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次元【原点】》 第1章 我们共同度过的回忆 “嗬嗬…嗬！” 少年奔跑在早已沦为残垣断壁的城市中，昔日的繁盛维利尔城现在只剩下一地废墟。 燃烧的房子火光冲天，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那座悬于空中被无数人瞻仰的维利尔学院此刻也已经坠入城中心的湖中，一切都变得与记忆里的一幕幕截然相反。 空中回荡着无数犹如冤魂的呼嚎，他们都在共同念叨着某个词语，那个词语听在少年脑中格外刺耳！ 【不可饶恕的罪人】 “艾莉！爱德华师兄！戴维学长！艾兰迪尔！……瑞贝卡！你们在哪里！？”少年绝望地呼喊着那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自己无论如何都记不得那些人的长相，但是他们都曾深刻地烙印在他的心中。 少年：“呃啊！！” 突然，有什么东西将漫无目的狂奔的少年绊倒。他回过头看，绊倒他的竟然是一具浑身变得如同焦炭的尸体，那具尸体仿佛遭受到了某种亵渎，浑身散发着难以言说的黑色雾气，并且在渐渐消融。 虽然很在意，但是少年还是抓紧时间爬了起来。他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这一切，但他很清楚在这座沦为废墟的维利尔城有什么东西！ 那个东西在呼唤着他！ 无尽的恶意侵蚀着少年的精神，正如那些冤魂所叫嚷的那样，无尽的罪孽企图将他压垮。 终于，再经历了更多徒劳的搜寻后，在焚烧的街道尽头少年终于找到了那个指引着他的源头。 一个仿佛灵体般透明的白色身影蜷缩着身体浮在空中，从轮廓判断那应该是一个女孩，瀑布般散落的长发几乎要触及地面。 而在此刻，少年的精神也终于被那无尽的罪孽压倒，轰然倒在了地上。 直到意识的最后他仍坚持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冲那透明的灵魂体呼唤：“终于找到你了……” 那道灵体似乎也感应到了少年的话语，静静地转过头来，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她”轻轻地将手伸向那名少年，缓缓开口，声音空灵而清澈： 【莱昂哥哥】 这是莱昂最后能听到的话语，接着他的精神便被沉沉地压垮，眼前一片漆黑。 “这次……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 “啊啊啊啊啊！！！” 莱昂从床上尖叫着猛然坐起，粗喘着气，胸脯有节奏地上下起伏。 呃……又是那种梦吗？ 捂住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他身上的睡衣早已彻底被冷汗浸透，头发因为睡姿的缘故变得像个鸡窝头般杂乱。同样的噩梦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自从到来这世界的那天过后他便每晚都在相似的梦境中徘徊。 空气中带着些许的腥甜味，头顶上是早已经熟悉的蓝色天花板，一盏小小的吊灯挂在中央。向外打开的窗户吹进的风扬起了透明的白纱窗帘，风铃和几只白色的晴天娃娃挂在那里和窗帘一同摇摆。房间里堆放着很多像是酷爱旅游的人才会收集的各地的工艺品，有整体由纸币构成的三十厘米高的纸船。 比一个人身高都要高的玩具熊玩偶静静地躺在床头后面，头顶上还戴着顶比脑袋小很多的草帽…… 我……还是在这里吗？莱昂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他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讯息！这次的梦里多了一些原本根本不会出现的东西！！ “莱昂…哥哥？”他念出了那句话。 一阵轻盈的暖风拂动白色的晴天娃娃也刮过了他的脸颊，海鸥的叫声渐行渐远地传来，头一次他觉得这个声音居然那么地刺耳，告诉他所在的只是一个虚假的世间里。 远处，悬浮于天际的巨大学院在阳光下留下的巨大阴影盖过了蓝天下密集的城市，也盖过了他那张茫然的脸。 ………… 莱昂把深埋进水槽里的头抬起来，镜子里的少年脸色憔悴，额前湿漉漉的刘海和无精打采的眼皮耷拉着。 他看着镜子那头的自己像个傻子似的，摸了摸额头，嗡嗡响的脑袋在冰冷的水下多少有了些缓解，这是莱昂从这个世界醒来后落下的一个坏毛病，一旦做了噩梦以后第二天早晨头就会有一万只蚂蚁在脑子里爬行一般疼痛，就像宿醉的酒鬼一样。 但是问题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每个夜晚他都会被噩梦折磨，而且都是大致相同的一个梦境！ “咣铛……叮叮啪！……” 隔着洗手间的玻璃门能听见客厅的厨房里传来的不和谐的声音，顿时意识到什么的莱昂原本无神的脸上马上挂起了无奈的苦笑。 【那傻瓜……】 抓过放在一旁的毛巾擦拭掉脸上的水珠，少年那双清澈的棕色眼眸重新焕发出了原本应有的光芒。走出客厅，圆形的饭桌上已经整齐地摆放了两份早餐，烤得表皮金黄的香肠和圆滑的两个荷包蛋交叠在一起，吐司面包抹着奶油靠在装满牛奶的玻璃杯旁。 厨房里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正蹲在地上捡着什么，客厅和厨房之间用白色的百叶窗隔着，莱昂轻手轻脚地凑到百叶窗前。 “艾莉！”他忽然抬高自己的声调喊出对方的名字。 “噫！！”那个厨房里的身影被吓了一大跳般从地上蹦了起来，腰挺得直直的。透过对方的声音能够很清晰明显地听出来对方是个女生，她身体僵硬地只是转过头来露出尴牵强到极点的笑容:“主…主人？” 艾莉的表情动作他都无比熟悉，那是做错了事的小孩试图撒谎掩饰的神情，从她没有转过的来上半身莱昂注意到了破碎掉的瓷片。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主人。我有名字，莱昂～！”他特意地把音调拉长。 “是！莱昂主人。”女孩乖巧地回答。 “哎……算了，你喜欢就好，快收拾好出来吃早餐吧，都要凉了。”莱昂幽幽地叹了口气，忍不住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刚刚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头疼感隐隐又要发作了。 他坐回到饭桌上，自己的位置上还摆放着一份折叠好的报纸，莱昂并没有吃饭看报纸的习惯，感觉那像是中年社会大叔才会有的习惯。但是根据艾莉的说法莱昂先前都习惯看报纸，所以出于习惯艾莉每天都会给他准备。 报纸上的文字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或者日文，硬要说的话和莱昂印象中现实世界里的拉丁文字倒是有几分相似的地方。出乎意料的是莱昂居然看得懂并且理解这些从没有接触过的文字，但是他却也是无法写出这种拉丁文字。 客厅出奇地安静，听不见外面街道的喧哗吵闹只有艾莉在厨房窸窸窣窣的收拾声。让人觉得散漫暖和的阳光从靠近大门的二层叠楼处的玻璃落地窗晒进来，晒在他的身上。莱昂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原因来到这个世界的，或许就像以前看过的许多穿越小说的主角那样没有任何理由，至少他们的作者并没有给出过特别合理的理由。从异世界醒来的那一天算起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了，在这个陌生的里他拥有另一个身份：莱昂。 莱昂从衣服胸口的口袋里翻出一枚金属制的芯片，芯片呈银灰色，上面内镶地刻着两个字“莱昂”，芯片的背后什么也没有，光滑蹭亮地如同一块崭新的金属板。这种名叫身份卡的东西在莱昂的概念里约等于现实世界的身份证，很多基础设施都需要刷卡进行，类似于莱昂过去在广州用过的羊城通。艾莉也拥有几乎相同的一块身份卡，不过与莱昂不同的是艾莉的身份卡正面填写着“艾莉希雅”而背面赫然填刻着“伊兹卡娜”。 按照莱昂的理解后面那个应该是外国人的姓氏，而“莱昂”这个名字怎么看也不像个中文名，也就意味着他莱昂的这个身份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姓氏。 “主人，早安。”正在莱昂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女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一名身穿黑白配色女仆装的女孩子谦顺地向他鞠躬行礼，她留着一头长到腰部的长直发，发色介于紫色和粉红色之间，耳朵旁的细长横发上系着白色的缎带，额前左斜的刘海若有若无地轻轻掩在眼睛前面。女仆装并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裹住全身的欧式女仆装，裙子只是延伸到膝盖以上的大腿的位置，深蓝色为主的底色搭配着裙摆、袖口处的白色绒缎，围裙后面系着一个和腰部大小相称的深红色蕾丝边蝴蝶结，在领口处还有一个缩小版的蝴蝶结。整套制服很完美地契合着身体，像是特意为眼前的女孩订制的那样，与其说是工作用的服饰不如说是一种情趣装束。 艾莉希雅丶伊兹卡娜，莱昂来到这个世界接触到的第一个人类，她那让人惊艳的外貌使得莱昂这个小男生在与她初次接触时惊讶得连心跳都漏拍了，然而令莱昂更加感到意外的是她当时对自己的称呼…… “主人？”艾莉歪着头，被微微浸湿的眉毛轻轻盖住的海洋般清澈碧蓝的双眼眨了眨。 “啊…哦哦哦，抱歉，走神了，艾莉早上好。”莱昂猛然回过神来，刚才似乎又险些陷入初次见面时的窘境了。 艾莉乖巧地坐到了莱昂的对面，她轻轻地抚动左侧的细发，并不是因为它阻挡了视线而是因为这样其实让艾莉感到很不自然，原因赫然是出自拨动头发后露出的那只耳朵，很漂亮的耳朵，除了耳尖部的那个三角形，那是一双精灵的耳朵。 没错，艾莉并不是纯粹的人类，她是人类与森林精灵的混种，也正是因此它特意把侧发留的很长很长还绑上了装饰用的白色缎带，为的就是不让别人注意到那双被特意掩盖起来的耳朵，艾莉似乎很在意别人看她的目光。 不过至少莱昂并不在意，他反而觉得那样挺好看的。 莱昂拿起摆在身前的刀叉，作为一个只会使用筷子的中国人莱昂可是用了很长时间才熟练使用这些餐具。他切开荷包蛋的的蛋黄，金黄色的蛋黄浆液从中露出，怀着忐忑的心情放入口中…… “艾莉……！！！”莱昂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早餐，有些颤抖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 “怎、怎么了主人？”艾莉也显然被莱昂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紧接着她看到莱昂居然猛地抬起头看向远方，眼角还带着湿润。 某种不好的回忆在莱昂的脑海里扣起了，艾莉作为女仆在方方面面做得很好，唯独唯独在处理料理方面！！这两个星期里，莱昂尝过了把盐当作糖洒的枫糖蛋糕，二成熟的汉堡肉，焦黑状的马鲛鱼块，放错了佐料的椒盐排骨……，但是每次他都在艾莉期待的眼神中口是心非地说出那句“好吃”。 而现在终于有个艾莉做出来正常点的食物放入口中，莱昂此刻的心情激动得都想跪下来感谢不杀之恩了！ 不过莱昂当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像往常那样淡淡地说了句:“没什么，很好吃。” 不过这次并不是昧着良心说出来的，毕竟在莱昂失忆之前家里煮饭的就是他。艾莉只不过刚刚下厨两个星期，连新手算不上……顺便一提，莱昂并没有刻意对艾莉隐瞒自己失忆这件事。 但是出乎莱昂意料之外的是艾莉并没有感到很意外，反而表示愿意照顾莱昂，显得这只是出现在莱昂身上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反倒让莱昂感觉到很意外。 莱昂:“艾莉。” “是，主人！”艾莉回答道，她总是给莱昂一种很靠谱的感觉，虽然实际上冒冒失失的。 莱昂:“说起来，艾莉你可以跟我讲一下我们以前的故事吗？”莱昂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艾莉:“欸？我们的事情吗？” 艾莉希雅眼帘下垂，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她的样子有点沮丧，像是抱怨莱昂居然连那么重要的回忆都忘掉了的意思。 莱昂慌忙摆手:“不不不，艾莉如果觉得为难的话不说也没关系的。” 艾莉微笑着，温和的笑容像纯白色的百合一般纯洁:“主人您误会我意思了，艾莉只是……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说比较好。” 莱昂拿起装着牛奶的杯子:“唔……随便讲讲就好。”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少年静静地倾听着女孩讲述着那个“自己”和女孩一起经历过的事情。维罗沙滩的珊瑚海、极夜季节北方冰原的极光、初秋时万果园的枫叶林以及盛夏时二人在圣城神殿前泡的桃花茶，一切的一切包括艾莉希雅和少年现如今平静的生活。 艾莉希雅说得很忘乎所以，莱昂的内心却愈来愈沉重，故事里的那个少年的经历在他看来是那么的陌生，但是那却是属于艾莉希雅最珍贵的回忆。 莱昂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纸巾擦拭了一下嘴唇，在刚才艾莉希雅讲述故事的时间里他已经清光了自己的早餐而艾莉的依然纹丝不动。 “艾莉，我有个问题其实一直想问你的。”他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沉浸依旧沉浸在回忆里的艾莉希雅，“在你眼中现在的我和之前的我你比较喜欢哪个？” “主人为什么这样问？”艾莉希雅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仿佛头上挂着个巨大的问号。 “只是有点好奇而已。”莱昂笑容有点尴尬。 “唔唔～怎么说呢。”艾莉希雅左手托着右手，右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在思考，那张水润的小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副老成的样子在认真考虑。 “以前主人的话虽然沉闷了些但是艾莉早就已经习惯了，反而主人忽然变得那么亲切倒是让艾莉感觉到不习惯。” “会是那个样子比较好吗？” “怎么会！”艾莉忽然很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还是更加喜欢主人您现在的样子！” “为什么？”莱昂一愣，他从没想过艾莉的反应会那么激烈。 “那当然是因为……！！”艾莉在说到关键的地方忽然停住了，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坐回了位置上只是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因为主人现在能有更多的时间陪在我身边。” “……抱歉，艾莉。”莱昂有些惭愧地挠了挠头，这也是艾莉的一个缺点，说话总是很不坦率。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披上了挂在身后那件墨绿色的外套，衣服很贴合他的身形，家里他所有的衣服好像都是量身定制的一般合身。 “主人您这是要出门了？”艾莉问，眼神中一闪而过奇怪的光芒。 “嗯，四处走走，晚饭之前我会回来的。”莱昂推开了大门，刺眼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射进屋子里，一扫先前的阴霾。 “那那那……”艾莉说话有些慌张。 “我记住了，星期六，你的少女杂志，会给你买回来的放心吧！”莱昂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艾莉也冲着他的背影挥手，那只一直放在饭桌下的手上每根手指都贴着止血贴。 关上大门，莱昂沉默地背靠在门上。眼前是屋前艾莉希雅每天精心照顾的小花园，黄色的木栅栏上爬满了常青藤，花圃上种着紫色的薰衣草和纯白色的百合。 他抬起头，红色的屋檐衬托着白色的二层小洋楼，蔚蓝色的天空看不到一片云彩…… “呼～～傻瓜。” 第2章 远方的回响 维利尔城，这片大陆着名的商业都市。两百年前席卷这片大陆的那场帝国与公国之间的战争直接催生了这座城市。作为外来种族的蔡克特帝国利用明显先进一个时代的精良科技武器打得这片大陆原本的巨擘斯卡迪公国接连败退，大片的领土沦陷成为了帝国的领地。而那一场残酷的战争在推进至如今维利尔城所在的这片天空下时帝国凶猛的步伐却戛然而止了。 一座学院，更准确点说，学院里的某个人以一人之力阻挡了这只帝国这只被钢铁武装到牙齿的洪荒猛兽，维利尔，维利尔学院的院长兼创造者力挽狂澜终结了那场绵延数千公里历经三十年的世界战争。从此维利尔学院便成为了蔡克特帝国与斯卡迪公国的分界线，那些战争中幸存下来的人们便也于此地聚居生活了下来，数百年的沉浮，随着两个国家关系的缓和，作为两大庞然大物的交接点，起先由难民建立起来的聚落不断扩大，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在这里经商，不同的文化相互碰撞。 从此集最先进的文明和科技于一身焕发出无尽生机的伟大城市:维利尔城，便在倚靠着学院的威名下建立。 莱昂走在维利尔城拥挤的人群中，熙熙攘攘的街道比想象中要整洁有序得多。莱昂的相貌和这个世界有些许出入，他那张亚洲人的脸混入到一群像是欧洲血统或是欧亚混血儿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不过幸好莱昂的相貌很普通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吸引人注意的存在。 抬起头，巨大的阴影笼罩在维利尔城的上方。悬浮于数百米天穹之上的巨大山峰托载着某个庞然大物，倒三角的山峰散发着诡异的紫色雾气，仔细看还能在雾气中看到某些晶体状的不明物体，山峰整体也能若隐若现地看到晶莹剔透的晶块，闪耀着不易察觉的荧光。 维利尔学院，大陆上名扬天下的最高学府，它就建造在那座晶莹的山峰之上。而那些晶块也被称之为“曜石”，是导力科技最重要的能源。在这个神奇的国度里，十九世纪的工业革命和二十一世纪的科技仿佛以一种无形的方式被结合在了一起，而替代电力革命和科技革命的超是那科技术仿佛点歪了一样出现的导力科技。 穿过那些白色的欧式洋楼和挂满橡木招牌的商铺，空气中的水汽变得稠密，咸咸的，海鸥掠过他的头顶。那是海的味道，汹涌的海浪砸在礁石上，呼啸而过的海风吹过这座充满生机的城市也吹拂过少年惆怅的脸。维利尔城是座海港城市，碧波蓝天的风景如同诗画里的天堂。 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偶然成群结队地从人群中走过，他们是学院的学生，学院有专门的部门负责管理维利尔城，在这里维利尔学员的身份本身就是一种权利的象征。 沿着海岸架设的轨道穿行着驰骋的列车，每当列车驶过都会响起巨大的噪音，但是那喧嚣听在莱昂耳中却是那么的熟悉，像极了那个世界里的平凡的尘世。 大海分隔了维利尔城，西海岸与东海岸之间由两条巨大的隧道桥贯通连接，如同港珠澳跨海大桥般巨大的桥下船只缓缓通过。列车的检票员是一名同样穿着学院制服的女孩子，深蓝色头发，白色的衬衣上套着浅蓝色的小西装，白色的折纸裙子可爱地摇曳些，胸前别着学院的“折翼天使”徽章，右边的肩膀处有挂着流苏一样的黄色小护肩上面写着大大的“c”字符号。 今天的列车站出乎出乎意料的空闲，往常的这个时间段应该已经排起了长队。 “欢迎光临！先生请出示您的身份卡………啊咧？这不是小莱昂嘛！！”检票员露出标准的微笑微微鞠躬，不过显然她很快就认出了莱昂。 “早上好，薇斯姐。”莱昂点了点头冲她打了声招呼同时递出了他的那张只有名字的身份卡。 其实如果光从外表上看莱昂的年纪甚至应该比薇斯还要大一点，但是奈何她们总是喜欢用对待小弟弟的口吻称呼莱昂所以他也就渐渐接受了这种设定。莱昂几乎每天都会乘坐这趟列车，一来二去的加上他身份卡的特殊性很快就给列车的乘务员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艾莉小姐今天还是没有跟小莱昂一起出来吗？”薇斯熟练地接过莱昂的身份卡在身旁的奇怪机器上刷了一下，“叮”的一声后机器的屏幕上那种异世界的拉丁文显示着:身份已通过。 “呃，她呀……她今天有点不舒服所以待家里了。”莱昂有些尴尬地支开话题:“梅林姐今天也没有来上班吗？昨天她也没来呀。” 梅林就是那个第一个发现莱昂身份卡秘密的乘务员，而且也是多亏了那个女孩的八卦莱昂才会在她们中间知名度那么高，根据她的描述艾莉甚至还是莱昂的女朋友之类的…… “她呀，哎～～别提了，她昨天被紧急调班出差去了，好像是去了帝国那边，害得人家替了她两天班！！”薇斯怨气满满地说，“回头我一定让她请我吃一顿狠的！弥补我这两天被晒黑的皮肤！” 【各位乘客请注意，东往西海岸列车即将启动，请未上车的乘客抓紧时间，已上车的乘客坐好座位或握紧扶手，本列车即将开始行驶。】 恰在此时车站的喇叭响起了通知，薇斯也不好再作挽留，将身份卡递还回去时特意叮嘱道:“小莱昂你可要记住了，明天可就是入学的日子了，到时候你就是我们可爱的小学弟了。” “知道了，薇斯学姐再见。” “嗯哼！这句学姐叫得真甜，今天就算你合格吧！一路走好！” ……………… “哎！好的小哥，这是给你预留的杂志。” 莱昂从眼神怪异的杂志摊贩手上接过三本杂志同时把一枚银币抛向对方。 其实也难怪，莱昂买的是三本少女漫画，一般这种东西只有十多岁的小女孩才会花钱买来看，但是莱昂一个男生却每周都风雨无阻地赶来买这种东西也难怪旁人奇怪的目光了。 “搞不懂啊……那笨蛋怎么会喜欢看这种东西。”莱昂无语地边走边翻了两页，虽然是少女漫画但是封面和内容里却全是小男生，而且是那种皮肤细嫩得就像从小到大连他爸爸都没有打过他的那种类型。 时间已经近黄昏了，莱昂今天果然也是一无所获，虽然本来也只是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什么算不上希望的东西。 “算了，早点回去吧，明天还有事做……” 咚~~~！！咚~~~！！咚~~~~！！三声雄浑而响亮的钟声忽然敲响，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发出声音的方向，维利尔学院！ 一阵扇动翅膀腾飞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上方传来，数千只白鸽在维利尔城的上空盘旋，伴随着悠久的钟声。 莱昂抬起头，看着那漫天蔽日的白鸽，它们的鸣声飘荡，原本残阳血红的天空仿佛下起了白色的雪，那是飘落而下的白色羽毛……像天使的哭泣。 他摊开手接住一根从天而降的羽毛，不知为何……一股难以抑制的感情油然而生……如果莱昂没有感觉错的话……那是名为悲伤的情感。 【彼时稚嫩的我还不知晓，那是维利尔特有的祷灵仪式，每当钟声响起便意味着我们中的某人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或是意外、或者别的原因，成为学院的一员既是一份荣耀同样也是一份责任，我们所面对的远不止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 第3章 你的名字 日近黄昏，残阳已经半个身子落入地平线，昏黄的光线斜斜地映射在这座城市，灯火稀稀疏疏地亮起，灯火阑珊处远远地传来孩童的欢笑声。 莱昂拎着装有艾莉杂志的纸袋往回走到车站，列车早已靠站。 “？” 他左右顾盼。 车站里四处不见薇丝的身影，按理说学院的值班人员会跟班到列车当天完全停止营业。哪怕是学院转点的钟声敲响列车起码也还要跑两趟来回。 会是与刚才那一反常态的钟声有关系么？莱昂回过身看向那座悬在空中的学院。钟声早已弥散在广阔天边，但始终令他很在意。 【各位乘客……】 列车的提醒音不合时宜地传来，打乱了思绪，他困惑地摇摇头，把多余的念想抛在脑后踏上了这趟返程的列车。 不出他的意料整辆列车内部的座位空荡荡的，稀稀疏疏的几个人都分别坐在相隔的不同车厢上。他挑了个靠近门的座位坐了下去，在他这一列的车厢里更是空无一人，在列车门即将关闭的瞬间有个人从外面进来，不过让莱昂有点在意的是他并没有听到刷卡的声音。 最后走进来的青年人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莱昂隔壁的座位上，整列车厢那么多位置他偏偏要挑个隔壁有人的地方，莱昂礼貌地往里面挪了挪，心里却是对这个人的行为有了些许反感。 列车启动了，没有火车的轰鸣也没有轨道动车的平稳，导力科技制造的产物带着复古的画风又充满了黑科技的气息。列车内部的装潢像极了电影里才能看到的那种贵族专列，金红色夸张的兽皮软长椅和铺在走道上的红地毯，相对摆放的长椅间摆放着万圣节才会使用到的宴会长桌。 莱昂每天都会乘坐这辆列车，两个星期的时间里他几乎走遍了维利尔城的每个角落，但是越是深入去了解这个世界他越觉得不真实，一切就像是一个小说故事里才会有世界，丝毫找不到原本那个世界存在的蛛丝马迹，仿佛整个世界都凭空消失了一般。 烦恼的思绪间莱昂眼角的余光偷偷扫到了坐在身旁那个人一眼，他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个纸盒子，没有任何的包装也没有系上彩带，像个装着球鞋的破纸盒。 “生面孔啊，第一次到这里来吧。”那个人首先打破了两个人间尴尬的寂静。 “嗯。”莱昂别过脸去懒洋洋地应和了一句，他的血统是纯粹的亚洲血统，亚洲人的脸型让他与这个世界的人显得格格不入，无论是艾莉还是薇斯她们看起来都像欧亚混血儿的外表，白皙的皮肤和别样的头发以及眼睛颜色都与莱昂不同。 所以莱昂在这里被看做是异邦人，同样的问题他在这两个星期听了无数遍了，起先还有所回应，后来次数多了就干脆承认了。 “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确会有一些不习惯，老实说我也是一样。刚来那会我也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同时也充满了排斥，不过渐渐地，我发现自己融入了它们，应该说是这个世界的宽容与爱包容了我。” 陌生人口若悬河地在莱昂身边叨叨，但是他的话越说莱昂感到越不对劲！ 他扭过头，对上的却是另一双与他一模一样的棕色眼睛，从他的瞳孔中莱昂看到了自己茫然的脸。 那个人拥有一张和莱昂相近的脸型，不太对称的三七分发型下平平无奇的脸带着慵懒的玩味。莱昂从来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陌生人，不过在他身上却能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无比熟悉的感觉！ 与莱昂茫然无措的表情不同的是陌生人看向他的眼神却仿佛是在面对阔别多年的老朋友。 “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莱昂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是什么人一点都不重要，现在对你来说你自己是什么人才是最重要的。”陌生人轻笑着把捧在手中的纸盒子放在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走到一旁已经紧紧闭合上的车厢大门前。 列车正以时速300公里在海面竖起的桥墩上铺设的轨道疾速行驶，透过窗外所能看见的景物都变得转瞬即逝，苍茫的天空下蓝色的海洋泛起着白波，海鸥在巨浪间穿梭，偶尔钻入水中。 “帮我保管一下东西吧，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的。”陌生人看向愣在原地的莱昂说道，话音刚落他抬起腿猛地一脚踹向车厢门，被死死焊在车上几百公斤重的门板犹如炮弹一样被踢着从列车上抛飞出去，巨大的门板像一颗光滑的石头那样掠过海面在水面上弹跳了三下后沉沉坠入水中，而做完这一切的陌生人轻松得就像踢开了一颗小石子。 一瞬间强大的冲击力使得整辆列车都剧烈振动起来，像一头颤抖的巨兽。 “记住，我们和你一样，我们都是一类人。”说完陌生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莱昂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些许的不怀好意:“差点忘了，抓紧扶手喔。” 紧接着他便从列车巨大的空洞中一跃而出，而在他们下方三十米是深不见底的休伦湖。 与此同时因为刚才陌生人的动静使得列车的紧急制动器被强制触发了，几百时速高速运行的列车在仅仅7秒的时间内被死死地刹停，强大而猝不及防的反作用力差点让莱昂整个人飞了起来，他只能紧紧握住车上的握杆才不至于被抛出去，当列车停下时莱昂也被重重地砸到了地面上。 耳畔似乎传来了“有人跳车啦！”的呼喊，早上的头疼感仿佛又一次降临在他身上。 昏昏沉沉间趴在列车过道上的莱昂看见自己的面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那是陌生人留在座位上的那个纸盒子，盒子的盖子被掀开了，里面装的是一只单边的挂式耳机，有一枚蓝色的蝴蝶装饰挂在耳机上。一张明信片一样的纸条铺在耳机上方，上面只有一行文字，不是这个世界的拉丁文，而是笔迹有点歪曲蹩脚的汉字写的。 “生日快乐，莱昂。” 第4章 风雨欲来 相距维利尔城外约四千公里的索鲁山脉，连片茂密的乔木组成了广袤的森林，这里是蔡克特帝国境内郊区的一片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山脉顶端远远地眺望能看到帝国的首都“前进堡垒”的巨大围墙，高大的围墙把内部的城池还有建筑物与外部隔开数公里的范围，隐隐能看到巨大的兵器隐藏在围墙之上，那是一座用于战争的城池！ “咚隆隆隆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突然在森林中炸开来，惊恐的猛兽开始奔逃，无数的禽鸟飞向天空，那些无助弱小的动物只能在持续不断的巨大声响和震动中瑟瑟发抖。 “报告勘测的情况。”一名老者手中拿着一份奇怪的地图在记录，地图上的标示像是孩子的涂鸦，只标明了一些模棱两可的方位，但是老人的神情严肃，手中的笔在这份滑稽的地图上已经圈出了很多的标记。 “教授，第十三次的反馈依然和前十二次的一样。”一名衣着白色研究服的年轻人戴着耳机向他报告，在他的手中握着一台黑色的仪器，雷达一样的屏幕上一个不断扩散的红点在西偏北314度的位置上不停闪烁。 巨大的机械持续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大批的工程人员出现在这片不应该有人类涉足的未开化之地。临时的工地坐落在森林中央一处巨大的树桩旁，直径超过三个足球场宽度的巨大树桩脚下粗大的根部紧紧地扎入大地之中，不仅仅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创造了这犹如世界之树的造物，更加可怕的是另一股惊天动地的强大力量整齐划一地把这颗世界之树拦腰截断！树桩的切口工整完好，就像最锋利的刀刃瞬间切割造成的伤口。树桩内部是镂空的，里面底部注满了水。 “咚！”操作巨大吊机的工程人员把一颗直径四十公分的黑色铁球丢入树桩，硕大的铁球像一颗一颗石子一样沉入了水面，几乎没有泛起多少波澜，然而数秒之后“隆隆隆！！！”一如之前震天动地的巨大声响和震动再次响彻森林的上空。 “咔呲～”不过在繁忙而紧张的工程现场却有一个与氛围格格不入的声响掺杂其中。那是吃薯片的声音，一名托腮着脸的的女孩目光无聊地看着面前匆匆忙碌的身影，这个不和谐的声音就是她嘴里嚼着薯片发出的。女孩穿着维利尔学院的校服，透过紧贴着身体的衣物却看不到一个女孩应有的前凸后翘的曲线，反而在那具看似身躯上能若隐若现地看到雏形的腹肌。 “c”的图案同样出现在她肩膀上。 “玛兹，他们这到底是在做什么，想把山给翻过来嘛。”女孩开口说话了，带着不耐烦的口吻冲旁边另一个同样穿着学院校服与她年纪相仿的男生说。 “那个只是扩散性的颗粒磁导体，虽然动静挺大但是其实没有什么实际的物理能量。以前我在导师的书上面看到过它的记载，而且这种物质还很容易在水中溶解，我没记错的话那本书好像是………”男生推了推鼻子上的小圆眼镜开始向女孩讲解，在他的浅蓝色西装校服上却赫然是一件墨绿色的护肩，上面印着金色的“b”。 “行行行！别说了别说了，你一开口我头就感觉要炸开那样嗡嗡叫，你们工科男的情商都是负数的么。”她赶忙打断了他的话。 “梅林姐你好像也是工科的………”他补充道。 “可是我有脑子。”名叫梅林的女孩无语地扶额，“哎，真是的，一下飞艇我就被糊里糊涂地带过来这边了，原本还以为会有很紧急的任务呢，现在倒好在这喂了几个小时的蚊子。”梅林小声地抱怨着，“姐妹们还等着我早点带着帝国的手信回去呢，到时候估计又要被薇斯那笨蛋臭骂一顿了。” “梅林学姐！！小点声，你不觉得我们这样显得很奇怪嘛。”玛兹特地压低了声线告诫梅林，因为与周围繁重工作的工程人员相比他们两个的存在太过突兀了，就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玛兹已经感受到了周围不少异样的目光。 “奇怪？不觉得。”梅林一口咬碎嘴里的薯片后从衣服领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她显然并不介意别人对她的看法。 “而且要说奇怪的话……那边那个人才显得更奇怪好嘛。”她用下巴遥遥地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的人，应该说是挂在树上的某个人。 一名身着纯黑色潜水服的中年男子双腿倒挂在那棵树的分叉上，身体纹丝不动地自由垂下，他的双手放在脑后，如果不是特意去注意他的话甚至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虽然与在场的所有事物都格格不入但是男人的存在感却出乎常人的低，整个人就像睡着了一样。 身着潜水服的男子四十多岁上下，脸上留着些许的络腮胡子，棕色的短发静静的随风飘扬。他是维利尔学院执行局蔡克特帝国分部的一名分管主任，也是这次行动的小组长。不过坐拥如此之多头衔的他此刻看起来更像某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家伙或者行为艺术家。 “那家伙是变态吗？多久了你有看见他动过没有？维利尔学院都是群什么怪物啊。” “就是，那两个学生还好，女的看起来还挺可爱的男的也文质彬彬的，怎么偏偏管事的却是个神经病，真是搞不懂他们。” 有些闲杂的交谈声传入了他的耳中，但是他都不为所动，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主任他已经待在那里多久了？我从下飞艇到现在十多个小时过去了他一直在那里……他难道连不用厕所都不用上的吗？”梅林小声凑到玛兹耳边说。 “准确地说是三十多个小时，从前天主任他被确认是行动组长的时候他来到这里就一直挂那上面。”玛兹也是小心翼翼地说:“局里的人也有不少人说主任脑子有问题，不过我听说……” “听说什么？？快说快说！”玛兹的话瞬间点燃了梅林的八卦之魂。 “我听说分部的局长似乎很喜欢主任，甚至还主动向主任表白过，不过被主任甩了。”玛兹左右小心张望后用更加低的声音说道：“据说连主任之所以会在帝国分部也是局长强烈要求的。” “真的假的！？”梅林惊呼。 “学姐说了让你小点声！！” ………… 中年男子嘴角抽了抽，假装没有听到他们的闲言话语。 “银狐先生。”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向他靠近。 倒吊的男人睁开了眼，那是一双银灰色的眼睛，带着朦胧感和诡异，左边的眼角有一道不深的伤痕。他看着眼前的人，是先前拿着图纸在比画的教授，两人相对而视，只不过场景有些滑稽。 “叫我列特就好。” “银狐”列特丶格维亚，帝国分部的行政主任，从事的是管理工作。当然那只是挂名的，他真实的身份是执行部的高级行动干部。 教授把手中的图纸递向了列特，那双掌心布满老茧的手看起来可不像一个研究人员该有的手。 接过图纸的列特眉头皱了皱，图纸上的内容说是小孩的涂鸦都已经很勉强了，完全就是一通鬼画符，只有几个乱涂乱画的图案上只有几个地方用层层叠叠的圆圈标记了起来。 “这是什么？”列特看向教授。 “坐标。”教授只是平淡地回答，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你记下来了没有？” “还没。”列特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图纸上，但是他却发现图纸上的鬼画符在慢慢地消失，字迹也变得模糊起来。很快图纸上的图案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列特就好像拿着一张崭新的白纸在反复斟酌。 “居然是魔法么？”列特把图纸递回给教授，脑海里在努力回想起刚才图纸上的鬼画符。 教授再次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回答道:“正是，我们下方的魔法矩阵太过诡异，不仅导力设备完全失灵，连正常的魔法都难以维持长时间的稳定。” “你很赶时间吗？”列特 “半个小时前气象站给我们发来消息，一场突如其来的飓风正在海面上形成，而且现在正在朝我们这边靠近。”教授视线依然看着手腕上的表，没有理会列特那锋芒的视线。 “飓风？”列特一愣。 “对，中心风力十五级的飓风。”教授终于放下了手腕上的表，“还有一个半小时就会抵达我们这个地方，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马上撤离所有的检测设备等飓风过后再进行行动，要么我们现在就赶在飓风来之前把工作干完。” 他停顿了一下，“你是维利尔方面的行动组长，我希望听一下你的意见。” “学院方面知道这个状况么？”列特从树上一个翻身稳稳落到地上，穿着潜水服的他看起来像一只矫健的水濑。 “如果他们知道了的话我们应该已经在准备撤离了而不会有我们现在的对话了吧？”教授推了推鼻子上的小圆眼睛。 “那……帝国方面的意见呢？”他直视着教授的眼睛，一种诡异的光芒在列特的眼眸深处一闪而过，仿佛那能洞穿别人的心灵。 “帝国的意见更简单，不许你们带走下面的东西。”教授笑了笑，那张学术的小老头的脸笑起来却带着不少的寒意，“别忘了，这次行动是皇帝单方面与贵学院的计划，帝国的贵族高层目前还是不知道的，但是秘密这种东西就像是一层薄纱纸，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被捅破。如果我们这次撤离了等到飓风结束至少需要一整天的时间，那么我们计划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大。” “那么……该说的我都说完了，银狐先生，您的意见呢？” “我………” ………… …… 第5章 伴你同行 梅林和玛兹站在跳崖边上，巨大的树桩周围无尽岁月沉淀下的泥土堆到了洞口的高度，他们就站在洞口边上，身上的学院服饰已经换上了和列特一模一样的潜水服，只不过梅林的潜水服是粉红色的涂饰显得花哨一点。 梅林一边拽着手做着热身的运动的同时也不忘探头看看巨树桩的底部，下方是漆黑一片，可以确认里面填满了水，断木的底部貌似是个很大的空间，很有可能是一个失落的王国，内部的结构犹如地底下的蚂蚁巢穴。放眼望去从地面落到深井的水面至少有七十米的落差，而下面的水深更是难以预测。 每当雨季来临时密林的水便会集中起来流入到这个巨大的树桩底部，场景犹如瀑布一般，也正是因为这样导致了不久前这里的一次强烈的山洪暴发才使得帝国发现这个地方，毕竟多年的演变巨树桩早已和周围环境融为了一体。 玛兹蹲在地上摆弄着某件仪器，他闭着眼，一股怪异的气息从他的身体散播着，但是普通人的肉眼无法去感受到那种气息。教授和其他的工作人员正在对设备进行最后的调试，所有人都在忙碌着，争分夺秒。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像是翻了脸一样的阴沉，远处的云汇聚成了一团，漆黑无比，空气中没有风显得很干燥，这是飓风来临前的征兆。 他们现在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因为仪器失常的缘故只能通过人力去确认水下的遗迹中某个珍贵“圣遗物”的位置和描述，好制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待到飓风结束后直接使用重型装置打捞，从而避免一个时间差把“圣遗物”在最短的内打捞上来与学院交接，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帝国的贵族也不好再干预。但是前几批下潜的帝国方面潜水员都无一幸免地失联或是直接死亡，逼不得已只能委托学院派遣专业的人员来进行前期的勘探工作。 而学院派出的人选自然就是梅林玛兹和列特三人。 “二位。” 梅林被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才发现是列特在身后叫他们两个。 “主、主任好！还没自我介绍呢，我是学院的二期生梅林丶库斯柯达，现属于后勤部……” 梅林有些紧张，因为从玛兹那里听说了不少列特的传闻和故事。事实上从下飞艇到现在他都还没和列特交谈过，毕竟前面那么长的时间里列特都是板着脸像个变态那样挂在树上，刚才和教授交谈过什么之后更是满脸的严肃。 “自我介绍就不必了，我已经看过你们两个的档案了。”列特连正眼都没看梅林一下，他盯着下方的万丈深渊，水面在乌云背后的阳光下波光粼粼，“你们知道为什么会是你们两个参加这次任务么？为什么学院会派两个菜鸟千里迢迢来到帝国？” “咦？我记得好像是说因为我们的圣痕符合这次任务的要求……吧？”虽然被列特无视了有点尴尬但是梅林还是如实回答了。 “23号圣痕“回馈”和61号圣痕“环流”，的确是这次行动需要的能力，但是这并不是很罕有的两个异能，就算是在分部也有同样拥有这两种异能的执行局干部存在。”列特的话语中不带有明显的情感。 “是因为你们是卢卡瑟教授学生。”他补充道，视线第一次转向了梅林。 他被列特的那双银灰色的眼睛看得愣了愣，回过神来时发觉背后凉嗖嗖的，仿佛那双眼睛在那个瞬间穿透了她的全身。 “梅林丶库斯柯达，学术分一共四科，挂了三科逃课一科。顶撞导师，擅自脱离工作岗位。一个学期旷课超过35节。玛兹丶维里科威特，体能不及格，创造了学院有史以来野外独自生存最快失败记录，典型的书虫，作为异能者战斗力甚至不如正常人。”列特一件件地细数着两个人的丰功伟绩，然后感到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放在我还在学院那会早就已经被开除三回了，不知道该不该算你们运气好摊上了卢卡瑟教授是你们的导师。” “虽然导师他爱喝酒、啰嗦、好色、性格暴躁，伴随着轻微的老年痴呆和神经衰弱，但是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为人很护短。他老人家不仅把你们那么多的不良记录压下去了，还给了你们这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列特一边数落着那个人的缺点一边以一个长辈的身份给他们讲解:“我说了那么多只是为了告诉你们两个这次行动你们只是来走过场顺便发挥一下你们能力的作用，仅此而已，任务以我为中心，一切听从我的指挥………那边那个叫玛兹的，你有什么问题吗？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就在列特自顾自地说着那一套理论的时候，他忽然发觉一直没有发声的另一个人正脸色极为难看地看着自己，那个眼神就像在看动物园里的猴子。 “主任……刚才，我已经用能力连接上了学院的通讯……”玛兹的嘴脸僵硬地歪了歪，“就在你骂卢卡瑟导师的时候……” “你说什么！你是说糟老头子他刚才都听到了？”列特表情惊愕，他原本冷峻严肃的脸此刻变得生动形象了许多。 “没错，连你这句糟老头子我都听到了。” 突然，一个声音从三个人的脑海里冒了出来，那是卢卡瑟教授的声音。玛兹的异能“环流”是一种能把语言视觉和心里所想的话具象化的一种能力，既可以分享与他人能力者的所见也可以做到心灵沟通。先前玛兹摆弄的那个装置就是学院的主机系统的一个分支组件，用来让三人与数千公里以外的学院保持联络用的。 “呼～真的是，几年没听到这个混小子的声音了他居然还是老样子。”数千公里之外，悬于半空中的维利尔学院里，一名身形健壮的老人正坐在投影出来的屏幕前观察着列特三人。明明已经是满头平头白发了的老人却顶着一张年轻人才有的充满激情澎湃的脸，斑白的八字胡下嘴叼着吸到一半的雪茄。 卢卡瑟丶安博里恩，维利尔学院政治部主任，此次行动的最高负责人，因为执行局最高负责人外出的缘故执行局的任务暂时由他来安排。 “哈哈哈哈！！小家伙们看起来都还挺精神的嘛，我还以为他们会被南部的恐龙叼了去吃掉了呢，哈哈哈哈。”卢卡瑟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整个中央控制室，控制室里几乎空无一人，只有另一个黑影靠着墙躲在阴影中，他默不作声地紧紧盯着投影出来的屏幕，沉默得像具尸体。 ………… “喂……导师说的恐龙咱们这边不会真的有吧。”梅林不安地问向旁边的玛兹。 “我也不知道啊，但是听说这片森林会一路延伸到南部的山脉，山脉的那一头就是那个大型恐龙栖息的嚎哭峡谷了。”玛兹回答道，“不过学姐你放心，我听说没有吃人的习惯。” “我还没有吃蔬菜的习惯呢，不得照样吃。”梅林叹了口气，显然玛兹的无法打消她的不安。 “曾经的确是有恐龙越过峡谷在帝国这边繁衍的，不过后来就被灭绝了，那时候我还在学院读书，那一次的行动我有参与。”列特脸色难看地说道，他还没有从刚才的状况缓过来，对他来卢卡瑟曾经也是他的导师，是他这一生最害怕也是最敬畏的人之一。 “诶？！！那主任你应付过大型的肉食恐龙吗？”梅林眼里仿佛闪着星星，她没见过大型的肉食龙类，即便是异能者单独对抗恐龙也太过勉强，据说他们后勤部的部长倒是有那个实力，毕竟后勤部还要管理维利尔城的寂静森林，那里沉睡着真正的怪物。 “我不知道，当时我也只是个拖后腿的实习生，和你们年纪差不多。当时带队的导师就是卢卡瑟教授……他们……不，他一个人就把这一带威胁到城镇安全的数十只恐龙全都灭绝了。”列特表情难堪地说着曾经的经历时都带着感叹的语气。 “骗人的吧！导师他……他怎么想都不应该那么强才对。”梅林脸上写着难以置信，她的脑海里回想起来那个整天傻笑的肌肉老头。 “是真的哟！老夫当年超强的！耶哈哈哈哈！”恰时他们的脑海里传来了卢卡瑟爽朗的笑声。 “银狐先生。” 一个正经声音打破了他们尴尬的聊天气氛，是先前和列特交谈过的那名帝国教授。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各位可以开始了。”教授严肃地说道，随即他掏出了四颗蓝色的药丸，“这是帝国研制的新型药物，可以让人在水底下两个小时都能维持呼吸，多出的一颗是备用的。” “嗯？有意思，我试试！”梅林迫不及待地从教授的手里拿过其中的一枚胶囊放入口中，在吞下去的瞬间她就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空气中的氧气好像变得丰富了起来，即便不需要呼吸也不会感觉难受，不过这种感觉很不习惯，需要适应。 “感觉怪怪的呢。”梅林说不出哪里奇怪，就在她感受之际另外两人也吞下胶囊，同时工作人员走过来在他们三人的潜水腰带上扣上韧性强化过的绳子，绳子另一端系在了一台卷轴机器上，一旦遇到危险只需要按下紧急按钮就会被自动回收。 “你们先下去吧，我们还有些话要说。”列特对二人说，“我很快就到。” 梅林和玛兹点点头，顺着缠绕在腰部的绳子开始从树壁往下攀爬，这里到底部水面有40米，水下的深度更是超过300米。 “教授，有些话不方便在孩子们面前说。”列特恢复了先前冷峻的表情，前一刻还是卢卡瑟捣蛋学生的他转瞬间又变回了那个银狐。现在他不在玛兹的身边，“回流”对他不起效果，学院也就看不到也听不到他现在说的话了。 “教授，你是皇帝陛下任命过来协助我们的人，我能确定你是站在我们这边吗？”列特眼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教授，他的身高一米八六，教授身高一米七零，列特站在在他的面前都有一种无形威慑力。 然而教授并没有被列特的气势所压倒，他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枯瘦的身影挺得笔直:“我是皇帝陛下派来的，但是并不代表我是陛下的属下。” “那么……你是站在贵族那一边的？”列特的眼睛微微眯起。 “我们不站队，银狐先生。”教授竖起一根手指，“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方势力能让帝国的科研院向他们靠拢，虽然我们不如你们学院有名但是我敢保证踏进科研院的人都只是为了纯粹的知识和真理而战，我们不是任何人的属下也不听从任何人的指挥，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探索伟大的知识，这就是陛下为什么指派科研院协助贵院的原因。” 他踏前一步面对着帝国的方向手指着下面巨大的水潭:“在这个下方沉睡着一件史前的圣遗物，它带着巨大的魔法矩阵，所以我们科研院和学院一样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如果它落到了帝国贵族派的手中就只意味着战争！……但是新生的帝国已经疲惫了，它无心再去经历下一场的世界战争了。” 新生的帝国，列特当然明白教授的意思。如今的帝国早已与当年挑起和王国战争时的帝国不同，连王室都已经改换门庭了。 教授瘦小的身影此刻在列特的眼中此刻居然变得伟岸起来，他穿着的长袍在风中烈烈作响，飓风要来了，他却像个飓风中出航的船长，无惧风雨！ “科研院一致决定把它转交给学院，毕竟你们才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我们只能和贵族们争时间了，虽然无法第一手了解到圣遗物的知识确实有些可惜，但是相信有了这次合作我们科研院以后也能和学院有更多的学术交流。”帝国教授转向列特，那张严肃的老脸第一次露出和蔼的笑容:“不知我的解释能否解答银狐先生您心中的疑惑？” 列特被他说得有点发愣，半晌后他回过神来冲着教授伸出了手:“抱歉，我为先前对你的怀疑表示道歉。” “我们能理解，毕竟我们曾经处于战争之中，会有误解很正常。”教授伸出手握住列特的手:“刚才一直没有自我介绍，我是科研院人类工程学院士，安东尼丶格朗奥。祝我们合作愉快，我们已经在首都订好了我们今晚的庆功宴，到时候希望我们能喝一杯。” “为了我们两国的友谊。” “为了两国的友谊。” 言罢列特松开了手，他的心情如释重负，仿佛所有的阴霾都被安东尼的解释驱散了。他径直走向悬崖口，然后猛地起跳！矫健的身姿在空中翻腾了四周半后像一只黑色的海豚跃入水中，身后的缆绳被拉得飕飕作响，刚爬到水面的梅林和玛兹便看到了列特落水的动作，他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水面，几乎没有溅出水花… 第6章 海中歌 明天是学院新生入学的日子，今天的学院格局格外的冷清，维利尔城今明两天也会实行宵禁。维利尔学院中央控制室内，今天这里被清场了，只有卢卡瑟和角落里的年轻人在盯着屏幕里的几个人。 忽然，原本紧闭着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阴影中里的年轻人首先发觉到了这个人的出现，朝他微微低头致意，来人也是对他轻轻点头，随后他就自顾自地站到了卢卡瑟的身后了。 “陇和雷昂呢？今天不是应该由你来值班吧。”卢卡瑟背后的人轻轻地说。 卢卡瑟脸色一变，原本爽朗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了起来，他拿下嘴里叼着的雪茄在旁边的烟灰缸掐灭掉。 “陇已经几天不见了，那个酒鬼估计现在睡死在了赌场里了。雷昂有任务在身，现在正在科乐镇解决上次的事情。关键时候身边一个能帮的上忙的人都没有，你让我有什么办法。”卢卡瑟没好气地哼哼。 “年轻人现在又站不上台面，学院的工作总得有人指挥的，难道我要指望副院长或是你个残疾人？”卢卡瑟揶揄地抱怨，他看向身后的人，“因斯坦尼，你不是负责明天的新生工作么？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交给星巡了，那个孩子做这些工作比我靠谱。”因斯坦尼找了张椅子在卢卡瑟旁边坐下，他的双手缠绕着紧密的绷带，沾满油垢的白色研究服看起来脏乱不堪。 “那么多年了你还是把星巡当孩子看，她都快要结婚了。” “可她在我眼中永远是个孩子，只是叛逆期有点长而已。”因斯坦尼摇了摇头:“你今天没吃药？” “药早就停了，一点效果没有，该发作还是会发作，再说不是有你在吗？”卢卡瑟摇摇头。 “至少能让发作的你稍微虚弱一点，我也是很辛苦的……”他苦笑着说，视线重新落在了投影出来的屏幕上，“他们已经开始了吗？” “目前为止都一切很顺利，看样子帝国的那群那群好战派还没有察觉。” “希望如此吧，但是为什么偏偏选择的是列特，真的就因为他是你学生？”因斯坦尼不解。 “因为我相信他！”卢卡瑟的神情仿佛变了个人，眼神焕发出的神色如同回到了二十岁:“虽然依然比较稚嫩并且固执己见，我在他的身上能看到了我们年轻时候的影子。” ………… “主任，你以前真的在琳恩实习过嘛？那边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会不会有鲨鱼呢……主任你会保护我们的对吧？” “好饿，好想吃冰淇淋～” 梅林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列特矫健地游在最前头，玛兹则跟在队伍的最后面。“环流”是一个很实用的圣痕，在共享信息和构建团队协作方面有很大作用，但是也会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所有人心灵所想的话都会透过心灵沟通让另一个人听到……包括废话。 “学姐……我都听到了。”玛兹一脸无语地看着前面的梅林。 “你就不能把你能力暂时先关了嘛！至少先把我的关了呀。”梅林恼怒地回过头朝他挥了挥拳头。 “关掉的话学院那边也会看不到的，我们还要等他们指挥呢。再说又不是看电视，哪有说换就换频道的……” “啧！真是个麻烦的能力，我刚才还觉得很有趣……哎哟！主任你干嘛！”梅林正和玛兹拌嘴的时候突然撞上了列特，列特停在了他们的身上。 “列特？有什么状况？”他们的脑海里传来了卢卡瑟的声音。 “导师……有……鱼。”列特看着自己的手，一串细小的鱼群从他的掌心游过，在这漆黑一片的湖底像道一闪而过的银光。在听到不就是鱼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回应后列特补充道：“是白磷鱼。” 卢卡瑟和因斯坦尼听到列特的话猛地对视了一下，卢卡瑟表情严峻地确认:“你没看错？” “不会错，我小时候父亲是帝都海岸的渔夫，这种鱼我从小玩到大不会看错的。”列特肯定地回答。 “他们在说什么呀？什么银磷鱼？不就是几条鱼嘛，你说是吧玛兹……咦？玛兹你怎么了？”梅林不解地回头看玛兹却发现玛兹的脸色很难看，像是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 “学姐……银磷鱼，是海鱼呢。………你说的鲨鱼，可能真的存在也说不定……”玛兹的话让梅林不寒而栗，她忽然明白了先前下潜的帝国的潜水员为什么有不少都离奇失踪了。 气氛诡异的静得出奇，无论是列特他们所处的水底亦或是卢卡瑟所在的控制室里。 卢卡瑟:“虽然一开始我就想到了能吸纳那么大量水流的湖不会是死水但是充其量也只是帝国境内地下水的一环，看来状况有点出乎我们的意料啊，湖里的水应该联通着某个出海口。” 因斯坦尼催促道:“但愿不会有太过凶猛的海洋掠食动物吧，列特，加紧完成任务然后返航，一刻也不要耽误了。” 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他心里还是很明白这种担心很有可能会应验，毕竟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不止一次的前车之鉴了，不过那还并不是他最担心的…… “我明白了。”列特闭上眼，漆黑的湖底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并没有携带光源设备，因为那样只会增加他们被发现的可能性。“回流”虽然能让他们彼此感应到彼此，黑暗的环境却使得他们难以分辨方向，一切都只能根据列特脑海里那张已经消失了的地图来寻找答案。 沉默的时间又过了一小会，列特重新睁开了眼睛，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已经不再是那个不着边际的大叔而是一名蓄势待发的战士。他回过头来看向梅林，梅林在一瞬间瞥视到了列特那双眼睛迸发出的刺眼光芒，虽然那光芒转瞬即逝但是梅林很清楚列特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启动了自己的能力，虽然自己不知道那是什么能力。 梅林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无形的能量像一层薄膜包裹着她，一阵阵的气泡从她身上向上方飘起，她们并不是列特这样的老手，对自己的力量掌控还不熟练。 “回馈”虽然只是c级的异能但是实用性非常的广阔，能够让使用者更加明确地感受环境并且强化听觉，还会产生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声波扩散开来，并且把获取到的信息带回使用者的脑海里，所以很多人都调侃“回馈”异能的使用者就是一台移动声呐。 “跟紧我的身后。”列特朝着记忆里的方向游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发觉到银鳞鱼的存在后他就感觉到在他们的周围有什么东西在密切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三个人的异能都并不是战斗系的，随身携带的武器只有三只水下手枪，这种手枪使用微型“七辉石”的能量，破坏并不算很大，勉强能击退体型不算很大的鲨鱼，不过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只有一发子弹。 他的视线扫过自己的大腿，在那里还有一把他自己的专属武器，不过在水下管不管用就不清楚了。 三人向着湖底某个方向越潜越深，身后系在腰上的绳子也越放越长。压抑的气氛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头，但是他们都没有选择发出任何的声响，空气中仿佛只剩下脚鳍踩水发出的声音和三颗怦然作响的心跳声。 忽然！梅林猛地停下了动作！其他二人也马上停下了自己步伐。 “学姐？怎么了。”玛兹警惕地看着四周。 “有什么东西在向我们靠近！”梅林痛苦地捂着耳朵，在那一个瞬间，一个奇怪的声音几乎冲破了她的耳膜，它能感受到有一股奇怪而强大的力量渐渐盖过了海水的声音。 “梅林！你听到了什么！？”卢卡瑟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能感觉到梅林的样子很不对劲。 黑暗中，列特看向梅林，借助他的能力即使是这样的环境里他也能看清楚眼前的事物。梅林正紧咬着牙关双手抱着头，她瞪大的眼睛里布满了数量难以置信的血丝，不难想象她此刻的脑海里正在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 “梅林！把你的圣痕关掉！！”卢卡瑟怒吼着发出命令。 “我……我听到了……他、他们……”梅林用颤抖的声音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把能力关掉！听到没有！”列特也上前一把握住梅林的肩膀，那一刻，他看到了梅林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了的脸。 “他们……”梅林突然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发出了刺耳的尖啸，紧接着她猛地睁开了列特冲着一个方向笔直冲去。速度之快让列特都瞠目结舌，那个反应就像是在……落荒而逃！ “他们在唱歌！！！！！啊！！！！！！！” 夸张到近乎非人的呼喊声久久地在死寂的水中荡漾，宛如地狱的呼嚎。 第7章 远去之声 梅林！给我回来！！混蛋！！”卢卡瑟几乎是嘶吼着，他的脸上青筋暴跳着。 “她已经脱离了环流了！”因斯坦尼也站起身来。 “方舟！！给我接到岸上！让帝国那群混蛋给我强制把他们三个给我收回来！”卢卡瑟猛地冲着空气呼喊着某个名字。 而诡异的是空气中确实有个机械的声音回复了他:“我明白了，教授。” 紧接着，投影的画面一阵扭曲，画面回到了岸上，但是眼前的一幕让刚才还暴跳如雷的卢卡瑟瞬间哑了火，他无力地看着那一幕，一种强烈的绝望感涌上心头。 ………… “啊啊啊啊！！！！”梅林茫然无措地四处奔逃，难以言喻的歌声一次次地冲击着她的脑海，那股声音嘈杂无章，有叮当作响的乐器声也有圣吟和颂唱，但是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就像是某个咒语，让她头痛欲裂。 不知逃了多久，脑海里的那个声音终于渐渐变得不再那么清晰。梅林也得以恢复了些许心智，待她彻底冷静下来时她才发觉自己的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流动的海水。 列特和玛兹早已不见踪影，没有了玛兹的“环流”她感受不到别人的存在，也联系不上学院总部。她想要通过“回馈”来寻找同伴，但是很奇怪的是伴随着那股奇异歌声的消失，回馈再也带不回任何信息，就好像她被与世隔绝了一般。她极不情愿地去触动了腰带上的回收装置，那是逼不得已的最后选择，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回收装置并没有生效！！无论她怎么摆弄都没有反应，在那么关键的时候它居然出故障了！！ 无名的恐惧感瞬间充斥了梅林的全身，就像一桶冰水让她由头冻到脚底。 她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回身去却什么也看不见，阴影中似乎潜藏着什么东西。因为过度的紧张的关系梅林呛到了几口海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以每分钟200次的频率在疯狂跳动，肾上腺在狂飙，但是该死的这种偏偏是最需要她冷静的时候！ 梅林很明白自己现在只能等待列特和玛兹的救援，不然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右手无意间已经摸出了那只水下手枪，梅林悄悄地顺着绳子的反方向游去，同时警惕四周，她可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死在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地方，而且是自己独自一人孤单地死去。 突然有一只手从她身后搭在了梅林的肩膀上，那股熟悉的感觉又一次回来了。 “玛兹！”她喜出望外地回头，第一次她觉得那个戴眼镜的木讷学弟那么可靠！然而下一秒她就愣住了，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扭曲化的血红色脸庞，就像是被剥去了皮的人脸一样，而且那张可怕的脸还在慢慢融化！！“啊！！”她尖叫一声一把拍开那怪物搭在自己肩膀的手同时抬腿一脚踹在怪物的肚子上。 梅林不是普通人，学院里收纳的学员没有一个是正常人类，身为异能者的他们天生就与众不同，肌肉骨骼的密度和身体协调灵活程度都远超过常人，刚才的一脚虽然看似软绵绵的但是实际上已经足够把一名成年男子踢得倒飞出去了，但是让她感到难以置信的是对方只是稍微地被震退，而且她能感觉到腿部强烈的麻痹感，对方的肌肉力量完全不下于她！ 容不得她多想，手枪对准怪物正准备射击之际另一只手臂钳住了梅林握枪的手！她猛地一扭头，与另外一只和那怪物相似的东西正在抓着她的手，因为不需要佩戴氧气罩她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那股强烈腐臭味！ “你真恶心！！”梅林就势身体向下翻转翻过来反过来用腿竖劈砸向钳住自己的那只怪物脸上。她和玛兹可不一样，她主修的科目包括有搏击格斗，那是她为数不多的8分的学科，即便是在水下她也能灵活地展示自己的技艺。 迅猛的攻击突如其来让怪物猝不及防，不过它依然很快调整姿态用那双正在溃烂的手格挡住了梅林的攻击，仿佛它生前就是一名战术大师，不过这样一来它也不得不让梅林挣脱它的束缚。但是这恰恰正中了梅林的下怀，借助砸在怪物手臂上的腿用力一蹬拉开了和怪物的距离，她并不打算和对方过多的纠缠，现在摆脱它们和玛兹汇合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她已经能感觉到玛兹就在附近了！ 梅林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身体那么轻柔且充满力量！她不顾一切地逃跑，身姿就像一条灵活的带鱼在水下辗转腾挪，如果这次任务能够幸存的话她发誓一定要在学院的泳道部报个名！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只恶心的怪物，它依然在紧追不舍！而且如此黑暗的水域下对方空洞的眼睛仿佛清明透彻一般牢牢地锁定着她，并且速度完全不亚于她！并且他们间的距离还在进一步缩短。 “啧！可恶！”她咬紧牙关停了下来，手枪指向汹涌而来的怪物。突然！又一只怪物从她身后出现抱住了她，梅林能够感受到这只就是最开始被自己踹飞的那一只，而且明显对方已经吸收了上一次的教训用双臂卡死她的胳膊使她无法动弹，梅林已经无暇顾及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追上她并绕到了她身后！强烈的求生欲迫使她疯狂挣脱对方，不过显然无济于事，怪物的身体素质显然不弱于她！ 怪物在梅林的后面疯狂嘶吼着，仿佛在说着什么话语，可是梅林听不清楚，也不想去听清楚！她奋不顾身地用压低自己的头用力猛地砸向怪物的脸，每一次碰撞她都能感觉到天旋地转但是同时也感觉怪物抓紧自己的力度在减弱！每一次冲击她都能听到骨骼破碎的声音。终于，在最后一次撞击中梅林终于挣脱了怪物并且毫不犹豫地回头朝这只怪物开枪。这个世界的枪械使用的是能源弹，射出来的也是类似激光一样的热能量，微红色的光束从枪口射出，没有刺耳的声音，也没有疾驰的速度，却扎扎实实稳健地击中了那只猩红色的怪物，它在哀嚎了一声后停止了动作。子弹并没有命中对方的要害，过度的紧张和脑部的眩晕影响了梅林的确切度。 但是它拖延的这段时间已经足以让先前追捕梅林的那只更为强大的怪物追上来了，它一把抓住梅林，紧紧地勒住她的脖子并控制住她的身体。经过刚才剧烈的体力消耗和肉体碰撞梅林已经无力再反抗了。她用手指在勒住自己的怪物身上疯狂抓挠，缺氧的痛苦使得她变得更加虚弱！梅林想要大声呼喊列特和玛兹的名字，但是此时的她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四周围回应她的只有黑暗的潮水和无边的恐惧。 死亡的力量渐渐遍布了她的全身，忽然梅林感觉到了一丝温暖，那种感觉很熟悉……就像家乡母亲的怀抱，她仍旧记得那一天离别家乡踏上学院时母亲在她额头上吻的温度，已经两年没见过妈妈了，很奇怪，临别之际梅林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喜欢夜里给自己做青椒肉丝拌饭当宵夜的妈妈的脸。 一滴清澈透明的泪水跃出她已经无神的眼眶……朦胧间她似乎听到了谁的话语……他好像在说…… “对不起………”列特放开手中已经停止了挣扎的梅林，她已经没有了呼吸。脸部的表皮已经腐烂的只剩下血红的肌肉，剧烈异变使得她的身体扭曲不堪，指甲锋利地像十把剃刀，上面还有剐蹭列特皮肤留下的血迹。 梅林死了，列特亲手杀死的，她临死前遇到的两个怪物便是列特和玛兹，只是实际上变成了怪物的是梅林自己，突如其来的异变扰乱了她的脑部使她变得精神失常。列特抱着尸体渐渐失去温度的梅林沉默着，控制室里的卢卡瑟和因斯坦尼也沉默着，那个元气满满长得还算可爱的女孩死了，死时变得丑陋不堪。 “任务取消，马上回来。”卢卡瑟声音带着颤抖，刚才的全过程他都看在眼里，他一次次地呼喊自己可爱学生的名字，但是陷入发狂的梅林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 列特没有回应，他看着梅林的脸，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了但是他却还是能看到那张安详的睡脸。他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 “列特……这不是你的错，带着玛兹………和梅林的尸体回来吧。”因斯坦尼说道，那一刻他仿佛感觉到身边的卢卡瑟苍老了许多。 “…………我明白了。”长久的沉默后列特嘶哑地回答。 玛兹便是刚才被梅林用枪击中的那只怪物，子弹并没有命中要害但是也打在了玛兹的左肩骨，他的鼻子也被撞得血肉模糊，虽然都不是致命伤但是在这水底很快就会伤口感染，留给他们的选择也只剩返航了，不然今天的牺牲者也许就不只梅林一人了。 玛兹虽然已经失去意识，但是异能的效果还在持续，虽然已经变得很微弱了，卢卡瑟这边的投影也开始出现模糊。 忽然！列特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自己的腰带扣在梅林的尸体上然后迅速触动了玛兹和梅林腰带上装置的回收按钮，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犹豫，连一直盯着屏幕的卢卡瑟都没有反应过来。 “列特！？你疯了！？？？”卢卡瑟怒吼着！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画面也随着“环流”效果的削弱变得更加模糊。 在一切都归于虚无之前，他们看到的是列特那张清澈坚毅而执着的脸:“我不会让她白白牺牲的，对不起了老师，我这次又要忤逆你的教导了。” 随后画面消失，控制室内又回归到了沉寂。卢卡瑟从座椅上跪到了地上，整个人就像断了线一样。因斯坦尼无言地看着这一幕，他能理解卢卡瑟此刻的感受，因为他也曾经感同身受过，他走过去想要安慰一下自己的老友，但是在手刚要放上去之际缠绕在他那双手上的绷带却莫名其妙地燃烧了起来。 而且并不只是那样，整间控制室内的温度都在急剧地攀升！因斯坦尼下意识地看向了先前角落里的黑影，发现对方早已经摆好了战斗状态。他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解下缠绕在手上剩余的绷带……… “我早说过，你还是应该吃药的。” 轰！！！！！！！！！ 撕裂大地般的轰鸣在这寂静的夜晚炸响，犹如划破天际的惊雷。 ……………… 看着玛兹带着梅林的尸体渐行渐远，列特的心也沉了下去。他从随身携带的后腰包里摸出了一台黑色的小型设备，那是他平时用来录工作简报的录音器…… “不管你是谁，如果我有幸能让您听到我的这录音的话，那就说明………” 第8章 这里的夜静悄悄 维利尔城的旧街区，破旧的房屋紧密地相依而建，这片区域的大部分建筑已经因为年久失修而破败不堪。早期的移民者定居于此建立了这片城区，而他们的后代早已离开这里居住在不远处繁华的新城区内。现在还会在这个地方居住的只剩下社会最底层的人群，从事灰色交易的女性、残疾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醉醺醺的酒鬼以及……罪犯。 在片大陆的任何一座城市都会存在这样一个地方，就像被被淘汰者的坟场一样。城市的管理者也并不是没有对这些地方进行处理，然而旧城区被移除后居民的安置又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久而久之这样的地方往往会被管理者选择性地遗忘掉，普通人不敢靠近，执法者不愿巡逻，很容易便会凝聚成一个窝藏犯罪和罪恶的地方。 昏暗的小巷子里一个驼背的老人穿梭在其中，他穿着一件已经洗得褪色了的棕色外套，脚上的鞋子沾满了泥土。他走得很匆忙，脸上的神情慌张，冷汗不自觉地从鼻尖滴落。突然，他被什么东西绊倒了，那是一只巨鼠的尸体，在旧城区里老鼠的体型甚至能长到一只猫的大小。 老人赶紧爬起身来还不忘往身后望去，黑暗中似乎有阴影在徘徊，不过仔细一看却什么人都看不到，他只能以神经过敏来安慰自己。 再次绕过好几个复杂的分叉路后老人的脚步停在了一个角落里，在这里抬头甚至看不到任何的光芒，仿佛连阳光都抛弃了这个黑暗龌蹉的地方。一顿试探性的张望后老人稍稍地敲了敲一扇被油漆刷成跟墙面颜色一模一样的加固木门，如果没有他的这个动作任谁都很难发现这种阴暗的地方居然有个暗门。 “宾斯？你怎么了，看起来那么紧张。” 不一会门上打开了一个眼洞，里面的人透过小小的洞口看见了外面脸色发白一头冷汗的老人。 “别说了！赶紧开门，我感觉有人在跟踪……” 宾斯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就已经捂住了他的嘴。 “好了，你也不用说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睡一觉吧。”一个带着些许稚气的男声响起，那是来自手主人的声音。宾斯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捂住他嘴的手便用力把他往身后摔了过去，他重重地撞在墙上连墙都撞出了几道裂痕后软软地往前倒下。 “咔咔咔咔咔！！！”几乎就在那个男人抛开宾斯的同时另一个方向人一剑劈开了连着钥匙孔一边的门板，坚固的木门就像果冻一样毫无阻力地被砍掉一边。 站在门前的青年顺势一脚猛地踹在了门板上，把两厘米厚的门板连同后面的还没反应过来的那个人一起踹得倒飞进了屋子里。 “哎呀哎呀～你们群老鼠打的洞藏得可真够深的。要不是有个人带路还真不好找到你们。”青年从破烂的门框跨进来，他有着一头用发胶往上拉得整整齐齐的棕发，银白色的外套下是一件红色的t恤衫，爽朗的声线加上那张阳光得像七月的太阳般的脸使人莫名地亲近。他的身后背着一把导力剑，剑身亮白剑柄绯红，上面有四个菱形的宝石槽，其中三个镶有血红色的宝石最后还有一个较大的空槽。 房间里堆满了散发着恶臭味的墨绿色粉末，炼金用的玻璃器皿放置在所有的板桌上，氤氲蒸腾的毒气让踏入这个房间的人都一阵阵头脑发晕。 “我们找了你们两个星期，你们就躲了我们两个星期。果然指望后勤部的办事效率要解决你们这些毒瘤还是不太实际。”另一个人也紧随其后跨入了门框，他把刚才一击劈开强化门的那柄散发着冷光的剑收回背后的剑鞘，而他的背后赫然还有另外一柄长相相似却材质大相径庭的利刃。 另一个人的年纪看起来稍微大一些，至少光从脸的外表看大概有三十岁了，但是却留着一头落到肩膀上的苍白色头发。他的身上穿着一套镶钉锁子甲，从脖子以下到双脚被铁铠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肩部还有兽皮装饰，赫然一个古代骑士的造型。骑士的那张脸有如他的剑那样的冰冷且不带感情，金色的蛇瞳处有一道竖直的伤痕直落到鼻尖的位置。 两个恍如相隔上千年之久的装扮的人站在一起显得各种意义上的违和感。 “你们是什么人！？”一批人从黑暗的房间里涌了出来包围住了他们两个，为首的一个穿着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华贵皮袄。他恼怒地指着忽然闯进来的两个青年，但是故作镇定的头目在看到那个穿着甲胄的人时愣了一下，一个很可怕的词语从他的脑海里蹦出来。 “猎魔人！！那怪胎是琳恩的猎魔人！！”有个围攻的手下同样也认出来了另一个人的身份。不过他就没有头领那么镇定了，直接惊叫出声，其他人听到这个称谓原本绷紧的阵型都有些慌乱了。 “哈哈哈，艾兰迪尔你这是第几次被认出来了？我就说你这一身行头不适合干这行。”白色外套的青年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 “我本来就不该是做这些事的。”艾兰迪尔抬手碰掉了青年的手臂踏前一步，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像锈死的机械那样，不过包围住他们两个的人都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而且这只是第三次，别废话了，赶紧开始吧。” “都站着别动，警察！”青年从衣服的口袋里翻出份带有一枚灿金色的警徽的证件，上面写着班宁丶维克特的名字:“你们将以制毒贩毒罪被起诉，我现在要将你们逮捕，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束手就擒………” 话音未落一把迅疾而飞的斧头冲着说话的青年偷袭而至，他轻松地一歪头斧子就贴耳朵险险避开了，但是他的嘴角却弯起了弧度:“和武力反抗！我喜欢你们的选择……不然就太无聊了不是嘛。” “老规矩？”艾兰迪尔问。 “老规矩。” “大家不要怕！！他们只有两个人！你们别忘了猎魔人可是个杀人屠夫他不死我们今天谁也活不了！！我们有优势，一起上！！”华贵服饰的头领声嘶力竭地尖叫，手头一边指着两人脚上却在步步后退。 其他人听了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没错，在传说中猎魔人可是那种冷血动物，对于他们而言屠杀一个村落的人和杀一只鸡没有任何区别。今天，眼前这个人怪胎不死，他们所有人都不可能活着离开。 “上！砍死他们！”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所有人一拥而上，手中明晃晃的砍刀在黑暗中闪出道道银光。 “说得好有道理，我们这边有两个人。”棕发的青年百无聊赖地扫了一眼向自己围攻过来的人群，“那样对你们而言……是有点不公平！” 一阵剧烈的灼热感突然扰乱了空间，冲上前的数人都感受到了温度正在急剧攀升。就在那几道刀锋即将砍在青年身上的时候刀口像放在热水里的冰块那样迅速熔化，手臂落下的时候手中的砍刀只剩下光秃秃的刀柄了。 “这....这这这这！！？〃其中一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仅剩的刀柄惊呼而出，班宁此刻在他眼中成了比身旁那个猎魔人更像恶魔的存在。 “不用‘这’了，你们的力量不够，连力气也不够。能力越弱小见世面的时候越容易一惊一乍。”班宁耸耸肩，仿佛早已对眼前之人的类似的反应见怪不怪了。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阵破风声从头顶呼啸而至，一柄比人头还要大的钉锤迅猛地从上方砸下来。那是他们中体型最大的那个人，体魄强壮身高超过两米，在他的面前那个棕发青年渺小得就像个小孩子，这一锤子下去他必死无疑！ 然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钉锤骤然间停在了半空中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下落，而且很快壮汉就发现自己甚至连提起钉锤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了！答案就在那只握着钉锤的手上，青年仅仅只是用一只左手就捏做住了比他手掌还要大的锤头。 青年看了眼面前挣扎的壮汉带着遗憾的口吻说道：“力气有了，但是没有多少脑子，你还需要回去练练。” 紧接着前面发生的一幕又出现了，恐怖的温度迅速使得钉锤变得滚烫起来，壮汉紧握着钉锤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该我了。” 突然他们这才意识到直到现在青年都没有挪动过哪怕一步，只是在壮汉钉锤砸下来的时候稍微抬了一下手，而现在，他开始有所动作了。 一个人被一脚踹得飞了出去，而在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却连青年的动作都没看清楚，只是感觉有一股强劲的风吹过脸庞，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去思考了，因为另一脚很快就轮到他了，随着头脑的一阵剧烈痛处狠狠地撞在墙上打翻了一堆玻璃器皿后软软地倒地。 一群人就像散开花朵的花瓣那样向着四面飞出去，最后只剩下那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壮汉还站在青年的面前，他都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就一个人都不剩下了。青年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拳打在壮汉的肚子上，这一拳让他感到体内一阵剧烈不适，仿佛身体里的器官都被扭曲成了一团，壮汉捂着肚子弯下了腰。青年顺势而上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同时跳起来带得壮汉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整个人都后仰最后“轰”的一声砸在地板上眼睛翻白不省人事。 “噢耶！升龙拳。” “肃清！”艾兰迪尔那一边的战斗也在他的手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黄色纹印后结束了，围攻他的人在无形的冲击波中被震晕了过去。 “你那边多少个？”班宁拍了拍身上的灰看向艾兰迪尔问。 “九个。” “那我九个半，我赢了，今晚那顿你请。” “………，你能不能解释一下那半个人是怎么算出来的。” 青年指了指昏迷过去的壮汉，“那么大堆肉怎么也得算个两人吧，我已经给你打了七折了，没算十个已经很友情价了” “你的友情就只值半个人？”艾兰迪尔对他耍赖的态度无可奈何地说。 “值大半个，总之我赢了。” 艾兰迪尔懒得和班宁再争下去，他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四周，却发现先前那个贩毒头子不见了，看样子是趁乱逃跑了。他们对视了一眼班宁冲他比了个“请”的手势。 艾兰迪尔没有说什么，闭上了那双蛇瞳右手轻轻地抚在胸前的狼型徽章上，徽章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再次睁开眼睛时展现在他眼前的世界变得不一样了，一切的物体都变得有些模糊和扭曲，空气中充斥着的药粉味也变得仿佛实体化。 他蹲下身子，地上有许多的脚印重影叠嶂混杂不堪，但是他却从中很快地锁定了其中的一双脚印并且用手在脚印上抹了一下放到鼻子上嗅了嗅:“紫桑的味道……有意思，这人的香水都挑的与众不同的。” 第9章 地狱归来的魔鬼 寻着脚印艾兰迪尔在这间巨大的制毒密室里穿过了几个房间，房间里都没有人，最后他停在了尽头的一间摆放着一堆破旧杂物的房间里，肉眼不可见的脚印也跟到这儿戛然而止。如果抛却那个人会凭空消失这种可能性的话……旁边的窗户被砸开了，人似乎从窗户跳了出去。 不过他从脚印消失的地方找到了些许的布料，很明显是那个人匆忙间扯掉的。 “低劣的伪装。”艾兰迪尔面无表情地捡起布料捏了捏，转头一把掀开地上盖着的并不起眼却布满灰尘的地毯，它的一角被蹭掉了些许，正常人当然看不到，但是猎魔人的视力可比金鹰还要敏锐。 地毯下是一道暗门，被从内部被上了锁，通过气流他能感受到门下面还有很大的空间。 “挺了不起的嘛，我要是有你这能力办案效率就高多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班宁发出由衷的赞叹:“带着你比带条警犬都靠谱，啊……我不是在骂你是狗，是在夸你。” “我的家乡可没有夸人是条狗的习惯。………【肃清】！”先前出现过的那道黄色的能量印记在艾兰迪尔的手上再次跃现，紧接着它便化为了一股实体的冲击能量震碎了地上的暗门，一条石阶楼梯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班宁提着导力剑先一步走下了石阶，地下室里漆黑一团，目所能及的地方只有黑暗。走出几步后他才发觉身后的艾兰迪尔还愣在原地不动。 “害怕了？”他回过头调侃道。 “不是………我好像听到，下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艾兰迪尔的眉角紧皱着，胸口的徽章在不祥地剧烈跳动着。 ………… 制毒贩子仓惶地摸爬冲进了地下室，眼前伸手不见五指他却能熟悉地避开每一处障碍。曾经在帝国因制毒被捕入狱的他通过某群人的帮助千里迢迢来到帝国的死对头维利尔城里躲藏，但是没想到帝国的警察居然一路跟踪他来到了这里。 “咚！！砰！……铛铛……”一阵急促的敲打与抓挠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他伸出手，摸到的是一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铁容器，声音便是从这个乌龟壳的内部传出来的。制毒贩子咽了口口水，眼前的这具东西就是那群人委托他带到维利尔城的，也是作为救他出来的要求迫使他一路带着过来的。 他后退了一步，从黑暗中抓出了一根火炬点燃。漆黑的地下室被微弱的火光点亮，摆在毒贩眼前的是一具六角型的铁棺材，数十道密密麻麻的铁链紧紧地把它固定在石墙上。但是纵使如此被关在棺材里的东西依然剧烈地挣扎，仿佛里面关押的是想从地狱里返回人间的恶鬼。 他的心里剧烈忐忑着，还记得那群人说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可以选择把里面的家伙释放出来，它能帮自己解决掉所有问题。但是脑海里那群人不怀好意的那些诡异的脸……让他的心里发寒，看着握在手里的钥匙犹豫着。 “嘣！！”忽然他听见头顶上传来一阵轰鸣，居然那么快就被发现了吗！？本来还抱着侥幸心理的他彻底的心灰意冷，他凝视着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的两个的身影，眼中是说不出的怨毒。 “嗯？你还打算负隅顽抗吗？”班宁看着毒贩铁青的脸说道:“我可得提醒你，制毒贩毒逃狱……现在再加上一条袭警，根据帝国的法律我已经可以将你就地正法了。不过我现在给你最后的一个机会………” 他把一双手铐丢向毒贩面前的地上，“戴上他，我给你一次回帝国接受审判的机会。” “哈哈哈哈铪………！！”毒贩看着地上在火光中明晃晃的手铐，他笑了，笑的声嘶力竭，他当然明白就算是接受了对方的条件回到帝国法庭也只可能判处他死刑，不可能有第二种可能。 “喂喂~这家伙不会是疯了吧，你说是吧，扑克……脸？”班宁咨询身旁的艾兰迪尔，却发现艾兰迪尔正紧密地注视着毒贩旁边的那个奇怪的棺材，他的银剑已经拔出，目光中透露着锋芒。 就在这时那个原本沉寂的棺材发出剧烈的抖动和声响，犹如渴望冲破束缚的恶灵！ “那是你的宠物？看起来可一点都不乖。”班宁也收敛了刚才散漫的心态，他握紧了手中的导力剑。 “既然我已经注定是死路一条……那干脆！大家就来了鱼死网破吧！！”与此同时毒贩尖锐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他以最快的动作一把将钥匙插入锁孔中！ “拦住他！！”艾兰迪尔用力挥舞手中的银剑，一道橙黄色的剑气从他的剑身扩散出去直直地砍在了毒贩的手臂上，伴随着毒贩一声凄惨的哀嚎他的手臂应声断开，掉落到了地上，但是手上却没有钥匙…… 班宁看见，棺材上的锁链正在快速地从上面脱落，而里面的东西撞击的动作也越来越剧烈！ “准备战斗！！”班宁厉喝一声，手上的导力剑上三颗血红色的宝石发出刺眼的红光，剑身被一股磅礴的力量覆盖着，他的身上也开始燃起若隐若现的火焰光环。 “你们完了！！哈哈哈！！你们是打不过………噗呃！！！！”毒贩在狂笑着，他已经不管自己断臂还在飙血的疼痛肆意地嘲笑着二人，但是一只手臂却突然从他的背后钻出穿透了毒贩的身体，鲜血和内脏的碎片从他的口中和肚子↑的缺口喷涌而出…… “怎……怎么会……这样……”毒贩难以置信地艰难回头，他看见的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贴切【怪物】这个形容词的生物。 “放进去的时候......你明明不长这样！！？” 手臂……不对，锐爪的主人便是从棺材里探出身体的家伙。借助掉落在地上火炬微弱的火光，他们能看到一只身高超过两米，全身透红的无皮怪物站立在他们的眼前！那怪物拥有一双长到膝盖的手臂的牙齿像一排排整齐的剃刀，原本眼睛的地方空洞洞的，脖子处有很明显的缝补痕迹，背部的脊椎长有三根长长的脊刺，浑身肌肉力量强大得惊人，单手便把体重超过两百斤肥胖贩举过头顶。 恶魔般的怪物一把甩开手上已经如布娃娃般无力的毒贩，转而看向了二人，即便是已经没有眼球，班宁和艾兰迪尔也能感受到怪物那锋芒在背的凝视。 “死！！！！”班宁抢先一步已经在它有所动作之前冲他跳劈而下，迅猛的动作带着无可被抵挡的气势，然而…… “铿！！！”蓄势待发的一击竟然会被怪物轻易地用手臂格挡住，巨大的剑身明明已经深深地嵌入了怪物手臂，换做正常人这一剑已经劈到了骨头深处，但是怪物却仿佛浑然不觉…… “可恶！！”班宁也不敢怠慢，他一脚踹在怪物的手臂上拔出自己的剑同时一个前空翻跳向怪物的身后，与此同时他能够深切地感受到怪物凌厉反击，他和怪物张口扑来的牙齿几乎是贴身而过，那件银色的外套上被剐蹭出了数道狰狞的缺口。 正准备追击的怪物猛然间感受到了威胁般地摆正了姿势，艾兰迪尔的攻势紧随着班宁而至。手持银剑的艾兰迪尔攻击如暴风骤雨般袭向怪物，银白色的剑身砍在怪物的身上居然发出了道道火花，在感叹艾兰迪尔技艺的同时也不得不惊讶于怪物夸张的肉体力量。 虽然艾兰迪尔的剑技没有班宁的凶猛但是胜在稳扎稳打和源源不断，一时间竟然也压制住了怪物。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与此同时调整过来的班宁也从怪物的身后发起自己的攻击。 被两边夹击的怪物愤怒地咆哮了一声，双手抱住胸前全身的肌肉剧烈地隆起！ “小心！！”眼疾手快的艾兰迪尔越过怪物的身位一把抱住班宁，手上动作迅捷地划出与先前完全不相同的白色纹印，一层模糊的圆形能量笼罩住了两人全身，也就在同一时间怪物膨胀的肌肉突然朝四面八方发射出无数的骨刺。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力按着砸到了墙上。 不过所幸艾兰迪尔的防护罩挡住了绝大部分的伤害所以二人也并没有大碍。 “这宠物可真够凶悍的，你对付的怪物比我多，知道这种生物的来历嘛？”班宁挣开艾兰迪尔抱住他的双手，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问道。 “你觉得这还能算在生物的范畴么！！”艾兰迪尔也很快摆正了攻击的姿势，“我有个主意。” “说来听听。”班宁把动力剑横架在身前也是做好了战斗准备，刚才显然两人都还没有动真格，不过对待这样的怪物有必要稍微真正对待了。 “我以前曾经遇到过类似的刀枪不入的怪物，但是那都只是表象，即使再强的怪物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他指了指自己的后颈，“如果它还能算在活物的范畴的话，砍这里！一定能截断它的神经！我以前对付森林巨魔的时候曾经用过一次，效果拔群。” “我忽然有点好奇你说的森林巨魔是个什么东西了。不过……这倒是好主意，需要我来吸引仇恨么？”班宁听出了计划的重点。 在他们讨论对策的时间里怪物已经恢复正常的状态，并且先前他们造成的伤口都已经痊愈，没有留下一丁点伤痕，似乎不击中要害的话根本不可能打败它。 “不！我来！”艾兰迪尔率先冲了出去，他从自己的腰后拔出了一颗绿色的球状物一把丢向怪物，“怪胎！去死吧！” 球状物如同手雷一般炸裂开来，但是并没有任何的杀伤性，反而是一种绿色的气体在怪物的周围弥漫开来。 艾兰迪尔顺势一个滑铲从怪物的裆下穿过然后迅速回头:“焚风！”这回一枚金红色的印记在他的手上变幻，印记很快幻化成了一道喷涌而出的烈焰冲向怪物，同时点燃了先前升腾绿色的瘴气，剧烈的爆炸一时间点燃了怪物的全身。 它疯狂地咆哮着冲向身后的艾兰迪尔，燃烧的身躯使它这次仿佛真的感受到了疼痛。 “班宁！”艾兰迪尔吼道。 “明白！”怪物身后的人同时有所回应，他在怪物转身的那一刻提剑冲向了怪物的身后，导力剑上迸发出的能量化为覆盖剑身的烈焰！精准的攻击狠狠地砍在了怪物的后颈上，它哀嚎一声，如同艾兰迪尔所预想的那样轰然倒在地上。 不过在向前倾倒的瞬间身在怪物面前的艾兰迪尔蛇瞳般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东西，迅速踏步向前举起银剑朝怪物胸口刺去。 “噗…朔……”一声沉默的切肉声，先前生龙活虎的恶魔在两人的夹击之下生命力迅速流逝。艾兰迪尔看到的是怪物被班宁击倒后胸口肌肉敞开露出的心脏，那是一枚跳动的心脏，但是现在它已经被刺穿。 “呼～这家伙还蛮难对付的。”班宁喘息着走了过来，虽然算不上恶战但是这次的对手却也是出乎意料的难缠，他看向先前的制毒贩，那家伙早就已经断气了。在他的身上班宁搜到了一个精致的小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透明的晶体状药物。 他把里面的东西递给艾兰迪尔，后者接过后嗅了嗅然后严肃地冲他点了点头。 “看来我追查的方向没有错，这玩意果然已经蔓延到了维利尔城。……呃？”班宁注意到制毒贩的身上还有一份文件，他拿起来打开一看，上面居然是地上那只怪物的信息，不过当他视线转移到怪物的名字时他愣住了。 “你怎么了？”艾兰迪尔从他手上接过文件，怪物的名字赫然是一条人名！难道说地上这个怪物居然曾经是人类？？ 而恰是此时，怪物的尸体也有了变化，仿佛是生命力耗尽了一般迅速地腐烂分解，那坚韧的皮肉转瞬间变成了发臭的腐肉。 “这是什么状况……”艾兰迪尔看向班宁，发现对方正用难以置信的眼神地看着自己。 “他的名字………” “名字？”艾兰迪尔皱皱眉头，他看着名单上的那个怪物的人名：奥尔特曼 “你认识他？” “我在半年前接触的一个案件里这人是主谋。”班宁依然神色古怪地盯着艾兰迪尔，仿佛准备说出口的话连他自己都认为很没有说服力“当时在场的我亲眼看着他畏罪潜逃.......从6楼跳了下去，摔断了脖子，当场死亡。 第10章 不速之客 学院偏僻的一角，空旷的房间里有节奏地传来仪器“滴～滴”的噪音。那是心率仪平缓的声响，然而在几十分钟前那平缓的曲线图还像过山车一样的跌宕。 海森伯格端坐在病床旁，动作手上的动作一板一眼像一具精密的机器人般。他在给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绑上绷带。并不轻微的疼痛感让手臂上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不过手臂的主人脸上并没有什么感情波动，他仍静静地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那个被绷带缠满全身又被束带紧紧捆在床上的男人。 房间里布置的手术台和病床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除此之外空无一物。这是海森伯格强制要求的，他不希望自己导师这虚弱的一幕被更多人知晓，在很多人眼中卢卡瑟主任是那个从不会倒下的存在。 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照亮了病床上卢卡瑟那张缺乏血色的脸庞。 这位昔日里行动上风风火火举止间透着威严的主任静静地躺在那，身上绑着一层层的束缚带，手臂上插满了针管。急救科的医师几乎注射了足够一头草原象睡上一整天剂量的镇静剂才勉强让他现在的状态平稳下来，而且中途卢卡瑟主任还凭借自己那夸张的意志力强行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交代了后续的一些安排。 以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这是卢卡瑟主任的老毛病了，往常仅凭海森伯格一人之力稍加压制便可轻易唤醒主任的神智，但是这次即便是与另一位教授联手都相当吃力。 因为这一回有几位学员可能永远地离开了，就在卢卡瑟主任的眼前，那是他带出来的学生。 海森伯格看着自己病床上导师的脸，尽管他保养得很好也从未在自己的学生面前展现出过自己窘迫的一面。但是此刻，长久的时光依然无情地在他的脸上留下了衰弱的痕迹，他心里明白……或许自己的导师真的已经老了。 似乎有人曾经说过一代人长大的证明就是那些你熟悉的伟大人物一个个地悄然离去，他们郑重地把整个世界递交到我们的手上。 海森伯格轻轻地握住卢卡瑟缠着绷带的手，他还没做好准备去肩负那些人口中的“世界”，但是这一次自己明白应该做些什么。 一股决然的信念渐渐涌上海森伯格的心头。 ………… 当夜，维利尔学院。 入夜后的学院静悄悄的，只有不时的虫鸣和窸窣的花草被吹拂发出的沙沙声。 今夜的维利尔城实行了宵禁，打从维利尔城里那群从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幸存下来的人们在这里聚集生活开始，每逢维利尔学院新生入学的前一夜城里的人们都会自发性的实行宵禁。 他们把这称之为“涅晓节”，寓意人们经历战火洗礼后坚强不屈重生的意志，也意味着长久的黑暗终于抵达黎明破晓之刻。 起初这么做是为了纪念那场战争中逝去亲人们的冤魂，不过久而久之便成为了维利尔城的一项传统节日，时过境迁，两百年过去了的今天已经很少有人仍去注意这项节日最初的目的，“涅晓节”如今得仪式性已经盖过了它的意义。 从学院上空遥望下方的维利尔城，映入眼帘的只有黑压压的成片房屋和零星几点的光亮，光洁的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唯一亮起的光源就只剩下码头那栋永不熄灭的灯塔以及映射些月色洁白光芒的休伦湖。 犹如雄壮的巨龙终于迎来了期盼许久的沉眠。 巴特斯兴味索然地望着下方一晃一晃的灯塔，微微的冷风吹过脸颊，带着丝丝凉意。 他是今晚被安排执勤守夜巡逻的学生会成员之一，不过比起孤燥无味的巡逻他更喜欢偷偷地溜到外城墙边上偷懒。从这个角度眺望维利尔城的夜景是很漂亮的，细长的金色灯火从东西海岸一路延伸到休伦湖衔接的出海口，像一条条金色的流光，只不过今晚他是看不到了。 维利尔学院被内外两座城墙分隔着，外城墙高大耸立，从维利尔城遥望上空看到的就是学院的这一部分。历史悠久的灰白色城墙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表层脱落的石砖上长着密密麻麻的青苔，蜿蜒的藤蔓犹如一条条触手从底部一路延伸到墙头。 外城墙与内城墙之间是学员的宿舍以及节假日对外开放时展馆，食堂和导师的办公室大部分都在这个区域，连同学生会总部也设立在此处方便协调学院的日常管理。 内城墙相比外城墙那数十米高的高度就显得矮小了许多，只有大概十米左右的高度。但是与外城墙截然不同的是它上面遍布了数不胜数的伤痕，各种奇怪的巨大划痕和凹凸不平的破损仿佛一道道伤疤在内城墙上昭然若揭。 内城墙的内部是整个学院的核心地区，学员上课的各种教室和科研馆就在内部，白色洋葱头的顶部建筑上悬浮着硕大的能量球，执行局的总部以及院长的办公室也在其中，不过内部一般不会对外人开放，所以里面的具体细节也就鲜为人知。 回过神来的巴斯特把插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抽出来，衣袖里一包香烟悄悄地滑到手心。维利尔学院并不是一所普通的学院，教学的方式和内容都与一般的教学机构截然不同，但是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它确实还算是个教育设施，所以一些基本的条例还是有的，例如…………学员不许抽烟！ 他耸耸肩，抽出一根放到嘴边。学院里没几个人把这些规定当回事，只要不被导师看见大家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啧！真倒霉。”巴特斯拨弄了两下打火机发现气少得连火花都打不出来，低声咒骂了几句准备把东西收起来。 忽然！手头上的动作还没做完的他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右手下意识地摸到了放在身旁的一根双头手杖。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察觉到了某种不自然的气息！ “什么人！？”巴特斯双手紧握住双头杖的两头握把，警惕地环顾四方，他轻轻地弯下腰身体前倾，双腿悄无声息地迈开，整个人瞬间展露出的气场与前一秒的散漫大相径庭，刚才还发着牢骚的不良学生转瞬间便化身成了一只扑食的猎豹，嘶吼着要扑向猎物！ 巴特斯的圣痕是序号26号的地系c级能力【蛛丝】，本身并不是一个拥有很大作用的能力，只是能在以以为为中心的一个领域布置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透明气场，任何有动作的生物在接触到这个领域时都会有一个强烈的神经作用反馈到使用者的脑海中，就像猎物掉落到蜘蛛编织的网格中那样把信息带回来。 若放到平时是个很不起眼的能力甚至有点负面效果的圣痕，不过也正是因为拥有这个类型的圣痕巴特斯才有机会被挑选加入学生会并成为其中守夜人的一员，而这项能力他在守夜时可是会一直开启的！ 巴特斯曾用能力记忆住了所有守夜人的信息回馈，对方的心跳和脚步声不属于他的任何同伴！ 领域的范围大概是25码左右，也就是说对方离自己只有20米左右的距离！从对方的回馈来看是个人类，而且应该是个成年的男性，动作非常迅捷！并且对方与自己的距离正在极速缩短，留给巴特斯思考的时间并不多了！ 首先他立刻排除掉了对方是乘坐空飞艇接近的理由，虽然维利尔学院处于高空中理论上只有飞艇能抵达外城墙，但是从逐渐清晰的脚步声他能判断对方是在奔跑。…………等等！奔跑？？ 巴特斯的左右两侧是绵长的城墙，正前方下面是长长的大理石阶梯，眼前的景象一览无余。那么唯一可能的就只有……！！ 他惊愕地转过身来，恰时一道漆黑的魅影从城墙下跃了出来！果不其然对方是从外城墙边缘爬上来的！不过从刚才的脚步声判断他很可能是沿着城墙一路跑上来的！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要知道那一堵几十米的墙可是完完全全的90度垂直！ 不过无论巴特斯此刻的脑子里如何充满疑问，此刻他都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对方自己的立场。他双手握住的双头杖用力一扯，手杖瞬间延长到了一根长棍的尺寸，每段木棍之间都相间夹带着一段暗黄色的能量链条，霎那间巴特斯的武器从坚硬的木杖变成了一条长鞭！他挥舞着长鞭朝黑影甩过去，空气中一阵噼里啪啦的音爆声后长鞭仿佛化作暗黄色的火焰朝对方袭去。 黑影显然是注意到了巴特斯的存在，对于他的攻击也并没有怠慢。不得不承认巴特斯的反应和动作都非常快，作为一名普通的学生会成员来说已经堪称优秀了。不过黑影的动作更加迅捷！…………而且更加凶猛！ 一道深紫色的烈焰无声地燃起，缠绕在黑影的脚上化作一道疾驰的炫光，与巴特斯挥舞的结结实实地撞击在一起。 “这是！？”巴特斯心里一惊。 并没有想象中的激烈碰撞，或者应该说连预想中的化学反应都没有。在暗黄色的火焰在接触那诡异的深紫色烈焰的片刻便像是被吸收了一般水到渠成地融入到了烈焰中。长鞭从巴特斯手中脱落，像条无力的蚯蚓一般落到地上弹跳了几下后收束恢复成了双头手杖。 黑影从容地落到城墙的地面上，黑色的皮靴踩在地面上发出响亮的“啪嗒”声。他拍了拍衣领上的灰尘，身上那件褐色的长风衣透着朴素与干练，风衣下是一件特制的维利尔学院制服，胸前系着蓝底金边的领带，一如骄阳般灼烈的金色瞳孔仿佛在月色下散发出媲美太阳的光辉。 第11章 戴维 从那缕紫色的火焰开始升腾起巴特斯便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位的身份，那份火焰的颜色和威力实在是太具特征性了。 【天丛云】92号圣痕，超稀有的a级炎系圣痕。除却历史上未曾有过目击记录的120号s级【毕方之炎】外便是最为强大的火系攻击圣痕，而现如今的学院只有一人拥有这个珍稀圣痕，那便是现任的执勤部部长。 “部长晚上好！…………您、您受伤了！？”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巴特斯认清来人的瞬间被消除了，语气也变得肃然起敬，不过很快他却发现眼前的人嘴角仍拖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被称呼为部长的青年正是学院负责管理维利尔城秩序的执勤部的部长，戴维、米哈伊尔。不过定眼一看他的身上除了些许的血迹外那件风尘仆仆的外套上上也满是灰尘和稀碎的树叶，显然是前不久刚经历了一场战斗留下的痕迹。 “和你没关系，你的攻击还不至于能伤到我。…………反倒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戴维不解地问。学生会塔楼的守夜人有专门的哨所，只有在每4个小时哨塔之间才会轮换一班岗，也只有这个时候城墙上才会有守夜人走动巡逻，而显然现在并不是时候。 巴特斯被戴维的这个问题问得有点不知所措，他稍稍地低着头掩盖自己的尴尬。不过他却并不曾发现从刚才的接触到现在的对话他嘴里依然叼着那根没点起的香烟，也是这一点出卖了他溜哨的事实。 戴维很快就看出了问题的所在，不过他倒没有多说什么。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处悄然升起先前那诡异的紫色火焰，火焰静静地燃烧着，城墙的风有点喧哗，但是火苗却纹丝不动。 心领神会的巴特斯赶忙凑上去点燃了香烟用力地吸了一口，尼古丁入口的味道缓解了不少他此刻紧张的心情。 “部长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从城墙爬上来？”缓解了心情后巴特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戴维：“飞艇太慢了，刚处理了一些事………我是从执勤部的传送门来的，不过设置的落点有点偏差，我莫名其妙从比尔索姆的传送口出来了，为了方便我干脆从通风口往上跑所以就到了这里。” 戴维说得很轻描淡写，比尔索姆是学院下方那个巨大的曜石矿场中的两个巨大组织中的其中一个，而从那里沿城墙走到上当的距离可就不止数十米了，而是陡峭的程度几乎是倒立的！ “副院长人在学院里吗？”戴维继续追问。 “副院长好像在接待什么客人，办公室附近的守夜人也都被调了出来。”巴特斯回答。 “接客？”戴维对这样的回答有点意外，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在这种时候居然会有客人会来求见副院长？ 不过戴维表面上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转身冲着内院的方向走去。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走出数米的戴维忽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巴特斯，学生会二期成员。”巴特斯不紧不慢地回答，显然从反应看戴维不打算追究他溜岗的责任了。 戴维不再多说什么，背对着巴特斯遥遥地摆了摆手。 ………… …… 内院，古朴的欧式建筑层叠耸立，白色的螺旋石柱之间分隔着巨大建筑的每一扇刻雕木门。 无数莹蓝色的凤蝶轻轻地跳动在红色的花瓣上，嫩粉色的花萼向着四方分散。那是一种被称为“曼珠沙华”的不详之花，传说中是连接天堂与地狱彼岸的无情之花，因其不详的花语本应遭到唾弃的它却因为副院长的恶趣味而种满了内院的所有花圃。淡淡的花香每晚都会吸引成群的凤蝶蹁跹，莹莹的淡蓝色荧光衬托在成片的猩红色花海上透着使人说不出的诡异。 院长办公室内，两人相对而坐，手中的酒杯在空中轻轻地碰撞发出了清脆的交响。微风有节奏地吹拂着透明的白色窗帘摆动，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洒入房间照亮了昏暗的房间的一角和这个房间主人那头银亮的长发。 茜尔丶贝加弗雷德，维利尔学院的代理院长，实际的副院长。此刻他的对面坐着另一个人的身影，那人大部分的身影都隐藏在光线微弱的暗影中，穿戴着一身神官的服饰。巨大而奢华到极致的办公桌分隔了光与暗的二人。 神官摇了摇杯中的红酒，轻轻地抿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茜尔问，他的声音显得很稚嫩，但是语气却透着老成。 他细细地回味着口腔里残留的香醇开口悠悠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特雷弗庄园出品的红酒，他们的酒庄的红酒都是选用大陆最品质上成的葡萄配以秘制的酿造配方调制而成的。从口感而言，这应该是一瓶20年以上年龄得特雷弗红酒………！！准确说应该是23年前的红酒，我还记得那一年斯卡迪公国恰逢百年一遇的重大旱灾，那一年土地干旱粮食减产因此饿死了不少人。但是相对的，因为长久的干旱天气使得阳光充足那一年的葡萄是最好的，所生产的葡萄酒也是历年来品质最高的一批，正是因为那样特殊的背景这一批酒也被称之为“恶魔的眼泪”，不过抛开那些不愉快的因素，这酒也的确是不可多得好东西。” “当然是好东西，不然怎么值得我拿来招待我的这位已经“死掉”十多年了的老朋友。”茜尔说。 那人默不作声，隔着杯中的红色液体打量着眼前这位副院长的表情。许久，他才平静地开口说道：“我原以为我的小伎俩是骗不到你的。” 茜尔：“我当然是不相信的，那个伟大的白痴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死掉。不过渐渐地一年年过去，我却连你这个失踪人口的半点消息都未曾打听到。起初我还认为你只是躲着我们这些人，后来我也不得不接受你已经“死亡”的事实了。” 副院长的话音刚一落下，原本空气中有些沉闷的叙旧气氛转瞬间变得肃杀起来，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都随着他们接下来的对话降低了不少，冷得人脊椎骨发凉。 “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去当个死人，就该像具尸体那样躲在给你准备的铁盒子里躲一辈子！为什么这次又突然冒出来！？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人盼着想取你的命嘛？”茜尔冷冽的话语中带着若有若无的谴责，他的视线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家伙，十八年前他没有看穿对方，十八年后这个人依然让他感到深不可测。 “是为了孩子们吗？”茜尔补充道。 “有这个理由。”神官无声地放下了手上的酒杯，眼神一直游离着的他视线第一次对上茜尔。即使没有那杯酒他依然能从茜尔的眼中看到血腥的红色，那本就不是一双属于人类的眼眸。 “因为‘它们’回来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茜尔微微地坐正姿势，但是脸上的神色在神官说出“它们”这个词的时候闪过转瞬即逝的阴霾。 “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装傻。”茜尔的话语并没有出乎神官的意料，他端坐着，像一位正在谈判的外交官：“你应该很清楚要捕捉到他们的蛛丝马迹对我的信息网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既然我能办到帝国照样可以。” “你这算是在暗示我蔡克特有人在勾结那群邪教么？” “我没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我不介意你有这样的猜想。”神官对茜尔的问题不置可否。 “你们群帝国的白痴知不知道你们这是在玩火，‘它们’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茜尔双手交叉抵在嘴唇和鼻子之间，那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眸迸发出的强烈注视仿佛要刺穿神官的身体。 “我当然知道他们没那么容易对付，但是你也别觉得帝国就是什么善类！要知道现在坐在那个皇位上的人依然是弗兰克雷家族的人。” “可直到现在我却依然没看出来你们皇室哪怕一丁点的作为！” “那说明这次事件依然还在帝国的掌握之中，如果出现了连你们都能察觉到的动静事情早就已经解决了！” 双方话音落下之际形势早已剑拔弩张，漆黑的阴影遮住了对方，他们谁无法看清彼此的脸，不过此刻应该都很难有好脸色。茜尔还因为情绪激动而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不过因为身高差距过大的缘故他站着也与神官坐着高度相差无几，双方的视线依然在同一水平线，气氛陷入了让人窒息的尴尬。 “好吧好吧，这件事反正也归不到我来管了，难得见一次面没必要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弄得那么僵。”许久的沉寂后是神官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轻笑了一声默默地拿起酒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准备离开。 神官的长袍拖在地板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茜尔仍旧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位故人多年后变得单薄了许多身影。 “副院长阁下。”神官的步伐停留在门前，他的一只手已经握住了门把手，“您仍记得当初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您问过我的问题吗？” 没等茜尔开口神官自言自语地说了下去。 “当初您问我，一个人到底会不会被改变？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是那个回答，人是不会改变的！只是……这些年我也想了许多，我认为每个人只是在一次次的经历中变得越来越接近心中那个真实的自己，只是对一个人而言最难做到的就是看清自己罢了。” 说完他推门而去，留下茜尔独自一人立在原地，他想反驳些什么，却发现到了嘴边的话说不出口，最后统统化作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坐回来座位上。 空荡荡的院长室仿佛又只剩他孤独的一个人了。 “出来吧。”茜尔说，他仿佛是在和空气对话，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没人与他作答。 他皱了皱眉头：“没必要掖着藏着了，这里大概就只有你自己还没发现你暴露了。” 这次茜尔的话像是得到了回应似的，一道黑影从他背后射入皎洁月光的窗台流畅地滑了进来，自始至终他都挂在窗台上方那个只有不到两厘米的窗框上，而从这里离地有接近二十米的高度。 黑影熟练地走到茜尔的面前将一份文件放到桌前，狡黠的月光渐渐地照出了他脸的轮廓与那件风尘仆仆的风衣。 执勤部部长，戴维。 第12章 让我去! “所以...”戴维仔细地端详着手中那份套着蓝色包夹的文件“这些便是此次事件派遣的外勤人员名单？” 他端坐在茜尔的办公桌前，隔壁的座椅便是先前起身离去的神官的座位，余光扫过，此刻它静静地在那。 仿佛这个房间今夜从未醒来过除了戴维以外的客人。 戴维表情平静如水，但是脑子却在飞速地运转着从尝试消化掉当前的信息。今早他接到紧急任务带人离开了学院，短短的十数个小时的时间，蔡克特帝国的隐秘任务遭遇了重大变故！ 从他执勤部借调的c级学员梅林在任务不幸遇难，从学生会借调的b级玛兹重伤昏迷，带队的帝国方面执行局主任“银狐”列特下落不明，甚至间接导致了如今学院本部政治部主任卢卡瑟教授旧疾复发今夜卧病在床。 信息量实在太过庞大，一时之间难以消化，戴维都难免感到些许的头晕目眩。月光从落地窗外映入，照在他那头乌黑顺滑的秀发上染出了一层银色的光晕。他合上手中的文件摆放回办公桌上，另一只手却不自觉地扶着微微发胀的额头。 “没错，看完了？有没有什么想法。”茜尔对戴维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事发突然任谁都会被这情况打得措手不及，幸好消息暂时被封锁了起来，具体的情况目前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学院内部知道的也仅仅只是有人离开了他们。 “计划应该是执行局商定的，既然学院已经审议通过了。”戴维正襟危坐：“我没异议。” 茜尔轻轻地笑了笑为自己空掉的酒杯添满，同时给面前的戴维也倒上了一杯。 “在我面前有必要这样虚与委蛇么？”茜尔说道，他的那双红色的双瞳直直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后勤部的部长兼他的学生：“你入学的第一堂课就是我给你上的，我对自己的学员是什么样的态度你是什么样的性格还需要我点破？” 茜尔的话语间带着一些严厉，但是语气却十分温和，这也让戴维原本绷住的神经稍稍地放松下来。 “抱歉，是学生唐突了。”戴维恭敬地回答，他对眼前这位院长从来都是充满敬重的，不过手头上还是推回了对方递过来的酒杯，虽然学院没有明令禁止学员喝酒但是在戴维的理念里学生在学院就应该有个学生的模样，最起码他是这样严格地约束自己的。 茜尔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随后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执行局副局长海森伯格、政治部主任卢卡瑟、武术教官胧前辈、s级学员娜塔莎。”戴维把人员的名单复述了一遍。 戴维：“两名a级，两名s级。这个人员配置不像是去收拾烂摊子的。” 他在脑海里酝酿着合适的词汇。 戴维：“更像是去帝国兴师问罪的。” “诶！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茜尔似乎很满意戴维的想法，语气都变得跳脱起来。“确实是去兴师问罪的，当然啦！名义上依然是学术访问，毕竟现在情况还不明朗我们还不确定这口锅该不该扣到帝国头上。” “恕我直言！这任务布置相当的……呃，不合常规，不像是出自一贯严谨的执行局之手。”戴维本想说相当诡异的。 “没错，确实不是执行局提交的方案，他们的方案我看都没看直接毙掉了。”茜尔笑了笑，脸上挂着笑容。 “那……这份名单是出自…您之手？”戴维试探地问道。 “也不是！”茜尔脸的笑容愈发地玩味起来，搭配它那张孩童般的脸和戏谑的双眸场面诡异了起来。 “那这份东西……”戴维语气有些窘迫，他看向办公桌上那份文件不解的问，有时候他是真的捉摸不透这位茜尔院长的恶趣味，也只有在对方面前他这个执勤部部长才会露出这样丑态。 看到此情此景茜尔也决定不再捉弄自己这位部长学生，他长叹一口气瘫软般地将身体靠在了自己那张特别定制的真皮靠椅上。 “这是老爷子的指示。” 此言一出瞬间就让刚刚还困惑不已的戴维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震撼当中，他难以置信地试图从茜尔的表情中确认刚才话语的真假，然而得到的确是茜尔不以为然却又暗示我懂你的眼神。戴维当然很清楚茜尔副院长口中的老爷子是谁，能被茜尔这样称呼的对象整片大陆上有也仅有的那一个存在，维利尔学院真正的学院长，维利尔。 那位神龙见首不见的存在即便是在学院内也是少有人见识过他的真容，距离他上一次公开露面已经是几十年前王国上任国王登基之时。 学院长从来都是整片大陆最神秘的存在，茜尔副院长本身并非以人类的身份存活并不奇怪，但是院长却是同样也是上千年前建立了维吉尔学院后依然存活至今的存在，他的身份一直存疑，因为根据记录来看，学院长很可能只是普通的异能者人类而已。 “现在你应该已经没有疑问了吧。”茜尔享受着戴维的表情，开口把仍在惊愕当中的戴维叫回到现实。 “…………我明白了，院长大人他那么做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长久的沉默后戴维才作出了回答，没错，维利尔院长在所有从学院出来的人心目中那地位犹如无所不能的神明一般崇高。 而学院长在这片大陆上的赫赫威名也对得起这份尊崇。 “七十年啦。”茜尔悠悠地在靠椅上抱怨着，“上一次老爷子他愿意干涉学院的工作已经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久到我都快忘了这是什么滋味了。” 他扭头看向戴维，语气平和了许多：“让我们跳过这个话题吧，难得我家那位这次愿意亲自安排工作，我们就不必瞎操心了。” 戴维点头同意，不过犹豫片刻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卢卡瑟主任的身体……” 茜尔摆摆手：“不用担心那家伙，命运的终点在等着他，但显然不是现在。过去更严重的伤他都经历过，每次第二天又是生龙活虎的，而且这名额我还没敲定的时候他便清醒过来了一次，对海森伯格那孩子交代了话带给我。” “主任他说了什么？” “他说。”茜尔神情今晚在面对戴维时第一次严肃起来，模仿着卢卡瑟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讲道：“让，我，去！” 第13章 焚世火 瓶中酒已经见底，茜尔放下握在手中的酒杯。今夜的月色很朦胧，也很美，醉意稍稍有点上头，他不打算续杯了。 抬过头来，戴维在翻阅着一本名册，那是明天入学的学员名单。 “…………” 戴维是个优秀的孩子，话不算多，沉稳，干练，坐在茜尔的面前月光下犹如一座雕塑。他不是未曾见过比戴维更加优秀的学生，但自己确实格外中意眼前这位年轻人，至于缘由他也说不上。或许是因为对方是一位合适的倾听者，从不插嘴也不会去打断自己的倾诉，一如既往。 悠久的岁月给了茜尔比常人广阔得多的阅历，但也赋予了他孤独的诅咒。他曾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但今晚的事实证明了他的不成熟。 若换作平时即便状况如这次那般频发他也能泰然处之，但是“老爷子”这次的突然干预让他有点发懵，思考问题也变得优柔寡断起来，所以今夜茜尔需要一位倾听者，让他从那个长不大的孩子变回那位备受学员尊敬的茜尔院长。 原来这世间还是有能让他挂念的感情，虽然这份记忆已经在时间的长河中磨损腐蚀了。 “两个小时前，执勤局收到有人举报了西海岸旧城区的一个制毒的犯罪窝点。” 茜尔从办公桌下面取出了一份报告书放在办公桌上，随即将座椅转过身去语气略感疲惫地说道：“是你的副手带队去处理的，但是他们到场的时候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清场了。” 闻言戴维放下名册打开了自己部门的报告书，虽然先前他在维利尔城回了一趟执勤部的总部但是因为匆忙并没有去见什么人，自然也不知晓自己消失这半天管辖的区域发生了什么状况。 “这是我们部门的工作失误，罪责在我，回头执勤部会加强对旧城区的监管和巡逻。”戴维回答得很书面，但是语气带着歉意。 “这跟你没关系。”座椅后的茜尔摆摆手，他安慰道“灯光下都会有阴影，鸡鸣狗盗之辈最喜欢躲在阴影中。呵呵～再说咱们这又不是天堂，这是维利尔城，免不了俗的。” 旋即他话锋一转：“你注意看目击证人的描述。” 戴维把报告翻到事后取证的目击报告，附近的居民报告描述在事发当时一名身着银色外套手持巨大导力剑的青年和另一位衣着怪异的人曾进入过事发现场。现场发现了激烈的打斗痕迹，打架斗殴这种事情在旧城区也不算稀罕事，所以居住周围的证人并没有前去凑热闹，只是从打斗声中隐约听到了“警察”和“猎魔人”之类的名词，随后现场还传来了野兽班非人的咆哮声。 等一切尘埃落定时两人早已人去楼空，徒留下制毒窝点一堆陷入昏迷的犯罪人员，犯罪头目当场死亡，死因是被什么野兽的利爪撕裂胸膛所致。 但是执勤局在现场并没有找到野兽的踪迹，证人也没有发现有野兽从犯罪现场逃离的报告。 “需要我现在去调查一下这两个人么？”戴维合上报告书，询问道。 “不必了，我能感觉到那两个人是好孩子。”茜尔否决了戴维的提议，“而且这不是巧了么？明天的入学名册里就有一位蔡克特的警官和一位来自琳恩的猎魔人。” 重新翻阅名册，戴维确实在上面发现了二人的信息。班宁、维克特，蔡克特警察，不久前刚通过了1级特警考试，年轻有为，是未来蔡克特警队最高刑事组的候选成员。“艾兰迪尔、培特、贝德福特”疑似琳恩失落贵族贝德福特家族后裔，年龄不详，猎魔人工龄不详。 艾兰迪尔的名单后面还有一行小字【此人战斗力存疑，危险程度过高，建议重点关注】 “多事之秋呀。”戴维都忍不住叹气。 “可不是嘛，不然我也犯不着那么头疼了。”茜尔也是长抒一口气，叹道：“不仅如此，还有一个蔡克特的皇族，那个王国范戴克家族的小不点，以及……‘莱昂’。” 戴维也注意到了这个叫莱昂的名字，关于他的信息几乎等同于无，只有莱昂这个名，连姓氏都没有。这是个无名者，只有那些特别位高权重或者身份特殊的人同时又不希望别人知晓他们的来历才能向学院申请这份特殊服务。 虽然听起来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但是因为身份不明确容易引来诸多不确定性因素，一般正常人也不会贸然去找这类人麻烦，反而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达成了保密的作用。 不过正常情况下，即便申请了这项服务的人他们的信息呈报到学院长这个级别的存在时也是不做保留的，这个叫莱昂的保密工作做的有点过头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戴维的困惑，茜尔补充道：“那个叫莱昂的你就不用留意了，我到时候亲自去找他谈谈。” 看铺垫得差不多了，茜尔把话题拉回正轨：“今早让你去办的事如何了？” “我们中了埋伏。”戴维回答。 “哦。”对方的回答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不过既然茜尔能指派戴维来进行这种危险的任务那自然是对戴维的实力有充足的信心，“都没有大碍吧。” “我没有，但跟我一起那位有点严重，鼻骨破碎，肋骨也断了几根，所幸没有大出血，我已经把他送回本部了，医生正在治疗。” “具体说说具体情况吧。”损失在可控范围内，茜尔也是松了一口气。 “对方在追踪魔法的残留处布置了一道小型结界，故意引我们入局的。我和同伴没有防备，落入了陷阱，最后我用圣痕的力量强行破开了结界的平衡，我本想继续追踪对方的。”戴维说,“但跟我同行那位学员的身体状况拖下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我选择了中断任务带他返回。” “这是正确的决定。”茜尔对戴维的选择表示肯定，“我们学员的生命安全在任务至上，对方是故意让你做这种抉择，不过我想对方应该还有后手，就算你选择继续追踪可能也收获了了。” “那多少也应该获取了一点信息吧？”茜尔问。 “女的。” “……还有么？” 戴维思索片刻：“很强。” 茜尔默默扶额，话少确实是戴维的优点，但是有时候话也太少了，让别人难以招架。不过这也应该已经是他们能掌握的信息的极限了，毕竟敌暗我明，被动的防守能做的事不多。 办公室内气氛一度陷入了沉默，昏暗的环境里静得出奇，仿佛有只无形的黑手扼住他们的咽喉，压抑得难受。 “您认为对方和‘它们’有关系？”戴维率先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默，他的脸上毫无表情，目光的注意力却牢牢地盯着座位后面的学院长。 “你刚才都听见了？” 茜尔无所谓地问道，他是真的无所谓，虽然有些秘密即便经历了时间的磨损但它依然是秘密，不过既然身为当事人的神官注意到了戴维的存在却没有揭穿那他自然也懒得管。 “从‘它们’的话题开始。”戴维如实回答，诚实也是他的一大优点，至少对尊敬之人他从来都是开诚布公。 又是‘它们’今晚这个词汇出现的频率有点过高了。 “不仅是那个女的，还有这个。”茜尔终于开始有所动作，他将一只手从座椅后伸出，点了点办公桌上关于旧城区的报告书。 “您的意思是……”戴维说。 “焚世火。”茜尔第一次道出‘它们’那个禁忌的名字。 准确来说应该是“焚世之焰”，那是一个神秘的组织。曾经再历史上极度活跃，他们的首领不知为何人，但是可以肯定，漫长的历史长河里这个位置从未更换过领导者，那同样是一位仿佛拥有“永恒”寿命的存在。 组织的高级成员也是每个都身怀绝技个性独特，他们以十三位席位为代号掌管着“焚世火”，首领是第一席，后者依次排序，遍布大陆各处。因为工作性质原因维利尔学院在历史上与他们经常发生摩擦，执行局的档案里还留存着大量和这个组织有关联的任务报告。 “焚世火”的存在目的并不明确，曾有成员把公国境内的城市付之一炬，导致成千上万人流离失所。也曾有成员把名震一时的那些盘踞一方的邪恶军阀铲除，更多的时候他们的出现、他们的所作所为至今都无法用常理解释。 但是无可辩解的是这个组织确实是个巨大的麻烦，琳恩部落和斯卡迪公国都把“它们”列为了邪教组织，学院也是秉承了遭遇即制服的准则对抗。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组织忽然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了，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那样。学院也曾经追踪过他们的痕迹，但是就是一无所获，诺大个组织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如今‘它们’又一次站上历史舞台，不祥的阴霾再次笼罩这片历经磨难的大陆。 “那群被抓回来的打手都审过了，被施展了失忆魔法，首领也死无对证了。啧，好tm熟悉的手段。”茜尔说，“那个叫班宁的应该知道些什么，但是那是个帝国的警察，身份立场在那，撬不开的，诶～～” 第14章 魔术师 戴维走出学院内城时夜已过半，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凌晨三点二十分。一阵疲惫感涌上心头，虽然今天出任务时给身体带来负担很强烈，但是此刻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劳，即便是他这个聆听者今夜接受到如此巨量的信息都一时都难以消化，更遑论还要做出决策和工作安排的茜尔院长。 他闭上眼用力地伸了伸懒腰，现在戴维只想赶紧回到执勤局的总部洗个热水澡然后喝上一杯热牛奶赶紧睡觉，把一身的疲惫和烦扰的的思绪都交给睡眠来抛却脑后。 张开双眼，朦胧的月被浓厚的乌云遮蔽，像极了如今波谲云诡的局面，让人心烦意乱。 “诶？戴维部长！？那么晚了您怎么在这。” 正当戴维还在惆怅之时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这个时间点的学院里的正常人都进了梦乡，连凤蝶和飞蛾都不再飞舞，只有花丛中偶尔传来的蟋蟀几声稀疏的鸣叫，忽然的一声招呼使他感到意外。 回过神来，面前之人正是此前巡逻的巴特斯，手中仍拿着那根双头杖。 “部长大人辛苦了，工作到那么晚，执勤部的事务果然比学生会的要繁重许多。”特巴斯走上前来恭敬诶说，只看年龄对方并不比他年长几岁，但是面对同龄人中能力作为都超出他许多的戴维那份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只是各司其职而已，学生会的工作也是学院维护必不可少的。”戴维淡淡地说，“你这是准备换岗了？我看时间现在也差不多了。” “可不是嘛，每个人每周都有那么两天是需要值班轮岗的，不过辛苦倒是谈不上。”巴特斯笑着回答。 “好好加油干，你身手不错，别松懈了训练，学院的未来需要我们的力量铺就基石。”戴维拍了拍巴特斯的肩膀鼓励道：“对了，以后少在公众场合抽烟，被别的导师抓到可不会那么轻松被放过。” 告诫说完，戴维转身便迈步离开。 “可……可是？我不抽烟呀。” 刚走出几步路的戴维身后再次传来了巴特斯的话语，但是内容却让他一怔，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你再说一遍你刚才的话？”戴维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巴特斯，他忽然意识到哪里诡异不对劲，但是先前的疲惫让他判断能力相比平时下降了。 “我确实不抽烟呀部长！我连酒都不喝的人！”察觉到部长语气变化的巴特斯赶忙解释。 巴特斯的话犹如一颗惊雷在戴维的脑袋里炸开，可怕的想法跃于脑海之中。一股致命寒意从脊椎骨透上心头，犹如死神的镰刀扼住了他的咽喉。他的肌肉不自觉地颤抖，脸上神情在短短的几秒数次变化最后定格在了一个凛然表情上。 “你！……换的这个是什么岗！？”戴维咬着牙问，音节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低层，他此刻展现的气势仿佛一头猛虎，随时便要跃起把巴特斯整个人生吞活剥。 “换、换换的下半夜的岗呀！部长大人……你这是……” 巴特斯显然也是没有意料到面前这位几分钟前还体贴入微的部长大人会忽然摆出如此恐怖的架势，赶忙解释道。 然而不等他话音落下，戴维几乎是瞬间升腾起了深紫色的烈焰包裹住全身，丝毫不带犹豫地掉头往上方字面意思地迸射而出，动作比最迅捷的捷豹还要快上几个档次。在巴特斯惊讶的目光中那一刻的戴维甚至身形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残影，紫色的火焰与空气噼啪灼烧发出阵阵响声。 戴维同时启动了自己的【天丛云】并且施展飞行魔法，学院里是明令禁止使用飞行魔法的，优秀学员戴维对此更是严格遵守，但是此刻他已顾不上许多。 ………… “轰！！” 戴维几乎以坠机的姿态猛虎落地般砸在了地面上，落地点的青砖都因为他的破坏力裂出一道道可怖的沟壑。 这里便是先前戴维遇到“巴特斯”的地方，但是显然此刻这里早已杳无人迹。 【天丛云】依然盘绕在他的身上，面对不知底细的敌人戴维从不敢懈怠。城墙上整齐地码着一套学生的制服，显然就是先前那个“巴特斯”所穿的那套。旁边靠着那根被他踢过一脚的双头棍，虽然戴维当时留手了，但是【天丛云】的力量依然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黑色脚印。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戴维感觉到诡异的地方，那个真正的巴特斯手上那根双头棍太过崭新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折起来的信件静静地放在制服上，挑衅般地替它的主人等候着戴维的前来。 戴维默不作声地走上前拿起信检查，确定上面没有残留的术式和其他有害物质后，他打开了信： 【戴维部长，您好。很遗憾只能以这种方式和您见面，您是位果然如传闻一般的青年才俊，如果可能，鄙人衷心希望我们能和平地坐下来畅饮一杯，实属遗憾。似乎与我同行之人对您和您的同伴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请容我替她的莽撞向您致歉，但是彼此立场如此，希望您能够理解。……鄙人此番前来皆因任务在身，加之个人的一点点恶趣味，今夜这一回合请容许我恬不知羞地宣布鄙人暂时获胜，接下来的对决希望戴维部长能够使我尽兴，此致！——魔术师】 戴维皱了皱眉头，把信件翻到背面，上面果不其然还有一行小字【在下冒昧，险些遗忘重要之事，传送阵法的偏差皆因本人不得已而为之，万望见谅，现已恢复如初，祝您今夜有一个安详的睡眠】 他放下手中的信件环顾四周，确认确实没有人的踪迹，对方并不是那种会留在犯罪现场欣赏自己胜利成果的类型。 戴维苦笑地摇摇头，先前已经波谲云诡的局面这下又新添了阴霾，他有预感，今夜对自己而言将是一个漫长的不眠夜。 ………… 接连送走两位访客的茜尔疲惫地取出第四份文件，那是帝国方面传输过关于此次事故的具体报告书，这份报告除了他以外学院里还不曾有人有权利翻阅，他也不想把这份东西给戴维看，糟心的事已经够多了。 报告里帝国的口吻极力地推脱了自己在事故中的责任，并坚称有第三方势力的介入。 其实茜尔也很清楚，虽然帝国和学院貌合神离，但是明面上的和平还是需要维持的。这次是那位帝国皇帝辛达克、威廉、弗兰克雷亲自提出的合作，这种请君入瓮的荒唐事他相信那位“仁君”做不出来。 事实上不仅水下的学院三人组，水面上负责协助的帝国科研院和工作人员同样遭遇意外。事后帝国的救援队顶着飓风冲进科研现场时已经满地狼藉，水面上的人悉数被不明势力残忍杀害，并且尸体都呈现一种近乎亵渎腐蚀和污染，连本来面目都难以分辨。 救援队在现场回收了梅林的尸体和重度昏迷的玛兹，帝国方面仅有一人幸存，那便是科研院的驻场教授安东尼丶格朗奥，不过这位仁兄被发现时身体多处脏器被锐器击伤，濒临死亡，据说心跳脉搏都曾一度停止，如今茜尔阅读报告的功夫对方依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依然在抢救。 这不是帝国做事的风格，茜尔判断，如果是帝国有意为之，一定会做的更加周密不留下破绽，也不会如此的……不体面。 他隐隐感觉今天发生的三起事件间都是有关联的，而那个关联便是“焚世火”。 茜尔拿起那份学员名册，手指从一个又一个名字划过，最后定格在了其中一人的名字。 【莱昂】 他默默地在心里念起了这个名字，强大的倦意再次席卷了这具已经疲惫不堪的身躯。他无力地趴在办公桌上，眼皮缓缓闭合。得庆幸明天学生的入学只需要导师安排座次和分配宿舍还不需要自己出面带领新生盟誓。 “这个人就是你要给我的答案吗？老爷子……” 低声的呢喃静静地在房间里消散。 时间悄悄在指尖流走，漫漫的长夜的寒冷被温暖的光芒驱散，晨曦的微光在地平线上渐渐升起，唤醒了沉睡的生灵也照进了这间今晚充斥了太多阴霾房间，恬静的脸上温馨地酣睡着，光线落在茜尔那头漂亮的银发上染上了一层金色的辉晕。 第15章 我会想你的 “那么，莱昂主人，我们出发吧！”艾莉甜美的声音传来。 艾莉希雅站在打开的房屋的大门回头看向莱昂，脚下是屋外延伸进玄关处的花岗岩石砖。夺目的阳光透过她的身后挥洒进他们的这间温馨的小屋，伴随着海棠花的香气阵阵扑鼻。 今天是新生入学的日子，莱昂便是那新生的一员，虽然他自己完全没有这段记忆，但是维利尔学院新生入学的邀请函和如今他穿在身上的这套白色学员制服证明了确有其事。 为了这一天艾莉早早起来准备了早餐，是一份翻腾着热气的奶油甜汤和炸得金黄色的脆皮对虾，以艾莉的手艺而言已经是很丰盛的一顿。莱昂身上的制服也被熨烫得整整齐齐，淡淡地散发着薰衣草的香味，那是艾莉平时经常使用的香水气味。 今天往后莱昂就要离开这间留下过许多不存在于莱昂记忆中的他们生活过的小屋开始正式的学院生活了，虽然学院允许普通学生来往学院和城区，但是如无特殊情况未经申请不允许在外过夜，所以艾莉无论如何都希望亲自送莱昂到学院大门。 艾莉希雅此刻一改往日的女仆打扮，换上了一套十分华丽的礼服。胸口处是由白色丝绸织成的露背胸衣，领口处金色花边的装饰延展到腋下两侧，金黄色的束腰长裙很好地勾勒出了艾莉曼妙的身材，身上还挂着一件内侧深蓝的白色的外套，露出香肩的肌肤如细腻的银箔，在光线下闪烁着温婉的光泽，宛如梦幻般的美丽。 她还特意把那头飘逸美丽的粉紫色长发放了下来，恰好遮住了那对很显眼的精灵耳朵，华贵的饰品戴在她侧边的头发上显得气质相得益彰。 艾莉此刻在莱昂的眼中的形象仿佛站在光芒中熠熠生辉，使人陶醉。 “主人？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感觉不舒服。”艾莉传来如同最清脆悦耳的风吹过轻铃般的问候，让看得对方入神的莱昂回到清醒的世界。 他淡淡地笑了笑，走上前去牵起艾莉的细腻的小手。 “没什么，只是觉得能有艾莉在我身边，很幸福而已。我们出发！” ………… 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之中，街道一切如常，叫嚷的商贩和赶集的人们纷纷扰扰，学院开学是个重大的日子，但是与他们这些尘世间的普通人并没有太大瓜裹，无非是讨论下帝国或者公国的哪个小城邦的权贵因为入学家属仆从又搬进了某个贵族府邸之类的闲言碎语。 莱昂是个在红旗下长大的孩子，虽然他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的记忆，但是生活习惯和常识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起先的几天这种异世界的生活氛围让他手足无措，不过渐渐地莱昂也熟悉了这种生活习惯，用那个世界的话讲就是：来都来了，还能不过了咋的？ 只是那种先进文明的技术和复古的思想并驾齐驱的参差时常使他恍惚。 不过变化倒也不是没有，比如稀疏的人群当中每每有人察觉到莱昂身穿的那件白色学员制服时都会主动把道路让出，学院学生的身份在这座城市似乎备受尊敬，毕竟维利尔城存在的根基便是他们头顶那座悬浮象牙塔。 艾莉左手牵着莱昂的胳膊，身体紧紧地依偎着，低着头。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小小的带花边款的遮阳伞撑在二人头顶。艾莉平时很少出口，从特意掩盖自己的精灵耳朵这个行为来看艾莉似乎很在意别人看待她精灵的身份，即便是出门买食材也绝不会离开房子超过五百米。 想到这艾莉牵着的手搂得更紧了。 莱昂倒是无所谓，除了二人像一对小情侣的般的亲密行径偶尔引来一些路人驻足的视线外倒也没什么。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艾莉替他拿行李的请求，右手提了提那只艾莉收拾了一晚上的行李箱，手感沉甸甸的，约莫十公斤的重量。 他心里默默吐槽着艾莉到底是给他打包了多少东西。 穿过人群，很快二人来到了莱昂每天必到的车站，只是今天他并不是来坐列车去西海岸的而是乘坐小型的飞空艇直抵维利尔学院。 按照昨天的安排，莱昂果不其然在学院执勤部值班人员中找到了薇丝学姐的身影。 她今天是来给梅林顶班的。 “学姐！又见面了。”莱昂上前打了声招呼。 薇丝没有回应，神态恍惚。今天状况有点不同寻常，平时莱昂只要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都不用开口对方就会像发现珍稀动物般凑上来。 “薇丝学姐？”莱昂试探性地呼唤了一声。 “呃？啊！……不好意思，走神了，这位市民很抱……莱…昂？” 薇丝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叫她，神态慌张地回应，不过待她看清楚来人后怔住了。 莱昂这才看清楚今天的薇丝精神状态憔悴得与昨日判若两人，失落的表情写满了脸上，眼角处还红红的。 “学姐……” “我没事哟！没事！”薇丝勉强地振作精神，大概也是知晓自己的状态很糟糕，这时她才注意到莱昂身旁的艾莉：“呵呵，今天小艾莉也陪着莱昂出来啦？你今天真的很漂亮喔，我们的小莱昂可真幸福。” “谢谢薇丝姐姐。……可您真的没问题嘛？”艾莉脸上一红，冲她点点头，不过旋即担忧地问道。 薇丝努力地回了她一个微笑，然后走向莱昂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刚刚被拥挤的人群弄得有些凌乱的那套白色制服。 “莱昂学弟穿着这一身果然很好看，……要是…梅林她能看到你穿制服的样子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他注意到薇丝话语的最后声音带着哽咽，但对方很快强装镇定用操作台牵引过来一艘飞空艇。 “不好意思，打扰了学弟你那么多时间。二位快些上去吧，今天可绝对不能迟到了，据说今年这届学员的导师是个很严厉很严厉的人。” ………… 目送着莱昂和艾莉坐上飞空艇离去的身影后，薇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不顾一切地冲回到值班的休息间。 “梅林……呜呜…你怎么就……呃呜呜呜…” ………… 小型飞空艇的座舱与莱昂那个世界摩天轮的座舱很像，狭小的空间两排座椅，四面是完全透明的几扇玻璃，过去他可从未乘坐过类似的东西，主要也是一个人坐摩天轮比较的尴尬。 莱昂与艾莉希雅在座舱内相对而坐，艾莉双手轻轻地放在膝盖上恬静地坐着，像个乖巧的小女生。 他靠在护栏上，侧眼望去整座维利尔城和周边的区域尽收眼底。学院在休假期间不对公众开放，城区的平民想抵达学院的唯一途径的飞空艇自然也是禁用的，留守的学生似乎可以通过执勤局总部的传送阵直达学院，但是只对学员开放，所以这也是莱昂第一次从这种角度清晰地看清楚这座不真实的城市全貌。 城区的外围一条横贯南北的线路尤为显眼，那是帝国和公国的国界线，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两国的哨塔耸立，相互对峙，哨塔周围稀稀疏疏地有一些聚落。整条国界线宛如一条细长的蛇匍匐在大地上，被维利尔城这颗楔子摁死在那里，正是因为维利尔的存在这条线就只能推进到那里。 约莫过了几分钟，维利尔学院的轮廓逐渐从云层里清晰。 内外两层城墙纵横交错分布，把学院整体分成了数个区域。由一代代工匠用无数块白色大理石精细雕刻而成，建筑的风格只像极了巴洛克式的教堂，远远地看去就像一座屹立于群山之巅的碉堡，无可撼动！学院里的角落偶尔升腾起氤氲，进而扩散最后消弭无形，白鸟围着建筑扑翅绕飞着，再莱昂眼中那是只有在奇幻故事里才存在的魔法堡垒，如梦似幻。 飞艇很快靠了岸，底部的机械装置像一只鹰爪那样钳住学院停靠点的边缘牢牢固定住，像只站在树枝上肥胖的猫头鹰。 “给！请拿好。”艾莉把那封学院的邀请函双手捧着递给莱昂，邀请函封口上印着学院的“折翼天使”印章。 她仍站在座舱的门内，莱昂的双脚已经踏上了学院白色大理石的地板。 “一定要准时吃饭，晚上不许熬夜！”艾莉叮嘱道。 “嗯。” “不许沾花惹草，一个星期至少得回家一次！”艾莉继续叮嘱道。 “嗯～” “还有！…还有…”艾莉踮着脚，双手握拳放在胸口欲言又止。 莱昂走上前，左手缓缓地搭在艾莉的右肩上，另一只手轻轻拍打两下她的小脑瓜然后抚摸那头柔顺的秀发，额头温柔地抵住对方的脑门，脸上挂着玩味的笑意等着艾莉的话语。 四目传情，莱昂眼中那一刻的艾莉眼中宛若有光。 “还有！莱昂主人，我会想你的！”艾莉笑着说，眼角带着夺目的泪光，笑颜能融化二月冷冽的积雪。 “嗯！我也会想你的，艾莉。”莱昂宠溺地回答，不知不觉中他早已把这个刚认识两个星期的女孩当做了无可比拟的家人。 艾莉伸手抱住莱昂的腰，用力地搂住，把情绪都宣泄在此刻的拥抱中。 第16章 前路难测 “好的，那么…” 目送走恋恋不舍的艾莉后莱昂振作起精神，面前这座仿佛与他命运息息相关的维利尔学院便是唯一的线索了，虽然一直以来碍于艾莉希雅的存在都装作无所谓的态度，但是实际上他一直对自己来到这个异世界的缘由耿耿于怀。 自己自然是不相信什么重生下一世之类的说法，即便失去了记忆他也坚信自己是被某种未被人类证实的超然存在裹挟着穿越到了这个平行宇宙。两个星期以来的四处奔走就是在寻找与真实世界之间的关联，可惜都收获了了。 甚至最极端的莱昂曾经考虑过用自我了断的方式来验证是否会像《盗梦空间》那般出梦来返回真实世界，但是旋即想到艾莉或许会因为自己的轻生而伤心欲绝，最后放弃了这种荒唐的想法。 那这一切的线索就只剩下两个月前初次从那场噩梦中醒来时自己携带的东西入手了。 莱昂看了看手中那份精致的信封，那天第一次看清这个世界的面貌时除了身边一个劲关心他状况的可爱女孩外就只有身上这套制服和手中这份仿佛命运之神交给他主线任务的入学邀请函。 想到这，莱昂义无反顾地朝前方踏步而出，无论如何既然一切的结果都通向这里，那就该有个了断。 “咚！！” 就在莱昂迈向前方的脚步刚一落地，从脚跟处一股白色的涡旋气流喷涌而出，如涛般迅猛的凛风席卷而来，遮住了他的视野动摇着他的身形。一股无声的诡异氛围笼罩着他，精神也仿佛被巨锤砸中一般的短暂地失去判断力。 “什……那是什么东西！！”待莱昂从片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却看到了让他永世难忘的一幕。 他仍站在那里，但是眼前的景象已经被超自然的力量所扭曲。 维利尔城依然在他的下方，但是遭到了不知名的亵渎，浓烈的黑烟从城市各处升起，它被摧毁得只剩残垣断壁。天上厚厚的云层被染上了血一般的猩红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太阳被呈现日蚀状，中心被巨大的黑色遮蔽，只留下边缘的一弧无力的光泽，墨色的不明液体粘稠地从日轮上滴落地面。 一切都如审判日那般疯狂！ 然而最让莱昂在意的是，眼前原本那座庄严肃穆的维利尔学院此刻更是与先前判若两人，城墙上的浮雕不规则地扭曲着，巨大的铁链穿透学院仿佛把它像一颗心脏般牢牢地固定住，金色的穹顶坠落，魔法的光球暗淡，连中心那巨大的黄铜大钟此刻也不知所终。 一只无形而巨大的“怪物”攀爬在学院上方，没有五官没有严格的形状，就是一个遮天蔽日的邪恶幕影，莱昂能感觉到那道影子在注视着他，随时都能把他吞掉。 喧嚣和纷争的魔音贯穿他的耳膜，即便捂住耳朵也无法阻挡。那声音中有莱昂所邂逅过的人，更多的是未曾听过的声音，纷乱而掺杂，但他们都在传达同一个意思： 【回到原点！】 所幸这种怪异的现象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消失了，如它猛烈地来又悄悄地离去，一切都恢复如初，只徒留原地的莱昂惊魂未定。 “……这、这是幻觉吗？” 劫后余生的他心中震颤，冷汗从侧脸滑落，自己选择的这条道路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一帆风顺。 只是，那感觉一切都那般真实，一切那般…… 熟悉！？ ………… 维利尔学院，白色祈祷教堂碧金色的穹顶上悬挂的巨大刻钟摇摆到了八点的位置，轰鸣的钟声像一层无形的波动在学院上空扩散，瀑布的吊桥缓缓垂下，这座伟大的城堡正式运转起来。 今天是学院的新生入学的日子，但是实际上有能力就读这所学院的只有收到特别邀请函的某个帝国公国权贵的拥有“特殊”体质的子女，莱昂便是这种。或者已经表现出明显的圣痕觉醒症状的某些人学院才会收留，以免对这个世界造成更严重的损害。 而他们也都早就已经提前数日甚至数个星期抵达了维利尔城。 然而今天某些个人犯了一个小小的的错误。 “滴……滴……滴。”女孩纤小的手握住一张刻她名字的身份卡在门前的机械装置一次次地划过，然而面前抬头也看不到顶的狮鹫巨门却完全没有回应她的意思，一层磅礴的无形能量萦绕着本就坚硬无比的巨门，按照设计者的说法如果有那种可能性，这扇门甚至能够挡住以静寂森林最强魔兽的浑身一击。 一扇真正意义上隔绝了“命运”的门。 小女孩无力地垂下了手，头顶上的小礼帽也像泄气般地低垂。原本穿在身上的那件特地挑选的黑色与暗红色相间的哥特礼裙也显得黯淡无光，她的脚边掉着一柄跟她身板差不多高的黑色蓬花伞。 女孩的身边有一位年老的侍者，满头白发胡须鬓白。 “老奶奶……”她带着哭腔哀求地看着面前那位一袭黑衣站立的女士，黑衣人是学院大门的守卫。 罩着全身不露出一点肌肤的女士身高挺拔，头上盖住一层同样黑色的头巾，双眼在纱幕之后，只能看到一张涂着红色唇膏的嘴唇和下巴。 只是与那年轻的身形格格不入的是那下巴的皮肤上布满皱纹。 黑衣女士阴沉着脸摇摇头，原本她还看在这个小女孩长得挺萌挺可爱的份上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她算了，结果她居然迎面而来就非常礼貌地说了一声:“老奶奶！！” 面前被逮着这个显然是斯卡迪公国的贵族，不过贵族这玩意在外面可能挺稀罕但是在学院里却就不见得了。 “小妹妹，今天你就先乖乖地跟着大人回去吧。从古至今都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让没有邀请函的贵族入学的，诸位的家族礼仪实在令人堪忧，请回吧。”她冷冷地说着像是关怀的话，同时悄无声息地把一张不显眼的绿色卡片藏起来笑盈盈地说道:“而我也是爱莫能助，“奶奶”我的权限不够帮你打开它。” 女士看着低头失落沮丧得快要哭出来的小女孩与一旁焦急地帮着哀求的侍者嘴角却掠过一抹不经意的弧度，但是很快她的神情变了变，看向远处的尽头，那里有个晃晃悠悠朝这边走过来的身影，那是莱昂。 第17章 莱昂与陇 “您好，这是我的邀请函和身份卡。”莱昂谨慎地递上了自己那份邀请函，先前那奇特的境遇让他对这所学院多了几分忌惮， 眼前一席黑色长袍遮蔽全身的女士接过莱昂的邀请函确认了上方的火漆真伪，再对比入学学员名单上的姓名与身份卡的信息。 莱昂？她瞳孔一缩，打量着眼前的青年。邀请函没有问题，而她手中握着的那张银色的金属芯片毫无疑问是一张“无名者”的身份卡，只有三大国度的王室成员或者声名显赫的社会名流才有可能申请到的特权，寻常贵族都没有这种权势能让登记身份卡的组织提供这项服务。 门卫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莱昂”，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一毫贵族的气息，棕色的头发耷拉着还有些杂乱，精神面貌也称不上朝气蓬勃，身边连一名侍从都没有跟随。 不过怀疑归怀疑，但是既然对方所有信息都对的上她自然也不会为难。她取出了先前收敛起来的绿色卡片插进机械装置的凹槽上，接着把莱昂的身份卡放了上去，机器发出“滴～咚！”的音效。 随着机器的启动，那扇狮鹫大门上磅礴的无形力量渐渐退去，巨大的门扉伴随着“滋吖滋吖”的摩擦声缓缓开启，门后赫然便是学院无垠的中庭。 “莱昂同学，请进。”门卫把莱昂的身份卡毕恭毕敬诶还给他，“请从大门进入，步行中央大道穿过中庭进入内庭，今年一年级的新生教室就在内庭入口右拐第二栋建筑，偃月馆。” “谢谢。”莱昂接过自己身份卡，让他诧异的是门卫的声音居然和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无异，他同样注意到了门卫那遍布下巴和手背的皱纹。 此时莱昂看向身旁的小女孩，她正用恳切的眼神朝自己求助，水汪汪的眼睛都空红了眼角：“她这是什么情况？” 莱昂先前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争吵，只是并不了解事情的原委。 “她呀。”黑衣门卫闻言得意地撩拨了一下手中莱昂那份邀请函，“没带邀请函，兴许是漏了，不过不重要今天是进不了这门了，回去找找兴许还能找到。” 说罢将莱昂的邀请函放入一旁的储物箱中，莱昂窥见到箱子里已经堆了十数封与他相同款式的邀请函躺着。 “都是我的过错！我对不起小姐，昨晚收拾的时候明明还在行李里的，今天出发时我应该好好再检查一遍的！要责备就请责备我吧！不要为难我家小姐”一旁的老者侍从闻言自责不已，准备朝门卫下跪，一旁的女孩赶忙搀扶住老人。 他注意到老年侍从虽然已经两鬓斑白，但是先前站立时身姿挺拔，腰间别着一柄黄铜护手的刺剑，如果不是此刻关心则乱的神情应该也是神采奕奕，这人年轻时定然是个很厉害的人。 “罗姆爷爷…呜…别自责了，老婆婆都这样…说了…我们今天先…呜呜回去吧。”小女孩安慰般地用手顺着侍从的后背哭哭啼啼地说。 莱昂无力地扶额，听到那句“老婆婆”他大概清楚了问题出在了哪里。看向门卫，她脸上表情阴沉着，脸上却还挂着笑盈盈的笑容，格外的怪异。 “名单上没有她吗？”莱昂硬着头皮试探地问。 “有。”门卫朝莱昂展示那本学员名册，手指停在了一个名字上，瑞贝卡、琳、范戴克，“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是没有携带邀请函就来报到的先例还是不带邀请函不许进的先例？既然名单上有她，不能通融下么？”莱昂还想尝试一下。 “都没有，而且老婆婆我‘一点’也不介意。”门卫冷冷地回复，语气不容置疑，“莱昂同学，您耽搁的时间已经太久了，请进吧，不要被无谓的事情拖累了。” 看来对方相当介意，并且已经开始赶人了，莱昂也是无奈诶朝女孩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让她进去吧。” 此时一个声音从门后传来，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一道人影从维利尔学院里朝他们走来。 那人衣着有些不讲究，松垮的衣服像件浴袍，腰上系着一条黑色得缎带，脸上还留着胡茬子像是几天没有整理过仪容了，穿着一双草席做的人字拖鞋，走路晃晃悠悠的，一副颓废状。 但是最为吸引人注意的是对方腰间还别着一把超长的太刀，太刀入窍鞘，莱昂目测刀身接近两米，比持刀人的身高都要长，末端偶尔会触碰到地面。 “胧大人！是您。”先前还有些趾高气昂得门卫看到来人慌忙问候，语气恭敬地说道。 被称为胧的男人走到他们中间，取出一个酒葫芦打开灌了一口，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小女孩那头漂亮的紫发：“小家伙来啦，怎么那么不小心。” “胧叔叔！”像是得救般地那名女孩呼唤着男人的名字，然后低着头说道：“我…不小心把邀请函弄丢了…” 男人笑了笑，拍拍她得小脑瓜，看向门卫：“她的邀请函是茜尔亲自写的，没有问题，我给她做担保。” “胧大人您说笑了，既然没问题我现在就是办。”门卫谦卑地回答。 “谢谢老…”闻言女孩递上了自己的那张身份卡，但是莱昂眼疾手快地一个箭步蹲到她身旁用手捂住她的嘴巴阻止女孩接下来的话。 “叫姐姐！”莱昂轻声地附在女孩的耳畔说，然后松开了自己的手。 女孩眼睛心领神会地眨了眨，随后灿烂地笑着喊道：“谢谢大姐姐！” 门卫这才顺手接过那张身份卡，放在机械上“滴～咚”完成了身份认证。完了还余怒未消地补充了一句：“以后注意点说话的态度，今天是胧大人在这给你说情，放你一马。” “当然了当然了，我会帮着看好她的，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莱昂替女孩接过身份卡塞到她手上，一把抢过话题替对方回话，自己是真的怕了这个小祖宗突然又童言无忌地说错话。 女孩也乖巧地在一旁连连点头，不敢吱声。 “既然没事了，那我先走了。”被称为胧的男人看此间事了，准备离开。 他走出几步后忽然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莱昂：“莱昂，祝你学业顺利。” “嗯！呈您贵言！”莱昂殷勤诶回答，从门卫的态度上能看出来此人在学院得地位绝对非凡，和他搞好关系以后绝对会顺畅很多。 然而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您认识我？” 男人不作回答，笑了笑，迈步离去，只徒留下给众人一个背影。 第18章 瑞贝卡 告别狮鹫大门的二位后莱昂和女孩一前一后地牵着手走进中庭，临走时那位侍者坚持再三地朝莱昂深深地鞠了一躬，让他受宠若惊。 走在那条宽广的中央大道上，莱昂目测这段从大门到内环的距离超过2公里，步行起码得要20分钟，因为这条路是参观者进入维利尔学院的唯一途径故此得名中央。 小女孩走在前头哼着调子，左手拎着一个与她一样精巧玲珑的小提箱，上面绣着精细的花纹和点缀的缎带，像个准备野外聚餐的孩子。另一只手拖着莱昂的手走着，她的心情似乎很愉悦，并没有因为不久前的不愉快受到挫折，脚步偶尔蹦跳两下，二人像极了一对兄妹。 “呐！大哥哥你的名字是叫莱昂吗？”女孩突然回过头问，眼睛一眨一眨的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 “对，我叫莱昂。”他答道。 “姓氏呢？” “没有。” “莱昂哥哥的名字好奇怪，居然没有姓氏。”女孩显然并不知道无名者的概念，童言无忌的说，听得莱昂嘴角抽了抽，这小姑娘指不定以后还会因为那颗小脑瓜惹出多少麻烦。 她口中奇怪的这个名字甚至都不是莱昂的本名，虽然他失去了过去绝大部分的记忆但是自己名字是不是“莱昂”还是分的清楚的。 “说起来我记得名册上你的名字好像是瑞贝卡、琳、范…”莱昂选择岔开话题，继续刨根问底下去莱昂也解释不了连自己都不了解的事情。 听到莱昂称呼自己的名字，女孩突然挣开了握住莱昂的手，快步往前几步转身，轻轻拉起自己的裙角，左脚往前右脚踮后屈膝，微微低头颔首：“斯卡迪公国范戴克家族，伊斯卡凡公爵家次女，瑞贝卡、琳、范戴克！请多关照。” 虽然动作姿势依然稍显生疏，但是显然这套贵族礼仪和话语瑞贝卡已经反反复复练习了许多遍，信步闲庭地显示出完全不符合这个年纪小女孩应有的贵族仪态。 “哼哼！跟贵族之间交谈时应称呼对方全名，并且时刻保持谦卑！”见莱昂为自己的行为不知所措得瑞贝卡得意地哼哼两声：“不过莱昂哥哥是好人！我就特别恩准你直呼吾名。” 闻言莱昂笑了笑，走上前伸出手直接揉揉瑞贝卡可爱的脑袋：“好～好～，瑞贝卡瑞贝卡。” “呜哇！头发！头发要乱了啦！”瑞贝卡被莱昂突然的僭越之举整得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伸手想拨开莱昂揉捏她头发的手。 所幸莱昂也只是揉了一会就心满意足地放开了手，在他眼中瑞贝卡即便在同龄人里也可爱过头了。 “唔呜～莱昂哥哥是坏人。”瑞贝卡抱怨地嘟囔着，手上在整理自己变得乱糟糟的头发，“不过刚才还是多谢莱昂哥哥了。” “谢我什么？”莱昂笑着问。 “当然谢谢你刚才的出手帮助，在少女落难之时伸出援手可是骑士之举！”瑞贝卡肯定地说，这是她在某本少女杂志里看到的话，那本杂志莱昂前不久还刚买过。 “得了吧，我可没帮到你们什么，那个…唔，大姐姐可完全听不进我的话。”莱昂无奈地摆摆手，“倒是那个叫胧的大叔面子大，吓得那守卫像个鹌鹑一样大气都不敢喘，最后给你破了例。” “胧叔叔当然很厉害！”瑞贝卡说，仿佛被夸赞的人是她自己，“不过莱昂哥哥也不用妄自菲薄，因为……” 【受人恩惠！无论缘由！无论结果！皆应心怀感激，这便是范戴克家族的祖训！】 “这可是父亲大人教导我的！”瑞贝卡骄傲地深呼吸，双手握拳叉腰，扬起小小的鼻子学作某人的动作说道。 从瑞贝卡夸张的动作莱昂仿佛窥见那位公爵大人的一些身影，他再次伸出手，只是这次仅仅只是拍了拍瑞贝卡的额头，瑞贝卡似乎也并不讨厌这样，没有抗拒。 “所以，现在就由我来当莱昂哥哥的向导把，茜尔爷爷以前可是经常带我到学院玩，对这就跟我官邸一样熟悉，就当作是谢礼。”瑞贝卡笑着再次牵起莱昂的手，笑容灿烂得符合这个年龄的孩子。 “可以呀，那拜托了？” “请交给我吧！”她自信地说，开心地拉着莱昂往前奔去，沿途还解释中庭各个显眼建筑的作用。 “那边超大的是饭堂！每天午饭和晚饭都在那里翅，不过他们好像不提供早餐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的蘑菇烩芝士炖肉和蜜酱胡萝卜焖菜都超好吃！我也好久没吃了…嘿嘿” “那个上面有个发光大水晶球的地方是科研院，爷爷说那是帝国的组织，我跟你讲…那的人都神经兮兮的，晚上还会有奇怪的声音。” “金色穹顶是学院的教堂，每天敲钟之前早上都有弥撒……” “……” ………… 经过漫长的步行二人终于抵达了中庭的终点，内环城的入口。光从外表来看，这个内环城墙的建筑形状就仿佛古罗马的斗兽场，这是暗示学院里核心部位的成员都是一群角斗士和猛兽么？ 莱昂这样心想。 他注意到内环城墙上很多地方已经残缺不堪，甚至有的部位可以称之为断壁残垣，只是那些损伤断然不是时间的风霜侵蚀所致，而是外力强行破坏掉的，有的地方还有焚烧以后的黑色斑痕，这让莱昂尤为在意。 走入内环，所幸他们的一年级新生的教室并不需要再走多远，莱昂和瑞贝卡很快站在了“偃月馆”前。 看到“偃月馆”的形状莱昂禁不住心里吐槽，因为整个场馆确实呈弧状，像一轮圆缺的明月，并且从外部建筑莱昂大概已经判断出里面的形状了。 他们进入场馆内部，果不其然里面与莱昂料想的一模一样。弧形的座位席围着正前方中心的讲台，层层排列的座位上稀疏已经坐了几名学员，他们和莱昂一样是今年入学的一级生。 没错，继罗马斗兽场后罗马公民大会场也出现了，这让莱昂不禁感慨。虽然二者世界各个方面存在诸多差异，但是最终的审美和形式表现上都高度一致，让人很难不感叹。 “莱昂哥哥！这边这边！”不知什么时候瑞贝卡已经冲上学生席上占住了一个位置，那个位置在倒数第二排正中间，瑞贝卡似乎很喜欢这种居中并且能俯瞰全场的位置，同时又不想最最后一排。 莱昂无奈地跟着走了上去，在瑞贝卡兴奋的目光中在一旁坐下，然而刚还没坐下手肘就碰到了什么。 回头一看，自己座位另旁边早已经不知何时坐下另一个人，一位与他年龄相仿的女生。一头黑色长长又顺滑发亮的秀发，脸上神情淡漠，淡粉色的瞳孔配合着眼角的烟熏妆相得益彰。 “抱歉！”莱昂赶忙道歉。 “没关系，我不在意。”然而女生只是面无表情地答了一句，看都没看莱昂，仿佛对一切都不感兴趣，左手无聊地撑着侧脸思考着什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莱昂尴尬地又说了两句把场面化解了过去。 没过多久，又有两名学员走到了莱昂的附近坐下，正在莱昂下一列的正前方。 其中一人身穿红色内衬，外面套着一件惹人眼球的银色外套，把一柄巨大而形状奇特的剑横摆在桌上，两只手靠在两边的座位上。另一个人样貌更是奇特，身穿一身皮质甲胄，像极了一个从中世纪魔幻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人物，脸上有一道刀疤，坚毅的脸庞让莱昂很难想象这人身份是一名学生。那人满头白发，身后还背着比银衣男子更夸张的两柄剑刃。 第19章 导师 “怎么称呼？伙计。”银衣青年仰起头看向自己座位上方的莱昂，放松地问。 “莱昂，怎么称呼。”莱昂答。 “班宁，警察，请多指教。”青年也是并不避讳什么直接大方地讲出自己的身份，他扬起一只手做出击掌的动作。 “请多指教。”莱昂顺势与班宁击了个掌，他先前也从自己探索的情报里知晓了蔡克特帝国拥有警察这一职务，起初还相当兴奋，然而深入了解后发觉与自己世界里的警察身份存在相当大的出入，维护治安更像是兼职或者普通巡警的任务，高级别的与其说是警察不如说是冒险者，拥有高度的自由行动权，甚至蔡克特警署都对他们没有太多约束，在大陆里四处游走。 眼前这位莱昂也不敢肯定眼前的班宁是属于哪一类。 “您旁边的这位…呃…这位…”莱昂散去脑中的思绪，看向班宁身旁的那名散发着独特气质的男子问道。 “我旁边的这位野人朋友。”班宁爽朗地笑着接他的话，拍了拍深表那人说：“他叫艾兰迪尔，琳恩来的，打声招呼？” “您好。”艾兰迪尔微微颔首，那张扑克脸上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 直到此刻莱昂才观察到艾兰迪尔那双眼睛是一双蛇瞳，眼眸竖立，给人一股危险的气息。 “您好。”当然这些小心思莱昂都不会表现出来，这些同学个个都是卧虎藏龙的存在，还是能交朋友就少一个敌人。 接着众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期间瑞贝卡还想拿班宁的导力剑玩弄一番，结果连剑柄都提不起来，只能气喘吁吁地放弃，惹得其他人发笑。 教室内又陆续地进来一些人，然而有一个人进门后扫视了一圈座位上的其他人，最后视线却停留在了莱昂所在的方位，他径直地走了过去，等他靠近了莱昂才察觉到这个人。 对方正死死地盯着他，来到面前的少年五官还算的上比较俊朗的，只有有点显得阴柔，金色与乳白色相间的头发垂到耳后，两眼之间一撮额发立于中间，不过他最惹人注目的地方并不是那张此刻满脸阴郁的脸，而是那件穿在白色学院制服下面的金锻丝绸长袍，上面镶嵌了耀眼的宝石和金箔，以莱昂的见识来说那就是一件妥妥的皇袍！！！ 来者不善，莱昂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种级别的大爷，对方不会是小说里的纨绔子弟来故意找茬吧。 只有艾兰迪尔注意到，此人出现的时候身边的班宁眼角同样抽了抽，他似乎认识对方。 “你坐在了我的位置上。”少年走到莱昂这一排的过道上停下，对着莱昂说，声音带着磁性，话语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 “这也没说排了座次呀，同学你是不是搞错了。”莱昂一愣，没想到对方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他看了看自己这一排左右位置空旷，只有自己这座位左右各有一人。 “我说，你坐在了我的座位上。”少年的语气变得不友善，眼神也森冷了下去。 “我的位置让给你吧。”班宁眼见气氛不对站起身对少年说。 “你坐下！我没跟你讲！”少年严厉地对班宁说，后者也只能惺惺地耸了耸肩坐下。 “算了算了，老哥你坚持的话这位置就当我还你吧。” 莱昂也不纠结，一个座位而已，犯不着跟对方对着干，而且显然这人不好对付，准备与瑞贝卡一起换一个位置。 然而莱昂正准备站起身让座之时却发现一只手直接搭在了他的大腿上把他按在了座位上。莱昂不动声色地斜眼望去，正是坐在自己左侧的那名黑发少女的手。 少女依然一度漠不关心的表情，眼睛看向别处，但是那只手却实打实地按住了莱昂的大腿，对方的力气还相当大，让莱昂动弹不得。 原来对方是冲您老人家来的啊！ 莱昂心里吐槽着，脸上表情僵住了，他不得已转向那名少年说道：“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有话好说…” “你在找死！”眼见莱昂居然毫无缘由又先同意又拒绝，少年顿时感到自己被羞辱了，怒火中烧的他正欲发作，抽出了一柄与他气质相符的镶着宝石的匕首。 忽然！莱昂莫名地警觉到了什么，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席卷心头。 “趴下！”他不由分说地同时伸手按住瑞贝卡和左侧黑发少女的头贴在面前的长条桌上。 “唰！！” 一阵剧烈的破风声，一股强劲的力量瞬间划过三个人头顶，那是一道黑色的魅影，紧接着一阵闷响，这一列的座位仅有先前准备发难的那名少年被那股力量击中，强大的力量打在他的后背使他整个人倒飞出去。 莱昂眼见着那名少年直挺挺地在空中擦着他的头顶飞过，难以置信的表情定格在那张惨白的脸上，随后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那人撞出窗外挂在了不远处的树上，整个人像个断线木偶般毫无生气地挂在树杈上没了动静。 “哒哒哒～” 一阵不紧不慢得脚步声从走廊传来，那是长靴落地的声音。 走进教室的是一名衣着独特的女性，上身黑色的皮质上衣开着高领，深紫色的短发，两侧耳边打着耳钉，黑白条纹的皮带斜斜地挂在腰间，束身的蓝色长裤紧紧地贴着皮肤，脚上穿着一双马靴，上面甚至还有马刺。 她的身后跟着一名看起来年纪较大的老人，格子外套衣着朴素，像一名教授，头发有点乱糟糟的，双手被密密麻麻的绷带缠绕，戴着一副明显度数不低的眼镜。 这两人应该就是他们的导师了，莱昂心里默默地想。 女性导师表情神采奕奕，眼神锋利致命，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高傲弧度，火红色的眼眸处处都透着危险的气息。她的左手拿着一条黑色马鞭，显然刚才那道黑色魅影就是从那而来，至于怎么办到的莱昂就不清楚了。 她的右手是一把教尺，长度约为一米二，如果不加区分那就是一柄没有剑柄的剑刃。 “啪啪啪～”正当女导师进入教室之时，一只白色的羽毛黑色翅膀的隼鸟从刚才破损的窗外飞入教室，飕飕的翅膀扑腾声传入众人耳中，最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落到了女导师的肩头，她宠溺地用手碰了碰所鸟锋利的喙。 “现在点名！念到名字的回答‘到’！”女导师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响亮的声音在教室内久久回荡。 “艾兰迪尔、培特、贝德福特。”她取出名册开始宣读名字。 “到。”艾兰迪尔回答道，他与班宁交换了一个眼神，从班宁的眼神他能看懂对方在说“对方很强”。 “莉米尔、维杰尼。” “到。”这次发声的是莱昂左侧的少女，她轻轻地回答。 原来她她叫这个名字。 “赛卡迪亚、弗兰克雷。” 这次全场鸦雀无声，女导师挑了挑眉头。 “赛卡迪亚、弗兰克雷？”她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 “那个～”班宁无奈地举起手示意，“刚才飞出去的，就是赛卡迪亚。” 女导师看了眼窗外还挂在树上晕过去了的那个金袍少年，默默的在花名册上他的名字打上交叉。 “损坏学院财产加旷课一天。” 第20章 星巡 “瑞贝卡、琳、范戴克。” “到～到！”瑞贝卡可爱地在座位上用力举高手回答。 先前的小风波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教室内的点名依然在陆续进行着。赛卡迪亚也已经狼狈地回到了教室，再也没有先前的意气风发。他愤愤地坐在座位上，不怀好意地盯着正下方的莱昂，没错，他直接选择了莱昂身后最后一排的座位，盯得莱昂脊背发凉。 “……莱昂。”念到莱昂名字的时候女导师显然停顿了一下，手指划过名册停在这个名字上抬头扫视全场，莱昂能感觉到对方的视野若有若无地在自己身上游离。 伴随着莱昂这个“无名者”的名字出现，教室内也出现了细微的议论声，最后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莱昂无奈地缓缓举起手，如果有可能他也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个众人瞩目的焦点，这样不利于展开活动调查。 “到。”莱昂答道，他能感觉到自己背后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嚯呀？你还真的就只叫莱昂呀，那我这回真的逮到大鱼了伙计。”班宁仰头看向莱昂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莱昂只能尴尬地打着哈哈应付。 “班宁、维克特。” “嗯？哦…在这。”正在戏谑的班宁被忽然点名愣了一下，旋即散漫地回答，在他看来自己的态度稀疏平常，这就是班宁的做事风格。 然而对班宁来说的平常放在对方身上就不一定了！班宁话音落下，身为一位战士的战斗本能告诉他危险正在迫近，他眼神一凛瞬间侧身从座位上躲开。 一柄疾驰而过的“飞镖”从他侧脸闪过直击先前自己面门的位置，“飞镖”最后扎在了莱昂身前的座位下方。班宁定睛一看，那“飞镖”的本体居然是一根翎羽，那只隼的羽毛，笔直锋利且致命，此刻羽根的位置正如一枚钉子狠狠嵌入了黄檀木制成的桌子两寸。 “呵，导师，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班宁拔下那根翎羽，看向讲台上的导师时堆放手上正握着一根同样的翎羽表情难以描述地盯着他，仿佛在告诉班宁自己下一枚“飞镖”绝不会失手。 “刚刚那根是洛卡的羽毛，全当是给你个教训，以后只需要回答一声‘到’够了，班宁同学。” “好好～到！导师。”眼见对方语气冷下来班宁也是识时务地投降，就着台阶耸耸肩老实回复。 ………… 小插曲后导师也是陆续把班上剩下的人名都点完了，全班一共四十来号人，其中偶尔有一些姓氏被念出时引来一阵窃窃私语，莱昂看来那应该是相当有名的贵族门阀。 “那么…”女导师合上名册，重重地砸在演讲台上，刺耳的噪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各位的教务导师，在座各位可以称呼我的名讳星巡。…而我身边这位以后将是各位的生活导师，因斯坦尼教授，以后在学院就读遇到什么生活上的困难可以找教授替各位解决。”星巡导师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不夹带姓氏，同时介绍了那位一直在自己身侧并不显眼的质朴老头，后者也是抬起嘛只惹人注目的绷带上朝所有学生致意。 “正如众位所见，本人的年纪也是第一次在学院从事带课导师的任务，难免会有所紧张。”星巡导师面带玩味的笑容，两只手肘撑在讲桌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右手食指捻着那根翎羽凌空地对着每一名在座的学员轻轻的点了点，然而这一点仿佛都点在了每个人的心头，紧张的反而是他们，从刚才对班宁的那一击来看她若要出手在场没有几人有能力如班宁那样闪躲开来。 那柄如出鞘的利刃般的教尺被她直直地插在了演讲台上，光线打在上面闪耀的白光震慑全场。 “哎～，诸位，我也没想到我的第一次掌教就遇到如此棘手的难题。诸位都来自天南地北，有王公贵族，商贾皇室，甚至还有警察、猎魔人以及……‘无名者’，对吧？莱昂同学。”星巡故作姿态地深深叹了口气抱怨着，那张笑盈盈的脸上却满是琢磨不透的表情，被着重点关照的莱昂挠挠头尴尬地被全场所有人投去视线。 “不过我决定接受这个挑战，我也喜欢挑战，诸位。”星巡忽然有所动作，一把抽出插在桌上的教尺，架于身侧，如一柄利剑在手，肩头的隼鸟也被惊得扑翅腾空，“若是诸位配合未来的学业里我们将度过一个相对平和的三年。” “但是！那是要在正常情况下，同学们！我可不希望我的教职履历上与其他人千篇一律地平平无奇。”持剑的星巡一改之前玩味的做派，此刻得她犹如一位直面战场的战士，傲然的站姿向所有人宣告自己的主权，“我不排除你们中的某些人会有人被我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从这座象牙塔里剔除出去，毕竟我的眼里可容不下那些软弱的失败者。但是我会给诸位一个机会！一个挑战我的机会，我欢迎各位以决斗的形式向我洗刷自己的错误。” 言罢，全场鸦雀无声。连先前对她颇有意见的班宁此刻都另眼相看，他倒不讨厌如此直率的人。 只有艾兰迪尔全程面无表情，仿佛早有察觉，从她第一步踏入教室便从一个人的走姿的行为习惯判断出此人性格。 只有莱昂一脸痛苦的表情，他有预感到在这位如此富有上进积极态度的导师带领下自己的学院生活注定不会安宁，他看向一旁的瑞贝卡，对方正乐呵呵地兴奋着，全然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一想到这莱昂就开始胃疼。 “那么！散会，诸位，明天就是学院为新生觉醒圣痕的日子，希望大家不要让我失望。…接下来因斯坦尼教授会替我给大家讲解其他注意事项。” 眼见自己的宣言起到的震慑效果星巡很满意，与因斯坦尼教授交代了几声后径直离开了教室，如同她雷厉风行的到来。 “你这庶民！居然胆敢让我当众出丑！！”终于忍到星巡离场的赛卡迪亚顿时拍案而起，恶狠狠地指向莱昂。 全场的目光再次汇聚到这一对冤家身上。 完了，忘了还有这一茬了。莱昂心想，还是躲不过去，硬着头皮想着怎么应付过去。 “闭嘴！帝国人！” 然而一个出乎莱昂的声音却出面替他阻拦了对方，正在自己左侧一直不表态的莉米尔。 此刻她那张精致的杏仁脸正瞪着手头上的赛卡迪亚，她也没预料到自己惹来的麻烦会不依不饶。 “还嫌今天丢的你们皇室的脸面不够多吗？赛卡迪亚皇子。”莉米尔冷冰冰地说，语气强硬。 皇子！？虽然心里大概这些方面的猜想，但是坐实以后莱昂还是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看来自己不平静的学院生活将会变得更加雪上加霜。 第21章 特殊对待 莱昂从因斯坦尼教授手中接过了一块臂章，上面刻有莱昂的名字，黑底金边，薇斯学姐的制服上也佩戴着这种款式的臂章，不过莱昂的这块没有那个“c”的英文字母。 这代表着莱昂的身份被维利尔学院接纳，他的信息被录入了先前因斯坦尼教授所操纵的“方舟”系统里，与之代价便是那块倍具争议的“无名者”身份卡贝学院收回。 “明天的圣痕觉醒仪式后，会给你的圣痕评级然后刻在臂章上面。”因斯坦尼给他解释道。 二人走在更加宽广的内庭，莱昂目测占地面积比中庭还要大上两圈，不过生活气息就没有中庭那么丰富了，到处都是各种组织的总部和办公设施，尤其是执行局和学生会的总部尤为惹眼。 简朴风格的执行局大门紧闭，偶尔有人员进出都是悄无声息的动作，它的成员和它一样，高效低调但致命，这是学院的核心组织，里面的成员里边在学院学业毕业了依然能留任或者派往大陆各处。 学生会的装饰就富丽堂皇得多了，金色的装饰物和浮雕遍布建筑内外，巨大的画像悬挂其中，橙红色的巨大水晶吊灯装饰在金色的穹顶上，顶部一幅画“折翼天使”的彩绘注视着每一位进出这里的成员。 整座学生会总部就是一栋小型的宫殿，屹立在这所学院之中也是熠熠生辉，莱昂抬眼望去，敞开的大门进出成员反而不多，因为今天是休学期的最后一天，只是他们这些新生会在今天入学。 “你想加入学生会？”因斯坦尼推了推自己那副老花眼镜问，他注意到莱昂的视线一直被学生会总部所吸引，也难免，即便是总有悠久历史古扑古香的学院里，学生会总部也总是最鹤立鸡群的那一个，每一任学生会长都坚持让自己成为的组织成为那只“鹤”，现任也不例外。 “还在考虑，还在考虑。”莱昂嘿嘿一笑，打了个马虎眼。 星巡导师走后赛卡迪亚本想发难却被莉米尔拦截了下来，出乎莱昂意料那位皇子殿下居然在犹豫再三后不甘地放弃了对莱昂的施压，看来二人之间有什么关联，不过那不是莱昂眼下该考虑的。 随后因斯坦尼教授给所有学生补充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规则以及收走了所有人的身份卡，取而代之的便是那块被贴在制服上臂处早已准备好的臂章，尤其是收走莱昂那张身份卡的时候小老头仿佛揣摩什么宝贝般爱不释手。 再之后教授就给每位新生都分配了宿舍，除了莱昂。直到其他人从教授处领到地图指引各自去往了自己的宿舍整个教室只剩下孤零零的莱昂一人时，因斯坦尼教授才神秘兮兮地凑了上来表示要给他安排一个特殊宿舍和舍友。 于是便有了如今这一幕，莱昂与因斯坦尼在内庭并肩而行，只是这一趟在莱昂看来处处透着诡异，宿舍区在中庭，而他们现在反而朝着内庭深处走去。 他渐渐发现自己此行的目的地是内庭正中央的塔楼，高几十米的白色高塔伫立在内庭的正中央，周围一大圈都是铺着白色石砖的空地，镀金的塔尖顶部是一个镂空的空间，一口黄铜巨钟挂在那里。 钟声鸣响时震天彻地，无形的音浪会在空中震荡，象征着维利尔学院新一天的开始或结束，即使远在下方的维利尔城都能清晰听到，昨日黄昏那三声钟鸣便来自于此。 很快二人进到钟塔的底部，三面都是洁白的墙壁，抬头是那口巨大的黄铜钟，只有一条长梯通往上方。 “教授，咱没走错地方吧？”莱昂投去怀疑的目光。 “没错，就这，第一次来从这走比较容易记住。” 因斯坦尼不紧不慢地回答，伸手在其中一面墙上摸索，不一会他似乎摸到了什么，用力的按下去，石砖嵌入墙体。轰隆隆的一阵摩擦声后地板上的部分石砖平移到一侧，露出一个暗门，颇有种劣质探险小说的氛围。 掀开暗门的把手，下面一片漆黑且深不见底，只有另一把长梯直达下方，看得莱昂不禁咽了顿口水。 “教、教授，我再确认一下我这是去宿舍不是去下水道吧？”莱昂幽幽地问，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放心！不会坑你的，全校独此一家，你以后就会喜欢上了！通勤很方便的！” 因斯坦尼拍着胸口保证，不过那句通勤方便让莱昂很在意，那是什么意思，在这上个学还要考虑通勤问题？！ “来，路不好走，我给来你拿着行李。”说着因斯坦尼就伸手准备接过莱昂手上的行李箱。 “阿？教授您注意，这个很…沉…沉…” 莱昂赶忙推脱，然后他就目睹了艾莉给他准备的那只十多公斤重的行李箱被因斯坦尼教授像拎只雏鸡一样拿了起来，仅从外貌来说教授给莱昂的印象就是弱不禁风，破旧的研究服下应该是消瘦佝偻的身躯，还有点驼背，双手还缠满了绷带，应该是场面做实验落下的的伤口。 然而教授那只缠着绷带的手接触到莱昂行李握把时，他清晰地听到了一阵细微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 落到长梯底部，这里能接收到的光线已经很微弱了，昏暗的环境里莱昂甚至伸手不见五指。 【光啊，照耀我的前路】 莱昂听到身侧因斯坦尼教授低声的吟唱，那语言仿佛带有魔力，穿透人的灵魂与骨髓。 紧接着一团雪花状的光芒缓缓在因斯坦尼的手中展现，起初只是很微弱的光芒，渐渐变得明亮，光明驱散了黑暗，莱昂也得以看清周围的环境。 他们现在身处一个类似地下室的地方，空间相当宽敞，除了头顶的通道外四面八方还有更多的出入口不知通往何处，一间像维修室一样的房间在他们的不远处，门口挂着“内有疯狗，闲人勿入”的标牌，特别的突兀。 莱昂看着因斯坦尼手中的那团光源，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魔法吗？虽然莱昂听闻过这是个魔法世界，但是亲眼看到别人施展倒还是第一次。 “我以后能学会这个吗？” “当然可以，莱昂同学，只要你肯认真学，就能终生受益。”因斯坦尼掂了掂手上的光团，随后神秘兮兮地表示：“有天份的话，下辈子也能收益。” 莱昂挠挠头陪着笑了笑，他可考虑不到那么长远的将来。 随后教授领着莱昂走到那间维修室的门口“咳咳”咳嗽了两声敲响了那道挂着标牌的铁门。 彭！彭！ “门没锁，进来吧。” 门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似乎没有睡醒得样子。 随后教授推门而入，随着房门的推开一股扑面而来的气味让二人忍不住捂住口鼻皱眉，那是一种化学物质得气味，不算太浓烈，但是绝对和好闻不沾边。 房间里堆满了实验器材，五颜六色的炼金或化学药剂浸泡再各种器皿里，有的还在滚烫发生着反应，阵阵烟雾弥漫，先前的气味就是从一瓶紫色的药剂里汹涌而出。 因斯坦尼皱了皱眉头，走入房间里拿起一罐橙黄色的液体倒入那管紫色的溶剂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二者接触的瞬间原本沸腾的紫色溶液瞬间平静下来，随着越倒越多，渐渐变色最后颜色清澈得像一管普通的清水。 “爱德华！”教授厉声喝道，“跟你讲过多少次睡觉的时候不要做实验，而且这都几点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然而某个躺在杂乱机械装置堆积的床上的一个人影只是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没有理会他。 “我给你带了个舍友，你给我起来打声招呼。”因斯坦尼对他的态度也是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说道。 “不需要，老爷子，我一个人住习惯了。”床上的人散漫地回答。 “这次不一样！这次这个！”因斯坦尼恨不得把床上那人揪下来，最后只能恶狠狠地走到莱昂身边一把将手按在莱昂肩膀上。 传到莱昂的肩头的是一股莫名强大的压迫感，而且这个触感他很确定现在搭在自己肩头的绝对是金属造物。 “是个无名者！” 教授的手像秃鹰的爪子钳住了猎物，生怕莱昂这只小白兔跑路了。 听到无名者这三个字原本床上还兴致寥寥的那人嗖的整个人从床上蹦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莱昂，那双混浊的眼中此刻仿佛有阵诡异的光芒。 “完了，这下掉贼窝了。” 莱昂嘴角抽了抽，他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视线，那是种在看一头年猪的目光。 第22章 爱德华丶诺顿 教授叮嘱了几句爱德华后关上门扬长而去，当然在莱昂眼中是落荒而逃，给他撂沟里了，留下来在这昏暗的地下室缭乱。 不过虽然这位“舍友”看着不着边际，但还是很快在杂乱的房间里给莱昂腾出了一个干净的床位。 放下行李坐在床上的莱昂这才缓过来一口气，这时候他才有心思打量这个将来可能要住上三年的“宿舍”。 洁白的萤石被兜在一个透明玻璃做的容器被挂在天花板上充当光源，散发着幽幽的白光照亮房间，比灯光暗比烛光亮。杂物虽然堆积如山，但都是些金属机械的零件，莱昂虽然看不出来用处为何但是每一件都被精细地擦试过泛着金属的光泽，空气中依然弥漫着那股奇怪的味道但是也消散了许多。整个房间乱归乱，却是意外的整洁，连垃圾都没多少，对莱昂来说倒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毕竟来都来了，作为个狗窝差强人意。 “老弟，怎么称呼？”爱德华忙碌完后一把躺回了床上，双手抱在脑后懒散地问。 爱德华颓颓地躺着，不知是光线昏暗还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整个人皮肤有一种病态的苍白，身材消瘦，灰白色的发色搭配着灰色的眼眸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那张原本还算精致的脸上粘着污渍，黑色的小衬衫外那件白色的学院制服都已经微微泛黄。 “莱昂，请多指教，爱德华学长。”莱昂无奈地回答，他已经认命了。 “多见外，爱德华、诺顿，四级生，多指教。”爱德华回答。 四级生？莱昂一愣。 “咱们学院不是三年制的吗？” “啊？你不知道么，加入学生会、执勤部的学员可以延毕三年，总要有人把这些工作做下去，还要带新人，老人经验总是要丰富些，而且学院还管这三年的工资，延毕的学员大有人在。”爱德华解释道。 “是不是少了个执行局呢？” “可以选择做到死。”爱德华竖起一根大拇指。 “啊哈哈、这样啊～”莱昂在心底里默默把执行局从自己未来的选项里划开。 “说起来学长你这里可真不好找，谁能想到钟楼下面有那么大一块空间。”莱昂直接岔开话题，揶揄地说。 “那是！这可是好地方，哪能那么容易被人找到。” 眼见莱昂提到这个爱德华蹭的一下从床铺上跳下来精神起来。 “咱们这窝呀！风水宝地，咱改造过！冬天暖气夏天空调全都不收费，你是第一次来不熟悉，多走几次就知道了！就这地理位置优越得，你瞅见外面那四通八达的出入口没……”爱德华滔滔不绝地说着，仿佛一位房地产推销在介绍自己的产品。 “抱歉，没看清，太暗。”莱昂摇摇头。 闻言爱德华“哦”了一声，拉动床头的一根白色拉杆，原本拉杆在上方的被他拉到了下面。伴随着三声像火石碰撞的摩擦声走廊的“灯”被点亮，灯光从门缝外投入他们的房间。所谓的“灯”只是数颗大块的七耀石碎片被安放在几个激发装置上，它们的效果就是缓慢地释放七耀石本身储藏的能量作为光源，持续时间依据七耀石碎片的大小而定从数年到数十年不等。 “不好意思，我这人吧，不太适合待在太光亮的地方一时之间忘了这茬。”爱德华惭愧地说：“呐！这个地方是以前学院刚建设时留下来的维修通道，后来被执行局征收化作己用，不过随着时间他们那群大忙人也渐渐忘了这么个地方，再然后就是我接手了。” “咱们这狗窝可不止塔楼那一个出入口，只是老爷子特别喜欢从那走，外面那堆杂七杂八的通道分别通往内庭的各处和学院入口，除了女生宿舍没路走外咱这以前甚至能通到中央控制室去，不过有一次我差点在那被逮住出口现在已经被封住了，但是挺可惜的。” “回头我带你走两圈，熟悉熟悉环境。” 爱德华接着给莱昂讲解，莱昂听得津津有味，他渐渐地发现这地方似乎还真是个好地方因斯坦尼教授居然真没坑他。 不过旋即爱德华话锋一转：“那什么莱昂学弟呀，你看咱以后就是住一个窝的兄弟了，同穿一条裤，你给哥透个底，您老这个无名者……到底啥来历？” 莱昂被爱德华话题的突然转变搞得一头雾水，不过他还是只能遗憾地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得！不愿意说是吧，我懂我懂。”爱德华倒也不气馁，表示理解。 “我是真失忆了学长！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就成了那个什么无名者。”莱昂连忙解释。 “没事没事，你们大人物总喜欢搞点神神秘秘的，我不打听了不打听了。” 爱德华显然是不相信这种荒唐的理由，不过他确实也没选择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吃了没。”爱德华随后问。 莱昂摸了摸自己已经半空的肚子，日上三竿，折腾了一早上已经快中午饭点了。 “没吃，咱们去饭堂？”莱昂说。 “去什么饭堂，去那就图个氛围，咱们这大忙人直接让送过来就完事。”爱德华摆摆手，“蘑菇烩芝士炖肉，海鲜奶油浓汤，咋样？” 莱昂点点头同意：“学院里还支持外卖服务？” “不支持，但是独此一家！咱改造过，不然怎么拍胸口说是风水宝地的好地方呢！”爱德华骄傲诶说：“方舟。” 随着爱德华的一声呼唤，房间里一撮撮诡异的光芒跃动，最后积少成多汇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怎么他跟教授用的时候不一样？”莱昂疑惑地问，先前教室里因斯坦尼也不是没有操作过“方舟”，但是也只是机械装置上模拟出了人的声音协助工作，像现在这样具象化的倒是完全没有预料到。 “权限不一样，别看老哥现在这副熊样，当初学院建设方舟中央系统的时候我可是主导者之一。”爱德华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倒是莱昂看他那副邋遢落魄的样子很难有几分信服度。 “方舟，一份蘑菇烩芝士炖肉，一份海鲜奶油浓汤。”爱德华对着那模糊的轮廓下了订单，最后补充道：“再来两份豚骨拉面，多加肉沫酱。” 【指令已收到，爱德华、诺顿同学。】 模糊的轮廓发出了介于机械和人声之间的声音，话语中没有人类说话的情感，随后它伸出了手。 “莱昂老弟，把你臂章给他扫描一下。”爱德华说。 “哦哦。”莱昂转过肩膀的臂章，一道三角形的光束从“方舟”手臂处射出，来回扫描莱昂的臂章。 【感谢惠顾，莱昂同学，呈惠30铜币，已经记在您的账单上，请二位稍等片刻。】 随后“方舟”的光芒渐暗直至完全从二人眼前消失。 “喂！学长，这就过分了吧，哪有见面让学弟掏钱请客的道理。”莱昂无语的埋怨。 “诶！咱们哪还见外不是？按辈分算我应该是你的…嘶你们这一届是星巡姐放导师是吧。你导师的父亲是我导师，咱们差着辈呀！” “星巡导师的父亲？谁呀。”莱昂问。 “老爷子呀，他没跟你说么？”爱德华指了指因斯坦尼离开的那扇门。 “教授！？真的假的？”莱昂大吃一惊。 “不像么？” “不像！” “人家孩子长的像妈。”爱德华嘿嘿一笑。 “我觉得爱德华学长你比较像教授亲生的。”莱昂无力地吐槽。 “那可抱歉了，咱长的像我爸，算了叫师叔好像显得我太老了，你占点便宜，以后就叫师兄吧。。” 随着二人的八卦，房间里的某处像通风口一样的地方忽然被打开，一只三只手指的铜色机械手臂伸了出来，拿着一张方形托盘，上面呈着的便是刚才的点餐。 奶白色的粘稠浓汤里红色的螃蟹静卧着，炖肉的香气扑鼻色泽光润。 “开动吧开动吧，师弟。”爱德华招呼着莱昂上桌吃饭，饭菜被摆放在一个上方棋盘状的机械装置上，那显然不是一张饭桌。 莱昂虽然感觉自己当了一回冤大头但事到如今还是先吃饭吧。 “师兄，趁吃饭，给你打听个事成不？”莱昂嗅了嗅热腾腾得饭菜，最起码学院的厨艺比起艾莉简直全方位的碾压。 “你问。”爱德华夹起一块炖肉就往嘴里塞。 “咱学院到底是个做什么的地方？还有那个圣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莱昂小心翼翼地问。 正在大快朵颐得爱德华被莱昂的问题问得动作都停顿了，他狐疑地上下着眼前这位师弟，嘴里却还在嚼着软烂的肉糜。 “没看出来呀，师弟，您还是个……学术型人才。”爱德华调侃地问。 “这、这不是明天就要搞那个什么圣痕觉醒的姿势了嘛，我总得对自个明天会变成什么东西有个起码的心里预估吧？”莱昂心虚地问，这是个打探消息的大好机会。 “成！就冲师弟你这顿饭！”爱德华忽然一巴掌拍在饭桌上，指着桌上的饭菜：“今天我好好给你上一堂历史课！” “我能叫出方舟么？” “可以，你想做什么？”爱德华不解地问。 “方舟，加两杯草莓奶昔，大杯的。”莱昂接着下单，“方舟”如先前一般鬼魅地出现，扫过莱昂的肩章后给他账单又加了十铜币。 “莱昂师弟你很上道哟。”爱德华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哎，师兄，咱们的故事该不会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吧？”莱昂大概有了心理预期。 “答对了！不愧是我师弟，聪明！很久很久以前…………” 第23章 起源 很久很久以前，这片大陆和现在面貌截然不同，从西方的群山到东方海岸，从北边的雪原到南面的无人区，广袤森林遍布整片大陆。彼时的人类甚至还没在这片大陆上站到食物链的顶端，猛兽、魔物、疾病、自然灾害甚至一个小小的伤口都能轻而易举地夺走一个人的姓名，就在这危机四伏的时代里，人类种族只有一个国度，琳恩。 琳恩发迹于如今的琳恩部落地区，统治者与精灵族世代结盟，联手在那个荒蛮的世代苟活。当时的琳恩是一个纯粹的由魔法师统治的国度，由全体人类中占有1%的魔法师以及侍奉他们的那9%的仆从统治了剩余九成的国民。 “说是国民，实际上就是九成的奴隶，咱们的老祖宗可没有现在那么文明开化，虽然现在的琳恩部落也算不上多开化就是了。”爱德华讲述着故事的同时打岔，喝下一大口奶昔评论说。 原本这样的统治虽然极其的低效且不合理，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没有选择反抗，零星的对抗也会被很快的扑灭，毕竟在琳恩虽然过的艰苦一点，但是起码还能有口饭吃不用独自面对森林的野兽哪天就被叼了去。 奴隶们唯一摆脱自己阶级的方式就只有祈祷自己生下的孩子里能有人天生拥有魔法天赋，然后每年魔法师们便会下到奴隶中挑选走这些拥有天赋的孩子培养成未来的魔法师，而孩子们的家人便会成为这个孩子未来的仆人，晋升到那9%的阶级里，一切都是那么的现实又荒诞。 人们一般称这个时代为“黑暗时代”，看不到未来，也摆脱不掉僵局。 直到忽然的某一天，深沉的夜晚被一颗从天而降的流星砸落的火光照亮，根据后人的记载当时那颗流星就像那黑暗的时代升起的一颗太阳，白昼照亮天穹，也给停滞不前的世间搅起了向前翻涌的波涛。 流星最后坠落在了一个现在被叫做曼德维德的地方，此次事件也被称作曼德维德登陆。 起初的琳恩高层不以为意，虽然发生流星落地种事很新奇，但是说到底与他们的统治无关也就没有做过多的干涉。但是居住在曼德维德附近的居民就不是这么想了，陨石落地后本体是一个透明的白色大石头，通体透亮，散发着夺目的白光，即便是夜晚曼德维德也跟白天一样明亮。 渐渐的，曼德维德的居民开始蔓延一种怪病，发病者身体温度急剧上升，身上陆续出现奇怪的疤痕，攻击性加强，更有甚者无中生有地拥有了魔法师修习多年才会拥有的类似魔法的能力，并且破坏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与这份力量相对带来的是这群人寿命的极速缩短，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承受自身如此剧烈的变化，但是总有人能适应，有那么一群人就很快地适应了自己的变化并且很好地学会控制使用自己这份新获得的能力。 他们便是最初的“圣痕觉醒者”。 “辐射？！”莱昂惊觉，虽然爱德华讲的故事绘声绘色，但是陨石带来的变化却是他最关心的事情，而这种转变在他脑中只有这一种解释。 “宾果！辐射！莱昂师弟很聪明。”爱德华对莱昂的敏锐很满意，拉开自己黑色衬衣的两颗纽扣露出胸前的肌肉，在那里有几道不规则的伤痕组成的图案，那伤痕自身仿佛拥有生命力般像脉搏一样缓缓跳动，“这便是圣痕，源自上古的血脉流传至今。师弟，我问你，在你看来这算一份诅咒还是馈赠？” “…馈赠吧？毕竟这个东西就算那群万里挑一的魔法师都无法比拟。”莱昂思索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很好，那我们继续讲故事。”爱德华似乎对莱昂的答案并不意外，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 在听闻这群异能者的出现后琳恩的统治者们终于按耐不住了，派出了许多的奴隶兵和魔法师以及精灵族的援兵准备征伐这群异类，毕竟他们只想让魔法永远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是出乎他们意料，初代的圣痕觉醒者可比如今血脉稀薄了无数代的如今的异能者不一样，他们就奉承着“战斗！爽！”的宗旨随心所欲，一时之间竟然和琳恩的联军打得不可开交。魔法师们甚至发现自己精心钻研的魔法在这群怪人的力量对抗中落了下风，对方的肉体强度身体敏捷性以及智力都被陨石所赠予的力量极大地强化。 魔法师尚且如此，底层的奴隶更加遭殃，面对毁天灭地的力量只有前仆后继地化作一堆堆倒下的尸骸，但是战线依然要维持，所以琳恩只能更加强硬地从奴隶中强征士兵去送死。 这下子直接让琳恩的统治炸锅了，本来就不稳定的统治直接崩盘。原本奴隶们就是盼着还能混口饭过日子不必过提心吊胆的日子，这下直接被琳恩的统治者推到火坑里送死，奴隶们直接就不干了。 全国各处奴隶们的对抗让琳恩统治者们一时之间焦头烂额。 恰逢此时，圣痕觉醒者这边诞生了一位领导者！后来的人也不知道他是凭借什么整合各自为战的异能者组成的统一战线，也不清楚为什么攻击性极强互相看不顺眼的异能者为什么都会全心全意地听从他一个人的号令并且尊敬他，结果来看就是琳恩的在一团乱麻的时候敌人反而团结了起来，这让本就艰难的战事雪上加霜。 异能者们的这位领袖后世称之为休伦大帝，他出色的指挥才能得领着人数只有联军十分之一的异能者们把对方打得节节败退，即便是在力量超群的初代圣痕觉醒者中他也是最强大的一位。并且他敏锐地洞察了琳恩的实际状况，特意命令手下的异能者们尽量避免伤害到身不由己的奴隶士兵，全力对抗身为压迫者的魔法师和他们的精灵盟友。 久而久之愈来愈多的奴隶们或放下了武器投奔对面或原地调转枪头与异能者们对抗起了琳恩的压迫者们，更有甚者选择前往陨石处朝圣，冒着超高的的死亡风险转换成圣痕觉醒者加入到与琳恩的对抗中。 面对一边倒的形势，彼时的琳恩最高祭祀兼统治者“暮光者”阿尔弗雷德不得已下令赋予部分奴隶们权利，将他们从最低贱的奴隶提拔起来，改善生活质量，给予精良的武器装备，甚至这支新部队拥有脱离琳恩的独立指挥权力，这只军团的指挥者便是后来“斯卡迪”公国的创立者“解放者”尤里尔、赛普汀。 不过这些措施也只是堪堪止住了琳恩国内得反抗情绪，对异能者的战事依然不容乐观。 如果历史一切如期朝前发展，大概率整个琳恩政权都会被初代的圣痕觉醒者们推翻，从而建立一个由异能者统领的国度。 如果一切没发生意外的话…… “一个人的出现逆转了历史的进程，他同样是一位圣痕觉醒者，只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办到了。”爱德华突然肃然起敬，他竖起一根手指，此刻讲故事的人仿佛把自己代入了故事当中。 “学院的建立者，往后数千年的神话人物，维利尔 第24章 终局 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没有人知道他为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圣痕觉醒者会选择站在普通人类的阵营对抗自己的同类，他就这么凭空出现了，那个神话中的传说，维利尔。 维利尔，一个只有姓氏的男人。虽然从传说的伊始到如今的年代多次出现在世人眼前，但诡异的是却从未有过与他有关的画像留存，这个男人就是神秘这个词语本身！ 有人说他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满头白发。有人说他只是一位忧郁的青年，目无一切，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更有人说他就是现存世间最大的疯子，一个破碎的人仇视一切，举手投足间便会用毁天灭地的力量把所有胆敢阻挠之人焚烧殆尽。 总之他就这样出现在了历史上的那个战场上，据说他出现的同时伴随着空间的崩坏，现实世界的法则在这个人的面前宛如儿戏般被操弄，原本你死我活的激战双方都因为维利尔的介入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最终维利尔选择了与那位异能者的统领休伦大帝进行一场决生死的单挑，最终双方选定了在琳恩东边的因帕丝峡谷进行这场决斗，决斗进行了三天，决斗的动静惊天动地，无人胆敢靠近，也无人有能力靠近这场神仙打架。 三天后，一切尘埃落定，维利尔战胜了不可一世的休伦大帝，这场上古时期的战争就这样戏剧性的结束了。 这场决斗产生了两个结果。 第一，休伦大帝在大战中被粉身碎骨，挫骨扬灰，但据说他死的时候是仰天大笑，仿佛得到了某种解脱般，同时认可了眼前的这个同族“叛徒”。 第二，因帕丝峡谷现在被称之为因帕丝盆地，据说在无人夜晚，居住在因帕丝的人们屏气凝神依然能从那个传说之地听到错位时空中源直远古的那场决斗回响。 “我们院长居然是那么强大的人，不过他真的活了几千年吗？”莱昂疑惑不解。 “那是，毕竟是咱们老大，一人镇一国的存在！”爱德华感叹地赞美，“至于院长年龄问题咱们就不必关心了，几十年前他老人家还被记录出现过，虽然也没留下影像资料就是了。” “那之后呢？战争结束了，但这跟咱们学院有什么关系？” “别急，马上就到这段历史了。”爱德华的思绪再次飘远，回到那个尘封的时代。 古老的琳恩幻想着战争结束了自己依然能回到那个由他们统治一切的时代，但是现实很快击碎了他们的幻想，属于他们的噩梦这才刚刚开始。 从后来的眼光看，维利尔确实是为了人类种族站出来的，但是绝不是为了琳恩。战斗结束后维利尔作为最强的圣痕觉醒者直接接管了异能者势力，在把所有反对他的人与对自己力量不可控的异能者清除掉后代表异能者与琳恩进行了谈判。 在做出数项承诺后，根据谈判的结果，维利尔将带领剩余的异能者离开琳恩的境内并自我放逐，永世不得再踏入琳恩。 这是个迫不得已的决定，一来维利尔这个意料之外的因素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让每个人都相信如果他愿意，摧毁琳恩的政权比休伦还简单，包括维利尔自己。二来这场与异能者的战争本就已经极大地损害了琳恩的有生力量，魔法师们死伤惨重威严扫地，早已经镇压不住国内此起彼伏的暗流汹涌。 让这群异能者从自己眼前消失！是当时唯一的选择，所以和维利尔的这个顺水人情即便“暮光者”不甘，也只能咬牙同意了。 于是，维利尔带着所有的异能者以及一部分愿意追随他们的普通人类永远地离开了琳恩，往大陆东边迁徙，最终在如今临近湖泊的维利尔学院旧址建议定居点，那颗巨大的陨石也被带往了此地被妥善保存起来。 为了纪念休伦大帝，异能者们把维利尔城围绕的巨大湖泊起名休伦湖。众人也在维利尔的指示下开始修建一所学院，维利尔学院。 莱昂：“就咱们现在这个学院？” 爱德华：“不，现在这个是后来建的。当时建的学院现在已经是旧址了，在寂静森林里，荒废了几百年了。后来在一代代的强大异能者的协助下，凭空把一整座庞大的七耀石矿山倒悬挖出，建立复杂的术式并让他们悬浮起来，才有了如今的维利尔学院。” 莱昂若有所思：“这样啊，那后来呢？” 后来琳恩的麻烦还远未因为维利尔众人的离开而结束。 前面提到过的“解放者”尤里尔、赛普汀眼见琳恩此时国力空虚趁机宣布脱离琳恩的归属，自立为王，从此独立建国。当初琳恩统治阶级为了平息矛盾释放出去的权力最终十倍地打回到自己身上，尤里尔振臂一呼，全国上下纷纷响应，那些受尽压迫的奴隶们群起而攻之挣脱奴隶主们的枷锁加入到尤里尔的队伍中。 彼时的琳恩经过了与异能者的战争，魔法师数量早已十去七八，政权名存实亡。精灵们也在死伤惨重后不愿意再插手人类的事宜退回了森林，余下的琳恩力量根本无法压制早已得到权力全副武装的尤里尔军队，只能眼睁睁地放任他们离去，从此旧琳恩灭亡，只留下由数个结盟的琳恩魔法家族合并组建的部落。 尤里尔紧随维利尔脚步向东部迁徙扩张，最终定都如今的斯卡迪首都“菲尼克斯城”，意为凤凰或涅盘重生，定国号“斯卡迪公国”。 斯卡迪公国幅员辽阔，自西直达琳恩残存势力，至东囊括整个东海出海口，是斯卡迪公国版图最大的时刻。包括维利尔学院也在其势力范围之内，但是毕竟维利尔对于公国而言也算得上恩重如山，加上尤里尔深深地忌惮这群圣痕觉醒者们的实力，所以二者迅速达成共识并组成联盟，从此学院与公国之间维持了直至今日的友谊，民间交流也日益频繁。 “然后咱们的祖先就这样和公国的人通婚繁育后代，千百年下来拥有异能者血统的人越来越多遍布大陆各地，但是血脉也越来越稀薄。”爱德华抠了抠鼻孔无所谓地说，“起初的几代人还都大概率是异能者，后来越来越平凡，到咱们这个年代的时候都已经是隐性基因了。” “啧，怪不得我觉得味道不对劲。那么大个学院一个年级就一个班，一个班上才几十个人。”莱昂感叹，曾经强大无比的圣痕觉醒者在时光的洗礼下渐渐变得平凡，照这势头再过个几百年估计学院都已经不会再有新生了。 “不仅如此，到咱们这一代呀。除了不受控的自我觉醒，寻常办法已经不能激活那份源自血脉里的力量了，所以需要圣痕觉醒仪式。” “所以这个仪式具体是做什么的？师兄。” 爱德华：“还记得那个陨石吗？” 莱昂：“记得，不是被学院保管起来了么？” 爱德华：“就在储藏室里，咱们一般管那玩意叫鹅蛋，你到时候见着了就知道为什么这么叫了。明天的那个仪式就是让你们这群新生给那玩意照一下，唤醒圣痕中的力量，简单吧。” 莱昂：“哦～。” 此时饭菜已经被二人清空，爱德华满意地拍了拍自己微涨的肚皮，很久没有那么放肆地吃上一顿了，奶昔也已经见底。 “可现在大陆不是有三个国家吗？还有一个没讲。”莱昂好奇地问。 “蔡克特帝国，这就是另外的故事了，听上瘾了莱昂老弟？”爱德华伸了伸懒腰，站起身来。 “那还不是师兄说的故事吸引人嘛。”莱昂拍马屁地说，既然现在有机会干脆把这个大陆的势力范围个门清。 爱德华嘿嘿一笑，这个师弟他是越看越顺眼了。他转过身来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然后从一堆杂物中摸出了一瓶酒，还没开封，琥珀色的酒液在瓶中翻腾。 爱德华拍了拍瓶身发出“铛铛”两声轻脆的声响：“学生会里顺出来的的，好东西，43c，能喝不？” 莱昂：“酒量不行，但是今天舍命陪君子了。” 爱德华：“好师弟！我自己都舍不得喝，今天师兄就当是给你接风了。咱这条件就这样，将就着喝吧。” 爱德华直接把酒倒在了已经见底的两个装奶昔的杯子里，杯壁粉红色的残留奶昔兑在了酒中微微变色，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还莱昂倒了半杯。 爱德华坐下，用力地把杯中酒往嘴里灌，借着微醺的醉意缓缓地把故事的下半段讲述了下去：“蔡克特帝国……是侵略者！” 第25章 蔡克特帝国的建立 上千年的时光就这样轻描淡写度过了，直至三个世纪前的斯卡纳公国都大致维持了一个完整的国家架构，虽然暗流下的风波不断但是明面上大陆勉强是风平浪静。斯卡纳公国如同任何一个世俗国家那样，政治势力更迭，暗杀政变不断。