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角传说》 第1章 山雨欲来 “哎呀，吓死老奴了！” 青龙城城主府院内，老总管龙德拖着长衫，端着茶壶，被差点砸下来的当头一棒吓出了魂。 “呼……是德叔啊！” 一名面容潇洒，身材高挑的青衣少年赶紧收起了棍棒： “刚刚在院子里练得太起劲儿了，没看到您……怎么样，您没事吧？” “哈哈哈！无妨无妨，我一把老骨头，就是敲散架了都不可惜……”德叔笑道，“话说少城主，虽说老奴不是行家，可我觉得您这功夫是越来越了得啦！” “那自然是，”少年头仰得老高，脸上一副骄傲的神色，“我龙岚，可是要成为独步天下的最强武术家的人！就像咱们青龙的大英雄玉笙一样！” 龙德一脸宠溺地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好，老奴就等着您夺下武术家之魁的那一天！” “报——” 一名卫兵拖着长长的尾音跑入院中。 “报告老总管，城主回来了！” 一听到“城主回来了”几个字，龙岚浑身上下跟触了电似的，立刻收敛了笑容，问卫兵道：“我、我爹回来啦？” “回少城主，正是。老总管，赶紧出门迎接吧。”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吩咐完卫兵，龙德开始招呼家里的下人准备迎接，龙岚则在院子里忐忑地踱步。 城门口，随着龙关缓缓开启，城主龙御天身着锦绣青龙袍，带着侍卫随从驾车进入城内，围观的百姓夹道欢迎。 在人们热烈的欢呼声中，龙御天城主坐在仪仗车上，一边挥手示意，一边往城主府驶去。 到了府外，大门已开，龙德带着少城主以及一众下人出来接见。 “爹……”作完了揖，龙岚缓缓抬起头，终于看到了龙御天充满威仪的脸，“您回来了？” “嗯……”说着，城主那不苟言笑的脸上挤出了一抹微笑，“岚儿，我不在的几天，你有没有听德叔的话啊？” “孩儿近日依旧苦练武功，希望能早日从军，报效青龙！” 龙岚见父亲心情不错，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 “哦，好啊。” “还有，爹，孩儿……” “行了岚儿，爹还有要事需与执政团的武扬和威耀两位叔伯商量，你先下去吧。”龙御天收起了刚刚还挂在嘴边的笑容，神情立马严肃起来。 “啊，是……” 龙岚不记得这是父亲第几次打断他了。 在青龙城的乡亲父老们眼里，父亲毋庸置疑是一名认真负责的好城主，同时也是一名伟大的族群领袖。 这片所有人赖以生存的神奇大陆并不安宁……几百年来，青龙、白虎、朱雀与玄武四大部族为了各自的利益冲突不断。多磨多难的青龙族人自建城以来，几乎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战火的阴影之中。 然而战争带来的，并非都是摧残。 随着科技进步，大陆上的战争越来越残酷，“和平相处”也逐渐成为了各族政治家们值得考虑的全新选择…… 而龙御天，就是在十二年前最后一次大战中，登上政坛的青龙族和平领袖。 他与其余三城的和平主义者们达成了共识，相互约定，实现了有史以来，神兽四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和平”。 或许这样肤浅又不深入人心的“和平”有些摇摇欲坠，但这次勇敢的尝试，也是块意义非凡的里程碑…… 龙岚是幸运的，在他还没到记事的年纪，战争就结束了，贵为城主之子的他，也能过上富家公子的生活。 然而，他有时却很为此烦恼。 拥有一个优秀的父亲，往往也意味着更高的期望、更大的压力，还有父亲更少的关心与陪伴…… 在自己印象中，父亲总是被各种繁杂的事务占据，几乎每一天都在为族内政务与各族外交而奔波，从来没有关注过他。 母亲早早离世，他更渴望能得到父亲的关心认可。可父亲好像不这么想，每次总把自己交给老管家龙德照顾。 不过好在德叔为人忠诚负责，又善良体贴。在龙岚心底，德叔俨然已经是不可分割的朋友和家人…… 此时，看着龙御天带着身旁的两名中年男子走向会客厅，龙岚也失望地向自己的厢房走去。 可就快到房间门口时，龙岚那压抑了将近十五年的好奇心顿时涌出。 “都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爹整天在忙些什么。”他想着，“我也不小了，该有所作为了，要是我能帮上爹的忙，说不定……” 说干就干，龙岚便翻墙越脊，悄悄潜到会客厅的窗户旁，正巧听到龙御天和两位执政谈到要紧部分。 “城主，前去寻找‘麒麟之魂’这么危险的事情，您真的要一个人去吗？”执政团长武扬问道，“我们龙吟团誓死也要跟随城主一同前往！” “我们龙啸团也一样！”威耀也跟着附和起来。 龙御天满不在乎地拒绝道：“我刚才怎么就说一个人去了？不是还有其他三位城主也一同前往吗，而且我们已有协定，各自不能携带亲信。” “可他们值得信任吗？再说，先前‘四方神佑’派去的小队就那样不明不白地失踪，我们真的放心不下您的安危啊……”威耀劝说着。 “此次行动将由‘四方神佑’的众长老共同见证，并且有直属长老的‘紫阳卫’侍从，我相信不会有事。” “但城主……” “好了，你们两个。” 武扬刚想补充些什么，却被龙御天喝止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此次出去，城内的事务就交给你们两个，有事彼此之间多商量……” 龙御天突然话锋一转，眼睛瞟向了两位执政：“另外，十多年前的‘四兽之战’结束后，我与其他三位城主好不容易为这片大陆换来了这么久的和平，可事到如今，我却还是能在城里感受到主战派的气息，似乎有人对当年的胜负结果仍然不满啊……” 说着说着，龙御天的目光有意无意间落在了威耀的身上。 威耀稍稍低下了头，刻意避开了城主的眼神，后脖颈不经意间冒出几滴冷汗。 “我走以后，你们要多多关注这些主战分子的势头，切不可令他们死灰复燃！” “是，是……”威耀压着脑袋，不敢高声，只是低低地附和着。 “可城主，万一您真出了什么事，那下一任城主……是否提前订好了？”武扬问道。 “嗯？” 龙御天刚刚还放在威耀上的注意又转到了武扬身上，他有些嗔怪地说道：“当然还是老规矩，从你们两个和岚儿中间选出，这也用问？” “是，是，属下多嘴！” 这些话被窗外的龙岚听得一清二楚。 “唉，爹又要出城了……”他想着，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却接着又疑惑起来，“‘麒麟之魂’？那不是故事传说里的东西吗？难道说……” 突然，一名卫兵正巧经过窗户旁，看到了龙岚。 “咦？少城主，您这是在……” “嘘——”见状，龙岚急忙示意卫兵安静。 “谁在外面？给我出来！” 龙御天立马警觉地看向了窗外。 看来晚了，龙岚不敢爬窗，从正门走进了客厅。 “岚儿？谁允许你在外面偷听了？” “爹，您又要走？”龙岚也不狡辩，直接质问了父亲。 “这与你无关！”父亲的口气尽显强势。 不过看着龙岚失落的样子，龙御天也不想追究什么了。 “好了，只是跟平常一样，出去办点事而已。” “爹……”龙岚刚到嘴边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这几天在家好好待着，听龙德叔的话，明白了吗？” “明白了……” 龙岚作了揖，退出了厅堂。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龙御天吩咐手下人准备行装，又跟老总管交代了几句家事。 五月二十二日，也就是第二天，龙御天便在龙关处与前来的长老卫队接了洽，离开了青龙城。 接下来的日子，龙岚继续在大院里练习起着棍棒，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起点。 直到几天后的一个下午…… 龙岚练习完武功，正与德叔在大院闲谈，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着鼓点似的声音越来越近，一名卫兵喘着大气冲进大门。 “大……大事不好啦！！” 二人都被卫兵吓了一跳。 “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龙德耐心地说道。 卫兵刚停下，赶紧换了几口气，说道：“老，老总管，少城主，大事不好了！城主，城主他……” “我爹？我爹怎么了？！”龙岚一听到父亲的消息，急忙询问。 “城主，城主大人遇害身亡了！！” “什么？！” 第2章 迟则生变 “我爹他……他死了？！” 龙岚还是不肯相信他所听到的一切。 “是……我听‘四方神佑’的长老会那边刚传出消息，龙御天大人和其他三位城主以及所有随从的护卫，全部身亡于幻麟山中了……”卫兵逐渐呜咽，话语里带着一丝哭腔。 “不，不可能！绝不会发生这种事！”事情来得太突然，龙岚显然有些失去理智了，对卫兵咆哮着，“肯定是你搞错了！有那么多的精英武斗甲侍卫，怎么可能出事？！我不信，我不信！” “少城主，您，您冷静一下……这件事‘神佑’还没给出正式的官方批文，真相究竟是怎样我们还无从得知，还是再等一等吧，您冷静些……”虽然龙德脸上也有些不安，但他还是以长辈的身份安慰着龙岚。 龙岚听罢，也慢慢平复了内心的急躁，可他手里依旧捏着一把汗。 在等待的时间里，每一分钟都是漫长的。 太阳一点点地消失在地平线，龙岚的耐心也被逐渐残蚀。终于，门口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老总管与少城主都紧攥了拳头，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来者不是别人，却是龙啸团团主威耀，看他一脸沉重的表情，龙岚心底里似乎已经猜到了结局，可他还是想问一问。 “威耀伯伯，听说我爹……”龙岚还是没有勇气问出下半句。 “老总管，少城主，相信你们也听说了……”说着，威耀叹了口气，“‘四方神佑’刚才向神兽四族发布了正式批文，城主他们……确实不幸遇害了。”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龙岚还是无意识地向后踉跄了几步，眼中刚闪出的惊愕的光也顿时消失。 龙德也感到胸口一阵刺痛，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几丝痛楚，但还是靠着毅力支撑着自己，同时还不忘抚了抚龙岚的后背。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龙岚无力地低语着，两眼通红，分明有了几点泪光。 “少城主，老总管，事起突然，你们一定要节哀呀……” 说完，威耀收起了脸上的凝重。 “过几天，我就要把这个坏消息公布全城，到那时，城里可能会有些不太平，我会提前派一些卫兵来加强城主府的警备，老总管，您意下如何？” “这种事……小人也无权过问，既然执政大人有心，那多谢了……” 龙德也收拾了下仪容，回应着。 龙岚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话也没说，跟失了魂一样，走向自己的厢房。 入夜了，龙岚一个人躺在床上，下人送来的晚饭不吃，也不在房间里走动，一句话也没有，就盯着房间顶的青龙浮雕。 整整一个晚上，龙岚都没有合眼，悲痛、遗憾、困惑始终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第二天了，龙岚依旧无力地躺着，也没有心思习武，只是偶尔听到屋外卫兵走动的声音，眼珠会往窗户的方向转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龙岚终于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别的事换换心情。 有些饿了，龙岚从床上爬下来，拖着依旧沉重的脚步走出了房门。 刚走出屋檐，便与月光撞了个满怀，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深夜了。 龙岚稍带惊讶地回头看了看自己房间里的烛光，他都没注意到下人给他点了灯。是谁呢？估计是德叔吧……这些都不重要了。 龙岚准备穿过院子，去厨房看看。 一想到自己就是在这里听到的噩耗，龙岚又走不动了，他孤零零地立在院子里，满怀惆怅的望向天边的月亮…… 忽然间，龙岚听到了身后瓦片松动的响声，是从房顶传来的。 龙岚一回头，发现两个手持快刀的蒙面黑衣人伏在正堂屋顶上，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你们是谁？！” 黑衣人不回话，举起刀就从屋顶跳下向龙岚砍去！ 龙岚往后一闪，躲开了刀锋。 接着两个刺客与龙岚在院子里斗杀起来。 龙岚日日习武，也算身手了得，可在两个持刀的刺客的面前还是不够看，况且龙岚一天都没吃东西，力气很快也用完了。 没过一会儿，龙岚便落入下风，他用为数不多的气力喊着：“来人啊！快来人，有刺客！！” 然而一个卫兵都没出现。 此时，又一个黑衣刺客从院墙后翻出，三个人包围住了少城主…… “难道……我这就要上黄泉路追我爹去了吗？” 就在龙岚绝望之际，一道身影闪过，飞身踢倒了龙岚面前的一个黑衣人。 另两名同伴见状，挥刀向那人砍去，却都被格挡下来。 接着那人一套流畅的反击，将三名刺客当场打晕。 龙岚透过月光看向救命恩人，却发现是老总管龙德！ “德叔！您怎么在这儿？” “老奴睡不着，出来散步，这才听到您求救。怎么样？您没事吧？哪儿伤着没有？”说着，德叔上前扶住龙岚。 “我没事……咦？德叔，原来您这么厉害！” “好歹也是跟城主出生入死过的，没点本事也活不到今天。只是多年前就决意不再从武了，想不到……” 说罢，两人来到三名晕倒的刺客前，龙岚拉下了其中一人的遮脸布，看清了他的样子。 “嘶……这张脸，老奴有印象。” “是谁？” “我想想……”龙德思索片刻后，说道，“对了，是上午威耀派来加强府邸警卫的一个卫兵队长！他安排手下进驻时，我见过他。” “他是卫兵？可他为何袭击我？” 龙德想了想，忽然脸上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他快速到大门口查看，发现两名看门侍卫都不见了。 回到院中，龙德赶紧说道：“少城主，您快跑，指定还有刺客！” “为什么？出什么事了？” “来不及解释了，威耀要杀您！” “啊？威耀伯伯？他为什么要杀我？到底怎么回事？”龙岚瞬间摸不着头脑。 “我想他一定是为了竞争城主之位！趁龙御天大人尸骨未寒，您还没有站稳政治脚跟，提早把你除掉，好给自己减少一个竞争对手！” “什……什么？！” 年少的龙岚涉世未深，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 “他上午派来的人估计都是刺客，一直潜伏在府中，等着夜里下手，刚才应该只是第一拨。” “那……我们赶紧走吧！”说着，龙岚跑向大门口。 “等等！”龙德赶紧拦下龙岚，“大门附近都是伏兵，我想整个城主府周围也一定被监视了……” “那，那怎么办？” “外面的刺客应该是在等消息，只要超过约定时间或者里面的人发出求援，他们会立刻进来。”龙德推断着，“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刚才那三个家伙身上一定有信号枪之类的东西。” 龙岚听罢，立刻在刺客的身上都摸索了一番，果然发现了一颗手抛信号弹。 龙德接过信号弹，对龙岚说：“少城主，待会儿您藏到正堂后面，老奴来发信号，等您看着潜伏的刺客都差不多跑到院子里，就马上翻墙往后门跑！” “这怎么行？！我不能丢下您一个人！” “老奴要留在这里拖住他们，给您争取时间。” “不行！再怎么说我们也要一起走！”龙岚脸上充满担忧与恐惧。 “来不及了！外面的刺客随时都有可能进来，您快藏起来！”龙德也跟着着急起来，劝说道，“您还很年轻，未来充满了各种可能，你的性命不该就这么交代在狭小的院子里！” 龙岚听罢，紧紧握着两个拳头，咬着牙，不舍地看了德叔最后一眼，心怀耻辱和愧疚地躲到了正堂后。 随着龙德将信号弹抛向空中，十几个刺客果然很快聚集在了正堂前，围住了龙德…… 龙岚见状，含着热泪，头也不回地翻过院墙，向后门逃去。 眼看就到门口了，谁知有两个黑衣人在后堂屋顶，还没来得及赶往院子。 “居然在这里！快来人！”其中一名黑衣人喊着，随后抛出了一枚信号弹。 龙岚见了，立马推开后门，拼命往街上的小路跑去。 两名刺客在后面紧紧追赶，不久身后又赶来几个同伙。 时值深夜，街上没有人，龙岚刚想呼救，可他立马想到就算有卫兵前来，大概率也只会把自己送回府去，只好一路往城边逃。 到了一座荒废古庙门口，龙岚实在跑不动了，只得躲进里面。 庙堂中央的青龙神像前，龙岚体力不支，瘫倒在地。 可没过一会儿，龙岚透过庙里破烂的窗户，看到几道黑色身影闪过…… “可恶，还是追上来了吗……” 龙岚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哐”地一声，庙门被一脚踢开，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跑啊！不是很能跑吗？”领头的叫嚣着。 龙岚绝望地闭上了眼：“对不起，德叔，让您失望了……” 黑衣人举起刀，向他的咽喉砍去…… 第3章 搬弄是非 冰冷的锋刃向龙岚的咽喉划去。 就在刀头将要割开脖子的一刹那，一个身着戏服的老翁从庙堂的横梁上跳下来，先是凌空一脚踢掉黑衣人的刀，接着又一脚正中他的头部，刺客应声倒地，不省人事。 剩下几个刺客见状，纷纷做好战斗姿态。 可青龙神像后出来了两个穿着戏曲短褂的少年，看起来也是练家子。 几个刺客互相看了一眼，向后退了退，可似乎还是不死心。 “怎么？几位还想耍耍？” 最先出现的那个老翁发话了。 说完，老翁浑身都开始溢出青色的，如同气流一样的闪光，瘫在地上的龙岚光是看着他，就觉得充满压迫感。 “武斗气？你……你是武术家？！” 一个刺客问道，不禁又后退了几步。 老翁默不作声，活动了两下手筋便朝他们走去。 “该死……走着瞧！” 说罢，黑衣人们都撤出了庙宇。 看来自己又躲过一劫，龙岚庆幸着。 “这位兄弟，你咋样，没事吧？”后来出现的一名少年问道。 “我还好，就是没力气……”龙岚回答道，“谢谢你们出手相救……” “不打紧，来，先吃点东西，喝口水……” 说着，少年掏出两个烧饼和一壶水。 饿了一天又被人追着跑了好几里路，龙岚接过烧饼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噎着了便用水使劲灌嗓子。 “哈哈，看来你真是饿坏了！” “喂，你是什么人？刚才那些家伙又是谁？他们干嘛追杀你？” 还没等龙岚吃完，站在旁边的另一个少年盘问道。 “别这样嘛九霄，你看他这副样子，先让人家好好歇歇吧。要我看，他也跟咱们一样，是无家可归之人，招惹了什么地头恶霸，逃命至此。哎，依我看，让他也加入咱戏班子得了！” “云出，你……唉，”九霄刚想说他两句，却叹了口气，转头对老翁说，“师父，我觉得这家伙来历不明，咱们还是别跟他有什么交集为好。” “好了九霄，你也不必太谨慎，我们才刚认识他，想必他一时半会儿也对我们构成不了威胁。而且你们也听到了，那群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就让他暂时跟着我们吧……”老翁说道，“不过你讲的也有些道理，总要问清楚人家是谁。” 随后，老翁问龙岚：“咋样啊小伙子，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 刚经历完追杀，龙岚心里还是有些后怕，支支吾吾地回道：“我……我是……” 见龙岚有些难以开口，老翁也不逼他。 “嗯……好吧，等你想说了，就告诉我，如何？” “可师父，我还是觉得……” “师兄……” 九霄还想说什么，又被一个少女的声音打断了，龙岚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戏文旦角服饰的女孩子从神像后走了出来，容貌俊美，身姿绰约，宛若天仙一般。 “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我觉得师父说得在理，看他的样子，实在不像演戏，如果人家真是陷入困境，我们可不能丢下他不管。” “妍月……”眼看众人皆是如此，九霄也不再说什么了。 但不知怎么，龙岚却开口了。 “我，我叫龙岚，是……城主龙御天的儿子。” 然后龙岚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戏班的一行人。 “是这样啊……城主遇害了么……” 老翁似乎若有所思，长舒了一口气。 “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云出感慨着，“那你接下来有啥打算？” “我不知道……”龙岚蹲坐着，两手抱住了头，“我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搞明白呢……” “这样吧，”老师父说道，“我看这件事不花个十天半月的，肯定解决不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加入咱们戏班，总比一个人漂泊要好不是？” 龙岚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云出与师妹很高兴，可九霄还是有点不情愿的样子。 “城主之死确实有蹊跷，要想彻底解决麻烦，就一定得先挖出事情的真相。”老翁分析着，“我听说，过几天威耀会当众向全城百姓宣布这个消息，咱们就去先听听他是怎么解释的。” “有道理。”在场众人都达成一致。 “好了，天色已晚，大家都歇息去吧。少城主，就委屈您跟我们在破庙里待一晚上吧！”说着，老翁露出一丝俏皮的笑。 龙岚尴尬地挠了挠头，就头靠着神像睡下了。 也许今天真是累了，没有舒服的床榻，龙岚却早早的进入了梦乡，还打起了呼噜声。 随后两天，戏班给龙岚挑了衣裳，化上妆，一面带他躲避威耀的手下，一面让他适应起了戏班的生活，龙岚感觉第一次离人间烟火这么近。 三天后，众人在一家酒馆里待命。 “岚师弟，咋样，咱这日子你过的惯吧。”云出说道。 “还行，只是九霄师兄好像……” “害，你别往心里去。其实他人很好的，以后日子久了，你就知道啦！” “哦……”龙岚说道，“诶，说起来你们几个人我都有些认识了，可师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我都没问问他。” “听说师父他曾是青龙城的一名将军，”妍月师妹回道，“很多年前就退伍了，据说他从军前就是演戏的，所以他应算是重操旧业了吧，其他的事我就有所不知了。” “哦……”龙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们说什么呢？”师父出去打探消息刚回来。 “没，没什么……”龙岚立马打住。 “行了，别聊了。到神武广场集合，威耀……有话要说。” 终于等来了！ 龙岚压制着内心的激动，与众人一同赶到了广场。 只见广场西边，高耸的青龙圣殿之前，威耀与武扬并肩而立，底下除了守卫，乌泱乌泱的都是百姓，戏班几人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今日召大家前来，是有一个不幸的消息，必须转达。”武扬率先做了发言，“我们崇高而可敬的城主龙御天大人，在前几天为了寻找‘麒麟之魂’执行对外公务时，遇害身亡了。” 台下百姓顿时一片哗然。 “怎么会这样啊？” “就是啊，到底谁干的？” “从来都没出过这种事……” 质疑的声音此起彼伏。 “请各位安静，”威耀接着说，“这几天，经过‘四方神佑’的调查，龙御天大人之死，实系当时在场的其他三位城主杀害！并导致‘麒麟之魂’下落不明。” “居然是这样！” “我早就说过，那群家伙根本就不可信。” “不会吧，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又是一阵哄闹。 “直到刚才，我们取得了确凿的物证。”威耀说着。 “不知执政大人所指的物证是什么？”台下一人斗胆发问。 话音刚落，威耀从袖口取出了一张记忆卡，又招呼几个卫兵抬出了一架投影仪。 “这个，是现场的一个武斗机甲侍卫的战斗记录仪记录下的影像。” 说罢，威耀将记忆卡插入了放映机，随后巨大的影像被投送到了空中。 影像里，四位城主和侍卫们仿佛身处一个幽暗的山洞之内，绕着两个浮空的角形发光体站成了一个圈，众人都凝视着中间那个奇怪的东西，一句话也没有。 突然间，玄武城主跑上前，伸手企图夺过那两个角，可却被白虎城主身后的一个侍卫一枪击杀！ 随后白虎城主也冲向那两个发光体，又被不知从哪来的一枪打中。 现场立马大乱，几个侍卫和城主混战成一团。 龙岚依稀看到，父亲与一个卫兵扭打时也被击倒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龙岚张开口，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又一声枪响，记录仪的主人倒地不起，影像也戛然而止。 “各位同胞们，”威耀提起了嗓门，“大家都看到了，其他三位城主言而无信！为了将麒麟的力量占为己有，竟公然违背‘神佑’誓约，令我们伟大的龙御天大人惨遭毒手！我们能原谅那些可恶的小人吗？！” “不能！！” 台下许多群众齐声高喊着。 “好！龙啸团团主威耀携全体龙啸团成员在此发誓，一定会替大家为城主报仇！！” 紧接着就是一阵如雷的掌声。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武扬接过话，说道，“原城主大人之子龙岚，于几天前的夜里在府中被歹徒劫走了。” “什么？！”龙岚心里惊叹着。 “根据可靠情报，城主府的总管龙德与歹徒沆瀣一气、同流合污，劫持了少城主。现在龙德已经被擒，然而其他歹徒依旧逍遥法外。” 龙岚听着，逐渐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如果有人在城内看到了少城主，请及时上告，会有重金作为报酬。”武扬说完，清了清嗓子，“可万一少城主无法及时寻回，下届城主将从本人与威耀大人之间选出，望诸位知悉……” “住口！！” 面对这般无耻言论，龙岚忍无可忍，爆发出骇人的怒号。 第4章 从长计议 “不要再撒谎了！！” 这声音像炸雷一样，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面对高台上两位执政的可耻论调，龙岚实在无法忍受了。 这时师父和两位师兄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赶紧带他转过头去。 高台上，武扬和威耀似乎都听到了，不过幸好两人都没反应过来是从台下哪个位置传出的，毕竟神武广场那么大，当时又站满了人。 威耀还是一挥手，招呼来了旁边的一个守卫，让他带人去底下搜查。 眼见两个执政都没注意到他们，戏班几人赶紧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悄悄离开了广场。 等安全回到酒馆的客房后，九霄放开了龙岚，说道：“你小子想害死我们呀？！” “为什么不让我当面揭穿他们？”龙岚嘶喊着，看上去委屈得很。 “这还不明显？等你说完了，早就被卫兵拿下啦！” 九霄拍了拍桌子，气不打一处来。 “难道乡亲们就不管吗？我不信！” “你光把我们拉进麻烦事儿还嫌不够是吧？” “行了，都少说两句！别让人给听见。”师父把两人拉开，一边劝说着。 “九霄，云出，妍月，你仨出去看看有没有‘尾巴’，我有话跟少城主说。” 九霄咬紧牙，瞪了龙岚一眼，便气呼呼地跟师兄师妹出去了。 “师父，您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因为九霄刚才说得有很道理，台上那些人是不会让你把话说出来的。就算你真能说出来，现在所有事情的解释权都在执政手中。这俩人都是混迹政坛的老油条，怎么把握民众的心，你觉得你会比他们懂吗？再退一步，就算你取得了大家都信任，你有什么直接证据来证明呢？” “难道那天晚上威耀派来的卫兵意图行刺不能证明吗？”龙岚问着。 “那你猜猜，他们为什么都穿夜行衣而不是龙啸团卫下的武斗机甲？那样杀你不是更容易吗？” 面对师父的反问，龙岚有些懵。 “很显然，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掩盖身份，威耀是绝对不会让你死在‘他的手里’的。如果我是威耀，面对你的这个证据，大可强行推脱，就说‘不知道自己的卫兵也与歹徒勾结了’。” 听完师父的分析，龙岚沉默了。 “我想，威耀的原计划是这样的，安排手下潜入城主府，半夜趁你睡着，将你杀害！然后编一个故事，就说‘少城主因过度悲痛自刎身亡’，这也是他们不用机甲的缘故之一，因为城主府里没有枪械。” 幡然醒悟的龙岚愤怒地咒骂着：“真是好歹毒的计策……” “从目前情况看来，武扬和威耀应该暂时联手了。不过这二人都很觊觎城主之位，等这件事情过去以后，他俩之间也必有一场恶斗，到那时，我们说不定就有机会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嗯……”师父想了想，“离开青龙城，一方面彻底躲开城内的追捕，另一方面，慢慢壮大自己的势力，等待时机。” “也是啊，现在全城上下都想着复仇，不适合解决这种问题。”冷静下来的龙岚也好好思索了一番。 说完，其他三人回来了，报告了街上的情况：卫兵增加了，但他们并未察觉到这家酒馆。 看来得早点动身了。 众人收拾好戏班的行李，离开了酒馆，直奔龙关口而去。 此时龙关前，出城的百姓已经排起了长队，出城的检查似乎也严了不少。 “怎么查那么紧？师父，不会有事吧？”云出师兄感到不安起来。 “应该不会有事吧，我们都化着妆呢，别担心。”师父望了望队伍前面，说道。 “阿岚……你还好吗？” 妍月看着龙岚有些担忧又有些惆怅的神情，关心地问着。 “啊，我没事……” “我刚才听到你和师父说的话了，我们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自己的家，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 “是啊，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样感觉。”龙岚低下头，轻声说道。 “也许一开始会些许庆幸，自己还能活着逃出来，但紧接着，就会觉得孤独，失落与心痛……至少离开朱雀后，遇到师父前，我是这样的。” “师姐原来是朱雀人士吗？”龙岚转向妍月，在她透亮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一声哀怨。 “是啊……不过对我来说，那里已经不算是家了……我现在在戏班里，才找到了真正的家人。” “对不起师姐，我不是故意的……” “没什么好道歉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也没法改变什么……不过你不一样，你现在还有机会，我相信，你一定会再次回到这里，改变这一切的！” 妍月微笑着说道。 “谢谢你师姐！”看着妍月的样子，龙岚的心头感到一股暖流。 “嗯，那个……”妍月抿了抿嘴，眼神不禁避开了龙岚的注视，“虽然我们同岁，其实……我应该比你小吧？你是几月生的？” “哦，七月……”龙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我确实小一点呢，我是九月生的。叫师姐还是不合适了……如果你愿意，叫我妍月就好……” “啊？”龙岚飞快羞红了脸，气氛也变得有些怪怪的。 谈话间，一行人已经接近关口了。 “呦，这不五叟儿嘛？”几人正排着队呢，一个守城卫兵上来跟师父搭上话了，“怎么，要出城啊？” 五叟儿？这就是师父的名字吗，还是说只是他的艺名？ “是啊小顺，前阵子一直给我捧场，真是多谢啦！”五叟儿乐呵着对卫兵作了作揖。 “哪里的话，要不是之前您帮我从外地带来了灵药，我媳妇跟肚子里的孩子就都就没啦！您才是我的恩人呐！” 看来师父平时没少帮助别人。 接着，龙岚一扭头，却忽然在城门口卫兵堆看到一个人，然后就跟活见鬼了一样，立马躲在云出和师父的身后。 “岚师弟，咋了？”云出发现了异常。 “别让那个人看到我……” 顺着龙岚手指的方向，一名身着龙啸团团服，与龙岚一般大的少年带着一群手下正在监督关口的工作。 “什么人啊？你认识他吗？” “何止认识，”龙岚从云出的身后探出了半个脑袋，解释道，“他叫威琦，是威耀的儿子，我们小时候曾经是好朋友。” “那你怕他干嘛？” “哎呀你不知道……很多年前我们就闹掰了，总之他现在非常恨我！” “啊，还有这种事？” “不管怎样，如果说有个人，就算我化成灰都能把我认出来的话，那肯定是威琦！千万别让他看到我！” “好吧，我清楚了……”师父点头道。 戏班离门口越来越近，龙岚的心也不停地加速狂跳。 终于要接受检查了，虽然龙岚化了妆，但他还是带上一顶斗笠，尽可能地遮住了脸。 卫兵们简单地绕着几人转了两三圈，查验文书后，准备让他们通过。 可这时，旁边那个龙啸团少年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突然叫住了刚要出去的众人。 “额，等等！” 少年走到了他们跟前。 “威琦大人，有什么不妥吗？”负责检查的侍卫不解地问。 “哦，倒也没有，只是想再确认一下。”说罢，威琦看了看戏班五人。 糟糕，真是倒霉！ 没办法，龙岚只好稍稍转过头去，又怕被他看到，又怕显得不自然，手心里的汗越出越多。 威琦先是走到了师父跟前，问道：“这位老先生，敢问出城做什么？” “嘿！大人，瞧你这话问的，”师父熟练地摆出了圆滑世故的笑容，回答着，“我们这些江湖戏子，就是靠在各地奔走演出讨饭吃！出城还能为了别的么？” “这几个人都是和你一起的吗？” “那是自然，这几个都是小老儿的徒弟。”师父傻笑着，一点儿也没乱阵脚。 威琦看着五叟儿的样子，又看了看后面的几个人。 “好，我再检查一下。” 说着，威琦就往龙岚几人走来。 “哎！大人，别别别！” 五叟儿拦住了威琦，接着一个劲儿地赔笑：“我这些徒弟都怕生，见不得官爷在他们跟前晃悠！” “怕生？怕生当什么戏子？！”威琦严厉地责问着。 “害！他们见平头百姓是不怕，可唯独怕见官！嘿嘿，都是些没世面的……万一到时候，他们一个不得体冒犯了您，小老儿可吃罪不起啊！”五叟儿赶紧对威琦拱了拱手。 然而这一套下来，威琦还是不信，固执地说道：“呵，我倒要见识见识，究竟什么戏子见不得官！” 说罢，他不顾五叟儿地朝着龙岚走来。 眼看就要露馅儿，五叟儿、云出和九霄暗自发力，握紧了拳头…… 第5章 得道多助 威琦执意要检查戏班一行人，师父与二位师兄都已准备着强行突破。 这时，一个卫兵站了出来。 “慢着大人！！” 众人一看，原来是先前的小顺。 威琦停下来问道：“你是何人？” “哦，小人是负责这个关口检查队的副队长啊！” “既然是卫兵，也要阻碍我执行公务吗？” “岂敢岂敢，”小顺哈着腰，恭敬地说道，“方才大人与这位老先生的话，我都听见了。老先生的话不假，他这些徒弟见不得官！” “哦？”威琦还是将信将疑，“你怎么知道？” “是这样，上次小人巡街时路过他们的戏台，想去捧个场，可他那些徒弟一看我穿着卫兵服走了过来，当场吓得，魂儿都没啦！尤其是那个姑娘，一下子就晕过去啦！过了好半天儿才醒呢！” 妍月听了，又尴尬又好笑，但也只好装作害怕的样子，往后退了两步。 威琦看着妍月有些惊慌的神态，心里动摇了。 “嘶——真有这事？你敢保证？” “绝对保证！没来由我骗您做什么？”小顺趁热打铁，接着说道，“大人，您不看在我面子，也得照顾人姑娘呀！再说，刚才已经检查一遍了，确实没什么问题不是？” “这可够邪的……”威琦斟酌了一番，总算放弃了，“好吧，你们几个赶紧出城去吧！” “好好好，多谢，多谢二位大人！”五叟儿连声感谢，带着几个人出龙关了。 等离关口有段距离了，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呼……刚才真是好险！”云出拍了拍胸口说道。 “还真是多亏了顺大叔……”九霄也擦了擦脖子上的冷汗。 “看来我们今后得更小心点了。”妍月也说道。 龙岚也平复了心情，摘下了斗笠。 可师父却不知为何，似乎依旧一脸凝重，随后说道： “我觉得我们就这么出城，还是太容易了些……” “这还容易？！我们差点被当场逮到啊师父！” 云出满脸惊诧。 “其实我们在城里就早该被逮到了……你们想想，那天晚上我们赶走了追杀少城主的刺客，他们难道不会记住我们的样子，跟主子打报告吗？” 龙岚几个人也想了想。 “师父您的意思是？”九霄问道。 “如果武扬和威耀真的想要抓住我们，城里应该贴满通缉令和寻人启事，发动全城搜寻我们的下落。可事实刚好相反，这一路过来，别说我们的通缉肖像，连龙岚的寻人启事都没见到，只是巡街的卫兵增加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龙岚仔细回忆了一下，“可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不知道，这也是我觉得不安的原因。” 听完师父的推断，龙岚的脑海里逐渐浮现了另一个疑问：师父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有如此敏锐的判断力与观察力呢？ 可能这就是当过将军，长年历经沙场后才会有的直觉与经验吧……龙岚自己心里回答着。 戏班加快了赶路的脚步，准备先找一间野店住下，而后在作去处。 半个小时后，几人走进了一片竹林。 头顶的竹叶层层叠叠，太阳光只能钻过缝隙，在地上映出几个零散的光圈，偶尔几只鸟雀飞过，整片竹林显得格外幽暗而寂静。 “大家小心些，快速通过，这片林子有点诡异。”师父命令下来。 话音刚落，路旁的竹影后忽然闯出一群黑衣人，与上次不同，这回他们手上套了臂甲，荷枪实弹的。很快，龙岚等人就被包围了。 “哼，终于等到你们了！”一名黑衣人说道。 “原来如此，城里的巡逻兵并不是来抓捕我们的，而是负责暗中观察，他们早就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报告了主子。你们之所以不发动群众，就是觉得如果真的是百姓找到龙岚，那再将他灭口就会显得很可疑了。而且我猜你们的主人特意叮嘱你们，不要在城里下手，对吧？” 师父做好了战斗姿态，一边说道。 “真聪明，可惜晚了点！”说罢，黑衣人们用臂甲枪瞄准了戏班。 五叟儿身上开始淌出青色气流，龙岚、云出和九霄护住了妍月。 忽然间，竹林上方传来一阵说话声。 “喂，那几个谁？别老拿枪指着人家。”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棵竹子顶上，正立着一个穿朱雀行者衣的长发男子，腰间系着一块方形金牌，上面用正楷竖刻着“天下第一”四个字。 “什么人？！” 黑衣人们齐刷刷地把枪指向了神秘男子。 可眨眼间，那人消失了。 “往哪看呐？” 神不知鬼不觉地，他竟然一下子出现在了众人身后，靠在另一棵竹子上。 没等恶人们转过身，神秘男子迸发出红色武斗气，飞一般地靠近了他们，不出十步，就把几个黑衣人全部打倒了！ “好，好厉害！”龙岚惊叹道。 解决完眼前的麻烦，神秘男子走到五叟儿跟前。 “糟老头子，咋没出手啊？哈哈哈！” 奇怪，他好像跟师父很熟的样子。 “你啊，就爱耍贫嘴！”师父拍了下他的手臂，笑着说道。 龙岚这时注意到了那人身上的金牌，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天下第一’？莫非，莫非你是……”龙岚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后生晚辈见过丹大侠！”云出、九霄和妍月对神秘人行了礼，异口同声地说道，“多谢大侠相助！” “行啦，免了免了！咱们也不是头回见了。” “丹大侠？您真的是朱雀城那个丹心，丹大侠吗？”龙岚脸上写满了惊喜。 “哦？哈哈哈，我就这么有名？”神秘男子装作谦虚，眼里的自豪与骄傲却一目了然。 “那是自然！谁不知丹心丹大侠是当今天下最强的武术家！凭借将近失传的内功‘雀行九重’，从十九岁起，连续三年包揽了‘金峰论武’的第一名，这块金牌就是冠军的证明！”龙岚侃侃而谈，像城里说书的一样。 “哈哈哈！好，说得好！我喜欢这小子！告诉我，叫什么名字？”丹心被夸得心里直发痒。 “晚生龙岚，是青龙城主之子，一直梦想着能够当上像玉笙将军一样的天下第一武术家，成为拯救青龙城的英雄！” “你……知道玉笙？”丹心感到有些惊奇。 “玉笙老将军是青龙城的前任龙帅，也曾是霸榜‘金峰论武’第一名整整十二年的、全大陆有史以来最强的武术家。” “想不到你还懂挺多……”九霄在一旁感慨了一句。 “是啊，最后一次‘四兽之战’以来，和平时期每年举行的‘金峰论武’我可都了解过！”龙岚解释道。 随后，龙岚对着丹心单膝跪地，说道：“丹大侠，请您收我为徒吧！我要成为武术家，解救我的家园！” “这……不好吧？”丹心似乎很为难，“我丹心只知比武练武，从来没收过徒。况且我每天都在四方云游，又不是跟你们一起。” “这样啊……”龙岚失望地垂下头。 “其实你要习武，找这个老家伙不就够了？”丹心说着，颇有意味地向五叟儿抛了个眼色，“可别小瞧他，人家年轻时可是你偶像玉笙的副将呢！” “啊？” 不光是龙岚，云出、九霄和妍月都发出来惊讶地感叹。 “哎，怎么？你们从来不知道吗？” 丹心疑惑地看了看龙岚几人，又看了看五叟儿。 五叟儿只是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这么说，您认识玉笙？”龙岚喜出望外地问道。 “额，是啊……” 事到如今，五叟儿也不好隐瞒了。 “瞧，没骗你吧？跟他习武，也差不到哪去！”丹心用有些连哄带骗的口气对龙岚说道。 龙岚还是有些不死心，问五叟儿：“那您知道玉笙将军现在在哪吗？我想让他教我武斗术！” 一说起玉笙，五叟儿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他扭过头去，好像有什么心事。 “这件事……以后再谈吧。” 见师父似乎不怎么高兴，龙岚暂时也不追问了。 “好了，话都说到哪去了。我们还得继续赶路呢。”师父切回正题，“多谢了，丹大侠，我们走了。” “有缘再见啦！”丹心说罢，一个轻功跳进竹林深处，很快不见了踪影。 不一会儿，众人安全地走出了竹林。 夜色逐渐降临了，可附近却连一户人家都没有，五叟儿只好找了一处遮雨的树林空地，安排大家在此过夜。 当新月逐渐升至夜空的最高处，睡得正酣的龙岚突然被梦里的一群追兵惊醒。 他揉了下睡眼，环顾四周，云出、九霄和妍月还尚在梦中。 看着妍月睡着的样子，龙岚不知为何傻笑了一下，可他一下又发现，师父不见了。 龙岚缓缓站起身，走出了树荫，向远处的一棵树顶眺望，只见一个背影孤零零地立在枝头上…… 第6章 力挽狂澜 半夜里的风，很凉，枝头那个孤独身影在新月的黯淡微光下，显得愈发清冷。 龙岚走到树下，努着眼，才依稀分辨出了他的样子。 “师父？”龙岚在下面叫了一声。 也不知是树顶风太大还是在想心事，五叟儿依旧呆呆地站着，背靠着那棵略显枯瘦的树干，眼光坚毅又有些呆滞，两鬓已斑白的须发似乎发出阵阵银色的光芒来。 “师父？” 又一声，这次是从耳边传来了。 “啊，嗯？” 五叟儿如梦初醒，转过头去，才发现龙岚这小子不知何时爬到树顶了。 “少城主，是你啊……怎么了，大晚上不睡觉？” “我还想问您呢！”龙岚颇感滑稽地笑了笑，反问着。 “我得……替你们看着点儿啊。现在非常时期，夜里也不能放松啊……” 听师父说话的口气，稍带些疲惫。 “不像吧师父？您好像有什么心事啊？” 平日有些迟钝的龙岚，这时却机灵了。 “没……没有。” 龙岚怀疑的看向师父，他第一次这么紧张。 “好啦，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师父还是承认了，“我在……想一个朋友……” “朋友？是玉笙将军吗？您跟他是朋友吗？” “可以这么说吧……” “真的？那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吗？我真的，真的想跟他拜师习武！” 龙岚还是不肯放弃白天的念头。 “你就那么崇拜他？” “是啊，前任龙帅玉笙将军，昔日天下第一的武术家！他在两次四兽大战中为保卫青龙城立下了汗马功劳，是我们全族的大英雄！只可惜我小的时候他就退伍了，都没见过他一眼。青龙城那么大，可没有一家店卖他的肖像画，只是偶尔听城里说书的讲起他的故事。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师父，求求您告诉我吧！” “恐怕……你要失望了，”师父叹了口气，接着说：“他……已经过世了。” “啊，怎么会这样……”龙岚的双眼似乎失去了光，“那……您能带我去他的坟地看看吗？” 师父犹豫许久后，眼神飘渺地说道：“呃，这以后再说吧，会有机会的……” “那好吧。”龙岚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 “行啦，赶紧去睡吧！我一会儿就下来。” “哦，是！” 龙岚从树上爬下，回到空地，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次日天儿一亮，龙岚就被九霄叫醒，让他帮忙收拾行李，准备启程。 “师父，接下来我们去哪儿？”云出问道。 “眼下，四城应该都知道了自己城主被害的真相，各族之间一向不和，发生这样的事，各族的好战分子们一定会趁这群龙无首之时利用此事大做文章，煽动百姓的复仇情绪，让他们支持自己发动战争。” “就像青龙城的威耀他们一样。”九霄说道。 五叟儿继续说道：“如果青龙城陷入了战争泥潭，想要推翻武扬和威耀就无从谈起，因为要是我们这时动摇了政权根基，那青龙城很容易会被其他三族乘虚而入，到时就万事休矣了！”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阻止战争？”妍月问道。 “是的，最好是阻止，实在不行也要让战争延期。” “可就凭我们几个，能阻止得了战争吗？”龙岚十分忧虑。 “当然不行，所以我们需要帮手。目前各族应该还在积极备战，我们也没有机会，趁现在应该壮大自己的势力。” “我们只是几个唱戏的，哪儿来什么势力呀？” 龙岚刚说完，只见其他几个人相视一笑，似乎瞒着什么秘密。 “哈哈！你不会以为整个戏班只有我们几个人吧？”云出大笑道。 “你的意思是？！” “其实我们在各族都有分班，拢到一起总共有将近两百人！”九霄解释着。 “是啊，他们有些是我已经出师的徒弟，有些是我以前师兄弟的徒弟……大多数都习过武，我想就这几百人想做点什么大事也不难！” 师父看起来颇有自信。 “居然是这样，”龙岚心里燃起一点希望，“那我们是要去联络他们吗？” “不错，青龙城里的我已经联络好了，接下来我们去白虎城。一方面联络同伴，另一方面也了解白虎城的状况。” 说罢，戏班便往白虎城出发，赶了两天的路，穿过许多城镇，终于在第二天的黄昏前抵达了白虎的首都下。 要不说是特殊时期，白虎城的检查也异常严格，光是城门口巡逻的守卫就有好几队。 戏班几人又是出示文书，又是搜身检查，又是盘问登记的，花了不少功夫才过了关。 尽管很不容易，龙岚还是第一次来到白虎城，眼里充满了新奇。 忽然间，少城主的目光被头顶掠过的几道疾影吸引住了，他抬头看去，想分辨出那些快速移动的，像鹰一样的翱翔着的东西。 龙岚望了许久，这才发现是飞行器！上面载着的是白虎武斗甲卫兵，这是他在家乡从没见过的。 “哎，师父，那是什么？” 龙岚好奇地问道，眼中充满艳羡。 “哦，那个啊。那就是威震八方的白虎空军战斗飞行器——‘添翼号’战机。”师父解释道。 “白虎都有空军了？！”龙岚更加惊奇了。 “嘿嘿，大少爷，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吧……”云出笑着调侃道，“白虎的空军‘振翅虎’军团，是除了长老护卫队‘紫阳卫’外，整片大陆战斗力最强的军队！是现任白虎军的大都督东方瑾创立的！” “是这样……咦，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龙岚问道。 “那当然，这儿是我老家啊！” 云出一说起家乡的好，脸上顿时有光了。 五叟儿接着补充说道：“没错，这个东方瑾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在十几年前的四兽之战里创立了白虎的第一支空军。在这个科技主导战局的年代，他率领这样一支先进的部队在战场上大显神威，为白虎一族彻底扭转了态势，使得那时其他三城的主战派不得不接受和谈，白虎一族因此成为上次大战中最大的赢家，从那以后实力大增，东方瑾也成为了白虎城百姓口中的大英雄。” “哦！”龙岚顿时悟了。 “时代发展得真快啊！记得我刚从军打仗那会儿，还都是靠武斗术呢……现在都用武斗机甲啦……”师父也感慨道。 “其实师父选择先来白虎城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九霄对龙岚说，“白虎城内的主战势力是四城中相对较少的，因此可能对外来人相对宽松一些，便于我们行动。” “可是就城里的情况看来，局势还是很紧张啊？”龙岚不解道。 “嗯……确实，不知是什么原因……” 不久，五叟儿带着众人来到了城内的一家客栈，刚一进门，师父就让店伙计拿出了四块祥云状的木牌，每块上面都写着一个“甲”字。 “师父，接下来我们要怎么联络这里的戏班？”龙岚问道。 “城里有四家戏园子，每家附近都有一间像这样的客栈，是我们固定的秘密联络点，按照班里惯例，我们只要把对应客栈的木牌挂在想要联络的戏班门口，他们就会来指定地点了。” 龙岚接过木牌，仔细端详了一番：“哦，这么说此地就是甲号联络点了……” 说完，五叟儿把剩下的木牌发给了云出三人：“大家现在就去找城里的各处戏园吧。龙岚，你初来乍到，只需把木牌送到门口的那间园子就行了。” 龙岚顺着师父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街对面就有间戏园。 大家按照指示四散而去，不出许久，便又回到客栈的房间当中，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龙岚好奇地问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啊？” “不急，晚场的戏开始前，会有伙计检查门口，等到戏结束后，他们应该就来了。”五叟儿一边从二楼的客房窗户上观察着，一边回答道。 妍月说道：“那要不先让伙计准备晚饭吧，天也不早了。” 一说起吃饭，龙岚的肚子这才开始叫起来。 随后，众人回到一楼，边吃着饭边等待消息。 按理说，一般戏园子的晚场都是这个时分开演，可龙岚向窗外看去时，只能看到街上依旧熙熙攘攘的人流，始终不见戏园开门。 “师父，不对吧，”龙岚小声问道，“晚场怎么不开始？” “该不会出事了吧？”云出也跟着担心。 五叟儿默不作声，似乎是想再等等。 可半晌又过去，几人都已经吃完饭了，还没有一点动静。 “师父，我看事情有些蹊跷，要不要去街上打听打听？” 九霄还是那么警觉。 话音刚落，一个穿风衣的男子走进了客栈，来到师徒五人的桌旁。 “师伯……” 男人开口了。 第7章 事发突然 五叟儿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很快认出了他。 “阿辉，是你？怎么穿成这样？” “师伯，您有事找我们？” “是啊，我刚刚正奇怪你们怎么都没收到暗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听五叟儿问完，男人走到门口，检查了一遍周围，又回头说： “师伯有所不知，我们三个戏园子都被白虎军通缉了……” “啊？！” 师徒五人既震惊又疑惑。 “究竟出了什么事？”师父问道。 “现在一下子解释不了那么多，大伙已经转移走了，跟我走吧，这里可能已经不安全了。” “好吧……我们先收拾收拾东西。” 说罢，众人回到房间很快带好了行李，跟着阿辉离开了客栈，拐进了城里的小巷。 一路上，师父把发生在青龙城的事跟阿辉说了一遍，也介绍了龙岚。 “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阿辉感慨道。 “对了，你们究竟为什么会被通缉？”五叟儿问道。 “是这样的，这不前几天传来消息，白虎城主被杀身亡，全族上下都很悲痛，希望早日查出真凶，替城主报仇。于是，大都督东方瑾担任代理城主后，第一件事就是对内宣布要向其他三城开战！” “宣战？”云出有些难以置信，“这未免也太着急了吧？虽说目前的证据的确指明几位城主是互相残杀而亡，但如此草率地向其余各族宣战未免也太……” “难道说这个东方瑾其实是主战分子吗？”龙岚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云出。 可阿辉摇摇头，并解释道：“绝对不可能！任城内谁都知道，东方将军是坚定的主和派，要不然当年那场仗，我们明明已经取得了优势，他却为何还要主动提出和谈？” “那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九霄问道。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总之，咱们戏班里有几个人，一听说要开战就不干了，自发组织了游行，反对战争，却莫名其妙地被定为非法游行，带头的几个先被抓了。我们剩下的人就去讨要说法，又被定为聚众闹事，结果就全部被通缉了。” “啊？这是什么道理？”妍月也不禁慨叹着。 “就是啊，东方瑾居然是这样的人！”龙岚附和道。 “然后呢？你们现在怎么样了？”师父接着问。 “不少人已经被捕了，但大部分都躲过了一劫，我们现在集中在一起，躲在了城里的一座宅邸里。” “啊……那儿够安全吗？”龙岚有些担忧。 “不用担心，那是我师弟的爹娘留给他的遗产，他父母以前在城中都充任过要职，房子是老城主赏的，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白虎军不得入内抓人，况且他们肯定打死也不会想到，我们犯了这么大的事，还敢正大光明地住在豪宅里。” “哦，那就好。” 龙岚松了口气。 谈话间，阿辉带众人来到了宅邸门前。 阿辉走上前去，先轻敲了两下门，再慢慢地重拍了三下门。 过了一会儿，门微微开启，出来迎接的是一个老翁。 “回来啦？怎么样，人带来了？” 老翁关切向阿辉身后看去。 “带来了，师父。” 五叟儿与老翁对视的一刹那，二人脸上都洋溢出了笑容。 “哎呀，师兄！好久不见啦！” 老翁上前握住了师父的手，眼里满是激动。 “是啊！小六，你还好吧？哈哈！” 五叟儿也露出久别重逢后的欢喜。 二人寒暄几句后，大家进入了庭院。 步入正堂，龙岚看见满屋子里有十几个人，都和他差不多大，看样子是老先生的徒弟。 五叟儿和老翁互相介绍完自己的徒弟后，开始聊起了正事。 “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不能够及时阻止战争，四城之间就没有缓和的余地，想查出真相更无从谈起。所以，希望师弟能够助我们一臂之力，一起搞点动静！” “嗯，师兄所想与我一致。”老先生赞同道，“虽然我们只是戏子，但在危难时刻，也不能置家园安危于不顾！师兄，师父临走前早已有言将整个戏团托付给你，你决定吧，我和徒弟们都听你的！” 这位师叔还真是颇懂大义呢，龙岚心里想着。 “好，眼下我们要想办法尽快离开白虎城，去联络其他人……” 师父刚下决定，却被阿辉打断了。 “等等，我们这里人还没到齐！” “什么意思？”云出问道。 “其实，三个戏园还有些人没到，依然在逃亡，我们已经派人在城里各处寻找接应他们了，现在还差最后几个人……” 五叟儿沉默着思索了一番，随后说道：“好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们也来帮忙吧。” “好啊，麻烦诸位了！不过你们才刚到这里，天色也不早了，先歇息一晚吧，我们也需要先打探到消息后再通知你们。” 说罢，阿辉让自己的师弟们给龙岚几人安排了空房。 龙岚也趁这个机会跟几位师兄们好好了解了一下白虎城的戏班，得知老先生是师父从军前在戏班里的师弟，艺名六叟儿，按辈分要叫六师叔。 大伙在宅邸里修整了一晚，第二天上午，龙岚正帮其他师兄们在院子里打扫，被九霄叫住了。 “喂，先别干了，来活啦！” “有消息了？这么快？” 龙岚放下手里的家伙，跟九霄进了正堂。 师父、六师叔还有云出、妍月都在。 “六师叔，有消息了吗？” “是啊，早上阿辉向我汇报，说在城西的一间旧仓库里，发现了我们戏班里的两名同伴。师兄，你们人多，万一接应的时候有什么闪失，也能多照顾一些。” 说着，师叔给大家在地图上指出了目的地。 “好，我们马上出发。”龙岚看上去充满干劲。 “千万要小心呐，上次阿辉出去的时候，就被白虎军逮住了，幸亏这小子机灵又有力气，前两天死里逃生才回来的。” “多谢，我们会的。” 师父跟六师叔告完别，带着大家出门了。 城西离这宅子还不算太远，几人一路尽量避开巡逻卫兵，过了一会儿就来到了旧仓库大门口。 仓库废弃已久，连门锁都坏了，不过里面看起来倒是挺大，堆了很多空木箱子，还是能藏人的。 众人走进仓库四处环顾，没发现一个人影。 云出见状，开口了：“喂，有人在吗？” 这声音在空荡荡的仓库屋顶徘徊着，显得格格不入。 没有回答。 “两位戏班的兄弟！我知道你们在这儿，”师父也开口了，“我们不是官军，我们是戏班的人，来这里接应你们的！” 话音刚落，旁边的大木箱里爬出了一个灰头土脸的青年人，手里拿着一根撬棍，看样子是想拼死一搏。 “这位兄弟，我们……”师父正要开口。 “闭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青年举起棍子，做好了战斗姿态，一边怒嚎道，“你准是朝歌那家伙派来骗我们的！要是我猜的没错，现在外面都是你们的人了吧？既然逃不了，爷爷我也不怂了！” 众人听完后一脸茫然，龙岚赶紧解释道：“不是兄弟，你误会啦！我们真是来救你们的。” “我……我凭什么相信你啊？！” 青年还是很警戒。 五叟儿从腰间的锦囊里掏出了一块玉佩。 “这个你认识吗？” “这是师父的玉佩！怎么……” “是我来这儿前，你师父给我的。” “莫非您就是五师伯？”青年赶紧放下撬棍，作揖行礼道，“弟子方才多有冒犯，望师伯赎罪！” “好了好了，赶紧叫另一个人出来吧。” 青年叫出了另一名同伴。 “诶，你们刚才说的什么朝歌？他是谁啊？”龙岚好奇地问道。 “笨蛋，在这儿说这个合适吗？还不快走！” 九霄说着，拍了下龙岚的脑袋。 “对，此地不宜久留，官军迟早会查到这里来的，我们得赶紧回去。” 师父带着众人刚要往门外走去，忽然听到门口一声炸雷似的大喊： “包围旧仓库！！” 一群巡逻兵从街道上涌来，立马围住了仓库。 “怎么回事啊？！这来得也太快了吧？” 龙岚惊恐之余，疑惑地问道。 “师父，怎么办啊？”妍月焦急地问道。 “不要慌，不要慌……” 五叟儿看着被围住的大门，也不知是安慰着妍月，还是在在自言自语。 “应该不会有这么巧的事，这里面肯定有蹊跷……”九霄又开始怀疑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云出埋汰着，一只手已经握成了拳。 两个青年回头抄起了家伙，准备动手。 仓库门口，一个身着白虎军将军袍的棕发青年站出来喊话了： “里面的人都听着，这间仓库已经被包围啦！放弃无谓的抵抗，立刻出来投降吧！” “朝歌……” 刚才的戏班青年恶狠狠地盯住了门口的年轻人，咬牙切齿的，好像要把他啃下一块肉来…… 第8章 步步惊心 “朝歌……是你！” 看样子戏班的两名青年已经做好了拼命的打算。 只见那将军带着一名副将打扮的少年和几个卫兵走上前来，站到众人面前。 “不错，是我，怎样？” 将军一脸的得意与不屑，一边嘴角诡异地扬起。 戏班的青年也不多说，两个人抄着撬棍就冲了上去，却被几个卫兵挡下，当场制服。 这时，龙岚发现那将军旁边的少年有些不忍的神情，甚是怪异。 “啧啧啧，何必呢？”朝歌将军依旧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是朝歌？” 五叟儿还是那么镇定：“我听说，大都督东方瑾年过三十，收有三个徒弟，都是下一任白虎军首领的候选人，其中一人的名字就叫朝歌。难道就是你？” “哦？有意思，你是何人？” 朝歌傲慢的脸上多了几分惊奇。 “没必要告诉你。”师父霸气地回应着，又接着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哈哈！用你的话说，我也没必要告诉你……” 说着，朝歌又露出他得意的微笑。 “看来今天真是走运啊，不仅抓到了两名通缉犯，还逮到了他们的同伙！来人，把他们都给我带回去！” “等……等等！” 眼看众人要被围住，朝歌身边的少年开口了。 卫兵们也都停了下来。 “师兄，没……没必要这样吧。” 龙岚定睛看去，只见那名少年满脸稚气，身材瘦小，白虎军宽大的将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十分不合体，象征英勇的白虎军徽别在他胸前，说出来的话却连一点底气都没有。 “什么意思？” 朝歌也不转头，只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我……我觉得抓两个已经够了吧，至于这几个……” 话没说完，少年怯懦地低下了头。 看他这副样子，真的是军人吗？龙岚也不禁好奇地质疑着。 “七星里，你该不会又心软了吧？”朝歌严厉地训斥着少年，顿时换了脸色，“在边防营是这样，到城里还是这样！这些家伙跟意图干涉政务的内奸一起，就是同伙！” “可，我们也没有更有力的证据……” “行了，别说了！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朝歌打断了少年，看着眼前的卫兵说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抓人？！” 卫兵还是围上来了，众人眼看就要就要被带走，五叟儿活动了一下手指。 “这位将军，那便恕老夫失礼了！” 随后，五叟儿化寸劲将靠近自己的一个卫兵推开，又一个正冲拳打在了另一个士兵的腹部。 剩下龙岚几人也趁其他卫兵注意力分散的时候迅速出手。 好在这些不是武斗甲卫兵，龙岚从地上挑起一根木棍，三两下也解决了几个卫兵。 朝歌惊诧不已，带着身旁的少年赶紧向后躲去，一边命令卫兵上前。 师父和龙岚几个却似乎越战越勇，竟然一路直接冲破了门口的防线。 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敌众我寡，突围后的戏班又往小路的方向逃去。 一个卫兵见状，问朝歌道：“将军，怎么办？” “废话！到嘴边的鸭子能让它飞了不成？还不快追！”朝歌气呼呼地大喝着。 随后，朝歌和少年带着巡逻兵们一股脑地钻进了巷子里，在戏班后面死命地追赶。 要不说人家再怎么也是当兵的，龙岚几个人在四通八达的巷道里七拐八拐，就是甩不掉后面的追兵。 “怎么办师父？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吧？”妍月一边跑，一边问道。 “分开跑！待会儿在乙号客栈会合！” 随后，师父带着刚刚接应出来的一名兄弟拐进了一个岔路。 “岚师弟，月师妹，我们也在这里分开吧，另一个兄弟就跟我们了，那些家伙是冲通缉犯来的，这样你们也安全些。”云出说道。 “喂，龙岚，”九霄依旧不肯客气，“小心点儿，师妹交给你啦！” “啊……啊？” 没等龙岚反应过来，云出、九霄就带着另一位兄弟拐进了另一条岔路。 “师……妍月，看来我们得一起了……” “嗯。” 龙岚还是头一回在这种情况下跟女孩子搭话，想想也是奇妙。 身后紧追的朝歌也发现了端倪，对身后的卫兵说道：“他们分头跑了，我们也分开追！” 随后，副将少年和几个巡逻兵们也钻进不同的巷道里。 龙岚带着妍月在迷宫似的胡同间穿来穿去，虽说总算甩掉了几个卫兵，但自己也被绕得晕头转向的。 终于，在一个转角，妍月看见了洒在大街上阳光。 “有了！龙岚，这边这边！”妍月喜出望外，叫住了已经昏了头的龙岚。 “太好了，我们快走！” 正当二人要冲出去的时候，朝歌旁边的那名副将少年却出现了巷子出口。 三人刚好撞了个照面。 “啊！小心！”龙岚赶紧拦下妍月，挺身站在了她面前。 不过少年身边似乎没带兵，他也一脸惊恐地看着二人。 双方谁也不敢动弹，都在僵在了原地，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眼看二人没什么动作，少年冷静下来，这时他身边传来一个卫兵的声音： “怎么了将军？您发现他们了吗？” 龙岚和妍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直冒汗。 “啊……没有，这边没什么发现，你那边怎么样？” “报告，这边也没有，我继续搜查。” “哦……好。” 龙岚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问妍月道：“我……是不是出现幻觉啦？” 妍月也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摇了摇头。 “你……你刚才……” 龙岚想跟少年说什么，可话都讲不利索了。 “你……为什么放我们走？”见龙岚不说话，妍月发问了。 “我……不知道……”少年支支吾吾的，难以开口，“也许是我觉得……你们做的事才是对的吧。谁知道呢，或许我会后悔的……” 听完少年一番话，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 “快走吧，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的。”少年催促道。 “好，谢谢你。” 妍月拉着龙岚往街上走，于此同时，少年面朝二人，往他们身后的巷道走去。 就在彼此交错的那一刹，龙岚停下了。 “等等！” 龙岚转过身去，看着背对二人的少年。 “喂……看你的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大吧，相逢就是缘分，我叫龙岚，你叫什么啊？” 少年转过身来，紧了紧眉头，似乎有些纠结，但还是回答道： “我叫七星里……” 龙岚笑了，跟少年挥了挥手，随后与妍月离开了小巷。 二人摆脱了追兵，便往先前约定的乙号客栈赶去。 “看他的性格，跟那个朝歌差很多呢。” 龙岚边走，边回想刚才的事情，忍不住感叹道。 “是啊，要不是他穿了军装，我肯定想不到他是个白虎军人。” “应该也是有故事的人，以后有机会问问他吧。” “啊？以后？”妍月眉眼间尽是疑惑，“你觉得我们还能看到他吗？” “直觉告诉我，我们肯定会再见面的！” 谈话间，龙岚和妍月来到了客栈门口，进了店里发现师父、师兄和另外两位兄弟已经在等他们了。 “师父！” “你们回来啦，怎么样？没受伤吧？” 师父确定了二人的平安，随后带着众人回到了临时避难所。 一进正堂，六师叔便迎接了大伙，命徒弟端来茶水。 “怎么样师兄？还顺利吧。” “小六……”五叟儿呷了一口茶，说道，“不瞒你说，遇到了点麻烦。” 师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六师叔。 “怎么会呢？”六师叔有些惊讶，“早上我派的徒弟在城西的时候，那边几乎没有巡逻兵啊。” “果然师叔也是这么想的……”九霄抚着下巴说道。 “所以我就觉得很奇怪，朝歌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怎么突然会在城西出现呢？”五叟儿说罢，思索了片刻，“小六，早上你的徒弟应该不会不小心把消息泄露出去吧？” “绝对不会！”六师伯这句话说得很肯定，“我有令在先，发现流亡同伴后立刻回来报告，除非有紧急情况，否则一路不许停留和交谈。” “是这样啊……” 师父又陷入沉思。 “哎呀，我说现在想这些也没用。” 云出总是能打破了沉重的氛围。 “总之咱们都平安回来啦！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是啊，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妍月说道，“还是先打算打算过几天的行动。” “哈哈，也对。”六师叔接着对师父说道，“师兄，你们忙活一上午了，先去好好休息休息吧。等以后有眉目了，我们再做考虑。” “嗯……只能这样了。” 第9章 千钧一发 自龙岚一众从城西仓库虎口脱险过了三天，出去接应同伴的戏班弟子是一拨跟着一拨。 然而龙岚这几日却闷坏了，一直没接到任务，连避难所的杂务也被戏班的师兄们包了。 “今天能不能出去呢？”龙岚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散步，一边还自言自语道，“上次师叔说让我们等线索，也不知究竟怎么样了。” 无聊得发慌，龙岚从屋子里拎出一根扫帚，当做枪棒操练起来。 “阿岚？你在干什么呢？”妍月恰巧经过，问道。 “啊，抱歉，”龙岚放下了扫帚，“我实在没事干了。你说，师叔这几天怎么没让我们去接应剩下的师兄呢？” “呵呵，我想……六师叔也是担心我们的安全吧，毕竟上次我们头一回出去就遇到了那种事。”妍月苦笑着说道。 “那咱们要一直等到什么时候？” “我听说这几天外出回来的师兄们都在跟师父和六师伯汇报，相信再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了。” “好吧……” 龙岚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妍月一起吃早饭了，随后又是一个上午的漫长等待。 午时过后，龙岚对今天已经不再抱什么希望了。 到傍晚时分，龙岚在厨房泡了好茶，准备给正堂的师父和六师叔送去。 他端着茶壶茶杯来到门口，刚要敲门，就听到了里面的谈论声。 “你是说，你也遇到了埋伏？” 是六师叔的声音，好像是师兄接应完同伴回来了。 “是啊师父，我们接应了两位师弟刚走到街上就被围住了，好不容易逃出来，可其中一个还是被抓走了……是徒儿无能……” “这怎么能怪你呢？” 这次是师父的讲话声。 “好了，难为你了，下去休息吧。” “谢师伯！” 说罢，那位师兄便往外面走来，一开门就撞见了端着茶的龙岚。 “嗯？阿岚？”师父一下子就看见了他。 “啊，师父……”龙岚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是来送茶的，那个，我刚才什么也没听到！” 说罢，龙岚快步进门放下了端茶板，然后尴尬地转身想要离开。 “哎，别走，”师父赶紧叫住了他，说道，“你来的正好，我刚要让人去叫你们呢。” “师父，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了？” “一会儿再说，赶紧去把大家都叫来。” 师父似乎有些焦急。 “哦……好！” 龙岚立刻通知了各个房间里的师兄，很快便将大家召集到了正堂。 霎时间，整个正堂里充斥着师兄们悉悉索索的疑惑声。 “师父，出什么事了？”阿辉先问道。 六师叔清了清嗓子，说道：“刚才，最后一批负责接应的人回来了，我们戏班里的人到的也差不多了。但是从四天前起，每一拨前去接应的弟子，回来报告的时候都说遭遇了白虎军的埋伏。” “都是这样吗？”云出惊愕地说道。 “是的，”师父接过话，“因此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偶然，白虎军很有可能已经掌握了我们的行踪，这个地方估计也要暴露了。” “好在我们人已经齐了，”九霄说着，“所以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吗？” “是的！而且是尽快，大家回去赶紧收拾东西，我们今夜子时就分批离开这里！” 说罢，五叟儿和六师叔开始给各班分配起了工作。 布置妥当后，龙岚、云出和九霄回到房间里，开始准备行李。 “终于要离开白虎城了！”龙岚感慨着，“可惜都没机会在城里逛逛，真想好好见识一下白虎的空军啊。” “得了吧，你以为我们是来干嘛的？流亡之人还那么讲究？”九霄使劲调侃着。 “话说，我还是不敢相信东方将军会做出这种事……”云出莫名岔开话题。 就这样几个少年在屋子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聊天。 不知不觉，子夜降临了，大家带着各自的东西又在正堂集合了。 按照师父的指示，龙岚一行先打头阵。 五叟儿领着四人走出房间，来到院子中央，月黑风高，周围除了花坛里传出几声促织的鸣啼，一点异响也没有。 明明正是初夏，龙岚环顾四周，却只觉得一阵诡异的冰冷，或许只是心理作用吧。 师父向屋里挥手示意，剩下的人依次有序地走出了正堂。 六师叔清点了一下人数，一个不差，五叟儿便向大门口走去。 谁知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缓慢的敲门声…… “咚！咚！” 师父一下子愣住了！接着花了不到一秒钟，转过身大喊： “不好！快回去！！” 紧接着，大门被两个白虎军士一脚踢开，成群的卫兵顷刻间涌了进来！ 院墙两旁，许多巡逻兵也翻了进来。众人还没来得及撤进屋子，就被统统围住了。 五叟儿也被逼退到了院中，满脸的不甘与愤怒。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走进来，不是别人，正是那朝歌。 “呦，老人家，咱们又见面啦！” 朝歌还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师父这次也不说话，怒目圆睁，盯住了他得意的神情。 “怎么？不说话了？哈哈哈哈！”朝歌那副嘲弄人的表情，真想让人一拳打上去。 “不过我得承认，上次我太大意了，没想到小小的戏班子里竟有此等高手，”朝歌说道，“但我也是会吸取教训的人，这次多带了些人。” “朝歌，要我说你果然还是太年轻……”六师叔开口了，“你以为我们就是吃素的了吗？” 说罢，六师叔也迸发出了银白的武斗气。 “别那么激动……”朝歌笑着回应道，“我知道，你们人多，而且有好几个也是武术家，多来几个兵对你们而言没什么大不了，所以……我一会儿还有‘大礼’要送给你们。” 朝歌抬手示意，周围的卫兵又围近了。 龙岚看了看自己身旁，云出、九霄还有其他部分师兄都开启了武斗气，准备一战。 龙岚真恨不得自己能当场打通气脉，给大伙助阵。 他正想着，只见五叟儿蓄好力量，浑身青光一闪，一个健步上前，速度之快，卫兵都没来得及反应，闪到朝歌面前，然后一把龙爪掐住了他的脖子！ “将军！” 众卫军端着枪赶紧围住了五叟儿和被制服的朝歌。 “都……都退下！”朝歌断断续续地命令道。 “老……老不死的，你要……干什么！” 命都在别人手里了，朝歌还叫骂着。 “大将军，本来没必要这样的，现在我们好好谈谈吧……” 师父平静地说着，一边掐着朝歌慢慢地往门外走。 “咳咳，你……想要什么？” “你也看到了，在这个距离，老夫随时可以取你性命。现在，我希望大将军能陪我们出一趟城……” “可恶……我……我又大意了，”朝歌快要喘不过气了，“不过，别以为……” “你不答应？” 说着，师父的手更使劲了些。 “啊！好……好！我带你们出去！”朝歌面目狰狞，显得愈发痛苦，“你先……把手松开！我也……逃不出你的掌心，不是吗……” 五叟儿慢慢放开了手，但还是离朝歌很近，朝歌也赶紧喘了口气。 随后，朝歌在五叟儿的眼皮下命令众军退出到屋外，给众人让路。 戏班一行离开了避难宅，跟着五叟儿和朝歌走到了街上，后面的卫兵也不远不近地尾随。 “大将军，让你的人离我们远点吧……” “这……恐怕不行……”朝歌说道，“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信守承诺，出城以后卸磨杀驴……” 师父默许了。 众人一路前进，终于看到了城东门的虎关，有朝歌的命令，出城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光快速从天而降，向师父的位置砸了下来！ 五叟儿立刻往后躲避，而朝歌趁机便往反方向跑去。 师父刚要去抓，便听到一个雄浑的声音： “放肆！！” 声音正是来自那道落下的光，只见光芒像雾气一样褪去，街道地面上留下一个深坑，中间缓缓站起一个身长九尺、虎背熊腰的壮汉。 细看之下，此人面相凶狠，生得豹头环眼、横眉立目，一出场便吓了戏班众人一跳。 眼见朝歌得救，跟在后面的军立马冲了上来，又把大家围住了。 “真该死，还差一点！”九霄抱怨道。 “这股武斗气是……”龙岚看出来者不简单，话语间透出了一丝紧张。 “大统领，就是他！”朝歌指向了师父，对那位壮汉说道，“他就是我之前提到的武术家！” “哦？” 壮汉听罢，活动了一下筋骨，迈着流星般的大步向戏班众人走来…… 第10章 大难不死 “大统领，这就是我给您提到过的武术家！”朝歌说道。 “哦？” 壮汉一下子有了兴致，活动几下筋骨，便向众人走来。 那魁梧的身型每走一步都如同铁鼎落地一般，发出地动山摇的震撼！ “真是难得啊！自从去年比武，老子好久没动过手了。哈哈哈，来得正好，给爷爷解解乏闷！” 看样子，一场硬仗是难以避免了，师父开启武斗气，做好战斗姿态。 “众军上前，擒拿叛逆！”朝歌下令道。 随后，戏班身后的白虎军举着刀枪便要冲杀上来，龙岚一行也欲迎战。 可那位壮汉登时大喝一声： “慢！” 白虎众军差点没刹住，一个个又定在了原地。 “这是武术家之间的单挑，谁让你们上来了？都给我退下！”那位将军训斥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上前，违令者斩！” “可，可是将军……” “没听到吗？退下！” 朝歌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厉声打断了，只得咬牙切齿，退到后面，愤恨地回应道： “是……” “既是比武决斗，就请将军报上名来吧……” 事到如今，五叟儿也只能顺从了。 “哈哈哈！好，讲究！”那位将军似乎越发兴奋了，“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白虎军上将，千斤大虫是也！” “千斤大虫？！”龙岚一惊，倒吸了一口气。 “你知道？”九霄悄悄问道。 龙岚点点头，接着说道：“千斤大虫是去年‘金峰论武’大会上，排行第三的高手武术家。” “也是白虎陆军——‘镇山虎’军团的统领……”云出在一旁补充。 “看来师父有麻烦了……”妍月担心地说道。 六师叔也不禁捏了把汗，在后面小声对师父叮嘱着：“师兄，千万不要太勉强啊！” “没事，我自有分寸……”师父说道，“你们也离远一点吧。” 说罢白虎军和戏班拉开阵势，给决斗的两人留了一片空地。 千斤大虫迸发武斗气，银白的气流从身体各处气穴中涌出。二人在决斗场的边缘缓慢移动着，仿佛在试探对方的脚步，在场的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 忽然间，千斤大虫箭步起身，迅速冲向五叟儿，铁锤般大的拳头砸向师父的面门。 师父立刻侧身躲闪，有惊无险地避开了攻击，随后顺势出掌用斗气击中了千斤大虫暴露出的下肋。 可奈何对方皮糙肉厚，师父的打击没起什么效果，反倒是大虫接下来连续的虎拳招式，每一下都势大力沉，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当场。 龙岚、妍月和几位师兄看得眼花缭乱，都在心里给师父默默加油鼓劲。 这时，千斤大虫似乎逮到了什么破绽，一记迅猛的虎爪抓住了师父的衣领。五叟儿见状，双手掐住了对方手腕，奋力想要挣脱。 可千斤大虫已经举起另一只铁拳，冲师父打来。五叟儿赶紧一脚踩上大虫的膝盖，另一脚立马跟着抵住腹部，接着用力一蹬，后空翻脱开了大虫，对方也被蹬地后退了几步，手里攥着撕下来的衣领碎片。 “好！过瘾！”千斤大虫大笑着说道，“接着来啊！” 随后他凝聚了斗气，如同疾风一般冲了过来。 看样子对方认真了，师父也将斗气聚在双拳双腿，同飞龙一样跃到空中，向千斤大虫下落。 青白两道斗气撞击的瞬间，一股烈风从决斗场中心爆发开来，众人差点没站住。 二人的斗气持续对峙着，龙岚也看得有些出神，他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的武术家对决。 不知过了多久，千斤大虫一个使劲，随着两股武斗气相互撕开而产生的暴鸣，两人终于分离。 五叟儿和大虫的元气似乎消耗得差不多了，双方都开始大口喘气。 “将军，别打了……” 朝歌显然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看他也已是强弩之末！让末将把他们抓起来吧” “这怎么行……”千斤大虫还是没打够，喘着气，一边执意说道，“爷爷我今天一定要分出个胜负来！” 话虽如此，双方的武斗气却都有些撑不住了。 “师父，您没事吧。”云出关心道。 “不要紧……”师父有些疲惫地回答。 “别打了吧，师父。现在我们两边都拉开了一点，趁他们不注意我们就逃吧。”龙岚小声说道。 “不行啊，这么点距离我们是跑不过白虎军的。” 九霄反对着，不过看得出来他也在替大伙着急。 而朝歌眼看师父的元气消耗大半，也不顾千斤大虫的命令了： “弟兄们，那老家伙要不行了！给我上！” 随后他拔出佩刀，带头冲了上来，其余卫兵也跟在了后面。 “站住！你们……” 见现场大乱，千斤大虫正欲阻止，可却感到一阵莫名的晕眩，重重跪倒在地，很快便被几个卫兵带下去了。 龙岚几人惊诧之余，立马上前协助师父。 就在白虎军要冲过来的刹那，一块黑不溜秋的铁疙瘩从大街的上空落下，不偏不倚掉到卫兵堆里。 “哧——” 那东西刚一着地，就迅速喷出了大量的烟雾，朝歌和他的部队很快就被滚滚浓烟淹没。 “怎么回事啊？”云出疑惑地问道。 “想什么呢？这么好的机会还不快跑！”九霄喊着。 龙岚搀着已经快没力气的师父，跟着大家又往街旁的巷子逃去。 待到烟雾散去，戏班已经在街上没了踪影。 “谁？谁扔的烟雾弹？！” 朝歌气急败坏地责问道。 “将军，我们怎么办？” “居然来这招……”朝歌有些惊奇，但很快又坏笑道，“无妨，早在我意料之内，给我追，他们跑不了多远！” 很快，白虎军分成几队，进入了各个巷道里。 一条宽敞的街道上，戏班众人依旧在寻找合适的落脚点。 刚刚经历一场恶战的师父有些体力不支，大家的脚步只好都慢下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正赶着路时，师父开口了，“四周的路那么宽，非常方便他们追捕，而且我现在又是这副样子……看来朝歌早有预谋，他料定我会拿他的性命做要挟，才把我们引到主街上的……” “万一我们像上次那样跑了，这边的路不同于城西，军队很快就可以追上么。”九霄顺着师父的思路补充道。 “居然连这种事都想到了，真是狡猾的家伙！”龙岚忿忿地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妍月问。 师父思索了一会儿，决定道：“跟上次一样，所有人分开走！” 六师叔听罢，反对着说：“这怎么行？要是白虎军追的是你们该怎么办，而且我们也没有地方可以汇合了。” “没办法，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师父说道，“你们继续跟在我后面，只会和我一起被抓！” 六师叔还是没拗过师父，无奈又担忧地看了一眼龙岚众人，随后带其他师兄分别进入了几条岔路。 龙岚、云出、九霄还有妍月轮流扶着师父前行，好巧不巧，几人在一个路口撞见了一支搜索队。 “在这里！别让他们跑了！”卫兵高喊。 龙岚见状，慌忙拉着师父回头往巷子深处逃去。 可没过一会儿，师徒几个又碰到了一队卫兵，就这样，龙岚众人在几条街上四处奔逃，却怎么也找不到出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隐蔽点的小路暂时藏住了。 “呼……看来我们掉进他们的包围圈了。”龙岚缓了口气说道。 五叟儿勉强脱离了云出的支撑，立定后说道：“实在不行，你们就自己走吧……我还能再拖住他们一会儿……” “师父！” 云出、九霄和妍月十分不舍。 这时，一名白虎军卫兵出现在路口，向龙岚他们徐徐走来。 “快走！！” 五叟儿喝道，一边做好战斗准备。 可两位师兄一下子护在了师父面前。 “不！弟子誓死也要保护师父！”云出志气高昂，对那个卫兵说道，“你休想伤害师父！” 可那个卫兵突然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赶紧摆了摆手，随后他开口了：“不，不是……” 咦？这声音有些耳熟啊。 随着卫兵逐渐靠近，龙岚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来者正是朝歌身边的少年七星里！ 看云九两人意欲动手，龙岚赶紧拦住了他们。 “等一下！” “干什么？他可是官军啊！”九霄说道。 “我认识他，上次在城西就是他救了我还有妍月。我相信他不是来害我们的，对不对？” 龙岚赶紧找了个台阶给少年下。 七星里连忙点了头，随后说道：“我看到你们进了陷阱，所以才跟过来的。这里很危险，你们跟我走吧，我知道怎么出去。” 师父、云出还有九霄虽然还是有些怀疑的神情，但也别无他法，只能答应。 众人跟着七星里，一路躲开了白虎军的搜查路线，终于逃脱了包围。 此番出城可谓有惊无险，正如古语所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第11章 云开雾散 好不容易逃出了白虎军的魔爪，龙岚一行跟着七星里偷偷潜入了城里的一间粮仓，里面还屯放了不少的干粮。 “真是好地方……”师父五叟儿赞叹着，“我们短期内也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了。” “这么重要的地方，白虎军在巡逻警戒的时候怎么可能放过呢？”九霄一如既往的谨慎。 “放心吧，师兄把今天晚上的这一带城防巡逻交给我了，我带人巡逻时故意绕开了这里。”七星里回答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有麻烦的？”妍月问。 “哦，师兄把城防交给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今晚肯定有大事，所以我一早给你们安排好了这个地方，然后一直在悄悄跟着师兄，直到你们跟千斤统领交手……” “这么说，决斗的时候那颗烟雾弹……”云出也恍然大悟地说道。 “啊……那是我扔的……我从前线偷偷带回来的……”七星里挠了挠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吧，我就说他不是坏人！”龙岚一副得意的样子。 “是这样……”师父接着说，“既然如此，多谢出手相救了！” 说罢，师父作了个揖。 七星里有些惊慌地扶起师父，说道：“别这样别这样……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对的……” “那……老夫还有一事相求，不知恩人可否帮忙？”师父有些为难地问。 七星里纠结了一下，说道：“唉，好吧，既然都已经做下了……我就帮到底吧！” “太好了，我们戏班还有很多人现在都在外面，不知道能不能请你也把他们带到这里啊？”师父恳求道。 “嗯……这恐怕就有点难了……”七星里摸摸下巴，思索了一番，“不过我尽力。” “真是不胜感激！” 随后，七星里离开了了粮仓。 于是从下半夜开始到破晓，大家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总算有一些同伴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新的避难处，然而看得出来白虎军的追捕十分激烈，分开行动后不少人已经被逮捕了，好在六师叔他们没有什么大碍。 又经历了半宿的逃亡，大家都有些累坏了，龙岚、云出、九霄、妍月还有七星里和师父师叔围坐在一起。 “总算可以好好歇歇了。”云出感叹道。 “不，事到如今，我们还是不能放松……”师父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为什么？”龙岚不解地问。 “你们想想，昨晚我们的劫难是从哪里开始的？”师父反问道。 “朝歌率领白虎军包围了我们的避难所。”九霄回答。 “这就对了，我觉得很奇怪，不论是在之前城西的行动还是昨晚的那场突变，朝歌似乎对我们的踪迹了如指掌。” “嘶，还真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龙岚也不禁开始好奇。 “这位少将军，你知道些什么吗？”师父对七星里问。 七星里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师兄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事。” “那真是可惜……”妍月说道。 “哎对了，你管朝歌叫师兄？那你也是那个什么东方瑾的徒弟吗？”龙岚问道。 “呃，是啊。” “那你能不能出面跟你们大都督说，让他撤去我们的罪名啊。”龙岚一脸傻笑地问道。 “想的倒挺美……”九霄在一旁犀利地嘲笑道。 七星里为难有些为难，说道：“这个，其实大都督不在城中……” “啊？他不在？”云出惊讶地说道。 “是啊，他正在白虎边境指挥大军做开战准备，走的时候把城内的政务交给了千斤大虫统领，可是千斤将军又把大部分都决策交给了我师兄，所以一开始就是我师兄下的命令。” “这么说我们如此莫须有的罪名就是他安排的？”六师叔问道。 “是……”七星里低下头去，小声说道。 六师叔捶了下地，咒骂着：“真是可恶，他到底想干什么？” “那少将军，你再好好地想一想，”师父又把话题转移回来了，“朝歌真的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七星里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可还是摇了摇头。 “好吧……那先不说这个了，”师父也不为难他，转而对六师叔说道，“小六，我们先清点一下人数吧，想必我们又丢了不少兄弟。” “嗯，好。” “你们几个，歇息一会儿也过来帮忙。”师父对龙岚众人说道。 “是。” “那我就先走了，万一师兄发现我不见了就麻烦了。” 七星里说罢，便和大伙简单地告了别。 龙岚和妍月坐在一起聊了会儿，不久又跟师父师兄他们清点人数去了。 龙岚看到了一个师兄独自坐在角落里，一手捂着胳膊肘，十分痛苦的样子。 龙岚和妍月赶紧上去检查，发现正是阿辉。 “啊……疼死我了！”阿辉呻吟着，胳膊上的血止不住地往外流，染得整条衣服袖和手臂都是一片鲜红。 “师兄，不要紧吧？”龙岚问道，两人赶紧上前查看。 “没事的，我会处理……”妍月说道，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药膏和绷带。 妍月小心地用剪刀剪开了衣袖，看清了伤处。虽然只是刀伤，但伤口不浅，妍月立刻进行了处理。 “谢谢你们……”阿辉虚弱地道谢着，“好多兄弟们都被抓了……跟我一起走的那几个……结果……就我一个回来了！” 说着说着，阿辉忍不住开始抽泣了，另一只手掩着面。 “可恶！我真没用！连师弟们都保护不了……”阿辉自责地说道，一边不断痛哭着。 “师兄，别难过了，”龙岚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谁能想到朝歌居然那么狡猾？” “不，不！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师弟们啊……” 阿辉还是不停地自责着，眼看劝说没什么效果，龙岚和妍月只能让师兄先独自安静一会儿。 天已经大亮了，龙岚一行清点完了人数，果然，将近一半的师兄们落网了，许多分开行动的都只有一两个回来了，而且大部分人都受了伤。 大家一刻不停地处理着眼下的各种事，救治伤员、分配食物、安置行装…… 七星里回到了军政府，刚进门正好看到一个卫兵队长正在向朝歌报告。 “什么？跑了？！”朝歌愤怒地说道。 “是……弟兄们就抓到了那么多，其他几个好像都不见了！” “没用的东西……”朝歌批评着，“好了，你下去吧。” “是……”卫兵战战兢兢地退下了。 “师兄？”眼看朝歌心情不好，七星里招呼也不敢打大声。 “哦，七星里，回来啦？”朝歌问道，“怎么样？你抓到人了吗？” “没有……”七星里胆怯地回答道。 朝歌一脸不屑与失落，走上来拍了拍七星里的肩膀：“没有就没有嘛！说话有点底气行不行？你这样子，我怎么跟别人说你是我师弟？” “是。”七星里勉强挺起了胸膛。 “我就纳闷了，那么一点儿人怎么就破了我的包围？莫非……有人暗中相助？” 这话像是朝歌的自言自语，又好像不是。 七星里心头“咯噔”了一下，但还是努力保持冷静，反问着：“师兄您指的是……” “我？哈哈，我就随口说说！你干嘛那么在意。”虽然朝歌在笑，但七星里却感到一阵恶寒，随后朝歌缓缓问道： “难道是你？” “不！！师兄，我……”七星里赶紧解释，却突然又害怕得说不出话了。 看到师弟这副糗样，朝歌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开个玩笑嘛！你这样子，我借你十个胆子你都干不出这事来！哈哈哈！” 面对朝歌这样的嘲讽，七星里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愧疚。 “行了行了，虽然我次没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过也捉到了大量的有生力量，此次出击也算成功。”朝歌总结着。 “哎对了，你去民政府，看看千斤将军醒了没有，顺便把街给巡了。” “是。” 七星里接过命令，出了大门。 就在他经过门口大街时，七星里偶然瞟见了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躲在军政府的西侧门处，那人鬼鬼祟祟，似乎在等些什么。 七星里故意放慢脚步，用余光悄悄观察着。 这时，西侧门打开了，一个卫兵与神秘人交谈了几句，随后两人一起进入了军政府。 七星里驻足思索了一会儿，随后加快脚步赶往民政府。 黄昏时分，七星里换上了卫兵服，只身来到了粮仓。 “七星里？”龙岚正巧在门口放哨，“一天没见了，上次还没好好谢谢你呐！”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七星里有些着急的样子，“快，把前辈他们叫来，我有要事相告！” 第12章 兵不厌诈 粮仓里，七星里与师父师叔以及龙岚几人秘密聚集在了一个角落。 “少将军，这个时候把我们叫来是有什么事吗？”师父发问道。 七星里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确认没有其他人后，他说道：“我可能知道为什么你们的行踪总是暴露了。” “啊，真的？”龙岚有些兴奋。 “嘘——” 七星里示意龙岚小声些。 “究竟是怎么回事？”九霄问道。 “两位前辈，”七星里对师父还有六师叔说，“昨晚大家都分开行动了对吗？” “是啊。”六师叔回答，“怎么了？” “那分头行动以后，是不是有几队只有一个两人逃回来了？” 七星里似乎想要验证什么。 “确实……” “你到底想说什么？”云出有些不耐烦了。 “我想说的是……你们当中有内奸。” “内奸？！” 众人都吃惊了。 “是的，我想一定是这个内奸把你们的行动提前告诉了白虎军，这才有了昨晚的奇袭。” “你能肯定吗？”六师叔问道。 “应该可以，”七星里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今天上午就看到了一个黑衣人神神秘秘地进了军政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内奸。” “仔细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好像也确实没有更可信的说法了。”师父赞同道。 “那你有看到他是谁吗？”龙岚问道。 “没有……”七星里遗憾地摇摇头，随后又建议，“可以问问上午放哨的人吗？他们应该知道有谁出去过吧？” 九霄说：“上午是我和妍月师妹在门口查看。” “可我们没看到任何人出入……”妍月汇报了一下。 “很显然，内奸也知道不能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去……”师父说，“应该是在无人的地方翻墙而出的。” “这个内奸到底是什么时候潜伏进来的呢？”九霄疑惑道。 “应该是早在我们之前城西仓库的那次任务就已经渗透进来了，再具体也不清楚了。” “那说到底，我们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云出说道。 “不！正所谓，兵不厌诈，”龙岚抑扬顿挫地念道，像个城里说书的人，“既然朝歌给我们安插了眼线，我们也可以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这个内奸！” “呦呦呦，这个时候你倒开窍了，”九霄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调侃的机会，“那你说说，该怎么利用？” “这个嘛……我还没想好……” 在场众人都无语地瞥了龙岚一眼，我们的少城主也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不过龙岚兄弟说的有道理，”七星里说道，“我们还是有文章可以做的！” “可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想办法了，”妍月担忧地说，“内奸说不定已经把我们的位置报告给白虎军的。” “这个我想到了……”七星里托着下巴说道，“所以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有了主意，只是不知你们愿不愿意一试……” 龙岚师徒有些为难地互相看了几眼，随后师父做出了决定： “好，事情都到这份上了，我们就赌一把！少将军，全听你安排！” 说罢，大伙都向七星里抱了拳。 “嗯！那么，我们如此这般……” 光阴似箭，几个时辰很快过去，夕阳下的白虎又迎来了一个注定不眠的夜，只是今晚的月更增添了几分黯淡，路边花坛里的几声虫鸣显得格外突兀。 军政府西侧门，穿着黑斗篷的神秘人再次到来，在卫兵确认无误后，他进入了侧门。 “将军，他来了。”卫兵进大堂向朝歌禀告。 “让他进来吧。” “是！” 神秘人小心翼翼地进入大堂，对朝歌作揖。 “怎么样？他们可有什么动作？”朝歌问道。 “正如大人所料，他们今晚便准备进行第二次出城行动。”神秘人回答。 “呵，他们也就这点心思了，”朝歌傲慢地嘲弄着说道，“既然他们这么着急，咱们就不找上门了，等他们乖乖上钩吧……” “将军英明！”神秘人说道，“我这就将计划全盘托出……” 神秘人把计划告诉了朝歌，朝歌听完后，嘴角露出一抹坏笑，似乎已经有了对策，然后招呼卫兵送走了神秘人。 没过一会儿，正堂又响起敲门声。 “进来。” 话音刚落，七星里走进了正堂大厅。 “师兄，我回来了。”七星里恭敬地打了招呼。 “辛苦了，我交给你的事怎么样了？” “街上一切正常，还有，千斤统领还是没醒。” “嘶……看来我药下得猛了点……”朝歌小声嘟囔着。 “师兄您说什么？”七星里没怎么听清楚。 “哦，没什么，”朝歌赶紧转移话题，“你来得正好，我接下来有要紧的任务给你。” “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七星里试探地问道。 朝歌登时用威严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责难什么，七星里又紧张地低下头去。 “总之我把今晚城西的所有巡逻队交给你，”朝歌无视了七星里的问题，继续说道，“如果城西门有什么异响，你立刻带着所有巡逻兵前往，记住，一路上动静要大！明白了吗？” “是。”七星里接过将令回答道。 “看来今晚一切就要结束了！”朝歌心里已经开始提前庆祝了，“一群臭戏子竟然都值得我们忙成这样，都怪城里也没有武斗甲卫兵……不过这次，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说罢，朝歌转身离开正堂，往点兵场方向而去，留下房间里一脸暗自窃喜的七星里…… 另一面，戏班众人兵分三路，一队由六师叔带领往城西门的方向赶去，一队由五叟儿带领往城北门方向，最后一队交给了龙岚，潜伏在城中。 朝歌已经命令大量卫兵埋伏在北门广场与大街旁的房舍间，而他自己则在北门城楼高台上，预备看一出好戏。 此时神秘人依然穿着斗篷，从一旁的楼梯上走来。 “将军，一切已经就绪！” “好！” 朝歌神气地说道：“据你所说，戏班分成了三队，一队佯攻西门，吸引巡逻兵的注意，随后与另一队在北门广场集合，再进攻北门。” “正是，”神秘人肯定道，“此外，城中潜伏的一队负责接应，一旦北门发生意外就立刻支援。” “这就好，”朝歌分析着，“白虎四门易守难攻，除非他们全力进攻，否则是不可能拿下的。不过城门处的退路很多，守军不易追击，因此我们只需要提前埋伏，截住他们的去路就可以了。那么真正棘手的……是城中潜伏的支援队，万一他们在关键时刻赶来，破了我们的包围，那就前功尽弃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神秘人问道。 朝歌冷笑一声，示意神秘人侧过耳来，随后悄声对他念叨了几句。 “高啊！将军计谋妙绝天下！” “哈哈！好了，去吧！” 说罢，神秘人退下了高台。 夜晚的乌云最让人喘不过气来，连仅存的一丝月华也被遮挡得无影无踪，龙岚和众师兄隐蔽在城中的一条小巷里，等待着指示。这是龙岚头一回带队独立行动，他内心七上八下的，也不知是兴奋、紧张还是害怕，心里没底的滋味儿可真不好受啊！ “阿岚？你还好吧？” 同队的妍月从身后走来，看着龙岚孤寂的背影，投来关切的话语。 “我……我没事，”龙岚努力保持冷静，“就是……太紧张了。你说师父为什么让我做队长啊？带着这么多师兄，万一我做错了，那不就……” “也许师父这样做有什么深意吧？”妍月说道，“比如，一些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我？”龙岚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啊，我相信师父……也相信你……”说着，妍月的手轻轻地从背后搭在龙岚的肩膀。 听了妍月这番安慰，龙岚感到几分欣喜时，竟不禁有些脸红心跳。 谈话间，阿辉师兄从巷口急匆匆地赶来，一边还喘着气。 “龙岚师弟，不好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龙岚立马问。 “师父，师父他们提前行动了！”阿辉焦急地说道，“现在我们人手不足，而且巡逻兵也快把大家包围了！需要你们支援！” “啊……这……”龙岚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吞吞吐吐地说道，“那……那我们……赶紧出发吧！” “好，跟我来！” 说罢，龙岚带着妍月和一队师兄跟阿辉火速启程，向目的地赶去。 第13章 瞒天过海 奇怪，事情有些不对劲。 大伙跟着阿辉跑了一段时间，龙岚也冷静下来了，他忽然觉得事情似乎有点蹊跷：明明行动都已经计划好了，师父他们为什么要提前行动呢？ 可问题刚一浮现，所有人就跟着阿辉拐进了一个诡异的死胡同里。 龙岚环顾了四周，发现了端倪，他问道：“阿辉师兄，这条路不对吧？我们不应该赶往北门吗？” “嗯？不对吗？”阿辉却显得镇定得很。 霎时间，龙岚不知为何感受到了阵阵杀意，而且就在这胡同当中。 “哦，确实不对，”阿辉脸色突变，带着一副狞笑说道，“这的确不是去北门的路，而是……你们的黄泉路！！” 霎时，一大群白虎卫兵从胡同的角落和两旁立刻杀出，出口也被很快堵住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 师兄们慌了神，脑子一下转不过弯来，手忙脚乱地做好了战斗准备。 “阿辉师兄！你这是……” 龙岚已经能猜出事实，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哦？龙岚师弟，你有什么想说的？”阿辉慢慢退到白虎军前，笑着说道。 龙岚将妍月护在了身后，眼神锐利地盯住了阿辉，说道：“听师父说戏班里有白虎军的内线，可没想到竟然是你！” “是吗？那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阿辉故意装出一副惊恐的模样，一边却大笑着回应道。 妍月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投靠白虎军的，是吗？”没等她问完，阿辉抢过话来，“告诉你们也无妨。还记得我师父六叟儿跟你们说过，之前我出去执行任务，结果被抓了吗？他当时告诉你们，幸亏我机灵才逃了回来……哈哈，怎么样，想起来了么？” “原来是这样，”妍月说道，“我当时还很好奇，什么样的聪明人能从守备森严的白虎监牢中逃出……” “哈哈，现在才说这个太晚了点吧！”阿辉的气焰越发嚣张了。 “那我们刚进城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带我们去避难所见六师叔？”妍月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个嘛……”阿辉想了想，说道，“其实，那只是个意外。那天下午，我偶然路过戏班门口，看到了联络用的木牌，我那时很吃惊，正想将这事报告给朝歌将军，但当时他正在城另一边抓捕通缉犯，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军政府。为了确保你们不会在城里到处乱跑，我就自作主张，带你们去见了师父，这样起码你们不会离开避难所。至于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真是处心积虑……”龙岚恶狠狠地说道。 “怎么样？我的回答你们满意了吗？”阿辉得意地说道，“满意了……那就上路吧！！” 说时迟，那时快，阿辉箭步冲了上来，与龙岚展开激战，其余白虎卫兵也将众师兄们瞬间冲散，乱战成一团。 几回合下来，龙岚抵挡住了阿辉猛烈的进攻，然而他的武艺毕竟没有师兄高强，何况还要保护身后的妍月，没过一会儿，龙岚就有些招架不过来了。 不断地踉跄中，龙岚连续吃了阿辉的几个拳头，已经有些泄力了。 “阿岚！！” 妍月十分心疼，冲上来想跟龙岚一起战斗。 可妍月哪会是阿辉的对手，没过两招也被打倒在地。 “妍月！”龙岚刚要站起来，却被一个卫兵从背后打了一闷棍，便立马不省人事了。意识最后的弥留之际，龙岚再次看了一眼趾高气昂的阿辉和周围一个接一个倒下的诸位师兄…… “师父、师叔、诸位师兄……妍月，又是我，害了你们……” 等到他再次醒来，自己还有妍月以及其他师兄都被麻绳五花大绑，看起来大伙也被打晕了，都还在昏迷中。 “这是……” 龙岚确认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众人还是在胡同里，白虎军还没有把大家带去军政府监牢。 “呦，居然这么快就醒了。” 阿辉也还在这里。 “真没办法，朝歌大人有令，要我们尽量活捉逆贼，否则……”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叛徒？” 龙岚还有些虚弱，他疲惫地问着。 “呵呵，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阿辉一脸不屑地说道，“金钱、权力，朝歌答应我的。人的一生不就是这些东西么？” “呸……亏你说的出口！” 龙岚集中气力，怒吼道。 “哈哈，喊吧！随你怎么说。”阿辉一点也没感到羞耻，接着说道，“对了，我还有一场好戏要看，就不和你聊了……” “站住……” 龙岚无力地呼喊着，阿辉却头也不回，带着奸笑离开了胡同，周围的白虎军继续留在这胡同周围看守他们。 “师父他们有危险了……” 心里想着，龙岚努力扭动着身子，想想要先把双手挣脱出来。可这破麻绳绑得实在结实，任凭龙岚怎么使劲儿，两只手的结就是一动不动，自己身上也没有刀具…… 过了不知多久，妍月还有其他师兄也都陆陆续续清醒了。 “怎么？我们还没被抓走吗？” 妍月意识似乎还有些模糊。 “是啊……看样子，他们打算待会儿再处理我们，”龙岚小声回答道，“没时间了，我们得赶紧想想办法逃走，否则师父他们就有大麻烦了……” 说罢，龙岚又顾起劲儿，再次尝试挣脱束缚，可还是没用。 “可恶……要是有刀之类的就好了……” 妍月眼珠一转，脑海里闪过灵光。 “刀……诶，我腰包里好像有把刀……” “对啊，”龙岚惊喜地说，“我怎么忘了？但是……我过不来啊……” “没关系，我试试……” 于是妍月努力把上半身转过来，让绑住的双手靠近自己腰前的位置，要说人练过戏台基本功的就是不一样，妍月的手很快就要够到腰包边了，可她毕竟是被绳子绑着，最后一点距离始终拉不过去。 龙岚在一旁不错眼珠地看着，头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还……差一点……” 看妍月难受地挣扎的样子，仿佛她腰就要断了…… 终于，妍月一个用力，捏住了袋口，随后使劲儿把腰包从系扣里拉了上来。 然而此时，龙岚却听到了脚步声。 “糟了，卫兵过来了……”龙岚提醒道。 妍月赶紧把包藏到身后。 果然，一个卫兵经过，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一样，扫视了众人。 龙岚与妍月屏住呼吸，一声也不敢吭，保持着沉默。 卫兵确认安全后，很快就离开了。 “好险……” 妍月喘了口气，赶紧从兜里摸出了小刀，一点一点地切自己手腕上的绳子，经过一番折腾，总算解开了。 趁卫兵没注意，妍月又立刻割开身体其他部位的绳子，随后悄悄帮助龙岚脱离了困境。 “太好了……”龙岚说道，“诸位师兄，我们这就来……” “等等，”一位师兄打断了他，“不可能把大家都救出去的，你们找个机会先溜出去吧，现在要紧的是师父还有师伯他们……” “师兄说得有道理……”妍月赞同道，“我们赶紧走吧……” 龙岚稍稍犹豫了一下，也只好招办了。 二人蹑手蹑脚地走着，可这破胡同里不知哪冒出一块石头，妍月一个不小心绊倒了。 “哎呦！” 龙岚顿时大惊，马上捂住了妍月的嘴。 “惨了……” “里面什么声音？！” 看来还是晚了，一时间，外面的白虎军快速赶到了龙岚和妍月所在的位置。 “都是我不好……”妍月悲伤地自责道。 就在白虎众军要抓住两人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胡同的上空落下，一脚踢开了几个卫兵。 多么熟悉的招式！是师父！ 龙岚和妍月还没来得及高兴，又有几个师兄从胡同周围闯过来了。 “云出师兄！九霄师兄！还有大家……”龙岚顿时喜出望外。 “怎么样？龙岚，妍月，没事吧？”师父问道，一边做好战斗姿态。 “嗯！” 白虎军眼见支援赶到，只得奋力一搏。可戏班一行士气正高，更有五叟儿坐镇，不出一会儿，卫兵便都被击溃了。 解决完这些卫兵，师父带人把龙岚队下的师兄们也都解救了出来。 “这可真是峰回路转啊……”龙岚意犹未尽地感叹道，“对了，师父你们怎么在这里？大家不应该是在进攻北门吗？” “哈哈！别担心，这些都在计划之中。”云出解释道。 “啊？计划？”龙岚不解地问道，“之前说好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吧？七星里不是说……” “呵呵，那不是真正的计划……或是说，这些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九霄笑着回应道，“这次，一定会让那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大吃一惊！” 第14章 上兵伐谋 “这次，一定会让那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大吃一惊！”九霄自信地说道。 “先别说朝歌，我都快晕了，”龙岚已经开始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哈哈，这不怪你，”师父拍了拍龙岚的肩，说道，“其实之前商量的计划是假的，为了防止被人偷听而已，真正的行动，是你不在的时候七星里告诉我们的……” “那为什么不早跟我说？”一听到这里，龙岚也开始闹了小孩子脾气，“害得我这么担心！” “对不起啦，为了确保计划的安全性，我们必须假戏真做啦！”云出笑着说道。 “敌人看到你这样子，肯定不会怀疑有诈的！”九霄还是那么喜欢调侃。 “合着只有我和妍月都蒙在鼓里？！” 听了龙岚的话，五叟儿、云出、九霄都忍俊不禁，龙岚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脸一下子飞红了。 “对了，话说你们看到内奸了吗？”云出问道，“我们只知道，你们被内奸引过来，这才来救你们。” “这个……” 龙岚的脸一下就沉了，他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师父与师兄。 “原来如此，竟然是他出卖了我们……”九霄不可思议地惊叹着。 “嗯，是啊。”龙岚点点头，但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接着连忙问道，“不对啊？如果没人进攻北门，那我们怎么出去啊？而且阿辉告诉朝歌的消息岂不是不准确？对方肯定很快就会起疑的！” “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少将军吧，”师父说道，“快！我们还有最后一件要紧事……” “什么事啊？” 师父露出调皮的微笑，看着满地被打晕的白虎士兵，说道： “嘿嘿，换衣服！” 于此同时，毫不知情的阿辉来到北门，登上楼台见到了信心满满的朝歌。 “将军，您交代我的事都已经办妥了。”阿辉向朝歌报告着。 “好，非常好！”朝歌十分高兴。 “看来这件事终于要结束了……”阿辉接着说道，“那，将军……您之前答应我校尉的职务还有赏金……” “哈哈哈！这个你就放宽心吧，”朝歌笑着说道，“我朝歌一向言出法随，说到做到，待到此次任务结束，这些自然都是你的！” “太好了，多谢将军大人！” 阿辉感激着，一边不忘给朝歌多拱了几个手。 “现在，那群戏子已经没有了后援，我们只要在这里等着正面部队自投罗网就好啦！”朝歌得意忘形地说道。 随后，白虎众军在北门附近埋伏了将近一刻钟，终于，有二十来个戏子来到北门的广场集合了。 “将军，看到了吗？咱们一队差不多就是这么多人。” “嗯……照你所说，待会儿应该还有一批人，佯攻西门以后会来这里，然后两拨人共同攻门……” “大人的记性好极了，正是！” “好，那我们再等一等。来人！”说着，朝歌招呼来一名卫兵，“传令，众军原地待命，不要出击，一定要等他们人到齐了，再一网打尽！” “是！” 于是众军继续隐蔽在各个角落里，等待着戏班的第二小队。 夜越来越深了，白虎军等了半晌，可这第二批戏子们却迟迟未到，连一点动静都没有，甚是奇怪。 “不对啊……”朝歌有些起疑了，“这么久了，他们也该到了……” “会不会……是另一队出了什么意外？”阿辉都有些拿不准了。 “不可能，”朝歌斩钉截铁地说，“我已经告诉七星里，前往西门的巡逻兵不许和他们交战。” 虽然心里有些打鼓，朝歌还是决定：“算了，再等一等，反正他们绝不会抛下同伴不管。” 又过了一刻钟，北门广场还是只有那么几个戏子，另外一队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朝歌开始不耐烦了，身边的阿辉也开始直冒冷汗。 “这些家伙在搞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朝歌说道，随后愤怒地转向阿辉。 “啊……这……”阿辉满脸惊恐，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将军，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朝歌怒瞪他一眼，而后实在是忍无可忍了，随即命令道：“来人！” 一名卫兵应声上前：“在！” “不等他们了！命令众军，全体出击，包围叛贼！！” “是！” 顷刻之间，潜伏的卫兵“杀”地大喊着，蜂拥而出，立刻堵住了广场的所有去路，广场中央的戏子登时一片惊愕。 “啊？这是怎么回事？” “诶，真奇怪……” 外圈的白虎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武器，被包围的戏子也好像见到自己人一样，完全没有戒备，只顾各自疑惑着…… “怎么了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 朝歌气冲冲地跑下北门台，阿辉也赶紧跟了过去，走进了包围圈，眼前的一幕令他震惊了：所有这些“戏子”，竟然都是城内的巡逻兵假扮而成！ “不是……你们！！” 朝歌开始语无伦次了，他立马换了两口气，稍稍冷静一点后，他又愤怒地咆哮起来： “你们穿成这副样子干什么？！谁让你们来的？！说！你们是哪支巡逻队？！” “禀将军，我们是城西的巡逻队……”其中一名“戏子”回答，看样子应该是队长。 “城西？！” 朝歌气得嘴唇直发抖：“城西的跑城北来干什么？！” “报告将军，是七星里将军命我们前来支援……” “七星里？支援？！” 听罢，朝歌愈发气冒烟了：“我什么时候请求支援了？！你给说，到底怎么回事？！” 卫兵委屈地回答道：“是这样的……我们收到消息说敌人在攻打西门，七星将军便火速带我们赶往事发地，那群戏子看我们一到就当场投降了。然后将军命令我们，把戏子们绑缚，留在原地，派人看守，然后换上他们的衣服，伪装成他们同伙的样子，前往北门，等着与另一队戏子们相会，再跟您埋伏的守城军里应外合，擒住逆贼，可没想到……我们还没看到他们，您就杀出来了……” 朝歌一边听着，一边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他张大了嘴，好像马上就要晕厥过去似的。 “七星里……”朝歌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有气无力地说，可立刻，他又暴跳如雷，怒目圆睁，大喝道，“七星里人呢？！” “七星将军说，他要提前回府，准备跟您报告……” “报告个屁！我们中计啦！！”朝歌歇斯底里地怒号道，接着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急吼吼地说道，“南门……快！所有人，立刻跟我去南门！！” 说罢，朝歌带着一大股卫兵火急火燎地赶到白虎城南关口。 “守城军队长何在？”朝歌在城门下高喊道。 没过多久，一个卫兵从高处下来参见了朝歌。 “我问你，刚才有没有人出城？” “报告将军，一刻钟以前，七星里将军用军政府的通禁令出城了！” “什么？！”朝歌不可思议地说道，“人呢？他身边有没有带人？！” “有。” “多少人？！” “将近五十人，都是城里的卫兵。” “蠢货……蠢货！！”气急败坏的朝歌嗓子都快喊哑了，“肯定是那群戏子换上卫兵的衣服逃走了！！” 阿辉在一旁听罢，整个人都开始哆嗦了。 “将军，要不我们追吧……”其中一个卫兵小声建议道。 “追什么？！都出城一刻钟了还怎么追啊？！” 此时朝歌将暴怒的目光，落到了阿辉身上： “你！！！” 阿辉惊恐万分，当场跪倒在地，哀求道：“将军……将军您可不能怪我啊，将军……是，是……” “你说什么？！”朝歌越发来气了。 “啊不，啊不不不……”阿辉战战兢兢的，立马就改口了，“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没用，我该死……” 边说，阿辉边扇着自己的巴掌，继续求饶道：“不过将军，看在我真心投诚白虎军的份上，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您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朝歌无情地一脚踢开了阿辉，冷冰冰地说道：“没有下次了……” 阿辉的两眼失去了光芒，他最后哭喊着乞求着，可朝歌命令道：“来人！给我把他押下去，按照白虎军的叛徒处置，明日午时……明正典刑！！” “啊！将军大人，饶命啊将军大人！！” 说着，几个卫兵把还在哀嚎的阿辉拖了下去，朝歌独自望向城南的郊外，目露凶光，狠狠地攥紧了拳头，他暗自发誓： “七星里……我的师弟……你也要和我作对么……好，我们走着瞧！！” 第15章 道阻且长 白虎城的南门一路通往了新的起点。 龙岚一行在七星里的陪同下，终于平安地离开了白虎城，一路之上，大家还在为先前的连环巧计拍手叫绝，开怀的欢笑声此起彼伏。 “哈哈哈！我真想看看朝歌得知自己被骗的时候，那张气得发紫的脸！” 云出刚刚换回自己衣裳，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 “是啊，之前可真是没少受他那鸟气！”九霄赞同道。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我们的少将军！”师父高兴地说道。 “是啊是啊。”六师叔在旁边附和道，“要不是七星里将军，大家早晚被我那逆徒害死！” “七星里，你这回真是帮我们出了口恶气呀！”龙岚搭着七星里的肩膀说道。 “也……也没什么啦……” 七星里被大伙夸得心里直发痒，露出腼腆的笑容，脸也羞红了。 “我们真的要好好谢谢你绝妙的计策呢！”妍月笑道。 七星里愈发害羞了。 “说句实话，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在奇怪你这种性格是怎么当上白虎军人的，不过现在看来，你运筹帷幄的样子，真有点像个大将军呢！” 龙岚又开始像说书人似的了。 “龙岚，不得无礼……”师父教训着，“怎么能跟恩人这么说话？” 听罢，龙岚赶紧打住，说道：“哦……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七星里还是很善解人意，随后他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说的对，我这样的，根本当不了白虎军，而且我也不想当……” “啊……为什么？你这么有军事天分，不参军不是可惜了吗？”云出好奇地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七星里似乎有些难以开口，有些难堪地微微低头。 “云出，你怎么也跟龙岚那家伙一样，说话没轻没重的……” 九霄看七星里尴尬的样子，赶紧替他解围，还在背后偷偷拍了一下云出提醒着他。 “啊，没事的，我不会在意的……”七星里小声说道。 就这样戏班又走了一路，来到一座桥边，大家停下了。 七星里深吸一口气，说道：“各位，我只能送大家到这里了，过了这座桥，很快就会进入玄武的辖区了，那……大家保重吧……我们以后再见……” 说罢，七星里有些不舍地踏上了来时的路，他回头向众人挥了挥手，准备告别离去。 “等一等！” 就在这时，龙岚开口了。 “七星里……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啊……啊？” 听到这话，七星里不知是惊喜还是惊诧。 “是啊，”妍月也挽留道，“我们所有人都欠了你一个大人情，是你救了大家。” “我……我只是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而已……” “不过，我想你也已经回不去了吧……”九霄说道，“朝歌那家伙不是傻子，他早晚会发现这件事的。” “既然是我们害了你，就至少让我们来补偿吧！” 龙岚对七星里伸出了手。 “我们一起去阻止即将到来的战争！” 眼看众人都这番热情，七星里着实有些矛盾，感到既兴奋又紧张。 终于，七星里极力掩藏脸上的笑意，不好意思地决定道： “那……好吧……” “太好了！！” 所有人都欢呼着，龙岚兴奋地一把拉过了还没反应过来的七星里。 众人走到桥上，七星里站在桥梁正中，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第一次摘下了别在胸前的白虎军军衔徽章，随后向着河的远处用力一扔，任凭它随波逐流，越漂越远…… 毫无疑问，这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对戏班众人而言，是意义非凡的。龙岚和大家也终于能睡上一个好觉了。 待到第二天，太阳高照了，龙岚依旧躺在营地里，枕着自己的包袱，大声地打着呼噜。 “喂，喂！” 还在梦里的龙岚感觉到有人在摇晃着自己，他打了个哈欠，慢慢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眯着眼看了看周围，说道： “啊，怎么了……” “怎么了？你睡过头啦！” 龙岚赶紧清醒了一下，这才看清是九霄师兄，于是他匆匆忙忙地开始收拾东西。 “唉……快点吧，我们马上要出发了！”九霄催促道。 “我们接下来去哪啊？”龙岚一边整理，一边问。 “玄武城。” 龙岚转过头，是师父。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玄武联络戏班的人了么？”龙岚叹口气，接着说道，“也不知道玄武城现在是什么风光，可千万不要再像白虎一样了……” 正几人讨论着，七星里出现了。 “你们来白虎城以前，我好像收到过一点消息，”七星里回忆道，“据说玄武城内的主战派势力十分强大，玄武城主死后，他们立刻发动了大规模叛乱，想要控制政权，然后与主和派进行了激烈的内斗……” “啊……那玄武城岂不是非常危险？”龙岚担心地说道。 “不过这些都是半个月前的消息了，”七星里说道，“我也不知道现在的玄武怎么样了。” “总之，我们确实需要更加谨慎一些，接下来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谁也无法预料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情况。” 五叟儿说罢，几个人带上龙岚立马向前路的大部队赶去，好在总算没被落下。戏班众人又行了将近一天的路，黄昏时分，大伙找到了一片旧时神兽祭坛的遗迹，于是决定在此留宿一晚。 到了深夜，或许是因为白天睡够了，龙岚反而有些睡不着了，他躺在一尊青龙石像下，露天的祭坛使得夏夜晴朗的星空得以尽收眼底，龙岚望着天空的繁星，脑海中遐想无限，可能唯有在这般美景之下，他才能暂时忘却流亡之苦和旅途之劳。 没过一会儿，龙岚却听到不远处轻微的脚步声。是谁大晚上的跟自已一样不睡觉？ 他悄悄爬起身，环顾四周，师兄们和妍月都还在睡梦当中。 龙岚向远处眺望，只见七星里独自一人伫立在白虎的神像前，仿佛若有所思。 “七星里，”龙岚走上去打了声招呼，“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我……我睡不着。”七星里似乎有什么心事，“那你呢？” “巧了！我也是。” 于是二人默默站在神像面前，一起祈祷着什么。 “你知道吗？”龙岚开口了，“这种时候，我就会想起我家后院里的那座巨大的青龙石雕，小的时候自己经常和一个朋友在上面攀爬大闹，家里的总管德叔怕我从掉下来摔伤了，可没少替我担心呢！” “你家？”七星里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了。 “是啊，我是青龙城主的儿子，”龙岚解释道，“不过那个时候，我爹还不是城主呢……” 龙岚开始滔滔不绝地跟七星里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两个少年一个说着，一个听着，沉浸在温和的月光下。 “是这样啊……难怪我不觉得你像是戏班里的人。” “嗯，不过我一定会阻止战争，重新回到家园的！”龙岚坚定地说道。 “听上去，你比我勇敢多了……”七星里投来羡慕的目光，感慨道，“我连抗争的勇气都没有……” “怎么会？是你救了我们，我觉得你很勇敢啊！”龙岚安慰道。 “也许吧，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啊，我不是很理解……”龙岚有些摸不着头脑，“总之，人都有蜕变的可能嘛！我们还很年轻，将来有很多机会，这是我的家人告诉我的！” “嗯……” 七星里点点头，可他还是有些迷茫的样子。 二人讲了几句心里话后，困意来袭，过了不知多久竟都在白虎神像下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戏班众人趁着凉快，都起了个早，所有人收拾收拾东西，继续赶路。 龙岚一行又走了将近三天，终于在第四日的早上从一座山顶上看到了玄武城的城墙。 “太好了！总算到了！”龙岚欣喜地说道。 九霄遥望着玄武城，说道：“这样子看，玄武城也没那么动荡。没有一点硝烟，完全不像是在内乱当中。” “还真是！”云出也看着远处说道。 “不过出于安全起见，大家还是小心为好。”师父接着说，“这样吧，我看大家这么多人一起进城太张扬了，不如我带徒弟们先进去，确认完情况以后，剩下的再伺机行动吧。” “好，就依师兄的！”六师叔赞同着。 “少将军，麻烦你也和我们一起来吧！”五叟儿转而笑着对七星里说道。 “是啊，说不定你还能给大家出出主意呢！”妍月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七星里纠结着。 “来嘛，没事的！说不定会很有意思呢！”龙岚鼓励着说道。 “那……好吧！” 说罢，五叟儿带上龙岚几人，向着玄武城出发了。 第16章 弄巧成拙 五叟儿、龙岚、七星里、云出、九霄和妍月几人一队，率先来到了玄武城下。 与进白虎城不同，玄武城的检查显然没有那么森严，几个玄武守城军士只是做了个简单的搜身，连文书都没出示就放行了。 “真轻松，我还以为又要好一番折腾呢！”云出感慨道。 “确实是，但也有可能只是表象罢了……”九霄说着。 “不过这样看来，师叔他们进城应该也不会太费劲了。”妍月说道。 龙岚看了看街上，虽然有多处房屋已经因为发生战斗而坍塌了，但修缮工作依旧有条不紊，大街上还是人来人往的，连各家的生意买卖都没停。 “这么和平……说明现在还是主和派掌控着大局吧。” “我也觉得。”七星里点点头说道。 随后，几人来到一间客栈，坐下来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那师父，我们怎么联络这里的戏园？还是和进白虎城那时一样吗？”龙岚问道。 五叟儿仔细思考了一下，说着：“不了，为了避免出现像上次情况，这回我们不等了。” “所以，是换我们主动去找他们了吗？”云出问道。 “对。大家分头去找城里各处戏园，问清楚情况以后，我们中午再到这边汇合。” “好嘞！这就出发！” 接到任务的龙岚兴冲冲地就冲出了客栈，沿着大街一路飞奔。 “哎，慢着！” 师父刚想叫住龙岚，可他却已经跑没影儿了。 “唉！真是个冒失鬼……”九霄不禁拍了下脑门，一边抱怨，“他知道戏园子在哪儿吗就往外跑？” “我去追他吧。” 妍月担起了“重任”。 “好吧……小心一点。” 师父说完，妍月便立刻往龙岚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而龙岚则在城里溜达了将近大半圈，这才意识到了问题。 对了，自己忘记问戏园在哪里了…… 龙岚一边想着，一边赶紧停下脚步，他观察了下周围，发现自己早就已经离开客栈好远了。 “哎呀……这可怎么办？”龙岚挠了挠头，自言自语地说道，“难不成我再回去？” 他刚要回头，可又立马打消了念头。 “不行不行，这样太丢脸了……”龙岚内心摇摆着，“何况，说不定他们早就走了……还是自己找吧！” 可眼下，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去找啊。 于是，他只好漫无目的地在路上游荡着，乞求戏园子能长上腿，主动跑来找自己。然而走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像样的线索。 “这叫我可怎么找啊？” 龙岚无奈地想着，此时他看到路边有一间茶馆。 “还是先休息一下，保存体力，待会儿再想办法吧。” 于是龙岚走进了茶馆，吆喝一声：“伙计，一份大碗茶！” “好嘞！” 接着，他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欣赏起了茶馆里的装潢。 此时，龙岚的目光落到了对桌的一个少年身上，那人看上去十六七岁，跟自己差不多大，穿着打扮却甚是怪异：披着一件金黄色的、类似道袍的衣裳，内衬一件绣有玄武花纹的修道服，两个手上带了一双刻着歪七扭八的符文一样的镯子，仔细看，腰间还挂着几张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黄纸条，活脱脱戏文里的道士打扮，只是脸上少些脸谱花纹。 龙岚一看，瞬间又燃起希望之火，喜不自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居然能在这里遇上戏班的弟子，我也太走运了！”龙岚想着，索性直接问问对方，不就能找到戏班了吗？ 说干就干！ “哎，那位戏班的兄弟！” 龙岚主动打了声招呼，朝对方挥了挥手。 但是那个少年却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看了龙岚一眼，又继续品茗。 龙岚煞是怪异，站起身来，走到对方跟前，凑近一看，这少年眉如远山，目似刚星，真是玉树临风，气宇非凡，想必平日一定是戏里的主角小生，龙岚便接着说：“哎？这位兄弟，我在跟你说话呢。” 听罢，少年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接着喝茶。 见对方还是没反应，龙岚更加奇怪了，心想莫不是自己得罪了人家，于是赶紧解释：“这位兄弟，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是戏班里的……” “哎，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少年终于开口了，可却不是什么好话。 “啊？”龙岚一下子懵了，接着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啊？我只想问问戏班在哪里而已啊？” “戏班？” 少年有些生气地反问道：“这种事你问我干嘛？” “咦，你不是戏班里的吗？” 听到这话，少年像是炸开了锅一样，跳起来大喝道：“谁是戏班的？谁是戏班的？！” “啊？你……不是唱戏的？那你这打扮……” 龙岚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是术士法袍！！我是一个兽灵法师！！” 少年的脾气似乎特别暴躁，像是被人践踏了自尊心一样。 “这……对不起对不起！” 龙岚羞愧万分，赶紧道歉，还不忘接着：“那……那你知不知道，最近的戏班在哪里啊？” “我……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少年越发地愤怒了。 “可我只是……” 还没等龙岚说什么，少年便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右手往桌上使劲儿一拍，留下两枚茶钱，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龙岚愣在原地，还在为刚才离奇的一幕而震惊，他失魂落魄地喝完了茶，走出茶馆，迎面碰到了追上来的妍月。 “阿岚，你在这里啊！我找你好久了！” 看见妍月又来了，龙岚的脸红得简直像快要熟透了的柿子一样，长叹一口气。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面对妍月的关心，龙岚更加难堪了。 “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再说吧，”妍月看出龙岚似乎难以启齿，也不追问了，“没关系，有师父师兄还有七星里他们几个呢，你不用太自责哦。” 说罢，两人原路返回，在中午时和大家汇合了。 刚一回来，云出就说道：“我说岚师弟，你也没必要那么兴奋吧……哎，你怎么了？刚出去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龙岚闷闷地说道：“哎呀，别提了……” 虽然很不情愿，龙岚还是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大家。 本以为能得到一点安慰，可谁知众人全部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哎呦，笑死我了……”云出笑得趴倒在桌子上，半天没直起腰，“真是从没听过这么好笑的事情！” “想不到你连这种事都能干出来！”九霄非常努力地忍着笑意，可眼角也憋得挤出泪来。 “拜托……有那么好笑吗？” 龙岚羞耻地说道，回头一看，妍月都在一旁偷偷捂住了嘴。 “哈哈哈！哎呀少城主，您这心思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五叟儿也不禁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法师……连我也真是好久没有听到这个职业了，确实不能赖你啊……” 龙岚冷静下来，思考了一番说道：“我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听德叔给我讲故事提起过这个词，我还觉得那只是个传说呢……” “是啊，”七星里说道，“我听说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各族之间的战斗都是法师们的战争，只是现在已经没人再用法术了。” “那个少年究竟什么来头？”龙岚问道，“我就向他问个路，却没想到吃他一通抢白。” “好了，且先不说这些了。”师父说道，“大家这次出去，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云出率先发言：“我找到了城东的戏班，告诉了那边的师兄我们的情况，他们愿意帮助我们，但是……” “但是什么？”妍月问道。 “但是他们剩余的人手已经不多了，”和云出一起的七星里回答，“半个月前，玄武城爆发内乱，很多戏班的兄弟支持主和，参加了卫军，击退了反叛，而且这几天玄武城里正在组织新军，要把城外的主战叛军彻底击败，而且明天他们就要在玄武城东的神清广场进行比武，选出新军领袖。” “总之，城东的戏班现在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七星里总结了一下。 “我和九霄这边的情况和你们一致。”师父说道，“我们去了两个戏班，现在也只剩下不到十五个人了。” “那怎么办师父？”龙岚问道，“想要叫上参军的师兄们，我们就只能帮助玄武平息叛乱了。” “不，没有时间了……”师父决定道，“我们不能花这么多心思在玄武上，等玄武内乱结束，全面战争恐怕早就开始了。” “玄武果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啊。”九霄说着。 “是啊，我有预感，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临了……” 第17章 异想天开 “师父……” 龙岚几个人担心地看着五叟儿，现场氛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老先生，不要着急，”七星里说道，“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哈哈，多谢少将军，老夫随便感慨两句罢了，”师父笑了两声，缓解了一下沉重的气氛，接着说道，“对了，云出，你明天出城，告诉城外的六师叔他们，跟他们说不用进城了，原地休整一下，我们马上就离开玄武。” “好！” “啊？这么快就走，不管参军的那些师兄们了吗？”龙岚问道。 “可我们不能再掺和玄武的内乱了。”九霄解释道。 “没错，我们下午就再去各个戏班，通知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和我们一起走。” “明白了。”众人回答道 说罢，龙岚一行在客栈里吃完午饭，稍作休息后就再次分开了。 这一回龙岚吸取了上午的教训，乖乖跟着妍月一起往城里的一家戏园子出发。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二人来到了目的地，龙岚从门口往园子里一瞧，果然同师父师兄所述，里面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按理说午饭刚过，正是下午第一泡茶的时间，戏园里应该还算热闹，可这里面却冷冷清清的，台下的看客寥寥无几。 随后，一位伙计出来招待了两人，妍月说明来意后，伙计便进堂通报去了。 紧接着，一个瘦高个的师兄出现了，看样子年纪不小。 “二位是五师叔的徒弟？” “正是，请问师兄是……”龙岚问道。 “我是三小童，是你们三师伯的大徒弟，我师父前几年刚过世，现在我是玄武城所有戏班的掌门，你们叫我阿三师兄就好了！” “那就拜见师兄！”龙岚作揖道。 “不必不必，”阿三师兄说道，“上午五师叔来看望过大家了，我还真是有点惊讶呢。哦，你们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妍月把师父的意思告诉了阿三师兄。 “啊？这么快就启程了？”阿三师兄有些惊讶地说道。 “是，师父说我们不能继续留在城里了……” “可这是不是有些太仓促了？”师兄说道，“不瞒你们，由于现在缺人，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处理呢。” “那，那怎么办？”龙岚有些着急。 阿三师兄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一天，麻烦二位告诉五师叔，再给我们一天时间，我们就把戏班的活处理好！” 龙岚和妍月也不能逼着人家，面面相觑着。 “那……好吧，”妍月回答，“我们去师父说说。” “多谢，多谢了！” 于是，两个人只好回到了客栈，等五叟儿和其他人回来，他们将事情告诉了师父。 “好，我知道了，”师父没有感到震惊，似乎早就有所预料，随后接着说道，“刚才我去找的另一个戏班，他们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要等你们阿三师兄的安排。” “看来我们只能等着了。”九霄说。 “没关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于是龙岚众人在客栈又留宿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龙岚还想睡个懒觉，可却被房间外人群的喧闹声吵醒了。 龙岚从床上爬下来，打开窗，往外面一看，整条大街上都是人，而且一个劲儿的往玄武城的神清广场的方向挤。 “怎么回事啊？” 龙岚快速穿好衣服，走出客栈，师父师兄、妍月还有七星里也都这一场面吸引住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龙岚问着。 “不知道，好像是神清广场那边……”说着，九霄往人群方向张望去。 “对了，今天要在广场比武，选出新军首领！”七星里想起来了。 “嗯，看起来比武要开始了。”师父说道。 “要不我们去看看吧？反正下午才出发嘛。” 龙岚的好奇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也好……”师父同意了。 于是龙岚一行跟着人群来到了神清广场，广场的中央已经搭起了巨大的擂台，擂台高处设置了几个评委席，主和派高层官员已经就坐了，观众们围在台下，指指点点，悉悉索索地讨论着。 此时，一名官员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宣布着说： “各位请安静！我宣布，新军首领比武选举现在开始！！” 台下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接下来，由本人宣布一下比武规则：第一，本次比武为守擂制，比武选手自愿上台，接受台下选手的挑战，胜出者，方可继续留在台上，进入下一轮；第二，本次比武采取一局胜负制，若挑战者被打下擂台或者主动投降，则守擂者胜出；第三，最后留在台上守擂者，若在一刻钟之内，无人再挑战的，即本次比武的获胜者，望诸位知悉！好，比武，正式开始！！” 伴随观众们的欢呼声，比赛开始了。 这时，一个矮个子的中年男子背着个包跳上了擂台，大喊道：“我先来！” 随后，他从身后的包里居然拿出了机甲手臂！ “哪位高手上台赐教？！” “啊？！这不对吧？”龙岚震惊地说道，“这不是比武吗？怎么有人用武斗装甲？” 可除了他，台下没有一个人发出疑惑。 “你听到刚才的比武规则了吧？”九霄笑着解释道，“他说过……不许使用科技吗？” 龙岚大吃一惊，小声说着：“确实没有……但是这……” “这就对了，”九霄继续说，“其实玄武城的比武，一直都是个幌子，它的本质……其实是科技创新的竞争，是机关造术家们的比赛。”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你不明白吗？时代快速发展，各城之间战争的决定性力量，早就不在于武术的高低，而是在于军事武器的发达程度了。” “哦，就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的道理吗？” “额……话糙理不糙，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是这样啊。对了，九霄师兄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笨蛋，我是玄武人士，当然知道了！” 龙岚点点头，若有所思：师父好像也说过，这个时代将不再属于“武术家”了……如果现在的斗争都是机关科技的比拼，那么我追求“天下第一武术家”的意义何在呢…… “不过我实在没想到，”九霄接着说道，“他们竟然用这种比武选取新军首领，通常而言，这种比赛是玄武城只是用于在民间选拔机关术研究部成员。” “说明主和派现在真是很缺乏人才……”师父说道，“我想大部分有才的机关术师都已经被主战分子挖走了，毕竟相比之下，主战派势力更强大。” “我想也是……”七星里同意道。 妍月注意到龙岚异样的沉默，向他投来关切的眼神，小声问道：“阿岚？你怎么了？” “哦，那个……没什么。”龙岚不好开口，随便敷衍了两句。 台上的那个矮子还在喊着：“哪位高手上台赐教？！” 这时，人群中冒出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我！！” 随后一个身影挤了出来，又一跃而起，跳到了擂台上。 “我要向你挑战！！” 龙岚抬眼看去，不由地吃了一惊：这熟悉的穿着打扮，不是昨天上午把他臭骂一顿的少年吗？！ 矮子终于有些兴奋了，说道：“来的好！我的发明乃是全新一代的武斗臂机甲，速速报上名来！” 少年双手合十，随后有模有样的结了几个法印，两只护腕上的符文便开始发光了，他大声说道： “我叫凌战！是一个兽灵法师！” 谁知，少年刚说完，台下便传出一片唏嘘之声 “啊，什么……” “我没听错吧，法师？” 紧接着，观众们便全部放声大笑起来，仿佛是在嘲弄少年。 “开什么玩笑？法师？” “到现在还有人干这个？哈哈哈……” 龙岚一行看了看周围，几乎每个人都笑地前仰后合的。 连台上那个矮子也开始不拿少年当回事，笑着问道：“喂，小子！你脑子没烧糊涂吧？这种比赛，你耍什么法术？就凭这东西，你能赢吗？真是可笑！” 再看少年，满脸通红，又是羞耻，又是愤怒，他大喝道： “住口！别小瞧人！等我打败你，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可底下的观众还是不肯放过他，这时，有一个男的说道： “哎，你们看，你们看……这小子是不是他的儿子啊？” “啊，你说那个疯子？” “就是十几年前，那个整天喊着‘复兴法师荣耀’的那个怪人？” “你别说，还长得真挺像哎！” 这几句话一下子就炸开了锅，于是台下的嘲笑声更大了。 “俩父子一样！都是异想天开的疯子！！哈哈哈哈……” 第18章 惊魂未定 “喂！下去吧！” “就是啊，别丢人现眼啦！” …… 台下的人纷纷开始起哄了。 少年不安地站在擂台上，有些不知所措，可他似乎还是不愿意放弃。 “听到了吗小鬼？没人再用这种东西了，赶紧下去吧！”对面的矮子机关术师嚣张地说道。 “不，我一定要证明给你们看，法术的力量！” 少年的激情一下子又被点燃了，他快速抄起一张别在腰上的黄纸条，嘴里似乎默念了几句咒语，然后大喝一声： “火来！！” 纸条迅速焚烧，一下子就化作少年手指尖的一根火苗，随后少年又结了两个印，火苗便成了掌心上的火球。 “雀阳·火球术！” 少年将手里的火球快速发射了出去，直冲矮子的面门。 矮子见状，立刻举起臂甲格挡。臂甲表面有防弹的盾牌，火球根本不起作用，打到上面连个焦痕都没有。 矮子一看，更加得意了。 “还以为有多厉害，就这点本事？这就是你所谓法术的力量吗？” 少年愈发愤怒了，又举起一张纸条，再次施法，念完咒语，他双手拍地。 “地缚之术！” 只见矮子脚底下，擂台的木板竟然长出树枝，开始缠绕矮子的两条腿。 趁着对面不注意，少年再次出招，将一张纸条又化作手心中的雷电，快速向矮子冲过去。 “接招！龙靐·天雷贯顶！” 可谁知，矮子的铁拳三两下就打断了脚下的树根，紧接着冲向少年。 在机甲的加速下，矮子的拳头明显要快很多，少年来不及躲闪，用胸膛吃下这重重的一拳。 “啊！！” 少年被这一拳打出老远，半天没站起来，嘴角边也已挂了一丝鲜血。 “怎么样？尝到爷爷拳头的厉害了吧？”矮子走上前来，嘲讽少年道，“啧啧啧，瞧你年纪轻轻又长那么俊，何必来讨这苦吃呢？赶紧投降下去吧！” 但少年还是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想要继续战斗，眼神中满是不甘，忿忿地盯着对手。 “还想来？老子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没等少年站稳，矮子又起身一脚用力踹中他的腹部，本来就在擂台边缘的少年，便立马被踢下去了。 少年艰难地站起来，用手抹掉了嘴边的血，一言不发，表情沉重而痛苦，紧接着，便在观众们的唏嘘声中跑走了。 “守擂者胜！” 随着裁判的宣布，比武进入下一轮。 “还有哪位上台赐教？” 矮子先拔头筹，志得意满，神气十足。 “还是我来！” 话音刚落，一个胖子又从人群里站了出来，带着自己的装备跳上了擂台。 可龙岚的注意却留在了那位法师少年的身上，心中久久不能平息，像是想到些什么。 擂台赛还在继续，龙岚依旧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完全没在意剩下的比试。 “啊，你们果然在这里呀！”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龙岚的思绪，转身一看，是云出师兄，看来他刚刚从城外回来。 “云出啊，怎么样？你跟六师叔说了吗？”师父问道。 “嗯，我都告诉他了。” 云出接着说：“我刚才一回来，看到你们不在客栈，到处找你们，结果就到神清广场了。” 龙岚回过神来，又看向了擂台，不知已经过了多久，擂主换成了一个壮汉。 “咦，这是第几个人了？”龙岚问妍月道。 妍月想着，掰了掰手指头，回答道：“第八个人了。” “哎呀……怎么还没结束？” “应该快了，”妍月回答道，“这个守擂者挺厉害的，他已经连赢五场了，我看好像没人再挑战了。” “哇！这么厉害。”龙岚不禁赞叹起来。 此时，台上的壮汉喊道： “诸位，在下蟒洪，自幼习武，又颇精通机关造术，现在在下使用的，正是我自己设计的新一代玄武武斗甲！还有哪位高手愿上台赐教？！” 底下的观众交头接耳，却半天没有一个站出来。眼看一刻钟就要到了，看来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然而，就在台上的官员就要站起来，宣布比赛结果时，一名男子不知从台下的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二话没说，就走上了擂台。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又被吸引住了，纷纷议论起来。 龙岚仔细地打量着此人，这神秘男人穿了件十分宽松的衣裳，看着非常别扭，而且也不适合战斗，身上也没带任何武器装备，煞是怪异。 神秘男子面无表情，双手藏在长长的袖子里，站在台上一动也不动，只是看着那个守擂的壮汉。 “你……是来打擂的？”壮汉发问了。 神秘人终于有所动作了，他的手从袖子里露出来，却好像还带着像手套护腕之类的东西，他握住双拳，做好战斗架势。 “好！那就亮出你的武器吧！”壮汉说道。 “不用……” 神秘人说话了，可语气似乎很冷淡，仿佛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见此情形，壮汉立马就来劲了：“呦呵，挺狂啊你！” 二人话不投机，当场动手，壮汉率先打出连环冲拳，快速攻击对手，可尽管他武斗甲的速度很快，但却怎么也打不到那个神秘人，对方赤手空拳就跟上了壮汉的攻击节奏，一直在闪避格挡，甚至都没出过一拳。 “好快！”龙岚惊叹着说道，“难道是武术家？” “我看不像……”师父一边观察，一边说道。 台上的壮汉傻眼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既不用武斗气，又不穿武斗甲，速度却那么快呢？ 趁着壮汉愣住的功夫，神秘人迅速蓄力，只一拳便把壮汉打飞出了擂台！这气力是何等恐怖！ “攻擂者胜！”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比赛就结束了。 这时龙岚无意间看到了那人的手，竟然发现他不知何时装上了武斗臂甲！难怪力量那么强，但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们看！”龙岚惊呼道。 所有人顺着龙岚手指的方向望去，都惊诧不已。 “好啊，真是好本领！”连台上的官员也不禁赞叹道，“敢问阁下姓甚名谁？用的什么机关技术啊？” 然而神秘人又沉默了，静静地站在台上，毫无表情地看着台上的几个评委，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这时，人群中再次冒出一个声音。 “不用问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站了出来，“他……就是我的发明。” “啊？！” 在场众人惊恐不已，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我没听错吧……发明人？” 青年走到台上，对着那个神秘人打了个响指，于是他当场脱下了衣服，眼前的一幕真是触目惊心： 只见神秘人浑身上下都被一层薄薄的战甲覆盖，把整个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站远一看，活像是用武斗甲零件拼装起来的一个人似的！ “妖怪！妖怪！” 底下几个胆子小的叫嚷起来。 “各位不必惊慌，”青年开始解释道，“请容我向大家介绍，我所研发的玄武战甲……正如诸位所见，我的这套武斗甲能够防护到全身所有部位，并且更加轻薄方便，相比传统的笨重的分段式战甲，更加灵活机动，因此在面对敌人的进攻时，能够快速地做出反应……” 话音未落，台下一人便提出了质疑：“可是如此薄弱的战甲，万一被遭受到了破坏，岂不是……” “问得好，这就是我想向大家着重介绍的部分……”青年笑着答道，“这套战甲除了轻便灵活，最大的特点，在于它可根据人的需要，自行强化战甲的任意部分！”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这怎么可能？虽说武斗甲里有机关，但它说到底又不是活的！” “就是啊……” “莫非这铁疙瘩成精，能听懂人话了？”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刚才被打飞的台下的莽汉又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样子对比试的结果很不服气。 “可恶！竟敢耍老子！” 壮汉心头一狠，举起臂甲，激活了机枪，对准了台上的青年便是一通猛射，吓得旁边的群众们四散逃开。 然而打擂的神秘人却箭步站到了青年身旁，下一秒，他的武斗胸甲竟自主启动，形成了防弹层，将破甲弹全部挡了下来！ 随后，台下一名身着宽大衣的男子趁着壮汉愣神，将他一把按倒在地彻底制服。 这时，青年像是想起了什么，意问深长地笑道：“对了，我带的人不止一个……” 说罢，擒倒壮汉的神秘男子和另外两名同伴一起登上了擂台。 四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和那名青年站在一起，一下子把气氛搞得紧张了起来。不论是高处的官员们，还是下面的观众，霎时间都感到一股莫名地压迫…… “请问阁下，究竟是何人？”台上的官员再次问道。 在众人有些害怕的注视下，青年转过了身，郑重地回答了五个字： “在下……尉迟冲！” 第19章 粉墨登场 “尉迟冲？尉迟……” 听到这个名字，擂台上的几个大官脸色突变，一个个陷入了沉思。 “尉迟……同样是搞机关术的，莫非是那个家伙的儿子？” 台下一个男人也念叨着，显然这个姓氏在玄武城里也颇有来头。 其他人听到，跟着附和起来： “你说的该不会是尉迟尚斗吧？” “啊？不会吧……我听说那个疯子的全家早就死光了！” “哎呀，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啊？怎么遇到的尽是疯子的后人！” 观众们一下子又热闹起来了。 龙岚有些懵圈了，问九霄道：“哎，师兄，这个尉迟家族这么有名吗？” “是的……”九霄不安地打量着台上的尉迟冲，似乎十分忧虑，“尉迟一族本来是玄武城的名门，凭借机关术发的家。前任家主尉迟尚斗，是个机关术鬼才，而且也是个顽固的好战分子！听说他后来被人利用，最后弄得家破人亡，真没想到……” “这么说，尉迟冲是家道中落的一名公子喽？他们家究竟出了什么事？”龙岚接着问道。 九霄摇摇头，说道：“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只是据传闻，他原本在为玄武的主战派贵族研发新武器，后来失败了，就被灭口了。” “新武器么……” 龙岚心中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但又不敢再多说。 “总之，有其父必有其子，要是让尉迟冲当上了新军首领，那玄武城可就要遭殃了。”云出不禁也替玄武的百姓捏了一把汗。 “但是，我们不能插手，”师父提醒了众人，“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请问，还有哪位高手上台赐教？” 尉迟冲在台上高喊。 这次，台底下一片死寂，在场所有人连个大气都不敢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挑战。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眼看一刻钟就快到了。 “不能让尉迟家担任新军首领！！” 突然间，人群里不知哪个吃了豹子胆，高声呼喊道。 可大伙也不管了，又有几人跟着附和着：“不能让尉迟冲担任新军首领！不能让尉迟冲担任新军首领……” 人们的讨伐声势越来越浩大，龙岚一行也有些震惊了。 一刻钟已经到了，可擂台上的评委们却迟迟不下宣告，看起来他们也不愿意这么让尉迟冲胜出，可碍于规则，他们不能随意剥夺选手的参赛权。 尉迟冲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根本没把台下的反对声放在心上。 “各位大人们，各位同胞们……”不一会儿过后，尉迟冲再次说道了，“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我尉迟冲和我父亲……不，和尉迟尚斗是不一样的！我在这里郑重起誓！” “呸！空口无凭，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吗？”一个观众反驳道。 尉迟冲却毫不理睬，转头又对评委高喊： “诸位大人！说句实话，我尉迟冲已经将近十年没回来过了。在下真的没想到，玄武城已经变成了一个连规矩都不守的地方！” “你说什么？！” 听完这番话，台下的人反倒被激怒了。 擂台上的高官们可为难坏了，他们商量半天，终于做出了决定，首席官员站起来，断断续续地宣布道： “我宣布……本次比武到此为止，胜出者……尉迟冲……” “啊？！” 所有人都无比错愕，发出难以置信的感叹。 “这怎么能行呢？” “就是啊！我们不同意！” 在此起彼伏的斥责和谩骂声中，尉迟冲登上高台，俯身从首席官员的手中接过了新军的兵符。 “比武”结束了，可人们还是不断地抗议着，但很快，玄武卫兵便开始遣散大伙，一些激动的群众心有不甘，甚至与卫兵发生了肢体冲突。 为了不把事情闹大，龙岚一行知趣地离开了广场。 路过一条小巷时，龙岚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动静，像是某人的抽泣声。 “咦？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云出问道。 “好像……有人在哭啊。” “嗨！你管的可真够宽的，快走吧！” “你们先回去吧，我就去看看。”龙岚还是想要一探究竟。 “唉，真是受不了你……”九霄有些生气地说道。 “要不然，我和龙岚一起去吧。”妍月说道。 “好吧，尽快回来！” 师父说罢，妍月跟着龙岚循着声音，往巷子里走去。 转过巷角，二人看到一个少年正背身坐在角落里，偷偷地揩着眼泪。 龙岚仔细看了看少年，这打扮怎么那么眼熟？ 少年也意识到身后有人，转过来用有些哭红的眼看向了龙岚和妍月。 “啊，是你！” 看清少年的脸的一瞬间，龙岚认出了对方：这不是刚才“比武”时用法术的少年吗？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少年一下子警觉起来。 “哎哎哎，别激动！别激动嘛，”龙岚举起双手表示诚意，嬉皮笑脸地说道，“是我呀，你不记得了？昨天上午在茶馆，你还骂我来着呢。” 少年仔细端详了龙岚一番，这才认了出来。 “原来是你……”少年依旧没好气地说道，“你来干什么？” “啊，我们……”龙岚和看了妍月一眼，说道，“我们听到有人在哭，就好奇来看看，结果就遇到你了……哎，真没想到，你这种性格的人居然也会哭啊！” “你！你说什么？！” 少年似乎被激怒了，满脸通红：“谁，谁哭了？！” “别啊，我错了还不行吗？”龙岚赶紧道歉，一边赔笑着，“我们就是看看，真没别的意思。” “告诉你们，我可不需要你们的同情！”少年倔强地辩驳道。 “好好好，那既然你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 龙岚冲妍月使了个眼色，二人便转身离开。 然而一个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三个堵在了巷子里。 龙岚定睛一看，来者竟是尉迟冲手下的神秘怪人！ “怎么回事？他来这里干什么？”龙岚来不及惊讶，只好做出了防范姿态。 “这下糟了……我们好像被困在这儿了。”妍月说道。 然而刚刚还在抹眼泪的少年却站到二人面前，气冲冲地问道：“喂，你是谁啊？” 神秘人一脸冷漠地无视了他，反而对龙岚说： “这位少爷，我家主人想找您谈谈，请跟我走一趟吧。” 这话说出，三个人都愣住了。 “找……找我？”龙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正是。” 闻言，玄武的少年立马抽出他那带符文等黄纸条，念动咒语，一边快速结印，召唤出了两个符文阵式。 “喂，他为什么冲你来啊？”少年问龙岚道。 “我，我不知道啊！” “总之，我在这里拖住他，你俩赶紧走！这里的墙根很容易翻出去的。” “可是……” 话没说完，神秘人又开口了：“既然您不肯配合，那便恕我失礼了！” 话音刚落，他的武斗甲跟活了似的自动完成组装，冲上来就要给少年一记重拳。少年立刻结印，制造了一个盾形阵式。 “玄武盾！” 法盾抵挡住了武斗甲的部分冲击力，但没坚持一会儿就破裂开来，少年也被击退了。 对手也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机甲手臂迸出电流，又疾速飞驰而来，一掌击中了少年，少年还没结印，就立马被电晕了过去。 龙岚见状，飞身上前，对神秘人展开了反击，奈何对手有战甲加持，没过几个回合，神秘人抓住龙岚的进攻破绽，也只一击便把他电晕了。 不知过了多久，龙岚醒了过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好像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看样子像是某位富贵人家的客房，妍月和那个少年也在这里，不过依旧在昏迷当中。 “妍月，还有那个谁，快醒醒……” 龙岚叫醒了其他两人。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妍月观察着四周。 少年想打开房门，却发现门被锁上了。 “真是够倒霉的！”少年气愤地踢了一脚门，又在椅子上坐下了，“话说，你俩到底什么来路？那家伙为什么找你们？” “我真不知道！”龙岚无奈地表示。 “早知道我就不帮你们了，真是的！” “谁要你帮啦？” 说着说着，两个小伙子就吵了起来。 “好了！你们少说两句吧！”妍月赶紧制止了他们，“还是想想办法出去吧。” 随后，妍月仔细想了想，问道：“哎，那个……你叫凌战，对吧？” “是啊。” “你说你是法师？那你能不能召唤火焰把门烧开？” “哎对对对，”龙岚应和着，“就用你那个黄纸条……” “那叫灵符！不懂别乱说！”少年气冲冲地纠正道。 “哎呀，无所谓！反正就像你在比武的时那样搓个火球出来。” 少年白了龙岚一眼，随后又支吾着回答道：“火属性的灵符……已经没有了，刚才那是最后一个……” “那，你就不会用别的？” “哎呀，你好烦啊！” 说话间，门突然开了，袭击他们的神秘怪人走了进来…… 第20章 扑朔迷离 “这位少爷，主人有请。” 这句话从这个可怕的怪人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不自然，语气之中毫无感情，每个字仿佛都是支离破碎的。 龙岚不禁咽了下口水，强装镇定，说道：“他没告诉你，他为什么找我吗？” 怪人一如既往地沉默，过了一会儿后说道： “我只负责传达主人的意思，其余的我无权过问。” 这感觉真令人不爽，龙岚也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了。 “好吧，我跟你走，但是……你要放我的两个朋友离开！” “不行。我说过，我只负责传达命令。” 看对方这副认真的样子，龙岚担忧地回头看了看妍月和凌战。 此时，尉迟冲的另一名怪人手下也来到了门外，说道。 “风护卫，主人有令，带他们三个一起去见主人。” “是。” 风护卫？这就是眼前这位怪人的名字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龙岚三人彼此间看了几眼，便跟着他离开了客房，穿过庭院来到一间会客厅。 尉迟冲坐在客厅的首座，一边喝着茶，看到龙岚三人，站起身热情地打了招呼： “欢迎诸位！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龙岚却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甚至都不看他一眼。 “是在抱歉，用这样的方式把你们请来，我本来不是这样想的。” 说罢，尉迟冲开始一脸严肃地批评着手下： “你也真是的！我说把人家请来，怎么就动手了？” “是，请主人恕罪。” 风护卫给尉迟冲鞠了躬，不过话语间还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下去吧。” 随后，两名手下离开了会客厅。 教训完手下，尉迟冲又给龙岚几人赔罪道： “真是抱歉！我这四个护卫之前都遭遇了一点意外事故，精神出了些问题，所以思维跟正常人不太一样，请你们不要介意！” “护卫？”凌战好奇道。 “他们是我的护卫，名号为分别是‘风林火山’，怎么样？这是我给他们取的。”尉迟冲笑意吟吟地说道。 龙岚对他这些奇奇怪怪的机关造物和怪人护卫可不感兴趣，于是直接进入正题： “行了，别绕圈子了。你为什么要找我？” 说到这里，尉迟冲收起笑脸，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方折纸，他慢慢打开，展示给三人，竟是一张龙吟团和龙啸团联合发出的龙岚寻人启事！ “这个人，是你对吧？” 龙岚和妍月都震惊了。 “这……怎么会？你到底……” “不要紧张，我不会害你的……”尉迟冲坐回了原位，接着说道，“这是我前几天从青龙城里带回来的，上面说少城主被歹徒劫走了，可我却一直半信半疑。据我了解，你们青龙城的那个龙啸团团主威耀，曾是个老主战派，直到你父亲上任，才改投主和。可这一次，龙御天和三位城主同时遇害，我想他很有可能是借了这个机会迫害于你，但却没得逞，所以你应该只是出走了。” 听到这里，龙岚不禁冷汗直流，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着急。就在刚才，我的护卫在大街上看到了你和你的同伴，报告给了我，于是，我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应验了，既然是这样，我想你现在一定在想办法阻止战争，揭穿威耀，而我想给你们提供一条建议。” “什么？”龙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要……帮我们？”妍月满脸疑惑。 “没错。” “可为什么？” 尉迟冲露出神秘迷之微笑：“这个你们就不用管了，总而言之，我只是想给你们提个建议。” “那你想从中获得什么？”龙岚还是不肯相信有这等好事。 “我什么都不要。” 龙岚考虑了一会儿，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吃亏，说道：“好吧，那你倒是说说，你有建议？” “这个嘛，等你的其他同伴们来了，我再讲。我已经让人通知你的伙伴了，他们很快就到。” 尉迟冲一说完，他的护卫便进来禀告道：“主人，他们来了。”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有请！” 龙岚惊愕地回头，发现师父带着云出、九霄以及七星里已经在门口了。 “师父，你怎么……”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龙岚，放心吧，没事的。”师父安慰道，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尉迟大人，我们来了，不知您有何指教？” “老先生客气了！”尉迟冲笑道，“想必您就是这一行人的领袖了，我就说单凭龙岚少城主一人，是不可能逃出青龙城的。” “好了，姓尉迟的，有话快说！”云出丝毫不客气。 尉迟笑了笑，又说：“不知几位如果今天没有见到我，本来打算怎么阻止战争啊？” “整件事的起因，是四位城主遇害，消息则是由‘四方神佑’的公文发出的，我的想法是，在下一次长老议会时发动兵谏，逼迫他们出面调解。” 听罢，尉迟冲点点头，说道：“好！尽管很难度很大，但这确实是最有效的方法，不过你们也应该给‘神佑’找个借口吧，毕竟作为最高联合机构，做事肯定要讲依据。” “此话怎讲？”九霄问道。 “说到底，其实究竟是谁谋害了四位城主，对好战分子们而言根本不重要，他们只是想煽动百姓们的复仇情绪，好为开战找借口。同样的，你们想让‘神佑’下令停战，就要有相应的借口，也就是说，你们应该找个证据证明，城主他们并非是为争夺‘麒麟之魂’互杀身亡。” “也是啊……”龙岚感觉豁然开朗了，“我就说我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师父在一旁沉默良久。 “不，就算城主们真的做出那样的事，我们也要捏造事实。”七星里说道，“只有这样，‘神佑’才有理由和权力介入此事。” “嗯！看看，还是有聪明人的嘛！”尉迟冲对着七星里一通夸赞。 “那么，我们要从哪里找所谓的‘证据’呢？”七星里接着问。 “这你们不用担心了，”说着，尉迟冲一边又取出一根磁条记忆卡，“我替你们找好了。” 随后，尉迟冲命令手下抬上来一架放映机，将记忆卡插了进去。 投影出现的瞬间，龙岚一下子想起来了：“这是……事发当时那个武斗甲护卫的战斗记录，威耀给我们看过！” 随着画面的进行，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龙岚记得，当时玄武城主是第一个扑上去抢夺麒麟角的。 果然，在玄武城城主伸出手的那一刻，尉迟冲按下了暂停。 “咦，怎么停了？” “这就是我说的证据。”尉迟冲回答道。 “啊？在哪？我怎么没看到？”龙岚上下打量着，希望能发现什么猫腻。 “你当然不知道啦，不过熟悉玄武城主的，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尉迟冲解释道，“是手……” “手？手怎么了？” “你注意到，他伸出的是右手了吗？” 龙岚仔细一看，还真是。 “但我们前任城主……是个左撇子。” 尉迟冲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震惊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旁的凌战也开始好奇了。 尉迟冲推测道：“我能想到的可能性又三种：第一，他根本不是我们城主，第二，他被人控制了，而控制他的人没意识到这一点，当然还有第三……这纯粹是巧合。但不管事实是哪种，这都是一个可以做文章的疑点。其实，这个可疑的地方，玄武城的主战派那些家伙估计也能看出来，但我想他们应该是刻意隐瞒了。而你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个疑点报告给四方神佑的长老们，一旦他们接受了你们的上诉，这个案件就会重新开始调查，战争也会不得不延缓了。” 龙岚不禁觉得有些可怕，甚至有些如临深渊。某种潜意识告诉自己，事情或许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当然了，你们还需要一个证人，到时你们得手后，只要跟长老们提起我的名字，我就会替你们作证了。” 说罢，尉迟冲取出记忆卡，交给了师父。 “如此，多谢尉迟大人仗义相助了！” 尉迟冲笑而不答，随后招呼道：“行了，我要说的就这些，祝各位一路顺风！风护卫，送客！” 尉迟冲的护卫将龙岚一行送出了尉迟宅门外，刚要离去，却听见凌战叫住了他们。 “等一等！” 龙岚回过头：“什么事啊？” “那个……你们要去阻止战争？”凌战低着头，小声嘟囔着，“能不能……算我一个……” “啊？” “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要振兴‘法师的荣耀’光靠我这样小打小闹是不行的，必须得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让我加入你们吧！” 第21章 天翻地覆 “我想加入你们，为了阻止灾难，更为了实现我的梦想！” 凌战眼神坚定，毫不躲闪，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龙岚众人围成一圈，小声地讨论。 “这好吗师父？让一个法师加入进来……”九霄说着，回头瞄了凌战一下。 “而且我看他不像是那种好相处的人。”龙岚点点头表示赞同，似乎还是对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的。 “哎呀，你们说的都是什么呀，”云出反驳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我们这次到玄武城，不就是寻求同伴来的吗？既然戏班的师兄们参军去了，就把他拉进来替补，师父您说呢？” “嗯……云出说的对，”师父说道，“就眼下而言，增加帮手是最重要的。” “说不定，法术还会给我们的计划带来不一样的机遇呢。”妍月赞同道。 “我也同意……”七星里轻声地说。 “那好，就这么定了。” 没办法，少数服从多数，龙岚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无奈地说道：“喂，跟我们一起走吧！” “好嘞……”凌战反倒自信地昂起头，“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龙岚众人带着凌战回到了客栈，一路上凌战认识了大伙，很快便打成一片。时至午后，阿三师兄带着玄武城戏班里的师兄们找到了客栈，五叟儿与师兄他们寒暄几句，随即决定当日出城。 日落西山，龙岚一行顺利出城，准备与六师叔他们接头。 “想不到，玄武之行就这么结束了。”龙岚还在回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是啊，虽然今天上午出了点意外，但也算是有惊无险。”妍月说道。 “不过要是我们再待下去，情况可就难说了，”九霄说着，露出担忧的神色，“玄武城接下来，可有的折腾了……” “也不知那个姓尉迟的究竟靠不靠谱。”凌战怀疑道，“让他掌握新军真的好吗？” “只能听天由命了，”师父说道，“我看那个尉迟冲颇有城府和野心，让人有些捉摸不透，虽然他帮了我们，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以后跟他打交道，还是多留个心眼为好。” 说罢，众人都默默点了点头。 “师父，那我们接下来要去朱雀城了吗？”龙岚问道。 “没错，我四师兄的大徒弟现在接管了那里的戏班，我们就去找他。” “说起来，好久没回故乡了呢，”妍月感慨道，“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朱雀城是目前四城里军事实力最弱的，因此在多年前战争结束后，选择与青龙缔结了友好关系，城里的主战势力最少，前任城主凤子倩，是四个城主当中唯一的女性，也是个了不起的女子。”七星里解释道。 “听上去很安全啊！”云出说道。 “不过这次众城主遇害，青龙和朱雀的关系估计要破裂了，没有盟友的依靠，朱雀反而容易第一个沦陷。”七星里里接着说。 “是啊，落后就挨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凌战说道。 听了七星里的话，妍月眉头微蹙，心里也愈发担忧了。 龙岚察觉到了身边妍月不安的神态，安慰道：“不要担心，只要我们能阻止战事，相信朱雀城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嗯，谢谢你……” “可别太天真了……”凌战一盆冷水泼下来，“咱们路还长的很呢！” “你这家伙……乱说什么呢！”龙岚有些恼怒地看了凌战一眼。 “说什么，我只是在说事实而已。”凌战毫不在意地说道。 眼看两人又要擦出什么火花了，妍月只好站出来赶紧把他们分开了。 暮光逐渐消失在了地平线，龙岚一行在指定地点与六师叔他们汇合了。 “师兄，你回来啦！事情办的怎么样啊？”六师叔关心地问道。 师父简单地跟六师叔说了说在玄武城里的经历，顺便介绍了新来的凌战。 “看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六师叔自言自语着，然后又悄声说道，“那师兄……关于兵谏长老会的事情，你有计划了吗？” “这件事真是很难，我只是有这么个打算，到现在还没有个像样的方法……” 师父和师叔以及几个年长的师兄继续商讨着，少年们则围坐在篝火旁高谈着各自的愿景未来。 龙岚一边往火堆里添加柴火，一边却注意到凌战在人群角落里坐着，埋着头，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龙岚蹑手蹑脚地靠近凌战背后，探出头正欲瞄一眼，不想还是被发现了。 “干什么？”凌战警惕地转过头来。 “你看什么呢？” “关你鸟事？！” “哎，你……”龙岚立马跑到正面，凌战来不及躲藏，让他撞个正着，是一本书，“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一本书有什么好藏的！” 凌战不予理睬，翻开书继续看，龙岚凑上前去，刚要看到书的内容，凌战又给合上了。 “哎呀，我说你干什么呀？” “嘁，不给看就不给看……”听罢，龙岚故意走开，嘴里还说着，“谁会稀罕这种破玩意儿！” “你管什么叫破玩意儿呢？”果然，凌战上钩了，“这可是法书！你看得明白吗你？” 龙岚暗自窃喜，回过头来，凌战摊开书本，上面都是些奇形怪状的符文和阵式。 “害，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书呐！”龙岚调侃道。 凌战默不作声地白了龙岚一眼，又接着看书。 “哎，我说……”龙岚坐到了凌战的旁边，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法术？” “说了你也不懂。”凌战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你说说嘛，说不定，我就懂呢？” “唉，好吧……”凌战似乎得到了久久盼望的倾诉者，放下了一些戒心，“你应该听说过那个故事吧。” “嗯，哪个？” “哎呀，就是我们从小听到大的，怎么，你都不知道吗？” “哦……知道知道，你说的是那个传说吧！”龙岚脑海中灵光一闪，开始回忆道：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这片大陆只是一块混沌，后来，混沌之中诞生了五只吸收了寰宇灵气的神兽，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还有麒麟，它们用自己的神力，造就了这片大陆的一切： 青龙的神力化作了苍穹与雷电；白虎的神力化作了除了人类以外的万物生灵；玄武的神力化作了大地和江海；朱雀的神力化作了烈阳，而麒麟则是和其他四只神兽共同将运用神力创造了我们人类。 为了向神兽表示崇拜与感恩，人类以自己信仰的神兽为名，形成了四个部落，那一年也被定为了兽纪元年……这就是我们部族的前身。” 凌战点点头，又补充道：“嗯，不错，就是这样。正因如此，我们人类的体内其实也流淌着神兽遗留的法力，而有些天赋异禀的人能够运用这种力量，久而久之，他们便被称作了兽灵法师…… 随着时间流逝，各部族为了发展，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尖锐，有时不惜兵戎相见，直到一个玄武族兽灵法师在荒郊的遗迹中无意发现了玄武的‘神兽之魂’，在接触兽魂的瞬间，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于是便将‘玄武之魂’吸入体内，结果法力飞升，获得了可比肩神兽的力量！ 从那以后，他成为了当时整片大陆最强的兽灵法师，可拥有神力之后，那个法师逐渐迷失自我，变得野心勃勃，意图统治整片大陆！在他的压迫威胁下，四族都忍无可忍，第一次全面四兽之战打响，无数法师前仆后继，倒在了他无比强大的力量之下。 有一天，另一个强大的法师创造了一种能永久封印‘玄武之魂’的法阵，于是正义终于胜利了。然而战争却没有结束，在见识到兽魂的力量后，四城之间的竞争更激烈了，都想独占兽魂的力量，于是又有了后来的‘白虎之乱’与第二次全面大战，现在，剩下的兽魂就只有朱雀、青龙还有麒麟了。” “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龙岚惊叹地说。 凌战接着说：“又过了几百年，在不间断的战争中，神兽四族也开始逐渐强大起来，人们意识到法术不但只有少数法师才能运用，而且非常难学，因此人们改用更纯粹的武艺搏斗，并开发出了武斗气，因此也就有了‘武术家’这个行业。 但武斗之术也并非所有人都能掌握，人们又开始研究机关术，毕竟使用机器工具是人人都会的事情，而且还更加有效、省力。于是短短近百年，时代就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22章 有凤来仪 凌战合上了手里的书，长叹一口气，对龙岚接着说： “几百年过去了，法师们从原本荣耀的战士，变成了如今一文不值的时代弃儿，可就算如此，兽魂的力量却依然令人向往，虽然它们将不再作为法力使用，但其蕴含的能量还是被认为是推动机关科技的关键，比如就我所知，你们青龙城里正在研发的，将用兽魂作为能量来源的武斗甲。” “嗯，这么说来，确实有这回事！”龙岚点点头道，“我以前还以为所谓的兽魂，只不过是一种特殊的能源罢了。” “但相比传统的武斗甲能量来源，兽魂带来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凌战接着说，“可是，我父亲坚持相信，兽魂的力量只有借助法师才能发挥它最大的神力，这也是他一直要复兴法术的原因。当然，现在这份责任落到了我身上，我一定要完成父亲的遗志，我要用行动告诉世人：法术不是能随意抛弃的，那是我们人类最初的荣耀象征！” 听了凌战的一番话，龙岚不知怎么的也大受鼓舞。 “虽然不知道法术是不是真的有那样的能力，但我支持你！” 凌战却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行了行了，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少弄的我一身鸡皮疙瘩……” 凌战往旁边坐了坐，又打开书本自顾自地看了起来。龙岚见状，也只得尴尬地笑着起身走开了。 第二天，龙岚一行再次踏上了旅途，众人昼夜兼程，于两天后的早晨抵达了朱雀城的郊外。 明媚的清晨，戏班安扎在一个乡野镇甸，龙岚难得起了个早，到客栈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伸了个舒服的懒腰，恍惚间发现远处的一棵树顶上，居然落了一只凤凰！ 龙岚不敢相信，又揉了揉眼睛，努力地眺望着，可那“凤凰”却立马又高飞远去，只在朝阳下留了一道绚丽的身影。 “龙岚，你怎么了？”七星里见龙岚一脸惊奇地愣在门口，疑惑道。 “我……我好像看到了一只凤凰！” “啊？这怎么可能？”凌战也走了出来，“你该不会是走眼，认错山鸡了吧！” “哎呀，我也不确定……”龙岚摇了摇头，试图清醒一下，“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呦，都起这么早啊！”师父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哈哈，是有什么新鲜事儿啊？” “老先生，龙岚看到凤凰啦！”凌战半嘲弄地报告着，一边使劲儿憋住不笑出来。 “哦，是吗？”五叟儿倒是一脸惊喜，问龙岚道，“你看到凤凰了？” “就那么一下子……”龙岚小声说道。 “哈哈！好啊，有凤来仪，这可是祥瑞之兆啊！”师父高兴地说道。 龙岚却不信，说着：“师父，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们这副狼狈流亡的样子，哪有什么祥瑞？” “哎呀，总要有个念想不是？”师父笑着，又开始耍俏皮话了。 龙岚也不想说话，回到自己房间里啃了几口干粮，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不出许久，戏班来到了城门关口附近，还是老样子，由五叟儿带着龙岚等人进城联络，师叔他们在城外伺机而行。 可刚接近城门口，守城军士不知怎么的一下子紧张起来，纷纷拔出刀剑，堵住了大伙的去路。 “站住！什么人！”领头的卫兵队长质问着。 真是奇了！从青龙城出发一路走来，还从来没碰见过过这种事。 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龙岚众人也都立马举起双手以表示诚意。 “慢着慢着！几位长官，”师父摆出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嘿嘿，长官，我们只是几个戏子，云游四方卖唱为生，进城没别的意思！” “戏子？”卫兵队长还是不肯相信，“哪个会信你的鬼话？咱们城里现在哪还有人听戏？给我从实招来，你们是不是其他城派来的奸细？！” 听了这番话，龙岚一行更加疑惑了，什么叫“哪还有人听戏”？ “这……长官，这话从何说起啊？”师父无奈地笑道，“我们真是卖唱的戏子！喏，这是咱们的文书……” 说罢，师父拿出文书来给卫兵队长检查。 卫兵队长仔细校验了文书的内容，确实没发现什么不妥，但他依旧愁眉紧锁的，好像依旧不放心。 “呵呵呵，长官，您看还有什么问题？”不得不说，师父应酬的本领真是很高，可谓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 卫兵队长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总之……你们不能进城……” “哎不是，你们什么道理啊？”凌战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这该问的也问了，该查的也查了，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凌战兄弟，你冷静一点……”七星里小声劝说着，一边悄悄拉了两下凌战的袖子。 “你这厮说什么！”卫兵队长果然有些生气了。 “算了吧队长……”纠缠半天，另一名士兵发话了，“就算他们是奸细又怎么样呢……咱们朱雀城早晚得破啊……” 说罢，那个士兵长叹一声，收起了手里的刀。 其他几个卫兵听完，也纷纷放下戒备，眼中无一不露出无奈与悲痛的神情。 “住口！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卫兵队长反而开始训斥起手下来了。 “队长……算了吧，光凭我们这么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另一名士兵说道。 队长的内心似乎也开始动摇了，他狠狠咬着牙，攥紧了拳头，最后也丧气地低下头，收起了手里的家伙，心里又挣扎好一番，说道： “你们……过去吧。” 龙岚和同伴们面面相觑，愈发糊涂了。 师父似乎察觉到了异样，问道：“长官，恕老儿多嘴……朱雀城发生什么事了？” “让你们走就走！哪来那么多废话！”卫兵队长的眼神又变得犀利起来，仿佛是被戳到了什么痛处，“快滚！” 见此情形，五叟儿也不再多问了，带着众人通过城门，进入了朱雀大街。 可映入众人眼帘的，却让他们难以置信，整条大街都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看不着，道旁的民居挨家挨户都关门上锁，连本应最繁华的商业街也是这样，不论是客栈、茶楼、还是酒肆、戏园，所有生意都闭门谢客，明明是大白天，却活像夜半的鬼城。 “怎么回事啊？好好的一座城，跟闹鬼一样。”龙岚感慨着。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变故？”云出说道。 “嗯，很有可能。”九霄边说，边观察了一下四周。 妍月又紧张又心疼地说道：“怎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去问一下吧。” 说着，师父带着大家来到一家客栈前，他上前敲了敲紧闭的大门。 “有人吗？”师父在门口问道，“行路之人前来投宿，敢问店家方便否？” 门那头毫无应答。 师父又敲了几遍门，可里面还是没有回音。 “师父，我进去看看吧。”龙岚了主动站出来。 “好吧，小心点，尽量不要惊扰到人家。” 于是龙岚找到一处墙根，一个起跳翻身进入了客栈。他悄悄接近柜台，可没看到人，接着又检查了餐饮区和楼上的客房，然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搜查完后龙岚又翻出来，对师父报告道：“师父，没人啊！” 众人在困惑中彼此看了几眼。 “看这样子，附近的几家店都是这样了。”师父推断着。 “啊？那戏班里该不会也没人吧？”龙岚担心地问道。 “走，去看看！” 众人来到了朱雀城的一家戏班，师父又上前敲门问话，果然，里面还是没有回答。 “真是这样……”师父抚着须，陷入了沉思。 “那，那怎么办？这我们要怎么联络他们？”龙岚有些着急了。 “他们究竟去哪里了？”九霄不解地问道。 师父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大家分头到城里的各处地方打听消息，看能不能找个人问问，到中午我们再在这里汇合！” 随后，七人便开始立刻行动起来。 龙岚跟妍月一起，一路上不知敲了多少户人家的门，却连半点收获都没有。 “哎呀！这人都跑哪里去了？”龙岚抱怨起来，一边急得抓耳挠腮。 “再……找找看吧。”话虽如此，妍月也十分担忧。 “唉，好吧……” 二人继续走着，突然间，一道黑影从他们身后闪过，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妍月身旁，一把抢过她腰间的钱袋！ “啊！站住！”龙岚迅速反应过来，立马追赶那个小贼。 可那人身手甚是了得，绕近迷宫似的的巷子里，然后蹿房越脊，消失在了龙岚视野…… “真是的！还‘祥瑞’呢，今天的破事儿可跟祥瑞八竿子都打不着！” 第23章 路见不平 “阿岚，你没事吧？” 妍月急匆匆地追上龙岚。 “我没事，只不过让那个挨千刀的给跑了！”龙岚气头未消，忿忿地咒骂着。 “好了，不要紧的，我那钱袋里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吧。”妍月说道。 “可是……” “诶，你们在这里啊！”还没等龙岚开口，云出找到了二人，“我和九霄找到了一处有人家的地方，打听到了一点消息，快回去吧！” 虽然龙岚心里万般的不甘，可也不知要去哪里追那个小偷，只能就此作罢了。 三个人回到戏班的门口，与师父他们汇合了。 “龙岚，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七星里发觉了龙岚眉目间的愠色。 “哎呀，真是气死我了！” 龙岚宣泄着，一边跟大家讲了刚才发生的事。 “你们说说，好不容易找到个人，却是小贼！” 说罢，师父他们又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说龙岚，你可真是够倒霉的，”九霄嘲弄着，“怎么每次分头行动，坏事都让你碰上了？” “你们还好意思笑？不在乎我，总得关照一下妍月吧，那可是她的钱袋啊！”龙岚有些恼羞成怒了。 “好了，我都说了没关系啦！”妍月努力安抚着龙岚。 “这件事发生在谁身上，确实都不好受，”师父开口了，“不过朱雀城现在这副样子，也没法让官差给我们帮忙，咱们就当吃了哑巴亏，算了吧。” 听了众人的言语，龙岚的气总算消了一点，可心里却依旧默念着：“下次再让我碰到，一定要他好看！” “言归正传，云出，你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哦，是这样的，自从前任城主凤子倩遇害后，她的弟弟凤子遨仓促继任了代理城主，可朱雀城依然要面临开战的压力，凤子遨和主和派众人都不谙军政，没法组建像样的军队，也选不出有能力的将领，导致朱雀城军心涣散，根本无法应战，因此城内大部分百姓都逃难去了。” “难怪啊……”龙岚感叹着。 “事情比我们想象还要严重，朱雀城已经不攻自破了。”师父说道。 “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吗？”妍月眼中满是悲怆，她双手紧握于胸前，慢慢合上眼，仿佛是在默默地祈祷。 “这下可糟了，那如果这里的戏班也逃难去了，我们岂不是白来了？”凌战此言一语中的。 “看样子是的，不过我们也要做最坏的打算，”师父接着说道，“连续赶了几天的路，大家也累了，我们今晚就在朱雀城里宿下吧。” “好吧……”龙岚说道，“可我们住哪？要不就随便找个没人的客栈吧。” “不，还是找有人的地方比较妥当……云出，你刚刚找到的人家在哪里？” “在城北，不过那家就一个人，是位老婆婆。” “好，我们就去那边。” 众人一同来到城北的一户人家，云出上前叩门。 “老婆婆，您在吗？是我，之前找您的戏子。” 没过一会儿，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媪打开了院门。 “老人家，这些人是我的同伴，都是卖唱的戏子，我们想在贵处借宿一晚，不知您方不方便？” “哦……这样啊，”老太太笑呵呵地说道，“我倒是没什么，只不过寒舍窄小，恐怕几位要受点罪。” “不碍事，行路之人不讲究那么多！” “那就好，那就好，几位请进吧！” “那便叨扰您了！”师父作揖道谢。 龙岚一行在老婆婆家中修整了半天，到了夜里，众人与老媪共同吃过了晚饭。 “几位客人是外地来的？”老婆婆问道。 “是啊。”师父回答道。 “哦，我说呢。现在城里已经在没什么人了，大街上除了偶尔经过的官兵，剩下的尽是些强盗劫匪还有飞贼，抢夺偷窃那些逃难人家家里剩下的财物，很危险的，你们可要小心呐！” 一说起这个，龙岚又想起白天的事情了。 “哎，那老人家，您怎么留在城里，不跟其他人一样逃难去呢？”云出问道。 “哎呀，我这么大岁数了，哪还有力气东奔西跑啊？”老婆婆笑得很坦然，接着说：“况且我也没多少日子啦，就算城不破，也没几年好过啦！哈哈哈……” “那……您没有亲人吗？”七星里关心地问道。 “我老伴儿前几年没了，两个儿子都在十几年前战死了，现在就一个侄子，可自从城里发生那样的事情以后，他也已经失踪好几天了……”老婆婆一边说着，一边长叹一口气。 说完，在场众人都沉默良久。 “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您收留我们，”师父打破了寂静道，“那个老人家，关于朱雀城里的事，我们还想多向您打听一下。” “哎呀，那可真是对不住了，我老婆子就知道这些，”老婆婆又露出和蔼的笑容，“不过如果你们遇到那个丫头的话，可以问问她，我想她知道的应该比我老婆子多。” “那个丫头？” 众人露出疑惑的神情。 “啊，是啊。她是个好姑娘，性格活泼开朗，喜好帮助弱小，平时没少在城里走街串巷，时不时还会来看望我呢，呵呵呵呵……” “敢问老人家，她是谁？”师父问道。 “哦……瞧我这脑子，你们不认识她，她叫凤子姝，是前任城主凤子倩的妹妹。” “凤子倩的妹妹？” “对啊，朱雀凤家一共三个后人，长女凤子倩，次子凤子遨，小女就是凤子姝。” “这么说她还在城中？” “应该是，她哥哥现在担任了代理城主，我想她不会走的。但城主府现在谢绝外客，如果你们要见她，只能上大街碰碰运气，到时就要看各位的造化了。” 五叟儿思索了一番，决定道：“好吧，为了戏班的下落，我们就在城里多留一天。” 说罢，众人便在老婆婆家中宿了一晚，第二天，大家根据老婆婆的指示，分头前往凤子姝常出没的几个街区寻找。 龙岚与七星里一起，在城南的“闹市”里搜索，但半天也没有看到一个人。 “还是和昨天一样，连个人影都没有。” 正说着，龙岚转过身来，看到街对面却有一个小伙子，颇像个街头混混，龙岚方欲上前打听消息，却猛地看见那家伙的腰间别了一个熟悉的钱袋子，上面纹绣了百鸟朝凤的彩图。 是妍月的钱袋！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于又让自己碰着了。 龙岚怒气冲冲，跑上前去，可对面的家伙似乎也一下子认出了他，惊恐地转头向街旁的巷子冲进去。 “站住！”龙岚顾不得许多，也跟了过去。 “喂！龙岚，你去哪呀？”七星里见状，也立刻追上去了。 然而这次小偷却不走房梁了，只是在巷道里头拐弯，龙岚很容易就跟上了。 “让我逮到你，一定叫你好看！”龙岚穷追不舍，愤怒地说道。 “小心点啊，当心有陷阱！”七星里在后面跟着，不断提醒着他。 “这里路宽，还不好追？” 不知跑了多远，二人追到一处死胡同里，可那小贼却不见了身影。 “奇怪，刚刚还看到他的，去哪了？”龙岚停了下来，环顾四周，“喂，没娘教的东西，给我滚出来！” “龙岚，等一等……”七星里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还没等缓过来，又说道，“龙岚，我看这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不能久留啊……” 话音刚落，十几个大汉抄着撬棍和菜刀堵住了胡同口，刚才的小贼站在领头的一个刀疤脸的旁边，告状道： “大哥，就是他们！” 刀疤脸恶狠狠地盯上了龙岚二人：“哦？胆儿挺肥啊！还管我们的闲事儿！” 说着，他一手拎起一把斧头，朝龙岚走来。 “这下糟了……”七星里赶紧往后退。 “弟兄们，给我上！” 刀疤脸一声令下，十几个混混都杀将过来。 龙岚即刻上前和他们交起手，三两下撂倒几个，但对方人多势众，又都持着家伙，尽管龙岚夺过一条棍子，但还是招架不住，身上瞬间被砍出了好多条伤口。 “七星里，来帮我一把！！” 可七星里却站在身后，浑身发抖，脸色铁青，迟迟不肯行动，他紧张地喘着气，好不容易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一把刀，双手又不知怎的不听使唤，一直颤个不停，连刀把都握不稳。 “七星里，你怎么了？！” “我……” 七星里惊恐不已，低着头，一直在喘着大气。 突然，一个行者打扮的少女从一旁的房顶跳下来，站到龙岚身前，她手持一把红木青钢剑，对着那群混混抑扬顿挫地大喝： “呔！大胆毛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此恶举！看本大侠如何将你们统统拿下！” 第24章 侠肝义胆 “这……哪来的野丫头？” 刀疤脸错愕之余露出不屑的神情，手提板斧就要上前，却被旁边一个小混混叫住了。 “哎，大哥大哥，别冲动，我看这丫头有点眼熟啊，”贼小弟仔细看了看少女，突然瞪大眼睛，满脸惊惧，“该不会，该不会是那个大小姐吧？” “啊？” 刀疤脸和周围几个混混也跟着害怕了起来。 “要不……要不算了吧，大哥，这个咱惹不起啊……” “是啊，大哥，”另一个混混附和道，“我们就是弄点钱花，犯不着搭条命吧……” “真他娘见鬼！出门个没挑好日子……”刀疤脸一边咒骂，一边往后退，“打不起，还躲不起吗，咱们走！” “嘿嘿，知道本小姐的厉害了吧？”那姑娘舞了两下剑，得意地说道。 随后，众泼皮混混立马逃走了。 龙岚遍体鳞伤，忍着痛站起来，对少女说道：“这位小姐，啊不，这位女侠，刚才那个刀疤脸旁边的家伙偷了我们的钱袋，能麻烦你帮我们追一下吗？多谢了！” “小事一桩！” 姑娘爽快地答应下来，一个纵身跳上房顶，迅速追了上前。 “龙……龙岚，你没事吧？”冷静下来的七星里扶住龙岚，一边问道。 “还好，只是些皮外伤，我们也赶紧追……” 说罢，龙岚和七星里跟着少女的方向跑去。 没成想，那姑娘的房顶功夫甚是了得，道旁的屋子高低错落，少女却能如履平地，说是飞檐走壁也不为过，两个少年在底下跟着都显得有些吃力。 “好快……”龙岚默默地自言自语着，“怎么会有女孩子能跑这么快？” “找到了！” 少女一下子锁定了目标，飞身上前，从高处骤然跳下，一记膝顶精准踢翻了那个腰挂钱袋的小贼。 旁边几个泼皮都看傻眼了，原地站定，想上前帮忙却又不敢。 “疼死爷爷了！来帮我啊！” 贼小子匍匐在地上，向几个混混同伴伸手，然而少女却一脚踩住小贼。 “哎呦！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贼小子叫苦不迭，一个劲儿地哀求着。 “奶奶的！老子跟你拼了！”刀疤脸横下一条心，举起斧子冲上前来。 “大胆狂徒，休得无礼！” 还没等刀疤脸靠近，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四个女子，手舞朱雀长剑挡在少女的面前。 “来了……她们来了！快跑啊！！” 刀疤脸身后的一个混混惊恐万分，转身逃跑，剩下的泼皮闻风，也抛下大哥逃命去了。 “一群没胆的东西！老子今天就非要较个高低！” 刀疤脸眼看手下逃走，也干脆豁出去了，挥舞着斧子疯狂地向她们冲过来。孰料那四个女子身手非凡，一人一掌瞬间击倒了气势正凶的刀疤脸。 收拾完眼前的家伙，其中一个女子对少女说道：“大小姐，我们来迟了！” “大小姐？！” 站在一旁的龙岚和七星里满脸错愕。 “你们来干什么？”少女却似乎不领四个人的好意，“就这种小贼，可难不倒本小姐！” “可少爷……啊不对，城主他把您的安全交给了我们姐妹，我们怎么能不担心您呢？”领头的女子继续解释道。 “哎呀，栀子，你没必要那么紧张吧？”少女有些不耐烦了，“你看到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总之，大小姐，现在外面很危险，您还是早点回去吧，城主他说不定要着急了。” “唉，真没意思，老是这样……”少女小声抱怨着，“你就跟我哥说，我马上回去。” “啊……” 那四个女子显得有些为难。 “哎呀，快走吧快走吧……”说着，少女回头看了看龙岚和七星里，“没看到我还有事吗？” “那……好吧，您早些回来啊！” 四个女子将刀疤脸绑缚起来，押向朱雀城府衙。 “呼……总算走了……”少女转过身来，走向龙岚和七星里，把钱袋递给他们说道，“啊，不好意思，差点把你们给忘了。给，这是你们的吧……” 龙岚心头思绪万千，默默接过钱袋，连句谢谢也忘了说。 “嘿嘿，下次再有坏人欺负你们，就告诉我一声，我帮你们收拾！”少女灿烂地笑着，“好了，告辞啦！” “请等一下！”七星里叫住了少女。 “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请问恩人尊姓大名？” “哦！我忘了说了，”少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叫凤子姝！” 果然是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咦，那边好像还有一个！”凤子姝看到街上还瘫坐着一个混混，看样子是实在跑不动了，“我去会会他！” 龙岚二人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便跟着凤子姝一起上前，围住了那个混混小子。 “大侠，大侠饶命啊！”那个混混眼见自己跑不了了，跪在地上求饶。 “哼哼，你这泼皮居然当街行凶，看本大侠怎么收拾你！” “不要，不要啊……”说着，那泼皮哭出声来，“我家里还有个年迈的姑姑，要是我被送进官府，谁来照顾她啊？呜呜呜……” “姑姑？这么说来……”龙岚似乎想起点什么。 “我……我本来是城里居民，大家逃难去后，我就跟姑姑相依为命……谁知道那天，我没听姑姑的话去街上打听消息，结果被这群城外来的强盗抓走……他们让我在城里带路，逼着我也当强盗，还说如果我不从，他们就杀了我……我那姑姑就我一个亲人，要是我死了，谁来照顾她啊……” “是这样啊……”凤子姝也颇为感动。 “哎，这位兄弟，”龙岚问道，“你家是不是住在城北啊？” “是，是啊……”小伙子有些惊讶，摸了摸眼泪，接着问，“你怎么知道？” “真的是他呢……”七星里接着说道，“你别难过，我们见过你姑姑。” “真的吗？她还好吗？过得怎么样啊……”小伙子的眼睛里冒出了兴奋的泪光。 于是龙岚二人带着凤子姝与小伙子一起回到老婆婆的家中。见到老婆婆的那一刻，小伙子“扑通”地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 “姑姑！我还以为再也不见到您了！” 老婆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半天才敢相信眼前的奇迹，紧紧抱住了自己的侄子，痛苦流涕起来。 “我的侄儿啊……苍天有眼啊！” 师父他们从房间里出来，妍月一眼就看到了浑身血迹斑斑的龙岚，立刻给他处理了伤口。 “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啊？出了什么事？”九霄在一旁问道。 龙岚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大家。说罢，老婆婆姑侄连声感谢了凤子姝与龙岚。 “子姝啊，老婆子可得好好感谢你的大恩呐！”老婆婆握着凤子姝的手，带着哭腔说道。 “不用不用，对于行侠之辈，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凤子姝神采飞扬地说道，“好啦，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我也该走了！老婆婆，我下次再来看您！” “凤大小姐，请等一等。”师父开口叫住凤子姝。 “嗯？这位老先生，有什么事吗？” 师父恭敬地作了揖，说道：“我等是流浪的戏子，进城来找我们戏班的同伴，但听说朱雀城里发生了一点变故，大家都逃难去了，不知您知不知道大家都逃到哪里去了？” “啊？这个……”凤子姝似乎有些头疼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哎呀，说实话……这种事情，都是我哥他们在管，我从来不问的啦！” “那……可否请您替我们问一声？”五叟儿继续问道。 “可……可我不想管这样的事情……” “难道城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都不在乎吗？”凌战疑惑地问。 “谁说的，我当然在乎啦！”凤子姝看了凌战一眼，又扭过头去，“大家都跑了，整个大街上都看不到人，我也会觉得无聊和担心啊！” “那你就……” 凌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师父拦住了。 “好了好了，既然人家不肯，我们也不便强迫。多谢凤大小姐！” “可是，这样子的话，我们岂不是真的白来了？”凌战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事情到了这一步，大家也只能接受了。” “话说，你们找人是要做什么呀？”凤子姝在一旁听着，也被勾起了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哦，我们……” 师父一开口，老婆婆的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第25章 命中注定 门外响起的敲门声令在场众人都变得紧张起来。难不成是那群混混又找上门来了？ 师父示意众人保持安静，自己则上前开门。随着五叟儿慢慢拉开门栓，龙岚他们也警觉起来。 “吱——” 房门开启的刹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朱红的凤凰行者衣，还有那腰间夺目的金牌…… “丹心？”师父一眼认出了对方。 “是丹大侠！” 龙岚他们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 “哟，各位，又见面了！”丹心仍旧一副乐天派的样子，环顾了大家一周，接着说道，“呵！好多天不见，又多了几个新面孔嘛！” “丹大侠？怎么你们都认识他？”凌战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啊，丹心大侠是我们朱雀城出名的豪杰。”老婆婆的侄子说着。 “怎么？你没听过么？”龙岚问凌战，“他可是当今天下第一的武术家！” “哦？” 凌战似乎有些不屑，但也不再说什么。 “丹大侠……真的是那个丹心，丹大侠吗？”凤子姝显得异常兴奋，眼里不禁冒出光来。 “哈哈哈，正是！”丹心仰天大笑起来。 “话说，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龙岚好奇地问。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丹心走进屋里，“实不相瞒，我最近在调查一个神秘的武斗门派，据说他们跟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有点关系，但因为他们经常游走于四城之间的江湖，我就只能跟踪他们的手下。于是我一路上经过四城，昨天下午回到这里，就在刚才，我一路尾随他们来到了一处死胡同，没想到就看见了你俩。” “啊？这么说，您当时就在旁边？” “是啊，我本来是想出手的，哈哈哈，结果就被这个姑娘抢先了！” 丹心大笑着，还看了凤子姝一眼。凤子姝觉得又骄傲又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着羞红。 “想不到这群强盗，竟是习武之人，”云出说道，“哼，就从他们这等下三滥的行径，足可窥见这门派的掌门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丹心赞同道。 “行了行了，说正事，”师父转移回话题，“既然你有要事在身，怎么还来找我们？” “你这老家伙，真是贼溜的紧！”丹心朝着师父呲了个牙，接着说，“不久前我跟着那群臭小子在青龙城里，打探到了一些消息，我觉得对你们来说应该很重要，所以想跟你们说一声。本来我想着出朱雀城后，就去找你们，结果在城里正巧碰上了！” “这下可省了不少功夫！”凌战说着。 “究竟是什么事？”师父问道。 “这对你们来说，应该既是一个好消息，又是一个坏消息……” 于是，丹心将青龙城的消息告诉了龙岚一行。 根据丹心的说法，下一次‘四方神佑’的大会将在青龙城内举行，武扬和威耀已经开始筹办大会的相关事宜，到那时，‘神佑’的长老们将对迫在眉睫的战争做出裁决。 “这样一来，我们就掌握了一点先机了！”九霄说道。 “果然我们还是有希望的啊！”龙岚暗自窃喜。 “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丹心接着说，“我听说，长老会可能已经与青龙主战派串通，这次大会很有可能只会加速战争的进程……” “看来我们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七星里眼里充满忧虑。 “只有这一次机会，一定要抓住！”凌战反而振奋起来。 五叟儿在旁边沉默着，等大家说完了，他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歇着了。大家整理行装，准备上路！” “哎，等一下等一下！” 还没等众人进屋收拾，凤子姝不知为何叫住了他们。 “你们到底是要去做什么呀？听起来好刺激啊！” “阻止战争，拯救家园！” 龙岚抢着回答。 凤子姝越发地激动了，满心欢喜地说：“哎哎哎，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我也想去！” “啊？”云出有些犯难，“这不太好吧？你哥哥不会担心你么？” “他怎么想我才懒得管呢。这么大的城里一个人都没有，我闲着也是闲着，就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嘛！” 眼看大伙都有些纠结，凤子姝有些撒娇地恳求着。 “可你要是真就这么跟我们走了，我们不会被当成是绑架犯吗？你可是大小姐啊。”龙岚不禁疑惑道。 “说起来，你不也是少城主吗？”九霄在一旁小声提醒着龙岚。 “哦，也是啊……” “哎呀，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以前经常这样，我哥早就习惯了！再说了，要是我能跟你们一起解决战争的话，不就是在帮我哥嘛，他还不高兴？” 听了凤子姝这般的油嘴滑舌，五叟儿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我看就是我们不同意，大伙也拦不住你呢！行吧，要是您不嫌苦，就跟着咱们吧！” “师父，这真的好吗？”妍月显得异常担忧。 “放心，出了事我会负责的。” “太好了！！”凤子姝欢呼雀跃了起来。 众人告辞了老婆婆一家，临走时，凤子姝最后跟老媪笑着道了别。 “孩子，保重啊！” “老婆婆，别担心！等我们做完了这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再回来看望您！” 龙岚一行带上凤子姝，在丹心的护送下共同离开了朱雀城。 大伙在郊外与六师叔带领的戏班师兄汇合，重整旗鼓，共同向旅途的起点——青龙城，再次进发…… 夜色逐渐降临，戏班众人又一次露宿野外。 生完柴火，铺好行李，龙岚独自一人靠着一棵树桩坐了下来，他掏出妍月送的药水，又处理了一下白天在朱雀城被砍出的伤口。七星里悄悄走到他身旁，见他一个人有些不方便，于是就默默给龙岚帮起了忙。 “真对不起……”七星里开口了，他低着头，不敢看龙岚，“要是我那时能上来帮你的话，你就不会……” “不，这不怪你，是我太冲动了……”龙岚说道，“哈哈，要是我能像你一样冷静就好了！” “可我觉得，要是我能像你一样勇敢就好了……” 龙岚默默地思索了一会儿，问道：“话说，你当时怎么了？是想到了什么吗？” “其实，我一直都是这样……不敢用杀伤性武器，不敢参加战斗……”七星里小声说道。 “为什么？” 七星里长叹一口气：“在十多年前的那场四兽之战里，我失去了父母，从那以后我就对战争、兵器产生了阴影……后来师父收留了我，他说我机敏过人，很有军事天分，就阴差阳错将我留在了白虎军营，和同样身为战争孤儿的朝歌师兄还有夕江师兄一起接受训练，可我始终都无法克服自己的恐惧……身为以勇气着称的白虎军人，却连自己的武器都不敢拿，这在旁人眼中，就是一种耻辱……” “原来是这样，”龙岚点点头，“所以这就是你说自己不想，也做不了军人的原因吗？” “嗯……我真的不敢去伤害别人……” “即使别人要伤害你？” “我，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只是想能过平静的生活……” 七星里不再说了，他脸色黯淡下来，一副失神的模样，龙岚也不问了，二人围坐在篝火旁一言不发。 “七星里兄弟，你也太天真了！” 不知何处传来了声音，龙岚和七星里回过头，发现是凌战。 “真抱歉，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恕我直言，在这样的时代，平静的生活只是幻想罢了！只有去斗争，才能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凌战铿锵的说辞，却让七星里有些不满了：“可那些无谓的斗争有什么好？你觉得靠它就能获得一切吗？” “难道不是吗？”凌战反问道。 “我想，那单纯只是因为你没体会过真正的战斗的恐怖罢了！” 七星里愤怒了，龙岚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样子。 “你什么意思？说我不懂，你以为你懂什么？！” 唉，凌战爱拱火的老毛病又犯了。 龙岚赶紧劝住他俩，免得矛盾越来越大。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呢？” 还没等这边冷静下来呢，凤子姝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冒了出来。三个少年都尴尬地闭了嘴，不想让女孩子看笑话。 “哈哈！行啦行啦，我都看到啦！”凤子姝大笑道。说着，她点了点凌战的肩膀：“哎，想不到你个俊俏小生，脾气还不小！” “哪个是俊俏小生？” “你不是戏子吗？” “谁是戏子啊！我可是个荣耀的兽灵法师！” “啊？那你这张脸可真是可惜了呢！”凤子姝托着下巴，妩媚地看了他一眼，俏皮地说着。 龙岚无奈地拍了下脑门，心想道：我们四个的奇妙相遇，真是命里注定吗？ 第26章 骑虎难下(一) 龙岚众人抵达朱雀城的几天前…… 青龙城的龙啸团大殿外，一名身着丹青锦绣飞龙服的少年脚步匆匆，跨过殿门，穿过前院和正堂，沿着蜿蜒曲折的走廊，进入了一间厢房内。只见团主威耀独自一个人立着，面朝墙上的水墨伏龙图，若有所思。 少年躬身行礼道： “爹，我回来了……” “哦，是琦儿啊，”威耀转过身来，“进门怎么也不说一声呢？行了，起来吧。” “谢爹……” 说着，威耀又转了回去，继续欣赏画作：“今天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威琦却不抬头，淡淡地回道，“今天也没有看到他……” “嗯，好吧，”闻言，威耀也不再看画了，回头对威琦说道，“你跟我来，我有些要紧事跟你说。” 于是，二人来到后花园中的一座石亭里。 “再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和龙吟团武扬那家伙竞争城主之位了，不过他只是个目光短浅的匹夫，虽然有些野心，但优柔寡断，他那两个儿子也都是没出息的窝囊废，不足为虑。” 接着，威耀仰望长空，语重心长地说道：“琦儿啊，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将会是我们威氏最关键的时期！一旦我当上城主，就要重新带领青龙一族夺回在这片大陆上的荣耀！到那时，我们威氏的大名将响彻天下！” 面对父亲的这般豪言，威琦却无动于衷，更丝毫提不起兴致。 “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威耀倒是自言自语得起劲儿，一点也没在意到儿子的神情，“武扬那边，我会继续派人监视他的举动。琦儿，龙岚这小子的方面，你也不能放松，只要一发现他回来，就给我……” 话说一半，威耀停了下来，用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脖子…… “明白了吗？” 听到这里，威琦攥紧了拳头，不禁咽了下口水，他满脸愁容，缓缓开口道：“爹……我知道，您恨龙岚，更恨龙家，我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接近他……可真的有必要这样赶尽杀绝吗？好歹……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混账！！” 威耀顿时火冒三丈，怒目圆睁，上来给了威琦一记狠狠的耳光！ “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龙岚对你有恩？我呸！有个屁的恩！他们龙家是怎么对待我们的，难道你都忘了吗？你爷爷还有你薇儿妹妹是怎么死的，难道你都忘了吗？！看看自己姓什么！你怎么好意思说龙家人对你有恩，啊？！”威耀愤怒地斥责着威琦，眼睛里布满恐怖的血丝。 威琦的内心充满了自责与无奈，他埋着头，一声不吭。的确，自己没有资格替威氏的先祖们原谅仇家。 威耀看儿子难堪的模样，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好了！这回就算了，以后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 “是，孩儿知错了……”威琦给父亲下跪道歉。 “起来吧，”威耀接着说道，“为了在军中也树立我们的威信，我已经想好了，让你担任下一届龙帅。” “可是爹，我觉得……” “别说了，就这么定了，”威耀打断了儿子的话语，“虽说你并非习武出身，但也算读过兵法，而且精通政事，龙帅之位你也担得起。再说了，这不过是表面文章罢了，真正军中之事，你只需找我就行了。” 威琦心里纵使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敢说出来，只得答应着：“遵命……” 此时，一个下人从花园小径登上石亭找到了他们。 “老爷、少爷，‘四方神佑’二长老辰北辰刚刚抵达了青龙城，现在殿外等候！” “什么？” 威耀有些吃惊，来不及多想便让下人带着他们前往门口迎接。 龙啸团门外，看热闹的人群把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身材魁梧，须发花白的长老站在门口，身边跟随着的除了卫兵们，还有龙吟团团主武扬以及一个腰佩青龙护卫刀的燕颔青年。 威耀父子快步出门，接见来客。一看到长老，威耀立刻露出笑容，恭敬地说道：“哎呀，辰北辰老将军！今日光临弊府，威耀真是不胜荣幸啊！” 没等长老发话，武扬先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威耀兄，别来无恙啊！” “哦？武扬团主也在，别来无恙！哈哈哈……”威耀也笑着拱了拱手，礼貌回应，“这下弊府真算得上是蓬荜生辉啦！” “行啦，客气话就说到这里吧二位，我们今天可不是来叙旧的。”长老辰北辰说道。 “是是是，几位快快请进……” 说着，威家父子给长老等人让了路。 进入正堂，辰北辰坐了上座，那个燕颔青年侍立在侧，两位团主和威琦按序就坐。 “不知长老大驾光临，究竟是有何训教？”威耀首先提问。 “倒不是什么训教，”辰北辰捋了捋须，“最近各族边事吃紧，四城都忙于战事，虽说长老会无特殊理由不能支持各族私自开战，但由于缺乏合理证据，也无权进行干预。我虽是长老会的一员，但同时，我也是青龙族人嘛！多多少少还是要以私人名义，关心眼下青龙城的状况。” “那是，那是。”武扬在一旁附和道。 “不知老将军是有什么担心的吗？”威耀接着问。 “是龙帅……” 辰北辰说出这几个字后，武扬和威耀不约而同地看了彼此一眼。然后，辰北辰继续说：“你们也知道，根据青龙城惯例，龙帅一职只有在战争时期才能设立。现在还没有开战，不过我们还是要早做准备才是。可问题是，龙帅该由谁来担任呢？” 威琦的头上冒出了密密的汗珠，威耀则眼珠一转，随后大笑道：“啊哈哈哈，原来您是说这个！老将军放宽心，在下已有打算。” “哦？不知是何人啊？” 威耀站起身来：“犬子不才，愿担此任，为青龙城的百姓们解忧！” 武扬这时似乎也坐不住了：“威耀兄，这不好吧？就小弟所知，令郎并非军伍出身，不善武功，欲担此任，是否有些不妥啊？” “那，按照武扬贤弟的意思……” “依在下愚见，这龙帅的位置还是由犬子担任，”武扬接着说道，“在下的两个儿子均是日日习武，身强体健，在沙场上定会奋勇杀敌！因此可由我长子担任龙帅，次子为其副手。” 威耀冷笑一声，说着：“不见得吧贤弟？这武功对龙帅而言，固然重要，但在战场之上，更要紧的是谋略！我儿自幼熟读兵法，且深谙军政，想必在这方面，令郎似乎有所欠缺了吧……只知一味冲锋陷阵，难道就是大将所为吗？” 听罢，武扬一时语塞，只能干瞪着威耀得意的神情。 辰北辰见了这出闹剧，竟忍不住拍手叫好道：“哈哈，好，好啊！想不到二位执政大人居然对此事这般上心！真是令老夫欣慰啊！” “长老过誉了！”威耀和武扬异口同声地回答。 “要我说，你们也别操这心啦！老夫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在武扬和威耀惊诧的神色中，辰北辰长老示意身旁的燕颔青年走上前来，随后那人拜见了两位团主：“见过二位执政，在下辰天旭！” “啊，见过将军……”尽管十分不解，两位执政还是礼貌回应道。 “哈哈，怎么样？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人才啊！”辰北辰露出自豪的神色，“此人乃是我辰家的第一护卫，也是去年‘金峰论武’上排行第四的高手，且年少时就随我征战，懂很多兵法，颇有沙场经验啊！” 威耀不安地咬紧了牙，接着赶紧劝阻道：“老将军，这不好吧……怎么敢劳烦您的手下呢？” “哎，这话说的，让你们的亲骨肉上前线，你们就愿意啦？我这可都是替你们着想啊！”说罢，辰北辰露出狡黠却不失和蔼的微笑。 “可长老……”武扬也想说些什么。 “行啦！都别争了，”辰北辰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你们再不答应，可就是不给我这个老将军面子了啊。”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呀！威琦在一边默默想着，心里的大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如此……就多谢长老了！” 武扬和威耀无奈地答应道。 “哎，这才对！” 长老转过身，叮嘱着青年说：“天旭啊，好好干！可不要让执政大人和老百姓们失望！” “是，请大人放心！” 于是，辰北辰带着武扬和辰天旭离开了龙啸团。 等到他们总算走远了，威耀恶狠狠地咒骂着：“这该死的老狐狸！他一定是不想让我们两家把持军队！没有龙帅的职务，我们就算想开战也无法取得军队指挥权！” “爹，那，您还有什么打算吗？”威琦小声地问。 “哼，上有计策，下有对策！我们还有一张王牌！” 第27章 骑虎难下(二) 戏班的征途还在继续……这一天，龙岚等人在一片深山老林里遇到了二十来个奇怪的流浪汉，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而且似乎都是些年轻人，领头的恳求师父能够收留他们，他们愿意替大家做事。好在戏班的储备粮足够，不用担心食物配给，师父最终答应了他们。 “真可怜啊，还没开战都只能过这样的生活了吗？”龙岚刚安顿完流浪汉们，不禁感叹着。 七星里观察了下周边，皱着眉头说道：“看这地方，我想他们是因为那个原因才会无家可归的吧……” “啊？什么原因啊？” “这个地方很接近白虎的辖区，”七星里解释道，“师父告诉我，这里的叛军和官军经常发生摩擦，就很容易导致生活在这一带的百姓流离失所……” 听罢，龙岚疑惑地问：“那难道白虎军就不管吗？他们总该给老百姓一个安居的地方吧？” “这背后似乎就有隐情了，不过我也不太清楚。” “是这样啊……” 龙岚不由自主地望向来时白虎城的方向。 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白虎军大营中，白虎众军正马不停蹄地进行着一些战前准备，士兵、将领们都忙得不可开交。而大营中央的高台上，在这座临时指挥部内，一名英姿挺拔、头戴武斗甲缨盔、身披白虎战袍的男子正围着桌上的投影边关地形图缓缓踱步，他眼神坚定，面容严肃，似乎在谋划些什么…… 接着，一个兵卒进来报告道：“禀大都督，朝歌将军正在军营门前，说是有事汇报！” 原本还在看地图的东方瑾抬起头来，思索一番过后，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 说罢，东方瑾继续研究地图，不出一会儿功夫，朝歌来到了指挥部。 “师父，出事了！”朝歌刚一进来就说着。 “怎么了？”东方瑾盯着地图，镇定地问道 “是七星里，七星里叛军了！” 听到这个消息，东方瑾先是一愣，随后抬头看着朝歌的眼睛：“你确定吗？” “是真的，师父！”朝歌一副焦急而恳切的样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朝歌把发生在城里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东方瑾。临了朝歌还补上一句：“这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您要是不信，可以回头问问千斤统领！” 大都督一边听朝歌说完，一边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他沉默了许久，半天才开口说：“好，我知道了。” “啊……”朝歌的脸上平添几分诧异，“那既然这样，师父，您看是不是应该……” “用不着你提醒，”东方瑾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我们白虎军一向最讲究军纪严明，而叛军是尤其不能宽恕的行为！七星里明知故犯，弃军叛逃，若不严惩则难正军心！” “大都督所言极是！”朝歌赞同着，脸上嘴角偷偷上扬，“弟子已派遣白虎城卫队向白虎城以南追赶……然而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这就好……”东方瑾轻点着头，接着说，“来人，去把夕江和太平初叫过来。” 不久后，一个和朝歌差不多大的青年与一名戴着白虎青铜面具的将领来到指挥部，拜见了东方瑾。 “师父，有事吗？”先进门的青年问道。 东方瑾先示意外面的卫兵关上了大门，随后说道：“刚刚得到消息，七星里叛变了。” “啊？这不可能吧？”少年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朝歌，你说说吧。” “是……”于是朝歌又把整件事跟夕江复述了一遍。 可夕江似乎还是不肯相信，对东方瑾说道：“不会吧？师父，我觉得七星里师弟他绝不是这种人！” 然后他又问朝歌道：“朝歌师弟，是不是你搞错了？” “怎么可能？”朝歌反驳着，“如果我说的是假话，七星里为什么没跟我一起回来？” 夕江说不出话了。 站在旁边的另一个戴着面具的将军开口问道：“大都督，那您有何打算？” 东方瑾长舒一口气，随后说：“首先，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能在军中传开，大战在即，万一将士们因此事动摇了军心，那到时场面就会很难收拾，所以你们不许跟其他人说，明白了吗？” “是！”朝歌三人回答道。 “其次……”东方瑾对面具将军说，“这件事也不能完全不管。太平初，你是我们的监军，回去马上带几个弟兄出白虎大营，一定给我把这件事查清楚！” “末将得令！” 说完，面具将军立马离开了指挥部。 朝歌和夕江也正欲告退，然而紧接着，一个高挑健硕的长发年轻男子又进入了帐中，朝歌定睛一看，来者正是白虎空军‘振翅虎’的统领——寅。 寅将军向东方瑾报告着：“大都督，西营军械库又出事了！” 刚坐下休息没一会儿的东方瑾很快站起来，走到将军跟前问道：“怎么了寅？又是她对吗？” “正是，”将军回答，“虎美人率队偷袭了我们的西营军械库，武斗甲被抢去了不少，几架飞行器也出现了损坏……” “那‘天雷号’呢？” “哦，好在‘天雷号’的部件倒没有出事。而且按照您的设计，‘天雷号’很快就可以打造好了！” “那就好……”东方瑾接着说，“尽快派人把丢失损坏的军械修补上。另外，寅将军，我再给你安排三百人的防卫队，加强警备。” “末将得令！” 这时朝歌插话了：“大都督，这个虎美人骚扰我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三番五次前来挑衅，完全就是没把我白虎军的威名放在眼里！我看要是再不给那群逆贼叛军一点颜色瞧瞧，他们只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朝歌师弟说的有理！”夕江同意道，“眼看就要开战了，让他们在后方这么折腾可不行啊！” “你们的意思是……”东方瑾问。 “依弟子看，我们应该主动出击！先彻底解决掉虎美人，消除后顾之忧！”朝歌坚定地说道。 可东方瑾却摇了摇头：“我也这么想过，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准备同其他三城作战，我不能分心再去处理这种事了。” 大都督话音刚落，朝歌站了出来，抱拳请缨：“弟子愿带兵前往，率部讨贼！请让弟子一试！” 东方瑾听罢，好好考虑了一番最终也答应了下来：“好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但你手下的兵力不会很多，凡事三思而行，切记不得浪战！” “谨领师父教诲！” 朝歌退出指挥部，顺着阶梯走下帅台，直到师父与夕江看不见自己了，他便以狼顾之势回头望了望身后那高大雄伟的指挥部，眼中泛出异样的光，脸上露出诡谲的笑…… 眼见朝歌走远了，大都督走到门外环顾了一圈，仿佛是在确认什么，然后转身对夕江说道：“夕江，你持我密令，火速赶回白虎城，让千斤大虫立刻到前线报到！” “师父，您这是……”夕江有些不解。 “马上就要开战了，重要将领怎么能不到场呢？”东方瑾说着，“此外，我还有些事情必须跟他确认……” 夕江露出了一丝惊讶：“师父，难道您也不相信……” “嘘……”东方瑾打断了夕江，“我了解朝歌，虽然他天资聪慧，但性格偏激，这点跟七星里截然不同，我只不过有些担心，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误会。当然我也不能肯定。” “师父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这件事办完后，你就留在城里吧，”东方瑾说道，“我想了一下，千斤大虫这个家伙有些五大三粗，不适合处理城内之事，而朝歌为人也有些好大喜功，把他留守后方确实有些难为他了。所以我决定，就把白虎城交给你了。” 夕江二话没说，回答：“是，弟子明白了！” 在白虎众军的忙碌中，一天又要过去了。夜幕降临，指挥部里的几束灯光稍显黯淡，把大都督的影子拖得很长，一直伸到了大门外，东方瑾依旧认真地观察着桌上地形投影图，最后确认了一遍大军的布局。 随后他闭上了眼，用手捏了捏两眶间的鼻梁，徐徐呼出一口气，接着关闭了地图，又从桌面上调出了一张飞行器的设计图纸。东方瑾看着飞行器，有那么一瞬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他走出指挥部，极目远眺，只见晴朗的夜空之上，北斗七星格外闪耀…… 第28章 骑虎难下(三) 不知不觉间，龙岚一行离开朱雀城已经七天了，距离目的地青龙城还剩不到一半的路程。这天晚上，戏班宿在了一座荒废的古庙中，少年凌战、龙岚坐在一起在聊天时，无意间谈到了玄武城的现状，二人感慨万分。 “唉，也不知道现在玄武城怎么样了，内乱结束没有。”凌战叹着气，担忧地说。 “这就得看玄武新军的本事了，”龙岚回答，“但愿那个尉迟冲靠得住吧……” 听到这话，凌战拍了下大腿：“说实话，我是真不放心那个姓尉迟的！他们家族世代主战，可这个尉迟冲，却偏偏当上了主和派的新军首领，你说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哎呀，别着急嘛，说不定这些只是我们的偏见罢了！”龙岚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也泛着嘀咕。 “诶？你们也认识冲哥哥呀？” 凤子姝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差点把两个少年吓一跳。 “冲哥哥？” 龙岚和凌战满脸疑惑。 “你认识尉迟冲吗？”龙岚瞪大眼睛问。 凤子姝反倒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架子：“喂喂，这不是我的问题吗？” “好好好，”龙岚无奈地回应，“我们认识，行了吧？那你怎么知道他的？” “因为他是我哥哥的朋友啊，”凤子姝接着说，“以前还住过我们家来着呢！” 龙岚与凌战的露出了不可思议地神情，齐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说来话长啦……” 于是乎，凤子姝坐了下来，跟龙岚他俩讲起了那段往事…… “阿嚏！” 玄武军政府的大堂上，坐在上位的尉迟冲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大人，您还好吧？”坐在底下的一个新军将领关切道。 “哦，没事……”尉迟冲擦擦鼻子，“可能是夜里有些凉吧。” “大人操劳军事，也要注意身体啊！” 尉迟冲笑着回答：“多谢将军好意。对了，话说他们还没到吗？” 将军看了一眼门口，外头除了几点灯光外黑咕隆咚的一片，连个人影也没有：“没有，大人。看来还要再等一会儿。” “嗯。” 可没过一会儿，那个将军似乎有些犹豫了，他双手攥拳，五官快要拧成一团，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的。尉迟冲在一旁看了个清楚，他呵呵一笑，言道：“将军，你怎么了？方才还在担心别人的健康，可我看，好像是你自己有点不舒服吧？” “啊，没有，没有……”将军连忙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又不禁咽了口唾沫。 然而尉迟冲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令将军越发心惊胆战了，他鼓起勇气开口了： “大人，您真的打算跟十殿将军他们和谈吗？” “当然了，眼下统一玄武，共同对敌才是大事。” “可是，他们会答应吗？这群主战分子一个个都顽固的很啊。” “哈哈，你这是什么话？”尉迟冲大笑道，“他们这不是今晚就来嘛！” “可属下觉得这一定是阴谋！您想想，曾在上一次大战中号称‘十殿阎罗’的猛将，怎么可能甘心跟您这样的军政界的新人讲和？”将军惊恐地说道。 然而尉迟冲却毫无怯意，镇静自若地说：“将军，自古以来，政界的话语权永远都属于胜利者，而不是那些有表面名誉的人。而今玄武的内战，我的四个护卫和新战甲，已在前线取得了优势，谈判的规则自然由我们掌握。‘十殿将军’久经沙场，不是傻子，我想他们应该也明白，就算他们现在想使计策，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你觉得，他们这么做有必要吗？” 将军哑口无言了，只得回答着：“是，大人说的对，是末将愚钝……” 话音刚落，一个卫兵就匆匆忙忙地进来报告了：“二位大人，‘秦广将军’蒋子文已到，现在殿外等候！” “哦？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有请！” 说罢，一名身长九尺的虬髯大汉缓缓走入府中，见到正堂之上的尉迟冲，竟然连见面礼都没行就径自坐下了，一点儿也不像是来谈判的样子。 尉迟冲的脸上也没有愠色，反倒主动打了招呼：“秦广将军，久等了。” 然而那虬髯大汉全然无视尉迟冲，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尉迟冲也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既然将军乐意赏脸，今晚与我等秘密会见，说明您也是抱着和谈的期望前来……” “哪个……跟要跟你和谈了？”蒋子文开口了，但他还是不肯看尉迟冲一眼，泰然自若地坐在下面。 “哦？真是稀奇……”尉迟冲一边笑，一边反问着，“那不知将军今晚前来究竟为何呀？” 蒋子文轻蔑地瞟了尉迟冲一眼： “哼！小子，你不会真觉得，我们会接受你的谈判吧？” “此话怎讲？” 见尉迟冲低声低气的模样，蒋子文大笑三声，随后言道：“实话告诉你，本将军今日前来，实为探尔等之虚实罢了！我还以为，新军首领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没成想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本将与我那九个结拜兄弟，在战场上什么大风大浪不曾见过？而你一个黄口小儿，竟真当我们怕了尔等，还敢在本将军面前口出狂言，说什么和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面对蒋子文这般的嘲讽，尉迟冲站了起来，从台上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跟前：“蒋将军，事情真是你说的那样吗？” “你什么意思？” 尉迟冲说道： “一个月前，你们‘十殿将军’在主战贵族的支持下在玄武城内发动叛乱，虽然你们依靠自己的威信攫取了许多人才的信任，但毕竟城内军队的势力并不直属你们这些外将，因此，你们最后还是被逼出了玄武城，不得不前往边关，带领你们的军队回来反攻。而自从我们新军加入战场，你们便屡战屡败，事到如今，也只不过在做困兽之斗。但由于开战在即，玄武上下应避免同袍相残，故而在下给了你们和谈的机会，可蒋将军居然不顾念大局，仍欲负隅顽抗，真是可笑至极！” 尉迟冲慷慨的陈词让蒋子文显得有些紧张了，但他还是强装镇定：“既然如此，我看着和谈就免了吧！” 说罢，蒋子文拍案而起，刚要拔刀，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架了在自己的脖子上！ “别动！” 尉迟冲身旁的将军先发制人，威胁住了蒋子文。 “看来将军真是想要玉石俱焚了……”尉迟冲无奈地说道，“也罢，我便给你们个痛快！” 尉迟冲伸出手掌，对准了蒋子文的眉心，随后武斗臂甲自动组装，能量在掌心炮迅速凝聚…… “等，等等……”蒋子文着急了，“尉迟大人，我方才只是玩笑罢了，我们就是来讲和的！” “哼，晚了！！” 尉迟冲一脸严肃的表情，似乎是要来真的了。 “你，你不能这么做！我们‘十殿将军’都是玄武的核心将领！消灭了我们，开战的时候你们怎么指挥部队？”眼看求情不行，蒋子文只得讲理了。 “大人，秦广将军说得有理！请您三思！”一旁的将军也同意道。 尉迟冲犹豫片刻后，也收起了武斗甲：“这才对了。行了，蒋将军，刚才的闹剧就让它过去吧，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了吗？”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蒋子文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笑着附和道。 于是蒋子文与尉迟冲终于开始商谈起了和解之事，最终双方达成共识： ‘十殿将军’保留名号，继续在边关准备作战，但全军的指挥权交给新军，且由尉迟冲的四大护卫负责监管‘十殿将军’，正式和谈协议将于三日后公开签订。 谈判完毕，蒋子文感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尉迟大人能发明出如此先进厉害的武斗甲，本以为只是个机关术天才，想不到在议政方面也颇有手段！” “蒋将军过奖了。”尉迟冲笑着回答。 “只是，大人这名字……有些耳熟啊。” 尉迟冲的笑逐渐消失了，蒋子文则接着说道：“在下记得，那是十二年前，玄武城内有一家有名贵族，最后被官府灭了门，那家人似乎就是姓尉迟，不知大人和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 听到这话，尉迟冲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但他很快又换回笑脸，随和地回复着：“啊，没有……我并不晓得，恐怕只是恰巧姓氏相同罢了！” “那就恕在下多嘴了。” 蒋子文赔完礼，便告辞了。 深夜，尉迟冲回到宅邸。在自己的房间里，四下无人，尉迟冲面向桌岸上一块灵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他闭上眼，嘴里默念： “爹，儿子就快成功了，您再等等，再等等……” 第29章 骑虎难下(四) “终于快到家啦！” 龙岚此刻既兴奋又紧张，他透过清晨的薄雾，眺望着远处朦胧的青龙城，泪水也欲夺眶而出。 “哈哈哈，看来你很期待啊！”丹大侠说着，拍了拍龙岚的肩膀，“应该再有三天就能到青龙了，好了，那我就送你们到这里吧！” 于是丹心准备向众人告别，可龙岚却急了，他再次挽留道：“哎，别呀丹大侠，我们眼看就要起事了，您就留下吧！有天下第一武术家坐镇，相信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哈哈，说的也是！有我在，对面就算有八百个人都不顶事儿！” “嘁，吹牛……”凌战在旁边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龙岚赶紧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笑着说：“就是就是，您就跟我们一起去青龙城吧！” 可丹心叹了口气，说道：“但是对不住了，我真的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法跟你们一起了。” “是不是您说的那个神秘武斗门派的事？”七星里问。 “是啊，我最后得到的消息是二十天前，他们要在朱雀城停留一段时间，再返回门派总部，算时间，他们应该快走了，我必须星夜赶回，继续追踪。即使我用最快的轻功，估计也要两天。” “啊……”龙岚有些失望。 丹大侠眼看龙岚的样子，又仔细想了想：“这样吧，我答应你们，等你们起事那天我一定赶回来！怎么样？” “诶，真的吗？”听完这话，龙岚两眼放光。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龙岚高兴地说道。 丹心回头默然一笑，随后一个闪身便消失了。 龙岚心满意足了，但他还是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江湖门派值得丹大侠如此上心？他们和这次战争又有何瓜葛？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了解，就别多心了…… 一只金雀从南方的天际线划过，飞跃龙岚一行来时的旅途，落在了朱雀城主府大殿的屋檐。 屋檐下，四名少女行色匆匆地跑入殿内，一个身着朱雀祥云锦缎彩袍的年轻男子似乎已经等候多时，少女们刚进门，就见他在正堂里踱来踱去的。那人看到她们回来，立马上前问道：“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其中一个少女回答：“有了，城主！我们在城北找到了一名老人家，她说大小姐跟着一群唱戏的伶人出城了。” “啊？唉……”城主凤子遨长叹一声，接着说，“这可怎么办……” “城主您别担心，我们姐妹一定出去把大小姐找回来！”另一名少女随即言道。 “也只能这样了，”凤子遨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栀子、牡丹、月季还有水仙，那就辛苦你们了！” “请城主放心！”四名少女齐声回答。 说罢，她们离开了城主府，可没过多久，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进了门，正是掌管朱雀守城军的司马。 “参见城主！” “是司马大人啊，那个，免礼吧，”凤子遨应答着，但好像有些别别扭扭的，“怎么样，军队的事情？” 司马有些吞吞吐吐地说：“我与司库官清点了守城之具，但由于前任城主凤子倩大人在位期间，为了能与青龙城结盟，接受了龙御天城主提出的条件，因此，朱雀城的军械局这几年都停运了，我们统计了一下，现在城里还能使用的，只有一百副武斗甲、五百支破甲枪和不到一万发破甲弹，近战武器也只剩军士们随身配备的那些了……” “什么？！” “不仅如此，我们的军粮可能也撑不了多久……”司马低声补充道。 凤子遨一下瘫坐在了椅子上，双目紧闭，面对眼下的种种困境，他显得那么无力。 “难道朱雀城就要毁在我的手里了吗？”凤子遨喃喃自语着。 司马大人也叹了口气：“城主，这也不能怪您啊，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凤子遨站起身，他不禁想到了自己那不省心的妹妹，说不定，她不留在城里反而才是最安全的…… 还没等凤子遨回过神，一个卫兵又跑进了正堂：“报告城主，门外有一群奇怪的人，说要见城主！” 凤子遨有些诧异，随即答道：“我不是说过城主府谢客吗？怎么还有人来？告诉他们回去吧。” “遵命。” 然而卫兵刚说完，门外就闹哄哄的一片，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争执，凤子遨和司马大人走到院中，循声望去，只闻得吵嚷声越来越近，并且还掺杂着打斗的动静和惨叫声！仿佛有人闯了进来。 不一会儿，一切都安静下来，几个身着汗衫短褂的男子经过中庭，来到院内，他们一个个头戴斗笠，面蒙朱布，俨然是江湖中人。凤子遨和司马登时大惊失色，却又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紧接着，领头的男子徐徐走上前来，凤子遨和司马面色苍白，惊恐之余后退了几步，可谁知，那个男人竟然主动向凤子遨行了个礼，口中说道：“凤城主，恕在下等出手无状！” 上一秒还被吓出魂儿的凤子遨，这下却反倒摸不着头脑了：“诶？你们不是刺客吗？” 男人挺起身，回答道：“城主误会了，我等只是奉命前来传达几句话罢了，只是贵府的卫士一直阻碍我们，这才……失礼了。” 凤子遨听罢，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又接着问：“奉，奉命？” “正是，”男人说道，“奉青龙城龙啸团威耀大人之命，前来与城主商议结盟之事。” “结盟？！” 凤子遨和司马大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难道说，青龙城还愿意和我们保持盟友关系吗？”凤子遨第一时间发问了。 男人点点头：“是的，青龙愿与朱雀继续合作，共同对抗强敌！我想城主应该没有理由拒绝吧……” 凤子遨沉默了。 男人说道：“就在下所了解的，十二年前朱雀城为了能与青龙结盟，接受了龙御天城主的条件，解除了一半以上的边关军队，武斗甲军械局被迫也大规模停运，导致原本就军事实力不足的朱雀越发弱小，直到如今，恐怕贵城已经再无一战之力了吧。” 虽然凤子遨很不想承认，但对方所说的的确确是事实。 “眼下只有再次与青龙结盟，朱雀才有生存下去的可能。”男人接着说。 “你们打算……怎么帮我们？”凤子遨问 “很简单，朱雀城现在缺乏的是就是可以作战的军队，如果您愿与我们结盟，青龙城自然会派遣同盟义军前来协助，并且向贵城提供将领和军备物资。” “宁愿放弃为自己城主复仇，也要来帮我们，想必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吧。”司马大人十分警觉。 “哈哈，这是当然，我们有条件……”男子大笑道，“首先，虽然我们会派军队协助，但贵城不享有这支援军的指挥权，不仅如此，贵城剩余的守城军部队，也要由青龙城指派的将领掌管！” 凤子遨便与司马大人面面相觑，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其次，朱雀城要允许青龙军队进驻，管理城中事务；第三，援军的军费开支需由朱雀城自身承担，在战后向青龙城交付；第四，朱雀城的政务也要与青龙共同管理，一切事宜均需同青龙城方面商量，不得由朱雀城擅自决定！” 凤子遨和司马大吃一惊，果然，对方根本就没怀什么好意，这摆明就是想不费一兵一卒占领朱雀，好个如意算盘！ “这怎么行？”司马大人反对着，“你们这般做法与占领我城有何异？！” 男人不屑地答道：“看来这位大人是不想结盟了？那二位就请便吧，但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就算贵城全力奋战，到头来会不会还是这个下场……” 说罢，男人带着手下转身便要离去，就在他们要跨出门的那一刻，凤子遨终于开口了： “等等！” 男人停下了脚步。 “我们……愿意接受结盟。” “城主！”司马大人露出惊讶与不解的神色。 “如果说，结盟至少可以让朱雀城和百姓们避免一场纷争，那……我愿意接受！”凤子遨艰难地说道。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城主果然有眼界！”男人说着，从身上取出一张结盟协议。 正堂里，凤子遨看着桌案上的协议，内心无限怅惘，他举着粘上朱泥的拇指，却迟迟没有按下。在纠结的最后几秒，凤子遨再次痛楚地闭上了眼，终于在协议上，为朱雀城留下了屈辱的烙印…… 第30章 往事随风 自打丹大侠告别戏班后又过了一天，龙岚众人距最终目的地也越来越近。此刻，大伙在盘龙岭下赶路。 “师父，前面就是龙口镇了，”云出走在队伍的前方说道，“过完这个镇子，咱们就到青龙城了！” “好，”五叟儿回答，“我们就在这个镇子里停一天，然后再进城。” 听完这话，龙岚问着：“师父，从龙口镇到龙关才不过一个时辰，我们为什么不尽快入城啊？” “因为还要等一下六师叔他们，咱们一行共七十二个人，大队行动不方便，我和六师叔约好分开带队，在龙口镇集合。” “哦，是这样。”龙岚点点头。 “另外……我还有一些事要在龙口镇办，所以会花点时间。” “咦，什么事啊？” 师父却迟疑了：“这个嘛……你就不需要知道啦！哈哈。” 唉，真是会卖关子！龙岚有些丧气，不过随后他突然想起来，前几天，自己偷偷看到师父好像在给什么人写信，记得那封信是用随身豢养的信鸽送出去的，也不知是飞往哪里。不过这样看来，很有可能跟师父这次来龙口镇要办的事情有关。 接着，师父对众人说道：“快出岭了，大伙暂时先跟着阿三师兄前往龙口镇落脚，我还有点事得先去处理，晚点再跟上来。” 又来？奇怪，师父今天怎么神神秘秘的？ 龙岚不禁开口：“师父，我跟您一起去吧！” “不行。”师父一口回绝，很干脆。 “别啊师父，您看，现在可是关键时期，单独行动可不好呢！”跟了戏班这么多天，龙岚也变得油嘴滑舌起来。 “是啊，”九霄同意道，“龙岚说得有些道理，带上我们一起吧。” “就是就是，师父有事，身为徒弟怎么能不分担分担？”云出也附和着。 妍月也跟着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啊师父？” 五叟儿有些为难：“倒也不是什么事情，只是……总之，你们不能跟来！” “可师父……”众人正欲刨根问底。 “我说了，不行！”师父发火了，“难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龙岚四人只好打住。于是，一行人继续前往龙口镇，而师父独自一人向着盘龙岭深处走去。 可龙岚实在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打算偷偷跟着师父去探一探究竟。 “哎呦！”龙岚摸着肚子，装出一脸痛苦的表情。 “岚师弟，你怎么啦？”云出问道。 龙岚面目狰狞：“我这肚子也不知怎么了。不行，我得找个地方方便一下，你们先走吧，我马上来！” “早点回来啊！”妍月关心道，看着龙岚跌跌撞撞地跑进树林里。 计划成功！龙岚趁着机会原路返回，找到了师父进山的入口，他便快速地追了上去。 可越往深处，前边的路就越难走，两旁的灌木树杈发了疯似的往中间挤，茂密的树叶刮在脸上，连路都快看不清了，脚下的破石头烂疙瘩上也长满又湿又滑的青苔，害得龙岚连栽了好几个跟头。 不知过了多久，龙岚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熟悉的身影，是师父！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跟上前，生怕发出一点动静，连气都不敢喘大声。好在师父似乎并未察觉，就这样，两人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在后面跟。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一处豁然开朗的平地上，龙岚见周围没有什么藏身之所，就爬到一棵树上。从高处看下来，平地上除了一个小小的土丘什么也没有，龙岚擦了擦眼，仔细一看，原来竟是一座坟！前面的石碑上好像还刻着什么，龙岚刚要去看，却正巧被师父的背影挡住了。 师父走到了坟前，注视着石碑，一动也不动，久久没有言语，像是在忏悔。突然，师父对着坟头跪下了，他从一个包袱里取出了几柱香、几个白馒头、两盏酒杯与一壶酒。摆放完东西后，师父对着坟又叩拜了一番，给杯中斟满了酒，将它撒到了坟前的土地上。 龙岚趴在树上，试图换个角度仔细看看，结果无意间踩断了一根树枝，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糟了！ 龙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在惊恐之余用眼睛余光快速扫了一眼师父。只见师父还是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呼，还好没发现……真是虚惊一场！ 刹那间，师父猛地转过身，朝着龙岚的方向扔出了一粒石子，如同飞箭般袭来，不偏不倚击中了龙岚的眉心。 “哎呦！” 龙岚疼得下意识用手捂住脑门，结果身体失去平衡，从树上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哎呦，疼啊！” 龙岚揉着自己的肩膀，呲牙咧嘴地躺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这时师父走上前，看见了龙岚狼狈不堪的模样：“龙岚？是你？” 龙岚也顾不得疼了，慌忙间站起来：“师父，我……”讲到一半，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五叟儿还想说什么，可回头看了一眼坟墓，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着：“站在这里别动。” 龙岚一时也不敢吱声，就轻轻点了下头。 师父又回到坟前跪下来，双手合十，闭上眼又沉默了许久。龙岚的手臂也总算缓过劲儿来，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师父和那座坟，刚才在高处还看不见墓碑上的字，这会儿掉下来了总算瞧了个明白，石碑上用正楷竖刻着： 青龙之英雄。 祭拜的最后，师父又取出笔砚，磨了些墨水，将这几个字再认真描了一遍。 龙岚静静地看着，心中思绪万千：这是谁的墓？他跟师父又有什么关系？而且为什么墓碑上不写名字？ 终于，师父站身，一步步地向龙岚走来。龙岚忐忑地站在原地，等着师父教训自己。 “怎么样，没受重伤吧？”师父突如其来的关切令龙岚更不知所措了。 “啊，还好……”龙岚活动了两下胳膊，小声回答，“那个，师父……我……” “没事就好，回去再说吧。” 说罢，五叟儿带着龙岚下岭了。一路上，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龙岚纠结着，他想问问那座坟的事情，却又害怕再惹师父生气，为难半天，到头来，龙岚还是决定鼓起勇气，壮着胆子问一下。 “师……” “你是想问那个墓地吗？” 还没等龙岚问出口，师父却先发话了。 龙岚顿时哑然，点头承认，然后小声问道：“师父，这是谁的墓啊？” 师父目视前方，表情严肃，半晌才回答：“龙岚，你不是说过，想去看看玉笙的坟地吗？” 听到这话，龙岚心头一震，回头往坟的方向望了一眼，简直不敢相信！ “莫非那就是……”龙岚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师父没有回答，头也不回的赶着路。 难怪碑上刻着那几个字！龙岚恍然大悟，同时他不禁感到惋惜与失落：一代英雄居然就这样草草陨落，江湖如此之大，他却被埋在这样一片无人知晓的荒郊野岭里，实在令人扼腕啊！唉，看来自己注定无缘拜师高人了。 可新的问题来了：玉笙这样的功臣，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龙岚左想右想，还是搞不明白，便接着问：“师父，您究竟和玉笙有什么关系？” 师父眼见实在藏不住了，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是他的部将——霞箜。” “霞箜……这名字我也听过，”龙岚仔细回忆了一下，“据说是玉笙将军的好朋友，这么说，您就是霞箜？” 师父默不作声。 “那您知道玉笙将军后来的事情吗？他离开青龙军后去了哪里，又为什么会被埋在这种地方？” 师父低下头，缓缓说道：“他厌倦了征战，因此主动辞职，后来就独自一人在盘龙岭中隐居，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前几年我听说到他曾住在这里，所以就给他下了葬，立了坟，每年来此拜祭。” “原来是这样。” 一番交谈后，二人继续在山路上走着，可谁知，龙岚不知怎的跑到师父的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了，把五叟儿着实吓了一跳。 “哎，起来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师父着急地上前搀扶龙岚。 “不，师父，”龙岚口气坚决：“我已经喊您快一个月的师父了，可我这一个月，除了在戏班里打杂，什么都没学到。师父，教我武术吧！既然不能认识玉笙将军，我就跟您拜师！我一定刻苦习武，做一个能报效家园的武术家！” 眼前的龙岚不知让五叟儿想起了什么，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你，真的愿意跟我学？” “龙岚绝不反悔！” “好，”师父横下一条心，斩钉截铁地决定地决定：“我就成全你！” 第31章 背水一战 “师父在上，受龙岚一拜！！” 这一刻龙岚高兴得像个孩子，给面前的五叟儿磕了个结实的响头。 爽朗的清风拂过山林，龙岚的誓言也随着这风回荡在岭间，久久不绝，忽而仿佛惊动了山中栖息的鸟雀，它们齐刷刷地穿过茂密的树冠聚集起来，长鸣着，飞舞着，在盘龙岭的上空共同打了一个转儿，然后往着更高的天外腾去了。 师父搀扶起眼前的少年，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龙岚迫不及待地问：“师父，我什么时候开始学武斗气啊？咱们起事可没几天了。” “这个嘛，不能着急，”师父打量着龙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算你是武术天才，光凭这几天的时间，也不可能掌握武斗气。” “啊？那到时候，我不就没法发挥作用了吗？” 师父安慰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每个人都是这场行动中重要的成员啊。” 龙岚稍稍点头，但依然觉得有些丧气。师父摸了摸龙岚的头，说道：“行了傻小子，你入门虽晚，但今后的日子还长的很呢！别东想西想了，赶紧回去吧。” “嗯！”龙岚又鼓起劲儿了。 天黑前，二人追上队伍，来到龙口镇，在一间客栈里和其余众人接上了头。 龙岚刚进门，只见九霄箭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好啊，现在都学会扯谎了是吧？一个人溜出队伍，害得咱们好找！” “疼，疼啊……”龙岚一边呲牙咧嘴，一边委屈巴巴地说道，“师兄师兄，我错了还不成……你快撒开……” 九霄快气得说不出话了，拽着龙岚就要一顿打。 “好了好了，”师父立马把两人拉开，“龙岚这事确实做得不对，作为师父，我自会罚他的，九霄你也别太计较了。” 九霄听罢，瞪了龙岚一眼，气鼓鼓地走到了一边。接着师父转过身对龙岚严肃地说：“阿岚，你不是说想跟我习武吗？好，从今天开始，你每天晚上练习‘朝天蹬’半时辰、‘鹞子翻身’半时辰、‘探海’半时辰、‘矮子功’半时辰，练不满就不许睡觉，什么时候练像样了，就什么时候结束，你接受吗？” 龙岚抱着拳，坚决地回答：“全听师父的！” 师父看了一眼窗外的夕阳，嬉笑着说道：“那可得赶紧啦！我看你今晚怕是要熬夜喽！” “啊？”龙岚恍然大悟，这才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师父的圈套。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我一会儿来教你动作要领。”师父戏谑地说道。 龙岚听罢，赶忙转头往外跑，其余众人看着远去的龙岚，不禁笑出来声来。 随后五叟儿又问云出道：“怎么样？有六师叔他们的消息吗？” 云出摇了摇头：“估摸着要等明天了。” 师父沉思片刻，说道：“好吧，那大家今晚就在镇上休息，等明天和六师叔他们汇合以后就出发。” 说罢，五叟儿走出客栈，嘴里念道：“我去训训那小子。” 镇子外的一片空地上，师父找到了龙岚。虽说龙岚从来没学过戏台功夫，但这一个月，他趁着打杂的空没少偷看师兄们练功，再加上自己是个习武的，有些身板，因此尽管他是头一回，动作笨拙了些，却还挺有模有样的。 “呦呵，这‘朝天蹬’还有点样子。”师父暗暗观察了一会儿，上前说道。 听了这话，龙岚紧绷了腿，蹬得老高，另一条腿略显吃力地撑着，不时颤抖两下，一边说道：“怎……怎么样师父？不错吧！” 师父只是笑笑，随手捡起一根树枝，绕了龙岚三圈，随后点头道：“不错，蹬得还算直，只是……下盘不稳！” 说着，师父猛地一鞭抽在龙岚独立的那条腿上。龙岚顿感腿上一股麻劲儿窜上来，他来不及放下另一条腿，便失去平衡倒了下去，摔得七荤八素的。 “好了，我来做个示范。” 师父在龙岚面前立马做了个标准的朝天蹬，要不说人家是练家子，不仅蹬得又高又直，而且一点也不带晃悠，活似一棵笔挺的翠竹。龙岚从地上爬起来，瞪大了眼，不由地感到惊叹。 师父一边蹬着腿儿，一边还跟龙岚讲了动作要领。接着，师父又把剩下的‘鹞子翻身’、‘探海’和‘矮子功’又接连给龙岚演示了几遍，讲了讲要求与技巧。 “就这样，记住了吗？”师父问道。 龙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哈哈，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师父笑道，“还是得靠自己多琢磨，行啦，你自己练着吧。” 师父扬长而去，龙岚在原地回想了一遍动作要点，便自顾自地练上了。可自己那点三脚猫跟师父的功底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尽管脑子里想着动作诀窍，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很快半就个时辰过去了，光一个朝天蹬，就把龙岚折腾得够呛。 龙岚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两腿紧绷许久，已经开始有些酸疼了，他自言自语道：“这样下去，恐怕我连下个‘鹞子翻身’都熬不过去啊……” 不行，不能放弃！这才第一天，好歹不能让师父瞧不起！ 龙岚暗自努了劲，紧了紧喉咙，咬牙起身，一股脑儿地开始了下个练习。 夜色渐渐降临，夕阳最后的一丝余晖也沉入了天际线，龙岚没命地练着，半时辰，一时辰，两时辰……慢慢的，他开始记不清自己已经摔了多少个跟头，也记不清自己究竟练了多久。 “咕——” 龙岚那不争气的肚子的叫声反倒提醒了他。对了，自己出门前连晚饭都没吃，先回去整两口垫垫肚子再说吧！ 练了半天，龙岚早已经腰酸腿软，浑身上下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路都快走不动了，没办法，他拖着身子一步一挪地回到了客栈，却发现客栈快要打烊了。 龙岚问了问店小二时间，发现自己居然练了将近三个时辰！ 龙岚简单吃过晚饭，就要回房间好好睡一觉，可刚走到二楼，就听到师父房间里传来阵阵谈话声。 这快半夜了，师父在跟谁说话呢？一想到这，龙岚又精神了，刚蹲到墙根下去听，可他很快又想到白天偷偷跟踪师父被发现，心里感到一阵恶寒。 要不还是算了吧，别到时候又要落一顿罚！ 于是龙岚往自己房间走去，可又转念一想，自己今天三个时辰都抗过来了，还怕师父再加罚不成？ 这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龙岚又作死地蹲到了窗户下，贴紧了耳朵。 “怎么会出这种事呢？”是师父的声音。 “我也很奇怪，威耀做了这种事，为什么辰天旭没向我报告呢？” 这个声音？应该不是戏班当中的人，听起来，跟师父差不多大，会是谁呢？ 龙岚眼珠一转，想起师父早上说的话，这才明白过来，师父所说的来龙口镇办的事，估计就是和此人见面吧！ 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龙岚小心翼翼地捅破了窗户纸，往里瞄了一眼，结果令他大吃一惊，竟是‘四方神佑’二长老辰北辰！ 龙岚赶紧捂住嘴，生怕发出一点声来。 “看样子，威耀也想利用这次机会，为战争提前谋取先机。”师父说道。 “一旦他把持了我们这些长老，整个护卫队就都由他调遣了！” “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搞不明白，辰天旭是我的眼线，一直替我在盯着他，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啊！” “好吧，眼下这个问题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场会议对我们而言也是一个机会，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证能够把握它。” “因为是临时的决定，所以大会现场来不及安排额外的守军，但也都是武斗甲护卫。就凭你们赤手空拳，根本闯不进去。” “你有什么办法吗？” 辰北辰略带思索：“有……” 随后辰北辰走到师父身旁讲起来悄悄话。 趁这功夫，龙岚不禁感慨：师父居然还认识四方神佑的长老！也是，听说辰北辰以前曾是青龙的将领，估计跟师父还有玉笙都是同袍战友吧。 “好，那就靠你了。”