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第一长嫂[八零]》
1 第一刀
“阿嫂,醒,醒醒啦。”
苏琳琅睡的正香,耳边响起个小女孩甜甜的声音:“阿,阿嫂,起,起床啦!”
她慢慢睁开眼睛,也终于完全适应了这具穿越后的新身体。
……
苏琳琅本是星际时代一员上将,在一次作战任务中她亲手引爆核.弹,自己也被炸成了碎片,按理该灰飞烟灭的.
但等她再睁眼,就成了地球上,八十年代的另一个苏琳琅。
这个苏琳琅生活在大陆一个国营农场里,母亲早亡,父亲是名参加过援朝战争,因伤退伍的残疾军人,她自幼与父亲相依为命。
她虽生的娇美,但反应迟钝,性格冷漠,虽也能下地劳作,但总是傻乎乎的。
前段时间她父亲得了不治之症,眼看不久于世却无以托孤,想起自己在港城有个旧相识,是个大富翁,他还曾救过对方的命,遂给大富翁写了封信,要托付女儿。
那位大富翁经过多年打拼,如今赫赫有名,已是港城首富。
对方不但记得苏父的救命恩,还记得二人曾经口头约定过一桩儿孙婚事。
恰好大陆开放,恩人又不久于世,首富当即派自已的长孙贺朴廷前往农场,照料恩人。
贺朴廷身为首富长孙,生平头一回到大陆,不但没有耍豪门阔少的威风,还谦虚有礼,平易近人,亲自照料到苏父离世,入土为安。
见农场家家贫困,路也破破烂烂,他大手一挥捐款捐物,还为农场铺了崭新的柏油马路。
之后,便将苏琳琅带回了港城。
……
“阿,嫂,犯,犯呆呆啦?”一个小女孩趴在苏琳琅床头,一脸关切。
苏琳琅摸上女孩的脸,说:“没有啦,阿嫂已经好啦。”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还在大陆,原身天性没有情感,冷漠迟钝,她也只剩三分魂魄,两个人就融为一体了。
刚开始两个残缺的灵魂不太兼容,她只能表达些简单的嗯嗯啊啊,说不了完整的话,就显得迟钝呆滞,也就是小女孩所说的犯呆呆了。
也正是在两个灵魂相互兼容,磨合时她的父亲去世,贺朴廷将她带回港城的。
甫一回家,贺老太爷便谈论起婚事来。
因为他很早以前就向苏父许诺过,要让苏琳琅做自家的长孙媳妇。
身为首富,言出必诺,为了让恩人的亡灵能够安息,也正好在热孝期内,他亲自张罗,宴请宾客,大操大办,让苏琳琅和贺朴廷结了婚。
贺朴廷对婚姻是什么态度苏琳琅不知道,但对懵懵懂懂,时不时犯呆的她特别好,照顾的仔细体贴,温柔细心,像个大哥哥对待小妹妹一样。
她到港后的第一包卫生巾都是贺朴廷帮她买的。
俩人是三天前结的婚。
但自结婚那日,对她照料有加的贺朴廷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今天一早醒来苏琳琅就感觉自己的思维特别清醒,意识也非常灵敏,她感觉得到,她已经完全适应新身体了,也直觉贺朴廷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床前的小女孩是贺朴廷的幼妹,贺冰雁,也是苏琳琅到贺家后最亲近她的人。
果然,女孩说:“阿嫂,阿,哥,哥,出,出系啦!”
苏琳琅问:“冰雁,你阿哥出什么事啦?”
小冰雁才五岁,还是个小结巴,忘性大,话到嘴边卡了壳。
她手里有枚dolphin糖果,送了过来:“阿,阿嫂吃,吃,不,哭哭!”
苏琳琅含上糖果,橘子味道,又甜又清香。
她正准备哄着问问小冰雁看是出了什么事,便听响起一阵敲门声来。
开门,是婆婆许婉心,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没说话,只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随行的女仆阿姆说:“少奶奶快些穿衣,出事了,老太爷马上过来!”
苏琳琅点头说好,又说:“阿姆,快去扶着我阿妈。”
阿姆回头见许婉心走的颤危危的,忙去扶人了。
但她心中有些纳闷。
因为苏琳琅刚从大陆来港,向来呆呆钝钝的,也不爱见人,见了人也很少说话,张嘴还是一口可笑的大陆官话,粤语都不会。
但今天她突然就会讲粤语了,而且说的伶俐流畅。
她的气质也变了,再不是原来那般呆钝局促,反而显得冷淡沉着,从容大方。
阿姆不由回头,多看了苏琳琅一眼。
……
对一个星际上将来说,学门外语很容易的。
苏琳琅只需稍微整合一下记忆中的语言逻辑,就能把粤语说的很好了。
关上门,她正在想自己该换什么衣服,莫名的,一段关于将来的信息涌入脑海。
大陆灰姑娘嫁港城豪门,要从此顺风顺水一路荣华,那就是童话了。
但她的人生并非童话。
而且她不但穿越,还穿书了。
据书中记载,她的丈夫和公公在大婚当夜遭遇匪徒袭击,父子一个重伤昏迷,一个被匪徒劫走,双双遭祸了。
这,才是贺朴廷自大婚日起便未归家的原因.
他被绑架了!
首富之家,两个顺位继承人同时出事,堪比十五级强震。
据书上说,之后虽贺老太爷亲自出山重掌大局,但架不住媒体唱衰股票崩盘,再加上竞争对手趁机挤兑,内部有人拆台倒梁,堂堂贺氏转眼就到了破产边缘。
而在这个结骨眼上,新婚的少奶奶苏琳琅眼看夫家遭难,不说齐心协力同渡难关,竟趁乱悄悄卷了笔钱和昂贵首饰,跑路了。
……
这剧情看的苏琳琅直皱眉头。
要知道她可是个将军,即便因为灵魂不融而反应迟钝,但脑子很清醒。
贺朴廷不但对冷漠迟钝的她很好,还帮她操办了父亲的丧事,给农场捐款捐物,临走时还承诺说将来要到大陆开工办厂,让大陆人也富起来。
可以说他虽出身豪门,但是个很有爱心,社会责任心的人。
他被绑,于情于理她都过意不去,怎么可能趁乱卷款跑路。
这也太不正常了?
不过记忆里便是如此,她也就接着往下看。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苏琳琅的卷款潜逃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忘恩负义,还有人怀疑她是绑匪同伙,贺朴廷就是因为她才遭遇绑架的。
而在她跑路不久后,贺朴廷竟然只身逃出匪窝,回,家,了!
没错,奄奄一息的贺大少最终从匪窝里逃了出来。
他身受重创,双腿皆残,双目近乎失明,但回家后力挽狂澜,又将濒临破产的贺家扶回了首富宝座。
他虽坐着轮椅,但经商有方,在八十年代勇尝螃蟹,上大陆开工办厂,修桥铺路,不但赚的大笔财富,还造福一方百姓,是个人人敬重的商界奇材。
再后来,因为绑架案伤了根本,他英年早逝,贺家最终也破产收场。
但他本人却是港史上一个不朽的传奇。
而苏琳琅,则因为卷款潜逃,最终被警方认定为绑匪同伙,遭到通缉。
……
罢了,先换衣服。
打开专门的衣橱间,里面挂着琳琅满目的华裳。
因是恩人之女,贺老太爷疼她,专门请各大国际名牌帮她添置衣柜,衣橱里全是名牌服饰。
贺冰雁拽扯一条缀满水晶的粉色长裙:“阿嫂,穿介,介个啦。”
苏琳琅摸摸小冰雁的脑袋,却挑了一套素雅的银灰色洋装换上。
边换衣服,她边在想自己该怎么办。
她并不留恋首富家的财富,说白了,凭她自身的能力,加上从书中整合的,关于八十年代历史大背景和港城经济发展的认知,她独自一人也能生活的很好。
但一则,她现在离开,就算不拿钱,也会被怀疑为绑匪同伙吧。
再则,贺朴廷亲自安葬了她农场的父亲,还是以女婿之名,让一位退伍老军人走的安心,了无遗憾,丧事也办的风风光体面。
苏琳琅也是军人出身,就为这份恩情,也应该把他从匪窝里救出来,怎么能叫他被绑匪折磨到又残又瞎,苟延残喘的逃回来?
她一个战场上厮杀过的女军人,有身手有能力,她怎么好意思?
就这么定了,苏琳琅要亲自缉凶,把完完整整的贺大少救回来。
换好衣服牵起小冰雁的手,她说:“走,下楼找你阿妈去。”
这贺家大宅苏琳琅还不熟悉,得要冰雁带着她才不会迷路。
小冰雁像只轻盈的小蝴蝶,在贺家大宅里绕来绕去,转眼到了一个地方,隔着一片花圃,另一边,婆婆许婉心正在抽泣,阿姆在旁劝慰。
“都怪北妹运势太衰,太太还是早点打发她的好。”阿姆说。
北妹,北姑都是称呼大陆女孩的,她说的正是苏琳琅。
许婉心抽泣:“还没洞房丈夫就出事,琳琅也是个苦命的。”
阿姆说:“太太,北妹是个低贱命格,咱们贺家是泼天的富贵,她承受不住,所以才大喜之日,红事变白事。”
“只要朴廷能回来,多少钱我都愿意掏,只求绑匪别伤害他。”许婉心抽噎。
阿姆继续说苏琳琅:“北妹命贱,她不走,只怕少爷就……”回不来。
许婉心被说动了,但又说:“天师排过的,朴廷和她是天地双合上上婚。”
“太太,生辰是可以改的呀,咱家大少想娶谁,谁不得找人改个旺旺的八字来配他。”阿姆经验十足:“以我看,北妹的八字肯定是假的。”
许婉心似是被说动了,却又叹气:“大陆那样穷,她肯定不愿再回去。”
这是八十年代,港城摩天高楼灯红酒绿,大陆却是一片片矮小的窝棚,人们还食不裹腹,大家拼了命的往港城挤,谁还愿意回去?
阿姆适时表忠:“只要太太点头,办法我来想!”
……
贺冰雁摇摇阿嫂的手臂,目光相交的瞬间小女孩拼命点头,苏琳琅也恍悟,为什么这孩子一大清早来找自己,还非要拉着她听壁角了。
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卷钱跑路’了。
原来症结出在婆婆的贴身女仆身上。
见太太还犹豫,阿姆泣血诚谏:“太太,克夫命留不得,您要早下决心!”
原来因为灵魂不容,苏琳琅只能说简单的嗯嗯啊啊,再加上她到港时老太爷已经定好婚期请好宾客,她也就没有反对,跟贺朴廷举行了婚礼。
但她也早就想好了,等她能够表达清楚了,只要贺朴廷愿意,就和他谈离婚,也不贪恋首富家的财富,可以分文不取,净身出户。
但现在贺朴廷被绑,生死未卜,这佣人却想要把她弄走,她是何居心?
苏琳琅当然不可能眼看着一个佣人坑自己,她径自上前,直接开问:“阿姆说我克夫,难不成我丈夫已经死了?”
看她蓦然出现,阿姆和许婉心同时色变。
“呸呸呸,大少爷好好的,少奶奶您大清早的怎么能咒他。”阿姆忙说。
苏琳琅挑眉:“刚才可是阿姆你亲口说我克夫命的,要不是我丈夫已死,你怎么能用那样的话来形容我这个才刚刚新婚的,新少奶奶?”
……
她挑眉,再追一句:“还是说你就那么盼着我的丈夫死?”
阿姆没想到向来一言不发的北妹不但能讲粤语了,还伶牙俐齿,咄咄逼人。
少爷生死未卜,她说人家的妻子克夫,不明摆着咒少爷死?
再说了,少爷被绑是家中机密,她一个佣人却肆意言说,要叫老太爷听到还了得?
阿姆正欲求苏琳琅赶紧闭嘴,便听一阵脚步声。
回头,恰好看到老太爷的轮椅。
2 第二刀
老太爷名贺致寰,今年已82岁高龄。
为了儿孙能膝下承欢,贺家人虽然都住着独立屋,但在一间大宅内,彼此相距并不远。
这样,既保证了大家的私密生活空间,相互走动起来也方便。
推轮椅的是他二儿子贺墨,另有管家刘伯,两个贴身保镖。
在贺朴廷父子没出事前,贺家外务是他们父子,内务就由管家刘伯执掌,二位太太只负责照料各自的孩子,不插手家务的。
且不说普通人,贺朴廷自幼聪颖,名校毕业,更兼生意上有手段,懂经营,自他加入公司,股票市值翻了三番,他可是老太爷心巴尖上最骄傲的长孙。
敢咒他死,不要命了吧!
阿姆吓的魂飞魄散,磕磕巴巴:“老太爷……我,太太,救我……”
老太爷只看管家一眼,就让二儿子推自己进屋了。
阿姆还想着太太能保自己,岂知今日之震于贺家可谓覆巢之灾,不然老太爷也不会一大清早拖着病躯亲自登门,到大孙子的婚房中来议事。
这两天他亲自主事,才把绑架案压下去,事情也就几个当事人知道,可大儿媳妇竟不中用到,把这种要命的事讲给下人听?
不但阿姆,连大太太许婉心都要被控制起来的。
眼看保镖拖走阿姆,又来抓自己的手腕,许婉心急了:“爸,爸!”
又说:“爸,朴廷他爸病重,朴廷不知在哪里受苦,您让人抓我干嘛!”
因为保镖没动苏琳琅,她也知道苏琳琅在老太爷面前有故交的面子,忙又喊她:“琳琅快帮帮阿妈,求求你爷爷,我们还要一起商量捞人呢……唔……”
现场突然的喧哗,但随着保镖捂上许婉心的嘴,抱走贺冰雁,又瞬时寂哑无声。
苏琳琅也松了口气。
因为以她的经验,阿姆唆使婆婆送她走,就是故意在把她往‘绑匪同伙’上推。其人问题很大,就该马上控制起来。
而懦弱无主见的许婉心,则是个只会添乱的。
原本绑架案是被捂着的,但因为她太心急,联络典当行卖珠宝而露了行迹,以至媒体嗅到风声,大批记者24小时追踪贺家人的一举一动,电视台全天候播放贺家人行程,间接为绑匪提供了便利,使得营救一事变的无比艰难。
她的私房钱,也全被人趁着贺家混乱卷走,卷了个净光。
要说贺朴廷被绑后迟迟救不出,跟许婉心的犯糊涂脱不了关系。
……
现场骤然冷清,苏琳琅鼻观眼眼观心,就在庭园中站着。
未几,贺二爷贺墨出来了。
老太爷就俩儿子,贺墨和贺章,贺章是苏琳琅的公公,贺墨她称二叔。
从他一身虽昂贵,但有些浮夸的衣着,再到手腕上那只亮闪闪的劳力士满钻金表,识人老道的苏琳琅就判断出来,这人没什么能力。
不过毕竟首富次子,大哥一家出事,就轮到他来主持大局了。
原书中,就是在他的营救下,贺朴廷被绑匪折磨成残废,还是自己逃出来的。
……
贺墨叹气:“老爷子肾本就不好,为你们的婚事操劳了一番,又严重了,谁知大哥父子又出了那么大的事,今天本该洗肾的都还没洗,强撑着呢,琳琅,二叔知你还小,没经过事,会害怕,但在你爷爷面前要收敛着,不许哭。”
苏琳琅乖乖点头:“我会的。”
她穿一身银灰洋装,面容尚稚,一脸的孩子气。
因为初到,又不爱说话,贺家人并未发现她有什么问题,倒是都挺喜欢她的。
贺墨长辈式的宽慰:“放心吧,凡事有二叔。”
看得出来,终于可以当家主事,他很激动,还踌躇满志。
这是贺朴廷的书房,书桌上有他博士毕业时的单人照,书架上摆满了他曾经读书,服军役,以及参加工作后获得的各种荣誉和奖章。
老太爷眉宇间蕴压着雷暴,目光锁定在那张照片上。
照片上的男人天庭饱满,眉宇清透明朗,眼神清澈,面容跟老太爷形肖。
就在婚前一天,他还笑着对苏琳琅说:“小阿妹要是不想结婚就直说,我会跟爷爷谈的。”
当时苏琳琅正在兼容两个灵魂,说不出话来,又着急,气的背过了身,贺朴廷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去筹备婚礼了。
……
老爷子终于回头:“前晚海底隧道有事故,你公公重伤,朴廷被人劫走,有电话来,说想人活就不能声张,现在咱们要谈的,是该如何应对。”
前晚,就在港城唯一的海底隧道内发生了激烈的交火,大批匪徒手持自动ak,射杀司机保镖,重伤贺章,劫走了新郎官。
红事还没变白事,但只差一点点了。
老太爷的贴身保镖就在门口,随时可以把苏琳琅控制起来。
但她没有如老太爷所料那般大哭大闹,只低声说:“我早猜到他出事了。”
老太爷挥手,保镖就把门关上了。
……
贺墨说:“肯定是那帮大陆仔干的,阿爹,事情由我主持,务必把朴廷救回来。”
老太爷锁眉:“别忘了,去年季家大少被绑,赎金8亿,咱们账上目前是有16亿,但10亿要吃红山半岛,剩下的还要考虑董事会是否能通过。”
八十年代港城的股价地皮疯长,每天都会新诞生大把千万富翁,亿万富豪。
但绑票案也多如牛毛,绑匪也一次比一次凶残,贪婪。
贺墨只差拍胸脯:“父亲,只要您授权我主理董事局,我会立刻游说大家掏钱,七八个亿而已,咱们又不是掏不起。”
老太爷眸光如鹰似隼:“八亿是上一票,这一票就不是那个价了,怕要翻番。”
苏琳琅惊叹这老爷子的精明。
在原书中绑匪开价恰好16亿,翻了番。
贺墨说:“阿爹,哪能事事由绑匪,我会跟他们讨价还价,把价格压到最低的。”
老爷子黯沉沉的目光落到苏琳琅脸上,见她依然平静如常,眼神愈发黯淡了,终是说:“事涉琳琅丈夫,要是你也同意,就这样办吧。”
又凄苦一叹:“我这身体,也只剩开支票的一口气了。”
要真这样办,贺朴廷就会被绑匪折磨到又残又瞎,还得九死一生才能逃出来。
苏琳琅也会被怀疑成是绑匪同伙,遭到通缉。
那当然不行。
她有能力,会选择自己营救,救回健康的贺朴廷,以报他的葬父之恩。
苏琳琅在跟贺墨说话,眸光却在看老太爷:“二叔,绑匪都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在准备绑票的那一刻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他们最不在意的就是人命。”
“你什么意思?”贺墨有些愣住。
在他看来,苏琳琅不过是大房来凑数充人头的,这里就没她说话的份。
“父亲。琳琅就是个小丫头,这么重要的事咱们不应该让她参于的,免得她年龄太小嘴巴没锁张扬出去,让她回房去吧。”他又说。
老太爷的眉头也锁的更紧了。
本该凑人头充数的孙媳发表不同意见,他也很意外,还有点,生气!
苏琳琅并不怕,迎难直上,再说:“二叔,你说要跟亡命之徒讨价还价,还要砍价,您确定是想救人,而不是想害死我丈夫?”
她看到了,老太爷一直黯沉沉的眸子中陡然燃起两点星火。
显然,她说到老太爷心坎上了。
她,有戏!
贺墨觉得很可笑:“琳琅,我大哥重伤昏迷,朴廷是我大侄子,贺氏的接班人,我怎么会不想救他,但绑匪要十亿二十亿,难道我们也一口允下,就算我允了,董事局能通过吗,砍砍价不是很正常?”
苏琳琅挑眉:“绑匪要十六亿,你砍到八亿,绑匪砍朴廷一条腿,你也愿意?”
贺老太爷眸光中的星火刹那间燃成了两团火焰。
他,对她起兴致了。
贺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你这丫头有点怪呀。”
苏琳琅来港不久,别看她模样好看,港姐都比不得的美,但又冷又呆,平常只会跟小冰雁玩儿,跟别人从不聊天说话的。
天师合她跟贺朴廷是天字第一号的上上婚,还说她八字极佳,命格贵不可言,惹得老太爷心花怒放,执意按头,让大孙子跟她结了婚。
但大家又不瞎,早就有人发现苏琳琅不对劲了,贺墨的妻子孙琳达就曾悄悄观察过,苏琳琅透着古怪,私底下又呆又钝,有点痴线。
可她今天突然就能讲粤语了,还伶牙俐齿,字字句句逻辑清晰。
贺墨愣了片刻,仿佛发现了什么华点:“绑匪是大陆仔,琳琅是大陆妹,阿爹,她和绑匪肯定有勾结,说不定就是绑匪派来的卧底,奸细,她是个蛇妇。”
这推论听来严丝合缝,合情合理。
要是苏琳琅再‘卷款跑路’,直接就可以按头,说她也是绑匪了。
老太爷唇角一勾,面若豺狼,眼似猛虎,嘴里却说:“放屁,琳琅父亲可是出身,还救过我的命,她怎么可能跟绑匪里应外合。琳琅呀……咳咳,爷爷准备把董事局主席一职暂交你来代理,你看如何?”
贺氏的董事局主席,由她代理?