但是每一任无论血统是否纯正都宣称家族是赛普汀的血统，仿佛只有这个姓氏才有足够法理统治这个国家。 斯卡纳也从未彻底分裂过，一些小型城邦纵使早已不受公国管辖，但是依然宣称效忠斯卡纳公国，谁都不愿意当那个分裂国家的罪人。 时间拥有强大的力量，千年的岁月能够抚平一切伤口，就连琳恩都在这漫长的时光中放下了对维利尔学院的成见，彼此进行着有限的交流。 但是帝国人的到来打破了这片脆弱的平衡，也永远改变了世界的格局。 三个世纪前，最初的帝国人在斯卡纳东部行省的海滩登陆，那是一群落难之人，宣称自己驾驶的船只在海中遭遇了意外倾覆了，希望能假借一块牛皮大小的地方供给他们暂时修整。 当时公国东部行省的领主见他们可怜，怜悯地准许了这一请求，结果不曾想竟从此引狼入室！这群人上岸后竟然把牛皮剪成一条又一条，然后用它们在海岸圈起来了一大块地，然后一大群人把从沉船里打捞出来的材料堆砌就地筑起一座堡垒，他们的…… “等等等等！停一下！”莱昂打断了爱德华的话，“这个故事我怎么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爱德华一愣：“有么？我只听过这一个版本。” 莱昂：“总之就是很耳熟就是了，怎么牛皮圈地的故事都那么相似。” 爱德华：“小问题，那不是重点，别打岔…” 不仅如此，帝国人的到来还带来了一样在公国前所未见的机械装置，这种装置能把七耀石中的力量提取催发出来当作各种用途，在此之前七耀石在这片大陆只是作为一种拥有能量的漂亮石头存在，更多时候是用作装饰，连琳恩的魔法师都无法从七耀石中提取其中的能量，但是在这群外邦人手中却轻而易举地办到了。 显而易见如此强大的装置用途绝不局限于日常生活，最初的帝国人凭借手中的导力装置直接摧毁了前来围剿他们的公国士兵，坚硬的盔甲和盾牌在磅礴的元素力量面前如同一个笑话，这就是一场高级文明对低级文明的降维打击，最终他们站稳了堡垒这个先头阵地。 噩梦的事情还在后续，随着先头部队的成功登陆，陆续更多的帝国人船只停靠在公国东部行省的滩头。 这时人们才知道这群外邦人的来历，他们是来自失落大陆“蔡克特”的居民，他们所在的国家导力科技高度发达，但却因为不知名的灾难或是地震或是海啸，整片大陆都沉入了大海之中，现在的这群人失落大陆就是寻找新家园的遗孤，他们是来入侵这片新大陆的！ 这群人自诩蔡克特人，宣称要在斯卡纳公国的境内建立新的帝国，并且很快不满足于东部行省海滩的弹丸之地，对公国的全面入侵也就此开始了。 最早的蔡克特帝国君主是德雷克家族的首领，他指挥着麾下的帝国士兵在公国境内攻城掠地。虽然人数相比公国的士兵差距悬殊，但是手中的导力科技铸造的导力枪和刀剑使得每一支选择与帝国对抗的军队都被摧枯拉朽地消灭，更多的公国军队望风而逃，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被这群入侵者的奇怪武器消灭。 最早的战争持续了三十年，此时的蔡克特帝国已经初具成型，帝国东部行省除北方临近冰原的两座坚城未被攻克其余全都落入帝国手中。得益于蔡克特本来人数的稀少，吞并的速度并没有随战争的胜利加快，他们也很清楚凭借自身纯种蔡克特人很难短时间在这片新家园繁殖统治。 蔡克特人并没有为难已经被自己收拢的城镇的居民，只是把公国势力的统治者通通消灭，积极和当地势力贵族和平民通婚，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从根本上融入这个新家园。陷落居民的人们很快发现这群入侵者并没有传闻中那么的凶神恶煞，反而相比于公国那千年风雨后迂腐落后的统治更加开明公平，再加上新的导力科技带来的便利使得他们的生活质量稳步提升，这些人很快从沦陷的失落情绪中恢复过来，成为了被称为新蔡克特人的一群人。 然而这并不能洗刷蔡克特是侵略者的事实，那些更多被赶出家园的平民流离失所，成为难民进入更往西的公国境内化作难民，居无定所，对帝国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三十年的时间蔡克特帝国消化了最初的地盘，很快又对公国发起了第二次战争，这次他们的野心是一举吞并整个斯卡纳公国的领土，彻底成为这片大陆的主人。 又是同样的剧本，公国一溃千里，帝国胜利转进。然而这一次的剧本结局有那么一点点稍微的不同，因为这次帝国的战线推到了一个日后成为所有帝国人噩梦般的名字：维利尔学院。 学院和琳恩最初是不愿意干涉帝国这个新的因素的，说到底这是公国和帝国的战争，他们选择置身事外也很正常。但是狂妄的帝国居然对学院下达了劝降书，要求学院对帝国的大军俯首称臣！ 此时的维利尔学院已经入驻了新的校区升上天空，地面上的维利尔城也在此时初具雏形，那些从公国沦陷而逃难至此的人们向学院寻求庇护，建立城市。 当傲慢的帝国军队抵达维利尔城的时候，以为不过又是一座轻而易举就能攻下的城市，只不过这次的城市会飞罢了，不会对结果产生影响。 三十万的帝国军队黑压压地兵临城下，一望无际，仿佛一个巨人准备张嘴吃下一张烧饼。 帝国人也不是没有听说过维利尔的传说，但他们认为那只是一个故事罢了。 但是维利尔院长出手了，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了帝国，有关他的传说，都是真的！并且将成为帝国的事故！ 没人知道学院长是如何办到的，他抬手间时空崩溃，一股破碎的空间乱流席卷了整个帝国军团的驻扎地，整整十二万帝国士兵在此次事故中殒命，连同他们的所在地被整片刨去，地上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像被勺子挖开的雪糕。 哭泣与尖叫声一波接一波，这一天，属于帝国的战争永远地戛然而止了。 琳恩也在此时派出了自己的部队协助公国维持住了从维利尔学院起始往北直至冰原的战线。 谁赢，他们帮谁。 爱德华眉飞色舞地说：“咱们学院外面那条国境线见过没？” 莱昂：“早上坐飞艇的时候看到过，我只知道那是国境线听说打了一场仗，没想到有这样的细节。” 爱德华：“所以说任何时候都不要怀疑咱们学院长的实力的存在，他的存在就是这个世界的神话！” 帝国的战争虽然结束了，他们的宏图也止步于如今的边界线。但是帝国是一个战争催生出来的政权，一旦这台战争机器停下来，原本遮盖的内部矛盾顿时暴发，初代蔡克特帝国君主也很快在帝国的这场混乱中殉难。 尽管后来帝国平息了内乱，但是面对外忧内患，历代的统治者都焦头烂额，勉为其难地维持着帝国作为一个整体，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终于，二十一年前，最后的一位德雷克家族的帝国皇帝…… 疯了！！ 第26章 改革 疯王，拉扎鲁斯、德雷克，蔡克特帝国德雷克皇朝最后一任皇帝。 在他漫长的45年人生中的前44年里，在大多数人眼中都是一位尽职尽责的皇帝。尽管处境艰难，但是拉扎鲁斯依然小心翼翼地维持了帝国各方势力的平衡，与大贵族联姻、收养小贵族养子、建立保民官制度、等等等等……一切能做到的他都做到了。 然而在人生的最后一年，这位八面玲珑的君主疯掉了，没有缘由，没有先兆。 那是一个注定被载入史册的夜晚，在这位“疯王”45岁诞辰那天皇宫内召开了盛大的宴会。那场宴会陛下只招待了自己血脉的直系和旁支，这位平日与所有大臣和光同尘的皇帝却罕见地剔除了亲属以外的所有人。 宴会持续了整个通宵，皇宫戒严，任何人不得靠近。 直至第二日清晨，所有人才得以进入皇宫。 让人震惊的是，映入他们眼帘的是皇宫内横七竖八的尸体，一具叠着另一具。从皇宫内庭花园到走廊再到宴会大厅，密密麻麻的尸体挣扎着想离开皇宫，他们全都死于非命。事后查验，当晚所有宾客兼少量侍从尽皆殒命，一共327人全部死于烈性毒物，死者口吐白沫面色发紫表情狰狞，死状极其扭曲凄惨。 一夜之间，从初次登陆至此时的所有德雷克血脉仅剩拉扎鲁斯、德雷克皇帝一人。 当众人找到皇帝陛下时，他独自一人端坐在皇位上，神情麻木憔悴，披头散发。 但是据在场的某位当事人回忆，当时的“疯王”并没有传闻般的不堪，反而镇定自若地向众人缓缓地交代了遗言，将自己最后的一份手令交与众人后，拔出匕首划断自己脖颈后从容面对死亡。 至此，延续近三个世纪的德雷克血脉完全断绝，从此世间再无德雷克后人。 而那份最后的手令的内容是：【皇位禅让于养子简泰克、弗兰克】 “自灭满门！扫除一切拥有皇位继承权的障碍，就为了把皇位传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莱昂惊呼,“这种抽象狠活tm能是个人类生物能做出来的事？” 莱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爱德华讲错了。 “对呀，要不然怎么叫疯王呢。别激动老弟，我当初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比你还难以置信，但是公国、学院甚至是帝国自己的报纸当时都刊登了这个消息，不像假的，老爷子他们那个年纪估计还经历过这事，回头问他。”爱德华倒是无所谓，对他而言虽然内容相当炸裂但是也不过是事不关己的八卦故事。 接手皇位的简泰克、弗兰克是“疯王”收养的两兄弟中的哥哥。从小跟在拉扎鲁斯身边，耳濡目染之间也是做事稳重，从二十岁开始便开始协助皇帝管理国家事务，同时学习统领军政，在年轻一代的基层将领间颇有声望。 但是此人有个特殊癖好，从不以面目示人，打从进入人们的视野开始便戴着一副铁面具，连沐浴睡觉都不曾摘下过，人们只能从这位怪人的亲弟弟那张脸上揣测这位兄长的外貌。 虽然朝局在一夜之间陷入滔天的动荡，但是毕竟德雷克血脉已经断绝，任何人都没有了皇位宣称，而上任皇帝众目睽睽下颁发的授命也直指这位“铁面王”，纵使所有人都意识到背后的猫腻，登基仪式也依然如期举行。 曾有人质疑过是这位“铁面王”使用某种幻术控制了疯王进行那场惨绝人寰的屠杀，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这场风波推向了最高潮，甚至一度盖过了整场禅让的闹剧。 这位新皇上位的第一件事便是倒反天罡地亲身访问了帝国的死敌维利尔学院！更是希望借助维利尔学院的威望与斯卡纳公国达成和解，结束长达三个世纪的敌对状态。 这一手操作震惊之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然而还不等帝国的民众对此做出反应，更加天方夜谭的事情发生了，维利尔院长居然同意了“铁面王”的请求，出面替他从中与公国涡旋和谈事宜。 虽然帝国是妥妥的侵略者，但是斯卡纳公国的统治者也不是傻子。整整300年的时间，几代人的繁衍，帝国早已在这片他们的新家园扎根，凭借公国的实力想与帝国对抗简直是无稽之谈，300年前如此，300年后亦是如此！ 如若没有维利尔学院当年的出面干涉，这片大陆早已被帝国吞并，哪怕是停战的这三百年双方的边境摩擦也极大地损耗着公国的国力，能够凭此契机双方握手言和对他们来说虽然意味着那些已经丢失的领土永远归属了蔡克特帝国，但是相比于卧榻之侧时刻有一个能随时把你吃干抹净的对手而言，和谈并不是无法被接受的选择。 但是事情传回帝国境内画风就截然不同了，至少对于帝国的贵族势力而言这是妥妥的背叛！蔡克特立国的根本就是铁与血灌溉的军国理念，尽管有维利尔这座不可撼动的大山拦在前方，他们也能自我安慰这是忍辱负重磨兵砺剑以待日后再发动战争。 “铁面王”的行为无疑是揭开了这层伪装，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对学院的投降！ 然而在贵族以外的势力情况就变得复杂起来了，尽管也有不少人称呼“铁面王”为叛徒，但是更多的平民与士兵却发自内心地拥护新皇的决定。战争的阴云始终压抑在所有人的心头，在这个新家园帝国以外的所有势力都对他们虎视眈眈，前线的士兵更是面对莫名巨大的压力，而这些重担从来都不是尸位素餐的大贵族们考虑的事。 所以当贵族们准备集体对新皇发难之时，却居然发现自己成了那个众矢之的，凭借执掌军队时的威信与人脉，轻易地压制住了权贵们的蠢蠢欲动。 更要命的是，和平协议签订后，铁面王全面放开了与学院和公国的技术交流。帝国引以为傲的“导力科技”流向市场传入公国，并与学院达成合作共同开发导力技术。巨大的市场催生出新的阶级，富裕的商人和工厂主掌握着巨大的财富拥护着铁面王这位“叛徒”的政权并争取权力，进一步压迫着旧贵族们的生存空间。 最后铁面王更是变本加厉想在全国推行议会制，让平民参政，彻底断绝大贵族们的生存土壤。 面对铁面王的步步相逼，帝国的权贵们忍无可忍，孤注一掷地发动了政变，而他们拥护的对象，正是铁面王的亲弟弟，现任帝国皇帝：阿莱玛修斯、弗兰克。 内战全面爆发了，虽然铁面王数年的改革卓有成效，但是毕竟百年帝国余韵还在，帝国铁血贵族们的权势还在！帝国的战争机器再次启动，只是这次对准的是自己的内部。 新旧势力的对抗持续了三个月，最终结局由铁面王的落败而告终，最后的战场皇宫也在内卷中毁于一旦，烈火焚城。兄弟二人最后在皇宫进行了殊死对决，最后铁面王不知所踪，现场只留下一只手臂作为他失败的证明，所有人都认为铁面王死了，至少他们愿意相信他死了。 那个男人掀起了一场注定会失败的变革，虽然过程卓有成效，但是结局帝国还是回归了贵族统治，一切都仿佛从未改变。铁面王执政的四年犹如昙花一现，他终究低估了帝国旧势力的阻力，蔡克特依然是那个蔡克特…… 但，真的是这样吗？ 莱昂：“我不理解，这个铁面王明明前期听着挺靠谱的，后面怎么突然就要赶尽杀绝，最后搞得人亡政息。这种注定会失败事他为什么会去做？” 爱德华：“莱昂师弟你这话就欠考虑了，你也是注定会死的人，那为什么现在还要活着？” 爱德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那瓶他从学生会顺出来的酒已经在他的故事中快要见底了，最后只能给自己再倒出三分之一杯的酒液。 浑浊的酒中是他那张微微发红却又正经的脸。 爱德华：“因为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即便做这个事的人注定不会有好的结局。铁面王本人的结局并不重要，莱昂老弟，他在做那些力挽狂澜的事情的时候吹起的风气永远地改变了帝国，至少！现在帝国就是和学院还有公国琳恩相安无事，他所掷下的那颗石子荡起的波澜依然在影响世界的，这又怎么能因为他的死亡说他失败了呢。” 莱昂认真思索后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师兄说的有道理，看来是我的境界还不够。” 其实莱昂何尝不理解，既然导力科技现在已经在维利尔城生活的处处被应用于实际，说明那位备受争议的铁面王至少是成功地将“导力科技”突破帝国顽固势力的层层封锁，用来造福世间，仅凭这一点他的变革就不能称之为失败。 只是那个人的结局终究是让莱昂意难平，久久难以忘怀。 爱德华看着惆怅的莱昂会心一笑：“哈哈哈哈，不就听个故事而已嘛，怎么还给自己听消沉了，莱昂老弟。以后还得多跟咱学习，没心没肺地过日子挺好的。” 莱昂：“那还得靠师兄多多关照了。不过师兄你懂的可真多，讲得也绘声绘色的，专业课选的难道是历史系的？” 不得不说经过这一次的科普爱德华在他的心中形象高大了起来，之前初印象还只是个颓废不得志的废材师兄，没想到肚子里还有几分墨水。 爱德华：“哦不，师兄我是导力应用专业的，啊就是刚才提到的那个帝国和学院开展合作的科研院，中庭那个，我的科室。” 莱昂疑惑：“那这一大堆历史知识师兄从哪知道的？而且里面还有不少辛秘。” 爱德华露出了不合时宜的娇羞，言辞闪烁地说：“以前吧…有段时间没钱吃饭，那会经常泡在图书馆里，也没事干，把历史书当故事书看打发时间知道的。” 莱昂：“哈！？为什么没钱吃饭会去图书馆？你去啃人家的书呀？” 爱德华：“那倒不是，其实是图书馆有个熟人常驻，每次去都能在她那蹭茶喝，嗯…还有茶点……喂，师弟你这什么眼神，怎么跟看垃圾似的。” 莱昂：“是在看垃圾，谢谢，眼光不错。” 爱德华：“哦，谢谢夸奖。” 莱昂：“我觉得我不是在夸你，师兄。” 莱昂都无语了，眼前这个舍友在他眼中刚刚建立起来的形象瞬间塌了，他现在怀疑因斯坦尼教授就是把自己找来给这个废材师兄当长期饭票的。 爱德华酒过三巡又慵懒地躺回自己的床上。 爱德华：“听我理论讲了那么多，莱昂老弟，要不要跟我实践出一次任务？” 莱昂一愣：“任务？什么任务？” “学院定期会发布一些任务，有学院各个场馆发布的也有城区一些人发布的。学院发布的一般只有学生会和执行局的人可以接，城区的比较简单所以都是执勤部的人在做。”爱德华解释，“我接了个学生会的任务，摸好了底，原本今晚打算自己去的，这不你来了嘛。” 莱昂想了想：“做任务给学分么？” 爱德华：“给实践分，不过只给接任务的人，这不带你体验一下嘛。……哦，对了，也给报酬。” 莱昂：“任务会不会很危险的，师兄？” 莱昂心里有点发毛，但是也确实很好奇这出任务具体是怎样一个流程。 爱德华登时从床上坐起，不知何时他的左手已经配备上了一个类似外附骨骼一样的机械拳套，拳套通体散发着机械的寒光。 爱德华自信地说：“别怕，师兄保护你。” 莱昂：“唉，好吧，既然师兄都这么说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看到莱昂同意爱德华心满意足地躺回床上。 “今晚，洗手间那张海报看到了没？” 莱昂走进宿舍一旁的洗手间，洗手间里有一个浴缸和马桶，洗漱台上的镜子照射出他的样貌。靠近门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张巨幅的海报，一个金发碧眼的比基尼女郎站在沙滩上对他招手。 “师兄这是你喜欢的类型？” “宾果！不过准确说是所有男人喜欢的类型，谁会不喜欢沙滩、美女、比基尼？不过不过那不是重点，海报下面有个传送门，我也不知道哪来的，不过可以直达寂静森林，咱们今晚就走那。” 莱昂掀开那张海报，底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突兀地贴在墙上，仿佛一切都会被吸进去一样，那是一个传送阵法，血红色的术式犹如封印般禁锢了它…… 第27章 旧校舍 入夜，万籁俱寂。 维利尔城南边寂静森林偏隅的一角，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先后从废弃的遗迹中凭空出现。 “呕～！！” “呼！嗯～哎呀！好久没活动筋骨了，还有点不习惯。”爱德华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伸懒腰，二人谈话结束后他借着酒劲睡到了日暮时分才醒，“师弟，你没事吧，这底子也太弱了。” 那个卫生间的神秘通道确实神奇，能从学院穿透维度空间来到地面。只是通道是条单人线，一次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爱德华前方探路莱昂才忐忑地跟着进去。隧道里光线和空间都是扭曲的，黑灯瞎火他什么都看不清，狭隘的空间也直不起腰，只能趴着摸索往前方爬去。 出口是设置在离地一米的墙壁上，爱德华驾轻就熟地一跃而下，莱昂却失足一脚踏空摔了下去，本就翻江倒海的胃直接一泻千里，歇了十多分钟都还没缓过神来。 莱昂：“你…你！他妈不早说会那么难受！？” 爱德华尴尬地给他顺了顺后背：“咱也没想到老弟你身体那么虚的呀，能进到咱们学院起码都是个异能者，身体素质这块从没见过你那么差劲的。” 这点莱昂倒是没法反驳，虽然他接到了维利尔这所只接纳异能者学院的邀请函，但是他从未感觉自己与普通人有所不同。起初他只是认为还没有像别的圣痕觉醒者那样觉醒圣痕才导致的身体差异，但是今天遇到的艾兰迪尔和班宁，甚至是被星巡打飞却仍安然无恙的赛卡迪亚，似乎自己才是那个特例。 想到这莱昂深深地呼吸，现在他能做的只剩下调整好心态了。 爱德华：“怎么样，好受点没？” 莱昂：“好多了，暂时还死不掉。……说起来师兄这是什么地方？” 莱昂看向身后的废墟，那是一片巨大的遗迹，遗迹与森林已经融为了一个整体。破旧的墙面层层剥落，石砖胡乱地散落一地，上面布满了青苔的痕迹，爬墙虎给整座遗迹的外围盖上了一层绿色，密密麻麻。横生的榕树枝干从建筑年久失修而崩塌的缺口侵入遗迹内部，从破烂的大门入口望去，里面绿植丛生，隐约有啮齿动物悉数的穿梭其中的残影。 从这里能透过森林的巨大乔木间隙看到维利尔城高嵩的城墙。 “我中午给你讲故事的时候没提到么？在学院建天上那坨铁疙瘩之前学院一直都在地面。眼前这个就是旧校舍，荒废好几百年了，它还在使用的时候还没有维利尔城呢。”爱德华解释，他看见莱昂注视着这片废墟视线迟迟不愿挪开，“我建议你别打它的主意，就算里面有东西几百年的时间也足够拾荒者搬空了，现在里面大概已经是什么野生动物的巢穴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莱昂准备离开，他们今晚可是有任务在身，后者“哦”地跟上。 【莱昂…………？】 莱昂停下脚步猛地回头，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爱德华疑惑：“怎么了师弟？” 莱昂心里发怵：“我刚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在喊我名字，师兄你有没有听清？” “声音？”爱德华竖起自己的耳朵，“没听到呀，莱昂你是不是摔一跤摔出幻觉了？” 莱昂挠挠头，最后拍了拍自己的脸振奋精神：“……应该是我多疑了，没事了，我们继续走吧。” 二人的身影渐渐离去，独留下身后已经百年风霜的旧学院在这片融为一体的森林的继续沉寂。 【…………】 ………… …… 维利尔学院，执行部总部。 与金碧辉煌的学生会会馆以及执勤部那占地辽阔的本部相比这里就显得朴素低调了许多，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司办公楼，各个执行局的成员专属的位置上摆满了文件和书籍，这使他们看起来更像是普通的文职人员而不会联想到他们才是这个学院真正的暴力机构。 事实上，在每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执行局成员向你亲切地握手问候时，你无法联想到他们伸向你握手的那只干净的手上曾经沾满了多少鲜血。 与执勤部还有学生会不同，执行部是唯一一个维利尔学院对外的行政部门，从事一般的外交活动和执行某些秘密且不能公开的行动。 执行局中分为两拨人，一组由在校学生组成一般被称为“内局”，进行正常的命令，比如维护某地区突发的安全问题或者解决某地区出现的袭击人类的怪物。 另一拨人的档案在他们以生命作为誓言立下时便被封存了起来，他们执行的都是真正的危险任务，而且这些任务大部分都不能公布于世。只有那些在学院执行局六年毕业后仍选择留任为学院工作的人才能进入这个分支，他们被称为“对外局”。 一些可能不那么干净“肮脏”的活都会经由他们的手，一旦行动暴露执行人员被地方人员抓捕必须撇清和学院的关系，所有执行局的人员除非年龄到达退休或者在任务中牺牲了才能取回自己的档案，前者划为终生荣誉学员后者陪同尸体一同火化。 现在执行局的大部分成员因为近期诡异的动荡都被派往大陆的各地执行任务，偌大的场馆里除了留守的两名昏昏欲睡的值夜班的成员外显得空荡荡的。 三楼，总务科办公室，“内局”局长海森伯格今晚迎接着一位不速之客，但他仍镇定自若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与他年龄相仿的男人，金黄色的头发垂到后颈，在灯光下仿佛散发着光芒。男人靠在沙发上紧闭着双眼，俊朗的五官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尽管男人的脸上稍显疲态，但是那股油然而生的尊贵气质无不彰显着他的骄傲与自信。 然而男人的状况却比他那散发的气质更加引人注目，他身穿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内衬却凌乱不堪，敞开的胸膛成块的胸肌暴露在外，领带也被用力地扯到了一边，整个人犹如即将暴发前的火山那般随时准备暴发。 学生会会长，霍金斯丶劳伦特，此刻满是戾气地出现在执行局的总部。 第28章 酒间谈话 海森伯格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位不声不响闯进来后一言不发地就坐下的同僚，对方全身散发着浓厚的酒气扑鼻而来，皮肤泛红，显然已经喝过了好几轮。 海森伯格：“喝点什么？” 霍金斯：“酒。” 海森伯格：“我这里有茶，你的样子……” 霍金斯：“酒！烈一点的，你那些需要慢慢品味的我现在喝不下。”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房间角落的酒柜开始翻找。 海森伯格：“你现在这个样子让学生会的人看见会很失望吧。” 霍金斯依然紧闭双眼，神情严肃：“我从下面过来的，没人看见。” 海森伯格恍然大悟：“下面？你是说那条维修通道么，我记得你那位学弟爱德华现在就住在那。” “我去打过招呼了，他不在。因斯坦尼教授好像给他安排了个新舍友，是今天刚入学的新生。”霍金斯苦笑，“难得还有人愿意跟现在的他在一起鬼混。” 海森伯格：“不在？那么晚了他能去哪里。” 霍金斯：“不知道，他现在那副样子还能有点践行的爱好，挺好的。” 海森伯格：“威士忌可以么？只有这个。” 霍金斯：“可以，加冰。” 海森伯格从酒柜里取出两只截然不同的酒和酒杯，便其中一个杯子里“哐当”加入了三块冰块。走回到办公桌前伸出手臂把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一扫而空，漫天的文件散落一地，那张办公用的桌子俨然成了今晚二人的酒桌。 他给霍金斯加了冰块的酒杯倒上威士忌，橙黄色的酒液荡漾，照出今晚霍金斯那张浑浊的脸。给自己倒上一杯淡黄色的香槟，与海森伯格白里透黄的发色，干练清爽且内敛。 海森伯格轻轻拎起高脚酒杯，芳香的酒气愉悦着神经，薄薄的一层气泡盖在酒面，抿了一小口，细腻绵密。 当他放下酒杯时却皱了皱眉头，因为霍金斯已经一口把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酒不是这样喝的。” 霍金斯沉默。 “‘你也不是来找我喝酒的。’” 霍金斯继续回以沉默。 海森伯格锐利的双眼凝视着眼前的这位会长：“你对这次出使帝国的人员名单有意见。” “我怎么敢呢！？那是学院长亲自下达的命令。”霍金斯终于打破了自己的沉默，语气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怨气。 “你确实喝醉了，霍金斯。平时的你不会像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海森伯格说。 “我倒是希望就这样一醉不醒，忘掉那些糟心事。”霍金斯愤愤地回答。 “让我猜猜看。”海森伯格饶有兴趣地看着暴发边缘的霍金斯，“以你的身体素质要喝成这样起码得15…不20个小时以上，名单是中午才在我们这些随行人员和亲属间传播的，你提前知道了。” “名单敲定是昨晚最后卢卡瑟教授强行要求也拟定的，也就是说……你这个学生会长从帝国那边出事开始就一直在监视我们。”海森伯格语气冰冷得不带感情，“……是中央控制室，‘方舟’协助了你，我怎么就忘了你和爱德华都是‘方舟’构筑时的奠基人，这种事对爱德华来说都驾轻就熟，更何况你，我认为你欠我一个解释。” 沉默，霍金斯又一次以沉默应对，但是海森伯格察觉到他气息的紊乱，那是心虚的证明。 “你是有事要来求我，和这次任务有关系。” 霍金斯长久的沉默后点点头。 “而且跟你妹妹娜塔莎有关。”海森伯格继续说。 顿时！霍金斯睁大双眼，那宛如海蓝宝石般晶莹的双眸此刻却仿佛地震般颤抖，全身犹如一只被忽然从睡梦中惊醒的大猫般炸毛。 海森伯格：“看来我猜对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眼前这位自己同届的学生这种状态，在更多的时候身为学生会长身份的霍金斯都是完美学生的楷模，优秀、自信、强大，宛如巨人一般。 但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巨人，只是灯光不断地拉长了他的影子，让他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巨人。 “你知道吗？海森，卢卡瑟教授背地里曾经多次宣称你是他最优秀的学生。”霍金斯像泄了气一般自言自语，“我一直以来都是不服气的，我和戴维的圣痕都远胜过你，但是导师他的目光却始终都选择注视你，直到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在某些方面至少比我优秀得多。” “奉承的话就不必说了，霍金斯。我们当了五年的同学，也共事了五年。你的人品和能力我信任得过，这件事我会替你压下去，但是我必须要知道是什么让你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海森伯格拿起自己的那杯香槟又抿了一口。 霍金斯：“我希望这次的帝国之行，你能替我照顾我妹妹。” 海森伯格不解：“娜塔莎她是s级。” 霍金斯：“我知道我妹妹是s级！我不担心她的安全，战斗力方面她比我这个当哥哥的还要强上无数倍！” 霍金斯忽然伸手抓住海森伯格的手腕，他拎在手上的酒也撒了出来弄湿了那件黑色的外套。 然而海森伯格却从霍金斯的眼神中看出了恳切和哀求的情绪。 霍金斯：“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无论如何！绝对不要让我妹妹离开蔡克特帝国的首都‘前进堡垒’。” 海森伯格一愣：“就这样？” 霍金斯情绪激动：“就这样！！很简单对不对！只需要帮我看住我妹妹不要让她乱跑，尤其是不要能接触到帝都郊外” 海森伯格：“我还是需要一个解释，霍金斯，这太反常了。” “我会给你解释的！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霍金斯用力地握住海森伯格的手腕，但是他身上的气势却萎靡了下来，“别逼我求你……海森。” 海森伯格认真地考量着其中的利害，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相信自己的这位多年挚交，这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但是霍金斯值得他的一次冒险。 “我答应你，霍金斯。只要不影响任务，娜塔莎就只是后备力量，不参与行动。”海森伯格说，“也不允许离开帝国首都境内。” 得到海森伯格的承诺霍金斯整个人泄了气一般瘫软在沙发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谢谢你，海森。” “不用谢我，现在，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其实娜塔莎和我的……”霍金斯准备缓缓道来，他的精神也随着放松恢复了一些昔日的神采。 轰！！！！！！！ 天空中一声巨大的声响打断了霍金斯接下来的话语，连同二人所在的地板也在微微颤栗。霍金斯与海森伯格瞬间警惕起来对视一眼，共同走到窗前…… “戴维那混蛋到底在干什么！！！” 霍金斯怒吼着。 在他们二人眼前，寂静森林燃起了熊熊烈火，一副巨大的身影行走于森林中追逐着什么，漫山遍野的火光照亮了天际…… 第29章 寂静森林 寂静森林中，莱昂紧跟着爱德华的步伐。 “师兄，你接的这个任务的内容是啥。”莱昂喃喃地说，给自己壮着胆，他似乎听到草丛里悉疏的剐蹭声。 二人沿着丛林里被开辟的小路走着，一前一后。寂静森林是大陆南边一大片未开垦的原始森林，丛林密布。在南部，从最左侧的琳恩一路蔓延到最右侧的蔡克特，当初斯卡纳公国拓荒的时候也只是把大陆北部稍微简单的地方变成了如今的平原。南边的森林因为地势陡峭崎岖并且栖息着数量众多且凶猛异常的魔兽阻拦了斯卡纳的脚步。 据说十数年前蔡克特曾经妄图凭借自己强大的导力科技强行将势力往南部拓展，毕竟往东是海往西是早已划定的界限。结果激起了寂静森林内动物的反扑，蔡克特人手中引以为傲的导力枪在面对人类时无往不利却无法在复杂的森林地形里应对各种掠食者，死伤惨重。 后来森林的魔物与恐龙甚至一度突破森林冲进蔡克特的村镇为祸一方，最后不得已帝国方面恳请维利尔学院派人协助处理危机，毕竟他们才是治退这方面危害的专家。 最后学院的卢卡瑟教授与自己众多学生帮助帝国解决了祸患，这也是学院与帝国合作的典范，这一次的危机也促进了帝国导力科技往小型化便携式方向的转型。 “找一颗蛋，龙蛋。科研所和学院的生物科分别发布的委托都是它，挺难找的，挂了快半年了都没人完成。”爱德华说着注意到了什么。 “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莱昂问，无论哪种在现实世界都不可思议，但这是个魔法世界，他已经默认了飞龙的存在。 “天上飞的！稀有物种……诶嘿！抓到你了。”爱德华嘴上一边回答身体却动了起来，在莱昂面前一把跃起扑到了一旁的树丛中。 紧接着爱德华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站起身来走到莱昂身边。 第一眼莱昂看到的是爱德华那只装着金属臂铠的手，在黑夜无光的环境里明晃晃的。第二眼，那只手上握着一只生物，二十厘米来长，有一条长长的尾巴，正在被爱德华捏着奋力挣扎。 “我靠，还真是恐龙啊？！”莱昂震惊得难以言表，以前只在博物馆见过恐龙化石和恐龙的还原标本，现在居然见着实物了，虽然只是一只恐龙幼崽。 爱德华捏着的是一只盗齿龙的幼崽，像一只长了长腿的蜥蜴挣扎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嘴里布满细密尖锐的牙齿，像一排排未剥壳的稻谷，试图咬穿爱德华那只铁臂。 “这小家伙跟着我们一路了，不知道想干什么。”爱德华嘿嘿一笑，手上稍微一用力，幼年的盗齿龙挣扎得更厉害了，嘴角都开始渗出鲜血。 “你不会真打算弄死它吧，师兄。”莱昂在一旁皱皱眉。 “没有，吓唬它一下而已。”爱德华说着手上更加用力地捏了一把，然后把那只幼龙像扔垃圾一样抛出去，最后撞在了树上落地，一瘸一拐地艰难站起来窜进丛林深处。 “看吧，就跟你说了森林里没什么危险的，最多就是些小动物之类的。学院附近这一片每天都有执勤局的人巡逻，安全得很。”爱德华拍拍手上的灰，“咱们继续走吧，早点找到那颗蛋交给生物科的人领了报酬完事。” “可师兄你不是报的科研院里的专业么？” “那哪能一样，虽然都是开在学院里，但毕竟是帝国的机构，咱怎么能便宜了外人是不是？”爱德华说。 “师兄你给我说实话，你的立场摇摆起来跟狗尾巴草一样，这话我可不信。”莱昂无语地举手。 “嘿嘿嘿，还是师弟懂我。科研院悬赏4枚金币，生物科给五枚还附赠一个月的食堂饭券。咱也不说是见利忘义的人，但总不能做亏本买卖不是！”爱德华鸡贼地拍了拍莱昂的肩膀，脸上笑容灿烂。 “无利不起早嘛，我懂我懂。”莱昂耸耸肩，结束了这一小段插曲。 接着爱德华继续前方带路，二人从最初铺设砂石组成的崎岖小路渐渐走到只有三两个泥脚印踏过的泥地，最后七拐八弯地连路都不剩了，脚下全是地衣和无人处理的枯枝。周围的环境越发幽森，森林里偶尔传来几声鹗鸟悠长的鸣叫，二人如入无人之境，被黑暗的氛围吞没。 莱昂不安地取出一把匕首砍开前方遮挡视野的树枝，匕首是爱德华给他护身用的，但说是匕首，剑刃比莱昂的拳头都大，就像是五根手指并拢焊在一起组成的锥形，师兄似乎对巨大化的武器情有独钟。 莱昂：“师兄，我们没走错路吧？都快没路了！” 爱德华胸有成竹：“放心！咱这里踩点时都走过好几趟，相信我的方向感。” 莱昂：“师兄那委托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偏要挑个晚上来么？” “挂出来有小半年了，据说执勤部的人找到了样本幼仔的尸体，珍稀动物银鳞龙，会飞会喷火那种，现在很少能见到了都怀疑灭绝了。科研院知道后猜测一定还存在其他的成年银鳞龙，不然幼崽不可能独自在这边徘徊，哪怕是找到蛋也行。”爱德华眼中闪着兴奋，“几天前我从一个猎人的人脉那打听到疑似银鳞龙蛋的目击，前几天我踩点终于在昨天找到了银鳞龙的巢穴，但你指望我一个人去对抗那两夫妻简直痴人说梦。” 爱德华：“得亏这银鳞龙习性晚上狩猎，咱们趁机去把蛋摸走，交给生物科。然后把巢穴的情报卖给科研院！两头通吃！” 莱昂：“师兄好算计，那我们……呃！！” 莱昂话音未落，刚拐过一个山坡的爱德华一把按住他的头两人一起蹲下。 “找到了！！……奇怪了，我记得应该不在这才对……”爱德华从树丛中探出头。 莱昂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森林里一处空地上，杂乱的枯枝被铺满了地面，是什么生物的巢穴。不远处有一个像是收集物堆积出来的小山包，破碎的蛋壳散落一地，有几枚碎蛋里还有淌着的蛋清。 一枚青色的巨蛋立于那堆杂物中间…… 第30章 狂飙 莱昂凑上前，从杂物堆一样的土包里取下那枚巨蛋。爱德华警惕地背靠着莱昂靠近，虽然是意外收获但是这地方与自己发现银鳞龙的巢穴的位置不相符，他只想尽快完事。 “怎么样师弟，咱们下个月的饭票还有着落么？”爱德华问，同时他没有装戴臂铠的手抽出一把导力手枪，造型和普通的左轮手枪很相似，但是弹匣的转轮处却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状容器，里面静置着一块明晃晃的“空元素”七耀石。 莱昂仔细端详手中的这枚龙蛋，龙蛋的壳颜色青白相间，上面还有密密麻麻黑色的斑点，大小类似鸵鸟蛋，他两只手才能握住。拿在手上黏糊糊的，还粘着类似胎衣一样的东西，微微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他蹲在地上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包将蛋轻手轻脚地放进去，背包四周贴了一层纱布，防止颠簸将蛋捣碎了，“蛋没问题，不过它好沉呀。………师兄你就算馋也没必要流口水，这个还要交任务呢。” “哈？我没流口水呀。”爱德华一愣，扭过头来。 莱昂摸了摸自己头顶滴落的湿漉漉的液体，粘粘的发臭。他抬起头，在山包的顶端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只巴掌大小的窃蛋龙正居高临下死死地盯着他，那唾液是属于它的。 “切！” 正当那头小家伙冲莱昂跃起准备从后者身上撕下一块肉时莱昂眼疾手快抽出匕首往空中划去，二者运动的弧线相近，匕首的锋芒在等着逼近的肉块，小窃蛋龙……在等死。 利刃划过，断成两节的窃蛋龙从莱昂头顶擦过，掉落在地上。上半身扑腾了几下很快没有了气息，下半身却还在不停的扭动，像蜥蜴断掉的尾巴。 “反应不错呀，师弟，练过吧。”爱德华吹了一声口哨，刚那一下让他对莱昂刮目相看。 “凑巧而已凑巧而已。”莱昂反而惊魂未定，刚那一刹那只是身体的条件反射做出来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可惜了，明明都放过它了，还要纠缠咱们。”爱德华看着地上只剩下半截的窃蛋龙尸体叹息道，然而他的话音还未落下…… “！？” 那蜥蜴一般的下半身最后停止扑腾时，空地周围的树丛里传来阵阵践踏枯枝的脚步声，不属于人类的脚步声，一道阴影从其中一棵树后探出身来。 嘣！！ 爱德华直接朝那阴影处射击，虽然不是很清楚现在他们二人的处境，但是先出手势必比坐以待毙强。 这也是莱昂第一次见识那所谓的导力武器，枪械的声音和他正常在电影里听到的相似，只是射出来的并不是实体子弹而是一种类似能量的光束，爱德华手中的那把枪弹匣里的七耀石也在射击时发出了一阵明亮的光芒。 枪响后，阴影中的生物朝前倒下，是一头成年窃蛋龙。与自己的幼崽不同，成年的窃蛋龙身上长着浅色的羽毛，这让它看起来更像一只鸟而不是蜥蜴。前端的利爪呈镰刀状，修长的尾巴就占到了它两米长度的一半。 倒下的那头的头部被导力枪击穿，脖子往上只剩下颚是完好的，脑袋被能量武器整个掀开，断口处发焦飘着青烟，连挣扎的反应都没有就直接毙命。 莱昂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心里嘀咕，当年斯卡纳公国的士兵就是面对着这样的对手么，那输的确实不冤，未来科技打农业文明确实是降维打击。 不过现在的情形不允许他再胡思乱想，四周原本隐藏的阴影逐渐淡出身影，一头二头三头！四面八方涌现而出的窃蛋龙将他们团团围住，它们并没有因为倒下同伴凄惨的死状而退缩。 莱昂的心脏在狂跳声音有些颤抖地问：“师、师兄，数量好像有点多，这也算小动物范围么？” “……师弟，它们不算。”爱德华脸色也很难看，不过仅仅维持片刻眼神一凝地再次扣动扳机，“但是也没区别，会用枪吗？” “应该不难。”莱昂艰难地点点头，面色凝重地从爱德华手中接过了那把导力枪，现在就算内心有多恐惧都无济于事，这道难关他必须陪师兄一同闯过。 很快，第一头窃蛋龙率先朝他们冲来，它的目标是正面的爱德华，它的动作极其迅速，爆发出来的速度接近16米每秒，比普通人类的短跑世界冠军还要快上接近一倍。 但是爱德华毕竟也不是普通人类，面对高速朝自己奔来的恐龙他直接踏步朝前身体下压，握紧那只装着明晃晃臂铠的拳头。 然后用力一拳朝头顶上方打去，强大的力量带起一股强烈的气流，拳头臂铠犹如炮弹般直直的穿透那头窃蛋龙的胸膛，血浆从缺口处喷涌而出，染满了爱德华那条手臂。窃蛋龙胡乱地挥舞着前肢，巨大的疼痛差点使它当场昏过去。 另一头恐龙也紧随其后朝莱昂扑来，他可不是爱德华那种货真价实的圣痕觉醒者，没有那样的身体素质和神经反射。他只能胡乱地朝自己这一面的那几头围涌过来的乱射一通同时将那柄匕首掷出，他可没自信像师兄那样近身对抗这群迅捷的生物。 匕首只是扎到了其中一头的身体稍稍迟滞了它的动作，导力枪却结结实实地命中了一头窃蛋龙粗壮的右腿，后者应声倒下，整条大腿像断裂一般折断扭曲，它倒在地上无助地哀嚎。算上爱德华亲手解决的三头，他们已经让四头窃蛋龙失去了行动能力，原本紧密的包围网顿时被揭开了一个口子。 “我们走！”爱德华大喊一声，将左手还在挣扎的那头恐龙横在身前当作肉盾，另一只腾出来的手一把揪起身后的莱昂的衣领。 【轻风，指引我的步伐】 他口中吟唱着类似因斯坦尼的话语，一股无形的气流悄无声息地萦绕，连同猝不及防被抓起来的莱昂都顿时感觉身轻如燕。 然后爱德华脚底发力，暴发一般对着围困面前的恐龙突围而去，瞬间速度接近80八十迈！直接将挡路的恐龙像保龄球一样撞得四散开来。 “我靠！师兄！我还以为你真想继续打呢！”莱昂激动地说，他被爱德华拎着，像个断线娃娃被带着朝前。 “嘿嘿！耍帅而已，咱才不蠢呢！再打下去咱俩今晚非得都要折这不可！”爱德华笑着说，突出重围后一把将左手失去利用价值的肉盾丢开，奄奄一息的窃蛋龙落地时彻底断绝了生机。 森林里二人奋力地逃跑，成群的恐龙锲而不舍地追逐着他们的身后，沉寂的寂静森林今晚异常的喧闹。 第31章 神秘的相遇 夜，悠长无眠。 漫天的星辰组成的闪烁光芒映照得大地一片一片灰银色，静寂森林沙沙的风掠过树叶的声音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像是女人呜咽的低语构成了今夜森林独有的旋律。 噌！…………啪咚！！一声剑锋划过空气声音打破了这道独有的旋律，一头双角犀牛轰然倒在人影的身后，他鼻子前坚固的骨盔也没能挡住那道一闪而过的剑影，连同那两只引以为傲的硬角一同被断开两瓣。 “维利尔的委托……有点过于简单了。” 青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把钢剑插回剑鞘，清风悄然地拂过他的脸颊，银白色的如丝长发飘逸地随风摆动。 兽性容易在夜晚沸腾，伤疤也在这时候才显得越发的狰狞，皓月及星河淡淡的光芒映射在他的身上的锁子皮革上散发着浅浅的荧光。 艾兰迪尔，这个猎魔人此刻仿佛沐浴在圣光中般拥有一种朦胧感。 他的存在似乎原本就应该属于这片自然般居然没有一丝的违和，他站在这里就像压制性的存在，漠然地仰头遥望布满繁星的苍穹，那双金红色的蛇眼瞳孔拥有着穿透一切黑暗的不可思议力量。 相比于喧哗的维利尔城艾兰迪尔更喜欢待在被自然环绕的森林里，这是他通过那种转化的仪式后所获得的返璞般的“天性”。猎魔人就是这样的存在，正如爱德华对马聪提及的那样只有这种人才适合自然，其实相较于拥有圣痕的异能者而言它们的身份才更应该被称之为怪物，因为某种程度上而言猎魔人才是真正的脱离了“人”的范畴。 他的身整整齐齐躺了三具双角犀牛的尸体，两大一小，无一例外都是被那把看起来很朴素的钢剑一击致命，然而无论是钢剑上还是艾兰迪尔身上还没有残留下任何的血迹，他的动作甚至快过了血液溅潵出来的速度，直到他脱离了战斗双角犀牛的血浆才从伤口处慢慢渗出。 即便身处维利尔艾兰迪尔也依然保持着接受委托猎杀魔物的习惯，一如在琳恩活动时的日常，只不过维利尔的居民更喜欢把委托挂在执勤部的告示牌供给有能力的学员截取，但是考虑到艾兰迪尔猎魔人与学院预备役的身份，从一个月前执勤部就网开一面特例让艾兰迪尔接取委托，但是只允许接取猎杀魔兽的任务，毕竟猎魔人的实力摆在那物尽其用。 他蹲下身子将三头犀牛的角收入囊中，那是任务的信物，即便维利尔没有这方面的要求但是艾兰迪尔早已习惯这种流程。 “啪啪啪~~” 四下无人的森林，不知何时身后忽然传来有节奏的鼓掌声。艾兰迪尔猛地左手拔剑指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这次他拔出的是背后另一把剑，银剑，专斩邪祟。 然而剑指的方向却空无一人，艾兰迪尔那双蛇瞳微微一缩。 “是在找我吗？” 一个带有几分戏谑的声音传入耳中，纤细的小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手指传来微弱的触感。 艾兰迪尔神经绷紧，第一时间挥动右臂用力地肘击后方，他惊讶于自己居然没看清楚对方的动作，连气息都难以捕捉到，身影犹如鬼魅。 然后手肘砸到的却只有空气，三两只火蝶在艾兰迪尔的手臂处飞舞，然后渐渐身体如燃烧的火柴般被火焰吞没，转瞬即逝。 “面对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阁下还真是粗鲁呢～”戏谑的声音再出飘来，这次又回到艾兰迪尔剑指的方向，一名神秘莫测的女孩翩跹地落在他的面前，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啊咧？似乎，过于粗鲁了。” 虽然第一时间被对方的手段戏弄了，但是艾兰迪尔毕竟也是字面意义上身经百战的强者，在确认后者本体出现的瞬间那柄银剑就已经抵在了她的喉咙上，行动之快出乎了女孩的意料。 “你是什么人？”艾兰迪尔冷冰冰地问。 被银剑指着的女孩，却并不惊慌，虽然艾兰迪尔的实力多少超出了她的预期，不过此刻脸上依然挂着淡定的笑容，连那双深情的双眼都满含笑意地看着对方。 女孩一头深红色的长发，艳丽动人，一张鹅蛋脸精致俏丽，细腻柔滑的肌肤即便没有刻意摆弄都透出股妩媚的气息，让人沉迷。她身穿一件橙红色的晚礼服，漂亮的红发上有一个缎带结成的小小蝴蝶结，酒红色的高跟鞋拉起了并不高挑的身姿。 她的外貌很惊艳，除了不应该出现在寂静森林里的这种场合，更不应该被一柄剑指着。 “我是什么人很重要吗？猎魔人阁下～”女孩不动声色地悄然后退一步，双手拉起晚礼服的裙摆就要行礼，然而还没低下自己的头那柄剑刃就再一次抵了上来，使她动作一僵，无奈地皱眉道：“阁下还真是不解风情。” “很重要！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艾兰迪尔眼神锐利，语气也严厉起来，不难相信假如后者再有什么举动他会毫不犹豫地挥剑：“你不是维利尔学院的人。” 寂静森林平日里只允许学院学员和维利尔城的猎户樵夫入内，晚上更是直接严禁任何人进出，只允许执勤部的巡逻人员走动，而眼前的女孩显然不是执勤部的。 然而从今早开始执勤部就全面戒严，除了执勤部的人外严禁他人出入，似乎在搜索什么人。连艾兰迪尔都是无视规则从七米高的维利尔城墙翻越而出。 女孩无奈地举手投降，但无奈地闭上眼，但是脸上的笑意依然不减：“我确实不是，但是猎魔人阁下～您不也不是嘛。” 艾兰迪尔：“我是，从今天开始。” 女孩瞳孔微张，满脸惊讶：“哦呀？！看来我的情报有误～” 艾兰迪尔：“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我的耐心有限，美丽的女士。” 女孩满脸的期待：“您要杀了我吗？猎魔人阁下，用银剑？可我不是什么魔物喔～” 艾兰迪尔：“但它毕竟也是一把剑，我不介意破例一次。” 女孩无可奈何地叹气：“好啦好啦～别那么凶人家嘛。我投降行了吧！其实呢我是…………哦呀！好像有什么声音？你仔细听听看～～” 女孩闭上眼，一只手调皮地放在耳旁做出侧听的动作。 是分散注意力的伎俩，艾兰迪尔很清楚，但他还是下意识地集中注意力，以他的猎魔人的天性在这自然中的亲和力远超他人，几百米外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能一清二楚。 嗯？森林里确实有动静，是人的脚步声，而且动作很仓促，是在奔跑，从频率来说是两个人。身后有什么在追着他们，数量很多，速度很快，不像人类！ 艾兰迪尔忍不住朝动静的方向看去，手中的剑依然牢牢握住，那双蛇瞳仿佛拥有洞穿一切的魔力，使他透过茂密的丛林看清楚了远处的细节。 莱昂！！？ 艾兰迪尔一怔，他万万没想到其中一人居然是今早才认识的同学，跟着另一名不认识的人在逃命，他们身后成群的窃蛋龙在追逐。 “呵呵呵～看来是猎魔人阁下认识的人呢～那我就不打扰了。”女孩的声音适时传来，不出意料，在艾兰迪尔分心之际的片刻时间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面前。 艾兰迪尔早有所料般收起了银剑，面无表情，对方早有准备，刚才的身影处又是只徒留几只绚烂飘散的火蝶，空气中回荡着女孩最后的话语…… “果然选择阁下是个错误的决定……不过琳恩的猎魔人～我倒是不讨厌像您这般强大的人，相信我们一定会有缘再见的～” 第32章 神威 “踏踏踏～！！”疾驰的脚步声在山林间回荡。 莱昂体验着从未有过的快感，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一阵风，脚步所到之处便为世界。在爱德华师兄魔法光环的笼罩下身体轻盈如游龙，以前他曾经在纪录片里见识过飞人博尔特的速度，那道黑色的闪电所到之处总会带起一股强劲让人侧目的风，而此刻他自己就是那道风！ 实际上如果他能从别的视角看清现在的自己会发现更像一辆高速路上失控的货车，八十迈的速度足够他甩掉任何碳基生物，但是一个轻微的碰撞这个速度都足够他粉身碎骨！ “我还是头一回见逃跑得还挺tm兴奋的人！？”爱德华侧过头看向身边情绪亢奋的莱昂。 “这魔法也太神奇了！！我亲爱的师兄，回头能教我不！？”莱昂激动地说，他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使用魔法带来的益处，仿佛身处哈利波特的世界。 “那当然了！我亲爱的师弟。”爱德华学着他的腔调无奈地回答，从对方的语气现在二人与其说在逃亡不如说在郊游散步，“明天你圣痕觉醒后，咱们就都是自带魔力的人了……前提咱们得有明天！” “什么意思？师兄，咱们这不是快接近维利尔城的高墙了么。”莱昂估算着他们跑了也有十来分钟，就算早些时候深入丛林绕的弯路这20公里的距离应该也快能摸到维利尔城的边缘，再不济也应该遇到执勤部的巡逻了。 爱德华面露难色：“……难说。” 莱昂一滞，转头呆呆地看向师兄：“师兄你不是说自己方向感很好嘛？” 爱德华：“就是方向感好才坏事！咱们刚才突围的时候其实是反方向跑的，加上现在慌不择路跑的这十来分钟……” “四十公里！我可真是谢谢你猪头师兄！现在才说！！”莱昂大喊，他看向身后那群恨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的窃蛋龙此刻才想起自己还是在逃命，“小心！看前面！！” 在从数棵参天的乔木旁边惊险绕过后，出现在二人眼前的居然是一堵墙！起初莱昂还喜出望外，但是他很快发现那堵“墙”并不是维利尔城的城墙，上面布满了青苔，并且更加高耸！ “咱们这是绕回来了！？”爱德华惊疑。 “不像呀！师兄，这是另一个遗迹吧？” 眼前的废弃遗迹相比于旧校区更像是一片乱石堆，完全没有人工规则可言。更要命的是他们距离面前那堵墙已经只剩下几百米了，而脚上的步伐因为惯性根本控制不住停不下来！再这样下去他们都要拍在墙上。 一想到自己居然会是这种搞笑的死法莱昂当即心头一凉。 “啧！”爱德华眼见情况已经不可控干脆把心一横，身手敏捷地加快了步伐一个箭步先莱昂一步冲向了墙面，然后高高跃起一脚蹬在墙上，如果只是普通人在这种速度下做这个危险的动作那条腿早就“啪叽”一下应声而断了，他却凭借自己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硬扛了下来。 借助这一下强行的消力爱德华稳住了脚步，同时借助强大的反作用力整个人像弹簧般弹射回来，一把扑在莱昂身上将后者紧紧抱住，二人顺着姿势在地上狠狠地滚了几圈，也算是勉强刹车了。 “哎哟喂！我的老腰。”莱昂痛苦地呻吟，虽然绝大部分的冲击力都被爱德华缓冲掉了，但是他也是实打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然而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成群的窃蛋龙紧随而至，为首的两只还因为同样刹不住车直接撞在了那堵墙上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莱昂和爱德华不顾疼痛急忙站起身来，它们已经又一次把二人团团围住，这次密密麻麻地不再留有给他们逃跑的空间，个个都蓄势待发。 “怎么办，师兄，我们接着打？”莱昂慌张地问，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能怎么办，凉拌吧。”爱德华无可奈何地说，说话间居然把手上的臂铠脱掉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大哥都这种时候你发什么神经！还有心思开玩笑？”莱昂惊恐地看着自己这位师兄，怀疑他是不是刚才磕到了脑袋。 “我没在开玩笑。”爱德华说，语气很正经。他双手抚摸过自己的头顶顺了顺头发，原地跳了跳放松自己的神经和肌肉，“我只是陪它们玩够了，该是时候认真一下了，莱昂……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他看向莱昂露出一个迷之自信的笑容。 “我也是一名圣痕觉醒者，拥有自己的圣痕。” 莱昂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忽略了爱德华异能者的身份，后者贱兮兮的做派盖过了贴在他身上的这个标签，师兄并没有像大部分维利尔学院的学生那样把象征身份和圣痕等级的臂章贴在制服上。 分神间，爱德华已经进入状态，一股诡异而无形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在他周围的空气游荡。银色的能量形成螺旋上升的链状自爱德华脚下升起，前一秒还嘻嘻哈哈不着边际的爱德华师兄现在却沐浴在一种神圣的氛围当中。 “师兄，您的圣痕是什么等级的？”莱昂不安地试探着问。 “c级，但是够用了。” 爱德华淡淡地说，语气不带有感情，仿佛自身带入了那份神圣感。 【神威】 爱德华暴喝一声，声音洪亮如雷霆万钧！刚才还若有若无的气势瞬间自他全身迸发而出，强大的气流席卷了方圆数百米的森林。 连莱昂都一个没注意差点被这股强劲的气流吹飞出去，他赶忙趴在地上揪住地面的杂草才勉强稳住身形不至于被波及。 此刻，那白天刚认识吊儿郎当的爱德华师兄此刻在他眼中犹如神明降世，后者整个人全身散发着夺目的光芒，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原本蠢蠢欲动的成群窃蛋龙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原本的食物忽然变成了某种神话里才有的存在，本能的驱使让它们害怕落荒而逃，一个个争先恐后，唯恐逃跑得慢了，被眼前的超然生物抹消掉存在。 随着窃蛋龙的陆续离开，爱德华身上那股磅礴的力量才缓缓消退，气流停止，无形的威压也渐渐散去，只徒留青年傲然的身姿，神圣而不可侵犯。 第9号c级圣痕，神威。华而不实圣痕的代表作，圣痕拥有者使用时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气势，接近s级圣痕的才拥有的压迫力，但也仅仅只有压迫力，本身不会给携带者提供任何实际上力量的提升，所以才是c级，并且排名相当靠后。 “师兄……”但是莱昂还并不知晓这事，在他眼中此刻的师兄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莱昂。”爱德华不带感情地说，将一只手插在兜里，他似乎还没从刚才的状态恢复过来。 “在！师兄有什么吩咐。”莱昂不敢怠慢。 “我刚才……”爱德华叹了口气，“是不是帅爆了！” 几乎是一秒钟！爱德华瞬间从那种睥睨众生的状态切换回了猪头师兄的模式，舔着个脸笑嘻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呃…”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莱昂刚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他挠了挠头还是感叹地说：“帅爆了师兄！你简直是我偶像！” 虽然刚才圣痕状态的爱德华非常的靠谱，但还是这个不着边际的师兄更加亲切。 “是吧是吧！我就说嘛，跟着你师兄这趟不会有危……！！！！”爱德华的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但是话语戛然而止！ 一股强烈的震动突如其来！二人一个没站稳纷纷摔倒在地。 “地…地震！？”莱昂惊呼，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 然后。 莱昂就亲眼看着身边的“墙”动了起来，那堆乱石堆一样的遗迹自己动了起来！ 先前撞晕过去的两头窃蛋龙不适时地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紧接着一条粗大的石柱砸落下来，让它们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不对！那不是石柱！是一条腿！一条参天大腿！！ 紧接着二人极度震惊得目光中，巨大的阴影遮天蔽日，盖过了他们的身形也盖过了他们的希望。 ………… 许多年后莱昂回忆起这件事都会想到一个在维利尔猎人中传唱的预言： 【在黑暗的森林中即便再害怕也不要点燃篝火，诚然！篝火能温暖你的身体，驱散黑夜的孤寂也能吓退胆小的掠食者。然而，你也同样点亮了自己，在危险的森林里，总有你的存在灿如白日，而寂静森林里，总是不乏强大的生灵。】 第33章 噩耗 “部长，副部长。” 维利尔城南城门，几名身穿制服的维利尔学员聚集在这里，为首的那名青年对另一群匆匆赶到的学员敬礼。 他是执勤部的一员，五年级的小队长，负责今晚的巡逻带队。 来人冲他缓缓回礼，脸上勉强挤出淡淡的笑容，给人的如沐春风的感觉。正是执勤部部长戴维，此刻的戴维依然是那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脸上挂满了疲惫，眼睛血丝丛生，深深的黑眼圈如同给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眸蒙上一层阴影。 但是即便如此忧虑的神情仍然溢于言表，收到巡逻队的报告后他马上放下手头的工作赶来。 在他身旁站着一名少女，年纪不大，眼睛微合，一副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目中无人态度，那套制服只是被她简单披在肩上，手上甚至还拿着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 而她披在身上的那件制服上的臂章赫然只有一个名字没有姓氏，与莱昂一样是一位“无名者”。 “发生什么事了。”戴维开门见山地问，神态关切，心里隐隐有种不安，从今早起他就已经下令全面封锁了城区通往寂静森林的通路，因为“那个人”！但是偏偏在学院内部多事之秋的此刻森林还是出了状况。 “太阳下山开始森林里就一直有不同寻常的动静，起初我们还以为只是正常的魔兽迁徙，后来动静越来越大。我已经让上半岗的先头队员进森林里查看了，我担心像有图谋不轨人会像部长说的那样趁乱闯入维利尔，所以在这留守。” 那人不敢怠慢，直接把情况汇报：“但是先头的人回报说发生动荡的地方一直在森林里转移，而且速度非常快，他们也追不上，怀疑是会魔法的学员学生或者琳恩的魔法师，我放心不下就向总部申请了支援。” 看着眼前明显已经很疲惫的戴维他的心中不禁感慨，自己和戴维明明是同一届的学生但是水平的差距比人和狗都大。 戴维不仅圣痕能力超凡脱俗并且把执勤部管理得井井有条，回想当初大家一同还是一年级入学的时候对方就因为测试成绩被学生会和执勤部抢得头破血流，最后戴维还是选择了执勤部，并且被当作下一任部长候选培养，结果也并没有让大家失望，他确实是接任部长一职的最佳人选。 只是学院内一直有传言因为戴维最终选择了执勤部，他和现任学生会会长产生了相当大的矛盾…… “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戴维肯定地点头，看向身边的女孩：“莉亚。” “嗯？哦！我在！戴维。”被点到名字的女孩原本消极的态度荡然无存，对戴维毕恭毕敬的。 “你去排查一下学院学生的在校情况，尤其是今天入学新生们的，再调一份傍晚左右使用过执勤部传送阵的人员名单过来。” “包在我身上！戴维，走啦！”女孩胸有成竹地答应，欢快地蹦跳离开，全然没有紧张的感觉。 戴维看着自己这位副部长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头，他是故意支走她的，自己可不敢让这位小祖宗陪自己以身犯险。 “其他人跟我进森林，四人一队，都不要掉队了。”接着戴维有条不紊地继续布置任务，他对着跟着自己身后的人说道，然后再次看向面前的队长：“你就先接着在这守着，任何想要进出的人都给我扣下来，拜托了。” “是！部长。”队长义正辞严地回答。 戴维肯定地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对身后的人招手准备动身。 然而戴维正欲行动之际寂静森林里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扰动，漆黑的鸦群像是被什么惊扰到一般纷纷腾起，慌乱地逃离什么。 紧接着众人就看见一股磅礴的气流在森林深处冲上云霄，白色的气浪像火山喷发一般冲击着黑夜里天空的云彩，地天此刻都被这道气流连成了一体。紧接着气流在众人的目光中渐渐散去，独留下被冲击的天空留下一个巨大的洞，那是云朵被洞穿留下的，残留的淡淡白光在缺口处，仿佛神界在俯瞰人间。 “那…那是什么东西！？”戴维身边有人惊呼。 那是什么东西？戴维也想知道，但是脑袋高速运转的他很快就知道了，那是熟悉的感觉，是圣痕的力量！ 而这个圣痕明显是…… 戴维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一个名字几乎呼之欲出，他大概也猜到这场混乱的元凶是谁了……… 不过这还不是戴维最担心的事，他更担心这个动静很大的圣痕会引出…… 隆隆隆!！！！！！ 紧接着刚才的天地异象，一阵地动山摇的强烈触感自所有人的脚下传来，猝不及防的震感几乎让所有人都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只有戴维勉强维持住了姿态。 “地、地震！？”城市里有人传来呼喊。 地震？不是！戴维能感觉到虽然震感确实来自脚下，但是不是来自地下，而是水平传导过来的，有什么质量巨大的物体刚才踩踏了地面！ “那是什么啊！！！” 适才强烈的震动还没有停止，越来越多的维利尔城居民慌乱地走出家门，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座高达百丈的巨大黑影从森林里站立起来，黑影有些类似人形的轮廓，但是所有看到它的人都不会把它当作什么人类生物。 “我艹……”戴维这种平时不苟言笑的人此刻都不禁发出惊叹，他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那个庞大的生物就是他最不愿意面对而职责迫使他必须要去面对的神话生物。 “泰伯力昂！！” 第34章 三大兽王 一只雕鸮坐落在枝头，它的脚下有今晚辛勤了一晚上抓捕到的猎物，一只老鼠。那只老鼠无力地在它的爪子下挣扎，这是雕鸮的战利品，它很享受这种看着猎物无力反抗的感觉。它坐落的这棵干枯的树干里有它筑的巢，这只老鼠今晚将会成为它和它两个孩子的晚餐。 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它的头顶掠过，像是两个人影，要知道这个位置可是距离地面有足足十二米的高度，人类怎么可能会在自己的头顶飘过。它抬起头，却已经不见刚才那两个一闪而过的人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色的夜空，没有星星也没有那轮明月。 但是很快雕鸮就感觉到不对的地方了，那并不是夜空，而是有什么东西遮盖了天空，而且似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只巨大的脚从天而降踩了下去，整棵枯树连同雕鸮一家全都被踩进了地表以下，它的存在已经只剩下几片还在空中飘落的羽毛和地上那一小滩血水了。 莱昂与爱德华稳稳地落到地面上，莱昂回头望去刚才那只落下的脚踩踏的地方地面已经嵌进了地下，上面高空那漆黑一团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的家伙正在追赶着他们，唯一确定的就是它的体型极端庞大，甚至比在维利尔学院的祷告教堂塔顶还要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莱昂大声呼喊，“那是他妈什么东西啊！！！” 莱昂此刻整个身体靠在师兄肩膀上，如果还是以刚才的方式逃跑的话现在他们已经跟身后那只鸟一个下场了。爱德华干脆直接把莱昂整个人扛起来搭在肩膀上逃命，像背起一个麻袋那样。 “那是泰伯力昂！！这片森林的兽王！！是他妈的神！” 爱德华也是郁闷了，自己来学院读书四年了都没想过有一天会遭遇到这尊逆天大神。虽然倒霉已经贯穿了他过去悲惨的二十多年人生，但是今晚碰到的邪门事在这之中也算最顶级了。 【大地，助我挣脱枷锁】 他嘴里念起祷言，全身魔力汇聚双脚使尽全身力气便空中蹦起！二人一跃便是接近二十米的高度，而他们堪堪逃脱的地方很快便被一只流淌着岩浆的巨大岩石脚掌踩下。 爱德华很清楚对方是锁定了他刚才【神威】的气息才紧追不舍，更糟糕的是现在使用的魔法可不比先前，消耗的体力堪称恐怖，而且他魔法专业还是半吊子那种学生，一股强烈的不适充斥全身。 “兽？！不是，这玩意哪里长的像个兽了！” 莱昂这次跃起在空中才勉强看清追逐他们那只怪物的全貌，那是一只通体漆黑全身流淌着滚烫岩浆的遮天巨物，森林里最高大的百米巨木撑死也才刚够到它的大腿位置。这只名为泰伯力昂的生物身体由巨大紧密的石块构成，石头的部分通体黝黑似乎是黑曜石，蔓延全身的岩浆仿佛它的血管般游走。 泰伯力昂的腹腔有个巨大的缺口，缺口处岩浆拥有生命般跳动，每次跳动都会排出大量岩浆落到地面，点燃大地及周围的树木，它所过之处皆是连片火海。巨物的两个肩膀上顶着一个像头颅一样的动物，圆圆的没有五官，也没有岩浆分布其中，和身体的其他部位相比尤为不显眼，似乎是人型生物必须要有一个脑袋所以那里就有一个脑袋的装饰物般。 他们此刻就是被这样一个诡异生物追赶，每次泰伯力昂脚步踏前爱德华就要使用一次魔力让自己脱离它的接触范围，就像顽皮的小孩在草丛里追逐弱小的蚂蚱。 莱昂回过味来：“等等？师兄你刚说的兽王是什么意思？” 爱德华看向肩膀上的莱昂：“啊？我中午的时候没提到吗？” 莱昂：“没听说过！！” 寂静森林这片人类鲜少涉及的土地是有主人的，除了栖息在此处的众多生灵以外，尤以三只被称作兽王的强大神话生物为最，打从有人有文字记载以来它们三个就存在于各种上古流传下来的故事中。 第一只兽王被称作“无妄无念无想无前”，从名字开始就很奇葩的存在，维利尔记录留存下来的信息就只有一个名称，没有外貌没有能力什么都没有记录，相当神秘。传闻有一名樵夫曾经不经意间躲避魔兽深入寂静森林目睹过这位兽王的相貌，现在他居住的地方是维利尔旧城区的精神病关怀中心，人们只能从他疯言疯语中听到“门！…脸！…什么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本质！”之类的字段。 第二只兽王被称作“鸣蛇”，这个同样记载不多，但是相比前者还是丰富不少。鸣蛇最后出现的记载伴随着维利尔学院悬空城的建立戛然而止，那是一条通体绿色长着白色羽翼的巨蟒，声音嘹亮，没有袭击过人类的记录，但是曾有幸目睹过它存在的人都只有一个评价：“不容小觑” 第三只兽王就是现在随时能要了他们两个小命的“泰伯力昂”！这只的名号就如雷贯耳了，作为这片大陆最活跃的移动天灾，本身就是一座随时喷发的火山，曾经给三大国度带来过数不尽的劫难，仅仅是迁徙般的游荡都能造成难以想象的灾害。 千年前维利尔学院初建时泰伯力昂便已经进犯过学院，只是被当时的学院长强行击退而沉寂了许久，那之后这座移动火山便鲜少再有活动的迹象。 直到三百年前帝国与公国一战以后学院长鲜少露面，泰伯力昂才又一次活跃在众人的视野里。每当深夜里的维利尔城居民听到远方非人的巨大轰鸣就知道是泰伯力昂又一次从长久的沉睡中醒来，并祈祷它不会突然发神经地进犯维利尔城。 距今最后一次学院有记录和泰伯力昂交手已经是十六年前了，当时的学院几乎倾巢出动，甚至连副院长茜尔都出手了才勉强挡住了泰伯力昂前进的步伐，然后泰伯力昂就再度消失在了寂静森林中。长久的沉睡里它身上长满青苔布满砂石，火山不再活跃，就像森林中群山的一部分，即便有人无意遇见也只会当作是什么上古遗迹的残骸或者露出地表的山峰。 而今夜，居然有愚蠢的人类主动在他周围挑衅，如同一个闹钟般惊扰了神的长眠。 “故事说得很好！这不会是你现场编的设定吧！！”莱昂看着身后的泰伯力昂对着爱德华吐槽，他重新在脑海里确认了一下师兄曾经跟他说过森林里“很安全”这个事情。 “我这回是真的他妈忘了说！！”爱德华恶狠狠地说，他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了。在刚才的讲解中又多次使用了魔法，脸色苍白得像具尸体一样。 猛然的喉咙一甜，鲜血从师兄紧咬的牙关里渗了出来。 咚！！！！ 又一次的践踏落地，爱德华又一次起跳，这一回他是真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灵魂和肉体正在剥离，意识也开始模糊。深知这样下去自己大限将至的爱德华把心一横，伸手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扯下来，项链上面挂着两颗拇指大小绿莹莹的珠子，他明白，该到了下血本的时候了。 “混蛋老爹！！可不要这种时候把你儿子坑死了！！”他一把将其中一颗绿色珠子奋力抛向高空，珠子被异能者强大的力量顺着轨迹扔到了远处的山峦顶峰。 紧接着，爱德华惨白的脸凝重地看着手上仅剩的那枚珠子，榨干了了自己这副已经无力的躯体最后的一点魔力狠狠一捏……！！ 【相位转移】 第35章 千钧一发 空间一阵扭曲撕裂，耀眼的绿光闪过，二人从破开一个口子的空间异常中被抛出来。 “额啊！！”莱昂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艰难地站起来，此刻的他只感觉天旋地转，脑袋像挨了一闷棍，记忆都有产生了断片。他只记得最后一刻爱德华捏碎了什么东西，一阵绿光从师兄的手中迸发出来笼罩了他们二人，然后就眼前一黑从上面掉下来了。 四周望去，这身处的正是爱德华师兄抛出的那颗绿宝石珠子落下的山峰之上，爱德华就趴在他的身旁，后背朝天一动不动。 “师兄！师兄！爱德华学长！”莱昂赶忙过去抱起趴在地上的爱德华仔细查看。 爱德华的脸色惨白得已经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了，气若游丝，双眼微微闭合，口鼻中已经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爱德华师兄你怎么样了，还能扛得住不？”莱昂关切地问。 爱德华艰难地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把自己搂在怀里差点要哭出来的莱昂露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我…我还没想过…有一天、咳咳咳…有一天要死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能不能给我换位漂亮的小姐来？” 莱昂松了一口气，还能开玩笑那就说明至少意识还清醒：“厕所海报上那款？” “对！…能、能是那样的最好哈哈哈…咳咳咳”爱德华咧嘴笑了笑，紧接着剧烈地咳嗽，咳的快把内脏都吐出来了。 莱昂：“所以死在这那太可惜了师兄，像你这样的闷骚男生该把命留到死在女生怀里，走！至少这次我背你回去。” 师兄显然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准备拉起地上的爱德华。 爱德华眼睛缓缓闭起来，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有了：“你自己走吧师弟……我是真累了。” 莱昂回头看了眼远处的泰伯力昂，它正因为二人的突然凭空消失在原地四下张望，还有一点距离…… “没事，师兄，远着呢。” 眼见莱昂执意如此，爱德华用尽最后的力气怒吼：“莱昂你快走吧！远离我！咳咳……那个家伙锁定我了！呆在我身边只会被我拉着陪葬！！……那没意义…” 莱昂怔了怔，用了大概两秒钟的时间消化了爱德华的话后他居然笑了，眼神认真而又执着的说：“有意义的学长，我不想日后回想起最糟糕那天的时候只记得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叫师兄的人因为我是个废物而死在我面前，那样我会后悔死的，所以！我不会丢下你不管。” 说罢莱昂再也不顾爱德华的挣扎一把将其扛过肩上，眼底闪过一抹歇斯底里的疯狂…… 爱德华也不再言语，他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了，肉体和灵魂双超载，不知道他最后有没有听清莱昂的话…… 【你走吧，爱德华……活下去，为了“方舟”活下去！替我…活下去。】 【我不走！！塞拉姐！！一定还有办法的……霍金斯大哥一会来救你的，我…呃、我还能坚持…得住！！】 意识消散前脑海里浮现出了若干年前的一幕幕，那个同样熟悉的场景。在摇摇欲坠的楼房中，年幼的孩子用自己脆弱的身体和为数不多的魔力强行维持着随时会崩溃的魔法阵，那个男孩呼喊着什么，泪水模糊了男孩的脸庞，似乎有什么人必须是他要去拯救的，即使拼上那一条性命也好。 偏偏在这种时候想起了那时候的事吗？ 有人说过比思念更加撕心裂肺的是看到回忆，那此刻的爱德华毫无疑问身处地狱之中。 背起爱德华的莱昂艰难地迈开脚步，然而刚走几步，霎时间，一股红光从他身后照来。他呆呆地回过头…… 他很确定，泰伯力昂正在看着他这边的方向，即便那颗装饰般的脑袋没有五官，他依然很确定那个怪物此刻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爱德华说的没错，泰伯力昂确确实实锁定了他们，不死不休。 “咻……轰轰轰！！” 然后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泰伯力昂将自己硕大的右臂插入那熔岩缺口的腹腔，再次取出来时手上已经握着一颗比它拳头都还大的岩浆火球，奋力朝莱昂所在的山头砸来！ “喂喂…是不是太作弊了。”莱昂喃喃地张嘴，眼睁睁地看着比山峰还大的火球慢慢逼近，体积越来越大，温度越来越高……命运的死神呼啸着准备收割他的生命。 “唰！”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形如白色的闪电从树林里窜出，命运的丧钟似乎还没到为莱昂敲响的那一刻。那人穿着夹有兽毛护肩的硬皮革锁子甲，漆黑的夜无法遮盖那双闪着金色光芒的蛇瞳，他的背后是两把一钢一银的长剑。 来人拔出银剑横在身前，右手划过黄色的印记贴在银剑之上，无形的黄色能量覆盖全身，对面泰伯力昂的攻击夹带强大的气浪席卷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冲击而来！！ “艾兰迪尔！！？” 第36章 帮帮我好吗? “砰！！！” 巨大的爆炸声在山头炸响，毁天灭地般的巨大能量吞噬了周围的所有林木。 莱昂艰难地用一只手臂挡在眼前，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使他难以睁开眼睛。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艾兰迪尔的突然救场帮莱昂挡住了泰伯力昂致命的一击。 剧烈能量的爆炸摧毁了周遭的一切，只剩下面前的艾兰迪尔和被护在身后的莱昂二人地上所站立的三角形地面安然无恙。 只是艾兰迪尔硬接下这一击显然也不是轻松的事，那柄平日里夺目的银剑此刻在他的手上犹如正在炎炎夏日消融的雪糕，被熔岩所腐蚀，变成一滩一滩的闪着白光的液态金属滴落地面。 “你们没事吧。”艾兰迪尔那张如岩石雕塑毫无生机和感情的脸回头看向莱昂关心道，说话间将握在手中的银剑放开，银剑落地时甚至都已经没有声响，已经连同剑柄都化作地上一滩滚烫的液态金属。 “谢天谢地你来了，差点就交代在这了。”莱昂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体验可不想有第二次了，“话说回来，艾兰迪尔你怎么会在这？” “来郊游。”艾兰迪尔拔出仅剩的那柄剑，银剑杀魔钢剑诛人，这本不合规矩，但他也只剩下这一把剑了。地面再次传来震动，刚才一击不成的泰伯力昂显然对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搅局者更感兴趣，在艾兰迪尔视角的余光里正在缓缓朝这边走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送你们先离开。” 莱昂没反应过来：“啊？那你呢？” “我留下来争取时间。” 话音刚落，艾兰迪尔再次单手结印，黄色的能量再次凝结于掌心之间然后推向莱昂。无形的能量化作一道薄薄的防护罩把后者团团围住，然后他不由分说地直接用力一脚踹在了能量罩上。 艾兰迪尔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莱昂大吃一惊，那道防护罩就像一圈安全气囊裹挟着莱昂与他背后的爱德华被弹飞出去几米的距离，像踹飞了一颗大型气球那样。 紧接着二人就在莱昂“哇！！！！！”的惨叫声中从山峰上一路滚下了山坡…… 做完这一切后的艾兰迪尔松了一口气，红色的光芒在身后逐渐逼近，他抬起头，泰伯力昂那只比山峰还大的手已经在他头顶缓缓压下，洪荒之力的气势下就像准备拍死一只蚂蚁。 “……哼，看来要费一番周折了。” 抬头看着天上势不可挡的手掌艾兰迪尔面色凝重，没有握剑的那只手从腰间扯下一个装着莹蓝色液体的玻璃球朝脚底丢下，玻璃球接触地面的瞬间碎裂开来，里面装的液体接触空气瞬间雾化。 夹着点点白光的蓝色气体在艾兰迪尔周围扩散开，那是浓缩起来的魔力精华，琳恩的魔法师不希望过度消耗自己魔力的时候就喜欢使用这种消耗性的小道具，借助自身以外的魔力源凝结魔法。 浓缩的魔法力量瞬间凝结成巨大的光幕，半球形的罩住艾兰迪尔的身躯，紧接着他将手中的钢剑双手握柄蹲着直插入地面。 【厄斯山峦之息】 泰伯力昂汹涌滚烫的巨手一掌狠狠砸向光幕下不自量力的男人…… ………… …… 山谷下，莱昂的手指微微触动，他躺在泥泞的地上，缓缓睁开眼。 自己刚才失去意识了吗？已经过去了多久，一团浆糊的脑子里各种问题碰撞。 艾兰迪尔的护罩确实在颠簸中缓冲掉了大部分的伤痕，但不是完全抵消。刚才二人几乎是垂直地从山顶一路翻下来的，落到地面那一下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让那道能量如镜面般破碎。 他艰难地坐起来，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掌满是血迹，那是掉下来时划伤的。 “唔！疼疼疼疼疼……”莱昂尝试着站起身子却发觉自己的下半身一阵麻痹，肾上腺素的退散让剧烈的疼痛从腿部传导上来，他的两侧膝盖摔伤了，血肉模糊，右腿的膝盖上的烂肉甚至能看到露出一些白色的骨头。 虽然身体状况很糟糕但是莱昂第一个念头还是查看猪头师兄的情况，忍着剧痛他奋力爬向摔在另一旁的爱德华。将师兄侧着的身子翻过来，身上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虽然衣服多处划破那件脏兮兮的学院制服都快烂成布条了，但是躯体居然完好无损，只是仍旧陷入着昏迷。 莱昂松了一口气，紧接苦笑着无语。爱德华那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圣痕觉醒者的体魄和他这种普通人无法相提并论，自己居然在杞人忧天。艾兰迪尔显然也是高估了莱昂的身体素质，以为他们都是同一类怪物。 “您好～这位同学，看来您似乎需要一点帮助？” 正当莱昂一筹莫展之际，一个不合时宜的女声打破他的思绪，声线温婉诱人。 他抬头望去，一名橙红色礼裙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旁，正俯视着他，脸颊带着似有似无的红润。 “你…你是…”莱昂征征地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孩，她凑得很近，从那双漂亮的眼睛莱昂能看见自己的茫然的倒影和女孩满怀期待的眼神。 “呐～人家可以帮你哟～同学，不过，我呢～现在也有一个小忙需要你帮帮我，好吗？这位同学！”女孩的脸凑得更近了，可爱精致的脸上笑容宛若六月盛放的月季花般倾城，微微垂下的礼服能看到些许胸口的轮廓。 “诶？啊…好…好？”莱昂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只是看着漂亮女孩那让人失神的容貌呆呆地下意识说出口，这如梦似幻的情况让他感到有些不真实。 “真的！？那太好啦！”得到准确答复的女孩也是欢欣地双手合在一起，脸上的笑意更甜美了，露出一排漂亮的小白牙，扑鼻的香水味使莱昂沉迷，“那～同学，不要动喔，很快就结束的。” 女孩温柔地双手轻轻捧住莱昂那张沾染了泥土的脸，柔软的触感让他一激灵。然后在莱昂错愕的眼神中将双方的嘴唇吻在一起，舌尖相触传来的是男孩此生难忘的绵软。 男孩与女孩并不知道，一段奇妙的缘分，将因他们此刻的举动从此绽放…… 第37章 万势一钧 莱昂回过神来时身边除去了无生机的爱德华学长之外空无一人。 “咦？有人在吗？小姐、姑娘、神仙姐姐……靓女？哪去了……唔！？我怎么站起来了！” 正当莱昂迷惑刚才所遭遇的情景是否一种回光返照般的幻觉时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无意间恢复了站立姿态，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受伤的膝盖上伤势难以置信地痊愈了，如果不是裤子上残破的洞和周遭残余的血迹证明他曾结结实实受过伤莱昂一定觉得自己疯了。 然而这一切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发生了，连同一夜奔波的疲惫都通通烟消云散！这一切都发生在遇到那个神秘莫测的女孩之后，难不成真遇见鬼了？莱昂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确认那份余温是否真实…… 不过留给莱昂思考的时间也就那么短了，头顶璀璨的光和热证明山顶的战斗还在继续着，空气中时不时传来爆鸣声，那是艾兰迪尔在给他争取时间，自己就在这也只会无济于事。早在山峰时莱昂就从远方的眺望看到远处维利尔城的方向，艾兰迪尔也是冲这个方向给他们踹下来的，虽然自己的方向感不敢说很有把握，但是只要朝着眼前的方向跑肯定能回到城里去！ 想罢莱昂重新背起一旁的师兄，身影逐渐淹没在森林中…… “猪头师兄，你怎么好像变轻很多了？” ………… …… 森林的另一端，奋力疾走的三人穿梭林间。他们是执勤部今夜的巡逻人员，为首的一人稍显年长，此刻他们的心情都异常沉重。太阳落山轮到他们换岗时寂静森林出现了不同寻常的骚动，很快他们的队长就判断出了有人误闯了森林，这种其实偶尔很常见，总有大意的猎户或者迷路的商人会在入夜后滞留森林然后惊扰里面的原住民，负责排除这种隐患本身也是执勤部巡逻队的任务。 说起来虽然在很多人眼中执勤部的工作是一份苦差事，但实际上那只是相对学生会而言，与执勤局刀口舔血的任务相比这些都是小儿科。执勤部真正辛苦的任务是管辖旧城区的争端，即便维利尔城是大陆上出名的治安良好文明楷模城市，但是既然是这座城市，那拥有光鲜亮丽的教堂和住宅的同时必然也有肮脏的下水道老鼠。 总有不怀好意的人时刻威胁着这座城市的光鲜，旧城区比较复杂的情况就最适合他们窝藏。光明之下亦有阴影，所以必须有人站出来充当警察的职业，执行部就是这个执法者。所以与城市里的那些个老鼠屎相比寂静森林的巡逻任务就仿佛饭后散步，既轻松又惬意。 只是今晚的情况不同，戴维部长今天突然严令封锁森林，昨夜的巡逻又没有发现任何滞留人员，那么此刻在森林里捣乱的人身份就难以揣测了。 事实上这一路以来就怪事不断，森林里不仅有人使用魔法的残留气息，他们甚至还遇到了一群四散奔逃的窃蛋龙。正常情况下，千百年的相处森林里的动物和魔兽已经养成了面对执勤部时逃跑的基因本能，但是今晚的这群恐龙却不然，它们似乎在逃离着什么一样慌不择路地直挺挺地冲撞迎面而来的巡逻队，即便被击倒也不罢休地爬起来，全然无视三人地夺路狂奔。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他们就看到了先前死于莱昂与爱德华之手的数具恐龙尸体以及最要命的泰伯力昂的苏醒。 如今三人强压着心中的恐惧硬着头皮继续搜寻，幸好泰伯力昂似乎被什么迟滞了行动。 突然！冲在最前方带队的明显是高年级的学生顿住了脚步，对着身后二人沉默地比了个“仔细听”的手势。 森林里只剩风声吹拂树叶发出的“飒飒”声，因为泰伯力昂的突然出现平日里森林中的微小生灵们今夜都只敢缩在巢穴中瑟瑟发抖，连夏虫都不敢发出声响，一切都静的出奇。不过，嘈杂的风声中依然有一道不谐的声音，很细微但很仓促，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是人的脚步声，从传导回来的声音判断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这人至少两百公斤以上。 学长给两人使了个眼神暗示，后两者默契地分散开来，动作轻盈。三人阵型呈一个三角形的口子去包围那个脚步声的主人，在他们的右前方，正在朝这边跑来。 ………… 莱昂背着爱德华一路狂奔，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路跑了多远多久，只觉得自从自己来到这个异世界加起来的步数都没有今夜的多。 “站住！” 突然！草丛里钻出来一道人影拦住了莱昂的去路，紧接着又有另外二人从他身后窜出将他团团围住，给他吓得停住了脚步，双手举过头顶表示投降。 “你是……学院的学生！？”最先跳出来的那位高年级的学长看清莱昂的样貌直接一愣，另外两人也是面面相觑。 与巡逻队惊愕的表情不同莱昂见到三人身上穿的熟悉的学院制服反倒欣喜若狂，得救般地恨不得扑上去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救命啊！终于见着自己人了！你们简直就是我的家人们啊！” “那是，爱德华、诺顿？”其中一人貌似认出了莱昂背后背着的师兄，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其他人瞬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你们认识师兄？……哦！对了！师兄！你们快看看爱德华学长，他快不行了。” 莱昂闻言赶紧把背后师兄放下，那位高年级的也是直接就冲上前来查看爱德华的状况，他解开爱德华的衣领把手放在对方胸口，又放在口鼻确认气息，最后睁开爱德华已经无神的眼睛来回确认。 “魔力透支了，身体很虚弱，但还好没有性命之忧，他自己正在恢复。”说罢指示一名队员将爱德华背起，然后看向莱昂，“没见过的生面孔，你是今天入学的新生？” 莱昂小鸡啄米般地猛猛点头。 学长无语：“看来又是一个爱德华式的受害者。” 莱昂疑惑地问：“哈？什么意思。” 学长：“回头再说，我们先离开这……” “吼！！！！” 话音未落，一阵巨大的吼叫声打断了他们对话，四人几乎是同时抬起头，泰伯力昂巨大的身影赫然又出现在了他们的远方，宛若一具火焰巨人。 艾兰迪尔出事了！？莱昂望着远处今夜阴魂不散的泰伯力昂脑海里只闪过这一个念头。 眼见泰伯力昂朝他们逼近，为首的学长直接冲到其他人身前，魔力在他的周围显现，圣痕的轮廓出现在他的两条手臂之上发出褐色的光芒。 【墨丘之锤】 第58号圣痕，墨丘之锤，b级地属性攻击圣痕。学长周遭的魔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型，然后聚拢到他高举的那条手臂之上，很快一团直径超过三米由岩石构成的巨大石球出现在了学长托举的掌心，如果换作了普通人，被这个体积的岩石砸到当即就会变成一滩沾在上面的肉泥。 然而这次他的对手却是一只百丈高的熔岩巨兽，学长奋力将手中的【墨丘之锤】掷向泰伯力昂，巨大的石球在接触到更为巨大的泰伯力昂时顷刻间粉碎，连一点迟滞都办不到，字面意义上的以卵击石！ “撤！”眼见鸿沟般巨大的战力差距学长也是当机立断地下达指令，然后一个箭步冲向莱昂抱起就跑，三人几乎是同时释放了爱德华先前使用过的增加移动力的魔法。 虽然墨丘之锤没有给泰伯力昂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是它似乎认为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是一种挑衅，随即又将巨手伸张自己的腹腔…… “那是！？”见识过这一招威力的莱昂吓得脸色煞白。 “总部总部！已经发现森林入侵人员，是两名学员，现在已安全救出，正在返回！另外我们已与泰伯力昂接触，请求支援！请求支援！”抱着莱昂的学长从怀里掏出一个导力通讯器焦急地报告，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对上泰伯力昂这种神话怪物。 “……收到，请迅速返回，我会支援你们。”通讯器里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我已经到了。” “这声音是……部长？”学长被刚才通讯器的声音听得一愣，这应该是跟队长通讯的频道才是。 “嘶～轰！！” 一阵引线点燃随后火焰燃起的声音突然自空中传来，狂奔的三人以及被抱起的莱昂都不约而同地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一团紫色的火焰在空中快速逼近他们的方向，对着泰伯力昂冲去。 泰伯力昂显然也是转瞬间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搅局者，腹腔里掏出来的巨大火球改变目标朝着那团紫色的烈焰扔去！ 两团火焰接触并没有发生想象中的反应，紫色烈焰直直地从泰伯力昂的火球中穿过，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冲出火球的紫焰很快消于无形，露出了其中身穿风衣的青年，他左手做掌朝前右手握拳在后，刚才的紫焰被他全部汇聚在了拳头上！ 莱昂惊诧：“握草！？那是tm的是超人吗！？” 紧接着，戴维的渺小的拳头打在了泰伯力昂巨大的胸口，万势一钧！紫色的烈焰犹如一朵鲜花般在泰伯力昂的胸口绽放，强大如它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大一击止住了行动，甚至不受控制地倒退一步。 第38章 意外搅局者 学院，中央塔楼。 黄铜大钟静静地沉睡着，两道依稀的人影站在钟旁居高临下注视着远方森林的战斗。 “才来学院第一天，他闹腾的动静还真大。”茜尔平静地看着与泰伯力昂缠斗的戴维，泰伯力昂的移动与数次攻击已经点燃了半座森林，火光冲天，并且还在四面蔓延，遥遥望去连长夜天边的云都被染成了火红色，“那孩子惹祸的水平，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呀。”他身旁模糊的身影哑然失笑，声音沧桑且疲惫。 “哼，这次你的麻烦你自己解决，我不会再出手了。”茜尔那张带点稚气的脸上写满了淡漠，胸前的领带在风中轻轻摇曳，随后转过身去，纵身从塔楼跃下，无月的黑夜那道背影更显决绝。 一声长长的叹息在近乎凝固的氛围中消散于无形…… “抱歉，但是‘他’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如果这一次也终将失败……我也认了那该死的宿命了。” 黑影取出一只纯银的长笛，火光照耀其上泛着红光。轻轻吹奏，孤独且悠扬的笛声仿佛在向这个世界倾诉着一个漫长的故事，笛声的主人在期待某人的回应…… ………… …… 视角回到战场，戴维一击得手，脸上却丝毫没有激动的情绪，反而脸色沉了下去。因为只有他才知道刚才那一击自己已经是使出了全力，即便如此也仅堪堪击穿了泰伯力昂胸前的防御，远达不到对它的有效杀伤，双方能量上的悬殊并没有因为【天丛云】的特殊性而抹平。 无数的构思顷刻间闪过戴维的脑海，他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今晚想要击退泰伯力昂无异于痴人说梦，而它的行进路线却又是自己守护的维利尔城！ 那么他能做的只有拖！学院一定也注意到了泰伯力昂的动向，自己必须给学院的支援争取时间，创造一个如同十六年前众人齐心击退眼前之物的机会！ “吼拇拇拇拇……”反观泰伯力昂被戴维全力一击后也不轻松，发出低沉洪厚的呻吟，声音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怒气。它的左胸因为巨大的爆炸黑色的岩石甲壳剥落了一部分，岩石与露出其中的熔岩内核坠落地面，又是引起阵阵火势。 现在它只有一个心思！拍死眼前这只烦人的蚊子！稳住身形的泰伯力昂迅速双掌握拢，企图一举拍死戴维这只讨厌蚊子。 【大地，助我挣脱枷锁】 但是蚊子之所以是蚊子恰恰是因为它足够烦人还难以捕杀，戴维的魔法熟练度可不是爱德华能相提并论的，本就在空中他面对泰伯力昂势大力沉的攻势使出爱德华先前同样的魔法，但他却能在天空中产生巨大的魔力冲击在自己脚下协助完成凌空跳跃！ 泰伯力昂硕大的双掌合拍在戴维刚才所处的位置，后者却利用魔法更加往上攀高，兽王的攻击打在了空气中，但是双掌合力一处产生的强大力量溅起一阵冲击冲和火花，险些波及到戴维。 “到我了！！”戴维怒喝一声，从那件褐色风衣之下的腰间取出那柄自己的佩刀。那是一把由黄金点缀的长刀，形状类似苗刀，挺直的刀身闪着寒光，刀背处与刀柄刀格处皆是由大块金灿灿的纯金打造。 天丛云的力量再次在戴维手中展现，只是这次仅仅凝聚在那柄细长的刀刃之上。熊熊的紫色烈焰包围住长刀静静地燃烧着。 这柄刀的主体由钨钢合金打造，也只有这种材质的金属才能保证在【天丛云】上千度的高温下仍然能维持一把刀的形状并且质地坚硬，它的名字叫“幻焰”。 戴维双手握住“幻焰”全力冲向泰伯力昂的头部，强大的魔力包裹住他的周围空间，使他即便在天空中依然能如平地上进退自如。 眼前先前诡异的紫焰又一次出现在眼前，这次泰伯力昂也不敢怠慢了，它深知那细小的火苗里蕴藏着多么澎湃的能量。那副看似臃肿的庞大身躯居然能以秒为单位迅速做出回避，那颗没有五官的头把那一歪，就是数百米的偏移，直接让戴维势不可挡的一击扑了个大空。 “什么？！”戴维猛然惊骇，他都没想到泰伯力昂那副看似笨拙的躯体能有那么快的反应速度。 然而更要命的还在后头，先前一拍不中的其中一个手掌紧随戴维身后袭来，那动作若放在一个人正常人来看就是撩拨开在耳旁嗡嗡叫的蚊子，但是在戴维眼中那就是上百吨裹挟着岩浆的岩石朝自己砸来，他咬牙一紧，身体周围维持飞行的魔力变换着颜色。 【时间，回溯我的来路】 戴维的身形剧烈变换，闭眼低眉迎接泰伯力昂呼啸而至的攻击。几乎是顷刻间戴维的身躯就被兽王的攻击粉碎，只是被粉碎的只有一道残影，戴维的本体早已回到了十数秒前被泰伯力昂双掌拍击的位置。 那是上三位元素，“空间”“时间”“幻象”中的时间元素的魔法。 双方一轮交手互相落空，但是接连使用强大魔法的戴维明显损耗更大，即便以一个超人之躯的体能对抗泰伯力昂这种的庞然大物也是太过勉强，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戴维自己都能感受到身体气息的紊乱。 冷汗悄然从戴维额头滑落…… ………… …… 看着天上神仙打架的莱昂目瞪口呆，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的境界，虽然还没达到以前读过的玄幻小说那种洪荒之力的水平，但是也已经比普通玻璃大炮的肉体凡胎使用魔法对轰要强上许多，这里个世界的怪物们是真的有能力做到以一己之力挡住千军万马的！ 一想到自己现在身处的就是一所批量生产这种怪物的学院他就忍不住汗颜，自己就像是掉进了一群狼窝里的那只哈士奇，而且自己这只哈士奇还因为“无名者”的身份正在被群狼重点关注！ 正当莱昂思索日后该如何与这群异于常人的圣痕觉醒者相处时他听到了一阵细微的笛声，很轻，似乎来自远方。 “你们有没有听到有人吹笛子的声音？”莱昂问向另外三人，他们已经停住了脚步，留在原地，虽然理论上他们撤回到维利尔城更加安全，但是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们还是想留下来近距离远远地观望戴维和泰伯力昂的战斗。 执勤部的三人仔细地竖起耳朵，然后面面相觑地表示没有。 没有吗？莱昂明明依然能听到那若有若无的笛声，比自己感官敏锐得多的这几位圣痕觉醒者怎么会听不见，正当他疑惑之际一阵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冲破天际！这回不仅莱昂，剩下的三人也清晰地听见了，不仅如此，连同激战缠斗的戴维和泰伯力昂同样也听到了！ “咕！！！！！！！！”所有的视野同时转向天边的另一头，那里的啸叫声如同一道惊雷，惊天动地，震耳欲聋。声音的源头是一只体型并不比泰伯力昂小巧多少的另一只庞然巨物，它飞翔在更高的天际之上，散发着迷人的碧绿色幽光！ 鸣蛇！！！！ 第39章 平息 第二位兽王的突然现身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打破此前僵持的局势，那嘹亮的音爆声气浪从森林的上方吹扬而过，巨大林木如同草坪的杂草般吹拂摆动。 鸣蛇通体碧绿，怪异的花纹遍布全身鳞片，主体形状与眼镜蛇类似，硕大的头颅两侧鼓起的肉翼让他头部看起来尤为巨大。层层叠叠的鳞片像铠甲般从尾部一路延伸至头顶，头顶两侧还有一双散发着白光的透明触角犹如皇冠般。 一双巨大的白色羽翼不和谐地出现在一条爬行动物身上，煽动着飓风一般的气流维持鸣蛇的飞行。 它依然在远方的高处尖啸着呼喊，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更没有插手戴维和泰伯力昂战斗的意愿，仿佛在回应什么东西的呼唤。迷惑人心的炫目光彩在鸣蛇盘起来的身体弥漫开来，光彩夺目，但只有对它有所了解的人才知道那是它强大魔力外溢的表现。 “唔…” 背着爱德华的那名执勤部学生察觉到背后的爱德华有所反应，将他从身后放下让其躺倒在地。 “师兄！师兄！你醒啦？！”莱昂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扶起爱德华后背。 爱德华虚弱地睁开眼，第一眼就见到了焦急的莱昂：“师弟…？哈？咱们现在该不会是一块下了地狱吧。” 莱昂拿起爱德华的手轻轻扇了他两巴掌：“说什么傻话呢师兄，我们俩都还活着，你清醒点！……师兄你也真够牛逼的，拿鸣蛇的叫唤声当闹钟使。” 鸣蛇！？爱德华原本虚弱的双眼顿时睁得如铜铃一般。他抬起头，第一眼看到天空中手持“幻焰”的戴维和比山峦体积还巨大泰伯力昂。第二眼就见到了只记载在神话传说中的鸣蛇，那可是千年前初代维利尔祖宗们定居此处才见过古老神明。 “我忽然觉得还是地狱比咱现在安全。”爱德华双手交叠放在胸前面带微笑安详地闭上眼，不敢面对这天方夜谭的一幕。 与爱德华还能选择的逃避不同，此刻的戴维是真真切切地直面着两只兽王的威压。虽然表面上仍在维持着对峙的局面，但实际上此刻的他已经万念俱灰了，面对泰伯力昂一只兽王他都已经很牵强能说是在拖延了，两头兽王的压迫力给他的压力陡然提升。 而且鸣蛇从未有过与学院的交手记录，同为兽王的它拥有什么能力戴维一无所知！ 戴维察觉到“幻焰”居然在轻微的抖动，那把能划破一切黑暗的锋刃此刻竟然在颤抖！？不对，不是戴维手中的刀，是他的身体在不自觉地颤抖。 我这是在害怕！？他内心在强压着恐惧，但是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不由自主地劝说他逃跑。这不是懦弱，是身为人的本能在驱使着戴维不要去面对断然不可能对抗的强大存在。 正当戴维心里翻涌着惊涛骇浪之际，鸣蛇的啸声却戛然而止。 它静静地在停留在半空中，只剩下那双羽翼的呼风声和那炫目的光华。鸣蛇在注视着泰伯力昂，泰伯力昂也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抬头望向鸣蛇，二者似乎在进行某种交流，戴维这才注意到自从鸣蛇的介入泰伯力昂身上狂暴的能量已经渐渐下沉，那股战意此刻荡然无存。 似乎是双方达成了某种协议般，鸣蛇吐了吐漆黑如墨的蛇信短暂地发出两声“嘶嘶”的鸣叫，然后俯冲钻进了远方的寂静森林，迅速不见踪影，仿佛游鱼落入大海。 “怎么了？”戴维还没搞清状况，但他还是紧握住“幻焰”死死地盯着仅剩的泰伯力昂。 泰伯力昂显然已经没兴趣再和“蚊子”纠缠，它看着鸣蛇消失的身影又回过头望向维利尔城的方向，准确说是维利尔城上的维利尔学院方向，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同样在注视着它。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泰伯力昂居然卸掉了全身爆炸性的熔岩之力，那血管般流淌的岩浆快速冷却形成新的类似黑曜石的甲壳，极速的降温带出大量的白色蒸汽。它转身缓慢地朝着背离维利尔城的方向走去，动作仍是那么的迟缓那么的震天撼地，只是这次它不会继续点燃已经燃烧了大半片面积的森林里，黑色的庞然大物巨物像一架移动的蒸汽机缓缓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虽然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戴维很费解，但是既然泰伯力昂已经离开那说明这次的危机算是勉强度过了，他收起自己的刀，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那么，他注视远方的视线看向地面的莱昂一行人。 完了！冲我来的，莱昂心头一惊，看着戴维缓缓从空中朝他们落下。 “扶我起来，师弟。”爱德华悄悄在莱昂耳畔低语。 “哦哦，师兄，这人是谁呀。”莱昂赶忙把爱德华拉起搀扶着。 “执勤部部长，戴维。比我还高一年级呢，咱们有大麻烦了。”爱德华小声地说，然后看向已经落地朝自己方向走来的戴维瞬间换上营业般的笑脸：“这不是戴维学长嘛！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您…您吃了吗？” “没时间吃，但现在已经被你气饱了。”戴维没好气地回答，脸色阴沉着走到他们跟前，“爱德华，你最好解释一下，之前那道白光是你在森林里贸然用了【神威】？” 爱德华尴尬地挠挠头：“呃，啊哈哈……那不是没办法嘛，咱兄弟俩当时差点都要被恐龙生吞了。” 戴维：“学院有严格规定，森林里不允许使用s级以上的能力，就是怕会出现今晚的状况。” 爱德华小声辩解：“可我是c级呀…” 戴维：“可你那华而不实的圣痕性质是s！需要我提醒你吗？” 爱德华不敢继续争辩，尴尬地呵呵赔笑着，本想继续发作的戴维看着他那因为虚弱而发白的脸色还有全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最后还是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你没什么大碍吧，爱德华。” “没有！”一听这话爱德华就知道有戏，戴维口气软下来了，“占卜的说过我福大命大！四十岁之前都不会有大劫，八字硬得很！” 莱昂无语地看着前一秒还一副衰狗模样下一刻就眉飞色舞的师兄，知道他脸皮厚没想到那么厚。 “你是…莱昂？”戴维注意到了爱德华身旁的学员，生面孔没见过，应该是今天入学的新生，茫然的双眼里写满了清澈与愚蠢。他不着痕迹地瞥见这名新生制服上的臂章，只有名字没有姓，是今年的“无名者”。回想起昨晚看到的学员名册，眼前之人的名字呼之欲出。 “哈？啊…部长您知道我？”被突然叫到名字的莱昂浑身一颤。 “在学院的新生名单上见过，印象深刻。”戴维淡淡地说道，随后他的视线却紧盯着莱昂，一丝不对劲涌上心头，“！！？” 戴维正声道：“莱昂！” 莱昂顿时立定：“到！” 意识到自己态度有点盛气凌人的戴维也是抓紧收敛情绪：“莱昂，别紧张。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认真真老实回答我。” 莱昂连忙点头，就差举手投降了，眼前的这位戴维部长几乎是瞬间切换成了一副准备将自己生吞活剥的表情。 “你今晚……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 第40章 谎言 你今晚……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 戴维的话让莱昂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答复，他脑海里浮现出逃跑时遇到的那位红色晚礼服女孩的身影，几乎是准备脱口而出…… 【莱昂，帮帮我好吗？】 “……”一个声音顿时在他的脑海深处回响，是那名女孩的口吻，准备说出口的语言停在嘴边。 “你怎么了，莱昂，是不是真的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了？”戴维看着莱昂欲言又止的模样警惕性一下就拉了起来，一只手默默地摸到了风衣下“幻焰”的刀柄上。 【拜托你了～】 又是一阵脑海的低语，莱昂犹豫着。思考再三后慌张地脱口而出：“对了！部长您不说我都忘了！我刚才还遇到了同班的艾兰迪尔！他之前为了掩护我们一个人在对抗那个大家伙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快去找找他呀！” 艾兰迪尔？戴维回想着新生名册上的名字，似乎确实有那么个人，琳恩的猎魔人，还被红字圈出来特意打上了“重度危险”的标签。 如果是猎魔人的话倒也说得通，戴维就是在莱昂身上察觉到大量的魔法残留的痕迹，而莱昂这个新生显然是没有接受过系统的魔法启蒙，显然是接触过擅长使用魔法的人。 “戴维……！！” 虽然莱昂的解释合情合理但是并未完全打消戴维的顾虑，他正想继续开口询问之际一个拖着长音的女声在天上传来，几道晃晃悠悠的身影朝这边飞行而来，为首的女孩飞行魔法使用得显然比戴维差远了，飞得东倒西歪的，最后艰难地落到地面，双手按住膝盖弯腰喘着大粗气。 “莉亚？你们怎么来了。”戴维看着满头大汗的副部长问，原本留守南门的巡逻队长也跟着她过来了 “人家这不是（喘气）这不是担心你嘛，戴维，我把人都带过来帮忙了，本部的人也在赶来的路上。”莉亚擦了擦额头的汗抱怨说，随即欲言又止，“而且……” “而且？”戴维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而且刚才我看到了学生会和执行局的人也在赶来帮忙的路上，带队的人好像是……”莉亚迟疑了，最后壮着胆子说出口，“……是学生会会长，霍金斯前辈。” 听了莉亚的话戴维表情复杂地看向维利尔城的方向，上百道细小的身影密密麻麻的在远处闪动。他又看了看四周火势正在疯狂蔓延的森林，最后视线停留在了爱德华的身上：“你的那位好大哥带头找我兴师问罪来了，这下满意了吧。” 听到霍金斯的名字爱德华整个人气息都蔫了下去，第一次低下头羞愧地抱歉：“对不起，戴维学长……” 戴维大手一挥：“现在道歉晚了，流程你知道的。” 爱德华点点头：“懂！这个我懂！” 戴维没好气地说：“你还挺熟练，在那之前我还有个问题得问你们，为什么那么晚了要到寂静森林里来？” 被问到这个问题莱昂和爱德华二人表情尴尬地支支吾吾起来，莱昂更是悄悄握紧了至今都没放手的小提包。 但是这种小动作自然不可能逃过戴维的注意，他一把将莱昂的小背包夺过来，打开一看，一颗完好无损的晶莹龙蛋静静地躺在里面，经历了那么多波折都没有损伤。 “呐你看，学弟，咱就说这玩意是极品吧。我们哥俩都大残了它还好好的。” 看到龙蛋完好如初爱德华不忘得意地跟莱昂炫耀，莱昂懒得理他，用手捂住脸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 “白鳞龙蛋，我没记错的话。爱德华，这是生物科和科研院挂了半年给我们执勤部的委托吧，而你是学生会的。”戴维看着背包里晶莹剔透的龙蛋疑惑地说，随即视线再次锁死爱德华：“你动用了方舟修改自己的权限。” “我靠！还这样划分的吗？这任务是师兄你作弊接的呀？！”莱昂瞪大双眼难以置信，自己这回真是彻底掉贼窝了。 “而且我猜，他也没告诉你寂静森林晚上是戒严，除了执勤部任何人都没有不能随意出入的？”戴维这句话是对着蠢萌蠢萌的莱昂说的。 “我亲爱的师兄～？”莱昂眯着眼看向自己搀扶着的爱德华表情也怪异起来，后者直接直接装傻四处张望，唯独不敢和莱昂视线对视。 “算了，我累了。队长，你带他们两个先回总部丢拘留室看着吧。”戴维也不跟他们再废话了，“还有这个蛋，没收了。” 莱昂倒是没什么，毕竟人赃俱获没得抵赖。爱德华倒是有点恋恋不舍，辛苦了一晚上的成果就这么没了，但是被莱昂按住了蠢蠢欲动的手。 “戴维!！”一旁的莉亚赶紧叫住戴维，然而戴维一个眼神就让自己这位副部长把话憋了回去，只能恶狠狠地看着罪魁祸首的二人。 “是，部长。”与他同级的巡逻队长答复，“你们两个先跟我走吧。” 莱昂：“师兄，我扶你。” 爱德华：“不用，我自己能走了，休息了那么久。” 爱德华推开了莱昂搀扶着自己的手，倔强地走了两步，虽然脚步因为虚弱而轻浮但还是能跟上他们的脚步。 “师弟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累，你师兄我感觉全身骨头都碎了几茬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感觉…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只是背后有点痒。” “我都疼得要死了，你居然还只是有点痒，师弟你才是那个怪物吧？” “那毕竟人和人体质还是有差距的～” 二人有说有笑地跟着队长离开了，戴维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沉默良久…… 【呵呵～】 ………… …… “戴维！为什么就这样放他们走！？这事明明都因为他们而起的。”莉亚愤愤不平地跟戴维抱怨。 “不然还能怎么办，就算跟学院的人解释起来，一个c级的学员和一个没觉醒圣痕的新生就让泰伯力昂苏醒造成那么大的损失他们也不会信！”戴维说，“而且他们两个也担不下那么大的责任。” “戴维你这个人……哎（叹气），有时候就是太老实人太好了。”莉亚抱怨说。 “毕竟我是执勤部的部长，寂静森林是执勤部的管辖，出了事我这个部长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干系，还不如全算我头上算了。”戴维冷静地说，“莉亚，跟我去给霍金斯一个交代吧，记住不要乱说话！” 莉亚小声嘟囔：“是是，戴维你说了算。” 戴维看向最早遇到莱昂的三名巡逻组成员“你们几个，跟着其他人准备灭火，顺便找找看那个叫艾兰迪尔的猎魔人的踪迹。” 三人异口同声地“是”，分散开来。 今夜的喧嚣至此结束，接下来就是学院学生扑灭泰伯力昂造成的大量山火的漫长后续工作了。 第41章 扯平 “哎（叹气）呼～”幽幽的一声叹息，不知是二人中的谁。 巡逻组长把莱昂和爱德华两个难兄难弟带回执勤部总部后又匆匆离开了，显然今晚泰伯力昂造成的损坏足够执勤部的所有人忙上一阵的了。 他们身处的这间所谓的拘留室显然是一间普通办公室改装的，拆了一面墙补了一扇铁栅栏。东西虽然都被搬空了但是显然没有搬干净，莱昂抬头还能看到挂在墙壁上的白色挂灯，应该是犀角或者海象牙镂空做的。 而且两人甚至都没有被上个手铐，象征性地丢在个像笼子的地方限制下人身自由就完事了，学院对待犯错的学生宽容度就跟对待犯错的孩子一样宽松。 “……师兄，我们这次是不是捅大篓子了？” 莱昂坐在拘留室一角的长椅上，抬头看向头顶的烛台，摇曳的烛火柔和地发着淡淡的白光。 “应该是吧，唔～不过已经跟我们没关系了，真要追究责任咱们现在应该已经待在执行局的地牢里而不是在这个鸟笼里发牢骚了。” 爱德华在房间的另一角，莱昂的正对面。他抱着双手在胸前，背靠着身后的墙壁，闭着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莱昂：“那跟谁有关系？” 爱德华：“某个被我们这次拖累的倒霉蛋，回头再想道歉的事吧，他老人家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会很忙很忙了。” 莱昂：“那我明天的圣痕觉醒仪式咋办？” 爱德华：“放心，那可是每年的头等大事，而且你是‘无名者’，到时自然会有人来捞你的。” 莱昂：“……” 爱德华：“……” 莱昂最终打破了二人的沉默：“……谢谢你师兄。” 爱德华笑了：“谢我什么？谢我违背校规把你带进静寂森林还是谢我差点今晚害死了你？” 莱昂将双手放在脑后，学着爱德华的姿势靠着身后的墙壁翘起二郎腿：“谢你没把我真丢下在那里喂恐龙，……我是真觉得是师兄你能干出来的事。” “我有这么想过的莱昂，虽然只有一点点……”爱德华睁开了那双闭目养神的眼，看向莱昂，“但是转念一想，我要是头一天就把老爷子交给我的人搞丢了，回头不得被教授扒皮拆骨？嘿嘿～我倒是要谢谢你，傻的可爱居然真的背着我跑了回来，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师兄我让你逃就逃！” 莱昂：“我靠！你还想有下次！？” 爱德华：“那我们算扯平了？” 莱昂：“扯平。” “……呵呵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人逐渐放声大笑，笑得狂妄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如果这时有旁人看到只会觉得这是两个精神病在发神经。但只有他俩知道，这是对命运的嘲讽，是大难不死抑制不住的发泄。 没想到居然真的活下来了…… “接着！别傻笑了。” 莱昂一把接住师兄抛过来东西，仔细一看，是一罐330毫升的啤酒。 “哪来的？”莱昂疑惑地问，打开拉罐，一阵“噗”的喷气声。 “之前藏着的，一个人待着怪无聊的，总得有些消遣。”爱德华自顾自地说着，他是从马桶上面的抽水器里面掏出来的，估计执勤局的人也没想到有人往那藏东西。 “师兄你还真是这的常客呀……呃，好难喝。”一口啤酒入喉莱昂险些吐出来，奔波了一宿本来就有点翻江倒胃的肚子这一口没冰镇过的喝下去差点没忍住。 “你还挑上了！赶紧喝了睡一觉，明天还有你的正事要忙。”爱德华笑着骂了一声，他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一点的方向，但这漫长的一宿对于他们而言仿佛已经过去一天一夜。 确实如爱德华所言，放松下来的身体才意识到疲惫。又是忍着恶心灌了几口下去，借着轻微酒精的作用下莱昂松弛的肌肉开始释放今夜的困乏。 刚刚还和师兄有说有笑的莱昂很快低着头靠在长椅上沉沉睡去。 爱德华一口将罐中的黄色液体闷下，坐在那里。看着房间对面的莱昂，浑浊的眼神逐渐清晰，那张颓废的脸罕有的正经起来，或许这才是爱德华的真面目。 “谢谢你，莱昂。” ………… …… 维利尔学院的机场上，人头攒动，身着橙色工作服的搬运人员正在将一件件东西搬进停靠在停机坪上的飞空艇里，那是一个巨大的氢气球造型的飞船，远远望去像条飘在天空的白色黄瓜。 “一夜没睡？”茜尔站在停机坪旁，远方初升的鱼肚白微微照亮天际，天边一片蔚蓝。清凉的晨风轻轻吹起他那头漂亮的白发，柔顺但杂乱。 “发生那样的事怎么睡得着？院长您不也没睡么。”海森伯格慢慢点起一根烟，袅袅的白烟在烟头缓缓飘起，语气有些疲惫地说。他早已换上常日出勤才穿的作战服，连体的黑色，整洁高效致命！ “我习惯了，你知道的。”茜尔耸耸肩，“准备得怎么样了？” “其他人差不多到齐了，教授在船上休息，还差娜塔莎和胧前辈……东西还要一两个小时才能搬完，我让娜塔莎多睡会。”海森伯格看了眼身后的飞艇说道。 茜尔点点头，很满意海森伯格这孩子一贯的周到。然后伸手用拇指指向了自己身后的某个方向，一群人正在扛着什么东西朝过来。 那群人扛着的居然是喝的酩酊大醉的胧！那天莱昂见到的气场十足的胧现在正被一张厚厚的棉被裹着，绑上了扎实的绳子像个准备下锅油炸的天妇罗，然而即便被这样对待那个男人也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呼呼大睡的样子就差打鼻鼾了。 “昨晚在旧城区的小赌场找到的，那时他躺在马路边，像滩烂泥。” 茜尔无奈地说，他也很难说出口这个邋里邋遢不着边际的家伙就是学院里除了学院长的最强战力。海森伯格也是默默地看着那群人把胧像货物一样扛上飞艇，似乎见怪不怪了。 茜尔：“既然一切都妥当了，我该走了，我也想送送你们，但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海森伯格：“是新生的入校仪式和圣痕觉醒仪式么？” 茜尔点头：“是，不知道今年的新生会不会出现s级。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去趟执勤部把两个捣蛋鬼揪出来。” 茜尔说完转身离去，小小的身体却有着许多大人都难以触及的潇洒。 “那个……关于戴维的惩罚…会不会太过严厉了。”海森伯格对着茜尔的背影说。 “放心，那孩子我另有安排。” 茜尔头也不回地冲海森伯格摆摆手。 “记得在船上时补觉，要飞十个小时呢。” 第42章 同步跳动的心脏 “叮铃铃……咔” 昏昏欲睡的值班人按下了喧闹的闹钟，已经早晨六点了。百无聊赖的他用力伸了伸懒腰，整个总部就留剩下他一个人，其他人全体出动去解决昨晚泰伯力昂危机留下的手尾，通宵一夜的值班人把彻夜的灯火关掉，清晨的霞光从窗外照进这间欧式的古色古香建筑。 强撑不住两对眼皮打架的值班人趴在前台，无意识地沉沉睡去，思绪飘进梦乡。 拘留室内，莱昂与爱德华二人也早已被疲惫拖垮。爱德华平躺在长椅上，一只脚撂在外面，加上那身已经破破烂烂的学院制服，活脱脱一副流浪汉的模样。 莱昂则仍坐在椅子上低着头，身边的买罐啤酒被他打翻，黄色的酒液污迹般撒满地板。 “登登登登～！好危险好危险～差点就被抓到了呢。” 一道红光从莱昂的身上浮现，然后逐渐脱离他的身体，在房间中逐渐成型，正是那位红色晚礼服的美丽少女。她仿佛刚完成了一场华丽的表演在这空旷的拘留室内高举双臂，仿佛在接受着面前看不见的掌声与敬意。 “那么。”女孩做完浮夸的表演后双手放后背，转过身来低下头仔细地看着莱昂那张熟睡的脸。她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凑得很近，二人的呼吸都能互相感受到，昨晚的情况紧迫她还没来的及仔细看看眼前的男孩。 莱昂那张毫无防备的睡颜展现眼前，紧皱着眉头，似乎梦中的他被困在梦魇之中。 “做噩梦了吗？”女孩溺爱地说道，轻轻地凑了上去，亲吻在熟睡的莱昂额头上：“辛苦你了，莱昂，这是奖励。” 做完这些女孩不舍地站起身来，对她而言既然已经顺利地潜入维利尔城那接下来就应该执行自己的计划了，但她的注意力自始自终都在眼前这个帮助过自己看似普通的男孩身上。 她的圣痕能力可以附着在别人身上，但并不是单纯地只是像张贴纸一样贴上就完事。她会把自己的力量也共享一部分给宿主，但是同时也会感受到宿主的疼痛、心情、思想、甚至……记忆。 过去她并不是没有利用过自己的能力从一些大人物手中窃取情报。各种龌龊的思想、权谋的阴暗亦或是最纯粹的恶意她都感受过，那样的心境世界犹如混沌的温床，让人作呕。 但眼前男孩的世界却空无一物，只有纯粹的白色。当两道心灵相通之时，女孩感觉自己身处的世界只有一个广阔无比的空洞，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记忆没有思维甚至没有灵魂，但是那个世界给她的感受却只有温暖，非常柔和的温暖，似母亲的怀抱，让人沉迷其中。 “……稍微，任性一次应该不会太奢侈吧？” 女孩甜甜地轻笑着，默默坐到男孩身旁将头轻靠在莱昂的肩膀上。 静谧的拘留室内，三道呼吸声此起彼伏，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定格。艳丽的红色和平淡的棕色交织在一起，两颗年轻跳动的心脏慢慢同步…… ………… …… 第43章 副院长茜尔 “莱昂。”有个苍老的声音在耳畔轻声呼唤，幽暗的视线内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漆黑。 可恶！哪个没礼貌的家伙打扰别人睡觉？他不耐烦地翻过身去。 “孩子……？”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只是这次的声音多了一份哀伤。 到底是谁啊！有完没完！那个人的声音的语调难听得就像是病床前的牧师对将要死的人临终的祷告，不对！完全就是已经把他当成了个死人在对待！ “………”那个声音没有再继续说话，这份寂静反而让莱昂感到一股莫名的孤独感，无言的恐惧渐渐涌上心头。 够了！耍我耍够了吧！？给我滚开！他呼喊着准备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但是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不仅如此他也没有力气坐起来，身体和四肢完全不受他的控制，甚至连睁开眼都做不到！身体冰冷得像一具尸体。 怎么回事！？莱昂发现自己也只能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房间里枯燥单调地在循环着某种心电图的声音。 “也好………至少那样的话你还会有再次醒来的那一天。记住了，死亡并不恐怖，面对死亡时的孤独感才是最可怕的。”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耳畔，那干枯的手指搭在了他软弱无力的右手上把它紧紧握住。 “其他人都太过的清醒，他们不适合做梦。孩子……”老人的低语仿佛带着某种魔咒般在他的脑海里阵阵袭来，沉沉的睡意压倒了他仅存的意识。 “这是你这辈子仅有的一次机会了……如果是做梦的话，你希望去到个什么样的世界？” 我想……… 宛如断线的木偶般，最后残存的意识从身体里飘散，无法抵抗的倦意从他的体内席卷而来…… “你要去哪里？”幽深沉寂的黑暗中不知道是谁轻轻地喊了一句，他回头看，并没有人在身后。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哪里？没有答案，晕乎乎的脑子里不断重复着重复的问题，幽暗中仿佛有人在笑，肆无忌惮地嘲笑着莱昂，声音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咫尺。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四周仿佛有堵看不见的围墙将他紧紧地包裹着，就像走在一个迷宫中。 “你要去哪里？”又是同样的问题，但是四周围并没有人，是谁在恶作剧？ 可恶！这又是什么情况！？这种吓唬人的桥段不是只应该出现在恐怖电影里吗？他试图不去理会那些若有若无的声音，敏锐的直觉让他感觉到这个该死的迷宫一定有出口。 他发现在不远处的彼方似乎有人的身影，那个人行走在虚空般的空间之上如同鬼魅一般。他追赶起来，但是明明触手可及的距离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抵达，如同镜子的两面般每当他跑动那个人便跑动，累了停下歇息他似乎也有意留在原地等候着他。 “你要去哪里？”他脱口而出想要问出同样的问题，但是他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时，那个人转身了，憔悴忧郁的脸庞，明明拥有雄狮般的身姿和青春年华的年纪却透着一股深深的岁月刻下的沧桑。 那是一张非常熟悉却又很陌生的脸……… 下个瞬间，那个人影消失了，应该说一切都消失了，连同那无尽的黑暗和提供支撑力的虚无也一同被吞噬了般。只有铁板摩擦般发出的“沙沙沙”的噪音不绝地萦绕耳畔，若有若无的嘲笑越发地明显起来。 “什么！” 骤然间！失去了立足点的他坠入了深深的深渊中，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不知道，只是看到一张又一张和刚才鬼魅一样的面孔在面前诡异嘲讽地嬉笑着问“你要去哪里？”，只不过他们的脸更加的狰狞并且流淌着血泪。 他捂住耳朵想拒绝这一声声诡异的话语，但是那仿佛是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话般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举动产生任何的改变。 “醒过来吧………你不属于这里，没必要再为这个世界背负那么沉重的枷锁了。”这个时候有个女孩子的声音出现了，犹如划破黑暗的黎明般的光那样从天而降张开巨大且闪耀着辉白色光芒的翅膀拥抱着他。 白色的羽毛纷飞，美丽却哀伤。 那种感觉很温暖却又很朦胧。 莱昂忽然很想哭，但他做不到，身体由不得他控制，但是泪水有自我意识般从眼眶滑落，那是能压垮一切的悲伤…… 她让“我”醒来？但是在她的怀中莱昂只是感觉到更沉重的睡意。 周围嘲讽的笑声停止了，或者说被突然出现的天使从他身上隔绝开来了。 莱昂看不见她的脸，但是却能感受到她那张精致的脸上那份悲伤，她明明在笑，努力对着莱昂在笑，但莱昂能感觉到她在哭泣……泪水打湿了莱昂疲惫的脸颊。 【回到原点去，莱昂。】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莱昂惊恐地从噩梦中惊醒，大汗淋漓，胸口不受控制地上下起伏。 他努力地捂住胸口，心脏疼得他受不了，又是那个噩梦！只是这次与以往不同，之前每次都是莱昂坠入无底的深渊而惊醒，但是这次梦中的女孩却接住了他。但这次给莱昂带来的冲击却千倍万倍地胜过从前，即便醒来后的莱昂都真切地感受到梦境中的那位自己是那么地渴望能拯救那个天使般温暖的女孩。 他努力地回想着梦境中新出现的细节，自己一定错过了什么！而且是有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源头以及关于这世界一切秘密的重要线索！！ “喂，小捣蛋鬼睡醒了还要继续发神经啊？” 莱昂双手抱头痛苦地抓挠时，一个声音惊醒了他的思绪。 他抬起头，眼前是一名身穿黑色衬衫长度惊人的白发红瞳少年，他平等地注视着莱昂，即便莱昂坐在长椅上视线居然也能平视站立在面前的少年。 “小孩？”莱昂一愣，站起身来，这下子双方的身高差距一下子拉大了。莱昂一米七五，眼前的白发少年最多一米四五，双方差了接近两个头的海拔，因为站立的缘故，原本平视的视线现在少年只能抬头仰望莱昂。 “啧！喂，你也该醒了。”在莱昂说出小孩这两个字眼的时候白发少年额头暴起的青筋貌似跳动了一下，他抓起莱昂长椅上的那个空啤酒罐对着身后还在酣睡的爱德华用力砸去。 “哇啊！”爱德华被这一砸直接一个条件反射般从长椅上跳了起来，莱昂眼看着自己这位师兄跳得头都差点够到屋顶了，“谁！谁tm那么没有公德心乱扔垃圾……哈（吸气）！！” 认清眼前杀气腾腾之人的模样后爱德华一个激灵抓起愣在原地的莱昂站成一排恭敬地对着白发少年打着招呼：“贵安啊！茜尔院长。” 莱昂惊愕地听到“院长”二字头皮发麻地看着面前这个个子矮矮的白发少年，后者虽然看着身材矮小还未发育完全，但是身体比例已经跟常人无异，修长的身形就是一个袖珍的小大人，虽然面容姣好阴柔远远望去难辨性别但是脸上那副沉稳成熟的神态并不像装出来的。 “你们两个调皮蛋可以呀，闯了那么大的祸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睡得挺香。”茜尔扬了扬下巴双手插兜调侃地说，“现在全世界都在给你们昨晚弄出来的动静擦屁股知道吗？有出息了呀，爱德华。” “嘿嘿嘿，不敢当不敢当。”爱德华腆着脸弯腰挠头说。 “这是第几次进这里了记得么？真把执勤部的拘留室当是你家了？”看着爱德华一副厚脸皮的模样茜尔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无可奈何地说。 “呃，这个我就得好好想想了，一次两次三次四……” 莱昂在一旁无语地看着爱德华如数家珍般地报出自己的光辉记录，要知道自己将来还要跟这个全学院最出名的闯祸达人共处至少三年，他就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八次！”茜尔严厉地打断了爱德华的话，面前这个问题学员他也是焦头烂额难以处置，“算了，这次的事之后再给你们算账，你。”茜尔指向莱昂，“跟我走，宣誓仪式快开始了。” 莱昂“哦哦”两声赶紧凑了上去。 爱德华说过早上应该会有人来接他，他想过最多就是因斯坦尼教授听到他们被捕的消息赶来解救他俩，毕竟都是教授的学生。再不济也是星巡导师听闻自己有个学员闯了大祸，火急火燎地赶到执勤部将他臭骂一顿后揪走。 没想到竟然是学院的副院长茜尔亲自来抓人……只是茜尔这个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领着莱昂准备走出拘留室的茜尔突然停住脚步，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对着一身破烂的爱德华说：“你回头问执勤部要一套新制服，就说院长批准的，你这副模样走出去我都怕给学院丢人！” 第44章 家人 莱昂跟着副院长离开拘留室走到执勤部的传送室，里面是一个圆形的小房间，十个救生舱一样的小空间围成一圈排满了房间。在副院长的催促下莱昂走进了其中一间舱室，舱室内壁嵌了一层金黄色的耀石，莱昂认得出来那是“空”属性耀石，属于“空间”的颜色。 一阵奇异的“咻咻”声后，空耀石开始发出光芒，莱昂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紧接着一股暖流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就像栽着跟头被瀑布冲下一般的感觉，短暂的眼花缭乱的后舱室内的变化停止了，莱昂扒着舱门艰难地从里面爬出来，那感觉就像十秒内坐电梯从30楼坠下负一层。 “第一次用传送阵是这样的，以后你会习惯的。”反观茜尔却风轻云淡地从舱门里走出，整了整衣领对着面色难看的莱昂说。 二人走出学院的传送室时已经站在了学院的中庭，莱昂回头看这间传送室他之前被瑞贝卡领路的时候瞥见过，当时并不知道这间孤零零的小屋子是什么作用。 不过让莱昂意外的是走出传送室后映入眼帘的竟然是…… 饭堂？ “怎么？很奇怪么，传送室旁边当然就应该是饭堂，当初建的时候我特意挑的。”显然是早就知道莱昂会有疑惑解释说，“你昨晚在执勤部没发觉那么大个办事组织那么多人手却没个食堂么，虽然执勤部管辖区的是维利尔城。但是我还是希望至少吃饭的时候孩子们还是能聚在一块，不要把自己当成被学院排斥在外的成员。” “嘿嘿，怎么会奇怪呢，还是院长考虑得周到。”莱昂挠挠头说，“在我那边家人之间最幸福的事也不过同样是一家人能整整齐齐坐一块吃饭。” 茜尔：“是你家乡那边的习俗吗？我们这里孩子能独立了更喜欢离开父母。” 莱昂叹气：“算是吧，反正我一时半会也回不去了。” “家人……”茜尔喃喃地念出这两个字，最初他的另一个考虑仅仅是节省点建筑成本不想另外在执勤部开个小灶。不过莱昂的一番话倒是让他想起来最初跟着维利尔老爷子来到这片陌生土地时的理想，在那个荒蛮黑暗的时代，被所有人排斥的异能者聚集在一起建设最初的维利尔学院，老爷子的愿望也是希望异能者们能团结成真正的家人，在那个混沌的时代努力挣扎。 不过茜尔毕竟是茜尔，很快从远古惆怅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走吧，他们在等我们了。” 二人接着穿过中庭和内庭的走廊，一前一后，一大一小，这一幕让莱昂回想起昨天初见瑞贝卡时共度的时光。怪不得茜尔这个名字那么耳熟，瑞贝卡好像提到过茜尔爷爷，大概就是面前的小不点吧。 光与影交替的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最后脚步停在了“偃月馆”的门前。 推开门，里面早已坐满了人，星巡导师和因斯坦尼教授也在演讲台上。茜尔和莱昂二人推门而入后原本还有点细微的讨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看向他们。 “大家…好？”莱昂被那么多双目光看着心里发毛，怯生生地举起颤抖的手向众人打招呼。 几乎没人敢回应他，但是出乎意料的昨天还傲气十足的星巡导师倒是没给他什么难看的脸色，原本莱昂还以为自己会因为迟到像昨天的赛卡迪亚那样被收拾一顿。 而她身旁的因斯坦尼教授暗暗地对着他竖起来一根大拇指…… “莱昂哥哥！茜尔爷爷！这里这里！” 几乎的意思是，还是有不会看场合的人搭理了莱昂。瑞贝卡从座位站起来冲着莱昂用力挥动整条手臂。他下面的班宁也是象征性地做了个“你好”的手势，而他一旁坐着的正是闭目养神的艾兰迪尔！经历过昨晚那么动荡的风波后，艾兰迪尔身上却不见一点损伤，连衣服都没有被泰伯力昂烧坏，只是背后的剑确实只剩下了一把钢剑。 看到艾兰迪尔没有大碍莱昂某颗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虽然他也不认为比自己和师兄强上许多的猎魔人如此轻易倒下，但一直没有消息始终都是担心的。 “那个就是茜尔院长？” “好小只好可爱！…还有点小帅！” “你小声点！待会被听到了。” 随着瑞贝卡的呼声在座的很多人目光都转向了莱昂身旁的茜尔窃窃私语。 “安静！”星巡用力将自己的那柄如剑的教尺拍在演讲台上，“啪”的一声刚才的交头接耳顿时消失，全场鸦雀无声。 “莱昂，回到你的座位上去。”星巡转头对着莱昂说，然后让出了自己的位置给茜尔。 莱昂走向自己的座位，瑞贝卡乖巧地让过了他。“抱歉，点名迟到了。” “不，你并没有迟到。”出乎莱昂意料发声的居然是他身后的赛卡迪亚，他身后的赛卡迪亚眼神复杂地看向莱昂，眼眸深处的恨意显然未消，不过那双眼睛下肿肿的黑眼圈说明昨夜这位皇子殿下竟然一夜未眠。 “没错。”接话的是莱昂身旁的莉米尔，她依然是那副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今天的点名甚至都没有你的名字，所以……” “所以严格意义上莱昂哥哥您并没有迟到喔！”瑞贝卡接过话茬竖起一根手指笑意盈盈地摆动着，露出两颗大虎牙。 莱昂困惑地挠挠头，不过既然星巡导师没追究那应该是好事。 “嗯～” 班宁故作姿态地深吸一口气，依然是那副自我逍遥的态度放松地靠在座位上，一只手搭在左侧空着的座位，另一只手搭着自己右侧艾兰迪尔坚实的肩膀上。 “我闻到有趣的味道，是火焰的气息，这我可太熟悉了，而且还烤焦了。”班宁那张阳光的脸上写满了八卦的表情，时不时看看右侧沉默不语的艾兰迪尔又看看不知如何开口的莱昂：“我如果没猜错的话…昨晚森林里的动静跟你俩有关，而且莱昂，你还害我家野人兄弟丢了把剑。” 班宁说着将艾兰迪尔剩余的那柄钢剑轻轻拔出来一段，然后调皮地插回去。 “嘶……那是个…意外？我没想过事情最后会变成那样的。”莱昂无奈地摊手。 “我艹？我就蒙一下，还真是你俩干的？牛逼呀，兄弟，我在宿舍远远瞧一眼那个火山巨人腿都打颤，你们来真的？”班宁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拍了拍野人兄弟的肩膀。 “泰伯力昂……跟它交手时，并没有感受到如传闻那样不可战胜，虽然我的实力确实不足以战胜它就是了。”沉默的艾兰迪尔终于开口。 “并没有…感受到…不可战胜…”班宁闭上眼学着艾兰迪尔的语气双手抱在胸前低沉地说，然后很认真地点头看着艾兰迪尔，眼中仿佛有闪着的光芒：“我必须得承认，这回合是你赢了猎魔人，你装逼的功力我确实望尘莫及。” “咳咳。” 两声刻意的咳嗽打断了班宁的耍宝，茜尔已经站到了演讲台上，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全神贯注地注视起那位传闻中的代理院长。 在众人的目光中，茜尔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四指并拢，拇指分开，掌心朝向前方。 那是一个立誓的手势…… 第45章 亘古的誓言 “诸位，今日我们共聚一堂，是段缘分。我知道，在座的各位有真心实意为了揭秘自身力量的奥秘而来的人，有因为圣痕力量失控被迫与家人分离遣送至此的人，也有瞻仰维利尔荣光渴望得到这所学院认可而在未来步向更高台阶之人！或是因此，或是别的缘故，我都要对在座诸位说一句……”茜尔站在演讲台慷慨陈词，眼神坚定那只举起立誓的手更加坚定，像这样的演讲他已经在过去的千年重复了无数次，“你们是幸运的。” “相信诸位应该也对学院历史的传闻有一定的了解，我得说，传闻里……都是真的。”茜尔正声：“千年前我与维利尔在此处建立学院时，携带着在座各位血脉源头的祖先们是一群遭到世界唾弃的群体，那时的学院便是一所监狱，他们就是里面的囚犯！他们中的许多人因为圣痕的诅咒甚至需要被手指般粗细的铁链栓着，那时的我只能对他们说‘认命吧，这就是你的归宿’，那是因为他们没得选择！而这份诅咒对于今天的你们……” “……却是多了一种选择。” 茜尔的演讲仿佛拥有极强的穿透力，穿透众人的灵魂，小小的身躯说出来的每个字都震撼人心，莱昂从简短的话语中能感受到圣痕觉醒者们在历史的岁月长歌中走过的血腥漫长的道路。那是一步步从被世界排斥的非人到正常人再到如今在世界的角落因为自身的强大得到推崇的历程…… 铁链在哭泣人们脖颈上的铛铛作响和荣耀加身得喝彩声交织着这份回响…… “孩子们，我的开场白强调了那么多，是为了让你们明白。从千年前在座最初的那一批祖先开始，无数的岁月中他们都在与今天类似的场合，与你们一起念诵出古老的誓言。” 茜尔看了看自己一直举着立誓的右手，庄严而肃穆，接着目光灼灼地视野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新生，被那双赤红的瞳孔所扫过的人都仿佛被点起了藏于血脉深处的火苗。 “这是拥有强大约束力的，是我们与他们传承的纽带与责任！即便是被自己力量吞噬而暴走的堕落着，都未曾违背过这份誓言。而今这份传承到了你们这一代……与被诅咒的那个时代不同，就此离开诸位依然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无需承担这份责任。”茜尔左手指着进来时的入口，“请。” 此话一出有些新生犹豫了，低头沉思着，他们就是茜尔口中被家族强行遣送至此的那类人，尤以赛卡迪亚这类为主。 一直在座位上惴惴不安的赛卡迪亚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他的视线往下移，下方的莱昂艾兰迪尔等人竟然整齐划一地回过头看向他。 塞拉迪尔脸色难看地问：“庶、庶民们，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大哥哥……”瑞贝卡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上此刻竟然也挂上了耐人寻味的笑容，揶揄道：“其实吧～您并不想待在这里的对不对？” “…唬…少瞧不起人了！”赛卡迪亚唰地一下从座位站起，像一只被惊扰到发毛的橘猫。 接着赛卡迪亚当着所有人的面右手做出了和茜尔一样的立誓手势，并将左手捂在胸口心脏前。 “呵呵，真是不坦率的人。”班宁笑了笑，站了起来，做出与他一样的动作。 “……算了，也挺好的，瑞贝卡。”莱昂跟着站起，招呼旁边的瑞贝卡，后者乖巧地“嗯”了一声兴奋地跳起来做出那个动作。 接着一个接一个，在几人带头的作用下全场的新生陆续从座位起身，所有人的目光都坚定地看向演讲台上那道个子不高的身影，举起立誓的手……没有人选择逃跑。 “很好，孩子们。”茜尔欣慰地笑了，对这届新人的觉悟很满意，同样将左手放在胸前：“现在跟我一起念，我！茜尔，向古老的血脉立下誓言，天空之父与大地之母在此见证！” “我！莱昂（艾兰迪尔、莉米尔、斯坦弗雷、克洛、阿丝伽德……）向古老的血脉立下誓言，天空之父与大地之母在此见证！” 众人齐声宣告，亘古的誓言再次被唤起。 茜尔：“从即刻起，吾与诸位结成同伴！无论前路坎坷，绝不抛弃！” 众人：“从即刻起，吾与诸位结成同伴！……” 茜尔：“无论世间如何恶意相待，绝不背弃！” 众人：“……，绝不背弃！” 茜尔：“无论面对何种挫折，绝不伤害！” 众人：“……，绝不伤害！” 茜尔：“若有违反！审判将在命运的终点对我降下制裁！” 众人：“若有违反！审判将在命运的终点对我降下制裁！” “礼毕！” 茜尔立誓的手握成拳头，松了一口气，那张正经的脸重新变得柔和亲切，他欣慰地说：“此后将来，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第46章 心荡神迷 “哼～哼哼～哼哼。” 爱德华哼着小调，双手插兜神清气爽地从传送室走出来。虽然似乎闯下了什么大祸，但是执勤部的人并没有过分追究他的责任，或者说懒得追究了，全世界现在都乱作一团，加上戴维的刻意庇护，谁都没心思去理会他这个罪魁祸首。 不仅如此，爱德华还恬不知耻地在执勤部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还换上了身上这套新制服。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估摸着还想在执勤部把早餐解决了。他一直就是这样一个人，没心没肺，大家也心照不宣……从那次事故之后。 “咕咕～” 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了抗议声，说起来折腾了一宿他确实什么也没下肚，摸了摸自己有点瘪下去的肚子爱德华抬头便看到传送门旁边的饭堂。一直待在自己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已经很长时间没进过饭堂了，昨天那顿也是跟着莱昂吃的外卖。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块很陈旧的破布，有点破破烂烂的上面写了个c，那是属于他自己的臂章，与他一同破碎。 “啧……”爱德华悻悻地将臂章收起来，里面的欠额早就已经达到额度了，本想着用这次任务的报酬解决下个月的伙食的计划也泡汤了，还是想想回头再蹭倒霉师弟的饭好了。 “那个，……前辈你好？” 正当爱德华准备离开之际一个弱气的女声在他身后轻轻地叫住了他。 “昂？”疑惑地转过头来，在他身后站着一位陌生的女孩，年龄在15、16之间，个子不高，顶着一张孩子般稚嫩的圆脸，但是身体比例已经很接近一个成年人了。 女孩身穿黑色的连体礼裙，从脖颈到小腿处遮得严严实实的，穿着灰色的长筒袜的小脚踢踏着可爱小巧的小皮鞋。波浪状的金色长发扎着两条侧边齐腰的马尾，瑰丽的蓝眼睛清澈而真诚，大大的礼帽合适地戴在那头散发着阳光气息的金发上。 好精致的孩子……爱德华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眼前可爱的少女仿佛一个灵动的娃娃般精雕细琢。 “……前辈？” 看到爱德华竟一时陷入了木讷中，女孩再次发声，软绵绵的，把他从心荡神迷中拉回现实。 “咳咳！……这位美丽的小姐，在下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回过神来的爱德华假装咳嗽两声缓解尴尬，然后左手放在身后右手朝前做出请的姿势，微微鞠躬，一副绅士做派。 “诶、诶，前辈的好意心领了。”女孩双手慌张地摆动，拿起头顶的小礼帽微微致意：“其实我今天是第一次来到贵院参观，有点迷路……想知道女生宿舍在哪里？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在那里。” 爱德华一愣：“你不是今年的新生？” 女孩：“不是喔，我朋友瑞贝卡才是，这次就是专程来找她玩的。” 她甜甜地笑着，精致的脸上双眼眯成一条美好的弧度，如春风拂过山冈，温暖人心。 “往前走几百米，左转再走五十米，右边那列就是，二层是去年一年级的，今年的应该在一层。” 爱德华有些失落，他以为眼前的女孩会是自己的新学妹的。 “谢谢前辈！”金发女孩兴奋地双手握在一起，然后在小挎包里翻找着什么，“前辈！这是给您的谢礼。” 爱德华原本出于礼仪停在半空的右手被女孩塞进一个东西，是一条油纸袋包装的炒面热狗，烤得金黄的松软面包夹着一条或者面条炸过的香肠，是很多平民喜欢的便携食物，不过据说习惯了宫廷宴席的贵族私底下也很喜欢这种平民的享受。 “那么再见了前辈！十分感谢。”女孩笑着跑向了女生宿舍的方向，还不忘回头冲爱德华挥手道别。 “再见……啊？忘了问名字了。”爱德华呆呆地原地挥手，看着走远的女孩喃喃道。 他低着头看着手里无意中攥紧的炒面热狗，撕开纸袋，用力一口咬下…… “呵…” ………… …… 调配室内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在机械的装置上校对，“方舟”投影的信息面板飞速跳跃，茜尔站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在带领新生们立誓完毕后他便匆匆离开了，来见自己的那位不会说话的“老朋友”。 在忙碌的人们面前玻璃下方是一间宽敞的房间，四面都是白墙，没有任何装饰，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块体积庞大的白色巨石，正是千年前与他们一同从琳恩古帝国移送至此的曼德维德陨石，数不清的能量管扎进陨石体内，就像给病床上濒死的老人输液。 “一切顺利？”一道人影从身后慢慢走到茜尔身旁。 “嗯，和往年一样。” “不一样吧？往年都不需要叫上我的。” 那道人影身穿和因斯坦尼教授类似的白色大褂，脖子往上没有一处毛发，皮肤黝黑，双眼处却没有眼眸，纯白一片。 茜尔：“有个人我需要最后再确认一下。” 光头教授：“那个叫莱昂的？” 茜尔点点头，他身旁的这位教授是理论魔法科的，天生的双眼失明，学习魔法的最初目的便是借助魔法的力量代替自己的双眼感受世界，只是这条道路越走越远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位魔法宗师。 不过那并不是茜尔需要他专程来一趟的目的，这位教授的圣痕是b级63号渊溯之源，一种定向式的跟踪能力，辐射范围极大对魔法敏感度极高，但是使用后只能锁定在一个目标身上，是针对单一魔法师或者圣痕觉醒者的强力探查型圣痕。 被这个能力锁定的目标不仅位置会被暴露在使用者的感知里，更能通过魔力的波动判断出对方的实力等级和能力类型。 全学院留守的这个圣痕的掌握着仅剩两人，其他人都分散在大陆各处的执行局任职。另一个人前两天跟戴维执行任务时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迫不得已之下茜尔只能请这位任职教授来协助了。 “还是位无名者，院长您对他似乎很在意。”光头教授说，“有什么预期吗？” 茜尔看着玻璃窗下的陨石沉吟，双手按在护栏上。 “s级” 第47章 圣痕觉醒 因斯坦尼教授引导着众人离开“偃月馆”后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是一处密室，入门前莱昂注意到上面有写着“中央控制室”的门牌。 这是学院储藏物资和重要设备的地方，在他们脚下数十米的地方便是“方舟”系统庞大复杂的主机。密室的走廊两侧是用一种泛着金属光泽的石头组成的墙，那是镀上了一层禁魔石的墙壁，整个学院仅有这个地方禁止使用魔法和圣痕力量。 每走数十步一侧都会有一个拱形的紫色传送门，因为禁魔石的缘故处于失效状态，据说用特殊的设备隔绝禁魔石的效果就能开启它们。这些传送门分别通往学院各处的禁区，包括“方舟”的主机所在地，藏有贵重物资和重要历史文献的珍宝馆，以及据说能通往维利尔学院长所在地的隐藏通道…… 莱昂正跟着人群踱步走着，四处观望那些玄之又玄的传送门时一个人影悄悄从他的后方靠近，然后趁其不备一把用胳膊将他的头勒在腋下。 正当他被这猝不及防的袭击搞得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紫罗兰香薰的味道，淡淡的，有点像黄瓜。挣扎着侧眼一看，是星巡在勒住他的脖子，而且正在用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 “很厉害嘛，莱昂同学。昨晚跟爱德华在森林里玩的开心吗？”星巡的口吻像是在调戏。 莱昂僵硬的脸努力地咽下顿口水，而且他注意到原本走在自己身侧的班宁和艾兰迪尔事先察觉到星巡导师的接近时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我靠！你们两个在这种时候卖队友！？莱昂心里万头羊驼奔腾而过将二人臭骂一顿。 “星巡姐姐～饶命啊！下次不敢了。”莱昂只能硬着头皮求饶。 “哦～？你还敢想有下次啊！”星巡笑骂着直接一勾手敲在莱昂脑袋上发出清脆的砰的一声疼得莱昂“嗷”了出来，“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说过！我不讨厌惹事的学生，虽然这次你们惹的事确实挺热闹的，半个城的人都在给你们两个擦屁股。” 莱昂愣了半晌：“导师您没生气？” 星巡：“生什么气，我当时一听就知道是我那混蛋弟弟绑着你去的森林，不过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从泰伯力昂手上活下来了，爱德华那家伙…呵，净给人添麻烦。” 莱昂：“难、难道师兄他……真是是您弟弟？” 星巡拍拍他的小脑瓜：“你刚才不也叫我姐姐嘛，莱昂同学。” 莱昂：“呃…这个…” 星巡：“不开玩笑了，只是相处久了跟那小子亲如一家罢了。总之，你们没事就好，……但是！” 星巡原本爽朗的语气冷了下去，变回了昨天讲台上横眉冷对众人的那个星巡导师：“下不为例，莱昂同学。” “嗯嗯嗯嗯嗯！！！” 莱昂疯狂点头，星巡这才满意地将其放开，鼓励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二人互动间众人已经走到了密室的尽头，那是这里仅有的一扇启动着的拱形传送门，门里有一层像油状浮动的紫色能量。因斯坦尼教授示意众人跟上，然后径直走入了传送门内。 怀着忐忑的心情莱昂等人跟着进入了传送门，进去后发现自己身处另一处密室中，方方正正，这回墙壁上没有禁魔石了，但是白色的大理石墙上布满了沟壑纵横的狰狞痕迹，不知道是什么存在竟然留下那么多震撼人心的破坏。 而这间密室的正中央，伫立着一颗白色的巨石，它被金属底座固定着，插满了管道，微微泛着莹光。 那就是爱德华师兄说的“鹅蛋”么，莱昂心想。 确实眼前这颗传说中的陨石是椭圆形的，上窄下宽，非常神似一颗蛋。 “同学们，你们眼前的便是曼德维德之石，它的年龄甚至比公国的年龄都要大些。”茜尔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班宁抬头看向上方，发现茜尔院长正隔着玻璃注视着他们，像在看实验室的小白鼠。 茜尔：“一会你们的这位老前辈会协助你们激活体内的圣痕，放心，很快的，只是会稍微……有点副作用。” “开始吧”言毕他指示操作机械的工作人员拉动黄铜色的曲杆，一阵细微的振动后，链接着白石的管线纷纷将颜色各异的耀石能量注入它体内。 虽然这位形容一块无机物很不合理，但是莱昂真切地感受到眼前的白石在接收到源源不断的耀石能量后散发出的荧光越来越璀璨，就像卧床的病人被强行注射了一剂强心剂，这块白石正在缓缓复苏，光芒照耀过每位在在密室的新生，莱昂忍不住举起手臂遮挡那道刺眼的强光。 不过所幸，刺眼的光仅仅维持了数个呼吸便缓缓消弭，仅片刻时间白石又重新变回了那副没有生机的原状。 结束了？莱昂看着自己没有丝毫变化的双手，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圣痕觉醒仪式就那么轻易地结束了？关键是莱昂身体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既没有爱德华释放力量时身体上浮现的圣痕轮廓也没有感受到任何魔力的迹象。 “这……这就是…圣痕？” 正当莱昂困惑之际，身后传来了班宁痛苦的低吼。他回过头来，发现班宁正艰难地把那边巨大的导力剑插入地板，强撑着身形不至于倒下。班宁的额头上满是大汗并且青筋暴跳，仅仅是维持这个状态都已经花光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褐色的圣痕轮廓在他的左额太阳穴的部位凸显，而且莱昂显然能感觉到班宁的意识正在渐渐下沉…… 班宁一旁的艾兰迪尔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直接原地坐下冥想起来，蓝色的圣痕在他的脖子处随着呼吸此起彼伏，皱起的眉毛昭示着他此刻的煎熬。 赛卡迪亚则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倒是没有他们两个那样的痛苦，似乎是进入了某种入定状态，从他身上看不到圣痕的痕迹，只有绿色的风从脚底冲冠而起，吹拂起那件莱昂眼中那件皇袍一般的套服。 然而他们几人中变化最大的当属莉米尔，她也站立在原地，但是却远没有赛卡迪亚那般轻松。全身被一股黑色的浓雾笼罩，黑色的能量里仅能勉强看清莉米尔的身体轮廓，整个人就像一个不存在于此世间的造物。 “莱昂……哥哥……” 莱昂：“！？” 听到瑞贝卡的呼唤莱昂猛然回头，然而她已经不在自己的身旁。他抬头才发现瑞贝卡竟然无声无息之间漂浮在了自己的头顶上方，身体蜷缩成一团抱着腿，嘴里呢喃着莱昂的名字。 他赶忙跳起来将浮在半空的瑞贝卡搂了下来，两个人的姿势是标准的公主抱。瑞贝卡静谧的脸陷入了深深地沉睡，白色的圣痕轮廓恐怖地遍布她的全身，从脚尖到头顶，散发着淡淡的光，与先前的白石情况相似。 抱着瑞贝卡的莱昂环顾四周，这才发现除了他以外的所有新生都不一而足地陷入了某种癫狂的状况，有的人躺在地上泪流不止，有的在疯狂高声嚎叫仿佛出现了返祖现象，更有夸张的正在拼命用头撞墙，撞得头破血流…… 因斯坦尼教授守在传送门前，这种场面他似乎司空见惯，只是抱着手冷眼旁边。而星巡正在努力控制住刚才还在撞墙的那位新生。 一切都像一场疯魔乱舞，.莱昂发现自己还是低估这个所谓的圣痕觉醒仪式的夸张程度……然而他所不知晓的是，现在完全没有陷入这种混乱的莱昂…… 才是这群人里最特殊的存在。 第48章 神 “两名c级，一名b级一名a级……a级那个是89号圣痕。” “我这边新增一名b级……” “新增一名a级圣痕是……等等，他的生命体征正在加速下降，这名新生身体承受不住圣痕觉醒的副作用了，怎么办科长？” “别急，通知教授把禁魔石放那个学员身上然后带他撤离现场……” 操作台上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监控着仪表盘的各项数据，每名学员的身份信息和生命体征数据都在“方舟”的协助下源源不断地汇来。偶尔某一名学员被监控的波长出现剧烈的波动，然后对应的圣痕序号和名称就会以红字的方式出现在名字一栏的右方。 然而在众人忙碌之际，茜尔和那名教授却紧盯着下方仅有的没出现任何反常的莱昂，茜尔瞥了一眼数据坂上莱昂的波长，没有任何的波动，就像逝世之人的心电图一样一条笔直的线。 光头教授疑惑地看向茜尔：“……他真的是异能者吗？” 茜尔点头：“是，我很确定。” 教授：“那他已经自我觉醒过圣痕了？” 其实这话教授自己也是不信的，哪怕是已经觉醒了圣痕的人在白石的照耀下同样会产生共鸣，只是不会像初次觉醒的新生们反应那般强烈。在他们下方的因斯坦尼和星巡同样都或多或少身上泛起魔力的涟漪，都被很好的压制住了。 茜尔摇摇头坚定地说：“据我所知没有。” 教授听后稍稍迟疑片刻后说：“需要我动手吗？” 茜尔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缓缓地说：“动手吧，但是注意安全，他没有看上那么简单的。” “我明白了。” 紧接着光头教授的身体表面开始出现类似星光的白点，额头处银色的圣痕凸显，那双没有眼眸的白眼也在同一刻仿佛射出光线般明亮。 b级幻属性圣痕63号【渊溯之源】 启动了自身圣痕的教授仿佛一位圣人般拥有洞察世间的能力，他看向下方的莱昂，那个看着周围乱作一团手足无措抱起瑞贝卡的新生。他看见了一片空白……等等！空白！？ 紧接着教授毫无预兆地感受到了那片空白的思想中有什么东西忽然朝他发起了攻击！猝不及防！就像大脑突然被榔头狠狠地重击了一下，强大的精神力冲击顿时让教授七窍鲜血喷溅而出，整个人也瘫软地朝身后倒下。 “教授！？你怎么了！”教授的状况也是出乎茜尔的意料，他赶忙冲上去扶起倒在地上全身痉挛的光头教授。 茜尔原本虽然隐隐约约有种感觉窥探那个全身各处都写满神秘感的“无名者”莱昂不是个好主意，但是教授的状况还是出乎他意料。 其他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个情况也是纷纷围了上来，将光头教授围成一圈。 “1……1…”光头教授一只手用力地抓住茜尔的手腕，艰难地想说出口，他的喉咙像被烈火灼烧过般沙哑，口腔里的血伴随着每一次发音喷出，那双仍在渗血的白色双眼此刻仿佛能看见般视线紧紧地盯着茜尔。 “1什么！？”茜尔关切地问，他知道教授此刻是拼上性命在传达某个重要信息。 “1……128！！！” 茜尔：“！！！！” 教授最后的8字甚至是嘶吼出来的，这个讯息传达完毕后教授也是泄气般身体彻底软下去，周围的人赶紧将他抬去了医务室。 “院长！” 正当茜尔因为教授的话陷入极度的震惊之际，一名仍在监控着仪表盘的工作人员脸色煞白地叫他。 “又怎么了！”茜尔大吼，此刻他竟然难得地失态，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然后等他看清数据板上的信息时，血液瞬间冷了下去，整个人的大脑都是嗡嗡的。 莱昂的生命体征数据……消失了！那个叫莱昂的学员死掉了！！？ ………… …… 莱昂不安地看着周围发疯的同学，悄悄地抱着身上还在发光的瑞贝卡退到了墙角，至少这样不会轻易被某个圣痕失控的同学波及到。他慢慢地将瑞贝卡从怀里放在地板上，虽然她身上依然是那种神秘的华彩，不过最起码现在不会再飘起来了，莱昂心里也是悄悄松了口气。 【莱昂】 忽然莱昂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声音很空灵但是就像在叫一名老朋友般亲切。他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刚才没有人在叫他，然后又看向已经萎靡的白石，声音也不是从那里发出的，难道自己的幻听又更加严重了？ 【莱昂我知道你能听见】 又是刚才的声音，只是这次莱昂自身伴随着那道幻听发生了变化。他的身体居然毫无征兆地飘了起来，就像刚才的瑞贝卡那样。然而当他回过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瑞贝卡时却看到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整地躺在瑞贝卡的身边，就像陪着那个小女孩睡着了那样。 莱昂惊恐地看着自己飘起来的身体，身体明显比躺在地上的自己透明几分，自己这是灵魂出窍了！？ 然后不等他进一步震惊，一股强大的拉力将他狠狠地往上空抓去，就像娃娃机抓到了自己心仪的目标。 “啊哇哇哇哇哇！！！”莱昂的灵魂身体没有碰撞体积一样穿透天花板，继续往上方被拽起，很快他就从学院脱离，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开地面。而且加速仍在继续，莱昂感觉自己此刻就是一枚冲天而起的火箭，而且不知目标是何方。 …… 不知过了多久，莱昂的意识都即将在这股强大的拉力中失去时他的身体慢慢停了下来，直到最后他停住在了天穹之上。莱昂看着自己脚下的维利尔学院已经缩小成了地平面的一个小点，而偌大的维利尔城更是只剩自己脚下开叉的范围，休伦湖在维利尔城里就像一口砚台般渺小。 而且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无需借助外力就能站在这片开阔的天空中，脚下踩着明明悬空却比水泥地还要结实的平面。整片大陆都在此刻尽收他的眼底，远处的北部冰原白雪皑皑，西方的琳恩森林密布……连同那成片的云彩和白鹫都被他踩在脚下。 “莱昂，你来啦。” 这时那个亲切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只是这次不再空灵，就像有人在身旁对他轻声呼唤。 循着声音望去，一道人影站在离莱昂不足百米的距离微笑地看着他，那是另一个青年。 莱昂甚至翻遍脑海都无法找到形容词来描述他此刻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对方穿着黑色的上衣，上面套着一件蓝底白边的外套，飘逸的短发下是一张秀气可餐的美丽面庞，给人难以拒绝的亲和力，嘴角挂着的淡淡弧度甚至差点让莱昂这个男性都无法自拔。 更为关键的是青年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眼仿佛拥有洞穿一切的力量，被他注视着的莱昂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在对方眼中都被窥视着，只是那双澄澈的眼眸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但是被莱昂捕捉到了，那是历经风霜后才会有的阴霾，眼前这副“完美”代名词的男人身躯里住着一个沧桑的灵魂。 如果说昨晚爱德华的【神威】是徒有其表的拙劣模仿，眼前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彻彻底底的“神”的化身！ 悠长万里的天地之间渺小的二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都在此刻停顿，只余二人俯视着这世间万般的造化。 然而就是如此亲和力的青年却激发了莱昂心底里一股无名业火，他也不知道缘由。面对显然带有善意的对方莱昂的身体条件反射般的抗拒，面对显然举手抬足之间能摧毁一切的“神明”他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畏惧。 很快，莱昂变明白了这股异样的抵触从何而来，如果这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肯定已经被这一幕吓得瘫软在地，然而这不是！同样的感觉他曾经经历过！也是他此刻勇气的由来！就在前天下午，在那列车厢里…… “你…！跟那天列车上那个人是一伙的！？” 第49章 帷幕之上的黑暗 “你和那天在列车上的人是一伙的！？” “嗯？”事情的展开似乎出乎了那名青年的意料，歪着头思虑了一下便恍然大悟，“哦，‘他’已经先见过你了吗？果然是迫不及待，抱歉，那个家伙的踪迹连我都没法察觉到。” 他？虽然听不懂青年在说什么，但是莱昂至少确信二者确实有关联。 莱昂质问：“将我带到这个世界的也是你们吗？” “呵呵，莱昂。我听出来了你语气中充满了不信任感，那如果我说不是，你相信吗。”青年依然挂着那神似营业般的微笑，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只有温暖，致命的温暖让人无法自拔。他迈开脚步，几乎只在一个呼吸之间便来到了莱昂的身前，一只手亲切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用仿佛相识多年的老友才应有的口吻说：“莱昂，我恳请你的耐心，至少请你相信，我在你所处的这个世界里对你的善意绝无保留。” 是真话，莱昂能感受到，二人在身体接触的瞬间犹如触电般心意相通，让他撤下了对青年的防备。 然而此刻莱昂的大脑却一片空白，刚才双方相距肉眼推测超过百米以上，仅仅是一个照面青年便完成了刚才的所有动作，是瞬移？亦或是这人拥有修改我认知的能力？他不知道，只知道青年强大得超越次元。 “哦？抱歉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见莱昂呆若木鸡的反应青年也是回过神来松开手，在说话音节落地的瞬移身体已经拉开了数米的距离，莱昂连对方的动作的残影都没看清楚。 是瞬移。 “你……是神吗？”莱昂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艰难地问。 “不！我不是神，莱昂，我的自我认知始终都是拥有力量的人类，这很重要。”青年的话依然是那般放松，但是口吻变得不容置疑，他对自己身份的认同似乎非常在意，“不过嘛，普通人概念里的神能办到的事我能办到，神办不到的事我也能办到。……你看，像这样，是不是就很像一个泛概念里的神了？” 青年伸出手指轻轻一动，头顶上霎时冒出一个黄色的光环，像天使那样，身后也悄悄伸出双白色的小翅膀，生动而调皮。 莱昂：“呃……” 他被青年的举动整无语了，对方明明拥有超强的实力和明显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却多少沾点不正经。 青年摆摆手，刚冒出来的光环和翅膀“砰”的一声化作一团白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啦好啦，不逗你玩了。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圣徒”，虽然我还有别的绰号但是还是这个听着习惯。” 莱昂眼皮跳了跳试探地问：“圣徒？……您没有名字吗。” 圣徒：“有，但那不重要。” 圣徒依然挂着微笑，但是已经委婉地拒绝了回答。 莱昂：“好吧，圣徒…我就暂时这样称呼你吧。既然你已经说了对我毫无保留，那至少将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吧！有关于我，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 出乎莱昂意料，圣徒在这个问题上犯了难。他思索再三后闭上眼叹了口气摊手说：“莱昂，如果可以。我主观上是希望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的，但我不能说，不是不想，而是你还没有做好准备。” 莱昂困惑：“我没有做好准备是什么意思？” 圣徒：“就是字面意思莱昂，你的精神，你的身体，都还没有做好接受自己使命的准备，真相对于现在弱小的你来说还太过沉重。” 莱昂追问：“使命，那你告诉我我的使命是什么？” 圣徒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如果简单点概括的话，‘拯救世界’怎么样。” 莱昂笑了，逗笑的，没忍住。拯救世界这种事情居然有一天能落到他这种废物头上，那这世界的绝望大半已经无药可救了。 “好笑吗？莱昂，我就说你还没做好准备接受真相，你甚至连自己现在的处境都不清楚。”圣徒难得的严肃了一点，随即大手一挥，手掌划过头顶，就像翻过一页书籍新的篇章，整片碧波万顷的天地被掀开一层帷幕。 莱昂的笑容定格在了那张突然僵住的脸上，格外滑稽。他看清头顶的上方变得透明，他们所处的整片世界就像一枚胶囊那样，被一圈玻璃般的透明泡影包裹。 泡影上一股不可名状的黑色雾状团在扭曲地摆动，分裂的身体将整个世界泡围得水泄不通，只能透过偶尔空荡的黑雾勉强窥见泡影外面波澜的世界，那里有更多与他所处世界相似的世界泡。 莱昂喃喃地说不出话，嘴巴张大半天憋不出一个字。那团黑雾就像寄生虫般腐蚀着他所在的世界，甚至已经有些许黑雾穿透泡影渗了进来。 “看到了？那就是一切的根源。他在汲取这个世界的养分壮大自己的力量，而你应该已经见过它的本体了莱昂，我能闻到你身上有它痕迹的臭味。”圣徒看了看头顶的黑雾，再看向莱昂。 莱昂这才意识到，眼前所见之物为何如此眼熟，那就是昨日初次踏入学院的时候见到的那幅幻象……而事实证明，那不是幻觉。 第50章 无法逃避的宿命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莱昂跌坐在地上声音颤抖地问。 天穹上方的黑雾仿佛注意到了莱昂的存在，在他头顶上方的雾气愈加浓郁，正在逐渐凝聚成一个眼球的形状。 “明知道我在这你也敢放肆吗？” 圣徒语气冰冷地说，轻轻一挥手，即将成型的眼球顿时像被砸到地上的西瓜那样炸裂开来，黑雾也渐渐淡去，天空逐渐回归正常，连同那层泡影也难觅踪影。 “你没事吧，莱昂。”圣徒几乎是瞬间从那副令人胆寒的强大姿态切换回先前的平易近人，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写满了关心，他伸手拉起了被吓得瘫倒在地的莱昂。 “我没事……那究竟是什么？”惊魂未定的莱昂赶忙问。 圣徒：“用我的说法应该叫远古深渊的碎片，不过我想对你而言应该称呼为世界的恶意比较合适。” 莱昂：“我不明白，既然你…我还是直接叫名字吧，既然圣徒你那么强大，为什么你不亲自解决掉它？” 圣徒叹气：“这就是我们找上莱昂你的原因了，它和你所在的这个世界纠缠得太深，让我无从下手。解决掉它对我来说并不困难，只是那样的话……我还是举个例子吧。” 圣徒双手开始有了动作，做出了个类似太极两仪式的手势，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清澈水流在他游龙般的双手中汇聚，慢慢形成一个澄清的水球，比篮球大不了多少。 水球内部能看到模糊的维利尔学院图像，神似刚才被世界泡笼罩的天空。 他就这么捧着水球走到莱昂面前，说是捧着也不合适，水球自带浮力般悬在他的手掌上。 然后圣徒双掌用力握住水球，原本维持平衡的球面瞬间泛起剧烈的涟漪，上面的维利尔图像也在波澜中变得更加模糊：“处于世界泡阶段的故事世界是十分脆弱的，就像这样，只需要一点点的外力便会带来极大的影响。” 莱昂：“！！” “如果继续施加影响，它甚至会连自身的存在都变得难以维持……最终！”圣徒接着用力，双手的手指已经插入了水球的内部，模糊的影像已经彻底看不清晰了，变成混沌的色彩和水球交织在一起。 莱昂：“住…住手！” “砰！整个世界都会因为承受不了这份影响而彻底湮灭。”水球最终在圣徒的手中炸裂开来，散开的水花溅了莱昂和圣徒一身，就像刚刚被摧毁的是一方微型世界般残骸四溅。不过圣徒却很欣慰，他轻笑着：“我很高兴你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在乎这个世界。” 莱昂征征地看着自己伸出的右手，他刚才居然在下意识地试图去阻止圣徒摧毁那个装有学院镜像的行为。 “啧…告诉我你们需要我做什么，总不能指望靠我来在在这世界内部对抗那个什么深渊的碎片吧？”莱昂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将右手握成拳头咬牙切齿问。 圣徒：“不需要，莱昂，那个家伙最终还是交给我们来解决。你只需要……照着自己的路接着走下去就行了。我们的最终目标是切断它与这个世界纠缠的锚点，而这个使命只有你能完成。” 莱昂：“那我要怎么去找到那些锚点？” 圣徒：“它们会主动找上你的。莱昂，你在这个世界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甚至是因为你的存在这个世界才会诞生，因果的轮回早在你踏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 圣徒虽然说的很邪乎，但是莱昂能听懂的部分大概就是明着说自己是个麻烦制造机了，那么说来昨晚泰伯力昂时隔十数年的苏醒也间接和自己有关系，原本的巧合原来都是命中注定。 “而且，莱昂。作为协助，我会提供给你……”圣徒话音未落，举起右手伸出五根手指，“五次！五次许愿的机会向我请求帮助，我会视情况而定帮助你渡过难关。” 莱昂不安地问：“那如果我最终失败了，或者五次机会我全都用完还是无法将它的锚点拔出……会怎样？” 圣徒义正言辞地说：“那你所在乎的这个世界的一切一切，都会被摧毁，被我摧毁！我不可能坐视深渊的碎片彻底吞噬掉一个世界然后威胁到其他世界泡，希望你能理解。” “但是你会活下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把你保下来并且剥离这个世界。我说过，对你，我始终抱有善意。”圣徒补充道。 莱昂沉默了，沉默的原因是他很清楚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圣徒的所作所为就是最优解。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实际上他也谈不上有多么深的牵绊和挂念，但是一想到整个世界都会因此而被毁灭…… 他的脑海里闪过那道让他难忘的粉色倩影，也许……那某种意义上也是自己和这个世界纠缠的锚点。 莱昂努力地深吸一口气：“我答应协助你们，但是我有一个小要求。” 圣徒：“你说。” 莱昂：“既然我确定了你们是清楚地知道关于我的事，那么，剔除掉我如今没有做好准备知道的，就一点都不能透露么？” 圣徒难得的犹豫了，他思绪良久，叹了口气说：“倒是有，只是，即便是能告诉你的部分，你恐怕也难以接受。” 莱昂正声：“接受不了也是我的事，我只想知道真相。” 圣徒：“好吧，你自找的。” 他耸耸肩，口中接下来说出来的让莱昂许久之后的将来都难以释然。 “莱昂，很遗憾地告诉，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现实世界的你……” “已经死了！” 第51章 娜塔莎 “眼影…ok，唇膏…ok,笑容…满分！” 金发女孩将梳妆镜收起来，左手放在胸口深深吸气，摆出最完美的精气神轻轻敲门：“瑞贝卡～你在里面吗？” 咚咚！ 两声敲门声后，女孩面前的房间内有什么声音停下了，半晌后有脚步声从房间里逼近，“咔”的一声门把手被拧开的声音，门被打开了一条两厘米的缝隙。 “……是谁？”门缝里探出半张脸，浅青色的大眼睛警惕地看着门外的女孩，说话毫无生气慢吞吞的。 “呃，啊？那个…不好意思，我可能走错门了，我在找瑞贝卡同学，学姐您知道她在哪个房间吗？”发现对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女孩难掩尴尬。 “……哦，瑞贝卡学妹的…朋友？”门里的人问。 金发女孩接着尴尬地点头。 “……请进，学妹她有课出去了，还没回来。” 门后的人打开房门，是一位素装淡雅的维利尔学生，跟金发女孩身高相当，但是感官上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精神冷冰冰的，说话的语气也时常停顿。 女孩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进了房间。 女生宿舍的双人间接近200米方，学院建设得极为宽敞，四面透光，风从窗外凉爽地吹拂，带起粉红色的窗纱。房间里以中心为界分成了两张大床，左侧的大床上放满了布娃娃，有小到巴掌大的小布偶也有比人都高的大玩具坐在地上比床头都高，一个大衣柜放在左侧靠窗的位置，半开的门内能看到许多花样繁多的衣服。 那应该是瑞贝卡的床位。 而另一侧则是张朴素无华的大床，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物，连床上的被褥都是学院统一配发的带淡绿色小花的款式，只有床头柜上放了两列整整齐齐的书籍，柜子上有个小挂橱，上面摆了两株女孩讲不出名字的白色盆栽。整个画风清新淡雅朴实无华，两边形成了鲜明对比，不过房间的墙纸倒是可爱风格的，粉粉嫩嫩，只是瑞贝卡这边贴满了而学姐的那一侧还没有完全完工。 金发女孩默默地坐到了瑞贝卡的床位上尴尬地赔笑，这种完全冷冰冰的场面对她来说确实棘手，对方显然也不是那种很喜欢开口说话的类型，自己突然探访确实打扰了。 学姐的床上有个很大的皮箱子，里面装满了行李，刚才门内的动静应该就是她在收拾东西，而且看架势，似乎是远门还要待很久的样子。 “……娜塔莎、劳伦特。”学姐继续收拾着行李，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哈？”没搞清状况的女孩被突然摸不着头脑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名字？”学姐把头轻轻歪在一旁，看向女孩继续问，那头秀丽的淡蓝色长发从侧面垂下，发梢触及大腿。 “哦哦！咳咳……克里斯汀、尤莉娜，请多指教。”女孩条件反射般站起来，左手放在胸口前方，右手拉起裙摆轻轻屈膝，低眉抬眼，比起瑞贝卡笨拙的模仿动作优雅仪态自然。 “…哦。” 娜塔莎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声，语气平静，放下手上的动作双手捧着空气，然后嘴里轻轻吟唱着什么咒语。一股蓝白色的冷气从她捧着的手中弥漫，很快冷气凝结成冰，一套精细的茶具出现在她的手中。 娜塔莎依然歪着头，神情淡漠：“……喝茶？” “喝！喝喝喝！”克里斯汀连连点头，心态也放松了下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学姐并不是生性冷淡，实际上也是待人热情的，只是性格问题或者表达方式的不擅长使她看起来难以接近。 “…红茶，绿茶？”娜塔莎面无表情地拿出两小袋茶包。 “红茶吧，我在宫……家里！经常喝这个。”克里斯汀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话。 “……嗯嗯，我也常喝。” 不过娜塔莎显然没太在意克里斯汀的话，她把红茶包放进其中一个茶杯里。揭开茶壶，一块拳头大的冰块凭空出现在壶口上方并以极快的速度消融变成水填满茶壶，然后把冰凉的水倒进茶杯里。 “……会有点凉，请慢点喝。” 克里斯汀看着娜塔莎捧在手中的茶具里茶杯自己飘了起来朝自己飞来，惊叹魔法的神奇之余接过来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瞬间难以察觉地皱起了眉头。确实茶水十分的冰凉，并且茶包泡出来的红茶一阵苦涩，难以下咽。 不过克里斯汀显然是受过训练的，那种当人面的不悦表情不会轻易表现出来。 “谢谢，很好喝——”她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强忍着把喉咙里冰凉的茶水咽下，只是悄无声息地将茶杯放在一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客气，你喜欢就好。……茶点？”娜塔莎似乎很满足克里斯汀对自己茶的喜欢，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两袋零食，左边是茶饼右边是软绵的小蛋糕。 “不了不了！刚刚吃过午饭，肚子里还没消化…呵呵呵。”克里斯汀连连摆手，她算是怕了这位难应付的学姐了，她赶忙转移话题：“娜塔莎学姐收拾行李是准备出远门吗？” “……是。”娜塔莎言简意赅，放下茶点继续收拾。 克里斯汀：“我能方便问一下是哪里吗？哦！不回答也行。” 娜塔莎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只是默默地闭上眼睛，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挂起了一抹弧度。 “回家。” 第52章 s级 故事回到莱昂一侧，在圣徒阐述了自己的看法后使他内心陷入了极大的震颤。如果圣徒的判断没有出错，即便自己能找到回家的方法他也没法回去了，在真实的世界中死掉的人那便是彻底从人世间消失了。 “你说我已经死了是什么意思，所以我果然是死后穿越过来的？”莱昂难以抑制自己声量的冲动追问，他已经开始有点后悔要听真相这个抉择了——但是如果连这种对自己极为紧要的事都还在能说的范围那那些不能说的…… “你先冷静莱昂。”圣徒不紧不慢地说，他已经猜到了莱昂一定会是这种反应。 “……咕，好，我冷静！你说。”莱昂强压着想要爆发的情绪。 圣徒在脑海里组织着语言：“能从现实世界来到这个位面的方法正常来说只有两个。第一，从现实世界找到两个世界之间的接触点，然后闯入。第二，被这个位面的强大存在从现实世界拽过来。我是前者，“他”是后者。而你……莱昂，你两种都不是。” 莱昂催促：“能不能别卖关子。” 圣徒郑重其事：“莱昂，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很特殊，你是只有灵魂被剥离出来被从现实世界送到了这边，两种方法各占其半，连我们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莱昂，你应该清楚，如果一个人的肉体失去了灵魂，对他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变成植物人，而最坏的情况……我想也不用我多赘述。” “我……”莱昂张着嘴想说些什么，但是他清楚圣徒的话是对的，对方对自己也并没有恶意。最后只能泄气般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再争论。 他情绪变得失落，圣徒也只能作为个过来人的身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看开点莱昂，起码你这开局可比我们那压抑的状况好多了。有关心你的人，有视你为亲人的人，也有即将能踏上的道路。”圣徒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安慰会不会使得莱昂好受一些，“我们中国有句古话，既来之则安之。莱昂，我们都会帮助你的——嗯？哦，莱昂，看来时间差不多了。” “时间差不多了？”莱昂一愣，他没搞懂圣徒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就看到圣徒不怀好意地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轻轻推了他后背一把。这一下力度倒是不要紧，但是随着这一推莱昂原本脚踏实地的踏实感荡然无存，脚底瞬间踩空，强烈的失重让他都无法思考发生了什么。 “哇啊啊啊啊啊啊！！又来！？” 紧接着莱昂就以自由落体的方式直直地从圣徒面前坠落，在强烈的模糊感到来前他最后看到的依然是圣徒面带微笑眼眸微眯地冲着自己挥手道别，像个披着天使外皮的恶魔！ ………… …… “啊啊啊啊啊！！” 莱昂尖叫着从病床上坐起来，浑身的冷汗已经湿透了制服下的衬衫。高速坠落带来的强烈感官使得他心脏跳得跟蒸汽泵一样剧烈，胸口连续不断的起伏。他赶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身体，确认一切都安然无恙后才稍稍安心，刚刚坠落的确实只是自己的灵魂，没造成太大伤害。 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是学院的医务室吗？但是自己身上怎么会……他拿起刚才还盖在自己身上的白布，不是被褥就是白布，将他整个人都裹着，像裹着一具尸体。 还有一件怪事，莱昂发现自己那块“无名者”的臂章消失不见了！ “噔咚…” 一个水盆落地的声音，伴随着盆里的水溅了出来。莱昂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瑞贝卡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水盆就是从她僵在半空的娇嫩小手里跌落的。 “莱昂哥哥！！”不过瑞贝卡的惊骇也只是维持了很短暂的时间便转换成惊喜不顾一切地飞扑过去跳上了莱昂的病床一把抱住。 “喂…喂喂喂！瑞贝卡你在干嘛？”瑞贝卡跳上来后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时而拍拍脸时而扯扯耳朵搞得他一头雾水。 “太好了…不是做梦，是活的莱昂哥哥。”确认眼前的莱昂是活生生的人后瑞贝卡大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那双卡姿兰大眼睛盯着他，晶莹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人家差点以为莱昂哥哥真的死掉了呢，吓死我了！” “啊？死掉？我？！开玩笑。”莱昂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不过看着瑞贝卡担心的表情他直接一套伸展动作表示自己身体倍棒，“莱昂哥哥才不会那么容易倒下呢，这才刚认识了个那么可爱的瑞贝卡妹妹我怎么舍得……不过到底是哪个混蛋传得谣咒我死了。” “是把莱昂哥哥和那边那个人送过来的叔叔们说的，但是茜尔爷爷一直告诉我你不会有事……我才…才…”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瑞贝卡的眼里里夺眶而出，她低着头，小手紧紧地拽住自己的裙摆，哽咽声不断，莱昂只能好心摸着她的小脑瓜安慰。 莱昂借着安抚瑞贝卡的功夫顺便拉开了隔壁床位的帘子，发现病床上躺着一个全身都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的人，除了胸口微微的起伏还证明这人还活着外莱昂差点以为自己旁边躺着一具木乃伊。 对方似乎伤得很重，但是看着体型也不像自己同班的学生。绷带上各处不停有鲜血渗出，雪白的绷带都大半染成了红色。 “啧啧啧…造孽。” 莱昂不忍再看拉回帘子，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茜尔已经出现在病房里，他倚着门框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在那安慰情绪低落的瑞贝卡。 “喂～你爷爷来了。”莱昂小声凑在瑞贝卡耳畔低语，后者闻言赶忙擦干眼泪整理仪表从病床上跳下来站在一旁。 “嚯哟？那么在意我干嘛，继续呀，莱昂哥哥瑞贝卡妹妹——你这孩子以前在公国时可还没对哪个大哥哥那么亲切的，这才认识几天就哭哭啼啼缠上了。”茜尔笑笑从门外走进来，看着小脸涨得通红的瑞贝卡也是轻轻地伸手抚摸她的头。 茜尔转头看向莱昂：“这孩子还小，你现在不要打她主意……再过几年吧。” 莱昂从病床上下来，本来他就没事，莫名其妙被一群人当尸体运过来罢了：“再过几年也别想，我对小孩子不感兴趣。” 茜尔：“呵，女大十八变，谁敢保证几年以后我这个小姑娘会不会变成大姐姐，到时候你可别又惦记上了。” “爷爷！”瑞贝卡抗议般地抱怨着，双手捂住脸不再说话。 “好好好，爷爷不说了。”茜尔笑着拍了拍瑞贝卡的脑瓜，但是眼神自始至终没从身上移开：“你小子还挺能折腾，要不是我猜到你没那么容易杀青刚才那群人就把你送停尸房了。” “那还得多谢院长了。”莱昂悻悻地回答，他已经摸清了眼前这位院长的脾气，跟这人说话时油嘴滑舌荒腔走板并不是什么大忌，为人随性得就跟个老小孩一样，“不过院长特地前来应该不只是来看看我是死是活的吧？” “那当然。” 茜尔耸耸肩走到莱昂面前，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块臂章，那正是莱昂丢失的臂章，只是这次上面并不是只有莱昂的名字那么简单，名字下方有个……评级。 “恭喜你！莱昂同学。你很荣幸地成为了这一届新生里仅有的那位——s级！” 第53章 剑气荡漾 维利尔的飞艇行驶在距离地面2000米以上的高空之上，遥望维利尔城的方向，地平面上只剩下一个碗口大小的坐标。 这款飞艇便是维利尔学院与帝国二十年导力科技交流研究的结晶成果之一，帝国有两艘学院有一艘，纯导力能源驱动，每次填满七耀石可以往返一次帝国与学院之间几千公里的距离。就是速度仍待提高，每次通航都要历时接近十个小时才能抵达目的地。 比起一般的民用舰船这种超规格的飞艇荷载人数超过五百人，货物也能一次运输上百吨，让许多普通型号的舰艇望尘莫及。 海森伯格和娜塔莎坐在客舱里靠前的座位上。 卢卡瑟教授则独自一人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闭目养神，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更像是战士奔赴战场前对自己紧绷神经最后的松懈。 娜塔莎似乎很兴奋，在座位上荡着小脚，轻轻地哼着小调，全然没有紧张感。 对她而言学院最近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把这当作一次久违的归家之旅。 “你今天好像心情不错，娜塔莎学妹。”海森伯格看着身旁的小女生惬意的样子问。 “嗯！……喝茶？”难得一见的娜塔莎说话语气都精神了许多。 “不了，谢谢。” 娜塔莎的这个习惯让海森伯格多少有点无语，起初她只是为了更好的融入与人的交流而请教别人与人相处的技巧，结果她请教的恰好是学院的混世魔王爱德华、诺顿，后者给她出了个馊主意就是不懂如何与人交流就用自己擅长的行动打动对方。 而很显然娜塔莎不是那种擅长行动的人，一知半解的她简单地把这总结成用实际的东西款待他人就是展示善意。于是恰时正在学习茶道的娜塔莎逢人便请人喝茶，把这当作是自己打招呼的方式，又因为体质原因无法使用火系魔法，于是——娜塔莎特制的冰水泡茶诞生了。 那段时间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便是爱德华这个始作俑者和她亲哥霍金斯，尤其是爱德华还因此拉了一个月肚子，后来更是谈茶色变。只不过大家都看出来这是这个小姑娘笨拙的表达善意的方式所以从来没人选择去纠正她……据说最近还衍生出了随身携带茶点。 “这趟是时隔多久没回帝国了？”无语归无语，他接着问。 “……哥哥带我到学院读书以后…”娜塔莎掰着手指垂着头数数：“…五年了，跟家里一直都是书信来往，每次放假哥哥都会用各种理由带我去公国和琳恩旅游，还从没回过家——” 霍金斯那混球！ 海森伯格心里怒骂道，虽然从她哥反常的举动大概能猜到这里面的水很深，但是从现实情况来看状况甚至出乎他意料。五年，霍金斯整整隐瞒了五年的事无论是发生了什么自己这趟都要替他压下来，……那就只能对不起娜塔莎了。 海森伯格心里默默地对娜塔莎道歉。 正在此时飞艇一阵剧烈的颠簸，速度慢了下来停在了半空中，像是给汽车踩了刹车。 “发生什么事了？”海森伯格脸色沉了下去，他站了起来准备出去查看。 “不必了。”这时一直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卢卡瑟教授终于发声了。 “胧在甲板上，他会解决一切的。” ………… …… 甲板上，天空风和日丽，上方的风吹得人心里一阵舒坦。 但是有个人却一直在发牢骚，正是坐在舷头的胧。他一觉醒来发觉自己突然从赌场被绑着丢上了飞艇，学院好像还把很麻烦的任务硬塞给了自己，事前通知都没有，加上突然被吵醒，正在闹起床气。 而吵醒他的元凶和迫使学院飞艇停航的都是同一波人，飞艇正前方整齐队列朝这边缓缓驶来的十数艘小型飞艇。 遇上空贼了？这是甲板上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偶尔会有一些心怀不轨的家伙利用一堆废弃的飞艇改装后用来在航道上拦截运输的飞艇劫掠金钱，碍于帝国和公国空域的舰队执法力量不足屡屡得手，一直都是一件头疼的事。 但是还从未有过胆敢劫持学院这种超大体量飞空艇的蠢货，毕竟体积和学院的实力摆在那里无异于自寻死路。 “警告！你们已经严重阻碍了学院的正常航行！立即驶离航线！否则后果自负！”飞艇的舰长用高音广播朝正在往自己逼近的小型舰艇喊话，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对方是空贼了。 但是奇怪的是对方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没有回应，空贼就算劫财也不是走这样的流程才对。对方更像是一堆无人驾驶的飞艇在往他们这边发动自杀式的袭击！ 想到这舰长惊骇地冲舷头坐在甲板的胧喊话：“快击落他们！马上要撞上了！！胧大师！” “自己想主意，渴死我了，嘴里都淡出鸟了。”胧依然在抱怨说，他看了一眼逐渐逼近的小艇无所谓地说。 自己想办法！？舰长头都大了，虽然他们这艘船是体积庞大，但说到底也是一艘运输船，没配舰炮什么的，也就船上一群学院的人战斗力爆棚不担心别人劫船，哪想过会遇到不要命的疯子！？ “嗨嗨！胧先生，你看这个怎么样！”一个女声从舰桥上传来，她把一个什么东西抛向胧。 “哎咻～嗯？”胧一把接过空中抛来的东西，是一瓶冰镇过的龙舌兰酒，他看向舰桥的方向。 “嘿嘿，我在舰长室找到的，胧先生喝了它嘴就不淡了吧。”舰桥上一位浑身散发着夏日阳光气息的女孩笑着冲他挥手打招呼，女孩身上穿戴着海军水手帽和水手服，清凉一身，金色的短发在头顶的太阳照耀下尤为显眼。 她虽然没有穿学院制服，但是臂章还是被戴在了左臂上，是一个大大的“b”级。 舰长在她旁边一脸黑线，但又显然拿女孩无可奈何。 胧拔开瓶塞，一阵芳香的酒气扑鼻而来，这款酒就很适合冰镇后纯饮，只是胧并不习惯喝这种异域风格的酒品，他更喜欢清酒，不过…… “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吧…也聊胜于无。这瓶酒勉强值得——一剑。” 说罢胧就把瓶中的酒灌入胃中，但是身体完全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默默地把身旁那把长得吓人的太刀抓在手中，拇指扣在剑鞘和剑柄之间。 紧接着，所有人都没看清胧的动作。他只是轻轻用拇指弹劾了一下剑鞘，明晃晃的剑身只露出了一寸左右。 但也就是这仅仅一寸的剑身，在那一刹那一道流光闪过在场所有船员的双眸，在他们眼中那个瞬间所有人的视野都被这道白光夺去了视野。 然后在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惊骇目光中，那十数艘小艇顷刻间自我完成了解体。整个过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就这样直挺挺地被分割成一块一块地往下坠落，缺口处整齐划一，断面没有一点瑕疵！ “咕噜咕～啊…隔。嘿嘿，偶尔换换口味还不错，谢了小丫头。”胧笑着冲短发女孩道谢，仿佛刚才迅猛如风的攻击与他无关。 瓶中酒已经被他狂风扫落叶般炫完了，他嗜酒如命的功力丝毫不比剑术弱。 接着他将空掉的酒瓶随手一扔，空酒瓶伴着那变得犹如残骸般的小艇朝地面坠落—— …… 地面的小树林里，一名青年坐在树杈上抬头看着无垠的天空，两千米的距离这里已经很难看清天上的学院飞艇了，但是他锐利的目光很肯定地看着飞艇的方向。 “结束了吗？您果然还是像当年那般强大。”他悻悻地说，起身准备离开。 在他的下方，数十具空贼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脖颈处都无一例外地有一道浅浅的伤口，都是一击致命，有的人甚至死后脸上还挂着未曾凝固的笑容。 “嗯？” 忽然天上有什么东西引起了青年的注意，散落的飞艇碎片在缓缓坠落，但在那之中…… “！！？”一个空酒瓶直挺挺地砸落到青年的面前，随着酒瓶破碎，一道无形的剑气原地荡起。 强大如他也只能拔出佩剑奋力阻挡！ 所幸瓶中所剩余的剑气威力仅仅只能维持两次呼吸，即便如此，树林里除了青年所在的那棵树外，方圆数米的参天大树都被剑气荡漾得纷纷拦腰而断。 青年倒也不意外，如果连自己气息都察觉不到那就不是那个男人了，他抬起头：“这是警告我玩的太过火了吗……” “队长。” 第54章 你好，莱昂。 “我回来了。” 莱昂推开宿舍的门，迎面而来的便是那股微微发霉的味道。 爱德华：“回来啦师弟，顺利吗？” 莱昂：“不算顺利，但是起码也是结束了……握草！师兄你抢银行了？” 他猛然看见爱德华的床上有一挪堆得像座小山一样高的钱币，粗略数数起码有几百枚铜币和数十枚银币，还有一沓金币被整齐地码在一旁。而爱德华正在盘腿坐在床上贪婪地分类着这堆钱币，活脱脱一头睡在财宝上的恶龙。 莱昂走到师兄床前捡起一枚金币捏了捏又闻了闻确定这不是一枚金币巧克力后狐疑地问：“哪偷的？” “什么哪偷的！这是赌注，筹码懂不懂，赚来的！”爱德华一把拍下莱昂手中的金币贪婪地叠回那沓金币柱上，“每年的固定环节了，咱家坐庄，赌今年新生几个cbas级，赔率各不一样！结果你猜怎么着！今年居然真的有个s级在你们这一届！” 爱德华开心得喜笑颜开，完全把昨晚被执勤部截胡掉任务的忧愁抛之脑后：“连续两年都有s级的新生！爆大冷门了！咱这波赚大发了！！” “哦——”莱昂顿时理解了，然后眼疾手快地从金币柱里再次拿起那枚金币揣在兜里：“那这枚金币归我了！” 正当爱德华准备发作之际，莱昂一把将自己的臂章甩在他脸上。师兄拿起莱昂那块“无名者”臂章定睛一看直接傻眼了，一个大大的s级赫然印在上面。 “嘿嘿！这波可全靠……哇啊啊！师兄你干什么！非礼呀！？” 莱昂正得意地话说到一半被突然暴起的爱德华按倒在地，后者在他的身上四处摸索，拍拍脸摸摸胸口揉揉后背还要恰他的脸，仿佛实验人员在对待一个崭新物种。 爱德华：“有没有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有没有长角？多条胳膊多条腿？” 师兄虽然说着无厘头的话但是神情上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莱昂无语：“我没事，身体倍棒。” 爱德华：“真没事？” 莱昂：“真没事！起开。” 他一把将压在自己身上的爱德华推开从地上站起来退回到自己的床位，离师兄远远的。 “还记得我跟你提到过圣痕觉醒者的原理是什么吗？”爱德华叉着腰耐心地解释，他已经全然不理会莱昂拿走那枚金币的事了。 “记得呀，白石的辐射嘛。”莱昂警惕地说，然后一个可怕的想法闪过他的脑海，“师兄你是说……” “对！！”爱德华这个字念得掷地有声，“虽然同阶圣痕之间没有显着的区别，但是位阶越高证明身体里蕴含的辐射阈值也越高。s级！那就是最高标准，别的等级也就身体里多了些辐射，你这个段位说是辐射长成了个人形都不过分！” 莱昂心里犯嘀咕：“没那么夸张吧……” 爱德华：“我这个c级身体自带的副作用都会每个月给我带来些困扰，何况你。” 莱昂试图缓和气氛：“哦？师兄你个大男生每个月也会来月事么” “去你的，是每个月月底都会有段时间偏头痛，瞎扯什么。”爱德华没好气地说，不过他多少也是稍稍安心，还能开得出玩笑说明莱昂至少现在身体并无大碍，于是放下助人情节自顾自地回床位当他的恶龙去了。 “对了，师兄你收拾过房间了？”莱昂这才注意到原本过道上爱德华堆得东一挪西块的那堆导力器杂物被通通扫到了房间的角落。 “咱有那么闲就好了。……是执勤部的人来过，虽然戴维和院长都没打算追究我们，但是执勤部还是把该走的流程走了一趟。”爱德华发着牢骚。 莱昂：“所以师兄你就在他们逼供下直接招了，把我们的事捅出去了？” 爱德华嬉皮笑脸：“哎！事实上他们还没逼供我就招了，反正也不是啥大事。……对了，你去洗手间一趟。” 莱昂：“干嘛？” 爱德华：“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狐疑地走到洗手间，却发现原本昨晚墙壁上那个神秘的时空隧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墙壁上空空如也，干净得就像一面新砌的墙。 莱昂：“东西呢？” 爱德华：“不知道，我都跟执勤部的人说了是从隧道出的城，结果他们来搜的时候那玩意就消失了，还说我故意编了个借口糊弄他们。” 莱昂皱了皱眉头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过回想起刚才遇到圣徒时说的话，这其中或许跟自己那神秘莫测的宿命有关。 不过莱昂为了不让师兄看出自己的异样还是打趣地说：“我说的是那幅金发女孩的沙滩海报。” 爱德华顿时义愤填膺：“被执勤部那群雏鸡收走了，说是学院里不许学生藏匿淫秽物品！我看他们就是看上了我那幅海报，故意报复咱们的。” “毕竟谁能抗拒金发大波浪的沙滩大姐姐。” 莱昂看着自己这位师兄不着边际的样子也是无可奈何，懒得跟他继续扯东扯西，自顾自地坐回床位上打开行李箱。 很快他就从艾莉准备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里找到了那只从列车陌生人处带回来的盒子，原本他是不准备带过来的，但是艾莉鬼使神差下收拾东西时给他硬塞了进去。 打开盒盖，那只单边的耳机静静地躺在盒子里，蓝色的凤蝶装饰像鲜活的生命般修饰一旁，盒子里还有一本日记本。 【记住，我们和你一样，我们都是一类人。】 那位陌生人的话犹在耳畔，抛开烦恼的思绪。 他在日记本的扉页处发现夹着一只笔，拿起来一看顿时哑然失笑，跟他模糊记忆里高考时用的黑色中性笔是同一款牌子……真怀念呀，这下真的有股老师布置日记作业的味道了。 爱德华：“对了，你的s级序号是多少？” 莱昂：“院长没说，我也没感觉到自己多了什么能力。” 在应付师兄的话同时郑重地拿起那副耳机，他想知道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那个比肩圣徒一般存在的人想传达什么给他。 爱德华：“哦，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个例。偶尔会有那么几个特殊存在的能力觉醒有滞后性……反正师弟你也已经足够特殊了。” “嗯哼。”莱昂应付地回答，然后将耳机戴上。 几乎就在他把耳机卡好位置的一瞬间！一股强力的电流仿佛贯穿全身，正当莱昂身体一激灵地来不及反应之际，卡在右耳的耳机传来一股炽热但又不至于伤及皮肤的温度，紧接着竟然毫无预兆地融合进他的脑袋里。 莱昂：“！？” 虽然事发突然，但是莱昂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抄起镜子，他戴耳机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但是皮肤的触感却实打实地感受到那副耳机仍然戴在耳畔。 到底……怎么回事？ 莱昂迷茫之际，一道自脑海里涌现的声音回应了他的疑惑…… 【侦测到设备被启用——启动子单元——用户信息已录入，正在绑定……绑定成功。您好，莱昂。】 第55章 意外来客 “你…好？”莱昂对着空气踌躇地问好，刚才那个声音是从他的脑内传来的，标准的电子客服音，他不确定对方是否会回应。 “你好。”爱德华从铜币堆里挑出银币回答。 莱昂瞥了他一眼：“没跟你说话。” 爱德华用奇怪的眼神回应他：“那你倒是别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呀，我怕有脏东西。” 【莱昂，我能听见您心中的想法，与我对话只要在心里默念即可。】 【哦哦！怎么称呼？】莱昂在心里默念。 【我的程序编号是loy-404,您使用的子单元是编号第79，它的前使用者为***。或者您也可以称呼我的代号：红皇后β（贝塔）。】 【β？】莱昂一愣，【那么说你还有个a（阿尔法）版本？】 【是的，莱昂。a……算是我的…母亲？或者前世。】 出乎莱昂意料的这个人工智能居然在犹豫思考，感觉上更像是在和一个活人对话而不是ai，这人格化的程度有点太高了。 【那我以后直接称呼你为β可以吗？感觉比红皇后可爱些。】莱昂心中发问，他不打算在那些细枝末节继续周旋。 【当然可以，以后请多指教。】β亲切地说。 【那我就直说了，β，你是我的系统吗？】莱昂问。 【我是人工智能系统红皇后β，系统绑定用户是您，莱昂。但是从您的语境系统判断……您应该是在找金手指作弊系统，很抱歉，我不是，圣徒先生才是您的金手指。】 ……圣徒？莱昂脑海里闪过那位伫立于海天之间的青年，他确实提到过自己拥有五次逆天改命的机会，只是这种好事真的不会有代价吗…… 圣徒：“在想我的事？” “你怎么在这！！”莱昂被圣徒的突然现身吓了一跳，圣徒不知道何时躺在了他床上，惬意的双手抱在脑后枕着他的枕头。 爱德华：“这我宿舍，我当然在这。” 莱昂：“师兄！” 爱德华：“师弟～我看你癔症挺严重的，还说你这s级没副作用呢。” 莱昂没好气地说：“看来你这张嘴是需要些什么东西堵上了。” 爱德华咧嘴一笑：“还是师弟上道。” “方舟。”莱昂呼喊，顺便视线瞥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圣徒，爱德华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人的存在，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二人打情骂俏。 【莱昂同学，有什么需要？】 “方舟”适时地出现，相比于莱昂脑内β的声音显得僵硬许多。 “点餐，照旧？”他询问师兄的意见。 “唔…换换口味吧，柠檬炖鸭子、蜂蜜烤鹿肉派怎么样？北部冰原风格的，够狂野。”爱德华说。 “行，总要把菜单都尝尝。”莱昂将从爱德华那拿的那枚金币抛给方舟的虚影，后者用一条机械钳稳稳接住，“另加两杯饮料，记得找零。” “方舟”的虚影接过金币朝他致意，慢慢隐退于黑暗之中。 【原始的人工智能。】随着方舟的离开β给出了自己的评价，有点刻薄。 圣徒：“我不这么认为，虽然套在外面的壳确实简陋，但……呵，我还是不说了，有点剧透了。” 【你们两个还聊上了。】莱昂无奈地看着赖在自己床上的圣徒，虽然他依然用的是心中默念的方式传达信息，但是他相信圣徒肯定有那个能力读取他的想法，【师兄他是不是看不见你的存在？】 圣徒点点头：“当然，你所在的这个世界里的人只要我不愿意，谁都无法注意到我。” 【这个，β，如果不是金手指的话它能做什么？】莱昂问。 【我的功能有通讯、记录、保存路径、地图、聊天、图鉴、分析……】 圣徒：“就是怕你无聊，给你配了台智能手机，那家伙特意挑的。” 【圣徒先生，智能手机的定位是不是有点……】β想抗议自己的定位。 圣徒耸耸肩：“总得挑个他能听懂的说法。” 【对了，洗手间那个时空隧道是不是你搞的鬼？】莱昂想起了什么。 “跟我没关系，不过你想知道也不是不行。”圣徒不怀好意地说。 【你愿意说？】 “愿意，花掉一次许愿的机会我告诉你怎么回事。”圣徒抛出了一个莱昂绝不可能同意的提议。 【滚！想都别想，这愿望用得太掉价了。】莱昂吐槽。 结果圣徒听到莱昂的话反而很欣慰地笑了：“你能这么想就对了，记住了，这五次机会，就算要用，我也希望你能用得物超所值。” 爱德华：“莱昂，问你个问题。” 刚刚才消停的师兄突然出声打断了莱昂和β圣徒之间的脑电波对话。 莱昂：“咋了师兄，你问我问题可不多见。” 爱德华端正坐姿居然露出了不合时宜的羞涩表情：“那个……我想打听一下，你们这届新生里面是不是有个叫瑞贝卡的女孩？” “我警告你爱德华！那孩子才十四岁！别打她主意，不然师兄弟都得翻脸！”莱昂听到瑞贝卡这名字从眼前猥琐的猪头师兄嘴里念出来，仿佛触发了什么关键字一样条件反射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指着爱德华警告。 “握草！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像是会对小孩子感兴趣的人么？”爱德华看到莱昂突然厌恶至极的态度也是一阵胆怯，连忙解释。 莱昂打量着对面床上那条贪婪的恶龙：“像。” 爱德华：“喂喂！这话就伤感情了。” 莱昂：“算了，既然你对她不感兴趣，打听瑞贝卡的事做什么？” 爱德华被刚才莱昂的举动弄得有些下不来台，他思索着该组织怎么样的语言：“就是那个…唔，今天早上吧。我遇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她说要找一个叫瑞贝卡的新生，但是临走的时候我忘了跟她打听联系方式了，就想通过你们班上那个瑞贝卡…额…交换交换信息。” 虽然爱德华的理由似乎很充分，但是莱昂还是狐疑地问了一句：“能不介意地说一下这个很漂亮的女孩……多大？” 爱德华不假思索地回答：“看着应该是十六岁。” “那不还是未成年！？爱德华你个混蛋果然是萝莉控，今天你我二人一刀两——” 咚咚！！ 然而莱昂话音未落，房门被一阵不和谐的声音敲响了。刚才还嬉闹的二人同时看向房间里唯一的那道大门。 莱昂：“师兄，你这平时有访客吗？” “基本没有，只有老爷子偶尔会来看看我是死是活。”爱德华也是疑惑地从床位上下来准备过去开门。 随着“咔”的一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门后身姿挺拔的青年面容展露在众人眼前，只有躺在床上的圣徒事先知情般不为所动。 来人莱昂昨晚才初次见面，但是那一身英气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很难不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爱德华更是如感大难临头般嘴角抽搐，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戴维…学长？” 第56章 停职 “停职查办？？” 莱昂不可置信地看着今早刚出的报刊，上面详细地把昨夜静寂森林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当然，是用学院的官方记述去报道的，其中隐去了和莱昂、爱德华、艾兰迪尔三人有关的细节。 对外公布是泰伯力昂无端苏醒并对维吉尔城区发动袭击，在执勤部众人的努力下成功阻挡了兽王的脚步。然而森林过火面积超过了一百公顷，占静寂森林总面积的8%。 虽然戴维部长在此次行动中展示了过人的勇气，但是毕竟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故，至少形式上的责任还是要负担的。 “对不起，戴维学长。”莱昂不敢直视身旁的戴维，眼角的余光瞥见戴维正独自喝着闷酒。 戴维找上门后将莱昂单独借走了，对此爱德华如蒙大赦般很果断地将自己这位好师弟拱手送了出去，虽然他表示会给莱昂留半边炖鸭，但是莱昂对这句话的真实性很怀疑。 二人现在身处维利尔城的一间小酒吧，名叫“香醇铁砧”。没错，虽然是一家酒吧，但是老板是一名铁匠，甚至卖酒才是他的副业。 戴维的手里捧着一杯威士忌，细腻的橘黄色液体在杯中荡漾，他晃了晃酒杯，将里面的酒液一饮而尽。 而莱昂手里的杯子则是一杯乳白色的牛奶，虽然很想抗议，但是鉴于目前的氛围，他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不需要道歉…跟你没关系，莱昂。”