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炮灰偷听我心声,杀疯了》 第一章 穿成痴傻小公主 “给我喝下去——” 手臂上刺痛传来,紧接着脸上也是火辣辣的。 粉雕玉砌的三岁小娃儿呆呆愣愣的。 豆大的眼泪瞬间冒了出来。 穿着深色宫装的女子正掐着小娃儿的脸,手中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早“哇——”地一声,扯开嗓子哭嚎出来。 小脸也使劲儿从那女人手中挣脱出来。 那女人的指甲滑过她那小脸蛋,瞬间出现了红痕! 痛——真的巨痛—— 姜早捂着脸,嗷嗷呜呜。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全是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透过这雾蒙蒙的眼睛,姜早浑身一颤。 入目是一片富贵,柱子上攀附着龙纹。 贵妃椅两边把手更是镶嵌了富丽堂皇的宝石。 深色宫装女子眉头紧皱:“闭嘴,吵死了!小贱人,我亲自喂你你都不喝!” 她狠狠地推了一把姜早,药汁被甩到一边! 三岁的小孩儿哪儿能扛得住这大力气。 姜早一屁股墩跌坐在地上,满脸茫然。 她不是在熬夜看小说吗? 这是哪儿? 还没反应过来,从华丽的宫殿之外快步走近一个穿着浅色襦裙的宫女。 她急切的迈着小碎步走到那宫装女子面前:“贵妃娘娘!不好了!”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水漾,本宫告诉你多少次,不要这么莽撞!” 薛映雪眼睛一瞪,眉眼之中闪过一丝烦躁。 紧接着,眼神恶狠狠盯着跌坐在地上的姜早。 姜早愣神,安?!她幻听了?什么贵妃? 水漾! 那不是她刚看的宫斗小说里那个恶毒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吗?! 姜早抽了口气,抬起小爪子看了看,眼底闪过一丝愤怒:“唔呜呜——” 艹,她竟然变成了那个三岁的小傻子。 连话都说不清楚! 姜早心脏发紧。 那宫斗小说里面的贵妃是真狠毒啊,设计陷害杀了自己的皇后姐姐。 抢占了皇后位置,还勾结奸臣设计陷害皇上。 连皇后三岁的痴呆小女儿都不放过! 姜早满脸震惊,完犊子了,她现在该不会要翘辫子了吧? 不行!这可不行!她可不想死! 哪儿能刚活过来就嘎的! 嘶——姜早水汪汪的大眼睛到处看,思索着如何自救。 刚想大声嚎哭,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人捏住,脸上更是刺痛。 姜早一脸惊恐,她说不出话!只能发出无意识的“啊啊”音节,这小傻子竟然还是个哑巴! “吵什么吵!” 薛映雪抓住姜早的小手,狠狠拧了一把。 她涂着丹蔻指甲的手指再次用力了一些:“小贱蹄子,一同入宫的,凭什么你娘是皇后,我却只是个贵妃,我长得不比那老妖婆好看!?” 姜早泪珠子掉的更快,目光四处游移,既然发不了声音,她得打碎什么东西吸引外面的注意力! “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水漾着急的恨不得上手分开她俩。 薛映雪浑身一震,立马拎起来姜早,恶狠狠道:“水漾,赶紧去把地上那药清理了!” 像是变戏法儿一样,薛映雪满脸笑意。 往前走了两步,迎接即将到来的皇后娘娘。 “姐姐,你来了。”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明黄色凤袍的女子款款走来。 她头上端端正正地插着凤钗,霞帔垂挂,尽显高贵气质。 “妹妹,与羽儿玩的可好?” 【不好!一点儿都不好!这女人掐我打我!痛死了!欺负我说不出话,这是个坏女人!不要被她骗了!】 【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呜呜呜,我真可怜。】 本来面上带笑的薛想容眼神微沉,目光四处看了眼。 最后定格在那个精致的小人儿身上。 小女孩嘴巴没动,她却能听到声音? 这是她宝贝的心声? 姜早对上她的眼神,泪眼汪汪。 薛想容看那精致小孩儿此时委屈巴巴,心中一紧,直接推开薛映雪,跨步走了过去。 “羽儿?这是怎么了?”看到她脸上红痕,薛想容面上闪过一丝怒意。 【娘亲?救我啊!坏女人掐我,还喂我毒药!】 薛想容瞳孔一颤,轻轻抚摸着姜早的脸蛋儿。 羽儿此时眼神清明,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看了心软。 她竟然不痴傻了! 薛想容眼神微沉,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姜早的小脸蛋上面还有滚烫痕迹。 薛想容心中一疼:“羽儿脸上的划痕哪儿来的?” 【娘!娘!不仅划痕,还有这个!她掐我!痛得很呀!】 姜早不动声色的将小胳膊上的红色掐痕漏出来。 她使劲回想剧情。 书里的娘可疼爱这个蛇蝎心肠的妹妹了,可最后却被这个绿茶害死了。 她一定得让大美人儿看清楚这贵妃的真面目! 想到这,她的泪珠子啪嗒啪嗒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薛想容愈发恼怒:“薛映雪!这又是怎么回事!” 薛映雪被吓了一跳,第一次见到自家姐姐发脾气。 她一急,赶紧解释道:“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啊!许是小傻……乖羽儿不知道撞到哪儿了,是妹妹不好,方才没能好好看着羽儿,姐姐,我错了,您罚我吧!” 她以进为退,也知晓薛想容不会真正惩罚自己,心里正是得意。 却不曾想,薛想容突然站起来。 俯身,一把抓住她的手掌。 薛想容也不敢想自己先前万般信任的庶妹会有如此狠毒心肠! 她得查证清楚了! 【别再说谎啦,还没能好好看着我!分明就是你打的,要不是水漾通风报信,你还不停手呢!看看我这小脸上的指甲划痕,跟你的爪子上的甲套是不是一样!】 薛映雪一脸茫然:“姐姐?” 薛想容拿着她的手对上姜早的脸,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 竟然真的是薛映雪! 薛想容心中一痛,眼神死死盯着薛映雪,冷笑一声:“不知道撞哪儿了?这不是撞在妹妹你手上了吗?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到现在还不承认吗!” 薛映雪满脸震惊,“姐姐!您怎么能这么污蔑我,我没做便是……” 薛想容气得胸脯上下起伏:“薛映雪!证据确凿,你还要怎么狡辩!” 薛映雪面皮一紧,再次开口:“姐姐!我这个活生生的大人竟然比不上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傻子吗!我可是你的妹妹!” 薛想容闭了闭眼,再次睁眼,眼底一片清冷:“我没有你这么狠毒的妹妹!羽儿是我朝长公主,只是暂时无法开口,薛映雪,你不过一介妾身,竟出口辱骂与她,还对她动手?来人啊,好生看着贵妃!三个月不许她出门走动!” 薛映雪瞳孔乱颤,不敢相信薛想容这是要要禁足自己!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薛想容一脸心疼抱起来姜早:“我的羽儿,是娘做得不够好!咱们走!” 薛映雪看着她远去,浑身一软,胳膊发颤:“怎么……怎么会……她怎么会发现!?” 水漾一脸担忧,伸手试图扶着她。 薛映雪反手一巴掌:“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她按了按胸口,压住那一阵惊慌,这些个宫女都是不顶用的,还是要靠她自己! 不行,她不能让薛想容先跟皇上说这件事情! …… “羽儿,脸可还疼了?” 薛想容带着姜早回到自己的宫殿,满目心疼。 手指轻轻摩挲着姜早的小脸蛋。 “羽儿能张口说话吗?” 姜早张了张嘴,呜呜丫丫没发出来正常音节。 只能委屈巴巴的盯着她。 更觉自己倒霉,穿成了痴傻儿不说,一家都是将来会要死的炮灰。 根据小说剧情,她大哥死于奸臣陷害,二哥死于战场,那不可一世的皇帝爹爹死于谋反。 这也太惨了! 刚刚虽然捡回一条小命,可他们都死了,就凭自己这小身板还能活吗?! 【呜呜呜,宝宝很努力了,可是怎么就发不出声音!】 【本来我是今天该死在那个坏女人手里的,现在看来是老天留了我一命,虽然但是,现在不死,马上这皇朝易主,我不一样要……呜呜宝宝不想离开娘亲!】 薛想容浑身一震,下意识忽略那句大逆不道的话,以为小女儿只不过是刚刚被吓傻了。 心中却有一个疑惑升起。 难道她的女儿不仅不傻了,还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 她下意识抓紧了姜早的小手:“羽儿莫慌,不怕,不能说咱就不说话!” 姜早泪眼汪汪。 【呜呜,娘亲是好人啊,只是掐我的那个女人实在心地歹毒!她后面可能会害娘亲你呢……不行,得想个法子,让娘亲活下去!】 【娘亲绝对不可以被坏女人害死!】 薛想容心里一阵愧疚。 她家羽儿自小痴呆,确实未曾享受过半点皇室好处。 现在好了,第一件事就是挂念着她…… 她心中暗下决心,要好好对姜早。 室内一片温情,可下一刻。 薛映雪娇滴滴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皇上!保重龙体啊!姐姐肯定也不是故意的,羽儿年纪还小,小时候生病,现在也说不出来话,姐姐心里着急肯定是误会了才惩罚的臣妾!臣妾被罚不要紧的,能体谅姐姐看到羽儿说不了话的心情。” 皇帝姜怀靖穿着一身龙袍,明显是刚从朝堂下来。 此时面容冷淡,目光落在身后薛映雪上。 他进了宫殿,看薛想容抱着姜早行礼:“听闻你今早直接禁足了贵妃?我不过昨日宿在了贵妃处,你就吃醋惩罚?你看看你可还有皇后的样子!还不赶紧给贵妃道歉!” 【哇,这坏女人还先告状!不要脸!皇上爹爹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说娘亲!都还没问娘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要来责罚了吗!过分!过分的很!】 【道歉?宝宝脸上被打、身上被掐的痕迹都是摆设吗?看不到吗!她打我还让我娘亲给她道歉?宝宝的委屈找谁去说啊喂!】 皇帝姜怀靖听到声音,脚下步伐一顿,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震惊。 他下意识看向姜早的小嘴巴。 这声音……他女儿会说话了? 第二章 臭不要脸 看着姜早的嘴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姜怀靖面色冷峻威严,剑眉挑起。 他刚刚听到的竟然是女儿的心声?! 姜早满脸疑惑,目光触及到皇上的目光,瑟缩了一下,皇上好吓人,不愧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 【干嘛看我呀!我和娘亲又没做错,冤枉呐!皇帝爹爹你可千万不要是非不分!】 姜早小嘴巴张了又张,只能扑到薛想容怀中。 肩膀耸动,看起来像是哭得凄惨。 薛想容目光凝视可怜委屈的女儿,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 又想起刚刚听到姜早的心声,瞬间思绪万千。 从前不曾在意的小细节钻入脑中,那薛映雪一次次陷害被她用姐妹情深遮挡过去。 再不明白岂不是傻子。 她这百般疼爱的庶妹是想要她的命! 想要她乖宝的命啊! 一想到羽儿曾经陷入到那般危险的境地。 她现在恨不得将那毒妇碎尸万段,生吞活剐。 “皇上,您宠幸妹妹,那是兴盛后宫,臣妾高兴还不来不及呢。” 薛想容神色温柔,下一刻转而眸色发冷。 “只不过方才本宫前去妹妹那里,只看到羽儿在哭,胳膊上被掐了一大块,脸上更是有被掐过的痕迹,若说不是妹妹下的手,那贵妃宫殿之中,还有谁敢对您的女儿,这姜朝唯一的公主下手!” 这声音冒出,铿锵有力,着实把薛映雪吓了一跳。 她恨恨的瞪了过去。 姜早更是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么错么错,皇帝爹爹,那个坏女人刚才是想要毒死宝宝我!要给我喝那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毒药!】 【只是可惜了我这娇嫩的小爪爪嗷!还是好疼!】 皇帝姜怀靖阴沉的目光落在姜早特意露出来的小胳膊上,那红痕很是刺眼。 有理有据,再看不出问题那便是瞎子了。 结合方才皇后说的话,姜怀靖被气笑。 他唯一的女儿方才九死一生!贵妃竟然还血口喷人! “真是大胆!雪贵妃你可知错!” 姜怀靖看了眼明显心虚的薛映雪,面色更冷。 撒谎、虐待、高傲,这薛映雪真是好样的! 薛映雪浑身一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皇上!臣妾没有做啊!” “你是说本宫在诬陷你?薛映雪,本宫何时说过谎话!”薛想容猛地一拍桌子。 怀里的姜早跟着一激灵,她立马心疼的搂住姜早,轻声安抚。 姜怀靖绷着脸,眸色阴沉:“将雪贵妃送回去,俸禄减半,三个月不许踏出宫门!所有送到雪央宫的,全部减半!” “皇上!” 薛映雪满脸惊愕。 她没想到薛想容的几句话,竟然叫皇上信了! 她眼底再次闪过阴毒,装的煞是可怜:“既然皇上不信臣妾,回去就回去罢!” 【呸!大坏人,给你禁足了看你怎么害人,这个爹爹也是好人,只是可惜了呜呜呜,爹也活不久了!】 姜怀靖心中再次一紧,右手摸了摸左手上的玉扳指,微微挑眉,试探的目光再次掠过姜早。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爹娘我都要救!但宝宝我该怎么跟皇帝爹爹说,他身边都是奸臣,话不可信呢!】 姜早硬着头皮,和姜怀靖目光撞上片刻,又匆匆转开。 她几乎不敢喘气,可怕,太可怕!比教导主任的死亡注视都可怕! 姜怀靖到底是高位之人,见过大风大浪,微微垂眸,遮掩那眼底一片复杂。 听到心声越来越详细,他眸光凌厉。 他此时确实正在严查奸臣,可他这以往痴傻的小女儿又是如何得知的。 而且,谁敢把手伸到这宫里来,还打他唯一小公主的主意。 怕是不要命了?! 难道真的应验了国师去年的卜算,他会有一场大劫难。 破解之法则是,他的身边的一位贵人相助。 而这位贵人就是他这痴傻多年的女儿?! 姜怀靖沉下脸,起了试探的心思。 恰逢此时,宫女梨儿前来禀告:“皇后娘娘,皇上,大殿下来请安了。” 话音落下,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母后!” 一个身穿红色长袍的少年眉目飞扬,人没到声先出。 他从刑部办完事,此时脚下一顿,面上有一丝紧张:“父皇也在啊,孩儿给父皇请安。” 薛想容看了眼并未说话的皇上,声音愈发温柔:“刑部的事儿可都办完了?日后不来请安也无妨。” 姜锦予顿了顿,浑身紧绷,像是在朝堂之上与父皇汇报一般紧张:“办的差不多了,母后不必担忧,孩儿是来给妹妹送拨浪鼓的。” 眼角余光瞄着皇上。 后者看了眼,并未说话。 姜锦予这才放心将拨浪鼓放在姜早面前。 【这是大哥?!】 姜锦予晃着拨浪鼓的手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是不是听到妹妹的声音了? 还没等姜锦予说什么,姜早小手摇了摇,眨巴着大眼睛,小爪子试探着碰触姜锦予的手背,不自觉地还吐出了个泡泡,那模样着实招惹姜锦予喜欢! 【大哥真好看!不愧是皇帝爹爹和美人娘亲的大儿子!】 【只是可惜,长得好能力又强,就被奸臣虎视眈眈,他们就是看不惯皇帝爹爹培养出来的那么优秀的大儿子,直接派人暗杀!】 【奸臣自古以来,都不要脸!只怕大哥最近就会有劫难!】 姜锦予抓着拨浪鼓的手指瞬间收紧。 他赶紧站起来,把拨浪鼓塞入姜早手中,压不住面上震惊。 姜锦予确实知晓有人在刑部案子里动手脚,但一直未曾找到证据! 【大哥赶紧去查查吧!要是能提前避免就好了,唉,要是我能说话就好了!】 姜锦予更是紧张,摸摸姜早的头:“父皇,母后,孩儿突然想到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处理好,孩儿先行告退!” 这可是事关脑袋的大事儿,他得赶紧去查查! 他还要保护妹妹一辈子,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死掉!? 而薛想容看着姜锦予离开,喉头发紧,半晌说不出话。 刚刚女儿的话她也听的一清二楚。 看来大儿子心中是有了自己的考量,但皇上呢……姜怀靖眼底酝酿着风暴,跟着站起身,看着姜早瑟缩的小身影,眸色愈发深邃:“你且放心,我们的儿子和女儿都不会有事,朕也去查查刑部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去帮锦予一把。” 他倒是想知道,到底是哪些不长眼的,当真竟敢这么公然陷害皇室之人! 薛想容闻言,一愣,心思百转千回。 好半天后,才发声喊人去打探消息。 第三章 提心吊胆 姜怀靖父子忙碌不已,薛想容更是提心吊胆度过一夜。 第二日早晨。 宫女梨儿摆好碗筷,轻声呼唤:“皇后娘娘,小公主,请用早膳。” 姜早迈着小短腿扑腾着。 薛想容眉眼含笑,抬手将姜早抱着放在椅子上,笑着将筷子放在她面前:“小心一些。” 【一国之母就是不一样,看娘亲准备吃饭,端庄优雅,看我准备吃饭,我只想快点填饱小肚子!】 姜早抱着专属于她的小碗儿,正打算嘎嘎炫饭。 姜锦予突然匆匆跑了进来! 甚至都没顾得上跟薛想容问好,抱起来还是满脸茫然的姜早,狠狠地亲了两口。 都把姜早的小脸蛋亲的变形了! 姜早一脸蒙,只听到姜锦予带着惊喜的声音,“母后!妹妹也太聪明了!她就是的小福星!不!大福星!妹妹,亲亲!” 说完,又狠狠亲了两下。 姜早捂着自己有些疼的脸。 【说好的大哥在刑部干活就很稳重吓人呢?瞧瞧这没出息的样儿!亲的我脸都疼了!】 薛想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姜锦予的脑袋:“你下嘴这么重,羽儿还是个小孩子,你把她吓到了!” 姜锦予轻轻捏了捏姜早的小脸蛋。 “对不起呀羽儿,哥哥太激动了!” 【发生啥好事儿了能让大哥这么高兴?】 姜早抓住姜锦予的手指,轻轻晃了晃。 薛想容也顺嘴问了一句,姜锦予这才笑着回应:“昨日与妹妹嬉闹之后回到刑部,竟然抓到了一直藏在暗处的乱贼党羽!给父皇解决了一大难题,也让孩儿在朝堂之中立稳了脚步!” 薛想容嘴角也忍不住翘起,她抬起手,姿态优雅:“确实是值得激动的好事儿。” 【哇偶,大哥好厉害!这哪儿是我的功劳,分明是他自己聪明呢!】 【真好,大哥不会死了,但之后也不太清楚还有啥阴谋诡计,得提醒大哥多提防。】 姜锦予抱着姜早,再次亲了两下:“大哥今日真的很高兴,大哥喂你吃饭好不好?” 姜早疯狂点头,大眼睛中满是渴望,那能不好吗?大帅哥喂饭哎! 薛想容用手中帕子遮住嘴角笑意,声音更是带着浓烈的笑:“梨儿,先看看这饭菜是否正常。” 被喊到的宫女浑身一僵,咬了咬牙,拿着一根银针,往前走了一步。 姜锦予早就已经用小勺子舀起来一块土豆,正打算送入姜早口中。 眼睁睁看着梨儿将银针插入。 紧接着,那银针赫然……变黑了! 姜锦予心脏一紧,猛地将手中的勺子扔了! “大胆!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公然下毒!” 姜锦予几乎不敢想。 如果不是母后方才小心谨慎一些,他是不是就亲自把自己的妹妹毒死了!? 薛想容更是大惊失色:“梨儿!” 【我的大鸭梨呀!这坏女人又来?不会是想给我漂酿娘亲下毒的,但没想到我没死,又被我撞上了!】 【梨儿梨儿……梨儿不是贵妃娘娘身边宫女水漾的表妹吗?这俩关系可好了,也是梨儿经常送信,要不然皇后娘亲怎么会死的这么快?】 【说起来,这一招还真是狠毒!要是娘亲没上心,大哥就要被冠上毒杀亲妹的名头,依然要被卸去刑部官职啊!】 【呜呜呜,我的大土豆呀!我到底和谁犯冲呀,太倒霉了谁懂!】 姜早圆溜溜的大眼睛在梨儿和姜锦予身上转来转去。 梨儿此时已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姜锦予听到姜早的心声,眉眼间充斥着疑虑。 他与薛想容对视一眼,皆然看出了对方的想法。 如若上次是意外,那这次妹妹吐露的心声,便证实了。 他这以往痴傻的妹妹可能真的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 来不及多想,眼看着梨儿慌不择乱的动作,他上前一把抓住梨儿的手腕。 梨儿哭喊了一声:“皇后娘娘!奴婢错了!” 姜锦予额角青筋直跳:“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下毒的!” “皇后娘娘,您待奴婢的好,下辈子奴婢再当牛做马!” 梨儿死咬着牙,大喊了一声。 她口中竟然冒出鲜血,面上带笑。 竟然就这般咬舌自尽了! 姜早倒抽了一口气:【妈耶,梨儿竟然对贵妃娘娘这么衷心!还下辈子当牛做马?可别来祸害我娘了!】 姜锦气的一口气没提上来:“真是好歹毒的宫女!知道自己没命竟然自杀!” 他骤然跪下,“母后,羽儿,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调查出来到底谁是幕后主使!” 【这不很明显吗?贵妃啊!贵妃啊!后宫就她和我娘亲,我死了,娘亲悲伤过度,大哥又被冠上毒杀亲妹的名声,皇帝爹爹怒急之下被奸臣陷害,这姜朝就完了呀!】 姜锦予闻言,下意识和薛想容对视了一眼。 心下还是有些许怀疑,可她的羽儿说的在理。 昨日薛映雪对羽儿做的那些事儿,可以确认就是她了。 果然对应了羽儿说的那些话,薛映雪是想害死他们! 但是,他们现在没有证据。 薛想容声音温柔且坚定:“此事非同小可,你去查,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还有周围,现在众多人对你虎视眈眈,莫要没脑子。” “母后,您放心,昨日去刑部查了,尚书果然有些小动作,只是现在证据不足,所以不能直接拿下,待过段日子,我跟父皇参上一本,证据确凿,可以将尚书连根拔除!” 姜锦予声音不大,只有他们三个能听到,毕竟隔墙有耳。 梨儿算是薛想容身边最为亲近的宫女,她都能被策反。 更何况其他人? 其实也主要是说给姜早听的。 果不其然,姜早嘴巴不能说话,心里的吐槽一点儿都没停下来。 【这里真危险,宝宝我想离开了!】 【昨日听娘亲爹爹说那个坏女人就是贵妃,尚书又有问题,这二人是还有些牵扯……还有那些个劳什子远房亲戚,唉,带着全家活命真是任重道远啊!!】 姜早嘀嘀咕咕半天,掰着自己的小手指,努力回想着书中剧情。 算着自己要拯救的人,要防备的事儿,再次长长叹了口气。 【我这小小的肩膀上,担着大大的责任啊!】 薛想容低垂眉眼,捏了捏姜早的小爪子,随后小声叮嘱:“一定要小心行事!” “恩!”姜锦予使劲儿点头。 随后他狠狠亲了姜早两下:“给大哥我蹭蹭福气。” 姜早被亲的懵了,捏了捏自己的脸,看着姜锦予小跑着离开,啧啧一声:【逮人就亲,简直流氓!】 薛想容抱着姜早,眉眼泛着温柔:“羽儿还真是娘亲的小福星,羽儿救了你大哥啊……” 这么一会儿,她也想好了,无论她的羽儿有什么特异功能,都是她的女儿。 薛想容的心越发柔软,捏了捏自家乖宝的小脸蛋。 姜早想不明白自己都做了什么。 但不妨碍她和娘亲贴贴! 【娘亲香香,嘴一个!】 第四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薛想容主动和姜早贴贴,又让人重新准备了膳食。 方才那些有毒的都被撤下去了,她觉得甚是可惜。 如今又重新做了,自然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小爪子。 嘎嘎炫了一通,姜早摸着自己已经鼓起来的小肚子。 【好吃啊,好吃,就是炫一顿少一顿。】 薛想容抱着她的手僵硬了一下,眉头蹙起。 原先她是不太想揣测自己的庶妹。 先前姐妹二人感情极好,可如今。 她竟公然对她最疼爱的小女儿下手。 身为皇后,倘若连自己的骨肉都保护不了。 她坐在这个位置上跟傀儡又有什么区别! 姜早正在脑壳里把剧情理清楚。 恰逢此时,新来的宫女匆匆进来禀告:“皇后娘娘,薛府夫人前来拜访。” 薛想容早有预料,冷笑一声。 “羽儿,陪娘亲一起去吧?” 姜早乖巧的点了点头。 【薛府夫人啊,那不是贵妃的亲娘吗?从未见过如此无耻的人,这坏女人这嘴真快,直接告状去了!】 【啧啧,大哥速度不快啊,皇帝爹爹也不行,都让人家告状到娘家去咯!】 薛想容差点儿笑出来。 她抿了抿唇,让宫女将薛府夫人迎接进来。 此时正是午膳之后。 薛府夫人穿金戴银,背后还跟着几个丫鬟。 眉眼之间尽是不屑。 但她很快微微俯身,算是给皇后娘娘请安。 先前薛想容并不在意这些,身为薛府夫人,又是她的后母。 不曾让薛府夫人行礼时端庄尽心。 可如今看来,她的纵容,倒是让薛府夫人如此高傲无礼。 薛想容喊人沏茶,声音清冷:“薛夫人,这午后不休,匆匆赶来所为何事?” 薛林氏脸色一僵,扯出来一个微笑:“听这说的什么话,当娘的想女儿了,自然是进宫看看。” 薛想容冷淡回应了一声。 好在她平日里也是这样。 薛林氏并未起疑,抿了口茶,才轻声叹息:“薛府也就你和雪儿,你们姐妹二人在这后宫之中,理应当互相扶持,昨日听闻雪儿被皇上禁足了,她也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了羽儿,怎么的……” 她言语之中皆是对薛想容的不满,还有对薛映雪的心疼。 【好好好,果然是来求情的,不是亲生的还真不心疼,雪贵妃都差点儿弄出来人命,还在这里说她是不小心,真是上不要脸,下也没脸皮!】 【怎么滴,我爹娘不护着我,还护着你啊?倒是你太有心机了吧,帮着贵妃害死皇后娘亲,随便一条都能要了你的狗命!】 姜早哼哼唧唧一声,在薛想容怀中翻了个身。 这老娘们不是什么好人,她不想看到。 殊不知,她这一翻身,却像是被薛林氏抓住了把柄。 “人家三岁都能上学堂了,羽儿这都三岁,太医都来看了,如今还是没有什么好转,你那两个儿子也都已经大了,手里没个底牌,不得和雪儿打好关系?” 薛想容正欲说话,听薛林氏说她家羽儿痴傻,拿捏不了皇室,还会有损颜面。 她瞪了薛林氏一眼:“薛夫人,当初羽儿刚出生时你可不是这般说辞,莫不是欺辱我羽儿痴傻?!如今如此嫌弃,那便别来这里!” 薛林氏心脏一紧,赶紧讨好:“并非如此,只是你和雪儿莫要因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孩子有了间隙,姐妹二人在这宫中……” 话没说完,薛想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真的好笑!真把自己当成我亲姥姥了?当初怎么上位的都不清楚呢!】 【太过分了!我上不得台面?我上不得台面?你们背地里没安好心,根本不为这姜朝着想,一心想着谋权篡位,你们那龌龊心思就能上台面了?!】 姜早着实被气得不行。 她再不济,也是姜朝公主! 薛府也是要仰仗皇后鼻息过活,现在以为薛府是主人了? 薛想容声音更是冷淡:“本宫喊你一声娘,也是敬你,薛映雪想谋害羽儿,若不是本宫及时赶到,羽儿怕是早就与我天人相隔!倘若薛映雪什么都不做,本宫倒是庇护她几分!她如今被皇上禁足,也是她咎由自取!” 【对!没错!就这么骂她!娘亲,骂狠一点儿,不然下次他们还会来挑衅!】 【贵妃没本事生不出孩子怪她自己,薛府现在想只手遮天,就来拿捏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薛想容抬手捂住姜早的耳朵,声音狠厉:“倘若日后本宫的羽儿再遭受什么伤害,那就别怪本宫不念及往日情分,直接把薛映雪送入冷宫!这等蛇蝎心肠的人,这后宫不留也罢!” 薛林氏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心里更是嘀咕为何薛想容突然变得如此强势! 不过是一个傻子,竟然能让她这么发怒! 她低垂眼眸,遮掩了眼底泛过的骇然,她被这样的薛想容震慑得,完全不敢对上薛想容的眼神! 薛想容看她并无悔改之意,冷笑:“日后,再来这里,可要好好记着,本宫是一国之母,该有的礼数,一个都不能少!送薛府夫人出去吧!” 薛林氏张了张嘴,硬是被吓得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她愣愣的看着薛想容,也只能憋屈的跟着太监出去。 姜早忍不住拍着小手,一脸崇拜的盯着薛想容: 【哇,娘亲真的是酷爆了!】 薛想容嘴角翘起,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女儿的夸赞。 只是她突然叹气,“羽儿聪慧,只是年纪太小,日后在这宫中,可怎么办啊……” 更让她担心的是。 她这预知未来的灵通,会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重新提拔上来的贴身宫女轻声安慰:“娘娘过于担忧了,小公主机灵,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日后那是妥妥的福气呢!” 【对滴对滴!这小姑娘会说话,我喜欢听!】 姜早爬到薛想容腿上,小脸主动贴过去蹭了蹭: 【放心吧,娘亲,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保护这个家的!】 和美人娘亲贴完,姜早打了个哈欠,被薛想容送到了床上。 许是这小身板虚弱,姜早足足睡了一个半时辰,才清醒过来。 摸了摸自己已经瘪下去的小肚子,姜早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只小猪。 【吃了睡,睡醒了吃,这不是小猪是啥?】 【但是真的很饿啊,肚子肚子你别叫了,再叫我就……我就按住你!】 薛想容手上一顿,恰巧听到这心声,嘴角忍不住翘起,“羽儿,醒了?娘已经喊人去准备晚膳了。” 姜早伸出手,抱着皇后娘亲,小脸蛋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蹭了蹭薛想容的脸。 【我和娘亲心有灵犀!我爱我娘!我娘爱我!】 薛想容嘴角笑意愈发浓烈,正欲说话,眼角余光瞧见一人走了进来。 姜怀靖缓步踏入,一步一步像是踩在薛想容的心上。 她浑身一颤,立马抱着姜早跪下:“皇上,您来了,为何没喊人通报一声?” 姜怀靖盯着她怀中姜早看了片刻,说了声“平身”,转身在凳子上坐下。 【爹爹干嘛这么看我,这眼神,感觉要把我吃了似的!】 【别看了别看了,再看,你的小公主就要被吓哭啦!】 姜早呜呜呜,她也不是故意想哭,本身自己的灵魂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大人了,但是皇帝爹爹的眼神真的很可怕! 姜怀靖眸底情绪愈发浓烈复杂。 他昨日去查了刑部,结果出乎所料,但与姜早心中所想一般无二,这小家伙越发让人感兴趣。 薛想容头皮发麻,带着姜早稍稍后退,皇上这般模样,着实骇人。 她轻声开口,打破这一室沉寂可怕:“皇上来这儿是为了……?” “朕来看看汐儿,这几天可吓坏了?” 姜怀靖本是觉得姜早作为皇室唯一的公主,从小痴痴傻傻很可惜,但如今她变得聪明了,小身板比之前机灵许多不说,那心里的话也让人迷惑至极。 想起国师的提醒,姜怀靖的神色更加深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姜早瑟缩了一下。 【皇帝爹爹,不会有坏消息吧!你这么看我,不会是二哥出事了吧!】 【可怜的二哥,都还没和我见面呢!】 【唉,皇帝爹爹是明君没错,但是这次二哥被陷害,他为了稳住民心,只能将二哥赶去边疆,可怜二哥路上就被奸人所害!】 姜早一脸心痛,挥舞着小爪子。 【二哥一生都为了姜朝着想,结果那通敌叛国的信件就这么被人光明正大的塞到他书信里,还是大哥亲自审问的!】 【怎么办,我该怎么跟大哥说那书信是别人仿照着二哥的字写的呢?】 【不然现在就喊皇帝爹爹把二哥从那山上调回来?】 姜怀靖眼底深沉愈发浓烈,老二出去剿匪这事儿整个宫中都知道。 这小丫头,说不定只是凑巧听到了呢? 外面突然传来李公公的声音:“皇上!皇上大事儿不好了!” 姜怀靖皱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吓到了小公主怎么办?” 李公公赶紧闭上嘴巴,凑到皇上身边。 他声音虽小,但是他们一家三人全都听到了。 “皇上!城外山上传来消息,二殿下和山匪勾结,在那山上自立成王,不愿意下山了!” 第五章 重任交给大哥 姜怀靖猛的起身,宽大的龙袍险些甩了姜早一脸。 “你说什么!” 他伸声音中带着难以隐忍的怒意。 李公公不敢抬头,脸色涨得通红,“快马加鞭的密报传了消息回宫,奴才不敢欺瞒!” 【看吧看吧,宝宝说什么来着!】 【还你不敢?呸呸呸!天底下就没有比你胆子还大的!二哥分明是中了匪徒诡计,哪里是什么占山为王!这么一通报,爹爹肯定就要把二哥给……】 【可怜二哥,这会儿也不知究竟如何了。】 薛想容的脸色正要一松,心中却又一紧。 不知如何? 那岂非是生死不明? 她看向怀中女儿,一张小脸苦哈哈的,软嫩的小嘴也紧咬了半边,抓着被褥的两只手也攥的死紧,好似在担忧着什么。 薛想容犹豫着正要开口,“皇上……” 姜怀靖却骤然松开了李公公,挥手让他下去,“让军机大臣在尚书房侯着。” 军机大臣? 这是要把二哥交给他们处置? 此话一出口,姜早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几分。 圆嘟嘟的小脸也没了晨醒时那般粉嫩。 “皇上,臣妾……”薛想容抱紧了怀中的粉团子,正要替自己的儿子分辨,不料被姜怀靖一个眼神震慑住了。 “容儿,后宫不得干政。” 似是预判了她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姜怀靖的声音传入耳中还带着几分冷意。 只是那盯着姜早的眼神,却实在没有多少威严剩存。 看来,他的宝贝羽儿,正如国师所说,能力确实脱俗。 前几次的羽儿的心声都一一应验了。 这般能预知未来,便是多说几句也好,让他知晓如何让老二脱身。 【皇帝爹爹这么看着宝宝……到底是为什么。】 姜早缩在娘亲的怀抱中,殿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母后!” 姜锦予一席红色长袍带起一阵微风,似是还有几分愉悦。 刚一踏入殿内,他就察觉气氛微恙,见了姜怀靖那算不得愉悦的脸色,更是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快步走进,给姜怀靖行礼。 “父皇也在。” 姜怀靖略微颔首,“皇儿怎的来了?” 随即他的目光就落到了姜锦予身后的太监身上。 “回禀皇上,大殿下心心念念今儿长公主多进了两道奶玉羹,又想着娘娘想吃醉香楼的八宝鸭,亲自动手同御厨学了一日,故而这个时辰才……” 越说下去,小太监的声音就越虚,甚至要在姜怀靖的眼神中跪了下去。 堂堂大皇子,尽学些女子的心思,难保姜怀靖不会治他们一个不出言劝谏的罪名。 姜锦予眼瞧着姜怀靖沉着脸,顺势便转移了话题,“父皇可是有心事?” 他从来做事无需旁人来为自己端这个结果。 更何况,关心娘亲与妹妹,他自觉没错。 姜怀靖回过神,挥退了太监,这才叹了口气,“是你二弟。” 姜锦予听完缘由,神色也沉了下来,“二弟的品行我最清楚,旁的不论,单是背叛一条,就绝无可能!” “还请父皇将此事交于儿臣,儿臣定能还二弟清白!” 见他跪于殿中请命,姜怀靖脸色稍显欣慰。 总算是没有白白培养这个儿子。 姜怀靖起身,轻摁了下姜锦予的肩膀,以示看重。 “我儿如此,深得朕心。” “这件事就交于你,莫让朕失望便是。” 姜锦予将头埋得更低,眉眼间尽是一片凌然,“儿臣遵命!” 恰逢此时,一道软糯的嗓音也如松了口气般轻松了下来。 【太好了,有大哥,二哥也定然能轻松化解!危机解除~】 姜锦予的眼神愈发坚定,看向被褥里那张小脸,也露出了笑意。 有这妹妹这话,他心中更是稳上加稳。 然而正要给姜怀靖谢恩起身,却又听见小小的人儿一声叹息。 【不过……大哥也不容乐观呀,日后美色美酒乱了眼,奏折一本本参,一个字,惨兮兮哦~】 这话太过震撼,以至于姜锦予刚想起身的动作狠狠一顿,身子一斜。 他——会沉溺美色?? 还会因此被参一本?? 霎时间,三道明晃晃的视线都聚集在了被褥中的那张小脸上。 【都看着……宝宝,做什么?宝宝脸上有麻子?】 姜早伸出肉嘟嘟的小爪子,朝自己脸上虚空抓了两下。 她并未触到什么东西。 难道是她们…… 薛想容忍俊不禁的嘴角尚未扬起,眸光一顿。 她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开,温柔地喊姜锦予,“皇儿,还不谢过皇上?” 姜锦予似是才反应过来,朝姜怀靖行了大礼,“多谢父皇委以儿臣重任,儿臣定不负所托!” 【不,哥哥,你会负的。虽说你本意不如此,但架不住对家多番出手呀!】 斩钉截铁的语气让姜锦予肩膀再度一斜,甚至险些起不来了。 怎的他在小妹心中,就是如此经不起诱惑吗? 姜锦予颇有些幽怨地对上姜早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它眨巴眨巴,藏不住任何心事。 可偏生就是这般的眼神,最伤人。 【大哥今日怎的老看着宝宝!虽然宝宝也喜欢大哥!但避免不了大哥被对家暗害呀!宝宝亲你一口,安慰安慰,大哥不哭,咱们再战!】 “咕噜噜。” 与姜锦予的对视中,姜早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发出了叫声。 为了姜早不继续想着这茬,姜锦予又把外头侯着的太监给叫了进来。 “时辰也不早了,母后想必还未用膳,不如先传膳?” 薛想容眉眼和蔼,抬手抱起了姜早,“也好,皇上可用膳了?可要留下?” 姜怀靖点点头,看向姜锦予,“正好尝尝皇儿的手艺如何。” 一家子和乐融融,就好似再平凡不过的人家,眼下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顿饭。 姜怀靖率先坐到了桌旁,随口一问,“皇儿可用过了?” 姜锦予心中还细想着姜早的话,拿出八宝鸭的手一顿,下意识便道:“用过了。” 话音未落,他的肚子也传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姜锦予面上一阵臊热。 还是他贴身的太监替他解了围,“殿下做了八宝鸭适才赶过来,还未来得及用膳。” 姜早抱着自己的专属小碗碗,小爪子在碗里翻拌着奶羹,时不时塞一把进嘴里。 她不过是三岁娃儿,吃的如此含糊,也无人责怪。 唯有干净澄澈的眸子盯着姜锦予。 【喔~大哥不老实~不良作风日益见长!】 姜锦予简直哭笑不得。 他不过是说错了句话,怎的在宝贝妹妹心中便是‘不良’了? “小羽儿乖,哥哥喂你。” 为了避免自家妹妹提早将自己气死,姜锦予主动担起了喂饱她的重任。 【呜!大哥喂太急了!宝宝自己会吃!】 【真是的,总这么着急的话,二哥该救不回来了!】 第六章 带娘亲打坏人 二弟? 姜锦予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 而就在他正要侧耳细听自家宝贝妹妹有什么办法,能解救二弟时候,并未注意姜早那小爪子早已攀附到了跟前。 等他回过神时,衣襟早已湿了大片——姜早的杰作。 甚至还有两篇菜叶子挂在上面。 姜早那一张小脸早就沉浸在了欣赏自己杰作中,咯咯笑个不停。 姜怀靖单是看了一眼,眸底就盛满了笑意。 薛想容更是嘴角弯弯,帮姜锦予从头顶摘下菜叶子。 “皇儿莫气,羽儿不是有意的。” 【嘿嘿,哥哥怎样都帅气,不愧是宝宝的哥哥!】 姜早一双眼睛亮莹莹的,好似赞同薛想容的解释,猛的点着头。 那软乎乎的小爪子费力伸出大拇指,好似也在宽慰姜锦予。 如此,他还怎能真的生气? 姜锦予紧着便勾起了唇角,只是将粥碗递给了身旁的乳母,让她去盛新的羹汤。 “羽儿年纪尚小,怎能当真?母后,无碍的。” 【大哥好温油,呜呜呜。听说二哥又是不一样的风采,真想亲眼见见~】 【不过二哥如今还在山上,虽说给点时日,也能顺利脱身,但若是爹爹与大哥给点援兵,那就好了……】 软糯的小嗓音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泄露了什么。 而姜锦予与姜怀靖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瞧见了欣喜。 姜锦予更是喜色外露,顺手抱着姜早左右开弓吧唧亲了两口! “真是我的好妹妹!小福星!” 看着姜早小脸都被亲的变形,姜怀靖轻咳两声,面上并未生异。 “皇儿,先用膳。” 姜锦予倒是不在意这些,笑容满面地放下姜早“是。” 而晚膳后。 一道带着军令的圣旨,下达了军机处调起了兵力。 不日,姜朝二殿下占山为王,背刺姜朝的谣言,在城中与宫中,皆破灭。 可雪央宫中,却不似宫中气氛这般祥和。 薛映雪正半靠在贵妃椅上,满是珠翠的脑袋枕着那华丽镶着宝石的扶手上。 她任由身旁宫女将剥好的荔枝送进自己嘴里。 下一瞬,薛映雪赫然睁开阴狠的双眸,狠踹了一下身边的宫女。 “混账东西!” 她将嘴里的荔枝核吐出来,还混杂着一点荔枝皮。 这些个笨手笨脚的,伺候的一点也不周到! 还不如水漾能熨帖她焦躁的心。 如今被困在这雪央宫,就连吃穿用度都缩减了一半。 就连进个荔枝都不顺心! 这帮废物! “水漾呢?让她来!” 小宫女被她踹了,瑟缩在地上颤抖,不敢抬头看她,“水漾姑姑今儿一早就出去接递消息去了,如今尚未回来。” 薛映雪皱紧了眉,不悦之意跳上眉梢。 “怎的这次去了这么久?” 那梨儿的事究竟成了还是没成,也没个回话来! 平日里这种事,水漾不过一刻钟就回来了! 真是愁死人了! 薛映雪没了贴身的人,眉心的郁结怎么也舒展不开。 直至午后用膳时分,才见水漾脸色苍白地从殿外一路小跑着进来。 她脸上还有尚未风干的泪痕,显然是哭过了。 薛映雪敏锐的察觉到了反常之处,“可是梨儿那儿有了什么?” 水漾点点头,擦去眼角泪珠。 她挤开主子身旁的宫女,将怀里的一封信放到薛映雪跟前后,这才动手给薛映雪布菜。 “梨儿自尽了。” “什么?!” 薛映雪狠狠一拍桌,就连桌上的茶盏都给震倒了!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似是犹嫌不够,愣是将眼前几道菜肴给扫落了才甘心! “没用的东西!” 水漾咬字清晰,也分了轻重,“娘娘切莫动怒,不如先瞧瞧这封家书,是‘老大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其中还有些是高家慰问,娘娘可先瞧瞧。” 薛映雪径直将里面那些明晃晃的银票抽了出来。 随着银票掉落的,还有一张小小的字符。 细看的话,上头还有‘锦予’二字。 薛映雪只顾数着手中银票,对那字符是一眼未高看。 “这大皇子,又碍着他们什么事了?” 闻言,水漾边布菜,边行了礼。 “回娘娘,近日那些老家伙吃了闷亏,还是皇上的圣旨,他们不敢不从,尚书高彬高大人沉不出气,只当要被大皇子越过了头去。” “说是要娘娘为他们的仕途……除掉大皇子。” 薛映雪冷笑了一声。 这个高彬,跟他不过是因利而聚。 保他仕途通顺至此,竟还有诸多要求。 偏生此时她落势,还不能跟他翻脸! 不过,如果真的能除掉大皇子,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她将银票重重拍在桌上。 “这帮废物,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有什么好忌惮的!倒是本宫在这困了几日,不见他们上心。” “不行,本宫还是得先出去。那薛想容休想就此越过本宫头上去!” 薛映雪眼底愤恨溢出。 她扫了一眼身旁的水漾。 “我要的东西呢?” 水漾心领神会,屏退了小宫女,这才将怀中物件小心翼翼拿出。 “主子……您可得小心着点用。” 薛映雪点头,随即一把将东西夺过。 …… 日落时分。 薛想容在殿内正逗弄着姜早。 她手中拿着拨浪鼓吸引着被褥中小人儿的视线,还不忘专心听着乳母的回禀。 “今个儿小公主可乖了,羊奶羹进的也香。这沐浴时可讨人喜欢了,一点儿也不喊闹……” 恰逢此时气氛祥和,水漾撕心裂肺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快去瞧瞧我们娘娘怎么了!” “自用了晚膳后我们娘娘抽搐昏厥,几次三番口吐白沫,您快去看看吧!” 这几声嘶吼非但让薛想容,就连被褥中的姜早都吓了一跳,小嘴立即就撅了起来。 【又来,又来!这坏女人还让不让宝宝过两天安生日子了!香香娘亲,咱不去!看她能奈咱们如何!】 薛想容眸色微动,细想也是。 “不对劲就去找太医,本宫是一本医术都未曾看过,去看了贵妃又能如何?” 话音未落,贴身宫女正要出去回了水漾,又听姜早迟疑的声音响起。 【这坏女人是真狠,对自己都敢下手!宝宝也不希望娘亲被害,但若是娘亲此时不去看,必定会被她们告状!】 【娘亲要不还是去一趟……不!带着宝宝去!宝宝倒要看她们怎么陷害娘亲!哼!宝宝定要她们美梦落空,保护娘亲!】 薛想容迟疑了一下,与床榻上的宝贝女儿对视一眼。 她心中思绪万千。 这样的场面,她着实不想带羽儿去冒险。 躺在床榻上的姜早似有所感,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宝宝要跟娘亲去!娘亲一个人定会吃了他们暗亏!宝宝不要失去娘亲呜呜呜!】 这双重的软糯哭声,简直将薛想容一颗心都哭碎了! 且若是不带羽儿去,她心中也不安生。 虽说她殿中伺候的宫女已经换了一批,但上回下毒一事,已经让她杯弓蛇影。 更何况,她还在!量那薛映雪自顾不暇,也不能对她跟羽儿有所动作! 明晃晃的凤钗在薛想容的发髻之中静静伫立,薛想容唇角紧抿,似是深思,随即她又改了口,叫了那通传的宫女回来。 “慢着。” “去告诉水漾,本宫稍后就到,让太医院先行一步。” 话落,姜早便被裹着被褥抱了起来。 一双晶亮的眸子宛若星辰般耀眼。 软嫩的小爪子在空中挥舞,嘴里咯咯咯的笑声不断。 【宝宝带娘亲打坏人去咯~】 第七章 吓死宝宝了 雪央宫。 薛想容抱着姜早尚未踏进殿内,就听见了一阵哭声。 身后的水漾惊叫一声,径直越过了薛想容身旁,“娘娘!” 她力道极大,险些将薛想容撞了个踉跄! 就连薛想容怀中的姜早都差点跌了下来。 【吓死宝宝了!这么着急……非奸即盗!香香娘亲慢点进去啊!】 薛想容的脚步在软糯的嗓音中慢了下来。 她与怀中软团子对视一眼,紧着便蹙起了柳叶眉,“贵妃究竟如何了?” 大费周章的请她过来,究竟是要上演一出什么戏? 还有……“这殿内什么味道?” 水漾顾不上回答薛想容的问题,倒是端茶倒水的小宫女跪下回禀,“回皇后娘娘,我们殿中用的,素来都是内务府预备的鹅梨帐中香。” “我们娘娘素日并不喜香料,也对此涉足不多,只知道这鹅梨帐中香清新好闻,且果味悠甜,安神用最好。” 薛想容的眉头并未松懈,眼底划过一抹凛然,“雪贵妃何时需安神了?” “且这殿中味道,压根就不是鹅梨帐中香,你敢诓骗本宫。可要细想清楚,这罪名不小啊。” 凤钗在发髻上映衬的女子姣好的面容端庄威严。 雪央宫中一百零八颗夜明珠更是直接将薛想容眼底的审视一览无余地照了出来。 【呜呼~娘亲威武!娘亲好棒!宝宝为娘亲撞大墙!】 那小宫女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一句话都答不完整。 “回,回皇后娘娘,奴婢,奴婢……” 【结结巴巴的,一看就是心虚!娘亲不要手软,重重的罚!】 薛想容并未让她起身,只是一声冷哼,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恰逢此时,太医院差人过来了。 “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李旭李太医跪在了薛想容面前,算是转移了她的目光。 薛想容一手抱着姜早,轻轻替姜早笼了笼双颊的被褥角,语气平淡,“可是贵妃宫中去请的你?” 【敢说谎就死定了你!宝宝宰了你!】 李旭虽听不见那软糯的声音,跪在地上回话,态度谦卑恭敬,一如过去,“是,皇后娘娘宫中的惜雨来时,雪央宫的小翠刚走。” 这时辰掐的这么好? 薛想容皱了下眉。 如今看来,水漾去求她来看薛映雪前,并未先去找李旭。 薛映雪想害人之心,更藏不住了。 薛想容还是抬手让李旭进去看薛映雪了。 不过一刻钟,李旭身后便跟着哭哭啼啼的水漾走了出来。 只是水漾那双早已哭红的双眼,却在死死盯着薛想容。 为了避免多生事端,薛想容隐忍了这一刻,率先问起李旭,“贵妃如何了?” “贵妃原有哮症,碰上了紫荆花,哮症由此被勾了出来,如今只是喘不上气,昏死了过去。” “臣已经为娘娘施针,娘娘已经好转了。” “且汤药已经熬出来了,给娘娘服下便能大好。” 李旭跪在地上回话。 还没说明那紫荆花是在哪里发现的,身旁的水漾就隐忍不住了。 她红着眼睛盯着薛想容,咬牙呵斥道:“皇后娘娘对我们娘娘罚也罚了,如今还要对我们娘娘动手,不知是何居心!” 薛想容脸色一沉,目露怒意,“放肆!” “本宫是姜朝皇后,对雪贵妃赏罚是按后宫纲纪定论!若有不满,那日你们贵妃也去寻了皇上分辨,竟还有怨言怪到本宫身上来?” “来人!水漾以下犯上!杖三十,丢出宫去!” 【好耶~恶人有恶报~你完蛋了~】 薛想容略带庄严的嗓音回荡在殿内。 就听见薛映雪嘶哑的嗓音从榻中传出,“本宫看……谁敢!” “兰摧,扶本宫起身。” 下一瞬,刚被太医施针便幽幽转醒的薛映雪披头散发,不施粉黛,披着简单的披风被宫女扶着走了出来。 她一露面,苍白的唇动动,装模作样似的用力抱住了水漾。 “莫怕,本宫在这,没人敢动你!” 她说这话时还止不住的咳嗽,眼看着肺都要咳出来了似的。 【吓死宝宝了!这女鬼模样,是要出来害人不成?怕怕。】 就连方才薛想容大声呵斥水漾时,姜早都不曾惊吓。 如今薛映雪骤然出来,面色苍白,眼角处有着乌黑的眼袋。 “娘娘,在如何您也得顾着点自己的身子啊。” 宫女兰摧端着汤药追到身旁,手中黑乎乎的汤药更衬得薛映雪吐气如丝。 这模样看的姜早愣是险些在薛想容怀中一蹦三尺高! 薛想容心疼怀里的小团子,单手握住她两只小爪爪,轻拍姜早的小胸脯。 纵使被水漾当众指责,她都未曾如此愤怒! 而今日明知薛映雪是故意引她来,还吓着了她的羽儿,怒意险些都要藏匿不住了! 身着凤袍的女子一边抱着小团子,一边冷眼斜视地上的薛映雪。 此时她浑身颤抖,宛如风中屹立不倒的小梅花一般,不畏薛想容这个‘强权’。 “姐姐,你就算是要害我,那也是我一个人就够了!何须迁怒于水漾!” 薛映雪面色苍白无比,嫣然病中尚未痊愈。 而水漾哭哭滴滴,同样回抱着薛映雪。 两人主仆相拥,不知情的,只当薛映雪这个皇后蛮横专权,要怎么她们了一样! 薛想容不慌不忙的喝了杯茶,才睁眼瞧她们。 “妹妹此言差异。” “这贱奴张嘴便是诬陷本宫,这样刁钻耍滑的侍女,是万万不能留在妹妹身边的。更别说妹妹此刻还在病中。” 薛映雪不甘示弱地回瞪薛想容:“我为何会发病,旁人不清楚,姐姐还不清楚吗?为着一个呆傻痴儿姐姐要两次对我下手,我还能如何反抗?!” 她说这话时,眼神时不时落在殿门,好似在专程等着什么似的。 【这个小眼神,怎么回事!娘亲快开口罚了她们!咱们先下手为强!还敢咒骂宝宝!呸呸呸!你才呆傻,害人之心昭然若揭,还敢拿宝宝做挡箭牌,凑不要脸!!】 软糯的声音传入耳中时,姜早也跟着激动的险些跳了起来。 薛想容冷着一张脸,抱紧了姜早,缓缓开口,“原想三个月,足够妹妹冷静了。却不想妹妹越发的急躁。” “那就撤走雪央宫所有宫女,水漾,杖毙。妹妹你就好好修养吧!” 话音未落,薛映雪像是被抽干了浑身力气一般,彻底瘫倒在地。 “薛想容!你敢!” “你就是眼瞧着我得宠,才不惜一切代价要害我!如今你敢说你问心无愧,不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证吗!” 看着她这般疯魔要攀扯自己,薛想容皱了下眉。 正要挥手让宫人先按自己的命令行事,却不料殿外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宫中吵闹,成何体统!” 【坏女人,说不过就知道告状!不过她怎么有机会……】 薛想容心中也存了疑虑。 一大一小的目光朝门外那身着龙袍的身影看去,瞧见了他身旁那小宫女。 那不是……方才给她斟茶倒水的宫女么? 何时溜出去的? 薛想容沉了脸。 姜怀靖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正跟军机大臣商议老二的事由,骤然被打断了! 他倒是不想来。 但彼时这小宫女当着大臣的面大喊大叫的,薛映雪还是自己的贵妃。若让大臣猜测自己冷心冷情,着实不利于百年名声。 “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八章 贵妃娘娘晕了 水漾抢先众人一步,在姜怀靖面前磕头。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想陷害我们娘娘!” 不等薛想容开口,她就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甚至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等说完了,水漾还不忘了看向李旭。 “李太医可以作证!” 姜怀靖不怒自威的目光落在了李旭身上,“李旭,是真的吗?” 李旭是宫中十多年的太医了。 虽说此事事关重大,可他心中也明白,与他无关。 他只需将自己的发现告知即可。 “回皇上,贵妃娘娘实乃被紫荆花诱发了哮症,而这紫荆花是在殿内的香灰之中发现的。” 话落,不待姜怀靖开口,水漾紧着就将香灰炉子双手捧了上来。 “皇上,这便是证物!” “我们娘娘今儿心绪不宁,点了平日里的鹅梨帐中香。” “奴婢们不知这香味甚异,只知道娘娘闻过此香,便昏睡了!直至用膳,也叫不醒……” 姜怀靖听着水漾哭哭滴滴的控诉,抬手示意身旁李公公打开那炉子。 只见赤色青铜象鼻炉子中的香已燃尽,香灰之中掺杂了一点黑色异物。 打开了炉子那香味甚至已经蹿了出来。 姜怀靖皱着眉让李公公把那香灰倒了。 他沉思了一瞬,略带审视的目光看向了薛想容。 “内务府事宜,包括嫔妃起居用具,向来是由皇后做主。” “皇后,朕倒是记得你近日格外喜欢紫荆干花做的香囊。” 薛想容沉默了下来。 难怪羽儿要提醒她尽早对薛映雪惩罚。 原是知晓他们会在此处谋算自己。 如今是自己做这姜朝后宫的主,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坏坏爹爹!这么看着娘亲做什么!】 【娘亲虽说是掌了后宫,但最近宝宝一直在闹肚子,这几日的吃穿用度娘亲都没有机会过问呐!】 【哼,爹爹不来看羽儿都不知道,娘亲昨日急得直哭!哪儿还有心思佩什么香囊!惜雨姑姑心细,她肯定知晓!】 软糯的声音不满的抗议。 对姜怀靖几乎定罪般的目光有所不满。 姜怀靖也从善如流地将视线落到了薛想容怀中的小团子上。 那粉嫩的双颊早已气的鼓成了个包子一般,还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瞪的溜圆,仿佛小小的身躯快要容纳不下了心中的怒气。 不过对视一瞬,姜怀靖的心中便像是冰川遇上了烈日,融成了一汪碧洋。 而从薛映雪的双目看去,那不过是姜怀靖怜惜薛想容,给她留了解释的机会和时间。 姜怀靖这是要可怜薛想容? 那不行! 若是这件事被轻飘飘揭过去,她不就白受罪了吗? 狭长的丹凤眼流转着异样的暗光,紧跟着便垂泪哭诉道:“皇上,今日之事臣妾也能想通其中缘由。” 她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吸住了众人目光。 “前几日我看顾羽儿不周,让羽儿受了伤,姐姐心中本就积怨已久,如今借着这个由头发泄……” “妾身一条贱命,死不足惜,惟愿姐姐能出了气才好。” 轻巧的三两句,就将自己做过的恶事撇的干干净净。 将薛想容慈母的帽子扣死的同时还能名正言顺为她寻个借口。 薛想容冷哼一声,唤来了殿外匆匆来迟的惜雨进门。 她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 “妹妹当真是伶牙俐齿。” “不过真是巧了,本宫也有人证与物证。” “惜雨,你来说。” 身着浅色宫女装的姑娘约摸二十出头,是宫中人人都认得的,薛想容出嫁前就跟着的惜雨。 惜雨先是给在场主子都行了礼,这才拿出了一个香囊。 “请皇上明鉴,紫荆花在这个时节,并不常有,哪怕是皇后娘娘要,也需得告知花房,提前三月培育。” “紫荆花香气浓郁,过去一段时日是皇后娘娘的心头好,也常常缝制进香包中。可近两日小公主肠胃不适,娘娘没有心思去打扮,这些都是由着奴婢收着。” “近日的紫荆花早在十日前用完了,若是还要新鲜的,还得告知花房。且娘娘这两日的香包草药居多。” “紫荆花并不名贵,但胜在培育繁琐,试问若皇后娘娘无需这些物什,又怎会大费周章地任其流落到旁的妃嫔寝宫去?还让雪贵妃受到戕害?” 惜雨声声质问都让水漾和薛映雪抬不起头来。 桩桩件件,比起水漾控诉的,简直详细太多。 姜怀靖单手拿起一旁茶盏,轻抿了一口。 “如此说来,这雪央宫中的紫荆花,倒是格外反常了。” 薛想容面色一沉,狠拍了下茶桌:“贱婢水漾!你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双双施压之下,水漾的头几乎都要粘连在了光洁的地上。 她双肩都在心虚的颤抖,蠕动着唇瓣却一个字都难以吐露。 好似方才那滔滔不绝要佐证皇后陷害贵妃之人,并不是她。 “皇上,皇上,奴婢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并不知晓此事另有隐情!” 水漾咬紧了牙,朝姜怀靖求饶。 【呸!你是鬼迷心窍,想害我娘亲!还好宝贝娘亲没事,要不然宝宝要你好看!】 姜早软糯的嗓音还黏糊着,但却十分嫉恶如仇,好似恨不能亲自为了自己的娘亲打抱不平。 【宝贝娘亲快罚他们!狠狠罚!看这个坏女人下次还敢不敢了!】 薛想容看着姜早的目光盛满了温柔。 她一边轻拍着姜早的小被褥,可转而下一瞬看向水漾跟薛映雪的目光骤然就变得冷了。 “皇上以为,此事该如何下定?” 虽说她可以决断,但姜朝唯一的天子在这,她还是给点面子,问上两句。 姜怀靖眸色中怒意盛燃,手中茶盏重重落下,“皇后是朕的发妻,一国之母,谁给你们的胆子你们胆敢诬陷皇后!” 盛怒之下,他狠踹了水漾一脚,将人踹倒在地,“传旨!雪贵妃身体抱恙,在宫中修养半年,把这贱奴给朕杖毙!五马分尸!” 水漾已经恐惧的不能自已了,无助地看向薛映雪。 就连求饶她都没法喊不出口。 就在薛想容朱唇轻启之际,水漾骤然发出了刺耳的嘶喊:“娘娘!您怎么了娘娘!” 而原先尚且还跪着的薛映雪此刻已经瘫倒在了地上,不管水漾如何摇晃,双目死死紧闭着! “贵妃娘娘晕了!” 第九章 国师求见 看着薛映雪那轻颤的眼睫,薛想容冷笑了一声。 “还不快把你们贵妃扶进去?” “李旭,好生瞧瞧贵妃。” 众人应声开始忙碌,这一乱,就足足乱了半个时辰。 薛想容抱着姜早仍旧坐在椅子上,看着众人忙碌。 【宝宝好困嗷~何时才能回去吃牛乳羹啊?亲亲娘亲我们别在这里干等了~】 姜早嘟着小嘴,可怜巴巴地看着娘亲的侧脸。 她原本都要吃上香甜的羹汤了,奈何薛映雪在此时作妖! 她的小肚子都要饿瘪了! 薛想容适才一低头,就瞧见了自家小羽儿捂着肚子眼角带泪的可怜模样。 【这坏坏女人定是想逃脱罪责,保不齐还要演半天的戏,娘亲我们走吧~爹爹那么公正廉明英明神武威武霸气,定是不会让贼人脱逃的~】 软糯的声音夸起人来,那也是一夸一个准,仿佛在她心中,姜怀靖就是如此的英明神武。 薛想容心中莫名的有些想笑,但又碍于身旁帝王。 她悄悄从凤钗垂落的珠帘缝隙中看过去,却恰好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眼。 一如他们初见时那般,隐隐含着丝丝缕缕的笑意。 “皇后。” 姜怀靖清了清嗓子,这才唤了薛想容一声。 夫妻十数载,薛想容怎会不知他用意何为。 无非是瞧见小羽儿困了饿了,要让自己带着小羽儿回去了。 可今日这件事,她是苦主。 若是就这么走了,皇后威严何在? “皇上,贵妃昏厥且先不论,这贱婢,该杀。” 姜怀靖斜睨了李公公一眼,“可听见皇后的话了?还不把水漾拉下去?” 原先扑在薛映雪身上的水漾心尖一颤,正要回头求饶,就被侍卫拖了出去! “皇上!皇上奴婢错了!皇上绕奴婢这一次吧皇上!” 听着水漾的惨叫声逐渐凄厉,又沉寂下去。 薛想容暗暗抱紧了怀中姜早,预备着离开这乌烟瘴气的雪央宫。 姜怀靖伸手轻轻蹭了下姜早的小脸蛋。 【哇!爹爹的手好凉好凉!宝宝要被冷哭了!】 粉嫩团子原先还嘟嘟柔的脸颊此刻早已冷的不像话,他眼底掠过一丝心疼来。 “羽儿脸颊冰凉,你且先带着羽儿回去,其余的,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姜怀靖指的,自然是晕过去的贵妃。 薛映雪的罪责自然是要清算。 但她人晕着,自是不能现在就下定。 【耶!宝宝跟娘亲吃香喷喷的奶羹去咯!不过爹爹在这干等着,会不会寂寞呀?】 【不管啦!爹爹从前就让娘亲常常寂寞,如今还是宝宝来陪娘亲好惹!香香娘亲!喜欢~】 薛想容只觉得再不回宫,唇角笑意就要压抑不住了。 旋即还未等姜怀靖话音落,便起身给姜怀靖行了礼。 “臣妾遵旨,这就带羽儿先行一步了。” 注视着那鸣凰凤袍的身影消失在殿内,姜怀靖仍旧久久回不过目光来。 从何时开始,自己冷落了她? 分明从前年少夫妻还是恩爱两不疑的,现如今……“皇上,皇上。” 李公公的声音打断了姜怀靖的思绪。 他抬眼时仿佛又恢复了以往冷清绝情的帝王模样。 李公公咽了口唾沫,暗自腹诽。 方才看主子的神色,这心情不还是挺好的吗? 怎的一转眼又急转直下了? 但容不得他多想,又只能匆匆开口,“国师求见,皇上可要见?” 当今姜朝谁不知晓天子热衷于星象之说。 纵使如今贵妃昏迷不醒,他也不敢不报。 姜怀靖沉思一阵,随即起了身,“去偏殿,让季蕴生进来。” 恰逢此时,雪央宫寝宫中。 薛映雪直至听见李旭先行回太医院去抓药后才坐起身子。 她气息喘的有些凶,甚至顾不上自己因冷而颤抖的身子,径直抓住了身旁的水漾。 “皇上呢?” “水漾呢?皇上有没有说要杀你们?” 薛映雪几近疯魔般摇晃着身旁的兰摧,想从她嘴里听见不一样的回答。 水漾与兰摧是她身边绝不能被处死的宫女! 她们知道的太多。 虽说自己将她当做了心腹,不论何事都要她去做,但真要论起信任,她只信得过自己。 若是这些贱婢为了活命将她供出来,自己可就完了! 而兰摧丝毫不知自己主子心中担忧,只当她实在心疼自己,不免动容,“水漾……被处死了,皇上并未迁怒到奴婢身上,水漾也来不及攀扯您别的,娘娘放心。” “娘娘!娘娘您去哪!您身子骨本就不好,如此下去,病倒了该如何是好,老夫人会担忧的呀!” 兰摧惊叫着追上前面踉踉跄跄的身影。 她流着泪将披风遮盖住薛映雪的肩膀。 薛映雪却推开她,异常坚定,“我不相信,我不信皇上会如此对我!皇上,我要见皇上!” 兰摧浑身震颤,只觉得感动的情愫涌上眼眶。 “娘娘……” 她猛的撞开看守的侍卫,见她疯疯癫癫,也无人敢拦着。 薛映雪一进偏殿,就听见了一道威严的嗓音从里头传来。 她猛的停下脚步。 “国师,朕担心,羽儿此等能力,究竟是福是祸?于姜朝而言,究竟有无益处?” 显然,姜怀靖就在此处! 薛映雪的双眼紧跟着便亮起,好似带着希冀,她快步朝前走去,“皇上,皇上……皇!” 原本欣喜又带着几分可怜的凄厉喊声戛然而止在喉咙之中。 薛映雪的脚步骤然顿住,忽然蹲下,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兰摧不解,方才还激动的娘娘怎的此刻就畏畏缩缩了起来,“娘娘?” 薛映雪捂住她的嘴,眼神赫然变得凛然起来,“闭嘴!” 兰摧心中一惊,也只得乖乖合上嘴,听着偏殿中的动静。 而姜怀靖在其中丝毫不知。 原先还晕厥过去的贵妃,此时已然偷听着自己与国师的交谈。 “回禀皇上。” 偏殿中,身着深色官袍的季蕴生跪在姜怀靖面前。 “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得上苍庇佑,想来是上苍不忍姜朝被贼人侵吞,才让皇上与长公主得此能力。” “按如今的情形来看,长公主可预知来日之事,倒是更有助益皇上。恰巧微臣此前夜观星象,凶星偶放异光,此为凶兆,且正预示二殿下有大险。” 姜怀靖一听这话,顿时从椅上起身,紧盯着季蕴生,“老二被谣传所困,犹嫌不足?” 老二被排出去清剿匪徒前,季蕴生也来禀报过一次。 那时尚未明言是否遇险,如今却又恰逢大难? “是,依微臣看,长公主能预支来日之事,反倒有所助益。” 姜怀靖脸色一沉,心中更是万般千斤重无法喘气。 他的皇儿,怎的就如此多灾多难? 而恰逢此时,李公公奸细的嗓音从门外传来,“哟,贵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呀?” 贵妃? 姜怀靖的脸色骤然一冷。 他快步走到门边,将门锁拉开,骤然一推! 第十章 伴驾 “皇,皇上。” 薛映雪似是没想到姜怀靖这么快就走了出来,还未曾反应过来,只能苍白着脸色喊了两声。 姜怀靖审视的目光落在薛映雪脸上,昭示了心中不悦,“你在这做什么?” 历代帝王,向来不喜被旁人监听。 薛映雪就见过一次。 那王家送进宫中的美人儿,刚封了贵人,却因被李公公查探出偷偷向宫外传递朝政要事,活活打死了不算完,死前还被赏给了太监凌辱……似是想起那令人胆寒的场面,薛映雪双肩一抖,将头深深埋了下去。 “臣妾是来请罪的。” “臣妾深知此事是臣妾不对,让皇后娘娘平白蒙了冤屈。” “臣妾甘愿受罚,只求皇上一点,切莫迁怒旁人。要罚便只让妾身一人领了去就是。” 话落,薛映雪呜呜咽咽地开始抹泪。 她模样生的本就标致,如今凄凄惨惨的请罪,更是有如弱柳扶风的病美人之姿。 这原是姜怀靖平日里最爱的模样。 可她在这跪了这么久,也不出声,也不言明自己的来意。 仍旧不能摆脱嫌疑。 而薛映雪越哭,心中也越是没了底。 姜怀靖这么看着自己,也不让自己起身,显然是并未放松。 她美眸一转,暗暗下定了决心。 看来,只能再添一把火了。 “臣妾自知愧对皇上,让皇上白白来看了笑话。皇上疼爱姐姐,妾身也不愿让皇上百年名声有损,妾身这就了结了,让皇上永无后顾之忧!” 话落,薛映雪立即起身,晃晃悠悠但异常坚定地冲向了雪央宫的柱子! “贵妃!” 姜怀靖心中一惊,沉着脸挥手让李公公上前去将人拦住,“你这又是在做什么?简直胡闹!” 薛映雪干脆撒泼打滚,仍旧哭闹不止,“皇上怨怪臣妾,臣妾难道还不能为皇上分忧,自我了结了么?皇上,你就让我去吧!” 姜怀靖被她嘶喊的耳膜生疼,只能隐忍着呵斥,“够了!” 察觉眼前这九五之尊已经游走在了真要发怒的边缘,薛映雪这才柔柔弱弱地停下哭闹。 “皇上,别人不明白妾身,难道您还不能分明吗?妾身自小便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若是因为妾身您就杀了水漾泄愤,还不如让妾身去了!” 薛映雪的乘胜追击,成功让姜怀靖沉默了下来。 她若是至此大吵大闹,再去寻羽儿跟想容的麻烦,如何是好? “不杀她,难不成让她苟活着,等待下一回再攀扯皇后吗?!你何时如此不明事理?。” 薛映雪楞楞地看着姜怀靖,眼角的泪多了几分真切的哀伤与愤恨,“皇上,您怎会如此?从前您是最疼爱臣妾的呀,如今不过是为了一个小小的误会,就要对臣妾的宫女赶尽杀绝。” 姜怀靖额角青筋隐忍着,却仍有暴起之势。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雪贵妃如此难缠,如此不通人性。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一介小小贱婢。” “你宫中余下宫女虽不曾参与此事,却难逃罪责!一律罚俸三年!” 三年! 这得多少银子! 兰摧一脸心疼,但在姜怀靖的眼神威逼下,不得不谢恩。 “奴婢叩谢皇上不杀之恩!” 薛映雪咬牙,还要纠缠,却听见姜怀靖冷不丁再度开口,“还有贵妃。” “既身体不好。半年内不必伴驾了,好好的治一治哮症。” “无召不得出!省的旁人再被你宫中婢女攀扯,又让你犯了哮症!” 话落,姜怀靖就松开了薛映雪,领着李公公回了养心殿。 “皇上,妾身只是小病,您是知晓的呀!皇上!皇上!” 薛映雪伸手想拽住龙袍的一角,却又因太惊慌失措,踩中了自己裙摆的一角,狠狠跌倒在地! 兰摧心疼自家娘娘,慌忙去扶她,“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其实皇上只要不处死咱们宫中的婢女,就已经很……” “还不如都处死了!” 乍一听到薛映雪咬牙切齿的气话,兰摧愣了许久。 直至眼见薛映雪的扭曲的面容,她才相信,这般不可能舍去自己恩宠的女人,是自己的主子。 以往虽说她们是主仆,但薛映雪与她们交心,从不伤害自己人。 如今……薛映雪似是才反应过来,面上不显,扶住兰摧,又悄然改了口,“他们都是一帮废物,办不成事。” “兰摧,如今本宫身边只有你了,水漾没了便是没了,你留下,也能帮到本宫。” 眼见身旁宫女沉默下来,薛映雪也顾不得她是如何想的了。 “眼下要紧的是,姜早那个小痴儿,方才国师的话你也听见了,这样,你先去帮本宫备下……” …… 是夜。 姜早在专属小椅上乐呵呵地吃着奶羹。 小爪子如今已会抓住小勺羹,挖碗里的食物送进嘴里。 只是吃着不亦乐乎时,姜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肥事?是哪个好人想宝宝了吗?是香香娘亲吗?是威武爹爹吗?是帅帅大哥吗?】 听着自家宝贝几乎将一家子念叨了个遍,薛想容忍俊不禁地勾起了嘴角。 她抱起快要填饱肚子的姜早,打算亲手喂她,后好给她沐浴早些歇息。 今日她的小羽儿也算是累着了。 她这体弱的孩儿,本就不能经受疲累。 然而惜雨却从殿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在了她面前。 “皇后娘娘!” 薛想容要了她在身边伺候,还从未见过这般模样。 一时间,她也有些好奇,何事会让惜雨慌张成这样? “慢慢说,不打紧。” 她是六宫典范,不论何时端的都是一副温婉模样。 “皇上身边的李公公过来传话,说是——皇上要来,让娘娘预备着伴驾!” 此话一出,薛想容手中的汤勺落在了地上。 【呜呜呜,宝宝的小奶羹……不过是爹爹要来,娘亲这么紧张做什么?哦对,这个坏爹爹已经半年没进娘亲宫中了!】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的羹汤。 薛想容却只有一个念头——姜怀靖要来看自己! 半年了,他怎的会晚上突然要过来? 以往他再晚,也是点了名要薛映雪陪着。 薛映雪宠冠后宫,日日夜夜陪在姜怀靖身旁。 “娘娘!” 惜雨的叫声唤回了薛想容的神识。 只是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听到了李公公那尖锐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第十一章 着实想念 这一声通报喊的薛想容是心神震颤。 她抱着姜早,身上穿着的也并非能见人的闲服。 原先喂了姜早过后,她也打算跟着歇息了。 薛想容心中想着要做的事儿多,不知从哪一件开始好。 慌乱之下,她竟抱着姜早起身,朝殿内走去! 可来不及了,姜怀靖的声音骤然出现在身后,“皇后?怎的如此慌张?” 薛想容一转身,正要行礼,却踩到了自己的裙角! “臣妾……啊!” 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过后,薛想容回过神来,只觉得怀中空空,“羽儿!” 她大惊,慌忙去找姜早。 可还没等起身,就听见了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好玩好玩~爹爹真棒!看不出来爹爹还习武了!能这么稳接住宝宝和娘亲!】 【爹爹再来~再来再来~宝宝还想玩~】 薛想容顺着那软糯的声音看去,耳尖恰好贴上了姜怀靖的胸口。 她这时才发觉,自己竟被姜怀靖单手紧紧搂着! 逐渐攀升的体温隔着纱裙传递,薛想容许久未波动的内心悄然开始萌芽。 “皇上……妾身失礼了。” 她艰难靠着姜怀靖站稳,刚要伸手去接过他怀里的姜早,却耐不住痛呼了一声。 “嘶——” 见薛想容额角都布满了冷汗,姜怀靖与姜早惧是一愣! 还是粉嫩的团子率先朝薛想容软了下来的脚边看去——【呀!亲亲娘亲的脚怎的了!娘亲好疼好疼的模样,宝宝给呼呼,娘亲不哭不哭。】 姜怀靖顺着那软糯嗓音的‘提示’,也朝薛想容的脚腕投去目光。 他朝身旁看戏的李公公呵斥道,“传李旭来!” 一阵兵荒马乱后,薛想容被诊断只是扭了脚。 送走了太医李旭,宫女惜雨正要给薛想容上药,却不料手中瓷瓶被姜怀靖抽走了。 “下去吧。” 姜怀靖淡然开口,旋即拿着瓷瓶就在薛想容跟前蹲了下去! 惜雨愣了一瞬,随即反应了过来时怎么回事,眼底带着笑意,施施然退了下去,“奴婢告退。” 就连躺在床榻上的姜早也忍不住攥紧了小爪子,小脚也激动地乱蹬被子! 【呜呼~这是森莫甜蜜的画面~爹爹要给娘亲上药药~看来不用宝宝吹吹了!娘亲脸脸好红哦~】 薛想容似是才回过神来,轻抚自己的面颊,竟有些发烫! 眼瞧着姜怀靖在自己跟前打开了瓷瓶,她此时才伸手去拦。 “皇上,这不合规矩。” 姜怀靖避开她的手,平日里凌厉的眼神也柔和了下来,“朕虽是天子,可也是你的夫。” “夫妇之间,何须什么规矩?” 这话中含义,无非是让薛想容无需拦着他。 如此,薛想容也不再开口。 任由他除去自己的鞋袜,将药油抹上。 姜早在一旁看的孜孜不倦,还时不时发出几声稚嫩的笑声。 【爹爹待娘亲真好~要是一直这么好就好了~娘亲多高兴呀!娘亲高兴,宝宝也高兴,咱们都高兴~】 稚子言行无状,却让两人对视之间满是笑意。 姜怀靖给发妻上药,却忍不住想起方才自己来时,薛想容略有些慌张的模样。 “皇后平日里端庄持重,今日是怎么了?” 【还能是怎么了?爹爹平日里都让那个坏女人陪着,娘亲这儿早就是宝宝的天下了!爹爹回来的这么突然,定是让娘亲吓着了!爹爹坏坏!】 薛想容尚未开口,那软软的声音替她回了姜怀靖的疑问。 姜怀靖沉默了一阵,叹了口气,“是朕不好。” 薛想容骤然拉住他的手,“皇上待臣妾很好,近日两次也并未偏帮贵妃,臣妾已经很高兴了。” 姜早正看的起劲,还要鼓掌时,就被姜怀靖抱了起来,唤来了惜雨,将她交到了惜雨手里! 【怎么肥事!爹爹坏坏!来了就要把宝宝挤出去!哼!臭爹爹!臭爹爹!】 姜早在惜雨怀里抗议,小手小脚乱蹬,气鼓鼓的咿呀呀呀张嘴。 却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寝宫珠帘在自己眼前合上。 哎~皇帝爹爹要跟娘亲给她生小妹妹,算了,就容这一回吧! 殿外,月明星稀,殿内,一夜温情。 翌日。 姜早一大早就被抱回了正殿中。 坐在自己专属的小椅子上,姜早的眼神还在不断乱飘。 【奇了怪了,宝宝那么大个爹爹去哪儿了?】 薛想容早已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着,凤钗戴在发髻之中比以往更为艳丽。 她唇边染着笑意,不知是为自家宝儿的天真,还是昨夜的愉悦。 “羽儿,看娘亲这儿,香甜的米糊,张嘴~” 姜早的视线忍不住被美味吸引。 然而一勺羹汤尚未送到唇边,就听见了惜雨的喊声。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好了娘娘!” 眼看送到嘴边的美味要远走高飞,姜早忍不住瘪起了小嘴。 【惜雨姑姑怎的这么着急呀,昨个儿是因为爹爹,今日是为啥?宝宝肚子还饿着呐!】 【等等,今日……不会是二哥出事了吧!】 薛想容脸上的笑意顿住,就连凤钗上的珠串都凝住了般。 她看向惜雨,期待从她嘴里听到不同的答案。 哪怕是薛映雪再度闹事总好过她的皇儿出事! “惜雨,何事慌慌张张的。” 宫女惜雨在地上跪下,这才道,“贵妃娘娘来了,非要闯进来跟您用膳,奴婢拦不住啊!” 一听是薛映雪,姜早脸上就浮现了一丝嫌恶。 那小小的软嫩脸颊上表情跟大人似的,引得薛想容想笑。 既不是皇儿的事,薛想容的脸色就好看多了。 “皇上不是让她在雪央宫中好好反省吗,怎么出来了?” 甜甜的羹汤又送到了姜早小嘴边。 姜早一边吃,一边听着动静。 而还不等惜雨回禀,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娇笑。 “姐姐,妹妹知错了,就是我们姐妹之间的小误会,何须如此认真,妹妹这不特地想来与姐姐道歉。” 薛映雪脸上带着笑意,来到了薛想容面前。 话头是如此,她心中恨不能将薛想容碎尸万段! 若非寻了给薛想容道歉请安这个由头。 那些侍卫是万万不放她出来的! 她身后的兰摧手中还带着食盒,谦卑又恭敬地跟着。 “去请示过皇上了?” 薛想容一挑眉,并未顺势让她入座。 薛映雪心中一顿,与薛想容对视一眼,脸色阴沉了一瞬。 第十二章 借越之心 是了,她怎的忘了,昨个儿姜怀靖可是在薛想容这就寝的。 但话已经出口了,薛映雪也只能强颜欢笑着,坚持自己的说法,“是,今早皇上上朝前,妾身特意去请示了。” “且在来之前,妹妹还特意去御膳房问了近日送给小羽儿的膳食,自己亲手做了一份,带来给小羽儿。” 为了避免薛想容再纠结此事,薛映雪快一步转移了话题。 她让兰摧将手中的食盒拿出,里头是玉米甜羹。 “这玉米甜羹,我还特地添了山东巡抚进贡的香酥甜玉米粒儿,保管我们小羽儿啊,爱吃的不行!” 薛映雪脸上印着谄媚的笑,还亲手将那甜羹给端出来放到桌上。 末了,还不等薛想容开口,她就自作主张坐了下来。 甚至还紧挨着姜早。 【这个坏女人想做什么?笑的这么殷勤,非奸即盗!不会又要掐宝宝吧?娘亲~亲亲娘亲快救救宝宝,宝宝要被掐了!】 姜早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盯着薛想容,小爪子迫不及待伸出来,求自家娘亲救自己脱离苦海。 薛想容警惕心作响,本就容不得薛映雪靠近自己的女儿。 她顺势趁着薛映雪坐下,抱起了姜早,放在怀中逗弄,“妹妹有心了。” “只是羽儿如今年岁还小,吃不得这有大颗物什的甜羹。” “且妹妹今日虽说是来看羽儿,拿的却不是羽儿能吃的,存的什么心思,本宫不想去猜,还望妹妹,收一收心思。” 言下之意,她并非看不出薛映雪讨好的背后还有别的目的。 眼下是不想追究她偷偷跑出来这件事,但最好还是快离开! 薛想容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几乎昭然若揭,可却耐不住薛映雪厚脸皮。 她虽说尴尬地笑了下,为着自己带错了羹汤,却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姐姐,咱们好歹都是薛家的妹子,说到底,互帮互助也是本分呐。” 【来了来了,凑不要脸的坏女人又来嘤嘤嘤了!香香娘亲咱们不理她!】 薛想容抱着姜早,脸上虽是笑容洋溢着,却只是对姜早。 “若是想本宫去为你解了这禁足,妹妹莫开尊口。” “本宫也觉着皇上让你歇息这半年,是为了你好。且若是无事可做,也可做了经幡,拿去安华殿请大师焚颂。” “本宫那日瞧妹妹如此心系自己的婢女,想来平日里也是心疼的。” 薛映雪的脸色骤变,一双丹凤眼中跳跃着怒意,却只能隐忍不发。 “姐姐说笑了,素来只有下人为主子伤心难过的。毕竟身份高低贵贱,是不可逾越的,怎的还折辱本宫去为一个满嘴谎话,只会攀扯皇后娘娘的奴婢祈福?” 旁人听了这话倒是没什么,只是薛映雪身后的兰摧,脸色苍白如纸,恍若不能站稳般身形轻晃。 【呕!坏女人心肝都是黑的!水漾分明也是为你而死,现如今倒是端起架子了!我佛慈悲仅限昨日呗?善良人设一日体验卡呗?】 薛想容唇角带笑,暗暗捏了捏自家女儿的小胳膊,嘴里冒出的话却也是不留情面的,“妹妹倒是注重规矩。” 薛映雪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嘲讽,反倒是更能隐忍着扯起了笑脸。 “说起规矩,妹妹倒是有一坏了规矩之事想让姐姐烦忧。” “并非是让姐姐为了妹妹禁足之事开口,而是为了一月后祭祀大典。” 薛想容皱了下眉,“祭祀大典?” 姜朝入关以来,气候便干燥无比。 百姓时常颗粒无收,渐渐的也就传出了当今圣上德不配位的谣传。 这原是有心之人谋逆的话。 但百姓苦不堪言——税收照旧,收成减半,如何使得! 众怒总得有人承担。 享天下之养的天子便是最好的人选。 故而皇家总会在每月有那么两次祈雨的祭祀大典。 那是皇家的脸面。 “妹妹,并非本宫冷心冷情,这祭祀大典乃是关乎天子颜面,妹妹就算是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也最好收起来。” 薛想容冷如山涧清泉的嗓音中不带一丝温度。 就连那凤钗下的面容,也满是冷意。 薛映雪仍旧是未生气,反倒坐的离薛想容近了些,甚至还握上了她的手,“姐姐,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在祭祀大典上,让羽儿同我一道观礼。” 她笑意盈盈,似是还带着几分真诚,捏了捏薛想容的手心。 “妹妹孤苦无依,且祭祀大典那日,姐姐还需与皇上敬香,姐姐不若就把羽儿让我带一日,我跟羽儿观礼,也在姐姐的眼皮子底下。” 【跟你观礼?呸!宝宝才不要!跟坏女人观礼,那不就成了坏女人的宝宝了吗!宝宝拒绝!】 薛想容冷哼一声,狠狠拍了下桌子。 惊的薛映雪都松开了手,“姐姐这是何意?” “何意?本宫还想问你!” 薛想容抱紧了姜早,狠狠将跟前的茶盏推落在地,震慑力十足。 她略带温婉的面容此刻端庄威严尽显,皇后之姿,到底是足以让人颤抖。 “我朝历来规矩森严不可逾越,幼子出面祭祀场合也只能跟在生母身旁,你如今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想把羽儿趁机划成你的女儿,还是想坐本宫这凤座!” “依本宫看,给你的惩罚还是不够轻啊!竟让妹妹有了如此借越之心!” 眼见薛想容生气,似是想起这两日的惩罚,薛映雪竟忍不住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就连她自个儿都愣了下。 哪怕是两日前,以她的恩宠,压根就不需要如此卑躬屈膝的! 可偏生眼瞧着姜怀靖重新对薛想容感兴趣了,让她被冷落了许久! 薛映雪咬咬牙,只能强颜欢笑道:“姐姐,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们薛家的脸面着想嘛!” “你瞧,羽儿痴傻,对你这皇后的名号也有所折损,这岂非让外人议论,你只能生出这样的女儿来?” “把羽儿放在我那儿,也可等来日姐姐生了下一位公主,这宫中添了喜庆,姐姐再把羽儿要回去,也是名正言顺。且妹妹没有孩子,这在外人看来,终究是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我也担心太后……” 她越说越激动,丝毫不在意薛想容的脸色阴沉下来。 而正要继续劝说之际,脸上骤然落了一个巴掌! 第十三章 二哥遇害 “啪!” 这一巴掌将薛映雪的脸都打歪了一侧去,就连发髻上的珠翠都被打落在地。 可见薛想容是用了多大的力道。 “你竟敢打我!” 薛映雪这回可按捺不住了,瞬间暴起! 她挥手就将桌上的一切扫落在地,指着薛想容的鼻尖就开始辱骂,“我敬你一声姐姐,你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愿意让这个痴儿划我的名下是恩赐!你懂不懂!” 薛想容冷笑一声,“来人!贵妃犯了疯病,给本宫拉下去!关回雪央宫,看好了!” 若说此前让薛映雪在雪央宫反省还能侥幸让她溜出来。 那么这一回,便是一只苍蝇,也难逃出来! 薛映雪虽被遣送回宫,但却也是不容许旁人碰自己,仍旧要在薛想容面前耍了威风才罢休!“哼,松手!本宫自己走便是!” 【呸呸呸!谁想送你呀!大早上的,宝宝好不容易吃个早餐,让你搅和了!多关你几日才好!】 姜早虽是缩在薛想容的怀中,但却忍不住伸出舌头,朝薛映雪的背影乱呸。 薛想容原本还灼烧着的怒意瞬间冷了一半。 她忍俊不禁,伸手正想逗弄一下怀里的粉嫩团子,却见惜雨再度慌慌张张走了进来。 【诶,惜雨姑姑又来咯~估计是爹爹吧~要来找娘亲吗?亲亲娘亲又要脸红咯~】 略带挪喻的软糯嗓音窜入耳中,薛想容的脸色悄然开始发烫。 她的小羽儿,怎的就这么会看热闹呢? 真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薛想容忍不住伸手揪了下姜早的小鼻子,惹得她伸出小爪子要胡乱在空中乱抓。 可这一回,不等薛想容问,惜雨便率先禀报,“皇后娘娘,不好了!二殿下,二殿下出事了!” “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传口谕,说是让皇后娘娘去养心殿偏殿看看二殿下,怕是要不好!” 薛想容抱着姜早瞬间就站起了身,就连凤钗珠帘与耳坠摇晃的厉害也不在意了。 “惜雨,你当真没有传错旨意吗?皇儿不是仍在剿匪么?怎的就,就出事了?” 她脸色苍白,身形摇晃,险些连怀中的姜早都抓不住! 【亲亲二哥出事了……宝宝没记错的话,定是在路上出的事。还是在回来的路上,她们趁二哥放松了警惕……可怜宝宝的二哥。】 薛想容一面听着姜早的声音,一面注意力落在了惜雨的回禀上。 “皇后娘娘,这确是李公公的原话,大殿下领了援兵去相助二殿下攻山,山匪缴械投降,二人凯旋而归,可路上碰上一伙贼人,漫天箭雨落下,二殿下为了护着大殿下,这才……” 光是听着惜雨潦草几句描述,就足以想象彼时的场面更为惊心动魄! 薛想容再也按捺不住了眼泪,匆匆几步出了殿门,连轿撵也顾不得上,快步朝养心殿走去。 而等到了养心殿,尚未进殿中,就能远远瞧见太医跪了一地。 估摸着,整个太医院都搬过来了。 下一瞬,姜怀靖的吼声就从中传了出来。 “怎么会治不好?!养你们在太医院,有什么用!” “若是皇儿再不能脱离险境,朕要你们通通给皇儿陪葬!” 薛想容略微有些气喘,一听这声音,便多快走了两步,进了养心殿,“皇上!皇儿呢?” 见发妻着急地寻过来,姜怀靖也冷静了几分。 他扶住几近跌倒的薛想容,深深叹了口气,“别处伤势都不要紧,唯有皇儿胸口,恰恰中了一箭,那一箭上涂了剧毒,却不知是何种毒,太医不敢贸然行事,皇儿如今……” 薛想容见眼前的九五之尊都没个底,更是心慌,抱着姜早就闯进了偏殿。 只见赤金盘龙纹榻上,正躺着一个双目紧闭的青年。 他与姜锦予一般的年纪,此刻却脸色苍白,浑身裹满了止血用的纱布,以及那胸口处,血迹蔓延的厉害。 那便是这姜朝近两年新兴的战神——姜锦彦。 【我这苦命的二哥哟,与大哥是不同样的帅耶……不对不对,宝宝在想什么呢?这时候该是担忧二哥!】 【也不怪这些太医,这毒,原酒是那刑部的高大人,嫉恨大哥,有了在路上安排人用的金银环蛇毒涂了箭尖的箭雨暗算!】 薛想容正要扑向姜锦彦,乍一听,又转了方向,呵令外头的太医,“皇儿身中的是金银环蛇毒!” 【喔噢~娘亲好棒!真不愧是亲亲娘亲,竟能看出蛇毒!娘亲威武!】 不知道被读了心声的姜早在薛想容怀中伸出两只小爪爪,胡乱拍着,也能拍出两声稀碎的掌声。 薛想容则是看着怀中的宝贝女儿,眼角隐隐有些激动的泪,温柔地亲了一口姜早柔嫩的小脸颊。 姜早不知所然的笑了笑,回亲了一下娘亲。 清楚蛇毒的种类,太医调配解药的进度也快了不少。 但奈何姜锦彦中毒时辰太长,仍旧昏迷不醒。 “娘娘安心,殿下不时就会醒过来,如今殿下已然清了体内余毒。” 太医之首李旭跪在地上,安抚着薛想容。 薛想容的目光一直凝在姜锦彦脸上,半分都不舍得移开,“都下去吧,本宫想陪陪皇儿。” 【亲亲娘亲莫要再哭啦~再哭宝宝的心都要碎了,二哥是好样的,为爹爹分忧,为娘亲争脸!】 直到软糯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薛想容才意识到,姜早一直看着这血腥的场面。 方才为姜锦彦诊治时,太医不免要揭开纱布,查看伤势上药。 如今想来,薛想容越发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女儿。 “惜雨,你带着羽儿先去御花园逛逛,本宫还要在这等皇儿醒来,羽儿不便待在这。” 