苏琳琅无奈,贺老太爷不愧白手起家的首富,够精明,这是挖了个坑要她跳。
可惜她没上勾,愚蠢的贺墨先着急了:“阿爹,她是蛇妇,伙同绑匪来害咱家的。您疯了吧,竟然要把董事局主席交给她,她要是把钱全送给绑匪,就算朴廷能活着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露马脚了吧,要让他办营救一事,钱,会比贺朴廷的命更重要。
老太爷试孙媳不成,反被愚蠢的儿子创到,鬓爆青筋,眼里透着愤恨与失望。
但苏琳琅这个旧恩之女,却给了老太爷全新的希望。
她说:“爷爷,承蒙您看重,但我并不是想要董事局主席一职。”
贺墨险些跳起,不要执掌董事局,那她想干嘛?
“人是前晚被绑的,目前绑匪应该在转移,安置人质,大概会有一两天的时间,等他们确定隐蔽好,就会问咱们索要赎金,在这个阶段咱们应该做的是立刻联络信得过的私家侦探和飞虎队员们悄悄找寻线索,全程监控绑匪,就算最终必须付款,也要保证人质被救出来时是活的,健康的。”苏琳琅说。
这正是老太爷心中所想,他可以倾尽毕生所得,但求大孙子平安归来。
他那双老辣深沉的眼眸中腾的燃起火焰。
声哑,他问:“那琳琅觉得,谁堪担营救大任?”
贺墨都给绕晕了,但一听需要负责人,立刻兜揽:“当然是我。”
“你不是要主理董事局,怎么,不想干了?”老爷子够狠,不动声色的给亲儿子挖起了坑。
贺墨自己起锹填土:“阿爹,您白手起家不容易,如今大哥病重,朴廷不在,贺氏肯定要由我来全盘担负,董事局主席是我,营救也该是我!”
苏琳琅不动声色补刀:“事涉我丈夫,我最在乎他的性命,当然想自己担,但还是让二叔来吧,看得出来,他很会,守钱袋子!”
贺墨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还在继续往坑里钻:“阿爹你听听,她就是绑匪的人,只想帮绑匪掏空咱们家。”
正好管家刘伯处理完事务进来,他立刻又说:“刘伯,看看你们干的好事,是你陪着朴廷去大陆接的苏琳琅,她是绑匪派来的奸细,你也逃脱不了罪责。”
他要不这样,苏琳琅还搏不到老太爷的信任,毕竟她是个外人,还才刚到贺家。
但这位贺二爷不但没能力,还尽出昏招。
瞧瞧,这又是一记大昏招。
刘管家跟了贺氏三代,他是老太爷的左膀右臂,人家也有的是能力。
刘管家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说:“老爷,在大陆协同我们做背调的是公安和军方,少奶奶的父亲一身军功章,她在农场还是砍甘蔗的模范,就算您不信我,也该相信她父亲,相信……大陆政府和的背书吧!”
贺老太爷面色蜡黄,重重点头。
大陆虽穷,但尤其军方,,自解放以来以公正严谨而闻名。
如今又正值回归前夕,他们确实不可能给贺氏这种港府望族胡乱出背书。
刘管家再说:“少奶奶从小到大的轨迹我和大少爷都查过,清清白白。”
老太爷再点头:“琳琅嘴巴笨不爱说话,我原以为她傻,现在看,她是大智若愚!”
老爷子可不轻易夸人,他如此赞誉苏琳琅,叫贺墨大感紧张,他立刻说:“父亲,她还小,就算不是坏人,口气未免太狂妄,想主持营救,她凭什么?”
真让她主持营救,贺家人马就会归她调动,家权也会由她掌控。
万一贺章死,贺朴廷被撕票,堂堂港府首富,难道从此让个北姑掌权?
她凭什么?
苏琳琅用普通话说:“凭我父亲抗美援朝时曾任尖兵连连长,突击团团长,从小便教育我如何打仗,行兵布阵,我,是将门虎女,英雄之后。”
这句话有点肉麻,苏琳琅自己都给尬的直起鸡皮疙瘩。
但她确信,这句是能打动得了贺老太爷的。
3 第三刀
贺老太爷幼时家贫,是一条渔船起家,奋斗成的一方首富。
苏父半生戎马,是因伤退伍的军人。
他们之间的救命恩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事涉敏感年代,彼此都绝口不提。
但从贺老太爷的行动就可以看出,他非常敬仰苏父。
那种敬仰让他毫不犹豫压着长孙跟苏琳琅结婚,也愿意在此刻信任长孙媳妇。
他看贺墨:“琳琅是朴廷的妻子,也是事主,营救一事由她督办。”
贺墨被惊到瞳孔地震,失去表情管理。
老爷子疯了吧,竟真要把掌家大权交给个才过门的孙媳妇?
“阿爹,父亲!”贺墨口不择言:“您一定是老糊涂了,我要给您请精神科医生。”
老太爷早有所料,冷笑:“你请一个试试。”
虽说痛失两大主心骨,但家权还在老太爷手中,旁人翻不了天。
贺墨又恨恨埋怨:“我和朴廷血肉骨亲,您不信我,信个外人,您会害死他的。”
老太爷苦笑,心中泛起一阵悲凉。
他要真的老糊涂了,就该把所有事务移交二儿子。
血肉至亲,他当然不会伤害亲侄子,但在十几亿现金流加港城大半地皮,半个东南亚船泊海运的生意面前,一旦别有用心之人挑唆,诱惑他呢?
财帛动人心,至亲亦可杀,贺老太爷可是亲身经历过的。
如今对手是穷凶极恶的绑匪,稍有不慎就会撕票。
而一旦贺朴廷被撕票,别的孙子还小,也都不中用,贺家将由贺墨执掌。
以他的愚蠢而不自知,贺家早晚完蛋!
要说他为什么会信任苏琳琅,当然也有原因。
一则,她刚到港时意识迟钝反应缓慢,也就不跟人过多接触,都是一个人呆着,贺老太爷虽疼爱她,但见的少,就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
再则,当初苏琳琅降生时贺老太爷其实就在现场,他是个研究四柱八字的高手,一掐时间,就发现她降生的时辰带着福运,是个大富大贵的命格。
港人大多迷信,巨富之家尤甚,贺致寰不但感激苏父的救命恩,还看中了襁褓中,娇软可爱的苏琳琅那天生的富贵命格,当初千求万求,恳求着苏父将她配给自家大孙子,就是想借她的福运保贺家昌盛。
苏琳琅才来,话少,老人不但不疑,反而觉得她稳重可靠,关键时刻她条理清晰,又每句都说到了老人心坎上,加上他对苏父的认可,就认她真是个将门虎女了。
老爷子有病,很重,此时快撑不住了,颤呼:“咳咳……医生……”
回看苏琳琅,又强撑着说:“琳琅,董事局主席由你兼理,贺家所有人也将由你调度,一旦我……我……咳咳……支票……”
贺家拥有全球最先进的透淅机,还请了名医24小时待命。
只须刘管家一个眼神,贴身保镖放医生进来,老爷子就要被推走了。
苏琳琅忙喊:“爷爷。”再摇头:“董事局真的不必,我不接。”
董事局代理主席听起来风光无限,但是,发生绑票事故,瞒的再紧也会漏风,贺氏最近似乎准备做笔大交易,一旦是在她的任期内出了事,那责任就是她的,那是块烫手山芋,苏琳琅不接。
她只干一件事,救回贺朴廷,以报他的葬父埋骨之恩。
这句算是秤砣了,老爷子看管家,管家会意:“老爷尽管放心,我会以少奶奶为瞻,今日的回门您也不必操心,由我操持,必不叫走漏风声!”
……
说起回门,苏琳琅的心怦然一跳。
是了,今天是她新婚的第三天,也是礼节中的回门日。
因为苏父已亡,大陆无亲,贺家便特意跟万佛寺的主持提前约好,新婚夫妻要去佛寺捐笔善款,顺便在佛前为苏父念渡亡经,做场超渡法事。
原书中,她就是在前往拜佛的途中,卷了巨额善款和名贵首饰潜逃的。
先有婆婆许婉心当首饰,紧接着她卷款潜逃,媒体嗅到风声,24小时全程追踪报道,老太爷也给气到急风发作一命呜呼,贺家自此大乱。
老爷子已经插上氧气了,贺墨还不甘心,想起回门一事,他自告奋勇:“阿爹,就由我陪琳琅去佛寺吧,正好门口有记者蹲守,琳琅应付不来的,我来。”
巧了,原书中就有贺墨被牙尖嘴利的记者逼问出马脚来,还恼羞成怒而跟记者在自家门口打架,以至被抓到警署,错过绑匪电话,害绑匪砍贺朴廷腿的一段。
总之,一场绑架案,贺家就没一个能拿的出手的,全是蠢货。
想要亲自缉凶得先找到绑匪,那么,就要从事件的进行中寻找线索,也要任由事件像书中一样发展,所以苏琳琅暂且没说什么,默认贺墨陪自己去了。
老爷子眼看昏迷,犹还说:“琳琅,我生平只敬一人,便是……是你父……”
苏琳琅握上老爷子冰冷的手,用自己温暖的双手将它攥紧握住:“爷爷,您安心养身体,我以我父之名起誓,必让朴廷平安归来。”
原来的她迟钝冷漠,不会表达,但她深爱农场那个残疾的军人爸爸,也很喜欢这位疼她,爱她的老太爷,会把他的大孙子平安带回他身边的。
医生着急了:“少奶奶,老太爷真的……”必须立刻急救了。
……
一路氧气加点滴,老太爷被白大褂们推跑了。
而管家刘伯的态度,则直接把贺墨的不满推向了巅峰。
刘伯身体也不大好,捂着心脏咳了好一会儿,亲自给苏琳琅倒了杯茶,才说:“少奶奶还没吃早餐吧,我通知佣人给您送早餐来,咱们边吃边聊?”
贺家有好厨子,饭菜做的特别好,苏琳琅向来很爱吃的。
但营救人质,时不待人。
见贺朴廷的书桌上有点心,是梳打饼干和威化饼,她抓起几枚囫囵丢进嘴里,一口茶水送下去:“我已经吃饱了,咱们谈正事。”
刘管家是除了贺朴廷之外,家里第一个接触她的人,也最了解苏琳琅,也觉得她突然就会讲粤语了,思维调理还那么清晰,有点怪。
但吃饭大大咧咧,见茶就一口饮,正是她原来的习惯。
而且她原来一说话就口吃,显得呆气,她也就尽量不说话,倒跟现在差不多。
看她一口饮了茶,大吞大嚼的,刘管家心说,看来少奶奶原来是因为丧父心痛,再兼水土不服才显得呆呆的,如今适应港城生活,也就好了。
他说:“少奶奶,不想绑架案走漏风声,万佛寺咱们必须去,您先准备一下,看如何应对门外的媒体。我现在就去准备私家侦探社和飞虎队员们的名单,和敬佛的善款,您在路上敲定人选,拜完佛后我来约人,咱们一起见面商讨营救事谊。”
不愧大管家,真真滴水不漏,叫人惊叹。
苏琳琅点头:“极好。”
贺墨当场被气炸:“刘伯你眼睛是不是瞎了,这屋里谁他妈姓贺,谁是你的主人,你跟个外人见侦探挑人选,当我是什么,狗屁?”
一颗被放掉的狗屁?
要不是苏琳琅盯着,他就要把瘦瘦矮矮的刘伯提起来啪地上了。
但刘管家只听老太爷的意下行事,而老太爷的托负,让他有的是底气。
他示意苏琳琅:“少奶奶先回屋,我去备出行物品。”
“刘流,看我大哥倒下,朴廷又不在,你想伙同外人篡权了吧,哼哼,我可告诉你,这个家只有我姓贺,我家朴旭只比朴廷小一岁,没了朴廷,还有我们做掌家人,劝你不要太嚣张!”贺墨说着,故意肩抵,想要撞刘管家一下。
刘管家大名就叫刘流,都直呼其名了,可见贺墨的生气。
刘管家弯腰躲过,说:“二爷,小心。”
贺墨撞人不成还闪了一下,差点栽进花圃,愈发愤愤:“你们给我等着。”
刘管家恭送:“二爷慢走。”
又是枪击又是绑架,贺墨也熬了两晚上,满心以为大哥父子出事,家权就会归他,人马将由他调动,结果一大早被踢出主事局,他心里恨着呢。
也罢,马上就要出门了,门口有记者蹲守,到时候他要以最好的面貌示人。
让全港人都看到贺二爷的精气神和能力。
至于苏琳琅,记者都没见过几回的傻丫头,她懂什么?
还想掌家权,主持营救,一会儿出门见记者,他就会让她扬名港府,把脸丢光!
……
苏琳琅原来有些呆滞,说话不全,贺朴廷是第一个接触她的人,当然最了解。
关于婚事不知道他做何想,但在生活方面他特别体贴,怕佣人说闲话,笑话她,他专门指了个哑巴菲佣伺候她。
早饭哑巴菲佣已经送来了,她心不在焉的,也就只匆匆刨了两口。
苏琳琅可不在意贺墨会不会阴她。
甚至,她是为了能够顺利缉凶而故意放他一马的。
否则他就该像许婉心和阿姆一样,直接被软禁,看管起来了。
话说,这次绑架案可非比寻常。
原书中倒是有绑匪大头目的名字,还说过,警方还原,并审理绑架案时,查出绑匪在贺家有内应,所以,那是一桩里应外合的绑架案。
当然了,在混乱的八十年代,港府绑架案频发,富豪们都养着雇佣兵做保镖的,若无内应通风报信,绑匪也不可能绑架成功。
不过书中的内应就是苏琳琅自己,也就证明警方最终也被迷惑了。
那么要真有内应,那个内应会是谁?
而且绑架案,人质在绑匪手中停留的越久,受到的伤害就会越大。
所以营救一事宜早不宜迟,须马上展开。
结合前因后果苏琳琅综合了一下,直觉,今天她出门拜佛,发生在路上的‘卷款潜逃’,应该就是绑匪内应一手策划出来的。
那么只要她将计就计,就可以找到内应,并深入匪穴,救出人质。
而想要找到劫匪并营救人质,在星际时叛乱平过,贩卖人体器官的贩子屠过,这辈子在农场砍甘蔗获过荣誉模范,刀功娴熟的苏琳琅……她需要几样趁手的武器。
匆匆刨了两口饭,她在卧室妆台,衣橱四下翻找。
哑巴菲佣示意她:“啊,啊,呃!”
她以为苏琳琅在找衣服,示意她看今天要穿的衣服。
回门的衣服被单独挂在衣橱边,贺朴廷的比苏琳琅的足足高了一个头,苏琳琅的是一套端庄得体的米白色洋装,但领子上妆点了很多粉色荷叶,袖子上还饰了一圈淡绿色的蕾丝,缀着许多小珠片。
衣服倒不错,但装饰俗气到家。
原来苏琳琅灵魂不融,说不出话来,佣人给什么她就穿什么,但现在的她不是了。
她吩咐菲佣:“把花饰和蕾丝全部拆掉。”
新房里当然没有趁手家伙,苏琳琅想着是不是去找个黑市买支.枪,再买把趁手的刀,但作为才大婚的豪门新媳,门口大把记者蹲守,当然不行。
要不去厨房搞几把菜刀?
在星际时她要子弹打光了,随手拎起菜刀也能劈脑瓜的。
苏琳琅正准备去厨房,经过贺朴廷的私人卧室时余光一瞥,就见墙上挂着一把军刀。
摘下抽开,寒光冰冷,锋芒锐利。
甩个刀化,她心说贺家大少还不算太菜鸡,这把刀是开了刃的。
随手揉一团纸丢到半空,手起刀落,纸团被工工整整裁成两半。
是把好刀!
苏琳再回头,盯着书桌看了会,拉抽屉,上面的全开着,里面是各种书信和印章,照片一类的私人物品,只有最下面一只是上了锁的。
这种小抽屉当然难不到她,关上房门用军刀撬了两下,抽屉应声而开。
里面躺着一把cz75,跟弹夹是分开的,数子弹,足足15粒。
盯着墙上的钟表,她盲拆并组装,一支枪在手中瞬间解体又组装成功再上膛瞄准。
共计18秒。
不错,她的身手也完全恢复星际时代的敏锐了。
……
刘管家带了个人来,俩人大包小包的,正好迎上苏琳琅从贺朴廷的私人卧房中出来,刘管家一愣:“少……少奶奶,您,您这是?”
她手中提的是贺朴廷的心爱之物,一把削铁如泥,杀人不见血的雷切军刀!
4 第四刀
跟刘管家一起来的,是大太太许婉心的娘家侄子许天玺。
他是贺朴廷的表弟,也是他工作上的秘书,算是贺大少的心腹。
他看刘管家,刘管家看苏琳琅:“少奶奶,您提把刀干嘛?”
苏琳琅平静的说:“刘伯,朴廷没法陪我去寺庙,正好我爸是个退伍军人,天生就爱兵器,就让他的刀陪我一起去吧,就算是朴廷陪我了。”
回门日丈夫不在,带他的信物去见父亲,合情合理。
何况苏琳琅是个弱女子,而军刀和菜刀,水果刀可不一样,想使它得经过系统训练,否则伤人不成,还会砍伤自己。
刘管家并不起疑,还翻出盛刀的木盒来:“将它装起吧,免得不小心划伤您。”
苏琳琅把刀装进了盒子,这样更好,多一重伪装好惑人耳目。
示意许天玺打开皮箱,刘管家说:“这是一百万善款,因是新人捐赠,老太爷特意让银行专门备的连号新钞,您可先清点一遍。”
许天玺也是知情人,上前一步:“表哥出了事,我陪阿嫂。”
苏琳琅格外审视这人。
因为今天陪她前往万佛寺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是绑匪内应。
许天玺是负责管钱的,难不成那个内应就是他?
苏琳琅不动声色,先看钱,面值五百,青砖色的港币塞了满满一箱子。。
一场法事就捐百万,还是现金,首富家果然豪气。
而大陆农场,她父亲一月工资才25,一张五百港币他要整整两年来赚。
也就怪不得警方都认定她是绑匪内应了,大陆与港的贫富差距太大。
刘管家再摆上一只盒子:“这是已故老夫人最钟爱的一套祖母绿首饰,老太爷早早就从首饰库调出保养,要少奶奶今日戴去佛前,以慰尊父在天之灵。”
一套,便是项琏,手琏,胸针,耳环与发饰,成套的。
早在苏琳琅初到港时贺老太爷就调了出来,请专人上门保养,备着今日之用。
苏琳琅不懂珠宝,但懂矿石,捧起其中一条鸽子蛋大小,六边形的项链对上日光,只见钻石流光溢彩,晶莹剔透,光影如梦似幻。
这是绿柱石族矿物,玻璃光泽通透,折射率大概1.5,总重约20克拉。
就在星际时代这都是稀有品。
所以这就是被她‘卷走’,并直接导致老太爷被气死的导火索吧。
苏琳琅一脸嫌弃:“这个绿不拉叽的,丑,不要,我要戴冰雁送我的粉色吊坠。”
许天玺皱眉了:“阿嫂,这套珠宝很值钱的。”
那是价值港城一栋楼的传世珠宝,她竟因为嫌丑就不要?
苏琳琅接过盒子,一本正经:“冰雁送我一枚很漂亮的吊坠,我爱那个,这个……就由天玺少爷保管吧。”
“不敢。阿嫂不喜欢就还给老太爷吧。”许天玺赶忙拒绝,还满脸嫌弃,看苏琳琅,就宛如在看个智障。
苏琳琅将它还给刘管家:“既天玺少爷不要,刘伯拿走吧!”
刘管家耐心说:“既您不愿意收,我仍还给老太爷,收回首饰库吧。”
苏琳琅这个样子他倒觉得很正常,她自幼长在农场,不识珠宝嘛。
许天玺的心却在冒火,作为知情人,还是贺朴廷的表弟,他一心想表哥能平安归来,也愿意在表哥不在时帮忙照料新阿嫂。
但她分明是个傻的,老太爷怎么会把营救重任交由她来执掌的?
他想不通,就一个劲朝刘管家挤眼睛。
刘管家示意许天玺稍安勿躁,再拿样东西来:“少奶奶,这个叫移动call,也叫黑金刚,是家里为了您出行方便配备的,就由天玺少爷代持吧。”
八十年代的港城,一部移动电话可换一间屋,也就首富家人手一只。
移动电话方便通讯,这个苏琳琅非常需要。
她原来那种呆傻之气反而成了很好的遮掩,她夺了过来护着:“不要,不给。”
许天玺的嫌弃浮在脸上了,刘管家却有耐心,哄孩子般说:“但您不会用它呀,您想联络我的时候就交给天玺少爷,让他来用,好不好。”
再递上一封通讯名单,他又说:“这是您方才想要的,所有人的简介和联络方式,您可在路上慢慢翻阅,敲定合作人选,回来咱们就约人见面。”
这名单就是苏琳琅所提的,贺家信得过的私家侦探和飞虎队员名单了。
接过东西,她回房换衣服。
洋装是成套的,有上衣,马甲,裙子和裤子,菲佣全都烫了,但默认她会穿裙子,所以只把裙子和上装,真丝衬衫挂在一处,别的收进了衣橱。
苏琳琅却拿出裤子换上,本欲直接把枪别在腰间,方便行动,但对镜一看,她的腰太细了点,衣服又是贴体裁的,枪一别好大一包,不妥。
不过她有一整面玻璃墙柜的手提包,从中挑只黑色古奇大包,正好装枪。
衣橱里有常用药箱,里面有碘酊,止血绷带和脱脂纱布。
以苏琳琅的身手,和在星际时解救过人质的丰厚经验,这趟出行只要顺利,就能够找到匪窝,并把贺大少捞出来。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迷惑那个潜藏在贺家的,真正的绑匪内应。
考虑到贺大少会需要急救,她把医用品一股脑塞进了古奇包。
首富家是有妆娘的,两个,此刻已经来了,此刻就在外面静候,准备为苏琳琅梳妆。
但她一出来就摆手:“我天生丽质,不必化妆,辛苦你们了,回去吧!”