借着微醺的情绪戴维安慰道，“始作俑者还是爱德华那家伙，不过爱德华学弟……我以前答应过别人要照顾他，这事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抱歉……”虽然戴维嘴上没有怪罪，但是莱昂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戴维风轻云淡地看着无精打采的莱昂：“其实这也是好事，院长就权当是给我放了个假。再说了……我现在也有了新任务不是？” 听到这个莱昂浑身一激灵，这也正是他们二人此刻在这个小酒馆的原因。戴维暂时卸任执勤部部长职位后全权交由副部长领导，而他本人的最新任务，就是给学院的新晋s级学员莱昂当保镖。 这个决定让莱昂受宠若惊，也震惊于那位矮小精悍的茜尔院长的脑回路之清奇是不是艾莉的料理吃多了，整个安排都透露着诡异与滑稽。 爱德华做贼心虚依然是不敢让戴维在他们的小房间久留的，于是就让莱昂找了个借口把这位部长大人带了出来，于是他们就来到了这家披着酒吧外衣的铁匠铺。 “怎么聊冷场了。”正当莱昂尴尬得手足无措之际酒吧老板拿着一份图纸走了过来。 老板肌肉强劲体型魁梧，健康的古铜色的皮肤让身体的线条更显粗犷，没有头发的脑袋像一颗卤蛋，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给人难以亲近的威严。 但实际上店长就是典型表里不一，性格相当随和亲近，坐在这家不大的酒吧给人的舒适程度不亚于坐到家中温馨。 “莱昂小兄弟，图纸画好了，你过过目。”店长在吧台上摊开一张设计图，黄色的羊皮纸上是一把银剑的各种图例和尺寸，“我也从未设计过猎魔人的银剑，照着标准剑式的规格调整再把铸剑材料换成全银就是我的思路。” 莱昂装模作样地拿起图纸仔细研究，但实际上他也确实看不懂个中细节，只能悄悄求助般地看向身旁的戴维学长。 后者锐利的双眼随意扫了两眼他手上的图纸后不着痕迹地轻微点头。 莱昂满意地放下图纸：“嗯，没问题。就照这样做吧。” “好吧，制作周期需要大概一周时间，下周一下午来取。”老板卷起图纸，莱昂的小动作当然没逃过他的双眼，但他也乐于不撞破这位不懂行的顾客，“还有你需要的贴身武器，挑好了么？莱昂同学。” “呃…其实还没想好。”莱昂尴尬地说，店长的酒吧里除了柜台上琳琅满目的各种酒品外，墙上还挂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让人眼花缭乱，但是作为一个冷兵器的门外汉他完全没有头绪应该挑选哪一种。 不过房间内确实有一把武器始终吸引莱昂的目光…… “给，你试试。”戴维心领神会地取下自己的佩刀“幻焰”，从刚才起莱昂的视线就时不时地停留在自己的武器上。 “哎哎！”莱昂兴奋地接过“幻焰”，黄金配饰的长刀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约莫三公斤重。剑身出鞘，耀眼的寒光闪过他的双眼，哪怕是对兵器完全不在行的莱昂都能看出来这柄武器绝对是独具匠心的作品。 脑海里闪过的残余记忆让莱昂清楚地记得现实世界的自己从未接触过真正意义上的刀剑，最多只是在刀剑体验馆摸过未开刃的仿制品，如今神兵在手自然是难以抑制心中的冲动。 胡乱地挥舞了一通后，莱昂感觉手腕出奇的酸楚，只能意犹未尽地将“幻焰”交还给戴维：“可惜了，刀是好刀，只是不大适合我……太重了。” “对新手来说，确实还是太早了。” 戴维早有预料地接过自己的佩刀，这把“幻焰”同样出自老板之手，是戴维的父亲将他送到学院时赠送给他的礼物。 因为使用的材料极难塑形，直到戴维一年级上半年的学业接近尾声才从老板处拿到实物，所以他尤为珍惜。 戴维：“你之前练过剑道或者用过剑吗？莱昂。” 莱昂摇头：“西瓜刀和菜刀算吗？开过瓜。” 戴维轻笑：“不算。……老板，给他拿把双刃短剑吧，我小时候真剑练习就是用那个。” “哎！正好有现货，等着……”老板思考了一下在吧台蹲下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将一把被黑布包裹住的短剑展示在了二人面前，“以前一位顾客付了订金让我打造的，后来做好了放了两年都没来付尾款，莱昂同学既然你正好需要，给你打个七折好了。” 虽然这柄短剑相比戴维的“幻焰”朴素了不少，但是显然也是一柄千锤百炼后的产物，剑鞘的花纹和纹路都充满了欧式的古色古香，既然是戴维这种武器精通的高手推荐的类型肯定不差，但他还是不安地问了一句：“那个两把剑一共要花……多少钱？” 店长那颗卤蛋一样的脑袋在酒店的灯光下蹭光瓦亮，即便是戴着那副墨镜莱昂也能感受到背后那双眼睛的心花怒放，老板脸上的笑容此刻格外的灿烂：“银剑三枚金币……至于这把短剑嘛，打七折算你42枚银币，干脆再给你抹个零！盛惠3金40银币好了！” 第57章 敬，学院的明天 莱昂看着自己钱包里方舟找零给的九十多枚银币沉默了，他显然低估了定制一把纯银武器的价格。这个世界的货币比例是三十铜币兑一银币，一百银币兑一金币，就价格而言这把剑的造价快能顶他们宿舍两个难兄难弟三年的伙食费了！ “……”他只能无奈地掏出自己那块新发的臂章，稍加犹豫后问：“能不能用这个记账？” 老板、戴维：“！！” 莱昂敢发誓自己刚才绝对看清了两个人脸上转身即逝的精彩表情，虽然因为二人非常克制而很短暂，但是他很确定自己刚才绝对看到了，原来正经冷静的戴维学长也会露出那种下巴都要脱臼的惊讶表情吗—— “记账到学院的话,也不是不行……”这回轮到店长面色难堪地看向戴维了，他的脸上仍然留有刚才看到臂章上大大的“s”所留下震惊得痕迹。 “…是爱德华那家伙教你用臂章赊账的么？”经过了一番表情管理后戴维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他皱了皱眉头问。 莱昂点点头：“昨天刚认识师兄的时候就糊里糊涂请他吃了顿饭。” “确实是爱德华能干出来的事，不过莱昂，臂章是有信用额度的。理论上c级5金币、b级10金币、a级20金币而s级……理论上是无上限，但是都是要还的。”戴维叹了口气，爱德华的作风总让他头疼，他看向老板：“记我账上吧。” 老板双手抱在胸前肯定地点点头，认同戴维的做法。 “啊！？——这、这怎么好意思？”莱昂连连摆手。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到底也是因为泰伯力昂才让你那位朋友失去了自己的武器，跟它有关的事就是我的事。”戴维拿起那份报纸晃了晃，“再说了，那么大的锅都已经扣我头上了，债多也不压身。” “拿着吧，现在它是你的了。”见莱昂还在为难地挠着后脑勺，戴维直接捡起吧台上的短剑塞到了莱昂手中，“往里走，有个地下室，里面有练习用的假人，我偶尔来放松的时候也会在老板这练练手。” 莱昂紧紧地握着那柄短剑还有些动摇：“那我……却之不恭？” 戴维笑笑：“去吧。” 然后在二人的目光中莱昂迫不及待地抱着新武器兴冲冲地冲入地下室。 ………… 老板拿起戴维空掉的酒杯擦拭着：“续一杯？” 戴维手指扣桌：“好啊，多加冰。” 老板手法熟练地晃动调酒工具，冰块与酒液在手中发出沉闷的“叮叮”声。他将酒杯抛向空中，然后用另一只手反手接住，加入冰块，倒入橘黄色的醇酿。 冰凉的酒液入口，戴维重新活过来般忧郁的眼神重新焕发生机，但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松懈了下去，不过这不是失落的表现反而是他放松时候的状态。 太多的时候戴维需要维持住自己三好学生的人设和执勤部部长的稳健，即便是装他也得装作心静如水，这脆弱一面的状态他只在信任的人面前展示。 店长拿出抹布擦拭吧台：“昨晚的动静是刚才那小子整出来的吧。” 戴维释然：“是啊（叹气），弄捅出那么大的麻烦，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对莱昂这人怎么看？” 店长推了推墨镜：“有点蠢也有点天真，不过看得出来是个有趣的灵魂还很善良……呵，还能给人带来惊喜。” 戴维哭笑不得地说：“确实。” 他没有告诉莱昂的是自己也参与了今年爱德华的赌盘，分别在a级超过五人和没有s级两项压了五金币，不过看样子s级那五金币已经打水漂了。 “话说回来。”店长的话锋一转，那双墨镜上划过一道难以描述的光泽：“这次的处理，不像那位院长的风格……你们是有什么谋划吧？” 良久的沉默后戴维轻轻点头：“学院最近冒出来几位不受欢迎的客人，不请自来也就罢了还像群老鼠一样藏了起来。……借这个机会，院长把我从部长的位置暂时摘下来，平息众怒的同时还能退出聚光灯下秘密地调查这群人。” 店长松了一口气：“倒是个合理的安排……老实说，早上看到你被停职的时候连我也是被吓了一跳。” 戴维幽幽地说：“不止是你，因为昨晚泰伯力昂的事，今早父亲和母上的导力通讯都直接打到了总部大楼。……我好说歹说让他们确认了我的安全后才打消了亲自前来学院的打算。” 老板：“伯爵大人也是担心你……” 戴维：“我知道。” 老板看向他：“你现在很心烦意乱。” 戴维痛苦地闭上眼：“我没有。” “唔…是时候告诉你一个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习惯了。每次你紧张的时候左手都会不自觉地放在右手的小臂上。”老板语重心长地说。 戴维顺着自己的手看过去，左手确实搭在右臂上。拉起衣袖，按住的位置有一块靛蓝色的水晶手镯，晶莹剔透，里面仿佛有雪花状的飘荡物，像一场夜空中飘落的细雪。 他的注意力在看到臂环的时候稍稍失神，紧接着那张疲惫的脸上居然充满了温情，仿佛眼中注视着的是一位故人。 老板惆怅地说：“那野丫头送的？四年前你把她带到我这里来的那天总觉得就发生在昨天……” 戴维含情脉脉地抚摸着那视若珍宝的臂环：“是呀，四年了，就像一场梦一样。” 老板：“那你这场梦醒过来了没？” 戴维仰头闭上眼，长长地叹息：“如果可能……我还是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醒来，那至少是个热闹的梦。……老板，给我再续一杯吧。” “你今天喝得比平时多了。”虽然嘴上这样说着，老板还是动作迅捷地给戴维的酒杯再次满上，同时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 “今天毕竟特殊，这里只有戴维，没有执勤部部长。……放心，酒钱不会少你的。” “呵呵，跟我说这种见外的话。”店长端起酒杯：“敬些什么？” 戴维拿起自己那杯高高举起，仿佛伸手就能摸到天花板。 被举起的更像是他自己，或者是那段已经回不去的岁月。 “敬，学院的明天。” 第58章 远方的来客 蔡克特首都前进堡垒，帝国机场。 平日喧嚣的机场今天被限飞，跑道和停机坪都被清空，帝国今天将迎来几位重要的客人。维利尔学院的文化交流团，至少双方对外的宣传是如此……庆祝双方正式建交二十周年。 机场跑道的两侧站满了围观的人群，人头攒动，都是帝国各界的代表和接待人员。因为他们的消息是昨天上午突然收到的，事先也没有任何提前通知，不少人是连夜从各地匆匆赶回，他们的脸上有的还睡眼惺忪无精打采。 当然，今天帝国方的主角不是他们，他们只是受邀来与交流团的成员磋商双方未来的合作事宜的，而这显然不是这场欢迎仪式的重点。 跑道上突兀地站立着三个人，为首的那位约莫三十多岁上下，穿着华贵的服饰和夸张的红色披风，俨然一副大贵族的模样，他紧闭双眼，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大贵族的身后站着一男一女两位随从或者更像是保镖。女性只有二十岁出头，一头乳白色的头发，衣着标准的女士西服，虽然个子不高但身姿挺拔站立如松，警惕地守护在大贵族身后环视四周，脸上的神情认真又尽责。 另一位的态度就散漫多了，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大叔。留着狂野的莫西干短发，嘴角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衣着也和另外两人格格不入，像是一款作战服，或者说是雇佣兵才会使用的装束。 他的手上还立着一把垂到地面的锯齿砍刀，在这种场合显得非常突兀，人群中不少视野都落在了这位奇装异服的保镖身上。 “来了。” 那名佣兵大叔率先开口，他遥遥地看向天边，一个芝麻大小的黑点慢慢放大到拳头大小，已经能看清维利尔学院巨舰的轮廓了。飞艇的体型继续在人们的目光里扩大直到最后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引擎在机场上发出低沉而绵长的轰鸣声—— 为首的那位大贵族缓缓睁开双眼，琥珀色的瞳孔在岁月的打磨下变得锐利如芒，他静静地等待着飞艇上自己在学院的“家人们”。 飞艇缓缓落地，舷梯落地，人群慢慢地走出那艘庞然大物。从巨舰上陆续下来了百来号人，一如帝国方面准备的各方代表，学院也邀请了维利尔城各方势力和商贾一同参加这次交流，至少在掩人耳目这点学院和帝国的默契都心照不宣。 而人群的最前方自然是学院的四位高级代表，卢卡瑟教授和胧大师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执行局局长海森伯格和优秀学员代表娜塔莎紧随其后。 随着人群的出现，现场帝国的人群也是爆发出雷鸣的掌声和欢呼声。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彩色的飞絮飘扬天空，仪仗队奏起欢快的乐曲，鲜红的地毯从迎接的车队卷扑到飞艇跟前。 学院四人与帝国三人也在这热烈的氛围中慢慢走向对方…… “对方来者不善呀…”胧低声地说道，他的目光兴致寥寥地看着那位朝他们走来的大贵族，眼前之人是帝国的贵族派代表，在帝国权势只手遮天，胧以前胧在公国时可没少打交道。 “我们才是来者，待会让我来……”卢卡瑟低声回应，声音严肃。 “对面比我们多一个人，气势上输了呀～”佣兵大叔用调侃的语气看向身旁的同伴。 “……”不过显然那位同伴并不想搭理他。 双方走到各自还剩十步的距离时几乎是同时停下了脚步，只有各自为首的卢卡瑟和那名大贵族依然走向对方，在外人看来是首脑会谈在他们看来是剑拔弩张…… “哎哟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竟然是隆道尔大公亲自来接，让老头我好生荣幸！”卢卡瑟的脸上洋溢着爽朗的笑容，笑得像极了一名德高望重的老学究，他伸出手来。 “应该是久疏未见才对，尊敬的卢卡瑟教授。虽然您不是我的导师，但是学生幸听过几节您的公开课。”隆道尔公爵也是笑脸相迎，握住了卢卡瑟教授伸过来的手，眼中充满温情。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我有幸指导过大公这样的大人物。”卢卡瑟教授故作惊讶地问。 “帝国与贵院开展正式交流后，我便是第一届帝国的交换生，您贵人事忙可能不记得了。” “哎呀呀！！好像还真是，瞧我这记性，上了年纪就是不得不服老。” 卢卡瑟开怀大笑，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这就是一场久别重逢的师生见面。 他张开手臂热情拥抱了自己的这位学生，公爵也是紧紧与他相拥。 “原来，卡欧斯、隆道尔，你还知道自己是学院的学生啊。”在二人相拥的那一刻，卢卡瑟的语气顿时变得森寒，但是脸上的笑容不减。 “我从未忘记学院的恩情，教授。”隆道尔大公语气低沉地回答，他的视线扫过教授身后的三人，两名s级圣痕觉醒者和现役执行局局长：“教授，这阵仗，是兴师问罪来了吗？” “哦？你这话是承认了前天那事是你干的了？”卢卡瑟的语气愈发冰冷。 “教授，我如果说我也是今早才知道这件事您信嘛？”大公声音委屈地叹气，那位众人面前雄姿英发的大公爵此刻像是变回了那个被训导的学员。 卢卡瑟：“怎么证明？” 隆道尔大公举起自己的右手，四指并拢拇指分开：“我向古老的血脉立誓，绝不抛弃、绝不背弃、绝不伤害。” “……记住，这不是因为我相信你，而是相信学院神圣的誓言。”卢卡瑟的语气稍稍缓和，“希望你知道违背这份誓言背后的代价，命运的审判从没有人能幸免。” “学生知道。”公爵回答。 二人放开了彼此的拥抱，紧接着卢卡瑟反手用左手握住了大公的右手，像长辈牵起后辈：“边走边聊？你毕业以后学院可是发生了许多有趣的事。” 卢卡瑟抓得很用力，公爵感觉自己整条手臂都无法挣脱，但是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写在他的脸上：“请！边走边聊，我在帝国最豪华的酒店摆好了宴席招待诸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两位师生就在众人眼皮底下，“其乐融融”地走远。 看来是暂时解决了，海森伯格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想。但是他回过头才发现胧大师也不见了…… “喂，什么时候吃饭？”胧早就已经凑了过去，问向那名风格独特的雇佣兵，显然他身旁那位女保镖并不好应付。 “刚不是说了嘛，摆了宴席，咱们过去就能敞开了吃。”佣兵看着突然凑上来的胧莫名其妙。 “还要那么久？嘴都淡了。” “想喝酒？” “你有？” “车上藏着有，走，跟我坐一辆，咱们哥俩边走边喝。” 佣兵自来熟地一把将手搭在胧的肩膀上，二人瞬间熟络勾肩搭背地走远。 “你们帝国的警察不查酒驾？” “查，但哪个警察不开眼敢查公爵的车队。……剑给我瞧瞧。” “给。” “嚯，剑不错，比我的刀强多了。” “那当然。” “嘁，你也是真的一点也学不会谦虚。”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声音渐行渐远。 第59章 圣痕序号 在喧嚣的人群中海森伯格注意到了什么，有一道锋芒的视线在注视着他，视野在人山人海的欢迎人堆中来回扫过。 很快，他就从无数道目光中找到了那道灼热的视线。 是一名打扮艳丽的美妇人，衣着服饰夸张浓妆艳抹，留着成熟女性特有的发型。只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此刻却填满了忧愁和疲惫，眼眶红红的，艳丽的妆容也掩盖不住情绪过度出现的深深鱼尾纹。 他们的视线重叠在一起，空气中仿佛都产生了火花。 部长。海森伯格喃喃地用唇语念出这个词，后者自然也读懂了他的话点头回应。 执行局帝国分部的部长，同时也是兼任前进堡垒站点的站长，对海森伯格来说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以前在帝国课程实习的时候没少得到对方的关照。 但是在他的印象中还从未见过这位气宇轩昂的部长如此憔悴……坊间传闻她和那位现在被确定失踪的“银狐”主任的关系一直暧昧不清。 我在分部等你。部长也用唇语回复了海森伯格，二人默契地互相微微颔首，随后那位部长转头消失在了茫茫人群之中。 海森伯格回过神来时仅剩的那位白发保镖已经站在了他和娜塔莎的面前。 女保镖：“……” 海森伯格：“……” 虽然眼前的这位小姐面无表情，但是他能感受到那份发自内心的抵触，强迫她站在二人面前的只是那份束缚她的身份。 海森伯格不明白这份莫名其妙的敌意从何而来。 “诸位，请随我来，公爵达人为各位准备了接风的宴席。”显然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后，女保镖的理性终究还是战胜了感性，她做出了请的手势然后在前方带路。 “辛苦了。”海森伯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并没有捅破刚才僵持的局面。他拍了拍身旁娜塔莎的肩膀：“走吧，别让教授等太久。” “……嗯。” 娜塔莎乖巧地点头，跟上众人的脚步。 ………… 戴维和莱昂走在维利尔城的街道上，今天的城市依旧如往常那般熙攘，他们逆着拥挤的人流缓步前进着。 虽然街头叫卖声不断，但是莱昂显然感觉到行人们脸上那份若有若无的阴霾，昨夜静寂森林发生变故的影响比他想象的波及范围都要大。偶尔能从议论的人口中听到对学院的质疑和对执勤部的谴责，其中不少的唾沫都是喷向执勤部的部长戴维。 莱昂小心翼翼地看向身旁的戴维学长，怪不得后者今天一改往日的装束，带着店长同款墨镜也没穿着那件标志性的风衣。不过显然戴维面对这些闲言细语并不在意，面不改色地走着。 从店长的酒馆出来以后莱昂提议回家一趟，去给艾莉报个平安，毕竟昨晚自己也算是跨过了一道鬼门关。 于是便有了现在他俩走在街头的这一幕，只是城市的气氛始终让人难以释怀。 “莱昂。”是戴维率先打破了僵局，“听说你失忆了？” “嗯，什么都不记得了，连无名者那个身份也不知道从何而来。”莱昂回答。 戴维：“看过医生了？” 莱昂：“看过了，身体正常，脑部无损伤，学院的医生也是检查了才肯放我走的。” 戴维：“那是有点棘手了，我大概明白为什么院长让我来当你的……指导了。” 戴维想了想还是换掉了保镖的说法，他接着问：“那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学院和圣痕觉醒者的定位么？” 莱昂点头：“爱德华师兄说过，昨天讲了好大的篇幅。” 戴维无奈地说：“没想到爱德华也有靠谱的时候。” 莱昂：“花了我一顿午饭的钱。” 戴维：“……我收回前言。” 谈话间他们转过一个拐角，莱昂注意到戴维每次转弯时都会不着痕迹地朝身后望去，莱昂也学着他的方式留意身后，却始终没发现有人跟踪的迹象，回过头来时戴维已经跟没事人一样看向前方……难道是习惯成自然？ “那跟圣痕有关的事你了解了吗？我看你好像遇到了很罕见的延迟效应。”戴维接着说。 “师兄本来打算今天说的，这不是跟部长您出来了嘛。”莱昂说。 “嗯……那样也好，我来说吧，也免得你又被讹一顿午饭。”戴维想了想说。 其实莱昂不敢告诉他的是，自己已经点了那份午饭之后才被戴维抓出来的…… “圣痕类型主要分为风、火、地、水、空、时、幻，七种属性，一共126个。不过它们的归属并不是很严格，比如时间属性的圣痕有不少都跟时间无关，但是因为某种原因还是被划到了时间属性。” 戴维开始解释爱德华没有提到的东西，优等生和劣等生的讲解风格截然不同。 c级，1-38号。多数为辅助型的圣痕，并不具备提升具体战斗力的能力，这个等级的圣痕鲜少有空时幻三种上阶元素的类型。不过这个等级的许多能力都能应用到日常生活中，比如执勤部就有许多任务需要数量庞大的c级异能者完成，学生会也会招募一定数量的c级成员担任学院的巡夜工作。 b级，39-73号，辅助与伤害系能力数量均等。上三阶属性的数量开始增多，一些伤害系的圣痕也逐渐出现，但是威力一般，辅助系开始出现c级圣痕的上位替代，是圣痕觉醒者的中流砥柱。 a级，74-99号。以伤害系圣痕为主，即便是辅助系的圣痕在a级的分类里也具备实战效应，是圣痕觉醒者战斗力的担当。同级别的a级异能者在对付琳恩的魔法师时也能不落下风，甚至凭借异能者优于常人的体魄，一旦仅剩，脆弱的法师只有落败一个下场。 学生会特别喜欢招募a级学生作为成员，他们将之视为强者的联盟。 s级，100-126号。s级圣痕很难用伤害和辅助作为分类，而且数量凤毛麟角，不然为什么爱德华的赌局里面别的级别都是猜数量而s级只猜有没有，往往每隔几届才会诞生一名s级圣痕觉醒者。而一旦出现便会成为众人的焦点，不仅学院的组织，甚至学院外的三大国度都会不遗余力地希望拉拢这样毁天灭地的存在，所以有关s级学员的能力信息历来都是学院的高度保密。 “莱昂。那个臂章你平时可要收好了，学院并没有严格要求学员时刻佩戴它，只要你不戴着外人就不知道你是s级，不然容易招惹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戴维解答完后提醒道。 莱昂摸了摸口袋里的s级臂章，打出店长的门开始戴维就让他扯下来揣到兜里了。 然后戴维领着莱昂走到一处人工喷泉处停下了脚步，二人面对面站着。 “你既然失忆了又刚来学院可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一个什么地方，现在圣痕的觉醒又滞后而且身体素质……显然也还和普通人无异，我得用切身体会告诉你圣痕觉醒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物种。” 紧接着戴维命令莱昂与他同步深呼吸……然后双眼紧紧看着后者的脸。 “现在，告诉我，你听到了什么？莱昂。” 第60章 圣痕觉醒者与人类 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是莱昂还是照做了。他闭上眼睛仔细地聆听，用感官去感受周围的一切。浸入他耳朵里的是喷泉哗哗的水流，嘈杂的市民们在因为几颗土豆的价格讨价还价，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和车马踏过地板的哒哒充斥四周……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应该听见什么。 【莱昂，你的心率得很快，需要我帮你收集附近的信息吗？】β的声音适时传来。 【……不用，那样就没意义了。】莱昂回复β的话，然后他睁开眼，正对着戴维的目光，那双眼的注视让他坐立难安，他很坦诚地讲：“听不见别的声音，太吵了。” 戴维若有所思，他看着莱昂后退两步站住，然后跟着莱昂刚才的动作缓缓闭上眼：“我大概明白了，让我来演示一遍吧。” 他就那么站着，仿佛整个人进入了入定状态。车水马龙的集市里人来人往，却没有人留意他们二人的怪异举动。 莱昂不解地看着戴维，仍然不明白这位学长到底让自己听什么。 “在我身后的小阁楼里，三楼，打开窗户白色窗帘的那间，有人在睡觉，中等体型，而且在打呼噜。” 莱昂顺着抬头看向戴维身后，那间有些破旧的小阁楼的三楼确实有一户用户打开了窗户，白色的窗帘迎风飘荡。 “在你的左手边，有一户卖水果的商贩。他没留意到的地方有一只老鼠正在啃食一颗苹果……它走出来了。” 莱昂朝自己左边望去，一只黑色的老鼠叼着一颗被啃掉半边的青苹果蹑手蹑脚地从摊贩的帐篷里溜出来，那名商贩还在用力地吆喝招待客人。 “在我们的对面，越过喷泉。有一个小男孩在哭，他的猫离家出走找不到了……唔，但实际上它的猫就在离他不足五米距离的一棵树上瑟瑟发抖，虽然不知道它是怎么上去的，但显然下不来了。” 莱昂再次看去，男孩无助地靠在墙角伤心，嘈杂的声浪将他的哭声完全掩盖住了。 戴维睁开眼，再次走到莱昂的很前：“我的圣痕并不是辅助系的‘环流’和‘蛛丝’，仅仅是身为圣痕觉醒者与生俱来的体质让我办到这一点，莱昂，你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莱昂沉默良久后无奈地回答：“我明白，学长。” 戴维：“虽然我不应该质疑院长为什么将s级的评级交给你，但是这种与生俱来的体质才是衡量我们与普通人的区别，而你…显然和我们不是同类。” “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你坚持留在学院，要知道你周围的所有人，朋友同学导师全都是和我相同的人，或许他们都不会主观上去伤害你。但是……毕竟兔子和一群老虎困在一起，哪怕是最轻微的擦碰也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是什么理由？莱昂扪心自问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了“圣徒”，此前沿着仿佛被命运之手所安排的道路他也依然会走到这一步。 或许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莱昂看向戴维的身后，空间仿佛在这一刻失色，人来人往的人群中他看到了圣徒的身影。圣徒就那样站在远处，默默地注视着莱昂，脸上依然挂着亲和的微笑，他轻轻点头，仿佛在说“你心中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世间犹如只剩他们彼此二人留有颜色，其他人尽皆一片灰白，圣徒的身影也在一片人流经过时消失了。 他朝圣徒消失的方向轻轻“嗯”了一声，内心深处下定了决心。 “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也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学长，这就是我的理由。”莱昂抬起头对上戴维的视线。 短暂的一瞬间戴维有些恍惚，眼前的少年莱昂像是几秒钟内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坚定意志不可动摇，与早上傻乎乎的那个莱昂天壤之别。 “……我知道了，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好，我会尽力保护你的周全，毕竟也是院长交给我的任务。”戴维说。 然后他绕过了喷泉走向那名还在哭泣的男孩，回过头对莱昂叮嘱：“在这等我一下。” 戴维走到那棵老槐树下，摆好架势。屏息、凝神、飞起一脚用力踹在树干上，槐树一阵剧烈的抖动，落叶纷纷，一只黑脸白毛的暹罗猫从树杈上猝不及防地掉落下来被戴维单手接住。 “小朋友，下次看好点你的宠物，有事记得找执勤部的哥哥姐姐们帮忙。”戴维把惊魂未定的暹罗猫抱到男孩跟前物归原主。 “谢谢！谢谢大哥哥！那你是执勤部的人吗？”男孩看到自己心爱的猫破涕为笑。 “我不是，回家去吧。”戴维摇头。 男孩似懂非懂地再次道谢，抱着猫跑远。 他看向喷泉边的莱昂，后者冲他竖起了个大拇指。 …………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请稍等～”门后传来女生甜美的声线，伴随着脚步声房门被从内拧开，“您好，今天份的牛奶辛苦…你…了？” “要叫名字，莱昂～”莱昂提醒看到自己愣在原地的艾莉。 “莱昂主人！！”艾莉迫不及待地搂了上去，全然不顾莱昂的提醒，明明只是昨天才分别今天再见思念却恍如隔世，晶莹的泪花闪烁在眼角。 “笨蛋傻瓜，我回来了。”莱昂无奈地摸了摸艾莉的头发安慰道。 “嗯！欢迎回家。” 戴维静静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年少女热烈的拥抱，不去打扰—— “……！！”他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一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小巷没有一道人影，也没有任何人活动过的痕迹，“是我太敏感了吗？” “学长，艾莉准备了些餐点，进来坐坐吧。”莱昂的呼喊叫住了戴维的动作，艾莉也在一旁轻轻躬身。 “……来了。”虽然心存疑虑，不过戴维还是最后看了一眼随后跟着莱昂走进了他的小房子。 黑暗中，一道鲜艳的红色倩影悄然出现。此前她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浑然天成，正是此前莱昂接触过的红发少女。 “呵呵～这就是，莱昂同学的住所嘛～好期待我们正式见面的那一天。” 第61章 利卡德神父 莱昂温馨的小屋里，空气中充满了阳光的气息和月季花的芬芳。 他给二人详细讲述了一遍昨夜在寂静森林发生的故事，让艾莉听得心情跌宕起伏也让戴维完全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水果派，新鲜出炉，请慢用。”艾莉将两份还冒着缈缈白烟的餐品摆在桌上，然后自然地站到莱昂的身旁，眼睛斜斜看向他幽怨地说：“请某位笨蛋主人诚恳道歉，害戴维部长连工作都丢了。” “是是，正在好好反省～”莱昂嘟囔着敷衍。 “盯……”面对莱昂的敷衍艾莉直勾勾地盯着他，后者也不示弱地回瞪。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们两个，泰伯力昂上一次袭击城区已经是十六年前的事了，我只是刚好摊上了倒霉而已。”静静地看到眼前两个人小孩子般打闹戴维开口说：“说起来，艾琳小姐是琳恩人吧？” “诶？戴维部长是怎么知道的，我应该……”艾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半精灵尖耳朵，她那头柔顺的长发应该已经遮住了它才对。 “只是从行为判断的，无意冒犯。……而且我已经不是部长了。”戴维倒是没有察觉到艾琳的精灵血统。 “我很抱歉。”艾莉双手握着托盘抱在胸前，轻轻躬身行礼。 “现在只有琳恩的人才依旧保留了主仆关系的习俗，帝国和公国虽然也有类似的工作但在很久已经明令废止了这种依附关系。”戴维解释。 “呃！是…是这样的吗？”艾莉的世界观大受震惊，小小的脑袋顶着大大的问号。 “嗯，拿我家里的庄园举例。虽然我家里也有许多穿着女仆装的佣人，但是她们都是女佣不是女仆，更不会叫我主人。……只有琳恩还保留了这种…趣味？”戴维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陋习这个词改得好听了一点，同时看向坐在一旁的莱昂。 “看我干嘛？我失忆了耶，那天起来在阁楼上突然多出来位一口一个主人的笨蛋女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莱昂辩解道。 “主人～！”艾莉语气危险地嚷嚷。 戴维面不改色地微笑着，拿起刀叉切开一块艾莉做的水果派放进嘴里，烤得脆香的派饼和糊糊状金黄色的馅料一入口！他顿时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眼神复杂地望向莱昂。 莱昂自然也是接收到了戴维的信号，他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不好事情。看了看桌上自己面前的那份热气腾腾的水果派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满脸笑意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艾莉：“艾莉，你做菜时有试过菜吗？” 艾莉挠了挠后脑勺，笑容甜美灿烂地回答：“没有呢，我想让主人亲口尝第一口，特意准备了一上午！” 戴维无声地点头，双手交叉捂在面前。莱昂更是双手颤抖地切下一块，这下不吃都对不住艾莉的一番心意了，他努力地咽了一口口水，抱着上坟的心态一口送进嘴里。 “…艾莉。”莱昂心平气和地嚼了两口，“来，你过来一下，张开嘴。” “哎？！我、我就不用了吧…”艾莉慌忙摆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没事，还是能咽下去的。我喂你…啊～”莱昂再次切下一块拿在手里哄小孩般。 “那…好吧，啊～” 艾莉无法拒绝地张开嘴，莱昂把食物送进她的嘴后瞬间抽走叉子！一把捂住艾莉的嘴巴，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 “……唔呜呜呜呜呜！！嚎（好）蒜（酸）！唔唔唔唔！！！”刚一入口艾莉就后悔了，一股极致的酸味在她口腔里荡漾，酸得她那张精致的脸都皱成了一团。她挣扎着不知所措但是被莱昂牢牢地控制住，直到看见艾莉将食物咽下去才罢休松手。 “咳咳咳…主人好过分…”艾莉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干咳，嘴巴里还残留着那股强烈的酸味。 “到底谁才过分！对你真的一点也不能掉以轻心，你这水果派哪学的，做成这样。”莱昂擦了擦手上的口水，这时他才深深地呼气，将那股酸劲吐出来。 “在一本《笨蛋也能学会》的料理书上看到的，用菠萝、橙子、苹果……”艾莉委屈巴巴地说。 “等等，橙子给我看一眼。”莱昂察觉到什么。 “在这。” 艾莉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橙子”，金黄色椭圆的果皮…… “这是柠檬…！！”莱昂快要被气晕过去了。 “噗呼呼…” 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看着两个活宝的戴维终究没憋住笑出了声。 “很抱歉让您见笑了。”艾莉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沾了灰尘的围裙，“我去给您准备一杯牛奶，请稍候。” “我也要。”莱昂说。 “笨蛋主人只有又酸又涩的柠檬汁。”艾莉气鼓鼓地回答，我走进厨房。 莱昂无奈地坐回位置上：“不好意思，我家这笨蛋性格就这样呆呆的。” 戴维淡淡地说：“你们两位感情真好。” 莱昂侧过身来：“有吗？” 戴维点头：“嗯，像家人一样。” “…对我来说艾莉确实是我无可替代的家人。”莱昂抬头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学长的家在哪里，听刚才的说法应该是个贵族吧，有庄园什么的。” 戴维仰头沉思一言不发，借着温馨宁静的环境他的思绪飘回到公国的领地。那里有他的爸爸妈妈还有懂事的弟弟，夏天时他们会在在葡萄园里嬉戏，秋天会在那里的湖边钓鱼，一切都像旧日梦回，让人难忘。 “嗯，我家在公国，家父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勋贵吧。”良久的沉默后回到现实的戴维说。 “恐怕不是小有名气那么简单吧，能培养出学长的品德家风应该很优良。”莱昂笑着揶揄。 “或许如此吧。”戴维倒是不否认这点，“说起来，这个周末学生会要在会馆里举行新生欢迎的宴会，你有听说吗？” “那是什么？”这个事情莱昂倒是头一次听说。 “学生会的传统节目，新生入学那一周固定举行的。一方面是向新生展示学生会的全貌，另一方面也想通过这种方式拉拢吸纳有实力的新生成为学生会的一员，莱昂，你是s级到时候会被重点关注的。”戴维解释。 “那我们的部长大人没考虑过拉拢我这个s级嘛。”莱昂打趣道。 “你想加入执勤部？”戴维故意问。 “听说执勤部是个苦差事啊，师兄讲的啊，跟我没关系。”莱昂说。 “这个他倒是没讲错，城区里毕竟鱼龙混杂管理起来确实比学院的优等生们复杂。”戴维表示理解，“从我个人的角度，我也是希望你能加入学生会。” ………… 艾莉给莱昂和戴维都准备了一杯牛奶，反倒是给自己榨了一杯黄里透绿的柠檬水。 “……”莱昂见状直接把那杯柠檬水拿过来一口闷下。 “哎哎！那、那杯是我的。”艾莉焦急地想阻止。 “…呃啊，还真是又酸又涩。”莱昂擦了擦嘴角，将自己那杯牛奶推给艾莉，“我喜欢喝这个不行啊。” “唔…笨蛋主人。”艾莉小声嘀咕。 “要叫名字，莱昂～”他指正。 戴维：“艾莉小姐，刚才忘了问了，你说专门提前给我们准备的餐点。你是怎么知道莱昂同学今天一定会回来？” 莱昂也看向艾莉，戴维不提醒他也没留意到这点。 艾莉拍了拍脑瓜赶忙说：“噢！我都忘了这件事了。昨天送主人到学院回来后有一位神父来拜访过，说要给我们家做场小型弥撒。我说主人已经去了学院但他还是坚持今天还要来拜访，而且说您一定会回来。” 随后艾莉站起来咳嗽两声装出那位神父的语气严肃地说：“神明的预示告诉我明日我们将在此处相逢。” 莱昂：“好奇怪的人，学长你认识这样的神父吗？” 戴维略加思索：“是托勒密神父吗？” 艾莉摇头：“不是胖胖的托勒密神父，不过他说今天会带托勒密神父一起拜访。是一位长得很高大，还有点英俊的帅大叔。” “……印象里好像没有这样的人。”戴维仔细在脑海里回忆，城区和学院的神父要么肥肥胖胖要么身高却偏瘦，这种体型的神父他印象里……一个人物的身影闪过他的脑海！ “你说的这位神父不会……！！”戴维整个人顿时从座位站了起来。 “叮叮叮～” 门铃在这时被拉响，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那扇白色的门上面。 “应该是那位神父来了，我去开门。”艾莉走上前将门打开。 从门外走进来两位身着神职人员服饰的人，站在前面的正是身宽体胖的托勒密神父，一脸的笑意慈祥。 而他身后站着的正是艾莉提到的那位身材高大相貌端庄的神父。 那位神父确实身高惊人，哪怕是身高接近一米八的戴维都比他要矮一个个头，神父的脸上同样是神职人员留给人印象的慈祥，只是那双微眯起来的小眼睛……深邃、沉静、充满睿智，但凡被那双眼睛直视的人都能感受到那摄人心魄的吸引力。 虽然身穿宽大的宗教服饰，但是这位神父依然能给人感受到衣服下面魁梧的体型。 “…！！”戴维瞬间便认出了眼前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神父是何方神圣，但是后者看向他那温和的笑容却实打实地让他读出了“别声张”三个字。 “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学院新来的客座神官…利卡德神父。”托勒密神父向众人介绍了身后的那位，而他自己，只要是个维利尔的居民都认识这位任职超过二十年的胖神父。 “诸位下午好……终于见面了，莱昂同学。”利卡德神父迈前一步，双眼直直地看着莱昂。 从那双仿佛拥有黑洞般引力的双眼莱昂能感受到那份柔和背后的力量，与“圣徒”截然不同的，属于人类的洞穿人心。 第62章 风暴前夕 《***年4月15日，晴。 真是好久没写过日记了，格式都要忘了。接下来就是正式的学院生活了，心情还有点忐忑，这学院里除了我以外可都是货真价实的怪物。唔～还有圣徒和给我这本日记的那个男人那档子事……想想就头疼，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拯救世界什么的居然有一天会落到我这种人头上，这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愿神保佑我们。》 ——莱昂日记第一页 觉醒仪式那天后一切仿佛又归于平淡，学院的生活比莱昂想象中要轻松不少。同班的同学们都或多或少察觉到莱昂的与众不同，避免与他有过多的肢体接触，星巡也不会用对待圣痕觉醒者的标准来对待莱昂。 反倒而让他有点难以适从。 这学期的新生一共45人，21名c级，19名b级，4名a级以及莱昂这唯一一位s级圣痕觉醒者。 班宁和艾兰迪尔都是c级圣痕，分别是11号的“磐岩重铠”，一种土元素的防御系圣痕。和23号的“回馈”，风属性的感知系圣痕。对于这个结果二人是不大在意的，他们原本的实力本就不依赖圣痕。 不过这里有一个小插曲，因为传闻莱昂中途发生了死而复生的奇闻班宁对莱昂十分的感兴趣，坚持要让艾兰迪尔对莱昂使用琳恩的驱魔仪式，担心莱昂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他百般软磨硬泡下，艾兰迪尔勉强同意用驱魔香给莱昂走了个过场。 至于驱魔成功与否他们不知道，莱昂却因为那熏香的奇特味道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最后被星巡惩罚绕学院内庭跑了五圈，当晚是被班宁和艾兰迪尔抬回爱德华的宿舍的。 莉米尔是b级圣痕70号的“化体为空”，时间属性的辅助类圣痕。这个能力的分类让莱昂大为不解，“化体为空”的能力是让外界对自身的感知降低，除了不能隐身外，使用者能力范围内的声音都难以被外界察觉，这样明显是幻属性的圣痕怎么会被分类到时间属性去。 不过有一次叫到莉米尔使用“化体为空”他大概理解了当初将这个能力分类的人思路了，因为这个圣痕在使用时莉米尔全身都会被笼罩在一种若有若无的黑雾之中而时属性的代表色是黑色……这也是唯一说的通的解释了。 赛卡迪亚与瑞贝卡都是获得了最顶格的a级圣痕，他们的身体与圣痕的适配度出奇的高。 赛卡迪亚的圣痕是a级的74号“不羁之风”，空间属性的全能型圣痕。能力是使用者投掷的物品能以超越子弹的速度推进，据说被投掷的物品在“不羁之风”的作用下能突破空间的桎梏，泛用性直接拉满。 对于与赛卡迪亚的相处莱昂感到很复杂，两个固然是有矛盾的但是又不至于撕破脸的地步，就是身为皇族的赛卡迪亚对于莱昂居然是s级这件事颇有微词。不过昨天到家里拜访莱昂的那位利卡德神父竟然就是赛卡迪亚这次求学的监护人！并且表示自己已经严惩了赛卡迪亚的冒犯行为并替他道歉。 导致现在赛卡迪亚看到莱昂总是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至于瑞贝卡得到的圣痕就厉害了，是a级89号的“万物归一”，幻属性的辅助系圣痕。是魔法专精的特殊圣痕，能够极大地强化使用者的魔法潜能，历史上几乎所有拥有这个圣痕的异能者都是顶尖的全能魔法师。 莱昂：“对了，瑞贝卡，昨天是不是有什么人来学院拜访过你？” 瑞贝卡手足无措：“咿！！没、没没没有的事！昨天没人来宿舍找过我。” 莱昂愈加怀疑：“可我也没说宿舍呀…” 瑞贝卡垂着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莱昂哥哥别问了…这个真的不能说…” 莱昂无奈地摸摸她的头道歉，看来师兄猜的没错，确实是有位金发女孩昨天拜访过瑞贝卡，只是现在看来对方的身份并不一般。 ………… “呼～”莱昂长抒一口气合上书本，学院的教科书内容并不难学，起码比起数理化要简单许多，很多东西除了像基础科学外就是历史书。 【已为您记录《炼金术素材分类总目》内容，将来需要可随时调用其中内容。】 “下次说话的之前能不能先提个醒，容易被你搞得神经衰弱。”莱昂抱怨。 当然，有β协助读书只是走个过场，实际上他所看到的内容都会一字不差地变成图鉴被β储存起来。 更方便的是即便应付考试都能随时翻阅作弊，毕竟谁都没法看到已经和他融为一体的β装置。 【那我下次说话前先“滴”一声提示音，你看如何，莱昂。】 莱昂想了想：“还是别了，搞得跟骚扰电话似的。” 教室里除了莱昂空无一人，夕阳的光斜斜地从窗外照进来，昏黄的教室只有中间一排长椅上映着夕阳的余晖。 也只有在这种无人的环境里他才敢张口和β对话，平时都烂在心里免得被人当作神经质。 他抬起头，圣徒正坐在教室前端中央的宣讲台上。他就静静地坐在那，残阳的光泽在圣徒身上染上一层朦胧的光晕，那个近乎神一般存在的青年轻轻地闭着眼，面带微笑，像尊神圣的雕像。 “该走了？”圣徒突然开口问。 莱昂站起身来看着下方的圣徒，想了很久，最后轻轻地说了句：“嗯，该走了。” 这句话像是回答圣徒，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话音落下时圣徒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搂着他的肩膀，二人一同走出了教室，像一对早已认识多年的老友。 教室也在此刻彻底昏暗下去……平静的一天就这样安静度过了。 时间慢慢来到了周末那个所有人命运开始转动的夜晚…… 第63章 焚世之焰 北部冰原，靠近公国一侧。 即便是四月此处也是皑雪封山，只有在六七月份的盛夏山下的积雪才会融化把掩埋地下的山路暴露出来，否则只有装备了专门的高原登山设备的专业人士才能攀爬这连绵的白色山脉。 “死吧！！”然而在这人迹罕至的雪山上，一道人影却站在鹅毛大雪之中，声音中透着亢奋。只见他一拳挥出将已经遍体鳞伤的一头雪山巨魔轰倒在地，紧接着一脚用力踩住巨魔的咽喉，一只手直接贯穿它的胸膛。 随着一声无力的呜咽，巨魔彻底断了气。那道身影也从它的胸膛抽出手来，掌中握着那颗肥硕且仍在跳动的心脏，然后一把捏碎！鲜血染红了整条手臂，它的主人却并不在意反而陶醉其中。 “废物。” 撂下一句评价后那人的形象也在暴雪中清晰，是一位身材魁梧的男性，双眼烔烔有神之余透着狂暴，一身黑色西装的打扮显然在这种风雪交加的天气里格格不入。 “罗恩。”一道女声从男人的身后传来。 “昂？…干什么。”被称作罗恩的魁梧男性不耐烦地扭过头，在他身后的头顶上一节枯木站着一位女性。她全身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将曼妙的身材勾勒出来，同时又披着一件遮过头顶的灰色斗篷，脸上还戴着遮住整张脸的白色面具。 严丝合缝，只徒留两缕金栗色的长发从斗篷与面具间露出来。 “帝国的任务，出现了些意外，我们似乎低估了学院的决心，可能需要你也参与进去。”面具女从树梢上一跃而下，轻轻落地，像一朵寒梅，没发出任何声响。 “嗬～帝国那摊子事，我想想。十一号那个半吊子不是已经在任务了吗？更何况还有那个四号在帝国，我没兴趣！”罗恩断然拒绝。 “那如果…我告诉你…”面具女故意吊起胃口缓缓地说：“你的那位小朋友这次也被派往了帝国呢？…哦！（故作惊讶）他好像叫什么什么，海～森～伯～格，对吗？” 随着面具女念出那个名字，罗恩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那样全身青筋瞬间暴起，表情也变得狰狞，嘴角挂着危险而残酷的笑容。 “海森伯格…你终于有资格被卷入参与这场争斗了吗？”罗恩自言自语道，随后他不怀好意地看向面具女：“三号，有人跟你说过有时候你比四号那个贱人更讨人厌吗？” “现在听说了。”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面具女的从容，面对罗恩明显的威胁她丝毫不惧。 “好好好！就当我上你一次当好了。帝国是吧…哼哼，那这趟我可得好好玩玩。” 罗恩摩拳擦掌大笑着走向悬崖边，懒得顾及身后的三号。在他的身前往下探头是万丈深不见底的峭壁。而罗恩却开始助力然后奔跑，全然没有要在天堑面前退缩的意思！ 踏踏踏！咻！！ 只见罗恩纵身一跃，直直地从雪山上跳下，身影埋没在风雪之中。 “无脑的蠢货…”面具女在完全感受不到罗恩的气息后留下低声咒骂，转身走进身后隐秘的洞穴当中。 洞穴藏得很隐晦，如果不是靠近洞口完全察觉不到这里居然别有洞天。 昏暗的洞内高高低低摆满了白色的蜡烛照明，最内侧是一个小型的神龛，在那里有另外两名成员在等着她。 “大人,八号已经出发协助四号与十一号在帝国的使命了。”面具女走到神龛下方单膝跪地，声音谦卑且虔诚。 神龛上方的两人衣着与面具女相似，都是一副怪异的装扮裹住全身披着斗篷。其中被面具女称呼为大人的那位正面对神龛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他的脸被一层不可名状的黑雾笼罩，黑雾之中又似乎有点点星光在闪烁。 而那位大人的身侧则是另一名看起来同样地位尊贵的人物，戴着与面具女相似的面具。只是露出了面具下右眼部分小半张脸的皮肤，那是一张稚嫩的脸，他此刻仿佛酣睡一般坐在一颗比他小小身体人都大的漆黑色魔法球上，悬浮于半空中。 【学院那边如何了】 那位大人声音像是从一盘录像带里播放出来的那样充满迷惑性，光从声音完全无法判断他的年龄语气和情绪。 “请大人放心，九号汇报的消息已经顺利潜入学院，等待执行使命的时机，十二号也会在维利尔城为他提供协助。”面具女回答，听到大人的声音她把原本就低下的头压得更低了。 此前一直沉默不语的那名坐在魔法球上的稚嫩少年此时发话了：“现在不是还有个十三号也在学院吗？” 【……现在还不是激活十三号的时候】 得到了答复的那名露脸少年也不再言语，恢复了沉默。 “需要我去做些什么吗？大人。”面具女提问。 【不用，帝国就交给四号发挥吧】 大人拿起神龛上摆放着的一个木头雕塑，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尊折翼天使的雕塑，与学院制服上的徽章一模一样。 随后，雕塑在他的手中自行分解化作一团灰烬。这个过程甚至没有产生能量的波动，仿佛那尊雕塑是抵抗不住时间的侵蚀自我消失的那样。 【至于学院，就让我们一起期待……它再次燃烧的盛景吧！】 第64章 海森伯格 帝国首都，前进堡垒。海森伯格站在这座城市最大的码头前，看着忙碌了一个通宵的渔船从海平面缓缓驶进停泊的港湾。现在是凌晨五点，大部分人都还沉浸在梦乡，这座城市还未从漫漫长夜中苏醒。 远处的海滩上这个时间段已经陆陆续续挤满了人，有人架着冲浪板在海浪里穿梭。泛着鱼肚白的太阳从海平线慢慢升起，天空染成白、红、紫三色，海面映照着柔和的阳光一片金黄。海风吹拂而过撩动人的心弦，日出、沙滩与人影的交织仿佛近在眼前，像一场童话剧的开幕。 “……”正当他看着这一幕惆怅之时，一只流浪猫悄悄走到了他的脚边，也不喵喵，就这样静静地蹲在地上，那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海森伯格。他把那只流浪猫从地上捧起来，放在海边护栏的柱子上，将手里拿着的那盒牛奶倒出来一部分，小猫见状迅速扑上去舔食一副饿坏了的模样。 他怦怦地拍了拍小猫的脑袋：“慢点喝，还有很多。” 海风吹荡了他的话语，带着些许咸味。 流浪猫虽然没听懂他说的话，但是还是乖巧地伸出耳朵蹭了蹭拍它脑袋的那只手。 一人一猫在帝国清晨的街头默默地相遇，不需要去思考彼此之间以外的事物。 海森伯格是个公国人，准确来说是两国国境线上公国一侧的人。从孩童开始他所接受到的教育就是帝国人统统都是坏人，帝国是一群侵占了公国领土的蛮夷，一如数百年来他们的祖祖辈辈所接受的认知那样。 于是即便是公国与帝国已经签订和平协议的当年，对帝国的刻骨仇恨依然根植于他们这些边境居民的心中。 直到有一天，一切都改变了，这些对于海森伯格来说都变得毫无意义。一场意外，一场人为制造的意外摧毁了他所在的村庄，所有人都葬身在那场浩劫中。他的爸爸妈妈兄弟姐妹无一例外都死了，昔日繁盛的村落徒留一片废墟和一名灵魂都变得支离破碎的孩童。 后续公国的军队接管了那里，他们不会相信一个变得疯疯癫癫的孩子的话，更无法想象另一个孩子有能力一夜之间毁灭了方圆数千米所有的建筑物与上百户人家的性命，最后的调查结果定义是一场地震造成了这场悲剧，海森伯格是仅有的幸存者。 但是只有海森伯格知道不是那样的，而另一个孩子的名字他也永远铭刻在了心中，成为了那么多年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所幸事出蹊跷，彼时的学院执行局内局局长班德、雷昂协同公国一同调查了此事，并且一眼认出了海森伯格具有成为圣痕觉醒者的潜力，于是将他从那个地狱带回了学院。 时光匆匆过去了十多年，如今的海森伯格已经不再是那个连句话都说不完整的孩童。班德、雷昂早已升任执勤局外局局长，而他当年的位置便是由如今的海森伯格继承，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传承。 在成长的过程中海森伯格结识了了形形色色的人。第一次知道了帝国人并不是如传闻那样张牙舞爪顿顿吃小孩，也清楚地认识到公国落后的本质原因，根深蒂固的枷锁一旦被打破就很难再束缚住向往未来的心。 海森伯格一直在努力变得强大，他的付出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别人认为已经十分艰苦的训练量他总是数倍甚至十倍地坚持着，只为了摆脱曾经弱小无助的自己。他的每一步都在往前进，仿佛只要停下来，过往的梦魇便会化作挥之不去的噩梦对他如蛆附骨。 如今他站在帝国的心脏地区，对帝国的仇视早已烟消云散，他希望自己也能如这般摆脱那段记忆对自己的纠缠。 只是，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我走了，你要好好活着。”临走前海森伯格将牛奶倾数倒出，摸了摸小猫有些瘦骨嶙嶙的肚子笑着说。 这一幕像极了那暗淡无光的早晨班德、雷昂抚摸着那个已经无依无靠的孩子。 流浪猫不舍地朝着他“喵喵”了两声，目送着那副落寞的背影渐行渐远。 ………… 走在帝都的街道上，马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如果莱昂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帝国确实与他曾经所在的世界风格很像，虽然有点复古但是应有尽有。路上也有疾驰而过的汽车，只是这里的汽车使用的能源不是汽油而是七耀石，内燃机也变成了耀石精炼器。 卢卡瑟教授去应付帝国形形色色的应酬了，毕竟明面上他们还是打着学术交流来的。这些沉默寡言的海森伯格并不擅长，于是调查的任务就落到了他身上。 事发的现场因为飓风的缘故无法正常通行还在封锁，不过所幸海森伯格通过别的渠道从盘根错节的局势里找到了他想要的线索，现在正是去和情报商街头路上。 “大哥哥…”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一名小男孩从身后拽了拽海森伯格大衣的衣角。他回过头看，是一个约莫不到五岁的小男孩，白色的头发大大的眼睛，满脸稚嫩。只是那身衣服破破烂烂沾满污迹，脸上也黑一片灰一片显然很久没洗了。 “有事？”海森伯格皱了皱眉头，显然眼前的小孩他不认识。不过他倒是听说过帝国有专门的大人组织流浪者儿童利用行人善心实施盗窃的行为，不过凭借异能者的感觉，方圆数米内没有别的小孩子，更没有人跟踪自己。 “另一个大哥哥让我把这个给你。”小男孩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举过头顶，是一枚极其简易的通讯器。由一块小型七耀石充当能源，连接着通讯元件和一个小喇叭再用胶布缠上。 即便是手工课上做出这种玩意都算不及格的，只能单线接受信号。 “那个人长什么样？”海森伯格将信将疑地接过那个简陋的通讯器。 “是一个看起来很凶很凶的大哥哥！”男孩试着比划那个人的外貌，夸张地张开手，大概是想形容那人体型魁梧。 看起来很凶的大哥哥？海森伯格心中的疑虑更加深重。 紧接着他看见东西已经送到的小男孩带着期待的眼神盯着自己，那双眼中天真无暇。 “我猜…那个很凶的大哥哥还告诉你我会付跑腿钱吧。”海森伯格叹了口气。 小男孩用力地点头，满脸堆笑。 “接着。”他从口袋里翻出两枚银币抛给男孩，这笔钱够男孩相当一段时间吃饱饭了。 男孩熟练地接住银币，那双天真的眼中满是喜悦，迅速将钱揣进兜里千恩万谢地一蹦一跳跑开了。 正当海森伯格看着男孩离开怀疑自己是不是上当之际，手中的通讯器接通了，甚至没有振动和接收的选项，对面单线程地连接了通讯。 “…哪位？” 他警惕地将通讯器凑到耳边，通讯器另一侧没有任何人说话，但是他很确信讯号是已经接通了。 隐约间还能感受到对面那人轻微的呼吸声。 霎时间！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了海森伯格的心头，那是在身后追逐了他十多年的那个梦魇再次追上他的感觉。 他咬着牙，青筋暴起，时隔十八年再一次念出了那个摧毁了他过往一切的仇人的名字—— “罗恩、桑塔纳！！！” 第65章 致命游戏 极星大厦，帝都第二高的建筑物，大陆最富有的资本家吉姆、哈克名下产业。整栋大厦整高599米余95厘米，精确到位，对外宣称是一所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卖不了的综合性百货大楼。 据说原本规划是打算建得比帝国最高建筑，600米的帝国广播信号塔还要高耸的。但是帝国认为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从皇宫发出了一道强制令严禁任何建筑规格超越信号塔，针对性可以说就差点出极星大厦的名字了。 罗恩就站在极星大厦的顶楼，早晨的云雾缭绕身旁，在这个高度仿佛抬手就能摸到头顶的天空。他拿着望远镜饶有兴趣地看着遥远的街道上海森伯格那张冷静的脸庞因为自己的名字变得铁青：“真怀念呀，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果然还是那么的心有灵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能完整念出我名字了…海森。” 听到通讯器那头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海森伯格更加坚定了对方便是自己那么多年苦苦寻找的那个人，复仇的怒火此刻蒙蔽了他往日的沉着：“告诉我你在哪！！！” 感受到海森伯格滔天的怒意他笑了，笑得肆无忌惮：“我们会见面的，但在那之前…让我们久违地玩个小游戏追忆一下感情。” “我没有时间跟你废……！！！”海森伯格的愤怒分明已经难以遏制，但正在此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压下了他原本的话，那是一个奇怪的旋律…嘀嗒、嘀嗒—— “嘣！！”一阵剧烈的轰鸣在海森伯格的不远处炸开，刚才那是炸弹爆炸前的倒计时。在路人的眼中路中央的交通灯莫名其妙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碎片四散飞溅击穿了沿街商铺的玻璃，它的残骸染着烈火倒在路中央挡住了车流，所幸没有人受伤。 “这是一次小小的警告。你没有拒绝的权力，除非，你和我一样仍然认为帝国人的命死不足惜。”罗恩在通讯器里的声音变得森寒。 看着爆炸的火光和四散奔逃的路人海森伯格被冲昏的头脑才稍稍恢复了冷静，沉默片刻后他拿起通讯器：“……说！” 这个字几乎是从他牙根里挤出来的。 “这才对嘛，海森。”罗恩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在你周围安装了五枚炸弹，算上刚才爆炸的那颗还有四颗。那个声音你也听见了，那个频率只有我们的体质才能听见，接下来……我会依次引爆剩下的，每一次我都会给你一些时间找到它们。” 罗恩：“可别让我失望，海森，其余四颗的威力可不是刚才闹着玩的可以相提并论。……我们的游戏——开始！！” 随着罗恩话音落下，海森伯格明显听到那一侧有什么东西被启动了，同时那阵嘀嗒声再次传入他耳中。 声音来源是西边？不，西北，而且在上方。 海森伯格的脑海还在飞速运行之际身体已经本能地反应了起来朝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得益于第一枚炸弹引发的骚乱几乎所有的车辆都被拥堵在路面上，图省时间他直接跳到车顶在车辆之间快速奔跑。 “既然是正式游戏第一枚，就安排个简单难度好了。你还有十…九、八…”通讯器那头传来了罗恩戏谑的话语。 时间所剩不多，罗恩是故意的！但是海森伯格毕竟也不是吃素的，超人的感官让他在短短几秒钟内就感知到了第一枚炸弹的位置。 而在路人的视角里，在交通灯莫名爆炸后一名身穿黑色大衣的青年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上汽车在城市里穿行，像一只灵动的精灵。而后那名青年飞快地接近他西北侧路边第三盏路灯，随后纵身一跃跳出两米的高度迅速爬上路灯接着一拳打爆灯罩！ 行动之迅速让人目瞪口呆。 海森伯格从原本应该是灯泡的位置抓出一枚装置，是一颗简易制作的炸弹，用耀石触发器连接两根导线到一包白色结晶状物体里，看样子应该是雷酸汞一类的物质。 他迅速将导线强行扯开，那嘀嗒声的频率也戛然而止。 下方的人群尽是惊疑地看着他的举动，这也是海森伯格想达到的效果。他很肯定罗恩肯定在暗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而偷窥和好奇的目光是有很大区别的，他的感官能帮他识别哪些人打量他的视线。 “五！不错嘛，海森，看来简单难度对你来说还是太轻松了。”罗恩在通讯器那头为他鼓掌，“那么我们的游戏继续，第三枚炸弹现在启动，你有一分钟时间。” 嘀嗒声又一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声音小了很多，距离应该有一段距离。海森伯格沉住气，他知道自己必须扭转这种被动的局面，但是现在要做的还是先循着罗恩的游戏规则玩下去，他不希望自己的恩怨波及到无辜的人，哪怕是帝国人。 不知不觉间，海森伯格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早已和身为公国人时的那个自己渐行渐远。 第66章 游戏结束 男人烦躁地点起一根烟，今天对他而言可真算的上是倒霉。早上不仅差点睡过头迟到，车子启动的时候还半天发动不了，好不容易开上路了今天还莫名其妙地堵车。 一想到上司那张吃了苍蝇似铁青的脸和汽车的维修单他就头疼，不耐烦了按了按喇叭。 “！！”几乎是霎时间一双腿从天而降狠狠地踩在他车子的引擎盖上，正当他还没搞清楚状况之际引擎盖上的青年走了下来，不由分说地强行掰开本应锁起来的车门将男人从车上扯了出来甩到大路上。 抢劫！？这是男人的第一个念头。然后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青年接下来的举动几乎震碎了他的三观，只见那名青年双手托起车底直接将一吨多重的汽车翻了个垂直九十度，紧接着从车子底盘里扯出了一个奇怪的装置并将上面的导线扯断。 “这是我的名片，拿着它到维利尔驻帝国分部报销维修费和误工费。”青年临走前留下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迅速跑开。 男人捡起地上的名片，上面写着青年的名字：海森伯格。 ………… “恭喜呀，海森，那么轻易地就找到了第三枚炸弹。不过这种你在明我在暗的感觉并不好受吧～我听说你们执行局的特工们最擅长的就是这样对待学院的敌人。”罗恩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他在故意扰乱海森伯格的心绪。 “少废话！！第四颗炸弹在哪里！？”海森伯格对着通讯器大吼。 这也是他故意的，从刚才的两枚炸弹拆除的间隙海森伯格并没有从任何的过路人眼中看到除了好奇和惊恐以外的表情，罗恩并没有混在人群之中，那么极有可能是借助什么工具在远处观察着自己。 从刚才开始他就故意四处绕弯拐角，但是罗恩总能掌握他的位置信息，而且身后并没有任何跟踪的迹象来看罗恩极有可能…… “我很高兴你对我们之间的小游戏兴趣那么热烈，前面你明明是那么地抗拒～”罗恩在通讯器里嘲讽，“既然如此，第四枚炸弹，现在启动，你有…五分钟时间。” 五分钟，海森伯格心里一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时间居然那么富裕。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为什么这次的挑战那么宽松了，因为那阵嘀嗒声断断续续地响起，并且正在高速移动，从目标移动的轨迹来听，炸弹被安放在了什么活物身上。 “你个混蛋！！”海森伯格咒骂着通讯器对面的罗恩，同时迅速冲向声音最后出现的地方。 很快！海森伯格就从茫茫多的人海中锁定了目标，是一条狗，一条哈巴狗。炸弹的嘀嗒声是从那条狗的……身体内部传出来的！ 那条哈巴狗在惊慌的人群中快速穿行，肚子上有明显的缝合伤口。狗的舌头耷拉在在一甩一甩，翻着白眼毫无意识地在狂奔，支撑它夺命而逃的似乎是某种精神性的药物。 更要命的是它正在往越来越多的人堆里钻，很快不见了踪影。 “还记得吗？村口的那个老头就养了这样一条狗，每次看到小孩子经过都会狂吠不已……那老头讨厌我，他的狗也讨厌我，直到有一天那条狗不知道被谁弄死了。”罗恩不怀好意地笑：“我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老头哭的惨样，就像那条贱狗是他的孩子一样。” 海森伯格没有理会罗恩的话，一股脑钻进了人堆里，所有挡路的人无一例外被推倒在一旁。 滑稽的一幕出现了，前面一条疯狗逃命似地狂奔为了活命，后面一个疯子玩命地狂追为了救下这里所有人。 但是海森伯格毕竟是一名圣痕觉醒者，并且是新生代最优秀的几名代表之一，要追上一条疯狗只是时间问题。 三分钟后，他顺利地擒住了还在不断挣扎想要撕咬自己的疯狗。从狗的身上能看到明显的蹂躏的痕迹，全身被折磨得青一块紫一块，如果不是海量的激素和精神性药物它早已经口吐白沫无法动弹。 即便如此，海森伯格也能看出来它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倒计时。 “抱歉。”几乎没有片刻犹豫，他拧断了那条狗的脖子，结束了它的痛苦。同时伸手捅进缝合的肚子取出第四枚炸弹，交待一大滩血浆和冒着热气的肠子。 围观的人群有不少人都被这血腥残忍的一幕吓到了，在他们眼中现在满手鲜血的海森伯格就像一个怪物一样，有的人还忍不住呕吐出来。 罗恩：“海森，多愁善感不是软弱的表现，停滞不前才是。我很欣慰你并不软弱！” 海森伯格将狗还在痉挛的尸体丢在地上，拔掉导线，拿起通讯器毫无感情地说：“最后的炸弹。” 他抬起头，基本上已经肯定了罗恩的位置。经过四枚炸弹仍然能锁定他位置的只有城市最上空的两座高楼，极星大厦和帝国信号塔。 至于罗恩藏身在那一栋建筑里，他只能赌一把了…… 围观的人群密密麻麻地将他围成一圈，对着那道落寞的身影指指点点。 然而这就是罗恩想要达成的目的，因为第五枚炸弹…… “海森。我会记住这次重逢的，至少我玩的很开心。第五枚炸弹…你还有五……”罗恩略带遗憾的口吻说。 罗恩：“四！（嘀嗒、嘀嗒！）” 海森伯格的脑海霎时一片空白，他有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通讯器。毫无疑问这是他听到警报器最清晰的一次，但是却是从通讯器传来的，准确说……是通讯器本身！ 罗恩：“三！” 他迅速拆开通讯器上缠着的黑色的胶布，里面哪里是什么通讯元件，分明裹着一团已经白得透光的高浓度化学品，比前面三枚炸弹的纯度都要高出许多，而且没有装配导线！ “全都趴下！！双手抱头！”海森伯格冲着所有围观的人群撕心裂肺地大喊！ 罗恩：“二！” 他奋力将通讯器朝天上抛去，力度之猛甚至撕裂了衣服的袖口，而周围的人还在不明所以地看着海森伯格突然的举动而迷茫。 罗恩：“一！再见，海森。” 通讯器在离地数十米的高度剧烈晃动，然后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暴发出强烈的白光，猛烈的爆炸带着无可阻挡的冲击力在城市的上空炸裂！！周围所有高楼的墙面玻璃应声而碎，像一场漫天透明的雨从天而降，坠落地面。 一些前面听从了海森伯格警告的人避免了炸弹的余波，更多的是被爆炸的冲击力掀翻在地，狼狈不堪，所幸因为他最后的举措显然没有造成大规模的人员伤亡。 ………… 罗恩满足地看着下方自己的杰作，既满意于制作的炸弹的威力，也满意海森伯格出色的表现。 “海森啊～海森…” 他放下望远镜正准备离开……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什么！？”这是罗恩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所处的极星大厦楼顶四面空旷，除了一道顶盖出入口根本无法抵达这里，又是哪里来的脚步声？ 不过他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为一道黑影迅速地从他身后天台边一跃而起，越过了他的头顶，带着复仇的怒火和滔天的恨意落到了罗恩的面前。 维利尔学院执行局内局局长，海森伯格。 第67章 狼与大地 海森伯格调整自己的姿态，全神贯注的状态面对眼前的罗恩、桑塔纳。他就像一束黑色的光芒，坚韧不拔又锋芒毕露，那双已被仇恨蒙蔽了的双眼仿佛要穿透空气扼杀掉眼前之敌。 看着海森伯格那简直想杀死自己的眼神罗恩完全不在意，轻蔑地笑了笑望向天台之外刚才海森伯格爬上来的地方。 极星大厦的外墙垂直地面九十度，离地接近六百米。距离刚才的爆炸发生仅仅过去了一分多钟，也就是说刚才海森伯格从第五枚炸弹爆炸的那一刻起就以每秒十米的距离贴着外墙攀爬上来。 这速度就算是换成奔跑速度也接近了百米世界纪录。 他疑惑地看了看眼前恨不得扑上来撕碎自己的海森伯格，可能是出于与生俱来的忌惮对方并没有立马动手。 海森伯格的脚底有一团还未彻底散去的风团，袖口处还有机械装置的影子。 “嚯，是风系魔法【迅步】吗？不得不说很大胆，不过手上的勾爪不错，装备蛮齐全的。”罗恩蔑视地说道，虽然沿大楼表面奔跑这种事换别人来说简直天方夜谭，但是考虑到他对海森伯格的严格要求，倒也不意外。 面对罗恩阴阳怪气般的赞许海森伯格不为所动，注意力全然放在对方的动作上。 海森伯格的行动上的沉着让罗恩多少感到有些无聊，原本他以为他们这场本不该提前的见面会更加地……血腥？ “还记得这个吗？小时候你曾经给过我一个，现在……”罗恩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枚红得发紫的苹果，咬上一口：“还给你吧。” 他把苹果抛向海森伯格，轻飘飘地。 然而海森伯格在苹果即将接触到他时一把握住了半空中的苹果然后用力捏碎。 破烂的果肉剥离后他的手中俨然握着一柄飞刀的握把，这种小伎俩自然逃不过这位局长的目光，他反手就把飞刀甩向罗恩。 一击不成罗恩倒也无所谓，闭着眼头轻轻一歪，飞刀从他的脖颈处擦身而过。 哒！接着罗恩看似随意地抬手轻易挡下海森伯格紧随而至飞踹。这是海森伯格惯用的战斗方式，先用看似致命的攻击袭击对手，分散注意力后才是杀招，这种方法放在平时几乎无往不利，然而今天他的对手是命中的死敌：罗恩、桑塔纳。 好快！ 这是还滞留在空中的海森伯格的想法，他心里一惊，自己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踢向罗恩的头颅了，然而他却连罗恩抬手的动作都没看清就被挡下了攻势。 “速度缺些火候，力度更是无稽之谈，海森，就你这样也能当局长？”罗恩挑衅地笑道。 海森伯格一凛，另一只脚用力踩在罗恩那只手人反作用力让他直接拉开了跟罗恩的距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地。 刚才稍微的试探得到的结果让他触目惊心，自己和罗恩的差距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原本被冲昏的头脑也逐渐冷静下来。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海森，就当是解答你那么多年心里的疑问。”而在海森伯格内心翻起惊涛骇浪之际罗恩开口说话了，其实如果他愿意刚才海森伯格那一脚他有足够的时间打折那条腿。 罗恩朝海森伯格缓缓逼近，步履之间带着沉重的气势。 “很久以来，有个小男孩，住在村子边缘的灯塔里，他被全村的人排挤欺负。” 面对罗恩的步步紧逼海森伯格只能奋起反击，冷静下来的局长终于能提升注意力看清了罗恩的动作。 “直到有一天，海啸来了，男孩跑村子里大喊警告他们，但是无人理会男孩，只是依然把他当作异类。狼来了的小孩都曾有过两次信任，但他……却连第一次也没有。” 但是！脑子和眼睛能看清是一回事，身体能不能跟得上反应又是另一回事。罗恩的动作像一头灵动的犀牛，敏捷且致命！他的攻击每一次都能被罗恩轻而易举地挡下，而罗恩的拳头他却没有自信能格挡，只能堪堪闪避。 “后来村子毁了，只有男孩一个人生还了下来。他一直很自责，认为是自己的存在害死了村里人，如果换一个人警告或许他们都能活下来。”罗恩游刃有余地和海森伯格对抗之际自说自话，“但是实际上，男孩只是没能救下他们罢了，村里人的死是自己咎由自取。” “海森！！”罗门猛然大喝，一团拥有扭曲空间的磅礴能量在他的手臂跃现，从那团能量中海森伯格感受到毁灭的力量，“你在那所学院呆了那么多年！学到的知识还不明白当年的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嘛！？” 感受到那股突然出现的力量海森伯格心里猛然一惊！丝毫不敢怠慢，面对罗恩反手猛砸而下的前臂强行踩地让身体弹射脱离攻击范围。 老练如他更不可能放过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海森伯格：“我所学会的知识！只适合对付无可救药的恶徒！火焰，焚我之敌！” 他的拳头上魔力涌现化作一团火光缠绕，虽然不如戴维的天丛云绚烂但是亦足够焚烧虚无。 抓着罗恩攻击落空的空隙，这一拳切实地打在了对方的脸上！ 然而攻击得手的喜悦还没体会到，从拳头传来的触感却让他的内心跌落冰点…… “桀桀…孱弱的力量，海森，这一拳太让我失望了。”罗恩顶着他的拳头把脸转过来，拳头上的火焰还在升腾。 紧接着，在海森伯格定格在难以置信的那张脸的见证下，罗恩握紧拳头结结实实地一拳轰在了已无处可躲的他胸口！ 海森伯格整个人倒飞出去最后砸在了天台的护栏上，身后的墙体因为这猛烈的冲击而裂开可怖的缝隙。 “海森，在你呆在那座象牙塔玩过家家的时候，我可是每时每刻都在生死边缘挣扎，无论是魔兽还是雇佣兵的猎杀亦或是我自己的力量都没能置我于死地！”罗恩松了松脖子，骨头发出“噼啪”的声响，“还有，你刚才说我是恶徒？” 海森伯格艰难地从凹陷进去的墙面爬起来，他捂住胸口，肋骨不知道被刚才那一击打断了多少根。但是更加让他难以置信的是拳头上传来的阵阵麻痹，刚才那一拳仿佛打在了钢板上，不对，哪怕是钢板海森伯格都有信心都打出凹痕！但罗恩却…… 海森伯格擦了擦嘴角的血：“这里肯定有一个人是恶徒，但我很清楚那个人不是我。” “不不不！海森。”罗恩脸色一沉，难得语重心长地说：“这世界上谁都能这样称呼我，唯独你没资格。你真的当年你能活下来仅仅是因为运气好？我跟故事里那个男孩不一样，我并不是谁都没救下，我救下了你！让你活到了今天！” 海森伯格：“那你今天就来把这条命拿回去！！……！？” 忽然海森伯格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颤抖，难道是因为我在害怕吗？不对！是地板在颤抖！ 他抬起头看向罗恩，眼前的梦魇仿佛化作了实体，带着无可匹敌的威慑力！罗恩的脚下碎石逆重力漂浮起来，刚才那股磅礴而无形的力量在罗恩背后若隐若现！ 与此同时，极星大厦。展柜上的商品纷纷散落一地，玻璃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这座据称能抵抗八级地震的建筑此刻正在因为罗恩的力量战栗！人群乱作一团。 “大家都别惊慌！保持队列！有序撤离！”商场的保安在尽力维持秩序。 海森伯格的内心跌落到冰点，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刚才出现的那股力量确实是圣痕的力量。 a级98号，土属性伤害型圣痕【大地脉搏】。是一个拥有评为s级潜力的圣痕，能够自由地操纵重力，破坏力极其强大！但是因为对圣痕使用者的体魄拥有极高要求，所以最后定到了a级。 弱小的宿主使用这份力量甚至会被【大地脉搏】本身压垮身体。 一切都说得通了，罗恩、桑塔纳身体为何会如此强大！对于他而言，这不仅仅意味着变强，也是为了活下去的证明！ 面对这种绝境海森伯格反而不再害怕，既然已经避无可避，不如放手一搏！他脱掉自己的外套抛向身后不知何时乌云聚顶得天空。 从腰间拔出一柄闪着寒芒的匕首，【苍之哀牙】，如他的主人般锋利致命。是他晋升成为执行局内局局长的时候，班德、雷昂赠送给他的，像一只苍狼的獠牙！ “你的圣痕似乎无法在这种场合使用。”罗恩带着遗憾的口吻说，“那个铁片就是你对抗我的倚仗吗？” 罗恩仰天哈哈大笑，语气中尽是嘲讽：“那我今日就把你的倚仗再次折断！让你这辈子每次回忆起我的身影都感到恐惧！” “来吧！！” 海森伯格义无反顾地冲向罗恩，像一头苍狼直面无垠的大地！ 那一天帝都的市民都听见了，那来自天空的“咚咚”轰鸣，巨大而乌黑云层因为重力将极星大厦的屋顶团团围住，为这场迟来十八年的对决准备了盛大的舞台。 第68章 学生会 “戴维学长，我穿这身会不会看起来很滑稽？”莱昂皱着眉头不解地问。 维利尔学院，学生会迎新晚宴。往常夜半时分学院通常都会进行类似宵禁的措施，学员的夜间活动会受到巡夜人的监督。但是今夜不用，今晚是学生会一年一度的重大活动，特别审批过的。 任何年级学员和导师都可以参与，彻夜狂欢。 金碧辉煌如同一座小型宫殿的学生会会馆处处亮起金灿灿的灯火，红毯从室内一直铺满了整个馆前广场。 空气中食物浓郁的香气与宾客推杯换盏间的酒香充斥各处，男孩们穿上笔挺的礼服，女孩掀起华贵的长裙，在羞涩和稚嫩的欢声笑语中伴随音乐跳起舞蹈。 莱昂没有准备适合的礼服，他没想过上个学还要面对这种社交场合。不过幸好爱德华有一套旧的能借给他，于是便有现在的一幕。他穿着紫色的小西服被束缚得有点喘不过气，领口已经被解开了两个扣子才勉强舒适，整套衣服对比莱昂消瘦的体型都还要小上一码。 “不会，虽然款式旧了些，尺寸小了些，人也没那么有精神……嗯，其他的勉强看的过去。”戴维替他正了正小礼服的衣领。 “学长你夸起人来比损人还要伤自尊。”莱昂无语了，“以前师兄的体格那么娇小的么？我看他现在那块头明明挺结实的。” “爱德华他……”戴维犹豫了，“发生了很多事，不过他刚来学院的时候确实挺不起眼的。” 戴维一如往常地穿着白色衬衫的便服，他没必要像其他想要表现自己的男生那样打扮得花枝招展，学院里几乎谁都认识他……即便现在戴维已经从执勤部长的职位上撤下来。 和戴维一样装扮的还有爱德华，师兄也来参加了这场宴会，不过他的目的显然不是结交朋友的。 只见爱德华独自一人坐在场馆外围的自助餐座位上，四周围的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师兄穿着那件从执勤部白嫖来的崭新的学院制服，在他的面前餐桌上几个比脸盆都大的餐盘上堆满了食物。 爱德华正如一头饿鬼转世般对着那团交叠在一起变得模糊不清的食物大快朵颐，狼狈的吃相让人食欲全无。 “狮剔（师弟）！”爱德华注意到了人群中的莱昂和戴维，塞满了食物的嘴嘟囔着跟他们打招呼，右手还用叉子叉起了一大块流淌着酱汁的牛排。 莱昂和戴维纷纷别过脸去不想直视丑态百出的爱德华，心想我绝不认识这个家伙！ “莱昂哥哥！”这时一道清脆的童音传来，是瑞贝卡走到了莱昂身边，她的身后还跟着莉米尔。 “瑞贝卡？你也来啦。”莱昂蹲下来摸了摸瑞贝卡小小的脑瓜，“晚上好，莉米尔同学。” “晚上好。”莉米尔淡淡地回复了一句，一如既往的清冷。 莉米尔穿着一套淡雅的黑色连衣裙，身上没有多余的配饰，并不像正常参加宴会的装束，更像是套休闲装，只是平时也很少能见到她穿着制服以外的服饰罢了。 相比之下瑞贝卡就花哨许多了，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白色华丽洋装穿在她身上就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玩偶，粉色的长袜配着擦得发亮的黑色小皮鞋，花边系带的领口处还别着一枚红色的小蝴蝶结，一朵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别在那头漂亮的黑发上。 瑞贝卡双手握拳叉着腰，一副得意的表情仰头闭上眼，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似乎对自己今晚的打扮十分自信般期待着莱昂的夸奖…… 而莉米尔则像一位照顾妹妹的姐姐般静悄悄地守护在臭美的瑞贝卡身边，显然对涉世未深的瑞贝卡她有超脱同学间的关爱。 莱昂与莉米尔对视了一眼，彼此无声地点头，他掐了掐瑞贝卡那张粉嫩粉嫩的脸蛋：“今晚的范戴克小姐比平时还要可爱一百倍。” “嗯哼哼！！”瑞贝卡鼻子翘翘，一副老气横秋的表情，显然很享受莱昂的夸赞。 “不过！得听莉米尔同学的话，不许乱跑，知道了吗。”莱昂话锋一转叮嘱道。 “是！是！知道了！”瑞贝卡高举右手笑着回答，转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莉米尔牵起瑞贝卡的手冲莱昂与戴维道别：“打扰了，祝二位今晚愉快。” 看着二人手牵着手离去的背影戴维开口说道：“是个好女孩。” 莱昂看向戴维：“学长说的是哪一个？” 戴维打趣：“你希望我说的是哪一个？” 莱昂苦笑：“学长你就别捉弄我了…” “今夜…相聚…” 莱昂听到会馆里忽然传来一阵高亢的男性声音，忍不住扭头看向馆内，刚才他们一直在整理衣着都没有入场。 莱昂：“那是谁的声音？感觉好有激情。” 戴维叹了口气：“恐怕是那个家伙的。” 莱昂不解地问：“那个家伙？” 戴维：“进去你就知道了。不过我之前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莱昂：“记得，用自己的感受去决定是否要加入学生会。学长你是真不打算替执勤部挽留一下我这个s级。” 戴维：“主要是庙太小，s级在维持城市治安上有些大材小用了。……走吧，我们进去。” 二人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从朝外散发出迷人光芒的学生会会馆大门走进去—— “哒！”一道清脆悦耳的响指声后，会馆内的灯光被尽数熄灭，刚踏进馆内的莱昂和戴维二人顿时眼前一片黑暗。 停电了？莱昂心想。 然而几乎是下一秒，天花板上的数道白色聚光灯同时点亮，照映在莱昂与戴维身上，使他们成为这片黑暗中唯一的焦点。 大事不妙！！莱昂抽搐着嘴角，双腿不自觉地发抖。 在黑暗中，一道高大的身影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从容不迫…… 第69章 继任者 学生会会馆，二楼的会长室内，金发的青年躺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名单思考着什么。那是一份一年级新生的名单，详细记录了学员的信息和圣痕等级。 其中数道名字都被用红笔重点划了出来，其中就有a级的瑞贝卡和赛卡迪亚。 “会长。”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名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模样的女孩走了进来，那是负责管理学生会日常事务的秘书，朴素的妆容和整洁的学院制服。 “邀请的宾客都到场得差不多了，除了帝国那位赛卡迪亚皇子明确拒绝参加外，您名单交待的关注对象都已经基本在宴会上了。”秘书推了推眼镜，镜片在明亮的灯光中晃了晃。 “那个叫莱昂的新生也到了么？”青年问，他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像一头松懈下来的狮子，即便如此那副壮硕的体格也让人望而生畏。 “那位学员已经在馆外了，但是……”秘书欲言又止。 “那就可以了，接下来一切交给我吧，辛苦你了。”青年站起身来自信地说，浑身上下散发着那该死的魅力，荷尔蒙的气息隔着空旷的房间都能让人感受到，“今晚的工作先放一放，难得放松的日子，玩得愉快些。” “……我明白了。”看到青年恢复如往常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秘书松了一口气，前段时间因为妹妹的事这位会长大人可是魂不守舍了相当一阵。 秘书从房间里无声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霍金斯默默地拿起笔在莱昂的名字上将他圈出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s级让他倍感兴趣，当然也让他在今年的赌局里输掉了五枚金币，连续两年的s级新学员确实是史无前例，上一届的那个s级可是他的亲妹妹娜塔莎、劳伦特。 想到妹妹那股惆怅的思绪又一次涌上心头，也不知道帝国的任务怎么样了，海森伯格有没有遵守和自己的约定。 不过霍金斯毕竟是学生会会长，心中的阴霾很快被他一扫而空，今晚是学生会的主场，他是学生会现任的领头人，不能让外人看到他外表下的不完美。 走出房间，穿过长长的走廊，霍金斯调整自己的步伐和呼吸，一切尽在掌握。 ………… 学生会馆内，琉璃的杯盏在宾客和招待手中流转，学生会的成员今夜充当起了招待的工作，让每一位到场的人奉上学生会的热情。呈着微微的醉意，男孩壮起胆子邀请女孩成为舞伴，尚带着稚嫩的脸上洋溢着青春气息。 鲜艳的花蕊装饰着大堂，成百上千，芬芳沾上鎏着金边的大理石柱。 今夜他们都可以忘却自己的家族、阶级、身份，属于年轻人之间简单纯粹的交际不分彼此，勋爵的子弟与农场的孩子可以其乐融融，不受世俗束缚。 “啪啪啪——”一阵响亮的掌声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明明热烈的氛围里这道掌声却格外突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那位出现在二楼扶手上为他们鼓掌的金发青年。 “各位，欢迎大家今夜能赏脸莅临学生会，今晚大家玩得尽兴吗？”霍金斯今晚的打扮独具特色的耀眼，身穿洁白如鹅毛的正装，系着黑金色条纹的领带，领口和袖口处都是玫瑰金边的丝绸，镶着能闪闪发亮的水钻。 那头比黄金还要璀璨的金发与接近一米九的高大身材给人无以言表的气势，自信到带有几分傲慢的脸庞轮廓分明，比大海还要深邃的海蓝色眼眸仿佛拥有看不穿深浅的城府。 “尽兴～” 零星几点的回应，更多的人则是举起手中的酒杯为今晚宴席的主人致敬，对霍金斯的尊重溢于言表。 看着下方投来的一道道崇敬的目光霍金斯的脸色却一下子沉了下去，冷冰冰地说：“可我却并不高兴，同学们。” 全场噤若寒蝉，更多的人面面相觑，没搞清楚状况。 “今年已经是我来到学院的第五个年头了，回想起走进学院的那一年，恍惚间仿佛还是昨日。”霍金斯在二楼缓步徘徊，楼下华丽的大厅内数百道目光跟着他的身影来回摆动，“当时还是一年级的我直接就被上任会长钦定成了他的接班人，我憧憬着！这所学院所有的人都是最完美的，和我一样优秀！强大！能筑起学院明日的基石！……至少，我是这样对自己要求的。” “但是现实却让我失望了。”霍金斯叹了口气，“我不否认自我那届后的学弟学妹们中不乏优秀的后辈。有的比我聪明，有的比我强大，还有的……（轻笑）比我长得富有魅力。” 霍金斯的话让原本变得沉重的氛围稍稍缓解，所有人的情绪跟着这位会长的话语起伏。 “诸位都是聪明人，无论是学生会、执勤部、执勤局的各位亦或是新生们，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霍金斯沉吟：“明年就是我在学院的生活最后一年了，但是我还是无法像前辈那样挑选出一位能力足够接任如今学生会会长的后辈，甚至包括我那位s级的妹妹！这是一份传承，我不希望它从我这里断掉，那将会是我一生的耻辱！” “我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为此还借酒消愁了几日。”他巧妙地把前些日被人看在眼里的心神不宁换了个说辞：“不过我现在也是想通了，我发现自己也不过徒有虚名，一直以来顶着完美的人设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会长……”人群中有位女学员揪心地看着自嘲的霍金斯。 “不！同学们，这确实是我的失误，过去的我盲目地认为每个优秀的人都应该天生就是如此优秀，而忽略了“成长”的重要性！”霍金斯正色道：“过去的我过于地盲目，因为我的起点较高所以认为前辈把位置交给我是理所应当，而我却又一直以如今自己的标准来衡量我的继任者而忽视了五年来学院给我实力带来的增长，这是个错误。” “而认识到这一点的我，何尝也不是一种‘成长’。”霍金斯补充道。 霍金斯抬起头，脑海中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从前辈那里接过象征学生会会长职位的权杖时的那副光景。 他走到护栏的左侧，指着下方看起来年纪稍长的一群人说：“那么接任我学生会长职位的会是你们吗？已经在学院淬炼得比当年的我强大得多的同志们！” 下方的人纷纷举起拳头，以示决心。 他走到护栏的右侧，指着下方更多青涩的面孔说：“还是说是你们，当你们五年级的时候能比如今的我更称职地管理学院的后辈们？” 下方的人回应他坚定的眼神，以示决心。 最后，他回到正中央，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霍金斯。 “亦或者……”他轻轻举起手打了个响亮的响指，全场灯火瞬间统统熄灭，看台上的霍金斯在黑暗中缓缓指向前方，“是你？” 一瞬间，数盏白色的聚光灯同时照亮一个方向，会馆的入口，两道身影被白光照耀其中。 霍金斯原本自信的表情一僵，原本铺垫了许久的准备最后居然出现了岔子。 在那数道灯光组成的舞台中央，不仅仅有不知所措的s级新生莱昂，还有那个男人…… 被他视为学院唯一竞争对手的那个男人，那张讨厌的脸，那双讨人厌的眼睛看向自己仿佛在看着一个小丑的表演。 执勤部，戴维。 第70章 加入＆拒绝 莱昂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这种场面他是真的没见过。黑暗中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关键头顶上还架着几盏大灯泡，想躲都没地方躲。 “那个人是戴维吧，他前几天不是被革职了么？” “是停职，执勤部部长的位置上还是他……话说他旁边那个人是谁？” “我知道我知道！那是我班上的同学，好像叫莱昂来着，圣痕评定的时候鉴定出来个s级！” “s级！？还是个无名者？我滴个乖乖，那是什么神仙组合……” “可我怎么感觉那家伙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感受到那一阵阵的投来的目光以及窃窃私语，莱昂本能地想要逃跑，尤其是注意到原本在二楼的霍金斯正悄无声息地从左侧旋梯一步步走下朝他们这对聚光灯下的组合逼近时，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霍金斯、劳伦特，帝国人，24岁，学生会会长，更多信息：略。】β的声音在莱昂的注意力集中在那黑暗中走来的霍金斯时响起。 【你这略得是不是太多了一点？】莱昂心里吐槽。 【毕竟我无法掌握你不知晓的资料，你身旁这位戴维部长的资料倒是全面一些，要不要听？】 【还是别了，我现在只想跑路。】 莱昂动作迟缓地往后退出聚光灯，尽量不去引起注意。 然而，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像老鹰捉小鸡那样擒住了想要逃跑的莱昂—— “你准备去哪？”戴维斜着眼看向莱昂，在他看来莱昂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 “学、学长，你们间的瓜葛我就不必参与了吧？”莱昂小心翼翼地回答，他当然也听说了执勤部部长和学生会会长之间的八卦，只是说法众说纷纭。 “……他是冲你来的。”戴维有些无语，他同样把注意力放在了朝这边走来的霍金斯。 “那我tm不是更得跑了…？”莱昂有些委屈地说，如果他能看到自己此刻哭丧着的脸一定狠狠抽自己两巴掌。 戴维：“放心，我在。” 不得不说戴维的话语确实是有份量，那句“放心”说出口顿时让莱昂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 两人窃窃私语间，霍金斯已经走上台前，聚光灯下，三人形以一种诡异的站位保持住了微妙的平衡。 傲然挺立的执勤部长戴维，剑拔弩张的学生会长霍金斯……以及想要逃跑的s级新人莱昂。 直到现在莱昂才看清楚这位走到身前的学生会长的长相，刚刚踏进门灯光就熄灭了……套用多年后莱昂回忆这位备受尊敬的前辈时的形容词——一只色彩鲜艳的“孔雀”。 戴维面不改色地看着来者不善的霍金斯：“找他？” 霍金斯也不客气，针锋相对地回答：“对，我跟莱昂同学有些话题想谈，希望你这位‘监护人’能给我们些时间。” 火药味浓郁得几乎已经溢于言表，莱昂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这里人多眼杂，眼前这两位已经发动各自的圣痕当场干起来了。 僵持了一会后，戴维率先开口：“可以。” 不是！？莱昂脑袋发懵，他呆呆地看着刚才还让他‘放心’的戴维，合着就是这么个放心法？哥们你到底是帮手还是帮凶？ 眼看气氛稍稍缓解的霍金斯也是借着台阶就下：“感谢理解。” 完了，被卖了。莱昂心想，这两位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交易，而且全程都在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说话，没有看身旁的当事人莱昂哪怕一眼…… ………… 霍金斯：“能喝酒吗？” 莱昂僵硬地回答：“可、可以。” 霍金斯从珍藏的酒柜里取出一瓶标签都褪色了的红酒给两个酒杯倒上，鲜艳如血的酒液在杯中盈起折射出二人的倒影。 从戴维手中争取过来莱昂后霍金斯就邀请他单独上了二楼交谈，现在噤若寒蝉的莱昂无助地坐在学生会馆二楼的一处阳台边，从这里能俯瞰馆外享受宴会的众人。 “血腥灾厄，五十年份的酒。据说那一年长达一整年的干旱让庄稼绝收，饿死了不少人……不过也因为日照充足那一年生长旺盛的葡萄酿出来的酒格外浓郁，被形容是用饿死之前的血酿成的恶魔饮品。”霍金斯将其中一杯递给莱昂：“试试看，平时我自己都舍不得喝。” 莱昂受宠若惊地接过轻轻抿了一口，他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对他来说跟爱德华平时喝的十几枚铜币一瓶的劣酒没区别，或许味道浓郁一点？脑子里憋了半天只想到了两个字：“好喝。” 看到莱昂的反应霍金斯也是心领神会，将酒杯放下站起身来背靠着阳台的护栏：“莱昂同学，我替爱德华向你道歉，他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刚才还光彩四溢的学生会长此刻俨然蜕变成了一位交心大哥哥，一时的转变还让莱昂有些措手不及。 他能感受到此刻的霍金斯才是更接近真实的自己，在莱昂面前放下了平日强势的伪装，没有将他当作外人。 “师兄他…和您的关系是？”莱昂问，他回想起那天戴维提到过爱德华的好大哥这说法。 “跟你现在和他的关系差不多。”霍金斯莞尔一笑，放松下来的他神情都轻松了不少，二人更像是普通的学长学弟，没有学生会长和s级那些光环。 “师兄虽然平时贱兮兮的，但是也给了我许多帮助。”莱昂也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走到霍金斯身边，霍金斯的体格比戴维还要大上一圈比现在的莱昂更是大上两圈，但他们站在一起却没有任何的不协调：“不过我还是很难想象师兄和会长你在一块的样子，就像…” “就像猪大肠和西冷牛排被放在一个餐盘摆上来的样子？…以前爱德华那小子也很喜欢这样形容，不过事实上猪大肠我也没少吃……毕竟那算是爱德华前有的会做的菜了。”霍金斯长舒一口气，转过身来双手撑住扶手：“以前他不是现在这副样子的……噢，不过闯祸的天赋不是他自带的，这个我可没教他。” 莱昂愣了愣，后知后觉地问：“会长，你都…知道啦？” 霍金斯笑着看向莱昂，笑容中没有责怪的意思：“你们两个在静寂森林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戴维那家伙把事给压下来了，这件事除了当晚的亲历者，就只有我跟院长少数几个人知道了。” 他思绪万千，不情不愿地说：“说起来，我这次算是欠了那个讨厌的家伙一个人情了。” “会长你和戴维部长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莱昂试探地问，在他看来戴维和霍金斯同样是最优秀的新生代，理智且成熟，想不通为什么一见面就势同水火的架势。 霍金斯闭上眼，莱昂的话确实让他一时之间难以回答，半晌过后才缓缓地说：“只是一些小误会，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被各自现在的立场搞得下不来台。” 他睁开眼，那双海蓝色的眼眸和身后天空深色的星空同样璀璨：“你能想象学生会长向执勤部长郑重道歉或者反过来到时候会给所处的部门带来多大影响吗？” 莱昂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他们二人之间那份扭扭捏捏的氛围是怎么一回事。 “不说他了，聊起来扫兴。”霍金斯岔开话题，“莱昂同学，我相信你也是我口中的聪明人，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他郑重其事站在莱昂面前，伸出手：“我希望你能加入学生会。” 霍金斯那张俊美中带着阳刚的脸此刻格外正经，像一位宣誓的战士，而他的誓言就是他伸出的那只手，只要握上去就代表彼此的承诺。 莱昂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犹豫不决，仿佛那只手上代表了友情、期许和认可，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敢握上那双明明触手可及的手…… 莱昂：“我……” 第71章 奇怪的委托人 “哟！这不是我们的s级选手，明日之星莱昂同学嘛？”班宁冲着朝他们走来的莱昂打招呼。 “别调侃我啦，我这个s级的水分你又不是不知道。”莱昂幽怨地说，好不容易从霍金斯手上脱身，“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情况？” 班宁和艾兰迪尔两个人同样没有换装还是平日里的造型，显然对这种宴会同样不抱兴趣。 班宁：“这家伙身上味大，女孩子都不敢靠近，我又见不得兄弟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就留下来陪他咯。” “你身上才味大，这是柠檬草和栀子花的味道。”艾兰迪尔侧目，“莱昂，刚才那个金毛把你抓过去没对你做什么吧。” 莱昂缓缓地说：“也没什么，拐着弯邀请我加入学生会。” 艾兰迪尔：“你同意了？” 莱昂：“没。” 班宁迫不及待地插嘴：“我艹，他那个会长亲自出面给你搞那么大排场邀请你居然被你拒绝了？” 莱昂满头黑线：“也没拒绝……就，我还需要考虑考虑。” “没看出来呀莱昂同学，挺有个性的，换我这待遇直接投敌了。”班宁遗憾地说，“我还想着那个会长把你当接班人那样对待，以后你当上了学生会会长，我们就可以巴结你给你当狗腿子。到时候要钱有钱要权，我可听说了！学院每年收到的捐款和税收可是五位数金币！其中很大一笔都是学生会的公费……” 莱昂扶额，不想理会班宁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让他这种人做学生会会长跟把他放架子上烤没啥区别。 “对了，艾兰迪尔，那把新铸的银剑怎么样？用着还顺手么。”莱昂岔开话题。 埃兰迪尔从背后抽出那把崭新的银剑，两天前莱昂就把店长打造好的这把剑送给他了。 “看得出来是第一次铸造银剑，款式和工艺都不是传统风格。”艾兰迪尔抚摸着剑身，华丽的银剑像一柄艺术品璀璨夺目，“不过能感受得出来，确实是出自名家之手，我很喜欢。” “确实是行家，我这把剑也是从那位铸剑师那里弄的，相当靠谱。”莱昂展示了一下佩戴在腰间的那柄双刃短剑，漆黑色的剑鞘和剑柄点缀着金色纹路，让他爱不释手。 “双刃短剑，有眼光，给菜鸟用蛮合适。”班宁抽出剑身毫不客气地点评道：“谁推荐你用这个类别的？” “是戴维学长。”莱昂说。 “戴维？就刚才那个执勤部部长戴维？”班宁大吃一惊：“好家伙，敢情你们两个给人家闹出那么大的麻烦职务都丢了，还对你们那么照顾……看来传闻中部长大人的心胸宽广不是在尬吹。” 班宁尤其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对待莱昂都像对亲儿子般照顾，就算他是s级也不该那么高规格接待……难道跟那个无名者身份有关？ 莱昂看着班宁狐疑地上下打量自己的目光一阵无语，他其实很想反驳那天晚上惹出那么麻烦的罪魁祸首是爱德华那个猪头师兄。 “先找个地方坐下吧，一直这样站着聊也不是事。” 艾兰迪尔提议，二人也没意见。 ………… “干杯。” 三盏酒杯碰在一起发出“砰”的一声脆响，青春的年华很多时候就像那席间的谈笑，迷离却又醉人，往往能在回忆时留下模糊的遐想。 莱昂一杯酒下肚，本就酒量不好的他脑袋顿时晕乎乎的，不过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高兴。虽然这酒也是学生会从酒窖里取出来的佳酿，但是显然无法和霍金斯那瓶50年份的精品相提并论。 但是莱昂却喝得有滋有味，或许这就是和朋友间喝酒与应付别人间的差距。虽然霍金斯积极营造出来了一种彼此亲如一家的氛围但是他还是难免感到拘束，还是跟损友在一起时放的开。 “所以你们也押了注，还全赔了？”莱昂笑着说。 “你还好意思提，还不是因为你这头黑马评出了s级，搞得老子赔了一枚金币？”班宁抱怨。 “还有我的五十枚银币。”艾兰迪尔补充道。 莱昂不解地问：“为什么就我一个人不知道这回事？换我高低搏个冷门，随大流可不是我的性格。” 班宁狐疑：“你跟着庄家住一个屋里，晚上还给大伙整了个大的，第二天开奖的时候又不在场能知道就有鬼了。我倒是怀疑你早就知道自己是s级，合起伙来坑兄弟们。” “少来，师兄那可是铁公鸡一点都不肯给我。”莱昂握了握拳头，感受身体，“而且这个s级能力到底是怎么样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压根就没变化。” “那也比我们两个判死了的c级强多了，人下人啊！”班宁对自己的评级多少有点不满，倒上一杯酒，“说起来，莱昂，你的失忆还没想起来什么嘛。” 莱昂：“完全没有，连我怎么收到学院邀请和我为什么要加入学院都不知道。” 虽然最开始是本着加入学院调查身世的目的，但是自从接触到“圣徒”之后，原本扑朔迷离的前路虽然已经隐隐能看见但是依然迷雾缭绕。 他还是对“无名者”的身份还有那三个锚点的事一无所知。 “那看来从你这里打听不到什么八卦了。”班宁顿时失去了兴趣，转向艾兰迪尔：“你呢？野人，你加入学院读书是图些什么，我记得你们的年龄不是从外表能看出来的吧。” 艾兰迪尔依靠着座位双手抱在胸前：“我已经一百多岁了。” 莱昂和班宁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从神态和语气上艾兰迪尔都不像是个年轻气盛的青年，但是这个实际年龄段还是超乎他们想象。 莱昂：“那为什么偏偏过了那么多年才决定加入学院？你应该早就已经知道自己异能者的血统了吧？” 艾兰迪尔沉默地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说起来你们可能会不信，我接了个委托，委托的内容就是让我到维利尔学院就读。” 班宁一脸的难以置信：“出钱委托别人读书？那么好的差事怎么落不到我的头上，不公平啊！他付了多少钱！！” 艾兰迪尔伸出两根手指。 莱昂一愣：“两十枚金币？” 这个数字是莱昂思考后得出的，一柄上好的银剑价格是5枚金币，而来学院读书最短也要三年，就价格而言倒是合理。 艾兰迪尔面无表情：“两百枚金币，来学院读书三年。” 听到这个数字班宁刚喝到嘴边的酒“噗”地一声喷了出来：“不是哥们？两百枚金币！？这钱够在帝都全款买套豪华住宅了！那是我五年的工资啊！！” 莱昂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这个事也太诡异了，不会是个圈套吧。” 艾兰迪尔同样也是有所怀疑：“我也觉得不对劲，但是委托人下委托的时候直接把200枚金币付清了……就算有疑惑我也得到学院来报到。” 莱昂：“那个委托人长什么样？” 艾兰迪尔：“蒙着脸，看不清，但是从感觉上应该和我是同类人。” 班宁接过话：“我记得你们猎魔人的数量不多吧，同行应该能认出来才对？” 艾兰迪尔：“这才是问题的关键，那个人我不认识，但是他显然认识我，而且……他用的武器是一把导力剑，这在猎魔人中从没有过。” 班宁拿起放在一边的那把导力剑：“我这种？” 艾兰迪尔点头。 莱昂看向班宁：“能从这个线索入手找到那个人吗？” 班宁无奈地摊手：“很可惜，不能，这是通用款，走私每年都有几百把流入琳恩。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认识那天你会找上我麻烦。” 艾兰迪尔反驳道：“是你在惹麻烦，我刚好路过。” 莱昂想了想，感觉整件事处处都透露着不合理，在艾兰迪尔身上的谜团一点也不比自己少。 莱昂：“那班宁你呢？你个警察好端端地又是为什么加入学院？” 班宁听到这个话刚才还在吐槽艾兰迪尔的表情顿时收敛，整个人的情绪瞬间沉了下去，气氛甚至变得有些压抑…… 他拿起酒杯用力灌下去一口。 “你们……听说过‘焚世火’吗？” 第72章 班宁的过去 焚世火？又冒出来一个莱昂听都没听过的名字，不过直觉告诉他这个组织一定很关键。 【β，帮我记录下来。】 【好的，莱昂。】 莱昂：“没听说过，听着像个邪教？” 艾兰迪尔：“确实是个类似邪教的组织，不过他们很少在琳恩活动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如果酒馆听到的小道消息没出错的话，里面的人个顶个都是顶尖强者。” 莱昂转向班宁：“可这跟你加入学院有什么关系？” 班宁的脸色变了变，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故事：“我曾经有一个还算美满的家庭，我爸我哥还有我三个人相依为命，虽然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但是这个家爸爸还是一个人撑了起来。爸爸是一个商人，街头邻里交口称赞的一个好人。” 他的眼神变得凝重，冰冷得完全不像往日那个阳光帅气的班宁。 “但是有一天，爸爸死了…是被谋杀的，但是警方得说法是他跳海自杀。”班宁气笑了，有那么一瞬间莱昂在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残忍的表情，“我不相信！我哥也不相信！那个坚强的爸爸会自杀！我们都怀疑是生意上得罪的仇家的报复害死了爸爸，但是警察当时已经结案了！” 班宁平复了一下心情，莱昂和艾兰迪尔也很配合地静静倾听不去打断他的思绪。 “后来，哥哥决定报考警察，无论过去了多少年我们都无法从父亲的离世中走出来，只有打入内部，当年的真相才有可能水落石出。”班宁仰头长叹一声：“爸爸走后我哥就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在他加入警队那天我向他发誓自己长大了也一定要像他一样当个警察！” 艾兰迪尔：“至少你现在确实当上了。” 班宁叹了口气，苦笑道：“对，我现在确实已经是一名蔡克特的警察了。” 莱昂嘀咕：“看来还有后续。” 班宁拿起酒杯，两人默契地也拿起自己的与他碰在一起。 “我哥加入警队后很快成为了年轻一代里最优秀的警员…甚至因为屡屡侦破大案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嘉奖，前途无量。包括同事和科长都认为他以后的成就至少也是局长甚至警督，到时候就能掌管整个首都警队。……当然，他也从未忘记过调查父亲的真正死因。”班宁继续说道：“不过有一天，哥哥他失踪了，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出现在任何人的视野里。” 莱昂诧异：“怎么会…这样？” 班宁：“不过在我哥失踪的当天，他曾经偷偷回到过家里找我。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哥他当时的表情……” 艾兰迪尔：“害怕？还是…” 班宁侧眼看向艾兰迪尔：“是亢奋！我哥当时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整个人情绪都异常激动。他告诉我自己终于找到当年父亲被害的线索了，而且提到了那个名字……” “焚世火？”莱昂问。 “对！”班宁点头，目光暗淡嘴角无奈，“自那天之后哥哥就失踪了，我能得到的最后线索就是这个叫焚世火的邪教。” 艾兰迪尔：“可我还是没听出来这和你加入学院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你们有所不知了。”班宁解释道：“焚世火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组织，具体多老我不清楚，我也是加入警队后通过内部的资料库知道这个组织比较具体的信息。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和维利尔学院是很多年的老对手，整片大陆，只有学院才是对他们了解最多的势力。” 莱昂思索着，虽然班宁加入学院的目的不纯，但是既然愿意将这些秘密对他们倾诉，那确实是将二人当作亲友看待。 “所以借着机会我向警局申请了学院留学的名额，我本身是个潜在的觉醒者，所以很容易就通过了。”班宁继续说道：“不过唯一的遗憾是，与焚世火接触最多的部门是执行局，但是他们的招人标准还偏偏和执勤部还有学生会不同。” 他转向艾兰迪尔：“野人，你打算到时候进哪个组织？” 艾兰迪尔：“我的话，执勤部。” 莱昂不解地问：“执勤部不是听说工作挺辛苦的嘛，你怎么还主动挑上了？” 艾兰迪尔言简意赅地回答：“因为能接更多委托，工作性质和我在琳恩当猎魔人差不多。” “宾果！”班宁打了个响指，“就这么办，野人加入执勤部，莱昂选择学生会，我努努力看能不能找关系内推进执行局。” 莱昂被他整无语了：“你怎么也来劝我加入学生会了。” 班宁：“这不是分头行动好办事嘛！但时候事半功倍……噢不！三倍！我和野人的实力自不必说，我看那个叫霍金斯的都快把你个s级当宝贝供上了，万一到时候咱们三个都做到了组织高层互相好照应啊！” 莱昂无法反驳地喝了一口杯中酒，不过看到班宁从刚才的阴霾中恢复成大大咧咧的样子倒是把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 艾兰迪尔忽然把头转向某个方向。 “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心不在焉的。”班宁问。 “有些在意的事，我去去就回。”艾兰迪尔站起身来。 “需要帮忙吗？”班宁表情正经了不少。 “不用，我自己应该能解决。” 艾兰迪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渐渐消失在灯光外，身影遁入黑暗中。 “他一个人没问题吗？”莱昂担忧地说。 “放心，野人他别的不好说，战斗力哪怕在这所学院里都无人能出其左右。”班宁说。 “有那么邪乎吗？”莱昂对他的话有点怀疑，不过一想到那天晚上艾兰迪尔硬扛泰伯力昂的攻击还能全身而退自己的担心似乎有点多余。 “安啦～莱昂你也去做自己的事吧，找个漂亮的女伴跳个舞什么的。”班宁双手抱在脑后，准备借着酒劲睡一觉的样子。 “……那我走啦，你…没事了吧？”莱昂站起身来。 “我能有什么事，我要是那种会被过去绊住脚的人你们认识的班宁、维克特了不是？”班宁让他放心，“你不会刚才被我吓着了吧。” “多少有点，走啦。”莱昂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见～” 第73章 倒在血泊之人 莱昂四处都没找到爱德华的身影，最后只能独自一人回到会馆内，问学生会的服务员要了杯橙汁，今晚他是真的喝不下酒了，晕乎乎的。 “你今晚玩得挺尽兴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旁边的座位传来，他愣了一下，转过头看过去。 身旁的人正是“圣徒”，他也很应景地换上了一套黑色的正装，以圣徒的音容相貌穿什么服饰都能很好地搭配那份油然而生的气质。而此刻，他正在专心地把玩着一枚子弹，准确说是一枚狙击枪使用的.338口径子弹。 “这个世界可没有实弹步枪，就算有也停留在铳枪时代。”莱昂看着圣徒把玩的那枚子弹提醒道。 “我知道。”圣徒把那枚子弹递给莱昂，“所以这枚子弹现在只是个护身符，不过我想以后你说不定用得上” 莱昂将信将疑地收下那枚食指长的子弹揣进兜里，圣徒给的东西应该有它的意义。 “你应该不是专门来给我送这玩意的吧？”莱昂问。 “当然不是～哎呀。”圣徒转了个身，背靠着桌子双肘撑起身体头转向莱昂，“我是来提醒你，主线任务更新了。” “什么时候！？”莱昂顿时警惕地看向四周。 “现在！我不是说过了，你自然而然地会被卷入各种纠纷当中，当然，不是以这种形式～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实际上这个世界的命运已经开始推动了。”圣徒向他解释。 “能不能别谜语人了，来点提示？”莱昂不耐烦地说。 “提示嘛？我想想……‘杜鹃鸟’，你看这个提示如何？”圣徒微笑着回答，一如既往的如沐春风，只是说的话让莱昂摸不着头脑。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莱昂听完这个提示更加不知所云了。 正当他疑惑之际忽然感觉身后有道熟悉的身影匆匆经过，可等到他回过头去，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艾兰迪尔……？”莱昂喃喃道，那个模糊的身影和那阵奇特的味道确实是艾兰迪尔无异。 但又有那么一丝不同……希望只是心理作用。 再次看向身边，圣徒也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每次都神出鬼没的。 “唔…唉～，又是这样，说走就走。”莱昂埋怨着圣徒。 【莱昂～】 他猛地转头！又是那个声音！在静寂森林里遇到的那个红衣女孩的声音，这次那道声音不再是从自己的脑海里传来，而是虚无缥缈…… “你刚才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吗？”莱昂向脑海里的β发问。 【没有听到，莱昂。】β特有的人工智能声线响起。 莱昂疑惑地从座位站起朝周围人群向往：“可我明明听到……” 【呵呵～】 “又来了！”莱昂这回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确实是那个如梦幻般的女孩的声音！ 【我确实没听到任何声音，莱昂，需要我给你做个听觉检查么？】β也是摸不清莱昂的困惑，她确实没有接收到外界异常的音波，反倒是莱昂的脑部皮层电流诡异得活跃。 莱昂心里一边抱怨着β这个高级智能关键时刻的掉链子一边追了出去，朝着那阵低语消失的方向冲出会馆，对于那个神秘的女孩他同样有满脑子的疑问。 无人留意的角落，女孩悄然出现，那身艳丽的红色晚礼服在这场宴会格外合身，细腻的肌肤和那张美丽的面容甚至能让站到她身边的其他女生都黯然失色。 然而如此显眼的存在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仿佛这位宛如宴会主角的女孩并不存在于此地。 “抱歉了～莱昂，希望你会喜欢这个小小的…恶作剧。”女孩望着莱昂远去的背影轻轻行礼，身体渐渐化作虚影消失无踪。 ………… “这是？” 莱昂追逐着那道若有若无的嬉笑声来到一处地方，他一眼便认出来这是刚才与艾兰迪尔还有班宁分别时艾兰迪尔所离开的当方向。 望向右边远处他们刚才喝酒的那张桌子，班宁也早已不见踪影。 “沙沙……呲呲呲……” 这时莱昂听到不远处被修剪得如迷宫般的园艺草丛发出一阵不和谐的响动，隔着比人都高的植物迷宫他根本看不到那背后但是是什么在发出声响。 “β，战斗辅助。”莱昂警惕地默默将右手按在短剑的剑柄上，脚步也轻轻放缓…… 【assist mode（辅助模式）】 β那人格化的声线变得夹带一丝机械音，伴随着一阵类似引擎启动的噪音在莱昂脑内回转，他的视野被拉成了广角，原本黑夜昏暗的环境在他眼中也提升了几分亮度。 这是莱昂经过多次调试后从β那搞懂的机制，不仅会在每处拐角提前显示预测的危险程度5%10%，还会高亮任何潜在的威胁，比如落到地上可能绊倒人的树枝都发着明晃晃的白光。 对于他那孱弱的战斗力来说至少也聊胜于无。 拨开挡路的树杈莱昂轻手轻脚地一步步靠近“沙沙”声的来源，噪音越来越大，而且伴随着一些不规则的喘气声…很像马上要窒息的人张着嘴拼命想要呼吸那样。 终于！在下定决心拐过一处被标记20%危险系数的弯道时莱昂找到了声音的源头，是一名躺倒在地上的人！他肥大的身躯胸脯起伏发出那沉重的呼吸，两只手无力地在地上抓握草坪发出阵阵摩擦声。 很关键地是那人浑身上下都布满血迹，他身后的园艺和草坪都一路沾着血迹，显然是受伤后一路跌跌撞撞逃到此处最后体力不支躺倒在地。 【托勒密神父，男，48岁，维利尔区教廷助祭，其余：略。】β立马便对倒在地上的胖身躯进行扫描，这人居然莱昂前不久还见过，那天突然到访他们家做弥撒的两位神父之一。 “……呃……” “托勒密神父！”莱昂赶忙冲上前扶起倒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神父，神父饱满的身材即便只是托起上半身都让他很费劲。 托勒密神父身上多处深浅不一的伤口，还在不停往外渗血。那件洁白的教袍大半都被染成鲜红色，神官帽也不知所踪，最重要的是头部似乎受到了什么重创，鲜血不住地流下染红了半张脸。 “你…你是莱咳咳咳！莱昂…同学？”托勒密神父艰难地睁开眼看着莱昂说，声音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那般。 “是我！神父你先别说话，我给你包扎一下。”莱昂拉开爱德华那套礼装，用力扯断自己那件白色衬衫的衣摆，给托勒密神父受伤的头部简单做了一个包扎，起码血流得不会那么快了。 神父那张原本气色红润的脸此刻一脸的煞白，有气无力。 但是他还是紧紧地握住了莱昂的手，有什么很紧要的话他必须要传达：“有、有入侵者！” 第74章 执勤部的天 入侵者？这三个字让莱昂瞬间头皮发麻。不过转念一想，能入侵维利尔学院的人以他那普通人的水平根本就没能力掺和，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先把托勒密神父送去治疗然后通知执行局的人来处理。 只是…神父这两百斤的体重他一个人就算是拖都很难拖动，而且会造成伤口撕裂。 “咦？…师弟你在这干嘛？”正当莱昂一筹莫展之际爱德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突然窜了出来，一副傻了吧唧的模样，手上还拿着一只大鸡腿吃得满嘴是油。 “我靠！！猪头师兄你tm死哪去了，找了你半天！快过来帮忙！”莱昂先是惊喜然后破口大骂招呼他赶紧过来。 “哦哦哦！！”爱德华也是看清了受伤的托勒密神父的模样赶忙过去，还不忘将鸡腿放在嘴里叼着。 两人一左一右将浑身瘫软的神父架在肩膀慢慢带出迷宫一样的人造草丛。 刚走出迷宫回到学生会馆外的二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有两道人影就察觉到异样就凑了上来。 “莱昂？爱德华？……托勒密神父！？他怎么了。” “唔唔…呜呜。”爱德华塞着鸡腿的嘴嘟嘟喃喃，应该是在说自己也不知道。 来人正是戴维，他身边跟着的是那位在寂静森林有过一面之缘的副部长莉亚，后者穿着一套玫瑰金色的抹胸长裙，黏在戴维的身边不放。 “又是你们…！”莉亚看清莱昂和爱德华的模样脸瞬间沉了下去，在她充满怒火的目光中早已认定是这两个家伙的胡作非为导致了戴维受到的惩罚。 看着这位副部长那副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莱昂一顿汗颜，他只能转向好沟通的戴维：“我在草坪里找到了神父，受了很重的伤！噢对了，他有话要说！” “托勒密神父…是我，戴维，发生什么事了。”戴维凑近被架起来的神父小声询问。 “戴…呼…是戴维？啊呃…‘中央控制室’有、有入侵者！！”托勒密神父模糊的意识感知到有人在眼前，眼皮无力耷拉着，艰难地在上气不接下气的状态下把信息传达。 戴维瞪大双眼，片刻后表情恢复了平静。但是整个人的气势都发生了变化，犹如屹立于海潮中的孤石，坚毅、巍然不动。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戴维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爱德华，知道医疗室在哪吗？”戴维发问，同时迅速从怀里掏出一部通讯器稍加犹豫拨动了一个频道，但在响起第一声提示音后立马挂断。 爱德华猛猛地点头。 “很好，你和莱昂先带神父去治疗，接下来一切交给我们。”戴维冷静地说，“莱昂，把那柄佩剑暂时借给我。” “哦哦！给你学长。”面对突然整个人气质都发生了改变的戴维莱昂自然不敢怠慢，立刻解开腰间佩剑扔给了戴维。 戴维一把接过：“感谢，快走吧，神父的状态越来越差了。” 两人架着神父往医疗室的方向走去，途中还遇到了匆匆往他们这边赶来的霍金斯。 三人互相尴尬地对视一眼，看到神父那副模样霍金斯顿时也明白了过来，拍了拍莱昂的肩膀与他们擦身而过。 “那么着急呼叫我什么事？”霍金斯走到戴维的面前，眼前这位劲敌严肃的表情和刚才神父的惨状让他心头一沉，不祥的预感升起。 戴维将莱昂的剑抛给他，后者满脸疑惑地接过，抬起头却对上了戴维冷得让人发寒的眼神。 “中央控制室。” 短短的五个字，戴维就把他需要的所有信息传达了。虽然二人平时总是针锋相对，但是危机时刻，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足够让他们双方达成默契，成为最合拍的搭档。 霍金斯默默地从后腰间取出一把导力手枪，回应戴维自己同样进入了状态。 原则上学院只有执行局的人才被允许携带枪械，但是霍金斯作为学生会长算作半个战斗单位所以破例被允许。 “莉亚，找几个人暂时封锁这里，我们回来前不许让任何人离开。”临走前戴维朝自己的副部长交待了任务。 这里是学生会的地盘，学生会会长甚至都在旁边，执勤部属于完全的越权，但是此刻霍金斯对戴维的布置完全没有异议。 “是！部长。”莉亚难得也正经地冲他敬礼。 “我现在已经不是部长了。” 戴维苦笑，跟着霍金斯以一种野豹都无法媲美的极速冲刺离开，让人望尘莫及。 “可在我们心中你永远都是执行部的天…”望着戴维逐渐看不清的背影莉亚小声嘟囔。 第75章 意料之外 戴维和霍金斯赶到中央控制室门前，两扇沉重的门扉一侧已经被整个掀翻倒在地上，断掉的裂口甚至崩裂了那一侧的墙体，铁门上的两道副锁和一道主闸都被强大的外力震得脱落，无力地挂在还完好一侧的门扉上下垂。 早知道即便是攻城锤也需要好几下才能撞破这扇五厘米厚度的铁门，对方一定是使用了魔法，而且绝不是学院教授的那种便携式法术。 戴维心里有个疑惑，如果对学院心怀不轨为什么要入侵中央控制室，这里虽然被列为禁地但是实际上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这里面虽然有通往学院各处核心场所的传送门，但那只是个紧急情况下使用的后门，没有对应的触发钥匙甚至都无法启动。 唯一有价值的就是管理全学院的“方舟”系统中枢就在此处地下二十米的地方，但是那个地方只有学院少数几个能通过方舟扫描权限的人能进入进行维护。 比如他身边的这位…… 不过说起方舟。 “门都砸成这样了，方舟的预警系统怎么没有启动？”戴维质问身旁的霍金斯。 “你问我哪知道！以前又没有发生过，方舟！”霍金斯脸色难看地大喊。 然而平日里对学员们招之则来的方舟此刻却不见回应。 方舟下线了！？两人难以置信地对视一眼，虽然方舟只是数年前才投入使用，但是至今从未出现过宕机现象。 “回头我一定要给‘方舟’做一次彻底的检查！”霍金斯咬着牙说，对于他而言这套系统是他们一群人当时呕心沥血付出极大代价才创造出来的完美产物，现在居然在关键时刻出现了纰漏，对霍金斯而言比让他本人出丑更难以接受。 “等等，有声音……”戴维反而冷静许多，他示意霍金斯集中注意力。 两人按耐住性子，细细聆听。空荡的黑夜中确实有阵细微的骚动，是从控制室里面传出来的——“铛…铛…铛！”是金属碰撞的声音！人还在里面！而且不止一波人，对方似乎起了冲突。 双方眼神中默契地闪过了同一个想法，二人从缺口处走进控制室的长廊，并行两侧缓缓地一步步往里走，仿佛两尊门神守住这仅有的出口。 霍金斯抽出莱昂那柄双刃短剑，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后他的整条手臂与剑都被雷霆环绕，啪啪作响的雷鸣点亮了他的左侧半身。 88号a级，风属性伤害型圣痕，【九州风雷】。拥有卓越狂暴的攻击性，因为雷元素在七大元素中并没有分类，所以最终被归类到了相性较高的风元素之中。 这份力量也是他得以对抗戴维【天丛云】的倚仗，必要时接近千伏的强大电压裹挟着电流的破坏力，即便是面对同为圣痕觉醒者的强大对手也足够让对方体验到什么叫外焦里嫩。 那把导力枪他也紧握在右手，理论上在里面的七耀石能源耗尽前这把枪都是无限子弹，但是每次使用五发便要等待内部的能源填补枪械，但是五发子弹在霍金斯手中已经足够让人死超过五次了。 戴维同样拔出了自己的“幻焰”，他没有霍金斯那么齐全的装备，只有这一把伴随他一往无前的利刃，【天丛云】的火焰从剑尖燃起，点亮了他的右侧半身。 黑暗的长廊在火焰与雷霆中被照亮，黑色的影子被拉成巨人…… 两位索命阎王一步步逼近，前方的战斗声也逐渐明朗。只有两个人，是刀剑交织的声响，他们都是用剑的行家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霍金斯率先注意到战斗的声音是从走廊尽头两侧其中一道传送门内传来的，而且那道传送门正处于激活状态，竟然真的有人能够在不使用专门的触发器情况下激活这里的传送门。 正当他疑惑之际，战斗节奏戛然而止，也仿佛唤醒了本应属于此地的寂静，伴随这份寂静两人也是同时停住了脚步。 紧接着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浓厚的烟雾从那道传送门中飞快地涌出，顷刻间就让整条长廊都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之中。 “烟雾弹！？”戴维率先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注意到他们了，准备逃跑。 “我去！你守在这里！！”霍金斯暴喝一声，脚底出现无形气流。 【轻风，迅步】 霍金斯像一枚炮弹那样原地射了出去，手臂上的雷霆穿梭过烟雾重重的走廊仿佛乌云中的一道惊雷！ 他以最快的速度奔驰到那扇传送门前一头扎了进去，如果记忆没出错，这道传送门通往的是【秘库】，只有茜尔院长才有权限进入，里面可是存放着“辉耀石”的！ 【秘库】内的浓雾比外面更甚，但是模糊间还是能看到有一道人影的轮廓在那阵迷雾中。 “举手投降！擅闯学院、破坏设施意图盗窃，负隅顽抗的话我替……！！猎魔人！？” 霍金斯举枪威胁那道身影，然而浓雾逐渐消散无形那人的身影展露面前时却让他措手不及，面前站着的正是艾兰迪尔！ 这个猎魔人此刻也是一脸的诧异看着突然出现的霍金斯，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我投降。”艾兰迪尔将手中的钢剑丢在地上，双手抱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此时迷雾散去戴维眼见没了动静也闯了进来，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戴维：“艾兰迪尔！……是你？？” 第76章 和好 《***年，4月21日，多云。托勒密神父抢救得及时，没有大碍，但医生说他右眼受伤很严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视力。还有艾兰迪尔被抓了，戴维部长和霍金斯会长一起当场抓住的，据说还丢了一个叫“辉耀石”的玩意……我不相信艾兰迪尔会做出这种事！——莱昂日记第二页》 翌日，一年级新生的课堂上死寂沉沉，诺大个教室只有授课导师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连平时学员间的交头接耳都变少了，一股可怕的压抑感维持了一整个上午。 艾兰迪尔的座位空缺着，莱昂背后那个目光时刻紧盯着他的赛卡迪亚也罕见地请了假，从昨晚那场让人难以释怀的晚宴开始就没见过这号人。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下午星巡导师安排各位自由活动。”还未熟悉面孔的授课导师宣讲完匆匆离开这个课堂，那股莫名的氛围让他不愿在这多待。 班上其他的学员课后也纷纷离开，不少人还若有若无地偷偷窥视两眼莱昂这群人的状态，更有一名怯生生看起来很文静的女生经过时握紧拳头对着莱昂打气，小声说：“加油。” 莱昂勉强挤出几分笑容回应她的鼓励。 所有人都离场了，只留下莱昂、莉米尔、班宁、瑞贝卡四人仍坐在座位上，在这间空荡荡的教室里一阵肃杀的气氛，他们那相处不算很融洽的小团体每个人脸上写满了心事。 “今天好压抑，差点都喘不过气了。”莉米尔叹了口气难得率先开口，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是艾兰迪尔遭遇这种事情还是让她忧心忡忡。 “艾兰迪尔哥哥他一定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他是个好人，我不相信！”瑞贝卡低着头，小小的粉拳在膝盖上握紧，努力地克制住眼角泛出的闪烁。 “呵，哥哥？那家伙的年纪给小姑娘你爷爷当爷爷都够辈分了。”班宁吐槽道，今天要说谁最压抑当属他了，少了艾兰迪尔跟他拌嘴整个人像丢了魂那样双手靠在两侧座椅呆了一上午，那位授课导师见了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是！那句话说得没错，我们谁都不相信那家伙会干出这种事！”班宁补充道，语气坚定。 “……昨晚，大家最后见到艾兰迪尔都是什么时候。”莱昂安慰地抚摸着瑞贝卡的头发，后者温顺着努力不让眼泪从眼眶流出。 “我最后见到时他在跟你们喝酒，我的意见就不必参考了。”莉米尔说。 确实，那以后艾兰迪尔就借故离开了，无论是方向还是时间，都能跟后面被抓到对应得上。 “我我！我最后看到艾兰迪尔爷……”瑞贝卡话到嘴边停住了。 “还是叫哥哥吧，起码看着没那么老。”莱昂无奈地瞥了一眼班宁，老是带歪孩子。 “嗯！艾兰迪尔哥哥我后来还见到了一次，只不过……”瑞贝卡说。 “只不过？”莱昂诱导她说下去。 “只不过艾兰迪尔哥哥当时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我跟他打招呼都不理我，好像很匆忙的样子离开了那个大房子。”瑞贝卡把话说完。 莱昂一愣：“是发生在见到他和我们喝酒之前还是之后？” 瑞贝卡肯定地回答：“之后。” 莱昂和班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耐人寻味的意思。 班宁：“你说起来我也想起来了，当时喝得我脑袋晕乎乎的时候……艾兰迪尔好像也来找过我。” 莱昂：“你不早说！？” 班宁无奈：“忘了嘛，小丫头不提醒还以为当时喝大了出现了幻觉。” 莱昂：“那他找你做了什么？” 班宁努力回忆：“好像就说了一句话……” 莱昂：“话？” 班宁：“噢！我想起来了，他当时没头没脑地跟我说了一句‘保重’。” 莱昂摸不着头脑：“没了？” 班宁摊手：“没了。” “谢谢你一点营养都没有的话。”莱昂扶额，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提取出来。 “感觉我们一直在原地绕圈。”莉米尔精准地总结。 莱昂咂巴下嘴，他总觉得刚才的信息中他纰漏了什么关键的点，但是硬要说又讲不清哪里不对劲。 不过说起来，他自己是不是也在模糊中的某个时间段和艾兰迪尔擦肩而过？只是后来被那个更加让人在意的声音吸引走了注意力。 【β，能帮我分析一下吗？我脑子感觉不够用了。】 【很遗憾，莱昂，“圣徒”大人禁止我使用此项功能协助您。】 【那家伙！！】 莱昂在心里狠狠地咒骂那位神出鬼没的“圣徒”。 “对了，莱昂哥哥，那个‘辉耀石’是什么东西，竟然那么贵重吗？”瑞贝卡不解地问莱昂。 “辉耀石是同时浓缩了七种耀石能量的结晶，需要很严格的自然环境才能天然形成，每一颗都价值连城。你们这群庶民这知识储备量到底是怎么被这所学院收录的？” 不等莱昂解释，一道刺耳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消失许久的赛卡迪亚皇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身边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女佣服饰模样的仆人。 不知为什么，虽然那位佣人眯着眼一脸的微笑站在一边，给莱昂的感觉却是她挟持着这位皇子。 赛卡迪亚大踏步走了过来，站到莱昂的面前。 莱昂也不耐烦地站起身，现在这个关头一肚子郁闷的他可没功夫应付这个家伙。 两人就这样针锋相对地相持，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冲突，其余三人默默地退到一旁。 赛卡迪亚：“……对不起。（超小声）” 莱昂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你刚才说什么？” “他说对不起！”还没等赛卡迪亚进一步的反应他身旁的那位佣人直接就把他的头按了下去狠狠地给莱昂鞠了一躬，“殿下，道歉就该有道歉的样子！” 同样是平日里女仆的装扮眼前这位给莱昂的感觉和艾莉截然相反，虽然年龄上比仅莱昂稍大但是给人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那张时刻挂着微笑的脸让他打心底里感到发寒。 赛卡迪亚挣扎着站直身体，脸涨的通红，还不忘偷窥一眼莉米尔的态度，而后者只是回应他一个冷冷的眼神。 莱昂咽了口口水，这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莱昂毕竟不蠢，很快反应过来伸出了自己的手：“既然如此，我们就重新认识一下。莱昂，无名者，今后请多指教。” 他明白，现在赛卡迪亚需要个台阶下。 赛卡迪亚看着莱昂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了上去：“赛卡迪亚、弗兰克雷，今后，请多指教。” 莱昂看着他的眼睛：“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赛卡迪亚也不避锋芒：“一笔勾销！” “对对！好朋友和好如初，皆大欢喜。……你看这样可以嘛？莱昂同学～！”那位女佣直接将手搭在他们握着的手上，用哄小孩的语气说。 “可、可以。”莱昂僵硬的回答，那口气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威胁，女佣脸上的笑意在他凑近了看来简直假得吓人。 第77章 喔! “所以，我不在这段时间，那个琳恩的猎魔人跑到学院的禁地将一颗‘辉耀石’偷走了还被当场抓住了？” 赛卡迪亚先前只是大概听说了班上有人犯事了，没想到居然是艾兰迪尔。 “差不多就是这样……所以从昨晚开始你去哪了？”莱昂问，关系缓和下来后对话都放松了不少。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赛卡迪亚突然浑身冷颤，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不得了回忆：“我自然有我的事，这个不用你操心。” 莱昂这才注意到今天的赛卡迪亚眼窝顶着浅浅的黑眼圈……他身边那位一脸亲切的女佣显得更可疑了。 “咳咳！说回正题，那颗‘辉耀石’呢？”赛卡迪亚咳嗽两声把话题拉回来。 “没找到，戴维学长说他们只在秘库里抓到了艾兰迪尔，石头并不在他身上，宿舍也没搜出来。”莱昂说，他现在还记得戴维学长告诉他这事的时候那副表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兴许学长有他自己的见解。 “这不可能，不是他做的，他被当做了替罪羊。”赛卡迪亚很肯定地说。 莱昂和班宁挑了挑眉，头一次他们的想法那么细致。 “别误会，我不是相信他的人品，我对那个琳恩的亚人种可没什么好感。”赛卡迪亚自然注意到了二人的微表情辩驳道：“我是不相信他一个活到百多岁的江湖客会蠢到去偷‘辉耀石’这种东西。” “虽然我刚才说‘辉耀石’价值连城数量稀少，但是能使用得上这种强大能源的组织更少！都谁有谁没有大家心知肚明，一追查就知道。至于个人收藏，这东西与其说是烫手山芋不如说是一颗定时炸弹，谁持有谁死那种。揣着这东西除了隐居一辈子不让人知道外我想不出活法，但那样偷这东西就更没意义了。”赛卡迪亚补充道。 赛卡迪亚：“总之，太愚蠢了，我就算不相信那位的品德，也起码相信他的智商。” 他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思，确实整件事疑点太多，仿佛被重重迷雾遮蔽。 赛卡迪亚看着陷入沉默的四人：“所以你们打算就那么干坐着什么也不干？” 班宁无奈地说：“能干什么？劫狱吗？算我一个。” 赛卡迪亚无语：“亏你还是…帝国的警察…” 班宁：“我在学院可没执法权我亲爱的殿下～”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都一致认定那个猎魔人是无辜的，那起码得做些什么还他清白。犯罪现场也好，目击证人也罢，总有我们能做的，就算最后于事无补至少也问心无愧了。” 赛卡迪亚：“我不是那种明是错误还能视而不见的类型，我相信你们也一样。而你，作为能考过警察执照的人，业务能力应该还过得去，由你牵头最合适不过。” 班宁忍不住和莱昂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深深的震撼，没想到反而是他们这个小团体里最离心离德的赛卡迪亚觉悟最高。 班宁语气奇怪地说：“莱昂，你怎么看。” 莱昂：“我头一回觉得这人看起来那么顺眼。” “顺眼！”瑞贝卡嬉笑着跳起来说。 赛卡迪亚：“喂！这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 莉米尔：“顺眼。” 赛卡迪亚：“呃！……嗯。” 女佣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赛卡迪亚突然窘迫的模样忍俊不禁。 莉米尔淡淡地问：“所以你也会一起来吗？” 赛卡迪亚愣了愣，随后故作强硬地回答：“当、当然了！我可不希望我就读的班级出现个盗窃犯！那将会是我一辈子的污点。” 莉米尔不再言语，那张无表情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那是她第一次对着赛卡迪亚笑，让他微微失神。 “目击证人应该是两位学长和那个托勒密神父吧？这个事可以放一放……我们最好先去犯罪现场，现场痕迹超过24小时就会开始消减，现在就是最佳时机。”班宁从自己的专业角度分析。 莱昂：“好主意，那计划就那么定了，先从犯罪现场开始，正好下午没有课，天时地利人和，就现在了！” “好耶！拯救艾兰迪尔哥哥小分队！成立！”瑞贝卡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她伸出那只可爱的小手，手心朝下：“喔！” 班宁尴尬地摇了摇头，额头冒汗，但还是把手放了上去，手心朝下：“喔～” 莱昂将手放上去：“喔～！” 莉米尔面无表情地将手放在最上面：“喔。” 赛卡迪亚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这种有点幼稚的场面让他难以接受，紧接着他被四双目光所注视。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身旁的女佣不由分说地直接抓起他的手放到了最上方：“喔！！” 众人眉来眼去几乎异口同声地（除了赛卡迪亚）将手按下然后举过头顶高呼：“出发！” 莱昂感慨地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青春吧，一起犯蠢也是一种美好的时光。 莱昂：“我就不去现场了，你们四个一起也不缺我，我看看想想办法能不能去接触一下艾兰迪尔。” 班宁疑惑地问：“他现在被执行局关起来了，据我所知你应该只认识执勤部和学生会的人吧，难道你在执行局也有关系？” 莱昂耸耸肩：“没有，我连执行局大门都没进去过，他们老大叫什名谁我都不清楚。” 赛卡迪亚看傻子一样的眼神：“那你想怎么去接触那个猎魔人？也去犯事然后被关进去？” “这主意倒不错！”莱昂倒也不否认，“开玩笑的，虽然我不认识执行局的老大，但……” 他自信地说：“但我认识他们老大的老大！” ………… 茜尔：“所以，你就上我这来了？” 院长无可奈何地看着眼前招呼都不打就闯进来的莱昂，要知道他的办公室平时学员们都是避之不及的。 莱昂倒也不避讳：“那没办法，您老人家说过有困难就找您，这不就来了嘛。” 茜尔无言以对：“这应该不能算在困难的行列吧……而且我很忙的。” 莱昂眼神古怪：“忙着吃零食吗？领导，你嘴角还粘着番茄酱。” “！！” 茜尔赶忙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确实残留着番茄酱的痕迹，在他的柜子里还有半包吃剩下的薯条，莱昂火急火燎闯进来之前偷偷藏起来的。 茜尔拿莱昂这个s级学员很是头疼地说：“你这小孩就不能体谅体谅我这个院长嘛。” 莱昂：“那不是我们院长大人通情达理嘛，反正有您老在旁边监督着，我就跟朋友问个话，问完就走！” 茜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吧，让你见上一面倒也可以，但在那之前，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莱昂一愣：“去哪？” 茜尔：“下面，你先退后点。” 话音落下，茜尔按动了自己办公桌下方的一枚隐藏极深的按钮。 莱昂：“我靠……” 接着那张办公桌就在莱昂震惊的目光中从中间裂开两半，连同下方的地板一起往两侧张开，露出了一条长长深不见底的石阶，仿佛直达地狱。 茜尔：“走吧，先让你看个东西。” 院长没等莱昂回复，径直走了下去，驾轻就熟。 莱昂茫然地望着那突然出现的地下空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跟在茜尔身后。 第78章 不存在的邀请函 莱昂忐忑地跟在茜尔身后，漫漫的石阶仿佛无穷无尽，黑暗的尽头犹如一个黑洞，吞噬掉所有窥视者的欲望。 他不知道这种诡异的构造是否这座新学院修建时就如此设计的，黑压压的地下空间没有一点光源，但是既然需要茜尔院长这种级别的存在亲自镇守，里面蕴藏的秘密可想而知。 茜尔的手中捧着之前在因斯坦尼教授那见过的魔法光源，微微的白光照亮他们脚下的路。 在这种环境里每下一步他都觉得离现实越远离虚无越近。 “莱昂，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下。”茜尔冷不丁地说。 “什么事？”莱昂好奇地问，难得茜尔和他相处时那么正经。 “你的那位朋友……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茜尔平静地说，像在宣判一个人的生死，“昨晚发生那件事以后我认真地检查了一下他那封邀请函，上面确确实实是我的笔迹没错。” “但是。”茜尔话锋一转，“我也很认真地确定自己从没有邀请过一位叫艾兰迪尔的猎魔人来学院就读。” 莱昂按捺住心中的波涛汹涌问：“会不会是您老记错了？” 茜尔摇头：“莱昂，我知道你肯定在别人那里听说过我的故事。没错，我已经是上千岁的人了，但我是老了，不是痴呆了！千百年来的一封封邀请函和推荐信，很多的学员的面容在我的记忆里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不过！他们中的每一个名字我都曾铭刻心中，不至于连有没有这个人我都忘却。” “莱昂，我说那么多，是希望你能明白你在做什么。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但越是善良的人越容易被利用，像这样一身谜团的人到底是不是你的朋友，还未可知。”茜尔语重心长地说。 茜尔的话让莱昂陷入沉思。 但是每每想起艾兰迪尔他都无法忘记那个在火海中的身影。在那个恐怖的夜晚，奋身为他和爱德华挡下泰伯力昂致命一击的那个猎魔人没有丝毫犹豫，他相信即便强大如艾兰迪尔稍有差池也会葬身在那，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 所以…… “我相信他。”莱昂坚定地说，意志无可动摇。 “呵……”莱昂的回答让茜尔哑然失笑，他得承认自己确实小看了莱昂他们之间的羁绊。 “那我希望你能从一而终，我们到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石阶的尽头，是独立的又一道未激活的紫色传送门。 茜尔用手抚摸传送门的石框，扭动的能量在门框内翻涌，成功激活。 “进去吧。”茜尔说着，拉起莱昂的手走入门内。 ………… “哦～哦～喔！！”瑞贝卡探出头咋咋呼呼地嚷嚷，忽然整个人触电般猛地缩回身体，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般：“糟糕糟糕！差点被她看见了。” 莉米尔关切地问：“怎么了？瑞贝卡。” 瑞贝卡惊魂未定：“有个很可怕的人守在那里！” “可怕？”班宁无法理解她的话。 他们四人鬼鬼祟祟地躲在中央控制室外围的一处不易被察觉的角落，所幸那位物理意义上与他们打成一片的女仆这回并没有跟来。 班宁探出头了。 经过昨晚那件事现在这里已经被执行局封闭起来了，封条将通往这里的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不过很可疑的是执行局的工作也就做到这一步了，视线范围内连一个执行局的成员都看不见。 但是，没有执行局的人不代表真就没人值守。 一名颇有几分眼熟的人守在那扇已经遭到破坏的铁门前，像尊雕像一般。那人一袭黑衣遮蔽全身，纱幕遮眼，沉默寡言。 赫然便是先前不久守在学院外狮鹫大门的那位门卫。 “那不是入学那天看门的那个古怪女人吗？”班宁一脸无谓的表情，“我记得那天她盯着艾兰迪尔看了老半天才肯放我们通过。” “怎么，她那天为难你了？”赛卡迪亚叉着手问向瑟瑟发抖的瑞贝卡。 “我不小心弄丢了邀请函…差点就进不来学院。”瑞贝卡还是心有余悸，“要不是莱昂哥哥我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噢～原来还有这遭，怪不得左一句莱昂哥哥右一句莱昂哥哥叫得那么亲。”班宁咧嘴，虽然心里早就隐隐猜到。 赛卡迪亚构思了一下思路，看向莉米尔：“用你的圣痕能把我们都带进去吗？” 莉米尔摇摇头。 “行不通，毕竟不是隐身。”她说，“需要有个人吸引走那个人的注意力。” 班宁不怀好意地望向瑞贝卡：“丫头，组织交给你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咿呀！！为、为什么是我？”瑞贝卡被这话吓得一惊，她不敢抬头看班宁的眼睛。 “跟那个门卫矛盾最深的莱昂和艾兰迪尔都不在这，仇恨当然轮到你了。”班宁替她分析。 “莱…莱昂哥哥绝对不会让我做这种事的！”瑞贝卡委屈地说。 “莱昂哥哥不在，抗～议～无～效。”班宁笑得像个反派。 瑞贝卡抓狂：“啊啊！怎么这样！！班宁哥哥是坏人！” 班宁不以为然地对着自己比了个大拇指：“坏人！” 莉米尔瞪了班宁一眼，走过来安慰莉米尔：“瑞贝卡，虽然这两个人比较混蛋，但他们说得没有错。我们中只有你和那个门卫有交集了，拜托你了，好吗？” 瑞贝卡心理斗争了许久最后一副人生都看开了般的表情：“好吧，我…我尽力。还是莉米尔姐姐好。” 她冲着赛卡迪亚和班宁“咧”了个鬼脸。 “这话除了说辞以外跟我们有什么区别…”赛卡迪亚小声吐槽，“既然小姑娘的思想工作做完了。莉米尔小姐，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莉米尔点点头，主动走到二人中间，深吸一口气，圣痕的纹路在她额头慢慢显现。黑色的无定型能量从她的身上向外蔓延，像一团没有温度的黑色烈焰包裹住两个身位的范围。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莉米尔使用【化体为空】，但是在她能力范围里的体验对他们来说还是头一遭。 但是作为被这股能力波及的人他们并没有直观地感受到感官的变化。 班宁脑筋一转对着没被裹挟进来的瑞贝卡大喊：“小丫头！小豆丁！矮冬瓜！” 而在外面的瑞贝卡只看到处在像一团黑雾中的班宁对着自己空张着嘴，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班宁哥哥你在说什么～～！”瑞贝卡拉长了音，这句话反而班宁听得一清二楚。 他回过头时却发现莉米尔一副看垃圾的表情看着自己，仿佛在说用她的能力恶作剧很没品。 “抱歉抱歉！”他赶忙道歉。 看到三位哥哥姐姐都已经做足了准备瑞贝卡也在心中暗暗地给自己打气，即便年纪幼小的她也明白，相比其他人的任务她这只是个小小的挫折。 她也希望自己微小的力量能为莱昂提供帮助。 第79章 生命炼金 黑袍门卫今天的心情也是郁闷了，平日里被安排守学院大门受气也就算了，起码也是维利尔学院的排面。 现在被丢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个摆设，带点情绪也是情理之中。 据说是个一年级新生搞出来的烂摊子，这届的新生给她留下来的印象简直差到了极点。 “咦？”胡思乱想之际她注意到有人在朝这边走来，是个金发的小妹妹，甚至没有穿学院的制服。 在脑海里稍加回忆了一下，竟然是那天冒冒失失没有带邀请函的范戴克家族那位。 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姐姐，午安，许久不见了。”瑞贝卡走上前，声音里还带些颤抖。 “唉～，有什么事吗？小妹妹，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门卫从门前的台阶上走下来，声音一如既往的与外貌形成极大的反差，老态龙钟的肌肤与那青年人的站姿格格不入。 不过她心里倒是有一丝小惬意，这个小丫头被教训过后变得懂事了，起码不会一上来就冲她“奶奶”前“奶奶”后地称呼。 “那个叫莱昂的无名者这次没有陪在你身边吗？”门卫问。 “啊？哦！莱昂哥哥有事在忙，这次就我一个人！”瑞贝卡尴尬地赔笑。 “这样…”门卫若有所思，“所以你这次来找我什么事？” “那…那个！”瑞贝卡一滞，她的目光注意到角落的一侧，三人已经悄悄摸到了中央控制室这侧建筑的边缘，班宁还朝着她的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 “我看姐姐工作那么辛苦…一定午饭都还没吃吧，来！试试这个，我亲手做的。”瑞贝卡灵机一动，从小挎包里取出一个精致包装的小蛋糕，海绵状的蛋底、可可层和奶油叠成六层，最上面还放了一枚小小的樱桃。 这本来是精心做给莱昂当午餐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当是…上一次误会的补偿。”瑞贝卡小声地说，这话就不完全是为了吸引注意力了，多少带了几分真情实意。 门卫见状原本绷住的脸放松了下来，纱幕后的那双眼睛也柔和了几分，蹲下来摸了摸瑞贝卡的头：“傻孩子，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放心，姐姐没往心里去，至这蛋糕……姐姐心领了，我是不需要吃东西的。” 感受着头顶那只满是褶皱的手瑞贝卡一脸天真地问：“不用吃东西？” 门卫点点头：“对，姐姐的身体比较……特殊。好了，姐姐还要工作，小妹妹你到别的地方玩去吧。” “啊！”瑞贝卡一脸的震惊，不仅是因为门卫要赶她走，更是因为莉米尔他们已经摸到了门卫身后，同样是一脸的惊愕。 “可…可是！”瑞贝卡慌张地说。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姐姐现在真的没时间，下次再找你玩。”门卫拍了拍她的小脑瓜站了起来。 “姐、姐姐！”瑞贝卡慌忙拉住门卫的裙角。 “还有什么事吗？”门卫稍微有些不耐烦地问。 “呃……呃，诶嘿。”她挤出一个尴尬的傻笑。 “那个笨蛋！！”赛卡迪亚面如死灰地骂道。 班宁也猛地握住身后的导力剑，现在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了。 那就是在不危及性命的前提下趁其不备一击打晕这个门卫，他有七成的把握能办到。 “啪啪。” 然而就在门卫转过身来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息，紧接着是两道掌声。那名门卫犹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整个人瞬间失去了生机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班宁更是僵在了出手的前一刻。 “嗜睡症？”莉米尔看着地上仿佛尸体般的门卫错愕地说。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远处往这边走来，竟然是因斯坦尼教授！ 只见他一脸不情不愿的表情走到了他们几个面前。 “你们几个……”因斯坦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导师……”众人纷纷低下头，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 “下次，这种事提前跟我说一声！大大方方地去做，怕什么！”因斯坦尼没好气地说。 “对不……哈？？导师您…不怪我们？”班宁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因斯坦尼的话语就把他噎了回去。 “哼！我带的学员谁好谁坏我还是拎得清的？我也相信那个猎魔人不是那种人。” 因斯坦尼说话间抱起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门卫，转身背对班宁等人。 然后他凑到门卫的耳畔轻声低语：“妮拉。” 那两个字仿佛启动机关的暗语般，门卫听到后整个身体忽然有了反应，但是虚弱至极，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依偎在教授的胸前，虚弱地睁开眼：“教授…？我这是怎么了。” “你的这副身体又到极限了，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拖到更换身躯的临界期，这都老成什么样子了。”因斯坦尼关爱地说，绝口不提是自己暗中关闭了她的回路。 “抱歉…让您费心了。”门卫一副被溺爱的模样虚弱地说，这一幕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向老父亲寻求谅解。 生命炼金！？班宁看着门卫身体的表现脑中闪过这个曾经见到过的词汇。是一门高深又禁忌的学问，至少在绝大部分地方进行这种实验都是被严格禁止的，虽然早就听坊间传闻维利尔学院就藏有这项技术的实验成果，但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平时毫不起眼的那名奇特的门卫。 更想不到的是，掌握这项禁术的竟然就是平时一脸憨憨模样，为人师表还有些不得体的因斯坦尼教授！ 但是教授显然没时间理会他们内心的震撼。 他转过头看向三人，嘴上却对瑞贝卡说：“瑞贝卡学员，替门卫姐姐看一会门，我们一个小时后回来。记住了！不许‘任何人’进去，要是执行局的人问起，就报我的名字。” 他冲三人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点头。 “是！一定完成任务！”瑞贝卡立马站直身子立正背对中央控制室的大门，一副公正无私的表情，那张可爱的小脸装出了老气横秋的模样让人哭笑不得。 教授满意地点点头，抱着门卫离开了这里。 四人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也这才终于能够放下。 “那么……”班宁平复紧张的心情，表情严肃地望着这座昨晚不知发生了何故的中央控制室。 第80章 三名入侵者!? 班宁低身抚摸着那扇数吨重被外力砸得从中间凹陷下去的铁门，他好奇昨晚那么大的动静居然没任何人注意到，连自己都没有听到丝毫动静。 所幸执行局的人还没来的及搬走这道损毁的铁门让他能够获取更多信息。 抬起头，原本安置铁门的墙壁因为强大的拉扯形成了深深的沟壑，时间的死角此刻被光照耀。 “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就算是那个猎魔人应该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赛卡迪亚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被破坏得面目全非的入口。 “他办不到，虽然这种发力方式跟他使用的那些魔法很像，但是威力不够。”班宁是和艾兰迪尔并肩作战过的，对他使用的那种魔法印象深刻，“能短时间造成这种破坏的只有正经训教过的资深琳恩魔法师或者数十公斤的烈性炸药，但是这里没有火药的残留。” “那么基本可以锁定对方是一名魔法师了？”莉米尔问。 “还不确定。”班宁凑到还算完好的一侧铁门，虽然也被破坏波及到但是并没有多严重，对方是一名对魔法力度掌控出神入化的高手。 他抚摸着那两道被脱开的锁鞘和那道闸门，居然在上面发现了撬锁的痕迹！不应该呀，既然对方连门都能物理打穿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撬锁呢？难道是为了分散调查人员的注意力？ 班宁敏锐地意识到不对，趴在门锁上嗅了嗅。 “有高阶魔法残留的气味，是时间属性的。对方应该是撬锁后在门上施展了延时魔法，想实施完盗窃后从容离开，再让锁复原伪造出从未有人进出过的假象。”班宁分析，“至少那样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毕竟中央控制室一般不对外开放，也就我们觉醒的时候来过一次。” “居然还能嗅得出来？”赛卡迪亚对这种事情闻所未闻。 “只有三种上位元素可以，警察执照考试的必修课。”班宁解释，“顺便一提，空间属性的魔法闻起来有股海藻味，又苦又咸，你们到时候可以试一下。” 二人摇头，显然不想尝试。 “不过，显然对方没有得逞。他被某件事阻碍，没有在魔法生效之前从里面撤离。”班宁继续判断。 “会不会就是这个时候艾兰迪尔发现了那个人，把他拦了下来？”莉米尔说。 “有可能，所以就解释了为什么学长们在里面抓住了野人。”班宁回答。 “所以那个真正的盗窃犯就破坏了铁门逃了出来？”赛卡迪亚望着门后那长长的走廊问道。 “不！这就是我疑惑的地方。”班宁面色凝重地说，“门是被人从外面破坏的，显然是有人发现门被生效的延时魔法重新锁了起来，而他又不具备第一个人那样的撬锁本领，所以选择直接破坏铁门。” “你是说还有第三个人昨晚从这里闯了进去！？”赛卡迪亚惊呼，事情的复杂程度超乎他的想象。 “只有这种解释了……如果门是开着的他就不必多此一举了。”虽然结论很炸裂，但是班宁也只能做出这种判断了，“我们先进去吧。也许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三人走入中央控制室的长廊，从昨晚开始“方舟”就失去了对此地的干预能力，不然无论是昨晚的事发还是他们现在的贸然调查早就已经触发了学院的警报。 “都先别动！”在门口班宁伸手拦住了想继续向前的赛卡迪亚和莉米尔。 “该怎么做？”赛卡迪亚不解地问。 只见班宁从腰包里取出了一小瓶透明色的药剂，往右手上倒了几滴匀了匀然后抹在了地板上。 很快，地板就仿佛脱层一般让一些原本不容易被注意到的东西显现了出来。是一堆杂乱无章的脚印，而且呈现出粉红色。仅限门口处，往远一点都脚印的痕迹都变得稀疏了起来。 “显真剂，能看到犯罪现场残留的血迹和足迹。我们运气很好，上星期的那次觉醒仪式后这里被清理过没有留下我们当时的足迹，不然就麻烦咯。”班宁朝二人晃了晃那瓶无色液体。 “我们这样，那个门卫回来后不会注意到这里有人来过么？”莉米尔有些担忧地问。 “不会，这我自己调剂过的配方，仅生效30分钟。时间一过，地上就好像只是被洒过水那样复原。”班宁让他放心。 “为什么要这样做？”赛卡迪亚问。 “为什么？办案当然要用到这些辅助工具呀。”班宁感觉自己在回答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我是说为什么要设置成只生效30分钟。”赛卡迪亚望着那瓶液体问，“这应该不是你特别为这次准备的吧，哪怕是平时你也带着这个。” “因为……”班宁的脸上阴晴不定，最后轻蔑一笑：“因为有些同事的案子，我不希望他们知道我也在暗中调查，有些话没必要说得那么明白，我尊敬的殿下。”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紧张。 “我们继续吧，一会拖下去那个门卫要回来了。”莉米尔提醒道。 “行吧行吧。”班宁显然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他从腰包里再次取出一瓶显真剂，并把它们交到赛卡迪亚手中：“皇子殿下，接下来看你表演了，应该可以办到吧。” “……我这能力不是拿来做这个的。”虽然嘴上很抗拒但是赛卡迪亚还是接过了那两瓶显真剂。 赛卡迪亚闭上眼：“不羁之风。” 随着声音落下，a级圣痕的能力在赛卡迪亚周围跃动，他的圣痕并不在他的身体里而是在缠绕周围的风中组合成类似圣痕的纹路。 瓶中的两股液体漂浮而出，被温柔的风轻轻托起。 然后！赛卡迪亚猛地一用力朝前方推手，那两股液体瞬间组成一张水幕组成的大网朝前方迸射而出，像刮过一层那般给整条长廊均匀地洗了一遍，最终撞在尽头化作一地水花。 “漂亮！”班宁不禁为他赞叹，“我是真羡慕你们几个b级a级的，我拿着个完全用不上的能力。” “少恭维我。”赛卡迪亚收起力量，显然刚才那一下对圣痕的掌控对他的负担不小，整个人都虚弱了几分，“你怎么不去羡慕莱昂，他可是s级。” “你看他像个s级吗？”班宁问。 “……我觉得他甚至都不像个圣痕觉醒者。”赛卡迪亚回答。 “这话在这里说说就得了，别当莱昂的面说。……也别当瑞贝卡的面说，她会不高兴的。”莉米尔提醒两位。 “我们有分寸。”二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随后相视一笑。 “你们男生有时候真的很难懂……”莉米尔无语。 就在他们说笑间，整条长廊都在班宁的显真剂作用下换了一幅光景，尤其是地上清晰地出现了一直蔓延到尽头的脚印，虽然偶有重叠但是还是能很轻易分辨出不同人的脚印。 “那个猎魔人的靴子穿多少码？”赛卡迪亚问。 “44码，那家伙脚比较大，而且是平底靴。”班宁说，蹲了下来在变得清晰的脚印处寻找艾兰迪尔的足迹。 不一会，班宁就淡然地笑道：“找到了，就是这个！” 然而，他的笑容几乎在顷刻间变得僵硬，整个人的表情一副看到什么很恐怖的事物那般失态…… “为什么……44码的平底靴脚印会有两份！？” 第81章 圣遗物 看着表情骤变的班宁，赛卡迪亚望向地上的足迹凝重地思考：“会不会只是单纯的巧合？” “那也……太巧合了。”班宁还是一副难以想象的表情，因为工作特殊的原因他很少相信巧合这种说法，因为处理案件时许多的巧合实际上最后结果都是人为。 “先忽略这个细节，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莉米尔给他们纠回事情本身。 “也对。”班宁稍微恢复了一些处理案件时的精神状态。 地上主要的脚印分两种，走进去和走出来。两侧边缘各有一组从容独立的脚印，走的铿锵有力，每一步都很扎实，脚印的主人成竹在胸。都是42码的，显然就是戴维部长和霍金斯会长的。 他们的脚印都有一组对应的走出来的脚印，同样的，艾兰迪尔的44码平底靴脚印也有一组走出来的。 但是奇怪的是另一组44码的平底靴足迹并没有反向走出来的痕迹，难道这个足迹的主人会飞？ 带着这样的疑惑，班宁继续寻找线索，很快就找到了一双不属于刚才提到的任何人的41码的皮鞋脚印，但是诡异的是，这双足迹同样没有走出来的对应鞋印。 “有一双41码的男士皮鞋的脚印，对方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左右。可能会飞，地上没有返程的痕迹。不过，从脚步的间距来看对方走得很从容，很有可能是第一个撬锁的人。”班宁把自己的新发现告诉二人。 “那基本可以断定最开始的那个人就是入侵者，猎魔人是第二个，他拦住了第一个人，至于最后破坏了铁门的第三个人……”赛卡迪亚看着第二份同的足迹，“先继续看下去再说。” “我同意。这样，我们就不破坏中间的三个人主要痕迹，接下来我们每一步都踩在两位学长的脚印继续往里走。”班宁提议。 随后班宁踩着左侧戴维的脚印前进，莉米尔和赛卡迪亚在右侧踩着霍金斯的脚印往里走。 越往里走班宁的眉头皱得越紧，41号的足迹没有任何变化，被认为是艾兰迪尔的那双44码也在谨慎地往前迈步，显然他当时就察觉到了前者的存在。 倒是第三道44码的足迹从出现开始就是大踏步奔跑，每一步都很用力地踩下，似乎对情况了如指掌。 一切的转变发生在走廊走过接近四分之三的距离，霍金斯那一侧的脚印戛然而止，显然学长们就是从这个位置开始发现了异常，戴维的脚步也从左侧挪到了中间，守住整条长廊。 班宁和赛卡迪亚对视一眼，示意他们停下脚步自己独自一人继续往前。 随后班宁走到中间，每一步都踩着艾兰迪尔的脚步前进，中途还能看到霍金斯使用迅步后沉重踩地的零星脚印与戴维急促的足迹。 所有的脚印最后都汇集到了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道右侧的传送门前，传送门处于未激活状况，他们无法继续深入调查了，不过班宁最终还是在传送门前找到了最后的线索。 那双41码的足迹并不是没有返回的踪迹，在传送门处有半道往外走出的41码鞋尖的痕迹，很浅，但不是没有！ 他几乎可以判断第一个人确确实实拥有飞行能力，从传送门离开后他便急匆匆地飞着逃离了现场。 不过他也基本可以肯定第三个人的44码完全没有离开这里的迹象，也就是说……第三个人在传送门后神秘的人间蒸发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明明是三名闯入者最终两位学长只在里面抓到了第二个闯入者的艾兰迪尔！ 一阵瘆人的恶寒从班宁的脊背直通天灵盖，即便是他插手的那么多案件中，这次的事件诡异程度也是前所未有了。 ………… 莱昂睁开被晃得有些散光的眼睛，突然从黑暗的环境中走入光源充足的房间让他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传送门后是一间四面是墙的密室，中间有两个展示柜，一大一小。 小的展示柜放着一把连弓弦都缺失的残破弓矢，破破烂烂的但是显然很有年份。 而大的那处展示柜里摆放着的则是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物件，一个“有生命”的正方体，正方体又是由无数个无时无刻跳动小正方体组成，整个物件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黑色，带有金属的光泽。 “这是？”莱昂不解地问，他不明白茜尔为什么将他带到这样一个地方。 “这里是学院的最高机密。别以为你看到的是一把破弓和一个奇形怪状的玩具，它们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圣遗物’。”茜尔向他解释道。 又是新词汇，莱昂脑中的β默默地记录下了这个名词。 “不懂就问！什么是圣遗物？”莱昂举手。 “……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这个样以后怎么从学院毕业？”茜尔一副看着无可救药的笨学生的表情。 “导师还没教到这个内容，我自己又失忆了，很多常识性的东西早就忘了。”莱昂也是无奈，这确实是他第一次听到圣遗物的说法。 “噢，我倒是忘了这一茬。好吧，院长亲自给你上一课。”茜尔恍然大悟，摆出一副学者的风范：“这片大陆的人们相信在旧琳恩帝国建立之前，这里实际上是天神的居所。后来人类诞生，神明返回到了天上，而他们遗留在这片大地上拥有强大力量的工具，就被称作‘圣遗物’。” “好老土的故事。”莱昂吐槽。 “你不信？”茜尔问。 “您信吗？”莱昂反问。 茜尔望向那块大展台上还在不断变化形态的黑色立方：“我的族人曾经在远古时代见证过人类帝国建立之前的相貌，至少，他们不信。” “族人？”莱昂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茜尔似乎是长生种，那么他的族人大概都跟他一样活了上千年了。 “嗯，族人。不过他们都已经灭绝了，据我所知我已经是我族最后的幸存者了。”茜尔用风轻云淡的口吻讲述了一段非常可怕的故事。 莱昂无法体会这种整个种族仅剩最后一人的可怕感受，千年的时光无情地压在茜尔那副小小的躯体上，背负着这个种族最后的记忆存活至今，有种说不出来的宿命感。 也许，会很孤独吧…… 第82章 神印 茜尔走上前，双手从展示柜捧起那拥有“生命”的黑色立方。 立方在他的手中依然活跃着，不停地扭曲变形。 “这个玩意叫做‘神印’，是我们刚搬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老爷子亲自从休伦湖里挖上来的。”茜尔向莱昂讲解手中奇特物件的历史，“那个时候这个地方还不叫维利尔学院……我印象里没记错的话。那会他们都称呼这里是‘亡者岗’（笑），只有自寻短见的人才会到这里来，不过我们最终还是靠自己的双手将这里从不毛之地建造成了如今的样子。” “它也算得上是这一段历史的见证者了。”茜尔笑着托起手中的“神印”向莱昂展示。 莱昂打量着茜尔手中那个诡异的魔方，从它出现开始莱昂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抵触感，他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总之源于灵魂深处的本能告诉他绝对不能触碰这个东西，更不能使用它。 许多年后，莱昂会因为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彻底明白为何自己如此抵触这个黑色立方。 “你在好奇这玩意什么用途？”茜尔笑着问。 “好奇……但还是别用了吧，我有不祥的预感。”莱昂冷汗不受控地从额间滑落。 “放心！无毒无害，让你提前感受一下历史的沉淀也好。”茜尔没有理会莱昂的建议。 紧接下来茜尔微笑着将那坨黑色立方抛向头顶上方，然而那黑色物体被丢起来后并没有直接落下而是直接粘黏到了天花板上。 那些黑色物质仿佛拥有自己的感官般在天花板增殖自身，很快占据了他们的头顶上方并向四周的墙壁蔓延。甚至那蠕动的黑色立方还像产卵般不断滴落小指头大小的小型方块到地上，明明是方型的却有如水滴般粘稠。 很快，落到地板的黑色物质变化形态竟然开始在地上组成各种山脉平原森林的轮廓。蔓延到莱昂脚底时他刻意地抬起腿，却发现那物质有意识般地在避开与他身体接触，每当落脚之前那些黑色方块都会自行散开。 当整个密室都被黑色方块包裹住一层后，只剩下莱昂、茜尔与那处放置了一把破弓的小型展示柜没被裹挟。 地上的方块轮廓也逐渐清晰，竟然凭空形成了维利尔城的形状，还能看到附近的寂静森林与其中的旧学院遗址。 方块维利尔学院悬浮在半空中…… 一切都如同一场逼真的积木表演，栩栩如生。 “哇喔～～”莱昂被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来话。 “觉得很神奇？”莱昂的反应使茜尔很满意。 “我在一个魔幻的故事中见到那么科幻的元素，感到意外也正常。”莱昂压抑内心的震撼。 “没事，未来指不定你还能见到玄幻的元素呢。” 茜尔说着走到那像积木堆积而成的维利尔学院前。 “这是…上帝模式？”莱昂试探着问，他还是出于本能的抵触不愿意靠近。 “上帝模式？哦，你是说扮演上帝么。”茜尔对莱昂口中总能蹦出来的新词很感兴趣，“在这里确实可以暂时扮演上帝，不过仅限这周边的区域。你猜得没错，这个就是货真价实的维利尔地形图，对这里做出的任何改变都会直接影响现实。” 茜尔：“比如这样！” 他面对积木搭成的学院竟然满脸笑容地一巴掌拍了过去！ “住手！！”莱昂大惊失色，没想到茜尔院长竟然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 身体下意识地动起来冲上前去阻止，然而他却在无意间感受到了一阵有如电流流遍全身的刺激感，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握住了茜尔院长的手腕。 然而他的动作终究是慢了一步，茜尔那一巴掌早已落下。“学院”从空中坠落砸到了下方的“维利尔城”中，顷刻间整个黑色魔方组成的模型四散开来，犹如顽童推倒了别人辛苦堆积的积木。 莱昂的心情也瞬间跌落到冰点，面色惨白。 “……怎么，没有动静？”过了许久，莱昂茫然地问。 想象中的天摇地动并没有出现，反而死一般寂静。 “莱昂同学，你要什么动静？”茜尔脸上的笑容玩味。 莱昂：“不是能够操纵现实吗？” 茜尔耸肩：“可以，但得是激活状态，激活的时候它是白色的。” “莱昂同学，该放开我的手了吧。”茜尔提醒道。 “啊？哦哦！抱歉。”莱昂赶忙撒开手，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回过头看。 自己刚才明明站在十步开外的位置，刚才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就冲到了茜尔的身边。 瞬移？不对！难道是……加速？ 莱昂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体感到如此陌生。 茜尔对莱昂的举动仿佛早有预料：“这不是能办到嘛。” 莱昂用古怪的表情看向茜尔：“院长，您老实交代，对我的事你是不是多少有些知情。” 茜尔挖了挖耳朵一脸轻松：“知道那肯定是知道一些的，不过嘛，更多只是猜测。” 莱昂满脸黑线：“能不能别卖关子。” 茜尔：“那没办法，莱昂同学有很多事情你还没做好准备去知晓。” 莱昂：“我的个院长呀，你怎么说话方式跟我认识的某个家伙一模一样。” 茜尔来了兴趣：“嚯！那我倒想见识见识是什么样家伙能对我们的s级说出这种话了。” 莱昂：“是一个叫圣…呃喔喔喔喔喔！！！！” 一阵突如其来的强烈耳鸣强行中断了莱昂要说的话语，这种痛楚几乎要击穿他的耳膜让他无法正常思考，痛苦地跪在地上抱住头。 【莱昂，不要对这个世界的人透露圣徒几位的存在。】β的声音在刺耳的轰鸣中从他脑海炸响。 【我靠！！！你tm不早说！！】莱昂在内心里呐喊。 过了好一会那阵耳鸣才渐渐消退，等莱昂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上半身已经被汗水完全湿透了。 “你…刚才怎么了？”茜尔警惕地打量着莱昂，刚才那情况他倒是始料未及。 “应该…是，圣痕的副作用吧，不是说等级越高副作用越强嘛，我可是s级。”莱昂气喘吁吁地勉强编出个理由。 “你最好是…”茜尔将信将疑地说，显然没有打消心中的疑虑。 接着，茜尔拍拍手，那散落一地的黑色魔方重新汇集一处，自动返回了那处大的展示柜里，变回了“神印”的形状。 莱昂隐隐猜到了什么：“院长，您刚才说的激活状态莫非是？” 茜尔对他的敏锐很赞赏：“没错，激活的方式正是注入‘辉耀石’的能量。现在你明白那玩意丢失意味着什么了吧，如果刚才是激活状态，现在学院和维利尔城的无数生命已经被抹平了。” 莱昂艰难地点头，在见到实物之前他完全低估了“辉耀石”的重要性。 茜尔：“好吧，既然这一趟你已经有所收获了，我们走！” 莱昂一愣短时间没反应过来：“去哪？” 茜尔：“去见你想见的人。” 第83章 另一个我 学院执行局总部地下三层，监狱层。 和执勤部那种拘留室和关押所不同，能被执行局给关到监狱里的无一例外都是拥有强大实力的圣痕觉醒者。 整个负三层都给人种阴森森的压迫感，偶有铁链被不知名的动物触碰发出“嘀哩”的怪声。 这里每个监仓都是独立的，只关押一名犯人，漆黑一片的牢房里只有头顶一小撮光源。 传闻被丢到这里的人，从来没有活着走出去的例外…… 当然，传闻之所以是传闻就是因为它足够离谱。 实际上能犯事到需要执行局动手的对象甚至都根本活不到进监狱，比如违背誓言的叛徒。 这个负三层更多的时候是用来关押圣痕觉醒后失控的学员准备的。 比如卢卡瑟教授曾经还是个学员时就曾被关押在此处。 而那些实在是最终无法对抗血脉中的狂性而自甘堕落之人，执行局便会在此处赋予他们仁慈的终结，这也是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由来。 所以这个传闻中如同魔窟地狱的地方，实际上很多时候压根就没有任何犯人……不过今日例外。 艾兰迪尔跪在地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打坐，身体的气息被压制到一种老僧入定的状态。 他的手脚都被镣铐锁了起来，腰部还被一道铁枷围了起来，铁枷连着条手臂粗的链条拴在墙上，他的可活动空间仅限这个小小的监牢了。 忽然，监牢的门被打开了，一道光从他身后房间外的走廊照进来，打扰到了艾兰迪尔的冥想。 奇怪，中午的牢饭不是已经送过了么，就算是提审也不应该是那么快呀。 “莱昂！？” 艾兰迪尔睁开眼，竟然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竟是同班的莱昂，而他的身后跟着的赫然竟是副院长茜尔。 “你有半个小时时间，我在这给你看着。”茜尔淡淡地对莱昂说，莱昂轻轻点头，然后他将沉重的牢门重新关上，徒留下艾兰迪尔与莱昂共处一室。 “你怎么样，执行局的人有没有为难你，给你上老虎凳辣椒水？”莱昂关心地走到艾兰迪尔身边，察看他的伤势，却发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除了两把剑和魔药都被没收了以外和平时没有两样。 “……我没事，学院毕竟不是琳恩，不会搞刑讯逼供。”艾兰迪尔说，他疑惑地看着莱昂：“说起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还不是因为关心你！你知道你被抓之后我们这群人今天上课都没心情听了嘛。”莱昂抱怨。 “让你们担心了。”艾兰迪尔声音变低了几分。 “咱们谁跟谁，我们都相信不是你做的！尤其是瑞贝卡那孩子……急得都叫你爷爷了。”莱昂强调。 艾兰迪尔苦笑着摇头。 “昨晚跟我们分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莱昂认真地问。 “……”艾兰迪尔面对莱昂的问话竟然陷入了沉默。 “大哥你别不说话呀！你这个样子我们想帮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入手了，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时间班宁他们也在行动，连赛卡迪亚那个混蛋都来帮忙了。”莱昂见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是我不想说…只是，事情太离奇，现在连我自己都分不清真假。”艾兰迪尔缓缓地说，他的那双百年间久经风霜的眼眸此刻都填满了困惑。 “真假我们自然会判断！你只管说经过，详细点！我的面子只能来见你这一次机会。”莱昂说。 艾兰迪尔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最后在莱昂真挚灼灼的目光中还是松了口。 艾兰迪尔：“昨晚喝酒的时候，我听到了细微的撬锁声。很小，很远，但是我最近一直在习惯圣痕的那个新能力，加上我本身感官也优于别的异能者，所以我听见了。” 莱昂没记错的话艾兰迪尔的能力是c级的【回馈】，一种和雷达原理相似的能力。 艾兰迪尔：“跟你和班宁分开后我就独自赶到了撬锁的地方，竟然是我们觉醒圣痕时候的那个中央控制室。我到那时，门竟然是开着的，锁被撬掉了。” 莱昂：“你说锁是撬掉的？不是门被砸掉的吗？” 莱昂回想起戴维学长跟他说的经过。 艾兰迪尔：“至少我进去的时候，门还是完好的。” 莱昂忽然打断：“等等！我问个问题，昨晚我们分开后你还有没有回过学生会馆？” 艾兰迪尔：“没有。” 莱昂一怔：“没有！？” 艾兰迪尔也是感到奇怪：“我进去之后到见到两位学长就没离开过中央控制室。” 他脑海里想起瑞贝卡和班宁的话……面色凝重地说：“你继续说下去。” 艾兰迪尔：“之后我就拔剑走了进去，毕竟对方是连学院这种地方都敢入侵的家伙，实力应该不弱。最后在里面找到了一间被激活的传送门，里面就是存放学院贵重藏物的地方。” 莱昂追问：“你在那里遇到了那个撬锁的？” 艾兰迪尔点头：“对，是一个中年大叔，很瘦，穿着一件哗众取宠的衣服非常花哨。” 莱昂：“就是他偷走了‘辉耀石’？” “他确实是在偷一颗看起来很大很漂亮的石头，被我拦住了。”艾兰迪尔说，“不过人不可貌相，虽然他打扮得跟个小丑一样，但是实力并不弱，精通魔法并且身手了得。短时间里，我也没有把握完全制服他。” 莱昂分析：“可后来学长们只在那里抓到了你，所以被那个大叔跑了？” 艾兰迪尔面色沉重地点头：“对，他飞走了。” 莱昂：“那既然那个大叔没有顺利带走‘辉耀石’，那玩意到底去哪了？” 艾兰迪尔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这次莱昂也不催他了。 艾兰迪尔表情古怪地说：“在我和那个怪人缠斗的时候，有第三个人闯了进来。” 莱昂：“还有人！？是谁？” 艾兰迪尔抬头看着莱昂的眼睛：“接下来的话，莱昂。我希望你明白，我并不是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名在胡编，这也是我为什么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昨晚发生的事真实性的原因。” 莱昂紧张地咽了口水，他很清楚能让艾兰迪尔认真到这个地步发生的事一定非常离谱。 “你说。” 事实证明，艾兰迪尔接下来的话不仅离谱，甚至堪称天方夜谭，把莱昂整个人脑子都干烧掉了。 艾兰迪尔一字一顿地保证自己没有说漏任何一个词。 “我们遇到了，另一个我，另一个……艾兰迪尔！” 第84章 无人撒谎 “放弃！不用想了！完全没可能！”爱德华抓狂地大嚷大叫，“这还怎么玩？原告是对面的，法官是对面的，证人证物也是对面的！现在连我们这边的被告都要是对面的了！” 爱德华仿佛听了一个鬼故事般在宿舍里快速地来回踱步，这里面的逻辑都完全理不通，让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件事。 “那‘辉耀石’最后去哪了？”爱德华抱着最后的希望问坐在床上满脸郁闷的莱昂。 “被另一个艾兰迪尔夺走了。”莱昂撑着下巴不耐烦地说。 “宾果！棒！很好！我浓缩一下，这句话的意思是……辉耀石‘被’一个叫艾兰迪尔的猎魔人取走了！你别管是不是另一个！”爱德华哭笑不得。 莱昂不想理会他，从执行局出来后他跟班宁他们碰头交换了情报就一直心烦意乱。 “唉，你这室友好聒噪。”然而莱昂不搭理不代表别人能忍受，赛卡迪亚坐在他床位皱着眉头说。 “你别管他，我这师兄天生残疾，说话就这画风。”莱昂说。 “残疾？”赛卡迪亚打量着爱德华师兄，“四肢健全，没瞎没聋，哪里残疾？” “缺德也算一种残疾，心理残疾不算么。”莱昂没好气地说。 “哎哎！怎么说话的，当着外人的面这样说自家兄弟。”爱德华不满地说，“这位学弟怎么称呼？” 跟着莱昂回来的这位衣着华丽讲究，气质非同小可，一看就是什么地方的大贵族或者大富商的孩子，他自然不敢怠慢。 “我为什么要将我的名讳告诉你！”赛卡迪亚抵触。 “赛卡迪亚、弗兰克雷。”莱昂替他说了出来。 “喂！”赛卡迪亚不满地朝着莱昂吼道。 “你让他猜也没意义，我这位师兄手上有咱们的名单。”莱昂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脑后靠着枕头。 “赛卡迪亚…赛卡…弗兰克雷！！！？”爱德华念叨着莱昂刚才说的名字，总觉得好耳熟。 忽然他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嘴巴张得能放进去一只拳头，满脸惊骇的表情看着赛卡迪亚：“蔡克特的皇族！？” 赛卡迪亚冷哼一声，表示默认。 “我靠！师弟你这什么眼力见！来来来，皇子殿下坐这边，别跟那家伙一般见识。”爱德华让出了自己的床位，用力擦了擦床上的席子。 “不必了！”赛卡迪亚厌恶地说。 很奇怪，刚开始认识莱昂那天原以为自己的身份会一如既往地让那群庶民对自己阿谀奉承顶礼膜拜，但是无论是莱昂还是班宁、艾兰迪尔，甚至是瑞贝卡那个小孩都没有把他当作平日里那种高高在上的人。 这段时间他甚至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无礼，结果现在忽然遇到个对自己身份如此推崇备至的爱德华学长他反而感到很不自在。 难道自己在无形中受到了这群家伙的感染？赛卡迪亚的心中泛起波澜。 “呃呵呵！招待不周，招待不周。”被赛卡迪亚明确拒绝的爱德华只能尴尬赔笑。 不过其实他误会了一件事，并不是莱昂不想奉承他，骨子里莱昂和爱德华的相性是很接近的。只是第一天的不愉快注定了莱昂当时很难跟他搞好关系，更别提热脸贴冷屁股的恭维。 再加上后来遇到圣徒，明白了自己的最终使命后，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变成了个明天就可能随时世界末日的地方，有那功夫攀附权贵不如想想怎么多活几天。 “说起来，你怎么跟来了？”莱昂不解地问，刚才碰头后赛卡迪亚很自然地跟着莱昂回到了宿舍，就好像这里是他的宿舍那般。 “你还好意思问？那个女人让我跟着你起码到太阳下山才肯放我回去！”提到这个赛卡迪亚就来气。 “啧，那个，能不能透露一下，为什么你堂堂一个皇子会那么怕一个女佣？”莱昂搞不清楚。 “她不只是我家的女佣…还是我的义姐，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赛卡迪亚无奈地闭眼。 “义姐？我怎么不知道当今的皇帝陛下还有一个养女。”爱德华听到什么劲爆八卦那般插嘴。 赛卡迪亚瞪了他一眼，爱德华识趣地闭上嘴。 “我的父亲…不是当今的，弗兰克雷二世。”赛卡迪亚缓了缓情绪后说出了一个可怕的真相，他低着头，盯着地板反光中自己的那张脸。 “铁面王……”莱昂表情凝固地与对面床的爱德华对视，二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不久前他们还讨论过这个倍具争议的历史人物。 不过对于莱昂而言，今天听到看到的让他惊掉下巴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赛卡迪亚这个放到任何地方都是爆炸八卦的身世让他反而没多少波澜。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三人都默契地不做声。 圣徒：“莱昂。” 忽然出现的第四道声音让莱昂侧目。 【我都差点忘了还有你这家伙的存在了。】莱昂眼眸微眯心中默念。 圣徒手上拿着莱昂那份只写了两页的日记饶有兴趣地翻阅着：“这不是看你今天玩得挺开心，不忍心打扰你们。” 【开心？我今天都快烦死了！】莱昂翻了翻白眼，【对了！这玩意，你们是给我安了个现代版的紧箍咒是吧。】 莱昂指着自己的脑袋，准确说是指着脑袋里的β质问他。 圣徒对这份指责感到莫名其妙：“你别提我名字不就完了，再说了～莱昂，你跟这个世界的人说有个无所不能的神明选择在旁边袖手旁观等着看世界末日，容易被当成精神病送进医院。”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在袖手旁观？】莱昂想。 圣徒：“那不是我没法干预嘛，所以才需要你这个抓手呀。” 莱昂一时语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了，有话快说，没事快滚，现在烦着呢】 圣徒：“要提示嘛？” 【需要使用五次机会的那种不要】 圣徒早有预料：“不用，这次提示免费。” 【那你说】莱昂顿时来了精神。 “昨晚的事截止到目前为止。”圣徒脸上挂着那一如既往的阳光笑容，仿佛在背后掌控着着一切，“所有人，所有！都！没！撒！慌。” 留下这句没头没尾的提示后圣徒的身影又一次消失了，房间里重新回到三人小组。 莱昂思考着圣徒那句话开口说道：“师兄。” 爱德华微微发愣，没想到师弟这种气氛会叫自己：“怎么了师弟。” 莱昂：“你到底愿不愿意帮忙？” 爱德华苦笑：“师弟呀！真不是师兄不想帮你，哪怕是逆风局我都绝不推辞了。但这可是天谴局啊！你们现在唯一可能救那个猎魔人出来的办法就剩下劫狱了，哎~！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莱昂：“那就是没得商量咯。” 爱德华面对自己这个固执的师弟也是头疼：“真帮不了，师弟你也放弃吧，那个琳恩人跟你非亲非故，何必那么拼命呢。” “师兄。”莱昂从床上坐起来，“你口中的那个琳恩人救过我们两个性命的！如果你不愿意帮忙拉倒！我自己继续想办法，我可做不出来这种忘恩负义的行为。” 爱德华摸不着头脑眼睛都直了：“我们什么时候被他救过性命？” 莱昂：“就在上个星期，寂静森林那次。当时你昏迷了，要不是他我们现在头七都要过完了。” 爱德华咂巴下嘴哑口无言，这种道德绑架他实在接不下去了，哼唧地躺回床上。 对他来说逃避虽然挺可耻的，但是它确实管用。 赛卡迪亚看着眼前固执的莱昂眼神都柔和了许多，他对眼前这个男孩的审视态度似乎又改变了几分。 或许那位神父说的是对的…… 第85章 遗漏的情报 《***年，4月22日，晴。圣徒指望不上，β也指望不上。只靠我们努力调查出来的结果根本立不住脚，如果我拿着结论跟茜尔说是“另一个”艾兰迪尔取走了“辉耀石”而不是这一个，那我肯定有机会入选学校园十大不可思议之s级学员莱昂竟然是精神病。……我肯定是还有什么关键的线索没有掌握，开动你的脑筋快思考啊！莱昂！——莱昂日记第三页。》 戴维看着放在面前从执行局借出来的行动报告书，上面记录了近五年来学院与“焚世火”在大陆暗中的交战记录。 他对前天晚上发生的事仍然耿耿于怀，即便他也不相信那位猎魔人会做出那等荒唐的举动，事情从头到尾处处充满了蹊跷。 霍金斯对“方舟”的检查报告也出来了，方舟本身运行没有任何故障，只是事发当晚从宴会开始无缘无故断开了三个小时的全校监控，尤其是对中央控制室的干涉能力失效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无论如何排查都找不到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简直匪夷所思。 现在他的着手目标只剩下了那名已经进入学院潜伏起来的【魔术师】，他敢打包票肯定昨晚这个焚世火的干部参与了入侵。 至于寂静森林那位，他基本已经放弃了，泰伯力昂事件过后全院的扑火工作调动了大量在校学员，说不定已经偷摸混进来了。 那个女人暂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你点的牛奶。”店长走过来，将一杯刚加热好的纯牛奶递给他，脸上挂着忍俊不禁的表情：“戴维，这是你五年来第一次到我的店里没有点酒精，你也被那个叫莱昂的小家伙同化了？” “我只是现在需要一个清醒的头脑。”戴维没好气地说。 戴维又回到了店长的酒吧，奢望这里的温馨能给他烦扰的思绪带来些缓解。 “唉，学院又出事了？”店长看到戴维的愁容大概猜到了。 “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个混蛋入侵了学院想偷走一样东西，结果有个笨蛋去阻止他，最后结果是混蛋没抓住，抓住了笨蛋。”戴维双手揉搓面部振奋精神。 “我猜，东西还丢了？”店长说。 “丢了，‘辉耀石’，够要命吧？”戴维说出了他烦恼的原因。 “辉耀石！？”店长愣了一下，那张黑色冷峻的面庞脸色微微一变。 他看着戴维面前那份执行局的报告书：“你怀疑这件事和‘它们’有关系？” 戴维的语气坚定：“不是怀疑，是肯定和他们有关系。” 店长推了推自己那副墨镜：“需要我帮忙吗？” 戴维苦笑道：“心领了，还不用。我现在连对方人在哪都还找不到，这才是让我感到无力的点。” 他端起牛奶喝完，紧皱的眉头稍稍舒缓，还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果然这东西还是睡前喝比较合适。 店长拿起他喝过的杯子细细擦拭，低着头：“那个你很看好叫莱昂的小跟班呢？” “现在我是他的跟班。”戴维纠正，“那群家伙好像在四处奔波想办法救他们的朋友，就是那个笨蛋，那个猎魔人。” “所以…就是你把他们朋友给抓起来了？”店长侧目。 “那是公事公办！”戴维摇摇头，虽然他不认同那个结果但是并不认为这么做是错误。 店长遥遥地望向远方，眼神中多少带些失落：“可惜了，那可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剑，我很久没锻打过如此精细的武器了。” “听起来那个小家伙很活跃，你没打算去帮帮他们吗？”店长看向戴维。 “怎么帮，跟他们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吗？”戴维伸了伸懒腰。 店长合上柜台上那本报告书，用手指点了点：“至少把这件事告诉那小子吧。” 戴维犹豫了，他自己也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么做。 但是一想到让莱昂那群刚入学的新生那么早就接触那个与学院为敌多年的组织，他始终都下不了这个决心。 店长挑眉：“你是在担心他们？” 戴维颔首，若有所思。 “我认为你的担心有些多余了，莱昂那小子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店长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再说了，他毕竟是个s级，对他起码有点信心。” “圣痕评级只和那个人拥有的圣痕等级挂钩，身体素质大家都是大差不差的。甚至因为s级的副作用很多时候还不如一个a级b级。”戴维科普：“尤其是对智力完全没有提振作用，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把学院出来的学生当神经病看待了，我们跟普通人看待事物的程度是不一样的。” 店长叹气：“说到底，你还是对他没信心。” 戴维：“我没有！” 店长：“那就给莱昂一次机会！起码他在行动，总比你这副消沉的样子好得多。” 店长不顾阻拦地抓起他的右手，那只水晶手镯露了出来，晶莹剔透：“以前你可不是这副优柔寡断的样子！哪怕是为了她，你也要装回真正的戴维！” 戴维甚至都不敢去看那只手镯，他别过脸去，但店长依然不依不饶地握住他的手腕。 良久的动摇后戴维终于松了口：“好吧，仅限这一次。我是真的不希望那孩子过早地接触这些危险，但是既然店长你那么看好他，我相信你的眼光。” 店长这才放手，甚至激动得打算给自己倒上一杯庆祝，因为从戴维的眼中他重新看到了那道熟悉的光芒。 戴维站起身来，往柜台上拍了五枚银币：“结账。” “喝杯牛奶你还结个屁的账，下次来喝酒的时候再给你算上。”店长吐槽地骂道。 “那就当心理咨询费。”戴维笑了笑。 “那个价格可就不是这样算了。”店长跟着笑了起来，店里气氛活络了不少：“下次过来喝酒的时候，带上莱昂，就说店长想请他喝一杯带酒精的。” 戴维头也不回地离开：“一定。” ………… 莱昂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昨晚他几乎一夜无眠，心里想的全是艾兰迪尔搞出来的那桩破事。 他和爱德华这对平时无话不说的难兄难弟很罕见地沉默了一宿。 现在他昏昏沉沉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重的倦意让他眼皮都睁不开来。 忽然，失神间他感觉有什么人走到了自己身旁。 抬起头，竟然发现是…… 戴维：“莱昂，我们得谈谈。” 第86章 破局的方程式 “焚世火！？”莱昂惊呼。 “小点声！”戴维低喝让他注意音量。 戴维找上门后二人缩在了图书馆三楼一处偏僻的角落。 在确认四下无人后戴维将自己知道有关焚世火的情报传达给了莱昂，莱昂也将这两天与小伙伴们的发现和盘托出，二人交换了一下彼此的情报。 出乎戴维的意料，这群刚入学刚满一周的小家伙居然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明明只是一群懵懂的青年少女竟然为了一名相处不过数日的外邦人努力至此。 虽然最终得出的结论非常的脱离实际，但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却能完全对应上先前的处处吊诡的地方。 对于戴维提供的情报莱昂同样感到惊喜，原本已经闭塞了的思路再次活跃，既然仍有第三方的介入那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至于这个焚世火，班宁先前曾提到过自己加入学院与这个组织有很大的干系，没曾想那么快就被他们遇上了。 序号九，【魔术师】克劳蒙德、加斯顿，游走于大陆各处犯案的神秘人。为人行事风格诡异张扬，不喜欢暴力与杀戮，最擅长制作各种轰动一时的恶作剧。 最出名的事迹是将斯卡迪公国上一任皇后的冠冕在宴会的众目睽睽下偷走，后来公国的士兵搜查时在下水道的垃圾堆里找到了那个冠冕。 似乎本人对盗窃物的价值毫不在意，更多的是享受盗窃的乐趣与造成的愚弄效果。 “总觉得是个很恶趣味的人呢，这人是不是闲的没事干？”莱昂翻阅完戴维那份报告书后吐槽，很难想象这世上还有这种奇葩，更要命的是现在他们面对的就是这个奇葩。 “确实是很离谱一个人，但是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这个魔术师很擅长伪装，现在很可能依然在学院里伪装成了某个人观察着我们如何解决这次风波。”戴维眼神微眯，“上次我就曾和他较量过，当时被他摆了一道。” “连戴维学长都在他手上吃过亏吗？”莱昂惊讶，戴维在他眼中已经是人中龙凤的水平，连他都在那个魔术师手上栽过。 他轻轻点头，倒也不避讳什么。 戴维凛然：“对了，莱昂，有件事我必须再问你一次。” 莱昂突然紧张起来，这次别人那么正经地问他问题一般都很难回答：“您说。” 戴维：“寂静森林我们相见的晚上，你真的，什么外人都没见过？尤其是……女生。” 莱昂被戴维的眼神盯得心里直发毛，他原以为这个问题早已翻篇了。 他脑海里回想起那个红衣女孩把食指放到嘴边对他的请求：【莱昂，帮帮我好吗？】 【莱昂，经计算我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认为，此时将真相告知戴维，将更有利于……】β的声音在莱昂的脑子里提醒。 莱昂：“那天晚上确实没见到别人。” 戴维听着莱昂脱口而出的回答沉思片刻：“好吧，我相信你。” 【莱昂？】 【我有自己的考虑，β。】 其实莱昂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供出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红衣女孩，可能单纯是因为对她有好感，亦或者……仅仅只是直觉，他认为那个女孩子不是个坏人。 “学长，你对这个第二个艾兰迪尔的说法怎么看？”莱昂问，他不想再在刚才的那个问题上兜圈子，怕再说下去自己的决心会有所动摇。 戴维在脑中组织着词汇：“虽然这个假设非常地脱离实际，但是假如整个事件作为一副拼图，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第二个猎魔人就是一块错误的碎片，不过将它嵌进去的话却又恰好能把这副拼图完整。” 莱昂：“那你是相信这种说法咯？” 戴维：“不信，但…这确实是最能解释现状的原因，在我们都不相信艾兰迪尔是犯人的前提下。” “只是。”戴维话锋一转，“就算我们承认这个突然因素对结果也于事无补，因为这个结论的最终结果依然是‘艾兰迪尔’偷走了辉耀石，对真相来说没有任何的改变。” “这也是我头疼的地方，死局了呀。”莱昂头疼：“对了，假如罪名成立，艾兰迪尔会被怎么处置？” 戴维脸色阴沉：“学院自然不会动用死刑，但是……按照程序最终很可能会移送回琳恩，他在学院闹出了那么严重的外交事故，下场定然不会轻松。” 莱昂那张脸变得更加难看了，时间紧迫了呀，但他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莱昂痛苦地闭上眼，靠在椅子上。 入侵者…辉耀石…艾兰迪尔…另一个艾兰迪尔…碎片…真相…真相？ 突然！莱昂睁开双眼一拍大腿惊呼：“真相！？” 莱昂这突如其来的一嗓门直接把安静的图书馆干出了回音。 一道诡异的想法犹如灵光一闪从他脑海里闪过，犹如醍醐灌顶，顿时把所有的烦恼和难题都给解决掉了。 莱昂整个人噌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眸微微颤抖，他想到了解救艾兰迪尔的办法了！ “莱昂？”戴维被莱昂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眼前的莱昂状态他从未见过。 在他印象里的莱昂都是一副懵懂善良，偶尔又有些滑头的后辈形象。 但是此刻的莱昂，戴维竟然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疯狂气息。 莱昂在来回不断走动嘴里念叨着各种“原来那么简单”“明明只要这样就可以”的词汇，图书馆里不少人都因为他的异常举动视线转到了他身上。 “莱昂你这是怎么了？”戴维不安地问。 “学长！真相他妈的不重要！”莱昂指着戴维大吼，丝毫不顾及音量和所处场景，他右手抓着自己的头揪着头发，状若疯癫：“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我们跟学院的目的不一样，我们只是要救艾兰迪尔出来而已，什么第二个他！什么该死的辉耀石！这些都是误区，我们被自己搞混了！” 戴维无法理解莱昂语言中的逻辑性，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发疯。 【莱昂，我检测到你的心率正在快速飙升，情绪控制也在失控，请问需要……】 莱昂：“闭嘴β！不要打扰我！马上就好，我马上就好！我已经…知道怎么救出那个家伙了！！” 莱昂直接不顾什么心灵沟通，当着一群人的面直接开口对脑袋里的β说话。 【……】 莱昂：“只要思路逆转过来，一切都说得通了！！我为什么要证明艾兰迪尔无罪！我只需要证明……” 眼见莱昂在失控边缘戴维再也坐不住了，他决定偷偷打晕莱昂让他好好清醒一下。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的前一刻，另一只大手抢先一把抓在了莱昂的肩膀上。 莱昂正欲发作，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高大的身材，洁白的神官服穿在身上，手中还捧着一束白玫瑰。 利卡德神父微笑着，和蔼的笑容仿佛能治愈疯狂：“许久不见，莱昂同学，你的状态似乎需要一些帮助。” 第87章 目击者 “对不起，神父，刚才的失态让您见笑了。”莱昂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莱昂同学，修身养性是一门终生的必修课，你刚才的表现着实让人担忧。”利卡德神父慈眉善目地教导，那高大的身材与莱昂站在一起犹如一对父子。 “一定注意！一定注意。”莱昂大概开始理解赛卡迪亚的感受了，面对这位神父真的完全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刚才在图书馆利卡德神父被莱昂吵闹的声音所吸引，正好把给赛卡迪亚租借的书籍还回去的他直接就拉上了莱昂离开那里。 不过值得莱昂注意的是自从神父出现的那一刻，戴维那张扑克牌一样的脸表情都生动了起来，任由神父将莱昂从身边带走而无动于衷……准确来说是噤若寒蝉。 虽然这位神父身上确实带有一丝危险的气味，但是戴维是不是太过敏感了。 现在他们正在前往学院的圣教堂探访前天晚上受伤的那位托勒密神父，据说他的伤势情况一直不容乐观。 “神父，刚才你好像还了那～么大一叠书，是借回去给赛卡迪亚同学看的吗？”莱昂想了想找了个话题，走在这位身边让他很是不自在。 “唉，这几日接触下来皇子殿下的性格莱昂同学你也是知晓的。从小就养成的目中无人还拖欠了许多的功课，陛下既然将他托付给我教导，吾等自然要对得起陛下的期待。”利卡德神父叹了口气，一副自己也是无可奈何的表情。 “那堆书起码得看一个星期吧……。”莱昂嘴角抽抽，他自然不是个讨厌学习的人，但是那堆小半个人高的足够给他看吐出来。 “噢！关于这个皇子殿下倒是非常的勤奋，只用了两天两夜就读完了。”神父脸上原本明媚的笑容更加阳光灿烂了。 魔鬼！！这人是个披着天使外衣的魔鬼！莱昂心中暗道不妙。怪不得前天晚上的宴会赛卡迪亚没来第二天还请了半天假，感情一直在被这位神父和那个奇怪的女佣折磨看书。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神父和那个女佣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品种。 莱昂心中竟然默默地开始同情起赛卡迪亚那个让人有点讨厌的家伙了。 “我说过会给殿下一个小小的教训，为他的狂妄自大。不过，莱昂同学，我很高兴你愿意接受殿下的道歉，那孩子…本性还是善良的，只是为人有点……”利卡德为难地说。 “傲娇。”莱昂帮他说。 “我其实更想说腼腆的。”神父笑了，这回莱昂能感觉到几分温度。 “莱昂同学，听闻你有位朋友被卷入了这两天的纷争中。”神父看向莱昂，用一种长辈关怀后辈的口吻：“不过听你刚才的话，似乎已经寻到了解决之道。” “是呀，之前的思路一直有问题，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清晰了。”莱昂感慨，情绪平复后他正常了许多，多日的惆怅都在这一刻化作浮云：“虽然从结果上看会有点钻牛角尖，但这已经是我唯一能想到救出那家伙的办法了！” 看着莱昂自信的表情神父嘴角扬起耐人寻味的弧度，他看向远方：“那就让我期待莱昂同学你到时候的表现吧。” 二人谈笑间已经走到了圣教堂的大门前，朱红的双开大门敞开，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数不清的长椅。 上方各种雕刻浮绘装饰其中，五颜六色的彩装玻璃构成一幅副宗教韵味十足的画作，教堂的尽头正中央是一尊巨大的女神雕像。 大地之母，也被称为地之女神。 莱昂其实挺纳闷的，这种类似中世纪的宗教居然走的是原始信仰而不是一神教或者多神教。 ………… 推开一扇陈旧带有些腐烂味道的木门，莱昂忍不住捂住鼻子，一股带有陈腐和草药味的气味扑面而来。 莱昂面露难色，这种房间的氛围比爱德华那狗窝还要难以接受。 “……唔…？哪位…？” 一阵带有痛苦呻吟的声音从面前漆黑一团的房间里传出来。 “托勒密教友，是我。”利卡德神父也是皱着眉头，他没想到自己这位同行的居住环境如此恶劣。 房间里传来了某人从床上艰难想要站起来的声音，莱昂与神父走了进去，稍微适应了一下黑暗的环境后能隐约看到房间的桌子上有个未点燃的烛台。 利卡德神父伸出两根手指遥遥朝烛台一抬，无声的火苗悄然升起…… 魔法？莱昂心里一惊，这跟他之前见过的其他人使用方式都不同，甚至不需要触媒和念诵咒语。 “年轻的时候，我曾在琳恩修习过，那边的简易魔法并不需要咒文。”似乎是注意到了莱昂的惊讶，利卡德神父解释道：“当然，是隐藏身份去修习的，那边的人对帝国出身的人不大友善。” 点燃的烛台微弱的火光驱散了黑暗的冰冷，房间被柔和摇曳的烛光填满。能看到只有几件很简易的木制家具和一大堆堆积在房间角落的草药，一张带有蚊帐的木床靠在墙边。 托勒密神父就坐在床上，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面无血色的半张的脸，整个人如同处在光明与黑暗之间。 托勒密神父头上的绷带还缠着，裹住了右侧的眼睛，被血染红。他拄着一根拐杖艰难地想站起来，腿脚发抖，显然虚弱至极。 “…是利卡德教友吗？还有莱昂同学，你们是来探望我这副病骨头么。”托勒密神父努力保持住平日里雍容的神态。 “嗯！来看看您恢复得如何了，神父，先别起来。”莱昂走上前扶着想要站起来的托勒密神父坐下，心里一阵唏嘘，这位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被卷入了这场风波中。 “医师说没有大碍，就是需要静养些时日。”神父虚弱地说，“那天晚上还是多亏了你，莱昂同学，不然我这一把老骨头就交代在那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莱昂客气地说。 