地说道。 叶倩目光极为阴沉,双手燃起黑色火焰,好似两朵莲花绽放,“滚开。” “你若是想打架,我奉陪到底。”钱文舟双手随意垂落,又说道:“叶无涯被煞气入侵,这里面也有你的责任。 “原本有些天赋的种子,硬是被你们养废了,遇到困境心神失控,正因为你们保护得太好,总以为什么都该是他的,他就该赢。” 叶倩这次没有反驳,望向煞气入体的叶无涯,目光复杂。 “这话说得在理,不过老钱,你以为路沉能胜过叶无涯?”童无焰蹲在房檐,瞪圆的眼睛不时关注云守心那边。 钱文舟双手环抱,懒散躺在屋檐上,嘴角翘起一抹弧度,“为什么不能。” “虽说这小子能杀白云子让我很意外,但若还是叶无涯更强。”童无焰挖着耳朵,很没形象地说道。 “世家天骄相较于普通人,不止境界上的差距,叶无涯的手握龙煌残刀,更修有数门顶级术法,还有丹药、宝具。 “路沉呢,一个小地方来的平头百姓,天赋不错,但除此以外,他还有什么能决定这场战斗?” “倘若有人心性不佳,给再多宝物也不会用。”钱文舟将瓦片捏碎成片,丢着玩耍,姿态轻松。 童无焰听他这话,砸吧砸吧嘴,“这倒也是。” “叶无涯不会输给路沉,他将以雷霆之势,将其碾在尘土里。”叶倩脸上浮现傲意。 耀目的刀光撕开大地,卷起一阵暴雨,叶无涯双瞳震动,发出沙哑的咆哮,“我与你宛若云泥,天赋、功法、宝具都胜过你,拿什么和我斗?!” 只见他身形晃动,体表有火红光芒流转,竟是浮现一道修身的火鳞铠甲,一道道火焰纹路如树叶上的脉络在胸膛展开。 这火鳞铠甲,并非实物,而是一门家族赐下的特殊术法,修行方法是利用自身力量激发,在体表形成实物铠甲。 传闻叶家前代天骄,曾有将火鳞铠甲修行到高深处,天人以下根本破不开他的防御。 感受这火鳞铠甲带来的阵阵暖意,叶无涯甩动手中残刀,一道金色龙影,攀附在刀身之上。 此刀名唤龙煌残刀,乃是叶家老祖曾用佩刀,在楼兰关大杀诡异,真正激发开来,连天人都可伤。 大雨被火焰蒸发,路沉表情不见变化,步履沉稳地踏起水花,仪刀将雨幕生生切开,无畏向前。 叶无涯虽然身兼多种宝物,但路沉也发现他有致命缺陷,这种人似乎从未失败,但凡受到点刺激,就会心神失守,情绪暴怒。 显然这一点是能放大利用的……路沉目光深邃如古潭,阔步近身,横刀立劈,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尖啸。 “你也配跟我比刀法?!”叶无涯狞笑,手腕旋转,残刀格开仪刀,龙影呼啸间,直取路沉人头。 噹噹噹! 密集的打铁声接连响起,两人动作快如疾风,托起一道又一道残影,绚烂的火光不断地在冷风中炸响。 一片片水花飞起,又被灼热的火焰蒸发成水雾,大地不时传来咚咚声,街道上的青砖被撕得粉碎。 嗤啦一声,路沉挥动仪刀,将水桶粗的石柱砍断,炸裂的烟尘中,刀锋杀向叶无涯。后者立即偏头近身,残刀斜撩。 锋锐的刀锋刺得面皮生痛,路沉脚步重踏大地,琉璃手屈指一弹,将残刀拨开,掌心烈焰光球轰然炸开。 狂放的火焰如烟火盛放开来,将两人都是包裹在其中,快到极致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地碰撞,掀起滚滚气浪,震的周遭房屋簌簌洒下灰尘。 幻影般的刀光之中,路沉错身进步,避开残刀,一掌按在叶无涯喉咙,将其按进大地中。 叶无涯脸皮擦着坚硬的石块,如老牛犁地一般,掀起一片又一片的碎石,整个人被路沉推出去十来米。 随着一声闷响,路沉脚掌停顿,腰腹轰然发力,将叶无涯如炮弹甩飞,后者如布娃娃似的不断撞击大地,翻滚三十多米才停下。 炸飞的水花下起一阵黑雨,叶无涯单膝滚地,浑身冒着白烟,他的脸血肉模糊,能见到森白的颧骨。 殷红的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冰冷的黑水中,他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眼底满是怨毒,“你那副洋洋得意的嘴脸,真是让我想生撕了你。” 