许天玺都快崩溃了。
是,她确实天生丽质赛港姐,不然大少结婚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开心,但也没必要说出来吧。
这阿嫂靓则靓亦,但行事乖乖张张,真能主持营救一事?
他无法再忍了,小声说:“刘伯,阿嫂看来靠不住,怎么办?”
其实表面看老太爷是放权给苏琳琅了,实则大孙子被绑,他那口气只要能缓过来,就会拼尽最后一口气签署支票,把大孙子赎回来。
之所以让苏琳琅掌家,是提防二儿子贺墨,防着二房在营救一事中故意捣鬼。
毕竟百亿家业,贺氏的董事局主席,是足以让人手足相残的。
刘管家也免不了担心,怕自己当初没有背调清楚信错人,害惨主人一家。
但视无价珠宝如粪土,对钱也漠不关心,这样的少奶奶就是可信的。
他说:“少奶奶将门虎女,天性不拘小节,天玺少爷多担待。”
就她那纤细的腰和手腕,将门虎女?
许天玺忧心忡忡,甚至怀疑是不是就是刘管家反水了,是绑匪内应。
不然他怎会那么信任一个傻乎乎的北妹。
豪门内乱,你怀疑我我怀疑你,大抵也就这样了。
“少奶奶,那珠宝,我真就拿走了。”刘管家捧起珠宝,再确定。
苏琳琅看许天玺,目光有些呆滞:“天玺少爷,你送它,刘管家要跟着我。”
许天玺连忙摇头:“它太贵重了,劳烦刘管家多送一趟吧。”
很好,苏琳琅只用这一句就试出来了,许天玺没有二心,是个可信之人。
多一个可信之人就排除一个奸细,营救任务也会多个助力!
……
许天玺先送东西上车,苏琳琅等刘管家送完珠宝,一起到大门口答谢蹲守记者。
俩人边走边边对口径,商讨答记者的话。
但才出独立屋到大宅会客厅,就听哐啷一声,一堆碎瓷饮面飞溅。
苏琳琅才躲过,便听一阵笑声:“哈哈,我大哥不陪着,衰婆要自己出街喽。”
……
贺家共两房,二房贺墨只有一子,贺朴旭,是港城有名的二世祖。
大房贺章共三子,贺朴廷是老大,得力精干,可谓天之骄子,老二贺朴鸿有点痴线,悄悄养着,老三贺朴铸看似聪明,但性情暴躁,是个小霸王。
此刻嘲笑苏琳琅的正是他,贺朴铸。
他才十四岁,还在读书。
他也是全家最讨厌苏琳琅的人,整天喊她北妹,北姑,八婆,衰婆。
绑架案目前在贺家也就少数几人知情,他当然不知。
这种大户人家当家人都比较忙,不在家是常态,所以他也未察觉异常。
但因为苏琳琅是个大陆来的北姑,贺朴铸本就瞧不起,偏她竟然做了他长嫂,就使得他愈发厌烦她了。
她才来不久,还故意躲着人,就是不想惹事生非。
可贺朴铸经常跑到她房外,骂衰婆,北妹,臭北姑,故意挑衅。
苏琳琅说不出话来,就选择了不理,也就助长了贺朴铸的歪风邪气,以为她好欺负。
虽不知大哥为什么没陪着,但正好碰上,见她一人,当然要为难一番。
刘管家止步:“我来安抚四少,少奶奶您……”赶紧溜吧。
苏琳琅却朝着贺朴铸走了过去。
据原书讲,贺朴廷逃出匪窝后好容易力挽狂澜重振家业,但因身体太差英年早逝,在他死后,贺氏兄弟便上演了一出精彩纷呈的倾家垮厦大戏。
可见这小子也没能力,就是个大草包。
看到他,苏琳琅就能体会贺老太爷的绝望了,大厦将倾,子孙皆废品。
“贺朴铸?”她挑眉。
米白色的阿玛尼洋装贴身包裹,黑色的古奇皮包,她的脸颊是不必扫腮红就透粉的。
大陆女性特有的粉嫩肤色配上胸前那枚鸽子蛋大小的廉价水晶,很土气,但也显的她整个人生动活泼,青春洋溢,生机勃勃。
这北妹面貌确实美,极美。
但她的眼神,却叫贺朴铸想起老太爷书房里那副猛虎下山图上的猛虎。
他莫名就有些怕了:“你……你搞咩?”
苏琳琅从供桌上抽了支最粗的玫瑰花柄,手劈旁枝,又啪一把折掉花朵丢掉,笑容明媚,语声温柔:“从今日起我就是你长嫂了,来,把手伸过来。”
这声音绵软的叫贺朴铸搞不懂刚才自己干嘛会胆怯,会怕她。
他挑衅似的摊手:“搞咩,给利事?”看来是想讨好他,给他发红包。
他会接的,接过钱后,他会全部砸在她头上。
但转眼间,只剩刺的花柄刷刷刷七八下,连番抽在贺朴铸掌心。
他从小没挨过打,都不会躲的,只觉得钻心的痛,刺扎破了手,血往外飚。
“长嫂如母,不敬就该打,再有下回,换戒尺。”苏琳琅说完,甩掉花枝就走:“刘伯,吩咐四少的奶妈带他去打破伤风针,再包扎一下。”
贺朴铸捧手发颤:“刘,刘伯,衰婆她,她竟敢打我!”
刘管家:???
望着手上迅速渗出的血液,贺朴铸尖叫:“臭北姑,你最好永远别回来!”
5 第五刀
虽到了大门口,但苏琳琅还出不去。
因为承诺要陪她一起去的贺墨还没来,要她等着。
据二房佣人说是二太太又晕倒了,贺墨在等医生来。
不比大太太许婉心是个普通人,二太太孙琳达是曾在港城大红大紫过的影星。
因为拍过风月片,还享有风月片女皇的美誉,是在未婚先孕后,大着肚子与贺墨在老太爷的房门外跪了三天三夜,还是老太太亲自说情,才被允进的门。
之后她洗尽铅华相夫教子,一力伺候贺老太太直到去世,还重新读书,考取了港大经学硕士,因相貌靓绝香江,又有文凭傍身,可谓港府阔太中的头一份。
就在苏琳琅初到港时她被诊出神经衰弱,一直由她的外甥女,港大心理学硕士毕业后又参选过港姐,获得第三名的孙嘉琪小姐负责治疗。
人靓又满腹诗书的孙嘉琪还曾主动请缨,为苏琳琅做过伴娘。
趁着等人,苏琳琅问刘管家:“刘伯,今日载我出行的司机是谁?”
这是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但她刻意压到此时才问。
因为她料得到,刘管家肯定会给她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
果然,他说:“是我儿子,也是老太爷的御用司机,他就一个优点,老实。”
刘管家刘流,贺家三代都信任的得力之人。
他的儿子自然也是可信的,至少表面看上去是可信的。
两人正说着,贺墨来了:“琳琅等的久,不高兴了吧。”
他当然换了新衣,一套青灰色的阿玛尼正装,显得庄重许多。
“不像琳琅从小在农场砍甘蔗,练就一副好体格,你叔母是港大经学mecon,美人学究,读书太用功把身体搞坏了,琳琅可不许笑话她。”他又说。
这确定不是在故意讥讽,说她是大陆乡下来的?
苏琳琅不急不气,来句:“二叔也可以让叔母去农场砍砍甘蔗,强身健体,增强体魄,砍多了她的身体自然也就好了。”
她说的不疾不徐,但伶牙俐齿的,把贺墨气了个两鬓突突。
他的心像杀猪一样嚎叫,心说她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听不懂他在嘲讽她。
贺墨笑的皮痛:“让你叔母砍甘蔗,想法很nice,可我怕她一生气跟我离婚,出去和嘉琪创业,港府会多两位美女商人,咱家却要丢了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太太!”
哦豁,意思是她拿不出手呗。
苏琳琅一脸认真:“二叔您又秃又有肚腩,也需要锻炼身体,我建议您也去砍甘蔗,跟嘉琪,二太太三个一起砍,这个想法是不是更nice?”
她到底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
贺墨血冲上脑,也想好了,这一出门,当记者们追问起贺朴廷的行踪,他就暗暗言弹几句,表面说他身体不适,但要故意透露出苏琳琅粗鄙,贺朴廷不喜,是以拒绝和她回门的口风。
正好他们二人身份相差悬殊,媒体都在等着看笑话。
听他那样说,必定添油加醋一通乱写,将苏琳琅写的极不堪。
到那时豪门圈子排挤,平民百姓笑话,她就是全港人茶余饭后的话柄了。
但他正想的美呢,苏琳琅忽而轻手揽上他的腰,低唤:“二叔?”
“……”回头看,她微笑时唇角还有婴儿肉垫,其实还是个孩子。
如果不是她不知天高地厚夺掌家权,贺墨不屑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的。
她指身后:“您提裤子时怎么不看呢,内裤卷边,都露外面了。”
什么,最讲究衣着的贺二爷怎么可能内裤露边?
难道是刚才情不自禁,和妻子亲热完提裤子时不小心漏的?
贺墨忙回头。
苏琳琅趁机一把大搡又一脚大绊,只听啪啪的快门声,贺墨出了门。
不好,他是一个大马趴摔出去的!
……
富豪家有婚事,只要能拍到新人新照,再随便写几句都是销量,而且新人回门日,惯例都要派利事,所以这种美差全港记者抢着上。
今天的贺家门外蹲守的记者尤其多。
当然是因为绑架案。
俗话说的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在前天,贺朴廷隆重大婚已然轰动全港,当夜海底隧道又发生枪击案,一辆满是弹孔的平治轿车被拖出隧道时还在往下掉子弹,虽车牌被摘,但记者们还是凭经验认出,那是贺朴廷的坐驾。
正好这几年匪帮猖獗,港府绑架案频发,大家就猜测,贺朴廷怕是被绑票了。
因为贺家没报警,也没有召开记者发布会,没有确定的消息大家也不好胡写,只好来此蹲守,只要能拿到一手消息,加印报纸便是销量。
所以记者们全都严阵以待,只要看不到贺朴廷出街,基本就可以发通稿了。
当然,所有报社也将派出全部狗仔,24小时跟踪贺家所有人,实时报道!
随着门开,训练有素的记者们一冲而上。
但出来的既不是贺朴廷,也不是新娘子,而是,二爷贺墨!
他也热情的朝着记者们扑了过来。
但是又半途拐弯,一个倒栽葱,只听咕咚一声,从侧面栽下了台阶。
贺二爷栽台阶也算爆点了,啪啪声响,相机狂闪。
当然,号称无孔不入的港府记者也不会放过苏琳琅,看到她身影一闪,而且是一个人,所有人疯狂转向,相机齐齐调头,话筒也几乎要怼进她嘴巴里。
“苏小姐,新婚感受如何,贺大少呢,为什么没跟您一起出来?”
“传闻他遭遇绑架,是真的吗,您是准备前去营救他吗,要我们陪您一起吗?”
“贺少被绑,赎金想必天价,苏小姐方便透露是多少吗?”
这就是港府记者了,提问题角度刁钻,都是请君入瓮式,一般人很难招架。
门内的贺朴铸本笑的嚣张,一时间也愣住,他大哥被绑票了,不会吧?
贺墨被摔了个狗啃,才想爬起来,却被拥挤而上的记者踩头又踩脚,几番挣扎,最后彻底啪叽,成了记者们的垫脚石。
刘管家额头冒汗,心说糟了,记者们提问的角度如此刁钻,少奶奶又是个没经验的,别着了他们的道,把事情泄露出去吧。
只有苏琳琅很镇定,任凭相机啪啪闪,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不说话,也不走,不慌不乱,这就搞的记者们有点纳闷了。
一纳闷他们就不说话了,渐渐全场安静,所有人围着,全盯着苏琳琅。
全场哑然,至少三分钟。
而这,就是一个星际女上将的控场能力了。
终于,她开口,字正腔圆的大陆官话:“感谢大家无惧炎热在此守候,我代朴廷谢谢大家!”
全场哑然。
这是港城,官话是粤语,内地来的人们疯狂的学习着粤语发音,只为能早点抛掉旧口音,不遭本地人歧视,但她讲大陆官话讲那么坦然,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而她如此坦然的说大陆官话,记者们反而……觉得她特别诚恳。
倒是有几个记者上窜下跳,想问绑架案,但他们一跳苏琳琅就盯,再跳她再盯,别的记者怕被抢走有利位置,也会自发把他们全挤出去。
渐渐的,记者们你挤我推,现场陷入一股莫名的,沉默的骚乱中。
终于,苏琳琅接过一支印着tvb的,电视记者的话筒,站到了镜头前。
看来她是要发言了,所有话筒一簇而上,看她要说什么。
贺墨也总算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大脚印,本想破口大骂的,就听苏琳琅朗声说:“今天我们是要去敬佛,是件非常庄严庄重的事情,朴廷有点小感冒,到佛前流鼻涕是大不敬,我就做主不让他去了。”
她没有回应丈夫是否被绑,但很好的解释了丈夫为什么没有跟她一起出来。
贺墨觉得鼻子有点痒,一揩,好家伙,他在流鼻血。
他踉踉跄跄后退,回看门内的贺朴铸,再看刘管家,全都一脸震惊。
本来大家兑好的说辞是,只说贺朴廷身体不适,无法出门,苏琳琅加词了,而她加了词之后显得更加真诚合理了,同时还暗示了她与丈夫的关系,夫妻恩爱。
她用大陆官话所带的,特有的诚恳感,竟然说服了记者们。
是的,她让带着绑架命题来的记者们相信贺朴廷没有被绑,只是小感冒了。
……
有记者说:“看来贺大少没有被绑,很安全,恭喜恭喜。”
另有记者说:“没想到贺少竟是老婆奴,祝苏小姐新婚愉快。”
“新婚愉快啦苏小姐。”有人举起了手。
示意刘管家派红包,苏琳琅改了粤语:“谢谢大家,利事收好,那么,回见。”
她笑眯眯的,从容的盯着记者们,盯谁谁就让路。
渐渐的,大家自发为她让开了一条通道。
她不疾不徐从中而过,上车去了。
……
刘管家看贺墨:“二爷,您的鼻子需要处理吧?”
贺墨可太纳闷了,应对刁钻记者,大太太许婉心都不行,只有他家太太孙琳达因是影星出身,又满腹诗书才能落落大方,游刃有余。
但苏琳琅是怎么做到的?
不对,她刚才为什么要故意推他还搡他,她疯了吗,想杀了他独吞家业?
粗俗野蛮,没家教的大陆野丫头,贺墨恨不能冲上车把苏琳琅揪下来一通暴揍。
但那当然不行,他大哥昏迷,侄子被绑,此时切不可惊动记者。
否则贺家人就有了甩不掉的尾巴,只会更加被动!
贺墨挂了一脸鼻血,咬牙切齿:“等她回来,我要让她知道贺二爷的厉害!”
……
苏琳琅面对的,是一桩足以载上港城编年史的绑架案。
很好,记者她已经应付过去了,今天狗们仔就不会追着她的车跑了。
贺墨鼻子烂成那样,也会乖乖呆在家接听绑匪电话的,就不会激怒绑匪,惹得他们砍贺朴廷的腿来做要挟了,接下来,苏琳琅该继续找那个至关重要的人物,绑匪内应了。
假设许天玺没问题,贺墨注定不会同去,那么就剩一人,载她出行的司机。
因老太爷偏爱,给苏琳琅指了自己的坐驾,一辆劳斯莱斯银刺轿车,只要她出街,全由银刺车负责接送,而银刺的司机便是刘管家所说的,他儿子刘波。
一个传说中特别老实的,老实人。
苏琳琅一上车,就发现刘波这个老实人有问题了。
刘波二十七八岁,白衬衫黑皮鞋,倒是打扮的一丝不苟。
但他显得特别不安,一手搭在方向盘的双r标上不停搓着,另一只手时不时揩一下鼻子,好似鼻子很痒似的,这种紧张不是个成年人有的。
车窗外是疯狂拍照的记者,灯光啪啪闪,苏琳琅微笑着跟众记者挥别,待大家拍够了,缓缓伸手,又猛拍上椅背:“嘿,刘哥?”
刘波瞬时坐直,仿佛背上有针在刺般:“这,这就要走?”
“难道你还等二爷啊,他鼻血流成那样,肯定不去啦。”副驾坐的许天玺说。
稳健的米白色银刺车缓缓驶出记者包围圈,自一览众山小的太平山顶而下,路过缓冲带时整车微震,皮质座椅将人轻裹,仿如婴儿在摇篮中被轻摇一般。
不愧是老太爷的坐驾,全港唯有几辆的限订款豪车,乘坐体验够绝。
港城的富商们似乎都喜欢住在山顶,看上去挺偏僻的,但下山一路顺畅,转眼就可抵达闹市,居住感极佳,真真闹中取静。
而要去万佛寺,不但要下山,还要经过如今全港唯一的海底隧道。
也就是大婚当晚,贺氏父子遭遇枪击的地方。
车下了山,一路行的平稳,转眼已经是海底隧道了。
车进隧道,坐在前座的许天玺捂额叹息,一场枪战,他姑父昏迷,表哥被绑,贺家的天塌了,但这隧道内车流依旧如织,不受任何影响。
两个男人一路沉默,不停叹息,苏琳琅则在翻看刘管家给的那份人员名单。
出隧道后车又行了约莫一个钟头左右,许天玺忽而坐正:“刘哥,不对吧,你走错路了。”
车在一处高架桥上,但这并不是去万佛寺的方向,而且在背道而驰。
刘波磕磕巴巴:“收音机播报主路在修,咱们要绕点路,很快就返回去。”
“约的时间要到了,我来通知主持师父,叫他多等片刻。”许天玺说着就抓车载电话,但就在这时刘波猛打方向,许天玺没防备,也没系安全带,整个人不受控的侧甩,脑袋撞向侧方玻璃,砰一声巨响。
轮胎抓地嗞嗞,车在天旋地转中陡然刹停,许天玺察觉到什么,挣扎着朝刘波扑去,但车猛起又猛刹,他整个人又朝着前挡风玻璃撞去。
虽然身后有人拉了一把,但他的前额还是重重砸向前挡风玻璃,砰一声巨响。
车还未停稳,刘波一边刹车,一边手掰中央扶手盒。
但他还未掰开便有只手强势按上,将他的手按死在扶手盒上,冰冷的枪.管旋即抵上太阳穴。
竟然是她,大少奶奶苏琳琅。
她,她竟然带着枪。
手.枪!
6 第六刀
这当然是真.枪,枪.管冰冷,子弹入脑,能要人命的。
刘波懵了,一脚踩刹了车,一动不敢动。
苏琳琅:“把双手举起来。”
刘波缓缓举手,声颤:“少奶奶,枪会走.火的,快放下它。”
苏琳琅不但没放,还不慌不忙松开了保险:“对呀,枪是会走.火的,而且枪走.火打死人无罪,所以刘哥,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喔。”
一次可以说偶然,但刘波一次没把他撞晕,又蓄意再撞一次,许天玺头痛欲裂,也察觉什么了:“刘哥,你是不是跟绑匪有关?”
所以给绑匪通风报信,里应外合搞绑架的人就是他吧。
也太不可思议了。
刘管家跟了贺家祖孙三代人,忠心耿耿。
刘波更是因够老实而深得老太爷信任,十几年来驾驶座一直是他。
别看他家是佣人,但在寸金寸土的港城住着大平层,铺面若干,手中还握有贺氏大把股票,待刘管家退休之日,会比贺家老太爷还逍遥。
贺家待他们父子可不薄,刘波怎么能,他怎么敢的?
……
不过是祸也是福,能找到绑匪内应,营救任务就有眉目了。
许天玺抱头止晕:“刘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快告诉我朴廷在哪里,咱们回家商议,一举把人捞出来,放心,我将来会劝朴廷饶过你的。”
刘波愣了一下,陡然激动:“天玺少爷,我对贺家忠心耿耿。少爷被绑跟我没任何关系,我跟绑匪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你误会我了。”
许天玺艰难抬头,揩鼻血:“那你干嘛要故意制造车祸撞晕我们,你图什么?”
刘波慌忙摆手:“天玺少爷,我没有做错事,我是为了贺家好。”
许天玺忍着头晕去抓车载电话:“马上报警!”
但他话音未落,刘波突然暴起,一把推开许天玺的胳膊,手又掰上中央扶手盒,口中还在大喊:“天玺少爷,求你了,别乱动!”
在高速行驶的汽车里被撞击,人会脑震荡,外在表现像是醉酒。
许天玺现在就是,他本能想阻止刘波,但手脚绵软,眼看刘波又抓扶手盒,也想到里面有枪了,估计自己今天要死在这车上了。
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辆车上的实际掌控人是苏琳琅。
眼睁睁的,看她食指扣着扳机转个枪花,枪.托狠狠砸上刘波鬓角,转眼间许天玺的怀里已经多了把枪,刘波被砸伏在方向盘上,碰的喇叭哔哔响。
许天玺头晕眼花,软嗒嗒拎起枪来一看,是把bbq型小麻.醉枪。
看来刘波也没想杀人,只是想麻晕他们。
他持枪想拉车门下车,换自己来开车,但拉不开。
刘波从主驾把车锁掉了。
许天玺没想到傻乎乎的阿嫂能拿枪,更没想到她还会打人。
但此时多了个助力,还是救人要紧,他选择继续跟刘波谈判:“刘哥,错一步还有的回头,步步错可就不能回头了,立刻开车返家,商量如何救人。”
刘波跟哄小孩子似的伸手:“天玺少爷别闹,把麻.醉枪给我,少奶奶您也别玩手.枪了,放下它,乖乖跟我走,我会送你回到大陆老家,好不好呀?”