虽然对自己即将要做的事已经没有意义，但是这位托勒密神父作为那天晚上的目击证人应该能提供一些不一样的视角参考，这也是莱昂陪同利卡德神父过来探望的原因之一。 莱昂坐到了托勒密神父的床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神父…我想知道，那天晚上是谁袭击了你？” 托勒密神父脸上闪过一丝恐惧的表情，那肥胖的身材也随之颤了颤，当晚的事对他而言似乎也是一场挥之不去的梦魇。 再三思考后托勒密神父幽幽地叹了口气，苦涩地说： “是那位猎魔人同学。” 第88章 故人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确切地从当事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莱昂有些难以接受。 他很清楚艾兰迪尔做不出来这种事情，那就只有可能是那个所谓的第二个“艾兰迪尔”做的了。 “那位……是你的朋友吧，莱昂同学？”托勒密神父看出来了莱昂的彷徨。 “对。”莱昂沉重地点头：“神父您不用在意我，请继续。” 托勒密神父稍加迟疑继续说道：“那日晚上我正常巡夜，远远能看到学生会馆那方彻夜的灯火通明，但是这种世俗的活动我不便参与。……后来我巡逻到禁区附近却听到了一阵使用魔法的异动，走近一看，竟然是那位……！！” 神父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惊恐，那一幕仿佛挥之不去：“那位学员不由分说地直接对我发动了攻击，我猝不及防地拿起提灯阻拦……这才捡回一命逃离那处，不过所幸他也没有继续追来。 神父视线看向角落一盏已经劽成两半的煤油灯，莱昂顺着看过去，切口完整。 他叹了口气用遗憾的口吻说：“后面发生的事，莱昂同学你也就知道了，很抱歉，没有帮上忙。” 莱昂摇摇头：“不，神父，您有这份心就足够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您休息吧，身体要紧。” 这时托勒密神父注意到从进门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利卡德神父，后者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手中还捧着一束白玫瑰。 “利卡德教友？”他问。 “……嗯？抱歉，在想别的事。”利卡德神父从走神中回过神来，微笑着回答，他注意到对方的视线落到了他手中捧着的鲜花上：“这趟过来顺便是探望故人之后，既然托勒密教友身体欠佳，我们就不多做打扰了。” “对了，托勒密教友，学院的墓园平日里一直也是您在打理吧？”利卡德神父补充问道。 “说来惭愧……自从那晚受伤过后，身体一直不听使唤。只能勉强每日辰时祷告，繁重的事务已经力不从心了。”托勒密神父用虚弱的语气说。 “……是嘛。那…莱昂同学，今日既然我们来都来了，与我一同帮这位不方便的教友处理一下日常事务如何？”托勒密神父望向莱昂，依然是那副深不可测的危险表情。 “呃…这，这怎么好意思烦扰两位。”托勒密神父有些窘迫。 “小意思，交给我吧，神父您休息吧。”莱昂扶着托勒密神父躺回床上。 “那我就感激不尽了，愿神护佑你们。”托勒密神父见状也不再推辞安心躺下。 “愿神护佑你。”利卡德平静地说道。 二人走出这间昏暗的房间，利卡德随手一挥，那烛光随之熄灭，房间里再次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 ………… 走向墓园的路上二人一路无话，尤其是莱昂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虽然本来就没有抱多大希望，但是从托勒密神父那里并没有获得那位【魔术师】的情报还是让他郁闷。 “莱昂同学，你相信这个世界有神明嘛？”利卡德神父突然开口问，像是刻意打破这份沉默。 这突然的话让莱昂摸不着头脑，这是要传教的节奏啊。 他心里想着自己一个唯物主义无神论者你跟我讲这些不是找不自在嘛，不过转念一想，圣徒的形象跃然纸上。那个随时随地出现全身带有神性光环的家伙就是他在这个世界遇到的最接近神明的存在。 但是连那家伙矢口否认自己是个神，大概率是真没有吧。 “我只相信自己能看到的东西，神父，我还没遇见过神明呢。”莱昂委婉地回答。 “看来是我的措辞表达得不好……”利卡德神父思量片刻，“我换个说法…莱昂同学，你有信仰嘛？” 我信仰党和人民，莱昂几乎差点脱口而出，不过即便说了神父大概也听不懂。 这样一直被动也不是事，利卡德的话题越来越像传教了，莱昂直接开口反问：“应该有吧，但是我失忆了，很多事都不记得了，神父您的对信仰这事怎么看？” 出乎意料的，利卡德神父面对这个应该轻而易举的问题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利卡德的眼神在那个瞬间仿佛换了一个人般：“信仰这个词太广了…有时候你不得不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那可以是一个国家，一个或一群人，甚至是一所房子，一棵自己种的树，一株养的花。” 利卡德面带微笑看着莱昂：“正如莱昂同学你刚才所说……神明离我们太远了。” 莱昂有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中年大叔，很难想象这些近乎亵渎神明的话是从一位神职人员口中说出。 他都有点怀疑利卡德神父这层神父的身份是不是某种别的身份的掩护。 谈话间他们的视线变得豁然开朗，明媚的阳光从头顶洒下。 从带有庄严感的教堂内部走出，面前的是一大片目光所视看不到尽头的墓园。 千年来为学院做出过杰出贡献或者得到特别允许被埋葬于学院的躯体都聚集于此，岁月侵蚀的石碑就像一道道清澈的灵魂，庇护着这里的生灵。 “托勒密神父平时都要管理那么大一片地方吗？”莱昂有些恍惚。 “是呀，真是难为托勒密教友了，学院如果少了他估计会很头疼吧。”利卡德也是感慨。 莱昂随着利卡德神父的步伐穿过墓园，绿茵的过道被清理得很整洁，墓园的管理者一定对自己的工作尽心尽责。 最终神父的脚步停留在了一处角落里毫不起眼的矮矮墓碑前，这座坟墓看起来小小的，像是埋葬着一位孩童。 墓碑整体呈一种神圣的洁白，平日里应该没少被擦拭。前方的供台上摆着一只用木头雕刻的娃娃，简陋但细心。 还有几朵小黄花被静静地放在墓碑前，还未完全干枯，前来拜谒之人应该与擦拭的是同一位。 墓碑上没有名字，只是用铭文雕刻了一段文字：【愿吾无辜的女儿得到怜悯】 莱昂看着这方小小的坟墓：“这里埋的是…您朋友的女儿？” 利卡德神父目光温情地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轻轻将自己手中的那束白玫瑰放在墓碑前。 “故人之女，不过这回他应该没法亲自前来了，那就由我代为祈祷吧。” 利卡德神父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神情肃穆不再言语。 他低着头在心中默默祈祷，直到这一刻莱昂才觉得利卡德有几分像个牧师。 随眼的一瞥，莱昂惊喜的发现这空荡荡的墓园竟然不止他们二人。 一位许久未见的熟人这时也在这里。 薇斯学姐有些失落地跪在一处墓碑前，背影落寞。 “薇斯姐姐！”莱昂直接上前打了声招呼。 “莱、莱昂学弟！？”薇斯被莱昂一嗓子从回忆中唤醒，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走到眼前的莱昂：“你怎么在这……” “是我问您怎么在这才对，这个时间点学姐你不应该……！！？”莱昂正疑惑地问着，忽然即将到嘴边的话语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一股难以忍受的恶寒从脚跟直冲天灵盖。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薇斯学姐刚才面对的那块墓碑，上面赫然写着： 【梅林、库斯柯达】 第89章 灵魂的笙歌 “结果还是被你发现了……原本还想过着时日再告诉你的。”薇斯露出苦涩的笑容，眼眸无光眉角低垂，她默默地走到墓碑前伸手抚摸。 “这……这怎么可能！？明明上个星期入学前我和艾莉都还见过梅林姐，这怎么就……！！”莱昂依然是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不过很快他就想起了什么，喃喃地向薇斯确认：“难道，那天的三声钟声就是…” 薇斯无力地点点头，每一下都沉重得仿佛不愿去面对。 她手指拂过刻着梅林名字的铭文，犹如在抚摸那位亲友的脸颊：“梅林那傻瓜总是这样，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考虑后果，总是风风火火……但她却又是我最好的朋友。” 尽管难以平复自己的情绪，莱昂仍然默默地倾听着，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扮演这个角色。 薇斯陷入追忆：“梅林她……” ………… “耶！这新生的宿舍真宽敞！玩枕头大战一定很过瘾。”梅林叉着腰对学院的新生活充满憧憬，她看向自己的那位有些腼腆的舍友：“哎～你好你好！以后大家就是一个屋檐下的同学了。我叫梅林！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梅林的热情，薇斯怯生生地回答，甚至不敢抬头看她那双目光仿佛要把自己吃掉的眼睛：“你你你好，我叫薇、薇薇斯……” “薇斯、格莱诺？哦～好奇怪的名字。”不等薇斯结结巴巴地说完，梅林一把拿起她的身份卡看了起来。 “咿呀！你、你你怎么随便看别人东西……”薇斯脸涨的通红：“不对！你怎么可以这样评价别人的名字！” “嗯哼哼！这不是可以好好说话嘛，小结巴。”梅林调戏般地看着眼前快要哭出来的女孩，像是在挑逗一只怕生的小猫，“你是哪里的人？” “公…公国，菲尼克斯。”薇斯说。 “噢！！首都人！”梅林眼睛闪着明亮的光芒，“哎呀！大城市的孩子！啧啧啧，不过我们也算是半个老乡了。” 梅林很满意地打量着薇斯。 薇斯欣喜若狂：“难道梅林你也是…” 梅林哼着说：“我家在雷兹克洛郊区的农场。” 薇斯的脑子直接短路：“……我们，这不是隔了五百多公里嘛？” 梅林自信地表示：“我是说我们同样是公国人，一千年前是一家！” 薇斯：“哪有这样的！！” ………… 梅林不可置信地看着薇斯拿出来的那枚象征着执勤部的胸章：“你你你！！你怎么加入了执勤部！？” 薇斯骄傲地把鼻子扬起：“哼哼！” 梅林着急地说：“太、太笨了！你的圣痕等级明明能申请加入学生会的！” 薇斯眼神狡黠地看着难得一见失措的梅林：“那还不是因为某个傻瓜只能进执勤部，没办法！谁让姐妹我重情重义呢！到时候咱们就可以一块值班了。” 梅林急得眼泪都快冒出来了：“笨蛋！就因为这个！？快跟我去把职位退了，现在申请加入学生会还来得及……” 结果薇斯一把从身后将她搂住，一脸宠溺的表情。 梅林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你、你个笨蛋这是在做什么呀。” 薇斯闭上眼，将脸贴在她的后背上平静地说：“我去哪都无所谓啦，只是想……多在梅林身边待一会。” 梅林满脸通红，抓狂地说：“啊啊啊！你这人有时候真是让人受不了！！” ………… 梅林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半边脸：“我感觉好无聊……薇斯你这班还要值多久。” 薇斯一阵无语：“还有三个小时，我说你啊值完早班干嘛要留下来陪我值完下午的？” 梅林眼睛灵动地眨了眨：“那还不是有人说好了要请我吃街头新开那家店的蓝莓蛋糕。” 薇斯：“你回去宿舍等我也能吃到我打包回去的呀。” 梅林笑道：“嘻嘻！可我还想跟薇斯同学边逛边吃～” 薇斯拿这块牛皮糖一点办法都没有，执勤部的工作大部分时候都枯燥无味，但她却偏偏黏着自己不放。 无聊得都开始数地上蚂蚁的梅林突然想到了什么，神神秘秘地凑到薇斯耳畔：“哎哎！我说啊，你猜我今天早上值班的时候见到了什么？” 薇斯皱起眉头：“不会又是哪个王公贵族的孩子吧，你忘了上星期遇到的那个帝国的贵族少爷了嘛，就你说长得很帅那个！他后来在学院惹事好像被霍金斯会长直接从学院大门丢了出去。” “不是啦！那个是我看走眼了。”梅林没好气地说：“早上呢，我遇到了一个这学期要加入学院的学弟，呆呆笨笨的。但是！很有礼貌很可爱的一小男生。” 薇斯表情古怪：“所以这回你又看上小学弟了？” “不是啦！都什么跟什么，那个未来的学弟是个无名者你知不知道！身份卡上没姓氏的！！还有还有！最关键的是……”梅林激动地说，同时卖了个关子：“他身边有个超级无敌漂亮的女仆！而且是个精灵女孩，超超超好看的！比薇斯你还要可爱一万倍！” 薇斯气鼓鼓地说：“喂喂喂！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喜新厌旧是吧！” 意识到自己失言的梅林刚才地挠头傻笑着：“抱歉抱歉！一时激动说错话了，还是我家薇斯更可爱。不过我问那位学弟要了联系方式，改天介绍给你。” 薇斯：“这还差不多！对了，那位学弟叫什么？” 梅林伸出右手食指，连同眼睛都因为饱含笑意弯成了月弧。 “他的名字叫莱昂！” ………… 回忆总是美好的，记忆的滤镜会将那些琐碎的记忆裁剪掉留下最纯粹的结晶，唯一的遗憾是记忆里的那个美好的人再也不会在她失意的时候从某个角落跳出来将她抱住给她个惊喜了。 薇斯再次伸出手，抚摸着那被阳光照耀而变得暖洋洋的石碑，一如埋葬于此的那个女孩般温暖。 啪嗒…… 一滴泪水无声地从她眼角划过脸颊落到那条颤抖的手背。 落花纷飞，风卷残叶，离人已逝。 无以名状的巨大悲伤消融于此刻的空气中…… 莱昂静静地站在一旁感受着这份悲伤，不去打扰那份宁静。 一阵无力感充斥着全身，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什么东西堵住了，火辣辣的。 莱昂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拳头早在不知何时攥紧，发出啪啪的声响。 ………… 多年后莱昂偶尔还会在凌乱的风中窥见那个亲切的背影，彼时的双方还是年轻芳华，憧憬着未来的他还无法理解记忆里女生那份模糊的留恋和热情。 “你好！我的名字是梅林、库斯柯达！学弟怎么称呼？” “我、我叫莱昂。” “喔！！那这声莱昂学弟我就先叫上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来找姐姐我！我罩着你。” “那就多谢梅林学姐了！呃…那个我以后坐梅林姐值班的列车能不能给个优惠价？” “啊哈！那当然不行！……不过我可以考虑下个星期新生入学日请假亲自到学院门口接你。” “唔～也行！反正学院里我人生地不熟的，有人带着总归是好事。” “那就说好了，开学见。” “开学见，梅林姐。” 第90章 午夜梦回 午夜，学院中央控制室地下。 这里是【方舟】的中枢控制台，狭窄昏暗的机械构造房间只有十几平米的空间，勉强容纳一些关键设备和维护人员。 一名青年蜷缩着身子坐在杂乱的线缆上，屏幕蓝色的光照亮了他那张缺乏血色的脸。 他把自己的臂章平静地放在身份验证的传感器上，随着验证通过的“嘀”声，蓝色的屏幕显示出了维护人的名字。 爱德华、诺顿。 他叹了口气，输入了什么，紧接着屏幕变成了红色，大大的警告字眼出现在他的面前。 “方舟，用我的权限跳过限制，记得删除我的访问记录。”爱德华面无表情地下达指令。 然而方舟并没有立刻遵从他的指令，只是把他刚才的操作步骤退回到了上一步，警告的字眼也随之消失。 “爱德华…以往的空子钻了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次，你违反校规了。” 一阵如同数据凭空诞生而发出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方舟系统的实体化化身出现在了这间小小的维护室。 只是这次方舟并没有以往日模糊的人形轮廓现身，而是一个清晰的女性虚拟形象出现在爱德华的面前。面容五官清晰可见，身姿神态与正常人无异，如果不是那身体边缘的些许数码锯齿和身上偶尔闪动的雪花干扰很难让人分辨真假。 这个虚拟影像出现的时候爱德华原本就忧郁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去，他低着头不愿意去看那个深深刻在他记忆里的形象， 方舟化作的女性形象留着一头长长的秀发，戴着副知性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眸灵动地眨了眨。 整个人的气质给人温柔而成熟的气息，面对爱德华颓废的样子一脸的关切。 “不要用这副模样跟我说话……你…不是她！”爱德华不敢抬头，声音带着些许的怒气。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还是不愿意面对姐姐吗？”方舟的虚拟形象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后退，反而走到了缩成一团的爱德华座椅后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轻柔地说。 “就当！…就当我是吧，放开我。”爱德华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无奈地放弃，沮丧地哀求。 他伸手扬了扬，那只手臂毫无障碍地穿过了方舟虚化的躯体。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方舟悻悻地放开他绕到身侧：“但我还是得提醒你，爱德华学弟，未经允许私自访问被封存起来的资料，只靠你一个人的权限还不够。” “所以我在拜托你……”爱德华艰难地张嘴。 “拜托我什么？”虚拟形象的女生歪了歪头，引诱地问。 “拜托你使用塞拉姐的那部分权限！我知道那部分缺失的权限在你手上！！”爱德华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歇斯底里地怒吼。 然而方舟只是静静地看着爱德华无力地发泄情绪，眼神温柔。 “抱歉，我不能这么做。”她淡淡地说。 “为什么！”爱德华低声怒喝。 “因为…”她抬头，视线看向爱德华的背后，一道人影无声地朝他们走来。 “有必要吗？”爱德华原本就惨淡的脸上带上了几分卑微，“姐姐的说教还不够，还想带上霍金斯大哥？” 不用回头他都能感受到身后那个形象是现任学生会长霍金斯、劳伦特，曾经对他关照有加的老大哥。 爱德华不耐烦地抬手想将霍金斯的虚像打散，长久以来他都不愿意去面对这位自己不知道该恨该爱的学长。 因为他，自己活到了现在。因为他，自己活到今天的每一日都在痛苦中度过。 然而！爱德华的手臂却被那“虚影”牢牢地抓住了，从手臂传来千真万确的实感让他的心情如坠冰窟。 爱德华僵硬地回头，却看到货真价实的霍金斯正站在他身后抓住他的手，那双气势凌人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在俯视一位失败者。 “你觉得能躲我到什么时候？直到你从学院毕业？还是一辈子。”霍金斯口气不悦地问。 “霍金斯大哥……”爱德华头压得更低了，声音细不可闻。 霍金斯看着爱德华颓废的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现在的这副模样，太让我们失望了，塞拉她也肯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的余角窥见了【方舟】的虚影，而后者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不！闭嘴！唯独你…唯独你！！没资格提起这个名字！”爱德华听到了那个那个名字瞬间暴跳如雷，他一把跳起揪住了霍金斯胸前的领带，相差一个头身高的他只能仰望自己这位大哥的脸，像个不甘心的小孩。 爱德华浑身都在颤抖，短短的几句话仿佛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和力量：“你当时明明能救她的！你明明可以的……” 霍金斯看着眼前倔强的爱德华，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瘦弱孩子的身影：“但那样死在那场事故的人就会是你。” 爱德华怒吼：“那又怎么样！我这条烂命值得吗！？” “起码塞拉认为值得，那也是她对我最后的请求。”霍金斯眼帘低垂：“但是你现在的表现，让我怀疑你值不值得塞拉的托付了。” 爱德华一怔，紧握着霍金斯的手也缓缓地松开，整个人像泄了气一样垂头丧气地摔回到座椅上。 爱德华：“对不起，霍金斯大哥。” 霍金斯看了看那操作屏幕上的访问请求皱着眉头：“不要让失败变成你的身份，而是让它成为你的经验。我说这句话是建议将失败视为学习和成长的机会，而不是永久的身份标签。” 霍金斯望向爱德华：“这是塞拉以前常对你说的话，我的口才不如她…没说错吧。” 爱德华苦涩地点头，他已经无力去反驳了。 他转向【方舟】幻化的那道女性虚影，犹豫了一下。 那道虚影从霍金斯的眼神中读出了留恋，轻轻地摇头静谧地微笑着。 “换个形象吧，不然我们的学弟待会就要哭出来了。”霍金斯决然地说。 “我没有！”爱德华抗议。 “好～好，乖乖听话，姐姐走了。”虚影亲昵地抚摸着爱德华的头，虚构的身体穿过了爱德华那头有点邋遢的银发。 “我没有…”这次爱德华的声音低了许多。 紧接着那道虚影后退了几步，身体的残影一阵闪烁。很快整个人的形象完全切换成了另一个人，【方舟】幻化成了爱德华的形象，只是这个虚影中的爱德华显然朝气蓬勃，目光中闪烁着期许的光芒。 爱德华显然已经对方舟这种恶作剧见怪不怪了，他别过脸去。 霍金斯：“言归正传，你知道自己在做的事已经触犯校规了吗？如果执行局要较真的话，足够让你上他们那蹲一段时间了。” 爱德华一脸的生无可恋：“那我的好大哥是要履行自己的学生会长职责，将我扭送过去吗？” 霍金斯：“不。” 霍金斯的回答倒是让爱德华意外，紧接着更让他意外的是霍金斯竟然一把扯下自己的臂章放到了爱德华的那份上面。 蔚蓝色的屏幕出现提示：【权限通过，正在访问。】 第91章 最后的拼图 爱德华在控制台上快速操纵面板，一条条早已被尘封起来的档案在他的面前飞速划过。 无论是帝国铁面王下落的踪迹报告还是大陆未知圣遗物的勘探白皮书，甚至连一份与如今126例圣痕图鉴高度相似的128例图鉴都赫然其中，虽然那多出来的两例被涂改的完全无法分辨。 这些数据的书面文件都被学院半永久性地封存了，他被藏在学院隐秘的角落，甚至连中央控制室上方的那些传送门都无法抵达，只有茜尔院长才知晓它们的所在地。 爱德华的搜索最终定格在了某个时刻的某个关键节点，尽管已经详细至此信息的读取依然庞杂无比，以方舟的处理速度都进度缓慢。 霍金斯看着他选择的特定文档疑惑地问：“十八年前，帝国史？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时间的帝国应该是铁面王统治时期吧？” 爱德华表情凝重：“而且是最后一年，所以从铁面王上位到帝国内乱结束这一时间点的记录都被统筹到这个分卷了。” 二人均有点意外，印象里学院除了数百年前出手干预过帝国对公国的全面入侵外很少做出过干涉大陆势力的行为，而眼前的种种资料证明起码在暗地里学院……不！应该说执行局对三国的渗透程度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入。 霍金斯：“为什么偏偏要看这一时期的文档？是那位莱昂学弟的请求么。” 爱德华：“对，那小子下午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个人似的，感觉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咱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加上他说的目标很明确，这我才勉为其难地替我这位舍友铤而走险一次。” 两人经过刚才的摩擦都很默契地避免再谈妥那些不愉快的过往，【方舟】幻化出来的爱德华虚影也在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屏幕上一页页闪过的数据。 霍金斯分析：“要找的…是某个人的档案？” “对，是人的档案。”爱德华神态出人意料的认真：“说来也奇怪，本来学院的个人信息都能在学生会和教务处找到，但……” 他看向霍金斯：“我在那找到的档案都有很明显的修改痕迹，很显然关于这个人就算是学院内部都在为他保密。” 霍金斯眼前一亮：“那侧面说明莱昂的猜测……” 爱德华接过话：“没错，这也是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关于那个人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显然面对浩瀚的数据解析还需要一段时间，爱德华趁着这个空档好奇地问：“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难道……方舟，是不是你告的密？” 霍金斯摆出一副臭脸：“别冤枉人家，是我在会长室接了个远程操纵的子系统，那样平时我就没必要亲自过来了。” “就在刚才，我那边的方舟后台忽然启动了。如果不是又有入侵者袭击了这里，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另一名方舟的维护者，也就是你，一定在这！”霍金斯说。 说到这霍金斯转过头望向一侧的【方舟】：“方舟，既然现在我们人都在这里了，你给我说句实话。” “入侵者发动袭击的那天晚上你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断开对学院的监管，我们当初优化了那么长时间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霍金斯质问道，他并不怀疑方舟的忠诚，毕竟出自他们之手，但是他无法接受方舟的瑕疵。 毕竟这种瑕疵在关键时刻也许会给学院带来毁灭的打击，那时对于方舟创造者的他们而言便是无法抹去的耻辱。 “其实那天晚上，我这里也遭到了袭击。对方很明确地暂时封锁了我的权限，尤其是对中央控制室的权限，直到第二天晚上自然恢复我都没有办法挣脱对方的束缚。”方舟用爱德华的声音如实回答。 “有记录下对方的长相吗？”霍金斯问。 “她没有长相。”方舟摇摇头：“因为对方也是一个人工智能，它是从系统内部入侵对我实施的封锁。” 爱德华与霍金斯听闻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方舟】是学院与帝国合作制造出来的实验品，也是这片大地诞生的第一个人造智能。而第二个现如今在帝国的科研院处仍处于验证阶段并没有完全投入使用。 某种意义上来说方舟系统既是这个世界的第一次人造生命体实验，也是仅有的一个，所以也怪不得他们二人震惊。 “对方自称【β】，智能与权限皆在我之上，她对我说……”方舟补充道。 “她说什么？”爱德华追问。 “世界的命途将在今晚正式发生改变，你（方舟）不适宜成为见证者。”方舟说。 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让二人一头雾水，相比起来他们还是更在意那个自称β的人工智能的存在。 不过对于这件事他们一时之间也没有了头绪，对方甚至强大到入侵了方舟后没留下任何的痕迹，即便想调查也有心无力，只能从心里暗暗记下。 良久的沉默后感觉继续研究下去也是自讨无趣的霍金斯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对了，莱昂现在是跟你一个宿舍吧？你感觉这人怎么样？” 爱德华脑海里回忆起莱昂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挺好的，就是偶尔会跟看不见的朋友聊天。” 霍金斯皱眉：“幻想朋友？没看出来呀，那位学弟还有这一面……那岂不是跟你以前一模一样？” 爱德华呛声：“拉倒吧！我以前哪有那么可怜。” 霍金斯认真地说：“你有。” 爱德华愣了愣：“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霍金斯：“那时候你整天对着镜子发呆，所以每次见到我们都会刻意地回避不打扰你们。” 爱德华无语：“咱那是真的在发呆！” “找到了！”一直在一旁聚精会神分析数据的方舟投影突然开口。 一则关于学院某个人的信息事无巨细地呈现在三人面前。 连同经验老道的霍金斯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从未料到那个对他而言平日里也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曾经过这样的一段过往。 他面色凝重地看向爱德华松了一口气：“看来，莱昂学弟要找的就是这个了。” “那就让我们祝他成功吧。”爱德华紧张地望着满屏幕的文字。 随后，按下拷贝键。 第92章 遥远的故事 《***年，4月23日，多云。终于，终于！！一切的线索最终都汇流了，头一次感觉猪头师兄那么靠谱。得多亏他，现在事件的全貌已经全在我的掌握之中……尽管那是我要推翻的结论，只有这样我才能救出他。等着我！艾兰迪尔！——莱昂日记第四页》 清晨，学院的钟声如往常般响彻，尽管学院突遭变故仍然不会对正常的课程产生影响。 学院圣教堂，男人跪在女神像前进行每日例行的忏悔，尽管教会不会强制所有的信徒都严格遵守的仪式，可这是男人数十年如一日的习惯。 严格来说学院的圣痕觉醒者们天生便是被世俗宗教所排斥的非人类，然而长久的融合已经让原属于琳恩与公国的信仰也深深扎根在了一代代学员身上，哪怕是帝国这种外来者也在长时间的共存下皈依在了地之女神和天空之王的怀抱之中。 高洁纯白的女神像在彩绘玻璃背影的衬托下庄严而神圣，男人表情肃穆一脸虔诚。 虽然身体的病痛仍未痊愈，礼拜的动作也因受伤而变形，他还是坚持做完了祷告：“愿神明庇佑我们，敬伟大的女神大人。” 男人的低语在空旷的教堂内发出轻微的回音，如同神明的吟唱。 教堂今天冷冷清清的，除了他外别无他人。虽然有时间太早的缘故，但也有些不同寻常。 做完这些男人长抒一口气，拄着手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他回过头来，却发现教堂的大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名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是……莱昂同学？早安。”托勒密神父看清那名少年爽朗的脸有些意外，紧接着微笑着打起招呼，他对这位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的学员相当有好感。 “早安，托勒密神父。看到您身体恢复得那么快我就安心了，都能下地早祷了，相信很快就能继续工作了，昨天清理那么大一片墓园可累死我了。”莱昂愉悦地回答，默默地将门带上走入教堂。 莱昂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向光明，最终教堂顶部打下的光芒照耀在他那张神情淡然的脸上。 “呵呵，那也是多亏了莱昂同学你和那位那位朋友，不然我……”托勒密神父摇摇头，不愿意多想，他叹了口气望向身后高大的女神像：“这次也是多亏了女神庇佑我才捡回一条命，唉～可惜我却因为这副身体…咳咳！错过了两日的祷告，实在是罪孽深重。” 莱昂同样看向那尊神像淡淡地说：“没错，罪孽深重之人确实需要得到女神的垂怜。” 托勒密神父那张病态的脸抽了一下，他总觉得莱昂的话意有所指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有毛病：“说起来，莱昂同学你今天怎么有空一大早来教堂？我没记错你们这届的导师应该是星巡导师吧，她的管教很严厉的，要是翘课的话……” 托勒密神父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我今天请了假。”莱昂回答，神态自然：“今天到教堂来只是为了向神明赎罪的。” “赎罪？”托勒密神父一愣，他没想到莱昂会说出这种话。 “嗯，赎罪。”莱昂回答，“准确说是替我的一位朋友来寻找救赎，不过他现在估计不大方便。” 莱昂接着说：“不过正巧，托勒密神父您在这里，能请您作为神明的代言人聆听我的这位朋友的忏悔吗？” 托勒密神父有些为难，他看了看自己不得不拄着拐杖才能站立的身体。 不过面对莱昂的请求最终神父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吧，既然是莱昂同学的嘱托。那我们去那边的告解室？” 莱昂微笑：“不了，神父，就在这里吧，罪人的忏悔在女神的见证下才会更加的神圣。” 托勒密神父无奈：“好吧，既然莱昂同学你坚持的话。……那么，请在女神的注视下，罪人！坦白你的罪孽，慈悲的神明会宽恕悔过之人的灵魂。” 神父突然左手取下胸前的十字挂饰，那个肥胖的身躯突然站直朝向莱昂，表情庄严神圣。 他伸出那只手，莱昂心领神会地放了上去轻轻握住，两人以那枚挂饰为连接相对而立。 莱昂轻松地站在光幕之中，犹如被探照灯钉在那受审的罪人。托勒密神父站在光与影之间，身后是圣洁的女神雕塑，面前则是云淡风轻的莱昂。 莱昂：“在我替这位朋友进行忏悔之前，我想先跟神父您分享一下有关他的故事，当然！这个人神父您也认识，所以我会尽量简略地描述。” 托勒密神父轻轻歪头表示疑惑，在罪人告解之时作为聆听者的他是不能言语的。 莱昂开始了自己的讲述：“在二十多年前的蔡克特帝国……” 第93章 虚假之影 在二十多年前的蔡克特帝国，那是个风雨飘荡的历史节点，新旧势力的交替让整个帝国人心惶惶。 有那么一名帝国人，妻子早丧，与女儿相依为命。 他从事着一项血腥且遭人唾弃的职业，刽子手。 尽管这只是一项在男人看来谋生的职业，但不可否定的是，数不胜数的性命葬送于他手。这其中有罪有应得之人，但更多只是无辜的冤魂，因为他是为腐朽落后的帝国旧贵族派工作，严苛的旧制度造就的无数冤魂大半出自他手，所以男人也被视为旧贵族的打手走狗。 不过男人并不在在乎外人的目光与仇视，对他而言，无论自己的双手沾满多少血腥。最终的目的都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一个稳定优渥成长的生活环境，为了自己那仅有的小世界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男人的美梦终究被时代的发展裹挟，最终也被时代轰然碾碎这个小小的愿望。 疯王暴卒，铁面王上位，一场针对旧势力的清算在帝国全面开始了。 而男人，顺理成章地被归类到了被打击的一方。 在新兴势力的猛烈反扑与铁面王的默许下，帝国爆发了第一场内部的战争，无数的旧贵族遭到打击。 他们的房屋被烧毁，多年搜刮的财产被一扫而空，甚至不少人因此丧失了性命。 这其中就包括被战火无情席卷的男人，因为立场问题，他的所有都在那场战火中消失殆尽。 因为害怕进一步的清算而丢掉性命，男人不得不带着年幼的女儿背井离乡逃出早已烽火狼烟的帝都。 然而这场战火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席卷了全国，任凭男人逃到各处都难以避免被波及的命运。 彼时的公国也已经因为持久的对峙封锁了与帝国的边境，铁面王与公国的和平协议仍未签订。 迫不得已之下男人只能带着女儿逃往了那时对他来说仅有的一个去处：维利尔城。 他是一个标准的帝国人，对着与帝国为敌的维利尔学院及它的附属城市保有天然的敌意，然而迫在眉睫的形势已经不由得男人多想。 然而早已在战火中一贫如洗的他带着女儿一路风餐露宿抵达维利尔城时，他的女儿已经因为连日的高烧气若游丝。 尽管维利尔学院的学员不作保留地为此时犹如乞丐的父女进行了收留医治，女儿的躯体最终还是在男人绝望的注视下温度变得冰冷。 那样的变故让那名男人一度陷入无法挽回的自责，他深切地认为时自己犯下的罪孽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久久不愿面对现实。 但是最终，男人还是在学院的关怀下走出了阴霾，并且投入了教会的怀抱成为了一名神职人员。 莱昂：“并且，改名为托勒密。” 听到这话原本还淡定听着故事的托勒密神父脸色骤变，他瞪大了眼睛，仿佛那是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过往。 然而这样的反应在莱昂看来早有预料，他波澜不惊地继续讲述后面的故事。 学院接纳了这位改名为托勒密的神父，并且修改了他过往的所有信息并且封存起来。 至此过去的那个帝国刽子手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历史中，只有一位形态可憨脸上时常挂着温和笑容的神父活跃在这座赋予他新生的城市里。 维利尔学院特许他的女儿埋葬在只有牺牲和做出重大贡献的学员才被允许下葬的墓园中，并由男人亲自管理墓园。 男人的女儿墓碑上并没有提上名字，因为他并不希望自己那个充满罪孽的姓氏死后依然伴随着女儿。 最终只留下了【愿吾无辜的女儿得到怜悯】的墓志铭，并且立下宏愿用余生为神明服务换取这份怜悯与自身的救赎。 往后的二十年的时光里这位神父每日都会打理墓园，并且为那方小小的坟墓献上几朵小花。 年年如此，日日如此。 即便是偶得风寒高烧昏迷也会在梦中惊醒去完成自己的这份小小的心愿。 因为，一位神父或许会因为疏忽而偶尔失职。 但是，一位父亲绝不会第二次辜负自己的孩子。 “而这！就是你最大的破绽！托勒密神父绝不会因为腿脚不便就懈怠这份责任！”莱昂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位“托勒密神父”，“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替他赎罪的原因，因为你！让他辜负了自己的誓言，而此刻那位神父并不在此处，我猜得对不对？【魔术师】先生！” “托勒密神父”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难看了，他在没有察觉间已经松开了与莱昂紧握的那只手，十字挂饰已经彻底握在了莱昂的手中。 过了好一阵子眼前的“托勒密神父”才从短暂的失态中恢复过来，只是眼前的这个人变得让莱昂非常陌生，脸上表情甚至能读出桀骜的味道。 他摇了摇头不禁感叹：“原来‘我’的故事竟然如此曲折，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莱昂：“【魔术师】先生，你自己布置的这场演出中一共犯了三个错误，尤其是第三个尤为致命。” “托勒密神父”来了兴趣，阴阳怪气地说道：“噢？那我倒是要好好讨教讨教一下了。” 神父开始有了动作，被揭穿了身份也无需再做瘸腿的伪装，大摇大摆地迈开脚步以莱昂为中心悠然地周旋。 莱昂依然在宛如聚光灯的光幕之下，而神父的身影在他周围忽明忽暗，宛如鬼魅。 莱昂：“第一，你不该挑选托勒密神父下手。或许是迫于无奈无法对神父的背景做更深入的调查，但！错误就是错误，这也是你被抓住马脚的原因。” “神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确实如此，这次是我疏忽了，这份宝贵的意见必然会被我活用于下次演出。不过…莱昂同学，我也来指出一个你犯的致命错误吧。” 莱昂没有理会他的话语继续说道：“第二，你不该陷害我的那位朋友。因为他，将我卷入了这场原本只属于学院与你们【焚世火】的对抗中，让我站在了这里揭穿你的真实面目。” “神父”语气变得森冷残忍：“一个足以致命的错误。” 莱昂虽然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但是飘忽不定的眼神始终锁死这位在自己周围走动的敌人。 莱昂：“第三……” 呼咻…… 不等他说完，“神父”在走到绕着他走到第三圈的时候猛地出其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杖砸向莱昂侧脑，角度之刁钻力度之险要完全没有打算留下活口。 “神父”表情狰狞可怖：“你不应该独自一人前来面对我！莱昂同学！你对自己的实力太过没有自知之明了！！” 铿！！ 然而“神父”认为得手的喜悦表情在脸上还未维持超过半秒，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某物与他手杖接触时响起。 莱昂的手中竟然握着【幻焰】，并且他的声音与形体也开始发生了转变。 “莱昂”：“你不该认为我只有独自一人就选择来对抗你。” “莱昂”的样貌开始发生蜕变，一股犹如褪皮般的魔法纹路游遍他的全身，露出了虚假幻影下真实的面貌。 戴维神色凛然：“这一次，你是彻头彻尾地输给了莱昂。” 第94章 瓮中捉鳖 幻术！？ “神父”看着眼前突然现身的戴维大惊失色，他没有料到在他看来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的新生莱昂竟然给他下了套。 这时他注意到，戴维的胸前挂着一台通讯器，刚才莱昂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神父”紧咬牙关面容扭曲：“你们几个竟然……！！” 戴维：“只是拙劣的幻属性魔法罢了，和你的易容术相比不过小巫见大巫。只是因为你对莱昂学弟的轻视让你没有察觉到这点，我来替莱昂补充吧，这是你犯的第四个错误！” 接着，【天丛云】的紫色烈焰从戴维的手臂燃向手中的幻焰，然后将这份焚尽一切的力量推向眼前之人。 磅礴的苍炎宛如一条火龙般猛扑而去，仿佛要把“神父”的身体撕裂。 “神父”从那份力量中感受到了毁灭的气息，率先一步挣脱纠缠迅速与戴维拉开距离紧急回避。 那明明肥大的身躯竟犹如飞鸟般轻盈地在半空中后空翻起来，险之又险地与那紫焰擦肩而过。 然而并未等到他感到庆幸，一道仿佛黑蛇般的攻击带着“呼呼”的破风声竟凭空出现抽向空中的自己。 眼见来不及躲闪的“神父”把心一横直接用手杖强行挑开那道黑色的攻击，强大的冲击力透过手杖传达到他手心带来一阵强烈的麻痹感。 但是让他始料未及地是那接连不断的攻击竟然仍未停止，半空中的神父在堪堪挡下那不知来源的攻击后竟然迎面看见一只黑翅白体的隼鸟朝他俯冲而来。 “啾啾！！” 伴随着清脆嘹亮的鸟鸣，隼鸟用锋利的喙直击他的胸膛。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这回结结实实地扎进了“神父”肥硕的肚皮，穿膛而过。 然而即便隼鸟从神官服的背面穿透而出却没有带出任何血迹，“神父”犹如一只短线的木偶般从空中坠落地面却不发出一丝声响。 因为落到地面的仅仅只有一套洁白的神官服与一张用于伪装的人皮面具。 此时先前一直藏身于黑暗中的星巡走了出来，手中拿着那条黑色的教鞭，先前的攻击便是由此而来。 隼鸟扑腾着翅膀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她站到戴维身侧，抽出那柄剑刃般锋利的教尺与他一同指向那挣脱了伪装落在教堂横梁上方的男人。 “哎呀呀，这回真的是搞得我都有些狼狈了呢，诸位。” 男人整了整自己那顶高礼帽颇为讥讽地说道，他俯视着下方的戴维和星巡，脸上挂着桀骜不驯的邪魅笑容。 这时教堂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正是莱昂与茜尔院长。 莱昂的手中拿着与戴维同款的通讯器。 他抬头看向那高高在上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的【魔术师】真身。 那是一名中年男人，戴着高高的礼帽，绿色的眼眸上挂着一片单片镜，留着八字胡。消瘦的体型穿着一件紫色的西装，大得有些夸张的披风在身后飘扬，条纹长裤下是擦得澄亮的黑色皮鞋。与他的外号相似，像极了一名街头表演的魔术师。 【魔术师】看了看自己那根因为接触了天丛云而残留余温还遭到星巡攻击而刻下划痕的手杖，不禁感叹：“即便是揭露魔术师的秘密，诸位也太粗暴了些吧。” 星巡看着眼前一副小丑模样的家伙毫不客气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仅潜入了学院还嫁祸我的学员，今天我一定要讨到个说法！” “啊呀～瞧瞧我这记性，表演都结束了观众也起身了我竟然忘了自我介绍，真是不应该～。”【魔术师】故作苦恼地拍了拍脑门用让人恼怒的语气说。 接着这名奇形怪状的男人张开双臂仿佛在迎接欢呼般高亢，背后的披风随着他抬起的双手像一双羽翼般展翅。 “焚世之焰序号九，【魔术师】拉迪奥、迪希玛，请多指教！” 男人的毫不避讳地自报家门。 茜尔冷冷地说：“你不是异能者吧，一介普通人竟然也敢到这里来。” 拉迪奥嗤笑：“确实！这次的难度超乎我的想象。但是！” 他望向莱昂：“这次击败我的并不是你们引以为傲的怪物体质，莱昂同学，我真的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我的存在？” 莱昂面色凝重：“并不是我先发现的，而是你的那位同僚，我只是顺着他的思路走罢了。” “呼～是利卡德教友吗？果然！从与那个男人接触开始他就给我一种极度危险的气味，最后还真的就栽他手上了。”拉迪奥苦恼地摇摇头：“这趟维利尔之行还真是不顺利，不仅遇到了两个猎魔人，还有那种深藏不露的高手在……” “事到如今！你还想在这里妖言惑众！”莱昂突然大声打断他的话：“你到底把偷走辉耀石藏到了哪里！？还有托勒密神父你把他怎么样了！” 拉迪奥被莱昂的这个问题问得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他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看着莱昂。 随即他瞬间搞懂了莱昂的思路哈哈大笑。 “哦～～喔！原来如此！这就是莱昂同学你想出来的办法吗？哈哈哈哈哈哈！确实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拉迪奥整个人笑得都在颤抖，“合着现在就剩下我一个坏人了？莱昂同学你连自己调查出来的真相都要去否定掉吗？啧啧啧！不得不说，果然我这趟最看走眼的确实是你这位其貌不扬的新生。” “我既低估了你的能量，也错估了你的做派。”他阴冷地笑道。 茜尔的眼角余光扫了莱昂一眼，发现一滴冷汗悄无声息地从他的后颈滑落。 莱昂竟然在紧张，是心虚吗？ “好吧好吧！看在你那么努力的份上，我也玩得那么尽兴。……我就配合你一下吧，我的助手。”拉迪奥用手杖指着下方的四人：“辉耀石！就由鄙人【魔术师】取走了，学院的各位，这次的胜利就再次暂由我惭愧地取下了。” 拉迪奥的目光阴暗地再次转向莱昂：“至于那位神父，呵呵，诚如你所说，我低估了他曾经的身份。所以在我制服他的时候……下手可能有些～没轻没重了。” 莱昂大惊：“你说什么！？” “呵呵，时间也差不多了，既然剧场已经落幕，鄙人也该退场了。”拉迪奥显然对莱昂的反应很满意，他高傲地向下方四人脱帽致意。 茜尔声音嘶哑地笑了，语气不善：“你认为自己还能跑得了吗？” 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种莱昂从未见过的暗红色魔法能量，像一团结晶又似粘稠的液体。 面对茜尔的威胁拉迪奥显然早有预料，他充分地调查过这位学院明面上的最强者拥有何种强大力量，但却丝毫不惧：“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咔嚓！！ 然而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从众人的头顶响起。一道人影从上方破窗而入，五彩的绘色玻璃破损伴随着驱散教堂阴霾的强光落到地上。 那人手中紧握着机械导力剑，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俯冲向拉迪奥！ 班宁怒吼：“喝啊！！受死吧！焚世火的混球！！” 第95章 此间事了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打破了所有人的预料！ 莱昂呆呆地望着自己这位同学闪亮登场的身影，连同刚准备出手的茜尔院长也因为这突然的插手掌中的动作迟缓了几分。 但要说最意外的还是身处上方的【魔术师】迪希玛，这种情况根本没出现在他的预案里。但更让他感到诧异的是他看清了班宁的那张脸…… 迪希玛一脸骇然：“你……！！” 不由得【魔术师】的任何辩解，班宁挥舞那势大力沉的导力剑狠狠地砸向他的后背。 带着满腔的怒火和无尽的恶意，发动突然袭击的班宁脸上表情几近狰狞。 随着“噗”的一声巨大闷响，班宁的那一击结结实实地拍在了他的身体上，这一次他可没有躲避星巡宠物时那般好运了。 巨大的痛楚顿时让他“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都如断线的木偶般从房梁控制不住身形上坠落，意识逐渐陷入模糊。 就在这深陷重围的困境时刻，也许是回光返照或是下意识的行为。迪希玛在空中坠落的过程中伸手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绿色的宝石。 而那颗宝石对莱昂来说并不陌生，正是之前在寂静森林里爱德华师兄曾经使用过的相位转移石！ 莱昂刚想出声提醒，迪希玛就已经捏碎了那颗相位转移石。 他的身形在宝石破碎时被一团绿色的光幕笼罩，紧接着在极其短暂的坠落时间里身形凭空在教堂里消失无踪。 这也是莱昂第一次亲眼见证那种神奇魔法的使用方式，之前和师兄那次他身在局中完全不明所以。 啪踏！班宁稳稳地落到地面上，脚下一地破碎的彩色玻璃。 他抚摸着自己的导力剑感受刚才那一击带来的反馈，抬头看着【魔术师】不久前还站着的房梁处不屑地说：“切，又让他跑了。” 莱昂眼皮抽了抽：“班宁！？你怎么在这？” 在他之前的布置里可完全没有安排这家伙出场的机会。 “喂喂！这就是你不对了莱昂，还说好兄弟呢，明知道我和焚世火有宿怨这种事还不叫上我？”结果是班宁率先不爽地质问起莱昂：“要不是今早看你鬼鬼祟祟的特意跟来趴窝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到现在我还被瞒在鼓里！” 莱昂无语：“那不是怕你性子急耽误事嘛。” “已经晚了，确实耽误事。”戴维毫不客气地说。 他走上前拿起刚才【魔术师】伪装用的那套神官服饰揉了揉，确认无误是托勒密平时穿的那一身。 戴维拿着那套衣物看向茜尔：“院长，这是托勒密神父的东西，我现在就带人去把他的住所搜查一遍。” 茜尔淡淡地回答：“去吧。” 戴维很快离开了教堂，虽然那个【魔术师】的行踪很在意，但是现在更关键的是托勒密神父的安危。 目送戴维离开后茜尔的目光转向班宁：“我记得，你是帝国警察署推荐过来的新生吧。” 班宁倒也不客套：“没错。” “你的学生，自己说吧。”茜尔看向星巡。 “是，院长。”星巡尊敬地回答，然后一脸严肃地对班宁开口：“班宁学员！” 班宁被这一声吓得一激灵，莱昂也替他捏了一把汗，不会艾兰迪尔的事还没彻底搞完这个刺头也要挨处分吧？ “恶意损坏学院财产，罚款五枚金币，明天到政务处把钱交了。”星巡严厉地说。 听到这个莱昂险些栽倒，看到星巡导师那副盛世凌人的模样还以为班宁要遭大处分，结果就是罚个款。 不过这也让莱昂稍稍安心，只是罚款的话看来是不打算追究班宁突然闯入打乱计划的责任了。 结果班宁听后竟然大惊失色，抗议道：“喂喂喂！那可是我接近两个月工资的钱！要不咱们商量一下，我这也怎么说算是出了一份力……当作过失损坏财产怎么样？折个价？” 莱昂都无语了，就这情况不是哥们你还谈上价来了？ 他没心思去搭理和星巡导师扯淡的班宁了，转而看向茜尔，后者显然也在等他开口。 莱昂：“院长。” 茜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既然真凶已经找到。按照之前的约定，我会放那孩子自由。” 不过他话锋旋即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过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谈话曾跟你说过的话吗？” 莱昂坚定地回答：“记得，但我还是同样的回答。我相信他……我们都相信！” 茜尔见状也不再强求，他叹了口气，看向那伫立于教堂中巨大的白色女神雕像。 因为被班宁闯入而破损的彩绘玻璃外射入的刺眼光芒，原本晦涩昏暗的女神像被照耀得仿佛披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圣洁而美丽。 “既然此间事了……那就让我们最后把那一点点的收尾工作结束掉吧。” 第96章 逝者的祝福 《***年，4月24日，晴。那名焚世火组织自称序号九的怪人逃跑了，尽管他的阴谋最终被我揭穿了但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戴维学长最终在托勒密神父的住宅暗格中找到真正的神父，准确说是他的尸体。验尸官说是因为头部遭到重击失血过多而死……和我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假货模样相似。……今天也是神父下殡的日子——莱昂日记第五页》 清晨的墓园中，莱昂站在一旁的送行队伍里。 夜未完全散去的天空仍然能看到璀璨的星河，灰色的稀疏云彩点缀着那片梦幻般的光景。 朝阳的金色光芒照映在草地上驱赶着夜晚残留下深蓝色的痕迹，轻柔的风一阵阵吹拂，花草也一阵阵地倒伏像波浪般发出哗哗声。 神父的棺椁被众人缓缓地放入早已挖好的墓坑当中，位置就在他那位早逝的女儿坟墓身旁。这是茜尔院长特意安排的，应该也是那位神父生前的夙愿。 看着葬礼的众人一铲又一铲地将土填入墓穴当中莱昂心里五味杂陈，自己与这位托勒密神父真实的见面只有和戴维学长还有艾莉在家里那一次，剩下的时间里与那名【魔术师】伪装的假货接触的次数还要多一点。 但是看到这位明明应该很陌生的神父曾经的人生经历又难免让他感到一阵唏嘘，甚至就是因为那曲折的过往才让他能那么快的揪出那名隐藏于他们中间的入侵者。 随行的人员大都是教会的牧师和修女，但是却唯独不见那位利卡德神父的身影，连茜尔院长也没有选择出席这场葬礼。 这种严肃的气氛让莱昂有些拘束，他退后几步脱离人群，遥遥地伫立于远处观望着。 忽然之间，莱昂视野里空旷的草地上零星冒出来了几个光点，像萤火虫一般在空中飞舞。他揉了揉眼睛，以为只是自己眼花了，但是那种光点却越积越多，最后竟然庞大到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莱昂：“！！” 莱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那些光点最后组合而成的那个人形竟然就是托勒密神父的形象，只是透过那身形的虚影能清澈地看到神父背后摆动的禾草，让他不至于陷入真实与虚幻的困境中。 那由幻影构成的托勒密神父穿着一身褐色的麻布服饰，肩膀处披着白色的披肩。他戴着一副眼镜脸上留着仍未干涸的血迹，披肩上也残存了些许鲜血。朝阳金色的光照亮了神父左侧的半边身体，右侧依然如泾渭分明的草地般陷入黑暗，如同那日教堂光影交错的那一幕。 “托勒密神父”用虚弱的声音开口：“莱昂同学……” 神父朝莱昂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心朝上。 这位托勒密神父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从容雍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尽的疲惫和释怀，或许这才是那个男人卸下一切伪装后最真实的一面。 莱昂心领神会地取出那日从【魔术师】手中夺走的那枚十字挂饰，掌心朝下与虚影神父的手掌握在了一起，如同昨日般二人以那位挂饰为链接点相对而立。 与莱昂想象中不同的是，虚影的手居然有种不切实际的实物感，很柔和，也很温暖。 如果他此刻有一面镜子的话肯定会十分惊讶于自己此刻的模样，莱昂那双在清晨的风中朦胧的年轻眼中竟然泛起了一抹金色辉泽，十分地细微，但却真实存在。 “托勒密神父”轻声低语：“谢谢……” 莱昂的心中难以平静。 对于眼前的这位男人来说，他那备受摧残的一生仿佛一条漫漫的长路。只是现在，那位疲惫的父亲终于都走到了这条长路的尽头。残酷命运曾经剥夺了他的所有，但最后都在这个终点回馈给了他应得的安宁。 至少在这里他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用余生陪伴因自己而早逝的女儿，直至死亡让我们得以团聚。 面对那份沉重的话语，莱昂平静地回答：“都是我应该做的。” 仿佛是为了回应莱昂的这句话，虚影中的神父欣慰地点了点头。旋即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身体竟然逐渐飘散，重新变回了那夺目的光点升上天空，仿佛融入那繁星点点。 莱昂看着手中仍残有二人余温的十字挂饰，原本银色的挂饰竟然在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带有一种无言的神圣感。 他紧握着手中的金色挂饰放在胸前，闭上眼，感受着那份逝者的祝福。 “谢谢你，托勒密神父……请，一路走好。” 第97章 短暂的平静 沉重的铁链叮叮铛铛地拖拽过地面，艾兰迪尔被蒙着眼从监狱层被带了出来，手上还铐着镣铐。 两名执行局的成员一左一右架着他的两侧肩膀推着他往前走，丝毫没有松懈。 按理说今天应该就是自己的审判日了，学院应该是不会处决自己的，但是肯定会通知琳恩方面的人来接收。 他现在心里只是懊悔接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委托，果然如此丰厚的报酬背后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他现在更惋惜的是刚认识的那群朋友们为他这数天的奔波努力化为乌有。 走出执行局的大门，执行局的学长们把蒙着他眼睛的黑布取了下来。 刺眼的阳光让数日来呆在阴暗潮湿环境的艾兰迪尔瞬间看不清眼前之物，他痛苦地揉了揉眼睛，睁开眼…… 砰砰！ 众人：“恭喜出狱！”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眼前的人竟然不是琳恩的审判庭成员，而是他的那群同班同学们。莱昂、莉米尔、赛卡迪亚、班宁和瑞贝卡，甚至连因斯坦尼教授也来了，他们是特意来迎接他的，还人手握着一管礼炮，彩色的飘带和碎花喷了他一身。 艾兰迪尔内心震撼一脸疑惑：“你！你们！！……” 赛卡迪亚有些拘谨，他本不愿意来的，是莱昂强行给他拽过来：“怎么是这个反应？我还以为你会被表现得更……” “更惊喜。”莉米尔淡淡地替他补充。 左侧的那名执行局学长为还在懵逼中的艾兰迪尔解开镣铐取下铁链，另一位则走向因斯坦尼教授：“教授，人给你带出来了，正式交接吧。” 因斯坦尼乐呵地取出一份有茜尔院长签名的文件递给他：“辛苦了。” “哪里，不过下次遇到这种事还是优先通知我们吧，毕竟让普通学员涉险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失职。”那人接过文件叮嘱道。 “我回头一定好好地给这群捣蛋鬼补课！”教授向他保证。 随后那两位学长就转身返回了执行局大楼，留下这群新生面面相觑。 “艾兰迪尔爷爷！！”瑞贝卡再也按耐不住直接欢呼雀跃地跑过来跳起抱住艾兰迪尔，因为身高差的缘故即便她跳起来只能搂住对方的腰部。 艾兰迪尔有些不知所措，因为经常接触魔药和驱魔精油的缘故他身上常年都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很少有人愿意触碰他的身体。瑞贝卡亲昵的行为让他一时窘迫，不过听到那个奇怪称呼时他不由地瞪了一旁幸灾乐祸的班宁一眼。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这个家伙唆使的。 “看我干嘛，又不是我让小丫头这样叫的～”班宁愉悦地调侃。 “好啦，知道你很高兴，先下来吧，他这几天受了不少罪了。还有，以后还是接着叫他哥哥。”莱昂走上前。 “嗯嗯～！”听了莱昂的话瑞贝卡乖巧地从艾兰迪尔身上下来，然后站到莱昂身边。 “你们难道……抓到了另一个偷走了辉耀石的……”艾兰迪尔还是很困惑。 然而莱昂还没等艾兰迪尔把话说完就一只手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臂，虽然脸上依然是笑容但却让艾兰迪尔这种见惯了场面的人感到森寒：“哪有什么另一个你，那是那名【魔术师】瞎扯的，我们已经揭穿他的面目了。正因如此，茜尔院长才同意释放你。” 艾兰迪尔是个明白人，从莱昂的话中听出来了意有所指，也不再坚持。虽然不知道莱昂用了什么手段，但看样子，这一次的劫难他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他郑重地朝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这段时间让大家担心了。” 艾兰迪尔突然那么正式的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如何应对。 “啧…突然搞那么正经干嘛，那还不是因为大家都是朋友嘛，再说你也是无辜的。”班宁脸色为难，不过很快他就又想到了什么：“哦哟？原来野人你个面瘫也会脸红不好意思呀！” 艾兰迪尔大惊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 “哎哎哎！是嘛，我看看我看看！”瑞贝卡也看热闹般凑了上去，“诶？班宁哥哥骗人，也不红嘛。” 班宁打趣：“没事，刚才确实不红，但马上就红了，只是这回是红温了。” 艾兰迪尔恼怒地冲他挥了一拳：“你这家伙！” 班宁早有预料轻易地后仰躲过了这一拳：“哎！打不着！” 看到他们两个还是那么精力充沛地搞怪其他人纷纷感到欢乐，先前艾兰迪尔营造的那种正经的氛围荡然无存，因为他们都清楚，这几个人之间的感情并不需要那种形式上的东西。 眼见两人闹腾得差不多了莱昂出来拉住他们：“好啦好啦，别闹了。呼～也快中午了，吃饭去？难得那么齐人。” 班宁借坡下驴：“好说！正好饿了，庆祝一下这家伙顺利出狱吧，我早就想尝尝饭堂那个特别贵的秘制大龙虾了。……嘶？问题是谁请客？”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赛卡迪亚。 “喂喂！怎么回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赛卡迪亚从他们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像一群老鼠看着一块让人垂涎三尺的奶酪。 “咳咳！我解释一下。”莱昂给他说明：“首先是艾兰迪尔的洗尘宴，不可能让他付钱。班宁这混蛋添乱刚被星巡导师罚了两个月工资。教授就不说了，没有老师请学生这说法。” “至于我嘛，现有存款90枚银币，总不能让我用臂章贷款请客吧？瑞贝卡这孩子想你都不要想了，所以最后你总不能让莉米尔请客吧？”莱昂继续补充：“所以只有你了，我的皇子殿下。” “咕…！你们！”赛卡迪亚听了莱昂的解释也是一时语滞，不过随后他也大度地表示：“算了！下不为例，这次勉为其难就由我付款请你们这群庶民吧。”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谢殿下！”莱昂满脸堆笑。 “你要是真的心里这样想就好了。”赛卡迪亚发牢骚。 接着众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执行局大门，朝着饭堂的方向远去。 无人关注的角落里，两道视野目送着他们离去。 利卡德神父与那位先前跟随赛卡迪亚一同出现的女佣站在阴影中。 “看来殿下真的交到了一群不得了的新朋友呢。”女佣欣慰地拍手。 “是呀。不仅是那位莱昂同学，其他人也是，未来一定会成为那孩子成长路上的助力。”利卡德神父叹了口气。 “……您是在担心帝国现在的变故嘛？”女佣听出来了神父的心不在焉。 “多少有点。不过……茜尔好像也准备有新动作了。我是担心这个…而且我很肯定，学院接下来会在帝国那场大变故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 “但是那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去担心的了。”女佣微笑着望向那群人远去的背影说。 “唉...所以我才叹气，这种袖手旁观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十八年了。”利卡德抬头望向天空，宁静的白昼如同暴风雨前的安详。 第98章 帝国行动人选 院长办公室。 茜尔召集了这次学院事件的主要参与人到场，而他的桌子上正摆放着一把造型华丽的银色匕首。 只是那柄匕首此刻剑身上布满了裂痕，显然使用他的主人曾经遭遇了极为艰苦战斗。 “海森伯格…？你在帝国到底遇到了什么？”最震惊的莫过于戴维，他深知眼前的这柄【苍之哀牙】对于那位执行局局长来说意味着什么，几乎是片刻不离身的地步。 而现在它以如此残缺的状态出现在这里，戴维不免为自己那位同学的安危感到忐忑不安。 “海森伯格？那不是执行局局长的名字嘛，原来他去了帝国呀，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他。”班宁听了戴维的话马上醒悟过来。 “你找那个人干嘛？”赛卡迪亚不解地问。 “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走内推加入执行局。”班宁耸耸肩。 “咳咳！这次召集大家过来是有件事情要与各位商议。”茜尔咳嗽两声打断他们的插科打诨，“我们在帝国的某个行动遭遇了恶意分子的袭击，甚至导致了在校学员的身亡。” 听到最后那句话莱昂的心中一沉，他很明白，那位牺牲的学员正是梅林学姐。 “但诚如各位所见，事后我们派出去的调查人员同样遭到了不明身份人物的袭击。”茜尔指了指桌子上那柄伤痕累累的匕首，“所以我决定，追加第二批人手前往支援，而人选就在诸位之间。” 办公室内站着莱昂等一批新生六人以及戴维与爱德华师兄，只是爱德华师兄对这件事一点也提不起兴趣，直接躺在了一边的沙发上双手放在脑后翘着二郎腿。 “如果是帝国的话，我拒绝。”莉米尔第一个说，以她对帝国的芥蒂这个回答情理之中。 “虽然很想去见一见那位执行局局长，但是毕竟我刚从帝国那边过来都还没一个月，就这样回去怎么想也不大合适。”第二个表达意见的是班宁，不过从他深思熟虑的表情来看，更多的是考虑到自己身为帝国人在这件事情上的立场，届时如果学院与帝国的利益冲突那他将夹在两边不是人。 “我跟他意见一样。”赛卡迪亚紧随其后，他的情况与班宁类似。 茜尔点头，默默地记下了：“还有人要退出吗？” 没有人回答，但是剩下的人都在犹豫不决。 “那好，艾兰迪尔。”他率先看向今天早上才刚刚从执行局监狱被放出来的猎魔人：“你是调查方面的专家，而且是位战斗技巧大师。这次的任务我希望你能参与，放心，学院会以琳恩的方式支付你这份委托的报酬。” “一切听从安排。”艾兰迪尔没有拒绝，茜尔愿意那么快放他自由难说有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茜尔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封邀请函，正是那份疑点重重的艾兰迪尔邀请函。 “这份东西交回给你保管，关于你的事莱昂同学已经跟我说过了。虽然不清楚那个委托人意欲何为，但是最终的结果还是为我们学院送来了一位优秀学员。”茜尔说：“这份东西应该会对调查那位委托人有所帮助，在你手上更有意义。” “谢谢。”艾兰迪尔收下后说。 “莱昂。”茜尔转向他。 “我去！”莱昂毫不犹豫地回答，这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嚯～莱昂，我记得你是个遇到事挺怂的家伙，这次居然那么有种？”班宁对他刮目相看。 “……确实，虽然我很高兴你那么有担当。但我希望听听你的理由。”茜尔凝视着莱昂。 “我有我必须要去的理由。梅林学姐…”莱昂看了看身旁的戴维，他记得梅林就是戴维执勤部的成员：“她对我来说是失忆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我另一位朋友很伤心，我想如果我家艾莉知道了也会很伤心，我有必要亲自去一趟帝国讨个说法！” 莱昂坚定的气势仿佛像变了一个人那般，连同戴维都忍不住侧目感慨。 “那好，既然第二个人选也确定了，第三个人……”茜尔肯定莱昂的态度，接着说。 “我要去！我要去！”瑞贝卡举着手蹦起来抢答。 茜尔看着自己这位跳脱的干孙女皱眉道：“这是去工作不是去玩！没你的份，不要给大哥哥们添乱。” 茜尔也没想到瑞贝卡也跟来了，原本他只是吩咐戴维在饭堂把莱昂等人带来，没想到这小丫头也跟着一起来了。 “我不要嘛！莱昂哥哥去哪我就去哪！留在学院又要被班宁哥哥欺负了！”瑞贝卡委屈巴巴地说：“我就要去嘛！就要去！” “啧，让你那天在中央控制室那欺负人家，被嫌弃了吧。”赛卡迪亚讥讽身边的班宁。 “说得好像殿下你那天没份一样。”班宁不满地说。 “中央控制室？”茜尔头一歪，感觉事情不对劲。 两人一个激灵意识到说漏嘴了连忙一同表示：“没有的事！我们瞎说的。” “唉，两个笨蛋。”莉米尔狠狠地吐槽。 茜尔难堪地看着泪眼汪汪看向自己的瑞贝卡，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的话那双卡姿兰大眼睛一定会哭得稀里哗啦。 他只能求助般地看向莱昂：“莱昂同学…你做决定吧。” 莱昂低头轻轻抚摸瑞贝卡那头黑色的秀发：“哥哥这趟工作可能很危险，你确定跟来吗？” 瑞贝卡用力点头：“我不怕！莱昂哥哥在我心中就是最强的！” 莱昂：“那你可要听话。” 瑞贝卡：“嗯！我一定不会打搅到哥哥们的。” 莱昂冲茜尔无奈地摊手，显然他也没辙，茜尔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那好…第四个名额，戴维。”被瑞贝卡这么一折腾茜尔有些无力。 “院长。”戴维说。 “从帝国传过来的信息，海森伯格现在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还在陷入昏迷。我希望由你能带队执行接下来的任务。”茜尔说。 “谨遵指示，院长。只是……”戴维踌躇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让我去，于情于理这第二份名单都应该有霍金斯的名字才对。” “我也是那么认为的！！” 戴维话音刚一落下，院长办公室的大门就被人用力猛地一脚踹开了，来人正是学生会会长霍金斯，显然他已经在门外偷听多时了。 “你…”戴维对霍金斯的出现显然没有预料到。 “闭嘴！”霍金斯直接打断他的话，走到茜尔桌前，其他人看着会长气势汹汹的样子都下意识地退到一旁。 “院长！上一回您说是海森伯格执行局份内工作将我的位置顶掉也就算了，我服从了安排。这次呢？凭什么是这个家伙带队去，他能办到的我明明也可以！”霍金斯双手撑在茜尔的办公桌上质问道。 面对怒气冲冲闯进来的霍金斯茜尔翻了翻白眼：“寂静森林的火灾之后戴维被停职了，现在那件事的余波还未消散，他的行动最自由，自然是最佳人选。” 霍金斯早有预料到茜尔的话术，将象征自己学员身份的臂章一把甩到桌上：“那好！让这家伙复职，或者干脆将我的会长职位直接让给他，那样总可以了吧？我用这些换第二次出勤人员的身份！” “霍金斯！”戴维伸出手制止他的冲动：“别意气用事了，快跟院长道歉。” “放手！”霍金斯直接不客气地甩开了戴维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还轮不到你这家伙来教训我！” “……如果你非要胡闹下去的话，我们现在到搏击馆的擂台上打一架，我保证到时用拳头让你那颗过载的大脑冷静下来！”纵使戴维的脾气再好，两次被霍金斯呛声也让他忍无可忍。 霍金斯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会怕你？” 两人浓厚的火药味甚至连空气都要产生出火花来。 “够了！！” 正当剑拔弩张之际，茜尔一声怒吼直接镇住了全场。莱昂注意到他的身上又冒出了教堂里曾见过的那种红黑色的能量，连同房间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劳伦特家的小子，唯独这个要求我无法让步。但…”茜尔看向躺在沙发上的爱德华，“我可以稍微给你一些补偿，由爱德华学员代替你加入第二批的名单中。” “哈！！？喂！我抗议！为什么要让咱去！？”原本事不关己的爱德华听到这话整个人都炸毛了从沙发上蹦起来。 霍金斯回头看了他一眼，让他浑身发毛，怯怯地缩了缩身子。 “由爱德华作为你的代理人参与帝国的任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什么那么强硬要争取名额。提醒你一下…虽然海森伯格现在没法履行和你的承诺，但我想你可以试着拉拢一下莱昂这个老好人。”茜尔同样无视了爱德华的抗议。 “啊？不是，皮球怎么踢我这了？”莱昂感觉莫名其妙。 “自求多福～”班宁趁机调侃一下他。 “滚蛋。”莱昂不耐烦。 霍金斯陷入了沉默，思虑再三他明白，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大妥协，只能泄了气般地回答：“我明白了，院长。” “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茜尔站起身来，“我宣布会议解散，各位回去做好准备，明早出发！” “戴维留下。”他补充道。 莱昂悻悻地准备离开，结果迎头就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胸膛。 霍金斯：“莱昂，我们得谈谈。” 莱昂心想完了，这皮球是躲不过去了…… 第99章 特殊安排 “莱昂。” “嗯？啊啊！会长。”莱昂心中泛起一股酸楚，隐隐觉得会是一件麻烦事。 霍金斯停住了脚步，他们两个就站在院长办公室外的走廊上。 其他人都先行一步离开了，因为他们都看得出来需要留出些私人空间给这两位。 “……唉，我本来也不想麻烦你的，但是现在我能指望的只剩下你这位学弟了。”霍金斯苦涩地叹了口气，可以看得出来对于这样的安排他确实不情不愿。 霍金斯的态度相比学生会馆那晚真挚了许多，也不整那些弯弯绕绕的了。 “什么事会长您说吧，只要我能办到…我是说我会尽量去办到。”眼见面前这位师兄的师兄如此为难莱昂率先开口。 “我有个妹妹你知道吗？她跟着海森伯格作为第一批名单成员现在已经在帝国了。”霍金斯说，他的脸上忧心忡忡。 来到学院也有一个多星期了，莱昂自然知道了更多。霍金斯会长那位妹妹正是二年级的s级学员娜塔莎，据说是一位实力极其强悍的水系圣痕觉醒者。 “有听说过，但…她不是正经的s级嘛？有什么好担心的。”莱昂歪头，一想到自己这种搏击训练时连瑞贝卡都打不过的货色居然与那种怪物同一个评级他就觉得扯淡。 “我没有担心她的安危，事实上，刚才办公室里除了茜尔院长，我们剩下的人加起来都不是我妹妹的对手。”霍金斯回答。 “那您这是？”莱昂不解地问。 “……唉。”霍金斯长长地叹息。 大哥您有话倒是说呀，一直唉声叹气干嘛。莱昂都无语了，眼前站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金发大帅哥一直长吁短叹的弱气模样让他心塞。 “莱昂，我希望您到了帝国能替我照顾一下我妹妹。”霍金斯说。 “照顾？哪种？”莱昂一愣。 “就正常那些，陪她逛街、看电影、到处瞎玩哪都行，就算去情侣餐厅都没问题！”霍金斯忽然双手用力地搭在莱昂的肩膀上，语气急促：“我只有一个要求！别让她离开城市，就呆在帝国首都就好。” “就、就那么简单？”莱昂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对！就那么简单！所有花销回来我给你报销…不！我给你报销双倍！莱昂，你一定要答应我的委托，不然的话…”霍金斯表情难堪：“不然的话我就只能去求戴维那个家伙了，你也不希望看到会长我难做吧？” “好好好！我答应你。”莱昂连连称是，虽然他心中隐隐能感觉到这件事背后必然有隐情，但眼下他也只能答应。 “哈…我果然没看错你，莱昂学弟。”霍金斯感慨地长舒一口气，欣慰地说。 这时，霍金斯注意到莱昂腰间那柄佩剑，正是那晚上他使用的那把：“哦？那把剑是莱昂学弟你的？” “啊？这个么，是啊。”莱昂侧了下身子，露出那柄让他极为满意的短剑。 “嗯，是你挑的吗？眼光真好，是把趁手的武器。”霍金斯赞叹。 “呃！哈、哈哈…是嘛。”莱昂打着哈哈，他可不敢说这柄剑就是你刚才呛声的那位选的。 接着霍金斯取下绑在大腿处的枪套递向莱昂：“但是光凭那个可不够……会用吗？” 枪套里是一把被保养得极为光鲜的导力枪，造型和柯尔特左轮类似，只是转轮弹夹的位置静静地装着一枚被透明玻璃套住的七耀石碎片。 莱昂回想起寂静森林那晚自己稀烂的枪法，那时好像自己还搞丢了师兄的导力枪。 “用过…吧？”莱昂郑重地接过那把精美的导力枪，枪托的位置是纯白色的构造，摸起来舒适又顺滑，也许是象牙材质的，很显然与戴维的【幻焰】一样是特别定制的。 枪托处还有一小段雕刻的铭文，字体优雅：【枪口之下，众生平等】 “…那就好。莱昂学弟，万事小心，这次帝国之行我有预感绝不会风平浪静。”霍金斯关心地说，虽然莱昂的回答相当没有底气但是他还是将导力枪托付给了对方：“记住了，遇到危险无论如何，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记住了！”莱昂郑重地答道。 该托付的都托付了，该说的话也讲了，霍金斯满意地点头转身离开。 然而刚走出两步，他又停了下来：“莱昂。” “呃…还有什么吩咐吗？”莱昂一愣，他还没有从拿在手中那把新枪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还记得那晚在学生会我跟你说过的话吗？”霍金斯双手插兜，小幅度地回头，那头金色的秀发犹如阳光般耀眼。 “记得。”莱昂沉重地回答，他并不是不愿意加入学生会，只是还在犹豫。 毕竟戴维对他并不比霍金斯差。 “我真诚地希望会在学生会看到你的申请表。”霍金斯微笑着。 ………… “问吧，我知道你现在一肚子的疑问。”茜尔轻松地瘫在自己的座椅上，颇有玩味地看着眼前被他留下来的戴维。 “院长，那个【魔术师】应该不是取走辉耀石的人吧？”戴维沉默了许久，最后疑惑地问出了压在心中的问题。 “嗯哼，没错。”茜尔回答，他当然也看出来了。 “那莱昂他……”戴维更加不解了。 “这就是你没看明白的地方了。”茜尔笑着说，“莱昂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和我们的目的不一样，他只是想救出他的那位朋友而已。” 茜尔站起身来，背对戴维拉开身后巨大的窗帘，阳光迎着他洒入房间。 一个星期前他们就在类似的情景下有过谈话，只是这次，黑暗不再隐匿他们的脸庞。 “你以为你们这段时间的小动作我会不清楚吗？”茜尔背着双手。 “您…都知道了？”戴维同样清楚莱昂等人暗中做的工作，但那是莱昂亲口告诉他的。 “哼哼哼…诚如那日在图书馆里莱昂说的话那样。【真相】并不重要！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呢……？”茜尔卖了个关子，“第一个真相是你和霍金斯在中央控制室抓住了艾兰迪尔，然后他被定罪为了入侵者。” “莱昂不愿意接受这个真相，于是他们自己进行了调查得出了第二个真相。当晚的入侵者有三个人，而最终取走辉耀石的是【另一名艾兰迪尔】”茜尔说。 他摇摇头：“这同样不是莱昂愿意接受的真相，虽然结论很扯淡，但是如果坐实的话依然会指向艾兰迪尔。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有否认掉这两个真相，从根本上反对有第二个艾兰迪尔的存在并且将自己这位朋友变成无辜的受害者。” 戴维安静地听着，心中对莱昂的评价悄然发生着转变。 “于是莱昂那小子经过了一系列的行动，揭穿了【魔术师】这位焚世火的入侵者身份。于是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个人选，身为学院宿敌的焚世火与身为学院正式学员的艾兰迪尔，莱昂在逼迫我们做出选择。”茜尔继续补充，“他很聪明，知道我们必然会选择焚世火，因为学院不会去相信自己的敌人。尽管最终辉耀石没有取回来，但是他拯救自己同伴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茜尔表情欣慰地微笑着，仿佛在认可莱昂的举动：“那小子就是那样特殊的一种人，收敛自己的爪子和獠牙，平时的模样呆头呆脑的甚至有点傻。但是一旦有人伤害到对他来说重要的东西时，那别人就会惊讶地发现惹到的根本不是什么小羊羔…而是一头慵懒的巨龙，而他们触碰到了那条巨龙的逆鳞。” “莱昂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出格？”戴维问，从茜尔的话语中描述的那个男孩的形象实在与他认知里的差距甚大。 “不！”茜尔斩钉截铁地说：“正是这小小的缺点，才让那小子更像个真实的人。反倒是你和霍金斯两个人，那执拗的性格但凡能有莱昂思维一半的灵活都不至于拧巴了五年那么久……在这一点上，你们不如莱昂。” “谨遵教诲。”戴维低头。 “至于辉耀石的事嘛～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安排。”茜尔说。 虽然心中依然对那块丢失的辉耀石放不下，但是既然茜尔院长都这样说了，戴维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 “呵…看来你还有问题。”茜尔转过身来，戴维并没有因为得到刚才的解答而离去。 “……我还是好奇一件事。”戴维试探地问。 “是有关霍金斯的事吧？”茜尔笑着说，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嗯，第一次的名单是维利尔院长亲自安排的也就罢了。可这第二次…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还要针对他，难道也是院长大人的安排？”戴维说，他直视着眼前这位代理院长的眼睛希望能从中找到答案。 “哈哈哈……”出乎意料的是茜尔居然毫无预兆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中多少带着几分无奈。 旋即茜尔从抽屉中拿出了一张被多次揉捏而满是折痕的白纸：“老爷子确实给我留了话，但，其实第一次的名单是我自己安排的，第二次也是。” “至于这其中的缘由…你看过便知。”茜尔饶有兴趣地将那张折起来的白纸递给了戴维，很是期待他的表情。 戴维忐忑地接过那张纸，摊开后上面仅有的数个字符却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霍金斯、劳伦特禁止参与帝国的任务】 第100章 终焉 深夜，维利尔学院的墓园。 茜尔独自一人站在托勒密神父的墓前，穿着一袭黑色西装很符合这种场合。他没有参加今早的葬礼，即便过去了上千年岁月茜尔依然没有习惯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深夜的寒风拂过脸颊，他抬起右手轻轻撩拨那头银色的秀发，虽然身为男儿身但那让人惊艳的盛世美颜甚至常常会让男性都为之倾慕。 望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两座坟墓，他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夜。绝望的男人抱着身体已经开始变得冰冷的孩子跪在他面前的那一幕，男人把地板都磕穿了，鲜血与泪水交织在冲刷的雨水中。 学院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依然没能挽回那条年轻的生命，他本不应该感到自责，但是内心深处却仍然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于是他留下了男人赎罪，埋葬了那名女孩，但是没想到十数年后男人却因为学院的宿敌横死于此。 “唉…” 黑夜中一声长长的叹息，仿佛在诉说命运的不公。 茜尔从口袋中取出一只银色的口琴，默默地放在嘴边吹奏。悠扬的曲声伴随着深夜的蓝犹如一首挽歌，指引迷途的灵魂往向归家的旅途。 他就站在那么一直吹奏着，忘却了时间，忘却了身边的一切，沉浸在那份淡淡的忧伤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睁开眼时，天边的霞光已经开始驱散那份冰冷。 他收起那只口琴，默默地站着，偌大的墓园就只有他一人。 他在等些什么，或者说，等一个人。 踏、踏、踏… 一阵轻盈的脚步，某个人影在无声中悄然走到了茜尔的身旁。 那人轻轻地将手中的白玫瑰放在托勒密神父的墓前，和那座小小的坟墓上那束白玫瑰一模一样。 茜尔语气冰冷：“我还以为你个没良心的不会来了呢。” 利卡德神父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多少温度：“怎么会呢，托勒密教友也是我的朋友，来送他最后一程不是很应该嘛。” 茜尔斜眼看他：“只是朋友吗？” 利卡德笑容不变：“以我现在的身份来说，是的。” 茜尔：“好绝情的人。” 两人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任凭冷冽的晨风吹得他们的衣服呼呼作响。 “这次你算是作弊，给的提醒也太明显了。”茜尔率先打破那份沉默。 “呵呵，莱昂同学已经自己找到了破局的关键。我那只是顺便推了他一把…”利卡德看向茜尔：“再说了，即便我不出手，莱昂没法及时解决危局……您不也已经准备亲自出手了嘛。” 茜尔闭上眼：“那是两码事。” 利卡德冷哼一声：“哼，我觉得咱们是半斤八两。” 茜尔讨厌这种谈话方式，更讨厌这个人，总是那么的深不可测，明明自己对他了如指掌却总是无法看穿他的想法。 茜尔：“你得庆幸莱昂他们这次完满地解决了事端，递上了一份满分的答卷。不然就你搞的那些小动作足够我将你这个家伙从学院赶出去了。” 利卡德微微皱眉：“满分吗？那颗宝贵的辉耀石不是还下落不明么。” 茜尔笑了，轻蔑的笑，对方终究只是睿智却窥探不见学院的底蕴：“这就是你那么多年都参不透这所学院的地方。这所维利尔学院能屹立上千年终究是因为那唯一的核心，我也不过是区区代理了几十年的光阴，这千年来在这所学院里发生的所有事都从没有瞒得过老爷子的。”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红紫蓝三色的天空依然挂满繁星：“焚世火的人入侵学院时他没出手，辉耀石被偷走时他没出手，说明一切都是他老人家刻意安排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既然他个甩手掌柜都不急，我们为什么要操那个心。” “哦～原来是这样。”利卡德若有所思，他是少有的见过维利尔真面目的人，如果是他的话确实可能…… 一阵突如其来的轰鸣声从他们头顶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呼啸而过的一阵狂风。 利卡德也抬起头。 学院的巨型飞艇从上方飞过，带动的气流甚至让云层都变得紊乱。 利卡德微笑着看向那逐渐远去的飞艇，脸上表情格外满足。 “你好像对他们很有信心。”茜尔同样望着那天上的飞艇说。 “那当然了…毕竟，那可是莱昂。”利卡德神情向往。 茜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声音中甚至带着几分实质性的杀意：“你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玩？” 利卡德也没想到茜尔居然对这个事情那么敏感：“……放心，既然已经决定当个死人了，有些秘密我自然知道该闭嘴。” “你最好是！”茜尔不悦地警告，甩手准备离开：“还有什么话就留着自己说吧，我不奉陪了，你个冷血的混蛋。” 茜尔的身影逐渐远去，独留下利卡德一人。 他深情地凝望着眼前在风中静默无声的墓碑，抬起头…… 不远处的山坡上，利卡德仿佛看到了一阵虚虚实实的幻影，一对父女静静地伫立在那闪着点点荧光的浅蓝色草坪上。 父亲一袭白衣，身宽体胖，一脸慈祥。女儿安静乖巧，坐在一旁，黑色的长发梳得整整齐齐。他们抬头看着由星辰组成的银河，宁静温馨，从此不再分离。 简泰克、弗兰克：“……抱歉。” ………… 维利尔城，旧城区荒无人烟的一处角落。 男人艰难地一手撑着身边的破墙一手捂住依然在隐隐作痛的后背，痛苦的呻吟声不绝于耳。 黄豆大小的汗珠占满他的额头，铁青的脸色咬着牙怨恨地发出“咔咔”的摩擦声。 【魔术师】拉迪奥，硬接了班宁的那一击虽然不至于让他丢了性命，但是断然也不轻松，直到现在他才勉强恢复了过来。 “谁！”忽然，一阵让人胆寒的恶意让他脊背发凉，猛地回头看向后方难见尽头的深巷。 “呵呵～那么害怕做什么？是我～”一阵悦耳的欢笑声，一名红衣女孩从阴影中遁现。 女孩一袭红色晚礼服，美艳动人，可爱又性感的那张甜美的脸上挂着狡黠的微笑。 然而她出现在这脏乱的小巷子与环境格格不入。 “十二号！？…你也是来杀我灭口的么？”拉迪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他深知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如果对方要下杀手他断然不是对手。 “也～？是什么意思？”女孩不解地问，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微微一弯。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确认面前的这位似乎并没有那样的想法拉迪奥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莫名其妙。”女孩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抚摸他的后背，能感受到拉迪奥确实受了重伤：“任务失败了？” “…对，出现了不可抗力。”拉迪奥不情不愿地说。 “比如～？”女孩追问，语气带着几分戏弄。 “一年前在琳恩曾经和二号对抗过的那个猎魔人突然出现了，他打乱了我的计划并且抢走了辉耀石！”拉迪奥怨毒地说：“而且情报有误！他和那个加入学院的艾兰迪尔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吗？”女孩眼珠子灵动地转了转：“呵呵～该不会是九号你任务失败现场编的理由吧？” “妈的！他们两个人同时站到我的面前！你觉得我有那个必要跟你开玩笑吗！？”拉迪奥大怒。 “嗯～嘛嘛，别生气，我相信你还不行嘛～”女孩安慰气急败坏的拉迪奥，看他激动的样子所言非虚。 “咳咳咳！！” 拉迪奥原本就有伤的身体因为这突然的激动一时之间咳嗽不断，她虽然一脸嫌弃但还是帮着搀扶顺了下后背。 等到拉迪奥身体稍微恢复她接着问：“那接下来呢，你是准备动身去帝国呢？还是去琳恩？” “琳恩。”拉迪奥不假思索地回答，“二号让我在学院的任务结束后无论成败都动身和他会合。” “这…应该不是大人的命令吧～？”女孩语气变得不善。 “哼，就算是大人也无法指挥二号，这你是知道的。”拉迪奥冷哼一声，直接甩开她的搀扶转身离开。 “要是你们敢站到大人的对立面，我会第一个杀了你。”女孩不再虚情假意，她冷冰冰地说，那张美艳的脸也因为认真带了几分怒意。 “你到时候能办到再说吧。”拉迪奥回呛了一句，身形消散在昏暗的巷道当中。 女孩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组织的气氛有时候真的让人感到压抑。 她抬起头，拥挤的房屋只留下细小的缝隙能看到天空。但就那仅有的一条小缝她却能看到那架遨游于天际的飞艇。 女孩很明白，那个叫莱昂的男孩此刻就在那架飞艇上，而他们的目的地正是蔡克特帝国。 虽然拉迪奥不听指挥私自前往琳恩让她感到气愤，但是少了他这个障碍或许对莱昂的帝国之行也会少了一分危险。 女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对于那个准确来说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孩的感情连她都说不清楚，但……她此刻的担忧却又是那么的情真意切。 “莱昂…四号他可是个罪孽深重的人，请，一定要小心。” 女孩用仅有自己能听见轻不可闻的声音说，心中默默地为那个男孩祈祷。 ——第一幕上半 完 第101章 嘱托 《我，莱昂，出差，帝国。你，笨蛋艾莉，记得准时吃饭，勿念。（我会给你买纪念品的）——莱昂留给艾莉希雅的信》 维利尔学院附属的巨型飞艇内，莱昂安静地闭目养神。 瑞贝卡乖巧地坐在他身旁的座位上翻着书，手中还抱着一个小小的泰迪熊玩偶，她还专门给那玩偶扎了个黄色缎带的蝴蝶结。 隔着中间过道对面的座位上依次坐着戴维、艾兰迪尔和爱德华，尤其是爱德华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搭上这趟要命的任务。 虽然他的人生信条是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顶多摆烂应对，但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过不完的坎！ 莱昂猛地睁开眼，从半梦半醒中醒来。他一头雾水地望向右侧的舷窗外，透过碧蓝的天空能看到下方偌大的维利尔城，就在刚才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人在呼唤他…… 这怎么可能…莱昂摇摇头，应该是自己最近太累幻听了。 身侧的瑞贝卡专心致志地看着书，连莱昂在看她都没注意到，她翻书页的声音很轻，生怕打扰到莱昂休息。 那是一本《笨蛋也能学会——魔法入门》，虽然瑞贝卡的圣痕能力是稀有的a级魔法专精，但是效果也仅限于提升魔法威力和减少消耗。 但是有一个小问题，瑞贝卡先前完全没有经受过魔法训练，在学院的这一星期的学习也仅仅掌握了让铅笔短暂悬浮的小法术……只能说未来可期。 说起来…… 【β】 莱昂闭上眼，在心中默念，图书馆那天后被他再也没有主动跟他说过话。 【……】 【还在为我那天那么大声生气呢？】莱昂挑了挑眉头。 【我没有！】β终于有了回应，只是显然口是心非。 【我的好系统～就原谅我这次嘛，下不为例。那天我也是激动上了头，要怎么哄你才肯消气你说嘛～。】莱昂心中谄媚地问。 【你学狗叫，叫三声】β给出了自己的条件。 【喂喂…玩得是不是有点大了】莱昂有些为难。 【快点，不然哄不好了】β在赌气。 莱昂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极为牵强地大叫三声：“汪汪汪！” 莱昂突然精神失常的举动吓了身旁的瑞贝卡一跳，霎时间连对面的那三位也纷纷侧目看向莱昂。 好丢人……莱昂恨不得在飞艇上挖个洞就地钻进去。 “师弟…你不会是压力太大精神失常了吧。”爱德华审视自己这位舍友。 “啧嘶…唉，不是，刚才做噩梦了，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条狗，这不是吓醒了么。”莱昂思索半天给出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 “噢～原来是这样。我也做过类似的梦，不过正准备繁殖的时候也醒了。”爱德华表示理解。 莱昂一脸的痛苦，此刻真想走过去给那家伙一拳，自己是编的他居然是真的！ “你也变成了一只狗？”戴维问。 “不是，变成了一只龟。”爱德华回答。 艾兰迪尔没有掺和他们仿佛脑筋缺根弦的对话，关切地望着莱昂：“我这有让人心神安宁的熏香，需要吗？” 莱昂摇摇头：“不用了，已经好多了，谢谢。” 这时他看向身边的瑞贝卡，后者一脸担忧的表情看着自己。 莱昂略一犹豫笑了笑，在她小小的脑瓜上拍了拍。 【满意了吧，姑奶奶】莱昂闭上眼在心中抱怨。 【哼！算你吧，这次原谅你，再敢凶我下次让你扮小狗绕你那个学院爬一圈】β威胁。 【是是！下不为例】他也只能服软。 “那个？是莱昂同学吗？” 就在莱昂分神之际一个女声突然出现在莱昂耳畔，他睁开眼。眼前站着的是一位身材娇小，留着一头金色短发的少女。 少女身穿洁白的水手服，顶着白色的海军帽，那双碧海般清澈的双眸正好奇地看着他。 “看来是了，那我能坐这里吗？”不等莱昂开口女孩就自己确认了，笑着问，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坐？”莱昂愣了愣神，他这一侧的座位都是双排座，哪有空位。 正当莱昂疑惑之际，女孩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膝盖上，那身上淡淡的芬芳香气直扑他的鼻腔。 “菲雅？你怎么在这！？”爱德华发出惊呼，他认出了眼前的这位女孩的身份，正是与他同期的同学，四年级生。 爱德华记得她在三年级的学业毕业典礼后就鲜少出现在学院里，原来身为执勤部成员身份的她被调到了空艇工作。 “阿咧？这不是爱德华同学嘛！许久不见…哎，你怎么还是这副半死不活的颓废样。”不顾莱昂已经僵住的表情坐在他大腿上的菲雅撒娇般地扭了扭身体，“啊！还有部长大人早上好。” 她还不忘朝坐在一旁的戴维打招呼，后者轻轻点头。 “好、好过分！那个位置我都还没坐过呢！”瑞贝卡看着眼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菲雅声音有些发抖，一脸的嫉妒的表情。 “嘿嘿！抱歉抱歉，一会姐姐让给你，先让姐姐跟莱昂学弟说几句话。”菲雅冲她吐了吐舌头。 “一、一言为定啊！”瑞贝卡勉强答应。 莱昂心里都麻了，有没有人在乎下他的感受，还一句话没说呢…… “呐，莱昂学弟，你认识我吗？”菲雅亲昵地靠近莱昂，脸接的很近，悄悄地说。 莱昂谨慎地看着眼前几乎脸贴着脸的菲雅，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气：“菲雅…学姐？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嘿嘿嘿！确实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呢，我却早就已经认识你了。”菲雅坏笑着，旋即莱昂从那张笑脸下感受到了一丝冰冷的气息：“我是从梅林学妹那里听说了你的存在。” 莱昂原本还有些拘谨的表情顿时变得正经起来，梅林这个名字犹如一根刺入他胸膛的冰凌，冰冷又致命。 “嘛嘛！不用那么严肃的表情。”看到莱昂突然认真起来的表情菲雅觉得更有趣了：“她在提起你的时候可是很高兴地笑着跟我们说的，无名者莱昂，温柔可爱又有点小帅，呵呵！我现在亲眼确认了梅林学妹没有说谎了。” “学姐…”莱昂被菲雅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菲雅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可惜呀，她就那么走了。” 舱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连平时没点正经的爱德华都不多嘴了，印象里他还从未见过这位骄阳似火的热情女孩这般模样。 “第一次的时候，我把梅林和玛兹学弟送到了帝国。”菲雅自顾自地说着这段时间的经历，“第二次，我把海森伯格局长和娜塔莎学妹他们送到了帝国，运回来了梅林的棺椁。” 菲雅那张阳光的笑脸毫无顾忌地再次凑到了莱昂的面前：“现在第三次，我运回了局长的匕首，又要把莱昂学弟你和戴维部长运到帝国。” “喂喂，有些乌鸦嘴了，菲雅。”爱德华忍不住开口了，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嘻嘻！抱歉。”她冲爱德华就没有那么好态度了，直接做了个鬼脸。 “呐！莱昂学弟，答应我好吗，我不希望我走第四趟的时候再出什么意外了。”菲雅认真地对莱昂说。 “我…尽量。”莱昂自己的心里也没什么底气。 “好没说服力的回答呢。”菲雅也是无奈，“对了，莱昂学弟…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这趟的目的应该和海森伯格局长他们一样吧？” “噢！抱歉抱歉！部长，我不是在有意打听学院布置的工作。”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一旁表情微妙的戴维连连道歉。 “……我可以暂时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你把想说的话跟莱昂说了吧。”戴维闭上眼，双手抱在胸前。 “谢啦！果然还是我们部长通情达理！”菲雅感激地说：“诺，莱昂学弟，我听说了呢。你是今年的s级吧，一定很厉害才对。” 说着菲雅双手搂住莱昂的脖子，欲言又止。 “学姐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莱昂认真地说，虽然菲雅学姐的动作很暧昧，但是很显然他能感觉得出来对方是有重要的事相求。 “我是想呢…虽然不知道帝国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梅林学妹的尸体被运回来的时候，他们说是意外……”菲雅说，她表情落寞地笑了几声：“呵呵，那副样子怎么可能是意外嘛，执行局的人也真是…说谎都不会。” “莱昂。”菲雅一只手继续搂住莱昂，另一只手举起了一个攥紧的拳头：“如果可能的话…啊，我是说可能啦。你能找到害死梅林的凶手时，帮我狠狠地给他一拳，好吗？” 第102章 消息泄露 莱昂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默默地将她搂着自己脖子的手拿开。 菲雅对莱昂的平静的态度有些出乎意料，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孩，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作何举动。 然后莱昂直接用行动告诉了她自己的态度。 一手直接握住她的拳头，头轻轻一歪，满脸从容地回答：“我还以为会是什么离谱的要求呢，学姐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会狠狠揍他一顿！” 菲雅有点怔住了，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男孩的那张自信的脸让她失神。 “呼～有点犯规呢。”菲雅闭上眼有些无奈地叹息，旋即重新恢复了那副活力四射的状态：“我现在终于知道梅林学妹为什么对你那么上心了，嗯！她果然没看错人。” 接着菲雅“嘿咻”一声从莱昂的大腿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裙子：“抱歉了，莱昂，用了那么下流的方式。” 莱昂疑惑：“下流？” 菲雅有些无语：“…梅林有件事说得没错，你呀，对女孩子的反应是真的很迟钝。” 她转向戴维：“抱歉，部长，打扰你们了，我这就先回去工作了。” “去吧。”戴维说。 “呐呐！莱昂，有件事梅林既然已经说不了了，就让我代为替她传达吧。”菲雅离开前最后对着莱昂说，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莱昂的脑门：“好好珍惜你身边那个爱着你的女孩。” 然后菲雅不等莱昂说话，迈着欢快的步伐一蹦一跳地逃离了这里，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莱昂被她最后的那句话搞得一头雾水，没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大腿一沉，回过头来却看到瑞贝卡坐在了刚才菲雅坐过的地方满脸笑容地看着他：“嘻嘻！归我了。” “啧！我说你这丫头～好的不学净学这些奇怪的东西。”莱昂拿她没有办法。 “什么嘛！凭什么刚才那个姐姐可以坐我不可以，我不管，我也要坐这里。”瑞贝卡嘟囔。 “就是就是，我也要坐嘛～”爱德华打趣。 “滚！”莱昂毫不犹豫地回怼师兄。 从刚才开始艾兰迪尔就一直没有开口，直到莱昂刚才表情的变化他才脸色微微地变动。那一刻的莱昂脸上的神情自己从未在这个年轻人身上见到过…… 难道说前些天替自己受困而奔走时的他也是这种精神状态？ 艾兰迪尔的心中对莱昂的评估悄然发生着改变…… “好了，从学院到帝国首都要飞十个小时呢。想透气可以出去甲板，想休息就趁现在…我有预感到了帝国我们要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不会有多少歇息的机会。”戴维并没有被刚才的小小插曲影响，他对其他人平静地说，接着闭上眼不再讲话。 “好啦～听到部长的话没有，回你的座位上去。”莱昂催促大腿上的瑞贝卡。 “听到了～让趁现在休息。”然而后者一副装作没听清的模样，直接抓起自己座位的那只毛茸茸的泰迪熊抱在身前然后整个身子往后靠在莱昂前胸。 不一会瑞贝卡就传来了平静而有节奏的呼吸声，她居然真就那么直接靠着莱昂睡过去了。 莱昂看着赖在自己身上的瑞贝卡很是头疼，但又不想叫醒她。 望着那张童真甜美的睡颜他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状。 “唔，这小子还真受孩子欢迎。”爱德华看着这一幕轻声说。 不过也难怪，他们这一排三个人，一个木头，一个变异亚人还有他这条废柴。 对比之下还是莱昂看起来显得正常许多。 说起来…从上飞艇开始他就一直闻到一股大蒜味，好像是从艾兰迪尔身上传来的。 ………… 十个小时后，清晨出发的飞艇终于在下午时分抵达了帝国首都的停机坪。 随着机械巨大的轰鸣和各种警报器的声响，这架庞然大物犹如一头钢铁巨兽般缓缓落地，掀起一阵白色的气流。 这次没有海森伯格和卢卡瑟教授那回那样有盛大的迎接典礼，那次在名义上是进行学术交流的，而这次他们某种意义上算是秘密潜入。 尽管戴维很清楚他们一行人从落地的那一刻，消息就会在半小时内被帝国境内与此次事件相关的各方势力知晓。 他们一行五人从飞艇的舷梯走了下来，这一趟就只有他们五人，因为搭乘的是帝国与学院每周两趟往返的货物航线。 瑞贝卡一副神清气爽浑身充满活力的状态，像个好奇宝宝那样东张西望，这是她个公国人第一回来到蔡克特帝国。 莱昂就没有那么好受了，虽然对帝国同样好奇但是被瑞贝卡当软垫坐了十个小时现在浑身腰酸背痛的…… 但要说最糟糕的还是爱德华，飞艇航至三小时的时候他就受不了身边艾兰迪尔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怪味，跑到甲板透气。 结果吹了几个小时的高层风浪后直接晕机了，吐了一地，现在那张脸还是青一块黄一块的。 不过不得不说，蔡克特帝国的场景确实让莱昂有些错愕。与维利尔城那种时空交叠般的状态不同，帝国作为导力科技的发源地，钢筋水泥混凝土结构的建筑比比皆是，已经很接近他曾经生活过的现实世界了。 或许在这边莱昂还会更好地融入这个世界也说不定…… 正想着，远处传来一阵喧嚣。 只见一辆导力车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飞快地朝他们的方向逼近…… 车？莱昂一惊，这个世界的科技原来有车吗？虽然造型与自己认识的那些款式相差甚远，圆头圆脑的，但是确实是金属外壳加四个轮子的组合。 戴维皱着眉头看着一个急刹车停在他们面前的那辆黑色轿车，他们这趟前来为了保密甚至没有提前知会帝国的执行局分部，就是为了尽量隐藏这短时间的行踪。 但是很显然，从他们飞艇从学院出发那一刻就有人透过学院一侧的讯息知晓了他们的安排。 莱昂打量着眼前的这辆车，有点像林肯，但又没有林肯那么长…… 从黑色轿车驾驶位上下来一个人。西装笔挺，光鲜亮丽，梳着大背头一脸的精致，脸上挂着仿佛营业般的面容，让人亲近。 “你们是谁？”戴维开门见山地问，警惕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家伙。 他不确定是哪一方的势力那么快就选择跟他们进行接触。 “我只是大人们的一位普通侍从，受吩咐特意来接诸位贵客到海帕酒店与其相见。”那名打扮精致的侍从恭敬地屈身，仪态优美。 “我问的是…‘你们’是谁！”戴维语气变得更加强硬，仿佛眼前这人继续扯皮他下一秒就会毫不客气地将他撂倒。 戴维的态度让那名侍从有些为难，思虑再三后他还是如实回答： “皇族。” 第103章 海帕酒店 “你说什么！戴维他们被别人接走了！？”贵妇人模样的女士拍着桌子愤怒地站了起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帝国执行局分局，局长所在的三楼办公室里气氛一片肃杀。 那名艳装打扮的女士便是分局的局长：梅涅尔、莉兹切妮 此刻现在她面前的是两名有些瑟瑟发抖的执行局成员，自从列特主任出事以后这位平日里十分沉得住气的局长便开始变得易怒起来，虽然不至于喜怒无常但是也很不好应付。 事实上，梅涅尔这段时间承受的压力简直超乎寻常人想象。先是与帝国皇室的合作遭到破坏，梅林学员身死、玛兹重伤、列特主任下落不明。接着前来支援的总部内局局长海森伯格被不明人员袭击，重度昏迷直到现在都还躺在她旁边的房间里没有醒来。 现如今，学院刚刚派出来的新的支援人员刚一落地就没了音讯。为了保密学院方面甚至没有提前跟他们透露过这批人的行踪，而不知是帝国的何方势力先他们一步直接截获了这份情报将人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带走了。 她甚至是刚刚才从飞艇的人那得知了这趟来援的成员名单。 “我们赶到时人已经离开十多分钟了，听飞艇的学员说他们一落地就被人接走了，而且…好像他们是自愿跟着那人上了车离开的。”其中一名执行局成员有些胆怯地说。 “我不管是不是自愿的！现在人找不到了，我怎么给学院方面交代！？”她紧张地咬着拇指指甲，那张美艳的脸都因为愤怒有些扭曲：“去！除了留守值班的人其他人全都给我去找，就算把前进堡垒地皮翻过来也得找到那五个活人！” “是！”两名成员异口同声地回答，然后得赦般逃离了那间气氛压抑的办公室。 二人走后梅涅尔局长双手捂住脸深深地将头埋在了桌子上……发泄过后的无力感让她感到疲惫。 “列特…你要是现在能在我身边帮帮我该多好——” 二楼的休息室里，娜塔莎静静地倾听着楼上局长的歇斯底里以及一众执行局成员匆忙地在走廊上跑动的声音。 她默默地拿起放在一旁那只小巧的泰迪熊，那是她的新舍友刚到的第一天就送给自己的。特地挑选了与他那头冰蓝色头发颜色相近的一只，娜塔莎很珍惜这份礼物…… “……小熊乖喔…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她抱着手中的泰迪熊自言自语道，脸上却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仿佛那只是一个在说服自己的谎言。 ………… 莱昂靠在车窗前，沿途的光景让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很多建筑与设备都能在脑海里找到与现实世界似曾相识的地方，陌生的地方在于那种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疏离感让他更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所处的这片寰宇并不是地球…… “莱昂哥哥！你看你看！那边那个房子好大好高！”瑞贝卡格外兴奋，她激动地指着远处一座拔地而起直冲云霄的高大建筑好奇地喊莱昂。 在公国大部分的建筑都还是中世纪风格的城堡和庄园，帝国这种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的建筑风格在她眼中仿佛新世界般新奇。 莱昂向她解释：“那是摩天大楼，不是大房子。” 瑞贝卡似懂非懂：“噢～！不是房子嘛，那它能住人吗？” 莱昂：“那当然能，而且能住很多人。” 瑞贝卡：“很多是多少？” 莱昂想了想问：“你先说你家里庄园有多少人？” 他依稀记得瑞贝卡家族在公国好像有一个公爵头衔，之前一直没问，现在正好打听一下瑞贝卡的家族背景。 瑞贝卡没有想那么多弯弯绕绕，既然是莱昂问的问题她高兴地回答：“算上佣人管家和家族的骑士团的话…900人！” 莱昂心中暗暗吃惊，虽然早就看出来瑞贝卡的家族非富即贵，但是没想到居然那么有实力。 “那就算全住进去都只能占到十分之一的空间。”虽然吃惊，但是他还是平静地给瑞贝卡解答。 “好厉害！！”瑞贝卡用力鼓掌，对这所陌生的城市更加憧憬了。 戴维坐在副驾驶上一路无话，默默地听着莱昂向好奇的瑞贝卡解释各种问题。 他与瑞贝卡同为公国人，多年前第一次来帝国境外实习的时候也和现在的瑞贝卡状态相差不大，那时他便深切地清楚了帝国与公国在生产力与科技上鸿沟般差距，如若不是当年学院横加阻拦，帝国那种摧枯拉朽的攻势必然会吞没掉公国与琳恩。 “我们到了。” 正当戴维思绪飘向远方之际，那名开车的侍从缓缓将车停下，映入他们眼帘的竟是一座总面积超过四万平方米的庞然大物，整条街道从西到东居然是由这所海帕酒店本体构成。 但是与其说是一所酒店不如说是某种巨型饭店，因为它的高度仅有不到五十米的高度，与周围那些百米高耸的建筑群相比更像一个臃肿肥胖的矮子。 “我靠…这玩意不是和平饭店翻版嘛。”莱昂目瞪口呆，眼角抽抽，一旁的瑞贝卡更是在那茫然地一格一格地数着窗户。 “戴维哥，你以前进去过这里嘛。”爱德华问，他也不禁啧啧称奇。虽然他不是建筑专业的，但是同样能感受到帝国人建造眼前这座巨物投入的海量人力物力。 “自愿进去的话，这是第一次。”戴维淡定地回答。 “什么意思？”艾兰迪尔感觉听不懂他的话。 “以前在帝国实习的时候，有一次在附近协助执行局工作时误入过。”戴维说，“准确讲，当时和一名失控的圣痕觉醒者作战时失误被打进去过。” “后来，是梅涅尔局长来把我带回去的。”戴维看着眼前奢华的建筑有些入神，“因为局长的面子，只需要赔偿那面损坏的窗户的钱。” “原来戴维学长还有那样的过往。”莱昂说，他可听师兄说过有一些带有异能者血脉的人会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而坠入深渊，而与这些人作战就是执行局的主要工作之一。 “呵呵，那我也不是第一天就当上部长这位置的。”戴维自嘲。 “好了，诸位贵客，大人已经在内等候多时了，请进去吧。”侍从朝海帕酒店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戴维与艾兰迪尔对视一眼，他们这一行五人中就他们两个战斗力特别突出。 “走吧，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 戴维率先迈开脚步，其他人则跟在其身后，众人的身影没入这座宏伟的建筑中。 第104章 试探 海帕酒店四楼的包厢，一名青年男子悠闲地躺在金红色的华贵座椅上，那是酒店特意制作的，形状与王座相似，青年身旁除了一张小木台与台上盛满的酒杯外别无他物。 这间厢房是酒店专门给青年预留的，平时大都闲置着。今天青年偶有兴致过来一趟，只是这回他却没有选择开灯，房间里黑茫茫一片，只能透过面前巨大透明的单向落地窗外射进来隐约的光线依稀看到青年与不远处站着一名端着酒瓶侍从的轮廓。 那名侍从的身形高大挺拔，虽然穿着与普通仆人相似的服饰，但是那单薄的衣物下能感受到那健壮体格的流线。 此处位置是整个酒店最隐秘的地点，仅有极少数的人知晓其存在。但又是整个四层的餐厅层视野最好的地方，左右接近三十米的开阔视野能将这四层所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而且还不会被任何外界的人察觉。 这时从走廊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走到这间秘密厢房的门前时停住了，但却也没有敲门。 黑暗中…青年伸出两根手指幽幽地朝门的位置勾了勾。 那名仆人心领神会地轻轻躬身，走上前将房门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名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一身的衣着打扮即便不是酒店的管理者也是大堂经理。 中年人走进来后，那名身形矫健的仆人默默地带上了门，房间重新归于黑暗。 “殿……”中年人有些惶恐地开口。 “咳咳！”那名侍从提醒。 “啊？噢噢！对不起阁下，是在下失言了！”中年人连连道歉。 “无妨…说吧。”青年人并不在意，眼神有些迷离，用慵懒的语气说。 “是。”中年人恭维地回答：“您交代的几位贵客都已经请到堂下等候，是否在下现在就去将他们带来阁下的包间？” “不用…将他们带到四楼的大厅处吧。”黑暗中的青年轻笑，黑暗中隐隐能看到他那头介于金色和乳白之间的秀发，冷冽的双眸也在微光中带着些许光芒。 “呃…阁下，您的身份出去外面公共场合与他们见面，会引起骚乱吧？”中年人担忧地说。 “呵呵，我这次并没有打算跟学院那么多人接触，不然回头贵族那群迂腐的家伙们又要暴跳如雷了。”青年摇摇头，语气中也是带着遗憾：“对了，那位我特别交代过的那位莱昂你见到了没有？” “见到了。”中年人如实回答。 “嗯～灰鬣先生，从我开始懂事起您就已经在管理这家酒店了。我想知道以您这数十年察言观色的经验，你认为那名叫莱昂的年轻人如何？”青年似乎很感兴趣地问，还不忘补充一句：“如实回答便好。” “恕在下直言…此人各方面实在普普通通，我无法理解阁下为何对他如此重视。” 被称为灰鬣的中年人有些汗颜，这个外号是他年轻时在街头打拼得来的，当时的他以疯狗般的对敌人穷追不放而在道上闻名。后来得到黑道家族老大的提携管理这所酒店，数十年的时光他早已从管理者变成了酒店的实控人，身上也渐渐退去了年轻时那种血腥的气味。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再在他面前提起过那个称呼了。 “普普通通……吗？”青年人若有所思，“那倒是和传闻一模一样了。” 他对那个叫莱昂的少年愈发好奇了，“无名者”“s级”这两个词汇加注于一身的人竟然能和普普通通沾边。 青年：“灰鬣先生，能拜托您办件事吗？” 中年人谦卑：“阁下您尽管吩咐。” 青年表情微妙：“帮我…找几个人，去试试那位莱昂先生吧。” “啊…这！？”中年人大吃一惊，听之前的语气眼前这位尊贵的人应该对那名叫莱昂的人很有好感才对。 “阁下。”这时一直在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那名侍从开口了，即便是他也感觉到了不妥：“这样做以后和这位接触时不大好收场吧？” “放心，我亲爱的朋友。如果我那位不成器的弟弟信函所说的情况属实，他的这位莱昂同学不是那种难相处的人…他会理解的。”青年端起木台上的那杯酒轻抿，闭着眼感受着口中浓郁酒香的韵味，一脸惬意的表情。 “…唉，照做吧。记住，别闹太过火。”那名侍从看着眼前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青年也是无奈，他明白对方来兴致时无论如何都劝不住，只能叮嘱中年人小心办事。 “我明白了，这就去办。”既然房间里两位都已经确认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中年人认真地回答后匆匆离开。 侍从没好气地说：“你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多此一举。” 青年人不以为意：“呵呵，我的朋友，你还是像以前那样爱操心。放宽心…我只是想在与父皇押注之前，亲自确认一下这位被伯父寄予厚望的【莱昂】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我们计划那重要的一份助力。” ………… 戴维一行人坐在餐厅四楼的大厅座位上，刚才将他们接引到此处那位大堂经理模样的秃头中年人早已不见踪迹。 莱昂到现在都还忘不掉那人脸上那副恭维的表情，已经夸张到了让他有些犯恶心的地步。 “奇怪，邀请我们在这里见面的那位皇族人呢？而且神神秘秘地带我们到此处却没选择开个房间，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艾兰迪尔警惕着周围，帝国人的行事风格让他摸不清头脑，即便是在他的故乡琳恩商谈事宜时都很少选择公共场合。 这间坐拥整条街长度的海帕酒店1-4层都是餐厅层，往上才是让人居住休息的地方。莱昂从戴维的口中得知能来这里消费的人基本都是非富即贵，如果最普通的工薪阶层想充面子来一趟基本都要花销掉两个月的薪水，所以能来此处的基本只有帝国的贵族与商人。 每层往上都是逐层规模递减但装饰豪华程度也直线上升，第一二层都还能见到一些衣着如同的普通市民。 但是到了他们现在身处的第四层，周围座位上的基本都是雍华服饰的贵族，他们中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目光不时看向学院五人，毕竟他们为了掩人耳目都换下了学院服改成便装。 与这层的氛围格格不入…… 而且每一层似乎都有不同规格的厢房，越往高层越是形式奢华，所以这才是他们感到好奇的地方。 不过幸好，第四层的每一张餐桌之间都隔着十数米的距离，正常的交谈并不会被邻桌听见，从这里往下视野同样开阔，可以将整个四层一览无余…… “我也不清楚…但是，从刚才开始，我就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戴维语气凝重地说。 “一样。”艾兰迪尔同样不安地回答，他的感官比其他人强烈，这种感觉尤为明显。 不过与惴惴不安的两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爱德华和瑞贝卡，能坐下十六人的转桌上早早就摆满了让人应接不暇的丰富食物，烤鹅、羊腿、乳猪、红酒甜蟹、芝士焗鸡、柠檬香煎石斑、蓝莓馅饼派……应有尽有。 爱德华仿佛饿死鬼般一个劲地往嘴里消灭那堆食物，仿佛与食物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禁让莱昂想起学生会那晚师兄的模样。 瑞贝卡同样在挑挑拣拣地敞开了吃，不过没有爱德华那样风卷残云就是了，她更多只是出于对帝国菜品的新奇。 莱昂默默地将自己的那杯水递了过去，防止这个小傻瓜噎着自己。 至于爱德华师兄……没事，他命硬，噎死不掉。 正当莱昂还在关心着瑞贝卡时，一个走路都踉跄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他身后，一只手直接搭在了莱昂的肩膀上…… “哪位？” 莱昂困惑地扭过头看，一名显然喝得舌头都大了的贵族模样的男人满身酒气地看着他……眼神中不怀好意。 第105章 代打 “有什么事吗？”莱昂看着眼前的陌生大叔有些嫌弃地问，他可不记得自己在帝国还有认识的人。 而且这人身上的酒气浓郁到扑鼻而来的地步，莱昂隐约间记得就是在他们五人落座不久这人就在旁边的那桌坐下，这还没一会呢就喝成这样。 莱昂问话间他那一桌剩下的四个人也围了过来，个个喝得酩酊大醉一脸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来的造型。 戴维眼眸微微眯起，他注意到当这群家伙围上来的时候原本站在附近的服务员一个都跑没影了，而且显然楼层维持秩序的守卫完全没打算管……按理说这种规模的场所应该不会允许别人随意滋事才对，除非…… 他嗅到了阴谋的气息，而且结合刚才一直以来的不协调的感应。对方这是耍了很无聊的把戏，拙劣至极。 不过…为什么他们一副要针对莱昂的模样？ “你…呃啊，还有你们，生面孔呀，不是（隔）、不是帝国人吧？”那名为首的将手搭在莱昂肩膀上的人断断续续地说着胡话，嘴里臭气熏天的酒气让莱昂一脸厌恶。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艾兰迪尔语气不善地问，在琳恩脏乱破旧的酒吧里这种酒蒙子倒是很常见，没想到在帝国也能遇见。 “关系大大、大了！”那人抿了抿嘴，轻蔑地撇到一边，“这是…帝国人！才能待的地方，而且不是平民该来的，啊～！你！尤其是是…是你，我就是瞎了都能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个琳恩的杂种。” 说罢他很没品地大笑起来，他周围那群狐朋狗友也跟着哄堂大笑。 找茬的，莱昂算是明白了，不过他们没想这样电视剧或者小说的狗血桥段会被他们遇到。只是这几个人也过于不自量力了，这一桌上的人除了他个顶个都是圣痕觉醒者，艾兰迪尔和戴维部长自不必说。 师兄虽然一副丢脸模样还在胡吃海塞但是他的实力自己在寂静森林那晚已经有了充分体会，哪怕是瑞贝卡也一样。 说句题外话，短暂的学院生活期间星巡导师曾经组织过一场搏击训练。莱昂的对手就是瑞贝卡，巨大的身体差距让莱昂想着怎么放水才显得输得不那么明显。 结果真的到了擂台上瑞贝卡轻盈的步伐与强大的肌肉力量让莱昂反而被揍得找不着北，也是那一次莱昂深切地明白了普通人和圣痕觉醒者之间的巨大身体素质差距。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条件允许，哪怕是瑞贝卡都有能力三拳打死一头牛。 想到这莱昂不禁开始同情起这几个不开眼的玩意了…… 正想着，他猛然发现自己的周围居然莫名地产生了一阵诡异的空间扭曲。霎时间所有人的动作都停顿了，那五个寻衅的帝国贵族捧腹大笑的样子定格在原地，他们一行人除了莱昂外也各自没了动作，空间仿佛被固定一般。 “……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可以口头交流吧？”莱昂猜都不用猜，他知道的人里面能办到这种事的人只有一个。 “当然。”圣徒面带微笑地坐在师兄旁边的座位上。 莱昂：“怎么挑这种时候找我？” 圣徒：“那不是看你遇到麻烦了嘛。” “麻烦？”莱昂一愣，旋即笑出了声，“就、就他们也能算麻烦？看看我周围这几个，我看是他们遇到了麻烦才对。” 圣徒耸耸肩：“嗯～那当然不是这群垃圾，你的麻烦另有其人。” 莱昂还是习惯不了这种谜语人对话：“你不妨把话说清楚些。”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圣徒说：“你的硬件条件现在还不行，我来给你打个补丁好了。” 莱昂还没搞懂圣徒话语间的意思，转瞬间他却发现自己的位置与圣徒调转了。他的身侧变成了爱德华，原本他坐着的位置上是圣徒。 圣徒：“这次就让我来代打吧。” 凝固空间犹如液体般缓缓开始了流动，众人原本僵在原地的动作迟缓地恢复了正常。 “（叹气）如果我每解决一个在酒馆闹事的酒鬼就能得到一枚铜币的话，现在我已经是琳恩的首富了。”艾兰迪尔这种污蔑的话语听得早就耳朵长茧子了，但是那不代表他不会用行动回应那些挑衅的家伙。 他站起身来，那双琥珀色的蛇瞳此刻不带任何感情，默默地将手按在背后的钢剑上…… 圣徒突然开口：“还是让我来吧，艾兰迪尔，对方冲我来的。” 第106章 只有蠢人才会被嘲笑 艾兰迪尔看了看他：“莱昂，你确定？” 坐在爱德华身旁的莱昂整个人都懵了，他居然叫圣徒“莱昂”？不过转刻他就明白了，圣徒修改了所有人的认知暂时替代掉了自己的身份。 圣徒（莱昂）一脸轻松：“放心，我有分寸。” 艾兰迪尔默默收回了手，坐回位置上。 喝得醉醺醺的领头那人感觉心里一阵不爽，虽然从灰鬣那得到的没头没脑的指示是来这一桌恶心一下他们。但是没想到这群人甚至到现在连正眼都没瞧他这一下，那两个看着就不好惹的就算了，其中一个看起来猥琐气质拉满的家伙更是埋头一个劲地吃东西…… 连那个小女孩也只是一脸好奇地望着他们这伙人，那眼神就像在看一群动物园的动物般。 正欲发作之际，他的手忽然被眼前这个点名针对的“莱昂”从肩膀上拿了下来按在了餐桌上问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们有买医疗保险吗？” “那是什么？”领头那人一愣。 “哦～那看来是没有了。可惜了那可是个好东西，这个世界虽然科技勉强跟得上但是理念还是留在了封建时代。”圣徒摇摇头遗憾地说。 “你到底在说……呃啊啊啊啊啊！！！” 那人显然被圣徒一顿听不懂的话惹毛了，然而突然手掌一股钻心的疼痛打断了他的话。他低头惊讶地发现圣徒竟然一把抓起条叉子将他放在餐桌上的手一把钉在了桌上，巨大的痛苦让他疼得眼泪夺眶而出难以置信，接着圣徒顺势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用了摁进了桌角。 随着一声巨大地“砰”，那人的脸和坚硬的餐桌来了个亲密接触，飞溅而起的木屑碎块散得到处都是。这一下圣徒的力度控制得非常好，既让那人受到了足以致命的伤害又不至于让整张餐桌掀起来……毕竟师兄还吃得正香呢，还是得照顾下。 “莱昂”雷霆般的突然出手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然而他的动作并有就此停止。只见他顺势用肘击狠狠地砸向了另一名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站在他左后方的醉鬼肚子，强大的力道让那人空张着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捂住腹部连连后退。 “咬紧牙关，会有点疼。”圣徒站起来两步走到他面前好心提醒，然后右手握拳左脚踏地气势非凡地挥出一击上勾拳直击那名醉汉的下颚！ 被这一拳打中的那人整张脸都顿时扭曲成了一团，连牙齿都蹦出来几颗，红色的鲜血控制不住般从嘴里喷出。 他就这样带着鲜血在那拳迅猛的攻击下整个人被揍得飘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带着血痕的弧线后重重地砸在了十多米开外另一桌客人的餐桌上。 直接将整张桌子砸翻过来，他本人更是犹如断了线的木偶般瘫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时终于有两名同伙反应过来齐齐向着圣徒冲来，但是不知是酒精麻痹了他们的神经还是圣徒的反应速度太过的惊人，其中一人挥向他拳头被他轻描淡写地歪头躲过。 “别急，正好到你了。” 然后直接圣徒反手一拳打在了那条手臂的肘关节处，竟然直接将那条伸得笔直的手臂掰成了反向九十度的直角，“啪咔”的一声清脆悦耳的骨头碎裂声响彻整个四层。 他顺势一脚踢在了那人的膝盖后方的脚窝处，让他整个人就地跪在了地上。 这时那另一名同伴的身影也已经呼啸而至，圣徒则直接双手撑在跪地那人后背上一记双脚蹬直挺挺地将这人的胸膛踹得几乎凹陷下去。 “还没到你呢，等会。”圣徒在动作间轻松地说，仿佛这一连串高强度的动作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被踹到的那人几个踉跄倒在了地上，正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又被另一只脚接着用力踩在了胸膛，疼得他四肢都挺直地抬了起来。 “这是为了你好，起码少受罪。”戴维冷冷地说，那人正好倒在了他的脚边。 不过显然被踩的人已经无法回答他了，因为那人已经翻起白眼嘴里吐着泡沫神志不清了。 “谢啦，学长。”圣徒很有礼貌地说，走到了还跪在地上那人身后，将手放在了他的脖子处…… “别弄死了，在帝国不好收场的。”戴维提醒。 “放心。”圣徒说，接着直接“咔”的一声将那人脖子右拧，他留了一手并没有拧断，但是也至少够让这人以落枕的姿势过上好几个月了。 圣徒将手放开，那人直接一个前倾趴在了地上没了知觉，浑身抽搐。 他扭头看向最后一人。 这人刚才一直都没有动作，原本就是凑数的，但是看到“莱昂”三两下就将那些狐朋狗友解决掉了原本喝醉的醉意顿时醒了几分。 圣徒晃晃悠悠地一步步朝他走去，他也一步步后退，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几分钟前还人畜无害的家伙转瞬间变成步步紧逼的恶鬼。 圣徒的双手上沾染了刚才那群家伙的鲜血，一脸愉悦地看着他，形象恐怖至极。 他就这样一路后退，直到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退到背靠承重梁地方才止步。 “瑞贝卡，把盘子给我。”圣徒招呼身后的小女孩。 “好～给你，莱昂哥哥。”瑞贝卡很懂事地选了块最大的瓷盘抛给圣徒。 “接着。”圣徒接过空中抛来的盘子顺手丢给最后一个人。 “啊？啊这…”那人一脸懵逼地接住盘子疑惑地张口。 然后！他惊慌地看到圣徒快步冲过来，一记迅雷腿径直踢在他手中的盘子然后印在了他那张还在困惑的脸上。 瓷盘应声破碎，他的脸上也带出数道被碎片划破狰狞的血迹，连同他身后涂着红漆的承重柱也出现了几道裂纹…… 最后一人瘫软的身体缓缓从柱子上“滑”了下来。 “你知道吗？好人不会被嘲笑，坏人也不会被嘲笑。但是……自作聪明的蠢人会，而你现在就很好笑。”圣徒收回脚用蔑视的口吻说着这话，视线却有意无意地望向别处。 厢房中原本看热闹的青年心中一惊，手中的酒杯也在不经意间掉落在地上碎裂开来。 因为“莱昂”那双视线现在正盯着自己，在他眼中那个其貌不扬少年此刻身上竟然隐隐约约缠绕着恐怖的虚影，仿佛一头巨龙在盯着自己这头小绵羊！ “他、他应该看不到我们吧！？”青年的声音都在打颤，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在他心中升起。 “不可能的！我确认过了，任何物理手段和魔法都不可能穿透这面窗户……”他身旁的那名侍从也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望向这边的莱昂。 第107章 绝尘而去 做完这些圣徒也没做过多停留，他走回到餐桌旁，最开始被他钉在桌子上那个领头的还在因为手掌那钻心的疼痛吸着凉气表情痛苦。 “哇呀！你！你你你别过来！我舅舅可是帝国的子爵，我可告诉你…”看着回到自己身边的圣徒那人慌慌张张地说，连视线都在躲闪，虽然话语间尽是威胁但是显然没有底气。 圣徒二话不说直接将那叉子从他手背拔了出来，血液瞬间“噗”地一声喷出来，疼得他捂住手倒在地上直打滚。 “喂。”圣徒一脚把乱滚的他摁住，蹲下身子：“虽然说…你个蠢货只是听别人命令行事的，但是既然选择了出头，那多少也得担些责任是吧？” “我…我我有钱！都赔你行不行！这次是我错啦，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就饶了我这次吧…”他可怜巴巴地说，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哦？有多少。”圣徒来了兴趣，笑着说。 醉汉伸手想从衣服的口袋里摸什么，圣徒抢先一步拿了出来，是一个皮夹子。 “就这？几十枚银币的家当你也学人！出来！当纨绔子弟是吧？”打开皮夹子看到里面连一枚金币都没有的圣徒顿时失望，拿着满兜的银币朝他脑袋连敲三下，疼得那人慌忙躲闪。 “哦～我这边这个手里钱挺多的。”没人察觉的情况下爱德华竟然先他圣徒一步从其中一人的口袋里翻出了钱包，里面明晃晃地有数枚金币。 这时，消失许久的那名秃头的酒店管理也恰到好处地现身了，他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带着两名守卫匆匆赶到。 “真是抱歉！让各位受惊了，是我们管理不周，管理不周！”秃头中年人心虚地说，看着那几个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醉汉眼皮直跳。 “你还真是来的是时候，完事了才出现。”戴维看着他咄咄逼人，站起身来：“既然那位皇族如此没有诚意，各位…我们走！” “哼！”艾兰迪尔经过他的时候还故意用不屑的语气冷哼一声。 “嘻嘻！真好玩。莱昂哥哥，我们走吧。”瑞贝卡走过来牵起圣徒的手。 “嗯。”圣徒熟练地摸摸她的头，动作和莱昂别无二致，“喂！师兄，走啦。” “噢噢噢！就来。”爱德华趁机把另外几个人的钱包也一并摸走了。 “哎！损坏的赔偿记得找他们要，他们先惹的事。”圣徒经过那名中年管理时语气和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亲眼目睹了刚才全过程的他听在耳中只会觉得这是一种变相的威胁。 “一定！一定！”中年人连连回答，冷汗直流。 “走啦～”圣徒回头轻声又说了一次，这次是对着被刚才发生的事震惊的莱昂，后者这才缓过神来赶忙跟上。 现场就剩下两名守卫面面相觑以及凌乱的中年人，这一刻他恨不得回到半个小时前说抽那个说出“普普通通”那个词的自己一巴掌。 “还愣着干什么！快扶他们回去！”中年人看着地上吱哇乱叫的醉汉催促道。 两名守卫赶忙上前扶起那些一个个受了重伤的醉汉。 经过刚才的那一番打闹，全部四层的食客注意力都看向离开的学院五人身上…现场一地狼藉。 ………… “莱昂哥哥刚才真厉害！”瑞贝卡为他欢呼。 走出海帕酒店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莱昂变回了自己，圣徒则又恢复了那无法被人察觉的状态跟在他身旁。 “啊…啊哈哈，一般般而已。”莱昂有些尴尬地回答，毕竟刚才他也算是全程围观的观众。 “确实。”戴维点点头：“莱昂学弟你的身手就算在执行局的考核都足够通过了，之前我都没注意过你还留了一手。” “我怎么记得，上次搏击训练你连瑞贝卡都没打赢。”艾兰迪尔想了想。 “那还用问，我师弟肯定是放水了呗，欺负个小女孩算什么本事。”数着五个钱袋的爱德华喜笑颜开，替自己这位亲爱的学弟开脱。 “是这样吗…？”艾兰迪尔若有所思。 “喂，师兄，你这搁我家乡算盗窃吧？”莱昂看着数钱的爱德华不安地问。 “嘿嘿！这怎么能算偷呢？他们先惹的我们，给我们点精神赔偿不是很合理嘛。”爱德华笑容狡诈地回答。 “那刚才出力的全是我，你要付我一半。”莱昂没好气地说。 “好说好说！咱俩师兄弟谁跟谁。”爱德华嘴上说着这话，手里拿着钱袋的手却捂的更紧了。 【喂，你！】莱昂还不忘跟着在身边走着的圣徒，【刚才那算是怎么回事？】 圣徒一脸的无所谓：“帮你给别人留点印象深刻的第一印象罢了。” 【别人？】莱昂一愣。 “那就属于你还没做好准备知道的范畴了～”圣徒用借口搪塞过去。 【算了，问了你也白问。说起来你还能这样插手这个世界的吗？之前怎么没见你提起过。】莱昂叹了口气，接着心里问。 “极限也就这种程度了，只是普通人的顶点而已，跟你身边那位戴维学长那种超人类的身手没法比。”圣徒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着很凡尔赛的话，“对了，这次是特例，下不为例。” 【知道啦，知道啦，不过这次还是得谢谢你】莱昂心想。 “不客气。”圣徒淡淡地回答，旋即表情带着几分失落：“倒不如说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帮你，和你肩负的责任相比还是太不公平了。” 莱昂抬头看天，已经接近傍晚的天空开始变得昏黄，透过那晴朗的天空，他很明白那片虚假的苍穹之上隐藏着这个世界巨大的恶意。 “责任…吗？”莱昂喃喃地说。 不经意间他们等人已经走到了公路边，戴维伸手拦停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打下车窗，是一名油腻腻肥胖的中年大叔，手上手臂上还纹着十字架。 莱昂注意到这辆车的档位居然是手动挡。不过幸好，虽然失忆了，但是凭借他对这种档位的熟悉程度，自己应该是考有驾照的。 “五个人？不好意思，我这车只能坐下四个。”出租车司机有些为难地看着他们。 “没事～我们三坐后座，莱昂坐副驾驶，小女孩坐莱昂腿上。”爱德华提前给他们安排好了。 “好耶！”瑞贝卡赞同这个提议。 “喂，还来呀！”莱昂不满地说，前面飞艇那十个小时让他腿都酸了。 “那小女孩坐我大腿上？”爱德华用奇怪的目光看着瑞贝卡。 “才不要！”瑞贝卡赌气般别过脸去。 “呐！就是这样。”爱德华摊手。 司机挠挠头更加为难了：“倒不是因为这个，主要是我这车荷载四个，被交警抓到的话…会有些麻烦。” 戴维伸出三根手指：“车费我们付三倍。” “好咧！”司机打了个响指，刚才为难的神色瞬间变得喜笑颜开：“困难就是拿来克服的！别担心！我开了二十年出租车，这一脚油门下去，保证交警追不上咱们！” 莱昂有些无语地坐上车，他第一次见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 “几位去哪？”众人上车后司机有些谄媚地问。 “维利尔执行局，认路嘛？”戴维说。 “瞧您说的这什么话，这帝都哪条巷子我没去过，坐好了！”司机大笑着说，启动了车子，没有发动机的轰鸣，只有类似水流“哗哗”的声音，那是耀石能量开始催发的声音，和莱昂记忆里的新能源电车很类似。 接着莱昂就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风驰电掣！司机的话没有错，这一脚油门下去他差点被身前抱着的瑞贝卡给压得瘪下去，这其貌不扬的导力系统车居然光起步就能达到八十迈！ “呜哇啊啊啊！！” 伴随着一路的惨叫，出租车绝尘而去，带着车轮滚起的一路白烟…… 第108章 分工 海森伯格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脉搏平稳，但是即便昏迷不醒依然表情痛苦眉头紧锁，显然即便在梦境中也在遭受某种折磨。 戴维、艾兰迪尔、爱德华和分局局长梅涅尔就站在他的床前，房间里静得各人甚至只能听到呼吸与心跳声。 “医生怎么说？”戴维沉重地问。 他与海森伯格的关系虽然没有霍金斯那么紧张但是也算不上特别熟络，毕竟分属不同部门。但是毕竟也是同在学院相处多年并且是同一期的学员，看到他遭到此种境地心里还是很难受。 “伤势大部分都已经痊愈了，只是一直都没有醒来的迹象。”梅涅尔苦笑着说，“你是不知道，那天在医院看到他时，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寸骨头是完整的，整个人都像瘦了几圈。医生说如果不是异能者的体质，换普通人早死上十回了，现在康复得那么快已经能算医学奇迹了。” “卢卡瑟教授呢？他…”戴维看向局长，先前列特主任出事的时候他可是知道那位平日德高望重的教授圣痕的副作用发作险着造成重大事故，如今自己最重视的后辈遭此意外他简直不敢想象。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戴维。”梅涅尔推了推眼镜：“教授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沉不住气，现在我们可是身处敌方中心，这种情况下教授的战场本能还是能控制住自己情绪的。” “那就好。”戴维松了一口气，视线再次转向海森伯格。 就在十几分钟前出租车将他们顺利送到了帝国分局，莱昂和瑞贝卡直接被安排到二楼休息了，而他们三人则来探望眼前这位。 说起来戴维能预想到他们失联这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分局这边应该会乱作一团，只是没想到会那么严重，执行局的成员看到他们时仿佛见到了救星登场，显然梅涅尔局长又大发雷霆了。 “说起来你们刚才到底上哪了？都不先来跟我报道一声，害我让人四处找你们。”梅涅尔有些埋怨但又关切地询问。 “遇到了些小插曲。”戴维回想起刚才在海帕酒店发生的事。 “插曲？”梅涅尔追问。 “有位自称皇族的人派下人邀请我们见面。”艾兰迪尔说。 “然后放了我们鸽子。”爱德华摊了摊手，替他补充道。 接着爱德华将刚才在海帕酒店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并且隐去了自己毛掉了所有钱包的事。 皇族？梅涅尔一愣，没想到捷足先登的居然是他们。按理说在情报方面皇家的派系应该是被贵族派掣肘才对，这次居然是他们先有了举动。 而且要说能算得上有实际势力的皇族成员，除了皇帝阿莱玛修斯外就只有三位皇子。 但前任铁面王的孩子二皇子赛卡迪亚前几天才安排到了学院就读，三皇子现在又身不在帝都，那这位皇族的身份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那位皇族应该是卡欧西斯皇子。”梅涅尔笃定地说。 “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戴维有些好奇，毕竟因为刚才的闹剧他并没有接触那位皇族。 梅涅尔陷入了沉默，她在思考，过了一会才有些犹豫地开口：“在我的印象中，那是位有远大志向和作为的皇子。帝国有许多的事务皇帝陛下都会交由他来协助完成，而且他也做的有声有色，无论是平衡贵族与平民的矛盾还是出席外交活动。” “反正完全不像是能做出你们描述的如此无聊事情的人，恐怕这里面有他的难言之隐。”梅涅尔补充。 “不管是什么难言之隐，与帝国的合作出了岔子死了我们学院的人，刚才又故意刁难莱昂学弟，我现在对帝国的皇族可没有什么好感可言。”戴维语气强硬地说。 “对！欺负我师弟就是不行。”爱德华帮腔起哄。 “莱昂？”梅涅尔想了想，刚才被安排待在二楼的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学生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她很难想象那个人竟然是个s级。 “不要小看他，莱昂同学身上秘密不少的。”像是看出了梅涅尔的怀疑艾兰迪尔提醒道。 “……我明白了，那在战斗力序列上的安排我暂且将他与娜塔莎和胧前辈放在一起。”梅涅尔虽然并没有消除怀疑，但是看着三人对那个新生信誓旦旦的表情她也只能按下心中所想。 戴维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说起来，胧前辈呢？” 梅涅尔没好气地说：“失踪了。” 戴维一愣：“失踪？” 梅涅尔：“对，打从第一天到帝国后就失踪了。现在估计在哪个地下赌场或者酒吧流连呢，大概连海森受伤的事都还不知道。” 旋即她话锋一转：“不过那毕竟是胧前辈，完全不用担心他。” 戴维对此深以为然，外界对学院经常讨论的一个话题就是维利尔学院除了维利尔院长外谁最强，人员基本就是副院长茜尔和胧，而学员们大都倾向于是更具神秘色彩的胧。 虽然这个人做派一点也不靠谱，但是光实力这方面，帝都的军队加起来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 “梅涅尔局长，从刚才开始我就想说了，你这里监视的人可不少。”艾兰迪尔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气氛又变得凝重起来。 “对，贵族派的和皇族派的都有。”梅涅尔赞同地点点头，原本他们学院的身份在帝国就敏感，常年受到监视，尤其是这次出事以后对方增派的人手就更多了。 “所以学院才选择不通知分局消息，我也想争取在这段时间悄悄潜入，至少能在双方反应过来之前稍微收集一些资料。”戴维说，“可惜了，刚才发生的事现在应该也传到了贵族派的耳朵里，所以就没意义了。” “哦～怪不得我们后来坐出租车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来。”爱德华恍然大悟。 梅涅尔：“那你们下一步想怎么安排？” 戴维想了想：“既然对方都已经有动作了，干脆光明正大地行动，虽然手脚多少会受到些束缚但是他们应该也不至于明着动手。我打算现在先去一趟那个圣遗物的勘探现场看看，或许还能找到些线索。” “现在？天快黑了，而且舟途劳累你不需要休息下么。”梅涅尔关心地说。 “不必，在飞艇上睡够了。”戴维说，转身问艾兰迪尔：“前辈，你打算怎么做？” 艾兰迪尔：“叫我艾兰迪尔就好，按资历你还是我学长呢，和莱昂他们一样互相称呼对方名字就好。” 戴维：“好的，艾兰迪尔。” 艾兰迪尔看向床上的海森伯格：“嗯，既然这样，我们就分头行动。我去调查一下和这位遇袭有关的事吧，那样效率会更高。” 戴维点点头，最后看向爱德华：“你呢？” “我啊？我也有份么？我记得我只是个凑数的吧！”爱德华慌张地指了指自己，但是看着三人严肃的表情他还是有点绷不住：“那…那我试试能不能找到胧前辈？” 戴维沉吟片刻，不过想到确实也不太指望得上爱德华：“也行，那就这样安排吧。” “那莱昂呢？”艾兰迪尔问。 “他留着陪小孩玩。”戴维毫不犹豫地讲。 “大的小的？”爱德华打趣问。 “都陪。”戴维说。 第109章 依依不饶 “娜塔莎学姐！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跟你提到过的莱昂哥哥！”瑞贝卡兴高采烈，之前的任务简报她基本没看过，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舍友。 莱昂和瑞贝卡被安排在安静的二楼休息大厅，和一楼执行局的工作人员忙得热火朝天不同这里意外地安静。 戴维学长三人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跟那位长相气质特别突出的局长上了三楼谈话，不过莱昂也乐得清闲，毕竟他们这一行人里，瑞贝卡是不明所以当作度假的、爱德华是假装在度假的、至于他……反正天塌下来有戴维和艾兰迪尔顶着。 循声望去，瑞贝卡的身旁站着一位长着如同冰晶般透明的冰蓝色长发的学员，气质文雅，神情有股淡淡的忧伤，放在文学作品里妥妥的文青少女的形象。最重要的是这位学员的学院制服臂章上刻着一个大大的“s”。 眼前的漂亮女孩还套着白色长筒袜，一双洁白无瑕的白色高跟鞋穿在那双小小玉足上，鞋跟处的构造更是一整块带着如水晶般透明清澈的冰晶。 毫无疑问，这位便是霍金斯会长的妹妹娜塔莎、劳伦特。 莱昂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还是遇见了，他心里曾经幻想过遇到货真价实的s级时对方到底会是什么模样。毕竟每个人对s级的圣痕觉醒者都讳莫如深，仿佛他们都是一群能随时毁天灭地的怪物般。 然而眼前这位，普普通通到甚至有些平淡的女学员竟然便是s级。 不过莱昂也是做过些许工作的，毕竟接受了霍金斯会长的嘱托，出发前夜他便研究透测了眼前这位能公布的资料。 s级，116号水系全能型圣痕【霜天寒地】。 所谓s级之所以与100号之前的序号的圣痕有所不同，原因便是两者之间对于七大元素的使用方式截然不同。 例如戴维的【天丛云】便是驱动自身的魔力形成火焰从而对敌人造成杀伤，然而娜塔莎的【霜天寒地】运作原理则截然相反，她能够如臂使指般直接操纵自然界中的水元素，将它们从空气中剥离出来为己所用，从而在瞬间达成让一座城市化作冰城的奇迹。 同样的原理，或许b级的火系圣痕拥有者能通过熟练的技艺通过某种方式击败a级的火系圣痕所有者。那a级则断然不可能威胁到s级，因为当他们真这样做的时候便会惊奇地发现自身形成的火元素同样听命于对方。 那是源自灵魂深处最真实的压制力。 不过s级的副作用体现在娜塔莎身上也非常明显……首先就是因为体内充沛的水元素力，她无法使用任何火系的魔法。其次，这份力量同样冻结的还有她的情感表达，造成现在这样对待任何人都十分淡漠的态度，让人难以接近。 娜塔莎朝他平淡地说：“…你好，莱昂学弟，瑞贝卡之前常提起你。” 莱昂挠挠头：“你好你好。”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尴尬，看着那张没有温度的脸，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瑞贝卡疑惑地看着欲言又止的两人，左看看右瞧瞧，莱昂像块木头，娜塔莎像块坚冰。 持久的僵持后…… 莱昂、娜塔莎：“学姐吃晚饭了吗？（……喝茶？）” 他怔怔地眨巴着眼睛，娜塔莎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整套完全由寒冰凝结而成的茶具。 莱昂：“呃那…来一杯？” 娜塔莎平静地点点头，那套茶具悬在半空中，旋即她从衣服的小口袋里取出两袋速充茶包：“红茶？菊花茶？” 莱昂被她这一套唬得一愣一愣：“红茶…吧？” 接着她将茶包放入其中一个茶杯中，嘴里轻声念叨着什么，那由冰筑成的茶壶自己飘了起来将里面的水倒入茶杯中，浸没那茶包，缓缓变成红褐色。 只是这个过程中茶杯升腾着白色的雾气，并不是热气而是寒气，那竟然是冰水泡茶！ 娜塔莎端起茶杯递给莱昂：“……请用茶。” “谢、谢谢”莱昂的声音里都带着打颤，不情愿地伸手去接那冒着腾腾寒气的茶杯，手指接触的瞬间他感受到了指尖传来的彻骨严寒。 娜塔莎困惑地歪了歪头：“……怎么了？” “没、没什么。”莱昂强装镇定，在娜塔莎稍微有点期许的目光中抿了一口。 几乎刹那间，一股能把灵魂都冻结的恶寒席卷他全身，一时之间竟然连口中的茶什么味道都没品出来。 他强行憋着牙齿的打颤和想吐出来的冲动，连脸都变得通红了。 “莱昂哥哥，你怎么了？”瑞贝卡看着他的样子一脸担忧的表情。 他很想说话，但是就怕一张嘴口腔里的冰茶水就会吐出来。 “请问哪位是莱昂学弟？有人找你。”突然，一名执行局的干员从楼梯的转角探出头来。 “呃！噗！！”莱昂一个没注意被这突然的呼喊吓得喷了出来，他赶忙擦擦嘴借机说：“呃呵呵！抱歉学姐，那个，有人突然喊我，没留意。” 莱昂尴尬地把茶杯放回那套茶具里，然后瞪了一眼跃跃欲试的瑞贝卡，后者的热情瞬间焉了下去。 娜塔莎只是默默地收回茶具，并未多想。 “谁呀，今天怎么那么多人找我。”莱昂故作高亢，逃命般地离开这里走下楼。 刚走下楼，莱昂就发现一个看起来无比熟悉的身影站在执行局大门前。是一名留着一头有些张狂的白色短发的青年，面容清秀，身材壮实，系着蓝色金纹领带。 只是那件干净整洁的管家式的衣着瞬间就让莱昂认了出来，正是下午与停机坪接他们走的那位侍从同款！ “我靠！怎么又是你们！”莱昂忍不住爆粗。 那名青年管家看到莱昂的态度倒也不说什么，因为他心里清楚不久前是他们挑起事端惹恼了眼前这位。 他镇定地整了整自己的领带，一开口就是一腔极其标准的帝国口音：“十分抱歉，莱昂先生，先前的意外打断了阁下与诸位的见面。我此次前来是特意邀请各位亲临卡欧西斯皇子的私人府邸一聚。” 青年管家很有礼貌，说话的时候甚至朝莱昂微微地躬身，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放在左边的胸前。 “真的，是意外吗？” 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正是戴维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的身后跟着其他所有人，甚至包括看热闹的瑞贝卡和娜塔莎。 戴维的表情冷峻，眼神仿佛在质问眼前又一次出现的皇族代表。 “嗯！我很确定，那是个意外。”然而那名管家并不避讳戴维的目光，直挺挺地站着用很认真的语气说。 戴维咄咄逼人：“那我要是不信呢？” 青年管家举起右手，四指合拢朝天拇指向外模仿学院的立誓，脸上挂着标准的营业笑容：“我以弗兰克皇室的名义起誓，绝无虚假。” “你！……恐怕你无法代表帝国皇室说这话吧。”戴维被他的举动气到了，冷冰冰的声音中蕴含着无言的怒火和愤恨。 管家似乎早就对这种情形有所预料，得意地用手指点了点戴维，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类似留音机的东西。 “我，卡欧西斯、弗兰克以皇室的名字起誓，此话绝无虚假。”一个爽朗带着几分庄重威严的声音从那个留音机里传出来，但是配合此情此景分外搞笑。 “呐。”管家很高兴地欣赏着眼前众人惊掉下巴的表情，收起那个留声机，显然驾轻就熟。 气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全场鸦雀无声，脑海里都在回响着刚才那位皇子的话。 不是他的愚蠢让他们沉默，而是他的不要脸让众人无语。那么明显的做局居然能臭不要脸地说不认就不认，戴维家里身为公国的伯爵也是有过数次面见国王的经历的，那种一板一眼注重规格和仪式感的冗余曾一度让他感到反感。 但是眼前这个帝国皇室的画风简直让戴维难以接受，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这种将自身荣誉也当做手段的一环的对手必然会更难应付。 第110章 另一名s “可以，我方同意莱昂同学接受皇子殿下的邀请。”梅涅尔直截了当地说，这次学院派过来支援的成员除了高她一级的卢卡瑟和胧其他人包括海森伯格在名义上都受她管辖。 “感谢理解。”青年管家显然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这关糊弄过去了。 戴维：“局长？” “对面毕竟也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都亮明身份了。”她低声跟戴维耳语：“搞得场面太难看，后面的工作都不用展开了。” 戴维听罢表情复杂地瞪了管家一眼，退到一旁依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 “但是！”梅涅尔呵斥。 “……您请说。”管家原本放下的心又因为这个但是悬了起来。 “娜塔莎。”她温和地招呼上面围观的人群。 娜塔莎默默地走了下来站到她的身边。 “这个孩子也得跟着去，这就是我的条件。”梅涅尔双手搭在娜塔莎的肩膀上，语气不容置疑。 娜塔莎、劳伦特，另一名s级维利尔学员，和莱昂那少得可怜的信息不同她的情报帝国方面掌握得就全面多了。 但是，这样一来就有两名s级赴约，如果不出意外，这样恐怖的战斗力甚至能把皇宫给掀了。 但是，青年管家仅仅是略加犹豫朝同意了这个条件：“我相信殿下也会希望能与更多的学院青年才俊接触，尤其是娜塔莎小姐这种尤为优秀的学员。” “……谢谢。”娜塔莎声音淡淡地道谢。 “诶诶！那、那我也能去吗？”瑞贝卡兴奋地跑下来，“莱昂哥哥去的话我也要去！” “瑞贝卡！”莱昂语气重了几分，皱着眉头。 “当然可以，既然是莱昂先生的朋友我们都竭诚欢迎。”青年管家微笑，虽然不知道眼前可爱的小女孩来历，但是都已经多加个s级了，再添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嘻嘻！”瑞贝卡冲着莱昂笑作一团，睫毛弯弯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莱昂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手指轻轻扣了两下她的大脑门。 此时一名正在整理文件的执行局成员面前的固定通讯器响了起来，她熟练地接听：“喂？你好，这里是维利尔驻帝国执行分局，啊？你们是……好的，我知道了，这就通知梅涅尔局长。” 他站起身来冲着和站在门口的管家讨价还价的呼喊：“局长，有紧急通讯要求找你本人，是公爵馆的人。” 公爵馆？梅涅尔眉头紧锁，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都要黑了这时候那群贵族又来找他们学院的人做什么。 然而听到公爵馆三个字那名青年管家猛地扭头望去，表情瞬间凝固。 “你好，我是梅涅尔。”局长直接走过去接过通讯器的话筒，然后众人就看到她从淡定到震惊的面部表情全过程：“唔！你、你在说什么！？……好吧，我知道了，我们会考虑的，稍后我会给你们答复的。” 她内心剧烈起伏地慢慢放下听筒，转身狐疑地望向莱昂，现在她开始明白那句这个人身上秘密不少到底是个什么含义了。 “公爵馆的人传话过来……希望能邀请此次从学院前来的莱昂同学到府上与卡欧斯、隆道尔大公一叙。”梅涅尔一字一顿地缓缓说出来，确保自己没有表述错误。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视线纷纷投向莱昂。 莱昂更是听到后愣了好几秒，大脑都停转了。 不是哥们，在学院的时候就已经麻烦不断了，现在怎么都跑帝国来了，麻烦事还是阴魂不散地追上来。 爱德华惊疑地审视着莱昂：“哇哦，我这个师弟那么值钱…阿不，那么受欢迎的么？” 娜塔莎轻轻地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莱昂学弟很像很厉害的样子。” 瑞贝卡：“嘻嘻嘻！莱昂哥哥最厉害了！” 莱昂都要抓狂了，他可宁愿当条咸鱼默默地缩在所有人后面，什么时候聚光灯全往咸鱼身上照了，这种关注度不要也罢！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无名者和s级的含金量，走到哪都被满世界撵着跑。 戴维同样心中惊叹不已，但是他很快却瞥见了那名青年管家的动作：“你在干什么！？” “嗯！对，是的，隆道尔大公…好的，我明白了，会向他们转达的。”管家迅速地对着一台便携式的通讯器快速地汇报着什么，随后马上当着戴维的面将通讯挂断。 “呼～没想到大公的速度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快，真是防不胜防。”他无奈地松了松脖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诸位，刚才我与殿下交代过了。那位的意思是……既然隆道尔公爵大人同样如此厚爱莱昂先生，我们的会晤可以忍痛推到明天早晨。” 随后他后退几步让出了大门的位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但是，希望莱昂先生和娜塔莎小姐……哦，以及这位可爱的小妹妹乘坐我们的车驾去公爵馆。” 透过宽敞的大门望去，门外赫然停着一架巨大豪华马车。四匹洁白纯美的白马在前拉着纤绳，金光熠熠的车鸾分外吸引眼球，巨大的车盖像一套房子的房顶，鎏金的装饰和紫色的丝绸点缀着奢华却不庸俗的车厢，两名仆人默默地站在车旁低头迎接。 这皇家的座驾显然是属于那位皇子殿下本人的，在这个工业化程度如此之高的城市显得华而不实。但是来往的车辆纷纷避让这辆停着的马车，不敢有怨言，来往的行人更是纷纷停下脚步伫立地看着这架四个车道占了两个的庞然大物……门外早已水泄不通。 “咦？太好了！南瓜车！我家也有一架，嘻嘻，但是没有这个那么大。”瑞贝卡率先激动地冲了出去，仆人看到她迎面走来谦逊地拉开车门，瑞贝卡吭哧吭哧地闯进了车厢里。 “莱昂哥哥快来！这里面好漂亮！”车厢里传出了瑞贝卡惊叹的声音。 “……那我也…。”娜塔莎走上前两步，回身礼貌地朝学院众人低头鞠躬，双手放在膝盖上。 “去吧，注意安全。”梅涅尔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 莱昂也从抓狂中恢复了过来，是锅躲不过，既然锅都已经扣上来了，硬着头皮也得接。 他朝众人挥手后带着上坟的心态也准备跟上那两位的两步……然后，他就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臂。 “戴维学长？”莱昂不解地望向戴维。 “莱昂学弟，有有个事我必须跟你交代一下。”戴维面色阴沉，语重心长地说。 “……您说。”莱昂望着那张认真的脸，同样正经起来。 “那个隆道尔大公，身份可不简单。他……可能是现存学院毕业生中最出名的一位了。关键是，他和你还有娜塔莎都是一类人……”戴维叮嘱。 “一类人？”莱昂脑袋嗡嗡。 “他…也是s级！”戴维仿佛在揭示着一个可怕的事实。 第111章 旧梦回响 帝都郊外，戴维默默地掏出一根烟，右手拇指和食指并拢，细微的苍色火苗在夜晚冷冽的寒风中起舞，像一团有生命的物质。 他点燃那根香烟轻轻叼在嘴里，戴维虽然随身携带着却是从不抽烟的，但是此情此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点上一根。 寒夜中的青年双手插兜，那件已经有些陈旧的黄色风衣在这无光的树林里飘扬呼呼作响。这里便是帝国与学院合作挖掘新勘探到的圣遗物挖掘场，只是这一个星期过后现场只剩下被风暴肆虐过后的满地狼藉。 成片拦腰折断的巨木与散落各地的机械残骸无不昭示了那场风暴破坏力，然而更让人触目惊心的地方是这些残骸都呈现出一种被亵渎的状态，那就不是自然的伟力能办到的了。 一种焦黑状的魔法物质覆盖了一层在这片土地上，粘稠、恶臭、还有股木炭的味道。根据戴维多年使用火焰的经验，事发时这里曾经发生过大面积的火灾，而那些黑色物质便是某种特殊燃料充分燃烧过后剩下的。 显然无论袭击者是谁，都希望通过一把大火将现场所有的痕迹摧毁殆尽，加上那场突然的风暴，至少这个期望他们达成了。即便老练如戴维也很难在这片已经沦为废墟的地方找到蛛丝马迹，这让他不禁犯愁。 根据帝国和学院两方发布的资料来看，事故当天有群不明身份的人闯入这里，以极短的时间杀戮掉了在场的所有人。帝国方仅一名教授幸免于难，学院方学员梅林身死、学员玛兹重伤、主人列特下落不明…… 那名教授与玛兹学员现在仍在帝都第一医院处，玛兹伤势已经恢复下床，而那名教授现在的情况只能说堪堪保住了性命。 “列特主任……”戴维凝视着眼前巨大的湖泊，那位主任曾经在他帝国实习期间提供过许多帮助，而现在他便消失在了这个巨树木桩中间形成的沉积湖里。 幽深的湖水碧波荡漾，湖面映射出戴维叼着香烟那副有些怅然的表情。 “唉-我说大帅哥，你还要站在那忧郁到什么时候？”一个略带浮夸的不和谐声音懒洋洋地从他身后传来。 “……（叹气）你也在我旁边看了一个小时了，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么。”戴维沉着脸转过身来。 在戴维的不远处一名大叔模样的男人坐在一颗大石头上，若无其事地叼着一根带着树叶的枝条左顾右盼。他留有一头惹人注目的莫西干发型，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上衣，外面套着一件军绿色的战术背心，插着琳琅满目的飞刀和匕首。大腿两侧各自绑着一把导力手枪，连腰间的胯带都左右各插着一排飞镖和手榴弹，俨然一副佣兵的模样。 “嘿咻！”佣兵模样的男人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迈着目中无人的步伐慢慢靠近戴维：“当然有事做，上头的家伙给我的命令就是监！视！你！” “我记得现在学院和帝国应该是合作关系吧？”戴维沉声道，在佣兵靠近他的时候下意识肌肉绷紧。 “我纠正一下，你们是与皇室是合作关系。而据我所知这个蔡克特帝国可不是完全由那个皇帝说了算的……嘛，不过我也只是收钱办事，那群老爷们怎么想的我可管不着。”佣兵轻蔑地笑了笑，仿佛对那些政治勾当完全不感兴趣，他伸出手：“别紧张，我可没打算和你们这群强得跟个怪物一样的家伙们为敌，拉扎尔、艾迪亚。” “……戴维。”戴维淡淡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他看着那只悬在一半的手完全没有握上去的打算。 “戴～维？嗯，挺好听的名字，公国人吧。”拉扎尔悻悻地收回自己的手：“切，你这人真没意思，还是你们学院那个邋遢大叔有趣。” 邋遢大叔？戴维心里一惊：“你认识胧前辈？” “啊哈？哦，对了对了，他好像是叫那么个名字，真是有意思的家伙，比我还能喝。”拉扎尔有些感慨，“可惜了，那天晚上和他喝了一宿的酒，我先倒下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找不着了，如果想从我这里打听他的下落的话我只能抱歉了。” 戴维听到这个答案有些失望，如果能找到胧这个强大的战斗力的话，明里暗里的帝国势力都不敢轻易对他们虎视眈眈。 看着戴维怅然若失的表情拉扎尔有些不忍，他拍了拍戴维的肩膀安慰：“省省吧老弟，这地方别说你，帝国和皇室来的人恨不得把这的图都犁上几遍也什么都没找到，你来晚啦，回去歇着吧。” 戴维看着他没好气地说：“帝国的贵族原来还有雇佣你们这些佣兵的充当打手的习惯么。” 拉扎尔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忽然失声控制不住地笑了几声，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大的笑话那般：“所以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对这个世界缺乏正确的了解，越是位高权重体面的人越是需要肮脏的打手替他办些不体面的事。” 他对着戴维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帝国经常雇佣佣兵做事，甚至现役的很多帝国军人曾经都是各个佣兵团的成员。第二，我已经不是佣兵了，这身打扮纯粹是十多年佣兵生涯的习惯。现在他们更喜欢叫我…叫我…叫我什么来着？” “哦！代理人！”拉扎尔想了半天想起来这个对他来说有些拗口的名称。 戴维不想接他的话茬，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变成贵族走狗的前佣兵，对他生不起一丝好感。 忽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闪过：“等等！你先别动！” 拉扎尔愣在了原地，虽然不解但是却也配合地没有过多动作。 戴维伸手放到他嘴边，悄悄地将那根还带着树叶的枝条取了下来…… 他怔怔地看着那根几乎要枯萎了的枝条上那焉掉的叶子，和他脑子里奇怪的猜想完全吻合…… 槐树叶？？ 第112章 捕风捉影 “喂…帅哥，你不会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拉扎尔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戴维，说话的语气都没了底气。 戴维没有理会他的话，眼神微眯地看着手中的那条槐树的树枝，放眼望去周围。这里离帝都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海拔也相对较高，周围的林木全是针叶林的杉树和松树，即便是少数的乔木也是樟树，怎么会有槐树的叶子出现在这里。 在他的印象里只有在帝都周围的林子里才见到过大面积种植的槐树。 “这你从哪里弄来的？”戴维拿起树枝质问眼前的拉扎尔。 “那边！地上捡的……拿来吧你！”他一把将自己含过的枝条夺了回去，“那么想要就自己去拣，抢我的干嘛。” 接着他重新放回嘴里，但是被戴维摸过他感觉哪里都不对劲，嫌弃地呸呸两下吐掉了。 戴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几张油布盖着什么东西。他走过去掀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堆脏乱的工装和一个同样被大火烧得已经看不清原本面貌的动物尸体，它的身上同样覆盖了一层那种黑色粘稠物质，显然火灾时它身处其中并且没有幸免于难。 “这是什么？”戴维问走过来的拉扎尔。 “一堆破衣服，还能是什么？哦，你说这条狗啊，大概是某种犬形魔兽吧，挺倒霉的，撞上这种事。”拉扎尔无聊地回答。 “……为什么这个情况帝国的报告里没写？”戴维问。 “大哥你不是搞笑吧，怎么个写法？在原本就难看的伤亡报告里加上一条误入的魔兽狗吗？那我猜看报告的人怎么样我不清楚，审报告的那位肯定要笑死。”拉扎尔感觉莫名其妙。 戴维沉默了，他不那样认为。据称第一批搜救队抵达救走两名幸存者时这里四处都是尸体与残肢，后来道路通畅后进来的后续队伍运走了那些尸体并火化，现在这里已经连半块碎肉都见不到了。 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一直横加阻拦的贵族派势力所为，但是皇族却并未做过多干涉，仿佛默认了他们的这个行为。显然，事情发生以后双方进行过一些妥协，皇族显然也不想让事态进一步升级，可这样就让学院的调查突然没有了切入口。 而眼前这头魔兽的尸体就是当时唯一在场且现在他能接触到的关键了。 戴维抚摸着那已经烧得焦黑的尸体，他的皮和肉已经黏在了一起混作一团，然而摸到脖子和前肚的位置却感受到了奇怪的凸起，虽然同样已经和皮肤粘黏在一起但是通过轮廓戴维可以确定那应该是皮质护具的形状！ 这居然不是森林里的野生犬型魔兽而是由人饲养的！？虽然内心经历着波涛但是戴维的脸上表情并没有丝毫变化，他犹豫了一下，将手伸向了它的嘴…… “我靠！？你不是吧？”拉扎尔看着戴维掰开那已经熟了一半魔兽的嘴巴径直将整条手臂伸了进去，不禁感到反胃。 确实是胃，戴维就是直接掏了进去，眉头紧锁，手指在尸体的一阵捣鼓。 终于，戴维在强忍着恶心的动作后从胃部将一团食物残渣掏了出来，是一团消化到一半还被火灾的高温蒸熟了另一半的肉沫，他放到鼻子嗅了嗅。 “噫！好恶心，你们学院平时到底怎么教学生的？”拉扎尔有些看不下去了。 但是戴维的动作仍然没有停下，他拍掉了手上那团恶心的物质若有所思，接着拿起那堆被脱下来的工装，对着每一件翻来覆去地嗅来嗅去。 那些衣服上除了汗臭味、焦炭味、雨水混合着泥土的气息外……还有…… 拉扎尔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眼前这个仪表气质也算非凡的青年要像条狗那样在那里折腾，他在考虑如果有必要的话自己或许应该通知帝国执行局的人带戴维去医院看看，他认识一家疗效还不错的…… 在他难绷的目光下戴维终于停下了动作，反而开始翻起了那些工装的每个口袋和衣领。 最后，戴维的动作在一件已经皱巴巴的的灰色工装的领口处拿出了一样东西……另一片残缺的槐树叶。 戴维如释重负地泄了一口气，慢慢地站起身来，他的额头处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有收获？”拉扎尔试探地问。 “无可奉告。”戴维直接拒绝回答，但是他的表情明显成竹在胸。 “啧嘶～我就说最讨厌你们这种脑瓜聪明的家伙，就凭两片树叶几件破衣服还有地上这条死狗，我甚至都没看懂你在干什么。”拉扎尔抱怨，“哎，不过既然你有头绪了，是不是该走了？” 戴维轻轻地点点头，这次他没有隐瞒。 “哎～（叹气）总算有个好消息，赶紧离开，那样我也不用呆在这个鬼地方了。”拉扎尔转身就准备走，迈出两步后又停住了脚步回头叮嘱对方：“喂，叫戴维的。给你个忠告，不管你准备去哪里或者做什么。动静别闹那么大，起码别让我们难做，现在帝国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你应该清楚。轻举妄动的话，可能会万劫不复的。” “感谢赐教。”戴维的态度稍微有些缓和，拉扎尔这句话或许有嫌麻烦的成分在，但是确实没有恶意。 目送着拉扎尔懒散地离开的脚步，戴维默默取出一部通讯器，接通了分局的通讯。 “梅涅尔局长，是我，戴维。请帮我激活分局的临时【方舟】功能，是，我知道，用了之后会有一个星期的休眠，但我现在需要它的帮助。……感谢理解。”戴维有条不紊地说着。 基于他的判断，所谓的袭击者并不是突然出现，而是一早就通过内应打入了挖掘组的内部。那些地上被遗弃的工装便是那群伪装者留下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打得其他人如此措手不及，而在他们留下来的衣服上残留着与那被他们带来的犬型魔兽的胃部相通气味的东西。 戴维：“我需要知道，在帝都近郊哪里有经营牛肉的屠宰场或者肉库，周围必须要有槐树林。对，这个很重要！我想……我已经摸到了他们的尾巴了。” 第113章 意料之外的情报 艾兰迪尔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周围的人流如波涛般一阵又一阵，汽车的鸣笛和灯光来来往往让人感到时间都在此处的夜晚被加快了。 吸取了下午的教训，这次他出来调查特地换了一件符合帝国人审美的休闲装，头上甚至戴上了一顶鸭舌帽盖住那尤为显眼的竖瞳。 但是艾兰迪尔掩耳盗铃的地方在于他即便换上了这套接地气的衣着却依然背负着那两把钢剑银剑，不少的目光都依然投向这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怪人。 他现在所站在的位置就是当时海森伯格受到重创后倒下的地方，但是地面的水泥路平整干净也并没有新修复的痕迹，说明彼时那位局长应该不是摔下来的…… 抬头望着眼前那高耸入云的极星大厦，整栋建筑整体明亮，不时看到人影在楼层间走动。墙面闪烁着彩色的霓虹，仿佛从建成之日起就从未按下过暂停键，如同这座城市的一条跳动的脉搏。 据附近商铺的目击，海森伯格局长当时接了个不知缘由的通讯后附近的指示灯突然发生了爆炸，接着他就像发了疯一般在楼宇间穿梭。接着分别从路灯、路过倒霉职工的私家车和一头被注射过量兴奋剂的狗体内取出了三个物体。 经后来赶到的警察证实那三个被海森伯格获取的物品皆为高浓度烈性炸药，且已被切除引线。 然而当日现场仍发生了一起破坏力强劲的爆炸事故，一整条街道的高层外墙玻璃全部轰碎，所幸事故只造成三人被掉落玻璃割伤并未有人死亡。 紧接着极星大厦内部发生了剧烈摇晃，经历者声称当时听到了大厦的楼顶有激烈的打斗声。后来警察也从对楼顶的调查中证实了这个说法，显然当时海森伯格便是与那未知的敌人在那里进行了殊死搏斗，据说连楼顶的钢筋混凝土构造都被掀开了一层皮。 不过显然最后的结果便是海森伯格战败，【苍之哀牙】严重受损。 有趣的是，艾兰迪尔打听到一个奇怪的说法。海森伯格局长战败后身躯是从天上缓缓地飘下来的，就像一根轻盈的羽毛。这在帝都的警察看来是无稽之谈，但是却也无法解释为何从数百米的建筑坠下他仍能保住性命的缘故。 但是整件事放在同时肩负琳恩战斗法师和学院异能者身份的艾兰迪尔视角里就变得完全可以解释了。 首先从海森伯格受到的伤势以及那些无法解释的现象他做出判断，那名无法确定身份的敌人如若不是一名拥有强大魔力的魔法师便是一位掌控重力能力的异能者。 再者既然对方有勇气袭击学院的执行局局长那必然无惧与学院为敌，但是显然对方并不打算取走海森伯格的性命，对他手下留情了，这背后恐怕也另有隐情。 事情的复杂程度哪怕在艾兰迪尔接手过的复杂委托里也算独一档了，想到这他把视线从眼前的极星大厦移开，看向身后…… 艾兰迪尔那超然于一般圣痕觉醒者的敏锐感官在蔡克特帝国受到了极大的干扰，在这里在这里接收到的外界信息远超过琳恩寂静的林中之城，他感觉自己的感知变得迟钝了。 但是即便如此，那种对危险天然的嗅觉早已烙印在了他的灵魂里，而此刻艾兰迪尔就能感觉到有一股视线自始至终都在对自己进行盯梢。 和那些好奇的目光不同，这种感觉从他站到这个位置的那一刻开始就未曾断绝。 会是帝国那些监视他们的人么？艾兰迪尔心想，他和戴维离开分局的时候走的是隐秘路线，理论上讲那些在分局外监视的人不可能知晓。 他迈开了脚步，穿过拥挤的人群，七拐八弯地走入楼宇间细长狭隘的巷道之间，身影没于这座霓虹城市光鲜下的黑暗中。 既然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那就用自己擅长的手段摆脱掉对方便是。 不出艾兰迪尔所料，当他离开后，一个一直藏匿在人群中的小小身影紧随其后也有了行动，但是它很警惕地一直保持着距离，直到艾兰迪尔最终走入了昏暗的巷子里它才犹豫了许久后蹑手蹑脚地跟了进去。 它悄悄地跟在前面的艾兰迪尔身后，不发出一丝声响，安静的巷道里只有老鼠偶尔踩过地上垃圾发出的稀疏声。朦胧的黑夜让它的身影也变得隐秘，最后在其中一个拐角跟过去后却猛然艾兰迪尔不见了踪影，而眼前是一片空旷的空地，四面都是铁丝网，只有身后这一个出入口。 糟了！漆黑的身影心里暗道不妙，转身正欲离开……却发觉头顶一阵强风掠过，艾兰迪尔从上方径直跳到了它的身后堵死了出路。 从一开始它的动作就被老练的艾兰迪尔察觉到了，只是故意引它到这种地方，刚才艾兰迪尔一直攀附在上方的墙体表面，虽然无法像蜘蛛侠那样自由活动，但是短暂的停留还是没问题的。 “你们帝国这边的跟踪水平还不如我们琳恩的小孩。”艾兰迪尔冷冰冰地走了过来，那如鬼魅般的身影即便穿着寻常帝国人的衣着也显得气势十足。然而等他走近那个一直悄咪咪跟在自己身后一看，竟然当场愣住了，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竟然确实是个小孩子：“你？…是什么人派你来的！？” 那个小男孩留着一头白色的头发，满是污垢。身上穿着一件已经褪色很严重的卫衣，衣服上黑一片灰一片，跟那张脏兮兮的脸一样显然已经很久没洗过了，发出阵阵恶臭，一副乞丐打扮。 只是那双大大的蓝色眼眸却异常地明亮整洁，仿佛有一片星空在那充满希望的双眼中游动。 面对艾兰迪尔突然的现身和质问小男孩刚开始还很惊慌，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用本不应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与冷静回应：“没有什么人派我来，我是自己想跟着你的，大哥哥。” “你自己？”艾兰迪尔疑惑，眼前的小男孩在他的印象里从未出现过，他们互相应该不认识才对。 “是呀！我自己！”小男孩自信地说，旋即话锋一转：“呐！奇怪大哥哥，你是来调查那天从天上掉下来那个好心大哥哥事情的人吧？我知道他的事喔～” 艾兰迪尔：“！！” 第114章 小杰 “你…知道那天发生的事？”艾兰迪尔狐疑地审视眼前的小男孩，那份自信从容让他的话多了几分可信度。 “那当然！那个那个实诚的好心大哥哥给我印象可太深刻了。”小男孩不卑不亢地说，有些惋惜：“那天我从一个看起来很凶的大哥哥那里接过一个通讯器交给他时他还真的给了我跑腿费，不过之后我再看到他时已经躺在马上路上不省人事了。” 艾兰迪尔：“我猜……你是在两头拿了好处？” 小男孩也大方承认：“对呀，所以才说好心大哥哥实诚嘛，那么简单的谎言都看不破。” 那不是实诚，只是海森伯格不愿意去揭穿而已。 不过艾兰迪尔捕捉到了他说的话语中重点，看起来很凶的大哥哥……这人应该就是那个和局长在天台发生冲突的人了，也是他导演了炸弹的闹剧引起了不必要的冲突。 想到这艾兰迪尔再次转回小男孩：“我猜…你知道的不止这些吧？” 小男孩那双漂亮的眼珠子灵动地转了转：“嘻嘻！没错没错，我还知道那个看起来很凶的大哥哥后来去了哪里！” 艾兰迪尔睁大双眼：“！！” 小男孩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是不是很想知道呀～奇怪大哥哥！我眼光果然没错，你跟那个好心大哥哥都给我很相似的感觉。” 艾兰迪尔缓缓开口：“说个价吧。” 他在琳恩进行委托时接触过形形色色的情报商人，有的阴险狡诈，有的老练精明，甚至有的把搜集的情报当杂货铺的商品那样堆在那，你付钱就自己慢慢翻……但从未想到有一天会遇到年纪那么小的情报商。 小男孩见他如此爽快也是更直截了当地伸出五根手指：“5枚金币！” 艾兰迪尔：“？” 他在那个瞬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年迈耳朵出现了问题，五枚金币的委托在他们琳恩只在群体狩猎大型狮鹫或者海怪的时候有过，甚至还是群体狩猎的赏金，需要分的那种。 小男孩：“哎哎哎！别激动！就是这么个价。你看呐，这个情报就只有我知道，也只有你想要。一锤子的买卖，过了这村你可就找不着这店了。” “再说了！这可是我们老大的市场价！我看他平时兜售情报都是这个报价的，别人还乐呵呵地掏钱呢。”小男孩补充。 艾兰迪尔警觉：“老大？” “对！老大。”小男孩提起那个人时原本就精神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崇拜：“我们老大可是对这座城市最了如指掌的人，任何情报都逃不脱他的眼睛！不过嘛……这个情报是我的独家的，老大他也不知道。” 艾兰迪尔：“…那他知道你私自贩卖情报的事嘛？” 小男孩想了想：“不知道，不过老大说过我们能做成生意是我们自己的本事，他不干涉，只是把本领教给了我们。” “可以，五枚金币。”艾兰迪尔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答应了，这次的任务学院给他们每个参与的人大手笔地发放了十五枚金币的行动经费，反正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钱：“不过我得先到地方后才能付你钱。” 小男孩摇摇头：“不行喔！得先付钱。” 艾兰迪尔讨价还价：“那我怎么知道你的情报是真是假？” 小男孩耸耸肩：“可我也不知道大哥哥你会不会到了那里为了不付钱直接把我干掉呀。” 气氛陷入了僵持，不过小男孩依然一脸的从容，他轻轻地拍了拍手掌。 一阵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从黑暗中各个角落都有小小的身影探了出来。 那是一群和眼前小男孩相似的孩子，甚至只有几个和他年纪相仿，其他人的年龄最小的那个甚至没有一个冬瓜高。 但是无一例外，全都衣着破破烂烂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只是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填满了坚强和不屈的光芒，并没有颓丧的气息。 他们纷纷越过艾兰迪尔，凑到小男孩的身边，显然他就是这群孩子的领头人。 艾兰迪尔皱眉：“小乞丐帮？” 小男孩：“我们更愿意叫自己鼹鼠帮，老大收留了我们，不求回报。我们也只是希望能像鼹鼠那样坚强地长大，不再受人欺负！” 他拉过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孩子，那个孩子的右手还缠着绷带：“那个很凶的大哥哥去向就是这个孩子发现的，不过他前两天被一群可恶的大人揍了，我们一起替他报复了那些大人，让他们知道我们可不好惹！” “我的年纪最大，所以他们都叫我一声杰哥。他们中的很多人要么父母早亡流落街头，要么从小被家庭遗弃连父母都没见过，甚至有的是从那该死的福利院逃出来的！如你所见，我得负起责任照顾他们”小男孩的语气坚定：“所以！五枚金币，交给他们，我带你去。就算你到时候把我杀了，我的这条命能换我的这群弟兄们未来吃得饱饭长大也值得。” “杰哥！”那群比小男孩年纪还小的孩子们纷纷拉住他。 艾兰迪尔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在琳恩也并非没有由小孩组成的乞丐帮，但是那些人都是受命于大人，有的甚至会被大人打残肢体那样会更引发路人的同情心施舍……只是眼前这群孩子无论精神面貌还是意志都远不是那些行尸走肉般的可怜孩子可比。 也许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主心骨愿意领导他们吧…… 艾兰迪尔默默掏出五枚金币，一枚接一枚地抛向小男孩，后者也是手脚灵活地一一接下。 艾兰迪尔：“我相信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了这份信任。” 小男孩：“放心！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实，这个老大教过我们。” 他把那五枚金币递给一名看起来与他年龄接近的孩子：“拿去带他们先吃顿好的，别担心我，我带这个大哥哥去趟那个地方，晚点再回来。” 那个孩子郑重其事地接过金币有些担忧地问：“那…杰哥，要给你打包一份嘛？” “当然要！”小男孩笑骂着给他脑门崩了一下，“不然我今晚宵夜吃啥！快去快去！可别让大人把钱抢啦！” 孩子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留下艾兰迪尔和小男孩二人。 小男孩：“那，大哥哥我们走吧？” 艾兰迪尔点点头：“嗯，怎么称呼？” 小男孩：“你的话，叫我小杰就好。” 艾兰迪尔：“好的，小杰。” 小男孩不满：“大哥哥你是真的奇怪，问了别人的名字却不说自己的。” 艾兰迪尔：“…我叫艾兰迪尔。” 第115章 傲慢与拯救 两人穿行在帝都前进堡垒狭长的巷道内，从这里走能通过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出口绕过城市出入站点的检查。 这是艾兰迪尔强烈要求的，他们学院人的身份太过敏感，如果贸然经过由帝国官方人员盘查的地方必然会吸引来帝国势力的警惕。 小杰健步如飞地在前面领路，他的脑海中仿佛储存着这座城市的活地图，漆黑阴森渺无人烟的古老巷子在他的脚下仿佛每天都走的回家的路般轻松，即便是艾兰迪尔的夜间视力都得一番摸索才能迈开脚步。 “小杰，平时你都是和那群孩子待在一起嘛。”艾兰迪尔问，他还是对刚才那一幕耿耿于怀。 “对呀，我们互相之间就像家人一样。”小杰理所当然地回答。 “所以……你也像他们那样家庭破碎，然后流落街头？”艾兰迪尔好奇地问。 “家…”小杰喃喃地念了一下这个词，旋即自嘲地笑道：“或许我曾经有过那样的东西吧，但是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我们逃跑了，据说是因为欠了赌债。妈妈含辛茹苦地把我带大，一个人打三份工作，平时还要照顾我。” “可惜的是，两年前妈妈积劳成疾病倒了…她病得很重，医生说必须进行大手术才能保住性命。手术费要30枚金币，我们家没有那么多钱，就算把那间破旧的房子卖了后也凑不出来。”小杰深吸一口气，乐观地笑着说：“现在好啦，不需要三十枚金币了，以后只需要每年花几枚铜币买束花就够了，妈妈她也再不用那么辛苦为我操心了。” “抱歉…”虽然小杰说得很平缓但是艾兰迪尔还是听出了语气中的心酸。 “哎哟！你这是什么表情，艾兰迪尔大哥。如果是同情我那就大可不必了！”小杰有些难堪：“我早就放下了，这身世出身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但现在起码我还活着，我妈妈她泉下有知应该替我高兴才对。” “你苦中作乐的精神确实难得。”艾兰迪尔肯定地说。 “那是因为苦的地方还没到呢！这才哪跟哪。”小杰表情厌恶地抱怨：“后来我被帝都的福利院收留了，收养孤儿也是他们的基本工作。原本想着起码也有个地方待着倒也不错，结果噩梦才刚刚开始。” “那些人对你们很不好？”艾兰迪尔好奇，之前听起来应该是个比较正常的机构才对。 “要是仅仅只是‘不好’就罢了。”小杰有些生气，一脚把脚边的易拉罐踢的老远：“帝国好像每年都会有一笔拨款给福利院充当运行经费，呵呵，不过这个听听就行了。九成都被福利院的院长和那群护工贪掉了，剩下的一成就给我们买硬的能磕掉牙齿的黑面包，稀得看不见米的粥还有喝到吐的白菜汤。” 小杰咬牙切齿地说：“艾兰迪尔大哥，你知道嘛。有一回我们终于喝上了肉汤，知道是什么肉不？有一只老鼠不小心掉到了白菜汤里，等捞出来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把那汤给喝完了！” 艾兰迪尔默默地听着小杰抱怨着不公，在琳恩的时候他很少与帝国人有接触，但在公国旅行时从偶尔遇见的帝国人口中得到的评价是公国是一个文明尚处在发育阶段的国家。 然而他们对琳恩的评价更是低到了极点，形容像琳恩人这样的存在是一群山林中茹毛饮血的未开化生物，如若不是掌握了魔法的奥妙甚至不足以在这片大陆立足。 但今日所见，那个自诩进步的帝国同样也千疮百孔。 大家同样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世界的参差并未大到能让帝国人有资格傲慢地藐视他们。 “要只是那样也就罢了，关键是那群护工还动不动就拿我们撒气！我认识的一个孩子因为他们的虐待甚至活生生在病痛中撒手人寰，得到的只有那群人的嘲笑！”小杰愤慨地说，甚至因为情绪激动脚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我因为不愿意服从那群大人的安排，经常被打骂和关禁闭，还不让我吃东西。” 艾兰迪尔：“所以你后来从那里逃跑了？” “没错！”小杰那双明亮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满是是怒火：“那之后我决心逃离那里，在一个夜黑风高下着暴雨的晚上，我把两张床单剪成了四条绑起来系在窗户上硬生生从墙外爬下了四楼。” 小杰语气忽然变得缓和：“可惜那床单不够长，在我爬到二楼的时候就到头了，我是跳下去的，还摔伤了腿只能在地上爬着离开。不过……也是在那一晚我遇到了老大，他收留了我。” 艾兰迪尔：“又是那个‘老大’？听口气你们好像都很崇拜他。” 小杰回头看向艾兰迪尔：“老大他是个脾气很古怪的老头，虽然不至于能被我们称之为父亲那样的人物。但是…如果没有他收养并教给我们混迹街头的本事，现在我们那群人应该早就已经在哪个无人的角落腐烂发臭了。” 艾兰迪尔望向来时的路，漆黑无人的角落与刚才市中心笙歌的繁华共同形成了这座光鲜的城市却又格格不入。 他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以前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避免与太多人接触，因为夜幕的黑暗他能看得清，但人心底里的混沌却无法用这双眼看透，如骨附蛆让人胆寒。 其实小杰向他隐瞒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并不是简单地逃跑那么简单。他当晚还摸进了福利院长的房间摸走了那个油腻讨厌的中年人隐藏起来的秘密账本，后来利用某些“意外”将这本账册放到了了帝都事务处处长的办公桌上。 他只知道后来那个中年人被撤职带走了，也从此销声匿迹。新的院长接手了那所披着善良外衣的福利院……不过那已经不是他关心的事了，那以后他发誓只为自己和那些与他同样遭遇的同伴们而活。 “我们到了。”小杰停下脚步，他们最后停在了一堵较矮的城墙边。 虽说是较矮，但那只是相对周围而言，面前这堵垂直的墙面到顶处少说也有五米高。只是从城墙上方挂住了一枚倒钩，长长的绳索堂而皇之地垂到地面。 “……你们平时都那么猖狂的么？”艾兰迪尔望着随风摆荡的绳索陷入思考。 “害！艾兰迪尔大哥你真是瞎操心，那群不爱管闲事的帝国警察才不愿意到这种讨厌的地方来呢。这里是我们平时接一些帮派走私的活时才用到的，当然啦！也有别的通道能从排污口出去，不过嘛，只有小孩子能通过就是了。”小杰自信地说。 他走到墙边熟练地握住绳索准备攀爬上去：“我先上去，大哥哥你待会跟上就行。” “不必了。”出乎他的意料，艾兰迪尔只是闭上眼默默地后退几步，深呼吸…… 突然！他脚下发力朝着那堵墙直冲而去！在距离墙角仅半米的地方一跃而下，光这一跳就蹦起来达到两米多高的人类极限水平，紧接着艾兰迪尔在半空中右脚踏墙双手贴着墙面往上一用力，强大的前肢力量将他整个人凌空又一次往上抬高两个身位，接着是左脚踏墙重复刚才的动作！ 最后到第三次发力时他已经双手攀在了城墙上突出的垛口处整个人翻了上去。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小杰目瞪口呆，艾兰迪尔这套复杂的动作仅在短短的几次呼吸之间完成。 他赶忙顺着绳子爬了上去看到在城墙上望着另一侧城墙下方的艾兰迪尔。 小杰气喘吁吁：“大、大哥哥，你这也太…太夸张了吧！” 艾兰迪尔不解：“什么夸张？” 他显然不以为意，毕竟这种程度以圣痕觉醒者的体质稍加训练就能达到。 小杰都无语了，嘴角抽搐：“没、没什么。” “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地方在哪？”艾兰迪尔没有忘记正事。 “不远，出城几公里就到，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屠宰场里面。” 接着小杰拿开挂着的钩索扣在另一侧的城墙，慢慢顺着爬下…… 第116章 莫名的敌意 瑞贝卡：“……（省略）就是这样！我们把那个想在茜尔爷爷学院里捣乱的家伙揪了出来！” 娜塔莎认真地听：“……嗯。” 瑞贝卡用她那粉嫩的小拳头对着空气挥了几下：“接着莱昂哥哥就把那个大坏蛋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娜塔莎轻轻拍手：“……嗯，莱昂学弟真厉害。” 瑞贝卡认同地猛点头：“对对！莱昂哥哥最厉害了！” 莱昂捂住脸一阵无语：“学姐你别听这丫头瞎扯，把那个【魔术师】逼到绝路的是戴维学长和星巡导师，都是大家共同的努力。” 三人端坐在那辆皇室宗室才配使用的尊贵马车车厢里聊天，瑞贝卡把几天前在学院里发生的那件事绘声绘色地朝娜塔莎讲述。 当然，是以她的视角来述说的。在她的版本里直接省略掉了赛卡迪亚和班宁的戏份，把莱昂在其中的作用极大地夸大了，在这个故事里的莱昂仿佛拥有了匹敌他s级身份的实力与智商。 这让在一旁的莱昂听得坐立不安，尴尬到恨不得用脚趾扣穿鞋底。 娜塔莎温文尔雅地歪了歪头赞叹：“……就算是那样，莱昂学弟…也很厉害了，至少这个故事如果去掉你的存在连逻辑都通顺不起来。” “就是就是！”瑞贝卡起哄，叉着腰用一种老气横秋的傻乎乎表情教训：“莱昂哥哥你就是太谦虚了！老是这样，搞得好像班宁哥哥才是我们几个的领头那样。” 莱昂微微训斥：“瑞贝卡～！你可不许用这种态度跟班宁他讲话，那家伙说话有时候就是随性了点，很多时候都是开玩笑的。” 瑞贝卡把头别过一边去鼓着脸蛋嘟囔：“知道了啦～莱昂哥哥。我只是抱怨一下嘛，你就凶我，我知道班宁哥哥是好人。” 莱昂有些头疼，这趟回去以后他得找个机会跟班宁好好谈谈。瑞贝卡固然年纪小不懂事分不清好坏，但是那个家伙也是，对着个孩子总是那样逮着机会就戏弄，搞得瑞贝卡对他好感都要掉完了。 娜塔莎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只是默默地用手掌抚摸着气鼓鼓的瑞贝卡后背，帮她顺顺气。 说起来这是莱昂第一次乘坐马车这种交通工具，而且是那么高规格的马车。外部的装饰就已经像一个造型奇特的移动大花车，内部的装潢更是比外面更夸张。 玛瑙宝石像不要钱那样点缀着车厢的内部，扶手和座位边缘是纯金打造，软绵绵的红色靠背和坐垫是由天鹅绒织成，仅仅是轻轻背靠上去就仿佛整个人都要软绵绵地陷进去，十分舒适。 而且出乎意料这马车完全木头与机械结构的马车居然一点也不颠簸。 这种玩意他只在古代电视剧里和博物馆见过实物，现在身处其中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只是这温暖的车厢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他看着坐对面安抚着瑞贝卡的娜塔莎有些不安，霍金斯会长的嘱托尤在耳畔，虽然不解但是他还是得硬着头皮搭话：“娜塔莎学姐今年大多了？” 娜塔莎听后一愣，想了想有些迟钝地回答：“…十五岁。” 莱昂心里一惊！居然才十五岁！？虽然娜塔莎看起来年纪确实并不大，但是在她身旁的那个幼女瑞贝卡可是也有十四了！一岁之隔两个人给他的感受截然不同，或许是这种少言寡语的文学少女气质女孩天生显得成熟吧。 莱昂强忍着内心的震撼没有失态，他的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那…那学姐您是帝国人吧，我听霍金斯会长提起过你们兄妹是从帝国去的学院。” 娜塔莎轻轻点头，言简意赅地回答：“……是。” 他的心里真的很想呐喊一声救命，这种话不多的类型对他来说是真的棘手，连正常交流都困难重重。 莱昂僵硬地微笑着问：“那…那学姐这趟出差不是刚好能顺便回家看看了嘛。” 怎料莱昂这句话仿佛触发了什么关键词，原本只是文质彬彬的娜塔莎瞬间整个人都失落了下去，低着头，睫毛低垂，双眼无光。 娜塔莎：……我…找不到我的家了。 莱昂只感觉仿佛天空闪过一道惊雷，震耳欲聋。劈碎了他的世界观和脑海里所有的想法，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娜塔莎，张大的嘴只能听到木讷的“呃…呃…”。 完了！把天聊死了！莱昂心里直抓狂，这事果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怪不得霍金斯会长还要专程找上他嘱托。 连一旁本来气鼓鼓的瑞贝卡也在用带着小情绪的目光盯着莱昂，她能感受到娜塔莎情绪的变化。 莱昂挠头：“抱——哇啊！” 正当莱昂准备道歉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住了，巨大的惯性差点没让他坐稳。 “我们到了，诸位。”那名皇子的侍从车厢外轻轻拉起帘子探进头来说。 “哦哦！知道了！”莱昂借着这个机会赶紧借坡下驴，第一个从车厢里走了下来。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座宏伟得不像样的巨大庄园，夜幕下的这座庄园灯火通明，敞开雕着龙纹的巨大铜铸大门往里面望去，巨大的三层喷泉喷吐着水柱，绿茵的草坪整整齐齐，道路交叉分布有条不紊。 莱昂无法确定眼前这座公爵馆的庄园占地面积有多夸张，但是他很确定要比之前占据整条街道的那个海帕酒店还要宽广，而且主体建筑显然历经风霜，时间在上面留下的痕迹被刻意保存只是稍加修缮。 这处建筑很可能是蔡克特帝国入侵这片大陆时期与帝都前进堡垒同一时期修建的。 “……小心脚下。” 身后的娜塔莎牵着瑞贝卡的手小心翼翼地从马上上下来，短暂的功夫她便恢复了那镇定自若的常态。 公爵馆的府邸大门前左右清一色站着一排女佣恭敬地等候他们的到来，众人下车时她们齐刷刷地鞠躬行礼。 但是，只有一人，站在大门正中央的一名穿着女式西装的白发少女如一棵不可动摇的立竹般挡在了他们面前，而且不知为何莱昂从那名美丽的少女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敌意，那双看似坚定平静的双眸下隐藏着浓重的杀意。 而且…似乎只针对莱昂、娜塔莎、瑞贝卡三人。 第117章 隆道尔公爵 “……小心，莱昂学弟。”一向不主动说话的娜塔莎面色凝重地在一旁谨慎提醒莱昂。 莱昂不安地吞了口口水，连他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不友善，更何况正儿八经拥有圣痕觉醒者感官的娜塔莎。 【β？】 莱昂在心中呼喊。 【你猜得没错莱昂，这个人的情绪里充满了仇恨，就是针对你们的】β转告他。 莱昂听后心中一沉：【β，今晚会发生的事都帮我记录下来。】 【明白】 “许久不见，亚里沙小姐，您今晚的气色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地美丽动人。” 那名皇子的随身侍从试图挡在莱昂众人与那名少女的面前，然而却被后者伸手一把挡住了，她的那双在夜色下皎洁得仿佛拥有灵性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莱昂。 “少套近乎，纪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被称为亚里沙的少女冷冰冰地质问侍从，却没有正眼瞧他一下，依然停留在二女一男的三人身上。 “呃…这个嘛…”纪克试图想出来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大叔邀请的客人会坐着你们皇室的马车过来！？”不等纪克开口解释，亚里沙接着用更高亢的语气质问，声音里带着满腔的怒火。 莱昂看着眼前这个不知何时得罪过的少女有些没辙，不过即便是以他基本为负数的政治头脑都能想明白。自己这是被皇室的人当作政治游戏的一环给利用了，你贵族派的公爵想见维利尔学院的人，可以，我们允许你们先见。 但是要由皇室的人亲自给你送过来，既表明学院依然与皇室立场相同。又能膈应到贵族们，无论他们谈成什么东西，始终打心底里都无法相信与皇室关系更亲密的莱昂等人。 这种无聊的政治让莱昂一阵无语，有种被人当枪使的感觉。 他看着庄园前对他们敌意浓郁的少女，仅凭直觉他都能感受到这个女孩身手绝非泛泛之辈。偌大的庄园前，两列女佣依然低眉弯腰不敢抬头，白色长发的少女立于正中，散发光晕的月光撒在她的身上仿佛一尊挡在boss门前关卡最不可动摇的忠犬。 “啧，明明长着那么可爱的一张脸蛋，怎么偏偏脾气就那么火爆。”莱昂小声嘀咕，声音很轻，而且他们距离数十米的距离。 “那边那位客人，你再说一遍！？”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般，少女恶狠狠地瞪着莱昂。 不是吧！这都能听到？莱昂不敢置信，自己都那么小心了对方是怎么办到的？ 一个晚上得罪三个女孩莱昂觉得自己也是活到头了。 “好了，别胡闹了，亚里沙小姐。这几位是公爵大人邀请的客人，别让公爵久等了。”眼见亚里沙不依不饶的样子纪克也是出声制止了。 “不用你教我做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亚里沙冷哼一声，闭上眼连续几个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随后仿佛换了个人般冷静从容地让开入口邀请三人：“三位尊贵的客人，里面请。大叔已经备好宴席招待各位……至于你，不许进！” 虽然亚里沙很快调整了过来，变得严肃认真，但是从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眸深处，莱昂依然能读出隐藏极深刻骨的仇恨。 纪克一脸无谓耸耸肩：“我们本来也没打算进去，对了，今晚有管我们的饭么？” 亚里沙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大叔邀请的人里可没有皇室的随从，自然没有准备，请回吧。” 纪克走回马车旁靠着：“那不行，明早我还得带几位客人去见皇子殿下。既然公爵家不欢迎，我们就在这里站一宿好了。” 亚里沙：“随你便。” 接着亚里沙领着心情忐忑的三人走入了庄园，两侧的女佣也纷纷排成两列跟在三人身后，然后关上那道沉重的铜门。 马车旁的纪克有些无奈地看着让他吃了个闭门羹的公爵馆，心里有些担忧。 “那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孩子还是那样放不下。……他们应该不会有事吧？”纪克这么想着摇摇头。他在想什么，公爵同样是学院的学生，莱昂的强大他在海帕酒店早已亲眼所见，加上那个s级娜塔莎若有若无能把人压迫得无法呼吸的强大气场，自己的想法有些杞人忧天了。 纪克点起烟，默默地吐出一缈白烟，今晚可不好熬噢。 “唉～～真是一群怪物。” ………… 穿过一道道让人眼花缭乱足以迷路的门。 亚里沙将三人引入公爵府邸的内堂餐室，这里早已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晚宴，一条长长的贵族餐桌上摆满了工序复杂的餐品，烛台与芳香鲜花篮子交叠摆放，金色的烛台上五根白色蜡烛烛光摇曳。 盖着白色餐布的长桌上只拉开了最尽头的那把交椅与两侧的各两个座位。两列之前未见过的女佣恭顺地拿着一个罩着盖子的餐盘在一旁候着。 亚里沙与莱昂三人纷纷落座，唯空出来主人位的那张交椅。 莱昂望着自己面前桌子上那纯金的餐盘和明晃晃的银制刀叉心里犯起了嘀咕，得亏这趟没有把爱德华师兄邀请过来，不然高低得悄摸摸给公爵顺走两套餐具。 瑞贝卡和娜塔莎坐在一侧，莱昂与亚里沙坐在另一侧，而且莱昂坐在了离主位远一点的那个座位，显然是亚里沙故意为之。 “唔咳咳！瑞贝卡别乱动，得等公爵大人落座才能下嘴。”莱昂拿起餐布系在衣服的领口，同时皱着眉头叫住了跃跃欲试的瑞贝卡，“你刚才不是和师兄吃了很多东西了嘛。” 瑞贝卡闻言撅起小嘴应付地回答：“是是～知道了啦，莱昂哥哥。我这不是又饿了嘛…” 不过瑞贝卡还是很听话地坐直了，双手放到了桌子下面。 在感叹小孩子长身体消化得真快的同时莱昂不禁问出了那个疑问：“我记得你家也是公国的大贵族吧，这些用餐的礼仪怎么感觉你一窍不通。” 瑞贝卡小脑瓜里脑筋转了转，灿烂地笑着说：“嘻嘻！在家里的时候我当然都会遵守啦！不过现在是莱昂哥哥在我身边，怎么胡闹莱昂哥哥都不会说我的嘛。” 莱昂痛苦地捂住脸：“以后别在伯父伯母面前提起我名字…我怕他们说是我带坏了你。” “哼，你们关系还真好。”亚里沙难得没有多说什么，“大叔应该很快就到，你们稍等。” 莱昂：“隆道尔公爵…” “哈哈哈哈哈……我刚来就听到有人在叫我名字，久等了，各位。” 一阵爽朗笑声后，一道带着威严的低沉男声从远处传来，吸引莱昂等人纷纷侧目…… 卡欧斯、隆道尔公爵。 第118章 杀机降临 “……公爵大人。”娜塔莎站起身来恭敬地朝他弯腰行礼，她曾是土生土长的帝国贵族这种上下尊卑是刻在血脉里的。 “呵呵呵，唉～公务繁忙，让各位久等了。不必拘谨，坐吧，娜塔莎小姐。”隆道尔公爵微笑着落座，同时招手示意她坐下。 隆道尔公爵的表情有些憔悴，疲惫感写满了那张棱角分明带着不怒自威的脸上。 “莱昂先生，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注意到莱昂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公爵亲切地问，没有带着想象中贵族的架子。 “唔！没有没有。”莱昂连连摆手，“只是有些走神罢了，不好意思公爵大人。” 也怪不得莱昂一直盯着公爵看，虽然年龄相仿眼前这位公爵给他的感觉与利卡德神父截然不同。神父是那种外表和蔼可亲让人不由产生亲近感但相处久了能感受到那深不可测的城府那类人，而眼前这位公爵哪怕是外貌就足以让莱昂感到到说话都难以接触的压迫力。 隆道尔公爵穿着一套符合莱昂认知里高傲贵族的传统束服，深蓝色的外衣上绣着一缕缕的金丝纹路，赤金的护肩挂着长长的深红色披风霸气外露。年过四旬的成熟大叔脸上留着性感的小胡须从下巴延伸至两耳下方，桀骜威严的双眉下是一双如鹰视般锋利的眼眸，仿佛每时每刻都在盯着猎物一般。 哪怕是如此短暂的接触都让莱昂心神不宁，如果贵族派是学院的敌人的话，眼前这人将是一个极其棘手的存在，威胁远超莱昂先前遭遇的任何人。 “无礼的家伙。”亚里沙面色平静毫无顾忌地吐槽。 “呃…？”莱昂一时语滞。 “呵呵，看来诸位学院来的贵客与我家小女相处不是很融洽，请不要见怪。这孩子从小性格就这样执拗，即便是帝国的男儿们都难以与她交往。”公爵看了看一脸不悦的亚里沙与尴尬的莱昂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唔！？大叔！”亚里沙表情有些窘迫。 莱昂挠挠头：“没有的事，亚里沙小姐她没有说些什么，也许是我们间有些什么误会。” 亚里沙瞪了他一眼，眼神里仿佛在说“不需要你替我说好话”。 “误会～嘛？”公爵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亚里沙，旋即有些无奈地说：“若是如此甚好，我有预感莱昂先生你们日后会与小女相处得很融洽。”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公爵说出“误会”这两个字的时候莱昂明显感受到亚里沙很不耐烦地将双手环抱胸前，表情凝重，微微弯下的睫毛带着不悦，和刚才在门外第一眼见到这位少女时的情绪一模一样。 【仇恨】β适时地在莱昂的脑海里提醒，显然这其中的“误会”并没有他想象的简单。 “说了那么多，都口干舌燥饿了吧，来！我们边吃边聊。”公爵笑着看了下满眼期待的瑞贝卡，用力地拍了拍手掌。 两侧的女佣纷纷取下手中餐盘的罩子放到身后，在她们手上的是各式各样的甜点与饮料，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那个！叔叔！我想要那个！”瑞贝卡激动地指着一块晶莹剔透奶油上面还放着一颗樱桃的香草布丁对着公爵说。 不等公爵开口，那名女佣便已走到瑞贝卡身旁将布丁稳稳地放入瑞贝卡的餐盘里，软弹的布丁还在这个过程中摇晃着，激发人的食欲。 “谢谢公爵叔叔！”瑞贝卡咧嘴笑着说。 “呜…瑞贝卡。”莱昂无奈地叫她的名字，几分钟前刚说过的话这丫头转眼就忘了。 “无妨，孩子喜欢怎么叫都随她。”公爵并不在意，眼神温柔地看着用刀叉切下一块布丁送入嘴里一脸满足的瑞贝卡。 隆道尔招呼众人：“都动刀叉吧，我府邸上的厨师虽然不比皇宫里的，但是所做的菜肴却也不比海帕酒店的逊色就是了。” 莱昂心里一惊！果然是，在海帕酒店时他们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贵族们就是在那个时候注意到他们，尤其是最活跃的【莱昂】，所以公爵指名道姓要找他。 莱昂不安地问：“公爵大人…您都已经知道了？” “嗯！知道。”