惜雨很快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姜早反应过来,虽说内心很想留在薛想容的身旁,但奈何不知道是不是穿书之后受了影响。 这身体变小了不说,连心性也渐渐的像小娃儿靠拢了。 此时一听是要去花园玩,她的心情一下就雀跃了起来【好耶~去花园玩咯~】 只是路过那正殿,见到里面跪着的身着官服的身影中,有一道特别熟悉。 【老天!是那个奸臣!是跟坏女人勾搭在一起的奸臣!娘亲啊啊啊!爹爹!!!】 姜早在心中呐喊,奈何却没法再回去。 第十四章 贼心不死 等回过神,惜雨早已姜她抱到了御花园中 姜早心心念念方才亲眼所见的一切,在惜雨怀中并不安分。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就别动了,这御花园中带刺儿的花草这么多,可当心剐着您。” 惜雨担忧地抱紧了姜早,奈何这位小珠子在她怀中压根就不安分! 那小爪子肉乎乎的,虽是可爱,她却是一点也不敢按! 而恰逢此时,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惜雨,这不倒是巧了,你不在皇后娘娘身旁?怎的在这?” 随着亮眼的珠翠出现在眼前,薛映雪身着华丽贵妃罗裙的身影也随之映入眼帘。 “贵妃娘娘。” 惜雨眼底飞速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就连她怀中的姜早也在此时安分了下来,只不过比惜雨更多了一抹明晃晃的嫌恶。 【坏坏女人,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宝宝你是几个意思?】 奈何惜雨没有任何神情反应。 姜早也并不气馁,在心中暗骂薛映雪到飞起。 “贵妃娘娘恕罪,奴婢抱着长公主,不能给娘娘行礼。” 即便面上不能显露出自己的厌恶,惜雨还是找到了能气死眼前这位贵妃的办法。 向来恩宠不绝,在宫中几乎横行霸道的贵妃,在以往是不能容忍自己这般无礼的。 如今不过也是皇上恩宠渐衰,她又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奴婢。 而至于薛映雪如何能出现在这,也就不归她管了。 撒泼打滚可是雪贵妃的强悍之处,估摸是趁着二皇子受伤,人心涣散。 她又闹起来寻死,谁敢拦着? 这才被放了出来。 从前高高在上到贵妃成了这等疯婆子的模样,当真可笑。 薛映雪丝毫不见方才在薛想容面前歇斯底里发怒的模样,更不见一丝不悦,唯有脸上的笑容是不变的。 “这有什么的,你抱着长公主,自是多劳累些。” 说话间,她极其自然地走近惜雨,“说起来,我好歹也算长公主名义上的庶母,这长公主平日里喜欢吃什么羹汤,我倒还是一知半解,倒是想向惜雨你讨教讨教。” 【呸!坏女人!宝宝想吃什么还用得着跟你汇报吗!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 惜雨虽不知薛映雪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但也知道她贼心不死,在薛想容那儿讨不到好处,便来堵她。 只可惜她可不是那些见风使舵的小宫女。 旋即惜雨福了福身,不咸不淡道,“长公主爱吃什么,贵妃娘娘不是自有办法知晓么?” “且娘娘身上的香囊味道太重,还是莫要离得太近,奴婢唯恐伺候不好公主,让公主生了与您一般的哮症又如何是好?皇后娘娘是要怪罪的。”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了薛映雪几近尖锐的喊声,“你说什么?!” 这小贱蹄子,讽刺她刺探这痴傻儿的喜好就罢了,竟还敢拿她的哮症做文章! 果不其然是那个贱人宫中出来的贱婢,真是与那贱人一模一样的惯会找她不痛快! “若是奴婢有什么错处惹得贵妃动怒了,还望贵妃赎罪,奴婢笨嘴拙舌的。” 眼瞧着薛映雪隐隐有开始发怒的迹象,惜雨干脆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了。 “奴婢只是一介粗人,言语如何冒犯也是担忧长公主的缘故,贵妃,息怒。” 薛映雪三番几次深呼吸,奈何胸口仍旧剧烈起伏,“好,你好的很!” 【真不愧是亲亲娘亲的贴身姑姑,惜雨姑姑好样的!】 姜早在惜雨怀中乐的‘咯咯’直笑,只当薛映雪这变脸一般,是个乐子。 比戏法还好看! 而薛映雪的话虽如此撂下,可她却仍旧未曾离开,只是背过身后的手,不知拿了什么物什出来。 “哎呀,真是对不住!” 薛映雪娇声落下前,惜雨只觉得眼珠子一疼! 眼前模糊不能视物的瞬间,她手臂也酸软的很! 姜早也笑不出来了,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看就要跟大地母亲来个亲密接触,就被捞到了一个带着异香的怀中。 是她的了! 总算是她的了! 薛映雪看着自己手里粉嫩的小团子,只觉得喉间隐忍着一发快要破口而出的尖叫! “呀,虽说本宫一不留神,就将这尘土撒到了你身上,可你怎的就这么不当心,连长公主都照看不周。” “恰巧本宫的雪央宫就在御花园南角,还是去本宫那瞧瞧长公主有无受伤吧!” 薛映雪的嗓音中带着几分难以压抑的兴奋。 姜早在她怀中也是满脸惊恐的扭动着。 一张肉嘟嘟的小脸此刻满是害怕,小爪子死死撑着她的肩膀,想要拉开距离。 可无济于事。 她如今不过是个三岁孩童的身体! 【救命啊!!香香娘亲!!你的宝贝女儿要被拐走了!宝宝不想跟坏女人走!!呜呜呜!救救宝宝,救救宝宝!宝宝要命丧黄泉了!!】 姜早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呐喊同时,嘴里也哭出了声。 活像是薛映雪此刻不是要带她回宫,而是要带她入什么吃人的虎穴一般。 眼瞧着自己离瘫倒在地抽搐不止的惜雨越发的远,姜早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可下一瞬,一只埋藏在凤袍下的手稳稳地捉住了薛映雪! “哪个不长眼的敢坏本宫的好事?!” 薛映雪正要怒瞪向对方,却不料在看见来人时心尖一颤,手中下意识地一松! 姜早意识到自己被松开了,小脸蛋瞬间苍白。 遭!她又要掉了! 【呜呜呜亲亲娘亲,宝宝虽然刚从虎口逃离出来,但是宝宝很快要脸着地了,希望亲亲娘亲不要嫌宝宝以后长残了。】 姜早心中悲戚,哭嚎的更大声了。 然而哭到嗓子发干了,她还未察觉小手小脚亦或者小脸有什么疼痛传来。 等她颤颤巍巍的睁开双眼,惊喜的发现自己竟在薛想容的怀中! 【亲亲娘亲!哇塞!娘亲好厉害!竟能闪现到宝宝跟前!宝宝好爱娘亲哦!美人娘亲真腻害~】 薛想容顾不上被姜早夸的脸红,她只担忧姜早是否被坑害了。 好一番检查过后,看着完好无事的姜早,她心中狠狠松了口气。 还好,她在惜雨走后又遣了身边的念秋来跟着。 念秋机灵些,见薛映雪为难惜雨便跑来回禀她。 好在她来的够快。 只是下一瞬,她带着怒意与冷意的目光便落到了薛映雪脸上,“雪贵妃,你好大的胆子!” 第十五章 以下犯上 薛映雪周身一抖,腿脚竟就软了下来,狠狠跌倒在地。 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再度起身,强作镇定道:“姐姐,此话何意?” “我不过是看着惜雨照顾不好小羽儿,你瞧瞧,人躺在这偷懒呢!” 说着,薛映雪还伸脚踹了踹一旁瘫倒在地,已经晕厥过去的惜雨! 【呸!坏女人!亲亲娘亲别信她!她方才不知用了什么粉末撒在了惜雨姑姑脸上!哼!可恶的坏女人,可怜的惜雨姑姑,可爱的宝宝……不对,可怜的宝宝。】 姜早在薛想容怀里哼哼唧唧的转了个方向,似是不愿意看薛映雪的脸。 那亮盈盈的大眼睛此刻也挤出了两滴豆大的眼泪,看着很是勾人心弦。 薛想容抱紧了怀中的宝贝女儿,看着地上的惜雨,眼底怒意灼烧时,还掠过了几分心疼。 惜雨毕竟是她的贴身宫女,从来都是当家人般善待。 如今竟让薛映雪害成了这副模样! 薛想容冷声唤来了侍卫,“你是当本宫不能视物了么?” “真当你那些龌龊事人不知鬼不觉?念秋目睹了一切来禀报本宫,适才没让你得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薛映雪在看到她身边带刀身着铁甲的一群侍卫,脸色一点点苍白了下去,“本宫到底是贵妃!薛想容,纵使你再生气,本宫罚一个宫婢,你又能待本宫如何!”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还挺起了胸脯,仿佛对薛想容不能罚她而自信! 毕竟她也是一宫贵妃,纵使她为了一己私欲坑害宫女,也断然没有因宫女而对贵妃过重惩罚的规矩! “哼,为了宫女罚你,确实不能。可你如今竟敢直言本宫名讳!此乃以下犯上!杖责十五,关回雪央宫去!” 杖责十五! 三尺长五寸宽的木板,打在身上,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更别说她还细皮嫩肉的! 薛映雪霎时间就着急了,死瞪着薛想容,冷声呵斥道:“你敢!本宫好歹是贵妃!就低了你一等,你竟敢对我用刑!” 薛想容轻嗤了一声,略带轻蔑的眼神从上至下将薛映雪打量了个遍,“你自知低人一等,还如此猖狂?” “本宫是皇后,你是皇上亲封的贵妃,本宫可是先帝在时就定下了后位!” “对你赏罚,本宫扪心自问从来寻着宫中规矩做事,从未亏待过你,也决然不会轻纵了你!” 丝丝缕缕的光照从她的发髻之间穿过。 映衬的凤钗在她发丝间熠熠生辉,也让她周身的威严更震颤人心! 薛映雪脸色苍白的说不出话,侍卫也挺直了腰板,生怕被薛想容的怒火殃及池鱼。 唯有薛想容怀中的粉嫩团子,跟没心肝儿一样,胡乱拍着小爪子,‘咯咯咯’的天真笑声尤为显耳。 【娘亲威武!娘亲好棒!为惜雨姑姑和宝宝惩罚坏女人!冲鸭!打她屁屁!】 薛想容暗暗抱紧了怀中的粉嫩团子。 见薛映雪还要开口辩驳,薛想容又厉声斥责道:“你屡次以下犯上,从前都不曾与你清算!如今不过是小惩大诫,雪贵妃还是知足为上!” 知足? 薛映雪气的要紧了后槽牙,面容隐隐有些扭曲。 她怎么知足? 好不容易到手的能预知未来的痴儿又跑了! 还让自己因为一个宫女被罚! 偏生这桩罪名她还没法辩驳! 日头之下,薛映雪脸上的胭脂仿佛都成了她怨气的化形,在她身上扭曲不止! 一双丹凤眼此刻没有半点柔情,反而直勾勾盯着姜早的小脸蛋。 如若不能把她收入囊中。 那还不如要这个痴傻儿的小命。 她得不到,也绝不会让薛想容得到这如虎添翼般的辅佐之力! 薛映雪攥紧了手中丝帕,然而她就算再多怨怼,也并不能像以往似的,肆无忌惮对薛想容迸发出来! 【略略略~气死你气死你!就是要为惜雨姑姑罚你!宝宝舒坦!】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宽仁待下,臣妾感激不尽!” 薛映雪微微俯身,行了礼,被侍卫押送离开去行刑。 而在路过薛想容身旁时,她却还是恶狠狠咬着牙,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呵道:“咱们来日方长姐姐,别以为一时得了势,我就会怕你!” 薛想容自是不会纵容她冒犯,语气轻松的好似压根就不在意薛映雪说了什么,“那我期待妹妹脱离困境了。” 薛映雪冷哼一声,身形很快消失在长廊之中。 可还不等薛想容松口气,就被软糯的嗓音再度将一颗心拉扯的死紧。 【哎,坏女人是走了,可二哥那边还没结束呢。】 【要是方才惜雨姑姑慢点走就好了,宝宝都看到那个奸臣的脸了!说不准还能往他身上吐两口唾沫!哼,坏人,胆敢暗算我二哥!】 【可怜二哥,若是这次不把那奸臣揪出来,只怕日后还得经受一次暗害!】 薛想容脸色苍白,抱紧了姜早,挥手让念秋把惜雨送回殿中招了太医,自个儿匆匆忙忙朝养心殿的方向走了去。 她脚步放的略微快了些,且此前小跑着来救姜早与惜雨,本就有些气喘,如今更是险些没断了气! 可她并未放弃,仍旧坚持着。 只是苦了嫩团子,在她怀中险些颠成了一个圆球儿。 【哎哟哟,亲亲娘亲何事这么着急?】 【不过也好,趁那奸臣还没反应过来,宝宝要往他脸上啐一口唾沫!】 薛想容隐隐有些想发笑,奈何她还要赶路。 而待她走进养心殿中时,大臣们尚未离开。 姜怀靖看着自己的发妻额角满是汗水,顿时心疼起来。 他下意识握紧了龙椅的扶手,但碍于朝中大臣都在,他并不能起身去迎,“皇后?何事如此慌张?” 薛想容似是意识到自己太过情急,脚步顿时慢了下来,“妾身挂念皇儿身子,想带羽儿来瞧瞧,皇儿醒了没有。” 她有意拖延时辰,目光也不自觉落在了怀中的粉嫩团子脸上,似是还隐隐有些期待。 【就是他!那个胖胖的秃顶的!跟个圆润土豆似的那个奸臣!呸呸呸呸呸!宝宝呸你!敢害二哥!】 姜怀靖神色一震,似是想到什么,看向了底下跪着的一群大臣中,最为贼眉鼠眼的王钦。 他身为兵部侍郎,官职不高,作风也不正! 而还未等姜怀靖开口,王钦便率先阴阳怪气了起来,“既是去看二殿下,怎的还驻足于此?” 第十六章 胆大妄为 此话一出,非但连薛想容与姜怀靖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就连其他大臣看向他的目光也略带了些震颤。 “王大人,慎言啊!皇后娘娘才进了养心殿,这还没来得及去偏殿,这岂非人之常情?” 工部尚书刘珏平日里就与王钦多有嘴上功夫来往,此刻更是直接率先呛声。 王钦满脸不屑,甚至于翻了个白眼,“皇上的养心殿,往大了说,便是军机重地!咱们大臣都还在这,后宫妇人本就该回避!” “若久久不动,岂非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例如这后宫干政,便是重罪!” “放肆!” 王钦话音未落,姜怀靖威严的嗓音就震颤了整个养心殿。 龙袍落在地上,那冠上的珠帘都不断抖动,可见天子怒气难平! “王钦,朕是不是平日里对你太过宽容了,以至于你胆大妄为到连朕的后宫都敢非议!” “来人!” 王钦似是没想到姜怀靖会如此动怒! 他不过是收了薛映雪的消息,要他有机会便参皇后两本,打压打压她的气焰! 本不想答应。 奈何他是前朝之臣,需要贵妃这个皇上的枕边风相助,保他在前朝顺风顺水! 虽说私底下,他跟尚书高彬也有来往,可尚书只顾着自己的仕途,大家分明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多次遇险都只能求助薛映雪! 万般无奈,他也只能屈居一个女子的裙摆下!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原先皇上不还是对皇后爱答不理的吗? 这后宫中贵妃盛宠的传言,可是宫外都略知一二。 哪怕是正月十五这样的团圆日,皇上近半年来也鲜少去皇后宫中! 如今怎么…… 眼下也容不得王钦多想,他慌忙跪在地上,开始求饶,“皇上!皇上!臣断无此意,全然为着江山社稷着想啊!” “江山社稷?”姜怀靖冷笑了一声,却仍旧甩袖让御前侍卫将王钦拖了下去,“江山社稷固然重要,朕的后宫却也是不容臣子多嘴!今日就赏王钦三十大板,以示惩戒!” 【耶~爹爹好棒,爹爹最帅!爹爹天下第一帅!为娘亲出气,好样的!宝宝爱死了!】 威严的声音在养心殿中回荡,可并无人敢求情。 王钦此举,无疑是自寻死路! 且平日里他为人一点也不谦卑,更是直接让众人看了笑话。 薛想容对此倒是没有意义,唯有心惊。 原为了此事,也是不值得三十大板赏下去,反而会让百姓非议。 但一想到王钦有参与暗害姜锦彦的嫌疑,便是如何也不觉得可怜。 而姜怀靖定是有自己的考量,才会如此下定。 【亲亲娘亲咱们快溜!别被爹爹的帅样迷倒了,咱们先去看看二哥吧,爹爹定有考量的!到了夜晚爹爹与娘亲再互诉衷肠也不迟!】 软糯的嗓音传入耳中,薛想容低头与那粉嫩团子对视,不免轻笑。 她这好女儿,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皇上来了一夜已是意外之喜,怎会夜夜都来? 薛想容脸色略微有些发烫,抱紧了怀中人儿,正要离开,却恰巧与姜怀靖对上了视线。 姜怀靖深邃的眉眼中只倒映出了薛想容的身姿,仿佛他再也瞧不见旁的物什,唯有她一人。 薛想容微微垂下了视线,快步走进了偏殿。 姜锦彦的伤势到底是有些重。 虽说太医诊断无事,但仍旧需要些时日醒来。 在养心殿待了许久,薛想容才带着姜早回到寝宫。 她忧心忡忡,照顾姜早却是一点都没放松。 只是后面接连两日,姜早都看着薛想容愁眉苦脸的,忍不住在床榻上翻了身,主动爬到了薛想容的怀里。 【亲亲娘亲别担心啦,二哥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最多祭祀大典之后,二哥就会醒来啦!笑一笑好不好嘛~宝宝喜欢笑着的娘亲。】 薛想容看着怀里的女儿,心情总算是有了些宽慰。 羽儿不痴傻后,还会逗她开心了。 她抬手轻轻捏了捏姜早的小脸蛋,满面的愁云总算是散去了一点儿。 皇儿固然揪心,她也不能因此亏了自己与羽儿才是。 “小羽儿乖乖,饿了没有?要不今儿咱们早些用膳?” 薛想容轻轻拍着姜早的小胸脯,眼底渐渐盛满了笑意。 恰逢此时,姜锦予身着一席红袍跑了进来,“母后!” 他脸上洋溢着笑容,仿佛遇上了什么喜事一般。 而一走进来,还不等给薛想容请安,见了她怀里的姜早,又立即伸手包过姜早,狠狠亲了她的小脸蛋两下。 “我的宝贝妹妹,想死大哥了!大哥亲!” 【哎哟哟,大哥,怎么肥事,又要‘虐待’宝宝了吗!虽然亲亲娘亲不管,但是宝宝怕了怕了!哥哥别亲了!】 姜早满脸惊慌地在姜锦予怀中乱窜,甚至还想伸出小爪子推他! 姜锦予脸上的笑容凝了一瞬,陷入了自我怀疑。 他看起来很像洪水猛兽吗? 不就是亲的用力点了吗? 他注意就是……可宝贝妹妹是福星,这件事任谁来了都会想把她的小脸捧起来恨不得亲个没完吧! 薛想容看着兄妹和睦,笑意总算是盛满了眼底。 她伸手从姜锦予手中将宝宝抱到了怀里,指尖轻点姜锦予的鼻尖,笑道,“何事让你这么高兴?” “且这两日你并未得空来母后这,怎的也能将功劳算在咱们的小羽儿身上?” 一听这话,姜锦予似是精神头更足了,径直拉了椅子坐下,给薛想容讲起了事宜。 原是皇帝将王钦给问罪了。 上回姜锦彦一事,皇帝本就疑心,最后查出那些箭上头攥刻的特殊印记乃是王家的家徽。 且在王家也找到了私藏的看家侍卫。 说是侍卫,可个个都是按着禁卫军的标准训练的。 私藏军队是重罪,但王钦聪明,控制了人数,咬死了是看家护院所用,且还在挣扎拉扯,声称那日是剿了附近打劫的马贼,并不知是姜锦彦的队伍。 姜怀靖本想直接下令抄家,但不知王钦用了什么办法,百姓之间风声四起,都谣传在祭祀大典之前杀生,会让天家也蒙受血光之灾! 姜朝会在姜怀靖的手中完全断裂,成为史书工笔的一道彩墨! “真是一派胡言!” 薛想容抱着姜早,只觉得姜怀靖定也是头疼极了。 姜锦予见她动怒,连忙起身倒了杯茶,送到薛想容手中。 “母后,别着急,这只是个开头呢。” 第十七章 出此下策 【亲亲娘亲咱不着急,大哥肯定还有下文没说,爹爹那么英明神武,怎会容许这样的谣言动摇姜朝?那些百姓农民伯伯定也是被奸臣所污了视听!】 姜锦予赞同地看了一眼姜早,又忍不住将她从薛想容的怀中抱出来。 “父皇虽并未杀了王钦,却也让他离死不远了。” “死罪可免,活罪到底难逃,父皇并未与谣传对上,转而却下了一道抄家的旨意。” “父皇将这项差事给了儿臣,如今在朝中,儿臣得了脸面!” 话落,姜锦予抱着姜早又是吧唧吧唧两口。 【哎哟哟,我的哥哥,宝宝的脸都要被亲麻了!麻了!哥哥怎的还会偷袭?趁着娘亲不注意就把宝宝抱走了!亲亲娘亲快救救宝宝!】 姜早在姜锦予怀中胡乱挣扎,小小的爪子落在姜锦予脸上,似是要将他的脸抓花好脱逃一般! 姜锦予见了这小脸蛋就心生欢喜,纵使再听她想逃离也不在意,“我的乖妹妹,小福星,哥哥亲定了,别想跑。” 他逗弄着姜早,抬头见薛想容也是一脸和蔼。 许是方才自己说的那些,宽慰了薛想容一些。 “对了。”姜锦予乘胜追击,又多说了些,“眼下外头关乎于二弟占山为王的谣传早已不攻自破,反倒让二弟赢了好名声。” 薛想容笑意盈盈地听着,点点头,“锦予是好样的,锦彦也是。” “只是这福星二字又落到了咱们小羽儿身上,你还未说是何故?” 姜锦予脸上笑意加深,吧唧又一口落在了姜早脸上,这才道,“那是今早,儿臣给父皇复命,听见了里头雪贵妃的婢女被打了出来。” “说是雪贵妃想求父皇,让她带着小羽儿出面祭祀大典,也好让众人瞧瞧,薛家为姜朝贡献颇多!” “父皇没听,儿臣也觉得荒唐。而后复命时,父皇也说,此番多亏了小羽儿,在养心殿时对那王钦三番几次激动地嫌恶模样。” “父皇心生异样,才把王钦给揪了出来。” 薛想容听着,心中有了决断。 这心生异样想来是与姜锦予说的借口罢了。 目的则是让姜锦予更为宠溺着小羽儿。 且就连雪贵妃都惦记着他们的小福星,她们羽儿又怎会不是福星? 薛想容看着姜锦予怀里的姜早,心底软成了一片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姜早的小脸蛋。 【亲亲娘亲这么看着宝宝,是把功劳都放在了宝宝身上吗?】 【哎呀其实宝宝也没有那么好啦!多半是皇帝爹爹的功劳,皇帝爹爹需要宝宝这个福星在祭祀大典发光也说不准~】 姜锦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与薛想容对视,发现自家母后也是忍俊不禁的模样。 “就是彦儿还躺着,若是彦儿能够好起来,咱们一同去祭祀大典,就好了。” 天伦之乐,总是能让薛想容想起了还受伤的二儿子。 她心底悲伤,笑意很快淡了下去。 姜锦予与怀中姜早对视了一眼,兄妹二人面对母后的哀伤,这着急的心,是一样的。 而姜早也趁机回到了薛想容怀中。 【亲亲娘亲莫要哭了,宝宝心都要碎碎了~】 薛想容看着粉嫩团子伸出小手极力想帮自己抹去眼泪的举动,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如今一切算是暂告一段落。 只等着祭祀大典了。 可一片祥和之中,唯有雪央宫不得安宁。 宫女兰摧手中拿着药油,正给薛映雪的脖颈处抹着。 纵使手里动作再轻揉,也免不了薛映雪皱起了眉头。 “轻点!要死啊你!” 薛映雪狠狠掐住了兰摧的手臂,稍稍一用力便是一个印儿。 兰摧眼角带泪,躲避之中手里的药油撒了薛映雪满身,又惹来了一通责罚! “主儿,您忍着点呀,这白绫吊脖子就是如此疼痛难忍,奴婢劝过您的。” 她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还来伺候薛映雪,都足以算是她知恩图报了! 毕竟此前薛映雪被以犯上罪名杖责过后送回来时,殿中的宫女都被遣走了! 美名其曰是让薛映雪安心静养,实则是要慢慢磋磨她! 养尊处优的雪贵妃,哪一日伺候的宫女没有二十也有十五。 如今只剩下了一个贴身的兰摧。 薛映雪气她竟敢与自己顶嘴,“不出此下策,本宫如何能在祭祀大典露面?你倒是机灵,给本宫出主意时支支吾吾的!” 心中生着闷气,她本想扭过头再度伸手掐兰摧,却恰好撞上了她略带阴沉的眼神。 被禁足这两日,她什么办法都试过了。 在殿中打杂,绝食,甚至于是爬墙。 她无数次想吸引姜怀靖的注意,每每都以失败告终。 甚至于到了最后,饭菜送过来是馊的,平日里赏玩的金砖也花了个精光! 就连自己的衣裳也只能草草洗了,没有熨烫过,满是褶皱! 她受够这样的日子了,便只能假意上吊。 失去姜怀靖的宠爱,她的舌头都险些吐了个全貌才能勉强见到姜怀靖。 今日才被免去了责罚。 新的宫女最快也得明日才能来到雪央宫,她还需人伺候。 若是兰摧也走了……她可怎么是好。 一念及此,薛映雪变戏法似的又平静了脸色,重新平躺了下去,示意兰摧继续上药。 “行了,眼下什么都不要紧,本宫让你今早去请示皇上的事,如何了?” 兰摧一听这话,心中怨恨更盛。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也就是薛映雪敢说,他们这帮奴才,做这事,可就是奔着掉脑袋去了! 如实回禀了今早的情形,果不其然听见了薛映雪的怨怼之言。 “什么叫本宫不配?本宫愿意要那痴儿为他们分忧,那是本宫心善!” 薛映雪恨恨咬紧了牙,缓缓攥紧了手。 就是有那痴儿,薛想容如今才能越过她头上去! 不行,就算她得不到那痴儿,也不能让她们好过! “兰摧,先停了你手上的活儿,替本宫送一封密函出去。这件事,你切记告诉那传信的,本宫要高大人即刻去做!” 第十八章 祭祀大典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祭祀大典。 薛想容身着鸣凰朝服,珠翠赤金装饰与尊贵的凤纹将她整个人衬托的端庄又华贵。 “娘娘母仪天下,这朝服穿在身上,说是天仙下凡都不为过。” 惜雨帮衬着在薛想容身后整理朝服,连连夸赞不止。 薛想容被夸的脸颊微烫,带着赤金丝碧铜护甲的手轻推了下惜雨。 待穿戴完整后,她转身去看坐在专属小椅子上的姜早,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小羽儿,娘亲这身如何?” 姜早小嘴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小爪子胡乱拍着。 【惜雨姑姑都把宝宝的词说光光了~但娘亲这身是真美啊~美得不可方物,美得宝宝哇哇叫!】 似是为了映衬心中所想,姜早还时不时张嘴喊了几声。 不过并没有说出完整的话,而是几声简单的叫喊。 这样的声音并不刺耳,反倒让人心底软了一片。 薛想容忍不住伸手去抱姜早,也不不管自己的朝服会不会沾染上姜早的口水。 而姜早一落到薛想容怀中,小爪子接触到薛想容脖子上的璎珞,就再也移不开了。 她宛如一个小财迷般,嘴里发出声声赞叹的‘哇哦’,还爱惜的在脸上蹭了蹭。 【哎哎哎,宝宝怎么不自觉就贴上来了,不过真是亮晶晶的。】 薛想容忍俊不禁地捏了捏姜早的小脸,尽管心知她是被首饰的亮光晃了眼,还是忍不住笑道,“咱们羽儿可是个小财迷。” 惜雨在一旁早已笑的花枝乱颤,帮抢道,“依奴婢看呀,长公主是爱美,日后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定是个爱打扮的主儿。” 姜早似有所感,在薛想容怀里哼哼唧唧掉了个个儿,用小屁屁对着惜雨。 【哼,惜雨姑姑就会取笑宝宝,不管宝宝以后爱不爱美,宝宝肯定爱娘亲~】 听着这软糯的嗓音,薛想容心都化了。 她忍不住凑上了那肉嘟嘟的小脸儿,亲了两下。 “不管羽儿日后如何,本宫都能护着她,宠着她。” 惜雨看着眼前一幕,心尖儿也是绽了花儿一般高兴,但奈何此刻已经到了时辰,“娘娘,咱们该预备着去祭祀大典了。” 她从薛想容怀中接过了姜早。 祭祀大典需要皇上与皇后上台祭祀,而后天子引领众人跪拜。 姜早虽跟着薛想容出面,但也是在一旁观礼。 “那你可千万当心,切记莫要让羽儿晒久了,这小脸儿经受不住。” 离去前,薛想容还不忘叮嘱惜雨照看好姜早。 【亲亲娘亲就先去吧~惜雨姑姑定会照顾好宝宝的,你还不放心惜雨姑姑吗?】 薛想容一步三回头走了。 走之前她还忍不住亲了自家女儿一下。 倒也不是不放心。 只是天底下做娘亲的,谁人不是如此担忧自己的女儿呢? 薛想容叹了口气,坐上了轿撵。 等来到皇城门前,发现祭祀大典早已筹备完毕了。 如今皇城门外,人山人海的,百姓们都期待这一场盛大的祭祀,记挂着地里的庄稼,期待收成时更好! 而在高台之下的姜怀靖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薛想容,眼底满是柔意,“皇后。” 他朝薛想容伸出了手。 两人的手交叠在一块,让百姓们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他们的国母与君主恩爱如胶似漆,也是在给天下夫妻做表率。 伉俪情深的夫妻,日子才能过得更好。 唯有观礼的人群中,薛映雪冷眼瞧着薛想容,恨不能将她身上的朝服给扒下来! 那本该是她的才对,本该是她的! 不过也无碍,今日过后,薛想容很快就会被拉下高台,而她,薛映雪,才是这姜朝的皇后不二人选! 她缓缓攥紧了在袍袖之下的双手,护甲几乎嵌入掌心。 但眼瞧着薛想容宫中的念秋慌慌张张地冲到她身旁。 薛映雪的脸色又松几分。 薛想容,你便好好享受我给你准备的大礼吧! 而此时,薛想容恰要与姜怀靖一步步踏上台阶,就听见念秋小声来报,“娘娘,不好了,长公主和惜雨两人不知所踪,整个宫中都翻遍了,唯有养心殿有侍卫守着,奴婢进不去……” 不知所踪?! 薛想容的脸色瞬时就变了,苍白不已。 她牵着姜怀靖的手骤然发紧,“还愣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找!” 在一旁的姜怀靖也听见了念秋的回禀,震怒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长公主怎会寻不到踪迹?” 念秋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回道,“惜雨带着长公主先行一步,奴婢紧跟其后,谁料来到皇城门外就,就怎么也寻不到两人了!” “如今说什么都迟了,快随本宫去找小羽儿!!” 薛想容提着朝服,也顾不上了规矩,松开姜怀靖就要拉念秋去寻人。 可姜怀靖却稳稳拉住她,挥手召来了御林军头领,“所有御林军出动,搜寻长公主下落!” 末了,他这才着手安抚薛想容,“皇后切莫心急,眼下祭祀大典城门虽大开,但也有御林军看守,羽儿定不会出了宫中去。” 话虽如此,可姜怀靖也是眉头紧蹙,忧心忡忡的模样。 作为爹爹,他怎会不如薛想容着急? 但奈何今日关乎皇家颜面的祭祀大典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若是此时他们二人也去寻人,怕是会让天下耻笑。 “皇上,臣妾请求皇上加快进程,羽儿虽出不了宫中,却仍旧有危险!” 薛想容的眼泪应声而落,但却不再挣扎。 身不由己的苦痛,在此时达到了巅峰。 圣祖皇帝的祭祀大典就曾出过一次纰漏,彼时天下群嘲圣祖皇帝德不配位。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罪百姓的后果,不是他们三两句话能承受的。 “朕应承你,缩短进程。” 拿定主意后,姜怀靖下了旨意,便立即省去了繁琐步骤,牵着薛想容一步步登上了高台。 薛想容愁容满面地接过身旁祭祀送上的三根香火,正要高举头顶跪拜,就见香火硬生生拦腰断了! 霎时间,底下百姓惊呼。 “快看皇后娘娘手中的香火!断了!” “完了呀,这事太不吉利,咱们日后的收成,不会颗粒无收吧!” “我前阵子听说,皇后所出的二皇子要占山为王,这生出的小女儿也是个痴傻,徒有长公主名号。” “看来这皇后德不配位呀,于江山社稷无功,于龙裔也无助,还不如那贵妃!据说贵妃温柔成性,贤良淑德……” 议论声越发的大,甚至薛想容能清楚听到他们将自己与薛映雪做了比对。 而同为薛家的女儿,对比起来更吸引百姓的注意,短短一刻钟,皇城外的百姓异样的目光纷纷落在了薛想容身上。 姜怀靖脸色不悦,冷眼扫了身旁祭祀一眼,“朕养着你们,你们就是如此当差的?!还不去换了皇后手中的香火。” 出了这等纰漏,他们何时才能去寻小羽儿? 祭祀留着冷汗满口答应。 然而就在他拿着新的香火来到薛想容身旁时,身旁骤然燃起了蓝色的火焰! 第十九章 不祥之兆 “那是什么!” “鬼火!是鬼火!这事不祥之兆啊!” “咱们姜朝的皇后娘娘竟是个招鬼火的,岂非就是——不祥之身!” 百姓们的议论将薛想容的身份重新定格在了不祥上,姜怀靖的脸色也难看的紧。 薛想容看着周身燃起的焰火也是脸色苍白不已。 不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 她看向姜怀靖,蹙眉为难道,“皇上,不若臣妾先下去了?羽儿踪迹尚未寻到,臣妾着实担忧。” 这次的祭祀大典,注定是要不圆满了。 然而姜怀靖却握紧了她的手,将手中的香火与她共同捏着,异常坚定道,“不,你就在这,朕倒要看看,究竟是天道要为难你,还是有人别有居心!” 薛想容一时间心神震颤。 她原想,如此名声受损的唯有她一人罢了。 可姜怀靖却坚持,用自己天子的颜面,去赌那背后操纵这一切之人并没有如此胆大妄为到陷害当今天子! 若说他对自己没有了半分情意,薛想容是如何也不会信的。 她一双美眸略微侧过,倒映出了姜怀靖的侧脸,“皇上,其实您不必如此,想来,她们要的是将臣妾拉下来。” 先是绑了她的宝贝女儿,如今又制造这些不祥之兆,让她心慌之际又被冠上不祥之身的名号。 真是好算盘! “皇后是朕的发妻,朕绝不会容许他们如此暗算你却撒手不管,你放心,不论是羽儿亦或者你,朕决心要护着。” 姜怀靖握紧了薛想容。 那深邃的眼神,仿佛只能容纳下她一人般。 薛想容脸颊微烫,美眸微垂,却恰好与台下观礼处的薛映雪对上了眼神。 而后者恨恨咬着牙,显然是恨透了她! 刹那间,薛想容倏然福至心灵——莫非这背后的凶手,又是薛映雪? 薛想容只觉得胸口一股血气飞速攀升,险些让她头晕目眩,呕出鲜血来! 凤袍之下的双手狠狠攥紧,她正要发作时。 观礼的人群中不知哪位大臣高喊了一声,“鬼火动了!动了!” 而这变数,也让姜怀靖将自己的香火与薛想容平分的举动,被朝臣们推向了高潮。 “皇上不愧是真龙天子,皇后娘娘这不祥之身都震住了!” “咱们姜朝看来日后会兴旺了!有咱们皇上在,还怕什么!” “不对呀,若皇后娘娘是不祥之身,那鬼火,为什么往皇上的养心殿去了!” 而薛想容也眼见鬼火从自己的身旁缓缓开始飘动,直至养心殿门前。 那儿守门的侍卫冷汗都流了一缸,却奈何是动也不敢动。 朝臣们更像是提前串通好了,要求姜怀靖带着薛想容这个不祥之身去追鬼火,瞧一瞧这不祥之兆究竟要发展成什么地步! 毕竟是在百姓面前,关乎天子颜面之事! 姜怀靖坚持着将祭祀大典举行完毕,拉着薛想容便朝养心殿而去。 轿撵中,他攥紧了薛想容的手,眼神阴沉的可怕。 如今小羽儿踪迹离奇消失,唯独养心殿未曾寻过,且薛想容被冠上不祥之身,但他总觉得,背后之人,目的并非只有薛想容一人! 薛想容心急如焚,从不呵斥下人的她头一回三番五次呵令轿夫加快步伐! 薛映雪的轿撵就跟随在两人身后,慌乱的众人并未发觉,高彬悄然走到了薛映雪的轿撵旁。 薛映雪撩开遮帘,用足以两人听见的声音朝高彬道,“都备好了?” 高彬目不斜视,神态自若,“本官办事,娘娘安心。” 一听这话,薛映雪唇角笑意更深,将袖口处一包钱袋丢给了高彬,“那便多谢高大人了。” 在薛想容的催促之下,一众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养心殿前。 而在打开门的瞬间,薛想容惊叫着扑了上去,“羽儿!” 只见大殿之中,姜早瞪着一双泪眼,还不断抽泣着靠在姜锦彦的身旁,惜雨平躺在地,与姜锦彦双双昏迷! 姜早一见薛想容朝自己奔来,眼泪再度涌出眼眶,染了血迹的小爪子伸出,是她一贯求抱时的举动。 薛想容心疼地将女儿抱起,搁置在怀中,随即又忙不迭去看地上两人,却看清了姜锦彦手中捏着剑柄,浑身是血!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怀靖大怒,将看守养心殿的侍卫通通给召集了起来。 侍卫头领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说不出个所以然,“今日祭祀大典,侍卫们依旧历看守养心殿,直至祭祀大典后皇上与朝臣在此商议颁布天下的诏书。” “属下也不知为何长公主与二殿下会出现在此!” 就在侍卫头领以为自己要人头落地时。 薛映雪的尖叫声率先冲破了屋顶! 方才在皇城门外,她尚且没有机会开口,只能让高彬派人利用百姓与鬼火坐实了薛想容不祥之身。 而眼下,才是她的戏台! 她要薛想容母女,永不得翻身! 薛映雪尖叫过后,还不等姜怀靖问她,便立即指着已经将姜早抱进怀中薛想容道,“快看那儿!长公主身上也冒出了鬼火!” 一道道震惊与害怕交织的目光落在了姜早以及薛想容身上。 薛想容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儿,眼底满是心疼与焦急。 这是怎么回事! 而姜早,早已瘪起了小嘴,在薛想容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亲亲娘亲你总算来了!宝宝被那个坏女人身边的宫女带到这里来的!惜雨姑姑也被敲晕了!】 【二哥在殿中恰巧醒了,听见贼人把宝宝跟惜雨姑姑送来,硬是撑着来保护宝宝!他们还想宰了宝宝放在这!呜呜呜!吓人!】 【宝宝身上疼疼,还有,这压根不是什么鬼火!亲亲娘亲啊,快帮宝宝摘了外衫!外衫被那个坏女人撒了足足的磷粉!】 【这磷粉燃起可不就是蓝色的吗!若不是现在烧在宝宝身上,宝宝也觉得好看!什么鬼火!这帮坏人真不识货!亲亲娘亲快救救宝宝!】 一连串有如鞭炮般的哭诉蹿入耳中,薛想容眼疾手快地将姜早身上的外衫扒掉,一把扔在地上! 而那蓝色的火焰跳跃过后,衣衫竟完好无损! 倒是姜早裸露在外的小脸小爪子,险些被烧伤了! 薛想容心有余悸地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慌忙亲了她的小脸两下,“我的乖乖受苦了……” 而薛映雪却在此时再度尖叫起来,“大家快看,原来长公主才是那不祥之身!” 第二十章 处死妖孽 薛映雪的声音再度让殿内众人神经紧绷了起来。 “长公主出生时便是痴傻儿,如今更是在祭祀大典上引来了鬼火,险些让皇后娘娘担了虚名!” 高彬骤然出声,与薛映雪遥相呼应,“皇上!妖孽不除,不足以让江山社稷安稳!” 还未等姜怀靖开口,高彬就已将妖孽的帽子稳当地扣在了姜早的小脑袋上。 【你才是妖孽,你全家都是妖孽!宝宝就算是妖孽,也是最最可爱的!哼!】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不满地转了个方向,使劲蹭着薛想容的胸口,眼角隐隐有泪,方才哭的太用力,哼哼唧唧时声音还有些嘶哑。 见自家宝贝女儿如此,薛想容的眼泪就忍不住了。 但她心中更多的,便是怒意! 以往暗算她便算了,眼下竟连小羽儿都不放过! 薛想容带着满腔怒意正要开口,却不料身旁姜怀靖率先动了怒! “你真当朕是三岁孩童吗!?” 随着天子的怒吼声迎面砸过来的,还有案上的奏折。 高彬被砸了一脑袋,身上的官服都被刮破了好几道,却不敢痛呼出声。 稀奇的是他竟也没有一丝慌乱。 倒是他身旁站着的大臣脸色骤变,慌忙跪了下来,“皇上息怒!” 姜怀靖冷笑,赤金冠上的珠帘颤动不止,“息怒?如此大费周章的陷害朕的羽儿,还有脸让朕息怒!?” “来人!” 眼看姜怀靖当场就要让高彬的脑袋与脖子分家,大臣们纷纷闭上了嘴。 这情形,如今只与高彬一人动怒。 若是他们再多说两句,喜得与高彬一样的下场该如何是好! 然而眼瞧着死期就在眼前了,高彬却不慌不忙给姜怀靖行跪拜大礼,“皇上是天子,君要臣死,臣自当从命!可长公主如今引来不祥鬼火,不祥之身早已坐实,在外的百姓尚未明了,只当是皇后娘娘引来的异象!” 顿了顿,高彬挥袖再度行了一个跪拜大礼,高声道,“臣还请皇上割爱,将公主赐死于市井,处死妖孽,让百姓了然,姜朝的皇帝并非徇私舞弊之辈!为了姜朝的安稳,纵使亲生女儿是妖孽,也会大义灭亲!” 此话一出,大臣们看高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高大人竟以身死换谏言,实乃忠臣啊!” “以往着实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皇上!高大人尚且如此,您为一国之君,不能不为了天下黎明百姓着想!” 听着大臣们此起彼伏的附和声,薛映雪的唇角几乎要按捺不住了。 她要的就是这样! 只有大臣们联手逼迫,姜怀靖就不得不处死姜早! 她绝不会让薛想容继续持有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助力! 而若姜怀靖执意不处死姜早,那外头百姓的唾沫就能把皇家淹死! 届时,死的就必须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头一个怀疑的薛想容! 她的后位,唾手可得! 她翻身的机会,就在此刻! “皇上!”王钦也趁机从殿门的位置挤了过来! 他来时路过高彬与薛映雪身旁,丝毫不顾两人劝阻警告的眼神,径直跪在了姜怀靖的面前! “皇上!您瞧,就连二殿下也莫名其妙出现在此处,定然是被长公主的不祥玷污了!臣,臣上回就是知晓二皇子有此情形,故而才……” 在王钦一番添油加醋之下,所谓涉嫌暗杀,就成了他好心要替姜锦彦驱邪! 薛映雪几次三番的轻咳与眼神都被忽视,朝服宽大的袖子之下。 她恨不能将手心掐出血来! 这该死的王钦!不就是上回她没帮着王家求情吗! 彼时她还被禁足,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高彬也是,如此冷心冷情,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不舍的帮一把,让王钦在此时狗急跳墙! 【我呸!狗急跳墙也好意思拿我二哥做挡箭牌!爹爹只是降了你的官职又没把你关起来拷打算你命大好吧!】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听着这些酸腐大臣颠倒是非,甚至要宰了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凭什么要宰了宝宝!宝宝可是娘亲的!轮得到你们在这决定宝宝的生死吗!爹爹快罚他们!都是胡言乱语!】 【还什么不祥之兆,这磷粉,凡是碰过的,手上都有残留!敢不敢把你们的臭爪爪拿出来瞧瞧!哼!就会欺负宝宝不会说话!】 薛想容怀里的粉嫩团子朝那些还声称自己是妖孽的人吐着舌头。 而姜怀靖在娘俩身旁负手而立,冷眼瞧着那些大臣们一个个都恍若初醒般意识到君王发怒而闭上了嘴,这才招手让侍卫将大臣们逐一给押住了! “皇上这是何意?!”高彬察觉自己的双手着重被控制住,慌乱之下大喊了起来! “皇上不思如何用妖孽重获百姓爱戴,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我们这帮老骨头替皇上掩人耳目!” “若是让世人知晓,还不知会如何揣测皇上!” 他甚至来不及去阴阳怪气,几近威胁般将这后果说出。 可姜怀靖只是一甩袖,坐上了龙椅,冷眼瞧着眼前的大臣,开口便带着怒意,“朕年幼时,跟随先祖下江南体察民情,当地时有烟花戏法,这鬼火,在戏法中,并非罕见之物!” “如今你们效仿烟花戏法来哄骗京城百姓也就罢了,竟也想蒙骗朕?!” “若朕被这么些小手段给唬过去了,轻易便将羽儿给赐死,那朕才会被天下百姓耻笑!” 【喔噢~爹爹好棒!竟还有这么丰富的阅历!真不愧是宝宝的爹爹!这下宝宝的清白保住了~爹爹上!只要找出他们中间谁碰过磷粉,便能大开杀戒,让他们牢底坐穿!】 薛想容抱着略微激动的粉嫩团子,眼底也隐隐有期待姜怀靖能惩治背后凶手的愤慨! 而高彬肉眼可见的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当今圣上,还有这等经历! 磷粉能制造鬼火,也是因着他是江南人士。 从小门小户出来的人生,让他大半辈子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自己的仕途上。 不论是与薛映雪或是王钦合伙,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仕途之路更为通畅罢了! 倘若有阻碍…… 高彬的眼神骤然变得更为狠辣,但下一瞬,他就不顾被侍卫压着,径直跪了下去! “皇上!臣糊涂!臣是糊涂啊!臣什么都招!” 第二十一章证据确凿 高彬骤然换了一副嘴脸,最受刺激的却是薛映雪! 薛映雪紧跟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姜怀靖磕头。 “皇上!朝中大臣竟敢以谎言蒙骗皇上!定要重重地惩罚这帮混蛋!以正纲纪!” 她也顾不得自己身上还有前两日被薛想容惩罚而受的伤,也丝毫顾不上了一个后妃的体面。 此刻薛映雪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高彬把一切说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瞧见了丝丝缕缕的狠辣。 姜怀靖坐在高台之上,看着两人,冷笑一声,“朕自会查清!来人!” 话音落,比方才多了三倍不止的御林军出现在大殿外头。 “查,给朕查,凡触摸过磷粉之人,指头必定残留!” 姜怀靖鹰隼一般的双眼紧盯着案台下的众人。 唯有薛映雪与高彬脸色微变。 就连方才的王钦,也是衣服泰然自若的模样! 今日的祭祀大典,观礼席上唯有这些大臣与后妃。 为表敬重,除去天子与皇后的贴身宫女与侍卫,并不允许这些大臣与后妃带伺候之人。 且这法坛是封禁的,唯有到了祭祀大典的当日,天子与皇后预备好了,才会开了封禁。 因此,若要动手,便只有这些平日里看着风光无限,位居高位的人臣,亦或者是——后妃! 而在一旁的薛想容,一边吩咐宫女将姜锦予与惜雨带下去照顾,也加入了检查。 虽说她是皇后,并不在怀疑的对象之内。 但薛想容谨慎,另外一则,也是为了堵住这帮大臣的嘴。 姜早小团子在她怀中乐的自在,小爪子抱紧了薛想容的脖子,崇拜的眼神却望着自家父皇。 【哇偶~爹爹真威武!还是爹爹最聪明了,真不愧是能坐上皇位之人!娘亲也好棒,谨慎又小心,宝宝负责最可爱~咱们一家人把坏人打跑!宰掉!亲亲娘亲,快嘴一个~】 薛想容听着这软糯的嗓音一会儿变了一个语气,忍俊不禁地搂紧了怀中的粉嫩团子。 可这也恰好给了她机会,冷不丁的自己脸上就挨了一口。 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此刻更是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看着很是温柔可人。 她抱着姜早,轻轻地嘬了一口,惹得姜早顿时‘咯咯咯’笑了出声。 【耶~亲亲娘亲亲宝宝了!宝宝果然是娘亲的心头好!爹爹你看见了吗?宝宝吧娘亲抢走了,不还给你咯~】 姜早得意的大眼睛咕噜噜转着,薛想容顺势将她半抱起来,让她能在自己怀中半坐着看向姜怀靖。 而那稳坐高台的天子,也忍俊不禁地看着自己的妻女,眼底盛满了笑意,再不服方才的那般阴冷。 底下被搜查的人群中,薛映雪冷冷盯着三人互动。 她恨恨咬牙,几乎要将自己的指甲戳进了手心! 该死的薛想容,那身凤袍,那个位置,本来就该是她的才对! 若是过了这一关,她必定要想别的法子,将薛想容给拉下来! 此番是她思虑不周,没想过姜怀靖竟知晓此等偏方! 可她记忆中,并未听说先皇微服私访时,带了哪位皇子啊? 难道……薛映雪的目光骤然落到了姜早身上。 姜早似有所感,与她对视,却吐了吐舌头! 【呸呸呸,坏女人,失望了吧!宝宝这么可爱,让你多看两眼又何妨?让你派兰摧来害惜雨姑姑,让你做坏人!哼!等会儿若是查出你,你就完了!】 薛想容的脸色在这声声软糯的控诉中急转直下。 她顺着姜早得意又带着些不屈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薛映雪着实目光阴冷地看着他们母女二人。 竟是兰摧来害她的小羽儿? 薛想容沉思一阵,唤来了念秋,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吩咐道,“念秋,你去查上一查,看看那兰摧是否会武。” 念秋领了命令,转身快步从偏殿出了养心殿,直奔雪央宫。 而薛映雪还丝毫未察觉。 从她的视线看去,薛想容与那小崽子,双双在挑衅自己! 薛映雪几乎一口银牙都要被咬穿了,正畅想着未来如何将这母女二人踩在脚底,却听身后押着她查探手指的侍卫高声朝姜怀靖喊道:“皇上!找着了!雪贵妃的指尖有残留之物!” 此话一出,薛映雪之听到了周围纷纷穿出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能来观礼的嫔妃纷纷朝周围散去,薛映雪顿时一人处于了一片空地之中,仿佛她已是众矢之的! 这磷粉是高彬指明让她亲自去拿的。 她还觉着奇怪,奈何心切却也没有多想。 而就这一点点的接触竟然正好做为了她动手的证据。 高彬难道早就为他自己备好了后路? 等着东窗事发再推她出来?! 薛映雪脸色苍白,下意识看了高彬一眼,又慌忙朝姜怀靖磕头! “皇上!臣妾不知内情啊皇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 若方才磕头,只是为了让姜怀靖先一步惩罚高彬,那么此时,她便是捉急求饶,好让自己脱了罪责! 谋害公主,陷害皇后,这两桩罪名加在一块,她就是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冤枉?哼!坏女人,你倒是好笑,证据确凿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那高彬也不是好东西,原本动手的是他才对!】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哼哼唧唧地伸着小爪子,仿佛要隔空捶打薛映雪一下。 薛想容也果断开了口,话头却是朝着那身着龙袍的天子而去,“皇上,雪贵妃乃是后妃,这磷粉于宫中本就无用处,内务府也不曾预备着,而后妃若是想寻些民间玩意儿,必定也得是有人送进来。” “不知这其中,可还有什么内情?” 这话非看似是为薛映雪开了口,可实际上,却是为了让姜怀靖方便引出高彬这个老狐狸! 薛映雪似是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撑着自己身子的双手暗暗攥紧。 既然她的罪名从此摆脱不了,那便……将高彬也拖下水吧! 她若逃脱不了罪责,高彬也无用了! 无用之人,留在朝廷之中耀武扬威,她怎么能忍! 薛映雪斜睨了高彬一眼,再度朝姜怀靖行了大礼, “皇上,臣妾招,臣妾什么都招!其实这一切,都是高彬大人逼臣妾做的!” 第二十二章欲盖弥彰 此话一出,高彬也瞬间被周围大臣给‘孤立’了。 众多深色官袍之中,唯有高彬的最为显眼。 可此时他反而不见任何慌张之色,唯有一双阴冷如下水沟中蛆虫的双眼,死死盯着薛映雪。 后者身着最华丽的贵妃朝服,却狼狈至极。 姜怀靖一拍案,冷声呵斥道,“自你进门率先指出羽儿‘鬼火’时,朕就疑心你!” “你若能一五一十地说了,朕还能留你个全尸!” 威严中带着怒意的声音回荡在养心殿,仿佛能穿透耳膜。 薛映雪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是,皇上,臣妾这就言明。” 顿了顿,她扫了一眼高彬,发觉对方看着自己,心中陡然生出几分怨恨与怒意来。 此时在复杂的情绪之中,薛映雪的脑子反而越发的清醒了。 虽说她是想拉高彬下水,难道对方就是无辜的吗? 不见得。 祭祀大典一事,她从头到尾都并未动手,尽管有那么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她还是选择让高彬去做。 为的,就是来日东窗事发,她足以脱罪,能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却不曾想,还是被高彬留了后手! 薛映雪再度开口前,想的全然是方才从城门外赶到养心殿时,她掀开车帘与高彬说话时。 或许,便是那时! 如今说什么都迟了。 他们本就是趁着无人注意,才说上两句话。 眼下若要借此翻身,必定不成。 一念及此,薛映雪的头埋的更深了。 身上朝服的饰物叮叮当当碰在一起发出响声,像极了女人的啜泣声。 薛映雪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而又充斥了忏悔之意,“家父跟高大人,私下其实有私交。只因在家书之中听闻臣妾被责罚,心急之下,全然忘了与高大人正喝茶。” “高彬高大人得知此事,给臣妾出了主意,让臣妾如此,他为臣妾打点!” 眼瞧着姜怀靖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薛映雪再度磕起头来,“皇上!臣妾错了皇上,臣妾不敢了!臣妾也只是太过于在乎皇上,想要皇上的青睐才会出此下策!” 【呸!坏坏女人!什么想要爹爹的青睐,你分明就是憎恨宝宝跟娘亲!可怜我的娘亲,好好的祭祀大典,在天下百姓面前露脸的好机会,被你毁了!】 【还想欲盖弥彰,减轻自己的罪责,我呸!你丫的就是贱骨头!休想再伤害我娘亲!这狗咬狗是精彩,但等我爹爹揪出了高彬,你就看爹爹罚不罚你就完了!】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咿咿呀呀的张嘴,虽说不出话来,可见内心激动。 薛想容则是心疼地抱着姜早,见她因着太激动而呛咳起来,轻揉地拍着她的小后背,用侧脸轻轻蹭了蹭她的小圆脸。 而高坐龙椅上的姜怀靖则是怒极反笑,狠狠一拍案,“好啊,好的很!朕倒是从不知晓,朕的后宫,竟还能与前朝勾结!薛家人何在!” 薛岳山从朝官队伍的末尾连滚带爬地来到了姜怀靖的面前。 他恨铁不成钢地扫了一眼薛映雪,随即慌忙行大礼,“皇上,臣虽与高大人交好,但若是看贵妃的家书,从未在旁人面前,更莫要说是让高大人知晓!” 【啧啧啧,真是个坏女人,分明是你自己个,总在养心殿堵人家高彬,还非得拉上薛家!亲亲娘亲也是薛家人,莫非是想让娘亲的名声也臭了?坏女人心肠真恶毒!】 薛想容抱着激动的姜早,她一边安抚着要几近冲出去的小团子,在一旁冷不丁开口帮腔道,“皇上,臣妾作证,家父纵使在批阅公事时,也不喜打扰,从前在府中,就连下人都不让送了吃食进书院。” 闻言,姜怀靖佯装思考一阵,冷眼看着高彬,严肃道,“高爱卿可有要分辨的!” 高彬重重磕头,随即将脑袋上的乌纱帽给摘了下来! “皇上,臣为官十年,矜矜业业从不敢对皇上与姜朝有二心!” “今日,贵妃娘娘实乃狗急跳墙,构陷本官,也怪本官,嘴不快,让贵妃娘娘占了先机!” 一听这话,姜早就忍不住翻白眼,在薛想容怀中哼哼唧唧,小脸歪歪扭扭得做着表情,仿佛在阴阳怪气。 【哟哟哟~还嘴不快~被抢占了先机~你嘴是不快呀,但臭呀!狗咬狗的世界,宝宝不懂~】 这软糯的嗓音不似以往那般可爱,反倒像是几近纺织车没了润轴,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逗得薛想容忍俊不禁。 她的小羽儿,真是可爱。 高彬丝毫不知自己在皇后与长公主的眼中成了笑料,他此刻眼神阴狠,骤然指着前头的王钦道,“皇上,臣实非与薛家勾结,实乃王钦,带着贵妃娘娘的信件,来找臣啊!” 控诉到一半,他又将怀中的信件呈上。 当李公公将那信件送到姜怀靖手中时,薛映雪全然没了任何生息般,瘫倒在了地上。 那信件,她是用了羊脂纸书写而成,自是认得的。 且字迹,遥遥相望,也是自己的! 她是如何也想不到,高彬会用此信件,为他自己脱罪! 而姜怀靖不过扫了一眼新建,便顿时怒意上涌! “朕竟不知朕的雪贵妃,有如此好胆识!知晓磷粉能造鬼火,还意图搅乱祭祀大典,构陷皇后与长公主!” 这几近怒吼的宣判,等同于砍头死罪啊! 可薛映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并非是不想开口,奈何唇瓣颤抖,就连撑着身子的手也因出了细密的汗珠,蹭在了滑溜的朝服袖子上,径直滑开,让她整个人倒了下去! 如今薛映雪唯一能做的,便是缓慢地变换姿势,朝姜怀靖磕头。 便是如此,高彬还未结束,“这事和王大人也脱不了干系!” 王钦此时也缓过了神,惊诧地瞪着高彬,“高大人,你与贵妃勾结,与我何干?!” “高大人莫不是狗急跳墙,要构陷臣吧?” 乍一听此话,高彬的嫌疑被无限放大! 可他一点也不慌乱,反而直勾勾反盯着王钦,冷声道,“那么,王大人胆敢让侍卫查上一查,自己的手中有无磷粉吗?!” 第二十三章还要为她开脱 听了这话,王钦冷笑一声,朝姜怀靖跪了下去,“皇上!臣愿意一试!” 方才因着薛映雪被检查出了磷粉,御林军的动作也暂时停了下来。 如今此事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姜怀靖一声令下,御林军也再度动作起来。 王钦是一点儿也不慌,坦然地伸出了双手给御林军。 他怎么可能有磷粉? 定是高彬慌乱之下,攀扯他! 虽说他们三人私下有往来,可此事他压根并未参与! 就连薛映雪要给薛想容下套,也是方才证物被呈上来时知晓的。 他自信于自己绝不会被查出来,可万万没想到,不过半刻钟,他身前的侍卫就高升喊到,“皇上,王大人的手中,也确有磷粉残余!” 王钦大惊,顿时抽回了一只手,细细地查看起来。 这磷粉来的太过突然!他的手上怎么可能沾有。 这是明摆的陷害啊! 王钦吓的发抖,却猛然回想起,进来时刻高彬故意的碰撞。 他顿时升起满头的冷汗,咬牙切齿。 薛映雪在一旁瞧着他慌忙跪地求饶,看着高彬的眼神带了几分瑟缩。 这高彬,究竟在下多大一盘棋? 【这不对啊?我记得,原先王钦并未参与此事!哎哎哎,那个检查高彬的御林军怎的走了?本就应该到高彬那儿就结束了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薛想容看着姜早略微凝重的小脸,也开始担忧地看向姜怀靖。 御林军做事是最细致的,更遑论是在天子眼皮子下。 可高彬为何能躲过去? 重重疑点落在高彬身上,他却仍旧神态自若地跪地解释,“皇上,王大人前一月曾下江南老家,去寻流落在外的妻儿,如此更能作证他为贵妃娘娘得了磷粉!” “王大人许是近来被皇上迁怒,接连降职,索性与贵妃娘娘拉臣入伙,让臣帮娘娘掩饰,皇上!臣是被逼的,他们二人拿臣近来赈灾一事做文章,直言若是臣不帮,就劫了臣的赈灾粮!让臣冠上一个监守自盗的罪名!” “且方才贵妃所言,信誓旦旦言明臣与薛家出主意,也实乃诬陷!臣只是热衷于赏玩古籍,才与薛大人有所私交。” 此话一出,周围大臣的看向高彬与王钦的眼神就变了。 适才还远离高彬之人,纷纷回到了他身边,宽慰他。 在众人眼中,高彬俨然就成了一个被威胁的臣子。 好坏自当另论,可眼下,雪贵妃与王大人勾结,并意图拉高大人挡枪的事实,早已是证据确凿! 【不对,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 姜早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来回在高彬与王钦、薛映雪三人脸上来回游弋。 姜怀靖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但事实已然如此,他也只能先下了定,“大胆王钦!竟敢与朕的后宫勾结,还胆敢威胁朝臣!” “杖五十,家奴妻女一律发卖充官奴!发配宁古塔!” 庄严又带着威慑的声音回荡,让王钦脸色煞白! 更让薛映雪此刻瘫软了双手,几近喘不过气来! 王钦虽没被绞杀,但她可未必! 察觉到龙椅上天子的视线朝自己投来,薛映雪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至于雪贵妃……” 姜怀靖正想言明绞杀了薛映雪,却听底下薛岳山求道,“皇上!您就看在老臣的面子上,宽恕贵妃娘娘一回吧。” 此话一出,就连刚想把人要过来,亲自审问兰摧一事的薛想容都愣住了。 “薛大人!”薛想容不可置信地开口,“雪贵妃实乃犯了国罪,往大了论,她搅乱祭祀大典,勾结朝臣,往小了说,她构陷本宫,污蔑长公主,你,你还要为她开脱?!” 薛岳山被问的抬不起头来,但却格外的坚持,“皇后娘娘,请容许老臣说句僭越的话,雪儿,乃是老臣看着长大的,如今遭罪,也不过是一时走错了路。” “她是太过在乎皇上,才会如此。” “老臣一辈子,不求旁的,唯有牵挂我这小女儿,还望皇上三思,宽恕了雪儿这一回吧!老臣愿告老还乡,换取雪儿留下姓名,哪怕是让她当个贵人,养在宫中伺候皇上!” 若是以往,薛映雪听了这话,定然是要愤怒地发作一通。 可如今她不能。 她犯的是杀头的死罪! 若是能因着薛岳山的话侥幸留下了一条命,她定然会东山再起! 薛想容站在一旁,听到薛岳山这话,脸色越发苍白,似是也被抽走了神魂一般,恍惚着。 这就是她那好父亲。 怕是只记得薛映雪这个女儿! 就因她嘴甜,又有了个上位的妾室娘亲。 而薛映雪则勾了勾唇角,阴狠的眼神落在了眼前的薛想容身上。 分明是母仪天下的国母,她与自己虽说是天壤之别,可如今的情形,却让她心中有了几分快意。 至少薛岳山如今要保的人是她!而非担忧薛想容险些被她构陷成功,与姜早那个小贱种险些被杀! 【我呸呸呸!这老东西心眼子怎的也这么坏!虽说这剧情偏离了,可老东西的心却是一点也没变,还是偏向了坏女人!】 【宝宝呸死你个老东西!还敢戳我娘亲的心!皇帝爹爹,绝不能如他愿!还要让他瞧着他心爱的‘雪儿~’生不如死才好!】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气的不行,哼哼唧唧地伸出小爪子在空中胡乱挥舞,似是要将薛岳山给捶成肉饼才甘心! 薛想容被怀中的粉嫩团子惊的回过了神识,这才恍若初醒,抱紧了怀中的小人儿。 只是她垂落了眼睫,一副不愿意再开口的模样。 姜怀靖看着薛想容的眼神带了几分心疼,怒意涌上心头,顿时就将手边的奏折给砸了过去,碰了薛岳山一脑袋,“你是老糊涂了你,薛爱卿!” “雪贵妃犯下何事,你可是目睹了一切!如今你这张老脸都丢了一边去,是吗?!” 薛岳山虽被斥责,但却仍旧跪着。 姜怀靖气急,指着薛岳山的鼻子气喘不已,“好,很好!朕要你……” 话才说了一半,姜怀靖正要宣判薛映雪,却不料薛想容在此时冷不丁在姜怀靖面前跪下! “皇上,臣妾恳请您,将雪贵妃交与臣妾,后宫事务皆是臣妾所断,还请皇上此番,也由了臣妾将雪贵妃带回后宫审问。” 此话一出,薛岳山愣住了,薛映雪的脸色也惨白了起来。 姜怀靖浓眉紧蹙,更是不解,“皇后此为何意?” 第二十四章大快人心 而不论身上落了多少双眼睛,薛想容却仍旧是挺直着脊背,任由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她心中虽跟流血了似的难受与痛苦,却也想着,自家小羽儿与彦儿。 他们险些被薛映雪贴身伺候的兰摧所害了性命。 看着姜怀靖亲自惩罚薛映雪固然痛快,可她要亲自动手,为自己的孩儿讨一个公道,寻一个善恶有报! 姜早并不知晓自家娘亲心中所想,只觉得她是心软,要成全薛岳山。 【亲亲娘亲千万不能心软呀!这个坏老头,戳娘亲的心窝子,还妄想救那个坏女人!亲亲娘亲,你有宝宝,有哥哥,还有皇帝爹爹,可万万不能心软了呀!爹爹疼你,宝宝爱你~】 姜早缩在薛想容怀中小嘴微张,咿咿呀呀地似是要说些什么那双肉嘟嘟的小爪子安慰的触摸着薛想容的脸颊。 而薛想容抱着女儿,心底软成了一片,忍不住轻轻蹭了蹭她的小脸,还温柔地亲了一下。 她哪里是要为了薛岳山? 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要。 可薛岳山并不知内情,只当薛想容是想成全他的心思,隐隐有些激动。 “皇后娘娘此话当真?” 而薛映雪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知晓她是要追究自己险些将姜早给宰了一事。 她原先想着,提前把姜早给暗害了,再等着众人来到养心殿一瞧——嚯!这皇后娘娘的不祥之身,引来了鬼火不说,还让自己的女儿死于非命! 届时,她就能荣登大雅,坐上皇后宝座! 可千算万算,她全然没想到姜锦彦会被允许在养心殿偏殿养伤!还醒了! 若是早知如此,她定然会多派两人过去,连带着姜锦彦也不会留下活口! 方才为了揪出这背后操纵鬼火之人,姜怀靖并未腾出空来去追究此事,倒是让薛想容有了空隙去想此事! “皇上!臣妾认罚!”薛映雪眼底隐隐闪过一丝阴狠,坚定地朝姜怀靖行大礼! “臣妾做错了事,那便是臣妾的不是,皇上想如何罚臣妾都使得,不敢再劳驾皇后娘娘!” 此话一出,她就狠狠挨了一巴掌! 薛岳山的手高高扬起,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眼角隐隐有泪,“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呢!还不快求饶!” 在他看来,薛想容定不会狠心到,要杀了薛映雪! 只要薛映雪活着,他就安心! 可薛映雪竟当众认罪,那不是逼着皇上当场杀了她吗? “你知道什么!”薛映雪双眼发红,嘶吼道,“我宁愿死,也绝不给皇后滥用私刑的机会!” 与其让自己被薛想容折磨致死,还不如现在就被姜怀靖给杀了! 她的决绝引来了薛岳山的不满,两人正要争吵,却被姜怀靖挥手派御林军拉开了! 姜怀靖冷着脸,隐隐带着怒意,“皇后说的也在理,前朝之事已经让朕烦心,这雪贵妃,就交由皇后吧!” 话落,他又当着所有朝臣,后妃的面前,下了圣旨! 王钦自是不必说,抄家,发配宁古塔就足够他受得了,还杖责五十! 这宁古塔路上病死了,那也是他的命! 而高彬,虽寻不到证据,可与朝臣私交的罪名也是板上钉钉。 非但被罚没了俸禄,降了官职,还被抄了一半的家底。 至于薛岳山,薛家被抄,他也被流放到了地方去做官,还是偏远之地,比宁古塔等还要荒凉! 那些荒凉之地就算是生活都艰难。 盗贼猖獗,地方马贼也狂乱,去那儿做官,只怕也是难逃一死! 这些罪名都是面上听着好听,可实际上,却与砍头没什么两样。 纵使薛想容的心已经麻木,可听着自己的爹被如此流放,也忍不住回头望过去。 与那双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数倍不止的双眼对上瞬间,薛岳山却勉强扯出一个笑来,“你可千万一定要照顾好雪儿。” 【什么呀!到了如今,自己都保不住了,还要担心这个坏女人!你!哎!亲亲娘亲咱们不看她,宝宝哄你,娘亲乖乖不看哦~看宝宝~宝宝可爱~】 姜早咿咿呀呀地努力发出声音,吸引着薛想容。 而听到这软糯的声音恍若平日她哄着粉嫩团子一般在哄着她,心中就舒缓了不少。 一切都尘埃落定,背后凶手都得到了惩罚,大快人心! 如今,该到她了! 薛想容抱着姜早起身,念秋在此刻回到她身旁,耳语道,“娘娘,都办好了,兰摧也已经招了,只等贵妃……” 薛想容略微颔首,随即朗声朝念秋公然道:“把雪贵妃带回宫去,等候发审。” 可恰逢此时,李公公在养心殿门外骤然朝姜怀靖跪下,高声通报:“皇上,季蕴生求见!” 季蕴生的名号,在场朝臣都知晓。 他向来是只与姜怀靖一人言明天象之说的内臣,怎的在青天白日就求见? 跪在大殿之中的众人脸上皆是一副讶异之色,唯有姜早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咯咯’笑了出来。 【看来是娘亲的救命符来了~不过也来的太迟了。今日就算皇帝爹爹不知磷粉能弄出‘鬼火’,这季蕴生也会来救娘亲,说是天象有异。】 【不过娘亲眼下提前得救,且还把坏人打了个落花流水,也是好的!今个儿宝宝定要好好吃上一顿,就吃……两碗奶玉羹好了!】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哼哼唧唧地伸手,好似已经抓到了那香甜软糯的奶玉羹。 而姜怀靖不动声色地让李公公将季蕴生传进来。 季蕴生一进来,就行了跪拜大礼,“皇上!天象有异,福星所处方位被凶星所笼罩,预示东宫似有险境!” “且天象所指,姜朝长公主乃是福星!这福星被凶星笼罩,就会被抹杀啊皇上!” 他眼见周围大臣愣住,只当自己来的恰逢其时,顿时松了口气。 姜怀靖却当场赏了他白银百两! “都听见了?皇后位主中宫,德行配位,羽儿乃是我朝长公主,是福星!日后若再让朕听了什么不该有的谣传是从宫中出去的,杀,无赦!” 这威严的嗓音,让文武百官震颤不已,纷纷跪下言明绝不会让长公主与皇后再有留言缠身! 薛想容则是看着自己怀中的粉嫩团子,心中一松。 她的羽儿,真的是福星! 欣喜过后,薛想容也没忘了正事,“念秋,领着贵妃,回了宫去。” 第二十五章 事出有因 薛映雪面如死灰,被拖着离开了养心殿。 回到了宫中,薛想容将姜早放在了专属椅子上。 自己则坐在了桌前,冷眼瞧着薛映雪被推进来,跪坐在地。 薛想容一身朝服还未换下,光束从殿外洒进来。 朝服上的金丝银线骤然射出了细微的光,恍若让薛想容周身镀上了一层微弱的光晕。 她双手交叠,声音宛若山涧雪一般清冷。 “是你自己按字画押,本宫罚了你,亦或者是本宫让能作证的人出来,证实了你的罪名?” 眼下也没了旁人,更没了姜怀靖在一旁,薛映雪干脆不装了。 她正要缓缓起身,却被身后的念秋朝膝盖窝处踹了一脚,“娘娘面前,贵妃娘娘说错了话尚且得跪着,莫说如今贵妃还是戴罪之身,如何能起来?!” 念秋语气凌厉,仿佛还带着几分快意! 【念秋姑姑好棒!这才是伺候娘亲的好人儿!说起来,惜雨姑姑跟念秋姑姑关系很是要好,坏女人要吃苦头了~】 【还有宝宝看娘亲不像是要绕过这坏女人,娘亲威武!】 姜早在小椅子上拍着手,颇为得意地摇头晃脑。 脑袋上的小麻花辫因着她的举动晃晃悠悠的,很是可爱。 薛想容忍不住伸手蹭了蹭她的小脸,眼底隐隐有着笑意。 可这旁若无人的模样,惹来了薛映雪的不快,“薛想容,你要杀要剐,尽管来啊!让你殿中的疯狗来折辱我算什么本事!你不是自诩高尚吗?你的心善呢!仁慈呢!” 说到最后,她竟干脆嘶吼了起来! 然而下一瞬,一巴掌狠狠落到了她脸上! 薛映雪不可置信地捂着脸,回头一瞧,还是念秋。 念秋冷着脸,甩着手,仿佛打了薛映雪是什么令人嫌恶之事一般,“娘娘面前,雪贵妃不得放肆!” 而薛想容等着念秋发作过后,这才不慌不忙道,“妹妹,宫规森严,纵使你如今是带罪之身,还需按宫规行事,言行不得有失!” “我呸!”薛映雪狠狠忒了口染了血丝的唾沫,厉声尖叫道,“薛想容,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敬你!这皇后之位,本就该是我的!” 她话音未落,脸上再度挨了巴掌! 此番念秋接连几个巴掌落下,薛映雪的脸早已高高肿了起来。 方才她是矜娇着不肯好好说话,如今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薛想容冷眼瞧着她,“看贵妃这模样,话是说不出来了,那便让旁人说去吧。” 话落,兰摧就被小宫女带了进来。 只是说是带进来,却也是被拖着。 她的下身受了杖责,血肉模糊的,人也是快断气了的模样,吓人的紧。 念秋冷冷扫了兰摧一眼,心中快意。 那给兰摧杖责的侍卫,手上可是有点功夫的。 这只是皮肉溃烂而已,可实际上筋骨还连着,并不致命! 唯有受足了折磨,这些恶人才会松口,才会吐出一些该吐的东西。 兰摧被丢在地上,慌忙去拉薛映雪的袖子,“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救救奴婢,救救奴婢。” 她满是鲜血的双手在薛映雪的朝服上留下了血印,让不可一世的贵妃娘娘大惊,“滚开!别碰我!少来攀扯本宫!!” 薛映雪厉声尖叫,方才还说不出话的嘴,被猛的撕裂了,鲜血横流也丝毫顾不上! 【哎哟哟,宝宝不能看这血腥场面,真是怕怕,怕怕~】 软糯的小嗓音虽喊着怕,可实际上那遮住大眼睛的小爪子却还是漏出了老大一个缝隙。 薛想容也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此番血腥场面的污染,着手开始审问。 兰摧早已签字画押,认了罪行。 薛映雪倒是嘴硬,只可惜证据确凿。 “来人啊!将雪贵妃打入冷宫!”薛想容一挥袖。 薛映雪的脸色顿时苍白了下去! 冷宫! 那个鬼地方满是疯疯癫癫的嫔妃,身上长了虱子也没水洗漱,甚至饭菜都是馊的! “薛想容!你个贱人!有本事就杀了我!” 薛映雪不断挣扎着,朝服与朝帽散乱在地上。 因着她已是带罪之身,如今朝服在身上也不合适,便当场被扒光了。 薛映雪身着里衣却不管不顾,不断扭着双手,身子翻腾,企图挣脱宫女的控制,亦或者直接激怒薛想容,杀了她! 然而薛想容却不怒反笑,“妹妹,本宫与你好歹是姐妹一场,如今便满足了你这最后夙愿吧。” “来人!传本宫懿旨,薛映雪罪孽深重,废为庶人打入冷宫后,请一遵佛像进冷宫,让她在佛前日日受鞭刑!就让菩萨为你洗刷了这肮脏心肠!” 话落,薛映雪被拖了下去。 【娘亲威武~娘亲棒棒~宝宝好爱哦~快要被迷倒了~】 姜早在专属小椅子上不断挥舞着小爪子,仿佛在为自己的娘亲真心高兴一般。 但没过多久,她的小肚子就传出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 “呀,折腾了这么半天,咱们的小羽儿可是饿了。”发觉姜早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自己,薛想容笑意盈盈地让念秋传膳。 如今大石头得以落下,恶人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小羽儿算是功不可没。 凤栖宫中气氛一片祥和,可冷宫之中却是并无这般好了。 薛映雪今日刚被丢进来就受到了鞭刑,疼的压根就起不来! “吃饭了!”门边的狗洞丢进来半碗咸菜和馒头,这让薛映雪本就崩溃的理智越发的溃不成军! “谁准许你们如此对我!皇上并未厌弃我!我迟早会出去!你们给我等着!” 她叫嚣着,却没得来一点回应。 冷宫这地阴嗖嗖的,就连带着看守的侍卫除了送饭也不会在这多待! 薛映雪咬牙,看着那馒头,心中恨意冲破了天际。 不行,她不能就交代在这! 那该死的小崽子,还有薛想容那个小贱人,绝不能就这么好过! 痛定思痛,薛映雪沉着脸将自己发髻中唯一的簪子拔下来,狠狠刺破自己的手腕,随后朝门口大叫,“出人命啦!” 很快,门被撞开,侍卫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以命相搏,他们终究是没法担待! ——兵荒马乱地喊来了太医诊治过后,侍卫赔着笑脸送走太医,却在转身狠狠朝薛映雪啐了一口,“真是条贱命,这都没死。” 薛映雪捂着自己的手腕,咬咬牙,忍住怒意将簪子递上去,“替我向永宁宫德妃传个消息!这簪子就归你们了!” 有了赏赐,侍卫们的脸色也就好多了,“说好了,只是传递消息,你要传什么?” 薛映雪面色一冷,眼底的恨意透过唇边溢出,“替我叫内务府总管过来!我要见他一面!你们无需多言,只说我要见人!” 她要将那小崽子会预知一事透出去! 纵使自己出不去,也要她们时时刻刻不得好过! 且那背后几人,定然是会出手的! 薛想容……且等着吧! 而与此同时,凤栖宫已上了膳食。 今日的膳食非但有奶玉羹,还有不少肉羹。 【耶~娘亲真好,娘亲和爹爹对坏人毫不留情,宝宝今日也要对香香甜甜的食物大开杀戒!】 然而正当姜早双眼放光地看着眼前的羹汤时,殿外跑进来一身着红色长袍的身影,“母后!” 姜锦予一进门,来不及行礼,就立即蹿到了姜早的身旁,“小福星!真是多亏了有你!” 他一路回来都听说了祭祀大典一事,光是听着都心有余悸,真不知若是没了姜早,薛想容该如何度过此关! 一念及此,姜锦予抱着姜早就是一顿亲,非把她圆润的小脸给亲瘪了才肯松开! 【哎呀呀,亲亲上瘾的大哥又肥来了!不过能不能让宝宝先吃饭饭呀……宝宝肚子饿饿。】 薛想容忍俊不禁地去解救姜早,把小调羹塞到姜早的小爪子中,让她自个儿吃上了。 可恰一抬头,才发觉姜锦予的目光还落在姜早身上,便笑意盈盈地转移他的注意力,“皇儿何时回了皇城?怎的也不提前通报一声,好让母后多备些你喜欢的。” 姜锦予此时才回过神,立即想起了自己急匆匆来找薛想容是为了什么,“原是要缓缓来拜母后,可事出有因——二弟醒了!” 第二十六章贼心不死 “儿臣给父皇请安。” 看见皇帝,姜锦彦还未起身,维持着原先的姿势掉转了方向,朝门边行了礼。 只是或许这动作牵扯了伤处,令他剧烈呛咳起来,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为苍白了。 薛想容转眸,就见气宇轩昂的皇帝进了门,“皇上。” 身着朝服的皇后恭敬行了礼,但立马便被扶起。 姜怀靖拉着薛想容在一旁落座,朝身旁李公公示意,让他扶起姜锦彦,“先起来,你母后的贴身宫女来禀报,言明了你遇刺一事,皇儿如今可还好?” 姜锦予在一旁细听着,抱着姜早也给姜怀靖行礼。 姜早眼瞧着亲亲娘亲就在眼前,眼巴巴地伸手向她,渴望脱离大哥的怀抱。 【呜呜呜,亲亲娘亲快救救宝宝,宝宝要溺在大哥的亲亲里了!】 那肉嘟嘟的小爪子朝薛想容伸出,可在姜锦彦眼中,却是姜早要去扑姜怀靖! 【不然爹爹救宝宝也行!宝宝不挑!】 姜锦彦听着那软糯的嗓音,心中更为慌乱,连回姜怀靖的话都显得心不在焉,“儿臣无碍,多谢父皇牵挂。” 但眼瞧着姜早的小爪子就要触及姜怀靖,他额角冷汗直冒,终是心一横,顾不得许多,猛地伸手去夺姜早,“父皇当心!” 他这反应,活似姜早是什么祸害,会危及姜怀靖这个天子一样! 薛想容三人惧是一愣。 姜早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从一个怀抱落入了另一个怀抱。 眼前的景象从姜锦予放大的俊脸换成了姜锦彦的,让她还回不过神来,呆愣着望向眼前姜锦彦刀削般的下颚。 【哇哦……二哥是有点英俊在身上的。】 【话说二哥这身手,真不愧是日后能上阵杀敌之人,若是没被奸臣所害,定会为姜朝争一个一统天下!无碍,宝宝来也,定能让二哥……】 姜早眨巴眨巴大眼睛,丝毫不知眼前的二哥早已对她这嘀嘀咕咕的心声害怕的双手抖如寒蝉。 姜锦彦此时早已站起,双手是掐着粉嫩团子的两边咯吱窝,眼下不停发抖,就要把姜早给丢下去。 姜锦予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当心!” 姜锦予一个飞扑,成功接住了姜早,“二弟,怎的受了伤,连妹妹都抱不稳了?” 这回他的语气重了几分,带了些责备。 这可是险些摔了姜早。 姜早还小尚且不能行走,这一摔,还不知要将养多久! 【就是就是,二哥何时这么弱了?还是说二哥不喜欢宝宝,呜呜呜,那宝宝还是走好了,宝宝也不喜欢二哥!】 姜锦予抱着姜早就开始哄,也顾不上亲了。 回到薛想容身旁把姜早送了过去。 姜锦彦也是脸色难看,他这不是被惊到了么。 若是寻常,怎会抱不住一个三岁小儿? 薛想容自是也听到了姜早那呜呜咽咽的哭诉。 她抱着姜早,脸色略微严肃了些,“皇儿,莫说羽儿身份与你是一般贵重的,且单论她是你妹妹,也不该如此粗心。” 顿了顿,见姜锦彦低着头,她又不忍心,“若你着实想抱羽儿,日后伤好了,带她多到御花园逛逛便是。” “是啊,二弟,伤还未曾好,便无需急着去抱小羽儿。”姜锦予在一旁帮腔道:“且你不知,父皇揪出那王钦,大哥带兵援助你,还有那祭祀大典一事,都是多亏了咱们的小福星,给我们带来的好运。” 他意有所指,却也没有说明白。 “就连那季蕴生都直言,羽儿乃我朝福星所归!” 一听此话,姜锦彦心中的恐惧都被震惊所替代。 震惊过后,姜锦彦看着姜早的眼神满是感激。 “如此说来,羽儿是咱们的小福星,没跑了。” 只是……他心中仍有芥蒂,不敢去抱姜早。 但抱不起一个孩子,这实在是让他脸面上过不去。 还得为自己辩解一番,“先前是儿臣未曾抱过羽儿,不知稚子竟会乱蹬,这才失了手,羽儿莫怪,母后,父皇,也勿怪儿臣。” 【哼哼,宝宝厉害吧,其实也不能把这些算在宝宝头上,也是爹爹与大哥聪明机智,能看出哪方是奸臣!】 【不过二哥这借口也太假了吧,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呀!分明是不喜欢宝宝嘛……】 薛想容唇角微勾,听着软糯的小人儿把过错都归咎在姜锦彦不喜欢自己这一点上,忍不住伸手逗弄着姜早的小脸蛋,想让她一笑。 而姜锦予在一旁,则是挑眉道:“那二弟可要再试试?小羽儿的脸可好亲了。” 话至此,姜早也顾不上哀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小脸,甚至还在薛想容的怀中转了个圈,用小屁屁对着姜锦予。 显然是怕了。 【好大哥,好好大哥,宝宝怕了你了,千万别再来了。】 姜锦予黑了脸,可这一幕非但把薛想容逗笑了,还叫姜怀靖乐的开怀大笑。 眼前天伦之乐的气氛让的人忍不住落泪,更别提姜锦彦此番险些丢了性命。 他唇瓣微颤,似是想加入,但看着姜早,又有些不敢。 如今知晓了姜早乃福星,也信了她并不会害了人,心中却还是有有些害怕。 “皇儿可是有事要言明?”姜怀靖敏锐地注意到姜锦彦的反应,开口询问。 姜锦彦脸上一阵燥热,思索一阵,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骤然认真起来,“还真有一件,父皇可要单独与儿臣细说?” 姜怀靖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此处无外人,皇儿但说无妨。” 闻言,姜锦彦便讲了自己遇害时,曾注意到的一处细致纹路,“儿臣此前翻阅兵书,曾在一本古籍上瞧见过,南晋曾有一只禁卫军,据说战无不胜,古籍记载,那支队伍早已溃散,儿臣惜才,多瞧了两眼那禁卫军所用刺青。” “今日忆起,才发觉有一人被儿臣挑开了蒙纱,脸上恰巧就有这刺青!若依父皇所查出,那贼人是王家所豢养,那王家便是存了谋逆之心,断不是发配宁古塔便能了结了此事!” “且儿臣去剿匪时,发觉那山中劫匪,劫的尽数是些奇珍异宝,并非寻常百姓所流通的银钱!疑点重重,儿臣不敢妄下定论,还请父皇拿个主意才是!” 此话一出,姜怀靖的脸色便严肃了起来。 若真是如此,发配宁古塔,岂非是让王钦放虎归山? 可那日得知自己的下场,王钦的害怕并非像是扮出来的。 若非有意隐瞒,那便是……背后另有其人! 王钦不过是个幌子,一旦被发觉这伙贼人的身份,王家就是头一个遭殃的替罪羊! 姜怀靖冷着脸,把李公公叫了进来,“传朕旨意,责令王钦即刻回京重新发落!” 李公公心惊,虽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可单从天子神色便能发觉,此事非同小可! 他应了声,踉跄着退离了养心殿。 “如此说来,那高彬兴许也知此事!” 姜锦予在一旁也蹙着眉头,骤然醍醐灌顶般惊道:“他此前可认下了自己可与王钦私交一事!” 第二十七章 怕了你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 看见皇帝,姜锦彦还未起身,维持着原先的姿势掉转了方向,朝门边行了礼。 只是或许这动作牵扯了伤处,令他剧烈呛咳起来,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为苍白了。 薛想容转眸,就见气宇轩昂的皇帝进了门,“皇上。” 身着朝服的皇后恭敬行了礼,但立马便被扶起。 姜怀靖拉着薛想容在一旁落座,朝身旁李公公示意,让他扶起姜锦彦,“先起来,你母后的贴身宫女来禀报,言明了你遇刺一事,皇儿如今可还好?” 姜锦予在一旁细听着,抱着姜早也给姜怀靖行礼。 姜早眼瞧着亲亲娘亲就在眼前,眼巴巴地伸手向她,渴望脱离大哥的怀抱。 【呜呜呜,亲亲娘亲快救救宝宝,宝宝要溺在大哥的亲亲里了!】 那肉嘟嘟的小爪子朝薛想容伸出,可在姜锦彦眼中,却是姜早要去扑姜怀靖! 【不然爹爹救宝宝也行!宝宝不挑!】 姜锦彦听着那软糯的嗓音,心中更为慌乱,连回姜怀靖的话都显得心不在焉,“儿臣无碍,多谢父皇牵挂。” 但眼瞧着姜早的小爪子就要触及姜怀靖,他额角冷汗直冒,终是心一横,顾不得许多,猛地伸手去夺姜早,“父皇当心!” 他这反应,活似姜早是什么祸害,会危及姜怀靖这个天子一样! 薛想容三人惧是一愣。 姜早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从一个怀抱落入了另一个怀抱。 眼前的景象从姜锦予放大的俊脸换成了姜锦彦的,让她还回不过神来,呆愣着望向眼前姜锦彦刀削般的下颚。 【哇哦……二哥是有点英俊在身上的。】 【话说二哥这身手,真不愧是日后能上阵杀敌之人,若是没被奸臣所害,定会为姜朝争一个一统天下!无碍,宝宝来也,定能让二哥……】 姜早眨巴眨巴大眼睛,丝毫不知眼前的二哥早已对她这嘀嘀咕咕的心声害怕的双手抖如寒蝉。 姜锦彦此时早已站起,双手是掐着粉嫩团子的两边咯吱窝,眼下不停发抖,就要把姜早给丢下去。 姜锦予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当心!” 姜锦予一个飞扑,成功接住了姜早,“二弟,怎的受了伤,连妹妹都抱不稳了?” 这回他的语气重了几分,带了些责备。 这可是险些摔了姜早。 姜早还小尚且不能行走,这一摔,还不知要将养多久! 【就是就是,二哥何时这么弱了?还是说二哥不喜欢宝宝,呜呜呜,那宝宝还是走好了,宝宝也不喜欢二哥!】 姜锦予抱着姜早就开始哄,也顾不上亲了。 回到薛想容身旁把姜早送了过去。 姜锦彦也是脸色难看,他这不是被惊到了么。 若是寻常,怎会抱不住一个三岁小儿? 薛想容自是也听到了姜早那呜呜咽咽的哭诉。 她抱着姜早,脸色略微严肃了些,“皇儿,莫说羽儿身份与你是一般贵重的,且单论她是你妹妹,也不该如此粗心。” 顿了顿,见姜锦彦低着头,她又不忍心,“若你着实想抱羽儿,日后伤好了,带她多到御花园逛逛便是。” “是啊,二弟,伤还未曾好,便无需急着去抱小羽儿。”姜锦予在一旁帮腔道:“且你不知,父皇揪出那王钦,大哥带兵援助你,还有那祭祀大典一事,都是多亏了咱们的小福星,给我们带来的好运。” 他意有所指,却也没有说明白。 “就连那季蕴生都直言,羽儿乃我朝福星所归!” 一听此话,姜锦彦心中的恐惧都被震惊所替代。 震惊过后,姜锦彦看着姜早的眼神满是感激。 “如此说来,羽儿是咱们的小福星,没跑了。” 只是……他心中仍有芥蒂,不敢去抱姜早。 但抱不起一个孩子,这实在是让他脸面上过不去。 还得为自己辩解一番,“先前是儿臣未曾抱过羽儿,不知稚子竟会乱蹬,这才失了手,羽儿莫怪,母后,父皇,也勿怪儿臣。” 【哼哼,宝宝厉害吧,其实也不能把这些算在宝宝头上,也是爹爹与大哥聪明机智,能看出哪方是奸臣!】 【不过二哥这借口也太假了吧,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呀!分明是不喜欢宝宝嘛……】 薛想容唇角微勾,听着软糯的小人儿把过错都归咎在姜锦彦不喜欢自己这一点上,忍不住伸手逗弄着姜早的小脸蛋,想让她一笑。 而姜锦予在一旁,则是挑眉道:“那二弟可要再试试?小羽儿的脸可好亲了。” 话至此,姜早也顾不上哀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小脸,甚至还在薛想容的怀中转了个圈,用小屁屁对着姜锦予。 显然是怕了。 【好大哥,好好大哥,宝宝怕了你了,千万别再来了。】 姜锦予黑了脸,可这一幕非但把薛想容逗笑了,还叫姜怀靖乐的开怀大笑。 眼前天伦之乐的气氛让的人忍不住落泪,更别提姜锦彦此番险些丢了性命。 他唇瓣微颤,似是想加入,但看着姜早,又有些不敢。 如今知晓了姜早乃福星,也信了她并不会害了人,心中却还是有有些害怕。 “皇儿可是有事要言明?”姜怀靖敏锐地注意到姜锦彦的反应,开口询问。 姜锦彦脸上一阵燥热,思索一阵,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骤然认真起来,“还真有一件,父皇可要单独与儿臣细说?” 姜怀靖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此处无外人,皇儿但说无妨。” 闻言,姜锦彦便讲了自己遇害时,曾注意到的一处细致纹路,“儿臣此前翻阅兵书,曾在一本古籍上瞧见过,南晋曾有一只禁卫军,据说战无不胜,古籍记载,那支队伍早已溃散,儿臣惜才,多瞧了两眼那禁卫军所用刺青。” “今日忆起,才发觉有一人被儿臣挑开了蒙纱,脸上恰巧就有这刺青!若依父皇所查出,那贼人是王家所豢养,那王家便是存了谋逆之心,断不是发配宁古塔便能了结了此事!” “且儿臣去剿匪时,发觉那山中劫匪,劫的尽数是些奇珍异宝,并非寻常百姓所流通的银钱!疑点重重,儿臣不敢妄下定论,还请父皇拿个主意才是!” 此话一出,姜怀靖的脸色便严肃了起来。 若真是如此,发配宁古塔,岂非是让王钦放虎归山? 可那日得知自己的下场,王钦的害怕并非像是扮出来的。 若非有意隐瞒,那便是……背后另有其人! 王钦不过是个幌子,一旦被发觉这伙贼人的身份,王家就是头一个遭殃的替罪羊! 姜怀靖冷着脸,把李公公叫了进来,“传朕旨意,责令王钦即刻回京重新发落!” 李公公心惊,虽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可单从天子神色便能发觉,此事非同小可! 他应了声,踉跄着退离了养心殿。 “如此说来,那高彬兴许也知此事!” 姜锦予在一旁也蹙着眉头,骤然醍醐灌顶般惊道:“他此前可认下了自己可与王钦私交一事!” 第二十八章 挡箭牌 “如此说来,高彬也不容小觑。”姜怀靖冷着脸,心觉这背后藏了个大阴谋。 【那高彬可坏了,背后也不知道牵扯了多少人!保不准就是他养的这些禁卫军,想让二哥命丧黄泉!还有日后大哥会被迷倒的那个舞女,极有可能也是那个坏人送的!】 