路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提刀步步紧逼,“相由心生,你疯了。” “我六岁握刀,勤学苦练,从未有一天懈怠,凭什么你一只卑微到尘埃里的蝼蚁,也有资格来教训我?!” 叶无涯笑了,满脸的癫狂,笑声尖锐,脸上的黑色脉络愈发浓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添几分邪异,“无论什么代价,我要废了你,废了你!” “结束了。”路沉扬起刀锋,眼神淡漠。 叶无涯摇摇晃晃起身,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眼角不正常地抽动,他左手竖起,以血肉为柴,点燃一抹幽蓝色火焰。 “天魂降,邪刀!” 话音落下,一股狂暴威压从其体内释放,脚下的水花被吹开,露出斑驳的青砖,他的目光变得陌生,腰背挺拔,好似一柄屠刀。 紧接着,他抓出一把丹药,囫囵塞入口中吞下,脸上的伤口飞速愈合,刀锋一挑,便将旁边的房屋劈成两半。 “所谓天魂降,乃是我叶家秘术,能以血肉为薪柴,点燃幽冥火焰,召唤一位亡灵附着身上。 “在附身的这段时间,叶无涯将拥有那位亡灵的部分能力。他召唤的亡灵邪刀,乃是我叶家先灵,曾以刀斩天人。” 叶倩挑衅般的看向钱文舟,冷笑道:“现在,你还觉得路沉能赢?在我叶家面前,你和那路沉不过跳梁小丑。” “那就拭目以待。”钱文舟看向童无焰,摊了摊手,“有些人还沉浸在祖辈的辉煌中没醒过来。” 眼见着叶无涯气息厚重,散发刺目的刀意,路沉目光凝重,掌心悄然握合,金色焰流瞬息覆盖周身,好似一件金色袍子。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叶无涯动了,势如狂龙,刀锋狂放,施展出来的刀法,和先前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噹的一声,路沉提刀震开残刀,忍着掌心酥麻,刀锋前刺,谁知叶无涯反应极快,错身斜刀劈开仪刀,刀锋前撩。 噹噹噹! 扫射的刀光犹如暴雨盖头,施展天魂降的叶无涯,给路沉带来的压力不小,两人连斗近百招,不分胜负。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最终 砰……水花扩散飞射,云守心跃至半空,手臂后撤,锈剑一击刺向下空,“大河剑诀:万化剑!” 他掌心旋转松开剑柄,锈剑发出剧烈的嗡鸣声,一分二,二分三,三分万剑,无数道剑光如流星雨挥洒。 “不愧是世家公子,这手化剑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术法?”甲师立于剑雨中,掌心朝着前方一挥。 只听得哗啦啦的水声不断,地上的黑色黏液不断汇聚,在其背后形成一只黑色大雕,双臂猛然挥动,万千翎羽激射。 噹噹打铁声接连响起,只见那激射的剑雨被挡下,云守心蹙起剑眉,握剑飞驰,犹如鸟儿撞向甲师。 此人修为高深,有各种诡异术法,在先前的战斗中,他只能堪堪与之战平,哪怕用出底牌万化剑,也被对方轻松化解。 快速冲杀的同时,他周身散发荧光,一抹凌厉的剑意,自其眉心扩散开来,那柄锈剑剧烈颤抖,锈剑洒落,化为晶莹剔透的血色。 此招唤作“天狼剑”,是他最强杀招,施展这门剑术,会将剑、剑意、心神合一,用出最极致的剑招。 晶莹剑锋没有花哨的招数,仅仅是一击简单的直刺,这是将所有剑招化繁为简,只取最原始,最贴近道的一击。 昏暗天幕下,他散发剑光,在虚空中拉出一道道残影,如电光迸发,剑锋瞬息递向甲师眉心。 轰隆! 无边剑意如无序雪花,激荡起漫天黑雨,雨幕被剑锋破开,在甲师瞳孔中急速放大,他猛然挥动长棍。 长棍搅动漫天雨水,化为一头漆黑龙鱼,丈长的身躯朝前游动,张开满是锯齿的血盆大口,噹的一声,竟是将那剑尖咬在口中。 如大河卷动剑意,刹那将其身躯洞穿,但后方的甲师早已消失,云守心面色凝重,正要寻找对方身影。 “剑意无敌,但实力太弱,你我间的差距,太大了!” 甲师提着长棍从虚空落下,眼眸淡漠地俯视毫无防守的云守心,长棍周遭浮现一条条黑色游鱼,“鱼影棍:化鲸!” 