隆道尔切下一块带着丝丝血红的牛排送入嘴里理所当然地回答，“我还知道你们在那里原本是要与大皇子殿下见面，不过似乎被人搅局了。” “你身手不错，莱昂先生。就一名学院的新生而言，已经是我见过数一数二的了。”公爵接着微笑地对莱昂说。 莱昂心虚：“让您见笑了。” “不过嘛，我猜你们还是跟大皇子殿下搭上线了。这不，殿下的人亲自将你们送了过来。现在马车还大摇大摆地停在我这寒舍的门外。”隆道尔轻笑着摇摇头：“而且我还知道，你们这次前来是为了调查一个多星期前那起意外事故的。” 莱昂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答，他没想到对方一上来直接就摊牌了：“公爵大人您……” 隆道尔：“是我干的。” 隆道尔公爵风轻云淡的一句话瞬间就让莱昂感觉到了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的彻骨寒冷，连同灵魂都像被人猛地泼了一盆冷水。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瞬间让他的大脑宕机，莱昂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莱昂的手忍不住地颤抖，说话的声音也在打着冷颤：“……为、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哼哼哼！！哈哈哈哈！！！”隆道尔阴冷地几声轻笑后忽然大笑起来，他用满带寒意的口吻明确地回答了莱昂的这个问题，那双阴霾密布的眼中闪过了无尽的疯狂。 “莱昂先生！你认为！你们今晚还能活着走出这座庄园吗！？” 莱昂登时条件反射般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右手按在那把短剑上左手早已抽出了霍金斯会长赠予的那把导力手枪。 他紧咬牙关，从未想过，来到帝国的第一天自己就要直面这个对学院充满敌意的势力最强大的敌人！ 第119章 旧时代的学员 【β！启动战斗辅助！！显示刚才我们进来时的路径！β？β你别tm这种时候装死呀！！】 莱昂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平时对他召之即来的β在这种关键时刻居然直接失灵了！那两列女佣依然围在周围面无表情地低头候命，仿佛一具具木偶般没有生机。 “瑞贝卡！娜塔莎！！”莱昂下意识地呼喊，肌肉与神经绷紧到了极点。 然而他却猛然看到娜塔莎只是镇定自若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他，虽然早知道她神经弧反射比一般人慢但是竟然一点危险都没有察觉到，让莱昂心里直骂娘，他还指望遇到危险这位正牌的“s级”能保护自己呢。 而瑞贝卡的反应更是让他差点气晕过去，小丫头还在专注地手脚不停切着那块香草布丁，嘴里吧唧吧唧地嚼呀嚼，甚至都没听到公爵刚才与莱昂的对话。 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连同亚里沙也岿然不动地坐在座位上，一脸不耐烦臭着脸，完全没有任何要动手的意思。 只有隆道尔公爵依然在直勾勾地盯着莱昂，那副可怕的表情与眼神仿佛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你们……”莱昂面对此情此景完全摸不着头脑，但他依然没有任何要放下手中武器的意思。 所有人就在这诡异的气氛里僵持了许久，直到隆道尔公爵终于绷不住表情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呵呵呵……哈哈哈哈！莱昂先生您当真是个相当有趣的后辈。” 莱昂脑子里有点懵，不过他很快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亚里沙厌倦地抱怨：“大叔，同一个把戏玩太多遍了真的很无聊。” 隆道尔挑了挑眉有些困惑地望向她：“很无聊嘛？亚里沙。” “很无聊！”亚里沙有点气愤地回答，随后她转向莱昂：“还有你也是！一点点恐吓就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哼！维利尔学院的s级也不过如此！” 莱昂有些悻悻地在她严厉的眼神中坐下。 隆道尔捻了捻胡子小声对她说：“唔…亚里沙，其实我也是学院的s……” 亚里沙：“大叔！” 他话说到一半被自己家这个女孩用带着腾腾寒意的眼神逼了回去。 不过在发泄完了以后亚里沙还是恢复了平静切着自己餐盘里的食物，尽管表情上还带着微微的不忿。 莱昂被真的一通折腾以后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几分：“公爵大人，所以您……这次邀请我们前来并不是为了谈公事的？” “当然不是，莱昂先生。”隆道尔疲惫地摇摇头：“这一个星期以来，学院与贵族、贵族与皇族、贵族与派系里意见不统一的贵族在这次的事情上谈得太多了了。我也累了，一点也提不起兴致。” 他拿起手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微笑着在三人身上环视：“这次邀请各位仅仅是出于好奇想见见学院新一代的杰出后辈，不出所料，我对诸位很满意，尤其是你，莱昂先生。” 莱昂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说到这隆道尔公爵忽然想到了些什么，站起身来玩味地对莱昂等人说：“我先失陪一下，很快回来。” 目送公爵走入内堂的背影后莱昂小心翼翼地问向亚里沙：“公爵他的…个性一直都那么独特么？” “只是恶趣味罢了。”亚里沙没有为他辩解，端着热腾腾的茶杯小口地喝着“大叔他虽然平时很严肃，但是私底下总是会做一些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 莱昂：“说起来，亚里沙小姐，为什么您一直称呼公爵做…大叔？” 亚里沙白了他一眼，威胁道：“吓！？跟你有关系吗？” 莱昂立刻放弃：“行行！当我没问。” 他赶紧中断这个话题转向刚刚吃完一整个布丁一脸满足的瑞贝卡与始终都没有太多动作的娜塔莎：“你们两个～瑞贝卡年纪小什么也不知道也就算了，娜塔莎学姐您怎么也一点反应没有，我还指望您关键时刻保护我俩呢！？” 瑞贝卡眨了眨眼睛，没大听懂，那双充满稚气的小脸带着一种迟钝的愚笨让人无可奈何。她同样看向身旁坐姿端正的娜塔莎，后者呆呆地想了想后回答：“……因为没有杀气。” 莱昂惊掉下巴：“杀气？” “…嗯。”娜塔莎点点头，他有点误解了莱昂的意思慢慢地解释道：“……杀气就是一种猎物对…” “不不不！不用解释了学姐，我懂！我知道的。”莱昂苦涩地连忙打断她的讲解，他不是不知道这个词的含义，他只是对这种有些玄学的玩意一窍不通，在他看来刚才公爵演戏的时候自己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杀意了，但娜塔莎却能从中感受不到杀气。 莱昂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在逐渐消退，一股源自灵魂的疲惫充斥着他。 端起桌上为他准备的那杯葡萄酒，刚一入口莱昂便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疑惑地拿开手中那杯酒红色的液体…… 葡萄汁！？不对吧，怎么在外面是个人都把他当还不能喝酒的未成年人。 “呵呵呵，我回来啦！”公爵的声音这时又一次从幕后传来，随着踏地的脚步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了过去。 “噗！”莱昂赶忙捂住嘴，险些没吐出来。 “嘿嘿嘿！公爵叔叔的样子好好玩！！”瑞贝卡高兴得直接鼓起掌来。 隆道尔公爵的形象与刚才那身威严的贵族装束有了很大的变化，他给自己换上了一套与娜塔莎身上相似的学院制服，尽管款式看起来有些不同但是绝对是维利尔学院的学员制服。 只是隆道尔公爵那变得魁梧的成年人身体穿在身上有些撑开的迹象，衣服的纽扣被勒得紧紧的，这小一号的制服穿在他身上显得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只是莱昂注意到，那身虽然穿着已经不甚美观的制服被保存得很精细，除了时间在上面留下的些微褪色外熨烫保养得焕然一新。 参考公爵的年纪，这套制服在他的手上保管应该已经接近了二十年…… 但最让莱昂感到触目惊心的地方在于公爵那套制服的肩膀上的臂章，那个款式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黑底金漆…s级！ 第120章 波谲云诡 “……公爵大人？您这是…？”娜塔莎迟钝的神情都有了些许变化。 “唔～不！该换称呼了，娜塔莎学妹。现在这里没有什么公爵，只有一个年长你们二十岁的学长。”尽管那身制服穿在身上显得滑稽而不合身但是隆道尔依然坚持以这个身份与他们交谈，“自从在学院毕业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穿上这一身，我曾经有过几次以帝国公爵的身份访问学院，但是介于帝国的颜面在那种场合我无法以学院学员的身份待人。” 公爵似乎对自己现在的形象很满意，原本冷峻的面容也多了几分温度，似乎这一刻那位身为维利尔一员的卡欧斯、隆道尔又一次重新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隆道尔：“莱昂学弟、娜塔莎学妹，我们三人齐聚于此简直是个历史性的时刻。你们可曾知晓即便是在学院里，也很少有过同时三名s级学员在场的局面。在我还在学院进修的时候，直到我升到了四年级才在那一届的新生出现了另一名s级。” 莱昂与娜塔莎面面相觑，确实，像他们这样连续两届出现s级新学员的例子可绝不多见。否则爱德华师兄那个杀猪盘才不会那么轻易地在他这一届爆了大冷门，并且学院里仅有他们一二年级有s级的存在。 没有理会陷入思考的莱昂，公爵先是看向另一侧的娜塔莎与瑞贝卡：“娜塔莎、劳伦特，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的家族应该在帝国授勋有子爵的头衔吧。” 莱昂一愣，虽然早就知道娜塔莎和霍金斯是帝国人，但是没想到居然是贵族。 娜塔莎礼貌地回答：“……是的，家父生前在帝国是劳伦特子爵。” “劳伦特～”隆道尔念叨着这个姓氏感慨：“那曾是个充满辉煌的姓氏，曾在帝国踏上这片土地之时便与历代的先皇四方征伐，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沦落至此。关于你的父亲我很遗憾，毕竟在那场变革中贵族派元气大伤，劳伦特子爵也难以幸免于难。” 娜塔莎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失落，仅仅维持了一瞬间，但是莱昂清晰地记得那个眼神……与马车上时别无二致。 “……承蒙公爵大人关心。”娜塔莎说。 “这趟回帝国来有什么安排吗？”隆道尔问。 “……嗯。与兄长在学院数年都未曾回家，这次特意回来与家母团聚。”娜塔莎想了想回答。 “！！”出乎意料地原本以一位长者前辈身份说话的隆道尔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娜塔莎，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那…祝你一切顺利了，娜塔莎学妹。” 莱昂不理解为什么公爵说完这番话后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无奈。 “瑞贝卡、琳、范戴克学妹？”隆道尔转向一旁吃着新蛋糕一脸满足的瑞贝卡，完整地念出了那个在莱昂看来有些拗口的名称。 “嗯嗯！是我！公爵叔叔。”瑞贝卡连连点头。 隆道尔公爵伸出他那那粗壮的手掌轻柔地抚摸着瑞贝卡的小脑瓜，后者也顺从地任他轻抚，在莱昂的印象里虽然瑞贝卡一直都是乖乖女的形象但是除了自己和茜尔外，还没有让其他人做过这个动作。 隆道尔关切地开口：“你还真的如同令尊说的那般，与令堂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样。” 瑞贝卡眼前一亮：“呜哇！公爵叔叔您认识爸爸？” 他点点头：“在与公国的联谊宴会上与令尊有过数面之缘。” “只是可惜，令尊似乎对我有所保留，每次相处都只是些客套之言。”隆道尔有些无可奈何，旋即他带着些诱导地问：“瑞贝卡学妹，叔叔问你个问题可以吗？令堂应该同你讲过好孩子要诚实吧。” 莱昂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但又不好说些什么。 瑞贝卡眼珠子转了转随后答应：“嗯！看在布丁好吃的份上，公爵叔叔你问吧。” “那我可问了。”公爵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在那一刻，那位名震天下的隆道尔大公回来了：“令尊可曾与你讲过蔡克特帝国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瑞贝卡呆了住了，她的小脑袋在飞速地回忆着和这个事相关的场景。 旋即她难得一见地正襟危坐起来，那张稚嫩的脸上竟然顷刻间变得沉稳与凝重，她模仿着自己的父亲说出了那三个字的评价：“侵略者。” “你个笨蛋！！”莱昂脑子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这种话怎么能当着人家的面讲出来！这孩子实诚得迟早能要了她的命！ “哈哈哈哈哈哈！！无妨！莱昂学弟是你太激动了，坐下吧。”谁知隆道尔公爵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这个回答相当满意，仿佛早在意料之中。 隆道尔花了一点时间恢复成了那个和蔼的高龄学长：“瑞贝卡学妹，你的父亲。是一位真正的公国人，他没有被虚假的和平蒙蔽掉自己的理智。只可惜，许多帝国人在短短的十多年时间却忘记了自己帝国人的身份，唉～真是令人惋惜。” 瑞贝卡点了点手指有些困惑地说：“公爵叔叔这是在夸爸爸吗？” 隆道尔大气地说：“当然！” 瑞贝卡：“太好了！谢谢公爵叔叔。” 莱昂听着瑞贝卡与隆道尔的对话感觉自己刚才出的汗都凉了，不知道如果瑞贝卡的那位伯爵父亲知晓这件事会不会吓得晕过去。 隆道尔最后转向莱昂，想了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莱昂学弟，听说你失忆了，辛苦你了。” 莱昂没想到公爵问到自己会是这个问题，连忙表示：“谢、谢谢公爵大人关心。” 隆道尔：“还能记得自己是哪里人么，会想家吗？” 莱昂摇摇头：“想。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隆道尔长叹一口气；“这样啊…也好，少些烦恼。学院是个好地方，适合当作新家。” 一一谈话结束后隆道尔公爵欣慰地说：“今晚我很高兴，各位愿意与我平等相待，我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受到那份源自学院带来的情谊了。” “亚里沙，我交给你个任务。从明天开始，保护着莱昂学弟他们感受帝国的热情，所有的花销都由公爵馆支出，也当是给你自己放个假。”公爵看向亚里沙。 “！！”亚里沙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抗议道：“我不要！大叔，凭什么呀！” “亚里沙？”公爵依然只是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语气变得严厉了几分。 “呜……！”听出公爵语气中的变化亚里沙的气势都弱了几分，最后只能无奈地同意：“我…我知道了啦。” 公爵对她的答复很满意，像是放下心中沉重的一块石头那般：“好了，诸位我们继续吧。今晚早点睡，明天你们还要去面见皇子殿下呢。” 莱昂反而心里一沉，今夜仅仅是身为贵族派代表的隆道尔公爵便给了他那么大的压力，明天的那位曾经给他们使过绊子的皇子殿下又是何方神圣他简直不敢想象。 望着瑞贝卡一脸的不谙世事、娜塔莎的不善言语以及自己不知所措的处境…莱昂心里默默地呼喊着救命…… 第121章 林中小屋 深夜十点，蔡克特帝都，郊外。 幽森的树林里传出一阵躁动的沙沙声，一大一小两道人影从茂密的草丛中走出来。 正是艾兰迪尔与小杰。 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早已破败不堪的牧场与林场，粉刷着图案的招牌两根锁链断了一根无力地垂在用铁链紧缩着的大门上方，随着一阵阵的风吹过发出“吱吖吱吖”难听的噪音。 牧场的围墙墙皮脱落严重，有的地方甚至留下了巨大的缺口，如果小杰愿意他的身形足以从那里钻进去。 艾兰迪尔回看他们走过来的那条杂草丛生的道路，他很肯定这里曾经是这个废弃的牧场通往外界的通道，沙尘覆盖的地面上甚至还隐约残留着运送货物的马车那巨大的车轮碾过的车辙。 但是现在这条道路已经长出了半米多高的杂草，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 他看向身旁的小杰。 “嗯，就是这里了，那天那个很凶的大哥哥就是来过这里。”小杰心领神会地说。 不知是深夜的寒风还是这里阴森的环境让小杰有些害怕，身体微微地颤抖。 估计是怕艾兰迪尔不相信，小杰接着神神秘秘地讲：“其实后来我也亲自来过一趟，虽然没有见到那个大哥哥，但是却看到了另一群人在这里出入。他们都戴着面具和兜帽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一群人？还互相之间不敢暴露身份？艾兰迪尔心想，接着说：“那之后呢？” “哪还有之后！”小杰喘着粗气，“我当时还差点被他们发现了，跑都来不及呢！” 坏了！可能打草惊蛇了。艾兰迪尔判断。 艾兰迪尔叮嘱：“小杰你留在这里，一个小时…不！如果半个小时后我还没有回来或者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马上离开这里。” 小杰：“诶！收到！您请您请。” 他恭维地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迅速三两下窜上了旁边的一棵槐树的树杈上，随着他敏捷的动作几片槐树叶轻飘飘地落到地面上。 艾兰迪尔镇定地从腰间的小包取出一小瓶白色的液体揭开木塞一口喝下，随着那股液体流过他的咽喉，一阵清爽的气息游遍他的全身。他连续眨了三下眼，每一次眨眼眼神都变得清澈几分，第三次时那双眼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原本漆黑一片的森林在他的眼中变成了浅蓝色，这是提供类似于猫科动物的夜视能力药水。尽管达不到莱昂持有的【β】那样科技形成的效果，但是对于感官远超过他的艾兰迪尔来说——够用了！ 他轻轻拔出身后的钢剑，警惕地一步步靠近那破败的大门。 这座破败的林牧场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让人望而生却。 但是百年的历险经验让艾兰迪尔内心中没有一点波澜，他曾经在沼泽里与能隐身的雾妖战斗过，也在古老的精灵墓穴里与只剩下骨头的死灵造物纠缠，如今的谨慎不过是日积月累的习惯带来的肌肉记忆。 两扇沉重的木头门扉被三捆铁链一环又一环地拷着，仿佛在封印着什么。 悄悄接近了大门的艾兰迪尔并未着急进入，他慎重地嗅了嗅，空气中竟然有些许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不是荒废了许久么。 不由得他多想，轻轻推了一下那两扇门的中间。并不是妄图就这样能推开，仅仅是想从两扇门中间细小的缝隙先观察一下里面的情况。 “叮咔哒锵锵——” 艾兰迪尔：“！？” 出乎艾兰迪尔的意料，仅是轻微的用力那紧闭着的两扇木门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被推开了。那缠绕在门中央的沉重铁链也应声掉在地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看着地上的铁链表情凝重，这串铁链竟然只是装装样子挂在门上面，甚至都没有上一把锁。 不过留给他思考这个的时间不多了，因为随着木门意外的打开，林牧场内部的环境瞬间就展示在了他的眼前。 堆积如山的槐树原木被随意放在角落的一旁，腐烂的木头上面长满了蘑菇，一旁用来切割工作台上的圆锯都已经锈迹斑斑。 放眼望去牧场里一共有四间房屋，右侧的两间像是农舍，其中一间比较大的应该是主人房，已经人去楼空了。 另一间更像是工人住的，堆积了很多的木床，也是乱作一团，连门都被拆掉了。 左侧的两间应该是屠宰场和牛棚，尺寸都大得惊人，这个牧场在正常运行的时候应该曾经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光景。 四所建筑的后方是一大片被圈起来的草场，应该是日常放牧用的，只是现在那杂草与外面那条通路般已经长到了半个人高。 并且艾兰迪尔很快就注意到了那阵血腥味的来源，就在入门不远的地方躺着一具浑身黑色皮毛的犬型尸体，它倒在尚未凝固的血珀之中，脖颈处有一处致命的伤口。 他走过去俯下身子察看，那竟然是一具魔兽猎犬的尸体，并且身上还带着护具，这在他的记忆里是只有佣兵团才会驯养的动物。而且这条死去的猎犬骨瘦嶙峋，黑色的鬃毛都脏乱得卷了起来，一副被人遗弃在此处的模样。 伸出手抚摸这具尸体，尚且残留有些许的余温，证明杀死它的那个人前不久还在这里。脖颈处的伤口清晰可见，应该是一把剑或者一柄刀造成的，出手那人显然剑术高超且非常沉着冷静，一击毙命，猎犬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 艾兰迪尔：“？” 正在察看尸体的艾兰迪尔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很细微，像是有人在对话，但是离得有些距离。 他缓缓地闭上眼，屏气凝神集中注意力。随着一阵嗡嗡的耳鸣，【回馈】的能力配合着他超人的感官被激发出潜力，那若有若无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地清晰…… “你…伤…勉强……我…服…力…” “别一…胜…握…子…还…倒…呢” “没…快…” “哼…惭…过来……” 他猛地睁开眼，那其中的一个声音听在他耳中尤为地熟悉。 艾兰迪尔：“戴维！？” 第122章 前来之人 三十分钟前——戴维缓缓从天空中降落到这处阴森诡异的牧场中，今晚是迫不得已与时间赛跑他才使用这种飞行魔法。 学院里很少有人能够掌握，第一是本身学习难度极高，除非天资聪颖不然倾尽毕生光阴也无法参透这项魔法，幸好戴维并不在此列。 第二则是除了琳恩外另外两大国度与维利尔学院都颁布了禁飞令的法规，所以费尽心思学会的飞行魔法实用性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便利。 他拿出地图，上面已经有两处被标记的地点被他打上了红叉，这里已经是第三处了。根据【方舟】提供的情报，符合戴维描述的同时满足槐树林与牲牛相关的地点一共五处…… 此前他探查的两处地点分别是一个储藏肉类的冷库和一个屠宰分包处。前者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后者则是人声鼎沸，通宵达旦的屠宰工人和为第二天市场准备货物的收购商往来络绎不绝，完全不像个能窝藏一大群不明身份人的地方。 而现在他身处的这个小作坊一样的牧林场就特别地合适了。 戴维朝身后看去，沉重的门扉被几捆大铁链一圈又一圈地套住，像是已经很久没有人出入了。 根据【方舟】提供的信息，这所牧场最早的主人只是单纯的养殖肉牛屠宰运往别处进行批发的营生，但不知道是因为经营不善还是别的原因欠下了一屁股的债，不得已将整个牧场抵押给了别人。 但是接手那个人不知道是脑筋抽了还是没有常识，认为空着那么大一处牧场的场地在森林里简直是浪费。竟然动起了歪心思将附近一大圈的槐树一一砍掉，自己起了个木工作坊切割木材进行创收。 结果可想而知，几个月后如此大面积的森林砍伐招来了帝国审查的关注。那个接手的人因为没有砍伐许可证和非法经营被带走了，这处牧场被关闭了经营也就此荒废，简直是得不偿失的典型案例。 据说被带走的那人身上还背上了其他的罪名，彻底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沦为了这一行业很长时间的笑柄。 那已经是快两年前发生的故事了，戴维感概着故事主人翁的短视与盲目时注意到，黑暗中的角落……有什么东西在蹑手蹑脚地注视着他。 戴维：“……？” 阴影中一只骨瘦如柴的黑色魔兽猎犬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显然其中一条腿瘸掉了。即便这样它依然用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戴维，说不出来的怨毒。 “呜…唬汪汪汪！！”安静的僵持仅仅只是维持很短暂的时间，猎犬首先按耐不住用三条腿跌跌撞撞地朝戴维奔跑过来随后高高跃起…… 它张开那张血盆大嘴，黄黑色的獠牙狰狞地排布在那张嘴里，拖着恶臭不堪的的唾液。 戴维对它这个举动倒是不慌不忙，只见他悄无声息地将手握在“幻焰”的剑柄上，同时往身体右侧踏出一步—— “唰！” 戴维眼神一凛，幻焰的银芒在空中划过寒光一闪，他自己则在猎犬扑向自己时挪过一个身位看似险之又险地闪过了那张布满犬齿的嘴。 伴随着剑刃划过血肉发出的悦耳声，那只猎犬沉重地瘫倒在地上，鲜血像喷泉般从他脖颈的伤口处喷涌而出，溅了一地，其中一滴还落到了戴维那双鞋子上。 戴维收起幻焰，依然是那副一脸平静的表情，这对他来说甚至都不能称之为威胁。他走上前，那只猎犬仍未彻底死去，全身都在抽搐痉挛，不一会随着它动作幅度越来越慢，咽气了。 是这里了，眼前这只与挖掘现场相似的魔兽出现验证了他的猜想。 戴维朝着那四所死气沉沉的建筑走去…… ………… 走出那两所卧室，简直是一地鸡毛，这里荒废后似乎很长一段时间成为了流浪汉和窃贼的藏身地，几乎所有的抽屉箱子柜子都被人暴力翻找过，连一点点有用的线索都没留下。 屠宰间倒是还剩下几扇牛肉挂在钩子上，只是早已发臭腐烂长满了蛆虫，让人作呕。 连那些屠宰牲口用的牛刀案板也全都不翼而飞。 现在戴维踱步在最后的那间规模巨大的牛棚里，可以看得出来曾经这里正常经营的时候曾经是一副怎样的盛景，可是现在人走茶凉，空旷旷的牛棚被风一阵阵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哀鸣。 应该是这里没错，此处还残留牲畜腐败的恶臭和早已干瘪的牛粪，那些穿着工作服的人之前肯定就呆在这里附近才对。 只是满是尘埃的地板脚印踩得到处都是，他根本无法区分哪些是流浪汉哪些是那群袭击挖掘现场的凶手的。 他一边快速思考，一边来回踱步，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关键的线索…… “踏踏踏踏噗噗踏踏踏……” 不知不觉他便走到了牛棚东北角一处原本放置牛鼻环的地方。 戴维：“？” 戴维疑惑地停下了脚步，照着刚才的步调往回又走了几步—— “踏踏踏噗噗踏踏踏踏……” 空心的！下面有夹层！？戴维大惊，马上做出判断。 他慎重地观察那踩踏出沉闷声响的地面，发现此处竟然有新填补上水泥修缮过的痕迹！这个荒废的牧场竟然不久前有人在这处理过什么，而且……不可告人。 戴维当机立断，伸出右手对着那处异常的地板念出魔法咒语：【大地，予尔之令…粉碎！】 幽邃微光的魔法纹路在他的手臂处显现，那张俊美的脸上此刻充满了神性。 那处水泥地板竟然在戴维的咒文下瞬间收缩皲裂，最后承受不住强大的压力原地崩溃破裂，朝下方坠去…… 而那地板下方果然有一处更加隐秘的地下空间，而且有石梯直通下方。 戴维朝洞口望去，仿佛在凝视最幽暗的深渊，又仿佛被那深渊所窥视…… 一股不安的情绪从他的心中泛起…… 第123章 怪物 戴维在黑暗中摸索着，地下空间的开阔超乎他的想象，仅凭直觉判断此处甚至要比上面整个牧场都要宽广。他手中捧着淡蓝色光芒的魔法光源谨慎地漫步着，感觉一股股无名的压迫在黑暗中朝他涌来，即便是戴维那坚定的意志都有些许磨损。 这个地下室似乎被人改造成了一处简陋的炼金实验室，并且戴维所看到的每一幕都让他感到触目惊心。恶臭的炼金瓶中的充盈着难以名状的绿色液体，粘稠而脏乱。各式各样的只有用于酷刑的镊子、竖锯、钉锥以及镣铐在地上摆放得到处都是，并且上面还残留有斑斑血迹，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相当可怕的事情。 戴维皱着眉头捂住鼻子踏过瓶子碎裂开来炼金液体撒了一地的地板，他刚刚找到了几个大木箱，里面尽是一些生物的残骸，许多都只剩下骨头连着些许的碎肉。上面爬满了驱虫和嗡嗡作响的蚊蝇，就像是一堆垃圾那般被遗弃于此…… 他不敢多看，因为仅仅是那轻轻的一瞥就看到那堆如同垃圾般的残骸里数个骷髅头与被剁下来的手掌……他不知道这些人生前是被从哪里抓到这里来的，他只知道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如果帝国不选择处理，那维利尔学院的执行局必然会为他们代劳。 戴维：“？” 他正继续探索着这令人作呕的地牢，忽然！微微的光球散发的光芒照耀到了什么物体，是一个铁笼子，里面似乎还装着什么。 戴维谨慎地靠近那处囚笼，里面装着的竟然是一具人类尸体的残骸！它的右手还被手铐死死地锁在笼子上，还能辨识到属于人类的那部分躯体骨瘦如柴，散发着尸体的恶臭。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这具尸体的半侧身子竟然融化掉了，并不是被腐蚀烧掉的那种融化，而是字面意思的由内到外骨骼、肌肉、皮肤整个化作了一摊烂泥般耷拉着连在另外半侧还算完好的躯干上。 它的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灰色上衣，裤子也破了好几个洞，脚上鞋子都没有一只，显然是一名流浪汉。那张死灰的脸上嘴巴大张着仿佛渴死之人在挣扎，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出眼眶，显然生前遭受了极其严重的折磨才会有如此痛苦的表情。 戴维默默取出随身携带的便携相机将这些一一拍摄下来，回去之后冲洗出来未来也能用作证据。 “咔咔…咔咔！……砰！” 正在逐一拍照留证的戴维忽然听到一声沉闷的巨响，像是有人在砸地板又像是在敲门。 警觉的他在一瞬间放下相机抽出“幻焰”寻着那怪异声响的源头处望去，黑暗中似乎有什么物体的轮廓在墙角若隐若现。 他当机立断将手中的光球朝那个方向掷去，自身则在失去光源的情况下瞬间与黑暗化作一体隐秘其中，这是戴维在执行局的校内公开课中学会，转瞬间敌我明暗相调。 随着光球落地，那处令人不安的角落景象也逐渐明朗，是一楼棺材。诡异的地方是那口棺材竟然被一数道手臂粗的铁链紧紧缠绕，仿佛是在封印着什么恶魔般防止它重现于世。 刚才的声音……是从那口棺材里传出来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戴维蹑手蹑脚地警惕着靠近那口棺材，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手中的“幻焰”握得紧紧的，一滴冷汗无声地划过他紧张的脸颊。 待到戴维接近时才注意到，除了那粗壮的铁链外整口棺材的封口一圈还被铁钉死死地封住了，他们到底是在防备些什么东西非要做到这一步？ “砰！……砰砰砰！！” 似乎是感应到了有人靠近的气息，那口棺材竟然又发出来巨大的声响。巨大的撞击声由内向外，诡异的棺材整个都在颤抖，连同那死死捆住的链条也在跟着叮叮作响。 里面竟然装着东西！而且是活物！？戴维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要知道这种密封环境早就应该内部没有了氧气，到底是什么玩意被装在了里面？ “砰砰！！……砰！砰，砰。砰——” 正在戴维脑子飞速运转之际，那口棺材的抖动竟然缓缓地停了下来，地牢中又恢复了那死一般的寂静，仿佛窒息一般。 “咔！！” 忽然！一只血红色带着巨大利爪的手臂猛然从棺材内部洞穿棺材板伸了出来，直直地朝着戴维袭来。 戴维惊讶：“什——！？”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猝不及防，其中一根利爪刺入了毫无防备的戴维右侧肩膀，鲜血顿时从伤口处疯狂溢出。 不过他也是当机立断迅速后退拉开距离，在造成进一步创伤前强行从那利爪中将身体抽离出来。 同时“幻焰”反手一划，那条粗壮的手臂顿时如同一块豆腐般干净利落地断开两节，带着爪子的部分扑通一声落到地面，切口处光滑完整。 那条手臂掉到地上后扑腾了几下后竟然在戴维震惊的目光中快速融化，变作一摊血水。 “呜吼吼吼！！！”那棺材里的生物因为手臂被切断发出了骇人的怒吼，那声音听起来似鬼非人，让人毛骨悚然。 接着从棺材腰部的位置又一只带着利爪的手臂破开棺材板，这一回它彻底将困住自己的那口小小棺材整个撑得爆裂开来。从里面露出来的竟然是一具被剥掉了外皮浑身肌肉组织暴露在外的尸体，眼眶空洞洞地没有眼珠子。 难以想象这人生前曾经遭受过何种程度的折磨，然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明明是具尸体为什么能够活动，并且带着明显不属于人类的利爪特征。 然而很快这些疑惑就不重要了，因为破开棺材的那具无皮尸体在极短的时间里肉眼可见地身体极速膨胀，原本一口棺材就能容下的身躯赫然变成了身高两米五的庞然大物，坚齿獠牙，狂暴无比。 它挥舞着仅剩的那只带着利爪的手臂无能狂怒地朝戴维咆哮着，那原本捆住棺材的铁链现在完整地捆在了它的身体上，造型格外地让人冷汗直流。 “你…是什么东西！？”戴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非人生物咬牙道，纵使沉着冷静如他此刻也难免被眼前惊世骇俗的场面刺激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戴维没想到的是听到他自言自语的发言那头怪物竟然愣住了，布满利齿的嘴巴空着张了张仿佛在模仿人类说话的样子。 “你…是什…什么…东西……”怪物用一种绝非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张口说道，空洞的眼眶死死地盯着戴维。 戴维：“！？” 第124章 拦腰截断 “你是…什么东…西！！”那头狂暴的怪物又一次重复着这句它完全无法理解的话语，只是这一次那嘶吼的声音中带着无与伦比的残暴，它挥舞着那仅剩的右臂朝着戴维猛扑而去！ 不好！ 戴维心中一惊，他的右侧肩膀被刚才的偷袭所重创，阵阵袭来的疼痛感与从上往下整条手臂感受到的液体的温热让他明白自己这场战斗必须要速战速决，否则以他这不断恶化的伤势必然会陷入极大的危机中。 所幸他的右手还能灵活舒展，那爪子上并没有携带毒性。 面对如同一辆失控的汽车般朝自己冲来的血肉怪物戴维不敢怠慢，他深吸一口气，双腿踏步向前双手将“幻焰”高举过头，在怪物冲到他面前时使出浑身解数用力下劈！强劲的气流伴随着凌厉的剑技扎实地与怪物那同样膨胀了数倍的巨爪“怦”地一声巨响碰撞在一起。 戴维强大的身体素质发挥出来的攻击竟然硬生生使得体格比他大上一整圈的血肉怪物停住了脚步，犹如给失控的汽车狠狠地踩了一脚刹车。 血肉怪物显然没有预料到眼前的小个子拥有如此棘手的能量，被刹停的它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出手。 戴维承受了如此强大的冲击力同样不轻松，咬紧牙关，双脚也不知不觉在地上带出了道长长的拖痕。不过他毕竟战斗经验丰富，率先从震慑中回过神来，奋力一脚直接踹在血肉怪物的腹部位置。 虽然与寂静森林里对抗泰伯力昂时的力道相差甚远但是也狠狠地逼退了眼前的庞然大物，它踉跄地后退了几步，身形不稳。 戴维抓住这千载难逢的破绽，将“幻焰”横置于身后，目光闪过一道厉色，暴喝一声大幅度动作地朝前方横斩而去，那是抽刀断水的剑式。弧光一闪的“幻焰”剑身仿佛带着一层剑气，结结实实地在怪物上胸部位拉出一道伤口…… 一击得手戴维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反而心情沉到了谷底。 先前随意一剑便能直接斩掉怪物整条手臂的攻击现在认真起来反而只在它胸前留下浅浅的划痕，连皮肉都没有完全切开。 这变异前后的强度差异竟然如此巨大！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刚才的攻击不仅没有奏效反而进一步激怒了眼前的怪物，它缓过神来又一次准备冲向戴维。 “哼！【空间，断切】”虽然内心波澜不止，但是他并没有失去冷静，看着准备再次发动攻击的怪物戴维左手对着前方的空气用力一抓。金黄色的魔法能量迅速在戴维身前显现并化作实体，对着怪物庞大的体型迸射而出。 金色能量与它接触的瞬间迅速发生剧烈的爆炸，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接连不断的音爆声怪物狠狠的几个大退步砸入了身后的墙体中，砖土飞溅，烟尘漫天。 借着这个空隙戴维迅速调整状态，他很清楚那个非人生物绝对不会那么轻易被击败。那极度膨胀过后的肌肉普通的打击与斩击都无法造成有效杀伤，它的身上一定存在着某个类似内核一样的弱点……只是他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找到它了。 戴维皱着眉头看了看已经将他外套染红的肩膀，看来只有用“那个办法”了。 “你是……什么东西！！” 果然！戴维先前的魔法攻击仅仅只是拖延了些许时间，血肉怪物迅速爬起身来冲过遮目的烟尘又一次冲他挥动巨爪。 “砰！镪镪！镫……” 戴维一步步稳健地后退着，使用挥舞着“幻焰”一下又一下格挡着怪物那狂乱无章的攻势。每一次接触空气中都会发出一道尖锐的碰撞声与火花… “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怪物嘴里一直在重复着它完全无法理解的话，像一头杀戮机器般不停地用自己仅剩的那只爪子对着戴维发动攻击。 戴维屏着气，默默地数着后退的步数。他很庆幸自己先前砍掉这怪物一条手臂，否则这种频率的攻击如果它拥有两只手的话自己应对起来会更加艰难。 十一、十二、十三…… 在数到十四的时候戴维猛地脚上发力朝身后跑去，而他的身后是一条混凝土承重柱，怪物见状也紧追不舍。 他对着那根承重柱跳起来一脚踏了上去，借助脚底传来的反弹力仰头在空中一个翻腾。 而紧随而至的血肉怪物条件反射般朝着戴维原本处在的位置抓出那破坏力极强的爪击，堪堪与腾飞起来的戴维擦身而过。 不得不说这一下攻击确实破坏力极强，直接将钢筋混凝土筑成的承重柱削掉了一半，如果这一攻击打在戴维的肉身上，哪怕异能者的身体再怎么异于常人也难逃被拦腰截断的命运。 不过这次攻击也迟滞了它的动作，戴维已经在空中一个大转身顺利落到了怪物的身后。 它已经没有下一次出手的机会了。 戴维将“幻焰”狠狠地刺入那怪物裸露在他面前的后腰，这可比挥砍简单多，剑刃顺利地扎入了那厚厚的肉层中，接着—— 戴维：“天丛云！” 紫色的苍炎在戴维的命令下从他的双手瞬间涌现而出，并且迅速从剑柄蔓延到整把剑身，犹如一道引线般借助“幻焰”作为通道灌入了血肉怪物的身体之中。 “吼嚎喔喔喔喔喔！！” 天丛云的火焰迅速在怪物身体里蔓延游走，很快它就全身都被那高温的烈焰包裹，仿佛一个火焰巨人般，并且发出极为痛苦的哀嚎。 而戴维的烈焰注入并没有因为它的哀嚎而停止，他此刻的表情犹如最坚硬的钢铁般无情，豆大的汗珠不断在他额头冒出。 “轰！！” 终于！伴随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怪物那不断被戴维注入烈焰的腰部继续膨胀着，直到完全爆炸开来，连同戴维都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了出去。 怪物的庞大身躯在这阵爆炸中断开上下两截，下半身在无力地走了几步后轰然倒下，而上半身仍在苍炎的灼烧中在地上挣扎扑腾。 戴维粗着喘气从地上爬起来，这毕竟是他最强大的底牌，有这种效果理所当然。 【嗯～干的不错嘛】 正当戴维稍稍放松警惕的时候一个带着些许戏谑的女声在他脑海里传来。 “是谁！？”戴维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瞬间绷紧，左右张望。 【蹲下】 那个女声没有回应戴维的问题，而是再次开口。 戴维还没搞懂对方让他蹲下的意图时，顿时感觉后颈一凉，一股极为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迅速蹲下！ 一道寒光几乎擦着他的头皮从上方闪过，如果不是反应及时现在他很可能已经人首分离了。 “反应挺快嘛。” 一个身影悄然随着那道寒光落到戴维的面前。 第125章 十一号 戴维望着突然从黑暗中现身的敌人默默地将右手的“幻焰”换到了左手，他紧咬着牙关。右臂的伤势因为先前的战斗变得更加严重了，整条手臂都因为失血变得麻痹，眼睛能看到的视野同样开始出现模糊和重影。 “你…是谁？”戴维强装镇定地问，尽管已经疲弱不堪但他依然不想将自己虚弱的一面显现给敌人看，那样只会让现在的境地更为严峻。 戴维的话并不单单是在对眼前神秘的敌人说的，还有那忽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那个声音。 【嗯？原来是在问我吗？唔…让我想想，将我绑定在这个世界的宿主称呼我为——β】 β？戴维的脑袋炸响，这是个他从未听过的名字，印象里自己应该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存在才是，而且对方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呵呵，小心喔～我是能读到你在想些什么的。至于为什么要协助你，大概是因为在这个故事里我不希望你过早地退场吧？戴维，在原本的剧本中你现在的位置并不属于你，你的力量不足以应付这场危机】 【剧本？】 戴维很快适应了β的说话方式。 【啊呀？好像不小心说漏嘴了，不过嘛，现在应该有比这个问题更应该让你在意的事情吧】 “……”戴维转向那名敌人，从刚才那一下没有得手开始对方就再也没有过动作，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他。 先前那团魔法光球早已失效熄灭，现在阴暗的地牢中仅有的光源便是地上燃烧不止的那半截怪物的身体。 “哦？终于愿意把心思转移到我身上了嘛？我还在想你打算发呆多久。”那名敌人用有些轻浮的武器说着，手中长长的黑剑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他一步一步地从黑幕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忽明忽暗的弧光在他那张脸上若隐若现。 那人留着一头飘逸的长发，约莫三十岁上下，英俊的脸庞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带着几抹阴霾。那双居高临下的眼神中带着难以言说的桀骜不驯，看着戴维仿佛只是在看一个在握着小刀逞强的小孩那般戏谑。 青年的全身竟然穿着一身布满各种纹章图案的骑士盔甲，只是那副盔甲已经被特意染成了纯黑色，盔甲贴合在他修长的体态上仿佛就是为他油然而生。他的手中持握的那柄黑色大剑与这黑暗的环境仿佛融为一体，煞气斐然，那根本不是一名正常骑士应该拥有的武器，更像是战场上沾满无数敌人鲜血的修罗才会使用。 “你…！你是金狮鹫骑士团的人，而且竟然还是荆棘小队的成员！？”待到戴维完全看清那人的装束时顿然大惊失色，因为那副盔甲的样式他可太熟悉了！ 金狮鹫骑士团，斯卡纳公国的皇都守备力量，直属于公国的国王陛下，每一名加入该骑士团的成员都要宣誓永生永世向国王效忠，直至生命走到终点。他们都是从分散全国的各支军队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最强大的战士，确保王国最优秀的力量为国王所用。 而所谓的荆棘小队更是从这群公国最强大的战士中经过层层的选拔最终脱颖而出的七人组成的公国顶尖战力。 他们需要同时完成谦逊、自信、怜悯、正义、勇气、节制、坚韧七大美德的试炼后才能正式加入荆棘小队，成为公国最高贵的骑士。 在肩负整个国家表率的责任同时享受着崇高的权利和荣誉。 那样的存在在公国人眼中犹如守护神一般的存在，每个公国的孩子小时候的愿望就是成为像荆棘骑士那般耀眼的存在。 而戴维同样如此，那是他曾经憧憬过的存在。而现在，那样的人站在了他的面前，他的对立面！ “为什么…？”戴维喃喃低语，随即高声怒吼：“为什么？难道你背叛了对陛下的誓言！？” 看着戴维气愤的表情那名骑士青年也是颇感无奈：“誓言嘛？嗯，好像是有过那样的东西。不过嘛…我早就忘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忘记誓言的可不仅仅只有我一个，所以不要用那样的眼神苛责我。” 戴维的眼神中闪烁着怒火，他已经完全确定眼前的这名蔷薇骑士已经堕落成了敌人。 “钢狼说得果然没错，放久的仓库确实容易进老鼠。你看，你这只小老鼠不是被我逮着了么……”青年骑士无视戴维那充满敌意的眼神，自顾自地说：“你知道嘛，我本不想跟你们学院的人为敌的，我的目标从来都只有一个人。但是可惜呀……既然撞见了，那我可……” “吼吼吼吼吼！！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你是……咕！！”然而地上仍然没有死透的那头怪物依然在痛苦地哀嚎着，它的声音打断了青年骑士的话语。 “你很吵知道吗？垃圾。”骑士冷漠地向下挥出一剑，直接将那颗硕大的脑袋从怪物身上斩下，结束了它的聒噪。 戴维看着慢慢滚到自己脚边的那颗头颅，它在彻底泯灭前依然张着嘴在说着什么，从那嘴型他看得出来依然是那句“你是什么东西”。 随后那头怪物的两截身躯如同之前被戴维砍断的那条手臂般迅速消融，化作一摊血水。 他的心中闪过一抹悲哀，说到底它也是身不由己被迫害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此刻他也终于明白前面那具融化 戴维紧盯着青年骑士：“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骑士青年耸耸肩：“是四号搞出来的实验品，具体怎么弄出来的我也没兴趣知道。我只知道他的实验品和他那颗恶毒的心一样都是那么的丑陋不堪。” 四号？戴维听着这个数字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你是…焚世火？”戴维艰难地开口，他不敢想象公国的蔷薇骑士竟然堕落到加入那种邪教组织。 “拉希德丶艾德马克，焚世之焰序号十一【蔷薇之花】向你致敬！”青年骑士丝毫没有打算掩盖自己的身份，他很优雅地朝戴维行了一个骑士的持剑礼。 第126章 拉希德 随着那头怪物的彻底死去，其身上燃烧着的天丛云火焰也随之消散，地牢失去了仅有的光源后又重回了那无边的黑暗。拉希德缓缓地抬起手，一团比戴维先前光团更耀眼也更持久的魔法光源跃然出现，他轻笑着将它丢到了地上，瞬间照亮了整片空间。 也照亮了戴维那张毫无血色惨白的脸…… “我听说了，你在维利尔学院把九号那个家伙狠狠地收拾了一顿，啧啧啧……”拉希德迈着有些轻浮的步伐从容淡定地观察着将他视为重大威胁的戴维，戴维武器换手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但从你今晚的表现来看，哼！只能证明一件事，并不是你强，而是那个花里胡哨的废物太过无能！” 戴维目光时刻紧盯着拉希德：“看来你和你的那些同伴关系不是很融洽。” 他脑海里回想起那个【魔术师】的身影，确实与眼前这位【蔷薇之花】相比起来那个人的压迫力小上许多。焚世之火内部的干部们水平照目前看来良莠不齐，并且他们内部似乎也不是铁板一块，互相之间摩擦应该不小。 “同伴？哈哈哈哈哈哈！！”听到这个词汇的拉希德一愣，旋即哑然失笑，笑得前仰后翻。他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手指深深地嵌入那头飘逸的长发里，似乎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为搞笑的笑话。 “很搞笑吗？”戴维面色凝重。 “很搞笑！”拉希德止住了笑声，脸上挂着讥讽，只是戴维能感受得出来那份讥讽并不是冲着他来的：“阴阳怪气的老头，乳臭未干的小孩，阴险恶毒的老女人，还有刚才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这种家伙配称呼为我的同伴！？呵呵呵！别笑死我了，要说盟主还能有些资格让我追随，至于那些讨厌的家伙，我没杀掉他们仅仅只是看在盟主的面子上。” 焚世之焰的盟主，戴维心中一沉，那是个相当神秘的存在。有关他的故事从数百年前就伴随着焚世火这个组织的出现延续至今，应该也不是一名普通人，竟然拥有如此悠长的寿命。 “讲真，你挺有趣的，我都开始有点舍不得在这里把你杀掉了。”拉希德有些遗憾地说。 戴维摆出战斗架势，双手持剑：“少惺惺作态，话说得够多了，我们还是办正事吧。” 拉希德望着戴维那从衣袖不断滴落的鲜血，他的整条手臂都被染红了，有些动容地说道：“你就那么想送死么，即便是全盛状态的你都不可能是我的对手，现在你的状态我哪怕同样让你一只手都绰绰有余。” 戴维不作回答。 “好吧好吧～既然如此……受死吧！”拉希德也不再与他废话，果真单手持剑，那双湛蓝的眼中闪过诡异的寒光，拖拽出长长的虚影，猛地冲向戴维！ 好快！ 这是戴维的第一反应，拉希德的身姿在他眼中甚至出现了叠影，那无与伦比的速度快到肉眼都几乎难以观察清楚。 很快拉希德的黑剑就在他没反应过来之际与“幻焰”激烈地碰撞在一起，直到这一刻戴维才知道先前β到底是帮助他躲过了多么夸张的一次攻击，仅仅是一次接触戴维就感觉两条手臂顿时变得麻痹，虎口握剑的位置隐隐发疼。 【小心！对方的剑术比你强上许多】 【我知道！】 戴维大惊失色之际，拉希德仅仅是轻蔑地望了他一眼，紧接着手中的黑剑就犹如起舞的黑蛇般朝他发动连绵不绝的暴雨式攻击。 “铛！铛铛……” 【当心左边，他要刺你的左臂！】 “叮！铛铛铛！” 【上面！他准备要换招了！】 “铿！铛铛铛铛！！” 【这一下是虚张声势！注意接下来的三剑，对方认真了！】 ………… 在拉希德骤雨般的攻击下戴维节节后退，如果前面对付怪物时他还是有目的地控制节奏，现在就是彻底的方寸大乱。在拉希德的剑术面前他就像是刚刚学会挥舞手中剑的孩童，水平的差距让他仅仅是勉强维持都已经拼尽全力。 好几次如果不是β的提醒戴维可能早已经败下阵来，即便如此他也一直处于下风，堪堪防守连一次还击都做不到。 “基本功还算扎实，但是那样还不够，远远不够。”拉希德很直接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接连不断的攻击下他仍显得云淡风轻，接着在又一次攻击被戴维拼尽全力勉强挡住后他握着剑的手用力一推竟然直接将虚弱的戴维推出数米远：“平庸，你使用的剑式中我甚至看不到灵魂的存在。你和大部分的圣痕觉醒者一样，不过是圣痕的力量强大罢了，本身的实力一无所长，如果不是那副强大的身体，只是个平庸的人。” “嗬…嗬嗬。”面对拉希德的评价戴维无法反驳，被推出数米远的他需要用剑撑在地上维持自己不至于倒下。他喘着粗气，先前短暂的博弈每一下对他来说都是在生死边缘徘徊，稍有不慎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 “但是……很可惜。”拉希德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戴维看到那笑容时顿时感到一股恶寒。 拉希德空出来的那只手朝前方摊开，一股黑色的波纹在他的掌心游动。紧接着一道黑色的纹路缠绕整条手臂，那波纹也随之实体化地从那掌心处扩散开来，无形地覆盖了整个地牢，仿佛染上了一层浅浅的墨黑色。 【蓝调】b级67号圣痕，辅助型时间属性能力。能够使范围内的所有物体，包括使用者本身的速度放缓许多，相对鸡肋的圣痕，所以明明是上三位元素却仅仅排在b级。不过使用者拥有更多的机会适应那变得缓慢的战斗节奏，所以相对来说还是能在战斗中占据相对优势的一方。 戴维现在就是这种状况，本就艰难的身体情况现在动作都变得迟缓，他甚至感觉自己连思考的速度放缓了。 拉希德同样是一名圣痕觉醒者，只是并不是学院毕业的学生。此刻他很满意于让一名圣痕序号远高于自己的敌人陷入这种窘境中，他在那慢动作的环境中缓缓将手中的黑剑双手握住剑柄放过肩膀的高度，无形的气旋居然悄无声息地在他那柄黑剑周围缠绕…… 戴维看着那显然要使用杀招的架势内心剧烈波动，波动的原因在于那个架势和剑术他竟然见识过！而且就是…… 拉希德：“流心?里无月” 第127章 我方换人 我死了？这是戴维此刻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在他记忆停留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拉希德那比光速还快的剑气穿透他的身体，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现在他的感觉很奇妙，睁不开眼睛，但是伤痛与疲倦也离他而去了，仅仅能感受到的是一片空间温暖的怀抱，仿佛回到了襁褓之中…… 【戴维？】 （β的声音在呼喊，但他已经听不见了） 难道这就是天堂吗？ 戴维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有点遗憾呢，仅仅是留下了一封给家里的信件，没有好好跟家里人道别。 【戴维！醒醒！】 （β的声音继续呼喊） 这个季节家里庄园里草莓园的草莓应该成熟了吧，小时候经常跟着母亲在那里玩耍。父亲大人身体的老毛病在这些月份总会复发，早就劝他将抽烟的习惯给改掉了。……希望没有自己的将来，记忆里那个稚嫩的弟弟能够变得坚强起来安抚失去孩子的父母。 【…没办法了，只能那样做了，对不起！冒犯了！】 真想……再喝一口酒窖里被他藏起来一直舍不得喝的那瓶葡萄酒…… “唉…” 戴维的内心活动逐渐平息，一声轻轻的叹息结束了这一切，不知是他内心的不甘还是遗憾。 【戴维？傻瓜！别睡了起来啦～太阳要晒屁股了！】 “！！” 已经彻底死寂的戴维似乎听到了一个什么声音，是一个带着些许活泼随性的女孩的声音。 那种感觉是那么的熟悉……但自己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了！他只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情绪，是不舍？是悲伤？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找到她！！ 【呐！戴维，你答应过我的，一定会带我去看六月的海滩。你说过……家乡的维罗沙滩晚上最美了。】 戴维的浑身都在颤抖，两行清澈的液体滑过他的脸颊，仿佛有一双轻柔的手在轻轻地搂着他的臂膀…… 【戴维，不要在这里倒下，好吗？】 “嗬啊！！！”戴维奋力地咆哮着，身体重新恢复了控制，磅礴的能量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身体涌出，仿佛无穷无尽…… ………… …… 拉希德警惕地看着眼前陷入某种奇怪状态的戴维，这是他今晚第一次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 就在刚才，他使出了戴维断然不可能抵挡的招式攻击了对方。但是就在那道剑气击中戴维即将把他开膛破肚之际，一股靛蓝色的的光幕瞬间笼罩了戴维的全身，并且使他整个人漂浮在空中。 自己的那一击剑气也因为那层光幕消失了，并没有穿透戴维的身体，只在他的腹部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尽管戴维的双眼翻白失去了意识，但是那诡异的状态还是使得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拉希德不敢轻举妄动。 “嗬啊！！！” 忽然！戴维原本失焦的双眼恢复了清澈，“天丛云”的苍炎源源不断地以他的身体为中心迅速朝四周发散，整个地牢几乎在顷刻之间被那高达上千度的火焰覆盖，即便是拉希德也不敢怠慢迅速和戴维拉开距离退出数十米远。 苍炎把肉眼可见的所有物体都点燃了，炼金台、棺材、残肢都在烈焰的灼烧下跳动着火蛇。 而做完这些的戴维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刚才那一下爆发耗尽了他剩余的所有力量，现在还没有倒下已经堪称奇迹了。 而此刻的戴维却双眼饱含热泪，他用颤抖的声音低语：“我答应过你的…绝不会食言。” 心有余悸躲过戴维那无差别攻击的拉希德此刻也不敢再小觑戴维，他用手中的黑剑挑开挡在他面前与戴维之间道路的苍炎，一步步逼近。 【戴维，你醒啦】β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你刚才都做了什么？】戴维质问。 【刚才你失去意识了，我迫不得已激发了你记忆里最深刻的记忆唤醒你。一般人的记忆最深刻的都是些悲伤到足以铭记一生的事情……但你的却……】β欲言又止。 戴维不再和β说话，他明白那种情况确实是最好的办法，而现在，他的危机还并未解除。 “不得不说，我很意外。”拉希德朝他走了过来，不知道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那挡下他攻击的诡异光幕还是戴维那突然爆发的强大力量。 “你！……为什么会使用胧前辈的剑技！？”戴维目光盯着那把黑剑。 “呵呵，你说队长的剑技吗？以前共事的时候偷学的，只学了个马马虎虎，跟他老人家没法相提并论。”拉希德晃了晃手中的剑回答。 “队长？”戴维心里震惊，能被蔷薇骑士称为队长的人只能是蔷薇小队的队长了，胧前辈曾经竟然有一层那样的身份！？ “啊呀？队长他原本没有跟你们提起过他过去的身份嘛。啧，我是不是有些多嘴了。”拉希德摇摇头，但是脸上没有丝毫的愧意。 戴维强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站了起来，握着“幻焰”的左手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抖。腹部的伤势虽然没有伤到内脏但是也使得他原本的处境更加雪上加霜。 拉希德：“你的伤势连站起来都勉强，即便这样你还想着战斗，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的毅力。” 戴维喘着粗气：“别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还没彻底倒下呢！” 拉希德笑了笑：“没事，快了。” 戴维咬牙：“哼！大言不惭，那就放马过来吧。” 拉希德也不再与戴维多费口舌，他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戴维的面前，一剑上挑便打飞了风中残烛的戴维手里的“幻焰”，紧接着一个下劈就准备彻底了结掉眼前这个难缠敌人的性命。 “铛！！” 出乎意料的剑刃上传来的竟然是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想象中剑刃切开皮肉的手感完全没有。 挡住拉希德攻击的是一柄明晃晃的钢剑，看起来平平无奇。 他看向那挡在他与戴维之间的另一个男人，很显然从这个突然出现的敌人身上拉希德感受到了更加具体的威胁…… 艾兰迪尔：“我方选手换人。” 第128章 最强? 琳恩的猎魔人？维利尔学院还有这样的存在么。拉希德有些诧异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艾兰迪尔，相比于戴维，这个人接下他的攻击就显得轻描淡写得多了。 “戴维，你没事吧。”艾兰迪尔关切地问身后的戴维，但他的注意力始终都关注在拉希德的身上。 “嗬…还好，暂时死不掉。” 看到艾兰迪尔赶到戴维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刚一放松身体就垮掉般地跪在了地上，显然早到达了极限。 “哼，今晚的老鼠意外地多呢。”拉希德移开了接触在一起的剑，后退几步。很显然这名新出现的猎魔人并不会如戴维那般能轻易被他击垮，他环视了一圈四周，目光所及皆是一片火海。 “啧啧，你还真是把这里搞得一团糟。”拉希德咂巴了一下嘴，“我们换个地方继续较量吧，我等你，猎魔人。” 拉希德挥动黑剑朝上方随意挥动了几下，“轰”的一声整块方形面积的土块被他那无形的剑气切了出来落到地上，朝上方望去能看到外面高悬的星空。 他随意地一跃，从那缺口跳了出去离开这处即将被火海吞没的地牢。 艾兰迪尔捡起地上的“幻焰”走到戴维身边简单检查了下他的伤势，伤得很重，但是所幸没有危及内脏。 “还走得动嘛？”艾兰迪尔从随身的小包中取出绷带给戴维的腹部缠绕上，先尽可能止住出血。 “唔呃！呵…或许需要麻烦你扶我一下了。”戴维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说得哪里话，现在你的身份可是我学长。”艾兰迪尔那张不容易看出表情的脸上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旋即搀扶起一瘸一拐的戴维沿着那道石阶一步步离开这里。 ………… 二人步履蹒跚地从那化作火海的地牢中艰难走出来，外面的场景同样出乎他们的意料。 因为戴维刚才那通极限爆发，高温同样灼烧了上方的地面使得牧场本就由纯木结构的四栋建筑达到了燃点失起火来，木头房子在熊熊的烈焰中不时发出啪啪的断裂声。 而在牧场中央那片空地上，拉希德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等候他们已久。 他抬起头，望着天边的半轮悬月。微微泛黄的月光撒向这片大地，与燃烧的火光散发的红光交相辉映在他那套被染得漆黑的骑士盔甲上。 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队长不告而别的那个夜晚似乎同样也是相似的残月，他苦笑着摇摇头。 将满脑的思绪抛之身后，拉希德缓缓抬起手中的黑剑，遥遥地指向艾兰迪尔。 那是挑战，也是挑衅……但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把是战是逃选择权交给了艾兰迪尔，不过戴维的伤势留给艾兰迪尔的选项似乎只有一战。 艾兰迪尔默默地在他的注视下将戴维搀扶到一旁的树下安置下来。 “你要当心，对方身手很厉害。”戴维艰难地抬手搭在艾兰迪尔的肩膀上嘱咐道。 艾兰迪尔点点头，用手搭在戴维放在他肩膀处的手背上自信地宽慰道：“放心，他没我厉害。” 听着艾兰迪尔不知是自信还是自大的安慰戴维有些无可奈何，但是他还是对眼前这位能被他称之为前辈的学弟充满信心。 戴维用力点头：“嗯！” 安置好戴维后艾兰迪尔缓缓站起身来，抽出钢剑，转身踏步朝仍在原地等待他的拉希德走去。 看到艾兰迪尔并没有选择避战拉希德很欣慰：“你很强！我能感觉得出来。正好，我还从未与猎魔人交手过，借这个机会，我们切磋下如何？” 艾兰迪尔挑了挑眉，走到离拉希德只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他头朝戴维的方向歪了歪，面无表情地问：“切磋？那是个友好的词汇。你和戴维那种程度的交手也算切磋么？” 拉希德有些轻蔑地笑了，无奈轻轻摇头：“以我的标准来说，算。只是很可惜，他连让我热身的水平都不够，但我相信你可以。” 艾兰迪尔直视他：“看来你对我的评价很高。” 拉希德：“没办法，这世间人来人往千千万，有大量的庸人和极少数的天才。而庸人与天才的区别就是前者把同一天活了三万次而后者……活了三万天。” 拉希德用手中的黑剑直直地指向艾兰迪尔的眼睛：“你身后那位是前者，而你，是后者！” 艾兰迪尔当即反驳：“你错了。” 拉希德：“哦？” “我也是前者。”艾兰迪尔摆好架势，双手持握钢剑，并没有拉希德那傲然于世的气势，但是看起来犹如一块坚硬的顽石，毫无破绽可言：“只不过，我已经把那三万次活完了。” 拉希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同样摆正了自己的架势反手持剑双脚并拢，仿佛准备随时发动进攻。 拉希德：“我能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艾兰迪尔：“说。” 拉希德：“在你们猎魔人这个稀少的群体里，你的水平排在第几？” 艾兰迪尔：“……如果你是指切磋的话，我从未输过。” 拉希德顿时来了兴趣，内心狂喜：“这句话我能理解成，你就是最强的猎魔人这个意思吗？” 艾兰迪尔没有回答，从他的那张扑克般平静如水的脸上拉希德读不出任何表情。 自讨没趣的拉希德也不再多问：“拉希德，前蔷薇骑士，请赐教。” 艾兰迪尔：“艾兰迪尔，现任猎魔人，请赐教。” 铿！！！ 两人话音刚一落下，黑剑与钢剑便瞬间碰撞在了一起，不再需要更多的语言与赘述，接下来的交流只需要交由双方手中的剑即可。 黑剑的主人攻势如同暴风骤雨，动作迅捷如雷，手中的黑剑如同一条舞动的黑蛇招招致命。 钢剑的主人剑术技巧无出其右，动作来去自如，手中的钢剑如同一道跃动的银光处处设防。 一时之间二人竟然均不落下风，狂风吹拂摆动的树林，狡黠的月夜与燃烧火焰直冲天际的房屋此刻都成了他们二人战斗的背景。 第129章 世界的馈赠 戴维跪坐在一旁，听着远处刀光剑影碰撞发出鸣响。他紧闭着眼表情痛苦，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额头划过最后从下巴滴下，尽可能地平复自己那急促的呼吸后他缓缓睁开眼。 第一眼便看到仿佛在决斗中起舞的艾兰迪尔与拉希德，拉希德的动作甚至快得他几乎看不清楚，显然当时面对自己时那名荆棘骑士甚至没有认真对待。 但即便是如此凌厉的攻势却丝毫无法突破艾兰迪尔无懈可击的防御，甚至在交互的步伐中偶尔还会被艾兰迪尔的反击逼迫到暂避锋芒的地步。 戴维低下头，“幻焰”就静静地躺在他的脚边。此刻的右手已经染满鲜血，虚弱至极的他甚至连握拳那么简单的动作都已经没有力气了。 “唉…β小姐，你还在吗？”戴维发出一声无力的叹息。 【还在，刚准备离开，正打算跟你打个招呼】β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在那之前我能稍微问你几个问题吗？”戴维用恳切的语气说，他知道如果没有β的帮助自己今晚甚至撑不到艾兰迪尔的救场。 【可以是可以，看在你刚才那么听话的份上，但我只能说我可以说的】 他抬头看向那在火光中仿佛熠熠生辉的艾兰迪尔战斗的身姿：“在你那个所谓的【剧本】里，今晚在这里的主角原本应该是他吗？” 【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缘故，你们比我猜测的时间提前了数天抵达了帝国。所以，一些原本你不应该接触到的线索让你误入了这个不属于你的舞台】 β并没有正面回答戴维的问题，但是也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戴维知道这是β在不能说的前提下能做的最大限度解释了，确实如它所说如果再晚几天的话那具猎犬的尸体与那堆被遗弃的衣物很可能会被处理掉。 “那我的第二个问题，β小姐，那个你所谓的宿主…是我认识的人吗？” 戴维这次选择换个问法，如果直接问那人的身份几乎断然得不到答案。 【……】β没有回答。 “β小姐？”戴维追问。 【嗯？噢！抱歉抱歉，正好说到我的那位宿主他就在那边叫我了，不过看样子似乎有惊无险的样子】 “那个人的身份是不可以透露的信息么。”戴维早有心理准备。 【唉～戴维，你自己都清楚的问题何必再探究呢？不过嘛，关于那个人我倒是可以稍微透露一点点关于他的细节给你】 戴维眼前一亮，聚精会神地倾听β接下来的话。 【那个人的存在，是命运赋予你们这个世界的馈赠，在未来的某一天他将会做出抉择是否要肩负起整个世界的重担，来彻底打破那不公的命运加之整个世界的枷锁】 戴维瞪大双眼，细细地品味着这句话中每个字背后所蕴含的意义。 【呵呵，不过嘛，那一天还远没有到来，现在的他连自身所背负的使命是什么都还不清楚】 “多谢您今晚的协助。”这句话戴维是衷心的，“最后我能私人问一个关于β小姐您的问题嘛？” 【请讲】β显然轻松不少。 “上个星期，学院辉耀石失窃的事件中，瘫痪掉【方舟】的人是你嘛？”戴维心平气和地问，虽然β的存在十分神秘，但是他基本可以判断它以及它背后的那位宿主是站到学院这一边的。β在那个时候做出这种事情一定有它的理由，戴维只是想知道这个理由。 【是我喔】β很干脆地就承认了，【不过瘫痪这个说法我不喜欢，我当时可是拉住了那个低级人工智能在它的主机端里聊了一晚上的天呢，我想我们应该也算……朋友吧？】 “我们现在也聊了一个晚上，用你的标准我们现在也是朋友了。现在，能透露给你‘朋友’一点那么做的原因吗？”戴维顺着β的话接着问。 【关键字是：过去与未来】 “过去与未来？那现在呢。”戴维仔细琢磨。 【现在不重要！】β那虚拟的声音笑盈盈地回答，【好啦！我真的该走了。戴维，你是个有趣的人，要保重啊。可别又掉进陷阱里了，像现在这样我能借助那个低级人工智能的存在协助你的机会可不多】 “借助？什么意思。”戴维一愣。 【就是我在那个叫方舟的小朋友那里植入了一个后门，只要是它启动的地方我就能感应到，并像现在这样影响它附近的人，你看！很方便对不对】 戴维想了想……不对！【方舟】在维利尔学院的机房里好好地待着，即便β钻了它的后门启动现在也不能在如此遥远距离的帝国直接作用于自己。 除非…… 【阿咧？我好像……又不小心说漏住了某个人的小秘密呢。呵呵，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怪罪他的吧】 说完这句话β的声音就像断线般忽然中断了，任凭戴维如何呼唤都不再回应。 独留下孤零零一人的戴维淡然地再次闭上眼，β的话犹如一道惊雷般在让他内心的涟漪不断波动。 这次耳畔艾兰迪尔与拉希德激烈交锋的战斗声仍然不绝于耳，但是那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与β短短几句话的交流让他此刻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不禁让戴维陷入深深地思考这趟帝国之行背后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他们这些人包括那名敌对的焚世火干部拉希德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一股无言的恐惧笼罩在戴维心头，仿佛一张罗织起来的巨网缓缓地铺开，而他们中的所有人都不过是这张巨网上苦苦挣扎的蝇虫。 命运、宿主、馈赠、肩负世界的责任，这些词汇不停地在戴维的脑海里回荡。 不过对于此刻前路茫然无知的他们而言仅有的那个好消息恐怕就是无论β那位宿主身份是谁，他都将会在未来扮演影响世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而且那个人此刻还站在他们学院这一方。 戴维得静静地想想……自己应该在这场无可避免的世界变革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第130章 落幕 视角回到艾兰迪尔这一侧，激烈的战斗仍在继续。 起初拉希德仍能游刃有余地压制艾兰迪尔，但是渐渐地他耐心在一次次攻击不得手后变得急躁。反观艾兰迪尔始终没有让拉希德得逞，尽管互相攻防比例接近十比一，但艾兰迪尔隐隐有效率上风的趋势。 “叮！” 又一次架住拉希德无与伦比凶猛的一击后艾兰迪尔淡漠的脸上微微变色，他借着对方的攻击踏前一步下摆剑身从下方猛地用力反击，一记箭步上挑出其不意地自下而上大幅度挥击袭向拉希德。 眼见来不及收招的拉希德双脚踩地整个人后跳拉开距离，凌空翻腾的过程同时黑剑挥出两道无形荡漾的剑流，剑流划过的空气也随之扭曲。 艾兰迪尔顺势将抬起的钢剑一个下劈斩灭了第一道剑流，随后身体擦着第二道剑流的边缘转身躲过。 并且艾兰迪尔的动作还没有结束，在转身到背对拉希德的时候猛地用肩膀冲撞还停滞在空中并未完全落地的拉希德。 “唔！”拉希德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他有些狼狈地一个踉跄落到地上，黑剑持握在后，左手抓着地面滑行了数米拖出长长的痕迹。 拉希德的表情有些难看，虽然这一下撞击对他来说甚至算不上伤害，但是面子上实在折不过去。 艾兰迪尔手持着钢剑转了两圈，略带挑衅地朝他竖起两根手指挑了挑，显然是感知到了对方的气息变得有些紊乱。 “切！”拉希德从地上暴起再一次冲向艾兰迪尔，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术居然对眼前这个挥剑动作平平无奇的猎魔人毫无办法。 他哪里知道，那所谓的平平无奇是百年间一次次战斗后已经成为艾兰迪尔肌肉记忆的沉淀。 再一次接锋的拉希德动作变得更加狂暴，犹如一台伐木机般从不同死角刁钻地斩向艾兰迪尔，但是代价是那套剑术变得失去了规律。 “你的挥剑的动作变形了。”艾兰迪尔一边奋力抵挡一边冷静地开口。 “要你管！”拉希德恼怒地大吼。 但是拉希德并未因为这些而彻底失去冷静，在屡屡不得手后他抓住了一次艾兰迪尔与他拉开距离的空档果断像之前对抗戴维时那样，在剑身迅速凝聚那如实体般存在的气流。 他就不信凭借那柄钢剑能继续挡下这从队长那偷学而来无上剑技。 眼见拉希德剑上那诡异的力量迅速凝聚艾兰迪尔虽然不知对方底细但是也迅速召开反击，没有握剑的那只手快速在空气中勾勒出一道泛黄色的符文，接着将它抓在掌心中。 艾兰迪尔：“肃清！” 他将手中的黄色符文用力朝拉希德推去，符文瞬间化作强而有力的震荡波“咚”地一声打断拉希德的蓄能。 拉希德后退几步才堪堪稳住脚步，他有些不悦地看向对方：“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决斗是一场纯粹的剑术对决。” “那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艾兰迪尔反驳：“你是一名剑士，而我只是工作需要正好用的是剑罢了。” 拉希德咬牙：“既然如此！” 他目露凶光，抬起手，黑色的波纹再次缠绕手臂。 那是【蓝调】的力量，不久前戴维才刚刚在这个能力吃了大亏。 艾兰迪尔不紧不慢地从腰间随身便携包的数瓶药剂中取下一瓶绿色的，圆形的玻璃瓶内装着墨绿色的液体，隐隐能看到金属色泽的闪片混在其中。 他把绿色药剂随意丢在地上，然后一脚踩了上去！ 顷刻间！一股绿色的粉尘迷雾顿时从艾兰迪尔的脚底升腾蔓延，将决斗的二人包裹其中。 “这是！？” 拉希德惊讶地看着【蓝调】的黑色波纹刚在手掌开始扩张却在接触到那诡异的绿色迷雾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难以置信地用手指将落到肩头的绿色粉末擦下一小节凑到鼻子嗅了嗅，那粉末里还带着银色的小小闪光，绚烂至极。 刚凑到鼻尖拉希德顿时厌恶地拿开，眉头紧皱地看向艾兰迪尔：“水银……还有反魔法金属，被你混在了烟雾弹里。很聪明的想法，但是我记得反魔法金属在琳恩应该是违禁物吧？” “是。”艾兰迪尔大方地承认了，“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审判庭的那群人对我这种麻烦存在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拉希德凝视他：“但这样一来你不也用不了魔法了么。” 艾兰迪尔一脸轻松：“无所谓，反正凭你一时半会也解决不掉我。很快帝国的人就会因为火情赶过来，我们学院的人在帝国有豁免权……至于你们焚世火。” 艾兰迪尔的话戛然而止，满是威胁。 “唬…你！”拉希德咬牙切齿，额头处青筋暴跳。 然而正当他沉不住气准备再次动手时，一道能量光束从远处的树林里悄然直射而出，奔着拉希德的脑门而去。 “是谁！！”突如其来的偷袭让拉希德甚至来不及过多思考，下意识地便用黑剑直接挡下那致命的攻击。 从能量弹的大小来看显然是导力枪射出的弹药，而且不是普通的小型导力手枪。也得亏拉希德那柄黑剑锻造的特殊材质，能把一头猛犸象都一击击毙的威力竟然勉强只在剑身留下微不可察的凹陷，白色的硝烟缓缓从格挡处飘荡…… “给我滚出来！”吃了瘪的拉希德怒不可遏，抬脚踢起一块巨大的石头猛地一踹，石头倒飞而出！狠狠地砸在了茂密的树林中其中一棵槐树的树干。 艾兰迪尔也疑惑地望向刚才射出能量弹的方位，那棵被巨石击中的槐树被拦腰截断缓缓倒下。 除了“轰”的一声树木倒地的声音，幽森的森林又恢复了沉寂。 “先是车轮战，又是偷袭，你们学院的做派与我们也不遑多让嘛。”拉希德阴阳怪气地看向艾兰迪尔。 “那不是我们的人，至少……我自己没带后援。”艾兰迪尔也看向他。 “你觉得我会信？” “我没打算说服你，爱信不信。”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愿意退让。 过了许久，是拉希德收回了目光同时也把黑剑收归剑鞘。 “哼！没意思，猎魔人，我记住你了。这次就算平手吧，下一次，我希望能有一场公平的决斗。”拉希德被今晚接二连三的意外状况搞得兴趣廖廖。 “乐意奉陪。”艾兰迪尔淡淡地回答。 “你们也赶紧走吧，虽然帝国或许会对你们这群学院的人网开一面，但被那群麻烦的家伙抓住把柄肯定有没完没了的手尾。”拉希德留下忠告，一跃跳上还在熊熊燃烧的牛棚顶上。 他望着仍在原地注视着他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的艾兰迪尔顿时心生厌恶，那张从头到尾没有多少变化的扑克脸在他眼中仿佛淡淡的讥讽。 拉希德：“那句话还给你，爱信不信。” 随后拉希德几个纵身的跳跃，很快消失在了那无边无垠的树海之中。 看着彻底消失在视野里的拉希德艾兰迪尔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赶忙收起剑走到了戴维的身旁。 “艾兰迪尔大哥！！”小杰看到这边战斗结束也是屁颠颠地从藏身的树上爬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奔跑过来。 “帮我们拿着。”艾兰迪尔捡起地上的“幻焰”丢给小杰。 “哇喔！好漂亮的剑。”小杰接过“幻焰”眼睛顿时瞪大，惊叹地抚摸那精美的剑身。 艾兰迪尔关切地问：“戴维，结束了，你还好吗？” 戴维睁开眼，有气无力地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脸色白得吓人：“还好，不过回去分局的路上，可能要继续拜托你了。” 艾兰迪尔笑了笑：“哪里话，我抱着你走吧。”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左手放在戴维后背右手托起后膝，将整个人抱了起来。 虽然姿势有些奇怪，但是这是最大限度能避免触碰到戴维腹部伤口的办法了。 “走了，小杰，很快会有很多人过来的。”艾兰迪尔催促看得眼都直了的小杰。 “啊？哦哦哦！走，我知道从哪条道走能避开从城里来的人。” 小杰兴奋地抱着“幻焰”跑在前方带路。 艾兰迪尔表情复杂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棵被拉希德击倒的槐树，随后不再多想跟在小杰的身后…… 第131章 今夜静谧无声 《***年，4月25日，晴。今天是在蔡克特帝国出差的第一天，明天是一天的时间我怎么感觉好像过去了很久似的，整个人都快要累垮了。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我隐隐有种感觉都是冲着我来的，我想现在也还没干什么呀。帝国这边的人像群神经病一样个个看着我恨不得两眼发光，真搞不懂。——莱昂日记第六页》 莱昂合上日记本，空旷的房间里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狡黠的白色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即便不点烛灯也能清晰地看清日记上的每一个字。静谧的房间被夜空的蓝染上了一层不可思议的颜色，让莱昂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以前只在动画片里见过这种场景，现在却身处其中。 公爵很热情地邀请他们留在府邸过一夜，瑞贝卡不想回自己的房间起先吵着闹着要跟莱昂一个房间，最后在莱昂极力拒绝下才勉强同意和娜塔莎睡在一起。 那个孩子……对信任的人还真的是缺少最基本的距离感，这着实让莱昂感到十分头疼。 走廊外不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应该是那群值班的女佣在府邸里走动。 虽然能够感受到那种贵族生活的奢华，但是莱昂对此却很不自在。他反倒想念起了和爱德华住的那个狗窝般的地下室，兄弟两个每天晚上从历史人文聊到神话传说，几乎无话不谈。 堆满食物盒和空酒瓶的炼金台，睡到半夜不知道是谁发出的打雷般的呼噜声反而能让他感到安心……别人都是由奢入俭难，自己怎么反过来由俭入奢难了，真是摸不着头脑。 说起爱德华，也不知道两位学长和艾兰迪尔现在怎么样了。 从分局准备乘马车离开的时候他看着那三人秘密地从地道一同离开了分局，似乎在计划着什么。 莱昂感觉自己好像把事情想复杂了。 到头来真正办事的依然是自己身边那群真正强大的同伴，而他只是被推出去当门面的吉祥物，应付着帝国各方的关注。 “β。”莱昂闭上眼轻轻呼唤。 【我在，莱昂】β也轻声回应他。 “刚才你又上哪去了？不是说好了不生气了嘛。”莱昂睁开眼抱怨着，实际上能再次听到β的声音他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在这场波谲云诡的事变中如果没有β的协助他都不知道得有多慌乱。 【嗯…去办了些小事，你就当我是出门散了散心吧】 “人工智能原来也需要散心的么？”莱昂笑了。 【喂！人工智能的命也是命，心理健康很重要的好吧】β有些不满。 莱昂想了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忧郁地转过脸看向身侧的那个身影。 圣徒很自然地打招呼：“晚上好。” 果不其然圣徒又现身了，每当自己独处一室的时候这家伙特别喜欢冒出来刷存在感。 莱昂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你今天露头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下午的那次其实不能算，那是我临时起意的做法。”圣徒笑了笑，走到他身旁左手搭在戴维肩膀上伸出右手就想去拿桌上那本日记本。 莱昂赶忙收起了日记本不让他得手：“所以你下午那趟就是为了让帝国的人知道我是个货真价实的s级，牛逼哄哄放光芒？” 没有拿到笔记本的圣徒显然也无所谓，摊了摊手：“差不多这意思，被人当作强者的感觉怎么样？” 莱昂没好气地抱怨：“怎么样？现在他们一个个把我当做个香饽饽恨不得吃了我，真是谢谢你的多此一举，我原本这趟只是想当个小透明罢了。” 圣徒微笑：“那样的话这趟帝国之行当初你为什么要选择主动报名，我相信如果你拒绝的话那个副院长也不会为难你才对。” 莱昂右手手肘撑在书桌前托着脸，惆怅地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一时冲动吧，我当时没想到这边的事那么复杂的。” “不！”圣徒罕见地语气认真，他看向莱昂的眼神中充满了肯定：“不要过于妄自菲薄，你会做出那样的抉择归根结底是因为你骨子里是一个追求公道的人。你想还那个死掉的女孩一个公道，未来的你也会去为了这个世界博取一个公道。” 莱昂有些无所适从地躲避圣徒的目光：“不要把我说得那么伟大……算了，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反正我不会轻易用那五次机会的。” 圣徒欣慰地笑了：“嗬，原来你还没忘啊。” 莱昂警告：“我当然记得，你可别到我要用的时候给我赖账啊！” 圣徒：“那是自然，不过还是那句话，别把那种奇迹卖的太贱，被你当做筹码押上赌桌的可是这整个世界。” 莱昂不耐烦：“知道啦知道啦，你是不是该走了。” 圣徒：“是，不过你也该走了。” 莱昂一愣：“去哪？” 圣徒：“出门，往右走300米，上楼往左走200米再右拐。” 莱昂：“这算提示吗？” 圣徒笑了笑，身影逐渐消失：“谁知道呢，你也可以无视它直接一觉睡到天亮。” ………… 穿过长长的走廊，莱昂每一步都走在红色的地毯上。他走得很慢，脚步很轻，生怕发出的声音影响到了别人的睡眠。 路上他还经过了娜塔莎的房间，从门缝里传出来了瑞贝卡说梦话的声音，都是些“吃得好饱～”“莱昂哥哥我要买那个最大的！”之类的话语，让人浮想联翩。 娜塔莎和瑞贝卡睡在一张床上，娜塔莎睡颜恬静，瑞贝卡的脸贴在她的胸口处依偎着，像一双亲姐妹。 往左走200米，接着……右拐？ 莱昂谨记着圣徒的嘱托，照着提供的路线走着。 右拐状态走廊的转角，一个高大的身影豁然出现在眼前。那高大的身姿挺拔地立在落地窗前，白色的薄幕随着晚风轻轻飘起。 窗外能看到帝国一些古式的建筑，岁月的沉寂让它们早已成为这座工业感十足的新城市的异类。 明月高悬天空，洗涤人心。 那伟岸的身影脱下了维利尔的校服又重新穿上了自己身为贵族时才穿戴的华贵服饰，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坚毅，锐利的眼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自信。 男人察觉到有人靠近，侧过身来。 隆道尔公爵：“你来啦，莱昂学弟。” 第132章 隆道尔公爵：“给，莱昂学弟。” 莱昂：“噢噢！谢谢公爵大人。” 公爵递给他一罐易拉罐的橘子汽水，那是他从走廊上随处可见的橱柜里随意拉开一个抽屉后取出来的。 莱昂原本以为那种名贵木头制作的家具里放的应该是各种香水银具之类的东西，但是公爵的动作自然到仿佛那玩意是他亲手藏起来的。 他看了看手上的那罐子汽水，学院里也有卖，不过师兄评价它的味道就像熟到接近腐烂的水果猛猛地添加糖浆搅拌而成，甜得人发齁。 所以莱昂从来没有买过这个，但是公爵似乎很喜欢这款橘子汽水，直接打开就喝了起来。 “我以为贵族们都只喜欢喝红酒呢。”莱昂说着拉开拉环喝了一口，一入口确实是一股浓郁的果香搭配甜得让人忍不住皱起脸的浓度，怪不得师兄不喜欢这个。 “公国的人还有歌谣说不听话的小孩会被帝国人吃掉呢，都是些刻板印象罢了。”公爵说话变得很随意，或许是因为身边只有莱昂在的缘故，从他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大贵族的架子，给人的感觉只是一个年纪稍大点的普通大叔。 公爵晃了晃罐中的汽水问莱昂：“现在学院还在卖这个么？” 莱昂点点头：“有卖，不过喝的人不多。” 公爵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过表情却格外愉悦：“我以前还在学院读书的时候也这样，整个班上只有我一个人喝这个饮料。他们那时都说我是个奇怪的家伙，我很高兴，至少在这一点上那么多年过去学院并没有改变。” 人在回忆过往时总喜欢抓住记忆里那么一两个印象深刻的点，然后将它合理地嵌在如今的印象里，以证明自己并未完全脱离那个变得有些陌生的世界。 二人肩并肩站在那扇落地窗前，窗外朦胧惨白的月光将今夜的帝都建筑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纱，油然而生一股凄美。 莱昂：“公爵大人…” 隆道尔：“私底下叫我公爵就行了，没必要带上敬语，莱昂。” 莱昂看向他：“公爵。” 隆道尔点头，很满意这个态度。 莱昂再次低头看着手中已经空了一半的汽水：“公爵，我没记错的话，您是整整二十年前进入学院读书的吧？那个时间段帝国应该……” “那个时间帝国的统治者是铁面王，而我…便是第一届帝国与学院合作的交换生。”隆道尔并不避讳这些，“虽然那个男人的统治是由我们推翻的，但是从我个人而言，我得感谢他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校园时光。” 隆道尔稍稍舒缓了一下惆怅的心情。 他和那个铁面王并没有任何的接触，二十年前因为那个男人的安排他被家族挑出来当作弃子塞到了学院，结果三年后从学院毕业出来整个帝国又一次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铁面王被贵族派与现任皇帝推翻，下落不明。 而他的家族也在这场内乱中元气大伤不得不由他这个曾经的弃子回来主持大局。 “莱昂，与你一道前来的那位……爱德华丶诺顿，你对他有几分了解？”公爵一只手靠在窗台边缘整个身体倚了上去。 师兄？莱昂不明白为什么帝国的大公爵会忽然对师兄那个笨蛋感兴趣。 “了解得不多，爱德华学长虽然平时没心没肺的，但是每当讨论他身世时总是含糊其辞地糊弄我。”莱昂如实回答。 “唔…这样啊。”公爵陷入沉思，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月光下勾勒出坚毅的神情。 “公爵您认识爱德华学长？”莱昂问。 “不认识，但诺顿这个姓氏……呵呵，或许只是巧合罢了。”公爵苦笑。 莱昂留意到走廊的尽头有两名女佣路过，但是见到窗边谈话的二人后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公爵，睡不着？那么晚了还有雅兴赏月。”莱昂将饮料一饮而尽。 “你不也是嘛？”公爵轻笑着反问。 “老毛病了，失忆之后就一直这样，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事但总是想不起来。”莱昂哀叹。 公爵：“噢～那是病，莱昂。学院的医生怎么说？” 莱昂：“没头绪，都说找不出病因，只是让我好好调养。” 公爵：“回头我给帝都总院去封信，让帝国医术最高超的医生给你看看？” “不必了。”莱昂摇摇头，他很清楚这背后牵扯到圣徒与天穹之上那个威胁，根本不是什么心理疾病，不过他还是想办法岔开话题：“那公爵您呢？又是因为什么睡不着。” 公爵长叹一口气，视线看向远方：“心烦。” 莱昂愣了一下：“心烦？” 有时候他真的搞不懂这群家伙，换作他或者师兄，能拥有这样的财富和地位，所有的烦恼都能解决，如果解决不了，那就说明是花的钱还不够多。 公爵拍了拍莱昂的肩膀跟他抱怨：“因为那桩意外～现在皇族派的人认为是贵族派的人从中捣乱，贵族派的人认为我过于软弱不敢跟陛下他们据理力争，现在连学院的人都过来认为我这个曾经的毕业生是个叛徒，违背了当年神圣的誓言。” “现在呀～我一闭上眼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事，嗡嗡嗡嗡的，有时候我觉得我也应该去帝都总院看下医生了，凑个伴？”公爵开玩笑说。 “那真的是个意外嘛？”莱昂冷不丁问了一句，谈到这个问题他忽然正经了许多。 “呵呵呵，你看，连你都是这样怀疑，也难怪卢卡瑟教授把我当个敌人看待。”公爵同样也将易拉罐里的饮料喝完，然后双掌一拍，将空罐压扁。 莱昂：“……” 公爵：“我给你透个底吧，莱昂。至少在那位学妹意外身亡这件事……我们确实不知情。” 莱昂看向公爵，发觉公爵也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两个人表情都没有多大变化，淡然无声，读不出表情。 “抱歉，公爵大人。”莱昂率先放弃。 “呵呵，无妨。”公爵大度地笑了笑。然后伸出自己的右手，拇指摊开，四指并拢掌心朝前。 公爵：“莱昂，你还记得这个手势在学院意味着什么嘛？” 第133章 亚里沙的过去 “当然。” 莱昂也举起右手做出与公爵相同的手势，接着二人很有默契地一同念起那古老的誓言…… 莱昂、公爵：“我向古老的血脉立誓，绝不抛弃、绝不背弃、绝不伤害。” 话音落下，二人相视一笑，原本还有些收敛的表情都舒展了许多。 “呵呵呵，要是和其他人相处也能像与学院的人相处那么简单就好咯，仅仅简单一句话就能让彼此相信对方是自己人。”公爵叹了口气，“这种朴素的信任哪怕在公国那边看来都是一件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莱昂歪头看着自己刚才立誓的手：“公爵您也相信这种誓言？” 公爵看向他：“学院的人都相信这份誓言拥有古老的力量…或者诅咒。至少据我所知所有违背了誓言的人从未有过好下场的。” 莱昂：“是执行局么？我听说处理叛徒就是执行局的任务之一。” 公爵轻轻颔首：“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这样，但是总有那么一些漏网之鱼和某些圣痕特别强大的叛徒即便是执行局都无法应付。” 他神神秘秘地像个准备传播八卦的大叔那样：“我听说啊…有一个奇怪的传说。” 莱昂有些不自在：“传说？” 公爵有些紧张的脸上说出一个流传已久的可怕说法：“这类人在命运的尽头会遇到‘他’！” 莱昂不解：“他？” 公爵缓缓说出那个名字：“维利尔。” 莱昂顿时瞪大双眼，没想到这个话题里会出现那个神话般的人物：“公爵…您见过维利尔院长嘛？” 公爵苦笑着摇摇头：“没有。不过我想，如果我成为了那所谓的难以应付的叛徒，大概率还是有机会见上老院长一面的。” 隆道尔在说这话时能察觉到那隐隐的自信，s级的身份给了他这个自信的资格，如果有一天注定要被击败，他也希望是死在这个世界的最强者手上。 莱昂一脸黑线：“公爵，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公爵开怀：“哈哈哈哈……！！” 这时莱昂注意到下方一楼的那处铜铸大门外停在那的皇家马车，纪克靠在马车巨大的车轮盘站着，双手抱胸闭着眼，仿佛一尊沉思着的雕塑。 莱昂都差点忘了还有那么个人在外面候着他们了。 “那个人是大皇子殿下一同长大的玩伴，现在他的身份是殿下的私人保镖兼皇宫内务管家。每当他出现在公众视线里往往都能代表殿下下达指令，看起来虽然很和善，但实际上是个非常棘手的人。”隆道尔注意莱昂的目光向他解释。 “是嘛，原来是那么厉害的家伙，之前看亚里沙小姐跟他拌嘴的时候我还没看出来。”莱昂若有所思。 “呵呵，那是因为亚里沙那孩子在我这边也扮演着差不多的角色。别看他们两个见面就不对付，其实交情还是不错的。”公爵提到亚里沙时眼中那份温柔溢于言表。 “……公爵大人，亚里沙小姐她…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吧？”莱昂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养女。她的父亲与我的家族素有合作，但是后来她父亲因为某件事遇难了，我便把当时还年幼的亚里沙接到了府上。”隆道尔思绪回到了从前：“不过你也看到了，很可惜那孩子那么多年了还是只愿意叫我大叔，唉～” “那件事……我如果没猜错的话，恐怕与学院有直接关系吧？”莱昂思考了一会开口说道。 公爵望向他：“你很敏锐，莱昂。能告诉你是怎么猜到的么？” 莱昂有些无力地说：“从态度上，虽然亚里沙小姐的性格有点……唔，直率。但是仇恨和不耐烦我还是能分的清楚的。如果只是针对我的话我还可以理解，毕竟我确实不大招人喜欢，但是……” 他抬起头，望着那轮高悬天空的皓月：“她对瑞贝卡和娜塔莎的态度与我无异，那说明这份仇恨的指向性就很明确了。” “十六年前。”公爵神情认真：“十六年前亚里沙的亲生父亲因为某件事前往了学院，据说是要去找维利尔院长。后来……学院发生了一件大事，兽王泰伯力昂无故发狂，她的父亲也在那次意外中身亡。” 他接着惆怅地叹了口气：“但是亚里沙显然不愿意接受这种说法，她认为父亲的死与学院绝对脱不开关系。所以她仇视一切与学院相关的人……或许只有我是个例外。” 泰伯力昂！？莱昂回想起两周前在寂静森林与爱德华师兄面对的那个遮天巨物，不自觉地起一身鸡皮疙瘩。 莱昂忽然有点理解亚里沙那个看着他们的眼神了：“这件事恐怕已经成为了她的心结，那么多年过去了亚里沙小姐依然放不下。” 公爵深以为然：“是呀，可惜十六年前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已经从学院毕业返回了帝国，具体发生了什么连我都不知道，所以也没办法安慰那孩子。” 莱昂恍然大悟：“所以公爵您安排她跟我们一道的意思该不会是……” 公爵很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哈哈哈！就是那个意思，我相信你或许可以解开她的心结，至少对学院的刻板印象不会那么深。” 莱昂嘴角抽了抽：“我、我尽量吧……” 公爵想了想补充道：“对了，可不许对她下手喔，我可不同意那孩子那么早就交男朋友。” 莱昂大吃一惊：“下手！？我靠！公爵，亚里沙小姐我敢下手恐怕她会对我下死手！” 公爵：“哈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其实你下手也行，我是不介意家族添一位s级的成员。” 莱昂双手无力地垂下：“公爵大人…您认真听我说话行不行。” 隆道尔右手捻了捻自己下巴胡子，犹犹豫豫地问了莱昂一个问题；“莱昂，与你一道同行的那位……娜塔莎学妹，你们关系如何。” 莱昂摊手：“今天刚认识，不过她亲哥说了和公爵您刚才类似的话，再加上瑞贝卡那个孩子，我现在都快成保姆了。” 公爵沉思：“原来如此……” 忽然，公爵整个身体转向莱昂郑重地说：“莱昂学弟，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一个去处，如果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可以带娜塔莎学妹过去。” 莱昂被公爵突然的正经唬住了，声音有些不安地说：“能稍微透露一下…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 公爵眼神飘忽不定：“一个也许会给她很大打击的地方，不过，也是一切的真相。” 莱昂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想拒绝，但是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想听下去。毕竟大不了到时候不带娜塔莎去就是了：“公爵大人您说。” 公爵看出了他的犹豫，感叹地说：“莱昂，我是真心的希望你的身份同样是个帝国人。” 隆道尔公爵：“……” 莱昂：“！？” 第134章 同乘 翌日早晨，瑞贝卡与娜塔莎在餐间里女佣的服侍下享用着早餐。 煎的油汪汪的培根叠在一起，蛋黄吹弹可破的荷包蛋上泛着一层光泽，搭配两根烤得正好的香肠与一小碗蘑菇鸡碎粥，香喷喷的气味沁入人心。 尤其是瑞贝卡一侧的餐桌上还摆放了各式各样的小甜点，显然是公爵特意安排为她准备。 瑞贝卡开心地一堆挑一块那里尝一口，幸福得感觉自己险些整个人都当场融化。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见莱昂哥哥的身影，不但莱昂，连同亚里沙与隆道尔公爵也不见人影。 “嘻嘻！好饱好饱！啊～好满足……咦？莱昂哥哥呢？”摸着微微鼓起的肚皮瑞贝卡惬意地躺在椅子上，忽然注意到那个很明显的问题。 “……可能，比我们更早起来吃过了吧？我们去外面看看吧，瑞贝卡。”娜塔莎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 “嗯嗯！”瑞贝卡同意地连连点头，因为吃得太饱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动作都稍显迟钝。 ………… 公爵馆大门前，亚里沙早已在那里等候，她百无聊赖地舒展着身体，有些睡眼惺忪，虽然平时她也有早晨起来锻炼的习惯……但今天也太早了。 “哈啊～”她伸着懒腰，左手握在右臂上弯着身子，有些松懈，浑然不觉有一个身影在悄然接近。 莱昂：“我戳。” 被戳到腰部的亚里沙浑身一激灵发出意想不到的声音：“呜哇啊！！！” 莱昂今天也早早就起来了，不过那时候经过瑞贝卡她们的房门时仍能听到里面舒缓的呼吸声，便没有打扰她们，会心一笑后便离开了。 正当莱昂还在为自己的刚才趁亚里沙不备用手指突然戳她的细腰的恶作剧偷着乐时，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忽然涌上心头。 莱昂心里发怵地看着全身因为愤怒而颤抖的亚里沙：“早、早上好，亚里沙小姐。” “砰！”亚里沙一把按着莱昂的肩膀将他推到墙上，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柄明晃晃的飞镖捏在手指上，尖锐的锋芒直直地对着莱昂。 莱昂：“哇啊啊啊！女侠饶命！下次不敢了。” 亚里沙用几乎要把莱昂生吃了的恐怖语气打着招呼：“早上好啊～！！叫莱昂的变态，你已经做好觉悟了吧！？……你昨晚没睡觉？” 这时亚里沙才注意到莱昂那张憔悴的脸，眼眶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无精打采的，精神也很差。 实际上昨晚和隆道尔公爵的夜谈过后莱昂回到房间更加的失眠了，公爵话里的信息量总是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辗转反侧了一晚上直到天明。 “喂喂，再靠近点就要亲上了。”此时一个并不怎么恰当的声音从二人头顶传来，他们抬头望去发现纪克扒在外墙上面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他们。 看见二人终于注意到自己的纪克打了声招呼：“哟！早上好啊两位。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晚上的时间你们的感情就变得那么亲密了，捎带上我一个？” 莱昂与亚里沙异口同声：“滚！” 吃了个瘪的纪克悻悻地把头缩了回去，从墙的另一侧传来他的抱怨：“滚就滚，那么凶干嘛～我就说你们感情好嘛。” 莱昂：“……” 亚里沙：“……” 剩下尴尬的两人对视一眼，亚里沙愤愤地收起飞镖松开按住莱昂的手，有点生气地站到一旁。 这时莱昂才注意到娜塔莎和瑞贝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 娜塔莎没看懂，轻轻歪着头：“二位，早安。” 亚里沙不知道刚才那一幕被她们看到多少，有些窘迫地回答：“早、早安。” 瑞贝卡看着扭扭捏捏的二人眨了眨眼睛，学着纪克的口吻说道：“莱昂哥哥、亚里沙姐姐你们的感情真好！” 顿时，莱昂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气，娜塔莎所说的那种虚无缥缈他此刻明确地察觉到了。 他僵硬地扭过头，发现亚里沙看着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只是那笑容冷得仿佛十二月的飞雪，下一秒就要冲上来给他捅上两刀那种。 依然有些懵逼的娜塔莎没有注意到这种氛围，开口问莱昂：“莱昂学弟，你今天没有吃早餐吗？” 如同看到救星的莱昂赶紧叉开刚才的话题：“有些没胃口，吃不下，还是算了吧。” “啊？那可不行喔！莱昂哥哥，爸爸说过好孩子不可以不吃早饭的。”瑞贝卡这时才注意到莱昂憔悴的脸担忧地说。 “没关系的，小妹妹。与其担心这家伙少吃两顿饿死不如担心他做些别的出格事被人‘失手’弄死！”亚里沙左手叉腰右手指着莱昂冷冰冰地说。 娜塔莎：“……” 瑞贝卡有些慌张：“诶！？可、可我还不想莱昂哥哥死掉啊。” 莱昂扶额，有些无奈地说：“别听她瞎说，你莱昂哥哥好着呢，我保证不会挂在师兄前面。我们出发吧，别让皇子殿下久等了。” 公爵府邸的铜铸大门缓缓打开，一行四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纪克就靠在那架豪华的马车旁，满脸玩味地在他们身上打量，一晚上的站岗并没有消磨掉他多少精力。 车厢的门早已敞开，等候多时。 而引人注目的是另一辆造型别致的导力汽车同样早早停靠在门外，与昨天莱昂他们乘坐的那辆出租车相比这架显然豪华昂贵了许多，流线型的线条也已经很接近莱昂认知里现实世界的汽车了。 莱昂看着那辆轿车：“这车谁的？” 亚里沙环抱双手：“我的。” 莱昂疑惑地问：“你不跟我们一块坐马车？” 亚里沙摆摆手：“没兴趣，我不想跟皇室的东西沾上关系，尤其是车上还坐着学院的人。” 说罢，亚里沙就准备去开车门。 莱昂：“那我坐你的车。” 亚里沙因为他这突然的话愣住了，脚上的动作也停止了，回过头疑惑地看向莱昂：“哈？你说什么？” “对！我，而且要由我来开。”莱昂很肯定地说，随即看向另外二人：“你们坐马车吧，我想跟亚里沙小姐一道。” 瑞贝卡：“那样的话！我也……” 娜塔莎捂住了她的嘴没让瑞贝卡接着说下去：“……我明白了，我们上车吧，瑞贝卡学妹。” 然后在瑞贝卡极不情愿的评价下连拉带拽地将她抱上了马车。 “你有驾照么？”亚里沙疑惑地问。 “没有。”莱昂很直接地回答，但在他的记忆里自己曾经肯定是有驾照的，即便很模糊他依然记得在驾校里教练那唾沫星子横飞的场景：“但我会开。” “……上车。”思考良久后亚里沙也只能放弃。 坐在驾驶位的莱昂摸着方向盘感受着那久违又熟悉的感觉。 “给你。” 亚里沙抛过来什么东西，莱昂一把接住。 是一串钥匙，上面还串着一个可可爱爱的小白兔钥匙扣。 莱昂疑惑地看向亚里沙，后者似乎早有预感莱昂想说什么瞪了他一眼，吓得莱昂把话憋了回去插上车钥匙。 这种利用七耀石能源的导力车启动的时候几乎没有噪音和振动。 正当莱昂莱昂兴奋之时他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车，竟然没有离合！？ 莱昂求助般地看向亚里沙：“亚里沙小姐……这车怎么换挡？” 亚里沙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你会开么！？” 莱昂找了个借口，他不敢提离合的事，这个世界的车辆设计大概率没有那玩意：“太久没开，生疏了。” 亚里沙仿佛认命般地叹了口气：“松油门的时候直接换。” 莱昂：“好勒！” 接着他熟练地系好了安全带，然后发现亚里沙竟然完全没有系安全带的打算。 莱昂疑惑地看向她：“你……不需要系么？” 亚里沙面如死灰：“不需要……待会出车祸的时候方便跳车！” 第135章 密谋 公爵馆四楼一处并不显眼的房间，房间被关得死死的，窗台紧闭，拉起来窗帘一片漆黑。 一道人影轻轻撩起窗帘的一角观察下方慢慢离去的马车以及其后数次启动死火后慢悠悠跟上的那辆轿车，他露出了会心一笑满意地放下窗帘，房间里又一次恢复了黑暗与死寂。 一盏散发着幽幽的暗淡烛光的灯台放在案台上，那便是这房间仅有的光源了。 那道人影看着坐在桌后一本正经看着自己的隆道尔公爵不禁感到可笑，慢慢走向对方。 人影的身姿从黑暗中渐渐显现，伟岸的身材与那睥睨傲视他人的眼神尽皆凸显那人的与众不同。 焚世之火序号8！【钢狼】罗恩。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记得我现在应该勉强算是同伴的关系吧。”罗恩并不畏惧隆道尔颇具威严的视线，在他看来所谓的s级也不过是同样会流血会死的异能者，与自己并无二致。 “谁跟你们这群见不得人的家伙是同伴了，我们只是合作关系。”隆道尔语气咄咄逼人，“并且现在我对与你们的合作产生了很大的怀疑！” “呵呵呵～！关于这点，我倒是同意公爵大人的说法。”黑暗中另一道声音悄然传来，那人的身影同样在微弱的烛光中若隐若现，摇曳的灯火下他的脸上挂着对二人不可察觉的讥讽。 拉希德，此刻的他仿佛没有经历过昨晚的事般淡定地靠在书架上，手臂交叉抱在胸前，那身漆黑的盔甲让他与这片黑暗融为一体。 拉希德：“我们可不算是完全的同伴喔，包括你，罗恩。” 罗恩啐了一口：“切，这话我原句奉还！你这条奸诈的野狗。” 拉希德脸色有些难看：“恐怕你才是野狗吧？钢～狼。” “够了！”隆道尔打断了他们的争吵，他看向一旁的拉希德：“你嫌昨晚闹出的动静还不够大么？” 拉希德摊了摊手：“是他们主动找上门的，那可怪不得我～再说了我这次可是尊重了公爵大人你的意见，没闹出人命来。” 罗恩冷笑：“恐怕是你没能力闹出人命来吧？” 拉希德：“你！！……如果你那么想打一架的话我随时奉陪。” “你们是真的把我当作不存在吗！？”隆道尔愤怒地一拍桌子，转向罗恩：“还有你！如果不是你把那位执行局的局长打成重伤！学院有必要再加派人手过来把局势搅得更乱嘛！？” 罗恩默不作声，一脸的无所谓。 他自认可不是拉希德那种面对指责需要牵扯出一堆理由搪塞的人，他不屑于那么干，也不需要那么做。 更重要的是与海森伯格的那场战斗纯粹是他们间的私人恩怨，更加没必要向其他人解释什么，愿意留海森一命更不是出于公爵的嘱托。 “呵呵呵…真热闹啊～看来我来得很是时候。”漆黑的中传来一阵带着浓郁死亡气息的声音，苍老、嘶哑、却致命！ 一团雾状的黑影悄然出现在这间密室的正中央，仿佛凝聚成一个实体的人形轮廓，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那只是某种魔法投影。 在那个漆黑的影子出现的刹那，原本气氛紧张的三人顿时出现了三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拉希德眼神变得凝重，不再出声。 隆道尔公爵原本威严的气势收敛了许多，转而整个人都警惕起来，仿佛面对着的是什么恐怖的存在。 罗恩则是直接把头扭到一侧去，毫不掩饰脸上厌恶的表情，连看都不看那黑影一眼。 三人不约而同地表现出对这名突然现身存在的抵触。 “呵呵，似乎我在这里不受欢迎。”那团黑雾的本体似乎也有自知之明。 拉希德与隆道尔对视一眼，最后是拉希德率先开口：“四号，昨晚你的实验室有老鼠窜了进去，被他们放了把火点了。” “无所谓了，只是些小小状况罢了。那个地方我早就废弃掉了，倒不如说能用那么个地方做陷阱引他们上钩这件事本身就值得了。”那阴沉嘶哑的声音用不缓不慢的语气说：“只是可惜，我们的小猫似乎并没有尽职尽责，让那群老鼠溜掉了，白费我们一番布置，这倒是挺可惜的。” “啧！”面对他阴阳怪气的话语拉希德也是无趣地把脸别到一边去。 隆道尔：“那发生在挖掘场的状况你如何解释？因为你那所谓的计划害死了我学院的后辈！” “那只是意外。”黑影轻飘飘的一句话，甚至带着讥讽的语气。 “今天你最好给我一个关于意外合理的说法！”隆道尔难得失态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怒不可遏地指着那模糊的黑影，声音里带着难以遏制的怒气：“否则我们的合作立马中断！你们所有人立刻给我滚出帝国！” “呵呵～稍安勿躁我的公爵大人。”黑影似乎并不在意隆道尔的威胁，“那确实是个意外，我交给了他们所有人同样的药。但仅有那个可怜的女孩身体发生了变异，那是因为她的【回馈】捕捉到了水下的那个‘东西’发出的共鸣，所以出现了那大家都想避免的意外～我向女神发誓刚才所说的话全都是发自真心。” 隆道尔怒视他：“像你这种注定要遭天谴的人！也会向女神祈祷吗？” “当然！”黑影从容地回答，“我可是女神虔诚的信徒，每当瞻仰她美丽的容貌，啊～我便感觉自己的罪孽得到了救赎。” 面对这个已经脸皮厚到难以交流的家伙隆道尔面色铁青地坐了回去，沉声问道：“抛开这个不谈，为什么那次行动留了其他人活口？” “您是指？”黑影明知故问般玩味地问。 “那个帝国科研院的教授，我不知道你们出了什么差错，反正他现在活了下来！在医院里被皇家的人严密保护了起来，要是他把你们的事捅出去了怎么收场！”隆道尔说。 “……”面对这个问题黑影竟然沉默了，许久后才开口：“那个人不用担心，他不会说的，相信我。” “他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他阴险地补充说。 “最好如此！”隆道尔语重心长地，“都走吧，我累了。” 第136章 坐以待毙 走出房间后罗恩轻轻带上房门，与拉希德并肩离开。 路过收拾的女佣伫立在走廊一侧，她们在窃窃私语地讨论着拉希德那忧郁淡雅的外貌气质，视线不时地落到他们身上，若是换作平时拉希德大概率会回以礼貌的微笑接受那份暗暗的倾慕。 然而此刻的他完全没有那种心情，脸色铁青，眼中跳跃着不易察觉的怒火。 他依然忘不掉那道黑影退场时那轻蔑的的笑声，尽管他没有把这群怪胎当作同伴，但是不代表就允许被他们轻视了。 罗恩似乎察觉到了拉希德的情绪开口：“他妈的，四号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一如既往地让人作呕。” 拉希德冷眼看向他：“难得一见我们竟然也有感同身受的时候。” “呵呵，别太在意，你来的晚不了解，其实我们很多人都没把四号放在眼里。”罗恩云淡风轻地说：“毕竟！他的那些小伎俩我们都门清……真要翻脸，我倒是很期待他发现自己那几招花拳绣腿被破解时脸上的表情。” 听到这拉希德深以为然，脸上紧绷的表情也微微放松。确实，自己何必与一个自欺欺人的老杂毛置气。 见拉希德冷静下来罗恩开口问：“昨晚和你交手的对手实力如何？” 拉希德回答：“那个叫戴维的脑子还行，实力太差，不过他身上似乎有什么秘密，在我马上要杀死他时保住了那家伙的性命。” “至于那个叫艾兰迪尔的猎魔人……那是个真正的高手，与他的对决时我竟然完全占据不了上风。那家伙不仅剑术超绝并且使用魔法也是一流，身上还携带了一堆稀奇古怪的道路让人防不胜防。”拉希德分析道。 罗恩点头：“听说这家伙和另一个人一年前在琳恩给二号的行动造成了很大的阻碍，有这实力倒也合理。” 拉希德一惊：“给二号弄出一堆麻烦的那个猎魔人就是他么？这怎么可能……” 罗恩疑惑：“怎么了？” 拉希德语重心长地说：“我听说几天前二号又在琳恩遇到那两个人了，并且九号那个废物在学院的任务失败后也前往了那里协助二号，这时间对不上吧？” 罗恩想了想发现很复杂干脆不想了：“管他呢！反正二号的事轮不到我们去操心。” 拉希德默然：“也是……对了，昨晚你留在这里监视学院那两个s级的学生，成色如何？” 罗恩：“那个女孩很厉害，即便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身上的气息依然时刻警惕着，那股天生的强大力量一直在保护着她，恐怕会很棘手。” 他想了想：“至于那个叫莱昂的……我没看出来他有什么特别的，很平庸，感受不到任何力量的波动，那感觉就像是……一个普通人？” 拉希德眼里闪过寒光：“那我们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先干掉这个叫莱昂的？” 罗恩摇摇头：“不了，还是不要继续打草惊蛇为妙。而且九号似乎就是败在他的手上，暂时我们还不知道那个莱昂到底实力如何，万一他是扮猪吃老虎那类型怎么收场。” 拉希德不屑：“你竟然把我和九号那种废物并列？” 罗恩苦笑：“还是小心点为妙，局势够复杂的了，你还是把力气留给对付你的那个什么队长吧。” 听到队长二字拉希德浑身一颤，他握了握拳头，眼神中满是期待。 罗恩：“接下来你打算怎么行动？” 拉希德：“那个帝国的公爵让我们低调行事～等学院的人调查完一无所获再露头。” 罗恩笑容怪异：“所以你打算就那么缩到这件事结束？” 拉希德：“怎么可能！任何人都不能命令我，管他什么公爵什么警告！” 罗恩：“哼哼哼哼哼哼哼……” 拉希德：“嘿嘿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人肆意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回廊，而在他们并未察觉的一间房间悄然打开了一道门缝……门后的某人把他们刚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我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呀～” 拉扎尔靠在门后悠悠地说，他依然身穿着那套佣兵的装束，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 黑暗死寂的房间里独留下隆道尔孤零零一人，此刻的他满脸愁容地坐在那里，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如此痛苦的局面。 数周前他意外获知了学院与皇室的秘密交易，在那巨树残骸的深潭底下很可能隐藏着的是一件堪比学院【神印】级别的圣遗物。余留下的时间容不得他做过多的考虑，一旦帝国与学院的交易达成，这件新发现的圣遗物再次被学院获取，那帝国的版图将会永远地定格成现在的模样。 那是帝国突破那百年桎梏的关键所在！ 隆道尔确实是心系学院，但是他终究都还是个帝国人，甚至是帝国最高权力的统治者之一。尽管那样的抉择对他来说十分的困难，但是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自己的祖国，这无可厚非。 他要做的就是破坏这次合作，然后让事情公之于众让贵族派掺和进去把水搅浑，给皇族施加政治压力。 只要他们胆敢将圣遗物拱手于人，那便是对帝国的背叛，极有可能掀起又一次帝国内战……皇帝陛下考虑到那样的后果恐怕也会让步。 只是他手上能动用的人手不足以完成这个任务……而这时焚世之火的人找上了门。 隆道尔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接受了焚世火的提议，然后造成了如今骑虎难下的局面。 想到这里隆道尔感觉脑袋隐隐传来了痛觉，这是几个月前就开始的症状。难道我真的像亚里沙说的那样操劳过度？还是说我真的是老了，精力已经不如从前？ 隆道尔这么想着，悠悠地叹了口气……他此刻只希望那命运的终点不会那么快降临到他的身上，至少……至少得让他把那圣遗物留在帝国再给他审判。 “维利尔院长……” 隆道尔喃喃低语，旋即将房间里仅有的灯源熄灭，他原本就晦涩的脸彻底淹没在黑暗之潮流中。 第137章 公园? “吁～”造型尊贵的马车在纪克的指挥下缓缓驶停，周围的行人纷纷投来仰慕的目光。 纪克礼貌地走到车驾旁放下阶梯拉开车厢的门。 “嘿咻！嘿咻！嘿！！”瑞贝卡一蹦一跳地从装饰精美的车厢里出来，每一跳都稳稳地落到阶梯下一层，最后平稳落地。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裙子，端正一下已经有点歪到一旁的小礼帽，随后满脸骄傲地竖起两根手指：“耶！” “啪啪啪啪啪～”纪克在一旁很配合地为她鼓掌。 “……脚下小心点，瑞贝卡学妹。”娜塔莎也缓缓走下台阶，动作比瑞贝卡自然文静许多。 “知道了啦～娜塔莎姐姐。”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瑞贝卡还是扬起鼻子双手叉腰，“莱昂哥哥他们怎么还没跟上来？” 接着！从街道的尽头传来一阵鸣笛的声音，一辆导力车以一种近乎疯狂的角度从另一条街漂移过来，在地上拉出阵阵白烟与深深的轮胎印。 娜塔莎迅速挡在瑞贝卡身前，而纪克则是一脸无奈的苦笑。 那辆车高调的出场方式瞬间把视线停留在那架华丽马车的行人纷纷吸引了过去。 “滋滋滋……嘶～～”幸好那辆仿佛失控的导力车在距离马车还有数百米的距离就开始刹车，最后缓缓停在了马车前数米的位置。 虽然车身完好无损但是整架车肉眼可见的犹如刚跑完马拉松的运动员般疲惫，轮胎闹出阵阵白烟。 面对这辆刚才一路几乎把违章驾驶的条例全犯了个遍的轿车纪克也只能挠挠头：“莱昂先生真是……某种程度上的奇才了。” 车内，莱昂长出一口气，至少对他来说这一路都非常完美，没磕没碰一切平安。 他转头看向副驾驶上的亚里沙，后者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表情僵硬气色苍白，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导致出的冷汗冒得满头都是。 起初她还十分自信，毕竟莱昂起步非常慢还熄火了好几次。然而经历了第一个弯道险些让她整个人在车内飞起来撞到头顶的体验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迅速系上了安全带。 因为她惊恐地发觉身边这个疯子油门踩起来的车速即便她跳车都没法保证存活。 莱昂也是注意到了亚里沙的状态，不安地问：“那、那个…亚里沙小姐您还好吧？” “……还好？”亚里沙僵硬地转过脸来，那张原本堪称惊艳的脸蛋此刻仿佛见了鬼般落魄，瞳孔都在忍不住地颤抖：“你看我像还好的样子嘛？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很害怕？” 莱昂闪烁其词：“多少…有点？” “那就对了！”亚里沙咬牙切齿，“刚才那个弯道我这辈子都漂不出来！这个表情就是刚才你险些撞到的那个人脸上的表情，我当时被贴在车窗上看得清清楚楚！” 她忍不住抱住头抓狂：“我将来绝对不会再坐你开的车！一定不会！不对！我以后都不会跟你坐在同一辆车上！” 亚里沙：“现在给我滚下车！” 莱昂自知理亏，闻言赶忙连滚带爬从亚里沙的车里逃出来，她需要一点时间平复刚刚受到的刺激。 纪克看着莱昂狼狈的身影不禁笑出声：“莱昂先生您还真的是……风格独特。” 瑞贝卡：“嘻嘻！莱昂刚刚开车好厉害，下次我也要坐！” 纪克汗颜：“喂喂…你就不要凑热闹了。” 这时莱昂才注意到他们停下的地方，竟然是一处类似自然公园的地方，上面的招牌写着【帝国中央公园】，只是大门敞开没有售票员，行人随意从各个出入口进进出出，拖家带口其乐融融。 莱昂有些茫然：“纪克先生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不是要去殿下的私人府邸么？” 纪克早就预料到莱昂会问这个问题：“没错，就是这。” 莱昂震惊得嘴巴张得能塞进如一个苹果：“啊！？帝国的皇子住在公园里？？” 纪克耸耸肩：“个中缘由有些复杂，待会你见了殿下可以问他老人家当初怎么想的。” “呵呵…客人已经带到了么？” 这时一个声线中带着磁性的嗓音传来，从途经的人群中缓缓走出来一名身着与纪克一模一样管家服饰的老年人。莱昂隐隐感觉这位老先生有些眼熟，但他敢肯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至于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老管家年纪并不大，约莫六十岁上下，即便是有些收束身形的管家服穿在他身上都能感觉到被衣服下紧致的肌肉隆起。那双眼中炯炯有神，深邃得犹如深海翻涌的波涛，整个人给人的气质都是气宇轩昂孔武有力。 不难想象这位老人在年轻时是何等的英姿飒爽。 更重要的是莱昂注意到当这名管家走出来的时候纪克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过了许久才强压着情绪镇定下来。 老管家手里拿着一串五颜六色的气球，他慢步走到瑞贝卡身边蹲下来将成束的气球交到她身边：“喜欢吗？小妹妹。” 瑞贝卡喜笑颜开地接过气球，十分有礼貌地拉起一角的裙边微微屈膝：“喜欢！谢谢爷爷！” “呵呵，喜欢就好。”他摸了摸瑞贝卡的头站起来，转向莱昂：“请问是莱昂阁下吗？” 莱昂连忙摆手：“阁下什么的不敢当！请问您是…？” 老管家亲切地笑了笑：“算是这里的管事吧，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名字莱昂阁下您不知道也罢。殿下已经在里面久候了，我来接引各位帝国的客人进去吧。” “嗬…嗬！莱昂你给我等着！等我缓过来气来我一定……！！”这时亚里沙也是艰难地从副驾驶位走了出来，强忍着想要吐出来的冲动，结果她忽然看到了那名站在一旁的老管家，原本想要说出口的狠话硬生生憋了回去：“您！！” 老管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慈眉善目地冲她挥了挥手：“许久未见，亚里沙女士。” ………… 莱昂一行人跟着老管家走在公园长长的走道上，纪克和亚里沙很不自然地表示留在门外没有跟来，也不说原因。 公园里可以说人山人海，他们就走在这些来郊游的人群之间毫不突兀，如果不是莱昂还记得自己这一趟是去觐见帝国的大皇子殿下，他都以为这次来帝国真的是旅游来了。 瑞贝卡走在三人中间，左手牵着莱昂右手牵着娜塔莎，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莱昂帮她拿着气球。 莱昂：“管家先生，殿下他…平时真的住在公园里嘛？” 老管家耐心解释：“大皇子殿下在此处有一座自己的宅邸，是他还未成为皇子之前便拥有的，只是平时多数时候都住在皇宫里。只是偶尔兴致上来了才回到这里，现在殿下他大概在网球场与民同乐。” 莱昂恍然大悟：“噢！原来是这样。” 老管家：“嗯，我们快到了。” 【莱昂！小心！】 突然！毫无预兆地β对莱昂发出了严厉的警告，他还没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事之际。 一颗飞速逼近的网球在他的视野里冲他飞来，且体积越来越大…… 完了！莱昂脑袋里一片空白。 第138章 友谊赛 “哒！” 正当莱昂面对这突发情况手足无措之际，那颗高速袭来的网球在距离他几厘米的位置被一只手稳稳地接住，网球甚至在手心继续旋转了几圈后才停下来。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那颗网球就被冻成了一团冰渣子，手掌散发的阵阵寒气甚至让莱昂险些睁不开眼，直到这时他才缓过神来后退几步。 “……你没事吧，莱昂学弟。”娜塔莎若无其事地回头看他，手中变成一团的网球落到地上碎成一地冰渣，连网球的轮廓都分辨不清了。 “唔…！我没事，谢谢学姐。”莱昂喘着大气紧张地说，刚才那一下着实给他吓得不轻。 这时一个身影从不远处的网球场朝这边跑来，手上还握着网球拍。 恍惚间莱昂有种错觉，自己似乎见到了赛卡迪亚那个家伙的身影。直到那人走近一些他才注意到差别，眼前之人与赛卡迪亚确实在外貌上极为相似，唯一的不同点是眼前这位相较于赛卡迪亚年长不少，气质上也成熟许多。 “抱歉抱歉！实在不好意思，一时失手。”长相酷似赛卡迪亚的青年对着莱昂连连道歉，那张英俊爽朗的面容带着几分歉意。 “…咳咳！殿下，这次玩得是不是有点过火了。”老管家咳嗽两声沉声提醒道。 “这回还真的是意外！”青年摊手有些窘迫地回答管家，丝毫没有架子。 殿下！？莱昂脑袋嗡地一响，瞬间明白了过来。怪不得眼前这位与赛卡迪亚那么相似，他就是那位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 卡欧西斯、弗兰克，赛卡迪亚的堂哥！ 但是莱昂真的很难想象眼前这位穿着休闲装、短裤运动鞋，手上还拿着网球拍的青年竟然是那位早已接替帝国皇帝亲政的大皇子。 他那副和蔼亲切的音容相貌给莱昂的感觉就像一个三十出头的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小年轻或者刚参与基层工作没几年脸上还残留着稚气的工作者，唯独不像个掌握巨大权力的统治者。 莱昂更难想象昨天下午在海帕酒店安排人试探自己的那个元凶竟然就是这位还在对自己文质彬彬的年轻小哥。 “不不，殿下，是我自己没注意，您不必道歉，我没事。”尽管心里的想法五味杂陈，但是莱昂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给对方个台阶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诶，几位都是生面孔啊。”卡欧西斯的脸上笑容愈发和善。 【他在说谎】β的声音适时从莱昂脑海传来。 【我看得出来】莱昂心中默默回应。 老管家在一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皱眉说道：“殿下，你事务繁忙可能忘记了。这几位是维利尔学院来的客人，你昨晚还说要与他们共进晚餐呢。” “……娜塔莎、劳伦特，殿下。”娜塔莎谦卑地鞠躬自我介绍。 “瑞贝卡、琳、范戴克！”瑞贝卡就直接许多了，毕竟她是公国的贵族。 “噢噢噢！哎呀！看看我竟然把那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卡欧西斯皇子用力拍了下脑袋，一副烦恼的样子：“卡欧西斯、弗兰克！呵呵，我想我应该不用自我介绍了吧。哎～你们都好年轻，学院不愧是拥有悠久历史的组织，成员个个都一表人才。” 卡欧西斯有些敷衍地肯定完她们后转而看向莱昂，那一刻莱昂能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有种被盯上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在注视着。 “那么这位肯定就是莱昂阁下了吧！我从皇弟的书信里经常能看到您的名字，都是对您的赞叹，我早就想亲眼见见您本人了！”卡西欧斯不由分说走上前握住莱昂的手，莱昂也只能尴尬地与他握在一起。 这句话即便不用β提醒莱昂自己都能百分百判断是编的，赛卡迪亚那家伙提起他很正常，但是要让那家伙说莱昂的好话，真实性还不如说他是院长私生子靠谱。 只是不管如何，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当着他的面把谎话说得跟真的似的，这位卡欧西斯皇子难对付的程度一点都不比当初执拗的赛卡迪亚低。 “哎呀～难得见面。莱昂阁下，您会打网球嘛？”卡欧西斯皇子握着他的手忽然问出来一句让莱昂意外的话。 “呃…啊？抱歉殿下，这个我是…真不会。”莱昂听后一头雾水，尴尬地拒绝。 “嗯！？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务必来一场友谊赛增进一下彼此的感情。”卡欧西斯皇子眼前一亮。 接着莱昂就在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对方强行将手上的网球拍塞到了他手上，等到莱昂回过神来时手上已经紧握着那副网球拍了。 （卡西欧斯朝着刚才的对手：“嗨！能拿到把你的球拍借我一下嘛，我想跟这位新认识的朋友来一场。”） 这是他妈什么展开！？正常发展不应该是我委婉拒绝然后你老人家表示很遗憾然后表示下次一定么？这怎么就直接对抗上了！ 莱昂举着球拍嘴角抽搐地再次强调：“殿、殿下，我说的是我不会呀！” “不会就对了！莱昂阁下，您是学院的异能者我只是一届普通人，若是您还会打网球咱们还有比试的必要嘛！”卡西欧斯笑容灿烂地解释，接着他转向在一旁没搞懂情况的瑞贝卡：“呐！瑞贝卡妹妹，莱昂哥哥是不是很厉害？” 瑞贝卡眉毛弯弯，一双清澈的大眼眨了眨，听了卡西欧斯的话后那张漂亮小巧的脸蛋露出了可人的笑容：“嗯！！莱昂哥哥最厉害了！” 卡西欧斯皇子再次转向莱昂，脸上是瑞贝卡同款笑容：“你说是吧，莱昂哥哥。” 莱昂此刻简直无地自容地恨不得在地上刨个坑就钻进去，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答应这趟带瑞贝卡一同前来了。 不过莱昂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现在他很清楚地知道了眼前这位卡西欧斯皇子布置的眼线比他想象的还多，早就已经摸清了他们所有人的喜好与说话方式。 ………… 站在网球场的一侧，莱昂茫然地看着手中的网球拍，他都无法理解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卡欧西斯的规则很简单，一共打十个球，哪边最后得分最多便是胜利方，简单直接。 “莱昂阁下，您准备好了就说一声，我这边随时可以。”卡欧西斯弯着身子左手握住球拍，右手拿着网球在地上收放放，网球在地面与他的手之间来回弹跳。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既然已经站到赛场莱昂还是深吸一口气。 【β，辅助模式】就这样比赛他毫无疑问会输得很难看，毕竟自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圣痕觉醒者。 那就很有必要稍稍无奈了。 【我明白了】 一阵刺耳的音鸣，莱昂的眼前多出来许多平时看不到的条条框框。在看向卡西欧斯时，自己掌握的对方信息明明白白地展示出来，至于他手上那颗网球的运动轨迹分析也一清二楚。 他是真的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玩上数据网球这一套。 莱昂眼神变得清澈：“殿下，我准备好了。” 莱昂的话仿佛信号枪，卡西欧斯皇子闻言嘴角轻轻上扬。接着，高抛，举拍，跳起来如同击中一枚炮弹般“啪”地一声将球击出！ 朴实无华地一击，更像是试探，落点就在莱昂脚边。 然而……“啪！” 莱昂仿佛早有预料般，在球仍未落地之前已经跳起来一拍接住了仍在空中回旋的网球，在卡欧西斯皇子落地之前便已经将球打了回去，触地得分…出界！ 瑞贝卡欢呼：“莱昂哥哥好棒！” 老管家：“……” 卡欧西斯有些疑惑地看着飞出去的网球，更疑惑地望着仿佛未卜先知的莱昂，眼中的神色开始认真了几分。 【1：0】 第139章 意外状况 “莱昂阁下，您果然从未让我失望。”卡西欧斯皇子重新准备发球，他得承认自己刚才多少有点轻慢了莱昂的水平，即便对方对这项运动一窍不通但是那超人般的异能者感官也不是他随随便便就能糊弄的。 但是他并不清楚的是他猜想的这些在莱昂这边都不成立，莱昂能做到的近乎不可思议的判断依靠的是β恐怖的计算力。卡西欧斯每一次呼吸，每一个挥拍的动作都会被β记录下来，最后汇报给莱昂判断具体网球的落点。 也得亏是莱昂本身的身体素质一般才显得他平时没那么夸张，否则光这项辅助就足够他在强者如云的圣痕觉醒者中鹤立鸡群了。 卡西欧斯：“我们继续？” 莱昂点点头，没有说话，现在他得全神贯注地关注卡欧西斯的动作，因为β提供的数据每分每秒都在变化。 “啪！” 卡西欧斯这次选择轻轻抛起手中的球原地发球，吸取了刚才教训的他不敢轻易做任何跳跃的动作。 但是即便是如此谨慎小心，从他挥动球拍击中网球的那一刻，一幅网球具体的的运动路径图图便已经清晰出现在了莱昂的眼中。 网球前方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瞄准线，而落点正是莱昂右后侧不远的底线位置。 莱昂当机立断后退几步，轻而易举地一个由下至上的挥拍就接住了球。 “啪！” 网球这次带着绿色的辅助线飞向离卡欧西斯最远处的得分线内，那是经过β精密计算过对方即便反应过来时间也不允许他脚步能抵达的落点。 【2：0】 卡西欧斯看着缓缓滚到自己脚边的网球低下身捡起来，脸上却没有任何失分的气馁，反而看向莱昂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兴奋与欣赏。 卡西欧斯微笑：“继续？” 莱昂表情认真：“继续吧。” “啪！”卡西欧斯再一次发球，但是双方的差距早已在β的协助下被拉得无限大，尽管皇子殿下让人惊叹的球技和无与伦比的运动神经，但是在犹如开了挂般的莱昂面前都得不了好处。 外旋球、触网球、中线球、底线球……他所掌握的技巧都施展了个遍，但是比分始终都在以一边倒的形式发生变化。 【3：0】 【4：0】 ………… 【8：0】 卡西欧斯将球拍轻轻放下点到地面，长出一口气，尽管他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无法从莱昂的手中夺得哪怕一颗球的得分。 他有些委屈地看向莱昂：“莱昂阁下，您真的是一点都不愿意手下留情呢，果真是好强的好胜心。” 但是与他风轻云淡的态度相比莱昂的状况可都不容乐观，尽管在β的帮助下屡屡得分，但是长久的集中精神和体能消耗让此刻的他感觉浑身的乏力。 莱昂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豆大的汗珠缓缓从他的额头滑落到下巴滴下。尽管如此他仍然双手紧握着球拍，像一名握住长剑的战士。实际上前面几波的交锋在他看来确实如同两名剑客之间你来我往的攻伐，只是显然莱昂的体能快要到达极限了无法维持那么长久的对抗。 娜塔莎表情凝重：“……莱昂学弟，好强。” 老管家也是在一旁轻轻点头。 尽管很牵强但是莱昂还是强撑着回答卡西欧斯：“毕竟我不是喜欢轻易认输的人，但是殿下如果希望的话我可以稍稍放下水。” 卡西欧斯心旷神怡地笑道：“那倒不必！我对莱昂阁下的期待可不止这种程度，请务必不要手下留情。” 这人是抖m么？莱昂心想，都快被比分自己剃光头了反而表现出来的热情不像是演的。 卡欧西斯看了看莱昂，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握着的网球，一个奇怪的想法忽然涌上他的心头。 他微微一笑，再次把球抛向空中，他要验证一下自己好奇的猜想。 这是……莱昂疑惑地看着卡欧西斯的动作，难道他想复刻第二个球的操作？但是那样的话无论如何只要自己提前截杀下来那比分还会继续拉大，这位大皇子应该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才对…… 果不其然！卡欧西斯高高跃起，那是扣杀发球的动作。 不管了！尽管内心充满了疑惑，但是莱昂还是决定先拿下这白送的一分。 β也在迅速展开计算，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变得缓慢下来。 “啪！！”卡欧西斯的球拍狠狠地击打在网球上，这一下的力度格外猛烈，清澈的声响甚至传遍了半个公园。 而β的计算也在一瞬间得出了结论…… 【糟了！莱昂快躲开！】 β的提醒在莱昂脑海里炸开，而那颗网球的运动轨迹线也迅速出现在莱昂的视野中，它的落点是…… 莱昂的脸上！！ 莱昂大惊，瞬间瞳孔张大，那颗球也在以他超乎想象的速度迅速逼近。这一球完全不是冲着得分来的，只要莱昂现在避开的话立马就会犯规出界。 但是问题是……莱昂他躲得开么？ 人体在面对突发状况的反应时间约莫在0.8秒左右，在莱昂意识到卡欧西斯的意图时球已经越过了球网，正一步步逼近莱昂的面门。 完了！这是莱昂内心的唯一想法，这个速度以他此刻疲惫的身体根本来不及闪躲。不过他也瞬间明白过来一件事，先前被娜塔莎接下来的那个所谓的“意外”根本就是有意为之！和这颗球的攻势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次再也没有人能为他接下那一击了。 动起来啊！！莱昂咬着牙内心疯狂呼喊，但是身体的动作幅度完全跟不上思维…… “砰！！” 众人：“！？” 网球狠狠地砸到球场的网状围墙上，高速旋转的球在网上砸出了狠狠的凹陷后无力地掉到地上轻轻弹跳…… 至于莱昂呢？他躲开了，怎么躲开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意识有那么一瞬间发生了断片，等他回过神来时球已经越过他打在了身后。 他茫然地回头看向身后缓缓停止跳动的网球满脸问号。 而在场的其他人包括卡欧西斯的眼中，莱昂的身影刚才在几乎一瞬间发生了横向的平移，动作快得如同闪电般出现了残影，仿佛被人为按下了加速键般。 【9：0】 卡欧西斯一直波澜不惊的脸色此刻也发生了剧变，原本那一球发出的瞬间他就有那么一丝后悔自己是不是试探得太过了，然而莱昂给他的应对却超乎想象。 “呃呜……！！” 正当所有人错愕刚刚那一幕之际，莱昂顿时感觉浑身一阵酸痛，身体直接无法控制地前倾倒在地上。 他咬着牙，感受着遍布全身的剧烈疼痛与麻痹感，球拍也不经意间从他的手中脱落。 “莱昂哥哥！”瑞贝卡率先反应过来冲到浑身痉挛的莱昂身边推了推他。 “…唔！”娜塔莎也很快回过神来蹲到莱昂的身旁：【纯水，治愈他的伤痛】 浅蓝色的魔法力量出现在她的掌心，贴在莱昂的背部，轻柔的治愈之力缓缓覆盖莱昂的全身，稍稍舒缓了那浑身的剧烈疼痛。 老管家默默走到卡欧西斯的身边，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撼的神色。 不过老管家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先把他送到你的房子那边吧，那有待命的医生护士。” 卡欧西斯神色复杂地点头：“嗯。” 第140章 真诚之心 帝国中央公园内的湖边别墅，老管家闲庭信步地牵着一匹肌肉线条清晰的白马在沿着湖边散步。瑞贝卡就高兴地坐在马背上挥动双手，娜塔莎就坐在她身后轻轻地扶住她。 那串成捆的气球就挂在别墅旁，四名衣着夸张服饰艳丽的皇家侍卫端着长长的导力枪伫立在门前守卫，纹丝不动犹如四座雕塑。 这里是热闹的中央公园少有的人烟稀少的地方，属于绝对禁止闲人靠近的区域。 别墅内，莱昂呻吟地躺在柔软的熊皮沙发上，数名女佣在为他揉捏四肢的肌肉。尽管刚才那场比试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莱昂依然能感受到浑身的酸痛感，乏力的身体仿佛不属于他了那样难以操控。 莱昂看了看别墅内的装潢，很难想象这里居然是一位帝国皇子的住所，相比豪华的宫殿此处更像是一间狩猎小屋。木质建筑的主题装饰搭配着各种栩栩如生的动物标本，麋鹿、蝴蝶、昆虫、海鳌制作的标本更是挂满了每一面墙上。 与昨晚住宿的公爵馆相比此处简直朴素得不像话。 正当莱昂想着，一阵稳健而响亮的脚步声传来，那是靴子踏在木制地板传来的声响。 卡欧西斯皇子微笑着看向他：“莱昂阁下，您感觉身体好些了么？” 莱昂勉强着扭过头看他，此刻的卡欧西斯皇子换下了那身运动装，转而披上了自己身为皇子身份才能穿着的金黄与白色相间的皇袍，与赛卡迪亚那件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更加的华丽与充满威严。 此刻衣着皇袍的卡欧西斯皇子浑身散发着无形的威严，一股华贵的气质从他身上油然而生，或者说此刻的他才更加搭配那股令莱昂都感到不自在的威慑力。 莱昂：“呼～好多了，感谢殿下的照顾，倒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卡欧西斯皇子笑容依旧：“哪里的话，如果莱昂阁下您因为与我的比赛而受伤，我可不知道如何与贵院以及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交代。” 随即他抬起右手轻轻的一个手势，所有的女佣心领神会地停下了动作，站起身来低着头面朝着他们后退出了别墅，徒留下二人独处一屋。 卡欧西斯走到莱昂身侧沙发的位置上拉起长袍的裙摆缓缓坐下，与莱昂几乎肩并肩地坐在一起，丝毫没把莱昂当作外人看待。 他轻轻拿起一旁桌子上佣人为他们准备的两杯泛着金色光泽的酒杯：“喝一杯？” 莱昂试图抬起自己的右手从皇子手上接过酒杯，然而颤抖的手光举起来都已经足够费劲，根本没有力气抓握。 卡欧西斯看在眼里也只是有些惋惜地说道：“看来我是没有那个福分与莱昂阁下共饮了……要不，我喂你？” 莱昂慌慌张张地拒绝：“不、不必劳烦殿下了！” “呵呵，那我就只好先饮为敬了，莱昂阁下。”他放下了另一只酒杯，“为了您的健康，也庆祝您刚才获得的胜利，我输得心服口服。” 接着卡欧西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那张仪态俊美的脸上也带出些许的红晕。 莱昂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的那场比赛应该不算是我赢了吧，还有最后一分没决出胜负呢。” “不！就是莱昂阁下您赢了。”卡欧西斯很坚定地打断莱昂：“从6比0开始我就已经事实上输掉了，后面的比赛只是我为了颜面才继续进行下去的。呵呵，不过事情证明这份坚持有些自取其辱了，与莱昂阁下您的强大相比我的小伎俩还是太过幼稚了。” 莱昂实在没想到大皇子对他的态度如此谦逊，连忙表示：“对、对不起！殿下，我当时一时上头有些太好胜了。” 卡欧西斯看他如此慌乱有些感到好笑，安慰道：“莱昂阁下，不必如此拘谨，我并不在意。” 随后他也学着莱昂的姿势直接躺了下去，就躺在莱昂的身侧，抬头有些麻木地望着那纯木的天花板：“莱昂阁下……不，能否允许我直接称呼您的本名，莱昂？” 莱昂受宠若惊，有些慌张地回复：“当然可以！殿下想怎么称呼都……” 卡欧西斯打断他的话：“那我也希望在私下里，您能改变我的称呼，别叫殿下了，就叫我卡欧西斯吧。” 莱昂：“呃…！遵命，卡、卡欧西斯。” “是，卡欧西斯，不带遵命，我并不比您想象的那样身份尊贵。”卡欧西斯微笑着纠正，旋即惆怅地说：“我得向您道歉，莱昂，昨天下午在海帕酒店的安排，以及刚才的试探，都是我的不得已而为之，请见谅。” 莱昂迟疑：“殿下…” “呵呵，又来了，应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卡欧西斯纠正他，“相信您应该早就有所察觉了吧。” 莱昂点点头，没有过多评论。 卡欧西斯扭头看向莱昂，津津有味地回忆着莱昂在刚才网球比赛的表现：“我对贵学院的圣痕也颇有研究，让我猜猜看，莱昂，您的圣痕……应该是【刹那未来】吧？” s级，111号时间系全能型圣痕【刹那未来】，拥有赋予持有者预知未来的能力，根据使用者对这个能力的掌控程度，能够预知的未来场景从5秒到一分钟不等，是一项相当实用的能力。 不是这个。 莱昂皱了皱眉头，显然卡欧西斯皇子误将β的辅助系统预判当成了某种预言能力。不过仔细想想β的功能似乎也是这个逆天能力的劣化版，只是作用在他的身上显得用处寥寥。 卡欧西斯看着莱昂的表情苦笑：“难道我猜错了？” 莱昂：“应该不是这个，事实上我的圣痕不仅我自己不清楚是什么，连茜尔院长他们也还没有搞清楚，只是仓促地判断等级是个s级……” 卡欧西斯疑惑：“有没有可能是一个从未有过的能力？” 莱昂挠挠头：“我应该不至于那么特别吧……” 卡欧西斯大笑着毫无忌惮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相识多年的老友：“哈哈哈哈！您就是如此特别，莱昂，请不要妄自菲薄。” 莱昂依然难以放下对卡欧西斯的戒备，他实在无法理解身份差距悬殊的对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如此热情。 【β，殿下他……】 【是真的，从刚才开始卡欧西斯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真心】 莱昂：“！？” 第141章 收买 约莫又过了十多分钟，莱昂的身体终于恢复了自由行动，他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揉着右肩。根据医生诊断的说法莱昂刚才是体能透支过度导致的身体机能迅速下降，运动量约莫是半场标准马拉松的数值。 但是与卡欧西斯皇子的比试虽然很累人，但是断然到达不了那种程度才对。 莫非是那时候…… “莱昂。”正当莱昂思考之际卡欧西斯皇子从他身后靠近关切地问：“感觉怎么样？现在应该没问题了吧。” 莱昂用力地点头：“嗯。” 卡欧西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对了，刚才最后那颗球……虽然很冒昧，但是您到底是如何躲开的？” 莱昂也有些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也不知道，卡欧西斯。以前曾经在学院也有过那么一回使出来过，但是…那次明明那么大副作用才对。” 卡欧西斯歪头：“听着这能力似乎您无法自如控制的样子。” 莱昂叹气：“我也没办法，时灵时不灵的～” 卡欧西斯嘴角轻扬：“既然没办法那就随波逐流吧，苦恼也没用。” 随后他穿过充满自然气息装潢布置的大厅，一把拉开白色的幕帘，上午清新的空气与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入房间。 莱昂也默默走到他的身旁，不得不说卡欧西斯的这栋别墅虽然朴素了些，但是站在这里让人格外心旷神怡。 从窗外能看到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洁白的天鹅成群结队地在上面漂浮。在湖边骑马的瑞贝卡很快就注意到了看台上的莱昂，兴奋地张开双臂奋力舞动：“莱～昂～哥～哥！” 莱昂也是很自然地高举右手冲她挥舞。 卡欧西斯静静地看着他们互动，突然开口问：“莱昂，您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平时住在这个房子里而不是公爵那种大宅邸里么？” 莱昂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想问，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里，在帝都的城市里，一片一百六十万平方米的森林平原，曾经是帝国某个旧贵族的私人领土。”卡欧西斯伸出手，仿佛抚摸般从左往右滑过眼前浩瀚的林海平原，“那位贵族很自私，也很残暴。他圈起了自己的领土，不允许任何平民靠近，在这片土地建起了豪华的城堡，饲养着从帝国何处搜集而来的奇珍异兽，据说他拥有的马匹甚至足够武装拱卫整个帝都的士兵。” 卡欧西斯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透着坦然，能感受到他话语中那隐隐的愤怒。 “后来，我的伯父上位后，剥夺了那个贵族的权力，并把他逐出了帝国。伯父他把豪华的城堡拆毁，将土地的围墙撤掉改成所有人都能进出的国家公园，把那些奇珍异兽通通都关进了动物园供人观赏，徒留下现在这栋湖边的钓鱼小屋。”卡欧西斯忍不住感慨：“后来我接手了这片土地，伯父的措施我依旧保留着，只是稍微修缮了一下这栋房子。每当我在皇宫里住久了想透透气就会到这边住上几天，亲近一下民众，回忆一下那段过往，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变成那种混蛋！” 卡欧西斯看向莱昂，终于问出了他说的那么多想要真正想问莱昂的问题：“莱昂，您对我那位伯父，也就是铁面王皇帝如何评价？” “英雄，也是一位殉道者。”莱昂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关于那个人的故事他与师兄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 “英雄嘛……”卡欧西斯喃喃道，接着无奈地苦笑：“可惜了，站在你们外国人的角度伯父或许是英雄无误，但是在帝国……时至今日依然有许多人将他视作怪物。” 莱昂大吃一惊：“什么……！！” 卡欧西斯摇摇头：“不必惊讶莱昂～假如伯父他能活到现在并且一直掌权的话，或许在帝国他也能成为英雄。但是很可惜，像我刚才提到的那种旧贵族只是消磨了并没有被消灭，在那群人眼中……伯父就犹如洪荒野兽，是连名字都不能被提及的存在。” 莱昂内心复杂，开口道：“那…卡欧西斯，在你眼中，铁面王他是个怎样的存在？” 卡欧西斯长叹一口气，仰头望天：“小时候，我畏惧着他，他是那么的强硬和不择手段。后来啊～我与父亲站到了他当初的这个位置，我敬仰他，他是那么的深谋远虑与脚踏实地。” “莱昂！虽然很遗憾，但是……持剑者终究会被亡于剑下，伯父他有那样的结局，甚至连他自己也都能预料到。”卡欧西斯说。 一种无力感顿时涌上莱昂心头，他远处望着连绵广袤的帝国领土，当年那个独自战斗的英雄看着这一幕时内心会在想些什么？面对汹涌的洪流可曾后悔过那些抉择…… 莱昂双手撑住前面的扶栏，他想起了托勒密神父，那位父亲也是被卷进了那场帝国的灾厄中才有了那样的下场：“卡欧西斯…您是当年的亲历者，当时的帝国处境一定很糟糕吧？” 卡欧西斯：“死了十几万人，大部分都是底层贵族与平民，很混乱。但一切的伤口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合了，尽管会留下难看的伤疤，但至少，帝国还是帝国。” 莱昂：“我想铁面王也不过是想在帝国的贵族与平民、帝国与公国学院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能够让那场绵延数百年的战争结束。尽管有些操之过急，但是从结果来看他成功了。” 卡欧西斯欣慰地笑了：“是啊～伯父他成功了，暂时的。如今的帝国又一次陷入了内忧外患之中，境内的势力蠢蠢欲动，而贵族与皇族之间的冲突，莱昂，您昨晚应该已经充分在公爵府感受到了吧？” 莱昂点头：“嗯！隆道尔公爵感觉自己是贵族里好说话的了，但是每次提到皇室…他都很头疼的样子。” 卡欧西斯：“所以我才说伯父的愿景很难实现，实在是太多阻碍了，嘿～或许真的有实现一切都妥协的道路，但……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困难。” 莱昂漫不经心：“挺好的。” 卡欧西斯：“？” 莱昂转过身，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至少不是水中捞月那样的不切实际。殿下，在您的潜意识里，也认同确实存在那样的道路不是么。” 卡欧西斯一时无语，他竟然发现自己无法用任何的语言反驳莱昂的这句话，最后只能投降般地泄了气苦笑道：“莱昂你真的……” 莱昂有些错愕：“呃！殿下，是我说错什么话了么？” “没有！没有！我很高兴！只是稍稍有些遗憾……”卡欧西斯惆怅地没有说下去，随后从皇袍内侧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张暗紫色的卡片，大小形状与莱昂以前的身份卡类似。 莱昂看到那张卡片大惊失色：“这、这个难道是！？” 卡欧西斯表情微妙地看着他：“这是我打算‘收买’你这个朋友出的价码。” 第142章 极乐之时 哈克家族是这片勃勃生机的大陆上最富有的家族，其家族创始人吉姆、哈克只花了三十年的时间便让自己的生意做到了三大国度的每一个角落，更是借着帝国两次重大变革的机会与蔡克特帝国深度合作，将身份卡这种基础民生的东西推广开来。 吉姆、哈克并不是简单的富可敌国那么简单，他深知自己并不是王公贵胄的身份，贸然积累巨大的财富迟早会被当作各国度权贵的肥猪分割吞噬，他要将自己的财富与民众深度绑定起来，让那群贪婪的家伙无从下手。 于是借着帝国和导力科技的新思潮他开始在各个城市开设银行，互相串连，同时将每个人存进银行的财富计入身份卡，这也是身份卡能够直接用作支付的缘故。三大国度也清楚吉姆、哈克的所作所为，但是眼下他的所作所为确实能够推动国家的发展，对于他的小动作，大家都默契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这其中哈克家族准备了一种特别定制的身份卡，只发放给那些同样拥有天量财富个体。他们可以用对应价值的固定资产作为凭证额外贷款使用这种定制卡里资金，只需要每年支付小部分的利息即可。 而此刻，卡欧西斯拿出来的那张深紫色的卡片便是那种特殊定制卡‘极乐之时’。 那一抹深紫色仿佛欲望与权力的象征，使人欲罢不能。 莱昂曾听爱德华师兄说过若是他能有机会拥有一张这种卡片，宁愿下半身都瘫在床上不能动弹也值得。到时候就能有吃不尽的美食，无数脸蛋漂亮的仆从随身照顾，与之相对的代价根本不值一提。 莱昂望着那张卡片内心不禁感慨，有的人天生拥有一切，随手便能拿出别人一生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而有的人，哪怕是做梦，都要带上代价。 卡欧西斯提醒看得那张紫色卡片愣神的莱昂：“莱昂？” “咦！啊…？”莱昂被他这么一提醒才回过神来，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在完全不自觉地伸向那张卡片，颤抖着。 莱昂在那只手触及“极乐之时”之前急忙收回连连摆手：“这、这这这！这份礼物太珍贵了！我不能收下！” 卡欧西斯拿着卡片的手依然悬在半空：“我说了，这不是馈赠。而是…‘收买’，你就当做我付给你的朋友费就好了。” 莱昂一愣：“朋友费？” 卡欧西斯点头：“没错，朋友费。我和父亲都希望能交上你这个朋友，无论此次事件结束后莱昂您最终愿意站在哪一方，是学院的立场、亦或是站到公爵那一方，我都衷心地希望我们仍是朋友。” 莱昂有些茫然无措：“我能冒昧地问一句，这张卡…绑定的是什么吗？” 卡欧西斯耸耸肩，风轻云淡地回答：“帝国的国库。” “什嘛！！！！！”莱昂仿佛听到了一阵晴天霹雳，脸色霎时之间变得惨白，连连后退，“殿殿殿下！！你在开玩笑吧！？” 卡欧西斯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紧跟着莱昂后退的脚步，此刻他拿在手上的那张代表着整个帝国财富的小卡片就像一把利刃，逼得莱昂无路可逃。 卡欧西斯：“这是我与父皇商议后的结果，莱昂，在我们看来，您！值得这个价码。” 莱昂不自觉地发现自己后背碰到了什么，原来他早在不知不觉间退到了阳台的边缘护栏，已经无处可逃。 就在他回头看身后的空隙时间，卡欧西斯已经逼近到他的面前，一脸真挚而坚定的表情。 面对这退无可退的处境与那双诚恳至极的眼神，莱昂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平缓着那剧烈跳动的心脏与情绪。 卡欧西斯就那么静静地等待着他，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拿着卡片的手坚定不移。 莱昂重新睁开眼，缓缓开口，与刚才相比镇定了许多，仿佛换了个人般：“我可以接受这份…‘收买’，但是在那之前！我必须要问殿下您一个问题，你的回答将决定是否接受。” 卡欧西斯一脸轻松：“只要是您，莱昂，别说一个问题，十个我也愿意回答。” 莱昂内心酝酿着，张口：“卡欧西斯大皇子殿下，您是否知道了什么有关于我身世的秘密？我失忆了，我需要知道您们到底掌握了多少？” 卡欧西斯脸色一变，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但仅仅只是出于对莱昂敏锐的错愕，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他轻轻点头，并没有否认。 莱昂突然僭越地双手分别握住卡欧西斯的双臂，一脸着急，那可是连【圣徒】都隐晦地不愿意告诉他的秘密。 “呵呵，莱昂，别着急，我会告诉你的。”卡欧西斯被莱昂晃着身子，却毫不在意：“先放开我吧。” “唔！？抱、抱歉，冒昧了，殿下。”莱昂这才发觉自己的举动，慌忙放开他。 挣脱束缚的卡欧西斯用左手轻轻拍打皇袍，拿着卡片的手自始自终都没有动摇过：“莱昂，其实我们知道的东西未必就比您知晓得更多。” 莱昂面色凝重：“您说便是。” 卡欧西斯：“具体的我无法告诉您，毕竟现在连我们自己也无法确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莱昂，您的存在不属于学院、不属于三大国度，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 莱昂脸色剧变：“！？” 卡欧西斯笑了：“看来我是猜对了。但是我还知道的是，莱昂，您将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决定这个世界的命运，那份不确定的未来，便是我等愿意做出这份投资的理由！无论未来如何，您！莱昂，都毫无疑问是最关键的变数。” 莱昂：“就只有这些吗？” 卡欧西斯：“就只有这些，但对我来说，足够了。” 莱昂：“谢谢。” 卡欧西斯：“不客气。” 卡欧西斯知道的事情与圣徒对莱昂所说的差不多，但是圣徒那种上位者的视角才知晓的事情，卡欧西斯他们能够知道冰山一角便已经是一种奇迹了，莱昂也无法苛求什么。 他能看的出来卡欧西斯有所保留，但显然并不是有意为之，而是确实无法开口。 莱昂深吸一口气，伸手接过那张代表帝国财富的紫色卡片：“我接受这份‘收买’。” 卡欧西斯长出一口气：“那再好不过了，朋友。” 莱昂：“朋友。” 卡欧西斯想了想，补充道：“对了，莱昂，跟你说个我个人的不情之请。” 莱昂愣了愣：“啊？殿下您说。” 卡欧西斯坦诚：“我个人希望……您能够在这次事件中保持中立。” 第143章 密讯 “老爷爷再见！不知道名字的大哥哥也拜拜！”瑞贝卡从后座的车窗探出头冲朝他们送行的二人挥手道别。 亚里沙在极不情愿的情绪下还是让莱昂坐上了他的车，但是被强制勒令坐在后排靠右的位置上，让他离方向盘远远的！ 老管家对着慢慢驶离的轿车背影轻轻挥手，纪克则在一旁挺直了身体默然不语，像一位坚定的护卫。 随后二人一前一后大步流星地往卡欧西斯的湖边别墅赶去，一路无话。 回到别墅时，先前的女佣与守卫已经整齐地站在门前两侧恭敬地迎接他们。进入大厅，卡欧西斯则是站在了沙发的一旁静静等候。 纪克进门后迅速带上门，关上所有窗户拉起窗帘，原本明媚的小屋顿时暗淡了许多，仿佛接下来在这栋小屋所发生的事决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老管家径直走向原本莱昂躺过的那张熊皮沙发，径直坐了下去，顿时整个人的气场变得威严而肃穆，犹如一位帝皇。 “陛下！”纪克则是直接扑通一声单膝跪地，低着头，右手放在胸口。 陛下！？难道这位看起来气质斐然的老管家竟然是蔡克特的现任皇帝：阿莱玛修斯、弗兰克？ 端坐在沙发上的阿莱玛修斯缓缓开口，声音透着一股上位者的从容：“起来吧，纪克，你这两天做得很好。” “谢陛下，不过在下职责所在。”纪克急忙站起身来恭敬地回答，随后默默退到一边。 “父亲。”卡欧西斯抱着手有些不满地开口：“你今天突然心血来潮玩的这一出会不会太任性了，如若不是纪克和那个公爵家的小姑娘足够机灵您不是直接暴露了身份？那会显得我们这份邀请太刻意了。” 阿莱玛修斯却丝毫不在意，惬意地抚摸着自己那稠密的胡须：“有吗？我可没看出来，至少那个可爱小女娃一口一个爷爷地叫我可亲切了，披着那层身份我可是已经好久没听到有人愿意那样称呼我了。” 卡欧西斯叉着腰：“我怎么感觉父亲您话里有话？” 阿玛莱修斯故意长叹一口气：“唉～我要是也能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孙女多好，可惜我的儿子们不争气呀。” 卡欧西斯无语地捂住脸，自己这个平常人眼中君临天下的老爹在他面前时总是那么的放飞自我，他都无法分辨哪个时刻的父亲才是真实的一面。 “言归正传，你跟那个叫莱昂的聊得如何？”阿玛莱修斯忽然话锋一转，右手放在沙发扶手上拳头撑住右脸，侧看向自己的儿子。 “相当愉快～”卡欧西斯轻松地说，“虽然能看出来莱昂先生对我们还有所警惕，不过至少初步的信任已经搭建好了。” “那就好。”阿玛莱修斯眼眸微微收起，“对了，刚才莱昂表现出来的那个……你问清楚了没？” 卡欧西斯摇摇头：“据我判断莱昂先生应该是s级的时间属性圣痕，他本人否认是【刹那未来】，另外两个的可能性非常大……当然，也不能排除只是莱昂先生对我们有所保留故意否认便是了。” 他仍然对莱昂那神乎其神的敏锐直觉持怀疑态度，如果说莱昂不是凭借s级的能力便能办到那近乎未卜先知的操作，那这个人未免太可怕了。 “我倒觉得他未必是在说谎…毕竟如果真的如兄长所言，那他……”阿玛莱修斯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侧目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纪克。 后者心领神会地微微鞠躬，转身开门走了出去，将门重新关上并双手放到身后迈开双腿直挺挺地站在门外，确保没有任何人接近。 “确实…若伯父所言非虚的话，那这对莱昂先生的能量来说不过是一件很寻常的事。”卡欧西斯沉吟片刻后回答。 有些话虽然纪克对他们来说称得上是半个家人，但是秘密之所以是秘密便是越少人知晓越好，那样对他们或是对纪克来说都百利无一害。 “算了，不纠结那些了。毕竟跟他的其他秘密相比，那个s级的身份反而是次要的。”阿玛莱修斯想了想说，“那个人给你传达的信息都已经处理妥当了么？” 卡欧西斯点点头：“通讯走的是民用线，东西邮寄也是走的学院飞艇的运输，没引起任何人怀疑。” 说罢卡欧西斯取出了一份包装简陋的礼物盒，从里面取出了一盒被打开过的雪茄盒，里面还少了一根。 阿玛莱修斯望着那平平无奇的雪茄盒皱了皱眉头，那个人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是这个做派，总做些让人半天摸不着头脑的事。 “呵呵，毕竟那也算伯父一贯的作风嘛，大隐隐于市，越是稀疏平常的事物越不容易引人注目。”卡欧西斯抚摸着那盒残缺的雪茄轻笑着。 他也没想到许多年前留下的那条秘密通讯竟然真有重启的一天，在接到那位失踪十数年的伯父通讯那天连一贯镇定自若的卡欧西斯皇子都险些没控制住情绪。 一切都太过突然和短促了，通讯里伯父只是很匆忙地念叨了“莱昂”这个名字与几个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数字后，便挂断了。 就在卡欧西斯对那些数字冥思苦想了一天一夜都未曾解开后，与莱昂他们一同到来的那艘飞艇带来的这盒指定给他的残缺雪茄反而顿时让他耳目一新，所有的谜团都在那个瞬间被解开。 也是那个时刻他立马决定要亲自试探一下莱昂，虽然后来很可惜被隆道尔捷足先登接走了他们一行人。不过幸好，那边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莱昂”这个存在背后意味着什么，若果没有伯父的这份迟来十多年的通讯可能这个世界都不可能有人会知晓。 阿玛莱修斯把声音压低：“我再次确认一下，你都听清楚了么？” 卡欧西斯眼中闪过一抹怪异的光泽：“肯定没错！23、6、13、10、2……我现在就差把这几个数字印在脑子里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伯父的判断有没有出错了。” 阿玛莱修斯很坚定地说：“那个人从没有出过错，甚至连他的失败都在他的计算里。” 卡欧西斯：“那就基本没有任何问题了。” 阿玛莱修斯看着自己的儿子，从他的话听出了一丝丝的犹豫：“基本？” “是啊～基本。”卡欧西斯苦笑着，用略带遗憾的口吻：“唯一的问题是，那位‘莱昂’，他不是个帝国人，否则那该多好啊……” 第144章 短暂的分别 瑞贝卡：“唔～姆！好吃！” 娜塔莎：“……瑞贝卡先别乱动。” 瑞贝卡乖巧地坐在路边摊位的白色椅子上，头顶上是大大的遮阳伞。娜塔莎在给她头发上系着刚买下的红色蝴蝶结发带，而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三人都摆着一只大杯冰淇淋，白色的冰淇淋上盖了一层果酱和巧克力酱，点缀着切好的水果和碎饼干。 唯独莱昂面前放着的是一盘烤得松糯的软饼蛋糕，淋着金黄色的蜂蜜，分外甜美诱人。 那是因为他没吃早饭亚里沙特意大发慈悲给他点上的。 就在刚才离开公园后不久，途经一处商业街时瑞贝卡望着那琳琅满目的商品和艺人表演激动地想要下来逛逛，众人拗不过她，只好随了她的意思把车停到一边。 然而莱昂远远低估了跟女生逛街的艰苦程度，尤其那还是三个女生！这一路上的服装店、饰品铺、特产店甚至连家具店他们都要进去转几圈，然后众人的购物袋也是越积越多，当然了，这些负荷毫无疑问最终都落到了莱昂的肩头上。 足足一个多小时的闲逛终于都消停下来了，莱昂都感觉那双腿已经不属于自己般打颤。一挪比小山还高的购物袋和礼品盒就堆叠在他脚边，累的他瘫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要与椅子融为一体。 拿起叉子铲下一小块松软的蛋糕送入嘴里，甜蜜的糖浆和软糯的触感充斥莱昂的口腔，让他终于有种活过来的感觉，身体的疲倦都在这一刻舒缓了不少。 莱昂看向亚里沙：“很好吃呢，亚里沙小姐常来这边么？刚才逛街时也是熟门熟路的样子。” 亚里沙用手掌撑住下巴兴致廖廖地回答：“只是工作闲暇路过这边时才偶尔逛逛，谈不上多熟络。” “……好啦，照照镜子。”这时候娜塔莎也为给瑞贝卡扎好了蝴蝶结。 “嗯嗯！我看看！”瑞贝卡迫不及待地拿起亚里沙的小化妆镜欣赏起来，她更是直接在刚才的服装店里就换上了一套崭新的小洋装：“哇哦！娜塔莎姐姐扎得真好看！嘻嘻……” 仅仅只是陶醉在自己的新造型几秒钟后她就立马放下了镜子，眼前一亮地指着莱昂桌上的那份烘培蛋糕：“莱昂哥哥！我也要！我也要！” 莱昂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叉下一块送到瑞贝卡嘴边：“我喂你，张嘴，啊～” 瑞贝卡：“啊～，嗯姆！蛋糕真好吃！” 瑞贝卡用手搓着自己的小脸，咀嚼着入口即化的蛋糕余韵。 亚里沙斜眼看着他们的举动用奇怪的语气淡淡开口：“早就想说了，你们的感情可真好呢～简直就像亲兄妹那样，那个叫莱昂的你也太宠这孩子了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要是有个瑞贝卡那么可爱的亲妹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莱昂只是看了看了亚里沙，手上的动作正帮瑞贝卡擦拭嘴角的食物残渣。 “切，变态。”亚里沙小声嘟囔，她还在对莱昂早上戳她肚子的举动耿耿于怀。 又用力吸了一口杯中的冰淇淋后瑞贝卡盈盈地笑着把杯子推向莱昂，那双长长的眉毛弯成了一条线：“莱昂哥哥！你也尝尝这个！可好喝了！” “不可以！”这次亚里沙条件反射般地挡住了瑞贝卡的手，一把将那杯冰淇淋拉了回来。 “诶？为什么啊？亚里沙姐姐。”瑞贝卡眨了眨大眼睛，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问。 “总、总之就是不可以！”亚里沙看着瑞贝卡那杯冰淇淋的吸管苍白地辩解道。 “……其实我的也可以让莱昂学弟尝尝。”娜塔莎文静地小声说。 “也不行！”亚里沙有些慌张。 莱昂挠挠头，他当然是知道了怎么一回事，打趣地指着亚里沙的那杯问：“那他们两个的不行，让我尝尝你那杯？” “你如果敢把它放到你嘴里，我保证那将会是你这辈子尝到的最后一口味道。”亚里沙冷冷地用看垃圾的眼神望着他威胁道，那头漂亮的白发仿佛有生命般蠢蠢欲动。 感受到那几乎化作实质性的杀意莱昂也是当即态度焉了下去：“女侠饶命！下次不敢了。” “哼！”亚里沙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抱住手脸别的一边。 瑞贝卡呆呆地看着不敢动弹的莱昂和生闷气的亚里沙，没搞懂。 娜塔莎：“……接下来我们去哪？继续玩还是？” 莱昂想了想：“还是先回执行局吧，不知道为什么，从昨晚开始我总有种心神不宁的预感。……我有点担心师兄和戴维学长他们。” “……嗯，好，那我们先回去。”娜塔莎同意。 亚里沙表情忧虑：“……” 她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莱昂的眼睛：“亚里沙小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不需要你担心。”亚里沙回答，但是底气稍有不足，“既然决定了就快点吃完，我送你们回去，然后今天就到这。” 莱昂总觉得她心里有事，但是也不好多问。 ………… 下午，亚里沙的黑色小轿车缓缓地停靠在执行局门前人潮拥挤的街道上。 众人纷纷下了车。 亚里沙对拿着一堆购物袋的三人叮嘱：“今天就送到这，明早八点我还会过来。虽然我觉得没什么意思，但是毕竟是大叔他嘱托的任务，我不会放你们鸽子……” “哟！大小姐，那么巧？” 正当亚里沙说着话，一个轻浮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她。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一名身穿佣兵装束的大叔正坐在一辆显然非法改装过的大摩托上朝他们打招呼。 “拉扎尔？你怎么会在这？”亚里沙有些惊奇地看着自己这位同伴，走上前询问。 闻言拉扎尔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表示：“盯梢啊，这不很明显么。” “是太过明显了，哪有那么明目张胆地坐到人家大门口盯梢的，大叔你专业点行不。”莱昂无语地吐槽。 拉扎尔嘿嘿一笑：“那有什么所谓，你们里面的人知道我们在盯着他们，我们也知道你们的人知道我们在盯着你们，那大家干脆都别装了还轻松不少是吧。我也是拿钱办事，都是打工人，何必为难彼此呢。” 拉扎尔的洒脱让众人无话可说。 拉扎尔看着亚里沙：“对了，大小姐，你怎么跟学院的人在一块？当卧底？” 亚里沙一滞：“唔！？……” 瑞贝卡拉了拉莱昂的衣角问：“莱昂哥哥，卧底是什么意思？” 没等莱昂开口，拉扎尔抢先回答：“就是派到你的对面去做坏事的人啦！” 瑞贝卡吃惊：“诶诶诶！！亚里沙姐姐是坏人吗！？” 娜塔莎安慰她：“……亚里沙姐姐不是坏人，是我们的同伴，叔叔只是在开玩笑。” “噢～”瑞贝卡似懂非懂地点头。 “没错没错！叔叔只是在开……告辞！！”拉扎尔还想说些什么，突然他感受到一股非常强大的杀意，从亚里沙那双仿佛要杀了他的眼神里传出来，他很确信假如自己多说一句立马就会被亚里沙灭口。 拉扎尔急忙启动摩托扬长而去，今天的盯梢工作算早退。 莱昂望着远去的拉扎尔：“是个有趣的人呢。” 亚里沙没好气地说：“他就这个性格，别见怪，一直没大没小的。” “咦！？我跟你说那么多干什么，走了！明天见，变态。”亚里沙突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红着脸走向自己的车。 第145章 苦痛的过去 少年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醒来，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那个梦里自己已经是一个大人了，虽然已经不记得梦里的具体细节了，但是他能感受到那个自己很不开心。 他捂住疼得仿佛要解开的脑袋艰难地睁开眼，眼前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沉重的头颅晕乎乎的，一阵阵天旋地转袭来，沉重的睡意又一次席卷了他的全身。 “爸爸、妈妈？”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再次睁开眼，这次没有了那让他感到难受的痛苦了，取而代之的是周围熟悉而陌生的环境。少年呼喊着爸爸妈妈的名字，却没有任何人回应，困惑的他踮着脚从床上下来，拉开窗户的小帘子，惨白的光从外面射进来让他忍不住遮住眼。 天空灰蒙蒙一片，惨淡的云朵遮蔽了整片天空，一点太阳的踪迹也看不到。 “昂？那个人是……” 少年定睛一看，另一个小孩的身影坐在已经几乎称得上沦为废墟的房子里，孤零零一个人，分外寂寞。 他记得那是村子上的一个孤儿，父亲是帝国人早早就已抛弃了他们的家庭回去了蔡克特帝国，母亲更是直接在那以后与某个不知名的男人私奔逃离了这里，曾经很长时间成为这个消息闭塞的小村子难得的谈资。 至于对那个余留下来的拖油瓶更是被村子里的大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众人在议论纷纷之际还严格约束自己的孩子不许与那个孤儿往来。 那之后那孩子似乎一直与年迈的外公生活在一起，靠着类似于拾荒的生活艰难度日。 直到前不久连那个佝偻的老人也去世了。 村里的小孩似乎也很不待见他，背地里总是对他百般嘲弄，甚至会有人拿泥巴和小石头去砸那个孩子。 少年虽然没有参与，但是同样也对那个被当作扫把星和怪物般存在的孤儿敬而远之。 但此刻他却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要过去看一看那个孩子，是一种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的感觉。 望着下楼的长长楼梯，少年又呼喊了两声“爸爸、妈妈？”，没人回应，空荡荡的房子仿佛从未有除他以外的人生活过。 怀着忐忑的心情，少年走下楼，推开大门…… 门外的大地一片苍茫，与少年记忆里有很大出入，村子上不见一个人影，薄薄的雾气遮挡住他的视野，只有那破败的房子与那名孤独的孩子清晰可见。 他鼓足勇气迈出脚步，走到那个孩子身后。 “那个……你好？”少年试探地问，这是他记忆里第一次与这个孤儿对话。 “……你有事吗？”那个落寞的身影缓缓转过头来，一身破破烂烂的单衣，红色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满是泥土与污秽，只有那双清澈的眼睛，始终怀着对一切都蔑视的睥睨。 “呃…那个？你要不要吃苹果？”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半青半红的苹果，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口袋里的，但是他就是很自然地掏了出来。 “…这些。”那个孩子沉默了一会后，眼神柔和了许多，伸手准备接过那枚苹果。 【**！你在干什么！快回家吃饭！】 忽然！一道声音从少年身后的房子传来，他们在呼唤着少年的名字。 被这一惊吓，那枚从少年的手中无意地跌落地上，滚了两圈，粘上了泥土。 少年回过头，看到刚才还毫无踪迹的爸爸妈妈正站在门口对他呼喊，显得很急躁。 但是很奇怪，那层薄薄的雾仿佛遮住了爸爸妈妈的脸，他看不清。 那名孤儿望着滚到了脚边的苹果，弯腰捡了起来，毫不在意上面沾上的泥土一口就送进了嘴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吱声。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那名孤儿面无表情地问。 “啊？我吗？”少年被爸爸妈妈催促着往回走。 那名孤儿点点头。 少年：“我叫？？” 孤儿嘴角扬起不可察觉的弧度：“我记住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少年周遭的一切都已经被摧毁殆尽，连一声痛苦的呼喊都没有。 少年呆呆地坐在变成残垣断壁的房子中央，他的父母都被成吨倒塌的房屋与泥土埋在了下面。 整个村子仿佛被一只神秘的大手彻底从地图上抹去了一样，顷刻间被夷为平地。 徒留下少年一人存活，双目无神地跪在地上，眼泪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流完了，此刻的他连哭嚎都没有力气了，他年幼的脑袋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村子没了，爸爸妈妈没了，昔日的朋友们没了，村子里上百户人也没了。 而那名孤儿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等到边境线的公国军队赶到救援时仅从废墟里救出了他一个活人，几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而其他人的尸体已经被放置在一旁堆得比土山还要高了。 少年仿佛坏掉了一般，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阿巴阿巴地空张着嘴。 公国的军人判断是一场突然的大规模但集中的地震摧毁了这里，但是人群中却有一名衣着特立独行的人不那么认为。 那人身材高大，穿着一件白色的学院外套，肩膀上还有一枚写着“a”级的臂章。一头狂放不羁的金色长发配合黑色的墨镜衬托出不属于那个年龄的成熟。 “我很遗憾，孩子，我们要在你如此无助的时刻见面。”男人缓缓走到少年的面前，他的每一步脚步都仿佛带着坚实的力量，“这不是一场意外，对吧。” 男孩没有回答，只是茫然地抬起头仰望那体型如山峦般高大的男人。 男人摘下墨镜，一双犹如雄狮般充满力量的眼神正对着少年那无神的眼眸。 “我的名字叫班德、雷昂，维利尔学院六年级生，兼任执行局局长。”他朝少年伸出手，那只强健有力的大手比少年此刻苍白的头颅都要壮硕，“我能感受到，我们都是同一类人，我们身上都流淌着源自古老诅咒的血。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脱胎换骨的机会！只需要你告诉我你的名字，牵着我的手，我会带你回学院。” 少年听不懂男人的话，但是那只无力的手却不自觉地伸向了男人手掌，仿佛那就是此刻他唯一的救赎一般。 绝望的少年用几乎嘶哑的嗓音艰难地开口：“我……我…我的…名字是……” ………… “啊！！！！！”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嘶吼，海森伯格从病床醒来，汗液早已浸透了他全身打湿了病号服。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这一刻他回来了，从那个十几年前就追着自己的噩梦中逃回来。 海森伯格沉重地躺回床上，痛苦地捂住脸，虚弱的身体全然不及此刻虚弱的精神。 “罗恩……”海森伯格喃喃低语。 第146章 苏醒 莱昂等人回到执行局，一进门他就感觉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对劲。虽然执行局的成员依旧如往日般忙碌着，但是一种无声的阴霾仿佛笼罩了每一个人，让人感到分外压抑。 另外莱昂注意到执行局的一楼招待处房间里多了一群小孩，看着面黄肌瘦的样子，似乎经常吃不饱饭。而且全都换上了一色的新衣服，有几个人的衣服还尺寸差了几码显得很宽松。 他们正围在一堆打开的披萨盒大快朵颐，人手拿着几片撕下来的披萨往嘴里塞，吃得一脸油光。 似乎还有个没见过的小女孩在招待他们…… “小孩？”莱昂疑惑地望着招待处，他印象里执行局应该没有兼当托儿所的责任才对。 他与身旁的娜塔莎对视了一眼，后者同样注意到了今天执行局的异常，轻轻点头，三人走上了二楼。 ………… “戴维部长，现在感觉怎么样？”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生仔细询问戴维的伤势，医生推了推戴着的那副泛着知性光芒的眼镜，薄薄的镜片下是一双充满睿智与活力的眼眸，约莫二十多出头，并没有比戴维年纪大多少。 “谢谢，已经比昨晚好多了。”戴维用有些虚弱的声音回答。 经过了一晚上的治疗戴维总算是多少恢复了过来，这一次绝对算的上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此刻的戴维脸上依然毫无血色，异样的惨白，腹部被缠上了新的绷带，比艾兰迪尔的手艺专业多了。 那条被拉希德重创的手臂也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 染血的毛巾浸泡在温水盆里，地上散落着被换下来染红的绷带。 “那肯定！我可是辛苦了一晚上，要是没点效果我的行医执照早就被总院吊销了。”医生得意地说，旋即表情转而担心起来：“戴维部长，您这次的伤口很深，外皮和肌肉基本都被割穿，如果对方的力度稍微大那么一丝，恐怕您当场就得内脏流出体外。要那时哪怕是总院的院长他老人家亲自出手恐怕也回天乏术了，您这次真的是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会不会是对方特意留手了？力度把握得那么精确……就和海森伯格情况那样。”梅涅尔局长心事重重地说，她没想到仅仅是一个晚上从学院开支援的人就与对方碰上了头。 “那个人不像会手下留情的人。”艾兰迪尔依靠着墙壁站着，摇了摇头，脑海里浮现出攻击狠辣的拉希德那无情的一面。 “而且这次对方的战斗方式也与海森伯格局长遭遇的不同，局长受到的更多是拳击和摔打的伤口。而部长更多的是剑伤，战斗风格截然不同，虽然肩膀洞穿那一下看似很严重，但是实际上胸口的才是致命伤，我昨晚足足缝了86针，就差那么一点点戴维部长就要跟海森伯格局长躺一张病床上了。”年轻的医生为他们解答。 “唔……戴维，你有什么头绪么？”梅涅尔看向戴维。 “当时的记忆有些模糊，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感觉……”戴维苦笑着回忆，但却无论如何都记不清自己是如何从几乎必死的局面苟活下来了。 “感觉？”梅涅尔困惑。 “不，没什么，应该是我的错觉罢了。”戴维欲言又止，他实在无法解释自己在那个时候感受到的记忆里那个已经消失了的女孩的呼唤，是那个女孩在冥冥中守护了他？那未免有些太天方夜谭了。 “……（叹气），那好吧，我们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梅涅尔看出来了戴维的犹豫，他恐怕游戏里的苦衷，索性跳过这个问题，“已经可以确定了，这次我们的敌人与几天前在学院捣乱的人同样，都是焚世火的干部。” “那人自称自己是焚世之焰序号十一，似乎还是个公国人，以他的年纪来说剑法十分了得！如果我与他同龄，恐怕不是那个人的对手。”虽然是敌人，但是艾兰迪尔不得不赞叹拉希德的身手，如果不是对方试图速战速决，恐怕结局会是另一个局面。 “而且是名荆棘骑士，同时还会使用胧前辈的剑技。”戴维补充。 “会使用流心剑技的荆棘骑士嘛……”梅涅尔陷入了沉思，她是知晓胧前身曾经在公国的皇家骑士团任职过的经历的，当初那位强大的存在突然有一天脱离公国加入学院同样让她感到意外。 “我！回～来！啦！！” 正当这时，会议室里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灵巧的小身影率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是瑞贝卡，她正活泼地蹦跳着走进来，丝毫没有察觉到原本紧张凝重的气氛。 “……别走那么快，瑞贝卡。很抱歉…我们回来晚了。”娜塔莎的声音也从门外传来。 “戴维学长！？”等到莱昂走进会议室，一眼就看到了戴维那张白得像张纸般的脸和浑身的伤口，他赶忙凑上前来担忧地询问：“不会吧！我的担心真的应验了？戴维学长是那个混蛋把你伤成这样！” “是焚世火的人。”艾兰迪尔在一旁替他解答。 “焚世火！？”莱昂一顿，无名的怒火悄然燃上心头，“又是他们。” 没想到那个阴魂不散的组织刚在学院给他们造成了那么大的麻烦，转头在帝国又碰上了。 “莱昂学弟，听说你在学院与他们的人交手过？”梅涅尔询问。 “是序号九，【魔术师】。只不过……如果是那些人的水平应该不至于把戴维学长伤到这一步才对。”莱昂担忧地回答。 “那就说明他们的序号之间的排名并不是依靠实力来排序的。”戴维仔细分析，旋即看到莱昂平安归来他也轻松不少，毕竟相对的，他也同样在担心莱昂与隆道尔还有大皇子的接触会发生什么意外：“欢迎回来，莱昂。” 艾兰迪尔跟了一句：“欢迎回来，你平安就好。” “呃…你们突然这样搞得我很不好意思呀……”莱昂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他看来与戴维艾兰迪尔刀口舔血的经历相比，他那根本算不上什么。 眼见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梅涅尔也站起身来：“戴维说得对，你们大家都能平安归来就是最大的好消息。虽然现在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但终究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接下来我会联系卢卡瑟主任，把目前的发现转告他……” 莱昂左右张望找不到人：“我师兄呢？” 艾兰迪尔摊摊手：“不知道，从昨晚开始就没联系了。爱德华学长的任务是去找到胧先生的下落，结果他们现在一起失踪了，我们正好有一大堆问题想要问他们呢。” “还有那个袭击海森伯格的人，既然不是这个十一号应该另有其人，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是否与焚世火有关联了。”梅涅尔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焚世之焰，序号八，【钢狼】罗恩。” 此时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人穿着病号服虚弱地靠在门框，长久的休眠让他的肌肉都变得有些微弱。 梅涅尔惊呼：“海森！！” 来人正是苏醒的海森伯格，他很勉强地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让各位担心了。” 第147章 久违的重聚 “……在我昏迷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嘛。”海森伯格表情平静地倾听着，时而微微惊讶，时而神色复杂。 众人向他讲述了从他遭到意外袭击后失去意识到现在所发生的种种，学院的失窃事件与【魔术师】的事迹，莱昂s级的身份，以及最重要的昨晚戴维和艾兰迪尔遭遇到的那名【荆棘骑士】的阻拦，事无巨细都为他转达了。 当然，戴维隐瞒了茜尔院长希望他隐瞒由他而不是霍金斯前来的原因，只是沿用那个自由身的说辞。 “莱昂学弟。”海森伯格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身子挺得笔直，表情严肃。 “呃啊…？海森伯格局长您突然这是……”对方突然一脸正经的动作莱昂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满头问号。 “十分感激您这段时间的付出，这都是本应由我们执行局来处理的事务。最后却需要麻烦到您这位新生的协助，是我们的失职！” 然而莱昂话音未落，海森伯格突然将头重重地垂下，朝莱昂深情地鞠了一躬，态度极为诚恳。 “啊？哈！？不、不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局长大人您不必这样！”莱昂惶恐地赶忙上前拉住他。 “呵呵，这孩子的性格就是这样。执拗，认死理，把责任看得比自己姓名都重要，不然班德、雷昂前辈也不会挑他当接班人了。”梅涅尔局长莞尔一笑，似乎对这个状况见怪不怪，她太了解海森的个性了，“不过海森，你也没必要跟莱昂同学如此见外，这小子可吃不惯你这一套。” 虽然梅涅尔是那么说，但是海森伯格并未有所收敛，等到莱昂反应过来之时他才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海森伯格紧紧抓住，拽都拽不出来。 莱昂眼皮狠狠地跳动：“局长？” 海森伯格一脸认真：“莱昂学弟，您现在是否已经在学院加入社团？” 莱昂的声音细不可闻：“啊？还没……” 海森伯格眼前一亮：“那么！我现在以执行局局长的身份，正式邀请莱昂同学您加入执行局！相信以您的能力一定可以胜任这个工作。” “喂喂！刚起床就想着当着我的面抢人是吧，起床气那么大？”一旁的戴维出言调侃。 “……你先预订了么？戴维，我记得你现在的身份应该不是执勤部的部长了吧。不过看在相处多年的份上，我还是愿意给你个机会公平竞争一下莱昂同学的。”海森伯格看向戴维，丝毫不像是开玩笑。 “我只是被停职，可不是撤职。”戴维一脸无奈，“不过并不是我，是霍金斯那家伙，他似乎已经给莱昂在学生会预留了位置。他那性格你知道的，说一不二。” “无所谓，不过就是把你换成了他，霍金斯跟我在搏击馆的友谊赛记录是7：0，他不是我对手。”海森博尔说话丝毫没留情面。 “（叹气）你注意点，他妹妹还在这呢。”戴维看向一侧。 海森伯格顺着他的视线，娜塔莎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原本闹腾的瑞贝卡因为整个上午和中午的活跃早已沉沉睡去，小脑瓜就枕在娜塔莎的大腿上。 “……局长，恭喜您身体康复。”娜塔莎反应依然是慢半拍，待所有人视线都转移过来时才微笑开口，因为不方便起身所以只是轻轻低头表示礼貌。 “抱歉。娜塔莎，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海森伯格内心五味杂陈，原本是他答应霍金斯要照顾娜塔莎的，结果反过来自己成了需要让人照顾那个。 他听说昏迷期间一直是娜塔莎坚持每天为他擦拭身体和换药。 娜塔莎微微摇头：“…哪里的话，一直以来都是局长在照顾我，都是应该的。……要喝茶么？局长。” 海森伯格罕见地面露难色，窘迫地拒绝：“唯独这个，还是免了吧。” “呼噗！呵呵呵，哈哈哈哈……”见到向来从容淡定的海森伯格露出这样的表情梅涅尔没忍住笑出了声，而她的笑声仿佛带有魔力般富有感染力，在场的人除了难为情的海森伯格无不笑出了声，连同一向面瘫的艾兰迪尔也脸上挂着笑容。 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烙印在莱昂的眼中，这一刻他多少有些理解了昨晚隆道尔公爵说的那些话，虽然他未曾见过公爵在学院留下的印记。 但是维利尔学院的学员之间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他十分动容。或许在那些灰暗的岁月里，便是这样的温情像一束光芒，照亮了那个现在已经成为大叔的隆道尔内心，让那位大叔始终在面对学院时都心存敬重。 “嘶…真是温馨的一幕呢。”正当莱昂看得入神之际，一个声音在莱昂的耳畔附和。 “对呀，感觉自己都在不知不觉融入了他们……不对！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莱昂正在感慨，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定睛一看！好家伙身边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爱德华已经悄咪咪地摸了回来。 爱德华帅气地打了个响指：“嗨！各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莱昂一脸厌恶的表情：“惊吓就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你这一身是怎么回事，卧槽！好臭，离我远点。” 此刻的爱德华一副被人糟蹋蹂躏过的模样，身上的那件崭新从执勤部换下来的校服被多处割破还脏兮兮的，脸上也青一块肿一块的，最重要的是浑身都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味，就像刚从下水管道爬出来那样。 “……”在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角落，艾兰迪尔若有所思地看着爱德华，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归于了沉默。 “嗯～大概是海森哥邀请你加入执行局那会吧，唉，师弟你可真受欢迎。不像我，本来身体就受伤了，现在你那双嫌弃的眼神让我幼小的心灵也受伤了，唉～”爱德华故作姿态地表现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这是……刚被人从垃圾场里被挖出来？”淡定如戴维此刻都忍不住用仅有的那条手臂捂住鼻子，皱着眉头说。 “唉，差不多了，我跟你们说下昨晚的经历你们肯定不信……”爱德华满脸愁容，忽然，他瞪大双眼看清楚了戴维此刻打着石膏的模样和那张脸：“我靠！戴维学长！？你怎么脸色比我死了三天都要白。” 第148章 杜马家族 “你特么才白得像死了三天！能不能挑点吉利的话讲？”莱昂呵斥爱德华的说辞，他没想到这货刚回来一开口又是那股神经搭错线的风格。 “哎呀！口误口误！抱歉啦～戴维哥。”爱德华尴尬地挠着后脑勺。 “没事。”戴维平静地回答。 一时之间戴维感觉精神有些恍惚，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有一搭没一搭跟爱德华拌嘴的莱昂，昨晚那个神秘的“β”所说的话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那个人，是命运赠予你们世界的礼物】 （莱昂退后两步捂住鼻子：你老实交代昨晚到底上哪去了？ 爱德华：哎哟！你一说这个我就来气，昨晚我本打算到老工业区那边碰碰运气能不能找到胧前辈的，结果…… 莱昂：等等等等！为什么找个人你偏偏要到那边去？我记得那地方不是只有很多维利尔城旧城区差不多的破旧民房么？ 爱德华用奇怪的目光看他：你看胧前辈像那种往正规赌城里面赶的人么？ 莱昂回忆起胧的那副不修边幅的造型：噢～好像倒也是，那你接着编……哦不，说。） “命运的馈赠……”戴维喃喃低语，思考着这个词汇背后的含义。 确实自从莱昂这个名字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原本风平浪静的维利尔学院就开始面临诸多挑战，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风波不断地浮出水面。 （爱德华：结果我刚在那鬼地方转悠了两圈，不知道怎么地就惹到了一条没拴链子的野狗，跟疯了一样追着我跑！那体型比师弟你趴下都大，那双眼睛比两周前三天没吃饭的我都绿，可他妈吓死我了。 艾兰迪尔吐槽：你有必要说得那么生动么。 爱德华激动起来：不说得生动点不显得没有说服力嘛。 莱昂连忙按住他：行了行了！我们相信你没有偷懒成了吧，之后呢？） 不可否认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莱昂身上那如同迷雾般遮掩的谜团一个接一个，只要跟这个新生沾边的事总会以某种超越他过往认知的展开延续…… （爱德华生无可恋：接着它就在后面追啊～我在前面跑，跑着跑着，“扑通”一声！ 莱昂又退后两步：你掉粪坑里了？ 爱德华耸耸肩：那倒没有，掉施工中的下水道里了。 莱昂：那不是一样嘛！？ 爱德华反驳：不一样！起码我在里面待得住，等那条狗走了我才出来的。结果我后来走着走着发现钱包也丢了，我打车去的，离这里二十多公里呢……腿着回来的。 莱昂挑眉：所以人没找着？ 爱德华：是压根没找，遇到这倒霉事我还有半条小命回来就不错了。 莱昂嘟囔：我怎么就觉得不大可信呢…… 爱德华：喂喂喂！师弟，刚才还说好的相信我呢！我们的革命友谊原来会消失嘛，太伤我心了。 莱昂：得了得了！别过来，我信还不行嘛，真的是，离我远点，赶紧给我滚去洗澡，臭死了！ 梅涅尔：爱德华，顺便到楼下领套新校服，应该有合适你的尺寸。 爱德华一脸轻松：好咧！还是梅涅尔阿姨贴心。） 但是，他还是决定相信莱昂，不为别的，仅凭自己粗略的判断就去揣测一名至今立场站在他们这一侧的学员，这种事他戴维做不出来。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看着莱昂学弟在走神，怎么了？”海森伯格悄无声息地走到戴维身侧，这是他惯常的行事风格。 “没什么，只是在想事情。”戴维轻轻摇了摇头，把遥远的思绪拉回现实，努力不去想有关于那个神秘“β”的事情。 “伤得很重，以前没见你那么狼狈过。”海森伯格仔细看了看那只打着石膏的手臂以及腹部深得几乎透入内脏的伤口。 “你个在床上躺了快十天的家伙也好意思说我。”戴维没好气地回答。 “反正我自己看不到。”海森伯格平静地说，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你说我昏迷了多久？” “十天，怎么了，你原本有急事？”戴维一愣。 海森伯格犹豫着点了点头，颇为头疼第叹息道：“约了人，而且是个不好应付的人。” “是约了我们老大吧。” 这时又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这次是个很稚嫩的声线。莱昂看着随后走进来的人，是一名个子不高的小男孩，身后还跟着另一名看起来怯生生的小女孩。男孩看着和瑞贝卡年龄相仿，女孩应该才八、九岁左右，个子矮矮的，穿着一套白色小连衣裙。 “是你！？”海森伯格看到小男孩的长相瞬间回忆起来，那天替罗恩递送那最后一枚装有炸弹的通讯器的小孩就是他。 “他是？”莱昂不解地问，刚才他就注意到了楼下那群小孩，眼前这个年纪还是稍大一点的。 “他叫小杰，昨晚如果不是他协助的话，戴维学长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艾兰迪尔向众人解释。 “十分感谢。”戴维轻轻地说，情真意切。 “嘻嘻！也没什么啦，我也是收钱办事啦。”小杰笑容天真地把双手放到后脑勺，随后看向海森伯格“不过呢，好心大哥哥。我如果是你的话现在就会马上动身去醉鹿酒馆，老大他的性格你是清楚的，从来都是别人耐着性子等他，我还是头一回见有人敢爽他的约。” 海森伯格一愣：“六指他还在醉鹿酒馆？” 小杰用鼻子哼哼了两声：“当然啦！而且……等了你十天了，啧啧啧！我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那个六指是什么人？”戴维问向海森伯格。 “……杜马家族。”海森伯格缓缓说出了四个字。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除了莱昂和那名小女孩外都不约而同地“噢～”了一声，让他搞不清楚状况。 莱昂挠头：“这个杜马家族什么来头？” 艾兰迪尔：“有点复杂，但你可以理解成……整片大陆的地下皇帝。” “梅涅尔前辈。”海森伯格当机立断地请示梅涅尔。 后者点点头，她自然能理解这背后牵扯的意义：“带个人一块去吧，这次注意点安全，从秘密通道走？” 海森伯格：“那我把爱德华带上吧。” 莱昂难以置信：“咦？带猪头师兄？” 意料之外的，这个看似荒唐的人员梅涅尔竟然欣然同意了：“嗯！也好，那你跟他马上出发。” 第149章 星辰簇拥之人 虽然决定下得非常仓促没给爱德华留下来太多抉择的时间，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刚换上新衣服的师兄听到海森伯格的请求后竟然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一反常态的举动让莱昂都感到啧啧称奇，他的印象里自己这位狗窝里的伙计怠惰在学院里可是出了名的。 随着爱德华与海森伯格的离开，原本有些拥挤喧嚣的办公室显得宽阔了不少。娜塔莎把瑞贝卡带回房间后也感到了些许的疲倦，在梅涅尔局长的劝说下也先一步回房间里休息了。 同时梅涅尔还亲自将那个莱昂不知道名字的小女孩带了出去，此刻会议室里仅剩下惴惴不安的莱昂和艾兰迪尔戴维以及小杰四人。 “刚才那个小女孩是谁？之前没见过啊。”莱昂询问，他从刚才梅涅尔局长对那个小女孩的关爱有加的举止能看出来他们的感情应该很亲密。 戴维：“……” 艾兰迪尔：“……” 面对二人突然的沉默莱昂甚是不解，转而看向了刚才与那名小女孩同行的小杰。 小杰也是无奈地摊手：“别看我呀，看起来笨笨的大哥哥，我也是早上才刚和那个小孩认识。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凛可……” “凛可、康斯柯达。”刚才沉默的戴维终于开口：“她的父亲……是派遣系的列特主任。” 列特主任？莱昂印象里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稍加思索后才猛然想起，那份事故报告里失踪的那位学院行动负责人似乎就是叫列特，绰号【银狐】。 而戴维的轻轻颔首也验证了莱昂的想法。 莱昂忽然明白过来，从刚才那个小女孩天真烂漫的表情来看似乎执行局的所有人都在帮着隐瞒她父亲遭遇的意外，怪不得看到她的时候梅涅尔局长有那么一瞬间的神色紧张。 梅涅尔：“那件事要保密。” 梅涅尔局长这时也从门外进来。 莱昂有些担忧地说：“我明白，局长。……不过，这件事恐怕没法一直瞒下去。” 梅涅尔深以为然，疲倦地坐回自己的办公椅苦涩地说：“我知道……至少在整件事水落石出之前，先拜托各位帮我陪那孩子演场戏吧。” “小杰。”梅涅尔转向那个昨晚与艾兰迪尔一同回到这里的孩子，“你的事我都已经听艾兰迪尔说过了。你很了不起，小小年纪就能有那样的觉悟，只是很可惜你不是天生的圣痕觉醒者，不然我肯定为你写一封推荐信让到学院去读书。” 小杰望向一侧靠在墙边的艾兰迪尔，后者把头轻轻歪向梅涅尔的方向，示意他听下去。 “但是小杰，我们能为你提供另一个选项。”梅涅尔竖起一根手指，一字一顿地说出六个字，确保小杰能听清楚：“蔡克特研培院。” “蔡克特…培研院…”小杰怔怔地看着一脸慈眉善目的梅涅尔局长，有些头脑有些迟滞地也念了一次那六个字。 蔡克特研培院是帝国一所很特殊的学校，只有获得邀请函或者特别人物的推荐信的学生才能入学，这一点倒是与维利尔学院相似，一般都是些贵族子弟或者达官显贵的孩子才能找到门道加入其中。 那是一所课程包含一个人从孩童开始接受教育到高等学府深造全课程全日制的学校，从里面出来的人几乎无不成为了帝国的中流砥柱，天赋异禀者甚至能加入那无数学者梦寐以求的帝国科研院。 更关键的在于培研院的设立完全是皇室为了帝国的人才培育着想，一切学费花销均由蔡克特皇室支出。 就为了那一个名额，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机会现在就摆在他眼前，帝国执行局负责人的推荐信份量足够把他送进去。 在街头时小杰曾不止一次与那所学院的学生擦肩而过，他们虽然近在咫尺却像两个世界的距离那般遥远。 穿着整洁校服的同龄小孩与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他仿佛不是一个维度的存在。 小杰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拳头攥得紧紧的，眼中的动摇几乎呼之欲出。 然而最后，小杰还是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凛然地拒绝道：“不了！阿姨，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想……如果我真的答应了你们，那就没人能继续照顾我的那群弟弟妹妹们了。” “你是指…楼下那群孩子们？”梅涅尔目光中竟然带着些许的不怀好意。 “嗯…”小杰的语气虽然有所犹豫，低着头但是眼神却无比的决然：“阿姨，我很想去，真的！我也很感激您们愿意给我这个仅仅见上一面的陌生人这样的帮助，我想我的妈妈也很希望看到穿上校服读书的那一天。” “但是！”小杰突然抬起头，倔强的脸上是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他们都是跟我有相似经历的孩子，但是却还没有我的那份坚强。现在我跟着老大做事还能为他们遮风挡雨，我不希望我离开后……总之，阿姨，虽然很对不起您和艾兰迪尔哥哥，但请允许我拒……” “杰哥！”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小杰的话，小杰茫然地回头，会议室门外，那群原本在一楼接待室的孩子们此时竟齐刷刷地站在门外。他们都在用热切的目光看着小杰，包括在人群最后的那位名叫凛可的小妹妹。 “你…你们。”小杰的声音有些颤抖，那张刚才还强装镇定的脸此刻染上绯红。 “对、对不起，小杰哥哥…是、是梅涅尔阿姨刚才让我等一会将他们…带上来的。”怯生生的凛可小声地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有点委屈。 小杰回过头来，却发现梅涅尔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变得亲切无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杰哥，你就去吧。”那名与小杰年龄相仿的男孩率先走了过来，一只手搭在了小杰的肩膀上，“虽然我样样都不如你，但是！我…我接下来会踏踏实实地跟着老大，一定会替你照顾好大家的。” “杰哥！我们能照顾好自己的…你就去吧。”又一名小孩走进来握住小杰的右手恳切地说。 “杰哥，一直以来…辛苦你了。”一名小孩将手放在他的臂膀。 “杰哥！” “杰哥……” 所有的孩子都聚在小杰的身旁，簇拥着他推到梅涅尔局长的办公桌前。 “喂…！住手啊！你们这些家伙。”小杰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眼角已经泛红，等他回过神来时，梅涅尔已经温柔地用手轻轻抚在他的头上。 梅涅尔：“确实是个好孩子呢～我之前竟然还有点怀疑艾兰迪尔同学，是我多心了。” 这一幕让一旁的莱昂与戴维都有些动容，但他们都知晓此刻能做的，只有沉默看着这一切。 “小杰。你不用担心他们，我已经向学院申请了一份专门的资金。虽然赡养无家可归的儿童这种不在我们职责的理由可能过不了执行局的审核……”梅涅尔笑着说：“但是我们茜尔院长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是很大方的，不过就是多了几张喂饭的嘴罢了，他老人家会特事特办的。” 说罢，梅涅尔视线转向莱昂：“莱昂同学，申请的时候，没征求你的同意把你和娜塔莎两位s级学员的名字加了上去增加说服力，我在这先道个歉。” 莱昂随意地叉着腰：“我没意见，我想……娜塔莎学姐也不会有意见的。” 梅涅尔点点头，转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泣不成声的小杰。 “小杰，这个机会是阿姨好不容易为你争取的，而且你的同伴们似乎也不允许你反对喔！”梅涅尔想了想：“至于你的老大【六指】那边，我们跟他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了，对于这种事……那家伙开心还来不及呢。” “我…大家！”小杰哽咽地看着那群把手搭在他身上的孩子们，从他们的热切眼神中看到的是真挚的祝福。 小杰深呼吸了几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小杰：“我接受！梅涅尔阿姨！艾兰迪尔哥哥！还有大家……我…我一定会努力报答大家的！” 第150章 六指 海森伯格：“你刚才有必要编个那么蹩脚的理由么？” 爱德华：“呵，有那么明显么？” 海森伯格脸色一沉：“太幼稚了。” 爱德华倒是无所谓：“反正能忽悠住莱昂那小子就行，至于那个猎魔人和戴维哥……他们能理解我只是表个态不想多说就行，他们是聪明人会懂的。” 海森伯格：“……我们到了。” 谈话间二人已经穿过了一条条街道与弯弯绕绕的小巷，在确认了没有人跟踪后最终脚步停留在了街角一间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小酒馆。 小酒馆的店面朴素得就像一间普普通通的咖啡馆，只是在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麋鹿形象的木牌在轻轻摇晃。 爱德华望着眼前的店面吐槽：“你们这些搞情报交易的都喜欢挑这种地方么？海森哥。” 海森伯格面无表情：“不是我爱挑，这地方他们帝国干这一行碰头的惯例，越是不起眼越容易瞒过别人的眼线……而且据我所知帝国各方势力都默认对这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也需要那么个地方。” 爱德华摸了摸那头刚洗过还没完全干的银发：“好吧好吧，所以我平时才不想掺和这些事。……对了，海森哥，这次接头的人是哪边的？杜马还是兄弟会？” 海森伯格：“杜马，你知道的，兄弟会的那群人更危险，能不接触我们尽快少和他们打交道。” 爱德华闻言耸了耸肩：“我猜也是，帝国的话还是杜马叔叔他们的人掌控力强一些。” 二人推门而入，吱吖的木门发出一声古老腐朽的响动，酒馆里点着萎靡的灯火，光线是昏暗的橘黄色，能见度也低了几分。唱片机的针头轻轻滑挂黑胶唱片的轮廓播出舒缓轻柔的爵士乐，空气中泛着微甜的熏香，让人感到昏昏欲睡。 外入口的不远处是一处长柜吧台，吧台的左侧是一张张铺着绿色桌布的圆桌，布局跟个普通的小餐馆差不多，有廖廖几个人正在正常用餐没有任何异常，服务员更是直接闲得拿着拖把靠在墙边发呆。 而右侧也是一条条的小长桌，桌上没有铺任何东西，简单得过分，空荡荡的，更是几乎没有人坐在这一侧，连服务员都没有。 吧台中间站着一名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女性调酒师，那名调酒师围着一条服务员才穿的围裙，她正低着头哼着听不清的小调擦拭着酒杯，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调酒师那条裸露出来的右臂上竟纹着一条从肩膀延伸到手背的纹身，是一条黑色的鲤鱼图案。 