师父站起身来，拍了下辰北辰的臂膀。 说罢，师父就往门口走来，吓得龙岚赶紧站起身。 “等等！”辰北辰一个开口，叫住了师父，也叫住了龙岚。 “你真的……想帮他吗？” 师父愣在了门前，龙岚也呆住了。 什么意思？“他”是谁？ 辰北辰叹口气，接着说：“我要是你，就不会再想跟那人扯上关系了。” “或许吧，”师父默默回答，“但至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送死……” 师父推开了门，屋外空荡荡的，安静极了。抬头望去，屋顶的灯火忽明忽暗，几只飞蛾在旁边扑动着翅膀，围着灯光久久不肯离去。 第32章 义结金兰 清晨的阳光透过客栈的窗户照在了龙岚的脸上，龙岚扭动着身子，睁开惺忪的睡眼，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混混沌沌地爬下床，刚要伸个懒腰，却瞬间感觉有股酸痛感袭来，龙岚呲着牙，捂着腰腿，肌肉间发出阵阵疼痛，昨天晚上练这么晚，还没缓过劲儿呢。 随后，他穿上衣裳，在房间里洗了把脸，试着把自己叫醒，一边洗着，一边又想起昨晚偷听师父和长老的事情。 幸好自己反应快，溜得早，否则又要被师父当场抓包了！ 话说，师父昨晚说什么了？自己睡得太死，大清早起来脑子一片空白，连偷听到的东西都忘记了。 龙岚拿毛巾抹着脸，努力地回忆着，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岚师弟，起床啦！”是云出，“六师叔他们上午就到龙口镇，咱们今天就回青龙啦！” “哦，知道了！” 于是龙岚抓紧洗漱完，匆匆忙忙地跑到了楼下。 戏班一行吃了早饭，一个时辰后，几个师兄们在镇子不远处看到了六师叔一队的踪影。师父带上几个人与六师叔碰上了头，大家在客栈聚集，共同商讨进城后的行动。 龙岚回到房间，正收拾着自己的行装，凌战却突然打开门。 “吓死我了，”龙岚吓了一跳，有些难看地问，“怎么了？” 凌战回答道：“老先生让大家先到他房间里去一趟，快走吧。” 龙岚心里犯着嘀咕，放下手头的东西，跟着凌战一起前往师父的客房。 一进门，大伙都已经到齐了，云出、九霄、妍月、七星里、凤子姝、六师叔还有几个大师兄们都在，看样子是在做战前的动员吧。 “出什么事了，师兄？把我们都叫来。”六师叔问道。 师父关上了窗，小声说道：“我得到消息，这次‘四方神佑’大会上，众长老将一致决意，支持青龙城开战，并且直属长老的精英武装部队‘紫阳卫’会与青龙一同作战。” “什么？！”凌战第一个跳了起来，“凭什么？！” “嘘，小声点……”凤子姝拉着凌战，一边提醒道。 “据我了解，威耀设计挟持了‘四方神佑’的大长老萧弋，逼迫他将这次大会的地点选定在了青龙城，并且举报二长老辰北辰违反《长老条例》与《四神公约》，受其他三城贿赂，私自干涉青龙城政务并倒卖情报，所以现在，青龙城可以光明正大地申请长老会仲裁，借此谋取战场先机。” 啊，原来这就是昨晚师父跟辰北辰在说的事情！ “这怎么可能呢？”云出疑惑不解，“威耀在长老会中并没有任何势力，就算有，长老会的每位长老都有精英侍卫保护，他们怎么可能挟持得了这样的人物？” 师父皱了皱眉，回答道：“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威耀的部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龙岚在一旁听着，无意间看到七星里若有所思。 “七星里，你想到什么了吗？” 七星里有些意外，支支吾吾地说：“啊，没，没有……” “这么说来，丹大侠打听到消息没错，长老会真的和主战派同流合污啦？”凤子姝问道。 “恐怕是的，”师父接着说，“所以，我们这回没有退路了。一旦起事失败，战争就会一触即发！” 大伙脸上都露出不安的神色。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师父话锋一转，“我提前获得了此次大会的流程，而且已经有了一个详细的起事计划。” “哦？怎么做啊？”龙岚猴急地问。 师父示意大家凑上来，然后将自己的打算一一道出：依师父所言，整个会场的卫兵虽然装配了武斗甲，但人数并不多，只有不到百个，而且分散在会场各个地方，戏班一行想要集中突破出一个缺口，并非难事。 “可师父，即便如此，对方也身着战甲，就算我们能突破，估计也会伤亡惨重啊。”九霄担心地说。 师父会心一笑：“这就不必多虑了，我们行动的时候，他们的武斗甲会瘫痪两刻钟，给我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您怎么知道？”凌战问道。 师父却回答：“哈哈，天机不可泄露！” 龙岚肚子却已有了答案。 “行了，接下来大伙分批进城，在城里寻找落脚点，两天之后，在神武广场集合，从东大门攻进大会现场！” 说罢，龙岚等人回到房间，整理好行李，由师父带领率先向青龙城进发。到了龙关口，一行人化妆成了外地客商，准备接受检查。 龙岚看着高大而熟悉的关口，内心五味杂陈，一个月来，自己经历多少了艰难，才重新回到这里，这一回，他不仅要揭穿武扬和威耀的骗局，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而且还将完成阻止战争，保卫家园的壮举！一想到这里，龙岚心潮澎湃。 上次出城险些被威琦认出来，好在今天运气不错，虽然岗哨查得依旧很紧，但威琦不在，卫兵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放大家进城了。 龙岚刚走没几步，却发现不远处的城墙上，贴着什么东西，他上前去查看，没想到是自己的寻人启事！一个月前，威耀派出的杀手在郊外的竹林里没能杀掉他们，估计他听到这个消息时真是急了，也不管阴谋会不会暴露，只能发动全城搜索自己的下落。 好险啊，幸亏自己化了妆，刚才的卫士才没认出来，要不然自己还没进城计划就泡汤了。 龙岚环顾四周，没人注意到自己，他低着头赶紧跑开了。 由于五叟儿几人也被通缉，几家戏园也被封锁了，住客栈人多眼杂也不太安全，没了办法，师父带大家又来到了城边荒废的古庙里，正是龙岚当初碰见师父他们的地方。 夕阳西下，依照师父的约定，龙岚在寺院中又练起了功夫，不出所料，今天也是学得马马虎虎，筋疲力尽。眨眼之间，四个时辰就过去了，天空早已布满星辰，静谧的夜晚使这座古庙竟变得有些神圣起来。 龙岚回到庙里，一头栽在地上就要睡觉，可不知为什么，自己今晚似乎格外地兴奋，明明练功练得腿都快抬不动了，他却没有丝毫睡意，跟昨天的感觉截然不同。 躺在光溜溜的地砖上，龙岚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坐起身来，透过破烂的窗户，一眼就看到了皎洁的满月。 “龙岚？你怎么了？” 龙岚循声看去，原来是七星里，他站在神像旁盯着自己。 “我睡不着啊，”龙岚笑着回答，“你呢？” “我也是……”七星里小声说。 “再过几天，就要行动了。我一直等着这一刻！”说着，龙岚握紧拳头。 七星里也看向远方：“是啊，只要我们成功，我们的家乡都能免除一场灾祸！” “大半夜的，你们说什么呢？” 凌战从神像后走出来。 “凌战你也……” “哦，我就起来解个手，可不是睡不着……”凌战的眼睛瞟向一旁。 “诶，后天我们可就要做出伟大的壮举了，你就没什么感想？” “我？”凌战反问着，“我只是想借这个机会，重新为法师取得荣耀，完成我父亲的遗愿。当然，顺手解救玄武也不错！” “我也是我也是，一想到我能成为拯救朱雀的女侠我就激动！”凤子姝又不知从哪跳了出来。 “不过反过来，要是我们失败了，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所有人都跑不了，你们就不怕吗？”龙岚问。 三人彼此看了一眼，凌战说道：“大丈夫死则死矣，有何可惧？” “哎……你怎么不算上我呀！”凤子姝拍了拍凌战。 “我不就那么个意思嘛。” 说着凌战又跟凤子姝拌上了嘴，七星里在一旁尴尬地笑着。 此情此景，令龙岚的心头不禁涌起阵阵波澜。 “我说，要不我们几个结拜吧。” 几人立马安静下来，龙岚瞬间只觉得浑身发烫。 “义结金兰吗？”凤子姝说道，“好啊好啊，听起来多有意思！就像那些江湖大侠一样！” “这……”凌战似乎有些犯难。 “你……不愿意吗？”龙岚怯怯地问。 凌战纠结了一番，随后终于开口：“唉，也罢，相逢即是缘，不结拜可惜了我们这份志同道合的意气！” 龙岚喜出望外，赶紧问七星里道：“七星里，你呢？” “啊，我无所谓啦……”七星里红着脸说道，“结拜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那就拜！！” 于是，四个少年并排而立，面朝青龙神像而跪，龙岚率先领誓： “青龙尊神在上！我龙岚……” “七星里……” “凌战……” “凤子姝……” “今日我四人义结金兰，共举大事，为救黎明苍生，愿保家园无恙，山河为盟，四海为约，如怀异心，人神共弃之！” 第33章 父债子还 抵达青龙城的第二天，一大早，师父让龙岚和妍月两个人前去青龙城的各家客栈里，和其余的戏班队伍联络。 一路上，龙岚心情大好，精神焕发的，跟昨天起床的时候完全不像同一人，妍月在一旁看着龙岚傻笑的模样，不禁也笑了出来：“阿岚，你怎么了？好久没看到你这么高兴了。” 龙岚一边走着，一边笑得像个孩子：“嘿嘿，没什么。” 妍月眼珠一转，随即说道：“看来你真是学精了，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是不是？” “别这么说嘛妍月师姐，”龙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说还不成……” 于是，龙岚眉飞色舞地跟妍月讲起了昨晚和七星里他们义结金兰的事情，说他们共同谈论理想，共同在神像前发誓，将来还会共同为这片大陆的和平而奋斗…… “这是我平生从未尝试过的，”龙岚的脸上写满了自豪，“我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这样的感情，的确很值得珍视呢！”妍月欣慰地回答着。 可转眼间，龙岚的眼又低沉下来，刚刚上扬的嘴角也慢慢变得平坦，一股愁苦钻进了他的心间，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不堪的往事。 “龙岚？” 敏锐的妍月很快察觉到龙岚变化的神色：“你怎么了？” “哦，我……”龙岚的面容略显憔悴，“想到了过去的一个朋友……” 妍月沉默了片刻，小声地说：“是不是……上个月在城门前检查过我们的威琦公子？” 不得不说，妍月果然天资聪颖，心思缜密，虽然龙岚只是跟她提过一嘴关于威琦的事，她却记得这般清楚，连龙岚也不禁暗暗地惊叹眼前这个女孩的精明。 龙岚不做声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小时候也是很要好的朋友。没想到，却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接着，一段过往的回忆跃入龙岚的脑海里，他不禁念道：“记得七岁的时候，我和威琦瞒着自己的爹娘偷偷溜出城去郊外玩，那时战争刚刚结束，城外还不太平，结果在半路上撞见了几个劫道的歹徒，不知怎么的，其中一个认出了我们是城主和执政大人的儿子，于是就打算绑架我俩，向我爹他们勒索赎金……”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被逼困到树林里，只好躲进一片灌木丛中，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我就主动跳出来，吸引了那群歹徒的注意，好让威琦趁机脱身回城，请我爹他们派人前来。” “啊，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嗯……”龙岚似乎也不太明白，“我也觉得很怪，我当时引着那群家伙在山林里兜圈子，没想到就跑到了一处断崖旁，下面是不见底的深渊，我很快就被他们包围了。结果那个崖头突然断裂，我和那些歹徒就一起掉了下去，我当时吓晕过去了，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不知过了多久，我却又醒了，然后就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那处断崖的旁边！我猜，应该那时有人正好在崖底救了我吧。” “哦……这么说，你对威琦公子还有救命之恩呢！” “我只是把他当作自己重要朋友，没顾虑那么多，”龙岚一边说，一边叹着气，“唉，只是想不到，我们的友谊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妍月问道：“听你先前所说，你们之间似乎有什么误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龙岚摇摇头，回答说：“我也不知道，几年前他主动说要跟我绝交，态度异常坚决，我问他原因，可他怎么也不肯说，还告诉我不要再纠缠他，否则日后一定刀剑相向！” “怎么会这样呢……” 两个人路上聊了半天，抵达了城里的第一家客栈，他们简单向店家询问一番，得知六师叔的队伍果真来到了此处，随后二人跟师兄们在房间里碰面，传达了师父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家客栈。 龙岚和妍月在青龙城奔走了一个时辰，还剩最后几个联络点了。 走了半天，两人都有些疲乏口渴，正好前面有个荫凉的茶棚，于是他们打算先歇歇脚，再继续行程。 龙岚刚喝下几口茶水，却听见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二，还是老样子，上壶茶。” “好嘞客官……” 这不是威琦的声音吗？！ 龙岚心头登时一惊，战战兢兢地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微微回头偷瞄了一眼，还真是他！吓得他赶紧把头扭了回来。 好巧不巧，怎么偏偏在这种地方碰到他！ 虽然仅有一个照面，妍月立马也认出了威琦，她努力装作镇定，看着满头汗的龙岚，挤了挤眼，示意他继续装作喝茶的样子。 幸亏龙岚二人扮作了商人，且又背对威琦，因此，威琦也没有察觉到异常，坐了下来等着上茶。 “哎，怎么办？”龙岚小声地问妍月。 “嘘，我们就继续喝茶，他应该看不出来……” 龙岚回头又瞟了威琦一眼，随后切切道：“不行啊，万一被认出来就惨了，我看还是悄悄付完钱走吧……” 说罢，妍月也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威琦，思索了一会儿，说道：“那好吧，我结账，咱们马上走！” 于是，妍月招呼来了店小二，结完了茶钱，两人就要离开。 龙岚小心地站起身，刻意低下头，尽可能地避开了威琦的视线，往门口走去…… “嘭！！” “哎呦！” 就在要跨出门的刹那，龙岚突然和一个刚走进店里的客人撞在了一起，两人都重重地摔倒在地。 “干什么？走路不长眼睛啊！”那位客人爬起来大骂着。 “对不住对不住，我们这就走……” 说完，妍月扶起龙岚立马往外跑。 匆忙之间，二人头也不敢回，出了茶馆就扎进主街，借助来来往往的人群七弯八绕，躲进了一处胡同里，这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呼……真是好险！”龙岚心惊胆战地说道，“哎呀，还好虚惊一场。” 妍月却不放心，又到胡同口往外张望了一番，说道：“应该没跟过来……” “我们得小心点了，要是真出岔子了可不是闹着玩的。”龙岚惊魂未定地说着。 “嗯，快走吧！” 回眸间，一个少年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胡同里，面向二人，杀意丛生。 “真的是你。”少年的口气冷淡，令人不寒而栗。 “啊！威、威琦……” 龙岚的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妍月也在惊诧之余，担忧地看着龙岚。 “你以为自己跑的了吗？” 威琦一步步地走来，一手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还是被发现了……”龙岚叹息道。 而后，威琦慢慢逼近，一边说道：“龙岚，你是主动跟我回去见我爹，还是要我在这里动手？” 眼看曾经的朋友就要相残，龙岚为难地恳求着：“别这样威琦，看在我们过去朋友一场，别这么做！” “我没有带兵前来，难道还不够尽昔日之谊吗？！” 龙岚无言以对了，只是站在原地。 “我可以答应你，让我爹给你留个全尸……”威琦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龙岚没有回答。 “如此，我们没什么话可讲了！” 说罢，威琦坚定了眼神，举刀刺向龙岚。 龙岚快速闪身躲避，一边推开妍月，免得把她牵扯进来。 威琦见一刀不中，又横扫砍来。 龙岚又立刻后退闪开锋芒。 威琦毕竟不曾习武，无论如何就是伤不到龙岚，可龙岚也没有丝毫战意，迟迟不肯出招。 “威琦，放弃吧，你打不过我的！”龙岚一边闪躲，一边劝说着。 威琦却仿佛杀红了眼，一点也没有退让的架势：“少啰嗦！” 又过了几个回合，威琦还是没有放松攻势，看得旁边的妍月也不禁捏了一把汗。 无奈之下，龙岚终于借机卖了个破绽，随后一记摊掌打倒了威琦。 威琦踉跄起身，仍欲再战，可却没了力气。 “威琦，别这样！我一直觉得我们还是朋友，我不想伤害你！”龙岚看着威琦，真心地说道。 “朋友？哼哼……”威琦冰冷地笑道，“别说笑话了！往后的日子，你龙岚……就是我威琦最大的仇人！！” 听到此话，龙岚的心都寒了，他颤抖地问：“为什么……你难道就不能告诉为什么？！” “因为……就是你父亲……” 威琦爬起身，发疯似的挥刀砍来，咆哮道： “害死了我妹妹！！” 瞬间，龙岚的眼前突然一阵恍惚，那一刻，他的心跳仿佛也停止了。待他回过神来，只觉得胸口火辣辣地疼，低头看去，鲜血已止不住地喷涌而出。 要不是妍月及时拉开了他，恐怕自己已是刀下亡魂…… “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第34章 风起云涌 “不……这不可能！！” 龙岚铿锵地反驳道：“威琦你在胡说什么呀？我爹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这就是事实！！” 威琦越发激动起来。 可龙岚摇摇头，他坚决不相信这过分又荒唐的诬陷……不会错的！威琦一定是被蒙骗了，一定是！ “我绝对不会再和家族的仇人称兄道弟了！”威琦如同一头愤怒的雄狮，恶狠狠地盯着龙岚说道。 龙岚赶紧恢复了冷静，劝说道：“不，威琦，这一定是个误会！我们别再打了！” 但威琦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他用尽浑身的力量，再次冲杀而来。 “好吧，是你逼我的……” 龙岚知道，自己不能再由着他了，于是直接出手，抓住对方手腕，接着刺拳击中了威琦的胸膛。 随着威琦一口鲜血吐出，然后瘫倒在地，彻底没有了还手的力气。 “别再阻挠我们了，威琦，”龙岚口气坚决，“我这次回来，是为了阻止战争，保卫家园！我相信，你也知道你爹在打什么算盘吧？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这片大陆再次陷入火海之中？” 威琦眼中的怒火有些散去了，尽管心有不甘，但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愧疚，面对龙岚的问题，他沉默了。 龙岚也流露出一丝心疼与无奈，最后诚恳地对威琦说道：“求你了威琦，答应我，别把我们的事告诉你爹，好吗？” 威琦欲言又止，依旧不停地喘着气。 妍月看着受了伤的威琦，却不敢替他治疗，只好劝龙岚赶紧离开。 事到如今，龙岚只能无奈地作了声告别： “对不起……” 转眼间，二人已经消失在了人海，只留下威琦独自在胡同里愤恨。 一滴露水从天空落下，随之而来的，是倾盆的大雨，威琦久久不肯起身，任凭冰冷的雨打湿衣襟，水流缓缓从他的脸颊两边流下，与口角处的血交融后滴在地上，大雨中，他紧紧攥着拳头，而后奋力地砸向地面，撕心裂肺地大喊着： “龙岚！！！” 雨越下越大，龙岚和妍月出门时也没有带伞，只好用手遮住头顶，一路飞奔回古庙。 二人换下了打湿的衣裳，随后跟师父他们报告了行程。 师父看着门外，说道：“好突然的一场雨啊，幸亏你们回来得还算早。” 龙岚正想把他遇到威琦的事告诉师父，可却迟迟无法开口。 “好了，接下来我就讲讲咱们明天的具体行动安排，每个人都听仔细了……” 大伙凑到一起，等着师父分配任务，可龙岚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对威琦说的事还是念念不忘的。 威琦说的是实话吗？莫非我爹他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不，绝对不会！他一定是被威耀骗了！ 可仔细想来，当初威琦好像确实有个年幼的妹妹，叫威薇。而他提出绝交的那天，威家好像还真传出了大小姐早夭的讯息，这的确太凑巧了！ 不对不对，记得后来威家有消息，说威薇小姐是得了怪病，不治而亡的啊！怎么可能跟我爹有什么关系？ 就在龙岚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个声音叫醒了他。 “阿岚，你在听吗？” 龙岚猛地抬起头，只见师父瞪着双眼盯住了他。 “啊，在听在听……”慌忙间，龙岚随口应付了一下。 师父看了看旁边的其他人，然后笑着说：“那好，你说说，我刚才给你安排的任务是什么？” “啊……” 龙岚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喂！明天可要动手了，你这副样子怎么行？”九霄师兄批评着。 龙岚低下头，又认了声错。 “好吧，我在说一遍，”师父说着，“龙岚，你明天就紧跟着我，掩护我进入会议大厅，然后跟七星里他们汇合，看住大殿东门，直到我成功挟持众位长老和威耀他们为止。” “好，我明白了……”龙岚点着头答应。 师父接着说道：“要想成功突破，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开门。大会现场的门很重，光靠武力很难砸开，而我们也没时间翻墙绕进去打开门栓了。不过好在是木门，可以用火烧，最好是炸开！凌战兄弟，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如何？” “没问题！”凌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嘿，正好试试我的新咒语！” “嗯，就这么办，”师父说道，“还有就是武器问题，虽然明天长老护卫队的武斗甲会瘫痪，但我们几个赤手空拳，依旧难以敌过钢盔铁甲，所以，我们还是需要武器。” “那要从哪里搞来呢？”云出问。 “已经有人提前帮我们准备好了，就寄存在离这里不远的一间旧仓库里。云出你、九霄，待会儿你们就去装武器的箱子抬过来，记住不要多拿，六师叔他们也要去取。” “遵命！” “好，先回去休息吧，等下九霄把武器搬回来以后，我们再分给大家。” 说罢，师父有意瞟了一眼方才心事重重的龙岚。 到了下午，龙岚刚吃过午饭，便听到古庙外师兄们有什么动静。云出和九霄抬着一只大木箱进了院子里，师父走上前亲自打开，里头果然是武器，破甲长枪、破甲环首刀、还有一些武斗护甲。 “虽然只是从武斗甲套装上拆散下来的部件，但也够用了……”师父清点完了物品，对龙岚说道，“阿岚，把这些分给大家吧。” “是，师父！” 于是，龙岚挨个给戏班众人分发装备，到七星里面前时，龙岚递给了他一把长剑，然而，七星里却显得十分为难。 “啊，我就不用了吧……”七星里小声说着。 “哦，对了，”龙岚这才想起上次在朱雀城时的经历，“我差点忘了，你不能拿刀……” 龙岚赶紧赔罪地笑了笑。 “不，该道歉的是我，我太没用了，”七星里露出愧疚的表情，“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这可不行，你没有武器也太危险了，”龙岚说着，一边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在箱子里掏着什么东西，“那就……” 接着，龙岚取出了一块盾牌，笑着说道：“用这个吧！怎么样？” 七星里犹豫了一下，随后接下盾牌，谢过了龙岚的好意：“谢谢你……” “小事儿一桩，谢什么！” “龙岚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打断了二人。 龙岚一回头，发现是凤子姝。 “啊，怎么了？” “老先生让你过去一趟，武器我替你分吧！” “哦，好，那就麻烦你啦！” 于是，龙岚匆匆回到庙里，只见师父站在神像前，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 “师父，找我有什么事？”龙岚摸着脑袋，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啦，想和你谈谈嘛，”师父笑着，“我看你从今天上午回来以后，就一直眉头紧皱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闻言，龙岚心里“咯噔”了下，一时欲言又止。 “说说嘛，带着心事要可上不了战场呢。” 师父的话如同暖流汇入龙岚的胸口。 “我……”龙岚缓缓张口，然后说道，“在城里碰见威琦了。” 师父的表情似乎凝重起来：“那他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龙岚点了一下头，随之将整个经过告诉了五叟儿，顺便把自己的猜测与困惑说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龙岚说，“他说我爹害死了他的妹妹，因此我是他们家族的仇人了。可我不相信，我爹会干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来！” 听完这些，师父沉默许久，眼神也有些飘渺了，目光中带着几分惊奇，几分无奈甚至还有几分悲痛。 龙岚抓住了师父对肩膀，激动地问：“师父，您当年还没有退伍，一定听说过事情的真相吧？求求您了，告诉我，我爹他是不是被冤枉的？威琦他是不是被人骗了？！” 师父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龙岚身上，他一边笑着，一边抚摸龙岚的头： “傻小子，想什么呢？你爹是青龙城建立来最伟大的城主，他带领我们平息了青龙的内乱，还帮忙促成了大陆十数年的和平，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真，真的吗？”龙岚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当然了，我跟了你爹那么多年，他的事情我最清楚！” 龙岚一把抱住师父，嘴里不停念着：“谢谢您师父，谢谢您……太好了……” 五叟儿安抚着龙岚，说道：“哈哈，这下你知道了吧，威耀欺骗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你和威琦公子之间只是有些误会！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我知道了！”龙岚马上擦干眼角的泪。 “行啦，赶紧忙活去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可有场硬仗！” 第35章 始料未及 兽纪八百零九年六月二十一日，这注定将是青史留名的一天…… 朝阳从青龙城的东方冉冉升起，整片天空都被染得鲜红。 透过古刹的破窗，满天的朝霞照在了龙岚身上，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摩拳擦掌，做最后的准备。 “成败在此一举！” 龙岚给自己鼓足了干劲儿，他联想到以前城里说书人经常讲的那些英雄故事。没想象到，今日自己竟然也能有机会成为这样的人物！ 这一天，大家都等了太久。 师父走到众人面前，做着最后的确认：“大家都准备好了吧？” 九霄、云出、妍月、七星里、凌战、凤子姝、龙岚还有其他师兄们意志坚定，不约而同地点着头。 “好，我还是再说一遍，”师父郑重地说道，“此次行动，关乎我们所有人的家园命运，当然，这也意味着我们对‘四方神佑’的反叛……一旦失败被捕，那就是要抵命的罪过！各位如果现在有反悔的话，想要退出还来得及，大家都不会有任何怪罪之辞！有人要退出吗？” 每个人都没有作声，抱紧自己手中的兵器，昂首挺胸，脸上无不露出自豪的神色。 “好！那我们就都放手一搏吧！” 龙岚等人跟随师父，从古庙往城中央的神武广场赶去。 要不说四方会议毕竟是青龙的头等大事，这么早的天，大街上万人空巷，百姓们都争相向广场涌去，戏班众人则混在百姓当中，一同前往。 短短一刻钟，几乎全城的人都集合在了广场上，被护卫兵拦在青龙圣殿大会现场的阶梯之下。 也不知是人太多太挤，还是自己太紧张，龙岚一时有些喘不过气了，他向周围张望，依稀间在人堆里，看到了六师叔带领的师兄们，他们也藏好了兵器，等待着时机。 “师父，大家应该都到了……”九霄低声说道。 “好，妍月、云出，”师父说着，“告诉他们，等着我的信号，我们马上动手……” “是。” 话音一落，二人就钻过人群，前去告知其他人。 龙岚紧握着自己用布条包裹的破甲长枪，看着圣殿的大门外，似乎已经按捺不住自己大闹一场的冲动了。 又过去了将近一刻钟，云出和妍月回到了队伍里，就在此时，圣殿的门徐徐地打开了。 八人一队的武斗甲护卫迅速把守住了门口，接着，人群的中央被很快卫兵们辟开了一条路，数辆青龙仪仗车接连停在了阶梯下。 威耀和武扬作为东道主，率先出场，向百姓们招手，随后‘四方神佑’的诸位长老也先后抵达了。 虽然龙岚对长老们并不熟识，但他一眼便认出了那天晚上在龙口镇秘密会见师父的辰北辰长老。他的仪仗车排在了众长老的末尾，这样看来，尽管辰北辰长老遭到了举报，却依旧保留了职务，只是地位稍稍降了几级。 最后赶到现场的，是百人的紫阳卫队以及众长老和威耀他们的附属随从。 这些人当中，不乏几个龙岚老熟人，像是武扬的两个公子，还有威琦…… 武扬、威耀带领长老们登上圣殿，在大门依次排成一列，紧接着，大长老萧弋站出来，庄严地宣布着： “我宣布，第五次‘四方神佑会议’正式开始！” 说罢，圣殿内吹响了洪亮的号角声，这代表大会马上就要举行了。 在台下观众雷鸣般的掌声中，众长老和青龙城高官们进入了圣殿，随后大门又缓缓地关闭了。 “等一等，再等一等……”师父沉着气，细细低语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圣殿下的人们开始悉悉索索地议论起来。龙岚众人始终屏着一口气，不敢有丝毫大意。 “呜——” 圣殿里又传来一阵号角声。 “师父，第一项议程已经结束了，动手吧！”云出看向师父。 只见五叟儿抽出了腰间的青龙破甲刀，眼神坚毅，随后如同龙吟一般大喝道： “同胞们！冲入殿中，擒拿威耀！！” 如雷贯耳的响声一下子传遍整个广场，戏班各路纷纷取出兵器，冲杀上前。 “这怎么回事啊？！” “妈呀，有人造反啦！！” 围观群众的惊呼声顿时混作一片，龙岚刚一出枪，周围的人便吓得立刻四散奔逃，不出一会儿，几乎所有百姓全部逃走了。 五叟儿一个龙跃，冲在了队伍最前面。戏班一行近八十人，高喝杀声往圣殿冲了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都给我站住！” “准备战斗！” 门口武斗甲护卫立马警觉起来。 护卫们控制武斗臂甲，正要激活破甲刀，却发现战甲突然不听使唤了，始终启动不了。 “老先生果然说中！他们的武斗甲用不了了！”九霄惊奇地感叹道。 “哈，好机会！” 凤子姝如同使着轻功一般飞上前，手舞长棍一记扫堂便击倒了一个护卫。 “大小姐好身手！” 师父随后赶到，迸发出武斗气，片刻间也击倒了一片卫兵。 计划顺利进行，门口的护卫很快便被众人解决，现在拦在前面的只剩下这厚重的殿门了。 五叟儿回头大喝道：“凌战！到你了！” “雀阳 · 烈火球术！！” 凌战的灵符化作巨大的火球，然后疾速发射出去。 “轰！！” 随着一声巨响，大门被炸出了一个窟窿，所有人迅速冲入殿中，更多的紫阳卫也聚集了过来。 随着大伙深入圣殿，赶来支援的敌人越来越多，即使紫阳卫无法发挥武斗甲的威力，但留在身上战甲还能起到防御作用，何况紫阳卫也是精英战队，自身战斗力也非同小可。 “师兄，他们人越来越多了，”六师父一边前进一边说，“我们已经有好几个人受伤了！” “再坚持一下，”师父回答，抬头往楼上看去，“会议大厅在二层，我带几个人打上去就够了，其余人留在这里，尽量拖住他们！” “好！” 说罢，师父对着龙岚他们大喊着：“龙岚、云出、九霄、妍月，你们几个跟着我，从楼梯口冲上去！” “遵命！” 龙岚挥舞着长枪，赶紧解决了眼前的卫兵，随后跟着师父往圣殿内的楼梯口冲过去。 “龙岚，当心！”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他一转头，一名卫兵的铁拳已经到了面前，来不及格挡了！ 刹那间，七星里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举起盾挡在龙岚前方，替他接下了一拳。 龙岚吓得赶紧喘口气，看见七星里弱小的身躯挡在他面前。七星里努力地支撑着，两条胳膊似乎有些使不上劲，但却依旧颤抖着举着盾牌。 “快……快走吧，我替你挡着……”七星里艰难地说着，声音仿佛也跟着身体抖个不停。 “好，多谢了！你也小心点！” 龙岚扭过头，向着前方飞奔而去。 一番苦战后，五叟儿带着徒弟们终于从楼梯攻上了二层，会议室大门就在眼前。 “太好了，马上就成功了！！”龙岚已经忍不住开始庆贺起来。 可就在龙岚几人要到门口之时，门居然打开了。 里头闪出了三道黑影，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只见这三人不是护卫打扮，没有装备武斗甲，身上穿的也不是青龙卫兵服，看起来倒像是江湖中人，头戴斗笠，身着短褂，脸上还都蒙着一块遮脸黑布。 “几位要去哪儿啊……” 站在中间的神秘人开口了，听上去是个年轻的男子。 “大家小心……”师父站到龙岚等人的面前。 说完，那个神秘人竟然浑身迸发出青色武斗气，掌心聚力往地上狠狠一拍，接着，二楼的地板振动起来，并且出现了裂纹…… “不好！抓紧我！！”师父高声呼喊。 下一秒，龙岚几人所站的地面瞬间塌陷了下去！ 龙岚五人来不及抓住五叟儿的手，便都摔回了一楼。 尽管只相差一层，但在如此庞大的圣殿里，楼层之间相差甚高，掉下去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龙岚摔得头晕目眩，浑身疼痛，他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嘴里嘟囔着：“可恶，好厉害啊……” 接着，他踉跄地站起身，环顾四周，一层的紫阳卫和师兄们被碎石砸伤的不少，云出、九霄、妍月的身上都磕出了点血，不过师父似乎没有大碍。 “师父，刚才那是……” 龙岚刚要问，只见那三个戴斗笠的神秘武术家却从上面跳下来。 “你们是谁？”师父警觉地问道。 然而没等那三人回答，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圣殿的二层传来 “哈哈哈！少城主，好久不见！” 龙岚认得这个声音，他循声望去，只见威耀和诸位长老正站在会议厅的门口，透过天花板的窟窿俯瞰着众人。 “莫非，这一切都是陷阱吗？”九霄打量着周围，不安地说道。 “呵呵，不错。” 位居中间的神秘武术家慢慢地摘下斗笠和遮脸布，对着师父冷笑一声，接着说道： “老东西，原来……你还活着啊。” 第36章 攻守易形 “夷图，是你？” 师父简直惊讶地快要说不出话来。 龙岚打量着眼前的青年男子，银白的长发披至双肩，两眼坚毅有神，右边脸颊的眼角处有一块紫红的烫伤疤痕，他傲立在师父面前，完全没把其他人放在眼中。 “夷图？难道是……”龙岚的瞳孔震颤着，脸上满是不安。 “怎么了？岚师弟？”云出问道。 龙岚咽了咽口水，回答道：“青龙族夷图，是这几年‘金峰论武’中排名天下第二的武术家，仅次于丹大侠！” 九霄也大吃一惊：“比我们在白虎碰到的千斤大虫还厉害吗？” 闻言，妍月也担忧起来：“这可怎么办？师父光是跟千斤大虫过上几招就已经很吃力了……” 这时，龙岚想到了在进城前和丹心大侠的约定，今天正是众人起事的大日子，可到现在，丹大侠还没有出现。 龙岚紧张得满身大汗，不禁祈祷着： 丹大侠，快点来帮帮我们吧！ 云出观察着师父和夷图的样子，小声说道：“他们好像很熟啊，究竟怎么回事？” 夷图嘴角微扬，不屑地说道：“老家伙，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呐！” “夷图……”师父的眉目间充斥着一股愠色，“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夷图听罢，笑出声来，接着不屑地说道：“得了吧霞箜，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你！”师父怒气丛生，攥紧了拳头。 龙岚一点点靠近了五叟儿，问道：“师父，难道您认识夷图吗？” 师父咬牙切齿地回答：“岂止……” 这时，威耀站在圣殿二层上发出洪亮的质问，打断了龙岚几人： “喂，龙岚！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不先看望一下你威耀伯伯呢？哈哈哈！” 说罢，威耀对着周围的众位长老作了作揖，说道：“各位长老，恕威耀失礼了，本人料到今日必定有逆贼前来搅局，因此特地提前安排手下埋伏，望长老们恕罪啊。” “哪里哪里……威大人神机妙算，救了我等，我们长老会感谢还来不及呢……”大长老恭敬地说道，言语中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不情愿。 “威耀！你这无耻小人！”龙岚的口气强硬起来，愤怒地盯着高处的威耀等人，指着鼻子大骂道，“我爹待有你天高地厚之恩，你却背信弃义，加害于我！这还不止，你竟然企图重开战事，欲将我青龙一族再次陷于战火之中！简直是罪大恶极！” 当听到龙岚说恩情时，威耀的目光中尽是鄙夷，说道： “天高地厚之恩？哈哈哈……我都恨不得把龙家全部千刀万剐！！”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罢，威耀对着身边的威琦大声命令道：“琦儿！报仇的日子到了，下去杀掉龙岚！” 威琦极不情愿地皱着眉，可看着父亲严厉的眼神，只好说道：“孩儿遵命……” 于是，威琦一跃从高处跳下，拔出腰间的佩刀。 龙岚满怀怒火地凝视着昔日的好友：“威琦，为什么会有伏兵？我都那样求你，不要告诉你爹我们的事，想不到你还是这么做了！莫非你也想让我们的家园再次遭受灾难吗？！” “我，我没有！不是我！”威琦有些委屈地辩解着。 “够了！” 龙岚咆哮着，一边想到了昨天上午威琦对他说的谎言，语气中透露出无尽的失望：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啰嗦什么，还不动手？！”高处的威耀下令道。 这一回，龙岚丝毫不打算给对方机会，径直冲上前去，手舞长枪扫、挑、刺、劈，打得威琦毫无还手之力。 威琦本身武功就不如龙岚，仅一个回合下来，便被攻得连连后退。 杀红眼的龙岚抓住破绽，一记穿心刺就往威琦胸前捅了过去，威琦立马反应，闪身避开，胸前的衣裳却被划开一道口子。 眼见威琦不敌，上面的龙啸团团主武扬也坐不住了，对着两个儿子说道：“武东、武西，你们下去帮帮威琦公子！” “遵命！” 随后，武家二位公子也一跃而下，一人持一柄破甲刀向龙岚杀来。 只见大公子武东一刀就要刺到龙岚咽喉，却被对方及时挥枪挡开。龙岚退了几步，双方也拉开了距离。 “都给我滚开！这是我和威琦的之间的恩怨！”龙岚愤怒地说道。 “关我们鸟事？”大公子武东一脸不在意，接着二公子武西补充道：“敢妨碍我们爹办大事，就得死！！” 武家公子又挥刀冲了上来，双方又缠斗在了一块儿。面对三人的合击，龙岚显然有些招架不住了。 云出和九霄也看不下去了，二人各自迸发斗气，准备支援龙岚。 “岚师弟，我们来帮你！” 云、九立马上前协助，一番苦战下来，龙岚三人逐渐占了上风。 就在龙岚欲乘胜追击之际，他忽然感觉小腹一阵剧烈的剧痛，差点让他失去意识，随后整个人便飞了出去！等他在半空反应过来，才发现是那个夷图出手攻击了自己。 “龙岚师弟！！” 九霄和云出回过头来，结果被另外两个神秘人突然袭击。 “咚！！” 三人应声倒地，都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龙岚！二位师兄！！” 妍月焦急地跑上来，查看几人的伤势。 “刚才真是一出好戏啊，方戎……”袭击九霄的神秘人摘下斗笠，对另一名伙伴说道。 “奎狄，你什么时候能少说两句？”袭击云出的神秘人握住了拳头，迸发白色斗气。 “我看都闹够了，”夷图站到前面，对龙岚几人说道，“居然还要我们出手，看来你们几个小鬼也有点本事嘛，不过……” 夷图浑身淌出浓烈的青色斗气，逐渐靠近龙岚他们。 如此强大的武斗气，龙岚从来不曾见过，一时间，他觉得内脏仿佛要被一种莫名的恐惧压扁，身体没有一点力量。 “你们该上路了！” 夷图举起龙爪便要直击龙岚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师父的身影瞬间出现，并且徒手挡住了这一招。 “师……师父！” 龙岚无力地趴在地上，看着面前斗气迸发的师父，奋力嘶喊着。 五叟儿扎稳脚跟，凝神聚力，而后奋力一掌，将夷图震开数丈之远。 “你们没事吧？”师父回头看了三人一眼 “还好……”龙岚擦干嘴角的血，“师父，您小心啊……” 师父默默地点点头，对妍月说道：“妍月，照顾好他们。” 见到这一幕，夷图大笑道：“真是师徒情深啊！霞箜，看起来至少在为师之道上，你可比玉笙老师成功多了！” “逆徒，你好意思说出口！”师父的怒火已经难以扼制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悔改吗？如果玉笙他泉下有知，看到你这副德行，他会作何感想，你就没想过？！” “呵，他怎么想与我何干？”夷图满不在乎地说道，“从他开除我军籍的那天起，我们的情谊早就断了！” 威耀瞧着底下，对夷图说道：“夷图，你跟这些家伙说什么呢？把他们干掉！” “夷图，别废话了，该干活了。”神秘人同伴方戎说道。 “好吧。” 夷图的体内随即爆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青色的武斗气夹杂着阵阵邪气从全身各处气门流出，周围的气场也随之产生波动，甚至连地面也开始颤抖。 明明对方远离了他们，可龙岚几人先前感受到的压迫力，此刻竟然变得更厉害了！ 顿时，龙岚感到浑身脏器有股莫名的难受，挣扎之中，他看见夷图的两眼射出了道道邪光，整个人被包裹在暴走的血紫色斗气中，如同恶鬼在世一般令人心惊胆寒！ “霞箜，既然你那么尊敬老师，那我就用他的绝技，送你下地狱吧！！” 此言一出，夷图脚下传开一道冲击波，接着，他周围的地面如同巨石落入深潭而四处溅起的水花一般，从中心迅速崩裂，伴随那股冲击像猛兽一样朝着龙岚他们袭来。 对方连动都没动一下，居然就能产生这般强大的破坏气场。万一被这股力量波及，恐怕是要粉身碎骨！ 龙岚脑海一片空白，绝望地看着石浪飞速冲来。 就在冲击要吞没众人的一刹，龙岚突然感觉身旁吹过一道罡风，直让他睁不开眼，等他再次将眼睛眯出一道缝，却只见地面的塌陷奇迹般地停止了！ 龙岚使劲儿掐了自己一把，确保自己没在做梦，举首之间，只看见师父好似劲松屹立在他们面前，而且眼睛里发出和夷图同样的光……只是夷图的目光充满了杀意，而师父的眼里，则是一种莫名的豪气！ “师，师父？” “吼？你居然也学会了那老东西的绝技吗？”夷图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 “夷图，我今天……就替玉笙清理门户，送你去他那里忏悔！” 弹指间，师父的罡气泉涌而出，仿佛要冲破那圣殿的穹顶。 第38章 峰回路转 戏班众人在神武广场正中，已是被团团包围。 想不到大伙期待和计划了那么多天的大事，到头来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龙岚的内心依旧挣扎着，企图寻找到一丝希望与生机。 可这种时候，越着急越是想不出办法，龙岚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仿佛在耳边不断盘旋： “都是我的错！” 是啊，如果不是自己不小心碰见了威琦，就不会导致机密的泄露，大家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愧疚之间，龙岚带着一丝愤怒与无奈，看向了高处的威琦，只见他低着头，眼神躲闪，半个人藏在了父亲的身后，一脸为难的表情。 “装模作样的家伙！” 龙岚心里头骂着。 “师父，咱们出不去了……”云出手持长剑，做好战斗姿态，激昂地说道，“要不跟他们拼了吧！” “看来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次，师父也没辙了，“徒儿们，同胞们，让我们用最后的行动，抗争到底！” “是！” 生命的最终关头，每个人都鼓起了斗志。 师父正欲迸发出斗气，可却突然捂住胸口，神色狰狞，随即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师父！！” 龙岚几人立马扶住了五叟儿，脸上充满担忧。 “师兄，师兄！没事吧？” 六师叔也赶紧上前查看。 “呵呵……因为多年没用过这招，一下子突然爆发扛不住了吗……” 没等六师叔问完，夷图反而开口了：“霞箜，你到底还是老了啊。” 看着面前已经虚弱不堪的师父，龙岚哽咽了：“师父……都是我害了您，我就不该……” “别这么说，阿岚……”师父有气无力地回答道，“这件事是我策划的……此计不成，为师有最大的责任……” 说罢，师父不顾大伙劝阻，摆脱了众人的搀扶，一步一步走到圣殿阶下，身上淌出了微弱的斗气，坚定地仰视着不可一世的长老众人。 “来吧，夷图，我们该做个了断了！” “呵，省省吧老家伙，”夷图冷笑一声，“你应该最清楚，‘无双斗气’使用过度的话，可是会爆体而亡的！更何况是你现在这副样子……看在老师的面子上，我劝你还是给自己留个全尸吧！” 师父没有回答，继续向对方走去，没有丝毫惧色。 “好吧，是你自找的！” 夷图凝聚青色斗气，从高处一跃而起，像雷霆一般击落下来。 “师父！不要！！” 妍月发出声嘶力竭地大喊。 刹那间，一道赤红的闪电从圣殿上空飞劈而下，顷刻又化身为疾风，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精准地落在了师父和夷图的中间。 “轰！——” 耀眼的光芒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裂声瞬间震慑了整片广场，所有人被晃得险些没站住脚。 待到光芒逐渐散去，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对不住了各位，我来晚了！” 龙岚定睛一看，只见一名身着朱雀行者衣，腰系镶玉方金牌的男子挡住了夷图……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丹心！ “丹大侠！”龙岚激动得都要哭出来了。 紧接着，丹心二次迸发斗气，震飞了夷图，而后扛起摇摇欲坠的师父，闪现回到了戏班众人当中。 “怎么样老家伙，还好吧？”丹心问道。 “你还是来了啊……” 眼看援兵到场，师父终于松了口气，虚弱地浅笑着。 “当然！我堂堂天下第一武术家，可不能爽约啊！”说着，丹心欣慰地看向那个与他约定的少年，“龙岚小子，照顾好你们师父，这里就交给我了。” “嗯！” 龙岚擦了擦眼泪，用力地点了下脑袋。 随后，丹心缓缓转过身，走向了夷图和威耀他们。 “丹心？你怎么会在这里！”威耀有些慌了。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夷图反而饶有趣味地说着。 一见到丹心前来，周围的青龙卫似乎也开始乱了阵脚，纷纷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 丹大侠走到台阶下停了下来，望着夷图，假惺惺地笑道： “呦，这不手下败将夷图嘛！想不到在这儿碰上啦，真巧啊！” 夷图也不吃他这套，淡淡地说：“丹心，我承认自己现在的功力，和你相比还有点差距。但这儿可不是比武，我身后这么多人，要是一起上的的话，想必你也吃不消吧……” “哈哈，不错！”威耀傲慢地附和着，“丹大侠，你还是好好看看自己的处境，在你面前，有近百名紫阳卫和我的私人卫队，在你身后，还有近八百人的青龙城防军！你那些同伙现在可都没法再战了，你该不会是想以寡敌众吧？” 此话一出，丹心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威大人，您说的有理……我的确不是来参加‘金峰论武’的，但我是来帮忙的。至于要怎么帮嘛，哈哈哈！就不必大人操心了！” 丹心掉了个头，反过来面向戏班身后的八百青龙卫兵，浑身爆发赤红的斗气，然后俯下身来好似在聚气一般…… “糟了！” 夷图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快从圣殿上飞奔下来，大声命令卫兵们：“快阻止他！” 然而还没等夷图来得及接近，丹心猛然起身，全身上下的斗气如同宇宙星斗一样快速环绕，震慑出强大的气场，竟又把夷图弹了回去。 “雀行九天第七重·填星！！！” 弹指之瞬，丹大侠闪入卫兵丛中，像飞箭似的在八百人中来回穿梭、转折、往返，所到之处，卫兵一个一个地接连倒地，却完全没看到对方出招！ 守城军顿时大乱，一些士兵们漫无目的地四处奔逃，剩下的也全部挤在一起，根本动弹不得。 丹心仿佛起舞的魅影来去无踪，丝毫不受影响，模糊的身影像万花筒中的一束光，不停地闪烁在敌阵中。 十个、二十个、五十个、一百个……大批的卫队开始成群地倒下！难以置信，八百人的部队，在丹心的攻势下瞬间变得溃不成军！ 短短数十秒后，随着最后一名青龙卫兵被击倒，包围圈也被彻底打破…… “好快……” 看着站在遍地伤兵中央的丹大侠，龙岚只有咽了咽口水，小声感叹道。 “有路了！大家快走！” 没等龙岚回味，六师叔一声令下，戏班众人背着受伤的师父和师兄们冲出了广场，往城门方向撤退而去。 在即将躲进巷道的时候，龙岚不忘回头看了看留在原地的丹心大侠。 丹大侠喘着气，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也笑着回头，用眼神对龙岚示意着，仿佛告诉他不用担忧。 龙岚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立马跑进小巷中。 “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虚传……”见到这般场面的方戎也不禁惊叹着，“夷图，你真的遇到对手了呢。” 夷图倒表现得很平静，只是稍稍有些沮丧，可一旁的威耀却气坏了，气急败坏地大骂道： “废物，一帮饭桶！！” 丹心转过身，又面向了武扬、威耀和长老们，顺势瞪了他们一眼。 诸位大人吓得赶紧往身后躲了躲。 “哈哈哈哈……”见到长老们这副囧样，丹心突然笑得像个孩子，“别紧张嘛大人们，你们不是说了嘛，这不是比武，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随后，丹心又对着夷图开怀地说道：“夷图，今儿个不是时候，改天换个地方，咱们再来分个高低！” 话音一落，丹心便“嗖”地消失了。 到嘴的鸭子眼睁睁地就飞了，威耀火冒三丈，上前一把揪住了夷图的衣领，没好气地责问着：“你刚才为何不出手？！” 夷图反过来推开他的手，解释道：“丹心刚才那个状态，就算我上去，也接不住他五招！更何况……我对他没有兴趣，我只想干掉那个老东西！” “你……”威耀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好好，我不管你跟那个家伙有什么关系，认不认识，放走了目标，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听到这里，夷图瞬间激动起来：“我会抓到他们的！到时候，一个也别想逃！” 事已至此，威耀也不好再作强求，面向几位长老们，笑着赔罪道：“让诸位大人受惊了，是威某办事不利，下次必将这群不法之徒擒拿归案！” 沉默了许久的辰北辰最后终于发话了：“那威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啊，那当然。我送长老……”说着，威耀虚情假意地向辰北辰鞠了个躬。 在夷图和他帮手们的护送下，剩余的紫阳卫带着长老们登上了来时的仪仗车队，离开了青龙圣殿。 神武广场，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第39章 四散天涯 从神武广场逃出生天的戏班一行，一刻也不敢停下地往北边的龙关口撤退。 云出、九霄二人扛着受伤的师父，和同伴们在龙岚的带领下，穿过大街小巷，快速赶往目的地。每个人都身上都血淋淋的，一路吓坏了不少毫不知情的路人。 “师父，坚持住……”妍月在后面不停地重复道，“就快到了，千万别睡着……” 虽说大部分的城防巡逻兵都被丹大侠解决了，但大伙依旧要争分夺秒，生怕夷图那伙人还会再来找麻烦。 随着一个转角，龙岚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城门。 “到了到了！大家赶快！”龙岚回头招呼着。 城门口的监门军眼见近二十个手持刀枪的乱哄哄地冲过来，立马提高警觉，几个卫兵迅速拦住了去路。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不能再耽搁了，只好冲关而出了！ 然而没等龙岚接近卫兵，丹心的身影不知何时急驰而过，抢在了前头，三两下便撂倒了看守。 “是丹大侠！”龙岚欣喜地喊道。 丹心聚气于掌心，接着对着紧闭的城门狠狠一拳砸了出去，轰然凿开了一个大窟窿。 “快，快出去！”丹大侠催促着。 至此，众人终于逃离了青龙。 出城向北便是龙岚等人第一次逃亡时经过的竹林，也正是龙岚初遇丹心大侠的地方。 躲过一劫的戏班潜进竹林深处，云、九小心翼翼地放下师父，让他靠在一棵竹子上，妍月立即检查起来，龙岚也着急地站在一旁看着。 “不用，操心我……”师父缓缓吐着字，“先，先去看看……其他师兄弟吧……对了丹心，你……还好吧？” 回过头来，只见丹心倚在一棵竹旁，口中开始喘气，背后的衣裳也肉眼可见地湿了一大片，脸上的滴滴汗珠也逐渐滑落下来。 “我不要紧，休息一下就好了……”丹心边喘边说道，“倒是你啊老家伙，你受的可是内伤，不赶紧恢复的话可就了不得了！” “是啊师父，听丹大侠的吧！”龙岚也说道。 听吧，五叟儿也不再执着，接受了检查。 七星里、凌战和凤子姝也围了上来，默默注视着。 突然间，凌战气冲冲地转过身，一拳打在了旁边的竹子上： “真该死！明明就差一点了！” 凤子姝第一个拉住了怒火中烧的凌战，说道：“别这样嘛凌哥，大家都尽力啦，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是啊，消消气……”七星里跟着说道。 可凌战却无法冷静，转过头对丹心问道：“喂！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吗？要是你早点来，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别这样凌战！他可是我们的恩人！” 龙岚一把挡住了他。 丹心擦了把汗，苦笑着摇了摇头，嘲弄般地回道：“你以为我赶过来很容易吗？从朱雀到青龙，我用最快的轻功也要花近三天时间！而且会消耗我大量的体力，到现场的时候我剩下的功力只够帮你们解围了，根本不可能击败夷图！” “可……” 凌战还想接着追问，却被师父虚弱的声音打断了： “好了，凌战兄弟……丹大侠所做的，已经……是仁至义尽，不要再计较了……” 这时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从竹林更深处传来： “老前辈说的有理。” 还没放松多久的气氛一下子又开始紧张起来，龙岚几个立马看向那个缓缓靠近的身影，提高了警惕。 来者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当他迈出阴影的那一刻，大家立马认出了此人。 竟然是玄武族的尉迟冲！ “冲哥哥！” 凤子姝兴奋地跳了起来，扑上去便抱住了他。 尉迟冲好像也很惊喜，像兄长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关心地说道：“子姝，你怎么在这里？还好吧？” “我没事啦，看！”凤子姝仰起头，骄傲地说道。 龙岚有些迟疑，问尉迟冲道：“喂，你来做什么？” 尉迟冲笑道：“我是前几天偷偷出来的，刚刚才到城外，正好在竹林看见你们，所以来看看。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 此话一出，幸存的众人沮丧地低下了头，都没有一句回答。 见到这番情形，尉迟冲似乎已经猜到了个大概，不过他也没有露出什么失望的表情，只是默然一笑。 五叟儿一点点支起身子，在妍月的搀扶下走到尉迟冲面前，掏出怀里那张存着“证据”的记忆卡，满怀愧疚地把它交还给了尉迟。 “尉迟大人，我们……失败了，辜负了您的支持与好意，对不住啦！” 尉迟冲将师父的手推了回去，没有任何责怪之辞，只是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了……要做成这件事，的确太困难了！老前辈，这个东西您继续留着，俗话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还存着一口气，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谁成想一个外人的话，却把众人点醒了。 说的也是，事到现在，留条命才是最重要的。想到这里，龙岚心中的郁闷减轻了些许。 师父恭敬地对尉迟冲作了揖：“多谢大人宽慰！” “话虽如此，”尉迟冲接着说道，“往后的日子，你们可要多加小心了。虽然这次的圣殿事变失败了，但造成的影响确实不小，整片大陆很快就会得知你们的所做所为！到那时，你们中的大多数很有可能会被通缉、悬赏，遇到的麻烦也更加凶险！” “尉迟大人所言甚是，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师父赞同道，“所以我打算，接下来大家几人一组，分散行动，既能躲避风头，也可以相互照应……” “这么说，我们就要告别了吗？”龙岚的眼里尽是不舍与焦虑。 看着龙岚的样子，师父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安慰道：“放心，只是暂时的。在此期间，大家也可以自己寻找机会，为我们的东山再起创造契机！” 说罢，大伙彼此相望，心中对未来的憧憬也更加强烈。 “真是遗憾，我不能公然支持各位的事业，”尉迟冲说道，“但我还是真心祝大家成功！” 师父代戏班众人向尉迟冲行了个礼，尉迟冲随之还礼，便告别了。 “那师父，我们要怎么分组呢？”云出问道。 五叟儿斟酌一番后，让众人聚到一起，开始了往后的安排： 龙岚、云出、九霄和妍月继续由师父带队，留守青龙族，等待时机。 七星里、凌战带着几个师兄弟们为一组，返回玄武城，以朋友之名，暂住尉迟府中。 六师叔和凤子姝以及剩下的同伴们，跟着丹心大侠前往朱雀，请代理城主凤子遨出面帮忙。 黄昏时分，夕阳映照着即将离别的众人。 义结金兰的四位少年，说了最后的几句体己话。 “七星里、凌战、凤子姝，保重啊！” 龙岚的双眸似乎泛着几点泪，在晚霞余晖下熠熠闪光。 “笨蛋，搞那么悲情干什么……”凌战低着头，脸上却是红晕，“我们以后，又不是见不着了……” “嘿嘿，其实他想说‘你也是’！” 凤子姝嬉笑着抢过话来，被害羞的凌战一下捂住了嘴。 一旁的七星里和龙岚，似乎已经开始珍惜这段最后的嬉闹时光了。 “龙岚……”七星里开口了，“下次见面，我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勇气的！” 龙岚的心中掀起澎湃的浪潮，坚定地说道： “好！下一次，我们在各自的顶峰相见！” “嗯，顶峰相见！！” 少年们相拥在一起，山高路遥，未来可期，天涯海角，心心相印…… 晚上，龙岚揣着期望与迷茫回到了营地的篝火边。 师父的样子看上去已经好些了，他仰望盛夏星空，仿佛寻找着什么，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久久地沉默着。 送别完朋友们的龙岚正好需要换个话题，他想起白天圣殿里的大战，小声问师父：“师父，师父？那个夷图，和您有什么关系吗？” “嗯？”师父像是被惊醒似的。 “我问您和夷图有什么关系呢，听他说的话，好像是……”讲到一半，龙岚停下了，心中有些顾虑。 “没关系，你说吧。”师父温和地说道。 “好像是玉笙的弟子……” 师父若有所思，又看起了星空，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幽怨。 “是啊，他，是玉笙唯一的学生……早在参军时就收下的……” 龙岚点了点头：“然后呢？那他为什么……” 师父开始回忆起了那段往事：“当年战，夷图这孩子是青龙大街上的一个孤儿乞丐，每天以偷盗为生，后来听说当兵赚钱，就参加了青龙军，当时他才十三岁呢……” 师父继续讲了下去，龙岚几人就在一旁耐心地听着……在说笑声中，五人心怀希望，等待着未知的明天。 第37章 折戟沉沙 近暮苍龙犹作吟，身向邪魔震怒鳞！ 师父的罡正之气与夷图的狂邪之气分别化作两道飓风，掀起阵阵的气浪像江海之波涛般奔腾着，在场地中央彼此摩擦碰撞，两股力量相互抵消，好似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在如此强大的斗气场中，龙岚、云出、九霄和妍月都被烈风吹得几乎站不住脚、也睁不开眼，几人使劲扎稳底盘，方才勉强保持在原地。 整个圣殿三层之内，只有师父和夷图稳若磐石，源源不断地迸发武斗气抵抗对方。多余的上升气流直贯长虹，连身在高处的威耀他们都赶紧后退躲避，随后屋顶也开始震颤，几块天花板已经出现细微裂痕，仿佛随时都会被冲破开来。 龙岚伏着身子，双眼努力眯出缝来，看到了师父与夷图。 “明明动都没动一下，就能做到这种程度，这就是天下第二的实力吗？真是可怕啊！” 龙岚自言自语着，不过眼下，他更担心的还是师父。 如此生死关头，恐怕师父一定已经全力以赴了。 看起来，师父绝不是可以用普通的武斗气高手来形容的，想必是经过绝世大师的指点，听刚才夷图所说，那个大师应该就是师父的好友玉笙了。 可话虽如此，面对天下第二武术奇才，师父真的有胜算吗？ 就在龙岚担忧之时，夷图开口了： “老家伙，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嘛。老师的绝技，你还真是学到了精髓啊！” 师父加强了武斗气，回应道：“夷图，我记得玉笙可没答应教你‘无双气宗’，你是怎么学会的？” 夷图露出不屑而薄凉眼神，嗤笑道：“呵呵，你说呢……” “无双气宗，乃是独门绝技，绝对不可能只靠偷师就可习得……”师父集中精神，观察着夷图的武斗气，似乎发现了什么，脸上突然变得有些惊恐，“不，不对……这不是无双……难道说……” “哦？竟然被你发现了吗？哈哈哈哈！” 夷图笑声中的得意越发嚣张了，并接着说道：“带着这份惊喜，下去告诉老师吧！！” 说罢，夷图飞速冲来，发动了肢体攻击。 师父立马招架，二人拳脚相见的刹那，一股比先前更强大的冲击波朝着龙岚他们扑面而来。 龙岚抗下了气流，看着师父陷入交战，大喊着：“师父！” “我不要紧……”师父一边跟夷图对拼，一边回应，“看好妍月还有你师兄！” 龙岚站在一旁，忐忑的汗珠不停地往外冒，他攥紧拳头，恨不得自己能上去帮忙。可凭他现在这点实力，不过是个累赘罢了。 师父和夷图愈打愈烈，现场的气场也变得更强了，二人武斗气碰撞的暴鸣，跟鼓点似的一下一下敲击着龙岚的内心，令他战栗不安。 此时，另外两个神秘武术家也看不下去了，各自迸发斗气，准备协助夷图。 但还没等他们出手，却被夷图制止了。 “你们不许插手！这是我和老家伙的私事！”说着，夷图愤怒地瞪了他们一眼。 “好吧，随你的便……”那个叫奎狄的武术家漫不经心地说道，可不一会儿，他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云出几人身上。 “那我们就先把几个会碍事的干掉再说！” 于是，奎狄又开启斗气，向云出、九霄和妍月的方向奔袭而去。 龙岚已经先得到了妍月的包扎，伤势恢复得快，可云出他们还没有缓过来，根本无法做出防御。 “师兄！妍月！！” 尽管是自寻死路，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龙岚爆发出生平未有的力量，冲过去就要阻拦奎狄。 正当奎狄抵达妍月等人身前之时，龙岚从侧方飞驰赶到，而后使尽浑身力气挥出一拳，电光火石间，冲击的能量顺着拳势喷射而出，击中了奎狄的腰间。 顷刻间，奎狄飞出了有几丈远，重重地撞到了墙上。 这是怎么回事？龙岚不敢相信，伴随着满脸的惊讶，他缓缓低下头，只见自己的双臂流出了青色的斗气…… “是武斗气……”云出和九霄艰难地挺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龙岚。 龙岚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疑惑。 “阿岚小心！”妍月的尖叫声一下子把他叫醒了。 他刚一转头，另一个叫方戎的就一记飞踢袭来。 龙岚慌忙地用斗气格挡，好在没有什么大碍。 “原来你也会武斗术吗……”方戎的声音像冰窟窿般瘆人，“不，不像。你应该是第一次开启斗气吧……居然能在这种时候打通气门，真是走运。不过要是你以为光这样就能打败我们，就太天真了。” “可恶……”奎狄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呲着牙怒号道，“臭小子，你会付出代价的！准备受死吧！” 紧接着，方戎和奎狄一前一后围住龙岚，发起了夹击。 面对这样的攻势，龙岚根本没有任何的还手机会，只能不停地防御，可在两个对手的连环打击下，自己的破绽一点点全都暴露了出来。 慢慢的，龙岚被逼到了角落，他背靠着墙，嘴角挂着几丝鲜血，口中喘着大气，俨然已是筋疲力尽了。 突然，他感到双臂一股止不住的胀痛，简直像是要爆开一样，疼得自己一下子跪倒在地。 怎么回事？莫非是因为第一使用武斗气，身体还不能适应吗？ “看来你现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斗气啊……”方戎说着，一面向龙岚徐徐靠近，“你的运气到头了！” 方戎凝聚斗气，眼看就要杀掉龙岚。 关键时刻，龙岚所在的地面突然不知为何抬升了起来，把他高高举起，躲过了方戎的拳头。 没等龙岚纳闷，一道身影又忽的闪了上来。 “岚大哥，你没事吧？” 多么熟悉的声音，是凤子姝！ 再低头望去，七星里还有凌战也已经到了。 凤子姝扛着龙岚，从上面一跃而下，跳出来方戎和奎狄的包围。 “七星里？凌战？凤子姝？你们怎么来啦？”龙岚难掩脸上的喜悦之情。 “刚才在前庭走廊上就听到你们这边有很大的动静，”七星里解释道，“我们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情况似乎很棘手嘛……”凌战展开法阵，做好了战斗的姿态。 “嘿嘿，是我跟凌战哥哥的法术救了你，别客气哦！”凤子姝笑道。 师父与夷图也逐渐拉开距离，几十回合下来，二人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来的正好，”师父一边调整气息，一边下着命令，“七星里，凌战还有凤大小姐，你们带着龙岚他们赶紧走！我们……要撤退了……” “什么？！”龙岚诧异道。 “时间已经快到了，紫阳卫的武斗甲马上就要恢复正常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全军覆没的！”师父擦拭着脸上的伤痕与汗水，有些沮丧地说着。 “师父说的有道理……”九霄挺着伤，有气无力地同意道，“照威耀的部署看来，他们早有准备。戏班的同伴已经伤亡惨重了，我们必须放弃了……” “来不及了！”打了半天，看戏的威耀终于发话了，他接着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城内的青龙卫兵马上就要来支援了，你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可恶！明明就差一点了！此时此刻，龙岚的内心有万般的不甘。 “你们快走，我必须留在这里，拖住夷图！”师父一把推开龙岚几人，准备与武术家们作最后的决斗。 “不行师父……” 龙岚刚想阻住，只见凌战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站到前面，挥动指间的灵符，念下咒语，而后往地下一拍。 “土瓮城术！” 龙岚等人的四周快速升起石墙，把他们与夷图分割开来，只留下身后的出路。 “这样总能拖住他们一会儿吧，”凌战说道，“大家快走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龙岚下定决心，跟着大伙回头往外跑去。 师父和凤子姝腿脚快，一路上跑在前面给还在交战的其余师兄们解了围，随后带他们和龙岚一起撤退。 终于等到了门口，戏班一行总共逃出了还不到二十人，绝大多数的同伴们已经被紫阳卫给抓获了。 “快点！我们到了广场我们就分头撤离，快啊！”师父冲在队伍前大声喊着。 龙岚众人一鼓作气，闯出了青龙圣殿，顺着阶梯向广场而去。 谁知这时，大批的青龙卫队从广场四周蜂拥而至，彻底堵住了众人的去路。 龙岚一转头，夷图和他的神秘人手下们还有紫阳卫也已赶至身后，威耀和武扬领着诸位长老站到了圣殿之前，仿若审判的神明一般俯瞰众人。 “放弃抵抗吧！我说过，你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第1章 冤家路窄 风雨飘摇，雷电交加。 道道响彻寰宇的霹雳，在旁人看来，或许不过是白虎雷电之月的象征，但对身负重任而踽踽独行的旅者们而言，它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倾盆的骤雨在山林落下，无情地拍打在那座破烂不堪的神观上，可怜的、几近腐朽的两扇木门被吹得吱呀作响，时不时的呼啸声伴随着两三滴雨水，从窗户缝和屋顶的破洞里灌进来，摧残着两名满面尘土的少年。 “唉，这儿也漏啦。” 凌战抱怨着，一边端着个木盆去接屋顶漏下的雨水。 “还好几处草垛没淋湿……” 七星里铺着两人的草堆，担心地看着上头的砖瓦发出嗦嗦的声响。 距离青龙圣殿事变，转眼已经过去二十八天了，七星里、凌战带着戏班的同伴一路走来，真算不上顺利。 旅途刚出发，大家就几乎天天碰上了各种追兵，江湖上的、官府中的，无不是冲着他们的赏金而来。 七星里和凌战在几次突围中与队友们走散了，眼下为躲避追捕，只好来到了这荒野的破神观内。 两个少年忙活着，可算熬到了晚上，窗外的风雨声终于也稍小了一些。 二人围坐在微弱的火堆边，炙烤着被打湿的干粮，默默无言地坐了很久。 “哎呀……”凌战一声沉重的感叹打破了寂静，把七星里吓了一跳，“你说我们怎么办？这连白虎还没走出去，大家就全丢了，那猴年马月才能到玄武城？” “别急嘛，一定会有办法的……”事到如今，七星里也只能说些安慰之词了。 凌战毫不在意地白了七星里一眼，大口地把烤好的馒头塞进嘴，站起身来说道：“反正这破观我是一天也不想再待了，咱们明天就动身，回去找大家！” 七星里连忙阻止道：“不行啊，现在外面太危险了！咱们这个样子就是自投罗网啊！” 听了这话，凌战不耐烦地转过身，忿忿地说：“那你倒说说，有什么好主意？” “这个……”七星里思索片刻，说道，“我觉得等过几天追兵分散了，咱们就接着赶路去玄武城。” “那其他同伴呢？你不管他们了么？” “我们不能再回头去找他们了，可至少大家的目的地是相同的，说不定到了玄武城还能再见到他们的……” 七星里的解释似乎还是没能让凌战满意：“我说你胆儿也太小了吧，你们白虎军人不是以勇气着称吗？怎么随随便便就放弃战友了？” 这话说得七星里也憋气，可他知道，要不是这几天凌战带着他，就凭自己面对突如其来的伏兵，恐怕早就被抓走了。 看着一脸难堪相的七星里，凌战也不忍再说些什么，只得言道： “算了……谁叫我跟你这胆小鬼结拜了呢……不讲了，我要睡了。” 七星里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口地啃起了干粮。 两人好歹已经结识一个半月了，七星里知道，凌战方才说的不过是气话，但他却内心依旧无比自责。 不知怎么，他又回忆起了和龙岚在朱雀城时被匪徒围住的一幕。 听着噼啪作响的雨声，七星里的思绪也杂乱万分，一个人又胡思乱想了许久，渐渐地感到了阵阵倦意。 如此的日子，二人又度过了三四天，每天除了凌战外出打野物、拾柴火和侦查情况，他们都只是待在观中，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 这天上午，凌战一如往常地坐在地上嘀咕起来：“这还要挨到什么时候啊？” “快了快了，应该再用不了两天……”七星里随口答应着。 话音刚落，只听见门外远远传来了几声求救： “救命啊！快来人呐！” “有没有人啊？” …… 两个少年立刻打起精神，凌战正欲开门查看，被七星里及时阻拦。 “当心有诈！”七星里提醒道。 于是，二人藏好东西，从窗户处悄悄爬了出来，绕进神观正门的树丛里。 不出一会儿，一对破衣烂衫的男女跌跌撞撞地跑到房前，便打算进去寻求帮助，眼见屋内没人，便又匆忙地往门外跑。 可紧接着，几名装备武斗甲的白虎军追了过来，将二人堵在了门口。 “好像不是找我们来的。”凌战小声说道。 “嗯，他们都穿着战甲，看样子是前线部队的，”七星里接着说，“可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两人继续躲在树丛中偷偷观察，其中一名军士站出来厉声呵斥着：“不要再逃了！说！你们的集合点在哪儿？” “我们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被追的女子带着哭腔说道。 “还在狡辩？告诉你们，尔等的行踪我们一清二楚，休想谎言抵赖！” 另一名男子忍不了了，愤怒地反驳道：“我们要去哪里，与你们没关系！” “好个大胆的刁民！既然你承认了，那就受死吧！” 凌战看得急了，想要冲出去解围：“再不动手就晚了！” “等等……”七星里又一把拉住了他。 “七星里，都这种时候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七星里冷静地解释道，“对方有武斗甲，要打倒他们，就必须击中胸前的能源引擎……你还有雷电属性的灵符吗？” 凌战赶紧从腰间取出一张灵符，回答道：“还有几张，够用了！” 说话间，几个白虎军士切换出机枪臂甲，对准了那对男女。 千钧一发之际，凌战腾空而起，念动咒语，手中的灵符随着法阵的闪光化作一道耀眼的紫电。 “龙靐·神回激荡术！！” 最前面的卫军闻声转头，结果闪电正中胸前。随着电光迅速传导，其他军士的武斗甲也立马火花飞溅，几人纷纷晕倒，没了动静。 得救的两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恍惚地走出门，不可思议地看了彼此一眼。 “好了，现在没事啦！”凌战得意地说。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多谢恩人啊！”男子赶紧带着女人给凌战感激地作了几个揖。 “小意思小意思……” “请问二位，”七星里也走了出来，“可否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吗？” “这位是？”男人还有些疑惑。 “他是我朋友，没事的。”凌战回答。 于是，男子开始讲述道：“唉，是这样的……” 据这位大哥所说，二人都姓张，本是居住在附近的怀远镇里的夫妇，但一个月前，有好几个营的白虎军驻扎到了怀远镇，与山里的叛军展开交战，夫妻俩的住所被战火牵连，故此被迫流浪。前几天，他们打听到消息，叛军愿意收留因战祸而无家可归的居民，二人便打算去虎阳镇，那里有个收留流民的秘密集合点，大家会从那儿共同前往叛军的大本营。不巧二人半路被白虎军的侦察发现，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这样啊！”凌战惊叹地点着头。 “是虎美人率领的叛军吗……”七星里忽然灵光一闪，“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此地的确离叛军的根据地千齿峡谷不远。” 而后，那位女子开口问道：“看两位恩人也是行路之人吧？不如与我们一同前往虎阳镇吧。” “啊，这……”七星里有点犹豫。 “走吧走吧，”凌战笑着同意道，“我都巡查好多天了，直到今天以外，已经很久追兵找到这里来了！再说了，我们也不能再留在这儿了，这群家伙回去肯定会向他们长官报告的！” “好吧，也有道理。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 “成嘞，终于能离开这个鸟观了！那就收拾东西出发吧。” 说罢，两位少年带上行李跟着张氏夫妻俩往虎阳镇的方向前进。 太阳东升西落，一天很快又要过去了。 夜里，怀远镇军营内灯火通明，一名卫兵忐忑不安地进入帅帐中，满头大汗地面向一个伏在桌案上的棕发青年行了礼。 “朝，朝歌将军，我们回来了……” 青年缓缓抬起头，然后整个身体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怎么样？查到了没有……” “没有……”说完，卫兵立刻捕捉到了朝歌脸上的一丝不悦，赶紧补充，“大人您听末将解释，我们本来抓到两个忤逆的居民，就快要问出来了，结果却杀出两个小鬼，人被他们救走了……” “小鬼？” 朝歌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站起身，口气也严肃起来： “你还记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 “末将没有看清……”卫兵支支吾吾地回答。 “没用的东西……”朝歌低沉地教训着，“下去吧！” “遵命。”卫兵赶忙离开了。 营帐里，朝歌久久凝视着那些通缉名单，嘴里还不时念叨着什么，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 第2章 进退两难 七星里和凌战顺着白虎边境，与他们所救下的夫妇又行了一天的路，最后于翌日中午平安抵达虎阳镇上。 为答谢两位少年的救命之恩，夫妻俩破费在酒馆里请他们吃了一顿饭。 过后，七星里和凌战便打算继续向玄武的边境行路，告辞道：“多谢大哥大嫂，我们就此别过吧！” “那，两位小兄弟珍重啊。”张大哥说道。 出了酒馆的二人，难得在街上的集市享受了一小会儿午后休闲时光，顺便买了些接下来赶路需要的物品。 “接下来，我们要从哪里进玄武呢？”凌战将东西装进背包，一边问道。 “这个嘛，我已经想到了……”七星里的眼放出光来，“我们在此留宿一晚，过几天再抄小道，原路返回！” “啊，还回去？”凌战的惊讶中掺着几分不解。 “是的，”七星里回答道，“白虎军很有可能已经得知了我们的动向，如果光凭这点咱们剩下的补给正常行进的话，很快就会被追上，倒不如杀个回马枪再甩掉他们！” 凌战立马顿悟，张大着嘴巴，称赞道：“有道理啊！真是个好主意！哎，怪不得龙岚说你脑瓜子好使呢！” 七星里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露出腼腆的笑。 “嗯，这样也不错，”凌战点着头，“万一张大哥他们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咱们也方便搭把手。” 说罢，两人便来到了镇中的客栈，打算在此过夜。 刚到门前，七星里的眼睛就不知被地上的什么亮东西晃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却发现门口台阶下生出来的杂草里，有一个奇怪的发光物，一闪一闪的。 奇怪，这是哪来的？ 七星里捡起发光物，仔细瞧了瞧，发现一支白虎军徽样式的信标…… 怎么回事？难道白虎军来过？七星里内心充满疑惑。 “七星里，你看什么呢？”凌战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思绪。 七星里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凌战，一边说道：“这个东西……我记得好像见过，是白虎军的用品，但是我忘记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啊？” 凌战接过这小巧的玩意儿，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一番，然后叹了口气：“害，弄机关科技的，就喜欢鼓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什，连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认识啦！” 说罢，他随手把东西丢还给了七星里。 “还是小心点好……”七星里小声念道，接着观察了下四周，便把东西摔到地上，一脚踩碎了。 到了夜里，小镇灯火阑珊，集市里的行人也逐渐少了，七星里与凌战坐在房间的窗边闲谈，无意间便又说到了张大哥夫妇的事。 “话说张大哥他们真的要跟随叛军吗？”凌战问道。 “恐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七星里无奈地说，“在战乱时期，对普通百姓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能活下来。所以不管叛军也好，官府也罢，只要能给他们找个安居的地方，他们就会投靠跟随。”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凌战摆出一副郁闷的神情，沉默片刻，接着说道，“对了，你说张大哥他们要跟随的那个叛军，叫什么……虎美人？他是什么人啊？” “哦，虎美人是白虎边境所有叛军的首领，是个女子。” “啊？” “据传闻，她早年曾是江湖上出名的女侠客和武术家，擅长一套女子所使用的剑法，后来在上一次四兽大战中，收留了各族的很多叛军，盘踞在附近的‘千齿峡谷’，落草为寇，成为了叛军的领袖。” “如此说来，这群贼寇已经存在很多年啦？”凌战惊诧道。 七星里点点头：“这支叛军，是战争结束以来白虎军最头疼的问题。最开始的时候，虎美人的势力其实并不大，因此官府也没特别上心，后来战争结束了，白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刚经历完炮火的白虎一族百业待兴，实在腾不出手再来解决他们，就这样，这个麻烦就拖了将近十年。” 凌战有些嘲弄地笑着说道：“哈哈，人都说你们白虎三军乃天下雄师，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嘛！” “哎呀，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呗……”七星里尴尬地回答，“不过这些年白虎城早就已经恢复了，我的看出来，如果大都督想的话，派出‘振翅虎’军团，想剿灭叛军其实也不是难事，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师父没有那么做……” “哦——哎，那你跟这群叛军交过手吗？”凌战突然又岔开话题了。 “没有……”七星里小声地说道，“说实话，我连虎美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 “咦？她的通缉令上没有肖像吗？” “有是有，只不过是一个窈窕的背影，根本看不到脸。” “这样啊……” 谈话间，夜色更深了，少年们也打算早些歇息，明日去看望一下张大哥他们。 待到第二天一早，七星里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却听到窗外的小镇上传来一片喧闹的声响，似乎是出什么事。 “凌战，凌战……” 他穿上衣服，叫起了凌战。 “怎么了起这么早？”凌战爬起来打了个哈欠。 “外头好像有动静，我们去看看吧。” 于是，两人来到楼下的客栈门前，向集市那边张望着。 只见一队白虎卫兵全副武装，朝他俩这儿走来。 “糟了，快躲起来！” 凌战反应迅速，拉着七星里藏到了客栈的楼梯下边…… 卫兵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后背也不禁地发凉，准备拼死一搏。 然而当他们走到门外时，却莫名其妙地停下来了。 七星里和凌战壮着胆，微微探出脑袋，偷瞄了一眼，发现卫兵们都低着头，仿佛是在地上找些什么…… “队长，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卫兵打开武斗甲头盔，上前说道。 “不应该啊……算了，沿着这条路继续走，前面应该还会有的。”领头的卫兵下着令。 接着，卫队便离开了客栈。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七星里和凌战从底下了钻出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追兵这么快就到了呢。”凌战长舒一口气说道。 “看样子，他们不是来找我们的，那卫队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七星里思索了一番，突然他脸上露出惊恐地神色，问凌战道，“凌战，这条路接着往下走是通往哪里？” “我想想……李家绸缎庄吧……”凌战回答道，霎时间他也想到了，“哎呀，那不是张大哥说的叛军收留流民的集合地吗？！” “官军是来捣毁叛军据点的！可他们是是怎么知道的？” 七星里的大脑飞速运转，他立马联想到卫兵刚才奇怪的举动和昨天捡到的发光信标。 “对了！我想起来了……”说着，七星里拍了下自己脑门，“那个发光标志，是白虎军专用的标识物！可以通过武斗甲的头盔进行识别并连接，是用来追踪的！我怎么才想起来啊……” “也就是说，他们靠一路找这个东西就能发现目标了吗？张大哥他们有危险了！” 于是，七星里立马决定：“卫兵找到下个信标还需要点时间，咱们抢先一步去绸缎庄警告大家，让他们马上撤离！” 事不宜迟，两位少年往走近道向目的地飞奔而去。 不出一刻钟，二人便赶在卫兵前抵达了绸缎庄。 还有时间，得抓紧了！ 从正门进去需要经过“庄客”的检查，要费不少功夫，因此二人只得翻墙而入。经历一番周折，他们总算潜到后堂，七星里赶忙推开门，果然张大哥他们都还在。 眼见两个陌生人闯了进来，众人都显得有些疑惑和吃惊。 “二位小兄弟，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张大哥一眼便认出来他俩，上来打着招呼说道。 “没时间解释了，此处已经暴露，白虎卫队马上就要到了！快去告诉这里的负责人，让他赶快带你们离开！”心急如焚的七星里匆忙间解释着。 听完这话，周围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他说什么呢？” “不知道，该不会是个疯子吧……” “叫人赶快把他轰出去！” 眼看没人相信他们，凌战的急脾气一下子又上来了，大步上前揪住了其中一个难民：“喂，我们说的可是真的！你们别好心当成驴肝肺！！” “大家别听他俩胡扯！哪有什么卫队？”一个樵夫打扮的难民站了出来，推开了凌战。 “樵夫兄弟，别这样……”张大嫂拦住了那个难民。 话音刚落，庄外便传来了一阵骚动，片刻过后，便闻得周围脚步声四起，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大门外透射而入：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出来受降！” 七星里握紧双拳，忿忿地低语着： “还是……晚了么……” 第3章 阴差阳错 “怎么回事啊？难不成官军真的来了！” 绸缎庄的流民们后知后觉，一时间全都慌了神。 凌战迅速结印，双手召唤法阵准备作战，一边紧张地问七星里：“七星里，怎么办？你有没有好点子啊？” 七星里也是急得快满头汗了，一个劲儿地摇头。 外面的卫兵又警告了： “重复一遍！里面的人听着，这里已经被包围了，速速出来受降！否则卫队冲入庄内，玉石俱焚！” 说什么玉石俱焚，这小小的绸缎铺，就那么几个叛军扮成的庄客，根本挡不住武斗甲卫队！ 七星里正想着办法，后院里跑进来个叛军大叔，一眼便看到了两位陌生的少年。 “你们是什么人？！”叛军激动地拔出了破甲刀。 “我们是……” “啊，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见七星里有些难以解释，张大哥便出面解围。 “那你们怎么进来的？哎呀算了……”大叔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转而对其他人说道，“各位，这里被白虎军已经发现，门口几个兄弟已经被打倒了，大家做好准备！” “这咋准备啊？咱们又不会打仗！”其中一个难民说道。 “就是啊……” 剩余的人也随口附和起来。 趁着说话的功夫，门外的卫兵不给众人丝毫反应机会，立即发动了进攻。 刀剑碰撞的打斗声愈发逼近，大伙的心也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儿。 没过多久，一切都平息下来……接着“嘭”地一声，随着最后一道门被卫兵踢开，成群的白虎军涌入后院，将所有人堵在了堂中。 “就是这里！把他们统统带走！” “休想！” 凌战用灵符召唤出雷电，和那个叛军大叔一起径直冲了上去。 无奈在正面交锋之下，二人的速度完全不是武斗甲的对手，立马就被两个卫兵各自按倒在地。 “哦？是兽灵法术吗？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耍这种落伍把戏！” 凌战的脸贴在地上，恨得牙根都痒痒，却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把他们抓起来！”卫兵队长接着命令道。 很快，七星里众人便被士兵们捆缚，准备押往白虎大本营。 从绸缎庄里出来，大伙跟着白虎军穿过整个虎阳镇，一路上，七星里看见道旁的百姓无不露出沉重的神情，没有人议论，甚至没有一个吭声的，百姓们只是默默地围观着，颇像是在为死去的人送行，又像是在庄重的节日里祭祀神兽。 除了懊恼，七星里的心中又多了几分疑惑：白虎军究竟是怎么追查到流民据点的？还有，居民们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神情？所谓的叛军背后有什么秘密…… “走快点。” 身后卫兵的一个推搡打断了七星里的思绪，他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已在一片杉树林当中。 此地的树丛生得甚是茂密，高处枝影层叠，底下根蔓盘错，阳光从高处照下，只能透过几丝微亮的细线，一道阴风从这七拐八弯的小径吹过，直叫人不寒而栗。虽然看着凶险，但却是出镇的必经之路。 “这儿是封侯荫，所有人快速通过！小心埋伏！”卫兵队长也警觉起来。 说罢，七星里等人也被拉着加快步伐。 可越往里走，林子里的怪风就越大，吹起的落叶刮在大家的手上、脸上和头发上，令人浑身难受，然后两边的树丛里也开始沙沙作响，整片树林在大风之下开始发出空洞的、像是虎啸一般的回音。 “嗷——” 眨眼之间，仿佛几道身影伴随这疾风在树林里闪现而过。 七星里揉了揉眼，确保自己不是眼睛进了沙子而产生了错觉。 “嗖”地一声，身影又出现了！ “真的有人。”七星里立刻打起了精神。 卫兵们似乎也觉察到了，立刻背靠着背，将难民们包了起来。 “大家切枪，准备战斗！” 话音刚落，一支破甲飞箭从林子深处袭来，精准命中一个卫兵胸前的武斗甲能源引擎，一阵强烈电击后，卫兵失去了意识。 剩下几人也开始有些慌神了，中间的七星里众人被包得更紧了，外圈的卫兵们绕着他们不停地打着转，试图找到下一次袭击的方向。 啪！又是一箭，卫兵队长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应声倒地。 眼看队长也倒下了，卫兵们一下子着急了起来，带着七星里他们人挤人地往出口方向逃去。 趁众人大乱之时，又一个身影从高处飞跃而下，手持长刀一记劈砍，解决掉了冲在最前面两个的士兵。 七星里定睛看去，只见来者衣襟左衽，头盘长辫，装备一双有些破损的白虎臂甲，手舞虎头破甲刀，面露杀意。 “是叛军！”一个卫兵喊了出来。 几个士兵冲上前去，却根本不是敌手，不到两个回合便被全部打倒。 而后，大批的叛军也钻出两旁的树丛杀了过来，白虎军的防护圈迅速崩裂，七星里几人也成功脱身。 “太好了，叛军来救我们了！” 一番拼杀过后，所有官军全都被解决了。 此时，一名衣带飘飘，手持弓箭的短发女子也从林子里走出来，她一边解除武斗甲头盔，一边面无表情地走过众人中间，拔出了插在两个卫兵身上的箭矢。 “哈哈，看来咱们还来得及时啊，羽放！” 男叛军收起刀刃，放声大笑道。 “行了，刃走，大当家的还在等我们回去呢。”女叛军淡淡地回答着，脸上还是一副严肃的神情。 “你这人真没意思……” 先前在庄中跟着众人一起被捕的那位叛军大叔走上前，作揖道：“多谢二位当家解救之恩！” “都是自己人，谢什么，”刃走爽朗地说道，“对了小木子，这些应该就是要转移的难民了吧？赶紧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得救了的难民们对着两位叛军头头连连道谢。七星里和凌战站在了一边，仔细打量着叛军们。 “乡亲们没事的话，就赶紧上路吧，此地不宜久留。”羽放对大家发话道。 “喂，我们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赶紧走吧……”凌战小声地对七星里说道。 “再等一等，我觉得很奇怪，似乎有几件事说不通……”七星里托着下巴，自顾自地忖度着。 凌战翻了个白眼，嘟囔着地说道：“哎呀，你操心的可真多！” 众人即将启程，刃走伸了个懒腰，对着羽放抱怨起来：“这个朝歌真不是省油的灯，自从他来了以后，今天这儿搞突袭，明天哪儿搞围攻，咱们就没闲过！” 朝歌？是朝歌来了吗？ 惊讶之余，七星里的仿佛想到了什么，目光也立马清晰了起来，他三两步跑到了那个刃走面前，着急地问道： “敢问当家，方才您提到了朝歌？是白虎军的那位朝歌吗？” 刃走有些好奇地瞅了瞅眼前的少年，狐疑地反问着：“是啊……你是谁啊？” “那他最近是负责打击叛军了吗？”七星里没有回应刃走的提问，接着自己的话题。 “是又怎样？你先说你是谁？”刃走有些不耐烦了。 “真的是这样……”七星里似乎表现得很反常，继续说道，“那我觉得，你们还不能放松警惕！” 羽放在一旁也发现了七星里的举动，二话没说便将他拉了过来，接着言辞讯问道： “你小子到底是谁？！” “我，我是……”七星里刚说的一半，却突然住口了，显得有些为难，“总而言之，你们现在的处境还是很危险！” 刃走也围了过来，将刀扛在肩上，怀疑地问道：“哦？那你说的危险是什么呢？” “我可以肯定，在场的人当中，有白虎军的眼线！”七星里坚定地回答道。 “呵呵，”羽放冷笑道，“你以为我们会信一个毛头小子的话吗？” “我是认真的！” “哎呀，七星里，你干什么呢？”凌战实在看不下去，赶紧上来拉住了七星里。 可七星里像是着魔了似的，不顾凌战的劝阻，接着解释：“这是朝歌的惯用招数，我可以证明，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哦，什么证明”刃走问道。 七星里回答：“是白虎军的追踪信标，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我相信一定是有内奸在镇里一路留下了信标，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如果不能及时将这个眼线挖出来，大家就无法脱离险境！” 刃走和羽放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默契地点了点头，随后，羽放说道：“讲了这么多，不难看出你倒是挺了解白虎军，可我们不会就这样相信外人！除非你说明自己的身份！你到底是谁？” 为了众人的安危，现在说什么也要把事情讲清楚！ “我……我是七星里，前白虎军‘振翅团’中营一队队长，是朝歌的师弟！” 第4章 势在必行 七星里和凌战被叛军们团团包围。 “哎，你们这是干嘛？”凌战不解地问道。 羽放没搭理他，对着七星里质问道：“你是白虎军？” 眼见叛军们都是这副反应，七星里也有些怕了，但还是努力咽下口水，承认道：“我以前是……不过，现在已经叛逃了。” “嚯，这么说你是来投靠的喽？” 刃走到话语里似乎还是有些怀疑的口气。 “不是这样的……总之，你们该相信我了吧？在场的人里有白虎军的眼线！” 听到这话，居民和叛军们都开始骚动起来，纷纷都露出不安的神态。 “胡说八道！哪有什么眼线？你别在这儿危言耸听！” 一个声音从人堆中冒了出来。 大家循声望去，又是他，在绸缎庄里的那位樵夫。 “怎么又是你啊？”凌战气冲冲地想要过去，却被叛军挡住了路。 “樵夫兄弟你别这么说，”张大哥站了出来替二人说起情来，“刚才在绸缎庄里，这位小兄弟说的不就应验了吗？要是当时我们听进去了，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哦？是这样么……”樵夫表现得很不屑，接着说道，“就算真有内奸，我看也一定是他俩！各位好好想想，咱们在绸缎庄里躲得好好的，可这两个家伙刚一出现，官军就到了，天下哪有这般巧事？依我看，他们才是给白虎军带路的奸细！这会儿贼喊捉贼，想要糊弄大家呢！” “对啊。” “说的有道理！” 难民们一个个的似乎立马醒悟了过来…… “你，你说什么？！” 凌战顿时火冒三丈，怒上眉梢，感觉肺都要气炸了，大骂道： “王八蛋，我今天非收拾你不可！” 接着他一跃冲破阻拦，就要去教训那个乱讲话的。 可刃走一个箭步冲在了前面，而后一记手刀将凌战打得眼冒金星，接着命令道： “把他们两个拿下！交给大当家处置！” “凌战！” 七星里没来得及上前，就被两个叛军手下绑缚了起来。 “等等！请你们相信我！” 直到最后一刻，七星里也依旧嘶吼着，但很明显这样的辩白毫无用处。于是乎，二人被当做了奸细，押在队伍的最后面，负责看守他们的，是在绸缎庄里和大家一起被救的叛军小木子。 随后，七星里和凌战跟着众人一同离开了封侯荫，向千齿峡谷继续前进。 唉，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勇敢了一回，却是这样的结果！ “对不起凌战，是我太莽撞了，害得你也……” “别这么说，”凌战吸了吸鼻子，有些愤懑地说道，“不是你的错……我算是看出来了，这群家伙就是听不进去好赖话！上次这样，这回也是，到时出事了算他们活该！” “话归这么说，可咱们不能真的坐视不管吧……大家现在都很危险。”七星里担忧地说道。 “说什么悄悄话呢你们？”叛军小木子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两人立马沉默了，生怕又说错什么。 但一想到难民们马上要面对的险境，七星里还是于心不忍，终于，他选择再试一次： “这位大叔……您是跟我们一起逃出来的吧？绸缎庄里的事，相信你也看到了，你真的相信我们真的是白虎军的内奸吗？” “我……”小木子犹豫了一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 “事实就是，我们真的和白虎军没关系！”凌战赶紧在一旁解释道。 七星里继续补充：“听方才那位当家的叫您小木子，对吧？虽说是叛军，但按理您也算我的前辈，我就叫您一声木前辈了！木前辈，我们真的不是给白虎军带路的，您想一想，要真是这样，我们带完路何必特意潜入后堂，还来警告大家？” 小木子似乎有些动摇了，可他还是坚定了眼神，回答道：“就算真的是这样，我也帮不了你们……我只是负责听几位当家的命令……” “哎呀，你这人真是死脑筋！”凌战埋怨着，“就不能把我们放了？” “这可不行！万一你们在说谎怎么办？” 七星里摇了摇头，说了半天，还是没能成功，只好做别的打算了。 傍晚时分，众人抵达了刃走和羽放的叛军驻扎地，准备暂时留宿，明日一早再出发。 七星里与凌战被单独囚禁在了一间营帐中，门口由两个卫兵把守。 七星里叹了一口气：“过两天就要到千齿峡谷了，估计白虎军很快就会发动最后一次奇袭进攻，时间不多了……” “你还替他们想呐？咱们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凌战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束缚，奈何手上的绳结绑得实在结实。 “没用啊……” 七星里思索片刻，问道：“你还有什么能用的法术吗？” “我想想……还有个火属性的朱雀纹章，可以先把你的绳子烧掉，但是我现在没法结印，想要释放这个法术就只能靠意念，我还从来没成功过……” “现在说什么也得试一试啊！” 凌战纠结了一番，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从腰间抽出灵符。两人背靠背坐着，随着凌战念起咒语，朱雀样的纹章在七星里手腕处的绳结上逐渐显现。 凌战的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他紧闭着双眼，嘴角也开始抽搐起来。 慢慢的，七星里觉得手上有一股温热传来，而后绳子发出了噼啪的响声。 “哎，有火了！”七星里又惊喜又激动。 “太好了！” 凌战一边喘着气，一边高兴道。 七星里努力活动着手腕，在纹章的燃烧下，绳子总算断了。 他抓紧时间，解开了两人的束缚，接着用绳子上剩下的火苗，悄悄点燃了营帐的后面，逃出了叛军驻扎地。 两位少年一口气跑出几里地，等到望不见营地的火光了，方才停了下来。 “终于不用跟那些不讲理的打交道了，”凌战松了一口气说道，“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可七星里回头看去，仿佛依旧放心不下。 “我……我想去救他们。” “啊？你疯了吧？”凌战简直不敢相信。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中白虎军的计，”七星里下定决心，说道，“百姓们只是想过安稳的日子，他们没有罪。” 凌战无奈地劝说道：“可我们也有自己的事情啊。” “我知道，去玄武城什么时候都来得及，但……” “行了行了，要去你自己去！真是不可理喻……”凌战又忍不住地恼了。 七星里低下头，没有回答，独自转过身 ，坚毅地踏上了来时的道路。 “哎呀，真是受不了他……”凌战气鼓鼓地自言自语着，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走去了。 时光流逝，东方的朝阳已经露出地平线，七星里也再次回到了驻扎地附近。 刚一接近营地，便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喧闹。 七星里小心地绕了进去，躲在一间营帐后偷偷观察，原来是昨天看守他们的两个守卫，将二人逃走的事情报告给了刃走和羽放。 “让他们逃走了？这下糟了……” 羽放显得十分忧虑，她立马着手命令让手下整理行装，抛弃营地准备出发。 围观的难民们各自回去开始收拾起了东西，这时，几名叛军从大营外拎着一个人走到了两位头领们面前。 七星里仔细望去，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诬陷他们的樵夫！他耷拉着脑袋，浑身哆哆嗦嗦的，跟之前判若两人。 “刃走当家，我们刚才在门口巡逻，发现这个家伙鬼鬼祟祟地晃来晃去，还在地上插什么东西，被弟兄们逮到了，然后我就从他兜里找到了这个！” 是小木子的声音！他手里拿着的正是白虎军信标。 果然，七星里又说中了。 惊诧之余，羽放和刃走彼此相望，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这么说，原来是你小子！！”刃走一把揪住了樵夫的衣领。 “我，我……”樵夫连话都不敢说了。 突然，两三声枪响打破了氛围，紧接着，前方杀声骤起。 这架势是白虎军来了！ 叛军们立马装备武器反抗，奈何大批的卫兵呈夹击之势杀来，犹如瓮中捉鳖一般将刃走众人围困到了营地中央的空地上。 混乱中，七星里趁机藏进了一间帐中，勉强躲过一劫。 就在他钻进帐后没一会儿，耳边又响起了那个熟悉的腔调： “没想到啊，连铲平一个小小的叛军营地都值得我亲自出马了！” 七星里感觉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他又溜出帐外，藏到了一副武器架后面，正要侧出脑袋看向那个领头的白虎将领…… 猛然间，只觉得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第5章 措手不及 那一刹那，躲在暗处的七星里被吓得魂飞魄散，大脑瞬间空白，喉咙里仿佛吞进去块疙瘩，简直快让他窒息了。 在恐惧的驱使下惊恐，他的脖子不听使唤地向后面缓缓扭过去，心里不停打着颤。 “原来你在这儿啊，可这找到你了。” 七星里顺着肩上的手猛然抬头看去： 那腰间熟悉的灵符，是凌战！真是虚惊一场。 “哎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被发现了……”七星里拍着胸口，舒了一口气，接着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去玄武城了吗？” “当然是不放心你了，”说着，凌战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没了我，你能对付那些麻烦家伙吗？还说要救别人呢……” 七星里欣慰地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的！” “哎哎哎！我可不是想帮那些人，我是在帮你。答应我，救完他们以后，你别再多管闲事了啊！” “好！” 说罢，少年二人继续隐蔽，七星里侧着脑袋，看向那个白虎军领头的将领。 七星里毫不费力地一眼就认出了他，又或者说认出来那副得意洋洋的眼神与姿态——是朝歌！ “朝歌师兄……”七星里小声说道。 “啊，哪个？”凌战伸出头去努力地张望着。 凌战顺着七星里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趾高气昂的朝歌，说道：“哦，他就是龙岚之前碰到过的，那个‘难缠的家伙’吗？看上去果真不像什么好鸟！” “总而言之，我们得想想办法先把大家救出来。” “这还不容易？跟上回救张大哥他们一样，我多用几个神回激荡术就行！” 于是，凌战抽出几张灵符便要冲出去，却被七星里又一把拉住了。 “不行！这次不一样！”七星里劝说道。 “怎么不一样啊？” “以我对朝歌师兄的了解，他行事必定会有二手打算，况且上次我们已经侥幸得手了，他这回一定会吸取经验教训的。” “那你说，他有什么花样？”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七星里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凌战默默地叹了口气，不过以防万一，只好先听七星里的，再伺机行事。 朝歌的嘴角和他的头一样傲慢地扬起，走近了刃走和羽放两位叛军头领。 “想不到啊，我们居然在这里见面了！”朝歌还是一如既往地冷嘲热讽道。 “居然用内奸这等下流的手段，朝歌，你配得起白虎军人的荣誉吗？”羽放满脸不甘，她愤怒地质问道。 “荣誉？真是可笑！你一个叛军，有什么资格说我没有荣誉？” “羽放，不必和他废话，”刃走开口说道，“上次在封侯荫没看到他，这回可好，大伙都到齐了，该做个了断了！” “本来我是没想到会有今天，”朝歌瞟了一眼刃走身边，那个卧底的樵夫，“这家伙是我们半路搜查时抓到的，他告诉我你们在虎阳镇有一个据点，但具体是什么地方并不清楚，我才让他继续潜伏，在镇中一路做下标记，还以为这件事就轻松解决了，想不到你们在封侯荫杀了出来。” 听罢，凌战暗暗地用拳头捶了下地面，说道：“真是那个挨千刀的！早知道我当时就该一把神火点了他！” “嘘——” 七星里在一旁示意凌战小声点。 随后，朝歌又坏笑着对刃走头领说：“不过你说的也对！该见的总是要见的，与其等你们被抓进白虎军营，还不如我主动来找你们，啊哈哈哈！” 朝歌阴阳怪气的语调，令羽放和刃走血脉偾张，他们咬紧牙，仿佛恨不得能啃断朝歌的骨头。 紧接着，朝歌收起了笑脸，后退两步，厉声下令道： “众军上前，擒拿叛军！” 话音一落，几十号全副武装的白虎军冲上前去，与叛军展开了交战。 “不能再等了！现在就动手！” 凌战在一旁也沉不住气了，不顾七星里的阻拦。 “龙靐·神回激荡术！！” 随着凌战迅速结印，七八道闪电在卫兵当中扩散开来，白虎军瞬间倒下了一片。 “好，再来！” 眼见效果不错，凌战掏出灵符，接着支援叛军，卫兵的数量逐渐减少了。 “什么人来捣乱？！” 朝歌一眼就发现了人堆里的凌战。 七星里看得胆战心惊，手脚也开始发软。 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他从旁边随手捡起一块武斗甲护盾，而后冲了出去，站到了凌战身旁。 “你？七星里……”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见到七星里，朝歌的神色立马就变了，变得凶狠而愤怒。 七星里明显能感觉到，一股满满的恨意好像从朝歌的眉宇间溢出，冲着他扑面而来。 “看来，今天真的能‘做个了断’了呢。”朝歌冷冷的低语中透出了强烈的杀意。 “师兄，”七星里纠结地说道，“师父把平定叛军的任务交给了你，但……这些流民百姓他们是无辜的，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呵呵，你现在已是叛军之人！我还需要和你多说什么吗？给我上！” 朝歌一声令下，几个白虎卫兵飞奔而来。 凌战见状，立马展开法术阵式，大喝一声： “玄武纹章·玄武盾！” 护盾勉强扛下来武斗甲的冲击力，但七星里和凌战依旧被打退了好几步。 卫兵还想上前，却被飞来的几支破甲箭射中了。 只见羽放和刃走杀出重围，也来到了朝歌面前。 “没事吧二位小兄弟？对不住误会你俩了！”刃走问道。 “你们去帮其他弟兄们吧，这个家伙交给我们就好！” 说罢，羽放搭弓上箭，瞄准了朝歌。 “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吗？别太天真了！！” 朝歌按下了臂甲上的按钮，立马形成护盾挡住了羽放的箭矢。 而后，一阵雷霆般的轰鸣声响彻叛军营地，下一秒，一道飞影像是雄鹰展翅般掠过上空，向着众人疾驰而来。 朝歌在武斗腿甲的推力下，向上一蹬，跃上了一架装载机枪的飞行器上！ “白虎军飞行器！” 七星里等人顿时大惊，纷纷高度戒备了起来。 “是‘添翼号’？！你是怎么弄来的？”七星里惊恐地问道。 朝歌忘形地大笑道：“哈哈哈，这是大都督特批我从前线给你们带来的小礼物！准备受死吧！！” 没来得及大家反应，又有五个卫兵驾驶着“添翼号”赶到了现场。 “大家快闪开！！”刃走头领嘶声竭力地高喊。 “全体进攻！歼灭叛军！” 飞行器咆哮着，像是猛虎一般冲入敌阵！ 无数叛军们顷刻便倒在了飞行器的猛烈火力下，一时间，炮火声与惨叫声交织，所有营帐被瞬间夷为平地，只有连天的火光与硝烟笼罩着众人。战场前线的可怖景象再一次展现在了少年们面前，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们真的身临其中，而不再只是听着别人的传闻……这样惨不忍睹的场面，任谁都会心生恐惧。 七星里和凌战惊慌失措地躲在了掩体后，一动也不敢动了。 “可恶！早就听说白虎军的飞行器战斗力非同小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夸张！” 凌战这回算是大开眼界了。 七星里只觉得浑身难受，看着鲜血从一具具尸体中如同河流一般四处蔓延，一股油然的恐惧爬上了心头，他四肢无力，开始止不住地颤抖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七星里，你怎么了……”凌战察觉到了七星里的异常，“喂，振作一点！” 七星里抱着头，试图保持清醒，可周围的爆炸声与火药味令他感到晕厥。 混乱中，七星里模糊地看见羽放从废墟中翻滚出来，来到他们身边。 看着陷入困境的七星里，羽放问着凌战：“喂，他这是怎么了？” “哦，他……不太不舒服。” “快把他扶下去吧，对付空军我们还有点经验，”她取下了腰间的烟雾弹，接着说道“待会儿我一把这个扔出去，你们俩就赶紧往树林方向跑，飞行器一般没法进树林，知道了吗？” “哦，好！” 凌战扛起七星里，而后到处张望，找到了一个最近的突破口。 “准备好……三，二，一！” 抛出烟雾弹的瞬间，凌战拼命地带着七星里往出口逃去。 七星里努力地睁开眼睛，拖着沉重的步伐紧紧跟着身边的凌战。 二十米、十米、五米……马上就要快到了！ “要去哪儿啊？” 朝歌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添翼号”的轰鸣声…… “你们逃不了了，去死吧！！” 眨眼间，“添翼号”发射的两枚飞弹已向着两个少年奔袭而来…… 太迟了！ 在绝望的最后关头，意识迷离的七星里觉得背后有一股强劲的力量，将自己推了出去。 茫然回首，却只见凌战的身影，倒在了炮火之下…… 第6章 九死一生 “凌战！！！” 看着凌战在爆炸声中缓缓倒下，那一刻，七星里脑海中的阴霾瞬间消散，眼神闪烁，泪水挡不住地溢出了眼角，他扯着嗓子大声呼唤着。 可凌战只是静静地躺在土里，鲜血与灰尘布满了他的脸庞，迷离的眼神和微微张开的嘴，仿佛还在跟七星里说着： “快跑……” 七星里瘫软地坐在地上，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地震惊着，他动不了了…… 彷徨之余，神色空洞的七星里只能听见朝歌在空中冷冷地讥笑道：“别喊了，下一个就是你了，七星里！” 七星里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添翼号”的机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可他却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对不起，凌战……我真没用，是我害了你……” 七星里闭上了眼，无比自责与悲痛地听着“添翼号”子弹上膛的声音。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烟雾弹从旁飞窜过来，落到了朝歌和七星里他们中间。 “哧——”地一声，大量浓烟快速喷出，将朝歌和他的飞行器吞没了。 得救的七星里不知所措地看向四周，正巧碰见叛军当家刃走向他们冲了过来。 “你傻啦？愣在那儿干嘛？快走！”刃走着急地催促着。 “可，凌战他……”七星里带着几分哭腔，支支吾吾道。 “哎呀，”刃走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从地上背起了重伤的凌战，“行了，快撤吧！” 说罢，刃走拉着七星里钻进了后面的树林。 待到烟雾散去，朝歌满腔愤怒地留在了原地，面露凶光，他攥紧拳头狠狠砸向了飞行器。 “命，这就命啊……”一阵暴怒地宣泄后，朝歌无奈地低下头，冷冷地低语着，“七星里，就再让你多活些日子，咱们走着瞧！！” 羽放、刃走两位头领还有七星里，带着所剩无几的叛军和难民们逃出生天，在深林某处停下了脚步。 担心了一路的七星里，赶紧帮忙小心翼翼地扶着昏迷不醒的凌战，让他平趴下来查看伤势。 鲜血从零星的伤口处不断地往外流，把凌战的后背染红了一大片。 七星里急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他手忙脚乱地从包袱里抽出一件干净衣裳，堵住了凌战的伤，一边像是祈祷一样念着： “凌战……凌战你要挺住，你不会有事的！挺住啊……” 可是没有丝毫用处，滚烫的鲜血迅速渗透了七星里手里的衣服，没过一会儿，七星里的双手也被血液浸湿了。 七星里的视线渐渐模糊，看着自己颤抖的、无能为力的双手，自责、愤怒与悔恨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不能帮忙就闪一边去！”见到这一幕的羽放严厉地命令道。 说着，她提着一只军用医疗箱跑了过来，立马娴熟地对凌战进行抢救。 “求求你了，请一定要救活他！”七星里言辞恳切的央求着。 羽放没有回答，刃走拍了拍七星里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听天由命吧！但愿你这位兄弟运气能好一点。” “都是因为我，他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管怎么样，”刃走接着说，“还是要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出手，我们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想不到，朝歌竟然会下这样的死手，派出空军前来。”羽放一边给凌战包扎着，一边说道。 “都是那个该死的奸细！” 刃走大骂着，回过头来，环视了剩下的难民和叛军，又对活下来的小木子忿忿地问道：“小木子，那个贼骨头在哪儿呢？” 灰头土脸的小木子回答着：“刚才突围的时候我没看住，好像被白虎军跟着一炮炸死了。” 刃走愤怒地拍了下拳头，咒骂着：“娘的！倒便宜他了……” “好了你们两个，”羽放给凌战做完了包扎，站起身来说道，“刃走，去数一下咱们还剩多少人。白虎军小子，你过来……” 七星里忐忑地走上前，急切地问道：“他怎么样了？” “你朋友的性命暂时算是保住了……” 七星里心里的大石头刚要落地，便听到她继续补充道：“但是他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我能做的也不过是一些临时措施，如果想救他，就必须火速回到我们大本营，进行完整的医治。” “这……”七星里有些犯难了。 “不管你们本来打算去哪，要是你还想救朋友的命，就跟着我们走，”羽放认真地说，“你们现在也已经是朝歌的重点追捕对象了，这一带边境几乎都是他的管辖区，你们想单凭自己逃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一番话令七星里思索良久，看着身负重伤、生死未卜的凌战，眼下他也别无选择了。 “好吧，我跟你们回去！” 过了一会儿，刃走带人点完了人数，还有不到四分之一的幸存者活了下来。 几个还算健朗的叛军们扛着大量伤员，举步维艰地向最后的目的地——千齿峡谷进发了。 方才经历了一场恶战的七星里被托付给了小木子照看。 一路上，两人一来一去地便搭上了话。 “之前的事儿真是得罪了，”小木子羞愧地道歉着，“要不是你们能回来，我们剩下兄弟也得遭殃了！” “没事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白虎军现在真是厉害啊！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小木子一脸感慨道。 “木前辈还是白虎军的时候，没有飞行器吗？” “是啊，我今年三十五，十八岁入的军队，只当了两年兵就成叛军了，那个时候东方瑾才创建空军没多久，我还不曾见过呢！” “这么说，您和我师父是同辈人了。哎，那您因为什么成了叛军呢？” “害，也没啥别的原因，我是跟着是刃走当家叛变的。他本来是白虎将领，我们哥儿几个是他手下的兵，当时咱们白虎屡战屡败，可上头那些主战的高层们却让我们坚决抵抗，搞得队里弹尽粮绝，刃走当家就带着我们说不干了，于是就从前线叛逃，投靠了虎美人首领！” “可后来我师父建立‘振翅虎’军团，出任了游击将军，绝地反击，扭转局势，你们怎么没回来呢？”七星里好奇地追问着。 “那都是后话了，再说咱们反都反了，哪还能轻易回去？” “也是啊……”七星里挠了挠头。 “哎，我说了那么多，你也该讲讲了吧？你是怎么成叛军的？我看你跟那个朝歌似乎也不太对付，是不是因为跟他有什么关系？” 七星里苦笑了两声，然后低声地说道：“我跟师兄的确有一点过节。” “只是一点过节吗？我看他都想杀你啊！”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于是，七星里侃侃谈起了自己从白虎城一路走来的经历。 说罢，七星里看到小木前辈一脸的震惊。 “我的妈呀……”小木子惊讶得有些合不拢嘴了，“这么说上个月在青龙城里的长老会议上，大闹一场的人原来是你们吗？！” “怎么，你们也听说了吗？” “那是自然，你可以到处去问问，这件事整片大陆都传开啦！”小木子佩服地赞叹道，“真是了不起！年纪轻轻，就能有这等的气魄和胆量，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七星里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我们只是做了每个想保卫家园的义士都会做的事情，况且我们已经失败了，现在不过是一群亡命之徒而已。” “别这么悲观嘛！前途漫漫，尤其对于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来说，还是大有可为的……” 随后，小木子灵光一现，睁大眼睛诚恳地说道： “哎，干脆你们就留下，跟我们一起做叛军得了！我跟你说，我们大当家人很好的，像你这么有能力的少年，她一定会重用的！” “啊？这个……”七星里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吓到了，看上去有些害怕和为难，“不太好吧，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 “是这样，那真是不好意思啦。” 小木子的话语中透露出了几分失落。 是不是这样直接拒绝不太好啊？ 七星里心里想着，便接着补充了一句：“嗯……我会再考虑一下的！” “啊不，你别误会，”小木子连忙解释道，“我没说一定要让你们如何，这不过是我自己的一点想法。再说了，你们能不能留下来，肯定也不是我说了算，当然得听几位当家的。” “你们聊什么呢？”刃走头领从后面一把搂住了他们两个。 “啊，没有没有。”小木子立刻闭上了嘴。 “哈哈，别闲谈了！我们马上就要进峡谷了！” 七星里放眼望去，只见远处的山峰连绵不断，此起彼伏，仿佛上百颗兽牙一般排布交错着，直冲云霄。 “那，就是千齿峡谷么。” 第7章 初来乍到 这里就是叛军大本营——千齿峡谷。 和战乱地区相比，峡谷中的和谐与宁静，显得意外的格格不入。这真是难以想象，白虎军兵锋所指的腹地，竟看不出一丝战火遗留下的痕迹。 进峡谷以后，两旁的山道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时刻戒备着，不出几里甚至能看到山里人家的烟火，不少百姓还在正常的生活。 自从青龙城的长老会议拉开大战序幕，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各地的小规模争斗也已陆续展开，战争蔓延的速度还在加快，不知千齿峡谷还能维持多久这样的场面。 不过七星里现在没心思想这些，众人花费了将近三天的时间，傍晚才赶到了峡谷，凌战的伤势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大家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山寨门口了！”刃走带头大喊着。 七星里激动地加快了步子，一会儿跑到队伍前面，一会儿又回头去查看担架上的凌战，像织机上的梭子一样来来回回的。 不出半晌，众人终于抵达了一座如同城门一般的建筑下。 七星里抬头仰望，只见高高的灰土砌砖墙东西走向，各自与远处的的两座山峰相连，拦住了深入峡谷的去路，由机关驱动的寨门看上去虽有些陈旧，但还是能把大门严丝合缝的紧紧关住，门上方刻着“千齿寨”几个大字。 羽放走到城门下，举起了一块令牌，高声大喊： “通行令在此！快开寨门！” 城门顶上一个戴着武斗甲头盔的卫士张望了一番，随后命令对后面道： “是羽放当家，打开寨门！” 过了一会儿，城门上的机关吱呀作响地缓缓开启，众人进入了寨中。 里面的景象更是令人咋舌，在这个不足百顷的峡谷盆地中，数以百计的居民在此生计，有大街、有民宿、有买卖店铺，两边的延绵层叠的山脊既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又为生存供应了丰富的物资来源。 而后一队巡逻卫兵路过面前，队长见两位头领们回来，上前问道： “羽放当家、刃走当家，你们回来啦？” 刃走不多加解释，立刻命令道：“快！我们有很多伤员，让寨中的所有医师马上集合！” “是！” 说罢，两位头领带着大家往寨中央高深的府邸加速赶去。 来到府外，几十个医师等待就绪，羽放和刃走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大家，将凌战他们送至诊间救治。 但愿来得还算及时…… 七星里帮忙将凌战了抬进去，一边在门口焦急地踱着步。 “放心吧，”刃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相信我们的水平，你朋友会没事的。” 是啊，这种时候胡思乱想也没什么好处……七星里点了点头。 刃走转过头，对剩余的难民们说道：“大家跟我来吧，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大伙的住处，你们整完行李就能在寨中生活了！” “啊呀，太好了！” 逃难的流民们欢呼起来，这一路可真是够遭罪的了！ “小兄弟！” 熟悉的声音从七星里身后传来，回头一看，原来的张大哥夫妇。 “张大哥张大嫂，你们还好吧？” “运气不错，捡了条命啊，”张大哥诙谐地说道，“我得谢谢你们呢，这一路上几次三番地来搭救，要不是你和凌战兄弟，我们俩早就被白虎军抓住了。” “这没什么……”七星低下了头。 “你朋友事我们都知道了……”张大嫂接着说道，“小兄弟，振作一点，我相信好人一定会有好报！老天爷会眷顾他的！” 七星里听罢，深深地鞠了个躬：“谢谢你们！” “那我们就走了，以后再见！” 于是，张大哥二人告别了七星里，与难民们一同离开了。 七星里依旧立在诊间门外，打算再等一等，结果又有人叫他。 “白虎军小子，”是羽放，“别干等着了，他没个两天是不会醒的。跟我来吧，我们空房间还有很多，你先住下再说。” “好吧，有劳了……” 七星里刚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了。 “怎么了？”羽放疑惑的问。 “那个，我能见见你们虎美人大当家吗？我想……当面谢谢她！” 羽放和刃走彼此相视，沉默了片刻。 “哈哈，过几天吧，”刃走随口回答道，“等你朋友伤好了，我带你们俩一起去见大当家的！” 七星里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便跟着羽放二人来到府中的一座偏房，在他们的帮助下安置好了行李。 “行啦！待会儿就会有人来送晚饭了，还有什么事让人来叫我们就好。” 刃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头就要离去。 “麻烦二位了！”七星里道谢着。 送完两个头领，七星里到房间中坐下，休息了一会儿，顺便观察了一下四周。 和白虎城名门世家的偏房比起来，这里确实小了点儿、旧了点儿，但装修也算精致，桌椅家具一应俱全，随便住两个人也绰绰有余。 看样子，这个千齿寨想必是曾是一个镇甸，而这个府邸估计就是当地大户人家以前的房子，经过叛军们的一番改造，地基造的更高，各个房间也更宽敞了。 七星里正想着，不知怎的，身体感到一阵不适，几丝尿意隐隐袭来。 “对了，我没问茅房在哪里啊，真笨！” 他自言自语地站起身，打开房门，本想叫一个卫士问问，却又打消了念头。 大伙刚搬进来，现在卫兵们应该都还在帮忙吧，这种小事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 于是，七星里硬着头皮走出房间，自己在府中转了起来。 突然，在小道的一个转角处，七星里脚步匆匆地走上前，和一个抱着堆文书的丸子头少女撞了个满怀。 “哎呦！！” 女孩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手里的书散落一地。 “啊，真不好意思！我走得太急了……”七星里顿时面红耳赤，赶紧帮她捡书，一边道歉着。 “不打紧，是我抱着书才没看到你。” 女孩活泼的声音让七星里感到一股暖流淌过。 “那个，你没事吧？” “没问题，这点小磕小碰根本不算什么。”少女笑着回答道。 抬头的一瞬间，七星里看到了女孩充满阳光的脸，她那带着雀斑却似春日似的微笑，令他更加害羞了。 “咦？看你长相，不是我们寨的吧？”女孩问道。 “那个……我才刚到这里，是跟你们的人一起回来的。” “哦！是羽放姐他们带回来的客人吧？” “羽放姐？羽放当家是你姐姐吗？”七星里摸着脑袋问。 “那倒不是啦……对了，你怎么跑到后院来了？” “啊，我……”七星里难为地低着头，尴尬地笑道，“其实我想解个手，但不知道茅房在哪里……” “哎呀早说嘛，就在那边第二个拐角。” “谢谢了！” “没关系，小事一桩，”少女笑着接过七星里递给她的书，“不说了，我还有事，有机会我们再聊吧！” 说罢，两人交错而过，少女加快速度往外面跑去。 “哎！等一下……”七星里猛然回头，想起了什么，“请问小姐怎么称呼啊？” 可眨眼间，女孩已消失在了他的视线。 七星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沿着女孩指的路，小解完后回到了房间中。 到了夜里，七星里独自躺在床上，心里还是不停地担忧着凌战，快到三更了还没睡着。 回想起这些天的经历，不安的愧疚感又充斥了他的脑海。 从青龙城出发到现在，原本几十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了自己和凌战两个，而且再走下去，这样的事情估计还会重演，恐怕凌战也要撑不下去了。 不能再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了……或许小木前辈说得对，我们应该留下。 五叟儿老先生在临别前不也说过，大家可以自己寻找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七星里暗自纠结着，不知不觉间，东方已经渐白，雄鸡唱响了天明。 接下来的几天，七星里跟着叛军们在寨子里熟悉起了环境，向羽放和刃走也简单了解了一下大本营的现状，时不时还想从他们套出一些关于虎美人的信息。 但对于这个不曾谋面的大当家，几乎所有叛军们都讳莫如深，不管七星里问谁，只要一提起“虎美人”这个名字，大家总是草草带过，不愿多谈。 “真是个神秘的女子……”再次一无所有的七星里不禁自言自语道，“算了，既然大伙都不愿意提，我还是别自讨没趣了。唉，也不知凌战现在怎样了……” 话音一落，七星里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原来你在这儿啊，”回头一看，原来是刃走，“快跟我来，你朋友醒了！” 第8章 客随主便 七星里步履不停，跟着刃走来到了寨府中的诊间。 躺在榻上的凌战半开着双眼，嘴唇微干，还没有多少血色，浑身缠满了绷带，照顾他的医师正坐在一旁。 “凌战……” 七星里难以按捺心头的激动，走上前去。 凌战似乎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侧过头来，观察着周围。 “我，我在哪儿……”刚清醒没多久的凌战虚弱地吐出几个字来。 “这里是千齿寨，是我们的大本营。”刃走回答道。 “我怎么……到这里来了……”凌战闭上眼回想着，“哦，我想起来……七星里？七星里他还好吗？” 一听到凌战叫自己，七星里一下子便扑到床前，声音颤抖地回答： “我在这里凌战……我没事，是你救了我，是你救了我……” “啊……那就好啊。” “太好了凌战！我当时还以为你，还以为你……” 话说到一半，七星里哽咽难言。 凌战有些艰难地笑了起来，说道：“你怎么又来了？一天到晚的就不能想我点儿好吗？” 听到这话，七星里也破涕为笑。 “我，我睡了多久了……”凌战接着问道。 “已经快五天了，”医师在一旁回答，一边看向七星里，“你这位小兄弟，两天功夫就来看了你六七回呢。幸亏你醒的还算早啊！” 一边的七星里，脸上泛出了羞涩的红晕。 “是吗？那我这个兄弟，拜得还真是值了，值了……” 说罢，凌战闭上了眼，有气无力地晕了过去。 “凌战，凌战！”七星里有些惊慌地喊了两声。 医师见状拉住了七星里：“他没事，只是刚刚醒来，没有什么体力，接下来只要好好休息，按时敷药，就能好起来了。” “谢谢先生！救命之恩，只恨在下七星里无以相报！”七星里赶忙抱拳答谢。 “不必不必，这都是行医者的本分而已。”说着，医师扶起了七星里。 刃走当家随即也对七星里说道：“行啦，这下你总安心了吧？” “嗯，我一定要再好好地当面感谢贵寨的大当家！” “哈哈！好说好说，等你朋友好些，能下地走路了，我就带你们去见虎美人寨主！” “那……”七星里对医师说道，“我就不打扰了，等他什么时候醒了再来。” 医师点着头，送七星里和刃走离开了诊间。 随后经过五六天的康复，在七星里和医师的照看下，凌战的状况逐渐好转，慢慢的能从床上下来了。 这天早晨，七星里正陪着凌战在府中的院子里散步。 “怎么样？凌战，还疼吗？”七星里扶着凌战，顺着围墙慢慢地走。 “害，没事儿了！我没那么娇贵，”凌战说着，活动了两下筋骨，“估计再过个两天就能痊愈了！” “没那么快呢，医师说你还得再多恢复些时日。”七星里劝说着。 “唉，你是了解我的，我可等不了太久，我们还得赶路呢！为了治我的伤，又花了咱们不少时间……” “可，再怎么说，我们也得好好谢谢完人家，再做决定吧？” “说的也有道理，”凌战同意着，接着自嘲地说道，“呵呵，到头来反而被他们救了一命啊！” 两人刚说完，一个卫士便来到院中，七星里一看，正是小木子。 “哦，你们果然在这儿啊！刃走当家跟我说你们在西跨院里做康复训练呢。” “木前辈，有什么事吗？”七星里好奇地问道。 “是这样，羽放当家让我告诉你们，可以去见咱们寨主了！” “哦？来的真是时候啊，她现在在哪儿？”凌战问着。 小木子回答道：“你们跟我来吧！” 于是，二人跟着小木子出了西跨院，七拐八拐的来到府中央最高大的厅堂门外。 七星里抬头看去，门口的牌匾上镶着“归勇堂”三个金字，和其他房间相较，这个“归勇堂”高得出奇，整整有两三层楼那么大，从大门口就能一眼看到这个地方。 “二位兄弟，大当家有请！” 小木子彬彬有礼地给少年们让了道。 两个少年看了一眼彼此，便走进了归勇堂。 进门后才发现，这儿的结构果然与各家府邸的正堂完全不同，整个大堂分为上下两层，通过正中央宽阔的楼梯相互连接，一层阶梯两边摆满了酒桌，十几个叛军弟兄正在堂中聊天痛饮。 楼梯的最上面摆了一副巨大的交椅，很明显，这应该就是叛军首领——虎美人的座位了。 二层的地板绕着楼梯环了一圈，边沿处用扶手拦着，站在上面能一清二楚地看到底下的状况。 七星里和凌战站到楼梯底下，环顾四周，转了一圈儿也没看到虎美人。 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二楼的扶手旁传来，两位少年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窈窕的身影，走着小步到了交椅前。 