伴随一声高原的鲸鸣,游鱼汇聚成丈长大鱼,骤然撞击在云守心腹部,他顿时如打水漂的石子,在地面接连翻滚、撞击。 筋骨俱断的云守心,撞进后方的三层阁楼,只听得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那恢宏阁楼轰然倒塌,掀起大片浓郁的烟尘。 云守心倒在废墟中,口鼻皆有鲜血流淌,一道人影闪过,锈剑猛然刺出,插进胸膛,将他钉在大地上。 寒风吹动甲师破烂的袍子,他眼眸微抬,“现在的我,哪怕你们三人联手,也只有死路一条。” 噹噹噹! 刀光交错爆开,两个人都快到极致,大地被划出无数豁口,每一次的刀锋撞击,都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四象刀法:岁月!”路沉双手持刀,刀锋在冷风中划出气浪,劈砍在残刀上,岁月之力无声爆发。 叶无涯发丝像白色转变,脸上浮现浅浅皱纹,只见其暴喝一声,唇齿间喷薄热流,硬抗岁月之力近身。 残刀变得灼热,龙影咆哮间,以极快的速度砍来,路沉竖刀横刀,一股巨力爆发,整个人当即倒飞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手臂粗的火焰锁链自他袖口射出,一圈圈缠住叶无涯脖子,路沉以更快速度激射回去。 叶无涯劈开路沉的刀势未尽,没想到路沉这一招,此刻强行转变发力,试图以刀锋阻挡他。 但也正是这强行改变发力的行动,让得他行动有刹那滞涩。 也正是这刹那光景,路沉如火焰弹射,衣袂飘飘间,双手紧握仪刀,一击刺中叶无涯肩膀。 只听得嗤啦一声,刀锋破开皮膜,将血肉撕开,将肩胛骨一击洞穿,趁着叶无涯尚未反应过来。 路沉双脚蹬在其胸膛,拧转刀柄,刀锋绞碎血肉与骨骼,将叶无涯右臂挑起,连带着一连串细碎的血花。 “啊,我的手,手!”叶无涯因为剧痛,神志略有苏醒,紧接着,一只手在眼前放大,砰的一声,按在他脸上。 后脑勺猛然撞进大地,水花四溅的同时,无数块石头翘起,以其脑袋为中心,蔓延出蛛网般的裂缝。 叶无涯感受到剧痛,正要破口大骂,却见少年抽回手掌,一记鞭腿抽过来,狠狠撞击在小腹上。 扩散的劲力让得苦海剧烈震荡,道晶上都是浮现裂纹,叶无涯浑身痉挛,擦着地面急速倒射,狠狠撞入后侧的建筑,掀起大片烟尘。 “连天魂降都打不过,他的刀法竟能与邪刀持平,我不信,我不相信。”叶无涯倒在破败的废墟中,因为遭受重创,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比重伤更痛的,是叶无涯被刺痛的精神,他完全无法相信,作为世家天之骄子的自己,底牌尽出的情况下,竟然还是败在路沉手中。 看着持刀而立,气息沉稳的少年,他气急攻心,竟是一口鲜血喷出,晕死过去,“我不甘心!” 远处的屋檐上,童无焰望着身材挺拔的路沉,忍不住砸吧砸吧嘴,“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刀法,怪物啊。” “我说过,万事皆有可能。”钱文舟嘴角微翘,随后看向旁边的叶倩,“先前怎么说,叶无涯一定赢?!” 叶倩听出话中的揶揄,脸色青白交接,咬着银牙,脸庞转向旁边,不去看钱文舟那副令人厌恶的面孔。 童无焰则是扫视路沉和甲师的身影,皱眉道:“连云守心都败在甲师手下,你还想路沉去试试?” “当然,真正的强者,与天地斗,其乐无穷。”钱文舟立在房檐上,话锋一转,“不过我们也做好准备,有危险立刻救人。” 挥手接触玄耀态,路沉提着仪刀,踩着冰冷的水花,看了眼重创的云守心,毫无畏惧地走向甲师。 “路沉,我劝你不要过去。”云守心费力开口,“我的最强一剑,被他轻易击溃,实力差距太大,再厉害的刀法也不管用。” 路沉点了点头,继续向前,气势如虹。 第二卷:谁与争锋? 第一百三十三章 甲师之战 汹涌的黑风形成漩涡,森白眼球居于中心,释放的紫光下,空间扭曲,隐隐浮现一闪古旧大门。 甲师立在黑风中,破旧的袍子猎猎作响,眼神狂热地望向那扇古旧大门,“枯蝉大人终于要回来了。” 