海森伯格领着爱德华走向吧台，调酒师仍然闷头擦着自己的酒杯，然而没等海森伯格说话她就抢先开口：“咖啡？喝茶？还是喝酒。” 海森伯格：“喝酒。” 服务员依然没有抬头看他，态度不冷不淡：“菜单在你右手边，拿一份挑个位置坐下吧。” 海森伯格：“不需要，两杯午后之死，再加两份七成熟……你要什么？” 爱德华用奇怪的目光在海森伯格与调酒师来回扫视：“羊排行不行，跟师弟在宿舍天天啃牛排都吃腻了。” “那就两份全熟的羊排。”海森伯格视线转回调酒师。 这时那名调酒师才第一次抬起头打量进门的二人，同样是面无表情：“几号位？” “七号。”海森伯格立马回答。 “呵，竟然是七号。……你知道那个人已经在那等你多久了么？”闻言调酒师竟用戏谑的语气反问海森伯格。 “……应该很久了吧，他一直都在这里么？”海森伯格沉默了一下，接着问。 “除了睡觉基本都在，每天都点一杯午后之死，然后从太阳出来等到太阳下山。”调酒师耸耸肩，“我还是头一回见能让他等那么久的人，答应我，一会别在我的店打起来，规矩你知道的，赔偿费按十倍收。” “感谢。”海森伯格轻轻点头，旋即带着爱德华往右侧的长桌区走去。 爱德华疑惑地看向海森伯格：“海森哥你刚才是在对什么暗号么？” 海森伯格讲解：“对，虽然是掩人耳目，但是说到底这里依然明面上还是一家酒馆饭店，正常的经营还是能提供给周围的顾客的，不过他们会故意把东西做得味道比较一般。” 他竖起一根拇指指向身后圆桌那一侧：“如果刚才回答了咖啡或者茶，亦或是选了酒拿走菜单的人正常情况下都会被指引去那边区域用餐。只有选了酒，还特意指出菜单上没有的三种酒品时，才会被允许坐到这一侧。” 爱德华恍然大悟：“所以午夜之死是……” 海森伯格：“杜马家族的人比较喜欢点午夜之死，兄弟会的则是喜欢魔鬼花园，并且要在酒里加上辣椒。” 爱德华嘴角撇了撇：“还真是符合那群人的性格。” 很快，穿过在一排排的长桌尽头，在一侧的墙角位置海森伯格停下了脚步。 爱德华注意到那个座位上坐着一名戴着大大的圆顶礼帽的大叔，身型佝偻，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把身体盖得严严实实的。低垂着头，仿佛整个人都睡着了那般，从遮住脸的礼帽下能看到的只有斑斑白点的络腮胡下巴，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那双放在长桌上的手！ 那只右手缺了一根拇指，而左手更是仅剩一根拇指与一根无名指，两只手合起来刚好六根手指！ “抱歉，我来晚了。”海森伯格很自然地坐到了那名神秘大叔的对面，爱德华紧跟着坐了下去。 “你确实来晚了。”那名大叔缓缓开口，嘶哑的声音宛如一把破旧的胡琴在拉弹，“晚了整整十天！我在这里就坐了十天！” “感谢你的耐心，但…发生了一些事，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昏迷。”海森伯格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愤怒，不自觉地语气也弱了几分。 “我知道。所以我才选择这里等你，如果那天你就死了，第一天的下午，你要的那份东西我就已经转交给其他人了。” 那名大叔缓缓地抬起头，消瘦的身躯动作有些迟缓，而等他正式抬起头，爱德华才看到了那张宛如骷髅般的脸，仿佛只有一层脸皮贴在头骨上。但那空洞的眼眶内，却是一双犹如盯着腐肉般的秃鹫才拥有的散发着幽邃光芒的眼眸。 第151章 诺顿 “我靠……” 爱德华显然没预料到这位六指的相貌特征还真是人如其名的形象，一时之间没控制住小声嘀咕，尽管他马上控制住了情绪但还是能察觉到面前的中年人紧盯着海森伯格的视线若有若无地飘到他身上。 “我们要的东西呢？”海森伯格直接选择切入正题，尽管这里理论上是绝对安全的地方，但是事关重大，他还是希望尽可能少地暴露在公众视野里。 “一直都在我身上，搞到这东西可花了我们不少力气。”六指身子轻轻后仰，这让他那张原本就恐怖的脸变得更像一只吞食腐肉的秃鹫，“钱呢？” “在这。”海森伯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放在桌上，发出一小段金属的碰撞声。 六指打量着那只放在桌上的小布袋摇摇头，冷哼一声：“这不够。” “……我们历来的条约，都是五枚金币一次交易，你想出尔反尔？”海森伯格直直地盯着六指那双锐利得仿佛能把人刺伤的双眼。 “出尔反尔的是你，海森伯格局长。……现在想要我手上这份东西的人可不止你们维利尔学院，并且他们似乎愿意出更好的价钱。我是出于大家长久以来的合作与信任，才最终决定与你们进行交易。”六指说话的语气不缓不慢，“但你爽约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到底有没有必要继续等你，感觉等你还不如等死……起码死它明确地还会来。” 空气变得仿佛凝固一般的压抑，海森伯格很清楚六指之所以现在还在这里和他讲话依然还是想进行这场交易的，只是价格似乎会有所变动。 “开价吧。”海森伯格率先松口。 “第五天的时候，我就在想，要不要给你翻个倍，权当作补偿我的契约精神。”六指那张在昏暗灯光下的脸犹如遮着一层薄纱：“但现在已经整整十天了，我要个三倍赔偿，十五枚金币……不过分吧？” “十五枚金币！？你不如去抢？我上周开个赌盘都赚不了那么多钱呢！”爱德华听到金额脸色一变，这钱都够他把身份卡上拖欠学院的欠款还完了，尽管他原本就没打算还那笔钱。 六指没有理会爱德华的牢骚，只是静静地等着海森伯格表态，因为只有他才拥有决定权，无关痛痒的小苍蝇嗡嗡声他可以当做没听见。 “一次性要十五枚金币会不会太多了。”显然海森伯格比爱德华沉得住气，尽管话语间还是对金额有所质疑。 “那……我是否可以视为贵院拒绝这场交易？既然如此，容我先行告辞。”六指干脆利落地收拾东西准备直接起身离开。 “慢着！”海森伯格厉喝一声叫住了他，“……我没有不同意，十五枚金币就十五枚，但我需要先看看货。” “这就对了嘛，早这样干脆我们谈话多轻松。”六指轻松地坐回座位上，随后从衣服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喏，你们要的那份东西。” 爱德华和海森伯格定睛一看，六指掏出来的是一台罕见造型的小型的黑色机械装置，似乎是某种录音设备，然而它的状况绝对算不上好的，表面损毁严重并且线管外露，显然已经无法正常工作了。 尽管已经面目全非，但是海森伯格一眼便认出这是列特前辈随身携带的工作录音器，记忆里他和这台设备几乎是寸步不离身，而他此刻出现在了这里。 “维利尔学院一定会感兴趣的东西，交易的条件就是这样。”六指用戏谑的语气看着盯得入神的海森伯格。 “确实是……列特前辈的东西。”海森伯格低声念叨，看向身旁的爱德华：“你在导力器这方面造诣深厚，能修好么？” 爱德华也是神色凝重地看着六指取出的损坏掉的录音器轻轻摇头：“恐怕很难，这个款式我没记错甚至比我的年纪都大，只有圈内的一些发烧友才会收藏，而且这块明显还是定制款的。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海森哥，强行去修恐怕会损坏里面储存的内容。” 听罢海森伯格转向六指：“东西我们确实想要，但是你也听到了。他是我们学院最精通这种设备的人之一，连他都没有把握，恐怕一般的修理店也没人能弄好它，我不会付款买一个损坏的货物。” 海森伯格的反应并没有出乎六指的意料，他那张阴冷的脸闪过名为贪婪的欲望：“正常来说确实如此，但是！我恰好知道能修复这个东西的人。” 海森伯格脸色一沉：“恐怕，不是免费的吧。” 六指哈哈一笑：“当然当然！收费一如既往，连带修理费，一共二十枚金币！” “二十枚金币！？他妈的，坐地起价和强买强卖搭着来是吧！你知不知道二十枚金币都够在你们帝国首都这一圈付半套房子的价格了！？”这次爱德华彻底坐不住了，在他的记忆里行事作风那么混账的哪怕是他那个死鬼老爹都做不出来。 “……（叹气）海森伯格局长，我们合作了那么多次，往常你都是独自一个人前来。这次你带了个人一块来我就不多说什么了，结果……唉，他还那么聒噪，你这让我好生为难呀。”六指阴阳怪气地意有所指。 “忘了给你介绍了。”海森伯格马上接上了这句话，仿佛一直在等着六指说出这个问题，他的眼前一亮：“这位是我的学弟，名叫爱德华……诺顿！” “诺…顿…？”六指的念了一下这个姓氏后瞬间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眯起来的双眸瞬间睁大，在爱德华的眼中就像从一只秃鹫变成了一只猫头鹰，格外地滑稽。 “是我……猜的那个诺顿吗？”六指神色紧张地试探。 爱德华厌恶地点点头，虽然没有否认，但是显然对自己的形式有某种生理上的不适。 六指的脑海里飞速转动，对爱德华说话也客气了几分：“原来是…诺顿大人的少爷吗？怪不得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有几分面熟。” 爱德华哼哼地开口：“那你能替我跟杜马叔叔打声招呼么？” 六指感受得到自己正冷汗直流：“诺顿少爷说笑了…我哪里能那么轻易与家主沟通。” 第152章 价值相等的情报 正当话题变得有些尴尬的时候，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爱德华扭头一看，是刚才在吧台的那名手臂纹了黑色鲤鱼的调酒师，她正双手端着一个罩起来的大餐盘朝这边走来。 她看了看六指那有些窘迫的脸不禁感到可笑，开口道：“呵呵，能让这位露出那么好玩的表情可不容易呐。” 随后她揭开罩子，餐盘里是三份羊排与两杯午后之死。她把两份羊排与那两杯酒摆在海森伯格与爱德华的面前，浅绿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晃。 调酒师表情玩味地看向六指：“还有一份，您要么，六指先生？” 海森伯格抢先一步回答：“放桌上吧，算执行局的账上。” 调酒师抚媚一笑：“好呀，祝你们交易愉快。” 望着那名气场犀利的调酒师离开的背影爱德华疑惑地问：“我以为你们刚才只是单纯地对暗号？” 海森伯格直接毫不客气地动起刀叉切下一块放进嘴里，他已经快十天没吃过东西了，卧床这段时间都是营养液吊住身体：“当然不是，我不是说了么，这里明面上依然是一间正常经营酒馆。” 感受着抹了了一层胡椒与柠檬汁的羊排在口腔里扩散的味道，其中甚至有股香草的清新，让海森伯格感到满足，催促二人：“尝尝，味道不错。” 爱德华哪里会跟他客气，直接整块插起来就啃，丝毫不顾及形象。 反观六指则是完全没有打算动手的意思，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眼前两个人刚才还是一脸严肃地跟他讨价还价的人转瞬间化身恶鬼转世开始狼吞虎咽起来，那份他们显然很感兴趣价值20枚金币的录音器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吸引力还不如一顿羊排。 让他不禁感慨维利尔学院出来的家伙确实个性独特，人人都是奇葩。 “咳咳！总之……就算是诺顿少爷开口，二十枚金币依然不能少，我可是花了很大力气才从帝国那群人眼皮子底下拿到手的。”六指努力想把话题拉回来。 “我没说不同意。”海森伯格嚼着羊排说，他拿起餐巾擦了擦沾着酱汁的嘴角：“不过我现在反倒是对你们如何把东西拿到手的故事感兴趣，能展开说说么？” 六指犹豫了一下：“……那与我们的交易无关。” 海森伯格毫不退让：“那我就得先与梅涅尔前辈商量一下才能做决定了。” 六指皱了下眉头，那个女人的名字让他感到头疼。与海森伯格相比，常驻于帝国的分局局长梅涅尔才是常与他打交道的人，是个很棘手的存在。 六指无奈只能松口：“那次变故发生之后，有一场异常的飓风席卷了帝都周围。” 海森伯格：“这个我知道。” 六指：“所以直到那场灾难结束，皇室的人才能派出了一支先遣队顶着几乎被完全摧毁的道路到那个地方展开救援，科研院那个教授和你们学院那名受伤学员也是那个时候被救回来的。” 海森伯格思考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在那支先遣队里，有你们的人？” 六指淡淡地说：“可以那么理解，他们不属于帝都警察系统但也不隶属于军队，多的我就不能再说了，那是另外的情报，得加钱。” 海森伯格表示认同：“了然。” 六指恢复了先前的镇定：“所以？” 海森伯格：“所以我还是得和梅涅尔前辈商量一下。” 六指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你在耍我？” 海森伯格耸耸肩：“我只是想听一下那个故事，并没有说听完就算答应了。” 六指没好气地看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海森伯格盯着他的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是你到底想怎么样？” 爱德华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这两人谈话这段时间他的盘子里已经被清空：“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也是暗语的一部分么？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海森伯格向他解释：“这家伙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钱。尽管大家都时有工作上的往来，但是说到底杜马家族的人从来都没有自己的立场，也不会选择什么站队。这段时间他有一万种方法能把这份录音卖出那个价格，哪怕是对方是焚世火。” 海森伯格的语气如同一把尖刀扎入六指的心怀：“无论是这十天惺惺作态的表演，亦或是想方设法地提高这份东西的价码，目的都只有一个——他想从我们这里换取一份只有维利尔学院这方势力才能拿出来的东西，我猜的没错吧，六指。” “噢～！原来是这样。”爱德华恍然大悟。 “哈哈哈哈——”见目的被当面挑破六指也不再伪装，直接大笑出声：“原来海森伯格局长早就意识到了？呵，既然如何何必大费周章跟我演那么久的戏呢，搞得我们大家都差点下不来台。” 海森伯格冷冰冰地开口：“我只是想听听你想要的东西能值什么价位，而且我也实在想不到我能拿出什么东西能在你手中换这份价值二十枚金币的情报。” 六指神秘兮兮地笑了：“另一份情报，关于一个人。” 海森伯格与爱德华对视一眼，这次由爱德华开口询问：“老头，学院的秘密是不允许告诉外人的，否则就是背叛，咱俩都是发过誓言的。而且能价值二十枚金币的情报，我能想到的只有跟茜尔院长与维利尔院长有关，茜尔院长的事都是公开的，查都能查到。” “至于维利尔院长的情报……”爱德华顿了一下，“杜马叔叔应该没有蠢到想与学院为敌才对。” 六指慢慢地摇了摇头：“他俩都不是。” 海森伯格来了兴趣：“那你是想知道谁的情报。” 六指：“一个新生。” 海森伯格一愣：“新生。” 忽然，海森伯格与爱德华内心同时咯噔了一下，某个相同的人员几乎是立马出现在心头。 “你们！……该不会是说——”爱德华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没错，就是那位在维利尔学院非常活跃……并且这几日被帝国各势力拉拢的那位无名者。”六指那张阴冷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莱昂。” 第153章 新的方向 视线回到执行局这一侧，这回房间里是彻底只剩下了莱昂、戴维、艾兰迪尔、小杰与梅涅尔局长了，房门也被反锁起来由艾兰迪尔守着，显然是不希望接下来的谈话再让任何人听见。 而剩余的人中数小杰最为尴尬，刚才那一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脸一直涨得通红，他难为情地抱着脑袋：“呜…丢脸死了，梅涅尔阿姨也真是，让他们看到我那么难堪的一面。” “呼呵呵呵…抱歉抱歉～小杰，虽然我很愿意相信你，但是我还是想为这份信任买一份保险，所以才安排了这一出。”梅涅尔莞尔一笑：“结果我很满意，小杰，我相信你和朋友们的这份羁绊是真诚的，你的人格与付出我能从孩子们那憧憬的眼中看出来。” “呜！请不要再说啦！梅涅尔阿姨——”小杰羞愧地捂住了脸。 “好好好～不说了。”梅涅尔笑着摆摆手，“不过言归正传，虽然六指是个很开明的人，但是你还是找个机会亲自将这件事告诉他吧。” 小杰用力点头：“嗯！我会转告老大的。” 梅涅尔：“还有一件事，如果你还想在学习的闲暇时间继续在六指那边工作，其实我们是不反对的。” 小杰：“诶！？可、可以的吗？” 梅涅尔一脸认真：“原则上只要不是与学院为敌，我们都不会干涉同伴的个人抉择，更何况你还并没有如我们那般立下过誓言。” 小杰语气低下：“那我…？” 梅涅尔玩味：“不过在那之前呢，我们还有一件事需要拜托小杰你去做。” 小杰惊诧随即感到兴奋：“包在我身上！梅涅尔阿姨。” 梅涅尔：“艾兰迪尔？” 艾兰迪尔：“小杰，你过来。” 说罢艾兰迪尔在门口的位置蹲了下来，小杰赶忙走到他身前，两人的身高变得平等。 艾兰迪尔从那件看起来就厚重的皮革装束里取出一个仪器，小小的握在手掌中很像罗盘，里面有一枚指针在颤抖着指着某个方向。 莱昂看着那枚精致的罗盘问：“这是什么？” 艾兰迪尔解释：“一种琳恩的魔法道具，能拿来追踪特定某个人留下的气息。我记录的是我自己的气息，但却借助魔法师的遮蔽能力将它对我的追踪屏蔽了。” 戴维：“那他现在指的方向是？” 艾兰迪尔微笑点头：“正是昨晚那个叫拉希德家伙，我在他身上留下了带有我气息的魔力，很微弱，所以到现在他应该都还没有察觉到。” 戴维陷入思考：“你是什么时候…莫非！是那个时候？” 戴维能想到的艾兰迪尔与拉希德的对决时仅有的一次身体接触的机会便是那一下肩冲撞。 艾兰迪尔：“没错，算是我惯用的小伎俩了。……小杰，经过昨晚的事后我本就引人注目的身份应该会遭到更多注意，最近都不方便出门，这个任务能交给你吗？按惯例，五枚金币的报酬。” 小杰郑重地从艾兰迪尔手中接过那块罗盘，像是捧着某种使命般小心翼翼：“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艾兰迪尔叮嘱：“注意安全，虽然对方不一定会在意你，但……总之相比任务我和你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小杰眼角泛泪：“艾兰迪尔大哥……” 梅涅尔打断他们的话：“好啦好啦～煽情的话就先说到这。……戴维？” 戴维转向她：“局长？” 梅涅尔认真布置：“这段时间你就留在执行局养伤，你的工作暂时交接给海森他吧。” 戴维点头：“我正有此意，局长。本身我就是个替补，现在正主回来了，那我就先在替补席呆着好了。” 梅涅尔认可：“你能理解就好。” 其实不用梅涅尔提醒戴维也有这个打算，更何况现在他还负伤了。本身执行力上他相比海森伯格就不是强项，现在正好趁此机会沉淀下来好好思考帝国的乱局。 最后，梅涅尔转向最后的那个人：“莱昂同学。” 她是真的不好评价莱昂这个人的存在，在昨晚他们一行人离开的这段时间她查询了学院有关莱昂的所有记录。无法验明的姓氏、除去最近一个多月在维利尔城以外的任何记录、s级能力的具体编号，甚至来到帝国落地便立马引起帝国各方势力注意的原因，这些一切都是谜团，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一切都掩盖了。 莱昂沉默地取出了那张卡欧西斯递给他的【极乐之时】卡片，紫色的卡身有一股诱惑般的魔力使人沉沦。 戴维看着莱昂手上的卡片：“没想到大皇子殿下出手阔绰，竟然愿意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直接交给你了，他看起来很喜欢你……莱昂。” 莱昂苦恼：“戴维学长就别拿我开心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啊我现在～” 梅涅尔：“戴维，伯爵大人手上有这种东西么？” 戴维轻轻摇头：“吉姆、哈克曾经亲自上门向家父赠送过这个，不过被父亲婉言谢绝了，他认为哪怕只是形式上的将象征家族荣誉的城堡寄托在他人手中，也是一种对祖先的亵渎。” 梅涅尔：“可以理解。” 梅涅尔曾经拜访过戴维的家族领地，他的父亲是一名标准的公国久负盛名大贵族，开明却又有着自己的坚持。 莱昂颤颤巍巍地问，直到现在他拿着那张抵押物是帝国皇室国库的卡片手都还是在发抖：“我能问一下，这里面那份……国库，我如果花掉的话会发生什么？” 梅涅尔打趣：“什么也不会发生，你随便用就是了。” 莱昂傻眼了：“哈！？？” “呵哈哈哈～这个实际上是哈克家族笼络大陆所有有权有势者的手段，故意用任何人都无法用金钱衡量的资产绑定，然后为这些大人物的日常花销提供一份便利，由他付款。”梅涅尔认真解答：“我们假设你真的用某种方法花掉了这张卡里的帝国国库，哼～莱昂，你猜猜看那个收下这笔钱的人是打算去找蔡克特帝国兑换这笔交易呢？还是去找商业皇帝吉姆、哈克兑换呢？” 莱昂恍然大悟：“噢～！原来是这样！” 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想到自己捏着一个国家的财富就坐立不安。 梅涅尔：“不过正常的日常花销你还是可以随意的，甚至可以拿它来买几套不动产，我想大皇子不会介意的。不过我的个人建议……还是不要随意使用这个，莱昂，你的身份毕竟与那些大人物不同，我担心会引起误会。” 莱昂深以为然，早上陪那三个女生逛街结账的时候他就鬼使神差地掏出来这张【极乐之时】，还是亚里沙眼疾手快拦下了他，还一副看白痴的表情。 所以最后他是用臂章结的账，反正这头也有霍金斯会长的报销，不亏！ “所以。”梅涅尔语重心长地询问，“大皇子的那个提议，莱昂，你打算怎么做？” 莱昂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我想，答应他。” 第154章 某个人 良久的沉默，找自从莱昂说出那句话后整个房间的气氛仿佛瞬间滑落到了冰点，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小杰不安地视线来回在四人身上扫过，连艾兰迪尔都罕见地陷入了这种紧张的氛围。 最终，是梅涅尔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她沮丧地摇摇头：“嗯～唉，所以莱昂同学你果然还是被大皇子收买了么？” 莱昂慌忙否认：“不…不是那样的，局长您听我解释啊……” “噗呼～”看着莱昂慌乱的模样梅涅尔不禁笑出了声，也是这声笑声把那压抑的气息消除：“逗你玩的～莱昂同学，刚才我就说了，只要立场一致，学院是不会干涉学员自己的抉择的。” “不过嘛——我还是希望能听听看你这么做的理由，你应该是有自己的考虑吧？莱昂同学。”梅涅尔补充。 莱昂表情苦涩地叹息，收起那张珍贵的卡片。 “怎么说呢，虽然连我也搞不清楚状况。但是似乎帝国这边的人都因为某些奇怪的原因将我当做成了学院派出来的底牌，其实从昨晚开始我就注意到了，监视我的视线远比其他人多得多。”莱昂攥紧拳头分析：“不仅仅是公爵家那群随处可见的女佣、大皇子殿下公园里混在人群假装自己是游客的眼线、亦或是后来跟她们一路逛街时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我甚至敢确定连那些一路上招待我们的店员都是他们的人。” 艾兰迪尔感到意外：“原来你都察觉到了？” 莱昂有些无奈地苦笑：“总不能在瑞贝卡面前表现得太明显，她是真的以为我们这趟是出来玩，而且玩得挺开心。” 戴维追问：“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莱昂左手托着捻着下巴的右手分析道：“我是这样想的，既然他们都已经认定了我是货真价实的s级……那我们正好反其道而行之，接下来我就光明正大地出行，将那些一直在监视我们的家伙注意力引走。这样他们就会把大部分的精力浪费在我这个废物身上，届时我既能兑现与大皇子的约定从这次的事件中脱身，各位也能趁此机会更加自由地在帝都行动，我认为这就是自己能在这场漩涡中能起的最大作用了。”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么？”梅涅尔细细思量，她看向戴维，发现后者同样看向了她，二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赏之色：“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居、居然是个好主意吗？我只是脑子一热脱口说的……我还以为你们会说这种想法太简单幼稚了呢。”莱昂毫无底气地小声说。 梅涅尔轻轻摇头有些惆怅地说：“呵呵，怎么会呢。倒不如说那么简单的办法我竟然一直都没想到，看来这段时间的奔波让我的判断力不比从前了。而且，我得向你道歉，莱昂同学，直到刚才我都仍对你抱有最后一点点的怀疑。” 戴维接过话来：“没错，没想到这一点确实是我们的疏忽才对。而且莱昂，你并不需要妄自菲薄，你就是货真价实的s级！只是现在的你圣痕觉醒还未完全，但你的身手，我们昨天都已经在海帕酒店见识过了，并不比我们差。” 艾兰迪尔深表同意：“没错，即便是遇到了昨晚我们对付的那个家伙……不说能打赢，想脱身对你来说应该还是很简单的。” 戴维晃了晃自己打着石膏那只手叹气：“不过最好还是别碰上。” 莱昂尴尬得满脸通红连连点头，他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当时在酒店出手的那个人是一个叫“圣徒”的超维存在，反正现在这层身份已经被强安在他身上了。 “不过莱昂，眼下你应该身边还有一个大麻烦吧。”梅涅尔好心提醒。 “局长您是指……”莱昂一愣，忽然间明白了梅涅尔说的是什么。 亚里沙，那个被隆道尔公爵安排插在他们身边名义上作为保镖的存在。尽管昨晚隆道尔跟他进行了一场似乎掏心掏肺的交流，把亚里沙放到他们身边只是为了那个孩子理念的转变，但是莱昂还是难以确定那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利用亚里沙监视他们的目的，甚至可能连亚里沙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莱昂：“我倒是觉得亚里沙小姐在身边不是什么坏事。” 梅涅尔头一歪：“说说看。” “首先，有她在，那至少不需要再担心公爵那一侧的眼线，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就代表了公爵的势力，还能替我扫清不少阻碍，我只需要带着她不参与我们的行动即可。”莱昂分析，虽然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我的另一个想法是……呃，只是我的直觉，直觉啦～我觉得亚里沙小姐她不是个坏人。” 听着莱昂那没底气的回答戴维打趣说道：“你喜欢上人家了？” 莱昂坚决否认：“才没有！……还有这个事不要对艾莉提起，我怕她误会。” 戴维心领神会地笑了笑：“那娜塔莎和瑞贝卡呢？” 莱昂语重心长地说：“她们就不用跟着我和亚里沙了，娜塔莎倒是没什么，主要是瑞贝卡那孩子。虽然她知道的事不多，但是那张嘴真的跟漏风似的，这两趟给我吓得都快神经衰弱了。” 梅涅尔：“可以让她留在局里陪凛可，正好那孩子最近……可能需要个玩伴分走注意力，我担心那孩子会自己察觉到什么。” “我同意。”戴维上前一步，“既然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莱昂，你先回房间休息吧，辛苦你了，……嗯？这是什么？” 戴维忽然注意到自己猜到了什么，发出很细微的一声噪音，放在普通人耳中自然是听不到的，但是他是圣痕觉醒者，一丝丝风吹草动都能察觉到。 他松开脚，竟从鞋底处发现了一片树叶，还是刚刚才粘上去的。 莱昂看着树叶的轮廓想了想：“这是槐树叶？” 戴维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上的那片树叶：“我记得……今天早上这个房间应该有人打扫过了才对呀。” “那个…呃，我好像看到了这树叶是从哪来的。”小杰小心翼翼地举手。 “是哪里？小杰。”戴维迫不及待地追问，蹲下身来。 “我刚才就注意到了，好像是从那个浑身臭臭的哥哥衣服上掉下来的，我看你们没问所以一直没说。”小杰挠了挠头。 “诶……”戴维茫然地看了看艾兰迪尔，“你早就发现了？” 艾兰迪尔轻轻点头：“有怀疑，但不能确定。……虽然现在确定了。” 莱昂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的谈话，一句话都听不懂：“你们这是在说的人类的语言么？” 戴维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喃喃低语：“我现在大概知道了那个某个人的秘密是什么了。” 第155章 非去不可的地方 《***年，4月26日，多云。天黑之后爱德华师兄和海森伯格局长回来了，但是却对他们去做了什么避而不谈，只是海森伯格局长表示明天还得出去一趟，而且他们似乎有些什么事在瞒着我似的，师兄他编谎话都变得不利索了。……还有就是晚饭的时候戴维学长很不自然地盯着爱德华师兄看，不过师兄一直在当作没看见——不对劲，相当的不对劲。》——莱昂日记第七页 “就像这样…你看凛可！这张睡脸是不是非常q弹！” 莱昂从沉沉的睡眠中醒来，连日的焦虑让他一直失眠，好不容易在执行局的安全环境里才睡得踏实一晚。不过莱昂并没有马上睁开眼，他似乎听到了瑞贝卡的声音……而且自己的脸怎么好像被人用手指掐着？ “那…那个？瑞贝卡姐姐，你这样不怕把莱昂哥哥弄醒嘛——”另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声音也在一旁带着些惊恐的语气说着。 “嗯哼！不会哟！在学院午休的时候莱昂哥哥经常留在教室趴在桌子上睡觉，每次我这样他都没醒过。”瑞贝卡转过头自信满满地用过来人的语气说。 “但…但是我还是担心……咿呀！是莱昂哥哥！”凛可惊恐地望着瑞贝卡背后。 “唔？莱昂哥哥怎么了？”瑞贝卡眼睛眨了眨不知所以，她转过头来，却发现莱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一脸平静地微笑望着她，只是那笑容中带着森森的寒意。 而她的手依然还掐在莱昂的脸上。 “呜哇！！？莱、莱昂哥哥你你你你醒啦！早上好……”瑞贝卡犹如触电般迅速抽开手，忐忐忑忑地打招呼，声音中完全没了刚才的自信。 “呵呵～瑞贝卡，早上好呀～！”莱昂的笑容愈发危险，他缓缓抬起右手握住拳头。 咚！！ ………… 凛可：“呼呼（吹气）……不疼了不疼了！瑞贝卡姐姐。” 瑞贝卡抱住被揍出个大包的脑袋蹲在地上委屈巴巴地抱怨：“呜呜…莱昂哥哥欺负我！” 执行局局长办公室内，除了一大早已经不见人影的海森伯格和昨晚就离开的小杰外其余人都在房间里。 瑞贝卡蹲在地上，凛可一边给她的大包哈皮一边安慰这位姐姐。 莱昂转了转手腕有些严厉地说：“这是教育一下你个笨蛋以后进别人房间要学会先敲门，还有，怪不得每次下午的课你都无精打采，原来中午都在做些无聊的事情。” 瑞贝卡嘟着嘴：“我知道错了啦～” 莱昂已经干净利落地换掉了睡衣，难得优质的睡眠后现在站在众人面前的是那个精力充沛的“s”级无名者。 爱德华戏谑地说道：“看着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嘛，师弟。” 莱昂叹了口气：“别人就算了，师兄你个c级也没人盯梢怎么还呆在这，今天不用出门？” 爱德华耸耸肩：“要，还得接着找胧前辈，今天我换个地方碰碰运气。” 莱昂吐槽：“你的狗屎运到哪都一样～” 他注意到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戴维依然在默默地看着爱德华，从昨晚开始就这样。 靠在墙边的艾兰迪尔开口：“不吃点东西？” 莱昂无奈地摇摇头：“不了，再让某个人等太久，我是怕真的会被她杀掉。” 瑞贝卡这时站了起来，有些气愤地说：“是谁呀！竟然敢欺负我莱昂哥哥！” 她问向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的娜塔莎，后者轻轻地笑着回看她，却并不说话。 莱昂也转向娜塔莎：“抱歉了娜塔莎学姐，这几天得委屈你留在这里了。” 娜塔莎反应依然慢了半拍：“……没什么，莱昂学弟，祝你跟亚里沙小姐玩得愉快。” “还有你。”莱昂走向瑞贝卡，蹲下身轻轻抚摸那头黑色的秀发，后者也踮起脚尖让他那只手尽情贴着脑袋：“听话，呆在局里照顾好小凛可，还有不能给学长学姐们还有梅涅尔局长添乱，知道了嘛～” 瑞贝卡老气横秋地双手叉腰拍了拍胸脯：“放心吧！莱昂哥哥，我在家里也是个当姐姐的人，很懂得照顾弟弟妹妹的。” 莱昂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瑞贝卡：“当然是真的！我可是有个比凛可还小的弟弟，照顾得可好了！” “会照顾人的姐姐可不会带弟弟妹妹偷溜进别人卧室。”莱昂拍了拍她的小脑瓜站了起来，“我回来会给你买蛋糕的。” “嗯！莱昂哥哥最好了。”瑞贝卡用力点头，笑容灿烂，咧开雪白的牙齿。 在莱昂眼中那副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在今天阴沉沉的天空上倾盆而下的阳光，温暖心灵。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这几日焦虑的原因不仅是未做考虑搅进这场局里，更是答应把瑞贝卡这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带到了现在这个危险的环境中，虽然很后悔，但是现在到了这一步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尽可能地让她留在安全的执行局里。 ………… 执行局门外，亚里沙早已等候多时，她靠在自己的座驾旁闭眼抱着手。 “好慢。” 听到有脚步声朝自己这边靠近亚里沙直接开口，她睁开眼，那动人心魄的眼眸中带着几分英气，银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轻轻飘荡：“今天就你一个人？” 莱昂走了过来：“嗯，瑞贝卡今天要在局里照顾小孩，娜塔莎学姐也有事，所以就我一个。……早上好，亚里沙小姐。” “早上好～上车吧。”亚里沙应付般的语气回答。 打开车门，二人进到车里。 亚里沙皱了下眉头，转过身看着很自然地坐到后排的莱昂：“你在干什么？真把我当你的司机用了？那个位置只有大叔能坐！给我坐到前面来。” 莱昂：“不是说不许我靠近方向盘吗？” 亚里沙脸色一沉，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旋即很自信地威胁：“放心！我保证自己有能力在你摸到方向盘之前把你的手砍下来。” 面对亚里沙的威胁莱昂咽了口唾沫，他很清楚对方是认真的，默默地坐到副驾驶。 刚坐到副驾驶莱昂忽然感觉到车门处放雨伞的位置似乎放着什么别的东西，是两根金属的棍状物，长度都在一米左右，硬邦邦的。 “这是什么？”莱昂不解地问。 “是笨蛋不能碰的东西，别乱动，会伤到自己的。”亚里沙提醒：“对了，你今天……是不是又没吃早餐？” “呃…这不是怕你等太久了嘛。昨天那个蛋糕很好吃，方便吗？”莱昂打了个哈哈。 “……你那么喜欢那个？”亚里沙疑惑。 “主要是亚里沙小姐推荐的嘛。”莱昂笑着把脸凑过去。 “你！……哼！算了，离这很远，过去要浪费很多时间。”亚里沙别过脸去，“办正事吧，今天想好去哪了嘛。” “嗯，想好了。”莱昂郑重地点头：“有个非去不可的地方，既然来了帝国那必须过去一趟。” 亚里沙一怔，呆呆地看着这个突然正经的男孩：“非去不可的地方？” 第156章 重重监控 “唉～～我居然会对他抱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我真是个傻瓜。”亚里沙坐在图书馆的长桌上百无聊赖地喝着果汁，她歪着脑袋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神幽怨地看着不远处的莱昂在那里一本本地从书架上取出各种不同种类的书籍。 他每快速潦草地翻完一本便放回原处，再取下隔壁那本，动作娴熟。 咔铛～冰块在她杯中的饮料中发出碰撞的声音，亚里沙长叹一口气，那个大叔交给她的这个任务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无聊，本以为今天好不容易能摸到一些学院那群人的线索，结果莱昂这个呆子说的重要地方竟然是帝国图书馆！ 她是真的没看出来那个没点正经的家伙竟然是个书呆子！ 莱昂在自顾自地翻着书，每一页都象征性地看上一会很快又翻篇，丝毫没有顾及到那边亚里沙那深深的失望表情。 实际上这对莱昂来说确实是很重要的地方，虽然只是他的私人需要。因为借助着“β”强大的储存功能，现在的他实际上是在把聚集了帝国几乎所有公开的知识历史全都记录在β的数据库里，这样一定会对将来在这个世界的生活与冒险提供很大帮助。 【琳恩历史变迁调查……记录完毕】 【大陆民族演变史……记录完毕】 【古代兵器到现代武器进化史……记录完毕】 随着脑海里β的一声声提醒莱昂不紧不慢地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直到现在莱昂认真观察才注意到，监视自己的眼线竟然有如此之多，无论是在图书馆走动做指引的那位女服务员，还是一路辗转装作不在意跟着他转悠到历史区的一名戴着厚厚眼镜学生打扮的一名青年，他们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飘向自己，显得很不自然。 就是不知道都是分属哪方势力。 【其实不止他们两个，从莱昂进到图书馆开始就被五个人监视了】 β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莱昂也停下了手中翻书的动作，他的任何想法在β面前基本等同于裸奔。 【还有三个？他们在哪】 莱昂不禁内心询问起来。 【还记得在你进门的时候给你做入场登记那个管理员吗？他也是，只不过他现在出门去了，在图书馆外面的休息区等着你出去。莱昂……抬头，别太特意，在你两点钟位置。】 莱昂装作不经意地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发出一阵骨头的啪啪声，扭到左侧时抬眼看向上方三楼靠在护栏边椅子上一名拿着报纸的白发老人，巧合的是莱昂那么小心的偷窥正好对上了那名“老人”的视线，后者尴尬地扭过头去继续假装看报纸。 【这货是个年轻人，化了老年妆】莱昂心里暗暗吐槽。 【呵呵，你看出来了？】β问。 【废话，他那个假胡子都粘歪了，要是能照照镜子肯定蠢得一逼。……对了，最后那个是谁？】 【你说呢～莱昂，你都冷落人家好几个小时了】β打趣地调侃。 莱昂：“……” 最简单的提醒莱昂自然能猜到那个第五名监视者是谁，他朝亚里沙的方向望去，后者的脸上带着些许怒气，懒洋洋地躺在椅背上看着他。 【过去吧，把女孩子单独约出来还撂在一边可不礼貌喔】β提醒。 【是她自己要跟着的】 不过想归想，莱昂还是老老实实地把那一挪的书籍搬到了桌子上坐到亚里沙对面。 “你看完了～？”亚里沙抱怨般地嘀咕。 “没有，站累了，坐会。”莱昂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对方能耐住性子陪他留在这里已经很给面子了。 亚里沙叹气：“我该说你什么好……唉，这就是你说的非去不可的地方嘛，害我白期待了。” 莱昂一脸的无所谓：“整个蔡克特帝国几百年的知识可都存在这里了，对我这种爱好学习的人来说当然重要啦～亚里沙小姐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先行回去，我待会打个车回执行局就好了。” 亚里沙白了他一眼，虽然搞不清楚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但是大叔既然布置了监视莱昂这个重点目标的任务给他，那说什么她也不能让这家伙从眼皮子底下跑了。 所以她只能抱怨道：“哎～书有那么好看嘛。” 莱昂想了想说：“唔…不是有句话说的嘛，知识就是力量！我现在可是在知识的海洋里尽情地汲取力量，那可太有意思了。” 【是我在看书，莱昂你只是负责翻】β不合时宜地拆台。 【知道啦知道啦～这不是在吹牛嘛，β姐姐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好不好】莱昂有些尴尬 【哼！】 “少来，你的冷笑话留着说给那个缠着你的小丫头说去。”亚里沙无聊地别过脸去，正好看到那个伪装成学生模样的眼线朝这边看来，冲他瞪了一眼。 连莱昂都能注意到更何况是她，不过亚里沙就想不通了，为什么隆道尔大叔和那个蔡克特皇子对莱昂那么异乎寻常地重视，但又处处设防地盯着他不放。尤其是那天公园前伪装成管家的那个老人……一定不会错的，那个人肯定是皇帝陛下！竟然为了眼前这个无聊的家伙费心费力到这一步。 莱昂突然想起来什么：“哦！？你不说我倒差点忘了。” 亚里沙狐疑：“又怎么啦？” 只见莱昂有些匆忙地从随身的腰包里费力地抽出来什么东西，等他拿出来摆到桌子上时竟然是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物盒，比两只巴掌大不了多少，扁扁平平，系着粉色的饰带。 亚里沙只是瞥了一眼表情有些厌恶地拒绝：“我才不需要你的礼物。” 莱昂有些为难：“这不是我的，是刚才你说的瑞贝卡那丫头给你准备的，昨天你走得匆忙她没想起来，今天托我无论如何都要交到你手上。” 莱昂不由分说地将礼物盒推到亚里沙面前。 “收下吧，那丫头的一点心意，让我也好回去交差。”莱昂说。 亚里沙矜持了一会，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拿起来那个小礼物盒，拿在手上轻飘飘的，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谢谢。”亚里沙小声说。 “嗯？”莱昂没大听清。 “这声谢谢是说给那个小妹妹的！你可别会错意！”亚里沙声音提高了几分。 莱昂心领神会地点头：“是是～知道啦。” 眼前的亚里沙还真是性格不坦率的类型，她可能自己都没注意到拿起那份礼物盒时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充满期待的表情，啧啧啧～公爵交给他的任务任重而道远呐。 “呃…咳咳！东西我就收下了！”亚里沙慌忙咳嗽两声，匆匆忙忙地将盒子收了起来，仿佛是担心莱昂会伸手要回去那般：“那孩子都比你这家伙懂事！话说回来……你不会打算今天就在图书馆里待上一整天吧。” 莱昂撇了撇嘴：“一天还不够……这里书比我想象中多太多了，可能得好几天。” “你！…咕，行！本小姐奉陪便是了！”亚里沙险些崩溃，她没料到那么无聊的工作竟然还有好几天。 第157章 锁匠 海森伯格站在闹市区的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这里主营的业务便是蔡克特帝国的科技特产导力器，五花八门的款式让人琳琅满目，许多公国的商人都会到此物色优质的货物，也会有琳恩的走私客会到这里碰碰运气，然而对他们来说最需要运气的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将导力器带入琳恩境内。 街道上人来人往，不断有人从海森伯格身边擦身而过，丝毫没有在意这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男人呆呆地杵在那里。此刻的海森伯格特意换了一副装束，戴上了一顶平顶帽，一身修长的带束腰的风衣，黑色的墨镜将那双锐利的眼睛深深掩埋。 他的这副造型换作别处或许很惹人注意，但是在这，那就是标准的琳恩走私客的形象。 这是他为了早上出门时以防万一掩人耳目准备的，然而实际上哪怕是整个执行局也只有梅涅尔局长和戴维注意到了海森伯格的离开，更何况那些帝国普通人的眼线。 这与海森伯格的圣痕能力有关。 而此刻他就站在整条闹市街最特殊的一栋建筑前，是一栋五层的小住宅，然而一楼却是由十数块平整的木板封得严严实实的入口，与周围繁华的商铺格格不入。 若是按正常店面出租起码能一个月能赚上十数枚金币，不过周围的人似乎对这种异常习以为常，甚至有些讳莫如深故意不把视线投向此处。 木板封住的大门前有一位大爷坐在躺椅上悠然自得地轻轻摇晃，闭目养神哼着小曲，丝毫不在意周围喧嚣的环境。 海森伯格从“六指”那里得到的信息应该就是此处，只是连他都没想到这里风格如此独特。 他思考再三仍然选择了走上前去。 “找人？”门口的大爷感觉到有人靠近，没等海森伯格询问自己率先开口。 “找人。” 海森伯格打量着眼前的大爷造型，约莫五十岁上下，穿着一条棉质短裤翘着二两腿，脚上是半挂着的拖鞋。 大爷：“找谁？” 海森伯格：“他们叫她锁匠。” 听到这个称号的大爷懒洋洋地睁开眼看了看眼前的海森伯格，那双眼中残留着混浊的气息，仿佛刚睡醒那般。 他看着眼前这个刚才傻傻站在门口十多分钟犹豫不前的年轻人有些想笑。 大爷：“女的？” 海森伯格言简意赅：“女的。” 大爷如数家珍：“身高一米七，整天咋咋呼呼地捣鼓机械，到现在快三十了还没嫁人？” 海森伯格皱眉：“我对打听别人的个人信息没有兴趣。” 大爷：“那我换个说法，她能修复几乎一切的导力器，哪怕那玩意已经变成了一堆导力元件？” 海森伯格点点头：“介绍我来的人是这样说的。” 大爷轻松地笑了：“不认识，没听说过。” 海森伯格：“……” 看着他的模样海森伯格叹了口气，心领神会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枚银币掷向对方。 没想到看似懒散的大爷身手竟然如此敏捷，随手抬起右臂就轻易接住了抛在空中还没落地的两枚银币。 晃了晃手中里的两枚银币大爷摇了摇头，轻轻叹气，显然并不太满意。 海森伯格无奈，又掏出了两枚银币，这次他亲自走到大爷面前将它们放到了原先那两枚的上方。 “呵呵，这才对嘛，等着～”大爷看到如此上道的年轻人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缓缓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随后在身后的那一片片门板上摸索着什么。 很快，大爷好像摸到了什么突出的部位身体微微一颤，稍稍用力按了下去。 紧接着海森伯格就看着原本禁闭的一楼门板全然被收到了上方，露出里面平平无奇的居民楼宿，那看似普通的木板居然是机关的一环。 “进去吧～别傻站着，你要找的人在里面。”大爷哼着小曲自顾自地走开，丝毫不顾及在风中有些凌乱的海森伯格。 “……我该怎么关门？”海森伯格想了想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不需要～”大爷将四枚银币放入兜里，声音远远传来。 ………… 虽然心中有许多疑虑但是海森伯格仍然硬着头皮走进了那看似简单的民居，然而就在他双脚刚一踏入屋内原本身后已经升起来的木板瞬间重重落下将入口再次封住。 海森伯格：“！？” 他猛然回头，发现从里往外看，那所谓的木板背后全是一块块厚厚的钢板，肉眼估计超过3厘米的厚度，一般的小口径导力枪甚至打不穿这玩意。 紧接着一楼本就昏暗的灯光缓缓熄灭，一阵沉重的石头摩擦声音轰隆隆地响起。 海森伯格惊奇地发现脚下的水泥地板正在缓缓打开，下面是一条长长的阶梯，也是纯金属的构造，看得出来建造者花费的大把心思。 从深不见底的阶梯下方隐隐传来富有节奏的敲击声，像是什么人在用铁锤敲打着什么物品。 他内心稍稍有些紧张，手不自觉地摸向右腿外侧的绑带，然而那里现在却空空如也，原本那个位置放置的是他的专属武器【苍之哀牙】，不过现在继续损坏被寄回了学院。 海森伯格苦笑着摇摇头，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向下的阶梯。 越往下几步，那有节奏的敲击声越明晰，这个地下室被做得很深，两侧能看到不少凹陷进去的小孔，他尽量不去想象那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很快海森伯格的脚步就下到了最底层，那敲击声的来源也终于映入他的眼帘，那是一名身穿橘黄色工作服的女性，一副工程师的模样，她就站在工作台前奋力挥舞着手中的铁锤在一台造型酷似弩车机床的物体上捶打，每一下挥击都伴随着挥洒在空中的汗水。 “身高一米九，小杰他没那么高。走路时右脚比左脚重，是个右撇子，也不是平时来送货那哥们。”这次依然是那人抢先一步于海森伯格说话。 随后她慢慢放下手中的铁锤，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转过身来，即便黑色的油污与满头的大汗也掩盖不住那张满富青春与活力张扬的面容：“我猜，你就是六指老大一直在等的那个客户吧？维利尔学院的家伙。” 第158章 尤娜 “正是，我叫海森伯格，怎么称呼。”这回他率先自我介绍，表情镇定自若，虽然在很多人眼中是面瘫的表现。 “尤娜、索西亚。他们比较喜欢称呼我锁匠～虽然我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这么称呼我，客人随便挑个地方先坐着吧！我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咱们再谈。”尤娜说着又自顾自地埋头捣鼓那台弩车去了，丝毫不理会海森伯格的感受。 然而海森伯格并没有过多的意见，若是换作霍金斯或许会有所不满，但他是海森伯格，执行局局长，这是一份在他看来性质类似猎人的工作。隐藏身姿，收集线索，果断出手，一击毙命！ 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要有足够的耐心，巧合的是，他正好擅长等待。 海森伯格看了看四周几乎堆满了机械设备无处落脚的环境，最终选择了坐在了一个铁皮箱子上。 他看了看身下那个所谓的“铁皮箱子”竟然是一个保险柜，隔壁还有另一个，都被用暴力手段拆除掉了其中一侧，缺口处明显有焊机切割的痕迹，有股浓浓的烧焦的味道。 而就在不远处摆放着一套完整的乙炔火焰切割机。 “你们……还接这种业务？”思考良久后海森伯格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噢～那个啊，是有个家伙忘了保险柜密码找上门来让我帮他开开的，放心，正经业务。”尤娜随便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在说的是什么。 “真的？”海森伯格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假的。其实是某个倒霉蛋投资亏了钱还把身家全都赌博输掉了，走投无路之下偷了家里的保险柜出来想碰碰运气。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那副狼狈的样子，知道嘛～就是那种走投无路的人才有的模样。”尤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脸上挂着难以理解的诡异微笑：“结果其中一个箱子是空的，另一个里面则是一堆毫无用处的设计手稿，我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反正那人大失所望灰溜溜地跑了，连工钱都没付我，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说完尤娜又自顾自地摆弄起那台弩车，不再接话。 对于这个说法海森伯格依然半信半疑，不过深究下去似乎也与自己无关，也就同样不再说话。 他认真地看了看那架弩车，是一台纯机械结构的装置，没有使用任何导力装置控制，张开的弩翼竟然能达到超过两米宽，一盘还放着像是鱼叉般粗细的弩箭，带着螺纹。 可以想象被这玩意射中一下即便是一头大象也不一定扛得住，至于用途为何他并不清楚。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有许多导力装置哪怕是他也见都没见过，更多的是他知道到叫不出名字的装置。这种工作环境让他想起了爱德华在学院地下通道里的那个乱糟糟的屋子，都是一样的摆设，都是一样的机油味，如果这趟带上那家伙来他们两个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 不知过了多久，尤娜终于放下手中的活离开那台似乎被修复完毕的弩车。 她径直走到一台像是手攒出来的冰箱里，熟练地取出一罐冰镇的啤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嘶哈～果然工作过后喝上一罐的感觉最好了……怎么样？小哥要不要也来一罐？”她又取出一罐冲海森伯格晃了晃。 尤娜的举止在他看来很像晚间工厂下班的大叔。 “不了，工作时间我没有饮酒的习惯。”海森伯格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唉～是较真类型嘛？是我应付不来的那种人呢。”尤娜叹了口气，把另一罐放回冰箱里。 海森伯格看向她捣鼓了很久的弩车：“军部的单子？我记得帝国应该不会用这种老式的攻城弩才对。” “嗯哼～那群家伙基本只用导力武器，可用不来这个。”她很自信地拍了拍那台弩车，“是本家的委托。” 海森伯格自然清楚她提到的本家是什么意思，既然她管六指做老大，那这个本家自然是指杜马家族。 不过尤娜显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她坐到了另一个保险柜上面：“怎么样？进来的时候我爸没有为难你吧？” “你爸？”海森伯格一愣。 “坐门口那个啦～唉，我爸对生面孔每次都要敲竹杠的啦。”尤娜也是一脸无奈，“你掏了多少？” “……四枚银币。”海森伯格被这对父母搞无语了。 “哦！那你还真是冤大头，一般人两枚就能打发他了……嘿嘿，不过小哥你确实也是长了一副有钱人的模样～莫怪莫怪。”尤娜噗一声笑了出来，手里的啤酒也差点撒了一地。 直到这时海森伯格才在这昏暗的工作间里看清楚尤娜的相貌，年轻成熟的身体穿着一件被汗水湿透了的黑色的背心，柔滑细嫩的肩膀上套着两条工作裤的背带，背心外还罩着那件厚厚的橘黄色工程服。 高高竖起的单马尾随着她的摇头晃脑一跳一跳，乌黑的长发仿佛泛着一层靓丽的光泽，即便是油污也难掩那张精巧的面容，介于紫色与蓝色之间的瞳孔拥有无限的活力。 正当海森伯格看得有些发呆的时候尤娜冲他伸出了手：“给我吧。” 海森伯格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嘿嘿～小哥你总不能是来找我聊天的吧？老大提前说了，会有个学院的人拿个东西来找我修，只是没想到你迟到了那么久。”尤娜笑了，笑得很灿烂，鼻尖还保留着黑乎乎的机油。 “……”海森伯格沉默着取出昨天从六指手里换过来的损坏掉的录音器，被他用小袋子连同散落的零件一块装好了。与他猜测得别无二致，这个套从一开始六指就给他布下了，只是大家都没想到中间出了那么多差错。 “唔…唔～啧，这个……”尤娜接过通讯器眉头紧皱。 “怎么样？”海森伯格看她表情凝重的样子有些紧张地问，这个录音器可是列特前辈从不离身的东西，里面肯定藏着破局的关键。 “真的。”尤娜肯定地点点头。 “真的？”海森伯格被这个回答搞得满头雾水。 “这个不是仿品，洛伦兹工坊的限定版，还是三十年前的限定版！在发烧友的收藏圈里都属于有市无价的级别，我记得上次听说有人出一百枚金币的价格到最后都没收到呢。”尤娜叹气，满脸的遗憾：“难道见到一个真品，竟然被糟蹋成这样！真是造孽哟～” “……我不是在问你成色如何，我是在问能不能修好？”海森伯格一时之间也不知应该作何表情，不过他心里还是稍稍有些震撼于这个其貌不扬的录音器价格竟然能被炒到这种地步。 “诶！？啊！抱歉抱歉～职业病犯了！”尤娜摸着后脑勺吐小舌头道歉，“修好的话……不是很有把握，毕竟坏得那么彻底。” 海森伯格有些失落：“……连六指他亲自推荐的人也不行么。”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这种事哪有十拿九稳的嘛。不是很有把握的意思是……多少还是有点把握的！要是我都修不好这玩意，你跑遍全城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尤娜自信地拍了拍胸脯，用拇指指向自己。 “……那要修多久？”听罢她的话海森伯格也只能赌赌看了。 “这可是精细活！比那边那铁旮瘩难弄多了。怎么说也得七八小时之后才能下定论，小哥要不你明天再来取……”尤娜感叹。 “不！我就在这等。”海森伯格语气坚定地回答。 “喂喂……真的假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几个小时传出去我说不清的。”尤娜有些为难。 “刚才你爸在看门的时候说过你快三十了还没嫁人，我想大家早就形成刻板印象了，不用担心。”海森伯格回答。 “咕…！那个混蛋老爸！到处跟人乱讲。”尤娜气愤地跺脚，旋即无奈地表示：“好吧好吧，拗不过你行了吧，小哥～不过你待会可不要说话让我分神。” 海森伯格点点头，动作很轻，尤娜甚至能感觉到他连呼吸和心跳都放慢了，坐在那闭上眼犹如老僧入定。 “喂喂～倒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 尤娜看着他的样子哭笑不得，然后也是表情认真起来将那损坏的录音器放到工作台上开始了紧锣密鼓的修复工作。 第159章 危机逼近 日近黄昏，在图书馆待了一整个白天的二人终于走出了大门。 “嗯～唔哈～～”亚里沙忍不住直打哈欠，后半段的时间她无聊到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反正莱昂也不会有多余的动作，她都懒得继续盯着他了。 而莱昂的收获着实不少，今天一天时间他便将图书馆将近三分之一的藏书翻了个遍，到最后连哪怕是人工智能的β都开始发牢骚了。 莱昂：“！？” 推开图书馆大门的莱昂迎头便遇到了一个人，正是那个β提到过给他做身份登记后走到外面呆着的监视者之一，显然后者也是没料到他们会直接打个照面。 “呃！莱昂先生你……”那人故作镇定但是慌张的神态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控制住的。 莱昂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工作辛苦啦，明天我还会接着来，加把劲。” 随后与他擦肩而过。 亚里沙看着他也是摇了摇头，很显然他们并不是同一套体系里的，但是对彼此的存在都心知肚明。 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留下他一人呆呆地站在门口凌乱。 帝国图书馆屋顶，无人能观察到的地方，一团黑色的迷雾缓缓蠕动。 它“看”着莱昂与亚里沙坐上了来时的车缓缓驶离这里。 “呵呵……九号报告里说的就是那个人吗？如果可能～真想接着好好跟你玩一下。”黑雾中发出嘶哑而尖锐的声音：“可惜呀，你的存在变数太大了……那就别怪我了。” ………… 亚里沙：“今天就这样回去了吗？” 莱昂无聊地用手撑着脸：“嗯，顺路还要给那孩子买份蛋糕。”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与前两天相比今天真的是平静得出奇。 车窗外斜阳西照，边缘渐变出一轮红色的太阳懒洋洋地在海面上留下被拉得长长的光影。前进堡垒作为帝国的首都是一座临海城市，海鸥在码头上盘旋，偶有路人撒下一把面包碎吸引它们落到脚边。 你来我往的小轮船和渔船在海面上静静地行驶，因为离得远了，它们在莱昂眼中就像一只只蚂蚁。 他看向身边一言不发的亚里沙，夕阳照在她那头漂亮的银发上染上一层漂亮的橙黄色，那张漂亮的脸蛋也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安全带轻轻地在她身体上勒出浅浅的线条。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以至于让莱昂感到迷离，如果不是那连他都不清楚的十六年前的恩怨，现在他们应该能平静地坐下来敞开心怀。 “为什么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盯着我看？”亚里沙注意到了莱昂的视线，皱了皱眉。 “因为亚里沙长得很好看呀～”莱昂倒是很坦率。 “……唉～”出乎意料这回亚里沙并没有嗔他，只是很无可奈何地深深叹息。 “唔？我以为亚里沙会说我两句来着？”莱昂有些惊诧。 “因为我已经习惯了，笨蛋！”亚里沙颇为疲倦地说，“反正你这家伙脸皮厚，怎么骂你都不在意。赶紧把你们的事办完给我离开帝国回你们那个学院去。唉，我累了，毁灭吧。” “不好意思啊亚里沙小姐，给你添麻烦了。”莱昂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哼！”亚里沙轻轻地哼了一声。 莱昂不敢再在这个话题上停留，他望向右侧的车窗，指着远处一道横跨海面连接城市南北两侧的大桥问：“那是什么？” 亚里沙瞥了一眼，见怪不怪地说：“北城区与南城区的跨海大桥，以前没有的，据说是铁面王陛下统治时期修筑的，在那之前两边的人员和货物要么靠航渡要么走内城。不过直到铁面王黯然退场了它都还没有修建完成，幸好如今的陛下力排众议坚持将这座桥建好了，大家出行也方便了许多。” 莱昂想了想：“在我们维利尔城好像也有一个类似的东西，不过那是导力系统的动车，执勤部管理的。” 亚里沙有些不满地说：“维利尔城的修伦湖干线么？那也是我们帝国人修建的，听说原本双方只是试验性质的合作，如果成功了帝都也要弄一套。结果因为这座跨海大桥的存在，听说到现在都还在扯皮说没那个必要，所以就便宜了你们学院。” 莱昂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所以那座大桥有多长？” “三十公里。”亚里沙很自然地回答了，他看向莱昂：“你想走走？” 莱昂点点头：“方便吗？” 亚里沙：“不方便，回去的路程会多十多分钟……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也很久没去过了，正好去那兜兜风。” 莱昂微笑：“亚里沙小姐果然善解人意。” 亚里沙：“……你要再嬉皮笑脸，别怪我改变主意。” “咳咳！”莱昂顿时把身子绷得笔直，表情也严肃起来。 “噗……倒也不必那么装模作样。”亚里沙忍住差点笑出声，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他们的车子缓缓驶离主干道，朝着跨海大桥的方向开去。 而在他们二人都没注意到的遥远后方，一大群默不作声的人悄然骑着摩托紧随着他们的车改了道。 ………… 帝都的跨海大桥为了保持道路畅通，上下班期间每隔一个小时都会在两边的入口处落闸五分钟以分隔拥挤的车流。 亚里沙与莱昂现在就被拦在了闸口前，抬头就能看到上面300秒的倒计时。 在他们身后的车龙已经排出去接近一公里了。 莱昂无聊地靠在车窗边发呆，原本只是想稍稍看看海的他没想到会那么无聊。 正当烦闷之际，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正想探出头去看看身后发生了什么时，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一辆摩托车几乎贴着他的头刹停在他们车旁。 “我靠！你赶着投胎啊！”莱昂被吓了一跳怒骂道，险些就让他脑袋搬家。 然而那个奇怪的人并没有在意莱昂言语，他骑着完全没有噪音的导力摩托，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戴着一顶大大的摩托车头盔，看不清面容。 【小心，莱昂！有杀气！】 正当此时，β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声，让还处在懵逼状态的莱昂一愣一愣的。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发生什么事，因为紧随着眼前这辆摩托车身后，一辆又一辆衣着打扮相似的人纷纷用相同的方式停在了他们车旁，将两侧和身后的位置围得水泄不通。 哪怕是迟钝如莱昂都马上意识到了大难临头的局面。 他看向驾驶位的亚里沙：“亚里沙小姐我们……！？” 只见亚里沙默默地解开了系在身上的安全带，露出了莱昂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肃杀般的表情，她语气认真而沉重地说道：“莱昂，你来开。” 第160章 逆流飞行 “你说什么！？我来？”莱昂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他还记得昨天上午亚里沙义正辞严地拒绝让他再碰方向盘时恶狠狠的表情。 “快点！愣着干什么！跟我换位置！”亚里沙催促。 “啊？哦…哦哦哦！！”莱昂连忙答应，把那些有的没的都抛之脑后。 亚里沙半蹲着在莱昂原本的副驾驶位上表情凝重地望着围在他们车子两侧越来越多裹住全身的神秘人，莱昂则慌忙地坐上了驾驶位。 “他们是什么人？”莱昂神色紧张地询问，他抬头看上方的倒计时，离开闸只剩三十秒了！ “我哪里知道！我只知道肯定是冲我们来的。”亚里沙不耐烦地答道。 “不是你们的人么？”莱昂愣了一下。 “笨蛋！你真把我和大叔当反派了是吗！？”亚里沙咬着牙说，“待会你什么也别管，专心开你的车！他们交给我来对付。” “呃！……行！交给我吧。”莱昂这话说得心虚得很，赶忙拉起安全带，忽然他想起了什么问道：“等等！你刚刚说你要做什么？” “干掉他们！”亚里沙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语气也冷了下来。 只见她迅速拉起衣服两边的袖子，在衣服下的手臂里藏着绑起来的几排飞镖。在飘扬的裙摆内侧竟然同样捆了一排，之前莱昂竟然完全没看出来，他还纳闷那天调戏亚里沙时她是从哪里掏出来的飞镖。 接着亚里沙取下车门处放置的用黑布裹起来的金属棍状物，待解开黑布时露出来的是两根散发银色光泽的短标枪，长度一米左右，两根标枪的首尾末端都有很明显的接口处，似乎能组合起来。 手上紧紧握住自己武器的亚里沙显然沉着冷静了许多，她同样抬头盯着那已经开始十秒倒计时的闸口安慰显然很紧张的莱昂：“放心，大叔既然交代了我保护你的任务，那我无论如何也会完成。” 【十、九、八、七、六……】 “……”莱昂愣愣地眼前的亚里沙，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子变得很陌生，自己几天的相处从未意识到亚里沙还有那么从容不迫的一面。他匆促地系好安全带，而亚里沙显然没有要这么做的打算。 亚里沙长出一口气，那张精美的面容缓缓地开口：“我知道不能对你有太高的要求……我只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五、四、三……】 莱昂郑重：“您说。” 他紧握住方向盘的手感觉正在出汗。 亚里沙：“我希望如果今天我会死在这里……我的死亡报告上写的不是车祸。” 莱昂笑了，笑出了声那种，不过依然尽力保持平静地答应她：“我答应你，亚里沙小姐，我用我s级的身份向你保证！” 【二…】 亚里沙不知为何，嘴角压制不住地微笑，或许是虚假的安心，但她此刻竟然觉得眼前的男孩能说到做到：“嗯，我相信你。” 【一！】 “嗡！轰轰轰轰！！！” 伴随着倒计时的结束，道路的闸口瞬间被抬起来。而莱昂也在那一瞬间睁大双眼紧咬牙关右脚奋力踩在油门上，这一脚的力度之大甚至差点让车轮在原地打滑！伴随着焦臭的轮胎摩擦味和巨大的噪音，他们的车以火箭般的起步速度从一众车流中窜了出去！犹如脱缰野马。 而亚里沙的动作也丝毫不比莱昂的反应慢，她握住车门上面的扶手将整个身体流畅地顺着打开的车窗翻了出去，一个华丽飘逸的体操动作稳健地控制住身形落在了车顶上。 排着长队的车流显然没料到会突然有辆车发狂般地冲出去，车上的司机都愣了几秒，甚至包括那一大群原本拥挤在他们车旁的摩托车手也对这个状况始料未及。 亚里沙心中暗暗庆幸今天开出来的是平时接送隆道尔公爵的专车，是专门为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权贵定制的，速度、稳定、起步动力、舒适感……零零总总都吹得跟天花乱坠一样夸张，不过因为时刻都载着公爵，所以亚里沙还没有挑战过这辆车的极限。 幸好，起码这一刻证明了那群制造商的吹捧并不是空穴来风。 就在所有人都愣神的片刻时间，亚里沙当机立断朝大桥的入口处掷出一枚圆柱形的物体，那是一枚烟雾弹，在她车的副驾驶位可不仅仅只有那对武器，只是藏得隐秘莱昂并没注意到。 几乎是顷刻间，喷涌而出的的烟雾瞬间膨胀扩散开来遮住了身后所有人的视线。 这一切都仅仅只是几秒钟内完成的，虽然长久的平静生活让她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运动身体，不过值得庆幸，还不至于完全生锈的地步。 然而亚里沙心中刚刚泛起的喜悦还没开心多久，随着几声隆隆隆的引擎声，数道黑影驾驶着摩托从烟雾中冲了出去，朝着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 亚里沙内心一沉，果然没那么简单么？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至少因为刚才那一顿的操作，除了那数十辆明显敌对他们的机动摩托外，其余原本排长龙的社会车辆没有一架有所动作的，或许是被这动静吓呆住了。 也好，至少待会干起架来不需要担心伤及无辜了。 亚里沙心里暗暗想着，看着手中的标枪犹豫了片刻，最后把心一横，还是将枪头两端对接拼在了一起，组成了一根两米长的银色长棍。 “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但是很不巧，今天某个笨蛋搞得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她坚定地站在车顶挥舞着长棍，飞驰的车速带来的风扬起了她那头飘逸银发，飒爽的英姿此刻宛若一位真正的英雄。 而那些紧随他们车后渐渐逼近的神秘人并未被她的气势所压倒，默默地从摩托车上取出各种武器，明晃晃的砍刀、甩得沙沙作响的铁链、甚至还有几人取出了微型的导力手枪。 “切！…看来会是场恶仗呢。”亚里沙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平静，甚至面带笑容，是傲然蔑视的笑容，冷得出奇：“既然如此，那便放马过来吧！！” 她迅速取下裙子内侧的其中四把飞镖朝着那群迎面而来的敌人投掷，逆流飞行的锋芒在极速的风中精准地击中目标！ 第161章 风驰电掣 莱昂紧紧握住方向盘，他感觉到自己的肾上腺素正在飙升，汗毛倒竖，皮肤下的每根血管都仿佛在燃烧。而他驾驶的这辆公爵的座驾也仿佛同样在燃烧自己，莱昂感觉自己根本就不是在开车，而且驾驭着一头性情凶暴的野牛，而他脚踩的油门便是那条鞭子。 而且他感觉到自己越来越难以驾驭这头野牛了。 莱昂下意识地瞄了一眼下方的仪表盘，时速已经飙到了时速一百八十！并且指针依然还在慢慢朝右边偏移，红色的警报图标拼命地闪烁，仿佛是这辆车在朝他求救。 在记忆里，地球上的动车普遍的行驶速度也就这个水平了！ 他的后背因为极强的加速度紧紧地贴在座椅上，然而此刻的莱昂更担心的是站在这趟死亡专列上面的亚里沙。 伴随着他开始踩下油门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巨大声响，他硬着头皮控制住回头看的冲动，只是从后视镜稍稍看清楚了刚才停车等待的地方此刻被一大团烟雾笼罩，而从烟雾中冲出来跟随他们的那些摩托车手竟然有十数人之多，并且数量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多。 莱昂怒骂：“啧！一群阴魂不散的家伙！”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却眼看着其中一辆即将逼近他们的导力摩托竟然毫无征兆地翻倒在地，那名裹得严严实实的车手从疾驰的摩托上摔了下来整个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甚至被身后的其中一辆摩托硬生生从身上碾了过去，一时间血肉横飞。 看着这一幕的亚里沙心里一沉，他没想到这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敌人竟然对同伙都如此心狠手辣。刚才的杰作便是源自她投掷的那四柄飞镖，刚才翻车的那名骑手是因为其中一柄扎进了那辆摩托的车轮导致失控才翻车的。 但是更恐怖的是，另一名肩膀和腹部同时被她飞镖击中的骑手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尽管有亚里沙手下留情的成分在，但是这群人似乎完全无视痛楚的行为让她感到尤为诧异。 但是现在的情形已经由不得她多想了，最前面的三辆几乎不要命般地拧加速的骑手已经逼近了他们的车子，亚里沙当机立断跳到车后备箱的盖子上挥舞手中长棍一记横扫拍向其中一人身上，正是先前已经用身体硬接了她两枚飞镖那人。 银色的长棍如同一道银色的波浪带着残影结结实实地抽打在那人的腹部，将他整个人从摩托上击飞出去，失去控制的摩托顷刻间倒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火星并且撞倒了后方其中一辆摩托。 她感觉有点奇怪，虽然那一下自己完全没有留手，但是从长棍接触到那个人的身体传回来的触感却不是平时训练时那种沉闷的感觉，反而像打在了一颗轻飘飘的气球上，有些不真实。 亚里沙：“！？” 忽然，有什么东西正朝着她的脑袋招呼过来，惊讶之余亚里沙迅速蹲下身子险之又险地避开那个物体。定睛一看，正是三人中的其中一人正手持铁链拖在地面上像挥舞鞭子一样冲她 甩过来。 一击不成那名骑手迅速又甩出第二次铁链，但是面对这次攻击亚里沙可是有备而来。只见她将长棍立于身前握住长棍顶端一记后空翻翻回车顶。而正在此时铁链也甩到了她原本站着的位置，而现在那里就只剩下那根银棍，铁链毫无意外地捆在了亚里沙的银棍之上。 亚里沙眼中闪过寒芒，握住银棍奋力搅拌两圈让铁链捆得更加牢固，双腿分开扎马屏气凝神，大喝一声猛地发力：“给我过来！” 那名紧握住铁链的骑手被这突然的发力竟然整个人都从摩托车上被她拽了起来，随之亚里沙便毫不客气地高抬腿侧踢击中飞在半空中的骑手胸膛上，这一脚更加验证了亚里沙的猜测，这群人的身体确实有古怪，成年人的身体竟然只有小孩子的体重。 被亚里沙一脚踹中的骑手再次如脱线的风筝般整个人倒飞出去，手中的铁链也脱手留在了亚里沙的棍子上。 她将铁链从棍上捋了下来缠在了左臂上，铁链上还传来了刚才与地面摩擦留下来的灼热感。 “呜哇！！”亚里沙突然脚下一颤，险些没有站稳，车子竟然毫无征兆地大幅度摆动，差点让她飞出去，“蠢货！你就不能专心开车嘛！？” 莱昂咬着牙：“那你tm的倒是过来帮忙啊！！” 亚里沙：“！” 原来就在刚才最后一辆摩托趁着亚里沙与那名甩铁链的骑手缠斗时，悄悄地逼近了莱昂所在的驾驶位，等到莱昂猛地扭头看到身侧有人时，那人手上明晃晃的砍刀已经准备朝着他狠狠捅了过来。 幸好莱昂灵机一动，猛地朝左边狂打方向盘一把直接与那人撞上了，因为突然的失衡这一刀并没有捅到莱昂而是整条手臂横架在莱昂面前，他迅速用右手控制住那持刀的手腕，左手依然牢牢地握住方向盘。 “滚！”亚里沙赶忙上前帮忙对准脖子一棍将那人捅下车去，而那把砍刀则是在离手后稳稳地落在了莱昂的脚边，刀口朝下扎进了车底，看得莱昂冷汗直流。 亚里沙厉声：“下次你早点说！” 莱昂大吼：“我尽量！” 亚里沙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莱昂！把车窗拉上！那玩意防弹的！” 莱昂一愣，外面的风声太大他有些听不清：“你说防什么！？” 然后，莱昂就体会了亚里沙在说的话了，因为一道能量光束在下一刻直接从离他不足十公分的距离擦过，直接让左侧的后视镜从他面前被打掉。 他迅速拉起两侧车窗，同时在内心大喊：【β！！！！！】 【莱昂！你喊我也没用啊！】β回应，从语气显然也是在替他着急。 【能不能给我来个自动驾驶之类的功能！我快要控制不住这玩意了！】莱昂心中呐喊，他感到浑身都在颤抖，因为在前方的视野里已经隐隐看到了零星几辆车的影子。 本来这样无障碍地开那么高的时速已经很勉为其难了，现在短短的时间里他们竟然已经追上了刚才等了五分钟的上一波车流，莱昂的心里对自己的驾驶技术可没底气能跑障碍赛！ 【……我得先请示一下圣徒】 莱昂忍不住骂出了声：“我真是日了狗了！这都他妈的什么时候了！还得问那个家伙！？” 第162章 了无生气 男人将手搭在车窗边上哼着走调的小曲，经过一天的忙碌，疲惫的身体让他感到无精打采。一想到回到家里又要面对那个喋喋不休的黄脸婆和嗷嗷待哺不知道跑哪滚得一身污泥的小儿子就让男人心里一阵不爽。 所以他总是希望这趟归家之路的时光尽可能变得漫长，脚上踩油门的力度又轻了几分。朝右边望去，夕阳在海面上渐渐落下，残阳的傍晚如同他枯燥重复的人生那样反反复复。 “唉～”男人不禁发出长叹。 忽然，男人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声音，似乎是从身后传来的，他好奇地正准备朝身后望去…… 呜呜——呼呼呼！！！ 然而一阵强烈的破风声伴随着仿佛带着残影的轿车用他难以理解的速度转瞬间将他超车，以至于他甚至都没看清楚那是一辆什么牌子的导力车，甚至有股错觉，并不是那辆车开的太快而是这飞机飞得太低。 “我靠！你赶着投胎呢！” 等等！男人忽然意识到那辆车的车顶上是不是……站着个人！？ 接着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一大群风风火火骑着导力摩托的人紧追着前面那辆脱缰野马般的车不放，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武器，咋咋呼呼地像群妖魔鬼怪。 “……这是在？拍电影？”男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莱昂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握个方向盘握出直升机机拉升杆的感觉，现在的仪表盘指针已经被拨到了最右侧的240时速却依然在疯狂地抖动，甚至他能感觉到整辆车此刻都在如同仪表盘般颤抖。 他不确定自己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莱昂也不顾什么交流方式了，直接扯开嗓子大喊：“那混蛋还没回复吗！？” 【……】 死一般的沉寂，又是这样，每次一到关键时刻β总能给他整点新花样来掉线。 他紧咬着牙，手指啪啪作响，注意力完全集中，因为在他前方已经能看到因为惊恐而开始疯狂避让这辆“疯牛”的车流了。 淡金色的光芒悄然间像游丝般开始爬上莱昂的眼眸—— “喝！”“哈！”“滚开！” 亚里沙依然稳稳站在车顶上，哪怕车速已经快到她看周遭的一切光景都变得模糊起来却依然纹丝不动。但是更令她感到不安的是即便已经如此了眼前这群家伙竟然还是不要命般地一个劲紧追不舍，甚至有好几个人尝试靠近甚至已经够到了他们这辆车的边缘都一一被亚里沙打落车去。 但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换作正常人从那么快的速度滚落地面肯定非死即伤，然而她却惊恐地看到刚才某个被她一棍打翻的车手哪怕半个身子拖在地上已经碎掉了，却依然拖着残缺的身躯往他们的方向挣扎爬来，就好像……一群受人控制的傀儡那般。 亚里沙：“休想得逞！” 尽管心中疑虑重重，亚里沙依然手上动作不停，她连续不断地将藏于浑身上下的数十枚飞镖相继掷出，动作翩跹起舞，尽管她很清楚那样的伤害对于这群仿佛没知觉的坏人来说宛如隔靴挠痒。 但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靠这些小道具结束战斗，每一次当她注意到有骑手举枪朝他们车子瞄准的时候便会扔出飞镖，接着导力枪从那些人手中被打掉地上，否则凭借他们的火力只需要往轮胎打上几枪就足够自己和莱昂今天交代在这里了。 思考间又有两名摩托车手纵身一跃跳上了车顶，一前一后夹击起亚里沙。她沉着应对，第一时间跳起转身躲闪掉一上一下同时横劈而来的砍刀，残阳下泛着红光的刀刃距离她仅有尺寸之间。 躲避落地后亚里沙第一时间一个扫堂腿将车尾那名骑手撩倒，随后一脚踹在他那硕大如头盔的帽上，后者一个踉跄仰头翻下车去，被后面追赶的摩托毫不留情地碾压过去。 亚里沙转身朝向身后的另一名敌人甩出左手刚才缴获的铁链，铁链如同一道鞭子狠狠地抽打在那人身体上，但却没有达到意料中的效果，后者仅仅是发出了一声“吭嗷”的怪异声响后，双手紧握住亚里沙的铁链与之僵持。 “……”她很确定，刚才那个声音断然不是人类能发出来的。 就这样，疾驰的轿车在车流里如同一道曲折的闪电躲避着那些来不及反应的前方车辆，几乎所有的司机都注意到了他们，连同对面反向车道的人都纷纷侧目，看着车顶的亚里沙与那名骑手通过铁链角力。 莱昂原本就紧绷着的神经面对车前突然多出来的一双腿变得更加紧张。 忽然，原本额头青筋暴跳亚里沙诡异一笑。 她果断挣脱开原本缠在手臂上的铁链，而那名使劲拽着铁链的车手突然一个脚下重心不稳，带着铁链朝车头的位置翻倒下去，接着和这架莱昂踩死油门飞速狂飙的轿车狠狠撞在一起。 莱昂：“我靠！” 莱昂惊恐地看着那人被撞得半身不遂地挂在车头，但是更让他感到害怕的是那人竟然还没死！半搭在车标的位置就那么挂着。 只见那人颤抖着缓缓抬起头，摩托车头盔因为触地变得破烂不堪，露出了头盔下的些许真容—— 那是一张几近腐烂的脸，脸皮像一张薄薄的纸那贴在如同骷髅般的脑袋上，几乎一点肌肉都没有，眼眶内看不到眼珠，黑压压空荡荡的，了无生气。 正当莱昂震惊之时，手机的方向盘竟然突然自己摆动了起来，原本险之又险才能闪避掉的前车此刻竟然流畅无比。 莱昂一愣：“β？” 【嗯，是我，圣徒同意了】 是β接管了整辆车的操纵，现在这架导力车已经彻底切换到了自动驾驶模式。 他压抑住心中的狂喜，但现在还有更重要事！ 莱昂按下车窗探出头来，同时抽出了那把霍金斯会长交予他的特制导力手枪瞄准前面挂着的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脑袋：“亚里沙！！” 亚里沙大喊：“很忙！有话快说！” 滋砰！这把特别定制的导力枪可比之前爱德华师兄手搓出来的那把威力大上许多，从伤口处喷涌而出的耀石能量光束竟然直接把那个怪物的整个脑袋从脖子上打断，失去了头颅的它才终于软掉了身体从车头倒了下去。 莱昂表情复杂：“这些家伙不是人类。” 亚里沙的眼神骤然变得冷峻了下去：“……我知道了。” 莱昂点点头，将头缩回车里重新拉上车窗。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长棍连接处拆了下来调转两头再次拼装，现在她的手中握着的变成了一把双头枪，两边的枪头都隐隐带着危险的气息，而她本身散发出来的杀意也在转瞬间远超先前，此刻的亚里沙已经不会有所顾虑，也不会再留手了。 第163章 坠落 自从β开始接手自动驾驶后莱昂便轻松了不少，尽管身后依然追兵不断，但在β高超精密的驾驶技术下，渐渐拉开距离。并且因为穿行在车流中，不断地有摩托骑手与路上的其他车辆相撞，大小车祸拥挤地堵塞了后方的道路。 亚里沙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并且现在切换了武器形态的她在面对零星赶上来的骑手时总能轻松地将对方解决掉，手中造型奇特的双头枪很轻易地便能将那些身体不知遭遇过什么摧残的怪人躯体切断。 “……滋滋滋（干扰声），是公爵的座驾吗？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这时莱昂车内的通讯器忽然传来了声音，伴随着嘈杂的噪音后传来了一个焦急呼叫的青年男性声音。 “这里是隆道尔公爵的车！你是谁！？”莱昂一把抓起通讯器紧张询问。 “我们是帝都警局的，大人。您们现在涉及多项违章违规以及多项重大犯罪行为，我们已经在跨海大桥终端设卡拦截，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减速驾驶……”那边自报家门后一本正经地开始讲话。 莱昂一听到减速这两个字整个人都麻了，怒吼道：“减速！？他妈的你们睁眼瞎没看到有一大群恐怖份子在我们车后？？要不你去跟他们讲讲让他们减速试试看！？还有！你们的其他人呢！？来支援一下也好哇！” “我理解你们的难处，我们的警车也在追赶你们，只是……”那头的人欲言又止：“我们实在是追不上！” 莱昂一把挂掉通话恶狠狠地将通讯器摔到一旁，指望这群人还不如靠自己！ 而正当他做完这些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却猛然看到了前方竟然已经有一辆导力摩托不知在何时超越了他们，在亚里沙和莱昂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某个时刻悄然摸到了他们的车子前方数个车位的地方。 他想干什么？ 莱昂感到头皮发麻，接着他就望见那名骑手快速逼近一辆长度超过九米的重型大卡的驾驶位，一把抓住车门跳了上去。 不好！一个可怕的想法忽然在莱昂脑海里涌现，他急忙从β手中抢回方向盘拼了命地朝右侧猛打！ 【莱昂！？】β也是无法理解莱昂突然的举动。 果然！和他想的一模一样，那辆大卡车被那名骑手攀上去后迅速地开始减速变道。朝着他们的方向迅速逼近，似乎是想要把他们的车子给从桥上撞下去的架势。 莱昂紧咬牙关，怒目圆瞪：“要来不及了！！！”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地去躲避，但是那终究是一架比他们还要长上数倍的货车，很快就将它们逼到了大桥最右侧的死角，眼看马上就要撞上了！ “什么！？”此时车顶的亚里沙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呆呆地望着渐渐逼近的大卡车。 轰轰！！ 一阵足以震穿普通人耳膜的巨大声响，莱昂他们的座驾硬生生地被那辆失控的大卡车撞到了最右侧的护栏上，强大的冲击力甚至直接将护栏撞得破碎！莱昂的车连同那辆大卡几乎同时从跨海大桥的边缘坠落下去，远远望去还能看到那绝望的瞬间。 亚里沙同样被突然巨大的冲击力震得直接从车顶飞了出去，幸亏是没有直接接触，身体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但是强烈的冲击还是让她陷入了短暂的昏迷，头晕目眩的亚里沙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断了翅膀的小鸟在空中飞舞。 当她在空中滑过脸颊的狂风中艰难地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倒映着没入海面的夕阳，如血般通红。第二眼，便是即将映入眼帘的海面，与她仅仅只有数米的距离…… “呃啊……”亚里沙头脑一片空白，想说些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 扑通一声，身体扎入辽阔的海水。 ………… 冰冷的海水打湿了莱昂的脸，让他从无意识的状态中缓缓醒来，浑身上下都传开身体抗议般的疼痛。他朦胧的意识忽然想起来什么，迅速在车子里坐了起来，马上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几乎在撞击的同一时刻，车内的莱昂迅速解开了安全带一下去就扑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尽管现在此刻那驾驶位因为强大的冲击力而发生了严重的变形与挤压，但他本人身上还是没有出现太严重的伤口，不过望着已经彻底卷成一坨废铁的驾驶位他还是心有余悸。 莱昂很确定自己现在是被困在了车里，海水源源不断地从破烂不堪的驾驶位那一侧涌入车内，现在他必须要想办法脱困！ 冷静！现在必须要冷静下来才能解决面前的困境！他努力地回忆起以前在超市节目看过的水中逃生节目，现在他只后悔当时看节目为什么没有多加几分留意！ 车门？车门打不开，内外的压强不同以他的力气根本就推不开！现在海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膝盖，他不知道这辆车已经在海水里沉得有多深，但他知道只有等车内彻底灌满他才有一线生机，他必须等！ 然而！莱昂随意张望的一幕却让他的心头凉了半截！亚里沙就在离他车子不远处的位置，头朝下地同样往下坠落，她在水中挣扎着捂住嘴，身体疯狂抽搐，水中的气泡不断从她鼻腔和嘴里冒出来。 那家伙不会游泳！莱昂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猛地用力踹副驾驶的车门，然而却纹丝不动！完了！自己可以等，但是亚里沙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淹死！ “打开！他妈的给我打开啊！”尽管无济于事，莱昂依然怒吼着猛地踹着车门。 数十下后莱昂力竭地瘫在那里，茫然地看着水中的亚里沙的动作幅度越来越慢，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掉吗？ 不行！绝对不行！莱昂脸上闪过狰狞的神色准备继续尝试！ 不过这时他却惊讶地发现车门外竟然突然多出来一道人影，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知道了那是谁，能在这种地方神出鬼没的人只有他了！ 圣徒隔着车窗望着车内束手无策的莱昂，水中的他依然保持着标志性微笑，仿佛环境对他完全构不成影响。 莱昂心中狂喜，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那么渴望见到这个让他始终都感到不安的存在。 圣徒一只手搭在车门上，另一只手善意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莱昂心领神会地深吸一口大气，比了个ok的手势。 接着，圣徒将整个车门在水中硬生生掰了下来…… 第164章 死里逃生 亚里沙一头撞入水面时只感觉身体仿佛被一千枚银针扎破皮肤般的疼痛，还有那冰冷的海水让她感到深入骨髓的寒冷。 因为猝不及防，她呛下了一大口海水，她拼命地挥动手脚挣扎却无济于事。 她不会游泳。 只能绝望地看着上方渐渐变得暗淡的光源，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瘫软，缺氧让她甚至已经无法思考。 她朝着那道消逝的光芒呆呆地伸出手，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结局，明明还有那么多遗憾没有去完成……明明自己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 亚里沙：“……爸…爸…” 她的眼中失去了最后的光芒，瞳孔开始放大，全身的疼痛也变得麻木起来。 真想——再尝尝那个枫糖蛋糕呢。 【亚里沙！】 意识朦胧间，她听到了一声呼喊，像是水中溺死之人回光返照之际听到岸边人的对话。 是谁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伸直的右手前方渐渐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这个人是谁？有点眼熟，而且他划水的姿势滑稽得像一只刚学会游泳的丑小鸭。 但是为什么他会露出那样的表情，那张脸像是快哭出来的似的怯懦，却又如此的坚定不移，甚至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 男孩在水中紧紧抓住女孩的手将她拥入怀中，这使她冰冷的身体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温热，紧接着—— 亚里沙：“呜！？” 亚里沙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莱昂，他竟然直接嘴对嘴亲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大胆的举动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意识到莱昂的举动后亚里沙刚想挣扎却发觉从对方口中传来了阵阵暖流，是空气，此刻仅有的能挽救她生命的东西。 她呆呆地看着莱昂，而莱昂则是目光如炬地望着她，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担心的神情，此刻的他眼中只有亚里沙。 终于，莱昂的嘴唇离开了亚里沙，然后赶紧用手捂住了亚里沙有些鼓起来的嘴巴，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仿佛是一种无言的安慰。 即便是光线昏暗的水中，亚里沙也能瞥见莱昂那张变得苍白了许多的脸，一时之间她竟无言以对。 莱昂冲她用力点了一下头，示意她搂住自己。 亚里沙也是很坦率地直接照办，双手紧紧地抱住莱昂的腰。 他看着亚里沙紧闭双眼将脸毫不犹豫地埋在胸膛的样子轻轻地笑了，没想到这个要强的女孩还有那么可爱的一面。 男孩就这样拖着女孩在水中奋力游动，朝着水面的上方。 而在他们的下面，那辆报废了的隆道尔公爵专车与那辆大卡车正继续沉沉地坠入海底。 ………… “咕哈……呼呼！！呼呼！呼～” 莱昂拖着沉重的身体将亚里沙带回到岸边，他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彻底透支的地步，四肢仿佛都已经不属于自己。 刚才第一次浮出水面换气的时候险些因为体力不支和缺氧昏迷过去，幸好最后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接着就是将人慢慢带到岸边的问题了。 然而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莱昂此刻浑身都动弹不得，瘫软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呜呕！……呃哇——”亚里沙则是跪在一旁将呛在喉咙里咸咸的海水尽数吐出来，她难受到恨不得将整个胃都翻过来倒干净。 稀里哗啦吐了一地后她抱住自己的肩膀，浑身都在颤抖着，冰冷的海水湿透了她的那套黑色西装。 莱昂瘫在草坪上望着头顶上方的天空，夕阳已经下山，蓝得发紫的天空正在慢慢吞噬掉火红色的余晖，他从未意识到这个世界竟然是那么的美好，自己今天竟然又活下来了。 他艰难地坐起身子看向一旁发抖的亚里沙安慰地说：“呼～亚里沙小姐……你刚才没受伤吧？” 亚里沙：“…赫……呜呜…嗬——嗬！” 亚里沙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呜咽着啜泣。 打击有那么大吗？莱昂不解地凑了过去拍了拍她那湿透了的肩膀：“亚里沙？” 忽然，亚里沙猛地扭过头来死死地盯住他！泪珠在她的眼眶里打转，瞳孔仿佛在地震般颤抖，抿着嘴唇紧咬牙关。 但更令人在意的是那张让人惊艳的漂亮脸蛋上现在涨的通红！ 莱昂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心里隐隐感觉到不安：“亚、亚里沙小姐？” 亚里沙挥手：“笨蛋！！！” 莱昂：“呜哇！！” 亚里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直接将原本就站不稳的莱昂扇倒在地上。 ………… 跨海大桥的主塔之上，藏于阴影中的黑雾默默地凝视着海岸边死里逃生的二人。原本就晦暗不明的身躯在此刻渐渐变得阴暗的天空下更加难以察觉。 跨海大桥因为刚才激烈的冲突已经被完全封锁了起来，响着警笛声的警车和救护车来回奔波，场面一片狼藉。 过了许久，它才缓缓地开口：“……看来九号说得没错，是我有点小瞧你了，你的名字是——莱昂？对吧。” 尽管没有具体的身体轮廓，但是依然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它轻轻地做了个摇头的举动。 这短暂的试探让他确信隐藏在维利尔学院这位新晋s级学院的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现在他…或者说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这种时候就不要再耗费时间去节外生枝与这样的不确定因素作对了。 “四号”：“那这次就先这样吧，莱昂，现在还不到我们正式交手的时候——是谁？” 黑雾猛地回身，而在他的身后空空如也，仿佛这里除了它以外从未存在过任何东西。 但它很确定就在不久之前，有人，或者说有什么东西就站在它此刻主塔对面那根主塔上凝视着他，并且直到刚才它才注意到这份异常。 “走了吗？”它喃喃自语，这趟帝国之行充满了不确定性，对于它和他们甚至对于维利尔学院来说，都过于诡异了，仿佛冥冥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事态的发展。 “四号”的迷雾般的身影渐渐在这暮霞中消散，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尽快结束掉这次帝国的任务，以免再次出现不可控的因素。 第165章 卢卡瑟丶安博里恩 “所以～你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拉扎尔颇有揶揄趣味地问，他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不笑出声。 莱昂捂住微微肿起来的右脸委屈巴巴地点头。 亚里沙有些赌气地站在一旁叉着手鼓着脸，那件被海水浸透了的黑色西装被脱下来扔到一边，现在白色的衬衫上套着的是一件军绿色的外套，显然是拉扎尔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的。 “啧啧，小哥你可真有意思，啊～不对，好像这段时间我接触到的你们学院的人都那么有趣。”拉扎尔自来熟地搂住莱昂的脖子凑近他的耳边小声嘀咕：“喂喂～你小子刚才可是夺走我家大小姐的初吻呐。” 莱昂愣住了，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不会吧！你不早说……不对！你这说的是人话嘛？那种情况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拉扎尔悻悻地耸耸肩：“不是人话，但却是真话。不过你小子也别太往心里去，我家这位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现在就是气头上，等回头冷静下来大概率会找你道歉……到时候给个台阶下知道吗？” 莱昂挑了挑眉：“我懂我懂。” 拉扎尔笑了：“嘿嘿，这才对嘛。” “喂！你们两个在那边那么小声嘀咕什么呢？”亚里沙不满地开口，她看向莱昂的小眼神充满了幽怨，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诶～！我只是跟莱昂小兄弟一见如故随便聊了聊家常，顺便惋惜一下那辆车。”拉扎尔打着哈哈地为他们开脱，他望向那早已恢复平静的海面不禁感慨：“我还挺喜欢那辆车的，还没上手摸过几次呢，一直都是大小姐您来开接送大人，我都没机会碰。” 亚里沙对他的不满感到嗤之以鼻：“少来，我怎么记得你说过你更喜欢骑着摩托时迎着海风的感觉？” 拉扎尔：“那是最喜欢～但不妨碍我有第二个喜好。” 莱昂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望向眼前已经趋于平静的海还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圣徒及时出手相助恐怕此刻他们两个已经随着那两辆车坠入海底了。 “我才不想跟你在这里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只想快点回去洗个……咦？诶！！”亚里沙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他们的谈话，忽然！她身体一僵想起来什么事情，在浑身上下四处摸索。 最后她扑在那件湿透了的女士西装上翻开每个口袋，终于在内侧胸口的口袋里翻出来一个物品。 那是一个红色扁平的小礼物盒，系着粉红色的系带，被海水浸透了盒子，有些松松垮垮的，但是并没有散架。 “太好了…”亚里沙松了一口气将它抱在怀里。 “唔～那是什么？”拉扎尔好奇地凑过来看。 “要你管。”亚里沙赶忙将礼物盒收起来嘴上依旧倔强。 莱昂叹了口气：“…明明那么重视说出来多好，憋在心里多难受。” 亚里沙本想照例呛两声眼前这个男人，思来想去最后却只是小声嘟囔两声：“……啰嗦。” 拉扎尔坚实的下巴上嘴笑得咧了开来，这对年轻的男女之间那种奇妙的氛围在他这个年过四旬的大叔看来别有一番趣味。 “诸位，打扰了，让你们久等。” 这时一个青年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声音让莱昂感觉有几分耳熟，似乎是刚才在通讯器里那个念稿子似的警员的声音。 众人寻声回头望去，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名二十出头年纪与他们相仿的青年，穿着一身勉强合身还有点松垮的警服，带着平光眼镜，脸上尚且带着几分稚气。 仅从形象上看与莱昂亚里沙他们二人应该是同龄人。 亚里沙语气不善：“调查结束了吗？该说的我们都说了，可以让我们走了吧。” 帝都警察署名义上归于议会管理，尽管贵族势力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议会组成的一员，但是在许多贵族派看来议会这种平民选举的议员拥有权利与他们抗衡的地方，更多的是属于那群皇族势力的范围，所以警察署也自然而然地被视为皇族控制的部门。 青年警员面对亚里沙的咄咄逼人有些心虚，他挠挠头：“呃！署长刚才传话说了…亚里沙小姐您确实是可以离开了，但是调查还没有完全结束，这位莱昂先生需要被留下来继续配合我们调查。” 很显然，隆道尔公爵给警署施加了压力。 莱昂一脸难以置信：“啊？我得留下来！？” 亚里沙上一步想据理力争：“给我个留下这个家伙的理由，想要调查你直接把刚才那群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都抓起来审问不就行了？” “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才需要留下这位先生问话。”青年警员也是摇了摇头：“那群袭击你们的恐怖分子们，都消失了。” “消失？”亚里沙一愣。 “对，消失，全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地上只留下一摊融化了的血水。”警员说到这里表情同样是惊恐万分。 莱昂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明明刚刚他们都还骑着摩托开到二百迈的速度在追杀我们。” “他没说谎，刚才我来的时候也看见了，确实是全都融化了，那些头盔里全是一摊发臭的血水。”拉扎尔在一旁佐证他的说法。 “就、就算是这样！你们也没有理由把受害者的他给留下！”亚里沙声音明显有点焦急，语气都重了许多。 莱昂：“亚里沙…？” 青年警员：“这……” 正当亚里沙准备进一步上前理论的时候身后的拉扎尔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她回过头，却看到拉扎尔朝她摇了摇头。 亚里沙眼神变得危险：“你不许我帮他？” 拉扎尔无奈解释：“是不需要。” “他说的，没错，是不需要。我们学院的人在帝国是拥有行政豁免权的，今天，恐怕你们留不下他了。” 这是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从他们上方传来，从堤坝上面的石梯走下来一道身影，每一步脚步落在石阶上都感觉到踏实有力。 只见来人虎背熊腰，西装革履难掩衣服下雄壮伟岸的肌肉线条，虽然已经满头白发，胡须也已经斑白，眼神间却充满了强劲明亮的活力，仿佛一头雄狮般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莱昂悄悄问向拉扎尔：“这老头是谁？” 拉扎尔原本玩世不恭的表情因为这名老人的出现收敛了起来，小声回答：“你的靠山。” 莱昂：“吓！？” 老人走到警员面前，接近两米的夸张身高居高临下地看得他瑟瑟发抖，伟岸的身姿甚至能把他整个人罩住。 老人：“我是维利尔学院政治部主任，卢卡瑟、安博里恩，这是我的名片。这位是我的学生，我要将人带走了，回头我会以学院帝国执行局分局的名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书面形式转达警察署，你看这样安排是否合适？” 青年警员嘴角抽搐，很明显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位是拥有何等强大能量的存在，远不是他能得罪的，当即同意：“合合合…合适！合适得不得了！” 反正回头跟署长报告也有得交代，管他呢！ 卢卡瑟、安博里恩？莱昂回想着这个名字，好像是在第一份调查名单里的人物，跟娜塔莎和海森伯格局长一同前来的那位领队！ 第166章 也不是正常人 “那、那我不打扰了，各位告辞！”青年警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赶忙离开这群人，众人看着他逃跑似的背影一阵无语。 卢卡瑟看向莱昂：“你就是那个今年的一年级s阶新生？我没记错的话，今年应该是星巡和因施坦尼那家伙在教你们吧？” “诶！是…是的吧？”莱昂被他盯得有些胆寒，这位主任与因施坦尼教授给他的不着调感觉截然不同，要强硬上许多。 卢卡瑟打量着眼前这名叫做莱昂的学员，与他接触过的任何一名身负s级圣痕的学员都大相径庭。 或许是出于圣痕带来的副作用又或者拥有强大实力的背书，那些s级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异于常人的特质，比如娜塔莎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而这个叫莱昂的新生别说s级，他甚至很怀疑这人到底有没有拥有圣痕觉醒者的血脉。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尤其是现在全身上下湿透了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蔫掉的落汤鸡，全然没有一点气势。 而且他似乎被自己的样子给镇住了，冷汗涔涔而下。 想到这卢卡瑟原本绷住的脸缓和了不少，语气带了几分温柔：“抱歉，公事繁忙来晚了，跟我走吧，接你回执行局我们好好谈谈。” 自始至终卢卡瑟都没有正眼瞧上亚里沙和拉扎尔一眼。 莱昂不安地望向他们二人。 亚里沙倒是一脸无所谓，撩拨了一下那头漂亮的银发：“我们也是时候走了，拉扎尔，送我回去，我得跟大叔好好谈谈。” 拉扎尔颇为无奈：“遵命～大小姐。” 与莱昂擦肩而过时亚里沙语气冷冰冰地补了一句：“我的任务还没结束，明天还是照旧？” 莱昂呆呆地点了点头，亚里沙前后的态度变化有些让他猝不及防。 望着亚里沙他们骑上摩托远去的背影莱昂只感觉胸口一阵苦闷与惆怅。 卢卡瑟看了看他：“喜欢上人家了？” 莱昂回过神来尴尬地挠挠头：“…怎么可能，那可是公爵府的大小姐，我哪配得上？” “你配，别把学院的s级学员想得那么廉价。”卢卡瑟语气很坚定：“看够了我们就走吧，人都走远了。” 莱昂慢了半拍：“哦…！” 【谢～谢】 正当莱昂准备跟着卢卡瑟离开那里时，他听到了一个空灵的声音，似乎是从天空之上传来的，又好像是聆听到了这个世界的声音。 而且那个声线很像……亚里沙？ 莱昂猛地扭过头来，亚里沙却早就已经跟拉扎尔扬长而去看不见踪迹了。 卢卡瑟停下脚步催促：“莱昂？” 莱昂：“啊？哦哦哦！来了来了！” 他用力甩了甩脑袋，他也只能把刚才听到的那个奇怪的声音当作幻觉。 ………… “抱歉，我回家晚了。” 海森伯格推开执行局二楼会议室的门，刚一进门，房间里近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海森伯格：“他这是？” 他首先就注意到了人堆中躺在沙发上的莱昂，他瘫在沙发上的姿势像极了尤娜那个有点邪门的老爹，让海森伯格感到无所适从。更重要的是莱昂一副精疲力尽的表情，看上去十分虚弱，显然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故事。 瑞贝卡：“莱昂哥哥～啊～！” 莱昂张开嘴：“啊～” 瑞贝卡端着小蛋糕插下来一块喂进莱昂嘴里，那是回来时顺路莱昂特意给瑞贝卡买的，但是她看到莱昂那副虚弱不堪的样子后执拗地要把蛋糕喂给他吃，至少在她朴素的概念里吃了好吃的东西人才会有精神。 “遇到事了，刚死里逃生回来，正准备说这事。”手上仍绑着石膏的戴维向他解释：“不过主任说了，等你回来再开会……这不都在等你么。” 主任！？海森伯格听到这个词心里顿时虚了下去，这时他才注意到一直在角落坐着一言不发的卢卡瑟主任。 海森伯格低下头，有些羞愧：“老师。” 卢卡瑟阴沉着脸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师？” 莱昂不安地与爱德华交头接耳：“海森局长好像很怕他这位导师的样子？” 爱德华笑了：“对海森哥来说卢卡瑟主任的形象跟父亲差不多，不过嘛……细节上跟你想的可能不大一样。” “擅自行动，不打报告，而且还打输了，输了以后就那样躺着连句话都说不出口，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卢卡瑟表情沉重，他张开那双辽阔的大手用力狠狠地抱住海森伯格，如释重负地说：“不过只要你最后没事就好，幸好你还在，我已经承受不起再失去一名学生的打击了。” 爱德华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莱昂：“我说什么来着？” “是主任一直压着不让我告诉你们的，其实从海森你昏迷的那天起主任就一直心急如焚，甚至动过要跟帝国政府直接爆了的准备。”梅涅尔局长叹了口气：“要不是后来听到了你没有生命危险的消息，恐怕我也拦不住卢卡瑟主任。” “喂喂——主任他的实力够把蔡克特帝国的首都都给扬了？”莱昂感到头皮发麻。 “应该是做不到，但是元气大伤应该没问题，不过事情的关键不在这。”爱德华分析：“一名分局行动主任，一名执行局后备局长，一名本院政治部主任先后在帝国首都遭遇不测，这理由足够学院和帝国不死不休了。” 艾兰迪尔在一旁听了直摇头。 海森伯格被卢卡瑟抱着头低得更沮丧了：“对不起，让您失望了老师。” “不！我失望的原因不是这个！”卢卡瑟松开他双手重重地搭在海森伯格的肩膀上，“我对你的冲动没有意见！我的不满是为什么遇到这种情况不能沉着冷静呼叫我的增援，干掉那群焚世火的混蛋我完全没意见！但是你下次要发疯至少也要带上我一块疯！” 卢卡瑟语重心长：“海森，你知道的，我和雷昂一直都对你负有厚望。但是你的性格和习惯让你总是一意孤行，那么多年了，我还是那句话，学院能在这个世间屹立那么多年，靠的从来都是相互扶持，团结一致，我希望你能记住这次教训。” 海森伯格用力点头：“学生明白。” 莱昂听得他们的对话感觉到胃疼，这位威严满满的卢卡瑟主任……似乎也不是个什么正常人。 第167章 重启 众人：“……” 听完莱昂对刚才发生在跨海大桥的事情经过描述，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尤其是艾兰迪尔与戴维紧锁着眉头若有所思。 “盯～～”瑞贝卡和凛可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可爱地身子缩在梅涅尔的办公桌后探出小脑袋看着沉默的众人。 凛可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瑞贝卡姐姐，哥哥姐姐们为什么都不说话？而且表情都好吓人。” 瑞贝卡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也不知道，但大人们好像经常这样，这时候跟着别说话就对了。” 凛可似懂非懂地点头：“…哦，噢！那、那我也…盯～～” 两小只虎头虎脑地露出半个脑袋目光像扫雷似地在在房间每个人身上看来看去。 “……戴维，莱昂学弟说得那些怪物，是不是跟你提到过的那群东西很像？”梅涅尔经过长久的沉默后率先开口。 她焦虑地咬着指甲，在帝国分局任职了快十五年了，这还是她头一回感觉学院那么被动。 戴维的目光冷冽得如同十二月的暴雪，那副眼神莱昂只在意外出手的娜塔莎身上见过，但很显然后者只是无法控制自己。 他默默地从怀里掏出十几张照片一把铺在了会议室的客桌上：“照片是今早洗出来的，你们先分了看看。” 照片上便是与拉希德对战受伤的那天晚上在那个牧场的地窖里拍下的血肉实验室，断肢残体的血腥与实验品各式反人类的刑具都展露无遗，尤其是那几具已经被折磨得完全没有人类形状的尸体让莱昂一眼就看出来与今早袭击他和亚里沙的是同一类东西。 会议室的一众人分别拿起照片纷纷面露恶心的表情，皱起眉头产生生理上的不适。 “诶诶！我也要看！我也要！” 瑞贝卡朝放着照片的客桌走去，却被莱昂一把揪住细嫩的手臂拽了回来，将她抱在大腿上一只手捂住眼睛。 莱昂无奈地叮嘱：“小孩子别看，今晚要做噩梦的，到时候上厕所可别拉上我帮你守着。” “哦哦哦！”瑞贝卡懂事地连连点头，虽然心里很好奇，但是莱昂既然都那么说了她肯定会乖乖听话。 凛可更是自觉地自己捂上眼睛站在梅涅尔局长身旁。 娜塔莎拿着其中一张似人非人的残躯照片给莱昂看：“莱昂？” 莱昂点头。 她沉默地放下照片，拳头悄然攥了起来，尽管她对那个名为焚世火的组织一知半解。但是这些人屡次伤害到了她身边的人让她简直忍无可忍，先是海森伯格局长，然后是戴维部长，现在又是莱昂，而且他们能活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得归咎到运气上。 房间的温度骤然降低了不少，娜塔莎有些呆滞的目光越发阴沉下去，周身那原本无形的气场开始实体化。 一只手忽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娜塔莎抬起头，是海森伯格。 海森伯格：“别吓着孩子。” 娜塔莎轻轻点头，努力压制住若有若无的冰冷气息：“…嗯。” “戴维。” 此时一直一言不发的艾兰迪尔开口了，他调转了手中的照片给众人看，那是后来突然袭击导致现在戴维肩膀受伤的那只怪物的照片，因为拍摄得匆忙，照片模糊不清重影严重，但是还是可以看到怪物的轮廓。 艾兰迪尔：“我来之前，就是这家伙把你伤成这样？” “没错。”戴维说：“你对它有头绪？” 艾兰迪尔沉默了一会，认真思考自己即将说出来的话语：“头绪算不上，但是我曾经跟这种东西战斗过，只是没想到在帝国又遇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同时转向艾兰迪尔。 海森伯格表情认真：“是什么时候的事？在哪里？” 很显然这种怪物便是焚世火的产物，它们出现在哪里就说明焚世火的踪迹曾经在哪里现身。 艾兰迪尔抬起头，一字一顿地保证所有人清晰地听到：“准确来说是我跟班宁曾经跟它战斗过，就在新生入学的那天凌晨，就在……维利尔城！” “什么！？”众人大惊，尤其是戴维的表情尤为惊诧，因为维利尔城是他们执勤部的管辖范围。 然而焚世火的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那里并且带进来如此危险的造物，不用多想也知道是那名【魔术师】的杰作，若是让那么危险的生物出现在维利尔城的街头，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戴维！”海森伯格看向戴维，声音有些严厉。 戴维同样内心感到震撼，解释说：“那天早上确实是接到报告说旧城区发生了一起斗殴事件，被剿灭的是一处小型的制毒窝点，是莉亚接到举报后亲自去处理的。但是他们的报告里并没有提及有这种怪物的存在，并且……” “并且什么？”海森伯格看着他犹犹豫豫的表情追问。 “并且茜尔院长亲自说了，艾兰迪尔和班宁的这件事，让我没必要去插手，于是就不了了之了。”戴维说。 听到戴维的说辞原本还想发作的海森伯格熄了火，尽管心中十分不解但是既然院长他都如此安排了，那戴维的做法也无可厚非。 不过他依然叮嘱道：“我希望这次回去之后执勤部会对旧城区……不！维利尔城进行一次彻查。” 戴维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不用你说我也会那么干，不过……我已经不是执勤部的部长了。” 卢卡瑟没好气地说：“你只是停职，不是免职。而且执勤部上下那群兔崽子哪个敢不听你的话！” 戴维苦笑着叹气，诚如卢卡瑟主任所说，他在执勤部的存在似乎是有点太过耀眼了。 “对了，既然这里没有什么进展，我这边的那个东西也已经修好了，要不要我们……”海森伯格迫切地想要跳过这个让人有些尴尬的话题，他伸手在衣服的口袋里摸到了尤娜修了一整个下午才修复完毕的录音器。 “请等一下！”梅涅尔立刻开口迅速打断了海森伯格的动作。 她转头温柔地对凛可说：“凛可？明天我让小杰哥哥来局里带你出去玩好吗？” 凛可对梅涅尔的安排没有异议，但是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这种时候说，只能懵懂地点头：“嗯！好呀，小杰哥哥可好玩啦。” 梅涅尔笑了，只是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你喜欢就好，那么，现在小凛可是不是应该下楼去吃了晚饭然后洗漱睡觉了，不然明天就没有精神陪小杰哥哥一起玩了。” 凛可拉着长音：“好～～！” 接着凛可冲众人道别后走出了会议室。 “……那还是明天早上再说吧。”海森伯格看着离去的凛可沉默了一会，他没有意识到录音器里很可能就有那个小女孩的父亲遭遇不测的信息，这确实是欠考虑了。 “感谢各位的理解。”梅涅尔表情痛苦的捂脸叹气。 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沉寂。 这时卢卡瑟主任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告诉各位。” 海森伯格：“老师您说。” 卢卡瑟的目光看向窗外思绪似乎陷入了回忆，皎洁的月亮与漫天的星光早在不知不觉间爬满了夜空。 “帝国……打算重启圣遗物的打捞计划。” 第168章 毫无意义的争论 数个小时前，帝国最高议会。 今天的会议室依旧是大门紧闭，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守卫将大门把守得任何人都不被允许靠近。 同样紧张的气氛也出现在议会场外，荷枪实弹的军人在每一处入口设置了哨岗，会议期间所有闲杂人等均不可入内。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接近两个星期了，最开始人们都预感到发生了什么国家级的严重事件，但是随着状况的持续市民们也对此习以为常了，甚至传出了许多毫无凭据的传闻，比如皇帝退位让贤于大皇子以及帝国将与公国进行皇室联姻之类的。 但是只需要细心分析其实就能很简单地得出结论，这种异常状况的展开与维利尔学院的代表开始访问帝国时间高度吻合。 会议室内，旷日持久的争吵依然在继续，这样的状况同样也维持了快两个星期了。 室内被整齐划一地分割成了四个部分，分别是东西南北四席。 与静得出奇的南北席不同，争辩的双方正是东西席上的两方人马。 左侧落座的众人衣着打扮考究，服饰各异，从气宇间便能感受到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气息，俨然是贵族派的代表们。 而在他们最前方的分别是两个人，一名梳着大背头慷慨激昂发表演讲的中年大叔，他身披一件赤红色的贵族斗篷，雪白的雪貂绒毛围成一圈系在他的脖颈处，斗篷下面是一件连纽扣都是纯金打造的华服。 而这名中年贵族身边坐着的正是一言不发的隆道尔公爵，他正闭上眼睛静静地坐在那，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默默倾听。 右侧的座位上仿佛对照组般也是清一色西装革履的与会者，其中大部分都戴着眼镜，显得斯斯文文。与贵族们的傲慢做派不同，他们中的许多人一眼看上去便知晓绝对是行走于社会的精英人士，散发着睿智沉着的气场。 而在这一侧最前方的只有一个人，身穿浅绿色条纹西装的一名老年人。他的身型稍微有点佝偻，微微驼着背，没有像身后那群人那样戴眼镜，手边还拄着一根拐杖。 然而面对贵族代表的慷慨激昂他显得十分的沉着冷静，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有一双深邃得仿佛泛着微光的眼眸，而那些所谓的精英代表们都在用十分尊敬的目光看着这位老人，显然他的存在相当的不同寻常。 贵族议会代表情绪激昂：“……鉴于上述观点，我方完全有合理的理由证明并不知晓此事，更与这场意外毫无关联！所以对于你们这群平民的污蔑，我方表示抗议！并且保留追究的权力。” 平民议会代表冷哼一声：“我方不认同你们所谓的证据，空口无凭只靠一张嘴就想置身事外？能在帝国秘密调动如此资源神不知鬼不觉地行动除了你们还有谁？并且～据我所知，你们贵族可是一直对帝国与学院的合作颇有微词，难保不是想借此机会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贵族代表愤怒地捶打身前的桌子：“我警告你们不要含血喷人！我们是对与学院的合作有意见不假，但我们会用正式的手段终止这种不正常的关系！相关的提议我们可是从来都没有间断过是！但你如果说是我方使用了如此卑劣的手段来达到目的我们绝对无法苟同！” 两边就是这样僵持着，谁也无法说服谁，这便是两个星期以来的主旋律：平民派的一方认为发掘场的惨剧是贵族派暗中使坏，意图是颠覆帝国与学院从铁面王执政开始建立至今的合作关系； 而贵族派则坚持咬死对此事全然不知，甚至连这次圣遗物的挖掘合作都是从惨剧的通告才后知后觉。不过令人在意的是，向来守不住秘密高傲自大的贵族在知道这件事后纷纷勃然大怒，从他们千篇一律错愕与暴怒的反应来看全然不像是事先知晓并且密谋将局面推至如今地步的样子。 反观南北两侧的席位则是死一般的寂静，除了那仅有的一人落座位置空荡荡外，还有一个重点原因便是他们才是拥有这场争论最终决定权，因为彼此代表的分别是维利尔学院与……蔡克特皇室。 所以两方所谓的争论实际上更多的只是在说服他们二人。 然而他们都早已已经对这场旷日持久毫无意义的争辩失去了兴趣。 落座在南边席位的正是维利尔学院的政治部主任：卢卡瑟丶安博里恩，他此刻正襟危坐地独自一人端坐在席位上，目光冷漠地看着两边的人争得脸红耳赤，不过他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些人身上，因为他很明白，真正能给这次事件定调与给出解决方案的人只有现在坐在他对面的那名男人。 卡欧西斯丶弗兰克，帝国皇室的大皇子殿下。 会议室的北席是全场海拔最高的席位，只有一个座位，独属于皇家，然而能坐在这个位置的理论上只有蔡克特皇帝一人。 然而自从这座宏大的会馆落成至今，从未有过任何一位皇帝在那个座位落座，所以那从来只是一个象征式的座位，然而今天有点特殊，那个本应空缺的位置上竟然坐着人，正是已经接受当今皇帝陛下放权的卡欧西斯大皇子。 只见卡欧西斯松弛地躺在那造型独特的座位上，在他的这个位置上能俯瞰整个会议室，看清楚每一张脸每一个人的动作，当然，更重要的是在他的这个位置居高临下看向对面的卢卡瑟时更像是一场审视，无形间便增加了己方的威严。 纪克一如既往地站在他的身边护卫着自己这位故交兼雇主，他手上拿着托盘与毛巾，托盘上是一瓶金色瓶身的红酒，身姿挺拔得像棵屹立不倒的巨木。 卡欧西斯饶有兴趣地晃了晃手中的红酒，一只手握成拳头懒洋洋地撑着侧额注视着这场闹剧，他对这个场面感到极为新奇，毕竟连他也是第一次以皇室代表的身份出席会议。 不过随着无尽的争吵始终得不出来一个结果他的热情也在飞速流逝，很快他就对一切感到厌烦了。 卡欧西斯：“…咳咳。” 很轻微的咳嗽声，与会馆里此起彼伏的争辩声相比简直不值一提，然而却仅仅只是如此微弱的声音竟然让原本热闹的议会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几乎都同时把目光转向了卡欧西斯皇子…… 第169章 源头 “稍微冷静下来了吗？各位。”卡欧西斯皇子嘴角带着上扬的弧度，忽然变得滑稽的场面让他感到有些可笑，平日里被普通人视为高高在上般存在的大人物们也会像菜市场的老头老太太那般吵得面红耳赤。 他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尽兴地晃了晃酒杯递向纪克。 纪克不易察觉地白了他一眼，依然还是恭敬地为他添上了酒，像一名尽忠职守的侍从那般。 “斯图文爵士，尤瑟夫卡院长，你们的各抒己见相当的有意义，只是…一味地指出矛盾与问题所在却不去思考如何解决属实是有些难堪，对此此番困局…呵呵，至少我从你们的话里并没有看到提出任何的解决办法。”卡欧西斯声音有些散漫，“谢谢。” 后面那句谢谢是对纪克说的。 “认真一点笨蛋，下面很多人看着你呢。”纪克皱了下眉头，小声叮嘱道。 “是是～纪克可真是对我严格。”卡欧西斯小小地抱怨一下，那副委屈的样子完全不像刚刚还开口就让众人噤若寒蝉的大皇子。 刚刚被他叫到名字的两人分别是贵族派的代表斯图文爵士，那是贵族派里地位仅次于隆道尔公爵的存在，然而尽管他的动作夸张服饰异于常人卡欧西斯也总是会记不住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 而另一位也是帝国科研院的院长，尤瑟夫卡先生。甚至此次圣遗物的勘探以及与维利尔学院的合作也是他提出来的，因为科研院是由皇室全资建立的，所以许多人都认为科研院的势力都服从于皇帝，尤其是这位院长成为了平民议会代表后更是加深了大家的刻板印象。 卡欧西斯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同时抬手示意两方的代表坐回到位置上。 卡欧西斯：“既然大家都争执不下，我有一个想法……” “请等一下！” 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传遍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了过去，包括卢卡瑟在内。 他目光毫无温度地看向自己的那位已经有些叛逆的学生。 “哦～？公爵是有什么事情想说吗？”卡欧西斯也是对隆道尔突然的举动感到有些意外。 “公爵？”一旁已经坐回位置的斯图文爵士望着突然站起来的隆道尔公爵不明所以。 隆道尔并没有理会他，那张脸此刻如同钢铁般，又冷又硬。 隆道尔低着头，并没有看向任何人：“我只是有个不解的问题想询问一下殿下。” 卡欧西斯眼眸微微变得尖锐：“您说。” “直到现在，关于这场与维利尔学院的合作皇室都没有交出一个具体的方案给我们这些人，为什么会与学院合作，我们到底能从这次合作中得到什么，以及……”隆道尔身体缓缓转向卡欧西斯的方向：“圣遗物发掘出来以后的归属问题，至今陛下都仍没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没有说么？”卡欧西斯头朝纪克的方向一歪。 “笨蛋！这个问题不该问我。”纪克咬着牙脸色铁青，他尽可能地压低自己的声音。 然而另有其人按耐不住一拍桌子嗖地一声站起来，正是对面的尤瑟夫卡院长：“公爵大人你这是什么态度！让殿下给你个交代？你们这群尸位素餐的家伙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国家的主人了！？” 尤瑟夫卡的双眼因为激动几乎都要突出眼眶，布满血丝。 因为情绪激动，拐杖也被碰倒掉在一旁。 但是隆道尔同样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目光始终死死地盯着卡欧西斯。 “嘛嘛～别激动，院长，这确实是我的疏忽没有跟公爵他们说清楚。”卡欧西斯苦笑着轻轻摇头，同时示意尤瑟夫卡坐下。 “公爵，我理解您的担忧，但是很多技术上的问题并不会因为政治立场而改变的。”卡欧西斯解释：“尤瑟夫卡先生主导的科研院在发现了这次的圣遗物遗迹后曾经主导过一次完全由帝国进行的发掘，但是结果却是……” “全灭。”卡欧西斯的语气在念出这两个字时冷得吓人。 在场的不少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虎躯一震，视线纷纷转向了刚刚才坐下的那个面色凶狠的小老头。 “没有办法，我们终究是缺少对圣遗物这种应该心存敬畏的神物研究，只能转而委托掌握有相关经验的势力合作共同发掘。”卡欧西斯笑了，笑得有些无奈：“其实我们甚至考虑过与公国开展合作的，但是吧……呵呵，你们也知道，那样只会让今天的这场辩论变得更加激烈。所以，能留给我们的选项就只有维利尔学院一家了。” 他朝纪克招了招手，后者心领神会地取出一份信封递给了他。 “我们与学院达成的协议是，圣遗物发掘出来以后，优先交给学院与科研院进行共同研究，但是！最终的归属权仍然属于帝国。”他晃了晃手中已经拆开了蜡戳的信封，“这是维利尔学院的承诺，里面是那位学院长亲自写的回信。” “是……茜尔院长吗？”隆道尔惊疑，他绷得紧紧的脸竟然开始动摇。 “不！”卡欧西斯的声音很坚决，“是那位‘维利尔’院长，需要交给公爵你过目一下吗？” 消息一出顿时全场哗然，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份信函，哪怕是卢卡瑟也一样，他没想到这次合作竟然还是维利尔老院长牵的头。 “不必了。” 长久的沉默后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隆道尔坐了回去，他是实在没想到这次还有老院长的背书，谁也不知道此刻脸色苍白的他在想些什么。 “唉～讲真的，我是真的不希望刚才那些话是从公爵您口中讲出来。尽管都是对学院颇有微词，但是我本以为这些话会从斯图文爵士那里听到，而你身为曾经的维利尔学院的一员……算了，我知道您也是一心为了帝国才不得不如此，忠心可鉴。”卡欧西斯眼看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嘴角微微上扬，而这次也再没有人打断他了，“那么…我现在可以开始讲我的发现了？”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刚才卡欧西斯皇子那一顿相互回旋的话术震慑住了，静静地聆听他的话语。 卡欧西斯：“焚～世～火。” 第170章 这次我亲自来! 焚世火？ 这个名字从卡欧西斯嘴里说出来时不少人都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显然这群人的赫赫威名在场不少人都听说过。 最开始只是寥寥几个人窃窃私语，渐渐开始围成圈小声讨论起来，很快全场就像炸了锅一样纷纷激烈地交换意见，显然那个神秘的组织影响力在帝国同样不容小觑。 “安静安静！成何体统！”斯图文爵士立刻站起身来训斥身后渐渐失控的贵族们，尤瑟夫卡院长则是直接用拐杖在地板上用力敲了两下，那群平民议员们便安静了下来，显然他的掌控力要比斯图文强上许多。 眼看自己被尤瑟夫卡压了一头斯图卡赶忙抢先一步发问抢回风头：“皇子殿下，敢问这个时候提及那个邪教组织是何用意？莫非殿下认为此次袭击事件与他们有关？” “我不敢完全笃定。”卡欧西斯轻轻摇头：“但是我现在需要跟诸位说一件就发生在一个星期前的故事，那便是焚世火的杰作，一个星期前在维利尔学院……哦？我忘了问了，这是能说的事吗？卢卡瑟先生。” 卢卡瑟皱了皱眉头，事实上他也只是从学院传过来的报告里大概听说了那件事：“请便。” 卡欧西斯：“感谢理解。” 于是大皇子殿下为在场的所有人讲述了一个星期前发生在维利尔学院的那起失窃事件，久未露面的焚世火组织干部公然露面出现在学院，并且企图窃取重要的【辉曜石】。幸好在学院一众师生的共同努力下将那名干部击败，并且从其手中夺回了那枚珍贵的【辉曜石】。 至少，在学院对外的口径中，【辉曜石】仍保留在学院内部严加看管。 卡欧西斯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刻意隐去了莱昂等人的存在，他不希望已经被多方关注的那位存在再受牵连。 “综上所述，那群危险的家伙在维利尔犯下了难以被原谅的罪责，然而他们的罪孽仍远不止于此。”卡欧西斯将双手放到后背：“我布置在帝都的眼线向我汇报，焚世火的干部，序号八的【钢狼】踪迹出现在帝都境内，并且直接在两个星期前袭击了学院代表团的成员。” “而那人，正是与代表团一同前来展开工作的执行局局长。”卡欧西斯眼神中仿佛有一道寒芒闪过，“你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帝国邀请过来的客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被人袭击了，如果不是我等与卢卡瑟先生商讨将此事压了下去，你们这些人整天挂在嘴里的帝国脸面，我都不知道这回得丢到哪里去！” “这、这是真的吗！？殿下！”这时平民席位的一名议员没控制住情绪迫切询问。 然而尤瑟夫卡只是不悦地回头瞪了他一眼马上那个人就安静了下来。 “此事千真万确。” 卡欧西斯并没有责备那人的鲁莽，而是给予了回答。 “同一伙人，偏偏在如此敏感的时期出现在我们双方的领地上挑拨事端，如果只是偶然，那未免太巧合了。”卡欧西斯摇了摇头，“我完全可以断定他们就是故意为之，用来激发帝国与学院的矛盾，制造冲突，并且这些人直到现在仍然潜伏在帝国境内，等待下一次出手的机会！” “没有人能够挑拨学院与帝国之间难得建立的友谊，那是院长与……你们曾经的领导者立下的誓言。” 出乎所有人意料，一直不声不响的卢卡瑟在卡欧西斯话音落下时站了起来，他缓缓走到台前，视线慢慢偏转到贵族的席位。 卢卡瑟目光阴冷，盯得某些胆小的贵族瑟瑟发抖：“任何势力都不能，哪怕是帝国也不行。” “卢卡瑟先生也不必把话说得那么吓人嘛～”卡欧西斯感到有些头疼，他表情认真地说：“曾经帝国与学院之间隔着一堵高墙，前人努力在这堵墙上凿开了一道缺口，破碎的城墙后是友谊的光芒，它照亮着我们。而我也向往着那道光，绝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那么。”卢卡瑟在与卡欧西斯说话时的语气就没有与别人那么强硬：“我想听听，殿下到底准备如何解决眼下的问题，我对帝国的安保能力已经产生怀疑了。” “很简单，卢卡瑟先生。”卡欧西斯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四个字：“以静制动！” 卢卡瑟：“哦～？” 卡欧西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动作，他们的目的无外乎只是为了打断我们合作挖掘那件神秘圣遗物的进程。事实上他们也成功了，我们在无关紧要的追责下浪费十多天的时间，将原本最重要的任务都给搁置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 卡欧西斯：“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我们只需要继续重启圣遗物的挖掘工作，现在他们藏在暗处不要紧，只要没有没法破坏我们的进展终究会狗急跳墙地浮出水面，否则之前那么多的谋划都将成为空谈，这！就是我与父皇的意见。”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不过却又有不少人暗暗赞叹，这确实是破解如今局面的最好方法。 “卢卡瑟先生，对于这个提议学院方面的意见如何啊？”卡欧西斯看着卢卡瑟那双坚毅的眼神，丝毫不躲避。 卢卡瑟沉默良久后开口道：“…我们没有意见。” 尤瑟夫卡这回抢在贵族派之前表态：“我们遵从殿下的指示，没有意见。” 他们中本就许多人听从皇室调度，如此表态也正常。 斯图文爵士看向隆道尔公爵：“大人？” 隆道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斯图文爵士声音嘹亮：“殿下，我们也没有意见！” “怎么样？挚友。”卡欧西斯不动声色地冲纪克使了个眼色。 “还不错，笨蛋，继续保持，别飘了。”纪克小声回答。 卡欧西斯：“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就这样决定了！圣遗物的……” “等一下！”卢卡瑟大喝一声。 全场包括卡欧西斯都疑惑地看向卢卡瑟。 卢卡瑟：“我对这样的安排确实没有意见，但！殿下您刚才有一句话我并不认同。” 卡欧西斯额头冒出了冷汗：“您说，卢卡瑟先生。” “追责并不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的三名学生，一位已经死了，一位现在下落不明，还有一位，还重伤躺在床上！这件事，我同意暂且搁置！但，可不要指望我会就此忘记！”卢卡瑟语气严厉：“还有！这次我学院的现场驻场人选，由我亲自来！” 第171章 逢魔时刻 公爵府邸，隆道尔独自一人站在最上层的阳台上，在这里能清晰地看到夜色下的帝都的万家灯火。 很奇怪，与焕然一新保养完好的府邸相对照的相比，这处阳台显得很破旧，久未修缮，甚至有不少缺口处。 他很少到这里来，今晚是特例，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一股淡淡的哀思飘荡在这片空气间。 “嗬…嗬嗬！大叔！” 亚里沙急匆匆地在远处走来，却只看到拉扎尔守在楼梯通往阳台的入口处。 亚里沙气喘吁吁地停在拉扎尔面前，双手撑住膝盖急促地呼吸：“拉扎尔？你见到大叔了吗？我有话要跟他说。” “那。”拉扎尔懒洋洋地抱着手靠在门框上，他脑袋往隆道尔的方向歪了一下，“听佣人说从议会回来就待那了，已经站了几个小时，饭都没有吃。” 亚里沙看着隆道尔有些忧郁的背影陷入了沉默，从很久以前开始大叔就不允许她靠近那个阳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一直遵守着这个约定。 “去吧～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我想老板他现在需要点安慰，咱们这也就只有你能办到了。大～小～姐。”拉扎尔伸手轻轻拍了拍亚里沙的肩膀，起身便准备离开。 隆道尔扶着瞒珊斑驳的扶手，静静地眺望远方，谁也不清楚此刻的他在想着些什么。 亚里沙悄悄地走到他身后，脚步很小心轻盈，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是亚里沙吗？”隆道尔开口，他并没有回头，仅凭直觉认出了来人。 “嗯，大叔，是我……对不起，我——”亚里沙小心翼翼地说，她从未见过那种情绪的隆道尔，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哀伤，又像是茫然。 “呵呵，傻丫头，你在害怕什么，这可不像你。唉，我原本想着小时候那么调皮捣蛋的你什么时候会冒冒失失地闯到这里，没想到哇～你竟然一直遵守那个约定。”隆道尔转过头来，脸上只是平静的表情，他轻轻地微笑着：“能过来一下么，让我好好看看你。” “…嗯！”亚里沙乖巧地点了点头，像个小姑娘那样有些怯生生地走到隆道尔跟前，如果莱昂在场一定会惊讶，从没想到亚里沙还有那么可人的一面。 隆道尔伸手轻轻抚摸着亚里沙那有些憔悴的脸颊，尽管已经更衣洗漱换掉了那些湿漉漉的衣服，但是傍晚那场激战带来的疲倦感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洗刷的。 “没想到一转眼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我还记得十五年前刚将你接到这里时，还只是刚够到我膝盖的身高，现在竟然已经长得亭亭玉立了。”隆道尔欣赏着眼前年轻女孩那让他都感到满意的面容。 亚里沙有些不好意思：“大叔……” 隆道尔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倒是已经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几乎是一瞬间，亚里沙触电般哇呀一声往后跳了出去，脸上瞬间染上一阵绯红，她捂住发烫的脸颊断断续续地叫道：“大大大、笨蛋大叔你在胡说些什么！嫁嫁嫁嫁嫁人什么的！信不信我踢你！” 隆道尔哈哈大笑：“倒是这性格那么多年都没有改变。” 稍稍冷静下来的亚里沙带着些小情绪气鼓鼓地嘟囔着：“真是的！大叔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这些！” 隆道尔深情地望着她，叹了口气：“只是忽然想感慨一下岁月不饶人罢了，没想到一转眼我也上了年纪，到了犯糊涂的岁数了。” “呃！”亚里沙显然是被这话惊到了，用力抿了抿嘴走到隆道尔身边轻轻挽起他的手臂，在许多年前的那个岁月里，连他腰都够不到的小女孩也是像现在这样轻轻牵起那伟岸大叔的手，努力踮起脚尖。 亚里沙：“大叔一点也不老！您今年还没50岁呢！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就、就算以后你老了不是还有我嘛！我到时候会照顾你的。” 隆道尔：“好哇，小时候你整天赖在我身边，以后哇～就让我可得好好依靠一下我的女儿咯。” 他轻轻地揉捏着亚里沙那头银色柔软的秀发，后者乖巧得如同一只小猫般一脸受宠溺的表情。 隆道尔：“你的事我听到了，没受伤吧？” 亚里沙脸贴在他的臂膀上蹭了蹭：“嗯，没有，那么多年的格斗训练我可没有偷懒！” 隆道尔想了想，忽然有些好奇地问：“对了，那个叫莱昂的孩子，这几天的相处，你感觉他人怎么样？” 亚里沙听到莱昂的名字，脸色一变，撅了撅嘴嘀咕：“唔…那家伙就是个笨蛋！讨厌死了！又弱、又笨、还老搞些奇怪的小动作！我都搞不懂那家伙的脑子里平时都在想些什么！……但是——” 她欲言又止，脑子里忽然闪过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海底时，那一声声的呼喊以及那个不顾一切向她伸出手的男孩的身影。 隆道尔眼中闪过八卦的味道：“但是？” 亚里沙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气愤地说：“没有但是！就是个笨蛋！——呜呒！不要再说那个家伙的事了啦！” 隆道尔笑得很开朗：“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不过我看你不是跟他们玩得挺开心的嘛。” 亚里沙别过脸去，满脸不在乎地傲娇：“哼！才没有！” 隆道尔拿她也没办法，这小丫头从小到大都那么不坦率：“好吧～对了，亚里沙刚才那么急着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说到正事亚里沙原本还开朗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她犹豫了一下说：“大叔，傍晚的时候袭击我和莱昂的人……” 隆道尔狐疑：“你是怀疑……” 亚里沙点了点头：“跟那些家伙弄出来的东西很像……会不会是他们……大叔？” 亚里沙欲言又止，对于隆道尔不知道从哪里找回来的那几个奇怪的人她打心底里不认可，但是这一次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那些人的威胁。 然而，隆道尔没有回答她的话，她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后者。 却发现隆道尔的眼中竟然已经失去了对焦，空洞的眼眸里仿佛没有灵魂的存在！ 第172章 旧日哀歌 “大叔？”亚里沙茫然地看着眼前仿佛全然不认识的这个人，下意识地晃了晃他的身子。 不过隆道尔这种失神的状态也并没有维持太久，仅仅是几个呼吸后便恢复了原状，随后他捂住额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隆道尔满头大汗：“亚里沙？你刚刚在说些什么吗？我没太听清楚。” “……不，没什么，大叔你是太累了么？”亚里沙担忧地搀扶着他。 隆道尔苦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认真睡过了，总是失眠做噩梦，而且议会的工作总是让人应接不暇。唉…所以我才说我也是上了年纪，年轻时做这些明明很轻松的。” 亚里沙没好气地说：“还在说这些！” 她扶着隆道尔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绕到身后给他揉了揉肩膀。 亚里沙从未见过隆道尔如此虚弱疲惫的一面，仿佛是一天的时间内便衰老了许多，那个记忆里无所不能的伟岸身影原来也会有需要停下来歇息的时候。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今天经历了什么，但是…… 一种难以说出口的苦涩心情在亚里沙的心中酝酿，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隆道尔望着远方的城市，夜幕下仿佛披上着一层金色薄纱，有些有气无力地开口：“亚里沙，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亚里沙摇摇头，她当然也疑惑过富丽堂皇的公爵馆为什么大叔执意要留下这样一处破败的阳台，但是既然隆道尔从未主动提及她也就从未问过这个问题。 隆道尔闭上眼，感受着和缓的晚风吹在脸庞，温柔地说：“我曾经也跟你一样，亚里沙……跟你一样拥有过家人。” “……”亚里沙的手有那么一瞬间僵住了，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我的父亲是个……相当自大的人，就是那些人们眼中刻板印象里的大贵族，目中无人不食人间烟火，把普通的平民当成“贱民”般另一种生物的高高在上那样的存在。”隆道尔思绪仿佛回到了从前，“我还有一个比我大上三岁的哥哥，我不敢说他比真的比我要优秀许多，但是哥哥他确实是被当做家族接班人来培养的。而我……只是我哥哥的备胎，是用来以防不测的，假如一切都顺利的话我的作用只是像每个贵族家庭的次子长女那般用来相互联谊，巩固他们那群贵族们地位。” 亚里沙轻声说：“我从没有听大叔你说起过这些事……” 隆道尔抬起头，有些茫然：“因为那段岁月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美好，亚里沙，你可以想象一下在那样的家庭里我的生活得过得多压抑。我与父亲的亲情淡得几乎不值一提，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是个早早就确定带着【圣痕】的怪胎，在他的观念里我就是恶魔的后代，并没有将我逐出家族仅仅只是担心旁人在背后指指点以及满足一下他向他人炫耀自己的广阔胸怀。” 隆道尔稍稍平息了一下心中起伏的情绪。 “后来，先王暴崩，铁面王继位成了皇帝。直到今天我都记得父亲当时的样子，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家里一半的家具都在他的怒火宣泄中被砸得稀巴烂。”隆道尔脸上是痛苦的表情，显然那一幕深深地刻在他心里：“不过父亲最终还是向铁面王妥协了，尽管只是表面上的臣服。也是那个时候，他响应铁面王陛下的号召将拥有【圣痕】血脉的孩子送到维利尔学院去，于是我就很幸运地成为了第一批帝国籍的维利尔学员。” 父亲的脸隆道尔已经记不清了，每每回忆起都好像有一层迷雾遮住那张让他感到恐惧的面容，只是从家里临出发那位向来不待见他的父亲竟然罕见地亲自陪同用马车将他送到了飞艇的停机场。 在那一天，那位父亲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拥抱了他，并传授了他一句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的忠告。 【你不能只在国家让你获益时才去爱你的国家，我们忠于帝国，是因为我们生来就是帝国人，这是我们的骄傲！】 起初他并不理解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学院的生活也让他暂时忘记了有关帝国的一切。 直到…… 在隆道尔即将从学院三年正常课程毕业归国之际，那场推翻铁面王暴政的变革在帝国轰轰烈烈地展开了，整个帝国陷入了无尽的内部战火当中，平民与贵族、士兵与工人兵戎相见。他的兄弟，死在了宫廷政变的火拼现场。 而那位他一直不喜欢的父亲，前任隆道尔公爵，作为贵族派的代表也就成为了众矢之的。愤怒的暴民杀到了公爵馆，失去理智的人们将府邸上上下下所有佣人与眷属当作发泄对象杀戮殆尽。 据说那位父亲最后便是在这个阳台的庭园与那些他从未看得起的“贱民”搏杀到了最后一刻，他的尸体据说被愤怒的人们砍成了一块块碎片，下葬的时候很多部位甚至都拼接不齐。 隆道尔从未想过自己那位目中无人的父亲竟然会为了那个他心目中的帝国奋斗到这种程度，也是在那一刻，看着父亲与兄长的墓碑与破败的公爵馆，隆道尔才理解了父亲在他临走时向他交代的那句话。 在那个男人心里竟然是真的对自己那套信念坚定不移，在他看来人们的尊卑平等与国家的繁荣富强完全无法与帝国昔日的信条与荣光相提并论。 帝国就是铁与铁建立起来的国家，他们这些贵族就是为了这个国家的建立拼搏才走到了今天，他所反对的也从来不是铁面王推倒了疯王一脉的王权，而是铁面王的变革在他看在正在杀死他心目中的那个帝国，而为了那个帝国的形象那个浮夸怯懦的男人宁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去扞卫它。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个疯狂的男人都在坚信自己的道路才是正义。 隆道尔无法理解这种信念，正如他一直以来都无法真正融入贵族这个身份那样，但是他终于第一次理解自己的父亲，在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潦草墓碑前，隆道尔第一次为他的父亲流下了眼泪。 第173章 熠熠生辉 帝国的那场血腥政变最终在双方的鲜血与枪火中达成了妥协，铁王王的亲弟弟继位成为了新皇帝并且延续至今。 而尽管隆道尔并没有那样的兴趣成为一个像他父亲那样人物，但是属于他们家族的东西他也没有理由就这么看着被他人当作果实摘走，在隆道尔家族衰落到仅剩他一人之际，他继承了那个公爵的头衔，以及这栋已经几近荒废的府邸。 幸运的是新的政权为了平衡国内平民与贵族之间的力量平衡，也需要扶持一位对新的皇室忠心并且没有太大威胁的贵族，隆道尔就这样走进了他们视野里。 事实证明虽然隆道尔并没有经受过正经的贵族教育，但在政治上他确实是拥有一切天赋在的。 短短几年时间，凭借自己强硬的手腕与过人的头脑……当然，还有弗兰克雷二世有意无意地暗中帮扶，隆道尔竟然生生将一个几乎已经注定会消亡在历史角落的家族重新振作了起来，他的姓氏重新成为了帝国举足轻重的存在，那栋破败的公爵馆也被重新修饰了一遍。 只是徒留下这处他父亲奋战至死的阳台。 隆道尔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地方，是为了纪念那个至死都在憧憬着帝国荣耀的父亲？是为了铭记那段对他来说算不上温暖的童年回忆？亦或是仅仅为了提醒自己不要步了那些人的老路？ 他不知道，仅仅只是每当陷入迷茫与踌躇不前之时他便会不自觉地来到这里漫无目的地坐上几个小时。 一如现在这样，这一次他感觉到了自己走在了错误的道路上。 在维利尔学院的时候，曾经有一位哲学系的学长跟他说过一段耐人寻味的话：人只有在醒来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睡了一觉。 初听的时候隆道尔只觉得这是一个没头没尾的废话，甚至怀疑学哲学的家伙到最后是不是都多少沾点无与伦比。 但是直到那几年的经历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阴谋、背叛、权钱交易甚至政治暗杀操纵议案这种以前脑海里想都没想过的事情他都越发驾轻就熟，他的身影在不经意间与那位他不愿意成为的父亲愈发重合在一起。 每当彷徨之际隆道尔都幻想自己仍处在维利尔学院，只是个不需要思考未来的青年才俊。但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披上了隆道尔公爵的外衣，身后是权力之路上倒下的数不清的政敌。 一切确实如同一场幻梦，只有当醒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成为了什么。 但也是那个时候，一道鲜艳的色彩照进了他不知是黑是灰的人生。 在那个明媚的午后，一个年龄不足四岁的小女孩走进了他的人生，那是一位离去的故人托付给他照顾的女孩。 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那个下午，那个抿着嘴一头银发的小女孩从车上下来，明明因为害怕连腿都在哆嗦的她竟然警惕地死死地盯着自己，小小脸蛋上是清晰可见的泪痕，黄豆般大小的泪珠在眼眶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滴落。 那个时候的亚里沙就像一只吓破胆了的小白猫，哪怕是最轻微的惊吓也会控制不住自己。 【令尊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从今天起这个房子就是你的新家，欢迎你，亚里沙】 隆道尔走上前，半跪在了那个小女孩的跟前，轻柔地将年幼的亚里沙搂在怀里，动作小心翼翼地生怕再次让她受到伤害。 小女孩茫然地感受着眼前陌生大叔突然的关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直压抑在心里的那份悲伤在此刻或许就是最好的宣泄时刻。 那一天亚里沙哭了很久，声嘶力竭。 那一天隆道尔再一次拥有了家人，一个女儿。 那一天，太阳很灿烂，在他眼中，光照在了那个小女孩的脸上，温暖在他心中。 也是那一刻隆道尔才真切地感受到一个道理。 人类，确实是没办法孤独地一个人活一辈子的。 隆道尔将手轻柔地搭在了亚里沙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背上。 不知道是休息了那么久的原因还是终于将长久以来压抑在心里的话痛快说了出来的缘故，隆道尔精神恢复了不少，连那双原本有些混浊的眼神也清晰了起来。 亚里沙感受着隆道尔有些粗犷的手掌传来的温度：“……大叔。” 隆道尔轻松地说：“未来的话如果轮到你接手这座庄园……不，算了，亚里沙，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好了，随你开心。” 亚里沙从后背轻轻抱住他的脖子，亲昵地说：“我才不要呢～既然大叔想留着，我也跟着留住这里好了，而且呢……我也想把大叔留住在身边，不许再说那样的话了，我会不开心的。” 亚里沙的情绪有些低落。 隆道尔：“恐怕这个我没法答应了。” 亚里沙一愣：“诶？” 隆道尔回过头来会心一笑：“因为我马上又要有公事要办了，得离开家里一段时间。” 亚里沙刚才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下，没好气地说：“又跟平时那样？要走多久？” 隆道尔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那个工程又重新开始了，而且这次主任他亲自驻场，呵呵，我们这边除了我亲自去似乎也没人压得住场子了。” 亚里沙点了点头，他回想起与莱昂分别时遇到的那个老人，他确实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咕……！】 一阵怪异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亚里沙有些窘迫诶看着自己的肚子，从脱险至今她也只是洗了个热水澡还什么东西都还没有吃过呢。 隆道尔：“看来我们的小馋猫肚子饿了？” 亚里沙轻哼一声，倔强地回道：“还不是因为担心某个茶饭不思的家伙！你自己不也从议会回来什么都没吃过嘛。” 隆道尔笑了笑：“那？现在一块去吃晚饭？哦！我好像忘了叫下人准备了。” 亚里沙无语：“女仆长早就准备好了，都不知道热了几次了，走啦！别让人家操心了啦。” “嗯。”隆道尔站起身来，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亚里沙。” 亚里沙愣了一下：“什么事？” 隆道尔：“明天，记得跟人家莱昂好好道个歉。” 亚里沙：“诶诶诶！！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当然知道自己家里这个照片女孩的心思，毫无疑问以她要强的性子，哪怕莱昂在刚才帮助过她也不会给人家好脸色。 看着隆道尔那有些无可奈何得眼神，亚里沙心里底气也低了下去，小声嘀咕：“我知道了，爸。” “知道就好，莱昂那孩子不简单……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隆道尔猛然反应过来。 “没……没什么！走啦走啦！大叔！”亚里沙惊慌地大叫，一把搂住隆道尔的胳膊，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手臂里。 “……呵呵。”隆道尔轻笑着，心情舒畅，他能感受到那张脸上的温度在提升。 隆道尔不知道，在那个明媚的下午，在那个惊恐的小女孩眼中。 明媚的光。 同样映在了眼前这位父亲的脸上，熠熠生辉。 第174章 沉默的尾随 《***年，4月27日，晴。今天差点死掉了，我没开玩笑。要不是圣徒关键时候出现，我跟亚里沙的尸体大概也是现在这个时候被捞上来了，说实话，有点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现在就那么刺激我都不知道在前面等着我的还有什么东西，我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梅涅尔局长申请调回学院？反正有我没我好像差别也不大？》————莱昂日记第八页 莱昂放下手中的笔，面对空荡荡的房间，他轻声低语：“下午的时候，谢谢了。” 回应他的只有空气中的寂静，蔚蓝色的夜晚静得吓人，仿佛一切都陷入了沉寂。 他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圣徒正地躺在他的床上，手上拿着一颗他饭后拿回来的苹果抛了又接，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察觉到莱昂的视线后圣徒这才微笑着回应：“不客气～你可是重要客户，连一次许愿的机会都还没用上我怎么舍得你就那样死掉呢。” 莱昂陷入了沉思：“我还是想不通，你们那么急着想要我把许愿的次数花掉，那对你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对我没有好处。”圣徒停下了动作，将苹果伸向嘴边用力咬下，发出咔嚓的清脆声，“只是我很好奇你到底会把几乎无所不能的愿望第一次用在什么地方上去。” “无所不能吗？”莱昂细细琢磨着这几个字。 “听重点～是【几乎】，要不？满足下我的好奇心？”圣徒打趣说。 “我才不干。”莱昂的态度很坚决，圣徒越是这样的态度越让他生疑。 “行吧行吧～随你，不过我可提醒你，到目前为止我可是已经提供了很多次无偿援助了，这种事的次数也是有限的，你总不能光拿赠品不光顾下正经交易吧？这样做生意可亏死我了。”圣徒显然失去了兴致，“安静下，认真听。” “听什么？”莱昂眨了眨眼睛，随后……他便听到了脚步声，在走廊外，很轻，而且蹑手蹑脚的，离自己的房间越来越近。 莱昂顿时警惕了起来，经过傍晚的事他现在可谓是惊弓之鸟，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摸摆在桌子上的佩剑。 但是圣徒阻止了他的行为，他抬头望去，圣徒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瞬移到他身旁一把按住他握着剑的手轻轻摇头。 圣徒：“没事，自己人，开门去吧。” 圣徒的话仿佛一颗定心丸稍稍安抚了他有些躁动的心，虽然这家伙总是神出鬼没的，但是最起码到现在还没害过自己。 莱昂不安地蹑手蹑脚靠近房门，门外的脚步声也几乎是同时停在了他的门外。 他将手伸向门把手，猛地打开一道缝隙！ 抬眼却对上了爱德华那有些目瞪口呆的表情，他眨了眨眼，原本悬在空中准备敲门的手也僵住了。 怎么是师兄？莱昂来不及多想，准备眼神交流一波，但是发现好像光靠眼神一时半会没法说清楚，干脆一把揪住爱德华的衣领将他抓进了房间并迅速关上了门反锁起来！ “啧嘶～哎哟，有必要吗？”爱德华被莱昂推得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直抱怨。 圣徒饶有兴趣诶看着爱德华窘迫的样子，但是很显然爱德华却注意不到他，实力差距太大了。 “少废话！老实交代，大半夜不睡觉悄咪咪摸我房间来干嘛。”莱昂像审犯人般搬过来一张椅子翻过来坐下。 “这不是……睡不着嘛，就过来看看你这边。”爱德华尴尬地挠了挠那个鸡窝头。 “嗯哼？那我可得谢谢你了，现在搞得我也睡不着了。”莱昂哼哼两声，显然这种说辞太生硬了。 “唔……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出去走走散散心？”爱德华的眼神闪烁。 “现在？”莱昂愣住了，没想到师兄三更半夜偷偷摸摸找上门就为了说这个，“唉，昨晚跟局长回来以后你就一直这副样子，我记得你以前也不这样不？” “嗯～咱哥俩这不是很久没联络感情了嘛，所以……所以…唉，算了，咱俩的关系还绕什么圈子！咱想跟你说的就是这桩破事。”爱德华有些泄气。 “不能在这讲吗？”莱昂感到疑惑。 “有些事，能知道的人越少安全，尤其是这里全是自己人，我怕他们知道了会担心。”爱德华的表情很认真，莱昂几乎没从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态度里见过这个样的爱德华。 莱昂陷入了沉默，他望向圣徒的方向，却发现圣徒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思考片刻后，莱昂开口：“好吧，我们走，小声点，别吵到其他人。” ………… 出乎意料，爱德华竟然没有走后门，反而带着莱昂从执行局正门走了出去。 在经过晚上值班的执行局面前时那人用疑惑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他们：“二位？那么晚了还出去呢？” 爱德华嘿嘿一笑：“秘密任务，哎！帮个忙，别告诉局长。” 那人视线在二人身前徘徊：“这……？不符合规定吧？而且最近那氛围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爱德华拍了拍他肩膀，指着身后的莱昂说：“放心！s级亲自出马，不会有事的。” “好……吧？”执行局成员还是无法完全相信他的话，“记得快点喔，瞒不了多久的。” 爱德华带着莱昂迈出了大门，留下个潇洒的背影：“天亮之前，肯定回来。” 走出大门，不出莱昂所料，他看了看时间。尽管号称不夜城，但是现在时间已经走到了凌晨二点十分，这个时间再精力充沛的人都已经倦乏，街上已经没剩多少行人了，只有阴暗的小巷偶尔传来难以描述的声音。 “你来开？”爱德华掏出一把车钥匙，每把都一样，显然是执行局公车的。 莱昂回想起傍晚的经历，显然他坐到车里都反胃更别提开车了，果断拒绝：“要开你自己开。” “好吧～谁让我看你下午的时候玩得那么开心呢。”面对莱昂明显的抗拒，他也不再坚持，甩了甩手里的钥匙串挑了一辆他喜欢的颜色导力车就坐了上去。 在他们的这辆车启动的时候，莱昂敏锐地感觉到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注视着他们，他扭过头去看，一辆原本安安静静停在角落的导力车也在这时候启动了，但却并没有打开车灯。 很显然，这些人跟白天监视他们的那些人是同一批人，就是不知道跟那群怪物有没有关系了。 然而如此拙劣的跟踪连莱昂都能注意到，爱德华却毫不在意。 但是他们的车子开出去不远爱德华又停了下来，他们停在了执行局正对面一间移动式的便利店前，那是一间如同报亭般的便利店，莱昂还在这买过东西。 爱德华摇下车窗，带着玩味的眼神对便利店员工说：“来两瓶……呃？橙汁吧，晚上酒驾好像不怎么合适。” 那名原本睡眼惺忪的员工看到车上的竟然是爱德华显然是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动作谨慎地取出两瓶冰镇过的橙汁汽水递给他。 “谢啦～”爱德华接过汽水就准备摇上车窗。 “喂！还没付钱呢。”店员明显没料到爱德华的无耻行径。 “付什么钱，别当我不知道，你都在这监视我们多久了，就两瓶汽水你往上报销一下不就得了。”爱德华没好气地说，“对了，让后面那两跟紧点，待会走丢了我看你们怎么交代。” 说完爱德华哈哈一笑，拉上车窗扬长而去，他走后，身后的那辆沉默般的黑色导力车缓缓跟上。 第175章 不合时宜的推荐信 维利尔学院，院长办公室。 茜尔背着手站在窗前，与帝国清澈明亮的天空不同，此刻的维利尔学院上方乌云密布，仿佛一层黑色的幕布遮住了那片星海。 他凝视着下方平静的维利尔城，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在他身后的办公桌上静静地摆放着一份黄色夹层的文档。 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身穿褐色大衣，染满了灰尘与油污，散发着让人有些难闻的气味。 因施坦尼：“您找我？院长。” 茜尔：“嗯。” 茜尔只是轻轻回复了一句，就没有了下文，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尴尬，因施坦尼看着茜尔背对自己的身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点什么，只能一头雾水地杵在那里。 过了许久茜尔才在这僵持的氛围中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你都已经看过了吧？” 因施坦尼被他的话问呆住了：“啊！？看过什么了。” 茜尔转过身来，那张冷峻的脸上带着几分生气的意思，他走到办公桌前拍了拍那份文档：“这个。你已经提前偷看过了吧？” “没、没有！呵呵院长您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有机会偷看，从帝国传回来的文件都是【方舟】接收了直接打印发到您办公室的。”因施坦尼回答得有些心虚，低着头不敢看茜尔那双炙红的眼眸。 茜尔叹了口气：“我也没说这是帝国那边发回来的。” 眼见败露因施坦尼下意识后退一步连忙给自己找解释：“呃！这……我我我我也是猜的，院院长——” 茜尔：“好了！看了就看了，我又没说要责怪你什么的，真的是……大的小的都这样，自从【方舟】系统建立以后学院的数据库就跟你们几个的后花园似的，一点都不懂得收敛。” 茜尔无可奈何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几十年前的学生现在的学院教授，他低着头的样子像极了那当年犯错的小孩，让他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语。 “院长您这事……真的不怪我？”因施坦尼试探般地追问，脖子缩了缩。 “我说了不追责就不追责，哪那么多话讲。”茜尔沉声，“不过回头你得提醒一声霍金斯那孩子，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他得有分寸，这次我的安排有愧于他，就算了。” “一定一定！”因施坦尼连连点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原本他就是发现了霍金斯竟然擅自使用权限截获帝国回传的信息才干涉的，如果没有那样做现在被找来对峙的就是霍金斯了。 以那孩子最近消沉的状态来看，要是真的变成那样，说不好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茜尔落座在自己的座位上，双手握拳放在嘴边：“既然你已经看过了，说说你的看法吧。” 因施坦尼略加思考思考，严肃地说：“帝国单方面地重启了圣遗物的挖掘账目，老卢他也同意了这个建议……是院长您默许的吗？” 茜尔摇摇头：“不是，这次是他在自作主张，甚至没有跟我打声招呼。” 因施坦尼大惊失色：“啊这！？” 不过随后茜尔补了一句：“不过卢卡瑟那孩子的做法倒是跟我想法如出一辙，这次他只是冲动了些，我能理解，以他的性格估计做梦都想把焚世火的那群伤害他学生的家伙揪出来打一顿。” “至于帝国那群家伙……我相信至少在尽快挖掘出圣遗物这件事情上我们的目标还是一致的，那位皇子的应对也很得当，焚世火终究只是一群烦人的蚊子，只能挑我们没防备的人下手，现在，他们不会再有机会了。”接着茜尔拿起那份报告书，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它。 因施坦尼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我听说傍晚的时候连莱昂也遭到了袭击，帝国的反应在报告里也没说要怎么样。” 茜尔一脸无所谓：“毫无疑问也是焚世火的家伙下得手，不过莱昂可是s级，他没那么 轻易被击败的。” 话音落下茜尔却发现因施坦尼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那副眼神仿佛在看傻子：“怎么了？小因。” “那个…新生莱昂，外面的人不知道您还不清楚嘛。虽然他通过了学院的检测，但是圣痕觉醒仪式对他根本没有作用，现在的他只是顶着个s级的名号，本质上还是个普通人。” 茜尔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我说了，莱昂他没问题的，帝国的人选里最不必担心的就是他。” 因施坦尼也不清楚院长的那个自信源自何处，但是看到这个态度他也识趣地不再讨论那个独特的新生。 “对了，还有胧那家伙，失踪到现在都还没有个下落！”因施坦尼忽然想起来好像还有个人。 “你在担心他？”茜尔哑然失笑。 因施坦尼（叹气）：“他的实力我不担心他的安危，我担心的是等到这次帝国的问题解决了，他否还不知道在哪个赌场里宿醉得不省人事！” “放心吧，那家伙有自己分寸的，该是他出手的时候他会出现的，别看他那副样子。”茜尔仍旧是信心满满。 因施坦尼小心翼翼：“您确定？” 茜尔想了想心里也虚了起来：“……大概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两人面面相觑，胧那个人的不确定性实在是太强了。 在这尴尬的氛围里，因施坦尼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封信函放到了茜尔的办公桌上，封蜡还在，平静的信封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茜尔看着那份信函皱眉：“这是什么？” 因施坦尼：“推荐信，政治部刚刚让我顺便捎过来给您过目的。” “推荐信？”茜尔一愣：“新学期都已经开学了现在寄推荐信过来做什么？给明年下一届提前做准备？” 因施坦尼摇了摇头：“对方好像是打算，下半年的后半个学期插队进这一届新生的队伍里？” 他疑惑地拿起信，茜尔接管学院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半路插班的，而且还是插到个学期过半的班上。 茜尔：“对方是谁？” 因施坦尼表情古怪：“好像是……杜马家族的推荐信。” 茜尔挑了挑眉：“杜马？” 第176章 重回现场 蔡克特帝都跨海大桥。 因为傍晚的那场严重的恶性事故现在整座大桥的出入口都被封锁了起来，警卫把守着道封锁线前，透过封锁带能看到满地损坏报废的车辆，尤其是导力摩托居多，那都是亚里沙的手笔。 莱昂他们从执行局开出来的导力车就停靠在大桥封锁线的边上。 “喔呼！还真是大场面呢，师弟，这动静闹得可真大。”爱德华靠在栏杆上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望远镜不禁感慨。 “拉倒吧，我现在都记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就只记得不要命地踩油门。”莱昂看着那副景象也是内心五味杂陈。 “那也很了不起了，换我早就两腿一软跪下来求饶了。”爱德华取下望远镜有些自嘲地笑道。 莱昂没有接话，但那确实是爱德华的做事风格，不过面对那群显然不是人类生物的家伙求饶指不定起不了作用。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位师兄大半夜是发的什么神经，刚才一路上一改常态地沉默寡言，在城市里胡乱兜了几圈以后突然提议要过来傍晚出事的跨海大桥瞧瞧。 不过莱昂倒也并不感到担心，尽管爱德华的实力在学院的圣痕觉醒者里属于吊车尾级别的，但是真论起来，那身体素质也不是普通人能相提并论，亚里沙可能都不一定是他对手。 “两位客人，东西做好了，趁热过来吃吧。” 一道大嗓门遥遥地从远处传来，是一个带着卷发筒造型极其接近包租婆的大妈发出来的，只是那副音容相貌倒是相当和蔼，完全没有包租婆的凶神恶煞。 “诶！马上就来！”爱德华回答道。 那里是一间面积不大的小房子，里面只有一张床铺两个灶台，敞开的大门和两边窗户都用蓝色的帘子遮住，延伸出来的搭板摆满了调味料和餐具，两侧各有两张椅子。 与莱昂印象里深夜的大排档差不多，不过这个造型更具体点说应该叫居酒屋才对。 两盆热气腾腾的牛骨拉面正冒着白色的热气放在搭板上等着他们两个呢。 大妈的脸上是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两位慢慢尝，不够告诉大娘，菜单上有的我都会弄，要来点酒么？” 莱昂：“不了，谢谢大娘，一会还要开车。” 爱德华与莱昂迫不及待地坐下，已经有一段时间他们两个没有在一块吃过饭了，上一次还是在那个狗窝一般昏暗的地下室宿舍里。 爱德华心满意足地用汤勺尝了一口汤后赞叹道：“味道真好，大娘的手艺一点也不比酒店的大厨逊色了……不过怎么好像没啥人光顾？” 这间居酒屋在这个晚上显得冷冷清清的，一旁的洗碗盆里也只有零星几个碟子。 听到爱德华的话大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被封锁的大桥：“我这店平时晚上不知道有多少司机经过的时候特意停下来吃东西的，结果呢！快天黑那会整个那么大的事故，现在桥封了，人没了，今儿个晚上啊，就你们两个其他地方来的顾客和那几个值班的警察光顾，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唉，那确实是场无妄之灾。”爱德华叹息，接着问：“我也是听说了发生事故，大娘你当时在不在场？有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爱德华在问这个事的时候装作不经意间余光瞥了身旁的莱昂一下，后者则是直接瞪了他一眼。 “嗯……当时其实我是在灶台上忙活的，突然听到一阵巨大的噪音后才追出来看的。没看太清楚，就只记得有一辆导力车被一大群飞车党追着跑。”大娘苦苦冥思：“对了，开车的好像是个男的，他们车开太快我影子都没看清，而且车顶上站着一个……好像是个女孩？挺好看一姑娘，银色头发的，哎～也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惹到了黑社会，被那么多人追杀。” 放心吧，亚里沙她没事……莱昂在内心深处暗暗回答。 “我听说那辆导力车似乎被撞到了海里。”爱德华冷不丁地接了一句。 “啊！？这……唉～可惜了那个孩子呀。”听闻这个噩耗大娘也是忍不住伤感起来。 莱昂猛地一把掐住了爱德华的大腿用力拧了一下！疼得这位多嘴的师兄呲牙咧嘴的。 他不忿地说道：“少说两句吧你。” “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爱德华疼得赶紧推开莱昂的手，马上又恢复了那嬉皮笑脸的表情：“那……大娘，其他人呢，那些个飞车党不是听说有很多翻车了嘛，那些人都被抓住了没？” 提到这个大娘瞬间脸色一变，她诡异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故作神秘地照顾两个人凑近了才开口说道：“那些都不知道是不是人来的，他们都……融化了！” “融化了！？什么情况啊！”爱德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而莱昂虽然同样震惊，但是类似的描述傍晚的时候从那个警员那里也听到过，但是具体是什么样的他也不清楚。 “嘘！就像这样。” 大娘压低了声音，用筷子夹起一小块黄油放到爱德华那碗还热气腾腾的牛肉拉面上。没一会，黄油块就因为温度上升快速消融化作一摊液体盖在了那碗面上。 “确实很生动形象……”莱昂忍不住点头，尽管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大概也能猜到是这副样子。 “唔……”爱德华看着自己那碗面若有所思。 “有什么头绪吗？师兄。”莱昂看他的那副样子似乎有想法。 爱德华转向他“我吃面不爱添黄油。” 莱昂：“滚！” 有时候他真的跟不上自己这位师兄的脑回路，每次他犯二的时候自己都恨不得在旁边就地挖个坑跳进去或者把爱德华埋进去！ “嘿嘿～开玩笑的。老板，给我来瓶啤酒。”爱德华咧嘴一笑， “改主意了？”大娘从里面探出头来。 “不是说开车不喝酒么？”莱昂问。 “我想了想，大不了回去的路上你来开嘛。”接着爱德华就完全没有理会莱昂的反应自顾自地敞开灌了两口：“呼～哈！喂，那边两位，凑个伴？” 爱德华举起酒瓶遥遥地对着另一辆黑色的导力车招呼着，那是先前监视他们的人，只见两名一席黑色穿着的魁梧男人靠在车门边带着墨镜，面对爱德华的邀请其中一人只是默默地摆了摆手。 “唉～算了，扫兴。”爱德华有些遗憾地坐下。 “出来也胡闹了那么久，该说正事了吧？”莱昂颇为无奈地看着他。 “嗯？出来吃宵夜不就是正事么，咱们哥俩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嘛？”爱德华故意装傻。 “别逼我抽你，师兄。”莱昂感觉自己快没耐心了。 “好吧好吧，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唔，我先问你个问题。”爱德华说。 莱昂：“长话短说。” 爱德华：“你听说过杜马家族么？” 第177章 小小的决心 “杜……马？没听说过。”莱昂在脑海里细细回想，确认了自己从没听到有人提及这个姓氏。 “那是个杀手组织，收钱办事，专门替有钱人处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们的家主算是大家默认的一位藏于地下世界的皇帝了。”爱德华无奈地解释，在他看来这种应该算是一种社会常识了，就跟世界上最多的走私客来自蔡克特帝国，最多的奴隶贸易都发生在琳恩一样是种共识。 “等等！为什么突然跟我提这个？你要跟我单独说的话就是这个？”莱昂突然警惕起来，他闻到了一丝丝危险的气息，“该不会是连这个叫杜马的家族也盯上我了吧！？” 爱德华笑了笑，并未否认。 莱昂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现在帝国各方势力盯着他就算了，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叫杜马的杀手家族看上了他，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那么多人想要他这条可怜的小命。 “唉……说吧，是什么人打算出多少钱要买我的命？”莱昂面如死灰。 “这我就不清楚了，六指他没明说。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杜马家族也并不是任何任务都是杀人灭口的，偶尔也会接点情报的小活。”爱德华说这话的时候仿佛事不关己：“哎！你真的那么好奇自己被开了什么价码？” “不是谁都能知道自己价值几斤几两的，正好有个机会我给自己摸个底价。”莱昂倒也坦荡，毕竟机会难得。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六指的报价是十五枚金币。”爱德华细说。 莱昂：“……就、那么点？” 老实说莱昂是有些失望的，虽然严格来说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他从艾兰迪尔那里打听到琳恩一个奴隶价格就是一枚金币，他的价格够足个足球队了。但是毕竟也是有学院的s级身份在的，总不至于卖的那么低价才对。 爱德华邪魅一笑：“才没那么便宜呢，这个价格买的只是你的情报，而且他们似乎只是对你有兴趣，估摸着不是来要你命的。” 莱昂恍然大悟：“噢！原来如此！……等等！师兄你不会已经为了十五枚金币把我给出卖了吧！？” 他虽然很多事都无法下判断，但是唯独一点，那就是爱德华的确定性！这个缺德师兄是真的可以为了钱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给卖了，只要见过他在床上数钱那副贪婪的模样就知道了。 “哪能呐！咱们哥俩这感情能是金钱能衡量的！？再说了，就算卖……嘶～起码也得翻个倍才衬托得起我好兄弟的身价不是。”爱德华义正辞严地说着这话。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莱昂哼了一声，虽然依然很逆天，但是以爱德华的标准来看已经是很看重感情了。 事实上莱昂不知道的是，当时六指的提议爱德华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心动过，但是毕竟当时的主场是海森伯格，所以他压根没找到机会。 当然，也就那么一瞬间的想法，并且他会永远潜藏于心中。 爱德华将瓶中的酒猛灌一口，许久的沉默后他忽然开口：“莱昂。” 莱昂一愣，印象里这是师兄第一次直接称呼他名字：“啊？怎么了，忽然那么正经，师兄你别这样，我害怕呀——” 爱德华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稍稍振了振，转瞬间便恢复了那副贱贱的模样：“师弟，要不，你回学院去吧？” 莱昂：“吓！？” “顺便把那个小矮子也一并带回去吧，虽然那群藏在暗处的家伙还没有对她下过手，但是……她留在帝国终究还是太危险了。”爱德华想了想补充道。 莱昂没想到师兄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眼前的爱德华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师兄……想逃回学院的人是你吧？”莱昂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哈哈哈～哎呀呀，被看穿了呢。”爱德华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我确实有过这想法，毕竟你看戴维学长和海森学长都被那群人揍得那么惨……我个拖油瓶好像也确实派不上什么用处，但是呢——” 爱德华话锋一转：“我毕竟答应了霍金斯大哥得呆在这边看着娜塔莎学妹，我要是就那么走了……是不是有点太丢人了？” 莱昂一滞：“可我也……” “你不一样！师弟。”不等莱昂把话说完，爱德华直接打断了他：“丢脸对你来说压根就不重要，你的情况大家都清楚，就算怂了大家也不会说些什么的。你的力量还未觉醒，可你毕竟是学院的排面，要是今天的意外再来一次折在帝国了，到时候对学院和帝国之间的关系那可是无可挽回的影响。” 爱德华的话让莱昂陷入了思考，他心里明白师兄的话是正确的，爱德华说自己是拖油瓶也就图一乐，实际上他的存在才是真正的拖油瓶！ 但是。 莱昂：“我拒绝。” 爱德华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严厉：“莱昂！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莱昂摇了摇头，说：“我不是怕丢脸！师兄，我只是……只是不想就这样放弃。” 爱德华面色凝重：“……” 莱昂看着自己握紧拳头的手：“我答应过她们，在飞艇上，还有梅林学姐的墓前……我答应过她们的！如果就那么灰溜溜地逃回去……我怕我自己都会一辈子看不起自己。” 莱昂的拳头攥得很紧，手背上青筋暴跳，爱德华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男孩那执拗的眼神无奈地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爱德华苦笑：“你才来学院多久，上过几堂课了，怎么就偏偏就把学院人那份独有的执拗学过去了，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执行局那些人。” 莱昂望向他：“你不也是么，还来劝我，要是真心想走你早就走了用得着编这些理由唬我。” 爱德华耸了耸肩：“我要是当时知道会卷进那么倒霉的事件里我打死也不会来！但是话又说回来……来都来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人活着就是为了看看这一辈子能有多倒霉。” 莱昂笑了：“真是很有师兄风格的话。” 爱德华也笑了笑：“那么，下定决心啦？” 莱昂郑重地点头：“嗯！不走。” 爱德华：“好样的。” 两人相视默契地一笑，居酒屋斑驳的灯火照在他们二人眼中仿佛闪耀的星星。 爱德华扭头朝向居酒屋里忙碌的老板娘：“哎！大娘，结账了！” 莱昂挑眉：“难得你居然会请客？” 爱德华显然很开心：“就当我今晚喝多了吧。” “好咧～！马上就来。”内屋传来老板娘拉长的声音，她探出身子来：“两位吃好啦？诶我看看啊，一共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传来）唉，又来了。” “遇到什么问题了嘛？大娘。”莱昂好奇。 大娘摆了摆头：“没什么，只是些酒鬼罢了，附近经常能遇到三更半夜喝得不省人事的家伙跑到这来睡觉，经常还要吐我店地板一地。” “切，小事，我去瞧瞧，给你把他搬走。”爱德华自告奋勇地站起身来绕着居酒屋走到后面。 大娘不禁流露出赞叹的表情：“那位小哥人还挺好。” “还……还过的去吧。”莱昂尴尬地说，这种形容词真的不适合那位师兄。 “莱昂！！！” 然而没一会，居酒屋后面就传来了爱德华急切的呼唤，声音里还带着很重的惊诧。 莱昂瞬间反应过来冲了过去，结果却看到师兄蹲在地上，搀扶着一个明显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家伙。 爱德华的脸色像见了鬼一样的惨白，而莱昂很快也变得与他一模一样，因为…… 那个他扶着的身影竟然是……！？ 第178章 意外收获 “这家伙到底是喝了多少，熏得我坐在前面都能闻到。”莱昂捂着鼻子面露难色。 “开你的车吧，你只是闻个味，我现在都担心他吐我一身了！”爱德华愤愤不满。 返程的路上是莱昂开的车，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格外地稳，经历了傍晚的事后他车技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而此刻爱德华在问后座上搀扶着的正是失踪已久的胧！阴差阳错之间竟然因为二人穷极无聊出来吃顿宵夜遇到了他，只能说命运有时真的挺捉弄人的。 莱昂很难把身后这个烂醉如泥的大叔与第一次见面时那位留下个潇洒背影便离去的男人重叠在一起，落差实在太大了。夜幕的黑暗与一盏又一盏驶过的路灯在他那张喝得涨红的脸上映上一段又一段的印记，唯独旁莱昂在意的是这个大叔始终都握着那把长度惊人的太刀。 莱昂抱怨：“师兄，我记得你说过这个叫胧得大叔是学院里除了院长外最强的存在……我怎么没看出来，他现在这副样子比因施坦尼教授看着都不靠谱。” 爱德华也是叹气：“只能说人不可貌相嘛，别看隆前辈这副样子，他的强大确实是实打实的学院第一战斗力，从我入学的时候这个传言就已经在学院里流行了。” 莱昂：“例如？” 爱德华忽然正色：“你能一剑把刚才那座跨海大桥拦腰砍断吗？” 莱昂仿佛在听天方夜谭，脸色微微一变：“废话，当然不能，难道他可以做到？” “我不知道。”爱德华摇摇头，“但是胧前辈曾经吹嘘过他可以。” 莱昂无语：“那这种鬼话你信吗？师兄。” 爱德华看着躺倒在后座上像坨烂泥一样的胧：“学院里关于胧前辈的信息是最高机密，没有在【方舟】存档的那种，仅有的那份纸质文档据说也被茜尔院长从档案室取走了。” 莱昂：“……” 与托勒密神父类似，甚至比托勒密神父的保密等级还要高，居然连份备份都没留下，这个神秘的男人身上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但是呢……师弟你有没有听说过那么一句话？即便你给一头鲸鱼盖上了白布不露出一丝破绽，但是它庞大的身型也难以让人将它视若无睹。”爱德华话锋一转：“师弟，锋刃即便用棉布盖起来它也依然是刀刃，锋利且耀眼！” 莱昂沉默了一会：“我可以理解成你是找到了关于胧前辈身份的蛛丝马迹吗？” “宾果！没错！”爱德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是一份被隐藏在角落里的十六年前的文档……哦对了，同样也是绝密档案，跟上回托勒密神父的封锁等级一样。” 十六年前？莱昂细细思索，记得隆道尔公爵之前跟他谈起过这个时间段就是亚里沙父亲到访学院并意外身亡的时间节点。 莱昂：“那份文档叫什么名字？” 爱德华想了想：“好像叫什么……遇袭报告书及灾后重建报告书？” 莱昂一愣：“遇袭？哪个家伙那么大胆居然敢袭击学院？” 爱德华：“是泰伯力昂。” 莱昂：“……你继续。” “报告书里说当时的执勤部部长失手了，没有抵抗住发狂的泰伯力昂，是当时恰好身在维利尔城的胧前辈出手才击退了它……并且，只出了一剑！”爱德华面色凝重。 莱昂同样面色凝重，他稍稍扭头看向躺着的胧：“现在我信了……等等！他是不是嘴里在念叨着什么？” 爱德华听闻凑近一看，确实发现胧充满酒气的嘴里似乎在微微闭合，把耳朵凑上去细细地听，竟然是—— “我还…还能继…隔！继续喝～给我压大点，这回肯定～肯定是大点——星巡，别催我啦～” “唉～前辈在说梦话呢。”爱德华有些失望地说，他将躺着的胧拉起来晃了晃，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前辈～前辈醒醒！别睡啦，待会回执行局再接着睡，认得我是谁不？” 胧被他这么一番折腾还真的是稍稍睁开了眼眸，只是那双眼珠子混浊不清，一点神志的光芒都没有。 “你？……你不就是……诶！不对劲啊！诺顿，你怎么变得那么？那么～年轻啦。”胧瞪大那双无神的眼笑嘻嘻地抚摸爱德华着爱德华的脸，像一个变态大叔那样。 莱昂调侃：“哦？还挺清醒的嘛，至少他还认得你呀，师兄。” 爱德华表情厌恶地推开了发酒疯甚至想亲上来的胧：“才不是，他这是把我认成了我爸！这才是他不清醒的表现。……唉～胧前辈，我是爱德华呀！您清醒点，看他，认得他是谁嘛。” 他将胧扶起来指向正在开车的莱昂，莱昂也很配合地扭过头来指着自己那张脸。 “呒？噢？哦！啊哈哈哈哈……”胧愣神了一会后定睛看着莱昂的那张一副无语的脸，放声大笑了起来。 莱昂：“他喝的是假酒？” 爱德华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看着像。” “骗不了，骗……你是！院长！”胧那张涨红的脸活脱脱一个发疯的酒鬼带着莫名其妙的笑容指着莱昂。 莱昂：“……唉（深深叹气）还是让他接着躺吧，就算是假酒少说也得喝了三斤下肚才能看走眼到这一步。” 爱德华深表同意，将胧的身体重新放下：“我觉得你说少了……三公斤吧。” 之后的一路两人都相对无言，莱昂只是默默地握着方向盘开车，而胧也正式沉沉地睡去，只是那让人难以忍受的呼噜声让他们感到格外刺耳。 …………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满大地。 莱昂站在执行局的二楼窗前，窗户紧挨着，他轻轻拉起一点窗帘，从这里能很清楚地看到下方的广场。 亚里沙就独自站在执行局大楼前，她的身边更换了一辆崭新的导力车。 她在车子周围来回踱步，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嘴里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 莱昂：“亚里沙小姐……” 第179章 生病? “早、早上好！莱昂，今天天气真好……不行不行！太刻意了。……哼！怎么今天又迟到了！我都已经在这等你消息半个小时了，学院的家伙。……？会不会太过分了，大叔让我好好道歉的来着——”亚里沙陷入了抓狂，“呜哇！烦死了！为什么偏偏是那个麻烦的家伙！” 她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让头脑冷静下来，从小到大可以说与她有过交情的男生算不上多，因为常年陪伴在隆道尔身边所以遇到的许多都是贵族家的孩子。而那些人亚里沙几乎就没有看得上眼的，也因为出言不逊，甚至经常在物理上与亚里沙打成一片。 所以从小到大亚里沙几乎没有同龄朋友，硬要说的话，皇子殿下身边那位纪克算是一个，因为那是唯一在亚里沙的拳脚下还能站着跟她说话的男生。 不过说到底，他们的关系也算不上多么的亲密。 亚里沙继续苦恼地想着开场白，忽然一只小手戳了戳她的细腰。 “咦——呀！！”亚里沙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差点起来了，她猛地回过头：“笨蛋！不是说了嘛，下次再敢这样我……” 然而映入她眼帘的却不是莱昂，恶作剧的源头竟然是…… “亚里沙姐姐，早上好哇！”瑞贝卡笑容灿烂地挥舞着小手朝她打招呼。 “诶？诶诶诶！？怎、怎么是你！？”亚里沙一脸惊骇，然而几乎是瞬间她就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呃！抱歉抱歉，姐姐不是那个意思，见到你也很高兴啦……我记得你叫瑞贝卡对吧？瑞贝卡妹妹呀，那个跟你一起叫莱昂的大哥哥他人呢？” 亚里沙温柔地轻轻抚摸瑞贝卡小小的脑瓜，而瑞贝卡也是眼珠子狡黠地转了一圈，背出了记了很久的话：“莱昂哥哥病倒了，今天不能陪亚里沙姐姐出去玩啦。” “哈？他……那个家伙竟然病倒了？”亚里沙眨了眨眼，昨天分别的时候莱昂还是活蹦乱跳的。 “嗯！”瑞贝卡用力点头，表情很真诚：“莱昂哥哥晚上回来后就一直高烧不退，吃过药后躺在床上一直睡到现在都没醒呢，娜塔莎姐姐一直在照顾他。” “切！还说是异能者呢，就这身体素质……不对！该不会那时为了救我……瑞贝卡妹妹，我能不能上去看看他的病情。”亚里沙急切地问。 “啊？诶！！这、这就不太好了吧！亚里沙姐姐！莱昂哥哥他……他…”瑞贝卡显然慌张了，开始语无伦次手舞足蹈起来。 “他怎么了？”亚里沙追问。 “他！对了！医生说莱昂哥哥需要静养，对！静养。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要不，亚里沙姐姐您还是…别、别上去打扰他了吧？”瑞贝卡的脑筋转得飞快，虽然说话结结巴巴的，但还是好不容易想出来个说辞。 “这样啊……”亚里沙说出这话时眼神黯淡了下去，一副失落的样子。 “亚里沙姐姐……咦？亚里沙姐姐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看到亚里沙这个样子瑞贝卡有些于心不忍，不过她很快就注意到了亚里沙手上拿着的一份小盒子，赶忙把话题转移过去。 “哦，这个吗？是蛋糕。”亚里沙拿出了从上次那家甜品店那买来的蛋糕，被包装得像个礼物盒一样。 “是上次莱昂哥哥吃过那个枫糖蛋糕吗？亚里沙姐姐今天竟然特意给莱昂哥哥买了一份。”瑞贝卡水灵灵的眼睛里仿佛闪耀着星星。 “才……才不是特意给他买的呢！只、只是今天过来时刚好路过那里，想到那家伙经常忘记吃早饭所以…所以顺带多买一份…”越说到后面亚里沙的声音越没有底气，最后更是直接一把塞在瑞贝卡的手上：“哼！他没来算那家伙倒霉好了，来，瑞贝卡妹妹，这个给你吃。” “谢谢姐姐！”瑞贝卡欣喜地接过蛋糕，笑脸盈盈。 不过接过礼盒的瑞贝卡拿在手上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盯着亚里沙上下打量。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嘛？瑞贝卡妹妹。”亚里沙疑惑地看向她。 “唔唔。”瑞贝卡摇了摇头：“亚里沙姐姐，昨天莱昂哥哥没把我送你的礼物交给你么？” 亚里沙恍然大悟，有些尴尬地说：“昨天回家太晚了……而且发生了许多事，所以我给我忘了。……呐，瑞贝卡妹妹，能不能告诉姐姐礼物里装的是什么呀？” “不说！妈妈说过，礼物的仪式感就是打开时那个瞬间的惊喜和期待，如果说出来了就不是惊喜了。”瑞贝卡甜笑着拒绝。 “这样啊……抱歉，是我疏忽了。”瑞贝卡温柔地拍了拍瑞贝卡的头：“那今天就只有我们两个了吧？想好要去哪里玩了嘛？小瑞贝卡。” “还没有！要不亚里沙姐姐带我去昨天跟莱昂哥哥去玩过的地方吧？”瑞贝卡天真地回答。 “唉，那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亚里沙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回想起昨天跟莱昂在图书馆泡了一天的无聊时光，而且那座跨海大桥也已经封锁了，她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瑞贝卡的妹妹，我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了，那边有摩天轮和过山车还有海洋馆，啊！里面还有个动物园，里面能看到狮子老虎和斑马长颈鹿。” 其实亚里沙自己一直以来也是想亲眼去那里看看的，只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得理由，她自己一个人去的话心底里又有些抗拒，觉得太幼稚了，现在好了，带孩子过去玩，理由正大光明！ 而且听说那家游乐园最近好像准备扩建来着？ “喔……可是呢，狮子老虎我家里也有养耶。”瑞贝卡伸出一根手指头放在嘴边小脑瓜思考。 “啊？”亚里沙愣住了，一时之间没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不过呢！既然是亚里沙姐姐推荐的！那我们现在就出发！”瑞贝卡兴奋地同意。 “嗯，那上车吧，瑞贝卡。姐姐今天带你去玩个够！” 亚里沙为她打开车门，至于刚才听到的那句奇怪的话……应该是错觉吧？瑞贝卡家里再富有也不至于养那样的生物当宠物玩才对。 导力车缓缓发动，瑞贝卡却在后座将头偷偷探出车窗外，朝着执行局二楼的方向狡猾地出了个任务顺利的手势。 而一直在窗边默默注视着刚才那一幕的莱昂也冲她遥遥竖起了根大拇指。 “呼～总算是打发走了。”莱昂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他转过身后，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久等了各位，我们开始吧。” 第180章 穿越时空的留白 梅涅尔一言不发地取出从海森伯格那拿回来的，属于这个分局里曾经她最信赖的那个男人的录音器。多少次她曾经看着那个叫列特的男人对这个情有独钟的录音器自言自语，像个自恋的傻瓜那样，只是她再也无法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的。 局长睹物思人的那份悲伤感染了所有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地静待她。 过了好一会，将那份思念藏于心中的梅涅尔与卢卡瑟主任对视一眼，后者肯定地点了一下头，他们两个都明白，接下来他们听到的，很可能是那位学生（爱人）的遗言。 她叹了一口气，轻轻开口：“小杰。” “嗯。”小杰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默默地从房间的人群中退了出去，他明白，接下来会听到的话并不是他这个半个外人有资格听的。 “凛可昨晚听说你要来陪她玩兴奋到了很晚，现在估计还在房间里睡懒觉呢，她说要跟小杰哥哥出去放风筝，帮我陪陪那孩子。”梅涅尔有些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叮嘱道。 “我知道怎么做了，梅涅尔阿姨。”小杰懂事地把门带上。 艾兰迪尔也依照惯例背靠着门站着，这房间里就属他的警觉性和洞察力最强大。 “那么？各位做好准备了没有。”梅涅尔晃了晃手中的录音器。 “……准备好了。”几乎所有人分先后地回复，但不约而同地声音里都带着些忐忑不安。 “稍等一下！” 然而如此整齐的回答中却有一个不一样的声音，是来自站在人群最外围的戴维。 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他望去，但戴维只是淡淡地指向躺在沙发上的某个人：“真的没必要叫醒他么？那么重要的事情。” 沙发上躺着的人正是莱昂与爱德华昨天半夜悄悄外出带回来的胧，他此刻正一脸丑态地呼呼大睡在沙发上，一副要睡到大道磨灭的模样。 尽管过程非常荒诞与巧合，但是对于爱德华出门吃个宵夜就把这货带回来的说辞梅涅尔还是能接受的，毕竟跟胧沾边的事一般都会带点不合常理的色彩。 “不必，他这人就这样，就算把他弄醒也大概率听不进去，他的灵魂就仿佛不在躯壳里。就让他这样吧，回头我跟他简单说一声就成。”开口的是卢卡瑟主任，他对自己这位同事定位有清晰的认识。 “……那我没问题了，请开始吧，梅涅尔局长。”戴维沉默了一下，既然行动负责人都不在乎那他也没必要操心。 仿佛艰难地深吸了一口气后，梅涅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那般眼神坚定地按下播放键。 “……（滋滋滋）……（哗哗哗）”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想象中的声音没有从录音器传出来，反而是一阵嘈杂的白噪音与机械故障的干扰声。 这下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疑惑地转向了同样一脸错愕的海森伯格。 海森伯格面色有些难看，一抹阴霾围绕在他的目光中：“东西是六指给的，修复的人也是六指推荐的……我亲眼看着尤娜将它修复好的，杜马家族的人不应该会在这种事情上耍我们才对。” “……滋滋滋……咕噜咕噜～” 正当众人困惑之际，录音器里终于传出来了不一样的声音，从常识判断那声音就很类似于水中才会发出的气泡声。 “……不…不…不管…不管你是谁，如果我有幸能让您听到我的这段录音的话，那就说明……” 又是一段持续了许久的干扰声后，录音器传来了一个男人断断续续的话语，并且逐渐清晰起来。 莱昂注意到，当录音器里的男人声音传出来后，梅涅尔局长原本坚定的眼神瞬间颤抖，连同握住录音器的手也不自觉地发颤，而一旁一脸严肃的卢卡瑟脸上表情也立马沉了下去。 这个声音应该就是属于他们心心念念的那位行动系主任列特的吧。 梅涅尔颤颤巍巍地抿起嘴唇，眼眶中隐约能看到湿润：“列特……” “我应该已经死了！” “！”然而录音器里随后传出来的话语让梅涅尔瞪大双眼，仿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会在死后将这份录音送上去，这里面会记录下我即将看到的一切。拾取到这份录音的人，如果可以，请将这台录音器转交到维利尔驻帝都执行局分局的梅涅尔局长……相信她会报以重酬报答你的，好心人。” 梅涅尔痛苦地捂住脸，泪水不经意地从指缝间流出，她的浑身都在发颤，巨大的悲伤盖过了它所有的情绪，然而她却坚强地不发出一丝声响，静静地让这份录音中的声音环绕整个房间。 ………… 十数日前，发掘场巨木桩水下。 距离他们下水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便是这短短的半个小时，与陆地的通讯被切断了，梅林身死玛兹重伤。尽管他不清楚上面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只是在玛兹留下这片水底恐怕只会更加的危险，所以他只能这么做…… 他抬起头，玛兹与梅林的尸体已经被回收绳拉了上去，昏暗的水底下已经看不清那二人的身影。 列特默默地在心中为他们祈祷。 他沉默地注视下身下的黑暗，他不知道下方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但无论前方是什么样的危险，他都不会选择回头！学院的人不能白白牺牲，那些事后的阴谋算计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 现在他们已经下潜了超过一百米，这已经是普通人类的极限了，但是根据那位科研院教授的估计，下方到底部的深度一共三百多米，而每下潜增加一百米水压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就会增加一倍。 列特从未如此庆幸过自己圣痕觉醒者的体质，让他能够在这种环境下安然无恙。 但是接下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教授的药时间只会持续两个小时，刚才的折腾又浪费了半个小时，并且原本的勘探现在必须变成现场打捞了。 幸好，还有一份备用的药物留在手中，时间还算充裕。 列特明白，他必须在接下来没有【回馈】和【环流】的协助下独自一人完成任务。 短暂的思想斗争后，男人拿起录音器开始录音：“现在，负责人列特，开始执行任务。” 第181章 永不磨灭的记忆 “……” “（烦躁）学姐，你已经用这个姿势盯着我看了三十分钟了。” “因为学弟认真学习的样子真的很让人着迷呀，呼～真奇怪，学弟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书虫的样子，为什么一直盯着刚才的课堂笔记看。”艳丽发色的女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是卢卡瑟教授的课堂笔记。”青年纠正。 女孩：“行行行～卢卡瑟教授的笔记，呐，所以是为什么？” 青年：“那位教授是个十分了不起的人……我想成为那位教授的学生。” 女孩歪头：“可你不已经是了么？” 青年的脸色微微凝重：“不是这种人人都能当的普通学生！” 女孩若有所思：“所以，你是想成为教授的追随者，像那些前辈那样，成为他弟子。” 青年没有否认，只是继续翻阅着写得满满当当的笔记。 “那就不奇怪了，刚才那节课上教授一共提了十次问题，你举了十二次手，怪不得那么积极。”女孩一把将笔记从青年手上夺过来：“我看看，记得还蛮认真的嘛……唉，只是可惜这种东西没用的啦，我也只是做做样子。” 青年低着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总有一天我会让教授注意到我。” 女孩摇了摇头，默默将笔记本盖上放在桌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青年：“不是那样的，机会只会留给有机会的人。好啦，不逗你玩了，你通过了。” 青年一愣，抬起头：“通过？通过什么？” 那一刻，他看到的是令他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进入学院以来一直埋头苦练认真学习的青年还是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清这个总找理由缠着自己师姐的面容，有些艳丽的长发下竟然是一张清秀到极致的面容，弯弯的睫毛与双眸仿佛时刻带着盈盈的笑意，看似平常的白色学院装穿在她身上竟有种轻飘飘的感觉，散发着迷人的芬芳气息。 炫目的阳光从她身后照射下来，经过她的轮廓时仿佛染出了一层彩虹般的光晕，犹如传说中的天使那般夺目绚烂。 一切都如同沉浸在一场温柔的梦中，让人不愿醒来。 女孩涂着粉色的嘴唇微微闭合：“教授有个小爱好，下午教学完毕后到傍晚的时间都会在学院西面的咖啡馆里坐着，他想跟你单独聊聊。” 青年的脑海里嗡地一声炸响，有点呆呆地望着她。 女孩嫣然一笑，起身准备离开：“记住啦！教授的耐心可不好，别让他等太久。” “请等一下！学姐，我叫列特丶康斯柯达！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 青年猛然站起，他忽然意识到在一起上课那么久了他还没有问过女孩的名讳。 女孩驻足原地，蓦然回首：“梅涅尔、莉兹切妮，可不要忘了喔，以后得叫师姐了。” ………… 列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脑海里会闪过那样的记忆，如今在伸手几乎不见五指得水底他能听到的只有轻微的耳鸣与双手推开水流游泳的声音，寂静得可怕，这种孤独感就像是身处被世界所遗弃之地那样。 没有了那两位学弟学妹的协助，他现在仅仅只能凭借异能者那异于常人的感官来判断方位，若是寻常人恐怕此刻连自己游泳的方向都搞不清楚了。 强大的水压让他肌肉紧绷，眼神里开始布满血丝，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淡水的水压比海水稍微低那么一点点，否则他将承受更大的压力。 列特：“现在记录，仪器水压显示是11个兆帕，温度8c……呵呵，师姐，还记得么，第一次跟教授在公国实习的时候你为了抓捕那只挣脱了拘束的水兽就是潜到了这个深度，当时的我连你的背影都追不上，现在对于我来说竟然已经是轻轻松松就能办到的事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条绝望的鱼，义无反顾地朝着死路前进。 列特的内心泛起一丝恐惧，并不是对于死亡的恐惧，而是害怕别的东西，比如再也无法见到自己可爱的女儿，比如……对那位有所亏欠的学姐的遗憾。 在这种情绪下，人生的走马灯犹如闪烁的记忆在他脑海里涌现，驱散着这无垠的孤独感。 ………… 自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总能看到卢卡瑟教授的身边多出来一对形影不离的年轻男女。女孩威风凛凛个性特立独行，男孩扎实坚毅做事细致入微，他们无论学习还是执行学院派遣得任务都默契无间亦亲密无间。 