姜早义愤填膺地在薛想容怀中咿咿呀呀的张嘴,似是也想参合进爹爹与哥哥之间的谈论。 姜怀靖冷着脸,即刻派人把高彬宣进了宫。 接连下了两道圣旨,召了两位朝臣进宫,这朝中风云,难道要大变了? “朕还有要事,皇儿既已醒,便挪回……”姜怀靖正要让姜锦彦回府,却被心系骨肉的薛想容打断了。 “皇上!请听臣妾一言。皇儿如今还身负重伤,不若就留在宫中,且近日贼人心思难断,若那幕后黑手再下手,也可有个照应。” 身着朝服的皇后情真意切,担忧自己的儿子是真的,想要照顾儿子的慈母之心也不假。 姜锦彦在一旁也帮腔,“是了,父皇,方才那行刺的小宫女,儿臣也废了一番功夫才将人制服,那幕后真凶派出此等高手,是想要二弟的命!” “如今他们并未得手,保不齐还会再动手!二弟性命堪忧啊!” 事情到如今,背后之人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显然是忌惮姜锦彦把所见所闻,尽数说与姜怀靖知晓。 只可惜,姜锦彦福大命大,并未就此饮恨西北。 姜怀靖沉默了一阵,终是挥手答应了,“也好,只是让皇儿住你殿中,终究是不合时宜。撷芳殿还空着,不若就让皇儿住进去。” 一听这话,姜早在薛想容怀中抬起了亮盈盈的双眸。 【撷芳殿还空着?皇帝爹爹不行呀~快跟亲亲娘亲多生两个,宝宝喜欢妹妹!也要弟弟!】 这软糯的声音传出,使得姜怀靖神色多有变换,离开去处理政务的脚步都快了些。 薛想容抱着姜早,脸上也飞快闪过两抹红晕。 就连姜锦予与姜锦彦都尴尬的移开视线。 为了驱散这气氛,在姜怀靖离开后,薛想容唤来了念秋,“找两个殿中可靠之人,好生将二殿下送到撷芳殿,再从库房中挑两床好的绒被,二殿下受了伤,需得歇息好了才好的快。” 姜锦彦总算是安定了下来,能好好养伤了。 唯有一点,这耳边整日热闹不停。 只因姜锦予这两日恰好休沐,也跟着赖在撷芳殿中。 加之薛想容时刻想顾着姜锦彦,姜早跟姜锦彦是日日都能瞧见。 【哎,天天来这撷芳殿,宝宝都腻了,能不能有点新鲜花样呀。】 姜早在专属小椅子上把玩着自己的调羹。 吃完了肉羹,她就听着薛想容关心姜锦彦。 从被褥够不够暖和,到伤势恢复如何,事无巨细,听的粉嫩团子频频打哈欠。 姜锦予在一旁瞧见,正要开口带姜早去御花园逛逛,却见姜锦彦就近抱起了姜早。 只是与那日一模一样的是,他抱着姜早的两边咯吱窝,以一种想靠近又不敢亲近的姿态,哄道:“小羽儿看来是在撷芳殿闷着了,不若咱们去御花园走走?” 姜早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的姜锦彦心中直犯嘀咕。 莫非是太突兀了,吓着了这小玩意儿? 毕竟这两日自己一直都不敢太亲近,就连吃饭时坐在一起,也是薛想容借着要拉进两人关系,这才安排的。 【二哥的耳根子好红哦,是有什么害羞的事吗?还是御花园有喜欢的姑娘?到了时辰要去幽会,借着宝宝当挡箭牌?】 【喔噢~二哥也不老实~不过亲亲娘亲很开放的,只要二哥不是大逆不道看上了爹爹的后宫,无论是哪家的宫女,直接纳入府中就是!】 粉嫩团子在姜锦予稳妥的手中挑着眉,分明是个小人儿,那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言明‘你不用说,我什么都懂。’ 姜锦予空了手,正佯装盛汤避免尴尬,却不料被姜早那小眼神给逗笑,汤水喷了姜锦彦一脸。 “咳……大哥的错,二弟,对不住了。”姜锦予道歉的飞快,也很真诚。 只是姜锦彦却黑了脸。 发觉薛想容的视线也落在自己身上,他慌忙道,“母后,儿臣只是在这撷芳殿闷了,见小羽儿也吃了东西,出去消消食也是好的。” 闻言,薛想容忍俊不禁地点了点他的额头,“母后也并非那不通情达理之人,你去罢,若有什么,差人把小羽儿送回来便是。” 这是何意? 是在说,若是妹妹打扰了自己的幽会,也可把她送回来,让他安心与幽会之人单独相处? 什么跟什么啊! 姜锦彦欲哭无泪,只觉得自己越描越黑。 他索性不再言语,拎着姜早的咯吱窝带人朝御花园走去。 只是尚未远离撷芳殿的门,还能听见姜锦予高声喊道,“大哥陪你一道去,如何?若你腾不出空来看顾羽儿,大哥代劳!” “不用了!”姜锦彦只觉一阵羞愤,高喊回声,“不用了!多谢大哥美意!” 【哎哟,我的二哥诶,抱着宝宝跑那么快做什么。宝宝的双鬟髻都乱了!不过若是要去见未来二嫂,二哥,冲他丫的!不用管宝宝!】 姜锦彦的脚步原先飞快,顿时慢了下来。 此刻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小丫头的本事,自己算是见识过了。 这小福星,也不好带啊。 他行至御花园,一路听着手中软糯的小人儿那甜腻的嗓音嘀咕着嫌自己走慢了,要是让姑娘久等,自己保准得孤家寡人到永久,不免满脸黑线。 直至来到花丛中,他把姜早就此放下。 【漂亮二嫂呢?宝宝的漂亮二嫂呢?二哥不会被甩了吧?】 姜锦彦捂脸,不知这小玩意儿脑袋瓜子里究竟还装了多少这样的心思。 正待他要去捏姜早的小脸儿时,却听姜早那软糯的小嗓音惊叹。 【哇哦!好漂酿的鱼鱼!宝宝也想养一条!】 姜锦彦顺着姜早的视线看过去,是御花园中的水池。 里面的锦鲤,可不正衬了姜早如今的福星身份? “在这乖乖等着二哥。”姜锦彦细心地将姜早放在凉亭处,又看向了身后跟着的宫女,“你,看顾好长公主,小福子去划船来。” 他要亲自给自家妹子,捉锦鲤! 第二十九章 另有其人 【哇哦,在这么冷的天~二哥离我这么远~起来的时候千万不要靠近我一点~】 姜早瞪着大眼睛,在宫女细心预备好的小坐垫上,看着二哥与太监小福子越来越远,心中再度感叹。 【不愧是习武之人,二哥的身子骨真是倍儿棒!这受伤不过三日,就恢复的这么好了!还能划船游水!是谁说武夫就不懂情调了?日后二嫂有福气了!】 【不过……二嫂至今还没出现,二哥也真是的,定是不注意自个儿的形象,过会儿就算是二嫂来迟了,见了他下水,还不得跑哇?】 这些揣测落入姜锦彦的耳中。 那小船在湖面上激起的涟漪骤增,像是人在船上站不稳,要掉了湖里去! 姜早在凉亭中目睹一切,瞬间就愣住了,就连小嘴儿都忘了合上! 【这这这……我二哥呢?我这么大个二哥呢?!去哪了?不会真掉进湖里去了吧?!真是的!这么皮实做什么!伤还没好全就游水,宝宝担心死了!】 宫女雅心瞧着小主子咿咿呀呀着急的指着湖面,忙不迭安慰道,“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二殿下只是划船远了,您安心等着,啊。咱瞧瞧花儿好不好?” 她耐心哄诱,但奈何姜早一句都不听! 【好个捶捶,不要不要,宝宝要二哥!】 姜早伸着小爪子,着急地指着湖面,小脚乱晃着,几次要落下长椅。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奴婢这就为您去瞧瞧二殿下在哪儿,您千万别动。”雅心内心叫苦不迭,扶稳了姜早,慌忙转身快走了几步。 眼瞧唯一的宫女也走了,姜早咿咿呀呀地更着急了。 她心系姜锦彦,慌忙倒腾着小短腿从凉亭的长椅上下来,想跟着那宫女儿去。 可她一下来,就寻不到了方向。 这小短腿的视线终究不一样。 哪哪儿都是挡住视线之处。 粉嫩团子丝毫没注意自己竟能站起身,观望了一阵,直勾勾朝没有障碍之处冲了出去! 【二哥!宝宝来找你了!】 这软糯的小嗓音越来越远,水池面上骤然掀起了波澜! 姜锦彦慌忙调头朝凉亭之中望去——空空如也! “羽儿呢?!看顾她的宫女哪去了?!” 小福子正给姜锦彦掌眼瞧着锦鲤,一听这话,放眼望去只见宫女雅心全然不在了凉亭,而在湖边张望,脸都吓得惨白! “殿下切莫捉急,咱这就回去!” 可话音未落,他的喉咙骤然被姜锦彦掐住了! “你叫我如何能不急!” 姜锦彦嘶吼着,双目腥红,“快划船,回去去找羽儿!” 他那么大一个妹妹就要丢了! 且方才他不过是正专心致志给她捉锦鲤,挑选着湖中哪条又好看又壮实的! 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一想到那粉嫩团子此前也被贼人欺负哭过,姜锦彦也顾不上自己伤势未痊愈,拿过另一副船桨,奋力划着船朝岸边奔去。 而上了岸,只见宫女雅心瞧入了迷,丝毫不知自己人头都险些要落地了。 “二殿下,你在哪啊……”雅心还在湖旁喊着。 可下一瞬就被已经摇船到了岸边的小福子劈头盖脸撕破了幻想,“你啊你,平日里就迷迷糊糊的,还不快去找长公主!” “长公主?”雅心一转头,也瞧见了凉亭中空空如也,慌张的直接跪倒在地,“怎么,怎么会?方才长公主还在这!” 姜锦彦眼底血丝遍布,死盯着雅心与小福子,“让御花园所有宫女太监都给本殿去找,若是找不到,提头来见!” 瑟瑟发抖的两人慌忙应声,岣嵝着背,匆匆跑了。 而恰逢此时,姜早买着小短腿奔在花丛中,却猛的绊倒在了石头上,摔了个大马趴。 不知过了多久,粉嫩的小人儿从花丛中起身,揉着脑袋,才发觉自己满手剐蹭了细长的伤口。 就连小脸上都疼疼的,甚至于后脑勺,还有一个大包。 不妙啊,她竟左脚绊右脚,平地都能摔。 姜早也不知哪里来的潜力,竟在此时硬生生忍住了哭声。 兴许是身旁没有熟识之人,她并未哭出声,强撑着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小脚腕生疼生疼的! 完蛋了呀……这下可怎么办? 姜早苦着一张小脸,这下可真是要哭了。 然而就在此时,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从一旁传来。 寻声望去,姜早什么都瞧不见—— 她太矮了,这么一摔,整个人都到了花丛中去。 眼前郁郁葱葱的除了薛想容喜爱的郁金香,就什么都没了。 可那说话声还在! 显然是对方并未发觉,这花丛中,还藏了个小人儿! 姜早全然忘记了疼痛一般,侧耳细听。 “诶,主子说接下去可怎么办没有?” “这兰摧都死了,还能怎么办?皇后娘娘如今的地位并未被动摇,主子嫌再养一个太费事,过段时日自会找个借口让那雪贵妃出来!” “雪贵妃还能出来?那二皇子呢?主子还要动手么?” “折损进去一人,主子已经气恼,你还提此事?做好你分内之事,其他的,少打听!” “我不也想着为主子分忧么?这姜朝迟早也是主子的天下,若是能为主子分忧,届时做个贵妃,兴许也不是难事!” “得了吧你,做好你分内之事,在皇后娘娘身旁细心伺候着,有什么我自会再通知你,还有淑嫔,你劝慰娘娘关照着点,主子可上心那小娘子了!” “还有近来薛家王家接连折损,下一个兴许是高家,你在皇后娘娘身旁,细心注意着消息!” 这信息量太大,姜早的小脑袋瓜险些就消化不来了! 她挪动着小身板后退,但却忘了自己还伤着,不知挪动到了哪里,兴许是拉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她小脸儿皱巴巴的,却愣是隐忍着没哭出来。 “是谁!”那两道声音骤然锐利了起来! 姜早心中一惊,下意识回头望去,这才发现自己压倒了大片的郁金香! 眼看一只大手朝自己伸过来,姜早绝望的闭上双眼,下一瞬,后脖颈就被拎了起来! “傻瓜妹妹,下回可别乱跑了。”姜锦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粉嫩小团子睁开双眼,见是自家二哥,却也不敢放松。 她努力回头望去,可哪里还有旁人的身影? 这是……瞧见姜锦彦来了,所以跑了? 姜锦彦见姜早在手中乱动,皱了皱眉。 找什么呢? 然而下一瞬,那粉嫩团子就在自己面前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呜!二哥,宝宝怕怕!方才吓死宝宝了!还有宝宝身上,好疼好疼。】 【还有娘亲身旁,竟然有那幕后黑手安插的人!这主谋也另有其人!】 姜锦彦脸上的神情从凝重渐渐变得震惊,不自觉的把小团子抱在了怀里。 方才他被阳光晃了眼,并未发觉姜早身上有什么不对,如今细看,却看到了那明晃晃的伤痕,可怜的紧。 还有母后……若是她身旁有奸细,怕是也有危险! 姜锦彦一念及此,正要转身,余光瞥见了身后跟着的一众下人。 “今日一事,嘴巴都锁严了,若让我听了宫中一星点半谣传是从御花园出去的,休怪我把你们提去军营都杀了!” 太监与宫女面面相觑,纷纷跪下磕头,“奴婢定不会胡言乱语,扰了殿下清听!” 姜锦彦扫了一眼几人,满意地点了头。 话既已放了出去,眼下还是找母后商议要紧。 紧跟着他抱着小团子一个转身,足尖轻点飞跃上了瓦顶,飞速往回赶。 薛想容正和姜锦予在殿中笑谈近日民间传闻,见一大一小身影狼狈的回来,双双一惊。 “怎的弄成了这副模样?哎哟,我的羽儿。” 薛想容心疼的去抱姜早,看向姜锦彦,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皇儿怎的湿透了?还有你这伤……念秋!传太医!” 半个时辰后。 太医李旭边手势药箱,边严肃叮嘱念秋,“二殿下这伤,可万万再不能碰水了。千难万难地好了些,万万不能再因此而溃烂了下去!” “还有长公主的脚腕,着实伤的也不轻,长公主常年不行走,若强行学走,扭伤也是必然的。纵使再心急,也需缓缓而治,让长公主慢些走路。老臣开了药,一日三次,二殿下还需额外涂抹金创膏。” 念秋点头记下,转身就钻进了小厨房去熬药。 而薛想容一听这情形如此严重,也着急了。 李旭的话,显然是暗指姜早被逼着学走路,才导致脚腕扭伤。 姜锦彦素来的脾性都是说一不二,绝不拖泥带水,在军中待久了,也惯会瞧不起无能之人。 姜早三岁还尚未会走路,在他眼中或许就是累赘一个! 看着换好了药正穿衣的姜锦彦,薛想容沉了脸,冷声道,“皇儿,你如实与母后说,你今日带羽儿去御花园,是否想让她学走,才致使你们二人成了如今模样?” 第三十章 谣传 正午微弱的阳光撒在了薛想容的凤钗之上,却让她和蔼的面容,多了几分冷艳。 这也是薛想容发怒的征兆。 姜锦彦很清楚此事,但能听到小羽儿心声一事,他并不知该如何说与自家母后听。 难不成……撒个谎? 可这母后宫中若是不除了这奸细,日后必定会坏事! 姜锦彦心中焦急如焚,可面上却是冷着脸一语不发。 他自是不知挑拣什么来说,在薛想容眼中就成了沉默不语! 好,真好,是她疼错了皇儿了! 薛想容面带寒意,冷冷盯着姜锦彦,“皇儿,你太让母后失望了。” 听见这话,姜锦彦一愣,更不知如何开口了。 姜早本在念秋怀中,伸出小小的手任由她上药。 她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稚嫩的脸上满是严肃,小小的脑瓜子里正想着如何把幕后真凶给揪出来,却不曾想薛想容动了怒! 她此刻连自己小爪子都顾不上了,慌忙爬到薛想容怀中。 甚至还因动作太快,险些掉出了床榻! 薛想容眼疾手快扶住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看着她小小的爪子上受的伤,心疼不已。 她的心头宝,前有薛映雪虎视眈眈,后又有二哥不亲不爱。 真是命运多舛。 【亲亲娘亲莫要叹气,二哥对宝宝其实很好的!宝宝多看了锦鲤两眼二哥就给宝宝去抓了!此番也是宝宝的不是,宝宝担心二哥,才会从凉亭里跑出来!】 【宝宝知错了,二哥也知错了,二哥想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才会如此,娘亲~亲亲娘亲,别生气了嘛~要是二哥把罪责都怪在宫中宫女身上就好了,还能一箭双雕,彻查娘亲身边的奸细!】 姜早心中捉急,奈何压根小嘴咿咿呀呀的说不出话。 她只能扑着薛想容的衣襟,试图浇熄她的怒火,让姜锦彦免受惩罚。 如今她虽捉急如何揪出幕后黑手以及那藏在薛想容宫中的奸细,可奈何小嘴巴又说不出话来。 当务之急还是让薛想容息怒才是。 而薛想容心中的怒火早已在软糯嗓音中消失殆尽。 原是为了这么些事儿……兴许皇儿,是不知晓如何开口罢。 和蔼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姜锦彦的脸上,甚至还有几分愧疚。 “皇儿。”薛想容轻唤了姜锦彦一声。 待他抬头,薛想容才温柔道,“皇儿是否在军中听闻了什么谣传,故而借下水池抓锦鲤一事,想迫使小羽儿学步?” 此话一出,姜锦彦一愣,就连一旁沉默不语的姜锦予都错愕地看着自家母后。 这是什么离谱的想法? 在军中听闻? 切莫说军中都是些不晓风月的糙汉子,哪里能明白这些? 就算是有婚配的,那也多半是年纪大了,从军中退下来,时常会与出宫的宫女搭伙过日子。 等等……搭伙过日子? 姜锦予看向自家母后,头一次心中生出了几分敬佩之心。 姜锦彦似是也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面色严肃道,“母后,此番也是儿臣的不是,若母后要责罚,儿臣甘愿受罚。” “军中的王副将,来年便要离开军营,回乡下经营一番自己的家业。他时常吹嘘自个儿在宫中有相好,出了军营便能成婚。” “是她那相好说与他听了,之后他喝醉了便和儿臣说起小羽儿至今未能行步,索性教了儿臣此法。待儿臣回了军营,定好好责罚他们!” 姜锦予负手而立,在一旁点头附和道,“母后,二弟在军营中整顿,也不过治标不治本。究极源头,也是那小宫女谣传,才致使二弟信了此等荒谬之论!” “那大哥以为该当如何?”姜锦彦接话头接的极快,似是商量好了一般。 兄弟之间有如此默契,也实属常态。 两人对视一眼,姜锦予又道,“那就不知……二弟这位副将的相好是哪个宫中的宫女了。若是清剿一番,保管能将这些无稽之谈,给清理了!” 姜锦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佯装陷入了思考之中。 这变数,看的姜早是一愣一愣的。 【宫女爱慕军营之中的士兵,实乃常态,可……二哥好笨哦。】 “咳咳咳!”姜锦彦剧烈呛咳起来。 似是被什么惊到了一般,这一咳嗽,就停不下来了。 就连那胸口处刚换的纱布,都侵染了点点殷红。 姜锦予嘴角一翘一翘的,似是想笑,但眼看着自己的二弟这么难受,又不太好明目张胆的笑出声。 然而这一幕还是被姜锦彦尽收眼底。 待他好了,定是要与大哥好好‘切磋切磋’! 这小团子他不能揍,还能让大哥逍遥自在不成? 姜早抱着薛想容,仍旧兀自叹气,感叹自己摊上了个憨憨二哥。 【光是听说,就用上了这个没有保障的办法逼迫宝宝走路,二哥最笨了!不过若是能因此彻查亲亲娘亲身边的奸细,也算你将功补过吧!】 粉嫩团子在薛想容怀中乱拱着,犹如那小白猪拱白菜一般,扭着小屁股,俨然一副傲娇的模样。 姜锦彦满脸黑线,被气的更狠了,只觉得自己险些连脏腑都咳的颤抖。 姜锦予在一旁火上浇油,笑盈盈的双眸中满是幸灾乐祸。 薛想容心疼自己的皇儿,一手抱着姜早,一手为姜锦彦顺气,顺嘴转移了这个让姜锦彦难堪的话题,“皇儿可是想起了什么?” 姜锦彦点点头,顺着薛想容的问题,恭敬道,“回母后,儿臣似是回忆起,那副将曾吹嘘他相好乃是母后宫中的宫女,若是大换血一番,再逐个关押起来审问,定然是能揪出这小宫女儿来。” 三人轻巧的一次对谈,便轻巧的将清剿奸细的事儿定了下来。 非但有了名头,甚至还决定各宫都上演一通相同的戏码,让那些剩余的奸细,无所遁形。 薛想容抱着姜早,便朝姜锦予道,“皇儿,若母后身旁有此等不忠不良之人,唯恐宫中侍卫也不能幸免。” 姜锦予收了嬉皮笑脸,在薛想容跟前行了大礼,“母后想如何做?” 第三十一章 清剿宫闱 顿了顿,薛想容沉了脸,冷声道,“母后希望你偷偷去同你父皇细说一番,将御林军借来,由你亲自动手清剿宫闱。” “此事唯有皇儿你来做,才不会打草惊蛇。” 姜锦予自是明白这一层。 他在朝中刑部任职,只听命一人,那便是姜朝如今的天子。 唯有姜怀靖能调动他。 若姜锦予大张旗鼓请命去清剿,定会让外人误以为是姜怀靖的意思。 或许日后还能放出假消息,说这天子厌弃了皇后才换了皇后宫中的宫女。 如果是他自发主张动手,那便不会再落人口舌。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听的一愣一愣的,只觉得自己脑细胞都不够用了。 但不管怎么说,薛想容总算是能脱离危险了! 如此,也算是美事一桩! 粉嫩团子在自家娘亲怀里高兴的‘咯咯’直笑,稚嫩的小脸犹如娇花儿一般令人怜惜。 一时间,就连姜锦彦都忘却了方才被这小团子气的呛咳一事。 【宝宝的家人都好聪明!爹爹聪明,娘亲聪明,大哥也聪明~唯有二哥……哎!】 那软糯的嗓音深深叹了口气,传入了三人耳中。 薛想容与姜锦予皆是眉眼弯弯的瞧着姜锦彦,眼中还有不少挪喻之色。 几人在撷芳殿又待了些时辰,姜锦予这才起身前往养心殿找姜怀靖。 回来之时,虽带来了御林军,面色却有些阴沉。 “皇儿,怎的了?你父皇可是责备你了?”薛想容看着那原先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仿佛被什么事情压住了一般,心中略微撕扯着疼。 【亲亲娘亲猜测也有可能,不过,父皇应当不会为这点事责骂大哥,兴许是那上回行刺二哥的小宫女自尽了!怎么改动了这么多,如今走向,宝宝也不知晓了,之前压根没提到高彬背后之人啊!】 【这幕后真凶另有其人一事,究竟该如何告诉亲亲娘亲和爹爹好呢?可惜宝宝不会说话……单单是清剿后宫藏匿的奸细也不顶大用啊,御花园里那两人其中一个分明就是太监!这宫中哪儿没有太监,难道全部都换一遍吗?真是恼人……】 【这背后的幕后真凶真是神通广大,哪哪儿都能安插自己的人,怕是皇帝爹爹的养心殿侍卫也有。】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瘪着嘴,一脸深思,丝毫不知自己的大哥和母后正面面相觑。 如今他们只知晓高彬将王钦与薛映雪推出去顶罪,只当这幕后真凶是高彬,有了谋逆之心,在宫中安插眼线。 可如今看来,这真凶,还真的细细探查一番才是! 姜锦予面色微沉,给薛想容回话,“回母后,父皇说,那小宫女自尽了。” 那小宫女是捉住高彬把柄的唯一线索,如今骤然断了,再想捉住那高彬的把柄,可就难了。 不过如今看来,不止高彬一人需防范,还得揪出背后之人。 “母后,儿臣先为母后分忧,清剿宫闱过后,再与母后细说。”姜锦予行了礼,带着御林军朝薛想容的寝宫走去。 薛想容带着姜早才出撷芳殿,见此情形,索性不回去了。 宫中清剿,定是乱的很,此时回宫不妥,不如带着羽儿四处逛逛。 而不多时,就听见寝宫里头便传出了宫女的惊声叫喊。 彻底大换血,还需要些时辰。 换新的宫女进去,也需要挑选些底细干净的。 这一点,姜锦予自是会做的很好。 薛想容从不担忧。 【大哥这背影,这身姿,太帅啦!不过宝宝现在想的脑壳昏昏的,想睡觉觉。】 薛想容抱着怀中的粉嫩团子,一时间犯了难。 如今这个时辰,去姜怀靖那儿也不是,回宫中定然是睡不着了。 念秋看出主子的忧虑,走上前来道,“皇后娘娘,不若咱们去御花园瞧瞧花儿?那儿花香扑鼻,上回皇上顾念娘娘赏花,建了凉亭,还用纱帐围了起来。” “清香阵阵时,还可在其中小憩一会儿。” 闻言,薛想容点点头,伸手忍不住逗弄了一下姜早肉嘟嘟的小脸,“那便带着我们的小羽儿,去看看花儿,这回小羽儿可莫要乱跑了。” 【好耶~跟娘亲赏花去咯!还能睡觉觉,真不错呀!宝宝冲!】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咯咯咯’笑个不停,像是被薛想容逗的发痒,不断躲避着。 薛想容看着怀中女儿可爱的小脸,不免想到了此前那软糯的声音说着自己跑去找姜锦彦,才摔了一事。 她的羽儿,可是会走路了? 寻常孩童,最迟一岁半便能蹒跚学步,羽儿此前痴傻,三岁了还需人抱着。 因此她们从未试过让羽儿下地。 若是羽儿会走路了,那便是摆脱了痴傻儿这个在众人口中流传的印象。 看谁以后还敢对她的宝贝女儿指指点点! 薛想容隐隐有些激动,抱着姜早就往御花园走去。 她原是想在御花园,找一块松软的花田,能让姜早下地。 却不料刚一踏入,就见了一不想见的人影儿。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身着浅色琉璃衣裙的嫔妃幽幽行至薛想容面前。 她盯着薛想容,心中隐隐有些愤恨。 若不是此番她身边丫鬟都被拖出寝殿,换了新面孔,她也不至于凑上这厌恶的人面前来! “淑嫔。”薛想容收了脸上神情,原先精致秀雅的脸上,如今遍布寒霜。 微弱的风儿穿过发髻中的凤钗,让她整个人瞧着,赫然多了几分威严。 【淑嫔?!】 姜早原先慵懒地在薛想容怀中享受着。 薛想容脚步微快,对她来说便犹如躺在专属小床上一般舒坦。 这对于一个三岁孩童来说有着昏睡的吸引力。 可眼下她似是受了什么刺激,一骨碌爬了起来,在薛想容怀中转了个身,看向了来人。 那是一个有着婴儿肥,脸上不施粉黛的娇俏女子。 看着年岁尚小。 【淑嫔!就是她!就是她!】 薛想容专注抱着在怀中蹦跳的小团子,心中疑虑升起,看着淑嫔冷声道,“你怎的在这?” 淑嫔李月华轻笑一声,眼中迸发出与这张脸丝毫不符合的讥讽,“这御花园皇后娘娘来得,嫔妾来不得?” 第三十二章 淑嫔挑衅 这满是挑衅的语气,让薛想容不悦地皱起了眉 “淑嫔,如此言语,依照宫规是何下场,你可想清楚了?”薛想容的声音越发的冷,弱风透过她的身子,仿佛都带了寒气一般。 “嫔妾哪敢对皇后娘娘不敬,您可误会嫔妾的意思了。”李月华佯装惊慌失措的连连摆手,嘴角却虚伪的勾了勾。 她的话里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那双眼睛与脸上的神情,却生生像是棉花中包着匕首朝人戳过来一般令人难受,绵软之下鲜血横流。 是她一贯恶心人的手段呢。 薛想容并不打算继续与她绕圈子,直接道,“本宫知晓,过去你与贵妃交好,如今本宫将贵妃送入冷宫,你心有不忿,贵妃乃是犯了错,淑嫔可莫要犯了一模一样的错儿才是。” “这御花园如此大,淑嫔若是想赏花,自便就是,何须来到本宫面前特意请安?” 【原来是跟坏女人一伙的!】 姜早一愣,小脸立即皱巴巴了起来,还傲娇的扭了过去,不愿去看李月华。 【难怪宝宝看着这么讨厌。还有,亲亲娘亲说的对,这花园这老大,宝宝都逛不过来,你还能眼巴巴凑上来请安,可不就是想来恶心娘亲!】 【宝宝拿屁屁对你!快走快走!娘亲不好意思逐你,只说让你不要犯错,这么明显的暗示要是听不懂,就让你瞧瞧宝宝的屁屁!】 薛想容听着那小傲娇的声音,再看怀中与自己对视的圆溜儿大眼睛,不免弯起了眉眼,伸手去捏姜早的小脸儿。 可这落在了李月华眼中,便是薛想容这个皇后仗着自己身居高位,竟敢无视她! “皇后娘娘亲手判罚,便是说破了天,旁人也只敢附和娘娘才是对的,哪里还轮得到被责罚的罪人开口?”李月华的心中腾燃起了怒火,甚至面上的云淡风轻都忘了维持。 这话是在说她专横? 不管被罚的人是否愿意认罪,都让她无中生有挑出了错处? 薛想容一挑眉,唇角溢出一声冷笑,知晓她坐不住了。 “淑嫔究竟想与本宫言明何事?” 以往这淑嫔,跟薛映雪厮混在一起时,便是仗着薛映雪这贵妃的身份,欺辱同住的贵人。 如今更是敢挑衅自己。 若此番不捉住她的错处,日后让她多嘴,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名誉? 【嗨呀,你个小菜菜,还敢挑衅我娘亲,亲亲娘亲上!揍她!】 姜早伸出小爪子,在空中挥舞着。 只是李月华并未注意,她的怒火全然从红唇之中冒了出来,“皇后娘娘瞧不起贵妃,与贵妃多番交恶,如今见嫔妾与贵妃交好,皇后娘娘就撺掇大皇子让御林军换了嫔妾的宫女!” “娘娘倒是心狠,为了掩人耳目,自个儿的寝殿都换了宫女!可那念秋,为何还留在娘娘身旁?” “娘娘不若猜猜嫔妾今日为何过来?可不就是为了向娘娘讨要几个侍奉的宫女么?若娘娘心中不快,不若连嫔妾也一块送进冷宫去算了!”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似是自己也被这事儿给气的狠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坏女人做的坏事你是一件不提!现在还来怪宝宝的娘亲,你这个臭女人怎的这么不要脸!】 【怪不得那日宝宝在御花园听那两个奸细说淑嫔是那幕后主使的心上人,把你放心上那人才是真舍得,让你来吹枕边风,这谋逆之心,天地可鉴!】 姜早似是也被气的狠了,咬着牙,咿咿呀呀的挥舞小爪子,就连扭伤的小脚也忍不住蹬了一下。 只是动的狠了,似是还把自己动的疼了,惹得姜早龇牙咧嘴的。 薛想容抱着姜早,越听越心惊。 她原以为不过是淑嫔是为那幕后主使,在宫中安插奸细的桥梁。 没曾想,她竟是那幕后凶手的心上人! 如此,更是不能将她留在宫中! 可那幕后主使尚未露脸,就连小羽儿也不知那是何人,这该如何是好! 薛想容心中一团乱麻,只好先抚顺了姜早的脊背,顺了她的怒气再说,“好了好了,咱们不气不气。” 可那粉嫩团子,小小的身子骨,却像是蕴藏了滔天的怒意一般,脸都憋红了。 【不好,亲亲娘亲,一点儿也不好!这淑嫔竟还敢对娘亲不敬!就连宝宝都舍不得凶娘亲!】 【不过……这坏淑嫔像是并不知晓幕后之人的目的,要不怎么敢送上门来!若是亲亲娘亲知晓如何利用这淑嫔,把那幕后主使安插在宫中的太监给揪出来,那就好了!】 【毕竟美人儿一受伤,英雄就慌张!他们日后也是要用美人计暗算大哥,咱们先下手为强!哎!要是宝宝能说话就好了,宝宝一肚子的坏水儿,没地撒呀!】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哼哼唧唧的,一会儿怒气冲冲,一会儿又哭哭唧唧的,似是在哀叹什么。 薛想容心中震颤,心疼的为自家女儿顺气的同时,给了身旁念秋一个眼神。 念秋心领神会,本在薛想容身旁,便立即上前扇了李月华一巴掌! “你竟敢打本宫!?”李月华一愣,随即是装不下去了,撸起宫装那稍宽的袖子,便立即朝念秋冲了上去! “本宫撕烂你的嘴!本宫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淑嫔,有封号,乃嫔位之首!你不过一个婢女,怎敢动手!” 更别提,还是打了她的脸! 念秋倒是不怕她,动手与她缠斗起来,甚至还得空呵斥她,“满嘴不敬,你当这是你江南老家的菜场呀?这是皇宫!宫规大如天!对皇后娘娘不敬,奴婢就替皇后娘娘教训淑嫔!” 李月华咬着牙,但眼神却抽空朝薛想容身后扫了过去,似是在与什么人对视。 不过她这举动一瞬而过,并未有人察觉。 【念秋姑姑好棒!我宣布,惜雨姑姑之后,宝宝也是你的小迷妹了!耶!还好娘亲身边都是好人!】 姜早高举小爪子,似是在为念秋加油打气一般。 而薛想容抱着小团子,冷声道,“淑嫔,本宫看在姐妹一场,原不想对你惩戒,但你着实太过跋扈!” 第三十三章 打探消息 “跋扈?”李月华冷哼一声,瞧着薛想容的目光透着丝丝缕缕的恨意,“谁能有皇后娘娘跋扈呀?不过是瞧着嫔妾与贵妃亲密,换了嫔妾的宫女不说,如今还差使身边的宫女来掌掴嫔妾!” “嫔妾好歹也是皇上的妃嫔,皇后娘娘素来在宫中名声敦厚温和,如此折辱嫔妾,就不怕名声有损吗?!” 这颠倒黑白的话,非但让薛想容险些气笑了,就连她怀中的小团子也惊的合不上嘴。 【这都什么与什么呀?那个坏女人是又蠢又坏,莫非你也是?本宝宝的娘亲可是皇后!打你咋滴!谁让你嘴贱!】 【当真是蛇鼠一窝,狼心狗肺,人以群分,分分合合……不对不对,怎么总觉得这人在拖延时间?她定是藏了坏心思!】 姜早撅了噘嘴,小小的眉紧皱,好似在细想着什么。 薛想容心中也隐隐察觉不对,故而她再度开口,并不打算与这淑嫔继续绕弯子,“你是皇上亲口封的淑嫔,本宫是先皇亲封的太子妃,如今得封皇后,乃天下国母,后宫之主!” “你非但不遵守宫规,还对本宫无礼!该当何罪!” 李月华恨恨咬牙,与念秋的缠斗让她自顾不暇。 而正要反驳时,却听那身着凤袍之人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轻笑。 “哟,今个儿好生热闹,这御花园从来百花齐放美丽非凡,如今怎的,要一枝独秀不成?” 寻着那声音转眸看去,薛想容瞧见了另一位也并不想瞧见的人儿。 “给皇后娘娘请安。”纯妃苏映竹给薛想容这位正宫行了礼,施施然起身。 她身旁也如李月华一般,未曾跟着宫女。 “怎么,纯妃也热衷于往本宫跟前请安了?”薛想容一挑眉,抱着姜早,眸中冷然。 这纯妃,素日瞧着并不与任何一方交好,以往在宫中,薛映雪也曾给她递过橄榄枝,自己也曾邀她赏花喝茶,她一律不应和。 除去只与自己的姐妹德妃交好,唯有一点,那便是宫中冲突骤起时,她总会来和稀泥。 或是帮被冤枉之人求个情,讨个好,让那人欠下人情。 她唯利是图,要是能让自己得利,便无恶不作! 苏映竹福了福身,忽略了李月华讶异的目光,朝薛想容笑道,“皇上大发慈悲,令大殿下带着御林军换下了那些臣妾宫中惫懒的宫女,臣妾瞧着那御林军忙碌着,也无所事事,索性来御花园走走。” 她满眼笑意,可心里想的却与那李月华是一模一样的。 姜怀靖这个天子近日与皇后可谓是亲呢的紧。 虽说这皇后宫中,也大换血了,可却未必是皇上厌弃了皇后。 若是皇后另有所图,她也好摸个底,留个后路才是。 从前她自知也得罪过皇后,如今一切尚未确定,她还得小心行事。 她可不能和这淑嫔似的,眼巴巴地往皇后跟前儿凑,这不是往人家手里送把柄么?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纯妃……宝宝记得,也是个坏女人!什么事都想跟着参合一脚,就是个虚荣且蔫坏蔫坏的臭茄子!看姐姐德妃进宫了,自己也跟着进宫!如今还出来恶心人!呸呸呸!】 【以往在娘亲手里不知拿走了多少好宝贝去孝敬给薛映雪那个坏女人换取步步高升,都忘了?如今还敢厚脸皮往娘亲跟前凑!都是坏人,快滚快滚!】 苏映竹不同于那李月华,她的心思细腻。 如今更是把姜早的小表情尽数收入眼底。 这小崽子是何意? 对她竟如此不敬?! 不就是仗着皇后如今还坐在后宫之主的宝座之上吗? 若是日后她得势,将薛想容这女人给拉了下来,定是要将她卖到北疆去! 【这么盯着宝宝做什么!宝宝惹你了!哼,坏女人!定是来和稀泥的!亲亲娘亲快赶她走!】 和稀泥? 未必。 毕竟这御林军清剿宫闱来的异常,这纯妃,心思或许深着呢。 她未必看不出纯妃的心思,妄想从这一场混乱种寻些好处,再不济,也要寻些乐子,巴不得这热闹越大越好。 只是……薛想容瞧着苏映竹那阴沉的眼神,心中不悦。 她既如此仇视自己的羽儿,便给她些教训,以正宫规! 一念及此,薛想容轻咳了两声,道,“季蕴生曾禀明,羽儿乃是我朝的福星。” “前些时候,本宫差彦儿带羽儿去御花园,让羽儿摔着了,彦儿禀明皇上,是听了本宫寝殿中一宫女谣传,教予羽儿学步,这才让羽儿摔了。” “不论如何,也是本宫的不是,牵连了后宫被肃清。可本宫也真是无可奈何,妹妹们身旁用惯了的宫女,只怕是回不来了。” 薛想容说的煞有其事的模样。 左不过御花园的太监与宫女被姜锦彦敲打过,一句真话都透不出来。 苏映竹却笑了笑。 若真如薛想容所说,就合该先将念秋给斩立决了! 她可是皇后身边最亲近的宫女,她的话,传出去比任何小宫女的都可信。 苏映竹眼珠一转,落在了姜早的脸上。 而那被她盯着的粉嫩团子见她沉默,竟眉开眼笑起来! 【宝宝的娘亲真不愧是扮戏好手!把她们哄的一愣一愣的!嘿嘿嘿,娘亲真棒,真聪明!】 薛想容听着怀中乖儿如此捧场,颇有些忍俊不禁,可奈何在苏映竹面前,只好生生忍住了逗弄姜早的冲动。 可李月华瞧着薛想容抱着那粉嫩团子,还深深叹气嘴里念着什么对不住宫中姊妹的模样,李月华就气不打一出来! “皇后娘娘若真觉得愧疚,合该劝皇上大赦天下,让那些‘蒙冤之人’得以洗脱了冤屈!” 后半句话,几乎是从李月华口中一字一句地蹦出来的。 “蒙冤之人?”薛想容有些好笑,自知她说的是贵妃。 时至今日,她竟仍不愿相信贵妃有罪。 “与其如此麻烦,不若本宫送你进去见那‘蒙冤之人’,你们分辨一番,如何?” “皇后娘娘如此德行有亏,方才怎的还能挑臣妾的不是!” 李月华一咬牙,狠狠推开了念秋。 第三十四章 祸水东引 这该死的贱婢,总趁着自己说话时突然发力,自个儿的发髻都险些被她抓散了! 她此刻显然与‘狼狈’二字脱不了干系。 那本天水碧之色的宫装如今破破烂烂挂在身上,几近遮挡不住她的肩头一片白皙。 就连那精心雕琢般的脸蛋儿,也被念秋在争斗之中接连扇了几个巴掌,红肿不堪。 薛想容此刻彻底冷了脸,朱唇紧抿。 正要开口时,苏映竹上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李月华彻底按捺不住了,厉声尖叫道,“姓苏的,你也敢打我?!” “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如此不懂规矩。”苏映竹抬袖轻掩口鼻,似是对李月华极其嫌恶,“这儿不是你江南老家,你虽是个四品小官的嫡生女儿,可入了宫,便是皇上的人。” “在皇上身边,规矩便是第一要紧事,你如此不尊重皇后,莫说皇后,本宫头一个容不下你!” 如此变故,也不算是意料之外。 薛想容的神情瞧上去并未有一丝的异样。 就连姜早也是鄙夷地瞧着她。 【这会儿倒是站在亲亲娘亲这边了,之前干嘛去了?若是娘亲不占理,怕不是要护着李月华了?哼!真是恶心的坏女人!呸呸呸!】 薛想容安抚着怀中小团子,抬手轻轻抚过她的脊背。 看给她的小羽儿气的,看来是时候添一把火,烧的她那张虚伪的假面再也藏匿不住! “纯妃妹妹真是德才兼备,教导嫔妃起来倒是手段利落。”薛想容神色淡然,从外人的视线瞧去,她的注意力全然在姜早身上。 可那朱唇间溢出的挑衅之词,却轻易就让李月华怒火中烧,“说起来,你与雪贵妃,哦不,如今是冷宫里那一位,争夺这协理六宫之权时,皇上原是属意你获此权。” “奈何呀,冷宫里那一位硬是吹了枕边风,灭了你的幻想。方才本宫还当你与淑嫔的目的无二,来寻本宫要些宫女去服侍,眼下看来,纯妃妹妹不会是为了报复当年之仇,特意来找淑嫔妹妹的吧?” 话音落,姜早的小眼神瞬间变得崇拜起来。 【哇,这就是后宫之主的实力吗?这就是宝宝的娘亲真正的手段吗?太厉害啦~】 【不耗费一兵一卒,让他们狗咬狗!亲亲娘亲真棒,嘴一个嘴一个,宝宝嘴一个!】 粉嫩团子噘着嘴,小爪子也伸了出来,想去拉自家娘亲的脖颈,想亲亲。 薛想容也如了她的愿,将脸凑近了她的小嘴儿,让姜早亲了一下。 不过是小试牛刀,就让自家宝贝这么惊叹。 可见从前她是收敛锋芒,憋屈成了什么样! 如今她自是看清了,淑嫔虽与那背后之人有关系,但却不知道这清剿奸细的背后目的。 想来不过是寻个由头为薛映雪出气。 苏映竹在一旁听着,还愣了一瞬,似是也没想到薛想容会如此。 从前的后宫之主,可都是从来不参与这些纷争! 后宫纷争闹得最厉害的一年,姜怀靖还亲自下场斥责皇后名不副实,一点手段也没有! 自那以后,薛想容顶天了也是尽量说和! 可如今为何……她竟开始撺火了?! 苏映竹并不想让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可还没等她开口,将烫手山芋丢回去,整个人就被李月华狠狠撞了一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我说你这小贱蹄子怎的要为难与我,原是揣着如此心思!怕是雪姐姐入冷宫,也有你一半功劳吧?!我撕了你!” 李月华双目泛红,喉咙里发出嘶吼声。 她不等苏映竹反应过来,张牙舞爪地就要冲过来与苏映竹缠斗在一起。 可还没等触及对方,李月华脸上再度狠狠挨了一巴掌。 【哦豁~一掌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姜早挑起小小的眉毛,对这场两人狗咬狗的戏,是十分满意,甚至看的入了迷。 “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了?”苏映竹轻轻甩了甩手,对李月华这疯狗一般的模样甚是嫌恶。 她并不想当出头鸟,只想在背后捅刀子! “你!”李月华气急,但不知是怎的了,眼神顿了一瞬,索性躺倒在了地上,‘哎哟哎哟’地捂着脸惊叫起来。 苏映竹可不惯着她,却也并未差遣御花园的宫女太监上来惩戒李月华,而是转身朝薛想容福了福身,“还请娘娘下一道懿旨,禁足了淑嫔,或是让她得了惩戒,省的攀扯旁人!” 【哟哟哟,你倒是聪明机智,但可惜,宝宝的娘亲这么机智,可不会上你的当!】 姜早傲娇地仰头,一脸藐视苏映竹的模样。 薛想容正想开口,却听身后再度传来了声响。 而这回,是李公公那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薛想容率先回过神来,朝那身着龙袍的身影行了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苏映竹紧随其后行礼,却深深皱了眉头。 皇上怎的会在这时过来?又瞧见了多少此处发生之事? 苏映竹正要开口,却猝不及防被拉了一下! 视线探过去,竟是李月华! 而后者唇角勾起一个阴险的浅笑,用口型比道,“你——死——定——了!” 末了,只听李月华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御花园,“纯妃娘娘别打了,嫔妾知错了!” “发生了何事?”姜怀靖刚刚扶起薛想容,就听见了那令人心惊的声音。 而寻声望去,竟是他的淑嫔,哭哭啼啼地捂着自个儿的脸颊,满脸惊恐地后退。 那一身碧色宫装早已沾染了泥点子,脸上也是红肿不堪,还能看出巴掌印。 且那发髻早已散乱,就连露出的双手也是伤痕遍布,像是被人狠狠抓了几道子一般! 李月华对上了姜怀靖的目光,哭着爬上前,去抓来人的龙袍一角,“皇上,皇上可要为嫔妾做主啊皇上!” 她哭哭滴滴的,本是一副娇柔令人怜惜的模样,可眼下她的脸早已不成原来的模样,看着着实让人有些厌烦。 姜怀靖强忍着才没将自己的龙袍一角抽了回来,可浓眉到底还是紧紧蹙起,沉声道,“你一五一十的慢慢说。” 第三十五章 意料之外 此话一出,最为打击的莫过于苏映竹。 动手打人的并非只有她一人,可念秋先前对李月华动手,姜怀靖定是没瞧见的! 加之李月华方才的模样,若说对方身上的伤痕与自己没有关系,怕是无人会信! 想必李月华一早来找皇后麻烦前就算好了要挨打,且偷偷派人去请了皇上来看! 眼瞧着李月华要开口,苏映竹扫了一眼一语不发的薛想容,顿时冷了脸。 看来,能救她的,唯有她自己了! “皇上!”苏映竹抢在李月华之前开了口,“方才臣妾路过御花园,竟瞧着淑嫔疯魔至此,对皇后娘娘不敬,还想与娘娘撕扯!” “臣妾不过是来帮皇后娘娘训斥淑嫔,却不料还遭了她攀扯!皇上!无论淑嫔与您辩解些什么,臣妾都要禀明一句——臣妾自问并无错处,一切都是为了皇后娘娘!” 【哇——你这,哇!可恶的女人,自己深陷泥潭,还想把我娘亲拖下水!】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分明是你想参合进来在先,还想借着亲亲娘亲的手去教训淑嫔,娘亲不过是小小的反击一下!】 【不对,莫不是想借此还试探一番,瞧瞧爹爹与娘亲究竟是否恩爱?太阴险啦!】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高举小爪子,朝苏映竹的方向挥舞着! 她稚嫩的脸上表情变换,咬牙切齿的,似是对苏映竹也深恶痛绝。 “皇上!她扯谎!”李月华心中一惊,回眸瞪了苏映竹一眼,又拉着姜怀靖的龙袍,哭诉道,“嫔妾宫中的宫女换了面孔,嫔妾心慌,来御花园散心碰上了皇后娘娘才得知实情。” “嫔妾卑贱之躯,但就因皇后身旁出了这么个不守规矩的宫女,就要连累六宫,臣妾一时情急,与皇后多拌了两句嘴,谁料纯妃娘娘就骤然出来打了臣妾!” “纯妃娘娘还说,臣妾不过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她打了便是打了,到了皇上面前她自有一番说辞分辨,还言明谁让臣妾与雪贵妃昔日交好,雪贵妃夺了她协理六宫之权,她便要拿妾身出气!” 苏映竹丝毫不甘示弱地反驳:“你在扯谎!” 李月华也紧追其后,“那你胆敢发誓,你并未责打臣妾吗!” 姜怀靖皱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看着两人旁若无人般争吵,正要开口之际,又听到了那软糯的嗓音不屑地传入耳中。 【虽然狗咬狗是真的好看,但你这个坏坏女人的恶毒心肠,天地可鉴!】 【分明就是你出言不逊在先,又对宝宝的亲亲娘亲不敬在后,如今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你诬陷纯妃这坏女人也就罢了,如今这么一说,倒显得像是娘亲也跟纯妃一块欺辱了你似的!宝宝的娘亲才不需要你抹黑!因为亲亲娘亲根本不屑为难你!】 【不过皇帝爹爹定是会护着娘亲,谁让宝宝的爹爹与娘亲,是那么那么相爱呢~你们都得完蛋!】 一口气辱骂了这么多,那小团子在薛想容怀中似是也累了,哼哼唧唧地转过身,用屁屁对着地上跪着的,暗戳戳以陈情为借口,互相甩锅的两个女人。 姜怀靖与薛想容对视了一眼,年少夫妻走到今日,他们的默契早已养成。 “是这样吗?皇后?”良久,等到苏映竹与李月华都累了,姜怀靖便‘冷着’一张脸,看向了薛想容。 薛想容抱着姜早,扫了李月华与苏映竹一眼。 这一眼中,饱含讥讽。 可纵然如此,面上却不能让人看出什么。 她也如姜怀靖一般冷着脸,一副坚持自己也没错的模样,沉声道,“但请皇上明查,臣妾是与淑嫔说了几句话,但并未与她起口角。” “皇上与臣妾多年夫妻,应当知晓臣妾的为人才是。” 姜怀靖皱了皱眉,不悦道,“你是在怪朕不信你?” 薛想容福了福身,又道,“臣妾可没说这话,是皇上说的。” 帝后吵了起来! 苏映竹眼底倒是掠过一丝讶异,紧跟着便勾起了唇角。 太好了!如今皇上已对皇后生疑! 只要她开口多说上两句,勾出念秋打人一事,再找御花园路过宫女佐证,便能洗脱自己的罪名! 到时,自己顶天了也只是一个仗着妃位责打低位嫔妃的罪责,可皇后就不同了。 因嫉妒贵妃,责打昔日贵妃交好的妃嫔出气,桩桩件件都能证明皇后德不配位,嚣张跋扈! 李月华也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撕咬皇后! 如此下去,皇后失势,她日后上位贵妃,有什么难的! 苏映竹攥紧了双手,心中隐隐有些激动。 如今看来,病猫就是病猫,咆哮两声,也成不了虎啸! “皇上……”苏映竹按捺下翻涌的情绪,才开口,就被姜怀靖打断了,“够了,此事,朕自有定论!” 话落,只见那九五之尊,伸手去逗弄了下姜早的小脸蛋,“小羽儿。” 苏映竹与李月华双双愣在原地,并不知姜怀靖这是何意。 两人心中正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就听到了姜怀靖朝姜早问道,“就让咱们姜朝的小福星来说,这事究竟是谁对,谁错,可好?” “皇上!” “皇上不可!” 李月华与苏映竹异口同声劝阻起来。 这意料之外的发展,简直超出了她们的想象! 怎可让一个小儿来定她们的对错! 更别说这还是皇后的孩子,能让她们讨到什么好处? 若是让她们自个儿分辨,尚且还能争一争! “为何不可?”姜怀靖冷眼瞧着两人,声音如那山涧雪掠过一般带着寒意。 “可是爱妃们,瞧不起姜朝的福星?” “嫔妾不敢!” “臣妾不敢!” 苏映竹与李月华慌慌张张地行了跪拜大礼。 姜怀靖冷笑,揪出了两人的错处,“不敢?朕瞧你们那眼神,恨不能吃了羽儿!” 【就是就是,还敢瞪宝宝,当心宝宝戳你们眼珠子!】 姜早哼哼唧唧地瞧着两人,咿咿呀呀地伸出小爪子,隔空点着两人的脑袋。 第三十六章 落在我手里 【还有皇帝爹爹这一手玩的太溜啦!宠着亲亲娘亲,拿宝宝当借口惩戒这俩坏女人,又不会让人起疑心!】 【真棒!今晚宝宝就不和爹爹抢娘亲啦!宝宝自己睡,亲亲娘亲就奖励给爹爹吧!】 薛想容原本平淡的神情渐渐掀起了波澜,脸上开始发烫。 她的乖乖哟,平日里都在想些什么? 不自觉的移开视线,可却是与姜怀靖目光对上。 但两人之间却仍旧是维持着冷淡之意。 面子上还是要做一做,不能让眼前的两人察觉不对。 可她们也丝毫没心思去注意这些,姜怀靖可是生了大气,她们着急解释呢! “皇上,臣妾冤枉!”苏映竹脑子转的快,找了借口,“只是此等小事,若是劳驾长公主,臣妾也过意不去。” “这小事由皇后娘娘做主即可,偏偏皇上您却被请了过来。明眼人都能瞧出来,错处在谁……” 苏映竹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在了李月华身上,话里意味不言而喻。 李月华率先碰瓷,那去请姜怀靖的人必定和她有关。 纵使不是她宫中的宫女,也定然是她买通了人,去叫了姜怀靖过来。 李月华恨恨盯着苏映竹,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恶狠狠道:“纯妃真乃好本事!” 她心中怒火灼烧,但因在姜怀靖面前,并不敢放肆,也只能隐忍下来。 苏映竹立即反驳道,“谁知道妹妹你是否又收买了御花园中的宫女太监?” “若非本宫向皇上禀明清白在先,凭你一张嘴,怕是要将皇后惩戒你的所有往事,都要怪罪在本宫头上吧!” 她的语气怪异,眼神时不时落在姜怀靖身上,双眸泫然欲泣,极尽委屈模样! 而为了力求无辜,她说完后,又捏着丝帕轻拂自己的眼角,那并不存在的眼泪并不妨碍她扮戏。 【哇!你这,哇!怎么这么坏呀!又扯上宝宝的娘亲!】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咿咿呀呀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皇帝爹爹快别听她们胡说了,趁早罚了算完,要不娘亲还得被编排!】 义愤填膺的软糯嗓音传入耳中,惹得姜怀靖眼底盛了些笑意。 这护娘亲的崽子,真是可爱的紧。 “都别吵了,宫规森严,在宫中吵闹,成何体统!” 姜怀靖一甩袖,打断了李月华还想辩解的话冷声道,“此事你们各执一词,朕并未目睹,不好下定。可羽儿不同,朕信她不会偏袒皇后!” 【就是就是!宝宝才不会偏袒娘亲!宝宝只会无条件站在娘亲这边!】 姜早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坏笑,小眉毛朝姜怀靖一挑一挑的,看着像是短胖的毛虫,逗人发笑。 “小羽儿,告诉爹爹,此番都是谁的错?”姜怀靖眸中满是温柔,伸手抚摸着姜早的小脸蛋。 几双视线也分分聚集在了姜早的脸上,等着她有所举动。 薛想容也轻轻晃着她,低声哄道,“羽儿乖乖,咱们先把事儿办完,等回了寝殿咱们再休息。” 【好嘞亲亲娘亲!等回去了,羽儿要吃肉羹,要吃玉米和小土豆!】 姜早对自家娘亲倒是笑的眉眼弯弯的,很是可爱,而一转头看向那两人,又崛起了嘴。 【看宝宝的小爪子……出动了!】 只见那三岁稚子伸出了小小的手,指向了李月华! 后者一愣,她悄然挪动了位置,可那小爪子愣是跟着她转了方向! 不言而喻的,姜早是在指认她! 而还未等李月华辩驳上几句,就听苏映竹得意道,“皇上!如今看来,淑嫔妹妹满嘴谎言,臣妾此身,得以分明了!” 有了这小崽子证明,她的清白有了保障了! 可下一瞬,小崽子的爪子,竟转而又指向了她! 令人发笑的是,苏映竹并不愿意相信这事实,与李月华如出一辙般跪着挪动了下位置。 可姜早的小爪子却像是黏在了苏映竹身上一般,无论苏映竹到了哪里,这小爪子就跟到了哪里! “皇上,这是何意!?”苏映竹只觉一阵窒息。 原以为姜早指认了李月华就罢了,怎么会又指她?! 苏映竹狠狠咬紧了牙,抬眸悄悄瞪了一眼姜早,阴狠在眸底盘旋。 【看看看,看什么看,指的就是你!你不会以为宝宝会放过你吧!】 姜早噘着小嘴,在自家娘亲的怀里扭来扭去,还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 这模样倒是逗的薛想容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却格外让苏映竹心中恨意增生!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皇上,您信任长公主,可奈何小儿贪玩,这压根做不得数!” “臣妾是冤枉的,一早就与您禀明了,您怎的就能不信臣妾呢!臣妾伺候皇上多年,皇上难道……” 姜怀靖对她的哭嚎心生厌烦起来。 还有脸哭? 方才她话里话外都想把皇后给拉下水,真当自己听不出来? 姜怀靖又朝姜早缓声询问道,“乖羽儿,再告诉父皇,纯妃娘娘与淑嫔娘娘都有错处,对吗?” 话音落,在众目睽睽之下,姜早点了点头。 一时间,两位平日里软玉温香的妃嫔,脸上扭曲的竟仿佛那花花绿绿的脸谱一般令人发笑。 “她撒谎!”李月华厉声尖叫起来。 这声音,比李公公通报的还要尖锐,甚至有几分凄厉的意思! 她哭的凄惨,却并未惹起眼前天子心中的涟漪。 姜怀靖冷哼一声,双唇紧抿,是发怒的征兆。 “皇,皇上,纵使淑嫔有错,至少,臣妾是无辜的呀!”苏映竹趁着李月华被姜怀靖震慑的后退,补上了这个空隙,抓着姜怀靖的脚踝不肯松手! “哼!你竟还好意思提!”姜怀靖动了怒,一脚把苏映竹踹开,呵斥道,“你真当朕是瞎了,什么都没瞧见吗!?” 被踹了这一脚,苏映竹比李月华可谓是更狼狈了。 她披头散发的,还执意要往前来,只想着跪求姜怀靖的原谅,却不知自己活像个女鬼! 【哎呀哎呀,吓死宝宝了!这什么玩意儿,真丑!宝宝要哭了。】 姜早噘着小嘴,大眼睛眨巴眨巴,似是下一瞬就要掉了眼泪出来。 第三十七章 就在这打 薛想容一见自己的乖乖女儿要被吓哭了,恨声叫了念秋,“把纯妃给本宫拉住了!” “皇后娘娘全身而退,就连陈情也不让了吗!?”苏映竹恨恨道。 “你还敢编排皇后!”姜怀靖沉着脸,呵斥道,“念秋!赏纯妃巴掌!就在这打!” 念秋眼底划过一抹快意,飞速应了声,“奴婢遵旨!” 苏映竹心中一惊,正要讨饶,脸上就狠狠挨了巴掌! ‘啪!’‘啪!’ 接连两个巴掌下去,苏映竹的双颊高高的肿起来,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发出哎哟哎哟的痛呼声。 “淑嫔……”姜怀靖再度开口,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李月华就连跪带爬地回到他跟前,声声颤抖,“皇上切莫打嫔妾,嫔妾说,嫔妾什么都说!” 且看苏映竹这模样,就知道她若是还犟嘴,下场就不止这些了! 【哟,这不就老实了!】 【如今想想,这坏女人选择在御花园堵亲亲娘亲,也是因为这里人多眼杂,若是让她诬陷成功,娘亲的‘盛名’不到一天就传开了!】 【自食恶果的机会,怎么样啊~】 姜早挑着眉,小屁股不断扭动着,脸上还咿咿呀呀地变换着表情,那溜圆的大眼睛也闭上了,是个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她在阴阳怪气。 薛想容抱着这古灵精怪的粉嫩团子,眼底满是笑意。 但面上,对李月华,声音冷的仿佛腊月的大雪,刺骨的紧。 “哦?那淑嫔可要细想好了,此番若不能吐出实话,就不要怨怪本宫与皇上,不给你机会了。” “是,是,妾身方才太过紧张,才想起事发经过。”李月华咬着牙,逐字逐句回道。 李月华后槽牙都要咬穿了,这才藏匿起自己狠辣的眼神。 正要开口,却被身旁动静吓了一跳! 恰逢此时,念秋打够了苏映竹的巴掌,两手一松,苏映竹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呀,纯妃娘娘怎的这么不小心,这御花园的石子路可并非鹅卵石呀!这脸不知伤成什么模样了!” 念秋佯装去扶了一下,却又在下一瞬转而惊呼自己手心疼痛,扶不住人。 李月华眼睁睁瞧着苏映竹的脸在那尖锐的石子上来回磕碰,心中更惊! 纯妃娘娘——破相了! 她深知,念秋这后面的举措,就是做给自己看的! “皇上,是嫔妾的错!”李月华跪在地上,脑袋深埋双臂之间,颤声道,“嫔妾与贵妃娘娘交好,可皇后娘娘却罚了贵妃娘娘入冷宫!” “嫔妾气不过,又赶上换了各宫宫女,因此,因此生了坏心思。” 稍后之事,不必说,姜怀靖也定然是知晓的。 姜怀靖并不打算放过她,冷笑着,替她接了下去,“故而你只好买通了御花园的宫女,跑来禀报朕,说皇后在御花园中欺辱低位妃嫔,还说你要被打死了!” “嫔妾,嫔妾……”李月华仿佛变成了一个痴儿,只会重复这两个字! 光想着往苏映竹身上泼脏水,她自己原先去请皇上的说辞,竟浑忘了个干净! “你什么?”姜怀靖狠狠掐住了李月华的脖颈,眼底的狂怒仿佛华为了杀意,震颤的李月华仿佛一个木偶一般,只会大口大口艰难地喘气。 “说不出来?那就让朕来说。” “原本你是打算构陷皇后,为了雪贵妃报仇雪恨,只可惜纯妃凑了上来,让你改了主意!只可惜你并不聪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顿了顿,姜怀靖看着脸色通红,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李月华,狠狠将人甩在了地上! “来人!” 在一旁早已低垂下了脑袋,瑟瑟发抖的李公公在此时才敢上前来,“皇上。” 姜怀靖扫了一眼犹如破布一般瘫倒在地的李月华,冷声道,“传朕旨意,着淑嫔,降为答应,杖责三十,迁居北三所,别让朕,再瞧见她!” “另,纯妃降为纯嫔,禁足三月,罚俸一年!朕还要让人日日掌嘴,好好反思今日编排皇后一事!” 李公公慌忙应声,“嗻!奴才这就去办。” 苏映竹刚清醒过来,听到这惩戒,又昏死了过去! 李公公慌忙叫来御花园的太监,把两人抬走了。 “如此,皇后可还满意?”姜怀靖眼见周遭没了人,转身看向薛想容时,脸上有了笑意。 不似方才佯装的冷脸,他眼中满是柔意,带着几分缱绻。 “臣妾言明过了,但凭皇上做主。”薛想容唇角笑意怎么也按捺不住。 那是来源于夫君信任、保护自己的欣喜。 【喔噢~爹爹好帅!喔噢~小迷妹当差中~娘亲害羞了,脸红了~今夜过后要给宝宝添小弟弟咯~宝宝是姐姐咯~】 姜早一脸挪喻的小表情,溜圆的大眼睛在自家爹娘之间来回扫视。 这丫头! 薛想容头一回有些羞恼,看着自己怀中的女儿,想掐她的脸。 只是刚一伸手,就被姜怀靖给握住了指尖,“这个时辰,想来寝殿早已安顿了下来,不若朕陪着皇后回寝殿可好?” 【喔噢~好好好!宝宝替娘亲答应了!帅帅爹爹真会撩娘亲,看娘亲脸红的!】 薛想容羞的想躲,但奈何被姜怀靖捉住,她只点了头,唇角也不自觉扬起了笑意,“甚好。” 御花园中,气氛一片祥和。 可北三所中,却是一片阴沉。 李月华被收拾好送到这儿时,一早就砸了屋内能砸的物件。 就连唯一伺候的宫女都耐不住被她掐的满手伤痕,哭着跑了! 李月华坐在一地碎片中,抱着自己的双腿哭的颤抖。 只是下一瞬,她抬起双眸,眼底闪过一抹狠辣。 末了,她将自己手上的翡翠玉镯取下来,贿赂了门口的侍卫,“劳烦帮我叫内务府夜庭的高越高公公,且说幼娘想见他一面!”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那侍卫眉开眼笑的,“娘娘放心就是,不捎半个时辰,就是扛,小的也去把高总管扛着过来!” 第三十八章 内务府总管 是夜,宫道上。 姜锦予带着贴身太监小禄子正往凤栖宫去。 “主子,您午后清缴宫扉,不过休息了半个时辰,又亲手在小厨房做了点心去皇后娘娘那儿,当真不打算歇息了么?” 小禄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打量着手中的食盒,忧心忡忡。 他自小跟着姜锦予,知晓他的勤奋,但近日来,姜锦予还真是有些‘勤奋’过了头。 小禄子数不清第几次劝慰道,“皇后娘娘若是知晓您如此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定然也会伤心的。” 姜锦予抬手敲了下他的脑袋,笑骂道,“你何时成了嘴碎的嬷嬷了?今日查出来这么些个身份有疑的宫女,我总得禀报了母后父皇才是。” 此事耽误不得,去了凤栖宫,还得去养心殿。 只是他心中更偏向去见母后,他也想念小羽儿了。 “如此也就罢了,主儿也该多歇息两个时辰,怎的还在这点心上费工夫?” 小禄子絮絮叨叨的,目光从食盒上移开,又看向了姜锦予。 不看前路的后果,便是径直与前方匆匆小跑着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来人哎哟哎哟地躺下惨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顿时怒骂起来。 “嘶!是哪个蠢货?敢撞你爷爷我!?知道我是谁吗?” 小禄子也怒了,他也被撞了个踉跄,还要护着怀里的食盒,胸口疼得险些喘不过气来。 “嘿,你这人怎的这么不讲理呢!你——高越?这么晚了,内务府大门都上钥了,你还当差呢?” 闻言,高越呲牙咧嘴地抬眼。 看清来人后,他不屑地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与你何干?别以为做了大殿下的贴身太监就了不起,我堂堂内务府总管,还需轮得到与你说明去向吗!?” 话音未落,身旁就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内务府总管平日就是如此品行?” “是又如何……大殿下!” 高越的脸色在看清说话之人是姜锦予后,不可抑制地惨白了下去。 咄咄逼人的气势已去,下一瞬他就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奴才给大殿下请安!” 姜锦予冷笑,“可不敢受,高公公乃是内务府总管太监!” 他的讥讽,高越如何听不出来。 冷汗直流时,他心心念念着还有要事耽误不得,只得寻了个由头,“殿下惯会说笑的,奴才的弟弟入了宫中,在冷宫当差,今个儿犯了错被责罚,奴才想去照顾弟弟,这才着急了些,还请大殿下切勿怪罪。” 高越说着,心虚地头也低垂的更下了些。 北三所靠近冷宫,他今日是必须去一趟。 一席红色长袍的少年盯着高越,一语不发,似是在细想些什么。 良久,直至高越心中着急,要开口溜走之际,姜锦予抬了抬手。 “既如此,你便去吧,下回若是再如此行事,这内务府总管,你也不必当了!” 高越狠狠松了口气,感恩戴德地离开了。 只是瞧着他匆匆忙忙的背影,姜锦予双眸微眯,朝小禄子开口道,“去查一查,高越的身世,还有,找个暗卫跟着高越。” 他倒要瞧瞧,一个贪慕虚荣、趋炎附势的内务府总管,能重情重义成什么样,竟在这个时辰去探望弟弟! 小禄子应了声,却为难地抱着食盒,“皇后娘娘那边……” “给我,你去办了这事,缓不得。”姜锦予拎着食盒,走向了凤栖宫。 刚一踏进殿门,就被一个软糯的小团子抱住了小腿。 【耶~宝宝抓住娘亲了,抓住了!有小奶羹吃咯!】 那甜甜的嗓音传入耳中,姜锦予一低头,就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啊……怎么是大哥呀……要不就当看不见大哥,趁现在快跑吧,宝宝等会又要给大哥亲秃噜皮了!】 姜早转身的动作迅速又利落,只是小短腿倒腾地有些慢。 甚至于她额角出了许多的汗,还没能走出去多远。 姜锦予回过神,目光看向殿中,只见薛想容与姜怀靖都在殿中,一脸笑意,顿时明白了过来——他们的小羽儿会走了! 无法言喻的欣喜顿时充斥了姜锦予整个胸腔。 他将食盒匆匆放下,就走上来抱起了姜早,再她脸上狠狠亲了两口,“咱们小羽儿真棒!竟会走了!” 【哇呀呀,大哥又来了!都怪宝宝平日里都被抱着,压根走不快,呜呜呜,娘亲救救宝宝!】 姜早咿咿呀呀地朝着薛想容伸出小爪子,想让她抱起自己。 薛想容看着自家女儿着急的模样,总算是伸手出来抱住了她,“小羽儿就让哥哥亲两下便是,你大哥今日瞧着你会走,也高兴着呢。” 姜怀靖难得的开口挪喻自家皇儿,“也不怪小羽儿要怕,就予儿这架势,换了谁都要躲!” 勤政十余年,他从未有过如此高兴的时候。 今个儿午后陪着薛想容回了凤栖宫,他就听到了个好消息,羽儿会行步了! 欣喜之下,姜怀靖索性推了午后大臣觐见,陪着薛想容瞧姜早摇摇晃晃地下地,不知不觉就到了晚膳时辰。 【就是就是,爹爹说的对!大哥这么晚了还要专程过来亲宝宝,宝宝能不害怕吗!】 姜早躲进薛想容怀中,朝姜锦予不轻不重哼了一声。 姜锦予佯装沉了脸,要去夺姜早,“好啊,你如今会走了,越发鬼机灵了,要排挤大哥是吧?” 眼瞧着粉嫩团子被他逗弄地笑的连连打嗝,薛想容才伸手阻拦了姜锦予的行径,“再逗羽儿,只怕是今夜要睡不着了。” 姜怀靖也招手让他坐下,正经问道,“皇儿这个时辰前来,可是有要事?” 自己这个儿子,他还是清楚的,如果没有要事,在这个时辰早已歇息了。 每日在刑部当差就够忙了,如今还要替薛想容清剿后宫。 “儿臣着实有事要言明,恰好父皇也在,无需儿臣再跑一趟养心殿了。” 说着,姜锦彦把那些按了手印的罪状从怀中摸了出来。 同时又道,“这些宫女,在慎刑司自尽了。” “自尽?”姜怀靖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眸中顿时冷了下去。 若不是要隐瞒身后主子的身份,何须自尽? 且一个自尽也就罢了,所有的一起自尽,显得像是调教过一样。 “皇儿可有猜测?”姜怀靖的目光并未从罪状上移开,例行问着姜锦予。 沉思一阵,姜锦予回道,“原先是没有的,不过今夜,儿臣有了猜测。” 第三十九章 要造反啊 听到这,姜怀靖将目光从手中的罪状移开,看向了姜锦予。 “但说无妨。”身着龙袍的天子周身散发着威严,沉声说道。 姜锦予行了礼,说出了今夜碰到那高越一事。 “高越此人,欺软怕硬,平日里受他欺辱的宫人想来也不少,这样的人为了照顾至亲血缘而远走冷宫,儿臣不信。” “且今日,那淑答应,今日才被送进北三所。” “不过儿臣已遣人去追查了,父皇但请将此事放心交与儿臣。” 姜怀靖看着眼前的儿子,这两年,姜锦予成长愈发的快了。 他拍了拍姜锦予的肩膀,“莫要让朕失望。” 【喔噢~大哥好聪明,竟从这么点蛛丝马迹就怀疑上了,真不愧是我大哥!】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热衷于亲亲宝宝,不过大哥千万得小心呀,这后面之人定会反扑过来,大哥千万要注意!】 姜早的两只小爪子攥的死紧,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姜锦予,还有力地‘嗷’了一声,像极了在给自家大哥打气加油。 姜锦予有些哭笑不得。 打气可以,可他对小福星没有抵抗力,这算什么缺点? 姜怀靖与薛想容自是也听见了那软糯的嗓音,对视一笑,心中暖意仿佛蹿遍了四肢百骸。 天伦之乐,莫过于此。 祥和气氛笼罩了整个凤栖宫,可却传不进北三所。 “怎的来的这么慢!” 女人嗔怪的嗓音响彻了整个屋内,下一瞬,她就被人捂住了嘴。 高越紧张的左看右看,这才走进了屋中。 他叹了口气,语气也并不是很好,“我的小姑奶奶,你以为这门口的侍卫好糊弄啊?” “你这回得罪的可是皇上,就是主子也未必能将你捞出去!” 李月华瘫在床榻上,被高越如此对待,顿时怒了,狠狠给了高越一巴掌,“你个奴才也感碰我!滚!还有,你告诉你主子,若是没有办法将我弄出去,那他就休想与我再碰面了!” “哎哟,小姑奶奶,别呀,主子可就等着每月与您见一回呢!”高越顿时紧张起来。 高越捂着脸,敢怒不敢言。 若是来真的,主子那头也会把罪责怪到他身上,那他还活不活了! “奴才这就给您传话去,您且忍着点!” “忍什么忍!”李月华拿起手边的茶盏就朝高越脸上砸过去! “没瞧见我眼下都起不来了吗!去给我打点一番,饭菜要好的,伤药亦是!” 今日她才算见识到,手上有功夫的人打板子究竟是个什么样。 起先被关进这北三所,她还察觉不到有多痛,甚至脸上的巴掌印都比身上的痛感强烈。 可渐渐的,她坐立难安了。 更在贿赂完了侍卫之后,彻底瘫在床榻上,起不来身了! “那些该死的太医,给的药膏也是劣等中的劣等,涂上后火烧一般的疼……等本宫出去后,定是要摘了他们的脑袋!” 李月华似是因着方才发泄怒火的举动,牵扯到了自己的伤处,疼的呲牙咧嘴。 她一抬眸,见高越为难的皱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就一阵气急。 “你听到了吗!去给我打点去!若这点事都办不好,本宫就让你变成真太监!” 高越再度被砸了脑袋,心中也不敢窝火。 谁让这是他们主子的心上人呢? 他也相信李月华跟主子哭诉过后,自己真的不能人道了! “奴才遵命,这就去办!” 高越苦着一张脸退了出去。 出了北三所,他却并未往回走,而是走向了宫门。 正埋头苦想明日该让谁专给李月华送饭与药膏之际,偶听见身后有了动静! 他也是主子调教过的。 虽许久未练武,却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跟着人! 高越咽了咽唾沫,故意打着哈欠,朗声道,“呀,怎的走到这了,莫不是太伤心,昏了头……真是一年赛一年不中用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 直至察觉身后没了动静,这才掉转了方向,朝宫门狂奔而去。 翌日一早。 高越才从被窝中爬起来,就被两个手下太监一左一右架住了! “你们,你们做什么!小兔崽子,要造反啊!?” 平日里这两人也就是他手底下的狗,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而眼下,太监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高越冷笑起来,“高越,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随即他们不由分说就将高越拖往了慎刑司! 他认出这条路,开始拼死挣扎,“你们做什么!我可是内务府总管!谁让你们来逮我!说啊!你们自作主张,等我回禀了皇上,定是要杀了你们!” 一路被拖过来,路上都是高越的嘶吼。 直至被两个面无表情地拖进了慎刑司,他还在不停挣扎。 “啪!” 巴掌重重落下,打了高越一个眼冒金星。 这力道极大,定是习武之人! “他奶奶的,你们滥用私刑,你们造反,你们……你们死定了!” 高越被打的脸颊高高肿起,说话都不利索了。 可下一瞬,他就听见了一声冷笑,“滥用私刑?皇上口谕,对你严刑拷打,不惜一切逼出真相,你若想抗旨,也得在被处以极刑前,熬过这流水的刑具再说!” “唰!” 马鞭破空的声音就在耳边炸开,高越这才看清,眼前正是姜锦予! …… 两个时辰后——养心殿。 “父皇!” 人未至,声先到,可见来人急切之心。 姜怀靖本在偏殿之中与薛想容和姜早用膳,听见姜锦予的声音,还未抬头,就闻见了血腥气。 姜锦予明显没想到姜早与薛想容也在,愣了一下,刚要进偏殿的脚步收了回来。 他下意识的就想在正殿等姜怀靖,但眼下一事刻不容缓,“儿臣有要事禀报,还请父皇瞧瞧这个。” 纵使再急,他见到姜早也记起了自己身上还沾染了血气,并未走进内殿,而是让李公公转交。 只是在姜怀靖看了那一张张罪证后,顿时怒了,狠狠将罪证拍在桌上! “真是胆大包天!” 第四十章 找寻证据 姜早被吓了一跳,手中的调羹都掉回了碗里。 【哎哟哟,吓死宝宝了,这是咋了,大哥找到啥了?不会是那奸臣被发现了吧?如今进展偏离的厉害,爹爹和娘亲都没事,宝宝也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子震怒,纵使姜锦予是皇子,也得立马单膝跪下来,“父皇息怒!” “任他高越不承认自己与高家的关系,但小禄子所搜刮来的证词,都是在他老家,与他交好之人所供出的。” “高越原是蜀中人士,幼时便被高家选中做了血滴子,一年前,他被高彬送进宫中,甚至……未净身。且内务府不少负责出宫采买的宫人,皆偶见过高越出入高家,这些都是铁证!” 姜怀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正要动怒把高彬传唤进宫时,听到了软糯的声音。 【这这这,看来这高越就是那日宝宝听到的太监了,不过可惜呀,这并不能让爹爹把那个高彬宰了!】 【宝宝记得,高越曾说,淑贵人这个坏女人是他主子的心上人,他主子如今可见是高彬……好家伙,这高彬真是该死呀!要不然,直接逼问坏女人?不不不,还得用她引蛇出洞才是!】 姜早在小椅子上似是想到了什么,两只小爪子一拍桌,双眼冒出兴奋的精光。 【对了,那坏女人最近啪啪打脸,可受委屈了!要是放那坏女人跟高彬嘤嘤嘤,再抓个现行!不过……那坏女人会跟高彬见面吗?若是见面,又是何种方式?】 粉嫩团子原本兴奋的双眸暗了下来,她忍不住抬眸失落地看向自家爹爹与哥哥。 如今行走能力她是慢慢恢复了,可尚不能言语! 自己满脑袋的想法,又不能跟家人明说! 若是能明说,她就只能提醒爹爹与哥哥了! 他们如今的注意力全在追查高越与高彬的关系上! 可那高越岂是那么容易开口的? 姜早焦急的团团转,就连自己跟前的羹汤都吃不下去了。 可姜锦予与姜怀靖却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瞧见了一丝欣喜! 而面上,姜怀靖仍旧是震怒不已。 “这高越既不愿将实情合盘拖出,便严刑拷打!皇儿,朕将此事全权交于你,无论用什么刑法,定要将他的嘴给撬开!” 暴怒的天子再度狠狠将那张罪状拍在了桌上,阴沉的眉眼中满是杀意。 此番神情,看的姜早都忍不住抖了抖。 【爹爹好可怕哦,不过……这光是严刑拷打,没用呀我的爹爹哟,只会适得其反。要是宝宝会说话就好了……】 姜早兀自叹气,丝毫没注意到自家大哥早已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姜锦予一路回到了慎刑司,刚一进门就听到了高越求饶的声音。 “冤枉啊!殿下!皇上!奴才冤枉啊!” “但请殿下明鉴!那帮混蛋都在扯谎!我是清白的!一年前净身进宫做了太监,努力攀爬才到了如今的地位!” 闻言,姜锦予冷笑了一声。 “既如此,那就让另一人来认一认你这内务府总管。”姜锦予活动了下手腕,冷声吩咐身旁太监,“还不去把淑贵人给请过来?” 虽说是请,可他的语气,却更像是吩咐他们直接把人给拖过来! 话落,姜锦予不再理会高越辩解些什么,坐在了慎刑司审断的住位上。 他指尖轻敲着红木桌面,心中想起听到的那软糯声音。 若非小羽儿,他也想不起逼问那李月华。 羽儿的小脑袋瓜是想不到有何种办法能将李月华与高彬的幽会抓个现行,但是他有啊!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姜锦予将目光重新挪到了冷汗直流的高越脸上。 不多时,门口传来的动静吸引了他的目光。 “你们,你们胆敢如此对我!皇上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本宫如今还是贵人,你们松手!松手!” 是李月华。 她正狼狈地被两个太监拉进慎刑司。 如今甚至不能用狼狈二字形容她整个人了。 衣衫不整,脚上也只穿着一只鞋子,发髻散乱不说还有一截一截地被扯断的痕迹,脸上也散布着形如疯魔的痕迹。 哪怕进了门,她也没放弃挣扎。 “这儿可是慎刑司,本宫犯了什么错了,要带本宫来这!你,你们……大殿下?!” 见着姜锦予的一瞬间,李月华似是抽了骨头一般,浑身瘫软了下来,任由太监将自己丢在地上。 “淑答应好。”姜锦予俊逸的脸上略带几分笑意,可落在李月华眼中却是要夺命之意。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低呵道,“殿下这是何意?为母报仇吗?本宫如今成了这幅模样,皇后娘娘怎的还不肯放过我?!” “你错了,淑答应。”姜锦予薄唇微张,缓缓吐露道,“眼下有人告发,高越此人,躲过了进宫时的净身,还多次出入你的寝殿。” “父皇有令,务必让儿臣,肃清宫闱!” 此时,李月华才注意到一旁的刑架上还绑着个高越。 霎时间,就连她的唇瓣都开始颤抖起来,“本宫,本宫没有!本宫要见皇上,与他言明……” 辩解还未尽数吐露,李月华脸上就挨了巴掌。 姜锦予目溢寒光,冷声道,“在这慎刑司,不吐出点真东西,淑答应怕是没命出去再见父皇了。” “来人!” 慎刑司的一众当差太监带着夹棍将李月华团团围起。 见那夹棍有十指粗,半人一般高,李月华不知哪儿爆发出的潜力,竟能挪动身子,朝门口退去。 “我不要行刑……不要行刑,我会死的,会死的!” 近在咫尺的门槛,就差一点能摸到了,李月华还是被身后太监捉住了! “等等。” 姜锦予骤然抬手,阻止了他们的举动。 在李月华与高越希冀的目光中,他缓缓道,“这已有了人行刑中,再多一个,太挤了。将人拉到后面去。” 李月华哭喊着被拉走了,高越顾不得自己浑身是伤痕,愤愤挣扎着,“大殿下这是在公报私仇吗!?” 第四十一章 那么你呢 姜锦予冷眼扫过高越,轻笑了一声,“高总管竟对一个后妃如此上心,这慈爱之心,真是令人敬佩。” 不多时,李月华更为凄厉的叫声传了出来。 “你个天杀的,天杀的!左不过今儿要死在这慎刑司了,索性骂个痛快!” “你,与你娘,还有那小傻子,都是贱人!贱人!你们得势就如此欺辱本宫,本宫就是做鬼也不会发过你们!” 这最后一句辱骂似是李月华耗尽了最后一口气,从口中吐出来一般。 过后,再无了惨叫声。 像是人已经晕厥了过去。 并未定罪之前,姜锦予也没有资格将李月华处死,这一点高越还是敢断定的。 高越被绑在刑架上,腥红着双眸,死死盯着那道缓步走来的鲜红身影。 “好,好,若非此次高总管被那些奴才们联手指控,本殿还不知晓,父皇的后宫竟还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 姜锦予脸色阴沉,接过了一旁侍卫送上来的几张黄纸,不过扫了一眼,就震怒出声。 似是被手中的罪状给气到了。 待走近了高越身旁,他一把将那张按了手印的黄纸拍甩在了高越跟前,冷笑道,“如此,高公公还有什么话要说?!” 高越定睛一看,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罪状之上,赫然写的便是李月华已承认了高越的身份。 还将她与高彬之间的关系承认了。 身为皇帝的女人,可心中却装着另一个男人。 这无疑是对皇家莫大的羞辱! “你是注定保不住你的主子,待圣旨一下,你家主子便能与你团聚了!” 姜锦予紧紧盯着脸色惨白的高越。 经过这番试探,他早已发觉,高越平日里的模样,实乃装出来的。 只要触及高彬的一切,他都极力想护! 高越格外的激动,狠狠攥紧了双手,嘶吼了起来。 “那贱人呢?贱人呢!?” 姜锦予面上却仍是一派冷意,“死了。” 简短的两个字,让高越一愣。 下一瞬,就见一道染血的身影从慎刑司另一处刑房拖了出来! 看身上的服饰,是李月华没错了。 原来方才那些辱骂,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死前爆起! 高越难忍一脸快意,勾起了唇角。 他主子对这女人够好的了,可没想到在生死面前,她竟就这么轻易把人给出卖了! “大殿下如此心狠手辣,高越佩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高越历经大喜大悲,瞧着竟是一下子憔悴了不少。 “你坦然赴死,倒是容易,但是你可舍得下家人?” 姜锦予一挑眉,缓声道,“若你能戴罪立功,至少你那宫外的家人,本殿可保他们平安。” 提起家人,高越紧抿着唇,也开始沉默。 他被选入高家时,就知晓自己此生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但家中贫穷,他没得选。 高彬此人心狠手辣,定会在审问自己的圣旨下来前,杀了他的家人,以绝后患! 姜锦予负手而立,心中琢磨着一炷香过去,开口道,“看来高总管已选好了后路,如此,本殿先行一步,高总管,好走。” 话虽如此说,可姜锦予出门后脚步骤然慢了下来。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逼了高越一把,才能将这幕后真相说出来。 果不其然,在姜锦予的身影还没远去几步路时,高越厉声开口,“殿下留步!!” 脚步顿住,那道身着红色长袍的身影骤然调转了方向,朝高越快步走来。 整整一夜,慎刑司的灯火就没熄灭过。 掌笔墨的小太监忙了一夜,只觉得手腕酸胀,到了天边泛白这才被允准回去歇息。 高越吐了一晚真相,也从刑架上被解了下来。 “除了这些,再没有了?”姜锦予翻弄着手上的罪证,心中一块大石头彻底放了下来。 若是能按高越的口供,派暗卫找到罪证,那高家就算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再没有了,还望殿下信守承诺,护我家人平安。”高越跪在地上,瘫坐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了无生气。 他是将死之人,唯一牵挂的,便是自己的家人。 “小禄子已带着你的家人去了江南,你大可安心。” 姜锦予并未去看他,放下罪证,朝一旁太监道,“行了,把那贱妇带过来吧。” 贱妇? 高越蹙眉,忽然心神一动,下意识看向了李月华最初被拖进去的地方。 那儿窸窸窣窣的,是太监正拖着李月华出来! 而原本浑身是血被拖走过一次的人,如今,完好无损! 只不过她浑身上下被扒了衣裳,就剩一身雪白的里衣,以及嘴上塞着布条! 见状,高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浑身是血之人不过是穿了李月华的衣裳,做给他看的! 还有那些所谓气到了姜锦予的罪证,只怕也是空白的! 高越愣住了,许久才看向姜锦予。 “你竟诓我?” 姜锦予不置可否,将目光落在李月华身上,示意太监将她嘴里的布条扯出,“如今高越把该吐的吐了个干干净净,那么你呢?” 李月华痴痴地笑了几声,面色骤然发冷,眼底也带着几分阴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贱种,跟你娘一样,阴险狡诈!” “想让我承认了你所有诬构出来的罪名?不可能!” 高越承认的那些,不过是高家的罪责,可对于她和高彬的关系,终究只是姜锦予的一番猜测。 一旦自己咬死了不承认,就算高越多嘴,又有什么用? 想到这,纵使狼狈,李月华也挑衅地抬眸,与姜锦予对视。 “再者,高越承认进过我的宫闱,又怎知不是看上了我身边的宫女?你清剿宫闱,难道就没查出来什么?” 李月华骤然嗤笑出声,“那你也是个废物。” 姜锦予深知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故而才敢挑衅。 可偏偏就是不能如她所愿,“既然如此,那便希望是本殿想的太多,叨扰答应了。” 话落,他不再与李月华纠缠。 “来人,把淑答应送回北三所,另,高越,明日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高越早已恍如死人,瘫坐在地,任由自己被拖走。 倒是李月华,吓得哆哆嗖嗖,腿都走不动路。 她原以为自己也会被就地宣了死法,可不料却被放过了! 比死更可怕的,是知晓自己会死,却不知会在何时死……一路跌跌撞撞被丢回北三所后,李月华缓了许久,这才摸出了自己私藏的一个鸽子哨。 第四十二章 意外之喜 没有信纸,她便撕破了自己的里衣,咬破了指尖来书写。 半刻钟后,看着雪白的羽翼振翅在高空,李月华的心放下了一半。 恐惧与不安将整个北三所吞没。 凤栖宫中却是一片祥和。 薛想容身着常服,忍不住将正在跑跳的姜早抱起,温柔亲了两下她的小脸蛋。 “我们羽儿真棒,步子越发稳妥了。” “来,咱们先用膳,歇息歇息。” 一旁的姜锦彦摇头叹息道,“母后,您这般会宠坏羽儿的。” 【略略路,臭臭二哥,就是看亲亲娘亲对我好,嫉妒了吧~】 薛想容看着自家宝贝女儿那挤眉弄眼的模样,不由得好笑,随即看向了姜锦彦。 “你呀,见你来请安,留你下来用早膳,怎的就和妹妹争风吃醋了?” 搬进撷芳殿后,无朝中大臣上门拜访打搅,姜锦彦的伤好的格外的快。 “儿臣没有!”姜锦彦被说的有些无奈,移开了视线,却被后院中的小水池吸引了视线,“母后还留着这个呢?” 一听这话,姜早也忍不住探头看去。 那水池是用了石柱子高高抬起,不似寻常养鱼作用,里头只有那么一半的水。 薛想容似是被勾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凤钗垂挂在脸颊,映衬她的笑容越发温柔,“是啊,还留着,你六岁时非闹着要看鸽子,母后没了法子,便只能在此处命人建一个小池子。” “从前惜雨时常添水,还有鸽子肯赏脸喝两口,逗你开心。眼下倒是搁置了。” 【喔噢~原来二哥还有这么调皮的时候,不过宝宝也有点想看鸽子。】 姜锦彦听着那软糯的嗓音,扫了一眼身旁的软糯团子,趁人不注意,捏了一把她的小鼻子,“二哥想看的,羽儿定然也想看,稍后二哥亲自打扫了,让小羽儿能看个够!” 【呜哇哇!臭二哥,坏二哥,还捏宝宝脸,要是不能打扫干净,宝宝让亲亲娘亲罚你!】 姜早可怜巴巴地撅着小嘴,一双大眼睛瞪了下姜锦彦,又移开看向了后院的小水池。 姜锦彦隐忍着笑意,却听到软糯的嗓音骤然惊诧起来! 【哎呀!说鸽子鸽子到!好可爱!不过这小鸽子,这么不干净的水也喝吗?它的腿上好似也受伤了!啊啊啊!好可怜!】 粉嫩团子在专属小椅子上摆动着小爪子,似是心疼极了,想把那鸽子隔空抱在怀里。 姜锦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也惊了! “这,是信鸽?!” 他手快,还未等薛想容开口,就飞身一跃,将那信鸽抓住了! 查探一番过后,姜锦彦取下了信鸽腿上绑着的染血布条,以及一个玉玛瑙,回到了桌旁。 他将那玛瑙搁置在眼前,对准了门外阳光,细细看过后,冷笑了一声,“看来咱们这宫中,仍旧不干净啊。” 这玉玛瑙是岁贡,除去姜怀靖赏下臣,再没有别的人家用得起,纵使富贵滔天也不行。 因此这信鸽,唯有朝中重臣才能用得起。 【呜~宝宝虽然不知道事情发展,但盲猜一波,这肯定是淑答应那个坏坏女人放出来的,宝宝这两天用小脚丫量过啦!只有从北三所出宫才会路过亲亲娘亲的寝宫!】 【二哥快瞅瞅,上头有没有蛛丝马迹,最好能让亲亲娘亲给那坏女人治罪!真是瞌睡了就送来了枕头,意外之喜!】 薛想容还未开口,粉嫩团子倒是坐不住了。 姜锦彦自是不用母后提醒,打开了那布条。 不多时,他就将那布条撇到了一旁,“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乍一看,姜锦彦那俊郎的脸上,还有几分红晕,显然是瞧见了什么不该瞧见的。 薛想容也甚少见自家皇儿如此模样,拿起那布条,愣了一瞬,随即冷笑道,“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念秋,惜雨!” 站在一旁伺候的两人行了礼,静听着薛想容吩咐。 “将那贱妇李月华给本宫押送到凤栖宫来!” 【喔噢!娘亲霸气!要打坏人了!宝宝又有好戏看了~】 姜早的两只小爪子手舞足蹈的,眼底的高兴难以掩藏。 【抓住了坏女人,奸臣也跑不掉!皇帝爹爹跟亲亲娘亲就不会死了!耶~宝宝使命即将达成~】 薛想容一块大石头也放下了一半,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姜早的小脸蛋。 “咱们羽儿往后的日子,在无需……” 正说话间,就被殿外一阵吵闹打断,“你们放肆!本宫衣衫不整,纵使要折腾本宫,还不许本宫换身衣裳吗!?” 抬眸望去,李月华一身里衣脏污不堪,就连发髻都送送散散,看着像是在地上撒泼打滚耍了一通无赖后的模样! 而被押着跪在薛想容面前时,她仍旧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皇后娘娘真乃好手段!” “怎么本宫还未开口,淑答应就知晓本宫要说些什么了?” 薛想容端坐于桌前,虽并未身着朝服,可那凤鸣常服亦可衬出她气质端庄,还颇有些压迫之感。 李月华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恍若市井疯妇人,“嫔妾如今还剩了什么能让皇后娘娘图谋?我不过一条贱命,如今皇后娘娘想折辱,还需找由头吗?” “放肆!”念秋眼见薛想容蹙眉,便狠狠甩了李月华一巴掌! 若是过去,李月华兴许还会怕。 可如今她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全然不畏惧了。 “瞧,皇后娘娘,您手底下的一条狗都敢擅作主张!” 话落,薛想容笑着摇了摇头。 是了,自然是不畏惧了。 消息传递了出去,情话也写了一箩筐。 铁石心肠都能给哄的柔情似水,应允了她的要求,将她带离皇宫。 如此希望在眼前,别说是被一国皇后折辱,怕是要她跪地将凤栖宫的地舔干净,怕也是会做的。 丧命大事前,容不得她有一星半点的自尊。 “究竟是惜雨擅作主张,还是你淑答应咎由自取?” 薛想容语气骤然一沉,将手中那白布条甩在了李月华跟前! 看着自己才不久前送出去的物件重新出现在跟前,李月华没有半点欣喜。 “不,不可能!怎么会在你……” 她心中的慌乱在对上薛想容的目光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四十三章 问罪 不对,她慌什么! 只要一口咬死这物件不是她的,是皇后编纂出来,要欺辱她所用! 李月华自我安慰,镇定了许多。 可还未等开口,一枚玉玛瑙叮叮当当的就被丢了下来,转了两圈,停在了她跟前。 “说来也巧,本宫的宫中那水池荒废多年,不想眼下却带来了意外之喜。” 