许天玺握紧麻.醉枪,指刘波:“你他妈绑了朴廷还不算,还要绑我阿嫂?”
刘波摇头:“不不,我没有。”他终于下定决心:“是大太太的意思。”
许天玺又被弄懵:“所以是我姑妈指使,让你绑架我阿嫂的?”
不可能吧,这怎么可能。
刘波叹气:“天玺少爷知道的,大太太连港姐出身的孙嘉琪都看不上,一心要替大少爷找个真正的名门闺秀,老太爷却随便找个北姑,她不情愿。再加上少爷被绑,大太太觉得是少奶奶命势不好克了少爷,就吩咐我悄悄将她送返大陆。”
许天玺又有点晕,因为许婉心确实不满苏琳琅,私下哭了不知多少回。
但她信佛,虫子都不敢踩的,会雇凶杀人?
“对不起了天玺少爷……”等许天玺看到刘波来抢麻.醉枪时已经晚了。
他太晕,握不稳枪,转眼间枪已经在刘波手里了。
但同时只听砰一声,血液四溅,子弹从他□□穿进,噗一声没进了真皮座椅。
许天玺抬头,刘波右手的食指少了个尖,汩汩冒着血。
两个满脸血的男人对视一眼,再看苏琳琅,她用古奇包挡着,身上干干净净。
但刚才那一枪恰是她开的。
……
所以少奶奶她不但会拿枪,还会开.枪。
她的枪法还极为精准,否则子弹不会那么巧,轰烂手指又落入座椅。
两个男人在此刻同时愣住,他们被吓到哭都不会,而是,傻了。
苏琳琅问:“现在大家都冷静了吗,能好好说话了吧。”
许天玺发懵,下意识点头,刘波更是点头如捣蒜:“少奶奶,我非常冷静。”
再不冷静就该去见上帝了。
苏琳琅还挺体贴,从包里翻出脱脂纱布和碘矴来,示意许天玺帮刘波包扎伤口,这才开始她的问话:“你确定是大太太让你把我送走的?”
丢了半截手指后刘波格外老实:“确定。”
“是大太太亲口说的,还是别人给你传的话?”苏琳琅再问。
刘波说:“是大太太房里的当家女佣,阿姆。”
苏琳琅一笑,再问:“阿姆什么时间给你传的话?”
刘波略回忆,说:“今晨五点来钟,她专门上车房喊醒我,吩咐的。”
苏琳琅点头:“她让你麻.醉了我,然后把钱和首饰全卷走?”
刘波慌的解释:“不不,她只是让我想办法弄晕您和天玺少爷,再将您送走,钱先拿回家,以后大太太会派专人,再把钱捐到庙里。”
这年头人们乘车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许天玺就没系,刘波是个好司机,几番猛起又猛刹,要不是苏琳琅从后面拉了一把,许天玺早就被撞得晕死过去了。
刘波再将他俩都麻.醉,把她扔了,把钱和首饰拿回去交给阿姆。
许天玺会以为自己是被撞晕的,也会以为她是在他晕倒时悄悄卷款跑路的。
那么他就会帮刘波作证,让警方盖章,她是‘卷款潜逃’了。
好精妙,好完美的一个局。
要不是苏琳琅早晨听到阿姆和许婉心的对话,知道那是阿姆的意图,而非许婉心的,她也得误会,这是婆婆下的指令,要将她送走。
但她当时恰好听到,是阿姆在劝婆婆,婆婆并没有吐口。
所以她知道阿姆是先斩后奏,假传圣旨。
阿姆,从苏琳琅一醒来就知道她不对劲了,但她之上还有没有别人?
苏琳琅枪依旧抵着,再问:“我可是贺朴廷的妻子,你将我绑走,就不怕将来他追查到你,送你去坐牢?”
刘波一愣,磕磕巴巴:“少,少奶奶,也许您真的克夫,离开贺家会对朴廷少爷更好呢,我……我是想救我家大少爷呀。”
不愧他爸盖章的老实,他可真老实。
许天玺敲刘波脑袋:“你傻呀,少爷出事关少奶奶什么事,家里正乱着,再听说少奶奶没了,老太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担负的起吗?”
刘波一经提醒,也是恍然大悟,一巴掌拍上头:“是我糊涂,咱们回家吧!”
他说着就点火,但才要发动车,就又听砰一声,子弹擦耳而过,枪声震耳欲聋。
是苏琳琅,她竟然又开枪了!
许天玺被吓到抱头弯腰,刘波更是像团烂泥般瘫软。
子弹恰好从他双.腿间擦皮穿过,击穿真皮座椅打在防弹底盘上,咚的闷声。
苏琳琅说:“刘波,你本人不可能把我送回大陆,肯定是先送到某个地方再由人转送,要我猜得没错,那个地方不远,人也离的不远了,对吧。”
她又温声说:“这件事以我为主导,我最爱和平,不爱伤人,但前提是你要乖。”
刘波辩解:“少奶奶,我们没想害人,真的只是想送您回大陆!”
苏琳琅枪抵:“再不老实,下一颗子弹就会直穿你脑门,你是匪徒,击毙无罪!”
刘波缓缓侧首,这分明还是原来那个少奶奶,但此刻她的目光是那么的凌厉,霸气十足,盯着他,就仿佛在盯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
“海边,一个老避风塘,那儿有蛇头,承诺会将您送回大陆。”他说。
苏琳琅思考片刻,再问:“阿姆就是绑匪的人吧,她之上还有人的,是谁?”
一个太太房里伺候的贴身女佣,说她就是内奸头子不大可能,她上面肯定还有人,苏琳琅当然得知道那个人是谁,因为就是那个人搞绑架,还准备栽赃她。
许天玺吼:“快说啊,我代表哥承诺你,只要你坦白存宽,他以后绝不追究你。”
刘波举手发誓:“阿,阿姆说了,就是大太太的旨意。”
许天玺都无奈了:“你是不是傻,我姑妈天天吃斋念佛的,会害人?”
刘波一脸认真:“但是,她真的不喜欢少奶奶呀。”
苏琳琅包里的移动电话突然响起,车上气氛诡异的寂静,却又喧嚣的叫人烦躁。
“少奶奶我知道错了,我好后悔的,求你了,让我带你回家。”刘波哀求。
现在的电话是不显示号码的,想要查通讯号码得去电话局的机楼,所以苏琳琅也判断不准电话是谁打的。
她接了起来,听到是刘管家的声音,捂上听筒,示意刘波:“接。”
刘波迟疑,问:“说什么?”
苏琳琅:“按你原本计划的,就说我们出车祸了。”
……
以现有情报分析,阿姆就绑匪内应,她是许婉心从娘家带来的女佣,倒不怕跑。
但她上面是谁,那个人在贺家又是什么身份地位。
想救贺朴廷,就不能跟家里说实话。
刘波接通:“喂,阿爸。”
刘管家语声焦急:“万佛寺打来电话,说少奶奶还未到,你怎么开车的?”
刘波磕磕巴巴,看苏琳琅:“我们出……出车祸了。”
刘管家气急:“少奶奶没事吧,快告诉我你们在哪里,我即刻派人救援。”
苏琳琅抓过电话掐掉,拍方向盘:“现在,按原计划,送我去找蛇头。”
刘波眨巴眼睛:“您想回大陆,对吗?”
苏琳琅说:“蛇头就是绑匪的人,去找绑匪,救大少。”
刘波的手指才刚刚经许天玺包扎好,被吓的打了个嗝。
许天玺也被吓到了:“阿嫂,要真是绑匪,我们应该回家商量,报警。”
苏琳琅枪指许天玺:“家里要有绑匪内应通风报讯呢,你是想你表哥死?”
再看刘波:“开车。”
营救人质讲的是快准狠。
快,是第一要素!
……
车继续前行,为不引人起疑,苏琳琅吩咐许天玺将玻璃上的血迹清干净。
刘波的衬衣上也满是血迹,但没关系,他蓄意制造车祸,出点血才正常。
下高架桥后再行半个钟,是一片正在建的码头。
背后青山葱脆,前面是灰尘扬天,一望无际的临海大工地。
这是个新建的港口,大型吊机,装载机来来往往,喧嚣扬天中工人们汗流颊背。
再往前走两英里就是窄窄的小路了,有一大片废弃艇户半沉在水下,水面浮着废弃的鱼笼,了无人烟,这是个正在等待拆迁的老避风塘。
刘波看苏琳琅:“阿姆说的蛇头就在前面,咱们也该下车了.”
许天玺忙解安全带:“阿嫂,让我去探路吧。”真要是绑匪,不能叫阿嫂冒险的。
苏琳琅却掏出移动电话,问刘波:“车载电话号码多少?”
这个年代的特色,车上都有一部车载电话。
刘波报了个四位数,苏琳琅随即用移动电话拨通,再接起来试音,把车载电话带麻.醉枪一并丢给许天玺:“切不可挂断,随时听我指令!”
再看刘波:“下车带路。”
许天玺大惊,这阿嫂还真是个将门虎女,她竟要亲闯虎穴!
7 第七刀
许天玺注意到苏琳琅把洋装脱了和皮包一起拎着,觉得有点怪,于是多看了两眼,直看到洋装里隐隐有刀尖,才恍然大悟,她是在藏匿那柄雷切军刀。
他不由惊叹,阿嫂好内敛,好沉稳的心机。
钥匙就在车上,这要真是匪穴,能救出人质还好,要不是,再闹出人命呢?
按理许天玺该打电话回家搬救兵,或者报警,呼唤阿sir们前来支援。
但他没有,他选择了等待。
要问为什么,大概是苏琳琅的狠辣和沉稳吧。
她那种独特的气质,让许天玺只敢妄想,不敢乱动。
……
残船破艇间终于有一艘是有人烟的,门上挂着阿鬼士多的招牌,窗户上喷着coke的广告,整面墙是玻璃货柜,货架上摆着芬达橙汁,沙士气水,维它奶和绿宝,万宝路,特富意口香胶,墙上贴着密密麻麻,全是风月片海报。
窗户里有个肤色焦褐的女孩,手支玻璃柜台,正在看电视。
电视里播放的是前天贺朴廷成婚时的新闻,达官贵人,名流云集,它像个童话,让这小女孩无比的羡慕,神往。
但电视里的新娘子有点呆相,远不及伴娘,上届港姐季军孙嘉琪明媚大方。
小女孩好喜欢孙嘉琪的,港大心理学msocsc,靓丽又大方,大把人呼吁她从影。
但她嫌影圈乱,不愿意,坚持要嫁人,相夫教子,乖巧到全港人人夸赞。
小女孩不懂为什么贺大少会娶个面相呆滞的北姑。
而不是大方明艳的嘉琪小姐。
炎热的下午,狗都不出街,却有脚步声,女孩回头,旋即愣住。
因为电视里的新娘子还是那副呆相,赫赫然的就站在岸边。
她身边有个男人,白衬衫上血迹斑斑。
前天才大婚,轰动满港的贺家少奶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女孩莫名有点怕,小声唤:“阿鬼,有人来。”
立刻有只大巴掌将女孩刮倒:“衰婆,没吃饭啊,说话像蚊子哼哼。”
窗户上多了张脸,是个半秃头,眼睛肿成□□,往外一看,立刻出来了。
这是个矮矮的肥佬:“是刘生吧,阿姆让你来的?但是你,她……”
在小女孩麻木冷漠,带着鄙夷的的注视下,苏琳琅嘴一撇,声娇:“阿刘哥,你说要带人家吃肥肥的大烧鸡,可这里没有烧鸡,不嘛,我要吃大烧鸡。”
那声音,神情,活脱脱的残障人士。
刘波也正苦恼该怎么说,此时将计就计,神经质的大笑:“……大家都知道的嘛,我家少奶奶是个傻姑,哈哈,臭北姑,大傻妹!”
肥佬也听人提过,贺家那大陆来的少奶奶是个大傻姑。
但没想到她竟然能傻成这个样子。
看她一张小脸不施粉黛却白里透红,只穿一件薄薄的真丝衬衫,胸脯高耸,软弹诱人,神色却如个天真孩子般,而那握细腰简直仿似销魂的尖刀,他顿时口舌生津,色.欲冲脑,都没注意到刘波右手食指上的纱布正在飞速往外渗血。
伸开双手,他一口港普:“当然有烧鸡,又肥又嫩的大烧鸡,靓女快上船。”
刘波其实是在问苏琳琅:“那……那我呢?”
肥佬本来伸着咸猪手要扶美人,但得先应付走刘波:“刘生放心啦,我会将贺少奶奶安全送返大陆老家的,你快快回家报信啦,去啦去啦。”
所以刘波没撒谎,果真以为这肥佬是蛇头,会把她送回大陆?
无愧他爹盖章的老实人。
刘波欲走,又苦着脸说:“你要对我家少奶奶好点,勿要欺负她。”
趁他俩聊天,苏琳琅提前一步上船,打量小女孩。
小女孩两眼敌意,也打量着她。
女孩紧张,口干,抓瓶饮料要吸,肥佬的大巴掌呼上头,一口港普:“衰相,快给靓女拿水喝,我去给靓女拿烧鸡,香喷喷的大肥烧鸡。”
“我要吃烧鸡,现在就要吃。”苏琳琅语气得意洋洋,愈发像个智障。
女孩大概十四五岁,胳膊上全是伤疤,脖子青紫,被肥佬一巴掌打扑在柜台上,却机械的抓起瓶饮料打开,又飞快的往里面加了枚药片,自柜台推了过来,声音冷漠而平静:“靓女,饮汽水啦。”
“肥肥的大烧鸡,和北姑一样又肥又嫩的大烧鸡马上就到。”肥佬进了里间,急吼吼打开一扇柜门,扫落一堆瓶瓶罐罐。
苏琳琅看窗外,就见刘波边走边揩眼泪,看到她在盯自己,嚎啕着上车去了。
她提起皮包,隔皮说:“天玺少爷,安全起见先麻.醉刘波,把车开走。”
许天玺紧攥着麻.醉枪,眼神坚定的像要入党:“阿嫂放心,小意思。”
苏琳琅就在小女孩身边,随时可以控制她。
而女孩听着她跟刚才完全不同的,冷静的声音时腾的睁大双眸。
苏琳琅朝着女孩眨眨眼睛,继续娇声:“阿伯,人家要吃烧鸡,快点了啦。”
女孩颤手,把那瓶加了料的饮料收了回去。
肥佬再拉开一个柜门,终于找到了,强精壮阳丸,抓了一大把扔嘴中大嚼着,顺手拎起一根钢管,侧身回看,见那傻北姑捧着只饮料瓶子正在新奇的看,舔舌吸一口,又吃吃傻笑着,给自己戴了双棉线手套,行径堪称痴傻。
他顿时淫.笑着举起钢管,蹑步而来。
加了料的饮料呢,她立刻就会不能自控,与他颠鸾倒凤。
肥佬心急,恨不能马上将人吃到嘴中。
但钢管才飞过去,苏琳琅刷的伸手,抓钢管的同时脚尖稳准入.裆。
肥佬痛到失声,失禁,苏琳琅一边手嘘,示意小女孩不要声张,一边自货架上抓下大把毛线手套,薅起肥佬稀疏的头发一扯,将手套全怼进他嘴中。
女孩贴冰柜站着,破破烂烂的裤子下,细细的脚腕仃伶颤栗。
肥佬重重摔倒的同时手也伸向了墙角的大砍刀,但才触到刀柄,他旋即像条虫子一样挛缩,抽搐了起来,女孩也缩起了脖子,眼球几欲脱眶。
咔嚓,那截钢管裂裤而入,竖在肥佬的屁股上。
苏琳琅脸上还挂着智障般的傻笑,再用力一怼。
女孩只是看着都痛的打哆嗦。
疼痛让人冷静,肥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刘波身上有血,她是干净的。以及,为什么她要戴双毛线手套了。
但也,晚了!
……
制服肥佬,苏琳琅掏出移动电话:“天玺少爷,人搞定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刘波的哀嚎求救声,许天玺个草包,到现在竟然还没搞定人。
也正好说几句闲话,脚踢肥佬,待他回头看小女孩时,苏琳琅问:“阿妹,他是你的阿爸吗,你的阿妈呢,去哪里了?”
肥佬正在适应那个异物,仿如被强.暴的女性般颤抖,呻.吟。
女孩蓦的轻撩衣服,她的衣服下伤痕更加触目惊心,青青紫紫,全是被虐待的痕迹,她别过头,抽着鼻子:“阿姐,咱们一个地方来的。”
苏琳琅点头:“看出来了。”
墙上有女孩写的稚嫩的简体字,那是大陆人才会写的。
大陆,农场,想起农场里的爸爸,苏琳琅心里就又暖又难过,也是为了他,她一定要把贺朴廷救回去。
肥佬逐渐适应了异物,眼底浮现凶光,伺机就要反扑,苏琳琅不急不慌,抓上钢管柄一怼,立刻,肥佬跟只遇滚水的大虾似的,立刻又蜷成了团。
她都不必捆手扎脚,就能让一个男人丧失反抗能力。
等肥佬不挣扎了,摘掉他嘴里的手套,苏琳琅说:“我知道你和绑我丈夫的绑匪是同伙,现在我问什么你要老实回答,就会少吃点苦头。”
肥佬眼珠乱围:“少奶奶想找绑贺大少的人呀,太巧了,我正好认识他们……我,我可以打电话喊他们来见少奶奶您。”
这是艇户,当然没有公话,但岸上就有电话亭,正好在对面。
苏琳琅把棉线手套递给女孩,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噗呲一把抽钢管。
插,痛。抽,更痛!
肥佬才张嘴要喊,女孩眼疾手快,手套塞他嘴里了。
屎气尿骚,血肉模糊,苏琳琅转到肥佬前面,柔声说:“我最热爱和平的,但你为什么要耍滑头呢,难道看不出来,我不会让你死,但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肥佬本想趁着打电话通风报信,但这个臭北姑竟猜到他的意图了?
苏琳琅接着说:“我也知道是阿强哥绑的人,我不问你这个,也不找阿强哥,只问你谁在看管肉票,肉票此刻在哪?”
原书中有主谋的名字,本名张华强,混道的都叫他阿强哥。
那是一个会在港府叱咤风云,横行三十年的悍匪头子。
但不是说找到阿强哥就能找到人质。
因为绑匪是一个团伙,在八十年代的港城,匪帮横行,盘根错结。
绑架案也不是一个人能干出来的,而是一大帮人的筹谋策划。
苏琳琅一个人,不可能干翻一个行业。
她的目的很明确,找到人质,解救回家。
还没抽手套肥佬就疯狂摇头,意思是他不知道?
看到苏琳琅的目光仿如死神凝视,他眼神求饶,头磕的咚咚响。
但已经晚了,钢管猛然捣在肥佬侧腰,倒不算太痛,但他的腰瞬时酸软难捺。
“一颗肾爆了,以后怕是吃一盒强精壮阳丸你都欺负不了她了.”苏琳琅说着抬头看女孩,就见女孩麻木而空洞的眼睛中蓦的腾起血雾。
果然,女孩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全是他虐待出来的。
“还有一颗肾,你想我什么时候爆?”肮脏的钢管自鼻梁勾下,停在肥佬嘴边。
真正的强者不杀人,她兴奋又冷静,还在竭力克制想要亵.玩人命的欲.望。
肥佬化身乖宝宝,一摘手套就说:“应该是阿荣哥负责。”
苏琳琅听到电话里许天玺在喊阿嫂,暂时没应,只问肥佬:“何以见得?”
“阿荣哥是匪帮二当家。”肥佬忙解释:“道上混的都知道。”
苏琳琅点头:“你看,你还是很聪明的。”
她接移动电话:“天玺少爷?”
许天玺大喘气:“阿嫂,我开枪啦,刘波晕过去了,现在怎么办?”
苏琳琅说:“稍等。”又问肥佬:“阿荣哥向来在哪些区域活动?”
肥佬说:“九龙,粤港冰屋是他开的,肉票应该就在那儿。”
再塞手套,苏琳琅说:“你又不乖了,九龙密密麻麻的猪笼寨,处处是人,谁会在那种显眼的地方藏肉票。”
肥佬使劲摇头,等抽了手套又说:“前段时间我见阿荣哥买了大量隔音海绵,他亲口说的,要用来搞装修。”
隔音海绵一般是夜总会用的,可以有效阻音,而九龙城号称警署禁区,阿sir们都不敢去那地儿办案子,把人质藏在一个阻音的屋子里,听来还挺像回事。
苏琳琅本来想立刻通知许天玺接应自己,赶赴九龙。
但她有个很好的习惯,谨慎,爱观察,那不,墙角一张购物小票引起她的注意。
捡起来,是一张标着龙城药房的购物单,清单上有止血绷带,生理盐水,白棉纱布和葡萄糖液,消炎药品,几乎跟她包里所带的东西一模一样。
苏琳琅示意女孩:“去找找,看有没有新买的急救药品。”
女孩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提进来一大袋急救用品进来,另外,她手里还有块银盘黑带的腕表:“阿姐,这块表是他昨晚拿回来的,和强精壮阳丸放在一处。”
苏琳琅一看,顿时笑了,因为这表她认识,正是贺朴廷的。
既表在这儿,证明人也不远了。
她抓电话:“许天玺?”