从一层向上看去，二层有些昏暗，只能模模糊糊地看来者长发及胸，梳了一条马尾辫，手执折扇，半掩面容，略显纤瘦的腰间别了一把长剑。 刚刚还在喝酒的卫士们，也都严肃起来，纷纷立于楼梯两旁，俯身作揖道： “参见大当家！” 楼上的虎美人默不作声，只是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免礼。 “哎，这就是虎美人吗……”凌战在下面小声嘀咕着。 “我不知道啊，”七星里摇了摇头，悄声回答道，“我也没见过她，不过和通缉令里的形象很接近呢……” 说话间，虎美人从楼梯上一步步地走了下来，那体态仿若戏文中的花旦一般。 “二位小兄弟光临弊寨有些时日了吧，早些天没能亲自相迎，实属怠慢，还望二位见谅。” 虎美人开口了。 咦？奇怪，这不像是女子的声音啊？柔和中带有些许沉稳，嗓门又尖又细，却又不失男人的磁性。 少年们不禁咽了口唾沫，只觉得浑身难受。 终于，虎美人走到了七星里和凌战跟前，收起了折扇。 二人大吃一惊，眼前之人柳眉凤眼，面如冠玉，却分明是个男子！ “啊，你，你……”凌战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你是……虎美人？” 眼看凌战如此吃惊，对方嘴角微扬，含笑回应道：“不错，我便是虎美人。” “你，你是男的？！”凌战惊讶得几乎要喊出来。 听到这话，虎美人掩着面笑了两声，随后说道：“嗯呵呵，正是！” “怎么，不是，我还以为……我的意思是……” 凌战彻底糊涂了。 七星里赶紧拉住了凌战，努力保持镇定，理了理思绪，说道： “晚辈七星里见过虎美人大当家！今日前来拜谒，请恕我等失礼！” “哦，这位小兄弟嘴倒甜的很嘛，”虎美人笑着说，“无碍无碍，其实这里很多人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都是这个反应，我都习惯了！” “多谢大当家。” 接着，虎美人走到桌边，举起了一碗酒，又慢慢来到二人面前。 “我听羽放和刃走说，是你们在驻地里出手相助，救了我们的弟兄。来，我今天就替他们谢谢二位，干了这碗酒！” 说罢，虎美人高举酒盏一饮而尽。 “大当家不必客气，其实要说谢谢的是我们，”七星里语气恭敬地回答，“要不是贵寨为我等提供容身之所和及时的医治，我朋友的性命恐怕早就保不住了！” “哦……是啊是啊，”震惊之余的凌战也在一旁附和着，“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我的恩人，额……请受凌战一拜！” 虎美人扶起凌战，又跟少年们寒暄了几句。 双方正聊的投入，可虎美人突然话题一转，淡淡地问了一句：“我还听刃走他们说，你们有一个是东方瑾的徒弟，朝歌的师弟，是吗？” 听罢，两位少年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七星里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老实地承认了：“是啊，东方瑾大都督是我师父，我叫七星里……” “是这样啊。”虎美人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不知大当家有什么吩咐吗？”细心的七星里一下子发现了虎美人微妙的神情。 “额呵呵，不会不会，你们可是客人，我怎么好意思吩咐你们呢？只不过……” 虎美人沉默了片刻。 “大当家有话直说嘛！”凌战说道。 “好吧，那，我便说了……”虎美人抬起头，“二位兄弟，按规矩，我还是得先替众弟兄谢过你们。既然你们也说，弊寨也已经帮了你们的忙，那……我们之间也算是两清了吧。” 七星里有些疑惑，问道：“大当家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呢，就是……”虎美人又顿了顿，接着说道，“恐怕我们要送二位……上路了。” 第9章 勉为其难 真是好一道逐客令！一点儿也不含糊。 “实在抱歉，弊寨真的不方便留下你们二位！” 尽管这样的要求多少显得有些突兀，但虎美人话语中的诚恳的确令人动容。 “原来如此，”凌战说道，“其实我们也正有此意，叨扰诸位多有不便！而且我们也有要事在身，是吧七星里？” 再看七星里，他的脸上却露出了难为的神色，心里也犯了纠结。 经过这几天对千齿寨的观察与对未来行程的思考，七星里在心里已经做好了另外的打算：他要留在千齿峡谷。 可很明显，虎美人对于自己的身份似乎抱有成见，凌战也急着继续旅程，现在根本没办法向他们解释自己的想法。 “七星里？你说句话呀？”凌战小声地提醒着他。 “啊……” 七星里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开口。 虎美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妥，又补充说：“想必这位兄弟是在担心出寨以后会被追捕而不安全吧？这不成问题，我会亲自派卫队护送你们，直到你们走出白虎边境为止，也以此表达我对你们的感激。” “那太好了！有劳大当家！”凌战作揖感谢道。 这时，七星里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等等，”七星里开口言道，“虎大当家，在下还有最后一个小小的请求。” “哦？是什么？但说无妨。” “能不能……”说到一半，七星里咽了下口水，“能否让我们再多住些时日，等我朋友的伤痊愈了再走？” “七星里你说什么呢……” 凌战不解地问着，却被七星里给打断了：“虎当家您也看到了，我朋友凌战的伤现在还不曾好利索呢！只能勉强走几步路，现在上路，万一又出了什么意外，恐怕又要耽误行程。既然您已经打算救他的性命，还请好人做到底，待他彻底康复后，我们自会离开！” “这个……” 虎美人思索良久，也没给个答复。 “哎呀七星里，我都没事了，还说这个干嘛？你这样多麻烦人家。” 不领情的凌战站出来说道。 “凌战，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不能再冒险了！你要是伤势复发，那才叫给人添麻烦呢！” 七星里一边劝说，一边朝着凌战使了个眼色。 “你……这是干什么？”凌战一脸懵地问道。 七星里又接着对虎美人说：“虎大当家，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可能有点过分，但我保证，自己一定说到做到。并且在这段期间，我会给贵寨打下手、做活计，绝对不会吃各位的白食！” “话倒不是这么说……”虎美人依旧有些拿不定主意。 “哥哥！” 这时候，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紧接着，穿着虎皮裙的少女从外面一蹦一跳地跑进了堂内，站到了虎美人旁边。 “你们事情说完了没呀？可以去教我武功了吗？” 七星里只觉得这个声音相当耳熟，肯定在哪里听到过。 他转头一看，熟悉的雀斑，熟悉的笑容……这不是前几天在走廊上撞到过的那个女孩儿吗？ 女孩此刻也注意到了面前的七星里，两人都摆出一副震惊的神情！ “哎，是你？” 二人不约而同地惊叹着。 “真是太巧了，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七星里腼腆地挠了挠头。 “我哥说他今天要招待一名来自白虎军中的客人，原来是你啊！”女孩笑着说道。 凌战在一旁看着，心里好不奇怪，轻点了一下七星里的肩膀，问道：“七星里，你认识她？” “说不上认识啦，其实就是……” 一时间，七星里不知该怎么解释。 “哦，七星里兄弟与舍妹已见过面了吗？”虎美人问道。 “原来是大当家的妹妹，前几天确实有过一面之缘，”七星里接着对女孩不好意思地说道，“上次走得匆忙，忘记问小姐姓名了，不知小姐怎么称呼啊？” “唔……我没有正经名字，”女孩儿回答，“我哥给我取了个名，叫牙儿，但除了我哥，这里的人都管我叫大小姐，从来都不喊我名字，嘿嘿，你要是不介意……就直接叫我名字吧！” “不敢不敢，我还是和其他人一样吧。”一下子就用这样亲昵的称呼，令胆小的七星里有些抵触。 “咳咳，七星里，我们说正事儿呢……”凌战小声地提醒道。 “对了哥哥，你们到底在商量什么要谈这么久？”牙儿大小姐也好奇起来。 “好啦，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去院子里等着我吧，我很快就来。”虎美人带着些许宠溺的笑对牙儿说道。 “哎呀，你就告诉我嘛！我都长大了，寨子里的事情我也该参与参与啦！”牙儿用撒娇般的口气恳求着。 虎美人叹了口气，只好将七星里的要求告诉了牙儿。 与虎大当家不同，得知七星里二人要多留几日，牙儿小姐显得十分高兴，脸上随即露出喜悦之色，一边同意道： “好呀哥哥！咱们寨子连逃难的百姓都欢迎，为什么不留下他们？再说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依我看，干脆就让他俩加入我们吧！” “这，这怎么行呢？”凌战有些着急了。 然而七星里暗自窃喜着，但还是故作推辞地说：“多谢大小姐好意！不过我们的确没有长久驻留的打算。等我朋友的伤好了，我们就会离开贵寨，不再给诸位增添负担！” 而后，七星里又对虎美人进行了最后的请求：“还请大当家成全在下！之前说过的话，我一定会做到！” 虎美人托着下巴，终于有些动摇了。 “就是啊，哥哥，你就答应他们吧！”牙儿也央求道。 “好吧，你们可以再多住几天。”看样子，虎美人总算妥协了…… “但是，有一个条件。” 本以为计划顺利，听到这一句，七星里心头还是咯噔了一下。 “额，大当家请讲……” 虎美人走到桌旁，像贵妇人一样优雅地坐了下来：“除了我会指定的区域外，你们只能待在府中，不得离开半步。如果二位无法做到，那便恕我只能送客了。” “啊……” 七星里顿时感到无比意外。 这下可难办了，本来想凭借自己对白虎军的一些了解和与朝歌博弈的一些经验，帮助千齿寨升级和巩固防御体系，来博取虎美人的好感，让他能够主动留下自己和凌战，可倘若连门都不能出，要怎么体现自己的价值呢？真是个大疏忽！ “怎么，二位有异议么？” 虎美人朝着七星里投来怀疑的目光。 “不不不，客随主便……我们自然听大当家的安排。”七星里不情愿地答应了下来。 唉，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说完，七星里和凌战便行礼告退，离开了归勇堂。 回到房间，凌战第一时间向七星里问起了他奇怪的举动。 “七星里，我真搞不懂，你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啊？咱们干嘛还要再留在这里呀？” 七星里马上没有回答，而是思索了一番：冲着凌战那副个性，就算现在跟他说实话，他也一定不会答应自己的想法的。 思来想去，眼下只能先瞒着凌战了。可七星里也纠结，这样做到底好不好…… “其实我在想……”七星里正地想着理由，忽然灵光一闪，“我在想，现在白虎军在峡谷外对我们两个搜查的很紧，咱们得避避风头，虽然虎美人当家答应会护送我们，但咱们自己的锅，总不能也让别人来扛吧，你说呢？” 凌战似乎听懂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着：“唔……有道理！” 果然，凌战这般好面子的，肯定会理解七星里如此的说法。 “再者说，你的伤也的确没有痊愈，我们不能再冒上次那样的风险了。”七星里补充说。 话音刚落，屋外响起敲门声。 七星里打开房门，原来是小木子前来送药。 “怎么样二位？见到我们大当家了吧！”小木子一开口便问道。 “见是见着了，但我们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女侠虎美人，居然是个男的！哎，你之前干嘛不告诉我们？”凌战责怪起来。 “哈哈！别误会嘛，我从来都没说过我们大当家是女的呀！”小木子大笑着回答。 “那他为什么要起这种名字？真是莫名其妙。” “其实虎美人不是我们大当家的名字，他原来叫什么，没有人知道，”小木子进屋放下了药碗，解释着，“虎美人这个外号，是他在江湖上得到的名号，因为我们大当家过去是个蒙面侠客，所以旁人都只能看清他的身影，又因为大当家身姿纤细窈窕，又使着一套女人的剑法，所以大家就都以为这位侠士是名奇女子，所以，江湖上就传开了这个称呼——白虎之女剑侠，虎美人……” 第10章 欲擒故纵 “大名鼎鼎的虎美人，竟然是这样的来历！”凌战感慨道。 “不过我有个问题……”七星里好像发现了什么端倪，嘴里说着 ，“木前辈刚刚说，没有人知道大当家从前的姓名，可他不是还有个妹妹吗？” “对哦！他妹妹总知道他从前的名字吧。” “啊？你们说大小姐啊……”小木子差点没反应过来，“其实大小姐和我们虎美人首领没有血缘关系！” “什么？！”两个少年异口同声地惊叹着。 “大小姐她，是我们大当家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捡到的一个孤儿，那时候她才三岁吧，后来长大了被大当家的收为了义妹！” “哦，原来如此！”凌战恍然大悟。 七星里坐在椅子上，听了小木子的一番回答，仿佛想起了什么，他微微地低下头，陷入了沉思，表情也严肃起来。 “我们大小姐啊，平时没事就喜欢跟在虎当家首领后头，让他教自己剑法。”小木子继续谈着牙儿的事情。 凌战的脑袋不知想到哪里去了，开口竟问道：“咦，我有个问题，既然是这样，这么多年了，虎美人难道没想过让她给自己作压寨夫人吗？” 此话一出，吓得一旁的七星里立刻清醒，跳起来便捂住了凌战的嘴，着急忙慌地说： “哎呀，凌战你小心点儿！这话是能随便乱讲的吗？” “我不就随口问问嘛……”凌战扯开七星里的胳膊，委屈地说道。 小木子也有点意外，不过还是保持着镇定回答：“幸亏你们是跟我说话，要是让大当家的听到，那才叫惨了呢！我们大当家一直都把大小姐当亲妹妹看待，二人只有兄妹之情，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那真是对不住啊……”凌战羞愧难当地点着头。 “不过我们当家的确老大不小了，这么多年来，寨子里好人家的闺女上门提亲的也不少，可虎当家却都没答应，还说以后不要让人再来谈这种事了。” “这又是为什么？”七星里问。 “我在想，一方面是大当家可能真的没有做过往后婚事的打算，另一方面，我猜更多是‘那个’缘故……”说着说着，小木子的声音小了下来，好像有什么顾忌。 “‘那个’缘故？什么意思？”凌战追问着。 讲到这里，小木子没有立马解释，反而先是走出门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回到屋里关上了门窗，颇有些神秘。 “这也是我听别人说起的，我就告诉你们两个，你们可得保密，千万别说出去啊……”小木子悄咪咪地说着，“就是那回，我听大当家的贴身管家偶然间说起，他跟我讲，咱们虎美人当家好像得了什么怪毛病，就是老话说的‘不干净的病’……所以没法传宗接代。我估计大当家就是怕因为这个原因，耽误人家女孩儿。” “还有这种事啊……” “总之就是这么个事儿……”突然，小木子拍了下脑门，“哎呀！你看我，来送个药跟你们聊了这么长时间，差点把正事忘了！你们歇着吧，我还有事先走啦！” 说罢，小木子离开了二人的房间。 “这个虎美人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小木子刚一出门，凌战就说道。 “我很想知道，他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为叛军领袖的呢？”七星里自言自语地问。 “管他呢，又不关我们的事，”凌战打了个哈欠，“七星里，等我喝完药，再陪我到院子里走走！我尽量早点康复，咱们好继续上路！” “哦，嗯……” 七星里苦笑着点点头，心里一阵憋堵。 接下来的几天，两位少年的生活回归了平静。 七星里每天除了帮凌战进行康复治疗，就是给府中的仆邑做杂活、打下手，偶尔碰到羽放和刃走两位头领，希望能从他们那边得到一些能帮上忙的事，却屡次都是无功而返。 逝者如斯，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留给七星里的时间越来越少。 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的如意算盘就要泡汤了……七星里不禁开始烦恼着。 又是一个祥和的下午，七星里一如往常地在院子里打扫，看上去却显得心不在焉的。 一个不小心，七星里竟把落叶扫到了路过的女孩儿脚下。 “哎，小心小心！”女孩一边闪躲，一边提醒着。 七星里这才缓过神来，抬起头一看，原来是牙儿姑娘！ “牙儿……大小姐，真对不住，我刚才没看到你……”七星里连声道歉。 “没关系，而且我不是都说不用那么叫我啦！” 牙儿的笑语中透露出了一点责怪，接着问道：“哎，你叫七星里是吧？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来着………哦，凌战！他最近怎么样啦？” “多谢小姐关心，他现在好多了，过不了几天应该就能彻底痊愈了。” “是这样……”听到这话，牙儿似乎有些难以言语的失落，从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而出，“那个，前几天你们在归勇堂跟我哥哥说的那些话……总之我的意思是，你们真的不打算留下来了吗？” 七星里忽而不知所措了，事实上他自己也想留下来，可到底要不要跟牙儿小姐说实话呢？ 经过几秒钟的考虑，七星里还是不愿贸然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只好假意托词道：“我们……在大当家面前已有言在先，一定是会信守承诺的。” “那，好吧。” “大小姐想让我们留下来吗？”七星里试探地问着。 “其实，我是希望你们能留下来的……咱们寨子已经很久没有白虎军新人了。虽说我们收编了很多百姓加入，但要是真正打起来的话，还是有作战经验的人参与才比较好吧……何况你们继续回去逃亡多危险呀！和我们在一起，至少大家还可以有个照应嘛。” 七星里微微点了点头：“牙儿小姐说的也有理。” “对吧对吧，你也这么想吧？”牙儿立马兴奋起来，“我听羽放姐他们说，两个月前，你们还参加了在青龙城长老会上的事变，做出了震惊天下的壮举！多么了不起啊！我哥哥他肯定会需要你们这样有能力的人的，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而已。只有你们乐意，我一定会帮你们去跟哥哥说情，让他留下你们的！” 牙儿越说越激动，雀斑点点的两颊也泛出红光来。 尽管七星里内心无比希望她能那么做，但眼下他只得选择了谢绝： “牙儿小姐，谢谢你的美意！但我们还是不能就这样留下，至少我们要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而且我看得出来，大当家不愿留下我们，应该也是有他自己的难处吧。” 眼看人是留不住了，牙儿小姐脸上的失落与无奈比刚才又多了几分，开始抱怨起来：“唉，真是搞不懂我哥……他为什么不让你们投靠呢？” 牙儿小姐转身便要离去，这时一个侍卫跑进了院子里，朝着七星里而来。 “这位客人，大当家请你去归勇堂等候，他有事情要交代。” 如此突然的消息令七星里一下子紧张了。 说不定虎美人有任务托付给自己，要真是这样，那可是个好机会！一定要出色地完成工作，争取给虎美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牙儿小姐似乎也很高兴，说道：“你看，我就说吧！我哥他一定会需要你帮忙的！快去吧，别让他等久啦！” 没过多久，七星里再次来到了归勇堂，这一次，堂中除了虎美人，没有其他任何叛军。 虎美人缓缓走下楼来，打着招呼道：“你来了？请坐吧。” “多谢虎当家！” 七星里恭敬地作了揖，在一张桌子旁坐下来，问道： “大当家唤我到此，是有什么指示吗？” “七星里兄弟应该还记得上次我们的谈话吧？” “哦，那是自然。” “你说，你朋友在寨里疗伤期间，为了表示补偿，愿意为寨子里做事对吧？” “正是！”七星里心中窃喜，看来自己猜中了。 “那我便直说了，”虎美人继续说，“我这里确实有一件事，需要小兄弟帮点忙。也不是非得你去做的什么大事，只是我想，我们双方之间一来一去，到最后要是没能让你还上我们的人情，我也会过意不去。所以等你完成这件事以后，我们也算彻底两清了吧。” “是，我明白了。大当家需要我做什么呢？” 虎美人从怀里取出一张千齿峡谷的地图摊在桌上，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 “看到这里了吗？”虎美人指着其中一个点问道，“那是我们峡谷里的一个哨卡，最近那里缺点人手，我想请小兄弟帮我们去看守一下，不用很长，三天就好，你愿意去吗？” “听大当家安排！” 第11章 歪打正着 七星里兴冲冲地从归勇堂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七星里，你去哪里了？”一进门，凌战便问道。 “虎美人当家叫我去了趟大堂，交给我了一个任务。”七星里回答道。 “啊？他还真叫你给他帮忙啊？”凌战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是啊，他说不想让我们欠他人情。”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七星里掏出虎美人给他的一份地图，解释着：“他说峡谷北边的一个哨卡最近少人，要我去顶替人手帮忙暂时看管一下。” “是这种事啊……我跟你一起去吧！”凌战还是那么斗志满满的 “不用了，大当家说你就留在这里继续养伤，我一个人去就好。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别啊！你走了，我一个人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会很无聊的！”凌战苦苦央求道。 “这个……”七星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没有办法，你现在伤还没好全，不能轻举妄动。无聊的话，你就忍一忍吧，要不找小木子前辈也行……” “好吧好吧，真是的，每次都这样！” 凌战嘀咕着，回到床上看自己的书去了。 七星里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出发。 隔天一大早，七星里告别了凌战，离开千齿寨，沿着地图指示的山道，向目的地前进。 赶了将近一上午的路，总算在午饭时分抵达了北方哨卡。 七星里在不远处先观察了一番，哨卡建在比较靠山顶的位置，可沿着山道通行而上，由一座石塔和两间土堡组成，外面看上去十分简单。 “站住！什么人？” 守在塔顶的一名中年侍卫望见了底下的七星里。 “这位前辈，我是虎美人大当家派来的，”七星里高声大喊着，“我叫七星里，来填补你们人手空缺的！” “你等着。” 说罢，卫兵从塔上下来接应，七星里出示了虎美人交给他的密令。 “哦，是首领让你来的啊！先进来坐坐吧！”做完检查，卫兵显得格外热情。 哨塔侍卫领着七星里进了第一间小土堡，里面的布置很简陋，只有几把座椅和一台旧式白虎军通讯仪，看样子都已经用了很多年了。 “这儿是通讯室，一旦有什么情况可以在这里跟千齿寨总部联络。”侍卫介绍着。 “哦哦……”七星里装模作样地点了下头。 接着，二人来到了第二间稍大一些的土堡，里头搁着四张土炕和各种生活用具，靠门口的武器架上有破甲刀和破甲步枪。 “这里呢，是住的地方，每天上岗的时候，拿上门口的武器就能上塔了。” “我，我明白了……”七星里环顾四周，然后问道，“前辈，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对啊，”侍卫很自然地回答，“要不然为什么说我们缺人呢？” “啊？那就算我来了，整个岗哨也不过我们两个，岂不是很危险？” “啊哈哈，这你不必担心，”侍卫大哥笑了起来，“我们这个哨卡虽然离总部有点儿远，但此处山势险峻，易守难攻，白虎军基本上不会选择从这里挺进的，算是一个远离前线的安静去处啦！你呀，运气不错！” 恰恰相反！这才是七星里最担心的…… “也就是说，我基本上不用做什么工作了？” “是啊，这还不好？你就安心待两天，等总部啥时候腾出人来，自然会让你回去的。” 七星里内心烦闷，算是白激动了一场，留在这种地方，还不如待在千齿寨呢…… 估计这回又是被虎美人算计了，留在美人府中，好歹能有机会做一些核心的工作，这下被打发到这种偏僻地方，与其说是来帮忙，倒不如说故意耗自己的时间。 七星里算是体会到了，想博取虎美人的信任真是难如登天……算了，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再怎么抱怨都没有意义。 “多谢前辈指点……对了，前辈贵姓，怎么称呼啊？”七星里问道。 “免贵，姓孙，你叫我老孙就行。” 于是乎，七星里和侍卫老孙留下一起吃了顿午饭，随后又熟悉了一番岗哨的工作内容。 在这种清闲的地方，每天的任务简单的都有些单调了，经过一个下午的“实习”，七星里便已经能够掌握哨卡里的工作。 如果不是因为急着想证明自己的价值，这样安宁的生活说不定真的很吸引七星里。 北方哨卡的第一个夜晚降临了，七星里与轮班的老孙交换完岗位后，便回到温暖的土堡内，惬意地躺在了炕上，享受起了入秋夜晚的虫鸣。 不知不觉间，七星里一个人也思索了很久：或许，自己不应该对千齿峡谷的叛军基地抱有太大的依赖与期望，毕竟他们二人本来就不属于这里，重新回归旅途可能才是自己的本分吧，说不定冥冥之中，这就是命运最佳的安排。 想到这里，七星里顿时觉得没那么焦虑了，心安理得地眯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七星里的耳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是从外边来的，是雷声吗？ 七星里揉着眼爬了起来，发现土堡的灯火已经熄灭，窗外的月亮也升得很高了…… “哎呀，我怎么不小心睡着了！” 方才发懵的七星里立刻清醒过来。 都过了换班的时候了，老孙为什么也不叫他一声呢？ 七星里赶紧出门，武器也没拿便登上了哨塔，孤单的灯火下，老孙果然还在替他执勤。 “哦，你醒啦！我正打算去叫你呢。”老孙说道。 “怎么回事啊前辈？出了什么事吗？” “你看那边……” 七星里接过老孙的望远镜，向东边远处的山林望去，只见山间一片火光，几只探照灯从天边划过，时不时还传来爆炸的声响…… 看来不是雷声，是夜间敌袭！ “应该是峡谷东北方向发现了白虎军的一支‘添翼号’小队……”老孙解释着。 “白虎军进攻峡谷腹地了吗？” “好像是，虽然离我们挺远，可动静倒不小！” 七星里继续观察着，随即判断了一下：“我看到有七架飞行器，规模不算很大，可能只是白虎军的一场突袭……” “我看看。” 老孙拿回望远镜，仔细数了一数，不多不少，正好七架。 “我想那边的岗哨应该已经汇报了，咱们只有两人，这个距离恐怕也来不及过去帮忙了。”老孙说道。 “那怎么办？” “不必担心，东北边儿有我们的防空驻地！这点儿麻烦他们应付的来！只要撑到天亮，支援就能到了！” “这就好……咦，前辈，换班了您为什么没叫醒我呀？” “我是想叫你啊，可看你睡得那么香，年轻人又是头一天来这儿，我就帮你多看了一会儿啦！” 七星里羞愧地挠了挠头，一边道着歉：“真不好意思，让前辈费心了！您快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看着。” “那……好吧！你注意着点儿，万一白虎军往我们这里来了，你就马上警报啊！” 于是，七星里不错眼珠地提防着，不出一个时辰，白虎军便出现了撤退的迹象，直到黎明拂晓，也没有发动反攻。 看来是有惊无险，成功挺过了一场恶战。 第二天上午，七星里在土堡补了一觉，醒来已是接近正午，却听到岗哨的山脚下又有一阵闹声。 七星里出外一瞧，整整三四个营地的叛军全部聚集在了山下，一个个都全副武装，似乎正在作战前准备。 “这是怎么了？大家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 疑惑之际，七星里赶紧跑下山，欲一探究竟。 叛军队伍前，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羽放和刃走二位当家，侍卫老孙跟在他们旁边，似乎在做着报告。 七星里从队伍中间钻了出来，问道：“羽放当家？刃走当家？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七星里兄弟，你咋来的？”刃走似乎也很惊讶。 “我听大当家说，他派你出寨做事去了，原来你到这里帮忙来了。”羽放敏锐的直觉一下子就猜准了。 “是啊，我就在山上的岗哨里，”七星里接着说道，“对了，二位带了那么多人，是有什么事吗？” 羽放解释着：“昨晚东边的突袭你知道了吧？我和刃走率领援军今天早上赶到那边，白虎军已经撤退，但还没有离开了峡谷……根据我们的情报，他们的飞行器发生了损坏，现在就驻扎在你们附近进行休整。” “白虎军到这里来了？” “对，所以我们打算，趁对面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再整个出其不意！狠狠地捅他一下子！”刃走得意地笑着说道。 “这倒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七星里赞同道。 “我们刚刚集结完了周围十几里的驻地队伍，准备出击呢！如何啊七星兄弟？跟我们一起来吧！” 第12章 调虎离山 “跟我们一块儿来吧，七星里！” 面对刃走当家的邀请，七星里犹豫了片刻，似乎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你怎么了？别想了，这样的好机会，咱们可不是回回都能碰上！”刃走说道。 “说的没错，”羽放也同意道，“每次都是白虎军来找我们的麻烦，这次他们露出了破绽，也该换我们主动出击了！” 看着大伙士气高涨的样子，七星里也不好意思把自己的疑惑说出口，泼他们的冷水，只好答应跟着去看看： “那好吧，我跟你们一起……” “这就对了嘛！等咱们回去，我还能在大当家跟前替你请个功，说不定你还能留下来跟我们一起战斗呢！” 七星里尴尬地笑了笑，明明自己昨天才放下留在叛军的心思，今天事情就能如此水到渠成了，想想也真是奇妙！ 接着，刃走开始下令了：“好嘞，各队队长清点人数装备！我们准备出发！” 于是，几百人的叛军队伍从哨卡出发，向着北边白虎军的临时驻地前进。 一路上，七星里向羽放他们问了昨天晚上东部哨岗的具体战况。 羽放解释道：“是这样的，昨天深夜，我们收到了千齿峡谷东北区二号岗哨的报告，白虎军的一支空军小队发动了突袭。大当家命我和刃走带了一百人前去支援，不过等我们赶到的时候，白虎军已经撤退了，我派人追去打探了一下消息，就发现他们往你们这里过来了。” “是啊，”刃走补充着，“幸好东北那一带正好有我们的防空阵地，否则肯定顶不住这次突袭！” “看来你们的防空设施真的很可靠啊，”说着，七星里又问，“二位方便跟我讲讲，峡谷里的防空阵地是什么样的吗？” “这个……” 羽放的样子还是有些疑虑，刃走却丝毫不在意，笑着回答道：“哈哈，不必客气，都是自己人了。我们峡谷里的防空设施主要是从青龙进口的全自动防空高射炮，叫‘蟠龙吼’，是青龙军工厂的机关术师近几年研发的、专门对付白虎空军的武器，它跟武斗甲一样，以能量晶石为能源，发射对空飞弹。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在战场上使用过，我们总部一共有八台，平均分配在峡谷的四个防空阵地。” “原来如此，可既然是青龙族的产品，你们是怎么弄到的？” “嘶……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刃走想了想，说道，“听说是大当家在青龙城的内线跟那边的主战分子有联络，从他们那里私下交易获取的。‘蟠龙吼’是青龙族最新的科技成果，专治白虎空军，是很紧俏的玩意儿，所以对方出价很高，寨子里的钱只够买八台。” 话音刚落，一名斥候兵从队伍前跑了过来： “报告二位头领，穿过这片山区再过二里，就是白虎空军小队的休整营地了！” “好，传令全队加快速度！” “遵命！” 叛军部队加快了前进，终于在午时抵达了目的地。 白虎军小队和他们的飞行器停在一处宽阔的山沟里，四周架起临时护栏，几间便携式自动营帐也都建好了。 羽放和刃走率领众人兵分两路，很快都在了白虎军营地两旁的山头完成了埋伏，准备以夹攻之势出击。 七星里和两位头领一起，在山上的一块巨石后隐蔽起来，偷偷地观察白虎军的举动。 从高处俯瞰，整个营地都一览无余，七架“添翼号”飞行器停在原地，每一架旁边都有一名维修工兵和两名卫军看守，正值午饭时间，营地内的八个军帐外都已搭炉起灶，飘出了烟火气。 这一幕看得刃走手痒痒了起来，兴奋地说道：“好家伙，看来我们不仅能抢到七架飞行器，还有不少粮食！这下可让我们捞到了！七星里兄弟，快发暗号，让对面的做好准备，咱们马上动手！” 可眼下的场景却让七星里一点儿也打不起精神，相反，他心中的疑惑与担忧又增添了几分，不安的神色从眉眼之间不禁流露而出。 看到七星里忧虑的样子，羽放问道：“怎么了？你从出发的时候好像就有什么心事……” “我……觉得有些怪怪的，”七星里心中纠结了下，随后怀疑道，“白虎军的行动好像不太符合逻辑……” “这话什么意思？”刃走不解道。 “二位当家，据你们说，白虎军小队是在昨晚的突袭中飞行器受损，才会转移到这里来的对吗？” “是啊。” 七星里分析道：“昨晚的突袭发生在峡谷东北部，而这里是峡谷正北山区，也就是说他们向西撤退了。根据我的了解，白虎军总部大营现在驻扎在怀远镇，也就是峡谷东南方。如果突袭小队出现了战斗损坏，为什么不往他们大本营撤退，却偏偏跑到了我们防御薄弱的北部哨区？” 刃走仔细想了想，猜测着回答：“或许是他们觉得峡谷以北我们力量薄弱，适宜休整，而返回前线总部更容易在半路被伏击的缘故，虽然这么做的确危险了点，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吧！”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以为的，”七星里接着讲道，“但是，我现在想，他们的算盘应该不会那么简单了……” “为什么？”羽放问道 “你们看那个营地……” 两位当家顺着七星里手指的方向望去，却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这有啥不对劲儿的？”刃走挠着头问道。 七星里继续说：“通常来讲，一支白虎空军小队通常是由七至十架‘添翼号’、对应数量的驾驶员以及若干名维修工兵组成。但山下的这个小队，人数搭配太不合理了，你们看，每一架‘添翼号’好像都有两名驾驶员，就连工兵的数量也超乎寻常。” 羽放和刃走一块儿数了数，好像确实如七星里所言，每台损坏的飞行器都由两名装备空军武斗甲的卫兵看守。 “的确，”羽放明白地点了点头，她又问道，“那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你们再看……”七星里又指了指营地中的军帐。 “瞧见了，那不是自动搭建式军帐吗？”刃走一时摸不着头脑了。 “还是那个问题，数量太多了……白虎军的一个标准自动营帐，一般可以容纳下四名士兵。因此在一支队伍里，所有工兵只需要携带四个压缩包，也就是两顶营帐就够了，但他们却足足带了八顶，可以安扎足足三十二个士兵！除非是特殊情况，按照白虎的军规，绝对不会容许这种浪费资源的行为！” 七星里的推断有理有据，两位当家都被说服了。 “那照你的说法，白虎军这么做一定是别有用心了？”刃走也开始担心了。 “他们的意图会是什么呢？”羽放问道，一边思考着。 七星里托着下巴，断言道：“我觉得，那些军帐内一定有什么玄机，既然不是用来住人的，那估计就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他们很有可能是在里面设置了伏兵，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白虎军早就料到我们会趁他们不备进行抢攻吗？”刃走惊诧之余问道。 “恐怕只有这种解释了，”七星里说道，“所以，他们的目的就是将我们引到此地，再进行歼灭。” “那我们该怎么办？要是这是个圈套，咱们岂不是白来了？”刃走的话语中充斥着不甘心。 “贸然出击肯定是行不通了，得想想别的办法……”羽放拍着刃走的肩膀，安慰道。 “羽放当家说的没错，我们还是没有搞清楚白虎军的行动意图，不能冲动行事，”说着，七星里又沉思了许久，“我现在唯一搞不懂的，就是为什么白虎军选择在峡谷北方对我们展开计划呢？一定有什么原因才对……” “说了半天，咱们还不是啥也干不了？”刃走开始着急了。 “要不这样吧，”七星里决定下来，“二位当家，留一部分弟兄下来，继续观察这个营地，我们先回去商议一下对策，再做后面的打算吧！” 尽管很无奈，但眼下只能听七星里的了。 于是，刃走命令手下朝对面山头放出暗号，留了十几名侦查兵，便带领剩余部队原路返回。 刚走完一半的路，羽放的武斗甲头盔便传来了侦查兵的消息。 “报告羽放当家，出大事了！” 七星里众人立马停了下来。 羽放赶紧呼叫：“喂，有什么情况吗？” “营地的八个军帐里……全部飞出了‘添翼号’！还有之前损坏的七架飞行器，也全都起飞了！” “什么？！朝那个方向？快回答！” “峡谷东北的……防空阵地！” 就在羽放通讯结束时，十五架“添翼号”齐刷刷地从众人头顶掠过，轰鸣着飞往峡谷深处…… 第13章 孤注一掷 眼看十五架白虎战斗飞行器从头顶飞驰而过，众人内心都顿感不妙。 “添翼号！这怎么可能？！” 刃走的脸上显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这里面果然有诈，”羽放赶紧下令，“快，所有人全速前进！马上支援东北防空阵地！” 于是，七星里也跟着叛军们立刻前往了目的地。 事态万分紧急，大伙一刻也不能停歇，从峡谷北抄近路火速赶赴支援。 “这究竟怎么回事？咋一下子冒出那么多添翼号？还有，其中几架不是被我们打废了吗？”刃走一路跑，一路问。 “那些家伙昨晚肯定是演戏给我们看呢……”羽放回答道。 随后，七星里仿佛想通了什么，说着：“原来如此，我终于搞懂了！” “啊，懂什么？”刃走回头问。 “白虎军的计划，”七星里解释着，“他们昨晚突袭佯装溃败，而后散播出飞行器损坏的假消息，将我们带到峡谷以北他们早就埋伏好的陷阱里，引我们主动出击，等把我们歼灭以后，就立刻赶往防空阵地，趁那边守备不足，一举占领。这也是为什么白虎军选择在峡谷北设伏的原因，峡谷以北常驻守军很少，不足以那里打击他们，所以你们就只能带着昨晚的部队到峡谷北出击。” “调虎离山吗？真是个如意算盘……估计又是朝歌那家伙想出来的诡计！”羽放恶狠狠地咒骂道。 七星里继续分析：“不过，我们没有中对面的圈套，看来他们是打算孤注一掷了！” “就算我们没掉进陷阱，现在也来不及啦！我们不可能跑的过飞行器的！”刃走开始着急地说着。 “所以我们才要抓紧时间！”说罢，羽放一跃而起，几个闪身后，很快消失在了树丛之中。 “她又一个人跑前头去了……”刃走无奈地摇摇头，回头叮嘱道，“七星里兄弟，跟紧我，千万别落下！” “好！” 从峡谷北山到防空营地正常步行至少要花两个时辰，尽管七星里等人走的是近道，但是最起码也得要半上个时辰，而相比之下，白虎军添翼号只需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能到达目的地。 现在大家只能寄希望于防空阵地的“蟠龙吼”能多撑一会儿，尽可能拖延时间…… 众人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但愿他们的支援不算太晚。 随着叛军们披荆斩棘，逐渐接近防空阵地，远处也隐隐地传来了炮火声，这就意味着战斗还没有结束！ “刃走当家，是蟠龙的炮声！”一名叛军兴奋地说道。 “太好了！看来还有救……”刃走总算缓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想必羽放已经跟白虎军遇上了，咱们也得抓紧！全军冲锋！！” 叛军们鼓起士气，向着营地冲杀而去，七星里也明显能感觉到，前方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 炮火声靠近了，爆炸的传来的地震感也近了，终于在某处山路的拐角，一道冲天的火光扑面袭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山坡与那遮天蔽日的烟尘，灰蒙蒙的天空上，添翼号的黑影如同夜里的枭鹰一般盘旋着，不时地俯冲而下，朝着裸露在高坡上的“蟠龙吼”发动一轮又一轮地攻击。 驻守在阵地里的叛军们躲在了炮台几座的地堡里，用机枪不停地反击，却收效甚微。 “弟兄们，支援营地，驱赶添翼号！” 刃走一声令下，众军直奔山坡的各个地堡，七星里握紧手中的武斗甲防弹盾，也跟在刃走身后，一股脑儿地冲了上去。 眼看阵地援军抵达，白虎军的攻势更加猛烈了，一时间，双方的子弹在山间来回交织、漫天飞舞。 七星里猫在盾牌后，连头也不敢抬一下，稀里糊涂地跟着刃走爬到了高处的“蟠龙吼”炮台周围。 越是靠近炮台，白虎军的火力就越是集中，无奈之下，二人找机会钻入了山路旁的防空地道之中。 “你们可算到了！” 突然，羽放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满脸都是灰尘。 刃走喜出望外：“原来你在这儿啊，战况怎么样了？” “对方速度很快，大部分守军还没进入地道就被击中了……”羽放说道，“现在只有三四处地堡中还有人。” “那‘蟠龙吼’呢？” “两架主力高射炮都发生了损伤，一架现在还在反击，但是……”说到一半，羽放停顿了一下，看向地道外，满脸担忧。 “但是什么，你快说呀！”刃走不耐烦地摇了摇羽放。 羽放忐忑地补充说：“另外一架已经瘫痪了，现在正在进行系统修复，要重新校准弹道。但是安装在上面的雷达已经被彻底破坏，必须有人出去……手动调准！” “什么？” “工兵呢？工兵在哪里？”七星里也着急了起来。 羽放咽了口唾沫，低声回答：“所有工兵，全都负了伤……” 刃走用力捶打了一下墙面：“可恶啊！要是我会调准，就他娘的出去了！” “这不怪你，我们都没有接触过这样的训练。”事到如今，羽放也只能这样安慰道。 “我，我知道怎么校准……” 此刻，羽放和刃走仿佛听到了救赎的呼唤，尽管声音很小，但这依旧令他们的心里燃起了希望的火苗，羽放二人双双回头，却只见到了弱不禁风的七星里…… “你会吗，真的会吗？”刃走难以置信地说道。 七星里点点头：“我之前在军中，学过怎么开添翼号，校准弹道的原理应该和‘蟠龙吼’差不多……可以试一试！” “什么叫可以试一试？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羽放愤怒的神色里透露出了不安和担心。 “羽放，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刃走拦住羽放，一边劝道，“这个营地对我们而言至关重要，我们丢不起！现在不管有什么办法，都得死马当活马医，至少赌一把不是吗？” “可难不成你想让这孩子去送死吗？” 那一刹，七星里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过去……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当初和龙岚相识的一幕，想起了和戏班一起踏出白虎城南门的一幕，想起了在起事前四人结义的一幕，又想起了分别前夕，大家约定顶峰相见的一幕…… “我不会死的……”七星里缓缓开口，打断了二人的争论。 “你说什么？” “我不会死在这里，”七星里的眼神坚定了，“请你们相信我！” “蠢货！你吃错什么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羽放驳斥道。 “我知道，我不会死的！”七星里的语气第一次如此铿锵有力，“请相信我！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让我去校准吧！我不会死在这里，我不会死的！相信我吧！！” 激动的泪水从七星里的眼角流落，那近乎失去理智的吼声响彻了地道。 在炮火声的一阵沉默后，羽放终于不再拒绝了，但她依旧严肃地咬紧牙关，上前揪住七星里那被眼泪沾湿的衣领，冷冷地警告道：“傻小子，你给我记住，万一出了意外，我们可不会救你！” 说罢，她一把推开了七星里。 刃走接着走了过来，说道：“我给你做掩护，放心吧！” 下一秒，刃走立马点上几名的叛军组成一队，和七星里一同从出口杀了出来。 在众人齐心的配合之下，七星里和刃走终于艰难地冲上了高地。 恐惧，就像战场上的火焰一样，在七星里的内心蔓延开来，但这一回，七星里没有选择退缩，他那看似幼稚的自我鼓舞，似乎真的成为了天赐的祝福，伴随他、支撑他走到了前线…… “七星里，你能做到吗？” 刃走高吼着，做了最后的确定。 战栗的冷汗布满少年的全身，他的双手甚至依旧在清晰可见地颤抖着，尽管如此，他还是要吐出那两个字： “当然……” 七星里鼓起所有勇气，一个箭步冲向了“蟠龙吼”。 顷刻间，无数的子弹从他的身前、身后、高处、低处，从四面八方与他擦肩而过，而他所能做的只有架着防弹护盾，不顾一切地前进！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我今天绝对不会死！” 这话如同咒语般不断地在七星里的脑海中回响，又如同暴风骤雨中行路之人的那把伞，支撑着少年深处的信念。 目标就在眼前，少年卯足了劲儿，最后关头一鼓作气，终于到达了炮台下。 “太好了！” 七星里已经能听见背后刃走他们的欢声了。 现在还差一步了，尚未从枪林弹雨中恢复的七星里，又立刻进入了炮台，启动操作系统，浑身紧张颤抖却又有条不紊地控制着炮管，准备完成最终的校准…… “七星里兄弟，危险！快出来！！” 听到这里，他顿感上方一阵杀意，缓缓抬头仰望，只见一架“添翼号”的枪口已经瞄准了自己…… 一介凡人而已，怎么可能……不会死呢？ 第14章 虎口逃生 七星里失神地坐在操作台前，空洞而绝望地凝视着“添翼号”那黑漆漆的枪口…… “七星里兄弟！！” 刃走的呼唤，仿佛就是自己在世间听到的最后的声音了。 可恶，明明凌战那么努力，才从白虎军的炮火下救了他，可自己却…… 想到这里，七星里心中的害怕与悔恨，终于还是击溃了他的信心和勇气。他转过头，紧闭双眼，在恐惧的眼泪中等待死亡的判决。 “嗖——” 眼看添翼号即将开火，一道银光划破长空，向着战场飞来。 随后，七星里闻得一声惨叫，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他哆哆嗦嗦地转回身去，眼前的场景令他倒吸一口凉气。 那白虎军士的脖子上竟插进了一把利剑！ 随后，飞行器立马失控，不停地在半空摇曳，机枪也走火地到处乱射。七星里赶紧抱头蹲下，躲过一劫。 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七星里反应过来，便听到身后的一名叛军兄弟大喊着： “快看呐！大当家来啦！！” 于是，众人皆不可思议地望向白虎军的后方，一名面戴薄纱，裙带飘飘的“女子”不知何时婷婷婉立在了树林之上，从高高的树顶向着面前的白虎军投出了三分妩媚七分薄凉、同时又略带轻蔑地眼神。 好个江湖女侠！ 白虎军小队大惊失色，纷纷调转枪口，瞄向了来者。 “是虎美人！大家小心！”领队的立马叮嘱着。 趁着机会，七星里也爬出了操作台，躲到防空炮下，微微探出头去，心里默默替首领虎美人捏了一把汗。 刹那间，虎美人的体内飘出了银色的武斗气，如同起舞一般飞向空中，轻盈地从两三点树梢上漫步而下，仅仅几个瞬身后，来到刚才那名添翼号驾驶员的尸体旁，而后拔下了长剑。 这时不知哪个白虎军大喊了一句： “开火，射死她！！” 紧接着，几架添翼号猛冲下来，一边不断地朝虎美人开枪而去。 然而虎美人却没有丝毫慌乱，仿佛集中意念，迸发出了更多斗气，很快连手中的长剑也被银白的流光环绕。 下一秒，长剑竟然以惊人的速度绕着虎美人的手腕旋舞起来，快到几乎甩出了重重残影，剑刃上的斗气随即化为了一道屏障，将子弹统统挡住了。 不等那两名白虎军惊讶，虎美人纵身一跃，犹如芙蓉出水般，在空中施展华丽的剑舞，转瞬之间，两名白虎军的咽喉便被剑锋割破，双双落下战机。 “好……好厉害！” 七星里在一旁不禁惊叹着，白虎剑侠果非浪得虚名！ 剩余的白虎军眼看此景纷纷戒备，驾驶添翼号远离了地面，刃走他们也士气大振，高呼起来。 “全队分散攻击！拿下阵地！” 随着白虎队长令下，最后的进攻开始了。 十二架添翼号分头行动，立刻对整个炮台周围的所有战壕开展了狂轰滥炸。 几名白虎军集中火力，向着虎美人疯狂扫射，奈何虎美人身手了得，让他躲到了炮台下。 “七星里？你怎么在这儿？” 虎美人对七星里的出现显得十分意外。 “我，我跟刃走和羽放当家一起来的……”七星里怯怯地回答。 “好吧，这件事待会儿再说……” 接着，虎美人探出头去，似乎是在张望些什么。 “虎美人首领，我们现在怎么办？”七星里问道。 虎美人继续观望着，过了一会儿，又回头反问七星里：“‘蟠龙吼’还能用吗？” “哦，我刚才调整好了弹道，现在机关应该开始重新运转了。” 正巧，七星里刚说完，只听炮台里发出能源引擎轰隆隆的响声，“蟠龙吼”炮管缓慢地转动了起来。 “好！现在还差‘最后一口气’了。”虎美人坚定地说道。 “什么？”七星里疑惑道。 然而虎美人没做任何解释，掐准时机跳上炮台，高高地腾空而起，落在一架敌机上，手起剑落再斩一人！ 手中只有护盾的七星里，只能干巴巴地看着虎美人首领在空中闪转，却帮不上一点儿忙。 “七星里兄弟，你没事吧？” 七星里回过神来，刃走不知怎么穿过炮火来到了炮台下。 “我还好……可虎美人首领他……” 看着虎美人独自战斗，七星里不禁担忧着。 “不用担心！咱们大当家什么神仙场面没见过？” “可就算有武斗气傍身，也撑不了多久吧，我们得想个办法，‘蟠龙吼’估计还要花好一会儿功夫才能反击呢。” “哈哈，大当家可不傻，”刃走笑道，“他一定有自己的主意，否则不会如此冒险的。” “哦……”七星里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所谓的“最后一口气”究竟是…… 就在七星里思考时，远处山坡突然传来一阵响声。 七星里放眼望去，只见数百号叛军持枪荷甲，正朝着防空阵地杀将而来！ “援军！原来是大当家的援军到了！”随后刃走立马打开通讯，“弟兄们，支援到了，一鼓作气，击退白虎军！” 此言一出，整个阵地的叛军士气大振，加强了抵抗。 眼看叛军支援抵达，两架“蟠龙吼”也将展开反攻，白虎小队终于动摇了。 没过多久，队长下达了撤退指令，所有剩余添翼号退下防空阵地，向着大本营方向溃逃而去。 战斗胜利了！叛军们欢呼了起来，七星里心中的巨石也总算放下了。 羽放率领众人打扫起了战场，虽说这一仗大伙付出了不少代价，不过获取了添翼号上许多可贵的零件资源，可用于装备的维修改良。 刃走带着七星里，一同来到虎美人大当家面前，向他报告战况。 “呼……好悬啊，要不是大当家您带着援军赶到了，恐怕这个阵地就要丢了。” “是啊，是挺悬的。” 虎美人长舒一口气，看上去没有想象的轻松，脸上全是冷汗，却不像是战斗时流下的汗水。 “哥哥！” 远处一声少女的大喊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是牙儿小姐，她的身后是虎美人带来的支援部队。 她怎么也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了？ “哥哥，他们走了吗？” 牙儿小姐握紧腰间的剑鞘，警觉地问道。 “放心，刚刚离开了，”虎美人笑着，摸了摸牙儿的头，“干得漂亮！要是再近一点，恐怕就要被看出来了。” “哎？什么意思？”刃走听得一头雾水。 七星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仔细地观察着牙儿小姐身后的人群…… 哪有什么支援？这些人分明是附近峡谷里的居民百姓，里头还混杂着四五十岁的老人和十几岁的少年！ 七星里顿时惊诧万分：“大当家，难道说……” “是的，我让一些青壮年的居民穿上了武斗甲，带上武器，假装支援用来吓唬白虎军的……幸好他们没有看出来……” “这么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支援？”刃走不可思议地问道。 “现在除了峡谷南边的主力，几乎所有的支援已经都在你们手里了……”虎美人继续说，“说实话，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全军覆没了。所以我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趁白虎军还没到，把他们吓走，想不到你们还能活着回来，并且先我们一步赶到，真是天助我等呢……” “其实这次我们能脱离白虎军的陷阱，还得多亏七星里！” 说着，刃走大笑着拍了拍七星里的后背。 “哦？”虎美人似乎不肯相信。 “是真的，大当家。”羽放从旁边走来，一边同意道。 于是二位当家对虎美人报告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您是没看到啊大当家，要不是七星里这小子脑袋灵光好使，咱们这一大帮人可全要栽在白虎军手里啦！” 刃走由衷地夸赞之词令一旁的七星里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可当虎美人听了这番话后，脸上没有一丝喜悦，反倒蹙紧眉梢，似乎有些局促之意。 “要我说啊，就让七星里跟在我队伍里，”说着，刃走吹起了牛皮，“嘿，我跟他组合那肯定是有勇有谋，天下无敌啊！大当家，您觉着……” 没等他说完，虎美人了举起手掌，示意刃走打住。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七星里心头一凉，预感到了什么不妙，看着虎美人一步步地走到他面前，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对不住，虎美人首领……我知道自己违反了约定，擅自离开了您指定的活动区域……七星里不会辩解，自愿遵守诺言，带着同伴离开千齿峡谷，绝不向外人提及叛军之事！” 羽放和刃走的脸上都显露出一副忐忑的神色，虎美人却没有回应。 在漫长的片刻过后，虎美人转过了身： “我知道了。七星里，跟我们回去吧。” 第15章 扫地出门 众军带上了战利品，踏上了返回千齿寨的路。七星里也随同虎美人等三位当家一起离开了防空阵地。 从启程开始，七星里一直缄默着，没有再问多余的问题。 他已经准备接受一切可能的结果了。 在这次的阵地保卫战中，尽管七星里如愿以偿地发挥了自己的价值，可他似乎还是改变不了自己要离开的命运。 啊，无所谓了！是去是留，终究不是自己的个人意志所能决定的不是吗？ “哎，七星里？你也参战了呀！” 是牙儿小姐，她满脸兴奋地问着。 “啊，嗯……”七星里含糊地应答道。 “我听羽放姐说，是你看破了官军的圈套，还修好了‘蟠龙吼’，在关键时刻救了大家！我就说嘛，你一定会帮上大忙的……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哦，没有啦，”七星里回答道，“其实我不过是做了一些分内的小事，要说这次防空营地能保住，还得靠你和大当家的疑兵之计呢。” 听罢，牙儿脸颊上的雀斑泛出害羞的红晕：“这都是我哥的计策啦！我没他那么聪明，也没他那么好的武艺，所以我也只是帮了点小忙……” 两人相视而笑，接着又都沉默了许久，好像彼此都有难以言说的心里话。 “那个……”牙儿纠结着先开口了，“我哥是不是要让你走了啊？” “啊……”七星里一时语塞，只好点头承认道，“我和虎当家有言在先，是我擅自离开岗位，违反了约定。” “是这样啊，那真是遗憾呢。” 又过一会儿，牙儿小姐接着小声说道：“既然如此，在你离开前，我还有一个小请求，可以吗？” “哎？” 七星里有些发懵，不过还是回答道：“好啊，但凡是我能做到的，都答应小姐。” 牙儿微微低下头，说道：“请你……不要记恨我哥，好吗？” “啊，这是什么意思？” “我承认，哥哥他的做法确实太失礼了，作为东道主，他却屡次针对你们，我真的很替他抱歉……”牙儿小姐委屈地说道，“可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哥他这么做是有自己的苦衷的，如果你们不是‘你们’，而换作是别的什么人的话，他一定会欣然让你们留下的……啊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 面对牙儿小姐语无伦次的解释，七星里却没有疑惑，没也有打断她，只是耐心地听着。 “总而言之，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哥，不要恨他，可以吗？” 看来牙儿小姐与虎美人首领之间的感情确实很深厚呢。 “这是自然啦，”七星里笑着回答，“我从来没想过要生虎大当家的气，事实上，令兄是一个很让我敬佩的人，对于他至今为我和凌战所做的一切，我都应该要表达感激才对！” “哎，真的吗？太好了！！” 激动之下，牙儿竟一下子抱住了七星里。 顿时，七星里感觉一股热腾腾的蒸汽直窜到他的脸上，晕快得让他犯迷糊了。 “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牙儿还不肯放手，七星里狂跳的心脏却快受不了了： “好了好了，大小姐，快放手……这里人好多的，不成体统啊……” “哦，真不好意思！” 说着，牙儿小姐赶紧把手收了回去，一边快速扫视了下周围众人，好在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天色逐渐转晚，叛军们终于在黄昏时分回到了千齿寨。 然而，虎美人带着七星里几人刚到虎府，看见门庭已然大开，一大堆居民们围在外头，像是见着什么稀罕宝贝似的挤在一起，伸着脖子往里头张望着。 “大当家，这是怎么了？”刃走不禁疑惑着。 可虎美人也是一副不解的神情，缓缓走上前去。 卫兵们驱散开围堵的群众，七星里等人穿过大门，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不仅是外面的百姓，府中的军士也绕着院子站成了一个大圈儿。 院子中央，一个冒着火星的巨大图腾正在地上熊熊燃烧着，法阵里，凌战一个人像是在进行神兽祭祀般舞动着，掌中正操纵着一团烈火。 无论是门口的百姓，还是府中的士卒都连连惊叹，议论纷纷。 “他这是在干嘛呀？杂耍吗？” “不对吧，这好像是兽灵法术……” “欸，原来这就是法术吗？从来都是听说，今儿个可头一回见呢……” “想不到，如今还能有这样年轻又厉害的法师啊……” 几个寨民们嘀咕着，但凌战依旧心无旁骛地练习，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众人。 “凌战，我回来啦！” 七星里高兴地打了声招呼。 听到七星里的声音，凌战这才停了下来，回头一看，激动地说道： “七星里！太好了，你没事啊！哈哈哈……”凌战拍了拍七星里的肩膀，“当我听别人说，白虎军驻扎到你那边的时候，可把我担心坏了。但是我又不能去给你帮忙，只好使劲儿修炼来转移注意力，幸好幸好，你平安回来了！” “真是难为你了。” 凌战向七星里身后看去，发现院子里一下来了好多人，着实吓了一跳。 “哇！怎么这么多人啊？” 七星里尴尬地笑了笑：“呵呵，可能都是在看你‘表演’吧？” 虎美人当家也默默地走到凌战面前，好像要说些什么。 “对不住啊虎当家的，我一个在府里太无聊了，所以才到院子里修炼。”凌战先解释道。 “嗯，好，我知道了。” 说罢，虎美人观察着凌战脚下的法阵，眼中露出了几丝惊异的神色。 凌战接着说道：“哦，不用担心，这些火都是用地阴之气提取，也是大地的一部分，不会留印子弄脏地砖的，看……” 于是，凌战迅速结印，默念咒语，地上的火焰法阵随之消散，地上果然没有一点灼烧的痕迹。 周围观众被这神奇的一幕震惊了。 虎美人没有理会众人的骚动，对凌战说道： “凌战兄弟，请你先回到房间吧，我和七星里还有些事情要说……” “哦，好吧。” 众人四散而去，虎美人、羽放、刃走、牙儿以及七星里来到了归勇堂二楼。 阑珊的灯光让整间屋子略显压抑，令七星里有些喘不过气，尽管他已经做好了被扫地出门的准备，但对未知前途的迷茫霎时间还是充斥满了他的内心。 不过，虎美人似乎并不着急谈这件事，还让几人先依序坐下来。 接着，他不紧不慢地将腰间的剑挂到了墙上，再悠哉地踱步到首席交椅上端坐下来，而后优雅地捏起一旁的茶壶，缓缓倒了一杯茶。 虽然已经这茶凉了很久了，但虎美人还是有模有样地细品着，随后徐徐吐出了一口气。 七星里三人就这样看着虎美人，心中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哀伤。 “大当家的，我……” 刃走第一个打破了沉寂，开口道。 羽放却立马甩了个眼色过去，暗示他打住。 收到信号的刃走只好把到嘴边的话生吞了回去。 “没关系的，让他说吧……”虎美人一直观察着自己的二位当家，说道，“都是自己人，有话直说就好。” 在虎美人的怂恿下，刃走也豁出去了： “大当家，我知道七星里兄弟违反了约定，但这事不能赖他，是我让他离开岗位，跟到防空阵地来的。” “七星里，是这样的吗？”虎美人转而问七星里。 七星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犹豫不决道：“我……” “你不必回答，”虎美人说道，“不管是与否，你离开了岗哨是事实，不是吗？” 听罢，七星里和刃走都无话可说了。 “好了，其实你有没有做这件事都不重要了……我本来是想等你回来再通知你，你朋友的伤已经痊愈，所以无论你违约与否，明天就要启程了。” “啊？” 接着，虎美人站起身，从交椅下的暗格中取出了一只箱子。 “我带你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别的，是想送你些东西，就当是你帮我们保住阵地的一点谢礼吧！我说过，我不喜欢欠别人情，也不喜欢让别人欠我情……” 说完，虎美人打开箱子，里面是满当当的金铢银钱。 可七星里的目光很快便从箱子上移开了，作揖推辞着： “多谢大当家，但这些东西我不能收下。就像我对小姐说过的，大当家对我和凌战的照顾，已经令我感激不尽了……既然现在，您不想再留我们，我们也愿意遵从。七星里在此多谢诸位入寨以来的帮衬，多谢了！” 面对七星里礼貌的回绝，虎美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七星里向门外走去，连一句告别之词也没有…… 第16章 众望所归 “等等！” 突然的喊声挡住了七星里的脚步。 回过头来，刃走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在了虎美人面前。 “大当家……请你留下七星里吧！” 众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僵在原地。 见虎美人没有答复，刃走激动地接着说道：“大当家，我知道您和‘他’之间有不可逾越的恩怨，但这和七星里是没有关系的！现在大敌当前，我们需要七星里这样的人才！大当家，算我恳求您，让他留下吧！” 眼见情况有些失控，羽放赶紧上前拉住了刃走： “刃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羽放！你别装了，”刃走说道，“其实你也是这样想的，不是吗？你想想，要不是七星里，咱们俩能活着回来吗？” 听完这话，羽放沉默了。 此刻，面对确凿的事实，她的承认早已写在了脸上。 虎美人终于压抑不住了，说道：“刃走，这些你早就想对我说了吧？” “是……”刃走低下了头，“刃走追随大当家十余年，有什么事从来没有瞒过大当家，所以今天这些话……我也只好说出来了！” 怎么回事？明明自己都准备要离开千齿峡谷，现在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七星里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疑惑在脑海中盘旋，嘴里也支支吾吾说道： “刃走当家，我……” 刃走回过头来，对七星里鞠了个躬，：“真对不住啊，七星里兄弟……我明白，你和凌战兄弟一定有自己的安排和打算。我这么做可能太自私了，可是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们共同对抗白虎……” 虎美人顿时拍案而起，愤怒地指责道： “刃走，你太不像话！这峡谷究竟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这是七星里进寨以来第一次看到虎美人当家生气的神情。 “哥哥，你别激动……”牙儿小姐也忍不住开口了，“刃走大哥太冲动了，所以才口无遮拦，而且，他也是在为我们整个千齿寨的安危着想，不要怪罪他！” “牙儿，这里没有你的事，你不要说了。” “可是……我只是觉得刃走大哥说得也很有道理啊！” “什么？牙儿，难道你也……”虎美人惊讶地看向了牙儿小姐。 牙儿顿时显得为难起来，但她还是默默地说道：“我也希望……七星里能留下……” 虎美人仿佛受到了重击一般，接着便跟失了魂儿似的，一下子颓丧地坐回了交椅上。 “哥哥！” 牙儿小姐立马上前查看虎美人的状况，脸上一副愧疚的神情。 “哥，你听我说……”牙儿小姐蹲下来耐心地解释道，“我相信，一切相遇都是命运注定的安排，七星里既然能够来到这里，背后一定有特别的原因……我觉得，他不仅仅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更有重要的，是你能够跟‘他’和解的一个机会，或许七星里就是神兽大人赐给你的礼物呢？” “和解？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虎美人眉头紧锁，言语中透出了一股心酸与无奈，“再说，你怎么就能肯定，七星里会帮我解开这个心结呢？” “我……相信他，虽然我认识他才没几天，可我能感觉到，七星里他是个聪明、善良又充满勇气的人！我相信，他一定会帮我们，还有帮你走出这段阴影的！” 七星里呆呆地站在一旁，接受着虎美人的打量。 “呵呵，充满勇气吗……” 虎美人笑出声来，仿佛是在调侃，又仿佛是在感叹。 而七星里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这样评价…… 勇气、勇敢，自己真的配得上这类称赞吗？ 接着，虎美人坦然地叹了一口长气，最后看向了羽放，询问道： “羽放，你也这样觉得吗？你也觉得七星里该留下来吗？” “我……” “说吧！”刃走拍了拍羽放的背，怂恿她说出心里话。 于是，羽放也同意道： “没错。大当家，七星里这小子的确是个可用之才，说实话，现在我们的弟兄里，除了当初跟我们一起叛军的老部下，剩下的其实都不过是受过我们一点训练的民兵……难以与当下的白虎军队抗衡，我们现在缺少的正是像七星里这样，了解如今白虎军的作战习惯的人。至于您和‘他’之间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但非要我建议的话，我觉得，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您也是时候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了。” 听完了大伙的说辞，虎美人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嘴里念道起来：“好啊，好啊……” 七星里几人屏住了呼吸，谁也不敢出大气。 经过漫长的几秒后，虎美人再次从交椅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窗边，他那抹了淡妆的眉眼，在月夜之下，显得更加犀利而冷冽了。 “七星里……” “啊，我在。” “你想留下来，留在千齿峡谷吗？” 听到这里，牙儿小姐几人终于笑逐颜开，纷纷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七星里。 七星里却迟迟没有回应，他有些不敢相信了，自己真的能留下来了吗？ 在经历了这么多，打算了这么多之后，本以为全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却没想到事情竟以这样意外的方式发展。 百密一疏？剑走偏锋？现在用什么词来形容七星里的计划似乎都不太恰当了。 “七星里，”刃走的耳语打断了七星里的思绪，“大当家在问你呢。” “哦，我……愿意留下来，和大家一起。” “行啊，那，你就是我们千齿寨的一员了……” “太好了！”牙儿小姐激动地都要跳起来。 “不过……你朋友凌战呢？他会让你留下吗？” 虎美人这话倒是提醒了他，自己好像从来没跟凌战商量过入伙的事情。 七星里想了想，回答道：“我会想办法的。” “那就先这样吧，”说罢，虎美人对刃走二人吩咐道，“羽放、刃走，传令下去，从明天起，七星里担任我们反抗军的特别参事，参与今后行动的决策指导。” “是！” “好了，今天的事情就说到这里。你们都回去吧，我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看来今天的事确实很让虎美人很受震撼。 众人相视不语，默默退出了归勇堂。 刚走出门，七星里几人松了一口气，随后暗地里欢庆起来。 “没想到，大当家真的让你留下来了！”羽放心有余悸地感叹着。 “嘿嘿，咱们大当家可不是不讲理的人！”刃走挺着胸膛，骄傲地说道。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伙伴啦！”牙儿小姐说着，却发现七星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七星里？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 “你怎么看着不高兴啊？难道你跟大当家说的都是假的，你不想留下来吗？”刃走担忧地问。 “那，那倒不是！我不会对大当家说谎，也愿意跟你们一起留在峡谷，只是……”七星里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在想怎么跟凌战解释。” “也是，要是你朋友不答应，那可就麻烦了……不过你说过自己会说服他的啊？” “我就是在想办法呢……” 说着，几人到了分别的时候，七星里说道：“你们不用操心，凌战那边我会有办法的。明天我再来找你们！” 听了这番话，刃走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由着七星里的主意来了。 七星里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一路走，一路想，却怎么也想不出要如何对凌战说出事实。 猛然抬头，他已经走到门口了。 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 七星里鼓起勇气推开了门，正好撞见凌战。 “你回来啦？我正要去归勇堂找你呢！”凌战说道。 “啊，嗯……” “怎么样？咱们是不是明天就可以上路了？” “这个……”七星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了。 凌战自顾自地说道：“哎呀，可算能去玄武城了！都已经那么多天过去了，我真想看看玄武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其实……” “别担心，咱们的东西我都快收拾好了！明天绝对不会耽搁……” “等一下，你听我说！” 七星里扯开嗓子大喊一声，凌战这才停了下来。 “干什么？” “我，我要留在千齿峡谷了……” “啊……”凌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边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七星里艰难地复述又一遍：“我说……我要留在千齿峡谷了。” “什么？！” 第17章 针锋相对 “留下来？你没在开玩笑吧？”凌战惊诧地问道。 “我知道这很突然，但……” “停停停！你打住！” 没等七星里说完，凌战便打断了他：“你有什么解释等会儿再说，我现在想知道，为什么这种大事你没跟我商量？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 凌战越说越气，嘴角也开始抽搐起来。 七星里只能低着头，默默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说好一起去玄武城，你凭什么想留下就留下啊？” “不是，不是这样的凌战……”七星里辩解着，“你听我说，千齿峡谷对我们而言，或许是一个新的机会……” “什么鸟机会？我只知道，去玄武城求助，才是咱们唯一的机会！” 真是糟糕，凌战现在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 两人彼此沉默了片刻，七星里依旧站在门前，凌战则气鼓鼓地回到自己床上躺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七星里再次尝试劝说着：“凌战，我……真的很抱歉，瞒着你答应留下……但我觉得，我们的确需要考虑原计划的可靠性，至少现在，要去玄武城对我们而言有太多危险……” 凌战默默地翻了个身。 七星里继续说：“来这儿之前，你为了救我受了那么重的伤，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子，我到现在还记得……可就是因为我不想再冒这样会丢掉性命的风险，我才会打算留在峡谷的。而且，刃走当家他们现在需要我，我只是想能给他们帮上一点忙，其实你也可以试着这样想……” 说到这个，凌战又转回来了，一个起身下床，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来，嘴里嚷着：“嘿！你倒是给自个儿找了个好理由！” “我说的都是实话！” “好，好！我相信你，”凌战一屁股坐下来，又说道，“就算你是留下来帮忙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聪明，有头脑，又懂白虎军，留下确实是帮忙来了，那我呢？我留下干什么？是给人家军队充数还是怎么着？真是的……” 说罢，凌战不屑地撇开了视线。 面对他的质问，七星里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随口应付道：“至少你也能贡献一份力量嘛……”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啧，谁啊，这么晚了还来？” 凌战起身前去开门。 结果，眼前的一幕令他有些惊诧了，小木子前辈带着身后十几个叛军弟兄们挤在了门外，个个都是满脸期待的神情。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七星里问道。 凌战随口说道：“还能干嘛来？给你道喜呗！毕竟你马上就是他们一伙儿了。” 这怎么可能？刃走和羽放当家应该要等明天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的吧？ 七星里心里这般想着。 “凌战兄弟，我们是来找你哒！！”小木子笑着说道。 “啊，啊？”凌战顿时觉得一头雾水。 “嘶，那个……我怎么说呢？” 面对凌战的疑惑，小木子反倒扭捏起来，支吾了半天，回头问了问身后的一名叛军兄弟。 “哎呀，小木哥，你直说不就好了，”叛军兄弟怂恿似的说道，“不是你说能帮咱们引见的吗？这会儿咋就没话了？” “就是啊，直说不就得了？” 底下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凌战越发困惑了，再次问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呀？” “凌战兄弟，是这样，”小木子解释道，“你刚才不是在院子里操练那个什么……‘兽灵法术’来着嘛？我们这儿几个兄弟也都看见了，大伙以前都听过这个玩意儿，可就是没见过！不过今天有幸开了眼界，不仅亲眼见到了将近失传的兽灵法术，而且还是出自一位高手的展示，是吧，所以呢……” “行了行了！你就说你们干啥来了？” 兜了一大圈子，凌战都快没耐心了。 “就是我们想……请你教我们法术！” “什，什么？”凌战似乎被吓了一跳。 “是啊是啊，”一名叛军兄弟也说着，“我们哥几个虽然是加入了反抗军，但咱们都是队伍里吊车尾的……武功也不行，枪也打不准，只会拖后腿……可我们也想能做点有用的贡献啊！所以我们就寻思着来跟你学法术了。我也听说过，法术这东西，不是人人都能学的，也得要有天分，但万一咱们当中，真有适合学法术的呢？哪怕只有一点儿可能，咱们也得试试啊！” 凌战微微点了点头，仿佛是听懂了。 眼看凌战有所动摇，叛军兄弟们齐刷刷地俯身作揖，带头的说道： “拜托了！凌战兄弟，哦不，凌战老师！请你收我们为徒，教我们法术吧！” “老，老师？！” 凌战的脸颊一下子变得通红了。 虽然七星里也不是很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内心大受震撼。 “怎么了？凌战老师，您不愿意教我们吗？” 听到这话，凌战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啊不，我没这么说啦……只是，这也太……而且我还没有……” “凌战兄弟，要我说吧，”小木子补充着，“大伙都是诚心诚意来找你的，你就当做个顺水人情嘛！反正你们也不急着走，就趁这几天教教他们，也不碍事。当然了，我就是提个意见，要是你不想教，大家也不会强求的。” 眼看凌战还是有些犹豫，七星里又心生一计，悄悄把他拉了过来，低声说道： “哎，凌战，你刚刚不是还愁自己留下没事做吗？这就是个不错的机会啊！你就留下负责教法术吧，我想虎当家一定会同意的！况且你不是梦想复兴法术吗？这里就可以是你的开始！”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于是，凌战转过身去，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 “唔，好吧！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们吧！” “太好了！”众人欢呼起来。 “不过，我先说好，”凌战有模有样地谈起条件来，“我可不能保证你们都能学会，如果你们都没有法术天赋，我自然教不了你们。而且我只是暂时留下，可不会长年累月地教你们，到时候，我们还是要离开的，知道了吗？” “是！全听老师安排！” “少来少来！我可不吃这套……”话虽如此，可凌战的心头依旧有些痒痒的。 回过头，凌战拍了拍七星里的肩膀，悄声说道：“你这耍滑头的……满意了吧？” 七星里露出了三分憨厚，七分纯真的笑容…… 俗话常说，“福兮祸所依”，同一天的夜晚，对七星里而言，带来的并非全是机遇和希望。 或许就在此时此刻，千齿寨百里之外的白虎军大本营，已经开始酝酿新的危机。 “你说什么？没有拿下防空阵地？！” “是，是……朝歌将军！末将无能！” 刚刚返回营地的突袭队长请罪道。 朝歌气得快要把桌子都给掀了，他走到队长跟前，厉声质问道： “这怎么可能？我的计划绝对没有任何瑕疵，是不是你没有照我的要求行动？！” “不，末将不敢！”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叛军为什么没有中计？” “末将实在不知！我等都是按照您的指示行动，可对方就是没有进圈套，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他们识破了您的计策……”队长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什么？！” 朝歌的神情一下子扭曲成了狰狞的模样。 “末，末将只是猜测！” 然而朝歌这次却并未愤怒，而是很快平静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回到了座位上，接着问道： “你有没有在叛军堆里，看到一个小个子？” 队长仔细回忆了一番，随后回答道：“好像是有一个 ，不过我当时没看得太仔细，应该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哦，跟七星里将军差不多！” 朝歌的嘴角又耐人寻味地扬起，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啊，那末将告辞了……” 队长刚一退出营帐，朝歌便攥紧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桌子，开始咒骂道： “七星里，果然又是你坏我好事！要不是那老家伙不许把你叛变的事情说出来，我非得给你点儿颜色瞧瞧！！不过下一回，我绝对不会手软！” “报告！” 外面一句喊声打断了朝歌的思绪。 “进来！” 一名卫兵跑进了营帐，说道：“朝歌将军，通讯部收到白虎城内发出的一封密令！请将军查看！” “哦？” 朝歌疑惑地接过卫兵递上的信封，拆开来看了一眼。 忽然，他的眼中闪出一道光，眉头也舒展开来了： “行了，你退下吧！” “是！” 随着卫兵的离开，朝歌发出了阵阵邪笑： “真是天助我也啊！七星里，好好享受吧……你的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第18章 如火如荼 东方的晨曦唤醒了千齿峡谷的生灵，秋日清早的山间雾气，让整个峡谷都变得清新爽朗起来。 七星里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准备出门散散步。 可前脚刚跨进大院，只见之前几位相识的叛军兄弟立马围了上来，还没清醒的七星里有些发懵。 “七星里兄弟，听刃走当家说，你要留下来了，是真的吗？”其中一个兄弟抢先问道。 “啊，对，是的。” 七星里这才想起昨晚的事来，连忙答应着。 “那可太好了！上次你救了咱们的命，大伙都盼着你能留下好好报答你呢！” “岂止上次，上上次在封侯荫，不也是七星里还有凌战兄弟救了我们吗？” “是啊是啊……” 一说起这个，七星里又不好意思起来，便随口岔开了话题：“这都没什么……不过你们这么快就知道我的事情了吗？才不过一个晚上呢。” “刃走当家昨晚一回营地，就跟我们亲近的哥几个说了这事，要知道寨里的公告可还要等今天上午才能贴出来呢！” “是这样啊。” 话音刚落，虎美人那阴柔而沉稳的声音从叛军们身后传来：“你们围在那里做什么呢？” 吓得众人一下子都转过身来，赶紧作揖行礼。 “弟兄们免了。” 七星里挺起身一看，凌战和刃走也跟着虎美人当家一起来了。 “七星里？原来你在这儿啊，”刃走当家边说边打了招呼，“我们正要去找你呢。” 虎美人微笑着说道：“看来你和大家相处得不错嘛。” “还好啦……我们之前就认识，”七星里解释道，“不过在千齿寨的这段时间，府里其他人对我也很好，每位叛军兄弟都挺友善的……” 话说一半，虎美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的偷笑，刃走当家也不知为何显出一副尴尬的神情。 七星里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便停了下来怯怯地问道：“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刃走冲着虎美人笑了笑，赶紧跑过来小声提醒七星里说：“七星里兄弟，你现在毕竟也是我们的一员了，要管自己人叫‘反抗军’，‘叛军’这个叫法是白虎官军说的！” “哦哦哦！” 七星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辞失礼，赶忙道歉：“真不好意思，虎大当家，我之前在军中跟着师父他们都喊习惯了……” “哈哈，没关系！这种事慢慢改就好了。” “多谢大当家！” “对了，说正事，关于凌战兄弟的事情你谈好了吗？”虎美人问道。 “哦，商量好了，凌战他愿意留在叛军，啊不，是反抗军！” 虎美人点了点头：“那就好。” 七星里随后补充说道：“不过他还有一个请求希望大当家能批准。” “嗯？是什么？” 虎美人疑惑地看向了凌战。 “啊对，是这样子的，”凌战解释道，“贵寨有些兄弟昨天找到我，说想跟我学习兽灵法术，我也答应他们了，所以我打算这段时间就留在千齿寨开个法师班，专门教法术，不知大当家意下如何？” 虎美人想了想，随后笑道：“兽灵法术吗？这倒是个有意思的主意，行啊，你就试试吧。” “谢谢虎当家！” 说罢，虎美人抬头望向青空，感慨道：“今天天气真是不错，是个好兆头呢……好了，七星里兄弟，今天你就跟着刃走了解一下我们寨子内部的军备状况。凌战兄弟，我待会儿让手下写份招生告示，发到峡谷各处营地，再给你在寨子里挑一处开阔的地方，你就能开班了。” 两位少年都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于是没多久，几人在院中分别，七星里跟着刃走出了府门往寨西边走，一路上，刃走给七星里介绍了千齿寨的防御机制。 整座千齿寨除了日常的巡逻卫队，一共有两个大营，分别位于东西两座山中，刃走手下的正是西营的反抗军，通常有军中的重大决议时，两营的重要统领们就会聚集到虎府的归勇堂进行商定。 说着，二人便来到了西营，从外面看去，整个营地建在了一个巨大山穴之中，穴口用围栏挡住，里面安扎着近百余座营帐，各支队伍在其间来回穿梭，不时传来晨练兵兵们的喊声。 刃走先领着七星里仔细地检阅了每个小队，接着又给他介绍营地的军械库，最后还带他检查了军粮的储备状况。 一番视察下来，整个营地的管理都井井有条。尽管部队规模和装备条件与白虎大军相比还有很大差距，但军士们的士气似乎一点儿也没受此影响，连常年身处白虎军的七星里心中也不禁为之震撼。 “如何啊七星里兄弟？这就是我的西营啊！”刃走挺起胸脯自豪地问道。 “真是厉害啊！难怪千齿峡谷能抵御住白虎军的那么多次攻击。” 刃走笑道：“嘿嘿，高昂的士气和战斗精神可是我们的制胜法宝！” “话虽如此，但精良的装备和先进的战略还是必不可少的。” 七星里也不想泼冷水，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都是事实。 “也是啊，”刃走点点头无奈地说道，“缺趁手的武器的确很让人头疼。” “我想知道反抗军的武斗甲都是从哪里弄来的？在这种深山里应该是造不出来的吧。” 刃走叹了口气：“说得对，我们使用的武斗甲大多数都是在和白虎军的战斗过程中缴获的，因为是激烈战斗过后的装备，难免会有损坏，所以我们每次也只能得到完整武斗甲套装的一部分，经过机关术师修理后，才能使用。” “那……你们上次大量缴获武斗甲是什么时候？” “这个嘛……”刃走回忆了一下，“其实这几个月来和白虎军的遭遇战打了也不少，每次都能捡到一点有用的东西，但要说大量的话，也就只有两个多月以前，我们袭击前线白虎军储备库那次，对了，那回我们的收获可大了，不仅抢到了很多整套的武斗甲，还获得了很多添翼号战机的零件，我们到现在还在用呢。” “前线么……我想这应该也就是师父他下令剿灭你们的原因吧。” 听到这话，刃走反而笑得更欢了：“哈哈，应该是吧！毕竟那一次我们闹的动静的确不小！” 这时，七星里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对了！说起这个，前线的情况怎么样了？从青龙城出来以后，我和凌战就一直在逃亡，几乎没打听过战争的事。刃走当家，你知道四族之间现在怎么样了吗？” “嗯……就我所知，自两个月前你们在青龙的那场事变失败以后，四城很快就进入了战斗状态，各地的小摩擦也接连不断，但是到目前为止，大规模的正面冲突还是没有出现。” “也就是说，战争还没有彻底爆发？” “是的，我猜这应该跟白虎军脱不开干系。你肯定知道，白虎军是被称作全大陆战斗力最强军队，将士如林，军纪如铁，而且持有的武斗甲数量也领先于其他三族，最令人忌惮的，就是白虎拥有一支无比强大的空军。所以单从军事力量而言，现在无论哪一族都不可能敌得过白虎，更不要说跟别族开战了，万一白虎军隔岸观火，渔翁得利，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听完刃走的分析，七星里一下子顿悟了： “哦！难怪师父当初会做出那个决定！” “什，什么？什么决定？” 七星里解释道：“三个月前，也就是四城城主遇害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师父就立马宣布了向其余三族开战的消息。当时我还没叛军出逃，就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师父他要做出违背当初和平约定的举动。不过我现在明白了！” “啊？明白什么？”刃走满脸疑惑地问道。 “师父早就料到其他三族一定会碍于白虎军的实力无法开战，所以才一开始就准备战争事宜，他这么做就是为了震慑各城的主战派势力，给他们造成错觉，以最大限度地拖延战争！” “原来是这样！这个东方瑾的远见真是深不可测啊！” “不过师父的办法也给白虎军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七星里接着说，“的确，凭借白虎军的威名与战斗力能对战争起到一定的拖延作用，但这到底也只是缓兵之计。一旦三族决定联合起来，共同针对白虎，到那时候，白虎军就会陷入三线同时作战的泥潭。就算白虎军是天下精兵，也绝对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的！” “啊，这可怎么办？东方瑾他该不会没给自己留条退路吧？” 七星里为难地摇摇头： “很难说，或许师父他已经做好了最后的觉悟了吧……” 第19章 殊途同归 上午视察完西营后，七星里和刃走共同来到千齿寨东营寻找羽放当家。 东营的结构与西营大体一致，都是建造在巨大的山穴之内，不一样的是，东营里还有能源开采小队。 刃走告诉七星里，东营的山洞，过去原本是白虎军为了采集打造武斗甲所必须的能源石的矿洞，后来因为紧急转移而被迫放弃了，故而山中还有一些剩余的能源矿藏。因此东营不仅是整个峡谷的兵力来源之一，而且还承担着提供能源石储备的重要作用。 两人一边说一边寻找羽放的身影，却发现在大营中央的告示板那边围着一大群的东营军士，悉悉索索地似在议论着什么。 七星里刚要上前探个究竟，便听见了一声吆喝。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好土的叫卖词，不过这声音好耳熟……是小木子前辈！ 七星里挤进人堆，果然看到小木子站在告示板旁边的一个木箱子上，卖力地大喊着： “各位兄弟们，都来看一看啊！千齿寨‘凌家法师班’限时招生啦！” 七星里走上前问道：“木前辈，您怎么在这儿啊？” 小木子低下头来：“是七星里啊，这不凌战兄弟要开法师班嘛，大当家就让我拿着招生告示到这里来宣传宣传！” 听罢，七星里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这我倒是看出来了……不过为什么是这种宣传口号啊？感觉像是街头小贩在推销一样呢……” 小木子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宣传，听人卖东西的常常这么喊，我就只好学他们啦！不过你可别看这办法土，反响还挺不错的！已经有好几个兄弟问我要报名了呢！” 于是七星里看了看周围的军士们，的确，要是没人感兴趣的话大家也不会围在一起了。 “小木子，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羽放当家不知何时穿过人群到了告示板前。 “羽放，原来你在这儿啊！”刃走也钻了出来搭话道。 “七星里？刃走？你们西营检查好了吗？” 刃走半开玩笑地说道：“那不然我们到你的营里干什么？” 羽放会心地点了点头，对七星里说：“好吧，接下来我带你了解一下东营。” “那成，我就先走啦！” 说完，刃走拍了拍七星里的后背，便往门外走去。 接着，羽放又带着七星里在营中检查起来。 虽然东西二营的大体相同，不过七星里却明显感觉到，羽放当家的检查和介绍比起刃走更加详尽，每个小队多少人，每天执行什么任务，仓库里有多少兵刃，甚至还有多少弹药都给七星里交代得一清二楚。 七星里不禁想着：这可能就是女性做事的时候独有的那份细致入微吧…… 一圈逛下来，羽放终于停下说道：“好了，差不多就这些。有什么不还想问的吗？” 羽放这副认真相让七星里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没有了！” “那就好……”羽放淡淡地回道，然后又从袖口取出了什么东西，“这个是我们整个寨子的防御体系图，包括各岗哨、巡逻队、军工厂以及重要仓库的分布，你一定收好了。” “是，是！” 七星里战战兢兢地接过图纸，打开来一瞧，满满当当全是各种标注，看得让人头晕眼花。 羽放接着说：“如果你觉得有什么布置不妥的地方，回去以后写份报告，交给大当家，等他同意下来我们就会去改了。” 七星里连连点头，一边接着研究起来，细看之下，他发现这图纸貌似是手画的，标注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写上去的。 “羽放当家，这图是你画的吗？”七星里好奇地问道。 “是啊，本来也有一份图是寨子里机关师做的，我嫌不够仔细，干脆就自己手工画了一张。” “好厉害啊……”七星里由衷地赞叹道，“羽放当家真的比刃走当家细心很多呢！” 一听到这话，羽放噗嗤一声冷笑出来，打破了她原来那一丝不苟的神情：“呵呵，刃走那个大老粗，让他干这活怕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七星也不知怎的岔开话题：“羽放当家很了解刃走当家呢……你们认识很久了吧？” “也不能说很久吧……”羽放想了想，说道，“我当初参加白虎女子军的时候听过他的名字，据说他为了反抗上方的催战令，带着全营发动哗变，投奔了反抗军。再后来，我们的部队也陷入了困境，彻底丧失了战斗力，白虎高官们也下令逼迫我们拼死反抗，所以……我也不干了，就加入了反抗军，大概就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他。想想那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吧……嗯，十几年？我和他都认识十几年了吗？真是奇怪，那我们还真是认识很久了。” 说到这里，羽放也露出和悦的笑，跟原先已经完全判若两人了。 “所以说，只有一起搭档久了才会了解彼此嘛。”七星里笑着说道。 “也不知和他搭档究竟是不是值得高兴的事？”羽放调侃道。 “啊？这么说，你不喜欢刃走当家吗？” “这个……”羽放的脸上突然冒出了一丝红晕，她转过头去说道，“怎么说呢，毕竟，我和他一起做事那么多年了……也不能说喜不喜欢啦，总之……他也算是我……嗯，很重要的老战友吧……” 七星里听得津津有味，挠着头感慨道：“嘿嘿，羽放当家平时看起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没想到也是情感如此细腻的人啊！” “这什么话？我也没有那么铁石心肠吧……”羽放当家和悦地说，随后她却又很快地敛起笑容，“好了好了，都说到哪去了，我还有工作要做呢。你要是没什么问题了，就赶紧回去吧，大当家还等着你的报告呢！” “哦，好！” 七星里回到虎府厢房，凌战却还没有回来，他便独自伏案开始研究起羽放给他的那张图来。 埋头钻研了将近两个时辰，外头的天都快暗了，少年的身影也被书桌上的灯火拖得越来越长，终于，随着笔杆落在笔格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七星里总算把报告写完了，自己也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你干完啦？” 凌战突然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七星里有些惊奇：“凌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早回来啦，”凌战回答道，“不过看你写东西写得那么投入，就没好意思叫你。” “是这样啊……对了，你开班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虎美人当家已经给我选好了地方，就在寨子南边的一处旧祭坛那儿。” “好啊，我有空也去看看。” 说完，七星里拿上了报告往门口去。 “你干什么去啊？”凌战问道。 “羽放她让我写份报告给虎美人当家，我送东西去。” “哦哦哦。” 七星里出了门，往府邸中央主人住的正房走，不一会儿便到了虎美人的私宅外。 毕竟是第一次进虎当家的房间，七星里难免有些紧张，他走到房门前，轻叩了三下门，却没有人应答。 奇怪？难道虎当家不在吗？ 七星里又敲了三下，接着说道：“虎当家，在下七星里有报告呈递，请大当家开门！” 还是没有动静。 于是七星里壮起胆子，推开了房门，一边不忘说道：“虎当家，恕我叨扰了。” 进入房间后，七星里快速巡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看来虎美人真的不在，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虎美人的房间和客房相比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无非是大了一些，宽敞了一些，其他没什么不同，连家具的样式摆放和七星里住所的是同一套。 硬要说有什么显眼的话，那便是桌上的成堆的文书，以及一块形状颇为奇特的镇纸，那应该就是虎美人办公的地方了。 七星里缓步走到桌前，将报告放在了显眼的地方。 “这样就行了吧。” 七星里自言自语着，刚要准备离开，突然桌上的一张亮晃晃的东西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一封信，背面朝上放的，七星里拿起来观察了一番，信封是金箔纸做的，难怪微微反光，而且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用的起的，信封边上还用青丝绣着一条飞龙的图案。翻过面来，信封上贴了一张红纸条，上面用黑墨水赫然竖写着几个大字：龙啸团敬上。 龙啸团？！那不是青龙城的执政团吗？为什么虎美人会收到龙啸团的信？难道说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络？ 一时间，各种疑问浮现在了七星里脑海，来不及细想，他又赶紧环视了一下周围，再三确认没人后，七星里打算拆开信封一探究竟。 刚要动手，没想到信封已经被打开了，七星里咽了口唾沫，抽出了信笺…… 第20章 泾渭分明 谁能想到，眼前这一封来自青龙城龙啸团的信，令七星里吓出了一身冷汗！ 随着七星里读完信的内容，他的手指开始逐渐发颤，心中的惊诧和眼里的瞳孔一般开始放大。 “怎么会这样？” 七星里还是难以接受，于是他又一字一句地轻声把信念了出来，生怕是自己第一遍看错了： “千齿寨主虎美人尊驾： 敝人谨代青龙城龙啸团，向阁下问候。今四方异变，战事再起，实为天赐再分天下之良机，然则白虎骁勇，殊难敌也！且素闻阁下与白虎军有隙而不和，时以刀兵相见，想贵寨必恨白虎军久矣。 故敝人特投此书，向阁下询求联手之事，同我等共抗强敌，共分天下！敝人以龙啸团之荣誉，在此发誓，绝不食言而肥、背信弃义！望阁下详之！ 龙啸团主威耀敬上……” 这一刻，信笺上的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的刺眼，直让七星里的内心感到阵阵强烈的不安。 龙啸团、联手、共抗强敌、白虎军……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虎美人已经和青龙族达成了统一战线的协定，要一起针对白虎军吗？！ 要真是这样，那可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七星里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不详的猜测抛之脑后，在心里默念着： 不会的！虎美人是不会这么做的，他不是不是这种人！ 可转念一想，自己真的了解对方吗？万一虎美人真的对白虎军恨之入骨呢？ 果然，不管七星里怎么劝说自己，他都难以不能接受这封信的存在。 不过既然现在问题尚不明朗，还是不要贸然打草惊蛇为好。 想到这一层，七星里赶紧慌忙地把信又塞了回去，又把它背朝上放回了原位，做完这些后，他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珠，警惕地看向门外。 应该没人看见吧…… 眼下，七星里的脑子里全都是一个声音：得马上离开这里！ 于是七星里三步并作两步向门外走去。 然而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连串轻快的脚步声……有人回来了！七星里透过门缝往外一看，正是虎美人当家！ 完了完了，就算现在出去也要撞个正着啊！ 七星里的冷汗还没收两成呢，就又一股脑儿地全排了出来。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希望虎美人不会注意到信的事…… 正思考之际，虎美人推开房门，一眼看到了神情尚未平静下来的七星里。 “七星里？你怎么在到我房间里来了？”虎美人问道。 “啊，我……”七星里支吾了一下，回答道，“对，我是来送报告的。” “报告？什么报告？” “啊，就是羽放当家告诉我的，她说我视察完寨子的防御体系以后，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然后写一份改进建议送到大当家这里。” “是这样啊，”虎美人托着下巴，喃喃道，“她还真是有心了呢……” 趁着这个机会，七星里说道：“报告我放在您桌上了，那个……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啦！” 说罢，七星里压着脑袋，闷声不响地往外走去。 “哎，等一等。” 虎美人这一声把七星里好不容易迈出门的一只脚又给拉了进来 七星里那可怜的魂儿哪受的住这般惊吓，可他也只好硬生生地按捺住恐惧，转回身问道： “怎，怎么了……虎当家还有什么吩咐吗？” 虎美人没有看他，反而走到了桌旁，对着桌上的文书凝视了一会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该不会被发现了吧？！七星里想着，两条腿止不住地发软。 接着，虎美人徐徐笑着说道：“哈哈，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只是我今天在外面巡查了许久，有些累了……再看文书的话，难免会觉得头晕，所以就麻烦你把报告念给我听吧，说不定里面有些细节我还得向直接你询问呢。” “哦哦，我明白了！” 听到这话，七星里赶紧松了口气，接过报告，念道：“首先，是军队的编队问题，我觉得面对白虎军的频繁的集中突袭，化整为零可以有效地规避战斗损失，对此我有以下几点建议……” 虎美人一边听报告，一边时不时地点点头，偶尔问几个问题，七星里也冷静地向他解释，就这样，二人在房间里谈论了近乎半个时辰。 “以上就是我的一些看法和意见……” 终于，七星里汇报完了所有内容。 虎美人意犹未尽地感叹着：“不错，分析有点有面，果然有为将之才，看来刃走他们对你的赞誉不差！” 七星里不好意思地说道：“嘿嘿，多谢大当家夸奖……其实我还有很多要学。” 这时，虎美人突然拿起了桌上的那封信，笑吟吟地问道： “所以，你看了……对吧？” 七星里的心头咯噔了一下，大脑也瞬间化为了一片空白，等到反应过来，只见虎美人那双仿佛已洞穿一切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大当家，您……说什么呢，什，什么看了呀？” 七星里赶紧装傻道。 “这封信啊，你看到了没错吧？” “这个，我，我……”七星里还想撒谎，可看着虎美人的神情，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出口，只得承认道，“是的，我看了……” 然而虎美人似乎并没有责怪，只是满意地把信又放回了原位。 “大当家是怎么发现的？”七星里小声问道。 虎美人轻笑一声，回答：“放的的角度和我刚出门的时候有些不一样，我刚刚才注意到的。” 居然连这个也能看得出来，不愧是多年混迹江湖的高手！ 惊叹之余，七星里作揖赔罪道：“对不住，大当家，七星里擅作主张看了您的信，我甘愿受大当家任何处分！” 虎美人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今天初次上岗就受处罚，其他兄弟们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印象的，这次就免了，不过下不为例！” “谢谢大当家宽恕！” “还有，这封信的内容，你要绝对保密，明白吗？” “明白了……”说完，七星里的好奇心却作祟了，问道，“大当家，能否允许我问一个问题？” 虎美人瞬间警觉地抬起头，他好像知道七星里想问什么，但并没有立马回绝，思索良久后，说道： “问吧。” “大当家……真的打算和青龙族联手吗？” 虎美人的神情变得坚定起来，平日里眉间戏子般的轻佻荡然无存，他长舒一口气，吐出了两个字： “绝不。” 这沉甸甸的两个字，把七星里胸口悬着的巨石也压下去了。 看着七星里的样子，虎美人问道：“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会答应龙啸团？” 七星里有些惊讶，一边诚实地回答道：“说实话，确实有那么一瞬。” “其实近几个月来日子，这样的信我收到了不止一封。” “什么？不止一封？！” “玄武族的十殿将军，还有朱雀族的掌权高层们也陆续给我写来了类似内容的信，不过都被我烧掉了。” 这么说来，不仅是青龙，其余各族都已经开始动起了联手的脑筋。玄武一族自不必说，其主战派势力在四族之中最为根深蒂固，主掌军队的十殿将军更是顽固的好战分子，而朱雀一族，通过上次和龙岚他们在朱雀城的经历，不难得知，虽说其本身难有开战的实力，但现在的朱雀，很有可能已经被青龙或者玄武暗地控制而沦为傀儡。 尽管到目前为止，各主战场依旧风平浪静，但七星里逐渐明白，这不过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安宁，形势已经迫在眉睫了。 不过他们似乎还是想要努力争取虎美人的支持，毕竟这些年来同白虎军作战过的，也只有千齿峡谷的反抗军…… “我和白虎军之间，可能是有些过节，”虎美人挥了挥衣袖，坚定地说道，“但和那些家伙们想的不一样！我仍旧是一个白虎族人，只要我还记得这一点，就绝不会做出倒行逆施之举！至于那些家伙，就由他们痴心妄想去吧。” 虎美人当家如此大义，令七星里钦佩的同时，也让他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大当家，既然您这么说，七星里有个提议！” “是什么？”虎美人问道。 “今天上午，我从刃走当家那里了解到了战况的局势，白虎军虽然强盛，能够暂时压制三族，但我想这绝非长久之计，正同大当家心中所言，一旦三族合盟，白虎军势必将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 “所以，你的意思是……” 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七星里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觉得，大当家可以……带领反抗军……重返白虎，联手对外！” 第21章 同仇敌忾 听到“重返白虎”这几个字，虎美人的神经猛然触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尘封已久的旧事再次浮现在了自己脑海。 他用那略带不可思议的眼看向七星里，却很快又把注意力拖到了一旁，在这眼神的闪转之间，七星里似乎感受到了三分的惊诧和七分无奈。 接着，虎美人浅笑了两声，说道“呵呵，七星里兄弟怕不是在说玩笑话吧……” “咦？” 虎美人的反问搞得七星里竟有些不知所措。 “让我们重归白虎什么的，你听着难道不觉得可笑吗？”虎美人缓缓说道。 “可，可大当家您刚刚还说过，自己依旧是白虎族人吗？” “对，那又怎样？” 七星里一脸震惊，追问道：“正，正因如此……在这种时刻，大家应该同仇敌忾啊不是吗？” 只见虎美人不慌不忙的摇了摇头，解释道： “真抱歉啊，可能是我刚刚的解释，让你有些误会了……是，我的确说过自己是白虎族人，不会同外族合污……不过呢，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一定要帮白虎军，我们反抗军依旧是站在白虎军对立面的，明白了吗？” “什么，怎么可以？”七星里完全不能理解虎美人的说法，带着些许责怪的口气问道：“这样袖手旁观和跟外族同流合污有什么差别？” 虎美人听罢，不满地瞪了七星里一眼，七星里方才察觉自己的话说过头了，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然而，虎美人并没有大发脾气，反而冷静地回答了七星里的质问： “呵呵，当然有区别啦，”说着，虎美人抄起桌上的一把折扇，使巧劲一挥，打开了扇子，“我们反抗军和官军不管有什么纠葛，都是咱们白虎族内部的矛盾，和眼下其他三族想要侵略白虎有本质上的差别！所以说，我只是不想让外人插手我们族内的问题，仅此而已。” “但，但是……” “好了！七星里……”这次，虎美人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出言打断道，“我记得你是来送报告的，对吧？” 很明显，虎美人已经不耐烦了，面对此等情形，七星里只得选择了沉默。 “既然你的工作已经结束，再留在我房间里多少有些不妥……”虎美人眼神犀利了起来，接着说道，“我今天已经破例对你一个新人闲谈了些题外话，但说到底，我们也自始至终只不过在‘闲谈’而已。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我希望你，要注意分寸！” 这厚重的压迫感令七星里感到快喘不过气来，喉头也阵阵发紧，许久后，他才幽幽地吐出几个字来： “是……对不起，大当家。” “行了，你回去吧。还有别忘了我说的：保密！” “明，明白了。” 从虎美人房间出来，七星里感觉内心一阵沮丧，同时他奇妙的疑问又增加了： 刚开始一提到“重返白虎”的时候，虎美人当家的眼神迷离了，当时那双眼睛中透出了一份纠结的思绪，那绝对不是巧合！虎美人当家一定也想过这件事，但出于某种原因，他最终没有迈出这一步。 可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虎当家如此在意，以至于连面对白虎族的共同利益他都选择弃之不顾呢？或许应该从反抗军的过往入手，试着寻找问题的根源吧。 翌日清早，七星里被分配到了新的任务，随羽放当家一同出寨，到峡谷各区检视反抗军的防御体系，整个千齿峡谷方圆百里，要完整巡视下来少说也要花几天的时间，为此，七星里一大早便收拾起了出门的必备用品，上午辰时准时到了羽放的东营报道。 虽说了解和检查反抗军的所有状况是七星里身为特别参事的必要职责，但他总觉得自己虎美人是因为昨晚和自己发生了那一番不太愉快的对话，所以才让他离开寨子几天，以避免见面时的尴尬。 不过这也正合他的心意，趁着这次外出，说不定可以向羽放当家打听打听千齿峡谷与白虎军的恩怨。 七星里跟着羽放的队伍出了寨门，经过半个时辰后，抵达了第一个峡谷营地，众人在此地停了下来，羽放一边指挥手下搬运物资，一边向七星里介绍起了这个营地的状况。 七星里心不在焉地点头装着样子，心里却想着：得想个自然点的借口转移话题，总不能不能直接问她吧？什么借口好呢…… “喂！你到底在听没有？” 羽放突然的一句问话打断了他。 “啊，我在听我在听！”七星里赶紧糊弄道。 “那我刚才说了什么？”羽放一脸严肃地问道。 “啊，这个……” 七星里支吾着，羽放白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说道：“我刚刚在问你，还有没有什么不清楚的，你一直晃脑袋干什么？” 说着，羽放戳了下七星里的脑门。 “真对不起啊，羽放当家……” 羽放叹了口气，交叉双臂问道：“你昨天可不是这样的，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我看你要么就是晚上没睡好，大清早犯糊涂呢，要么就是有什么心事。怎么样？要是没睡够的话，干脆回去先养足精神再来！要是有心事，就赶紧说出来，省的你三心二意的……” 哎呀呀，这种感觉真不好！ 羽放当家身为一位女子，训起话来却丝毫不逊色于白虎军的教官们。 “其实，我的确有一点小事想请教羽放当家，就是……” 话刚说一半，七星里又犯犹豫了。 “是什么？有话直说，扭扭捏捏的，可不是军人该有的样子！” 没辙了，到这种节骨眼就豁出去吧！ 于是，七星里在胸口卯了一股劲儿，问道： “我想知道，虎美人当家和白虎军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过节？” 听到这话，羽放愣住了，为人一向果断的她现在仿佛被定在了原地，迟迟没有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羽放终于收起脸上的震惊之色，强装镇静地说道：“你……你问这个做什么？这和我们当下的任务没关系吧？” 果然，羽放当家一定知道些什么。 七星里继续说着：“对不起……不过是您让我问出来的，而且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个特别过分的问题吧？” “但是，你为什么会知道……”突然，羽放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赶紧住口，“好了，这件事情以后再谈吧……” 羽放转过身就要离开，然而七星里又叫住了她： “等一下！羽放当家，您刚才还说过，身为军人，应该光明磊落，可为什么你连一个问题都要瞒着我呢？” “这，这根本就是两回事！”羽放显得有些恼了。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二人身旁传来： “哟！你俩一大早干什么呢？” 七星里转头一看，原来是刃走当家。 二人没再争论下去，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尴尬。 “诶？你们……这是怎么了，看起来跟丧气包似的？” 刃走摆出一副乐呵呵的神情关心着。 羽放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来了？这儿应该不在你们西营的巡查路线上吧？” 刃走半开玩笑地解释道：“哎呀我就说，你这人真没趣儿！不是我的检查范围就不能来了吗？嘿嘿，再说，这一带可是白虎军组织进攻的频发地，现在又是特殊时期，万一你这里有个什么紧急情况，我第一时间就能支援不是？” “算了，也不是一两回了。”羽放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一边嘀咕着。 “所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刃走转过头，问七星里道，“喂，七星里，该不会是你犯了什么错误，让羽放教训了吧？” 别说，刃走猜的还真就八九不离十。 “本来是，”羽放回答道，“直到这小子问了个不该问的东西……” “不该问的？” 刃走满脸疑惑，随后思索了一番，忽然又露出了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小声说道：“不会是问了那个吧？” 羽放颇有默契地点了点头。 接着，七星里又问刃走说道：“刃走当家，您也知道虎美人当家过去的事情吗？请告诉我吧！” “啊？呵呵，这个嘛……”刃走倒没有像羽放那般生气，一面笑着一面打着马虎眼儿。 不过，看起来无论是他们哪一个，都不想对七星里说起这件事。 真是奇怪了！难道这还是什么军中机密不成？ 看着七星里失落的愁容，刃走赶紧说道：“别误会啊！我不是不想告诉你，主要这件事吧……我真的也不太清楚，一时不知怎么跟你解释。有空，等有空了我跟你说，行不？” 看来心急果然吃不了热豆腐，七星里只好作罢，有些无奈地说道：“好吧……我能理解。” 话音刚落，只见一名反抗军卒火急火燎地向这三人的方向跑来。 第22章 神兵天降 “报——！报告二位当家，大事不好了！！” 一名通讯部的卫兵大喝着向这边奔来，打断了七星里等人的话题。 “出什么事了？”羽放赶紧询问。 “峡谷东南一、二还有四营发来急报，朝歌亲自率领大队白虎军发动进攻了！！” “什么？！” 刃走一下子跳了起来，快步上前，追问着：“对面有多少人？现在状况如何？” “不知道……”卫兵颤抖着声音回答道，“不过根据前线汇报推测……这应该是白虎军近两个月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进攻！” “东南方向……离这里还不算太远。”羽放随即下令道，“事不宜迟，刃走，让兄弟们带上武器装备，我们马上出发！” “好！” 接着，刃走不忘回头对七星里说道：“七星里，你也跟我们一起来吧！万一朝歌又耍什么花样，你也能给我们参谋参谋！” “哦，是！” 很快，在通讯队的传令下，附近几个区域的反抗军主力全部向着东南方向发兵而去，七星里众人也立刻启程。 一路上，七星里不禁开始紧张起来，毕竟即使是自己在白虎军营那段日子里，也从没见过这番阵仗，今天第一次见到大规模正面交战，心里难免会有些忐忑。 此时，七星里和刃走跟着羽放的队伍已经接近了峡谷东南，耳边的炮火声也逐渐强烈，众人加快步伐，终于抵达了二营的指挥所外，几支白虎军小队正与营地里为数不多的反抗军们进行最后的交战。 于是，两位当家当即率领众人冲上去解围，在援军的强力支援下，不出一会儿，白虎军便被击退了。 解救下指挥所后，二位当家和七星里又立马投入了伤员的救助工作。 “谢天谢地！二位当家，你们总算来了！” 一名满身尘土的卫兵队长上来道谢着。 “难为你们了，情况怎么样？白虎军现在攻到哪了？” 卫兵回答：“白虎军这次来势凶猛，而且由朝歌亲自指挥，我们最外围的几个营地接连失守，第一道防线已经被彻底攻破，现在他们正朝着怒望坡的防空阵地袭来！” “怒望坡……果然，他们的目标还是防空阵地的蟠龙吼吗？”七星里推测道。 “毕竟只要攻陷防空阵地，他们的添翼号就能彻底放开手脚，再无阻碍。这对他们而言当然是很重要的战略点。”羽放解释道。 “一定要拼死守住怒望坡！”刃走附和着说道。 这时，七星里想起出发前刃走和羽放的那番话，于是问道：“刃走当家，你的西营主力还在峡谷其他区域警戒吧？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我刚刚已经紧急传令，让他们火速到峡谷东南支援，”刃走说着，“不过可能要花点功夫，一时半会儿到不了那么快。在那之前，我们还是要挺过白虎军的进攻！” 七星里点点头，随后说道：“与其坐以待毙，我想我们要主动迎击，尽最大可能拖住官军的攻势。” “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刃走赞同道。 “虽然直面对方锋锐有点冒险，但我们也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了……好，那就试试！” 羽放也已做好了决定，于是，三人向卫兵队长问出了朝歌的临时指挥部的位置，果然，就在防空阵地的附近。 “据我所知，白虎军前线的指挥部是一辆搭建着营帐的战车，所以位置并不固定，会随着战局频繁移动，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七星里提醒道。 “嗯，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行动！” 羽放立刻通过头盔联络了自己东营中的几支精锐部队，让他们马上到怒望坡的方位坐标集合，其余人则协助周边区域的营地。命令下达后，三人也率队向着防空阵地进发了。 尽管路上白虎军的骚扰不断，但是在两位反抗军骨干以及将士们高昂的士气面前，这种不痛不痒的阻击显然毫无意义。在如此摧枯拉朽、势不可挡的兵锋下，连崎岖的林间小路也被踏出一条条大道来。 随着阻击的白虎军数量肉眼可见地增多，七星里知道，他们就快到达这场战争旋涡的中心了。 “怒望坡就在前面了！大家加快速度！” 羽放再次一马当先，率领先遣部队冲向了对面山头。 “等一下，羽放当家！”七星里正要叫住羽放，却发现她已不见了踪影。 刃走说道：“没关系，她这人就这样！我们也快点吧。” “哦，嗯……” 本来七星里有些疑惑想问羽放，不过看样子有些晚了，只好等追上以后再说了。 众人马不停蹄登上了怒望坡，好在防空阵地的军士们全力抵抗，且占有高地优势，使白虎军没能登上山坡，然而对方的主力已集结完毕，在坡下严阵以待。 两位当家的援兵也来的正是时候，大家纷纷进入了战斗状态，随时准备殊死一搏。 羽放和七星里作为总指挥，登上阵地指挥所的了望台向下眺望而去： 山坡下，原本的大片树林已经彻底被战火夷为了平地，白虎军们在废墟之上，用一排排的盾形战车挡在最前方，展开了防御阵式，成百上千的白虎军士也列出队形，像铁通一般围住了最中间将军战车上的指挥营。 “真的来了好多啊！”七星里不禁感叹道。 “是啊……”羽放说道，“看来，这会是一场硬仗！” “话说，羽放当家，我有个问题刚刚想问你。” “怎么了？” “刚刚询问战况的时候，你有没有问昨天前线岗哨的事？” 羽放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意思？” 七星里解释说：“按理来讲，白虎军如果要组织这样规模的进攻的话，肯定要提早好几天进行战前准备，所以我想，前线的斥候兄弟们应该会察觉到什么才对吧？” “是啊……”羽放认同地点了下头，随后回忆了一番，“不过这些天峡谷各个前线的情报哨卡都很安静，似乎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真是奇了，难道他们有神兵天降不成？” 七星里思索片刻，随后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地说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哦，是什么？”羽放着急地问道。 “师父前线那边来人帮忙剿灭叛军了，而且从架势上判断，对方职位不低，至少是中将军！” “中将……那，会是谁？七星里，你能看得出番号吗？” 七星里皱着眉头，无奈而又惭愧地回答道：“其实……我在前线待得不是很久，大部分时间都是留守在白虎城中的，所以，每个将军的番号我也不太清楚……” “唉！这就难办了。”羽放攥紧拳头，暗暗说道。 这时，刃走也登上了了望台，对羽放说道：“所有兄弟都已经到位了！” “好，让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这次白虎军来的不简单。”羽放的言语又透露出了些许郑重。 刃走也机敏了起来，问道：“怎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白虎军本部好像来了增援，而且是由一名将军带领。” “哦，是哪一个？” “这个，还不清楚。总之，我们要小心一些。” “我明白了！” 刚一说完，底下一名斥候兵跑到了了望台下，高喊着：“报告当家，白虎军有动静了！” 台上三人齐刷刷地朝着山坡下望去，只见列阵军前的一辆辆防卫战车缓缓向两旁驶开，让出了一条宽道，而位于阵型中央的指挥大营却逐渐移动到了前面，从战车中间开了出来。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指挥营开出来了？” 羽放一边问，一边感到阵阵不安。 七星里不自禁地挪动着步子，躲到了二位当家身后。 刃走警觉地激活了武斗臂甲，拔出了破甲刀：“我下去看看！” 说罢，刃走一跃而下，冲到了前线战壕里。 紧接着，白虎军那边，指挥大营里钻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高挑个子，全副武装，却能从武斗甲缨盔下依稀看到几缕深棕色的飘飘长发。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朝歌。 正当反抗军们诧异之际，朝歌居然解除了头盔武装，当着众人露出了他那副得意忘形的坏笑。 “七星里！！” 没想到，朝歌对着高处的了望台大喝了一声。 这令人熟悉的、充满穿透力的喊声，顿时吓得七星里魂不守舍。 “哼哼，别躲了！我知道你在上面……”朝歌狞笑着继续说道，“这一天迟早要来的，你再怎么躲都是无用功！为什么不能干脆一点呢？七星里，如果你觉得自己还有一点白虎军的尊严，就出来面对我！！” 羽放担忧地看了一眼七星里，安慰道：“你不用理他，任他喊去！” 七星里却坚定了眼神，努力镇定下来说道： “不！朝歌师兄说得对，不管我怎么逃避，到最后也得面对师兄弟相残的现实！我不能再退缩了！” 第23章 兴师问罪 七星里深吸一口气，再次向羽放点头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随着羽放当家走到一旁，七星里也从她的身影后踏了出来，直面山下的朝歌。 时隔一月，二人再次于两军阵前相见了。 “师兄，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这语气，铿锵中带几分动摇，坚毅中又显几分胆颤。 本来七星里不想说什么，可不知怎么，他感觉胸腔里仿佛有股力量直往上顶，如同水壶里烧开的蒸汽一般，将他压在心里的话语全部冲了出来，这是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浩然的正气。 “什么？七星里将军？！” 听到此话，底下的白虎众军们都颇有些震惊之色，面面相觑，无不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那，那是七星里将军吗？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七星里将军为什么投靠叛军了？” “不可能吧！七星里将军他不是还在白虎城里吗？” 看样子，大家好像都不知道七星里叛逃的事情。 眼看白虎军的议论越来越激烈，朝歌立马命令道： “都给我住口！！再有喧哗者，军法处置！！” 军令一出，众军也随即恢复了平静。 了望台上，七星里二人也正诧异，羽放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七星里？为什么白虎军看起根本不知道你出逃的事情？” “我……我也搞不明白，”七星里回答着，“我在前线待的时间很少，因此除了师父师兄还有一些重要的统领以外，几乎没有跟大家打过交道，所以我想他们不认识我应该是正常的……至于为什么他们连我叛逃的事都不知道，我猜可能跟师父的命令有关吧。” 再看坡下，朝歌笑吟吟地回过头来，又摆出一副看似无奈的表情，言道： “真是可惜呢，七星里师弟……我们最终还是以这种方式见面了，我想师父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我兄弟相残，一定会很伤心吧，啊？” 七星里忿忿地捏紧了拳头，说道： “这是我做出的选择！师兄，我不能认同你身为白虎军为了完成任务，而不顾峡谷周遭百姓的举动！” “这个好办啊，”朝歌笑道，“只要你们当家现在就出来投降，我保证不会牵连你们峡谷里的居民的！哈哈哈！” 羽放在一旁听得咬牙切齿：“这个卑鄙的家伙！七星里，别听他的！你没来之前我们跟他打了将近两个月，这混蛋为了自己的战功什么都干的出来！” 七星里点点头，低声道：“我明白，我不会上他当的……” 眼看高处的七星里没有应答，朝歌大笑着说道： “怎么了师弟？这就没话啦？是不是在叛军营里待久了，一时见到熟人都激动得说不出话了呀？啊哈哈哈！那可正好，我今天还带了另一个老熟人，就当是给你解闷了！行，那我就不啰嗦了，剩下的功夫留给你们，你们敞开聊，啊！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七星里和羽放愈发感到不寒而栗了。 二人汗涔涔地看着白虎指挥营，只见一名浑身铁青战甲的将领从营帐里走了出来，手执一条破甲狼牙棒，头上不戴缨盔，却用一副白虎样的青铜面具掩住了耳目。 七星里一眼便认了出来：来者是白虎的监军中将——太平初。 “太平初将军……” 那一刻，七星里的眼神仿佛又变回了自己在白虎城时的样子，迷茫中透着恐惧。 “太平初……我听过这个名字，”羽放严肃地说道，“好像是白虎军的监军吧，据传闻，此人执法是出了名的无情，听说当年他以叛逃的罪名，亲手处死了与自己同军为伍的弟弟！并且在那之后戴上了铁面，以示自己无私的治军原则，真是可怕的家伙……” “不仅如此，”七星里补充说，“虽然太平初将军不是武术家，但他是我们军中武艺最高的将领之一，我听说，他曾经和不用武斗气的千斤大虫统领切磋过，结果打成了平手……” 羽放听完大惊失色：“什么？平手？！” 话音刚落，坡下的太平初缓缓开口了： “七星里，真的是你……” 这声音沉重而有力，从那副冰冷的面具后面穿透出来，令了望台上的二人瞬间警觉起来，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原来真的是你，”太平初继续说道，“两个月前，大都督告诉我你弃军叛逃，令我秘密回城内调查，一开始我有些不信，后来我盘问了城内守军，得知你从南门私自逃离，我一路追赶来到千齿峡谷，找到了朝歌，他跟我说，你现在就在叛军营中，我还以为是他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朝歌听罢，也故作可惜地笑着说：“真遗憾啊师弟！到刚刚为止，师父还在相信你，命令我和太平初将军对你叛逃的事向兄弟们保密，现在看来……唉呀呀！” 此话一出，白虎军们又是一阵骚动： “啊，真的是七星里将军！” “七星里居然叛变了！” “杀了他！杀了叛贼七星里！” 没等大家闹完，太平初一个举手示意，众军又恢复了安静。 “七星里，你还记得……白虎军是怎么处置叛军行为的吗？”太平初冷冷地问道。 “啊……” 七星里后退了半步，大脑一片空白，怕得连话也打不上来了。 “那我最后再告诉你一次：凡我白虎军士，如遇确凿之叛逃者，可就地正法，不必上报！” 说完，太平初转头看了看朝歌。 朝歌也立马心领神会，说道：“好了，我看咱们也聊的差不多啦！七星里，你要是还有什么话，待会儿等白虎军攻上去了，我们面对面听你说，到时候听你……最后的遗言！！” 随后指挥大营又逐渐退回了白虎军阵中，战车停止的那一刻，朝歌猛然抽出指挥刀，直指怒望坡高地： “全军进攻防空阵地！直取七星里首级！！” 下一秒，数百名白虎军战士跟在前排的冲锋车后朝坡上蜂拥而上，以迅雷之势发起了进攻。 刃走当家见状当即激活装甲，命道：“所有人准备御敌！！” 双方交战一触即发，白虎军在前排重甲兵与盾车的掩护下，徐徐向高处推进，反抗军虽占有地形优势，兵力上却敌不过对方，最前头的近战部队很快就被冲散开来，分割包围，即使高处的火力再凶猛也难以解围。 在这种全靠硬碰硬的地方，七星里即便再有好点子，也难有用武之地，或许自己根本不应该来这里。 看着反抗军们浴血奋战的模样，他却只能在台上观望，而无法亲自下场，虽然对战场的恐惧令他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但他还是努力抑制住了内心的悸动，默默地为大家鼓气。 一旁的羽放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战局，时不时地射出破甲箭矢支援，眼瞅着七星里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她一边搭弓，一边说道： “七星里，你要是不打算杀敌的话，我劝你还是到下面避一避。” 尽管知道羽放是好意，但七星里还是不希望自己真的一点作用都没有，于是勉强地说道：“不……请让我留在这里吧。” 羽放停了下来，回头瞟了他一眼，无奈地摇着头：“那随便你，小心别伤着！” 就这样，两军在坡道上不知僵持了多久，双方的士气都开始慢慢衰退了下来。 “这样子可不行啊……”羽放有些着急了，说道，“我们兵力有限，是消耗不过他们的！” 七星里胸口也提着嗓眼儿，默念道：“但愿刃走当家的援军能快点到啊……” 不过，同样感到不安可不止他们，朝歌在底下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刚开始脸上的轻松也一点点地转变成了焦躁和愤怒。 “没用，都是没用的东西！” 朝歌正暗地里咒骂着，太平初走了上来，说道：“看来这群家伙还真是会负隅顽抗，我带援军前来，居然还打得如此艰难。” 听罢，朝歌露出了一丝愧色，作揖说道：“将军稍安，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多久了！待会儿我一定亲自取下叛贼七星里的性命，以正军法！ 太平初拍了下朝歌的肩膀，轻笑一声：“好，朝歌你既有此志，我就来帮你一把！” 说时迟，那时快，太平初立马激活斗甲，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阵前！ “太平初出手了！前排弟兄们，快点后撤！！” 尽管羽放第一时间发出了警报，但还是有好多反抗军们来不及躲闪，被冲刺而来的太平初一招击倒。 那太平初身手果然了得，几十名反抗军围上去，在他手中的狼牙棒帮下都撑不过三个回合，顷刻间便为白虎军杀出了一条道来！ 霎时间，刃走当家一跃跳出了战壕，高喝一声： “来的好！让我刃走来会会你！！” 第24章 溃不成军 “等等！刃走，别冲动！！” 眼看刃走当家冲上去就要和太平初单挑，羽放赶紧大喝阻止。 但刃走已顾不上许多，一边启动了武斗臂甲，高喊着： “面具贼！看刀！！” 随后他一跃飞起几丈高，猛然向着那太平初的使出一记凌空劈斩。 奈何太平初反应速度极快，一个顺手挥起狼牙棒，轻松地挡开了刀刃。 刃走见状，落地后又紧跟上一招横扫砍腰，却又被太平初向下挥棒打断。 然而他依旧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出刀发起暴风骤雨般的攻势，太平初一时也只能被动防守的状态。 羽放和七星里在了望台上十分揪心地看着陷入缠斗的二人，无不替刃走捏了一把汗。 刃走的刀法七星里也见识过，虽算不上独步天下，但也堪称精湛绝伦，足可技压群雄了。 可就算是如此厉害的进攻，在太平初滴水不漏的防御面前，似乎还是显得略逊一筹。 几十个回合下来，刃走没有一刀能破太平初的防线，自己却逐渐有些吃力了。 突然，太平初像是抓到了破绽，侧身闪开了对方一记重劈后，瞬间挥棒朝着刃走的太阳穴扫了过去！ 大惊之下，刃走赶紧下腰躲避，刹那间，只见那狼牙棒上的铁刺从他的眉间划过，险些直接要了自己性命。 接着，刃走赶紧向后翻腾，与太平初拉开了距离，嘴里也喘了一口大气： “呼，好险……” 太平初也跟着调整了一下气息，随后冷冷地嘲讽着： “刀法不错嘛，可惜差点火候。” 刃走听罢，不屑地笑了一声，举起刀说道：“哼哼，这就不错啦？爷爷还没拿出真本事呢！” 趁着这个空档，羽放又赶紧通过头盔呼叫道：“刃走，能听到吗？这个太平初很难对付，你一个人是斗不过他的！” “说什么呢，”刃走愈发斗志昂扬了，“胜负还没分出来呢！” 下一秒，刃走又朝着太平初的方向冲了上去。 “刃走，刃走！！” 羽放也跟着急了，随即启动了臂甲里的近战弩，回头对七星里吩咐了一句： “七星里，我下去帮帮那家伙！你好好看着点战况，一有异动就马上呼叫我！” “哦……是！” 临危受命的七星里有些不知所措地答应着。 说罢，她便从高台上跳了下去，奔向了太平初和刃走。 “刃走，快闪开！” 羽放喊着，一边瞄准太平的胸口射出了一发破甲箭矢。 听到羽放的声音，刃走一脚从太平初的身前蹬开。 