他的头发逐渐化作雪白,脸上满是皱纹,好似六十多岁的老人,两鬓斑白,这是寿元急速流逝的情况。 但也正是燃烧寿元的这个时候,是他最强大的状态。 感应到接近的路沉,甲师也是微微一愣,表情变得奇妙,“我以为云守心不知死活,没想到你比他更无知。” 路沉看了眼上空的古旧木门,从那里面感受到极邪异的气息,随即仪刀转动,“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几分实力?” 头顶的大门要不了多久就要打开,路沉不愿看着此人计划成功,此刻脚掌猛踏,大地震动的同时,如闪电激射。 嗤啦……金色火焰缠绕仪刀,爆射丈长刀芒,路沉腰腹扭转,横刀而立,纷飞的火焰如流水卷动。 金色火焰刀芒横切而去,将甲师的衣袍剖开,斩其腰腹,将其如泥人般一分为二,炸裂成漫天流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云守心瞪大眼睛,一招就将甲师击杀了? 路沉蹙起眉头,方才那一刀,根本没击中实物,双脚刚落地,斜后方立即传来甲师阴恻恻的嗓音,“鱼影棍:飞花。” 衣袍飞舞的甲师,爆发如山岳般沉重的气机,手腕往前探,大片棍影将路沉笼罩,好似万千飞花无迹可寻。 “就这点实力,你连云守心都不如,简直就是来送死。”甲师满脸嘲讽,以极强杀机锁定路沉。 砰……路沉脚尖点在地面,仪刀如游龙婉转,金色流焰覆盖周身,持刀朝后方袭来的棍影杀去。 噹噹噹! 刀锋接连撞击那长棍,掀起一片片残影,脚下的石板轰然塌陷,一道道水花迸溅,就连周遭涌动的黑雾,都不断被打出窟窿。 弯曲出弧度的长棍,将空气都是生生抽爆,其上蕴含的力量,在接触刀锋时,犹如炸药般爆裂开来。 “就凭你这点实力,还能撑到什么时候?”甲师在言语上讥讽,给予路沉心理压力,其棍法大开大合,逼得路沉连连后退。 长棍洞穿空气,打出一圈扩散的气流,好似怒龙般冲杀而来,路沉错刀前行,刀锋擦着长棍划动,导致虎口生痛。 一连串迸溅的火光中,路沉大踏步近身,双手持刀立劈,刀锋直取甲师手腕。 这一刀来得凌厉且刁钻,有些超乎甲师的预料,心说好精妙的刀法,当即抽身闪退出路沉的攻击范围。 但也正是他退步时,路沉仿佛早有预料,左手掌心竖起,烈焰光球提前落在他退后落地的位置。 只听得轰隆的爆炸声中,熊熊火焰将甲师的身影吞噬。 爆裂的火光,映照云守心紧绷的脸颊,方才的战斗他看在眼中。 路沉虽然实力不如甲师,但那刀法堪称精妙,而且对战斗节奏把握很准,这才有了现在甲师被算计的一幕。 战术把握,云守心自认不输路沉,但那种浑然天成的刀术,让他这个侵淫剑道多年的剑客看了都要感慨。 “不过,仅凭这点刀法,依旧难逃被击败的命运。”云守心看向盛放的火焰,内里正有道身影缓缓走出。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刀法,有意思。”甲师拍了拍肩头的火焰,掌心长棍甩动,将盛放的火球一击劈开。 一缕缕幽光如游鱼般,环绕在长棍四方,甲师气息绵长,双目神光饱满,“但你我实力差距太大,这点手段,还伤不了我。” 路沉看着步步逼近的甲师,地面的黑水中有巨鲨游动,露出三角鱼鳍,随着他不断临近,其威压便增强一分。 他只觉得肩头压住重物,连呼吸都变得滞涩,周遭的空气更是如沼泽粘稠,此人的实力不可谓不强大。 铺天盖地的威压如山头倾泻的洪流,劈头盖脸地轰击而来,路沉脚步向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后腰爆炉熊熊燃烧,储存的金色岩浆,毫无保留地朝着四肢百骸流淌而去。 数百只诡异加上修行的积累,使得路沉的气息,在这一个疯狂攀升。 玄耀态自动解除,使得少年少了几分神异,但那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以及呼吸间将空气都扭曲的灼热气流,无不彰显其强悍。 甲师原本稳重的脚步停下,眼眸闪过沉重,警惕打量着对面的路沉,那股狂暴如蛮龙的气息还在暴涨。 这种感觉,就像一点火苗,在夏季的山中借风而起,燃起熊熊大火,火势疯狂蔓延,将整座山都焚烧。 