“我在。”
从药品和手表可以分析出,这个阿鬼士多是绑匪们的中转站,也是补给站。
也从侧面证明人质不在便捷的九龙,而在一个偏僻地方。
她要贸然赴九龙就会错失人质,正确的做法是留在这儿,等绑匪来拿补给。
“找个隐蔽的地方把车藏起来,随时听我口令。”苏琳琅说。
“阿嫂,阿嫂!”许天玺连声大喊。
……
“小心行事,我会一直等你的!”他低声说。
远处响起一阵快艇的马达声,苏琳琅立刻收了电话天线。
8 第八刀
女孩已看清来人,说:“阿姐勿慌,工地来的,普通人。”
前面有工地,阿鬼这个士多店除了勾结绑匪,还面对工地上的工人。
快艇停,来人大喊:“阿鬼,三条万宝路两扎沙士,要送香口胶。”
肥佬趴地埋头,恨不能给自己填把土,苏琳琅持枪上膛,示意女孩:“去看看。”
女孩备烟的功夫,来人不停踢甲板:“阿鬼,搞快点。”
“那么急,赶去投胎啊?”女孩提东西出去:“总共三百块。”
来人吹口哨:“阿霞要不要小费啊,凑近点,拉低胸衣我塞给你。”
“滚!”女孩呵斥。
男人死皮赖脸:“阿霞最近越来越凶,都不可爱了。”
另一个要厚道点:“你这样取笑她,转眼阿鬼又要打她,快点给钱啦。”
“要是在大陆,她饭都吃不到,还要被抓去当黑工,港城可是北姑的天堂,她们也理应服务我们。”来人想伸手的,但厚道的那个在开艇,把他载走了。
……
面面相对,苏琳琅问:“你叫阿霞,跟着妈妈一起来港的,妈妈呢?”
北姑来港,唯有苏琳琅是个童话,有幸嫁入豪门,更多的在底层,苦苦挣扎。
阿霞神色悲凉:“他打的,头破了,睡了两天就……去世了。”
“为什么不回大陆,你不会真怕被抓去当劳工吧?”苏琳琅问。
,大陆人民武装力量军,在八十年代,这边的谣传是无法无情,随便就会开枪乱杀人,在大街上随便找个理由就会抓人去当黑劳工。
但苏琳琅的爸爸就是一名退伍的,她知道的,那是胡扯。
阿霞从大陆来,当然也知道那是胡说,但她叹气:“家里太穷了,回去要饿肚子。”
苏琳琅指墙角的保险柜:“需要知道密码吗?”
阿霞摇头:“我知道密码,但跑了没用,还会被抓回来的,到时候打的更惨。”
“你认为他还能活过今晚?”苏琳琅挑眉。
农场的她冷漠迟钝,星际的她是架杀人机器,但当两个灵魂融合,她就拥有情感了,看到阿霞这个样子,她愤怒,难过,而且她会表达这种情感。
阿霞到底还小,说:“我妈妈说了,杀人要偿命,今天不偿以后也赖不掉。”
肥佬深以为意,磕头如捣蒜。
夕阳眼看落山,窄窄的船屋里弥漫着血腥和臭气,加上海水的咸腥,交织成一股叫人呼吸便要作呕的气息,忽而肥佬噗呲放个带血的屁,阿霞欲呕。
“阿姐,你……闻不到吗?”她问。
凭着杀伐果断,从小兵仔做到上将的女性,怎么可能被臭气影响情绪?
苏琳琅轻轻拍阿霞的背,示意她看肥佬。
他其实一直在悄悄朝着柜台挪,那下面有枪,他在伺机拿枪,要反杀。
苏琳琅从洋装中抽出包裹的军刀,轻声问阿霞:“很爱妈妈吧,想她吗?”
阿霞望着肥佬眼看就要够上枪的手,无声哽噎,泪珠如断线般滚落。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眼神也变的狠戾。
夕阳落山,肥佬的手快要够到枪了,苏琳琅也举起了军刀!
……
贺家大宅。
会客厅,贺朴铸闭眼听着,待脚步声近了,提起棒球棍砸向玻璃,正准备进门的刘管家顿时止步,手捂脖子。
“该不会我随便玩闹,伤到臭北姑了吗……刘伯?”贺朴铸阴阳怪气到半路,见刘管家捂脖子的指缝间在往外渗血,吓到了:“明明刚才有人说北姑回来了,我……?”
他想伤的是臭北姑,不是爷爷的老佣人。
这嚣张跋扈的小少爷,有躁郁症,但也着实让人受不了。
刘管家掏手帕揩着血,没说话,走了。
还好洗完肾的老太爷将会昏睡一夜,暂时不会醒来。
但家中就够乱的了,怎么少奶奶去敬个香怎么都会出车祸?
刘波是个老实孩子呀,到底在搞什么鬼?
是少奶奶真出车祸了,还是刘波勾结绑匪了,他现在又该怎么办。
“刘伯?”一个身着灰色旗袍,戴黑框眼镜,妆容精致的女人将他迎面堵上。
刘管家抬头一看,忙站定:“二太太好。”
二太太孙琳达虽然亲自伺候到老太太去世,但依然不被老太爷接纳。
前十年家宴都不允许上桌,直到现在,儿子都二十好几了,她还是经学硕士,老太爷依然不准她入自己卧房。
她端然站在门上:“听说阿爸病了,我亲自囤了参汤,您端给他吧。”
她按例也在隐瞒之列,但贺墨是个老婆奴,早把绑架案讲给她听了。
刘管家说了声不必,进屋了。
贺墨瘫坐在沙发上,正在哀声叹气,看到刘管家进来,问:“我大哥怎样?”
刘管家刚去了趟医院,照料大老爷贺章,他说:“还好。”
贺墨声颤,几欲哭出声:“16亿,太多了。”
绑匪来电,开价了,不多不少,要十六亿,恰是贺家的金池数。
而且不准砍价,不要新钞,不要连号,只给三天时间筹款,到期不给直接砍腿。
刘管家忙问:“您应下来了吧。”
贺墨摊手自嘲:“把董事局主席的授权和印章给我呀,我来签支票。”
他无比的丧气,还不忘挖苦刘管家:“我跟绑匪说了,二房无权拿事,要等长孙媳妇苏琳琅的示下。”
见刘管家面色苍白,他一愣:“苏琳琅也该回来了,人呢?”
……
海腥味随着夜色深沉,湿而热的雾气锁着海平面,远处工地只有嘈声传来。
这是个天然的,适合杀人越货的夜晚。
阿霞看苏琳琅,再看看地上晕死过去的肥佬,有点懵,轻唤:“阿姐?”
苏琳琅早打开保险箱了,正在往阿霞的内衣里缝钞票,抬头:“唔?”
“原来我觉得孙嘉琪跟贺少才相配,但现在我觉得你更好。”阿霞说的没头没脑:“你虽是北姑,但不比港姐差的。”
苏琳琅知道的,全港人都觉得她配不上贺朴廷。
她迅速缝好内衣示意阿霞穿上,又缝一只绿书包的夹层,说:“拿钱回大陆读书,如果家里人阻挠你上学,还上港城来找我。”
……
一阵马达声由远及近,阿霞说:“他们来了。”又解释:“他们是8人快艇,马达声更加响亮。”
苏琳琅快速收线头扎起绿书包,装了一支.枪,回头看窗外:“谁是小头目,叫什么名字?”
自雾色中驶来的快艇上有四人,清一色蛇腰短腿,腰间别枪。
阿霞仔细分辨,颤抖着说:“第三个是小头目,叫阿衰,他枪法超准的。”
那可是绑匪呢,但漂亮阿姐似乎一点都不怕,她将书包挂到阿霞脖子上,又揩她额头的汗,说了声保重,这才慢斯条理揉乱头发,一枚枚的解开扣子,就在第一个绑匪踏上船时,她整个儿脱掉昂贵的真丝衬衫。
阿霞惊愕,阿姐光着半个身子冲了出去:“不要啊,救命!”
千穿万穿,美人计永远不穿。
既碰上了,四个绑匪中至少有两个想尝尝豪门少奶奶的滋味。
先上船的一边护着冲出来的美人,一边回头找老大,这种事当然要老大松口。
他都没感觉到疼,只觉得一阵冰凉的风划过腿腕,人就软了。
他摸枪,才发现腰空了。
伴着他的哀嚎和尖叫,船灯照上女人天鹅般的脖颈,美玉般的胸膛,和被名贵内衣包裹,呼之欲出的……等看到军刀上的寒光时她已经在快艇后方了,银光仿如闪电划破夜空,正在熄火的司机扑通一声,趴到了方向盘上。
还有俩有战斗力的,小头目阿衰一声手才去摸枪,刀抵咽喉。
咕咚咕咚,那是他的枪,两把同时落入水中。
美人的发稍划过阿衰眼睛,刷的回头,她的眸光比刀光更厉。
苏琳琅闻到这阿衰身上有奶腥味,说:“衰哥新添丁吧,给个面子,我最爱和平的,大家也不要让我为难,现在让你小弟把另两个捆起来。”
阿衰最近确实刚刚喜添一丁,儿子,而人一旦有了后,就会怕死。
他高举手:“阿鬼呢?”
“跟他们一样,被我挑了腿筋,从现在开始不要剧烈运动,静养,半年后走路不成问题。”苏琳琅说着,察觉身后有异动,扯着阿衰回转,正好迎上断了腿的司机在血泊中举枪。
阿衰才起脚,苏琳琅的脚已经飞过去了,枪带着射出的子弹齐飞,砰一声射到船舷上,倒是打亮了摇晃的灯泡,照着美人面如罗刹。
“他妈的,想老子死啊?”阿衰呵斥手下:“全都不准动!”
……
活在罪恶都市的最底层,这是阿霞第一次见有女人能在只穿胸衣的情况下还那么自信,坦然,还能让男人不但没色心,甚至对她诚惶诚恐,伏首贴面。
她满身都是钞票,眼看阿姐趁艇离开,再看被绑的劫匪们,可笑的是其中一个曾猥.亵过她,大概以为猥.亵会让她对他产生感情,在不停的目光祈求,向她求救,另一个正在用被反捆的手够刀,脸上却在笑,谄媚的,要哄她去松绑。
阿霞摸摸包里的枪,展开手,里面有只zippo,那是阿姐给的,她打燃,轻轻放到流淌的汽油桶边。
迅速燃起的火苗映着她纤瘦的背影,她转身离开。
……
苏琳琅当然知道绑匪没有带她走对的路,还在找机会反杀她。
她也很难长时间控制两个悍匪。
但她能从底层小兵做到上将,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一手军刀一手.枪,她大马金刀坐在船尾,从绑匪身上薅来的大号t恤被风拂动,一股汗腥,她高声说:“我有七十万,快钱,谁带我走对的路,七十万就归谁。”
阿衰回头看了眼开艇的小黄毛,掏烟点上,神色不屑。
苏琳琅再说:“阿强哥承诺大家一人五千万,但你们肯定不知道,他说好事成后大家一起去泰国,却悄悄和阿荣哥把家人全转到了伦敦。”
阿衰大震,开船的小黄毛也惊的回头。
阿强哥的团伙全港闻名,他也是案件首领,头号大哥。
阿荣哥是二当家,当然也是阿强哥的心腹,搞大案之前先转移家人,绑匪必备。
苏琳琅是在扯谎,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性,是会比同性更加叫男性恐惧的存在。
再加上她有关于案件的粗略记忆,半真半假说出来,就能唬人。
阿衰吸口烟:“贺夫人多虑了,我们就是要带您去找人质的。”
但他心在打鼓,心说该不会老大表面说大家一起分钱,背地里却悄悄带着心腹远走高飞吧。
他刚刚有仔,急需要钱的,那么,要不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蓦的马达停,等他意识到不对时苏琳琅已经挥刀了,寒光一闪,她吼:“放下!”
是司机小黄毛,从驾驶座下抽了把尖刀,正准备捅阿衰哥。
绑匪,越底层的分赃越少,当然,越是底层的,就越爱快钱。。
而越快的钱,越能叫底层绑匪反水。
大雾弥漫,马达怠速,快艇在海中旋转,苏琳琅刀指黄毛:“总共一百万,他七你三,马上就可以看到钱,唯一的条件是帮我救出人质,要活的!”
……
苏琳琅忽略了一个问题,如今的移动电话蓄电量不行,现在已是夜里十点,她要联络许天玺时才发现黑金刚早没电,变哑金刚了。
时不待人,绑匪随时会转移人质,所以还是一个字,快。
要比闪电更快!
她估摸着许天玺会藏身的山湾,让黄毛开着快艇沿途慢找。
这些绑匪不混堂口,也没有侠义心,眼中只有一样东西,钱。
一路走着,眼看岸边寂寂无人,也不像有钱的样子,俩人就不安分了。
阿衰时不时瞄一眼苏琳琅,再给黄毛使眼色,在酝酿着反杀。
突然,岸边人影一闪,阿衰看苏琳琅分心了,也想趁机想出手,但手才抓起根钢管,锋利的军刀旋即抵喉。
这女人美艳不可方物,也是阿衰从未见过的机敏狠戾。
“我最热爱和平的,不要逼我伤你。”她的军刀是那么利,但声音是那么的温柔。
“阿……阿嫂,是你吗?”许天玺在岸上怯生生的喊。
……
要让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饱,苏琳琅恰好有一百万。
做人也要讲信用,只要阿衰和黄毛带她找到人并救出来,钱当场归他们。
打开皮箱给他们过目完再合上,她指轻敲:“现在出发?”
目光巡过,黄毛的声音比许天玺都要响亮:“是,阿嫂。”
9 第九刀
俩匪开着快艇继续往前走了两里路,上岸,不一会儿,从树林中开出辆破破烂烂的小货车来。
刘波早过了麻药劲儿,醒了,当然也跟着的。
眼看夜黑风高,越走越深,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少奶奶,我对不起您,对不起贺家!”
苏琳琅制止了他的废话,问阿衰:“要怎么走?”
阿衰指反方向:“人质在河背水塘,要山上。”
许天玺怕苏琳琅不了解港府地势,解释说:“河背水塘位于莲花山上,是一处高山上的水塘,目前另一条路在改造,上下应该只有这一条路。”
苏琳琅抬头望山,只有一条路的深山,易守难攻,是个藏人质的好地方。
总共五人,但车厢只能坐四个,许天玺就想把刘波扔到后车厢去。
苏琳琅却让他去车厢埋伏,反而让刘波坐副驾。
许天玺有点担心:“阿嫂,刘波不可信的,万一他们合伙,半路害您呢?”
她一个女性伴三个凶徒,其中一个还握有方向盘,谁知半路会不会起变数。
苏琳琅让刘波坐副驾自有她的原因。
她不谈这个,却掏出阿霞给她的,贺朴廷的那块手表来,问许天玺:“这块表是不是很贵,它的售价大概在多少钱?”
许天玺一看:“这是patekphilippe,售价大概十万法郎。”
苏琳琅刚到新地方,对汇率一知半解:“法郎跟港币汇率相等?”
许天玺接过表对车灯细看,惊了:“这就是我表哥的表,老太爷送他的,是订制款,25万法郎,折合港币是70万。”
他喜极而泣:“阿嫂,表在人在,咱们真的找到表哥了!”
虽然他一路跟着苏琳琅,忠心耿耿的,但对营救一事并不抱希望。
港府绑架案频发,还没谁能从绑匪窝里救出人质。
直到此刻看到表,他才敢确信在阿嫂的带领下,他果真能把表哥救回来。
他激动的无以言喻,磕磕巴巴:“阿嫂你真好,阿嫂,谢谢你!”
关于这块表,苏琳琅有段特别的回忆。
……
话说,别看贺家不满她的婚事,她一个女上将,要的是天宽地广任意驰骋,哪愿意被婚姻束缚?
只是她反应迟滞,只能说些嗯嗯啊啊的,就无法表达自己的真实意见。
贺朴廷人很好,特别好,到大陆后语言不通,就一直在积极学习普通话,看到农场里的人都那么穷,把西服都扒下来送人了。他不是阔少,而是正儿八经的,品质优良的豪门贵公子。
那么优秀的男人配个北姑,贺家人当然要炸。
许婉心还好,虽然天天哭,但她信佛了,是在家居士,对苏琳琅只当看不见。
而拥有经商硕士身份的孙琳达,就委屈的不行了。
前天婚礼,苏琳琅的衣服中有块表,她又不认识,当然就戴上了,但在婚礼现场,苏琳琅落单时,恰好碰上孙琳达。
她一看到苏琳琅手上的表,当场先是震惊,再是抽泣,接着就晕倒了。
婚礼宾客云集,港城几大家,季氏,顾氏,陆氏的太太们皆在,她们和孙琳达交好,皆围在一处。
大家一看苏琳琅的表,明白原因了。
粉红色有闪钻,那是旺角北姑们揽客时必戴的表。
戴那么一块表,就暗示是做皮.肉生意的,男人也自然就会上前谈交易。
这下可好,虽然孙嘉琪一再宽慰孙琳达,说苏琳琅刚从大陆来,不懂,不是故意的。
但孙琳达还是晕过去又醒来,哭到不能自抑,一众豪门太太也纷纷为她叫屈。
甚至有人说:“就因为琳达拍过戏,贺老太爷就二十年不接纳她,我还当家风多严呢,结果给大少娶个北姑,贺氏真真好家风!”
苏琳琅只是说不出话来,又不是傻,无法表达,就哭了。
是的,她曾是架杀人机器,无情无性,才尝试着表达情感,就给气哭了。
正好这时贺朴廷回来,他没说话,但当即帮她擦干眼泪,把腕表摘了戴给她,把另外那块丢进垃圾桶,然后牵起她的手,离开了。
婚礼上人多,还嘈杂,许婉心称病不肯接茶,贺朴铸还一直跟在苏琳琅身后搞鬼,那块表后来就莫名其妙的丢了。
至晚,贺朴廷发现表丢了以后,倒也没责备苏琳琅,只说那块表很重要,必须找回来。
他本来跟她同车回家的,是为了返回婚礼现场帮她找表,才乘了贺章的车,也才同遭的枪击。
既表在阿鬼手中,就证明那天晚上贺朴廷是找到表之后才被绑的。
苏琳琅当然知道豪门联姻没有真情谊,贺朴廷对她也如小冰雁一样,是种大哥哥对小妹妹式的照顾。
但一恩还一恩,她必须救他,安全回家。
收表,她说:“上车,捞人去!”
……
路窄山高青苔湿,老货车的轮胎没有抓地力,车颠颠滑滑好似在蹦迪。
上了山再走一截下山路,后半夜雾气渐散,明月高悬,远处波光粼粼的便是河背水塘,车陡停。
有俩人从路边一处二层楼上下来,拦路:“谁?”
阿衰摇下车窗:“是我,你衰哥。”又问:“荣哥等急了吧?”
天黑,守卫看到车中有四个人,以为还是原来的那四个,就没细看。
其中一个问:“衰哥怎么回来这样晚?”
“有事要办,还要取补给嘛,来来,抽烟,金牌万宝路。”阿衰隔窗递烟。
来人并不接烟,只挥手:“荣哥都等急了,快去。”
车驶离,苏琳琅也松了口气。
她曾杀人如麻,但并不喜欢打打杀杀,是真心热爱和平。
过了哨口,她说:“哨口有两把30弹ak的话,匪穴里应该有3把,对吧。”
阿衰愣了一下,呆呆问:“阿嫂怎么知道的。”
“防守配比,重武器三比二是常规操作,除此外匪穴应该还有七支手.枪,而我们就要警惕共9个枪位。”苏琳琅是根据作战经验随口分析。
阿衰却是大震,心说这阿嫂太厉害,竟连匪窝有多少人和武器都算的出来。
但是,就凭她的一把刀,他们真能救出人质?
一想到匪窝里有3把自动ak,他莫名也有些怕了。
眼看愈走愈深,刘波又开始抽噎了:“少奶奶,我罪该万死,我可以死在这儿,但你不要迁怒我爸。”
恐惧是会传染的,阿衰被刘波哭的心里毛毛的,也忍不住说:“阿嫂,我仔还小,不到百日,我只拿三成,你可否就在这里放了我。”
黄毛是个愣子,倒讲规矩,寒声问:“衰哥,都没救出人质,你凭什么拿钱?”
又说:“阿嫂,杀了他们俩吧,我带你去救人,但钱我要一人独拿。”
他本事不大脾气不小,张嘴就是杀人。
阿衰气的差点跳起:“衰仔,看我先杀你清理门户!”
还没到地方就内讧了?
苏琳琅环顾一圈,开骂:“一帮蠢货,胆小怕事还爱钱,你们不死谁死?”
比凶残无人性更让人厌烦的,就是贪钱吧,还蠢,胆子又小。
苏琳琅现在带的队伍就是,又蠢又衰。
但作为将军,不论带的兵水平如何,因地制宜,因人制宜,仗都得打。
而一个优秀的将军是哪怕带一群残障人士,也能打赢仗的。
她打开皮箱,甩给阿衰5沓现金,是25万块,再给黄毛两沓,10万。
是的,俩匪哭钱,她当场甩给他们了。
这下可好,俩匪带刘波,全愣住了。
苏琳琅说:“你们要现在走,只有这么多,立刻滚,但要愿意帮我,我保大家平安出匪窝,也会当场给剩下的钱,还保你们将来不被法律追究。”顿了顿又说:“我是贺氏长孙媳妇,向天启誓,可去警署为你们作证!”