太平初一下子有些个措手不及，赶紧侧身想要躲开箭矢，却还是被一击射中了心口，往后踉跄好几步，随后重重地跪了下去。 刃走见状却一脸不满，回头责怪道：“你来捣什么乱啊？没看到我马上就要赢了吗？” “都这种时候了，还耍小孩子脾气！你知不知道这家伙有多危险？” “不就白虎的一个破监军吗？有什么了不起……” “我说你们两个……” 没等两位当家吵完，太平初竟然又站了起来，胸前插着箭矢，缓缓说道： “咱们还没打完呢！” 二人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射中了啊？” 羽放又惊又恐，这时头盔里传来了七星里的声音： “羽放当家！刃走当家！能听到吗？白虎军的将军武斗甲比普通士兵的厚很多，一般的破甲箭矢是不可能轻易击穿它的！除非破坏胸前的能源核心，否则没法打败他！” “是这样……可恶！”刃走握紧了刀柄，咬紧了牙关。 羽放也喃喃自语着：“看来得想想别的办法了……” 看着面前不肯罢休的两位当家，太平初一手挥舞着狼牙棒，一手启动了臂甲枪，似乎认真了起来： “来吧，我奉陪到底！” 在这炮火连天的战阵里，三人对峙而立，如同决斗场上的武术家一般，似乎都在尝试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忽然间，随着刃走率先冲上去，第二回合开始了。 刃走再次使出他那犀利的刀法，近距离发动猛攻，而羽放则在一旁见缝插针地发射弩箭，并不断地快速调整站位进行远攻骚扰。二人一远一近，配合得相当默契。 再看太平初，虽说是以一敌二，但却仍然方寸不乱，在机枪与狼牙棒之间来回切换，有条不紊地抵挡着二人的进攻，一时间竟没有让两位当家占到丝毫人数上的便宜，而且还越战越勇，其实力着实令人心生恐怖！ 七星里独自在台上望着酣战的三人，心跳不自主地快了起来。 要是自己能克服对刀枪的恐惧，就能下去帮两位当家，不用在这里做缩头乌龟了…… 与此同时，怒望坡下，朝歌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仿佛一切都在照着他的计划进行着。 “报告将军，”一名灰头土脸的卫兵向着指挥营战车跑来，看样子刚从两军阵前退下，“叛军的两个贼首和太平初将军正在半山腰上激战！请下达指示！” “嗯，我看到了。” 朝歌头也不低，倨傲地说道：“传令，让潜伏的两支空军小队马上行动，火速对坡上进行轰炸！不过切记，不要冲上高地，避免被他们的高射炮反击！” “是！我马上让弟兄们退下来。” 卫兵接过军令，刚回头没跑几步，却突然又听见朝歌在身后大喝着： “站住！谁让你私自下令后撤了？给我继续进攻！” “啊？这……”卫兵一时大为不解，“将军，您不是要让空军进行轰炸吗？” “是啊，”朝歌接着解释道，“可我没说后撤！一旦队伍撤下来，那帮叛军和两个贼首必定有所警觉，会躲进战壕，所以不能停止进攻！” “可，可，可这不就意味着要连同我们的人一起……” 话说到一半，朝歌低下头，死死瞪住了卫兵，冷冰冰地说道： “嗯？你一个校尉有什么高见吗？” “末将不敢！只是……” 话还没说完，朝歌便愤怒地批驳道： “身为白虎军人，就要时刻做好牺牲的准备！为了剿灭叛党，这点小小的损失是必要的！连这点你都不明白吗？！” “可是将军，”卫兵还想据理力争，“我们的队伍再过一会儿就能冲上坡顶了！而且……而且太平初将军也在坡上，不能在这个时候轰炸呀！请将军三思！” “够了！这里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朝歌忍不住暴怒地拔出刀来，指住了卫兵的鼻子：“再有异议，看我拿你军法处置！！” 听到此话，卫兵也不敢再说了，战战兢兢地作揖答道：“是，末将不敢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前去传令！” “明，明白……” 于是，在朝歌如铁般的军令下，十几架添翼号迅速从远处的营地出动了。 恰在此时，正于台上观察战况的七星里忽然听到天边传来一阵恐怖的、如同虎啸般的轰鸣。他远眺而去，只见万里长空下，几个黑点正朝着这边飞驰而来。 七星里顿感不妙，立刻向还在战斗中的羽放、刃走两人疾声呼叫： “两位当家，快让大伙隐蔽！添翼号过来了！！” 闻言，羽放一个急停站住，大惊道：“你说什么？！” 随后她抬头望去，果然如七星里所说，白虎军战机正在向着山坡快速逼近！ “刃走，别打了！这是陷阱！” 刃走一个借机闪身躲过太平的攻击，往后拉开了距离，正欲疑惑道：“什么陷阱？” 霎时间，一枚飞弹从头顶落下，瞬间炸开了三人身旁的一个战火堆！刃走这才意识过来，猛地仰头，看到了添翼号的那一道道掠影。 下一秒，更多的飞弹接二连三地向着阵地俯冲下来！ “隐蔽！快隐蔽！” 羽放一面推着刃走跳进了附近的一个战壕，一面立刻向着所有反抗军士们发出了警告。 然而，为时已晚。 数以百计的军士们在添翼号的火力奇袭下接连倒地，白虎军和反抗军瞬间全部乱作一团，在阵地里呼喊着、奔逃着。 仅仅过了不到一刻钟，这片不足三里的小山坡，便已成了哀嚎遍地、血流成河的人间地狱…… 此刻，只有太平初一人独自跪在山坡上，一手用高级武斗甲护盾掩住了上身，一手俯撑着已成焦土的坡地。 待到袭击结束，他缓缓站起身，环视着四周，却见尸横满地，硝烟弥漫，所望之处，尽是亡魂…… 太平初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貌似十分不满，这时身后却又响起了大队人马的脚步声。 回过头去，是那朝歌带领着剩下的军士们正往坡上而来。 第25章 乘胜追击 太平初轻轻拂去身上的尘埃，战甲露出了几道的裂痕，然后他迈着沉重稳健的步子走向正往坡上赶来的朝歌。 看到太平初从硝烟中走出来的那一瞬，朝歌身后不少的白虎军士都有些震惊，似乎不敢相信他能从添翼号的强大火力下活下来。 “哦！太平初将军，”朝歌看起来也很吃惊，却还是镇定自若地笑道，“看来您没什么大碍啊，哈哈，这可太好了！” 太平初却没有搭他的话，上来便直接责问道： “朝歌，为什么下令轰炸？” 这一句话平实而有力，没有丝毫愠怒，却直叫人发寒。尽管众人看不到太平初脸上的神情，那副铁面却已然将他恐怖的威严，深深烙进了众人的心底。 朝歌一时也有些语塞，转了几圈眼珠子，笑嘻嘻地答道： “禀将军，方才可是歼灭叛军的绝佳时机！我早欲将那二贼首除之而后快，所以就一时心急，没顾上您，下令添翼号行动了……不过剿灭叛党，本就是我职责所在，还请将军恕罪！” 太平初依旧很不认账，严肃地说道： “可刚才的攻击也损失了很多我们的将士！一味求胜而不计得失，这也是你的职责所在吗朝歌？” “啊，这个……” 在错愕中，朝歌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行了，我只是给你个警告，”太平初郑重地接着说道，“毕竟，我不过是监军，无权责罚主将在指挥上的失误。但你要汲取教训，明白了吗？” “是，是！谨领将军教诲，我记住了……”朝歌假惺惺地笑着赔罪道。 “讲正事，情况如何了？” “哦，经过刚才的一番轰炸，怒望坡上大部分都叛军已被剿灭，剩余的残兵也都抛弃了防空阵地逃命去了！我刚刚下令让众军占领了整个高地，可谓是大获全胜啊！” 太平初点点了头，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那叛军两个贼首呢？我隐约看见他们跳进附近一个战壕里了，可曾发现二贼踪迹？” “呃……”说到这个，朝歌为难了，支吾着回答，“暂时……还没发现二贼的尸体，不过我想……应该很快就会有回报了！” “那就是还没死了？” 太平初说着，喘了一口大气，忽然好像又想起什么，接着问道：“七星里呢？有没有抓到七星里？” “啊？这个……”朝歌显得越发难堪了，“卫兵们……正在搜查防空阵地，现在还没有线索……” “那就是已经跑了？” 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朝歌赶紧打包票道： “将军，您放心吧！叛军们刚刚打了败仗，他们肯定逃不了太远的。我这就亲自率军，乘胜追击，一定把七星里就地正法！我朝歌愿立军令状！” “军令状就不必了，”太平初淡淡地说道，“然七星里叛军之罪绝对无法饶恕，在今日之内，必须给白虎军法一个交代！” “将军所言极是！” 说完，朝歌立刻召集了众军，下令从怒望坡分头追击，擒获剩余的叛军。于是，将军太平初领着一支小队率先出发了。 此时此刻，在峡谷林地的某处…… 七星里，羽放和刃走正带领着从坡地上逃脱的伤兵们往峡谷缓缓深处撤退，看样子白虎军的此次突袭的确对大伙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轻伤的兄弟倒还好，踉踉跄跄地还能跟上行军节奏，重伤的几个就没那么幸运了，要么被人背着，要么被人架着，一路哀嚎地拖在队伍后边。 羽放当家走路也不太利索了，爆炸的那一刻，她扑倒了刃走，但自己的一条腿还是被火焰灼伤，现在也只能搭在刃走肩上赶路了。 “羽放，你怎么样？”刃走一边带着众人前进，一边关心道。 “没事，我刚才做了点应急处理，现在要担心的是其他兄弟。”羽放坚定地答道。 “可恶，都怪我……”看着众人狼狈的模样，刃走不禁自责道，“要是我不跟太平初那家伙浪战，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听到此话，七星里劝慰道：“刃走当家，这不是你的错。当时要是没有你，太平初很有可能早就带着白虎军一鼓作气攻上来了。” “七星里说的没错，”羽放也说道，“更何况我们怎么也想不到，朝歌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就算要搭上自己人的性命也要跟我们同归于尽！” 刃走攥紧拳头，眼里仿佛要冒出火来，忿忿地咒骂着：“朝歌这个狗杂种，连自己将士的性命都不管，他这样的居然也配当一名将军！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亲手宰了他！” 然而七星里却在一旁默默低下了头，轻叹了一声，两眼有些无神，仿佛在忏悔些什么。 不知走了多久，羽放突然让刃走停了下来。 “你怎么了羽放？”刃走疑惑道。 羽放机警地回过头，身子也慢慢转过去，刃走虽不知其意，也配合着跟着她回过身。 只见队伍后面的大片的林子里尘土飞扬的，不时传来阵阵风啸声。 “他们追来了！”刃走顿时看出来端倪，大惊道。 “是啊，我们这边都是伤残，很快就会被他们追上的！”羽放担心道。 “那，这可怎么办？” 七星里思索了片刻，随即说道：“得想办法拖住他们，选一些伤势轻的兄弟们留下来，和他们周旋周旋。” 刃走虽有些忧虑，但眼下也别无他法了：“好吧，那就试一试。羽放，你带着伤重的先走，我留下来垫后。七星里，麻烦你也跟我一起吧。” “嗯，好。” “当心点啊，刃走。” 羽放说完，便下令传达了七星里的计划。很快，两位当家便分为了两队，开始了行动。 在白虎军的必经之路上，刃走派人设下了埋伏，随后和七星里一起躲进了暗处的草丛中，等待对手掉进圈套。 果不其然，不出一刻钟，一支白虎小队便进入了伏击圈内。 “好，动手！” 随着刃走一声令下，道旁的的反抗军忿忿涌现，打了对面一个措手不及，没一会儿功夫，小队便被全灭了。 “嘿嘿，这招真是屡试不爽！”刃走得意地笑道。 “嗯，不过我们依旧不能大意呢，白虎军毕竟人多。”七星里告诫着。 “好，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于是，众人立马转移阵地，在树林里开始和白虎军们兜起了圈子，不过每成功一次，二人都距离危险也更近了一步，就这样，刃走带着大伙折腾了小半个时辰，虽说成功拖住了一点官军的脚步，但他们也逐渐陷入了包围。 最后一次得手后，七星里说道：“刃走当家，我看差不多了，赶快回去吧。” “说得也是，”刃走说着，检查了一下臂甲枪，“我的弹药也快用完了，撤退！” 不过惹事容易，脱身却难，众人正要撤离，不料途中却被白虎小队发现堵截，好不容易才从遭遇战中逃脱。 刃走当家清点着人数，仅仅一个正面相逢，就少了近大半的兄弟。 “这下糟了，似乎还是有点过头了！”刃走咬牙道。 “看来我们低估了白虎军的通讯联络能力……”七星里说着，心中的忧惧又增添了几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无论如何也要冲出去……”刃走接着说道，“七星里，朝歌主要是冲你来的，我得优先保证你的安全，待会儿你就跟在我后面，千万别跟丢了！” 七星里一时感到莫名的愧疚，总觉得大家都是因为自己和师兄的仇怨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发什么呆呢？快走吧！”刃走催促道。 说罢，刃走拉上七星里，带着剩下的反抗军们开始在树林里拼命奔逃。 “啊，在那里！太平初将军！” 随着身后一名卫兵的呼喊，几人的行踪再次暴露，非常不幸的是，这次七星里他们碰上了太平初亲自带领的小队。 太平初猛地转过身：“追，别让他们跑了！” 话音刚落，他便带着手下朝着刃走这边飞奔上来。 为了挡住追兵，一些反抗军兄弟停住了脚步，与小队展开了交战，刃走和七星里则继续往峡谷里逃去。 顿时，悔恨、不甘与自责的泪水逐渐充斥满了七星里的眼角，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痛哭流涕的时候。 他将用逃跑时迎面而来的、无比耻辱的风，吹去自己无能的眼泪，以示他绝不辜负战友的决心！ 突然，刃走感到了背后传来一股杀意，回头瞟了一眼，只见一道疾影正在迅速地向着二人靠近…… “太平初那家伙还在后面！” 七星里也往后面看去，果然在树林里看到了快速移动的黑影，虽然跟他们还有些距离，但照这个速度下去，估计二人不一会儿就会被追上了。 就在此时，刃走不知掏出了什么东西，暗暗说道： “看来……我得使出杀手锏了！” 第26章 穷追不舍 杀手锏？已经这个时候了，刃走真的还有什么别的招数吗？ 七星里向刃走当家投去了疑惑而好奇的目光，只见他从腰间不知掏出了什么东西来。 “刃走当家……”七星里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低声道。 不过刃走看起来却相当有自信，转头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七星里，一会儿你……啊！当心！” 话没说完，刃走迅速地一把推开了七星里。 刹那间，一颗破甲弹从七星里的耳旁呼啸而过，要不是刃走反应及时，恐怕自己已经饮恨当场。 不过这突然的一推乱了七星里脚步，他一个没稳住，重重地跌倒在地，刃走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趁着此时，身后的太平初抓紧追了上来，只在几瞬之间他便冲到了二人面前。 “七星里，受死！” 太平初举起狼牙棒，借助武斗甲的推力从几丈开外飞跃而起，如猛虎扑食般跳杀过来！ 匍匐在地的七星里尚未站起，太平初的夺命一击便当头袭来，惊慌失措间，他下意识地护住了头面。 “乓！——” 千钧一发之际，刃走上前横刀挡住太平初的一记重击，兵刃相接的那一刻，整片林子都回荡着这尖锐的金属碰撞声。 七星里颤抖着睁开眼，看到刃走硬撑着的背影，惊出了一身冷汗，顿时动也不敢动了。 “刃走当家……” “七星里，你快走！别担心我……我自有办法！”刃走顶着太平初的压力，一面艰难地说道。 听罢，七星里立马冷静了一下，随后扑腾着从地上爬起来，开始踉踉跄跄地往前跑，但离开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刃走，眉目之间尽显担忧。 “碍事的家伙，”太平初不屑地对刃走说道，“别以为这么容易就能逃脱白虎军的掌心！看我先解决了你，再去追那个叛徒。” 刃走闻言呵呵一笑，说道：“哈，求之不得！” 紧接着二人在树林里又展开了一番激斗。 趁这会儿功夫，七星里总算逃得远了一些，不知跑了多久，他也渐渐的体力不支，一点点放慢脚步，最后走到一片树荫里停了下来，靠在旁边的树干上大口地喘着气。 稍稍休息了片刻之后，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虽然甩掉了太平初，但自己还是没有彻底逃出白虎军的追击范围。 想到这里，七星里丧了气，大家为了自己和整个山寨，都在奋不顾身地战斗着，可他却只会拖后腿。在这种关键时刻，一点忙也帮不上。 刃走当家被自己拖累了，也不知羽放当家那边怎么样……估计也很难逃脱了吧？ 七星里无助地望向了树林外的天空，眼神逐渐迷离，仿佛要放弃生的希望了似的。 “七星里……能听到吗……” 就在七星里要闭上眼睛的一刹，耳边一阵嘈杂的通讯声叫醒了他。 是羽放当家！ “喂，喂！羽，羽放当家！”七星里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赶紧回应，“您还好吧？大家逃出去了吗？” “我没事……”声音还是有点不清楚，可能是距离太远的缘故，“大家都……好，我们和……碰面了！现在正在……七星里，你和刃走在哪？” “我和刃走当家分开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去了……”七星里的声音越说越小。 “我知道了……坚持一下，我和……马上跟着信号……找你们！” 这时，七星里便听到背后树丛里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战战兢兢从树旁探出了半个脑袋，却见几名白虎士兵正在不远处搜索。 居然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 来不及震惊，七星里赶紧站起身，一边对通讯那头的羽放小心低语道：“他们过来了，我得走了！” “等等，七星……” 七星里挂断了通讯，咬紧牙关继续逃亡。 可刚没跑几步，卫兵便发现了他：“在那边，站住！” 没办法，只好想办法先甩掉他们了。 借着树林的岔道和阴影，再加上对白虎军战术习惯的了解，七星里带着追兵在林子里兜起了圈子。 不出一会儿，几个卫兵就都被绕在了一块儿，七星里则抓住一个拐角，躲进了小道旁的一堆草丛中。 “人哪去了？” “不知道啊，刚才还在前面……” “分头再去找找，不能让他跑了！” 待到卫兵们走远，七星里终于从草丛里冒了出来，朝他们相反的方向，顺着小路离开了。 忽然，一道亮光出现在七星里的左侧，差点闪到了他的眼睛。 七星里转头一看，是树林出口的光亮！ 这下终于要逃出去了！ 出了这片林子，前面就是兽王涧，过了那里就正式进入千齿峡谷的中央地带了。 七星里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向着出口奔去。 然而，在他快要触摸到近在眼前的光芒的那一瞬间，一道强烈的冲击波迎面而来，随后，七星里像被狂风吹拂过的天灯一样，往身后飞去。 落地的那一秒，七星里感觉自己后背简直如同爆裂开一样，口中也咳出了一口鲜血。 他龇着牙，颤颤巍巍地支起身，往树林出口望去：一个高大的黑影在阳光的投射下挡在了七星里面前…… “我说过了，七星里……绝对！不会让你逃出去的。” “太，太平初将军……” 七星里强忍着疼痛，试图再次站起来，但他的双腿已经彻底使不上劲了。 太平初一步一步地向他缓缓靠近，一手持破甲狼牙棒，一手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刃走……刃走当家他……” 尽管七星里自身难保，在这种时候，他还不忘关心刃走。 “那个贼首已经上路了……”太平初冷冷地回答，“你还是那么多愁善感啊，七星里……简直和离开军营的时候一模一样。” 眼看太平初越来越近，七星里的心脏不停地狂跳，他努力地向后拖动着自己的身躯，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这一刻，他狼狈的样子，在旁人看来是多么的令人发笑…… 太平初举起手中的刀，往七星里的身旁一插，而后严肃地说道： “七星里，我看在大都督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觉得自己还留有白虎军人的尊严，就拿起刀，和我战斗，然后光荣地战死……也不枉你曾经是我们的一名战士。” 听到这句话，七星里更加恐惧了，羞愧、耻辱的眼泪在他眼眶里打转，他举起颤抖的右手，缓缓伸向刀柄。 捏住刀的那一刻，过往无数的回忆顷刻间涌入七星里的脑海：父母在战争中的惨死、家乡百姓们被战火吞没的景象、自己孤独飘零时的颠沛流离，以及在朱雀城里龙岚被砍得血淋淋的模样…… 顿时他感到眼前天旋地转，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如同有千万针芒一般。 “不……我做不到！！”七星里哭嚎着。 面对泣不成声的七星里，太平初摇了摇头，从冰冷的面具下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七星里？当得知你叛逃的那一刻，其实我替你感到了一丝丝的欣慰。因为我以为你变了，你变得敢于反抗，至少有勇气挑战军法了……但你现在这副样子，却改变了我先前的看法，你还是那个连刀剑都无法举起的懦夫。哪怕你能用这把刀向我挥砍一下，我都会觉得你有所成长……可你太令我失望了七星里，你永远都只能是一个毫无勇气可言的废物了……” 太平初将狼牙棒高高挥起，准备往七星里的头顶砸去…… 难道真的要结束了吗？ “面具老儿！爷爷来也！！” 就在铁棒要落下去的那一秒，太平初的身后传来一阵疾呼。 太平初惊诧地转过身，只见一道闪电般的掠影道旁的一棵大树上俯冲而下。 定睛一看，刃走一手握破甲刀，另一手抓着像是藤蔓类的东西，以飞箭般的速度在半空中划出了一条华丽的弧线，朝着太平初头顶袭来！ 那来势之快，令太平初不得不抽身回防，可还没来得及做好防御姿态，刃走便已贴近到了面前。 紧接着，刃走凌空一脚踢飞了太平初手中的狼牙棒。在对方露出破绽的瞬间，他再借着旋转的惯性，使出了一记凌空旋风斩，精准地砍中了太平初胸口的能源核心！ “怎，怎么可能？！” 瞬间，太平初的武斗甲失去了动力，他往后跌了几步，便单膝跪地，在战甲沉重的压力下，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七星里擦了擦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幕： 太平初，被击败了！ 刃走则跑了上来，问道：“七星里？你还好吧？” “哦，我，我还行……刃走当家，你刚才……”一切发生得太快，七星里还在懵然地回味着。 刃走听罢，得意地笑了笑，拿出了挂在树上的飞虎爪：“嘿嘿，可不要小瞧我压箱底的招数！” 第27章 物极必反 “好厉害！这就是……杀手锏吗？” 七星里不由地露出了赞叹的神色。 刃走咧嘴微微一笑：“当然了，这一招我可偷偷练了五年呢！平时一直没机会拿出手，连羽放他们都不知道，今儿个可算派上用场了！” 七星里点点头，不过他还是不敢相信，居然一出手就制服了白虎军的中将。 果然，千齿峡谷卧虎藏龙，两个月来白虎军几次进攻也没能拿下千齿峡谷是有原因的。 然而，两人没高兴多久，身后便传来一阵不连续的机关发动的响声。 于是，刃走和七星里都警觉地转过头，发现已卧倒在地的太平初意识恢复了过来，正艰难地用肢体控制着武斗甲，试图再次站起来，奈何将军战甲实在太重，太平初的体力也所剩无几，在没有能源动力的情况下，根本没法操控机甲。 “这家伙真是够倔的，都这样了还想再打！”刃走忿忿地咬牙说道，随即便拔出刀走向了太平初，准备给他一个彻底的了结。 七星里见状，却急忙劝阻：“刃走当家，不要杀他！” 刃走顿时一脸不解：“为什么不杀？这家伙可害的我们好苦啊！” “话虽如此，太平初将军毕竟是白虎军的中将。他在战场上的地位和作用非同小可，要是他死了，对前线同其他三族作战的白虎军将士们肯定会造成不小的打击……”七星里接着解释道，“更何况，要是我师父知道了太平初在剿匪任务中阵亡了，他一定会派更厉害的援军过来！到那时我们真的就危险了！” 听了七星里的一番话，刃走仔细想了想，说道：“有道理……不过要是放走了他，他不也会让前线大营增援吗？” “我想并非如此，”七星里摇了摇头，“这一仗，朝歌师兄攻下了我们的一个防空阵地，从整体上看，其实是他们赢了，所以我想，太平初将军不会那么做的。” 刃走收起刀，想了想后说道：“好吧，我相信你。” 于是他扶起七星里，随后二人一同往虎王涧的方向出发。 穿过杀机四伏的树林，眼前的场景一下子开阔了不少，层叠的峰峦顺着两边连绵不绝地排开，为二人辟出了一条蜿蜒前进的山道，在不远处的谷间，已经能隐隐约约地听到隆隆的流水声。 “太好了，总算要到虎王涧了！”经历了几番苦斗后，刃走庆幸道。 虽然七星里也松了口气，但还是幽幽地感叹道：“唉，只有我们两个逃出来了么……” “看样子，恐怕是的……”刃走有些难过地回答着，“不过羽放他们应该已经逃出去了吧？但愿他们没事啊。” “对了，刚才羽放当家跟我发了通讯，说他们已经逃出树林了。” “是吗？哈哈，那就好！” “哦，她好像还说遇到了什么人，现在正顺着通讯信号找我们呢。” 刃走听罢想了想，说道：“啊！她肯定是跟我西营的援军会合了！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咱们还有反攻的希望！” “可是，应该已经来不及了吧？”七星里小声道，尽管他不想泼冷水，但该说的还是要说，“防空阵地已经沦陷，所以现在占有地形优势的是白虎军，我们想要重新夺回高地，估计会比当时的白虎军难多了。” 这话令刃走露出了一丝沮丧的神情：“难不成真的要放弃这样一个战略重地了？” “没办法嘛，”七星里宽慰道，“师父给我讲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胜败乃兵家常事。再厉害的将军也没法一辈子都能打胜仗，更何况现在敌强我弱，我们能捡一条命回来已经很幸运了。” 不知怎的，刃走听到这话却笑了出来。 “怎，怎么了刃走当家？” “哈哈哈！惭愧啊惭愧，”刃走半自嘲地大笑道，“我刃走从军十余年，到头来竟不及你一个七星里心态好！看来羽放那老太婆有一句是说对了，我真不是个靠谱的当家呀！” “啊……我倒觉得刃走当家你重情重义，武艺也很高，是个好头领呢。” “哈哈，是吗……” 就这样，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转眼间便穿过了山谷，抵达了虎王涧。 一道碧绿清澈的溪水缓缓流过二人脚边，顺着河岸觅去，只见源源不断的流水正从错落的山坡间奔涌而下，沿途泛起阵阵浪花，拍打着湍流中的青石，发出阵阵清脆的动响，与两岸林间的飒飒风声相映，好不浸人心脾！若不是现在战事当前，性命攸关，此处确是个游赏的胜地。 “看，在那！”刃走说着，指向了搭在溪水上的一座木桥。 七星里兴奋道：“过了这座桥，我们就能安全了！” “嗯，赶紧去找羽放他们吧！” 然而刹那间，一大队白虎士兵从两岸的草丛中忽然杀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不许动！！” 白虎众军一声令下，同时纷纷举起了臂甲枪，对准了二人。 刃走下意识地站到前面护住了七星里，大惊道：“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 七星里惊慌地环视了一眼，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还没来得及思考，一阵熟悉的、充满得意的笑声再次穿透了二人的鼓膜——是朝歌！ “啊哈哈哈哈！没想到吧七星里，”果然，朝歌从几个卫兵的身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我等你好久啦！” 刃走激活了臂甲护盾，愤怒地说道：“朝歌，又是你！” “师兄……” 七星里不可思议地看着朝歌，内心已然陷入了绝望。 朝歌嘴角上扬，冷笑道：“我就知道，想在树林里跟无头苍蝇似的追你，完全就是浪费兵力，所以我就带人提前到了此处埋伏，毕竟这儿是你们进峡谷腹地的必经之路。哼哼，不出我所料，你们真就自投罗网了！” 刃走当家面目狰狞起来，仿佛恨不得现在便上去给朝歌一拳，把他的一嘴牙全打到地上。 这一切都被朝歌看在眼里，于是他愈发地嚣张了：“哦？怎么一副这么难看的表情啊？被追着逃了半天，到最后还是没能活命，很不甘心吧？活该！谁叫你们选择和我作对，这就是下场！本将军劝你们别再枉费心机了。乖乖投降，我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痛快！哈哈哈哈……” 听罢，刃走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嘴角抽动地骂道：“狗娘养的东西！爷爷就是死，也得拉你做个垫背！” 就在他迅速拔出破甲刀，准备冲向朝歌的那一刻，一个黑影从两人的身后窜了过来。七星里机敏地转过头，却没看清来者的脸。 只见那人抡起了棍棒似的东西，朝着刃走那条没有防备的胳膊狠狠地挥了过去！ “呃啊！！！” 随着刃走当家一声惨叫，他整个人都被打翻在地，表情痛苦地捂着自己的手臂。 “刃走当家！” 七星里大喊着，刚要查看刃走的伤势，却立刻被一把刀架住了脖子。 “不许动……” 闻言，七星里只好战战兢兢地回过身，又惊又惧地看向那人。 如此熟悉的面具……又是太平初，这次他卸下了武斗甲，只拿着破甲狼牙棒和破甲刀，身后还有几个从林子里追上来的白虎军士。 “太，太平初……你……”刃走躺在一旁，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这一下就当作是刚才的报复吧，当然，你怎么想都无所谓……”太平初冷冷地回应完，接着对七星里说道，“真不容易啊，七星里，我都快忘记上一次如此丢盔弃甲地战斗是什么时候了……不过，还是该结束了！” 见状，朝歌的眼中闪烁出了兴奋的光芒，对太平初说道： “太平初将军，请务必由我受下这份殊荣吧！这是我之前的承诺，一定要亲自正法叛军，请将军成全！” 太平初想了想，接着点了下头： “好吧。” 朝歌难掩内心的激动，露出近乎快要癫狂的邪笑，他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一步一步地向七星里走来。 此刻，在七星里的目光中，朝他走来的再也不是任何熟人，而是宣告自己命数已尽的阴司无常。 那一刹那，被恐惧淹没的七星里却仿佛释然了： “真的要彻底了结了呢，明明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也许太平初将军是对的，我可能真的永远是一个毫无勇气可言的懦弱小鬼了吧……” “洪武·如临仙宫术！！” 一个少年的声音拉回了七星里飘渺的思绪。 下一秒，整个河岸都被不知哪来的雾气全部弥漫，顿时恍若身处云端之境。 七星里连着太平初一起，顷刻间便被着云雾和朝歌他们隔开了。 “这又是什么把戏？”太平初一时有些发懵，不敢轻举妄动。 话音刚落，一名蚕眉凤目的少年拨雾而出…… “凌、凌战！” 第28章 玉石俱焚 漫天的大雾持续笼罩着虎王涧的两岸，随之而来的是少年凌战的现身。 “凌，凌战！你怎么来了？”看到凌战的那一刹，七星里仿佛又看见了希望，又惊又喜地说道。 一旁的太平初依然用刀紧紧地架着七星里，一边说着：“听说，今年六月底发生在青龙城的那场事变中，起义者内有一个会兽灵法术的少年，看来就是你了吧……凌战，是吗？我记住了。” 凌战没接他的话，快速地从袖子里又抽出了一张灵符，随后化作了掌中的一道神火，说道： “少废话！戴面具的，放开七星里！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太平初冷笑一声：“来啊，你敢动一下，我立马就杀了他！” 形势再次陷入了僵局。 这时，凌战身后冒出了两个白虎士兵，估计是刚从迷雾里摸出来。 “来得正好，”太平初见状随即下令，“将此人拿下！” 卫兵一看到眼前这名奇怪的少年，便立马剑拔弩张。 “是叛军的人吧，干掉他！” 说罢，两个卫兵切换出臂甲机枪，对准了凌战…… “谁都不准动！！” 就在几人要动起手的瞬间，一声大吼响彻涧水两岸，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听到这个声音，两个卫兵下意识地愣在了原地，疑惑地望向彼此，接着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大惊失色： “朝歌将军！” 片刻过后，大雾逐渐散去，河道再次清晰起来。 只见三三两两的白虎军中央，立着两个人影，那穿着武斗甲的自不必说，是朝歌。而在他身前，一名身材修长，眉目妩媚的蒙面“女子”正用长剑抵着他的脖子。 “是虎美人！放开将军！” 反应过来的白虎众军纷纷启动臂甲，围住了二人。 七星里简直不敢相信，以为自己一定是眼花了，自言自语起来：“虎大当家？怎么会……” 然而没等七星里细想，两旁的山坡上又不知从哪齐刷刷地钻出了几十名几乎全副武装反抗军士，荷枪实弹瞄准了河岸上的白虎士兵。 “放下武器！降者免死！”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七星里头顶传来，是羽放当家！ 这下白虎军全都傻了，不知不觉间竟陷入了反包围。 趁着这功夫，羽放带着几名兄弟从高坡跑下，面色焦急地来到七星里和太平初这边，扶起已经重伤不起的刃走当家。 “啊，老太婆……”刃走艰难地笑了出来，“你可算来了……” 羽放一面止着血，一面低语道：“别说了，保存体力，下去休息吧……” 几人扛起了刃走，便往坡上回去。临走前，羽放用充斥着杀意地眼神最后瞟了一眼太平初…… 几番波折下来，场面似乎终于有所改变了。 被挟持的朝歌露出了一副既不甘又憎恨地神情，顺着脸颊流下了几滴紧张的汗珠。 “虎美人……你这家伙，究竟干什么？”朝歌浑身都不敢有一点儿动弹，可唯独嘴上还是不肯松口。 虎美人环视了一遍周围，随后掐着嗓子，装作女声，细语道：“朝歌将军，你我交战两月，却始终不曾谋面，看来今日终于能好好谈谈了……” 朝歌装作镇静，笑道：“和你谈？谈什么？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吧……” 话音刚落，虎美人手里的剑愈发贴近了，细看之下，那冰冷的剑锋似乎闪出了道道寒光，直叫人汗毛竖立，把朝歌吓了一跳，方才的冷静立刻荡然无存。 “哎呀！人道是，白虎军朝歌聪慧机敏异于常人，怎地如此糊涂，眼下不就有件值得一提的事吗？”虎美人轻佻地回应着。 朝歌无奈，只得问道：“你想要什么？” “眼下贵军正从峡谷东南往腹地中央挺进吧？我只有三个要求，首先，请将军下令所有军士撤退，今日就此停战……” “可以……”朝歌低头应道。 “其二，归还我怒望坡高地的防空阵营……” 朝歌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纠结。 “将军，不能还给他们啊！”不知怎的，一名白虎军士大嚷起来。 “住嘴！”朝歌呵斥着，随后对虎美人又说道，“我答应……” 虎美人点了点头，说出了第三个条件：“最后，放了七星里。” “虎美人！你别得寸进尺！” 就在此时，太平初的一句怒喝打断了谈判。 “你以为就自己有筹码吗？我决不允许有任何叛军能够逃脱制裁！”太平初铿锵有力地说道。 虎美人没有丝毫退缩，投去了犀利的目光：“哦？莫非你为了一个叛军，连主将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也包括我的性命！” 七星里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一幕，刚放下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 “老家伙！你敢动他一下试试！”凌战说着，摆出了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紧接着，太平初手头一狠，眨眼就要抹了七星里的脖子…… “不许动！这是命令！！” 朝歌瞬间激动了起来，语气充满了愤怒与强势，不由任何人质疑。 太平初震惊地停住了刀，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朝歌：“朝歌，你……” “没听到我的话吗？不许动！我才是你们的主将！这里我说了算！！” 朝歌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狰狞面目，发出如同凶兽宣誓主权时一般的咆哮。 不光是太平初，几乎整个河岸的人都对朝歌的这一句话感到了一丝惊诧。 沉默片刻后，太平初放下了刀，但还是紧盯着七星里不放。 “怎么样？朝歌将军，想好了吗？”虎美人问道。 朝歌有些不情愿地点了下头，回答道： “好……我答应。” 于是，虎美人放下了剑，说道：“既如此，我便放了将军……望将军言而有信。”随后，虎当家对七星里使了个眼色。 七星里心领神会，忐忑地迈出了第一步。 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七星里与朝歌向着各自的方向缓缓走去。 二人彼此擦肩的一刹那，朝歌突然用手搭在了七星里的胸前。 七星里感觉后背忽然升起一股凉意，猛地吸了一口气，心跳不自主地快了起来。 “朝歌！你还想耍花招？”凌战警觉地上前了几步。 然而朝歌却并没有理会凌战，转头在七星里耳边低语道： “七星里……不要以为是我放过了你，更不要以为我朝歌怕死……我从不怕死。但是，我永远！永远不会和你这样的窝囊废共赴黄泉！你记住，我们的较量，最后一定会是以我单方面的胜利告终！好好看着吧，哼哼……” 随着七星里哆嗦地咽了口唾沫，二人分开了。 在朝歌的命令下，太平初以及剩下的白虎军撤出了虎王涧。 回到反抗军一边的七星里终于彻底松了口气，但他对方才朝歌所说的一番话似乎仍心有余悸，想想都不禁感到后怕。 “七星里，你没事吧？”白虎军刚走，凌战便跑来关心道。 “啊，我没事……”七星里说道，“谢谢你，凌战，你又救了我一命。” 凌战笑道：“兄弟之间有什么可谢的？你要谢也应该谢谢虎美人当家，是他告诉我你这边有难，还亲自带人来支援呢！” 正巧，刚说到虎美人，他便过来了。 “怎么样七星里？没受伤吧？”虎美人问道。 “嗯，没什么大碍……多亏您及时赶到。” “寨子里传来急报，我这才号召了剩余的弟兄，会合西营往这里支援。不过还是晚了一步，路上只碰见了羽放他们的残兵……” “是这样啊……”七星里若有所思，随后接着说道，“对了，刃走当家呢？他的伤势怎么样？” “现在只是做了一点应急措施，具体伤情如何还不得而知，恐怕没那么乐观。”虎美人沮丧地说道，神情也凝重起来。 闻言，七星里的愧疚之意再次浮上心头。 虎美人似乎看出了七星里的心结，劝慰道：“不必太自责了，白虎军这次攻势凶猛，显然是有备而来，就这样稀里糊涂让你们组织临时抵抗，确实太难为人了。” 七星里听罢，心头稍稍好受了一些。 这时，一名卫兵跑了过来，说道：“禀告大当家，通讯营来报，朝歌已经率领全部白虎军退出了峡谷，往大本营方向而去！” 看来此次的对峙终于能告一段落了。 “好，知道了，下去吧。” 卫兵退下后，虎美人又思索了片刻，说道：“还是小心点为好，我马上带人去检查一下白虎军有没有留什么眼线。七星里，今天辛苦你了，你就先跟着羽放他们回寨子里休息吧。” “等一下大当家，”七星里似乎还不想回去，说道，“让我跟您一起去吧！我这次什么力都没有出，请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吧！” “这……” 虎美人犹豫了，看着七星里诚恳的眼神，他思考再三，随后答应道：“好吧，那咱们待会儿出发。” 第29章 得不偿失 与战火相比，其留下的废墟往往更加令人难以直视。 怒望坡之战总算结束了，七星里、凌战跟随虎美人当家一同开始清扫起了战场。 从虎王涧一路回去，几乎到处都能看到战斗留下的痕迹：烧焦的土地、断裂的树干、破碎的武斗甲，当然还有战士们的尸骸…… 这一幕幕触目惊心的场面，令人见了无不悲恸。 既然是排查眼线，那对于至关重要的怒望坡营地自然是最不能疏忽的。 虎美人很快便带着七星里等人首先抵达了怒望坡高地。 只见整座营地已经沦为一片废墟，两架‘蟠龙吼’也几近报废，能源发动机里还在不断冒出滚滚黑烟。 “这……”凌战惊愕地都说不出话来。 “不出所料，”虎美人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朝歌是绝对不会把战利品留给对手的。” “哼，难怪那个朝歌如此爽快地把这里还给了我们，果然没安什么好心！”凌战忿忿地说道。 “不过他们下手真是很快呢，”七星里说道，“我们撤离这里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已经把这里拆完了。” 几人正说着，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少女向营地这边跑了过来。 “哥哥！” 女孩一边招手，一边高喊着来到几人身旁。 “牙儿，你也到了？”虎美人笑着扶了扶牙儿小姐的头。 “牙儿小姐？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七星里有些惊奇地问道。 “峡谷里出了大事我当然要来啦，”牙儿的笑一如既往地如同春光般温暖，“不过我本来想跟哥哥他们一起来救你的……可哥哥却不让我去，说什么太危险了，就让我提前先到怒望坡等着你们。” 说罢，牙儿有些幽怨地瞟了虎美人一眼，似乎在宣泄着不满。 虎美人哄孩子的语气道歉道：“好了，你是没看见，当时的情况真的很危急。我答应你，下次有情况一定带你一起去。” “唉，好吧。”牙儿还是有些赌气地应道。 “先不说这个了，牙儿，你们检查过蟠龙吼了吗？”虎美人问道。 牙儿点头道：“嗯，我刚才让寨子里的机关匠师们看了一下，他们说可以修的好，但是由于损伤严重，可能要花两三个月了……” “啊，要这么久？那这个阵地我们岂不是白抢回来了？”凌战显得一脸失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虎美人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吃了一次结结实实的败仗，我想这是一个很好的警钟，朝歌这样的对手，是绝不容我们轻视的！” 听完此话，几人都沉思良久，似乎对接下来的路感到了一点迷茫。 “行了，再胡思乱想也没有什么好处，”虎美人立马说回了正事，“我们先从这里开始排查吧。牙儿，你跟七星里一起查看坡地东侧，凌战和我就去西侧。” “是！” 于是，众人开始分头执行起了任务。 从高处看下来，整个坡地开阔得很，有什么情况基本一眼就能看到，因此想在这里藏眼线的可能性不大，但作为峡谷东南的主战场，可以说是伤亡遍地，因此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士兵们的尸骸清扫干净。 牙儿小姐和七星里跟着其他兄弟们一起帮忙搬运遗体，同时收集能用的残余零件。 众人将战死的将士们集中到了一个个的土坑中，随后一下一下地用黄土填埋上去。 看着眼前的情景，七星里的心情开始沉重起来，他想为逝去的生灵们做一番悼念，却不知自己该以什么样的面目向他们表达自己的敬意与歉疚…… 这时，牙儿悄悄走到了他的身旁，面对牺牲的战士们，她轻轻闭上了双眼，两手紧握于胸前向，而后微微颔首，神情肃穆，仿佛在为他们祈祷。 七星里傻傻地看着牙儿那雀斑点点的脸庞，随后便学起了她的样子，默默悼念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牙儿小姐开口道： “每次……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我以前的家乡……” “嗯？” 七星里转过头去，牙儿继续说着： “在我家那边，每年的神兽祭祀上，大家都会聚在神坛前，为逝去的家人和朋友们祈祷，然后放飞画着白虎和星辰的天灯，希望它们能引着逝者的灵魂回到故土，与家人团聚。” “听起来很温暖呢！”七星里似乎也能感触到这份情思，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是啊，”牙儿微微一笑，但很快又皱起眉头，“可惜……我四岁的时候，家乡就被战火吞没了，爹娘想带我离开，但还是被追兵发现，最后只有我逃了出来……” 牙儿眼看自己快要抑制不住情绪，又整了整心情，说道：“啊，不过幸好……我在流浪的途中遇到了哥哥，是他收养了我，还带着当初的难民和反抗军战士们来到这片峡谷，建立了千齿寨。所以每当我看见寨子里牺牲的战士时，我都会不由地用自己家乡的祭奠方式悼念他们，只是没有天灯就是啦……” 七星里想了想，说道：“要不有机会问问大当家，在寨子里做一些天灯出来吧？” 牙儿笑着回答：“算了吧，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啦，我相信，只要心意能传达到就够了。” “啊，也是呢……”七星里尴尬地挠了挠头。 两人又沉默了片刻，随后换七星里接过了话题。 “那个……” 七星里刚要说些什么，却顿时感到难以启齿。 “嗯？怎么了？”牙儿小姐侧着脑袋问道。 经过一番犹豫，七星里终于把心底话说出了口：“牙儿小姐，你……会怪我吗？” “诶？”牙儿一脸的不解。 “今天这场激战，不管羽放、刃走当家，还是其他的每位兄弟，都在为包围峡谷殊死拼搏，可唯独我却什么都没有做……要是我那时能帮上忙的话，说不定就不会牺牲那么多人，哪怕是多活下来一个也好！” 牙儿小姐听罢，低下了头，似乎在思索该如何回答。 见状，七星里更加无地自容了，他转过了身，继续向着战死的兄弟们默哀着。 “不会的……” 牙儿小姐忽然回答道：“我一直坚信，对于过往，我们只需牢记自己从何而来便好，但不要过度沉浸其中，因为真正决定我们的从来不是过去……而是是我们当下的选择。” 霎时间，七星里感到茅塞顿开，心中的烟霾也逐渐散去，迎来了久违的豁然。 “我明白了……谢谢你，牙儿！” “小事一桩啦！所以，如果你真的过意不去的话，就要抓住现在！” 说话间，牙儿突然灵光乍现，两眼放光，说道：“我有个提议！七星里，你不是不会武功吗？要不就我来教你吧！怎么样？” “啊？”七星里顿时浑身一激灵。 “啊什么呀？你可别看我是个女孩子，我武功可好了呢！哥哥都夸我有武术家天分！”牙儿小姐神气地说道。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啦……”七星里，“只是我觉得这种事情，让刃走和羽放当家来就可以了吧？” “哎呀，他们平时带兵那么忙，肯定没时间单独教你的！”牙儿接着劝说道，“再说了，刃走大哥和羽放姐刚刚受了伤，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帮你啊！” “也、也是哦……”七星里低声道。 “所以说嘛，我来教你武功吧！绝对没问题的啦！”牙儿小姐越说越兴奋。 “嗯……好、好吧。” 七星里傻笑着答应了下来。 “那，就这么说定喽！” 随着七星里与牙儿作下了约定，日暮也渐渐地没入西山。 夕阳的余晖撒遍山野，一直到峡谷的尽头，最终一点点地消失在了白虎军营黑压压的阴影之中。 大营内，刚刚返回本部的朝歌满身怨气地脱下武斗甲，摔在了地上，咬牙切齿、怒目圆睁。 “可恶，可恶！明明差那么一点点就能……”说到一半，他奋力地捶了下桌案。 站在朝歌身后的，除了几个卫兵外，还有一同返回的太平初。 “事到如今再抱怨也没用了……”太平初淡淡地说道，“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正法七星里，当时何必要阻止我？” “太平初将军！我发过誓！一定要亲手处死七星里，否则我绝不甘心！”朝歌近乎咆哮地解释道。 面对朝歌的愤怒，太平初如同他的面具一般没有丝毫波澜，静静地说道： “朝歌，我觉得你要冷静一下。我看你想亲手处置七星里，好像不是单单为了严正军法……” “这不关你的事！”朝歌不由分说地驳斥着。 太平初摇了摇头，向帐外走去。 “太平初将军，请问你要到哪去？”朝歌严肃地问道。 “前线，”太平初答道，“我要回去向大都督报告，另外我的武斗甲已经损坏，帮不上你的忙了。接下来看你自己了。” 朝歌见状，也不再追问，随口应付道： “恕我不远送了……” 第30章 迫在眉睫(一) 兽纪八百零九年十月十日，对于任何一名前线的白虎军士而言，这毫无疑问又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 当他们早晨从各自营帐中出来，依旧能看到白虎的一面面旌旗平静如常地、高高飘扬在朦胧的旭日下。 清早的晨曦里，耳边传来的没有战事急报，都是战友们忙碌却有序的脚步声……他们甚至还能有点空闲，趁着排队领早餐时间，打个大大的哈欠，伸个舒服的懒腰。 换作平时，如此平淡的日子只会令人感到枯燥，但眼下，这却是将士们最想珍视的时光，谁也不敢保证，下一秒这样平和的早晨不会被敌军打破…… 中军大营之下，几名卫兵正有条不紊地搬运着战甲军械，恰在此时，一道格格不入的匆忙身影从卫兵的中间穿过，嘴里不停地喊着： “闪开，闪开！” 在众人错愕地目光中，那个高大威猛的人影大步流星地登上台阶。 东方瑾正坐镇营中，只见一名卫兵跑了进来说道： “禀大都督，千斤大虫统领正在帐外！” “请他进来吧。”说着，东方瑾放下手里的文书。 随着卫兵通报完，一名身长九尺、虎背熊腰的魁梧将军便走进了帐内。 “千斤将军，有何消息吗？”东方瑾开口问道。 “大都督，侦查来报，玄武十殿的泰山将军、平等将军和轮回将军共领六路先锋部队近三万余人，刚刚跨过了边线，现正向着我军北侧缓缓靠近！” “北侧……” 东方瑾低语着，一边走向案旁，查看起了地图，随后又说道： “青龙和朱雀有什么动静吗？” “哦，有！”千斤大虫回答，“朱雀那边刚组建了一批新军，拢共两万来人，前几日也拔营起寨，从南面向我军而来！至于青龙嘛，到现在还是没有什么动向……” 听罢，东方瑾颇有深意地点了下头，继续埋头思索。 千斤大虫见东方瑾不吭声，便笑道：“嘿嘿！大都督，自六月初起，我军已备战整整四月！那群家伙隔三差五地互相骚扰，可就是不敢瞄我们一眼，今儿个可算有点动静啦！” “是啊，想必他们终于下定决心了，”东方瑾淡淡地说道，“来得比我预想的要快呢，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们这一上来便给咱来了个南北夹攻，意欲令我军腹背受敌啊……”千斤大虫说道，“只不过我有些搞不懂：大都督，您不是说三族会联合起来针对我们吗？可唯独这青龙族跟装王八似的一动不动，莫非他们还没有跟玄武朱雀达成共识么？” 东方瑾却坚定地说道：“不。” “哦？何以见得？” “从朱雀的新军就能看得出来，”东方瑾解释道，“四个月之前，朱雀还是四族当中战力最弱的一族，连组织军队的能力都没有，然而仅隔数月，他们便能派出两万军士向我白虎作战……你觉得这可能吗？” 千斤大虫眼珠一转，说道：“大都督的意思是，青龙正暗中协助朱雀？” “不是协助，是操控……朱雀族现在很可能已经沦为了青龙的傀儡！” 闻言，千斤大虫露出顿悟的神色：“难怪我觉得他们这新军甚是怪异……不仅没有番号，而且还打听不出主将的消息，原来竟是青龙的伪军！” “想必他们不愿让人得知自己是青龙的外援，又苦于朱雀已没有自己原本番号的缘故吧。” “大都督，我还有一事搞不懂，既然青龙要和我们交战，为何要伪装成朱雀军？” “试探……”东方瑾再次答道，“他们想试探我军的深浅，又怕遭到报复。便以朱雀的名义发兵，这样我们便会把矛头指向朱雀，青龙则能安然无恙。” “原来如此，好一记祸水东引！想不到他们居然有这等心机！”千斤大虫感慨道。 “是啊，实际上朱雀和玄武对我们而言的威胁并不大，真正麻烦的，恐怕是青龙族……” 千斤大虫思索片刻，说道：“大都督担心的是紫阳卫吧？青龙族借助三个月那次事变，获取了四方神佑的支持，将全大陆战斗力最强的紫阳卫纳入了麾下，这的确是个麻烦事儿。” “不单是这样，”东方瑾长叹了一口气，“青龙军的龙帅也不容我们轻视。” “龙帅？哦，就是那个……辰天旭吧？又不是什么厉害的家伙，去年比武还是爷爷我的手下败将呢！”说罢，千斤大虫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东方瑾则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反问道：“也许武斗术他是不如你，但用兵呢？之前我们从没了解过这个人，更没了解过他的战术，面对一个未知的对手，不应该多加小心吗？” “哎，大都督，您太多心了吧？”千斤大虫挑了挑眉毛，说道，“我们不了解人家，不就是因为他是个无名小卒吗？这等人您担心太多做什么？” 然而东方瑾突然笑了起来，说道：“那我问你，几十年前，青龙族的前任龙帅玉笙是不是无名小卒出身呢？” “这……那倒是。”千斤大虫顿时语塞，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再者说，我已经派人打听了此人，他是神佑长老辰北辰的手下。辰北辰也是我们白虎军前辈的老对手了，此人极善运筹帷幄，当年是青龙族出了名的智将。你想想，他的手下会是无能之辈吗？” 千斤大虫这才有所反思，低下头作揖道：“大都督教诲的是……我记住了！” 两人刚说完，营帐外的卫兵又跑了进来，报告道： “禀大都督，太平初将军已返回大营，现在帐外等候！” 东方瑾和千斤大虫看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一副期待的神情。 “快请他进来！”东方瑾说道。 随着卫兵再次出去通报，太平初将军带着那副熟悉的面具进入了帐中。 见到东方瑾和千斤大虫，太平初立马行了抱拳军礼： “参见大都督、千斤统领！” “太平啊，你可算回来啦！”千斤大虫乐呵呵地笑着欢迎道。 “是，我刚到没多久……” 三人寒暄了几句，便又说回了正事，东方瑾率先问道： “太平将军，七星里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太平初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七星里的确叛逃了……而且还加入了虎美人的叛军。” “什么？！”千斤大虫显得异常震惊，“七星里他真的叛变了？” 于是，太平初便将自己一路的调查经历报告给了他们。 得知完了此事，千斤大虫捏紧了拳头，气愤地说道：“七星里这家伙！我还一直觉得他只是跟朝歌有什么误会，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做出了这等勾当！” 东方瑾则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依旧稳如泰山，不过那微微皱起的眉头，也说明了他内心的疑惑与纠结。 “啊，太平，你继续讲！后来怎么样了？”千斤大虫恢复了冷静，对太平初说着。 “我本来是想按军法就地处置七星里，结果……”太平初说到一半，垂下了头，请罪道，“大都督，是末将无能，令叛徒逃脱了制裁，请您责罚！” “这不怪你，千齿峡谷的水的确很深，失手是难免的。” “多谢大都督！哦，还有一事，”太平初接着说，“末将的武斗甲，也在追捕七星里的过程中被贼军打坏了，末将要申请向军械营报修……” “啊？坏了？那可是专门打造的将军战甲！”千斤大虫难以置信地说道。 “是，怪我一时轻敌，让对手抓到了破绽。” 千斤大虫不禁咬牙切齿道：“想不到这贼叛军如此厉害！大都督，我看还是让我去收拾他们！半个月之内一定踏破这群叛军的老巢！” 东方瑾立马严词驳回：“不准！我们跟其他三族马上就要开战了，你是陆军统领，岂能离开前线？” “呃，遵命……”千斤大虫只好作罢。 东方瑾看向了帐外，对太平初说道：“事情我都知道了……太平初，武斗甲你就送到西营进行修理，七星里的事，我会传令给朝歌，让他抓紧解决。你刚做完调查辛苦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是。” 太平初行完礼，离开了中军大营。 看到太平初逐渐走远，东方瑾又转过了身，低声对千斤大虫问道：“千斤统领，记得七星里的事，我也问过你吧？” “哦，对！”千斤大虫老实回答道，“不过，虽然我那时在城里，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出城的前一天晚上，我帮朝歌抓捕要犯时，莫名其妙地昏倒了。” “嗯，我听你说过了……”说完，东方瑾又转移了话题，“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下去忙吧，一大早的，还有很多事呢。” “遵命！” 空空荡荡的大营又只剩下了东方瑾一人，他独自坐回了冰冷的帅位，暗暗地从桌下拿出了一只不知装了什么的、精致小巧的白瓶子，一边若有所思…… “虎美人，我们是不是终于又能相见了呢……” 第31章 迫在眉睫(二) 不计其数的事实证明，当我们在经历眼下的巨变时，在这世上某些看不见的地方同样在发生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是在怒望坡之战的前夕…… 青龙族边界的某处关城内，一名身着标准龙啸团团服的少年正向着帅府走来。 门口把守的卫兵刚要上前查验身份，只见少年二话没说掏出了腰间的令牌，卫兵便立马放他进入了府内。 少年穿过了两三道门，很快便来到了点将台下。 与此同时，台上一名燕颔浓眉的年轻将领似乎已经等候了多时。 “威琦公子，是您啊！”男子从台上匆匆而下，一边有些惊喜道。 “威琦拜见师父……”威琦正欲行礼，却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便改口道，“不对！是拜见龙帅！” 辰天旭赶紧扶起了威琦，说道：“威琦公子，眼下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必如此讲究。” “好，全听师父的！”威琦笑着说道。 “真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公子。” 威琦说道：“得知青龙众军很多都不服师父，我爹就立马带人从城里出发，赶来前线帮忙稳定军心。他的大队明天才能到了，所以先让我来看看。” “威耀大人有心了……”辰天旭有些难为地说道，“本来我不想让二位执政大人操心军中事务，奈何我在军中的威信始终低下。三个月前，家主大人遭弹劾举报，而龙帅一职是他举荐的我。为此，我一上任就遭到了不少的非议。更何况，公子也知道，我是家臣出身，并非正统将领，故而更难以服众了。” 威琦听罢，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之色，毕竟辰北辰长老被举报的内情，他也“略知一二”，但出于无奈，他不能对辰天旭言说。 “哦，这些事我从我爹那儿也听说了……”威琦只好装出一副遗憾的神情说道。 “好在威耀大人能及时赶来，”辰天旭接着说道，“不过还是请公子替我转告威耀大人一声，边关战区不宜久留，执政大人只需在军中做个简单的慰问就好，事成之后还请马上返回青龙城。” “好，我会告诉他的。” “那便有劳公子了！” 说罢，辰天旭转身就要离去，可威琦却突然叫住了他： “师父，等一下！” “公子还有什么事吗？”辰天旭疑惑道。 威琦却呵呵一笑，像个孩子般说道：“师父，我来这里其实还有一件事。” “公子请讲。”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师父，您领军出征前不是教了我一套枪法嘛？我这几个月来日日研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所以我这次前来是想让师父您能再教我几招！” 威琦说着，眼里闪出兴奋的光。 辰天旭凝思了片刻，笑着说道：“是这件事啊！公子不说我还真忘记了呢！不过真是对不住，我也很想再点拨公子几招，但您也看到了，目前边事紧急，我抽不出身来，所以……” “啊，我明白我明白，”威琦连忙说道，“师父是三军之帅，自然应以大局为重，是威琦缓急不分了！” “公子言重了，”辰天旭谦逊地说道，“不管是做龙帅，还是公子的师父，都乃我辰天旭三生之幸。待有空的时候，我一定再教公子！” “好，多谢师父！” 辰天旭点了点头，说道：“时候不早，公子赶紧回去吧！” 于是，威琦出了关城，驾着来时的战车马不停蹄地回到了龙啸团的野外临时营寨。 翌日上午，按照约定，威耀带领着几队浩荡的人马抵达了关城之下。 “报——” 一名卫兵托着长音跑进了龙帅府中：“报告龙帅，执政大人已到城下！” “好，开城迎接！” 随着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辰天旭带领着所有副将们来到了门口。 只见龙啸团的队伍从城门一路排出了将近三里开外，不仅从城里带来了许多的补给品，还有数不清的身着战甲的青龙士兵，连仪仗用的团旗也是遮天蔽日。 这架势乍一看，不像是慰问军队的仪仗队，反倒像增援而来的本部大军！ 见状，辰天煦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难以察觉的不安。 “啊呀！龙帅大人，辛苦辛苦！” 威耀春光满面，领着威琦走了过来，脸上堆砌着一副和善的笑容。 “拜见执政大人！”辰天旭礼貌回应着。 一通客套过后，辰天旭把众人接入了城中，安排完了各项交接事宜，几人便到了帅府内做客。 大厅里，辰天旭、威耀和威琦依主客之序就坐下来。 辰天旭率先说道：“执政大人千里迢迢前来劳军，辰某万分感激！只不过我有一事不明。” 威耀闻言，笑道：“哈哈！龙帅大人不必客气，这是将军府上，什么话直说便是！” “那恕辰某直言了，”辰天旭接着说，“执政大人此次来，乃为我军稳定军心，不知为何要带如此多的士兵呢？” “哦，将军是说这个啊……”威耀拱了拱手，回答道，“请将军谅解，这是我威某自作主张。我们不是很快就要和其他三族开战了嘛？对于前线而言最重要的，当然是得有充足的兵力啦！何况白虎骁勇异常，其空军‘振翅虎’更是所向披靡，正因如此，我才会想提早屯兵，以备不时之需啊！” 然而这一番看似合理的解释却并没有令辰天旭满意，反而令他愈发戒备起来，只敢在口头上应付道： “执政大人深谋远虑，辰某佩服……” 眼见辰天旭略有不悦之色，威耀又说： “不过呢，这到底也只是我的片面之见，行军打仗如此大事，自然还是要着落在龙帅手上啦！” 可辰天旭只是微微点头，依旧绷着眉梢。 威耀却不慌不忙，继续说道：“呵呵，此番前来慰问军队，就是要让大家都能看到，我青龙执政团与边关将士们团结一心，荣辱与共。这样众军便会同心同德，奋力抗敌！” “大人所言极是。辰某再次替所有军士们谢过执政大人！” 说着，辰天旭起身抱拳。 威氏父子也随即站起来还了礼。 “琦儿啊，去看看各队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我和你师父还有点事要谈，待会儿就过来。”威耀对威琦说道。 “是。” 于是，威琦便先一步离开了帅府。辰天旭与威耀则对军务又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洽谈。 终于，会话的最后，威耀再一次站起来，郑重地宣誓道： “愿神兽大人在上，保佑我青龙将士能凯旋归来！” “多谢龙啸团，多谢执政大人！” 威耀发出爽朗地大笑：“哈哈，辰将军一代豪杰！有如此英雄带领，何愁我青龙不胜？来，辰将军，我威耀今日要好好敬你一杯！” 随后，威耀对门口拍了拍手，一名仆邑便端着一个装饰精美的酒坛走了进来。 “来！辰将军，这可是青龙城中上好的美酒佳酿啊！我敬你一杯！” 说完，仆人就要上来斟酒，然而却被辰天旭婉拒： “啊，不了执政大人！军中有军纪，这饮酒还是罢了吧！” “哎，将军哪里话来？今时不同别日，我大老远从城里到此，将军不该喝两杯以表欢迎吗？”威耀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辰天旭纠结了一会儿，谨慎地说道：“那好吧……不过执政大人的酒，辰某实在消受不起！若大人不嫌弃，还是饮我军中的酒吧！” “这个……” “既是要表示欢迎，那就该用我军中的酒才是啊！您说呢大人？” 威耀听罢，叹了一口气，勉强地笑道：“那就随龙帅的意思吧！不过我送来的这坛酒，请龙帅大人一定收下！算是我的一点微薄敬意！” “我会的，多谢大人！” 于是，辰天旭唤来了门口的卫兵，让他前去取酒。 不一会儿，卫兵便抱着酒坛回到了府中。 “将军，酒到了！” 卫兵低着头，一边恭敬地献上了酒。 “好。执政大人，请吧！” 卫兵倒完酒后，便站到一旁，辰天旭和威耀高举酒杯，紧接着一饮而尽。 “啧，啊呀！辰将军府上好酒啊！”威耀称赞道。 “多谢夸奖，与执政大人的相比算不上……呃！” 辰天旭刚说到一半，突然感觉一阵晕眩，手脚也开始止不住地发软。 “龙帅大人，您怎么了？”威耀问道。 辰天旭却已经打不上话了，他挣扎着试图站起身，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这酒里……有‘化气散’！怎么会？”辰天旭断断续续地说道。 “哼哼，起效果了吗？” 一个第三人的声音出现了。 辰天旭惊恐地转过头，发现竟然是旁边的卫兵！ 下一秒，那卫兵瞬间冲到他面前，而后三两下用武斗气封住了他丹田处的重要穴位。 辰天旭瞬间感觉全身无力，意识也逐渐迷失。 弥留之际，他抬起头，看到了卫兵眼角旁那一块紫色伤疤…… “夷，夷图！是你……” 第32章 迫在眉睫(三) 静好的岁月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怒望坡之战已经快过去将近半个月了，千齿峡谷峡谷再次迎来了片刻宝贵的安宁。 然而对七星里来说，这半个月似乎显得格外难熬。 自从接受了牙儿小姐教他练武的提议，他每天清早就要起来，跟着牙儿练习一上午的剑术，到了午后，还要完成自己特别参军的工作，跟着两位当家巡逻检查，晚上又得写调查报告给虎美人看……这样辛苦的日子就仿佛一下回到了刚进军营的那段时光。 这天傍晚，七星里送完报告，一如往常地回到了房间，一天的折磨再次让他感到疲惫不堪，于是他便早早地爬到了床上，准备休息。 “唉，可算又过去了一天……”七星里有气无力地自言自语道。 他刚要合眼，便听到房间门打开的声响。 “诶，七星里？难得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啊！”是凌战。 “是啊，不过还是感觉很累呢……”七星里说完，突然心血来潮，又问道，“对了凌战，你的法术班开得如何了？” 凌战想了想，摇摇头道：“马马虎虎吧，一开始报名的是挺多，可是几遍筛选下来，最后有法术体质的也没多少，现在还有不到二十个学员了。” “啊，看来你也不容易呢……” “哈哈！其实还行啦，已经很出乎我意料了，”凌战搔了搔脑袋，接着说，“我还以为只能剩下四五个呢！而且法术这种学问，一旦基础打好了，想要提升其实挺快的！我估计再过不到两个月，他们就能出师啦，当然主要是因为我会的东西也不多……” “是，是吗？”七星里有些惊讶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说不定连一个半月都不用呢！”凌战颇为自豪地回答，随后，他的眼神又低落了下来，“说起这个，要是我们的原计划没出错，现在早就到玄武城了吧？结果却在这峡谷里待了那么久……唉，四个多月没回去，真不知玄武现在怎么样了？” 七星里的心头顿时升起了一丝愧疚，毕竟当时是他擅作主张，才让凌战也跟着留下来的。 看着凌战失落的表情，七星里只好安慰道：“我想不会有事的，那个叫尉迟冲的新军统帅我觉得蛮可靠的呢，相信他能处理好玄武战乱的！” 凌战听到后，沉默片刻，低语着：“但愿如此吧……” 黑夜逐渐降临，神兽大陆再次遁入了一望无际的暗影当中，在清朗的夜空下，仿佛只有孤独的银色月光跨过山川江河，直到千里之外那灯火通明的玄武城…… 城北真水坊尉迟府内，尉迟冲坐在大堂首位，一手捧着本厚厚的书，嘴里念念有词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一名护卫迈进大堂，只见他全身武装着金色的新式战甲，对尉迟冲说道： “主人，他来了。” “嗯，请他进来吧！” 随着护卫退下，尉迟冲立马合上了手里的书，而后转过身，神神秘秘地将它藏进展示柜上的青花瓷坛中。 没过一会儿，护卫便带着一名身长八尺的紫眉男子走了进来，抱拳行礼，缓缓说道： “第六殿将军毕元昊，参见尉迟大人！” “毕将军不必多礼，快请坐！”尉迟冲微笑着说道。 于是，尉迟冲和那叫毕元昊的坐了下来，而金甲护卫则侍立在尉迟冲一旁。 “不知尉迟大人特意把我从前线唤回是有何指示啊？”毕元昊问道。 “哦？山护卫没有告诉你吗？”尉迟冲反问着，看了看身旁的山护卫。 “啊，说了，是山护卫特意嘱咐我的，只不过我想亲自向大人确认一下而已！”毕元昊解释道。 “原来如此，”尉迟冲点点头，“山护卫传达的就是我的命令，请将军尽管放心！” “那就好……”毕元昊接着说道，“可尉迟大人，既然要商讨战略，为何不将我其他几个弟兄一起叫回来？这毕竟是关系到我玄武一族成败的大事啊！” 尉迟冲呵呵一笑，似乎早有预料，站起来回答：“毕将军果然心细，不过我这么做也是理由的：首先，我已经对目前战况了如指掌，因此不需要太多人向我汇报，其次，商讨战略这种事，没必要让所有人都参与，有时大家在一起反而不利于达成一致，对于关键节点，只要少数关键人物能够做出决定就可以了！毕将军，你是十殿将军中的智囊，所以我相信在战略问题上，我们一定会有共同话题的。” 听完此话，毕元昊的后背不禁淌出了几滴冷汗。 虽然尉迟冲对他做了一番褒奖的评价，但这令他感到愈发胆寒，没想到尉迟冲在短短几个月内，能对十殿军和十殿将军的事情了解得如此清楚！ “尉迟大人所言有理，在下佩服！”毕元昊装作镇定，起身作揖道。 尉迟冲大笑了两声，背着手走了下来：“毕将军，愿随我到院子里走走吗？我习惯在那里思考问题。” 毕元昊露出了一丝不解，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答应道：“听尉迟大人的！” 转眼间，尉迟冲在山护卫和毕元昊的陪同下在大堂前的小院里散起了步。 “毕将军，依你之见，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呢？”尉迟冲问道。 “当然是要先探敌虚实，加强戒备。” 尉迟冲听罢，却显得有些失落，叹气道：“唉！本以为毕将军会与我有相同想法，现在看来……” 毕元昊有些困惑地问道：“尉迟大人的意思是，我们要主动进攻？” “正是。” 然而，毕元昊却略带不屑地笑了笑，说道：“大人玩笑了吧？不管是从白虎军的备战时间还是其本身实力来看，都胜过我军，我们不应该避其锋芒才是吗？” “是吗？俗话说，进攻才是最佳的防守，我倒觉得现在应该出其不意，主动迎击！”尉迟冲自信满满地说道。 “大人的话我实在不敢苟同，”毕元昊直言不讳地说道：“白虎的战斗力，绝不是我们十殿军能比得上的。虽然白虎自宣战起，一直没有什么进攻的势头，那是因为他们担心会首尾不能相顾，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只是虚张声势而毫无防备，一旦我们贸然攻击，则必然损伤惨重！请尉迟大人三思。” “这……”尉迟冲摆出一副尴尬的神情。 接着，毕元昊眼珠一转，低声道：“不过如果大人执意进攻，我倒有个主意。” “哦，是什么？” “我们之所以无法主动进攻，根本原因是十殿军战力不足，经不起如此试探，因此在下斗胆……请尉迟大人能将您发明的新式战甲分配两千套给十殿军，相信能够极大地提高我军战斗力！” 图穷匕见，果然没安好心！ 尉迟冲暗自忖念着，一边随口搪塞道：“毕将军，我何尝不想如此啊？但是我的新式武斗甲目前产量太低，全城军械局加起来，也只够供我新军所用，实在没办法！” “那恕在下多言了……”毕元昊假惺惺地道歉着。 尉迟冲也故作愧疚地说道：“看来将军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啊！” 说着，他悄悄在身后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张黄纸条，随后拍了拍毕元昊的后背，把那片奇怪的东西贴在了对方身上。 “哪里哪里，大人只是还缺乏些经验罢了。” “哎呀！不好！”尉迟冲突然不安地喊道，“我前些天还给蒋、陆、薛三殿将军亲自下了令，让他们进攻白虎军！这可怎么办呐？” “啊？”毕元昊先是震惊，随后冷静了下来，“我想他们现在还没走多远，现在传令让他们回转应该还来得及！尉迟大人，我马上就去办！” “好，那我就不送了！” 于是，毕元昊转身便往府门外大步走去。 刹那间，尉迟冲的脸上露出了一副不为人察觉的怪笑。 下一秒，他竟默念了几句咒语，手指毕元昊，大喝一声： “定！！” 紧接着，毕元昊瞬间失去了意识，眼光也逐渐黯淡，活像木头人一样站在了原地！ “大功告成！” 尉迟冲说着，和山护卫一起走到了面无表情的毕元昊跟前。 “接下来，就差一步了……” 在山护卫的注目下，尉迟冲一手缓缓地搭在了毕元昊的头上，另一手结了几个印，随后他闭上眼睛，仿佛进入了冥想状态。 一刻钟过去了，尉迟冲再次睁开了眼，得意地笑了。 “主人，您找到想要的东西了吗？”山护卫问道。 “嗯……”尉迟冲点点头。 听罢，山护卫启动武斗甲，在右手组装出了一面盾牌，问道：“要不要现在就解决他？” 尉迟冲犹豫了，片刻后，他摇摇头： “还不行！东西没找齐，现在杀了他，会让人起疑的，再等等……” 看着毕元昊麻木的样子，尉迟冲最后暗暗地说道： “再等等，报仇的日子就快到了……” 第33章 迫在眉睫(四) 十月二十一日，又是一个深秋的早晨，清冷而明媚的阳光透过薄雾，照在了千齿寨后山那片红彤彤的小枫树林里。 “呼……呼……我，我实在不行了！” 七星里一屁股坐在了空地上，把手中的木剑丢到旁边，盯着面前披着盔甲的木头假人，一边气喘吁吁的。 “加油啊七星里！一日之计在于晨，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啊！”牙儿小姐热血激昂地鼓励道。 “不行，我真的……”七星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真的砍不动了，牙儿小姐……” 看着七星里这副可怜相，牙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那好吧，就一会儿哦。” 于是二人走到了一处树荫下，准备休息，可牙儿小姐的嘴却一刻也不停，还在继续喋喋不休地说道： “七星里，你一定要记住，出剑的时候呢，不能只用手臂去挥，还要结合腰部跟手腕的转动，这样才能有力量！另外另外，你刚才的步法也有些不稳，应该……” 七星里连连点头，心思却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再次回过神来，他看向了牙儿小姐那张充满活力与朝气的脸庞，那一刻，他不禁想到了什么，突然间露出了一丝微笑…… 牙儿小姐转过头，看到七星里正盯着自己，两颊扑地就红了，用手摸了摸脸上的雀斑，问道：“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啊，没有没有！”七星里不好意思地说着。 “那你笑什么嘛？” “对不起，我看着你就忍不住想到了一些别的事……” “真是的！要专心听人讲话啦……”牙儿叉着腰说道，“话说你究竟想什么呢？” 七星里听罢，老实回答道：“我……想到一个人，她跟你一样，都是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刚刚看着你说话的样子，跟她真的有点像呢。” “哎？女孩子吗……” 不知为何，牙儿向他投来了略带不满而失落的目光。 “是啊，她跟凌战一样，也是和我一起义结金兰的好朋友呢！”七星里有些自豪地笑了。 “哦，这样啊……”牙儿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似乎欣慰地松了口气。 “不过这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真的好久没有看到大家了呢……”七星里说着，叹了口气。 “别担心啦！每个人都在为各自的家园和理想奋斗，相信你的朋友们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默默努力吧！” “嗯，但愿吧！” “行了，休息时间也差不多了！继续训练吧七星里，你也不能落后啊！”牙儿说道。 “啊？”七星里无奈地答应道，“好吧……” 随着东方的日头逐渐升起，清晨的雾气缓缓消散，而与它一同褪去的还有天边五彩的朝霞，仿佛时光就任由这只夺目耀眼的孔雀，跟那秋天的雁群飞向东南的长空。 “看！大小姐，是大雁呢！” 朱雀城城主府后花园内，一名腰带红缨佩剑的少女对一名锦绣衣着的千金小姐说道。 “算了吧栀子，我现在没兴趣……” 凤家千金蹲下身子，颇为无聊地拨弄着道旁长出来的花草。 “大小姐……”少女有些担忧地喃喃道。 “唉！雁群有翅膀能飞，花儿有根茎能长，为什么唯独我偏偏哪都去不了呢？”凤子姝哀怨地说着。 见状，栀子只好安慰道：“小姐，我知道您想出去，可现在满大街都是青龙的士兵和贵人，万一您出了什么事……” “那又怎么了？我们和青龙不是盟友吗？街上有青龙族人也很正常吧！”凤子姝疑惑道。 “可大小姐您想想，几个月前城主他们在幻麟山里死的不明不白的，青龙的那帮人会给我们好脸色看吗？”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跟我们结盟啊？”凤子姝一脸天真地问道。 闻言，栀子叹了口气，似乎无法将这等难言之隐告诉凤子姝。 眼看栀子不回答，凤子姝也转移了话题，自言自语起来： “丹大侠也真是的，把我们送回来以后不知跑哪去了，我还希望能跟他学两招呢……” 恰在此时，一名守卫跑进了花园，过来对栀子低声说了几句话。 “好，我知道了。” 栀子打发完守卫，接着对凤子姝说道：“大小姐，我有事先告辞了，晚点再来陪您聊天！” “行……” 凤子姝一边盯着花儿，一边无精打采地应道。 于是凤子姝一个人绕着花园兜起了圈子，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越发地闷了，便索性前往议政厅，找哥哥凤子傲去。 穿过庭院，凤子姝很快便从后院来到了前厅。 接着，她偷偷摸到了城主座位的朱雀屏风后， 正打算给哥哥一个惊喜，不料却听到了阵阵议论声，好像是城里的官员和贵族们。 凤子姝好奇地探出了半个脑袋，果然，几乎城里所有重要的官员们都聚在了堂内。 “城主，在下认为任何事情都可以答应青龙，唯独在统帅一事上万万不能让其插手！” 司徒王大人说道。 “在下附议！即使我们朱雀再不堪，打仗也是我们自己的事！” 长史李大人附和着。 “二位大人所言极是！城主大人，您不能接受青龙这无理的要求！” 住在城东的贵族们也纷纷同意道。 凤子姝躲在屏风后，听得一清二楚，不禁暗自疑惑：到底出什么事了？ 城主凤子遨坐在台上，听着下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说着，心里顿时感到无比烦躁。 无奈之下，他只得嘶声大喊着： “各位大人，静一静！请静一静！”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安静了下来。 看到形势控制了一点，凤子遨清了清嗓子，对着大家说道：“各位大人，我很理解你们不愿让青龙的将领来接管军队……但是，我和青龙高层毕竟有约在先，一切军务都要听从他们安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怎么行呢？”王大人反对道，“城主，恕在下无礼，您当初和青龙签约时，我们可都不在场！这种丧权辱族的约定，在下是绝对不会认可的！” “王大人讲的对！”李大人又接着说，“更何况，就算青龙和我们签订了协议，那他们就遵守约定了吗？！城主大人，如果我记得没错，协议上清楚写明，青龙族人进驻我朱雀后，会与我百姓和谐共处！可您现在上街看看，有多少青龙外邦人仗着他们的领事权，在集市上横行霸道，欺压我族平民！” 此话一出，台下众人再次群情激愤，乱作一团…… 凤子遨不得不又一次大喊起来，试图令众人冷静。 青龙的将领要接管朱雀的军务？！ 就连凤子姝这般的大小姐也有些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等到大伙好不容易再平复下来，凤子遨也不想再多做辩解了，只好问道： “依诸位大人的意思，我们如何是好呢？” 王大人趁着机会回答道：“城主，军队统帅的事情我们坚决不能退让！在下恳求城主由我朱雀族人担任这一职务！” “那，那该选谁呢？在场的几位大人想必也没有擅长军务的吧？” “这点请城主放心，我与其他几位大人已有人选！” 话音刚落，几个头戴斗笠的江湖人士进入了堂中，为首的是一名红面长发的而立男子，只见他微微俯身，作揖道： “新辉门掌门，秦烈参见城主大人。” 听罢，凤子遨和屏风后的凤子姝二人都大吃一惊。 “新，新辉门……”凤子遨愣了愣，随后问道，“莫非是江湖门派？” “正是，”秦烈点头道，“我新辉门乃是武斗宗派，在下愿携全体门众，加入朱雀军！” 凤子遨的脸色逐渐显得惊恐，转向司徒大人问道：“王大人，您的意思是……” 这时，司徒大人带领所有官员和贵族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请城主大人将封秦烈掌门为朱雀大将军！统领我军，对抗外敌！” “什么？！” 刹那间，凤子遨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诧，吓得他一下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接着，司徒大人说道：“新辉门不仅高手无数，遍布四海，而且掌门秦烈恰巧是朱雀人士，若由他担任统帅，必定能增强我军战斗力！” “不行！绝对不行！” 凤子遨近乎咆哮地抗议道：“堂堂朱雀，怎么能让一个江湖人士执掌军权？！” “城主，可否容在下说一句？”秦烈开口了，“自四个月前青龙进驻朱雀城以来，我族便一直遭受欺辱。当下之计，是要推翻青龙的控制，同时为先城主凤子倩大人报仇！继而光复我朱雀一族！并非在下吹嘘，而今能带领朱雀走出困境的，只有我新辉门！” 凤子遨这回彻底没话了，他最后一次看向台下众人，在无奈中下达了新的军令。 待到所有人终于离去，凤子姝悄悄走了出来，看见哥哥满怀愧疚地站在朱雀屏风前，她的心中泛起了一层别样的涟漪…… 第34章 苦中作乐 “加油七星里！你能做到！” 千齿寨后山的枫树林里，牙儿小姐把着木剑，朝对面的七星里说道： “只要能刺出一下，就是有进步！” 七星里则有些战战兢兢地紧握着牙儿的佩剑，神情紧绷，却还是不停地调整着气息和脚步。 今天是七星里接受牙儿小姐考核的日子，尽管他受训已有些时日，但面对实战切磋，七星里还是从心底感到一丝丝发怵。 毕竟七星里在白虎军那么多年，也没有克服自己的毛病，区区不足一月，想要战胜的恐惧，对他而言可谓难如登天。 “我能行，我能行……” 七星里不断地默念着，攥住了已经满是手汗的剑柄，终于有了一点要进攻的架势。 于是，他“呀”地大喝一声，举着剑便向牙儿刺了过去！ 可还没到她跟前，七星里突然被地上凸起的石头绊了一脚，紧接着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扑通一下摔倒在了牙儿小姐面前。 看着这无比尴尬的一幕，牙儿小姐刚刚燃起的一点欣喜与希望的火苗被瞬间浇灭，笑容也立马僵硬了。 当然，七星里就更难受了，他狼狈地爬了起来，连身上的灰尘都不敢掸，支支吾吾地道歉说：“对……对不起牙儿小姐，我太，太紧张了……” 牙儿也只好叹了口气，失望道：“唉！辛苦了这么多天，到头来还是失败了……” “真的很抱歉，是我不够争气……”七星里低着头，泄气地说道。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牙儿很快重新拾起了微笑，“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嘛！其实你已经有进步啦，只不过还需要再多花点日子练习而已。” 七星里听罢，表面点了点头，但内心却依然有些愧疚。 或许是牙儿看出了他心事，她意外地笑着说道：“练了这么多天也挺累的，七星里，我们今儿就休息一天，去散散步怎么样？要劳逸结合嘛！” “啊？好，好吧。”七星里挠了挠头，接受了牙儿的心意。 说罢，二人离开了后山，在千齿寨里逛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便到了南边的岗哨附近。 “没想到千齿寨还挺大的，之前跟羽放当家他们一起的时候我都没感觉到呢……”七星里赞叹道，接着目光又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小祭坛上，“咦？那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没看到过？” “哦，那是一处旧祭坛啦，”牙儿小姐回答，“除了每次新年的时候大家会来这里祭拜，平时好像都没怎么在用呢。” 说到这儿，七星里立马想了起来：“对了，凌战上次跟我说，他的法师班就在这里，要不我们去看看他吧？” “嗯，好啊！” 二人走进了祭坛里，只见十几名反抗军学员们在中央的白虎神兽雕像前排成了两列，每个人都正襟危立，双目合闭，双手合十，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张灵符。 凌战则站在一名学员面前，全神贯注地对那人念道：“再集中一点，注意力集中！让体内的灵气把贮藏在符文中的法力激发出来！” 那名学员顿时脸涨的通红，眼皮都挤在了一块儿，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霎时，他手中的灵符冒出了一点火花，看样子马上就能成功召唤神火了。 “坚持住！马上就有了！”凌战兴奋地打气道。 然而下一秒，那名学员实在顶不住了，在最后关头泄了气，好不容易出现的火光又转瞬即逝…… “哎呀！”凌战在空中猛挥了一下拳。 “对不起，凌战老师，我实在……”那名学员委屈巴巴地说道。 “算了算了，这一步确实有点难，多花点心思吧！”凌战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平和地说道。 “嗨！凌战，我们来看你啦！”牙儿小姐站在门口，挥着手打了声招呼。 凌战侧过头去，望见了七星里二人，一时显得有些喜出望外，便对学员们说道：“那个，大家先自行练习一下吧！我们一会儿继续。” 听到此话，大伙总算松了一口气，接着便活动了起来。凌战走到了二人面前，笑着问道： “七星里？牙儿小姐？哈哈！真是难得，你们怎么有空来找我啊？” 牙儿小姐说道：“嘿嘿，我和七星里今天休息，所以就想过来看看你的法师班。” “哦，原来如此！你俩真是好兴致啊……”凌战玩味地调侃般着，一边朝着七星里抛了个挑逗的眼神。 “啊？嗯……” 七星里霎时感到面红耳赤，话也说不出来。 “适当休息也是必要的嘛！”牙儿笑嘻嘻地解释完，又问道，“诶？凌战，你的法师班都不休息的吗？” “那倒不至于啦，只是我的教学任务紧的很，没法频繁地休息。”凌战摆出了一副无奈相。 “话说你教到哪里了？我还真是有点好奇。” 凌战想了想，掰着手指头回答道：“我想想看啊……我已经教会了他们如何感受体内的灵气，还有怎么制作灵符，接下来就是让他们激发符文法术，开始真正地接触兽灵魔法了。” “好像也不是很快呢。” “没办法啦，法术这种东西就是这样的。” “不过我记得你说过，学法术只要基础打好，想要提升也很快的对吧？”七星里开口问道。 “是啊，这也是我想要加快进度的原因啦。只要过了这道坎，大家立马就能飞跃一大截！我接下来的任务也能轻松点啦！”凌战自信满满地说道。 听罢，七星里和牙儿都点了点头。 接着，凌战突然一个激灵，想起了什么，说道：“啊！时间差不多了，我得继续上课去了，改时间再聊吧！” “这么着急呀？”牙儿显得有些惊诧。 “哈哈！抱歉失陪啦，你们想参观什么的话请便吧！”说完，凌战便自顾自地忙了起来。 “好吧……”牙儿小姐顿时感到一股扫兴。 七星里也只好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随后，二人离开了祭坛，打算去东西大营看望羽放和刃走两位当家。 没过许久，他们率先抵达了西大营，不过二人在营地里转了一圈，却始终不见刃走当家的踪影。 “奇怪？刃走大哥到哪里去了？”牙儿一边走一边疑惑起来。 “我想可能是有什么要紧事出去了吧？”七星里猜测着。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呵呵，刃走今天去复查伤势了，我暂时替他看管西营。” 二人一回头，原来是虎美人当家。 “啊！哥哥！”牙儿又惊又喜。 “参见大当家！”七星里恭敬地作揖道。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套了。”虎美人平和地笑道。 七星里随即起身，虎美人又问道：“你们两个上午不是要做什么特训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牙儿小姐解释道：“嘿嘿，是我给七星里放了一天假啦！” “是这样啊，”虎美人点了点头，嘴角微扬，“看来你们两个相处得不错呢。” 闻言，七星里害羞了起来，小声说道：“牙儿小姐能教我武艺，是我的荣幸，七星里绝对不敢怠慢！” 看着七星里这副表情，虎美人不禁乐了，打趣道：“这么拘谨做什么？跟小娘子头回见公婆似的……” 听虎大当家这么一说，七星里的脸越发滚烫了。 “不过你们来得正好，”虎美人转移了话题，“我刚刚整理出了西营今天的报告，准备叫人给刃走送过去，正巧你们来了。牙儿，有劳你把东西送到刃走的那个诊间去吧！我和七星里有些军中的事要谈。” “好，我知道了！” 说完，牙儿接过报告，往营外跑去了。 “七星里，跟我来一下吧。”虎美人说着，一边挥手示意。 于是，七星里跟着虎当家来到了营帐内。 然而一进来，虎美人便背对着七星里，独自看着桌上的一堆文书，沉默不语。 七星里一时也不敢随便说话，只好呆呆地立在原地。刹那间，他忽而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七星里，”虎美人开口了，“你……跟朝歌认识很久了吧？” “诶？”七星里有些意外，为什么虎当家会问这个事情，但他也只得老实回答道，“嗯，我跟他从小时候就认识了，而且我们以前关系还挺好的……” “是吗……”虎美人似乎笑了，可紧接着他又叹了口气，“那我想，你一定很难过吧？” “啊？”七星里听到这话，心里既糊涂，又略带明白。 “不是吗？”虎美人转过身，严肃地说道，“曾经的好友，如今想方设法地要置你于死地，这难道不难受，不可笑吗？” “是，大当家说的没错……”七星里低下了头。 “所以，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虎美人继续说，“我想起你之前给我的一个建议：重回白虎。呵呵……你说，有这样一个令你心碎的家伙在白虎军里，你会想回去吗？” 七星里没有回答。 虎美人又笑了，他仿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要转回身去…… “想，比以往更想！” 第35章 过眼云烟 “你刚刚……说什么？” 虎美人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 “虎当家，我想再回白虎军！” 七星里的话虽然少了点底气，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或许是七星里的回答过于直白，虎美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良久才说道： “是吗？别傻了……你觉得朝歌会放过你吗？他现在已经把你彻底定为了白虎的罪人，而你还想自投罗网？简直是……” “这跟他没关系！” 七星里不知哪来的勇气，竟一声大喝打断了虎美人的话。 霎时间，虎美人又愣在了原地，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飘忽不定的目光依旧在眼眶中闪躲着。 “这跟朝歌师兄没关系……”七星里平静下来，接着说道，“我想回白虎军，是因为我觉得必须这么做，仅此而已。虽然我也不想见到朝歌师兄，但是白虎军眼下危机四伏，只有全族上下团结一心才能度过难关，所以，哪怕是朝歌师兄想杀了我，我也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面对七星里的说辞，虎美人仿佛不想再多争论什么了，他淡淡地说道： “随便你吧……” 说罢，他便满脸郁闷地要离开营帐。 “等一下，大当家，”七星里却追问了起来，“是不是……这种事呢？” “嗯？”虎美人疑惑间回过了头。 “大当家是不是也因为这种事，不想回到白虎军呢？” 一瞬间，虎美人的瞳孔颤动了，说道： “这种事……与你无关！” “大当家！七星里替所有将士、替白虎一族拜托您，请告诉我吧！您和白虎军过去究竟有什么恩怨？”说着，七星里抱起拳，向虎美人深深地鞠下了躬。 眼看着少年固执的模样，虎美人似是不耐烦，又似是被打动了，他叹着气，随后轻声说出了三个字： “封侯荫……” “什，什么？”七星里有些没听明白。 “封侯荫，”虎美人重复了一遍，“你第一次来千齿峡谷的时候，应该也经过那里了吧？” “封侯荫？” 七星里开始努力地回想着，紧接着灵光一闪，原来就是两个月前他和羽放、刃走当家第一次见面的那片杉树林！当时是他们出手，救下了混在难民当中而被白虎捉走的自己跟凌战！ “哦！是那里啊！怎么了吗？”七星里接着问。 “你知道那片树林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啊？这个……”七星里缓缓地摇了摇头。 于是，虎美人意味深长说道：“等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时候，你再回来找我吧。” “可，可是……”七星里还想挽留，然而，虎美人却已经离开了。 见状，他不禁沮丧地感叹着：看起来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 不过至少有一点突破口了，现在的任务是找出封侯荫背后的故事，或许在这个过程中就能有什么意外的进展……但到底要去找谁问这种事情呢？ 想着想着，七星里不知不觉间也走出了营帐，回过神时，他已经到西营外了。 算了，干脆还是先去虎府找牙儿小姐商量商量吧。 不出一刻钟，七星里便回到了虎府。他穿过正堂，欲先到后院寻牙儿小姐，结果在走廊上碰到了寨子里的医师。 “啊，请等一下，医师！”七星里叫住了医师。 “嗯？有什么事吗？” “刚才牙儿小姐是不是到诊间去了？请问您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医师想了想，回答道：“哦，大小姐啊！她还在那儿陪刃走当家说话呢。” “多谢了！” 七星里转身往西偏房那边的诊间而去，果然在门外听到了刃走和牙儿的谈笑声。 “刃走当家，打扰了！”七星里站在外头敲了敲门。 “是七星里吗？进来吧！” 说完，七星里便推开了门，只见刃走当家坐在榻上，整个左臂都严严实实地缠着绷带，但他脸上的笑却还是那么爽朗。牙儿小姐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旁的桌上放着个空药碗和一份军营里的报告书。 “怎么样了？刃走当家，伤势好些了吗？”七星里关心道。 “啊哈哈，好多了，”刃走咧着嘴笑道，一边稍稍活动了下胳膊，“再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啦！” “刃走大哥，医师刚才可不是那么说的，”牙儿小姐打岔道，“你还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日子呢！” 闻言，刃走尴尬地掩饰道：“咦？是……是吗？我可能没听见呢……对了！是七星里啦七星里！他刚刚一进来，我就感觉手臂一下子又恢复了很多呀！哈哈哈……” 刃走这般逞强的样子，立马就把七星里和牙儿逗得捧腹大笑起来。 一番逗乐结束，七星里说道：“刃走当家还是那么有精神呢！这几天没见到您，我本来真是担心，毕竟当时太平初将军下手那么重……” “哈！那算得了什么？”刃走右手拍着胸脯，便又开始了，“比这更糟的我都碰到过！更何况，爷爷我用一点小伤换了他一套将军铠甲，不亏啊！” “是是是，刃走大哥威武着呢！”牙儿小姐跟哄小孩子一般笑道。 “嘿嘿，没错吧？”刃走抹了抹鼻子，接着说道，“不过要说真有什么让我难受的，就是成天像这样赖在这里，动也不能动！你看看，不能动也就算了，还得看什么鸟报告？真是闷煞我也……” 说完，刃走扭了扭身子，调整了一下僵硬的坐姿。 七星里不禁想起了羽放当家对刃走的那一番“评价”，现在看来还真是分毫不差呢！ “别这么说嘛刃走大哥，”牙儿小姐安慰道，“现在养好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啦！再说了，看报告也是你的本职工作嘛，这也算做贡献的啦！” “即便如此，我也还是高兴不起来啊……”刃走叹了口气，像个做错了事的少年一般耷拉着脑袋。 牙儿只好挠了挠头，随即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去看看医师的药煮得怎么样了，七星里，你陪刃走当家再聊几句啊！” 于是，牙儿小姐便离开了诊间。 “又得喝药啊……”刃走摆出了一副不情愿相。 七星里无奈地笑了一笑，便和刃走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当说到虎美人的时候，七星里想起了刚才自己和虎当家关于封侯荫的那段对话，他便借机问了出来： “对了刃走当家，您还记得封侯荫吗？” “诶？封侯荫……”刃走迟疑了片刻，接着很快反应了过来，“哦！你说的是那片杉树林吧？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没什么啦，随便问问，就是好奇，”七星里假装无事，继续问道，“刃走当家，您知道那片林子为什么叫封侯荫吗？” 刃走显得有些糊涂了，思索了一下，而后答道：“知道是知道啊，怎么？你是想听听吗？” “嗯嗯！”七星里内心一阵狂喜，连忙点头。 “好，不过我这人不擅长讲故事，可能说不太明白……你别怪啊！” “没关系没关系，快说说吧！”七星里两眼放光，不免着急了起来。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距今将近六百多年了吧……”刃走说道，“当时，神兽四族还在大战，白虎一族屡战屡败，那时的族长，也就是白虎城的初代城主，率领自己的残部，从边境战场逃到了千齿峡谷一带。为了转移敌人的注意力，族长决定只带领一小队人马悄悄撤离，让大部队吸引追击的敌军。然而追兵的将领识破了族长的计谋，便暗中排出一支伏兵，隐藏在了族长必经之路的一片杉树林里，准备劫杀他。” 七星里听得津津有味，问道：“那后来呢？” “族长在不察之下，中了敌人的埋伏！千钧一发之际，一名身着白袍的青年带着一支义军，突然从树林里杀了出来，在乱战之中救下了族长！族长顿时对那名英勇的义军首领既感恩又赏识，于是提议招募他，做白虎军的大将军，并当场立誓，功成之后，封他为侯，而青年也答应了族长。后来，白虎一族重振旗鼓，成功度过了难关，最终建造了白虎城。而族长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将白虎的最高名誉，封给了当初救下他的那名青年……也就是从那时起，当时的那片杉树林便有了名字——封侯荫。” 突然，七星里脑海中灵光一闪，问道：“莫非那个青年，就是白虎族世上赫赫有名的第一代大都督，靖虎侯——汉开义？”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没错，就是汉开义将军……” 第36章 物是人非 “羽放当家，”七星里惊讶地回过头，“您是什么时候……” “你们在讲那件事的时候，我就在门口了。”羽放交叉着双臂，淡淡地回答道。 “哟！羽放，”刃走热情地打了声招呼，“怎么今天有空来看我呀？哈哈！” 羽放略带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莫非还不让我来？” “呵呵，你呀！还是这副样子……”刃走也跟着笑了一笑。 “七星里，”羽放当家没有理会刃走，看向了七星里，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会问起了这个故事？” 七星里顿时懵了一下，有些吞吐地说道：“什，什么故事？” “封侯荫……封侯荫的由来，你为什么想知道这种事？”羽放追问着，表情也明显增添了几分严肃。 “啊，这个嘛……” 七星里纠结着，他不太想把自己和虎美人刚才在营地里的对话告诉羽放，毕竟寨子里几乎每个人都对虎当家的过去尤其敏感，于是他只好撒谎道：“我只是单纯点好奇啦，现在想来，我和二位当家就是在哪里第一次碰见的呢。” “哦，是这样啊。嘿，仔细一想还真是！”刃走傻乎乎地笑着说道。 然而，羽放当家听罢，却并没有露出满意的神色，反有些忧郁地叹了一口气。 “怎，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七星里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七星里，我知道你为什么会问这件事……”羽放颇有深意地看着七星里的眼睛，接着说道，“是虎当家让你来问的吧？” 刹那间，七星里只觉得大脑变得一片空白，目光也逐渐变得呆滞了，他微微张着口，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什么？你啥意思？”刃走也立马醒悟了过来，但依旧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羽放还是没有搭理刃走，问道：“我说的没错吧七星里？是大当家的让你来问这件事的吧？” 看样子是瞒不过去了，七星里不得不再次感叹羽放当家犀利的洞察力，低着头承认道： “嗯，是大当家让我来打听的。” “果然啊……七星里，你还是想跟大当家谈‘那种事’吗……”羽放一边转过头去，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呀？这跟东西跟大当家有什么……”刃走到的话刚说到一半，却自己打住了，仿佛是在一瞬间开了窍。 随着两位当家陷入沉默，七星里愈发明白，封侯荫的事一定和虎美人大当家的过去有什么特别的关联，甚至说，二者之间很可能有许多相似之处！ “羽放当家，您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虎美人寨主曾经跟白虎军到底有什么过节？”七星里迫切地问道。 “这个……”羽放显得十分犹豫。 七星里又把目光投向了刃走：“刃走当家！您能告诉我吗？我真的很想知道……” “我……”刃走看上去也纠结万分。 这番场景又是如此地似曾相识，在九月底怒望坡之战前，七星里也曾向他们问起过这件事，当时没有任何答复，而今也是闹得这，他简直快要崩溃了。 “二位当家，你们说句话呀！”七星里有些着急了。 “七星里，”羽放率先开口了，言谈中略带些无奈地说道，“你非要知道大当家的过去不可吗？” 七星里坚定地点了下头：“因为我想说服大当家，带领千齿峡谷的反抗军们回归白虎。现在白虎一族大敌当前，只有我们团结在一起，才有可能挺过这次危机！” 闻言，羽放和刃走不约而同地望向彼此，俩人先露出诧异的神情，随后很快恢复了冷静。 “羽放当家、刃走当家，真对不起，其实这话我早就想告诉你们了，”七星里解释道，“只不过我觉得这种事情应该由千齿寨首领说了算，所以才会先找虎美人当家商量，可他却似乎总有什么心事，不愿意面对我……但是二位当家，你们应该能明白的吧？眼下不论是白虎军还是反抗军，大家有共同的困境要面对，这种时候我们可不能单打独斗啊！” 面对七星里诚挚地呼吁，羽放和刃走都显得有些羞愧。 “七星里，你说的这些，我和羽放其实也想过……”刃走叹了口气说着。 “哎？真的吗？” 刃走继续道：“在十多年前，千齿寨建立之初，白虎军和反抗军的摩擦就接连不断，尤其是我和羽放刚投靠大当家的那段日子，几乎每隔几天，白虎军就会派大部队来剿灭我们。但是你还记得吧？后来东方瑾建立了空军‘振翅虎’，使得白虎扭转了战局，并且在族内主和派高层的支持下成为了新一任大都督，自那时候开始，我们和白虎军之间的矛盾就开始逐渐减少，到今年六月为止，我们两家已经有四年没有动过刀枪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羽放接着补充说，“我和刃走就对虎美人当家提议过，让我们的弟兄重返回白虎，戴罪立功，至少不要再继续做这种落草的事了……可是却遭到了大当家的强烈反对，他说白虎的军纪是绝对不允许饶恕叛军行为的，其次他也表示坚决不相信白虎军的大都督东方瑾是个主和派，因此要继续带领我们将反抗的事业进行到底。” “怎么会这样？”七星里疑惑道，“白虎军纪如铁，从不宽恕叛徒倒不假……可虎当家为什么会觉得东方瑾师父不是主和派呢？我师父一直支持和平解决四族的争端，当初的和约都是他在四方神佑会议上第一个提出的，他不可能是好战分子！” “我们也愿意相信你说的话，”羽放说道，“这也是我和刃走想留下你的原因之一……” “什么意思？”七星里有点不理解。 刃走解释道：“当初我们在虎当家面前极力留下你，不仅是因为你了解白虎军，更重要的是，你是东方瑾的徒弟。我们希望你能让虎当家意识到，东方瑾并不是一个主战派，从而让我们能说服虎当家……” “既然这样，我们的观点不就是一样的吗？大家都想回归部族，一同抗敌，那你们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虎美人的过去呢？” “因为我们……只是想让你告诉大当家东方瑾的事，但并不希望你去揭他的伤疤……”羽放越说越小声，最后陷入了沉默。 霎时间，七星里终于明白了，自己留在在千齿峡谷真正的原因，以及所有人都对寨主虎美人讳莫如深的理由。 只不过这太荒唐了，如果无法解开虎当家的心结，怎么可能说服他回归白虎族？ “不是这样的，”七星里反驳道，“我必须知道虎当家的过去！这才是整个问题的关键！二位当家，拜托你们了！” 看到七星里向他们深深地抱拳鞠躬，两位当家也开始动摇了。然而，或许是因为这件事从来都没对外人讲过，令他们格外紧张，二人迟迟不肯说出口。 “真抱歉七星里，我……”羽放一边道歉，一边转过头去。 见羽放这般，刃走鼓起了劲儿：“你说不了，我说……” 话虽如此，可他刚一张嘴，喉咙里就跟塞了块疙瘩似的，支支吾吾，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至此，七星里彻底失望了，他告辞了二位当家，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房间，想要出去透透气。 没一会儿在走廊上，他又碰见了端着药罐子的牙儿小姐。 “啊！七星里，我刚要把药端过去给刃走大哥呢！你和他聊的怎么样了？”牙儿一如既往地春光满面。 七星里却郁闷地没什么心情了，随便搪塞了两句，便往门口走去。 “咦，怎么啦？这就走了？” 伴随着牙儿一脸的疑惑，七星里离开了虎府，他也不知要去哪里，只是一路上不停地在想着内心的疑问。 现在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难道真的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了吗？ 他抬起沉重的脑袋，看了看晴光万里的蓝天，再次默默感叹着，今天的天气真是很好啊，跟他内心的阴霾完全相反呢…… 两三片枫叶从眼前飘过，在微微的凉风下打了两个转儿，飘飘荡荡地落到了他的脚边。 七星里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后山的枫树林。 “七星里？”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七星里回过了头。 是牙儿，她不知何时也追到这里来了。 “牙儿小姐……”七星里喃喃地说道，眼神还是那么黯淡。 “我……听说你和羽放姐他们的事情了，”牙儿的脸色也有些阴郁，“哥哥的事情，真的让你操心了……如果你还想听，我可以告诉你一点，不过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就是啦……” “真，真的吗？” 七星里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就让我来看看吧！这些记忆的碎片究竟能拼凑出什么样的故事！” 第37章 前车之鉴 七星里和牙儿坐在了平时休息的那块石头上，说起了那段往事…… “牙儿小姐，虎美人当家的过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起来，这一切其实是个误会……”牙儿小姐叹了口气，“七星里，你应该不知道，我哥哥跟你师父东方瑾曾经是战友吧？” “什，什么？！！” 故事还没开始，七星里便被吓了一跳。 “这意思是……虎美人当家曾经是白虎军，还是我师父曾经是反抗军？” 牙儿小姐摇摇头：“都不是……听我哥说，十多年前还在打仗那会儿，他们俩都是地方的义军，帮助当时的白虎族抵抗入侵。” “这我倒是熟，当时战争没开始多久，全族各地就自发组织了义军抵抗外族侵略。不过他们是怎么相识的？” “不知道……”牙儿回答道，“我哥收养我的时候已经是是一名反抗军了，所以我也不清楚他们具体是怎么认识的。” “好吧，那接着说吧。” “嗯，总而言之，哥哥跟东方瑾两人是对很好的搭档，他们经常一起完成各种艰难的任务，可以说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了。” 真是想不到，自己的师父东方瑾，不仅早就认识了这位白虎军多年以来的头号要犯，而且居然曾经还和他有如此过命的交情！可为什么师父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呢？ “那后来呢，后来出了什么事？他们为什么分道扬镳了？”七星里越发好奇了。 “据说那一天，哥哥他们的部队正好经过千齿峡谷附近的封侯荫，打算在那里修整一下，结果就突然就听到树林里传来了枪火的声音！哥哥就和东方瑾立马带人赶到了林子里面，发现竟是白虎城的主战派高层的官员们！他们原本在前线亲自指挥白虎众军，结果被敌人杀得片甲不留、落荒而逃，为了躲开追击，就走了小道来到了封侯荫，没想到反而陷入了敌人的陷阱……” 说到此处，七星里的心头猛然一震，方才与刃走当家的一番谈话忽然从耳边传来……渐渐地，两个跨越百年的场景开始在脑海中交错重叠，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不可思议地说道： “难道说，师父他们……” “东方瑾作为义军首领，义无反顾地从敌军手里救下了白虎官员们，”牙儿继续说，“于是，官员们为了表达对义军的感谢，提出收编他们加入正规军，并答应首领东方瑾，让他做一名白虎军的将军。” “我师父是怎么回答的？”七星里问着，不禁捏了一把汗。 “他答应了，东方瑾接受了官员们的邀请，打算让所有手下加入正规军……就在这时，我哥哥提出了强烈的反对！” “咦，为什么？” 牙儿小姐解释道：“哥哥一直觉得，大家组织义军为的是替天行道、平息战争，所以他非常看不起白虎高层那些喜欢挑起纷争、却又腐败无能的好战分子们，哥哥宁愿当一辈子普通的义军，也不想为他们做事。就是这个原因，他指责东方瑾为了名利违背初心，还跟他大吵了一架，最后哥哥带着支持自己的那一些义军战友，离开了东方瑾的队伍，成立了最初的反抗军……” “可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七星里抢过了话，“师父他不可能和战争分子同流合污！否则为什么会发生后来的事？我相信他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才对！” “对，这就是我说的误会……” 闻言，七星里茅塞顿开，事情的整个来龙去脉终于浮现在了自己面前，但他却又立马茫然了起来，就像好不容易解开了缠绕在真相的盒子外面的线索，打开来却只发现了另一个被绑得更紧的秘密之盒一样。 “太奇怪了……”七星里托着下巴，疑惑地说道，“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呢？师父跟大当家既然曾经是朋友，为什么会不了解彼此的心意？难道大家的目的不是相同的吗？如今我师父实现了义军曾经的目标，虎当家为什么不肯接受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哥哥自己才知道了吧……” 说罢，牙儿小姐发出一声轻叹。 就在这时，虎美人的声音却不知怎的从身后的枫树林里穿透而过： “果然啊七星里……” 七星里和牙儿都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眼神惊恐地回过头去，只见虎美人当家正用轻功站在二人背后的一棵树上，看样子已经静候多时了。 “才不过一天，你居然已经打听到这种地步啦？我真是很佩服你……”虎美人嘴上笑着，可话语间却渗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大当家……” 面对虎美人的“夸奖”，七星里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牙儿见七星里如此难堪，便想要解释道：“哥哥，不要怪罪七星里！是我自己主动告诉他的。” 虎美人听完，从树上一跃而下，优雅稳当地落在了他们面前，随后说道： “怪罪？呵呵，我为什么要怪罪他？” “咦？哥哥你不是不许我们……” “傻丫头，那是因为我不相信外人，”虎美人说着，宠溺地扶了扶牙儿的丸子头，“七星里现在哪还是外人？他都把自己当作反抗军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呢？你说呢七星里？” 这句话令人不禁感到如芒在背，七星里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好继续沉默着。 虎美人却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轻佻地笑了笑，又说： “别太在意七星里，我来这里不是找你麻烦的。我上午既然给了你那样的提示，就表明我已经做好了把过去展露给你的准备，我刚才夸你的那句话是真心的……你确实很聪明，七星里，反抗军的将来需要你这样的人！” “哥哥……” 牙儿小姐看向了虎美人，眼神里充斥着三分的疑惑和七分的忧虑。 “哈哈！不过，你刚才所说的，有一点我不得不指正一下……” 七星里突然又摸不着头脑了：“哎？大当家说的是？” 虎美人整理了下衣袖，慢悠悠地答道： “彼此的心意。” “什，什么？”七星里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刚刚不是说，我和东方瑾既然是朋友，就应该能了解彼此的心意吗？” 此时，七星里想起自己刚刚确实说了这话，于是默默点了点头。 “这你就错了……”刹那间，虎美人的目光仿佛犀利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偌大世间，不是所有的朋友都能心意相通的，他们大多都隔着一层彼此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这些朋友即便再志同道合，也注定无法走在同一条路上。七星里，你明白了吗？对我和东方瑾而言，这道鸿沟就是我们当年的抉择，所以，我永远不会理解他的做法！” “但是，但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七星里刚要反驳，却又被虎当家打断，“你想说，不论如何，东方瑾还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对不对？” 七星里惊叹得说不话来，只得低下头表示了承认。 “呵呵呵呵，那又如何呢？难道他一开始就可以保证自己能成功吗？说到底，他擅自做出了投靠主战派的决定，就已经背弃了我们义军的事业！就从这一点，我绝不会再和他并肩作战了。” 这一下，虎美人把话彻底挑明了，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听罢，七星里愣在原地，脸上似乎依旧写满了不甘，却又说不出口。 眼看自己无话可说，虎美人转过身准备离开，然而，他最后给七星里又留了一句话： “我知道你很不解，明明事情都很清楚了，为什么我还不肯原谅你师父……你一定觉得我很无情，很不顾大局吧？但我希望你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大公无私，你也不能要求每个人学会原谅……” 说完，虎美人便消失在了树林当中。 黄昏将至，晚霞依然，天边的夕阳宣告着又一天的结束。 七星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独自坐在桌前，对着空白的报告久久不书一字，却唯独盯着桌上的灯火浮想联翩。 摇曳的火舌发出一道道微光，从他明亮的眸子中倒映出来，仿佛从迷宫隧道里跌跌撞撞跑出来时看到的出口的那一束阳光般，令人充满了力量。七星里看着灯火，在那一刻，他竟然也想去拥抱眼前的光明了，于是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却在即将靠近火光的刹那停住了…… 他放下了差点被烫伤的手，而后拿起笔杆，开始在冰冷的桌案上奋笔疾书起来 。 第38章 不速之客 秋风萧瑟，寒露初现，千齿峡谷逐渐步入了深秋，早晨明媚的阳光中已伴随着微微刺骨的冷意，不禁让人添上了衣裳。 七星里也不例外，一大清早就披上了厚实的外套，跟着牙儿小姐一如既往地在后山操练。 转眼间，上次在这里和大当家交谈已经是五天前的事了，这几日来，七星里也不再问有关虎美人的任何事情，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又回归到了刚开始的样子。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样子！稳住脚步……” 看着七星里的招式逐渐有模有样，牙儿小姐也高兴了起来。 随着最后一剑挥出，七星里慢慢收起了剑刃。 牙儿又惊又喜，赞叹道：“不错不错，进步很快呀！” “是吗？我觉得还差很远呢，至少离真正参加实战还有不少距离……”七星里挠了挠头，依旧那么谦虚。 “不用着急啦，练武的过程本身就是长远的，我跟哥哥学了那么多年剑法，也不过领悟到了一点皮毛，”牙儿接着说道，“再说了，最近日子也还太平，估计十天半个月也用不着你上场吧？” “说，说的是呢。”七星里尴尬地笑着答道。 “练这么久了，先休息一下吧，待会儿再继续！” “好啊。” 说罢，七星里跟牙儿坐到了平常休息的那块石头上。 然而这一坐倒不要紧，二人却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五天前虎美人在这里对他们说的话，他们下意识地瞟了对方一眼，似乎都察觉到了彼此的心思，于是原本轻松的气氛立马变得凝重了起来。 “哎，七星里，”牙儿先一步开口道，“我哥前几天说的那些……你还记着吗？” “啊，嗯……” 七星里也不好意思撒谎，只好微微点了下头。 “那个，你……有什么想法吗？因为这几天，好像都没有听你再跟我谈起这件事呢……” 牙儿小姐问道，却越说越小声。 “咦？什么看法么？”七星里似乎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你觉得我哥是认真的吗，关于和东方瑾大都督过去的那些事？他真的不想原谅对方吗？虽然哥哥说的那么笃定，可我总觉得那些不是他的真心话。呐，你觉得呢？是不是啊？” 牙儿一边说，一边用她那双水灵动人的眼睛充满急切与期待地看向七星里，弄得他更加不知所措了： “这个，我……” 见七星里实在难以回答，牙儿小姐也不勉强他了，赶紧道歉说：“啊，不好意思！我不该这么问的……” “没关系，其实我也有一点这种感觉啦，”为了不让牙儿小姐太失望，七星里随口说了几句，“虽然大当家说了那样的话，但毕竟这件还有很多地方没弄清楚，我想，大当家可能还有些心里话没说出口吧？” 牙儿小姐闻言，像是松了一口气，说道：“嗯，谢谢你七星里。” 接着，她缓缓伸出手，随后轻轻地搭在了七星里的手背上…… 忽然一阵暖意从手上传来，七星里下意识地一哆嗦，他满脸发烫地看向微微颔首的牙儿，接着迅速扭过头去，心跳也不禁加快了。 “牙儿小姐！” 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喊瞬间打断了他们的思绪，两人的手也跟被蜂蛰了似的，“哧溜”一下同时缩了回去。 一名反抗军士兵向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见到二人后说道： “啊，七星里参事，您也在这儿啊！那正好，大当家有令，请二位马上回府，他在归勇堂有要事相商！” 七星里与牙儿面面相觑，都显得一脸疑惑，接着牙儿对士兵说道： “知道啦，告诉哥哥我们马上就到。” “是！” 士兵退下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牙儿问道。 七星里摇摇头，心里却有股些许不妙的预感：“还是早点回去吧！” 说罢，二人立马回到虎府，穿过正堂，抵达了归勇堂。 果然，七星里一进门便发现，虎美人大当家、羽放当家、刃走当家甚至凌战都在堂中，看来事情真的不简单。 “七星里，你怎么也来啦？”刃走当家迎上门口，有些惊讶地问道。 “是大当家叫我们回来的，刃走当家，出什么事啦？” “这你得问羽放，她好像发现峡谷里有什么异动，刚刚报告了大当家，这才把我们都叫来了。” “原来如此。” 七星里点着头，心里的好奇更重了，究竟是什么事值得这么重视？ 正忖度着，虎美人却打断了他的思考：“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就开始吧。羽放，你说说……” “嗯，”于是羽放转过身，对七星里几人说道，“昨天夜里，我们营收到了峡谷东边几个哨卡的快报，有一群大概五十人的强盗趁夜突破峡谷防线，接连洗劫了四个区的百姓，掳走了我们许多粮食、兵器甚至人口。” 众人听完无不震惊。 凌战率先问道：“强，强盗？不会吧？难道这个峡谷里除了你们，还有别的盗匪吗？”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给了凌战一个异样的眼神。 “啊，那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哈哈……”没办法，凌战只好笑笑以表歉意。 “确实没有，整个峡谷除了我们反抗军外，没有其他势力了，”羽放回答道，“根据这帮强盗的行动，我推测他们应该是刚到峡谷不久。” “可是，为什么这些强盗能突破防线？再怎么说，反抗军的战斗力也比那群家伙强吧？”凌战接着问。 “我想是因为上次的缘故吧，”七星里开口了，“我们不久前跟白虎军大战了一场，那一次除了怒望坡，整个峡谷东都遭受了严重侵袭，估计到现在防线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才会被匪徒趁虚而入……” “说的没错，看来我们的这位参事还算称职嘛。”羽放说着，还不忘冷不丁地夸了七星里一句。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虎美人当家说道，“虽然这些来历不明的强盗看上去没什么威胁，但我们的峡谷东部现在非常脆弱，急需恢复。要是他们持续不断地骚扰，会给白虎军留下巨大的破绽，所以我才把你们都叫来，想让你们去调查一下这件事。” “是！”众人齐声答道。 “另外，我也跟你们一起去。”虎美人补充说道。 “啊？大当家，没必要吧？这种事情我们去做不就好了？”刃走似乎不太理解。 虎美人听罢却是微微一笑：“这对千齿寨而言可不是小事，否则也不会连你一个伤员也叫上。更何况，我是寨主，是大当家，这种危难的时候更需要发挥一点身先士卒的作用嘛！呵呵呵……” 刃走见状，一时哑口无言。羽放便说道：“大当家决意如此，我们当然也没有异议了。” “好，那接下来我分一下组，大家到时候分开调查。刃走、七星里，你们两个和我一组，羽放、凌战你们两个一组，等一下我们就……” 虎美人还没说完，牙儿小姐却突然急了： “哎，哥哥！那我呢那我呢？” “嗯？”虎美人当家愣了一下，“你也一起去吗？” 牙儿小姐用力地点了下头，两眼直放光。 “太危险了，要不这样，等我们一遍调查下来，确认安全以后再让你来，怎么样？”虎美人笑着安慰道。 “不要！每次都是这样，”牙儿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哥哥你明明都答应我好多遍了，‘下次一定第一个带你去’，为什么大家都走了，唯独我留下来？我现在也是有本事的人，不是当初只会依靠哥哥的小孩子了！” 看着如此坚决的牙儿，七星里心中不知为何萌生了一股钦佩之意，或许是因为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自己还能留在白虎军的话，与牙儿几乎同龄的他，绝对不会有如此的觉悟与勇气，能对师父说出像这样的话吧？ “呃……”虎美人陷入了沉思，接着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好吧，你就跟我一起吧。” “不行，我要跟哥哥一组，我想跟羽放姐他们一起！” 看样子，牙儿不想让虎美人在身边一直“保护”着自己。 虎美人顿时又犯了难，然而面对这个自己多年来百般宠爱的妹妹，他又无法开口拒绝，只好半带自慰似的说道：“好啊，我妹妹长大了，不需要依赖哥哥了，这是好事呢……行吧，你就和羽放他们一起吧。” “太好了！！”牙儿兴奋地快要蹦起来。 “大家回去准备准备，半个时辰后在寨门口集合，我们去峡谷东调查！” 随着虎美人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众人立马行动了起来。 跨出归勇堂的一刹那，七星里不禁默默自言自语起来： “只是强盗而已吗？真是这样就好了，但愿别出什么事……” 第39章 趁虚而入 十一月四日上午辰时三刻，虎美人带着大家点好了一小队人马，在千齿寨那陈旧而高大的寨门前准时集合了。 按照计划，七星里、刃走跟着虎美人前往了峡谷东北边区进行调查，牙儿、羽放和凌战则往东南方向前进，每一组都只有二十人，所有兄弟都尽量轻装上阵。 一路上，七星里一直在想着这群莫名其妙的强盗： 为什么他们会来到千齿峡谷？以及他们为什么敢铤而走险，袭击当地赫赫有名的反抗军？这两个看似有些钻牛角尖的问题，却不断地盘旋在我们七星里的脑海中。 虽然说不出为什么，但总有一股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估计非同小可，万一处理不好，也许将会成为千齿峡谷反抗军们又一大头疼的难题…… 七星里正思索着，突然一股沉甸甸的力道落在了他的右肩上，吓了他一大跳。 他猛地回过头去，原来是刃走当家从背后拍了一下自己，只见他咧着嘴笑道： “想什么呢七星里？” “啊，没什么啦。”七星里随口应付道。 “哦，真的没什么吗？我看你心事好像重的很呐……”刃走有些阴阳怪气地说着，一边意味深长地盯住了七星里。 “哈哈，刃走当家你再怎么看我，也看不出什么来的啦。”七星里尴尬地答道。 “呦呵？长本事啦，居然都调侃起我来了？” 说着，刃走颇为憨实地大笑了三声，让七星里也有些忍俊不禁了。 一番说笑罢了，七星里转移了话题，问刃走道：“刃走当家，你的伤还好吗？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哈！你把我刃走当成什么人？这点小伤，根本无碍！” 刃走当家光夸海口不算，居然还拆开绷带，扭动了两下胳膊，七星里拦也拦不住。 “小心一点啊，刃走当家，医师说你的伤还没好呢？” “你们啊，一个两个都这么说，我的胳膊我还不清楚吗？哈哈哈！” 看着如此倔强的刃走，七星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幸好虎美人当家考虑周到，把现在没什么战斗能力的七星和刃走安排在了自己身边，万一出了什么事，虎美人一个人大概率也能应付得了，不会让他们陷入麻烦。 转眼间，七星里几人赶到了千齿峡谷东。 刚到这里，一股浓烈刺鼻的灰烬味道便扑面而来，只见山下的民居几乎已经燃烧殆尽，山上的卫兵岗哨也没能幸免，甚至一些屋顶还在冒着星星点点的火苗，各家的庭院里，屋檐下都是一片狼藉，每户人家的粮食都已经被扫荡得精光，只有地上还留着几粒沾满泥灰的谷米。 不远处一户铁器铺废墟门口，仅剩的卫兵正努力地安顿着伤员和百姓们，见到七星里等人的一瞬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扑了上来。 “是大当家，大当家来救我们啦！” “终于有救了！” 说完，百姓和卫兵们一股脑地涌了过来，对着寨主虎美人一阵诉苦。 二位当家安抚好大家的情绪，随后便指挥起众人继续进行现场的打扫工作。 七星里和刃走负责清点居民们损失的财物，看着一间间破败的房屋，刃走咬牙切齿地骂道： “好厉害的一群畜牲，居然如此丧心病狂！把好端端的房子祸害成这般！” “看样子这群盗匪实力很强啊，虽说是趁夜袭击，但能把守军打的如此不堪，估计这些人不会泛泛之辈……”七星里说着，一边又担心起来。 “是啊，虽然以前峡谷里也偶尔会有一些强盗溜进来，但人数都很少，而且基本上守光抗岗哨守军就能拿下了。像今天这种事，我还是头一回见。” “所以，他们真的只是强盗吗……”七星里开始像是自言自语地窃窃道。 刃走疑惑地瞥了他一眼，接着眼珠子一转，笑道：“呵呵呵呵，七星里，你该不会是想这事想了一路吧？” “啊，这个嘛……” 眼看自己的心思被识破，七星里也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嘿，还说我看不穿你了不？”刃走自鸣得意地嘲弄了一番，很快又严肃了起来，“不过你担心的也有些道理，这群强盗来历不明，的确古怪得很……要不这样，我们清点完东西，去找这里的幸存者问一问。这也是我们来此的目的不是？” “好！” 于是，两人加快了工作进度，不出一刻钟的工夫，便把所有的东西清点完了。 受伤的卫兵和没有了居所的百姓们都被聚集到了附近的一处空地上，虎美人当家的手下一边把带来的粮食分配给大家，一边点好人数，准备过一会儿将他们向峡谷腹地的安全区域转移。 七星里和刃走进入了人群中，立马瞅准了角落里坐在一块儿的一名当地岗哨里的伤兵和一名居住在此的六旬老汉，便打算上去向他们询问情况。 看到刃走当家向自己这边过来，老汉顾不得许多，在一旁伤兵的搀扶下艰难站起身，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道：“小老汉拜见当家！” “啊！不必如此，老先生快坐……”刃走赶紧让他免礼，接着问道，“敢问老先生贵姓？做何营生啊？” “禀当家，小老汉姓孙，是这屯子里的铁匠，”说着，老汉指了指旁边跟他在一起的那名年轻的伤兵，“这是小老汉犬子。” “哦，原来如此，”刃走说着，转头问那名伤兵道，“兄弟怎么称呼啊？” 闻言，老汉儿子回答道：“禀当家，在下孙力，是此处岗哨中的一名通讯兵……” 说完，刃走进入了正题：“孙老汉，您别害怕，有件事我想向您请教一下。” “当家请问，老汉一定知无不言。” “好，昨晚强盗来袭的事，二位可否详细跟我说说？” “呃……” 孙老汉挠了挠头，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好。 一旁的孙力接过了话：“还是我来说吧。昨夜亥时，一队强盗溜进了我区，当时大伙都没注意，那些人估计是事先躲在坡上的山林里，连巡逻兵都没有发现，直到一刻钟后，我们听到山下的民居里传来了喊叫，出去一看，整个屯子已经开始着火了！于是队长下令迅速组织反击，可没成想，岗哨外的强盗似乎早等候多时，弟兄们刚一出去，便被他们堵住了！然后，然后……” 说到一半，孙力低下了头。 “然后什么？”刃走问道。 孙力有些为难地接着说道：“那群家伙人多势众，我们很快就失守了……” 听罢，刃走和七星里看了一眼彼此，都感到些许不可思议。 “山间强盗居然还有这般心思……”七星里感叹着。 刃走也颇为感慨，随后对孙力说道：“孙力兄弟，不必自责，这不是你们的错。” “谢当家……”孙力惭愧地拜谢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刃走又问，“关于那群强盗，他们有没有说过话？就比如报过名号什么的？” 孙力仔细想了想，缓缓摇头，说道：“我不记得了，应该没有。” “啊，好吧……” 就在刃走二人失落之际，孙老汉却突然开口了： “哎，不对吧阿力，我记得他们好像说过……” “咦？！” 瞬间，在场几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孙老汉引住了。 “老爹，你说什么呢？你当时又不在。”孙力说着，轻轻推了下孙老汉。 “你这小子，我确实听见了！那群人闯进我店铺里的时候，我听见他们说……” “说什么？”刃走当家急了起来。 孙老汉被这么一吓，反倒不自信了：“他们好像说……说什么来着？” “哎呀老爹，你就别捣乱啦！”孙力怕老爹胡说八道惹恼了二人，赶紧劝说道。 “等一下，孙力兄弟！” 关键时刻，七星里站了出来，拦住了孙力，转而耐心地对孙老汉说道：“孙老汉，您别着急，慢慢想。” “哦，好……”孙老汉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当时那群强盗想抢走我店里的铁家伙，我就一把抓住领头的，叫他们别碰我东西，结果他一下子把我推到地上，说这些东西已经被什么‘新辉门’征用了……总之莫名其妙的，老汉我也听不懂。” 话音刚落，刃走不知为何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新辉门？您刚刚是说新辉门？！孙老汉，您真的没听错吗？” “啊……嗯，他们确实是这么说的。” “这下糟了！” 刃走顿时露出了一副惊恐的神情。 “刃走当家，你怎么了？新辉门究竟是什么啊？” 七星里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还是一头雾水。 然而刃走却并没有搭理他，接着对孙力问道，“孙力兄弟，你有看到那群人从哪个方向离开峡谷吗？” “咦……”孙力却显得一脸疑惑，反问道，“离开峡谷？刃走当家您在说什么？” “啊？你们不是发报给我们，说歹徒洗劫了这里，然后带着东西离开峡谷了吗？” 刹那间，只见孙力脸色铁青，嘴角抽动，战战兢兢地说道： “禀当家，我们……没有发报！” 第40章 十万火急 “你说什么？没有发报？！” 孙力兄弟的话仿佛一道霹雳般，贯穿了刃走的天灵，霎时间轰得他耳鸣目睁，五官都快扭曲到一起了。 “正是……”孙力低声解释道，“刚才我说过，本来队长要组织我们抗击强盗，谁知他们在岗哨外提前埋伏，所以我们还没来得及报告，就被他们击溃了……” “你，你确定吗？”刃走还是显得难以置信。 “我能肯定，因为负责通讯的兄弟都跟我一起被他们俘获了……” “那……那今天早上，东营收到你们的报告是怎么回事？” “回当家的，我真不知道……”孙力委屈地答道，“那群强盗占领岗哨还不到一刻钟，他们就不知为何突然离开了，但是却并没有退出峡谷。我们得救以后，原本打算赶紧向寨子里报告，结果却发现所有的通讯设备已经被毁了。刚才看到几位当家来的时候，我们还很惊喜来着。” “也就是说，他们还在峡谷中？！” “是，是……” 闻言，刃走和七星里彼此相视，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诡异，甚至令人不禁心生一丝隐隐的恐惧。 “那你有看到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的吗？”七星里问道。 “我们最后看到的，那群家伙应该分成了两队，大队都往峡谷北边过去了，还有一小部分则是往峡谷东南赶去。” 得知事情原委后，刃走当即说道：“这件事至关重要，得马上告诉虎大当家……孙老汉，孙力兄弟，麻烦二位跟我们来一趟吧！”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露出担忧的神色，但还是答应了。 于是，刃走、七星里带着孙氏父子立马找到了人群中央的大当家虎美人，随后将他们的一番谈话告诉了他，而虎美人当家却并未显得过于惊讶。 “大当家，怎么办？这群强盗竟然是新辉门的人，而且已经渗透到峡谷深处了！”刃走问道。 