浑身肌肉鼓动,路沉握拳,感受着体内爆发性的力量,脚下的黑水被那灼热的气息蒸发成阵阵白雾。 脚掌微微后撤,小腿肌肉紧绷,路沉吐出口浊气,脚下大地塌陷,砖石哗啦啦滚落,他如暴龙横冲直撞。 眼见那肉身强悍到极致的身影,甲师双手握持长棍,周遭的游鱼如利箭,在虚空中拖出道道残影。 同时他脚步后撤,长棍向天,黑水中巨鲨冲天而起,掀起一片片晶莹水花。 眼见那数道幽光激射而来,路沉嘴角微微裂开,也不动用仪刀,一拳轰出,狂暴的拳风将空气卷成龙卷。 紧接着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烈声,只见那接连飞出的游鱼,连路沉身都未近,便悉数炸裂开来。 哗啦啦! 大片的水花被掀起,巨鲨自地下跃出,足有丈长的身躯在空中扭动,尾巴将空气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 只听其发出嘶吼之声,张开血盆大口朝路沉撕咬而来,足有拳头大的牙齿,足以将万物撕碎。 劲风呼啸,带着一股腥臭,路沉不慌不忙,将仪刀插入大地,脚掌往前一踏,迎着那血盆大口张开双臂。 只听砰的一声,消瘦的身影挡住巨鲨,双臂将其嘴巴撑开,路沉吐出口浊气,双臂传递沛然巨力。 随即便听得撕拉一声,丈长的巨鲨被他赤手撕成两半,路沉身形一晃,闪电般朝甲师冲杀而去。 甲师面色沉重,双手握持长棍,黑风呼啸而起,在天光下抡成半月,朝着路沉的头颅砸下去。 路沉将大地踏对,碎石迸射的同时,腰腹骤然发力,右拳轰击长棍,沛然力道将长棍打退。 甲师握着剧烈摇动的长棍,只觉得虎口剧痛,忍不住心中诧异,这小子的力量怎么增幅如此之多。 不过这也给他机会,路沉此刻拳势未尽,正是进攻的好时机,他脚掌后撤,长棍变换方向,横扫千军! 路沉嘴角微翘,右手朝后方一握,仪刀如闪电,瞬息落入掌心,紧接着他提刀而起,只听噹的一声,长棍竟是被震飞。 趁着这个间隙,路沉矮身大进步,左掌按在甲师胸膛,嘴角裂开,“爆!” 炽盛的火焰刹那迸发,将甲师打得倒飞出去,犹如断臂的鸟儿,在满是黑水的地面接连翻滚。 哗啦啦……甲师双手撑地,好不容易止住身体,单膝跪地,长棍杵在地上,死死盯着立在原地的路沉。 原本只是个不起眼的跳梁小丑,竟然在瞬间爆发如此恐怖的力量,甚至比燃烧寿元的他还要高上一筹,实在是太诡异了。 “嘶,竟然将他打飞,这种级别的实力……”云守心望着眼前一幕,忍不住倒吸口冷气,路沉此刻的爆发力,他自愧不如。 而这也让他有些不可思议,想不到出身贫寒的路沉,竟能拥有这种级别的秘法,全力爆发的情况下,恐怕也只有那些顶级变态能压一头了。 随着战局逆转,云守心也是忍不住想到,难道路沉真的能赢? 爆炉在震颤中不断释放力量,急速消耗着储存的力量,按照这个速度,最多还有半刻钟就要消耗完毕。 也就是说,半刻钟内必须解决甲师。 “咳咳,虽然不知道你使用什么秘法,但想来与我燃烧寿元相同,都有时间限制。”甲师站立而起。 那双幽暗的眼眸看向头顶的木门,眼底满是狂热与坚定,只见其划破手腕,猩红的血液流淌而出:“燃血法,开。” 血液燃起绯色火焰,甲师面色急速衰老,挺拔的肩头变得佝偻,但其体内却爆发出澎湃如海啸般的力量。 这燃血法,乃是无限透支力量的法子,并且一旦开启,就没有中断的法子,他现在寿元叠加燃血法,显然是不打算活了。 “我便是牺牲这条性命,也要将你击杀,让枯蝉大人回归。” 甲师浑身燃起火焰,脸庞因为剧痛而抽搐,提着长棍,激射而来,气势如虹,横贯长空。 路沉提刀而起,化作一道残影,与对方轰然撞击在一起,刀锋劈砍棍身,爆发狂烈气浪朝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大地因为无法承受这狂暴的力量,正一片片塌陷下去,无数青砖碎裂,大量的石块犹如箭矢般,朝着四方激射而去。 噹噹的金石碰撞声中,两人瞬息缠斗数百招,快得只让人看见残影,两人所过之处地皮都被生生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