他们要钱就直接给,还愿意放他们走?
刘波慌了,也以为他们马上就会拿钱跑路,急的头皮发麻,谁知阿衰沉默片刻后却说:“阿嫂,我陪你!”
黄毛也举手:“阿嫂,我奉陪到底。”
“人质安全救出,你们也从此洗白白。”苏琳琅看左右:“以后不准兄弟相残,要热爱和平,爱护兄弟,讲义气才能行于天地间,懂吗?”
“阿嫂,我们一切听你的。”二匪说着,把钱装了起来。
刘波又懵了,心说这些匪徒为何如此善变,他们怎么突然就不怕啦?
阿衰想拿30万跑路,但苏琳琅直接给他25万让他走,他却不走了,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贪念。钱,没有人会嫌多。
而且作匪的总归希望能洗白,恰好苏琳琅一路走来,行事风格又让他们能感觉到,她是可信的。
刘波呜咽:“阿嫂,我会帮你挡子弹的,真的!”
“闭嘴!”另外三人同时吼他。
……
车转到一处水塘前,有个院子,内有一栋楼,还有股浓浓的鸡屎味。
真相就是,贺大少被囚禁在个养鸡厂中。
感觉到车停,许天玺悄悄揭帘,面前是一栋三层楼,二楼一间房门外有四个壮汉站着,一楼也有间房亮着灯,外面有四个人。
听到有人来,他举枪瞄准,提心吊胆中看到是苏琳琅,忙收枪。
苏琳琅示意黄毛来提东西,小声问许天玺:“车标有bmw的是不是叫贝勒?”
许天玺无声点头:是。
苏琳琅提起一大袋医用品,说:“车头两点钟方向有辆贝勒,等一会儿打起来,你就趁乱躲到贝勒车下,我会把钥匙找来给你,一定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撤退后,就开着它全程跟踪我们,随时准备接应。”
才到目的地,她已经在想撤退方案了,可见思虑之深远。
许天玺本来都快吓尿了,但听阿嫂连逃跑中途换车的事都筹划在内,心就稳了。
他不知道这个阿嫂的灵魂中多了个女上将,还以为她的强悍来自于大陆时代的成长环境,和退伍军人父亲的教养,倒是对大陆的们产生了崇敬之情。
试问,一个退伍团长的女儿都如此凶悍,那现役的得多凶悍?
……
匪帮二当家阿荣此刻斜倚在台万宝冰柜上,一手移动电话一手雪茄,正在听电话里阿强哥的示下,听了半晌,说:“好,我们即刻转移人质。”
不知道电话那头阿强哥说了些什么,他掸烟灰:“肉票现在伤的很严重,再砍手剁脚要死人的,给点药吊一吊再说吧。”
肉票嘛,活着才好换钱,死了可就鸡飞蛋打了。
挂了电话看表,他正有点心焦,恰好外面有人说:“荣哥,阿衰回来了。”
丢雪茄出门,他问::“怎么天都要亮了才回来,药品呢?”
阿衰磕磕巴巴:“已经带回来了。”他难免紧张。
“贺家那个北姑处理了?”阿荣问的很平常,就仿佛在问一只鸡或者蚂蚁。
阿衰依旧有点磕巴,灯下面色煞白:“处,处理了。”
阿荣忽而笑:“阿衰向来不好女色,看来今天也上了,北姑滋味不错吧。”
阿衰脸一红,算是承认了。
阿荣不疑有它,笑的一脸了然:“哪有男人不好色的,习惯就好啦。”
楼上楼下,所有的绑匪也全暧昧的笑了起来。
所以如果苏琳琅再不觉醒,就会被奸.杀,永沉大海吧。
她还将背负绑匪内奸的罪名直到永远。
阿荣示意马仔提东西,边问:“货车油还足吗?”
药品正好在苏琳琅手中,她是个女性,虽穿的黑t还低着头,但身形骗不了人。
来提东西的马仔一看就发觉了她的不对劲,脚步一滞的同时举枪。
阿荣也不过余光一瞥,立刻发觉了不对,但他才要掏枪,一道银光先是闪向端ak的绑匪,眼看ak与手同飞,银光再闪,滴血的刀已经环在他脖子上了。
她快的简直就像一道闪电,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所有绑匪也随之戒备,楼上的居高临下,黑洞洞的,全是枪管。
阿衰立刻闪到苏琳琅身后,黄毛没经验,慢了点,只听砰砰响,脚边全是弹孔。
苏琳琅边退边高喊:“我们是皇家港府警察和飞虎队的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缴枪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这叫虚晃一枪,但是绑匪们真的被吓到了,齐齐端枪看外面。
阿衰趁空飞快捡起地上的ak,甩掉那带血的断手,迅速锁定楼上一个主机位。
等绑匪们发现上当,再回头时,武器,杀手,人质,苏琳琅的三角防守已经就位了。
本来她是准备往一楼的空屋里退的,但阿荣哥忽而举手高喊:“都,都住手,阿sir,人……人质在二楼,我们投降,我带你们上楼接人质。”
黄毛也说:“阿嫂,我见过的,人质确实一直关在二楼。”
人质在二楼?
目前苏琳琅在个死角上,但要是上二楼,她会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要暴露在两架ak的射击范围内,那是很危险的。
“让他们把人质送下来。”苏琳琅说。
阿荣哥脖子上有枚钥匙,他高举双手,笑的磕磕巴巴:“钥匙在我手里,必须我去开锁。”
所以要想救人质,她就必须冲过两架ak的火力封锁?
在苏琳琅犹豫时,所有枪.口全部瞄准了她。
她在防守,也在思考,二楼有两架ak,一间房门口有守卫,看上去,确实像是关人质的地方。
但是,也有不对的点,阿荣可是团伙二当家,肯定不是善茬。
他降的太轻易,这就不合理了。
她现在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全凭一个乱字。
一旦预判失误,救不到人质,还有可能被包围,乱枪打成筛子。
拥有了情感的苏琳琅爱农场的爸爸,爱小冰雁,贺老太爷,也喜欢贺朴廷。
她喜欢港城,还想念大陆的农场,她不想在此刻死去。
她该怎么办,要不要拼一把?
只是偶然的回眸,她一愣,因为玻璃窗内,冰柜上有支雪茄恰好滚落。
没有人推动冰柜,雪茄为什么会滚动?
见她迟疑,阿荣鬓额冒汗:“阿……阿sir,人质真的在二楼,走吧。”又说:“我会命令他们停止射击的。”
苏琳琅回头看阿衰与黄毛,一边点头答应,一边眼神却在示意他们俩接应自己。
她看似要上楼,却在转身的瞬间把阿荣哥推向黄毛,旋即滚地,朝上射击。
楼上的枪位她是早就看好的,她枪法又准,只听砰砰乱响,楼上的绑匪纷纷倒地,外灯也被打坏,现场一片闪烁,鸡鸣狗吠。
而正当大家稀里糊涂,乒乓乱射时,苏琳琅已经滚进屋,扑到冷柜上了。
果然,一声又一声,咚咚作响,是从冰柜里面发出的声音。
她一把掀开冰柜,心也险些跃膛而出。
……
对上一双血红的,迸着火的,狭长的凤眸,苏琳琅大松一口气。
她赌对了!
一只小小冰柜,这大概是贺大少生来呆过的,最寒碜的居所了。
10 第十刀
如果有可能,贺朴廷会要求苏琳琅永远删除这段不光彩的记忆。
身高一米八几的他蜷在只窄窄的冰柜里,手脚反捆,嘴上还捂着厚厚的黄胶带,左侧额头的头发被剔的像狗啃,胡乱贴着纱布,血顺着鬓角流下,灌满脖子。
肉眼可见他侧面头骨有凹陷,显然,他大脑中弹了,子弹应该还留滞脑中。
可怜他生在贺家鼎盛之时,二十多年阔少生涯,温和善良,待人友好,想不到竟也有今日。
按理他该处在重度昏迷中的。
但他居然醒着,还奋力摇动冰柜,才会吸引苏琳琅的注意力,她也才会放弃上楼,给他,也给自己搏到一线生机。
就在她掀起冰柜时他喉腔嘶嚎着,努力一顶。
却原来,手脚反捆的他是用头顶的柜板。
头上有伤,他撞裂了伤口,才会流的满脸是血。
察觉到光亮,他拼力凝聚着涣散的神识,想要看清来人。
军刀在滴血,枪管在冒烟,子弹飞梭鸡鸣狗吠,苏琳琅大喊:“贺朴廷?”
他在看,但目中满是血,眼神涣散。
想了想他教她喊他的称谓,苏琳琅大喊:“朴廷哥哥?”
这个称呼是熟悉的,男人听到这句,双眼猛然聚焦,血红的眼睛望向她,紧接着整个人向上发力,喉咙咯咯着向上拱起。
听到耳旁有风,苏琳琅盖板,回手一刀,精准削掉一把ak。
盖板砰一声砸了回去,但愿没伤到贺朴廷的头,否则他的脑伤只会更重。
在断了手的绑匪杀猪般的嚎叫声中,阿衰和黄毛也带着人质退进屋,齐声大呼:“阿嫂,现在怎么走?”
苏琳琅捡枪,吼那断了手的绑匪:“你他妈傻啊,还不赶紧去医院包扎?”
望着地上抽动的手指,绑匪一愣,黄毛和阿衰也一愣,又同时反应过来,只是断了手,去医院接上还能用,再耽搁手可就废了。
他们觉得很魔幻,砍了人还要提醒对方接手。
贺家阿嫂这,混哪条道的?
苏琳琅刀抵阿荣哥,把ak丢给黄毛,吩咐阿衰:“扶人质上货车。”
黄毛和阿衰同时掀冰柜,但才去扶人,只见迎头而来,连梭子的火蛇哒哒,那是一架ak,出奇不意从窗外而来,子弹如雨打在冰柜盖板上。
阿衰黄毛吓的又丢手,抱头鼠窜。
可怜贺朴廷的脑袋又被冰柜盖砸了一下。
苏琳琅气的咬牙,军刀贴着黄毛的耳朵劈过:“他是病人,都他妈给我小心点!”
在绑匪仿如杀猪般的哀嚎中,她从窗外扯回一把ak,再吼:“走啊!”
阿衰和黄毛将人架起,在苏琳琅疯狂的火力压制下冲了出去。
……
硝烟弥漫,公鸡打鸣母鸡叫,九个绑匪三架ak,最后却落得满地找手。
那是个身材不算高的女性,枪法也不算准,因为目前场上还没死人。
一个都没死.
虽然有人被她轰穿了膝盖,还有三个丢了手的,但大家还都活着。
有人在找手,有人在包扎腿,还有人在打电话通风报信。
而那个女人,已经在护着肉票上车了。
一手ak一手滴血的长刀,上车前她环首四顾,所有绑匪全在瞬间躲了起来。
她是谁,哪条道上混的?
哪个堂口的阿嫂吗,还是说哪个堂口竟然有女大佬了?
一个绑匪抱着电话哭嚎:“强哥,肉票被抢,被个女人抢啦!”
眼睁睁的,一边二当家,一边肉票,齐齐上了小货车,屁颠颠的蹦跶着,走了。
只留错以为天亮的公鸡和看院的狗子,一边扯着嗓子打鸣一边汪汪叫。
当然,价值16亿的肉票,匪帮不可能就那么放走。
守卫处早有人对讲机呼过了,已经架起枪在防守。
山下的强哥也正在疯狂集结人马往回赶。
大围捕,正式上演.
……
一把ak朝前一把朝后,载了满满一车人的小货车累的屁股冒青烟。
苏琳琅才伸手一触,贺朴挺挺身子,于喉咙中发出一声仿如野兽般的哀鸣。
天太黑看不清楚,她伸手去摸,才发现贺朴廷手腕上的绳索深勒入肉,而且是死结,根本解不开。
她轻轻用刀割开绳索,还得用扯的。
因为血肉已经把手和绳索沾到一处了,剥是剥不下来的。
他的脚也是,绑匪用的浸过水的麻绳,狠勒入肉,他又挣扎的厉害,已经跟皮肉融为一体了,费了好大的劲才能从脚腕上将它割开,剥离。
苏琳琅摸他额头,还好,贺朴廷体质不错,没有发烧。
子弹入脑还能活着已经算个奇迹了。
再想想,要她不救,他煎熬半月后还能从匪穴逃出来,可见其人之坚韧。
摸摸索索的,他猛然一把攥上了苏琳琅的手,薄唇轻濡。
养尊处优的阔少,他懂击剑会滑雪也会玩射击,但那都只是在训练场上。
这是他头一回见识现实世界的残酷,在昏迷中拽着她当救命稻草。
“朴廷哥哥别怕,快睡吧,我们已经安全啦。”苏琳琅轻哄说。
满是血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倒把她攥了个生疼。
一边安抚昏迷中还情绪激动的贺大少,苏琳琅抬头,看阿荣哥。
他麻溜脱了衣服,款款给贺朴廷盖上了,还不忘拿雨布给他包个枕头垫着。
不愧匪帮二把手,够聪明,也够有眼色。
角色互换,此刻他成了人质,聪明如二当家,也要积极表现,自救的。
毕竟眼看到守卫处,还有两把ak,在阿强哥已知人质逃窜的前提下,跟16亿赎金相比,阿荣哥无庸质疑,被列上了格杀勿论那一栏。
不想被射成筛子,他就必须自救。
大门越来越近,守卫已然瞄准,苏琳琅好容易才挣开贺朴廷紧攥的手,阿荣哥也有了万全之策。
但他才要张嘴,苏琳琅却敲车窗:“刹车!”
司机换成了刘波,因为来时坐副驾驶,他对路很熟悉。
但也是因为熟悉,他怕极了,追兵马上到,前面也要进射程范围了,他一脚猛刹,提心吊胆。
好半天后面都了无动静,他忍不住回头唤:“少奶奶,少……”
货车有后玻璃,黎明天色中,他看到阿荣哥一脸死相。
阿衰朝前黄毛朝后,一人一架ak。
但他上下搜寻,都没找到少奶奶的踪迹。
是的,一转眼的功夫苏琳琅就不在车厢里了。
时间不长,只听对面砰砰枪响,阿衰和黄毛同时射击,震的小货车原地蹦迪。
刘波倒是做到了承诺,他大张双手护着后车厢,连哭带喊:“观音菩萨显显灵,黄大仙快来救我家大少爷吧!”
隐约听到有人唤他,他于枪声中睁眼,就见硝烟中走出个纤细俏丽的,女性的身影来,刘波大惊,心说难道观音菩萨显灵了,来救我家大少了?
再看,再惊,因为那是苏琳琅,一手是滴血的尖刀,另一手提两把ak。
“没听见我在喊吗,耳朵聋了?”苏琳琅喝:“刘波和阿荣哥扶贺少下车,快!”
阿衰和黄毛还在哒哒哒往外输出子弹,齐声吼问:“阿嫂,我们呢?”
苏琳琅扔一把ak给刘波,提出钱箱扔远,大喊:“滚啊,钱自己分!”
枪声猛停,阿衰和黄毛面面相觑。
所以他们这就可以走了?
钱是真的给,人也是真的放。
还一人一把ak,让他们凭实力跑路。
贺家阿嫂原来混堂口的吧,这风格仗义到让他们有点不敢信。
俩人愣神的片刻,后面冷枪齐扫,俩人又开始哒哒射击。
苏琳琅忙着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不知怎么一鼓捣,小货车腾腾腾的发动起来,无人驾驶的空车摇摇晃晃,顺着大路开跑。
她吼:“跳啊!”
阿衰很听话,跳下车,一路子弹梭梭,跃入丛林中。
黄毛是个愣头青,抱着枪吼:“阿嫂,让我陪您一起下山吧,阿嫂!”
“滚!”苏琳琅说完,扶着贺朴廷钻入了灌木丛。
黄毛忍痛回眸,不想走,但终是钱的诱惑更大,紧随阿衰离开。
……
刘波远不及阿荣哥更聪明,还得苏琳琅扯一把才知道藏身。
这一切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全凭苏琳琅的利落和调度有方,一气呵成。
后面是有绑匪在追的,刚才被阿衰的火力压制,再加上路口有守卫,他们就躲着没敢冒头,现在听到火力没了,车跑了,立刻追上来了。
一辆又一辆,车上全是绑匪,疾驰而过。
灌木从中,苏琳琅枪指阿荣哥,阿荣哥背着贺大少,背的温柔体贴,目视一辆辆车驶过,还不忘朝苏琳琅竖个大拇指.
刘波也是直到此刻才恍悟,原来刚才他车还未停稳,苏琳琅就已经跳下车,悄悄的去反杀守卫了。
因为有小货车作为目标,她的潜行没有被发现,然后从身后,她一刀一个。
而现在,追踪的绑匪被空车吸引,前去追捕,他们刚好可以躲过追捕。
好一招调虎离山,真妙!
但还不行,阿强哥正在往回赶,这又是大山深处,他们只靠步行能逃得出去吗?
刘波好恨,恨不能把阿姆千刀万刮,以消心中恨意。
恰好这时再来一辆车,而且开的很慢,显然在有意搜索什么。
俗话说得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在被苏琳琅带着大杀四方后,窝囊如刘波,胸中竟也充满了豪情,端起ak,他呲牙咧嘴,手指眼看扣上扳机。
要不是苏琳琅大巴掌拍头,他一梭子子弹就射出去了。
“阿嫂!”车窗开的,里面竟然是许天玺。
刘波比看到观音菩萨还要激动,心说他怎么就忘了,还有许天玺.
而且他竟然搞来一辆贝勒e3运动轿车,这车性能极佳,跑起来超快的!
绵绵深山,天罗地网,不愧团长家的亲闺女,苏琳琅有条不紊的指挥大家把贺大少扶上e3车,然后,竟然掏出一只对讲机来,旋开了。
所以她不但劈了守卫,还不忘顺来守卫的对讲机。
知已知彼,不就能百战百胜?
随着对讲机开,车中响起一阵嘈杂声音:“强哥强哥,货车中无人,over!”
“把守路口,四处搜索,除了人质一概射杀,over!”这冷酷的声音正是匪首阿强哥的。
他去年还曾绑过另一豪门,季氏长孙季霆轩,且成功勒索到8亿,经验十足。
他这是在布置天罗地网了。
苏琳琅本还想多听一点,但对讲机是有信号范围的,一离开范围就听不到了。
不过终于,又得了片刻喘息时间。
她得先给价值16亿的贺大少做个简单的急救处理。
几番颠簸后他的头部在往外渗血,这可不是好现象,因为他脑中有弹,估计位置卡的巧才没要了他的命,颠簸一旦让子弹晃动,他会立刻没命。
还有,虽他尚未发烧,但也得做消炎护理,否则一旦烧起来也要命!
三双焦灼的眼睛盯着,苏琳琅却干的慢斯条理。
简单包扎完伤口,她还不忘拿棉纱仔细擦拭一番军刀上的血迹。
阿荣哥不能忍了,毕竟眼看天亮,阿强哥的布署也即将到位。
他一脸谄媚:“阿嫂,其实下山的路不止一条,还有另一条,可保阿嫂与大少安全到山下。”
许天玺端的ak,枪抵:“别耍花招,不然立刻叫你脑袋开花。”
司机位上的刘波更加凶恶,面目狰狞:“敢骗我家少奶奶,毙了你!”
“水库东有个闸口藏有钢板,搭起便是座桥,可绕开断头路直接到新柏油马路,那是我的逃生通道,阿强哥都不知道的。”阿荣哥连忙解释。
苏琳琅终于擦干净了军刀,挑刀欣赏:“阿强哥果真不知?”
肮脏的黑t衬着白里透红的肌肤,这位贺少奶奶瘦却有肉,腰纤而体匀,通身上下有种牡丹盛开时一般浓烈艳丽,又具有侵略性的美感。
尤其眼神,霸气凌厉,叫男人望着就腿软。
“果真不知。”阿荣没有色心,此刻只想狗头保命。
苏琳琅横刀收笑,搭上阿荣哥的脖子,示意刘波:“开车,照原路返回。”
又对阿荣哥说:“咱们赌一把,阿强哥不但知道你的小路,而且就在小路蹲守。”
阿荣哥自信满满:“不可能,那条路是我给自己备的,一直瞒着他。”
“骄傲,自满,也就离死不远了。”苏琳琅说着,收起了刀。
绑匪当然也一个防着一个。
虽阿荣哥笃定不可能,但随着车开,他不禁要想,如果阿强哥连他的逃生通道都知晓,岂不是掌握他的一切,想杀他就杀。
要那样的话,他不也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任阿强哥宰割?
……
真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贝勒车一路下山,只碰到两个揣着断手下山就医的,以及持枪守路的绑匪。
因为是内部车,以为是同伙,他们甚至都没阻拦。
而阿荣哥脸上的笑容与自信,在车抵达山下时荡然无存。
一路如此顺畅,真相只有一个:阿强哥不但知道小路,而且笃定他们会走小路,就在那边设伏,要他们真改道,现在已经被射成筛子了。
阿荣哥的脸色在这一刻,如丧考妣!
11 第十一刀
已经离阿鬼士多不远了,银刺车就在前面不远的山湾中。
苏琳琅下车查探情况去了,刘波和许天玺提心吊胆等着。
终于,她招手,示意他们开车过去。
即阿嫂大剌剌站在路中间,就证明前面没有绑匪设伏,这条路都是安全的。
这才算真正意义上的逃出生天!