薛想容看着李月华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冷笑道,“不过究竟是意外之喜,还是你淑答应压迫过甚,还未可知。” 毕竟让一只信鸽带这么大一块白布,还是太过劳累了。 【亲亲娘亲还跟她废什么话!直接宰掉!哼!】 姜早在专属小椅子上,把调羹敲在桌上,发出声响。 薛想容安慰地抚顺了自家宝贝的脊背,又冷眼瞧着李月华,“可还有什么话说?” “你不是都瞧见了吗?还来问我?哼,真是贱得慌!” 似是预想到自己必死无疑,李月华反而狠狠松了口气,就连咒骂的力气都多了几分。 “你如今倒是不避讳了!”薛想容沉了脸,也惯着她,“来人,赐淑答应毒酒!” 李月华一愣。 她想过自己会死,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你,你这贱人!你……唔!” 或是死前挣扎,她刚要暴起骂人,就被惜雨死死押住了! 【哼,毒酒都便宜你了!要宝宝说,就该让你撞树,自行解决!】 【惜雨姑姑好样的!让亲亲娘亲给你带鸡腿!】 姜早在一旁高举小爪子,像是在为惜雨打气加油。 只可惜在看到念秋端着毒酒过来要灌入李月华嘴里时,她的双眼被挡住了! 【呜呜,这么香的手手肯定是亲亲娘亲,但为什么不让宝宝看嘛。】 薛想容见姜早还要挣扎,干脆将她抱到了怀中。 这么可怖的场面,还是不要让这小团子见了。 不过毒酒下肚,定会吐血,李月华定然会把她这凤栖宫弄脏,得先离开才是。 “彦儿,咱们去养心殿,与你父皇禀明此事才是。”薛想容朝姜锦彦丢去一个眼神。 母子连心,姜锦彦很快明白过来薛想容的意思。 他将地上的‘罪证’捡起来,跟着薛想容朝养心殿走去。 却不料还未进门,就听到了养心殿中传出的暴怒之声! “高彬,你好大的胆子!私下勾结官员还不够,竟还在朕的后宫,乃至整个皇宫之中都安插了自己的人!” “你该当何罪!” 姜怀靖带着威慑力以及怒意的声音尚未消散,就听见了一阵打杂声。 薛想容正想带着姜早和姜锦彦进门,就被李公公拦住了。 “皇后娘娘。” 李公公脸上明显带着难以抑制的冷汗,讪笑道,“皇后娘娘还请稍等,皇上生了大气,里头正乱着呢。” “是高大人在里头?”薛想容倒是一点也没意外。 毕竟姜锦予上回带来高越的罪证时,她也在一旁。 只是没想到恰好撞一块了。 看来姜锦予处理这些事儿的手段倒是雷厉风行。 “还有大殿下。今日之事惹的皇上大怒,奴才也吓了一跳。” 闻言,薛想容却皱了眉。 算算时辰,昨个儿姜锦予去慎刑司时,就已经是晚膳时辰了,如今不过一夜他就拿到了罪证,显然是彻夜未眠。 如此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 “你且为本宫通报就是,本宫有要事要说。”薛想容有些着急了。 国母都这么说了,李公公自是不敢再耽误。 “皇后娘娘携长公主、二殿下到——” 李公公尖细的嗓音响彻养心殿时,高彬正颤颤巍巍地预备开口辩解。 “皇后怎么来了?” 姜怀靖一见自家妻儿都来了,也顾不上了高彬,忙让李公公赐座。 “皇上,臣妾本不该来打搅,只是兹事体大,臣妾想,皇上定是要问罪一番,因此赶了过来。” 薛想容抱着姜早,而那小团子专注听母后说话同时,还得意地去撇了两眼跪在地上的高彬。 【大奸臣~你死定咯~】 姜怀靖一怔,让李公公去呈上来。 例行查探过后,姜怀靖又将手边的茶盏摔到了高彬的乌纱帽上! “好你个高彬,连朕的后宫都敢觊觎!来人!” 高彬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御林军从身后将自己包围。 非是处以极刑,不会动用御林军。 他慌了神,忙不迭磕头,“皇上,皇上,臣冤枉!臣是一时糊涂啊!” “一时糊涂?冤枉?”姜怀靖冷笑,将那血字白布跟玉玛瑙丢到了高彬面前,“你倒是说说,若非情真意切,何须做出如此举措,来专程冤枉你!” 天子暴怒,高彬的双手都镇定不住了,拿起那白布,他愣住了。 下一瞬,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激动,慌忙起身冲到姜怀靖跟前,紧张道,“幼娘她,她怎么了!?” 单看高彬这激动的模样,就足以作证这份书信所言非虚。 那书信中,李月华用两人之间互通的情意让高彬救她出去,还言之凿凿会回头与他远走高飞。 “与前朝大臣有私情,便是犯了宫规,乃是重罪。”薛想容逐字逐句断了他的念想,“本宫已下懿旨,赐她毒酒一杯。” “高大人大可放心,淑答应,走的很快,但死后哀荣,怕是不能给。” 按宫规,此等不守妇道的嫔妃,只能将尸身发还母家! 且还不会被宫中史书记载。 【呸,既然郎情妾意,自己不求娶,还隔着爹爹的后宫调情,真是恶心心!】 【宝宝的爹爹和娘亲才不是你们感情中的一环!】 姜早嫌弃地看着高彬,小爪子甩了甩。 【还是快些认罪吧!宝宝瞧着大哥黑眼圈都出来了,宝宝要带大哥回去休息!】 听着粉嫩团子咿咿呀呀地小声叫喊,薛想容也揪心地望向了姜锦予。 身子再强健之人,也不能如此折腾自己啊! “高彬,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姜怀靖自是也将一切看在眼里。 姜锦予拿到罪证,来养心殿之前,早已派了暗卫去调查。 高彬辩无可辩! “一切罪责,臣都认下,唯有一事,还请皇上宽宥,允准了!” 身着官袍的男子深深跪拜下去,语气也虔诚的紧。 似是真的很想促成这件事。 “你且说了,朕再思量思量。”姜怀靖冷着脸,并未立即答应。 只见高彬深深叹了口气,将自己脑袋上的乌纱帽摘下来,搁置在地上。 “臣为官,其实也只是为了能多见那人几面。” “臣自知难逃一死,惟愿皇上能允准臣与幼娘,葬在一块,让我们在地下相见!” 【啧啧啧,真是情深意切。可宝宝记得,原来那坏女人入宫时,还是你劝的!还什么为了见面做官,你丫就是权利至上!】 【我呸~骗骗自己就可以了,别来骗宝宝和宝宝的爹爹娘亲!】 第四十四章 死到临头 薛想容看着怀中的粉嫩团子撇了批嘴,不免笑了笑。 不过没一会儿,姜早的肚子就响了起来。 【哎呀,宝宝肚肚饿了,皇帝爹爹能不能加快一下进程呀,直接把这奸臣宰咯!咱们吃肉肉,吃土豆去~】 此时薛想容才想起,她们早膳还没用呢! 截胡了一只信鸽就匆匆忙忙地过来了。 她们都是如此,想来姜怀靖与姜锦予也还没用膳。 而端坐于龙椅的天子,自是也听见了自家小女儿那圆滚小肚子里传出的声音。 他也心疼自家小团子,看向高彬的脸色更冷。 “死到临头还惦记着一个女人,高彬,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必死无疑!” 倘若他答应了,也是把皇家的面子,放在脚底下踩! “传旨!” 李公公一直在门外,听见这话,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姜怀靖沉声道,“高彬,为臣不忠,所犯罪责罄竹难书,即刻问斩!” “高家,男子凡年满十六者,就地处决,不满十六者,一律流放边疆!妻女,罚充官奴!” 高彬脸色难堪,但显然对此情形早有预料。 他深深跪拜下去,朗声道,“谢主隆恩!” 起码只是高家,并未牵扯到旁系。 “带下去!”姜怀靖一挥袖,高彬就被侍卫拉走,消失在了眼前。 【总算是结束了!】 姜早莫名地深深叹了口气。 养心殿中,就只有她们一家人了。 【以后都是好日子了!再没有什么奸臣什么坏女人,爹爹和娘亲还有哥哥们不会被陷害了!好耶~宝宝今天要多吃两碗肉肉!还有小点心!】 薛想容心底软成了一片,也是欣喜的。 “皇上与皇儿,想必还未用膳,不若先传膳吧。”她转而又念起姜锦予劳累了一夜的事。 在养心殿用膳,传膳的速度就是快些。 事情一了,这一家子都松懈了下来。 姜锦予更是忍不住抱过了姜早,“咱们羽儿真乃是小福星,这一回,可算是了却一桩大事!” “让大哥亲亲!” 【又来了……不过今个儿高兴,亲吧亲吧!】 姜早难得的将自己的小脸蛋凑过去。 可还没等想象中的狂风暴雨袭来,就听到了物体砸在了地板上的声音! 小团子只感觉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就瞧见了自己坐在了大哥胸口上! 【哦豁,年轻就是好,到头就是睡!】 姜早愣着神,盯着姜锦予那双布满了黑眼圈的脸。 “皇儿!”薛想容慌忙将人扶起,正想叫太医,就被小团子拉住了衣袖。 “啊——”姜早张着嘴,但却只会发出一点声音。 她见薛想容并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只能转而抓起姜锦予的手,放在耳边,学着太医的模样去捏脉,随后朝薛想容点点头。 【还活着!】 【亲亲娘亲可别着急,咱们先吃饭,稍后陪宝宝去御花园玩!】 姜锦彦呛咳起来。 这小没良心的,大哥都累倒了,这小丫头还想着去玩。 不过,谁让大哥上回嘲弄他,这回他也要趁大哥醒了事无巨细把这事告诉他才行! 终是薛想容看着自家皇儿躺地上着凉,让人挪了去偏殿。 祥和的气氛总算是从凤栖宫,蔓延到了养心殿。 姜早也从最初的提心吊胆,到了如今安心地过她快活的日子。 作为姜朝的长公主,小福星,她如今是千娇万宠,日子过得可谓是恣意快活。 而自从会走路之后,姜早的小日子是更愉快了。 整日缠着大哥二哥陪自己玩,摸鱼逗鸟,好不快活。 若不是人还小,怕是还会上房揭瓦。 而这日,姜锦彦再度被这小团子选中,央他陪着自己玩捉迷藏。 “这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 姜锦彦数完数从御花园凉亭中走出时,姜早的身影早已消失了个干净。 “会走了还挺嘚瑟。” 他无奈摇摇头。 自个的妹子,只能宠着呗,还能揍一顿了不成? 姜锦彦叹了口气,随即朝无人处高喊了一声,“躲好了吗?二哥来了!” 话落,他开始找那小团子的身影。 而直至走远,姜早带着满脑袋郁金香的花苞,这才从花丛中走出来。 姜早看着不知道输了多少回躲猫猫的二哥,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小孩贪玩的天性,让她不过是赢了一场小小的游戏,便高兴的手舞足蹈。 可随即她又担心自己输了让二哥弹小脑袋瓜,又慌忙往反方向走了。 只是行到一半,路过御花园一颗脖子歪的厉害的柳树时,停了下来。 她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望过去,那树下竟躺着两只羽翼都尚未长全的鸟崽儿! 再抬头看,她们的巢正在那歪脖子树上。 若是不能回巢中去,只怕这两只小鸟崽儿,今夜就活不成了。 身着粉嫩小襦裙的身影蹒跚走向柳树底。 或许是那柳树太歪,以至于一手拿着鸟崽儿的姜早都能爬上去! 而当她把鸟崽子放回去后,惊诧地发现——下不去了! 不过她并不慌,自她能行走,也经常被卡在一些墙角或是假山上下不来。 姜早瘪瘪嘴,憋足了一口气正要大哭引来御花园的宫女太监,就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那是她也较为熟悉的俩太监,经常出宫采买时被她拦住,‘劫走’了民间一些好玩好吃的。 时间久了,他们倒是乖觉,每回出宫采买回来,都要头一个来寻自己。 姜早正想瞅准时机扑到他们怀里,却听到了些意外的东西。 刚要松开的小爪子再度抱紧了柳树,粉嫩的小团子跟个树懒似的牢牢将树干抱紧。 有了上回偷听的经验,她的小嘴也紧闭上了,侧耳细听起两人谈话来。 “诶,你听说了吗?高家被抄家那日,可热闹了!皇上又震怒了!” “怎么?那抄家的差事,不是大殿下去办的么?大殿下做不好这事啊?” “什么跟什么啊,是大殿下在高家的密室中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据说还是那前朝太子的信物!” “嗤,那前晋朝的最后一位天子,昏庸无能,他那个太子有什么好忌惮的!” “你不懂!我听说啊,此前王家被抄时,也搜出来过一队禁军!保不齐就是前朝太子,在咱们姜朝还安插了自己人呢……” 姜早越听越心惊——前朝太子是谁?!书中的剧情并没有怎么提起这个人物。 难道那本她没看完的小说,还另有大反派? 第四十五章 背后还有人 王钦养着禁军兵马,而高彬在朝中担任要务却有前朝太子信物! 若按这个发展,那高彬,或许也是傀儡! 他们的背后,还有人未曾露面! 那两道声音渐渐走远,似是手上有差事,并不能耽搁。 这一场交谈,不过是下人之间的八卦。 可姜早还想细听下去,却不知自己的小爪子已经渐渐没了力气,支撑不住她探出半个身子! 下一瞬,坠落感突袭! 姜早惊恐地瞪大双眼,慌乱挥舞小爪子。 “哇——” 凄惨的哭声响彻整个御花园,但却只有一声! 姜锦彦还在远处的花丛中寻着自家妹子,乍一听到,慌忙寻去,“羽儿!” 他的伤势早已好全,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便飞跃空中。 可来到那哭声来源处,除了一个被掀翻的鸟巢和几只幼鸟,并未有姜早的影子! 姜锦彦心中浮现了不好的预感。 潜意识告诉他,姜早定是来过此处! 小禄子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地带着一众太监跟过来,还没开口,就听自家主子震怒道,“所有宫人都给本殿去找!绝不能让小羽儿出事!” 话落,他也攥紧了双手,飞跃至屋顶! 奸臣不是都被剿了吗?!究竟是谁还会对小羽儿下手! 姜锦彦一心想着登高才能看得远,却丝毫不知此刻在那柳树旁的水池中,一黑衣人正死死抱着姜早沉溺其中。 直至人走后,黑衣人才从水中浮现。 他的功夫也绝不在姜锦彦之下。 姜早看着自己被带离地面,趁着那人没空理会自己,正要大喊大叫时却被扭过了软乎乎的小脸蛋。 一双遍布阴鸷的眼与她对上,瞬间就把小团子吓住了。 “姜朝的福星,早有耳闻。我知道你能听懂——若是你敢叫一下,我就卸了你一根手指头!” “你也不想自己真的变成痴傻儿,对吧?” 姜早忙不迭点头,小爪子紧紧捂住自己的小嘴,示意自己不会叫出声。 只是看着那与自己越来越远的二哥,小团子心中悲戚。 【再见了二哥,今晚我就要远航~】 那黑衣人并不理会姜早的小表情,带着小团子一路飞跃到宫门边。 可他并未直接出去,反而烦躁的‘啧’了一声。 姜早忍着胃里翻江倒海想吐的感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宫门边,重兵把守,显然是因为她不见了,正逐一排查。 此前宫门也有重兵把守,但对于进出宫中的各类马车并未如此严谨查探过。 而宫中又换了生面孔的太监宫女,底细都务必是要干净的。 想来这黑衣人唯一能进来的地方,就是这些水车粪车。 可如今,就连外出运送恭桶的都得被打开来检查一番。 【宝宝看起来像是会藏在那种地方的人嘛?那不是变成臭宝宝了。】 【不对,这是好机会!】 那黑衣人此刻在瓦顶,而那手底下的侍卫个个带着弓! 只要她一叫,就能把黑衣人射成马蜂窝! 姜早一双溜圆的大眼睛头搂着兴奋的光! 但她正要开口,就听见抱着她的那人阴恻恻道,“长公主殿下若是想从此当个哑巴,那就叫吧。” “左不过你也是个痴儿,说不出话来。” 姜早一惊,小身板僵了一瞬。 随即她转过脸,小小爪子碰着自己的双颊,眨巴眨巴大眼睛,扮无辜。 若是能说话,她定然会讪笑着来一句,‘怎么会呢杀手大哥,我定然是不想变成哑巴的!’ 看着那张小脸上几近谄媚的笑,黑衣人冷笑一声,带着姜早再度飞跃在了瓦顶。 不多时,他落在了北三所。 “你怎的还没走?” 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 姜早晕晕乎乎的,还没看清来人,就听到抓着她的人冷声道,“暂且还出不去,他们动作太快了。” 【这,这这这,竟有两个黑衣人!?】 小团子脑子里乱哄哄的,思绪理不干净。 但她却格外清楚地明白,今日怕是走不掉了!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紧跟着又听到那人开了口。 “那个姜锦彦,主子要杀他也并非没有缘由,他太敏锐,会坏事。” 小团子一听到自家二哥,顿时来了精神。 可下一瞬,那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让她一张小脸瞬间煞白! “可是不封,这样下去今夜主子见不到她,定会罚你!” “你想说什么?” “左不过主子要折辱这小东西后也是杀了喂狼,不如我们就在这……宰了她,然后脱身!” 什么??她要完蛋了吗?! 姜早愣在原地,看向了那被称为‘不封’的黑衣人。 恰巧此时不封也与她对视,良久,朝与他交谈之人摇头。 “不可。” “主子要的是活的。若是就在这杀了她,主子也定然不会放过我。且这皇城之中现在走到哪儿都是侍卫,若让人提早发现这丫头的尸身,我们也走不出这皇城。” 【还好还好,算你有点人性!】 【不过光是你动手没有用啊,你对面这人起了宰掉宝宝的心思,宝宝一样要完蛋!】 姜早恨恨磨着牙,瞪了一眼两人。 但一想到自己随时有可能葬身在这,忍不住瘪瘪嘴,无泪抽泣了两下。 这小模样,看着着实惹人怜爱。 不封扫了她一眼,似是看穿了她丰富的内心,又朝着自己的同僚道,“景峰,你也不可动手。” “咱们虽出生入死,但我还是要言明一句,主子最厌自作主张之人,若你因此连累我,我定是不会放过你!” 被称作景峰之人皱了皱眉,忙不迭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怎会连累你?” 可话虽如此说,姜早还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仍旧落在自己身上。 显然,贼心不死。 “行了,先去生火。”不封把姜早往上提了提,转移了景峰的注意力,“此处虽是鲜少有人来,可若是疑心起来,他们也会来此处搜查,咱们得警醒着。” 姜早被他这一动作勒住了喉咙,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她费力挣扎,直至小短腿踹到了不封的腰上,这才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丫的,嘴上说不宰宝宝,实际上还是想要宝宝断气是吧!】 小团子气呼呼的瞪着不封。 不封倒是看懂了,却也只是换了个地方挟持她,并未将人放开。 姜早哼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此刻,凤栖宫中。 薛想容与姜怀靖都沉着脸,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 “本宫拨了如此多的人手去看顾长公主,想着就是如今长公主会走了,容易跟丢,可你们却还是如此没用!” “都打上三十大板,丢进慎刑司去!” 薛想容头一回如此生气,怒气涌上来时,从未打砸过物件的她手一抖,一个价值连城的杯子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第四十六章 大哥来了! “母后息怒,此事,儿臣也有错。莫要为难了他们。” 姜锦彦主动请罪,在一旁跪着,神色愧疚,“不过大哥早已封锁了所有城门,羽儿定然还在皇宫中,母后父皇耐心等上一等。” “怎能不着急!”薛想容险些都要哭了出来。 她不愿意控制羽儿,便随她去。 却没想到,竟还会遇上这些事! 那些乱臣贼子,不都被皇上杀了吗! 姜怀靖心中也是难过与怒意交杂,但他勉强还能压下,安慰发妻,“皇后莫慌,这宫中人手都调动取寻羽儿踪迹了,便定能找到羽儿!” 有了丈夫宽慰,薛想容一颗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些。 她的眼泪都流了一缸了,惟愿自己的宝贝女儿能顺利脱险! 外头兵荒马乱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入北三所,三道身影坐在瓦顶,隐匿在黑暗之中。 “瞧着他们那模样,真是痛快!”景峰眼底隐隐有着快意。 不封淡漠地看着,并不言语。 只是手中仍旧挟持着小团子。 姜早瘪瘪嘴,心中苦闷,她的小肚子都响了好几声了,这两个人偏装没听到一般! 这些宰人的杀手不需要吃饭,可她要啊! 如若不然,就要饿死在这了! 粉嫩团子一张小脸苦兮兮,极力想说话,可她的嘴巴刚被用布条塞住,被迫无奈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叫声。 她的动作引来了不封带着寒意的目光。 那略带威慑的眼神,似是在胁迫这小团子,再吵就要把她就地解决了!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姜早瘪瘪嘴,甚至萌生出了就地自我了结的办法。 而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不封开了口,“景峰。” “你可带了吃的?” 景峰与他对视,倒有些好笑,“怎么,你还需要吃东西?” “若是让这小崽子饿死了,亦或者被发现,对你我都无益处。” 不封淡淡的解释。 这也是事实。 毕竟眼下的状况,唯有他们藏匿起来,让这皇城众人都以为他们逃走了,放松警惕才有机会带着这小崽子离开。 “我身上就一包蜀中带回来的鲜味,这小崽子若是能尝辣,我倒也不介意拿出来。” 景峰嫌恶的扫了一眼姜早。 从他主张宰了这小团子开始,姜早就明白了他讨厌自己! 【谁要吃你的破烂玩意!宝宝要吃就吃御膳房的小奶羹!还有小土豆,小肉肉~】 姜早心中越想越馋,口水都流了一缸。 她可怜巴巴的目光眺望着御膳房,嘴里却冷不丁被塞了一块肉条。 “有的吃便没得挑拣。”不封的声音淡漠的紧。 显然是他给姜早喂了一口! “嘶……辣,辣!” 姜早被辣的口水直流,倒是全然没注意,自己竟开口喊了一声! 不再是像婴儿咿呀学语那般含糊不清的叫嚷,而是真真切切的字符! “哟,这小崽子竟能说话了。”景峰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看来还得感谢咱俩!” 不封倒是皱了下眉,并不在乎。 姜早眼泪与鼻涕紧跟着口水迸了出来,红彤彤的大眼睛瞪着两人。 【都是坏人!坏人!宝宝定是要让爹爹把你们都给宰掉,宰掉!】 小团子好不容易止住了口水,眼见不封又要塞一口肉条送进自己嘴里,慌忙捂住了嘴。 情急之下,她竟站了起来,慌忙抛开! 可这儿是瓦顶! 不封与景峰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两人都没挟持住这小崽子! 姜早虽缓了过来,但瓦片不稳,她身形一晃,竟掉了下去! “哇——” 什么声音?! 一路搜寻姜早踪迹的姜锦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声。 他抬头望去,竟恰好看见那北三所的瓦顶上一闪而过的身影! “都跟我走!”姜锦予大呵一声! 一瞬间,无数御林军整齐有序踏步声震颤了整个皇宫! “遭了,都怪这小崽子!”景峰听力敏锐,自是察觉到了。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狠辣,“不若就此杀了她!” 【不行不行,宝宝要是被宰了,你们也走不掉!】 姜早的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小爪子也摆动地厉害。 “先莫要说这些,追兵快来了,先找个地儿离开此处才是!”不封的神色更冷。 如今他们是不能再用轻功跃出此处,便只能寻别的出口! “你为何总是如此心软!”景峰的眼底带着杀意,一柄利刃抵在了不封的脖颈间,“主子究竟看中了你什么!” “这话,你得问主子去。”不封不甘示弱,手边长剑出鞘,便与景峰互相威胁了起来。 “哼,我不与你多言,眼下你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找到出去的办法,躲开追兵,要么——让追兵找到这崽子的尸身,咱们趁乱走!” 景峰手中利刃重重压下,隐约便能闻见了不封脖颈上的血腥味。 小团子被不封另一手提着,不敢再动。 但同时又怕他们激动起来,互相捅刀子,还会连累自己丧命,心中也格外着急。 当务之急,是帮他们离开北三所才是! 姜早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四处都巡视了一圈。 这地儿因着总关押失宠的嫔妃,宫中人人嫌晦气,很少来。 可她自从会走以后,偶尔也对此地好奇。 姜早的目光锁定在了一处墙角。 “那……那!” 姜早张着嘴,着急地拉了拉身旁的不封,指了指墙角。 不封与景峰双双看去,脸色一黑,将小团子拎了起来,“你竟敢让我们钻狗洞!” “嗯!”姜早重重点头,昂起小脑袋与景峰对视。 【狗洞怎么了?狗洞不能钻,你还想出去!宝宝都没说什么!】 景峰此时似乎也看懂了这小团子的眼神,一时气急,手中利刃移开了不封的脖颈,却对着姜早高高扬起! 【哇啊啊啊,要宰宝宝啦!】 姜早神色顿住,紧张时竟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但恰逢此时,门外传来了震天响的脚步声,甚至还有撞门声! “羽儿!大哥来了!” 第四十七章 就差一点 【大哥!好大哥,亲亲大哥!宝宝在这!】 一听到自家大哥的声音,姜早心中那股委屈、害怕就再也藏匿不住了。 再怎么机灵,现在到底也是稚子。 她伸着小爪子,小短腿也噔噔噔地迈开,下意识就想朝大哥声音来源处走去。 可还没等走上几步,就察觉到了身后寒光乍现! 小团子不敢回头,整个小身板都僵住! 【完了呀,亲亲大哥就在门外,宝宝忘了还有这个要宰了宝宝的坏人在!】 【大哥!救命啊啊啊!】 门外正撞着门的姜锦予一听这熟悉的软糯声音惊恐不已地在尖叫,顿时着急了。 他的妹妹,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姜锦予双目腥红,手握着利剑。 心中那股想冲进去将贼人宰杀的冲动化作了喉间一股血腥味。 但他不能张口言语,否则打草惊蛇,小羽儿更危险! 姜锦予抬手让身旁的御林军接着撞门,随即又点了一队的侍卫,指着北三所的小门方向,示意他们去包围了剩下的出口。 末了,他还安排了弓箭手,随时警惕着贼人从瓦顶跃出! 单是瞧见姜朝皇子如此着急,御林军也不敢再迟了动作,慌忙各司其职。 而正门此处,大批御林军开始撞门。 一下,两下。 震天响过后,北三所的门碎了个七八成。 “羽儿!”姜锦予提着火把最先冲了进去,可四周一看,哪儿还有什么人! 还是让他们跑了! 他双手开始颤抖,情绪在心中翻涌。 “大殿下!” 御林军首领发现了那个被野草遮住的狗洞。 但刚一要叫喊,就被姜锦予掐住了脖颈。 “不可生张,若是激怒了贼人,亦或者引起他们的恐慌,羽儿定然是没了命!” 紧盯着对方点了头,姜锦予才松开了手。 随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狗洞虽不大,但容纳一个成年人的身量,也还足够的。 更别说是小羽儿这三岁稚童。 且这个地方距离小门不远,定然是他们撞门时对方就跑了! 姜锦予攥紧了剑柄,冷着脸将那杂草清理干净,却在下一刻愣住了。 “大殿下,这是……” 御林军首领瞧着姜锦予疯魔一般扑上去,捡起了野草上的一块物什,惊了一瞬,这才回过神,询问起来。 姜锦予细细摩挲着手中之物。 那是一块长命锁。 “是本殿亲手给羽儿打的。”姜锦予透着寒意的嗓音响起。 不轻不重,却格外清晰。 这狡猾的贼人,定是瞧见了他们赶过来,且还带了弓箭手,从另一处跑了! 姜锦予闭了闭眼,极力捕捉那稚嫩可爱的声音,可等了许久,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能因为距离的原因,他竟一点都听不到自家妹妹的心声! 他心里越发急切,将那长命锁紧紧护在怀中,眼神阴鸷,“皇城门守着数百御林军,如今不过是瓮中捉鳖,他们走不远,追上去!” 北三所内,杂乱的脚步声飞速撤离了此处。 而其实他们所找的人,就在院中黑漆漆许久未清理的水池之中! 待北三所内重新安静下来,三道身影从哪黏糊糊黑漆漆的池水中探了出来。 “算你识相。”不封单手提着姜早,将她丢到了草地上。 许是因为惯性,姜早还滚了三圈,这才完全停了下来。 【什么人呐!对宝宝温柔点不行吗!】 【真是……宝宝能不识相吗?瞧瞧你们那削铁如泥的玩意儿,要是往宝宝的脖颈上来一下,宝宝还不得升天?】 【呜呜呜,跟大哥就差一点能重逢了,宝宝就差一点就得救了!】 “呸,呸呸呸。” 姜早难过又生气地伸着小爪子,用力拍掉自己身上的脏污,还不断吐出几口池底的淤泥。 “看来死到临头时,就连小崽子都知道保命为上。”景峰跟着不封的步伐出来,语气却是阴阳怪气的。 他意在提醒不封应该立即离开这皇宫! 只要杀了那小崽子…… 景峰阴狠的眼神还未落到姜早身上,脖颈却骤然被掐住了! 他紧跟其后握住了对方的手,艰难道,“不封!你,做什么!” “我记得曾与你言明,不要连累我!”不封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但任凭是个傻子也能察觉,他这般急促的呼吸,便是动怒了。 “这崽子是主子要的人,你若是动了她,主子定然不会放过我们!” “我想你你应当明白自己的身份,景峰,若要算起来,我还是能先斩后奏,杀了你,再带这崽子回去与主子请罪!” 景峰一听这话,瞬间暴怒,“你就为了一个崽子要杀我!不封,你究竟是喝了她多少迷魂汤!” 姜早被震得耳朵疼的不行,也在此时被拉回了神智。 【什么叫喝了我多少迷魂汤!宝宝的亲亲娘亲和爹爹都没喝过宝宝的汤,你还想喝!我呸!】 【不对,趁着他们内讧,赶紧跑路!】 小团子彻底清醒过来,小心翼翼地转身,朝那被撞碎的大门挪动步子。 然而还没等她走上一步,脚边就立即插了一把匕首! 与此同时,景峰的怒吼声传来,“瞧见了没?不封!你心心念念保护的小崽子,会逃跑!主子一样会要你的命!” 火光慢慢地重新亮起,随即小团子就察觉到了一道阴冷的视线几乎要将自己的小脑瓜子灼烧个对穿。 顶着这番压力,姜早小心翼翼转过身,在黑暗中对着不封的方向努力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 【什么话!这叫什么话!】 【宝宝会是这样的人吗?宝宝会逃跑吗?宝宝只是饿了,对,饿了!】 粉嫩团子似是想到了什么,撅起小嘴,可怜巴巴地朝不封开口,“饿……了。” …… 半个时辰后。 姜早抱着自己平日最喜欢的小土豆与小肉羹,吃的津津有味,脸上总算有了些笑容。 “没出息。”不封扫了一眼身旁的崽子,仰头撕了一口从御膳房带的吃食。 “金尊玉贵的姜朝福星,每日可不就剩下吃喝玩乐,还指望一个崽子能多有出息?”景峰不咸不淡反驳道。 可话虽如此说,他看着姜早的目光却还是不善。 不封与他大动干戈的一幕仍旧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过你倒是变了,不封。”景峰耐人寻味的视线将不封上下打量了个遍,“从前你可从来不会在乎一个小崽子饿不饿死。从前杀伐果断的你去哪了?” “不是在乎。”不封冷声道,“主子千叮万嘱必须带活的回去。” 但他确实也察觉除了自己的不对劲。 得知要来对付一个痴傻儿时,他并不情愿。 可眼下见了这个痴傻儿,竟如此聪明机智,还会为他们寻了办法躲开追兵,甚至还会为他指路绕过看守去御膳房偷取吃食。 着实难得。 姜早吃着羹汤正高兴着,发觉了不封的视线,手中动作顿住了。 她又做了什么,惹了他们不悦了吗? 第四十八章 重逢 “往嘴里塞的快些,咱们得换个地方藏。” 不封似是看穿了她的内心,抬手轻拍了下小崽子的后脑勺。 “嗷!”姜早开口嚎了一声,不满地挥舞着小爪子,推开他的手以示抗议。 【说话就说话,懂什么手嘛!宝宝的后脑勺也是你能碰的?哼,宝宝那两个傻哥哥都没这么打过宝宝!】 小团子只顾着自己的小脑袋瓜,可景峰却注意到了不封这话的不对。 “为何要换地方?追兵不是已经离开了?” 若是换地方,只怕在路上就会遇见御林军! 届时,他们若逃不掉,便只能大开杀戒! 一样会死在这皇城之中! “姜锦予太聪明了,他在皇宫中搜寻不到,便又掉了头。” 不封拨弄着眼前的火堆,眼底掠过一丝冷意,“看来主子的思量,并无错,姜朝这两位皇子,必得归西了,姜朝才能重回主子手中。” 重回主子的手中? 姜早小小的肚皮里装了七八分饱,便开始细听两人交谈。 不料刚一来便是这般重磅的消息! 看来……那两个太监的八卦,所言非虚! 想得到姜朝的,除了奸臣,还有前朝的太子,那险些就坐上了皇位之人啊! 不行,她不能与他们继续纠缠下去了,要想办法回到亲亲娘亲身边,想办法让他们早做准备才是! “哼,你再多说两句,就要被这小崽子听全了。”景峰一直都注意着姜早,此刻更是嘲弄地勾起唇角,示意不封看向那小崽子。 “呸。”姜早嫌弃地朝景峰吐舌头,傲娇地把头扭向了一旁。 【这要宰宝宝的人,超级超级坏!宝宝脱身了第一个把你给宰了!】 见姜早也不吃东西了,不封拎起她,动作利落地灭了火,与景峰一块跃上了房顶。 而果然与不封所言如出一辙的是,姜锦予还真带人回头了! 甚至那瓦片顶上还安排了不少内力深厚的御林军排查,就是为了防止他们用轻功离开皇城! 半个时辰后,三人溜进了凤栖宫旁边撷芳殿! “想不到他们这么紧张你。”不封略有些气喘,把姜早放下来,顺带收起了抵在她脖颈间的匕首。 这是为了防止姜早戏弄他们而不得不做的防备。 毕竟最初刚走出北三所的门,就在姜早的指引下,险些与御林军擦肩而过! 如今细想来,姜早正是利用了自己知晓皇宫内的布局,从而迷惑他们走了看似没人,实际上随时有可能被发现的小路! “还真是小瞧你了。”景峰在一路奔逃时,被姜早几次扯住了袖子,好歹是没有摔倒,否则真要弄出动静被发现,他定然是要宰了这小崽子。 “宝……不知。”姜早耸耸肩,装无辜。 随即她又佯装打哈欠,转身熟练地蹿到了一旁的专属小床上,强装镇定地避开两人的视线,不去看他们。 开玩笑,说要逃跑她就是真的要跑好吗? 只可惜,他们有宝宝丧命刀,还有宝宝断气功。 否则就刚才他们不认路那个劲,她早就回到娘亲身旁了! 【呜呜呜呜,娘亲,宝宝好想你哦,还想爹爹,还想大哥,还想宫中的小白鸽,还有小肉羹,小土豆……】 小团子躺在床上细数自己怀念的一切。 不封与景峰因着要随时警惕追兵,并未歇息,但也再没控制着她。 左不过此地也如北三所一般空旷,能出什么事? 故而他们也就没再理会姜早做些什么,任由那小团子抽泣。 可下一瞬—— “哇!” 姜早骤然惊叫了一声! 不封敏锐地转眸,手中长剑已出鞘! “谁?” 姜早心下一紧,慌忙朝一处角落摆手,随即又转身,镇定地抹泪,佯装害怕指着床榻上另一处,可怜巴巴开口,“虫,虫。” 【完了完了,不会骗不过他吧!都怪放大版二哥的甩脸突然出现,吓死宝宝了!】 此时,躲在角落的姜锦彦先是一喜,心里格外的激动,自家的宝贝妹妹竟然能开口说话了?! 还没他高兴太久,便听到了小团子的心声,随即脸色一黑。 这到底是夸他呢还是骂他呢?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谁能想到,他不过是回撷芳殿来清净一番,想想办法找出自家妹子,又顺带怀念一番从前逗弄她的时日。 却撞上了那贼人带着姜早躲了进来! 皇宫的布局虽说并不难记,但要了如指掌,必得每日闲逛一番才是。 贼人能来此处,定是姜早所指引。 姜锦彦从军过,定然是明白自家妹妹的用意。 若非此法,还未必能保全她的性命! 真是个小机灵鬼! 眼瞧着那两个贼人纵使听见了姜早抽泣。 知道她怕了虫子还不肯替她赶走,姜锦彦就气的不行。 他可是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啊!怎能容许他们如此作践! 不过这般也好。 趁着那两贼人转身,姜锦彦悄然摸到了姜早的床榻边上,小心地伸手去触摸自家妹子的小爪子。 如此,他才能稍稍心安一点。 这撷芳殿原是没有姜早的床榻。 只是会走以后,姜早时常玩的忘乎所以。 困倦时,来不及回凤栖宫,常常会在撷芳殿倒头就睡。 次数多了,薛想容这个做娘的就担忧她受了风寒着了凉。 随即替她建了一张床榻,搁置在了屋内中央,四周都用了纱帐围起来,透风又凉爽。 这床榻四方不靠墙,却恰好方便了此时他们兄妹二人重逢一刻。 【呜呜呜,二哥笨蛋,笨蛋,总算是找到宝宝了!宝宝好害怕!他们要宰了宝宝!】 姜早自知不能引起不封与景峰的怀疑,只能强忍着小嘴里的呜呜咽咽,转而在心中畅哭。 【他们手里有宝宝必死刀,还有夺命宝宝手,宝宝不敢不听他们的……眼下他们是只有瞧着能出去了,这才会放松警惕,宝宝才能跑掉!】 【呜呜呜,那这样一来,二哥不就白白找到宝宝了吗?宝宝还是要被带走,二哥也不能一打二啊,还有他们是前朝太子的手下,专门来找宝宝的呜呜呜。】 听着以往总是兴高采烈的软糯声音此刻哭的不成样子,姜锦彦胸腔之中交织着惊诧与心疼的情绪。 这些天杀的贼人,还当真是杀不完了! 不行,他定不能看着亲妹妹受苦了! 姜锦彦心神一定,轻轻捏了捏姜早的小爪子,安慰了她过后屏息凝神,悄然从撷芳殿的后门溜了出去! 第四十九章 得救 而撷芳殿中身着黑衣的两人还丝毫不知,这殿内何时溜出去了一人。 得了姜锦彦安慰,姜早心中平稳了不少。 这一平缓下来,她就想睡觉。 可还没等跟周公幽会,小团子又被摇醒了。 “困……困。”软乎乎的小爪子揉着眯起的眼缝,姜早迷迷糊糊转眸,却在瞬间吓醒了! “啊……”半声尖叫尚未从口中迸出,景峰就捂住了她的嘴! “嘘!别吵!否则马上宰了你!” 明晃晃的刀尖在自己跟前晃悠,姜早忙不迭点头。 等被松开之后,却又立即被塞了一块布条进了小嘴里。 【这是什么弱智的行为!幼不幼稚!宝宝都不玩这一套了!】 【分明能直接堵住宝宝的嘴,还非得吓宝宝,还非得打扰宝宝睡觉!你!宝宝要宰了你!啊!宝宝跟你拼了!】 有起床气的小崽子被吵醒,双丫髻散乱不说,小爪子还愤怒地一个劲的往前冲,恨不能把景峰的脖子掐的跟筷子一样细! “哟,就你这小短手,还想害我,早着呢。”景峰眸中难得的含了笑意,挑起一边眉头,单手拎起姜早。 可正当他要掐姜早两边气鼓鼓的小脸颊时,不封拦住了他。 “行了,少说两句,我看他们好像往宫门外赶去了,咱们得走了。” 往宫门外? 大哥已经放弃在宫内找她了吗? 分明昨个儿还找了北三所,还来回搜寻了! 姜早的小脸瞬间煞白! 要是出了宫,她就彻底跑不掉了! 届时,就只能任由他们摆布,小腿小爪子被这样那样,小脑袋被那样这样。 小团子一通胡思乱想,泪珠就这么从大眼睛里流了出来。 【呜呜呜,我不要变成小瘸子,不要变成小瞎子,大哥二哥救我……爹爹娘亲,你们在哪啊!】 景峰只要能离开这牢笼一般的皇城,心情就大好。 甚至还有闲心思去给姜早擦泪,“哦哟哟,小可怜,别哭了,等会儿回到了燕山,更有的你哭,眼下就把泪流干了,一会儿我们还怎么瞧热闹?” 这话说的惊悚,姜早哭的更厉害了。 不封扫了他一眼,却并未反驳。 这也是实话。 若非姜锦予和姜锦彦二人太过机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一早就能脱身了! “走吧。” 淡然的一句话落下,撷芳殿中再没了一人的身影。 被提着飞跃在空中,姜早小爪子攥的死紧。 【不行,宝宝不能就这样被带走了。】 【亲亲二哥也不知如何与大哥言说的,竟让大哥带着救宝宝的人出城了!】 【不过出了城,宝宝硬要停留一回吃些东西,他们也不敢不给,到时宝宝再趁机跑了!反正决计不能让他们抓了宝宝回去!】 小崽子计划的很好,还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她丝毫不知的是,在不远处,预备好的姜锦予和姜锦彦,带着御林军早已等着这俩人主动送上了门! 听到那由远及近的软糯声音,兄弟两人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瞧见了一丝轻松与好笑之意。 他们的小福星啊,纵使被抓住了,还是如此机灵。 很快,三道身影出现,姜锦予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举起了弓箭。 他要亲自把这两个混蛋给就地处决! 利箭上弦,狠狠拉开。 姜锦予一席红袍在冷风中翻涌,却丝毫不妨碍他瞄准了景峰。 “嗖!” 利箭破空之声骤然响起,那飞出去的箭尖瞬间没入了来人的手臂! “景峰!”不封反应过来时,身旁人已经带着那小崽子掉了下去! 【啊!!就没一个人瞧见宝宝吗!?完蛋了,宝宝要变成小肉羹了,果然是吃什么就会变成什么吗?呜呜呜!】 姜早在空中飙泪,紧紧闭上了眼。 可过了许久,身上仍未感受到一丝疼痛。 她小心翼翼睁眼,这才她整个人就被搂进了一个熟悉的怀中。 “乖羽儿可别是吓傻了,可还认得我吗?” 姜锦彦紧张兮兮又急切的声音传入耳中,姜早一寸寸转过视线,看向了自家二哥。 良久,她嘴里冒出了一声带着哭腔的笑,“二……哥。” 【呜呜呜,宝宝总算是得救了,宝宝好害怕,呜呜呜。】 “诶,二哥在,二哥在。” 姜锦彦对失而复得的小妹分外紧张,抱的死紧,生怕姜早又消失了。 只是下一瞬,他这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他的妹子,会叫人了! 难以言喻的欣喜让他短暂忘却了身旁还有两个贼人。 掉落在地的人摔的不轻,可他却还是坚持着吐掉嘴里的鲜血,朝自己身旁的同僚推了一把,“有埋伏!你快走!我掩护你!” 话落,还未等不封回应,只见景峰费力抽出了自己的腰间藏匿的暗器! 敢暗算他们,就要付出代价! 既然他们不能完成主子的意思,将这小崽子带回燕山,那就直接把她原地宰杀了! 还能借此让不封先行离开! “二弟!当心!” 姜锦予在不远处瞧见一切,高喊着提醒姜锦彦,“抱着羽儿躲开!” 兄弟俩心连心的默契,让姜锦彦顿时反应了过来,紧紧护着怀中的小团子,往一旁躲! 下一瞬,耳边异响传来! 那是——弓箭破空之声! 姜锦彦回头一看,那贼人手腕中了一箭,胸口上也中了一箭! 虽说打掉了他手中的暗器,可却也让另一贼人有机可乘,躲进了一旁太监宫女所歇息用的仵房之中去! 但他来不及多想,抱着小羽儿就朝姜锦予奔去。 此时,姜锦彦恰好见了姜锦予放下了搭弓射箭的手。 事态紧急,甚至还能瞧见他不断起伏的胸口。 这个结果也不算太遭,一名贼人当场毙命,另一人虽逃进了仵房之中,但也决计出不了皇城! “大哥,咱们小羽儿会说话了!” 危机过后,姜锦彦脸上洋溢着笑意,把姜早递给自家大哥。 “哥……抱。” 姜早磕磕绊绊地开口,虽还不能完全言语,但比从前好了太多! 姜锦予眸中也是一片暖意,心中顿时软了下来,但他却并未伸手去抱姜早。 第五十章 重逢 【耶,以往大哥都是最喜欢亲宝宝的,如今宝宝失而复得,大哥不高兴吗? 姜早机灵鬼似的察觉到了姜锦予的不一样,小嘴顿时噘了起来。 【呜呜呜,大哥不喜欢宝宝了,那宝宝走好了!】 那小团子闷闷不乐的在姜锦彦手中摆动着小短腿,小爪子也垂了下来,不似方才重逢时那般高兴。 姜锦彦脸上的笑容也凝住了,“大哥这是……” “如今羽儿虽找回来了,可那另一名贼人还未捉住。”姜锦予叹了口气。 他妹妹这小脑袋瓜里,究竟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呢? 姜锦予继续解释道,“还需得把两名贼人都交到父皇眼前。” “我身上还贴身穿着银甲,若是抱羽儿,磕疼了她可怎么好?你且先带羽儿回凤栖宫去。” 【原来如此,大哥好贴心哦~不愧是宝宝的大哥,宝宝在寝殿里等你哦~】 【还有亲亲娘亲,宝宝也很想娘亲,二哥还是快些带宝宝回去吧!】 “回……回。” 小团子在姜锦彦怀中更加好动起来,小爪子揪住姜锦彦脸上一小坨皮肉,捏吧捏吧,无疑是急得想让他快些动身。 “好好好,小羽儿莫急,二哥带你见母后去。” 姜锦彦抱紧了怀中小人儿,足尖一点,飞跃上了瓦顶。 末了,他还不忘了提醒大哥,“捉住那贼人必定需要宫中新换太监的花名册,大哥需得先差人去取来才是!” 话音落,人影早已消失。 他的武功实乃朝中数一数二的好。 因而轻功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可小姜早却不觉有多难受。 一路上都被护在怀里紧紧的,她甚至还靠着二哥身体传递的暖意,生出了几分困意。 “母后!”姜锦彦踏入凤栖宫时,见薛想容一人独坐于殿中,抱着姜早常用的小被子深思哀伤。 他加快了脚步,护着怀里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妹妹,走进了凤栖宫。 只见薛想容面露愁容,失去姜早,就连日常打扮她也顾不上了。 如今身上不过是随意披了一件外衣,发髻也并未梳理,任由一头墨发垂落脑后。 姜锦彦心中一抽,如丝丝缕缕般蔓延出疼痛来。 若不是因他一时没看住妹子,母后也不会如此难过。 但稍后,一切就都好了! “母后,瞧儿臣给你带什么来了!” 姜锦彦刚一走近,就朝薛想容笑道。 “是有羽儿的消息了吗!”薛想容见自家皇儿扬起笑脸,一颗心跳的几乎要冲破阻碍,从胸口跃出来! “父皇呢?怎么不见父皇?”姜锦彦笑着,并未急着回答薛想容,反而开始寻找姜怀靖。 如此令人欣喜的时刻,若是母后父皇一同在就更好了。 “你父皇今日一早就上朝去了,边关起战事,他也抽不开身。”薛想容握住姜锦彦的手甚至开始隐隐抽泣。 “皇儿,你且先告诉母后,小羽儿,小羽儿她有消息了吗?找到那伙贼人了吗?” 说着,她的眼泪越流越多,一度有止不住的趋势,“羽儿被拐走后,母后时常能听见小羽儿的笑声,母后,着实有些撑不住了!” 【呜哇!是亲亲娘亲的声音嘛?宝宝在这里!宝宝在这里!】 忽然,姜锦彦怀中稳稳抱住的小团子开始动起来,紧着下一瞬,一个声音传出! “娘……亲。”磕磕绊绊的两个字,却是姜早极尽所能说出来的。 她虽能开口了,但时日还太短。 纵使脑子里有一连串的话想说,但能出口的也就这么几个字。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让一国之母愣住了。 紧随其后的,是她渐渐回神的双眸,与颤颤巍巍伸出的双手,“真的,真的是羽儿吗?” 见状,姜锦彦也不再卖关子,笑道,“是,母后,是羽儿回来了。” 而还不等他主动把小妹递给薛想容后,就见姜早主动从他怀中蹿了出去。 见了娘亲,前两日被劫走时心中所藏匿的委屈与害怕,顿时按捺不住了。 等回到了薛想容怀中,便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呜,亲亲娘亲,宝宝好想你,这两日宝宝可害怕了,还好二哥大哥救下了宝宝,呜呜呜,宝宝再也不要离开娘亲了。】 薛想容眼角也隐隐带着眼泪,轻轻抚摸姜早的小脊背,“我的小乖,绝不能再离开娘亲了。” 姜早失而复得,凤栖宫中上下一片欢喜。 就连姜怀靖得知这个消息,也在下了早朝后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凤栖宫中上下赏了三月月例,还吩咐御膳房做了一桌子好菜,只为了庆贺他们的小福星回来。 众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除去刚踏入凤栖宫的姜锦予。 “皇儿怎的愁眉苦脸的?”薛想容拉着他入座。 【怎的大哥还是不高兴的模样?宝宝已经回来了呀!莫不是……那贼人还没找到?】 姜早坐在专属小椅子上,嘴里鼓鼓囊囊塞满了肉羹,大眼睛眨巴眨巴看向了自家大哥。 她身上的脏衣物被换了下来,如今也净了身,重回了香香软软的时候。 “母后,儿臣先不坐了,还是请母后与父皇瞧瞧这个。”姜锦予眉头并未舒展,担忧地看向自家妹子。 而他手里,是一叠被烧毁的黄纸。 薛想容有些瞧不懂这东西,只见上面是一个个名字,“这是何物?” 姜怀靖心下了然挥退了周围伺候的奴才,好让姜锦予能开口,“皇儿但说无妨。” “此次你与锦彦一同救下羽儿,实乃大功一件,无需一人扛着所有事宜。” “这是新入宫侍卫的花名册。”姜锦予皱着眉头,深深叹了口气。 他又细说了一回彼时紧张的场面。 “那贼人躲进了侍卫的仵房,早已换了与侍卫一模一样的衣裳。” “且他身上没有伤处,拷问了当时在仵房内歇息不当差的侍卫,无一人承认,极难分辨。” “他也聪明,一把火烧了这花名册,经清点过后,虽排除了些,却还是找不出贼人。” “真是狡猾!”姜锦彦一拍桌,脸上是一片怒色。 恰逢此时,他身旁也传来一阵激动的拍桌声。 末了,还有一道软糯的嗓音,磕磕绊绊从小嘴里溢出。 “宝……宝……找。” 第五十一章 指认 几人朝那声音来源处望去,姜早一双大眼睛亮盈盈的,也眨巴眨巴瞧着他们。 【哎呀,怎么都瞧着宝宝,不是都已经知晓宝宝能开口了吗?】 【且那贼人虽藏起来了,但是宝宝还是认得那贼人的面容,指认出来拿还不是小事一桩?】 【虽说他对宝宝,是仁慈了那么一丢丢……可到底也是绑了宝宝的坏人!】 小团子噘着嘴,伸出小爪子拍了拍自己,似乎在向家人言明,她可以! 而且还能完成的很好! “对了,还有咱们的小羽儿。”姜锦彦率先开口,想去捏姜早的小脸,可却被薛想容拍开了手。 “不行。” 薛想容格外担忧自家宝贝女儿,抱起了姜早,眉头紧皱。 “羽儿本就受惊了,且那贼人的同僚尚且有暗器,怎能保证那贼人见了姜早,不会出手?” 说到底,她还是担心姜早会害怕。 失去过女儿一回,至此以后她恨不能把姜早一辈子护在自己手心里! “母后,儿臣会带御林军,押送每一个侍卫来给小羽儿辨认。” 姜锦予也走上前来,轻轻拉动了薛想容的手腕。 可这一举措,却让薛想容把姜早抱的更紧了。 “不行!”那最尊贵的一国之母,眼角再度蓄满了泪珠。 她看向怀中的宝贝,颤抖着手轻轻抚弄她的小脸。 “羽儿在我身边成长,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如今遭了这一难,怎能还让她参合此事?若日后生了梦魇可怎么好?” 说着,她的眼泪还掉落在了姜早的小脸上。 慈母之心,令人动容。 就连她怀中的小团子,也忍不住伸出了小爪子,抚摸着她的侧脸,费力擦去她的眼泪。 【亲亲娘亲别哭呀,宝宝在这呢,宝宝在呢。宝宝都那么勇敢地从坏人手里跑出来了,娘亲就让宝宝指认一回,就一回!】 【宝宝不会害怕,娘亲也别怕,不能让这一回成为咱们的噩梦呀!总得把坏人揪出来,让那背后之人害怕咱们才是!】 “不……哭。” 轻轻的两字,从小嘴里吐出来,却更催化了薛想容的眼泪。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薛想容到底还是不想让自家宝贝女儿面对一切。 她紧紧搂着姜早,就连发丝垂落到了小团子半张脸也没注意到。 “不是还有一名贼人吗?他死了吗?若没死,让他来找出另一人!” 薛想容的额角流出了层层冷汗。 在大喜大悲的情绪过后,又历经这般的紧张与激动,她的思绪转的极快。 可让人失望的是,姜锦予摇了摇头,“死了。” “彼时他要用暗器,儿臣只能连发两箭,要了他的狗命。” 若是那贼人没死,姜锦予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他开口。 但人死了,他也没了办法。 一旁从始至终沉默不语的姜怀靖开了口,“如此,便只能让羽儿去指认那贼人了。” 面对自家发妻责问的眼神,姜怀靖安慰地替她顺了气,“朕也并非不疼爱小羽儿,只是若不在此时乘胜追击,让那贼人反扑了过来,咱们羽儿的日子岂非更难过了?” “与其整日整日活在担惊受怕之中,还不如一回解决了干净,也好震慑那背后之人!” 似是附和姜怀靖,那小团子在薛想容怀中也用力点点头,期待地盯着薛想容。 【就是啊亲亲娘亲,宝宝不会怕的!】 如此,薛想容沉默了良久,终是同意了。 可当那些被鞭打的浑身是血的人被一个个拎进来时,薛想容下意识想捂住了姜早的眼。 实在是太吓人了! 姜早咿咿呀呀地拉下薛想容的手,粗短的眉头紧皱着。 【哎呀呀,亲亲娘亲别挡宝宝呀,宝宝还要瞧贼人是哪个呢!】 虽说这场面着实有些吓人,但家人在身旁,她也没有多慌乱。 眼看着不封被提进来,姜早顿时指向了他! “是……是他!” 话都说不全的小人儿,激动的险些整个人都朝前扑了出去! 薛想容眼疾手快地抱住了自家女儿。 姜怀靖顿时怒了,一把将手边的茶盏甩到了不封脸上去,“你好大的胆子!说!你主子是谁!?” 若非是有权有势之人,敢如此行事? 更遑论朝中高彬被斩的消息传出后,竟有不少臣子替高彬求情,譬如放了其家人。 如此,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两贼人来绑小羽儿,是朝中又一奸臣贼子的手笔! 而被责问的不封只是冷冷一笑,挑衅般抬头与姜怀靖对视,“您若猜准了,我自会告诉你。” “放肆!”姜锦予一脚揣在了不封的腿窝处! 姜锦彦也按捺不住了,一把揪住了不封的脖领,恶狠狠盯着他。 “你若老老实实招了干净,兴许还能留你家人一条命在,你若不说,日后受尽折磨不说,待我们查探出来你主子,你的家人也会被连累!” 寻常人面对如此情景,怕是恨不得前世今生都吐了干净。 可不封却是冷哼了一声,眼神淡漠。 “当一朝尊贵的皇子,天子,就能肆意对旁人的性命如此草率决定,可真好啊。” “不过你们要失算了,我的家人,一早就死在了你们的手上!” 话落,不封眼神划过一丝阴狠,紧跟着脑袋便了无生息地垂落,就连话音也戛然而止。 姜锦彦皱起了眉。 以往在军营中他也瞧见过这般模样的俘虏。 随即他反应过来,迅速将不封的嘴硬生生掰开! “他咬舌了!” 敢在血流出来时,姜锦彦松开了手。 “看来是死侍。” 姜锦予细细摸了不封的脉搏,朝姜怀靖摇了摇头。 那一朝天子脸色阴沉,似是暴怒的前夕。 然而就在他即将动怒要责令御林军把不封碎尸万段丢出去喂狗时,听到了一声软糯的嗓音叹了气。 【哎,可惜了,若是能让不封说出前朝太子就好了!】 刹那间,几人的目光都惊诧地看向了姜早。 小团子还不知发生了何事,眨巴眨巴大眼睛,愣了。 【都瞧着宝宝做什么耶?宝宝脸上有芝麻?】 【不会是还想宝宝说出那幕后之人吧?】 第五十二章 防范 姜早一念及此,恍然大悟般张大了小嘴。 【可是宝宝话都说不利索,怎么说得清这幕后之人是前朝太子啊!】 【先不说宝宝不认识他,也没见过人,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抓宝宝……再者,宝宝就算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这个答案,可前朝太子在燕山之事,是宝宝听说的,这又怎么解释!】 小团子苦着一张脸,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在薛想容怀中转了个方向,佯装困倦,闭上了一双大眼睛。 【看不见看不见,宝宝通通看不见,只要宝宝不醒,你们就没法问宝宝!】 薛想容一颗心早已软的不成样子,更是心疼自家宝贝能在那般狠辣的人手下逃脱出来,抱紧了姜早,转身将她放到不远处的小床上。 “皇上,羽儿想来是困了,臣妾先带羽儿去歇息了。” “也好。”姜怀靖沉声应道。 只是他脸上遍布的阴云,仍旧未能散开。 姜锦予挥手让人处理了不封的尸身,紧着便走进殿内,在姜怀靖跟前行礼,郑重道,“父皇可还记得,此前二弟所说,在剿匪回来的路上,曾遇到的那伙贼人?” 彼时姜锦彦还说查探到了那伙贼人乃是不知哪个前朝流传下来的禁军! 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记得。”姜怀靖了解自己的儿子。 他定然也是听到了小羽儿心中所想,寻个由头将这前朝太子引到明面上来。 “儿臣从前也细细查探了一番,那禁军,原是前朝所收录,尽数交管在了那前朝太子手中。” 姜锦予脸上再没了旁的神情,异常的严肃。 “这前朝太子,儿臣记得。”姜锦彦脸上也是如自家大哥一般的神情。 他回忆起从前在军营中听那些个老将军常说起的那场混战。 前朝最后一位皇帝早已德不配位,白日宣淫,常常强抢民女进宫! 众怒之下,揭竿起义的浪潮便掀翻了他的王座! “那前朝天子不是个东西,可这位太子却是重情重义,有血有肉之人。” “可他到底还是前朝之人,若想复兴旧国,如此行径,也算是意料之内,只是朝中竟已有了他的人,这是我们都没想到的。” 姜锦予朝姜怀靖再度行礼,“父皇打算如何做?儿臣曾听闻,那队禁军曾在燕山一带做停留,否则也不可能如此快就围堵了二弟!” 姜怀靖眼底盛满了阴沉,久久地沉默不语。 这话题到底是太过沉重,唯一松口气的,便是那薛想容怀中的小团子。 这殿内并不大,薛想容纵使带着姜早躺上了专属小床榻,也足以听得见些许父兄们的交谈。 下一瞬,欢呼雀跃的软糯声传入了全家耳中。 【哥哥们真是太能干了!又聪明!这前朝太子定是跑不掉了!】 【而若是以后能让宝宝再参与进来,能帮帮忙,彻底解决了爹爹与哥哥的烦忧事,宝宝就能安心地长大啦!】 小团子在自家母后怀中笑出了声,丝毫没有察觉姜怀靖与姜锦予兄弟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今日得以救回姜早,多半是靠了姜早那特殊的能力。 此番侥幸失而复得,已实属不易,如何又能让她再参合进来,陷入危险之中去? 无论如何,他们也会保护好这个小福星,他们的小羽儿。 日后让她无忧无虑长大便是,其他的,有他们挡着! 解决了一大危机,姜早也着实累着了。 甚至在薛想容并未把她搁置到专属小床上便睡着了。 甜蜜梦乡之中,再无梦魇。 三日后。 凤栖宫。 姜早手里拿着一个形状怪异,看着四不像的动物模样的图纸,一言难尽。 倒是一旁陪着她玩的姜锦彦颇有些得意,“小羽儿,跟二哥说,小兔子~兔子~” 【兔子?这玩意是兔子?别跟宝宝假惺惺,宝宝啥都看得清!】 小团子眯了眯眼,很不给面子地甩了甩小爪子,把那所谓的‘兔子’甩落在地,“浪、费。” 简单的两个字蹦出来,姜锦彦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缤纷绚丽。 【宝宝又不是没见过兔子,那软乎乎的毛,那可爱的小尾巴,怎会是这般模样?】 【二哥这般手艺,日后若是想以剪小像追姑娘,定是没法拿出手的!还浪费了宝宝的金纸。】 姜早噘嘴,果断伸手抱起了姜锦彦面前的一叠金纸,搁置到了自己跟前。 她虽不能触摸那剪子,但也还能叠一些简单的玩意儿。 自打她从贼人手中被救出来后,姜怀靖和薛想容整日整日给她送来些新奇玩意。 今日是西洋进贡的拨浪鼓,明日又是新奇的九连环,这不,眼下又是一叠数不清的金纸。 这架势,恨不能昭告全天下要娇养她这长公主。 姜早还小,拒绝的两个字还未开口,东西就留下了。 她只能接受。 但再怎么新奇的玩意儿,姜早还是会腻。 就连姜锦彦都一连几日向军中告假,来陪着她。 只是……这小团子气人的本事,是越发的好了。 “小羽儿!”一道笑盈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视线触及,红色长袍掠起一阵凉风来到了跟前。 姜早还没抬头看来人是谁,就整个被抱起,脸颊贝亲的一瘪。 【哎呀呀,又是大哥!看来宝宝那日的担心是多余的,大哥怎么会不喜欢宝宝!大哥亲亲!】 姜早难得的没有躲姜锦予,甚至还在他亲完了自己个后,还亲了回去。 软软糯糯的小嘴贴上侧脸,乐的姜锦予又亲了她几口才算完事。 这一幕可羡煞了姜锦彦。 自己费心费力剪出一个小兔子,还被妹妹嫌弃!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姜锦彦在一旁幽幽地叹气。 恰好,这话让更衣出来的薛想容听了进去。 “你呀,怎的就跟个醋坛子似的?你小妹这几日不也跟你玩的高兴么?昨个儿你们的笑声都能将凤栖宫给掀翻了。” 薛想容伸手轻点了下姜锦彦,笑道。 “这不一样。”姜锦彦叹息道。 他擅武,在这陪着小羽儿剪纸,一身本领,无用武之地! “若是能带小羽儿出去……” 【出去?去哪?宝宝想去玩!】 姜早一听这两个字,顿时兴奋的双眼冒光! “不可。”薛想容一口回绝,“上回一事,莫非你们都忘了个干净?” 第五十三章 莫要再提 姜早一愣,撅起了嘴。 她知道,亲亲娘亲这般推拒,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走出这凤栖宫了! 【可是宝宝天天待在这寝宫,整个小爪爪,小腿腿,小脸脸,都要发霉了!】 小团子伸出小爪子揉揉自己的小腿,又揉揉自己的小脸脸,看着委屈极了。 抱着她的姜锦予于心不忍,只能劝慰道,“母后,二弟应是想提这民间的花灯节就要到了,且不过皇城百步,这回儿臣带多些伺候的人,跟在身后。” “是啊,母后,您就放了小羽儿与咱们一道吧。”姜锦彦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之中。 他硬朗的眉眼朝薛想容挤弄着,极尽全力想逗笑自家母后,让她疏解心扉。 可奈何薛想容就是不松口。 “不行,小羽儿还如此小,万一那些个贼人,贼心不死该如何是好?” 话落,她甚至把姜早抱回自己怀中,“小羽儿乖哦,别听哥哥们多嘴,咱们小羽儿乖乖在娘亲身边,好不好?” 原以为这她两个皇儿不过是带着小羽儿在宫中玩耍。 她尚且担忧着,竟是还要出了皇城! 【呜呜呜,好、也不好!宝宝是喜欢亲亲娘亲的,可是宝宝真的真的很想出去玩!亲亲娘亲不让宝宝出去,宝宝要闷死在凤栖宫了,呜呜呜。】 姜早小爪子不断摆动着,把玩薛想容发髻上垂落的珠链。 “母后。这花灯节虽说是民间所流传下来,但往日,也都在皇城百步之内所办。” 姜锦予并不气馁,他在朝中刑部当差,自是偶尔也能得知些礼部的消息。 大小也是个正经节日,礼部也需得帮忙操持。 以往的花灯节,没有皇城内之人插手,往往都会一团糟,甚至于数人被生生踩踏丧命。 如今有了管辖,也好了许多。 “母后无需担心,左不过今年多增加些人手就是。”姜锦予伸手轻轻摸了摸姜早的小脑袋,温柔道,“多出去走走,对小羽儿也好,纵不可让小羽儿整日待在宫中,如此就算是心神安定,也会活活吓出梦魇来。” 薛想容抱着姜早,也伸手轻抚她的小脸。 软嫩的触感,甚至于姜早还吧唧亲了她的手一下,让她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姜锦予的意思她知晓。 无非是说自己太过紧张,旁人还没怎么样,自个儿就慌得不行。 “羽儿可想去花灯节?” 良久,薛想容垂眸轻声询问姜早。 她温柔的面容此刻再不见往日作为六宫之主的高贵,唯剩下了一颗慈母之心。 “想……去。”姜早可怜巴巴地开口,硬是挤出两个字来。 【宝宝真的很想去,亲亲娘亲就让宝宝去吧~】 看着姜早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薛想容差一点就动容了。 刚想答应时,就瞥见了姜早光洁的额头上,红印尚未褪去。 那是姜早从景峰手中掉落下来,被姜锦彦接住时碰上的。 虽是撞在了姜锦彦的胸口,并未有大碍。 薛想容回想起了丢失宝贝女儿的那一夜。 她食不知味,像个行尸走肉般存活于世间。 若是小羽儿没有这般能力,还能全身而退吗? “不行!” 薛想容的吐息骤然重了几分,抱紧了姜早,“宫内御林军、侍卫,也不见得少到哪里去,如此尚且不能护住羽儿平安,你们二人武功再高,也是宫内师傅所传授。” “此事莫要再提,小羽儿乖,同母后歇息去了。” 姜早还愣着神,整个人就被薛想容搂在了怀里。 这一回就连两个哥哥们的面都不让见了。 小团子在薛想容怀中胡乱蹬腿,甚至抓着她的衣襟就往嘴里塞,砸吧砸吧再呸出来也不顶用。 【哎……花灯节,宝宝真的好想好想去看,但是亲亲娘亲也是铁了心肠不让宝宝去,呜呜呜。宝宝想要小兔子,小鸽子花灯呜呜呜。】 姜早在自家娘亲怀中呜呜咽咽的瘪嘴抽泣,惹得殿内两个哥哥都心生怜惜。 姜锦予与姜锦彦对视一眼,兄弟间的默契让他们都看清了对方眼底暗藏之意。 三日后。 花灯节。 晚膳时辰,薛想容亲手拿着羹汤,一勺勺喂给姜早。 “小羽儿乖,若是吃饱饱了,母后陪你玩剪金纸。” 粉嫩团子这一整日都茶不思饭不想,还盯着殿外痴痴地愣神。 【花灯……宝宝的花灯……花灯……宝宝花灯】 薛想容心中暗暗叹气。 她的小羽儿难得如此喜欢一样东西,本该是全了她的愿望才好。 但……终究还是太危险了。 “羽儿乖,母后等会给你剪个小兔子出来!”薛想容纤细的手指捏着帕子,擦去姜早小嘴边的羹汤。 可耳中听到的却还是那软糯的声音在缓缓重复着:【花灯……宝宝花灯……兔子花灯】 薛想容叹了口气,抬手唤来了惜雨,“备好水池,做两个花灯,让小羽儿……”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还未说完的话骤然被打断,李公公尖细的嗓音传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李公公。”薛想容朱唇微勾,淡然看着他,“可是皇上有吩咐?” 闻言,李公公满脸堆笑,脊背弯起,道,“是,皇后娘娘,皇上让娘娘今夜养心殿伴驾。” 他的笑里满是讨好。 以往对宠妃时,他才会这般。 想来姜怀靖定然是有旁的吩咐。 薛想容让人打赏了他,又抱起姜早,放在专属小床榻上。 “乖羽儿,在寝殿记着要听惜雨姑姑的话。” 小团子眨巴眨巴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薛想容,乖乖点了点头。 【宝宝的花灯诶……这下连亲亲娘亲都不能陪宝宝了,宝宝想哭了,呜呜呜】 看着姜早转过身去,颇有些落寞,薛想容也有些于心不忍。 但她不能不去。 可等薛想容走后,寝殿内却响起了惜雨请安的声音,“大殿下,二殿下!” 随即下一瞬,姜早只感觉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她还没等看清自家大哥二哥的脸,眼前的视线就骤然变换。 自打上回被绑,小团子就再也没出过了门! 可还没等离开多远,惜雨惊慌的喊声就从身后传来,“大殿下!” 第五十四章 花灯节 姜锦予抱着小团子,正跟姜锦彦往宫门走。 被这么一喊,脚步生生顿住,“怎的了?” 惜雨有些为难,但还是开了口,“皇后娘娘伴驾前曾叮嘱奴婢好生照看长公主,还请二位殿下莫要为难奴才。” 眼前是姜朝两位皇子,也是主子,可皇后娘娘更是主子! 而她哪里瞧不出今日长公主魂不守舍想去看花灯,又哪里不知晓二位殿下趁皇后娘娘不在,要带长公主圆了梦? 姜锦予轻笑着,抱着姜早并不撒手。 “母后一时半会还不会回来,花灯节也不过是今夜子时前散了百姓。待母后回来,定然是能瞧见小羽儿在床榻上等着她。” 话落,他转身离去。 惜雨还要再劝阻,姜锦彦便拦住了她,“哎呀好了好了,你且先回去,纵然母后要责罚下来,也是怪在我们身上,不会牵连到你。” 话已至此,惜雨再如何想恪尽职守,也是不能了。 此番最高兴的,莫过于姜早。 【耶~大哥二哥最棒了!宝宝好爱!看花灯咯,看花灯咯!】 反应过来的小团子开始在姜锦予怀中扭动着小屁股,看着着实令人怜爱。 甚至于平日里频频躲避姜锦予疼惜的她此刻反倒开始亲起姜锦予来了。 直到兄弟二人护着姜早出了城门,姜早还在忙着。 可一见到花灯节那绚丽的灯光星星点点遍布夜空,如墨般漆黑的水面也盛满了莹莹亮的小荷花灯。 就连那些个小稚童手中也拎着形态各异的小灯笼,照应出一张张欣喜的小脸来。 姜锦予和姜锦彦在出宫前早已换下了身上金银丝所织成的长袍,如今穿的也是粗布衣裳。 连带着姜早也换上了寻常女儿家的衣裙。 虽料子不是最上乘,不及宫中的柔软,鲜艳的颜色更衬的姜早肉嘟嘟的小脸惹人怜惜。 【花灯花灯,宝宝花灯!好看,爱看!】 姜锦予稳妥抱着姜早,让小团子兴奋的忍不住又往他脸上吧唧了两口。 这可羡煞了姜锦彦,“乖羽儿莫非只喜欢大哥不成?二哥就不喜欢了?” 他心中醋意腾升,伸手就要去夺姜早,还打着趣儿要将她卖给人伢子。 【哇哇哇!臭臭二哥!还要把宝宝卖掉!】 “坏……坏!”姜早噘着小嘴,软软吐出两个字,一扭头就要往姜锦予怀里钻。 而离开他的怀抱前,小团子还张嘴咬了姜锦彦一下。 她不是一岁稚童,嘴里的笑奶牙咬人还是有些疼。 姜锦彦龇牙咧嘴的,慌忙松开了她,“你这妮子,怎的跟小老虎似的,竟会咬人了!” 姜锦予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 被香香软软的小妹所依赖,心中还是颇有些得意,“二弟啊,你这般两手空空,如何能诱的小妹跟你去?” 【就是就是,还要把宝宝卖掉!先把二哥卖掉!卖给人伢子,日后都不把二哥带回去了!】 “哼!”姜早在姜锦予怀中转了个方向,用小屁屁对着姜锦彦。 她傲娇的冷哼一声,逗得姜锦予忍不住多亲了她两下。 “好,等着我!”姜锦彦有些气闷,朝旁边最近的一个小摊走去。 他挑挑拣拣,选中了一个兔子花灯,回头朝姜早高高扬起,“这个花灯如何?” 那兔子圆滚滚的不说,大耳朵还是用的皮毛点缀,红红的眼睛则是黄豆。 其中照亮的烛火也是温暖不刺眼,但却足够明亮。 小团子一见了那花灯就欢喜,甚至于险些在姜锦予怀中蹦起来! 【啊!宝宝花灯!宝宝的专属花灯!好爱好爱二哥!花灯给宝宝给宝宝!】 姜早迫不及待伸出小爪子,还没等姜锦彦走近就咿咿呀呀地张嘴,这回是一个字都从嘴里蹦不出来了。 她太过激动,连晶莹剔透的口水都在嘴里藏不住了。 姜锦彦得意洋洋地看着姜锦予,迫不及待要将花灯送到姜早手中,迎接自家香香软软小妹的亲亲。 可却在这时,被一只手拉住了手腕。 “诶诶诶,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嘞?咱还是要付银子的嘞!小本买卖概不赊账嘞!” 身后一嘴地方口音的摊主皱着眉,眼看着下一秒张嘴就要叫喊起来! 姜锦彦慌忙放下花灯,摸索起身上的银子来,“对不住对不住,一时情急,忘了。” 谁让平日里都是宫中下人出门采买所需物什。 他鲜少有此采买的体会。 因而也就忘了需要给银子这回事。 姜锦彦脸上挂着满带歉意的眼神,只当糗事到这也就罢了。 可没想到,他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却什么都没摸出来! 唯有一块紫玉禁步,是他六岁那年时薛想容亲手为他制成。 “摊主……这花灯……”姜锦彦想与那摊主商量一番,用旁的来换。 身后小妹那么渴望花灯,他若买不下来,还让她瞧见了,日后定是会伤心了。 “小本生意,概不赊账嘞!”那摊主是个不好相与的,满脸横肉。 眼瞧姜锦彦摸不出银子,就挥挥手赶走他,“去去去!买不起就边儿去!少打扰我这生意!” 姜锦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回头看去,自家小妹与大哥正盯着他。 而那软糯的声音也传入了耳中:【唉哟,二哥到底有没有银子呀?买不起宝宝花灯嘛?要不然让大哥买?】 姜锦彦一听,心一横,想着大不了明日就来摊主这儿赎走自个的紫玉。 随即他又拿起了花灯,正想着把紫玉拍在桌上,就被一只温柔的手拦住了。 “摊主,多少银子?”柔如湖水般的声音传入耳中,听着就让人舒适。 “三个铜板足以。”有了生意,老板脸上又笑开了。 更别提眼看着那女子拿出了银子! “无需找了。”话落,女子又拿起了另一个花灯,朝反方向走去。 那窈窕多姿的背影藏匿在青碧色的襦裙之下,侧脸瞧着白皙细腻,就连那纤细的指尖仿佛都在他的心上撩拨了一下。 【喔噢~二哥沉沦了~】 第五十五章 一见钟情 姜锦彦脸色一红,捏着的兔子花灯险些折断 这小妮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呀! 还有他那位好大哥,怎的神色也如此暧昧! 一大一小两人在原地,不约而同地都朝他挑眉! “小羽儿拿着,你的小花灯。”姜锦彦装瞧不见他们的眼神,抱过姜早,把花灯送到她手上。 “二弟,难得春心萌动,真不去追?”姜锦予分明是瞧见了他脸上发烫的红晕,故意打趣。 就连小姜早在他怀里也是挑着短粗的眉头,朝他笑开了。 她小爪子里的花灯晃晃悠悠映出了那张软嫩的小脸。 【喔噢~宝宝就要有二嫂了!宝宝就要有小侄子咯!二哥上呀!追二嫂去咯!】 姜锦彦按捺不住,伸手捏了捏姜早的小鼻子,“你这小妮子,切莫跟大哥学歪了。” 他们身处皇家,婚事也是定数。 或是日后迎娶外域和亲公主,或是为父皇巩固江山,迎娶重臣之女。 若不能给予人承诺,勾出了情丝却无法迎进府中做正妻,还不如将这昙花一现的惊艳藏匿于心中。 姜锦予看着自家二弟沉默,心下了然。 这个弟弟他还是了解的。 “纵使和亲,还有大哥我顶着,何须你牵挂担忧?若你日后回了边疆,也是替父皇巩固江山,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姜锦予拍了拍姜锦彦的肩膀,劝慰道。 就连姜早也在他怀中郑重点头,吧唧一口亲在了他脸上,“追!” 简短的一个字,却格外的清楚。 【二哥难得遇见如此心动之人,就听宝宝的!追!】 姜锦彦眸中倒映出姜早手中的花灯,看着如希望般点点亮起。 可下一瞬,他却骤然掐住了姜早的小脸,“追什么追,大哥胡诌,你也跟着学。” 小团子被他掐疼了,慌忙张嘴要咬人。 姜锦彦逗弄她,趁机躲开,却不料小团子转身就翻出他的怀中,稳稳落地。 【哼,臭臭二哥,说不过了就掐宝宝,宝宝不理你了!】 姜早见他还朝自己看过来,慌忙躲到姜锦予身后去。 姜锦彦也不在乎,转而一笑,双手背过身后,开始心猿意马地逛起花灯节来。 【哎呀呀,一见钟情都思念成这样了,还撑着呢!真不愧是凭着实力不娶妻的二哥!若是错过了这回,下次可保不准是什么时候了!】 小团子牵着姜锦予,心中叹息。 而姜锦予一挑眉,有了决断。 二弟这对情缘龟缩的个性也不知随了谁,不若就帮他一把,也无妨! 霎时间,姜锦彦还不知身后两人藏匿在了人群中,身影早已消失。 他兀自向前走着,骤然被撞了一下!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惊叫,“有贼!快!拦住他!我的钱袋子被盗了!” 姜锦彦这时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一蒙面之人手中揣着青碧色的小袋子,忙不迭在人群中穿梭。 而为了挡住身后之人,他一路不断推到身旁的小摊,让众多摊主叫苦不迭。 姜锦彦眸色一沉。 敢在皇城前偷盗,那些御林军可全死光了吗! 刹那间,他足尖一点,飞身跃到小贼跟前,三两下便折了那小贼的胳膊! 惨叫声响彻了整条街! 御林军匆匆来迟,姜锦彦本想训斥一番,但眼瞧后头跟着的失主追了上来,硬是忍住了。 “多谢这位公子,小女子感激……是你呀?”温柔的声音还未将道谢的话说完,就染上了一丝惊喜。 姜锦彦一愣,回眸看去——竟是那位替他付了银子的女子! “你,你没事吧?可有哪儿受伤?” 他一颗心如小鹿般乱撞,慌乱之下说出来的关心之语没头没尾的。 扑哧—— 女子勾唇一笑,看着甚是美丽动人。 她的鼻子与嘴精巧略微染了些殷红,嫣然侧脸乍一看,宛如小家碧玉一般。 “我能有什么事呀,公子。”女子笑的眉眼弯弯,道,“那贼人原也是想要银子,虽身上带了匕首,但显然并不想要人命。” “带了匕首?”姜锦彦一愣,倒没发觉那盗贼身上有什么利器。 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嘴倒先一步将心中担忧说出口,“那你为何还追着盗贼?不怕自个受伤么?” 女子腼腆垂眸,“并非是不怕受伤,可那钱袋子,是我祖母亲手教我缝制,我宝贝的紧,从不离身。” 满天灯雨映照下,她姿容更胜似雪。 姜锦彦愣住了,眼底全是她的模样。 甚至于手中捏着的钱袋子都忘了还与人家。 不远处的小摊边上,两颗脑袋探出来。 花灯节又是诸多寻常情人游玩之日,因此礼部还特意置办了鹊桥。 姜锦彦看着是丝毫不知自己正跟那女子身处鹊桥之上呢! 眼瞧两人不知又说了什么,相约一块往前走去,姜早一双大眼睛快要弯成了月牙一般。 【哟哟哟~也不知道方才是谁躲来躲去,愣是不肯上前去追漂亮姐姐~如今倒是从善如流了!】 【真不愧是宝宝的大哥,就是机智!让一个贼人抢了漂亮姐姐的钱袋子,又让二哥救场,还细心藏起了匕首不伤着二哥!】 【就是可怜了那贼人,被断了手,怕是得修养一阵了。】 小团子摇头叹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姜锦予摁住她的小脑袋,揉了揉,“走,咱们今个儿的差事了了,大哥给你买糖葫芦去!” “糖……芦!”姜早的小眼神亮起了光,口水又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流。 她方才就馋了! 若不是二哥的情缘更重要些,她早就缠着大哥去买了! 一大一小身影正朝鹊桥反方向走去,可还未等到了糖葫芦的摊子,就听身后传来一群人的惊呼声! “有人落水了!” “救命啊!来救人呐!” “谁快下去救人呐!水花看着是一点都没了!人撑不住了!” 一瞬间,莫名的心慌与惧意蔓延在了姜早心尖。 她下意识回头,人群簇拥,可里头偏偏不见了姜锦彦的身影! 虽说极有可能姜锦彦也混迹在了人群中,可她心中潜意识却告诉自己,兴许掉下去之人就是自家二哥! 小团子苍白着脸,看向了姜锦予。 后者沉下了脸,也顾不得许多,摸出腰间的令牌,召来了御林军! 第五十六章 消失无踪 不过半个时辰,鹊桥乃至整条河边都围满了御林军。 “禀大殿下,仍未寻到二殿下的踪迹!唯有在鹊桥边找着了此物!” 御林军首领半跪在姜锦予面前,恭敬地呈上一物。 “二……哥。”姜早一见那紫玉禁步,一张小脸上顿时着急起来。 【那不是二哥的贴身之物吗!?】 【宝宝方才还瞧见二哥还要拿出来抵银子使!完了完了,掉进去的真是二哥!】 小团子着急的一双大眼睛顿时溢满了泪珠,不过一瞬就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先前御林军首领将御林军分了两拨人,一拨人去找姜锦彦,一拨人去捞湖。 如今捞湖没找着人,自然去寻人的也寻不到。 方圆百里,都有看守,为的就是保证百姓安危。 姜锦予眼见自家小妹急成这幅模样,顿时就心疼了起来,“好了好了,小羽儿不哭了,大哥定会寻到二哥的。” “哭成小花猫,过会儿二哥寻到了,定会笑话你。” 话落,姜锦予又朝御林军首领道,“先驱了百姓,往外一百里再搜寻一个时辰,如若寻不到再回来禀报。” “是!大殿下!”御林军首领应声而去。 扩大了一百里的搜寻范围,若是寻不到,便是彻底消失无踪了。 可活生生一个人,又怎会消失? 姜早红着眼,死盯着那黑漆漆的湖水。 【二哥是会水的,怎的好端端的一个转头,宝宝没瞧着就掉水了,还如此快消失不见了?】 【太不对劲了……等下,那个漂亮姐姐呢!】 小团子骤然抬头,四处转头。 可眼下百姓们都正被驱散,鹊桥上已经不剩多少人了。 姜锦予听了那软糯的嗓音传入耳中,却并未能将心中捉急抚慰多少。 如此说来,二弟落水,方才他好似也并未瞧见那女子! “抓……住!”姜早软乎乎的小爪子抱上了姜锦予的腿,抬头就是一双泪眼,瞧着很是可怜。 她似是极度担忧自家二哥,又忧愁大哥听不懂自个的话,硬是多挤出了几个字,“那、个、姐!” 但始终还是不完整。 可姜锦予心中已然明白。 他蹲下身,与姜早平视,温声安慰道,“小羽儿莫慌,大哥这就去找人。” 足足一个时辰后。 御林军首领满脸冷汗回来,单膝跪在地上,请罪,“臣无能,寻不到二殿下,还请大殿下降罪。” “那女子呢?”姜锦予皱眉,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若那女子是寻常人家,一个时辰,纵使分出两名御林军去挨家挨户敲门,也该寻到了。 除非——那女子不是寻常人家!接近他二弟是早有预谋! 心底的凉意渐渐蔓延到四肢。 他骤然想起刚到雁山带兵支援二弟剿匪。 彼时也如今日,二弟在山洞中遍寻不到,险些消失! 姜早小爪子攥紧,也盯着御林军首领,期待他的回答能带来一丝希冀。 “寻不到。”御林军首领头垂的更低。 他堂堂一个首领,如此无用,传出去都让人笑话! 【怎么会寻不到呢!】 姜早一双大眼睛又泛红了,甚至着急的哭出了声。 姜锦彦抱着姜早轻抚她的脊背,一双如夜色般的墨眸却一眨不眨盯着首领,“彼时鹊桥上的百姓可都查了?可别出了什么纰漏。” “都查了,唯有一人曾说见过那女子,是在二殿下落水之后也跟着掉入了湖中,可湖中我们也都搜寻遍了,除了一湖的水草,并未发现一个人影……” 御林军首领跪在地上,越回答越小声,“就连这湖所通往的城外河我们也都查探过了。” 如此,便是彻底佐证了,姜锦彦与那女子消失无踪一事。 姜早一听了这话,心中悲凄,但小小的眉头却因为另一个消息紧皱。 通往城外河? 【完了,怎的我早已改变了爹爹、娘亲和哥哥们的必死的命运,二哥却又按原来的路子,被劫走了!】 【宝宝真该罚呀,那女子哪儿是什么让二哥一见钟情之人!分明就是……就是那背后之人派来绑二哥的!】 姜锦予听着那软糯的嗓音,越听越心惊。 此番他也才想起来,自家二弟虽并未采买过,可从府中出来,管家理应为他备好钱袋子。 如今一看,倒是让那女子先动了手,拿走了姜锦彦的钱袋子,致使他无银子买花灯,又悄然出现,勾走了他的魂儿。 人在最危急时,对出手相助之人总会生出好感。 “回……去。”姜早在此时抱住了姜锦予的脖颈。 四处黑漆漆的,就连那湖水上的花灯都被浇灭了。 那吞没了姜锦彦的地方,看着格外的吓人,好似下一瞬就会从里头蹿出个什么,将自己与大哥一并吞没了。 姜锦予发觉怀中小团子在颤抖,挥退了御林军,抱着小团子就往回走。 【都怪宝宝,不该想出来的,在宫中不一样能放花灯么,都怪宝宝。】 姜早把小脸埋在自家大哥怀中,泪水决堤了。 “好了,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小羽儿。”姜锦予安抚着自家小妹,眼底满是疼惜。 他发觉被姜早扑着的地方湿了一片,顺势开口安慰。 “那些坏人要暗算咱们,也是无法控制,小羽儿不必自责,切记回宫后,一切推到大哥身上即可。” 闻言,姜早错愕抬头,“不……可以!” 她情急之下,说话竟也没那么磕巴了! 小团子似是着急还要说些什么,姜锦予却不容许她抗拒,将她的小脑袋摁在怀中,加快了步伐。 半刻钟后,凤栖宫。 薛想容与姜怀靖一听说消息就急匆匆从养心殿赶来了。 二人瞧着是已经歇息了,只在里衣外披了一件外袍,端坐于凤栖宫中的主位上。 姜怀靖略有些气的狠了,冷冷盯着前头沉默不语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谁先来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震怒的声音在寂静的凤栖宫中回荡! “是儿臣。”姜锦予果断开口,“儿臣与二弟想让小羽儿瞧见那花灯,却不料……” “混账东西!”姜怀靖暴怒之下,竟将手边茶盏甩到了姜锦予身上! 第五十七章 受罚 茶盏掉落在地,碎裂开来,甚至还混合着水渍。 可这并不能平息姜怀靖的怒火。 事情起源与经过,御林军首领早已禀明了一回,只是姜怀靖仍要拷问一次。 得到相同的答案,他气的几乎七窍生烟。 他指着姜锦予的鼻子,冷声呵斥,“跪上去!” 姜锦予预料到了父皇会责罚,也并不反抗。 只是在膝盖恨恨落到那瓷片上时,还是闷声了一声。 茶水浸湿了皮肉,瓷片轻易就能割开一道道口子。 若是姜锦彦未曾消失无踪,兴许也是要受责罚的。 自打姜早被找回来,姜怀靖也宝贝得紧,三令五申不准姜早在身上伤好前出凤栖宫。 如今姜早虽是无事,可他丢了个儿子! 更遑论是姜锦予主动承认。 姜怀靖的怒意也就迸发到了他身上。 【不要,不要再罚大哥了!宝宝也有错,宝宝也有错!】 眼见鲜血从姜锦予的膝盖上流出,姜早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冲上去紧紧抱住了姜锦予。 “不、要!”简短的两个字从嘴里蹦出,姜早紧跟着也跪在了姜锦予身旁。 那小团子哭的人心都要碎了,也让姜怀靖有些不忍。 可不忍归不忍,姜怀靖却不会因此免了姜锦予的责罚。 【呜呜呜,爹爹怎么还是这么凶,也不能全怪大哥呀!宝宝也有错,要罚也把宝宝一起罚了吧!】 小团子跪在姜锦予身旁,眼看着那小腿就要沾染到碎瓷片,薛想容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小羽儿莫要胡闹,过母后这儿来!” 这是薛想容第一回对姜早开口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却并未能让姜早移开半分! “羽儿,乖,你且先去,无需担心大哥。”姜锦予看出她是要陪自己责罚,心中软了一片,却也担心她被伤到。 “不!”小团子用力摇头,豆大的眼泪直流。 【大哥真是傻,还想一个人承担错误,宝宝也有错,宝宝就是要跟大哥一起被罚!宝宝不能逃避!】 【毕竟也是宝宝才让二哥失踪,宝宝要是不出去瞧那花灯,大哥二哥也不会违抗亲亲娘亲,带乖宝出去了!】 软糯的声音让人心中彻底生不起气来。 姜怀靖与薛想容对视一眼,双双叹息。 “皇上,不若先让皇儿起身再说,如此下去,皇儿的膝盖也受不了呀,事已至此,该想想如何寻回彦儿才是。” 薛想容不忍看着儿子膝盖的血肉模糊,终于是开了口,算是给了个台阶。 毕竟天子震怒,不可能又转头主动善待姜锦予,否则天子威严何在? 而姜怀靖心中没了气,尤其是看着小团子那可怜模样。 他也只是出于慈父情怀,担忧过甚。 “先起来罢,事已至此,明日你便随御林军,再去寻你弟弟。”姜怀靖沉着脸,算是小惩大诫,“再罚俸半年,你刑部的差事先停了,等你弟弟回来,你再复了差事。” 如此,姜锦予也没有丝毫怨言。 到底也是他识人不清,甚至还撮合二弟与那女子相遇。 否则也不会将人白白送到对方手上。 “我……我。”姜早眼看着姜怀靖只惩罚了自家大哥,慌忙伸出小爪子指着自己,一副生怕姜怀靖把自己忘了的模样。 “儿臣叩谢父皇。”姜怀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姜锦予打断了。 他决计是不会让自家小妹被惩罚的! 可万万没想到,姜早对于此事格外的坚持。 她眼见姜怀靖端起茶杯,打算了结此事,顿时着急了。 【宝宝呢?怎么不罚宝宝!宝宝也要一块,宝宝也要!不能光罚大哥呀!】 那软糯的声音让人无法忽视,甚至于小团子整个人都着急的再度开口,指着自己,“我、我!” 姜怀靖无法,再度开口,姜锦予又打断了,“儿臣明日可先从何处搜寻?还请父皇明示!” 这种小问题,哪儿就是姜怀靖需要考虑的? 姜锦予成长至今,定然是能拿捏住这些事。 只是为了避免姜早被罚,他才几次三番打断姜怀靖。 【哎呀!大哥怎的今日这么多事!别妨碍乖宝领罚!】 姜早似是也看出了姜锦予不对劲,干脆挡在他跟前,故技重施。 而听着身后自家大哥还要开口,小团子干脆伸出小爪子,一把抓住了姜锦彦的嘴! 她太过用力,甚至于姜锦予的嘴都变了形。 这一幕看的薛想容与姜怀靖是忍俊不禁,但又隐忍着没笑出声。 “既如此,就罚小羽儿去御花园扫地吧,再连吃三天素菜,不许有奶、肉伺候着。”终是薛想容做主,给了小团子一个不轻不重的责罚。 对于一个三岁稚童来说,也算够了。 【没有小奶羹,没有小肉羹,只有小土豆了吗?呜呜呜,宝宝好可怜。】 姜早的小嘴顿时瘪了下来,但一想到因为自己个把二哥给害了,也就忍住了没哭出声。 一夜疲劳外加大哭几场,在姜怀靖回养心殿后,姜早在薛想容的安抚下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 薛想容还未打算叫醒姜早,就见小团子自己坐了起来。 “羽儿醒了。”薛想容端着一碗小奶羹来到姜早跟前。 昨个儿气话归气话,如今她还是宠着自家宝贝女儿的。 可不料姜早一见了那奶羹,馋是馋了,可却并未张嘴迎接薛想容的调羹。 “羽儿怎的了?”薛想容心中一紧。 该不会是身子不适? 可下一瞬,就见姜早一骨碌从床榻上爬起,磕磕绊绊指着自己,“罚……扫!” 【宝宝要信守承诺,罚了就是罚了,宝宝要坚守下去!】 【小奶羹起码三日不能吃,宝宝要监督自己受罚!亲亲娘亲不要来诱惑宝宝!】 末了,小团子一扭一扭着小屁股从床榻上下来,让惜雨为自己换了衣裙,用了青菜羹,转而走出了凤栖宫。 她还不忘了让惜雨拿上小扫帚——那是前阵子姜锦彦送她的,美名其曰让她学会劳动,实际却是寻不到好玩的,想要出奇制胜。 如今却是派上用场了。 薛想容看着那小身板消失在视线中,无奈叹气。 她的女儿啊,这倔脾气也不知随了谁。 御花园中—— 姜早拿着小扫帚,一开始还扫的认真,最后却干脆躺在凉亭中去,双眼都无神了。 【平日游玩怎的没发现,御花园怎的这么大!!】 第五十八章 宝宝我是会自讨苦吃的 姜早欲哭无泪,只觉得自己寻罚一事简直是昏了头 可这责罚是自己求来的。 姜早又一骨碌从凉亭椅子上爬起来,嘿咻嘿咻抱住了小扫帚走向了另一块落叶遍布的空地。 【不行不行,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二哥因宝宝被抓了,大哥也在为此事受罚,宝宝又怎么能偷懒!】 小团子抱着小扫帚在一旁,左扫扫,右扫扫,没一会儿又觉得累了。 可这回姜早并不打算放弃,但又耐不住小小的身子疲倦感涌上来。 【不行,宝宝让你困!让你困!看你还困不困!】 姜早噘着嘴,竟开始拧巴自个的小脸与小胳膊。 “哎哟喂我的小主子,使不得啊!”跟着她的惜雨吓得脸色都惨白了,慌忙去拦着姜早。 若是如此下去,回了凤栖宫皇后娘娘只当是她虐待了小公主可怎么好! 惜雨心有余悸地揉着姜早红肿的小脸与胳膊。 【呜呜呜,可是宝宝一个人真的扫不完~】 姜早一双大眼睛被眼泪迷糊了,豆大的泪珠子落下,惹得惜雨手忙脚乱去擦。 