并且也都顺利成为了执行局候补中冉冉升起的新星，甚至卢卡瑟有意让他们中的一人继承如今海森伯格所处的局长之位。 一时之间成为了校园里人人津津乐道的一对组合，郎才女貌。人们纷纷讨论这两位从学院毕业后应该便会顺理成章地被分配到一起工作，毕竟卢卡瑟教授向来喜欢撮合自己的弟子，为此他并不介意在流程上搞点小动作。 如果事情照常发展故事的结局确实应当如此。 然而现实并不如童话故事那般单纯，皇子公主最后就会迎来美好的结局，现实不讲逻辑。 列特最终选择了与一位名不经传的女学员在了一起，那是一位默默无闻存在感几乎为零的一名女孩，在许多人眼中她的存在仿佛是衬托在芸芸众生中的一名npc那样寻常，但列特最终却选择了她而不是时刻如影随形么梅涅尔。 许多人都不解列特的选择，甚至包括梅涅尔与卢卡瑟。 但只有列特自己才明白，梅涅尔确实如同灿阳一般照亮着身边的所有人，但那份无时无刻炙热的光芒同样也容易让人难以承受。 他始终无法确定风风火火的梅涅尔的心意，同样的他也始终不敢袒露自己的心声。 而在这段长久得学院岁月中，是那位始终跟随在列特身边的同班女孩在列特彷徨时听他倾诉，在他身心受到磨损时默默为他擦拭伤口。 所有人都只注意到了梅涅尔这道朝阳，却不曾留意过列特身边始终伴飞的小小萤火虫。 也是这份潜移默化的温柔感动了这个敏感内向的男孩，最终他们走到了一起。 梅涅尔似乎也接受了这个结果。 只是，毕业那天，她拒绝了卢卡瑟为她安排的与列特一样前往公国某个重要城邦得分局任职得推荐，毅然决然地选择可当时刚与学院达成和解准备成立的蔡克特帝国分局，那是一个冒险的决定。 离别那天，她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没有道别，也没有停留。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了列特心中一抹无法磨灭的愧疚。 第182章 恰如昨日 列特：“现在水压19兆帕，深度未知，温度6c。咳咕咕咕（水泡声）……我感觉现在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全身都像被塞进了一个密闭空间那样，呵呵，说起来凛可她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这种蹲在某个纸箱里或者师姐你的办公桌下面等着我们找到她。” 他感觉头部一阵阵的眩晕，尽管在这无法看清周围的环境里列特也能感受到视野在逐渐模糊，但他的意识却格外清醒，回忆不断地涌现出来。 “嗬…哈…哈（艰难呼吸），这让我想起来了那一次教授突击安排我们到风吟谷进行的特训，老爷子先是骗我们说突发奇想要集体去露个营什么的，还让我们各自准备除了一些食物外额外带一件认为会用到的工具。”列特独自诉说着，静谧的海底只有录音器和它未来的听众能够听到这段话：“结果教授那老家伙让学院的飞艇将我们送到目的后趁我们不注意自己开着飞艇就逃跑了！留下在原地傻眼的我们，还用通讯喇叭广播告诉我们这是一场期末测验，还让我们靠着手上仅有的东西穿过南侧边境的寂静森林返回学院，最迟回到学院的三个人还要接受教授亲自出马的地狱特训。” 列特苦笑：“当时我的手上只拿着两块打火石，而你，师姐，你带的是一套指甲刀——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我们真是天真得有些过分。” ………… 执行局的工作并不轻松，总是伴随着各式各样的危险，然而列特总能轻轻松松应对那些对于一般从学院毕业的学员。 毕竟能从卢卡瑟教授的高强度指导下能够顺利毕业本身就已经证明了列特强大的实力和应对危机的处理能力。 列特的那位妻子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c级圣痕觉醒者，并不是执行局的成员，所以总是在背后默默地陪伴他。 那是一段平静而温馨的时光，直到…… 凛可出生那天原本是个十分值得庆祝的日子，因为列特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父亲。 但凛可的母亲却在分娩时发生了严重的医疗意外，手术中严重的大出血以及多次心脏骤停让医院数次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事后学院的医疗组调查确信，是她的圣痕自带的副作用在这次手术中产生了严重危害，c级确实理论上是对身体负担最低的圣痕，但绝不是没有！ 所幸经过公国医师一昼夜的抢救，最终母女平安跨过了这道鬼门关。凛可的身体非常健康，并且血脉里的异能者血脉稀释到并不足以成为一名天生的圣痕觉醒者，往后的岁月里他的女儿可以以一名正常人的身份度过一生。 不过凛可的母亲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大脑长时间的缺血与心脏数次假死给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她的身体变得异常虚弱，连走路都需要别人搀扶，还时常会陷入失忆呆滞，甚至连身为圣痕觉醒者的体质仿佛都失去了那般无法调动圣痕的力量，最终坠入到了生活都无法自理的地步。 在病痛交加的两年折磨后列特最终还是无法挽留住爱人的生命，瘦如枯骨的她最终在列特的怀中离开了人世，独留下相依为命的父女二人。 这两年的苦难消磨掉了这个男人绝大部分的精力，他变得更加憔悴与沉默寡言，但是在凛可面前他总要表现出坚强乐观的一面。但是妻子的离世彻底打击到了男人紧绷着的最后一根弦，这份情绪甚至影响到了他在执行局的工作。 或许是出于责任又或许是已经厌倦了一切，列特最终向学院递交了自己的辞呈，准备就此离开这座只剩下痛苦回忆的城市带着凛可找到一个宁静的乡村度过平淡的一生。 不过列特的辞呈并未得到直接的批准，反而是一份从学院本部亲自签发的工作调遣的指示被摆到了列特的面前，他被平级调到了另一分局工作。 蔡克特帝国首都执行局分局。 列特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刻在灵魂深处的一幕，原本空无一人的站台上，迎接风尘仆仆的列特与凛可的只有一个人。 梅涅尔、莉兹切妮。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时隔多年再次见到梅涅尔时列特原本已经消沉的内心还是那一瞬间剧烈波动了一番，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脑子都在疯狂地呼唤他逃跑，他是真的没有面目再去面对这位与他有太多感情纠葛而又有所亏欠的师姐。 但是最终列特还是没有选择逃避，他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梅涅尔。 岁月仿佛没有在这个女人身上留下痕迹，她的身姿依然是那样的光彩夺目，依然如同天使那般让他心荡神迷。 只是在他记忆没有留意到的地方梅涅尔已经比起当初稚嫩的自己成熟了不少，在帝国的岁月让她学会了坚韧不拔。 彼时的梅涅尔已经身居帝都执行局行动系主任之职，32岁，未婚。 列特没想到师姐如此优秀的人在与他分别之后竟然再也没有考虑婚姻，她将自己的青春年华完全奉献给了学院，也埋在了那段深藏内心的情意之中。 梅涅尔默默地走到他面前，一如既往，无拘无束。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梅涅尔弯腰蹲下来，一脸温柔地询问怯生生地蹲在爸爸双腿后面的凛可。 “凛…可。”凛可的声音细微而颤抖，软绵绵的，像一头受惊的小羊羔。 “能让阿姨我抱抱你吗？”梅涅尔微笑着张开怀抱，动作轻微，生怕惊吓到女孩幼小的心灵。 凛可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爸爸，列特无言地点了点头。 凛可懵懂地再次看向一脸温柔的梅涅尔，跌跌撞撞地扑进了眼前陌生女人的怀里，不知道为什么，向来怕生的凛可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告诉她眼前的的阿姨是值得信任的。 “真乖真乖～”梅涅尔满意地抱起凛可，并把她捧起来放在肩头，然后若无其事地牵起列特的手：“走吧，师弟，局里为你们准备了房间和一场热闹的欢迎仪式。” 然而她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拉不动自己这位师弟，列特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 “怎么了？列特。”梅涅尔问。 “……对不起，师姐。我……”列特的声音低不可闻，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梅涅尔的眼睛。 “好啦好啦～都过去了。”梅涅尔只是轻轻叹气，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顶，像在安慰一个犯了错的孩子那样温柔：“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没事就好。” 忽然，另一只小手也轻柔地放在了列特的头上，那是凛可的。虽然年幼的她并不懂梅涅尔那么做的含义，但是潜意识里也有样学样地模仿起来。 “噗～！师弟，抬起头看看，再哭鼻子小凛可也要笑话你咯！”梅涅尔声音如同春风抚慰他的心灵。 他缓缓抬起头，梅涅尔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映入他的眼帘，一如多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第183章 深海黯影 “现在水压……啧，它坏掉了。”列特看着手腕处戴着的设备发出一阵罢工般的杂音，随后像失去了信源的电视版眨地一下显示的数据尽数消失，原本就晦暗无光的海底变得更加漆黑。 列特判断自己应该已经十分接近勘探仪器发现的【圣遗物】所在地了，因为强大的曜石能量场便是这种罕见遗物的特征，它们的存在会使得精密的导力装置直接短路。 而且他也很确信自己身体同样受到了影响，因为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 他甚至无法判断眼前的漆黑是海底无光的原因还是自己的身体已经严重到看不清东西了。 列特望向右手紧握住的录音器，微微闪烁的绿光显示这个物件还在正常运转。 这稍稍让他放下心来，起码不是前一种状况。 该说值得庆幸的是这款完全基于机械设计的录音器并没有使用过多的导力回路，反而不易遭到这种磁场影响，也是成了这深潭下他仅有的听众。 列特：“当时跟我们同行的几个家伙想耍小聪明，眼看着教授离开了想抄近道直接搭乘公国的马车回到维利尔城附近再假模假样地从寂静森林钻出来交差。呵……谁曾想教授他个老狐狸留了个心眼子在我们每个人的臂章上暗暗留下了跟踪魔法，那几个家伙一回到学院就受到了全科挂科的惩罚，直接留级一年。” “是你揪住了我，师姐，我们那会老老实实地从寂静森林山脉一路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别提多狼狈了。”列特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他现在必须通过这种方式来维持意识，强烈的耳鸣已经开始影响他的思考了。 “师姐，那两个在森林里扎营的晚上真是让我开了大眼，尤其是你轻描淡写地扛着一头比熊还大的野猪回来当晚饭时我才知道，指甲刀居然是真他妈地能捅死野兽的……我还记得你说当时如果随身带的是相机就好了，我的表情可是笑得你在地上直打滚。”列特苦笑着摇摇头：“虽然狼狈得跟荒野求生似的，但我们只花了56个小时就回到学院，你当时还自信满满地相信自己一定打破了这项特训的记录。哈哈哈——结果呢！我们两个的成绩连前十都进不去，连卢卡瑟教授他自己也仅仅只是记录的第二名罢了。” 想到这列特忽然陷入了沉默，因为他想起了与梅涅尔看到那个记录的排行榜时场景，那个第一名竟然是一个他们想破脑袋都没猜到的人。 因施坦尼教授。 “唉，想来到底发生了多少糟心的事因施坦尼教授他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说起来，小星巡今年似乎也成功通过了学院的测试成为一名见习导师，似乎还要带班这届新生的样子。”列特叹气，“真想看看那个要强的小女孩当导师的模样，这届新生可有得受了，那一幕肯定很滑稽。” 忽然！列特停下了思考，甚至连潜游的动作都停止了。他猛然意识到一件事，一件很可怕的事。 刚才自己所思所想都太过清晰了，那毕竟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即便让他印象深刻也不至于连当时穿的衣服说过的话都毫无保留地记住，但是这段记忆却清晰得让他窒息，恍惚间犹如身临其境那般，这绝不自然！ 列特面色凝重地握住录音器：“打断一下刚才的话，这里似乎有什么古怪的力量会扰动人的思维。” 意识到这一点的列特不敢再有半分犹豫，迅速稳住心神不再胡思乱想。他静静地闭上眼，用身体和感官去真实地感受周遭的一切。 波涛泛起的暗流带起一阵阵沉重的咕噜声，似乎还有水中的细小游鱼成群在远处徘徊。随着列特的屏气凝神仿佛世界都陷入了沉默，排除掉这些自然的杂音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口砰砰作响时的声响。 甚至连原本极其煎熬的不适感与耳鸣也从身体减弱，刚才的影响竟然不完全是深海效应带来的。 “————”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一道细微倒却格外清晰的杂音穿透深水传入他的耳中。列特猛地睁开眼！那是一阵有节奏的音鸣，并且伴随着列特意识到它的存在越发清晰起来，像是风吹过山谷发出的旋律，又像是某种悲鸣的呼嚎声。 列特朝着自己自己脚底的下方望去，毫无疑问那阵诡异的旋律正是来自他的正下方，而且已经十分接近了。 不过列特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这阵旋律虽然诡异而神秘但却莫名熟悉，这种类似将歌声混进磁场吸引不明真相的人踏入陷阱的做法分明是结界魔法！ 只是！为什么一个几百米深的水底竟然会存在结界！？按照帝国科研院的说法这里附近已经接近千年没有人类涉足的痕迹了。 等等！歌声！？ 列特头皮发麻，他忽然想起了梅林在身体发生那种诡异的异变前也曾经嘟囔过歌声的字眼！难不成……一切都说的通了，梅林的圣痕是23号的【回馈】，早在刚入水不久她的放大的能力就捕捉到了现在他察觉到的这个结界的力量，并且因为圣痕增幅的缘故这份力量对她身体产生了数倍于列特此刻承受的异常，尽管仍然不知引发那种突变的具体原因，但这份力量的干涉断然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列特不禁冷汗直流，他不知道继续前进自己会不会步了梅林的后尘，并且现在从这里脱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甚至这次下水的初步勘探成果已经足够了。 正当列特陷入犹豫之际，一阵水流的扰动声忽然从他身后传来。他瞬间绷紧神经朝身后望去，然而漆黑一片的海底一点光源都没有，他无法看清前方黑暗的水中到底潜藏着什么东西？ 但是身为圣痕觉醒者的感知力告诉他，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危险之中，有什么东西潜伏在黑暗中对他虎视眈眈！ 然而还没等警惕性大增的列特反应过来，他惊奇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缠住了自己的脚踝！ 列特瞪大双眼：“什……！” 他朝脚上望去，竟然是一条粗大修长的黄色鱼尾，它正紧紧地缠绕在自己腿上，并且强大的力量在一瞬间将列特整个人像抛球一甩了起来。 第184章 离去之原 列特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大跳，在奔腾的海水中他急促地伸手去摸插在大腿外侧刀套里的战术匕首。 然而一股不祥的预感忽然涌上心头，他猛地一抬头注意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朝他的脖子俯冲过来！ 列特：“呜喔……啧！” 来不及反应的他直接抬起握着录音器的右臂挡在额头前方，紧接着一排锐利的细齿如同剃刀般狠狠地啃咬在了他手腕部位。 直到这时列特才模糊地看清了袭击他的到底是个什么生物，借助微微的胸灯。那竟然是一条体型异乎寻常巨大的海鳗鱼，椭圆突出的眼球翻着白色，通体暗黄色，皮肤上遍布瘆人的白色斑点，整块背鳍都是漆黑色。 突出的上下颚排列着交错的尖锐牙齿，撕扯着嵌入列特的手臂里在这深潭下散出阵阵红色的血雾。 列特从未想象过能见到体型如此夸张的海鳗鱼，一般只能长到半米长个体的它现在竟然足足有八米长的尺寸，并且此刻如同一条蟒蛇般用尾巴紧紧将列特紧紧捆绑起来，透过那无鳞片的肌肉传来的是令人窒息的力量。 他伸向匕首的手虽然摸到了匕首现在也因为捆扎无法抽出来，几番挣扎无果后列特那双清澈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了起来。 列特低沉地怒喝一声：“焚灼耀日！” b级，第66号圣痕，【焚灼曜日】，火属性攻击圣痕。圣痕所有者都通过投入较低的魔法力便能释放温度高达数百度的烈焰与冲击波，尽管在种类繁多的圣痕里并不突出，但是对付一般的小角色它的威力却是已经足够了。 顺便它的上位圣痕便是传说中的【天丛云】，那是担任执勤部部长的标配圣痕，曾经有人调侃过列特如果投胎的时候加把劲，那部长的位置对他来说便是唾手可得。 每当听到类似的话语列特总是一笑而过并不在意。 圣痕的力量在列特的右手猛然爆发，整条手臂顿时散发出常人难以忍耐的高温，炙热的温度连同周围的湖水都沸腾起来翻着白色气泡。 咬住列特右手的巨型海鳗鱼顿时感到嘴巴传来灼热的炙烤，浑身都在剧烈颤抖，但是依然不愿轻易放弃已经咬在嘴边的猎物。 它的动作变得剧烈起来，竟然直接困着列特就这样猛地朝下方猛扎下去！ 列特咬着牙坚持：“你这…畜牲！！”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被这头变异怪物的举动拖行了多远，只知道倔强的意志终究战胜不见现实的困境，海鳗鱼终于在某个时刻因为疼痛坚持不住松开了咬住他右手的嘴巴，连捆绑在列特身上的尾巴也放松了几分力度。 经验老到的执行局行动主任当然不会放过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迅速将匕首从套袋里抽出来猛地扎向海鳗鱼的眼睛。 “欧…恪恪！” 发出一阵怪异尖锐的哀嚎后海鳗鱼不甘地彻底松开了列特，几阵交锋下来它清楚地明白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生物并不是什么轻易捕获的食物。 做出判断的它以逃逸一般地速度迅速脱离列特的身边窜入幽深的水中。 列特喘着粗气急忙查看右手的伤势，狰狞的伤口像是被切割机转了一圈般皮开肉绽，甚至隐隐能看到皮肉下的骨头。 心中庆幸他强大的身体强度，换作一般人第一口被咬住时手臂恐怕就已经不属于他了。 录音器的外壳因为刚才的圣痕力量有些焦黑，不过闪烁着的工作灯显示它并没有收到太多影响。 列特冷静地录下内容：“我刚才遇到了一头……几米长的海鳗袭击，恐怕是长期受到圣遗物结界的影响发生了变异，并且我判断这水下恐怕有个通往东海岸的通道，海里的鳗鱼通过它进入了这里。现在我的右臂严重受伤了，任务已达成，我现在……！！” 他讲到一半，忽然察觉到什么，一股莹莹的蓝光竟然让他在这深深的潭底下隐约看清了自己双手的轮廓。 他难以置信地朝下方看去，刚才那条海鳗鱼的一通乱搞竟然将他带到了一片沉寂于海底的远古遗迹上方！ 幽碧通明遗迹显然曾经是某个远古文明的都城，水底的侵蚀与岁月让瓦砾崩塌，墙皮脱落，腐朽的木头爬满了绿色的苔藓。然而破败的现状无法改变这个文明曾经的强大，错落有致的街道分布以及一座座高耸的祭祀塔楼无不暗示着他们的繁盛，尽管这些建筑结构在列特的见闻中从未遇到过。 但是真正吸引住列特目光的却并不是那庞大的遗迹，而是遗迹一侧的尽头那沿着不知道应该被称作山体还是海床称呼的宏伟白色拱门。 列特目测它的高度超过了百米。 而那阵幽幽照彻整个水底的便是那拱门上巨大的蓝色魔法结界，即便是距离相当遥远列特也能感受到那股结界散发出来强大到骇人的魔法力。 即便过去了无数的岁月，即便深埋水底，它的伟力依然能源源不断影响着周遭的生物。 毫无疑问，他们所一直找寻的圣遗物肯定就在那道结界的后方。 列特望着那道仿佛天人之境的结界犹豫了，原本说到嘴边的话也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过这份犹豫也仅仅只是维持了几秒钟，紧接着他毫无征兆地笑了，笑的时候眼角的鱼尾纹都皱了起来，那是岁月沉淀下的智慧与历练的证明，那个头脑一根筋僵硬不已的学生也变得富有成熟稳重的韵美。 他毅然决然地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列特笑道：“师姐……能听到在这里的应该只有你了吧，哦不对，据我对导师的了解，你们拿到这个的时候他应该也在帝国了。” 他有条不紊地将左手腕部已经失灵的探测器摘了下来，然后将作为能源供应的那颗小小曜石从能源槽摘了出来，紧接着目送着将它丢入下方的遗迹中。 “我将装有定位信标的探测器留在了这里，如果我失败了，后续的人能跟踪它来到这里。”列特看着录音器犹豫了，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但他很清楚，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否则将会成为他……或者她永远的遗憾：“师姐，在毕业典礼上我曾经当众说过，你……是我生命中的唯一。当时大家都把这当作一路笑言，但我要说——不是的！直到现在我都依然是这样认为的。只是……师姐，对我来说凛可的母亲却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所以……” 列特：“对不起！梅涅尔学姐，是我那么多年辜负你的期待。” 他昂起头，毅然决然看向那道蓝色的结界，仿佛在仰望某个必须要面对决断。 在学院时曾有人说过列特有时候倔强得像个石头，又臭又硬，很遗憾，那么多年过去了，仅有这一点他从未改变过。 “替我照顾好凛可，她还小，很多事都还不懂，有你在她身边，我放心。如果凛可问起来她爸爸去哪里了……”列特释然地笑道：“替我撒个谎，告诉她——爸爸去完成了一个很艰难的任务，暂时回不来了，凛可很懂事，她会理解的。” 第185章 无法被接受的真相 “……可我，不擅长撒谎啊，列特。” 梅涅尔用细不可闻的声音低语，她早已泣不成声泪如雨下。堪堪修复的录音器原本就因为接连的磨损与列特圣痕的破坏接近于报废的边缘，如今播放完最后的录音后仿佛完成了使命只剩下嘈杂的电流音，“沙沙沙”地昭示着它已经无法再工作的事实。 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啜泣的声音与那烦人的故障音，泪水滴落，湿透了桌上堆积如山的纸质文件。 卢卡瑟主任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听完录音后漠然地背过手转过身去，但是所有人都明白，那伟岸的背影下的那份落寞，他或许只是不想让学生看到自己这个领队虚弱的一面，然而许多人都注意到晶莹的泪滴不易察觉地从这位强者的下巴滴落。 这份窒息般的悲伤渲染了几乎所有人，除了某个在呼呼大睡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醉汉。 “那个……刚刚录音器里提到的那个装着定位装置的仪器？”虽然看得出来气氛十分地不恰当，但是莱昂却还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小声地问。 “列特主任出事以后我们就已经跟踪过了他的定位器。只是…唉，水下的情况比我们预想中的还要糟糕，他的定位器一直在数据地图上飘忽不定地做不规则运动，如果不是那个装置一直在保持移动地话，那就是这个所谓的结界干扰强烈地影响到了信号。” 回答他的是看起来一脸平静的海森伯格，但冷静如他此刻声音里也失去了往日的镇定，有些变声的声线里嘈杂了难以描述的情感。 毕竟他身为学院的执行局局长恐怕是学生里与列特打交道最多的人之一，对他来说这份打击并不亚于那两个人。 难得一见失落的表情竟然出现在了没心没肺的爱德华脸上：“那列特主任最后所做的努力是不是……” 海森伯格痛苦地摇了摇头，深深叹气：“恐怕是的，主任他当时在水下估计也不会想到那个圣遗物的影响那么严重……至少在执行程序上他已经做到了无可挑剔。” 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沉寂，尽管拿到了那片危险的水域下一些重要的情报，但是与他们所失去的相比实在是代价难以接受！ 艾兰迪尔突然看向身后靠着的门，小声开口：“谁？” 他感受到了很轻盈的脚步声走到了门外，不确定是小孩还是蹑手蹑脚偷听的人。 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呃…是、是我，艾兰迪尔大哥。”门外的小杰刚抬到半空准备敲门的手僵住了。 “小杰？”艾兰迪尔皱了一下眉头，将房门打开。 小杰有些畏首畏尾地从门外走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跟他人差不多大的风筝，但是很显然即便房间里的人都已经极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但是那种僵硬的表情还是显得很不自然。 “小杰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带凛可出去玩吗！”梅涅尔看到小杰的出现先是一愣，随后用最快的速度擦干眼泪急切地问。 小杰有些害怕，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梅涅尔阿姨的样子如此狼狈：“我刚才就是到处在找凛可都没找到，只是在她房间里的杂物箱里……找到了这个。” 他举了举手中的风筝，那还是梅涅尔闲暇之余带凛可逛街时给她买的，那个孩子格外地珍惜。 梅涅尔声音有些颤抖：“你在说什么…凛可她不在房间里！？” “……呜……” 忽然，一道稚嫩到细微至极的呜咽从不知何处传来。 虽然十分轻微，但是几乎在场清醒的身为圣痕觉醒者的人凭借出色的感官都听到了这个声音，除了莱昂。 全部人的眼睛都看向了梅涅尔的方向，准确说是她那张办公桌。 梅涅尔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办公桌，眼神恐惧到像一只炸了毛的猫那般疯狂晃动，她伸出抑制不住颤抖的手轻轻拉开下面柜子的门—— 梅涅尔：“……！？” 柜子里面正是蜷缩成一团用力捂住嘴巴努力不发出任何声响的凛可，她早已哭成了泪人，充满灵魂的双眸此刻被闪亮的泪花浸润。 她放下捂住嘴巴的手，十分努力牵强地挤出一道让人痛心的笑颜：“对不起……梅涅尔阿姨，凛可刚才没找到风筝，一不留神就找到了这里。我捉迷藏的水平还是那么差劲呢，一不小心就…呜…就（哽咽）就被阿姨又找到了呢。” ………… 执行局不远处的小河畔，局里黑色的导力车停靠在马路旁。 娜塔莎蹲在凛可的身边轻轻地双手搭在她肩膀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向凛可的双眼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但是一切都过于沉重让她难以启齿。 凛可比娜塔莎想象中要坚强，面对刚刚失去父亲的沉重打击，现在却能全身心地投入到游玩中。凛可的手中拿着风筝的握轮，白色的筝线连着高高飘扬在天空中的风筝，孤独地在这片苍穹下飘荡。 她抬头仰望着那远离大地的黑色风筝，那是一只喜鹊造型的风筝。尽管眼眶依然红润但是那份喜悦却无法被掩盖，因为有哥哥姐姐们在陪她玩最喜欢的东西，以往都是只有爸爸和梅涅尔局长陪着她。 但他们平时工作都很忙，所以凛可格外珍惜这种机会。 仿佛只要她不松手，那连着线的风筝就犹如家人般无论飞得多远都不会离开她，与她保持着联系。 莱昂远远地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那对如同姐妹般的二人。 他嘴里叼着一根香烟，莱昂不会抽烟，但是他觉得现在自己现在需要一根，哪怕只是点着了就这么叼着也行。 抬起头，莱昂也看到了那个如同大海孤舟般的风筝。 又来了，是他最讨厌的感觉，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却又没有能力做到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上一次有这种让他无力的感觉是在梅林学姐的墓前，也如此刻这般。 一股不久前熄灭的火苗在无声地燃起，某种决意在那颗有些麻木的心中再次响彻！ 第186章 飞不上天堂的风筝 “呐，娜塔莎姐姐，伯母是什么样子的？”凛可望着上方的风筝突然呆呆地问。 娜塔莎脸色一变，轻轻地摇头：“……记不大清楚了，哥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把我带到了学院生活。妈妈好像……生了很严重的病，是传染病，所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一直以来都是书信往来。” “但是……”娜塔莎清冷的脸上挂上一抹带有温度的笑容：“记忆里跟妈妈相关的回忆，总是暖洋洋的。” “嗯！我也是，妈妈也是暖洋洋的。”凛可用力点头，她也有类似的记忆：“妈妈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怕冷，总是穿着很厚很厚的衣服，家里也一直点着壁炉取暖。” 凛可闭上眼，在那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里妈妈的脸都仿佛蒙上了一层帷幕。 “妈妈的身体一直都不好，爸爸很爱她，那段时间无论工作多忙碌都会抽空回家照顾妈妈。”凛可说，“可能是早就有那样的预感，妈妈在我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开始给我织以后要穿的毛衣，准备从一岁织到我成年——嘿嘿，不过嘛，妈妈的记性很差，经常记不住事，所以我2岁和三岁的毛衣有五六件那么多。我都有好好保存起来放在了收藏箱里，想妈妈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 娜塔莎这才注意到，凛可的衣服下套着一层薄薄的毛衣，有些粗糙，但是很贴身。 她低下头，情绪有些低落：“但是妈妈在织到我九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也是那一年爸爸将我带到了这边生活。梅涅尔阿姨对我可好了！爸爸不在的时候都是她在陪我玩，给我买好吃的，给我买最好玩的玩具，就好像……好像——” “就好像梅涅尔阿姨才是我妈妈那样，所以有一次——我不小心当着所有人的面喊了阿姨一次妈妈。”凛可的声音里带着哽咽，那副表情像是马上又要哭出来的样子：“梅涅尔阿姨当时可高兴了，将我举起来又亲又抱的。爸爸虽然没说什么，但我注意到了他的样子很古怪——那个晚上爸爸一个人在天台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我从来没有见过爸爸那个样子，第二天大家发现他的时候阿姨已经抱着他在天台上坐了一个晚上了。” 凛可回过头来：“娜塔莎姐姐，能稍微把我抱起来一点嘛。” “……嗯。”娜塔莎深情地说，她小心翼翼地托着凛可的两侧腋下将她轻轻举起来。 小时候每次放风筝的时候列特都喜欢把凛可扛在肩头上，但凛可已经不是那个小不点了，娜塔莎也没有列特那么魁梧的体型。 忽然！一阵让人猝不及防的狂风呼啸而过，河岸两侧的树林都被吹得摇摆起来，草地发出阵阵沙沙声。这阵风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娜塔莎原本戴在头上的小遮阳帽也被吹得扬起来飘落到河面。 但她却紧紧抱着凛可巍然不动。 “啪！” 一声轻微得不能再轻微的声音忽然传入所有人的耳畔，即便是在这阵猛烈的横风下却清晰异常，仿佛扣紧的心弦忽然断开。 那双小手原本牵着的风筝漂泊而起，那根风筝线悄无声息地断开了。 莱昂：“！？” “诶…？”凛可茫然地望着那脱线后越飞越高的风筝。 她伸出手，却已经无论如何都握不住那挣脱了牵绊的线条。 “呜…呜呜，娜塔莎…姐姐，我爸爸是不是…已经…回不来了！……呃呜呜哇哇哇！！！” 像是压力阀忽然被拧开那般，凛可原本强压住的情绪在那个瞬间爆发出来，哭得撕心裂肺，泪水如泉涌般浸湿了那件小小的毛衣衣角。 “……凛可。” 娜塔莎眼眸低垂，双手搂住凛可静静地聆听着这份迟来的悲伤。 相隔不远的莱昂在一侧默默地看着仿佛融为一体的姐妹二人，刚才凛可的话他每句都听到了，莱昂感觉胸口有股说不出来的闷气，隐隐作痛，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抒发。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觉自己的手也不知在何时下意识地伸向了那天边越来越小的风筝。 阴沉无言的天空下，女孩哭泣的声音仿佛震耳欲聋，拥有撼天动地的力量。 莱昂看向身侧，果不其然圣徒就站在他的身边，只是那原本标志性的微笑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认真严肃的脸，那表情仿佛在无声地询问莱昂“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果然每次自己情绪低落的时候这家伙保准会出现，从无例外。 莱昂不耐烦地说道：“把手伸出来。” 圣徒不解地伸出手，掌心朝上。 他旋即把那根一口都没抽过的烟直接掐灭在了圣徒的掌心里。 圣徒嗤笑道：“你拿我撒气也没用。” 莱昂：“反正也伤不到你！” 做完这些后莱昂苦闷地再次抬头，风筝飘得完全看不见轮廓。 “下雨……了？”莱昂嘀咕。 几滴水花突然滴落在莱昂的脸上，他伸出手，感受着由最初的几滴到淅淅沥沥最后滂沱而下如同泄洪般的倾盆大雨。 莱昂默默地感受着这一切，仿佛老天爷都在回应这份逝去的情感，那是老天爷的泪水。 他尝到了一丝丝咸咸的味道，不知这其中是否也有莱昂自己的眼泪。 但他知道那个孩子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她的哭声也再也不会传到那个男人的耳中。 犹如那断了线的风筝，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将这份情感传到天堂。 ………… 不知名街道路边的一家情侣旅馆，那辆黑色导力车停靠在一旁。 他们没有选择直接回到执行局，满身被雨水湿漉漉的二人就近随便找了家旅馆开了个房间休息，尽管莱昂并没有注意到这里房间的布局有一些暧昧。 但是当他确实无法忘记和娜塔莎牵着哭成泪人的凛可开房间时，那个服务员大妈仿佛在用看一个变态的目光来看他，这让他感到十分不解。 第187章 被唤醒的斗志 情侣房间里，凛可躺在那张大尺寸的双人床上熟睡，平缓的呼吸随着胸口有节奏地起伏。 莱昂坐到地板上手靠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 她那件湿透了的小裙子和毛衣被整齐地码在一旁的床头柜，娜塔莎替她换了一套新衣服。 浴室里传来淋浴的流水声，隔着半透明的玻璃隔板与蒸腾的雾气能隐约看见娜塔莎曼妙的身体曲线在洗浴。 还能听到娜塔莎轻松地哼着他从未听过的旋律。 如果放在平时莱昂或许会忍不住多看两眼，但是现在…… 他是真的没有那个心情。 不一会，随着浴室的门被打开，雾气缭绕的娜塔莎从里面走了出来。 娜塔莎：“……凛可她，睡了吗？” 莱昂点头，有些心疼地说道：“嗯，刚睡，刚才那顿哭这孩子也是累垮了……不过这是好事，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强。” 这个旅馆房间的灯光诡异的昏暗，虽然莱昂从未来过这种地方，但是那散发着让人昏昏欲睡的粉紫色壁灯以及空气中混入那甜甜的不知是水果香还是玫瑰香的香水味确实容易诱发人的春心萌动。 再加上娜塔莎从浴室里出来只是简单地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裸露出的如同鸡蛋白般滑嫩的香肩与部分颈部肌肤让人想入非非难以难以移开视线。 莱昂有预感如果让霍金斯会长知道这件事，以他那妹控的性格说不定自己很可能有生命危险也说不定！ 不过娜塔莎显然并不在意，或者说她就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她侧着脑袋，那头湿漉漉的长发如同冰蓝色的瀑布垂下，飘逸柔顺。 “该我了。”莱昂站起身来拿起衣服和毛巾走进浴室，他怕再在这位师姐面前待一会迟钝的娜塔莎会当着他面直接开始换衣服。 莱昂站在淋浴头下，任由蒸腾着热气的洗澡水从头顶淋下，也给有些头疼的大脑冷静一下。 娜塔莎低身轻轻抚摸凛可的睡颜，突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师弟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要怎么做了？” 莱昂的动作稍微一滞，无奈地叹气道：“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么？师姐。” “……虽然学院辉曜石失窃的时候我并没有身在学院，但是我也看了学院传过来的报告，莱昂学弟……你其实很厉害的，比你想象中要厉害很多，我看到了一个聪明勇敢…还有点狡诈的莱昂。”娜塔莎尽管语气迟缓但是仍坚持一口气说完。 “没有啦——学姐。”莱昂有些被夸得飘飘然。 “…但是！真的见到你本人时我又有点失望，师弟，你跟报告里提到的那个人简直截然不同。更多的时候你都选择了……逃避？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这样形容，但你的眼神里我只看到了举棋不定。”娜塔莎痛苦地摇头，“可是就在刚才，莱昂学弟，我感觉我似乎又见到了那个只存在于报告里的你，刚才开始的时候你的眼神里的跳动的怒火令我都感到……害怕？” 莱昂一只手撑住墙壁，低下头：“起初的几天时间里，我还不熟悉帝国这边的基调，担心一个不小心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毕竟…呵，我可没有你们那强得像怪物一样的实力。第二嘛，我曾经答应过大皇子殿下尽可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不去插手如今帝国那早就乱成一团的局势。” 他用力一拳打在墙上，力度之大甚至在关节处渗出了丝丝血流，感受着拳头切实传来的疼痛莱昂咬牙说道：“但是就在刚才！我意识到假如我再袖手旁观下去，像这样让人糟心的破事只会没完没了！根本没有尽头！” 娜塔莎：“……” 莱昂表情痛苦：“我就直说了吧，胧前辈不靠谱，尽管大家将他吹得神乎其神，但我们指望不上他，还不如我们自己想办法。可不能让风头都被学长们和艾兰迪尔给出完了，我们两个可是s级啊！啊…虽然我的s级掺了很多水分就是了。之前大家都因为列特主任留下的线索忙前忙后而忽略了一些细节，显然既然主任留下的录音暂时无法替我们破局，那！有些工作现在轮到我们两个来做正好合适不是吗？” 娜塔莎迟疑：“……你是说？” 莱昂轻笑：“娜塔莎学姐，我在学院成绩表上看到过你的名字，你是二年级成绩最好的学员，应该能猜到我说的是哪里。” 接着，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那个答案。 莱昂&娜塔莎：“帝国科研院（…帝国科研院）！” 莱昂调侃：“嘿嘿嘿，学姐，或许我们的性格会很臭味相投也说不定。” 娜塔莎歪头：“……臭味相投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吧？它比较适合指莱昂学弟你和爱德华学长。” “不不不！”莱昂连忙否认，“我跟师兄只是看起来相似，实际上有很大差别。我是闷骚，他是明骚，骚到整个学院每个角落都有他传说的地步，这我可学不来！” “噗……！”娜塔莎被莱昂突然的话逗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学姐，你笑起来的样子一定很可爱。”莱昂说。 “……！”娜塔莎赶忙收敛起来。 “其实你平时不笑的样子也很可爱啦～”莱昂接着说。 “…我会生气的，莱昂。”娜塔莎嘴上说着，脸上却染上一层绯红。 接着她听到浴室的水流停止，莱昂在里面换衣服的声音，她也赶忙褪下浴巾将衣服穿上。 莱昂：“好了嘛？学姐。” 娜塔莎有些忙乱地系上胸口的纽扣：“……稍等一下……嗯，好了——！？” 接着，她就看到了从浴室里走出来的穿着一整套完整学院服饰的莱昂，白色的外套上臂肩处贴着那块黑底金字的s级臂章。 要知道他们此前可是特意隐藏起自己的身份以防监视，但是莱昂现在却大张旗鼓地穿了出来。 似乎是看出来了娜塔莎的担忧，莱昂露出自信的笑容：“放心吧，待会可能用得上这个。” 接着他走到凛可身边，确认了这孩子确确实实是熟睡了而不是前面偷听录音时那种状况。 “前不久我在图书馆时看到的资料，帝国国立科研院和帝都中央医院是在相邻的两栋大楼里，我们先顺道去一趟中央医院吧，去探望几个人。” 娜塔莎不解：“……谁？” 莱昂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能帮我们摸清楚焚世火蛛丝马迹的人！” 第188章 欧佩松 欧佩松医生结束了一上午的工作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瘫软在工作椅上抬头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在此之前他已经连续完成了八台手术，直到刚才自己超过36个小时没有闭眼了，高强度的工作强度让他的助手都换了两批了。 本来昨天快下班时他还在感叹这段时间的工作真清闲，结果傍晚的时候跨海大桥发生严重的恶性事件，许多人都受了严重的伤被紧急送往中央医院接受治疗。 以后自己真该改改这个毛病的。 得益于长久以来坚持不懈的锻炼和身为圣痕觉醒者的优良体质，对于别人来说无法承受的疲惫于他而言只是微微的头脑发胀，精神不振。 他端起桌子上助手早已替他准备好的咖啡，冷的，加了冰块，这是欧佩松的习惯。 但是相比于这些欧佩松更加担心的是学院的那群同伴，前些日子他替戴维紧急治疗后就再也没跟大家见过面。但是对于帝国的现状，普通人或许没有察觉，但是他身为隐藏起来的学院一份子，能感受到那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 咚！咚！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欧佩松皱了下眉头，他是很讨厌休息时间被人打扰的，但还是谦雅地开口：“请进。” “打扰了，医生，前台有两个人指名要找您，他们让我来通知您一下。”推门而入的是一名看起来还像在校学生的女护士，她也确实是个实习护士刚转过来没几天，欧佩松的印象里总是冒冒失失的。 “如果是送锦旗的就让他们放在前台，我下班了会过去取。如果是患者家属……算了，跟他们说我现在正在休息，下午还有三台手术要做，脱不开身。”欧佩松有些疲倦地挥了挥手打发她。 “唔…好像——都不是？”实习护士有点呆呆地说。 “……都不是？那他们长什么样。”欧佩松将咖啡送到嘴边。 “好像其中一个人穿着维利尔学院的制服，那身衣服可太好看了！而且男生还有点小帅～”护士眼神有些迷离地回道。 “噗喔！！”听到她的话欧佩松刚喝进嘴里的咖啡噗地一声喷了出来，把那件白大褂都染成了一片褐色，他擦了擦嘴角没时间理会犯花痴的护士催促道：“不早说！你！马上去将他们请进来！” “啊！是、是！”年轻的护士显然被欧佩松的低吼吓着了，她印象里从未见过这位医生如此失态的表现，慌慌张张地用逃跑的姿势迅速离开。 ………… 莱昂：“真不好意思，欧佩克学长，在您那么忙的时间登门拜访。” 欧佩松：“莱昂学弟哪里的话，学院的事就是我的事，况且能在一堆血浆药物和痛苦的病人之间见到几张让人安心的面孔对我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放松。” 娜塔莎：“……请喝茶。” 欧佩松接过娜塔莎递过来的冰晶茶杯：“谢谢。” 莱昂原本想阻止的，但是一想到这似乎就是娜塔莎的待客之道，并且之前亚里沙也吃过这个教训……还是让欧佩松学长领教一下这接近零度的冰红茶的威力吧。 结果欧佩松就在莱昂的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随意地将那能把人冻到脊椎发凉的冰茶一饮而尽，并且淡定地赞道：“清新怡人，味道浓郁，很好喝。” 娜塔莎只是淡淡地微笑，随后将另一杯递向莱昂，后者手抖着颤颤巍巍接过茶杯，用求助般的眼神看向欧佩松：“学、学长，您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吧？别憋着！感觉不对劲就说出来吧。” 欧佩松愣了一下，不过以他的智商马上就理解了莱昂意有所指，举着冰杯失声笑道：“你是说这个么？呵呵，莱昂学弟，说来惭愧。这是当年在学院觉醒圣痕时落下的后遗症，很常见，大家或多或少都会有的，而我的……仅仅只是感官上有些冷热失调，这份力量给我带来的副作用仅仅只是平添了些不良爱好罢了。” 莱昂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不过倒也不至于就不能品尝热食的地步，总得来说对我生活影响微乎其微就是了。倒是这份副作用对某些学员而言……可能就过于沉重了。”欧佩松推了推眼镜口吻有些遗憾地说。 不过指名莱昂也清楚他说的便是娜塔莎这种整个人无论精神和肉体亦或是感情都被摧残得迟钝许多的人。 欧佩松沉重地说道：“生而为人我们拥有了这份天赋，这从来不是一条好走的路，但我们必须肩负着这份诅咒走下去。” 娜塔莎轻轻地点头，仿佛早已接受这个结果：“……我明白，这是我的…宿命。” 他转向莱昂：“你很幸运，莱昂学弟。我之前就听说了你的圣痕并未完全觉醒，但是没料到你竟然也是一位s级的圣痕拥有者。这是一道鬼门关，谁也不知道自己将会接到的是一份住院通知书、病危通知书亦或是死亡证明，至少，你的这份烦恼不会那么早到来。” 类似的担忧莱昂当然也想过，像爱德华师兄那种超低级别的圣痕副作用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两天腰疼得连路都走不利索，更惶论已经被鉴定为s级的自己，他只能祈祷最好只是些无关痛痒的小毛病。 比如说谎的时候眼皮跳或者右脚脚趾头无法动弹之类的—— 看着陷入沉默的莱昂欧佩松莞尔一笑，将话题从这份沉重中拉了回来：“对了，莱昂学弟娜塔莎学妹，你们今天专程造访是遇到什么问题需要我来替你们解决嘛？是不是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了？” 经他提醒莱昂这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噢！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欧佩松学长，我们想见两个人，能不能请你替我们安排一下？” 欧佩松脸色一沉，迅速将一根手指低抵在嘴唇边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表情严肃地朝莱昂伸出自己的右手做出要握手的动作。 莱昂不解：“学长？您这是。” 欧佩松压低声：“造做。” 他不敢怠慢，虽然不清楚这么做的目的，但是还是马上将手握了上去。 几乎是一瞬间，一股从手臂刺激到大脑的诡异感觉充斥莱昂全身，清凉透顶，似乎有什么力量突然从欧佩松的手上传导了过来。 紧接着，莱昂的脑海里就听到了这位学长的声音。 【莱昂学弟，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第189章 玛兹 莱昂浑身一个激灵，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跟β一模一样，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β？那是什么？】 然而还没等莱昂从这份震撼中回过神来，欧佩松的话语又一次在莱昂脑海里乍现，伴随着这位学长疑惑的神情。 他瞬间明白过来！对方这是能读取自己的思想！莱昂马上压制住往β和圣徒的方向胡思乱想。 【呃…！呵呵，不好意思学长，只是我在胡思乱想罢了，对了，我们现在这是？】 虽然类似的体验对莱昂来说已经驾轻就熟，但是他还是得假装一下第一次体验这种心理交流。 【抱歉，贸然将学弟拉入这种状态，但是这里毕竟是帝国的核心组织，难免隔墙有耳。说明一下，这是我的圣痕能力，心桥。】欧佩松神态自若地说明。 10号【心桥】，c级幻属性辅助型圣痕。是少数几个上三位元素中排到c级的，通过肢体接触可以使得圣痕的施展者与被接触者进行一场灵魂间的交流，然而实际上更大的应用是施展者通过常年的训练使得自己不提前告知被接触者此项能力控制自己的思考，从而达成单方面的心灵读取。 因为局限性极大且不具有任何实战价值，所以在重视破坏力的圣痕排名里相当靠后。 不过据说因为这个圣痕的特性，被以效率着称的执行局视为可以破例招纳的圣痕拥有者。 【我们口头上保持正常交流，有什么话在这里讲，没问题吧？莱昂。】欧佩克看着他的眼睛。 莱昂点头。 娜塔莎在一旁看着二人如同突然进入默剧般的眼神交流，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他们交握的双手能感受到魔法力量的流动。 相似效果的圣痕有好几个，但是如果是正向无副作用的能力的话，恐怕就是【心桥】了。 娜塔莎得出结论后不再言语。 欧佩松：“莱昂学弟此行恐怕是为了戴维学弟与海森伯格学弟的病情来的吧？【莱昂学弟，且让愚兄先问一个问题，昨日下午在跨海大桥发生的那场蹊跷的大型事故，是否跟学院有关系？】” 莱昂挠了挠头：“啊？哦！对呀，海森学长身体倒是好上了许多，但是戴维学长的手……唉，一点也没有康复的迹象。【准确地说，是跟我有关，当时我被一群……甚至已经很难被称为人类的怪物追杀着。】” 欧佩松面色凝重：“戴维学弟的伤情恐怕有必要回一趟学院让医师看一下了，毕竟对异能者的身体状况没有任何地方比学院更了解了。【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学弟，你是怀疑这件事与帝国有关？】” 莱昂摇了摇头：“我会代为转达的。【我不确定，当时我正在与一位…大贵族的女儿在一起，恐怕不是帝国的人，而是……】” 【焚世火】这次欧佩松没有说话，而是直截了当地在心中说出了那个莱昂几乎已经脱口而出的答案。 莱昂默默点头。 欧佩松尝试为后面的对话找话题：“莱昂学弟，你有加入学院的社团了吗？像你这样的s级新生肯定很抢手才对。【那二位这次来医院所为何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学院的事就是我的事。】” 莱昂想了想说：“还没有决定好，学生会会长和执行局局长似乎都有意邀请我加入，但是戴维学长他……总之我现在就很难抉择。【执行局的工作要是陷入了停滞，帝国似乎准备与学院恢复这次的合作。但是也有坏消息，列特主任的线索断了，所以我们准备来见一下那场袭击剩下的两位当事人。】” 欧佩松皱眉：“真羡慕你呐，我当年申请了执行局的名额，可惜在测验阶段没有通过，后来在学院草草读完了三年毕业就回到了帝国从医。【你是说玛兹学弟和那位帝国科研院的教授？】” 莱昂伸直了腰：“测验没通过？【能替我们安排一下见面吗？】” 欧佩松感到头疼：“说来惭愧，我的体能在当时学院里是排倒数的，尽管执行局已经降低标准破例让我进行了测试，但最后结果还是不遂人愿。【玛兹学弟的话倒是没问题，实际上他早已康复，只是考虑到之前帝国内紧张的气氛执行局不方便安排他出院，现在你们将他带走都没问题。只是那位教授……】” 莱昂好奇：“是什么样的测试？【是有人在监视那位教授？】” 欧佩松：“五天时间内，不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将一份并不紧急的情报从学院送到另一个地方。【用他们的话来说，是保护。】” 莱昂：“那也不难啊？【是贵族的人还是皇族的？】” 欧佩松无奈：“送到琳恩。【是大皇子殿下的。】” 莱昂满头黑线：“……要不我还是把执行局从我的选项里剔除掉吧。【……我有办法解决，先带我们见玛兹学长吧。】” 欧佩松松开了莱昂的手，几乎是一瞬间那种灵魂被别人揪着的感觉从莱昂身上剥离，让他有些无法适应地粗喘着气。 欧佩松一脸严肃地说：“我得提醒一下，他们二位的情绪在那之后都有些不稳定，你确定要现在见他们吗？” 莱昂站起身来，很认真地做出回答：“嗯！我确定。” 欧佩松与娜塔莎也一同站了起来，三人相互地点了一下头，这是独属于学院成员的默契。 ………… 咚咚。 欧佩松轻轻敲响病房的门，门后传出一个有些疲惫的声音：“请进。” 三人推门而入，病房里光线鲜明，耀眼的阳光从敞开的窗外照射而入，扬起两侧白色的窗帘。 一名穿着病服的少年坐在床头，胸口缠着紧密的绷带，戴着厚厚的镜片，一副书呆子的模样。他的脸上没有多少血色，有种病态感，但是给人更多的感受是精神上的空乏。 那名少年有些僵硬地扭过头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这一年里最优秀的学生s级的娜塔莎，以及她身边的欧佩松医生。 但是少年的目光却死死地停留在了莱昂身上。 玛兹：“你是……莱昂学弟？” 莱昂一愣：“玛兹学长认识我？” 玛兹有些失落地叹气：“只是直觉。梅林姐经常挂在嘴边，这届的新生里有一位相当独特的男生叫做莱昂。你是个生面孔，应该就是位新学员了吧？作为一名新生，能被派往现在的帝国，还是一位s级，呵呵（苦笑），应该足够独特了。” 第190章 我心依旧 莱昂没有预料到连开场白都变得如此沉重，原本想好的许多话语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玛兹那双藏在厚厚的镜片后的眼眸盯着莱昂，声音有些哽咽：“梅林姐她……的尸体已经安葬好了吗？” “梅林学姐遗体被运回了家乡。”莱昂发出一声短短的叹息：“学院里只留下了一座墓碑纪念她的牺牲。” “这样啊……”玛兹原本眼中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点光芒旋即暗淡下去，他苦笑着摇摇头：“不过或许这对她来说也是个不错的归宿也说不定。” 接着玛兹强撑着从病床上下地，脚步有些踉跄，每走一步身型都有些变形。但莱昂能感受得出来，这并不是身体上的病痛导致的，更多的是一种崩溃后的一蹶不振。 他径直地朝着莱昂走了过来，最后一把握住莱昂的两只臂膀，手指深深地揪住莱昂那件白色的学院制服的两侧甚至折了皱。 欧佩松想要制止他歇斯底里的举动：“玛兹学弟，我们都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抓着莱昂学弟也无济于事，先放手吧。” 然而莱昂却冲欧佩松摇了摇头，面对玛兹突然的举动他显得无动于衷，或者，早有心理准备。 “莱昂学弟，我知道以我们的关系我很难开口去求你什么！只是……只是以我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去为梅林姐报仇或者调查真相。”玛兹声泪俱下地低着头，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很低，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地从他眼中滴落：“但你不一样！莱昂学弟！你是s级！你的力量和你能得到的学院支持跟我这种无用之人是不一样的！我不清楚梅林姐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她在生命的最后半个小时都依然将你的名字挂念在嘴边！所以，求求你……算我求求你！” 莱昂一把扶住情绪崩溃到甚至想要给他跪下的玛兹：“抬起头。” 玛兹抬起脸，对上的是一双仿佛跳动着火焰般坚定的眼眸。 莱昂：“玛兹学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两个星期以来你不是第一个同我讲这个话的人，甚至都不是第二个！” 他深呼吸，缓缓开口，语气认真且严肃：“我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替梅林学姐找回公道而来的！” 莱昂的话语犹如一记响亮的钟声炸响在玛兹的脑海里，他那早已枯萎了的心仿佛得到了一场久旱之后的甘霖，渐渐复苏。 玛兹满脸震惊地看着莱昂，后退了两步，然后用力擦干了挂在脸上的两道泪痕，强装镇定后破涕为笑：“对不起，学弟，让你看到了学长如此失态的一面。” 莱昂看了看身侧的娜塔莎与欧佩松：“正如欧佩松学长所说，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发生了那样的事，换作是我大抵也不会比玛兹学长好到哪里去。” 玛兹：“也是呢…谢谢你的安慰，学弟。梅林姐说得没错，你确实……是个很特别的人。” 娜塔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玛兹。” 玛兹用力点头，精神恢复了过来：“嗯！好多了，有莱昂学弟这句承诺，我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其实莱昂自己说那句话的时候心里也没底，但是此时此刻，哪怕是为了安抚玛兹他也必须这样说。 欧佩松眼神复杂地看向莱昂，他是有从梅涅尔那里打听过的，莱昂的圣痕觉醒并未完全，如今的莱昂仅仅只是顶着一个s级的头衔，甚至连身体素质也跟一个普通人别无二致。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仿佛拥魔力一般，任何事落到他身上都会变得极为复杂或者极为简单，但到最后他都能将所遇到的困难一步步跨过去。 他没想到玛兹一直以来的心结如此简单就被莱昂化解掉了，要知道刚从手术苏醒那段时间玛兹甚至一度自责绝望到想要自我了断。 眼前这个身上穿有佩戴着闪耀夺目的s级臂章的少年，或许真的如同他们说的那般，是个与众不同的存在也说不定，犹如被命运眷顾的天选之子。 稍作休息，玛兹的情绪也彻底平静了下来，他看向莱昂与娜塔莎：“所以二位今天到医院来是为了办什么事吗？……难道是！我终于可以出院回归了吗？” “呃！这个……倒也还有别的事要办。”莱昂事先没想到这个问题，不过他想了想说：“但是现在也许确实是个合适的契机，但我不能擅作主张。不如由欧佩松学长联系一下梅涅尔局长，如果她点头，我们就把出院手续办了也好。” 欧佩松扶了扶眼镜框：“这个不是问题，我稍后来处理。” “契机？”玛兹一愣。 “哦！忘了跟你说了，学院准备恢复与帝国的合作，继续发掘那片深潭下面的圣遗物。” “不可以！那群帝国人根本就不可信！如果不是他们的话……梅林姐和列特主任也不会——”咬着牙唰地一下从站起身来，满脸愤怒，但是旋即他想到了什么：“对了！列特主任呢！？他怎么样了。” 莱昂遗憾地说：“依然还是下落不明，我们找到了主任留下的录音器。里面的内容显示他最后很有可能进入了水底的那座神秘遗迹里。” “那就更不能相信帝国的那些话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来一次那样的【意外】！”玛兹情绪激动。 “……这是茜尔院长和卢卡瑟主任一同的决定。”这次作出说明的是娜塔莎。 玛兹无力地坐回床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相信大家的判断，这次，我们不会再重蹈覆辙了。”莱昂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明白了。”尽管还是难以接受，但是他们都这么说了，玛兹也不好再说什么。 欧佩松看向莱昂：“既然这边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了，我们现在到那一头去？” “不，我改主意了。”莱昂摇头。 “什么意思？”欧佩松感到不解。 “我认真想了想，还是不麻烦学长了。那一边由我跟娜塔莎两个过去就好，兴许……还会发生一些不愉快，欧佩松学长，你跟着我们会惹人怀疑的。”莱昂眼神变得锐利。 “我应该有提到过在那一边还有帝国的人监视着的吧？别冲动莱昂，或许我能想办法支开他们。”欧佩松急切地说。 “呵呵，我当然记得。”莱昂冷笑：“但是学长啊……这段时间在帝国的历练，我也是搭上了不少关系的，放心吧！我有把握。” 眼看莱昂如此坚持欧佩松也不好多说什么，他也只能信任这位学弟，短暂地犹豫后松口：“万事小心。” 莱昂：“嗯！” 第191章 我所背负的 中央医院一间不起眼的病房前，两名身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并且身材魁梧的守卫站在门口，他们满脸凶神恶煞的表情让此处变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医院里的患者医生和护士都在刻意地避开这个区域，仿佛那门口站着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尊门神。 左侧那名身材有些发福的门卫穿着的西装将肚腩勒得紧紧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松了松脖子有些抱怨地说：“唉，兄弟，你说里面这老头到底是什么人啊，能被大皇子那么看重。” “……”另一名守卫没有回答他，犹如浑然天成的雕塑般保持着警惕，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线条分明紧实。 那名有些发胖的守卫更加不满了，嚷嚷道：“我说哥们，自从我们三天前一起换班到现在你一句话都没说过，你该不会是生理上有什么语言障碍吧？” 听到这话原本沉默不语的深色皮肤守卫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却没有多少情绪起伏：“你要是那么不满意，当初为什么要接受调度来接手这个你那么讨厌的任务。” 胖守卫：“你以为我想！？三天前我还在部队里训练，结果大皇子殿下那天心血来潮到部队里视察，然后我就被逮到了。” 古铜色守卫保持姿势侧目：“逮到？” 胖守卫有点窘迫：“那天我在溜号，结果队长紧急集合的时候名单上就我没到，最后是大皇子殿下身边那个保镖……好像叫纪克来着？在厕所里将我揪了出来。” 古铜色守卫满脸厌恶：“所以你就被大皇子安排过来了？哼！你这是自作自受。” 胖守卫挠挠头，他也自知理亏：“知道啦知道啦，我这不是在反省了嘛。对了哥们，你是为什么被安排到这差事的？” 原本波澜不惊的另一名守卫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他缓缓开口：“殿下担心我情绪不稳定，所以将我暂时安排脱离原先的队伍待命，过段时间再把我调到别的岗位。” “卧槽？情绪不稳定？你？”胖守卫满脸不可置信。 古铜色守卫声音冷得吓人：“我的部队上个月被安排和维利尔学院的人接洽，一直在执行秘密任务。” 胖守卫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保护那个挖掘场的那群人是你的——” “对！”古铜色守卫咬着牙：“他们都死了！而我那天因为病假临时回了一趟城市里，再见面时我的兄弟们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残缺的尸体。” 胖守卫一时语滞：“……” 他把头往身后的病房歪了一下：“里面那个家伙，就是那场变故唯二的幸存者，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大皇子殿下那么安排肯定有他的理由。” “嘶——这配置不去讲相声真是浪费了。”莱昂与娜塔莎远远地扒着墙看向那两名守卫，他用β的窃听功能偷偷听到了刚才的那段对话。 娜塔莎懵懂地看向他：“……相声？那是什么？” 莱昂忘了这个异世界不存在那种东西：“是个好东西，不过不是谁都喜欢听那个东西。” 说完他从墙后走了出来，径直朝着那间病房走去。 “…诶？莱昂！唔…等等我。”娜塔莎没想到莱昂就那么直挺挺地过去了，紧跟其后。 原本还在讲话的两名守卫也是注意到了有人靠近马上停止交谈，那名古铜色皮肤的精壮守卫更是抬起手拦住了走到他们跟前的莱昂。 莱昂：“我要跟里面的那个家伙谈谈。” 古铜色守卫：“抱歉，请止步。里面的人与你无关，闲杂人等请在此勿逗留。” 娜塔莎在他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角，显然是对莱昂的鲁莽感到担忧。 但莱昂却对她的举动不置可否，他看着两名面色不善的守卫平静地说道：“首先，我不是什么闲杂人等，其次，里面的那个家伙跟我，或者说跟我们有很大的关系，我需要进去见他。” 古铜色守卫没想到莱昂态度竟然如此强硬，正欲发作，却被一旁意识到什么的胖守卫一把拉住：“等等！他这件衣服好像是……维利尔学院的制服！而且还是个s级的异能者！？” “什么！？”古铜色守卫脸色一变，死死地盯着眼前穿着白色制服的莱昂。 就是因为保护这些家伙，他的那群兄弟们死于非命。 但是尽管已经将敌意写在了脸上，他依然努力在压制住自己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就算是那样…你也不能进去，除非有殿下本人的许可！” 莱昂耸耸肩，掏出一个东西拿在手上晃了晃：“许可——我手上没有，但是卡欧西斯那家伙将这个交给了我，还告诉我只要是在帝国境界任何地方我都拥有通行权，我想……应该也包括这里。” 莱昂拿在手上的正是那张紫色的“极乐之时”，上面甚至还有帝国皇室的纹章图案。 “这…这个是！？极乐之时！”胖守卫一眼就认出来了莱昂掏出来的卡片，尖叫到声线几乎变声，这种做梦才可能见到的玩意居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且上面还明确有皇室才被允许使用的纹章。 毫无疑问这张卡片绝对是属于卡欧西斯大皇子。 “我说了…我要的是许可！”古铜色守卫死死地盯着莱昂那张卡片，他当然也认出来了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嘴上依然寸步不让。 “喂喂…你呀，他拿的是真家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胖守卫赶忙上前拉住强硬的另一个人。 “唉，行吧，实在是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你们可以通知大皇子殿下确认真伪，不过那样的话……我就得怀疑卡欧西斯他与我做过的那些承诺的诚意了。”莱昂故作遗憾地叹息。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古铜色守卫语气出现了一丝动摇。 莱昂竖起一根手指：“我有个主意，既不用为难你们也能满足我的要求。” “说！”古铜色守卫声音几乎是低吼着说出来。 “你们就假装溜个号，上个厕所还是管他做什么的。我只需要十分钟，给我十分钟时间我保证马上消失，你们也可以当作我从来没有来过。” “你想让我们擅离职守！？”古铜色守卫怒目圆瞪。 “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那确实应该叫擅离职守，但是如果只是…呵呵，就算是一具钢铁都有打盹的时候，你们就当作一不小心打了个瞌睡，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莱昂摊手。 “哎哟！我突然肚子疼！喂，你陪我去趟厕所，走走走！”胖守卫听到这话立马会意就坡下驴，拉了拉另一名守卫的衣服立马就往一边走去。 古铜色守卫在犹豫，眼神飘忽不定，不过最后还是一咬牙冷哼扭头走开。 “等一下。”莱昂叫住了准备走开的他。 “又怎么了！门没锁，还要我给你开门不成。”古铜色守卫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兄弟们的事我很遗憾，我知道你看我们不顺眼，巧了，我们也看不顺眼你们帝国人。但是……说句你也许不爱听的，你部队的兄弟们确实是因为跟着我们的人才遇上了这种事，但是杀了他们的毕竟不是学院的人，我们同样在这件事里失去了重要的同伴，你如果要倒果为因那我无话可说。”莱昂告诫：“但我需要提醒你，真正的凶手还在帝国里逍遥法外，他们手上的累累血债我们一定会讨回来，我身上背负的东西够多了，不介意替你的兄弟们再多背负一些。” 古铜色守卫眼神复杂地扫了一眼面前突然老气横秋的少年，最后语气平缓地留下一句话：“你最好说到做到。” 第192章 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 做好心理准备，莱昂与娜塔莎一同推开了那扇犹如被无数秘密隐藏起来的门。 门后映入眼帘的第一幕便是堆满整个房间的书籍，堆得像一座座小山，还有散落一地他连看都看不明白写的是什么的稿子。 而在靠近窗台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快要被书海掩埋的桌子，散发着能驱散腐朽气息的阳光洒满了那里，而在桌前的椅子上坐着一道瘦弱的身影，佝偻的身躯有些驼背，他埋着头在写着什么，面前摊开了数本一看就很有历史感的参考书。 这人显然就是那位报告书里提到的除了玛兹以外的另一名事变的幸存者，帝国科研院客座教授贝黑莱特、西格蒙。 “下次进来前记得先敲门，东西放门口的柜子上就行了，记得将餐盘带走。”西格蒙头也不回地说，他扬了扬手示意莱昂二人赶紧出去，显然是误将他们当成了医院的护工。 砰！ 莱昂用力将房门甩向身后重重地关上，发出巨大的响动仿佛连整个房间都颤抖了那么一瞬间。 西格蒙教授被突如其来的惊吓刺激的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他赶忙扭头看向身后的两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莱昂：“你、你们是什么人！？” “认得这套衣服嘛？”莱昂拉了拉自己的学院制服衣领。 “你是——维利尔学院的人！你们想干什么？守卫！守卫！有人闯进来了！”西格蒙那张瘦削阴冷的脸骤然间大变，尖叫出声。 他腿脚难以控制地往后退，但却很快撞上了身后那张堆满书的桌子。 “死心吧，他们现在不在这，你叫破喉咙也没用。”莱昂语气冰冷地说，随后他从制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一把掷向西格蒙，“这些东西，你认得嘛？” 那东西啪地一下砸在西格蒙身上然后轻飘飘地散落到地板上，是几张照片，戴维前几晚在那个血腥的实验室里拍下来的照片，内容是一堆残肢断足与被折磨得几乎看不出人类形状的尸体，仅仅是瞥上一眼便能让人产生生理上的不适感。 “这…这是！你们怎么会有……！！”西格蒙满脸震惊地看着地上的照片，几乎是脱口而出，然后在转瞬间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捂住嘴将原本已经说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然而始终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莱昂显然没有漏掉那转瞬即逝的瞬间，他脸上闪过一刹那的阴霾：“看来我猜得没错，你多少也对这些知情。” 莱昂紧握着拳头，步伐沉重地走向西格蒙教授，紧接着在后者惊骇的目光下——奋力一拳直击他的腹部。 尽管莱昂并不是一个正版的圣痕觉醒者，但是即便作为一个青年的全力一击显然也不是一名满头白发的瘦弱老人能承受的，更不要说他还在不久前才从鬼门关里被抢救回来，现在身上的绷带缠得甚至有一斤的重量。 西格蒙捂住肚子跪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空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莱昂蔑视地看着跪倒在地的西格蒙，恶狠狠地开口：“感觉疼吗？可曾想过这疼痛比得上那些因为你们而妄死的无辜之人百分之一？这一拳是替那些因你而惨死的冤魂们打你的，给我记住了！” “…莱昂同学！”站在他身后的娜塔莎伸出手想要制止住冲动的莱昂。 “放心学姐，他不会死的，身上几十处伤口没丧命的人要是被我一拳就打死了，那就太幽默了。”莱昂冷笑着揪住西格蒙斑白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看着虚弱到有出气没进气的西格蒙莱昂一脸的厌恶，如果有可能他真想现在就结果掉这个助纣为虐的家伙，很显然梅林学姐的死跟这个家伙脱不开关系。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西格蒙艰难睁开眼惊恐地看着咄咄逼人的莱昂。 “我的名字叫莱昂，给我记住咯。还记得那个叫梅林的女孩吗？她死了，我因她而来，我认为你现在欠我一个说法。”莱昂恶狠狠地改而揪住他的衣领将西格蒙教授按在墙上，“现在！告诉我！焚世火的人现在在哪！？他们在帝国都做了什么？还有你！到底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西格蒙紧咬牙关闭上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呵，老东西，嘴还挺硬。”莱昂被他那副状态气笑了，他从腰间掏出那把霍金斯交给他的导力枪抵住西格蒙的下巴。 一旁的娜塔莎本想说些什么，但是她认出来了那把她亲哥的导力枪，可以想象如果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是那位嫉恶如仇的学生会长的话，做出的举动恐怕比现在的莱昂更加激进。 “你…你别乱来！你们学院可是有规定不许滥杀无辜，这我一清二楚！”西格蒙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那黑洞洞的伤口让他忍不住目光向下。 “哈哈哈——无辜！？你他妈这种连人都不配当的家伙事到如今竟然还敢自称无辜！？”莱昂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搞笑的笑话。 “你如果敢杀了我，我保证科研院不会善罢甘休！你想看到帝国和学院因此重新走向对立嘛！”眼见莱昂不吃这套，西格蒙马上换了一套说辞，大义凛然地威胁道。 “我向你保证，帝国和学院绝不会对立，帝国没有这条选项。”莱昂反过来将脸贴近他威胁道，“还有，别把你想得那么重要，你的死绝不会影响到什么。要不我们打个赌，我赌大皇子不会追究我将你干掉的责任，你赌我会不会开枪？” 西格蒙教授没想到眼前年纪轻轻的少年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竟然没有一丝丝的动摇，反而是他因为莱昂的强硬而动摇了，他毫不怀疑莱昂想要杀掉他的决心的意愿。 “我如果……说了，他们不会也放过我的——”西格蒙眼神闪烁，原本硬气的态度软了下去。 “但你如果不说，现在立马就会死。你说出来至少我可以保证你不会死在我的手上，至于他们……你也只能祈祷余生不会被那些家伙抓到了，帝国的监狱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莱昂斩钉截铁地说。 西格蒙显然在犹豫，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着，最后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终于松口：“行！我说！” 第193章 无可救药 西格蒙教授满脸沮丧地坐在病床上，内心的强烈挣扎让他原本就衰老的外表又苍老了几岁。 莱昂就在一旁沉默地等着，态度也不再强硬，因为他很清楚最艰难的谈判已经结束，在阐明利益的前提下剩余的只是分辨这个家伙接下来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了。 “我…原本只是帝国东边某座小城市里……一间不起眼学校的导力学教授，专攻圣遗物方向的专业。”西格蒙吞吞吐吐地开始讲述。 “找个位置坐下吧，这个故事看来会有点长了。”莱昂扭头对娜塔莎说，后者乖巧地点头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 “接着说。”莱昂也坐了下来。 “年轻时候的我是家乡成绩最好的学生，当我攻读完自己专业的课程时距离成年还有两个月，我从科研院的附属学校毕业的时候手上握着两个博士学位。我原以为它们能令我在科研院至少谋个一官半职，结果他们却将我打发回了家乡那个偏僻的城市，在那个又破又旧偶尔连工资都发不出来的学校里当个什么助理教授。”西格蒙苦笑着叹气：“整整四十三年的光阴呐，就在那个残破的实验室度过了，那可真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 莱昂眼眸微微眯起：“但你现在却成为了科研院的教授。” “没错！”西格蒙忽然情绪激昂：“直到一年前！‘它’忽然找了上门！改变了我晦暗的人生，给了我另一个选择！” 莱昂：“是焚世火？” 西格蒙：“我当时怎么知道他们是那个邪教的人，而且我接触到的那个……甚至我都不确定它是不是个人！” “什么意思？你到底遇到了个什么东西？”莱昂没反应过来。 “我也不知道！那家伙蹲在一团黑色的迷雾里，说话还阴森森的，硬要说的话就跟传说中的鬼魅一样！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甚至差点吓得心脏骤停！”西格蒙脸上浮现出恐惧的表情，旋即扭转为一种病态的狂喜：“不过那个鬼玩意倒是给我个梦寐以求的东西，一份帝国科研院的邀请函！” 西格蒙从床头柜的隔层取出一张封装精美的信函。 “就是这个！当我拿着这份东西来到帝都的时候！我在科研院的名单上居然确确实实拥有了一位属于我名字的教授身份！不是去他妈的助理教授而是正职教授！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和实验室！作为交换仅仅只是那间实验室的使用权是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玩意！”西格蒙表情几近疯狂地挥拳，情绪亢奋。 莱昂脸色一沉：“就为了这个？你知道因为你的这份疯狂害了多少人遭殃！又把一群什么样的疯子带进了帝国嘛！？” “就？”西格蒙仿佛听到了这世界最搞笑的笑话，疯狂地嗤笑：“你知道这个位置有多少人竞争嘛？我的家乡是一座八十万人的城市，却只有两个人有资格进入科研院工作，这其中之一就是我！甚至是靠着你看不起的旁门左道！而且我来到这里以后一直都能胜任我的工作！它本就应该属于我！” 莱昂看着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丝的怜悯：“你这个人简直自私得无可救药。” “自私吗？呵…你觉得你有资格站在道德的高点指责吗？看看你的制服，看看你的那块写着s的臂章。年轻人，你天生就跟我们这些在底层苦苦挣扎的人不一样，你生来就有资格踏入这片大陆最强大的学院，甚至你的天赋还能成为这群人中最突出的存在。”西格蒙捂住脸苦笑，声线带着悲鸣：“像你这样耀眼的太阳怎么能理解我们这些只能躲在阴影里等着别人施舍的可怜虫感受？” 莱昂语气凝重：“……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讨论这个的！” “哼！那你也跟那些看不起别人的家伙是一路货色！……算了，跟你讲这些也没用。”西格蒙摇了摇头，他也意识到跟莱昂争论这些毫无意义：“总之我只是那个鬼玩意借的一个壳，他借用我的身份搞着他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他做的那些事情你都知道多少？”娜塔莎忍不住开口，她的声音明显强压着怒气。 “我都知道。但，那又如何，那些死掉的人又与我无关！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参与过他的实验。”西格蒙满不在乎。 娜塔莎唰地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她的身边若隐若现出现了类似冰晶的漂浮物，房间的温度在那个瞬间冷了几个摄氏度。 忽然，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是莱昂。 娜塔莎扭头看向莱昂，他只是轻轻摇头，听到如此逆天的言论他竟然没有多少情绪起伏，或者说从前面的对话莱昂就已经知道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渣，现在跟他置气反而得不偿失。 娜塔莎眼神冰冷地着坐回到了位置上。 稍稍安抚住娜塔莎后莱昂接着问：“那焚世火那些人现在藏在哪里？你有头绪没有？” 西格蒙表情复杂地摇头：“我不知道，最后一次见到他们已经是很久以前了，就在那次圣遗物的挖掘行动之前几天。那个鬼玩意将四份特制的药丸交到我的手上，是加了料的氧气药，他让我转交给学院的那些人。” 莱昂的目光闪过一抹锋芒：“你知道那个药丸会让人变成怪物不？” 西格蒙语气肯定地回答：“不！绝不可能，虽然我不清楚那个叫梅林的女孩为什么最后会变成那样但是那个药丸的效果断然不会是这样，虽然我不清楚具体效果，但它的药效不足以支持将人变成怪物。” 莱昂：“你确定？” 西格蒙语气强硬：“我很确定，因为那家伙也逼着我吞了一颗，如果该转变我早就变成那样了。” 莱昂慢慢起身，他双眼紧盯着西格蒙：“所以你想告诉我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他的实验，只是一个倒霉蛋被逼迫着去充当他们的脏手套。” 西格蒙气愤地扭过头去：“反正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讲完了，这件事以后在科研院的工作算是保不住了，我发过誓绝对不会再回到那个破旧实验室！接下来大不了下半辈子就蹲监狱里过算了。” 莱昂伸出手：“东西给我。” 西格蒙一愣：“什么？” 莱昂：“实验室的钥匙，别告诉我你没有，名义上那间实验室也属于你。” 西格蒙犹豫了一下，最后从床上的枕头下面慢慢摸出来一把黄铜色的钥匙。 莱昂用力一把从西格蒙手上夺过钥匙，对着身边的娜塔莎说：“我们走。” 他是一秒钟也不想继续呆在这个房间，也再也不想见到西格蒙那张脸。 被抢走钥匙的西格蒙脸色暗淡，像是被夺走了什么重要之物那样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颓废下去。 莱昂转身走出几步，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忽然停下脚步，他深呼吸：“给我听好了！我还会回来的……不！或许下次来的就不是我了，而是卡欧西斯那家伙，在那之前，你最好想好你的那套诡辩该如何应付他。” 第194章 幕后浮现 走出病房，莱昂朝右边望去。 那两名守卫早就已经回来，只是走廊的尽头远远地看着这一侧。 莱昂冲他们点了点头，带着娜塔莎默默转身离开，他们也很默契地回到了门前。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科研院的实验楼与中央医院分属两侧但却有一条长廊横在中间连通两岸，医院就诊的人头攒动，科研院也是忙碌的身影此起彼伏，然而也仅限彼此，互相鲜有交集，这条长廊就冷冷清清的，只有莱昂与娜塔莎默默走过的身影。 尽管两侧的喧嚣犹在耳畔，但是莱昂却能清晰地听到二人的脚步声，沉重，带着复杂的情绪。 终于，行至中段时，娜塔莎的脚步声突然停住，莱昂也心领神会地停下了脚步。 莱昂头也不回，轻轻叹气：“唉，生气了？” “为什么…刚刚那个人，是个坏人吧？为什么放过他…莱昂。”娜塔莎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音。 莱昂有些吃惊地回头看着娜塔莎，不是因为她说的话，而是他意识到娜塔莎那被圣痕压制住的情感在剧烈起伏时竟然会恢复正常的说话功能。 莱昂轻轻歪头：“因为我认为那已经没有意义了，学姐。一开始我也是抱着跟你同样的想法去的，只是听完他的话后我才意识到这个人已经无可救药！道理是讲给可以沟通的人听的，但是像他那种人，已经固执得不可能回头更不会被三言两语改变想法，他不配听。” 娜塔莎目光坚定地看着莱昂，渴望得到一个答案：“莱昂同学…你是在可怜他吗？” 在她的脚底慢慢扩散出一圈薄薄的冰晶，透明绚烂，却又充满了致命的危险。 “可怜？”莱昂一愣，哑然失笑后轻轻摇头：“恰恰相反，学姐。正如那个混蛋所说的他本身就是一条可怜虫，我不会去可怜他，他也不需要。在焚世火的眼中他不过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人，在他把事情都交代过后在我眼中也一样，他的价值已经不远不如这条钥匙的价值值得我去对待，现在对他下手，只会脏了我们自己的手。” 莱昂脸上一闪而过一道残忍的表情：“况且我并不认为卡欧西斯大皇子会轻易放过这个混蛋，那家伙我接触过，他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一团和气，有时候我也看不懂那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我敢肯定，像这种既联合外人背叛帝国又意图破坏我们两方关系的人轮到他的手上……下场只会比死亡还要惨痛百倍！” 有些话莱昂并没有说出口，从事发后大皇子立马派人监视并封锁起西格蒙来看他恐怕或多或少知道些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内幕，只是他故意留着这个口子，仿佛是刻意等着莱昂亲自来揭开这层谜底。 那个人…卡欧西斯，到底在这场多方博弈的布局中走到了哪一步？这让莱昂细思恐极。 娜塔莎听后沉默了许久，但是那层脚底的冰晶却在悄无声息中缓缓消退，那种控制不住的力量外溢被重新控制。 莱昂见状轻轻牵起娜塔莎的手将她带到了长廊的玻璃窗台前。 在这里能清晰地看到整个园区的入口，人群排着长长的队伍拥挤着走入这里。搀扶着病人的亲属和衣着讲究的高学历工作人员分别走向左侧的中央医院与右侧的科研院。 仿佛置身两个世界的人那般，貌合神离。 莱昂：“学姐，还记得不久前跟你谈到过的那个在学院里我对付过的那名【序号九】吗？” 娜塔莎转向他：“…记得。” “他很强。”莱昂沉声道：“我们来到帝国以后同样遇到了另外两名焚世火的干部，他们同样很强大。但是无论是海森伯格学长遇到的【序号八】亦或是艾兰迪尔与戴维学长遇到的【序号十一】他们给我的感觉却与那名【序号九】截然不同。” 莱昂笑着说：“他们的行事风格更像是行动派…呵呵，换句话说就是能动手绝不会去动脑的类型。” 他取出从西格蒙手里夺过来的黄铜钥匙细细端详。 “但是从我们这些踏入帝国……不对，从梅林学姐他们踏入帝国开始就仿佛跌入了一场对方展开的棋局般，我们的每一步行动似乎都在对面的预料之中，从那两名焚世火干部的举止来看断然不像这个棋手，反倒是与我们相似的棋子，都被那名隐藏幕后的棋手操纵着。”莱昂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恐怕还有一位在焚世火内部等级不低的干部还躲藏在暗处，我推断此人应该是个头脑派，这个人不仅设计了我们所有人甚至还能指挥并不能称之为同伴的另外两名焚世火干部。” 娜塔莎略加思考：“……莱昂同学，你是说那个人提到的…【鬼魅】？” “嗯！恐怕除了他以外不会是别人了。这是个可怕的对手，残忍、狡猾、病态、不被人类的道德束缚，光是想想他所犯下的罪孽我都感觉到脊背发凉。” 莱昂很肯定地点头。 “虽然意识到这个对手的存在有点晚了，但是迟到总比没到要强，回头我们就将这件事转告梅涅尔局长他们，他不是光靠我们这几个还在读的学生能应付的对手。”莱昂有些犹豫：“实话实说，真的通过蛛丝马迹摸到这个人的存在反而让我现在有些害怕了。” 娜塔莎不解：“……害怕什么？” 莱昂眼神中有一丝丝恐惧，他盯着手上这把能打开实验室的钥匙：“即将发生的事。” 他并不确定已经嵌套了数层算计的现在取得的这把钥匙是否也在那个如同鬼魅般的焚世火干部的算计之中，如果是那样连同卡欧西斯这个莱昂看不透的人与他相比都棋差一招。 莱昂是真的对那间这个神秘人待过的实验室既好奇又害怕。 此时一只手轻柔地搭在莱昂的肩膀上，是娜塔莎纤细的玉手。 娜塔莎温柔地说，不带任何停顿：“我会保护你。” 莱昂望着那张冷淡与温情共同存在的漂亮面容，心中流过一阵暖流。 “那就一切拜托学姐了，现在就让我们去会会这个家伙。”莱昂自信地说。 第195章 罪恶的源头 科研院的装修风格千篇一律的朴素，仿佛公式化的实验室和公开课教室像堆箱子一样挤在一起，甚至莱昂严重怀疑这栋建筑的设计者是个重度强迫症，对3这个数字有强烈依赖感。 莱昂用脚步默默地丈量着脚下每层楼的长度大约是300米，每间实验室无论大小都固定有三扇窗户，楼层之间的楼梯都是三十阶，甚至连他妈的实验室的钥匙孔都是三角菱形的！ 并且他们二人尤其是莱昂穿着维利尔的制服行走在一群帝国的理工男中间显得尤为突兀，不少奇怪的目光落到了他们身上。 不过莱昂与娜塔莎并不在意这些。 现在，他们站在了那间西格蒙教授的实验室门前。 莱昂将那柄黄铜钥匙插入门孔，却迟迟没有将门打开，直到这一刻他内心始终忐忑不安。 “…我们一起。”娜塔莎将手搭在莱昂手背上轻柔地说。 莱昂：“……好。” 咔—— 白色的实验室门被缓缓打开，门刚咧开一道小缝一股扑面而来的刺激气味就从里面涌出来，面对扑面而来的气息二人都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口鼻。 那气味像腐烂的水果，酸涩、辣眼还有一阵难以形容的苦味。 “…是福尔马林。”娜塔莎很快判断出来这气味的成分，那是一种常用的防腐剂，一般用于生物标本。 顶着难闻的气味，二人踏入了漆黑一片的实验室，从模糊的黑影中能感觉到实验室里堆满了物件。 顺着墙壁莱昂伸手摸索着，很快摸到了灯的开关，按了下去。 转瞬间，原本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实验室瞬间被数盏七曜石能源驱动的灯光点亮，忽然的光亮让他眼睛有些适应不过来睁不开眼，缓了好一会后才缓缓睁开眼皮。 莱昂：“！！” 然而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就将他吓了一大跳。一只巨大的角正对着他的脸不足十厘米的地方，并且一双无神的深黑色巨大眼眸正盯着他。 那是一头体型巨大的灰犀牛，准确来说是半头灰犀牛的标本，厚实粗糙的皮肤后面连着的半截身子不翼而飞了。 他右手按着不断起伏的胸口努力压制住情绪的波动，定睛一看，整个实验室类似的东西多得数不胜数。 被切片成数百片薄片后用木棍串起来的猴子标本、显然将壳强行从身体上剥离后死掉的鳄龟、基因篡改后体型被等比例放大了数十倍后被体重生生压垮的螳螂——种种怪异而恶心的标本让莱昂胃里倒腾起骇人的巨浪，能忍住不突吐来也得亏早在戴维学长洗出来的照片里见识过类似的场景了。 如果不考虑这些都是被折磨后惨死的标本，实验室里面的动物种类都足够开个小型的动物园了，恐怕科研院的人也对这间实验室心知肚明，或许还会认为这只是西格蒙教授的恶趣味。 但是实际上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那个被戴维学长发现的地下室将同样的手段也用在了人类的身上，甚至更甚，而这一切的罪恶都是从这间只是有些“恶趣味”的实验室里获取的灵感。 正当莱昂与娜塔莎对眼前这一幕感到啧啧称奇与反胃之时，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身后原本敞开的门竟然悄无声息地自己动了起来，缓缓关闭，最后—— 砰！咔…咔……咔咔咔咔！！ 巨大的关门声吓了他们一跳，回过身来时才看到那原本平平无奇的实验室大门背后竟然连接着数道机械装置，并且在刚才关上门后十多条仿佛焊死的门栓从内侧将门牢牢锁死了，犹如银行的防盗大门那般牢固。 “这！这是搞什么鬼！？”莱昂脸色一白，喊道。 娜塔莎抢先一步察看门的情况，半晌后轻轻叹气并摇头。 “…打不开了。”娜塔莎说，她举起看似纤细但是蕴含恐怖力量的拳头：“……但是我能将门本身砸开！” “等一下！”莱昂赶忙制止住了娜塔莎的举动，他略加思考：“果然不会那么顺利，先别动手，动静应该会很大，到时候我们就没办法继续再待在这里了。先到处看看，可能有解除门锁的开关也说不定。” 闻言娜塔莎听话地放下拳头，看着那道门后退两步：“……” 莱昂看出来了娜塔莎的不对劲：“怎么了？学姐。” 娜塔莎沉默了一会后松口：“……不，没什么，恐怕是我的错觉。” 然而就在他们都没注意到的地方，一盏原本亮着绿色光芒的小警告灯骤然间转变成了红色，而在距离这里遥远的帝都警察局也在同一时刻收到了一份悄然而至的警报。 ………… 莱昂与娜塔莎在实验室里一阵翻找，除了那堆恶心人的实验品外几乎一无所获。 这样的结果让莱昂大失所望。 正当二人一筹莫展之际他瞥见了站在被锁起来的门旁用戏谑的目光看戏的圣徒。 【你要是能帮忙就赶紧帮，要是只是来幸灾乐祸的就赶紧给我从眼前消失！】 莱昂内心里没好气地说，在他看来圣徒此刻出现就是来看他笑话的。 圣徒呵呵地笑着，他对莱昂的态度倒是从不在意：“明明自己才是掉进了笼子里的老鼠竟然还在嘴硬，莱昂，你的时间不多了。” 莱昂皱眉：【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圣徒无可奈何地叹息：“算了，很快你就懂了。你来错地方了，这里几乎没有有价值的东西，噢！不过嘛……没价值的东倒是有一样。” 言罢圣徒看向了一侧，莱昂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是排书柜。刚才莱昂也察看过那边了，全是些医疗与生物方向的书，枯燥无味，甚至有不少涉及到了解剖。 莱昂再次走向那几排整齐排列的书柜，他不明白圣徒为什么提醒他看这边，但是那家伙确实从没有无的放矢过。 忽然！一阵细微得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传入了莱昂的耳中，像是平缓的水流，但又有点不大对劲。 而且声音似乎是从书柜后面传来的，说起来这几排书柜都码的很高，几乎遮住了后面的墙。 等等！一个奇怪的念头忽然闪过莱昂的脑海：“学姐！过来帮下忙！” 正在另一侧检查实验标本的娜塔莎闻言走了过来，不解地看着来昂。 来不及解释了，莱昂直接双手扒在了其中一排书柜的一侧，用力往外拖。 娜塔莎看到他的动作心领神会地也上手了，二人合力轻而易举地将堆满书的书柜扒开了一道能堪堪让一个人通过的缝。 而在那道缝的后面。 莱昂：“！？” 第196章 巧合 实验室的书柜后面藏着的是一小间隔层，仅有十多平方米的大小。东西也很少，仅有一张堆满了书的木桌与一排粗暴至极的工具，有骨锯、切割机、婴儿大小的榔头还有一台粉碎器。 但是最显眼的显然是一台内部充满了绿色液体的机器，里面浸泡着一头庞然大物。 一个皮肤呈鲜红色的人形怪物，身高超过两米五，肌肉发达，皮肤像是从表皮脱落了那般，尖牙利爪。 这个怪物与脑海里戴维与艾兰迪尔描述中遇到的那种强大敌人极为相似。 莱昂震撼得说不出话来：“我的妈耶……” 即便是光从外表莱昂都能感受到面前的这头怪物的强大，它的力量恐怕片刻间便能撕碎刚才门口那头灰犀牛，然而这样强大的变异怪物却都前后栽倒在了艾兰迪尔与戴维学长的手中，虽然未曾见到他们战斗的场景，但是心中对那两人的实力也有了点大概的了解。 娜塔莎凝视着这头不人不鬼的生物轻声说：“……恐怕这就是第一头被造出来的怪物，然后以它为蓝本造出了后面的那些投放了出去。” 莱昂面色凝重地在那张木桌上落座：“我现在就担心这玩意不止我们遇到的这三只，要是数量更多些并且它们还都像这样被……恐怕帝国会有一场大劫难呐。” 他试着在脑海里还原出那个“它”会在这间小小的隔间里做些什么，光这样想想就感觉到恶心反胃。但是身体却是不自觉地在木桌上动了起来，双手沿着桌檐开始细细地摸索，很快！莱昂就在一个平时肉眼根本不会关注到的桌子下方内壁处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按钮。 “喔！果然找到了！”莱昂欣喜地说，接着果断地地按下了按钮。 紧接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声“咔哒”，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声音像是从外面门那头传进来的。 “……我出去看看。”娜塔莎说，她从书柜的缝里挤了出去。 莱昂顺手从放在一侧那堆工具里拿起那把骨锯，锯齿有磨损的痕迹并且伴随着些许残留的血腥味，就是不知道被这玩意锯过的到底是个什么生物了。 【小心莱昂！在你身后！】 正当莱昂看着骨锯胡思乱想之际β的声音骤然在他的脑海里炸响，他猛地一扭头，却正好对上了一双充满怨毒而狰狞的眼睛，泡在不知名液体里的那头怪物不知道在何时竟然已经苏醒了过来，并且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真的假的！莱昂脑袋里在那个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砰！乒…咔呲—— 伴随着一阵玻璃破碎掉落地面的声音，容器里的庞然大物竟然从里面直接跳了出来，那原本蜷缩起来的身躯直立起来甚至能够到天花板的高度，而莱昂面对的正是这样一头二头肌比他躯干还粗壮的怪物。 莱昂犹如触电般从座位上弹射起来，迅速伸手抽出腰间的那柄短剑。 然而今天超乎他预料的事似乎有些太多了，眼前的怪物如此臃肿庞大的体积行动起来竟然犹如一只灵活的水獭，在他甚至还没完全完全抽出佩剑之前，那只带着死亡气息的利爪已经甩到了他的眼前，近在咫尺的距离让莱昂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完了—— 莱昂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霜天寒地】 一阵不带任何感情的轻灵之声恍惚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隔间里响彻，紧接着一阵极速爬升的白霜瞬间覆盖了那头巨大怪物的全身，连同那距离莱昂皮肤仅仅只剩下毫米之差的爪子也被定格在了半空中。 一股噩寒凭空而起将怪物整个躯体完全冻住，甚至全身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冰层，连身体特征都已经看不准确，犹如一具堆起来的的巨大雪人。 整个隔间的墙壁也布满了冰霜，白色的雪花“叮叮叮”地落到地面发出空灵的回响，像极了水晶球里的场面。 莱昂也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尽管这股寒冰是完全作用在了眼前的怪物身上，但是扩散出来的寒气也不是莱昂能承受得住的，他的全身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晶，尤其是睫毛处直接被冻得结起了冰，佩剑也因为握剑的手控制不住而掉落地面。 “莱昂学弟！你没事吧！？”娜塔莎匆忙跑到莱昂身边将他搀扶起来。 没错，这正是娜塔莎身为s级圣痕觉醒者的能力，能够在0.2秒的时间里让敌人完全丧失行动能力的恐怖力量，甚至能将对手的细胞核都给冻结起来，比如眼前的这副杰作。 “我、我没没没事…只是……”莱昂咬着牙强撑着开口。 “…只是？”娜塔莎急忙问。 “冷、冷冷！！”莱昂的声音从打颤的牙齿里发出来，娜塔莎的能力让房间如同一个临时的冰窖让他忍不住发抖。 “…！抱歉！”娜塔莎立马会意，轻轻将手搭在莱昂肩膀上，一阵暖流？不，是莱昂身上的寒意竟然通过娜塔莎的手被她神奇地回收到了身体里。 “开门！这里是警察！里面的人给我出来！你们已经涉嫌非法闯入，乖乖束手就擒！” 莱昂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了外面的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竟然是那群帝都的警察！他们不知道何时竟然接到了警报来这里抓捕他们，难道刚才他们触发了什么警报！？ 靠！上回在跨海大桥怎么不见这群家伙的效率那么高！？ 莱昂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性，并且不知为何刚才那个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不管了！我们直接将门撞开！” “好！” 好什么好！门外又传来一阵对话。紧接着就传来了巨大的响动，刚才的开关应该已经将原本锁住门的门栓全给解除了，现在他们破门而入只是时间问题。 “毁了它！”莱昂当机立断做出判断！ “……？”娜塔莎一愣，不过她还是立马照做，抬手朝向被冰封起来的巨大怪物，顷刻间，冰块瓦解，连同它庞大的身体碎成了一地碎片，连一块完整的肌肉组织都没剩下。 娜塔莎的实力竟然恐怖到这种程度。 几乎是同一时刻，实验室的门也被从外面撞开。 “里面的人！将双手举过头顶！走出来！别轻举妄动！”门外传来一名青年的呵斥，而且莱昂还听到了导力枪瞄准的声音。 “…现在怎么办？要收拾掉他们么？”娜塔莎询问莱昂的意见。 莱昂翻了翻白眼，这小丫头看着文质彬彬的做起事来竟然第一选择是直接从根源解决问题。 “照做。”莱昂双手举过头顶，走在前面。 娜塔莎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照做了。 “你现在涉嫌非法闯入、盗窃！请跟我们……诶！莱昂先生！？”两名闯入的警员中年轻的那位率先认出了莱昂。 没错，正是那天跨海大桥时询问莱昂的那名青年警察。 “唉，真巧啊，又是你。帝都是不是都是你的管辖区？”莱昂叹了口气，吐槽道。 “并不是，只是莱昂先生您刚好都在我值班的时候遇到事罢了。”青年警察也是感叹：“恐怕这回您必须跟我走一趟了。” “好吧。”莱昂同意，他扭头看了看身后不情不愿的娜塔莎：“能不能别戴手铐？” “这…”青年犹豫了一下，“好吧，既然二位身份特殊，这次就当作特例吧，请跟我们走吧。” 第197章 不应出现的人 帝都执行局分局，梅涅尔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个人，卢卡瑟与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胧。 卢卡瑟遣散了刚才开会的所有人，包括梅涅尔。 在昨日与帝国达成继续合作的协议后，那些原本在暗处监视他们的岗哨少了许多，他们中的很多人终于可以真正意义上地在帝国自由活动，尽管早上发生的事让他们中得大部分都心事重重地。 除了爱德华，那家伙没心没肺惯了，第一个就跑没影了。 卢卡瑟站在窗台上，双手插在衣袋里遥遥地眺望远方，雄壮伟岸的身姿屹立着，此刻没人能知道刚经历多次打击的他此刻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别装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清醒着。”卢卡瑟缓缓开口，这短短的几个词仿佛憋在他心里许久了。 “……”躺在沙发上的胧仿佛充耳不闻。 “我再说一遍，我现在没心情陪你玩这种游戏，你要是继续这样装死休怪待会场面会很难看！”卢卡瑟额头青筋暴跳，攥紧的拳头发出啪啪的骨头碰撞声。 “诶！好啦好啦！不闹了，啧，你们怎么总喜欢把我带上一块玩。”感受到卢卡瑟那几乎化作实体的威胁胧终于不敢马虎，瞬间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胧的样子虽然一如既往地乱糟糟，但是眼神却格外地清澈，一点都不像刚刚宿醉过后的迹象。 “这段时间你到底跑哪里去了！？那个袭击戴维的人跟你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用你的招式！？还有！你别告诉我昨晚莱昂和爱德华在路边捡到你真的是巧合！为什么偏偏这种时候跑回来？”卢卡瑟语速飞快咬牙切齿地问：“我现在需要你一个准确地答复！” 胧被他这一连串如同炮弹般打来的话问的有些心虚，挠了挠头小声说：“那个孩子啊…唔，我以前还在骑士团的时候记得还是个新加入的候选骑士来着，连正式授勋都还没通过的小娃娃。”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小得意：“呵呵，那时候他还经常偷窥我练剑来着。没想到一晃眼就变得那么强大了，后生可畏啊～” “你觉得这很好笑？”卢卡瑟冷哼一声，语气严肃。 “噢！不好笑不好笑！坚决抵制！下次撞见了我第一个上去抽他大嘴巴子，这总可以了吧。”胧被那么一说立刻收起笑容装出很强硬的样子。 “你还没交代你自己的事呢。”卢卡瑟冷冷看着他。 “啊？我、我自己嘛？就…四处闲逛呗。”胧将头缩了回去，有些委屈地说：“去跟那群嘴里说个不停的官员交涉我又不擅长，走在路上那些见不得人的家伙也像看见瘟神一样躲着我，这我能咋办。” “你个混蛋知道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多少事嘛！？啊？如果不是女神保佑，戴维和莱昂他们两个很可能都已经惨遭焚世火爪牙的毒手了，要是他们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跟茜尔交代？好嘛，现在你告诉我这段时间你就只是在浑浑噩噩地闲逛！？”卢卡瑟怒上心头：“如果你那么不情愿待在帝国干脆现在就去帝都机场，我马上就安排学院的飞艇将你接回去得了！免得在这里看到眼不见心不烦。” “喂！老兄，讲点道理好不好？又不是我自己愿意来趟这趟浑水。”这回轮到胧感到不满了，满腹牢骚：“我那天晚上喝了个大醉在赌场里睡着了，眼睛一闭一睁第二天早上就被卷着铺盖扔在了来帝国的飞艇上，你们也压根没问我意见呐！” “……这是茜尔院长的安排！”卢卡瑟寸步不让。 “那他也没有安排需要我做些什么，我就是一直躺在这里睡他个昏天黑地那个小矮子也挑不出我毛病来！”胧也不甘示弱。 二人剑拔弩张，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焦灼起来。从怒不可遏的卢卡瑟身上不断散发出阵阵热浪，一些对温度敏感的物件开始变软，鱼缸里的水缓缓升起气泡鱼儿挣扎着卷窜。 但这种热浪在接触到胧之前就无声地被化解了，犹如他的身上拥有着一层无形的护盾。 “如果你再放纵下去你宝贝学生的办公室就要被你亲手毁掉了。”胧脸上第一次浮现出认真的神态，“我是不介意展示替代一下因施坦尼平时的工作将你制服的，但是说起来也可笑，像你这样口口声声为了学院的人，每次失去控制拳头挥向的又每次都是自己人，某种意义上你比我还要不可理喻。” 胧的话犹如一记直击灵魂的重拳，一拳打在了卢卡瑟的心中。他愣了一下，原本紧握着的拳头缓缓舒展，脸上的表情几次复杂的变化后最后定格回了原本那张坚毅果决的模样。 “明天，你滚，我不想再在接下来的任务里再见到你。”卢卡瑟挥了挥手，一脸厌恶。 “呵呵，但我现在又不想走了。”胧语气有些轻浮地说，他躺回到沙发上。 “你脑子又想搞什么飞机？”卢卡瑟困惑。 “你刚才不是一共问了我三个问题嘛，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为什么突然回来？”胧轻笑。 “说。”卢卡瑟口中只蹦出一个字。 胧的眼神变得格外清澈，甚至有一丝兴奋：“‘他’来了。” 卢卡瑟：“他？” 胧缓缓说出一个仿佛禁忌般存在的名字：“维利尔。” 卢卡瑟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老院长在帝国现身了！” 胧摇摇头：“千真万确，那股气息不会是别人的，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就在昨天傍晚，就在那座跨海大桥那里。正因为如此昨晚我才赶到了那里，结果正好遇到那两个活宝。” 卢卡瑟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莱昂遇袭的时候，维利尔院长他老人家也在现场？” 胧点头：“对，我有种感觉，他老人家对那个叫莱昂的……有种独特的青睐。噢！对了，你该不会是没见过维利尔院长吧？连他的气息也认不出来，我记得你当时也在附近才对。” 卢卡瑟用鼻子哼了一声：“说得轻巧，我可没有勇气一剑把维利尔学院的大门劈了闯进来还跟茜尔院长大打出手的勇气，说起来当年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闯进学院来捣乱。” 胧沉默了一下，小声说道：“秘密。” 卢卡瑟有些厌恶地说：“不说拉倒！对了，既然你在那时候见过老院长……我私底下问一下，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胧抬头望向头顶的天花板，眼神有些迷离：“该怎么说呢，简单讲就是…出乎意料。” 卢卡瑟提醒：“什么时候连你说话都那么谜语人了…罢了。既然你想留下来看到最后就随便你吧，但是！记住了，维利尔院长在帝国现身的这件事，除了你我以外，我不希望被第三个人知道。” 胧：“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是那几个心里藏不住的小孩。” 卢卡瑟想了想：“既然院长他老人家都来了，那你接下来这段时间打算怎么做？” 胧张开双手，放到脑袋后面慢慢闭上眼：“睡觉！” 第198章 有所准备 帝都警署的拘留室内，被当场抓获的二人坐在一条长椅上，铁门的栏杆阴影像一个个网格映射在他们身上。 这里的拘留室环境可比不上执勤部那间客房改的，有股淡淡的霉味，不过房间里还算干净，起码比执行局那个地下囚笼好多了。 莱昂靠着墙壁闭目养神，而娜塔莎则有些惴惴不安地双手拇指交叠。 他微睁开左眼看向娜塔莎：“学姐，你在害怕？” 娜塔莎轻轻点头，坦白道：“……嗯，我还有点担心凛可。” 看着娜塔莎那副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其实想想也知道，一直以来娜塔莎都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天资聪颖同时身怀绝技，除了些许性格上的缺陷外几乎无可挑剔。这样一个在兄长呵护，导师关爱，同学敬仰的存在现在竟然跟着自己在这里蹲号了。 想想莱昂就感觉到罪恶感，人家可是个乖乖女。 娜塔莎有些不安地问：“……莱昂，他们…会做什么？” 莱昂耸耸肩，有些无所谓地答道：“咱们身份摆在那，帝国只要不想弄出个外交风波就不敢怎么我们。大不了……喊家长？啧，一想到梅涅尔局长需要亲自来警局捞人确实挺尴尬的。” 娜塔莎缩了缩身子，她显然就是害怕这个，有种小学生马上要开家长会那种惴惴不安。 而且这次很显然她是那个差生。 他望向懒散的莱昂：“…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的样子。” 莱昂笑了：“紧张？呵，为什么紧张，我都习惯了。” “这、这也能习惯嘛？”娜塔莎诧异道，连那迟钝的性格都忘记了。 “学姐，你知道我刚来维利尔学院的第一天晚上是在哪过的嘛？”莱昂苦笑着叹气，他有些认命地抬头看向天花板：“是在执勤部的牢里，猪头师兄那个晚上带着我在寂静森林倒腾了一晚上，将我们送了进去，还把戴维学长拉下了马。” 娜塔莎若有所思，她似乎听说过这件事，但那天晚上那么大的动静她睡得跟个婴儿似的安眠，直到第二天在飞艇上才看到寂静森林那一大片焦黑倒塌的树木。 莱昂自然是不清楚娜塔莎的想法的，看着她沉思的样子以为她还在担心会被叫家长的事，安慰道：“别担心，学姐，其实我还有个后手的，就是担心现在这种情况。” 娜塔莎懵懂地歪了歪头：“…后手？” 莱昂自信地说：“要不学姐，我们打个赌吧，最多再过半个小时！这群帝都的警察就会主动来放我们出去。” 娜塔莎看着他自信的表情有些犹豫：“…赌、赌什么？” 莱昂想了想，神神秘秘地说：“要是我赢了学姐你得亲我一下，要是我输了……随便学姐你开条件就完了。” “莱昂学弟～调戏长辈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娜塔莎听到他的话有些幽怨地说，随后追问：“…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后手？” 莱昂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个被茜尔安排后准备前往帝国的前一天。 身为蔡克特帝国警察的班宁似乎早有预料莱昂他们走到哪麻烦跟到哪的体质，提前写好了一份纸条塞进了一个锦囊里，说法是如果在帝国遇到了什么麻烦就把锦囊拿出去去帝国警署求助。 娜塔莎挠了挠头：“…所以？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莱昂回想起班宁在说这话的时候那副玩味的表情：“不知道，那家伙神神秘秘地跟我说不许看，不然就没意思了。刚才他们收缴我们东西的时候把我腰包也拿走了，锦囊就在里面，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哦！原来是这样。”娜塔莎这才恍然大悟，然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对了，莱昂，刚才在实验室里，为什么让我把那个大家伙摧毁了？留着它的话不应该更好嘛。” 莱昂沉默了一会，说出了自己的顾虑：“首先我是很确定卡欧西斯那家伙肯定是掌握了不少关于焚世火的情报的，具体多少我不清楚，但是恐怕相比我们只多不少。但即使是这样，发生了那么多事以后帝国的民众们都还不清楚有个邪教组织已经在帝国暗中潜伏，说明他在刻意淡化他们的影响，既然如此，那我更没必要给他添乱了。” 娜塔莎嗯了一声，完全理解莱昂的想法。 他叹了口气：“回头我得找一趟我们的这位大皇子殿下，现在可跟上次一无所知不一样。有太多事情需要我们两个面对面对一下账。” 说到这莱昂停顿了一下，温柔地对着娜塔莎说：“刚才真是多亏了学姐，要不然现在我可能都没法在这跟你说这些了，谢谢。” 他说的自然是娜塔莎使用自己s级的能力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他的事，亲眼目睹了这份强大力量的表现后莱昂很加怀疑自己的s级身份了，尤其是那还是在娜塔莎顾及到莱昂也在场的情况下刻意控制圣痕力量的前提下。 娜塔莎只是轻轻摇头，淡然的脸上嘴唇轻轻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轻柔地说：“…因为我答应过，会保护莱昂学弟的。” 莱昂感到心头一暖，不再言语，只是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咔…哒哒哒哒～ 忽然走道上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随后关着二人的铁栏门缓缓被打开。 “很抱歉，莱昂先生、娜塔莎小姐。让您们受苦了，都调查清楚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开门的正是那位捉拿了他们的那名满脸稚气的青年警察，这是莱昂第三次见到他了。 “看到那玩意了？”莱昂站起来，脸上笑容有些瘆人。 青年警察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班宁前辈应该提前通知我们的，出来再详谈吧。” 莱昂同意他的说法，扭头不怀好意地对娜塔莎说：“看来我赢了～” 娜塔莎脸色染上一抹浅浅的绯红，眼神看向别处。 然而莱昂只是轻轻地牵起她的手，动作很轻：“走吧学姐，我们离开这里。” 第199章 尤瑟夫卡 “二位随便坐，我们简单过一遍流程你们就可以回去了。”青年警察将莱昂与娜塔莎带到大厅里，杂乱的办公室地上到处都是散落一地的文件，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急匆匆地来回奔波，警署的通讯器也像个闹钟似的响个不停。 这里的繁忙景象丝毫不亚于执行局。 仅仅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很快青年警察就提着他们二人的东西回来了，包括莱昂那个腰包。 他微笑着道歉：“很抱歉，会有点吵，将就一下吧，莱昂先生。” 莱昂对他们的办公环境感到无语：“你们这里平时都那么热闹么？” “并不是，最近城里突然多了许多失踪案，搞得大家都忙不过来。”青年警察苦笑道：“尤其是现在警局里人手不足，班宁前辈现在也不在所以积压了很多案件。” 听到这莱昂的八卦之魂突然躁动起来：“对了，打听一下，班宁那小子在警署里到底什么地位，那家伙强得跟个怪物似的。” “前辈是特别行动组的组长，我是副组长。不过说来惭愧，这个所谓的组也就仅有我们两个人，算是个挂名组织，不过前辈的能力非常出色，一些已经归档十多年的案件他都能独自侦破，所以在警署里的话语权非常大。”青年警察感叹：“不过很可惜，现在前辈去了贵学院深造，所以我们组又沦为了别的组打下手的部门。噢！对了，他的推荐信是大皇子殿下亲自写的，当时可把我们吓了一跳。” 莱昂心中暗暗吃惊，怎么到哪都有卡欧西斯那家伙的戏份？ 青年警察：“说了那么多，都忘记自我介绍了，邓加尔、桑德兰，称呼我小邓就行。” 莱昂：“莱昂，应该不用介绍了吧，这位是我学姐，娜塔莎。” 娜塔莎微微点头，又准备拿出她的传统手艺：“……你好，喝茶？” 邓加尔摆摆手：“不了不了，我比较习惯喝咖啡。” 接着邓加尔从莱昂的腰包里拿出了那枚锦囊，里面有张折起来的小纸条，他将纸条递给了莱昂：“莱昂先生，您应该还没看过里面的内容吧？过目一下吧。” 莱昂接过纸条，摊开——【蠢货！抓错人了，这是我兄弟！】，纸条的落款是班宁，还画了一张q版的鬼脸在旁边。 莱昂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这混蛋……竟然一早就猜到我会犯事进局子，给我留了这一出，怪不得不许我拆开看。” 而一旁的娜塔莎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却露出淡淡的微笑：“……感觉，是个有趣的人呢。莱昂，回头介绍我认识一下？” 莱昂叹气：“改天吧，不过别对他抱太大期望，他的不靠谱程度跟师兄有得一拼的。” “呵呵…看来前辈在学院给莱昂先生带来了不小的困扰。”邓加尔笑了笑，他大概也能猜到班宁那不羁的性格会在维利尔学院那种氛围里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他接着从莱昂的腰包里掏出来一件对方意想不到的东西：“莱昂先生，我挺好奇的，这个是什么？” 邓加尔从莱昂腰包里拿出来的是一枚子弹，一枚点338狙击枪子弹，是上次圣徒在学生会的宴会交给他的，当时还神神秘秘地说是什么通关提示，但是直到现在他都没看出来这玩意的作用，临来的时候也没多想就顺便带上了。 “这、这是……”莱昂一时之间也是陷入了尴尬，不过他脑子灵机一动，这个世界都是使用导力科技枪械，对实弹应该没有多少了解，随便糊弄过去应该问题不大：“这是从琳恩那边买的护身符！对！护身符。” 邓加尔打量着那枚食指长度的子弹好奇地问：“护身符？这造型是不是太……独特了些？” 莱昂脸上的笑容僵硬，声音没有底气：“我就是图他长得特别才买的……” “那……请问这个也是护身符吗？”邓加尔一脸奇怪的表情从腰包里再次掏出两样东西。 看到这个莱昂顿时有些坐不住了，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仰。 那是两枚黑色的球体，只有鸡蛋大小，顶端分别插着一条红色的绳索和绿色的绳索。 “这是……烟雾弹。你也知道，学院嘛，总会遇到些突发状况，多准备些防身道路准没错的！你可别瞎碰，不然待会这里会冒得到处都是烟。”莱昂紧张地说，脸色很难看。 “噢！原来是这样。”邓加尔倒没有怀疑莱昂的话，识趣地将子弹和那两枚球体放回腰包。 实际上莱昂说的并不全是真话，这两枚球体里绿色导线那个确实是烟雾弹，但是红色导线的那枚是货真价实的炸弹！昨晚跨海大桥的事故之后艾兰迪尔担心莱昂的安危特意交给他的，并且嘱咐了相关事宜，只要拔出引线立马就会发生反应。 而那枚炸弹的威力足够把警署都炸上天。 “那个……小邓。该问的都问了，那我们现在能走了吗？还有个孩子等着我们去接呢。”虚惊一场的莱昂站起身来急切地问，他担心再待下去会出什么事故。 “理论上是可以啦，但是……”邓加尔稚嫩的脸上有几分迟疑。 “但是？”莱昂一愣。 “有个人希望你还是去见一面比较好，莱昂先生，你们能那么快被释放除了班宁前辈的担保外还有一个人起了很大作用。”邓加尔解释说：“他现在人就在警长的办公室里，特别点名要见你。” 莱昂感到狐疑：“这人……我认识嘛？” 邓加尔摇摇头小声说：“应该不认识，不过他似乎认识你……我提醒一下，是个大人物！” ………… …… 穿过满是焦急报案人的楼梯，警长的办公室赫然就在警署的最上层，即便隔的很远莱昂都能听到那间办公室里传出来一阵阿谀奉承的声音。 “哎嘿嘿～劳烦您老大驾光临真是我们的工作失误，人我已经让手下去放出来了，马上就到，他们马上就到！您要不要先喝一杯耐心再等等？我这里有一瓶三十年的……” “不必了，我这个人不喝酒。”另一道有些严厉的声音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莱昂无语地看向邓加尔，后者点点头，表示刚才那个人确实就是他们的警长。 邓加尔平复了一下心情，轻轻敲响房门：“警长，我把人给你带过来了。” 随后他推开门，莱昂也终于见到了那个想要与他见上一面的神秘人。 是一个老人，身高有些矮小，穿着一件有些破旧了的研究员的服饰。眼神深邃眉间锋利，仿佛一双鹰的眼睛，从他的身上莱昂能感觉到一股正经的教授的气息，和西格蒙那种半吊子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而且这人隐隐有种上位者的气势在。 而在他身旁的是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那件有着不少勋章的警服都有些罩不住他那失控的体型，满脸的肥肉堆笑时给人一种厌恶的感觉，留着八字胡，秃顶，脑袋上也不剩几根毛发了。 很难想象这个人竟然是班宁的顶头上司。 “哎呀！”看到推门而入的三人，那名中年人发出一声突然的惊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来一把拉住莱昂的双手：“真是十分地抱歉！我手下的人没有眼力见将学院的二位当作嫌犯抓了回来，是我的失职！是我管教不严！回头我一定亲自到执行局登门致歉。” 莱昂被警长谄媚的话恶心的胃里一阵倒腾，那双巨大的手仿佛抓住只兔子那样牢牢地攥住他的手动不了分毫。 他只能勉强地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大度地说：“没、没有的事！是我们不小心走错了地方触发了警报，浪费了帝都的警力是我们做得不对才是。” “啧啧啧！不愧是学院的青年才俊，如此宽宏大量！”警长听到莱昂不打算追究眼睛都仿佛笑出了花，他瞪了一眼呆在一旁的邓加尔：“人家都原谅你了！还不赶紧道歉！” “对不起！莱昂先生！”邓加尔被吓得一激灵瞬间一个九十度的标准鞠躬朝莱昂鞠了下去。 警长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但是莱昂和娜塔莎就尴尬得说不出话了。 “咳咳！”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那名神秘人咳嗽了两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了过去，“我有些话想单独同这两位谈谈，警长。” “当然！当然！走走走！我们出去。”警长连连点头，推着邓加尔从办公室赶紧走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关上门。 丝毫不记得这间办公室实际上是属于他的。 莱昂表情复杂地看着眼前有些消瘦的小老头，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卡欧西斯的人？” 老人轻轻点头，并不否认。 他轻轻地指了指警长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莱昂坐下，而他则一屁股坐到了警长的靠椅上，丝毫不客气。 莱昂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直接坐下。 老人：“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尤瑟夫卡、艾德隆，帝国科研院的院长，直接称呼我尤瑟夫卡就行。” 第200章 袭击 “莱昂先生。”尤瑟夫卡率先开口，他的视线扫过莱昂全身，灼热的目光仿佛在莱昂的身上留下一道轨迹。 从他的深邃的双眼莱昂只感受到一股冷静，可怕的冷静，那是几十年严谨的思维沉淀下来的产物。 “叫我莱昂就好，您是前辈。”莱昂回答，这样的对话让他感觉全身都不自在。 “那好，莱昂。”尤瑟夫卡立马改变了称呼，他也不是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人。 尤瑟夫卡沉默了一下，他抬了抬镜片，严肃地说：“在我与你们谈论正事之前，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学院的二位。” 莱昂与娜塔莎艰难地点了点头，有种说不出来的预感，但是相当的不妙。 “科研院早已与帝国一同在变革的这数十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它已不再是以杀戮与战争为驱动的组织，帝国也一样。这些变化是从陛下……以及铁面王陛下继承大统后带来的，在这一点上，陛下对科研院有再造之恩，而大皇子殿下同样对我个人，有莫大的恩情与帮助。”尤瑟夫卡顿了顿，“所以我希望你明白的是，我对殿下的任何抉择都抱有毫无保留的信任，而殿下将您，莱昂，视作可以将帝国命运托付的人，所以……我也将对您抱有毫无保留的信任。” “您言重了，尤瑟夫卡院长。”莱昂感受到他话语中的沉重感，脸上闪过一沉阴霾。 “那我就不废话了，两位。就在两个小时前，科研院和中央医院遭遇了炸弹袭击。”尤瑟夫卡严肃地说。 “什么！？”莱昂和娜塔莎几乎是异口同声，惊骇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而且这个时间点的话那岂不是…… 尤瑟夫卡似乎是看出来了他们的想法轻轻点头：“和你们想的一样，就在二位被从科研院带走的几分钟后就发生了这件事。并且正是你们停留过的那间病房与实验室。” 莱昂按耐不住站起身来解释：“尤瑟夫卡院长您听我解释！我们……” 然而尤瑟夫卡只是淡然地抬起右手止住了莱昂准备说的话：“就像我刚才说过的那样，莱昂，我对您抱有毫无保留的信任，这一点不曾改变。并且我也多少算个知情者，是那个叫焚世火的邪教干的对不对？” “您能如此明事理我们万分感激。”莱昂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被稍稍安抚下来，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对了！袭击有没有人受伤？我那两位学院的同伴怎么样了。” “大部分的人都只是受了轻伤，波及面并不大。但如果你是说欧佩松医生的话，他们没事，事发后还参与了现场的救援工作。”尤瑟夫卡说：“只是那间实验室已经完全被摧毁了，里面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付之一炬，殿下的人已经封锁了那里。” 莱昂拍了拍胸口：“没事就好，他们没事就好……不对！院长先生，大部分的意思是……还是有人——” 尤瑟夫卡的脸色瞬间铁青，莱昂原本脸上的阴霾仿佛转移到了他的脸上：“那两名留守在西格蒙学士门前的守卫就在爆炸的第一现场，一死一重伤。” “…怎、怎么会这样……”娜塔莎顿时感觉腿脚一软，双眼失神，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还活蹦乱跳地跟自己讲过话，甚至差点起了冲突。 现在竟然…… 同样沉重的心情莱昂也能感受到，那是那种近乎于窒息的难受。 尤瑟夫卡顿了顿，接着开口：“莱昂，但是这些实际上都不是我此行特意要来跟你讲的事。” 莱昂感觉脑袋嗡地响了一下，他有些茫然地看向尤瑟夫卡。 尤瑟夫卡正色道，说出了那个让莱昂毛骨悚然的结果：“西格蒙失踪了。” ………… 数个小时前。 城区近郊的一处隐秘的山洞内，入口被层层植被覆盖，如果不加留意甚至都不会有人注意到此处有个浑然天成的巨型溶洞。 洞内回荡着诡异的悲鸣与利爪摩擦墙壁的刺耳声，宛若地狱的入口。 男人双膝跪地，手掌撑在泥土里，他的双眼中的眼眸已经失去了聚焦点，空洞麻木。 这段时间的经历对他而言便如同置身于炼狱之中，甚至连那些痛苦的记忆都已经难以分辨真伪。 这些地狱般的经历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他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投资生意失败，房子被没收掉抵债了，仅有的农场也因为经营不善濒临倒闭，甚至听信了别人的馊主意未经允许私自砍伐森林招惹到了环保局干涉，连仅有的农场也被查封了。 最后走投无路的他瞒过家里人偷走了家里父亲的两个巨大的保险箱，然而里面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一堆信件和也许很值钱但完全派不上用场的设计稿，因为这件事，他的父亲将他扫地出门，妻子也改嫁他人。 正当他绝望之际，一群奇怪的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并邀请已经无处可去的男人加入。 他们似乎早就已经在关注男人，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 男人原本就是已经身处地狱之中，再糟糕又能惨到哪里去呢？ 然而这些人让人毛骨悚然令人发指的血腥变态行径让他深刻地明白了，地狱下面—— 也是分层数的！ 现在精神濒临崩坏的男人跪在地上，一团黑雾般笼罩全身的身影就站在他的面前，伸出一团似乎是手的东西，掌心中有一颗药丸。 “它”没有说话，但是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因为摆在男人面前的路已经只剩一条。 【钢狼】罗恩也在洞穴里，离的很远，眼神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你们找我？”这时，一个声音从罗恩身后传来。 来人正是全副铠甲的【荆棘骑士】拉希德，他的脸上表情不悦，明显对在这种场合会面感到不适。 “不是我们，是四号，只有他喊你。”罗恩的声音如同他的眼神那般冷冰冰的。 “他在干什么？”拉希德也看向了罗恩一直看着的那一侧，笼罩在迷雾中的四号在诱导着男人。 “干他一直在干的事情，只不过这一次不是肉体的崩坏，那家伙的脑子已经坏掉了，啧啧，我感觉还不如前面的那些家伙。”罗恩咋舌，表情厌恶。 “唉…为什么我偏偏要跟这种家伙共事。”拉希德也是一脸厌恶的表情。 【在讨论我？】 这时，四号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在他们耳边炸响，二人扭头看去。正当他们讨论的时候四号已经做完了自己的工作，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站在了他们身后。 拉希德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得后退了两步，并且手已经在不经意间按在剑柄上，他恶狠狠地说：“你下次再这样做！就算我能控制住，我的剑也不会放过你！” 相比之下罗恩就淡定多了，对四号的举动似乎司空见惯。 【呵呵呵，习惯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然而四号鬼里鬼气的声音里并没有丝毫反省的意思。 “那群老鼠摸到你这只猫的尾巴了知不知道，你还在这里无所事事。”拉希德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说明了刚才留意到的莱昂一行人出现在科研院的事。 “我们才更像是老鼠吧？肮脏的空气，肮脏的地板还有……肮脏的人，躲在洞穴里见不得人。”罗恩在一旁突然开口阴阳怪气。 【……我理解二位的不满，再等等吧，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毕竟之前在帝都闹出了那么大的东西，稍微还是要躲着点那个皇室小子的眼线，现在这样都是不得已。】 “所以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如果只是来看你玩行为艺术的话恕我无法奉陪了。”拉希德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还未等他迈开脚步，四号那迷雾般的身体竟然径直朝他扑过来，在拉希德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犹如幽灵般从他的躯体穿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拉希德咬牙切齿地问，满腔的怒意已经压制不住了。 【没什么……呵呵，只是拔掉你身上的几根老鼠毛而已】 四号讥笑道，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捏着几粒散发着仿佛星光般璀璨的魔法能量。 “这是…？”拉希德脸色铁青。 【连什么时候被人种上印记这种事都没发觉……唉，现在的年轻人啊。不过，对面毕竟是连小孩子都用上了的卑劣之人，也难怪你没注意到】 四号那团黑雾轻轻摇头，捏着魔法粒子的手稍一用力，那些星光便瞬间暗淡下去直到挥发殆尽。 “这话从你这种家伙口中说出来可真是刺耳。”罗恩别过脸去。 但是显然四号对罗恩的话不屑一顾，他不知从迷雾般的身体何处拿出一台类似控制器的开关，轻轻地说道： 【现在，顺便解决一下之前留下的手尾……呵呵，也看看那两只老鼠这次会不会还那么幸运】 ………… 中央医院一楼大厅前。 欧佩松将签好的一份病历归档，扭头对一旁已经把病号服换下来的玛兹说：“这样手续就办完了，你可以出院了，但还是要注意调理，毕竟是刚痊愈不久。” “谢谢，欧佩松前辈，我会注意的。”玛兹有些欲言又止。 欧佩松看穿了他的心思，微笑道：“在担心莱昂和亚里沙他们？” 玛兹点点头，几分钟前他们恰好看到了那两个学弟学妹被带上警车离开。 他拍了拍玛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根据我对那个警长的了解。他们可不敢把学院的人怎么样，而且我已经用通讯器通知了执行局的人，会有人去交涉的，也会有人开车过来接你回去。” 玛兹仍然有些担心：“但愿如此……” 嘣隆隆——～～！！！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在头顶上方轰鸣！整栋中央医院的大楼仿佛顷刻间天摇地动。 “发生什么事了！？”欧佩松大吼。 欧佩松与玛兹堪堪稳住脚步，而周围的许多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吓得东倒西歪。 “好像是……爆炸？”玛兹最先反应过来。 咚…轰轰轰—！！ 然而同样的事又发生了，他这句话还没说完，稍远一点的地方又传来了相同的轰鸣，似乎是科研院那边。 同样的爆炸？不对！一个可怕的想法同时出现在二人脑海里。 不是意外，是袭击！ 欧佩松与玛兹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了共识。 欧佩松脱掉白色大褂，抬头看向上方：“我去上面看看！” 玛兹用力点头，朝门外跑去：“我去科研院那边！” 欧佩松大喊：“注意安全！” 玛兹：“你也一样！” 第201章 那之后... 那天发生了许多事，但恍惚间莱昂又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具体发生了什么。后来是梅涅尔局长亲自到警署接走了莱昂与娜塔莎，在那位点头哈腰显然不敢得罪学院的警长注视下，梅涅尔并没有责备他们二人的鲁莽。 因为很显然这一切的背后依然是焚世火在暗中捣鬼。 他们顺道接走了旅馆里的凛可，当他们返回时凛可依然在床上熟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起来凛可确实是个坚强的孩子，发生对她来说无可挽回的悲剧后，依然能每天用笑容面对大家，绝不将悲伤的一面露出来。 如果不是娜塔莎偶然经过她的房门听到里面传出来细微的啜泣声，透过门缝看到凛可盖着被子埋过头偷偷一个人落泪的话。 这份掩饰或许还能让众人心里好受些。 至于中央医院与科研院遭袭的事件，莱昂原以为会在帝国引发极大的震动，毕竟也是帝都的心脏机构。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科研院对外的公告说法是实验室可燃气体意外泄漏，已经严惩事故人并承诺加强管理。甚至于民间官方的报纸都没有对这件事有过多的报导，只在角落的边边角角稍微提了一下，至于社会上风传的两起事发现场曾经都出现过两名维利尔学院身份的人这种传言，也被当做了阴谋论处置很快销声匿迹。 莱昂有理由相信是那位神通广大的大皇子殿下私下授意，看来自己判断的卡欧西斯不希望将焚世火的影响扩大的想法是正确的。 事后莱昂假借某次外出的借口偷偷联系上了纪克，在他的安排下秘密地与卡欧西斯见了一面，会面仅仅持续了短短的二十分钟，至于他们谈了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那天莱昂从外面回到执行局时手上多了三份邀请函，是周末帝国宫廷举办的晚宴邀请，帝国的各界名流与贵族皇勋都会参与。 他不清楚现在这种关头卡欧西斯为什么突然将这种东西交到自己手上。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帝国仿佛在那次爆炸袭击之后按下了暂停键，原本找茬的贵族派仿佛熄了火那般，至于支持大皇子那一方的派系自然也停止了动作，暗中潜伏的焚世火则如同消失了那般也没有了举动。 除了帝国与学院重启的圣遗物挖掘项目仍在稳步推进外，一切的喧嚣都在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静得让人毛骨悚然，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几乎所有当事方都意识到即将会发生些什么，命运终将会走到它该来临的时刻，但至少现在还没到达。 这种诡异的情况维持了一个星期，难得的一个星期空闲让莱昂能抽出时间带娜塔莎与瑞贝卡好好体验这趟帝国之旅，偶尔他们还会去亚里沙的府邸上做客。 只是隆道尔公爵现在自己不在公爵馆了，他去了挖掘场与卢卡瑟主任分别担任两方的驻场人，偌大个庄园只有亚里沙与那个莱昂怎么看怎么感觉对自己别有心思的佣兵拉扎尔，尽管那个人脸上总是笑嘻嘻的，身上还有那股他说不出去的奇怪味道。 这一个星期还发生了两个小插曲，首先是艾兰迪尔那边。 在城市的生活对于他来说并不亚于受刑，本身就不是一个喜欢待在喧嚣的人，哪怕在维利尔学院偶尔他也会独自待在寂静森林运输内心的安宁。现在与焚世火的冲突暂告一段落又无所事事的他偶然间突发奇想，去了一趟帝国警署…… 在琳恩那种科技与社会都比较封闭的地方，一般村落与城市间民众有些什么需求时会在村子的告示栏上面贴出需求与报酬，艾兰迪尔这类猎魔人与其他强大的个体就是通过完成这些委托获取收入，学院也有类似的所以他很好地融入了。 至于蔡克特帝国是否有类似的东西他也说不准，所以艾兰迪尔只能前往整个帝国明面上矛盾与麻烦最尖锐的地方，警署碰碰运气，说不定会有一些工作能让他打发打发时间。 艾兰迪尔的出现让犯了错留守警署的邓加尔感受手足无措，警署内部确实是有许多积压起来的类似通缉令委托状之类的东西，但那些委托一般都交由被帝国认证过的专业猎人或者佣兵团完成。 说起来也是离谱到家了，艾兰迪尔一个琳恩的猎魔人以维利尔学院学员的身份跑到蔡克特帝国的警署找任务，但是碍于他的身份，邓加尔就从陈旧的档案夹里挑出来了几份疑似走私客的举报任务给他练练手。 结果任务是早上发的，人是中午走的，报酬是下午就拿了。艾兰迪尔不仅将三名鼻青脸肿的走私犯提溜了回来，还有已经被他们几经转手到黑市的导力设备以及害怕得瑟瑟发抖的黑市商人都给拽了回来。 办事效率和手段堪比班宁还在警署的时候，这时候邓加尔才明白眼前这位在学院与班宁平分秋色的怪人同样是个不容小觑的存在。 所以他也开始正式将一些危险的魔兽与巢穴委托交给了艾兰迪尔，后者也乐于接受，甚至觉得班宁的工作不过也就是有编制的猎魔人罢了。 起初一切都还很顺利，邓加尔似乎也习惯了艾兰迪尔粗野的做事风格，毕竟在帝国的宣传里，琳恩本身就是个不入世的落后国家，愚昧封建，那里走出来的人带点野性很正常。 直到有一天，艾兰迪尔在警署接到了一份狩猎沼泽地魔兽的委托，报酬相当地诱人，难度也相当地高，那份任务哪怕是艾兰迪尔也花了将近一昼夜的时间完成。 虽然委托状上写的是生死勿论，但是当艾兰迪尔将一颗硕大如篮球的巨大章鱼魔兽脑袋扔到邓加尔的办公桌上他才理解琳恩人真正的狂野风格。那颗巨大的魔兽脑袋散发着让人反胃的恶臭，流出黑色的血液，腐烂瞪大的巨型眼球直勾勾地盯着邓加尔，以及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全身泥污的艾兰迪尔很长一段时间都让邓加尔晚上做噩梦都吓醒。 所以他也不得不找借口请走这位惹不起的大爷…… 至于另一件事——便是戴维与海森伯格在这段时间抽空回了一趟维利尔学院，戴维自不必说，根据欧佩松学长的提议，由学院治疗他的手臂，戴维同样深以为然。 而海森伯格则一下飞艇便默默回到了执行局总部，这次回来他几乎没有通知任何人，除了…… 第202章 归来 茜尔：“回来啦？” 海森伯格：“……院长。” 办公室靠椅上躺着的正是代理院长茜尔，身材瘦高的海森伯格与茜尔在身高的差距宛若大人与小孩。 他回来的消息只通知了茜尔，这一路上他也是透过隐秘的方式巧妙躲避开了局里所有人的视线回到这里，本打算稍作停留便去档案库查找资料顺便向茜尔报告。 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在这里等候着他。 茜尔手上捧着一个相框，他擦了擦相框上的照片然后将它默默地放到了办公桌的一角。相框里是一个身材高大威猛的男人穿着一件快要撑得爆开的学院制服与一名神情暗淡的小男孩合照。 海森伯格的视线落在了照片上却又不自觉地移开了，那是一张老照片，照片中的人也如同那魂牵梦绕的旧时光中的模样。照片里的男人戴着一副墨镜笑容灿烂，以现在的目光来看有点傻，他的大手按在男孩的头顶上，将男孩玫瑰金色的头发捣成了个鸡窝头。 茜尔叹息：“你们已经两年快没见过面了吧？” 海森伯格悄无声息地点点头，脸上没有多少情绪起伏。 茜尔：“班德、雷昂这家伙你是了解的，极致的工作狂和不极致的疯子，既然手头上的任务还没完成就算我亲自去喊他也不带回头的。——不过嘛，既然他离开前就把执行局交给了你又何尝不是一种对你的肯定呢，对不对。” 海森伯格表情痛苦地闭上眼：“学生惭愧。” “收起你的那副丧气的表情！”茜尔有些生气地用手掌拍了一下桌子：“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个什么样子吗？你现在就跟当年雷昂从那个废墟里捡回来的那个小孩一模一样，执行局的局长可不是什么路边可怜巴巴的小野狗！身为领导者，现在的你只能拥有坚不可摧的意志。” 屋内的气氛瞬时陷入了紧张，茜尔缓了缓情绪后宽慰道：“你在帝国遇到的事在学院的里还没有人知晓，卢卡瑟在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消息。那些崇拜着你的加入了执行局的学员们到现在还以为你在帝国一如既往地无所不能，所以！哪怕是为了不辜负他们的期待，你也得振作起来！海森。” 虽然茜尔的话说得很严厉，但是海森伯格清楚，这是这个平日里淡漠的老前辈能说出的最激励人心的话语了，他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却注意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件不属于这房间的东西…… 一个窑制的陶罐，接近三十公分的高度，上面还绘有部落的彩绘，像某个地方的旅游纪念品。 海森伯格疑惑：“这是？” “某个人特意给你寄过来的，事实上它仅仅比你早到半小时。”茜尔脸上的微笑有些玩味：“提示一下，我实际上是第二个知晓你今天会回来的人，它的主人才是第一个，所以提前给你准备了。” 海森伯格想了想，叹了口气说出了那个名字：“霍金斯。” 茜尔打了个响指：“宾果！猜对了，打开看看。” 海森伯格掀开陶罐的盖子，一股醇甜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满溢整个房间，里面装着淡黄色的液体。 他皱了皱眉头：“这是……酒？” 茜尔冷笑了一下，摇摇头：“不是～这玩意是苹果汁，琳恩那边艾弗雷镇的特产，我尝了一下，还挺好喝的。” 说着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刚才海森伯格都没留意到杯子里装的是什么。 “那小子很清楚你这家伙工作时间很少喝酒，应该也是花了些心思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之前跟你说过些什么，但是霍金斯这小混蛋对妹妹在帝国这件事还是很上心。”茜尔苦笑着补充：“我怎么这一届就教出了那么多的问题儿童，你也是，霍金斯也是……连戴维那个笨蛋都被霍金斯带偏了。” “等等！他个学生会会长的工作为什么会需要出差？而且还是琳恩。”海森伯格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嗯哼～看来还还不算太迟钝。”茜尔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抛开这层身份，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方舟】的首席维护员。是一项新的技术，我也搞不懂他们年轻人那些五花八门的名词，反正根据霍金斯的说法如果这次项目成功了，以后在琳恩也能连接上【方舟】。所以，非得是他亲自去一趟校对不可。” 海森伯格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茜尔耸耸肩：“要不然以他的个性，现在蹲在办公室等你的就不是我了。怎么样？现在心情好多了没。” 海森伯格轻轻点头，虽然霍金斯那家伙实在是让他头疼，但是不得不说有时候他的胡来至少能让人暂时把烦恼抛在脑后去关注他，那就是个走到哪都能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人。 茜尔站起身来，走到一堆杂物前，按理说像海森伯格这种做事规律得像个机器人般的人格不会让自己的办公室出现这样格格不入的东西才对。但是偏偏在这间仿佛对称的房间里却胡乱地堆着一大块区域的杂物，有鱼竿、冲浪板、木刀、训练弓矢甚至还有一把工地铁锤种种的…… 茜尔好奇地从鱼篓里拿起那根深蓝色的鱼竿说：“你还会有心思钓鱼呢？我怎么没见过。唉～不过也好，下次再有什么烦恼就去钓钓鱼，我可没办法每次都在身边开脱你。” “这些都是以前学院的前辈毕业离开时留给我的纪念日……一直舍不得扔，就都放这了。”海森伯格看着那堆杂物陷入了回忆，“您手上的那根就是当年我刚够入学年纪时，彼时的钓鱼社社长赠送给我的，他也在那一年毕业了。” “噢～”茜尔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是不是那个蓝色刺猬头那个，说话一股帝国北方口音，我记得他曾经在休伦湖玩帆船把别人的渔船撞了还挨了处分来着。” 海森伯格：“对，是他。” 茜尔感到头疼：“又是个刺头！不过那家伙毕业以后我记得是回帝国了来着，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信都不写一封回学院。” 海森伯格解释：“那位学长说过他的梦想是追寻传说中的海上巨擎，他是渔民出生，在他的家乡流传着一个传说。每年的七月末八月初，有概率能在蔡克特东部的海上找到一条长度超过三十米的神话生物，他想当那个传说的见证人。” 茜尔挑眉：“那他成功了么？” 海森伯格罕见地犹豫了，他在脑海里认真思考词汇：“应该算是……成功了。” 茜尔一愣：“什么叫算是成功了？” 海森伯格：“帝国的执行局后来调查了跟这位学长一同出海还幸存下来的同伴，按照他同伴的说法，所谓的海上巨擎实际上是一头体型超级大的白鲸。说他成功了是因为学长确实找到了它，但是在学长准备独自一人用鱼叉去捕获那头白鲸时……” “被它整个吞下了。”海森伯格摊开手无奈地说，“至少学长的梦想还是实现了，尽管不是他想要的方式。” 茜尔痛苦地捂脸，海森这种幽默感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从他的身上能看到那个男人，班德、雷昂深深的影子。 第203章 特别招待 《***年，5月4日。昨天带着瑞贝卡和凛可去了上次她跟亚里沙去的那个游乐园，她玩得很开心，说要下次一定带上娜塔莎一起。唉～学姐最近似乎有心事，总是一个人闷在局里不愿意出门。还有亚里沙她……最近总感觉她在躲着我们，是错觉吗？不管了，总之明天就到那个卡欧西斯皇子办的宴会了，我得准备准备。》————莱昂日记第九页 周日的夜晚。 学院一行人站在帝国宫廷的金色大门前，莱昂蹲下在彩虹色灯光点缀的喷泉旁给瑞贝卡系着红色小皮鞋的鞋带。 他熟练地给瑞贝卡系成蝴蝶结的形状，抬起头，小女孩眯着眼笑容灿烂。 他们一行一共四个人，莱昂、娜塔莎、瑞贝卡与爱德华。艾兰迪尔连城里都不情愿待着更别提参加这种宴会了，卢卡瑟主任留在了发掘场，戴维与海森伯格学长更是直接回学院去了，至于胧，那个人莱昂干脆就没问，一副醉鬼的模样他都担心带过来了发酒疯给学院丢人。 所以卡欧西斯给的三份邀请函就只能由他们三名学员来受邀了。 至于爱德华的名额则是梅涅尔局长的，身为学院驻帝国的代表她自然也是有资格参与的，只不过列特主任的事让她现在实在提不起精神参加，所以理所当然地落到了爱德华的头上。 “谢谢莱昂哥哥”瑞贝卡从喷泉边缘的台子上跳下来，弯起的眼缝与嘴唇构成三道弧度在灯光下格外可爱。 莱昂轻轻抚摸她乖巧柔顺的头发，今晚的瑞贝卡穿着一件深蓝色带着亮片的礼裙，像极了今夜的星空，是凛可与她在房间里挑了两个小时才决定的。 而莱昂与娜塔莎则是穿着正式的学院制服，纯白色的外套在一众华服的贵族中格外的显眼。 当然，最显眼的当属爱德华，他干脆就随便穿了一套休闲装就过来了，甚至脚上的鞋还是一双拖鞋，如果不是有梅涅尔局长的身份证明估计早就被当作无所事事的闲杂人员让皇宫侍卫拎起来丢出去了。 “哎，师弟，咱们究竟在这里等什么？里面宴会应该已经开始了吧，咱可是为了这顿连午饭都没吃呢，早餐也就啃了两口面包对付过去了。”爱德华百无聊赖地掏着耳朵问道，他看着一对对贵妇挽着衣着讲究的男人走进大门。 “卡欧西斯说会有人来接引我们进去，到时候直接能进舞会厅不用在外面跟其他人挤着。”莱昂别过脸去，不想让别人以为他们是一伙的，“还有师兄你真把宫廷宴会当自助餐厅了？还有，一会别人问起别提自己是代表维利尔学院赴约的。” “为毛？”爱德华一脸真诚地问。 “我怕学院丢不起这个人……”莱昂难堪地捂住脸。 “就是！爱德华哥哥丢人！略略！”瑞贝卡很配合地冲爱德华做了个鬼脸。 “久等了，学院的各位！” 正当他们两个无厘头地聊天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四人面前，正是一席燕尾服胸前系着白色领花的纪克。 “啊！是那天那个奇怪的大哥哥！”瑞贝卡兴奋地说。 娜塔莎赶忙拉住她然后朝纪克道歉：“……很抱歉，纪克先生，她还小说话不懂事，请原谅。” 纪克则是很轻松地笑了笑：“没事，我毕竟确实有时候做事有些出格，这个称号我接受了。” “我没想到是你亲自来接我们。”莱昂挠挠头对纪克说。 “几位可是殿下亲自邀请的贵客！如果不是碍于身份那个笨蛋本打算亲自过来的，被我拦住了。”纪克回答。 “诶～看来师弟你跟这位皇子交情不浅呐，搭上大腿了有出息啊！”爱德华有些羡慕地冲莱昂恶心地抛媚眼。 “想必这位就是爱德华、霍顿先生吧？”纪克闻言转身面向爱德华，恭敬地行了个礼：“梅涅尔女士将她的名额转让给了您，我们这边已经知晓，稍后会有专人领阁下去内廷的房间接待。” 爱德华一愣：“你…认识我？” 纪克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不不不，初次见面。但是阁下的父亲皇子殿下曾经多次会见，有幸我也见过几面，阁下与令尊确有几分神似。” 爱德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抹阴厉的神色，很短暂，但是莱昂注意到了。 不过毕竟是没脸没皮的他，很快恢复了状态，摸着后脑勺岔开这个话题：“等等等等！小哥你刚才说要把咱带去什么内廷？什么意思，不让我跟我师弟一块走嘛，喂！我抗议你们区别对待啊！” “您误会了，爱德华阁下。”纪克轻描淡写地解释，旋即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冒出来两名面容姣好的女仆，年龄在二十岁出头，粉嫩的嘴唇仿佛樱桃般细嫩，即便是一点也没露出肌肤的女仆装窗在她们身上也能看得出来凹凸有致，“殿下特意为您这位特殊的客人准备了专门的服务，宫廷厨师精制的菜肴与上等的夏日之风美酒已经为阁下准备好了。” “夏日之风！？就是那个一瓶能卖上五枚金币的宫廷特供酒？”爱德华听的两眼仿佛在发光。 “四十年份的，并且不限量。”纪克摆手示意，两名女仆很默契地一左一右走到爱德华两侧牵起他的手。 “这……那师弟我…？”爱德华眼中泛着光芒般看向莱昂，看似征求意见实际上完全没有询问的意思。 “滚滚滚滚滚～！赶紧消失。”莱昂不耐烦地催促，这个丢人玩意让他尴尬到恨不得就地挖个洞钻进去。 “哎！好嘞！”爱德华兴奋地大叫，两只手一把搂住两侧的女仆。 “咳咳！那个，爱德华阁下，我提醒一句。”爱德华刚准备要走身后的纪克叫住了他，“这里毕竟是帝国皇宫，希望阁下不要做些失格的事情。” 爱德华扭头，表情不屑地回答：“放心！老兄，食物饱肚，美女饱眼福，咱有分寸的，毕竟我也是学院出来的，正经人！” 随后兴致勃勃地带着两名女仆走远，甚至能远远听到他传来的口哨声。 看着爱德华远去的背影莱昂发出深深的叹息，他有些为毛地对纪克说：“抱歉，师兄他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什么，举手之劳，都是我该做的。”纪克呵呵一声，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有些坏笑地看向莱昂：“要不莱昂兄弟我也给您安排一下吧，噢！如果是您的话殿下应该不会介意您做出格的事的。” “啊？…我！？”莱昂有些手足无措地指着自己，然后脑袋僵硬地看向身侧两位一大一小盯着自己的女孩。 两人的表情出奇地一致，都是那种“看你小子敢不敢”的表情。娜塔莎直接竖起一根手指摆了摆，而瑞贝卡更是叉着腰直接说：“回去我就告诉茜尔爷爷，莱昂哥哥在这边做坏事。” 莱昂用无语的表情求助般看向纪克：“前辈就别拿我取乐了，家里那几位能把我活撕了。” “哈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纪克大笑着拍了拍莱昂的肩膀，“走吧！我现在就带三位进去。” 三人点了点头，跟随着纪克穿过前方拥挤的人群。 第204章 我也打不过她! 穿行在宫殿外围的人群中，纪克领着三人从人头攒动的宾客中挤了出来，因为纪克在宫廷内的身份关系，那些针对来访者的检查都被一一略过，所以这一路上都很顺利，顺利到让莱昂怀疑卡欧西斯给他发邀请函的意义是什么。 不过他们一行人这一路上倒是听到了不少的窃窃私语，许许多多的目光都暗藏在四处打量着他们。 “喂喂！你看那边，那套制服是……维利尔学院的人吧？” “嗯！绝对是，我伯父家的孩子也在那个学院读书，我见他穿过。不过这两个人的年纪是不是有点……太小了？” “咦？前面那个人不是大皇子殿下平时身边那个？” “你小点声！！那位是纪克总管，这宫廷里的侍卫都归他管，你小心被他听见了。” “我靠！你才小点声，你声音就比谁都大！等等！？如果是纪克大人亲自迎接的话是不是说这几个学院的人是被大皇子殿下邀请来的？” “真的假的？嘶……怎么还有个小孩，她也是维利尔学院的人？这年纪也太小了吧，我女儿都比她大。” “但是你别说……还挺可爱的～” 莱昂掏了掏耳朵，这类话他来帝国后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别在意，他们都只是好奇心重了些罢了。”纪克有些无奈地扭头对他说。 “习惯啦～有时候感觉自己就是动物园里的猴子，谁看见都想多瞅两眼。”莱昂有些不爽地说。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娜塔莎，她低着头，有些心不在焉。 莱昂：“……” 正在此时，一道耀眼的光束突然从他的眼前闪过，化作一团火光快速冲向天穹之上—— 咻——嘣滋滋滋～天空炸开一团粉红色的花火，然后散成漫天耀眼的白色絮条照澈大地。 嘣嘣嘣！！ 随着第一声烟花的炸开，接二连三的烟火不断升空，将黑夜染出各种艳丽的色彩。 “哇～！好漂亮！！”瑞贝卡兴奋地跳起来大喊道，烟花盛开的画面同样映射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像星星一样。 纪克歪过头来：“瑞贝卡小妹妹在公国里很少见这场面？” 瑞贝卡小脑瓜想了想回答：“也不是啦～每次到节日或者国王爷爷生日的时候王都也会放……呒，就是～那么近的距离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在我们这边倒是固定环节了，噢！对了，瑞贝卡妹妹想不想亲自去放一下烟花，就在那边。“纪克叹了一口气，然后手指向一个方向“有给小朋友玩的小烟花，而且还有杂技表演呢。” 瑞贝卡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许多跟她年龄相仿的小孩子在拿着仙女棒之类的小烟花扎成了一堆在那边嬉闹。 “嗯！想去！”瑞贝卡笑着用力点头，转身就准备跑开。 “请等一下！”纪克赶忙叫住了她，然后对着娜塔莎说：“小孩子一个人玩那个会有点危险，娜塔莎小姐能不能……娜塔莎小姐？” 娜塔莎：“……” 见她毫无反应眼帘低垂的样子，莱昂轻轻拍了拍娜塔莎的肩头：“学姐？” 娜塔莎仿佛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有些木讷地看向莱昂：“…怎、怎么了？莱昂同学。” 然后她就注意到了瑞贝卡拽着她左手指着人群的方向可爱地笑着问：“娜塔莎姐姐！我们过去那边玩好不好嘛～” 娜塔莎眨了眨眼，而莱昂则冲她轻轻点了下头。 娜塔莎轻声道：“……嗯，姐姐这就带你过去。”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很快消失在那边拥挤的人群之中。 纪克疑惑地问：“娜塔莎小姐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最近一直都这样，可能是因为……”莱昂表情凝重，但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就停住了，转而凝视着纪克：“你故意将她们两个支开，该不会是卡欧西斯那家伙想要单独见我吧？” 纪克耸了耸肩否认：“那倒不是，殿下邀请几位前来确实只是为了享受宴会的，没别的意思。而且他现在似乎在与军部的几个人物以及一些奇怪的家伙在商谈，抽不出时间来。” 莱昂好奇地追问：“奇怪的家伙？” “反正我不认识就是了，别看殿下有时候脑子像缺根筋的样子，他的很多想法连我都猜不透。不过嘛……”纪克说。 随后纪克话锋一转，表情神秘兮兮地凑近莱昂：“确实有个人我是希望你去单独见见的。” 莱昂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谁？” ………… 圆舞大厅内，明亮的烛灯下是挥洒着青春与荷尔蒙的男女，在酒精微醺的加持下，青年的男女跳着有些生疏笨拙的舞蹈，中年的贵妇与老爷则伴随着音乐平缓地迈着舞步，年纪稍大一些的则坐在一旁感受着舞厅洋溢的热情。 金黄色的酒液荡漾在酒杯中从每个人手中流转，飘动的裙摆在燕尾服旁飞扬。 然而却有个人在这之中格格不入，她半个身子趴在酒台的柜子上，连呼吸都带着醉人的酒气。 亚里沙推了推柜台上已经空掉的酒杯：“我的…酒～呢？快给我再倒一杯～” 穿着讲究的调酒师叹了口气摇摇头，劝道：“亚里沙小姐，您今晚已经喝得够多了，再喝下去您会醉倒的。” “少、少啰嗦！我还没…隔！还没醉！接着给我倒酒～”亚里沙一拳捶在柜台上，有些生气地叫嚷，全然没有平时的冷静模样。 纪克带着莱昂走到离柜台不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将头往亚里沙的方向歪了歪：“天黑之后她就在这了，喝得不省人事，大概只有你能劝得动她了。” 莱昂看到她的样子也是感到头疼，有些为难地说：“我靠！为毛只有我能，纪克你自己上去不行嘛。” 纪克颇为无奈地皱了皱眉头：“我？我的话不行，我跟亚里沙小姐的关系……还差点意思。” 莱昂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差在哪里？” 纪克无奈摊手：“差在我打不过她。” 莱昂无语地指了指自己：“不是哥们，你看我这样子就像打得过她了？” “不像。”纪克笑了，脱口而出：“但我觉得……她应该舍不得揍你。” 第205章 记忆中的那个人 亚里沙现在一肚子的郁闷，原本她就极其地厌烦这种繁琐的社交场合，现在却又被逼着必须参加，自然牢骚满腹。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原本这种礼仪性质的活动往常都是由隆道尔公爵亲自代表家族参加的， 但是现在隆道尔他本人因为发掘场那侧的事情抽不出身来，而身为帝国贵族高层的一员，皇家组建的宴会不派人出席又不太体面，所以尽管不情不愿，亚里沙还是来了。 不过她也没打算怎么跟别人社交，就一个劲地躲在角落里喝闷酒，因为她在帝国年轻子弟中的赫赫威名，也鲜少有人敢上前与她搭话。 偶尔有几个被人怂恿的壮着胆子试图靠近，但是被亚里沙仿佛能把人当场杀死的眼神瞪了一眼后腿脚发软地打了退堂鼓。 亚里沙趴在柜台上不依不饶地催促：“倒～酒。” 这时她忽然感觉到自己旁边的位置忽然有人落座了。 “走开……隔～这个位置有人了，你不许坐。”她醉醺醺地威胁道，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连我也不能坐么？” 那个人打着趣问，声音听在亚里沙脑海里格外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约莫过了两秒她整个人从座位上仿佛触电般坐直：“咦！！诶！？莱昂？？” 莱昂坏笑道：“那个人是谁呀？我认识嘛。” 亚里沙原本脸上红润的光泽又明显了几分，不知是酒劲上来了还是别的原因，她像个小女生那样小声嘟囔：“……你怎么在这？” 莱昂眼含笑意：“亚里沙能来我就不能来啦？” 亚里沙没好气地回答：“我是帝国人，你是嘛？” 莱昂挠了挠头解释：“是卡欧西斯那家伙给我发邀请函让我过来的，结果来到这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他，这不，撞上你了。” 然后莱昂注意到柜台后面的调酒师脸色铁青，他冲莱昂在嘴唇边比了手势，示意他慎言。 莱昂立马反应过来，貌似能直呼其名甚至加上那家伙这种大不敬的称呼来形容卡欧西斯的人整个帝国就独他一份，立刻纠正自己的说辞：“噢噢！应该是敬爱的大皇子殿下才对。……哎～对了，这位小姐今晚已经在你这喝了多少了？” 调酒师深深地叹气，他也是很少见来宫廷宴会买醉的人，单手比了个八的手势：“8杯马天尼！再凑一杯我手上这瓶调酒基的金酒就要见底了。” 然而莱昂接下来的话语更是让调酒师感到震惊，只见他淡定地用手指叩了一下柜台：“那就再给她倒一杯，凑个整。” 亚里沙：“……” 调酒师用见了鬼一样的眼神看着莱昂，刚才这个男孩的出现他还以为终于有个人来劝劝这位叫亚里沙的女孩了，没想到…… 调酒师再次确认：“您……确定？” 莱昂：“嗯哼，倒吧！” 眼见莱昂坚持，调酒师也不好多说什么，熟练地拿起摇壶将三种酒倒进去，金属器皿在他手中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那般上下翻飞，最后将淡黄色的透明酒液倒入正三角形的酒杯中。 做完这些后他将半片切好的柠檬轻轻放入酒杯。 莱昂看着那杯马天尼皱了下眉头：“不加冰？” “不加。”调酒师自信地说：“那样会毁了这份作品。” 莱昂深以为然接着抢在亚里沙伸手端起酒杯之前一把夺了过来。 亚里沙一脸吃惊地看着将她的酒一口闷下的莱昂：“啊！你……” 调酒师看到这一幕心领神会地转过身去，走的时候在这里的后腰处朝莱昂竖起一根大拇指。 “嘶……哈～！”莱昂放下酒杯脸上皱成一团麻瓜，好半天才从酒劲中缓过神来吐着舌头抱怨：“这玩意你怎么喝得下去的！差点给我辣晕过去了。” “要、要你管！”亚里沙娇嗔道，腮帮气鼓鼓的样子格外可爱：“那个杯子是我碰过的。” 莱昂看着手中的酒杯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呵呵，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唉，我就是受不了你总是自来熟的样子，搞得人家跟你好像很亲密一样。”亚里沙口头上不依不饶，沉默片刻后还是放心不下关心道：“不能喝酒就别硬喝，你……没事吧？” “我？好着呢，这才哪跟哪，在宿舍时跟师兄都是对瓶吹的。”莱昂潇洒地说，他看向亚里沙语气温柔地说道：“你今晚真好看。” 亚里沙虽然口头上说不喜欢这种场面但是依然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至少不能在外人面前给隆道尔家族丢脸。 她今晚穿着一件黑色的晚礼服，身材的曲线在修身晚礼服的包裹下，展现出女性的柔美与性感的完美融合，伴随着那头灯光下仿佛散发着光芒的银发，似夜空中最璀璨的银河，有着令人瞩目的绚烂之美。低开的胸口让人难以移开视线，脖颈处还系着黑色的蝴蝶结轻轻摆动，银饰攀附在侧额上闪闪发光。 尤其是胸口往上露出的诱人香肩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泛红，连莱昂都险些把持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 “呜～！丢死人了！又不是为了给你看才这样穿的。”亚里沙难为情地捂住两侧发烫的脸，她脸上的光泽更加红润了，像个快要烧开的热水壶腾腾地冒着热气。 “那～我可得多看两眼了，这便宜我得多占占。”莱昂有些龌蹉地笑道，随后脱口而出一句让他马上会后悔的话：“不过话说回来，你的样子倒是跟我印象里那位……” 莱昂的内心深处嘭地发出一声炸响，一道只存在于他记忆中甚至无法判断对方是否真实存在的记忆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一抹惊鸿的红色倩影，在火光冲天的寂静森林中，在学生会的迎新晚会上…… 为什么自己就是忘不掉那个身影呢？莱昂在心中朝自己发问。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觉亚里沙那双原本醉得有些睁不开的眼睛正烔烔有神地盯着自己，她的脸贴得很近，连呼吸的气息都能吹到莱昂的脸上。 亚里沙表情危险：“接着说呀，怎么不说了，和你印象里哪位很像？” 完了……出大事了！莱昂心里暗道不好。 第206章 邀您共舞 “别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接着说。”亚里沙继续追问，使他们间的气氛变得焦灼起来。 莱昂自知说错了话，眼神闪烁不敢回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但面对越逼越紧，最后几乎整个身子贴过来的亚里沙他最后只能悻悻地说了句：“没、没有啦！只是个……连名字我都不知道的人罢了。” “噢～？原来只是幻想出来的朋友嘛？”亚里沙瞪大眼睛盯着他，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唉～～什么跟什么啊，别把我说得那么可怜好不好。还有你别靠那么近，别人看到了会误会的。”莱昂小心地轻轻推了推过于靠近的亚里沙。 “哼！反正肯定是哪个被你带回家的女朋友。”亚里沙有些赌气地坐回位置别过脸去。 “啊～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莱昂摸了摸后脑勺，“本人至今单身，纯良得很～” “……！”亚里沙突然激动，“那…那样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当一回你的女……” “不过我家里确实有个女仆就是了。”莱昂接着说：“诶？亚里沙你刚才说什么？” “…啊…不！我什么也没说过！”亚里沙将说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她看起来沮丧了不少：“切…我还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呢，居然还专门弄了个女仆照顾自己。” “唉～你都想哪里去了。”莱昂无语道：“你家里那女仆团都快能凑一个足球队了还说我。” “那能一样嘛！”亚里沙声音提高了几个调。 莱昂忽然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情绪激动的亚里沙：“嘶～我是不是在空气嗅到了奇怪的味道？” “少、少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你这种花心的男人吃醋！”亚里沙呛道。 “可我……也没说我闻到的是酸味呀。”莱昂摊手。 “你！……算了！我以后再也不理你这种人了！”亚里沙显然更生气了，抱着手闭上眼扭过头去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莱昂挠了挠头，虽然他搞不清状况，但是亚里沙显然在气头上他也不敢搭话。 过了好一会，亚里沙悄悄睁开眼，暼了他一眼，试探地问：“那个女仆……是个什么样的人？” 莱昂：“不是说不理我……呃！” 他刚开口就看到了亚里沙那几乎能杀人的犀利眼神，吓得不敢把俏皮话接下来。 “她呀……”莱昂开始认真在脑海里勾勒出爱莉的身影，开口说道：“那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笨得连盐和糖都分不清，出门买个橘子都能买成柠檬的笨蛋。而且是个超级社恐，除了去市场整天就待在家里不敢出门。有一次她鼓起勇气离开房子不到500米，就因为一个外国的陌生人问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屁颠屁颠地连滚带爬回到家里。” 莱昂深吸了一口气。 “但是就算是那样……她对我来说依然是无可取代的家人般的存在。”莱昂笑着说。 “家人嘛……呼～呵呵，还真是…有点羡慕呢。”亚里沙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 她眼帘低垂，神情有些落寞。莱昂在提起那个女仆时眼神中的那种温情与神态上的眉飞色舞她曾经见到过，那是隆道尔公爵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介绍自己这个“女儿”时出现过，那份温柔是不带丝毫虚假的真情流露。 莱昂看着她情绪低落的样子有些疑惑，想了想开口问道：“对了，说起来，亚里沙会下厨做料理嘛？” 亚里沙重新趴回柜台上，表情复杂地回答：“不太会。” 莱昂困惑：“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这个不太会是怎么个说法？” 她用手指沾了点用来醒酒的白开水，在柜子上轻轻地画着圆圈：“我对烧烤很擅长，在野外我甚至能把一整只野猪烤得外焦里嫩的。但是如果是烘培之类的话……” 亚里沙忽然不经意地笑了，笑得很开心，也很漂亮，散落的几根银白色的长发浅浅地盖住她迷离的眼眸：“有一次呐，我用烤箱烤了五个火山蛋糕，结果呢，真的烤出来了五个‘火山’出来，像煤球一样黑得让人不忍直视。但是大叔为了安慰我，硬撑将它们都吃掉了，还差点将牙给崩掉了，嘻嘻！” 莱昂很难想象那个在外人面前充满威严又不失风趣的隆道尔公爵做这件事情时滑稽的样子，那个男人将自己所有的温柔都毫无保留地给了眼前这个女孩，他开口道：“公爵大人真的很关心你呢。” 亚里沙罕见地并没有反驳，轻声说道：“是啊，大叔他其实真的……是个很温柔很好的人。” 金色的暖光倒映在几乎已经空掉的酒杯之中，如同一条帷幕般分隔出沉默不语的两个人的身影，亚里沙玩味地拿起酒杯看着上面留下来浅得几乎看不清的唇印。 亚里沙忽然坐直了身子，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般看向莱昂：“呐…莱昂，你会跳舞嘛？” “啊？”莱昂被她这突然的一问脑子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个……我也不太会。” “是只会单一种舞蹈还是？”亚里沙歪了歪头，这次她很有耐心。 “是从来没有实践过啦！都是看着别人在那里跳。每次宴会我都是跟着师兄在旁边胡吃海喝，压根就没有舞伴会看上我们吧？”莱昂有些尴尬地回答。 “嗬～那真是没用呢。”亚里沙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随后她正了正领口的蝴蝶结，假装咳了两声后说道：“不过呢——这次我就大发慈悲地奖励你一回好了。” 莱昂还没搞清楚状况，有些懵逼：“什、什么意思？” 亚里沙被这个榆木脑袋搞得叹了口气：“真是笨蛋！怪不得没有女孩子愿意挑你当舞伴，连这种事情都要别人淑女主动。” 随后在莱昂震惊的目光下，亚里沙站了起来走到莱昂身旁，朝他温柔地伸出手：“亚里沙、隆道尔，能否有幸与您在今夜共舞一曲？尊敬的莱昂先生。” 那一刻，少年眼前的少女，美得让人心神荡漾.... 第207章 永生铭记的夜晚 “…喂…要不还是算了吧，好多人看着，待会要是出丑会很丢人的。”莱昂心里打着退堂鼓。 亚里沙牵起莱昂的手走入舞池之中，并且隐隐有种往舞池中央走去的感觉。 “你、你是笨蛋嘛！都走到这一步了才退缩的话才会被人笑话呢！”亚里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是很明显她自己的语气也并不坚定，这个决定显然需要她巨大的勇气，“好啦，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不会跳舞我教你，待会一切都听我的指挥，接下来只需要……（超小声）哎哟！笨蛋…你踩到我脚啦！” “抱、抱歉！太紧张了。”莱昂慌张地将自己的左脚从亚里沙右脚上挪开。 “唉…看来得从头教起了。”亚里沙发出一声深深地叹息，她也开始后悔这个决定了，但仅仅是片刻后她扬起那颗高傲的头颅，眼神犹如即将赶赴战场的战士般坚定：“总之！莱昂我们先敬礼，然后将右手放到我的腰后。” 莱昂立马照做，照着以前在电影里学到过的那样躬身行礼，而亚里沙则轻轻拉起裙摆微微屈膝还礼，这个动作他曾经看到瑞贝卡做过许多次。 然后他把右手轻轻放在亚里沙右侧腰后将她挽住，透过薄如蝉翼的黑色礼裙他能感受到传导到手中的体温，亚里沙纤细的腰软棉棉地像，仿佛稍一用力下一刻就会被折断般。 亚里沙白如冰雪的左手也悄无声息地爬上莱昂后侧冈下肌的地方。 两人的另一只手默契地搭在一起，亚里沙手心朝下，莱昂则轻轻抬起将她的手托住。 穿过亚里沙脸的右侧，莱昂注意到远处站着的纪克。 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方向，准确说是看着舞池中央的莱昂与亚里沙，而他站着的位置竟然正是今晚的交响乐团指挥原本站着地方！ 这时莱昂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纪克这个平时衣着万年不变的家伙今晚穿得那么花里胡哨，原来是在这里蹲着自己！ 接着在莱昂震惊的目光中，纪克居高临下对着身后的乐团做了个他完全看不懂的手势，但是即便这样他也能看出来那是一个往上扬起的手势，接着在他手中如同魔法仗般的指挥棒跃动下原本悠扬舒缓的舞曲顿时提高了几个音调，高亢激昂，犹如一首战歌响彻会场。 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因为莱昂他发誓，在某个刹那自己肯定是看清楚了纪克脸上一闪而过狡诈的笑容。 “莱昂！”亚里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将失神的莱昂拉回现实中来，她的双眼中仿佛有火焰在跳动，炯炯有神，她表情严肃地开口：“接下来的时间里，你的双眼必须一直看着我……也只能看着我，能办到吗？” 他看着亚里沙眼眸中自己的倒影……说实话，长得并没有很出众。但是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此刻她的眼中只有自己，所以…… 莱昂郑重地点头：“嗯！” “我现在教你一支有些复杂的舞步，但是别害怕，你只需要尽量放松配合上我的动作就可以完成，现在……先朝我的方向迈出右脚。” 她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始了动作，只是很简单地将自己的左脚朝后侧拉开距离，然后身子后倾，而莱昂则很配合地听从她的提议迈出右腿。 仅第一个动作两人之间的身体接触便贴近了许多，他们的动作犹如即将离别的天鹅。 亚里沙鼓励道：“很好，虽然慢了些，但是是个不错的开始。接下来，以你为中心，前后前，接着转一圈，这套动作重复三次，一次要比一次快。” 莱昂：“明白。” 伴随着激昂的音乐，二人青涩而坚定的脚步开始舞动。这并没有莱昂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又或许只是亚里沙指引得很好，她刻意在莱昂跟不上的地方放缓动作。 亚里沙：“握紧我的右手，下个动作我身体会大幅度朝外侧摆动，不要让我摔倒了。” 充满醉意的酒气与少女身上迷人的体香悄然掠过少年的鼻尖，让人陶醉。 亚里沙：“下个动作需要向右移动并连续交换站位，一定要跟上。” 虽然动作稍显生疏，但是与亚里沙配合的莱昂并不似她手中的傀儡，二人犹如八音盒上伴随音乐不断旋转的玩具小人，默契无间。 亚里沙：“下个动作……” 无论多么热烈的动作，二人始终四目相望，情愫在空气中摩擦出奇异的火花。 假使岁月的诗篇会如实记录下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每一刻故事，那今夜发生在这座宫殿舞会的一幕将成为今日篇章中最璀璨的注脚。 让人流连忘返，难以忘怀。 亚里沙：“下个……” 黑色礼服的少女与白色制服的少年翩翩起舞，挥发着汗水与激情，在灿烂的金色灯光下如同光与影的交织，难以割舍彼此。 “喂喂！那边那个……好像是隆道尔家的千金吧？” “我记得好像叫亚里沙吧，不会吧！？那位生人勿近的女士竟然在跟别的男人跳舞？” “等一下！那个男的身上的衣服好像是……维利尔学院的？” “真的假的！……不过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好般配～” “咳咳，这位女士，能不能先别犯花痴了，您踩到我脚了。” 几乎所有舞池中的男女都悄然让开了身位给这对感情投入舞伴，甚至有人停下了动作默默驻足。 纪克在指挥台上看着下方的这一幕，脸上闪过欣慰的笑容。他抬起头，在场馆的最上方，一处不起眼的小阳台，帘席低垂。阴影处，卡欧西斯正默默地注视着下方发生的事情，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而他的身侧同样站着一名与他身高相仿的青年。 青年居高临下，双眼死死地锁定下方的莱昂。 亚里沙轻声低语：“马上就是最后的动作了，莱昂。在上方牵起我的手，然后我会旋转三周半接一个后倾，然后你要立刻接住我。” 莱昂：“我明白！” 话音落下，莱昂左手五根手指轻轻抬起亚里沙的右手，扣住她右手的指尖。亚里沙则全神贯注闭上眼睛踮起脚尖原地盘旋，晚礼服的裙摆飘动，像一朵热烈盛开的花。 一圈、两圈、三圈…… 她最后缓缓停下动作，如同断线的玩偶般倒下，而莱昂则眼疾手快地向前一步挽起即将落地的亚里沙。 姿势与第一个动作如出一辙，但是幅度却大的多。倘若时间在此刻停止，他们将会像童话故事中的王子与公主在温馨的大结局般定格。 莱昂看着倾倒在自己怀中的亚里沙，她精致的妆容下挂着幸福的微笑，迷离的双眸眼角处泛着细微闪光，男孩心房仿佛有只小鹿在乱撞般砰砰直跳。 男孩眼神真挚而诚恳地对少女又重复了那句话：“你今晚真好看。” 出人意料，这次亚里沙并没有像刚才那样语气强硬，反而轻轻地张开淡粉色的双唇：“谢谢。” 话音落下，亚里沙凄美的脸上原本含情脉脉的眼眸无力地闭上，身体彻底软了下去失去意识地完全靠在了莱昂身上。 莱昂瞪大双眼：“……！亚里沙！？” 啪啪啪啪啪啪啪——！！ 雷鸣般的掌声此起彼伏。 莱昂震惊地昂起头，刚才他的注意力全都在亚里沙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音乐已经停止，在场原本跳舞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他们两个围成了一个圈，毫无保留地为两人刚才的表情鼓掌。 他有些难为情地冲围观的人点头：“谢谢、谢谢……” “哇啊！！莱昂哥哥和亚里沙姐姐跳得好好！”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是瑞贝卡，人群中就属她鼓掌最为卖力，娜塔莎则站在一旁轻轻拍手。 “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莱昂问向跑过来的瑞贝卡。 “嘻嘻！从莱昂哥哥你们开始跳舞的时候我们就回来啦，呐呐～！莱昂哥哥下次也跟瑞贝卡跳一次舞吧，这个我也会！”瑞贝卡喜笑颜开。 “行行行，下次一定。”莱昂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瑞贝卡脑瓜。 这时纪克走了过来，他张了张双手示意围观的人群散开，众人旋即一哄而散各自离开。 莱昂：“纪克，亚里沙她？” 纪克一脸无奈地蹲下身来察看了一下亚里沙的情况：“没什么事，睡着了而已。喝成这样还能坚持到现在才醉倒，本身就是个奇迹了。” “我会安排人将亚里沙小姐送回公爵府的，学院的各位……”纪克站起来。 “不了！”莱昂打断了他的话，以公主抱的姿势将亚里沙整个人抱起来：“我亲自送她回去吧。” 纪克一愣：“可你不是刚来不久嘛。” 莱昂摇摇头：“既然大皇子殿下贵人事忙没时间见我们，那么呆在这里的意义就少了一半，我还不如将亚里沙送回去。” 纪克眼见他如此表态也不再坚持：“那好吧，我来给你准备车子。” “感谢。”莱昂淡淡地说，转向娜塔莎与瑞贝卡：“我先走一步了，你们今晚玩的开心……记得把师兄带回去。” 娜塔莎点头：“嗯，爱德华前辈的事我会照顾的，注意安全。” 瑞贝卡笑着挥手：“一路顺风！莱昂哥哥。” 第208章 危险的陌生人 莱昂与纪克沉默地走出皇宫殿门，身后是依然在灯火通明的皇宫内热情喧哗的帝国贵胄们。 他低下头看着抱在怀中依偎着自己的亚里沙，这一刻那个充满活力又有点不容易靠近的女孩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像个这个年纪应有的小女生姿态般酣睡。 她的胸口随着呼吸有节奏地平缓起伏，静谧甜美的睡颜让人怜惜。 莱昂抬起头，却在不远处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卡欧西斯。 “……”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卡欧西斯站在一辆造型独特的马车旁与一名陌生的青年交谈着，那辆马车通体黑色，还用许多紫得发黑的羽毛装饰着车厢，像一只巨大的乌鸦。 很快卡欧西斯与那名青年便注意到了这一侧的莱昂，他们相距还有二百米的距离。 莱昂一路不语，只是带着亚里沙往前方走去，完全没有要跟他打招呼的意思。 一百五十米……一百米……二十米……双方即将擦身而过。 最后是卡欧西斯率先没绷住，深深地叹了口气主动叫住了准备一走了之的莱昂：“请留步，莱昂阁下。” 莱昂停住了脚步，冷冷地侧眼看向他：“…卡欧西斯。” 现在他也懒得理会什么顾忌了，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直呼其名。 卡欧西斯有些窘迫地想给自己今晚的缺席找补：“我很抱歉，莱昂阁下，公事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与您会面，作为主人翁是我招待不周了。” 莱昂没有搭理他的客套话，视线直接略过了卡欧西斯望向他身侧的那名陌生人。 凑近了莱昂才注意到这个陌生人确切的外貌，他并不是什么青年人，而是与莱昂相仿的年纪，先前看走眼了完全是因为这人挺拔傲然的身姿以及成熟的穿着让他误会了。 这名陌生人一头深蓝色的发型，双眼如同鹰隼般锐利，被他盯着的人会有种自己仿佛是个猎物般的感觉。一件价格不菲的紫色贵族服饰穿在他的身上，从衣服下能隐隐感觉到肌肉的线条，显然此人的身手应该不简单。 感受到了莱昂的目光卡欧西斯向他介绍起了身侧的陌生人：“莱昂，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然而那名陌生人却抢先抬手打断了卡欧西斯的话，他的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看得人心里毛骨悚然，这种感觉与圣徒给莱昂的那种似笑非笑还完全不一样，特别的瘆人。 陌生人：“不必了殿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更希望我的名字将来会作为一个大惊喜来呈现给这位朋友。” 这人说话的腔调莱昂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像是自信，又像是对他的情况知根知底的傲慢。 那名陌生人话音落下朝莱昂走了过来…… 莱昂：“！？” 忽然！莱昂感到心脏猛地跳动了一拍，冷汗岑地一声爬满他的额头。 一种强烈的不安充斥莱昂心头，他的直觉感觉他眼前的这个同龄人一点也不简单，甚至……相当危险！ 陌生人：“想必这位应该便是大名鼎鼎的莱昂了吧？呵呵～果然仪表堂堂相貌非凡，如同传闻中说的那样。” 莱昂脸色铁青地看着陌生人靠近，心中理性的声音告诉他现在最好逃跑，但是…… 陌生人俯下身子细细察看了一下莱昂抱在怀中的亚里沙：“嗯～这位便是莱昂你今晚的舞伴了吧？确实是美丽动人……” 莱昂咬着牙：“让开！” 这回出乎意料的反而是那名陌生人了，他抬头便看到莱昂眼眸中跳动着怒火直勾勾地盯着他，丝毫没有逃避的迹象，脚上竟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陌生人尴尬地笑了笑：“很抱歉，莱昂，是我失礼了。” 陌生人识趣地往后退，但双眼始终盯着莱昂。 “作为补偿，接下来学院在帝国的行动‘我们’将会提供必要的协助，至于是什么，届时莱昂自然便会知晓，就把它也当作一个小惊喜吧。”陌生人一步步退到那辆像乌鸦般漆黑的马车旁，“我有种预感，我们很快便会再次见面的，那时我们之间的称呼亦会与现在有所不同，我很期待喔，莱昂。” 他踏上马车的扶梯，对着卡欧西斯礼貌地道别：“那我先行一步了，殿下，祝您今夜愉快。” 卡欧西斯也没有说话，轻轻地摆了摆手当作与他的道别。 陌生人临走时特意望向莱昂，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那双锐利的眼睛又指向他，意思不言自明——我会一直盯着你。 随着马蹄与车轮的声音远去，那种萦绕在所有人心头上莫名其妙的压迫感骤然消散。 莱昂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他语气冰冷地质问卡欧西斯：“你不觉得今晚做得有些太刻意了么？” 卡欧西斯满脸委屈：“莱昂阁下，在这一点上请您务必要相信我，设计谁我都不会去设计您，我今晚真的没有很特别专注地做什么事。” 莱昂疑虑未消：“真的？” 卡欧西斯摊手：“千真万确，亲爱的朋友。我只是如常地向各方发了邀请函，但是亚里沙小姐今晚会与阁下碰撞产生如此绚烂的火花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得不说，连我都被二位精彩的表演惊艳到了。” 莱昂沉默了一会，用下巴朝刚才离开的陌生人方向扬了一下：“那个怪人是谁？” “他呀……”卡欧西斯话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算了，既然他自己都不愿意说，涉及到他人的隐私我还是不便多讲了。” 莱昂冷哼一声，扭头就走：“不说拉倒，随你便了。” “请等一下！”卡欧西斯再次叫住了他，转头冲纪克吩咐道：“用我的马车送亚里沙小姐回去吧，你去走一趟。” 纪克点点头。 莱昂看着停在不远处的那辆尊贵奢华的皇室座驾，不冷不淡地抛下一句：“十分感谢。” 然后头也不回地朝那边走去，丝毫不给卡欧西斯继续挽留的余地。 面对莱昂的态度卡欧西斯一脸求助地看向自己的挚友。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纪克走到他跟前，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戏谑地调侃：“笨蛋，今晚你玩太过火了。” 第209章 她的父亲 帝国的街道上，高大华贵的马车行驶在道路上，普通的民众与车辆纷纷避让侧目，有些拥挤的马路在这架马车前却格外通畅，因为几乎所有人都认出来了…… 那是大皇子殿下的座驾，四匹血统纯正的俊美白马牵着驰骋。 纪克在车头拉着缰绳，抬起头，清澈的月轮散发着凄美的莹白色光芒，他丝毫不怀疑即便没有城市里五光十色的光幕，今夜的月光也能照澈大地，给迷途的旅人指引归家的方向。 他扭头对着身后的车厢说道：“你冷静下来了没有？” 车厢里没有传出来回应，仿佛车上根本不存在别人。 见对方没有反应，纪克叹了口气接着说：“莱昂，你是还在生那笨蛋的气吗？” “我怎么敢呢～”莱昂右手拉开车厢的帘子，从里面探出头来腔调奇怪地说：“那可是尊贵的卡欧西斯大皇子殿下，我这种小角色可得罪不起。” 听着莱昂阴阳怪气的话纪克嘴角抽了抽：“其实殿下他真的没有太刻意去安排刚才发生的那些事的。” “是吗？”莱昂不屑一顾，“连你跑到指挥席上奏乐也不是特意安排的？” 纪克：“或许那只是我的个人爱好呢。” 莱昂挑了挑眉毛：“这说法从你嘴里说出来你自己信不？” “我信。”纪克很坦然，完全没有顾虑。 “你们两个有时候我真觉得才是亲兄弟……”莱昂都无语了，他忽然发觉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跟正常人讲过话了，遇到的不是谜语人就是说话不正经的，“纪克你实话告诉我，今晚卡欧西斯那家伙其实是不是一直都在。” 纪克点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尤其是现在莱昂已经看出来的前提下。 “所以你是不满他不跟你打招呼就将你卷进来？”纪克好奇地问。 “我是不满他在利用亚里沙！”莱昂气愤地回答。 他低下头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亚里沙。 此刻的她小鸟依人般地枕在莱昂的大腿上，双手环抱着他的腰间，丝毫不愿放手。那张让人惊艳的睡颜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沉浸在甜美的梦乡。 头上白色瀑布般的长发像一件披挂盖在她身上，轻轻摇曳。白皙修长的细腿穿着浅蓝色的透明高跟鞋，如同童话中的灰姑娘，坐着她的魔法南瓜车返回家中。 “也许单纯只是人家小姑娘喜欢上了你呢？”纪克轻笑。 “别说那么吓人的话好不好……”莱昂听得心里发毛。 “很奇怪么？我看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呀。”纪克侧过头来说。 莱昂沉默了，如果说这个话是在一个星期前说的，莱昂肯定要甩纪克一个大嘴巴子，当时他可是真的好几次差点被亚里沙亲手干掉了。但是现在，尤其是跨海大桥那一次之后，他真的很难把眼前的这个女孩与第一次见面剑拔弩张的那个亚里沙重叠在一起。 他也很难形容此刻自己心中对亚里沙复杂的感受…… 但是幸好，爱德华有句名言他是很喜欢的——逃避虽然可耻，但是它管用。 既然这份烦恼现在的他想不通，那还不如先把它抛在脑后。 莱昂用力甩了甩脑袋，不再多想，改口问道：“对了，纪克，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嘛？” 纪克：“哪个？” 莱昂白了他一眼：“别在这种时候装傻充愣行不？” “噢～！你说那个蓝色头发那个啊？不认识。”纪克想了想。 “真的？”莱昂怀疑。 “莱昂，你也别太看得起我了。无论如何我也仅是殿下身边一位近侍兼护卫，但是他能接触的什么军国大事或者会见什么重要宾客我是没有权力知晓的。”纪克解释，但是旋即他话音一转，眼神闪过几分疑虑：“但是刚才那个人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只在另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 莱昂愣住了：“谁？” 纪克长叹一声：“唉，如果真的跟那个人有关，莱昂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这没好处。” 莱昂纳闷：“怎么连你也开始谜语人了。” 不过即便纪克不说莱昂也能感受到刚才那个人的与众不同，在他的身上萦绕着一股浓厚的死亡色彩，甚至就在刚才那个陌生人会突然暴起拔剑直接捅向自己的可能性都在他脑海里闪现过。 但是那个家伙说过很快他们还会再见面的……这就让人细思极恐了。 “…莱昂…” 突然，一声细微的呼唤传入莱昂耳中，他猛地低下头：“……！亚里沙？” 亚里沙依然紧挨着眼眸熟睡着，她嘴唇轻轻努了努说出几个词：“…莱昂…蛋糕…” 莱昂眨了眨眼：“蛋糕？” 亚里沙喃喃：“…蛋糕…莱昂你做的蛋糕……好难吃。” 纪克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你们关系好吧，人家做梦都想着你呢。” 莱昂满头黑线：“这个笨蛋自己蛋糕做得难吃还硬推给我……” 纪克突然表情凝重起来，他抬头看向远方，严肃地说：“莱昂，亚里沙小姐她是个……命运多舛的女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对一个人那么付诸真心，假如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 莱昂哼了一声：“都当上千金大小姐了还命运多舛，那像我这种还倒欠着学院饭钱的算什么？……纪克，我突然很好奇亚里沙在你们这些同龄人眼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了。” “真想知道？”纪克吊起了胃口。 “快说，不想知道我问来干嘛？”莱昂埋怨。 纪克在记忆中留连，年少时的一幕幕浮现在他脑海：“亚里沙小姐从小开始就以两样东西闻名于整个贵族圈，分别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与那对让人闻风丧胆的拳头。” 莱昂无奈地看着身侧的女孩：“没想到从小到大她都表里如一……” 纪克跟着哈哈大笑：“对呀！不过这才是我认识的亚里沙小姐，她刚到帝国的时候还是个小不点。结果顶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硬生生把所有想与她交际的贵族子弟们都揍了个遍！同龄人中每三个人就有一个脸上挨过她的拳头，把一群男孩揍得跑回家哭爹喊娘的。” 莱昂嘴角抽搐：“你们的相处方式可真是相当的……独特？” “谁说不是呢！”纪克苦笑：“我们当时也没料到她那么凶悍，面对比自己大不少的脑海她都毫不犹豫地挥拳。” 莱昂用奇怪的目光看向他：“我猜这说的是你跟卡欧西斯？” “是呀～”纪克感叹：“她当时跳起来一拳把初次见面的殿下打倒在地，可把在一旁的公爵大人给吓坏了。” 莱昂心里忍俊不禁，心想得亏是卡欧西斯心胸宽广，不然亚里沙小时候指不定惹出多大祸来。 “我是少数挨了她拳头以后还能站起来的，那之后亚里沙小姐好像就把我当作了……对手？隔三差五就找我切磋，可把我头都搞大了。”纪克挠挠头。 “卡欧西斯也没扛住？”莱昂突然想到。 “该怎么说呢……”纪克在心中思考如何给挚友找补：“殿下他虽然也研习过一段时间的格斗与剑术，但是总体水平上还是差强人意的，更遑论与亚里沙小姐这种自小习武的相提并论了。” 莱昂心领神会地点头：“我懂我懂～听着你们也挺不容易的。” 他抬起手停在半空中，几番犹豫后还是轻轻地抚摸在亚里沙头顶上，绵软的手感与柔顺的秀发跟瑞贝卡一模一样。 亚里沙甚至在无意识下还用头轻轻蹭着莱昂的手，像极了一只温顺的小白猫，完全没有纪克口中凶神恶煞的形象。 “……爸爸～”亚里沙突然轻声呼唤。 莱昂：“！” 她突然紧锁眉头，表情痛苦地呢喃：“…爸爸，别走～我好想…好想…” 莱昂怜爱地看着她，抬起头向纪克说道：“看来我们的睡美人做噩梦了，还梦到了公爵他老人家。” “恐怕没那么简单……”纪克用奇怪的语气说，当莱昂看向他时，纪克整张脸唰地一下阴沉了下去：“亚里沙小姐口中的‘爸爸’恐怕另有其人。” “什么意思？”莱昂愣了一下，抚摸着亚里沙额头的手也僵住了。 纪克：“莱昂，你应该听说过…亚里沙小姐她只是隆道尔公爵大人的养女吧？” 莱昂不安地点点头。 纪克：“我问你个问题，莱昂，在第一次你与亚里沙小姐见面的时候，她给你什么感觉？” 莱昂沉默了一会，吞吐地说出：“她……当时甚至想杀了我。” “…呼～（叹气）那就对了。”纪克闭上眼，“当我和殿下知晓亚里沙小姐与您还有学院的那两位走得那么近的时候，我们都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或许，这辈子能帮她走出那份如沟壑般深刻的仇恨那个人，只能靠你了，莱昂！” “等等！你不会是想说……亚里沙那位亲生父亲，跟学院有关联吧？”莱昂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是知道的，公爵曾提起过亚里沙的父亲十六年前殒命于学院。 纪克点点头，慢慢睁开眼，用莱昂能从这个男人身上听到过的最严肃的语气说出了让他脊背发凉的话语：“如果当初我调查的情报无误的话，亚里沙的父亲——最后接受的委托便是调查那位传说中的维利尔院长。” 莱昂满脸震撼：“你说什么！！？？” 第210章 最终交涉 《失败品样本98份——已彻底丧失可朔性，销毁，得做得干净些，被人发现了挺麻烦的。（已划掉） 次级样本67份——改良之后的剂量有所优化，但是难堪大用，过于脆弱，幸好完全服从命令，留待观察。（已划掉） 成功样品11份——成功了，虽然还有改进空间，但是已经可以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派上用场。其中一份交由九号带至维利尔学院协助任务，期待他们的实验数据。（已划掉） 最终样品1份——我有个主意，之前那个男人或许是最合适的……（后面的文字因为焚烧模糊不清，难以辨别）————纪克在科研院袭击后的现场发现的字条（已被处理）》 帝都城外发掘场。 发出震地般轰鸣的机械仍在处理着上次风暴后遗留的废墟，现场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秩序，所有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大型机械已经在山脚准备就位，再过两日便是再次动工的时间，彼时将由维利尔学院的人再次下潜确认【圣遗物】的方位后打捞工作正式启动。 隆道尔孤单的身影站在营地的一角，晚风轻轻吹过他冷冽的脸庞。低下头，面前便是那鬼斧神工的大自然创造出来的巨木深谭。 他凝视着潭水，深潭漆黑一片，如同凝视着深渊一般。 忽然隆道尔感觉一丝不安，那感觉就像自己也被深渊凝视着。 隆道尔：“……” 他沉默了一会，从华服的口袋里掏出来一样东西，是张照片。 照片上一脸不情愿的银发少女只有不到他腰部的身高，被迫穿着一件显然不合身并且夸张到裙摆拖到地板的贵族裙。 那是他与小时候的亚里沙的合影，那么多年了，每当感到孤独的时候他就会掏出来看看，看着那个孩子的脸总能让他浮躁的心得到安抚。 “想孩子了？” 一道声音从隆道尔身侧传来，他扭头看去，卢卡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自己的身边端详着照片里的父女二人。 隆道尔尴尬地笑了笑，将照片收了回去：“是呀，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卢卡瑟感慨：“没想到一转眼的时间，你也到了该挂念孩子的年纪了，我记得你刚来学院的时候跟现在的海森还是戴维他们年纪差不多的。” 隆道尔也是感叹：“呵呵，毕竟岁月不饶人呐。我早已经不是当年的稚嫩青年，比不上主任你，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还是那么的强大且充满活力。” 卢卡瑟苦笑着摇摇头：“唉～总归是放心不下还没成长起来的孩子们，我可还不能服老。” 这些天来的相处二人早已没有了初次再相见时的那种剑拔弩张，即便二人心知肚明双方早已经不是一个阵营的存在，但是旧日学院的那份情谊终究是成了最后连接二人的细绳。 卢卡瑟突然开口：“我如果没猜错的话，照片里的那个女孩就是‘那个人’的孩子吧？” 隆道尔点点头，表情有些严肃：“没错，可惜了，那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无法给亚里沙一个说法。哪怕是为学院开脱也很难有说服力，那孩子现在对学院的偏见并没有因为我而改变。” 卢卡瑟深以为然：“我能理解。当年为了那件事你曾经亲自写信回过学院给你的导师，可惜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是我收到了你的信，但是很可惜……那么多年过去了，作为那件事的两个亲历者，胧他始终三缄其口避而不谈、而雷昂更是直接声称不知道太混乱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么一回事。” 隆道尔突然看向卢卡瑟：“主任，你也相信‘那个人’是死在了泰伯力昂手下的说法？” 卢卡瑟脸上看不到一点表情：“学院后来对外的说法就是如此。” 隆道尔：“主任，我是问你信不信。” 卢卡瑟罕见地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我是维利尔学院的人，我相信学院的说法。” 其实当年他也曾经怀疑过这件事的蹊跷，甚至去查找了当晚执勤部的记录。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关于十六年前泰伯力昂袭击学院的事故，除了时任的执勤部部长抵抗不力以及数人因事故丧生外，所有的资料都被封存到了禁室之中，连他都没有权限查看。 这件事始终萦绕在卢卡瑟心头，可惜的是那次事故发生的时候他与因施坦尼并不在学院。 隆道尔看向远方：“这是个错误。” 卢卡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与他纠缠，淡淡地说：“或许确实是个错误，就像你现在做的事那样……它终究会被纠正。” 隆道尔不接话，他明白主任说的是什么，一些事即便不说出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看到他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卢卡瑟皱了皱眉头：“要是你的导师看到现在的你，恐怕会很失望吧。” “也许吧。”隆道尔终于接过话：“但是依我对导师的了解，他更有可能直接拿出教棍用物理的手段跟我讲大道理。不过……很可惜，导师他并不在这里，甚至都已经不在学院了。” 卢卡瑟脑海里闪过某个人的身影，那是个曾经做事一板一眼的人，与因施坦尼是过命的交情。 但因为某件事二人最终分道扬镳了，并且大打了一架……准确说是因施坦尼被狠狠揍了一顿，他压根就没有还手。 自那以后，学院的传说中的天才双壁，一离一颓，再也不复当年的场景。 不过现在思考这些陈年往事无济于事，卢卡瑟用作为长辈的沉重口吻对隆道尔说：“小子，当你发现路口的两边都是错误的道路时，说明上一个路口你就已经走错了。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面对卢卡瑟语重心长的说教，隆道尔只是不置可否地回答：“这个世界没有绝对正确的选择，我们只能尽量让当初的选择变得正确，从来如此，没有对错之别。” 说罢隆道尔转身而去，二人今夜最终不欢而散，谁也说服不了谁。 看着他离去时决绝的背影，卢卡瑟深知双方的矛盾早已不可调和，但也确实没有对错。 他为了深爱着的学院的荣誉。 他为了深爱着的帝国的未来。 老人抬头看着今夜繁星点点的夜空，心里只能祈祷这场冲突最终引发的风暴不会将一切带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211章 命定倒计之时 午夜，帝都执行局分部，今夜值守的人百无聊赖地撑着手靠在前台上哈欠连连，在她面前有一沓堆成小山的文档。 虽然身为文职人员比起其他深入危险地区执行任务的同伴安全得多，但是无穷无尽的工作让她不禁怀念起还在学院时无拘无束的时光。 要不抽个空请假回去学院看看？ 正当这样想着的她不经意地一抬头，忽然察觉到黑暗中似乎有个蹑手蹑脚的身影悄悄地从后门摸了进来…… “谁？鬼鬼祟祟的！”她顿时警惕地站起来，手在瞬息间摸到了台子下的短剑，然而定眼一看她立马松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我差点被你吓死人了……莱昂学弟，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莱昂尴尬地挠挠头，一脸歉意地回道：“抱歉抱歉，有些事耽搁了。……这不，担心打扰到大家嘛。” “你打扰到我了啦～”她没好气地说，默默地将武器放回桌下：“上去先洗个澡吧，你现在一身酒气熏死人了。” “诶嘿嘿，好的好的学姐。”莱昂连连点头，他嗅了嗅自己身上，应该是亚里沙身上的气味染到了他身上。 莱昂正准备从楼梯走上去，忽然值班人叫住了他：“对了，先等一下！” 他不解地扭头：“诶？还有事嘛，学姐。” “有人在休息室给你留了门，他等你很久了，去见一下吧。”她说。 莱昂更加困惑了：“啊？谁呀。” 她莞尔一笑：“上去你就知道啦。” ………… 莱昂站在二楼的休息室前，房门半开，确实是有人给他留了门。 他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在把手上…… “是莱昂回来了？” 这时房间里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他才安心地将半掩着的门推开。 果不其然，进门后里面坐着的人正是从学院归来的海森伯格。 海森伯格端坐在房间正中央的沙发上，身后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他的后背映成银白色，也让他的正脸暗淡了几分，配合那件黑色的紧身衣让海森伯格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尊雕塑。 海森伯格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带有温度的笑容，他指了指身侧的座位招呼道：“坐吧莱昂，我们之前还没机会认真聊聊呢。” 莱昂试探地问：“海森学长是…有事找我？” 海森伯格一本正经地回答：“没事，就聊聊。” “好的好的。”莱昂尴尬地笑笑，坐到了他身边，心虚地问：“海森学长在这等了我很久吧？” “没多久，几个小时而已。” 海森伯格平静地回答，反而让莱昂更加羞愧。 海森伯格眼睛平缓地移向他：“我听娜塔莎和瑞贝卡讲你比她们先走一步，怎么现在才回来？” “她们已经回来了？”莱昂眨了眨眼：“那爱德华学长呢？” “醉得路都走不了了，是娜塔莎单手给他拎回来的。”海森伯格轻描淡写地回答：“莱昂，我是在问你的事。” 莱昂不敢直视他那双冷得瘆人的眼睛，低着头说：“遇到些事……搁码头吹了会海风冷静下耽搁了那么久。” 海森伯格追问：“有烦恼？” 莱昂点点头：“嗯。” “我能理解。”海森伯格说，“我也有。” 轮到莱昂来了兴趣：“哦？难道海森学长你也……” 海森伯格：“复仇。” 简单的两个字冰冷得将莱昂刚刚提起来的兴致浇灭了，尤其是眼前这位学长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念出来那两个字时眼神骤然间从个不善言辞的学长转变成了许多人口中的杀手形象，寒冷彻骨又跳动着火焰。 莱昂小心翼翼地问：“是报告里的那个？” 海森伯格点点头：“罗恩。上一次决斗我输给了他，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现在有个我必须亲手除掉的敌人现在就在这座城里，一想到这，我就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 话音落下，海森伯格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一罐造型奇特的壶，将其中淡黄色的液体倒入早就准备好的两个杯子中，将其中一杯递给了莱昂。 