刘波激动无比:“银刺车宽,大少爷终于能坐的舒服点了。”
一车挤了五个人,贺朴廷还头部中弹,浑身是伤昏迷又被迫蜷曲着,一颠一晃都叫他无比痛苦,而银刺的宽敞和稳健都是贝勒所比不了的。
深入敌穴救出大少爷,刘波仿如大梦一场,心中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许天玺也喜悦,还不忘警告阿荣哥:“我们现在就可以将你送到警署,也劝你放聪明点,乖乖配合警方检举,将所有绑匪一网打尽。”
刘波也说:“我家老爷被你们射成重伤,生死未卜,等着上绞刑架吧你!”
许天玺想到什么,瞪刘波:“刘哥,你给绑匪通风报信,你也有罪。”
“我没有,我是被阿姆欺骗了。”刘波慌忙辩解。
许天玺调转枪头:“你差点就害死阿嫂,还执迷不悟,看我不一枪嘣了你。”
但他余光瞥到阿荣哥似笑非笑的,忙停止了内讧。
家务事可以回去再掰扯,现在他们一致的敌人是绑匪,是阿荣哥。
把贝勒开到银刺车前,让许天玺押着阿荣哥往银刺车上转运贺朴廷,苏琳琅还有一件事情要办,那就是,给两台车改头换面,做个改造。
阿强哥可不是善茬,肯定已经反应过来,要追踪贝勒车了。
想要追踪一辆车,最简单的就是盯颜色,车牌。
车的颜色当然一时间很难变,但车牌很容易的,将它卸下来扔了即可。
卸了贝勒车的,苏琳琅又来看银刺的,这车全港也就几台,简直是个显眼包。
它也无法改装,只要人看到,就知道是屈指可数的几位大佬出巡。
苏琳琅叹气,老太爷把这样的座驾给她是真疼她,也是真让她头疼。
它不是出行工具,它是个活靶子。
……
专业的事找专业的人,她得跟刘波聊聊车,研究接下来怎么走。
车里,阿荣哥和许天玺边照料贺朴廷,也边在聊天。
“你阿嫂什么来路,原来我明明听说她是……”阿荣哥声低:“是个大傻姑!”
要绑架首富家的大少爷,绑匪们当然有眼线,也清楚贺家的一切,但他们听来的消息是,贺家那位新少奶奶又呆又痴,是个大傻姑。
可苏琳琅这一路走来,阿荣哥都甘拜下风。
说她傻,全港道上跑的都是猪仔。
话说,经历了昨晚,许天玺可算明白什么叫将门虎女了。
给昏迷的贺朴廷调整位置,他说:“我阿嫂原来在农场砍甘蔗可是模范。”
阿荣哥恍然大悟:“怪不得刀法好,原来是砍甘蔗练出来的。”
许天玺觉得不太好听,又吹嘘找补:“她阿爸是突击团的团长,我阿嫂,将门虎女!”
“?”阿荣哥一愣。
转而感慨:“怪不得。可是皇家首相,铁娘子佘契尔夫人都被吓到跌过跤的,大陆人虽土的冒泡,还是帮穷鬼,但论凶残天下无双!”
时值84,两国商讨回归大计,而在82年,全球瞩目下,佘契尔夫人在大会.堂重重一跤跌,跌的皇家海军们心肝颤颤,也跌的大半港人头皮发麻。
,堂口大佬们都要闻之变色的存在,也就怪不得苏琳琅那么生猛。
“所以勿要再耍花招,我们有做靠山的!”许天玺不由得意。
阿荣哥一笑:“劝你不要太开心,等回归,会先拿富豪们开刀,那叫共.产主义!”
许天玺想回击他,但一时找不到话,看到电话,伸手就抓:“我马上打电话回家报信,通知我家保镖来接人,你的死期也马上到!”
但他才拔通电话,苏琳琅一把拉开了车门:“许天玺,你在干嘛?”
……
这一夜于某些人是漫长的一夜,但于另一些人,是眨眼就亮的一夜。
比如贺墨和刘管家。
早晨,照例是德明医院的黄清鹤医师亲自上门为老太爷做检查。
还不错,洗完肾休养了一天一夜,老太爷的身体各项指标均趋于稳定了。
送走医生,贺墨看刘管家:“你干的好事,走吧,讲给老太爷听去。”
一夜间刘管家鬓发全白,颤声说:“我当然会如实汇报,但是二爷,您还是要以朴廷少爷的性命为重,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随着苏琳琅一行人失联,贺墨不用争也成了实际掌权人。
同时他也得面对凶残的绑匪了。
事情也捂不住了。
贺家二位掌门一重伤一遭绑,媒体会知道,狗仔会追踪,全港大震。
它的直接后果就是,贺氏的股价会跌穿,跟踪多年,眼看落袋的半岛地皮也会被其余大腕,比如季氏,郭氏和陆氏瓜分,贺家将彻底退出印钞机似的房产届。
但绑匪开价十六亿呢,要答应吗?
十六亿现金,一旦全送出去,贺家马上变首负。
好半天,贺墨来一句:“都怪苏琳琅,真真蛇妇,克夫又败家!”
刘管家手捂脖子:“二爷,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朴廷少爷的性命最重要!”
贺墨更气了,呲牙:“你不是说苏琳琅公安背书,背书吗,背书出个蛇妇?”
他话音才落,茶几上的电话陡然响起。
贺墨顿时额头黑线。
铃声一声接一声,是绑匪打来的吗,这次必须承诺赎金了吧。
他与刘管家面面相觑,来送早餐的菲佣也被古怪气氛惊到,放下东西离开。
贺墨就在几边,按理该接电话,但他心中天人交战。
冒然讲价吧,怕人质出事,直接应下十六亿吧,难道从此变首负?
“二爷,接吧,先不要讲价,应允下来,然后咱们再想办法。”刘管家说。
贺墨气哼哼的:“要是我家朴旭,撕票算了,我才不赎人。”
他儿子也有24了,说是在当导演,实则只会撒钱,还拜了堂口大佬做干爹,保镖队伍还全是飞虎队退役,薪水比家养的高三成。
试问谁敢绑?
刘管家忍着要吐血的心说:“您再不接,绑匪怕要砍人了。”
贺墨忽而眼亮:“让我家琳达接吧,她修过谈判专家课,会谈判,我怕搞砸。”
本来老爷子洗肾休养,苏琳琅是个很好的牵制,但她失踪,就二房独大了。
事情也如老太爷预料的一般,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疾速狂飚。
“您是贺家主人,由您做决定吧。”刘管家的脖子痛的厉害,也心灰意冷,缴械了,毕竟一旦大少被撕,贺墨当仁不让,会是下一届董事局主席。
终于,贺墨还是碍于老太爷的淫威没敢喊妻子,亲手接了起来。
但旋即一脸轻松:“那边挂了。”
刘管家一口气分作三截,终是化作一声叹息。
“怎么还不进来?”屋里的老太爷也着急了,在唤人。
俩人对视一眼,硬着头皮,端早餐进屋。
贺致寰示意儿子端粥过去。
他当然没有胃口,但覆巢之灾当头,一生风浪的老爷子深知,普通的白粥也比昂贵的营养液更加能养人元气,他也沉得住气:“如实讲!”
刘管家一生忠仆,也没有徇私情,尽量客观叙述完昨天车祸一事,才说:“我认为很可能是我家刘波带走了少奶奶,问题出在他身上。”
贺墨倒是孝敬,给老父亲喂粥喂的不疾不徐,说:“爸,要我看,是琳琅绑走了天玺和刘波,她是个毒妇,蛇妇。唉,早知如此,当初您就不该认那纸旧婚约,打发北姑一笔钱,让嘉琪跟朴廷结婚,港姐配阔少,郎才又女貌。”
一辆车上三个人,齐齐失踪,已经一天一夜了。
如今保镖队伍不齐,医院还要人手,刘管家也派不出人手去搜寻。
简直雪上加霜。
老爷子忽而想起什么,唇角哆嗦,粥往外溢:“首……首饰!”
一套祖母绿首饰,所有的钻加起来足足60克拉,那是他妻子生前的心爱之物,俩儿媳妇他都没舍得给,给了长孙媳妇,该不会也不见了吧。
刘管家忙安抚老太爷:“首饰在,少奶奶嫌太贵重拒收,我替您锁进珠宝库了。”
要是首饰也没了,就会坐实苏琳琅也是绑匪同伙,也证明老爷子看走眼了。
他就会在此刻气急攻心,吐血,一命呜呼。
但因为首饰尚在,他的激动有限,死神的镰刀也就与他擦肩而过了。
贺墨一听首饰还在,好气又好笑:“阿爹,北妹真是又毒又蠢,联合绑匪搞绑架,岂知她舍弃的钻石才是无价之宝。”
老爷子抿一口粥,艰难而痛苦的吞咽着:“一场绑架至少几年追踪背调,琳琅要真是绑匪同伙,岂会不知道那套首饰的价值?她不是。”
贺墨心说这老爷子不但糊涂,还偏心眼呀。
他执迷不悟,非信北姑不可吗?
老爹这个样子,他虽痛心,但也无奈,只好说:“阿爹,16亿太高,我跟绑匪谈,一口价五亿,绑匪不答应咱就报警。我家琳达也准备好了,会兼任谈判专家,为朴廷的归来保驾护航。”
报警,还让个女戏子去搞谈判,他是巴不得绑匪赶紧撕票吧!
老爷子风烛残年,生命之火摇摇欲灭,唯一的儿子就这个鬼样子。
他被气的两鬓突突,显些就要吐血,一命呜呼。
恰在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
另一边,早些时候,看到许天玺在给家里打电话,苏琳琅制止了。
让刘波守着阿荣哥,并示意他下车来,要单独聊天。
“你看我这笨脑袋,人是阿嫂救的,电话得阿嫂打,喜也该由阿嫂报。”许天玺拍脑壳。
苏琳琅回看远山,海岸线,意味深长:“咱们只是下山了,还没到家呢。”
许天玺点头:“对啊,路还长着呢,现在也该搬救兵了。”
他们是下山了,目前绑匪也还没追来。
但想要回家,还要经过一个非常凶险的地方,海底隧道!
这是八十年代,九龙号称罪恶之城,匪徒们光天化日持枪招摇,各堂口动不动当街火迸。
海底隧道更是阎王道,阿sir们的警车进出前都要收灯收笛。
一条阎王道,绑匪肯定会蹲守拦截,过了便逃出生天,过不去呢?
阿嫂虽厉害,就怕绑匪像枪击案那夜般,架起几十架ak在隧道内,那他们将插翅难飞。
现在,他们必须呼叫援兵了!
12 第十二刀
俩人正聊着,苏琳琅陡然拔刀,飞剁,许天玺回看,阿荣哥已经快进小树林了。
军刀飞过去,恰剁在他对面的树上。
阿荣哥是匪帮二把手,也是阿强哥的军师,智囊,他身手不行,就不说拿刀拿枪了,连点拳脚功夫都没有,但据说他脑瓜子特别好使。
这一路他都表现的还算配合,这是想逃了,不要命了?
他一脸谄媚:“阿……阿嫂,我就撒个尿!”
苏琳琅拔刀而指:“撒。”
阿荣哥磕磕巴巴:“阿嫂您这样看着,我撒不出来呀。”
朝阳初升,日光照进树林,这美人肤若海棠,眸似画,但目光凶残如狼。
想想她砍人就当是在农场里砍甘蔗,阿荣哥两腿哆嗦,两股颤颤。
苏琳琅刀挑皮带:“尿不出来就砍龙头,直接放水。”
皮带开,裤子掉,阿荣哥蜷腰转身:“尿来了,已经来了!”
尿不但来了,来的有点早,都湿透裤子了。
刘波和许天玺对视一眼,想起什么,同时看车中的贺朴廷。
金色的晨光洒在沉睡男人光洁而硬朗的额头上,他有一张标致而俊朗的面庞,虽头受重创,一路颠摔,但也够能忍的,愣是没哼出过一声来。
偶尔他也会睁眼看看,旋即就会支撑不住晕过去。
刚才他还醒着,此刻眼睛又闭上了,也不知是晕过去还是睡着了。
他对阿嫂很好的,专门上大陆接她,来港之后也一直是贴身照顾,但那时的阿嫂相貌甜甜,乖巧沉默,他对外称她叫大陆小阿妹,还说她是难得的乖乖女。
现在的她变了,变的凶悍,强悍。
大少醒来,要看到如此凶悍的阿嫂,也会被吓哭吧?
刘波和许天玺再对视,心说还好,大少没看到少奶奶剁男人水龙头,不然只怕也会像他俩一样,只是看着就被被吓到尿裤子。
太丢脸了!
话说,阿荣哥心里也直犯嘀咕。
贺家阿嫂看管的并不严,并没有捆手捆脚,真说逃他是能逃掉的。
但他现在没想逃,因为苏琳琅只是下山了,远没有安全。
他也不必逃跑,因为阿强哥会布下天罗地网,将这车人全数捞回。
……
此刻他们是藏在一处山湾子里,还没有搜索到对讲机信号,就证明绑匪大部队离他们还比较远,趁着这个喘息之机,苏琳琅也该给老太爷报平安了。
另一头,刘管家在老太爷的示意下,亲自接起电话:“喂?”
苏琳琅:“刘伯,是我。”
刘管家猛攥电话,唇哆嗦:“少奶奶您还好吧,您在什么地方,安,安全吗?”
“我们很安全,家里都还好吧?”苏琳琅问。
“我们很好,听说您出车祸了,伤的不严重吧?”刘管家哽噎。
他的激动惊到了贺墨和老太爷,向外张望。
苏琳琅再问:“老太爷醒了吗,能接电话吗?”
“当然能。”刘管家连连点头:“他一直在等您的电话。”
苏琳琅说:“把电话给他。”
刘管家提着ktas手摇式古董电话进门,尽量显的不那么激动:“是少奶奶!”
……
俗话说得好,将门无犬女。
一个大陆的团级干部,家风就不可能教养出个通匪的女儿。
所以虽然刚才贺墨一再说苏琳琅通匪,携款潜逃了。
但贺致寰并不信。
他也知道隔着肚皮不是亲,若是亲儿子被绑,当爸的可以毫不犹豫倾尽家财来救,但要是侄子,那个心理价就要大打折扣,所以贺墨才会一再砍价。
还准备让个全港有名的风月片女皇搞谈判。
老爷子被气的一口气眼看要咽。
而他最疼爱的大孙子,在匪窝里经受着怎样的折磨?
老爷子忧心如焚,肝肠寸断,而此刻,孙媳妇来电话找他,会是什么事?
示意儿子端走粥,见他要拿电话,老太爷嘶声:“给我!”
贺墨终是不放心苏琳琅,小声说:“阿爹,以防万一咱还是录个音吧?”
“不必,把电话给我。”贺致寰说着,接过电话,声颤:“琳琅?”
虽说孙媳妇打电话来了,但她目前是什么处境没人知道。
他以为的最大可能是孙媳也被绑了,这是被绑匪胁迫着打电话来要赎金的。
人生之艰难仿如悠悠长河,浩浩不息。
贺致寰一生拼搏,百炼成钢,却不想在八十高龄,竟要面对如此艰难的局面。
他坐拥半城,富可敌国,却也十面埋伏,四面楚歌。
还,苟延残喘,残烛将熄。
……
“爷爷,是我。”苏琳琅开门见山,说:“昨天您控制了阿姆做的很对,因为她是绑匪的眼线,但我希望您暂时不要声张。”
老太爷仿如残烛随时会灭,但他精明不减。
一听孙媳妇说话的声音那么从容,就知道她是安全的了。
他点头:“唔。”
苏琳琅再说:“您也明白,一个阿姆翻不起风浪,她上面肯定还有人,所以我希望您沉住气,只听我说就好。”
都已经这样了,一个八旬老人有什么沉不住气的,贺致寰:“讲。”
看贺墨在凑头过来,他瞪眼,贺墨于是缩回了脑袋。
“是喜事,所以您更要撑住!”苏琳琅说着,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看贺朴廷,他面如白蜡,惨无人色,但有呼吸。
农场的苏琳琅,星际的女上将都不懂感情,但当她们合二为一,就懂了。
老太爷对她很好,帮她葬父,给她裁新衣,还信任她,赏识她。
她也要做到以父之名起誓的承诺,想到他会有多激动,她心中也有同感。
不过那种感情澎湃而洋溢,要一点点的,克制着才说才不会吓到他。
所以她要先铺垫一番才好说出来。
刘波和许天玺对视一眼,皆讪讪的。
要是他们打电话,一句话扔出去,是喜讯,但大概也会把老太爷吓到当场去世。
不愧老太爷钦点的阿嫂,她循序渐进,极好的照顾了老人家的情绪。
……
喜讯?
眼看咽气,却又白发人送黑发人,有什么喜讯能等着他。
贺致寰:“说。”
刘波和许天玺都格外激动,恨不能替阿嫂说,抽空还一人白了阿荣哥一眼。
苏琳琅说:“朴廷活着,四肢俱在,手指脚趾也皆在,完好无损。”
人在匪窝,贺致寰最怕的就是手脚被剁,他心爱的大孙子,损伤一分一毫他都死不能冥目,既他活着,还完好无损,这果真是喜事,大喜事。
老太爷于喉咙中轻轻呼了一声:“喔!”
但还有更叫他惊讶的意外之喜,苏琳琅又说:“他就在我身边,而且我们很安全,我也会信守承诺将他送回您身边,所以您,一定要撑住!”
撑住?
老爷子尚怔着,但也许是爷爷的声音让贺朴廷更熟悉,他突然睁眼,挺身来抓电话,还于喉咙中咯咯哼颤。
贺朴廷,从六岁起,贺致寰就周一例行带去参加董事会的,由他亲自抚养,教育的大孙子,他当然熟悉他的声音。
老爷子瞬间呆住,缓缓向后仰:“医生!”
他能撑得住,但当知道大孙子平安,他最需要的是医生。
刘管家赶紧喊医生进来。
贺墨抢起电话:“琳琅,我听见了,你跟朴廷在一起,对不对。”
他分明听到了苏琳琅的呼吸声,但她就不回答话,急的贺墨顶冒青烟。
医生抽空说:“贺先生,老先生的状况最好是去医院。”
贺致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在点头。
贺墨则在大吼:“琳琅,你是绑匪内应,我要报警,让警署抓你。”
“honey,没出什么事吧?”是二太太孙琳达的声音。
虽说她已洗去风月,知性优雅,但老太爷从不允许她踏足自己的房间。
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见医生已将老太爷扶起,要送去医院,贺墨忙将妻子拉到身后。
又抽空对刘管家说:“苏琳琅肯定通匪了,我敢确定她此刻和绑匪在一起。”
但就在这时,电话里的苏琳琅说话了:“是二叔吗?”
贺墨捧起电话:“琳琅,你和朴廷一起吗,在匪窝里吗,你通匪了对不对?”
“二叔你竟然说我通匪?”苏琳琅一边安抚贺朴廷,一边故作委屈,娇气说。
孙琳达说:“好好跟琳琅说话呀,你吓到她啦,快问她人在哪里。”
贺墨忙又说:“没有没有,你跟朴廷在哪儿呢,快告诉我。”
俩口子屏息凝神,就听见苏琳琅说:“您刚才太凶了,大吼大叫吓到我了,等你不凶我了再说吧,现在嘛,我怕您,不敢说了,再见!”
她说挂就挂,还真就把电话挂了。
贺墨听着盲音,面色狰狞,正好看到刘管家要出门,一把逮上他:“我的样子很吓人吗,你觉得苏琳琅会怕我现在样子吗,啊?”
刘管家指身后:“要不您看看镜子?”
贺墨回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也吓了一跳,他毛发倒竖,面色铁青。
“honey,阿爹必须去医院了,家中需要你主事,要沉住气呀。”孙琳达安抚丈夫说。
……
放下再度陷入昏迷的贺朴廷,苏琳琅示意三人排排站,说:“要回家了,我来分配任务。”
先看阿荣哥,她说:“阿荣哥,我对你只有一个期望,去警署自首,供出阿强哥,争取宽大处理,我也会出面为你说情,让警方免予起诉。”
阿荣哥眼珠乱转,却又连连点头:“我听阿嫂的。”
苏琳琅再看许天玺:“一会儿你开贝勒车载阿荣哥,在海底遂道前的高架路口停车港中等我,我随后就到,对了,记得买点吃的给阿荣哥,他也饿了。”
又看刘波:“你开银刺,咱俩护着大少一路走。”
她穿个油垢满身的黑t,太长,像半裙,长发蓬松,宽衣掩不住娇身,晨光下,港姐都比不了她的美,而且是一种疏枝朗叶,大开大合之美。
站在她面前,人会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是她的小兵仔仔。
许天玺想了想,举起一只手说:“阿嫂,咱们有一份飞虎队员和私家侦探的联络方式,都是跟我们贺家私交很深的,我有几个绝对可信任的人员,已经标出来了,就由您来联络吧。”
他还是不相信他们能不借助力通过,列举的也是最可信的人。
苏琳琅接过名单,未置可否,却看阿荣哥:“荣哥最了解,我热爱和平,伤您的人也只伤了手和脚,也希望您给个面子,乖乖上警署自首。”
阿荣哥笑:“当然。”又拍胸:“我生平最敬,也敬阿嫂。”
苏琳琅伸手:“荣哥请先上车。”
阿荣哥总算弄明白了,这贺家阿嫂搞的是针对即将回归的,港府那套。
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既往不咎,还妄想他会自首?