视线模糊间,姜早瞧见了一旁御花园的洒扫太监。 小团子左看右看,唯有惜雨一直瞧着自己,不让自己偷懒。 那一双大眼睛咕噜噜转着,忽然有了主意。 “饿……饿。”姜早可怜巴巴地撅起小嘴,抽泣着看向惜雨。 【呜呜呜惜雨姑姑对不住,宝宝真的很需要一个人来帮宝宝!】 【只能让惜雨姑姑先走啦!】 而惜雨先是愣了一瞬,但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青菜羹着实比平日里的肉与土豆一类的吃食不顶饿。 长公主还在长身体如何使得这般熬着? “长公主可是饿了?奴婢这带长公主回宫吃羹汤。”说着,惜雨就要伸手去抱姜早,将她带回凤栖宫。 可小团子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手,她要留在这扫地,让惜雨去取羹汤来。 【宝宝被罚还是要继续信守承诺哒!惜雨姑姑就先离开一下下吧!】 惜雨无可奈何,左看右看,眼瞧附近还有宫女太监,也只能点了头。 “那好,奴婢去去就回,长公主可要等着奴婢,切不可乱走呀。” 等惜雨的背影消失,那小团子就一路快走到了那御花园的太监身旁。 “扫!跟!我!”姜早指了指太监原本手中的扫帚,又指着地上。 只是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后,姜早愣了下。 【哟,还真是巧了。竟是前两回八卦让宝宝听见的那个小太监!】 那太监也是个偷奸耍滑的,纵使面对姜早这个长公主,也是讪笑着佯装不懂,“长公主在说些什么呀?奴才愚笨,听不懂。” “奴才手里这扫帚是扫那蜘蛛网的,瞧,那花儿间就有一个!” 开玩笑,手上的差事都做不完了,还得被派新差事?胡诌乱扯过去算完! 小团子看出他并不想干活,瘪瘪嘴,从双丫髻上取下一个蝴蝶缠枝钗,递给了小太监,“给!” 有了赏赐,可就不一样了,那小太监笑的可欢了! “多谢长公主,多谢长公主!” 紧跟着那小太监就忙不迭拿上扫帚,跟着姜早一块扫起地来。 只是一边干活,他那张嘴却还是闲不住。 “长公主可知,今日皇上啊,在养心殿生了大气了!” 一听自家爹爹生气,小团子就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说!”姜早吐出这么一个字,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 这宫中消息传递没想到如此的快! “诶,据说啊,今个儿一早大皇子率领御林军一路搜寻,甚至到了燕山!那在燕山脚下竟瞧见了禁军!” “听闻大殿下一路绕过禁军到了山脚下,就见一群洗衣妇人正洗刷着前朝太子的五爪金龙袍!” “皇上这才知晓那前朝太子竟一直在姜朝境内,并未按破国当日的判决,被流放边疆!” “如今遍地寻不到二殿下的身影,唯有那燕山可疑!” 【哇……宝宝就说嘛!这背后肯定有人!那二哥在雁山被行刺,想来也是那坏坏前朝太子所干的了!】 【不过大哥也太能干了,莫非从昨个晚上就开始寻人了?今早就到燕山了!】 【都怪那个坏人,坏人该打!】 姜早一脸义愤填膺,小爪子在空中挥舞,似是要将那幕后黑手给打一顿! 小太监笑的眉眼弯弯,小心问道,“长公主可还要听?” “听!”粉嫩团子郑重点头。 此人前两回八卦都说准了那实情,想来消息可靠。 可姜早没想到,这小太监会如此没脸没皮,“那……这个。” 他搓了搓两根指头,显然是要赏赐。 小团子皱了皱粗短的眉毛。 但一想到会得到有用的消息,咬咬牙,将脑袋上一半多的钗环给了那小太监。 “说!”姜早气势汹汹,插着小腰,宛如小大人一般看着那小太监。 “诶,是,是!”小太监眉开眼笑,却在下一刻附在姜早耳边道,“据说啊,皇上派了镇国将军苏将军,与大殿下一块征讨燕山,势必要揪出前朝太子一脉,救出二殿下呢!” 他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哦?这么说来,你倒是清楚皇上的决策了?” 小太监还不知危险靠近,骄傲挺胸,“那是自然……大殿下!” “哥……哥!”姜早一愣,瞬间变得乖巧起来,下意识伸手去挡自己光秃秃的发髻! 可下一瞬,她就被姜锦予抱了起来。 【呜啊,亲亲大哥何时来的?有没有见到宝宝贿赂他人?要不还是先乖乖亲大哥两下,迷惑大哥!】 一念及此,小团子就撅起小嘴,快速在姜锦予脸上吧唧吧唧连亲了两口。 甚至在自家大哥看过来时,还扯起了一个心虚的笑。 “你啊,总是这么鬼精灵。”姜锦予面对自家小妹这张软乎乎的小脸,就是硬不起心来。 但眼前,总有人能让他发泄怒气。 小太监跪在地上,正颤抖着,冷不丁肩膀就被踹了一脚! “你胆子倒是大,敢在宫中打探秘闻!”姜锦予的声音中带着怒意,不等小太监求饶,又道,“把你贪了长公主的物件拿出来,自个去慎刑司领罚!” 寻常太监进了慎刑司,那可就没有再出来的。 除了在里头干苦差,也没旁的出路。 小太监本还想求饶,一见了姜锦予那张冷脸,便只能颤抖着叩谢。 盯着自己的钗环重回手中,姜早的小脸有些发烫。 大哥发觉了自己贿赂小太监,理应是一早就瞧见了。 那想来,征讨燕山一事,也是真的了。 否则大哥定会以谣传的罪名惩罚那小太监。 心中对家人的担忧占据了姜早的整颗心。 小团子伸手紧紧抱住了姜锦予的脖颈,将小脸埋了进去,眼泪啪嗒啪嗒掉落下来,惹得姜锦予心中一阵不忍。 第五十九章 哭花了小脸蛋 “好了,小羽儿,再哭下去,大哥可要跟着你哭了。” 姜锦予叹口气,伸手擦去姜早眼角的泪滴。 这小脸儿,哭花了可让人心疼。 姜早被自家大哥这玩笑话给勉强逗笑了,腾出一只手擦泪,却始终不肯放开姜锦予的脖颈。 “怎么,平日里没见你如此喜爱大哥,今个儿是怎的了?” 姜锦予明知故问,伸手轻轻剐蹭姜早的小鼻子,“不怕大哥亲你了?” 闻言,小团子下意识缩了下脖子,惹得姜锦予又是一阵好笑。 【哼,宝宝怕,但宝宝更怕大哥回不来呀!这一路定是凶险的,单看此前二哥被围剿就知道!呜呜呜,宝宝果然还是愿意给大哥亲亲,牺牲宝宝一个,成就幸福大哥,呜呜呜。】 姜锦予对姜早那小脑袋瓜里新奇的想法早已司空见惯,如今只觉得她可爱。 “小羽儿乖,大哥不过是外出一趟,少听那些太监胡诌,大哥战无不胜,就连你二哥都未必能敌过大哥!”为了让姜早安心,姜锦予心安理得地撒起谎来。 闻言,姜早总算是稍稍安心了些,却仍旧不肯松开他的脖颈。 姜锦予索性抱着姜早回了凤栖宫。 如今也没有谁在乎这小丫头究竟有无受罚了。 只是刚一走进内殿,就听姜怀靖的暴怒声,“寻不到踪迹,不会想些法子吗?莫非这天下万民的税收,都白费了吗!” 兄妹二人面面相觑,斟酌着等了一阵,见李公公慌里慌张抱着一堆奏折跑出来,途径姜锦予身旁还掉了不少。 “李公公,可为何慌慌张张的?” 李公公循声抬头,见是姜锦予,深深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大殿下,皇上可生了大气了,您还是过会儿再进去拜见吧!” 他也只能说到这了。 【不会是前朝太子那个坏人又作恶了吧?看着都不像善茬!宝宝最讨厌了!抓了二哥定是不够的,若要卷土重来,兴许还会闹的满城风雨,才会让皇帝爹爹如此生气!】 姜锦予心下一沉,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见李公公还是不肯言明,索性又道,“本殿断不会将你供出,只当今日从未碰见公公你,听了一道传闻罢了。” 左不过还有今日那御花园的小太监顶罪。 兴许是此事太过难解,李公公也只好开口,“诶!殿下有所不知,那关于皇后娘娘不祥之兆一事,又在京城中闹起来了!” “起先不过是一两个说书人,为了博人眼球,冒着杀头的风险专程旧事重提!” “可过后,那日在皇城门处亲眼所见之人冒了出来应和,这事儿就传开了!加上此番二殿下骤然失去行踪,又不知谁泄了宫中消息……” 姜锦彦的消失,联系上薛想容不祥之兆一事,真真是想把这当朝国母从宝座上拉下来啊! 真真是阴险至极! 不过这前朝太子,何须如此? 姜锦予总觉着这件事还有古怪。 但没等想这么多,又听李公公叹道,“皇上命人去追查,可就连那最初的几个说书先生也不过是受人所托,收了银子在那人多的闹市之处大肆宣扬罢了!” “顶天了也就是有几个百姓瞧见与那说书先生交付银子之人,穿着并不像本朝境内之人,可边关戒备森严,也就唯有一个前朝太子可怀疑了。” 如此,姜怀靖震怒也不算是意料之外。 姜锦予若有所思——换了他,前朝太子在眼皮子底下蹦跶,自己手下还抓不住人,并未让那些个废物一家子血流千里,都算是天子仁慈! 【哎,爹爹震怒也情有可原,不过这事儿找到大哥不就算完了嘛!爹爹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粉嫩团子在姜锦予怀中也幽幽叹气,小爪子攥成了一个小拳头,小馒头似的给自己打气,“冲!” 【就让宝宝来安抚爹爹吧!】 姜锦予听着那软糯的嗓音,忍俊不禁地勾起嘴角。 李公公瞧见,魂儿都快吓没了。 大殿下还能在这关头笑出来? 莫非是寻到对策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宝宝啊!】 许是李公公的视线难以忽略,小团子在姜锦予怀中转了个方向,又开始拿小屁屁对着人。 “行了,你且先去传旨吧。”姜锦予轻咳两声,抱着姜早走进了内殿。 只见殿中薛想容正蹙眉,担忧地为姜怀靖顺气。 “皇上何须震怒?若是觉得如今这批人用着不好,换了他们便是,无谓的伤了龙体。” 薛想容到底还是心系夫君。 从前两人有所误会时,她尚且隐隐对姜怀靖有所期待,更别提如今两人重修旧好了。 “可此事到底有关你,朕不能瞧着她们为难你!”姜怀靖拉过她的手,眼底满是心疼。 【喔哦~爹爹娘亲好~恩爱哟!宝宝看着都脸红了!看来有了亲亲娘亲安慰爹爹,就不需要宝宝了嘛!】 【亲亲娘亲加油!争取再给宝宝生弟弟妹妹!宝宝要当姐姐!】 软糯的声音略带些兴奋传入耳中,姜怀靖与薛想容才发觉兄妹二人的存在。 姜锦予忍俊不禁,行了礼,放下姜早,“儿臣见过父皇母后,只因见小羽儿在花园中辛劳,儿臣不忍,便带她回来了。” 薛想容一听自家宝贝累着了,不由得担心起来,“惜雨呢?我分明派了她去跟着!” 【惜雨姑姑给宝宝拿羹汤去啦!宝宝说饿,就把惜雨姑姑送走啦!】 小团子拍了拍小肚皮,又指了指凤栖宫的小厨房,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并不指望家人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转而迈开了小腿,朝姜怀靖走去! 如今安慰爹爹要紧! 薛想容就在姜怀靖身旁,她只当姜早是要来找自己,刚要伸手抱起姜早,却不想小团子绕过她,噔噔噔跑向了姜怀靖! 【爹爹爹爹最好啦!爹爹天下最威武!是宝宝最爱!爹爹不要生气啦!等大哥把二哥带回来就能把这些谣言打跑!就跟打跑坏人一样!】 “打!打!”小团子噘着小嘴,努力伸出小爪子挥舞,却活似小土豆子一般,令人发笑。 第六十章 长公主又消失无踪了! 就连姜锦予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眼见自家爹爹都笑了,姜早也放心地咧开了嘴角。 “咱们的小福星哟,有你,咱们定能破了此局!”姜怀靖忍不住将女儿抱起,高举空中,逗她高兴。 如此,倒让人觉得温馨。 只是不过几下,姜早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小团子颇有些尴尬,捂住了自己的小肚皮,似是不想让它发出声音,用了不小的力气,肚皮都瘪了。 【哎哟喂我的好肚皮,怎的尽在爹爹面前让宝宝丢面!呜呜呜!可是小青菜着实填不饱肚肚!可惩罚又是宝宝求的!】 姜早陷入了犹豫中,一会儿小嘴张的老大,似是想说些什么,一会儿又自捂嘴巴,似是要信守承诺,绝不能让自己就这么出尔反尔! 姜怀靖笑的开怀,捏了下姜早的小脸,“昨个儿你大哥被罚过了,就免了你的责罚吧。” “且正是长身体时,不吃饱如何能长高?” “那皇上,臣妾就先带小羽儿下去用膳了。”薛想容在一旁也是忍着笑。 但一想自己的宝贝女儿连早膳都吃不饱,也是心疼不已! “谢……爹!”姜早磕磕绊绊的道出两个字,但明显脸上小表情一松,笑的一排小白牙一览无余。 【耶~又有肉肉吃咯!小土豆,你准备好了吗?给你个机会逃跑哟,要不然宝宝就要下嘴啦!】 那软糯的嗓音勾起了三人的嘴角。 但笑过后,姜怀靖又正色看向姜锦彦,“可预备好了?” “是,父皇。”姜锦彦也严肃起来,如实禀报,“精兵两千人,粮草十车,苏将军额外点了一位副将随行,此番定能拿下燕山!” 姜怀靖点点头,随即又叹道,“燕山地形错综复杂,皇儿可千万当心些。” “那些贼人能在京中盘踞如此之久尚未被发觉,定然也有些手段。” “若遇不测,即刻回朝,一刻也不得耽误!” 自己这个儿子,他心知肚明。 为了手足,拼上一条命也在所不惜。 因而才额外需要将军陪同前去。 与其说是担忧人手不够,不如说是监督着姜锦予,不可拼命太过。 “是,父皇。”姜锦予俯身行礼。 “何时出发?”姜怀靖又问道。 “今夜子时,否则兴师动众,容易引人注目。”姜锦予恭敬回答。 他又听了姜怀靖诸多叮嘱,丝毫没发觉一个屏风之隔的用膳之处,小团子竖着耳朵在听! 姜早细听了姜锦予所预备下的物件与精兵,才后知后觉。 此番一战,注定以大哥身残为最后结局! 若是去了,轻则断腿,重则这辈子都只能靠轮椅行走! 【大哥去不得!去不得啊!】 小团子坐在专属椅子中,哇哇大叫,却不能引起半分屏风那边两人的注意。 毕竟距离还是太远,且姜怀靖又与姜锦予说着话。 薛想容亲自去小厨房为她热羹汤,唯有一个念秋在身旁看顾。 念秋看着小主子快把桌都掀翻了,只晓得苦着一张脸安抚,“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可是你这围兜紧着脖了?奴婢这就为你松些。” 【不是!不是啊!宝宝不紧,一点也不紧!大哥紧!】 姜早欲哭无泪。 等薛想容回来就发觉自家宝贝女儿瘫坐在小椅子上,恍若抽了魂儿一般无力。 她摸不着头脑,顺着姜早的视线看去,是空了的内殿椅子。 那原先坐着姜怀靖与姜锦予。 “小羽儿乖,等等大哥几日后将二哥带回来,就能陪着小羽儿,再也不分离了。”薛想容轻声安慰着。 姜早闹了一场,已经没力气了,任由自家娘亲把小肉羹塞进小嘴里,麻木地咀嚼着。 【为什么宝宝是个哑巴,如今还不能顺畅言语,真是遭罪啊……】 闻言,薛想容更为心疼她,多在肉羹里加了香喷喷的土豆块子。 是夜。 姜早在专属小床榻上睁开了双眼。 她一双大眼睛左顾右盼,瞧着念秋在外头守夜俨然入睡了,便悄然从床榻上爬了下来! 自薛想容与姜怀靖重修旧好后,姜早不得不一人独自歇息。 今日姜怀靖心绪不佳,恰好给了姜早机会。 只见小团子倒腾着小腿下地,穿戴好了,小心翼翼出了凤栖宫的小门。 她上回被绑后,被限制在凤栖宫,早已摸清了个遍! 【既然不能劝阻大哥,那就跟上大哥!保护大哥!宝宝冲啊!】 姜早握紧小爪子,噔噔噔一路小跑出去! 可一出凤栖宫,她就愣住了。 小矮子的视线着实看不清前路,纵使姜早眼中记着宫中每一处宫殿,也没法在黑夜中寻到皇城东门! 可大哥兴许随时就走,这可怎么办! 姜早正捉急时,不知被什么撞了一下,狠狠摔倒在地! 她小嘴一瘪,耐不住疼痛,轻声‘哇’了一下! 可这却吓坏了那撞她之人,“什么玩意儿!” 这声音尖细,又有些熟悉…… 姜早熟练地打开了从凤栖宫中偷偷藏起来的火折子。 “哟!”熟人! 只见眼前,是那早已被关进慎刑司的小太监! “长公主!”那小太监一见了她立马就跪下了! “长公主可切莫告发奴才!奴才只是听那慎刑司的在清点死侍,预备着留作燕山清扫机关所用!奴才趁忙乱逃出!着实受不了慎刑司了!” “奴才出宫后定不会再返京城,还望长公主就当没看见小的!” 看着颤颤巍巍的小太监,姜早大眼睛一转,指了指自己,“东……门!” 小太监似懂非懂,“您要去东门那儿?哪儿可危险!如今估摸着正筹备征讨燕山呢!” “去……不去?”姜早可不管这么多,噘嘴作势要喊,那小太监立即就怂了! …… 足足半刻钟后。 念秋在廊下守夜骤然惊醒,她下意识的推门进寝殿,习惯性瞧瞧姜早是否睡得安稳。 这一瞧,可了不得,一张脸顿时吓得血色尽失! 顿时整个凤栖宫灯火通明起来——“长公主又消失无踪了!!” 第六十一章 怎会在这 姜早夜半在寝殿中消失一事传到养心殿时,姜怀靖与薛想容还未曾歇息。 二人过夜,多半是谈话于红烛前,后半夜才相拥而眠。 “什么?!念秋,你一双眼珠子竟是摆设不成!?”薛想容听到后,眼眶顿时红了几分,心中更是刺痛。 她的小羽儿! 愧疚一阵阵袭来,几乎要吞没她。 念秋虽哭着,却也并未推脱责任,“奴婢看管不好长公主,还望娘娘责罚!” 薛想容心中一团乱,眼泪也流个不停。 上回姜早被绑一事在她心中早已落了阴影,如今卷土重来,让她怎能不忧? 可打也打了,过度惩罚,并不是薛想容行事之风,“罢了,过后再罚,且先召集凤栖宫所有宫人,务必找到长公主!” “是!”念秋领命而去。 姜怀靖也并未闲着传了圣旨让御林军倾巢而出,搜寻整个皇宫! “莫慌,背后之人防不胜防,左不过是藏在宫中,小羽儿定然是无事的。” 见薛想容魂不守舍,姜怀靖心疼安慰起来。 自家发妻伤心至此,他也没了心思去看国事。 薛想容甚至隐隐有些胡思乱想起来,“上回是彦儿将羽儿寻到,才能糊弄了那些贼人,如今要是皇儿们都在就好了!” “他们定然能无事回朝,你也不要心慌,咱们不能自乱阵脚,让小羽儿依靠谁去?”姜怀靖握着她的手,温度与安全感层层传递。 而此时此刻,那小团子早已登上了随手挑的一辆马车,钻入了马车座下。 金丝银线绣制的祥云纹坐垫在跟前,姜早满意地合上双眼。 以不告发秘密换来及时登上马车,跟随大哥前去燕山,值了! 困意袭来,小团子上眼皮与下眼皮在打架了。 【喝啊——宝宝好困哦,宝宝要睡了!明日再见——】 姜早本就是强撑着等到了夜半行动,如今计划完成了一半,自是放松了下来。 到燕山还需大半夜行军,且两千精兵,再快也是两条腿。 小团子轻微的呼噜声在车厢内沉沉响起。 姜锦予鼓舞士气后回到了马车旁,正要撩开马车帘子进去时愣住了。 方才那像是自家小妹软糯的声音——为何会出现在马车里?! 姜锦予皱眉,心中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 可他正想取一火把仔细瞧瞧马车内,就被一旁的苏将军催促道,“大殿下,还是快些上马车吧,若是让人瞧见了一身戎装,这出城游玩的借口,可就不好糊弄那些匪徒了!” 闻言,姜锦予只得上了马车。 他与苏将军,还有那副将共预备了三辆马车。 临了出兵前突发奇想,这两千人戎装出兵,到底是动静不小。 而若是想掩人耳目,大可装作要游玩之势即可。 更何况还有京中两位‘贵子’相陪。 姜锦予端坐于马车中,正想闭目养神,却不料马车骤然剧烈颠簸了一下! 他敏锐地睁眼,正要行动,却听外头车夫传来安抚之声,“大殿下,无事,撞上一块石子了!” “当心些,夜半行车!”姜锦予应付两声,正要闭目,脚边却像是踢到了什么软软的玩意。 可到底是在行进的马车内,他不便用火把。 想来兴许是滚落的坐垫一类,姜锦予合上了双眼。 带着两千精兵,行进所耗费时辰到底还是多了些。 等翌日的晨光洒进马车时,姜锦予也歇息够了。 可当他一睁眼,却与一双意想不到的大眼睛对上了! 【嗨!大哥!怎的醒的这么早!】 姜早笑嘻嘻地与自家大哥招手,乖巧坐在马车正中央。 她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显然也是醒来没多久。 姜锦予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做出些无法挽回的举动——究竟谁能解释一番,自家小妹怎的会在这!? 【看起来大哥好惊喜哟,宝宝果然是个小福星!给大哥带来惊喜!】 惊喜?再多来几回这般惊喜,他就该英年早逝了! 姜锦予生生忍住了要揍小团子一顿的冲动,将她抱起。 “你……谁……父皇与母后知晓吗?” 几番改口,姜锦予却不知自己究竟从哪里开始问好。 末了,还吐出一个早有答案的问话。 姜早如何出宫,又是如何来到他的马车上,似乎都不重要了。 而父皇与母后定然是不知晓的,只怕皇城中早已翻了天去了。 姜锦予最初本想直接把姜早送回京城去。 但眼下燕山就在眼前,若是再送回去,只怕路途遥远。 且这前朝太子未必就对自家小妹死了心了。 为了姜早的安危,姜锦予只能把姜早带在身旁。 【喔噢~原来出征打坏人,吃的还是挺好的嘛~宝宝看来不用担心大哥饿死了!】 姜早抱着一小碗肉羹,塞的小脸蛋鼓鼓囊囊的。 方才她还是在外头当着两千将士的面吃着,馋坏了一群大汉。 姜锦予无法,只得将自家小妹拎进来吃。 且她吃的,分明是自己亲手烹制! 这军中吃食定然是不适合她这小身板。 若是回去饿瘦了,母后与父皇定然又要责罚她! 姜锦予一时只怪自己没有多个心眼,让母后把这小团子看严实了! 姜早吃饱了,见自家大哥一脸无奈,慌忙丢了碗,跑去抱住姜锦予的胳膊。 纵使铁甲冷的她有些发抖,却还是忍不住傻笑,“哥……抱!” 【亲亲大哥!好好大哥!宝宝就至此一次!没办法呀!谁让宝宝没法提醒亲亲大哥此行会残废……宝宝舍不得亲亲大哥如此凄惨!】 【好啦好啦~宝宝都不计较了,大哥也别计较了!好不好嘛!】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一个小娃儿,能计较什么! 姜锦予只觉一阵无力,但眼见姜早因他不理会自己要哭了。 便只好抱起了自家小妹,哄着。 可哄归哄,他到底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软糯嗓音中传递的消息——他会残废? 经过几次,姜锦予对姜早深信不疑。 恰逢此时,马车外骚乱四起——“有匪徒劫马车!” 第六十二章全殁了 一刹那,刀剑争鸣声顿时将听觉尽数掠夺了。 马车内,姜锦予来不及多虑,拆下了身后披风,用作了绕带把姜早紧紧桎梏在自己身前。 无论如何,他绝不能让贼人伤了自家小妹! “小羽儿乖乖缩在哥哥怀里,贼人来了!” 姜锦予一手抽出身旁佩剑。 剑锋横在身前,一抹月光映照其上,冷冷洒在他的双眼上。 【喔噢~大哥这锐利的双眼,锋利的下颚,不知道日后会便宜了哪家的好姐姐!】 姜早虽听话的任由大哥抱着,可却忍不住在自家大哥怀中悄然露出一双亮盈盈的大眼睛,盯着自家大哥不肯移开目光。 这样正值年华英勇无畏的少年,最能吸引人的视线了。 可还不等小团子多看两眼,就被姜锦予摁住了小脑袋瓜子。 “别抬头,当心些。” 如今外头正乱着,稍稍不注意便是人头落地。 虽说姜锦予临时改了口风是要出行游玩,遇上贼人也实属正常。 可他带的是两千精兵! 若是寻常贼人,只怕是不等外头骚乱声起就解决了! 而眼下非但没有平息外头的动静,甚至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显然对方经受过了一番训练。 最次也是个个身怀武功,并非等闲之辈! 姜锦予墨眸清冷,半蹲在马车中央,静等变数。 外头精兵自有苏将军引领反击,他怕的是怀中小妹受伤,否则一早出去杀敌了! 不知过了多久,骚乱声渐渐远离了马车。 想来是苏将军有意将战场带远马车,不扰了姜锦予。 “殿下。”马车帘在下一瞬被撩开,一位将领满脸是血地出现。 【啊!怕怕,宝宝怕怕!】 姜早又不听话地露出双眼去瞧,却在下一瞬捂住了一双大眼睛,浑身颤抖。 “真是皮实,日后做梦魇可别叫着大哥救你。”姜锦予轻斥了下小团子。 【呜呜呜,人家就是忍不住要看嘛。】 小团子凭空抽泣了两下,将小脑袋埋进了姜锦予的怀中,不敢再探头。 “殿下,无暇再说闲话了,快走!”那将领胸口起伏不停,上来就拉姜锦予,似要将他拉出去! 姜锦予认出他是那苏将军钦点的副将下属,好似叫‘李崖岳’。 苏将军所信任之人,姜锦予自然也是信任的。 只是原先姜锦予当他是来汇报战况,如今看来,并非如此,“怎的,要逃?” 李崖岳重重点头,“他们早有埋伏,我趁机扯了一人的蒙面巾,瞧见了他们脸上的烙印!” “与上回雁山突袭二殿下的贼人是一伙的!” 那可是前朝收归的禁军! “两千精兵,全殁了?”姜锦予眉头紧皱,骤然猜到了另外一个结局。 面对禁军,他们的精兵终究是不够凶狠。 毕竟经过了前朝太子的日夜训练,可谓是凶残至极! “还剩几人苦苦撑着,不过那些混蛋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也剩不下多少人!” “我冒死杀出血路来寻殿下,殿下快些与我走吧!”李崖岳一边陈情,一边回头,像是担忧身后贼人突袭。 他神情紧张,姜锦予本该是立即动身,与他一块离开此地! 可不知为何,好似总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苏将军呢?”姜锦予冷眸微眯,骤然问起了苏庆宇苏将军来。 “本殿记得,你与他同坐一辆马车,如今他人呢?李崖岳,危机时刻不能保护上将,亦是死罪!” 苏庆宇跟他,乃是一个师傅所授的武功。 他尚且能有自信在如此围追堵截的战场中自保,更别提苏庆宇。 好歹那也是姜怀靖亲封的将军,在边疆挣够了军功,回来娶妻生子才留守皇城的。 抛弃上将死罪一事,是皇城中不成文的规矩。 虽律法上并无此条明文,可也有姜怀靖惩罚此类人,让其不得再入军中效力的例子。 “苏将军……死了。”李崖岳一瞬间面如死灰,垂下的双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与愤恨。 “属下拼死要护着苏将军,就差那么一步,那么一步!他要去救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兵,将军说他最小的孩儿今年就满月了,死而无憾了!” 姜锦予久久震颤,不知该如何言语。 只专注于听苏庆宇的消息,丝毫没注意到眼前人的变化。 还是他怀中姜早听了自家大哥叫李崖岳的名儿,这才想起了一事。 【大哥!跑!就是此人杀了苏将军!他是那前朝太子的人!】 姜早在姜锦予怀中惴惴不安地乱动,甚至还想咿咿呀呀地叫喊起来。 外头的动静渐渐平息下来。 只怕并非是两败俱伤,而是他们被包围了! 夜风萧瑟,周遭顿时只剩下了姜早的声音。 李崖岳对小团子弄出的声响并不在乎,定定地盯着姜锦予,“大殿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那伙贼人若是与咱们的精兵缠斗过后,转头回来可怎么好!” 他催促着,可姜锦予却仍旧一动未动,甚至手中宝剑还横于身前,挡住了李崖岳的来路,“本殿与苏庆宇相识二十年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李崖岳还没反应过来,就骤然被眼前锋芒吓得跌倒在了马屁股上! 姜锦予不过试探一番,便骤然收了攻势。 如今唯一挡在马车口的身影不见,他也发觉了马车外围着的贼人。 不少于百人。 李崖岳是来寻他要带他走,也是想要他的命! 不,还有意外之喜——姜早。 姜朝三位皇族血脉都尽数落入他们之手,姜朝覆灭指日可待! “你何时发觉的?”李崖岳起身,拍掉身上泥土,盯着姜锦予的目光散着冷意。 “自你说苏庆宇为了救人而丧命时起。”姜锦予紧盯着李崖岳,手中宝剑越发紧握。 “有了妻女,他绝非如此不惜命,在明知对方必死时还冒险去救!” “哼,你们姓姜的,一如既往的令人作呕!”李崖岳双眼骤然泛起凶光,负手而立,冷声道,“给我上,既不能活捉,便带个死的回去,主子也不会怪罪于你们!” 第六十三章 不会没了吧 李崖岳话音消散瞬间,顿时无数长矛朝他们刺来! 【呜哇!宝宝要变成刺猬了吗?呜呜,要不大哥还是放下宝宝跑吧!若不带着宝宝,大哥还有几分回了皇城的胜算!到时再带着人来给宝宝报仇就是!】 姜早在姜锦予怀中缩成了个小土豆般,不敢乱动。 【呜呜呜,大哥日后若是能抓到这前朝太子,来看宝宝的小坟堆儿,记得给宝宝带土豆子!】 姜锦予听着那又怂又仗义的软糯声音,却分不出神再去安抚了。 眼前木头与锋利的兵刃互相碰撞,那一辆完好无损的马车顿时变成了刺猬。 长剑用来攻一辆马车,极其容易卡在木头缝之间。 还是精兵所携带的长矛更为合适。 在自己与小团子都被戳穿前,红色戎装的少年飞身而起,反手用利剑斩断了几个矛头! 下一瞬,他运起内力,一掌就要冲破马车顶,飞身出去! 可恰逢此时,李崖岳也手持利剑袭来! 姜锦予一脚将他的攻势给破了,但不可避免的自个也掉落在了马车底。 “轰隆!” 变故突生,马车骤然翻滚起来,像是被猛踹了一脚! 【呜哇!怎么了怎么了?带着宝宝打斗就够危险了!怎的还带翻滚的啊!!宝宝好晕!】 姜早只感觉在姜锦予怀中经历了一阵震颤肺腑的动荡,双眼一黑,彻底瞧不见了。 但她始终能感觉到,自个被姜锦予护在怀中,不曾丢弃。 ——“是谁踹了马车一脚?出来领罚。” 岸上,李崖岳冷眼瞧着眼前禁军,眼底怒意灼烧正旺。 这帮蠢货,就是那一脚,将马车给踹到了湍急的河流中去! 唾手可得的人质就这么跑了,任谁能好脾气! “是,是我。”黑压压的人群中,一人颤颤巍巍走出,“我原想着出其不意……” “出其不意、出其不意!你瞧瞧我这脸上,被你连累的!”李崖岳恶狠狠踹了他几脚,又指着自己脸上因那变故被马车蹭出的伤口呵斥他。 “你一身聪明劲,倒是想法子将那两人捉住啊!” 话落,李崖岳似是不解气,又将那人给踹到了河水中,“自个犯下的错,自个担着!咱们从岸上追,你便从那水下去围追堵截!” …… 不知了多久。 【呜呜呜,大哥不会没了吧?亲亲大哥可千万别出事呀,都怪宝宝提醒的不及时,若是宝宝更努力些,哭的大声些,保不齐就能提醒大哥了!】 软糯的声音伴随着呜呜咽咽的哭声传入耳中,姜锦予奋力想睁开双眸,但却并未成功。 他只发觉两只胖乎乎的小爪子伸手推着自己。 推得着急了,还呛咳了起来! 【呜呜呜,大哥,大哥还是快快醒来吧大哥,宝宝再也不躲大哥的亲亲了呜呜呜。】 “好了我的长公主,咱们姜朝的大殿下可并未如此脆弱,您先别哭了。” 另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还有几分熟悉。 姜锦予又试了一回,恰巧在软乎乎的小身板被抱走前睁开双眸,“别动她!” 骤然一声喊,半截被堵在了喉中。 他一抬头,对上了一双哭的湿润的大眼睛。 “大……哥。”姜早抽抽搭搭地唤他,还瘪起了小嘴,看这模样可怜极了。 她身上的襦裙在此时被除去,只剩下干透的里衣。 非但是姜早,就连姜锦予身上也是干透的。 显然是他们身旁的火堆的功劳。 “小羽儿。”姜锦予伸手去抱自家小妹,那拎起姜早后脖颈的人也放了手。 让他们兄妹相拥。 【呜呜呜,大哥若是在不醒来,宝宝都要以为大哥醒不来了!】 小团子一整个小脸都埋在姜锦予的脖颈中,哭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宝宝原想过此番会惊险,没想到会险些要了大哥的命!都怪宝宝,都怪宝宝。】 姜锦予被软糯的哭声扰的心都碎了,不由得抱紧了怀中的小身板。 “好了,好了,小羽儿,大哥没事,别哭了。” 他一边安慰自家小妹,一边看向了火堆。 “你做的火堆还是这般一言难尽。”姜锦予朝眼前那人轻笑道。 那人似是也累了,索性瘫坐在姜锦予身侧,“你的命可全靠这火堆,少在这贫嘴。” 姜早哭够了,听他们交谈似是认识,这才抬起小脑袋看向那人。 “你不是死了吗?”姜锦予眸色渐深,回想起李崖岳的话,心中回忆起沉痛一刻,“你那好副将想生擒我时,报了你的死讯。” 听到此处,姜早小嘴张的老大,很是讶异。 【原来是那位苏将军啊!宝宝还没见过呢!第一回见就险些尿了他一身,真是丢脸……呜呜,宝宝没脸见人啦!】 小团子又将连埋进姜锦予怀中,片刻又抬起。 【不对,都怪这人,把宝宝和大哥从水里捞起来时佯装要宰了宝宝!哼!宝宝都是被吓得!】 姜锦予忍俊不禁,轻抚着自家小妹的小脑袋瓜。 苏庆宇倒是并不在意兄妹二人说了些什么,他捋了捋事发经过,通通说与了姜锦予听。 原是那李崖岳在行军途中,故意使坏,让他们二人乘坐的马车落后于姜锦予。 而后他又骤然发难,一刀下来,要结果了苏庆宇。 “若非我妻用银线钩织了这个,只怕我真要命丧黄泉了。”苏庆宇将怀中一块祈福用的福包拿了出来。 上头有一块刀印却并未穿透,想来是因这福包针脚细密,而又是银线所织。 苏庆宇目光缱绻,轻轻抚摸着那福包,“那叛徒就不必再提,若是落到了我的手中,定要他生不如死!” 闻言,姜锦予也不知如何安抚他,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咱们还需得从长计议才是,此番遭受重创,还需得回皇城调来兵马。” “那咱们就抄小道回皇城。”苏庆宇折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恍若路线的玩意,指着其中一条,“咱们可从这走。” 姜早百无聊赖地听着,正全神贯注,却不料在不经意看向身旁河水的下一瞬,与一双眼睛对上了视线! 【哇啊!有贼人追上来了!】 第六十四章 本身是个错 姜早吓得汗毛倒竖,一时都忘了张嘴叫喊。 倒是姜锦予敏锐地转眸,瞧见了那人! 利剑再度出鞘,指向了那人,“从水中滚出来!” 苏庆宇显然也瞧见了。 他的佩剑早已丢失,捡了几个石子,狠狠砸向那人! 有武功在身上之人,无论手上有什么武器,都总能轻松制敌! 只见那贼人痛呼了一声,紧着便摔进了水里! 他在水里扑腾,趁着上下翻腾时大叫了声,“他们在这!在这!首领!” 苏庆宇和姜锦予顿时着手拾掇火堆旁的衣物。 【嘶……这人怎的这么烦呢!还暴露宝宝!可恶的贼人!】 姜早噘着嘴,抱紧了姜锦予的波领子。 “杀了他!”离去前,苏庆宇眼底闪过杀意,想要解决了那贼人! 像是听见了苏庆宇的话,那人顺势沉入水底,却没过多久又浮起。 似乎是因着不善水性的缘故。 【不要宰人啊!呜呜,宝宝见不得那场面,见不得!宝宝也不想见!太可怕啦!宝宝还小!】 姜早慌忙捂住自己的双眼,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 纵使她什么也瞧不见,若是那人遭受虐待,爆发出惨叫,仍是能让她饱受折磨的。 “罢了,若是耽误了时辰,让追兵将咱们就地绞杀可得不偿失。”姜锦予拍了拍苏庆宇的肩膀,作势要走。 【对呀对呀,咱们还是快些走吧!那李崖岳能将两千精兵都尽数斩杀了,脚程定然也是快的很!】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这小贼如此快寻到了咱们,那这坏人也不远了!依宝宝看,还不如就地藏起来,等他们过去了再说!】 【可惜了,宝宝又不能说话!呜呜呜,不对,宝宝应当相信大哥!亲亲大哥武功最棒!】 姜早崇拜的小眼神落在姜锦予身上。 可她丝毫不知自家大哥思虑的更多些。 他一人的脚程是要快些。 但若是在逃亡途中让小羽儿受伤了可怎么好? 那帮禁军的手段,他见识过。 “等等。”姜锦予又转过了身,“或许咱们有更好的办法。” …… 不过半刻钟,李崖岳带着禁军赶到方才火堆旁。 火苗在木头上噼里啪啦地跳跃,发出不小的声响。 湍急的河流中水花不断涌动,因为距离他们方才杀了那两千精兵的地儿并不远,血红一片,瞧不清里头有些什么。 “方才可是谁在传听见了王安大喊寻到他们的踪迹了?”李崖岳脸色阴沉,冷冷盯着身后的禁军。 其中一人被推了出来。 “此人与王安平日里最为亲近,亦是他最先传出听见了王安大喊找寻到了那两人的踪迹。” 李崖岳沉默不语,骤然搂住了那人的脖颈,“你与王安亲近,是否也心疼他被迫下水寻人?” 后者颤颤巍巍应声,不敢有所隐瞒,“是,也不是……王安与我亲近,我自是担忧,但王安被罚是您的决策,属下并不敢有异议。” “哦?不敢?好的很啊。”李崖岳摩挲着他的后脑勺,眼神骤然一冷,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一下便贯穿了那人的脖颈! 身子渐渐滑落,李崖岳冷着脸将人推开,指着他道,“若是谁还为着亲近之人被罚而担忧,又扯谎让咱们白跑一趟,这便是个例!” 话落,他率先朝河流下方走去。 若是落入了河中,定然是不会在此处河流半截处停下。 听着那嘈杂的脚步声离去,方才李崖岳所瞧见之地骤然浮出四双眼睛。 “不,不!连安!”王安总算是被苏庆宇放开了,疯一般冲向那了无生息之人。 身在禁军,有那么一两个亲近之人本实属不易! 更别这亲近之人倒在了自己眼前! 王安扑在尸身上痛哭的不能自己,回头又狠狠瞪着姜锦予与苏庆宇! 可姜早此刻也在姜锦予怀中,只当自己也被瞪住了! 【呜呜呜,瞪着宝宝做什么!宝宝可什么都没干!是那个坏人将你好兄弟宰了!】 姜早噘着小嘴,被王安的眼神吓着了,下意识举起小爪子。 【不过挺方才那坏人说,这人该是王安了,被惩罚又被丢下水,真是可怜兮兮的。】 【不对,他是禁军的人,定然是知晓那幕后坏人所在之处!若是能策反了,给咱们带路,咱们可不就是事半功倍了吗!】 小团子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转,又不怕了,放下了小爪子。 【若是宝宝能说话,定然会说他个稀里哗啦的!宝宝可会找弱点啦!但宝宝不会……可惜啦。这人显然重情重义,只要好好说,定然是能策反的!】 “无需这般瞧着我们。”姜锦予迎着王安的目光,骤然开口,“并非我们将他抹了脖子。” “与他言说这般多作甚!”苏庆宇显然更为激动,攥紧双手,甚至想直接杀了那人! 在他看来,禁军就是李崖岳手中利器。 与那叛徒一样可恶、该死! 纵使眼前王安身上所有趁手的兵器都被缴走了! “姜朝的存在,就是个错!”王安恶狠狠呵斥。 显然是被洗脑了。 【呸!宝宝可喜欢亲亲大哥,亲亲二哥,亲亲娘亲与爹爹啦!姜朝因为宝宝的家人,才变得更好!百姓们安居乐业,有什么错!】 【前朝若是没错,又怎会覆灭!】 姜早气呼呼在姜锦予怀中发抖,因着浑身是水,又混杂着血迹。 姜锦予将她搁置在稻草边上。 他们所处之地,放眼望去都是绿意匆匆的树。 难得寻到一点干稻草生活,也让李崖岳给灭了! 不过这生火不难。 “孰是孰非,谁又能理的清?”姜锦予手中动作不停,将小团子心中所想换了个说法道出,“一如你所追随的主子,如今不也放权给了李崖岳,而那叛徒,叛了姜朝,未必就不会叛了你主子。” 顿了顿,姜锦予又道,“亦或者,你又怎知会被百家起义的前朝,是必然适合存于世间?” 王安沉默了下来。 唯有小团子在一旁拍着小爪子。 【喔噢~大哥最棒了,能文能武,说服人也是有一套,跟宝宝所想对上咯!肯定能将人收服了!】 第六十五章 策反 姜锦予伸手按住了姜早的小脑袋。 他看向王安,继续游说道,“你且再细想想,做了禁军,跟了你前头这个主子,过了一天好日子没有?” “姜朝虽对历来军中士兵严厉,却并未到此不近人情的地步。”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有了对比,就有了伤害。 “若是我从了姜朝,是不是就能过上寻常百姓的日子了?”王安抱着尸身,眼神迷茫了一瞬。 “是。”姜锦予肯定的话说的很果断,“若你能助姜朝铲平了前朝余孽,自是大功臣,只要不将主意打到皇家身上,如何要求都能应承你。” 【哦哟,这人还是可怜的,宝宝有点心疼了……不过也都该怪那个编制禁军的混混蛋!】 姜早在自家大哥怀中泪眼汪汪地看着王安抱起怀中尸身,找寻着土地松软之地,似是想就地掩埋了那人。 姜锦予和苏庆宇对视一眼,跟着走了上去。 “我与他憧憬着有朝一日能离开禁军,与主子拜别,去过寻常百姓的日子。” 可如今幡然醒悟。 那样的希冀,终归是不可能的。 毕竟禁军,唯有死路一条方可解脱。 王安并未说出心中所想,但众人都想得到。 “姜朝的大皇子殿下,若是我能助你,你真能信守承诺吗?”王安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姜锦予。 “自然。”姜锦予坚定回望。 他眉眼锋利,薄唇紧抿,皇室那浑然天成的贵气萦绕周身,没由来的便让人震颤。 “好。”王安骤然跪在了姜锦予跟前,“王安原为大殿下效犬马之劳!” 【好耶,有小弟咯!那个臭臭叛徒定是没想到,宝宝的大哥还是个忽悠高手!轻易就策反了他一个小弟!】 【不过,也是他们太过分!竟然就这么把人给杀了,好歹也是一条命!】 姜早从高兴到愤怒,一张小脸气的鼓鼓囊囊。 “如此,便可从长计议了。”姜锦予伸手捏着姜早的双颊,看向苏庆宇,“你且先回皇城,将羽儿与我在一块的消息传回去,再带些援兵过来。” “不行!”苏庆宇张口就是拒绝,“别说咱们过命的交情,你还是姜朝堂堂的大皇子,你怀里是姜朝唯一的长公主,我能把你们丢下?” “那皇上还不得就地把我扒皮抽筋了?” 更别提这刚刚策反的小弟,此刻还未表忠心。 让他们单独跟王安在一块,这不是纯纯将人往火坑里推吗! 他这将军的差事还没做到头呢,脖子往上的东西也还想要呢。 王安察觉了苏庆宇并不信任的目光,却沉默着不敢反驳。 如今他跟的人是姜锦予,只听姜锦予的就行。 “你若不去,也是抗命。”姜锦予下了最后通牒。 他严峻的脸色与平常温和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颇有些风范! 就连他怀中那小团子都缩了起来,一点儿也不敢动。 【喔噢,这个时候的大哥好凶凶,宝宝还是乖一点好了。】 “至少,让我把长公主带回去,留在你这也不方便你们行事。”苏庆宇做了让步。 他的固执比起姜锦予,不逞多让,“如若不能把两位皇室血脉保住一半,我还不如抗命,就这么灰溜溜回去,与摘了我的脑袋毫无分别!” 闻言,姜锦予叹了口气,“并非是让你就这么回去。” “你是去寻援兵。且不让小羽儿跟你一道回去,是担心李崖岳在途中埋伏。” “再细想想,我此番先去探路,也是九死一生。” 既然小羽儿跟谁都是一样的结局,还不如让苏庆宇快些回皇城找援军来,兴许还能有一线转机。 李崖岳来回巡视,他们绝无可能就在此地久留。 不若就朝前走,进了那前朝太子的领地。 【对呀对呀,宝宝跟着大哥还好些,大哥心细,能照顾好宝宝!而且宝宝也是小福星!定然能把大哥照顾好!】 【大哥亲亲!咱们英勇无畏!冲啊!】 听着那软糯的声音在起哄,且唯有自己听得见,姜锦予忍俊不禁扬起了唇角。 他伸手逗弄着怀中小团子。 姜早仍旧被他用披风绑在怀中,被逗的‘咯咯咯’笑个不停。 苏庆宇沉默一阵,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他们来了。”王安突然在一旁插话。 没头没尾的一句,让人发懵。 苏庆宇皱眉道,“什么来了?你们禁军就是这般训练你们禀报的么?说清楚!” “来不及解释了。”王安拉着苏庆宇与姜锦予就朝树林中走去。 选了三颗树,足以让三人暂且躲避。 直至上了树后,苏庆宇还想开口,却被底下的动静生生迫使闭了嘴。 只见那方才离去的禁军此刻重回树林,甚至更添了足足一倍的人数! “找!他们定走不远,咱们河流下游来回巡视了多少遍就是没寻到人,他们肯定就在此处!” 李崖岳的声音混杂在脚步声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阴狠。 他应当是没寻到人,着急了,这才回去搬了救兵。 【哇……这么多人,宝宝不会被发现吧?太可怕了!宝宝要躲起来!】 姜早在自家大哥怀中小心翼翼扭动着小屁股。 自心底而生的害怕充斥了她整个小身板,还让她颤抖不止。 如今要是被发现,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毕竟那些禁军手里可拿着明晃晃的兵刃! 一下就能将人刺个对穿! 姜锦予一手安抚着小团子,一手拉着树干不让自个掉下去。 他们不会被发现的。 至少这一点姜锦予敢肯定。 方才王安所选的这三颗树,单瞧过去,互相遮挡,从上头容易被识破,可从地上看却不容易发觉树梢上有人。 就连苏庆宇都不得不承认,王安此人,有那么点意思。 至少证明了他的忠诚。 可单有忠诚还不够,能力也得跟上。 如今他们被困在这,压根没法脱身,唯一了解李崖岳的便是王安。 面对苏庆宇的目光,王安淡定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借着月光,忽然将手中的匕首奋力朝其中一处掷去! 第六十六章 未必能活 匕首狠狠插在树干中央,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这声响虽被脚步声糅杂了进去,却躲不过李崖岳的耳朵。 “停下!”李崖岳大喝一声,阴狠的目光骤然看向了那方才发出声响的地方。 “飞檐走壁?那就看看究竟是谁快!” 他迅速召了附近的禁军,离开了此地。 王安松了口气。 三人从树梢上一跃而下,跟李崖岳背道而驰。 他们在树林中暂且寻了一处藤蔓交错的陡坡,决心先歇息一阵。 姜锦予拨弄着火堆,赞赏地看了王安一眼,“好计谋。” 利用李崖岳多疑的心思,又弄出了那类似轻功跳跃在树枝上的声响。 有武功又有谋略,是个好下士。 姜锦予甚至有几分不舍,在一切结束后放他离去了。 “不过是朝夕相处,多了解几分罢了。”王安老实回答,并未趁机邀功。 “既如此,你定然知晓那前朝太子盘踞在这燕山何处?”苏庆宇问道。 王安点了点头,但眉头紧皱起来,“他能在姜朝搅弄风云,自是有一番考量。” “每日他都会变换地点,并不会定在一处。” 言外之意,若是没有援军,休想单枪匹马就生擒了他! 【果然是狡猾之人,要是宝宝这回没有跟来,大哥指不定还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若是没有援兵,宝宝也会在这没了!还是让苏将军快快回去找援兵吧!宝宝还想回去吃小肉羹!】 姜早在姜锦予怀中伸出小爪子,虔诚地合在一起。 似乎是想学着平日里寺庙中求佛之人,但却又因小爪子怎么都不能严丝合缝地对上,索性气鼓鼓地放下了小爪子。 【哼!这个胖爪爪,我哪天剁了让亲亲娘亲做成肉羹去!】 姜锦予只感觉周遭沉重的气氛被驱散不少。 但正事还需敲定下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明日就启程,切记要当心。”姜锦予朝苏庆宇道。 这一路上埋伏重重,但以苏庆宇的身手,还不至于脱不了身。 “事不宜迟,不用明日,我即刻启程!”苏庆宇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点子。 “这前朝太子尚且不知还有多少手段,另外一则,我私心也想快些制服那李崖岳,责问他究竟为何要叛了姜朝!” 话落,他又让王安指明了一条相较于不那么容易碰上李崖岳搜寻的路线,孤身一人且先启程了。 …… 三日后。 姜朝皇城内。 养心殿中,姜怀靖与薛想容正焦急等待着。 直至清醒的苏庆宇走进了养心殿,薛想容也顾不上礼仪了,慌忙抓着来人的小臂道,“可是皇儿有什么变故?” 这两日他们怎么也寻不到羽儿,整个皇宫都快翻遍了,就连御花园中的花花草草也被翻了起来。 可一无所获。 慌乱与恐惧席卷内心,如今又只有一个受伤的苏庆宇回了皇城,让人如何能不心急? “皇上皇后娘娘切莫慌张,其实……” 见一国之母与天子都心急了,苏庆宇慌忙将这两日的遭遇全盘托出。 “胡闹!”姜怀靖听完后,立即拍了眼前的案板。 “他一人去就罢了,怎能带着小羽儿一块!苏将军,你即刻带着一大军,前去把小羽儿接回来!” 姜怀靖下了军令,苏庆宇也有此意,利落接下。 “等等。”眼看苏庆宇转身要走,姜怀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将人给拦了下来。 薛想容见状,不免又着急起来,“皇上,若有什么吩咐,一并说了吧,切不可再耽误了!” 方才的听闻,简直让她心症都快犯了! 小羽儿找到了,可却是在危险的燕山找到的! 那地儿非寻常人家,不到必要时绝不会去! 自家宝贝女儿定然是吃不好睡不好。 她恨不能即刻就让苏庆宇带了大军回燕山,怎的皇上还要耽搁! “容儿莫急,朕要写封家书,好好叮嘱皇儿一番!”姜怀靖的脸色显然也并不好看。 这封家书,多半是让姜锦予挨骂用的。 苏庆宇虽也着急,却也不能不遵从圣意。 左不过是这么一刻钟的事,姜锦予那边应当能撑住吧? 沉寂的气氛笼罩了整个皇城,可莫说是皇城,就连燕山,也是一片阴云。 树林中,两道身影飞快疾驰在树梢。 身后是全副武装的追兵,身前是交错杂乱的树丛。 而其中一道红色长袍的身影上,还粘着个小团子。 团子胖乎乎的小爪子里还抱着一碗黑乎乎的小肉羹,她却吃的津津有味。 【喔噢~看来宝宝这两日给亲亲大哥喂的一点都没胖也!大哥的脚步一点也都没有迟缓!】 【略~小追兵,来呀来呀!宝宝就在这,亲亲大哥也在这,有本事抓住我们呀!抓不到吧!】 姜早在自家大哥怀中,甚至还有闲心思去对身后的追兵吐舌头! 而姜锦予此刻无暇去关切自家妹子。 他与王安在树林中利落地飞跃,总算是在一处树洞中躲过了追兵! 那是一根四五人都抱不住的树干,估摸着也生长了百年。 王安趁着歇息的时辰在其中凿出一个树洞来,甚至双手都磨破了也在所不惜。 他为了自个的百姓梦,很是拼命。 【喔噢~前两日看王安偷偷摸摸出去,宝宝还当是他要跑!如今看来,是宝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宝宝道歉!】 姜早满脸的肉羹残渣,朝王安频频点头。 稚童本意是想弯腰,却因整个人禁锢在姜锦予怀中,动弹不得。 “若是今日援兵能到,咱们整顿一番,明日就可攻上燕山,铲平了此处!允准你的,定会信守承诺!” 姜锦予靠在树干上,抱着姜早的手并未松开。 王安点点头。 他正想轻手轻脚生火,却不料数道利箭瞬间从空中落下! “他们定在这附近,将那些树都给我射穿!我倒要瞧瞧他们能撑多久!” 李崖岳阴恻恻的声音从树底传来。 想来是这几日他们逃跑的踪迹被发觉。 毕竟他们三人,有一个还是稚童,压根就跑不远! 如今,若是出去应战,两人还有佩剑,尚且能抵挡一阵逃出生天。 可到底还是会被捉住。 但若留在这不出去……也未必能活! 第六十七章 小胜 “如此看来,白日梦还是做不得。” 王安苦笑了一下,看着很是凄惨。 他心心念念要成为普通百姓,再不用碰这些刀剑,再不用手提人命。 可如今还是要交代在这里,交代在李崖岳手中! “且先耐心等待转机,尚未到绝境,就定然还能转圜!” 姜锦予冷眸紧盯着外头,他背靠着相对厚实的树干旁,不敢挪动。 王安曾言明,禁军所用的利箭乃是涂了毒药的。 若是沾上那么一点,就能在瞬间要了性命! 【哎……宝宝交代在这也挺不错的,寻常都是埋进小土堆里,偏宝宝不一样,宝宝在树上!也挺不错!】 【就是有点惭愧,纵使知道了这最后结尾,还是不能救下大哥,大哥一身武艺,要是趁早放下宝宝还好,这会儿不放下宝宝,过会儿要是被强攻,定然是要落下残疾。】 小团子心有哀叹,在姜锦予怀中填饱了肚子也是一脸忧愁。 看着自家妹妹也开始自暴自弃,姜锦予却不忍开口斥责。 是他无用,竟是连小妹都保不住。 “殿下,我先去引了他们离开此处,您与长公主殿下尚且有一线生机,就快跑吧。”王安不知在想些什么,听着外头利箭不断落下,坚定说道。 “我死在这,只求殿下一件事,将我带回蜀中去。” “我原是在那降生,如今死了,也只想回蜀中。” 说起乡下老家,王安眼底有过一丝缱绻和依恋。 这两日他把自己的身世吐露的也差不多了。 凄惨,无父无母,只能将自己卖给要延续禁军的将领。 禁军能如此壮大,也就是培养了无数身世凄惨的孩子。 “不行。”姜锦予想也不想就拒绝,“咱们如今在一条船上,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 更何况外头的禁军越来越多了。 为了搜寻他们,想来李崖岳也是动用了几乎所有的禁军。 “你稍安勿躁。”姜锦予安抚着眼看即将冲出去和李崖岳拼命的王安。 再一则,王安是唯一知晓那前朝太子所在之处的人。 他若是死了,再无人能给他们指路,必定会多费些力气与那前朝太子纠缠。 “殿下,没有转圜的机会了!”王安看似越发难以隐忍,“那位苏将军,说是去请了援军,可如今援军呢?” “我带着您四处奔逃,眼下已是第四日,若今日再撑不过去,您也瞧见了——咱们都会变成刺猬!” 顿了顿,王安眼底划过一抹绝望与干脆。 他急于给姜锦予争取一线生机,探头就想冲出去! 可姜锦予身手更利落,他抬手抓住了王安,生生将人给拉了回来! 利箭擦着两人耳边划过,让姜锦予心有余悸,“你疯了!” 还没等姜锦予斥责王安,就见他脸色瞬时苍白下去。 纵使方才去送命,也不见他有如此脸色。 【哇啊!!亲亲大哥救宝宝啊!宝宝掉下来了呜呜呜!宝宝要摔成肉饼了!】 稚童放声哭泣的声音响彻整一片丛林,落入姜锦予耳中更是添了软糯的惊恐声。 他心中狠狠一揪,顾不得许多,朝树洞口纵身一跃,“羽儿!” 姜锦予咬紧牙关,奋力在此关头抽出佩剑。 如此变故,他们是死路一条! 但他也要拼死去保全小姜早,直至最后一刻。 利箭擦过身侧,姜锦予丝毫没注意到这些弓箭数量骤然少了许多。 甚至于在他重新把姜早搂进怀中后,再没有新的利箭蹿出! 只是姜锦予只顾着安抚姜早,并未察觉,“好了,乖羽儿,没事了,大哥来了,有大哥在,不用怕了。” 危急关头,心中特别惧怕时,有亲人的安慰反而极度催泪。 【呜哇!大哥!宝宝还以为再也瞧不见大哥了!可是大哥这样不要命地下来护宝宝,也会跟宝宝一块长眠在这呀!呜呜呜!】 许是觉着临近生命末端了,小团子忍不住抱紧了姜锦予的脖子。 即便是要没了,她也努力过保护大哥! 耳边风声宛如利剑似的割破小团子的耳朵,坠落感越来越强烈。 只是过了许久,姜早仍未察觉自己的小身板与泥地来个亲密接触。 【啊?怎么不痛啊?是宝宝掉的太快,已经没了吗?】 姜早小心翼翼睁开一只大眼睛,映入眼中的,是姜锦予那与她一般惊疑未定的脸。 身旁王安也跟着飞身而下,稍后便是——苏庆宇! 历经三天,他总算是回来了! 周遭的禁军都被清剿了干净,再无一人存活,李崖岳也被生擒活捉,嘴里被塞了布团,一双怨恨的眼睛死死瞪着苏庆宇。 “怎的今日才回来?”姜锦予抱着姜早,心有余悸,责问苏庆宇的语气不免有些发冷。 “如你所预测那般,我遭遇了不测。”苏庆宇跟李崖岳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若非我武功高强,只怕是也难逃一死!” 话落,他伸手去扯掉了李崖岳嘴里的布团,“今日总算扳回一局。说罢,你这叛徒,究竟为何要叛了姜朝!?” “为何?”李崖岳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姜早被吓了一跳,在姜锦予怀中险些没有跳起来。 【呀!宝宝害怕!怎的每个坏人被生擒,总是这般吓人!上回那淑贵人就是,坏女人,披头散发的!】 小团子似是想起了什么噩梦的场景,一双大眼睛都蓄满了泪珠。 姜锦予心疼自家妹子,一脚踹在了苏庆宇身上,“要审也滚远点。” “也不耽误多少时辰,且我还有些皇上亲笔家书给你。”苏庆宇正要摸出家书,就听身后李崖岳爆发出声声狂笑。 “帝王家啊,对血脉倒是看重,对妃妾就视如草芥!” 他引来了众人的目光,却无暇去收拾自己脸上狼狈的模样。 双眼含泪,愤恨的视线扫过眼前每一个人,“李月华,可记得?我的胞姐!死在了皇城中,最后无名无分!” “你们都是那刽子手!都该死!我要把你们亲手捉住!凌迟处死!” 第六十八章 不得好死 “李月华?”苏庆宇并不认识宫中嫔妃,皱起了眉,“是谁?” 就连他也在状况外,让姜锦予不免有些好笑,“李月华是此前高彬的心上人。” 话落,他又将李月华跟高彬的事儿一一说了出来。 但尽管再平静的话语,还是刺激到了李崖岳。 他双目腥红,眼底爬满了红血丝,竟硬生生吐出了那布团,声嘶力竭地咒骂姜锦予! “凭什么污蔑我阿姐!我阿姐,被召进宫,才不能嫁进高家!你们这帮小人!混蛋!害了我阿姐性命,还想在她死后玷污她的清誉!皇家的人就是如此下作吗!” 苏庆宇冷漠至极地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人,冷声道,“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才培养你,让你做了副将。” “旁的先不说,高家多次劝你爹把李月华送进宫一事,难不成你一点不知道?” 李崖岳脸上有一瞬的空白。 见状,苏庆宇嗤笑一声,“你叛逃姜朝,回去了也是个死,不如我现在给你个痛快!” 话落,他让人把李崖岳拉下去处理了! 【喔噢……真是杀伐果断的大将军,宝宝还以为多少会心软,让人把他押送到了皇城再判决了呢。】 姜早思考的时候,总是无法改掉稚童身体带来的习惯,容易把手指头塞进小嘴里。 姜锦予一边把她的小爪子从嘴里捞出来,一边看向苏庆宇,“你说带了我父皇的家书,在哪儿?拿给我瞧瞧。” 对了!这才是重中之重! 苏庆宇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茬。 他忙不迭让人取来了自己的包裹,在里面找到了一封纸所书写的家书。 熟悉的落款,熟悉的字迹。 那笔锋苍劲有力,虽略显仓促,可一点也不妨碍——姜怀靖责骂他。 信中言之凿凿,勒令他即刻把长公主给送回来,否则不但停了他的职,还立即将他的府邸给拆了,让他班师回朝后寻不到地方住! 小团子到底还是残存了些识字的能力,看着上面些许气急的言语,不免笑出声。 【皇帝爹爹看来是真的着急了呀,就连大哥的府邸都拆光光了!不过没关系!宝宝大方!宝宝让大哥住在自己的寝殿中!】 姜早小爪子拍上了自家大哥的脸,一张圆嘟嘟的小脸是笑成了花。 “那你打算何时把长公主送回去?”苏庆宇也在一旁忍着笑,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并非是他想偷看,而是人就站在自己身旁,想不瞧见都难。 姜锦予细想了一阵,终是将那封家书给收了起来,“过了今日再说。” “小羽儿惊魂未定,而我定然是要在此处剿灭前朝太子一党。” “若是就这么让小羽儿走了,她身旁没有可信的人,会惊慌。” 【喔噢~大哥还给宝宝想的这么细致,宝宝好爱大哥,宝宝决定了以后要给大哥选择一个好看的嫂嫂!】 【然后再给宝宝生一个好看的小侄子~】 姜早满脸坏笑,那小小一团的脸上竟有那么几分挪喻。 姜锦予想转身去打水为她洗脸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又抬手将她的小脑袋给摁住。 苏庆宇被兄妹二人之间的相处举措倒是给逗笑了。 可恰逢此时,身后士兵却脸色苍白地上前来禀报,“李崖岳被劫走了!” “什么?!”苏庆宇的神色立即严肃了起来! 他就是因为不想让李崖岳跑了,才就地解决! 苏庆宇狠狠一锤身旁的树干,眼底满是阴郁道,“定然是军中出了内鬼,那叛徒被劫走了!” 【什什么!?那个说着要我们不得好死之人,被劫走了!?】 姜早顿时感觉脊背发凉,不等姜锦予摁自己的脑袋,慌忙缩进了他怀中。 姜锦予刚一回来,也恰好听见那将领跟苏庆宇禀报。 他心疼那粉嫩团子在自己怀中抖如糠筛,皱眉看向了苏庆宇,“如此,就休整一日,将花名册与将士们的来历册拿来细细翻看,且先找出叛徒。” 他们终是叫了王安秘密商议,先让苏庆宇跟着王安先去打探敌情。 姜锦予抱着她,率先清点援军人数。 只是不知为何,姜早总觉着有一双如狼般的眼正盯着自己! 还未想明白,眼前就被一片阴影挡住了。 小团子双腿都瞪直了! 抬头一看,是气喘吁吁的苏庆宇王安。 显然两人是刚回来。 “可找到了他们的窝点?”姜锦予皱眉问道。 去刺探方位,会如此疲累? “可别提了。”苏庆宇一摆手,瘫坐在地,抬头就猛灌了三大口水。 “我们不过是靠近了方圆十里之内,险些被他发现!” 姜锦予略微颔首,“如此,也并非不能理解,若是你我变更成他这般境遇,想复国,只能敏锐些,先保住自己。” 而那前朝太子本名袁黎。 是袁朝的最后一任皇帝的小儿子。 还曾大言不惭,势必要让袁朝恢复往日荣光。 可惜,一个有荒唐天子与妖妃的袁朝,注定走不远了。 而那袁黎,在破国时仍未放弃老弱妇孺,还力保她们一条命在! 【那坏坏袁黎听起来倒也是几分好的嘛,宝宝决定了,留他一个全尸!】 小姜早吧唧吧唧吃着肉羹,听着姜锦予说起了花名册一事。 “名册我看过了一半,清点过的就无需等着了,你且瞧瞧那些没点过的。” 姜锦予抱着姜早走向了帐篷。 独留一个苏庆宇在身后怪叫,“你就独留我一人在这继续清点大军!?” “你!我也要歇息!” 姜锦予头也不回,“你办事不得力,自须得你收尾。” 而他,还得带着自家小妹子好生歇息。 眼瞧着姜早的一双大眼睛就快睁不开了,姜锦予就连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他进了帐篷,用两只手解开了披风,捧着姜早搁置在了临时搭起来的床榻上。 不仅如此,姜锦予还特地将自己的披风折叠一通,盖上了小团子的肚皮上。 姜锦予鲜少见姜早睡着的模样,更别提抱着睡着的她。 如此感觉,还是新奇。 谁能料到他这一遭,还能带着小妹在身边? 而若不是小妹,只怕自己早就葬身燕山了。 姜锦予神色温柔地看着小团子,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脸蛋。 可没想到这一戳,竟险些把姜早给戳醒了! 稚童缓缓睁开了大眼睛,但又很快闭上,可却独留了一条缝,看似睡了,却又没完全睡着。 而那张小嘴,此刻骤然蹦出了两个字,“水……水。” “小羽儿乖,大哥这就给你打水去。” 姜锦予并无带着姜早入睡的经历,只当姜早是被吵醒了,慌忙安抚了一下,便起身离开了帐篷。 大军驻扎,帐篷是一个挨着一个,更别提姜锦予的帐篷,在最中间。 他动作很快,盛了水就从小河边回了帐篷。 这水不干净,他总得在帐篷前煮了立即端进去给小羽儿才安心。 只是做完手上一切活儿,也得足足一刻钟。 姜锦予小心翼翼地,将那好不容易弄来的水端进帐篷,却在一瞬间,把那辛苦集来的水给撒了! 帐篷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姜早的影子! 一瞬间,大军中动乱四起,帐篷一个接一个被掀飞。 而此刻,姜早被一人提在手中,飞跃在树林中。 【呜呜呜,宝宝睡到一半呢!】 姜早迷迷糊糊睁开眼,困意也被吓走了一半。 此时她才有闲心思反应过来——她这是又被绑了! 还是在大哥面前被绑的! …… 阴冷潮湿的洞穴中,若不是有那么几个火把,定然是要伸手不见五指了。 “主子,您要的人,带回来了。” 直至姜早身旁的黑衣人开口朝里头禀报了一声,小团子这才看见还站着一个人。 【这里头真是太黑了,宝宝差点看不清!】 【黑衣坏坏人叫主子……莫非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前朝太子!?】 粉嫩团子顿时睁大了双眼,紧盯着眼前那人缓缓转身,“嗯,下去吧。” 扑哧—— 姜早喷了。 笑喷的。 【哈哈哈!!宝宝也忍不住,宝宝也不想笑的肚肚好痛,但是宝宝真的忍不住哈哈哈!这是什么东东呀!】 山洞中沉默下来,唯有稚童的笑声格外明显。 刚要走的黑衣人脚步一顿,更是飞快地运起了轻功,直接飞跃出去! 这小崽子敢在主子面前无礼,必然是死定了!他可不想被连累! 姜早丝毫没察觉山洞中少了一人,还咯咯笑个不停。 直至袁黎带着那令人发笑的黑红面具凑了上来,冷冷盯着姜早,她才发觉危险。 【对不住,宝宝不笑了,宝宝知错了,原谅宝宝这一次,幸福你的这一生。】 小团子自发在山东的泥石地上乖巧跪坐下来,双眼都开始有些发虚。 完了,她也太不清醒了,竟就在前朝太子眼前笑他! “你胆子倒是挺大。”袁黎冷不丁开口。 那嗓音嘶哑难听,像是被烟熏过一般。 想来也无可厚非。 听过袁黎声音的人并不少,为了不暴露行踪,袁黎毁了自己的嗓子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 【哈哈哈!对不起宝宝忍不住!真的好像小鸭子在叫!】 姜早忍笑忍的辛苦,一张小脸圆鼓鼓的活像塞了个包子在里头。 但她毕竟是个三岁稚童,压根没有那般定力。 在袁黎又一次顶着那般面具凑上来时——扑哧! 姜早到底还是笑出了声,点点口水喷溅上了袁黎的面具! 第六十九章 大仇得报 见状,姜早只能隐忍下笑意,轻轻抬手擦去那些口水点子。 【对不住,宝宝不是有意的,宝宝也不是故意的,可千万别把宝宝给宰了。不过这嗓子,是真的难听。】 小团子心中一半害怕一半好笑。 可下一瞬,视线倒转,她整个人顿时一轻! 袁黎的面具缓缓出现在眼前。 透过两个黑漆漆的洞口,甚至能感觉到袁黎微眯着双眼,满脸不悦! 【哇啊!宝宝被提起来了!要被宰掉了吗!】 山洞之中,姜早的哭声不断回荡。 可袁黎就仿佛听不见一般,只提着小团子的一只小脚,朝山洞口外唤了一声。 霎时间,两条狼犬奔逃进来,对着袁黎手上的一团鲜肉流着口水! “姜朝的小福星,若是你没了,你猜猜,你那好爹爹会有何反应?”难听嘶哑的嗓音传入耳中,不断磋磨着姜早的神经。 察觉出他想把自己丢下去喂狗,姜早哭的更大声了! 【宝宝错了,宝宝再也不敢了,宝宝以后绝不嘲笑你!】 这两条狼犬如饥似渴,咧开的大嘴里满是獠牙。 甚至不等袁黎把姜早给丢下,其中一条就忍不住往上扑了扑,似是想即刻品尝这等美味! “坏……坏!”姜早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一张脸因为被倒吊起来而涨红,看着很是可怜。 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行,宝宝要跟大哥二哥学,就算要被宰掉,也不能再哭了!】 渐渐的,哭声停下。 袁黎先是愣了一下。 他原不过是想逗弄一番这小崽子,再丢了喂狗,却不想着这崽子竟不哭了? 这还有什么趣儿。 自从知晓了那皇宫中发生的一切,他就对这姜朝的小福星起了杀心。 虽然并不知晓姜早究竟是如何做到让他的计划功亏一篑,但杀了总还是没错的! 更别提他接连派出不封与景峰二人,却双双殒命! 一念及此,袁黎心中生了怒火。 他更是起了坏心思,想看姜早哇哇大哭害怕到极致后,再绝望地被狼犬啃食的场景。 “前边消息传回来说,你能听得懂寻常人言语交谈。”袁黎缓缓开口,一双阴冷的眸紧盯着姜早。 “如此,我也可放心告诉你,如今你落在我的手里,定然是出不去了。” “而且连一根骨头都绝不会被留下!这两匹狼犬,可是连牛骨都能咬碎!” 说这话时,袁黎的双眼透出阴狠的光。 更像是为了要佐证自己所言非虚,直接提着姜早的小脚狠狠晃动了起来! 【呕~宝宝想吐!忍不住了!】 姜早此刻心中的害怕全都被身体的本能取代,她哇的一声,愣是将一堆肉羹吐了个干净。 “呼……”小肚肚的不舒服全都消失后,姜早被倒吊的感觉竟也缓解了不少。 只是她缓缓睁开大眼睛时,却又愣住了——她竟吐在了袁黎身上! 黑色长袍此刻混杂着糊糊,颜色变得稀奇古怪的不说,还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袁黎顿住了。 他心中怒意蹿起——从前袁朝破国时,他也是这般的狼狈! 姜早此举让他成功想起了那段日子! “你该死!”怒吼声几乎要穿透耳膜,紧跟着姜早又感觉到了自己被提起,狠狠晃动! 【啊!怎么又是这一招!有没有点新意啊!宝宝跟你拼了!】 姜早小嘴里发出尖锐的叫喊,干脆双眼一闭,小爪子胡乱伸出挥舞着,大有‘就算打不到你也要扇走你身旁空气’的气势! 袁黎似是没想到一只小崽子还能如此反击,小身板里仿佛迸发出了无尽的气势,让人难以忽视,更难以控制。 啪嗒。 物体掉落在地上的清脆声响,让姜早停住了举动。 她顺着声音看去,颠倒的视线中,袁黎那黑红的奇怪面具掉落在地! 【哦吼,玩脱了。宝宝要完蛋了!】 袁黎双眼一瞪,似是经受了什么可怖的事一般,慌忙伸手去捡! 他全然忘了此刻手中还有一个姜早! 因着袁黎突如其来的举动,小团子跟那两只狼犬来了一个颇为亲密的面对面接触,下一瞬——‘啊!’ 惨叫声几乎要将山洞掀翻! 外头巡山的禁卫军一愣,纷纷面面相觑。 “主子总算是把那小团子给丢了吃了?” “大快人心!咱们这一回出动了多少弟兄,总算是有了点回报!” “可是……这个惨叫声怎么不太像是一个小孩子?” “你管他呢,主子大仇得报不就行了?走走走,巡山去,别管。” 山外,黑夜之中乌云渐渐散去,淅淅沥沥的月光撒在一片驻扎帐篷上。 “还是没寻到么?” 姜锦予冷着脸,手持佩剑,抬头看向苏庆宇,叹道,“他们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手中禁军非同小可,纵使你立即带人去追,追不到也是意料之中。” “如今趁机攻进去,或许能一举拿下那袁黎,救出长公主。” 苏庆宇提议道。 如今已知晓了那袁黎的驻扎之地,他们胜券在握! “不可。”姜锦予细想的更多,“他若是狗急跳墙,直接杀了羽儿跟彦儿,得不偿失!” 他要的是完完整整把二弟跟妹子带回来! 可姜朝并无禁军,这些精兵上阵杀敌可以,探入敌营搭救却并不行。 而他的暗卫又留在了皇城,就算是即刻回去调令也来不及了。 “我一人去。”姜锦予沉思一阵,冷声道。 “不可!”苏庆宇当即反驳,“你是如今唯一没落入他们手中的皇族血脉,若是连你也……总之此举不妥,不若让我去。” 苏庆宇的话并非毫无道理。 但上回姜早被劫走,是姜锦彦听了那小团子心中哭诉,才得以搭救。 此事,必得他去! “我有无法言说之由,在外号令大军等候的差事,必定得落到你头上。” 姜锦予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且还得由你飞鸽传信回皇城,告诉父皇,多运些粮草来支援大军,这一战注定不会如此快结束。” 闻言,苏庆宇再想反驳,却又被姜锦予以军令压迫,只得点头。 夜空渐渐又被乌云笼罩,仿佛至此不会天明一般。 第七十章 且先不杀 而山洞中,姜早可怜巴巴地被丢在了一边。 她的两只小爪子被捆在了身前,泪眼汪汪地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就连一张小嘴也被堵住了。 与她面对面坐着的,是一脸震怒的袁黎。 他伸出了自己被咬伤的手,给一旁的大夫处理。 “嘶……你究竟能不能处理好我这伤?!” 袁黎吃痛,狠狠踹了大夫一脚! 那大夫慌忙跪地求饶,“主子的伤口是咬伤,着实难清理了些,因此也格外痛些。” “行了行了!随便包上两圈,滚出去!” 袁黎呵斥了大夫。 只是看着自己变成猪蹄一般的手,他还幽怨地瞪了姜早一眼。 都是这节外生枝的小崽子! 听到山洞中传出的声响时,整个燕山上的人都以为是姜早没了。 可万万想不到的是,那却是袁黎受了伤! 【哼哼,谁让你差点把宝宝喂狗!宝宝还害怕呢!咬了你一口之后害你被狗咬,那也不是宝宝的错!怪你,怪你!】 姜早哼了一声,纵使流着眼泪,也把小脑袋撇过了一旁去。 “你这是在说本殿活该?”袁黎似是看懂了姜早的意思,冷笑了下,“你信不信本殿让你……” 话音未落,袁黎说不下去了。 透过黑红面具,他对上了姜早那双倔强的大眼睛。 小团子支支吾吾的,似是在骂他。 但因堵住了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这与从前的他,实在是像极了。 非但如此,袁黎此时才发觉——她到底还是个三岁稚童。 被自己掳走来了这山洞,孤立无援,可怜巴巴的。 他又想起从前自己被立为太子时,曾跟母后说,自己要保护天下万民,让所有与自己一般的稚童无忧无虑,平安喜乐。 怎的如今国破家亡的仇恨,还要转移到了一个孩童身上去? 太不像话了。 袁黎哽了一瞬,原先编排好的那些威胁的话,全都说不出口了,“你。” 【哼!看什么看!你什么你!再看宝宝还咬你!】 姜早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当袁黎是在思考怎么威胁自己,一双大眼睛气鼓鼓的。 末了,她还抬起小短腿,将山洞中遍地都是的石子踢了一块到袁黎小腿上! 这小小的一个举动,再度让袁黎阴沉了脸。 看来稚童也分善恶啊,仇恨不应分年岁大小,一律格杀勿论才是! 冷心冷情,才能让袁朝重回那皇城! “来人!”袁黎朝山洞外喊道。 应声而落的,是两个禁军,带着兵刃走进来,“主上清吩咐。” “把这小崽子……” “咕噜咕噜。” 袁黎的话尚未说到一半,就被一阵清晰的响声打断。 他与禁军二人寻声望去,就见姜早僵住了身子,小短腿也紧张地并拢了起来,那一双大眼睛也不自在的垂下。 良久,似是察觉落在身上的视线还未离去,姜早又气鼓鼓抬眸。 【看什么看,没见过宝宝肚肚饿啊!大半夜把宝宝拎过来,还把宝宝整吐了!宝宝现在肚肚空空,要宰掉就来嘛!】 小团子被堵住的小嘴撅起,害怕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倔强地抬起了头,露出粗短的小脖子。 【来嘛!宝宝认命了!姜朝的小福星绝不低头!】 姜早心中的宁死不屈与害怕并不冲突,尽管是认命,却还是紧紧闭上了一双大眼睛。 她眼角的眼泪越流越多,啪嗒啪嗒掉在身上,看着是真惹人心疼。 山洞中,一片沉默。 过了良久,小团子也没察觉到脖子上传来疼痛,反倒是自己跟前的石桌上传来了一阵阵的香味。 香酥鸡、烧花鸭、清炒嫩芽菜…… 【啊?这……是死前给宝宝的奖励吗?奖励宝宝帮爹爹娘亲和哥哥们暂且躲了一劫?】 姜早耐不住菜香,鼻子跟小犬似的在空中嗅了一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还真是香喷喷的菜! 小团子愣住了,口水忍不住在小嘴里分泌,但却流不下来。 看出她眼神里的渴望,袁黎突然笑了一声。 上了菜过后,他挥退了所有禁军,随即就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左不过姜早已经看过自己这张遍布瘢痕的脸,他也无需再遮掩。 袁黎擦了手,不紧不慢吃起了烧鸡。 那鸡肉被撕扯之间,香气四溢,让姜早几乎都要被口水噎住了! 此时她也才明白过来袁黎开始折磨她了——让肚肚空空的她看着一样样美味被送进他人的肚肚。 【呜哇!果然是坏人!你是最坏最坏的那一个!宝宝要闹了!宝宝真的要闹了!宝宝哭给你看!】 姜早呜呜咽咽地开始抽泣,让袁黎手中动作一顿。 下一瞬,她嘴上的布团被扯开,小爪子也被松绑了。 小团子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被丢了一个鸡腿。 还是装在盘中被丢过来的。 只是送到姜早面前,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弄脏了。 姜早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抓起小鸡腿就开始啃。 大快朵颐间,她没瞧见袁黎松了口气的模样。 “噎死最好。”冷淡的声音传来,却只有袁黎明白,这并非自己心中所想。 他是绝不会承认,如此虐哭一个稚童,压根与自己心中的大道不相符。 更不会承认姜早让他想起了破国后看见的那些流离失所的幼童,于心不忍了。 而小团子只知道吃肉。 吃了个半饱后,姜早悄悄观察起了袁黎。 【这又是什么状况呀?心软了?】 【不对不对,宝宝刚被抓来的时候也哭了,怎么只有这个时候才对宝宝好一点?】 姜早甩了甩小脑袋,不太肯定这个念头。 而就在她恍伸之际,也忘了咀嚼。 那么大一块肉就落在嘴里,看的袁黎是心中一紧,“到底吃不吃?不吃就放下!” 这一声呵斥,生生让姜早吓得小爪子一抖,那手中的小骨头顿时飞了出去,直接砸在了袁黎脑袋上! 面上本就阴冷的人顿时攥紧了拳头,瞪着姜早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完了完了,宝宝还是要完蛋,这是吃的断头饭啊!】 第七十一章 孤身搭救 姜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还不断抽泣着。 她手里带着油花,眼看着就要往眼睛上擦去,却在下一瞬被抓住了。 袁黎眼底带着担忧,手中不自觉就拿出了帕子,给姜早细细擦了手。 如此脏的手擦了眼,定是要生病了。 直至给小崽子擦干净了,袁黎才放下心来。 可也就在此时,他才发觉姜早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楞楞地盯着他。 【这人……在干嘛?莫非真是因为心疼宝宝了?】 迎着姜早好奇的小眼神,袁黎咬咬牙,又冷声呵斥,“再看当心我挖你的眼!” 被威胁过几回,姜早如今已经不怕他了,反倒是越发胆大,睁着一双大眼睛就瞧着他。 随即袁黎似乎是被看的面子上挂不住,索性摸出了自己的匕首! 他高举匕首,作势要朝姜早的眼睛上挖下去! 小团子的身形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可却还是强忍住了恐惧,就这么抬头盯着袁黎,双眼一眨不眨。 袁黎狠心,正要再恐吓一番,就见姜早呜呜咽咽地瘪起了小嘴,看似又要哭了。 袁黎沉默了,手中匕首放下,又拿了根鸡腿放在她面前。 姜早又不哭了,抬头看他。 没由来的,她想起了此前听苏庆宇根姜锦予的谈话。 袁黎,原是个爱戴百姓,重情重义的君主。 而她——小团子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跟小短腿。 她到底还是个孩子! 袁黎再怎么样憎恨姜朝,真要他去宰一个稚童,估计心中也是折磨。 【噢~终究还是上天垂怜宝宝,让宝宝发现了你的小弱点。】 姜早挑起短粗的眉毛,突然发难,朝袁黎的手上咬了一口。 “嘶……”袁黎再度暴怒,原本藏起来的匕首再度扬起! 【略略略,看宝宝哭给你看!】 姜早在他看向自己瞬间变了哭脸,擦泪。 就这么来回了几下,直至袁黎手上满是小牙印,他终于忍不住了! “把这小崽子给本殿关到地牢去!” 袁黎唤来了禁军,眼底的怒意再没了回旋的余地! 【哎呀,玩脱啦,宝宝错了,宝宝最后一口应该不咬那么重!】 姜早瘪瘪嘴。 如今她已不担心自己会被宰掉,索性在禁军手中晃起小爪子小腿来。 那禁军抓着她的衣裳,几次想回话,却又滑落。 终是烦躁难忍,正要举起兵刃结果了姜早时,兵刃却又被打掉! “谁许你动她?”袁黎的声音听着格外阴冷。 禁军瞬间颤抖起来,“可,可是殿下。” 分明以往抓到的姜朝人士,不听话的一律都斩了啊! 更别说这小崽子还是皇族长公主,她要是死了,威慑力大增啊! “咳。”袁黎咳嗽一声,冷声道,“本殿要拿她做质子,且不能杀。” 若不是那地牢中海油姜朝旁的平民,也不会将这小崽子丢进去! “记着,切不可把她与那二皇子关在一处。” 那禁军临走前,袁黎还叮嘱了这么一句。 【二哥?!】 姜早眼神一亮,顿时来了精神。 只是进了那地牢中,黑漆漆的,一连被提着路过几个地牢,她都瞧不见里头有些什么人。 【可惜了,在这地牢中,若是能知晓二哥在哪就好了。】 与此同时,山腰某处树丛中。 姜锦予软糯的声音传入耳中,愣了一瞬。 他下意识往四周看去,顿时愣住了。 可他身旁哪儿有人? 除了——姜锦予看向了自己身下的石块,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他方才还怀疑自己寻错了地方,没想到恰好找到了地牢! 黑夜中,一抹身影迅速解决了地牢的守卫,溜了进去! …… 足足半刻钟后,姜早才被禁军丢进了地牢中。 “坏……人!”小团子不满地揉了揉自己的小屁股,气鼓鼓地瞪了一眼那禁军。 【什么人嘛!对宝宝那么用力!宝宝可做错了什么嘛?】 【哼,可别落到宝宝手里!】 姜早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起,却不料又被身后突然亮起的火堆给吓得跌倒在地! “又有人被抓进来了!” “还是个孩子!” “这帮前朝的混蛋,简直不是人!这么小的孩子也下手!” “乖乖可千万别哭,我们都是好人。” 周遭渐渐响起了不少人声,姜早一愣,顿时不敢动了。 借着火光,姜早看清了他们的面容与身上的衣裳。 显然是姜朝的百姓们! 其中年岁大小都有,甚至七八岁的孩子也有! 这些前朝禁军,竟绑了如此多的人在这,是准备做什么? 交战前用来威胁姜朝么? 小团子的一颗心渐渐凉了下来。 而那些百姓们就在靠近姜早时,也发现了她身上衣裳的不同。 这是皇族才用得起的料子与绣样! “这……这是长公主!” “长公主殿下也被掳了过来!” “天哪!拿张帕子过来!” 那些百姓们顿时慌乱起来,就连那些孩子也纷纷好奇,朝姜早的小脸看了过来。 小团子愣愣地看着她们忙碌,心底暖意流动。 那一瞬间,她下定了决心。 【宝宝要让哥哥把这些百姓们都救走!】 可照顾她的人压根没想过这一点,只想着长公主可怜,纷纷出手。 唯有一人,缩在角落,冷冷看着这一切。 “不清,我记得你还藏了吃食,对不对?”忽然,一个围观姜早的八岁孩童朝那角落的人走去。 姜早下意识被声音吸引,只看到了一个同样是八岁的孩童被逼迫着交出怀里的东西! “不给!柳青你这是明抢!”被叫做不清的孩童死死瞪着眼前人,“你要讨好那劳什子长公主你就拿自己的吃食去!我自己都不够吃!” “嘿!我给你脸了是吗?”柳青虽是个女娃,可身形看着比不请要宽厚了不少! 她见不清并不肯松动,干脆上手去抢! 可不知为何,不请格外的卖力守着自己怀中的吃食! “你到底给不给!” 耐心耗光,柳青大喝一声,瞪着双眼指着不清的鼻子大声呵斥,“你哥哥是叛徒,你也是个叛徒,就是看不得我们姜朝的长公主过得好是不是!?” 此话一出,姜早愣住了。 第七十二章 走不了 小团子一张小嘴张的老大,似乎是陷入了震惊之中。 【哥哥是叛徒?……完了呀,那宝宝岂不是很危险!要是这小子也是坏人怎么办!】 霎时间,姜早的小身板都僵住了。 然而就在此时,地牢里的侍卫似乎都躁动了起来,连带着地牢里关押的人也跟着攒动起来。 姜早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个被欺负着,却一眨不眨死死盯着自己的不清身上。 小团子觉着他的名字倒是有几分熟悉,但却因为一时间经历了这么多,她压根记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不清的名字。 “长公主殿下,您吃我的吧!”那柳青眼见抢不过了,面子上过不去,只得从自己的怀中摸出来一块脏脏的面饼,递上了姜早面前。 看着那又黑又小的饼,小团子一度怀疑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而且柳青眼底的讨好太过明显,任谁都能看得出她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对小团子好一些,指望日后能逃出这地牢,还能飞黄腾达。 【宝宝要不还是不吃好了,刚吃了大鸡腿,吃了这个会拉肚子吧?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宝宝不吃会不会不太好?要不还是笑一下。】 姜早的小嘴咧开一个浅笑,小爪子却是狠狠摆了摆,“谢、谢!” 她本是痴儿,情急之下愣是能蹦出些简单的字。 那些被绑来的百姓们还当她是从前那般,如今骤然听见两个字,顿时欢喜起来! 他们叽叽喳喳四散议论,柳青更是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硬是要将那块饼子塞给姜早。 “长公主无需客气,你吃,你吃,吃了才有力气,只要日后给我们家分一点银子,当然,再来一块封地就更好了……” 柳青做着白日梦,姜早更不会伸手去接她这泼天的欲望。 可小团子哪里抵得过长得如此壮实的八岁孩子? “哎呀,都跟你说别客气了!”柳青大笑着,眼看就要绕过姜早挥舞的小爪子,直接把饼子塞到她嘴里来了! 【完了,拉肚肚就拉肚肚吧,就是宝宝刚吃下去的小鸡腿,可惜了!】 姜早闭上了眼,却听到了一声嗤笑,打断了柳青的动作,“就你那破饼,昨个儿还放在屁股底下压实了,自己都不吃,还给长公主吃,你又有多敬她?” 末了,不清还凉凉道,“我看你不是在乎长公主,是在乎满门荣耀。真实虚伪!” “你说什么!”柳青恶狠狠瞪了回去,也没了脸再把自己的饼子塞给姜早,指着不清就开始骂了起来,“你哥是个短命鬼,没给你挣来好前程,你自己也是个不争气的!” “不清,你清高你了不起,有本事你学圣人也不吃不喝啊!护着那块子破饼,不就是里面有你哥死前吩咐让你吃上的肉吗!” 闻言,小团子睁开了双眼。 可眼前两人已经掐了起来,而地牢里的其他人也没有要去劝架的意思。 【哎呀,这……别打了呀,打伤了可怎么好?这柳青也是的,自诩好人,可实际上比坏人还坏!宝宝不喜欢!】 姜早皱着眉,张嘴咿咿呀呀地想劝架。 丝毫没意识到身后守卫都逐一被声响吸引走了。 而下一瞬,小团子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小羽儿!” 【大哥!?】 小团子不可置信转头,看到了地牢门边,身着红色长跑的少年。 他不断回头张望,似是警惕着守卫会随时掉头回来,忙朝姜早伸手,“快过来!大哥带你走!” 而等待时,姜锦予也被地牢里的场景震惊了一瞬。 这么多姜朝百姓,这袁黎还真是作恶多端! 不过眼下要紧的是先保全了姜早才是! “快过来!”姜锦予朝愣神的小团子招呼,“大哥拖不住他们太久!” “来!”姜早反应过来,顿时小脸笑开了花。 周遭的百姓还没反应过来,唯有柳青,眼神一亮,跟只猪似的奋力往前冲,甚至撞到了姜早也没瞧见! “大皇子殿下!” 凑近了,见到姜锦予那俊美如俦的面容,柳青更是羞赧。 姜锦予面色疏离点头,但却并未影响柳青的热情,“殿下,您是来带长公主离去的吗?那能否带上我一块?我保证,我一路上也会保护长公主的!” 她的声音并不算小,连带着把周遭的百姓们也给喊的清醒了过来! “大皇子殿下来了?!” “殿下来救我们了吗!” “殿下!我们就知道姜朝并未放弃我们!” 听着百姓们的叫嚷,姜锦予心中也着急。 他此次并未带一兵一卒,专程是为了寻姜早而来。 光是方才把地牢中的守卫尽数引开都是废了一番力气。 如今……姜锦予只好将实情说出,“诸位放心,姜朝定会搭救你们出去,只是如今还需忍耐。” “大军就在山脚下驻扎,不日定会攻上来,姜朝绝不会放弃你们!” 百姓们满眼感动。 “有大殿下这话,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生在姜朝,真好。” “大殿下千万当心啊!先带长公主走吧!” 百姓们纷纷要拉着姜早递给姜锦予,可却听到小团子呜呜咽咽哭了出来! “哭什么哭!赶紧让殿下救我走!”柳青却一改方才对姜早和颜悦色的模样,正死死抱着姜早,还恶狠狠瞪着她。 甚至于她还用力掐小团子的胳膊,让她哭的更大声了些。 “哭!哭大声点!要不那些该死的守卫听不见!我走不出这,你也走不了!我是姜朝的百姓,你们不能抛弃我!” 柳青眼中泛起凶光,把姜早吓得满脸是泪。 想来是看姜锦予只打算先把姜早带走,顿时着急了。 【呜哇!群众里面有坏人!欺负宝宝!】 姜锦予听着自家妹子哭声,心中焦急,恰逢此时更是听见了地牢的禁军快回来了! 他必须得走了! 可如今柳青死死抓着姜早不肯放开,目露凶光瞪着姜锦予,“把我救走!她也能走!” “松手!你想害死谁!?”一道稍显稚嫩却颇为冷冽的嗓音从角落传来。 柳青一愣,却并未松开手,“关你什么事!?我要为自己谋出路!” 第七十三章 偷袭 “如此大的声响,把守卫引回来,别说你走不掉,咱们都得陪着你死!” 不清冷声将事实说出,可却被忽视了。 执迷不悟的柳青甚至还抱着姜早不断后退,一副谁来就跟谁拼命的模样。 “殿下,不若这样,你快些走吧,等他们放松了警惕,子午时分再来搭救长公主,届时我会做内应。” 不清走到姜锦予面前,冷声道。 他纵使是个八岁孩童,脸上还带着伤口,说出的话却分外果断,一丝心虚都没有。 “我为何相信你?” 姜锦予得以抽回手,但一双锐利清冷的眸子却始终紧盯着不清。 一个孩子,如此胆大,竟能做些寻常大人都不能做的事! 除了他被袁黎控制了,才说出的这番话,姜锦予不太相信有第二个可能。 “我哥哥是叛徒,他们也都说我是叛徒,禁军首领想将我直接收进暗卫之中。可我不想。” 不清说这话时,眼神格外坚定。 但姜早却觉着怎么都不对劲。 【这不清方才还对宝宝爱答不理的,如今见了大哥怎的就这般热情了?难不成是怀疑宝宝身份?】 小团子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游弋,心中疑惑遍地走。 “你有什么要求?”姜锦予锐利的眼神仿佛要洞穿不清的一颗心,将他剖析开来在眼前,瞧瞧究竟藏了些什么。 不清摇摇头,清澈的双眼依旧如方才一般,“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过平淡的日子。” “如若非要赏我……” 那就给我——你们的命吧! “什么?”姜锦予并未听清不清的话,却也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不清这才回过神,发觉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只好垂下眼,隐藏眼中愤怒,“我是说,如若殿下要赏我,那就让我替殿下分忧,好让殿下将这帮禁军杀光!哥哥生前走错了路,我不能!” 他眼中迸发着唯有小孩子才有的希冀,清澈如湖底。 “而且我哥哥生前好友送饭来时才与我说禁军头领李崖岳正带着大批禁军要去偷袭一个劳什子驻扎地。” “这边地牢的人手定然是不够的,大殿下可放心来搭救长公主!” “我自会为大殿下尽力一试,给殿下清扫出一条道来。” 眼看那些禁军已经戒备地胡乱开始搜寻地牢,姜锦予也不得不答应下来,“记住你说的。” 若是还有选择,姜锦予定然不会就此答应不清。 