莱昂接过杯子，其实从进门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这个陶壶：“这是……苹果酒” 一股浓郁微甜的苹果气息对着莱昂扑鼻而来。 海森伯格纠正：“是苹果汁，霍金斯那家伙送的，尝尝。” 闻言莱昂轻抿了一口，绵延的甜香夹带着苹果与大自然的气息入口让人神清气爽，不禁赞叹道：“噢！还挺好喝。” 海森伯格点头：“虽然我跟霍金斯在很多地方都有分歧，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品味，无论是什么，哪怕最不起眼的纽扣他都要全城最优秀的裁缝给他定制。” 莱昂深以为然，但是放下杯子看着杯中的苹果汁他心中生出一丝诡异的感觉，想出送这玩意的霍金斯还真是与娜塔莎这个见人就递茶的某种程度有异曲同工的感觉，不得不说确实是亲兄妹。 海森伯格想了想，表情认真地说：“我这趟回学院除了办正事外还亲自用【方舟】访问了趟档案库，本来我有些话想跟霍金斯谈谈的，他不在，那我只好亲自动手了。” 说罢，海森伯格取出来一份被封存起来的文档，连漆都没开。 莱昂接过后打开，沉默地翻阅起来，越看脸色越阴沉，最后叹了口气无奈地合上。 这是一份霍金斯与娜塔莎入学时填写的身份表格，但是其中的大段大段都被删减与修改，甚至文字间漏洞百出，显然是身为【方舟】维护者的霍金斯的手笔。 但是其中并不是完全没有看到有用的信息，比如一个他早已知晓并纠结了很久的地名——海伦斯夫堡。 海森伯格有些吃惊：“你好像……并没有太意外。” 莱昂点点头，叹气道：“其实……” 随后他就将来帝都当夜隆道尔公爵对他说的话和盘托出，尤其关于娜塔莎身在帝国的家的位置说得清清楚楚。 海森伯格听完轻笑道：“倒是我有些多此一举了。” “不，这很有帮助。”莱昂坚定地说，倒不如说海森伯格的举动让他释怀了不少。他是知晓同样的请求霍金斯会长同样对眼前的这位海森伯格局长提起过，只是他一直摸不清楚这位学长的心思所以才路指不定，但现在…… 至少以后霍金斯会长怪罪下来有多个人扛事了。 这样想着莱昂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戴维学长呢？怎么不见他跟你一块回来？” 海森伯格淡淡地回答：“他的情况比想象中要严重，医师建议他再观察两天。不过他让我给大家带个话——我一定会在一切结束之前回来的，这里还有属于我没解决的战斗。” 莱昂欣慰地笑了：“还真是戴维学长的风格。” 海森伯格：“对了，我离开这段时间……娜塔莎她怎么样了？” 莱昂摇摇头：“还是那样，倒不如说更加严重了，整天心不在焉。” 海森伯格忽然问：“莱昂，你应该知道那么做的后果吧？” 莱昂苦笑：“我怎么会不知道，霍金斯会长也许会活劈了我吧？但是现在咱俩不成同谋了么，海森学长，到时候你可得帮我。” 海森伯格很肯定地回答：“没问题，我会在他砍向你之前替你挡下他的长矛。” 莱昂心里有些发怵：“我靠！要不要那么吓人！” 海森伯格用力点头：“放心，他打不过我，在不用圣痕的前提下。” 莱昂扶额：“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此刻他才终于摸清楚了眼前这位海森学长的性格，虽然从外人看来他与戴维学长性格很像，但是真的用放大镜来对此才知道。 戴维只是不爱说话……而海森伯格，是闷骚。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也要违背与霍金斯会长的承诺，但是看着娜塔莎消沉的样子，莱昂始终是于心不忍，尤其是自己明明能做些什么的情况下。 或许……只是因为孩子想家了，她就应该回家。 就是那么简单的理由罢了。 海森伯格看出来了莱昂的挣扎，安慰道：“无论如何，选择权都在你的手上，莱昂。不早了，洗洗睡吧。” “哎……那我，先走一步了，晚安。”莱昂也知道现在苦恼没用，站起身来道别。 “晚安，做个好梦。”海森伯格说，然后看着莱昂走出去将门带上。 房间又只剩下海森伯格独自一人，静静地靠在沙发上，这一刻他似乎又褪去了那仅有的温度恢复成了那个冷冰冰的杀手。 他缓缓闭上眼，需要额外费心的事已经处理完了，现在……他只需要等到那个命运终将到来的时刻，亲自去将这次帝国之行的风暴点中解开一切的谜团——【圣遗物】。 海森伯格喃喃道：“…神之都——兰提斯特。” 随后男人陷入了沉寂，可能是陷入了睡眠，也可能只是短暂地歇息。 身后的窗外，晨光划破黑夜，绽放出绚烂奇异的色彩。 而一切的一切，也将在命定之时那一刻，迎来终局。 【距离命定之刻还剩余48个小时】 第212章 带你回家 《***年，5月5日。今晚发生了很多事，亚里沙、卡欧西斯还有那个不知道来头的家伙。不过最让我意外的还是海森学长的态度，我原本以为说服他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呵～没想到是我自己想多了。仔细想想，要不我回头还是跟娜塔莎商量一下，让她到时候口风紧点别让霍金斯会长知道了我带她回家的事？嘶…这主意好像不错。》——莱昂日记第十篇 第二日清晨，亚里沙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尽管宿醉的头疼让她感到头痛欲裂，但是模糊的记忆中还是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前做过的事，她好像大庭广众下跟那个学院的家伙跳了一支舞。 更气人的是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拉扎尔，他一脸忍不住憋笑的表情向亚里沙解释了昨晚自己看到事。是莱昂乘着大皇子殿下的座驾亲自将她送回了府邸，并且当时看到的是莱昂以公主抱的方式抱着她回来，而她当时醉得不省人事像块牛皮糖那样搂住莱昂的脖子拽都拽不开。 并且他特意强调了莱昂可并没有趁人之危，反倒是亚里沙趁着酒劲到底有没有做些什么他就不敢肯定了。 一番话说完亚里沙脸涨红得恨不得就地挖个坑跳进去，如果可能！顺便再挖一个将眼前调侃自己的拉扎尔也给埋咯！ 于是亚里沙头一次！破天荒地闯进了她一直以来都相当抵触的隶属于维利尔的执行局。 当亚里沙一脚踹开莱昂房门时他人都傻眼了，甚至怀疑自己没睡醒还在梦中。 休息室，房间里的气氛诡异得吓人。 亚里沙：“……（盯）” 莱昂：“……（被盯）” 亚里沙：“……盯。” 莱昂无语地捂脸：“我的大小姐…你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亚里沙与莱昂在圆桌两侧尴尬地对视着，应该说尴尬的只有莱昂，亚里沙很认真地盯着他不放，眼神犀利得仿佛能将他整个人都吞下去。 房间里的其他人都自觉地坐到一旁远离他们，每个人都有各自微妙的小表情。 但是还是有不解风情的家伙适时地跳了出来，同样陷入宿醉刚刚才醒过来的爱德华嘴里还含着牙刷满嘴泡沫地走进来，看到了这诡异得一幕，他左右打量着这对男女问道：“师弟，跟你女朋友闹矛盾了？” 莱昂&亚里沙同时扭头恶狠狠地对他大喊：“才不是！” 爱德华一脸懵逼：“哦，没闹矛盾啊？” 亚里沙眼角抽了抽，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他-不-是-我-男-朋-友！” 说话间爱德华注意到这个女孩伸手从大腿外侧的绑带上抽出了把匕首，寒光甚至晃了一下他的眼睛，吓得他连连后退躲到娜塔莎与瑞贝卡身后：“女侠饶命！小的这就闭嘴！” “哼！”亚里沙冷哼一声，这才作罢。 莱昂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亚里沙小姐，你这突然跑过来到底想干……呜啊！” 他话还没说完亚里沙直接两只手压住他两侧脸颊将他固定住，那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莱昂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昨晚…有没有，跟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莱昂皱眉，嘴巴嘟囔：“就、就为了这个？” “回答我！”亚里沙继续追问，脸上却不经意地染上一层绯红。 “没有！”莱昂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立马回答。 亚里沙怀疑：“…真的？” “真、真的。”莱昂有些心虚，但是立刻反应过来反问道：“唔…！倒是你是不是有什么话需要特意瞒着我？” “哈！？你是笨蛋嘛！我才…才没有那种东西，少自作多情了！”亚里沙窘迫地放开莱昂，抱着手哼道：“没有就算了！懒得跟你计较那么多。” “我靠…这还不是你自己咋咋呼呼地突然跑过来的嘛。”莱昂小声抱怨，接着他就看到亚里沙不满地看着自己立刻闭上嘴。 亚里沙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头脑一热就跑到这里来，昨晚醉倒后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她竟然去到了素未谋面的维利尔城，还阴差阳错地跟莱昂住在同一栋房子里，而且还见到了一个让她很在意的女仆，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莱昂好像给她们做了一顿非常难吃的蛋糕。 但是在梦的最后，她竟然见到了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人，她的父亲，尽管那张记忆中的脸模糊得看不清了，但是她很肯定，那就是自己爸爸。 可惜美梦总是短暂的，她还没来得及跟久别重逢的爸爸说上几句话，梦，就醒了。 想到这亚里沙脸上的表情落寞了下去。 爱德华看着一来一回的两人不解地向娜塔莎问道：“那个女孩是谁啊？挺漂亮的。” 娜塔莎：“……这位是隆道尔公爵的千金，亚里沙小姐。” 爱德华双眼瞬间闪亮起来：“喔！那么说是个富婆！？” 然后他就见识到了亚里沙那双瞪得能把人吓死的眼神，吓得立刻噤声，老大个人像只发抖的小鸡。 “咳咳，别管他，我师兄他就这样，没救了。”莱昂为爱德华的举动感到丢脸。 “切，轻浮的家伙……不过你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亚里沙赌气地说道。 “唉～～对了，亚里沙，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嘛？”莱昂看似不经意地问。 “还没想好，你有什么推荐？”她不忿地说。 “唔…我有个必须要去的地方，你能陪我一起去嘛？”莱昂犹豫着说出口。 “不会又是图书馆吧！？” 亚里沙条件反射般缩了缩身子，看来上次那无聊的几个小时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不是啦，这次是认真的，要去个特别的地方。”莱昂无奈地说。 亚里沙有些傲娇地昂起头：“那、那样的话，你求我也不是不可以……” 莱昂转向娜塔莎：“学姐，你也一起来吧。” 亚里沙激动的情绪忽然僵住：“…诶？” “……呃？可以是可以啦…”心不在焉的娜塔莎也是被莱昂的举动搞得猝不及防。 “喂喂喂！师弟我就得说说你了，哪有带女朋友出去约会的时候还惦记着脚踏两条船的！”爱德华都忍不住咂舌。 “我要是你就不会多么多嘴了……！？笨蛋！还不赶紧走！等会连我都拦不住她了！！”莱昂疯狂给师兄使眼色。 与此同时他还拼命摁住亚里沙已经拔出匕首的手。 “咳咳～！漱口去漱口去。”见势不妙的爱德华立刻找了个借口，连滚带爬地夺门而出。 直到师兄消失在视线里亚里沙眼中的戾气才消减不少，她埋怨地瞥了莱昂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你认识的狐朋狗友。 “姐姐消消气。”这时一旁的凛可适时地走了过来，给亚里沙端上来一杯还升腾着热气的可可。 亚里沙没有料到学院的执行局竟然还有比瑞贝卡年纪还小的孩子，刚刚还生气的她现在有些无所适从，只能小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凛可脸上是治愈的笑容：“大姐姐你的衣服真好看！” 亚里沙：“！” 莱昂忍不住偷看看过来：“其实从刚才我就一直很在意，亚里沙今天你怎么穿着件……呃…情趣装？” 亚里沙今天一改平日里的小西装服饰，换成了一件黑色的和服款式的衣着，红色束腰、黑丝长筒袜，两只手上还有纹着各种艳丽图案的大袖子。 从他今天第一眼看到亚里沙的时候就已经满头问号了，但是接下来亚里沙一系列的举动让他根本就没机会张口。 “…呜…好丢人…还不是因为…”亚里沙脸上一红，忙用手羞耻地捂住脸，视线却从手指的缝隙中穿出来看着瑞贝卡。 瑞贝卡满脸嬉笑地坐在一旁得意地摇晃着身子，双脚悬空着欢乐地交替着踢。 “难道是……那个时候那个礼物盒？”莱昂一脸黑线地看向她。 “嘻嘻！那天在商场的时候看到这个衣服就感觉会跟亚里沙姐姐很合身！果然没错！亚里沙姐姐穿起来超好看！”瑞贝卡看起来很开心。 “……很好看，亚里沙小姐。”娜塔莎很认真地附和。 “快、快别说了啦！！啊啊啊啊！……你！”亚里沙赶忙打断话题，抓狂地指向莱昂：“到底要去哪里！趁我现在还没改变主意！快说！” “……对呀，莱昂学弟，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么神秘？”娜塔莎同样疑惑。 莱昂深呼吸，下定了决心。他转向娜塔莎，温和地笑着说：“带你回家。” 第213章 并非歧途 第213章 并非歧途 莱昂叮嘱：“待在家里好好看家知道了嘛？” 瑞贝卡乖巧回答：“好。” 他竖起一根手指：“不许带着凛可到处乱跑。” 瑞贝卡：“好～” 莱昂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要是表现得好，我们回来的时候就让亚里沙姐姐给你们两个买蛋糕。” 亚里沙急切：“喂！笨蛋，别擅自替我答应……” 瑞贝卡与凛可齐声：“好～谢谢亚里沙姐姐～” 亚里沙一滞，叹了口气嘟囔道：“……唉～好好好，我知道了啦。” “嘿嘿嘿！莱昂哥哥拜拜，亚里沙姐姐和娜塔莎姐姐也拜拜！早点回来。”瑞贝卡嘿嘿一笑，挥手道别。 “嗯～”莱昂随意地挥了挥手。 道别后三人走出执行局，走下长长的台阶。 “以前我就想说了，你是不是太惯着那个孩子了？”亚里沙不满地抱怨。 “小孩子嘛，总得哄哄～”莱昂一脸轻松。 “哼，要是把她宠成你这副模样看你还得不得意。”亚里沙一副气鼓鼓的表情。 “那指定不会，瑞贝卡只是年纪小，比我可聪明多了。”莱昂无所谓地说：“咦？这车是…？它不是沉海底了嘛。” 在执行局楼下停着一辆与莱昂与亚里沙在跨海大桥被追杀时一模一样的黑色导力车，一时间莱昂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说什么傻话，这个款我家里还有三辆呢。哼，那群人巴不得给大叔送这送那的，拦都拦不住。”亚里沙没好气地说。 唉，权贵世家恐怖如斯～莱昂心中感叹。突然，他抬头看到一街之隔的对面走道熟悉的身影，是那个公爵家叫拉扎尔的佣兵。 “喂…亚里沙，那边那个是跟着你一块过来的么？”莱昂指了指对面的那个人。 拉扎尔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莱昂这边的视线，很自然地双手举过头顶朝他们比了个心型的姿势。 “他搞什么鬼…？”莱昂嘴角抽抽。 亚里沙瞬间如同触电般整个人就差跳起来了，她恶狠狠地朝拉扎尔挥舞拳头在空气中比划。 拉扎尔悻悻地笑了笑，驾驶着自己的导力摩托直接扬长而去，留下一头雾水的三人。 莱昂与娜塔莎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快走啦…！磨磨蹭蹭的！”亚里沙为刚才拉扎尔的举动感到无地自容，催促着二人赶紧上了车，匆匆离开了这里。 ………… 城外，依然是被未开拓而丛林密布的一处丘陵上。 一头外形像狼又像鬣狗的黑色犬型动物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忽然闪过的一道寒光切开胸膛，鲜血与内脏瞬间掉了一地，剧烈的疼痛让它仅仅“嗷呜”地呜咽一声后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有道身影从齐人高的灌木丛中慢慢走出来，手中握着一把折射着夺目阳光的银剑，刚刚被杀死的那头野兽的血液顺着剑锋从剑尖处滴落。 艾兰迪尔。 他凑近揪起那头毙命野兽的头颅看了看，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显然并不是一头自然生物，至少现在不是了。这头通体漆黑有着黑色鬃毛的“野兽”拥有一张能朝四个方向同时展开布满尖牙的嘴，同时原本应该是眼睛的部位现在密密麻麻都是眼球与黑色的尖刺，换个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看到这一幕甚至会以为自己遇到了妖怪。 他能很明显地分辨出这头已经化身“魔兽”的动物是经过了人工手术才变成这样的，加上以前莱昂曾经提到过的那间实验室，艾兰迪尔心中大概有了头绪。 “看来是这附近了……”他随手丢开魔兽的尸体拍拍手站起身来。 前不久他悄悄放在那个蔷薇骑士身上的魔法粒子消散了，那东西正常挥发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焚世火的人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伎俩。 与小杰一同的几名孩子们最后用他给的罗盘定位的地方便是此处荒郊野岭，尽管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是眼前这头被改造过的魔兽充分验证了这一点。 不管它是警戒哨还是从集群中走丢了，至少说明他现在已经离那群家伙的某个窝点不远了。 现在的帝都仿佛陷入了一种谜之默契，大家都在按兵不动没有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 帝国的贵族与皇族在等待，学院的众人在等待，甚至连焚世火的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般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艾兰迪尔活了一百多岁了，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有耐心，但是现在这种状况让他感到很被动，心中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既然如此那他还不如脱离队伍主动出击，反正敌人大部分都是畸形的怪物与魔兽。巧了，他正好有一把对付邪魔的银剑，又正好自己在这个领域又专业对口。 至于那几个焚世火的干部……经过上次的交手，艾兰迪尔坚信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自己足够应付他们，哪怕陷入围攻他也有手段脱离危险，这才是他如此自信的底牌。 他默默从腰间的挎包取出一瓶浅灰色的药剂，打开瓶盖然后一饮而尽！ 颈部的血管瞬间暴跳凸现出来，并且染上了一层黑色，蔓延的黑色静脉一直延伸到脸颊。 这是一瓶猫头鹰药剂，能够强化他的感官神经与感应力。但是也附带一大堆的副作用，比如短暂的晕眩与药效过后较长时间的失眠，但那已经是他这副超人般躯体承受住的后果了，换作一般的圣痕觉醒者恐怕还会更糟糕，至于普通人，一滴都足以致命！ 艾兰迪尔缓缓睁开眼睛，在他眼中的世界仿佛明亮了几分，色彩也更鲜艳了。 然而他的重点是空气中飘散着的那若有若无的黑色气息，诡异且稀薄，得借助药剂才能察觉到。 他立刻就判断出来这股气息与灵魂密切相关，但是格外的邪恶，在他长年累月的记忆中只有死灵术才有类似的感觉。 但是这股气息几乎弥散在整片丛林之中，只靠它来找到对方，有些异想天开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低下身子拨开地上的落叶，果不其然在一大堆无关的痕迹中找到了鞋印，借助猫头鹰药剂的效果它们格外清晰。 焚世火的人虽然将老巢藏在了人迹罕见的地方不易被发觉，但是他们漏算了一点，正因为人迹罕至，所以只要这里出现了人类的痕迹那几乎就能锁定是他们！ 脚印有两种，一大一小，大的鞋印47码，那个人身高估计超过两米。小的鞋印44码，但是要深许多，并且鞋底没有凹陷，应该是一双骑士铁靴，恐怕就是那个蔷薇骑士！ 如此一来另外一人恐怕就是那个袭击过海森伯格局长的罗恩了。 但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两双足迹上都没有空气中那股邪恶的气息，难道…… 有些想不通，他干脆不想了。 “让我看看你们这次又准备搞什么花样。”艾兰迪尔毅重的脸庞淡淡说出这句话，小心翼翼地循着脚印步入丛林的深处。 第214章 痛苦的挣扎 第214章 痛苦的挣扎 黑色的导力车缓缓驶出城市，在颠簸的乡村小道上徐徐前进。 车上的三人彼此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莱昂坐在副驾驶后面的座位上，他不清楚为什么亚里沙又不愿意让他坐前面了，透过车内的后视镜能看到她脸上始终都带着不满的情绪。 坐在他一旁的娜塔莎则罕见地全程都很兴奋，像个在外多混迹多年准备回家探亲的孩子，偶尔还露出痴痴的傻笑，恐怕在畅想着各种久别重逢的场景。 莱昂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扭头看向车窗外，他们正在沿着一条绵延的小河河岸行驶，平静的河面静静流淌，让人身心放松与平静。如果不是脑海里始终记得在帝都发生的一幕幕以及潜伏在现在平静的外表下那暗流涌动的斗争，他真的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国家的一切。 过了一会后，是亚里沙先忍不住开口，她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还有多远，我们都已经开了快一个多小时了。” “快了，待会分岔路看到个大风车拐进森林的那条路就是。”莱昂撑着脸小心翼翼地回答，他可不敢得罪这位阴晴不定的主。 “……不必着急，亚里沙小姐，旅途的过程也是必不可缺的一环。”娜塔莎声音中带着雀跃。 “唉～你呀，就数你最着急了。口水都快从嘴角里就出来了，娜塔莎。”亚里沙无可奈何地说。 “…诶嘿嘿～” 她笑了，笑得是那么的放松自然，看得二人有些发呆。 娜塔莎一直都是个有些孤僻的孩子，看似强大成熟的外表下总让人忽略了她其实只是个比瑞贝卡稍微大一两岁的孩子，是那位名为霍金斯的哥哥长久的陪伴与照顾下她才能如此正常地融入维利尔并在那里生活许多年。 但尽管学院的烙印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但是说到底，娜塔莎还是那个想家的孩子。 看着她如痴如醉的样子亚里沙不经意地问道：“娜塔莎，我记得你家是…劳伦特家族吧？” 娜塔莎点头：“…嗯！我叫娜塔莎、劳伦特。” 亚里沙：“哪个劳伦特？” 娜塔莎呆了一下，不解地问：“…诶？亚里沙小姐是什么意思。” 亚里沙耐心解释：“劳伦特其实是一帝国贵族间比较常见的姓氏啦，不过……” 她忽然话说到一半犹豫了。 莱昂问：“不过什么？” 亚里沙：“不过在我的记忆里劳伦特好像没有特别声名显赫的贵族，一般都是些男爵什么的。仅有的一名子爵我还认识，但他的孩子都快30岁了。” 她遍寻了记忆中的每个角落都不记得有那么一个叫劳伦特的家族有如莱昂描述的那样，有一双在维利尔学院就读的儿女。 娜塔莎挠挠头，努力地回忆着家里的记忆，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记得…小时候家里经常有看起来很尊贵的客人串门，父亲大人他好像是个很出名的人才对？” 亚里沙更加疑惑了：“你……确定你没记错？” 她开始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娜塔莎突然想起来，双手一拍，激动地说道：“…啊！我想起来了！爸爸以前好像是个侯爵！” 噗呲呲呲呲呲！！！！ 亚里沙突然一脚用力的刹车强行把正在行驶的黑色导力车刹住，拖行的车痕深深地地路上印出深深地痕迹，车轮都因为这仓促的一下嗞嗞地冒着白烟。 莱昂被车猝不及防的举动颠得一头撞在了前面的副驾驶座位上，险些给他把早上吃的早餐都给撞吐出来。 他痛苦地坐起身来，发现车子正好停在了前面他提到过的分岔路口，路中央的大风车咿呀咿呀地发出机械般的声音。面前两侧的道路，一边是通往未知的方向，而另一侧便是那拐进森林里的正路。 但是实际上，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实际上是三条道路，还有一条其实便是现在就调转车头从来时的道路原路返回！ 莱昂不经意瞥见了后视镜里，站在他们车子身后的某个身影，是圣徒。 他静静地站在他们来时路上，脸上是那温暖的微笑，缓缓地朝他们摇头。 然而他猛地回头，却看到身后没有任何人的迹象。 “……”莱昂懒得去理会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不满地对亚里沙说：“我靠！我这老腰都差点给你搞断了！搞什么鬼啊你，亚里沙。” “……亚里沙小姐？”娜塔莎也不解地捂住刚撞得有些发疼的脸。 然而莱昂抬头时才看到车前镜里亚里沙惊魂落魄的样子，那漂亮的蓝色眼眸中瞳孔此刻正在剧烈震动，从那之中莱昂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亚、亚里沙？”莱昂不明所以地问。 听到莱昂的呼唤，亚里沙才稍稍回过神来，僵硬地扭过头来，眼神求助般地看向他。 “……到底，怎么了？”莱昂不安地咽了口唾沫。 亚里沙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失落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咬着牙满脸的痛苦与绝望。 不多时她才慢慢地重新启动哑火了的导力车，只是语气消沉地说了一句：“果然……我今天就不该来。” ………… 导力车在道路的尽头停了下来，森林的岔路并不好走，显然也是很久没有修缮过了，杂草与灌木几乎淹没了整条道路，他们是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挤出一条道路来。 三人从车上下来，出现在他们远方的是一栋三十多米高的城堡或者说一座碉楼，已经年久失修，白色的外墙大片染成了黑色，还有许多残缺脱落，爬满了藤蔓与蕨类植物，能看得出来已经是历经了许多沧桑的岁月。 莱昂看向身侧的娜塔莎，后者呆呆地望着那座城堡，熟悉又陌生。 他知道，自己这趟是来对地方了。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亚里沙有些沮丧地抱着手靠在车门上。 “不进去坐坐么？来都来了。”莱昂问。 “不了……我…有点不舒服。”亚里沙摇摇头，将脸别到另一侧。 莱昂没有注意到，亚里沙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愧疚与挣扎。 第215章 无法接受的真相 第215章 无法接受的真相 老人放下压在肩上的扁担，用水桶一遍一遍地浇水，烈日的骄阳使他的后背湿了又干，常年繁重的劳作让那被岁月蹉跎的腰弯得更严重了。 他拿出系在腰间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势喜人的蔬果让他感到欣慰，这也是少有的能让老人感到满足的事了。 他不经意地抬头，却发现不知何时有两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面前。一男一女，穿着白色的制服。男的那个看着呆呆地但是面容还算俊朗，而那个女孩一头冰蓝色的长发，那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老人警惕地问道：“……你们是谁？不知道忽然闯进别人的院子里很没礼貌……” “…罗姆爷爷！！”不等他说完，女孩突然兴奋地冲过来一把搂住了老人，让他脚步踉跄险些跌倒。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扑在他怀里的女孩，那张脸越看越眼熟，不一会儿竟然老泪纵横，泪水从他深深的眼眶中涌了出来：“真、真的是你嘛？娜塔莎小姐！？” “嗯！”娜塔莎立刻回答，她的眼中同样泛着闪光。 “都…都长那么大啦……”罗姆干柴般的手颤抖着轻轻抚过娜塔莎稚嫩的脸庞。 突然罗姆轻轻推开娜塔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显然是害怕到自己脏兮兮的样子会把对方弄脏，他有些尴尬地说：“早知道小姐会回来，我就该好好收拾一番的，让您见笑了……诶？这位是？” 他指了指跟在娜塔莎身边的男生。 娜塔莎朝他介绍：“…这是我的学弟，名字叫莱昂。莱昂～这位是我家里的管家，罗姆爷爷。” 莱昂打了个招呼：“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罗姆：“哎哎～” 看着眼前枯瘦的小老头莱昂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问道：“老爷爷，你的口音……不是帝国人吧？” “不是，我是公国人。”老人摇摇头 莱昂恍然大悟，怪不得，来帝国后就几乎没怎么接触到帝国人以外的人，忽然出现个口音举止都与帝国格格不入的怪不得感到突兀：“噢～那么说您是从公国专程来到帝国来到这里给娜塔莎他们家工作的么。” “才不是那样！”罗姆突然语气强硬，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感觉有点生气：“是帝国人他们自己凑上来的！” 莱昂诧异于眼前的老人刚刚还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怎么突然翻脸比翻书还快，但是还是本能地表达了歉意：“抱歉抱歉…是我说错话了。” “…罗姆爷爷的情况有些特殊，回头我再给你说吧。”娜塔莎一边朝莱昂解释一边安抚生气的老人。 罗姆突然想到了什么，退后了一步试探地问：“大小姐…那个，少爷他没跟你一块回来？” 他说的少爷应该是霍金斯会长才对，奇怪了，莱昂怎么感觉这个人话里有话。 “…噢！学院对哥哥另有安排，这次我是因为工作才回到帝都的。”娜塔莎回答，她抬头看着已经快要变成森林里一处废墟的碉楼有些感慨：“果然…我都已经离开那么长时间了嘛……” 罗姆的额头不知为何开始渗出细微的冷汗，他有些结巴地说：“这、这样啊……” 寒暄过后娜塔莎忽然笑容灿烂地问：“…对了，罗姆爷爷！母亲大人她现在应该在房间里休息吧？” “什么！夫、夫人？”罗姆仿佛一副听见晴天霹雳的表情，随后他极力控制住剧烈变化的表情有气无力地说：“夫人她……” “嗯嗯～我知道的。母亲大人的身体一直都没有康复，不过每年她给我写的信里面都说4月和5月身体会稍微康复一些，这时候她都会回到家里静养，我这次回来就是要给妈妈一个大惊喜！” “信！？夫人的信？”罗姆双眼瞪得仿佛个铜铃大，他脑子飞快地转动马上搞清楚了状况，赶忙说道：“对对！夫人她……确实在房间里，但是她身体很虚弱，已经睡过去了，我看就……” “放心吧罗姆爷爷，我就站门口看一眼就行了，动作很轻的。”娜塔莎笑着说，随后准备走进这久违的家。 “哎！等一下大小姐！夫人得的是传染病您忘了嘛……”面对即将从身边走过的娜塔莎，罗姆突然一伸手紧紧抓住她的手，甚至在那条柔软的手臂上印上了红色的手印，同时他求助般地看向一侧的莱昂。 “呃！……要不学姐还是算了吧，伯母的病会传染的话恐怕……”莱昂紧张地说，他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丝的不安。 “…别担心我啦，现在的我可是很强的。”被接二连三地阻拦娜塔莎也有些小情绪了，她轻轻挣开罗姆的手，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进碉楼之中。 然而走进碉楼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发霉腐败的气味，与外面的破败相比，碉楼的内部更是残破不堪，虽然能看到不少地方都有修缮过的痕迹，但是与整体的衰败相比，杯水车薪。 娜塔莎：“……” 看着这熟悉而陌生的家她犹豫了一下，但是依然毅然决然地走上楼梯。 “…啊…完了完了。”看着娜塔莎急匆匆地闯进去，罗姆的情绪几乎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到底怎么回事？”莱昂不解地问，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起来。 “其实……”罗姆沮丧地开口。 莱昂：“！！！！！？？” 碉楼里每层楼都是熟悉的格局与不熟悉的布置，脚下踩着的石阶如同旧日那般每层21级，小时候她最喜欢的事就是从上到下一级一级地跳下，并乐此不疲。 那是深深刻在记忆中的温度。 娜塔莎向上的脚步从最初的一步一阶变成一步两阶，逐渐在楼梯间奔跑起来，她实在难以抑制住心中那份强烈的思念。 十三年了，离开这里整整十三年过去了！这份思念已经变成了某种执念，每每无眠的夜便会让它在心中膨胀，最终演变成挥之不去的梦魇。 “母亲大人…！”娜塔莎兴奋地推开顶楼的那唯一一间房间，那是她记忆中心心念念的归宿，多少夜晚都是在这里躺在母亲的怀中入眠。 然而这次…… 回应她的只有早已空无一物的房间，冰冷得如同她早已被冻结的心。 梦魇终究照进了现实……那是最不愿意接受的现实。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216章 那一天.... 第216章 那一天.... 帝国分局的局长办公室内，海森伯格紧闭双眼静坐在原本梅涅尔的座位上，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两个小时了。 此刻的海森伯格换上了那件纯黑色的紧身衣作战服，按照原本的安排他现在应该在发掘场的营地准备明天下午的潜水作业，玛兹已经先行一步过去了，而他还在等待着什么。 学生们都有各自的安排，大人们现在也都不在执行局，连同梅涅尔局长也替代卢卡瑟主任去与帝国政府协调工作去了，这里只剩下他与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仿佛睡死过去的胧。 咔～叮叮叮叮…… 忽然，一阵响亮的噪音伴随着轻微的震动在房间里回荡，那是放在办公桌一角的某部通讯器的声音，也是海森伯格一直在等待的声音。 因为这部通讯器是直接连通学院的专用机。 他默默地挣开紧闭许久的双眸，静静地看着不断响动的通讯器，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一段……两段……直到第三段的提示音落下，海森伯格才不紧不慢地解起通讯器放在耳旁。 他并没有说话，通讯器的那头同样没有说话，双方就那么默契地僵持着。 过了好一会，通讯器那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叹息声，随后率先开口说道：“哟，还活着呢？” 海森伯格皱了皱眉头，平静地说：“你打招呼的幽默感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难以捉摸。” “呵呵～也只有跟老朋友才能这样开玩笑了。说真的，前段时间我还是挺担心你的，不过听你的语气，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通讯器那头对海森伯格的抱怨不置可否。 “恐怕你只是在担心我无法兑现和你之前的约定吧？”海森伯格一针见血地说。 通讯器那头有些傲慢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霍金斯，他也猜到了按照行程今天霍金斯应该会从琳恩回到学院，而他会做的第一件事必然就是联系自己。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霍金斯懒散地坐在自己学生会会长室的靠椅上，一手握住通讯器，另一只手端着酒杯，酒杯里盛着淡黄色的液体，但那不是酒，正是那份特意从琳恩带回来的苹果汁。 “怎么会呢，当然还是关心我的老朋友安危多一些。至于那件事嘛……呵呵，说不关心就显得我有些虚伪了，但是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霍金斯看着杯中的液体嘴角轻轻上扬。 实际上接通学院对外通讯的权限只有少部分人拥有，尤其是对执行局这种重要机构的通讯，比如茜尔、比如卢卡瑟，但是绝不包括学生会会长。 但是奈何霍金斯偏偏还是【方舟】的首席技术员，这种小动作对他来说比喝水还简单，所以茜尔对他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给你寄的礼物收到了吧？”霍金斯伸了伸懒腰轻笑着问，舟车劳顿的疲惫还没从他身体上消退。 “收到了，挺好喝的，莱昂也很喜欢。”海森伯格声音里依然不带多少感情。 “嗯！喜欢就好，不枉费我费了那么多心神去给你们准备。”霍金斯很满意他的回答：“可惜了，没能赶上回来见你一面，你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回来了。” “……”海森伯格没有接话。 “只是……”霍金斯话锋一转，声音顿时冷了下来：“你是不是多余的动作做的有点过头了？” “我记得…我应该已经将浏览记录从【方舟】那里删掉了才对。”海森伯格有点意外。 “唉～我该怎么说呢？毕竟你不是这个专业的，我简单点给你解释吧。就像一尊被雕好的雕塑，你想让它被销毁最简单快捷的办法便是将它砸碎，换作一般人看到变成碎片的石膏只会觉得是一地垃圾。但是吧～如果是一名经验老到的雕刻师看到了这些碎片，依然能从它的轮廓上判断这份作品原本的模样。”霍金斯感叹道。 他竖起一根手指遥遥地对着不在面前的海森伯格晃了晃。 霍金斯：“所以你明白了吧，哪怕你用最粗暴的方式将痕迹销毁了，通过那残存的碎片我依然能看到有个人偷偷地查询了我跟我妹妹的信息，结合时间……除了你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即便被发现了海森伯格依然面不改色：“你答应过会将一切的真相向我坦白的。” “所以才有现在我给你打的这则通讯，别担心，我答应过的事肯定会办到的。只是……你答应我的事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办到。”霍金斯表情刹那间变得严肃起来：“我的妹妹这段时间没有离开帝都吧？” “没有。截止到今天早上之前，她都乖乖地待在我们身边，只是……她始终有些闷闷不乐，你这个当哥哥的是不是管的有些太宽了。”海森伯格毫不迟疑地回答。 “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要怨就怨我吧。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她好，以娜塔莎的年纪，有些真相她还没准备好接受。”听到海森伯格的话霍金斯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反倒是觉得，正是因为有你这个哥哥的存在，她才一直长不大。”海森伯格讥讽。 “随便你怎么认为。”霍金斯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话就是我为什么要阻止她接触真相的理由了，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要让这一切被我妹妹知道。” 海森伯格：“我只能保证这些不会是从我的口中说出来让她得知。” 霍金斯点头：“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老朋友，我相信你的承诺。” 海森伯格不再言语，他知道接下来自己只需要充当倾听者的角色便好。 霍金斯同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往昔的点点滴滴在他的脑海里仿佛鲜活的记忆般跳动，一时之间他竟然也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终于，像是鼓足了勇气般，他嘶哑地张开嘴，说出了令海森伯格也出乎意料的话语。 “十二年前，我决心带着娜塔莎离开帝国来到学院的前一天……她，亲手杀死了我们共同的母亲。” 第217章 无法挽回的悲剧 第217章 无法挽回的悲剧 伴随着霍金斯娓娓道来的故事，时间也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帝国。 彼时的帝国早已经历了那些历史上的动荡，即便是现任皇帝阿莱玛修斯、弗兰克也已经在皇位上坐了六年的时间。 在霍金斯的讲述中，他的父亲是一名标准刻板印象中的帝国贵族，傲慢、目中无人、却又坚持身为贵族的骄傲。 那是个他不愿意提起的名字，因为这个人的存在让他对自己的身份都感到深深的羞耻。 霍金斯记忆中的父亲是个整天将帝国荣耀与家族荣光挂在嘴边的人，一刻不停地吹嘘自己祖先伴随着最初帝国的侵略者在这片大陆开拓的历史以及那座战功封赏得来的碉楼。 可以想象如此激进的一个人在那动荡的岁月该是如何的不知所谓。 所幸铁面王并不如传闻中那般铁血无情，对待这样一个几乎没有任何威胁的胆大妄为之人他并不介意展示一些怀柔的手段安抚住贵族方的情绪，毕竟相比起收拾这群不成气候的家伙他还有更迫切的事要办。 令霍金斯感到欣慰的是那个男人似乎终于学会了夹紧尾巴做人，在那人人自危的数年时间里沉下心来不再坚持自己那套固执的想法。 然而事实证明，人的本质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后来的贵族政变中霍金斯的父亲便首当其冲加入了前任隆道尔公爵领导的团伙中。 尽管铁面王在那次政变中被推翻，但贵族方的势力也在这场内战中严重受损，连隆道尔公爵也身殒其中。 但是令男人感到更加绝望的是，这个他们扶持起来的所谓的阿莱玛修斯、弗兰克不过就是另一个温和些的铁面王。 帝国的改革依旧在进行，帝国的荣光依然黯淡！而元气大伤的贵族派早已人心疲倦，数月的内战让他们绝大多数人都对现状妥协了，像男人这种激进份子反而成了少数派，遭到整个贵族群体的排斥。 男人抑郁了，整天饮酒度日，养成了酗酒的坏习惯，也是这个习惯最终葬送了他的性命！ 后来突然的某一天，毫无征兆地，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不知道脑子抽的什么风，竟然带着一把佩剑就骑马强行闯入皇宫，遭到皇宫侍卫们乱枪打死。 据这场闹剧的亲历者后来描述，直到咽气前，男人嘴里自然不依不饶地呐喊着帝国昔日的荣光。 对于男人近乎叛乱的行径，阿莱玛修斯顾及他在政变时的功绩并没有过多追究，甚至没有剥夺他的贵族头衔。 意思是只要霍金斯愿意，但他成年时便依然能以勋爵的身份成为一名帝国位高权重的贵族。 对于父亲的死，霍金斯没有过多的悲伤，因为这是他早就能遇见的结局。只是没想到男人死得如此的荒唐，像个小丑般贻笑四方！ 只是男人已经听不到那些嘲笑了，因为如同洪水般的笑骂声已经转而淹没了身为他儿子的霍金斯身上。 但霍金斯并不在乎这些，长久的压抑让这个年少的孩子早早地成熟了起来。 面对嘲笑？用拳头打烂他们的嘴便好了。 面对指责？掰断两根手指就让他们学会教训。 少年时期的霍金斯从不介意为了荣誉与比他高两个个头的男孩子们进行决生死的决斗，他仿佛一名天生的战士，从未输掉过这其中的任何一场。 当然他也并没有真的杀掉对手，毕竟那样做将会把劳伦特的名号推向彻底无法挽回的深渊。 只是，相比起身体上的疲惫父亲的死对霍金斯来说更多是精神上的折磨。那个愚蠢的男人固然不会影响到他，但是因为他的离去对终日郁郁寡欢的母亲与还在襁褓中的娜塔莎伤害却无可估量。 娜塔莎甚至从未睁眼见到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只在家里的壁画上才能一窥那个男人的面容。 霍金斯对自己母亲的记忆同样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在那段痛苦的岁月中她终究还是坚强地挺过来了，并将自己的爱无微不至地灌输给了看着长大的娜塔莎。 这也算得上是那段时光仅有的暖色了。 随后的两年霍金斯逐渐知晓了自己这份强大的天赋的秘密，在又一次的决斗中霍金斯再一次击败了对手，但是那次却不是依靠手中的剑……而是掌心中莫名跃动的雷霆。 那一天他终于才明白，自己是一名与生俱来的圣痕觉醒者，他的血脉中流淌着那份自上古以来的诅咒。 霍金斯翻阅了自己能找到所有关于圣痕觉醒者和维利尔学院的书籍，最终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并且他了解到圣痕觉醒时将引发非常严重的次生灾害。 于是他当机立断收拾行囊准备了一个星期的食物躲进绵延的森林中避免自己力量的外溢会波及他人。 那天霍金斯告别了母亲，亲吻了在母亲怀中熟睡的娜塔莎后离开了。 在没有学院曼德维德室的协助下贸然进行自然的圣痕觉醒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霍金斯也不记得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失去了几次意识。 只知道当他彻底从那场渡劫般的灾难中清醒过来时，周围的树木早已整齐划一地被烤成了焦炭，猛烈的雷电之力肆虐了周遭的一切。 而他也正式掌握了【九州风雷】。 这让霍金斯感到又忧又喜，喜的是自己拥有这股强大力量后能够更好地保护家人，忧的是蔡克特帝国是个对圣痕觉醒者相当提防的国度，尤其是像他这样的贵族更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而整个大陆的圣痕觉醒者容身之地只有那个被称作维利尔城的地方，他甚至顾虑要不要举家移居到那里…… 然而，很快他的这份疑虑就被打消了。 因为当他回到一个星期没有返回的那座碉楼时…… ………… “娜塔莎的圣痕觉醒了。”海森伯格听到霍金斯的哽咽处，冷冰冰地说这句话。 “对。”霍金斯缓缓吐出这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他瘫软在靠椅上，眼神无助地看着天花板，那一幕令他永生难忘。 海森伯格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需要让霍金斯冷静一下重新组织语言。 “妈妈她……一如既往那般怀抱着熟睡的娜塔莎，只是整个房间都被坚不可摧的寒冰覆盖，等到我将她们从里面救出来时……她已经去世了。” 回忆起那一幕的霍金斯感到浑身的血都仿佛凝固了，手止不住地颤抖，仿佛又一次置身于那寒霜之中。 母亲的身体早已僵硬，连血液都被冻住了，但是那张慈祥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永恒的睡眠，与她的小娜塔莎一起。 而娜塔莎的情况稍微好一些，毕竟这份力量的源泉本就来源于她自身，只是性命同样地危在旦夕。 霍金斯明白娜塔莎仅凭自己可能熬不过这个圣痕觉醒地过程了，当天他便草草收缴了母亲的尸体连夜驱车赶到了维利尔城。 他很清楚，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哪里能救自己这唯一的亲人性命的话，就只有那里了！ “我在档案里看到，你当时似乎还跟学院起了冲突？”海森伯格适时地打断了他的话。 “没错，我那天给了前来确认娜塔莎圣痕类别的前辈一拳，将他的牙都打掉了两颗，还差点被你们执行局抓了起来。”霍金斯淡淡地说。 “为什么？”海森伯格很好奇。 “因为他说【s级的圣痕觉醒竟然只是引发了那么小的自然扰动，真是不可思议！】”霍金斯苦笑，“我从没有后悔当时的决定，如果可能，我现在甚至还想再给那位前辈一拳。” 海森伯格沉吟片刻，平静地开口：“他说的其实没错，只是，仅针对这件事我得说一句……那一拳打得漂亮。” 第218章 独自承担 第218章 独自承担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娜塔莎像失去理智般在碉楼里的每个房间中来回奔波，像是寻找一个物件般翻箱倒柜地寻找着自己的“妈妈”。 莱昂呆滞地看着这一幕，他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自己预想过任何一种结果，唯独眼前这个……最差最差的结局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意识到……自己这次可能闯了大祸了！ 【海森伯格：然后你就再也没回到过帝国的家了？】 【霍金斯：对，我给家里的管家留了一大笔钱，剩下的我都直接带走了。去他妈的碉楼！去他妈的帝国荣光！蔡克特绝对不可能容得下我和娜塔莎，我也不希望她继续留在那个动不动就发生动荡的国家。过去铁面王是这样，现在的阿莱玛修斯也是这样，未来也不会改变！帝国这个国家终将在内斗的熔炉中燃烬最后一粒煤渣，我们必须逃离那里。】 “大、大小姐！您冷静一下！”罗姆慌慌张张地想拦住几乎陷入疯狂的娜塔莎。 “罗姆爷爷！你刚才说过妈妈在这里的！她在哪里？你明明刚刚说过的呀！？”然而娜塔莎却抢先一步反过来抓住了他的双臂。 那张幽清动人的脸上此刻满是焦急，眼角红红的，眼眶里泪光在打着转，仿佛下一刻便会夺眶而出。 “这…这个……大小姐！我……”罗姆一时语滞，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呜…！”娜塔莎一把松开他转而跑到一旁不知所措的莱昂身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学弟…不对！莱昂！莱昂你帮帮我好吗！？妈妈她一定在这里的！妈妈的信里说话她会一直在家里等我回来的！求求你帮我找找行吗？” “呃！…好、好的。”莱昂茫然地点头，此刻知道真相的他对今天的决定追悔莫及，但是看着娜塔莎那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海森伯格：所以，那么多年来娜塔莎都被蒙在鼓里？】 【霍金斯气笑了：不然我还能怎么办，直接告诉她妈妈已经死了？被她亲手杀死了？你觉得以娜塔莎现在的状态真的能承受住这一切吗！？ 】 【海森伯格：……】 【霍金斯：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在模仿母亲的笔迹给娜塔莎写信，告诉她自己一切安好。春天和盛夏都会回到帝国，秋天与寒冬便会到南方的城市度假，但是因为身体原因始终不能相见，每年都要编不同的理由还不能被她看出来破绽，我还偶尔要装作回到帝国替她将礼物送到那个已经不存在的“母亲”手上，你觉得这很容易嘛！】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妈妈她明明信里说过的……哥哥他不会骗我，哥哥他不会……呜…呃呜呜…呜哇哇哇哇！！” 娜塔莎最终绝望地跪在那间空荡荡的主人房里，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处滑落。 她早已泣不成声，而莱昂只能在门外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不敢上前一步，感受着那心如刀绞般的痛楚。 【霍金斯满身疲惫：我将这些年娜塔莎想送出去的东西用一个小箱子装了起来，说起来可笑，我明明知道将这些一把火烧掉就可以再也不去想它们，但是最后却始终下不去手。那里面装着的是娜塔莎对妈妈十二年来的思念，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海森伯格平静地说：你应该知道自己是没办法瞒着她一辈子的吧？】 【霍金斯痛苦地闭上眼：我当然知道！但是……能拖一天是一天吧，至少要拖到她能接受这一切的年纪为止，到那时，她就算要恨我也无所谓了。】 【海森伯格：我说过了，像你这样的控制保护下，娜塔莎永远也无法长大到能独立程度。】 【霍金斯眼中闪过一抹光芒：那我就守护她一辈子！】 ………… 碉楼外侧，亚里沙背靠着那辆黑色的导力车若有所思。 她低着头不安地踮起脚尖。 “疯子劳伦特……”亚里沙喃喃低语。 听着那空中传来的若隐若现的悲鸣声，她深呼吸后长舒一口气，远远地看向那仿佛摇摇欲坠的破损碉楼。 她实在是没想到娜塔莎竟然就是那个几乎已经沦为贵族茶余饭后笑谈的家族后代，每每听到那些恶心的家伙们肆无忌惮地用嘲笑的口吻谈论那个姓氏时都让亚里沙感到发自内心的厌恶。 初到帝国的那几年她曾经见识那位劳伦特的少爷拼了命地维护自己的家族荣耀，那份不断抗争的心态曾一度令她都感到震撼，也是少数她不曾主动挑战过的对手，因为那个金发的少年值得她最起码的尊重。 只是后来的某一天，那个金发少年彻底从帝国消失了，消失得无踪无迹，仿佛人间蒸发那般，连带那个被耻笑的家族一同慢慢被人们所淡忘。 现在亚里沙只是在后悔，当时在那个森林的岔路口，自己就应该不管不顾地一脚油门掉头就离开。 至少那样……她不用亲自见证这份迟到十多年的悲剧。 ………… 视角回到帝都执行局，海森伯格静静地听完了霍金斯讲的故事。 尽管脸上始终一副平静的表情，实际上内心早已波涛汹涌。他意识到让莱昂带着娜塔莎回去的决定有些操之过急了，但是！既然已经那么做了，那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只能日后承受那个后果，而且……他对莱昂有信心。 通讯器那头传来霍金斯疲惫的声音，但是又透着一股释然，他终于讲隐藏在心底十多年的秘密找到了一个倾述对象：“好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这下满意了？” 海森伯格强忍着心中的剧烈情绪，平静地回答道：“我没什么好说的，我认同你的想法，但不认可你的做法。” 霍金斯懒洋洋：“那真是刻薄呢，我的老朋友。” 海森伯格：“实话实说罢了。” 霍金斯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对了，能让我跟我妹妹聊聊么？唉～快一个月没听到她的声音了，怪想念的。” 海森伯格拒绝：“恐怕现在不行，早上莱昂带着她还有新认识的朋友出去了，暂时还没回来。” 霍金斯哦了一声；“这样啊…那太可惜了～不过她能交到新朋友这倒是不错。不说了，再说下去茜尔院长又要察觉到我偷偷越权使用【方舟】的权限了，回头见，祝你们顺利。” 海森伯格淡淡地说道：“谢谢。” 随后通讯器传来了挂掉通讯的长鸣噪音，悄然在房间里回荡。 他长叹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通讯器默默站起身。 那一刻，他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果决。 “说谎可不好喔～海森。” 这时一直在沙发装睡的胧突然开口说道，他懒洋洋地翻了一个身，偷偷挣开眼偷窥了一下正准备离开的海森伯格。 “我没有说谎。今天之前，娜塔莎确实没有离开过帝都境内……早上，莱昂也确实将她带出去了。”海森伯格推开门，毅然决然地迈步向前：“如果霍金斯真的要追究下来，那他的怒火我会一个人独自扛下来的，绝不连累到莱昂……只要，我这趟能活下来。” 【命定之刻前三十八小时】 第219章 远方的冷笑 第219章 远方的冷笑 娜塔莎哭了很久，哭得撕心裂肺，将这十几年淹没的情感一次性暴发了出来。从中午日上三竿到斜阳西照，慢慢地哭声变得嘶哑，最后整个人硬生生哭晕了过去。 莱昂招呼亚里沙开车过来将她轻轻放在了后座上躺着，即便是在睡梦中她依然满脸痛苦。 之后罗姆就在庭院里将整件事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转告了二人。 “原来……发生过那样的事。”莱昂听后恍然大悟，突然理解了霍金斯当初的小心谨慎，他懊恼地说：“惨了惨了！这趟回去霍金斯会长非得生吞了我不可！” 罗姆也是连连叹气：“你不该带大小姐她回来的。” “这个家伙总是这样，脑子一热做事从不考虑后果，明明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笨蛋却还老是想着去帮人家。”亚里沙也是没好气地靠着车吐槽。 “咦？我在亚里沙心目中的形象原来是……这样吗？”莱昂一愣。 亚里沙脸上悄然染上一抹绯红，别过脸去没有再接话。 对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女孩莱昂真的摸不着头脑，不过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首要麻烦还是怎么向霍金斯会长交代。 那如同泡沫般维持了十多年的善意谎言被他糊里糊涂戳破了。 一想到这他就感觉到脑袋里隐隐作痛。 莱昂：“？” 忽然他的鼻子抽了抽，嗅到了某个奇怪的气味，顺着气味的方向望去，是一棵黑不溜秋的树木。 那棵树木仿佛枯萎了那般光秃秃的，只剩下扭曲的枝干，如果光线不好估计会错认成什么恐怖的生物。 莱昂盯着这棵突兀的植物心中升起好奇：“怎么感觉这味道……我好像在哪闻到过？亚里沙，你也过来看看。” “唉～一棵树有什么好看的……”亚里沙不耐烦地说，但是身体还是很老实地走了过来，然而走到一半她就停住了，同样鼻子抽了抽：“诶？这个味道是？” 莱昂挠挠头：“是吧，好熟悉呀……但我不记得在哪闻到过了。” 亚里沙也犯难：“你忽然这样问我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了。” “你们两个……去过我家乡？”罗姆从他们身后走了过来左右打量着盯着那棵树的二人。 “没去过，我还没离开过帝国呢。”亚里沙否认。 莱昂同样也是摇摇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一直都待在维利尔，这次帝国之旅还是头一回出远门。 罗姆若有所思：“那就奇怪了，这棵树的种子是我离开家乡的时候随身带着的，除了我那边据我所知没有别的地方栽种过，他们都不大受不了这个气味。你们……也许是遇到了我同乡。” 他看着已经几近干枯的黑树，这棵树比起他的年纪也就小二十来岁，已经好几年没有长出过新芽了，但他还是一直坚持给这位邻居浇水施肥，如同他那么多年来为那件事所做的无用功那样。 “这种树在我家乡有个外号叫千里归途树，一年的大部分时候都是这个样子。直到万叶落尽的秋天才会长出紫色的叶子与凛冬将至之时结出酸涩的果实。那个果实不能吃，但是用来泡水洗澡的话会有一股独特的味道，就是你们现在闻到的这个伴随那个人一辈子，也是我们家乡的人即便远隔千里也能用这种联系认出彼此的缘故。” 罗姆一一向二人讲解，听得莱昂与亚里沙连连惊叹，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那么神奇的植物。 “老爷爷……我记得你刚才提到过，自己不是自愿到帝国这边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莱昂突然想起来，脱口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罗姆沉默了，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呃…要是不方便说的话我收回刚才的问题。”莱昂尴尬地退后了一步。 “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陈年往事而已，告诉你也无妨。”罗姆摆了摆手，叹气道：“你看我这个年纪就应该知道，在我年轻的时候帝国与公国可不像现在这样和平，虽然因为学院的缘故帝国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吞并我的国家，但是边境的冲突可从未停止过。” “啊！？所以您说的……帝国人凑过来难道是说……”莱昂眼皮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没错！我的家乡，便是被帝国人的铁蹄给掠夺了过去。”罗姆恶狠狠地说。 罗姆在年轻的时候居住在帝国与公国的边境线上的一个小村庄，那时候两国之间的边境线比现在还要靠右一些。后来帝国人的突然出现将整个村庄夷为平地，所有的村民都被迁往了帝国境内，罗姆与一众男丁提前逃跑躲过了一劫，但他也在那个时候与妻子还有年仅4岁的孩子走散。 数年后罗姆硬着头皮穿过两国的新边境深入帝国寻找家人，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他们的下落。可惜的是妻子早就因为贫困交加在一个寒冬的夜晚逝去，而他年幼的孩子被同村的另一个同乡接济带走后下落不明，唯一可以知道的是他们依然留在了帝国。 罗姆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留在帝国。后来是劳伦特家的女主人，劳伦特夫人，在泥坑里发现饿得奄奄一息的罗姆好心让人将他带回碉楼，还给了他一份工作一个住处。 罗姆的内心深处是极其仇恨帝国人的，因为他们的存在导致了自己的悲剧。但是现在自己命是人家救的，虽然那个叫劳伦特的贵族有点目中无人但是也并不介意家里多个佣人，他也需要好好活下去才能继续在帝国寻找家人的踪迹。 于是他便留了下来，只是没想到这一留，便过去了数十年的光阴。 最终悲剧降临，碉楼人去楼空，此处只剩他一人，那么多年后家人的线索也音信全无。 他只是像一具已经麻木的尸体，等着夕阳余晖落下。 ………… 他们聊了很多，但是越聊下去莱昂越能感受到帝国与公国那场战争给对方留下的沉重隔阂，或许需要好几代人的和平才能缓解。 临走之前罗姆突然问道：“对了，少爷他……过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如果不是这趟过来我都想不到人前威风八面的学生会会长还有那样的过去。”莱昂不假思索地回答。 罗姆满意地变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开了，最起码他知道了，那位坚强的少爷已经彻底从过往的阴霾中走了出来。 只是大小姐她…… 他长叹一口气，遥遥地望向帝国的方向，一如多年前少爷离开的那个夜晚所说的样子，每每眺望那座城市，仿佛都能听到那些让人恶心的冷笑声在空中徘徊。 第220章 久远的约定 第220章 久远的约定 “你好，给我们来两份豚骨拉面，不加葱，每份都加个鸡蛋，煮熟，不要荷包蛋。” “哎哎！来啦来啦～”听到有客人上门的居酒屋老板娘匆匆从后厨里出来，“哎哟！是你个死老头啊？都多久没有来看过我了？咦？这不是小杰嘛！来来来，让大娘摸摸你的脸蛋。” “嘿嘿～阿姨好久不见，您还是那么精力充沛。”小杰呆呆地站在那任由老板娘沾着菜油的手在他脸上反复揉搓依然笑脸相迎。 “哎～！好孩子真乖，阿姨这就给你做好吃的，你先坐下。”老板娘满意地点头，摸了摸他的头同时白了站在小杰身边的六指一眼。 二人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为什么胖阿姨每次见老大你都没有好脸色？”小杰不解地问身边这位灰色大衣上沾满了灰尘的老人。 “很久以前……落魄的时候整天到她这里蹭饭吃，都记到账上了。”六指不紧不慢地答道。 “……该不会一直没结账吧？”小杰眼神中透着无奈。 六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了笑，算是默认了这个答案。 他看向一旁车水马龙的跨海大桥，前不久由莱昂与亚里沙引发的那场重大事故早已处理完毕，这里也恢复了正常的交通。 只有那钢铁桥梁上大片的磨损划痕诉说着那场故事。 夕阳半挂在半空中，还未下山，火红的光芒如同万丈的烈焰将半边天空点燃。 六指开门见山地说：“我看你最近好像跟维利尔的人走得挺近的。” 小杰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六指那张如同枯木般干瘦的脸有些畏缩。他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想好该如何向自己这位老大表达自己的想法，此刻对方竟然先一步提起了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嗯……学院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梅涅尔阿姨还说要…送我去读书。” 出乎小杰意料，平日里冷得不近人情的六指竟然微微点头，赞叹道：“唔……维利尔学院确实是个好去处，我跟他们接触过不少，确实是值得信任的一群人。不过他们的规矩可不少，比如……” 小杰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老人，这一刻的他显得那么地陌生，原本那如同猫头鹰般的脸上现在慈祥得像个照顾出远门亲孙子的老爷爷。 “……老大，你——不责怪我擅自离开组织？”小杰小心翼翼地问。 六指幽幽地叹了口气：“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小杰低下头，回想起那个下着小雨的夜晚，也是在这里，老人对他说—— 【跟着我走吧，但记住——等哪天你找到了真正属于你的家时，你必须得离开这里】 小杰：“我以为老大你当时只是……说说而已…” 六指摇了摇头：“我从不在本家的问题上开玩笑，杜马家族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所有加入到其中的人都或多或少因为某些原因已经无法回归正常社会。这里更像是一个庇护所，但是终究不是一个家，或许你会舍不得这里所谓的‘家人’，但实际上能够离开的人才会得到他们真挚的祝福。” “面来啦面来啦～！” 正在这时端着两碗脸盆大小豚骨拉面的老板娘走了过来，满脸溺爱地将其中一碗递给了小杰，显然给这两位客人她特别加料了，“我再去给你们拿点喝得，等我一下。” 随后她又转身走进了厨房。 小杰看着眼前这碗满盈的拉面有些恍惚，在那个雨夜似乎也是同样一碗面，回忆涌上心头，所以他呆呆地看着面迟迟没有动手。 “没胃口？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了。”六指平静地看着他。 “不不！现在我也还是最喜欢。”小杰用力摇头，大快朵颐起来。 六指看着他局促的样子轻轻地笑了，伸出自己那双手指已经为数不多的手说道：“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讲过为什么我只剩下这几根指头？小杰。” “我记得你说过……是在军营里，以前跟公国交战时断掉的？”小杰不假思索地说。 六指笑着摇头：“不是的，其实那是我撒了谎。我真正失去它们的地方……是在赌场里。” 小杰：“！？” 早年的六指确实是有过参军的经历，但因为战场负伤让他的身体已经不能担任军中职业所以退伍了。 退伍后的他过了一段正常的生活，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还有了个孩子，是个男孩。 但是不得不说年轻时的六指并不能算得上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甚至连好人都很难算得上。 军旅生涯让他染上了赌博的陋习，早出晚归地窝在赌棚里连生活都荒废了，失去了工作，连家里仅有的家当也被他输的一干二净。 妻子实在忍受不了这个烂人带着儿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家。 最后六指甚至因为欠下负债无力偿还被人硬生生砍掉了那四根指头，然后像条死狗那般丢了出去。 万念俱灰的六指像坨发臭的垃圾那般躲在垃圾堆里，那一夜大雨滂沱，直到此刻那个铁石心肠的废物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很快就会像一条野狗般死在那里。 他哭了，懊悔地哭了，哭得撕心裂肺，但是雨声盖过了他的哭喊，就像这座城市不会去在意一条失败赌狗的眼泪。 但是或许是命运的女神无意间地一瞥，让男人获得了人生的第二次机会。 一个衣着光鲜的小男孩打着伞出现在了沮丧落魄的六指面前，那个男孩甚至比小杰还要小上不少，但是那双稚嫩而锐利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他的灵魂。 男孩伸出了手，邀请他加入杜马家族。 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总还会给你留一道窗户的。 在许许多多人眼中闻风丧胆的杜马家族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可怕，至少对于早已无退路可言的人来说，当他们出现在你面前时。要么，是为你带来死神的邀请函，要么，是给你人生中仅有的最后一条退路。 就像溺水的绝望者抓住一根漂浮的稻草那般，当灰暗至极的人生里忽然照进了一束光，哪怕那束光是黑色的，你也会不顾一切地扑向它。 于是六指便成为了杜马家族的一员，从此改头换面死心塌地地为家族服务，如同许许多多加入了杜马家族的人那般，他们早已没有退路可言，这便是他们的家。 后来六指曾经找到过那离开了他的妻子，她与自己一样早已垂垂老矣，离开后她也没有再嫁，而是独自抚养了他们的儿子长大。 他的儿子甚至已经结了婚，有了个可爱的女儿，家庭美满。 六指只是遥遥地在远处看着他们便默默地离开了，是他亏欠了这对母子，实在是没有颜面再出现在他们面前，或许在他们的心目中，自己这位父亲早就已经死在了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那样也好，少了挂念。 之后的某一天，相似的雨夜，六指无意间发现了一个趴在泥水里挣扎的小男孩。 男孩的腿受了伤，血肉模糊得连骨头都能看清楚，他就趴在地上挣扎地爬行，满身污垢。 六指与那个趴在地上的男孩在雨中对视了一眼，从男孩清澈坚毅的眼中他看到了不甘与对生存的渴望。 他大可以一走了之，那样也无可厚非，类似的悲剧他那双老朽的眼里已经看过了许多，这本就与他无关。 但是就如同那个雨夜里另一个男孩向他伸出了手那般，他也鬼使神差地向男孩伸出了手。 于是，男孩有了一个临时的新家，但是六指清楚，与自己这种已经无缘回到正常社会的人不同，这个名叫小杰的孩子，终究会有该离开的那一天。 于是他对男孩如此说道：“跟着我走吧，但记住——等哪天你找到了真正属于你的家时，你必须得离开这里。” 第221章 夕阳下的告白 第221章 夕阳下的告白 “久等了久等了，刚厨房有点乱整理了一会。……？小杰你怎么哭了？”老板娘笑脸盈盈地端着两杯刚榨好的胡萝卜汁从厨房出来，结果却看到小杰捂住嘴在座位上默然落泪。 见状她匆匆地放下手上的东西掏出一条毛巾上前去给小杰擦干眼泪。 “怎么了，小杰？怎么突然哭了？乖，不哭了啊……”她心疼地说。 “……！只是阿姨面太好吃了啦，我没有哭…我才没有哭！”小杰的声音哽咽，大口大口地将拉面送进嘴里。 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泪水早已顺着他的脸颊从下巴滴落进了那碗面中。 “……”老板娘额头的青筋跳动，她站起来叉着腰指着旁边的六指：“喂！死鬼！是不是你又欺负我们家小杰！” 六指耸了耸肩，什么也没说。 “不、不是的！老大对我很好……真的…真的很好！”小杰用力擦干那眼眶里止不住涌出来的泪水。 六指压低了自己的礼帽，拿起放在一旁的拐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替组织办，小杰。” “嗯！我一定会努力完成的，所以这次老大需要我去做什么？”小杰激动地问，充满了干劲。 看着他踊跃的神情六指欣慰地嘴角轻轻上扬，转而看向远方：“之后会告诉你的，而且需要你的那群小朋友们的帮忙，而且……快了，唉～有些事很快就要发生了。” 他苍老灰色的背影在黄昏下仿佛风一吹便会折断，而在老人视线的远方，夕阳已经半截身子没入了地平线。 【命定之刻前三十二小时】 ………… 莱昂坐在后座上左手靠着车窗，同样凝视着远方徐徐落下的残阳。 亚里沙在默默地驾驶着黑色的导力车，而娜塔莎则静静地趴在莱昂腿边。 “……” 忽然他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转过头来才发现一直昏迷的娜塔莎竟然已经起来了，一副睡眼朦胧的迷糊状态，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莱昂语气温柔地说：“醒啦？” 娜塔莎捂住传来阵痛的额头：“……我睡了多久？” 莱昂想了想，回答道：“够久的了，得有五六个小时，我头一回看有人午觉能睡那么久。” 她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有些事似乎忘记了，正在努力地回忆。 突然！娜塔莎的瞳孔猛地睁大并剧烈震动，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空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整个人都丢了魂似的。 娜塔莎：“……！” 哒——！ 然而还没等她情绪更进一步崩坏，却发现莱昂已经先一步一只手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 “亚里沙，前面靠边停下车，等我们一会。”莱昂表情严肃地对驾驶位的亚里沙说。 亚里沙轻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缓缓将车子停在了河岸边的小路上。 接着莱昂不由分说地拉着娜塔莎将她带下了车，全程娜塔莎都没有任何动作与反抗，像一个断线的木偶由着他摆布。 ………… 静静流淌的河面被夕阳染成了橘红色，平静的河面偶尔泛起一阵小小的涟漪。远方的天边一行大雁在暮色的天空飞过，传来的鸣叫仿佛在敲响今天落幕的钟声。 “嘿咻～！” 一颗小石子忽然击破平静的河面，在水面上连续弹跳了几下后缓缓沉下了河床。 莱昂很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坐了下来，娜塔莎蜷缩着身子双手抱住膝盖坐在他一旁。 二人坐在河岸堤坝的斜坡上，静静地感受着最后一丝带着阳光的清风吹拂过脸颊与秀发的感觉。 “那个茶还有吗？学姐。” 莱昂忽然问道，娜塔莎愣了一下，第一次品尝之后她记得莱昂一直都很抗拒喝那个东西，现在竟然主动提起了。 “……有。”娜塔莎有气无力地回答，尽管困惑但她依然如同往常那般唤出了那套纯冰制的茶具。 只不过此刻的娜塔莎像丢了魂那般，原本熟悉地制茶工序都显得笨拙了起来，整个人的色彩都仿佛暗淡了几分。 但是莱昂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耐心地等待着。 “……请用。”过了许久，娜塔莎才将手中的冰茶准备好。 “谢谢。”莱昂从她仍在颤抖着的手中接过茶杯。 莱昂凝视着手上的那杯茶心情有些忐忑，随后鼓舞了勇气一口闷掉。入口的瞬间他就感受到了如堕冰窖般的寒冷，牙齿都止不住地打颤。 努力在口腔里含了几秒后莱昂竟然直接将茶尽数吐了出来。 “唉，没想到还是那么难喝。”莱昂擦了擦嘴角无奈地说。 “……”娜塔莎原本就失落的脑袋低得更下了，双手紧紧地抱住膝盖一副马上又要哭出来的表情。 莱昂端详着手中精致的茶杯：“我应该是头一个这样抱怨的人吧？” 娜塔莎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出声，动作轻到几乎察觉不到。 “唉～而且你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泡的茶其实很难喝对不对？不然不至于只给我们喝过而从没有给瑞贝卡和凛可她们两个小孩子喝过。”莱昂接着有些头疼地说道，旋即话锋一转：“但是，无论是霍金斯会长，戴维学长和海森伯格学长甚至是连续喝了这茶半年的猪头师兄都从未抱怨过这件事。” 莱昂扭头看向她：“你应该明白的吧？从始至终大家都在呵护着学姐你那颗小小的心灵，学院的各位一直以来都是爱着你的。” “……嗯，我知道。”娜塔莎小声回答，声音低不可闻。 “其实从学院出发的时候，霍金斯会长就特意找过我，千叮嘱万嘱咐地要求我看着学姐你不让你乱跑，包括海森伯格学长也是，我们都曾经答应过霍金斯的。”莱昂说罢将霍金斯交给他的那把导力枪取出来。 在夕阳的余晖下银白色的枪身像是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泽，枪托处刻着那段显眼的铭文【枪口之下，众生平等】 第222章 为你承受一切的他 第222章 为你承受一切的他 娜塔莎心情复杂地看着刻有铭文的导力左轮，那是属于她哥哥霍金斯的，对他而言除了自己这个妹妹这把枪恐怕就是他最珍惜的东西，几乎到了随身寸步不离的地步。 她还记得哥哥在第一次摸到这把枪的时候的表情，就像一个孩子获得了梦寐以求的玩具那般，她已经很久没在那个男孩脸上看到那种喜悦了。 而霍金斯视若珍宝连碰都不许别人碰的这把枪此刻却出现在了莱昂的手上。 莱昂表情古怪地看着娜塔莎：“看来我猜对了？这把枪应该是会长他很重要的东西。” 娜塔莎：“……” 莱昂叹了口气，仔细端详着手上精致的左轮哀怨道：“可惜了，这把枪我到时候还回去的话霍金斯会长大概会很果断地给海森伯格学长和我一人一枪……噢！不对，对付我他甚至不需要开枪，一拳过来我就能在学院的墓地挑个新住所了。” 娜塔莎摇摇头，用很细微的语气说道：“……不会的…哥哥他不会去那样做那种事情的。” “那可说不准，因为这次可不仅仅只是普普通通的不遵守承诺，或者对霍金斯会长来说我们辜负他信任的行为更像是一次背叛！”莱昂倒吸一口凉气，随后语重心长地说：“但是即便是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让我和海森伯格学长重来一次的话恐怕依然会选择这样做。” 娜塔莎不解地看向身旁突然正经起来的莱昂，这是她蹲在这个位置以来头一次有所动作，夕阳的光辉在莱昂的脸上留下了一层金灿灿的弧光。 莱昂扬起头，鼓足勇气说出了心中酝酿了许久的话：“因为我觉得这样不公平。对学姐你，对霍金斯会长，对那位我从未见过的伯母甚至我们大家就说都不公平！这段时间以来学姐你的状态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帮到你。现在我明白了，霍金斯会长大概是想等到学姐你再成长些时，能独自面对这个真相时再告诉你。” 娜塔莎呆呆地看着他，震撼的瞳孔缓缓缩小。 “但是……到那时候我们这些人大概就已经不在你身边了吧？如果要让学姐你独自承担这一切，不过让爱着你的大家一起为你分担这份伤痛。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想要去帮助学姐你，瑞贝卡也好、凛可也好，恐怕是师兄那个家伙恐怕也早就已经被会长交代过要好好保护你，所以……”莱昂情绪高亢。 “其实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娜塔莎忽然在莱昂说到一半时插话打断了他。 “……！？你、你说什么？”这回轮到莱昂怔住了，他没想到娜塔莎会忽然说出这句话，一时之间头脑空白。 “哥哥他…一直以来都是个超级大笨蛋。”娜塔莎的双眼仿佛失去了光泽：“哪里有那么多的凑巧…每次我想回家探望妈妈时她就生病给我写信带礼物，而且我还都已经看出来那个信的笔迹明明是哥哥在刻意模仿……但是…但是我却还……” 娜塔莎很努力地遏制住自己想要哭出来的情绪。 “但是我心里害怕相信妈妈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害怕知道哥哥一直以来都是在欺骗着我……我明明都知道的！但我还是……或许我才是那个超级大笨蛋才对。”娜塔莎颤抖着身躯痛苦地闭上了眼。 “……” 莱昂沉默了，或许他一直以来都把这个有点呆呆的学姐想简单了，其实也对，全年级成绩第一的大天才怎么可能如此地迟钝，只是她从来都不愿意相信那个自己推断出来的真相罢了。 他不得不感慨不愧是亲兄妹。 十多年来，一个用善意的谎言去刻意隐瞒。一个假装自己不知道，配合着被那份谎言包裹。 “我从这个世界苏醒以来就陷入了失忆，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阿爸妈妈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就算是有……我也记不起来他们的名字和模样了。”待到娜塔莎情绪平复了一些后莱昂突然开口，语气满是释怀：“当我第一次睁开眼时，在我面前的是一名围着我主人主人地叫唤的女仆。” “……”娜塔莎注视着讲到那个女仆时眉飞色舞的莱昂，这一刻眼前的男孩眼中满是温情，让她不忍打断。 “她的名字叫做爱莉，是个半精灵。很笨、很呆、还总搞出一堆乱子，有时候我都觉得家里的微波炉都比她聪明。但是——爱莉把我当作了她唯一的亲人，对我来说……她也同样是。”莱昂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虽然话是这么说啦～但是实际上从我的认知里我跟爱莉仅仅只是认识了几个月的时间，所以我无法理解那种长相厮守几十年亲人陪伴身边的感觉，也没办法体会到学姐你现在失去亲人的痛苦。” 旋即莱昂话锋一转，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但是我知道有个人一定很清楚此刻你的心情，那个人就是霍?金?斯?会?长！” 娜塔莎：“……！” 莱昂看着已经大半边身子没入地平线的夕阳缓缓说道：“同样的痛苦，会长他在十二年前就已经亲身经历过了，并且他还要将这个秘密永远地深埋在心底，为的，就是不让学姐你也经历同样的苦楚。我很难想象这份痛苦深埋在了会长他心里十多年的时间，我抿心自问换作是我肯定没有那么大的毅力去做到，推动会长他那么做的……到底得是一份多么深沉的爱呀。” 娜塔莎眼中仿佛重新焕发了些许生机：“……哥哥…” “所以说～这趟任务结束之后，跟会长他好好谈谈吧。他一个人承受了了那么多，终究还是为了学姐你。”莱昂感叹道，随后小心翼翼地问：“最好的话能不能帮我开脱一下，我担心会长他真的会忍不住一枪给我崩了。” “噗！”娜塔莎淡漠的脸上忽然忍不住破涕为笑，她轻轻点头，“……嗯，我记住你说的话了，谢谢你…莱昂，我现在……好受多了。” 看到她的样子莱昂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太阳也彻底落下，天边的色彩逐渐暗淡，深蓝色的夜幕正在盖过整片天空。 莱昂：“时候也不早啦～再不回去梅涅尔局长得担心我们了。” 娜塔莎点点头，正准备站起身来。 忽然！莱昂伸手搭在她的肩头将她按了回来，正当她不明所以时莱昂用手将她的头轻轻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但是在此之前……如果还有什么想要宣泄的话，就趁现在吧，把眼泪都哭干了。”莱昂沉重地说，“要是回头让凛可和瑞贝卡看到姐姐悲伤的样子……她们，尤其是凛可也会很伤心的。” “……”娜塔莎呆住了，随后她嘴角抽搐，用力地咬住下唇，眼泪竟然就这样不自觉地从眼眶里奔涌而出，像是早已酝酿许久那般，她用让人心碎的声音颤抖地开口道：“我…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再也！…再也……没有妈妈了，呃呜呼…呜…呜哇哇哇哇！！” 娜塔莎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纵声大哭起来，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过，落在了莱昂的肩头，染湿了那件白色的制服。 第223章 即便明日终将灭亡 第223章 即便明日终将灭亡 “唉～你们好慢啊…怎么去了那么久？……！”亚里沙听到有脚步声的靠近有些抱怨地扭头说道，然后她便看到莱昂怀抱里着娜塔莎朝这边走来的画面，身体为之一僵。不过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干咳两声掩盖这份尴尬：“咳咳！她……又哭晕过去了？” “不，这回应该只是普通地睡着了。紧张的神经突然放松就容易这样，至少这次学姐她应该不会做噩梦了。”莱昂轻手轻脚地将静谧的娜塔莎放在后方的座位侧躺着，他刚才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娜塔莎身上，全然没有留意到亚里沙细微的情绪变化。 随后莱昂便自顾自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你刚才安慰人的方式可真老土，怪不得没有别的女孩愿意接近你。”不过亚里沙却也不在意，语调有些奇怪地说。 “有吗？我是在书上看的，感觉还是挺管用的。”莱昂挠挠头，刚才的那些话都是他从爱莉的那堆言情小说和漫画书里学来的，原本还只是批判性地看看那个笨蛋平时都看的是什么玩意，没想到居然真的能派上用场：“昨晚跟亚里沙你说时不也很受用嘛。” “哈！？！你跟我讲昨晚说的那些话是看书学的！？”亚里沙难以置信地看着莱昂，眼睛错愕得几乎要突出来了。 “诶～亚里沙你这不明明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嘛。”莱昂笑着调侃着说。 “你…！”亚里沙咬牙切齿，但却没有发作，这倒让莱昂有些傻眼，换平时眼前的女孩早就武器都抽出来了。 接着亚里沙赌气般地启动了导力车一脚油门下去整辆车几乎原地飞了出去，猝不及防的莱昂险些从座位上栽倒。 “我靠！你突然搞什么！就算赶着回去也没必要开那么快吧！？”莱昂惊魂未定地系着安全带。 “谁跟你说现在我们要回去的？”亚里沙扭头看他。 “啊？那我们现在上哪去？”莱昂眨了眨眼。 “你个始作俑者……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亚里沙没好气地说。 莱昂歪了歪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还漏了什么事。 “笨蛋！给那两个小不点买蛋糕！待会我们两个要是空着手回去看你怎么交代。”亚里沙无语了。 “哦～！我靠，我都忘了这回事幸好你还记得！”莱昂恍然大悟。 “……呐～莱昂。”亚里沙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后突然开口。 “怎、怎么了？”莱昂小心翼翼地问，他不理解亚里沙怎么忽然说话语气跟个小女生似的扭扭捏捏。 “明天，我……还能过来找你玩嘛？”亚里沙脸色有些红润地别过去，不让莱昂看清楚她的表情。 “啧～说什么傻话呢？你肯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瑞贝卡现在还天天缠着我要带她去找亚里沙姐姐玩……呜哇！！你别开那么快行不行！魂都被你吓出来了！”莱昂惊呼！ 亚里沙更加卖力地狠踩油门，在她那张刻意藏起来的脸上是满怀期待的窃喜。 ………… 是夜，前进堡垒东南方的旧工业区。 一处人迹罕见的废弃建筑工地内停着一辆并不起眼的红色导力车，车身破破烂烂地像一辆二手市场刚淘回来的。 两名青年的身影在车子旁借助在乌云后微弱的月光忽隐忽现，定睛一看竟然是纪克与卡欧西斯二人。此刻的他们换上了两套非常接地气的平民衣着，尤其是卡欧西斯穿着的白色体恤衫上还印着一个大大的骷髅头，像极了无所事事满街乱逛的街溜子。 这处工地早已杂草遍地，废弃的钢筋涂着一层暗红色的锈迹，一阵风吹过甚至能闻到腐朽破败的气息。 任任何人都想不到这里会立着帝国除皇帝陛下外最有权势的存在。 但饶是如此，纪克依然警惕地守在卡欧西斯周围，双眼炯炯有神地扫视着四周，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与他相反的是卡欧西斯却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闭上眼静静地靠在车旁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轰～！呼呼呼～～ 一阵突然响起的轰鸣声炸响打破了此处的幽静，并且声音越来越近…… “终于来了嘛。”卡欧西斯缓缓睁开眼，显然他们在此等待多时的人终于出现了。 接着就看到一道仿佛霹雳般的身影驾驶着一辆明显改装过的导力摩托飞跃般地越过工地的护栏从空中坠落到二人面前，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火花与车痕后刹停在了卡欧西斯面前五步的距离。 摩托上的人穿着一套深黑色的服饰，头上还戴着兜帽，旁人难以察觉到他的脸庞。 “殿下！”那人迫不及待地从摩托上下来快步走到卡欧西斯跟前单膝跪地，同时迅速将一卷羊皮纸双手呈了上去。 “辛苦了。” 卡欧西斯淡淡地说了一句，接过羊皮纸沉默地看了起来。他的眉头由平静逐渐紧锁起来，但在阅览完毕后又舒展开来仿佛释怀了那般。 这时纪克凑了过来，卡欧西斯顺手将羊皮纸递给他：“没想到人家竟然就在我们眼皮底下陪我们演了那么久的戏。” 纪克疑惑地摊开羊皮纸，看完后他的神情就完全没有卡欧西斯那般镇定自若了，他咬着牙狠狠地说道：“竟然是他！需要我让人马上把他抓起来嘛？” “你有几分把握？”卡欧西斯问，然而他的视线却没有看向纪克。 “如果这个人真的如情报说的那样是那名焚世火的干部的话……七成！动用我们所有能调动的力量，我有七成把握能在他掀起风浪之前解决掉他。”纪克评估道。 “嗯……也就是说，还有三成概率我们会无功而返，并且那样的后果是接下来的这场灾难中我帝国方的战斗力还会大打折扣？”卡欧西斯认真思量后摇了摇头：“不行，我不同意那么做，将之前所有用于监视他们的人员全部撤回待命。” “什么！？但是那样的话……”纪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老友。 “我意已决，不必多说了，照做吧。”卡欧西斯表情有些失落地说。 “卡欧西斯！你知不知道放任那群疯子不顾的话明天发生的事可能会把整座城市都毁于一旦！”纪克大喊道！ 然而，等他话音落下却看到卡欧西斯定定地看着他，整个人冷漠得像换了个人似的，让他感到陌生。 “抱歉！是我僭越了，请恕罪，殿下。”纪克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出格行为迅速单膝跪下。 卡欧西斯面无表情地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半晌后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平身吧～你们两个都站起来。” 纪克闻言慢慢站了起来，而那名戴着兜帽的黑衣男子在犹豫片刻后也同样站起来。 而此时这人的脸才在微弱的月光下得以看清，黝黑的皮肤下是半张被火灼烧过而毁容的脸，一只眼睛已经失明，显然便是先前莱昂曾经在医院见到过的那名古铜色皮肤的守卫。 他也是那场事故现场的幸存者之一。 “纪克，你最近跟学院的人走得有些太近了，把他们的一些习惯都学了过来。这放在平时或许并不坏事，但……”卡欧西斯停顿了一下，“帝国是一个由牺牲与杀戮血腥建立起来的国度，远的不说。二十多年前我叔父登基称帝时的内战席卷了整个帝国几十座城镇，十八年前我父亲推翻我叔父时又是一场同样规模的内战。彼时目光所及之处尸横遍野，无助的冤魂在空气中徘徊，平民死伤无数，站错队的贵族被逐一清理！像这样的惨剧我活生生地见证了两次！” 卡欧西斯紧握住拳头，仿佛想握住那虚无的命运般。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帝国已经迎来了接近二十年的和平了，所有人，包括当年的那些贵族们都不想再来一次那样的战争。但是，别忘了我们最终想要办到的事，即便现在的他们愿意为了不陷入内战而与我们和平共处，但是真到了那个需要将旧制度撕毁的那一刻，他们一定会反扑的，帝国已经承担不起第三次撕裂了！” 纪克羞愧地低下头，而卡欧西斯则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不怪你，假如我不是站在这个位置我百分之一百支持你的决定，但是现在不行。我同样很清楚明日可能发生的事情会是一场对这座城市的浩劫，但是！危机的意思便是危险与机遇共存，借助这次机会我们便能将那群顽固的贵族永远地压下去！那样便能永远地避免第三次内战的到来……况且，父皇现在已经离开了这里。”卡欧西斯说道。 “什么！陛下他什么时候……！”纪克表情错愕，今天白天他都还在皇宫见到皇帝。 “就是现在，估计此刻应该已经出城了。”卡欧西斯平静地说：“况且我也不觉得这座由我们先辈们建立的钢铁之城历经如此之多的风雨后会被一个小小的邪教摧毁。退一万步说……还有学院的人在这里，他们不会坐视不管这座城市如此多的生命遭受灭顶之灾的，这也是我无论如何都要放任那几个焚世火的老鼠不管将学院的众人拖在帝国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纪克咽了一口唾沫，他很清楚卡欧西斯一直以来都掌握着那几个自以为自己藏得很周密的邪教成员踪迹，但是却迟迟没动手，原来是这个缘故。 随后卡欧西斯挥了挥手，纪克心领神会地取出打火机将手中的羊皮纸点燃，随着火焰的蔓延很快化作了灰烬。 卡欧西斯转而看向一旁的那名毁容了的守卫：“辛苦你了，虽然很可惜，但是你也并不是白跑了这一趟，至少它验证了我一直以来的一个猜想。” 古铜色守卫低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殿下！” 卡欧西斯：“放心，我既然答应过你会给个机会让你替那些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那我就一定说到做到。” 他能看到在眼前这名护卫仅存的眼眸深处跳动着剧烈仇恨的怒火。 然后守卫便在卡欧西斯的示意下独自一人驾驶摩托离开了。 “我们也回去吧。”卡欧西斯对纪克说，后者点点头，坐在了驾驶位上。 然而卡欧西斯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反而看向了某个方向，神情严肃而认真：“还有你……会兑现你的承诺嘛？兰奇。” ………… 远方的某个天台之上，一身紫色衣着的神秘青年正在遥遥地看着下方喧哗热闹的城市。 他默默地为自己倒好了一杯红酒。 举起杯子，朝向那被乌云覆盖住的暗淡月亮，隔着红酒那轮圆月仿佛都被染成了血色。 帝都的繁华夜景在这银白色的夜晚被他尽收眼底，他很喜欢，只是不知道明日的这时还能否再看到这幕光景。 青年笑了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呵呵。” 【命定之刻前二十八小时】 第224章 不明纸条 第224章 不明纸条 《***年，5月6日。啧，完了。昨天闯祸了，这回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会长他交代了。不过比起这个我现在还是更担心学姐的精神状态，虽然比起那时候好了不少，但……唉～头疼。今天好像是发掘场重新动工的日子，不知为什么，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还有艾兰迪尔那家伙现在也失踪了，他跑哪去了？》————莱昂日记第十一篇 【命定之刻前二十四小时】 莱昂打着哈欠推开休息室的门，意外地竟然已经个预料之外的家伙在这里等着他了。 “哟～！难得那么早哇，不多见呐。”爱德华懒散地说。 爱德华躺在原本应该是胧躺着的沙发上，手上还拎着一罐啤酒，在他的身后白色的窗帘被吹起轻轻飘扬，初升的太阳仅仅露出个尖尖的角便已在云朵上绽放出蓝紫色的奇异光芒。 而在他面前的桌子安静地摆着另一罐还未开启的啤酒，像是在专程等待着莱昂那般。 “你才是不多见，平时在宿舍里你不躺到太阳升到中午都起不来床，今天竟然那么早。”莱昂调侃道，顺手拿起桌上的啤酒靠在一旁的椅子上躺下：“早餐都没吃就喝啤酒，不怕待会反胃啊？” 爱德华撅了撅嘴：“有能耐你别喝。” 莱昂才不理他，直接扯开拉环：“切，不喝白不喝。” 莱昂喝了起来，感受着冰凉的啤酒流过咽喉，同时侧眼瞥了一下爱德华，发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咻～呼！偶尔来那么一次也不错。”莱昂咂巴着嘴说，随后追问到：“老实交代，今天怎么回事？” 爱德华有点摸不着头脑：“我也不知道，但……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莱昂鄙夷地说道：“证据？” 爱德华无奈地摊了摊手：“来自你亲爱师兄的第六感～” “切～～原来是没睡醒在发神经。”莱昂吐槽道，随后又沉默了一会后低着头说道：“其实我也有点这种感觉，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好。” “在担心你那个猎魔人朋友？”爱德华拎着啤酒罐一边晃一边看似随意地问。 “艾兰迪尔？他才不需要我担心，那可是连泰伯力昂都奈何不了的存在，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我们中午饭吃什么。”莱昂摇摇头，“我是在担心海森学长那边，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焚世火的人搞了那么多小动作可不会老老实实看着我们把圣遗物捞出来打包带走。” “那你的担心就有点多余了，先不说皇宫那边这次派出了大批的军队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发掘场，就算是执行局也抽调了一半的战斗力去协助。而且……我刚刚说的那些人加起来甚至都不一定够卢卡瑟主任或者隆道尔公爵一个人难对付。”爱德华一脸的轻松。 “……是嘛。”莱昂心中的疑虑依然难以消散。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空荡荡只有他们二人的休息室，往日热闹的景象此刻荡然无存。 莱昂：“胧前辈呢？” 爱德华：“不知道～我起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这了，估计又不知道上哪鬼混了，他这人就这样，不用管他。” 莱昂郁闷：“这里空落落的，我还有点不习惯。” “呵～”爱德华冷笑一声：“那能有什么办法，他们可都是有正经任务要办的大忙人。哪像我们两个来旅游的一样，你是陪着那个小不点来当监护人的，我是被赶着鸭子上架来替大哥看着娜塔莎的。” 莱昂吐槽：“只有你才是来旅游的！我他妈好几次差点命都丢了好吧！” “是是是～！你牛逼你伟大你是太阳是月亮行了吧？谁让你是s级目标那么大呢。”爱德华戏谑地说：“谁能想到呢，一个月前我们还在寂静森林被泰伯力昂追着满山头跑，现在又被卷进帝国这趟浑水里逃都逃不脱来。” “是啊～谁tm能想到呢。”莱昂想起来圣徒说过的那句麻烦自然会自己找上你，原来是这个意思，他走到哪麻烦就跟到哪，“对了，最近我没什么时间陪瑞贝卡，她没给大家捣什么乱吧？” 爱德华想了想：“那倒没有，梅涅尔局长和局里的大家都很喜欢陪她玩。只是小孩子嘛，精力旺盛过头了，像个小太阳似的，给我倒是累个够呛。……关键还是她现在开口闭口都是‘莱昂哥哥～莱昂哥哥～’，都快成她口癖了，给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莱昂听后有些头疼，有时候他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太惯着那孩子让她产生了过度依赖。 “喂…师弟呐～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在莱昂郁闷的时候爱德华冷不丁地来了那么一句。 咔～！莱昂手中已经干瘪了的易拉罐忽然被他捏成一团，他看了看手中的易拉罐又看了看一旁的爱德华。 “喂喂喂……师弟你这眼神不对吧？”爱德华看着莱昂不怀好意的眼神有些心虚地缩了缩。 “师兄，我现在希望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学姐家的事，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莱昂的目光中仿佛射出寒芒直勾勾地锁定了爱德华。 “……”爱德华的眼神闪烁，不敢回答，但也没有否认。 “爱德华师～兄？”莱昂的目光愈发危险起来，不过很快又平缓了下去，他有些泄气地说：“算了，你就说吧，到时候扛事的时候我又不会供你出来。” 从师兄的态度莱昂大概也已经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只是，他现在很想听听这位知情人的想法。 “很久以前，那会……我也跟你现在差不多大小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娜塔莎。老实说我当时很难理解像霍金斯大哥那样的人身边怎么会有一个性格与他出入如此巨大的亲人。那个时候我毕竟还小，好奇心爆棚，对一切都想刨根问底。所以……”爱德华有些呆滞地眼神看着上方雪白的天花板。 “所以你就去【方舟】挖出了会长跟学姐的档案？”莱昂皱了下眉头。 “对～我发誓那是我这辈子干过最傻逼的事。如果可能，我绝对要去抽当时的自己一个大比兜！”爱德华绝望地捂住自己的脸。 “……这事会长他知道嘛？”莱昂问。 “后来知道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因为我也什么都没说，也不敢说。”爱德华叹气。 “靠……但是我做了。”莱昂感到有些头晕目眩，随后气愤地吼道：“所以你这混蛋明明早就知道了！还没有阻止我带学姐回家故意搁这坑我是吧！” 然而令莱昂没想到的是爱德华这回却没有闪躲自己的目光，反而淡淡看着他平静地说道：“因为在这件事上，我想我们三个人，你、我、海森学长都基本达成了一致，已经不能再这样瞒下去了对不对？大哥的做法虽然不能说错，但是……对娜塔莎来说，很残忍，不是吗？” “我不反对这个，只是……为毛扛雷那个是我跟海森学长，你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莱昂不满地说。 “那当然是因为你跟海森学长能承担得住大哥的怒火～学长他就不说了，你可是s级，大哥打不过你的。”爱德华笑着说。 “你他妈的！？我这个s级有多少水分别人不清楚你个混蛋还不知道，到时候霍金斯会长要是一枪崩了我做鬼都不放过你！”莱昂气愤道。 “哎哎～别激动嘛，现在这不挺好的嘛，娜塔莎的反应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激烈，或许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也说不准呢？”爱德华慌忙摆手。 “你的意思是……？”莱昂来了兴趣。 “比如…？让娜塔莎喜欢上你？大哥他总不能对自己妹夫下手吧？”爱德华不假思索地说道。 “我靠？这就是你的馊主意？那你还不如让会长他一枪崩了我得了，你动动脑子想想这事现实么？”莱昂险些被他气晕过去。 “有什么不现实的？师弟你多招人喜欢，昨天那个女孩不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嘛。”爱德华感觉他大惊小怪。 莱昂一愣：“谁？” 爱德华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莱昂：“昨天那个白头发的女孩啊。” 莱昂骇然：“你说亚里沙！？我看你是没睡醒，她怎么可能……”莱昂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可能了？”爱德华也是来了气，“你知道她昨天看你的眼神简直就像是我平时看长腿金发的大姐姐那样的……嘶～那样的……” “淫荡？”莱昂无语。 “我本来想说深情的。”爱德华耸耸肩。 “拉倒吧，就你还深情。”莱昂丝毫不掩盖自己厌恶的表情。 “那也比我不知道脚踏几条船的师弟要好一些。”爱德华针锋相对。 莱昂甩了甩脑袋，不想跟这个家伙再扯淡下去。 然后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将霍金斯交给他的那把导力左轮递了过去。 莱昂：“喂，帮我看看这玩意，昨晚练习的时候好像有点卡壳。” 爱德华疑惑地接过枪左看右看抱怨道：“牛逼啊师弟，大哥他带在身边好几年了都没出过毛病，你才拿到手一个月就给他弄坏了？” 莱昂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想啊！上次落水之后它就有点故障了。” 爱德华分析：“唔……估计是导力回路出了问题，倒是不难修。” “咚咚～！你好？请问莱昂学弟在吗？” 正当这时忽然休息室的房门被敲响，门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爱德华挑眉：“说你脚踏几条船还不承认，又来一个找你的女生。” 莱昂不想理他：“别胡说，这声音是楼下值班的执行局前辈。哎～！来了！” 他小跑过去打开门，门后果然就是那天晚上逮住他偷偷摸摸的那位学姐。 “嗨～！莱昂学弟早上好哇。”执行局的学姐笑着打着招呼。 “呃！…学姐早，那个……忽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嘛？”莱昂有点窘迫。 “呐！给你这个。”学姐二话没说将一张折起来好几次的纸张递给莱昂。 “这是？”莱昂大惑不解。 “刚才楼下忽然来了个人，将纸条递给我让我转交给你，然后匆匆忙忙地就跑了。”学姐也是纳闷。 “哈？那人长啥样？”莱昂一边摊开纸条一边困惑地问。 “看不清～那人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听声音是个男的，而且年纪应该不小。”学姐回答道。 而当莱昂摊开纸条时，爱德华也凑了上来瞄一眼。 纸条上赫然写道：【皇后大街南边的公园右边数起第三间房子见面，自己一个人过来，千万不要被跟踪！】 第225章 自投罗网 公园一角的长椅上，一双警惕的眼睛从报纸后面悄然探出来，莱昂挑了个视线最好的位置蹲守，这个位置能把大半个公园尽收眼底，尤其是纸条提到的那一排房子。 他才没有蠢到真的照做呢，万一真的是敌人的圈套就他那着急的战斗力分分钟交代在这里。 为了掩人耳目莱昂特意换下了学院的制服穿上了戴维学长留下来的那件有些磨损的风衣，甚至戴起了口罩扣上一顶鸭舌帽，将自己裹得仅仅能看到一双眼睛的地步，生怕被人认出来。 不过显然莱昂是想多了，他的这副打扮反而更容易在人群里吸引来注意力，那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造型吸引来了不少多余的目光。 然而他并不在意这些，更重要地是找出那个递纸条的神秘人，只是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半个小时了却始终没从一波接一波的人流中找到学姐描述里的存在。 【β？我需要你帮个忙。】 不得已莱昂只能拜托脑袋里的那个声音。 【唉～小莱昂，你应该知道圣徒规定过我是不能这样提供直接协助的吧？】 β的声音中有几分恨铁不成的味道。 【……那，最起码能不能告诉我从刚才到现在是不是始终都有人在偷偷监视我吧。】 【噢，这个倒是没问题，你猜得没错。】 【那就够了。】 他对β的回答很满意，他也逐渐摸清了β的正确使用方式，无非多绕几个弯。 莱昂收起报纸起身便走，没有任何犹豫，只是看似随意地小声说了一句：“b计划。” 而这无人听闻的细微话语同一时刻经由β早已传达到了某人的通讯器上。 果不其然，仅仅是莱昂走开的十数秒，一道身影便按捺不住从所有人视线的四角角落窜出来，快步跟在他身后。 那人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地还戴着副黑色的墨镜，形迹可疑。 莱昂很快便觉察到了身后十数步跟踪自己的人，这人的水平太不专业了很难没注意到，不过他依然装作若无其事地往附近的巷子走去。 神秘人稍加犹豫后也是跟了上去，终于，在一侧拐角处他再次发现了毫无防备在前面走着的莱昂。 他略一迟疑，从袖口处掏出一把匕首三两步冲到莱昂身后抵住对方的后背：“不许动！” “莱昂”对这猝不及防的偷袭有些意外，身体一僵，旋即缓缓举起双手投降：“别激动朋友……” “……等等？你的声音！”神秘人还未从得手的洋洋得意中缓过来，忽然意识到了问题。 但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另一把锋利的长刀早在不知不觉间架到了他的脖子上，猛地回头！竟然是莱昂站在身后戏谑地望着他。 莱昂：“你才不许动。” 神秘人震惊地猛回头：“你怎么…！那他……！？” 身穿莱昂同款打扮的爱德华朝他挥了挥手：“嗨～初次见面。” 旋即爱德华趁着神秘人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抬手拍掉了他中的匕首，反手握住神秘人手腕靠到背后将他用力压在了墙上。 莱昂则上前一把扯下了神秘人的兜帽和墨镜。 他脸色一沉：“果然是你！” 伪装下的人竟然是失踪已久的西格蒙！他现在的模样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意气风发，反而一副落寞颓废的模样，显然这段时间的躲藏耗尽了他的心神。 西格蒙难以置信地瞪着莱昂，甚至试图挣开爱德华的束缚，但是显然是徒劳的，他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想从一名圣痕觉醒者手中逃脱简直痴人说梦。 西格蒙咬牙切齿：“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莱昂冷笑：“哼！教授，如果换作之前的你应该很容易就能猜到，看来这段时间的东躲西藏让你的脑子也生锈了。” 莱昂无视西格蒙怨毒的目光捡起地上的那柄匕首把玩起来。 “那天爆炸发生之后，假设你没被干掉的话设身处地下你能上哪去？焚世火的人现在铁了心要灭你的口，而你……却又没有去找帝国自首。嗯～我猜测你是在担心与焚世火有所勾结的帝国某些势力会对你不利吧，那留给你的选择恐怕就只剩下与焚世火不死不休的维利尔学院了。”莱昂替他分析道，旋即眼神冷了下去：“但是很遗憾！我也一直在等你什么时候上门来自投罗网！因为像你这般罪孽深重的人，我同样只会将你交到卡欧西斯的手上。” 看到莱昂如此强硬的态度西格蒙显然也是慌了，他急切地喊道：“等、等一下！我还有话说！我……我知道焚世火那个人在帝国剩下的几间实验室！如果你们愿意帮我，我可以和盘托出。” 莱昂皱了下眉头：“上次在中央医院你不是说你对他们的事一无所知么？” 西格蒙面色铁青：“我总得给自己留下点筹码……” 莱昂冷哼一声：“那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没有接着给自己留下筹码！？” 西格蒙：“因为你只能相信我！” 爱德华插话：“喂，师弟，这货明显在负隅顽抗，要不咱们还是给大皇子殿下拎过去算了，一了百了。” 莱昂摇了摇头。 爱德华脸色骤变：“喂喂～师弟你该不会信了他的话吧？这货明显不是什么好人。” 莱昂解释道：“并不是，我对他的话完全不报信任，甚至还有点私人恩怨。但是我刚才想了想，这件事恐怕我们两个做不了决定，将他带回去，怎么处置让梅涅尔局长判断吧，她比我们有经验。” 爱德华恍然大悟：“噢～！也对，还是师弟想的周到。” 莱昂：“放了他吧。” 爱德华耸了耸肩，松开了一直压制的西格蒙。 西格蒙捂住几乎脱臼的手臂疼得直呲牙，然而还没等他缓过来一口气顿时感觉胸口一闷！强烈的剧痛几乎让他缓不过气，无力地跪在地上。 爱德华赞叹道：“喔哦～师弟你下手可真够狠的。” 原来是莱昂在爱德华松手之际迅速一记肘击强而有力地砸在了西格蒙瘦弱如骷髅般的胸膛上，几乎将那里砸塌下去。 西格蒙痛苦地抬起头，却正好对上了莱昂那双森冷得可怕的双眼。 莱昂：“和上次一样，这一下，是为了让你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你一而再地作为让我都感到无耻。现在的你可还有一丁点当天在医院时讲述那套歪理时的意气风发？你出卖灵魂换回来的尊严呢？西格蒙，你真的让很失望，原本我还以为你至少恶得足够纯粹，没想到再次见到你竟然为了性命开始摇尾乞怜了。” 第226章 野兽与怪人 艾兰迪尔：“……” 艾兰迪尔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上的通讯器，从昨晚开始它就时灵时不灵的，现在更是无论怎么操作都没有了任何反应。他身为个琳恩人本身就不擅长捣鼓这种导力科技的产品，现在它出了故障更是让艾兰迪尔这个门外汉一头雾水。 他拍了拍依然毫无反应的通讯器，然后不解地看向不远处耐心等着他的另一个人。 那人身材挺拔，戴着黑色的墨镜，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露出健美的胸肌，强大的肌肉在单薄的衣物下轮廓鲜明。 罗恩微微地笑了：“你别看我呀，又不是我干的。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你那玩意在这不起作用。领队那个人自己从帝国那群废物手里捣鼓来了几个有意思的玩具，那个叫什么信号阻断器的就是其中之一。” “这样。”艾兰迪尔淡然地接受了这个说法，面无表情，默默收起了通讯器，仿佛这影响无关痛痒。 罗恩打量着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猎魔人，他对艾兰迪尔的声名早已有所耳闻。就在过去的十多个小时里，艾兰迪尔潜伏在他们藏身的这处秘密森林中，一击致命地解决掉了二十三条巡鬣犬、四十只量产型的那些非人造物，甚至还有一头异化实验品，并且自己的身上除了多了些许污垢外连一处新添的伤口都没有，足以证明关于这人的传闻并无虚假。 他赞叹道：“艾兰迪尔，嗯！果然名不虚传。我在帝国的目的本就早已完成，现在留在这里不过只是见证一下这场冲突的结局罢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能和像你这个级别的强者当对手，一定很有趣。” 艾兰迪尔扑克牌般僵化的脸上表情动了动：“你知道我？” 罗恩豪迈地哈哈大笑。 “岂止是知道，你的那些同行，猎魔人们，我可没少跟他们较量。不得不说他们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对手，各有各的特点，不过很可惜……他们都败在了我的手上。”罗恩说道：“不过别担心，出于尊重，我没有杀死他们。只是每次击败一名猎魔人我便会询问他们中谁的实力最强大，结果得到的答案竟然都不尽相同！那个名字……就是你！艾兰迪尔。” 艾兰迪尔：“他们过奖了。” “呵呵～是不是过奖，让我亲自试一试不就知道了？”罗恩抬起攥着拳头的右手冷笑，拳头上的手指接连打出啪啪啪的骨头摩擦声。 “也是。”艾兰迪尔仍然平静地点点头，随后从身后的两柄剑中抽出来钢剑。 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手下见真章总比嘴皮子来的方便。 尽管自己之前做得天衣无缝，但艾兰迪尔仍能感受到从踏入这个隐蔽的洞穴开始他便被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发现了……不对！很可能从他踏入这片森林开始对方便已经察觉到自己了，只是从刚才的交谈中不难发现这个叫罗恩的焚世火干部与之前遇到过的风格都截然不同，他似乎……对于强者有足够的尊重。 不过有件事他很确定，这个击败过海森伯格局长的男人很强，非常强！ 两人剑拔弩张之际，是艾兰迪尔率先有了动作，他紧握住钢剑快步冲向罗恩，没有华丽 的招数，没有炫目的魔法，仅仅只是一记普普通通的竖劈，但作为试探来说也是足够了。 锵～！ 然而当闪耀着金属光泽的钢剑与那只硕大的拳头碰撞之际，惊讶的表情却首先出现在了艾兰迪尔的脸上。如果不是确实没有迸发出金属碰撞的火花以及亲眼所见，他甚至怀疑自己是砍在了一道铁门之上，剑刃竟然连一分一毫都无法斩入那血肉之躯的拳手上。 但是这个结果完全在罗恩的意料之中，他未等惊讶之色从艾兰迪尔脸上褪去率先发力用手拨开了艾兰迪尔的钢剑，同时另一只手握拳早已蓄势待发猛然轰向艾兰迪尔。 强大的力道几乎撕裂空气发出飒飒飒的破风声！拳头宛若带着一阵罡风般迅速逼近艾兰迪尔面门。 “禁域！” 不过艾兰迪尔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卓越战士，他迅速从短暂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立刻在手中比划出一道白色的符文。 一瞬间艾兰迪尔全身都被一层淡黄色的半圆形能量护盾包裹起来，而罗恩的拳头也在此时迎面而来。 啪！咔……咔…… 一阵清脆的声音随着拳头砸在护盾上应声而至，随后便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响。 艾兰迪尔的护盾在罗恩面前不堪一击，如同鸡蛋壳般瞬间破碎！ 但是护盾破碎时刻也发出了一阵强烈的爆炸，护盾的碎片四散飞出，将罗恩的拳头也硬生生轰开了。 正当艾兰迪尔暗暗松了一口气之时，他却突然看到罗恩原本被震开的拳头像踩了刹车般停在了半空。 罗恩俊朗的脸上闪过一抹疯狂的狞笑，那只被轰开的拳头再次砸向艾兰迪尔，并且这次拳头上还缠绕了一圈深紫色的奇怪力量。 不好！艾兰迪尔心中暗道一声，他深知这拳决不能硬接，急忙后撤步准备脱离罗恩的攻击范围。 接着艾兰迪尔便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脚步变得前所未有地沉重，双鞋更像是被灌上了铅般地不听使唤。 重力系圣痕！艾兰迪尔凭借丰富的经验迅速判断出来，那拳头上面的奇怪力场恐怕便是这份力量的来源。 艾兰迪尔：“肃清！” 他当机立断再次手指舞动，划出一道黄色符文，手掌推出符文进而化作白色震荡波迅速迎上了罗恩的拳头。 这一次艾兰迪尔的魔法仅仅只是悄悄迟滞了一下罗恩的攻势，但是他的身体却在这份后坐力的作用下倒飞出去，脱离了罗恩的重力领域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很快的反应，真不愧是最强。”罗恩望着自己挥空的拳头不禁调侃道。 “你也不赖，我果然没猜错，你比上次遇到的那个剑士还要强。”艾兰迪尔有些惊魂未定，眼前这个人简直就是一头人形装甲，应付他稍有不慎便会吃大亏。 “虽然我也认可这个说法，但是我那位同僚可是一直嘴硬不肯承认。”罗恩收下了艾兰迪尔的赞赏，“那些关于你的传说果然是真的，艾兰迪尔，你比海森伯格那个废物有意思多了。” 艾兰迪尔脸色一沉：“那些只是侥幸罢了。” 罗恩摇摇头：“侥幸可没法解释你在奥冬城的那场暴风雪中独自斩杀两头巨龙拯救城市的传说故事，所以，该拿出点真本事来了吧？猎魔人！” 艾兰迪尔：“那件事就真的是侥幸了。” 虽然艾兰迪尔口头上说得轻松，但是心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打法了。很显然眼前这个人虽然拥有强大的圣痕力量，但是自己决不能像对付那个剑士那般用反魔法金属禁锢掉双方的魔力，因为那怪物般的强大体魄倘若自己无法使用魔法恐怕会更加难以应付。 接着艾兰迪尔默默地取出一瓶装有金色液体的瓶子，她将盖子打开让液体尽数倒在钢剑之上，不一会儿钢剑上便淬上了一层散发着光辉的金色光芒。 随后艾兰迪尔将剑高举过头顶，剑尖朝下，剑身划过时在空中甚至留下了淡淡的残影。这是他狩猎巨型魔物时才会使用的剑式，而面前的罗恩绝对够资格得到这份对待。 罗恩欣慰地摘掉了墨镜，同时那份强大的圣痕力量开始笼罩全身：“嚯～这才像话嘛，终于舍得认真起来了。这样吧……如果你能让我打得尽兴，我不介意告诉你一个秘密。” 艾兰迪尔眼神一凛：“我能这样跟你打上一整天。” “不不不！你没有那么多时间了，猎魔人。”罗恩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表情认真地开口说道：“给你个提示吧，此刻，你的那些同伴们比你现在的处境更危险。” 什么！艾兰迪尔心中一惊，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罗恩故意说出来让他分神的话语，但是他确实在脑内瞬间思考了无数种可能。 然而罗恩并不会给他思考的时间，带着强大到几乎无坚不摧的气势猛然冲向艾兰迪尔，沉重的脚步在地上踩出一个个巨大的脚印。 此情此景艾兰迪尔也不敢多想，无论罗恩说的话是真是假，自己当务之急是先战胜眼前的敌人。 “喝！！！”他暴喝一声同样挥剑冲向罗恩。 【命定之刻前二十小时】 第227章 绝不可错过的遗憾 同一时刻，城市郊外的发掘场。 卢卡瑟静静地盯着平静的潭面，他忽然停止了动作，转头看向身后，一名步伐有些蹒跚的老者从他身后走了过来。 尤瑟夫卡：“卢主任可真是好听力，简直比兔子的耳朵还要灵敏。” 卢卡瑟正色道：“尤瑟夫卡院长过誉了，只是身为异能者所天生的感知罢了。” 老人走到到卢卡瑟身边，两个人都是头发与胡子斑白，不同之处在于一个人虎背熊腰而另一个人半佝偻着身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尤瑟夫卡看向面前的深谭：“卢主任又是从昨晚一直在这里待到现在吗？要注意休息呀。” 卢卡瑟笑了笑：“睡不着啊，失眠，总有些挂念放不下，还不如在这站会。” 尤瑟夫卡顿了顿开口说道：“我猜的没错的话，是在挂念潭水下那位到现在都依然生死不明的学生嘛？” 卢卡瑟沉默了，他的脸上闪过一闪而过的阴霾。 尤瑟夫卡苦涩地摇了摇头，说道：“对于贵院学生的遭遇我很遗憾，但是……” “执行局的学生每一个都早就已经在学院的时候做出了抉择，当他们踏入那扇门时便有了心理准备，要为了学院，为了这片大陆的安宁为了一个更加美好的明天，随时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卢卡瑟语气沉重地开口说道，旋即他话锋一转扭头看向远方帝国的方向：“但是！我们的学生们可以战死、可以牺牲、可以意外！但是唯独不能是因为背叛而死，那对他们一直以来的愿景而言是一份羞辱，也是我断然无法接受的结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嘛！？尤瑟夫卡院长。” 尤瑟夫卡布满皱纹的脸上同样感同身受地痛苦起来，他叹了一口气：“这些我都明白，卢卡瑟主任。但是请你相信，我以及我身后的帝国科研院还有一直以来支持着贵院在帝国开展工作的大皇子殿下都绝无要与各位交恶的意思。尽管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是至少请在此刻，我们是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卢卡瑟冷哼一声：“哼！如若不是因为看在那位尊贵的殿下面子上，这次的事可没那么容易翻篇，直到现在依然有你们帝国的爪牙顽固地试图挑起战火令这片大陆再次动荡。” 尤瑟夫卡据理力争：“我知道卢卡瑟先生你现在还在气头上，但是帝国早已今非昔比，也许从我们的立场来说这些话显得有些虚伪了。但是过去那个血腥的旧帝国已经在疯王的最后一次疯狂中付之一炬，自先王登基至今帝国的改变你我有目共睹。我甚至可以向你保证只要科研院还存在一日它便绝不会允许帝国的战争机器再起运转，因为它便是帝国选择彻底洗心革面的证明！” 卢卡瑟望着眼前这个仿佛一阵风便会被刮倒的瘦小老人的慷慨陈词，眼中神色复杂地变化着，最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平静地说道；“抱歉，尤瑟夫卡院长，刚才是晚辈冒昧了。” 尤瑟夫卡轻轻摇头表示丝毫不介意，同时从口袋里取出来一样东西交到了卢卡瑟的手中。 卢卡瑟好奇地接过来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枚由纯金制成的令牌造型的物件。 他不解地问：“请问这是？” 尤瑟夫卡缓缓地开口说道：“这是现在驻扎在此地四百名士兵的调令，从现在起这里所有人都归你差遣了。” 卢卡瑟显然吃了一惊：“可是…！这个东西不是应该在……” “应该在隆道尔公爵身上。”尤瑟夫卡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就在昨夜公爵大人忽然身体剧烈地不适，高烧不退意识模糊，甚至连脉搏和心跳都变得很微弱，他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托人将这个交到了我的手中……我想，它还是由你来使用会更加的合适。” 卢卡瑟脸色一沉：“那公爵大人他现在人在何处。” 尤瑟夫卡无奈：“我已经让人将他送回帝都了，算下时间应该已经在半道上了吧。” 卢卡瑟：“……” 尤瑟夫卡：“……”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沉默了，发生这种事情让他们相顾无言。这种奇怪的气氛持续了十数秒的时间，最后是卢卡瑟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竟然笑出了声，笑得那般地开怀与释然。 尤瑟夫卡也很快被他的笑声所传染，忍俊不禁地苦笑起来，像是两个老头在风中凌乱。 就这样又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终于恢复了镇定，相比之前有些紧绷的气氛现在他们反而从容淡定了许多，因为某种可能性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二人心头。 卢卡瑟笑着问向他：“尤瑟夫卡院长，您会对死亡感到恐惧嘛？” 尤瑟夫卡释然：“说的什么话，谁会嫌命长。只是……到了我这个年纪也没有什么怕不怕死的说法了，我更害怕的是毕生求索的事物就在眼前却求而不得，那种遗憾比让我死掉更让我感到难受。” 卢卡瑟：“你是指……这水下的圣遗物？” 尤瑟夫卡眼神迷离，思绪仿佛都飘向了远方：“是呀～一件属于蔡克特帝国的圣遗物。” 他的一辈子从接触导力科技开始便深深地沉迷上了那机械与齿轮嵌合的奇特美感，每当七曜石的能量化作阵阵洪流像血液般令那些散发着金属光泽的机械运作起来便能让他感到由内而外的身心愉悦。 他看待那些机械造物时便仿佛在看自己的孩子般关怀。 直到有一天他了解到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器械，早在导力科技被发明之前便已经能够使用庞大的七曜石能量发挥其强大力量时陷入的三观崩塌般的震惊。 然后他穷尽所有爬到了如今的地位，只为能够有资格作为学术交流去研究那诞生于远古的神秘造物——【圣遗物】 不知是何人铸造，不知为何而存在的神之造物。 直到现在尤瑟夫卡都无法忘怀第一次触摸到维利尔学院的【黑石】时那份震撼，他自认为拥有的庞大导力科技的学识甚至无法让他理解那个造物的运作原理，仿佛它们的存在本身便是神迹那般神奇。 但是尤瑟夫卡清楚，即便神秘如圣遗物一定也有能用科学来解释的方法，只是他们的水平尚未触及到那个地步。 他时常遗憾于自己的身体已经随年岁增长变得不堪大用，有生之年揭露那个神一般秘密恐怕希望渺茫。 然而现在！一份独属于蔡克特帝国，他的母国的圣遗物即将在他的见证下诞生，如果就此错过了，他恐怕到死都无法瞑目。 第228章 我跟你去! 执行局内，剩余还留在这里的数人面色凝重地盯着桌上被不断标记修改的地图，连同往常不大正经的爱德华此刻都屏气凝神地现在一旁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房间里仅仅剩下笔画在地图上划拉发出的刷刷刷声。 瑞贝卡坐在沙发上不解地指了指围成一圈的长辈们并看向凛可，凛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同样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但是用手指比了个嘘声的动作，显然是知道这个时候不要打搅到大家，看得前者连连点头。 “画好了，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了。”西格蒙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铅笔，像是结束了一场浩大的工程那般长出一口气，额头上的汗水不住地滑过他苍老的皮肤，渗进那件沾满风尘的黑色大衣上。 众人迅速围了上去，看着涂鸦后的帝都地图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其中的梅涅尔局长与莱昂眼神中的震撼之色尤其浓郁。 前者是在感叹焚世火竟然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已经默默在帝国耕耘与展开了如此之多的秘密行动，而素来以效率与隐匿性着称的执行局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而莱昂看着那地图上一个又一个熟悉的标记，海帕酒店、中央森林公园、公爵府、皇宫大门，帝都图书馆、跨海大桥以及帝都科研院，甚至是昨天才拜访过的娜塔莎的家也被涂抹起来。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从他踏入帝国的那一刻就无时无刻地在上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禁让莱昂感到脊背发凉，那连日来的记忆不断涌上他的心头，但是一想到在那些记忆里自己甚至都绕过了帝国的眼线却还是没从焚世火的监视中逃脱。 这到底是一群多么恐怖的存在！ “这到底是……”莱昂攥紧了拳头，他现在感觉自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他发觉自己似乎有点低估了那个能成为整个大陆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学院对手的组织。同时也有点低估了眼前这个他看不起的西格蒙的能力，他竟然仅凭有限的接触与惊人的记忆力记住了整个焚世火在帝国的行动轨迹。 然而地图上最显眼的三处用大笔幅勾勒出来的地点最为突出，爱德华立刻便发觉了其中一处便是最早艾兰迪尔与戴维遭遇那名荆棘骑士的林牧场，恐怕那就是西格蒙所说的那名隐藏起来的焚世火干部几处实验室。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三处拥有同样标识的地点，分别是帝国科研院，那里的实验室因为上次的爆炸袭击已经被摧毁了，而剩下两处……分别在近郊的森林中以及城市东南方旧工业区内。 “这里是……！？”爱德华突然对着那处森林的标记惊呼，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怎么了，师兄？”莱昂表情严肃地问，他很少看到爱德华那么正经的表情，断然是注意到了什么。 “你的那位同学，叫艾兰迪尔的那位，他最后通讯器信号消失的地方就是在这附近。”爱德华面色铁青。 在场的学院众人听了他的话后同样面色一沉。 房间的气氛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一股不安的恐惧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最后是莱昂最先松口，他摇了摇头有些犹豫地开口说道：“不必担心他，艾兰迪尔有多强我比各位都清楚，如果连他都束手无策的话我们这里的其他人过去也帮不上忙。” “你确定嘛？莱昂同学。”梅涅尔听出来了莱昂声音中的忐忑。 “我相信他。”莱昂苦笑，但是表情坚定，“或者说，已经过去了一天了，我们现在也只能相信他。” 既然莱昂都这样说了梅涅尔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信任那位深藏不露的猎魔人的实力。她把目光移到了剩余的一处在东南工业区的标记，然后直起身来环顾了一圈房间里剩下的人。 戴维现在身在学院，海森伯格与卢卡瑟主任在发掘场，艾兰迪尔下落不明，连胧前辈也失踪了。可堪称得上战斗力的仅有娜塔莎与半吊子的爱德华，至于莱昂……她不是质疑莱昂的能力，但是现在一个连圣痕体质都没觉醒的人真的没法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战斗中提供多少帮助。 “……我去吧，梅涅尔前辈。”娜塔莎似乎是看出了梅涅尔的困境率先开口。 梅涅尔何尝不清楚娜塔莎有多强大的实力，但是从昨天莱昂将她带回来后这个女孩的状态……尽管她一直在强装镇定，但是梅涅尔却很清楚，在她的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很重大的变故，直到现在依然有股阴霾在娜塔莎眉间处挥之不去。 “娜塔莎……你，真的没问题嘛。”梅涅尔不确定地问。 “……嗯，我可以的。”娜塔莎轻轻点头，有些倔强地说。 “我跟她一起去吧。”莱昂开口说道。 “……你？”爱德华狐疑地看着自告奋勇的师弟，自己这个师弟几斤几两他最清楚不过了。 莱昂给了他一个锐利的眼神，后者立马识趣地闭嘴，他知道现在莱昂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放心不下让娜塔莎以这个精神状态去直面危险。 “那我也去！”瑞贝卡兴奋地举起手来，几乎要跳起来。 “坐下！”莱昂扭头口气强硬地低吼。 “噢……噢～～” 瑞贝卡显然没想到莱昂哥哥竟然会吼她，有些失落地收回手，整个人仿佛奄了一般无精打采。 “唉～你也别吓着小孩了。”爱德华无奈，他知道现在莱昂正在心神不宁没法顾及到瑞贝卡的感受，“大不了，咱哥们陪你走一趟？” 莱昂看向拍着胸脯的爱德华心头一暖，虽然平时师兄各种不靠谱摆烂，但是关键时刻还得是他够义气。 “我跟你去！” 然而还没等他同意爱德华提议，会议室的大门却毫无征兆地被人一把推开，一道嘹亮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莱昂茫然地转过身来，却发现一头银色长发的亚里沙就站在门口，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 她依然穿着那件瑞贝卡送给她的黑色衣装，早晨的金色光芒照耀在她银霜的长发上散发着耀眼的色泽。 第229章 不～客～气 “亚里沙，你没必要跟着我们走这一趟。” “为什么？” “……太危险了。” “就是因为危险我才必须跟着去！我……我答应过大叔要保护你安全的！” “……亚里沙。”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莱昂还是口是心非地上了亚里沙那辆黑色导力车，同行的还有娜塔莎与西格蒙，爱德华被留在了执行局。 梅涅尔局长原本打算派几名执行局干员陪同他们一同前行的，但是被莱昂拒绝了。一来是执行局早已将一半的人手抽调去了发掘场，另一个方面是根据西格蒙提供的图纸，帝都内仍有十数个可疑的据点疑似是焚世火的活动范围。 让梅涅尔居中指挥干员们去调查那些地点会比跟着他们更有效率，毕竟他们可是带着娜塔莎这个学院最强战力在身边，应该不会出大岔子。 西格蒙阴沉地埋怨道：“……为什么连我也得一起去？” “呵～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编了个地方忽悠我们过去，或者事先设好了埋伏？别耍花样，记住梅涅尔前辈的话，只要你好好配合，尽管免不了责罚，但是有执行局出面的说辞，至少帝国不会轻易取你个叛徒的性命！”对于西格蒙莱昂就没有多少好脸色了。 西格蒙的脸上阴晴不定，最后却也只能认命般地接受了冷哼一声。 同时莱昂还瞥见了娜塔莎那张憔悴的脸，她显然还没有从昨天发生的事情里完全恢复过来，现在又要勉强她去承担学院的指责，莱昂有些于心不忍。 像是看出来了莱昂的优柔寡断，亚里沙二话不说直接启动了导力车，不给他犹豫的机会。 咚～咚～ 随着如同水流淌过管道般的顺滑声音后，车子被发动了，但也在与此同时莱昂一侧的车窗竟然在此时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敲打声。 在车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敲打车窗的手上戴着厚实的黑色手套。 “拉扎尔？你怎么会在这！”亚里沙颇有些惊讶地按下车窗。 拉扎尔轻松地打招呼：“哈喽～！大小姐还有莱昂小哥。” 拉扎尔依然穿着那件有些招摇的墨色佣兵服，全身上下方便的位置都填满了各式适合近战格斗的轻型武器，整个人仿佛随时都蓄势待发。那双幽绿色的眼眸在有些忧郁的中分发型下显得有几分颓废，他整个人背着光，靠在自己那辆酷到暴毙的导力摩托旁，充满锻炼的肌肉上满是过去岁月留下的伤痕。 莱昂眨了眨眼，没搞清状况，看了看拉扎尔又看了看亚里沙。 亚里沙不满道：“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发掘场保护大叔嘛？怎么会出现在城里？还有我们现在很忙，你有什么话快说。” 拉扎尔不以为然：“上哪去？约会的话——嘶，人是不是太多了，怎么还有老头？” 亚里沙脸色一沉：“我说了——有话快说！” “哎！别激动嘛～我的大小姐。”拉扎尔耸了耸肩，随后表情严肃地说：“公爵的身体出了些状况，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很不正常，今天早上更是直接神志不清地昏倒过去，现在已经从挖掘场撤了回来。” 听到隆道尔公爵的现状亚里沙顿时花容失色追问道：“什么！？你说大叔他！…咕…大叔身体的病情还在继续恶化嘛，那他现在在哪里？” “早上在帝都中央医院检查，医生也检查不出来公爵的身体到底哪里出了毛病，建议留在家里先静养以待观察，所以～我就给公爵送回府邸了。”拉扎尔有些无奈地说，然后他目光瞥向了坐在后座精神不振的娜塔莎：“不过现在公爵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只是看上去……唉～状况大概跟那边那位小姑娘差不多就是了。” 娜塔莎低着头不说话：“……” 莱昂不理解为什么拉扎尔的话题会拐到娜塔莎身上，不过他也来不及过多思考，对着亚里沙说：“亚里沙，你要是那么担心公爵大人的话就不必跟着我们一起去了吧？这车我一来二去也会开了，快点过去吧。” 亚里沙的脸上表情几番变化，显然内心在痛苦抉择，不过好一会儿后她还是最后叹了一口气：“拉扎尔，我现在得陪莱昂他们去一个很重要的地方。你先回去替我照顾好大叔先，拜托你了，好嘛？” 拉扎尔看着眼前这位大小姐坚决而认真的表情有些恍惚，哑然失笑道：“嘿嘿～好吧好吧，既然是小姐的请求，那我就算粉身碎骨也保证完成任务……噢，不过在此之前……” 拉扎尔在摩托车上摸索着什么，随后取出来一罐橙黄色的易拉罐，亲自当着他们的面拉开盖子递给坐在后排的娜塔莎：“美丽的小姐，我看你现在挺需要这个的，喝了它保证立马消除疲劳。” 亚里沙皱了下眉头：“这不是你平时经常喝的提神饮料嘛，我记得喝完那天晚上都不用睡觉了。” 拉扎尔肯定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赞叹，像是在说这确实是好东西。 莱昂本想发声制止他的举动，毕竟听着可能会对身体不好，然而娜塔莎却先他一步接过了拉扎尔的提神饮料。 娜塔莎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谢谢。” “不～客～气。”拉扎尔潇洒地回道，随后将探进车子的身体退了出去，“噢对了，你们到底要上哪去？那么赶时间？” “不用你管，我们很快就会回来，在家里等我，拉扎尔。” 亚里沙不再浪费时间，打上车窗一脚油门整辆车迫不及待地飞一般窜了出去，焦急得如同她此刻难耐的内心那般。 拉扎尔望着他们扬长而去很快消失在视野里的身影，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自己那辆导力摩托。他闭上眼，两侧的头发低垂下来，遮住了阳光，让他整张脸都陷入了某种阴沉。 他在犹豫，但是？犹豫什么呢？ “唉～算了！反正还有时间，大小姐。” 过了许久，拉扎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胯上导力摩托，悄悄追逐在那辆黑色导力车后方。 【命定之刻前十八小时】 第230章 决不能退缩! 蔡克特帝都前进堡垒的东南方，旧工业区。 莱昂一行人的导力车缓缓驶过坑坑洼洼久未修缮的柏油路，映入眼帘的是随处可见时光侵蚀留下的衰朽景象。 破落倒闭的工厂大门敞开，里面很多都早已空无一物撘满了无家可归者的帐篷。 两侧的房屋许多都是砖瓦结构，很多的外墙都已经脱落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钢筋，氛围与过去这段时间他们一行在帝国的所见所闻截然不同。 从先前在图书馆记录下来的书籍莱昂得知，这里原本名称叫做鲁本工业区，是帝国早在这片大陆扎根伊始便建立起来的早期建筑。过去的许多个岁月里从这个如今衰朽的区域生产的导力科技产物推动着帝国的战争铁蹄滚滚向前，也让帝国人过上了与另外两个国度截然不同的现代化生活。 与蔡克特人的生活方式相比斯卡迪公国人就像一群生活在中世纪的存在，而琳恩人在他们眼中更是未开化的史前人类，过着茹毛饮血的悲惨生活。 然而那个过去的名称已经鲜少有人有人再次提及，现在大家都叫它旧城区或者旧工业区，留下来的人也仅有那些帝国比较底层的人民与怀念旧时光不愿搬走的老人。 这些变化都是这短短二十年内发生的，一来是北部新城的建立注定要淘汰到这片落后衰朽的区域。二来是自从铁面王上位以来帝国的铁蹄便偃旗息鼓了，帝国不再需要那些只为制造战争机械的工厂，锅炉被冷却，模具被销毁，最后连同那些曾在这里生活过多年的工人也逐渐离开这里，一切归于落寞。 亚里沙看到此情此景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内心也是百感交集，虽然她极其厌恶帝国里贵族权贵的交往与作为，但是说到底她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即便她不愿意去承认也罢。 从很小的时候隆道尔便告诫过她没有必要的话少与此处有交集，即便在夜晚灯火通明的帝都此次亦是那灿若星辰城市里的充当黑幕的点缀，只能看到朦胧稀少的火光。 所以当亚里沙他们光看一眼便看得出来名贵的黑色导力车非常突兀地出现在此处破败的城区时自然吸引来了不少怪异的目光，那些目光中有羡慕、愤怒、冷漠甚至仇视。 归根结底，与许多人印象里光鲜亮丽的帝国人相比，这里的人显得格格不入，而他们也认为自己遭到了帝国的背叛。 最后，心事重重的一众人导力车停在了一处显然曾经气势磅礴的巨型工厂外。 工厂的招牌早已不翼而飞，原本安置有铁栅栏的大门此刻空空如也，从外面往里面看如果不是还有如同残骸般的工厂遗址存在，恐怕谁都会把杂草丛生的此处当作一片无人生活的荒郊野岭。 莱昂、亚里沙、西格蒙纷纷从车上下来。莱昂看向一旁的西格蒙，后者那双灰蒙蒙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如同废墟般的建筑，眼神中既有恐惧亦有迟疑，这让莱昂确信他们来对了地方。 不过……？娜塔莎呢？ 莱昂困惑地看向坐在后座上没下车的娜塔莎，发现她正靠在车窗旁紧闭双眼，似乎陷入了睡眠中。 “果然对她来说还是太累了嘛……”莱昂心中叹气，他打开车门轻轻摇晃娜塔莎的肩膀：“学姐，我们到了……学姐？” 任凭莱昂如何呼唤娜塔莎都一动不动地躺在车里，眼皮紧闭丝毫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莱昂顿时脑海里如同炸毛了般，不会吧！？这种时候出岔子？？ “她怎么了？”看到莱昂这边迟迟没有反应亚里沙也是凑了过来。 “亚里沙你快过来看看！娜塔莎她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对劲！”莱昂有些慌张地说。 亚里沙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沉，一把推开莱昂贴到娜塔莎跟前。 她轻轻拍了拍娜塔莎的脸，毫无反应。 接着将手指放到娜塔莎的鼻子与手腕处，呼吸与脉搏都十分地平缓。 “对不住了！娜塔莎小姐。”亚里沙小声地说，将左手拇指抵住她的人中，接着右手用力地钳住娜塔莎锁骨与肩膀的位置双手同时稍稍用力。 莱昂见状惊呼：“亚里沙！？你这是？” 亚里沙：“别吵！” 这是亚里沙以前从拉扎尔那学来的方法，能让陷入轻度昏迷与沉睡中的人快速苏醒的办法，虽然还没有实际上手过，但是理论上应该会有效果。 然而无论她如何用力，娜塔莎都没有丝毫苏醒过来的迹象，依然紧闭双眼如同童话里的睡美人般，只是……现在的状况莱昂他们需要的是那位驾驭冰雪的女王而不是睡美人！ 亚里沙松开了手，她的脸色很难看。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娜塔莎放在一旁的那罐提神饮料，顿时一个可怕的想法涌上心头，她的瞳孔闪过一瞬间紧缩的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莱昂看着亚里沙有些僵硬地站起身来，默默将娜塔莎一侧的车门关闭焦急地问：“学姐她怎么了？亚里沙你倒是说句话呀！” 亚里沙沉重地呼出一口气，目光变得锐利，缓缓说道：“她醒不过来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我能确定的是，现在只能靠我们了。” 还没等莱昂从她的话语中理解其中的信息，一旁的西格蒙率先反应过来激动地说：“你在开什么玩笑！？万一里面真的还有焚世火的干部窝着，我们这些人进去不是羊入虎口！？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要退出！” 他本就是明知道自己的存在会被焚世火灭口才不得已投靠维利尔学院阵营的，原本指望学院那强到能毁天灭地的s级存在帮他躲过被追杀的命运，显然告诉他s级的人无法提供助力了，而且还要让他涉险去主动招惹焚世火？ 这在他眼里跟自杀也没两样了。 莱昂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想法会跟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一致，娜塔莎如果无法参与战斗的话里面如果真的还有焚世火干部留守那他们这几个真的是自寻死路。 他也不禁打起了退堂鼓，手不自觉地摸到了自己的腰间，却猛然发觉原本应该那把霍金斯会长交给他的导力左轮的枪套里，此刻竟然空空如也。 这时莱昂才猛然想起早上的其实自己亲手将那把枪交给了师兄！ “亚里沙……要不我们还是……”莱昂有些难以启齿地说。 然而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却看到亚里沙已经取出了自己的那柄双头银枪，双眼如同一名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般坚决。 她默默地看向莱昂，没有说话，但是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如果莱昂因为害怕而离开的话她也会独自一人进去面对那未知的危险。 莱昂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本能地强烈呼唤他不要这种时候意气用事，毕竟这可是真的送命活，他几斤几两自己难道不门清？平时靠着学院大家的撑腰还能狐假虎威一下，但是现在…… 莱昂突然紧咬牙关，双眼充满了决心，丝毫不去理会内心中那源源不断冒出来让他退缩的话语。至少在这一刻……他不希望被眼前的女孩看不起。 他猛地抽出自己的佩剑指向西格蒙，刺眼的阳光照射在剑尖之上仿佛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少废话！来都来了！现在你敢跑不用等焚世火他们，我现在就砍了你！” 【命定之刻前十七小时】 第231章 再次出现的劲敌 废弃工厂的大楼内部光线混浊，只有依稀的的光从摇摇欲坠的窗户外射进来，能见度很低。地上满是各种不知过了多少年岁的生活垃圾，肉眼可见的到处是断壁残垣的破败景象，无法被完全拆走的工厂设备被报复似地砸得稀碎。 亚里沙手上拿着手电筒：“你们学院没有教过什么闪光术之类的魔法么？我记得那个应该是最基础的魔法才对。” 莱昂挠挠头：“教是教过啦……只是我貌似没有任何魔法天赋，根本学不会。” 亚里沙无奈叹气：“唉……我怎么那么倒霉偏偏就摊上你了。” 三人在工厂的一楼一顿摸索，脚步小心地躲避着地上的碎玻璃与生锈掉落的金属物。 工厂的内部很宽广，稍稍发出一些声响便会产生空灵的回音在空间中回荡。 亚里沙走在最前头，手中紧握着那柄看着就让人安心的银色长枪。而西格蒙一脸不悦地走在中间，因为在他的身后莱昂正握着短剑紧紧跟随，他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在空荡荡的一层转了一圈毫无收获，最终辗转回到了入口的位置，这里有往上方楼层走的楼梯，只是那楼梯同样也因为年代久远出现了部分损毁，稍有差池容易从那比鞋码还宽的缺口处陷进去。 从外面看此处工厂内部起码有三四层那么高，莱昂冷冷地看向西格蒙，后者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得到确定后莱昂与亚里沙对视一眼，亚里沙开口说道：“跟紧我。” “等一下！”莱昂制止了她的脚步，转而再次看向西格蒙：“你先走。” “我！？”西格蒙难以置信地看着莱昂，那表情惊骇得跟见了鬼差不多。 “少废话！让你走就走，我可没说过自己对你有半点信任，既然要为自己的罪行赎罪最好拿出点诚意来，少玩花样。”莱昂表情严厉地说，如果不是脑海里理性告诉他不能那么做，他恨不得直接一剑劈了眼前这个间接害死学院数位前辈的帮凶。 莱昂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尽管西格蒙脸色铁青到不情愿的情绪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像个人质般在最前头开路。 相比于广阔空旷的建筑内部，三人渺小的身影显渺小却突兀，又是一顿无用的折腾后二层同样一无所获。 而莱昂看向西格蒙的眼神也愈发危险，他甚至开始怀疑这就是眼前这家伙胡乱编出来的一个拖延时间的借口。 正当此时却是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亚里沙率先察觉到了什么，她昂起头用鼻尖嗅了嗅，空气中除了灰尘与腐败的气息外似乎还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亚里沙：“莱昂。” 莱昂愣了一下，问：“怎么了？亚里沙。” 亚里沙没有进一步地解释，只是用下巴扬了扬，看向上方的天花板，然后伸出四根手指。 莱昂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目光一凛，对西格蒙说：“走，我们到顶楼去。” 接着三人直接越过看起来就空无一物的三层，直接从楼梯上到了四层。 果然在刚上到工厂四层映入眼帘的东西立马便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那如同书籍般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炼金试剂琳琅满目，在昏暗的室内都散发着诡异的色泽。 一股难闻的血腥味漂浮在空气中，这也是先前亚里沙闻到的味道，而味道的源头来自于角落的一箱又一箱看起来就血肉模糊的块状物。 莱昂尽量不去思考那到底是什么，但是从之前戴维学长曾经拍摄下来的照片来看，毫无疑问这里确实便是又一处焚世火的藏匿点。 他走到那堆实验器材或者说刑具前，桌子上还摆着许多看不懂的设计图纸与地图，上回在科研院的实验室那堆图纸都在那场爆炸中销毁殆尽，这回这些应该足够向帝国证明焚世火在帝都的恶行了。 亚里沙身体在微微打颤，她捂住自己想吐出来的嘴同时也是防止自己失声喊出来，看着眼前这仿佛人间炼狱的场景她很难想象什么人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而且最重要的是犯下这些罪行的那些人还跟大叔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难道说…… 不！绝对不是这样的！亚里沙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她努力抑制住自己内心强烈的怀疑，决定回头一定要好好跟大叔谈谈。 莱昂没有察觉到亚里沙的异样，但是同样脸色沉重地放下手中的图纸，那其中甚至有发掘场的详细地图，那群人恐怕此刻已经准备好对卢卡瑟主任那一侧下手了。 “呼……现在可以了吧！拿上东西我们赶紧走人，再慢点就来不及了。”一旁的西格蒙一脸不淡定地催促道。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迫切地想离开，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莱昂冷冷地看他，“说起来，你应该一开始就知道这地方藏在四层，刚才为什么还带着我们在下面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那…那是因为…”西格蒙突然语滞，说不出话来。 “说！”莱昂咬着后槽牙低吼道。 【因为这里之前可没有那么冷清】 这时一个仿佛在虚空中传来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出现，声音在空旷的工厂内部久久回荡，仿佛死神的低语，毫无感情，并且致命。 听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西格蒙脸上顿时血色全无，冷汗涔地一下从额头渗出来，他慌张地左顾右盼却没看到任何他害怕的那个身影。 “是那个人！他……他来了！”西格蒙几乎是以尖叫的形式喊出声。 莱昂与亚里沙顿时警惕起来，紧握住手中的武器，神经紧绷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姿态。 莱昂急切地问道：“谁？你说谁来了！？” “他…他是……啊啊啊啊啊啊！！” 西格蒙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别的原因，话都没说完就直接失心疯般地往楼梯口逃命，那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像极了个疯子，很快消失在莱昂他们的视野里。 莱昂：“喂！你回来！” 【唉～怪不得我从刚才开始就有种奇怪的预感，明明只是稍稍离开你们就来趁虚而入了。】 随着西格蒙夺路而逃的举动，空荡的工厂内部竟然响起了金属靴踩在水泥地板上才会发出的脚踏声，并且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重。 【第一次，在那个农场里，我没有杀掉你们的同伴。】 “呃——啊啊啊啊啊！！！！！” 忽然！西格蒙急促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并且伴随着凄厉的悲鸣。 【第二次，那个实验室的爆炸也没炸死你们，呵呵，算你们命大。】 接着莱昂就看到西格蒙整个人被一只手掐着脖子拎起来从转角的楼梯口出现，他在慌张地挣扎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拉希德：“都说事不过三，而这……就是第三次了，老鼠们。” 第232章 难以逾越的强敌 突然出现的拉希德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莱昂更是深深地从这个黑色铠甲的骑士身上感受满了死亡的气息。 深邃、锋利、黑暗、尤其致命！ 他能感受到身上的每一个神经都在传递同一个信息，快跑！这个人是你绝对惹不起的存在。 然而拉希德却对他们的存在感不在意，甚至完全没有放在眼里，一只手提着西格蒙另一只手叉着腰，随意地朝这边扫了两眼便失去了兴趣自顾自地开始说话。 拉希德有些无奈：“真奇怪～我记得我也从没主动招惹过你们这些惹人烦的家伙呀。既不像那个让人厌恶的家伙那般处处针对你们，也不像罗恩那样和你们中的某人有恩怨，唉～所以你们怎么就次次都主动找茬过来招惹我呢……？”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被什么打断了，扭过头去看发现是被他抓住脖子的西格蒙在疯狂地挣扎。 西格蒙的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摆弄着，那张憔悴无神的脸上此刻一片煞白，嘴角不断地吐着白沫，他已经在窒息的边缘了。 拉希德：“……” 咔～！非常清脆的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悄然回荡在空旷的空间中，嫌弃西格蒙烦人的拉希德干脆利落地扭断了他的脖子。 西格蒙原本还在挣扎的手瞬间无力地瘫软垂下。 随后他像是丢弃了一坨垃圾般随手就将西格蒙的尸体丢到了旁边的角落去，甚至懒得去看一眼。 莱昂怔怔地看着西格蒙那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陷入了震惊当中：“！” “哦？你居然会在意这个人的死活么？”拉希德对莱昂的反应很玩味：“你不是恨不得自己亲手干掉他的么？怎么，现在我帮你的忙收拾掉他你反而不乐意了？” “就算是那样……他也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才对。”莱昂硬着头皮有些忐忑地说：“你也一样。” “法律？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拉希德像是听到了什么有史以来听到的最搞笑的笑话般笑得忘乎所以前仰后翻，差点将眼泪都给笑出来了，好半天才慢慢缓过劲来，鄙夷地看向莱昂：“哪个地方的法律？蔡克特帝国的还是你们维利尔学院的？那些规矩对这个世间的强者来说从来都不过只是一堆废纸，蠢货！它只对像你这般天真弱小的废物才管用。” 拉希德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莱昂的蔑视，在他看来这个受到许多人过多关注的家伙仅仅只是徒有其表的废物。 随后拉希德迈着傲慢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黑色的金属靴子踏在水泥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每响起一次在莱昂听来那宛若死亡在缓步靠近，冷汗不自觉从他后颈流落背后。 然而正当此时亚里沙却抢先一步握紧银枪横在了拉希德与莱昂之间，她那张精致的脸此刻冷若冰霜。 “这位美丽的小姐，虽然我并不在意，但是……看在你家大人与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没见过你。”拉希德耸了耸肩说，但是脚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减缓的意思：“如果我是你就肯定会接受这个提议，为了你身后那个需要躲在女人后面的男人……啧啧啧，不值得，而且你也拦不住我。” 亚里沙：“我不知道大叔到底跟你们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答应过大叔，一定会保护好他。” 她寸步不让，双眼死死盯着拉希德。 “唉～这样啊……看来谈判破裂了。”拉希德摇了摇头，随后冷冰冰地说：“那你还在等什么？” 叮～叮～叮！ 拉希德话音落下之际迅速抬起右手接住空中飞来的三枚飞行物，他拿在手中随意地看了下，手指夹住的是三把小巧精致散发着寒芒的飞刀。 他笑了笑，松开手指三枚飞刀应声落地然后直接抬起右臂—— 铿～！ 银色的长枪与黑色的手甲碰撞在一起，擦出一道火花。 从刚才飞刀上的反光他便已窥见了亚里沙跃至他上方的身影，连拉希德都不得不赞叹亚里沙的勇猛与身手，只是…… “呼～以普通人的速度来说，你已经足够快了。嗯……以普通人的标准。”拉希德揶揄道。 与拉希德的轻松相比亚里沙的内心却暗暗吃惊，她奋力一击的偷袭竟然被一眼看破，尤其是银枪劈在那黑色手甲上居然纹丝不动！ 她没有回应拉希德的话，而是立马借力将银枪收回，在落地之前又一记横扫对着拉希德左侧的腹部挥舞。 散乱的银色长发如同瀑布般飘荡，她的身姿像极了一位优雅而危险的舞者。 然后……她便看到了拉希德轻描淡写地用先她一步用左手护在腰间，那动作快得甚至在空间中遗留下模糊的残影，一把抓住了亚里沙的枪头。 拉希德遗憾地摇头：“很可惜，或许是跟学院那些温顺的绵羊待久了让你产生了错觉。圣痕觉醒者之间的差距同样也是天差地别的，尤其是我这种与你要保护的那个废物相比。” 亚里沙目光中闪过寒光：“闭嘴！” 然后她用力拧转自己一侧的枪头，将原本就由两把标枪组合而成的双头枪一分为二。 “嚯～？”拉希德眼前一亮，他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种玩法。 可是亚里沙可不会在意他的感受，立马举起标枪对着拉希德那张让人生厌的脸猛插而去！ 哒～！ 然而无论是试多少次，结果都不会改变，实力之间的巨大悬殊根本不是花哨的技巧能够弥补的，拉希德用仅存的右手赶在枪尖距离他眼睛仅仅几寸的地方握住了它。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美丽的小姐，尽管你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普通人与圣痕觉醒者的差距……” 拉希德说着将头颅往后方仰去，随后…… 重重地一记响亮的头槌直挺挺地砸在亚里沙的额头上！ “有时候比人和狗之间的区别还要大！” 亚里沙被这出人意料的攻击撞得头晕眼花，嘴里发出一声呜鸣。握着双枪的手一松，整个人朝身后倒去。 但在她倒下之前，拉希德却一把伸手钳住了亚里沙的嘴巴捂得紧紧的，将她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随后他紧握起拳头，脸上闪过一抹残忍的神情。 接着，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亚里沙的腹部。 第233章 他今天死定了! “亚里沙！！”莱昂慌忙大喊。 拉希德丝毫没有留手的一拳直接打在了亚里沙的腹部，甚至因为强横的力道让她的后背都隆起，整个人像把弯起来的弓弦。 “呜！……咕！……”亚里沙的双眼瞪大却瞳孔紧缩，强烈的痛楚几乎让她难以承受，并且因为拉希德事先钳住了她的嘴巴甚至无法发出声来，只有细微的呜咽从指缝间传出来。 仅仅只是一拳便让亚里沙失去了战斗力，她的双手无力地放下，浑身抽搐般地痉挛，甚至无法像西格蒙那般挣扎。 “放开她！” 正当拉希德欣赏着手中宛若脱线木偶般已无力反抗的亚里沙时忽然听到莱昂的怒吼，他歪过头来，却看到莱昂正挥舞手中的短剑朝自己冲来。 只是那个速度甚至都远不如亚里沙，还有那个动作与姿势，拉希德甚至怀疑这个人连一点正经的刀剑训练课都没上过，滑稽得像个刚摸到木剑的孩子。 所以很自然地他用腾出来的那只手稳稳地抓住了急匆匆冲过来的莱昂手上的短剑，甚至是直接握住剑刃的一侧，一点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意思。 拉希德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嘲讽道：“你手中的剑跟你这个人一样，软弱得像个滑稽的小丑，太弱了！” 随后他稍一用力！竟然直接将握住的剑刃一把折断，就像掰断一根树枝那样简单。 莱昂望着被轻而易举掰断的短剑愣了一下，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拉希德直接抬起腿便是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脚将他整个人踹飞出去，甚至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 莱昂捂住被踹到疼得几乎无法呼吸的胸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拉希德，眼睛因为愤怒而遍布血丝。 “你那是什么眼神？呵～就那么想要回她？”拉希德看着莱昂那狼狈至极的样子又看了看手上奄奄一息的亚里沙，摇了摇头：“算了，我也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就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吧。” 随后他竟然直接将手中的亚里沙抛向莱昂。 亚里沙无力的身体像一块破布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莱昂没有预料到拉希德竟然会突然做出这个举动，但是他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冲过去接住了被抛过来的亚里沙。 莱昂慌慌张张地察看亚里沙身上的伤势：“亚里沙！你感觉怎么样！？醒醒啊！可别吓我！” 亚里沙的呼吸微弱，生命仿佛气若游丝，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双眼紧闭着，腹部被拉希德击中的部位一片深紫色，显然伤害甚至已经危及内脏。 “你这混蛋！！”莱昂紧咬后槽牙冲拉希德怒吼。 “我不是说过了嘛，从一开始你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现在变成这样，也只能怪你们人菜瘾大了，明明只是几个上不了台面的配角也敢登台演出？”拉希德看着莱昂无能狂怒的样子有些想笑，他再次迈开刚才被亚里沙稍稍迟滞的脚步朝这边走来。 这一刻怒火冲昏了莱昂的头脑，他脸色沉重得如同深海般放下亚里沙准备站起来，早已将恐惧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正当此时他却感觉自己的裤腿被什么拉扯住般，低下头却看到正是躺在地上的亚里沙在用手指微弱地抓着他的裤子。 “亚里沙？”莱昂赶忙蹲下来将亚里沙抱在怀里。 听到莱昂的呼唤，亚里沙原本紧闭着的眼皮轻轻张开了一道小缝，她干瘪的嘴唇轻轻地蠕动着似乎在说着些什么。 莱昂将耳朵凑了上去。 “……快……逃……” 亚里沙说出的每一个字节都仿佛用光了身上仅剩的所有力气，在讲完这两个字后彻底闭上了眼昏厥了过去。 但她的话语却如同冷水般一下子浇醒了怒气上头的莱昂，没错！现在他必须冷静下来，哪怕是为了将亚里沙救出去他现在也不能冲动！ 莱昂目光坚定：“傻瓜…我怎么可能丢下你自己一个人逃走。” 他悄然地将手摸进了随身携带的腰包里…… 叮～！叮～！叮～！ 正当气氛陷入难以言说的压抑之时，一个不和谐的音调突然响了起来，是从拉希德的身后传来的。 “嗯？”拉希德停下了脚步疑惑地扭头看向身后。 声音的来源是地上的一台通讯器，那是莱昂的，是刚才那一脚踹飞莱昂的同时从他身上掉落出来。 莱昂自然不可能将β的秘密告诉大家，所以梅涅尔也给他配了一台通讯器，只是他从来没有用过罢了。 就是现在！ 莱昂迅速从腰包里掏出一个物体朝着拉希德的方向奋力投去。 他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脱掉拉希德的注意，只是他懒得去理会一个弱者的垂死挣扎罢了。 但是等到他看清楚莱昂投掷过来的东西时瞬间头皮一阵发麻，那竟然是一颗剧烈抖动并且外壳即将炸开来的土制炸弹！ 拉希德显然没有预料到莱昂竟然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赶忙侧身跳开躲避即将而来的爆炸。 吱……咻——咻——咻！ 拉希德：“什——？” 然而预料中的爆炸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从那枚“土制炸弹”中源源不断地喷吐出浓烈的黑色烟雾，并且快速膨胀起来，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工厂整个四层。 意识到上当的拉希德用力挥手，一股无形的气浪从他手中扬起，吹散了身体周围的黑雾。 然而场地里已经没有了莱昂与亚里沙的身影，原来就在刚才他因为躲闪那枚虚假的炸弹正好将通往下层的出入口让了出来。 拉希德脸色有些难看：“……” 他走过去捡起地上还在嗡嗡响的通讯器接通—— “莱昂哥哥！？你终于有消息啦！刚才你和亚里沙姐姐的点点从地图上消失了，大家都担心死了！莱昂哥哥，你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通讯器的那头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音，显得非常焦急。 “你的莱昂哥哥他今天死定了！” 拉希德恶狠狠地说，随后一把捏碎通讯器。 第234章 你的圣痕是.....!? 莱昂紧张地将亚里沙扛在肩膀上在工厂三层里狂奔，虽然刚才的伎俩让他暂时逃脱了那个可怕敌人的追捕，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没法给他争取太多时间，他甚至都不敢往自己的身后去看！ 亚里沙的状态很差。 而那个人仅凭自己想要战胜那个怪物简直是痴人说梦，现在莱昂能指望的就只有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只要能逃回车上，他还是有自信能甩掉那个黑铠骑士的。 幸好！三层的楼梯口就在不远处，这也让莱昂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踏咔～踏咔～！ 然而！那个吓人的铁靴落地的脚步声又一次响起，而且声音似乎就是从…… 莱昂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拉希德耸肩：“我刚才就在好奇，你如果在这里看到我的话会是什么反应。唉～太好猜了反而有点无聊呢。” 出乎莱昂所有的预料，拉希德竟然就是从通往下层的楼梯出现，并且是从下方走上来的！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跑到自己前面去的？……！？ 莱昂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刚才恐怕就是纵身一跃直接从四层跳了下去再从一层慢悠悠地走上来的！ 这他妈强得简直是在作弊！ 而拉希德显然不会去理会莱昂剧烈波动的心理活动，他悠哉悠哉地靠在楼梯口，思索着该如何处置这个刚才戏弄了自己的家伙。 但莱昂没有停下脚步，他伸手探进腰包里，在那里还有真正的……但是他很快犹豫了，如果说那才是能改变现状的奇迹，那这份奇迹只能用在关键的时机！ 奇迹之所以是奇迹，便是因为它仅有一次机会。 而在他身上的奇迹却不止这一种！ 看到莱昂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拉希德也眼中也难免有了几分赞许，虽然说不上喜欢，但是至少这个少年此刻展现了他的勇气，他勇敢地为自己选择了——死法！ 拉希德缓缓拔出那柄散发着不详光泽的黑剑，剑身与剑鞘间噌噌噌的金属摩擦声仿佛刽子手在打磨手中的屠刀。 莱昂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然后闭上眼，他在找寻那种感觉，那份他在无意间已经施展过好几次的力量。 前两次在茜尔与卡欧西斯面前他都使用过那份力量，但是都是在无意识间自己涌现出来的，但是此刻他是真真切切地主动希望再次展现那份奇迹，毕竟……他现在唯一的信念便是祈祷能将亚里沙带出去。 莱昂在心中默默呐喊，拜托了！可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拉希德望着闭上眼仿佛认命了的莱昂举起了慢慢将手中的剑举过头顶——骤然间！他的瞳孔猛地抽搐，因为他竟然惊讶地看到眼前这个学院的少年身体竟然在变得模糊！？ 不对！认真去看的话莱昂的身体周围竟然莫名出现了仿佛魔力具现化的蓝色流线，它们盘绕在莱昂的身体周围，伴随着莱昂踏出的每一步这份力量变得愈加浓郁，最终包裹住莱昂的全身，让他的身体仿佛化身成了一道闪电！ 好快！这是拉希德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他迅速伸出右手——墨黑色的力量立刻从手臂处凝聚，然后以他为中心化作一圈领域般的波纹。 67号圣痕【蓝调】，先前戴维就是在这招上吃了大亏，也是拉希德屡试不爽的招数。 虽然这份力量的副作用同样会作用在拉希德身上，但是自信早已习惯了这个领域缓速的他有自信比任何初次接触这份力量的人更加适应。 然后莱昂便带着亚里沙一头冲入了他的【蓝调】，也冲进了他的挥剑范围，接着便是令拉希德更加震撼的一幕出现了！莱昂的速度竟然完全没有受到他力量的任何影响，一时之间令他的反应都慢了片刻！甚至忘了在第一时间挥剑斩杀掉莱昂。 等到他回过神来砍下那原本致命的一剑时，莱昂已经如同从猎人脚边逃逸的兔子般与他擦身而过，他的剑仅仅只是擦着莱昂的侧脸而过，只留着几缕头发。 正是那极为短暂的失神让他错失了这个机会，而此刻【蓝调】的副作用依然在他的身上遗留，不仅挥剑的速度变慢了，连想回头追击莱昂的动作也变得迟缓。 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明白了一件事！那个叫莱昂的少年，真的如同【九号】的报告里说的那样！是个货真价实的s级圣痕觉醒者，而且！还是个时间属性的s级！对他的力量有源自血脉上的压制力！ ………… 莱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办到的，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从那个骑士的剑下逃脱了，似乎刚才有什么东西击中了自己，像是一层空气，又像是冲破了一层海浪，总之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阻碍。 现在他只感觉自己仿佛浑身上下都在燃烧，刚才是不是成功了？自己又一次唤醒了那份力量，因为那股强烈的酸痛感又一次仿佛从灵魂深处蔓延到了四肢以及全身的内脏，但是现在他还不能倒下！强忍着用意志力逼迫着处处在抗疫的身体用尽全力奔跑。 那个人没有从身后追来？为什么？难道说…… 【莱昂！躲开！他在你头顶！】 正在这时！β的声音在莱昂脑海里炸响，与它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建筑里巨大的轰鸣与震动！ 似乎有许多灰尘突然落到了莱昂的头发上！ 他来不及多想β的话是什么意思，瞬间朝前方扑倒过去！ 几乎是几毫秒的差距，当莱昂从半空中带着亚里沙摔倒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时，刚才他站立的位置头顶上的天花板被整块切除开来，一道刺眼的光伴随着坍塌的水泥板硬生生砸到了那个位置碎得四分五裂。 但凡他速度慢一拍，现在估计已经被砸扁了。 而拉希德则站在那处破碎的水泥板上，此刻的他表情狰狞到怒不可遏！但是在那份极端的愤怒的复杂情绪中，又掺杂了几分不可置信的动摇。 “你的圣痕到底是什么！【刹那未来】？【渊之海】？还是说【冥刻】！？”拉希德质问道，他手中的黑剑死死地指着莱昂，忽然！一个最不可能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难道是！不，不！绝对不可能！你这种废物怎么可能拥有传说中的那个！就你也配成为救世主！？” “去死吧！” 莱昂不知道他的情绪为什么那么激动，但是他才懒得跟他废话，迅速从腰包里再次掏出一个物体朝拉希德扔去！ 拉希德一把挥手准备拍飞莱昂投掷过来的“烟雾弹”：“你以为同样的花招我还会上第二次当！？” 然而当他手指接触到莱昂扔出的球体时，从指尖处感受到的触感却与先前那个截然不同，这一次的土制炸弹似乎……不是假货！ 拉希德面如死灰：“你……” 轰——！！巨大的爆炸声掩盖了拉希德的声音，猛烈的冲击掀起巨大的火球几乎吞没了工厂的整个二层，整栋建筑连同地基都在剧烈颤动，仿佛空间都被撕裂而摇摇欲坠。 第235章 接二连三 “呜咳……！！” 莱昂背朝地面重重地砸下，在他怀中紧紧搂住的亚里沙也被抛飞到了一旁。 在抛出那枚艾兰迪尔真正交给他的炼金炸弹时，莱昂强咬着牙使出全身最后的力气再度使用了那份不知名的力量抱住亚里沙撞破二楼的窗台强行从工厂里逃了出来。 但是代价也是显而易见的，本就严重透支的身体加上数米的高度硬生生地摔下来让此刻的莱昂感觉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仿佛被撕裂般疼痛，但他甚至都无法发出声音来，喉咙里满溢而出的血浆止不住地从嘴角渗出。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断了几根肋骨，内出血有多严重，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此刻出奇地平稳，是那种慢得像个濒死之人那种平静。 睁开眼皮，莱昂眼中的世界仿佛都失去了色泽，灰蒙蒙的。但是仍能清晰地看到那工厂二层从窗台往外喷射出的火蛇，他是真的没有预料到艾兰迪尔给的炸弹威力那么惊人！ 来不及从劫后余生的庆幸中窃喜，虽然已经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仍坚持着侧眼看向身旁的亚里沙。 亚里沙仍然陷入昏迷中，身上也有好几处擦伤，但是至少看起来可比自己的惨状好多了。 这样就好，莱昂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只需要…… 咚！！ 莱昂：“！？” 一声巨响后一道身影跳落到了莱昂身旁，吓得他猛地挣开眼！ 竟然是拉希德！他还没有死！？有没有搞错？能把一整层楼都给炸塌掉的爆炸竟然都炸不死他！这都已经不是人不人类的范畴了，而是这家伙真的是个碳基生物！？ 只是此刻的拉希德状态也绝对称不上有多好，他刚才最先接触到炸弹的左臂被炸断了前半截，模糊血肉中夹着露出的白色上臂骨，缺口处一片焦黑。他那一身坚固的黑色盔甲上遍布了裂痕，濒临破碎，尤其是左侧的身体有非常明显的烧伤痕迹。 他用右手擦了擦自己左侧的脸，竟然看到手背上满是鲜红的血迹与脱落的皮肤，虽然他侥幸没有在刚才的爆炸中当场丧生，但却也永远地被毁掉了半张脸。 拉希德的视线缓缓从手中移向了躺在地上已经无法动弹的莱昂，那双原本森冷的眼眸中的怨毒与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他想不明白，是因为自己的自大吗？让一场差距原本如此悬殊的战斗将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不过他也不想再去思考什么别的对错了，现在的他很肯定一件事，眼前这个叫莱昂的家伙现在他必须除掉！已经不仅仅是因为私人恩怨，还因为那个很可能确实存在的传说中的圣痕。 这个人断不可留！ 拉希德右手高高举起手中的黑剑，他的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化身黑色的死神。 莱昂仰面朝天无力地躺在地上静静看着拉希德，他的眼中满是不甘，他已经很尽力了，奈何双方的差距实在是差了好几个维度。 靠！早知道就花掉一次许愿的机会让【圣徒】帮自己度过这次难关算了，结果搞成现在这个结局，亏大发了！ 到此为止了嘛，莱昂心里绝望地想，眼看着拉希德挥剑朝自己砍了下来。 莱昂：“？” 奇怪，天怎么黑了？莱昂原本眼中本来就模糊的视线突然被一大片的黑色遮掩，好像是什么东西在这个瞬间从自己的上方飞了过去，块头大声音还嗡嗡嗡地，那玩意好像是——一辆导力摩托！？ 拉希德同样被这突然出现的物件打断了动作，因为那玩意是朝着他这边飞过来的！他当机立断停住了原本挥到半空的黑剑立刻朝上方挥去！ 滋喇一声，看似坚固的导力摩托被拉希德手中的剑如同切开了一块豆腐般丝滑地劈开两半，从他的两侧继续朝他的身后飞去。 拉希德面色铁青地看向前方，他的身后刚才落地的导力摩托因为回路受到严重破坏再一次产生了一场爆炸，火光照亮了他身体的轮廓。 拉希德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怨恨：“是你！？”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双黑色的军靴落地，来人是一名身着墨色军装的中年大叔，那张有些小忧郁的脸庞还留着没刮干净的小胡茬子。 拉扎尔单手叉腰：“是～我。” 他的另一只手手上握着一条纯黑色的鞭子，鞭子上似乎还有许多的颗粒物。 看到拉扎尔轻慢的态度蔷薇骑士的脸色唰地沉下去：“佣兵，我记得我们应该是盟友来着？” “喔喔喔～在前不久确实还是得。只是……从你对我家大小姐出手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是了。”拉扎尔虽然笑容满面，但是语气冷冰冰地：“尤其是你刚才还把我最喜欢的摩托给毁了，我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小子。” “那我就先送你上路吧！”拉希德大喝一声，黑剑上迅速缠绕上无形的气息，随后一道强劲迅猛的剑气朝着对方挥去。 正是曾经让戴维都吃过大亏的流心剑势！ “来的好！”拉扎尔锐利的目光一凝，拿起手中的黑色的钢鞭迎着那道剑气用力一甩。 说来也是神奇，他那条看起来奇形怪状的鞭子在抽打到空气时不仅有啪啪啪的音爆声，并且被鞭子甩过的地方竟然凭空燃起了火焰！定睛一看鞭子上的那些奇形怪状的颗粒物竟然是一颗颗微型的自燃性火药，它们在剧烈的运动中接连产生的小型爆炸产生了这道如同火墙般的烈火。 而拉希德看似凶猛的剑气在触碰到那裹挟着火焰的鞭子时竟然瞬间变形扭曲，最后消散在空中。 拉希德大惊：“这……！” “来之前我可是做过功课了的，你以为那天在那个牧场那里就只有他们学院的三个家伙吗？我也在场！小子。”拉扎尔不等他震惊的时间挑衅地说道：“你的剑气虽然足够地快足够地猛，但是却不够稳定，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但是我说句不好听的……还没练到家呢。” “你在找死！”拉希德顿时勃然大怒，对方的话让他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那样瞬间炸毛，提起黑剑就冲佣兵冲了过去，一时之间连要对莱昂动手的想法都抛诸脑后。 面对来势汹汹的蔷薇骑士阿扎尔丝毫没有惊慌，因为这就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他突然抬起头一脸笑意地对着上方说：“喂～小帅哥，轮到你登场了。” 对方的举动让拉希德顿感疑惑，他用余光朝上方瞥去，竟然看到一团巨大的紫色火团正在砸落下来！ 而等他反应过来之时，拉扎尔早就已经朝身后退开了安全距离。 “切！”拉希德一咬牙同样闪身到一旁躲开这贸然出现的诡异火团，有刚才的经验教训现在他可不敢随意去接这种来历不明的攻击。 紫色的火焰隆地一声落到地面炸开一团，衍伸出一圈火苗烧尽了这废弃工厂那地面丛生的杂草。 待到火焰的轮廓散开，竟然从其中站起来一道人影。 浅黄色在烈焰中摇曳的风衣，沉着冷静的坚毅面容，以及那双明明很年轻却干练十足的深色眼眸。 维利尔学院执勤部部长——戴维。 第236章 请与我一同..... 约莫半个小时前，帝都执行局分部。 通讯器那头撂下了狠话后声音戛然而止，话筒中只传来了滋滋滋的白噪音，听得人心慌。 “怎么办！怎么办！对面那个人好像不是莱昂哥哥！”瑞贝卡慌慌张张地拿些通讯器问，那副表情紧张得都要哭出来了。 “师弟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听到那个声音爱德华的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从刚才的话中他很清楚莱昂他们是遇到了那天晚上那个黑色盔甲的骑士，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有娜塔莎这位顶级战斗力在场的情况下事情会变成这样。 但是想不通归想不通，爱德华在这种时候可不会有所犹豫，他当机立断地说道：“师弟他们处境很危险，我现在也立刻过去一趟！” “等一下！”叫住他的正是梅涅尔，她双手用力拍着案桌站起身来，沉稳地开口道：“你不是那个人的对手，我亲自去！” 说完，梅涅尔不等爱德华的回复直接径直走向办公室的门，她的脸上乌云密布，目光坚决。 然而就在她的手伸出来准备握住门把手之际，办公室的门却自己打开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门外的正是刚从学院赶回来的戴维，他神色凝重地推开门，从第一眼看到办公室里的大人小孩都一副神色紧张得表情他就判断出来是出事了。 戴维语气沉重地说：“刚才我在楼道就听到你们说的话了，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爱德华用最简短的语言向戴维说明了现在的情况，他是一个讲故事的好手，但是现在他已经没心情扯东扯西的了，三言两语便让戴维了解到了现状——挖掘场的任务即将复工，焚世火很可能会在那边动手。执行局现在一大半的战斗力都被抽调走了，城市里也危机四伏。艾兰迪尔已经失踪两天了，现在连胧前辈也同样失踪了。还有最关键的……莱昂他们现在正在与那个蔷薇骑士交手，恐怕凶多吉少！ 原本还算平静的戴维听到最后也是坐不住了，他深知现在最紧急的状况就是莱昂那一边的，当即表示：“莱昂学弟那边由我去！我会飞行魔法，比你们的动作要快！” “可…可是大哥哥，你的手……”这时一直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凛可说话了，她注意到了戴维的右臂依然缠着绷带，手上还打着石膏，虽然这一趟戴维是专程回学院治疗的，但是显然治疗效果并不理想。 “管不了那么多了。”戴维却完全不在意，他扫了房间一眼随手就拿起了那件放在一旁早上被莱昂穿过的黄色大衣披在身上，随后朝爱德华伸出手：“把【方舟】先借我用用！” 爱德华吃惊：“啊？这……！” 戴维怒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窝着藏着！我知道它就在你手上！快给我！” 被戴维的骂声从愣神中惊醒的爱德华略一犹豫，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形状怪异的导力机械，像是拼凑出来的，有话筒有接收器只是形状更像是一个工艺品，“小心点用，它没有学院那个那么稳定的。” 这是爱德华一直以来藏着的秘密，学院的【方舟】系统虽然一直在研究如何在三大国度部署子系统用来达到在学院外也能随时呼唤【方舟】协助，但是那方面的主要工作都是霍金斯负责的，他手上这个只是那项技术的试验品，而且是他偷学来的。 戴维点了点头，接过了那台像玩具一样的【方舟】子机，如果那天晚上在牧场的对话没出差错的话，那他就可以…… “千万要小心，那个人……曾经打败过你。”梅涅尔叮嘱道。 “这次我不会再输了！” 戴维斩钉截铁地回答，与此同时他的视线看向了被摆在爱德华座位旁边的某个物件。 ………… 拉希德不屑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戴维：“是你个手下败将啊？哼！……没想到你原来还会飞。” “虽然学院的魔法并不纯粹，只有极少数人能学会御空飞行这种高级魔法，但是很不巧，我便是那个极少数。”戴维说道，他的大衣在风中呼呼作响。看着眼前因为缺了一条胳膊狼狈至极的拉希德他嘲讽道：“但是用来对付现在的你，恐怕没那个必要了。” 拉希德注意到了戴维的目光，额头青筋暴起，笑骂道：“这是什么意思！？一场残疾人之间的决斗嘛，呵！你莫非是认为凭借自己当残废的丰富经验就能来击败我？” 戴维从腰间抽出“幻焰”指向拉希德，他的目光如炬：“就算是那样，又有何不可？” 而在拉希德与戴维对峙之时，从刚才开始就脱离了战斗的拉扎尔便已经悄悄地摸到了莱昂与亚里沙的身旁，莱昂已经在刚才短短的时间里精疲力尽失去了意识。 他一只手一个将昏迷的二人拦腰抱起夹在腋下。 莱昂的身体像一滩软泥，无力地耷拉着，而亚里沙则似乎因为他的动作而恢复了些许意识，她朦胧地睁开眼：“……拉扎尔？” 拉扎尔咧嘴一笑：“嘿嘿！大小姐，是我。” 这时拉希德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他扭头便看到那名佣兵准备带着莱昂与亚里沙离开愤怒地吼道：“站住！” 然而身后迅速刮来的一阵强风瞬间让他汗毛倒立，不得已挥动手中的黑剑立刻挡下了戴维迎面砍来的攻击，那把“幻焰”上缠绕着【天丛云】的紫色烈焰。 “带他们走！”戴维冲拉扎尔大喊。 不用他提醒拉扎尔已经大踏步地拎着两个人朝他们开来的那辆黑色导力车跑了过去，一个丢进后座一个丢到副驾驶，关上门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虽然咬牙切齿心有不甘，但是拉希德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可能顶着拉扎尔与戴维两个人留下莱昂，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离开。 拉扎尔：“你就那么放心让他把人带走？他可不见得真就是站在你那边的人。” 戴维针锋相对：“那也比死在你手上强。” 说完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同时用力，黑剑上的气旋与幻焰上的紫焰同时炸开，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将二人再次拉开了距离。 重新调整好站位的拉扎尔用黑剑遥遥地指着戴维，虽然今天没法解决掉那个叫莱昂的很可惜，但是既然遇上了，那就先解决这个屡次挑战自己的对手，他自信自己不会因为身体的负伤就打不过一个曾经打败过的对手。 而戴维则悄然将风衣内口袋里的【方舟】子机开关打开。 机器传来了方舟的声音：“很高兴为您服务，戴维部长。” 戴维：“我也很高兴听到你的声音，但是可惜我现在需要的是另一位的帮助。” 随后机器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关机了那般安静。 【唉，戴维小子，又来使唤我了？】 取而代之的是β的声音在戴维的脑海中响起，正是因为曾经在【方舟】主机上植入了一份后门，现在它可以在任意携带【方舟】意识的机器上暂时夺舍掉。 【β女士，我怎么敢使唤您呢，只是希望能像上次那样得到您的协助】 【呼～～好～吧，反正我的宿主那边现在暂时也用不上我了，就暂时帮帮你好了】 【所以，您的宿主果然是……】 【你会替我们保守这个秘密的，对吧？】 【当然】 戴维与β达成了最基本的信任，随后他抬起手上的“幻焰”同样遥遥第指向对面的拉希德，紫色的烈焰凭空腾起，让他看起来宛若地狱归来的使者。 【命定之刻前十六小时】 第237章 遥远回响的低语 黑色的导力车在城市里横冲直撞，刚刚带着众人逃出生天的拉扎尔正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旧工业区。 对于这辆最近出现频率不低的城里的人们都纷纷投来了目光，那华丽精致的车型与宽大的车身一看就价值不菲，都隐隐猜到恐怕是哪位达官显贵的座驾。 亚里沙在颠簸中原本朦胧的意识逐渐苏醒，她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随后她忽然猛地瞪大双眼，也顾不得刚才被拉希德猛击腹部那一拳给身体留下的依然疼得惊人的伤势，直接一个飞扑扑向了后座上趴着的莱昂：“莱昂！？莱昂你怎么样了！可、可不许吓我！” 可任由她如何惊慌失措地拍打莱昂的脸颊，后者都完全没有反应，紧紧地闭上眼皮了无生气。 如果不是依然有微弱的呼吸以及胸膛轻微的起伏，亚里沙恐怕会以为莱昂会就这样死掉。 “他不会有事的，你摸摸他的后背。”正当亚里沙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坐在驾驶位的拉扎尔忽然开口说道。 “！”亚里沙照着他的说法伸手去摸莱昂的后背，手指触及皮肤时竟然感受到了轻微的蠕动感，这个重伤的男孩身体内部肯定在悄然发生着什么！ “他的后背被刚才的爆炸波及到了，再加上从那么高的位置摔下来，换作普通人死三回了。虽然看起来确实不像，但他的身体的的确确是个异能者，那个可怕的自愈能力正在起作用，刚才我抱着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拉扎尔认真地目视前方。 听了拉扎尔的话亚里沙这才将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暗自松了一口气。 接着——她迅速从拉扎尔的大腿处抽出一把战术匕首反手抵住拉扎尔的脖颈，目光中带着愤恨。 “喔喔喔～大小姐你感谢我救你们出来的方式还挺特别。”拉扎尔笑了，丝毫没有惊慌，亚里沙的举动虽然在意料之外但在他的情理之中。 亚里沙阴沉着脸：“是你干的吧？” 拉扎尔一副无辜的表情：“呵呵，我干了什么？” 亚里沙低吼：“别明知故问了！这点小手段在佣兵团的时候我见多了，就是你把娜塔莎她给迷晕过去的对不对！” 拉扎尔：“……” 亚里沙明显浑身都在颤抖着，她咬着牙，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你告诉我，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大叔他让你这么干的！” “大小姐……”拉扎尔的脑海里忽然泛起了回忆，他的眼光中闪过陶醉的光芒：“别人称呼你大小姐，是因为你是隆道尔公爵家的养女。而我称呼你大小姐，是因为你是团长他老人家的女儿，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这么称呼你了。” “我现在……不想听这些。”亚里沙表情复杂。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只要我拉扎尔还活着一天！那我就绝不会背叛大小姐你，哪怕是为了报答团长当年的恩情。”拉扎尔坚定地说：“至于公爵大人……呼～大人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加害于学院的人，他给我的指示只是尽量别让维利尔的几位与那些人起冲突，所以…我就用了点自己的小手段让你们知难而退。” 亚里沙扭头看向后座一角依然熟睡的娜塔莎，她还是和刚才一样，对于刚才发生的惊魂时刻全然不知。 拉扎尔摇了摇头叹气道：“大小姐，虽然我一直都知道你性格多少带点刁蛮，但我确实没想到这次你那么莽撞，在缺少了一个强力后援的情况下还敢孤军深入……莱昂这小子也是，明明平时挺鸡贼的，这次也不拉着你点，差点让你们两个白白送命。”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被亚里沙紧紧搂在怀里的莱昂，有些欣慰地笑了。 “不过也得亏是他拼死坚持才把大小姐你救了出来，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 亚里沙心疼地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莱昂，轻轻擦拭他嘴角的鲜血，她不知道莱昂到底做了什么才将他们从那个自己连一回合都没撑住的怪物手中带出来，但是……肯定不轻松。 她犹豫地将抵住拉扎尔的匕首轻轻放下，像是泄了气般地说道：“现在先送他去医院，别的话我们之后再说。” “恐怕不行，我的大小姐。”拉扎尔有些无奈地回答。 “为什么？”亚里沙质问道。 “因为……那里现在不安全，嗯～准确说，很快整个帝都都会变得不安全。”拉扎尔语重心长地说。 “这是什么意思……”亚里沙一愣，没反应过来。 “那几个邪教的家伙似乎失控了，他们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而且公爵大人他的样子……变得很奇怪。”拉扎尔犹豫地说。 “你是说大叔他……等等！我们现在到底是去哪里？”亚里沙忽然情绪激动起来。 “唉～先把大小姐你送回府邸，大人他恐怕现在很需要你在身边，然后……”拉扎尔忽然扭过头来，表情认真：“接着我就得遵照他的指示，将莱昂和那位娜塔莎小姐送到个安全的地方，至少得远离接下来可能的冲突。” ………… 黑色的导力车缓缓停在了公爵府的大门前，亚里沙下了车。看着往日熟悉的大门此刻她竟然感到有一丝陌生，气氛变得很奇怪，甚至连平时出来开门的仆人都不见了踪影……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心中忐忑不安，但是脚下却迟迟没有动作，她在犹豫着什么，最后深吸一口气后打开莱昂那一侧的车门。 亚里沙轻轻地捧起莱昂那憔悴虚弱的脸，嘴唇微微蠕动，小声嘀咕道：“保重，莱昂。一直以来……你都在纵容着我的许多无理取闹，这些我都知道的，只是……” 她的眼神迷离，话到嘴边后却欲言又止，充满了苦涩，最后略作迟疑后深情地吻了上去。 唇齿的味道令人陶醉，热烈的情絮在酝酿，尽管这一切男孩事后会一无所知，她亦足够满足。 拉扎尔识相地别过脸去，假装没看到。 许久过后，亚里沙才恋恋不舍地从热吻中松开手，轻声附在莱昂的耳畔低语道—— “谢谢” 第238章 绝望的逼近 公爵府内，漆黑的房间中。 隆道尔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撑地，两侧的短发垂下，那件华丽的贵族服饰此刻也变得狼狈不堪。 突出的青筋从他的手背一直蔓延到脸上，显得分外狰狞与痛苦。 豆大汗滴如同下雨般不断落下浸湿了地上的毛毯。 在他的周围一道模糊漆黑的身影在悠扬自得地围着他转圈踱步，他的每一步都轻盈得仿佛羽毛落地，但在隆道尔听来却犹如死神的脚步声。 【啧啧啧～有时候我真的想不明白，在帝国的政治场上向来杀伐果断从不留情面的隆道尔公爵大人，怎么在面对维利尔学院时却畏首畏尾的，你又不是真的怕了他们，就因为那一丝丝虚无缥缈的牵挂？唉……搞得还需要我们在背后推你一把】 隆道尔艰难地睁开眼，他现在除了感觉到浑身的难受无力外竟然丧失了对这副躯体的控制力，他的紧紧地咬着牙低吼道：“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嗯～好问题，简单说做了许多你本来应该做的事，用你的手】 隆道尔：“！” 随后浑身包裹着不祥气息的人影用他低沉而阴暗的声音朝隆道尔讲述了一个可怕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他明明是身在其中的主角却浑然不觉地陷入了对方的算计中。 故事是从半年前他在截获的皇室与维利尔往来的书信中意外得知帝国科研院在大皇子的授意下探测出了帝国境内藏有【圣遗物】的消息开始的。 这个消息让隆道尔又惊又喜，喜的是蔡克特帝国终于也即将拥有属于自己的【圣遗物】，早知道琳恩部落与斯卡迪公国都是拥有堪称镇魂神器的【圣遗物】的，维利尔学院甚至拥有足足两件之多。 但令他感到心惊的是皇室竟然在国内隐瞒了这个消息，或者说刻意对贵族派隐瞒了这个消息，甚至书信里正式对维利尔学院发出邀请共同研究这原本就独属于帝国的天赐宝物！ 这是绝对不能容许的，但是对于维利尔学院，隆道尔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绝对不想与那个赋予了自己人生方向的地方为敌。 那段时间隆道尔寝食难安，绞尽脑汁想要打破那个局面，直到……“焚世火”的人在这个时候主动找上了门。 其实隆道尔有所不知的是早在他之前“焚世火”的爪牙便已经知晓了帝国与学院的勾当，特意安排序号四与序号九【魔术师】潜入了帝国。而那封恰到好处被隆道尔截获的信件同样是他们的手笔，毕竟如果没有第三方搅局，只凭他们两个很难破坏掉皇室与学院的秘密行动。 擅长易容的【魔术师】不断变化着公爵府佣人的外貌接近隆道尔，在他的日常饮食中经年累月地微量添加那种让人发生转变与影响的物质。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因为【圣遗物】事宜心烦意乱的隆道尔就这样鬼使神差地接受了“焚世火”的协助。 经过半年的蛰伏，一切都如同【四号】计划的那般，帝国与学院的合作被“意外”地破坏掉了，间隙不可避免地出现在双方中，并且隆道尔的身体也愈发虚弱，甚至经常无缘无故失去意识，实际上便是四号逐渐通过那阴损的手段短暂地控制隆道尔的身体去达成他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四号得意地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和盘托出，毕竟此刻的他已经没什么必要对隆道尔隐瞒。毕竟现在他已经完全地控制了后者，虽然这花了不少时间，但是从结果来看一名s级的圣痕觉醒者与帝国最高权力者的收获也值得他的付出。 【说起来，原本我是想让我的那位同僚向你介绍他一直以来潜伏在你身边的这一切的，不巧，他前不久去学院执行任务了。不然的话现在假如让他化作你那位最疼爱的养女的模样给你说明这一切，那该得多么的～～讽刺？噢！说起你的那位养女，如果现在我没猜错的话，她恐怕……呵呵呵】 四号讥讽地说道，他接着欣赏隆道尔努力想要抗拒却无可奈何的样子，说到底如果当初不是隆道尔的犹豫不决至少在他看来，他们间的合作是可以很愉快的，但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却处处想着避免对学院的同胞进行伤害，搞得他多费了那么多功夫。 听到亚里沙的名字隆道尔顿时暴怒，他强撑着力气抬起头，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四号怒吼道：“你…！要对我的女儿做什么！！” 【呼～这你可冤枉我了，是你那个女儿跟着那个学院的愣头青硬要强闯我的实验室。唉可惜呀可惜，老鼠总想着能偷摸在粮仓里偷走食物，一次两次也就罢了，终究会有遇到猫的那一回的，现在她恐怕……呵呵，不过也好，至少她也不会希望看到自己的养父变成他人的傀儡】 隆道尔：“唬哇——！！” 他绝望地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甚至现在他还保有意识都已经是个奇迹了。 “……大叔！……” 正在此时，一个突然出现的女声同时传入了二人的耳中，正是刚刚被拉扎尔送回来的亚里沙的声音。她正在一楼四处寻找隆道尔的身影，每一声焦急的呐喊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打开一扇扇的房门。 家里没人回应她，那些仆人同样的在隆道尔早上被从医院接回来的时候已经全然不见了踪影。 听到亚里沙的声音隆道尔先是将那颗悬着的心松了下来旋即意识到，如果让那孩子找到这里恐怕……！！ 他看着眼前藏在一团黑影中的四号，这个人或许会毫不犹豫地将她当着自己的面杀掉！ 像是猜到了隆道尔的想法，四号将那张看不见模样的脸转了过来，即便看不清他也能猜到那是一张充满奸佞戏谑的邪恶面容。 【看来拉希德那个废物又失手了……唉，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需要我来收拾】 不要过来！亚里沙！快走！！ 隆道尔绝望在心中朝神明呐喊祈祷！ 但是事与愿违，随着脚步声踩上楼梯，越逼越近，那份绝望也愈发强烈，终于—— 亚里沙：“大叔！你在……！？” 第239章 灾厄纪 “大……叔？”亚里沙在空荡荡的公爵府里终于打开了那扇门，她惊讶地看着隆道尔苦苦支撑着趴在地上，接着她就看到了那个仿佛永远裹在谜团中的四号，经过刚才工厂发生的事，顷刻间亚里沙便明白了眼前发生了什么。 甚至她的动作比脑子动得还快，瞬间就从袖子里飞出两柄小型飞刀直指四号模糊一团的脸上。 【哎呀呀～一上来连句招呼都不打吗？明明长得那么可爱竟然如此没礼貌】 四号讥讽地说道，他摇了摇那如黑雾般的头颅，完全无视了亚里沙的袭击，任由那两柄飞刀直挺挺地戳进他的身体。 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飞刀结结实实地扎入了四号的身体，后者竟然一声不吭，而那飞刀更是像没入了泥沼般被黑雾的身体给吞噬进去。 亚里沙：“给我放开大叔！！” 但心急如焚的亚里沙才顾不得思考这令人惊悚的画面，她直接从墙壁上挂着用作装饰的剑架上拔下一柄长剑就对着四号冲了过去。 但是就在剑尖即将触碰到四号那副诡异的身体的时候亚里沙的剑停住了，准确说是她整个人都被定住了。 她这时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从踏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起就被一种类似灰尘的黑色颗粒状物质围绕，而现在它们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锁住了亚里沙的动作。 四号缓缓地抬起一根手指轻轻触碰亚里沙的剑尖，那股黑色物质转瞬间化作实体从剑尖处朝后蔓延，被它们所侵蚀的剑体瞬间转化作相同的黑色粉尘破碎、分解、消散，直到亚里沙不得不抛开手中握着的剑时它已经只剩下剑柄了！ 亚里沙：“呜哇……！！” 随后四号轻轻一抬手亚里沙就整个人都被隔空甩了出去，直直地砸在墙上，那种恶心的物质依然在身体周围让她全身都动弹不得。 【就是这个女孩让你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嘛？公爵大人～呵呵呵】 四号的声音中充满了使人胆寒的恶意，他的话语犹如覆盖了一层致命的寒霜令人不寒而栗。 “不许碰她！”隆道尔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他看向四号的目光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愤怒。 【那我要是碰了呢？】 四号对隆道尔的话不置可否，接着从他那具不知底细的身体里竟然吐出了一把刚才亚里沙射向他的飞刀，直指被按在墙上动弹不得的亚里沙。 咻……啪！ 不等隆道尔再次开口的机会，那柄悬空的飞刀直挺挺地飞向亚里沙的脸。 亚里沙：“！？” 她用尽全力拼命甩过脸去才堪堪躲过了这一次的攻击，但是飞刀依然轻轻划过了她那吹弹可破的脸蛋顺带割下了几缕银丝，一条显眼的红色伤口带着渗下来的血留在了亚里沙的脸上。 【躲开了吗？你真走运，小姐，不过下一次——】 接着第二把之前吞没的飞刀从他的身体里被吐了出来，这回对着的位置是亚里沙的心脏部位，她的身体可是彻彻底底地被锁住完全无法动弹。 “我说了！！不许碰她！！嗬啊啊啊啊啊啊啊！！！！” 正当四号准备投出这致命一击之时，隆道尔的怒喝仿佛拥有穿透灵魂的力量扑面而来，四号猛地扭过头看去，隆道尔竟然站了起来！ 此刻，这名帝国贵族派的代表，维利尔学院的s级学员，身体缠绕着宛如实体化的白色风暴，这股力量强横无比，从内到外充斥着隆道尔的全身各处。 s级，108号风系全能型圣痕【灾厄纪】 3个s级风属性圣痕中范围最广的一个，曾经有过拥有这个圣痕的圣痕觉醒者因为失控而被自身这份力量所吞噬，那一次产生的后果直接令斯卡迪公国的一处山脉永久地化作了盆底，并且那场骇人的风暴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仿佛遮天蔽日，故此得名【灾厄纪】。 【你怎么会还有力量挣脱——难道说你！！宁愿自毁也不愿意屈从嘛】 四号一改刚才傲慢的态度，谨慎地看着力量澎湃的隆道尔，后者对着他仅仅只是一个扬手的动作，顿时一股同样实体化的强烈飓风从四号的脚底升腾而起将他包裹其中，每一阵的风刮过都仿佛刀片，即便是他那已经无法用常理理解的身体也难以抵挡开始动摇。 亚里沙不可置信地看着忽然变了个般的隆道尔呆呆地开口道：“爸…爸？” 隆道尔转向亚里沙，轻轻抬手，她的身体同样缠绕上了一阵风并驱逐了四号的黑色颗粒。只是与四号的待遇不同，在她身体周围的风轻柔无比且温和，仿佛只剩下温暖的怀抱中。 接着隆道尔那张痛苦的脸上露出了极其虚弱的微笑，用无力的声音说出了亚里沙听到过的最温柔的话语：“亚里沙…我的女儿，我真的…真的很高兴能成为你的父亲。现在——听话，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头！” 亚里沙：“诶？爸——咿呀！！！！！！！”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隆道尔用力一推，包裹着亚里沙的风便带着她蛮横地接连撞破墙壁，飞一般地迅速甩出了这栋房子，但是在那股柔和的风中她并未受到任何的伤害。 【哼！也罢！反正结果也达到，那边的时间现在也差不多到了，我就不陪你这个学院的疯子继续玩下去了！】 四号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他没想到隆道尔会选择那么极端的方式摆脱自己的控制，撂下这句话语后那混浊漆黑的身体瞬间缩成一团朝下方遁入，很快消失在了隆道尔的视线里。 ………… “呀啊啊啊啊啊啊！！” 亚里沙伴随着惨叫声从房子里被抛了出来，她飞过公爵府邸广阔的绿茵草坪，最后身体被一双手稳稳地接住后才停下了那飞行的轨迹。 亚里沙猛地抬头：“纪克！？” 没错，接住亚里沙的正是一身戎装的纪克。但显然这一下他接得也并不轻松，他的手上戴着一副插着象征地、火、水、风四元素宝石的镶钉手套，现在褐色的地元素宝石正散发着光芒。 纪克关切地问：“亚里沙小姐，你没事吧？” 亚里沙摇了摇头：“我没事！但大叔他……” 她的话音未落，忽然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数十名身穿银白色轻型革甲的士兵将公爵馆团团围住，亚里沙认出来了那套衣服是隶属于护卫皇宫的近卫兵团的服饰。 每一名近卫兵团的士兵手中都扛着一台直径半米的圆形导力装置，他们毫不犹豫将装置部署在地上，将公爵馆围得严严实实的！ 纪克当即下令：“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