笑话,他已经悄悄拿到对讲机了,一会儿干翻许天玺就联络阿强哥,争取把这帮人一锅端了。
这次,他们要挟一大帮人质,掏空贺氏的金池!
他盘算着转身,还没抬脚,苏琳琅拔枪。
阿荣哥中了枪,身顿,跌跌滑滑,不可置信的挣扎着回看。
不是说吗,不是缴枪不杀吗,这个女人怎么不讲信用。
她竟然比流氓还流氓?
啪叽一声,他倒了。
bbq型麻.醉枪是阿姆给的。
因为只有两枚麻醉剂,所以苏琳琅一直留到现在才用.
“阿嫂,他都答应要自首,你干嘛还射他。”刘波懵圈了。
许天玺要聪明得多,扶起阿荣哥往车上搬:“笑话,狼说从此改吃素,你会信?”
阿嫂不在,他还要开车,控制不住一个悍匪的,麻醉是最佳选择。
“在路上买截绳子,把他捆起来。”苏琳琅说完,示意许天玺先开车走,等他走远后,才开着那辆显眼包似的银刺车,缓缓从林子里出来。
13 第十三刀
银刺车一路经过工地,施工的工人们皆扭着脖子在看。
如此豪车,一看就是某个大富豪出巡了。
刘波开着车一路前行,时不时回头,有些疑惑:“少奶奶,您不联络援兵?”
苏琳琅反问:“家中就连你都有问题,还有别的可信之人?”
刘波噎了一下,又开始了:“我对不起贺家,对不起老太爷的信任。”
“闭嘴,不然我一枪轰了你脑袋!”苏琳琅按下了暂停键。
……
虽然许天玺一路嚷嚷要找救援,但苏琳琅从来没想过找援兵。
她和贺家通话用的是车载电话,它搭载的是贺家内线,而车是随是会随时移动的,所以即使在电信机楼也难以追踪到准确位置。
而且阿姆可是许婉心的娘家女佣,都能被策反,可见那个内奸非同小可。
那么,他(她)定然熟识贺家所有的关系网。
她贸然联络人,别援兵叫不到,暴露了准确位置,死的更快。
刘管家给的那份名单当然有用,但并非现在。
现在的她虽然只有两个蠢兵,但还是得独自去闯阎王道。
突然,她喊:“停车。”
刘波一脚刹停。
这是郊区,有一大片民房,还有零零星星几家便利店。
苏琳琅已经足足24小时没吃没喝了,饶是她天生精力充沛,还有农场自幼劳作练就的一副好体格,也饿的肚子咕咕叫,头晕眼花。
刘波就更不用说了,一路肚子咕咕叫。
苏琳琅先潜到民房后面偷了几件衣服悄悄扔回车中,这才选了一家也是个小女孩在守柜台的便利店走了进去:“阿妹,有什么吃的?”
这个小女孩显然比可怜的小阿霞幸福得多,白白嫩嫩,乖乖巧巧,也活泼可爱的:“阿姐,有新冲的奶茶喔,丝袜奶茶,要不要来一杯?”
丝袜奶茶,会不会有脚臭气?
小女孩一脸希冀的望着她,而苏琳琅生平最爱女孩子的,不忍她失望:“要两杯,外加四只菠萝包,那是油漆吧,给我来管黑色的,再给支毛笔。”
看到有磁带,是小冰雁最爱的,歌星荣仔的新歌,她又说:“再来盘这个。”
“磁带阿姐自选。”小女孩麻利的冲着奶茶。
苏琳琅并没有用到女士丝袜,明白了,丝袜只是种形容。
看到柜台上有可可爱爱的小口红,她又挑了支最红艳的:“我还要这个。”
小女孩全替她装起,迅速盖好奶茶杯,包好菠萝包:“总共四十块。”
但一低头,看到她的裤子,女孩惊到面色煞白,嘴巴成了个o。
从下到上,由深及浅,这阿姐的白裤子上全是放射状的红。
其实她的黑t也是,仔细看上面全是红色的印迹,胳膊,脸,头发上全是。
“吓到你了吧,我是前面工地上做工的,刷红油漆刷的好脏。”苏琳琅说着,给了女孩一张五十块:“阿妹天天开心啊,再见!”
女孩信以为真,笑:“阿姐常来。”
车一路开,俩人闷声大吃,间或吸口奶茶,好似饿死鬼投胎。
这奶茶果然好喝,茶味浓浓,奶味丝滑,苏琳琅一口干掉半杯。
一只菠萝包她两口咬掉,甜蜜绵润,噎的眼球只往外突。
突然,刘波回头:“阿嫂,大少肯定也饿了,要不喂他口奶茶,用饮桶。”
饮桶其实就是吸管,港人这种叫法有点奇怪。
苏琳琅说:“他应该不会喝吧?”
其实她初到港,第一杯奶茶就是贺朴廷端给她的,也是他教她认识菠萝包。
苏琳琅把吸管递了过去。
她只是想试试,但眸色血红的贺朴廷望着她,竟然缓缓张开了嘴巴。
他在重度昏迷中,但竟然知道回应她?
当然,他没力气喝的,只濡了濡唇就停下了。
据苏琳琅观察,他中弹的位置特别凶险,眼睛红成那样,肯定也看不见。
据原书讲,他后来就是又残又瞎。
就不知道她救出来的早,早做手术,能不能恢复视力了。
车再行半小时就是她跟许天玺约好的停车港了。
一个码头停车港,车少,而且全是大卡车,只有些卡车司机们活动。
一路上都没遇到绑匪,对讲机也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信号,苏琳琅当然没有天真到以为阿强哥就那么算了,她更愿意相信他在隧道中埋伏人马,守株待兔。
而现在,她又要给贺墨再打个电话了。
下车,专门找一个比较容易被定位的公话亭打。
这个电话很重要,因为它直接关系着,贺朴廷能否平安通过海底隧道。
……
贺家大宅,贺墨双眼赤红,快急哭了,时不时搓把脸,看妻子:“honey,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吓人吗,会不会吓到琳琅?”
孙琳达拍丈夫大腿,柔声说:“再温柔点啦。”
“好好,我再温柔一点。”贺墨狠狠搓脸。
电话无征兆响起,仿如警铃,直接把他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孙琳达轻拍丈夫大大腿:“好好说话,问琳琅此刻在哪里。”
贺墨问:“琳琅,你在哪?”
苏琳琅说:“二叔,绑匪没那么可怕嘛,拿了一百万就把朴廷放了。”
孙琳达一脸沉着,贺墨却惊的提声:“只要了一百万。”
几十个绑匪几十架ak的大生意,只拿一百万,够车马费吗。
她在开玩笑吧!
苏琳琅说:“绑匪还给了我们一辆车,贝勒车,正好载朴廷回家。”
绑匪还会送车?
贺墨觉得她简直放屁,但还是问:“你们在哪,我派人去接。”
苏琳琅突然就哭了:“朴廷脑部中弹,很严重,二叔我好怕,该怎么办?”
贺墨叹息:“他是贺氏长孙,琳琅,他出了事我唯你是问。”
“二叔……”苏琳琅欲言又止:“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讲。”
贺墨急的直冒烟:“琳琅,咱们可是一家人,我是你二叔,疼你就和朴旭是一样的,二叔是真心爱你们,快告诉我你们在哪里。”
苏琳琅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说:“绑匪名叫阿荣,他说咱家有坏人,会杀了我们,家我们就不回了,我们要去西区警署找阿sir,咱们警署见。”
家里有坏人,什么意思?
贺墨莫名的怕,想跟妻子交流一下,挂了电话才发现妻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他一路小跑回房,进门正好看到妻子在跟人通话。
蹑手蹑脚上前,他看到妻子记了些数字,但还没看清妻子就给一把揉了。
继而,她手勾他的领带轻挑他下巴,他才拂开,她一边应付电话,一边又笑着,转手勾上他的皮带,小手甩着皮带啪啪,打他的隐.私部位。
贺墨有性.虐癖,最好这一口,但此时不是荒淫的时候,他抓住妻子乱动的小手,等她挂了电话,匆匆把苏琳琅说的话讲了一遍,才又说:“我怀疑琳琅说的那个坏人就是刘伯,咱们全家都去警署,等警察逮捕了刘伯再回家。”
孙琳达叹气:“大嫂跟刘伯关系最好了,还安心睡大觉呢,就你忙来忙去。”
再拿领带搔丈夫脸:“你呀,相貌甜甜心肠软,家中最善良的大笨蛋!”
贺墨展开想象力,又吓自己一跳:“该不会就是大嫂勾结刘伯绑的朴廷吧?”
孙琳达再叹:“谁知道呢,大嫂不关心朴廷的生死,我们关心,当然要去警局的,但是honey……”她无奈:“人家还没化妆啦。”
贺墨爱不够这个娇美又善解人意的妻子,也是真急侄子,想早点见到,只好说:“我会留下全部人手保护你,你也千万小心,化好妆立刻出门。”
孙琳达拿起粉刷:“honey警署见,有狗仔提醒把我拍漂亮点呀。”
贺墨边往外走边叹气:“贺二太太美貌温柔又善良,真真叫人无奈!”
……
许天玺又要买绳子捆人还要吃东西,走的慢,等他到的时候苏琳琅已经到了。
全是大型装载车的停车港内,银刺车因体积小,就不显眼了。
停车,看到刘波背对车站着,他向车中张望:“阿嫂呢?”又忙捂眼回头:“对不起对不起。”
车窗有帘,但是纱帘,透光的,隐约可见阿嫂正在脱裤子。
虽说港城是个风月片满街的地方,二太太孙琳达的风月片还曾勇夺销量皇冠,保持了三届,他们也见惯女性身体。
但阿嫂当然不一样,没人敢看她换衣服的。
苏琳琅也以为没人敢看自己换衣服,但她刚脱了衣服,余光一瞥,就见贺朴廷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而且眼球就朝着她。
因为胸罩沾血太多,苏琳琅必须换掉。
而她哪怕曾经只是个小兵仔,在男人堆里,也没人敢看她的。
虽知这个男人充其量算是个植物人,但她还是说:“闭上你的眼睛。”
贺大少一双血目勾直,眨都没眨。
他的眼睛倒是生的很好看,凤眼,有棱有角的,瞳仁显得特别的黑。
苏琳琅试着,柔声说:“朴廷哥哥,快把眼睛闭上。”
咦,男人果然缓阖凤眸,把眼睛闭上了,苏琳琅于是摘胸罩。
但刚摘下来,就发现贺朴廷的眼睛又睁开了,而且目光勾直,定定看着她。
他隐隐有发烧的迹象了,必须立刻送医。
而且即使有意识,他也是迷茫的,恐惧的,没心思看她的。
苏琳琅想了想,把旧胸罩盖到大少眼睛上,心说遮住光让他睡个好觉吧。
被血染红的乳色胸罩恰似副眼罩,戴到贺大少头上刚合适。
……
“阿嫂。”俩小兵听到车门响,转身。
先看贝勒车,许天玺太没经验了,五花大绑把阿荣哥捆在后面,像个粽子。
苏琳琅解开绳索,指挥他和刘波合力把人拖到副驾,绳子也只是虚捆。
然后交待任务,无牌的贝勒车依旧由许天玺开。
但银刺车的司机换她,刘波只有一个任务,照顾好贺朴廷。
关于为什么不找支援,刘波已经跟许天玺交流过了,许天玺心悦臣服。
他俩担忧一点:“阿嫂在大陆拿过驾驶执照吗?”
苏琳琅对着后视镜画口红:“我曾是农场先进拖拉机手。”
不过辆车而已,飞船她都开过,当然没问题,是担心不合法才这样说的。
要别人说在大陆开过拖拉机就想在港城开车,他俩会笑掉大牙,但阿嫂当然不能笑,俩人对视一眼,刘波感慨:“阿嫂驾驶技术一定比我还棒。”
阿嫂嘴唇本就饱满,深涂后红艳欲滴,一件绿色低胸t,裹臀裙,再把头发全部倒竖又甩起来,捋到一侧,她身姿性感,又一身煞气。
又美,又叫人胆寒。
许天玺开着e3车先出去,也不往回走,而是先在海底隧道的周围绕着圈子大摇大摆疯狂飙车,尽可能的让更多的人注意到这辆无牌e3。
做个显眼包,引人关注。
苏琳琅得先练练车,一开始生疏,几把猛刹把贺朴廷的眼罩都弄掉了。
刘波虽然不好意思动阿嫂的贴身内衣,但怕她发现大少的眼罩掉了要发脾气,于是两根手指悄悄捡起,又替大少罩到眼睛上。
要知道,大少脾气很火爆的,这要醒着,看到眼睛上挂个胸罩,刘波就死定了。
但谁叫他现在是昏迷的呢?
刘波看一眼,再看一眼,忍不住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带血的胸罩,喔不,眼罩横跨大少那高挺而白皙的鼻梁,配上他那天生薄而硬的唇与棱角分明的下巴,香艳又威风!
14 第十四刀
终于,眼看约好的时间要到,苏琳琅也出发了。
她刻意挑了下午两点半,这是刘波建议的,唯一白天不堵车的时段。
老司机果然有经验,这个时间段隧道口特别通畅。
她刚进收费站就看到有几辆无牌越野车在跟踪许天玺的贝勒e3了。
远远跟着许天玺,她过收费站,也进了隧道。
隧道只要不堵车,车速当然快的飞起,许天玺的前后左右,好几辆车在夹着走,他踩着油门跑的飞快,但是突然,前面的车一个猛刹,他险些就被别停。
后面一大堆车跟着打喇叭,隧道里瞬间全是车鸣声,哔哔乱响。
许天玺前有车押着,就只好放慢速度,而这时侧面一辆车忽而加油并行,只听呲的一声火光闪,车已经朝他撞过去了。
他驾驶技术不错,连忙侧甩躲开,但就在他身后,另一辆车中,苏琳琅已经看到黑洞洞的枪.管了,还有一架带红外瞄准,红点随车移动。
只有双车道,前后左右故意夹击,e3插翅难飞。
刘波都顾不上大少的眼罩又掉了,瑟瑟发抖:“少奶奶,我好怕。”
“闭嘴。”苏琳琅厉斥。
刘波拍自己一巴掌:“天玺少爷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我自己。”
苏琳琅全神贯注望着前方,还时不时要看后面,就发现后面不知何时多了辆跑车,是一辆特别骚气的红色超跑,一直在疯狂别车,想要撵上她。
她故意变到另一车道,让对方看个清楚,但紧接着一脚油门将它甩开。
隧道并不长,搞事的人精心测划,只为那一刻。
要逃脱也只需那一刻.
眨眼间,就在许天玺以为自己要像枪击案那夜,一辆车吃几百只子弹,变成个马蜂窝时,裹挟着他的车忽而集体减速,让开了通道。
是的,天宽路广,所有人陡然让开,他,被放了。
回头,所有车齐刹,目标明确,包围银刺。
隧道已经快到头了,亮光隐隐,在许天玺的揪心哀嚎中几辆车干脆齐齐刹停.
他一咬牙,疾驰而去。
身后一阵阵,全是轮胎抓地和喇叭轰鸣。
不愧罪恶之城,所有车的车窗齐齐下落,露出人头与黑洞洞的枪.管。
目测全是自动ak,红外瞄准银刺,整车仿如闪着霓虹。
头车上,一人大剌剌的提着ak下车,朝银刺走来。
他穿的钉底靴,脚步夸夸,在陡然寂静的隧道中回响。
刘波把胸罩,黑t,甚至阿嫂的裤子全堆到了大少头上,此时抱着他边哭边舒壮志:“大少,我就是被轰成马蜂窝,也会帮您挡着子弹的,你要能活着回去,一定不要怪我爹,他对您和老爷一直忠心耿耿的,大少!”
脚步夸夸,来人越走越近。
沙沙的声响,那是银刺车的电动车窗在自动落下。
各种声音交织,仿如索命哀音。
刘波嘴里一会儿黄大仙一会儿观音菩萨,不一会儿,上帝也搬出来了。
“哈利路亚,阿弥陀佛,观音菩萨黄大仙帮帮忙!”他念念叨叨。
啪唧吧唧,那是苏琳琅在嚼口香胶。
啪的一声,她吹个大泡泡,娇声斥:“怎么开车的啊靓仔,没长眼睛?”
刘波愣住,来人也止了步。
落下的车窗内是个长发绿衣,红唇香艳,香肩毕露的美人儿。
宽大的墨镜遮了半张脸,但只露半张就足够惑人。
再看车牌号,他猛然扬手。
所有车里瞄准的枪.管也猛然顿住,车窗中,墨镜齐落,露出一双双眼睛。
……
银刺港城不止一台,当然都是大佬们开,而要区分它得从车牌来。
大佬们格外讲究车牌,有些人会刻意选某些数字,还有些人则会标自己的姓氏。
这车乍一看是贺老太爷的,加上他的车昨天确实出去了,而且绑匪得到确定的内部消息,今晨苏琳琅还在车上,用车载电话给贺家打过电话。
所以一经发现,立刻追踪。
而刚才那辆e3,因为苏琳琅特意跟贺墨说过,贺朴廷会在上面,多疑的绑匪在看到银刺后,自认那是诈,于是关键时刻选择了放走它,调人回来截停银刺。
此时天罗地网齐备,枪架起,只等把肉票重新逮回。
结果打头的绑匪却在车中到个美人,就是一愣。
再仔细看车牌,更是吓一大跳。
因为这车牌号是道上,某位字号头大哥的。
那样的大哥当然不能轻易惹,惹了,任谁都要挨收拾。
女人极度嚣张,红唇吧唧香口胶,忽而耸鼻,墨镜微落,露出一双美眸。
绑匪近前,见她绿衣白肤,一双眸子简直靓丽非常,他再凑近点,看到她的短裙……他不由弯腰:“小姐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下次开车注意点啦,靓仔!”苏琳琅拉着长长的调子,刻意懒懒散散挂档,踏油门时还不忘弹个响舌:“你好败兴喔,大哥!”
绑匪笑的流口水,也用普通话:“小姐慢走啦。”
车开,女人美眸含情拉丝,还在朝他抛个媚眼。
绑匪心想,看来堂口大哥又有新北姑了,够美够味道,大佬也是宠她,这种豪车送给她来兜风。
但花无千日红,人无百日好,这种女人大多没脑子,在大哥身边呆不久的,等哪天大哥抛弃了她,他会考虑接个盘。
他声音变的好温柔,人也无比绅士,挥手以别:“小姐再会。”
回头拿提对讲机,他说:“强哥,截错人了,这是陆六爷的车。”
“他妈的,判断失误,追e3!”阿强哥在那头如狼哀嚎。
……
就说险不险,贺朴廷就在苏琳琅身后,直挺挺躺着。
绑匪只要眼珠转一下就可以看到,但他愣是没舍得转一下眼珠子。
刘波坐了起来,哈哈大笑:“阿嫂,你用油漆涂鸦的车牌竟然混过去了。哈哈,他们以为这辆车是陆六爷的,哈哈哈。”
陆六爷,龙虎堂当家掌门,其实不排六,而是,右手有六根手指。
他还是贺家那位无法无天的二世祖,贺朴旭的干爹,最喜捧美人追戏子了。
苏琳琅综合所有银刺的车牌信息后选了他的。果然,她混过去了。
出了隧道就是三车道,她一把方向甩上高速道,加油提速:“护着大少。”
刘波回头,见匪徒们的车又疾驰而来,大惊失色:“他们怎么又追来了。”
苏琳琅说:“他们是去追天玺的。”
又吼:“愣着干嘛,忘了吗,拿名单,给所有人打电话,通知他们赴警署!”
刘管家给的那份名单当然有用,而且就是现在,所有人全部通知,让他们赶赴西区警署。
绑匪的车越过银刺,一辆接一辆,呼啸而去,刘波一个个的拔着电话。
苏琳琅有点遗憾,因为在警署,马上又会有一演精彩大戏。
它也事关回到家后,她能为贺家锄奸,保贺朴廷平安养伤,直到康复。
但她当然无法参于现场。
她有更重要的任务,护送贺朴廷去见贺致寰。
刘波拔着电话,突然大喊:“阿嫂,这不是回家的路,咱们走错啦。”
“咱们要去的是医院。”苏琳琅油门猛踩,车似飞般上了山。
是了,大少重伤,必须去医院。
刘波喃喃的:“老爷在医院。”又说:“老太爷好像也去了。”
他越想越难过,忍不住嚎啕大哭。
现在贺朴廷马上也要去了。
首富爷孙三代人大概从未没想过吧,他们会在医院聚首。
15 第十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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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第二十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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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二十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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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三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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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第三十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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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第三十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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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三十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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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三十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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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第三十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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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三十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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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第三十七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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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第三十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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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第三十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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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四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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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第四十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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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第四十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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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第四十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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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第四十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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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第四十七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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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第四十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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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第四十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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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第五十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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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第五十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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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第五十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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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第五十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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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第五十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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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第五十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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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第五十七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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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第六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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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第六十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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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第六十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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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第六十七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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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第七十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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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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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第一百二十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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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第一百二十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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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第一百二十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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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第一百二十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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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第一百二十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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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第一百二十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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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第一百二十七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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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第一百二十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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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第一百二十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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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第一百三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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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第一百三十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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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第一百三十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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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第一百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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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第一百三十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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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第一百三十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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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第一百四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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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第一百四十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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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他们的1997(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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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他们的1997(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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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他们的1997(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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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朴鸿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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