【亲亲大哥还是快走吧,看样子那些坏人就要回来了!大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小团子看着格外的着急,唯恐自家大哥被发现,脱不了身。 “小羽儿,你听话,大哥稍晚些定会来救你!” 话落,他还要去安抚姜早,却被小团子推走,“走!走!” 眼看姜早着急的快哭了,姜锦予这才抽身离开。 可还没等松口气,柳青又好声好气寻上了门,“长公主,方才多有得罪,你能不能看在我想给你送了饼子的份上,将我一块稍出去?” 分明是个八岁孩童,谄媚样儿却是比大人还厉害。 “哼。”姜早不理会她,她又去缠着不清。 眼见两边都不搭理她,柳青竟索性朝地牢外刚赶回来的禁军大喊,“有人要逃出地牢!” 【哎呀!这小孩,怎的这么坏!还要告密!亲亲大哥带了宝宝回去,过后是一定会带兵来把这里打下来,解救你的呀!】 姜早有些着急,但却奈何说不出话。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侍卫把不清带走了。 柳青有些得意地扫了姜早一眼,幽幽走到自己睡觉的一块地,闭上了眼睛。 小团子还担心不清,左等右等,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小肚子也渐渐叫了起来。 地牢之中给这些人质送饭,并未给姜早单独准备奶羹,而是让百姓们任谁分一点出来给她。 百姓们自是乐于奉养他们姜朝的长公主,但每个人的食物本身就不够吃。 互相交谈了一番,最终决定所有人拿出一点吃食来让长公主得以填饱肚子。 她小小一团,本就惹人怜爱,更有人于心不忍,多给了不少。 星星点点凑在一起,虽然够吃上两口,却还不足以让姜早吃饱。 【呜呜呜,宝宝肚子还是有点饿,要是有别的吃的就好了。】 小团子瘪着嘴,捂着小肚子。 百姓们见状,自然是明白过来他们的长公主并未吃饱。 但眼下已经没有吃的了! 唯有…… 柳青手里拿着饼子,吃的正欢,察觉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顿时凶狠起来,“看什么看!?” “方才要是把我也救出去,我有吃的定然会分给你一星半点!现在?想都别想!我就是撑死也不给你吃!” 话落,柳青更像是报复一般,直接当着姜早的面把饼子吃了干净。 【哼,坏柳青,等亲亲大哥来救宝宝,来救百姓们,一定让你坐在马屁屁上,把你的坏心肠都颠出去!】 姜早虽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且山洞中的气候冷,她只能揣着小爪子,沉沉睡去。 “醒醒,可别死了。”稚童清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姜早还没回过神,手中就被塞了一块肉饼子。 小团子抬头一看,竟是不清! 他竟还能回来! 【这,这这这,他怎么一点伤也没有?都已经被告发了,宝宝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了他!】 姜早一张小嘴张的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 不过此时被塞的,是肉饼。 “放心好了,主……他们被我糊弄过去,如今就等大皇子殿下来寻你,把你救走。” 不清似乎是看懂了姜早震惊的小眼神,转而解释起来。 【糊弄?那帮坏人有这么好糊弄吗?不过那个袁黎的小性子宝宝倒是摸清楚了,宝宝哭一哭,他就慌得不行。】 小团子消停吃着肉饼子,时不时点点头,心中却又胡思乱想起来——这不清非但保住了自己,还顺利弄来了肉饼子。 当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肚子填饱后,姜早正要跟不清坐在一块等待,可后者径直缩在了角落,并不愿意跟她一块。 【真是个怪人。】 小团子撇撇嘴,一个人靠在地牢木门边,接着等待。 很快,约定的时辰到了。 姜锦予的身影匆匆出现在地牢之中,“小羽儿!” 第七十四章 搭救 他轻声呼喊,伸手推了下那几乎快闭上双眼的小团子。 姜早伸出小爪子,揉了揉眼,看清是自家大哥时,顿时泪眼汪汪的。 就连在袁黎那儿都不曾感觉如此委屈,只是害怕。 可在地牢中被柳青为难,简直是让她被下入油锅凌迟一般! 【呜呜呜,亲亲大哥总算是来了!宝宝想死你了!】 姜锦予动作迅速,一掌卸掉了木门底部,把姜早抱了出来。 只是在离开前,看向了角落的稚童,“不清,你可愿与我走?” 到底他也算是小羽儿的救命恩人,如若不带着一块走,只怕小羽儿会愧疚。 可就在此时,不清却摇摇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为何不走?”姜锦予冷眼瞧着不封,心底却是想着苏庆宇调查来的那些来历。 “不走,自是因为……”不清看向了姜锦予身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因为要看着你们葬在这啊!” 话音落,地牢的牢房中顿时冲出来数十禁军! 他们手持长矛,无一例外地对准了姜锦予! 【这是怎么回事!?不请不是已经……不清……原来也是个叛徒吗?】 小团子慌乱地看着四周涌出来的禁军,神色慌张,抱紧了姜锦予的脖颈。 【怎么办怎么办?这下子都被包围了!】 “你很聪明,不清。”姜锦予也顺势抱紧了怀中小团子,安抚着她。 可嘴里冰冷的语气,却是对着不清道,“你想为你哥哥不封报仇,可也得仔细想想,是谁让你们兄弟二人成如今模样?” “不封被选为禁军,甚至是得到袁黎的重用,不正是因为袁黎绑了你?用你来威胁不封,可你如今却来憎恨另外一个受害者,又能让你得到什么?” 此话一出,小团子就算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不清正是不封的弟弟! 难怪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如此熟悉! “得到快意!”不清恨声道,“你们这些皇族,整日里高高在上,对我们这些人是说杀就杀!我哥哥的仇,我必定会报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且我大哥虽是禁军,却也是那王爷……与你们多说无益,你们亲手毁了我大哥锦绣前程,如今,你们都得死!” 话落,他似是预想到了眼前两人惨死的场景,不由得咧开嘴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小羽儿,抱紧大哥。”姜锦予不再理会他,轻声哄着小团子。 【这世上坏人看来也不少,呜呜呜,大哥要不还是把宝宝留在这吧,宝宝等你带兵打回来!】 【如此多的禁军,大哥带着宝宝定然是出不去的!】 姜早忍不住抬头看着自家大哥。 可姜锦予却只是稳稳抱住了他,随即从身后摸出来了一把暗器! 他飞速朝前方几个禁军投掷出去,又一脚踹倒门口的两人,飞速蹿了出去! 而在外头,有他带来的人接应! 可不清眼看着他们离去,却不紧不慢从角落起身。 “不清,你竟勾上了前朝太子!”柳青目睹一切,顿时凑到了不清身旁,讨好道,“过去是我错了,我愿意跟随你追随前朝太子,你带上我,好不好?” 不清冷笑一声,朝柳青肩膀就是一脚! “你平日里如何欺辱我,都忘了?” 见他咧开嘴,柳青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脸,只以为自己又要挨打。 可不清并没有在她跟前过多停留。 毕竟要紧的,可是外头的两个。 在禁军的簇拥下,不清缓步跟上了姜锦予的步子。 他不傻,又有哥哥时常教导,怎么会料不到姜锦予带了人来接应? 可刚一走出去,就愣住了。 原先预备好的禁军都被燃烧起的山火给拖延住了! 姜锦予带来的那些精兵,正在放火烧山! 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那些山火足以拦住禁军,也足以让他们撤退! “该死!去喊主子来!”不清冲动,责令人去传递消息给袁黎,自己就一把抽出身旁人的佩剑,冲了上去! 他想趁着对方不防备,给不封报仇! 但可惜,就连一个普通的将领都能一脚将他踹开! 不清被踹飞,打横撞在一颗树干上,背后疼痛不已。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纵使自己败北,不清却并不气馁,反而叫嚣着让身旁人冲上去围堵! 而就在此时,一只手缓缓放到了不清的脑袋上,“可以了,你去歇息着,接下来让本殿来。” 众人寻声看去,竟是袁黎! 他带着手中禁军,要来围剿姜锦予他们! 透过黑红面具,袁黎不紧不慢吩咐了下去,“除了姜朝大皇子跟那个小崽子,其余的都杀了。” 应声而动的,是数以百计的禁军! 看架势,姜锦予这边带的人手压根不够用! 【用火!大哥!用火!烧他丫的!】 小团子在姜锦予的怀中不断攒动,指着身旁侍卫手中的火把,看着很着急,嘴里还不忘了蹦出两个字,“火……火!” 姜锦予顿时反应过来,朝身旁将领呵斥,“将士们!生死关头,咱们不能怕!举起火把反击!任他武功再高,也是肉体凡胎!” “杀!” 振奋有力的鼓舞顿时振奋了士气,一时间,双方纠缠的难舍难分。 姜锦予护着姜早,佩剑早已握在了手里,时不时挥剑砍倒几个不怕死冲上来的。 姜早已被他用披风给紧紧裹在了身后。 而小团子也很识趣,用手紧紧挡住了双眼。 只是听到自家大哥沉重疲倦的呼吸声,还是忍不住移开小爪子去查看大哥的状况。 可没想到这一举措,恰好让她对上了袁黎那双阴狠的双目。 他似是厌烦极了这样缠斗,干脆抽出自己的佩剑,一步步踏着火光朝他们走来! “真是难缠的老鼠,为什么偏生要妨碍我?” 分明极有威慑力又令人胆寒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另一副腔调。 “扑哧。” 姜早不适时宜地笑出了声,一开始还用小爪子捂住自己的嘴,到后面干脆笑了起来。 这也就罢了,她竟还朝着袁黎做鬼脸,“鸭、鸭!” 第七十五章 重回牢狱 袁黎心中怒意暴起,下一瞬就朝着姜锦予冲了过去! 【哇啊!可怕的坏人来了!】 小团子顿时捂住了双眼。 姜锦予心下无奈,他自知这个妹子啊,当真是又菜又爱玩。 铿—— 利刃交错,姜锦予抬手将佩剑横在身前,堪堪挡住了袁黎的攻势。 袁黎是凶狠了些,手上剑法招招致命,可姜锦予也不逞多让。 即便是怀中有一个粉嫩团子,姜锦予也还是能应付的过来。 可此时,他身旁的人渐渐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 纵使手中有火能击退进攻的禁军,可到底禁军人多势众。 眼看着精兵们纷纷落了下风,小团子也着急了,死死抱着姜锦予的脖颈不撒手,小嘴一张一合咿咿呀呀地叫。 【大哥莫非就带了这么些精兵过来吧?是不想打草惊蛇吗?可现如今宝宝都要没了呀!】 姜锦予一边招架着袁黎的攻势,心中也不免对自家小妹小脑瓜子里的想法惊叹。 这小团子竟能想到这一层。 毕竟燕山路错综复杂,若是大批量行军,必定会引来袁黎的怀疑,到时只会被埋伏。 而他也留了后手,只要拖延时间,等待苏庆宇到了约定的时辰出兵直接征讨燕山即可! 姜锦予从未相信过不清,更不会打没有准备的硬仗。 袁黎似乎也瞧出其中关键,嘴角勾起冷笑,“若单是你我之间的打斗,尚且可以拖延。” “但我手下禁军数以千计!我能策反李崖岳埋伏那两千精兵,也可以堂堂正正攻打回去!” “禁军百人就足以灭杀你们姜朝两千精兵,你带的人就算再多,你能撑得到他们到来吗?可别忘了,李崖岳被我救走了!” 话落,袁黎阴恻恻地笑了起来,这笑容渗人,听的姜早浑身战栗不止。 【还笑,还笑!等会就让你笑不出来了!】 小团子心中暗暗咒骂,身子却是很诚实地害怕起来。 姜锦予抱紧了她,眼底对袁黎的憎恶渐浓,“我姜朝的将士也不是吃素的!尔等前朝余孽,终将伏诛!” 说这话时,他决心保护姜早的心越发坚定,手上剑法竟越发利落,把袁黎打的节节败退! 可到底此地开放,禁军跟害虫一样杀了一个又扑上来一群。 纵使周遭点了火,貌似也拦不住他们多久。 【哎呦,这可怎么是好,难道宝宝的小命还是要交代在这了吗?】 小团子瘪瘪嘴,泪眼汪汪的,好似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要是能在山洞里,放火拦住他们就好了,这样说不定还有几分胜算!还能借着火光找亲亲二哥!那山洞里面都是姜朝的子民,说不准二哥就在其中!】 姜早心中一大堆想法层出不穷,但苦于无法言说,提醒姜锦予。 而她丝毫不知,自家大哥已拿定了主意。 只见姜锦予奋力一击,把袁黎击退后,朝身旁将士大喊,“将士们,快随我来!” 他要转守为攻! 原本他要带着这么点人上来时,苏庆宇还不肯。 可若是两人一块带了大军攻上来,定会打草惊蛇。 袁黎的性子阴晴不定,要是让他把那些个姜朝子民都给杀了,该如何是好? 他跟苏庆宇约好,只要等到时辰没瞧见他带着姜早回去,就立即攻山! 随着姜锦予命令一下,他身后姜朝的士兵很快收了架势。 袁黎阴着一张脸,长剑一横,挡在了姜锦予跟前,“想跑?没门!” 他并不知晓姜锦予要跑回牢狱之中,一抬手,下令让人封住了他们下山的退路! 话落,他提着利剑又冲了上来! 姜锦予挥剑抵挡,余光瞥到牢狱前的禁军数量并没有那么多,心下一喜,忙令大军朝牢狱冲锋! “什么?!”袁黎一惊,反应过来时姜锦予又是一脚将他踹开,带着将士们杀出一条血路来,重新回到了牢狱之中! “放火!将牢狱门给堵住了!” 进去牢狱后,姜锦予抱着姜早,一抹脸上血痕,冷声下令。 唯一的入口被堵住了,就算有不怕死的禁军冲进来,也会被一刀抹了脖子。 没人能想到他们能反其道而行之,竟主动进了牢狱! 【喔噢,亲亲大哥真棒!打着架还能想到解决办法!宝宝好崇拜!想亲一口!】 姜早亮晶晶的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可却下不去嘴。 姜锦予脸上都是血迹,真是腥的很。 【还是先找亲亲二哥吧,若是能找到亲亲二哥,再庆祝也不迟。就是不知道亲亲二哥在哪里嘞。】 姜锦予忍不住掐了一下小团子的脸,这才空出心思去想正事。 这牢狱入口窄小,顶天了也就只能容纳两人同时进出。 他安排了剩余的将士,每四人值守洞口半个时辰。 而半个时辰后又立即换人。 如此反复下去,禁军定是进不来的。 而他也能腾出空去找姜锦彦了。 【亲亲大哥真是用兵天才,这布局,这思虑,当真是厉害!】 小团子越发崇拜自家大哥,小爪子抱紧了就不肯再撒开。 姜锦予索性也由着她去。 只是……两人将这牢狱之中寻了个遍,不想却是一点都没发现姜锦彦的身影! 【这可怎么是好?】 小团子愁眉苦脸的,姜锦予也蹙起了浓眉。 难不成还有别的关押之地? 这燕山也就山路复杂,实际上可用的山洞,也不多。 袁黎是过一阵就换一处地方驻扎,若是牢狱弄得太复杂,一来浪费人力,二来也不方便。 可如今这地儿他们都找遍了! 姜早沉思一阵,小脑袋瓜里忽然浮现了一个人影。 【对了,那个阿谀奉承的柳青,说不准她知道呢!这样的人可不像宝宝一样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滴!】 “柳、柳!”小团子如今冷静下来,又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她双眼发亮,拉着姜锦予的胳膊摇晃起来。 “是要去找柳青?”姜锦予抱着她,藏下心中已经知晓的秘密,佯装询问。 见小团子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笑开了,姜锦予忙带她走到最初关押那个地牢中。 “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殿下回来了!果真是来救我们的!” 百姓们群情激奋,其中当属柳青最为谄媚,“大皇子殿下真乃人中龙凤!我就知道咱们不会被抛弃!” “长公主殿下也是咱们姜朝的福星,竟如此灵验!” 【去去去,满嘴谎话,方才你还凶宝宝来着!】 姜早哼了一声,撇过小脸去。 【这狡猾的人,若非此刻有事求她,宝宝定要吓一吓她才老实!】 姜锦予若有所思,随即在柳青期待的目光下,缓缓开口,“如今外头战乱还未平,我二弟还未寻到,如今还需等待山脚大军攻山,还请诸位稍安勿躁。”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第七十六章 凭什么相信你 柳青心中一凉,顿时扒开前头的百姓,冲到牢门前,“殿下,殿下!” “我有个消息,殿下定然感兴趣!如若殿下能将我先带出去,我定能帮殿下分忧!” 她眼神中讨好的意味明显,还有些急切。 毕竟谁想待在这种鬼地方! “我凭什么相信你?”姜锦予跟怀中小团子对视一眼,朝柳青冷冷挑眉,以示怀疑。 周围的百姓也都知道这八岁孩童是个什么样的品行,顿时指责她起来。 “为了出去,脸都不要了?” “又不是不救你,如今这里这么多孩童,比你可怜的大有人在!” “就譬如说小月,她家中还有八十岁的祖母,你着什么急!要出去也是小月先出去!” 眼看姜锦予就要朝小月看去,柳青一着急,连骂人也顾不上了,“殿下!我知晓二殿下藏在哪里!” “他们这地儿还有一处密室,原先不知是做什么用,但二殿下就关在那里!!” “每日送饭时,我都见他们还带着刑具,定是要对二殿下动用私刑!” 她说的煞有其事,但姜早也在这牢狱中待过,压根儿没见他们手上有什么刑具。 【还动用私刑,你就扯谎吧!我看你啊,是太想出去了!不过你能看见他们进了密室,兴许还是真的!毕竟都在这这么久了,宝宝没看见的,你兴许偶尔瞥见了呢?】 小团子虽然对柳青扯谎很不屑,但眼下也只能是让她带路了。 而眼见姜早都朝自己看过来,柳青松了口气,讨好道,“长公主殿下,此前是我不懂事,得罪了长公主,姜朝的小福星自然也是我们的福星,我愿意为姜朝效劳,只希望长公主殿下也能点头让我先出去。” 末了,她说了一堆讨好姜早的话。 一下夸姜早可爱,一下夸姜早天生福星让他们化险为夷。 姜锦予失笑一瞬。 这丫头纵使天生脾性不怎么样,但却是机灵得很,还知道讨好姜早才能彻底让她成为第一个出来的人。 等柳青说够了,小团子郑重点了点头,姜锦予这才冷着脸道,“那你且先出来吧。” “将你知晓的先说了,才能送你出去。” 柳青丝毫不怀疑,亮着眼睛指了指一处石壁,“那!就是那儿!他们藏二殿下的地方就在这石壁后头。” 说完,她又满怀期待道,“如此,我能出去了么?” “须得等我查验没问题过后才行。”姜锦予仍旧与她周旋着,抱着姜早走向了那石壁。 只是刚刚才推开石壁,就瞧见其后有一道黑影蹿出去! 小团子显然也看见了,小小的身板狠狠一僵,又开始颤抖。 【那、那是什么?狸猫吗?会吃宝宝吗?】 姜锦予心疼她,又道,“不若你现在这等着大哥,大哥去讲二哥寻回来再来接你。” 他看向身后百姓,坚信他们能照顾好自家小妹。 “不、不!”姜早摇头跟拨浪鼓似的,坚持抱着姜锦予的脖颈。 【宝宝怎么能贪生怕死呢?到底还是因为宝宝而让亲亲二哥陷入了危险之中!宝宝要负责,宝宝要亲自去找二哥!】 那一张布满泥污的脸上神情异常坚定。 小小的爪子攥紧成小包子一样的拳头,似是在给自己打气。 姜锦予心中一阵暖流涌动。 如此,他也只好把姜早抱的更紧,带着她缓步走进那密室! 柳青还在身后嚎叫,“那你们进去了我可怎么办!” 她着急跺脚,似是在责怪自己将这个秘密说的太早了。 眼见没有人理会自己,柳青不由得看向了牢狱入口,索性跑了! 只是刚一到门口,见了浑身是血的将士们镇守在那,入口还燃烧着熊熊大火,心中害怕,又只能退回来。 而恰逢此时,姜锦予一路来到了密道内,霎时间顿住了脚步! 他小心翼翼地查验了一番,确认了没有暗器后,这才将火把用火折子点燃。 火光亮起的瞬间,姜锦予就瞧见了被关在牢中的姜锦彦! “二弟!” “二、哥!” 两道惊喜的声音让姜锦彦转过了身,他脸上泛起欣喜的神情,“是你们!” “那花颜呢?” 陌生的名字从熟悉的人口中说出,让姜锦予和姜早双双愣住了。 “你说谁?” 姜锦彦皱眉,“花颜啊,不是她去知会你们从另一条路攻上来的么?” 眼看姜锦予神色凝重起来,他顿时着急了,“花颜不会出事了吧!?” 话音落,还没等姜锦予回话,就见姜锦彦一掌生生将那牢狱木门劈裂了! 裂了! 【我去!宝宝的小脸蛋!】 姜早慌忙捂住小脸蛋,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姜锦彦。 【这还是宝宝的亲亲二哥吗?宝宝的二哥能劈开大腿那么粗的木桩!?还弹飞到了宝宝的小脸蛋!?这二哥……真的需要搭救吗?】 姜锦彦似对小团子的视线有所感触,与自家小妹对视一眼,忙道歉,“小羽儿,对不住了。” 随即还不等姜锦予反应过来,他就立即抓住了自家大哥的胳膊,使劲摇晃起来,“大哥你快说啊!外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花颜究竟去哪儿了!” 姜锦予先一步详细将他搭救姜早的过程一五一十说了。 “我带小羽儿来寻你,却并未见什么花颜……” 姜早跟着点头,“没、见!” 可两人话音未落,就听身后传来一清脆的声音,“阿彦!你可还好?” 下一瞬,沾染着鲜花香味的外衫纱袖掠过跟前,险些把姜早给迷倒了。 【好香好香的袖子,它的主人定然是个好看的姐……哇啊!她是谁?!怎么抱上二哥了!】 姜早只感觉自己的小脑袋瓜要开始发烫了。 姜锦彦与那女子抱了许久,这才发觉自家大哥和小妹还在看着。 他忙不迭松开怀中人,朝姜锦予介绍起来,“大哥、小妹,这是花颜,你们……也见过。” 第七十七章 多生事端 如果说自家二哥牵挂一个陌生女子,而且还如此热情与她相拥,已经让姜早震撼到脑瓜子发烫了。 那么这个女子还是姜早见过,就让她更加匪夷所思了。 小团子的思绪犹如一团麻线,缠绕在一起,怎么也解不开。 【我二哥在这里究竟做了什么?】 【人看着非但没有憔悴,甚至还胖了两圈。】 【不会吧……二哥不会是强抢了前朝民女为他做事吧。难怪满面春风的!原来是色诱啊!二哥真有魄力,牺牲自己,也保全了自己。】 听着那软糯的嗓音胡乱猜测,姜锦彦满脸黑线。 这小妮子脑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看上去像是这种人吗? “我们……”姜锦彦轻咳两声,这才在姜锦予同样颤抖的目光中说道,“已经私定终身了。” “她就是那鹊桥上你们怂恿我去追的女子。” 此话一出,姜早都觉得这个世界魔幻了。 【女子?什么女子?】 花颜笑意盈盈地朝两人行礼,“见过大哥,见过小妹。” 末了,她又道,“我知二位对我心存疑虑,过去是我对不住二殿下与各位。但如今……我的真心天地可鉴。” 眼见花颜要跪下磕头以证自己的真心,姜锦彦心疼了。 “花颜,你无需如此,我大哥与小妹都是好相与的。” 小团子在姜锦予怀中耸耸肩,又撇嘴,一闭眼看着是什么也不想管了。 【好相与?什么相与?宝宝是随便啦,只要二哥真心喜欢就行,但大哥能同意吗?亲亲二哥不要太胡闹,当心被大哥打屁屁!】 【想来这女子就是那前朝太子派来迷倒二哥的,没想到啊,她也被二哥迷倒了!被策反了!】 姜锦彦的身子骤然一顿,看向姜锦予的目光闪烁不止,“大哥……” 姜锦予沉下一张脸,眼看着要开口,就听身后再度传来动静。 几人齐齐看去,是苏庆宇。 他身着铁甲而来,满脸欣喜,“咱们胜了!这牢狱之中姜朝的百姓们也已经让将士们安排送回了各家去,还分发了抚恤银子!” “说起来也是险之又险,原先咱们要攻山的路被禁军埋伏。” “若非这位——花颜姑娘带咱们从另一条路攻上来,只怕是还要耽误上许久。” “兴许大殿下和长公主,也会因袁黎的埋伏,遇害!” 姜锦予一惊。 这名为花颜的女子,说的竟都是真的? 而见自家大哥都是这幅神情,姜锦彦颇有一副与花颜‘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旁人都道小羽儿是姜朝的福星,而花颜,你是我的福星。” 姜锦彦牵着花颜的手,深情款款与她甜言蜜语。 这浓情蜜意的,就连小团子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咦!二哥一张脸阳光帅气又迷人,怎的就会说这些油腻腻的话?事情没有个结果之前,不要胡乱私定终身啊!宝宝也没点头,大哥也没点头!娘亲和爹爹更没点头啊!】 小团子双手叉腰,咿咿呀呀地张嘴似乎在数落着自家二哥。 【谁能保证花颜不是为了亲亲二哥你的皇子身份才跟你私定终身?你清醒一点!】 姜锦彦不好意思地笑笑,仍旧抱着花颜,“无论如何,回去以后我就跟父皇母后提起要娶你为正妻,你是我唯一的正妻!既然咱们私定终身,我就不会辜负你!” “什么?!你们私定终身了!?”这一回,惊诧的人是苏庆宇。 “这女子虽然将功折罪了,但到底还是前朝太子的部下!二殿下三思啊!” 闻言,姜锦彦皱了皱眉。 正要辩解时,却听姜锦予道,“他说的是实话。” “如若你执意要带这个女子回去,只怕会多生事端,毕竟她的身份特殊,并非我姜朝子民。” 花颜在一旁静静听着,忽然跪了下来,“但求大殿下明鉴,小女心系二殿下,并无二心。” “如今我也不多奢求,惟愿在二殿下身旁做个通房,亦或者侍女,只要能日日陪伴在殿下身边,也够了。” 话落,她一双眼中蓄满了盈盈水光,看着很是可怜。 就连姜锦彦也跟着跪了下来,握着花颜的手,坚决道,“大哥,我这辈子,为了姜朝,在马背上度过了许多年的光阴。” “如今我只想安稳成家。” “纵使多生事端,我也坚信花颜绝不会害我,更不会害姜朝!还请大哥给我个机会带花颜回去,我自会向父皇母后陈明,讨花颜做正妻!” 话音落,姜锦予看着跪地磕头的两人,久久不言不语。 就连苏庆宇都不说话了。 他是个大老粗,但公私分明。 如今看清姜锦彦心中情意比金坚,自是不会阻拦。 更何况说白了,这女子还戴罪立功,帮他们拿下了前朝余孽,是功臣! 剩余的,就是皇家的事了。 小团子被姜锦彦放下,眼看着自家二哥如此卑微,心中也不忍。 【亲亲二哥也很可怜的,分明比大哥还小,历经了被诬陷,去剿匪险些丧命。】 小团子眨巴眨巴大眼睛,纵使无法言语,眼神却仿佛会传话一般灵动。 姜锦予心中一软,将她抱了起来。 其实他何尝想为难自家人? 只是有些东西,他必须提早给姜锦彦打个提醒。 “你如此坚决,大哥自是不会阻拦,大哥只想提醒你,选了花颜,就要好好待人家。” 闻言,姜锦彦心中一喜,跟花颜对视一眼,忙对姜锦予道谢,“多谢大哥!” 【好耶!燕山一战圆满咯!】 姜早笑的眉眼弯弯,欢欢喜喜拍着小爪子。 可下一瞬,她就意外地跟花颜对上了视线。 【不对,宝宝还得盯着你才是。】 纵使心中想要二哥高兴,她也不能放松警惕! 毕竟花颜的身份在那,到底是还有几分威胁。 大军押送着那些前朝余孽,连带着那袁黎,浩浩荡荡回了皇城。 来时行军匆匆,大军凯旋而归,行军也一点没缓下来。 姜早在马车里颠簸的险些没把酸水吐出来,姜锦予和姜锦彦都束手无策,“这可如何是好?” 花颜在此时站了出来,“我祖上是做医馆的,我这有一药能让长公主缓解。” 说着,她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瓷瓶。 姜锦彦手快,将那瓷瓶打开,送到了姜早的唇边。 可小团子却将脑袋转过一旁去,似乎不愿意吃。 “小羽儿乖,吃了它就不难受了。”姜锦彦哄诱着,却仍旧不能让姜早点头张嘴。 【亲亲二哥到底有没有戒备心啊!这花颜好歹是前朝太子的探子!拿出来的东西能信吗!宝宝不吃!宝宝不信!大哥救救宝宝!】 小团子一个翻身,挣扎着窜到了姜锦予的怀中。 姜锦彦略带些尴尬回头与护眼对视一眼。 而花颜当机立断,将那药倒出一些来,仰头吞了下去! 见状,小团子也不躲了,紧盯着花颜的反应。 而等过了半刻钟花颜也无视,她才放心将药吃了下去。 甚至在回皇城路上,姜早头晕脑胀,食欲不佳,也是花颜解决的。 姜早心中放下了戒备,但却并不多亲近花颜。 而姜锦予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等到了皇城,姜锦予多了个心眼,让姜锦彦先安顿了花颜,再跟着他们进宫面圣。 兄妹三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之意踏进了凤栖宫。 早已焦急等待的薛想容和姜怀靖忙不迭抱过了姜早。 “小羽儿,我的羽儿。”薛想容细细查验了姜早身上,没瞧见伤处,这才放下心来。 可她身旁的姜怀靖,面上却冷了下来。 只听他朝姜锦予兄弟二人呵斥了一声,“跪下!” 第七十八章 甘愿受罚 姜早上一秒还在母后怀中笑嘻嘻,下一秒就眼睁睁看着自家大哥二哥跪了下去! 她一时着急,小短眉蹙起,咿咿呀呀地张嘴叫嚷,还不断挣扎要去他们身旁。 【这是怎么了呀?宝宝已经回来了呀!怎么要亲亲大哥二哥跪下?皇帝爹爹可不要责罚大哥二哥呀!这次也有宝宝的不对嘛。】 小团子在心中呐喊,着急的快哭了。 可纵使那带着哭腔的软糯声音传入耳中,姜怀靖还是冷着一张脸。 “你们可知,错在哪里?” 姜怀靖沉声问道。 “并未护好小羽儿是其一,行军前并未细细查验是否妥当,让小羽儿跟去了,是其二。”姜锦予垂落视线,缓声道。 要问罪,他是首当其冲没得跑。 而姜锦彦也紧随其后,“身为姜朝皇子,一身武功却仍旧被算计,是其一” “爱上敌方探子,是其二。” 后一句话,他的声音仍旧铿锵有力。 毕竟他就算有意想隐瞒,也逃不过姜怀靖的眼。 大军回朝时,一封总书信早已送到了姜怀靖手中去。 “若此番行军不顺,让小羽儿出了一点点意外,你们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你们二人竟还敢出如此纰漏!” 姜怀靖狠狠一拍桌,看着两个儿子,气上心头。 【爹爹别骂了别骂了,哥哥们都知道错了!】 姜早要从薛想容怀中蹦出,却被她抱紧了。 自家娘亲温柔抚慰上小脑袋瓜,却不能抚平小团子心中捉急。 【这一回宝宝也有错,别只责罚哥哥们呀!】 姜怀靖心下虽软了一瞬,但到底还是忽略了那软糯的嗓音,“锦予、锦彦。” “儿臣在。”兄弟二人双双垂头,等待着父皇给与自己惩罚。 他们二人心中有数,这件事终究是自己做的不对。 “各领了五十大棍,过后各司其职,再不许出岔子!” 姜怀靖沉着脸摆摆手,“还有彦儿,跟那女子断了吧。” “一个敌国探子,看在她带领大军顺利攻下燕山,就勉强让她做个官奴!不必一死了之了!” “父皇!”姜锦彦猛然睁大了双眼,下意识朝前跪行,但对上姜怀靖威严的双眼,只能又垂下头去,“儿臣已与那女子私定终身,儿臣若是不能履行诺言,那日后,还会有谁要花颜?” “还请父皇三思!儿臣也不想做那等言而无信之人!” 此话一出,气氛沉了一瞬,随即就听见了姜怀靖的暴怒之声,“你还好意思提这茬!” “谁准你跟一个前朝探子私定终身?就因为一张脸?这天底下貌美的女子如此多,你想找个更美的,未尝不可!” 顿了顿,姜怀靖恨铁不成钢道,“可你偏偏选中一个敌国探子!” 【哎哟,宝宝就知道会这样,吵的不可开交。】 小团子抬起小爪子,捂住自己的脸蛋。 她一副没眼去看的无奈模样,心中却是极力想劝说姜锦彦。 【我的好二哥,亲亲二哥,你纵使服个软,先答应了父皇,稍后等这事过后再说,又能怎么样嘛!父皇还能吃了你不成!】 【真是糊涂了!如今你这模样,不是逼着爹爹跟你发火吗!真是笨蛋!】 姜早瘪着嘴,担忧地看向倔强的姜锦彦。 而现下最好的办法,其实也让那小团子列举完了。 可姜锦彦知道,若他答应,以父皇的雷霆手段,花颜会立即送离他身边! 明面上父皇只是让花颜做了官奴,可私底下呢? 难保不会直接杀了花颜! 他不能失去花颜! “父皇,还请父皇听儿臣一言。”姜锦予眼见自家二弟还要倔强,忙开口帮着劝说。 “那女子虽是敌国探子,显然前朝人心尽失,那女子缥缈无所依,否则也不会如此快与二弟坠入爱河。” “儿臣明白父皇担忧那女子是假意委身于二弟,二弟也定然是知晓父皇的心思。可那女子已将功折罪,如今前朝余孽得以平息,少不了那女子的帮扶!” 【喔噢!还是大哥厉害,会说话!】 【这一番好话抚慰了爹爹心中焦躁,安抚爹爹这颗慈父心,大哥当真是厉害!】 姜早忍不住伸出个大拇指,又看向了姜锦彦。 【亲亲二哥还是好好看,好好学吧!如今还得靠大哥帮衬着说服父皇才是!靠你那倔模样,就是再打个八十大棍,也不够的!】 【虽然花颜是帮了宝宝,也帮了大军,但皇帝爹爹怀疑她也是正常的!她也得经受考验才行!】 姜锦彦心下一阵感动,还想着过后给大哥送些什么珍宝过去感谢! “且,还有一层。”姜锦予一张嘴空闲不下来,又对姜怀靖晓之以情道,“这女子毕竟是二弟的心上人。” “我知晓父皇对儿臣们的婚事也头疼的紧。” “姜朝无需和亲才能保边疆安定,既如此,为何不让二弟择自己喜欢的女子成亲?” 姜怀靖深深叹口气,“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是那女子的身份……” 他心中怒气渐渐消散,但到底还是没直接同意。 姜锦彦一颗心渐渐沉了下来。 良久,姜锦彦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坚定抬头,看向自家父皇,“如若儿臣自请与花颜离开皇城,流放边关,再不回姜朝境地呢?” 此话一出,姜怀靖又一拍桌,“胡闹!” “儿臣并非胡闹!”姜锦彦坚定无比。 “儿臣此生,非花颜不娶,如若父皇执意不肯放过花颜,儿臣愿随花颜而去!只是此后儿臣不能在跟前尽孝,父皇也可下旨,让儿臣在外以‘暴毙’而死去,昭告天下姜朝再无二皇子,儿臣定然不悔!” “二弟!”姜锦予面上也开始着急了,“这等大逆不道的话,速速收回!你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旁人不说,兴许会心软,可他们的父皇,是杀伐果断的天子! “你可决定好了?”姜怀靖一双沉稳的眸子上下打量自己的儿子,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般。 第七十九章 决心 “我意已决!” 姜锦彦果断磕头。 接连几个响头下去,他的额头早已红肿。 薛想容于心不忍,忙伸手拉住了姜怀靖的袖子,“皇上,彦儿只是一时糊涂,您可万万不能当真啊!” “他也是咱们悉心养育的皇儿,怎能就此流放边疆,还对外宣称他暴毙呢?” 一番劝解说完,她早已泪流满面。 姜怀靖幽幽叹气,但眼底却是坚决道,“可他先弃了姜朝、弃了你我二人,如此,我也只好……” “不!” 软糯坚定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打断了姜怀靖的话。 小团子总算是能从自家娘亲怀中挣脱出来,小短腿一个劲倒腾,下一瞬就转身,扑腾跪在了姜锦彦身旁! 动作行云流水,令人叹为观止。 “小羽儿,你这是何意?”姜怀靖率先反应过来,却并未去把小崽子抱起,而是沉声问道。 “羽儿,不得胡闹!快过来!”薛想容朝自家女儿招手,满心满眼的着急。 皇儿的事如今还没解决,自家宝贝女儿不能再被迁怒才是! “不!”小团子摇头,非但没有挪动自己的步子,反倒开始学着自家二哥,砰砰砰把小脑袋瓜子敲在地上。 【父皇万万不能把二哥送到边疆去啊!是宝宝怂恿二哥去追的嫂嫂,要说二哥如今这么倔强,也是因为宝宝开的头!】 【若是要怪罪,也怪罪宝宝,也宣称宝宝也死翘翘了吧,宝宝陪着二哥一块!】 姜早心中腹诽快到飞起,脸上小表情倒是严肃,仗义地拍了怕自己的胸口,“一、起!” “羽儿可是要跟你二哥一块受罚?”姜怀靖身子微微前倾,压迫感瞬间袭来。 面对天子威严的面孔,小团子顿时颤抖了起来。 可即便是害怕到不行,她却没有退缩,坚持守在姜锦彦身旁。 “父皇,万万不可!他们二人是胡闹的!”姜锦予在一旁劝阻,却仿佛并未传入姜怀靖耳中一般。 他恍若未闻,只是紧盯着姜早一双大眼睛。 【呜……皇帝爹爹这模样,好可怕哦。不过宝宝不能怕!绝不能让皇帝爹爹把亲亲二哥赶走!】 小团子那一双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豆大的泪珠虽然从其中落下,但她却是一点都没退缩。 她本就惹人怜爱,这幅模样更是让姜怀靖心中最硬的石头软成了一汪小溪,怎么还能硬起心肠去责罚? “既如此。”姜怀靖沉吟了一阵,如鹰隼般凌厉的视线扫过姜锦彦,道,“那你就替那女子受过,多加十棍子!” “罚过之后,那女子便不再是敌国探子,你亲自去办了文书,送去官府过了文书,让那女子堂堂正正做姜朝的子民。” “仅此而已?”姜锦彦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见姜怀靖郑重颔首,眼底冒出不可名状的欣喜! “怎么,尤嫌不够?”姜怀靖冷着脸问道。 “不,不。儿臣叩谢父皇!” 区区十棍子,就能让花颜留在自己的身边! 姜锦予在一旁顿时松了口气,姜早也咧开了嘴,笑了出来。 姜锦彦更是激动,直接抱住了姜早,也不管这么多了,干脆一个接一个的亲亲就落在了她的小脸上。 “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 【哎哟哟,宝宝的小脸蛋!此番虽然过了,但花颜跟二哥之间的事还没人点头呢!二哥不要高兴太早了!】 小团子在自家二哥怀中挣扎,可脸上确实笑着的。 至少此刻,姜锦彦没被赶走,也是值得高兴的的。 就连姜怀靖脸上也是难掩一丝笑意。 难道在孩子们心中,自己这个爹爹就是如此不近人情吗? 不过,松口了一方面,另一方面就不能让姜锦彦如此轻松过去了。 “还有个条件,皇儿,你还没听。”姜怀靖低沉的嗓音传来,暂且打破了这一瞬间的宁静。 “父皇且说。”姜锦彦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心中有了猜测。 但比起要直接处置花颜,其他的都不算事。 “那女子虽洗脱了自己的身份,但还是不能常待你身旁,你们二人之间私定终身是一回事,但我们并未见证那女子对你的真心究竟如何,不能这么轻易答应你们走在一起。” 顿了顿,姜怀靖看向了姜早,“还有小羽儿,也得受罚,胡乱起哄也是一则,惹出许多祸端,该罚。” 这两个要求,对兄妹二人来说还算是简单。 而小团子为了心中亏欠二哥的那点事,很快点了头。 【只要父皇爹爹不把亲亲二哥送走,不管是什么惩罚宝宝都接受!】 姜早肉嘟嘟的小脸点头时将软肉挤出来了些许,看的人真是心生怜惜。 薛想容按捺不住了。 多少天没见着自家宝贝女儿,她可想念的紧。 小团子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之中,耳边是自家娘亲那温柔的声音,“不管日后是什么惩罚,如今小羽儿回来,先歇息了再说。” 话音未落,就听姜早肚子里顿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小团子脸上飘过红晕,伸手紧紧抱住了自家娘亲,“饿、饭!” 【呜~还是亲亲娘亲身上香香的,大哥二哥臭臭的!宝宝好想好想娘亲,现在总算能跟娘亲抱抱了!亲亲娘亲带宝宝吃奶羹去嘛~】 被嫌弃的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眼中却尽是轻松之色。 如今燕山一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他们也可好好歇息一番才是。 姜怀靖想着兄弟二人赶着行军,兴许也还没用膳。 左不过如今罚也罚了,他索性也松口了,“你们二人也一块用膳吧,明日自去领罚就行。” 有了父皇开口,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吃饭饭咯!】 一家子,最高兴的莫过于姜早了。 跟小奶羹重逢,莫过于她这些天来所能遇到最好的事了。 而姜怀靖到了最后也只是罚小团子扫地,跟上回一模一样。 姜锦予跟姜锦彦就有些凄惨了。 一想到明日他们二人会被打的起不来,姜早的小脑袋瓜中就盘旋着,想着如何给二人送药。 这一想,从晚膳开始到沐浴。 热气腾腾中,小团子竟然睡着了! 薛想容有些好笑,催促婢女快些把姜早给抱起来,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丢在了床上。 “这丫头,睡着了还皱眉,这几日定是吓着了。” 在自家女儿身旁睡下,薛想容心疼起了小团子,伸手去抚摸她的眉头。 可她丝毫不知,姜早这是在梦中又见了可怕的画面。 一片漆黑中,姜早不断行走,找不到出口。 而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骤然亮起! 小团子心中慌乱,快步冲出去,却见两道黑衣身影,在富丽堂皇的地方交谈着什么。 这二人,一个脸上洋溢着阴森森的笑容,一个脸上戴着——跟袁黎一模一样的黑红面具! 姜早屏息凝神,想凑近些听他们说些什么。 可就在下一瞬,那两人却化作黑雾,朝姜早扑了过来! 小团子想躲,却浑身僵住,动弹不得! 恰逢此时,一阵清淡的花香窜入鼻尖,花颜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侧,手中拿着不知什么东西,竟击退了两人! “啊!” 稚嫩的尖叫声从嘴里冒出,姜早猛的惊醒。 清晨的阳光透过床沿撒在她的小脸上,让小团子忍不住伸出小爪子挡了一下。 没挡住。 正当姜早要翻个身继续睡个回笼觉时,只听一道屏风之隔的外厅中,传来薛想容震怒的吼声。 “把她给我赶出去!” 第八十章 松口 “皇上让她在皇儿身边,可不代表本宫会点头让她见本宫! 此刻,薛想容沉着脸,难得的对婢女发火。 昨个儿光是看姜锦彦如此倔强,就把她吓得心肝都在颤抖。 她面上不说,但实际上已经开始不喜欢那名为花颜的女子。 而如今,她竟敢堂而皇之入宫想来见自己,怕不是耐不住性子,想着急嫁给彦儿了?! 薛想容不想干涉自家皇儿的喜好,但也不代表会这么轻易接受花颜。 “可是……那位姑娘说,若皇后娘娘不见她,她就一直跪着,直至娘娘见她为止。” 惜雨为难道。 若不是那花颜带了二皇子殿下的令牌进宫,她也不会如此着急禀报。 两边她都不能得罪! “那就一直跪着吧!” 薛想容一甩袖,刚说完,就听到身后一阵啪嗒啪嗒赤脚跑动的声音。 随着一道小小的身影窜到她身旁,就听见姜早艰难开口道,“不!” 【亲亲娘亲不要生气啦,气坏了身子可不好。要紧的是,二哥要听说了娘亲责罚那女子可怎么是好?昨日二哥跟爹爹都生气了,跟娘亲再生气,宝宝兴许就没有二哥了!】 小团子使劲扒拉着薛想容的襦裙,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家娘亲。 薛想容光是看姜早赤脚着急跑出来就已气消了大半。 如今听了那软糯的声音,更是心软了。 可她到底还是不想同意,“羽儿,有些机会,有些人是不配的。” “你二哥如此着急让那女子入宫见母后,无非是担心夜长梦多,想让母后开口同意他们的婚事罢了。” “你且想想呀,若非这女子逼迫,你二哥又怎么会把进宫的令牌双手奉上呢?可见她野心勃勃,有了姜朝子民的身份不够,还如此急切要嫁给彦儿!” 【可是回皇城的路上,花颜对宝宝还算不错,倒是没有别的心思,还有啊,宝宝梦中差点遇害,还是花颜救了宝宝,宝宝愿意相信花颜是清白的!】 【不若亲亲娘亲给她一个机会,宝宝也给,咱们一起考验考验花颜怎么样!】 姜早噘着嘴,艰难蹦出两个字,“机、会!” 【而且宝宝总觉着,花颜姐姐这次进宫,未必就是为了与二哥的婚事!】 小团子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想起那个突然的梦,格外坚定地看向薛想容,“娘、亲!” 她生怕自家娘亲不能意会自己的意思,更苦恼自己不能言语。 而脆生生唤一声娘亲,是她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薛想容到底还是心软了。 “去将那女子带进来吧。”她抱着姜早,朝惜雨吩咐。 不多时,花颜缓步走进了凤栖宫。 她极重规矩,一来就在门边跪下,“罪女花颜,请皇后娘娘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如此郑重其事的问候,倒是让人挑不出错来。 “你倒是对姜朝皇城中的规矩了如指掌,是算到了今日进宫一定能见到本宫,缠着彦儿教你规矩的吧?”薛想容挑眉,看着花颜的眼神算不上太和善。 “是,也不是。”花颜仍旧跪着,没有薛想容的允准,绝不起身。 “昨夜得知殿下要替罪女受杖责,罪女一夜未眠,总想着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想让娘娘替罪女把那原本属于罪女的责罚要回来。” “二殿下那般好的人,不该替我受罚。罪女自知姜朝不会接受罪女,罪女愿意做个卑贱的婢女,陪在殿下身旁,服侍殿下。” 未等薛想容还问,花颜就自己吐了个干净。 她的眼神垂落,但神情看着极为虔诚,甚至于还带着几分祈求。 “不瞒娘娘,此番罪女进宫,是大胆拿了二殿下的令牌。”花颜语气平缓,并未有一丝心虚,甚至略带了坦然赴死的意味在其中。 “此番罪女只求娘娘莫要为难殿下才好,罪女也可一死了之,平复娘娘怒火。” “你方才不还渴求在皇儿身边伺候?”薛想容挑眉,顺带抬手捂住了怀中姜早的小嘴。 她的乖女儿总是咿咿呀呀想打断两人之间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但有些事,她不得不做,有些话,不能不说。 花颜道,“是,但也只是渴求。” “花颜知晓娘娘只想杀了花颜而后快,花颜愿死换殿下不被责罚。” “至于这些规矩,是花颜跟殿下求学来的。” 话音落,殿内一片沉寂。 薛想容的视线紧紧落在花颜脸上,良久,才道,“抬起头来。” “是。”花颜依言抬头。 那绝色的容颜,确实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美人。 “你刚才说,是为了皇儿才来这。”薛想容心下虽因女儿软了一片,但面上的威严,还是要有的。 “是。”花颜点头。 “皇儿的责罚,是皇上定下的,就连我也不能撼动分毫。”薛想容并未因花颜的乖巧而松懈,反倒是一下击碎她的幻想。 “而你的责罚,我倒是可以再想想。” 【难不成亲亲娘亲还是要宰掉花颜?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娘亲不是想给花颜机会吗?难不成是要把人骗进来杀?】 小团子那一双小爪子更卖力了,拼了命想阻止自家娘亲宰了花颜! 可下一瞬,她却愣住了。 “你既是彦儿选中之人,日后定是要常常入宫陪着本宫和小羽儿,不若今日就让你陪着羽儿去御花园。” “羽儿被罚扫地,你帮忙就是,让本宫瞧瞧你究竟有几分真心,竟敢主动送上本宫面前来让本宫责罚你。” 薛想容面上仍旧泛着冷色,可嘴上却是松口了。 这下,非但花颜,就连姜早都愣住了。 【亲亲娘亲这是给了考验?好耶!娘亲最棒了!就知道娘亲又温柔又美丽又大度!接下来是让宝宝考验花颜,对吧?看宝宝的!】 小团子一个激动,咯咯笑出声时,还吧唧吧唧在薛想容的脸上亲了口。 末了,她转身从自家娘亲怀里爬下来,走到了花颜跟前,昂头看她。 看了眼小团子,花颜还未反应过来,她愣一愣的看着薛想容,“娘娘?” 她都准备好赴死了! 薛想容淡然拿起茶盏,并不打算多解释,只是略微挑眉道,“还不快去?” 花颜忙道谢,磕头,想去抱起姜早。 可小团子暂时还不能让她如此亲近,只能改为牵手,两人一同朝御花园走去。 只是身后薛想容眼看着一大一小身影消失,还是忍不住起身,亲自换了衣裳,一同跟了上去! 第八十一章 以命相护 薛想容眼看着花颜抱着姜早进了御花园。 两人各自拿了扫帚,花颜却并不让姜早动手,让她在凉亭中歇息。 而姜早小大人一般叉着腰,紧盯着花颜。 但是没一会儿,就忍不住四处跑跑,逗鱼摘花去了。 花颜手边扫地动作并未松懈,一边还能分出神来去看姜早。 在她靠近小池时护着,在她摘花时候细心分辨哪种花有刺,帮她摘花。 见花颜如此矜矜业业,并未有一点不耐烦,薛想容脸上渐渐有了几分笑意。 “皇后娘娘就如此放心花颜姑娘?”惜雨在一旁搀扶,忍不住开口询问。 毕竟方才为花颜通报时,她可是看着自家主子震怒的! 就这么轻易松口,难不成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放心,也不放心。”薛想容择了一个足以看见花颜和姜早的凉亭,坦然坐下,让惜雨沏茶。 “如今皇儿也大了,会自己选正妻,我相信皇儿的眼光,也不想逼人太甚,否则我这个母后岂非擅专太过?” “如今本宫就想亲眼看看花颜对小羽儿如何。如若她能始终如一爱护小羽儿,说明这姑娘,本性确实不坏,本宫也可以点头答应他们的婚事。” 惜雨似懂非懂地点头。 恰逢此时,李公公来传旨,说是姜怀靖让薛想容去陪着下棋。 “可……”薛想容忍不住看向了姜早的方向,显然是有些不放心。 “娘娘,您方才不还说要给花颜姑娘一个机会吗?且这后花园这么多下人看着,应当是无碍的。”惜雨在一旁劝着。 她不懂花颜一事,心中更偏向想让自家主子抓住皇上的宠爱。 毕竟这后宫中高位嫔妃还有的是。 如若她们哪天翻身,皇后主子的日子又变得水深火热了可怎么是好? 李公公也附和道,“是啊,娘娘,皇上兴许是还有事要与您商议呢?” 两人轮番劝解,薛想容还是不放心。 不知怎的,她总是忍不住想到姜早在御花园被绑的一幕来。 可姜怀靖也还在等着她。 两难抉择之下,薛想容终是让人去叫了姜锦彦来看着两人,谨防她们出事,这才启程去了养心殿。 一行人直至离开,也并未惊动花园里的两人。 姜早一会儿采摘这边的铃兰,一会儿又去拔那边的郁金香,好似不把花颜脑袋上簪满了鲜花就不罢休一样。 “好了,我的长公主,再这么摘下去,这整个御花园都要秃了!”花颜脸上戴着笑意,去拦姜早的小爪子。 小团子似乎此刻才回过神来,自己原本是想考验考验花颜,怎么已经融洽地跟她玩上了?! 【哎,宝宝没用,让花颜姐姐照顾的太好了,一时间都忘了戒备。不过……花颜姐姐在梦中可是护着宝宝的,怎么会是坏人呢?】 【长得又美,人也善良,就是可惜瞎了眼喜欢上了亲亲二哥!】 隔着几步路,听着这软糯的嗓音,姜锦彦险些没咳出肺来! 他得到消息时,正要趴上长凳被打板子。 如今匆匆忙忙赶来,一口气没顺上来又险些噎过去了! 姜锦彦有点想上去打自家小妹的屁屁,但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身影相处融洽,美如画卷,还是忍住了没破坏此刻美好氛围。 可下一瞬—— 一身着太监服的人影悄然靠近他们,高举起了匕首! 姜锦彦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要倒流了,忙不迭抬腿冲过去! “花颜!羽儿!!” 声声大吼传来,姜早和花颜双双回头。 寒芒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刺眼,还是小团子率先回过神来,看向了那‘太监’! 那人目露凶光,是一下也没迟疑,手上匕首快速落下,显然是冲着姜早来的! 【怎么又有贼人出现啊!哇!宝宝要完了!】 小团子已经吓坏了,嘴里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心中无可名状的恐惧让她忍不住抽泣起来。 花颜凭借一个探子的机敏,也反应了过来。 但她不会武功啊! 随即下一瞬,她心一横,紧紧将姜早护在了怀中! 而那身后贼人并没有因此停下动作,反而更加狠厉地用匕首戳向了花颜的身子! 一下、两下……鲜血如泉水一般汩汩冒出,很快侵染了花颜整个背部。 眼看那贼人就要了结了花颜的命时,整个人横飞了出去! 姜锦彦一脚踹开了那贼人后,还想上去捉住他。 可这人动作反应更为迅速,直接一个飞跃,还朝着姜锦彦跟前投下来一枚暗器! 暗器触地瞬间就炸开了,无数银针从里面飞出,姜锦彦躲闪及时,好在没有受伤。 恰逢此时,身后稚童嚎哭的声音传来,“救、救!” 【呜呜呜,宝宝的梦怎么又实现了!这豁大的伤口怎么堵不住呀,好多好多血,怎么还真的连累了花颜啊!】 姜锦彦心下一凉,忙不迭冲上前去抱起花颜。 小团子迈开小短腿主动跟了上去。 一阵兵荒马乱后,花颜被安置在了凤栖宫,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也都来了。 而在养心殿的薛想容和姜怀靖也匆匆赶过来了。 一进殿内,见姜锦彦神色紧张,坐在一旁紧盯着花颜的方向,薛想容叹息一声,上前安慰。 “皇儿切莫担心,花颜是个好姑娘,定然会无事的。” 末了,薛想容又去抱姜早,安抚她,为她更衣裳。 【哎,宝宝真是危险,多亏了花颜姐姐,要不宝宝早就完了。或许宝宝真的可以信她。】 姜早揪着小手指,被抱出来时见二哥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周身气氛也阴沉沉的,她忙不迭上前抱着自家二哥的小腿,勉强开口吐出两个字,“没、事!” 【花颜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平安度过这一关!宝宝保佑她!毕竟是为了宝宝出事的!宝宝陪着二哥等!】 姜怀靖浓眉紧蹙,在此时也沉了一张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谁派来的贼人,趁着花颜跟小羽儿在后花园之中,竟想对小羽儿下毒手!若非花颜保护,羽儿兴许会受伤。”姜锦彦深深叹了口气,抬手挡住了自己的双眼。 “那贼人的武功高强,远在我之上,而且身上带着的暗器,我从未见过。” 一想起当时那血流如注的画面,他心中就颤抖不止。 姜怀靖心下一沉。 如今那前朝太子是抓到了,那么剩下的一个,只有姜怀宇了。 难不成他在那偏远的封地,已经养出来了如此厉害的杀手? 既然如此,那是定不能再拖延下去,须得快些解决了姜怀宇才是! 姜怀靖冷眼一扫身旁的李公公,“锦予如今在哪?” 李公公答道,“如今大殿下已被责罚完了,在自己府中养伤。” 闻言,姜怀靖心中一沉。 如此一来,去追查姜怀宇下落之人,就只能再选一个了。 而恰逢此时,苦苦等待的姜锦彦,总算是听见了殿内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呼唤,“殿下,你在哪。” 第八十二章 又做噩梦 “花颜!”姜锦彦瞬间站起身,着急地不行。 起身时,他也没忘了自己小腿上还挂着一个小团子。 只是正当他想要把姜早交给薛想容时,却见姜早泪眼汪汪地抱着自己。 【呜哇!亲亲二哥倒是带上宝宝啊!花颜嫂嫂是为了宝宝受伤,宝宝好担心好担心!】 软糯的哭声传入耳中,让姜锦彦心下一软,索性带上了姜早。 两人绕过了屏风,总算是看见了清醒的花颜。 那贼人两下都并未刺到花颜的要害,才让花颜化险为夷。 “殿下。”花颜见了姜锦彦,紧张的目光顿时柔和了下来。 “我在这,你放心,我定会捉住那贼人!”姜锦彦腾出手去轻抚花颜的侧脸。 而小团子也趁机从他怀中下来,蹭到了花颜的身旁,伸出小爪子抱住花颜的脖颈,“对、不起!” 【呜呜呜,嫂嫂都是为了救我才受伤,宝宝好难过。都怪那些坏人,在梦里要联手害宝宝,在梦外也不放过宝宝!这幕后之人怎么抓不完!】 顿了顿,小团子双颊一红,一字一顿郑重道,“嫂、嫂!” 【你通过宝宝的考核啦!宝宝愿意跟你贴贴了!】 这也算是她单方面承认了花颜的身份! 花颜心中一喜,但看小团子哭的可怜,又抬手温柔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我没事,长公主不必自责。” 温声安慰了几句,花颜又看向了姜锦彦。 “殿下,我有要事与你说。” 闻言,姜锦彦将耳畔凑近了花颜的唇瓣,让她能不那么费力开口,“你说就是说,无论是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他只当花颜是有心事要自己完成,却不想花颜一开口就是足以震颤他的事,“咱们抓住的,可能不是前朝太子。” “什么?”姜锦彦浑身一震,浓眉紧蹙。 就连小团子都将小脑袋抬起,小脸上满是惊讶。 【不是前朝皇子?那袁黎是谁?花颜嫂嫂不会是哪里受伤,记忆错乱了吧?】 “花颜,兹事体大,你可想清楚了。”姜锦彦放柔了嗓音,让花颜再好好想想。 “不,我绝不会看错。”花颜移开视线,思绪中回忆着方才被行刺一幕。 “前朝皇室有一个秘闻,就是都会培养一个行为举止跟自己分毫不差的替身,用火烧了脸,谨防一些突发情况戴上特质的脸皮瞒天过海。” “我之前还不信。直至看见了被捉住的那个袁黎的真容,以及今日刺客所用的匕首。” 花颜虽是在袁黎手下做探子,可袁黎一年到头都戴着面具,她也并不知晓真正的袁黎长什么样。 “前朝灭亡时,虽说袁黎为了躲避追杀,用火烧了自己的面容。” “但那个袁黎脸上,显然是从小就被毁了容。还有那个刺客,所用的匕首有皇室专用图腾。” 至此,她也才能确定,眼下捉住的这个袁黎,是个假货!而真的还藏匿在不知何处。 兴许是此行替身被捉住,他一时方寸大乱,想派出身边最顶尖的高手来刺杀姜早! 姜锦彦沉默着听完了一切,伸手安抚花颜,“我会将这一切都禀报给父皇,你且安心歇息。” 话落,他带着姜早离去。 趁着姜怀靖还未离开,将所知一切都说了出来。 姜怀靖心下震怒,狠狠一拍桌,将桌上的茶盏都扫落在了地上! “你大哥如今还不能起身,你就先替你大哥去拷问那袁黎,务必让他吐出真话来!” 姜锦彦正要领命而去,又被叫住了。 看着自家皇儿眼中滔天的恨意,姜怀靖还是叮嘱道,“别把人给折磨死了。” 如今刺客伤了花颜,难保血气方刚的姜锦彦把怒气迁移到袁黎身上。 “儿臣知道。” 姜早在一旁目睹全程,小小的人儿叹着气,愁容满面的。 【皇帝爹爹要二哥留下袁黎的命,只怕二哥最多给他剩一口气。】 小团子再忧愁也无用。 眼见二哥走了,她在凤栖宫也并未闲着,而是匆匆忙忙照顾花颜。 一会儿主动给花颜倒水,一会儿又去贴贴花颜,非但花颜心中感动,就连薛想容是心中一暖。 故而薛想容也特许花颜在凤栖宫长住。 毕竟是她救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且姜锦彦审问袁黎,这几日怕也是要在宫中住下,两人要相见也容易。 一连几日,姜早都无比殷勤,但也很快累了。 只是一进入梦乡,她的眼前就再度出现了上回那两道黑漆漆的人影。 这回,那黑红面具之人愤怒摘下了自己的面具,跟另一人争吵不休! 看着那只毁了一半容貌的男子,姜早心中大惊。 这……应当就是真前朝皇子了吧?! 那他身旁之人,会不会就是不封和景峰嘴里的那个王爷? 可那王爷压根看不清脸! 很快,两人之间不知说了什么,又握手言和,似乎还召集了不少将士与暗卫! 姜早心下一惊,下意识想喊出声,但没法动弹。 紧跟着,画面变换,成了一处佛寺! 观音佛像前,一身着朴素僧衣的老婆婆正跪在佛像前,似乎在忏悔。 小团子悄悄摸到老婆婆的身侧,看清了她的脸! 这不正是当今姜朝的太后,秦月龄么? 姜早回忆着自己所知的一切,只知道秦月龄不是姜怀靖的亲娘! 而在自家皇帝爹爹上位之后,秦月龄不愿住在宫中,只愿青灯古佛相伴。 在登基之初,姜怀靖还因这个常常饱受人们非议。 就在小团子看的入神时,佛寺大门被踹开! 而进来之人,竟是那看不清脸的王爷! 姜早眼睁睁看着他走进来,似乎张嘴说了什么,秦月龄也跟他争吵起来,最后竟就被一刀活活捅死! 亲眼见证有人死于非命,姜早彻底惊醒! 她慌乱地四处张望,见自己还在凤栖宫中,顿时松了口气。 下一瞬,她被抱起,下意识想挣扎时抬头就见薛想容的笑颜出现在眼前。 姜早松了口气,呜呜咽咽地伸手抱住自家娘亲。 【呜呜呜,亲亲娘亲快抱抱宝宝,宝宝又饿又累,做了好可怕的梦哦。】 薛想容一听自家女儿做了噩梦,顿时心疼不已,“好了好了,我们来用早膳了。” 她抱着姜早来到桌前,而旁边坐着的赫然是姜怀靖。 第八十三章 探望祖母 “小羽儿睡得可还好?” 姜怀靖伸手逗弄了下姜早的小脸蛋,眼中满是慈爱。 自他跟薛想容恢复了从前的甜蜜之后,几乎每日都陪着薛想容用早膳。 面对自家爹爹,小团子在梦中被欺负的委屈不断放大。 她止不住地摇头,伸手朝姜怀靖要抱。 姜怀靖笑着抱起了自家宝贝女儿,掂了掂,又在她娇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可是遇上什么委屈了?” 小团子郑重点头,刚想开口蹦出‘噩梦’两个字,就被殿门边走进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 “二、哥?”姜早一连两日没见着自家亲亲二哥,一时间想念的很,伸手想去抱他。 姜锦彦下意识想去接小团子,却又顾忌自己身上刚从慎刑司带出来的血腥味,收回了手。 【呜呜呜,二哥不爱宝宝了吗?等下宝宝就把亲亲二嫂扣在宫中陪宝宝,不还给二哥了!】 她一双小爪子学着大人模样抱胸冷哼,这可怜可爱的模样,惹得姜锦彦心中软了下来。 但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做,“父皇。” 姜锦彦行礼过后,将自己带来的罪状让李公公呈上去。 姜怀靖把姜早送回薛想容怀中去,连早膳也顾不上用了,开始翻看起那些罪状来。 “如今儿臣已调查明白了,那袁黎,确实是假的,本命袁白,是自小养来当袁黎替身的。”姜锦彦俯身跪地行礼,将自己如何拷打,那袁黎如何吐出真相,事无巨细地都说了。 “如今那真袁黎尚且不知藏匿在何处,就连袁白也说不清,只说他们就在皇城附近,并不远!可要儿臣带兵搜寻?” 姜怀靖细细看完了那罪状,却并未立即下令,“那袁黎是前朝的丧家犬,一人不足以构成威胁。” “如今要紧的还有一事,你有一个舅舅,如今不在蛮荒封地了。” 姜怀靖细想着今早得到的消息,心中更是一沉,“他原先一直在封地待着,近日不知为何接连一月都不在封地,曾有多人瞧见他来了京城,如今先去找他要紧。” 姜早在一旁吃着小奶羹,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几人交谈。 【这王爷还真的来京城了?等等,这个王爷,跟不封嘴里的王爷,不会是一个人吧!?不行,宝宝有机会要确认一下!】 姜怀靖正跟姜锦彦细谈如何找出姜怀宇具体在哪,就听外头通报太厚身旁的婢女求见。 把人传进来后,婢女当即就跪下了,“禀报皇上,太后今日在开佛寺祈福时偶感身子不适,想请太医去医治。” 姜怀靖面上惊了一瞬,忙让李公公去传旨,“太后身子不适竟如此怠慢,还不派人去医治!” 【开佛寺?皇祖母真在佛寺?!完了呀!那皇祖母岂非也有危险?】 小团子手中的调羹都掉落在了桌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令人害怕的事。 【宝宝梦里皇祖母死于非命,这可怎么是好!宝宝该怎么提醒爹爹娘亲去保护皇祖母?】 姜早心中着急的不行,丝毫不知此刻身旁家人早已将目光聚集到了她身上。 眼见那太后身旁的婢女要走,小团子忙不迭指着她,焦急地朝姜怀靖道,“祖、母!” 见姜怀靖没反应过来,她又转向了薛想容,重复地喊着那个称呼。 薛想容与姜怀靖对视一眼,随即温柔的朝姜早问道,“羽儿可是想去瞧一瞧皇祖母了?” 此话一出,小团子一双大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对对对!还是亲亲娘亲懂宝宝的意思!】 姜早猛的点头,惹得薛想容一阵好笑。 她看向姜怀靖,请求道,“皇上,太后自从去了开佛寺,臣妾也许久未见太后了。” “如今太后抱恙,咱们合该去探望才是,否则岂非让天下人非议皇上不孝?” 姜怀靖从善如流,点头称是。 “传旨,摆驾开佛寺,去探望太后!” 去探望太后,自然是所有皇子都要跟着去了。 只是唯有姜锦予还被责罚,伤的重,起不来身。 此番只有姜锦彦跟着去。 而姜锦彦头也想让花颜去见见祖母,故而也带上了她。 如今过了几日,花颜的伤势也好了不少。 姜早被花颜救过一回,又亲耳听见了她接发袁黎,立了大功,也愿意与她亲近了。 足足一个时辰后。 开佛寺。 一行人从马车上下来,又走了一段山路,这才来到了开佛寺的门前。 “给皇上,皇后娘娘,二皇子殿下,长公主殿下请安。”贴身侍奉太后的另一侍女灵越从禅房内走出,给姜怀靖几人请了安。 “灵越,太后现下在哪里?”薛想容开口问道。 “如今太后在……”灵越刚要回话,就被身后走来一人打断了。 “找哀家做什么?又想让哀家回你们那金丝笼子里去住吗?” 几人寻声望去,就见一身着朴素僧衣的妇人走来。 她不似寻常老妪一般面上无神,反倒透出一股凌厉之色来。 “皇额娘。”姜怀靖朝前走了两步,但与秦月龄对上目光之后,又顿住了脚步。 他袖中的手隐隐攥紧,又道,“并非是想让皇额娘回宫,只是听闻皇额娘身子不适,且皇后与皇子们都许久未见皇额娘,想来探望皇额娘。” “哼,来看我?看我身子骨什么时候垮了,你好对你的兄弟动手是么?”秦月龄一甩袖,面上神情更阴了些。 而这话一出,就连小团子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呀……祖母怎么对爹爹凶巴巴的?可她在梦中对那黑衣人倒是没这么凶啊!】 姜早原本牵着薛想容站在一旁,冷不丁对上了秦月龄的眼神,顿时抖了一抖。 而秦月龄也并非特意去看她,而是扫了一圈姜怀靖身后跟着的人。 她嗤笑一声,“带着这么一群人,看来也不是盼着我身子骨不好,是想直接等我死了,给我哭丧呢!” 话落,秦月龄转身走进了佛堂,要去念经。 姜怀靖沉默一阵,跟了上去。 薛想容也抬腿要跟,却被姜怀靖拦住,“我一人去面对皇额娘即可,如今天色也晚了,回去的路怕是不方便,你去找主持安顿了皇儿们。” 话落,他的身影也进了佛堂。 薛想容叹息一声。 姜怀靖是天子,但也是人子。 毕竟太后也养育了他,母子二人之间关系再不好,姜怀靖也想陪着秦月龄。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带着姜早去寻主持。 姜早在一旁听的昏昏欲睡,恰逢此时竟瞧见了一只蝴蝶! 她眼中闪过喜色,悄然迈开小短腿追了上去! 第八十四章 亲自试探 【小蝴蝶,别跑呀,宝宝又不会吃了你们!】 姜早追着蝴蝶玩的不亦乐乎,不知不觉就远离了薛想容的视线之中。 等小团子回过神来时,已经迷路了。 【喔豁,完蛋了,宝宝迷路了。万一亲亲娘亲找不到宝宝着急了可怎么办?不行,宝宝要快点回去。】 姜早四处望去,只看得见一片花丛挡在跟前,压根看不见别的。 她心中慌乱,可越是慌乱,脚下就越是不稳。 而小小的人也只顾着抬头看向前方,丝毫没发觉自己跟前就是一堆碎石块! 啊—— 稚童的惊叫声传来,紧跟着便是混杂在其中的抽泣声。 直至此时,薛想容这边才发觉了姜早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羽儿!” 薛想容心下一慌,自己竟滑倒了! 钻心的疼痛感让她痛呼出声,她还想动,却被脚腕上的疼痛折磨的不能起身! 想来,是崴了脚了。 “母后!”姜锦彦率先反应过来,拉着花颜去搀扶起了薛想容。 “还不快扶着母后去歇息!” 他刚朝身后的婢女太监喊了一声,可却被薛想容拦住了,“眼下去寻羽儿要紧!” 在宫中,姜早尚且不能逃脱那些个恶人的魔抓,更何况是在开佛寺? 万一那是羽儿的叫声,岂非说明了羽儿遇上了不测? “那也无需母后亲自走一趟,儿臣去寻羽儿就是了。”姜锦彦坚持不让薛想容再动。 他叮嘱了花颜好生照顾薛想容,自己飞身跃上树梢,朝那声音来源处而去! 恰逢此时,小团子摔倒在地,裸露在外的娇嫩皮肤被刮破,疼的她眼泪都冒了出来。 【呜呜呜,果然美色误人,宝宝也是的,看见漂亮蝴蝶就追着跑了!】 姜早扑在地上,想要起身,可她摔的晕头转向,一个人又起不来。 下一瞬—— 一只手伸到了跟前。 姜早也顾不得许多,抓住了这只手,缓缓起身。 一抬头,却又愣住了! 眼前人约摸三四十的年岁,面容阴沉,脸上还蓄着络腮胡。 他长得一副严肃模样,可偏生还要挤出一抹笑容来,简直比哭还难看。 眼前一幕看的小团子是心惊胆战的。 【这这这,这不是姜怀宇么!?爹爹的兄弟,宝宝的舅舅!不对,现在是坏舅舅,爹爹不喜欢,宝宝也不喜欢!】 【不过,他在这做什么!】 小团子一时间吓住了,竟也忘了逃跑。 她眼睁睁看着姜怀宇朝自己伸出手,‘和善’一笑,“你叫什么?” 【装,你接着装,宝宝的名号都传遍了整个姜朝了,你还当不知道?】 小团子鄙夷的撇撇嘴。 姜怀宇一挑眉,似乎看出点门道来。 他回想起袁黎派出去的那两个废物,什么都试探不出来! 可如若不是有预知能力,又怎么解释姜怀靖能躲过他们的计谋? 定然是有蹊跷! 姜怀宇一念及此,又笑道,“方才只是考考你,若小羽儿不想说,便不说。” 姜早紧盯着他,心中戒备。 【这人又想干什么?】 而见她这幅模样,姜怀宇心中越发激动。 他观察细致入微,轻易就看出了姜早心中所想。 这孩子哪儿就像是痴傻儿了?分明机灵得很! 不过,单单这两个问题,还不能证明什么。 姜怀宇神色一阴,忽然不笑了。 下一瞬,他骤然抬手,看似一巴掌就要打到了姜早脸上! 【呜哇!宝宝就知道没安好心,是想趁着宝宝落单对宝宝动手吗!?】 姜早只来得及闭上双眼,并不能闪躲开。 姜怀宇一愣。 他的手落在姜早的脑袋上,轻轻揉着。 而趁着眼前的崽子睁开双眼时,姜怀宇又是抬腿一脚,装作要踹姜早的模样! 小崽子躲闪不急,甚至来不及闭眼,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双大眼睛流出了泪水! “呜哇——” 【坏人,坏人!坏舅舅!讨厌鬼!难怪爹爹不喜欢你!抓住宝宝一个人,就是这么吓宝宝的嘛!?】 姜早一手擦泪,哭泣不止。 这哭声回荡在山谷中,格外清晰大声。 此后不论姜怀宇说什么,做出什么举措,眼前的崽子都始终哭泣不止,甚至还蹦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俨然被惹的委屈极了,再不想管别的。 姜怀宇神色一沉。 这崽子倒是看起来没有一点预知的能力。 倒不如先带回去,反正已经被姜怀靖追了那么久了,也不差这么一回。 拿定主意,姜怀宇正要朝哭泣不止的小崽子伸手,可却听身后异响传来! 他耳力过人,轻易就能听出还有三五步,来人就要到跟前了。 随即下一瞬—— 此地便只剩下了哭泣的姜早,再无旁人的身影。 “小羽儿!” 一声惊慌的呼声传来,姜早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 她缓缓睁开眼,见是自家二哥那张英俊神武的脸,一瘪嘴,又要哭了! 【呜呜呜!二哥怎么才来!宝宝等你等了好久呜呜!那个坏人,坏舅舅,刚刚就在宝宝跟前!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出现在了这里!】 【宝宝好害怕好害怕!】 姜早的小爪子抱着姜锦彦的脖颈是越来越紧,但还是暂且收住了哭声。 如今还有一件要紧事,必须让自家二哥知晓! 小团子咬着下唇,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姜锦彦,转而伸手指向了原先她站着的地方,“舅、舅!” 那软糯的声音把姜锦彦震颤到说不出话来! “舅舅方才来过?”姜锦彦心知若不精准说出姜早想传达的意思,她定会着急的想办法再说。 “嗯!” 小团子用力点头,又哭着抱上了姜锦彦的脖颈。 【呜呜呜,二哥最近也变聪明了,不过快点抱宝宝离开吧!宝宝害怕这个地方!】 姜锦彦被她哭湿了肩膀,心中担忧,只得加快了步伐。 一等回到了禅房中,他就把姜早交给了薛想容,紧跟着转身就去了佛堂。 “父皇!” 姜锦彦进佛堂时,姜怀靖仍旧陪在秦月龄身旁。 第八十五章 绝不会说 “皇儿?” 姜怀靖回头,见是姜锦彦,不由得皱眉。 “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着急?” 秦月龄跪在佛前双手合十,并没有打算转过身看父子二人一眼。 “舅舅……”姜锦彦刚想开口,看了一眼秦月龄,又上前附在姜怀靖的耳边,道:“羽儿方才在开佛寺的后山见到了舅舅。” “不知舅舅为何恐吓羽儿,儿臣赶到时,羽儿抽泣不止,父皇您看……” 姜锦彦心中想让姜怀靖开口捉拿姜怀宇。 可姜怀靖却摆摆手,让他先退下。 “父皇!”姜锦彦还想坚持。 却听前头秦月龄冷笑,“当初还说将这开佛寺给了哀家,如今又要在哀家这里大肆搜寻。” “我看你们想将养哀家的话,是说说而已吧!” 并非是她想探听,而是这佛堂实在寂静,且姜锦彦着急,这说话声音也大。 “皇祖母赎罪,孙儿不是有意的。”姜锦彦脸色一僵,慌忙跪下。 秦月龄冷哼一声,并不打算去接姜锦彦的话。 “还不退下?”倒是姜怀靖给了他一个台阶,暗暗打了个手势,让姜锦彦离去,庇护了自己的皇儿。 可秦月龄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你如今是越发的厉害了,皇儿都教出了如今这幅模样来!” 姜怀靖静静听着秦月龄的训斥,末了,只是开口问一句,“皇额娘,怀宇可是来见过您?” “他人在哪?” “你要做什么?”秦月龄警惕道。 “不过是寻常叙叙旧,皇额娘。”姜怀靖面上并无别的神情,眼神更是淡漠的很。 “叙旧?”秦月龄冷笑,“我看,是想把他给了结了吧!” “过去你就不肯放过我膝下的公主,把她送去了蛮荒和亲。如今你还不肯放过我的儿子!姜怀靖,这天下都已经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如若是想我死,你就直说,我定不会推辞!” 还有什么比骨肉分离之痛更令人折磨的? 直至此时,姜怀靖的眼中才浮现了一丝痛苦,“皇额娘,怀宇是你的儿子,可我也是你的儿子!” “当年他为了皇位害死我的亲生额娘,如今又为了皇位与前朝太子串通一气,要置姜朝于水火之中!难道这您也要包庇吗!?” 秦月龄拿着佛珠串的手微微颤抖,缓缓闭上了眼,掩盖去眼底那一瞬间的慌乱,“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姜怀靖一愣,随即低低地笑了一声,“纵使他万般不好,在您心中却总是偏袒他。” “皇额娘,您权当揭发他所藏匿之地,是为了姜朝的子民安危着想,可好?” 他已经不奢求秦月龄为自己着想了,而是为了姜朝的子民! 只要秦月龄点头,就算不供出姜怀宇具体的藏身之处,他所带来的御林军也能很快寻到姜怀宇的踪迹! 沉默良久,香烛渐渐燃尽,秦月龄总算实睁了眼。 可她一开口,却又是拒绝,“你登基时,哀家求你放过你哥哥,可你是怎么做的?” “如今你又要对他赶尽杀绝,你觉得我会如何抉择?!” “我绝不会说的,你死心吧。死也不会!” 此话一出,姜怀靖深深叹了口气。 他眼中狠厉缓缓凝聚,“其实儿臣也并非定要皇额娘的点头才能……” 话还没说完,门边传来了声响,“爹、爹。” 稚嫩的声音让姜怀靖顿时一愣。 他转头,见是姜早。 小团子一张脸哭成了花猫,大眼睛还红红的。 小爪子此刻攥紧了门框边,似乎是想进来,却又不敢,“爹、爹。” 【宝宝还是有点担心爹爹和祖母,来看看,就一下。】 看着姜早怯生生地站在门边,姜怀靖一颗心早已软了下来,哪里还顾得上跟秦月龄说狠话? “羽儿,过来,来爹爹这里。”姜怀靖朝自家宝贝女儿招手。 姜早点头,跌跌撞撞跑过去。 只是刚要扑到姜怀靖怀里时,却左脚绊右脚,生生提前扑了过去! 而这一下,就恰恰进了秦月龄的怀中去! 此刻,就连姜怀靖都愣住了。 小团子抬头,对着秦月龄眨巴眨巴大眼睛,忽然笑开了,“祖、母。” 【宝宝的亲娘呀,皇祖母怎么都不笑的?好歹宝宝也是担心皇祖母的安危,难道一个笑脸都不配得到吗?】 【呜呜呜,宝宝笑不出来了,想哭了。】 听着那软糯的声音,姜怀靖心中有些着急。 可却也不能直接跟秦月龄强硬地开口要人,否则秦月龄恼怒之下,对姜早不利可怎么是好? 正当他心中焦急时,却见秦月龄抬起了手——竟在姜早脑袋上轻轻抚摸了两下。 末了,秦月龄还伸手掐了姜早的脸蛋。 “真是一点也不好看,跟你爹小时候似的,丑得很。” 小团子被掐的嘴巴瘪瘪的,忍不住呜呜咽咽又想哭了。 【呜呜呜,皇祖母怎么下手这么重,宝宝好疼,爹爹救命。】 姜怀靖一早就心疼自己的宝贝女儿,此刻更是忍不住去抱过了姜早,“皇额娘,羽儿的脸娇嫩,经不起您如此折腾。” 秦月龄的视线随着姜早挪动,看见姜怀靖的脸,顿时又沉了下来。 “让这么一个小崽子来讨好我,你真是越发的长进了,姜怀靖。” 【哇……纵观天底下,还有谁能直呼爹爹的名讳?不过方才宝宝怎么听皇祖母叫舅舅成‘怀宇’啊?怎么这么区别对待!】 【那个坏人舅舅还想要爹爹的皇位,该抓起来打!宝宝不喜欢他,也不喜欢皇祖母了!】 姜早并未看见秦月龄眼中对她的怜惜,更没看见秦月龄想跟她亲近的冲动。 而姜怀靖眼底沉寂下来,不死心般最后又道,“皇额娘,我们今日来,原是挂念您的身子,就算您再不喜儿臣,也不该如此揣测羽儿的孝心。” “不若就让羽儿陪您一块用膳可好?自今日午后进了佛堂,您就没出去过。” 【什么?!】 姜早惊的直勾勾盯着自家爹爹。 【一个下午没用膳,那皇祖母肚肚不饿吗?爹爹陪着皇祖母,那不是也饿着了吗?那可不行!】 第八十六章 无需关心 “饭、饭!”姜早伸出小爪子,捧上了姜怀靖的脸。 【爹爹还是要吃饭才是!不能不吃饭!否则肚肚痛痛可怎么办?宝宝会心疼的!】 【还有皇祖母,爹爹劝皇祖母去吃饭饭,跟爹爹一起吃!这样不就能好好说话了吗?皇祖母还愿意摸宝宝,宝宝给她摸,给她掐!爹爹不要不高兴了!】 小团子担心自家爹爹,亮晶晶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又扑上了姜怀靖,抱紧了他的脖颈。 姜怀靖心中慰藉,那因为秦月龄而伤透了的心中总算是稍稍能抚平了一些。 纵使秦月龄如此恶言恶语,他却还是不能不管她。 毕竟是抚养了自己的额娘。 “皇额娘。”姜怀靖抱着姜早,忍不住道,“不若先去用膳,您午后起就未曾进食,如今也该饿了。” 秦月龄此时也懒得冷笑了,斜睨了姜怀靖一眼又道,“想让我跟你们用膳,而后给我下毒,好拿我的性命威胁我,对吧?” “你们口口声声来探望我,却带了如此多的御林军!滚!赶紧给我滚!我无需你们的这点关心!” “皇额娘,您何须如此?儿臣不过是为了……”姜怀靖下意识地想辩解,但与秦月龄那双怨恨的眼对上,又沉默了下来。 皇额娘并不想看见他,而是想见到姜怀宇。 既然如此,他何必执着? 姜怀靖冷了脸,抱起姜早起身,一语不发的就转身出了佛堂。 而秦月龄独自一人跪坐在佛像前,却是忍不住露出一副悲悯的神色。 她心中其实也并不想如此对待姜怀靖。 但或许唯有这样,才能保住姜朝,保住姜怀宇……从佛堂出来后,姜怀靖还是让姜锦彦带兵去追查了姜怀宇的踪迹。 但已经过去了太久的时辰,姜锦彦最终一无所获。 无可奈何之下,姜怀靖只能下令回皇城。 来时为表诚心,轿撵并未跟上山门。 如今要回去了,再无人去顾忌这些。 更别说薛想容这个一国之母崴了脚,那是一步山路也走不得。 见此情形,花颜心中担忧,主动求了要跟薛想容同坐马车,也好帮着看顾小团子。 薛想容本就因姜早行刺一事对她有所改观,又怎会拒绝。 小团子也是高兴地紧。 跟花颜玩了一阵,又趴在轿撵的敞窗上看外头的夜色。 她不太明白为何爹爹如此着急。 小团子回头,那佛堂已经敞开了门,跪坐佛前的老妪仍旧一动不动,与她梦中的景象重叠在了一块。 算啦! 姜早幽幽叹气,宛如小大人一般耸肩。 【既然现下没事,应当也就不会出事了。】 而姜怀靖上马车前,也还是忍不住遥遥望了佛堂一眼。 哪怕已经安排好了禅房,哪怕天色已经暗下,他也要离开。 姜早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小小的人儿心中又是一回幽幽叹息。 【为什么皇祖母就是不喜欢爹爹呢?分明爹爹都拖家带口来看她了,难不成为了一个坏人舅舅,皇祖母还真要不惜一切把姜朝也拉下水吗?】 【还有亲亲娘亲……】 “疼、吗?”姜早把小脑袋缩回来,忍不住伸小爪子去拉一旁的薛想容。 见自家宝贝女儿如此关切自己,薛想容心中暖意丛生,“不疼,羽儿,娘亲不疼。” 话音未落,轿撵周围忽然生出许多动静来! 花颜原本笑意盈盈神情忽然一凝,她撩拨开敞窗的帘子,朝外探了一眼。 周遭树丛忽然动静不止,树梢上的叶子疯了一般掉落! 下一瞬—— 狂风大作,一行人身旁树梢中忽然冲出来两道身影! 他们手持兵刃,即便是在月夜下,露出的寒芒也刺眼得很! 马车内,花颜率先反应了过来,“有刺客!” 薛想容一愣,眼底略带了些许慌乱,抱紧了怀中小人儿。 此刻他们在后头,姜怀靖和姜锦彦的轿撵已经走到了前头去! 而那两名刺客的身手非常利落,不等众人反应,手中利剑顿时开始挥舞。 随即下一瞬,周遭的侍卫、侍女们,以及轿夫,几乎都命丧黄泉了! 这些刺客是拔尖的高手,动作利落,只要人命! 没了轿夫,轿撵瞬间跌落在地。 薛想容心中惊诧,抱紧了姜早想快一步离开马车,可下一瞬,利剑就穿透了马车,横在了她的脖颈前! 【完了完了!又有刺客!宝宝跟娘亲好危险!爹爹救命!二哥救命!宝宝要完蛋了!】 姜早放开嗓子就哭出了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声! 姜怀靖和姜锦彦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只是刚要转头去救人,马车旁的树丛也窜出了刺客! “护驾!快护驾!”姜锦彦着急地看向自家母后与妹子,可奈何身旁也有危险,他不得不先解决了面前的刺客! 那一瞬间,刀剑齐鸣,血流满地! “皇儿!” 姜怀靖眼见姜锦彦被围攻,一时情急,竟也抽出了侍卫的佩剑,与姜锦彦合力奋战! 只因他发现了端倪——那些刺客的兵刃上,是涂了剧毒的! 纵使不被一击毙命,也会被毒死! 虽说那些刺客勇猛,父子二人也不逞多让! 混战了一阵,一声惊叫陡然从上方传下来! 啊—— 姜锦彦分神去看,唯一能庇护的马车早已四分五裂,刺客的攻势更无忌惮了! 薛想容抱着姜早太过匆忙躲避,又摔了一回! 而在她身旁,只剩下了一个惜雨! 【呜呜,宝宝怎么老被人盯上啊?今日那个坏坏舅舅也想带走宝宝!难不成他其实也是想宰掉宝宝吗!连累了娘亲,宝宝好难过。】 姜早小嘴瘪着,想继续哭,但眼看着薛想容疼的额角满是冷汗,又哭不出来了。 恰逢此时,刺客又提剑冲了上来! “娘、亲!” 眼看利剑就要砍向了薛想容与自己,姜早心一横,整个小身板扑在了薛想容身上,护住了她的脖颈和胸口! 【死就死吧!宝宝只要能保护亲亲娘亲,怎么样都行!】 小团子认命地闭上了双眼,可预想中的疼痛久久地没有到来。 她颤颤巍巍睁开双眼,就见眼前的娘亲也是惊的愣在了原地。 顺着薛想容的视线看去,竟是惜雨! 她拼死挡在了薛想容和姜早身前,自己却被刺中了胸口! 下一瞬,一柄软剑缠绕上了刺客的兵刃,勉强又抵挡了一阵! 是花颜! 她在刺客袭来瞬间早已抽出了自己的软剑拼死抵挡着! 可奈何她武力不敌两人同时进攻,否则也不会让惜雨用自身为薛想容挡剑! 【惜雨姑姑?嫂嫂?怎的又是宝宝身边的人受伤!呜呜,宝宝连累了惜雨姑姑,还有嫂嫂也是……之前嫂嫂受的伤都还没好全,这些混蛋,太坏了!】 惜雨已经撑不住了,缓缓倒下,而花颜还在苦苦奋战。 她身上创口似乎皲裂开了,渐渐地,鲜红的血遍布了全身。 姜早哭的浑身颤抖,心中想关切花颜,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孩子,你。”薛想容抱紧了姜早,看着花颜这幅模样,只感觉喉中一阵发酸,甚至隐隐有铁锈味。 花颜勉强扯出一个惨白的笑容,只道,“皇后娘娘安心,民女定会……” 她话音未落,那些刺客再度抽出利剑! 眼看攻势又要袭来,姜锦彦看着花颜又要受伤,顿时瞳仁一缩,“花颜!” 第八十七章 晕厥 刀剑无眼,花颜勉力支撑,更是无暇顾及姜锦彦的提醒。 而那些刺客眼见姜锦彦渐渐压制了战况,眼神一狠,从怀中摸出了暗器! “去死吧!”爆喝一声过后,那锋利的六角暗器被投掷出来。 眼看着在空中飞射出一道凌厉的波光,就径直朝姜早杀去! 见如此情形,姜锦彦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羽儿!” 【完了完了,这些刺客跟从前那些来绑宝宝的压根不是一个级别!宝宝不能连累娘亲!】 小团子只觉得自己眼前寒光一闪,脑中一片空白,小身板下意识护住了薛想容的脖颈处,其余的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去做。 下一瞬,血腥味弥漫在了整个鼻腔中,却并未感觉到身上哪疼。 【宝宝这是已经往登极乐了吗?】 姜早缓缓睁开一只眼睛。 眼前赫然是手持长刃的姜锦彦! 他不知哪里爆发的潜力,竟一下将自己眼前的刺客解决了之后火速来到了花颜身旁支援。 方才那支威胁到了姜早的暗器被他拦下不说,刺客也被一击毙命了! “小羽儿!母后!” 将危险驱逐过后,姜锦彦跟花颜慌忙来扶起薛想容。 姜锦彦为自家母后细细查看伤势,满眼急切,“母后可还好?” “皇后娘娘摔了第二回,还是切莫乱动的好。”花颜担忧道。 末了,她又看向了姜早,“长公主也无事吧?可还好?” 小团子回过神,暗暗松了口气,“没、事!” 【宝宝没事!多亏了嫂嫂和二哥,宝宝要一人奖励一个亲亲!】 姜早朝着花颜伸手,可还未触到对方,却见她径直晕了过去! 小团子一愣,着急的额角满是冷汗,推搡着花颜,着急地看向姜锦彦。 【二哥!别傻站着了!快救人啊!】 “花颜!”姜锦彦慌忙扶住了自己的心上人。 如今他们还在开佛寺的山门前,花颜晕厥,只能先返回去。 万幸的是,花颜并非中毒。 但她身上的伤口尽数裂开,失血过多,这才晕厥了过去。 “母后,这可如何是好?”姜锦彦心中着急,目光紧缩在花颜苍白的脸上。 身旁是除了崴脚之处其余毫发无损的薛想容,和同样担忧的姜早。 “速速传令,凡是会医术能医治的僧人,重重有赏!”姜怀靖沉着脸下令。 花颜如今是薛想容和姜早的救命恩人,绝不能出事! 如今夜色已深,唯有让姜锦彦快马加鞭,回皇城去寻御林军过来,护送他们回皇城。 小团子心中愧疚连累了花颜。 【嫂嫂可是宝宝的救命恩人,这般难受,宝宝要帮忙照顾才行!】 小小的人儿坚持陪在花颜身旁,费力拧着毛巾给花颜擦拭额头。 纵使可以差遣婢女,她却坚持要自己做。 至亲三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瞧见了怜惜。 “疼……火烧一般……”床榻上的花颜再度嘤咛出声。 小团子坚持照顾她,还学着薛想容哄骗自己睡觉那般哄着花颜。 直至大军来到了开福寺的山门外。 御林军护着轿子,小团子眼看着花颜被送上了马车,这才彻底放松下来,昏昏沉沉在马车上睡过去。 此行安稳,再没有刺客侵扰。 足足行了五六个时辰,他们才抵达皇城。 姜早在睡梦中被抱回了凤栖宫中。 而她一醒过来,又立马将自己收拾干净了,要去看花颜。 薛想容没有立即答应她。 毕竟才受了惊吓,且花颜也还没醒。 姜早只得答应了薛想容,安分把自己的精神养好,才去看花颜。 只是才到第二日午后,她就迫不及待了,要缠着薛想容去看。 薛想容无法,只能牵起她的手,朝偏殿走去。 可恰逢此时,凤栖宫外传来声响,“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听闻遇刺一事,特让我来询问,皇上皇后可还好?长公主和二皇子可还好?” 听这声音,着实是秦月龄身边的婢女。 小团子坐在专属小椅子上,被勒令先用了早膳才能去看花颜。 她不由得好奇地看向了门边。 【皇祖母不是对爹爹漠不关心么?如今倒是来的勤快。】 薛想容皱眉,终是大手一挥,让人走了进来。 是前几日才见过的婢女。 “太后娘娘有令,说要务必瞧着长公主安好才让奴婢回去复命。” “奴婢乘了马车过来,给公主带了点心。” 说着,婢女从怀里摸出了两块糕点。 秦月龄不关心姜怀靖,不关心姜朝,但面对被偷袭,却又如此上赶着在乎小羽儿的安危。 简直就像是提前知晓了那些刺客会专程刺杀小羽儿一般。 【如若真担心宝宝,就该把那坏舅舅的藏身之处告诉爹爹!】 小团子抱住手臂,小嘴一撅,冷哼一声撇过小脑袋去,并不愿意跟那婢女亲近。 薛想容安抚地摸她的小脸,对那婢女也没几分好颜色,“真是对不住了,姑姑,小羽儿刚受了惊吓,这刺客太过猖狂,还请姑姑转告太后,我们都无事。” 婢女自知理亏,悻悻离去。 【真是一大清早的,就来碍眼,宝宝还得赶着去看花颜嫂嫂呢!】 小团子瘪瘪嘴,越过餐桌,转身就朝凤栖宫偏殿而去。 花颜就被安置在了那里。 幽幽转醒时,花颜就见自己回到了皇宫中。 面前是一张放大的,担忧的小脸。 见她睁开双眼,顿时笑了出来。 【醒了醒了,嫂嫂醒了!再不醒啊,怕是二哥就要原地变成猴子,把开佛寺的贡品都给吃了!】 小团子高兴地在一旁拍手,忍不住扑进了花颜怀中。 【呜呜呜,花颜嫂嫂这回也是为了救小羽儿,真是辛苦了,好在娘亲和爹爹点了头,愿意让花嫂嫂嫁给二哥了!二哥不是光棍汉子咯!】 姜锦彦就站在一旁,单手将小团子的后脖颈给拎起,让自家小妹能与自己对视,“别打扰你嫂嫂,母后心慈,让你嫂嫂在凤栖宫养病,偏你是个闹腾的。” 姜早哼了一声,抱起小爪子别过脸去。 【二哥胡说八道,宝宝哪儿就闹腾了!分明就是二哥来的太勤快了,光是今日你就来了凤栖宫八趟!】 【可这回亲亲二哥可急不来啦!娘亲打算让花颜嫂嫂从凤栖宫中出嫁,这几日嫂嫂都得陪着宝宝了!】 姜早想到了这一茬,小脸上得意洋洋的。 她看着姜锦彦,扬起小鼻孔。 姜锦彦则没忍住,伸手打了她的小屁股。 兄妹二人闹成一团,倒是花颜开口才打断了二人,“我怎会在凤栖宫养伤?” 第八十八章 婚宴 “殿下,娘娘心慈,可我不能不守规矩。”花颜挣扎着要起身。 