虎美人思索了片刻，说道，“看来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接着，他转而问孙力：“这位兄弟，你是说他们离开的时候，大部分都往峡谷北边过去了是吗？” “回大当家，正是！” “这么说他们分头行动了，可为什么呢？”虎美人窃窃私语起来。 话音刚落，一名卫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禀告道：“大当家，出大事了！我等奉命前去询问东区其他几个岗哨里的兄弟，结果，结果……” “结果他们说他们没有发报求援，而且强盗还往峡谷深处去了，对不对？” “哎！大当家，您怎么知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果然是这样……”虎美人的眉目间流露出一丝紧张。 “那他们往哪里去了？”七星里问道，“有问过他们，看到强盗往哪里去了吗？” “哦，问了！他们说好像看到那群家伙分成了两路，小队前往了峡谷东南，大队则前往了峡谷北！” 刃走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说道：“跟孙力兄弟说的完全一样啊！”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呢……” 虎美人还在思考着，两颊淌出了几滴冷汗。 七星里听罢，二话不说便取出随身携带的地图，打开后快速扫视了一眼。虎美人、刃走见状也凑了过来。 “这里就是峡谷北……”七星里说着，一边手指点在地图上，“那边地势陡峭，一大片都是山，我记得两个月前我还去过那边。” “啊，对！那次白虎军的突袭！”刃走也还有印象。 七星里继续说：“此处易守难攻，白虎军基本不会选择从那里切入，所以反过来说，那边的守军也相对稀松……” “这么说，那群强盗是想夺取峡谷北，从而自立山头么？”虎美人推测道。 刃走却不以为然：“不会吧大当家？虽说那边的防守薄弱，但这群强盗加起来也不过五十人左右，况且七星里也说了，峡谷北地势险峻，我想就凭他们几个人，根本不可能攻下守军。” 可七星里摇了摇头，反驳道：“刃走当家，恐怕你说错了。” “什么意思？” “强盗一共五十人左右，这个情报我们是从哪来的？” “昨晚东营收到的快报啊……啊！！” 说到一半，刃走这才恍然大悟。 “七星里讲的没错，”虎美人说道，“这份情报极有可能是那群‘强盗’编造误导我们的，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我们其实无法确定。” “也就是说……” “峡谷北很可能会有危险！”七星里接过刃走的话，抢先说道。 “眼下我们唯一能相信的，就只有岗哨里的弟兄留给我们的信息：这群来自新辉门的强盗兵分两路，大队前往了峡谷北，小队前往峡谷东南……” 这时，虎美人当家突然停住了。 “咦？大当家，您怎么了？”刃走问道。 下一秒，虎美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震颤，心脏也仿佛停了一下，随后他悄悄念道：“牙儿……” 刹那间，七星里立马醒悟过来： “糟了！牙儿他们现在就在峡谷东南！” 转眼之间，情势变得万分危急！ “什么？！” 刃走当时就待不住了，转身便要带人往东南而去： “弟兄们！马上跟我……” “慢着！！” 谁知他刚要下令，却被虎美人叫住了。 刃走转过头，焦急地说道：“大当家，我们每一组都只有二十个人，牙儿小姐现在有危险啊！” “这我知道！但是……”虎美人叹了口气，努力冷静了下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救峡谷北。” “可大当家……” “行了，别争了！”虎美人当家似乎还是沉不住气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什么都救不了！” 此言一出，刃走方才镇定了些。 虎美人当家平复气息，下令道：“我们再分两队，刃走，七星里，你们率十五名军士，火速赶往峡谷北！沿途召集各岗哨守军，让他们也一起去那边支援！” “大当家，那您？”七星里问道，一边有些忐忑地看着虎美人。 “我会让剩下的兄弟们先把这里的百姓安顿好，然后去峡谷东南接应羽放，等那边的新辉门众解决完了，我就立刻赶过来跟你们汇合！” “遵命！”刃走接过令，便迅速开始指挥大家行动了起来。 七星里正欲跟着刃走，却听到虎当家在背后喊了他一声：“等一下，七星里……” “怎么了？” 虎美人环顾了一圈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们后，便把一个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悄悄塞到了七星里的手中。 七星里低下头，摊开手一看，居然是大当家的兵符！ “虎当家，这……”七星里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了。 “嘘……”虎美人赶紧示意七星里悄声，接着说道，“七星里，你仔细听好：要是一个时辰后，我还没有来找你们，那接下来的行动就由你全权指挥，要是有人违抗命令，你就把这个出示给他们，明白了吗？” 顿时，七星里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总感觉心里一股莫名的害怕，他不禁问道：“大当家，您究竟要做什么？” 然而，虎美人却笑了笑：“呵呵，没什么，你不必过于紧张。我只是……可能会和那帮歹徒多缠斗一会儿。万一没及时回来，你就暂时替我看管一下。放心，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那，好吧。”七星里点点头，为难地答应了。 “赶紧去吧！” 于是，原本二十人的小队再次一分为二，刃走带着七星里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往峡谷北边赶了过去。 路上，七星里反反复复地掏出那块兵符，每隔一会儿就瞄它一眼。他一边握着它，一边手心不断地往外冒汗，好像这沉重的铁疙瘩，让他心头的压力也于无形间增添了三分。 “七星里！” 一声厉呵打断了他的思绪，是刃走当家。 “看什么呢？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啊！” “对，对不起！”七星里赶忙收起兵符。 刃走叹了口气，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这该死的新辉门，竟然招惹到我们千齿峡谷头上来了！” 这时，七星里想起来，刚才自己问刃走有关新辉门的事时被他忽视了，于是他又问了一遍：“刃走当家，新辉门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啊？你不知道吗……”刃走反问了一句，又说道，“哦，也正常。新辉门是个江湖门派，在官府确实很少听到。” “江湖门派？” “是啊，新辉门是当下最大的武斗门派。话虽如此，新辉门下并非都是武术家，也收了很多其他行业的行家里手，其中包括不少见不得光的人物，也正应了那句俗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所以，这新辉门在江湖上可落下了不少臭名声！” “原来如此。” 七星里正说着，然而一个新的疑惑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总觉得这一切有股说不上来的怪，是为什么呢…… 第41章 狭路相逢 树影层叠的峡谷林地，一道疾风般的身影从枯黄的落叶间闪烁而过，轻功的步伐落在横生的枝杈上，仿佛蜻蜓点水似的飞驰着——千齿寨大当家虎美人，正形色匆匆地前往东南腹地的虎王涧口。 “牙儿，可千万不要出事……” 他心里默念着，脚下的步子也不禁快了两三分。 不到一刻钟前，虎美人刚刚命令剩下的五名反抗军士，让他们转移走了那边的居民。而他自己则先行一步，赶向了新辉门小队的所在地去接应羽放、牙儿和凌战一行人。 虽然虎美人武艺高强，而且也不是头一回单独行动了，但接下来很可能要以寡敌众，更何况要在那种情况下保护好牙儿，他还是不免感觉稍稍有点力不从心…… 转瞬间，空气里那股不安与危险的气味变得愈发浓烈，多年的江湖直觉告诉他，新辉门的歹徒们就在眼前了。 随着虎王涧水的急流声越来越近，虎美人拔出了长剑，熟练地挥动着，劈开最后的灌木荆棘，他便像飞燕般从树林里一跃而出。 然而到了涧水旁，却不见一人的踪影，四周微风渐起，只有树上的两三片秋叶与溪间四五道涟漪被轻轻吹动着。 虎美人缓缓走到溪水旁站定，先是蹲下身看了一眼清澈的溪水，紧接着又站起来，转身将空旷的河间地环视了一圈。 有点过于安静了……他这样想着。 突然，对岸的草丛里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虎当家的注意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下一秒，一名浑身是血的反抗军卫兵捂着胳膊，从草丛里头钻了出来，看样子受了重伤。 “啊，大当家！您终于来了！”卫兵喜出望外，往溪边跑来。 “这位兄弟，出了什么事？”虎美人有些焦急地询问起来。 “是强盗……那群强盗埋伏了我们！他们没有离开峡谷，而是跑到东南在半路上给我们设下了埋伏！弟兄们都……” “牙儿呢？牙儿怎么样了？！” “哦，羽放当家带着小姐、我和另一名兄弟突出了重围，逃到了附近的一个岗哨里，那边昨晚也已经被强盗袭击过了，一个人也没有。羽放当家说，那里估计很快就会被发现，所以命我只身出来，寻求救援……谢天谢地！大当家您来了！” “原来是这样……” “大当家，您快跟我去救羽放当家他们吧！”卫兵急切地说道。 “好，我马上过来……” 说罢，虎美人刚要施展轻功跳过溪水，却瞬间觉得有些不对劲，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刚才卫兵说的话，似乎发现了什么。 “大……大当家？您怎么了？快跟走吧，羽放当家他们有危险啊！” 虎美人却不慌不忙地深吸一口气，随后问道：“这位兄弟，你应该是寨子里的人吧？” “啊……是啊，”卫兵木讷地答道，“大当家怎么突然问这个？” “哦，没什么……”虎美人接着说，“对了兄弟，你刚刚说羽放带着小姐和另一名兄弟跑出来了是吧？” “正是正是！” “那，你知道那个兄弟叫什么吗？” “啊，啊？” 那名卫兵有些懵了，脸上也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恐之色，纠结了一下，有些没底气地说道：“禀当家，我实在没在意……毕竟大伙都不是特别熟，自然也不会问对方啦！我想应该是三队的王六吧……” “哦，王六兄弟是吧……” 虎美人不慌不忙地说道，一边伸手摸向了长剑，对面的“卫兵”也不禁流了一身冷汗…… 然而就在虎美人要动手的刹那，一道寒光却突然从他背后袭来。 虎美人用余光回眸一瞥，接着以迅雷之不及掩耳之势徒手抓住了一支夺命暗箭！ 背后那射出飞箭的草丛里也传出了骚动声，随后只见一个人影仓皇往树林深处地逃离。 剩下的那名“卫兵”，眼看连这招都没能干掉虎美人，赶紧拔腿就跑。 可还没来得及走几步，虎美人便轻松越过溪水，一下子挡在了他面前。 虎美人二话没说，拿着刚才企图暗杀他的那支箭，往那名卫兵的腹部便是一捅。 “啊！！” “卫兵”顿时血流不止，倒在了地上，不过好在没有伤及要害。 虎美人似乎不肯这般轻易放过他，拔出剑来，严厉地追问道： “说！你们领头的是谁？牙儿他们在哪里？！” “咳咳……呵呵，”假卫兵冷笑两声，说道，“没想到这就露馅了……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哦，还挺有骨气，”虎美人不屑地说道，“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保住同伴了吗？等碰上那群畜牲，我保证，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是吗？那就请便吧，何必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假卫兵语气异常坚定。 虎美人有些愤怒了，直接用剑抵住了假卫兵的脖子：“我最后问一遍！你们领头的是谁？牙儿他们在哪？！” 然而这次，假卫兵却大笑起来，摇了摇头说：“虎美人，你能看出我的破绽，说明你还是个聪明人。你妹妹在哪里这种事，莫非真的想不明白？要不你猜猜，我为什么会说他们躲在一处岗哨里？” “难，难道……”虎美人瞬间露出惊恐的神色。 “看来你也知道了嘛，”假卫兵笑得更猖狂了，“我要是你，现在就已经开始盘算起……收尸殡葬的事啦！哈哈哈哈哈！” 闻言，虎美人再也压不住心头愤恨，随即一怒之下刺穿了假卫兵的喉咙。 随着血淋淋的剑锋拔出，假卫兵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虎美人赶紧顺着虎王涧的溪流一路赶去，希望能尽快找到牙儿小姐所在的岗哨，但愿一切还不算太晚。 然而等他好不容易赶到了一处哨卡废墟，却早已人去楼空，连半个影子都没见到，无奈下，虎当家只能挨个寻找过去。眼看时间越来越紧迫，虎美人的心头也越发紧张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虎美人又找到了一处高地空哨卡，本以为不会有什么线索，他听到了不远处的一阵骚动声。 虎美人顺着声音眺望过去，果然见到南边的阳平谷下尘土扬起，显然是有人驻扎在那边。 “可算是找到了！” 没过许久，虎美人便绕到了谷地的侧面，他躲在坡地的一棵树上偷偷观察着。 只见一群身着白衣短褂，头戴竹编斗笠的神秘人守在谷地下的一个矿洞前，有二十几个围着洞口的一群百姓，还有十个从洞口里进进出出的，一个个手中捧着刚刚开采的能源石，往他们抢来的车上运。 应该就是这群家伙了。 虎美人想着，一边仔细看了看被洞口被围困的百姓，却发现了羽放、凌战和牙儿也在人群里面！ “牙儿……” 正欲动手，虎美人却又收住了剑。 援军还在赶来的路上，现在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好了，这是最后一批啦！” 这时，底下一名新辉门歹徒的话却吸引了虎美人的注意。 “赶紧走吧！被追上就麻烦了！” “走走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看样子歹徒们要离开了。 出了阳平谷，不远处便是峡谷出口，要是让他们成功离开，就只能突破白虎军的辖区才能追上他们了。 不能再等了，就是现在！ 于是，虎美人从坡上一跃而下，再次拔出了玉女长剑。 “啊，有人来啦！！” 不知是谁的一声大喊，新辉门歹徒们立刻警觉了起来。 然而靠近坡下的两名歹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虎美人一剑双杀，当场丧命。 “虎大当家！” 人群中的羽放率先看到虎美人的身影，瞬间转忧为喜。 “是虎美人！上！！” 领头的歹徒见状一声令下，随后十余名新辉门众便不顾人质地杀了过来。 面对一众歹徒的合围，虎美人却依旧游刃有余，手舞长剑，闪转腾挪，很快便见机夺下了其中一名歹徒的破甲刀。 眼看虎美人如此厉害，歹徒一时也不敢上前了。 虎当家瞅准时机，大喝一声：“羽放！接好了！” 随后，他便将夺来的刀扔向了人群，羽放也立刻会意，猛地一跳，在空中接住了刀柄。 “凌战兄弟，杀出去！” “就等这句话呢！” 凌战也抽出了腰间的灵符，快速吟唱咒语，转眼间召唤出了三道火球。 顷刻间，歹徒们乱了阵脚，眨眼便被虎美人伏杀殆尽，百姓们也成功得救了。 牙儿小姐激动跑上来，一下子抱住了虎美人：“哥哥！”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虎美人那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第42章 别来无恙 抱住牙儿小姐的那一刹那，方才所有的胆战心惊仿佛转眼间便烟消云散，虎美人那短暂却又可怖的噩梦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愚蠢的幻象了。 “牙儿，我的好妹妹，哥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此刻的虎美人，一改往日的严肃，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他深藏心底的柔弱面。 “说什么呢哥哥？”牙儿有些不高兴地挣脱可虎美人的怀抱，接着又有些撒娇地说道，“天下可没有人能再把我跟哥哥分开了……” “呵呵，是啊！”虎美人欣慰地笑道，温柔地看着牙儿。 “呃，那个……” 凌战冷不丁地冒了出来，打断了兄妹俩的对视：“我是不想打扰你们啦，只不过我们还是不太安全吧，还是趁早回去比较好。” “啊，说的对……”虎美人一下子投入了状态，招呼来羽放当家，下令道，“羽放，检查一下大伙的情况，然后集合队伍，受伤的在中间，剩下的你领头，我跟凌战兄弟垫后。” “明白了！” 随后，众人立马行动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羽放又注意到了歹徒们刚才抢出来的一车矿石，便问虎美人道：“大当家，那些能源石怎么办？” 虎当家思索片刻后，说道：“算了，不要管了。再带上这些东西，我们就走不快了……” “那这岂不是便宜了这帮混蛋？”凌战不满地说。 “无所谓了，反正就这么一车，给他们也无妨，况且这个矿洞我们还会夺回来的。” “真的没问题吗……”凌战略带担忧。 “呵呵，不会有事的。” “不过话说回来，”羽放皱起了眉头，“这群强盗居然会打能源矿石的主意，按理来说，普通强盗入侵，也不过是抢点钱财和粮食罢了，没想到他们……” “的确，但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强盗……” “什么？！”羽放顿时震惊。 于是，虎当家便把刚才一路上的事向几人解释了一遍。 “我说这群强盗如此厉害，想不到是新辉门的……”羽放恍然大悟。 “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新辉门？”凌战则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就怪了，”羽放又说道，“大当家，新辉门里的人为什么会认识您？您跟这些家伙应该没有什么交集才对吧？” “嗯……这也正是我疑惑的事，说他们一个两个听说过我倒也正常，但他们竟然都知道我！” “这其中定有蹊跷！” “不过我刚刚发现，他们好像并不认识这几个月初到峡谷的凌战，所以我猜测，这群新辉门众可能对我们反抗军的现状不是很清楚，只是了解个大概……” 羽放听罢，默默点了点头。 几人话音刚落，只见不远处出现了十几个人影，定睛一看，原来是大当家的队伍到了。 “大当家，我们来晚了！”一名卫兵上前说道。 “无妨无妨，大家已经安全了，你们来的正好，快带大伙整队转移吧！” 于是在援兵们的帮助下，百姓们很快完成了集合，羽放领着队伍前头，带着众人往开始返回峡谷腹地，不出一会儿便抵达了阳平谷口。 这阳平谷是千齿峡谷东南处一条南北走向的谷地，虽说两旁没有特别高耸的山峦和秀丽非常的树林，但此地却有一奇特之处：每逢正午之时，峡谷其他地方无不是艳阳普照，可唯独这阳平谷却不见一丝日光，整个谷地都被笼罩在阴影之中，仿佛峡谷所有的阴影在那一刻，全部流进了这片山谷中。 故时人皆以为，此地乃当初神兽朱雀造日之时，与白虎约定，每当一天的阳气抵达鼎盛之际，暂用于贮存天下阴气之处，因而此地得名阳平谷。 恰巧，眼下时值正午，虎美人一行从谷底路过，山峰的阴影犹如崩塌之势倒了过来，黑压压地盖住了大伙的头顶，山沟里也开始掀起了阵阵的刺骨阴风，在这深秋天气，吹得直叫人汗毛竖立。 虎当家抬起头，只见正午的耀阳一点点地遁入了层峦叠嶂的山崖岩壁之后，两旁山腰上几近枯黄的树林，在呼呼大作的过道风的摧残下，飘下已然为数不多的残枝败叶，任凭它们在半空中乱舞纷飞。 顿时，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了他的心头，多年的直觉再次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 牙儿小姐犀利地注意到了虎美人脸上的不安，她便问道：“哥哥，怎么了？” “这谷地里有杀气……”虎美人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立马下令道，“快，所有人全速赶出谷口！” 然而下一秒，一支破甲箭突然从山上飞了过来，朝着虎当家的头冲了过来！ 好在虎美人眼疾手快，瞬间斩断飞箭，躲过了一劫。 “哥哥！！” 牙儿吓得惊叫一声，立马引起了所有人的警觉。 紧接着，近百名斗笠歹徒从山沟两侧杀出，把整个队伍团团包围了起来！ “啊，怎么回事？” “什么人……”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陷入了圈套之中。 反抗军们赶紧剑拔弩张，准备迎敌。可歹徒们却并未立刻杀上来，只是站在原地，这令大家更加匪夷所思了。 牙儿小姐也拔出腰间的佩剑，忐忑地望向虎美人，说道：“哥哥，这究竟是……” “别担心，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虎美人身后的歹徒堆里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虎美人！十五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刹那，虎美人的心跳仿佛都停了，他缓缓转身，只见一名弯腰背驼的男子从歹徒中走了出来，乍看之下，此人年过四十，长得一副尖嘴猴腮，獐头鼠目，形容之猥琐，活脱脱一个在世夜叉！ “你，你是……” 虎美人震惊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哦，你该不会不认得我了吧？看来虎当家真是贵人多忘事！” 说罢，那夜叉咯咯地笑了起来，这一笑令他的面相愈发难看了。 接着，他当着在场众人脱掉了上身的衣裳，随后一道深刻明显的疤痕映入了眼中。那一道疤足有半尺来长，从右肩笔直地到心口，而且很明显是被剑一类的兵器砍伤所致。 “怎么样？虎当家，有印象了么？”夜叉狡黠地笑道。 “鸩自鸣……” 虎美人的眼中立刻透露出了三分鄙薄与七分愤慨，如同见了前世仇人。 “啊！看来虎当家还记得！” 夜叉似乎心满意足了。 “哥哥，他是什么人？你认识吗……”牙儿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哼，算不上认识……”虎美人冷冷地说，“不过一个早该下阴间的畜牲罢了！” 鸩自鸣闻言却并未生气，反而还打趣道： “哎呀，虎当家别这么说嘛！我这该死的畜牲为了再见你一面，可是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外回来呢！” 虎美人不想搭理他的话茬，说道：“我就奇怪新辉门里怎么会有人认识我，原来是你告诉他们的……想不到你也加入了新辉门！” “呵呵，其实我也没想到能再见到你，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天意！” “你来我的峡谷里做什么？报仇？” “嗯……”鸩自鸣摇摇头，“说得不全对。” “哦？什么意思？” “十天前，我接到门主的任务，让我们到这一带的峡谷里给宗门‘搜罗点东西’。一开始我还没在意，直到最近，我听说千齿峡谷已经被一伙白虎叛军占领十多年了，而且领头的是个叫虎美人的当家，那时我才反应过来。于是我就想到了一个妙计，既能完成宗门的任务，又能找你报当初的一剑之仇……” “你先突破了防守薄弱的峡谷东，洗劫当地居民，抢到你们要的东西，再兵分两路，一队佯攻取峡谷北，一队则继续抢劫峡谷东南，引诱我们掉进陷阱……” “不愧是虎美人，说得没错，”鸩自鸣接着解释道，“但我一开始也没想到你会亲自来调查，所以只是想借助这个陷阱把你们的第一波调查队先解决掉，然后你就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等你带队出马，我再跟你一决胜负！然而，事情比我预想的要容易，你竟然直接自己找上门来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说到这个，我不得不再次夸你一句……你很机灵，虎美人，和十五年前相比没有丝毫逊色！” 虎美人灵光一闪：“难道是假卫兵？” “正是，我原本打算让他把你引到我的包围圈里，可你没上当。就在我以为跟丢你的时候，我无意发现你的援军往阳平谷这边赶了过来……” “哼，这可确实像你的作风呢。” 虎美人挥了两下剑，说道：“既然都说明白了，就不必再废话了……鸩自鸣，我今天要为十五年前犯下的错，做个了断！” “咯咯咯，好啊，我也正有此意！不过话说在前面，同一个错误……我可不会犯第二次！” 第43章 虎落平阳 鸩自鸣奸笑着抬起双手，做好了战斗姿态，但令人奇怪的是，他没拿任何武器，只是带着一副怪“手套”轻松上阵。 说是手套，那东西跟正常手套相比显得大了些，腕部也被做成了长圆筒状。 而随着鸩自鸣活动了几下指关节，圆筒里传来了嘎吱作响的机关声，看样子像是个奇特的武斗臂甲，想必里头一定有些猫腻。 虎美人紧紧地将牙儿护在背后，一边死死地盯住了鸩自鸣。 “嘿嘿嘿……” 鸩自鸣暗笑了一声，迅速往身后迈了一步，接着下令道：“一起上！！” 于是，四周的新辉门歹徒瞬间涌了过来，与在场众人乱战成了一团。 虎美人一时间也陷入了几个歹徒的合围间，目光很快便跟丢了鸩自鸣。 就在他挥剑即将脱身之际，一道寒光竟从左边一名歹徒的胳肢窝下刺出！好在虎美人赶紧挥剑，有惊无险地格挡了下来。 眼见虎当家露出破绽，剩下几名歹徒立马抓住机会发起了攻势。 危急关头，虎美人瞬间迸发武斗气，一记满月环斩，眨眼便抹了几名歹徒的脖子。 “咯咯咯，不错嘛！实力果然不减当年……” 鸩自鸣悚然的笑声不知怎的突然从右边出现，虎当家转过头，只见他的右手腕处装了一柄袖剑。 虎美人显得颇为不屑，冷冷地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只会这种下三滥的伎俩啊。” “嚯嚯！那就让我领教一下，你所谓正大光明的本事有几斤几两吧！” 下一秒，鸩自鸣的体内迸发出红色的武斗气，双手袖剑朝着虎美人的正面冲杀而来！ 虎美人也迅速挥舞起长剑，两人的斗气缠绕在了一起，与阳平谷底呼啸的阴风相互交织，将道上的一地枯叶卷得满天飞舞，噼里啪啦的响声混杂着剑刃的碰撞声，响彻了整片谷口。 二人一路激战，你来我往之间从队尾斗到了队头，又从队头回到了队尾，打了近几十个回合，却依然难分胜负，始终敌不出个高下。 不知又过了多少回合，虎美人卖了个破绽，刻意转身拉开了距离。 见状鸩自鸣果然上当，集中斗气便往虎美人的背后刺过去。 谁知虎当家使巧劲回身一闪，躲开了剑锋，接着抓住鸩自鸣侧面的空档，腾空一踢，结结实实地踢中了他的肋下。 鸩自鸣随即飞出几丈开外，摔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停下来后重重地喘起粗气，嘴角也挂了一丝鲜血。 “呼……呼……果然厉害啊，虎美人……咳咳，难怪能在这峡谷盘踞十年之久啊……”鸩自鸣艰难地喃喃道，脸上却还是那副诡异的笑容。 “你又输了鸩自鸣……”虎美人持剑指住了他，“看来你到这里来，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咯咯咯，也许吧，也许吧……” “但是，你不会再有下次机会了！” 虎美人举起剑便要刺向鸩自鸣，然而又听见他接着说道： “也许吧……但是我说过了……同一个错误，我是不会犯第二遍的！！” 话音未落，鸩自鸣瞬间伸直右臂，对准了虎当家，随后三根极其细的银针从手套腕部上难以察觉的针孔里发射了出来！ 虎美人顿时大惊，赶紧侧身躲闪，三根银针擦着他的衣服边飞向了身后，正好射中了一名反抗军兄弟。 而后，那名卫兵瞬间便使不上气力，摇晃了几下后突然捂住胸口，面色狰狞，接着当场吐血倒地。 “有毒！” 虎美人立刻反应过来，随后恶狠狠地瞪向了鸩自鸣。 鸩自鸣好像没有料到虎美人能躲开，一下子也慌了，不停地拖动着身子往后边挪去。 “鸩自鸣，你！” 虎美人的愤怒仿佛也到达了顶点，眼神中的杀意也不再隐藏。 慌张之下，鸩自鸣左顾右盼，然而下一秒，他好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刚刚褪去的奸笑再次浮现，连全身都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呵呵……咯哈哈哈！” 阴暗的笑声已经近乎癫狂，鸩自鸣原本夜叉似的脸也越发狰狞扭曲了。 “你在笑什么？” “虎美人！虎美人啊……到头来，你还是棋差一招啊！” “什，什么？” 鸩自鸣却没有回答，举起装着毒针的臂甲瞄准了虎当家的左边。 虎美人立马意识到了不对，转过头去，看见牙儿就在自己左侧八步开外，正在与歹徒缠斗…… “住手！不要！！” 然而下一秒，三枚毒针便往牙儿小姐的身后发射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虎美人爆发出全身斗气，抢先闪到了牙儿身后，接着以疾风般的速度用长剑挑飞了毒针。 牙儿小姐也感受的虎美人的斗气，仓皇回头瞥视，发现哥哥挡在了他的身后。 “哥哥……” 然而虎美人挑开毒针的一刹那，彻底暴露了自己正面的破绽，鸩自鸣情不自已地发出了阴谋得逞的狂笑，一边抓住机会射出了最后的三枚毒针…… 呼啸肆虐的狂风终于停止了，一缕久违的阳光穿过南天的山峰，照进了阴影笼罩的山林，温暖与明亮再一次回到了阳平谷，原本漫天的落叶也渐渐平息下来，伴随虎美人的身影，一同飘落到了地上。 在倒下的前一刻，虎美人感觉到腰间的一阵刺痛，接着全身都开始麻痹发软，他听到了牙儿小姐的喊声，一遍一遍撕心裂肺地重复着：哥哥，哥哥…… 他抬起沉重的脑袋，眼前的世界早已天旋地转，模糊之间，他看到了终究寡不敌众、一个接一个倒下的反抗军战士们，以及从地上爬起来、正满脸得意向自己缓缓走来的鸩自鸣。 “都结束了、了、了……虎美人、人、人……” 周围所有的声音开始像跌入深渊一样回荡了起来，犹如地狱中的轰鸣一般。 转头看去，牙儿小姐已经捡起了自己的长剑，愤怒地刺向了鸩自鸣，却被另一名歹徒从背后制服了。 “牙、牙儿……” 虎美人用残存的一点意识支撑着，试图再次站起来，却只觉得背负千斤、力穷气短，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单膝起身，却突然胸口一阵撕裂地疼痛，随后吐出了一口黑血，再次重重地倒了下去。 他再也动弹不得了，心中纵使一万个不甘，也只化作了最后一点灰烬，随着谷地的风，消散得无踪无影…… 已经看不清什么东西了，乱战的声响也开始平静下来。 千齿峡谷大当家、当年江湖上的一代豪侠——虎美人的弥留之际，在此刻看来，貌似与寻常人也别无二致，只是看样子还是草率了一些吧。 “神兽大人，再让我看一眼牙儿，听一听她的声音吧，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 虎美人默默向白虎祈求着。 可眼前却只有混战的人群，耳边回荡的也只是嘈杂的喊叫： “看……七、七……来、来……” 看样子，到头来也不能如愿了啊。 虎当家眼神逐渐苍白，在意识脱离尘世的一刹，他仿佛看见一个白袍缨盔的少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东，东方……我……了，对不……” 随着虎美人留下最终的呢喃，一道耀眼的白光亮起，四周的一切都归入了虚无，虎美人也感觉自己的神志逐渐被剥离。慢慢的，身上的痛苦和压力也消失了，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也许这就是生命的终点了吧。 可不知过了多久，自己那即将消散的意识好像又被拼凑到了一起，开始重新活动了起来。 面前的空白虚无开始褪去，耳畔边也响起了几道熟悉的呼唤…… “怎，怎么回事……” 虎美人突然再次感觉到了身体的沉重，而后整个人像是从高空落下般，背后传来一股明显的俯冲，在强烈的失重感刺激下，他猛然睁开了眼。 可面前却并不是自己熟知的任何地方，天空一片苍白，四周却有几声清脆的鸟鸣。 虎美人坐起身，随即察觉到了两三道涟漪从自己周围传开来，他有些惊讶地挪动了下身子，结果又掀起了一阵波澜。 莫非自己是在湖泊之上？可明明没有任何东西托身，为什么自己能浮在水面？ 虎美人地诧异站起身，发现不仅自己的伤势都好了，连衣裳也都焕然一新。 接着，他开始打量了起周围，顺着脚下的波浪向远处望去，只见这湖水根本望不到边，那波浪行至远处便在一条树根下消失了。 虎美人好奇地望去，这两旁的树木也甚是神奇，不长在土里，却从水面拔地而起，如同榕树般。而且每一棵都有参天之势，长得无比高大和茂盛，那一声声的鸟鸣应该便是从那树冠里传下来的。 虎当家似乎被这奇景吸引住了，就在他沉浸其中时，树林间却出现了一个孩子的身影…… 虎美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他极力地分辨着那孩子的样子，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我？” 第44章 死而复生 “你是……” 面对那个自己儿时的幻影，虎美人震惊不已，想要再走近一些看个仔细。 然而那幻影却似乎可望而不可及，无论虎美人怎么做都无法靠近，只能在外面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手舞木剑、满脸稚气的自己。 看样子，幻象中的孩童虎美人没有注意到现实里的他，依旧无忧无虑地耍着手里的木剑，这一幕不禁令虎当家心头萌生了一丝怀念。 “虎儿……” 这时，一名女子的呼喊从树林更深处传了过来，这声音仿佛一下子拨动了虎美人的心弦。 他激动地往树林里努力张望，见只一名面相翘楚、带着和蔼笑容的妇人正向着幻象中的他走去，腰上还佩着自己的玉女长剑。 “啊，娘！” 那孩子一见到妇人，便扑进了她的怀中，随后神色骄傲地在母亲面前展示起了自己的“武功”，妇人静静地站在一旁，温柔地看着孩童的自己，一边笑得愈发灿烂了。 “娘……” 不知不觉，站在树林外的虎美人也轻语了一声，眼角也露出了一点泪花。 霎时间，虎美人突然感到一阵轻微的头疼，意识也在瞬间模糊了一下，等到再次清醒的时候，刚才的幻象已经消失了。 虎美人惊诧地揉了揉眼睛，顿时有些难以置信，他再次往树林里头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是错觉么……” 然而下一秒，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又从身后传来。 没来得及反应的虎美人下意识地转过身，结果惊奇地发现另一边的树林里居然也出现了幻象！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虎美人又走进了对面的树林。 这次他却在林间看到的是一名手执长剑、蒙着面纱的“少女”，正俏立在一群歹徒之中。 看样子那也是自己…… 随着歹徒一拥而上，幻象中正值少年的他熟练地挥舞起长剑，转瞬间便将所有恶徒全部击败了。 接着，一名身穿白色战袍的飒爽青年又突然从树林的角落里冒了出来，少年的自己一脸轻松地走到了青年面前，二人便开始谈笑风生了起来。 “东方瑾……” 看到这里，虎美人不禁低下了头，似乎不敢面对幻象了。 下一秒，虎当家再次感到一阵头痛，不过这一次疼得厉害起来了，他不禁捂了下脑袋，脸上也露出龇牙咧嘴的痛苦。 又是一阵恍惚，待到虎当家再睁开眼，刚才的幻象也不见了，只留下了一阵耳鸣。 虎当家开始害怕了，他转身便打算离开这个神秘的是非之地。 可任凭他怎么走，似乎都走不出这里，眼前树林和脚下的湖水好像根本没有尽头一样。 “东方瑾！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再一次，一道熟悉的咆哮声停住了他的脚步。 虎美人不敢转头，心中的恐惧与愧疚令他无法面对这段最可怕的回忆…… 然而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却迫使他僵硬地转过身，一边令他心跳加速，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 眼前身着义军袍的自己用长剑指向了一名眼神坚毅的东方瑾，二人身旁的同伴们都显得一脸不可思议。 “我只是想做真正能改变白虎命运的选择！”幻象中的东方瑾毅然决然地回答道。 “和这些家伙一起，你能做什么？跟着他们继续糟蹋我们的族人吗？！” 看着当初的自己，虎美人顿时百感交集，那时的他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固执。 “至少，我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够了！不要撒谎了！！”说完，幻象中的他转过了身，眼神中夹杂着愤怒与失望，“我不想再听到你的解释，你我之间……就到此为止吧！” 随着幻象中的自己慢慢远去，虎美人虚弱地跪倒在地，脑袋里开始天旋地转，强烈的剧痛又一次袭来，这回的痛苦如同鼓点似的，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震颤着，简直像是要崩裂开来一样。 虎当家便被折磨得难受不堪，愈发粗重的喘气声中开始透出阵阵呻吟。 刹那间，脚下的湖水也变得躁动了，虎美人痛苦间看见水中自己的倒影已经被波浪扯成了一块块碎片，然而转眼间，所有碎片又重新聚集，居然拼凑出了一幕又一幕自己曾经的回忆。 所有的往事都随着流水在湖的倒影里开始重现，每一分每一秒都涌进了虎美人的脑海，无数的回音充斥满了他的耳畔，无形间让他的头疼更加刻骨铭心了。 “啊！！——” 虎美人发出最后一声呐喊，再次重重地趴倒在了湖面，只不过这一次，他开始下沉了。 无底的黑暗包裹住了他的全身，将他渐渐吞入了深渊之中…… “哥哥……哥哥……” 就在他要彻底被黑影淹没之际，牙儿的微弱呼唤却让他又清醒了起来。 “牙……儿……” 虎美人默念着，心中的执念如同灰烬中再次燃起的火光一般开始闪烁。 他艰难地挣扎着，试图摆脱黑暗，然而腰间却又开始隐隐作痛。 “不，我要回去……我还不能……” 终于，在即将沉入湖底的的一刹，他感觉自己的手脚一下子变得轻松了，随后整个人也挣脱了束缚一般漂了起来，只是腰上的疼痛不知怎的更加厉害了。 再次睁开眼，苍白的天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雕刻着白虎神像的房梁。 虎美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正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啊，哥哥！你终于醒了！” 牙儿小姐激动地扑到床边，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牙儿……我这是在哪？”虎美人有气无力地开口道。 “大当家，我们回千齿寨了！” 羽放当家出现在牙儿一旁，脸上一副释然的模样。 “是啊，大当家，大家都没事了！您就安心歇息吧！” 刃走当家也站在床头，担忧地看着自己。 “千齿寨……我们回来了？怎么会……” 说着，虎美人环视了一眼房间，有些难以置信，一边用手撑着床板，试图坐起身来，可突然却觉得心口一阵刺痛。 “啊！哥哥，千万不要乱动啊！” 见状，牙儿小姐心疼地告诫道，扶着虎美人又躺下了。 “我记得，我应该还在……” “都已经结束了，大当家，”羽放解释道，“您倒下的时候，援军正好赶到！鸩自鸣他们也全都退出峡谷啦！” “啊，是这样……”虎美人总算松了口气，接着愧疚地对牙儿说道，“牙儿……你没受伤吧？是哥哥没用，差点没保护好你……” “不要这么说哥，是牙儿害了你才对，都是牙儿不好……” 牙儿小姐泪流不止，抽泣出了声来。 虎美人抚了抚牙儿小姐的头，又对刃走说道： “刃走，干得漂亮……要不是你来的及时，我恐怕早已命丧九泉了……大当家的欠你一条命啊……” 刃走听罢，急忙摆手： “大当家，您千万别这么说，折煞刃走啦！况且我这脑子，那能反应过来这种连环圈套？是七星里啦！多亏这小子脑瓜灵活，半路上识破了歹徒奸计，这才用您给他的兵符，调动了各岗哨守军，火速支援到了东南的阳平谷啊！” “什、什么……七星里？”虎美人显得惊讶万分。 “是啊哥哥，”牙儿抹了抹眼泪，接着说道，“七星里跟刃走大哥带着援军兄弟们一到，就马上赶跑了那群家伙，七星里还第一个冲上来查看您的伤势呢！” 听牙儿一说，虎美人仿佛想起了什么，悄悄皱起了眉头，一时心中思绪万千。 “那……七星里现在在哪？” “哦，医师给您喂完药以后，他就去查看其他人的伤势了。”刃走回道。 “好吧，我知道了……”虎美人点了点头，又说道，“话说，医师给我的诊断如何……” 一说到此处，牙儿小姐几人顿时沉默了，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却始终没有一句答复。 “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啊……” “啊！那个，没事！呵呵……” 刃走傻呵呵地笑了两声，说道：“医师说您没有什么大碍，多休息休息就好啦！哈哈……” 可虎美人从刃走当家的话语里感受到了明显的不坚定，于是心里也明白了三分。 “刃走，说实话……我是你们的大当家，也是千齿寨之主……我必须清楚自己的状况究竟如何！” 看到虎美人如此坚决，刃走羞愧而悲痛地低下了头。 “大当家……”羽放当家开口道，“医师说，鸩自鸣所用之毒是特制的，因此只有他本人才可能有解药，而且这种毒会对全身气门产生不可逆的伤害，一旦您再开启气门，毒性就会立刻二次发作。所以医师说，说……” “说什么……” 羽放深吸了一口气，露出无比遗憾的神情： “医师说您……可能再也使用不了武斗气了……” 第45章 天命有归 深秋的天气总是变换无常，白天晴朗的峡谷到了夜间却毫无征兆地下起了雨，滚滚的黑云遮蔽住了十五的圆月，看样子那些期待着望月怀乡的游子们今晚要失望了。 深宅大院的虎府内，虎美人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窗户，隔着厚厚的窗纸，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偶尔听到雨点拍打的轻微响声。 虎当家叹了一口气，轻轻合上双眼，背靠着床板，独自沉思了起来。 “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 可虎美人却并未睁眼回答，或许是没心情，又或许是没听见。 “吱——” 随着门被缓缓推开，七星里轻手轻脚地从门缝间钻过，手上端着药壶药碗，也无意间放进了屋外的一阵风雨声。 他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悄悄走到桌边放下东西，正要举起药壶倒药，又看了眼病榻上双目合闭的虎美人，便把壶放下了。 “睡着了么？” 七星里默默自言自语着，思索片刻后，他端起了药，准备回去继续热着，等过一会虎美人醒了再送来。 “是七星里吗……” 就在要开门的时候，虎美人开口了，脸上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啊，大当家，我以为您睡着了呢。”七星里不好意思地说道，而后又匆匆忙忙把药放回了桌上。 “是你来送药啊？”虎美人淡淡地问道。 “啊……嗯。牙儿小姐出府去买药了，所以叫我替她来送……” 七星里一边解释，一边倒好药，送到了虎美人面前。 “辛苦你了，咳咳……” 虎美人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接过了药碗。 “慢点大当家……” 喝完药，虎美人长叹了一口气，便又闭目养神起来。 见大当家没有别的吩咐，七星里也端上药壶托盘，往门口走去。 “啊，等一下七星里……咳咳……” “哎，怎么了大当家？”七星里转过头询问道。 “哦，也没什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应该快到亥时了吧。” “亥时啊，咳咳，看来还不是很晚呢……”虎美人咳嗽两声，继续说道，“七星里，听说这两天我不在，是你替我批阅的文书？” “啊？您都知道啦……”七星里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抱歉道，“真对不起，大当家，我不是故意要干涉您的工作的。” “呵呵，你帮了我的忙，我怎么会怪你呢，咳咳……” “多谢大当家，不过七星里也不敢贪功劳，您的执事和其他两位当家也帮了我不少。” “是这样……好啊看来大家都很努力呢。”虎美人似乎得到了一些慰藉，心里好受了些。 “大当家，还有别的事吗？” 听罢，虎美人略感尴尬，假装思索了一番，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难免有些寂寞，所以想找个人说说话。” “哦哦，我懂了。” 于是，七星里放下托盘，走到虎美人身旁。 看着七星里拘束的样子，虎美人笑了：“放松点，七星里，只是聊聊天而已，坐下吧。” “哦，是……” 说罢，他搬来凳子坐下了。 “那么……”虎美人说道，“我听刃走讲，前几天是你带着守军赶到阳平谷，救下了大家，是吗？” 这对话刚一开始，七星里就不禁沉默了，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妥当。 “没关系，实话实说就好……” “是，确实是我。” “哈哈，好……那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看出他们的陷阱的吗？” “嗯，”七星里点点头，接着解释道，“一开始，我并没有觉得这群强盗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依旧以为他们将调查队从寨里引到峡谷东，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从而为他们攻取峡谷北抢占时机。但后来，刃走的话却让我察觉到了问题，他告诉我这群强盗是是江湖帮派新辉门的成员，于是我就觉得很奇怪，既然他们已经建帮立派，说明这些人早就有了根据地，为何还要觊觎我们的峡谷？所以，夺取峡谷北很可能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嗯，说的好，然后呢？” “想到这一点，我就开始怀疑，歹徒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于是，我就把整件事又回想了一遍，发现关键的地方在于他们放出假消息之后的行为。他们攻占各岗哨据点，目的就是传假报，但做完这些之后，他们却没有将知情的卫兵灭口，结果让我们得知了他们的真正行动。新辉门的这群歹徒如此精明，是绝不会产生这样的疏漏的，所以他们这么安排很显然是别有用心。此时我才终于明白这一切都障眼法，目的就是把我们分开来然后逐个击破，所以就发生了后来的事。” 听七星里一口气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虎美人既吃惊又欣慰，眼神中投来了七分赞许的目光： “我今天才算明白了，什么是后生可畏啊……” 闻言，七星里羞愧地笑了笑道：“大当家过奖了。其实我这几日一直在想，要不是那天事发突然，大家一下都慌了神，虎当家您必定也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谢谢你，七星里……”虎美人苦笑两声道，“不过现在说这些，恐怕已经太晚了吧……咳咳！咳咳咳……” 说完，虎美人连续咳嗽了好几下，七星里也赶忙上来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事，好多了……”虎美人喘了几口气，又说道，“七星里，你用自己的沉着和机变，再一次向我、向大家证明了你是个出色的将才，之前是我看错你了……” “大当家，我……” “等等，咳咳！七星里，听我说完，”虎美人打断了七星里，有些激动地说道，“虎美人在此有个不情之请……七星里，你愿意留在峡谷，担任反抗军的新当家吗？” 刹那间，窗外不知怎的刮起一阵大风，竟一下子把所有雨点都吹得无影无踪，噼里啪啦的响声在那一刻也安静了。 直到七星里回过神，骤雨才再次铺天盖地地落下，哗哗的雨水无情地浇在两人头顶的瓦片上，又开始不停地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 “啊……抱歉，七星里……你不要太在意，”虎美人露出了一副愧疚的表情，笑笑说道，“我只是说说，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知道，你跟凌战兄弟原本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你们能留在这里给我们帮忙，我真的很感激，只是……没什么，我真的就是随口一说……真是的，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这次真是病得不轻呢……” 看着虎美人解释的样子，七星里纠结之余又有些心疼，这是为什么呢？ 是不是因为他真的开始扎根在这片峡谷，扎根在反抗军将士们当中了呢？仔细想想，明明自己当初只是无意间困在此地的路人，可如今怎么却仿佛有一种找到了归宿的感觉呢？ 究竟是天意还是一个错误的巧合呢？或许这就是七星里要面临的最后抉择了： 留下？还是继续和凌战的旅行？ 瞬间，一路上所有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无数的生死片段不断在眼前闪烁，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似乎都告诉了自己，他内心真正的选择到底是什么…… “大当家……七星里愿意留下。” “你、你说什么？！” 听到七星里坚定的答复，虎美人简直不敢相信，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虎当家，七星里想留在峡谷和大家一起，不是因为我们彼此之间亏欠了什么，而是共同的理想。大家就都希望能让白虎族的百姓们能过上好生活，免于战争的涂炭，就是为了这个，我们才被紧紧地绑在了一起……所以，就算我不会成为反抗军，也永远是一名白虎族的战士！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虎美人呆呆地看着七星里稚嫩却坚毅的脸庞，顿时心头感到无比怅然，不知不觉间，少年的模样令他想起了某位故人。 “谢谢你，七星里……” 千言万语，虎美人却不知如何说出口，只得汇成了一句最简单的道谢。 三天后的晌午，大雨终于停歇，秋日的千齿峡谷仿佛焕发出了入冬前最后的生机。 随着归勇堂上的擂鼓声响彻云霄，寨内的领头将士们踏过满地霞红的落叶，聚到了堂前。 虎美人被羽放、刃走两位当家扶着，缓缓坐到了大堂上，牙儿小姐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虎当家。 将士们齐声参拜后，虎美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竭尽其力高声道： “参事七星里……上前听令！” 七星里从众军中站了出来，他身披白袍轻甲，头戴红羽缨盔，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一步步地走到了虎当家跟前。 紧接着，虎美人当众庄严宣告： “弟兄们，自即日起，七星里正式成为我千齿峡谷反抗军第四位当家！反抗军万岁，白虎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七星里放眼堂前，众军皆高呼称庆，羽放和刃走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牙儿小姐更是乐开了花来。 可当他再次低头的一瞬，却发现唯独凌战毫无喜悦，接着在一众人的欢呼里悄悄地离开了…… 第46章 分道扬镳 “拜见七星里当家！” “七星里当家，恭喜贺喜！” 自打从归勇堂出来，一路上这两句话不知已经在七星里耳边说多少回了。 报喜的人们沿着府邸的大院几乎都快排到门口去，有军营的将士、府里的仆邑，甚至一些和他熟识的乡民，大伙有特地赶来的，有闻风附和的，整得虎府好不热闹。 然而面对如此热情的大家，七星里却反倒显得并不那么高兴。 “同喜同喜，多谢各位……” 他不停忙活着应付众人，一边行色匆匆，往厢房那边快步小跑过去。 穿过庭院的走廊，人也终于渐渐少了下来。七星里一刻也不敢停，来到了自己和凌战的房间门口，果不其然，门是关着的。 他忐忑地走上前，本想敲门，却觉得这样做有些说不上来的怪，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凌战？” 七星里小心地问了一声，没人答复。 他扭过头去，却发现凌战正一脸淡漠地伏在案边，默默地看着手里的法书，连瞄都不瞄他一眼。 七星里顿时有些惭愧，不知该说些什么，纠结片刻后，他悄悄走到凌战身边，又小声念了一下：“凌战……” 凌战回过头，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问了句： “什么事？七星里当家……” 听他这样称呼自己，七星里有些难受，犹豫了半天，说道：“我觉得我必须要跟你解释，不，是跟你道歉……” 凌战又不说话了，继续看起书来。 “我承认，是我太自私了，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七星里说道，“但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当初我们历尽千辛逃离青龙，就是为了寻找新的机会阻止战争，但我们的原计划有太多的不可知，至少到目前为止的种种危险都证明，我们无法安全抵达玄武……而眼下，这些反抗军战士们是最有可能争取到的力量，我们拥有相同的目标、相同的理想，所以……” “相同的理想？！” 听到这句话，凌战瞬间合上书，随后重重地把它拍在了桌上，一边迅速站起身，怒不可遏地瞪着七星里： “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就因为你跟他们一样是白虎族人，就因为他们会帮你对付你那个疯子师兄，你就说跟他们有共同的理想，你就选择了他们？！你猜猜我为什么会跟你一起站在这里？你猜猜我们为什么义结金兰？！” “不！凌战，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那你说是怎样？！” “我从来没有想过抛弃你！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和你一起留在峡谷，然后，然后……” “然后干什么？跟着你一起当反抗军，有朝一日混回白虎吗？！” “什、什么？！你怎么……” “我是怎么知道的对吗？是，我凌战的确不如你聪明，但我也不是傻子！法术班里的同学早就告诉我了，可我一直不相信，所以也没来问你，我以为这样的大事你是绝对不会瞒着我的……但你骗了我，这才是我最不可忍受的！！” 七星里彻底哑口无言了，默默地低下了头，凭凌战的指责： “七星里，我相信过你！几个月前我就相信，你说我们留下来只是还人情，那时候我听了！因为我觉得我们是挚友、是兄弟！有什么事会一起担着，一起商量！可我打死也不会想到，七星里，你居然会在理想的选择上抛弃我，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天下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 听完凌战歇斯底里的诘问，愧疚、无奈、自责，都如同苦汤药似的灌进了七星里的胃里，又在胸口掀起一阵翻江倒海的波澜，把所有的心底话统统冲堵在了嗓子眼，霎时令他如鲠在喉。 一通发泄完，凌战的气头也稍微消退了，他失望无比的转过身，拿上了书，头也不回地问了七星里最后一个问题： “七星里，算我拜托你、求求你！能不能对我最后说一句实话……你到底会不会跟我去玄武？” “凌战，我……” “我不想听你说别的！回答我！！去还是不去……” 见凌战如此坚决，七星里怕了，这种害怕是他在任何战场上都从未体会过的，没有如雷灌顶的战栗，却有着身临深渊的绝望。 他深深明白，按凌战的性情，现在再对他撒谎就真的什么也挽回不了了，但现在说心里话恐怕也同样为时已晚。 难道只能这样了吗？ “我在等你回答，七星里……”凌战冷冷地说道。 “对不起，凌战……我不能……” 刚说一半，七星里哽咽住了，他紧握着拳头，强忍着悲伤，却迟迟没有把最后的几个字吐出来。 房间里的气氛仿佛一下子凝固住了，凌战似乎已经明白了，一动也不动地站在桌前，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 早晨的阳光照进房间，将两位少年的影子剥离开来：凌战向阳而立，面前的是华光溢彩；七星只身负影，背后的是暗流汹涌。 “那我们就没什么话好讲了……” 凌战低语着，走到自己的床铺旁，默默地收拾起了行李。 七星里本想劝阻，却又开不了口，只好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站在一旁。 就在凌战挑起大包小包准备卖出门的那一刻，他却突然停住了，深深叹了口气，对七星里留下了最后的话语： “我不会再保护你了，你……好自为之吧，再见……” 说完，凌战便消失在了屋外外头耀眼的阳光中。 空旷的房间又只剩下了七星里的身影，和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一模一样，就连的他的灵魂也仿佛随着凌战的离开而被抽出了躯体。 七星里神色黯然，一步步地挪到了自己床边，而后筋疲力尽地瘫坐到床上，用他纤弱的双臂托住了自己沮丧低垂的头，只感觉脑中一片混乱，什么事都往外冒，可什么事也不愿意多想。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阵叫门声把他拉回了眼前： “七星里，你在屋里吗？七星里？” 于是他站起身，徐徐走到门前推开门，幽幽地抬起头一看，原来是刃走当家。 “是刃走当家啊，有什么事么……”七星里闷声闷气地问道。 刃走看上去倒高兴得很，乐呵呵地说道：“说什么呢？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啊！你小子上任新当家，我这个前辈当然得来祝贺祝贺啦！来来来，大当家今天特批了我俩半天假，说让我带你熟悉熟悉工作。嘿！趁这功夫，咱不得喝几杯？啊，虽然你不会喝酒就是了……不过也没关系！你以茶代酒都随意，我刃走可得……” “不了刃走当家，谢谢您的好意……” 没等刃走说完，七星里便郁闷地当场谢绝，要把门关上了。 “哎等等！” 刃走眼疾手快，赶紧扒住了门，笑着赔罪道：“嗨呀，我就说说而已嘛！你不想喝，咱可以整点儿别的！不能白瞎了这好日子不是……咦？你，你怎么了？” 直到这时，刃走这才发现七星里脸色似乎难看得很，眼角还有两点泪光。 “刃走当家，我实在没有心情陪你，麻烦让我安静一下吧……” “等一下，七星里……” 刃走刚要再问两句，谁知七星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奇怪，这是怎么了？” 刃走不解地挠了挠头，一边有些扫兴地往回走，结果碰巧撞见牙儿小姐也往这边过来。 “哎，刃走大哥！你也来祝贺七星里呀？”牙儿惊奇地问道，手中还捧着一只长长的木匣子。 “是牙儿小姐啊，我刚刚正打算找他去走走呢。只是，他看上去好像心情不太好啊。” “啊？” 牙儿略显疑惑，侧过头去看了看七星里的房门，接着问道：“怎么啦？” 刃走摊摊手，说道：“我也纳闷呢，才一会儿功夫没看见，他就这样了。” 闻言，牙儿眼珠一转，突然说道：“对了！我刚才看到凌战拎着一堆大包小包，往门口出去了，我跟他打招呼，也好像跟没听见似的，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什、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们……” “嘘——”牙儿小姐赶紧示意刃走轻声，低声说道，“我们还是过些天再找他吧……” 于是，二人悄悄地离开了厢房。 剩下的一天似乎格外安静，除了送饭的仆邑，没有人再来拜访他，连今天的报告也没有送来，只剩下七星里一人在屋里徘徊着。 十一月的夜幕降临得很快，刚刚还明媚晴朗的蓝天，下一秒就像被泼墨浸染了一般黯淡下来，来不及告别晚霞的夕阳，也满怀遗憾地没入山头。 七星里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房梁，经过这么久的自我怀疑和劝慰，他的心中却还是一团乱麻…… “凌战，我还以为我们的道路走宽了，原来，是因为我们开始走远了么……” 他默默哀叹着，一道敲门声却再次传来。 第47章 往昔难谏 七星里疲倦地坐起身，一边揉了揉眼睛看向门口，不禁心生一丝好奇，是谁这个时间还来找他呢？ “咚咚。” 外头又敲了两下门。 或许是仆邑来送什么东西吧……无奈之下，七星里慢悠悠地走到门前，微微推开门，却见虎美人当家正拄着柄拐杖站在外面！ “啊！大、大当家！” 七星里立马吓了一跳，赶紧开了门。 “呵呵……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啦七星里。”虎美人微笑着说道。 一时间，七星里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先将虎当家扶进屋内请他坐下。 “大当家……您怎么过来了？” “啊，我还有些事想再跟你聊聊，所以就叫牙儿扶我到这里来了。” “牙儿小姐？她人呢？” “我已经让她回去了，这里就我们两个。” “是这样啊……” 说着，虎美人坐在上座，简单地环视了一圈屋内，感慨道：“这房间还真是干净啊，甚至都有些单调呢，跟你住进来之前没什么两样嘛。” “我不会布置房间，只求能住就行……”七星里随口答复道。 “是吗？我还以为你这样聪明的，生活也一定很讲究呢，呵呵呵咳咳……”虎美人妩媚地轻笑着，忍不住咳了两声。 七星里只好用苦笑掩饰着内心的尴尬。 “没关系，这样也挺好的！其实我也是不擅长处理这种事的人。虽说牙儿总是劝我好好装修一下自己房间，哈哈！可我到底不是真的女子，不擅长漂亮打扮，只能就凑合着啦……” 听虎美人一番趣谈，七星里阴霾的表情也被逗出了一丝笑意。 “呵呵呵，那么，”虎美人借着轻松的谈话，继续说道，“我听说今天早上……你和凌战好像有点小矛盾啊。” “呃……” 七星里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很快他又耷拉起了脑袋。 “是怎么回事，能说说么？”虎美人耐心地问道。 “也没、没什么啦，只是一点小事而已……”七星里不想让虎美人操心，只得畏畏缩缩地撒谎道。 “是吗？我怎么听说他连行李都拿上了？” “啊？这个……”七星里有些吃惊，“您怎么知道？” “是牙儿告诉我的，她说早上来找你的时候，看见凌战正拿着行李往外走，于是就找我说了。” 七星里只好叹了口气：“果然没瞒过您么……” 接着，虎美人沉默了片刻，似乎想了些什么，说道：“七星里，我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外人，不该擅问你和凌战之间的事。可我总觉得在这件事上，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些事情……” “大、大当家？” 霎时，七星里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说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 看着虎美人温柔中透着些许遗憾的目光，七星里终于放下了心头的重负，把早上和凌战的争执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当家。 听七星里讲完，虎美人点了点头，说道：“是这样……我明白了。” “我告诉他，自己没法和他再走下去了，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也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和他告别，毕竟我亏欠他那么多……” 虎当家笑着安慰道：“别担心七星里，会有办法的。” “可是，他都已经……” “我刚刚派人去打听了凌战的消息，他现在还没有离开，住进了寨东头的一家客栈内，而且订了一个十五天的房间。” 闻言，七星里总算松了口气，喜出望外地问道：“真的吗？他还没走？” “放心，不会骗你的！” “太好了！多谢大当家！” “呵呵，先别急着谢，”虎美人接着说道，“既然事情还有转机，就应该好好想想，该怎么样把话跟他说清楚。” “哦，是是是。” 于是，七星里想了想，脸色却又阴郁了起来：“唉！虽然凌战平常总是说些气话，但我觉得他这次是认真的，从他的眼神中，我能感觉到。” “这就是我要提醒你的原因啊，七星里……” “啊？什，什么？” 七星里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接着，虎当家意味深长地说道：“一个人是很难做出认真的选择的，七星里，无论这个人平常有多么得深思熟虑。” “我……不太明白？” “呵呵呵，你们现在就在面临着关键的选择啊。不管是你也好，凌战也好。你以为只有你在为怎样做出正确的选择而发愁，但其实凌战也一样，他说不会再和你走相同的道路，但我相信，在他内心深处，自己也非常纠结。” “真的是这样吗？那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我想说的是，其实我觉得凌战和你吵架，并不是因为你选择了和他相反的道路，而是因为你给他造成了这样纠结的局面。这两者之间是有差别的，毕竟，他要是真的确定你们不会再一同奋斗了，他就能够坦然地接受事实。同样，你的烦恼也不是因为凌战的离开……” 听到这些话，七星里有些懂了，仔细一想，虎当家说的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 “我明白了虎当家，您想说的是，我还没有做好真正投身峡谷的准备。” “我想是的，”虎美人说着，“七星里，反抗军的确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也相信你有和我们并肩作战的信念，但很显然，你身上还有些没有卸下的负担在动摇着你。这一点是我没想到的，所以关于今天的事，我也有相关的责任……” “大当家，那我究竟该怎么做呢？” “该怎么说好呢？我只能建议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无法放下心头的重担，那我觉得，你应该遵从自己的选择，认真跟凌战道个歉，继续和他旅行。但如果你确定自己要留下，那我也希望你能找个机会，和凌战兄弟聊一聊，帮他意识到为什么他会对你生气，让他也能做出自己的抉择！” 虎美人的话如同醍醐灌顶，点醒了梦中人。七星里瞬间觉得心中开朗了许多，随后便对虎当家深深鞠了一躬，感谢道： “谢谢大当家！您的话七星里都记住了！” “那就加油吧，希望你和凌战都能找到自己的答案，咳咳……” 说完，虎美人站起了身，颤颤巍巍地往门口走去。 “等一等虎当家！” 就在虎美人要跨出门的一刻，七星里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么？” “也没什么啦，我只是……”话没说几句，七星里却支吾了起来。 “没关系，快点说吧，我回去还有事呢。” “大当家，您说一个人很难做出认真的决定，那您现在觉得……您当初的选择是认真的吗？” 话音刚落，虎美人陷入了沉思，但他的脸上露出的却不是纠结的神情，而是一抹淡淡的神秘微笑，片刻后，他平静地说道： “说起这件事，七星里，我应该好好谢谢你……是你在阳平谷救下我，让我经历了生死过后，才真正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换作以前，我也许无法回答，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所以，您的答案是？” “这个……恕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眼下你还有自己的问题要解决，等你和凌战之间的事处理好了，我就回答你。” 七星里略显尴尬和失落，只好点点头答应道：“好吧……” “呵呵呵，晚安了七星里，早点休息吧！” 说罢，虎美人离开了房间。 七星里做了个深呼吸，感觉内心的压抑减少了许多。他独自坐到了桌边，抬头仰望窗外的明月，接着随手拿起一旁的文集，默默地念了起来…… 翌日清早，七星里踏出房门，准备到寨子里找找凌战。 穿过集市、坊间，他来到了凌战居住的那家客栈前。一进门，七星里便问起前台掌柜： “这位掌柜，叨扰了，您这里有没有一位叫凌战的住客？” “客官稍等……”掌柜翻起登记册，随后说道，“哎，找到了，是有这么一位！客官有何贵干？” “我有些事要找他，请问他住在哪个房间啊？” “他住地字二号客房，不过刚才小二查完房门，那个房间已经上锁了，估计他出去了吧？” “啊？那……掌柜，您有看到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哎呦！这可不好说。每天进出的客人挺多的，我也不知客官您说的那位长什么样啊？” 七星里有些着急了，赶紧思索了一番，说道：“麻烦您了掌柜的！他差不多跟我一个年纪，身材比我高一些，是个俊俏小生，穿的我想应该是件道袍。” “嘶……” 掌柜忽然两眼一亮，说道：“哦——你这么一讲我倒想起来了，是昨天上午那个带着副怪手镯的少年吧？我当时还奇怪现在的年轻人都打扮成那样了吗？” “对对对，就是他！您有看到他去哪了吗？” “好像是看到了！我记得他是……往寨子南边去了吧？” “多谢掌柜！” 第48章 来日可追 顺着通寨山道向南而去，一路上七星里的眼珠不停地高低辗转着，努力在两旁的民宿、集市里寻找凌战，却始终不见他的踪影。 不知走了多久，他来到了南山正大门的岗哨前，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凌战，难道你已经……” 怀着不安与担忧，七星里登上了寨门，打算借开阔的高处再好好找一找凌战。 一名值班的卫士路过，好奇道：“七星里当家！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哦，没什么，”七星里随口掩饰道，“我来检查检查，嗯……对了，开法师班的凌战你认识吧？” “凌战大人？当然认识！” “今天早上你有看到他出门吗？” “唔……没有。” 听到这话，七星里总算松了口气，接着他便听到了大门下不远处的祭坛里似乎有什么动静。 “哎，那边的祭坛在做什么？”七星里疑惑道。 “七星里当家，您说什么呢？您刚刚不是还在说凌战大人吗？” “哎？那怎么了？” “嘿嘿，那祭坛里不就是凌战大人开法师班的地方吗？现在里面当然是在上课啦！” “啊？！” 七星里顿时大为震惊，没想到凌战昨天才跟他吵了一架，今儿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来上课！ “哎呀！真是笨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七星里拍了拍自己脑袋，随后转头便奔下寨门，往祭坛那边赶了过去。 来到祭坛外，里面果然有凌战的声音。七星里一时心情复杂，既高兴又忐忑，虽然找到凌战了，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把虎美人的那番话对他说出口。 不行，再这么犹豫什么也改变不了！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推开了祭坛大门。 只见凌战正一如既往地站在法坛上，专心地给弟子们讲解着： “有关水属性的咒术就讲这些，下面就是……” 说到一半，凌战注意到了门口的七星里，脸上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 听课的弟子们好奇地转过头，看见七星里，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不要管他，我们继续……” 凌战冷冷地说，接着又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见他现在有些不便，七星里也不吭声，识趣地坐到了法坛边的一处空地上，静静地等待他讲完。 一个时辰过去了，七星里有听没听地在课堂里坐了半天，两眼皮都快打架了，可内心的愧疚却像根锥子似的，时不时地扎在大腿上，让他反复地清醒过来。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大家回去以后一定要多练习！下课吧……” 终于，大伙都陆陆续续离开了，七星里立马站起身，准备跟凌战谈谈。 然而凌战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自己收拾起了法术课本。 “凌战，我……有些话我想对你说。” 凌战丝毫没有反应，埋头翻着课本。 “拜托了凌战……”七星里近乎恳求地央求着。 听到此话，凌战停顿了一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有话快说！” 于是，七星里低着头，说道：“凌战，我知道自己做了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们情谊的事，所以我不会再找借口解释了。我现在只想能跟你道个歉，是我害你陷入了这样两难的困境，七星里对不起你！” “两难？我什么时候犯难了？” “当然是现在，凌战，其实你也很纠结吧？因为我任性的选择，你也不得不在我和原计划之间做出决定，这种感觉肯定不好受的吧？” “呵，呵呵呵！” 凌战冷笑了几声，转过身对指着七星里的胸口说：“七星里，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凭什么要为你的愚蠢选择犯难？真是可笑！” 七星里没有回答。 见七星里沉默了，凌战又说道：“那就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说，因为我还留在这里，所以证明我很纠结？那我可以告诉你，绝对不是！我留下，是我当时有言在先，要把我的课教完再走，我只不过在遵守约定罢了，可不是为了你这家伙！” “我明白，但不是这个原因……” “你明白？你明白个屁！” 说着说着，凌战便激动了起来：“七星里，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就是你这副自作聪明的样子，让我觉得恶心！你永远都觉得别人是按你的推理在行动，永远都觉得自己做的事可以瞒得过别人，永远都觉得自己看得透别人的心思！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 “因为我们是朋友……” 刹那间，原本愈发激烈的气氛一下子平和了。 “你说什么？” 凌战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有些惊诧地疑惑道。 “朋友。就是因为这个，没有别的理由，”七星里平静地说道，“我们是朋友、是结义的兄弟，所以你才会为这样的选择而困扰，当然我也是。” “什、什么意思……”凌战的怒火似乎一下子消了许多，甚至有些心虚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希望你能原谅我给你带来的麻烦，然后做出自己真正的选择。” “什么乱七八糟的呀，你……” “凌战，或许你说的对，我是做出了一个愚蠢错误的选择，而且已经无法再改正了，但你没有！如果你愿意留下和我一起犯傻，我自然会很高兴，不过要是你还是想坚持自己内心相信的道路，我也一定支持你到最后！所以你不用在意我，大胆地去选择自己的答案吧！” 闻言，凌战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脸上的疑惑和愤怒也一点点化为了愧疚和失落，可很快他忿忿地转回了头，说道： “嘁，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鬼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快走吧！我没心情再听你瞎扯了！” 说罢，凌战便提着装满法书的箱子，匆匆地离开了祭坛。 七星里也长舒一口气，感觉胸口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迈出大门，连脚步也变得轻盈了。 虽然不知凌战有没有明白，但这可能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回到虎府，七星里打算去虎美人那里报个到，听听他还有什么话要嘱咐。 路过走廊时，他仿佛听到中庭里发出了剑刃挥舞的声音。 七星里好奇着，悄悄地拐了个弯来到中庭，往里瞄了一眼。 只见牙儿小姐正拿着虎美人的剑，独自在院子里不停地闪转腾挪，恍惚间，他竟从那一招一式里看出了虎当家的几分身影。 随着最后一记“天女散花”挥出，牙儿原地立定，作“苏秦背剑”之式，恰巧看到了七星里这边。 “七星里？你什么时候来的？”牙儿问道。 “哦，我才回来，正要去找虎当家。” “我刚刚也去找哥哥了，不过他不在，我就拿他的剑到这里练会儿功。” “是这样啊，那好吧。”七星里说完便要离去。 “哎，七星里，你等一下！” 牙儿小姐似乎有什么事，叫住了他。 “有什么事么牙儿小姐？” “嘿嘿，我有东西要给你！” “嗯？” 七星里疑惑之际，牙儿小姐跑到一旁，抱起了靠在墙角的一只长长的、做工精细的木匣子，接着又一路小跑到七星里跟前， “喏，拿好了！” 牙儿笑着把匣子递给了七星里。 七星里不解地接过东西，问道：“这是什么啊？” “呵呵呵！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七星里抚摸着木匣表面的纹路，看了看锁扣上精致的青铜祥云雕刻，一股敬意油然而生。他缓缓地打开盖子，只见一把通体银白的长剑和一柄刻着北斗七星的剑鞘静静地躺在青丝绣帛里。 细看之下，那长剑竟如黑夜中的月牙般射出道道寒光，又如潜伏暗处的猛兽露出的利齿般透着阵阵锋芒，收则万籁俱息、威仪万丈；出则气吞山河，器宇轩昂，实乃当世罕有的宝剑！ “牙儿小姐？这……”七星里顿时震惊得说不出来了。 “怎么样？喜欢吗？这是我让咱们寨子里最好的铁匠打造的，送给你作上任我们当家的礼物！” “不不，这太贵重了……”七星里拒绝道，“况且，这样的宝剑送给我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未免太可惜了吧。” “七星里，我相信宝剑是配英雄的！而一个人算不算英雄，跟他会不会武艺没关系，可贵的是勇气！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勇敢的英雄！” 听罢，七星里也不再反驳，默默合上了木匣，腼腆地谢道：“谢谢你牙儿……” “那，既然你收下礼物了，不妨再陪我留下一起聊聊天，练练功吧！” 七星里想了想，答应道：“好吧。对了，你刚刚说去找虎当家，是有什么事吗？” 说起这个，牙儿渐渐收起了笑容。 见状，七星里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赶忙转移话题：“啊，算了算了，那要不……” “剑法。” “咦？” “我想……让哥哥教我最后的玉女剑法。” 第49章 一箭之仇 牙儿小姐解开了腰间的系剑扣，握住剑鞘，横于胸前，随着她手腕一旋，玉女长剑绕着掌心连转了数圈。 “这套剑法，哥哥还有最后一招没教我……” 七星里好奇道：“是什么？” “最重要的心诀。” “心诀？” “简单说，就是天下所有武术的要义，”牙儿小姐解释道，“其实我们平常看到的一招一式都不过是表面，是武斗术的‘形’，但想要真正激发体内的斗气，就必须领悟武斗术的‘意’，只有将形意结合，才能称为‘武术’。” 七星里听着有些云里雾里、似懂非懂的： “唔——也就是说，大当家没有把剑法最重要的核心告诉你吗？” 牙儿小姐点点头道：“没错，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求过哥哥，让他教我最后的心诀了，但他却一直不同意……” 说罢，牙儿失落地叹了口气。 仔细回想虎美人当家的举止性格，七星里似乎能猜到他这么做的原因，说道： “是因为他怕你学会以后，贸然出任务遇到危险吗？” “嗯，我想大概吧……” “天下的哥哥都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受到伤害。虽说你和大当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确确实实把你视作了自己的亲人呢。”七星里感慨道。 “这也是我想学武的原因！当时要是我能强一点，哥哥他就不会出这种事了，不是吗？” “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啦……但这不是你的错！牙儿小姐，你曾经告诉过我，不要沉浸于过往，尽力做好当下的选择，今天我把这句话原样还给你。” “我知道，可我没有沉浸过往，”牙儿小姐的面色严肃了起来，“这就是当下我的选择，正因为哥哥受伤了，我才想担起更多的责任！所以我才盼望哥哥，不要再把我当孩子看……” 此刻，七星里感觉面前的牙儿小姐似乎与平日里判若两人，不禁令他心底添了几分敬畏。 但对她的愿望，七星里实在不知该不该支持，又或许他根本没有资格多嘴。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虎美人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这么说，我的牙儿不再是哥哥的小女孩了？” 七星里和牙儿惊讶万分地回过身，只见虎当家拄着拐杖，静静依靠在庭院的拱门下。 “哥哥！” “拜见大当家。” 虎美人慢慢地走进院内，站到二人跟前，说道：“你们刚刚的话，我都听见了。” 闻言，七星里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敢看虎当家。 不过看样子，虎美人并不打算责怪他，反而对牙儿小姐问道：“牙儿，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不教你心诀的原因，即便如此，你也这么要坚持吗？” 牙儿没有回答，看着手里虎当家的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见她不说话，虎美人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我的好妹妹，哥哥这一路走来，已经失去太多，父母、家乡、伙伴，还有曾经并肩作战的挚友。我本来都以为自己没什么能珍惜的了，直到碰见你……从那天起，我就发誓，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唯一的亲人受到伤害，哥哥真的太怕失去你了，所以才不想教你真正的武斗术，怕你去冒险……” “但这不公平啊……”牙儿小姐开口了。 顿时，虎当家愣住了。 “这不公平哥哥，”牙儿委屈地说道，“我知道，哥哥不想失去我，但我也不想失去哥哥啊！我也想为哥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不是躲在身后，看着你一人孤身奋战！尤其是现在，你已经受了伤，所以我才希望能变得更强，成为支持哥哥的臂膀啊！” 听着牙儿的夙愿，虎当家的内心五味杂陈，他看了看眼前已经像个勇士的妹妹，既骄傲又心酸。 “大当家，能否让我说一句？” 不知怎的，七星里悄悄凑到虎美人身旁说道。 虎当家纠结了片刻，也没有拒绝，微微点了两下头。 七星里随即言道：“虽然我不懂武斗术，也不知牙儿小姐的武艺究竟如何。但有一件事我很确定：她是个负责的好老师！这么多天以来，我一直蒙小姐教授剑术，能深深感受到这一点。尽管七星里是个练武的蠢才，但牙儿小姐从来没有对我失去过信心，从来没想过放弃我！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善良和热情，更多是毅力和担当！所以我相信牙儿小姐，她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在二人的一番劝说下，虎当家终于不再犹豫。 “牙儿，你当真要学吗？” “嗯！” 随着牙儿笃定的一声应答，一切都已成定局。 “好……哥哥成全你！” 话音落下，七星里二人相视而笑，尤其是牙儿，脸上的喜悦简直已经难以言表。 随后，虎美人对着牙儿道出了玉女剑法的最后心诀。 七星里武艺不精，而且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悟性，大当家念了一长串拗口的箴言口诀，他愣是没记住一个字，更别说听懂了…… 不过看着牙儿那副受到启发的样子，他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了。 传授完心诀，虎当家深吸一口气，接着连同心中的沉郁全部悠悠地吐了出来： “牙儿，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 “好，好啊……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啦！” 说罢，虎美人慢慢地往中庭外走去。 牙儿注视了一会儿哥哥的背影，接着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始一心一意地练起了功。 七星里见牙儿认真的模样，也识趣地悄悄离开了庭院。 就在跨出拱门的刹那，他突然听到有人轻声喊了他一句：“七星里……” 回过头一瞧，是虎美人，原来他还没走远，一直等在门口。 “大当家？有什么事？” 虎美人偷偷瞟了一眼还在练功的牙儿，随后眼神诚恳地望着七星里，低语道：“帮我一个忙好吗？” 七星里有些糊涂，一边说道：“大当家请讲……” “以后我不在牙儿身边的时候，替我照顾好她，行吗？” “咦？您是说……” “唉！如你所说，牙儿的确是个善良、上进、有责任心的好孩子，我愿意也相信她的的确确是长大了……”虎美人继续说道，“但就算如此，她还是太年轻，而且有时也会冲动，所以我希望能有一个相对成熟点的同龄人能在身旁，时不时提醒她。在我看来，这个人还是你最合适！” 看来虎美人还是对牙儿小姐放心不下，但他的想法也不过分，算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处理了。 七星里想了想，便答道：“好吧，我会尽力的！” “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对了，你跟凌战的事怎么样了？” “哦，我正想跟您说这个来着，我已经和他谈过了，只不过……” “怎么？” “他好像没怎么听进去，头也不回就走了。”七星里有些沮丧地说道。 “没关系，我想他需要一点时间来考虑，不用太着急。” “嗯，多谢大当家！” “好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七星里，你昨天刚上任当家，也没好好跟大伙打个招呼，肯定也有不少麻烦等着你呢！快回去吧！” “哦，遵命！” 七星里匆匆拜别虎美人，离开了虎府，赶到了峡谷西营的校场。 然而，他来得似乎不是很巧，校场里空无一人，反倒是营地热闹的很。 众军在营帐间来回穿梭，收拾行装，好像马上就要启程了。 于是，七星里又立马到了营中，只见刃走当家正指挥弟兄们清点着兵器和武斗甲。 “哦，七星里！你来啦？” “大家这是在做什么呢？” “哦，我们这几天接连收到消息，那群新辉门的王八蛋还在持续地骚扰我们的守军，偷袭村镇，抢夺物资！” “啊？他们还没走吗？” 刃走摇摇头：“我看这帮畜牲是赖在这里了！虽然他们这几次的骚扰没有那么厉害了，但也不是无关痛痒！只要他们一日不走，我们的守军就一直无法得到有效休整，所以我和羽放决定，这次要让他们好好尝尝苦头！一来，省的他们再跟苍蝇一样让人头大，二来，为上次虎当家的事报仇！” 想到上次的行动，七星里担心道：“这能行吗？万一又有什么陷阱……” “放心，我们不会贸然出击的，这几天我跟羽放一直在商讨作战计划，我们打算顺藤摸瓜，争取把他们全部一网打尽！” “顺藤摸瓜？” “正是，根据这几次的袭击来看，他们总是围绕着峡谷东进行洗劫，所以羽放就怀疑这群新辉门的老巢，一定就在峡谷东附近！” “所以你们想跟踪对方的行迹，找到他们的据点，最后一举全歼吗？” “哈哈哈，七星里，要不说还得是你小子！猜的一点儿没错！”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呢！那有什么进展了吗？” 刃走当家微微一笑，言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50章 投石问路 转眼之间，十一月也很快要到头了。 今天是七星里上任当家的第三天，前两日为了解决自己和凌战的私事，花了不少时间。 然而新辉门的歹徒可不会因为他的私事耽误时机，接连多日又对峡谷东展开了一波又一波的偷袭骚扰。 时间不等人，七星里得赶紧弥补这几天的错过的时光。 上午辰时，七星里、刃走、羽放以及寨里里其他几位重要的统领聚集在东营的大帐内，众人围着桌上的地形图站成了一个圈。 只见羽放当家正指着地图上的小旗子说道： “以上就是我们这次行动的整个计划，大家有什么疑问吗？” 说罢，众人都一个个低头沉思。 “羽放，虽然你说着是挺有道理的，但这真的行得通吗？” 刃走当家第一个开口问道。 “是啊，不瞒羽放当家，我和刃走当家有同样的担心！” 西营二队的刘统也跟着提出了质疑。 “这么会不会有些冒险？” 东营四队的赵统领也附和着。 其余几位统领见状，也开始议论了起来。 羽放当家却不慌不忙，没有急着解释。她一边眉头微皱，一边询问起了一旁的七星里： “七星里，你觉得呢？” 听完羽放当家的一番计划，七星里虽然也有些面露难色，但却没有提出异议，独自出神地思考着。 “七星里？”羽放又叫了他一声。 “啊！怎么了羽放当家？” “我刚刚问你呢，你对这个计划有什么看法没？” “嗯，我么？” 七星里犹豫了，迟迟没有答复。 “说说看嘛，我们都只是商量商量。” “好吧，”七星里徐徐点了两下头，“其实我觉得……这个计划值得一试！” 说完，几位统领又一阵议论。 东营赵统领说道：“七星里当家，我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您真的觉得这番安排不会出什么意外吗？” “的确不能保证，毕竟我也没听说过仗还能有这种打法……但话又说回来，每一种战术的背后都会伴有一定的风险，所以我认为，一种策略的成功率高并不能说明什么。而且我觉得羽放当家的分析还挺在理的，虽然不一定是最好的方法，但至少适合对付那些强盗！” 众将闻言，似乎都稍稍理解了一些，纷纷露出认可的神情。 羽放闻言，脸上微微一笑，接着立马恢复了严肃，说道：“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次，没有人再提出反对。 “好，既然这样，有劳诸位立马回去准备吧！我估计距离计划开始，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了。” “遵命！” 众人随即离开营帐，七星里则跟着刃走当家返回西营部署。 路上，刃走当家笑嘻嘻地对他说道：“行啊七星里，想不到你小子还挺有一套嘛！没说几句话，就让大家接受了羽放的战术，莫非你真是做当家的料？啊哈哈哈！” 七星里不好意思地说道：“刃走当家，您别拿我打趣了，我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罢了。再说了，羽放当家的计谋的确有精妙之处，足以出奇制胜。” “也是……哎，话说七星里，你怎么还是一口一个刃走当家的？你现在也是当家啦，再这样称呼我们不会觉得奇怪吗？” 这可让七星里头疼了，问道：“那、那我该怎么称呼你们呢？” “这有什么好问的？直接喊我们名字就成啦！” “啊？这样真的好吗？” “哎呀，我就说你们讲礼的麻烦事儿多，名字取了不就是让人叫的吗？你看羽放那家伙什么时候管我叫过一声当家？” “可是这不一样吧？我是后来人，再怎么说也得讲究长幼吧？” 听罢，刃走不屑地摇了摇头。 七星里想了想，说道：“对了，不如我就叫你们前辈吧？刃走前辈，你看怎么样？” “嘶，前辈……”刃走仔细品了品，“感觉还是差点意思！嘿嘿，不过确实好受一些了！” 说着，二人正好赶到了西营外，却见一个道士打扮的少年站在门口，鬼鬼祟祟地伸着个脑袋往里头探，守卫的士兵也不驱赶他。 走近一瞧，原来是凌战！ “哦，这不是凌战兄弟吗？”一见面，刃走便热情地打了声招呼，“怎么有空上我西营来了？” “是刃走当家啊，我……” 凌战刚要说什么，看到了刃走身后的七星里，便哑巴住了。 见此情形，七星里也有些尴尬，但还是出于朋友间的礼貌笑了笑。 “怎么了？凌战兄弟，你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 凌战一边说，一边把手藏到了背后。 就在缩手的一刹那，七星里意识到凌战的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刃走似乎也注意到了，问道：“哎，你手里拿着什么呀？是要给我们的吗？” 说着，刃走便侧过身，想看个明白。 谁知凌战反而更警觉了，他赶紧用身子挡住，支吾着说道： “才不是呢！跟……跟你们没关系！” “好好好，那我不看就是了嘛！哈哈哈！”刃走接着说道，“那凌战兄弟到我西营来，究竟有何贵干呢？” “没什么，我就路过随便看两眼……” “哦，是吗？” “那我问你们，你们方才做什么去了？”凌战有些恼地反问道。 七星里答道：“我们刚刚在东营和大家商讨战事呢。” “战事？什么战事？” “就是和那群新辉门强盗，我们很快就要对他们采取行动了。” “什么，那群家伙？他们还没打算离开吗？”凌战惊讶道。 “是啊，不过我们很快就会把他们一举歼灭的！”刃走信誓旦旦地说着。 “这么说你们有作战计划啦？” “当然！”刃走自豪地挺起胸膛。 “什么计划？” “这个嘛……”这回换刃走开始为难了。 看到凌战脸上坚定的神情，七星里知道他一定也想参与这次行动，于是说道： “凌战，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所以你就不必担心了。” 然而凌战不屑地微微一笑，铿锵地说道： “多谢七星里当家关怀……不过我可不需要你这样的照顾！我凌战到现在，少说也算半个战士。之前的行动我没落下，这次新辉门那帮畜牲又想为非作歹，我同样无法坐视不管！” 毫无疑问，即使凌战不再是七星里的朋友，他也依旧是个满腔正义与热血的少年！ 七星里二人也被他这般的固执说服了，随后便邀请了凌战进入了西营内。 几人来到帐中，站在了悬挂式地图前。 “那么，计划是什么？”凌战问道。 七星里手指着地图上标注的峡谷东部，开始解释起来： “这里就是峡谷东，根据这几次的情报，新辉门的强盗们每次都是在那儿出没，而且行动分散，非常灵活，一般的驱逐手段很难发挥作用。所以我们的第一步计划就是：关门打狗！” “怎么个打法？” “等到强盗下一次劫掠时，羽放前辈会率领一队人马绕后，将峡谷以东包围起来，而后我和刃走带着剩下的人，将被困的强盗分隔，进行二重包围！” 凌战听完，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唔，好一个关门打狗！想必那帮混蛋一个也跑不了了！” 可七星里却摇摇头，接着说道：“但我们的目的不是歼灭他们。” “什么？！” “接下来第二步行动才是关键，强盗们陷入圈套后，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一定想要拼命突围，而我们就让他们冲出去！” “为、为什么？”凌战急忙问道。 “我们当然不会任他们随意乱来。如果他们想要彻底突围、逃出峡谷，就必须集中在一起，所以我们会一路上不断地阻击，同时切断通讯，使他们无法完成集结。” “咦？我糊涂了，这到底让不让强盗突围啊？” “别着急，到这一步，强盗们按理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但逃生的本能，则会让他们选择向自己大本营的方向突破，那个时候，外围的弟兄们就故意露出破绽，一波一波地把他们放出去。这样一来，那群歹徒的大本营的方位基本就暴露了，而我们就可以大举进攻，将他们彻底赶出峡谷！” 听完七星里一番讲解，凌战皱着眉头，脸上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 “呃……强盗们真的会乖乖听话吗？况且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找他们老巢？万一错失机会，你们不觉得亏的慌吗？” “唉，没办法啦，”刃走说道，“其实我们的侦查小队之前一直在找鸩自鸣那帮混蛋的老巢，可他们每次得手后都四散而逃，完全没法追查，到现在都没一点线索。无奈之下，羽放她才想出这么一招！” 七星里也坚定地说道： “虽然会冒些风险，但这是我们转守为攻的一个绝好机会！新辉门不能成为我们和白虎军决战的绊脚石！” 第51章 势如破竹 十一月三十日，峡谷东急报传来，千齿寨全员警备。 七星里和刃走带领西营几乎所有反抗军弟兄们，聚集在大校场内，做着最后的战前部署。 “这一天总算是来了，爷爷我手都痒痒了！”刃走说着，一边兴奋无比地装备上了武斗臂甲。 “刃走前辈，别忘了我们是有计划的，千万不要浪战啊！”七星里叮嘱道。 “放心吧，我记着呢！虽然不能歼灭他们，但一场恶战下来，能出口气也值得！” 两人正说着，凌战也匆匆忙忙来到了校场： “抱歉，我来得有些迟啦！” 刃走笑道：“不迟不迟！凌战兄弟，你法术班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已经通知过他们今天停课了，都安排妥了！” “那就好。” 话音刚落，一名全副武装的军士跑上前来，说道：“报告刃走当家，大队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嗯，新辉门那群崽种的消息呢？” “他们还没有撤离，正继续往我腹地的居民区深入！” “好！对了，看到鸩自鸣所在的小吗？” “有！那个家伙亲自带领一支小队，往东南二区的方向去了！” 刃走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便挥手示意卫兵退下了。 “就等着这个王八头子呢！今天我一定亲手宰了他！” “我跟你一起去，”显然凌战也对鸩自鸣恨之入骨，自告奋勇地说道，“上次的伏击我也在场，还没跟他交过手呢！” 七星里听罢，不免有些担心，劝说道： “凌战，鸩自鸣可不好对付，况且你是法师，跟他一个武术家硬拼的话……” “是啊凌战兄弟，再说了，你要是跟着我，谁保护七星里呢？”刃走赞同道。 闻言，凌战却瞥了七星里一眼，接着冷冷地说： “他爱谁保护谁保护，我可不管……” 听凌战这么一说，七星里又露出了几分惭愧的神色，顿时无言以对。 “我来吧！” 一个少女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氛围，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转头看去，竟是牙儿小姐！她提着虎美人当家的宝剑也来到了西营校场。 “啊！牙儿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刃走有些吃惊道。 “我跟你们一起去！” “这，这怎么行呢？虎当家他……” “哥哥已经同意了，”没等刃走反驳，牙儿小姐解释道，一边看了看手中的长剑，“所以他才让我带上了这个……” “可，可是……”刃走语塞了，但他还是显得十分犹豫。 牙儿看出了他的担忧，于是又说道： “刃走大哥，我向你保证，我和七星里一定都会平安回来的！” 听到这句话，刃走也不再说什么了，点点头道：“那好吧，就听小姐的！” “谢谢刃走大哥！” “嗯，我想羽放他们那边估计已经出发了，咱们也得抓紧点儿！” 说罢，刃走箭步登上将台，拔出破甲刀，高声激励起了西营将士们： “弟兄们！跟新辉门算账的日子到了！把那帮畜牲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赶尽杀绝！赶尽杀绝！” 战士们精神抖擞、斗志高昂。 “好！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众人有条不紊地开始了行动，分批离开了千齿寨。 七星里、牙儿领着一支近百人的队伍，跟在刃走和凌战的队伍后。 在众人迈出千齿寨大门的一刹那，牙儿小姐不禁感慨起来： “终于来啦，这一天我盼好久了呢。” “什么？今天的行动吗？”七星里疑惑道。 “哎呀，不是啦，”牙儿微微皱着眉头，“是我能真正帮上哥哥的忙！” “哦哦……”七星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继续道，“咦？说起这个，虎当家教你玉女剑法的事怎么样了？你已经都学会了吗？” “倒也没那么快啦，我现在算是小有所成吧。” “那……不会有问题吗？我们这次行动其实还挺危险呢。”七星里心中有些没底。 “不会的！我已经对刃走大哥保证过，而且……哥哥他也陪着我们呢。” 说罢，牙儿小姐意味深长地轻抚了一下手中的长剑。 见她如此坚定，七星里也似乎感觉安心了些： “也是，我想只要不碰上鸩自鸣，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吧？” 谁知牙儿小姐犹豫了片刻，严肃地说道：“其实我倒希望能遇上那个家伙……” “嗯？” “鸩自鸣把哥哥害得那么惨，我真想亲手活捉他，带回去给哥哥处置……虽然我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但他总有一天要为自己的行径付出代价！”牙儿小姐的眼中充满了坚毅。 “说得对，善恶到头终有报，我相信他的报应也不远了！” 说着，七星里无意间想起了件事，问道：“话说，我听闻虎当家是不是很久之前就跟鸩自鸣交过手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牙儿小姐想了想，回答道：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哥哥说，几十年前他还是义军那会儿，碰上过鸩自鸣……当时哥哥他们除了抵抗外族军队的侵略外，还经常打击四处劫掠的强盗。鸩自鸣曾经就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盗贼，原本是朱雀族人，当年随着大战爆发，他趁乱带自己的同伙溜进白虎打家劫舍，后来就遇上了我哥的义军。可哥哥说鸩自鸣早已死在了自己剑下，不知是何缘故，他又活了过来，而且还加入了新辉门……” “原来是这样，”七星里自言自语道，“看样子这个鸩自鸣的确不简单，他的背后想必还有黑手……” 谈话间，众人已离开千齿寨许久了，七星里的小队和刃走、凌战他们也已逐渐分开。 按照原定计划，羽放前辈已经安排东营的反抗军们堵死了整个峡谷东的所有出口，而他们则需对被包围的敌人进行分隔打击，逼迫他们突围。 事不宜迟，二人率先赶到了峡谷东北一区的大粮仓上方。 借助山坡的掩体，七星里等人居高隐蔽，观察着新辉门歹徒们的动向。 “七星里当家，看！他们果然还在。”身旁一名反抗军队长说道。 七星里点头道：“嗯，他们应该还没有意识到我们来了……让大家做好准备，我们来个出其不意！” “是！” 队长很快将指令传达了下去，众军纷纷摩拳擦掌。 “进攻！” 顷刻间，战士们如同洪流一般展开了攻势，还在搬运粮食的强盗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土崩瓦解，来不及组织反抗就丢下物资溃逃而去。 “哈哈，他们都逃走了！”牙儿小姐说道。 “是啊，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七星里说着，随后对身旁的队长下令道，“接下来是分头行动，你们继续追击，我们去和第二小队汇合。切记，不要让流亡的强盗和同伴碰头，发现他们有集合的迹象就立刻出击，逼迫他们调整路线！” “是，七星里当家！” 于是小队分为了两组，七星里和牙儿小姐带领剩下的近五十人继续往下一个区域进发，不出意外，众人在抵达下一区域前和第二小队汇合了。 七星里决定来个梅开二度，随即率领大家再次埋伏到了目的地附近。 这次的目标是谷地溪水边的木材厂，只见将近三四十个新辉门歹徒正从厂内进出，周围还有几个人负责警戒。 “我数了一下，大概四十个人，”牙儿小姐对七星里说道，“动手吧七星里！” 然而七星里却迟迟没有反应，他伸着脖子，眯起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 “七星里，七星里？你怎么了？” “嘘——你们看那边……” 七星里小声道，一面用手指了指木材厂门口的一个人。 牙儿顺着七星里手指的方向眺望，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佝偻背、朱布衫。 下一秒，那人转过身来，一副贼眉鼠目立刻惊醒了几人！ “鸩自鸣！” 牙儿小姐倒吸一口凉气，险些叫了出来。 见状，七星里连忙摆手，示意牙儿悄声，这次没令众人暴露。 “鸩自鸣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峡谷东南吗？”牙儿既震惊又诧异。 “狡猾的狐狸……”七星里神情紧张地说道，“我想这定是他为了牵制援军主力而设下的圈套，看来咱们又上当了！”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识破我们的计划了？” 七星里摇摇头，回答说：“那应该还没有，他可能只是出于谨慎才这么做罢了，我们的行动不是那么容易走漏风声的。” “呼，吓死我了……”牙儿小姐赶紧松了口气。 “那七星里当家，我们该怎么办呢？”一名反抗军士卒问道。 闻言，七星里认真思考了片刻，接着说道： “跟鸩自鸣正面交锋的话，我们没有什么胜算，但也绝对不能放跑他们！眼下只能盯住鸩自鸣，同时立刻联络其他小队，让他们火速支援！” “遵命！” 然而，几人话音刚落，木材厂里的强盗们不知为何在门口聚集起来，将鸩自鸣围进了人群当中…… 第52章 外生枝 此刻，东南二区的木材厂外。 新辉门的强盗们聚在了一起，围着首领鸩自鸣站成了一圈。 鸩自鸣从袖中取出了一张清单，快速扫视了一眼，随后点点头道：“嗯，木料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 “这一次意外的轻松啊，老大！”一旁的强盗甲小弟说道。 “看来咱们能早点回去啦！”另一名强盗乙同伙也附和着。 然而鸩自鸣听罢，却诡异地笑了起来： “咯咯咯……很轻松吗？” “可不是！除了我们进来的时候遇到了一点抵抗，现在连半个守军的影子都没见到啊！”强盗甲得意洋洋地说道。 “我看，这帮什么反抗军恐怕是被我们吓破了胆啦！哈哈哈！”强盗乙大笑着说道。 众强盗闻言，也不禁笑出了声来。 “咯咯咯咯，我要是你们就不会高兴得那么早！” 鸩自鸣阴恻恻的一句话如同冷水般泼到了强盗们的身上。 “什么意思啊老大？”强盗甲问道。 “这一路上都没看到峡谷守军，说明他们有可能已经聚集在了一起，正准备对我们采取新的行动呢！呵呵呵……” 强盗甲吓了一跳，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不、不会吧？老大，您太多心了吧！” “哼，这个年头，多一个心眼就多一份生机……”鸩自鸣接着说，“不管怎么样，这里都不宜久留。赶紧联系其他小队，让他们收拾完战利品马上撤离！” “是！” 强盗乙立刻连接通讯，试图与其他小队联络，却只听见“呲呲啦啦”的杂音。 “老大，联系不上啊，通讯失灵了！” “呵呵，果然……” 看到鸩自鸣的模样，强盗甲却丝毫不以为意，说道：“喂喂，老大，不至于吧！我看应该只是那帮小子抢东西抢得太上头，一不小心把峡谷里的通讯塔搞坏了吧？” “绝不可能！我已三令五申，行动的时候万不可破坏峡谷内的信号塔！一定是反抗军主动关闭了通讯，切断了所有频道！看来，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啊？” 歹徒们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那老大，我们该怎么办？” “嘘！小声点，说不定反抗军现在就已经埋伏在周围了！” 说罢，鸩自鸣暗自嘀咕了一会儿，接着眼睛一亮，对旁边一名带弓箭的强盗说道： “你，把弓箭给我……” 与此同时，隐蔽在灌木丛里的七星里和牙儿他们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木材厂外的新辉门众，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口气都不敢喘大声。 牙儿有些担心，问七星里道： “你说他们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呀？该不会看穿我们了吧？” “不、不会的……我想他们只是在商量什么事吧。刚才的兄弟已经去找附近的小队求助了，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七星里嘴上说着，脸上的忐忑不定却还是不经意间流露而出。 “嗯，好吧。”牙儿小姐只得点了点头。 这时，围在原地的强盗们开始缓缓散开，带上了掠夺的木材，看样子是要转移了。 见状，一名反抗士兵问道：“七星里当家，他们要撤了，我们打不打？” 只见七星里摆摆手，回答道： “除非增援赶到，否则我们要尽量避免和鸩自鸣硬拼。我们悄悄跟着，路上抢先一步和其他小队汇合，到时候就有机会了！” 无奈之下，众人继续按兵不动。 强盗们又聚到了一块儿，而只见鸩自鸣手持一副弓箭，走到了木材厂前。 “咦，他这是要做什么？”牙儿疑惑道。 七星里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接着，鸩自鸣搭弓上箭，对准了屋顶，旁边的一名强盗上前用火折子给箭头点上了火…… “哦，看来他是想烧掉这里……”七星里喃喃着。 可突然，鸩自鸣竟冷不丁地转过身来，把箭头瞄向了众人埋伏的灌木丛！ “糟了！！” “嗖”的一声，火箭以迅雷之势般射了过来，瞬间点燃了一个草丛，正隐蔽在里面的几个弟兄失声尖叫了出来！ “啊！有人！！” 强盗们立马警觉起来，纷纷抄起家伙。 鸩自鸣当即下令道：“撤退，快撤退！” 强盗们一头扎紧林间的小路，逃离了木材厂。 “可恶！被发现了！”牙儿小姐忿忿道。 这下七星里也急了，想必鸩自鸣已经意识到了他们的圈套。一旦让鸩自鸣逃脱，他就会去集合剩下的小队突围，整个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都是我的错……” 七星里默念着，一边大脑快速运转，随后立刻命令道： “现在顾虑不了那么多了，必须我们必须拖住鸩自鸣！众军听令，立刻追击！” 于是，反抗军小队二话不说追入了林中，好在鸩自鸣等人身上背负着沉重的木料，没有跑太远，众军很快便追上了。 后方的破甲箭不断飞来，几个跑得慢的歹徒纷纷倒下，鸩自鸣几人在前头也紧张了起来。 “老大，他们快追上来啦！怎么办啊？”方才的强盗甲焦急地问道。 强盗乙则一副一不做二不休的架势，说道：“要不跟他们拼了吧！” “放屁，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要送命可别把我搭进去！”鸩自鸣冷冷地说道。 “那……那该怎么办？” 鸩自鸣一边跑，一边回头瞄了一眼身后的追兵，说道： “虽然不知他们究竟在搞什么花样，没办法，得有人留下挡住他们！” 几人快速商量一番，鸩自鸣等人继续前进，落在后面的同伴被留了下来，与反抗军小队展开了缠斗。 奈何七星里他们人数占优势，很快便再次追来，强盗们只好且战且退。 鸩自鸣好不容易甩开反抗军一段距离，逃到了一处空地上，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发现身边的同伴已不见了踪影。 “呼……呼……追得真狠啊！” 他解下腰间的水袋，赶紧灌了一口，接着拿出地图扫了两眼，便打算继续前进。 谁知霎时间，一道寒光突然闪出，冲着鸩自鸣杀了过来。 大惊之下，鸩自鸣下腰闪身，有惊无险地躲开了攻击。 “什么人？！” 回过头的一瞬，只见牙儿小姐手执玉女长剑，如同侠士一般巍然傲立，眼神中透出了无比犀利的光芒。 “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虎美人身边的小丫头。” 鸩自鸣颇为不屑地笑道。 刚一说完，七星里也不知怎的从一旁的坡上冒了出来，磕磕绊绊地跑下到牙儿小姐的身边，还没来得及站稳，他便一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做出一副战斗的姿态。 见他这副滑稽样，鸩自鸣乐得更欢了： “哦，居然还有小帮手，呵呵呵！” “鸩自鸣，束手就擒吧！你们的恶行到此为止了！”七星里严肃地宣告着。 “束手就擒？咯咯咯……就凭你们两个么？” “是又怎样？！”牙儿小姐丝毫不甘示弱地说道。 “嚯嚯，那这世道可真变了！一个小姑娘和一个黄毛小子，就想拿下我……哼，异想天开！连你们大当家都做不到，我倒好奇你们有什么招？” 看着鸩自鸣嚣张的样子，七星里也不卑不亢地回道： “强者恒强，弱者恒弱，这是鼠目寸光的蠢货才会信的道理！” 闻言，鸩自鸣似乎稍稍被激怒了，但他立刻恢复了平静，又仔细打量了一眼七星里，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救下虎美人，坏了我好事的那个小子，难怪如此眼熟……你的事我也打听了，一个从白虎军叛逃的小鬼！白虎军我打过交道，想不到以勇气着称的精悍之师里还有你这样的黄毛小儿！咯咯咯咯……” 七星里紧咬双唇，一丝愠怒烧上眉间，但他不敢轻举妄动。 鸩自鸣洋洋得意，又说道： “强者不一定恒强，但想打败我你们还太嫩了！我今天心情不错，就大发慈悲放你们一马，可别不识好歹！” 说完，鸩自鸣便要在二人眼皮底下溜走。 七星里感到一阵不甘，果然，只靠他们两个拖住鸩自鸣还是太牵强了吗？ “慢着，鸩自鸣！” 牙儿小姐突然再次开口。 “嗯？” 鸩自鸣悠悠地回头一瞥，眼中尽是威胁与轻蔑。 牙儿继续说：“你该不会……是怕了吧？怕输给两个……不，一个女孩子！” 此言一出，着实令七星里大吃一惊。 居然用激将法！简直太危险了！她真的有把握能控制局面吗？ “咯咯……哼哈哈哈哈！！” 鸩自鸣不禁爆出一阵狂笑，接着面色狰狞地说道： “怕你？呵呵，我为什么会怕你？！” “的确，上次在阳平谷你打败了我哥哥，但靠的是什么手段你自己清楚！没有那些下三滥的招数，你永远都不可能赢得了我哥！我甚至都怀疑……” 说到一半，牙儿小姐故意停了下来。 “怀疑什么？” “要是你不用阴招，恐怕连我都赢不了吧？” 第53章 殊死一搏 “赢不了你？” 听了牙儿的嘲讽，鸩自鸣仿佛一下子来了兴趣，说道：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我浪得虚名吧？” 眼见计划生效了，牙儿小姐便继续拱火道： “难道不是吗？” 七星里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人，心中的忐忑也越发强烈了。 “咯咯……虎美人的丫头，”鸩自鸣轻笑一声，说道，“我鸩自鸣混迹江湖少说已有三十年了，除了当初因为大意败给过你哥哥，至今为止从没失手过一次！难不成就凭你一句‘浪得虚名’便解释的通了吗？” “谁知道？反正我是头一回碰见你，你能赢哥哥就是用的下三滥！在我看来，这些就足够说明你是个没本事的小人！” 话说到这地步，七星里也忍不住开口了： “牙儿小姐，不用浪费时间跟这种家伙讲这些，像他这种人可不会有什么荣誉感！我们一起上，何必跟他单挑？” 这么说一方面是为了继续牵制鸩自鸣的注意力，另一方面，他也的确怕牙儿小姐一人难以应付。 谁知牙儿却坚持说道： “不用担心我，七星里，我一个人足够对付，你该担心的人是他才对！” 几番刺激之下，鸩自鸣似乎真的被说动了，只见他跃跃欲试地调整着护腕里的机关，一边阴险地笑着走来： “哼哼！虽然不知你们在峡谷里搞什么明堂，但既然你执意送死，我也没办法……行啊，虎美人的丫头，我就假装中你的激将法好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听罢，牙儿小姐挥舞长剑，压身扎步，腰马合一，说道：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然而七星里似乎就没有那么坦然了，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给二人腾出地方来，一边却捏紧了腰间的剑柄，手心不断地冒着汗。 “牙儿……” 七星里不安地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牙儿小姐，对她轻声低语，仿佛是在做最后的确认。 牙儿小姐也感受到了七星里的担忧，微笑着答道： “放心吧……我对刃走大哥发了誓，我们两个一定都会平安回家的！” 看着牙儿一如既往的、令人暖心的笑，七星里也稍稍安心了一些，默默地在一旁给她鼓起劲儿来…… 于是，双方拉开了场地，开始单挑决斗。 二人先围着空地的中心，不紧不慢地转上了一圈。牙儿小姐神情严肃，剑锋茫然，反观鸩自鸣则步态悠哉，手无寸兵，看样子自信满满，毫无防备。 这个鸩自鸣又想做什么妖？七星里暗暗忖度着。 下一秒，牙儿一个箭步冲前，先下手为强，发起了进攻。 锋利的剑伴随牙儿的锐意朝着鸩自鸣的眉间直刺过去，却被对方一个随意的闪身轻松躲过。 见状，牙儿小姐紧跟上一记舞女环扫，再次将剑划向对方咽喉。 鸩自鸣也非泛泛之辈，瞬间下腰闪避，巧妙地躲开了追击。 牙儿的攻势依旧不减，继续行云流水地挥剑斩击，身姿如同仙宫天女一般，看得人眼花缭乱。 可面对她骤雨似的攻击，鸩自鸣却显得十分从容。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在闪躲，没有丝毫反击，说是和牙儿战斗，倒不如说是他单方面地游戏。 七星里看得紧张，心里也无比纠结： 果然，要和鸩自鸣相比，牙儿小姐还差得很远啊…… “咯咯咯……来啊，快一点！再快一点！” 鸩自鸣躲闪着，嘴里还不停地挑衅牙儿。 闻言的牙儿，在保证不乱方寸的同时也开始逐渐地加快了攻速。 不知打了多少回合，终于，牙儿仿佛看到了破绽，抓住机会，对着鸩自鸣的心口快速刺了过去。 可没想到，在剑刃即将抵到胸口的一刹那，鸩自鸣竟一把用手握住长剑，牢牢地制住了牙儿！ 牙儿小姐顿时大惊，鸩自鸣阴笑了两声，随即道： “呵呵，该我了吧！” 话音刚落，一把袖剑从鸩自鸣抓剑的那只手腕里弹射而出。 接着他使劲一甩，挣开了长剑，牙儿小姐的中路立刻破绽大开。 “牙儿小姐！！”七星里失声大喊着。 只见鸩自鸣猛地手起剑落，就要刺向牙儿。 千钧一发之际，牙儿使了个巧力，对着鸩自鸣一记后仰正蹬，在空中翻了个身，这才拉开距离，躲过了一劫。 “呼……好险！”七星里松了口气。 牙儿马上调整好脚步，再次站定，左臂的衣襟已然被切开了一道口子。 “咯咯，运气不错嘛丫头，”鸩自鸣笑道，“不过，要是你只有这么点本事，我看这过家家还是趁早结束了吧！” 说着，鸩自鸣总算摆出了一副战斗姿态，神情也稍稍认真了些。 可牙儿小姐却未露丝毫怯色，当即坚定地说道：“我可不会那么那么轻易倒下，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开始呢！” 随着一阵疾风呼啸而起，整片谷地都变得肃杀了。牙儿小姐闭上了双眼，气息开始如同流水般淌到全身，接着她的周围开始冒出了一道微弱的、银白色的流光，缓缓缠绕满了她的每一处气穴。 七星里顿时难以置信： “这、这是……” “武斗气？咯咯……”鸩自鸣的笑得更扭曲了，仿佛内心的战意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看来事情终于有点意思了！” “来吧鸩自鸣，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呢！”牙儿小姐斗志昂扬。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瞬间，赤色的武斗气如同泉涌般从鸩自鸣的身体内喷发出来。 这一刻，尽管七星里很想赞叹牙儿小姐在短短几天内就领悟并激活了武斗气，可残酷的事实不得不让他再次替牙儿捏了一把汗——现在的她，还远远没到能和鸩自鸣相比的地步。 “已经拖住鸩自鸣有一会儿了，现在只要能安全脱身就是胜利！牙儿，加油啊……” 七星里不禁再次祈祷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牙儿和鸩自鸣冲向了彼此，紧接着，一声刀剑碰撞的巨响震颤了整片山林，两色武斗气迸发出凌冽的大风，一时吹得人直眯眼睛。 二人在场地中央的闪转速度更快了，七星里光靠肉眼已经难以捕捉他们的身影，也不知战况究竟如何。 使出全力的牙儿小姐不停地舞动着玉女剑刃，现在的她能依靠的，除了平日里积累下的一招一式外，剩下的就只有自己为数不多的战斗直觉。 鸩自鸣也不再束缚手脚，在闪躲抵挡之余，也对牙儿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斗气的爆鸣声此起彼伏，几个回合下来，二人势均力敌。 可一旁的七星里却暗地里摇摇头，嘀咕着：“不行，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得赶紧结束这场缠斗！想啊七星里……想啊……” 不出七星里所料，没过一会儿，牙儿小姐的斗气便开始减弱了，出招也变得逐渐吃力起来，心中默念道： “可恶，要想长时间维持斗气还是太勉强了么……” “哼哼，怎么了大小姐？这就不行了吗？”鸩自鸣也看出了牙儿的窘境，一边格挡剑刃，一边冷笑着嘲讽道。 “唔……” 牙儿小姐卯足气力，努力保持攻势，可她的速度却怎么也跟不上，面对鸩自鸣持续的反击，她渐渐落入了下风。 本以为鸩自鸣会趁着功夫一口气攻过来，可忽然，他一套连招还未出完，便立刻转向后了个身，露出了一处明显的破绽。 得到一丝喘息的牙儿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决定一鼓作气结束战斗： “好机会，就是现在！” 她拼尽所有斗气，瞬步上前，刺出了闪电般的最后一剑！ 然而希望的光芒却不过是昙花一现，如同绚烂的烟火转瞬即逝…… 鸩自鸣竟然在空中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扭过了剑锋，顺势一脚落在身后的树上，接着猛地反向蹬回，使出一记凌空回旋踢。 “啊！！” 牙儿来不及反应，被结结实实地踢飞开了几丈远，摔倒在地，手中的长剑也落到了一旁。 “牙儿！！”刹那间，七星里也心疼万分，不禁大喊了出来。 “咯咯咯，浪得虚名？嗯？说呀，有能耐你再说一遍呀？” 鸩自鸣满脸得意，猥琐地笑着向牙儿小姐走去。 “咳……咳咳！” 牙儿似乎被那一脚伤得不轻，嘴角边咳出了一丝鲜血，痛苦地捂着肚子。 “我本来不想对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尤其是对小姑娘下手，可你非要逼我……没办法，人总是要为自己说过的话付出代价的，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下次注意就行……”说着，鸩自鸣摆出一副怜悯的样子看向牙儿，可转眼间，一股杀意扑面而来： “不过在我这里，没有下次！！” 鸩自鸣抬起手，挥下袖剑向牙儿斩去！ 生死之际，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 “乓——！” 牙儿小姐恍惚间抬起头，只见七星里手持白虎雪藏剑……横刃挡在了她的身前！ 第54章 以牙还牙 少年力微难成器，为卿仍愿战妖魔！ 七星里用他略显瘦弱的身躯，竟然挡下了鸩自鸣的一剑！ “七、七星里……” 那一刻，牙儿小姐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瞳孔震颤，目光呆滞，仿佛变回了从前躲在哥哥虎美人身后的模样。 “嚯嚯！还有一个蝼蚁，差点把你给忘了！” 鸩自鸣诡异的笑脸上露出了七分的讥讽和三分的鄙夷。 “不准你碰她……” 七星里霸气地回应道，语气和声音却还是像自己的手臂一样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哎呦哎呦！还挺怜香惜玉嘛，多般配的一对儿啊！咯咯，那么这样如何？” 说罢，鸩自鸣又使了使劲，把袖剑往七星里头顶压过去。 “呃唔！” 七星里下意识地呲了呲牙，接着挣扎着扛住了压力，不过手臂却抖得越发厉害了。 见状，鸩自鸣不禁大笑了起来： “咯咯咯咯咯！小子，我没看错吧？你的手是在抖吗？” “嗬——嗬——” 挡下这一剑对七星里已经有些勉强了，紧张的情绪与软弱的气力让他开始喘不过气来。 “七星里，是吧？我记住了……”鸩自鸣说道，“你再一次刷新了白虎军在我心中的战斗力底线！我牢记一生的强者不少，弱者你倒是头一个，所以从某种意义上，你可以庆祝了呢，呵呵呵呵！” “即便如此，我仍然是名战士！” 说罢，七星里爆发全力推开了鸩自鸣的剑，接着猛地往对方的腰间斩去。 这种笨拙的招式对鸩自鸣自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他轻松地向后一闪便躲开了攻击，嘴里说着： “看来今天的游戏还没结束啊……” 七星里抓住机会，再次上前，可他蹩脚的劈砍却是如此轻易地被对方看破，每一次出招都不过是徒劳。 而鸩自鸣则像看滑稽表演一般享受了起来，漫不经心的闪躲之余，颇为恶趣味地欣赏起了七星里脸上拼命的表情。 “不错嘛小子，让我们再增加点难度如何？”鸩自鸣玩笑着说道。 接着，他立刻捕捉到了七星里的一个破绽，快速地挥出了一剑。 毫无战斗经验的七星里一下子慌了神，赶紧手忙脚乱地抽剑格挡，好在是及时防住了。 鸩自鸣依旧不依不饶，接连出剑。 虽然这种程度的攻击对武术家们而言没有任何压力，但对于七星里来说实在够呛！ 眼看七星里很快就力竭了，鸩自鸣似乎也有些玩腻了，抬手一记重击便要了结七星里。 面对这充满杀意的一招，七星里用尽最后的力气扛住剑刃，不过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哼哼，你该不会觉得自己能救下那丫头吧，七星里？”鸩自鸣依旧不忘嘲讽一番，“别做白日梦了！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都称不上的能耐，这辈子连我的一根汗毛的碰不到！” 闻言，七星里却嘴角微扬，艰难地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说道： “也许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你唯独弄错了一件事！” “哦，是什么？”鸩自鸣有些好奇地笑道。 “我的确伤不了你，但是……牙儿小姐可以！！” “嗯？” 鸩自鸣顿感一阵不妙，仓皇地转头望去……回眸的一瞬间，只见牙儿已经身缠斗气，挥剑冲到了他的身后！ “糟了！！” 大惊之下，鸩自鸣迅速拨剑回防，一边试图侧身闪躲。 然而没来得及开启武斗气的他终究慢了牙儿一步。 伴随着银色的剑光闪过，一道滚烫的鲜血洒出，紧接着便是鸩自鸣痛苦而凄厉的哀嚎声…… “呜哦哦哦！！” 剧烈的疼痛从鸩自鸣胸口快速蔓延开来，他的大脑也瞬间一片空白，在沉重的躯体和精神打击下，他踉跄地退后了好几步。 可惜牙儿小姐也已精疲力尽，再没有力气乘胜追击，在七星里的搀扶下勉强站住了身。 恢复了理智后的鸩自鸣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小心翼翼地解开上衣，察看伤口，却看到了令他一生都无法忘却的一幕： 牙儿的一剑，竟不偏不倚地砍在他多年前和虎美人战斗留下的那道疤痕上！原本的旧伤当场破裂，血流不止。 “啊！！你们！你们居然敢！！” 愤怒再一次冲击了鸩自鸣的自尊心，使他气急败坏地咆哮起来。 七星里扶着牙儿，一手用剑锋指着鸩自鸣，平静而铿锵地说道： “鸩自鸣，你难道没意识到吗？其实真正打败你的人既不是我，也不是牙儿小姐……而是你愚蠢的自负和骄傲！” 被说教了一番的鸩自鸣顿时感到无比不甘与恼火，咬牙切齿，怒目圆睁，说道： “可恶！年年打雁，今朝被雏儿啄了眼！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至此，双方两败俱伤，一时失去了再战之力，只得暂时停在原地。 然而不一会儿，几个人影从鸩自鸣身后的树林里急忙跑了出来，看样子是他手下的强盗。 见到鸩自鸣，一名强盗便立刻打起了报告：“老大老大，可算找到你啦！出大事了！” “你……你们来得正好，”鸩自鸣阴笑着，而后指向七星里二人，“给我……把他们都干掉！” “老大！别说这个啦！整个峡谷已经都被反抗军包围啦！”强盗小弟着急忙慌地说道。 “什、什么？！” 听到这话，鸩自鸣的笑瞬间消失，面露震惊之色。 “我们好不容易跟其他小队碰上了，结果发现大家都遇到了伏击，全部遭殃了！” “这，这……”鸩自鸣先紧皱了下眉，可很快又在眉头上掀起一阵扭曲的波涛，转而变为愤怒的神情，他恶狠狠地看向了七星里二人，忿忿道，“七星里，一定又是你做的好事！” 强盗小弟接着说道：“现在弟兄们都已经各自逃命去了，有的已经突破出了缺口，咱们也赶紧走吧老大，晚了就来不及啦！” 鸩自鸣却死死地盯住了七星里和牙儿，仿佛内心有无尽的怒火，可眼下，他也不得不做出撤退的选择，最后留下了一句恶意的诅咒： “虎美人丫头还有七星里，你们俩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宰了你们！” 说完，鸩自鸣便在手下的搀扶下逃进了树林。 七星里二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们自己似乎都不敢相信竟从这场原本毫无胜算的战斗中取得这样的结果。 “呼……真是好险，差点就没命了！” 牙儿小姐疲惫地说道，冷静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她也开始觉得自己的举动实在是太疯狂了！ “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可想不到还重创了鸩自鸣！牙儿小姐，你真的好厉害呢！”七星里由衷地赞叹道。 “哎呀，运气好罢了，”牙儿腼腆地笑着，继续说道，“其实说起来，这回多亏了有你，替我挡下了那一剑，还吸引了鸩自鸣的注意力，我才能得手。” “啊，这个么……我只是做了身为同伴该做的事啦……” 一瞬间，七星里好像再次变回了那个害羞单纯的少年。 这时，牙儿小姐低下头，无意间看到七星里腰间的雪藏剑，正是自己几天前送给他的礼物，惊喜地说道： “哎，七星里，这剑是好像我送你的吧？” “啊，对啊……”七星里点点头，不好意思地回答道，“这是你精心准备的好意，我想要是把它束之高阁，未免会辜负你的一番期望，所以我就带在身上了，想不到今天真的派上了用场……” “而且还是从鸩自鸣手下救了我……谢谢你，七星里，有你在真好……” 说着，牙儿小姐视线两颊微红，在两三点雀斑的点缀下，好似将熟的梅子一样，看上去愈发诱人可爱了。 见此，七星里努力按捺住了内心的悸动，笑着说道：“既然对刃走前辈发了誓，就要言而有信，我们两个一定都会平安无事的！” 话音刚落，二人的身后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顿时吓得他们立刻警觉了起来。 随着后面的动静不断靠近，他们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果然下一秒，凌战带着几名反抗军战士们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啊！凌战！” 七星里激动不已，刃走他们的支援总算抵达了。 “七星里，牙儿小姐，你们没事吧？”凌战急忙关切道。 “没事没事，我们都没什么大碍！”牙儿小姐开怀地回应道。 “那就好……”凌战接着问，“鸩自鸣那王八蛋呢？你们不是跟他碰上了吗？他去哪了？” “哦，他已经逃走了……”七星里解释道。 “逃了？往哪边逃了？！” 凌战似乎一下子上了气头。 “不清楚，好像是那儿吧……”牙儿小姐往东南方向指了指。 “可恶！又没赶上……不行！我今儿个非得跟他较个高低不可！” 于是，凌战跟铁了心似的，抛下了七星里几人，独自往东南追去。 “等等！凌战，穷寇莫追啊！” 第55章 三长两短 “凌战！快回来！” 尽管七星里撕破了喉咙大喊，凌战也没回一下头，眨眼间便跑出了好远。 “哎呀，这下惨了！” 七星里赶紧追上去想把凌战叫回来，可方才的一场战斗已经令他筋疲力竭，现在根本跑不动了。 牙儿见状，忙说道：“快点去找刃走大哥吧！他跟凌战是一组的，应该就在附近，让他去叫凌战！” “哦，好！” 随后，二人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去找刃走带领的小队。 与此同时，凌战借助神行纵云之术在山林上空飞快地穿梭，搜寻着鸩自鸣的踪影。 没过多久，他便察觉到不远处传来的动静。 于是凌战加快脚步，趁着咒语还没失效，往那边飞了过去。 在跃过前面一棵老毛榉树的刹那，他终于发现了鸩自鸣一行，几人正在顺着坡上的羊肠小道向峡谷东南的出口逃窜而去。 “好啊，可算让我逮到了！” 凌战一下子兴奋起来，从树上嗖地跳下，向着强盗们飞奔追去。 然而，狡猾老练的鸩自鸣也察觉到了身后的追兵，一边踉跄地往前跑，一边警觉地回头瞄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奔袭而来的凌战！ “有尾巴跟来了……”鸩自鸣小声嘀咕道。 “什么？” 一旁的强盗小弟听到，也转头望去，看到了凌战，恶狠狠地咒骂道：“真他娘见鬼！死缠烂打的还要追！” “老大，他好像只有一个人啊……”另一名强盗说道。 “我看到了，”鸩自鸣下令道，“不能让他再追下去了！你们几个，设个法子把他给我做掉！我先行一步……” “遵命！” 强盗们随即分头行动，鸩自鸣独自一人悄悄钻进了旁边的一条岔路，眨眼便消失了，剩下的几个则继续在小道里迂回。 凌战在后面看得不真切，只是觉得强盗们的速度仿佛快了一些，也没多想，径直追了过去，一边大喊着： “鸩老贼休走！你有能耐跟七星里打，难道没胆和我较量较量吗？” 可强盗们哪肯理会他，只顾拼命地在林中钻窜。 凌战也不想多费口舌，直接抄起灵符，默念咒语，而后大喝一声： “玄坤·一石千浪术！！” 紧接着，凌战用力掷出灵符，只见符文落地的一刹那，瞬间爆开了一道强力冲击波，将地面上的数十颗石子击飞了出去！ 随着一声惨叫，破碎的石子如同弹丸一般，打中了跑在后面的几个强盗，令他们立刻吃痛倒地。 身手好些的歹徒勉强躲过了这一击，也对凌战愈发警惕了起来。 “这小子……有两把刷子！得赶紧把他处理掉！” “前面是虎王涧，要不就在那里解决他吧？” “好！到虎王涧埋伏！” 歹徒们朝着涧水方向全速冲了过去，凌战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迈开大步穷追不舍。 