她是个懂事的,从不愿薛想容为难。 “你切放心住下,是母后恩准的,她如今在亲手操办我们的婚事,也分不出空来瞧你。” 姜锦彦忙不迭把人摁在了床榻上。 “婚宴?”花颜愣住了,眼底渐渐洋溢起了欣喜,可却维持不久。 她从前过着随时丧命的日子,对任何人的信任度都不高,如今对姜锦彦,破了例。 “殿下可少拿我打趣。” “是真的。”姜锦彦握住她的手,还同她讲了许多薛想容这几日的举措。 例如这凤栖宫都挂上了红彤彤的绸缎,宫中所有绣娘都停下了各宫春装的赶制,就为了给她绣制喜服。 “殿下,我不是在做梦吧?”花颜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这回轮到小团子屁颠屁颠横插在两人中间,抱着花颜笑嘻嘻道,“真、的!” 免不了的,她抢了姜锦彦的话,就要被打屁屁。 【哼哼,臭臭二哥,等到了婚宴时,你就知道错了!宝宝要闹洞房!】 小团子张牙舞爪的要抓自家二哥的脸,兄妹俩再度闹在了一块。 日子一天天过去,花颜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原本薛想容想的是要等花颜好全了才办这宴席,但没想到姜锦彦等不及了。 这日,春风和煦。 是个经由季蕴生亲自测算的良辰吉日。 宫中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殷红的绸缎挽起了一个个喜庆的花,似乎也在恭贺这普天同庆的喜事。 姜怀靖和薛想容坐着高位,姜早一身可爱的罗红襦裙,衬得小脸红扑扑的。 她被姜锦予抱在了怀中,一同观摩这宴席。 “一拜天地!” 穿着金色丝线绣制的喜服,一对璧人牵着大红绸缎,缓缓行礼。 【二哥二嫂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但是宝宝还是要闹洞房!谁让二哥打宝宝屁屁!】 姜早笑的一双眼睛眯成了缝缝。 她预备好了万般手段要缠着自家嫂嫂,可没想到拜完堂,姜锦彦压根没给她机会,直接把门锁死了! 【好好好,二哥喜欢这么玩是吧!宝宝爬窗子!】 小团子自己打不过,就让姜锦予帮忙。 而素来这个宠溺自家妹子的人,是无法拒绝的。 皇城中一边喜色连天,另一边的冷宫,则是阴沉至极。 薛映雪恨得咬牙切齿! 今日宫宴,宫中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地去讨喜糖,就剩她一人在这冷宫中连个吃食都没有! 她挥手把桌上唯一的灯盏给砸了! 然而下一瞬,吱呀—— 破败的木门被推开,外头身着黑色外袍之人不断跟新上任的总管道谢。 “到底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是李总管有本事啊。” “娘娘过奖了,今日您大可放心在此处,那边儿大婚,一时之间分不出空来管这冷宫。” 那另一道尖细的声音,听着就是个太监。 “多谢李总管。”黑袍之人似乎给了那太监一些银子,这才提着食盒进了门。 一见了食盒,薛映雪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几乎跟条恶犬似的扑上去,对着食盒里面的膳食就开始撕咬。 “啧啧啧,堂堂贵妃娘娘,如今成了这幅模样,可当真是令人唏嘘。” 来人这话像是刀子,狠狠扎进了薛映雪的心中。 “德妃,如若不说话就会变成哑巴,本宫愿你一辈子无法开口!”薛映雪恶狠狠瞪着她。 闻言,黑袍之人总算是摘下了蒙面的黑布,露出一张跟纯妃有七八分相似的清纯脸蛋来。 “我来这,可不是为了跟你斗嘴,也不是为了跟你寒暄。”德妃苏樱月勾唇冷声道。 “主子传来消息,又坏事了。那小崽子没死成,就连太子殿下的替身也败下阵来。” 听到这话,薛映雪狠狠一摔饭碗,“我一早就知道,定是这崽子搅局!” “在我宫中时我就听到了陛下与国师的只字片语,还想蒙我!” 就算不蒙你,你不也照样没本事稳住自己,入了冷宫吗? 苏樱月暗暗翻了个白眼。 “你说什么?”薛映雪脸色越发阴沉。 此时她才发现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我、我是说,咱们还得想个办法把娘娘您给搭救出来才是!”苏樱月忙不迭改口。 虽然两人私下并不和睦,但到底是奉一个主子。 “救我一事,不着急。”薛映雪的眸光柔和下来,伸手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 她如今全然没了贵妃那般娇矜高贵的模样,全然照着本能在行事。 “如今要紧的,是如何将那小崽子的能力抢过来!” “她会预知,如此这般,我们的计划就成不了了!就像从前雁山那一回,原本姜锦彦那个小贱种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 似是回想起了什么,苏樱月脸上也阴沉下来。 “那依贵妃的意思,该如何去办?” 薛映雪朝她招招手,等人到了身边,凑上她耳边,“你先这样……” 苏樱月虽恶心身旁人那身上许久未洗漱而养出来的臭味,但是对于她的办法,还是照用不误。 …… 婚宴过后不过两日。 姜早在花颜的陪同下来到御花园玩耍。 【小鱼鱼,宝宝的小鱼鱼!】 小团子一来就朝小池边奔去,可还没等走到,就听见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也?】 姜早好奇凑过去,见是个宫女。 正要招呼花颜派人下去把她捞上来,却不料那小宫女一见了姜早,跟见了鬼似的,转身竟自愿沉底! 姜早莫名其妙,一转身,就见周遭那些原本在干活的太监宫女,都躲着自己,一脸害怕的模样。 【为什么她们都躲着宝宝?宝宝有那么可怕吗?】 花颜见小团子无措地站在原地,顿时心疼了。 她让不远处一个正要快步离开的太监走上前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花颜指着水下已经憋气憋到晕厥的宫女,太监眼神飘忽,瞧着是一副害怕也不敢说的模样。 直至眼见花颜拿出了鞭子,他这才颤颤巍巍开口,“是,是长公主。” “奴才们听闻长公主身怀异象,可预知未来一切事物,但这样的天选之人……” 往往都伴随着厄运! 所以他们才如此着急躲避! 第八十九章 谣传 花颜眉间愠怒不减。 她正要好好教训一番这些胡乱传谣言的奴才,就听身后念秋急急忙忙朝两人走来,“二皇子妃,陛下和皇后在养心殿中传召长公主,还请您带长公主去一趟。” 【什么?难不成就连皇帝爹爹和亲亲娘亲都被骗过了?宝宝突然有点心慌。】 小团子嘴角一瘪,看似又要哭了。 花颜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抱起她,心疼的哄道,“长公主殿下莫怕,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有了宽慰,姜早心中安定了不少。 只是两人来到了养心殿,却被里头的排场震住了——但凡是前朝有点分量的王公大臣,都在里面了。 其中不乏姜早认识的几个。 【这些人上回祭祀大典就污蔑宝宝,如今还想做什么?故技重施吗?还有那些个谣言究竟是谁传出来的?!】 小团子气鼓鼓地瞪着那几人。 【这些人,功绩平平也就罢了,还是个喜欢拱火的性子!哪天新的状元郎出来了,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姜怀靖心中也为姜早不平,眼中怜惜,嘴上面对各大臣就更加的不客气起来,“诸位大臣既说我姜朝福星是灾星,如今朕就请国师季蕴生为小羽儿再细瞧瞧,好好让各位掌掌眼!” 话落,他龙袍一挥,传了季蕴生。 但在开始前,薛想容冷着脸,不善的目光逐一扫过那底下的大臣,“宫中谣传是常有的,可本宫与皇上是万万想不到这些谣言会从你们这些大臣嘴里说出来!” “如今国师就在这,如若本宫的小羽儿无事,各位大臣可切莫要忘了自己的承诺——罚没一半家产,以充国库!” 【原来是拿了家产来赌!上回祭祀大典你们这帮坏人就想污蔑宝宝,如今还想再故技重施!没门!既然想送家产上来,宝宝可就替爹爹和娘亲收下了!】 薛想容听着那软糯的声音,眼中越发坚定,对自家小崽子深信不疑。 这也让不少大臣有些打退堂鼓。 但他们之中不知是谁起头高喊了一句,“臣等,绝不后悔!” 如此,也没人再能反悔离开。 季蕴生拿起了自己带来的‘法器’,绕着姜早摆弄了一圈。 过了半个时辰,端起一盆从头到尾都未曾变化的圣水,让诸位大臣轮流地看。 “可看好了,诸位,如今这水没有半点变化,且还比方才更为清澈,可见长公主并非灾星而实乃福星!” “至于那所谓什么预知的能力,只怕是你们其中有心人想乱传罢了!” 闻言,大臣面面相觑,如此,他们的家产可怎么办? 【哼哼,宝宝就说了,你们要送家产,宝宝就收下了!】 姜早一手揽着薛想容的脖颈,一边伸出爪子指着那些低头的大臣们,嘴里咿咿呀呀的,似乎在学着姜怀靖的威严模样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臣。 “可……谣传也并非无风起浪,平日里召见国师,只算了一卦就能断言,如今带了这么多物件,岂非欲盖弥彰?” “对啊!说到底,那国师也是听命于皇家,于我们而言根本不公平!” “难道姜朝福星其实是灾星?谁还记得那祭祀大典?莫非是有意要隐瞒?” 有了人开头,大臣们当着姜怀靖的面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肃静!”姜怀靖沉了脸,正要降下责罚,就听养心殿门口李公公着急的声音传来。 “诶哟,德妃娘娘,王公大臣都在里头,您不能进去啊!” 应付他的,是一道娇蛮的声音。 “我前个儿来,你说皇上在里头见皇后娘娘,我昨个儿来,你说皇上在婚宴多饮酒,已经歇息,你当我好糊弄呢?!” “李公公,你这没根的东西,在养心殿倒是扎根挺深,难不成这养心殿都听你一个人的?” “哎哟,哎哟,奴才怎么敢,但您真的不能进去。” 听着这焦头烂额的回答,就足以知晓李公公是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 一声娇哼过后,门外似是安静了。 可下一瞬,砰—— 养心殿的门竟被撞开了! “德妃娘娘,您真的不能进去啊!”李公公绝望的声音还没落下,就见一道倩影悄然走进了养心殿。 “皇上最疼我了,怎会不让我进去?我看你啊,是上回被我得罪过了,是记恨我呢吧?” 德妃苏樱月一边笑盈盈吐了吐舌头,身上娇俏活泼的粉嫩襦裙没有半点后宫妃子的端庄大气亦或者妩媚清丽。 她进宫那日就以不怕皇宫规矩,特立独行地在姜怀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几年,她也素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娇憨模样,莫说擅闯养心殿,就算是跟姜怀靖和薛想容一块用膳,她怕是也干的出来。 姜早看着那佯装一脸惊喜的妇人,愣了下,随即鄙夷起来。 【这是德妃??看着跟封号是一点也不像,一大把年纪了还学着少女蹦蹦跳跳,宝宝都比你沉稳!虚伪!】 【皇帝爹爹究竟是怎么看上这样的妃子呀?莫非是从前不知亲亲娘亲的好,错把鱼目当珍珠啦?】 小团子瘪瘪嘴,转头看着自家娘亲,忍不住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她这黏黏糊糊的一下,让薛想容唇边忍不住染上了丝丝缕缕的笑意。 而那边,苏樱月丝毫没有顾忌,朝龙椅上的姜怀靖高喊道,“皇上!” “见朕何事?”姜怀靖面上冷如寒霜,被小团子这么一‘提醒’,也觉着自己从前是喝了不知多少迷魂汤,竟留了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 “臣妾想皇上了,还不能来瞧瞧皇上呀?”德妃被他冰冷的眼神吓住,心中嘀咕不断泛起。 从前他还疼爱自己时,可不见得是这副模样! “如今朝臣还在,你就这幅模样,像什么样子!一点也没有后妃该有的德行!”姜怀靖不去接她的话茬,更是直接开口训斥起来! “臣妾……”苏樱月哽住。 她就是知道朝臣都还在,才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否则等会儿可怎么提起接下来的计划? 姜早见她眼中流转算计,哼哼两声,钻进了薛想容的怀中。 这德妃算是个白莲花,用娇蛮的外表做掩护,实际上干的都是损人利己的事儿。 不,她更可恶些。 跟纯嫔苏映竹原是姐妹,不想脏了手,就让苏映竹去做恶事! 【也是个坏女人,就是不知道来做什么,难不成也是要进言听闻宝宝什么谣言?】 姜怀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不好好在你的宫里面待着,为何总四处游荡?!说!” 第九十章 拜访道士 苏樱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才缓缓说道,“臣妾是听闻了长公主殿下近日来被传谣言,现下是想到了有一解决办法,才来献言!” “如若只是依靠国师,只怕还不能服众,对皇上的江山安定无益啊!” “哦?”薛想容挑眉,“后宫嫔妃,竟也管到了前朝来了!” “德妃,是你活腻了,还是你苏家都活腻了?” 闻言,苏樱月哽住一瞬,眼底怨恨一闪而过。 原先她还当为什么皇上对自己突然的就冷淡了呢,看来这贱人没少在背后拱火! “臣妾不敢。”苏樱月缓缓行礼,又道,“臣妾只是想为皇上分忧,进献一个办法,能让朝臣们心服口服罢了!” “哦?你说说,究竟是什么办法。”姜怀靖眉间阴霾一松,让她说下去。 “开佛寺旁的道馆倒是灵验,前些日子臣妾去所求,都如愿了!”苏樱月小心翼翼地,一边观察着姜怀靖的脸色,一边将原先定好的计划提出。 若非那死道士说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唯有两个人面对面才能将对方的能力传到她身上,她才不会冒死在这个时候进言呢! “如若长公主殿下能去一趟,让道馆的大师们点化,如此一来,再无人敢说什么了!” 【还去开佛寺啊?就算是旁边,谁知道那个坏人舅舅还在不在?宝宝不去!】 姜早小屁股一扭,噘嘴闭眼抱住了薛想容脖颈。 【而且一看这个德妃就没安好心。】 “简直是无稽之谈!”姜怀靖面色也是一沉,“开佛寺遇上了那般刺客,如今你还想让羽儿去送死不成?!” “来人,将德妃拉下去!送回宫中抄送女德与女训十次!抄不完,不准出来了!” 苏樱月心中一凉,正要辩驳,身旁走来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将她给拖走了。 一抬眸,见薛想容和姜早脸上带笑,眼中顿时遍布乌云,死死咬住了下唇。 这对贱人母女,竟敢笑她! 她定不会让她们好过的! 而朝臣底下大气都不敢喘,个个面面相觑,显然已经感知到了姜怀靖那浑身散发的威压! “还有,诸位爱卿,国师乃是姜朝开国之初就是先帝钦定下来的。多年来,手段本事都是一脉相传,如若再让我听见像今日这般谣传从诸位爱卿口中说出,就别怪朕无情了!” “退朝!” 话落,姜怀靖从龙椅之上起身,拥着薛想容和姜早离去。 【喔噢~皇帝爹爹好霸气!宝宝爱死了!】 小团子本以为此事暂且告一段落了,却没想到还有人贼心不死。 这日,风和日丽,姜早又迈着小短腿在花丛中追逐蝴蝶。 面前忽然出现了一粉色襦裙,让姜早避闪不及,就这么撞了上去! 姜早跌倒在地,正要抬眼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来挡路,就见苏樱月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跟前! “鬼、啊!!”小团子手脚并用,正想起身,朝凉亭中的薛想容跑去,却不料后脖颈子一紧,她整个人就腾空了! “德妃娘娘,您要带长公主去哪儿!” 耳边传来婢女念秋的厉声呵斥。 她三步并做两步上前,面容严肃道,“皇后娘娘就在前头的凉亭中歇息,如若德妃娘娘想与长公主一同赏花,还得先问过皇后娘娘才是。” 说着,念秋就要上来抱姜早。 【哼,坏女人梦想破灭咯!】 姜早也朝念秋伸出小爪子,回头朝苏樱月吐了吐舌头。 然而下一瞬,她整个人被狠狠一扯,揽入了一个陌生的怀中。 苏樱月身上的异香比不得薛想容那纯天然的花香,顿时让姜早皱了眉。 “就凭你,也想拦我?” 苏樱月眯了眯双眼,不再装的娇蛮无辜的模样。 念秋不成多让,直言不讳,“那娘娘就别怪奴婢为您扣上个诱拐公主的罪名了!” “你们都是死人吗?自家主子被欺辱,竟一点办法都没有!傻站着做什么!” 苏樱月冷哼一声,踹了身旁婢女一脚。 随即她不由得抱紧了怀中姜早,眼底决然。 上回冷宫之中,她跟薛映雪联手找了个江湖术士。 讲明缘由后,术士给了她们一张符说是能直接掠夺了这崽子的能力,就是需要让姜早贴身带着,否则她也不肯找过来。 苏樱月看着念秋被婢女控制住,勾起唇角正要转身离去,却不料怀中的小人已然生气了。 【坏女人,竟敢这么对念秋姑姑,你完了!】 小小一团的身板胡乱扭动,让从没抱过孩子的苏樱月方寸大乱,下意识松开了手! 而姜早伸出小爪子,抓着她的襦裙就往上爬! 【宝宝冲锋!】 下一瞬,她整个小身板就严丝合缝趴在了苏樱月的脑袋上,惹得她一阵尖叫,“拿下去!拿下去给我拿下去!救命!” 她完全没料到姜早会这般对她,丝毫没有一点点的防备。 下一瞬,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姜早满意地拍拍小爪子,迅速躲开,避免被波及。 而苏樱月,她的后脑整个撞上了石块,温热的液体流了满脑袋。 她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缓缓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看见了一手的血迹,她的双眼慢慢变得腥红。 但紧跟着下一瞬,她心尖一颤,目光慌乱地掠过四周。 这声音,明显是稚童才能发出的。 苏樱月下意识地看向了姜早,可她的小嘴却是一点没张啊! 她的目光渐渐染上了些许惊恐。 【看什么看!谁让你想对念秋姑姑动手,还拿刀子,呸!该!】 小团子稚嫩地学着大人模样抱着双臂,傲娇地朝她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那是什么声音,她听错了吗? 为何她可以做到不张嘴就说话?! 是妖孽吗?! 苏樱月的双眸惊恐地睁大。 下意识尖叫着往后推去,直至手腕也压上了石块被划破了,这才停下。 【哼哼,看你还神不神气,宝宝可记得不久后苏家惹怒了皇帝爹爹,你跟纯嫔都躲不掉!处斩的还是……二哥!】 姜早的目光原先在苏樱月身上,恰逢见到了自家二哥,忙不迭叫喊,“二、哥!” 【亲亲二哥快来救宝宝!】 她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姜锦彦敏锐地朝姜早的方向看过来,却只看见姜早一人独坐在地上,身边除了已经被绑起来的的念秋和一摊血迹,什么都没有。 他蹙眉,快步走上去将小团子抱起,顺带解了念秋的绑。 “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九十一章 真心悔过 而姜早在自家二哥怀中总算是找到了一点安全感。 然而此刻却没听见自家二哥对苏樱月的斥责。 小团子狐疑转头,原来是不知何时跑了! 【真是,敢做不敢当,这个德妃也是让人讨厌!】 念秋在一旁忙不迭地将方才一切说出。 而姜锦彦神色一冷,听着自家小妹磕磕绊绊地喊出‘德妃’两个字,他眼底更是燃起了怒火,“真是防不胜防!” 他不敢耽搁,带着姜早回了薛想容身边。 听闻姜锦彦诉说了一切,她忙不迭把自家宝贝女儿带回了凤栖宫。 直至眼看着姜早无事,姜锦彦这才道,“念秋已经跟儿臣禀明过了,是德妃想把小羽儿掳走了,母后可要去请她来对峙?” “传!”薛想容抱着小团子,心疼的不行。 姜早也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宝宝长嘴了会叫人,不过那坏女人好似也被宝宝吓得不轻,应当也是被二哥吓着了?】 思虑之间,苏樱月被传唤了过来。 距她受伤时,已过了半个时辰,她脑袋上包着厚厚的布条,看着滑稽又好笑。 刚一进了殿内,她就跪了下来! 她一张脸惨白不已,下意识偷看姜早,可却被发现了。 【看看看,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掉。】 小团子朝她的双眼比了个手势,噘起小嘴,冷哼一声。 苏樱月心中颤抖,眼珠子一转,顿时抽泣起来。 薛想容皱眉,“你哭什么?”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自上回起还是念念不忘要替长公主平复了谣言,特意去寻了道士求了一道符,想赠与长公主,不想变成了误会。” 苏樱月声泪俱下,仿佛这件事是逼不得已,而并非有意谋害。 她也不敢不说实话,眼神往四周胡乱瞟,似乎在害怕什么。 她小心翼翼呈上符纸,薛想容蹙眉,正想拒绝,却见姜早先一步拿了起来。 【什么奇奇怪怪的?】 姜早皱眉,注意力全在符纸上,见苏樱月恨不能钻个地洞逃跑,短粗的眉毛一挑。 【看见鬼了?抖的这么厉害?】 苏樱月死死攥着手心,强咬着牙不让自己乱动。 那声音越发清晰了,可不就是看见鬼了么? 回想起那句断言自己会死的话,苏樱月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当真仅是如此?”薛想容抱着姜早,丢了那符纸下去,朝苏樱月冷声质问。 “只怕纯嫔之前冒犯本宫,你也心怀怨恨吧?” 【就是就是!纯嫔从妃位降下来,很多人她就不能去得罪了,只怕你想报复亲亲娘亲,这才想从宝宝下手吧!】 薛想容也是震怒地一拍桌,冷声呵斥道,“还不给我从实招来!你究竟想对小羽儿做什么!?” 苏樱月身形一顿。 【再不说当心要玩完哦!】 薛想容的呵斥混杂着那软糯的声音,宛如毒蛇一般缓缓钻进了苏樱月的耳中。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真是这小崽子吗? 可她从头到尾都没开口,为何自己能听见!? 苏樱月双目已经泪湿,浑身颤抖,上下牙跟老鼠啃玉米粒似的不断打颤,就连声音也在颤抖。 “臣妾过去做错了许多事,如今不想一错再错,臣妾只想陪在皇后娘娘和长公主身边,做一回纯良温善之人!” 此话一出,殿内嗤笑声传来。 苏樱月一抬头,是姜锦彦。 “德妃娘娘这话,骗骗自己就行了,如今别说在宫中,就连宫外也盛传德妃娘娘仗着自己娇蛮,在宫中横行霸道,就连养心殿都敢擅闯!” 苏樱月抬眸,下意识想反驳,但对上了姜早的双眸,又颤抖了起来。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个小崽子啊! “臣妾也是一时心急,太过关心小公主,才会如此。” 苏樱月跪在地上,比佛寺里的信徒还要虔诚,“如今我是真想悔过,还请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能给臣妾一个机会!” 她像是心下咬定了薛想容会点头同意,狼狈地在地上跪行,去拉扯薛想容的脚腕。 苏樱月可怜巴巴地抬头,用自己最自信的可怜神情面对薛想容,“求你了,皇后娘娘,您的决断,很重要。” 【还很重要!】 姜早瘪瘪嘴,小嘴里咿咿呀呀地学苏樱月的腔调,颇有一点阴阳怪气的意思。 【我看啊,就是想逃避!就是不想被责罚!宝宝看的一清二楚!休想骗了亲亲娘亲!】 薛想容的脸色并未软下半分,反倒是冷冷叫来了念秋,要下懿旨,“即便德妃是真心想悔过,但做下的错事终究是要一件件清算了干净!” “就杖责十大板,禁足半月,可有异议?” 话音落,众人的目光都不屑地刺向了苏樱月。 毕竟这样的责罚,可是苏樱月从未受过的! 以往都是她推出纯嫔来顶了罪名,让纯嫔受罚! 她定会很快的就暴露出原形。 然而这回,众目睽睽之下,苏樱月竟然就这么跪地谢恩! “臣妾自知不对,甘愿受罚!还请皇后娘娘切莫生气,等臣妾禁足得以解除后,让臣妾继续陪伴在娘娘和长公主身旁!” 苏樱月怕的眼前一片模糊,早已看不清了。 此刻她只想早点离开! 那声音好似捂住耳朵都没法阻挡,她此刻再不想踏入凤栖宫一步! 而她这话一出,殿内沉寂许久。 就连姜早都忍不住张大了小嘴,愣在了原地。 【这这这,这德妃不会是被夺舍了吧?能说出这样的话?宝宝不信。装的吧?不是,她为什么呀?】 小团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德妃,忽然幽幽叹气。 而直至被送回自己的寝宫,苏樱月才敢大口喘息。 但接连几天,她都吃不好,睡不好,脑子里满满都是那个稚嫩的声音所提及的她的命数。 难道苏家真的…… 苏樱月没法再忍耐,一连去了十几封家书,直至收到回信,她才彻底瘫软在了床榻上。 而恰逢此时,婢女小春仍旧在追问道,“娘娘,几天了,您还没告诉奴婢,那符纸有用吗?她的能力有没有到您身上?” 苏樱月心中一沉,腥红的目光死死盯着小春。 如今她极有可能随时要死,可这给她和贵妃之间平日里传信的小春,是个没有心的! “你给我住嘴!” 苏樱月咬牙切齿,“你是我宫中的人,如今金刚对我不恭不敬,要你何用!?” 她盛怒之下,不顾小春求饶,让人拖下去杖责五十,丢进偏房等死。 可等房中只剩下她自己,她竟发现自己手中都是细汗。 母家竟对自己隐瞒了不少事,极有可能要动手! 如若苏家真的出事,她得知晓如何才能保全自己才是! 那崽子所言,竟都是真的! 既然能预知,那定有解决办法吧?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去死,她要保全自己。 而现下看来,唯有一个办法了——讨好那小崽子,让她开口主动说出解决之法! 心下做了决定,苏樱月起身就朝库房走去。 而自苏樱月被禁足之后,宫中谣言渐渐平息,姜早的日子又快活了起来。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 苏樱月解了禁足之后三天两头地往凤栖宫中跑。 每次来,除了带些自己库房中的宝物,还给小团子带了不少吃的。 第九十二章 自请去冷宫 接连几次,薛想容终于忍不住喊了停。 她库房里的那些物件还远远比不上凤栖宫中的稀罕。 而且都是姜怀靖赏赐的,不过左口袋进右口袋罢了。 “皇后娘娘这是民间的糕点,想来最适合公主殿下吃了。” “今日还是先让念秋带人来试毒吗?” 苏樱月脸上挂着谄媚的笑,走进了凤栖宫,将手上的食盒亲自放在了桌上。 她的眼神时不时看向了一旁的姜早,目光中都是渴求。 几日了,哪怕一句解决之法,提及一句话也好啊! “今日就算了,羽儿才吃过点心,且你也无需如此殷勤送来,凤栖宫什么都不缺。”薛想容蹙眉,看着再一次带着东西上门的苏樱月,心中厌烦。 现如今是个瞎子都能看出苏樱月是想单独跟姜早待一会儿。 不是提出要带姜早去御花园,就说自己宫中移栽的海棠开花了。 苏樱月面上挂不住,袖子底下的手暗暗攥紧,还是厚脸皮地凑上了姜早跟前。 “小羽儿,跟德娘娘玩,好不好?” 小团子嫌弃地移开视线,顺带移开了自己面前的金纸。 【宝宝不是很想跟你玩。宝宝绝不接受你的好意。】 苏樱月脸色一白,面上的笑容快坚持不住了。 纵使已经安慰过自己许多次,再听到这声音,却还是忍不住发抖。 “小羽儿乖,德娘娘没有恶意。” 苏樱月思索一阵,又笑眯眯道,“德娘娘不过是喜欢小羽儿,想善待小羽儿,做一个善良之人,说不准啊,百年之后还能往生极乐呢!” 【往生极乐?】 小团子有些嫌弃。 【还是算了吧,日后苏家传递消息进来让你帮忙劝说皇后皇上把贵妃放出来,你可是毫不犹豫地就说了。】 【在这之后,苏家触怒龙颜被斩首,还让你被贬为庶人,最后死在仇家手里!就算是留在宫中什么都不说,也会被苏家牵连!但最后还是得完蛋!】 苏家都得完蛋? 苏樱月冷汗直流,只感觉自己背后湿了一片,肚兜黏糊糊地贴在自己身上,她却全然感觉不到一般,手脚接连跟着抖起来。 原先苏家跟薛家是世交,这才有了她跟苏映竹进宫伺候的机会。 看来苏家是打算报答了薛家的恩情,让薛映雪脱离险境,可却害了她! 可苏家真会这么蠢吗?拿自己的前途去换一个薛映雪? 苏樱月魂不守舍,看了满脸嫌恶的姜早一眼,空咽了下,小心翼翼退开,连行礼也忘了,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刚一回到寝宫,她就叫来了宫女,“磨墨,我要写家书!” “娘娘如今宫门已经下钥,还是明天赶早吧。”宫女有些为难,“就算今夜送出去了家书,也得三五日才有回信啊。” 苏樱月心急如焚,捏着毛笔,终是坚持写了下去,“你明日一早就送出宫去,绝不能再等了!” 夜半心惊,苏樱月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她自以为自己已经够快了,可却没想到,圣旨来的更快! 翌日还未起身时,李公公就来宣旨意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家为罪女开脱,实乃藐视天恩,着降为四品闲职,德妃降为答应,钦——此!” 李公公面色冷淡,将圣旨合上,又朝身后宫人招手,“还不快把妃位的东西都搬走?” 末了,他又笑看着脸色苍白的苏樱月,“苏答应,您也不能住在这正殿,该去侧殿了。” 苏樱月点点头,失魂落魄地起身,恍如没了魂一般缓缓踏出正殿。 她脑中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崽子的话,成真了。 苏家这几年爬上来,用了不少手段,得罪的人也绝不在少数! 如果真的这小崽子说的一样,与其丧命,还不如被关在冷宫之中,起码能保命啊! 忽然,苏樱月跑了。 她连裙摆都没空提起,朝凤栖宫跑去。 一路上摔倒了不知几次,磕破了多少皮,她都不在乎,此刻她只想着,快些见到皇后,在自己被杀之前! 而在她摔扑进凤栖宫的大门时,就见薛想容正与姜早玩着。 薛想容也看见了狼狈的苏樱月。 她心下一沉,正要开口,却不料对上了苏樱月的目光之后,就见她连连磕头跪地求饶!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妾有一事相求!” 薛想容心下一沉,不悦开口,“你想要什么?” 除了名为,母家,还能来求什么? “臣妾自请去冷宫,了此残生,不愿再出来!”苏樱月泪流满面,情真意切。 “方才臣妾跟长公主独处,想起诸多恶事,臣妾手上沾染了太多冤孽,只愿皇后娘娘将臣妾罚去冷宫,好让臣妾了却夙愿!” 薛想容愣住了。 就连姜早也不知作何反应。 【德妃是脑袋瓜坏了?竟然主动要去冷宫?恩宠,名位,母家都不要了?真是稀奇了!】 “德妃,你若知错,自请领罚即可,何须要去冷宫?”薛想容有些头疼她的哭闹。 可苏樱月不管,非得去了冷宫才肯安生。 甚至在被强制拖回宫中之后,还要以死明志,上吊、触柱自尽。 凡是能做的,她都做了一遍。 以至于最后姜怀靖和薛想容答应放她去冷宫时,苏樱月早已像个疯妇一般的狼狈。 而直至到了冷宫,苏樱月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只是在这,她的麻烦也不小。 砰—— 冷宫门被砸开,正愉快用膳的苏樱月吓了一跳。 她转头看去,薛映雪丢了手里的砖头,阴冷的目光扫过屋内一切,嫉恨到快要抓狂。 “皇后心疼你自请来冷宫,怕外人觉得是他们逼你来的,特意吩咐你的吃食跟从前一般的好。” “你倒是真的潇洒,在这里过得快活!” 如果就连苏樱月都进来了,那就没有人能救她出去了! 尽管他们现在侍奉的是袁黎,可袁黎到了现在也并未有一点让她能出冷宫的意思! “你管得着吗?”苏樱月翻了个白眼。 可下一瞬,她的头发就被揪了起来! 薛映雪恶狠狠的盯着她,咬牙切齿道,“你现在给我出去,去皇后面前,求她收回懿旨!” “然后再替我求情,让我也出去,再想办法对付他们!” 苏樱月疼的叫喊,慌乱之中竟把手边上的汤碗给砸到了薛映雪的脸上。 两人扭打在一块,苏樱月咬牙切齿,“你想去送死你就自己去,别拉上我!” 她知道苏家一定会开口,但她不想死,她要明哲保身! “你个废物!”薛映雪暴怒吼道! “早知道当初就该让薛家去救助另一家,反正你也是这么的没用,还不如去做妓子!反正最开始你也是要被卖到青楼去的!” 被提起伤心事,苏樱月双目通红,“你厉害,当初不也是死皮赖脸的给皇上下药,才爬上了他的龙床吗?” 两人互揭伤疤,互相扭打起来,没有一点妃子该有的样子! 而这一切都瞒不过这皇宫中的主子们。 …… 凤栖宫中,冷宫侍卫来求太医去医治两人。 薛想容忍不住蹙眉,“他们二人当真打起来了?” 第九十三章 殡天 “当真,当真。” 来禀报的小太监想起那场面,额角冷汗直流。 “说是脸刮花了,雪贵妃还差点被抹了脖子!” 闻言,薛想容沉默了。 【大快人心!真是宝宝今天听过最好的消息了!】 姜早对两人根本没有什么好印象,此刻更是差点笑出声。 但她一转头,见自家娘亲那紧蹙的眉头,却愣住了。 【完蛋,忘了那贵妃是亲亲娘亲的妹妹,娘亲心软,不会就这么原谅了吧?可万万不能啊!】 小团子大眼睛咕噜噜转,从自己的专属小椅子上爬下来,转个弯就窜到了薛想容的怀里去。 【亲亲娘亲快看看宝宝,宝宝不比那坏女人值得心疼吗?】 小爪子攀上薛想容的脖颈,顺势抓住她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 软乎乎的脸蛋贴上来,薛想容的思绪被打断,却一点也不恼怒。 听着那软糯的声音在担心自己,她的目光顿时柔和了下来。 她还不至于心软到这种地步,只是在想冷宫出了这样的事,是否要给两人一个惩罚。 不过眼看着狗咬狗已经两败俱伤,她也懒得参合,还是顾着小羽儿要紧。 薛想容抱紧了自家女儿,挥退了太监,“如今他们身在冷宫,全都是咎由自取,冷宫中的废主要瞧病,也没有宫规定了不准医治。” “但也得等太医有了空闲,愿意去冷宫医治才是。仔细盯着她们,不许死了。” 闻言,姜早脸上又笑开了。 【真好,原来是宝宝过多担心了。】 这边母女二人松了口气,可消息传到了冷宫之中,却是被怒火吞并。 “你说什么!?” 薛映雪躺在破烂发霉的床榻上,不可置信地听着太监禀报。 那个贱人,竟当真下了这般旨意?! “我都伤成如今这幅模样了,还不许我用好一点的药材,是想要我的命吗!?” 那小太监将手中药材包丢下,满脸不悦,“若不是看在德妃娘娘是自请入了冷宫,皇后娘娘吩咐特别关照了,您才不会有机会被医治呢!” “身份地位今时不同往日,有个太医来把脉,有药吃就不错了!” 薛映雪腥红的目光死死盯着那药材包里散落的东西,愤恨咬唇。 这些都是碎了的边角料,就连宫女太监医病也不用这样的药材了! “你们如此对我,必定会后悔的!” 小太监嗤笑,“您还真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呢?先想办法出了冷宫去再说吧!” 闻言,薛映雪沉默了下来。 是了,她得先找人把自己救出去! 三个时辰后,一鬼鬼祟祟的宫女悄然拿了令牌出宫。 她身手利落,出了宫门就换了一身夜行衣,瞧着并非像是宫中的宫女,反倒像是探子。 直至窜入无人之地,那女子直奔开佛寺而去。 在那面上香客不断的开佛寺中,有数间密室。 此刻其中一间,袁黎看完了手中的书信,一把将那智障狠狠拍在了桌上! “该死的!早知道就该在雁山时多派些人把那两个混账给宰了!” 话音落,他得不到回应,锐利的眼神顿时落在了身旁人的身上。 “以往找你来密谋,你总有话说,如今怎么一点主意没有?” 姜怀宇淡然喝茶,轻笑,“你如此着急上火,能听进去什么?无非是想现下酒出兵,让这姜朝改姓罢了。” “怎么,你不想快些拿回属于自己的江山?”袁黎微微眯起双眼,有些不悦。 “不急,咱们接连折损了这么多人,总得先要回来一点利息才是。”姜怀宇重重放下茶杯,眼底冷意森然。 “重要的是那个有预知能力的小鬼头,如若能为我们所用,必定事半功倍!” 袁黎摇头,语气讥讽明显,“你还是算了,平白又折损咱们手底下的高手,当真是让人心累。” “不怕,这次我自己出手!” 姜怀宇利落起身,黑色衣袍很快隐匿在了黑暗之中,再也看不清了面容。 像是随时能在身旁蹿出来的危险,令人胆寒。 而这般场景,并不止袁黎瞧见了。 也一同出现在了姜早的眼前。 有了前两回预知的经验,姜早还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应付的过来了,可却还是被吓得不知所措。 入了夜后,她就开始不舒服,早早地睡了。 没想到却做了噩梦。 上回梦见过后她就觉得熟悉,如今又梦见了这人的背影,难不成是有什么联系? 姜早蹙眉,正要跟上去时,却见场景忽然变换了! 是开佛寺! 与上回梦中一模一样的场景,甚至连太后礼佛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但这回,姜早听见了太后跟那人呢喃之语。 “我已经包庇你很久了,你还想要什么?你还嫌不够吗?” “您从来都是如此善良,我一直都知道。” “既然知道,就别再为难他,权当是为了姜朝的子民们!你该收手了!” “收手?哼!现在才来跟我说这个,未免也太晚了!” “恭请圣母皇太后,殡天!” 话落,一如上回梦中一般,秦月龄被毒杀了。 鲜血直流,抽搐翻滚。 而那人没动,只负手而立,冷冷地看着秦月龄挣扎。 姜早想仔仔细细凑上前去看那人的面容,却不料那人骤然转身,朝她袭来! 啊—— 小团子睁开了双眼,下意识四处张望。 见自己还在寝宫之中,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她这是第二回梦见太后了。 姜早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寝宫内。 如今天还没亮,还能再睡会。 她深深叹口气,正要闭上眼再睡时,殿内忽然慌乱起来。 似乎是有什么急事,要薛想容去处理。 姜早心中好奇,忍住了困意悄悄爬下床榻,她抱着屏风,探出一个小脑袋,就见一婢女哭哭啼啼跟薛想容禀报。 “不好了,皇后娘娘,太后,太后她殡天了!” 什么?! 姜早愣住,只感觉凉意从心底蹿入了四肢。 【怎么会这样?宝宝又梦见皇祖母没了,皇祖母就真的……是宝宝的错么?宝宝应该赖在开佛寺看着皇祖母的!】 薛想容心中一惊,转眸就看姜早光着小脚丫,站在屏风旁肚子流泪。 “小羽儿!” 她抱起姜早,正要抚慰,小团子却缩进了她的怀中。 第九十四章 不请自来 温热的泪滴滚落在她脖颈间,薛想容心中也哀伤,深深叹了口气。 “小羽儿乖,皇祖母只是早登极乐去了,不要太过伤心了。” 她嘴里这么安慰,可自己心里却也是怅然若失。 那年当了太子妃后,她也曾试图讨好过这个面冷的太后。 可秦月龄毕竟不喜姜怀靖,连带着对她也没有多少好颜色。 但人毕竟是去了,亲情再如何淡漠,到底也是哀伤。 而秦月龄去了,对姜怀靖的打击最大。 一道圣旨,给了秦月龄死后哀荣,更是昭告天下要守孝三年。 更是为了大办葬席,连和亲的公主都从边关给叫回来了。 恰逢此时,却有一人不请自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姜怀宇从殿外走进来时,葬席上无一人不震惊地看着他。 而直至他给姜怀靖行了礼,姜怀靖眼神一沉,挥手让人给他赐了席位。 “睿王这是从何处来?一路上可辛苦?” 面对姜怀靖如炬的目光,姜怀宇只是一脸惭愧,“原是在游山玩水,还是皇上的圣旨传到了江南,这才匆匆赶来,皇上莫怪。” 一句话还没让众人消化完,姜怀宇的目光又落在了姜早的身上,“这是……长公主殿下?” 他激动了一瞬,朝姜早的方向探身,就连身上的玉佩撞在了膳桌也不在乎。 可姜早却被这动静一惊,看了过去。 就这一眼,她愣住了。 【这个玉佩,怎么这么像宝宝梦中毒杀太后那人所佩戴的玉佩?!这舅舅不会就是毒杀太后的凶手吧?不是,他为什么呀!?】 软糯的声音毫无隔阂传入了姜怀靖的耳中。 他身形一顿,大手握住了酒樽,看向姜怀宇的眼神有几分不可置信。 他这位皇兄是毒杀太后的凶手? 他想过,姜怀宇会丧心病狂,他想过,姜怀宇会无所不用其极。 可他万万没想到,姜怀宇竟让太后变成了他踏上皇位的一颗棋子,就这么不顾亲缘,如此轻易就杀了! 而面对姜怀靖的目光,姜怀宇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神情悲痛,“细细看去,长公主殿下的眉眼倒是有几分像太后娘娘,让臣想起了过去与太后赏花赏月的日子。” “臣下在此请求皇上,可否让长公主跟臣在京中的睿王府小住两日?也好臣下一饱相思之苦。” 姜怀宇言辞恳切,字字泣血,说自己这些年只顾着游山玩水,丝毫没有去见过太后,心中愧疚不能尽孝。 【装,你接着装。】 姜早小脸上的神情更加难以控制,忍不住露出几分嫌恶。 【你若没见过太后,上回在开佛寺,宝宝见到的那个是条狗!是个二愣子!】 薛想容抱着姜早,伸手摁了摁她的小脑袋,尽量不让她与姜怀宇对视。 现知此人居心叵测,还不知他到底要谋算些什么! 姜怀靖心中怒意不减,冷冷盯着姜怀宇,开口拒绝,“羽儿还小,离不开皇后,睿王倒是得留在京中长住,太后生前常念叨你,你也需得守孝才是。” “一切全凭皇上做主就是。”姜怀宇朝皇位上的人举杯,藏匿下了心中不悦。 【就你还想带走宝宝!没门!】 小团子朝他吐舌头,甚至傲娇地哼了一声。 姜怀宇眼中阴狠一闪而过,先是冷冷看了姜早一眼,又将目光挪到了某个暗处,随即又拿起酒樽,一饮而尽! 这小崽子,他是势必要得到手! 既然姜怀靖不肯给,那就等着给这小崽子‘收尸’吧! 姜早被他那一个眼神盯的浑身发毛,下意识四处张望。 【宝宝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薛想容蹙眉,心中也隐隐不安,正要抱着姜早找借口回宫时,却听有人大喊一声,“有刺客!” 葬席之上竟有刺客! 刹那间,眼前众人都慌乱起来。 随即无数身着黑色衣裳之人纷纷从四周窜出来,看似径直朝姜怀靖袭去,实际却是扰乱了所有人的视线! “护驾!护驾!御前侍卫!” 薛想容心中慌乱,却紧紧抱着姜早! 【等等,不太对。】 姜早心中发毛,径直看向了姜怀宇,却见他正淡然坐在席位上,丝毫没有半分挪动的迹象!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薛想容此刻只顾着找时机带姜早离去,压根没有心思去细听那软糯的嗓音又说了些什么。 可小团子在她怀中却是看的一清二楚,那姜怀宇坐在原地,似乎朝着其中一刺客使了个眼色,随即便有一人趁乱朝两人快步走来! 那刺客混迹在混乱之中,似乎从身后摸出来了什么东西,随即狠狠朝薛想容的方向投掷过去! 【原来目的还是宝宝么?可你竟敢对亲亲娘亲不利!绝不让你得逞!】 姜早小嘴一撅,余光扫到眼前膳桌上的菜碟。 她的小爪子飞速伸出,一把抱起那菜碟,挡在了跟前! 小团子拿着菜碟充作挡箭牌,只感觉手心一阵麻木,随即就听到了一声们哼! 睁开眼,就见姜怀宇捂着自己的大腿,死死瞪了她一眼。 而那刺客瞬时反应了过来,见薛想容和姜早都无事,又从身后摸出一把匕首出来! “救、命!” 姜早费力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大喊,随即狠狠大哭起来。 她说不出话,照样能引来众人注意! 那刺客眼神一狠,正要袭击时,脖子却被一利刃给抹了,顿时瘫倒在了地上! “为何葬席之上会出现如此多的刺客!” 姜怀靖身居龙椅之上,冷冷盯着众人,“给朕查!朕就在这等着,看着,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恰逢此时,软糯的声音才能稍稍传进了姜怀靖的耳中。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想要宝宝去‘做客’的坏舅舅!还想直接宰了宝宝和娘亲,可是没有证据,那个人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只怕爹爹也苦恼!】 姜怀靖朝姜早看去,见她手中还握着菜碟。 方才小团子干哭不掉泪,嗓子都哑了,如今正喝着薛想容送上来的水,鼓着大眼睛,紧紧盯着姜怀宇。 御林军头领也在此刻禀报,“回禀皇上,这刺客……这刺客是埋伏已久,若要查出真相,只怕还得两三日。” “启禀皇上,如若这事情还得耽搁许久才能查清楚,不如先给臣下医治?臣受伤了。”姜怀宇趁着姜怀靖还没开口,率先点出了自己可怜之处。 “既如此。”姜怀靖阴沉地目光打量着姜怀宇,随即缓缓开口,“那除了睿王,可还有人受伤?去让太医院的太医都过来,酌情医治!” 第九十五章 一定要去 “启禀皇上,睿王殿下方才也被刺客所伤,可见对姜朝忠心耿耿,才会成为刺客眼中钉啊!” “睿王殿下当真是吾辈楷模,当真是年少有为!” 有了第一个大臣冒出的第一句恭维的话,周围的大臣纷纷附和起来。 那些大臣虽然不是什么朝中重臣,也不过是区区四品官员。 但联合起来,倒也足以令人侧目了。 【真是一帮走狗,究竟给你们多少好处了!】 姜早气呼呼地鼓着大眼睛,瞪着那些臣子。 这这些人统一了口径,如若要动睿王,也得把他们给一并换下了。 可如今牵一发而动全身,想来姜怀靖还不知如何下手的好。 没让姜怀宇计谋成功,也没能成功揪出他。 【真是可惜了。】 小团子兀自叹气。 可她并未察觉,龙椅之上的皇帝爹爹,此刻眸中欣喜一闪而过。 好处,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如若要联系这些官员,姜怀宇必定要送上厚礼,因而也会留下破绽! 姜怀宇面上不显,直接以医治为由,匆匆结束了葬席。 而暗地里,他的探子,早已潜入了那些个大臣的府中去。 小团子跟着薛想容回宫,一张脸从回到寝殿开始就愁云不展,思索着该如何提醒爹爹那姜怀宇还有毒杀太后的嫌疑。 可这一思虑太多,就容易困倦。 她正打着哈欠,就立即被薛想容塞进了被窝中。 “小羽儿今日也是受惊了,早些歇息。”薛想容俯身亲了亲她的宝贝女儿,眼底掠过一丝心疼。 回想起近日刺杀不断,倒是与他们想要小羽儿无忧无虑成长一事背道而驰。 如今,他们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将那背后之人清扫了干净,让小羽儿好好成长才是! 夜色中,幽幽一声叹息,姜早却没发觉。 她早已经进入了甜甜的梦乡之中。 这一回,又是奇怪的梦。 姜早在梦中有些疲惫,勉强打起精神来,朝前头走去。 周围渐渐清晰起来——竟是皇城的郊外! 而这一回的角儿,是她大哥! 小团子下意识张嘴想叫喊,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且也无法再近身! 她只能远远看着。 看着自家大哥似乎是在施粥,眼前的是一堆难民。 忽然,眼前画面一转! 自家大哥不知怎的被一柄长剑击中,胸口血流如注,怎么也止不住,把他整个人都染成了一个血人! 姜早浑身一震,悲愤欲绝之下,竟顿时流出了眼泪。 “大、哥!” 一声惊叫从嘴里冒出,姜早被惊醒了。 她睁开双眼,猛的喘气,小小的身板没由来的让人看着都有些虚弱。 还没等姜早缓过神来,殿外传来了一阵说话声,让她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儿臣昨日还在养伤,并未能在葬席上露面,因此,此去施粥前,特地去开佛寺求了平安符,惟愿娘亲和羽儿平平安安,再无惊扰。” “你如今身子骨还没好,去求这些做什么?今日启程去施粥,可要当心些,切不可像燕山一事,落入虎口。” 那是——她大哥和亲亲娘亲。 他们说什么?要去施粥! 如今自己梦中一切都会发生,那万一大哥遇刺了可怎么是好! 她定要跟着一块去,保护大哥! 【大哥等等,带宝宝一起去!】 姜早脚上溜光,噔噔噔迈开小短腿,一个小冲刺外加一个小跳跃,顿时就扒在了姜锦予的大腿上。 “小羽儿!”姜锦予显然有些欣喜,“你是专程来送大哥的吗?大哥养伤养的久,还真是想你了。” 姜锦予说着,吧唧吧唧就往姜早的小脸上亲了两口,惹得她频频躲避。 “还是这么喜欢躲着大哥,放心,大哥就要去施粥了,十天半个月兴许都见不着了。” 姜锦予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薛想容正要开口,却听见一软糯的声音传来。 【什么呀!宝宝不是来送大哥的!宝宝是要跟大哥一块去!要保护大哥!否则大哥跟太后似的,都照着宝宝梦里被行刺可怎么好?】 小团子对没有坚守在太后身边一事,耿耿于怀。 姜锦予一愣,与薛想容对视了一眼,随即又朝姜早笑道,“可是舍不得大哥?大哥去去就回。” 如若真的跟小羽儿说的分毫不差,那自己更不能主动提出要带小羽儿去了! 上回燕山被行刺,他魂儿都要吓没了! 而姜早一听他如此说,顿时就着急了,拍着自己,磕磕绊绊道,“宝、宝!” “要、去!” 【这一次是郊外,虽说比前两回要安全的多,但那些刺客看着可是比禁军还要厉害的!大哥千万别掉以轻心,宝宝也要去。】 薛想容心中虽软了下来,但为了小团子的安危,还是沉了脸,“小羽儿乖,不准缠着你大哥,他还有要事在身。” 【亲亲娘亲怎么也不许宝宝参合?不行,宝宝一定要去,宝宝哭,使劲哭!】 姜早小嘴一憋,哭声从嘴里泛滥出来,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一张小脸没多久就涨红了起来。 薛想容和姜锦予顿时慌了神,使出浑身解数,软的硬的都试过了,就连奶羹也拿来诱惑了,就是止不住这稚嫩的哭声。 别无他法,薛想容只好道,“把小羽儿带去问过你父皇吧。如若你父皇点头让小羽儿随行,多加些人手就是。” 见自家娘亲松口,姜早渐渐止住了哭声。 历经眼泪洗刷的晶亮双眸中满是欣喜,紧紧盯着自家大哥,生怕他开口拒绝。 “真是怕了你了。”姜锦予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姜早的小鼻子,把她交给宫女穿好了衣裳,用了早膳之后,就带去了养心殿。 可还没等到养心殿门边,就听到了里头传出来的姜怀靖的震怒声。 “他姜怀宇要朕的长公主,朕就要给?就连这种混账话你们都说得出口,还一本一本的奏折写上来?!” “好啊,你们对自家的兄长可有如此关切?如今还跟朕提什么兄友弟恭之道!” 第九十六章 是在管教我? 兄妹二人在养心殿前驻足,姜早好奇地朝里张望。 【是哪个倒霉蛋又惹皇帝爹爹生气了?】 “可……睿王殿下此番伤得很重,唯一的思念就是圣母皇太后,如今长公主跟太后几分相像,能解了王爷相思之苦,何不让王爷心愿得偿?” “是啊,皇上,且葬席之上,据说睿王殿下可是为了皇上和皇后才受伤,纵使不以天下养,也不能如此绝情啊!” 【好好好,这里头是哪个臭不要脸的混账,宝宝要把他脑袋拧下来!】 小团子似乎气急了,嘴里咿咿呀呀‘骂着’,小爪子也在空中挥舞不停。 【你才像太后,你全家都像太后,宝宝还没长开呢,就算要像也得是像亲亲娘亲,隔辈相像是什么鬼?】 【还有啊,什么叫为了爹爹和娘亲受伤,他分明是自作自受!宝宝反击的,怎么样,来宰宝宝啊!为难爹爹算什么本事!】 这声声叫喊,让姜锦予的嘴角忍不住翘起,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虽说他如若也按小团子心中所想这么回怼那些大臣,是很痛快,但终究没法根治他们的念头。 如今父皇也被他们联手逼迫,想来也就只有一个办法,能助父皇脱离他们的烦扰。 姜锦予看了一眼怀中小妹,走上殿门前,让李公公去通报了。 “大皇子、长公主到——” 尖锐高昂的声音骤然打断了殿内诸位大臣接力一般的劝说。 众人纷纷回头,就见姜锦予逆着光,抱着姜早踏进了养心殿。 兄妹二人脸上略带肃杀的神情,仿佛下一秒手上就会出现一把尚方宝剑,将他们这些人都一一杀了干净! 不少人混迹在朝臣中,缩了缩脖子。 “参见父皇,儿臣携长公主殿下,给父皇请安。”姜锦予把姜早放下,牵着她给姜怀靖磕头行礼。 见自家的皇儿跟小羽儿来了,姜怀靖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许的轻松,“皇儿、羽儿,免礼就是。” “来人,赐座!” 此话一出,让周遭大臣顿时心中一惊。 他们尚且都要站着说话,一个皇子,一个还是公主,凭什么? 随即兄妹二人还没起身,就听到身旁不屑的声音传来。 “大皇子殿下规矩学的挺好,如今朝臣们还未离开养心殿,就为了这等请安小事,带着长公主殿下上门叨扰。” “哦?”姜怀靖寻着声音看过去,是同在刑部当差的刘源,只不过这官职远远比不上他就是了。 “刘大人是在管教我么?” 闻言,那刘源冷哼了一声,“不敢,不敢,下官既不是夫子,也不是太傅……” “既然刘大人清楚自己的官职,那为何还要多言?”姜锦予一个冷眼扫过去,打断了刘源自视清高的话。 刘源的脸涨红的不行,死死盯着姜锦予,一甩袖,再说不出一句话。 【说啊,刘大人~怎么不继续说了,是天生不爱说嘛?】 姜早在一旁幸灾乐祸,那带笑的目光简直像是带了倒刺的匕首,狠狠扎进了刘源的心中。 “皇上!”刘源咬咬牙,到底是没忍住。 可姜锦予更先他一步,朝姜怀靖禀报道,“父皇,儿臣此番来请安,实乃有要事在身。” “父皇派儿臣去京城郊外为难民施粥,可儿臣一人独去,唯恐像上回一般,遇上叛党。” “还请父皇允准儿臣带着小羽儿一同前去,如此,儿臣也可放心了。” 此话一出,姜怀靖还没说什么,刘源按捺不住了。 “不行!” 大吼过后,养心殿中还回荡着他的声音,刘源轻咳一阵,又道,“大皇子殿下早已能独当一面,何须还要长公主殿下陪伴?” “且郊外寒苦,臣等认为,应当让长公主去睿王府,陪伴睿王也好过在郊外吃苦。” 【得了吧,你这不是让宝宝去享福,是想让宝宝归西。】 姜早翻了个白眼,抱紧了姜锦予的脖颈,昭示了自己的选择。 姜锦予眉梢一挑,再度开口,“吃苦?小羽儿乃是我姜朝福星,如今南边的难民往咱们京城来了,不就是为了寻求庇护?” “本殿不过寻了个借口,想让那些难民也得到些小福星的恩泽,怎么刘大人这也要阻拦,那么事从权宜还是从百姓,还是让父皇来抉择吧!” 【就是,爹爹还没开口,你们当什么着急跳墙的狗?况且,满嘴仁义,可宝宝记得,你刘源,还有那边那个五品的官,还有那边那个四品的,都跟高彬来往过!】 【现在为了那个坏舅舅说话,谁知道其中有什么内情呢!】 姜早的眼神中满是嫌弃,而自家父兄暗自交换了个眼神。 “大皇子伶牙俐齿,本官佩服!”刘源还未察觉姜怀靖的怒意。 他被怼的哑口无言,正要朝身旁大臣给去一个眼神,却听姜怀靖在龙椅之上呵斥出声。 “如今难民无家可归,尔等不想着如何安置难民,反倒为了睿王频频进言!你们这官,怕是当腻了吧!” 此话一出,养心殿中纷纷跪了一地的人。 “臣等,不敢!” 看着那暗色的官袍熙熙攘攘将养心殿的地砖都要掩盖过去,姜怀靖冷笑一声,“不敢?我看你们,是胆大妄为!” “纵使睿王真的思念,也该自请去皇陵为了太后守孝!而不是在这跟朕掰扯,跟这天下难民抢福星!” “皇儿!你就带长公主去施粥,好生看顾长公主便是。” 姜怀靖大手一挥,甚至多派了一千精兵给姜锦彦。 圣旨是他当场写下的,毫不理会刘源一干人等磕头求他收回成命。 姜锦予带着姜早离去,小团子还不忘了回头朝几人吐舌头。 一番筹备过后,兄妹二人上了马车。 京城郊外不算远,顶天了也就是一个时辰的车程。 姜锦予陪着姜早用金坨坨搭了数十个宫殿过后,马车也就停下了。 郊外没有住处,全靠搭建的帐篷。 这些活都有侍卫去做,姜锦予抱着姜早下车,刚想去查探附近民情,却愣在了原地。 第九十七章 施粥 今年姜朝的天灾持续的有些久了,难民比以往的都要多。 如今他们回不去家乡,没有银钱,走到这里也不知一路上都全靠什么撑着。 【都是可怜人啊,大哥还是快些施粥吧,开火就是!】 姜早眼底悲悯,从大哥怀中下来,率先将自己手里捏着的饼子递给了一个同样稚嫩的瘦小孩童。 “谢谢。”那孩童朝姜早道谢,眼底的希冀让人不忍。 姜锦予心下一暖,赶忙让侍卫将锅架起来,生火熬粥。 米粒的香味蹿如鼻尖,当真是让人府中空空。 饥肠辘辘的难民正要朝锅边攒动过来,姜锦予警觉,顿时喊来侍卫护着锅,他则按以往的规矩,指挥难民们排队,一个个领了粥水去。 声声道谢与幸福的笑颜围绕在姜锦予身旁,让姜早一下子看入迷了。 【这么好的大哥,那些坏人真该死啊。】 小团子叹息一声,也加入了帮忙的队伍。 有些孩子等不及,没法排队,她就见缝插针,将饼子和馒头分给那些孩子。 施粥一事忙的如火如荼,姜早和姜锦予丝毫没察觉人群之中添了不少人影。 他们只当是难民太多,并未去查验。 直至一蒙面的‘难民’凑上跟前来,姜锦予才发觉不对劲。 哪儿有难民包裹的如此严实? 正当他蹙眉想开口询问时,那人骤然抽出了一把长剑! 姜锦予来不及去拔剑,顿时灵机一动,拿着手里的粥勺一挡! 前头难民群顿时骚乱起来,姜早刚给一稚童递完馒头,顿时被推倒在了地上! 【大哥!当心!不止一个!】 小团子费力起身,就看见难民群中不少人拔出长剑,朝姜锦予刺过来! 霎时间,姜锦予手中的粥勺顿时碎裂成了好几瓣! 那些此刻并没有给姜锦予反应的机会,攻势越发猛烈! 纵使身旁的侍卫反应再快,也不及他们偷袭,多数人都被抹了脖子! 【完,宝宝这梦又成真了,不许你们欺负大哥!】 姜早决心要保护自家大哥,四下看去,蹲下身捡起了石子。 她用尽全力将手中石子投了出去! 虽说杀伤力不大,但吸引目光是够用了。 眼见那其中一首领模样的人朝几个刺客比了个手势,他们顿时就分了两拨人,似乎是打算把兄妹二人一网打尽了! 姜早心中一慌,眼见姜锦予总算是能抽出长剑勉强抵御,这才转身跑了! 可她刚跑到一半,眼前就被其中一个此刻投掷出的暗镖给拦截了脚步! 刹那间,寒光乍现! 小团子心中一凉,可那刀剑还没袭来,就硬生生被半路截停了! 只见眼前出现一红色身影,大弯刀在她手中午宛如蛟龙一般游刃有余,轻轻松松几招下去,刺客竟倒了大半! 这等身姿,仿佛她不是在杀敌,而是在起舞一般,赏心悦目。 【喔噢,这姐姐好飒!伸手不错嘛,跟大哥有的一拼!】 姜早很快回过神,快步蹿到了自家大哥身旁,缺件大哥的眼神频频落在了那人身上,还带着几分赞许。 两人合力,又外加带来的精兵也开始反击。 那些刺客很快就被绞杀了个干净。 收了剑,姜锦予带着姜早走上前去,还没开口,就见那女子用刀尖挑开了一人的夜行衣,蹙起眉来。 “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而且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 “你们这是惹上了什么人了?如若是京城中的到处惹事的纨绔子弟,可不会来此处施粥。” 女子衣袂飘飘,身姿长立,潇洒利落。 那一张略带英气的脸,也是好看的紧。 “我们……是商人世家,今日开仓放粮施粥,兴许是仇家派来的人。”姜锦予瞧着那女子的脸,没由来的,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如今这附近不太平,纵使你们要施粥,也得先把此处洒扫干净。” 女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旅馆,又道,“我是开武馆的,我叫林晴潇,你们可有地方住了?如若没有,可上我那武馆歇歇脚。” “有……”姜早刚要磕磕绊绊开口,一个字还没蹦出来,就被姜锦予捂住了嘴。 “我名为姜锦予,这是我的小妹,姜早,如今我们暂且没有住处。”姜锦予的声音有几分隐忍的激动,和慌乱。 眼前的女子,跟他记忆中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真的太像了。 可纵使心中情绪翻涌难耐,姜锦予也得先将手中的事办完了。 今日的粮食,还没分发完,“姑娘先行一步,等我将此地的事宜全都了结了,再去寻姑娘的武馆。” 林晴潇沉思一阵,随即仰起头,利落地拿过一旁的粥勺,“我帮你吧,人多,事情办的也快。” 话落,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背影利落干净。 姜锦予心中又是狠狠一动,至此视线就再难移开了。 姜早斜睨了自家大哥一眼,又开始打量眼前的林晴潇。 【这姐姐救了宝宝和大哥,原不该怀疑的。】 【但大哥说谎,她真的看不出来吗?就算咱们乔装成了富贵人家,但宝宝和大哥的名讳已经犯了天家姓氏,这姐姐当真不知?】 【住在郊外,却能一人开了旅馆和武馆,还认得出那些刺客是从小训练出来的……这人不简单。】 小团子在心中腹诽都快忙翻了,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两人。 姜锦予身形稍稍一顿,眼底掠过异样之色,但随即又跟林晴潇攀谈起来。 只是不论说些什么,林晴潇似乎都对身世避而不谈,只谈近两年的经历。 小团子叹了口气,也没法阻拦两人谈天说地。 【哎,看来宝宝要拯救一家子,任重而道远啊。】 接下来的几日施粥,因着有了林晴潇的帮助,格外的顺利。 就连一只苍蝇想落在粮食上,都会被林晴潇一刀劈成两半。 有身手,有谋略,还通情达理会包容人。 【如此完美,太不对劲了。】 姜早嘀嘀咕咕在一旁仍旧给稚童分发粮食。 就这么一直坚持到了老天降雨,姜锦予给难民分发了回乡盘缠过后,就预备着要带姜早启程回皇城了。 只是在这之前,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晴潇,我需得跟你坦白一件事。”姜锦予领着姜早去找林晴潇,她却好像早已经预料到了一般,等在了武馆门口。 【来了,好经典的戏码,这回轮到亲亲大哥了,真是令人头疼。】 姜早仍旧没对林晴潇放松警惕。 而她却不甚在意,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其实,是姜朝的大皇子殿下,对吧?” “你身上有一块紫玉掉出来过,我拾到了,给你还回去了。” 很完美的说辞。 但就是太完美,才令人不可信。 姜锦予蹙眉,眼中疑虑渐凝。 他的玉佩随身携带,纵使要摘下来,也是沐浴的时候摘下来,放在房中。 林晴潇又是怎么捡到的? 他只稍稍怔了一瞬,随即缓声道,“你既知道,那你可愿随我回宫?在京城之中开武馆,可比在这有赚头。” 第九十八章 试探 林晴潇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了,“殿下,赎我……民女直言,如若我只想挣银子,我何不开个酒楼?”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就连那小酒窝,都像极了姜锦予幼时捡到的女孩。 那时他也不过才七岁,也是随着父皇外出城门施粥。 那活泼好动的女孩,就像一束阳光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了。 如今十多年过去,非但没有枯萎,还长成了参天大树。 姜锦予沉默了一瞬,刻意忽略掉了她自称上的小错,又道“是我不对,说错了话,让姑娘生气了。” “但京城之中,或许你能帮助更多的人呢?” 他目光灼灼,看得林晴潇双颊微微发烫,“纵使如此,大殿下也该给我些时日,让我将武馆给安置好了。” 见姜锦予郑重点头,她轻笑了一声,转身朝自己的武馆走去。 而姜锦予的视线一直黏在了林晴潇的身上,一直未曾离开。 他暗暗攥紧了拳头,眼中似乎藏匿了更多考量。 【哎,还得宝宝出马。】 姜早捏紧了小拳头,暗暗下定了决心。 这个来路不明且目的不明的女子,危险的很,她要试探出这人的目的! 趁着回京之前,小团子带着一宫女悄然溜进了武馆。 “长公主殿下,咱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宫女小心翼翼地跟在姜早身后,有些瑟缩。 小团子‘咿呀’喊了一声,强拉着宫女走进去。 见只有林晴潇一人正看着账本,并未抬头。 小团子走到她身旁,忽然扬起了小脑袋,露出了一个笑脸。 “长公主殿下。”林晴潇放下手中之物,将视线挪到她身上,也勾起了一个笑容。 “可是遇上什么困难了?” 姜早摇摇头,忽然伸出小爪子就抓住了林晴潇的裙摆。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紧紧盯着林晴潇。 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破绽,都逃不过她的眼! 【宝宝就不信,没有大哥在,你还能对宝宝和颜悦色的!】 然而林晴潇却只是淡淡一笑,顺势将她抱起来! 腾空的感觉让姜早心中一慌,但下一瞬,她就落入了一个身带异香的怀抱之中。 这奇异的香味,跟姜早闻过的香都不太一样。 小团子不知何时皱起了眉头,惹得林晴潇唇角笑意更深。 【她笑什么啊?等等……宝宝手边这是什么?】 姜早小身板一顿,探出小爪子摸了摸,随即脸色一白。 那结实的东西,摸上去像是……刀把! 小团子对上林晴潇那双含笑的双眸,只觉得背后一阵恶寒。 总算是要动手了吗! 在她的注视下,林晴潇缓缓腾出一只手,向弯刀探过去。 【不管了,等她举起刀,宝宝就咬她脖子!看谁厉害!】 姜早心中虽早已规划好了一切,但还是不免紧张。 她咽了咽口水,紧盯着林晴潇的举措。 然而就在林晴潇即将摸到刀把时,外头姜锦予的声音传来,“林姑娘!你可瞧见了小羽儿在哪呢?” 看着姜锦予出现,姜早忙不迭从林晴潇身上下来,“大、哥!” 小团子蹿到了大哥怀中,警惕地看着林晴潇。 【她她她,她图谋不轨!】 看着身子板成了一块砖的小妹,姜锦予顿时蹙眉,“这……发生了什么?” “许是方才看见我的佩刀,有些害怕了!” 林晴潇笑意盈盈地解释,看着姜早,挑了挑眉。 姜锦予将这一切收入眼中,神色沉了一瞬。 这些借口也算是说得过去,“林姑娘,今日我们就要启程回皇城了,你收拾好了吗?” “算完了账本” 【失算了,你等下回的!】 小团子气鼓鼓地缩在姜锦予怀中,一双大眼睛仍旧盯着林晴潇,直至上了马车。 回程路上,三人同乘一辆马车,姜早和林晴潇一左一右。 而直至现下回皇城,姜早也再没找到机会再试探。 但林晴潇绝对有问题! 看着自家大哥跟林晴潇相谈甚欢的模样,小团子的脑袋瓜中第一回闪过一个念头。 【难不成,林晴潇当真是没什么恶意?】 郊外距离皇城的路顶天了也就一个时辰。 进了宫,不知为何,姜早总觉着林晴潇有些紧张。 她只以为林晴潇是没见过此等奢靡之地。 刚一进了养心殿,就见姜怀靖早已等着了。 薛想容也陪在身侧,似是专程为了迎兄妹二人,还吩咐了传膳。 一桌子好菜在跟前,姜早眼睛一亮,口水都要流三缸。 “羽儿和皇儿回来了。”一别几日,薛想容早就想念小羽儿了。 今日养心殿中只有他们一家人,并无别的臣子。 她伸出双手去迎自己的宝贝女儿。 姜早噔噔噔迈开小短腿,扑进了薛想容的怀中。 身后姜锦予按规矩行礼,向姜怀靖和薛想容介绍着林晴潇的身份。 “父皇、母后,儿臣带小羽儿回来了,这位是林晴潇,是儿臣与小羽儿的救命恩人。” 姜怀靖听说了林晴潇的事迹,顿时欣赏地称赞起来,“有勇有谋,是个好姑娘。” “不过你如此,你家中亲人呢?他们可在京城?” 姜怀靖脸上的笑容和蔼。 如若是个有家人的,也就无需许诺别的,只需好好赏赐金银财宝就是。 而听见自家爹爹都这么问话了,姜早也忍不住好奇转头,想看看林晴潇究竟会怎么回话。 只是视线刚一撇到林晴潇身上,小团子就愣住了。 那双原本和善宽容的眸中迸发除了前所未有的滔天恨意。 【难怪宝宝一直试探不出来,原来马脚在这等着宝宝呢?】 姜早蹙眉,看着林晴潇眼中恨意渐渐消散,又变为了冷漠,最后覆盖上一层看似何须的宽容,“回禀皇上,民女没有家人。” “没有家人?”姜怀靖蹙眉,“那你……可有什么需要?” “民女别无他求,如若皇上能为民女寻一处地方,让民女接着开武馆,让天下弱者能保护自己所想保护的,民女就心满意足了。” 林晴潇跪在地上,将头埋得更低,眼底恨意也在此时肆无忌惮地露出来。 她的这个回话,预想了许久。 既能竖起自己的高风亮节,又能澄清自己并不想嫁给姜锦予才接近他。 “好姑娘,你起来就是。”姜怀靖沉默许久,这才温声让人起来。 毕竟是自家皇儿的救命恩人,做的太过了也不好。 “你救了予儿,就算是想要一份爵位也是可以的。” 林晴潇当然知道他是在说笑话,自己也是一笑而过。 可姜早紧盯着她的脸,心中疑虑越来越浓。 她还得找个办法试探才是。 但如今已经回宫,又能如何试探呢? 小团子的眼珠子滴溜溜转,那小眼神,‘一不小心’就落在了姜锦予的身上。 第九十九章 消受不起 “大、哥。”姜早上手拉了拉姜锦予,指了指养心殿的门 【亲亲大哥快跟宝宝来,宝宝给你准备了小惊喜!】 只要把姜锦予引去查林晴潇,兴许就能查出来呢? 姜锦予看着小腿上挂着的小团子,心中复杂。 他并非没听见姜早那软糯的声音,他也实在不想破坏自己心中那道美好的身影。 可挣扎许久,姜锦予还是抱起了小团子。 “小羽儿可是忘记了什么?要大哥跟着去取吗?真是拿你没办法。” 姜锦予嘴里念叨着关切的话,顺着姜早小爪子指的地方,正要离开。 可却不料一旁林晴潇忽然道,“天灾面前,皇家施粥是对百姓的恩德。但在施恩前也得保证自身的安危才是。若是再发生刺杀一事可就难办了,最好选个易守难攻的位置来施粥,也可避免此事再发生。” “民女在郊外置办了武馆,恰好知晓有哪些地方可用。” 姜怀靖大手一挥,笑的开怀,“好,那你且说说。” 林晴潇点头称是,可却特意与姜锦予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蕴藏着什么,姜锦予不得而知。 但这样一个女子就这么留在父皇母后身旁,特别这时还没多少侍卫在身旁,当真是危险的很。 姜锦予还是把姜早给放下了。 “小羽儿乖,如若忘记了东西,找念秋姑姑陪你先去。” 话落,他又朝自家父皇走去,笑道,“父皇也让儿臣听听,以备不时之需。” 姜早愣了下,只当姜锦予是舍不得美人。 她气鼓鼓地拉上念秋姑姑,一路来到了仍旧停在皇城门前的马车边。 “公主,这马车里面还有什么是要您亲自过来拿的?”念秋蹙眉,看着姜早指着马车里头,想着自己提她去拿了。 小团子摇摇头,只让念秋抱着自己上去。 【大哥不靠谱,宝宝要自己去查。】 自己绝不会看错,那林晴潇分明对姜怀靖有着莫名的敌意! 万一是袁黎亦或者姜怀宇派来的人可怎么办! 天下女子,未必都如花颜一般良善。 念秋没法拒绝,只得如愿抱她上去。 而刚一进了马车,小团子就直奔林晴潇的包袱。 她的小爪子胡乱扯了一通,轻松就解开了上头的结。 姜早丝毫没发现这查包袱简直是太顺利了,只顾着埋头翻找。 可除了普通的换洗衣物,也就是一块玉佩,一张画像了。 那画像上面是一中年男子,看着倒不像是中原人士。 【真奇怪,随身携带一张异域人士的画像做什么?】 小团子又翻了一阵,可最终一无所获。 正当她离开马车,下了地时,一抬头就看见了姜锦予! 【亲亲大哥也在!宝宝查不出来的,或许大哥能查!】 “坏、坏,查!”小团子眼睛亮着精光,伸手推搡着自家大哥的小腿,催促他进去调查一番。 姜锦予脸色骤变,“查什么?小羽儿可不要乱说,你个小脑袋瓜里想些什么?” “查!”简短的一个字,小团子却格外的认真。 【以往大哥从不会怀疑宝宝的,今日是怎么了?】 “是不是你这丫头弄坏了人家什么东西,要大哥赔?” 姜锦予还是问的牛头不对马嘴的。 姜早幽幽叹气,死死抓着姜锦予的裤管,坚持指着里头的包裹,“查!” 那林晴潇留下的包裹中,没有一点点有用的线索,但姜早非常不相信没有一点点破绽。 只是小团子还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惊诧的声音,“查什么?长公主进了马车动了什么?我的包袱!” 姜锦予身形一顿,缓缓转过去,正要扯出一个笑来,就被林晴潇撞到了一边去。 只见她状若疯魔一般,朝包袱扑过去,从里面翻出来一张画像。 “还好,还在,还在。” 林晴潇将画像紧紧抱在怀里,似乎珍贵的很。 姜早愣了一瞬,此时才知道姜锦予身后还跟着一个林晴潇。 “你啊,下回也学着瞧瞧大哥的眼色。”姜锦予伸手轻轻点了下姜早的额头,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林晴潇已经回过神来,瞪着两人的眼神带着愤恨,“大皇子殿下如若怀疑我是什么细作,那我们还是就此分道扬镳吧!” 这一刻,她眼中的情绪倒格外的真实。 【戏演的不错,宝宝现在找不出你的破绽,但也绝不会相信你!】 姜早倔强的小眼神与她对视,没有丝毫地服输。 见状,林晴潇干脆扯出自己所有的包袱,嘴里振振有词,“皇家当真是惯会欺负人的!我走就是。” “真是对不住了,林姑娘。”姜锦予心中叹息,可却也没有一点阻拦。 天家子嗣,一句对不住已经足够了。 “大皇子殿下的对不住,民女消受不起。”林晴潇的愤怒不减,甚至于在拉扯包袱时,里面不少东西掉落在地。 素来潇洒利落地她,头一回流了泪。 是恰到好处的角度,能让姜锦予看清包袱里的东西时,也能看见她隐忍又伤心的神情。 “真是够了。”林晴潇暗暗咒骂一声,并未停止收拾包袱的举措。 可姜锦予却愣住了。 良久,直至林晴潇拾掇到了最后一样掉出来的东西,却被另一只大手给夺走了。 “这个小木偶,你是从哪来的?” 低沉清冷的声音有几分颤抖。 姜早好奇地探出小脑袋来,看着那木偶,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不会是那种老掉牙青梅竹马的戏码吧?难怪大哥如此沉迷!】 小团子看着大哥激动的模样,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有几分了然。 “这是从前我一个玩伴送我的,那日之后,我一直带在身上,送出去的问安信却没有一封得到回音。” 林晴潇拿回了小木偶,眼神有一瞬的落寞。 她的神情,眼神,好似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但她还是要走。 不可否认的,这样对姜锦予来说是致命的吸引。 但他眼中还是强留了两分清醒。 姜锦予却开口挽留了,“这次的事,到底是小妹不对,姑娘,对不住了。可否让本殿稍稍补偿些许?” 林晴潇沉思一阵,才看向他道,“你能补偿什么?” 第一百章 贼心不死 i“姑娘的武馆并未寻好地方,且你救了本殿和羽儿,父皇是要赏赐你的。 姜锦予顺势道,“不若姑娘就先住进我的府中,等找好了地方开武馆,再搬走也不迟。” 他语态真诚,好似真在为对方着想一般。 林晴潇细想过后,决定接受这么个补偿。 “你那画像中,可是你的心上人?”姜锦予将人领上马车,如平日里谈天说地一般地询问起来。 “是我爹,我娘最后的念想。”林晴潇的眼神眷恋地留在了那画像之上。 “十年前,我爹跟我娘,是在我爹经商时相识,只是两人终将分离,而我也被我爹带走了。” 两人离去之前,姜锦予还特意叮嘱了念秋将小团子送回凤栖宫。 他并不知道自家小团子因此还生气了。 【臭大哥,坏大哥,想跟那女子双宿双飞就直说!】 姜早气呼呼地回到凤栖宫时,见了自家娘亲在等,就立即扑了上去。 “小羽儿可是受委屈了?怎的哭了?连接风宴都没吃上,可拿到想要的东西了?”薛想容温声安慰。 姜早在她怀中抬起小脑袋,瘪嘴。 还是自家娘亲好。 【不像那个臭大哥,宝宝决定三天不理他!】 看着自家女儿气呼呼的,薛想容有些好笑。 她哪里知道,姜锦予是在警惕着那个女子。 虽说自己也能看出自家皇儿是心动了,但毕竟是一国皇子,总不至于如此分不清公私。 薛想容抱着姜早,宽慰她,“如若寻不到,就休息两日,或许也能找大哥帮帮忙。” 【找也没用,大哥已经被迷住了。】 姜早撇撇嘴,赌气一般窝在了自家娘亲怀中。 而至此往后的三日,她当真没有理会姜锦予。 不论姜锦予是来了凤栖宫,还是邀她去后花园,姜早通通冷哼一声,拿小屁股对着他。 姜锦予哭笑不得,也只好哄着。 他从没想过自家小妹生气起来,也是这般的倔强。 而第四日,姜早破功了。 “找、哥!” 一大早的,小团子就赖在薛想容身旁,哪儿也不让她去。 小爪子就这么抓着自家娘亲的裙尾,抬头紧盯着娘亲,另一只小爪指着殿门,噘起的小嘴还有些着急。 “小羽儿可是要去找哥哥?” 姜早点头。 “找二哥?” 姜早摇头。 “那就是找大哥了。” 姜早重重点头。 “可小羽儿昨日不还没理会大哥么?怎的今日又要找了?”薛想容有些好笑,抱起了小团子,轻剐了下她的小鼻子。 姜早哼哼唧唧地移开视线,好似有些不好意思。 【宝宝生气归生气,但亲亲大哥还是大哥嘛,万一那个林晴潇对大哥不利可怎么是好?】 “找!”小团子坚持道。 “好,娘亲陪着小羽儿去找哥哥。”薛想容忍俊不禁,点了两个宫女带了点库房的物件,出宫去了皇子府。 而见到自家母后和妹子,姜锦予有一瞬的讶异。 他还以为,这小团子最少还要几日才能理自己呢。 “可是想大哥了?”姜锦予伸手要去抱姜早,却被躲过了。 【才没有担心大哥,宝宝只是来找线索,抓坏人的!】 见状,母子二人对视一眼,都笑开了。 “听闻那个救了你的女子如今暂住你的府中,可却不见她人呢?”薛想容也有些担心姜锦予的安慰,顺势问了起来。 “且你将人安排在了哪里?可莫要离你的正殿太近,以免坏了人家姑娘名声。” “母亲放心,林姑娘在花园南角的院子,安静舒适。” “林姑娘今日一早就出去了,说是一连找了许多地方都不适合开武馆,今日要走的远些。” 姜锦予想将两人迎进正殿之中,还吩咐了下人备好姜早喜欢的点心。 “小羽儿快进殿内来,跟大哥一块。”他朝姜早招手。 可姜早却撇撇嘴,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宝宝还没完全原谅大哥!不跟大哥进去!】 小团子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在皇子府中逛开了。 看着那小身板一下窜入后花园中,薛想容无奈摇头,吩咐了宫女跟上,也就随姜早去了。 左不过这里也是皇子府,她和皇儿也都在。 姜锦彦幽幽叹息。 他知道自家小妹一心怀疑林晴潇,他也不是全然都相信林晴潇啊! 只是想要钓出背后真相,还不能打草惊蛇才是。 看着小团子屁颠屁颠地朝花园走去,哑然失笑。 姜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带着宫女悄然摸进了林晴潇所住的院子。 【上回在包袱里没找到,还让她摆了宝宝一道,如今住在这,多少秘密肯定也不会随身携带了,宝宝一定要找到!】 宫女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小主子熟练地翻找东西,却没法下手帮忙。 毕竟这不是宫中,而且还有人住着。 “你们是谁?!”一声凌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姜早小身板一顿,脖颈上就出现了一把弯刀,惊得她一动不敢动。 【完了完了,怎么被发现了?这宫女也不提醒自己!】 察觉到小团子瞪着自己,宫女欲哭无泪。 她怎么能未卜先知啊?! 而且这姑娘的身手未免也太快了! “滚出去。” 淡然的一声呵斥传来,宫女有些愣神。 可对上了林晴潇那双冷漠的双眼,她又瑟缩了一下脖子。 但姜早还在这呢! “奴婢是伺候长公主的宫人,不能离开长公主半步。”宫女小声辩驳。 “哦?哪怕丧命也在所不惜吗?”林晴潇挑眉,手边摸出一把短的匕首,突然发难,狠狠朝那宫女掷去! 宫女躲避不及时,后脑狠狠撞上了石壁,身子一软,缓缓瘫倒在地,就这么晕了过去! 房中清醒的,顿时只剩下了姜早和林晴潇。 小团子咽了咽口水,两只爪子攥紧,跟两个包子似的放在身侧,紧盯着林晴潇的一举一动。 她手中长剑并未落下,“看来长公主殿下,贼心不死啊!” 【贼心不死的是你吧!若说你是对大哥心怀不轨,却又没伤害大哥!可若说你无辜,你又对爹爹敌意这么大!】 【你究竟想做什么!】 姜早心中对死亡的恐惧被强压下去,她倔强地瞪着林晴潇。 【有本事就宰了宝宝,在这皇子府,你也跑不掉!】 林晴潇似乎读懂了她的眼神,轻笑一声,“你以为我跑不掉吗?我没法杀了那个老匹夫,杀了他的女儿也算不错!” 话落,她正要将长剑刺入小团子的身子里,却闷哼一声,手中弯刀掉落在地! 林晴潇侧目过去,就见自己的手臂上出现了一个血洞,还扎着一把匕首! 第一百零一章 绝不松手 叮铛—— 弯刀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刚一传入耳中,窗展就立即被破开,数名黑衣人从中跃进屋内! “咱们是只带走这小崽子吗?” 其中一黑衣人朝着领头的人发问。 林晴潇眼神一冷,心中知道他们是在思虑要不要杀了自己。 扫了一眼身旁的姜早,她用另外一只手捡起了弯刀,受伤的那一只手则是把姜早紧紧搂在了自己怀中。 如今只有这小崽子是自己的保命符了! “你放开那崽子!” 果不其然,领头的黑衣刺客咬牙切齿地呵斥,“否则我们会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林晴潇嗤笑,“那我也得先活着才是要紧事。” “你们让我放,我骗不放!” 话音未落,那几个黑衣人就举起了兵刃,朝她袭来! 可林晴潇刚被偷袭,外加又带着姜早,弯刀压根就舞不开。 那几个黑衣刺客倒是占了上风,只是几次刀尖都差点伤了姜早,他们压根不敢更近一步。 “用毒镖!”刺客首领似乎是按捺不住了,顿时冷了脸,呵斥了一声“纵使她万般本事,把两人都毒晕了,等回去再把这小崽子给弄醒就行!” 他话音未落,就有人犹豫反驳,“可咱们的毒镖一旦祭出,非死即伤,这崽子坚持的住吗?” 那首领爆喝一声,似乎是觉着那人太过呱噪,抬手一剑就把那人的喉咙割断了! 随即他率先摸出了怀中暗器! 林晴潇心中一紧,扫了一眼同样紧张的姜早,抬手将人给推了出去! “滚开,少碍事!” 她话里咒骂,但却是把姜早给推到了角落里去。 随即林晴潇又踹翻了一张桌子,算是彻底把姜早给封闭在了里头。 视线顿时被遮挡起来,小团子在角落急得直跳脚。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让宝宝承你救命的恩情,好让宝宝愧疚是吧,宝宝才不会上当!】 小团子听着外面刀剑碰撞,令人胆寒。 如此下去,林晴潇必定没命! 她往后退了两步,正想一鼓作气冲上去把桌子给撞开,却不料背后撞上了东西! 砰—— 一个烛台掉落下来,不偏不倚掉在了姜早的跟前。 里头的蜡烛还燃烧着,显然是有人忘记吹灭了。 姜早眼神一亮,小爪子捧起那烛台,一转身,心中不断道歉。 【宝宝都是为了报恩,虽说林晴潇也不是好人,但她没有放弃宝宝,就算是面对刺客也绝不松手,宝宝不想欠她人情!】 不多时,房中角落燃起熊熊烈火。 屋内争斗不断的几人愣住,不约而同看向了那个起火的地方。 “这崽子!” 林晴潇一惊,顾不上许多,一刀劈退了身前的刺客,朝那个角落奔去! 她刚一伸手揪了姜早的后脖颈,就察觉到身后危险靠近。 小团子发现了那偷袭的刺客,猛地将手中的蜡烛朝对方身上丢过去! 火舌蹿上了夜行衣,那人也被迫退开了! 林晴潇一愣,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姜早一眼。 然而此刻没有功夫容许她想清楚,火势越发的大了! 两边夹击,令人为难之际,房门被人撞开! “羽儿!”姜锦予的身影飞身而入,三两下解决了门边的刺客! “撤!”刺客首领慌忙领着人离去,却不料姜锦予早已带着侍卫上门了! 然而他们却在侍卫即将捉住自己时,咬舌自尽了! 姜锦予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能让人进了他的皇子府,必定得找死侍,否则岂非是将把柄送到他手上? 好一阵兵荒马乱后,姜早平安回到了薛想容身旁。 母女二人紧紧相拥,刚从内殿包扎好伤势的林晴潇看见一切,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多亏了林姑娘,你又救了羽儿一命。”姜锦予让人奉茶,并答应明日就会帮林晴潇一块找开武馆的地方。 姜早的目光多次落在林晴潇身上的伤处,终是没有多做些什么。 【就算你救了宝宝,宝宝也不会因为这个而放松警惕的!】 薛想容对林晴潇道了谢,又以不打扰她养伤为由,离开了。 只是临了马车离去之前,林晴潇追了上去。 “今日一事,其实也并非全都是我的功劳。” 将屋内事情都说出来之后,她的耳尖掠过一抹红晕。 林晴潇在姜早跟前蹲下身,郑重看着这小团子,道,“多谢长公主今日救命之恩,民女没齿难忘。” 姜早明显一愣,似是没想到她竟会开口道谢。 随即小团子点点头,算是接受了。 【反、反正你也救了宝宝,宝宝也不是铁石心肠,一码归一码!但宝宝也不是对你百分百放心的!】 看着自家女儿走路都同手同脚的别扭模样,薛想容忍不住笑出了声。 自家女儿是个傲娇的。 面上是冷着,可皇子府中连夜多了一堆养伤的药材,却全都是小团子的主意。 姜早原本以为林晴潇最少也得养伤几天。 可翌日的宫宴上,她就跟对方打了个照面! 她是跟着姜锦予来的。 这一回宫宴,是姜怀靖为姜锦予平安归来所办。 小团子从暂且安分的林晴潇身上移开视线。 她坐在专属小椅子上,吃着奶羹,听着大臣们与自家爹爹觥筹交错地谈论,心中隐隐觉得不对。 【怎么爹爹看似在关心大臣,却像是查户口一样在询问他们近日结交了什么人?】 【爹爹发觉了他们不对劲吗?那挺好,宝宝正巧不知怎么提醒爹爹呢,底下这一帮人,一大半都是高彬那个坏人以前结交的!】 【等等,林晴潇怎么不见了?大哥怎么也不见了!?】 姜早收回目光时,看见对面空空如也的两个席面,顿时着急了。 她从小椅子上爬下来。 薛想容本想跟着她一块去,但却被小团子婉拒了。 【亲亲娘亲要是提前发现了大哥心悦林晴潇,定会生气,宝宝先去看看情况。】 小团子安抚了自家娘亲,只带走了一小宫女跟着自己。 她一路寻着大哥极有可能去的地方去找,却不料在下一个拐角处,看见了明晃晃的红色身影! 【哦哟,当真刺激得嘞。】 第一百零二章 下毒 小团子猛的刹住脚步,转身躲了回去,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两人的动静! 姜锦予略带着沉重的声音传来,“林姑娘,你难道就真没什么要与我明说的?” “无论是有什么,只要你说了,我都可想尽办法为你做到。” 顿时周遭都沉寂下来,就在姜早觉着两人已经离开时,却又听见了一道低低的声音,“哪怕是把我带出深渊吗?” 像是从不信仰神明的信徒在做第一回祈祷。 “你说什么?”姜锦予似乎愣了下。 “没什么。”林晴潇的声音紧随其后,但却带着几分冷漠,“我不该与你说这些,根本没用。” “我也没有什么要跟你开口的,你该回宴席上,跟你的父皇一块去试探那些大臣。” 不知为何,姜早总听出来林晴潇的话中有几分对虚伪的嫌恶。 但她不知这嫌恶从何而来。 【哎,亲亲大哥还是别追问了,天下女子何其多,何须单恋一枝花?我大哥英俊神武光明磊落万千闺房少女梦,别跟二哥似的啊!】 小团子忍不住屏住呼吸继续探听,但恰逢此时,有一大臣找上了门来。 似乎是被姜怀靖那些问题折磨的受不住了,想来问问姜锦予的意思。 末了,他还强行拉着姜锦予回到宴席,应当是想为自己找一个挡箭牌。 “我现如今还有要事,请大人松手。”姜锦予的声音冷冰冰的,也染上了几分厌烦。 然而下一瞬,他又诧异嘀咕道,“人呢?竟跑的这么快。” 【什么人呢?谁不见了?】 小团子探出脑袋,悄悄看过去。 只见原来林晴潇所在的地方已经空了,只剩下了姜锦予和一个大臣。 “大皇子殿下还是不要沉浸于情情爱爱的好,跟二皇子似的,如此早就成亲,将江山社稷放在了什么地方!” 那大臣显然并不希望姜锦予去追林晴潇,不断以一些自以为清高的道理教训起姜锦予来。 殊不知,这更加剧了姜锦予心中怒意,“我记得这位大人前些日子也常常出入睿王府吧?” “你放心,我定会如实禀报父皇,顺带劝慰睿王好好举荐大人您。” 那大臣变了脸色,软硬兼施,好歹是将姜锦予带回了席面上。 【大哥被缠住了,接下来只能交给宝宝了,不过大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发现了林晴潇有相好,恼羞成怒了?】 姜早一边迈着小短腿去追,一边思绪在心中乱飘。 【可听着大哥的语气也不像是为情所困啊?反倒像是林晴潇要做什么大事,瞒着他了一样!不行,宝宝一定要追上,看看林晴潇到底要做什么。】 小团子是下定了决心,脚步都快了几分,连着身后的宫女都气喘吁吁的。 只是下一瞬,她就被鹅卵石小路给绊倒了! 软乎乎的小身板贴上地面,这也就罢了,姜早忍着疼痛没等宫女来扶自己,想爬起来又摔了第二回! 这下,她跌进了一片花丛中。 还因此处独特的地势,连滚了十几圈还没停下! “长公主!”婢女惊慌失措的叫喊被甩在了身后。 姜早摔的晕头转向的。 等回过神来时,都不知过了多久了! 【完蛋,越慌越乱。不行,宝宝要冷静,冷静。等等,什么味道?】 小人儿的鼻尖嗅到了一丝奇怪的血腥味,等她强撑着起身去找时,就见林晴潇一手拽着条奇怪的虫子,用匕首挑断了,将虫子的血挤进了一酒樽之中。 “记着,这酒,是给皇上的,如若你胆敢不给,亦或者是将这件事说了出去,当心你体内的蛊虫发作!” 林晴潇的声音中带了几分阴狠。 虽说她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在静谧的夜色中格外的清晰。 姜早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蛊虫?什么蛊虫?