不知跑了多远，凌战追到了一处山梁下，拐角复行十步，那熟悉的山涧再次出现在了眼前。只不过与上次来救七星里时不同，溪水旁的灌木丛林平添了几分萧瑟与破败，使整个虎王涧显得愈发凄冷了。 凌战环顾四周，却不见强盗们的踪影，一时也有些诧异。 怪哉！刚刚还追着他们来着，怎么一转角就消失了？ 以防万一，他双手各变化出了一团火球，谨慎地走到了溪流旁，对着周围大喊道： “鸩自鸣！还有剩下的新辉门狗贼，别躲躲藏藏的！有本事出来！只会暗地里下刀子，算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凌战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 猛地回过头，果见两个歹徒正手持破甲长刀冲杀过来！ 凌战掐灭火焰，娴熟地结了两个印，大喝一声： “玄武纹章·双重玄武盾！！” 接着他的双手金光一闪，召唤出了两个法术盾，挡开了歹徒的刀刃。 见此情形，那俩人也没再上前，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两步，似乎对这从未见过的玩意儿颇为忌惮。 凌战冷笑一声，十分不屑地说道： “哼，我说什么来着？只会搞偷袭的家伙，一点儿出息都没有！难道新辉门里全是你们这样的孬种吗？” 然而，歹徒却丝毫不以为意，对凌战说道：“这种事轮不到你一个臭小子评判！” 说罢，歹徒吹了声口哨。 下一秒，凌战顿时感觉两脚腕一紧，低头扫去，发现自己的脚不知何时竟被套上了绳索！ “什么？！” 没等凌战反应过来，脚下的绳子又紧接着被什么人用力向后拉去，害的他瞬间下盘不稳，重重摔倒在地。 刚要试图爬起身，前面两个歹徒却趁机扑了上来，把他死死地按住了。 “可恶！放开我……” 凌战努力扭动身子，然而却是徒劳，他的双手已经被牢牢绑缚上锁，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嘿嘿，这招真是屡试不爽！”一名独眼歹徒得意地笑着，随后说道，“好，把他杀了，赶紧离开这破峡谷！” 于是，另一个浓眉歹徒举起刀，眼看就要砍向凌战的脖子，却在关键时刻愣住了…… “发什么愣呢？快点动手啊！”独眼歹徒不耐烦地催促着。 “你急个屁！让我先看看……” 浓眉歹徒一边蹲下来，仔细打量着凌战那被贴在枯叶上的脸，随后满意地笑了笑，说道： “别杀他，把这小子带回去！” “啥？干嘛带回去啊？”独眼疑惑道。 “我记得这小子好像有悬赏来着，而且赏金还不低咧，”浓眉解释道，“要是能把他捉了，咱们哥儿几个还能挣点儿零钱花花！” “你、你确定？”独眼似乎也有点动心了。 “嗨！跟钱有关的事我什么时候记差过？再说了，万一搞错了，到时候再杀不也来得及么？” “嗯……”独眼点点头，说道，“那成！把他带上，立马撤离！” 接着，浓眉歹徒将凌战拽了起来，谁知凌战还没站稳便一记头槌，狠狠砸中了他的面门。 “哎呦！！” 歹徒被撞了个踉跄，从胸口的衣裳里掉出了一个不起眼的玩意儿，不偏不倚地飞进了地上的落叶堆中，而在场几人似乎都没察觉到。 “臭小子，还挺横……”浓眉哼哧着，摸了摸鼻子，只见鲜血不停地往外流，“等着吧，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凌战怒目而视，紧闭双唇，腮帮子也气鼓鼓的，简直恨不得把歹徒的头一口咬下来。 “走！！” 后面的强盗呵斥着，用力推了下凌战，示意他老实上路。 凌战又回头瞪了一眼，可纵使现在有万般不甘与愤怒，他也没法发泄。无奈之下，他只得跟着强盗们往峡谷外走去…… 日头开始渐渐落下了，凌战他们也已不见了踪影，不知过了许久，七星里、牙儿和刃走三人才带着小队姗姗来迟抵达虎王涧。 “真是奇怪，这都快到峡谷边界，为什么还没有凌战兄弟的信号？” 刃走看着信号地图，嘴里有些着急地念叨着。 “刃走大哥，凌战他该不会出什么事吧？”牙儿小姐担心地问道。 刃走皱了皱眉，摇摇头道：“恐怕难说啊。” “拜托了刃走前辈，”七星里一时也心急如焚，“要是这里再找不到，那凌战他……” 刚说一半，七星里不禁害怕了起来，内心的忐忑更加强烈了。 “我们会尽力的……”刃走向七星里保了证，随后命令小队众人道，“大家仔细搜索，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定要在天黑前找到凌战兄弟！” “是！” 大伙随即对整片虎王涧展开了搜查，然而半晌过去了，依旧没有一点消息。几个卫兵接连汇报：大家既没有发现凌战本人或他的信号，也没找到他的尸体。 听罢，刃走前辈霎时一头雾水，像是自言自语地对七星里和牙儿说道：“这可就邪了，莫非凌战兄弟飞上天了不成？” “照此看来，凌战他很有可能已经离开峡谷了。”牙儿小姐推测道。 而七星里什么话都没说，低着头默默站在一旁，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愧疚…… 见七星里这副凝重的表情，刃走半遗憾半安慰地说道： “抱歉七星里……我知道，失去战友的感觉很不好受……” “这不是你们的错，刃走前辈，”七星里低语道，“是我没能劝住他……” “别想那么多了七星里，”牙儿小姐笑着劝慰道，“至少我们知道凌战还活着，等我们回去探出那帮强盗的老窝，就可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再把凌战救出来！” 闻言，七星里微微点了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嘞！牙儿小姐，要不我们再去找一圈？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刃走对牙儿使了个眼色，说道。 “哦，好。”牙儿心领神会，跟着刃默默走开了。 七星里还是有些难以相信这一切，他耷拉着脑袋，却无意间发现了落叶堆中的一丝异样…… “这、这是……” 第56章 孤军深入 第一阶段的破匪行动已经接近了尾声，七星里、牙儿小姐、还有刃走和羽放前辈都带队安全返回了千齿寨大本营。 就总体上看，这次的作战有得有失，尽管反抗军大败了新辉门的歹徒，还重创了他们的头领鸩自鸣，但凌战被俘对大伙而言，无疑是个令人揪心的坏消息…… 返程的途中，七星里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脑海中不停回荡着他对自己的指责： “都是我的错，居然眼巴巴地看着他去干那么危险的事……” 想到这里，往昔和凌战并肩同行的回忆开始在七星里眼前一幕幕地浮现： 当初逃离青龙城，被追兵围捕时，带自己突破了防线的是凌战。 两个月前，在朝歌的炮火下，不惜丢掉性命，舍身救了自己的是凌战。 在怒望坡之战中，七星里他们在虎王涧落入陷阱，第一个冲出来救他的，也是凌战。 那一刻，七星里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真的亏欠凌战太多太多…… 千言万语在此刻都化作了七星里心中的一句默默祈祷： “凌战，但愿你能安然无恙……” 回到千齿寨时，已将近傍晚，七星里几位当家的却一刻也没有休息，匆匆移步羽放前辈的东营内，对这次行动结果展开了分析。 只见羽放在大营的桌面上快速铺开了地形图，对七星里、刃走和牙儿小姐汇报道： “大家都辛苦了！今天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包围圈把鸩自鸣他们分隔成了九个目标，根据我的小队在峡谷边界的统计，其中一共有六个目标都是从这里突破出去的……” 说着，羽放前辈用手指了指峡谷正东方向的一个边界坐标。 “也就是说，那群家伙在突围的时候，选择的离他们老巢最近的路，就是在峡谷正东吗？”牙儿小姐问道。 “极有可能！”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出击去救凌战兄弟啊！”刃走似乎显得比七星里都担心。 “冷静点刃走！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性而已……”羽放前辈神情镇定地说道。 “那、那你说该咋办？” 羽放深吸了一口气，分析道：“现在天色已晚，贸然带大队摸黑追出峡谷，不论哪一样对我们都非常不利……眼下只能派侦查兵偷偷出去打探，等有消息了，我们才能行动！” “但是这……” “好了刃走前辈，”没等刃走把话说完，七星里便开口打断了他，“羽放前辈说得很有道理，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才获取到的情报。一旦打草惊蛇，那就前功尽弃了，到时候再想救凌战只怕会是难上加难……” “七星里……” 听到此话，刃走略带担忧和敬佩地看了一眼七星里。而七星里则心领神会地对刃走点了点头，默默地向他确认了自己的决定。 见几人没有异议，羽放便说道：“既然如此，大家就先各自回营等着吧！一有消息，我马上就通知你们。” 与此同时，在峡谷正东的某处，凌战迷迷糊糊从昏厥中醒来，感觉后脑勺隐隐传来一阵疼痛。 “嘶——好疼啊……” 凌战下意识地想用手揉一揉头，然而他的四肢都已被五花大绑，完全动弹不得。无奈之下，他只好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等打起了精神，凌战迅速环视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似乎正躺在某个营帐里，周围都是画有青色白虎图案的帐布，头顶的灯火十分黯淡无光，整个帐子里昏黄昏黄的，看得叫人难受。 “我这是在哪儿呢？” 凌战疑惑着，开始努力回忆起来。 只记得当时新辉门的强盗们正带自己离开峡谷，他原本想找个机会溜走，结果计划不成，被其中一个歹徒打晕，醒来后就到了这里。 看样子，自己估计是在这帮强盗的营地了吧，这下可麻烦了…… 正苦恼着，这时，两个新辉门歹徒突然钻进了帐内，吓了凌战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押送自己时的“浓眉”和“独眼”。 两人二话没说，直接把凌战从地上像抓家畜似的拎了起来。 “干什么？放开我！”凌战挣扎着说道。 “闭嘴！老实点跟我们走！”独眼歹徒厉声呵斥道。 凌战一人胳膊拧不过大腿，被俩歹徒半拖半拽地拉出了营地。 被拖出帐的那一刻，凌战看见了帐外的景象，整个强盗老巢似乎安扎在一片川地之上，附近遍地都是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营帐，不远处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刹那间，凌战又无意间抬头往上扫去，只见月光之下，每顶营帐上都飘扬着一面旗帜，借助营地里微弱的火光，他仿佛在旗帜上看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标志…… “那、那是……” 然而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就被拽到了一座大营前，貌似是首领坐镇的地方。 果然，刚被带进去，凌战便看到了坐在主位上，敷着伤口的鸩自鸣。 “老大，看我们把谁带回来啦？”浓眉歹徒略显得意地说道。 鸩自鸣淡淡地瞟了一眼，见是凌战，神情变得有些意外，忿忿地问道： “你们几个蠢蛋，把他带回来干什么？我不是让你们把他干掉吗？” “哎！老大，听我解释，”浓眉继续笑着说道，“这小子可有官府悬赏啊，我刚刚去看了一眼，整整十五万金铢咧！够咱弟兄们花一阵的了！所以我寻思把他活捉了，能给咱们解解燃眉之急不是？” 听罢，鸩自鸣有些不屑，说道：“区区十五万，你们就把他给带回来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得起吗？” 浓眉却丝毫不在意，说着：“这……这能有什么事？我们一路上可没有让人跟着，再者说，老大您应该也清楚……咱们弟兄最近手头的确有点紧，上边的掌门迟迟不发经费给我们。” 说到这里，鸩自鸣也陷入了沉思，看上去有些烦恼。 “就是就是，”一旁的独眼歹徒附和着抱怨起来，“当时说好的，我们负责搞起义的军备，青龙那边负责筹集资金，可到现在为止，我们的活是干得差不多了，青龙城里的那几个小子一点消息都没有，害的咱也跟着受鸟罪！” 鸩自鸣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唉！算了，也不知夷图他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竟然花了那么久工夫……” “所以我就说呗，他们不管咱死活，我们得自己争口饭吃啊！”浓眉补充了一句。 于是，鸩自鸣也只好点了点头，默许了浓眉的主意。 “那成！我马上去跟线人联系，让他们立刻过来把人带走！” 浓眉说完，便和独眼一同离开了大营，只留凌战独自面对鸩自鸣。 而鸩自鸣仿佛无视了他的存在，继续若无其事地给胸前的伤口贴起了膏药。 凌战这时却冷笑一声道：“哼，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呐！” 闻言，鸩自鸣斜着眼用余光瞥了凌战一眼，略带讥笑地反问道： “咯咯咯……我认识你吗？” “你的确没见过我，不过你应该庆幸，要不然你早已身首异处了！”凌战霸气凛然地回答道。 鸩自鸣摇摇头，慨叹道：“行了，省省吧，吹牛皮的话我今天听得够多了，也够烦了！” “吹牛？连七星里都能把你伤成这样，你居然说我吹牛？切，真可笑！” 这句倒是戳着了鸩自鸣的痛处，他顿时怒瞪了一眼凌战，但又逐渐恢复冷静，似乎不想再和他做无意义的争辩。 见鸩自鸣不说话，凌战满意地笑了一下，而后又说道： “话说你们的老巢选可真是个好地方啊！我都开始佩服你们了，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敢选在这里！不过我真是好奇，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鸩自鸣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看你还是担心一下被送进官府后怎么跟‘四方神佑’的长老们求饶吧！咯咯咯……” “鸩自鸣，你以为自己就可以逍遥法外了吗？” “唔，说的对，还真不一定！不过，反正你是看不到了！哈哈哈哈！” 在一阵大笑声中，鸩自鸣招呼来门口的歹徒，把凌战再次拖回了原来的营帐中…… 十一月，快要入冬的夜晚变得越来越漫长，翌日的拂晓迟迟不肯降临大陆，千齿峡谷在黑夜的寒冷中颤抖着，而与之共同煎熬着的，还有少年七星里。 已经快早晨了，七星里彻夜未眠，一个人坐在房床上，房间里灯火通明，他没有一丝困意，满脑子都在想凌战的事。 苦恼、歉疚、担忧、疑惑……无数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不停地在他心中发酵。 七星里从怀中默默拿出了在虎王涧捡到的小东西，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无比熟悉的画面…… “难道是在那儿？” 第57章 从中作梗 第二天一大早，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七星里的房间外传来。 “七星里，七星里……” 是刃走的声音，想必他还以为自己的还没起床，于是一边喊，一边着急地拍打着房门。 七星里跳下床，随便披了件外衣便立马跑去开了门，问道： “刃走前辈，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见七星里如此神速，刃走显得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来得及在意，回答道： “刚刚侦查斥候返回了东营，跟羽放报告了！咱们赶紧去吧！” “哦，好！” 一听到有凌战的下落，七星里索性连洗漱都不做了，粗粗地整理了下衣冠，便跟着刃走前往千齿寨东大营。 然而二人刚一踏进当家营帐，便看到羽放她略显消沉地坐在桌边，用手扶着仿佛摇摇欲坠的额头，脸上一副失落而自责的神情…… “羽放，羽放？你怎么了？”刃走前辈快步上前，搭住她的肩膀问道。 只见羽放前辈弱弱地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靠在椅背上，低声说道： “计划，失败了……” “什么？”刃走问道。 “我刚刚收到了侦查小队的报告，他们说……”说到一半，羽放沮丧地停了下来。 刃走当家急了：“哎呀，他们说什么啦？你倒告诉我们啊！” “侦查小队从峡谷东出去，一路查了将近十里，都快到白虎军营了，也没有发现任何强盗贼巢的踪影……” 听到此话，刃走的神情瞬间凝固了，僵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难以置信地感叹道： “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说罢，羽放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惭愧道：“是我的错，这次行动本来就有很高的不确定性，现在看来，我当时的揣测根本就是错的……” “可每一步进行得都那么顺利，为什么？”刃走十分不解地质疑道。 “我不知道……” 羽放坦诚地回答着，内心的愧疚却溢于言表。 “哎呀！真搞不明白了，怎么会查不到呢？”刃走自顾自地怨声载道着，“明明连具体方向都能确定了，追出去的时候人不见了？这算哪门子道理？难道他们跟白虎军飞行器一样长出翅膀飞上天了？总不至于他们跟白虎军一块住军营里吧？” 这时，七星里默默从怀里掏出了“那件小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淡淡地了句： “不是没有可能……” 羽放和刃走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二人仔细打量了一眼，只见上面那精致的发光虎头，似乎令他们想起了什么。 “这、这不就是……” 霎时间，羽放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白虎军的专用信标，用来追踪和监视的工具。”七星里说道。 “你从哪儿找到的？”刃走好奇地看向七星里，眼中充满震惊。 “就是昨天傍晚，在虎王涧……当时它掉在了地上的一堆落叶里。” 顿时，刃走前辈茅塞顿开，倒吸一口凉气：“那也就是说……” “白虎军最近不可能进过峡谷，所以唯一能把这种东西带进来的，只有新辉门！”七星里解释道。 可羽放又疑惑了，问道：“不可能吧？新辉门里的人为什么会有白虎军用的东西？” “我想恐怕只有一种解释……” 七星里深吸一口气，随后沉重地说： “官匪勾结！” 此言一出，二位当家立时一惊，接着羽放露出了愤怒的神情，喃喃道： “朝歌……肯定又是他！否则谁还有权力能授意白虎军做出这种事！” “啊？合着我们跟强盗土匪斗了半天，到头来，幕后黑手还是这个挨千刀的！”刃走说着，捏紧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 七星里继续推断道：“所以现在能肯定的是，鸩自鸣他们的贼巢，其实就是侦查小队的斥候们看到的那座白虎营地，只不过他们假扮成了军士，因此很难看出来！” “原来是这样……”刃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可朝歌究竟为什么要跟新辉门勾结在一块儿？” 闻言，羽放前辈走上来，戳了戳刃走的脑袋，说道：“你傻了呀？当然是为了引开我们的注意力啦！” 七星里赞同道：“羽放前辈说得没错，上次怒望坡一战，双方两败俱伤，我想朝歌师兄应该是在那之后结识了初来乍到的新辉门歹徒。于是他们达成协定，师兄为他们提供驻扎地以及物资支持，而鸩自鸣则对我们进行骚扰打击，顺道劫掠居民们的生产资源，让我们的战后恢复工作陷入困境，这样一来，白虎官军就能隔岸观火、以逸待劳，最后坐收渔利！” “哼，好一个如意算盘……”听完七星里的解释，刃走不禁咬牙切齿地咒骂道，“朝歌那家伙，真是越发没底线了！这回居然跟如此下三滥的强盗们合作，他到底有没有把峡谷里平民们的命放在眼里？” 刹那间，七星里的目光动摇了，可很快，他再次坚定了自己内心，发誓道： “朝歌师兄这次的确太过分了！过去我以为他虽然有些偏激，但仍然是一个有尊严的军人……现在看来，他已经违背了当初的誓言！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允许他再这样错下去！” 东方的红日冉冉升起，霞光一点点地驱散了黑夜最后的影子，在萧萧的深秋月色沉寂了一晚上的峡谷东川也逐渐开始绽放出了入冬前最后的生机…… 此刻，在白虎军营地里被囚禁了一夜的凌战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从冷得发硬的地上坐起来。 昨儿个被折腾一天，晚上睡得也不踏实，起来只觉得整个后背都在发酸。实在被镣铐锁得难受了，凌战便不停地扭动着身子。 然而下一秒，一名歹徒走进了帐中，吓得凌战赶紧停了下来。 看着凌战冷冰冰的眼神，歹徒一句废话也没说，只是随手将两个馍饼丢到他的面前…… “赶紧吃！吃完上路！”歹徒没好气地命令道。 看着地上沾满灰的两块饼，凌战露出不屑的神情，扭过了头，一声不吭。 见状，歹徒有些被激怒了，威胁道： “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说罢，歹徒捡起了食物，走上来掐住凌战的脖子，便往他喉咙里硬塞进去。 凌战使劲挣扎起来，对着那歹徒的脑门再次一记头槌砸了过去。歹徒随即吃痛，后退了几步，凌战也趁机把嘴里的面渣子吐了他一身。 “可恶，你个不知好歹的杂种！” 歹徒恼羞成怒地叫嚣起来，大步走上前，照着凌战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随着一声惨叫，凌战被击退数尺，重重地摔在了营帐的支撑柱上，顿时被磕的眼冒金星。 出完了气，歹徒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尘和碎渣，嘴里念道：“哼，你爱吃不吃！反正到时饿死了也不关我的事……” 就这样，凌战再次一个人被留在了营中，他晃了晃脑袋，还是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 可无意间，他仿佛感觉手上的机关锁似乎松动了。 凌战有些惊喜，立刻活动了下手腕，发现确实不是错觉！ 看样子应该是刚才在打斗的过程当中撞坏的……管不了那么多了，逃命要紧！ 于是，凌战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开始拼命地转动手臂，试图挣脱。 奈何机关锁有够结实，不管他怎么动都没再松开。 可很快，凌战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他马上盘腿坐定，闭目会神，体内的兽灵法力快速聚集。随后，他双手结印，口中念了一声： “青龙纹章·缠电龙鳞！” 紧接着，凌战的手中开始劈啪作响，一道道微弱的紫色电流开始从掌心里蔓延开来。 不一会儿，电流便钻进了机关锁松动处，随着一声清脆的“卡啦”声，机关锁终于开了。 “太好了！” 凌战喜出望外，又抓紧时间用同样的方法打开了脚上的锁。 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帐外的看守却察觉到了动静，猝不及防地走进了帐中，一眼看到了脱困的凌战！ “啊！快来……” 眼见歹徒就要喊人，凌战赶紧一脚将他踢翻，飞扑上去把他电得不省人事。 幸亏这家伙还没喊出来，外面的同伙似乎并未发现。 趁着机会，凌战脱下了看守的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接着小心翼翼地从帐里探出半个脑袋，确认安全后才悄悄地离开了营帐。 出来以后，他先绕到了营地最后方，躲在大营下观察了一眼整片东川，几乎到处都是白虎军飘扬的战旗以及巡视的新辉门歹徒。 尽管他做了伪装，但要想就这样大摇大摆地逃出去是不太可能的。 就在这时，他好像听到了大营内窃窃地的谈话声。 凌战壮起胆子，在帐布上戳了个小洞，往里瞄了进去…… 第58章 火上浇油 透过小孔，凌战向大营里面看去，只见鸩自鸣正和一个白虎军士打扮的男子说着话。 鸩自鸣先开口道：“我们要的东西已经差不多都搞到手了，有劳将军，替我跟朝歌大人道声谢。” 闻言，凌战暗自吃了一惊： 朝歌？果然又是这个混蛋在使坏吗？难怪他们敢在白虎军军营里驻扎！ “好，我知道了，”男子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事不宜迟，就今天！” “那行，我这就回去，让朝歌将军来回收营地！” 说完，男子就要转身离开，可鸩自鸣叫住了他：“将军留步！还有一件事……” “嗯，怎么了？”男子疑惑道。 鸩自鸣笑了笑，解释道：“咯咯，我们昨天从叛军的峡谷里抓到了一名官府通缉要犯，所以今天请您来，还得麻烦您……” “哦？是吗……”男人说道，“那他现在在哪？” 说到这里，凌战不禁嗓眼儿发紧，连心跳都慢了半拍，怕不是要当场暴露！ “呵呵，他现在还在西边的看守营里呢，”鸩自鸣回答，“我想，等我们准备转移的时候，再把那家伙和营地一并交付给将军，您意下如何？毕竟将军您一个人把他带回去的话，也不方便不是？” 男人想了想，答应道：“就悉听尊便吧。” “那……赏金的事？” “这个你就放心吧，我会吩咐手下，让他们把钱带来的。” “啊，如此便好！多谢将军！”鸩自鸣恭敬地作了个揖。 “嗯，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一个时辰后大队会过来的。” “是，在下明白……” 鸩自鸣笑盈盈地将男人送出了大营，躲在外头的凌战也开始着急起来。 还有一个时辰，得想想办法赶紧逃出去才行！不过该怎么办呢？ 凌战抓耳挠腮地思索着，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七星里时常说起的一句话： “兵法云：治军常胜，怠军寡胜，乱军无胜。”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去估计是行不通的，倒不如给他们制造点混乱，再趁机溜走！ 好，就这么办！ 于是，凌战掏出灵符，盯着一大片一大片的营帐，看样子心中已有了七分打算…… 不一会儿之后，在峡谷东外的某处，七星里、羽放、刃走还有牙儿小姐带着一大队主力军往东川的方向快马加鞭地赶去。 一名反抗军士兵从队伍后跑到几人面前，正是小木子前辈，对刃走和羽放报告道： “二位当家，还有三里就到东川了！” “好！让弟兄们加快速度！”刃走下令道。 “遵命！” “等一下！木前辈，”七星里补充了一句，“别忘了，待会儿我们攻进营地的时候，请你第一时间带人先救出凌战！这是我们的首要目的！” “放心吧七星里当家，包在我身上！”小木子自信满满地打包票道。 这时，羽放前辈忽然手指前方，说道： “啊，你们快看那边！”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眺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山峦后，不知怎的升起了滚滚浓烟。 “好像是东川那里！”刃走说道。 “那群新辉门吗？他们在干嘛呀，做饭？”牙儿小姐疑惑道。 七星里眯起眼睛观察了一眼，随后摇摇头： “嘶……不像，感觉像是失火！” 刃走听罢，急忙问道：“着火了？那凌战兄弟该不会出事吧？” “我先去前面看看！” 羽放前辈随即一如既往地冲了出去，飞也似的消失在了队伍最前方。 “哎呀，这个老太婆……”刃走说着，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每次都这样，真拿她没辙！” “刃走大哥，我们也抓紧吧！”牙儿小姐说道。 于是，大伙立刻加快行军速度，不出一刻钟便抵达了东川的坡上。 从高地往下俯瞰而去，只见河流旁的白虎军营地里，已经有好几个帐篷着起了熊熊烈火火，而且在莫名的大风一阵推波助澜下，火势还在不断地扩大。 营中的歹徒们似乎也乱作了一团，几十个人沿着岸边来回跑动，试图用河水扑灭火灾，然而却尽是徒劳…… “哎呀呀，火怎么大成这个样子？凌战兄弟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刃走担心地念叨起来。 可七星里却突然注意到了什么，说道： “看那边！营地入口方向！” 几人闻声望去，发现鸩自鸣那家伙站在营寨门前，对着手下歹徒们比比划划、呦五呵六的，好像正指挥着他们往运输车上搬运什么东西。 “他们该不会是要撤离了吧？”羽放在一旁推测道。 七星里打量了一番，微微点头道：“估计是的，那车上装的，好像就是他们洗劫来的物资！” “那、那凌战呢？你看到凌战了吗？”牙儿小姐问道。 七星里又仔细看了看，却始终找不到凌战的身影…… “没有……”他失望又忧心地叹气道。 “不管怎样，倒是是个绝佳的进攻机会啊！”看着底下的火情，刃走前辈略显兴奋地说道。 “对呀！我们就趁着大乱，来个突然袭击！”牙儿小姐也表示赞同。 “准备进攻吧七星里！要是耽误了时机可就不好了！”羽放跟着催促了起来。 听罢，七星里即刻当机立断，做下决定： “好！就按照原计划行事！” 紧接着，三位当家马上各自带队，包围了东川，随着刃走小队率先发起了攻击，歼灭战开始了！ 反抗军的战士们如同山崩一般，对着新辉门的营地展开了摧枯拉朽似的攻势，歹徒们没有丝毫防备，连抵抗都来不及组织，便纷纷四散逃命去了。 还在门口的鸩自鸣听到了后方乱哄哄的动静，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吵？” 话音刚落，一名灰头土脸的小弟从大火中跑了出来，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不好啦……不好啦！千齿寨那帮叛军打……打过来啦！” “啊？！” 听到此话的歹徒们大惊失色，一个个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手忙脚乱地加快了搬运的速度。 “可恶！真他娘会挑时候！” 鸩自鸣嘴里骂着，一边也焦急地想法子，脚步也变得局促不安了。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啊？”旁边的一名手下沉不住气，害怕地问鸩自鸣。 “闭嘴！没看到我在想办法么？” 接着鸩自鸣又纠结了片刻，奈何实在拿不出什么点子，只得命令道： “让弟兄们别装东西了，我们马上上路！” “可、可还有将近一半的物资没带上啊！再说了，那个通缉犯还没找到呢，官府赏金岂不是也要泡汤了？” “不要管这些了！再多嘴命都要没了！”鸩自鸣歇斯底里地呵斥道。 万般不甘与无奈下，歹徒们带着已经装载好的物资，驱车逃离了东川。 此刻，小木子等人已经趁乱摸进营地中央，开始四处搜寻起凌战的下落。 就在几人穿过两间大帐篷的刹那，小木子敏锐地察觉到了一道身影，当即便独自跟了上去。 随着他逐渐靠近那个人影，熟悉的少年声音传入耳畔： “好嘞！再放一个……” 小木子一下便认出了这个声音，惊喜道：“啊！凌战兄弟！” 眼前的少年懵然回首，果然是凌战！ “木大哥！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看到同伴的瞬间，凌战也是喜出望外。 “这都多亏七星里当家呀！对了，话说你怎么逃出来了？”小木子反而疑惑道。 “嘿嘿，运气好！使了个小聪明就脱困了！”凌战大笑道。 “那这营地里的火，敢情是你放的啊？”小木子满脸的不可思议。 “哈哈哈哈！对啊，嘿！你还别说，看着这群王八蛋抱头鼠窜的样子真是痛快！” “嗯，这火烧的妙！七星里当家他们正借着火势进攻呢！” “哦，是吗？”凌战兴奋地问道。 “那当然啦……”小木子说完，立马转移了话题，“哎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凌战兄弟，咱们快回去吧！三位当家还在等着你呢！” 可不知怎的，一说到回去，凌战却犹豫了，整个人呆呆地愣在了原地，刚才的笑容也转眼消散。 “怎么了凌战兄弟？快走吧！”小木子问道。 过了好一会儿，凌战才略带歉意地说： “木大哥，你自己走吧！我……就不回去了。” “什么……凌、凌战兄弟，你在说什么胡话呀？”小木子顿时震惊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不解地问道。 “对不住，突然说这种话，”凌战继续说道，“拜托你替我向法术班的同学说一声，他们毕业了！我没什么值得教的了……” “可、可七星里当家呢？我该怎么跟他交代呀？”小木子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凌战这才想起了件要紧事，他从腰间口袋里取出了一封皱巴巴的信，交给了小木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就把这封信给他吧，相信他看完以后就会明白了！” 第59章 不告而别 东川营地的火光像太阳一样耀眼，驱散着冬日早晨的阴霾与寒冷，为峡谷的反抗军们照亮了冲锋道路，也焚烬了新辉门的可耻阴谋。 七星里亲自率军杀入了营中，一面亲临指挥，另一面也迫切地等待着凌战的消息。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他的耐心和希望也逐渐被消磨殆尽，新辉门的歹徒们正节节败退，可凌战的下落却到现在还是杳无音讯。七星里越来越担心，凌战是不是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凌战，你究竟在哪儿啊……” 尽管七星里不停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内心深处，那些忧虑却如同波涛般，控制不住地一遍又一遍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歼灭战已经步入了最后的尾声，新辉门的强盗死的死、逃的逃，剩下跑不动的也放弃了抵抗，一个个被反抗军们接连俘虏，然而七星里仍然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凌战……” 就在他即将失望之际，小木子前辈带着搜查小队回来了。 “啊！木大哥！” 七星里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快步迎了上去，两眼放光地问道： “怎么样？找到凌战了吗？” 见到七星里当家的刹那，小木子立马犯了难，眼神闪躲，神情忐忑，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找、找、找到了……” “真的吗？他人还好吧？快让我去看看！” 七星里简直难掩内心的激动，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当家。 “这个，这个嘛……” 闻言，小木子愈发地不知所措了，耷拉着脑袋，充满愧疚与紧张地喃喃自语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七星里察觉到了小木子的异样，关切地询问道。 犹豫了半天，小木子终于鼓足底气，回答道： “七星里当家，是这样的……凌战兄弟他……他说不回来了……” “诶？” 小木子的话仿佛霹雳般，轰的七星里顿时僵在了原地，方才兴奋的火苗也被瞬间扑灭，只在他脸上留下了看上去无比滑稽的“灰烬”。 “什么？什么叫他不回来了？！” 这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消息令他惊诧得语无伦次，那一刻，七星里仿佛觉得连自己脚下的地面都跟着颤抖了。 小木子也不敢多解释，生怕说错了什么，于是老老实实拿出了凌战给他的那封皱巴巴的信： “七星里当家，这是凌战兄弟刚才给我的，让我转交给你，他说等你看了这封信就会明白了。” 虽然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但七星里还是呆呆地接过了信，目光中充满了不解与讶异。 “七星里！七星里！” 忽然，刃走前辈的几声大喊打断了七星里乱如麻的思绪，将他拉回了现实。 “刃走前辈……” 七星里抬起头，却仍旧一副大早上刚睡醒的样子，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 “这仗打得真漂亮！说实话，我好久没打过如此顺利的仗了！”刃走笑道。 接着羽放也从不知哪个角落里走了出来，泼着冷水道：“还不能掉以轻心啊刃走，这里毕竟是白虎军的地盘……” 一说到白虎军，小木子突然想起来什么，咋呼了一句： “啊！糟了！” “怎么了小木子？”刃走问道。 小木子对三位当家急匆匆地说道：“我差点忘了，凌战兄弟还说让我们在两刻钟内撤离，白虎军马上就要来回收营地了！” “啊？凌战兄弟跟你说的？那快叫上他，赶紧撤了吧！”刃走说道。 “不，他……那个，这个……” 小木子一听，情况又不好解释了，舌头都快要缠到一块儿去。 这时，只有七星里低低地嘀咕了一声道： “凌战走了。” “嗯？七星里，你说什么？”刃走似乎没有听见。 “凌战……他走了。” 此言一出，剩下二位当家皆露出震惊之色，尤其是刃走，反应比七星里还要激烈，抓住了他的肩膀质问起来： “什么？走了？他去哪里啊？！” “没说要到什么地方去……”七星里摇摇头，努力保持着冷静，淡然回答道。 “究竟……出什么事了？”羽放也跟着疑惑道。 七星里又摇了摇头，咬紧嘴唇，沉默了起来。 见状，刃走的冲动劲儿又上来了，嘴里念道：“不行……我找他去！好歹得问个清楚！” “刃走前辈！” 就在刃走要冲出去的前一秒，七星里叫住了他，随后说道： “不要追了……他不会轻易改变心意的。” “七星里，凌战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你真的过意的去吗？他可是你朋友啊……”说着，刃走的话语都变得柔和起来，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惋惜。 “正因如此，我才了解他，也相信他的抉择……” 随着七星里无比艰难地说完这话，他的目光终于变得坚定了一些，对众人说道：“白虎军就快来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二位前辈，我们马上整军，准备撤离……” “真的，真的不管凌战了吗？”刃走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羽放拍了拍刃走的后背，说道：“既然七星里都这么说，我们就听他的！这次出击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新辉门的强盗被彻底赶跑了，凌战兄弟也得救了，我们没什么再能做的了！” 听罢，刃走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答应道：“好吧，我去叫大小姐……” 与此同时，东川河上游某地，凌战正带着自己从营地里偷出来的干粮，往白虎边境外赶去。 然而不远处却传来一阵阵大队人马的脚步声。 凌战停下了脚步，放下了包裹，迅速爬上树顶眺望过去。 只见南边的树林里尘土飞扬的，估计来的家伙可不少，虽然看不到是什么人，那高高飘扬的旌旗却让人再熟悉不过了。 白虎军！这回是真的了！ 看他们浩浩荡荡地往东川赶去，凌战的隐隐觉得些许不妙，担心道： “居然来得这么快！照这个速度，恐怕连一刻钟都不用就到东川营地了！七星里他们该不会来不及撤离了吧？” 计划赶不上变化，凌战从树上跳下来，赶紧思索了片刻。 不行，得想法子拖住他们，最好能暂时吸引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于是，凌战拎上包，向着南边飞奔而去，不出许久便追到了白虎军前锋。 他借着坡上的灌木丛，猫在白虎军的道旁，从高处观察了一下，虽说白虎军来的人真不少，但他们看样子并没怎么防备，大部分都是负责建造和拆除营地的工兵，真正全副武装的士兵只占少数，而且也没有带“添翼号”战机出来。 凌战刚松了口气，却突然在队伍前面发现了一个眼熟的男子…… 头戴缨盔，棕发飘然，是朝歌！ “朝歌？好久没看到这家伙了！想不到居然亲自出马，看来有点麻烦了……”凌战自言自语着。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他只希望自己出其不意的骚扰能起到点作用，暂时引开白虎军。 下一秒，凌战向空中扔出好几张灵符，瞬间便引起了白虎军的警戒。 “什么人？！” 朝歌警惕地抬起头，却见头顶满天飘散着奇怪的画符纸。 接着，凌战快速念咒，朝底下的白虎军一指，大喝一声： “电来！！” 眨眼间，所有灵符在空中化作了道道闪电，而后迅速相互联通，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电网，一下子就击晕了好几名白虎士兵。 这一下也暴露了凌战的位置，朝歌很快便发现了他，大喊道： “是七星里身旁的那个通缉犯！抓住他！” 说完，朝歌便带着手下往坡上冲了过来。 “来啊，有本事来抓我！” 计划成功！凌战赶紧跳出灌木丛，带着白虎军们往反方向跑去。 可刚追了没一会儿，朝歌似乎发现什么端倪，原地站住了。 “将军，您怎么了？”一名士兵问道。 “有些奇怪啊……”朝歌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随后很快又笑了起来，“哼！原来如此，这种拙劣的计谋还想骗过我？” 接着，他立马转头，下令道：“一队、三队继续追那个通缉犯！其余的人跟我继续去东川，加快速度！” “遵命！” 白虎军随即展开分头行动，朝歌带领大部队接着朝东川赶去了。 山坡上，凌战也察觉身后的追兵也越来越少了。 他刚打算找个机会停下来反击，一摸腰间，灵符只剩下三张了！ 完了！刚才脑子一热，行动前忘记清点装备了！这下糟了！ 眼见追兵越来越近，他看了一眼仅剩的灵符，而后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般，酿出了最后一个计划！ 两支白虎军小队追着凌战一路爬上山，最终双方跑到了一处陡峭的悬崖边。 凌战被白虎军士兵们团团包围，站在峭壁的边缘，往前一步便是牢狱，往后一步便是深渊…… 可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千齿峡谷，像是做了声道别。 在追兵们的众目睽睽下，凌战一跃跳下悬崖，坠入了山下急湍奔腾的东川中…… 第60章 与子同袍 “凌战！” 一幅惊恐的画面忽然在七星里脑海闪过，正在白虎军营地指挥撤离的他，眼前不知为何浮现出了凌战掉落山崖的一幕……… 刹那间，七星里回过头，往南边的山谷望去，却只见苍茫的蓝天。 然而紧接着，他又在那山谷下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面面闪动的旌旗。 “他们要来了……”七星里小声道。 话音刚落，刃走前辈带着牙儿小姐走到了他身旁。 “七星里，缴获的物资装备已经都安置好了，只不过新辉门的俘虏有点多，可能还要花点时间。”刃走对他报告道。 听罢，七星里摇摇头，严肃地说道：“恐怕来不及了。” “怎么了？出什么……” 牙儿小姐刚要问，就和七星里一样看到了白虎军的阵仗。 “白虎军……”刃走前辈也察觉了，一边说道，“来得好快呀。” “怎么办七星里？”牙儿小姐问道。 七星里随即眼神一狠，说道：“把装备带上，战俘不要管了！反正他们跟白虎军是一伙的，带上说不定会成累赘！” “嗯，同意！”刃走和牙儿异口同声道。 “把那些歹徒绑好！我们立刻出发！” 于是，众人率领反抗军们立即动手，带上了战利品开始有序撤离东川。 不出一会儿工夫，朝歌手下的白虎军大队也后脚赶至东川营地外。 刚接近营地，一股刺鼻的浓烟味便扑面而来。 “朝歌将军，这是什么味道啊？”身旁的一名校尉问道。 朝歌思索片刻，暗自喃喃道： “好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不好！” 说着，他脸色突变，顿觉不妙，大喝着命令道：“所有人全速前进！冲进东川营地！” 顷刻间，大批白虎军高呼杀声闯进了营地。 可留在现场的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废墟，以及营地中央一大圈被捆在一块儿的新辉门强盗们。 朝歌又四处张望了一番整个营地，猛然发现一旁的山上还有几道人影。 定睛一看，是负责殿后的刃走和七星里小队！ “在那里！给我打！！”朝歌立刻大喊。 几名士兵随即激活了臂甲枪，向着山腰处开火。 幸好刃走眼疾手快，拽住七星里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 “呼！好险啊！”刃走喘了口气说道。 “谢谢刃走前辈！” “小意思，不过看样子咱们还是被发现啦！” “不要紧，我刚才看见朝歌师兄带的人大多数是工兵，不适合追击。我想他是不会下令追上来的。”七星里断定道。 “那我们赶紧撤吧！” 刃走随后对兄弟们打了个手势，示意小队立刻离开。二人就这样在灌木和树丛的掩护下向千齿峡谷撤退而去了。 临走前，七星里在原地愣了一秒，他回过头去，穿过树林看到了营地中央怒目圆睁的朝歌。 只见那双充满杀意的眼，似乎也正盯着自己，目光中透出的愤怒与憎恨，相比一个月前碰见时更甚了，叫人看着毛骨悚然。 在如此的凝视下，七星里却已然横扫了过去眼神中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那熠熠生辉的坚毅。 二人就这样对视了不到一秒，七星里便转过身，很快消失在了朝歌的视线当中。 眼睁睁地看着反抗军逃走，朝歌紧握的双拳开始颤抖，嘴里的两片牙床都快贴到一起了。 “将军，我们追吧！”一名白虎士兵说道。 “闭嘴！谁允许你下命令了？！”朝歌对士兵愤怒咆哮道。 士兵顿时吓得不敢回话了。 而朝歌则举起了手，命令众军停止攻击，憋着一肚子怒火朝着被绑缚的几十个新辉门强盗走了过去。 “啊，长官！您终于来了长官！” “快救救我们吧！” 见到朝歌的歹徒们仿佛看到了希望，纷纷开始向他求救。 但朝歌只是眼神冰冷地看着这群可怜家伙，一言不发。 一名校尉走上前，看到了这副场景，疑惑地问道： “将军，他们是我们部队里的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您认识他们？” 闻言，朝歌沉默了片刻，随后轻笑一声，回答道： “呵，我怎么可能认识？” 听到这话，歹徒们瞬间全懵了。 “您说什么呢长官？快救救我们啊！”一名歹徒央求起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校尉愈发糊涂了。 朝歌漠然地瞥了这些强盗们一眼，思索片刻后有模有样地说道： “这还不明显？他们是叛军的奸细！打扮成我军将士的模样，企图混入这片营地！不想却被将士们识破，当场抓捕。于是七星里几个贼首便前来搭救，和我军展开了激战，幸亏我们来的及时，才没让他们得逞！而这几个奸贼，见自己得救无望，竟又在本将军面前做起来了戏！还想蒙混过关，简直是无耻至极！” 这一套振振有词的“推理”震惊得连强盗们都说不出话来，一个个开始哀嚎喊冤起来： “长官，您不能这样啊长官！” “我们老大可都是听了您的吩咐啊……” “您不能言而无信呀……” 可朝歌丝毫没有理会这群恶棍，转身对校尉怒声呵令道： “还愣着干嘛？把这群叛军拖出去，当场正法！！” “哦……是！” 说罢，白虎军们便将这些哭爹喊娘的新辉门余孽统统拖出了营地。 随着一阵枪响，东川营地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另一边，七星里等人赶了半天的路，终于在天黑前回到了千齿寨大本营。 安排完战利品的储藏，七星里回了自己虎府的房间，一进门便神情疲倦，重重地躺倒在了床上，不仅仅是因为辛苦的行军，更多还是为凌战的事而感到怅惘…… 无意间一转头，七星里再次看到了对面那空荡荡的床铺，心中的酸楚不禁又涌了出来。 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就让凌战这么走了…… 他的视线久久无法移开，静静地盯着凌战的床，就好像他昨天还在这里一样。 “为什么一定要急着走呢？难道你真的恨我么……” 想到这里，七星里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起来，眼角也有些湿润了。 在强烈情绪反扑的刺激下，不论怎么躺也不会安心，七星里难受得坐起身，后悔又自责地抱住了头，对凌战的愧疚与担心吞没了他的所有思绪。 “啪！” 忽然间，只见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发出动静打断了七星里的独自懊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七星里低头看去，是凌战托小木子交给他的那封信。 这上面应该就是凌战最后想自己说的话了吧…… 于是，七星里缓缓蹲下捡起信，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封，取出了皱巴巴的信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道： “七星里：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我大概已经不在峡谷了。 不知道我有没有和你好好地道别呢？估计没有吧，不然我也不会特意写这封信了，要是给你添了麻烦，那真是对不住啦！总之，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得和你说，请你耐心看完吧！ 还记得昨天你在祭坛里对我说的那一番话吗？你劝我不要在你和我自己的选择之间犯难，我当时反驳了，说从来没有为你担心过，还说你的选择很自私，为了自己的前途抛弃了我。 可现在看来，我错了…… 回去以后，我思考了一个晚上，到最后才发现，其实我还是在乎你的。我想再和你一起实现我们的抱负，想再和你共同奋斗下去，想再和你创造奇迹……我之所以才那么生气，不是因为你抛弃我，而是我们的选择看上去是如此不同…… 那一刻我才认识到，我不该指责你自私的。仔细想来，我的主意何尝不自私呢？一心只想回玄武，却丝毫不考虑你的感受，光从一点上，我就觉得对不起我们曾经的情谊。 所以我要向你道个歉，同时也想好好谢谢你！是你让我正视了自己的负担，帮我做出了真正遵从我内心的选择：那就是离开峡谷。 这就是我的答案！七星里！ 希望你不要为我的离去而感到太难过，毕竟朋友之间就算道路终将分离，也会相互支持，不是吗？这也是你告诉我的嘛！ 七星里，看到你在反抗军中收获勇气时的样子，我真的、真的很高兴！也逐渐体会到了你身为一名白虎族战士所背负的使命，我衷心祝愿你能成功！ 毫无疑问，千齿峡谷就是你斗争的绝佳起点，但的确不是我该留的地方。我会继续在旅途中寻找属于自己的战斗一线，并全心全意投入其中，最后在这场解救家园的冒险终点和你再次相见！ 天地为誓，日月共鉴，我们一定会重逢的！ 等着吧七星里，到那时，星辰和大海将见证我们的胜利！ 凌战敬上” 合上信纸，七星里终究还是流下了不争气的热泪，只不过心头早已没有了雾霾。 他抬起头，微笑着对窗外的夕阳低语道： “一定……要回来呀！” 第61章 回心转意 夜晚，已经折腾了一天的七星里却迟迟没有休息，独自点着灯伏在案上，仔细地研究着峡谷地图上战局分布。 不知不觉，窗外的月亮都升得老高了，七星里终于感到了一丝困乏，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 转过头去，看到摆在一旁凌战写给自己的信，忽然间，他觉得又有了些气力，再次一头扎进了工作报告中…… “咚咚。” 此时，门外却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都这么晚了，是谁呢？ 七星里好奇地放下笔，走到门前推开了门。 “七星里，你果然还没睡呀！” 是牙儿小姐，她一脸微笑着说道。 “牙儿小姐，怎么是你啊？有事吗？”七星里疑惑道。 “是我哥让我来看看的，他说有话跟你讲。我还寻思要是你睡下了，我就直接回去了！”牙儿回答道。 “哦，大当家找我？” 牙儿点了点头，随即二人一起往虎府的归勇堂走去。 半路上，牙儿小姐还时不时地看七星里一眼，目光中流出了几分忧虑和关切。 七星里察觉到了她的不安，挠了挠头，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没有没有，只是……”牙儿小姐赶紧摆摆手，说一半又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 牙儿低着头，语气有些消沉起来，说道：“只是你今天经历了这样的变故，我担心你会不会……” 见牙儿关心自己，七星里腼腆地笑了笑道：“没事的，我看了凌战留给我的信，已经接受事实啦，谢谢你的关心！” 闻言，牙儿稍稍松了口气，随后又说道：“这么说，他真的……” “嗯，凌战啊，只要是他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放弃的！我了解他，同时也相信他！” 七星里这番释然，令牙儿放心了许多，她微笑道：“看来你们的朋友还能做下去呢！真好，但愿这份友谊一直能维持到海枯石烂吧！” 谈话间，牙儿便已将七星里带到了虎美人的归勇堂外，二人互道晚安后做了告别。 七星里整了整衣冠，走进大堂，抬头往二楼的大当家座位看去，却不见虎美人的身影。 疑惑之际，虎美人那阴柔而沉稳的声音从二楼飘了下来： “是七星里吗？上来吧……” 于是，七星里走上楼梯，终于在二层的窗户边见到了虎美人。 只见他披着件虎皮袄，仪态端正地立在窗边，眼神望向天边那浅浅的新月，气色与前些天日子相比好了许多。 “拜见大当家。”七星里照例抱拳行礼。 “呵呵呵，免了吧……”虎美人轻松地说道，“现在就我们两个，不必讲究许多。” “多谢大当家……”七星里随即问道，“大当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虎美人淡然一笑道：“我刚刚看完了这次行动的所有汇报，计划很成功，这几天辛苦你啦！帮我们峡谷拔除了一个巨大的隐患啊！” “这些都不过是我份内的事，另外，二位当家才是这次行动最大的功臣，我只是帮了点小忙而已……”七星里谦虚地回答道。 虎美人欣慰地点了点头，可很快又面露愧色，问七星里：“但……我也听说了，凌战兄弟走了，是吗？” “啊？嗯。” 七星里犹豫了一秒，接着如实承认了。 见状，虎美人的神情变得温柔了，他轻轻搭住七星里的肩膀，说道： “看来凌战兄弟他最终还是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啊！真是遗憾……但我想，这或许就是最好的安排了吧！” 七星里认同道：“我也这么觉得，凌战是做出了真正遵从自己愿望的决定，我该替他高兴才对，而且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可、可……” 话说一半，七星里沉默了。 “嗯？怎么了？”虎美人问道。 沉默片刻后，七星里回答：“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却有些空空的。好像是直觉在告诉我，自己释然得太快了一点。然后，这种轻松突然就变得不那么惬意了，反而让我有点无所适从……” 听完七星里的自白，虎美人再次看向了窗外，饶有意味地说了句： “真是一模一样……” “什么？虎当家，什么一模一样？” “你的这份心情，”虎美人解释道，“就和当年，我跟东方瑾分道扬镳之后，简直完全一样……” 此时，七星里稍稍懂了些，静静地站在一旁，陷入了深思。 虎美人继续道：“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跟你的约定吗？当时你问我，当初我离开义军的那一刻所做的选择，是不是我真心的想法。” “哦，记得！”七星里点着头。 “那时我没有回答，但现在我可以对你说了。” “那您的回答究竟是？” 虎美人转过了身，目光深邃悠远，如同这款款倾泄于天地间的月光一般： “我的答案是：没有。我到底和大多数庸人毫无区别……” 说这话时，虎当家眉眼间流露出了三分懊悔与七分无奈。 “这么说，您打心底还是认可我师父的，对吗？” “但曾经的我不是这么想的，”虎美人说道，“其实离开义军后，我在内心深处不停地问了自己无数遍，我真的做对了吗？不过每一回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我那年少的自尊总是会敷衍地回答：世事哪有许多对错，只管走自己的路便好。我也就暂时释然了，那个时候，我就感到和你一样空落落的……” “真、真的吗？” “可笑的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甚至一个月前还在如此欺骗自己！” 紧接着，虎美人话锋突转，对七星里说道：“正因如此七星里，我真的很感谢你，那天你在阳平谷救了我，让我经历了一番生死以后，想通了自己真正的牵挂是什么……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常说，一个人只有在濒死之时，才能看清真实的自己吧！” 虽然七星里听不太懂他的话，但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虎美人对师父东方瑾深深的歉意，于是感叹道： “看来我师父在您的心中还是很重要的人呐！” 闻言，虎美人痴痴地笑了：“呵呵呵，现在想来，我其实是多么敬佩那家伙呀！当初我们的梦想，只有他的……真正地实现啦！” “你们……当初的梦想？” 虎当家看着明月，陷入了回忆： “记得刚认识阿瑾那年，他十五岁，而我才十一，他还是个富家公子哥，一天到晚就知道捣鼓机关造物，而我则是个初入江湖的黄毛小子，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许多话可以聊，下到衣食琐事，上到家国大梦，当年那些轻狂话，我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呢……” 七星里听了有些吃惊，问道：“我师父原来是名门之后吗？” 虎美人点点头：“东方家过去是白虎族的栋梁氏族之一，那时有将近一半的的军工厂，都是东方家开的。阿瑾他也继承了祖上机关术方面的天赋，对各种军工颇为痴迷。他常常当着我的面说，将来要让自己的发明振兴家族、振兴白虎！” “哦！这就是师父的梦想吗？” “是呀！相比之下，我那时的梦想还真是幼稚呢！想着单靠侠道去推翻天下所有压迫，呵呵……很蠢对吧？”虎美人有些自嘲地说道。 “怎么会？您和师父都是为了家园而献身的勇士啊！”七星里笃定地说道。 然而虎美人沉思良久，说道： “勇士吗？阿瑾确实是勇士，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在危难之际拯救了全族……可我不配，明明知道自己错了，却还要一意孤行，到头来成了白虎的罪人！我对不起白虎的百姓，对不起过去的自己，更对不起东方瑾……” 这一刻，虎当家愣住了，他似乎终于放下了过往的顾虑，眼中含着两点热泪，感慨万千，最后凝成了一句： “我果然……不想带着对他们的愧疚进棺材啊！” 七星里也确定了虎当家的心思，说道：“和师父见一面吧！哪怕只是以对手的身份也好！” 看着七星里满是稚气却又不失坚定的面庞，虎美人不再推辞： “对手啊……好吧！七星里，这件事就全拜托你了……” 拨开重云终见日，七星里在这片峡谷里所做的一切总算没有白费！白虎一族命运的转机终于出现了！ “您放心吧大当家！我不会让您失望的！”七星里兴冲冲地对虎当家发了誓。 “那……就这么定啦，明天我会召集弟兄们，跟他们说明情况……”说罢，虎美人长舒一口气，“好了，早点休息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嗯，告辞了大当家！” 于是，七星里下楼往堂外走去，一时间感觉连脚步都轻盈了。 望着七星里的背影，虎美人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默默感叹起来： “七星里，莫非你真的是神兽大人赐给我的第二次机会吗……” 第62章 风雨同舟 第二日，千齿寨东西二营的反抗军战士们共同集结在了大校场内，所有重要将领无一不到，七星里、刃走和羽放三位当家分别站在方阵前列，而首领虎美人则稳坐点将台上，神情庄重地检视着众军。 一阵凌冽的清风扫过，虎美人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将台前，说道： “同胞们，今日召集诸位，有一个重要的消息宣布……” 尽管声音不那么洪亮，但虎美人的言语依旧中气浩然。 “我已决定，同官军暂时休战，结盟合作，共抗外敌！” 此言一出，将士们一个个先是吃了一惊，随后交头接耳地彼此小声议论起来： “啊，休战？大当家怎么突然说这话？” “害，你操心个甚！不用再跟自己人打仗，峡谷百姓们的日子可就安生多啦！” “就是啊，打了这么多年，我都有点想老家了……” 战士们有的高兴，有的担忧，整个校场顿时充斥着闲话声。 而羽放、刃走二位当家的表情最是耐人寻味，一个咧着嘴乐呵得难以自已，一个则依旧云淡风轻，只是微微上挑的眉毛头，稍显惊诧之色。 两人齐刷刷的看向站在中间的七星里，看样子心中已有了三分数。 七星里也颇为默契，微笑着冲他们使了个眼色。 虎美人又挥了挥手，示意众军安静下来，接着又义正辞严地说道： “各位同胞，我族城主于半年前不明不白地遭人暗算，惨死幻麟山中！如今其余三族串通一气，意欲诬陷白虎清白，举兵图谋我族江山！就在前几日，边事传来，我族重要关口城池在三族联军的攻势下已接连失守……因此虎美人恳请诸位，暂时放下过往恩怨，同我一起携手前线军，共抗外敌！我相信，在场每一位将士都没有忘记自己作为白虎族人的立场，以及为家园献身的使命！” 大当家的一番话似乎打动了场内的战士们，众军纷纷点头，表现出了认同的样子。 这时，刃走前辈激动地跳到了将台的台阶上，面朝队伍呐喊起来： “兄弟们！大当家说的对啊！！咱们之前跟官军对着干，那都不过是自家人间的矛盾！现在外人打过来了，咱要是不团结一心，日后何以谈家？！” “就、就是啊！” “没错，二位当家讲的在理！” “共抗外敌，白虎万岁！共抗外敌，白虎万岁！！” 随着这一句口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将士们的激情一下子全被点燃了！十个、二十五十个、几百个……最终所有的反抗军们都举起兵刃，口中高呼着： “共抗外敌，白虎万岁！ 共抗外敌，白虎万岁！ 共抗外敌，白虎万岁……” 七星里回过头，望向了身后那一阵阵滚烫的白色浪潮，瞬间被所有将士们心中的凛然大义深深感染。 这一刻，他仿佛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一代代白虎军传承不灭，矢志不渝的“勇气”。 集会过后，两营众军散去，唯独七星里还一个人静静地矗立在校场中央，看着头顶飘扬的白虎旧军旗，心中思绪万千。 正出神之际，他忽然感觉肩头一沉，接着下意识地往旁边瞟去。 “果然是你干的好事吧，七星里……” 原来是羽放前辈。 “看来您都知道了啊……”七星里不好意思地承认了。 “呵呵，怎么说我也是跟大当家十几年的人了，他的心思我还是能知道些的……” 羽放笑着说道，随后走到七星里面前，严肃了起来：“谢谢你，七星里！” 七星里有些疑惑：“咦？您这是做什么？” “这么多年，我和刃走一直都希望能找个机会和大当家好好谈谈。但……你也知道，大当家这个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心意的，况且我们作为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到头来，一切都着落在了你的身上，你是他的徒弟，是唯一一个能向大当家了解清楚所有来龙去脉的人！” 七星里听着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保持沉默。 “总之，你做到了，是你改变了大当家的心意，也改变了我们所有反抗军的未来！我只想替大家谢谢你！” 说罢，羽放向七星里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而七星里微笑道：“羽放前辈，您说错了……“ “什么？我错了？” 这回换羽放一头雾水了。 七星里抬起头，仰望天空，解释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外人，我只知道，改变大当家心意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改变大伙未来的也不是我，而是刚才在呐喊的每一名战士！” 此番言语一出，羽放似乎也有所感悟，对七星里投来了钦佩的目光： “七星里，你果然了不起！大当家没看错人……” 话音刚落，一名战士便跑到了二人跟前，报告道：“禀羽放、七星里当家！大当家让你们马上前往西营报到！” “好，知道了！” 于是，羽放带着七星里很快赶往了西营。 两人来到大营内，只见刃走和牙儿小姐也在帐中。 “七星里！” 一见到七星里，牙儿满脸欢喜地迎了上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把七星里拽到了一边。 七星里还有些不知所措，牙儿便凑了过来，对着他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你真的说服我哥啦？” “嘿嘿，倒也不是我啦……”七星里谦虚又腼腆地笑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咳咳！” 虎当家的一声咳嗽打断了少年少女间的悄悄话，两人这才尴尬地分开来。 “啊！大当家，恕七星里失态……”七星里红着脸道歉说。 虎美人会心一笑，轻描淡写地说：“行了行了，下次注意呦。” 众人立马投入了正经事中，虎美人率先开口道： “既然都到了，我就长话短说了！虽然已经决定要和前线共同作战了，但眼下，我们和白虎军的关系是不容乐观的，尤其朝歌还在执行剿灭我军的命令，对我们展开持续不断的攻击。” “嗯，这家伙的确麻烦得紧！”刃走说着，一边皱起了眉头。 “所以我觉得，这个计划还是得分两步走！”虎当家补充道。 “怎么个两步啊？”牙儿小姐问道。 虎美人解释：“第一，必须暂时摆脱朝歌对我们的控制，第二再找机会和前线的白虎军谈判！” “那我们究竟应该怎么做呢？”羽放问道。 “这个嘛……就是我们叫你们前来的原因。” “莫非大当家还没有特别的对策吗？” 七星里一语中的，虎美人默默点了点头。 “啊——那是得想个办法呢！”刃走敲了敲自己后脑勺说道。 五人各自沉思了片刻后，七星里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难道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嗯？” 其余四个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啦？”刃走激动地问道。 “啊，不！我没有……”七星里愧疚地说道，“我只是随口说说内心的想法。” 刃走失望地叹了口气：“唉！这样啊……” “真、真对不起！”七星里愈发惭愧了。 好在虎美人及时替他解围，说道：“好了，这个问题有空再想吧！比起这个，现在更重要的是组织整个峡谷，让所有人做好同外敌作战的准备！” “遵命！” 三位当家的抱拳接令，随后众人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到了晚上，七星里循例将白天的工作写成了报告，准备送往虎美人的房间。 来到门口，七星里还是礼貌地叩了两下门。 “进来吧……”虎当家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走进房中，虎美人伏在桌案上，一旁是堆积如山的文书，只见他盯着手中一只精巧的小白瓶，好像正出着神。 七星里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到了一边，随后说道：“大当家，这是今天的巡查报告。” “嗯，放着吧。” 虎美人回头朝他笑了笑，接着又端详起了手里的瓶子。 七星里有些好奇，悄眯眯地绕到虎美人身边，问道：“大当家，这个是什么呀？” 虎当家浅浅一笑，将瓶子攥在了手中，放到心口： “呵呵，怎么说呢？应该说是那段回忆最后的一点纪念吧！” “哦？” “当年战事频繁，我们义军常常需要分头作战。那时我们没有通讯装备，只能用书信联络，为了防止信息泄露，东方瑾那家伙，造了一种墨水，写在白纸上面不会有任何痕迹，只有用特殊的细墨粉刷上去，才会显示出笔迹。” “哇！这么厉害！”七星里赞叹道。 “是啊，他总有这种奇妙的点子。不过这种东西现在早过时啦！这个瓶子里就是仅剩的一点儿了……” 就在这时，七星里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大当家，我有主意了！” 第63章 赴汤蹈火 隔天早晨，虎府的归勇堂内…… “什么？下战书？！” 刃走当家面色惊诧，激动地从自己的座位上“啪”一下站了起来。 “对，这就是我跟七星里商量出的办法。” 虎美人平静地解释着，一面端起茶杯，细细地抿了一口。 “可这能行吗？就凭咱们这点兵力，主动去跟东方瑾的大部队硬碰？” “刃走，先听大当家和七星里说完……” 羽放把刃走拉回座位上，嘴里劝说道。 “羽放前辈，您别怪刃走前辈，”一旁的七星里开口了，“我理解他的担心，事实上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听上去确实很冒险呢！”牙儿小姐站在虎美人身边，抚着脸说道。 七星里接着说：“可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棋出险招了，不是吗？” “唔……” 听到这话，刃走低下头，仔细地沉思了许久。 “总之七星里，你还是详细跟大家说明一下吧！”虎美人说道。 “嗯，是！” 于是，众人围到了一块儿，七星里便如此这般地将自己的一番计划仔仔细细地交代了出来。 听罢，几人先是一阵顿悟的感叹，随后便陷入了如临冰窟般的冷寂。 羽放第一个评价道：“七星里，你的主意倒是有几分理，只不过……”可话刚说一半，她却打住了。 “这封战书不能通过朝歌转达前线，也就是说……”牙儿小姐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也担忧地锁紧了眉头。 七星里看出几人的不安，便将这无比重要而又令人害怕的关键主动点了出来： “没错，必须有人亲自把战书交给我师父。” 话音落下，几人再次沉默了。 “这太危险了……”又是羽放前辈，她摇着头沉吟道，“不管这个人是谁，且不说他要独自赶往战事前线，就凭白虎军处置叛军的原则，他八成也是凶多吉少，不可能回来了……” “是啊，这正是我在考虑的问题，”虎美人放下了手中的茶，表情也愈发严肃了，“如果真的要执行这个计划，谁会愿意做这个献身者呢？” 第三次，压抑而沉重的气氛彻底笼罩了整个大堂，如同滚滚乌云般盖在头顶，闷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就在几人垂头屏息之时，七星里前踏一步，站了出来： “我去吧。” 此言一出，虎当家等人看向了七星里，眼中无不透露出着惊讶与担忧。 牙儿小姐走上来拉住了他的手腕，有些不舍地说道： “七星里，你没必要这样……” 可七星里目光坚定，转过头对牙儿说道：“既然是我出的主意，就应该由我来负责！虽说我叛军一事已是证据确凿，但我想师父是不会轻易下令处死我的，好歹也师徒一场……” 谁知羽放前辈立马反对：“别天真了！白虎的军纪是最无情的！这一点你还不清楚吗？” “就算再无情，也得有人面对不是吗？”七星里驳斥着，言语中俨然没有丝毫怯懦，“况且我们几个里，只有我和师父的关系还算缓和，所以这件事我去做最合适！” “七星里，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 眼看两人的言辞越来越激烈，刃走当家坐不住了，赶紧制止了二人。 “行了，都消停会儿嘛！”刃走前辈劝住了他们，随后神秘地笑道，“要我说，这事的确太危险！我觉得，应该让一个不那么重要的人去做！” “啊？什么意思啊？”牙儿不解道。 刃走解释着：“你看，既然风险那么高，要真让七星里去了，他万一回不来，咱们损失可不就大了？所以我说吧，应该让一个不那么要紧的人去！” “刃走，你……到底说什么呢？”连羽放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嘿嘿，我的意思嘛……”说到一半，刃走抹抹鼻子，笑了起来，“这战书，就让我送去吧！” “刃走前辈？” “刃走，你去说什么呢？！” 七星里和羽放一下子都惊讶得愣住了。 然而刃走没有理会他们，对虎美人说道：“大当家，七星里是这次行动的策划，羽放又是咱重要的指挥，说什么也不该让他们去冒险！我刃走倒没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是个只会点拳脚的匹夫！嘿嘿，您就派我去吧！” “这个……” 大当家看着他那笑吟吟的模样，心里也一阵难受，迟迟没有回答。 “刃走大哥，你别这么说！大家不能没有你呀！”牙儿小姐带着些许哭腔恳求着。 “是啊前辈！”七星里也劝道。 刃走当家舒了口气，走过来拍拍七星里的后背，作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七星里，你甭在意！我十岁那会儿，在街边碰过上一算命的，那道人说我是替死鬼的命，将来定会为某个贵人挡灾！所以我才有了参军的念头，想着为族捐躯也算是替老百姓赴死了吧，谁知不但没死成，还被逼着造了反，哈哈哈！后来又跟了大当家十几年的，也不见立了什么护主救命的功劳。就当我以为自己准是被那劳什子道人骗了，却不想碰见了你！所以，这次我就再替你去鬼门关走一遭吧！要是我回来了，自然是好事，算老子命大！要是我没回来嘛……哈哈，你也值得庆祝庆祝，请好了等着大富大贵吧！” “刃走前辈……” 刃走一番胡扯令七星里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羽放前辈却突然激动了起来。 这一声反对如同炸雷似的，瞬间把整个堂子都轰得嗡嗡响。 接着，羽放快步走到刃走跟前，揪住他的衣领口，眼睛也有些红了： “你这家伙！嘴里说着一堆屁话，以为自己是去做什么啊？！” “羽放你怎么了？刚刚还劝我冷静，现在怎么自己激动上啦？”刃走也不跟羽放争吵，还在乐呵呵地说着笑话。 随后羽放一把推开了他，对虎美人说道：“大当家，我绝对不同意！此次行动……事关重大，怎么能指望他这样大大咧咧、做事乱来的人？” 可虎美人显然也拿不定主意了，到现在还没讲一句中肯话，依旧为难地斟酌着。 “呵呵，搞得那么激动，原来是担心这个呀……”刃走丝毫不以为然地笑道，“放心吧，这事的利害我清楚得很！你怎么知道我就会乱来呢？” “我……”羽放支吾了一下，又转过脸去说道，“反正你就是不能去！” 说到这里，刃走似是看出了羽放的心意，眼珠一转，说道： “不过你说的也是！我这种人啊，是得身边有个人盯着点！这样吧羽放，你能不能……把你的弓借我两天？” 羽放有些疑惑，却依旧不抬头看他，没好气地问着：“干什么……” “有它在身边，就当你陪着我、监督我喽！省的我又干出什么蠢事啦！” 听罢这般花言巧语，羽放不知怎的被气红了脸，霎时也不还口了，片刻后，她露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一边取下背上的弓箭，一边嘴里颤颤巍巍地嘟囔着： “真是受不了你这蠢汉子……” 说罢，羽放随手把弓箭丢到了刃走怀里。 “羽放姐！这么说，你……” 牙儿小姐十分难以置信，刚要问羽放，却见她捂着嘴，跑到堂外去了。 几人也没追出去，个个都像木头人似的站在了原地。 气氛又变得冷清了。 “那么……刃走，你真的想好了吗？”虎当家坐了半天，终于站起来了，看样子像是下定决心。 闻言，刃走也立刻收起脸上的散漫，下一秒抱住了拳，郑重庄严地宣誓道： “为峡谷、为白虎族，刃走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虎大当家也向刃走抱了拳，致以自己最高的敬意： “那……就全靠你了！” 于是，虎美人从腰间取出了写好的战书，把它交给了刃走。 看着刃走当家毫无惧色的神态，七星里从心底里真正钦佩起了他的勇气。冥冥之中也让他愈坚信，豪杰辈出的白虎一族必将添翼而起！ “刃走前辈，我相信，你一定能平安回来的！”他坚定地说道。 刃走挂出一副大大的咧嘴笑，冲着七星里竖起来大拇指，紧接着，他神气地转过了身，大步流星地往堂外走去。 但没等他到门口，羽放当家又冒出来，挡住了刃走的去路，她背靠在门框上，脸上依旧一副冷淡相。 “咋了羽放？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刃走问道。 羽放瞥了他一眼，半抱怨地说：“大当家都发话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就等我好消息吧！” 就在二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羽放又说话了： “等等！” “嗯？又怎么啦？” “那弓……是暂时借你的！你要是敢不给我带回来，等我也下去了，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搭档之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见刃走做了个俏皮的鬼脸，像个孩子一样说道： “嘻嘻！知道啦！” 第64章 铤而走险 十二月，神兽大陆入冬的脚步逐渐加快，然边境战况的火热却能肆无忌惮地无视寒风的抵挡，穿过青龙、朱雀和玄武的三族联军的战线，向白虎不停地蔓延而来。 前线紧张的气息也顺着火线的推进，一路向北，吹进了千齿峡谷。 所有反抗军战士们一大早便开始了操练，仓库里也紧锣密鼓地筹备起了各种军需物资。 忙碌间，七星里也跟着大伙奔波了一上午，此刻正在仓库前，协助几名战士把最后一批武斗甲安置好。 随着最后几件装备送入库中，早上的工作总算结束了。 清点完东西，七星里如释重负地扭了扭脖子，随后便准备休息片刻。 他坐到门口的台阶上，刚打开干粮袋想垫垫肚子，只见牙儿小姐正招着手朝他这边跑过来。 “牙儿小姐？”七星里赶紧站起身，迎接了上去。 “七星里！”牙儿也边跑边喊。 “牙儿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嘿嘿！喏！” 牙儿却笑而不答，把一个油纸包递给了他。 七星里好奇地接过纸包，小心地拆开，里面原来是几个大包子，香喷喷的，一下便把胃里的馋虫勾出来了。 “哇，好香啊！”七星里不禁啧啧赞叹。 见七星里喜欢，牙儿小姐露出了满意地神情：“还没吃午饭吧？快吃吧！” “谢谢你！” 七星里抓起个包子尝了一口，面皮暄软筋道，肉馅香而不腻，真可称得上人间美味！ “怎么样？好吃吧！”牙儿问着，眼里放出着光。 “嗯！好吃……”七星里又问，“牙儿小姐，是你做的吗？” “啊，不是……”牙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我厨艺不好啦！这是我在镇上买的，他们家包子是峡谷里做的最好的！所以我才买来，想给你尝尝……” “原来是这样，真是辛苦你了呢！” “小意思啦！不过……”说着，牙儿又突然腼腆了起来，“要是你真的喜欢，我也可以去学……” 七星里听罢，脸上羞红了，不知所措地傻笑着。 面对这般尴尬场景，牙儿小姐及时岔开话题： “哎呀！先吃吧，下午还有的忙呢！” “啊……也是呢。” 于是，二人找了片清静的地方坐了下来，一边吃着包子，一边闲聊了起来，不知怎的，便说到了这次的计划。 “话说，刃走大哥已经出发三天了，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牙儿有些担心地说道。 “从峡谷去前线，路途艰险，多花些时日也是难免的，”七星里说道，“不过，刃走前辈行走江湖多年，何况他武艺高强，相信这点困难对他而言不足为虑吧！” “嗯，这倒是……”牙儿点点头，可随后又问道，“但真正让我担心的是白虎军啊！你说，刃走大哥能见到你师父吗？万一没把战书送到，便被他们当场处决，那可不就……” “牙儿小姐，你别这么想！” 听她越说越激动，七星里赶紧劝道。 尽管自己心里也有几分没底，但他明白，此刻不能说丧气话，否则影响的不只是牙儿小姐的心情，更有可能会动摇战士们的底气。 七星里保持着平和的神态，说道：“我相信，既然刃走前辈愿意替我执行这个危险的任务，他一定有自己的觉悟和手段！要知道，他可是峡谷里的当家啊！” 听到此言，牙儿似乎稍稍放心了些：“也是……刃走大哥虽然性子急了些，但关键时刻总是很可靠呢。” 二人言谈之际，东方大校场内突然传来阵阵急促的警铃声。 仓库附近，所有战士们立马进入了戒备状态，虽然不知出了什么事，七星里和牙儿也赶紧站了起来，望向了校场的了望塔。 不一会儿，一名卫兵急急忙忙地找到七星里，报告道： “禀七星里当家！哨所来报，三支白虎军中队正在向峡谷南二、三还有五区迅速靠近！” 闻言，七星里放下了手里的包子，喃喃道：“看来朝歌师兄又发动攻击了！” “唉！可真会挑时候！”牙儿小姐满肚子幽怨。 “那牙儿小姐，我就失陪了！” “嗯，注意小心啊！” 说罢，七星里告辞了牙儿，跟着卫兵当即赶往校场，准备接令出战…… 与此同时，在八百里外的白虎边境，东方瑾的大军驻扎在了某座关城内，近万名战士在城内的营帐间穿梭着。 虽说经历了几番坎坷的激战，白虎众军却没有一丝动荡，依旧在各队将领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进行休整，以备敌军再次来犯。 而关城外的树林里，两三支巡逻小队正一如既往地搜查着，领头的队长们身穿战甲，背插红旗，驾着战车从道上缓缓驶过，身后的战士们则紧跟队伍，时刻警戒。 这时，一个队长忽然察觉不远处的林子量闪过一道黑影。 “嗯？” 队长立马打起了精神，驱车加速前进，队员们也随后跟了上去。 “队长，有什么情况吗？”队员甲问道。 “我好像看到那边树林里有人……” “有人？” 队员们往队长眼睛看的方向望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没有啊？”队友甲疑惑道。 “真奇怪……”队长面色凝重了起来，随后命令道，“大刘，你带几个人进去看看！” “是！” 说罢队员甲带了几个人钻进了林中。 片刻后，队长转头观察了一圈四周，接着却又看到另一边的草丛里传来了骚动。 “啊！” 他顿时大惊，跳下车跑向了另一边，剩余几人也不明所以地追了上来。 “又怎么了队长？”队员乙问道。 “这边好像也有人……”队长已经摸不着头脑了。 “那我带人去看看吧！”队友乙主动说道。 “好，小心点！” 于是，队友乙又带了三人扎进了草丛。 队长和最后三个战士留在了原地，等待甲乙的回报。 刹那间，一个人影从道旁的树上一跃而下，如同扑食的游隼般朝着他们俯冲过来！ “啊！快闪开！！” 尽管队长反应迅速，来袭之人却已飞到了三名士兵身前。只见他似乎荡着绳索，使出一记凌空扫踢，瞬间便踢翻了三人！ 见此情形，队长刚准备出刀，谁料那人却已闪到了他身旁，用刀架住了他的脖子。 队长缓缓转过头，这才看清袭击者的相貌：头盘粗辫、面色黝黑，身披虎皮袄，背上还背了一把弓。 “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笑答道：“嘿嘿！千齿峡谷，刃走是也！” “啊！你……你是叛军！” 刚刚被踢倒的卫兵也爬了起来，赶紧用臂甲枪瞄准了刃走当家。 “快放开队长！！”卫兵呵斥道。 “来啊，有种开枪啊！我可不介意跟他一块上黄泉！” 说着，刃走的刀几乎快贴到了队长的脖颈上。 闻言，卫兵们犹豫了，场面也陷入僵局。 “弟兄们！不用管我，快处决叛军！！” 队长大喝着，试图怂恿众人动手。 “哈哈哈！有骨气，我刃走佩服你这样的好汉！”刃走大笑了起来，随后又对他说道，“放心吧，我只想让你给我帮个忙！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队长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这贼叛军，要干什么？” “哈哈，也没什么大不了，有劳你……把我带到关城门口吧！” “哼，休想！”队长坚定地回答道。 刃走摇摇头，轻笑一声：“看来我是请不动你了……好！能和你这样的英雄一块儿上路，老子也不掉价！” 说罢，他便要抹了队长的脖子。 眼看刃走就要动手，一名队员急了，赶紧说道： “慢着！别杀他！我带你前去！！” “小六子！你！” 队长顿时怒目横眉，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队友。 “队长，保命要紧！为了一个叛军，您这么死可不值啊！”叫小六子的队员恳切地劝道。 “你，你……唉！” 队长还想些说什么，最后却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刃走笑道：“看来你这队长平日里当的不赖嘛！生死关头还有这样的弟兄，回去以后可别亏待他呀，哈哈哈！” 说罢，他又转头对那名小六子说：“那么这位小兄弟，就有劳你啦！” “好，好……有话都好说。” 于是，刃走继续用刀架着队长，二人缓缓站到了战车上，其他人则紧紧地围着他们，枪口时刻对着刃走，巡逻队开始朝着关城方向，一点点地原路返回…… 第65章 舍我其谁 荒凉的沙场、高耸的城墙、厚重的机关门，这里就是从边境到白虎城的必经重镇之地——飞将关。 狂风卷起关外的沙石，在空中打了个转，随后像浪涛般，重重地拍在那蒙满灰尘的砖砌城墙上，不断发出令人胆寒的嘶嘶声…… 刃走在巡逻小队的带领下，驾驶着战车缓缓来到了城门口。 “贼叛军！这下你高兴了？” 被挟持的队长虽不敢轻举妄动，但嘴里依旧没好气地叫骂着。 “城关已经到了，快放了队长！”战车旁的一名士兵说道。 “呵，我可没那么傻！现在放了他，我岂不是找死吗？”刃走不屑地笑道。 “你，你还要怎样？”队长问道。 “急什么？我的正事还没办呢！” “可恶，你这挨千刀的叛军……” “哈哈哈！放心，我说过，只要你乖乖站好，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话音刚落，城门上的守军们便注意到了底下的巡逻队。 “看，巡逻队回来了！” “嗯？好像有点奇怪啊？” 几名守军卫士很快发现了异常，仔细看了看，发现了战车上的刃走当家。 “啊！那个人，不是千齿峡谷的叛军首领之一吗？” “快！让弟兄们集合，我去报告大都督！” 于是，城关的卫兵们立马警觉了起来，前去报告的守军飞一般地跑下城楼，冲到了帅营前。 “报——！” 卫兵拖着长长的尾音，疾驰进了都督营帐里。 “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连个报告都不打！” 陆军统领千斤大虫站在帅案边，怒瞪了一眼士兵，厉声呵斥着。 “千斤统领恕罪！有紧急情况！” “罢了……” 大都督东方瑾朝大虫使了个眼色，随后利落地站起身，走下帅案，问道： “出什么事了？” “是叛军！千齿峡谷的叛军正在城外！” “什么？！” 千斤大虫顿时震惊，拳头都攥紧了。 东方瑾另一旁，一名留着长白发，剑眉星目的青年走上前来，冷静地问道： “有多少人？看到是从哪个方向来到了吗？” “启禀寅统领，只有一人，不过没看到他是怎么来的。” 千斤大虫噗嗤地乐了：“一个人？那还怕个鸟？本将军去会会他！” “慢着千斤统领，使不得呀！”卫兵赶紧解释道，“那个叛军挟持了起我们巡逻队的兄弟！” 此言一出，几位将军愣在了原地。 “好个混账，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要挟白虎军！”千斤大虫一边骂，一边撸着袖子就要冲出去。 “大虫，你慢着，”寅将军一把拽住了他，说道，“他有人质，你还正面跟他打？” “手撒开！我没那么傻！”千斤大虫怒气冲冲地甩开了寅将军。 这时东方瑾发话了：“总而言之，一个叛军独自跑到我们大本营，想必没那么简单！二位统领，随我去城楼上看看！” “遵命！” 于是，三人随卫兵一同离开大营，登上了城楼。 此刻，两旁的城墙上，一排枪手已经整整齐齐地列开了队形，几十个枪口都瞄准了城外战车上的刃走。 刃走当家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他抬着头，一眼扫去，几十个白虎军枪手，只跟蚊虫一般大小，正用他们的小胳膊小腿架着细细的口器冲向自己，却是滑稽！ 可突然间，他却双眼一亮，盯住了城楼上的那三个人影，嘴角也微微扬起： “终于来了么……” 城门楼上，大都督东方瑾伫立中央，陆、空二军统领站在两旁，三人皆是神情凝重，俯瞰着门前的刃走等人。 “看样子他的确是一个人。”寅将军仔细观察了一圈后断言道。 随后，一名卫士赶到三位将军身后，说道： “禀大都督，二位统领！狙击手已经全部就位，随时可以击毙目标，请指示！” “下令开枪吧大都督，”千斤统领说道，“他的刀就是再快，也快不过咱的破甲弹！” 可东方瑾却犹豫了一会儿，摆了摆手：“不急，眼下我们跟其他三族正打得吃紧，这叛军此时前来，想必……” 话说一半，东方瑾停顿了一下，随后他转过身，对卫士命令道：“所有人原地待命！有擅自开枪者严惩！” “是！”卫兵抱拳退下了。 千斤统领看样子还想说些什么，但面对大都督的命令也只好选择了沉默。 下一秒，在城门下等待许久的刃走当家终于说话了，一开口便对着上面高喊着： “怎么啦白虎军的诸位同胞？好歹昔日同袍一场！今儿个，怎的拿招待‘客人’的路数迎接我呀？哈哈哈哈！” “贼叛军！休得胡言！！哪个与你是同袍？！” 千斤统领不甘示弱，指着刃走的鼻子咆哮着。 刃走当家从容地大笑着，继续说道：“也罢也罢！千斤统领这般见外，我刃走也不多套近乎了！既然诸君如此热情款待，刃走自当回些礼数啊！哈哈！” “少啰嗦！你这贼人究竟来此做甚？” 闻言，刃走并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身旁的巡逻队长，随后对他低语了一句： “这位英雄，得罪了！” 接着，刃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刀柄重重地锤了一下队长的小腹。 队长瞬间吃痛，被刃走一个顺势按在了战车上！ 见状，刃走当家周围和关城上方的所有卫兵立马警觉起来，近百发子弹当即上了膛。 “贼叛军，你到底搞什么鬼花样？！”千斤统领瞪大眼睛，眼看就要冲出来拼命。 刃走却依旧默不作声，踩住队长的后脖颈，一边收起刀，又取下了背上的弓箭。 楼台上，寅将军似乎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对东方瑾建议道：“大都督，下令开枪吧，我看这家伙，不过是来分散我们注意力的！” 东方瑾沉思了片刻，还是摇摇头说道： “再等等……” “好吧。”寅将军暗暗叹了口气。 这时，刃走再次对着东方瑾等人大喊了起来： “楼上的三位将军！这几个月来，多谢你们手下对峡谷的‘照顾’啦！我们大当家说，有来无往非礼也！所有今天，我刃走单枪匹马前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咱千齿峡谷的反抗军不是孬种，更不是好惹的！” 说罢，刃走搭弓上箭，一下就拉了个满弦，瞄准了关城上方飘扬的白虎军旗。 城上的众军顿时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战，一个个既疑惑又紧张，手里的枪握得更牢了。 “他想干什么……”寅将军神情凝重地自言自语着。 刃走聚精会神，自信满满地挺直了胸膛，如同神话中的勇士傲立于山巅之上： “诸位！且看我这一箭，给你们的军旗射个透明窟窿！今后有敢侵犯我峡谷者，下场如同此旗！” 随着“嗖”的一声，箭矢划破了盘旋沙场上空的狂风，发出雄鹰尖啸一般的爆鸣，朝着关城上方的旌旗飞扑而去。 “啪！！” 白虎军们闻声望去，眼前的景象却令所有人都震撼不已…… 那箭矢没有射中旗面，反倒不偏不倚地插在了旗杆上！ “这……” 连东方瑾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虽说没打中，可这旗杆比旗面难射多了……”寅将军在一旁感叹道。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刃走满意地笑了笑，接着又装出一副遗憾的样子，说道： “呦！真可惜，打偏了些！” 千斤大虫在台上咬牙切齿，暗暗道：“可恶，有点本事嘛……” 刃走继续故作尴尬地说道：“看来我今天手气不够好啊！不过下一次，若有敌人来犯，我必百发百中！那么……刃走话已带到，就不叨扰几位将军了，告辞！” 说完，刃走放开了队长，紧接着一脚把他踢下了战车。 周围几名士兵立马上前搀扶，趁着机会，刃走把战车掉了个头，而后火速向着树林方向逃去。 “他逃了！开枪！” 寅将军赶紧下令，白虎军纷纷开火。 奈何刃走及时启动了战车的防护盾，躲过了一场枪林弹雨。 “哎呀！”千斤统领气得捶了一下城墙。 “大都督，要让弟兄们去追吗？”寅将军问道。 东方瑾望着战车远去的影子，沉默了许久后回答道：“算了。” 一番折腾结束，三位将军下了城楼，回到营中，白虎军们也很快恢复了备战的忙碌和紧张。 不知不觉间，飞将关再次遁入了黄昏角落的阴影中。 东方瑾正独自一人在帅帐内看着地图，门口却传来卫兵的报告声： “禀大都督，寅将军在帐外！” “请他进来。” 寅将军步入营中，对东方瑾说道：“大都督，我刚刚派人把城楼旗子上的箭拔下来了，结果……发现上面绑了一封书信。” “信？给我看看。” 寅将军取出信，递给了东方瑾。 只见新信封上赫然写着两个字： 战书！ 第66章 冰释前嫌 大都督东方瑾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严肃，一言不发地迅速拆开信封，取出了一张黄信纸。 看到信上的字的一刹那，他立刻认出了笔迹的主人…… 带着强烈的震惊与疑惑，东方瑾努力保持冷静，一字一句地看完了整封信，接着闭上双眼，长叹了一口气。 “大都督，信上写的是什么？”寅将军不禁问道。 “是战书……”东方瑾沉吟道，“是七星里替虎美人写的战书。” “什么？！” 寅将军面脸不可思议，东方瑾便把信递给了他。 “真的是战书……” 寅将军看完信，却还是感到难以置信：“大都督，这叛军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还有这七星里，居然真的会替他们写这种东西？您不觉得很匪夷所思吗？” “我也在想知道……”说着，东方瑾又拿回了信，自言自语起来，“虎美人他们现在连朝歌的攻势都难以招架，怎么突然就做出这种蠢事？” “要不要把大虫叫过来，我们商量商量？” 东方瑾犹豫了片刻，摇摇头道：“不用了，叛军们这个举动，完全是想以卵击石，不必理会！” “嗯……有道理。” “好了，你先下去吧！” “好，那末将就告退了。” 寅将军出去后，东方瑾独自在桌案前徘徊了起来，眼中充满了对未来局势的担忧，想着想着，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信纸。 这时，他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低头看去，那黄信纸不知怎的被他搓开了，底下露出了另一张纸的角。 诧异之下，东方瑾把下面的一张纸分离了出来，随后定睛一看，上面却什么都没有。 “这是……” 东方瑾开始还有些不解，可突然间，一道灵光从十多年前那段尘封的回忆里闪出，照进了他的脑海。 于是，他赶紧回到座位上，把空白的纸放在了桌上，自己则在下面翻箱倒柜，像是找寻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从某个抽屉的角落里掏出了一枚白色的小瓶子。 接着，东方瑾做了个深呼吸，便取下了瓶塞，小心翼翼地把瓶子里头粉末样的东西，均匀地洒在了干净的桌面上。 而后，他把纸轻轻盖到粉末上，用一旁的镇纸用力在背面抹了三四遍。 把纸翻回来，吹掉上头多余的墨粉，只见纸上终于显现出了几个清晰的字形……上面写道： “两个少年志气豪，为保家园披锐矛。一朝碰上个大官人，指给兄弟路两条。 小弟执意扛义旗，大哥有心投官潮。三言两语起了争执，一句不合怒意燎。 从此少年背道行，相隔山远又路遥。可说来又真是奇妙：自古以来，哪有兄弟决裂后，却不把曾经的来往忘了？ 故敢问兄长：今日外寇卷土来，可愿与某再同袍？” 读罢，东方瑾五味杂陈，不知该怎么形容心中的感受。 白天的一切现在终于能够理解通了，但他又陷入了名为“曾经”的漩涡。 往昔的一幕幕再次浮现，东方瑾一遍又一遍地游荡在现实与回忆的边缘，一直到很深很深的夜…… 俗话说：天涯明月共此时。今晚，对于千里之外峡谷中的某人而言，亦是个不眠夜。 千齿寨的归勇堂内，虎美人在二楼的老地方，眺望着天边的月亮。 一旁楼梯上，只见七星里端着茶，缓缓地走了上来。 看到虎当家正凝思的样子，七星里也不便打扰，于是他低着头，轻手轻脚地走到虎美人身边，默默把一杯暖茶递进了他手中。 虎美人似乎没看见七星里，只是下意识地接过茶，而后微微品了一小口，继续望着窗外。 七星里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就要下楼，谁知这时虎当家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嗯？七星里？” 还是被发现了，七星里无奈地回过头，露出一副尴尬的笑，说道：“真不好意思啊大当家，打扰到您了……” “呵呵，我就觉得这脚步声不太对嘛，原来是你！” “还是大当家细心啊。”七星里挠挠头，赞叹道。 “怎么是你来送茶呀？牙儿呢？”虎美人问道。 “哦，本来是她送的，只是我碰巧经过，看她这么晚还不睡，就主动替她送来了。” 闻言，虎美人捂着嘴乐了，打趣道：“呵呵，那这么晚了，你又为什么不睡呢？” “这个，这个嘛……”七星里一愣，支吾了半天。 “你年纪轻轻，总不会是跟我一样有心事，所以睡不着吧？” 七星里听罢，显得愈发难堪了，只好像个孩子一样点了点头。 “哈哈，别在意，这么看来我又有伴儿啦……”虎美人笑道，“要不你就和我一起跟月亮谈谈心吧！” “那……好吧！”七星里十分不好意思地答应了下来。 于是，二人一起站在窗边，欣赏起了月色下的峡谷。 然而没过多久，七星里却觉得有些不自在，说不上究竟是哪里，但心中总是感觉有些别扭。 或许是因为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悠然地站在虎当家身边，没有任务，也没有负担，这反而令七星里不知所措了。 尽管大当家说是谈心，可到现在，两人还是一句话都没有。 “怎么了七星里？”虎美人看着七星里僵硬的姿态，温和地问道。 “没、没什么……” 七星里嘴上说着，手脚却愈发紧张得冰凉了，看来还是得主动找些话题聊聊。 “那个，大当家？” “嗯？” “其实我有点担心……您说，这个计划真的行得通吗？” 糟了！不知不觉，自己还是跟大当家说上正经事了…… “唔……” 不过虎美人仿佛并没有太在意，认真思考了一下，随后答道：“凡是做出的决策，都有一定风险，这话是你说的不是吗？更何况，这次行动的主意可是你提出来的啊，你难道对自己的计划如此没有自信么？” 七星里沉默了，一番纠结后，他说道：“仔细想想，其实我发现自己的想法的确有些太草率、太单纯了……您和师父相别这么多年，想必彼此已经相当疏远，现在突然让您写信向他求和，我觉得确实太为难您和师父了……” 虎当家若有所思，接着缓缓走到七星里身旁，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七星里，你无需在意……这不仅仅是你的想法，更重要的，也是我真心的选择！我现在不想继续带着当初的悔恨活下去了，我必须在离开人世前，结束这段遗憾……” 说着，虎美人撩开了衣裳，满脸无奈与愁苦，看了一眼自己被药膏贴满的瘦弱躯干。 七星里也不忍看见虎美人的毒伤，微微转过了头。 “所以七星里，”虎美人继续说，“你现在所做的，是给了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但也仅此而已。因此你不用操心太多，剩下的一切，就交给命运吧！” “嗯，好吧。”七星里稍稍安心了一点，动作也不那么拘谨了。 “而且，我相信东方瑾那家伙……他一定能收到我的心意的。” “为什么？您怎么如此肯定呢？” 虎美人闻言，又抬头望向了月亮，笃定地回答：“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爱恨分明、正直善良的人啊。” 说到这里，七星里不知为何又想起来某人，久久难以平复。同时，他也开始好奇了： “那大当家，您觉得自己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 这问题却把虎美人怔住了，只见他蹙着眉，眼神也黯淡了些，许久后才苦笑着答道： “我整日混迹江湖，行走在律法的边界，不过是个迟早会遭报应的娘娘腔罢了……” “虎、虎美人当家……” 七星里有些心疼，但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劝慰他。 “但我早就想开了，”虎美人又忽然开朗了起来，“只要能为白虎族的百姓们做一点有益的事情，别人怎么看我都无所谓啦！” 七星里点点头，说道：“我相信，至少峡谷附近的居民们一定都很感谢您吧！是您收留了这些无家可归的难民，为他们建起了一座避风港。” “呵呵呵……或许吧。”虎美人妩媚一笑。 见虎美人这副表情，七星里又萌生了一个大胆的疑问： “话说，大当家，我其实一直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事？说吧，我们就是在闲谈而已。” 于是七星里鼓足了劲儿，弱弱问了一句：“您……为什么会学女子的剑法呢？” “怎么？不行吗？” 说着，虎美人用异样的目光瞟了他一眼。 “啊！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七星里连忙摇头，嘴里解释道。 见他反应如此激烈，虎当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别那么紧张嘛，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七星里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你当真想知道？”虎美人半玩味地问道。 “嗯。”七星里用力地点了下头。 “那……就是很早以前的事啦……” 第67章 军令如山 兽历十二月十二日，这个日子对于每一位白虎族人而言都意义重大——冬阳节到了。 自古以来，大陆的人们认为，过了每年都十二月十二日，就意味着正式入了冬。因此在这一天，白虎族的百姓们形成了一个传统：祭拜白虎神兽。 白虎是大陆生灵的创造者，象征着阳和活力。于是百姓在入冬前向白虎祈祷，希望能获得温暖和生命力，以抵御即将到来的严寒，这一传统便被称为“问阳”。 同时，一些城镇还会借此节日举办祭祖仪式，放出天灯，引领先辈们的灵魂回归故土。 然而这样的美好愿景却不属于还在战场上拼搏的将士们，这个冬天，迎接他们的或许只有刮骨的冽风和血腥的阴霾…… 千齿峡谷东南，五十里外的怀远镇，几队白虎军士兵正拆除着被百姓遗弃的民舍，并把建材运往大本营方向，为过冬做准备。 大营下，“剿匪”总指挥朝歌站在火炉旁，披着棉大衣，观察着桌上的地图，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报告！” 一名卫兵钻入帐内，向朝歌行了个军礼。 “什么事？”朝歌头也不回，漫不经心地问道。 “禀将军，工兵们按您的指示拆掉了附近的民房，并已经把石料、木材送到营地里了。” “嗯……很好。”朝歌满意地说道。 “只、只是……”卫兵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小声嘀咕了起来。 “怎么了？” 朝歌微微偏过头，用余光瞥了卫兵一眼，冷冷地问道。 看到朝歌眼神的刹那，卫兵顿时战栗了，明明在这么温暖的帐篷里，他却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可他还是强忍着胆寒，对朝歌低声道： “将军，我们这样随意拆除居民的房子真的好吗……八月份我们刚来这里跟叛军交战的时候，一些百姓已经受到了牵连，纷纷逃亡，剩下的居民也对我们颇有些怨言……这次入冬，我们还要做这种事情，您真的不怕他们怪罪吗？” 闻言，朝歌不仅没有一点反思，居然还笑了，他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态，反问卫兵道： “呵呵呵呵，照你这么说，想必另有高见喽？” “啊！不敢不敢……”卫兵连忙摇头解释，“卑职只是实话实说，岂敢对将军大人提意见！” 接着，朝歌颇有深意地走到卫兵身旁，拍了拍他的肩，感慨道：“哎呀！看不出来你小子……还真是心系百姓啊，啊？” 霎时间，卫兵浑身都开始哆嗦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下一秒，朝歌的笑意瞬间转为暴怒，厉声斥责道： “有这功夫你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害得我们还要在冬天剿匪？就是你们这帮蠢货、饭桶！几次三番的进攻，拿不下这小小的千齿峡谷！眼看就要入冬了，连一个叛军贼首都没解决！竟然还大言不惭，说我劳民伤财！简直是可笑至极！！” “是！是！卑职等无能……” 卫兵连连鞠躬道歉，脑袋恨不得像骆驼一样埋进地里。 朝歌也稍稍消了气，继续道：“再说了，我又不是没给受灾居民安排避难所，一户一顶自动搭建营帐还不够吗？是这些刁民自己挑三拣四，还跑去投靠叛军！这镇里的人，原本就受到虎美人的庇护，跟叛军本质上都是一伙的！本将军驻扎到此，没跟他们多计较，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唔……”卫兵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 “好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朝歌坐回了主将座位，一边说着，“前几天的作战有些成效，现在正是我们一鼓作气继续进攻的好时机！你传令各营将军，让他们马上到这里集合，本将军要部署下一步行动了。” “遵、遵命！” 话音刚落，一名通讯兵钻入帐内，对朝歌报告道： “禀朝歌将军，大都督从前线发来紧急讯息！” “嗯？” 听到此话，朝歌啪地一下又站了起来，眉头紧锁，脸色铁青，疑惑道：“什么事？难道是要我增援吗？” 通讯员也没有解释，只把一封信递给了朝歌： “将军请过目！” 朝歌半紧张半不解地接过纸，随后读了起来。 阅毕，朝歌重重地双手一拍，把信合上了，只见他满脸震惊，嘴里传出一声： “嘶！” “将军，出什么事了？”第一个进来的卫兵问道。 “大都督……要亲自前来剿匪？！” 朝歌又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什么？！”卫兵也大吃一惊。 见状，通讯员说道：“是，大都督有令：鉴于叛军公然在前线向我大部队宣战挑衅，大都督决意，亲自到峡谷打击叛军！” “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叛军下个战书下到前线部队去了？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着，朝歌又怒气冲冲地瞪向了通讯兵，仿佛在谴责他们没有尽职。 “这……卑职等的确不知，那叛军想必是只身离开峡谷，故而没有被侦查到……” “可恶！” 朝歌气的捶了下桌，接着又问：“前线战事如此紧张，大都督怎么还有空来管我的任务？！” 通讯兵没有回答，说道：“而且，大都督还说，在他的部队抵达之前，不允许我们私自进攻。”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用不着你再说一遍！”朝歌的一双眼睛简直快要冒出火苗来了。 “是……” 可第一个卫兵还是怀疑道：“朝歌将军，这会不会叛军的陷阱，发了一个假信息？” “假你个头！这种事我会看不出来吗？！” 朝歌一边骂，一边把情报摔到了卫兵跟前：“上面那么明显的我军专用情报标志，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那将军，您有何指示吗？”通讯员问道。 “能怎么办？我还违反军令不成！” “是，是……” 说罢，朝歌十分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自己桌上放着的进攻部署图，忿忿道： “传令……各营全体待命，不得擅自进入峡谷！” “遵命。” 两个士兵退出了帐外，留下朝歌一人独自发着闷火。 “七星里……不用想也知道，又是你干的好事吧！给我等着，等着吧……” 忽然间，一阵寒冷的北风吹开了厚厚的门帘，回旋的气流在帐内打了好几个转，就连炉子里冒出的烟也随之摆动了起来。 透过风吹起的门帘缝隙，朝歌往远处望去，隐约见得几十里外，峡谷的天又变了…… 此刻的千齿寨内，七星里一如往常地完成了上午的巡查，回到虎府准备撰写报告。 经过大院门口时，他却看到了牙儿小姐。只见她双手合十，闭着双眼，面向正堂外的白虎神像，嘴里念念有词的。 “牙儿小姐，上午好啊！”七星里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嗯？啊，七星里！”牙儿也笑着朝他挥了挥手，“难得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进来晒晒太阳吧！” 七星里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走近了牙儿身旁，随后问道： “牙儿小姐，你刚刚是在做什么呢？” “哎？不会吧七星里，你不知道吗？”牙儿小姐惊讶地反问道。 七星里一脸糊涂，摇摇头。 “哎呀，这是在‘问阳’啦！你该不会从来没做过吧？”牙儿有些嗔怪地责问起来。 “哦！‘问阳’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我从来没见过能一个人做的，”七星里解释道，“我很小的时候都是和爹娘一块儿做的，后来参军也都是跟着师兄他们……” “噗！” 谁知牙儿听罢，却险些笑了出来，接着强忍笑意说道：“这种事情……只要你有心意就可以啦！干嘛还得分一个人一群人的……” “也、也是呢。”七星里也被自己的话逗乐了。 “但听你这么一说，”牙儿小姐话锋一转，说道，“我倒真有点想念以前在家乡过冬阳节的日子了呢。” 七星里若有所思，说道：“我记得你说过，在你们家乡，过冬阳节要放天灯，祭拜先祖对吗？” “嗯……只可惜，这些现在只存在于我的记忆里啦！不过也没关系，我们总是要带着美好的愿景继续活下去，继续期盼未来嘛！” 虽然这句话牙儿是笑着说出口的，但听上去却是如此令人心疼。 七星里沉思了片刻，转头一看，牙儿小姐又开始祈祷了。 这时，一名杂役兴冲冲地跑进了院子里，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嘴里不停大喊着： “回来啦！回来啦！！” 七星里叫停了杂役，问道：“杂役大哥，什么事啊？” “七星里当家！大小姐……刃走，刃走当家回来啦！” 第68章 箭在弦上 “啊！刃走大哥回来了？！” 牙儿小姐激动地问着，的眼中闪出兴奋的光芒。 “他现在在哪？”七星里也难掩内心的狂喜。 杂役大哥赶紧答道：“我看到他就在归勇堂！应该是刚回来不久！” “太好了！七星里，我们快去看看他吧！” “嗯！多谢大哥啦！” 二人向杂役道谢后，一路小跑到了归勇堂前。 只见一个背负长弓，腰别宽刀的男人挺立堂中…… “哦！七星里，大小姐！几天不见啦！” 正是刃走当家！ “刃走大哥！”牙儿小姐兴奋地冲了过来，险些撞上刃走。 七星里自然也是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关心道：“怎么样刃走前辈，这几天过得还好吧？有没有受伤？我师父师兄，还有其他白虎军前辈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嘿嘿嘿嘿！” 刃走当家笑得既轻松又自豪，拍着胸脯说道：“我这不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么？还有啥好担心的？” “啊！太好了……”牙儿小姐简直都快哭出来了，“这几天可真是让我们惦念死了！” 听到此话，刃走和七星里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谈笑间，七星里偶然转过头，发现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刃走……” 几人闻声望去，却见羽放当家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她呆呆地站在门边，一手紧紧地抓着门框，略显疲惫的脸上尽是幽怨，脉脉的眼神里透出一两点光来，看上去既是喜悦，又是不满…… “羽放！你来的正好！我刚刚还打算找你呢，哈哈哈……”刃走当家挠挠头，略显尴尬地说道。 羽放稍稍收起脸上的神情，一边向几人走来，嘴里念叨着：“你这家伙……到底还是回来了……” “是，是！可不得回来么？难不成你还盼我被招安啦？”刃走依旧开着玩笑。 “哼，就知道耍嘴皮子……”羽放又摆出一副冷淡相，接着问道，“交给你的任务呢？” “你这婆娘，真是好操心！嘿嘿，我要完不成任务，还有脸回来吗？” 七星里顿时大喜：“这么说，我师父他……” “嗯，要是他够聪明，应该已经看到‘那个’了吧！” “看来你还有点本事嘛，”羽放不依不饶地调侃着，随后又略显担心地说道，“明明能把事情办好，上次还口无遮拦地说什么去‘鬼门关’，一点儿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哎，这怎么又赖上我了？前线是真的很危险啊……多亏我运气好，躲过一劫！嘿嘿，看来我命不该绝呀！” 刃走说完，几人又笑了起来。 “呵呵……行了，看在你完成了任务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不许说这种丧气话！”羽放淡然一笑地说着。 “哈！你这婆娘……” 确认完了刃走的平安，羽放似乎松了口气，转身往堂外走去。 “慢着，羽放！” 刃走突然又喊住了她，一边取下背上的弓箭，而后把东西朝羽放丢了过去。 羽放下意识一伸手，稳稳地接住了弓，脸上却还是一脸茫然。 “嘿嘿，自己借我的东西都忘啦？”刃走接着笑道，“谢谢你的弓，这次在前线，它可帮了我大忙呢！果然还是搭档的东西好用呀！” “是吗……”说着，羽放转过了头，随后低声道，“随你喜欢就好……”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然而羽放当家却迈出堂门，便扬长而去了。 见状，牙儿小姐有些无奈：“唉！羽放姐还是这么不善表达心意呀！” “别管她啦，多少年了都这样！嘻嘻！”刃走前辈笑得一如既往地随性。 七星里则说道：“不过其实前辈她应该也挺高兴的吧！” “呵呵呵……所以，你们是不是应该也像劝我一样，劝劝羽放做人直率坦诚一点呢？” 不知怎的，虎美人当家阴柔而优雅的声音突然从楼上飘来。 几人抬头一看，虎当家竟然真的出现在了二层的楼梯口边！ “哥哥！你怎么跑上去的？”牙儿惊讶道。 虎美人一边从容下楼，一边回答：“我这几天一直在试着恢复体能，所以最近每次都努力从二楼窗户那儿跳进来。” “啊！这么危险？医师不是说你这两个月不要轻易活动嘛……”牙儿小姐跑上去，挽住了虎美人的手臂。 “拜见大当家！”七星里和刃走则恭敬地在楼下抱拳行礼。 “呵呵，不必了……”虎美人笑着，而后对刃走道，“刃走，这些天难为你了！我替全寨的乡亲和战士们，谢谢你挺身而出！” 说着，虎美人认真地对着刃走当家鞠了个躬。 刃走见状急了，连忙扶起虎美人，说道： “哎呀，您这是做什么？我刃走为峡谷、为大当家出生入死十几年，何时有过一句怨言？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刃走这次也不辱使命，已经把您的战书送达前线！” “好，好……真是个好战士！” 虎美人拍了拍刃走的手臂，由衷赞叹道。 说罢，七星里几人围到了一起。 “大当家，信送过去了，下一步该做什么了？”刃走问道。 虎美人没有回答，反倒是七星里开口了：“我想，接下来我们只能听凭命运的安排了吧……希望师父他能收到我们的愿望，以大局为重！” “嗯，但愿如此！”牙儿小姐点点头。 “而在那之前，我们要做好充足的准备，”虎美人坚定地鼓舞道，“大家加把劲！白虎的未来现在就落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上！” “是！” 恍惚间，日过三竿，初冬的大陆迎来了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光。 此时白虎族境内，某处古战场遗迹边上，东方瑾正带领着十几队全副武装的战士们快速通过北部山丘，向怀远镇方向前进。 队伍打着白虎军旗，浩浩荡荡地踏过土地，伴随战车的轰鸣声，让这片沉寂许久的战场仿佛再一次苏醒了过来，令人既战栗又振奋…… 这时，东方瑾所乘的战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东方瑾从车上跳下，先朝远处的废墟眺望过去，而后又低头看起了手中的地图。 大部队则继续前进，将士们整齐划一地从他身旁经过，没有人瞄他一眼。 不一会儿，后面跟上的千斤大虫便注意到了东方瑾，随后跳下了战车，上前问道： “大都督，您怎么了？” “没什么……”东方瑾收起地图，又观望起了远处的古战场，说道，“千斤统领，我们已经到云丘了吧？” 千斤大虫回道：“正是！再过二百里，就到千齿峡谷了！” “好，命令全队加速前进，务必三日内抵达怀远镇。” “得令！” 千斤统领刚一转身，却不知如何犹豫住了，迟迟没有行动。 “有事吗千斤统领？”东方瑾看出了他的迟疑，问道。 “呃……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话说一半，千斤大虫却又噎住了。 可是见东方瑾依旧盯着自己，大虫也豁出去了，说道： “唉！大都督，不是我千斤多嘴……这讨伐叛军这点小事，您只要吩咐一句，我哪怕带半个营的兵力，也能把这峡谷端了！再不济就叫上太平初，让他再领半个营跟我一块儿，包让这帮贼子见了就跑！您何必要亲自出马呢？况且现在可是关键时期，前线的将士可离不开将帅的指挥啊！” 闻言，东方将军横眉微怒，略带斥责地说道： “千斤统领，军中无戏言！你说出如此轻率的话，真的好吗？” “啊，这个……”大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抱拳道，“大都督恕罪！” “这次罢了，”东方瑾接着说，“叛军在峡谷里的势力根深蒂固，而首领虎美人不但武艺高超，又机警过人。休说给你一个营，恐怕把朝歌的指挥权现在就交给你，你都未必能破除贼窝！” 千斤统领又无话可说了。 而后，东方将军又话锋一转，郑重言道：“不过说到底，叛军的问题至今还未能解决，其实我有很大的责任。这么多年了，我对那家伙的确忽视太久了……” 正说着，他却停了下来，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哀情。 千斤大虫有些奇怪，问道：“那家伙？大都督是说虎美人么？” “嗯！咳咳，是啊，”东方瑾清了清嗓子，说回正题，“虽说我族叛军自古有之，但从未像如今这般啸聚山林，何况还向我主力军挑衅！因此，我东方瑾身为白虎军都督，自然有责任亲自处置叛徒！” “是！” “另外，我还有一笔重要的账，需要跟叛军里的某个人算算！” “是谁？” 听到此话，东方瑾站到了山路旁，面朝古迹，望向天外耀眼的骄阳，答道： “七星里……” 第69章 蓄势待发 三日后，一个寒冷的早晨。 怀远镇上为数不多的百姓们被镇东外的一阵阵隆隆声吵醒，大伙成群结队地聚集在了镇口，伸长脖子往东边望去，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而负责把守的卫兵则拦着围观群众，不准他们越过镇门。 众人只能远远地看见，几十面白虎军旗在前边雾蒙蒙的松柏林里若隐若现地闪烁着。 “唉，得！瞧这架势，怕不是又有官军要来！”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不禁哀叹道。 “啥？还来啊！哎呦，可别折腾咱啦……”另一名小伙子也暗暗地叫苦。 “就是啊，自打八月份来了第一拨官军，咱这日子就没消停过！这眼看入冬了，还要来官军，怕不是得把我们房子全拆光啊！”一旁的大娘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百姓们的议论愈发激烈了，镇口一时间仿佛成了诉苦的衙门似的。 这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 “哎哎哎！你们看，有人来了！” 于是众人齐刷刷地往外面张望而去，果然看到一个人影，正驾驶着战车朝这边驶来。 来者越靠越近，大伙的讨论也更起劲儿了……只见那人身着武斗战甲，脸上却戴了一副青铜面具，看样子煞是吓人。 没过多久，那面具男便已来到镇口，他跳下战车，大踏步地往居民们走了过来。 这时，把守的士兵走上前去挡住了他的去路，随后行礼说道： “监军大人！朝将军命我们等候多时了！” “既然如此，想必他已接到了命令，为何还要拦我？”监军太平初言辞冷漠地问道。 “卑职不敢！只是将军有令：未见兵符，不得任何人入镇！” 此话一出，太平初瞪了卫兵一眼，可转而又缓缓点头，认可道：“朝歌这小子，总算有点做将军的样子……” 紧接着，他从腰间掏出了一枚银白虎符，向卫兵出示道：“兵符在此！” 卫兵恭敬地接过兵符，说道：“监军大人稍待！卑职这就去禀报！” 一刻钟后，随着镇子里头传出几声叫喊，看热闹的百姓们很快就被驱开了一条路来。 总指挥朝歌身披战袍，神采飞扬，带领着手下各营的将领们从小镇主路上走来。 夹道的群众们这会儿连一个大气都不敢出，方才的喧闹好像一眨眼变得无影无踪了。 见到太平初的刹那，朝歌摆出了一副标准的笑容，热情地迎了上去： “啊！我当师父派来的使者是谁，原来是太平将军！失迎失迎！两月不见，前辈可好啊……” 面对朝歌的客套寒暄，太平初也没啰嗦太多，随口应付便了了事，而后道： “大都督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请你回营去准备准备吧。” “是，那自然是……”朝歌笑道，“我都已经布置妥当了。” “这就好。” “太平将军，外头寒冷，请随我回营中再叙吧！” 太平初点点头，便跟着朝歌往镇内走去。 回到大营后，朝歌立马命人给太平初奉了茶，随后二人便以主客之序入了座。 刚一坐下，屁股都没捂热，朝歌便开口道： “太平将军，不知师父为何突然决意要来督战呐？” 太平初没有立即回答，思索了一番后，反问道：“这个情报里不是讲得很清楚吗？” “啊，呵呵……对对对，确实写的很明白……”朝歌用笑掩饰着尴尬，说道，“不过我还是有些奇怪，既然师父已经把平叛的任务交给了我，说明他信任我朝歌。若师父有什么不满，只需下个令，我朝歌无论风雨，定会给师父一个满意的答复！何劳师父大驾？莫非是朝歌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闻言，太平初淡淡地说道：“朝歌，你多虑了，大都督并非不信任你，只是峡谷叛军确系猖狂，故而必须给予威慑，以正军法、稳军心，仅此而已。” 这回答似乎不那么令朝歌满意，他又问道：“即是这样，我前几日正打算指挥全营和叛军展开入冬决战，到时候斩下虎美人、七星里的首级，送往前线，足以振奋全军了吧！” “唔……”太平初又犹豫了半天，“你说的话我会转告大都督的，但是叛军的问题关乎白虎军的威严，大都督执意亲力平叛，足以说明这件事的重要性……” “难道比前线的战况还重要吗？！” 朝歌突然站起身，像失控了似的大声质问了一句。 刹那间，太平初错愕地看向了朝歌，冰冷的面具后也透出了三分震惊。 下一秒，朝歌如同变脸般收敛了愠色，和声和气地说道：“抱歉太平将军，朝歌失礼了……只是我实在觉得，眼下边境危急，师父身为大都督应当镇守前线，若他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恐怕会让敌军抓到破绽！” 朝歌所言有理有据，太平初也说不出话了。 见太平将军有些动摇，朝歌继续说：“太平前辈，其实您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而且我猜，应该有不少前辈们都是这个想法吧？” 太平初也不打算撒谎，于是坦诚地承认了：“是的……” “那您和前辈们为什么没有劝劝我师父呢？” “我们试过了，没用……”太平初摇摇头，无奈叹气道，“其实千斤统领、寅统领还有我都劝过大都督，但他说什么也要前来，所以最后还是决定让寅留守飞将关，暂代指挥。” 听到这里，朝歌似乎有些泄气，沉思片刻后，又问：“对了，那师父出发之前，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么？” “举动？”太平将军认真回忆了一番，好像真的想起了些什么，说道：“我听说，大都督收到叛军的战书时，一开始并没有当回事，可过了一夜，他就不知为何改变了心意……” 听罢，朝歌愈发确定此事背后定然是七星里在作怪，眼神也变得微微愤怒了。 “太平将军，我敢肯定，师父此行前来定是中了叛军的奸计！虎美人这帮贼子绝对在暗中布置了什么陷阱！” “可就算你说的没错，而今军令已经下达，任何人也不得违反……” “莫非眼睁睁地看着叛军的计谋得逞吗？” 太平初无奈道：“我想大都督不是那么轻易中计的人……希望他能早些击破叛军，早些回飞将关吧。” 事已至此，朝歌纵使有再多不满也是束手无策，只好默默坐回了位子上。 半个时辰后，东方瑾的大部队终于开进小镇，在道旁百姓们的质疑和祈祷声中，来到了大营前。 而朝歌带着太平初，再次携众营将领们来到大营门口迎接了东方瑾。 “弟子拜见师父！”朝歌恭敬地对东方瑾作了个揖。 东方瑾让朝歌起了身，客套了起来：“朝歌，这几个月辛苦你了。” “平叛剿匪事关重大，弟子义不容辞，何来辛苦！”说着，朝歌又俯身抱了个拳。 “好，我们先进去说话吧。” “是，师父请。” 于是众人有条不紊地进入了营地内，新到的将士们开始安扎营帐，而东方瑾等人则进入了中军大营。 朝歌识相地把帅位让给了师父，自己和千斤大虫、太平初以及其他将军们站在了两旁。 “朝歌，平叛的进展如何了？” 东方瑾一张口便问起了最要紧的事。 “是，自八月到峡谷以来，弟子不敢懈怠，对虎美人为首的叛军展开了一系列攻势，到目前为止，我军已攻占……” 朝歌流利地把整个情况交代了清楚。 听完他的报告，东方瑾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称赞道：“不错！朝歌，看来你的用兵之道已是炉火纯青了。” “多谢师父夸奖……” 刚被东方瑾夸完，朝歌便又动起来起了自己的脑筋，补充道：“师父，其实照弟子这个攻势下去，不出两个月，必能踏破峡谷贼巢！因此弟子以为……您大可不必来此。到时候，我一定亲手正法虎美人和七星里，扬我白虎军威！” 话音刚落，东方瑾立刻给了朝歌一个不容置疑的眼神，吓得他流出了一丝冷汗。 接着，东方瑾正襟危坐，摆出了一个统帅该有的姿态，严肃地说道： “峡谷叛军之所以棘手，不仅因为其强悍的战斗力，更主要的是他们拥有良好的纪律性和雄厚的民众基础，因此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啊，是……”朝歌悻悻地低下了头，说道，“弟子明白……” “方才我进入镇中的时候，发现此地的百姓似乎对你的队伍颇有微词啊，朝歌……” “这、这个……”此话令朝歌更加紧张了。 “说明你对群众基础的建设还是有所欠缺，这样子可是当不了一个优秀的将军的！” 东方瑾犀利的批评如同武器一般发人觉厉。 “是……弟子受教了！” “另外，七星里现在也加入了叛军，千齿寨又多了一员人才，凭他对才能和对你的了解，光你一个人是对付不了的。” 听东方瑾这样评价七星里，朝歌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到不屑，问道： “那师父，您想到什么好主意吗？” 东方瑾坚定地回答道： “这一点，我已有定夺！” 第70章 别有用心 “师父，您究竟有什么好计策能对付叛军？” 大都督东方瑾充满自信的神态不禁勾起了朝歌的好奇心，他略带试探地问道。 “我已经想好了作战计划……但现在还不能说，军机不可轻易泄露。”东方瑾却是讳莫如深，不肯透露。 见状，朝歌虽有不服，但也不敢多问。 然而身旁的千斤大虫忍不住问了一句：“大都督，都已经到军营了，还有啥可防备的？您就说吧，咱们早些打完，早些回飞将关去！这破峡谷不宜久留啊！” 有千斤大虫起头，剩下的副将们也纷纷说道： “是啊，末将也同意千斤统领！” “大都督，究竟是什么计划……” 再观东方瑾，他似乎并不恼火，只是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诸将也立马停止了议论。 “好吧，我本来是担心叛军可能在营中有卧底。但既然诸位坚持，本都督自然应当让各位知晓！” 可随后，东方瑾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此机密的确关系重大！恕本都督不能向诸位面授宜机！” 闻言，底下的将军们面面相觑，一个个都露出不解的神情。 “师父，您的意思是？”朝歌替众人问道。 东方瑾微微一笑：“请诸位将军暂且返回营中，待一会儿过后，我会命监军太平初把我的密令亲手传达给你们！” “这……” 将军们愈发摸不着头脑了。连朝歌都有些吃惊，满脸疑惑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太平初。太平初似乎也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默默冲着朝歌摇了摇头。 “大都督，俺觉得……”千斤统领貌似还想再说什么。 “好了，请诸位照此行事，不得有误！” 这次东方瑾没再犹豫，毫不留情地回绝了他的提问。 于是众人只好在一片茫然中接了令，而后回到了各自的分营内。 而朝歌由于把帅营让给了师父，只能暂时到事先准备好的小营帐里待命。 一进帐，几个亲信卫士便察觉到了他脸上的不悦。 “朝歌大人，您怎么了？大都督问起您平叛的事了吗？” “别提了……” 朝歌气冲冲地坐到椅子上，嘴里嘟囔道：“我朝歌好心为大都督准备了帅府行辕，还跟他报告了战况，可他呢？却对我的指挥说三道四，批评我没有照顾百姓！这就罢了，他居然还不信任我，说什么怕营里有叛军的奸细！整个大本营都被我防得滴水不漏，别说叛军，就是只苍蝇都甭想飞进来！” “大人，您稍安勿躁，我想大都督也只是出于谨慎考虑而已。” “谨慎？我看是他上年纪开始老糊涂了吧？！” “呀！大人慎言，这话可不能让旁人听见！”卫士急忙劝道。 可朝歌却并没有怎么在意，接着自言自语地嚅嗫着：“下个令也要如此麻烦……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锦囊妙计，要如此小心提防！” 说罢，他的气也总算消了一些。于是接下来，他便一边喝茶，一边等待了起来。 约莫一柱香后，帐外终于传来脚步声，监军太平初带着手写密令进入帐中。 “哦，久等了！”朝歌起身道。 太平初二话没说，把密令递给了他。 “有劳了……”朝歌接过纸条，却不着急打开看，反而问道，“对了太平将军，刚才大都督有没有单独跟您说些什么？” “没有，他只是让我把命令送到，其他没有交代。” “这样啊，多谢了……” 太平初离开帐外，朝歌也满怀好奇地打开了密令。 片刻沉寂后，朝歌的双眼突然一瞪，仿佛看到了什么宝贝一样开始闪闪发光。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如释重负地缓缓吐了出来。 身边亲信们无不好奇，其中一人不禁问道：“大人，大都督下了什么命令？” 闻言，朝歌诡异一笑，默默把信纸丢进了火炉内，令他们又是一惊。 “哼……哈哈哈哈哈！” 朝歌莫名其妙地爆笑起来。 “大……大人？” “成了！这下子成了！” 朝歌神采飞扬地庆贺道，脸色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我还一直担忧，大都督会不会受了叛军蛊惑，到峡谷来并非真的为了平叛，而是别有用心！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师父这招计谋，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七星里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破解的！哈哈哈哈……” 听罢，卫士们也是大喜，言道：“那大人，我们究竟该怎么做？” 朝歌心情大好，也不顾什么军机了，直接让几人围在一起： “我们如此这番……” 三日后的一个下午，千齿寨东营里，一名反抗军士急匆匆地从通讯营里跑了出来，穿过来来往往的小队，火急火燎地冲向指挥部，嘴里反复地高喊道： “快快闪开，边区急报！” 跑过一个拐角后，士兵赶到了大营前，他顾不上通禀，直接冲进了帐中。 指挥部里，虎美人、刃走、羽放、牙儿还有七星里全部到场，几人围着中间的大桌子站成了一圈，一个个都紧盯着桌上的峡谷立体地形图，沉默不语…… “四位当家，又有急报来了！” 士兵的一句报告打断了众人的沉思。 “讲。”羽放说道。 “北方一、二区报告，发现大队白虎军靠近！初步估计有五百人！” “又来五百人！这次是峡谷北了么……” 刃走当家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 虎美人摸了摸鼻子，沉吟片刻，随后对士兵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士兵退出了帐外。 牙儿小姐帮忙用小旗子在桌上做了标记，剩下七星里几人则继续对着地图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牙儿第一个打破了沉寂，对哥哥虎美人道： “哥，你说句话呀！” 虎当家却只是摇摇头，默默发出一声叹息，反倒是刃走先开口了： “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牙儿不解道。 羽放当家也沉不住气了，她拍了下桌子，严肃地说道： “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东方瑾好像真的想跟我们开战？” “这话是什么意思？” 刃走说明道：“大小姐，你忘了？我们给东方瑾送战书，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从而向他暗中传达休战的提议啊！” “是啊，我记得！” “但目前他的行动，怎么看都不像是想跟我们和谈……反倒是把战书当真了。”羽放当家担心地补充道。 “诶？！”牙儿小姐有些吃惊。 “是啊，你看看，”刃走指着地图上的各处标记，“白虎军在峡谷的四周全都部署了重兵，而且根据七星里的分析，每一路貌似都有空军支援！可谓是来势凶猛啊！” “还、还真是！”牙儿小姐不安地说道，“这下可糟了！怒望坡上的两架蟠龙吼还没来得及修好，也就是说……” “至少有一边的守军会被‘添翼号’的火力攻陷么……” 虎美人终于在关键时刻说话了。 “大当家！” 羽放、刃走愁容满面，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虎美人。 可事到如今，虎当家却也是眉头紧皱，一筹莫展…… 见状，牙儿小姐有些急了，幽幽道：“真是的，东方将军该不会根本没收到哥哥的讯息吧？” “是啊，我也有同感。”刃走也附和着。 “不，这是不可能的。” 就在众人动摇之际，七星里发言了。 “为什么？”刃走问道。 七星里低着头，冷静分析道：“假如我师父真的只是看到了战书，那他绝对不会来到峡谷！毕竟相比之下，前线的战事更加重要，所以他必然会对战书毫不理睬。但事实刚好相反，师父的确亲自前来平叛了，这就足以说明，他肯定收到了大当家的暗信。” “那他干嘛还要故意刁难我们？用这么多兵力逼近峡谷？”牙儿接着问。 “我猜想这一定是师父特意的安排……” “这话是什么意思？”连羽放也搞不明白了。 七星里徐徐舒了口气，认真地说明道： “其实不难理解，要知道，我们之所以没有直接发报议和，是因为历代白虎军都有规定，凡我族军人，只要接触到叛军人员，即可当场正法。因此我们想和白虎军在明面上和解，几乎不可能。 但白虎军还有另外一条规定，那就是绝对不可伤害同我族进行了书面协定的盟军……” “那我们怎么才能在不和白虎军接触的情况下和他们结盟呢？听上去根本不可能啊！”刃走愈发糊涂了。 “确实，但如果我们有谈判筹码就可以做到……”七星里继续道，“所以我认为，师父表面上是要进攻，实际上是在暗中给我们机会！只要我们能把握住，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 “那这个机会到底在哪里呀？”牙儿着急地问道。 七星里思考了一番： “师父一定把破绽设置在了隐蔽的地方，避免让师兄他们察觉……为了白虎的未来，我们必须找出来！” 第71章 步履维艰 “七星里，就算你这么说，这破绽究竟会在哪里呢？现在可是千钧一发啊！万一走错一步……” 羽放前辈似乎显得没什么自信。 “可再艰难的我们都已经挺过来了，现在不是咱退缩的时候！”刃走前辈激励道。 牙儿小姐再次将目光投向了七星里，一边说道：“七星里，我相信，你这么说一定是因为有原因的吧？你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面对牙儿的期待和信任，七星里虽有些犹豫，但也没有隐瞒： “不好说……只是我的直觉隐隐地在提醒我，师父的战术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牢不可破……”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发现他的部署漏洞了吗？”羽放问道。 “啊！我没这么说……”七星里连连摆手，解释道，“也有可能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毕竟师父的战略，是不会那么容易让我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破解的吧……” 闻言，众人再次陷入了沉寂。 七星里也不禁略感愧疚，尽管他提出了胜利的可能性，但却想不到任何方法能付诸实践。 不过这大抵也不能怪他，如此危急关头，有别于平日的沙盘推演、纸上谈兵，尤其是在这种赌上一切的状况下，无论是谁恐怕都会如此谨慎行事…… 恰在此时，虎美人当家开口了： “七星里，你不用顾虑许多……” 此话一出，一下子吸引了几人的注意，七星里也抬起头来，心中的阴霾也稍稍开始退去了。 “你能站在这里，说明你已经通过了层层考验，因此你无需怀疑自己的能力……”接着，虎当家又环视了一圈刃走几人，继续说道，“而且，我们几个脱离白虎军已久，如今对他们的了解也不如你，因此更不会有人怪你……你只要相信自己就好！就把眼下的情况，当成是东方瑾出给你的一道考题吧！一道只有你们两个才知道答案的考题……” 那一刻，七星里仿佛有所顿悟，喃喃道：“只有我和师父才知道么……” 于是，在大伙的希望寄托下，七星里终于决定大胆试一试！ “那我就试着解解看！” 说罢，他再次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地图，认真思考了片刻后，他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像是找到了一点突破口。 “怎么样七星里？是不是有线索了？”牙儿问道。 这次，七星里坚定了许多，答道：“嗯，是有点奇怪的地方。” “哦？是什么？”刃走前辈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分布，兵力分布有怪异……”七星里指着地形图，开始解释道，“你们看，虽然峡谷东南西北的四路白虎军，都有标准空军队伍驻扎的迹象，但他们的分配却有点不合理！” “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空军火力的分布有点平均……尽管每一路的兵力总数是不同，但从标准的编队来推算的话，每一路的‘添翼号’的数量好像都相差无几！这就很奇怪，我们的东部守军在经历怒望坡之战和新辉门血洗后，现在明明很虚弱，而峡谷北由于地势险峻，也缺乏足够的守备，既然白虎军了解这些状况，那么按道理说，他们应该对这两个方向进行重点打击才对！可为什么他们还要给峡谷南和西边的进攻部队分配那么多空军力量？” 听着七星里的一番说明，刃走连连点头，接着问：“对呀！那七星里，依你看这是什么情况？” “我猜……这表明师父带来的空军其实是不够完全包围峡谷的！”七星里断言道。 “也、也就是说？” “是的，这四路白虎军中驻扎的空军，至少有一路是假！” “等一等……”羽放当家突然打断了他，发出疑问，“你能肯定吗？万一东方瑾把每一支小队拆开来，硬是给四路进攻全都安排上空军了呢？我们现在可是被动方啊，不得不多长一个心眼！” “以我对白虎空军作战原则的了解，不会的，”七星里说道，“白虎军的主要战术，就是集中优势兵力突破，再借助空军的高机动性游走支援。拆散兵力反而会使进攻效率大打折扣，师父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 “原来如此……”羽放前辈接受了他的说法。 刃走似乎也有些理解了，说道：“唔，这么一来就有点头绪啦！既然他们至少有一路没有空军，那么我们还有六台蟠龙吼，能建三个防空阵地，现在抓紧点时间，说不定还来得及！” “太好了！还有希望！”牙儿小姐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然而主帅虎美人却并没有轻易露出欣喜的神色，反倒若有所思，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大当家，您怎么了？还有什么担心的？”羽放察觉到了虎当家的表情，疑惑道。 “但是……问题真的解决了吗？” “诶？” 虎当家的一句话，令刃走和牙儿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困惑的叹息。 “哥哥，你说什么？”牙儿挠挠头道。 虎美人没有回答她，只是认真地询问七星里道：“七星里，你觉得呢？你认为问题真的解决了吗？” “这……” 七星里语塞了，不是因为虎美人莫名其妙的话语，而是他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其实没有……” “啥？又咋了？”刃走前辈彻底晕了。 见七星里陷入了沉思，虎美人便替他说道： “确实，七星里的推断可以说天衣无缝，但这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我们的需求……因为我们这次和白虎军交手的目的，不是为了击退他们的进攻，而是把握能和他们谈判的契机！按照七星里的分析，我们的确有希望能守住峡谷，但这并没有给我们带来机会。” “啊，这么说来的确如此……”牙儿的心情一下子又跌落了谷底，“唉！好不容易有点头绪，结果又不对……” “还有一件事，”虎当家接着说，“其实，我们现在也还是没有办法能保证全身而退的……虽然白虎军只有三路空军，但我们基本上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三路，一旦蟠龙吼部署错了方位，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才不到十分钟，大伙就经历了波涛般的大起大落。 七星里尤其沮丧，他不禁失落地慨叹道： “想不到解了半天，却跑题了吗……” 见他这副模样，其他三人也不好受，牙儿小姐劝慰道：“别难过七星里，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就像我哥哥说的，大家不会怪你的！” “是啊，振作一点。”羽放前辈也说道。 “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刃走当家走到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摆出一副笑容，鼓励道。 “谢谢你们……”七星里诚心道谢，可他内心的波澜久久不能平复。 情况一时陷入僵局，大当家虎美人总结道：“不管怎样，我们并非毫无希望。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去行动，决不可以坐以待毙！” “是！！” 羽放、刃走抱拳齐声道。 随着虎当家最后一声令下，大伙都离开了指挥部，纷纷行动起来。 唯独七星里依旧独自站在微弱的灯火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地图，仿佛还在茫茫迷雾中寻找着那个“答案”…… 不知不觉间，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薄暮夕阳一点点地沉入了峡谷西边的天际线，昏黄的余晖与初显的夜色交相辉映，将整片天空染成了斑斓的绸缎，就连底下蜿蜒的山丘都被铺上了一层艳丽的红妆。 怀远镇的白虎军大本营内，大都督东方瑾难得没有闷在营帐中，此刻，他正站到将台之上，抬头远望，似乎欲把千齿峡谷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好景色，好景色呀……”东方瑾默念道，“虎贤弟，你的眼光真是和你的剑法一样独到啊……”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 东方瑾收拾了一下脸上的神情，转头看去，来者正是监军太平初。 “太平将军，事情都办的如何？” 太平初抱拳道：“禀都督，四个营都已部署到位，只待您下令，弟兄们就能展开进攻了。” “嗯，做的不错……”东方瑾点点头，接着说，“还有，我的‘那条命令’都传达到了吗？” “是，所有叛军尽量都抓活口，到时一并处决！” “好。虽然这个要求有些为难将士们，但事关我军威严，必须要通过此役，震慑峡谷百姓，从而瓦解叛军在民众当中的信赖基石！” “明白！末将这就传达大都督军旨！” 说罢，太平初便要退下将台。 “太平将军且慢！” “大都督，还有何吩咐？”太平初问道。 东方瑾有些神秘地察看了一下四周，像是在警惕什么，而后他走到太平身边，说道： “有一个特别的命令，我必须单独向你交代。” 于是东方瑾便凑到他的耳边，低语了一番…… “是，末将遵命！” “好，去吧。” 第72章 迎刃而解 “七星里，七星里……” 在一片白蒙蒙的雾霭中，七星里缓缓睁眼，他好像听到了一名少女正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快醒醒，七星里……” “牙、牙儿……小姐？” 七星里摇了摇沉重的脑袋，认出了少女的声音……紧接着，周围的白雾也开始一点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昏黄的灯光。 片刻后，他总算稍稍清醒了，抬头一看，自己正躺坐在指挥部的椅子上，面前依旧是熟悉的峡谷地形图。 看来是自己不小心睡着了啊…… “呼！我就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原来你还没走啊！”牙儿小姐松了口气，说道。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七星里惭愧地站起身，挠了挠头。接着他透过帐帘，往外头瞄了一眼，却只见天都已经黑了。 “真是的，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你这样睡着可当心着凉呀。” 说罢，牙儿小姐把自己的披肩盖到了七星里背上。 “谢谢你牙儿……”七星里不好意思地答谢道。 牙儿小姐微微一笑，随后又问道：“怎么了七星里？是不是还在想白虎军的事？“ “嗯，是啊……”七星里叹气道，“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我得抓紧破解师父的谜题才行啊！” 见七星里这疲惫却执着的神情，牙儿小姐不忍心疼，劝道：“七星里，不用太勉强自己啦！先休息一会儿吧，说不定待会儿就有灵感了呢？” “不行，牙儿小姐，我必须竭尽全力！否则的话……” 七星里一把将双手按到了桌上，全神贯注地试图再从地图上找出些别的线索。 薄薄的汗珠不一会儿便布满了他的额头，在黯淡的灯火下，反射出了几缕隐隐的光线。 牙儿小姐更加担心了，于是她皱起眉头，思索片刻，而后两眼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也来帮忙吧！” “你说什么牙儿小姐？”七星里转过头，疑惑道。 “嘿嘿嘿，”牙儿故弄玄虚地笑了笑，随后道，“首先我来考考你，看你有没有能解开谜题的能力！” 七星里听着糊涂了，又惊又奇地问道：“什么意思？牙儿，莫非你看出什么猫腻来了吗？！” “哎呀，你回答了我的问题再说嘛！”牙儿拉着他的手，用有些撒娇的口气说道。 “唔……那好吧。”七星里无奈道。 “嘻嘻嘻，听好喽？咳咳……” 牙儿清清嗓子，接着抑扬顿挫地念道： “‘墙里花开墙外红， 欲采花儿无路通。 一朝乘风入墙去， 春去花落一场空。’ 七星里，你能猜到这是在说什么东西吗？” 闻言，七星里眼珠一转，默念几遍谜面，托住下巴思考了起来，不一会儿，他的脑中便有了答案： “我知道了，是灯笼！” “嗯，不错！正是灯笼！” “可牙儿小姐，这和白虎军有什么关系呢？”七星里还是不解道。 “先别着急嘛，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解开这个灯笼的谜底的吗？”牙儿继续吊着他的胃口说道。 难道这跟师父的谜题有什么关系？ 七星里这么想着，于是便老实地点了点头。 谁知牙儿忽然大笑了起来，说道：“哈哈哈哈！这其实是我七岁的时候做的一个谜语啦！” “啊？” 七星里顿时感到了一股被戏耍的失落感。 “不过我当时可不像你，那么轻松就解开了……那道谜语对我来说，就好比你现在遇到的困境一样，可把我给难坏了呢！” “哦？那你最后是怎么想到的呢？” 七星里开始有些好奇，不经意间便把注意力从桌上移开了。 牙儿笑道：“那年刚巧正月，哥哥带我去寨子的集市上逛灯会，于是我就看到了这个灯谜。当时的我跟你一样执着，非要把谜题解出来不可，可结果完全找不到头绪，差点就把我给急哭了！” “那后来呢？” “哥哥见强劝劝不动，就哄着我去吃我最喜欢的枣糕，我一高兴就跟他去了，然后就几乎忘记了这回事……等吃完东西，我就在集市上和一群小伙伴东奔西跑地玩耍，结果一个不小心就碰掉了一盏灯笼！在看到灯芯掉出来的一刹那，我瞬间就联想到了那个谜语，嘿嘿，于是我就猜中啦！” “原来是这样啊！”七星里听得颇为入迷，点头道。 “所以想解决难题需要的不仅是坚持，有时还要恰当的机运！七星里，不用着急，说不定机会不经意间就找上门来啦！” “机运么……”七星里沉吟道。 “嘿嘿嘿！当然，我的故事是有点傻啦！猜个灯谜，明明谜底就在谜面上，我当时却没看出来……不过我想说的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嘛！” “谢谢你，牙儿！我有些明白了！”七星里总算疏解开了紧锁的眉梢，喜笑道。 牙儿也欣慰道：“那就先不要烦恼啦，填饱肚子再说吧！你到现在还没吃过晚饭，一定饿了吧？”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了一袋还热乎的包子。 瞌睡醒来到现在的七星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肚子都瘪了，于是他十分不好意思地向牙儿道了声谢，两人便一共同坐在营帐里吃了起来。 饱餐一顿后，七星里也感觉恢复了些劲头，刚站起身，帐外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卫兵便跑进帐内，他环视了一圈，看到了七星里二人，惊奇道： “七星里当家，大小姐？我以为羽放当家还在呢！” “这位前辈，出什么事了吗？”七星里问道。 “是！峡谷东的哨探刚刚发来了白虎军最后的动向！” 此言一出，二人当即认真了起来，七星里赶紧问道： “白虎军有什么行动？” 卫兵汇报道：“据侦查斥候打探，有一支新的白虎军小队驻扎到了峡谷东的营地，而且还打着一个我们熟悉的番号！” “是哪位将军？” “白虎中将，监军太平初！” 听到太平初名字的刹那，七星里的脑海中貌似闪出了一点灵光的火花。 “辛苦你了，下去吧。”牙儿对卫兵说道。 “是！” 待卫兵离开，牙儿小姐面露难色，担忧地说道：“上回的那个太平初又来了……看来事情变得更棘手了呢……” 而七星里却一言不发，他默默走到桌前，一双烛火般的双眸探向了地图上的峡谷东区，仿佛要用冒险家一样的决心洞穿那无人涉足的黑暗。 “七星里，你怎么了？” 他的思绪飞速运转，最终却定格在了方才与牙儿小姐的一番话上。 “谜底就在谜面上……对了，就是这个！” 欣喜若狂的七星里不禁自言自语了起来。 牙儿小姐一头雾水，问道：“啊？七星里，你说什么？” 下一秒，七星里转过身，对着牙儿小姐抱上了拳。 “哎哎哎，你这是做什么？”牙儿惊道。 “牙儿小姐，这一拜你一定要受！不仅一语点醒在下这位梦中人，更挽救了全峡谷的战士和百姓！” 说罢，七星里便对牙儿深深地鞠了个躬。 “好了好了！你这样我怪受不了的！” 牙儿赶紧扶起了七星里，又问道：“我搞不懂，我怎么就点醒你啦？” 七星里笑道： “就是那句‘谜底就在谜面上’！我终于明白师父的用意了！” 自此，长夜已入央，晨曦当破晓。 翌日清早，千齿峡谷南边外的白虎军营地，朝歌将军从自己的营帐内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 “将军，您醒了？” 一名白虎军士将干粮递给朝歌，嘴里问道。 朝歌笑盈盈地说道：“是啊，今天有一场大仗要打！叛军这回算是要彻底完啦！” “是！” “不过依旧不能大意！武器都准备好了吧？” “弟兄们为了今天，个个都精神得很！绝对不会有问题！”军士答道。 “嗯，很好！”朝歌满意地点点头。 “呵呵，将军您有所不知！昨儿深夜，峡谷里边传出阵阵喧闹，不知在忙些什么？大伙都猜，说不定叛军这会儿已经乱了阵脚，都开始起内讧啦！” “啊哈哈哈哈！那最好不过了！”朝歌大笑道，“我军士气高昂，敌军手足无措，如此何愁不胜？！” “将军所言极是！” 朝歌接着道：“虽然这次行动我们并非主力，但也要打出气势！传我将令，开战一个时辰内，务必攻下峡谷南外围！” 听到此话，军士却犹豫了，说道：“可将军，大都督不是有令，让我们尽可能活捉叛军吗？万一我们攻势过猛，恐怕……” 可朝歌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答道：“哎，这种事不过是说说而已……两军交战，伤亡在所难免！况且叛军已是走投无路，到头来也是个死，何必这般讲究？” “哦！属下明白了！” “那还不快传令？” “遵命！” 军士退下，而朝歌一个人又狞笑了起来，嘴中窃窃道： “七星里，这下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73章 旗开得胜 十二月二十二日，距离发生在青龙的“神武事变”已经过去了整整半年。 这六个月是短暂的，短到转瞬便会消逝在大陆的历史长河中；这六个月又是漫长的，长到那些心怀理想的战士们会不禁感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旭日东升，冷冽而明亮的光芒照耀峡谷，为大地褪去了最后一丝夜的晦暗。 白虎中将军兼监军——太平初此刻身着武斗战甲，威风凛凛地站在列队整齐的峡谷东营战士们面前，正做着进攻前的最后准备。 稍顷之后，一名通讯斥候跑到了太平初跟前，报告道：“启禀将军，第一梯队的弟兄都准备完毕！可以出发了！” “好。” 太平初微微点头，没有感情地答道。 “另外，属下刚收到南营发来的消息，朝歌将军已经率先一步进入峡谷了！” “唔……看来我们也得抓紧了。”太平暗自说着。 “太平将军，进攻吧！”一名卫兵说道。 “嗯，”太平初随后提高了嗓音，宣告道，“诸位将士，此役就是我军与叛军们的决战！所有人都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随我生擒贼首！” “踏破峡谷！活捉虎美人！踏破峡谷！活捉虎美人！” 将士们齐声山呼。 “出发！” 随着太平初一声令下，东营的第一批先锋白虎军开拔了。而太平初也身先士卒，跟着先锋大队走在了最前面。 队伍浩浩荡荡地往峡谷开进，一路虽惊动了不少哨探，却没有遭遇反抗军的阻击。众军就这样一路挺进，直到抵达了第一处入谷要地——门牙鞍。 只见两座的形状奇特的平顶山拔地而起，状若猛兽的门牙一般拦住了白虎军们的去路。要想进入峡谷之中，就必须从“牙缝”间的山鞍部穿过。 太平初已是第二次来到峡谷，对此处的地形也熟悉了许多，随即命令道： “穿过这两座山，前面峡谷东的盆地，进了那里行军速度就能大大加快！所有人全速前进！” 于是大队加快了脚步，没过许久便行至门牙鞍下。 这时，太平初身旁的一名副将大喊了起来： “将军！看山上！” 太平初抬头望去，却发现原本被杂草灌木覆盖的山腰瞬间变成了一排排战壕和沟壑，近百名反抗军冒了出来，纷纷用破甲枪瞄准了他们。 “是伏击！全体隐蔽！！” “开火！！” 眨眼之间，战斗便开始了。 山上的枪林弹雨很快就灌了下来，而先遣队虽有些躲闪不及，但好在他们人数占优，且战甲精良，因而损失不大。 在太平初的指挥下，白虎军的武斗甲装战车很快就开到了前排，挡住了敌人的攻势，众军也随即稳住了阵脚。 “啊！太平将军，您看那两边！” 刚才的副将又对太平初指了指反抗军阵地的上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两座宛如蟠龙似的炮塔矗立在了反抗军们的身后。 “那就是叛军们的防空炮‘蟠龙吼’了吧？看来这些家伙操之过急，以为我们第一批进攻就会派出‘添翼号’进行打击，结果却暴露了自己的软肋！”副将大喜道。 “看来只要攻下这个阵地，峡谷东就防不住我们的空军小队了……”太平初接着命令道，“全体往山坡上推进！必须攻占此阵地！” 话音刚落，太平将军却忽然在反抗军的阵地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银甲白袍的穿着，以及少年般的体格……错不了，就是七星里！ 在战车的掩护下，白虎军们逐渐爬上山坡，距离反抗军阵营越来越近。 再观反抗军的情况，方才出其不意的伏击没能挫灭白虎军的锐气，现在正面抵抗也变得愈加困难。 尽管地形占优，然人数和装备上的劣势却令他们打的异常吃力，眼看太平初马上就能发起近战冲锋，怒望坡的惨状仿佛即将重现！ 七星里亲临阵地后方，手按佩刀，神情凝重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七星里！七星里！” 此时牙儿小姐身上穿着小一号的战士服色，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牙儿小姐，怎么样？还能顶多久？”七星里严肃地问道。 “大伙的弹药都快打光了，恐怕是扛不住了！” 闻言，七星里低头思考了片刻，当即决定道： “命令全军边打边退，从山背侧撤下门牙鞍！” “好！我保护你离开！” 于是，二人带领剩余几十名反抗军迅速退下山腰。先锋队见势，也一口气向山上发起了全面冲锋。 一番短暂的拉扯战过后，白虎军还是攻下了门牙鞍。 占领高地后，赵副将得意了起来，对太平初笑道：“将军，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们进峡谷没多久，就已经打下了他们的东区防空阵地，哈哈哈！这才叫旗开得胜啊！” “嗯，是个好兆头，”太平冷静地回答道，“但这不是我们掉以轻心的理由！赵将军，马上呼叫‘添翼号’，让他们立刻炸掉这两座炮台！” “是！” 顷刻之内，门牙鞍上空便传来一阵雷鸣虎啸般的轰声，十架添翼号战机划破天际，朝着山坡滑翔而来。 紧接着，十几颗飞弹冲向了两台“蟠龙吼”。 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后，反抗军阵地化为了废墟…… 轰炸结束，太平初带领部分先锋部队继续向着峡谷盆地里追击而去，留下赵将军等人接应后到的部队。 而伴随门牙鞍的失守，七星里和牙儿小姐正带着为数不多的战士们向峡谷的深处转移…… 几人穿梭在丛林的小道，朝虎王涧的方向赶去。 路上，牙儿小姐显得有些不安，手握剑鞘，紧紧跟在七星里身旁，时刻保持着警惕。 “七星里，你确定这样做不会出什么意外吗？”牙儿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七星里点点头：“嗯，只要白虎军的整体部署和我昨晚的推测大致相同，那就基本上能行！” “我相信你，七星里，但是以身为饵会不会太冒险了？我们的兵力那么少，恐怕拖不住太平初呢……” “这个……说实话我也有些担心。” “要不我叫刃走大哥和羽放姐过来帮忙吧！” “不行，我们的人手本身就不够，况且这次行动想成功，就必须守住南线和北线，那里需要两位前辈！我们只能靠自己！” “好吧，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了几声战士的惨叫。 二人回过头，只见太平初已经带领先锋队追上来了，头顶的“添翼号”也早就盘旋了好几圈，不停地在树林里寻找目标。 “糟了！他们追上来了！”牙儿大惊道。 “好快啊……”连七星里也露出了一丝紧张的神情。 “我们离虎王涧可还差一半的路程啊，怎么办？” “没办法，尽全力跑吧！绝对不能让他们抓到……” 太平初率白虎先锋队步步紧逼，与七星里等人再次展开了一场久违的生死竞速。 现在每向前踏出一步，胜利的希望就能够多一分。 七星里和牙儿跑在最前方，身后的战士们为掩护他们撤退，不断地牵制追上来的白虎军。 随着他们离虎王涧越来越近，战士们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不知不觉间，林子里就只剩下了七星里和牙儿…… “只剩下我们了么……”七星里边跑边喘气道。 “七星里，千万别泄气啊！就算只有我们，也一定要完成任务！” 牙儿这话既是在鼓励七星里，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放心吧，我不会的。” “好……啊！当心！！” 突然间，牙儿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一把便将七星里拽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黑影如同疾风般，“咻”地一声冲着二人飞了过来，刹那间几乎贴着七星里的身子擦过，而后重重地插在了前面的一棵树干上。 七星里一个踉跄站稳，接着定睛看去，是一根破甲狼牙棒！ “太、太平初！” 惊恐之下，二人转过身，只见太平初追到了面前，离他们只有不到三十步了。 “七星里……终于又见面了，老实跟我回去吧。”太平初冰冷地说道。 见状，牙儿小姐立刻迸发出武斗气，拔出长剑，挡在了七星里面前： “休想把他带走！” “哼！七星里，你想让一个小姑娘替你战斗吗？” 七星里默默不语，只是目光坚定地看着太平初。 太平初也不打算再多说废话，一个举手，几十名白虎军便从林子里冲出来，纷纷举起了破甲枪。 “可恶！明明就差一点了！”牙儿小姐不甘道。 “对不起牙儿，没想到我居然在这一步失算了……” “不是你的错，相信哥哥一定会完成你剩下的计划的！” 在最后的关头，牙儿依旧保持着她那明媚的微笑。 “抓住他们。”太平初命令道。 两名白虎军向着二人缓缓走来。 然而下一秒，一道火光从七星里身后飞来…… “雀阳?大火球术！！” 第74章 扭转乾坤 “雀阳?大火球术！！” 伴着一句久违而熟悉的吟唱，一道耀眼的火球从七星里和牙儿的的头顶掠过，朝太平初带领的小队飞去。 火焰落地的瞬间，强烈的爆炸炸飞了好几个白虎军。 就连躲闪及时的太平初将军也被爆炸的余波震开了数丈远。 “怎么回事啊？！” 一名白虎军士不可思议地惊叫着。 “这、这是？” 牙儿小姐也惊诧地愣住了。 看到这一幕的刹那，七星里难掩此刻内心的激动。 他认得这个曾无数次救下自己的招式，嘴角抽搐地念道： “凌、凌战……” 可当七星里蓦然回首，却不见那个相识的少年，只有一个身着法师袍，和凌战打扮相似的男人…… 还没等七星里他们回过神，更多法师穿着的神秘人齐刷刷地从男子身后冒了出来。 随着他们摆开阵势，几人手上一阵结印，而后再次齐声高喝道： “洪武?如临仙宫术！！” 顷刻间，滚滚的大雾遮天蔽日般地笼罩住了整片树林，把七星里和太平初双方分隔了开来。 施完法术，神秘人们便朝七星里二人跑了过来，领头的一人问道： “七星里当家！大小姐！你们没事吧？” “啊，我们没事……谢谢你们！”牙儿小姐答谢道。 “你们，你们是……” 七星里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领头的神秘人，嘴里支吾起来。 神秘人笑道：“七星里当家，您忘啦？我们是凌战老师教的法术班啊！” “法术班……” “是啊，不过此地不宜久留，七星里当家，先跟我们逃出去再说吧！” “哦，走吧！” 就这样，七星里等人乘着大雾迅速逃出了树林。 甩开追兵一段距离后，七星里趁机会问法术班长道： “几位前辈怎么到这里来了？” “凌战老师临走前，把所有东西都教了给我们，他还特意叮嘱，一定要大伙替他保护你的安全！所以我们就恳求虎大当家，让我们参与这次的行动来掩护你……呵呵，说起来，这还是大家第一次出击呢！” “这样啊，是凌战的嘱托么……” 七星里感叹着，眼眶里不禁噙出泪水，内心五味杂陈。 “正是！七星当家，我们绝不会让您和老师失望！” “好！” 一番言罢，众人士气大振，再一次向虎王涧赶去。 于此同时，白虎军也总算冲出大雾，跟随“添翼号”继续追击。 太平初等借助战甲和空军的优势很快又赶上了七星里他们的脚步，然而法术班的招式却层出不穷，完全出乎白虎军的想象，令他们防不胜防，几番追逐战下来，白虎军始终靠近不了七星里。 眼看前面拐角便是虎王涧了，一名白虎军尉抱怨道： “太平将军，这叛军里都出了些什么妖人啊？不是吐火，就是吐水，还他么能让树跟成精了似的乱长？！这也太难对付了！” “这叫兽灵法术，早就落伍的玩意，”太平初不屑地嘁声道，“想不到叛军里还真有身怀法术天赋的人……不过都是些雕虫小技！马上就到虎王涧了，只要到了开阔地带，没有人能挡得住我们‘添翼号’的火力！” 于是，百余号先锋战士跟随太平初高举的狼牙棒杀向了虎王涧。 然而，当众军追至涧水下，七星里等人却全然不见了踪影，映入眼中的只有一片空荡荡的草地和一条已快干涸的溪水。 “怎、怎么回事啊？” “叛军不见了？” “跑哪儿去了……” 士卒们纷纷疑惑道。 太平初冷静地打量了一圈周围，也没发现什么踪迹，于是开始呼叫头顶的空军小队： “添翼一队，看到敌军的踪影了吗？” “禀将军，没有发现……” “等一下！队长，看那边！！” “不好！快，快闪开！！” 通讯那头突然发生了一阵骚动。 太平初有些惊诧，赶紧问道： “一队，一队！怎么了？” “轰——！！” 话音刚落，上空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众军抬头望去，两架“添翼号”战机已经从空中坠落了下来。 “什么？怎么可能？！” 还没等白虎军反应过来，只见山涧后竟然射出了十几道冲天的“白光”。 那些“白光”如同展翅翱翔的苍鹰般，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弧线，朝着剩下的几架“添翼号”飞去…… 紧接着，所有“白光”转瞬便化为了无数“烟花”，将“添翼号”战机悉数吞没。纵使是白虎空军那无可匹敌的速度，也没能逃脱这样的火海…… 此刻，底下的先锋队全部陷入了惊慌，太平初将军更是彻底将震惊二字，深深刻在了自己的面具上，整个人像木偶一样僵在了原地。 “是蟠龙吼的攻击……怎么会？！” 太平初失了神似的自言自语道：“绝不可能！峡谷东仅有的两台明明在门牙鞍被我们毁了！不可能有这种事！！” 然而一波尚未平，一波却又起。 一声枪响再次打破了虎王涧两岸的寂静，一枚破甲弹从周围的某处山壁上直射而下，正中太平将军胸前！ 太平初瞬间浑身一沉，向后倒了下去。 “啊！将军！！” 先锋队长赶紧上前搀扶，其他士兵们也一下子乱了阵脚。 下一秒，更多的枪响如暴雨般倾盆而至。 待到枪声缓缓停下，太平初终于又站起了身，却发现身旁只剩下不到五十名战士了。 “太平初，放下武器！你们被包围了！” 山崖上，一名反抗军将领高喊道。 太平初吃力地撑起武斗甲，重重地喘着粗气，环视了一圈周围。 只见空地上、山崖上、出口处……漫山遍野已尽是反抗军的将士们了…… 隐约之间，太平初再一次在反抗军中央看到了七星里，不过这一次，他却是以胜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先锋队的士兵们都已纷纷卸甲投降了，唯独太平初却丝毫没有退意，他用尽全力拿起了狼牙棒，似乎还想做困兽之斗。 “别动……” 就在此时，一股寒意从他的脖子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太平初缓缓转头，这才发现虎美人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自己身后。 “虎、虎美人……” “太平将军，好久不见。”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 一声不甘的叹息过后，太平初也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时光回溯，一切皆要从昨天深夜说起…… 千齿峡谷东营内，虎美人、羽放、刃走、牙儿和七星里五人站成了一圈，围在指挥所的灯光下。 “怎么了七星里，这么晚把我们叫到一起？”刃走疑惑地问道。 七星里则神情郑重，信誓旦旦地说道： “虎当家，两位前辈，我已经知道该怎么破解师父的局了！” “什么？” “此话当真？！” 羽、刃二人面露出惊诧之色。 虎美人也一下瞪大了眼睛，但依旧冷静地问道： “究竟是什么办法？” 七星里示意众人靠近地图，随后指着峡谷东太平初所领的营队，解释道： “破局的关键就是太平初将军……我之前说过，如果我们想和白虎军做交涉，就必须握有谈判的筹码，而太平将军，就是师父他留给我们的‘筹码’！” “你是说……我们要利用太平初吗？”牙儿问道。 “对，说直白一点，就是要生擒太平初。” “原来如此！只要咱们有‘人质’，就能跟东方瑾谈判了！” 而羽放却又问道：“说得容易，可太平初也算白虎军的猛将，何况他手下还有一整支空军小队！这要怎么擒他？” 七星里回答道：“的确，和太平将军正面对抗，我们基本没有胜算……所以我们必须要用陷阱！让他陷入我们的埋伏圈，这样就容易得手了！” 刃走有些急了：“说了半天，到底该怎么做？” “想实现这个目标，我们必须解决两个问题：首先，让太平初脱离大队，孤军深入；其次，就是处理掉他手下的那支空军小队…… 第一步其实并不难，我想太平初之所以会被安排上场，一个原因是为了加强东路进攻，另一个原因，我猜是师父给他留了密令，让他务必率先攻入，将我捉拿归案！因此我可以以身为饵，引他上钩！ 难的是第二步，尽管‘添翼号’战斗力很强，但白虎军是不会让它们轻易出击的，除非先解决掉最大的威胁，也就是我们的‘蟠龙吼’……” “那怎么办？要是丢了防空炮，不就打不了他们的空军了吗？”牙儿担忧道。 七星里却黠然一笑，说道：“所以说，既然不能真给他们，就不如送两台‘假的’！” “假、假的？” 说罢，七星里转过头，对刃走问道： “刃走前辈，怒望坡上的两台‘蟠龙吼’修的怎么样？” “还没修好，看上去是能用……” 说到这里，几人恍然大悟。 七星里也点破了最后的玄机： “我们就用怒望坡的两架炮做障眼法！再把西线的两架炮转移到我们的伏击圈外，只要太平将军带着空军小队追到此地，我们就能一网打尽！” “是个好主意啊……”虎美人点头赞叹道，“不过这也意味着，我们的西线将彻底暴露于白虎的火力下……” “放心吧大当家，西线的战事估计不会那么紧张……”七星里推测道，“如果师父打算以东线为主战场，那剩下的两路空军一定就是作为侧翼，也就是位于峡谷南和峡谷北，只要把这两道线守好，就不会出事的。” “嗯……” 虎美人思索许久后，决定道： “好，就按七星里的计划来！羽放、刃走，辛苦你们带人连夜行动！一定要在天亮前完成部署！！” “是！” 第75章 水到渠成 一名将领无论身在何处，永远都不该忘记：战场，是个瞬息万变的地方…… 与千齿峡谷的决战才刚开始不到一个时辰，一切却都已经结束了。 太平初在虎王涧被虎美人生擒，峡谷东剩下的先锋队也被七星里的部队完全控制…… 大都督东方瑾紧急下达了停战令，并让所有白虎军退出了千齿峡谷，各路的主将也被下令，返回大本营。 此刻，负责指挥南线的朝歌匆匆忙忙赶回了怀远镇大营前。 营寨门刚一打开，他便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夺步走了进来，周围的将士们一看到他这浑身的戾气，不禁纷纷避让。 “为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蠢事？！” 他一边往前迈着步子，一边对前面的空气大声咆哮起来。 “朝将军，您息息怒……”身边的卫兵小声劝道。 “息怒？那么好的计划，全让一个太平初给搅黄了！我怎么息怒？” 朝歌越说越激动，脸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一大块。 于是他一路骂骂咧咧，不一会儿就抵达了东方瑾的帅帐前，只见东线的赵副将都已经到了，他在帐门前来回踱步，看上去十分忐忑不安。 见状，朝歌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直直地挺到了赵副将的面前，直呼其名地责问了起来： “赵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 “啊！朝将军……我，我……” “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让大队跟上太平将军？你这个将军是怎么当的，啊？！” 赵将军赶紧辩解道：“冤、冤枉啊朝将军，不是这样的！太平将军带我们攻下门牙鞍阵地以后，就吩咐我等待您的援兵，再一起攻入峡谷呀！” “什么？我的援兵？！” 朝歌顿时傻了眼，又好气又好笑地质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你们支援啦？我自己这边打得还正热闹呢！怎么可能突然就会来支援东线？” 闻言，赵副将反而露出了一脸委屈，疑惑道： “这、这不就是作战计划吗？大都督的命令不是都传达到了吗？” “作战计划……你们收到的是什么计划？” “就、就是这个，”赵副将从铠甲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朝歌，随后道，“密令上说，攻占峡谷东第一道防线以后，就立刻化整为零，占领外围，然后再和南北两线的侧翼军汇合，最后发起总攻。” 朝歌看完密令，脸一下子就白了，说道： “可，我收到的命令怎么不是这样的？” “什么？” “师父给我的密令，只是让我在南线率先进攻，吸引叛军的兵力，然后你们东线再发起突袭，声东击西啊！压根就没提什么支援呀？” “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谈话间，西线和北线的两位主将也赶到了帅帐前。 朝歌随即也询问了二人作战密令之事，果不其然，他们收到的计划也完全不同！ 话说到这里，朝歌总算反应了过来，暗自咬牙道： “可恶……又他娘上叛军的当了！我一开始的担忧就是正确的！师父果然已经和七星里那家伙串通好了！” 这时，一名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将军钻出帐来，对门口的四人说道： “大都督有令，朝歌、赵青、蔡桓、朱勉四位将军入内！” 四人彼此相视一眼，便随着千斤大虫统领进入了帅帐。 大都督东方瑾此刻正神情严肃地站在帅案前，一言不发地看着桌上自己的缨盔。 朝歌四人有些不解，但还是齐声行礼道：“大都督！” 东方瑾转过头来，说道： “都到了吧？事情你们都已知晓了，太平初不幸中计，落入了叛军的手中……” “大都督，太平将军怎么样？要不要紧啊？”赵副将焦急地先询问起来。 “虎美人刚刚通过太平初的头盔，跟本都督进行了联络，他说他们可以放了人质，但有一个要求。” “是什么？” “停战谈判。” “这……意思是说叛军想和我们停火吗？” 赵将军说着，其他两位将军也小声议论起来。 东方瑾则继续道：“我们还不知叛军究竟有什么动机，但太平初和先锋队还在他们手上，所以我让你们回来是想商量一下，要不要答应叛军的要求……” 说罢，东方瑾扫视了一眼在场五人，示意大伙可以发言了。 千斤大虫抢先答道：“大都督，俺认为不必理会叛军！这些家伙说的什么和谈，肯定是阴谋！还是让我上阵，把太平将军救回来吧！” “弟子同意千斤统领！” 朝歌也站了出来：“这帮贼子狡猾的紧！谁知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大都督，不能答应叛军！他们握有人质又怎样，我们白虎军人几时怕过牺牲？太平将军和先锋队的弟兄们也肯定早已做好了觉悟！” “嗯……” 东方瑾紧皱眉头，而后望向了赵青三人：“三位将军，你们意下如何？” 赵将军犹豫了许久，最终有些战战兢兢地开口道： “大都督，恕末将不能同意千斤统领和朝歌将军！太平将军作战勇猛，执法公正，是我军的重要支柱，我们不能轻易放弃他的性命啊！况且眼下我们的大敌也并非叛军，而是前线的青龙、玄武和朱雀。若叛军真是有意和我们停战，那我们既稳定了后方，又能专心投身前线，岂非一举两得？就算叛军的确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计划，末将也以为至少应该该听听叛军当下有何说法吧！” 一番言罢，朝歌恶狠狠地冲着赵青使了个眼色，而东方瑾却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蔡将军、朱将军，那你们呢？” 剩下二将似乎也被赵将军说服了，齐声道： “我等同意赵将军的说法！” 刹那间，东方将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然后又立刻严肃起来，说道： “好，我也谈谈我的看法……千斤统领和朝歌说的确实有理，我们并非惧怕叛军，只不过就目前的形势看来，再和他们硬拼下去也不值得，因此本都督考虑再三，决定答应叛军的请求，进行停战谈判。” 此言既出，赵将军三人松了口气，朝歌却露出了一副极其不甘的眼神。 就在这时，帅案上东方瑾的头盔突然传来了一阵通讯声： “东方将军，考虑得怎么样，可否答应小女子的请求呢？” 这阴柔的女人声，正是虎美人！ 东方瑾走到桌前，答道： “我们已经集体商议过，你可以带人前来谈判了，一个时辰后，就在我们怀远镇的大本营。” “呵呵……那就多谢几位将军。” 说罢，通讯便结束了，东方瑾也转回身道： “虎美人很快就到了，我们还是需要做好一些防范，各位马上下去准备吧。 “是！” 于是，千斤大虫和赵青三人离开了帅帐，唯独朝歌却站在原地，似乎不肯接令。 东方瑾略带不悦地责问道：“怎么了朝歌，你不想接令吗？” “师父，我认为您做得不对！” 朝歌这一次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什么意思？” “剿灭叛军，就在当下！弟子觉得，不论花多大代价，也必须彻底铲除这帮贼子！谁知道这些家伙日后会给我们带来多少祸患，您决不能轻信他们的谈判之词！” “你是想说，应该放弃太平将军吗？” “正是！”朝歌的眼神异常凶狠和坚定。 闻言，东方瑾也并没有愤怒，随口答道： “那朝歌，你还记不记得几个月前，你和太平将军在峡谷怒望坡的那场作战？当时你被虎美人制服，我听说，是你主动和叛军妥协，这才得以脱身对吧？” “这……我……” 朝歌一时语塞了。 “那时候太平初也在，他可是尊重了你的决定，以至错失了处决七星里的好机会。如今换他身处困境，你觉得自己的做法……合适吗？” 面对师父如此的反问，朝歌也彻底没了言语，他知道不管自己再说些什么，都不会有作用了，只好不甘地作罢。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朝歌。” 东方瑾接着语重心长地说：“我相信，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做‘一切’的理由……你想替众将指责也无可厚非，我会接受每一位将领的异议，但我必须要让白虎族，走上能够继续存在下去的道路！为此，哪怕是让我背负再多的非议，我也在所不惜……” 话说到这个份上，朝歌不禁流出一身冷汗，且不说东方瑾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更令他震撼的，是师父说出此话时的魄力： 那是一种跳出个人前景，展望家国天下的、高瞻远瞩的魄力！ 朝歌在默默佩服的同时，暗地里也心生一股别样的竞争欲： 自己的格局究竟要到何种程度，才能得到超越师父东方瑾这样的地位呢…… “是，弟子谨领师父教诲……” 至少现在，他只能恭敬地遵从着。 “快去准备吧。” 第76章 勇冠三军(上) 一个时辰后，千齿峡谷反抗军首领虎美人带领七星里、刃走、羽放和牙儿以及近百人的随从卫队，终于抵达了怀远镇外。 镇上的百姓们听到动静，纷纷走出家门，再一次聚集到了镇口，隔着白虎军的防线向远处伸着脖子眺望着。 在看到“叛军”旗帜的那一刻，没有任何居民露出恐惧与不安，不仅如此，几乎每一位居民都面容庄重，有几人甚至露出了期盼的神情。 大家都好像约定俗成一般，沉默在街道两旁，连集市都一改往日的热闹，所有人都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节日里祭祀神兽一般，目送着七星里他们的队伍，缓缓进入镇中。 这一刻，身在队伍中央的七星里，终于感受到了峡谷和峡谷周围的百姓与反抗军战士们之间，那难以言喻的联系和羁绊…… 彼此依托，又彼此默契。 “七星里，我们快到朝歌的大本营了。” 这时，牙儿的一句提醒将七星里拉回了现实。 “哦……我看见了。”七星里回过神说道。 牙儿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神色的变化，又问道： “怎么了七星里？是不是有点紧张？” “啊，那倒没有，”七星里说道，“我刚才在看镇上的百姓。我好像终于能理解，那一天我和凌战被当成叛军被当街抓走时，百姓们为何会是那样失落了……这里的人们真的很仰仗我们呢。” “是啊，从前乱世我们保护百姓，如今百姓也信任支持我们，大家都在互相回应恩情啊……”牙儿也不禁感叹，“所以今天，我们也不能辜负乡亲们的期望，一定要跟白虎军达成和谈，让他们再也不经受内战之苦！七星里，你要加油啊！” “放心吧，我会的！” 眨眼间，反抗军代表队便已来到了大营门外。 只见营寨大门紧闭，而门口的四名守卫则一个个手持刀枪，对着虎美人他们，俨然还是十分警戒的样子。 见状，刃走将自己的刀扛到了肩上，不屑地笑了一声道：“呵，看来他们到底不会完全信任我们啊！” 羽放瞥了刃走一眼，随后对他说道： “再怎么着，咱们曾经也是对手，何况现在是我们深入虎穴，真说戒备，应该是我们要打起精神才对。” “是是，你说得都对……” 刃走刚打趣完，大营的门便开了一道缝，随后，太平初的副将赵青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将军对四位看守命令道：“放下武器，给他们让路。” 闻言，卫兵们收起兵刃，把营地大门完全推开，这才有了些“迎客”的模样。 接着，赵将军便走到了首领虎美人跟前，行白虎军礼道： “虎美人当家，有失远迎！大都督有令，由本将代请诸位营内一叙！” 虎美人却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了抚脸上的面纱。 这时刃走站了出来，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东方将军既是有心讲和，为何不亲自出寨迎接？怕是有失礼数吧？” “这……”赵将军思索片刻，斡旋道，“当家误会了，自古白虎军接待贵客时，主将需着“文武锦绣袍”方可出面相迎，然今日事起仓促，大都督并未随身携带礼服，羞于以战甲接客，故由末将代为接见！请诸位谅解！” 听罢，刃走哑口无言了。 虎当家则呵呵一笑，用女声开口了： “呵呵，罢了罢了，多谢这位将军……不知我等是否面见大都督了？” “这是自然，几位请入营。” 于是大伙跟在赵将军后面，有序地进入了大本营。 一进营内，首先映入众人眼中的，便是几百顶错落有致的白虎军帐，如同群星般排布在主行道的两旁，各营的将士们也夹道而立，一路拱卫到东方瑾的营帐前。 七星里有些激动地看着一切，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机会能重新踏进白虎的军营了……但此刻，他的脚印切切实实地再次烙在了这片领地上。 然而，久违的喜悦很快便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身负重任的紧张感。 穿过操练场、点将台，七星里众人总算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白虎帅帐。 几人停在了台阶下，赵将军转过身对虎美人道： “虎美人当家，请吧。” 虎美人微微颔首，问道：“我可以带几个人一起进去吗？” “大当家请便。” “多谢。” 说罢，虎美人点名七星里、刃走、羽放和牙儿四人，随着自己登上了台阶。 随着帐帘拉开，一切过往的恩怨终于将迎来最后的清算！ 帅位之上，东方瑾第一个站起了身，对七星里几人抱拳道： “诸位，东方某久等了！” 然后，千斤大虫带领剩余将领也纷纷起身，向他们行了军礼。 须臾间，七星里看见朝歌站在帅位右侧，十分阴沉地埋着头，似乎是在故意避开他的视线。 而虎美人见状也还礼道： “参见东方都督，诸位将军。”七星里几人也跟着拜见了众将。 一番客套结束，谈判也正式开始。 东方瑾先发言道： “虎当家，你们的要求本都督已与众将商议过。和谈并非儿戏，而今白虎族沦为天下众矢之的，许多人都认为是五月那场惨案是我们一手策划的阴谋，三族联军也已发动了讨伐，这种危急关头，我本想先除内患，再专心对外，但既然当家有心讲和，那自然是上上之策。同为白虎族人，我相信诸位能顾全大局，并希望你们是真心实意、惜言如金！” 刃走挺起胸膛站了出来：“那当然，我们反抗军也是讲道义、讲诚意的！” 这时，一个刺耳的声音打破了氛围： “我看不见得吧……” 众人皆闻声望去，只见朝歌面脸轻蔑地瞥视着七星里他们。 眼见成功吸引大家的注意，朝歌又说道：“你们有没有道义我管不着，但至少，你们根本没表现足够的诚意！” “你说什么？！” 刃走一听，立马上了气头。 牙儿赶紧拉住了他，一边也很愤怒地盯着朝歌，问道：“你什么意思啊？” 朝歌笑了起来，侃侃解释道： “呵呵呵呵，自古以来，凡有谈判者，双方无不力求坦城相见，即便不能以最高礼节相待，最起码也该衣冠整洁，面容清朗！可这位虎当家呢？自入营以来，就始终以纱蒙面，不欲示人真容，这岂不是心中有鬼吗？如此遮掩打扮，何足以诚服人？！” 此言一出，白虎诸将议论纷纷，似乎都认同朝歌的道理。 牙儿小姐略显震惊，暗中感叹： “可恶，偏偏挑这种事批评我们……” 羽放也不禁窃窃着： “嘁，想不到这家伙搬弄口舌也有一套嘛！” 刃走的脑筋却一点儿弯都不拐，直问朝歌： “那你说怎么样才算有诚意？” 朝歌嘴角微扬，像是逮到了落网的兔子似的，答道： “还用我说吗？除非虎美人摘下面纱，否则我绝不同意与你们谈判！” “朝歌！适可而止！” 眼看双方就要剑拔弩张，东方瑾赶紧拍案喝止道： “此事由本都督做主！你没有资格说这话！” “且慢，东方将军……” 突然间，一个充满阴柔的男子声打断了众人的骚乱，顿时把白虎诸将都被吓了一跳，待他们反应过来，这才发现竟是虎美人开的口！ “既然朝歌将军这么说，我也不再隐瞒各位了。” 一听此话，连七星里几人都愣住了。 牙儿小姐一把拽住虎当家的胳膊，担忧道： “哥……姐姐，不要啊！你没必要这么做的！” “是啊大当家！您这是何必啊……” 刃走激动地都快哭出来了。 虎美人满眼释然，转过头，微笑着对二人说道： “反正迟早都会被发现的，不如就在这里让世人看看真正的我吧……” 说完，他再次面向白虎众将，在所有人都注视下，擦去了眼角的妆容，摘下了掩护自己十余年的面纱…… 刹那间，帐内一片哗然。 “虎美人是男子？” “真没想到啊……” “居然是这样！” 朝歌自然也是彻底被震撼的哑口无言，瞪大眼睛、瞳孔震颤地僵在了原地。直到虎美人的一句冷冷地质问，再次将他拉回了现实： “朝将军，如此……没有问题了吧？” 这一次，众人都服了。 一滴冷汗淌下朝歌的面颊，他战栗地咽了口唾沫，努力恢复冷静，声音颤抖地回答道： “没、没有了……” 第77章 勇冠三军(下) “东方将军，好久不见……该有十六年了吧？” 虎美人平心静气地问东方瑾，言语中露出了一丝怀念的味道。 东方瑾叹了口气，如同朋友般感慨着： “真是神奇啊，你一点儿都没有变……” 虎美人又像谜一样地笑了笑，问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了，可以接着谈判了吗……” 东方瑾微微颔首：“那就谈谈要求吧，你们究竟想要如何停火，为期多久？双方区域以何为界？” 虎当家侧过头，朝七星里使了个眼色。 七星里立马意会，从袖口带里取出了一张图纸，上前说道： “我们已将双方的互不侵犯边界，以及一些细枝末节、存有争议的区域列在了此图之上，请大都督过目！” 说罢，千斤大虫阔步走来，从七星里手中接过图纸，而后回到帅案边，递给了大都督。 东方瑾翻开图纸，认真读了起来，七星里则站在台下，向其余将领解释道： “至于停战的期限，我们希望直到这场四族全面战争结束前，大家都能维持和平关系，避免同室操戈，使外敌得利！” 言罢，帐内众将再次纷纷碎语起来： “好哇，这样咱们就能专心前线战事了！” “总算是不用操心后方了……” “早知道早些和峡谷军谈判就好啦！” 东方瑾见状，合上图纸，严肃道： “诸位将军肃静！” 下一秒，白虎将领们立刻安静了下来，东方都督则接着对七星里几人说： “双方区域边界划分没什么不妥，可以接受。” 闻言，七星里、牙儿和刃走三人不禁露出了一丝喜悦的笑容。 此时，千斤大虫又站了出来，有些没好气地问虎美人： “那太平初和我们的先锋队呢？你们什么时候打算还给我们？” 七星里替虎美人答道：“千斤统领不必担忧，我们一定如约释放人质！待停火协议签订，保证让太平将军和先锋大队平安回营！” “唔……”千斤统领无话可说了。 然随着此言一出，朝歌忽然脑海里闪过了一道光，于是便问： “哦，只要签了协定你们就平安送他们回来？” 七星里也没多想，点头道：“正是。” “这就好，这就好……”朝歌貌似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转而对东方瑾说，“大都督，既然事情都已说定了，我看就尽早签字吧！省的节外生枝啊！” 东方瑾考虑了片刻，决定道： “好，如果没有异议了，那就进入签字环节吧。” “是！” 于是乎，东方瑾神情庄重地站起身，下令帐外的卫士，将已经起草好的停战协议端进了营中。 白虎全体将领起立，千斤大虫双手捧起协议书，当着所有人大声朗读了一遍。 伴着千斤大虫声声豪迈、浑厚的宣告，七星里的心仿佛和在场的每一位战士都连在了一起，不论是白虎军，还是反抗军…… 念完协议内容后，千斤统领又把东西放回了卫兵手里的托盘上。 而后，卫兵站到了虎美人和东方瑾二人的中央，示意可以签署协议了。 双方首领同时站了出来，缓缓走到营帐中心，东方将军作为东道主率先提笔，在协议上工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姓名，随后用朱泥按上了大拇指印。 “请。” 东方瑾彬彬有礼地说道。 虎当家拱了拱手，便接过笔，流畅地书下自己的名讳，并也按上了指印。 签字完毕，卫兵带着协议退出了帅帐，二人也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看到这一幕，大伙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东方瑾对七星里一行抱了拳，说道： “诸位当家深明大义！本将军在此替白虎族所有百姓，感谢诸位！” 虎当家谦逊地答道：“不敢当，多谢将军能够给予我等这个机会！” 本以为谈判就此结束，千斤大虫说道： “行了，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送客了！回去记得……” “啊，且慢！” 七星里突然的一句话打断了千斤统领，也让旁边的朝歌眼里放出了一丝诡异的光。 “怎么了？”千斤大虫疑惑道。 七星里没有答复他，转而站到了东方瑾的帅案前，对白虎诸将说道： “各位将军，七星里谨代表峡谷，在此有一个提议！” 言既出，两旁的将军们一阵疑惑。 东方瑾也怔了一下，问道： “七星里，你有何提议？” “既然现在白虎军和峡谷军达成了和平，七星里以为何就此不趁热打铁，我们双方结为同盟战友，共抗三族外敌呢？” 这话好似响雷一样，把白虎众将们彻底惊呆了，现场再次陷入了议论的漩涡中。 各路将军有的面露难色，有的半信半疑，也有的点头称是。唯独朝歌安如泰山般坐在座位上，看上去一点也不意外。 七星里身后，刃走、羽放几人也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手里头无不捏着一把汗，毕竟这一步是他们最后的关键！ 牙儿小姐小心地挪步到虎美人身旁，担忧地低声道： “哥哥……” 虎美人低下头，见牙儿一副忧心的模样，微笑道： “不会有事的，交给七星里吧……” 将台上，东方瑾好像也很犹豫，让千斤大虫贴到了自己耳边，二人窃窃私语了几句，不知在说些什么。 片刻后，东方瑾终于开口道： “此事非同小可，本都督无法独断，故我想先听取诸位将军的意见。” 一瞬间，台下的诸将仿佛纷纷成了哑巴，一个也不敢吱声。 然而这时，朝歌却冒了出来，说着： “大都督，末将支持与峡谷同盟！” 闻言，七星里几人心头一震，不知朝歌究竟在搞什么花样。 东方瑾也有些意外，但他只是沉默着，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朝歌。 见没人打断自己，朝歌继续说道： “白虎军和峡谷已经停战，我看几位当家，也的确如他们所说的有诚意、有格局，这样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若是能帮助我军共抗外敌，岂不是真正地令我族‘如虎添翼’？大都督，您不是也说过要做出能让白虎族胜利的决定吗？这可是个关键的机会呀！” 其他将军们听完，似乎也都放下了怀疑和戒备，纷纷认同…… “各位将军还有什么想法？”东方瑾又对众人问道。 “末将同意朝将军！” “末将也同意！” “我等皆同意朝歌将军！” 在众将的呼声下，牙儿、羽放和刃走几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东方瑾也不再犹豫，决定道： “好，本都督知晓了！马上再起草一份结盟协议……” “大都督稍待！” 朝歌这时忽然插了一句嘴，说道：“容末将提醒，结盟有别于和谈。按军法规定，同我白虎军结盟者，需挑选一名担保人，视作我军战士，以负责结盟后双方的联络沟通。而千齿峡谷还没有选出保人！” 刃走听罢，笑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现在挑一人就是啦！” “哦，那不知各位当家谁愿作保啊？”朝歌转过身问道。 “这个……” “还是我来吧。”七星里主动道，“毕竟我和白虎军的各位前辈们更熟识一些。” “行啊，那就七星里呗！” 听到此话，朝歌一下子露出了自己那副危险的奸笑： “哼哼……好！” 说罢他一个转身，对东方瑾抱拳道： “大都督，既然七星里做了担保，也就意味着他重新成为了我们白虎军的一员。然而七星里现在还是戴罪之身，根据我族军法，凡因罪革职的将士，若要重归军中，则需……” “需量其原罪，二行惩戒……” 东方瑾皱着眉头接上了朝歌的话。 顿时，牙儿和刃走目瞪口呆，虎美人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七星里也不禁吓退了几步，方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彀中！ “什么意思，什么叫‘二行惩戒’啊？”牙儿错愕地问。 “就是说犯过错的战士想必须再接受一次处罚，才能归队！”羽放解释道，脸上尽是揪心的神色。 “那、那七星里他……”牙儿小姐急了，不敢再说下去。 朝歌得意地走到七星里面前，嘲弄般地说道： “怎么样？还想结盟吗？我可提醒你，你曾经犯的可是叛军罪呢！即便是二次追究，刑罚肯定也不轻吧？呵呵呵……” 七星里沉默了，凭自己弱小的身躯，就算熬过了重罚也肯定会留下终生残疾！ “你们敢！” 刃走暴跳出来，厉声道：“太平初还有先锋队还在我们手里！谁要是敢动七星里一根指头，我就……” “就怎么样？杀了人质？”朝歌不屑地说道，“别忘了，我们可刚刚才达成了和平协议！你们也保证过会把太平初他们平安还回来，莫非是要出尔反尔吗？！“ “你！你这天杀的……” 刃走霎时被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无可奈何。 “当然了，现在一切都还可以商量嘛！只要七星里开个口，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你们还能在峡谷里多快活些日子！” 随后，朝歌又转头问七星里： “如何啊七星里？你要不要反悔呀？现在还来得及哦……” 眼看情况已经失控，羽放赶紧到七星里身边，拉住他的胳膊，摇着头，痛心地劝说道： “七星里，算了……我们已经争取到很多了……” 七星里沉默了，他回眸望去： 身后，刃走、虎美人还有牙儿都无比担心地看着自己，他们的眼神似乎也都在说： 回来吧七星里，大家已经满足了…… 然而在灵魂深处，一团火焰却开始熊熊燃起，如同擂动战鼓般，敲响了七星里胸膛中的那颗心，推着一股宗气顷刻间灌溉全身，激起了他血腔中的阵阵热潮！ 借着这股气势，七星里眼色不再退缩，说道： “都满足了？可我还没有！” 他脱开羽放的手，转身对朝歌、对白虎诸将、对大都督东方瑾抱拳道： “为成全结盟，为统一战线，七星里甘愿受罚！！” 这一句气势磅礴的宣言，震惊了所有人。 羽放满脸惊愕，急道：“七星里，你做什么傻事呢！” 朝歌也回过神，脸上的惊讶很快变为了胜利的喜悦，嘴角压抑不住地扬起： “呵呵……哈哈哈哈！好！七星里，军中无戏言！” “我绝不反悔。” 在得到最终的答复后，朝歌得意地对东方瑾说道： “大都督，既然七星里甘愿伏法，那就成全了他吧！” 列位将军已不知是第几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一个个屏息看向东方都督。 东方瑾也脸色沉重，少顷，他站起了身，从帅位上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了七星里跟前…… 只见七星里双手颤抖，面色冷青，却依旧露出一丝惧怕，好似丰碑一般立在大营中央。 “七星里，军法所定，本都督也不能违抗……”东方瑾的每一个字都如此掷地有声，不禁令人脊背发凉，“你还记得叛军行为，该当何罪吗？” 七星里深吸一口气，看着师父东方瑾的眼睛，镇静地回答道： “凡叛军者，可当即处决，无需上报。” 东方将军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满意地说道： “好。七星里，你果然不一样了……” 他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锐利的锋芒一下子将现场的气氛都镇住了。 紧接着，伴随一道寒光闪过，东方将军往身后极快地斩出了一剑！ 而七星里也在脑海一片空白中，释然地闭上了双眼…… “七星里！！” 见到这一幕，牙儿小姐的眼里泛出泪花，再也忍不住地哭出了声。 终于解了气的朝歌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埋着头，憋着的笑容变得愈发狰狞了。 然而此时，七星里却渐渐睁开了眼，看见师父剑锋上的血滴，他却只是感觉面颊微热。 伸手摸去，几丝鲜血从脸上的一道口子淌到了指缝间。 做完这一切，东方瑾回到了帅案前，对还有些发懵的七星里说： “七星里，今日本都督以面代首，仅对你进行外观上的惩罚，望你引以为戒！” “什么？！” 上一秒还沉浸在复仇快感中的朝歌，转瞬被当头一棒打回了现实。 几位当家也是虚惊一场，羽、刃二人大喜相视，牙儿小姐也破涕为笑，虎美人则总算舒了一口气。 “谢大都督！”七星里擦去手上的血迹，抱拳道。 东方瑾微微一笑，收起剑刃，坐回了帅位上。 可朝歌却愤懑不满地走上前： “师父！就、就这么算了？” 东方瑾解释道：“军法的确规定，有罪之将需二次惩罚方能重新归队。但自古从来没有叛军回归的先例，因而军规中也没有相应的量罚标准，自然该由统帅裁定了。” “这，这……” 朝歌的牙根都快咬碎了，却也只能在台下不甘地接受这样的结局。 带着脸上的伤疤，七星里回到了虎美人几人面前，刃走相当自豪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赞叹道： “行啊小子，命大呀！哈哈哈！” 牙儿小姐也一边抹着眼角的泪，一边笑着拿出自己的手巾，给七星里擦了擦伤口，嘴里嗔怪道： “真是的，刚刚差点吓死人家……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听见没有？” 七星里点点头：“嗯！保证不会了。” 虎当家看着这一对少年少女，心头泛起了一丝别样的涟漪，顿时百感交集，仿佛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未来”……… 一切尘埃终落定。 最后的最后，随着东方瑾命令下达，白虎军全体将士在帐外的大校场上集合了。 在广袤的蓝天碧空与每一位战士的见证下，虎美人和东方瑾同时登上高台，共同在白虎神像前庄严立下誓言： “为抵外侮之沆瀣，为扶我族之将倾，峡谷内外，通力合作！边境所至，团结一心！我白虎勇士，誓死与家族共存亡！！” “白虎万岁！白虎万岁！白虎万岁……” 聆听着战士们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台下的七星里胸中再次掀起一阵波涛…… 于是他面向青天，吟咏道： “身伏野间气震坤， 且吟且啸山河吞。 旦暮添翼冲霄上， 不问苍穹问九尊！” 第1章 横行霸道，凤小姐城南遇不平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每当新的一年来临，朱雀城里的孩子都会念起这首歌谣，手里攥上香甜粘牙的糖画，在声声叫卖年货的吆喝中，丢下平日里的管束，和三五小伙伴一起无忧无虑地东奔西跑。 而每次这种时候，就连身居城主府的凤子姝，也会顾不上自己大小姐的身段，按时爬上墙头，往最热闹的大街望去，一睹人间繁华。 不过，今年的正月却不同往昔…… “啊，好想再逛一次庙会哦……” 凤子姝坐在高高的墙头上，翘着腿，脑袋耷拉在手上，喃喃自语着：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呀！大小姐！” 一声少女的尖叫打断了子姝的遐想，她闷闷地低下头，只见一名头扎双丫髻，腰别玉环佩剑，端着茶具的侍女满脸着急地看着自己： “您怎么跑到那里去了？快点下来，别让那些青龙的士兵看见！” “哎呀栀子，你别那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好……”凤子姝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里可是凤家诶！我坐自己家墙上，关青龙兵什么事啊？” 栀子听罢，一边摇摇头，一边叹了口气。 “再说了，这么大院子里就我一个，不让我出门，也没个人聊天，我不得找点乐子嘛！”凤小姐接着抱怨道。 “好好好，我陪您还不行吗？您快点下来吧！”栀子连忙哄道。 “唉，行吧……” 说罢，凤子姝一个起身，接着稳稳地跳到了石板路上。 见状，栀子这才放心了些，笑着问道： “怎么样大小姐？有看到外面什么好玩的吗？” 凤子姝抿着嘴，摇摇头： “别说好玩了，集市上连个灯笼都不点！耍把戏的、点炮仗的更是连影子都不见一个！” “这样啊……” “你知道我最想念什么吗？去年咱们神慧广场上放了一个好大的烟花！我记得它从广场中间‘噌’地一下，飞得好高好高！爆开来的时候，里面的烟火也特别漂亮！五颜六色的，就跟凤凰的羽毛一样！” 凤子姝回忆着，眼里还不停地闪闪发光。 栀子也说道：“是啊，我也记得那个烟花，听说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做出来的呢！” 说到这里，凤子姝的兴致一下子又落到了谷底，哀叹道：“唉！可惜今年连个炮仗都没有，恐怕是看不到这么漂亮的大烟花了……” “这也没办法啊，全城的火药厂几乎都卖给了青龙族，人家不生产烟火，我们哪儿还有的看啊？” 听罢，凤子姝的郁闷中又增了几分无奈和气愤。 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却都能无时不刻地让她想起自己家园的处境： 自去年五月的那场巨变以来，朱雀和青龙已经达成所谓的“同盟”半年多了，这些日子里，朱雀族为了生存，不是给人家割地，就是给人家出钱，到如今，整个族群的命脉几乎都被牢牢地把握在外族手上…… 凤小姐越想越心烦，于是她干脆摇摇头，把这些事情抛在了脑后，对栀子说道： “哎呀，一直待在家里太无聊了！要不我们出去逛逛吧？” “逛？上哪儿逛，现在街上还有什么好逛的呀？”栀子不解道。 “啧，就随便走走嘛，说不定就能碰上什么新鲜事儿呢！”说着，子姝撒娇地拉住好姐妹的手。 “可大小姐，城主大人不让您出去啊！去年神武事变，您跟人在青龙闹出那么大动静，人家现在巴不得抓您呢！不能再撞见青龙兵了！” “哎呦，你真扫兴！我哥几次不让我出门，我哪回听过他的话？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怪到你头上的！” “大小姐……” 栀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凤子姝打断了： “行了，别啰嗦啦！你再说，我可就不理你了！” 说罢，凤子姝转头便往自己房间走去。 见凤子姝像是认真地，栀子赶忙拉住了她，道歉说： “啊啊，别别别！栀子错了还不行？” 凤子姝转过头，俏皮地笑道：“嘿嘿！那我们走？” “真是的，可一定要保密啊……” 栀子也只好服输了。 于是，二人偷偷钻到墙根下，凤子姝用力一跳，随后在墙上蹬了一脚，转身便轻盈地翻上了墙头。 随后，她往底下伸出手，栀子小心地环视了一眼周围，确认没人后，这才跳起来抓住子姝，二人一同翻到了府外。 出了城主府，凤子姝顿时感觉一身轻松，拽着栀子一口气便跑到了朱雀城南市。 虽说现在城内紧张，但却不碍百姓们正常过日子，尽管没有去年那么热闹，集市里却依旧是一股浓郁的人间烟火气。 两位少女不知逛了多久，一路上买首饰、试新衣、吃点心，几乎都快忘记自己是偷跑出来的了。 就在二人欢声笑语之际，不远处的人群里却传来一阵喧闹声。 凤子姝张望去，好多人都围在一间绸缎店前，伸着脖子往里看，还议论纷纷的，不知是什么情况。 “哎，那边怎么啦？人这么多？”子姝疑惑道。 栀子也被那边吸引了注意：“不知道，去看看吧。” 二人往喧闹声靠过去，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前。 只见绸缎店外，一名衣衫不整、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对着一个富家少爷打扮的塌鼻子男人哭诉着： “夏公子！求求您，再给我一个月吧！我保证一定把钱凑齐……” 可男人露出不屑的神情，气焰嚣张地说道： “老黄头儿，两个月了，你每次都这么说！本少爷就那么好打发？啊？！” 说罢，男人便一脚踢在了老人的胸口！ 瘦弱的老先生当即吃痛，重重扑倒在地，几乎都快晕厥过去了。 “爷爷！！” 旁边一个八九岁的女孩不顾人群阻拦，一下子扑上去，赶紧扶起奄奄一息的老人。 夏公子接着呵呵一笑，得意地说： “契约上可明明白白地写了，三个月还不上租地费，老子就拆了你们这爿破店！” 闻言，小女孩怒不可遏，忿忿的骂道： “臭青龙佬！不许你碰我们家东西！！” 接着，女孩便朝夏公子冲了过去。 见状，夏公子轻轻抬起手，身后两名强壮的家丁便挡住了女孩，而后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其制服了。 “啊！放开，快放开我！！” 女孩尖叫着、挣扎着，却根本无济于事。 “敏……敏儿！”老人家也躺在地上，无力朝女孩呻吟着。 凤子姝在一旁看得义愤填膺，瞬间气不打一处来，问道： “怎么可以这样？到底出什么事了？” 一旁的胖大婶悄悄对她解释道： “唉，这个姓夏的公子是青龙的商人，家里还是贵族来着！听说他要在这里开一家绸缎庄，地也从市司大人那里买了，可这儿的老黄根本就不知道，他就这么一家小本生意，也没从市司大人那里拿到钱，所以他求这位夏公子，就当是把这地租给自己，每个月付租金给夏家，可这姓夏的把租金定得老高！老黄一个月的钱都付不起，真是可怜啊……” “那就没人管管吗？” “谁敢啊！青龙商人是跋扈，可青龙兵更不好惹呀！一旦他们发起火来，咱们城里还能安生吗？” 大婶痛心地哀叹道。 听罢，凤子姝心中百感交集，眼看可怜的黄老一家被如此蹂躏，周围的群众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都只能暗地里捏着拳头…… 栀子虽然也看不过去，却也皱着眉头劝道：“大小姐，走吧，人家是青龙族的……” 然而，凤子姝当即反驳道： “青龙族的又怎么了？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 下一秒，凤小姐箭步冲出人群，站到了老先生面前，指着夏公子，怒声斥责道： “喂，那个谁？那个让你这么欺负别人的？！” 夏公子漫不经心地转过头，见对方是个少女，傲慢道： “哪儿来的臭丫头？竟敢管你夏少爷的闲事！” 眼看事情闹大，栀子在人群后面也只好干着急。 “我管你夏少爷秋少爷的！赶快给店主赔钱道歉！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凤子姝不甘示弱地说道。 “呦呵！我看你这丫头是真不知道我是谁，”夏公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道，“出去打听打听，青龙夏家！我爹就是夏家家主——夏坤泰！你们朱雀的军工厂都我家开的！敢跟夏家作对，看谁给你们造武器！到时候叫你们朱雀从大陆上彻底消失！！” 凤子姝全然不怕他的威胁：“哼，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夏公子不耐烦了，说道：“臭丫头，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他便招呼两个家丁缓缓向凤子姝走来…… 第2章 除暴安良，女侠仗义惩恶徒 两个满脸凶相的壮实家丁，朝凤小姐缓缓走来。 凤子姝也没有露出退缩的神色，立刻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小、小姐！” 此时，栀子也顾不了这许多了，从人群中挺身而出，和凤子姝站在了一起。 “吼吼？又一个不怕死的！”家丁甲捏着手腕，扭着脖子，装模作样的说道。 “不准碰我们家小姐！”栀子威胁着，一边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哦呦，还有剑呐！好可怕……” 家丁乙摆出一副害怕地样子，随后又转而笑道：“小丫头，这可不是女孩子家家该摆弄的东西！还是交给叔叔我……” “呸！你也配用这么好的剑？”凤子姝鄙视地啐骂道。 闻言，两个家丁彻底怒了。 “两个小贱种！老子本不想打女人，可你们非要找死！吃爷爷一拳！” 家丁甲咆哮着，第一个向二人冲了上来。 子姝、栀子立马各自闪开，分别跳到了家丁甲两侧。 见状，家丁甲犹豫了片刻，而后又马上举起拳头，往凤子姝那边杀了过去。 子姝又一个低头，轻松躲过。 家丁甲彻底失去了理智，发了疯似的往凤小姐身上乱打了起来。 面对雨点般的拳头，子姝依旧应对自如，她灵巧地移动着身位，也着急不反击，如同戏耍般牵着家丁的鼻子走。 没过一会儿，家丁甲便晕头转向了，待他回过神来，凤小姐却的身影不见了。 “看这边！” “啊？” 家丁闻声回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到了栀子身前！ 栀子小姐蓄力一掌，推在了家丁腹部，当即把他打得不省了人事。 站在一旁的家丁乙顿时大惊，左顾右盼了一番，接着抄起地上的一块木板，朝栀子的背后冲了上来。 然而凤子姝却突然冒了出来，防在栀子身后，一脚便踢中了家丁乙身前的空挡，将他踹飞了出去。 “好！！” 围观百姓们也当场出了气，为二位“女侠”齐声欢呼起来。 夏公子此刻也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战战兢兢往后退了两步，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铁青了。 见凤小姐二人朝自己走过来，夏公子哆嗦道： “啊……你、你们要干什么？别……别过来！我警告你，我可是……哎呦！” 话还没说完，他便被凤子姝一把揪住衣领，狠狠地摔到地上，发出了一声惨叫。 待夏公子狼狈地转过身，发现凤子姝和栀子正忿忿地盯着自己，他这才面露惧态，一边乖乖跪好，一边哭丧着求饶起来： “别、别打我……二位大侠，哦不！二位女侠！我、我、我知错了！我该死，我不是人……求女侠饶我一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凤子姝十分鄙夷地说道：“你这欺软怕硬的恶徒，现在知错了？太晚了！” “啊！女侠饶命、饶命呀！看在我没犯下大错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吧！！” 夏公子哭天喊地的，整个人都快趴到地上了。 “哼，要求饶也不该找我吧？赶紧给店主赔钱道歉！我还能考虑考虑放了你！” “哦，是是是！女侠说的对，我、我这就道歉，这就道歉……” 于是，夏公子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跟丢了魂似的走到黄老先生和他孙女面前，接着“噗通”地又跪了下来，颤声道： “二位，二位……呃……男，男爷、女爷……原谅我吧！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黄老爷孙看着夏公子语无伦次地给自己磕头，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傻傻地愣在原地。 连磕几个头后，凤子姝又快步上前，揪起了夏公子的耳朵，疼得他龇牙咧嘴： “哎呦呦……女侠女侠！我已经道歉了，您、您就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还有钱呢？” “啊对对对，还有钱，我马上给，马上给……” 夏公子委屈地从腰间掏出了一个钱袋子，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老先生面前。 “啊，这……” 黄老刚刚从昏厥中清醒过来，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不敢接钱。 见老先生为难，凤子姝还以为对方不满意，对夏公子吼道： “喂！就这么点？耍我们呢？” “不不！不敢不敢！我这次只带了这么多，真的……”夏公子赶忙解释说。 子姝半信半疑，便示意栀子搜他的身。 一番摸索过后，栀子确信地向凤小姐摇了摇头。 “好吧，量你也不敢骗我们！”说罢，凤子姝替老人家接过钱，“以后不许再欺负别人了！听见没有？否则……我看见一次打一次！” “是！是！” “快滚！” 于是，夏公子这才带着两个家丁，在人群的一片嘘声和讨伐声中，灰溜溜地离开了。 赶跑了恶霸，凤子姝走到黄老面前，亲手把钱放到了他的手心里，关心道： “老先生，给！这些钱您就留着，修修店铺，养养伤吧！” 霎时间，老先生已是泪流满面、感激涕零，泣声道： “多谢……多谢二位姑娘！您二位的恩情，小老儿没齿不忘啊！” 周围的百姓们见此也纷纷称赞起来： “哎呀，两位姑娘好本事啊！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咦？这姑娘是不是凤家小姐啊？” “真是呢！咱朱雀还有这样的贵族，民族有望啊……” 见大家议论得这么热闹，栀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不知不觉又把事情闹大了……” 凤子姝则不以为意，笑道：“有什么关系嘛！行侠仗义，在所不辞！” 说着，她感觉忽然有人在拉自己衣角，回过头去，发现是老先生的孙女。 只见女孩眼里闪着光，满脸崇拜和期待地说道： “大姐姐你太厉害啦！三两下就把青龙人赶跑了！能教教敏儿吗？” 闻言，子姝俯下身，抚了抚敏儿的后脑勺，温柔地回答道： “对不起啊小妹妹，姐姐最近还有别的事情，你爷爷照顾小店肯定也需要你帮忙，对吧？” “可万一那些坏人又回来怎么办……”敏儿担心又害怕地低下了脑袋。 凤子姝皱下眉头，犹豫了片刻，说道： “没事的！等他们再出现的时候，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然而栀子却在一旁对凤小姐道：“小姐，这也不是个办法啊……得想个长远的路子解决才行呢。” “那你有什么主意？” 栀子思索一番，言道：“既然问题的根本在于地权，不如去民事府找市司大人，要么让他把地从夏家还回来，要么让他把买地的钱分给黄老，让他们到别处营生。” “唔……这样也好！” 可黄老显得很没把握，他对二人说道： “不瞒二位小姐，老儿前些日子就去找过市司大人，希望他能给我们爷女安排个去处。可市司大人是既不肯还地，也不肯给钱，我等这才……” “老人家，您别担心！这次有我在呢，我会替您撑腰的！”凤子姝拍着胸脯发誓道。 “多谢小姐！此次您前去，不论结果如何，老儿我都多谢了！”黄老又给两位姑娘深深鞠了一躬。 敏儿也高兴了，激动道：“好啊，我跟两位姐姐一起去！” “嗯，走吧……”凤小姐带上栀子和敏儿，对老先生告别道，“那老人家，我们去去就来！” 不出许久，三人便穿出了南市，一路来到了朱雀城中心区的民事府门外。 敏儿鼓足干劲，跑到大门前，抄起木锤便将登闻鼓敲了个震天响。 “哎呀，来了来了！别敲了……” 门里头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黄脸的卫兵便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是谁敲的鼓啊？” 卫兵下意识地环视了一眼，却没看到击鼓之人，疑惑之际，他低头一看，这才瞧见了敏儿。 “啊？又是你啊小妹妹……”卫兵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对敏儿说道，“市司大人不都说了吗？不是我们不想帮，是你们这件事吧……” 话刚讲一半，卫兵无意间瞥到了敏儿身后的凤子姝二人，顿时吓得不敢往下说了。 “啊，大……大小姐……” 卫兵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跑下台阶拜见道。 “我是来找市司大人的，他在吗？” “哦，在在在！大小姐里面请……” 看在凤小姐的身份上，卫兵这才让敏儿跟她们进了民事府。 敏儿也是头一回深入官家府邸，四处张望着。几人由卫兵带路，很快便来到了管理集市经商的办公间。 “小姐，大人就在里面。”卫兵指着门口对凤子姝说道。 “好，你先下去吧。” “遵命……” 三个女孩踏进了办公间，只见一名小胡子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正伏在案上，看上去十分烦恼。 见有人来访，男子抬起头看去，惊讶道： “凤大小姐？您这是……有何贵干？” 第3章 倒打一耙，夏公子恶人先告状 “凤小姐？您这是……有何贵干？” 市司大人放下了手里的活，站起身问了一句。不过看到二位小姐身后的敏儿的一刹那，他貌似已经把事情猜出了八分。 “啊，市司大人，不好意思打扰您工作了……”凤子姝先道了声歉，随后解释说，“我是替这位小妹妹的家里人来这儿的……” “我知道我知道，是跟那位夏公子有关的事情吧……” 市司这话越说越没底气，眼神也有些闪躲着。 “这么说市司大人还记得？” “啊，嗯……”市司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既然情况您都了解了，我就直问了吧！您为什么没把夏公子买地的钱补给黄老一家呢？” 凤子姝也不给市司大人留情面，一针见血地问道。 “这、这个……” 市司显得更加局促不安了，脸上的汗也涔涔地流了下来，目光时不时瞥向敏儿那气鼓鼓的脸蛋。 凤小姐和栀子对视了一眼，二人似乎都觉得这里头有鬼。 于是，子姝愈发强硬地诘问起来： “莫非大人与夏家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打算私吞了这笔钱吗？” 闻此言，市司拼命摇头，极力否认道： “啊！不，绝不是！”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面对子姝这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市司大人确实有些为难，他从座位上走了下来，恭敬地抱了拳，请求道： “大小姐，栀子姑娘，可否先让这位小妹妹在此等候？我们三人借一步说话……” 听罢，子姝二人颇为不解，栀子反问道： “到底是什么情况？还要瞒着人家小孩子？” “就是啊！大大方方说出来不就行了？”子姝同意道。 见二人一步都不肯退让，市司也只得服输了，说道： “好吧，几位请随卑职到会客厅一叙吧……” 三个姑娘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子姝牵起敏儿的手，温柔地笑道：“走吧。” 跟着市司大人的脚步，她们来到了隔壁的会客室，依主客之序就坐了下来。 “市司大人，这下可以说了吧？”凤小姐问道。 市司长叹了一口气，徐徐道：“唉！大小姐，我就实话实说了吧……黄老家店铺的地钱，我们是既没私吞，又没用做他途，这笔钱……夏家压根就没付！” “什么？！” 三位姑娘大惊，凤子姝追问道： “连钱都没付，为什么就把黄老家的地盘给他们了？” 市司大人痛心疾首地摇摇头，用拳头捶了下桌子，慨叹道： “为什么？就因为朱雀不振呐！” “这……” “夏家是我们朱雀族军械厂的重要投资商，要是得罪了人家，他们万一撤资撤材，我们怎么扛住接下来的战争啊！” “那……也不能这般委屈百姓吧？”凤小姐说道，“夏家不给钱，直说不就好了？到时大伙一起声讨夏家，看他们敢怎么样？” “唉，大小姐啊！您不能这么想……万一老百姓得知，我们堂堂朱雀，连一个青龙贵族的钱都讨不回来，那咱们政府今后还有何威信？还怎么得到群众支持？” “可外界都以为夏家是付了钱的，要是黄老一家拿不到钱，大伙不也会觉得民事府失信吗？”栀子疑惑道。 市司大人点点头：“说的是啊，我刚刚就在为此事发愁呢！” “市司伯伯，就……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吗？”敏儿眨巴着眼睛，难过地问道。 “其实，我刚刚有了个主意，”市司大人说道，“就以我的名义，从府库里动用一部分钱，偿还被霸凌的商家。但是这件事万一被城相秦烈大人查出来，卑职恐怕要面临十年的牢狱之灾啊！所以卑职一直很纠结……” 见市司这般苦恼的样子，凤小姐不禁心生敬佩与同情： “市司大人有此为民之心，足以无愧于官道了！子姝刚刚出言无状，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城里无人不知，凤小姐心地善良，乐行义举，卑职真是佩服小姐啊！”市司大人拱手道。 凤子姝思考再三，建议道：“这样吧！这笔钱大人就以子姝的名义提取，还给大家！” 此言一出，栀子和市司大人都震惊了。 “真、真的吗？凤小姐，您真的……肯支持卑职吗？”市司大人激动道。 “大小姐，这可是要问罪的呀！”栀子眼中露出了一丝担忧。 凤子姝嫣然一笑，说道：“我会跟哥哥解释的，如果那个城相大人真要怪罪的话，我凤子姝也敢作敢当！” 市司大人顿时心生肃然，站起身，对凤子姝鞠了一躬： “小姐大恩大义，卑职在此，替城中百姓谢过了！” “哎哎，大人不必如此……” 子姝扶起市司，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去签字取钱啦。” “太好了！谢谢凤姐姐！” 伴随着敏儿的雀跃，四人一同离开了会客厅…… 而与此同时，朱雀城中心的夏家宅邸内。 一名须发花白的威严老人正站在大堂内，兴致勃勃地欣赏着手里的朱雀族工艺雕刻。 这时，大门“砰”的一声破开了。 “呜呜……爹——”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被凤小姐摔得一身尘土的夏公子。 刚一进门，他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行到父亲夏坤泰脚下，看上去委屈巴巴的。 “怎么了昂儿？大中午的，弄一身脏回来？” 夏坤泰也不放下东西，略带责备地问道。 “爹啊——孩儿……孩儿在外头让人给欺负啦！呜呜……” 听罢，夏坤泰稍稍皱起了眉，把玩意儿放到了一旁的桌上，询问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啊？” 夏昂公子摸了摸泪，磕磕绊绊地解释道： “方才，孩儿去南市的老黄头家的绸缎铺收租，那老不死的又交不上租金！孩儿就……就训斥了他几句，谁想到，不知哪儿冒出来两个黄毛丫头，竟替那老儿强辩起来，还说要教训我！孩儿跟她们辨明了利害，说尽了道理……还告诉她们，咱家是在朱雀开军工厂的！可她们就不肯听，连带家丁便把我等揍了一顿！爹爹，您可得替孩儿做主啊！” 不过这一番无耻至极的油腔滑调，倒没有激起夏坤泰的愤怒，夏老爷仿佛已经习惯了自己这儿子的作风，只是不耐烦地说道： “你这蠢蛋……我都劝你多少次了，在外面别那么张扬、别那么张扬，这下碰上硬茬子了吧？还有，谁告诉军工厂是咱家开的的？我们只是投资！懂了没有？” 夏昂听罢，收拾了脸上的哭相，使上了性子： “我不管，反正孩儿就是让人欺负了！您到底认不认我这个儿子？” “你这不肖子真是的……” 夏坤泰无奈地出了口气，然而他很快转念一想，哂笑道：“但话又说回来，这朱雀城里竟然还有人敢和我青龙夏氏作对？有点意思嘛……” “就是啊爹，您可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们！”夏昂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你还记不记得，那两个丫头长什么样子？” “这个嘛……”夏昂搔搔脑袋，嚅嗫着，“具体长相我说不出来……反正挺清秀的两个丫头，要是我不认识她们的话，嘿嘿……应该会把她们归为美女那一类吧！” “整天都想这种东西……说点有特征性的！” “哎呀呀，我这不是在想嘛！” 夏昂又用力地回想了一番，总算找出了一点线索，说道： “对了！其中一个挺特别，腰上别着把配剑，头发还扎得跟富家侍女似的！” “配剑、侍女……” 夏坤泰眼珠子一转，心里似乎有了答案，自言自语道： “听说这朱雀城里，有个叫凤子姝的，是城主凤子遨的妹妹，平日里没个小姐样，就喜欢走街串巷、行侠仗义……莫非是碰上她了？” “啊？城主的妹妹……” 一听到这几个字，夏昂眼睛瞪得老大，怯怯地说道：“那、那我们是不是惹不起啊……” “哈哈哈哈哈！” 谁知夏坤泰却爆出一阵长笑，接着说道：“你这傻小子，城主妹妹又如何？这满城之内，最窝囊的就属朱雀城主！朱雀族如今没落不堪，相比我青龙不知差了多远！在这弱族做城主，与寻常人家又有何异？反倒还要背上这许多糟心事，岂不是人人可欺吗？！” 夏昂公子顿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惊叹道： “爹爹真是眼光毒辣呀！” “呵呵，既然落到我青龙夏家手上，他凤家也别想好过！我正好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办？爹爹您说呀！” 夏坤泰微微一笑，一把又抓起了桌上的朱雀雕刻，对门外高喊了一声： “来人！！” 下一秒，一名家丁走进大堂，作揖行礼道：“老爷，有何吩咐？” “准备车驾，去青龙大使馆！” “遵命。” 第4章 只手遮天，武扬为达野望耍心机 下午，朱雀城的冬日依旧是如此可爱而明媚。 崇仁坊青龙族大使馆前，一辆华丽的仪仗车停在了门口，夏坤泰在家丁的搀扶下走下了车驾，来到大门外。 大使馆的役人趋步上前，向夏家老爷做了个揖。夏坤泰从腰间取出名碟，交给了役人，说道： “麻烦通告武扬大使，夏家夏坤泰有事求见！” “好，夏老爷稍候。” 役人立刻进入了馆内，不出一会儿，门便又打开了，一名身着青龙锦缎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笑脸相迎道： “哎呀，夏君！别来无恙啊？” “夏某拜见武大人。”夏坤俯身行礼道。 武扬赶紧扶起夏坤泰：“夏君不必多礼，快快请进！” “多谢大人。” 一番礼毕，夏坤泰便带着家丁进入了大使馆中。 武扬很快给夏家家丁安排了茶水和歇脚，而后和夏坤泰来到了正堂，二人依主客之序就坐下来。 “不知夏君今日因何要事光临大使馆啊？”武扬笑着问道。 “呵呵呵……武大人言重了，”夏坤泰拱手道，“夏某一介商贾，每日所图不过蝇头小利，何敢以‘要事’相谈？然偏偏这点小事，夏某尚有头疼之处，还需叨扰大人！” “哈哈哈，夏君还是这般谦虚！但说无妨！只要是我武扬力所能及，必定全力相助！” “如此，夏某先行谢过大人了！” 于是乎，夏坤泰将自家公子在南市的一番经历告知给了武扬。 武扬听罢，大笑了几声：“哈哈哈！我当是何难处，原来是这种事情啊！” 夏坤泰略显愧疚，微微低头，说道：“唉，犬子不肖！天天净给夏某惹这些那些的麻烦……” “哎，谁家没几个不省心的小子？夏君尽可放宽心，我这就派兵全城搜查！保证把那两个丫头揪出来，到时交给夏君处置！” “啊，大人且慢……”夏坤泰打断了武扬。 “怎么了？夏君还有何事？” “那两个女子，夏某已经知晓是谁了。” “哦，这岂不更省事了？她们家住何处？我马上让人去缉捕！” 夏坤泰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出五个字： “朱雀城主府。” “什么？！” 刹那间，武扬脸色骤变，不可思议地看着夏坤泰，半晌后才又开口道： “夏君所说两个女子，其中一人莫非是凤子姝？” “回大人，正是！” 见此事非同小可，武扬缓缓站起身，喃喃道：“凤家大小姐不是被限制出行了吗？为何会在南市现身？” “这……也许是她偷跑出来的吧？“ 听到夏坤泰这句话，武扬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道灵光，片刻后，他嘴角微微扬起： “真是天助我也啊！夏君，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哦？夏某如何帮了大人？”夏坤泰假装不知，询问道。 “哼哼，当然是帮我坐上青龙城主的宝座啦！” 武扬坐回了位置上，侃侃说起： “夏君可能有所不知，去年威耀那家伙借一手阴招，先我夺取了青龙军队的掌控权！好在我出手及时，捞到了这个青龙大使的位置。眼下，他把持了军队，而我把持了朱雀。 不过就在上个月，白虎族内部统一了战线，千齿峡谷的虎美人和白虎军的东方瑾握手合作，这原本就强大的白虎，现在变得愈发棘手了！就连三族联军目前也难以与之抗衡，不得不考虑延期作战……” 夏坤泰点点头，说道：“此事夏某有所耳闻，但这与武大人有什么关系？” “夏君别急嘛，”武扬接着说，“白虎统一，对威耀那家伙可是个大难题，但对我武扬来说，却是个绝佳的机会！只要我能趁着这段时间，做出比威耀更好的成绩，待回城以后，我必然能比他取得更多民心！到那时，城主之位不就是我的了吗？” “那大人可有什么计划了？” “本来没有，直到夏君刚刚给我了一个好主意！这个凤子姝，去年五月就曾涉嫌参与了‘神武事变’，然而由于当时缺乏证据，且她又是朱雀城主之妹，故而逃脱了指控，被要求软禁家中。 可她今天却私自出走，还在城南冒犯了夏家！我可以此为由，到城主府抓捕凤子姝，再用她为质，胁迫凤子遨！这样一来，就算那个秦烈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违背城主命令，敢和青龙作对！朱雀族就彻底沦为我青龙的囊中之物，而我就是这件事最大的功臣！哈哈哈哈哈！” 夏坤泰露出一副五体投地的神情，起身拜服道：“武大人高明啊！夏某这就提前祝贺大人了！” “哎，夏君快起！此事应当是我谢谢你才是啊！” 武扬心里乐开了花，扶起夏坤泰，随后对堂外招呼道： “快来人，给夏君备份礼！我要亲自为夏君送客！” 没一会儿，几名仆役便抬着一个大箱子走进了堂中，打开一看，里面尽是各式各样的金珠宝贝！ 武扬满意地点点头，对夏坤泰说道： “夏君，这是一点薄礼，不成敬意，望夏君笑纳！” 夏老爷也喜出望外，感激道：“谢武大人！如此……夏某恭敬不如从命啦！” “哈哈哈！好！”武扬又吩咐仆役，“快把这些东西抬到夏君的车上去。” 随着仆役们把财宝送出堂，武扬和夏坤泰也说笑着离开了正堂，一路同行到大使馆外…… 不知不觉，天色也逐渐暗了。在夕阳的见证下，朱雀族又度过了苟延残喘的一天。 话说凤子姝和栀子二人从民事府出来，便回到了黄老家的店铺，将所谓的“买地钱”补给了黄老一家，随后她们一刻也不停地返回了城主府，到家之时，已是将近黄昏了。 两位少女自然不敢走大门，还是到白天偷溜出来的墙根下，依样画葫芦地翻进了后院里。 栀子双脚刚一落地，便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拍拍胸脯道： “呼——算是平安回来了……” 见状，凤子姝不禁噗嗤地笑出了声： “瞧把你给吓的！出去逛一圈跟丢了魂儿似的！” 栀子闻言，苦笑道：“是是是，栀子不像大小姐这般有胆子，以后要是有危险，大小姐可要保护我啊……”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委屈你了还不行？” 凤小姐说着，一边嬉闹着拽了拽栀子的胳膊，两个少女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子姝的房间。 一进屋中，凤子姝便脱下衣裳，换上浴衣，准备先沐个浴，而栀子则在浴盆旁准备着热水。 不经意间，子姝又想起了今天的经历，有些担心地说道： “哎，栀子？你说这钱我们是帮黄老弄到手了，可他们一时半会也搬不走吧？” “是啊，搬家这种事，少说也得要一两天呢。” “那不如……我们明天再去一趟吧！万一那个姓夏的又回来，我们就再教训他一顿！” “呵呵呵！小姐可真是个热心肠！\"栀子笑道，“我想这夏公子应该能消停几天吧？毕竟今天才遇上了我们，不至于一点记性都不长！” “也是……” 随后，子姝话锋一转，又说道：“话说城里受欺负的商家真不少啊，今天从府库里借出了将近十万银钱呢！不过我们拿到的也只有给敏儿家的一份，不知剩下的钱能不能还到各户人家……” “小姐不必担心，我相信市司大人会尽职尽责的！” “嗯，那个市司大人倒是个不多见的好官呢……” 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少女的喊声： “大小姐？大小姐在里面吗？” 凤子姝闻声便认出了来者，疑惑道： “是牡丹？” 栀子放下了手里的水瓢：“我去开门。”接着，她便三两步来到门前，打开了门栓。 下一秒，只见一名头扎丱发的少女闯进房中，忙问栀子道： “栀子姐，看到大小姐了吗？” 听对方有些着急的语气，凤子姝也顾不得穿衣，直接从帘幔后钻了出来： “怎么了牡丹，有什么事吗？” “啊！大小姐，不得了了！” 牡丹激动地汇报道：“青龙……青龙大使找上门来了！” “青龙大使？！” “对啊，而且……而且对方点名要见大小姐呢！” 凤小姐和栀子顿时心生不妙，忐忑地相视了一眼。 “大小姐，您该不会是冲撞了青龙族的人吧？” 牡丹满眼害怕地看着凤子姝，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然而，凤小姐那闪躲的眼神和尴尬的笑脸，却一棍子打翻了她的期盼。 “哎呀，算了！来不及了……”牡丹努力保持着冷静，又说道，“总之，城主大人现在暂时拖住了大使，他让您马上到二堂见一面！” 没想到一点小事居然会闹到这个地步！ 无奈之下，子姝叹了口气，对牡丹道： “好吧……告诉哥哥，我换好衣服就过去！” “哎！” 第5章 匆匆相别，子姝盗走城主印 且说凤子姝从南市回来不久，青龙大使武扬便带领了一大队巡逻兵来到了城主府，几个蛮兵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不由分说地闯入了前院中，霎时间把府邸里的好多佣人们吓破了胆…… 后院里，一名头顶双平髻的侍女匆匆跑过，来到了城主凤子遨的房间外，高声敲门道： “城主大人！我是水仙，您快点出来啊！出大事了！！” 然而屋里却无人应答。 叫水仙的姑娘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推开了门：“水仙失礼了……” 一进房内，整个屋子干干净净，简直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水仙环顾一圈，却不见凤城主的影子。这时她灵光一闪，走到房间北墙下，用手握住朱雀挂画旁一盏壁灯的灯柄，往下一拉，随着一声巨响，房间正中央的地板缓缓向两旁开启，底下竟出现了一条暗道！ 顺着暗道台阶，水仙很快便抵达了一处昏暗的密室，只见一名年纪轻轻的男子头戴破旧的护目镜，正蹲在一个稀奇古怪、看上去像鸟翅膀一样的机关旁捣鼓些什么。 看到男人的刹那，水仙急道： “啊，城主大人！您怎么还在这儿啊？” 凤子遨转过身，摘下了护目镜：“怎么了水仙？有什么事吗？” “出大事啦！那个武扬大使带人闯进府里了！” “什、什么？！” 凤子遨顿时大惊，磕磕巴巴地问道：“这……怎么回事啊？” “武扬说，是大小姐今天在外面冲撞了青龙的夏家公子，他来替人家向大小姐‘讨说法’的！” 闻言，凤子遨脸色铁青，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原地转起圈来，一边怨声道： “哎呀！这个子姝……又干出这等傻事！她是嫌我这城主还不够难当吗？” “城主大人，事已至此，赶紧迎接吧！否则这帮青龙佬非得掀了咱们府不可！” “啊对对……”凤子遨赶紧喘了两口气，试图恢复冷静，“快，快带我前去！” 于是，二人急急忙忙地从密室赶到了府邸正堂。 堂上，几个士兵列在两侧，武扬自顾自地坐在了主人的席位上，手中摆弄着桌上的空茶杯，看上去跟在自己的使馆里一样…… 见状，凤子遨虽然心中恼火，却只能强忍着把怒气咽到肚子里，上前对武扬行礼道： “武大人光临府中，子遨未能出迎，望大人见谅……” 武扬则瞥了凤子遨一眼，随后摆出一脸假笑，拱手还礼道： “凤城主言重了，武扬冒昧前来，给府上造成了不便，应是我给城主赔罪啊！” 客套辞罢了，凤子遨怯声问：“不知武大人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哈哈！贵干提不上，倒是……” 说到一半，武扬顿了顿，随后意味深长地问起： “凤城主，去年六月令妹在青龙之事，您还记得吧？” 一说这个，凤子遨浑身打了个战栗，忐忑地吐道：“啊……记、记得……” “当时凤小姐本来是要被逮捕至长老会问罪的，然由于缺少证人证据，又念在小姐是城主大人之妹，故此从轻处理了……可今天凤小姐竟跑到集市上，公然冲撞伤害我青龙贵族，武扬身为大使，自然要替手下人做主！希望凤城主能识大体，劳烦让令妹随本使走一趟吧？” 听完武扬此话，凤子遨已是汗流浃背，头也不敢抬，支支吾吾着：“这个……这个……” “哦？凤城主莫非不忍心吗？” 武扬放下了茶杯，缓缓站起身：“也罢，毕竟小姐乃城主同胞，本使能理解……但法大于天！既然朱雀接受了结盟条约，就应遵守我青龙之法！凤子姝小姐今天必须随本使离开！若是城主身为兄长不能管教自己妹妹，那本使就只好替大人代劳了！” “慢着！！” 憋屈许久的凤子遨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一声令喝震住了在场所有人。 武扬略显惊讶，可很快又镇静下来，笑着问道：“凤城主，您有何话讲？” 凤子遨眼神稍稍坚定了些，提起嗓门说道： “武大人，我并没有违抗律法的意思，只不过这里是城主府，再怎么样是我凤家的领地！大使如此随意闯入，已是对家姐、先城主凤子倩大人在天之灵的不敬！何况还要在我府上抓人？” 武扬又是一惊，气势也有些受挫，只好退一步道： “城主所言甚是，是武扬失态了……不过这次凤小姐的事，本使一定要有个交代！” 子遨思索有顷，回答道：“可否请武大人稍等片刻，子遨会亲自带舍妹前来，到时任凭大人处置！” “唔……”这回换武扬犹豫了，他斟酌再三，反正凤家此次是在劫难逃，便答应道，“好吧，凤城主请便。” 凤子遨心里的重担可算落了地，说道：“多谢大使，子遨去去便回！” 说罢，凤子遨便带着水仙和两名青龙士兵来到后院的城主房间。 一进屋里，水仙便先下手为强，打昏了士兵，而后凤城主又急忙让侍女牡丹叫来了子姝和栀子。 兄妹二人见面，子姝先开口关心道： “哥哥，怎么样？那个什么大使没难为你吧？” “还好，都让我顶过去了……”凤子遨说道，“子姝，武扬今天说什么也要拿你问罪！这冲撞贵族事小，万一他们利用此事做文章，把你再牵扯到去年那桩案子上，可就真的完了！” 三位侍女也满脸焦急，栀子问道：“那怎么办呀城主大人？小姐岂不是……” “哎呀我知道！所以我才……” 子遨正说着，此时房间门又开了，一个头扎双螺髻、腰配长剑的少女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城主，您找我吗？” “月季，你来的正好！” 凤子遨和五个少女们站成一圈，商量道：“青龙族是不打算放过我们凤家了！他们这是想以子姝为引，彻底控制朱雀呀！” 水仙说道：“怕什么？我们姐妹一定会保护好城主和小姐！” 可凤子遨却摇摇头，无奈地叹息道：“没用的……”而后，他转向凤子姝，“子姝，恐怕哥哥得委屈你了！” “什、什么意思啊？”子姝不解道。 “你……快逃走吧。” 凤子姝顿时瞳孔一颤，随后扑到哥哥怀中，含泪道： “不……不！子姝不走！子姝甘愿领罪……不让哥哥替我受罚！” 见妹妹这副模样，凤子遨不禁也有些心痛，他抚了抚子姝的脑袋，温柔地说道： “傻妹妹！我不会有事的，好歹我也是一城之主、一族之长，武扬不敢直接拿我怎么样的，哥哥担心的是你啊！” “哥……” 二人相泣片刻，缓缓分开，凤子遨收拾好脸色，对四位侍女说道： “栀子、牡丹、水仙、月季，小姐此番离开，路途必然艰难……我想从你们四人中，选一人跟在小姐身旁，好生照顾小姐！” 闻言，四个少女齐声道： “我愿跟随小姐！” 凤子姝内心无比感动，眼角的泪水再次涌出：“姐妹们……” 见状，凤子遨也颇为感慨地点点头：“好，凤家有你们这样的忠义之人，我就放心了！” 随后，他将目光落在了栀子身上，说道：“栀子，小姐平日里和你最亲！我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你了！” 栀子含泪抱拳，答道： “栀子愿赴汤蹈火，誓死保护小姐！！” 剩下牡丹、水仙和月季依依不舍地靠到栀子身旁，四个少女牵起手，做了最后的道别。 “栀子姐，一定要小心啊！”牡丹替三个姐妹道出了心声。 栀子紧紧握住了三个女孩的手，说着： “姐妹们，保重！我和小姐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的！” 此情此景令凤子遨颇为触动，但留给大家的时间不多了，他也不得不打断道： “好了……时候不早了。子姝、栀子……快走吧。” 接着，凤城主和三位侍女把随身携带的所有贵重物统统给了子姝二人，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 栀子揩去泪水，沉重地对凤子姝说道： “大小姐，走吧……” “嗯。”子姝也默默点了点头。 于是，栀子先迈出了门去，凤子姝跟在后面。 可就在她前脚踏出门槛的瞬间，却好像注意到了什么，侧过头看去：只见哥哥房间的桌上摆着一个十分精美的盒子，上面刻着一对比翼双飞的凤凰。 子姝折了回来，走到桌前，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的正是沉甸甸的城主大印。 不知为何，看着这枚大印，子姝心里头五味杂陈，接着一股执念涌入了脑海，不停地再她耳边念道： 都是这个东西害的！那些外族人如此欺负、打压我们，不就是为了这区区城主印下的土地和财富吗？ 既然大家都这么想要，干脆谁也别用！ 在这番念头下，凤子姝心里一狠，便抄起大印，揣进了自己怀中。 “大小姐？” 栀子突然也回到屋中，疑惑道：“您怎么了？” “哦……没事。” 凤子姝假装无事发生，说道： “走吧。” 第6章 怙恶不悛，夏公子不思悔改 凤子遨脚步匆匆，再次到了正堂外，作了一副无奈而焦急的表情，随后带水仙、牡丹和月季三人走进了屋内。 武扬等候良久，终于又见凤子遨回来，笑问道： “凤城主，子姝小姐可愿伏法呀？” 子遨趋步上前，答道：“武大人，舍妹……舍妹她逃走了！” “什么？！” 武扬顿时脸色突变，拍案而起。 “子遨方才去寻她，可舍妹不在屋中，于是就打算让侍女和大人的卫兵去后院分头搜索，可没想到，舍妹居然趁着我等不备，袭击了卫兵！而后翻墙逃走了！”凤子遨埋着头，胡编乱造了一通。 听罢，武扬气的七窍生烟，看向凤城主身后自己的士兵，责问道： “可有此事？！” 两个卫兵也哆哆嗦嗦了半天，其中一人才答道： “回……回大人，卑职等刚到后院，就……就……就不知被何人打晕了……没、没看清别的……” “饭桶！两个饭桶！！”武扬大骂着，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一片。 “是，卑职等无能……” 卫兵浑身寒战地退到了一旁。 紧接着，武扬又快速地瞟了一眼凤子遨，几咬牙道： “凤城主，莫不是你包庇自己妹妹，故意放走她的吧？” “不！不敢不敢……”凤子遨惊出了一身冷汗，立马解释道，“子遨断不敢违背条约！但舍妹平日里的确是娇生惯养久了，子遨作为兄长，缺乏管教，让她做出如此大逆之举，唯独这件事，子遨责无旁贷……” “你！你……” 武扬一时哑口无言，他深知就算凤子遨真的这么做了，自己也没有证据。 如今的朱雀即使再没落，凤子遨身为一城之主，也不是一个区区外族大使可以随意责罚的。 无奈之下，武扬只好说道：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只能发动全城，让巡逻队搜索小姐下落了。” “子遨这就命人去办。” “那就辛苦城主了……” 武扬这几个字就跟从嘴里硬生生剜出来的一样，听着直叫人难受。 说罢，他便大手一挥，所有青龙兵都跟着自己离开了凤家城主府。 待到一切都安静下来，凤子遨这才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上，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 “城主大人……” 水仙三人立马上前，关心察看着凤子遨的气色。 “我、我没事……” 凤子遨徐徐叹了口气，随后望向门口，自言自语道： “子姝，一定要当心啊……” 而话说此时，凤子姝与栀子已然离开城主府许久了。二人换了平头百姓的衣裳，行走在夜色下朱雀城东的街巷上。 算起来，她们今日走了快一天的路，不知不觉间已有些疲倦了。 于是，二人便来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准备先在此过上一夜。 一进店中，子姝便坐到了一张靠窗的桌边，对小二招呼道： “伙计，来两份你们这儿的招牌菜！” “好嘞姑娘！” 于是，两个少女一边等菜，一边聊起了天。栀子不禁有些担忧二人将来的去处，小声问道： “大小姐……我们就这么漫无目的地瞎逃，总归不是办法，您说咱们该找个什么去处呢？” “这个嘛，”子姝嘟起嘴，眼珠子转了两圈，随后笑道，“嘿嘿，我暂时也没想到！” “啊……”栀子一脸苦相。 见她如此苦恼，子姝又说道： “其实也不是没想到啦！只不过能去的地方太多了，我还不知该选哪个。” “那小姐，你想到的地方有哪些啊？” 子姝闻言，掰着手指头念起来： “唔……可以去青龙族找五叟儿老先生和龙岚哥，也可以到玄武城找七星里哥、凌战哥还有冲哥哥，哦！还可以干脆留在朱雀郊外，看看能不能碰到丹大侠！我正好想求他教我武功呢！” 一听子姝不是去路途遥远的外族，就是找捕风捉影的江湖人，栀子也彻底丧了气，哀怨道： “哎呦小姐，就没有靠谱点儿的吗……” “这还不靠谱啊？反正我是想不到别的了！” “唉！好吧……”栀子苦笑着叹了口气。 谈话间，店伙计便端着两份炒菜送到了少女们面前，呦呵着：“来啦！二位要的招牌菜，请慢用！” 闻着诱人的菜香，子姝、栀子也暂时顾不上烦恼了，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 二人刚动筷子没几口，就听见邻座传来一声粗犷无礼的男人咆哮： “小二！怎么还不过来看客啊？” “诶诶，来了来了……” 店小二哈着腰转过了身，子姝二人也没吸引了注意力，侧头看去。 只见两个家丁衣着的高个子男子刚刚落座，其中一人还用脚踩住了凳子，神情颇为傲慢。 仔细一瞧，他们的身后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夏”字…… “怎么又是夏家的人！”凤子姝惊讶道，却也不敢大声。 “嘘……” 栀子赶紧示意子姝悄声，二人低下头接着吃菜，一边偷听旁边的动静。 店小二也一眼认出来两个男人的身份，吓得马上换了张脸，卑微地嘻笑道： “呦！二、二位爷……今儿个来点什么呀？” 翘着腿的那名家丁哼哧道：“老样子，两壶酒、半斤牛肉！” “得嘞！二位爷候着啊……” 店小二转头就要离开，却又被家丁喝住了： “哎！等会儿！” 霎时间，小二就跟触了电似的浑身一抖，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勉强地笑道： “怎、怎么了二位爷？还有啥吩咐……” 家丁挠了挠后脖颈，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用我多说了吧？这次的钱……” “啊，小的明白！也记在夏家的帐上，您二位就……不用付了！”小二赶紧接上家丁话茬，嘴里却还是有些难为。 “嗯，这还差不多。”家丁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小的这就去烫酒……” 说罢，小二赶紧走开了。 一旁的凤子姝听得心里直犯火，暗地骂道：什么记在夏家头上？分明就是想赖账！这些夏家家丁真没一个好东西！ 没过一会儿，小二便给家丁送来了酒菜，二人又鸡蛋里挑骨头，冲着点儿小毛病对小二呵斥了一番…… 一番闹罢，俩家丁这才动了筷。 凤子姝二人原本也不想再惹麻烦，直到翘腿的那家丁说起： “哎，听说少爷在城南撞上那个凤家大小姐了！还让人家给打了！” 听到二人说起了自己，凤子姝的耳朵一下子又竖了起来。 “哼，这凤小姐也真是不知好歹！居然和咱们青龙夏氏作对！”另一个家丁说着，嘴里咀着片牛肉。 “哈哈哈！好在咱老爷手眼通天，去武大使那儿告了状，想必凤家现在可有苦头吃啦！” “啊哈哈哈哈……” 两个家丁越笑越放肆，凤子姝坐在旁边，气得连胃口都没了。 栀子眼看不妙，赶紧朝子姝摇了摇头，子姝这才稍稍消气了些。 而后，翘腿家丁又说着： “不过这事可没完！城南那老黄家害咱夏家丢尽脸面，少爷可说了，明儿个一定叫人把他那破店全拆了！！” “哈！这回少爷可出气啦，料那个凤子姝也不敢再插手！” “对！来来来，喝酒！” 说罢，俩恶家丁们便豪饮起来，待到喝了个酩酊大醉，二人这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勾肩搭背、互相搀扶着走出了客栈。 栀子神情忐忑地说道： “大小姐，您听见了吗？” “嗯……”凤子姝点了点头，怒目横眉，“这个姓夏的……真是禽兽不如！居然还要对黄老一家下手！” “那小姐，我们……还管不管啊？”栀子有些害怕了。 凤子姝捏紧了拳头，目光坚定地回答道： “管！怎么不管？！” “可是，我们已经惹了够多麻烦了吧……” “那再多一个又怎样？既然已经一无所有了，光脚的可不怕穿鞋的！再说了，黄老家的祸事因我而起，一人做事一人当！反正我一定要负起这个责任！” “小姐……” 看着凤子姝毫无惧色的眼神，栀子内心纠结了一会儿，随后也下定决心： “好！既然小姐不怕，那栀子也愿意陪着小姐！” 凤子姝心口一阵热血激荡，说道： “这次，咱们一定要彻底断了那个夏公子祸害百姓的念头！” 栀子“嗯”了一声，问道： “小姐，您有什么计划？” “这个……” 凤子姝思索片刻后，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便对栀子如此这般地耳语了一番…… “好！就依小姐所说！”栀子说道。 子姝嘻嘻一笑道：“那就走吧！” 于是乎，两位少女在桌上留下了自己和恶家丁的饭钱，便如风儿一般离开了…… 第7章 替天行道，为民除害闹夏府 深夜，朱雀城内的灯火渐渐稀少了，那些白天被笼罩在憋屈和不安中的百姓们，也总算能暂时逃到梦乡里躲上一躲。 然而，对于时代的顶流者与弄潮儿们来说，夜晚往往不是避风港，反而是他们那不为人知的斗争的开始…… 夏府内，一名仆役急忙穿过回廊，走进了二堂，报告道： “老爷，老爷！不好了！” 夏坤泰坐在椅子上，放下了手头的生意经，问道： “怎么了？” “小的刚刚听说，武扬大使下午去城主府缉拿凤家小姐，结果……结果让她跑了！” “什么？跑了……”夏坤泰有些不淡定地站起身，走到仆役面前问道，“怎么跑的？” “这小的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武大人进府要人，结果没找到凤子姝，应该是提早闻风而逃了吧？” “唉！这个武扬……”夏坤泰摇着头，叹气道，“嘴上说着一套一套的，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去抓个人居然不下令包围府邸！真是够蠢的……看来此人真是靠不住啊！” “老爷，怎么办？这个凤子姝该不会找我们麻烦来吧？”仆役担忧地问道。 而夏坤泰却颇为不屑：“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管的？逃了就逃了！” “是是是。”仆役连连点头。 “我现在真正关心的，是咱们夏家的将来啊，”夏坤泰坐回椅子上，又看起书，“单从这件事就看得出来，这个武扬成不了大器！咱夏氏跟着他混，迟早要没落啊……” “那老爷，您有什么主意？” 夏坤泰想了想，说道：“还是回青龙去，投靠那个威耀！对，明天我就出城，到前线拜谒一下威耀大人，先给他留个好印象！你们先留在这里，替我把账算清，等时候到了，我们就撤资回族！” “啊？您的意思是，咱不要朱雀这块肥肉啦？” “呵，爱谁要谁要！我们在这里赚的也够多了……”夏坤泰接着说道，“我现在就去找武扬，让他给我办个出境文书，快去备车！” “遵命。” 不一会儿过后，夏坤泰便带着一队卫士出了夏府大门，往大使馆赶去了。 而此时，夏府后门外，两名穿着夜行衣、背着大麻袋的少女悄悄地摸到了墙根下，正是凤子姝和栀子二人。 “准备好了吗？”凤子姝回头问道。 “嗯。”栀子点了点头。 “好！行动！” 言罢，二人便拉起了脸上的面罩。凤子姝先环顾了一眼四周，确认安全后，便一跃飞上墙头，栀子也紧跟其后。 她们顺着墙边沿，在夏家的屋舍上窜梁越脊，很快便绕过了大队的守卫，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了夏公子所在的后堂。 二人伏在屋顶上，只见夏昂正站在堂外，对着面前的十几个家丁呼呵着： “听好了，明天都给老子使点儿劲！用力拆！把那老不死的地盘都砸干净喽，连个渣滓也别给他留下！听见了没有？” “是，少爷！”家丁们齐答道。 夏公子得意地笑道：“嗯……行了，都回去歇着吧。” 于是，家丁们纷纷离去，夏昂也打了个大哈欠，回到后堂，看样子是准备休息了。 “哼，这个混账，果然没长记性！”凤子姝愤懑地骂道。 “小姐，动手吧！”栀子说道。 “嗯，就按计划行事！” 话音一落，栀子便跳下了房顶，躲进一旁的草丛中，打开背着的麻袋，从里面取出了几把大铁锁，准备就绪后，她便朝屋顶的子姝打了个手势。 凤子姝收到信号，点了点头，而后小心翼翼地挪开了脚下的几块瓦片，正好看到屋里正在宽衣解带的夏公子。 且说夏昂换上睡衣，走到床边刚要躺下，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谁？！” 夏公子应激地转过头，发现原本开着的窗户不知怎的合上了。 “怪了……难道是让风吹的？” 夏公子自言自语着，一边好奇地走上前去察看。然而还没等他走到窗前，一股刺鼻的辣味便扑面而来，紧接着，他便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阿嚏！阿嚏！咳咳……什、什么东西啊？” 夏昂赶紧挥挥袖子，试图驱散这股气味，可房间里的红色粉末却越来越多，转眼间便飘得满屋都是辣椒粉。 “咳咳咳！咳咳……这、这怎么回事呀……咳咳咳咳！” 夏公子捂着鼻子，却挡不住呛人的味道直往天灵盖儿窜，很快，火辣辣的空气刺激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无奈之下，他赶紧冲到窗边，却发现窗户怎么推都推不开。 “他奶奶的……谁锁了老子的窗！咳咳……快给我打开！！” 夏昂被辣得涕泪横流，用力地砸了几下窗框，却根本无济于事，接着他又赶紧跑到门那边，但不出所料，门也已经被外面锁死了。 这下夏公子彻底急了，哭嚎着求救起来： “来、来人啊！咳咳咳！快点，快点救救我……救命啊！！” 而屋顶上，凤子姝不停地把大麻袋里的辣椒粉往屋里倒，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对底下的夏昂说道： “姓夏的！这下尝到本小姐的厉害了吧？” 夏公子一听声音是从屋顶传来，抬头眯眼看去，这才发现了子姝，惊讶道： “啊？是、是你！” “不错！我说过，再让我发现你要祸害城里居民，我绝不轻饶！” “可恶……咳咳咳……你、你等着！我爹一定会抓到你的……咳咳！” 见夏昂还是这般蛮横，凤子姝怒上心头，一下子把剩下的辣椒粉全部泼了下去，呛得夏昂连气都喘不过来，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子姝却还是不解气，于是她在眼角涂上防辣的药水，带上面罩，跳进了屋中。 夏昂一看凤子姝下来了，吓得连连后爬，哆嗦道： “咳咳！你……你还要干什……咳咳咳！” 凤子姝也不想跟他多说废话了，抓起他的衣领，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说！还敢不敢再欺负百姓了？！” 夏公子又被辣得眼泪直流，又被呛得咳嗽连连，这会儿还让凤子姝打出了一个淤青，是真的要服软了，可他已经连句话都说不清楚了。 子姝一时气上了头： “不说是吧？不说我还打你！！” 说罢，她又重重地给了夏昂好几拳。 在不知挨了几下拳后，鼻青脸肿的夏公子终于挤出了几句话： “别……别打了，咳咳咳……我、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啊！呜呜呜呜……” 闻言，凤子姝这才停手，可依旧怀疑道：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我凭什么还相信你？！” 夏公子连头都不敢抬了，跪在地上，抽泣道： “真的、真的、真的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出家门了！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呜哇哇哇……” 子姝终归不是铁石心肠，听完这番话，气头也消了许多，看着夏昂这副惨样，估计他这辈子都忘不掉今天这可怕的晚上了吧？ 这时，屋顶的洞上传来了栀子的声音： “小姐！那些家丁听到这里的动静啦，快走呢！” 时间不多了，子姝最后警告夏公子道：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从今往后，不准你在城里出现！记住了，我和姐妹们会一直盯着你的！” “记住了……咳咳咳！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夏昂像个机器人一样磕着头，嘴里也念不出别的话了。 凤子姝满意地转过身，踩着梁柱便飞出了房间，只留下夏昂麻木地跪在原地…… 半个时辰后，夏坤泰从大使馆回来了，一进后院，他便发现整个院里乱糟糟的，十几个家丁围在自己儿子的房间口，不知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 疑惑间，夏坤泰快步上前，几个家丁们见了，纷纷战栗地让出了道来。 “怎么回事？你们都围在公子门前做什么？” 夏老爷刚刚问完，便看见公子的房门、窗户全都被不知何人上了大锁，府里的卫士正拿着锤子使劲儿砸。 “啊？这……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夏坤泰又惊又怒地责问道。 霎时，随着一声巨响，门锁终于被砸开了，夏坤泰赶忙带着卫士夺步而入。 几人环视一圈，结果在满地辣椒粉的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了身体蜷缩、满脸恐惧的夏昂公子。 “昂儿！昂儿！” 夏坤泰急急忙忙地跑到儿子身旁，问道： “你、你这是怎么了？啊，快告诉爹！” “爹……爹！！” 夏昂一头扑进了夏坤泰怀中，泣涕道： “孩儿、孩儿再也不出家门了！再也不要出去啦！哇啊啊啊！” 见儿子如此一反常态，夏坤泰对身后的家丁们厉声道： “给我说！公子出了什么事？！” “老、老爷……” 于是几名家丁把事情都经过都告诉了夏坤泰。 听完一切，夏坤泰咬牙切齿，怒目圆睁： “凤子姝……这个胆大包天的贼丫头！我就算要走，也定要先拿你铺路！！” 第8章 柳暗花明，桃李女子救子姝 “她们在那边！快追啊！！” 深夜的朱雀城南街道上，一队青龙兵们正全副武装地追赶着道旁屋脊上飞驰的两个少女。 话说小半个时辰前，凤子姝带栀子在夏府闹了事，治服了夏昂公子这个市井恶霸。 二人原本打算回到客栈，却不想半路碰上夏府家丁带领的巡逻队，被他们从城东一路追到了城南。 即便她们熟知朱雀城的地形，奈何青龙兵是一波接着一波，前仆后继像猎犬似的紧咬着二人不放。 “给我站住！” 随着一声青龙兵的喝令，又一发破甲弹几乎和凤子姝擦肩而过。 子姝也吓了一踉跄，险些没从房顶摔下来，咬牙道： “这些混蛋，居然来真的呀？！” “小姐，该怎么办啊？”栀子跑在后面急道。 “别急别急，我想想……” 凤子姝的脑袋飞速运转，左顾右盼地观察了一下路线，随后道： “啊，有了！快！栀子，前面右拐！” “哦，是！” 于是，少女们加快速度，而后在前边的一个拐角处来了个急转弯，闪进了右边的昏暗之中。 “队长，她们要跑了！”一名追赶的青龙兵喊道。 “想甩掉我们？没那么容易！”队长说着，随即带头冲了过去。 然而几人没跑两步便停了下来，眼前不见子姝二人，却只有一片狭小的死胡同。 “这……这怎么回事？”队长大惊。 “该死的！队长，咱又让她们给耍了！” “呵呵呵，没关系！这俩丫头跑不了，现在已经全城警戒了！她们逃不出搜查的！”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队长想了想，下令道：“绕道过去，看看能不能再逮到她们！走！” “遵命！” 巡逻队掉头便离开了胡同。 而此刻，胡同尽头的另一边，凤子姝和栀子躲在一片破竹篮和旧箱子堆中，听到身后的动静逐渐远去，二人这才探出了脑袋，稍稍松了口气。 “呼——捡回一条命……还好咱们是在城里，又会点轻功！” 子姝喘了几口气，拍拍胸脯道。 “小姐，可别高兴早了！那些家伙很快还会追来的！”栀子忐忑不安地说。 这的确不是泼冷水，情况不容乐观，只要二人找不到安全的落脚点，今晚对她们而言将无比漫长…… 子姝也烦恼起来，说道： “看样子，现在是无路可走了……城里的仓库、厂房已经被守死了，居民们肯定也不敢收留我们，唉！要出城去更是难上加难！” “那、那我们就没办法了吗……” 看着栀子有些绝望的眼神，凤子姝也略显动摇了，可很快，她猛地摇摇头，坚定道： “哼，我就不信！朱雀城那么大，就没有他们搜索疏漏的地方！” 说罢，凤子姝钻出了破烂堆，对栀子道：“现在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 栀子点点头，正准备从里面翻出来，却突然脚下一滑！ “哎呦！嘶……” “栀子！” 凤子姝立刻上去扶起栀子，低头一看，却发现一道鲜血从栀子的小腿上流了下来。 “啊！你中枪啦？”凤子姝急忙关心道。 “没有……别担心小姐，只是一点点擦伤罢了……”栀子缓缓地坐到了一旁，忍痛回答道。 “快让我看看……” 凤子姝小心翼翼地拉起栀子的裤管，检查了一眼伤口，好在并不是中弹，但腿上的皮肉还是被削去了一块，鲜血不停地在往外渗。 见状，子姝赶紧从衣角边扯下了半块布料，给栀子做了个临时的包扎。 处理完伤口，栀子愧疚地自责道： “对不起，大小姐……是栀子没用，拖累小姐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可是姐妹呀，姐妹之间是不说这种话的啦！” 栀子听罢，一时颇为感动，眼中竟透出了一点泪光来：“小姐……” “来，慢一点，站起来。” 在子姝的搀扶下，栀子站起身，二人往前面的巷口走去。 由于栀子负了伤，两位少女现在也不能施展房上功夫了，只好尽量躲开街上的士兵，行走在边角暗处。不知过了多久，她们好不容易才蹭到了靠近城墙的外围城区。 二人尽可能地贴着墙根，一路往前摸索，这时，子姝看到了不远处有一间旧仓库，并且周围没有灯火，貌似是无人看守。 “太好了！这下有救了！” 子姝仿佛看到了希望，激动道：“栀子，坚持一下！马上就有地方休息了！” “嗯……”栀子坚强地回答。 随即，她们立刻赶往了仓库方向，穿过一段令人心惊胆战的小路后，二人终于来到了仓库后门。 凤子姝迫不及待上前开门，但门锁住了，急得她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 “哎呀！真笨……哪有仓库夜里不上锁的！” 情急之下，子姝打算带栀子翻墙，却发现这仓库的围墙意外的高，莫说栀子受了伤，即使她们毫发无损也不见得能单独爬上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子姝刚要想办法，却听见外头传来了青龙兵的声音： “咦？那边的仓库好像有动静！” “弟兄们，去看看！” 凤子姝顿感不妙：“糟了！” 她立马拽起栀子的手，绕过后门，试着从前面逃离。然而没跑几步，前面也传来阵阵有力的巡逻兵脚步声。 二人被前后包夹，彻底堵死在了小道内…… 眼看她们就要双双落网，栀子急忙对凤子姝道： “小姐，您还能用轻功！快逃吧，别管我了！” “我不！我哪儿也不去！” 凤子姝拼命地摇摇头，紧挽着栀子的臂膀，坚决道。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纤纤玉手从子姝的身后伸出，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差点把两个少女吓出声来。 二人惊诧地回过头，却见一名秀丽脱俗、气质若兰的年轻女子，从她们身后的民舍门里露出了半个身子，对她们说道： “快点进来！” 子姝和栀子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赶紧躲进了神秘女子的屋中。 待二人进屋，神秘女子又说道：“你们不要出声，等着我……” 接着，女子便走出屋外，正巧碰上了两队会合的青龙兵。 子姝二人还是有些担忧，谨慎地贴到窗边的，透过缝隙往外瞄去。 一名青龙兵走上前，问神秘女子： “喂！你有没有看到两个丫头跑到这边来啊？” 女子有礼地答道：“回军爷，小女子刚听到动静，这才出门察看。” “那你有没有看到啊？”另一名青龙兵问道。 屋里的子姝二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想想……好像是看到了，”女子说道，指了指对面仓库的方向，“我从窗户里看见两个黑影翻上那边的墙，然后往西边去了！” “西边啊……”青龙兵思索了片刻，随后道，“行！弟兄们，顺着墙往西追！” “是！” 没过一会儿，青龙兵们便走远了。 见状，子姝二人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夜晚她们总算是能挺过去了。 送走青龙兵后，神秘女子便回到屋中，微笑着说道：“好了，他们走了。” 子姝感谢不已，鞠躬行礼道： “多谢这位姐姐相救！” “呵呵……这没什么。” 女子会心浅笑，随手点亮了屋中的灯。 在柔和温暖的灯光下，子姝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只见这女子眉弯似柳、眸清若潭，左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痣，如同明星拱月般，点缀着这双水灵灵的眼睛。光看面相，就能瞧出这个姐姐心地的善良与谦和。 子姝再次感谢道：“若不是姐姐出手，我和这位姐妹今晚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这位小姐不必如此，”女子说道，“那些青龙兵平日里嚣张跋扈，我早就瞧不顺眼了。况且，我看二位不像坏人，才做了点力所能及之事而已！” 子姝点点头，笑道：“看来姐姐不仅是个好心肠，还有双慧眼哩！” 栀子也站了起来，作揖道：“谢谢阿姐，只可惜我们两姐妹无以相报。” “不用了，举手之劳，何须答谢？” 女子又问道：“不过二位妹妹究竟为何会大半夜的被青龙士兵追赶啊？” “额，这个……” 子姝和栀子相视一眼，二人似乎都有些为难，迟迟不回答。 女子似乎看出了她们的难处，便说道：“啊，没关系！二位不想多谈我也不会强求的，今日天色已晚，你们还是先早些歇息吧！” “咦，真、真的吗？”子姝喜出望外，有些难以置信道，“真的可以我们留下来吗？” “不碍事，不碍事，”女子笑着，温柔地说道，“反正这屋里就我一个人，多住几个也无所谓啦！” “太好了！多谢阿姐！”栀子感激道。 “那就委屈你们今晚住客厅了，明天我再给你们准备房间！” 说罢，女子便要回到自己房中。 “啊，姐姐稍等！”子姝突然喊住了女子。 “嗯？怎么了？”女子疑惑道。 “敢问姐姐怎么称呼啊？” 闻言，女子忖度数秒，笑答道： “我叫孟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