林晴潇不是跟哥哥说在中原长大,跟着她爹经商的么?寻常商人会有这东西?!】 【她还要给爹爹喝这酒?!宝宝要去告诉爹爹!】 小团子回过神来,正想转身开溜,可脚下也不知是踩到了什么,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咔嚓’。 姜早的身子一僵,下一瞬就听到了林晴潇爆喝一声,“是谁!?” 林晴潇的脚步声陡然靠近,而就在小团子准备好了不顾一切要逃跑时,一声凄厉的猫叫响起,紧跟着黑色的身影就蹿了出去! “啧,宫中妃子这么闲?养这等吞金兽。”林晴潇啧啧嫌弃了两声,脚步声再度远去。 姜早暗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挪动了几步,可下一瞬,她整个人就腾空起来,被抱走了! 心中极大的惊恐想让她尖叫出声,但下一瞬,就听婢女松了口气,叹道,“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殿下!您在这啊!叫奴婢好找。” 她哭着把姜早抱起,“咱们去太医院,呜呜呜,真是太好了。” 婢女劫后余生,姜早也暗暗松了口气。 “不、去!”眼看着远离了假山,小团子就在婢女怀中挣扎起来,小爪子指着席面,想要回去。 【宝宝一定要赶在爹爹喝下那酒之前回去提醒爹爹,你不要拦着我!】 婢女并不懂她的意思,只当她是不想看大夫,边哄着边将人带走,“好了好饿了,长公主殿下,咱们至少也得让大夫看看伤的有多重,才能对症下药啊。” 姜早不断挣扎着,但奈何压根抵不过婢女的力气。 好在她这一摔,并未伤及根本,小腿还能活动。 一等大夫下了断定后,她就被婢女抱着回到了宴席上。 “小羽儿怎的满头是汗?”薛想容见自家宝贝女儿回来了,正要去抱,却被姜早躲了过去。 【宝宝看见爹爹的酒被下毒了!爹爹喝了酒没有?爹爹千万别喝!】 小团子绕过薛想容,从婢女怀中挣扎着下来,径直跑到了姜怀靖身旁。 还没等姜怀靖开口,就一把打翻了他跟前的酒樽。 被婢女抱去太医院才回来席面,间隔了也不知多久,这毒酒肯定上来了! “羽儿,不要胡闹。”姜怀靖眼疾手快将酒樽扶住了,可姜早却又着急地再次打翻了酒樽! 【爹爹不要喝啊!有毒!宝宝看见了有人下毒!】 什么?! 姜怀靖与薛想容惊的双双起身,席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目光纷纷朝高位上投去,好奇发生了什么,竟让国母与天子都双双惊成这幅模样! 姜早惊魂未定,转身去抱姜怀靖小腿,小嘴吐出两个字,“喝、吗?” 【爹爹到底喝没喝这酒啊!快告诉宝宝!】 第一百零三章 鸿沟 姜怀靖心中凉意弥漫到了四肢。 他喝了,还不止一口。 而就在一家子惊慌时,林晴潇在案桌上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她心中痛快,停不下倒酒的手。 再过一小会儿,这姜朝,就要发国丧了! 林晴潇朝姜早遥遥举杯,见她愤恨地瞪着自己,反而勾唇笑了出来。 而恰逢此时,她身旁的姜锦予幽幽叹息了一声,“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眼神中颇有些沉重。 见到林晴潇下毒的,并非只有姜早一人。 林晴潇被麻木了的思绪还没转过弯来,就听右边的席面上传来声声惊呼。 “刘大人怎么了!?” “刘大人是醉了吧?” “不对,刘大人口鼻有鲜血流出,是毒药!宫宴上有毒!” 有人担忧,就有人幸灾乐祸。 “瞧瞧,恶人自有恶人磨,叫他平时嚣张跋扈还苛责百姓!” “就是,还私收贿赂,好像从前还跟那个高彬是一伙的,该!” “之前在养心殿也是,竟敢教训大皇子……” 见状,李公公忙不迭高喊一声,“御前侍卫!护驾!快护驾!” 看着眼前的宫宴忙成一团,林晴潇缓缓饮尽了杯中酒,一股恶寒从心底开始蔓延。 怎么回事? 她分明给那小宫女下了蛊虫,那杯酒合该是给姜怀靖喝下才是! 林晴潇盯着姜怀靖,手中暗暗催动蛊虫,可不论怎么努力,母蛊就是一动不动,也并未听见宫女叫喊。 宫女没事儿,酒也送到了,那怎么会被调包,死的是另外一人!? 林晴潇心中惊诧,怎么也想不通。 她百思不得其解,自是也没注意到身旁姜锦予重重叹息了一声。 宫宴出现毒药,姜怀靖震怒,下令封锁了宫门。 “竟敢在朕的面前堂而皇之地下毒,如若是找到了凶手,即刻处死!” 旨意一下,就连林晴潇也出不去了。 但她是姜锦予带进来的人,自然也是跟着姜锦予住在撷芳殿。 林晴潇刚一走进自己今夜的住处,就看见了桌上一对木偶。 其中一个是从她包袱之中故意掉落出来,给姜锦予看的。 另一个,则是配对的。 她愣了神,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身后有动静传来。 林晴潇转身看去,竟是姜早。 她身旁带着的宫女端着一食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壶桃花酿之后,就退出了门外。 这暗示意味,很明显了。 “追我追到这里,看来今夜你果然是发现了什么。”林晴潇也不怕她身后带着的两名宫女守在门口,径直就挑明了。 “为、何?”姜早蹙眉,见林晴潇已经大方承认了,也爬上了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现如今只有宝宝看见了你下毒,虽然宝宝也很想告诉爹爹和娘亲,但宝宝没有证据。】 “为何?”林晴潇够了勾唇,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满脸缱绻地讲起了故事。 “如若在你这个年纪,就要经历国破家亡,爹娘亲族都被杀害,你恨不恨?” 姜早蹙眉,良久,又点头。 “看见这个木偶了吗?”林晴潇拿起另外一个,姜早未曾见过的木偶。 “这个木偶,是我雕的,有些丑,远不如我包袱里这个精致。” “是我五岁那年,跟一个七岁的男娃儿,打了赌。” “他说比赛谁雕的快,他赢了,我就要嫁给他。” 林晴潇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温柔,“我输了,哭的稀里哗啦的,他就又雕了一把小弯刀送给我,这才把我哄好了。” “我从最开始就认出了他来,现下我才知道他见到这个的第一眼,也认出了我。” 姜早脑子里一团乱,忽然想起了昨日跟娘亲去探望姜锦予时,两人曾聊起一段往事。 从前姜怀靖还是太子时,跟姜怀宇曾在边关待过三年。 先帝的意思是让两人比拼才能,谁人胜出他心中有数。 也就是在那年,边疆的一个完颜姓氏的小国被灭了个干净,只剩下了一众妇孺,被送到了中原。 姜早心中惊讶,仔细看了看林晴潇的脸。 【或许她该叫……完颜清潇呢?】 林晴潇见小团子脸上表情惹人怜爱,哀伤之中生了坏心思,伸手去掐她的脸,“我如今单姓林,你个小崽子少瞎猜。” 姜早被捏疼了,忍不住张嘴喊出声。 下一瞬,她整个人被抱起,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中。 小团子抬头,就见了姜锦予一张黑下来的脸。 “你对她做了什么?” 林晴潇耸耸肩,轻笑道,“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姜锦予又看向自己怀中的小团子,“羽儿,你怎会在这?” 姜早愣了一瞬,看向了桌上的酒,磕磕绊绊吐出两个字,“送、酒!” 【宝宝是想来找破绽的嘛,谁知道就听了一个故事。】 小团子也耸耸肩,从他怀里挣扎着下来。 【大哥也来点?她已经承认了!只要告诉爹爹……】 “今夜一事,让父皇盯上了舅舅,你无需担心。”姜锦予坐下,叹了口气,将青梅酒一饮而尽。 这一句话,藏匿了不知多少个消息,让姜早脑子里有些发懵。 【等会,宝宝有点跟不上节奏了。大哥意思是,今夜不但林晴潇没被怀疑,爹爹已经准备对舅舅动手了,甚至林晴潇还能放心不被追究是吗?】 姜早的小脸上有一瞬的空白,见自家大哥只顾着喝酒,顿时有些生气。 【大哥在干什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纵使林晴潇是情有可原,也不能证明她是无辜的!】 小团子爬下椅子,来到姜锦予身旁,张口就朝他手上来了一下! 可姜锦予却恍若未闻,紧盯着林晴潇,“如若能回到小时候就好了,至少那时的你,无论遇上什么都会与我言说。” “纵使再难,只要你开口,我能做到的就绝不失信与你。” 林晴潇沉默了一阵。 她不是没心动过。 当再次见到姜锦予的那一刻,几乎心都要跳出来了。 “儿时的记忆不止你有,殿下。”她忽然轻笑了一声,泪流满面。 “可如今我们之间的鸿沟,绝非是三两句话就能解决的。” 姜锦予隐隐有些激动,攥紧了手,“为何不能?!” “只要你想,就能!” 姜早见此情景,也忍不住松了口。 【喔噢,这是什么修罗场,但宝宝还是不同意这门亲事哈!她想杀爹爹是真的,但如果……等等,跑什么!现在宫中还乱的很!】 小团子还没回过神来,小短腿就迈开了,起身追了出去! 第一百零四章 密谋 身后似乎还传来了姜锦予派人跟着她,但姜早已经听不见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追了出来,小短腿倒腾的,竟让宫女一时间跟不上了! 【哎哟,这人究竟跑哪里去了?就算不答应,也暂时找不到她的错处啊,慌什么?】 小团子很快就因体力耗尽,停下了脚步。 眼见这附近就是后花园,她强撑着走到一处平日里常来的假山旁,坐下来歇息。 然而就在此时,两道声音低低地传入她的耳中。 起先姜早还吓了一跳,细听过后,顿时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 “王爷,三思啊,如若这事儿不成,咱们都是要掉脑袋的!” “掉脑袋?你做假圣旨时,怎么不怕掉脑袋?如今倒是畏首畏尾的!” “我……下官害怕!” “怕什么!就按原计划!当年他就因我杀了他那贱娘亲而耿耿于怀,如今我就要把屎盆子扣他那贱娘头上!” “只要一口咬定,他那贱娘跟侍卫心上人私通,是想让他这个野种当皇帝,编造出一个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出来,最后让这先帝的圣旨得以重见光明,岂非妙哉?” “王爷英明!到时,就算他还想对付王爷,也抵不过天下人的唾沫!王爷就能坐稳王位了!” 趁着两人正痴痴对笑,小团子跳下假山就在宫中疯跑起来。 临走时,那姜怀宇似乎已经兴奋了,“今晚十万大军就要到了皇城外!他不仁不义,我也不必留情!就算一个小崽子会预想未来又能如何!” “我要这姜朝,都归顺与我!” 【这两人当真是胆大,果然是皇帝爹爹想动手被发现了吧!宝宝一定要快些回去告诉爹爹!】 姜早原先已经跑累了,此刻是强撑着一路奔跑! 然而跑到了一半,她还是摔倒了。 神思倦怠外加今晚本就擦破了皮,汗水侵染了伤口,简直拿盐巴撒在伤口上。 新伤加旧痛,姜早差点直接哭出声。 恰逢此时,细微的声响传入耳中。 似乎是肉体在石子路上生硬摩擦的声音! 小团子耐不住好奇,从地上爬起来,悄悄朝声音来源处走去。 然而她却瞧见了——林晴潇正一手举着火把,另一手拽着一截小腿! 方才拖行的声音,就是来源于此! 姜早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而等她视线渐渐凝聚之后,竟瞧见林晴潇已然回头,似乎看见了她! 此刻小团子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跑! 姜早又是一路小跑,直至撞上了找上来的宫女,让宫女带着她去了养心殿! “爹!”小团子还没进门就高喊了起来。 这一声呼喊带着哭腔,让人无比揪心,守在养心殿门边的李公公是拦也没拦,就这么把人给放进去了。 而直至来到了自家爹爹面前,姜早已经成了一个水人儿。 她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水湿透了,瞧着可怜巴巴的。 父女二人大眼瞪小眼,姜怀靖心疼地伸手去抱她,“怎的着急成这样?羽儿可是遇上了什么?” 姜早紧盯着自家爹爹,全然没注意养心殿中还有一个二哥。 她心中着急,张嘴下意识想开口,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 如今自己最多也是两个字往外蹦,压根说不清楚! 【完蛋,宝宝只想着告诉爹爹那坏舅舅已经要造反了,他们想用假圣旨篡位!这可怎么办!】 甜软的嗓音此刻有些恐惧的尖锐,传入姜怀靖和姜锦彦两人的耳中。 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即姜锦彦跪下禀报,“父皇,儿臣自十日前去了睿王的封地,果然发现了睿王封地聚集了十万精兵!” “且那日,他们已经开始秘密行军,正往皇城而来!” 此时,姜早才发现姜锦彦还在一旁。 【原来亲亲二哥在这啊,自打二哥成亲之后就没见过二哥,原来是替爹爹去监视了!】 小团子心中正着急,忽然灵光一闪。 她可以拉着自家二哥去啊! 如今父兄都已怀疑上了姜怀宇,要去拦截姜怀宇,应当顺利的很! 姜早一个鲤鱼打挺,从姜怀靖的怀中挣脱下来。 可她刚拉上姜锦彦,养心殿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哎哟,睿王殿下,您带着这么多大人来养心殿,是要做什么?二皇子与长公主在里头呢!” “滚开!”姜怀宇暴躁的一声怒吼,养心殿的木门被破开了! 李公公的身板被充做了破门的撞木,径直横飞到了姜锦彦脚边! “放肆!”姜怀靖看着姜怀宇大踏步走进来,一拍案台,“睿王,你夜闯养心殿,究竟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 姜怀宇冷笑一声,一把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当然是恭请陛下,退位了!” “本王想念太后,就进了寿康宫,原不过是想跟太后的灵位说说话,却不料发现了这个!” 姜怀宇说着,从怀中摸出一黄色之物,还有龙纹,赫然就是圣旨! 他一把抖开来,将圣旨丢在了地上。 无论是字迹亦或者是圣旨的做工,都是真假难辨的。 而他身后的大臣们更是高喊让姜怀靖从龙椅之上滚下来! “睿王这是从哪儿找出来假圣旨?” 姜怀靖冷笑一声,坐怀不乱,紧盯着姜怀宇道,“先帝立下传位诏书时,诸位大臣都在,难不成大臣们都失忆了不成!?” “大胆!” 姜怀宇嘴角噙着一抹嗤笑,手中利剑顿时劈开了身旁的茶桌,声响足以震颤整个养心殿! “你不过就是个冒牌货!” “当年你母妃与人有私情,被本王发现,本王一气之下就把那贱人杀了!可谁能想到,那贱人早就下手了!” “她才是买通了朝中官员,假传圣旨之人!” “且她还杀了真正的姜怀靖,让你这个冒牌货霍乱了姜朝的江山!如今你还不伏诛!” 姜怀宇高声宣判着龙椅之上的人,甚至有几分得意,“可怜先帝到死还被你们蒙在鼓中!” “如今我就要替天行道,斩了你这野种!” 话音落,姜怀靖冷笑了声,负手而立,带着冷意的目光扫过姜怀宇,以及围在他身边的朝臣。 第一百零五章 浣衣女 “诸位爱卿也如睿王一般,觉着朕霍乱朝纲?” 冷冰冰的话从天子口中说出,到底还是让人胆寒的。 姜怀宇嗤笑一声,“不过是个野种,你怎的有脸质问为姜朝江山奉献一生的臣子!” “咱们无需怕他!” 话音未落,他正想提剑冲上去,却不料迎面就被一个茶盏给打的破了额角! 姜怀靖看着他狼狈抹去额角血水的模样,轻笑了一声,“你当真觉着朕在这皇位上久了,被束缚了手脚,一点反抗之力都没了?” “来人!传旨!天降灾祸,乃是预兆将有灾星降世,意图夺取江山!如今得见睿王便是灾星降世,即刻处斩!” 此话一出,姜怀宇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姜怀靖竟还有反击的一日! “你敢!” 他咬牙切齿,并未放下手中利剑。 “睿王胆敢胡说八道,以一道假的圣旨就想谋夺了朕的皇位,为何朕不敢杀了你这小人?” 姜怀靖负手而立,不笑时,面上威严令人胆寒,光是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缴械投降。 【爹爹好帅!就是这样,他们传假圣旨,爹爹照样可以杀了他们!】 姜早在一旁咿咿呀呀地挥着小爪子,就好似在加油助威一般。 “你这野种,死到临头了还敢胡诌!”姜怀宇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被震慑住了,心中羞愤,嘴里更是不饶人。 “当年你那贱娘把你跟真皇子调换了身份,让你坐上了皇子之位,而后又将真皇子给溺毙了,宫中的一位浣衣女目睹了一切!” “没想到吧,这么多年的皇帝梦,一朝就要破碎了!我看你还能如何支撑的下去!” 见姜怀宇得意洋洋的模样,姜怀靖倒是淡然开口了,“是吗?那你倒是将人给请上来,对峙一番,看她嘴里究竟有几句真话!”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姜怀宇大手一挥,让人去将那浣衣女给带上来。 等待时,他还大言不惭道,“自你坐上了皇位,姜朝天灾不断!如今都要一月一次祭祀大典以平天怒!你却如此执迷不悟!” “还有那刘大人,分明是两朝元老,竟让你给下毒毒死了!怕就是因他知道的太多,嘴上没个把门,才让你给毒杀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谁知道毒酒会送到他手上?还有他上回还在养心殿凶宝宝跟大哥,还是两朝元老呢!划水元老还差不多。】 姜早暗暗翻了个白眼,心中只觉得离谱。 这姜怀宇要给自己的谋权篡位找个合理的借口,什么屎盆子都会找出来往自家爹爹头上扣。 只要佐证了最后那个婢女说了假话,姜怀靖并不是霍乱朝纲,而是天子袭承皇位即可。 姜怀靖也是如此想,索性就看着姜怀宇在这大言不惭。 姜怀宇甚至将他王府中原来种着的果树枯死了也怪在他的头上。 然而下一瞬,他的神情就立即僵在了脸上。 只因贴身侍卫来禀报,“睿王殿下,那浣衣女,不见了!” 不见了?! 姜怀宇一愣,随即一把掐住了那侍卫的脖颈,“你说什么?!” 他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是震怒了,“人怎么会不见?我分明将她藏在了后花园的假山中,还让她穿了当下宫女的衣裳!人也好辨认,骨瘦如柴……” 听着姜怀宇的描述,忽然,一个画面窜入了姜早的小脑袋之中。 林晴潇拖着一个死尸的脚,正缓缓走向前…… “啊!”小团子惊叫一声,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蹲下将脑袋缩进了怀中。 “小羽儿怎的了?”姜锦彦察觉不对,把小人儿抱在怀中,却见她抬起的小脸已经泪流满面。 刹那间,姜锦彦心疼了。 他为姜早擦去眼泪,哄道,“可是这帮混蛋吓着小羽儿了?” 【不、不是,宝宝想起了恐怖的事,那林晴潇……宝宝要怎么提醒爹爹啊!那浣衣女已经被杀了!会不会被这个坏舅舅说成是爹爹动的手?】 小团子的脸上满是惊恐,可她无法开口,心中着急。 姜怀靖和姜锦彦对视了一眼,虽然面上不显,但眼底略微有些讶异。 那浣衣女死了? 在这宫中,姜怀宇什么动作都瞒不过当朝天子。 姜怀靖自是知道那浣衣女的存在。 原先他还有一肚子的话足以拿来反驳姜怀宇的控诉,如今看来,全然要推翻了。 果不其然的,姜怀宇阴狠的眼神瞪向了姜怀靖,“是你,是你杀了那浣衣女,你为了皇位,还当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但假的就是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你是个野种,这就是事实!你就算杀了目睹的人证又能如何!?” 他话音未落,就听门边传来一铿锵有力的声音,“那睿王殿下寻不到借口要谋权篡位,气的跳脚,又能如何?!” 堵在门口的朝臣被一个个踹飞,林晴潇手持弯刀,快步走上殿内。 “你又是谁?新入宫的妃子吗?”姜怀宇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如此泼辣,可不是这个野种的菜!” 见了林晴潇出现,姜早更加没法抑制住身子颤抖,一个转身,缩进了姜锦彦的怀中。 别说她如今还是个稚童,就算不是稚童,面对一个今夜才动手杀人的凶手,那也是害怕的! 姜锦彦心觉不对,默默抱着姜早后退了两步,远离了林晴潇。 可后者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动作一般,冷着脸面对姜怀宇几人,“我便是那浣衣女的亲生女儿!” “当年我娘亲并未瞧见什么狸猫换太子,反倒瞧见了睿王当庭行凶杀人!所害之人,正是当今圣上的亲生娘亲!” 此话一出,殿内一片寂静之色。 那些朝臣们纷纷震惊,似乎没想过真相会是这样! 而姜怀宇变了脸色,倒退了两步,嘴里不断重复着‘不可能’。 良久,他回过神来,恶狠狠瞪着林晴潇,“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所说一切都是真的!当着王公大臣的面扯谎,当心被五马分尸!” 第一百零六章 揭穿 林晴潇冷笑了一声。 这些事,自然是真的。 都是从浣衣女口中说出的。 今夜她正在御花园的假山后,看着自家阿爹的画像,诉说这些年复仇的艰辛。 偏生被那浣衣女就撞见了。 她要动手杀了她,可浣衣女却以为是姜怀靖派了人来灭口,什么都给说了出来。 一念及此,林晴潇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姜早。 【她为什么要看着宝宝?难不成想杀之而后快?且她不是跟大哥儿时相识的玩伴么?什么时候又成了浣衣女的女儿?】 姜早蹙眉,在姜锦彦怀中探出一双大眼睛,偷瞄林晴潇。 而林晴潇却仿佛并未察觉一般,任由她打量,又朝姜怀宇道,“王爷的脖颈后有一处伤痕,是当年为了让我娘亲闭嘴,玷污了她。” “我娘亲被你送到江南,三次逃跑,遇上了我阿爹,生下了我,而后又被你捉了回去,还将我阿爹打了一顿!如今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我本想去找娘亲,却又得知娘亲半个月前被送回了京城!” 桩桩件件,姜怀宇再也没法抵赖。 他脸色惨白,似是还要再说什么,但御林军已经冲了进来! 姜怀靖负手而立,冷笑,“把这个妄想勾结朝臣,谋取皇位的混账给我拿下!” 御林军正要充上前去钳制住了姜怀宇,却见他忽然大吼一声,“不!你们休想!休想!” 他手中利剑挥舞,双眼腥红,“你以为你赢了吗?姜怀靖,你没想到吧,我早已经私养了军队!” “十万大军,就算是北疆也能被夷为平地,你以为这小小的皇城能支撑多久!?我告诉你,姜怀靖,你输了!就算揭穿了我,你也输了!大军已经行军了!” 【什么?!原来这个坏舅舅早就已经想动手了!?都怪宝宝,宝宝要是早点听到他们密谋就好了,宝宝要是能说话就好了。】 姜早幽幽叹息,眼底一片水润。 姜锦彦心中疼惜,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又朝姜怀宇冷声道,“睿王怕是失心疯了吧?” “你的十万大军分明早已被堵截在了燕山,又怎么行军?” 此话一出,非但姜怀宇愣住了,就连姜早也是一脸错愕。 随即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自家爹爹,又看了一眼姜锦彦,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在姜锦彦脸上吧唧吧唧亲了两口。 【真不愧是宝宝的亲亲二哥和爹爹,难怪临危不乱,原来是早有准备,真是害得宝宝白担心了!】 “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拿下!”姜怀靖收回视线,阴冷地盯着姜怀宇,顺带下令将那些跟他一块过来的大臣们通通羁押收监。 大臣们自是纷纷跪地求饶,甚至还有的要撞死在养心殿中,就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这一切闹剧,都在姜锦予大步流星走进了养心殿,拿出了一叠他们私相授受贿赂的证据之后,而停了下来。 而就连薛想容也被惊动了,从凤栖宫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亲亲娘亲,宝宝好想你。】 见到了可以依赖的生母,姜早也不管这么多,从自家二哥的怀中下来,赖到了薛想容的身旁。 而姜怀靖还须得下令,处决了这些大臣。 “是非不分,清白不辩,可见当差时徇私舞弊到什么地步!通通抄家,流放边疆!” 此话一出,那些个大臣顿时哭天喊地,纷纷求饶起来。 “如今朝堂之上的官员被贬的被贬,被杀的被杀,如若皇上一次将如此多的官员给流放,唯恐民心不稳啊皇上!” “皇上如此多的官职给空了出来,又该从哪儿找人填补?” 闻言,姜锦予冷笑一声,“如今你们倒是担心起这个来了!今年的新科状元已经出来了,你们这些老古董,该退位了!” 话落,御林军将那些哭爹喊娘的朝臣给带走了。 事情解决后,合该嘉奖了。 林晴潇方才指控姜怀宇时站在了正中央,此刻退到了一旁,只等着姜怀靖唤她,“浣衣女之女,朕记得你此前在郊外施粥之地救了皇儿,你叫……林晴潇?” 【什么浣衣女之女,她定是假冒的!之前就用一个木偶跟大哥相认,说是大哥儿时的玩伴,如今又变了!定是在说假话!】 姜早咿咿呀呀地张嘴,但却不知吐什么字出来的好。 【如今虽然不知她帮忙对付坏舅舅是为了什么,但总不会是为了爹爹好!】 姜怀靖听着那软糯的声音义愤填膺地指责林晴潇,心中也升起了疑虑。 他刚想让姜锦予来拷问,却不想自己这个皇儿撇过了脑袋去,似乎不愿意面对。 如此,他也好自己问了,“现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你可说实话了。” “为何谎称浣衣女是你娘亲?你又是如何得知浣衣女的行踪?你究竟想要什么?” 林晴潇跪下,不卑不亢解释道,“回禀皇上,我确实是浣衣女所生。当年爹爹带着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娘亲的踪迹,但是王爷他将娘亲藏了起来。” “娘亲为了民女与爹爹的安危,不跟民女相认,直至今日,回到了皇城。” “民女憎恶那个害的民女家破人亡的混账,恨不能直接杀之而够快,我的爹爹,我的娘亲,都是死在了同一个人的手中。” 她说这话时,面不红气不喘,就好似在陈述事实,并未有半分虚构。 可她承认自己是浣衣女时,手指却还死死攥了下自己的弯刀,显然是紧张了! 人只有说谎时才会紧张! 林晴潇浣衣女的身份是假的,只是为了今夜出现,靠近姜怀靖! 一切都落在姜早眼中,她蹙起了短粗的眉毛。 【半真半假,你究竟有哪句话是真的?】 林晴潇忽略掉落在自己身上的两道目光,眸色淡然,“民女幼时曾随家父在汴京城做生意,找寻娘亲踪迹,故而见过一回大皇子,也见过皇上带着大皇子施粥。” “彼时皇上还给了民女恩德,民女一直想报答,如今总算是找到机会了!” 话落,她重重地给姜怀靖磕头,似乎真的感恩戴德一般。 三两句话讲清楚了今夜出现的目的,还说清楚了跟姜锦予相识的渊源。 可姜早撇撇嘴,心中不屑。 【装,接着装,宝宝分明看见你杀了那浣衣女!】 第一百零七章 遗诏 姜怀靖愣了一瞬,随即沉住了脸。 但这一回,开口的是薛想容。 她厉声呵斥道,“住嘴!你少在这胡诌!我宫中婢女蹭路过御花园,就见你拖行一尸身,朝湖面走去,把那人的死相伪装成意外!” “你还敢扯谎!” 顿了顿,薛想容又呵斥道,“你可知你拖行的尸身就是浣衣女!”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又想借着浣衣女的身份做成什么事?!” 此话一出,林晴潇身形一顿。 她当然知道了。 毕竟那女子害怕,什么都说了。 但眼下……林晴潇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震惊,顿时跪了下去! “什么?!那是我的娘亲?皇后娘娘可是真的见到了!?” 还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林晴潇抱着脑袋就痛哭不止。 她声泪俱下道,“我原不过是在那御花园边透气,听见身后有一人找来宫女,密谋给皇上下毒。” “皇上曾让我沐浴皇恩,我怎能袖手旁观?” 林晴潇哭诉着,一个完美的故事就从嘴里流出。 姜早的小脸上满是震撼,却不是为了她的故事,而是为了自家的娘亲。 【今夜宝宝撞见她杀人,可是一个人撞见的呀!亲亲娘亲身边哪个宫女也路过了?宝宝怎么没注意?难道……】 软糯的声音中充斥了疑虑,让一家子不免心中一紧。 要是让小崽子发现了,还不知会怎样呢! 正当薛想容想开口圆谎时,又听到了软糯的声音传来。 【不对,宝宝当时也吓坏了,兴许只是没注意。不过娘亲能开口指出这一点,倒是能咬住不放,揪出她的漏洞!让宝宝的福星身份,发挥一点作用吧!】 姜早的小脸上有一瞬间的坚定,蹙眉指着林晴潇磕磕绊绊道,“扯、谎!” 此话一出,姜锦予变了脸色。 他扫了一眼眸中泛起杀意的林晴潇,立即跪了下来,朝姜怀靖道,“父皇,虎毒不食子,儿尚且不可弑母,想来,晴潇姑娘也是凄惨,认不出自己的娘亲,否则也不会如此下手!” “归根结底,她也是为了报答父皇!” 林晴潇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姜锦予会为自己开脱! 养心殿中沉默下来,姜早幽幽叹气。 【大哥糊涂。】 姜怀靖和薛想容对视一眼,面上忽然柔和了下来,开口询问道,“如此,林姑娘倒是帮了朕。” “想要什么赏赐?金银珠宝,亦或者是封地爵位?” 林晴潇磕头,不出意外的,拒绝了所有赏赐,“民女能报答陛下恩德,已是万幸,如今只求一个大仇得报,过上寻常百姓的日子。” 话岁如此,但说到那句‘大仇得报’,她眼中恨意甚至浓烈到几乎掩盖不住。 姜锦予沉默一阵,随即重重磕头,开口道,“虽说林姑娘无需奖赏,但她在这汴京城中无依无靠,不若就让她继续住在儿臣的皇子府中。” 林晴潇还没有放弃复仇,他要继续盯着。 【哎,罢了罢了,现下也动不了她,倒是那个坏舅舅,要先解决了才是,否则等那个前朝太子把他救走了可怎么是好?】 小团子忧心忡忡,担心起了另外一处。 她拽着姜怀靖的衣裳,开口磕磕绊绊道,“舅、舅。宰、掉!” 姜怀靖从善如流问道,“小羽儿倒是提醒了朕,那姜怀宇还未斩首,终究是让人心中不安。” “来人!” 他大手一挥,正要拟旨把姜怀宇给斩了,却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皇上,皇上!奴婢是太后身边的贴身侍婢,带来了太后娘娘的遗诏!” 此话一出,众人具惊。 【不会是第二个姜怀宇吧?】 姜早蹙眉,看着姜怀靖让人给放了进来。 那确实是秦月龄身边的婢女,她还按秦月龄的意思,来看过姜早。 “母后有什么遗诏,也可等朕将那混账姜怀宇给杀了之后再念。”姜怀靖心中隐隐猜到了这遗诏的内容,有些着急。 可婢女却摇头道,“这遗诏正是为了睿王殿下而来!” 说着,她打开了手中明黄的诏书,“……哀家身死魂消不足惜,惟愿睿王姜怀宇安好,皇上切不可不念手足之情,还望全了哀家这一份心思。” 等婢女念完了,姜怀靖接过遗诏,细细看了起来。 上头的字迹全都是秦月龄的不错。 这一点姜怀靖不会错认。 他眼神暗淡下来,缓缓走回了龙椅坐下。 “这一封遗诏,字字句句,无一句提及朕。” 天子忧伤,无一人胆敢出声。 “朕少时,是曾对帝王之位有所向往,天底下但凡是皇子,哪一个不想做皇帝?” “先帝总是责令朕与跟姜怀宇一同出征,去北疆征战。朕只想历练,并未想过要百姓生灵涂炭。” “而姜怀宇,却总是心狠手辣,恨不能杀光所有北疆的百姓,甚至还屠戮了北疆的皇族!先皇要斥责他,就那一回,也被太后拦了下来。” 姜怀靖话音未落,就听底下林晴潇神情激愤,“屠戮北疆之人,并非皇上,而是睿王?!” 一道道视线落下,林晴潇却恍若未觉,竟死死盯着姜怀靖。 【她怎么这么奇怪,听见北疆被屠戮,有这么激动吗?又不是自家的亲人,还想为了这个冒犯天子?】 等等。 自家的亲人? 姜早似乎回过神来了,心中一时震颤。 然而还没等她细想些什么,就听李公公进来传话,“启禀皇上,睿王殿下求见。” 似乎是演算过会发生什么一般,就在太后遗诏出现时,睿王就敢求见了。 “将他给带上来。”姜怀靖沉着脸,大手一挥,“朕与他好歹也是一脉同出,朕还有许多想问问他。” 话落,李公公领命而去。 不多时,姜怀宇被带了上来。 他身上的王爷服制被扒了个精光,此刻身着惨白的囚衣,面上已经没了激愤,反倒是满脸挑衅。 “看你这舔了恭桶一样的表情我就知道,那个老不死的,一定是下了遗诏保住了我吧?” “姜怀靖,你看啊,即使我要造反,即使我污蔑你,那老不死的还站在我这边!” “你终其一生得不到的爱,是我不想要的,你是不是很心痛,很难过啊?啊?哈哈哈!” 第一百零八章 一心求死 “你倒是不怕死。” 姜怀靖冷笑一声,紧盯着他,眼眶稍稍泛红了。 不可避免的,姜怀宇这些话刺激到了他的心坎上。 追了这么久,甚至一听说秦月龄病了他就紧张的不行,如今还是败给了姜怀宇。 “死?” 姜怀宇冷笑了一声,“我这样的人,还怕什么?” 最坏的结果,就是流放了。 一如姜怀靖登基时那样,收拾了简单的包袱,再也不能回到皇城来。 “你知道你的娘亲为什么会被我杀吗?” 此话一出,姜怀靖愤然甩袖,转身目眦欲裂地瞪着姜怀宇,“你说什么?” “我说,你想知道你娘……咳咳,看来你很想知道啊!亲爱的皇弟!” 姜怀宇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姜怀靖掐住了脖子。 他似乎一心求死,即便是被掐的脸色涨红,仍旧不肯停下。 “你的娘亲……就是个贱人!她想蛊惑先帝,想让你做太子!” “你、扯、谎!”姜怀靖一字一顿反驳,恨得咬牙切齿的。 她的额娘,是世上最好的额娘,怎会参与太子之争? 分明就是姜怀宇在扯谎,激怒自己杀了他! 【爹爹要把坏舅舅给掐死了!虽然他死有余辜,但要是爹爹后悔没有听太后的,留他一命,日后要是后悔了可怎么是好!】 小团子忙不迭凑上了姜怀靖的身侧,抱住了他的大腿。 等姜怀靖看过来时,就见了一双大眼睛担忧地看着自己。 【爹爹怎么发火都不要紧,万不能让自己日后受折磨,更不能满足他这个愿望!】 “小羽儿。”姜怀靖心中一软,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抱了起来。 姜怀宇见了这一幕,眼中刹那间闪过了不少东西。 “有一个自己的女儿,真好!”姜怀宇忽然又咧开了嘴,“姜怀靖,你知道吗?太后曾经也怀有一个女儿,从太医院得知了腹中孩子男女,就连先皇都跟着高兴了好久。” “但我用了一碗滑胎药,生生打下了她的女儿!” “是我,将这一切,伪装成是你的手笔,太后原本是对你改观了,但又突然恨上了你,且这些年来,从未原谅你!” 说到娘亲,说到太后,说到在乎的每一个人,姜怀靖按捺不住了。 他把姜早交给了薛想容,一把抽出了利剑,直逼姜怀宇的喉咙! “你不就是想激怒了我,然后一死了之?” 姜怀宇眼底闪着兴奋到疯狂的光彩,让姜怀靖赶紧动手。 然而姜怀靖却只是冷笑了一声,爆喝道,“你想死,朕偏不如你的愿!” “你耍我!”姜怀宇的眼神冷了一瞬,但随即听到了姜怀靖又逼问自己为何杀了秦月龄,顿时又低低地笑了出来。 “为何杀了她?那全都是因为你啊,皇上。” 姜怀靖蹙眉,并未相信他的话,“你如今是越发的会胡诌了,因为我?怕是因为你想要的皇位吧!” 听到这话,姜怀宇不可抑制地笑出声,“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就是因为你!” “我本来被派到了封地,也想过安稳过一生!” “可你猜我知道了什么?父皇他定下太子时,原本犹豫不决,是问了太后那个贱妇,才被说服,决定让你做太子!” “就因为我杀了你娘,我娘就对你愧疚,让你做太子!” 此话一出,姜怀靖彻底愣住了。 姜怀宇状若疯魔,喋喋不休地说着,吼着。 “我是很想要皇位,天下谁人不想做皇帝,谁不想做九五之尊!” “一路走来,多少艰险,只有自己知道,而太后!多次劝阻我!” “她不让我对你动手,以死相逼,我忍了很多次了!既然太后不愿意帮我夺回原本属于我的皇位……” 恨意滔天,他甚至不愿意叫一声娘亲。 随即姜怀宇似乎是似乎回想起了毒杀秦月龄的那一日,“那就成为我夺皇位路上的垫脚石吧!” “你混账!” 姜怀靖不等他说完,立即甩了他一巴掌,“太后生你养你,对我抚养之恩我尚且恨不能以天下养,你怎能,怎能!” 姜怀宇吐出一口血沫,以必死的眼神与他对视,“要怪,就怪你不肯乖乖把皇位主动给我,否则,她也能活下来!” “混账,你死不足惜!” 姜怀靖高举宝剑,眼看着就要朝姜怀宇的脑袋上砍下去,却听身后忽然稚嫩的哭声凄厉响起。 【爹爹冷静!千万冷静!】 姜早被眼前一幕惊了许久,回过神时姜怀靖已经举起了宝剑。 她只能大哭了。 “爹、爹!” 无比清晰的两个字,唤回了姜怀靖的神智。 他转头,见小团子哭的身子都在颤抖,心中不忍,丢下了利剑转身去抱她。 而姜怀宇看着这一幕,嗤笑了一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就像从前征战北疆一般,善良的让人恶心!” 【呸!你想死直接撞柱就是,总开口叨叨叨说话,跟个癞蛤蟆似的,不咬人却恶心人,你的血沾了谁的手,那人都要啐一口唾沫,说一声晦气!】 姜早瘪瘪嘴,抱住了姜怀靖的胳膊,生怕自家爹爹又去拿剑。 【爹爹咱们也气死他!但是不要动手了嗷!】 姜怀靖心中一软,抱紧了姜早,可盯着姜怀宇的目光却泛着冷意,“你倒是杀伐果断,否则也不会在今日还想谋权篡位,置苍生于死地!” 此话一出,激动之人除了姜怀宇,还有个站在一旁的林晴潇。 她单手握在了匕首上,眼神肃杀,似乎下一瞬就能冲上去要了姜怀宇的小命! 只是她刚要往前凑上一步,一道黑影就将她笼罩。 姜锦予挡在她身前,暗暗摇了摇头。 恰逢此时,姜怀宇又冷笑道,“姜怀靖,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倒是没有杀戮北疆的皇族,但你把他们圈养了起来,逼他们投降!” “我是为他们解除了痛苦,避免被你这种伪善之徒给折辱了!” “好歹也是个皇族,怎能容许自己落魄!” 姜怀靖懒得理会他,抱着姜早转身要走。 然而姜怀宇还在背后辱骂不止,觉着自己处处压了姜怀靖一头。 【坏舅舅,被捉了还这么烦,看宝宝的!】 第一百零九章 刺杀 听着小团子软糯的声音气冲冲的,姜怀靖还没反应过来,怀中的小人就一溜烟地挣扎着逃脱了。 随即就见姜早一把抓过茶桌上用来配茶的点心,猛的冲到姜怀宇跟前,不等他说话,一把将点心塞到了他嘴里! 一边塞,小团子还气鼓鼓地大喊道,“闭、嘴!” 那点心极为噎人,寻常吃时,都是一小块一小块地配茶。 刹那间,姜怀宇被塞的险些翻了白眼,加上姜早那仿佛凯旋将军般高傲的小表情,殿内众人忍不住都笑出了声。 【看你还敢不敢多嘴了!真是的!成王败寇,知道自己输了就该乖乖闭嘴!学什么多嘴乌鸦!】 姜早拍了拍小爪子,哼了一声。 眼看着姜怀宇缓过神,又盯着姜早,姜怀靖心中担忧,立马将她抱回了自己的怀中。 他心知姜早是为了给自己出气,胸膛之中的一颗心暖洋洋的。 “我不会杀你。” 一转头,对着姜怀宇,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子又冷了脸,“我照旧会让你流放,但这回的封地,可比北疆还要远!” 话落,姜怀靖凑上姜早的耳边,轻轻亲了下她娇嫩的小脸,胡茬惹得姜早咯咯直笑。 然而小团子无意间对上了姜怀靖的目光,忍不住做了个鬼脸。 看着眼前一家子其乐融融,姜怀宇忽然想到了从前。 他们兄弟二人未曾反目成仇时,也有一段这样的时光。 幽幽苦笑一声,姜怀宇眼中暗淡了下去。 然而还未等他移开视线,就见姜怀靖背对的方向,林晴潇手握匕首,满眼恨意悄然靠近了他! 林晴潇似乎将匕首藏在了腰间,并未有人察觉。 眼见她抽出匕首,就朝着姜怀靖的脖颈狠狠刺下去,姜怀宇忽然大喊了一声,“不!” 随即他也不知哪里来的潜力,奋力起身,狠狠撞开了姜怀靖,拥自己的胸膛迎接了这一下! 林晴潇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刺下去的,这一下,血流如注,眼神的身影缓缓倒下。 然而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眼前人并不是姜怀靖! “怎么会这样?” 林晴潇错愕一瞬,又看向了姜怀靖,“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她忽然暴起,一把抽出腰间缠着的软剑,再度朝姜怀靖刺过去! 然而此刻众人都已经反应了过来。 御林军飞速冲进来,将林晴潇押住了! 而姜怀宇,则是吐出最后一口鲜血,没了气息。 他甚至一句咒怨姜怀靖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也没解释自己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这么没了气息,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宝宝就说,这人不对劲!听到北疆的事如此激动,以为是坏舅舅做的恶事,想刺杀舅舅,听到爹爹囚禁皇族,又想刺杀爹爹!】 姜早的小拳头在空中胡乱挥着,可见有多生气。 姜怀靖把小团子交给了薛想容,缓步走到了林晴潇跟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你是那北疆皇族的遗孤吧?” 见他轻易猜出了自己的身份,林晴潇也不再掩饰,狂笑了几声,双目腥红地瞪着姜怀靖,“我没能亲手杀了你,为我的阿娘、阿爹、族人报仇,是我没用!” “当年北疆皇族被杀,不是朕的手笔,但朕并非那等一心贪恋权势之人,只因先皇有令……” “你无需跟我多说!”林晴潇打断了姜怀靖,眼中带泪,“我幼时来你们中原,你们尚且有几分待客之道。” 她也是在那时,认识了姜锦予。 “后来却要为了扩国土,让我们的子民饱受折磨!你们该死!” “成王败寇,我如今借着浣衣女之女的身份为你解围,想刺杀你,却失手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林晴潇高傲地昂起头颅。 北疆完颜国的儿女,绝不低头!这是她爹娘告诉她的! 【倒是比坏舅舅有魄力!】 姜早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晴潇,心中叹息。 【其实宝宝还蛮欣赏她的,大哥也真的很喜欢她,但可惜了,咱们之间隔着家国仇恨,是绝不能和平相处的。】 “拖下去,压入大牢,秋后处斩于菜市口。” 姜怀靖蹙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尸身送还北疆。” 闻言,林晴潇反倒像是松了口气,唇角勾起了一抹笑,“谢皇上隆恩!” 她倒是坦然,可姜锦予却扑通一声跪下了。 “父皇,父皇请留她一命!” “晴潇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还请父皇看在她救过儿臣一命,绕过她!” “北疆如今已经归降,如若再生战火,对百姓不利,还请父皇三思!” 姜锦予不断磕头,大有一副如若姜怀靖不答应,他就能一直磕头的模样。 【亲亲大哥还是快起来吧,父皇决定了的事,就再难改了。而且林晴潇也已经动手,天家颜面还是要的呀。】 姜早看着姜锦予的额头都磕破了,幽幽叹了口气。 她这倔强的大哥哟。 姜怀靖冷了脸,就这么看着他磕头,不为所动。 还是林晴潇缓缓开口,让他停下了动作,“大皇子殿下。” 姜锦予侧目,就看见林晴潇……不,完颜清潇扬起了一个笑容,面对着他。 “爹娘和族人被屠杀之后的二十多年,我每一个晚上都会梦见他们的死状。” 闻言,姜锦予一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被她眼中的淡然与决绝烫的开不了口。 “我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复仇。” “我何尝不知道,皇上软禁了我爹娘,是最好的降服手段?” “可这终究是血海深仇,是被践踏,是被羞辱的血海深仇。” “我今日必须报仇,我必须动手,绝无可能回头。” 完颜清潇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所以我也必须死。” “再见了,殿下。” “祝你往后平安顺遂。” 话音未落,姜怀靖就挥手让人将她拖走了。 原先的秋后处斩,也改为了即刻问斩。 姜锦予就这么呆坐在了原地,再不似从前那般意气风发。 他看着那张记忆中放大的脸离他远去,一如小时候离别时那般,笑着给他祝福。 随后姜锦予怎么离开养心殿的,他都忘记了。 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地回到了王府,心中似压了一块巨石般喘不过气。 而父子俩,如出一辙的难受。 姜怀靖让人送走了姜锦彦后,盯着姜怀宇的尸身看了许久。 直至一只软嫩的小爪子蹿进了他粗粝的掌心。 第一百一十章 如此眼熟 【爹爹不要难过了,一切都是天命,都是自己选择的。】 姜早抬头,跟姜怀靖对视。 尽管她很害怕尸身,并不想靠近一步。 但为了安慰姜怀靖,她还是过来了。 【哎……好担心爹爹一蹶不振,亲情总是复杂的。但坏舅舅已经去了,宝宝还是想看到爹爹将坏舅舅给安葬了,如此也好告慰皇祖母的在天之灵。】 姜怀靖眼神哀伤地看着姜早,纵使听到了她那哀叹的心声,也无法抚慰自己心中创口。 而后第三日,姜怀宇到底还是以睿亲王的名号下葬了。 葬在皇陵之中。 姜怀靖并未罢朝,心中却哀叹。 可姜锦予却是连刑部都不去了,日日关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天只吃一顿,似乎只要饿不死,他就绝不会吃东西。 “哎。”姜早第十次叹气。 这三日来,她是每日都会来皇子府十数次。 也见到了姜锦予,但就是没法让他开口。 眼见此刻自家大哥又在房中抚摸着那一对木偶娃娃,姜早又一次深深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失去爱人的伤痛,不是一下子能够缓过来的。还是让大哥自己待一会吧。】 婢女抱着姜早离开了皇子府。 小团子也为了自家大哥烦忧,趴在宫女的肩膀上任由自己的小脑袋瓜晃悠晃悠的。 然而下一瞬,她骤然睁大了双眼,紧盯着巷子里的一道身影! 【那是袁黎的身影吗?他不是已经被处斩了吗!不对,上次处斩的事他的傀儡!所以这回是真的袁黎!】 姜早忽然激动起来,小爪子胡乱拍着宫女的肩膀,让她快些。 足足半个时辰的路程,宫女被催的一刻钟就赶到了。 她累的气喘吁吁,刚把姜早给放下来,她一溜烟就跑进了凤栖宫。 恰逢此刻,姜怀靖下了朝之后,来找薛想容。 【等下,宝宝该怎么提醒爹爹宝宝看到了袁黎本黎?直接说名讳的话,爹爹会知道吗?不管了,试试看吧!】 姜早屁颠屁颠凑到姜怀靖跟前,拉着自家爹爹的手,一字一顿道,“袁、黎!” 姜怀靖跟薛想容对视一眼,随即姜怀靖郑重问小团子道,“小羽儿可是见到了那前朝太子?” 小团子猛的点头。 【见到了,两只眼睛都见到了!他的那个傀儡磋磨宝宝,宝宝死也不会忘了!就算是化成灰宝宝也认得!】 见状,姜怀靖沉了脸。 姜怀宇死后,看来袁黎是沉不住气了,这才现身! 但他孤身一人到了京城,是为了什么? 不行,无论是为了什么,都要提前将他捉住! 姜怀靖立即甩袖起身,朝养心殿而去。 【真希望爹爹早日抓住这些坏人,让咱们一家子都能其乐融融地过上好日子。】 姜早瘪瘪嘴,方才这么着急,一下子腹中空空,转身缩进了薛想容的怀中。 薛想容心疼自家宝贝女儿,立即吩咐了传膳。 但恰逢此刻,天色骤暗,瓢盆大雨说下就下! 那黑压压的苍穹笼罩了凤栖宫,也笼罩了冷宫。 薛映雪趴在冷宫的大门口,哎哟哎哟的叫唤了半天,要求太医。 可眼见冷宫的侍卫无一人搭理她,瞬间就怒了,“你们是什么意思!?本宫如今病了也不能请太医是吧?!” “请太医?”侍卫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了足足一刻钟,这才停下。 “娘娘,恕奴才直言,您如今的地位,还不如奴才呢!看太医,也得排在奴才后面。” “且您没瞧见,这雨下的如此大!难不成要奴才淋着雨,去为您请压根不可能来的太医吗?这宫中瞧病的宫女太监侍卫,可多的是!” 奚落完了薛映雪,那侍卫也不再说话了,站在门口跟个石狮子似的,也不开口也不动。 薛映雪气急,拍着门怒吼道,“你这是玩忽职守!我要去举发你,我要举发你!” 怒吼过后,发现无用,她又抬腿踹了下门口,却不料差点将自己的脚给踹折了! 身后传来另一道奚落的声音,“省省吧,在这冷宫,唯有这个才是好用的。” 苏樱月带着一锭银子大摇大摆走过来,连带着发髻上一根发簪从门缝给了侍卫,“喏,这是后半年的份额,记得给我多找肉来!” 有了银子,那侍卫立即软了声音,“哎哟,哎哟娘娘您这也太客气了!虽说在冷宫了,可并未有规矩说了不准您吃肉啊!” “奴才这就给您找点心去!您等着啊!” 说完,那侍卫一溜烟跑了。 苏樱月抱起双臂,挑衅地扫了薛映雪一眼,随即转身离去,“我劝你啊,省省吧,还真当自己是从前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娘娘啊?” “要是淋雨生病了,当心病死了都没人来收尸!” 此话一出,薛映雪立即远离了那大门,恨恨的走回了自己的寝屋。 暂且没有办法传递消息,她也只能吃了睡,睡了吃。 只是这冷宫年久失修,大雨打在屋檐上的声音着实明显,薛映雪到了后半夜才睡着。 而刚睡下没多久,一道重重的巴掌就落在了脸上! “谁!是谁!谁打我!” 薛映雪从床踏上弹了起来,怒视着寝屋内。 从前常有侍卫觉着她好欺辱,半夜来对她上下其手,却不敢真做什么! “废物,在这地方,你也能睡得着。”阴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薛映雪认出这声音,忙不迭下了床,跪在了那人跟前。 “袁主子。” 薛映雪瞧瞧抬眸打量了他一眼,按捺住心中窃喜,“您是怎么进来的?” 如若他能进来,是不是也能带着她一块出去了!? 袁黎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冷冷扫了薛映雪一眼,“睿王被封为睿亲王下葬,可我始终不太相信他死了。” “我怀疑他被当今皇帝给藏在了哪里,为了引我现身。” “你知道他被关到哪里去了么?” 顶着他带着几分威压又参合了寒意的眼神,薛映雪颤抖着身子,小声道,“睿王,他真的死了!” “胡扯!”袁黎忽然暴怒呵斥一声,抬手死掐住了薛映雪的脖子,掐的她脸色涨红! “你是不是跟他们串通了来欺骗本殿?!你在怨我们没救你出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充盈后宫 薛映雪拼死拍打着袁黎的手,呛咳出声,“没、没有!” 直至看着薛映雪要缺氧晕死过去,袁黎这才松手。 被重重摔倒在地,薛映雪来不及感受劫后余生的欣喜,手脚并用地退远了袁黎身边。 纵使迎着他要杀人的目光,薛映雪也只能开口道,“可王爷当真是死了!北疆完颜一族的遗孤公主要刺杀姜怀靖,不知为何,姜怀宇就替姜怀靖挡下了这一劫!” 听了这话,袁黎冷斥了一声,“废物!”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说姜怀宇,还是在说薛映雪。 “主子,主子,那睿王是个废物,您救我出去吧,我可以为您做别的事,助您早日登上皇位啊!” 薛映雪顾不得许多,跪行到了袁黎的脚边,求他救自己出去。 她现在只能在冷宫中苟延残喘,一不能传递消息出去,二又找不到为自己进言的人。 然而袁黎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抬起脚,狠踹了她一下! “你连自己都救不出去,还想让我将你带走?” 这蠢货当真以为自己神通广大,能在宫中来去自如吗? 每来一次冷宫,就会多留下一份痕迹。 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话落,袁黎的身影消失在冷宫之中,独留薛映雪在背后哀嚎不断。 日子看似风平浪静地过去,然而危险却藏匿其中,伺机而动。 清早,凤栖宫中。 姜早正陪着自家娘亲用早膳。 可姜怀靖却在此时过来了! “皇上!”薛想容一愣,起身去迎接。 就连小团子的目光都紧紧追随着自家爹爹,不曾离开。 【爹爹今日不上早朝吗?这个时辰,理应跟大臣们你来我往,唇刀舌剑地打一架才对啊!】 姜怀靖幽幽叹气,开口第一句就是,“袁黎的行踪突然寻不到了。” “怎么会?”薛想容愣了一瞬。 既然袁黎已经出现在了汴京城中,纵使让御林军挨家挨户地去搜,也能将人搜出来才是。 “皇儿亲自去操办此事,他说寻不到人了,想来应当是真的。”姜怀靖有些头疼。 尚且不知袁黎出现在京城的目的,这是最令人烦躁的。 【找不到人,那就是躲起来了呗,但谁会私藏一个前朝罪人?上回的爹爹流放了那么多大臣,还有谁敢在这个风头犯事?】 姜早吧唧吧唧看似单纯地吃奶羹,实际心中思绪早已飘飞。 【若是那袁黎,压根没有藏起来,而是光明正大的混入了百姓之中,也算是躲藏的一种,但就是难找。】 软糯的声音听起来随意,可却给了姜怀靖莫大的警醒! 对了!兴许就是扮成了百姓! 姜怀靖面色一松,抱起姜早亲了亲她的小脸,小团子还一阵发懵。 见状,薛想容也忍俊不禁地笑了,“皇上,小羽儿还用膳呢。” 随即她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悄然恭贺,“皇上心愿得偿,可喜可贺。” “不,还有一件事。”姜怀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眉头紧蹙。 这朝中剩余的重臣,也不知是给那些个新面孔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同仇敌忾,逼他充盈后宫! “那些个大臣,有妹妹的想送妹妹进来,没有妹妹的,十岁的女儿也想塞进来将养着。” 姜怀靖兀自叹息。 他吐露此事,只当寻常烦恼一样说。 可薛想容不知是听成了什么意思,竟当场跪地,言之凿凿说自己会处理好这件事,让姜怀靖不会为难。 “皇后,你这说的什么话。”姜怀靖蹙眉。 就连他怀中的小团子也是上蹿下跳的,有些生气。 【亲亲娘亲舍得爹爹被别的坏女人抢走吗?要是不舍得,应当强势一点,告诉爹爹才对!】 小团子气鼓鼓地挥舞着小爪子,咿咿呀呀的叫嚷着。 【这些大臣也是闲得慌,有本事把家底送上来呀!破坏爹爹和娘亲的感情算怎么回事!没事做了吗?!】 “皇上,臣妾是皇后,是一国之母。” 薛想容眉头微蹙,心中压抑却毫无办法。 “臣妾不能妒忌,只能宽容待人,否则传出文武百官的嘴里,若是治臣妾一个善妒,德不配位的罪名,臣妾该如何自处?” “况且……皇上的后宫,也确实亏空,理应好好添几个人了。” 听了这话,姜早幽幽叹息。 【亲亲娘亲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自古皇后之位,哪里是好做的?可宝宝就是不想娘亲跟爹爹之间有别人嘛!咱们一家子不好吗?】 一念及此,小团子看着姜怀靖,目光中染上了些许期待,似是希望他能开口拒绝。 沉默良久,姜怀靖才缓缓开口,“那皇后希望朕纳新人吗?” “这件事,臣妾说了不算。”薛想容移开视线,逃避这个问题。 然而下一瞬,她的细腕被捉住,姜怀靖将她拉入怀中,郑重道,“朕推拒了。” 闻言,薛想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姜怀靖又道,“那些臣子,自以为是,却连死谏都不敢,朕怒斥了他们。” “所以皇上今日才连早朝都未曾上完,就过来了臣妾宫中吗?”薛想容一愣一愣的。 姜怀靖郑重点头,道,“朕想见你。” “朕与你少年夫妻,从前不曾负你,过去昏庸了一阵,自今日起,往后的日子,更不想、不会负你。” 再没有任何深情的话,能抵过帝王如此承诺。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进,凤冠与龙袍之间相互衬映,瞧着和谐又吸引人。 小团子目睹一切,笑的眉眼弯弯,小爪子轻轻拍着,像是恭贺。 【这样才对嘛,爹爹只选娘亲一人,娘亲也该大胆些,告诉爹爹心中爱意!多的不说了,给宝宝造一个小妹妹,造一个!造一个!】 听着那软糯的声音在起哄,薛想容脸色涨红,轻轻捂住了姜早的双眼。 恰逢此时,李公公在门外高喊,“皇上!二皇子在养心殿等着您,说是有要事禀报!”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成全 有事要做,姜怀靖不得不提前离开。 薛想容一直将人送到凤栖宫的殿门边上,这才回来。 刚一转身就对上了姜早那双带笑的双眸,她脸色一红,凑上姜早身旁,跟自家女儿玩成了一片。 原以为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然而一家子都没想到,朝臣竟如此坚持。 那些不敢死谏的,敢于死谏的,纷纷都要在朝堂之上撞柱明志。 一时间,朝堂之上哀嚎遍地,吵闹的跟菜市口似的。 这也就罢了,朝臣齐刷刷上奏,好似都约好了,势必要逼姜怀靖点头充盈后宫一样。 然而姜怀靖身为一国之君,并没有妥协。 双方纠缠,一连几日,姜怀靖宿在了养心殿,硬是以一己之力,将奏折一一批了,发还回去! 薛想容在凤栖宫中担忧不止,也遇上了不速之客。 “皇后娘娘吉祥。” 亭亭玉立的女子被传进后宫,正给薛想容行礼。 她身着鎏金鸾袍,头戴着繁华簪,甚至还有些许妃嫔仪制的簪子穿插其中。 光是她身上这些,挑衅的意味十分明显,但却又让人找不出错处来。 “你是……丞相之女,季娇娇?”薛想容仔细辨认着来人,给人赐座。 姜早跟在薛想容身旁,坐在专属的小椅子上,眼神不善地盯着季娇娇。 【还不是宫中妃子呢,就穿的这么花枝招展的来娘亲跟前,这么上赶着倒贴,可以马上斩了她吗?】 扑哧—— 薛想容嘴角忍不住翘起,看了自家宝贝女儿一眼,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瓜,试图安慰。 季娇娇还一句话都没说,就听见了薛想容的嗤笑,心中不满,只觉得薛想容是在嘲笑自己。 斟酌了一阵,她缓缓开口。 “传闻皇后娘娘在宫中处处被贵妃……哦不,前贵妃压了一头,现在看来,传闻都是假的,皇后娘娘分明气色好得很。” “大胆。”薛想容面色忽然一顿,蹙眉盯着季娇娇,冷声开口,“宫中谣言,不过是多嘴的奴才不知天高地厚地胡扯,怎的季家小姐也听了去?” “莫非这一切都是季家教你的?如若季家管束不好自己的女儿,本宫不介意出手管教!” 此话一出,季娇娇脸色顿时惨白下来。 究竟是谁说,皇后性子和善,好欺负的? 她只不过说了一句,就被如此打脸,还被威胁了! “皇后娘娘赎罪!”季娇娇这椅子也坐不下去了,慌忙跪地求饶,脑袋上的簪子掉了几个也恍若未觉。 姜早原本气呼呼的,见了她这幅模样,顿时拍手笑了起来。 【该!就你这胆子还想来挑衅亲亲娘亲,怕是家中想逼迫皇帝爹爹失败,才想来逼迫亲亲娘亲的吧!】 小团子心中高兴,却没注意到薛想容身子一僵,看着季娇娇的眼神也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你起来吧。”薛想容摆摆手,有些头疼。 然而季娇娇跪在地上,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今日惹了皇后娘娘不悦,是臣女的不对,但臣女今日入宫见娘娘,除了陪伴娘娘,还有一事要说。” “早说晚说都会让娘娘生气,不若就趁现在一并说了,娘娘要怪罪,臣女也不怨!” 薛想容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一点儿也不想听,但季娇娇话到嘴边却收不回去了,“臣女想进宫,还请皇后娘娘恩准!” “皇上乃真龙天子,臣女爱慕多年,且皇上后宫亏空,子嗣也就只有皇后娘娘膝下所出的两个皇子一个公主。” “臣女别无所求,来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愿意让皇后娘娘抱养孩子,但请皇后娘娘点头,让皇上松口,允准臣女入宫伴驾吧!” 此话一出,薛想容的眸子渐渐暗淡了下去。 可以委曲求全,甚至可以把孩子交给自己抚养,这样好的说辞,要是开口拒绝,就是她善妒,想霸占皇上了! 察觉自家娘亲不高兴,姜早越发生气。 【你这态度转变的这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调色盘嘞!还把孩子抱给娘亲养,娘亲有宝宝已经够了,要你的娃做什么!】 【这么委曲求全,还不是觊觎皇帝爹爹,有本事你让皇帝爹爹点头去啊!】 小团子气呼呼地瞪着那季娇娇,又伸手去拉薛想容的袖子,似乎是想让她将人给赶走。 “讨、厌!”小爪子指着底下的季娇娇,稚嫩的声音清晰地蹦出两个字来。 【娘亲快把人给赶出去!这样的人进来就是污了娘亲的耳朵!】 季娇娇在底下跪着,听到了姜早对自己的两个字评价,顿时气的脸色涨红。 自己可是丞相之女! 她强压下怒火,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没关系,一个长公主而已,就算是有福星的名号又能如何? 只要自己进宫后,有的是办法让她‘夭折’! 一念及此,季娇娇抬眸悄悄看了一眼薛想容,眼底有几分志在必得。 今日她本就是带着目的来的,就是要逼迫薛想容点头。 姜怀靖在朝堂之上总是拿薛想容做借口,她今日就要破了这一难关! 皇后之位是尊荣,但更是束缚! 薛想容抱着姜早,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闭了闭眼,忽略了自己怀中的小人儿那稚嫩的声音,勉强笑着让季娇娇起身。 “皇上后宫亏空,是那些个旧人心术不正,妄想对本宫、对羽儿动手。” 顿了顿,她又让念秋换了好茶,换了顶好的糕点,强迫自己开口,“季家长女如此娇俏,皇上必定会喜欢,本宫会好生劝皇上……举行选秀,让季小姐得偿所愿。”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极为艰难。 但不得不说。 丞相的安分,对于江山来说无疑是极大的助力。 今日季娇娇明目张胆提出这话,她作为皇后,不能不点头,不能不安抚季娇娇。 权当是为了江山。 薛想容在心中安抚自己那颗被她亲手扎的千疮百孔的心。 “多谢皇后娘娘。”季娇娇倒是显得高兴,屁股还没坐热,又低下头谢恩。 她嘴角得意的笑刺的薛想容眼角生疼,气的姜早攥紧了小爪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吃醋 【笑笑笑,笑什么笑!娘亲只是在跟你客套,你还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行,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能忍宝宝不能忍!】 小团子趁着两人都没反应过来,转身从小椅子上下来,朝着季娇娇横冲直撞地跑过去! “喜、欢!” 姜早咬牙切齿地蹦出两个字,伸手就去扯季娇娇发髻上的簪子! “啊啊啊!长公主殿下!松手,快松手!” 季娇娇疼的眼泪直冒,甚至顾不上礼仪,起身在大殿上胡乱奔走。 小团子似是定要出这一口恶气,死死拽着她的发髻不松手,整个人像挂饰一样死死扒在了季娇娇的身上。 薛想容看着自家女儿宛如柳絮一般晃荡,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慌忙责令念秋,“快去把小羽儿给抱下来啊!” 【坏女人,还敢觊觎我爹爹不?嗯?说话!我是爹爹的女儿,喜欢我不?嗯?说话!】 姜早咬牙切齿,任谁来了都不松手,直至快把季娇娇给弄哭了,头发都差点掉了大半,这才放手。 看着季娇娇跑远,姜早拍了拍小爪子,跟个凯旋的将军一般骄傲地回到了自家娘亲身旁。 “夸!”她笑嘻嘻地凑上薛想容的身旁,抱着她的小腿,抬起亮晶晶的双眸紧盯着薛想容。 【宝宝为了娘亲出气了!娘亲不要不高兴!娘亲有所顾忌,不能亲自动手,宝宝替娘亲动手!】 “我的羽儿真棒。”薛想容心中一动,抱起姜早吧唧吧唧就是两口。 她眼中有泪,是为了姜早而触动。 在没有什么是比宝贝女儿维护自己而让人高兴的了。 恰逢此时,姜早肚子里传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哎呀,光顾着惩治恶人,宝宝都饿了,不知道亲亲娘亲会给宝宝准备什么吃的呢?宝宝有点想吃肉肉。】 见小团子口水流了一地,薛想容抱着她,传了膳食。 可刚要动筷子,就听见殿门边传来李公公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薛想容一愣,起身去迎,姜怀靖却已经匆匆来到了她跟前,“皇后免礼。” “今日季江那老匹夫,竟在养心殿拖着朕,让他的嫡女单独来见你。” “皇后可还好?” 他眼中的担忧真真切切,瞧着是真对薛想容用情至深。 心中的委屈,突然就被放大了。 可眼泪在薛想容眼眶中打转,始终没落下,“臣妾很好。” 见姜怀靖一愣,薛想容笑道,“臣妾真的很好,季家小女娇蛮可爱,有她陪着臣妾,臣妾这一整日都很高兴,皇上不必担忧。” “当真?”姜怀靖蹙眉,有些怀疑。 毕竟季家把小女养成了什么模样,整个汴京城都有目共睹。 他有理由觉着薛想容是不想让他斥责季家,才会这样说。 薛想容正要点头安慰姜怀靖,却听软糯的声音拆穿了她。 【娘亲骗人。】 姜早把小嘴塞的鼓鼓囊囊,盯着薛想容,心中叹息。 【那季娇娇明目张胆说了自己想入宫,想要给爹爹生娃娃,还想让娘亲养她的娃娃!觊觎爹爹,她该打!宝宝就给她打了一顿!哼!】 【不过明日爹爹可能要麻烦了,她估计回去还要告状呢!宝宝要是能说话就好了,替娘亲开口。娘亲却只能善待那季娇娇,还给了好茶好点心!】 姜怀靖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又看向了薛想容,“容儿若真有什么冤屈,大可说出来,朕为你做主。” 闻言,薛想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臣妾哪儿有什么冤屈啊,这后宫之中能说话的姐妹越发少了,如若皇上能纳几位妹妹进来陪臣妾,也是好的。” 也不知是哪个字戳中了姜怀靖的心,他沉默许久,冷了脸,“皇后这话,可是真心?” 薛想容也沉默了下来。 良久,她又缓缓吐出一句,“当然是真心话了,皇上还不信臣妾吗?” 姜早察觉两人之间气氛不对,一双大眼睛左顾右盼,并不敢吱声。 【爹爹可别跟娘亲置气啊!娘亲也是迫不得已说的这话!】 姜怀靖心中何尝不知? 但眼下已经没有了旁人,薛想容还说这话! 哪怕她就抱怨一句,说她心中不悦,也能让自己高兴啊! “朕明白了。” 姜怀靖似是赌气一般,收回了拉着薛想容的手,“朕明日就命朝臣将适龄女子送入储秀宫,皇后就着手选几个合眼缘的,充盈后宫吧!” 说完,他仍旧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去,似乎在等着什么。 姜早在一旁干着急,想喊,却又不敢开口。 【娘亲快哄爹爹啊!说不要!说想要爹爹独宠!哪怕撒娇一下呢!】 热切的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可薛想容却只是苦笑了一下,缓缓行礼,“臣妾,遵旨。” “你……难道你如此想把朕推到旁人怀中吗?”姜怀靖哑声问了一句,似是不甘心。 可薛想容只是沉默下来,并没点头,也不摇头。 如此态度,似乎将姜怀靖是气到了,他转身就走了。 凤栖宫中,宫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薛想容失魂落魄地坐下来,忽然一个小爪子举着小汤匙,送到了她跟前。 【好了好了,亲亲娘亲没法开口撒娇,是迫于无奈,宝宝都知道,吃点肉肉,吃了肉肉就不生气了。】 小团子蹙眉安抚着自家娘亲,心中想着下一回定要拉着两人和好。 然而她的念头,在一个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中,渐渐破碎了。 足足半个月,姜怀靖不曾踏入凤栖宫,也不进后宫。 自然,连那句让适龄女子进入储秀宫的话,也没有实现。 前朝大臣死谏的死谏,上奏折的上奏折,就连带头的季家都有放弃逼姜怀靖纳后宫的意思了,可姜怀靖还是没来。 薛想容也是,只在凤栖宫中幽幽叹气。 姜早蹲在殿门,看着天上的云飘荡,忽然一个机灵,站了起来。 【不行,爹爹和娘亲这样整,别说和好,多见两面都难,宝宝一定要帮爹爹和娘亲!】 【爹爹就是吃味了,其实很好哄的!】 小团子一个转身,噔噔噔就跑到了薛想容跟前,去拉她的手,嘴里蹦出了清脆的两个字,“找、爹!”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重修旧好 薛想容苦涩地扯了扯唇角,抱起了姜早。 “小羽儿也想让娘亲去找爹爹吗?” 说完,她不等姜早点头,又兀自叹息,“可是就算去找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如若薛家还在,虽说是护着薛映雪更多些,她好歹是个有母家的皇后。 可如今,除了子嗣,她再没了别的能支撑这后位。 一个没了半边助力的皇后,合该做小伏低,听话些。 【哎,亲亲娘亲虽说有苦衷,但怎么就不明白呢?】 【去找爹爹不是为了证明能改变什么,是宝宝想让娘亲看清爹爹想护着娘亲的心啊!】 姜早瘪嘴,坚持伸手去拉薛想容的袖子,“走、走!” 耐不住小团子的拉扯,薛想容心中也隐隐想要见姜怀靖,也就从善如流地抱着姜早去了。 只是刚一到那养心殿门口,薛想容的脚步就顿住了。 里头传出来季丞相的声音,听上去颇有些生气,“皇上,小女不过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就将小女磋磨成那般模样,难道皇上不准备给臣一个说法吗?” 姜怀靖冷漠的声音紧随其后传出,“爱卿想要什么样的说法?” “自然是皇上开宫门,迎新妃了!”季丞相素来以心直口快,敢说敢当的名号在朝中享有威名。 可如今连这都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了,显然已经是打算做最后抗争了。 “季林愿,朕看你这丞相之位真是坐的腻了!”姜怀靖明显有些生气。 薛想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可门口的李公公却已经先一步通报了! “皇后娘娘到——” 如此,她就算是想避开,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只是刚一进门,就接受了季林愿这个丞相的白眼。 【你刚刚是在翻白眼?你是在翻白眼?宝宝没看错吧,你一个臣子,也敢对宝宝的亲亲娘亲翻白眼?!】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直勾勾与季林愿对上视线,气鼓鼓地瞪他。 【真是个不怕死的,等皇帝爹爹生气了你就完了!为了自己的女儿入宫跟爹爹掰扯就算了,还想对宝宝的娘亲做什么!】 薛想容听着那软糯的声音气的不行,伸手轻拍了下姜早的脊背,安抚她。 “皇后来了。”姜怀靖坐在龙椅上,纵使心中很想上来迎薛想容,但因着季林愿在这,他也只能攥紧了拳头,看向她步步朝自己走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薛向荣抱着姜早俯身行礼。 还没起身,就听到身旁季林愿冷声嘲讽,“安?只怕是皇后娘娘高抬贵手,皇上才能安呢!” 话音未落,就听前头姜怀靖猛的一拍桌,“季林愿,你不要太过分!” “朕是看你一家矜矜业业,自圣祖皇帝开始就为了姜朝尽职尽责,才对你有几分好颜色!” “否则就凭你方才那些话,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季林愿的身子狠狠一颤,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坚定抬头,“要杀要剐,全凭皇上一念之间!” “老臣就这么一个爱女,如今无端受辱,无数宫人都瞧见了她是从皇后娘娘宫中披头散发,哭着跑出来的!” “如今皇上说了要给臣补偿,又因皇后来了而反悔,皇上,君无戏言啊!” 【去去去,就你那小女儿,是宝宝欺负的,怎么样?!谁让你那小女儿对娘亲不敬!还想觊觎爹爹,该死!】 小团子噘嘴,腮帮子鼓鼓的,活似个小金鱼。 薛想容有一瞬间被自己的女儿逗笑了。 然而被季林愿幽怨的眼神一看,笑容又渐渐沉了下来。 她清了清嗓子,被迫开口,“皇上,昨日一事……” 砰—— 茶盏碎裂在了季林愿的脑袋上,就连薛想容都愣住了,似乎没想到姜怀靖会突然动手! 季林愿的身子骨一开始倒是硬朗,只是随着姜怀靖开口,又被迫弯了下去! “季林愿,上回,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允准你带小女入宫,让你的小女去觐见皇后。” 姜怀靖的声音低沉,蕴藏着怒火,“可你的小女儿非但不惦念恩情,反倒戴着与嫔妃仪制相似的青鸾簪去觐见。” “甚至还敢跟皇后直言要进后宫,刺激皇后,你可知罪?!” 季林愿慌忙跪下,“皇上,皇上息怒!” 这事,他是知道的。 甚至是他教季娇娇这么去说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姜怀靖会因为薛想容受了委屈,来责问他一个朝中重臣! “可臣自觉小女并未做错,如今皇上不肯纳新人,不就是因为……”季林愿还想抬头小心翼翼辩驳,迎来的又是姜怀靖的一声爆喝。 “你当真是眼盲心瞎了你!” 姜怀靖怒斥他,“朕与皇后年少夫妻,相伴十余载,如今都到了这个年岁,皇子也有了,要新妃做摆设不成?” “你整日在朝中撺掇大臣与你沆瀣一气,当朕不知道?” “如今朕就明白地告诉你,季林愿,是朕,不肯开后宫,是朕,要与皇后携手相伴,若非如今前朝事忙,朕还会遣散后宫,唯皇后一人!” 此话一出,薛想容眼底顿时盛满了眼泪。 就连姜早都惊的目瞪口呆了。 而反应过来后,她的小爪子使劲拍着,脸上笑意洋溢。 【哎哟,真不愧是宝宝的爹爹,有魄力,还疼亲亲娘亲!宝宝拉了娘亲来,真是做对了!】 经此过后,薛想容和姜怀靖之间,再没什么不能说得了。 随即不顾季林愿还在场,姜怀靖就从龙椅上走下,来到薛想容跟前,拉着她的手,满眼心疼,“开春了,一路过来,冷不冷?” “臣妾谢皇上关心,不冷,心暖了,身子如何也不会冷。”薛想容满眼动容,与姜怀靖对视的一眼,看的姜早是想尖叫出声。 【宝宝的爹娘也太甜了!太棒咯!就是还有个碍眼的在这。】 软糯的声音倒是提醒了姜怀靖。 他斜睨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季林愿,冷声道,“季丞相,朕不纳妃,但如若你家小女恨嫁,你自行择一位贤婿就是,朕会为你的女儿赐婚。” 第一百一十五章 折腾 季林愿深知这是姜怀靖最大的仁慈了。 否则他早该在生气时,将季家给抄家流放了! 思虑过后,季林愿终是选择了今年的新科状元,名为‘蒋黎’。 “你倒是个会选的。”姜怀靖赞赏了一句。 反正跟他无关,他只需赐婚就行。 然而等要下圣旨时,姜怀靖犹豫了一下,看了季林愿一眼,“如今那新科状元尚未进宫述职,就连朕也没见过他人是高是矮,是丑是俊,季爱卿可确定要这人做贤婿?” 季林愿跪下,无比坚定道,“臣确定。” 本也是为了巩固权力。 如今宫中亏空,想要更上一层楼的,想要自己在姜怀靖面前得脸的,自然是想将家中女眷送入宫中。 可姜怀靖的态度如此坚决,那只能另辟蹊径了。 一等季林愿带着圣旨喜滋滋走了,姜怀靖这才得空去拉薛想容。 “皇后可愿意原谅朕了?” 她没有一丝丝防备,跌坐在了他怀中,“皇上,您这是做什么?这不成体统。” “再说,臣妾哪有生您的气啊。” 薛想容白皙的脸上有些发烫。 姜早顺势从她怀中滑落下来,自行躲到了一边去,却忍不住探出一双大眼睛,盯着两人。 【爹爹娘亲和好咯!真是太甜了!再不会有什么季娇娇李娇娇来烦娘亲了!】 养心殿中的气氛甜腻腻的,几乎要把小团子给弄得蛀牙了。 然而丞相府中,却是哭声一片。 并非是为了新嫁女,而是季娇娇,说什么都不肯嫁。 可面对圣旨,就算是一百个不愿意,她也只能在新婚之夜被送入洞房。 “说好了,咱们约法三章,日后你不能碰我!”季娇娇死盯着蒋黎,见他穿着大红喜服靠近自己,心中嫌恶。 纵使他有几分姿色,那又如何?远不如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 她本该做后妃才对,出人头地才对! 蒋黎勾着笑,步步靠近她,“哦?难不成你还做着嫔妃梦?” 季娇娇高傲转头,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然而下一瞬,她娇嫩的脸颊就被掐起,被迫与蒋黎对视。 “真是个可怜虫。”蒋黎嘴角笑意森然,语调中却满是幽幽叹息,“你对我发火,可见你当真是看不清。” “你什么意思?”季娇娇冷眼盯着他,试图将自己的脸从他手中解救出来,终是失败。 蒋黎阴笑着,声音宛如毒蛇吞吐着蛇信子一般,蛊惑人心。 “你被一个毛丫头给欺负了,可如今皇上护着皇后,你白白丢失了一个入宫的机会,真是可怜。” “我要是你,就日日进宫,让那毛丫头知道我的手段,知道我的厉害!” 此话一出,季娇娇却沉默下来,也不知她是听进去了,还是不敢苟同。 “行了,你也不必担忧,我今日暂且没心情碰你,明日我还要述职。”蒋黎转身离去。 喜服的衣摆撩起一阵冷风,将房中的龙凤花烛给熄了。 此后一段日子,朝堂之中对蒋黎竟盛行起了赞美之风。 有说他有勇有谋,敢于谏言时,还有自己独特的办法能寻到罪臣的罪证。 又有说他比皇上还要关切姜朝的江山,一日三趟的进宫,跟皇上商讨国事。 但也有的,说他就为了自己的名利,地位,是对皇上谄媚。 甚至连后宫也听闻了前朝这些谣言。 但后宫的谣言,显然更为难听些。 有说什么蒋黎是为了季娇娇,才频繁入宫,用自己的方式,在与姜怀靖对抗。 【蒋黎?新科状元?听说还端了前朝太子袁黎的一个私藏暗卫的贼窝!这可是比大哥二哥还要出色啊!】 姜早听闻这些传言时,还在凤栖宫中用早膳。 如今,已经是第五个日子,姜怀靖被蒋黎缠在养心殿不能进凤栖宫陪自己的爱妻与女儿用早膳了。 小团子有些不满地用小调羹戳着碗中小肉丸。 【可纵使他是天皇老子,也不能这样缠着爹爹啊!宝宝都好久没见爹爹了!】 听着那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叹息,薛想容心中隐隐不忍。 “小羽儿,你父皇近日勤政,咱们去给他送早膳可好?”她笑着问姜早。 见小团子一双眼中见见亮了起来,薛想容一阵心酸。 如此看来,身在帝皇家,也不是太好。 等她亲自装了两个食盒的早膳,又换好了皇后的凤袍,这才抱着姜早去往了养心殿。 而果不其然的,又是蒋黎陪在其中。 “皇上,江南水患……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蒋黎是个有眼力见的,见了薛想容就行礼。 他还不忘了给姜早问好,“见过长公主殿下。”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每日霸占自家爹爹的凶手,哼了一声,别过了脑袋去。 【好?你不缠着爹爹,宝宝才算好,看看你这长相,一般般啊,怎的有这么厚的脸皮来缠着……等等,他耳朵后面是什么?】 小团子的视线似乎是贴在了蒋黎耳朵后面一样。 那地方从耳根子开始就有一条疤,蜿蜒绵长,仿佛毒蛇一般,在窜入了侧脸的肌肤后就骤然消失! 而细看的话,那疤痕像是被截断了一般——就像是蒋黎脸上戴了个人皮面具! 一阵恶寒从心中蹿起,姜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但她又不敢确定。 袁黎……蒋黎。 还有之前分明已经看到了袁黎的出现,又寻不到袁黎的人。 “喜、欢!”姜早脸上忽然就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让几人都愣了一下。 “小羽儿看来跟蒋爱卿也有几分眼缘啊。”姜怀靖锐利的眼神扫过蒋黎,面上扯起了笑容。 “抱!”小团子朝蒋黎伸出了小爪子。 蒋黎身子一僵,看向了姜怀靖。 他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既然羽儿喜欢,就劳烦蒋爱卿了。”薛想容看着自家女儿,笑着做了主,把姜早递过去。 只是临了松手,却还是有几分担心。 而见状,蒋黎只能安安稳稳把姜早抱在怀里。 然而他那双黑眸虽小心翼翼的,还是不免露出了几分恨意。 可下一瞬—— 小团子竟朝他的脸伸出了小爪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 真面目 “长公主殿下!”蒋黎惊叫了一声。 只因姜早此刻不偏不倚,正好抓住了他的脸皮! 如若是再用力一些,只怕就能将他的皮给扒下来了! 【有问题,有大问题!这么慌做什么?难道宝宝会吃人?】 姜早紧盯着他的双眼,随即一个翻腾,趴在了蒋黎的肩膀上,去看他那道疤痕。 当初在袁黎的那个替身身上,也有一道相同的疤痕。 替身培养出来,务必是要跟原主是一模一样的。 如今蒋黎竟然有这般的疤痕,会不会…… 姜早抓准时机,一个突袭,小爪子抓上了耳后那道疤痕骤然被截断的地方! 只要是能抓下来,就能证明蒋黎是用了人皮面具! 然而不管小团子如何努力,就是没法撼动分毫! 反倒是蒋黎惊叫连连,求着薛想容把她给抱回去,“臣尚且还未为人父,怕伤了长公主,还请皇后娘娘,将公主抱回去吧。” 闻言,薛想容也只得把姜早带离蒋黎,还轻轻拍了两下小团子的屁屁,“你这捣蛋鬼,如此折腾,让蒋大人受惊了。” “长公主正是贪玩的年纪,皇上何不请一位教习姑姑来好生教着?”蒋黎一抹额角的冷汗,目光转向姜早时,充满了怨毒。 【嘶……这个眼神也好像那个袁黎的替身。可如果蒋黎就是袁黎,宝宝为什么没能扯下他的脸皮?好奇怪。】 姜早被他的眼神惊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却并未退缩,而是直勾勾地与他对视。 “羽儿年岁尚且太小,日后再说吧。”姜怀靖笑着推拒,眼神落在蒋黎身上时,冰冷一片。 小团子盯着蒋黎,心中思绪万千,然而却都被李公公的通报给打断了。 “皇后娘娘,季家嫡女求见,已在凤栖宫中等着了。” 薛想容一愣。 成婚才没多久,如今就来求见? 又想做什么? 【这俩夫妇,一个缠着爹爹,一个不会就想缠着亲亲娘亲吧?让宝宝被孤立?好好好,宝宝不配跟你们一块玩耍呗。】 小团子学着大人的模样一般双手环胸,看着很是不满。 薛想容有些好笑地轻抚她的小脑袋,朝姜怀靖行了一礼过后,回了凤栖宫。 果不其然的,季娇娇在院中等候许久了。 比上回不同的是,如今她嫁了人,却没梳上人妇专有的发髻,好似并不满意蒋黎这个夫君。 然而季家放出的风声却是两人恩爱非常。 难道其中内情并非如此? 姜早看着季娇娇给薛想容行礼过后,拿出了一顶虎头帽。 “皇后娘娘,这是我夫君特意从江南带回来的小玩意儿,献给长公主殿下,希望殿下能喜欢。” 季娇娇笑着凑上了姜早跟前,眼看着就要帮她戴上,“这虎头帽啊,据说江南的绣娘,不眠不休也要足足三日才能绣出来。” “如此金贵的东西,你何不留给自己的孩儿?”见她已然没了前几日的嚣张跋扈,薛想容也并未过多追究,反倒跟她攀谈起来。 可唯有姜早看着那虎头帽中,有那么老长的一根银针! 【这一针下去,宝宝还有命在?】 薛想容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姜早往后一仰头,躲开了季娇娇的动作。 而季娇娇原先看着她温柔的眼神忽然一狠,手中的虎头帽再度找准了姜早的脑袋,“哎呀,长公主殿下真是调皮。” 她语气温柔,不见任何愤恨之意。 可小团子就是到处躲。 【屁的调皮嘞,要是帽子里藏一根银针,要给你戴上,你躲的保证比宝宝还快!】 姜早撇撇嘴,似是跟季娇娇追逐的不耐烦了,费力从专属小椅子上快一步站起身,朝季娇娇扑过去! 季娇娇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下意识躲开。 【现在你也知道躲了?没用!看宝宝的!】 姜早不给她机会,一手抓着季娇娇的脖颈,另一只小爪子则死死将虎头帽摁下! 季娇娇没有防备,虎头帽就这么被摁在了她的脖颈上。 里面那根棉花里的银针,彻彻底底扎上了她自己! 季娇娇惊叫一声,起身极力想甩开姜早,“啊!把她带走!带走!” 一如上回的场面在凤栖宫中重演。 小团子死死挂在她身上,人没什么事,反倒还咯咯咯笑出了声。 【哎哟坏女人,你活该!还想算计宝宝!只怕是上回你家爹爹逼迫宝宝的爹爹纳后宫,见宝宝的爹爹态度坚决,让蒋黎来缠住爹爹,你好对宝宝下手是吧!】 薛想容沉下了脸。 她真是没脸了,以为季娇娇嫁了人,就没了威胁。 丝毫没想起来上回她就是被小羽儿给折腾了一番,如今怎能对小羽儿还有好颜色? 如若有,也是想害小羽儿! 看着自家宝贝女儿把季娇娇给折腾的狼狈不堪,薛想容忙叫人把姜早给带下来。 “小羽儿可是吓着了?”薛想容有些心疼,紧紧抱住了小团子。 而姜早却不见任何害怕的神色,反倒是小仇得报的快意。 【哎哟,宝宝一点事没有,反倒是那季娇娇,估计事情大咯!银针都扎进去一半了!】 薛想容抬头看去,季娇娇哭着跪在地上,虎头帽就这么挂在她的脖颈上,显然是被银针给挂住了。 然而此事若是贸然责问,定会被季娇娇推辞说是绣娘把银针给忘记在了帽子里,完全怪罪不到她身上。 沉思一阵,薛想容嫌恶地将人赶走,“半月内,你不必再来了!” 话落,她也不给季娇娇辩驳的机会,带着姜早回了寝殿歇息。 小团子得意洋洋地趴在自家娘亲的肩头,对着季娇娇做鬼脸。 那被折腾的发髻散乱之人缓缓攥紧了手,转身匆匆回了丞相府。 入夜。 刚请了大夫将银针拔出去,季娇娇对着铜镜翻看自己的伤势,疼痛让她抽泣不止。 恰逢此时,寝屋门被外力突然破开,蒋黎阴沉着脸走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他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成了?” 季娇娇眼角挂泪,低垂着脑袋,摇摇头。 “废物!” 一声爆喝过后,季娇娇还没反应过来,头皮忽然一疼!、她整个人都被蒋黎拖下了地,直至拖行到了桌边!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伤痕 “贱人,为何你们女人都是这般的无用!若是换了我去,定然能将那小混账给一刀斩了!” 蒋黎反手给了季娇娇两巴掌,不等她反应过来,又一把夺过了桌上的茶壶,朝季娇娇脑袋上狠狠一倒。 滚烫的茶水顺着头皮和侧脸留下,季娇娇忍不住叫喊出声。 这一声叫喊惊动了门外的婢女。 然而一等有了外人,蒋黎的面上又恢复成了一贯平和的模样。 “夫人,你怎的如此不小心,为夫帮你换衣裳可好?”蒋黎笑盈盈地伸手去解季娇娇的衣裳,看的婢女羞红了脸,转身跑了出去。 至此,季娇娇明白,就算是自己去告了御状,也没法脱离蒋黎,让他被责罚。 他就是如此有本事。 无法,季娇娇只能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求求你。” “为夫一直都未曾胁迫你啊,夫人。”一等没了外人,蒋黎又狞笑着凑近她。 头皮上撕扯的痛感再度传来,季娇娇哀嚎一声,只能听见蒋黎的声音恍如恶鬼般缠绕上自己,“记住了,夫人,是那小崽子让你如今生不如死,你要真想报仇,就去找那崽子,让她也生不如死!” 砰—— 季娇娇只感觉自己的墨发突然被甩开,后脑勺跟着撞上了桌椅腿。 她疼的泪眼汪汪,可蒋黎看了只有满满的嫌恶,“哭哭哭,当真是晦气死了!” “明日你接着进宫去给皇后请安,既然事情没成,这事儿,必须办成了!” 季娇娇哭的浑身颤抖,听见这一声逼迫,用尽了浑身力气驳斥了回去,“你真当皇宫是你家不成?皇后半月内不准我再去请安!” “就算是想动手,也得等……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只耳朵就被蒋黎狠狠拽起! 感受到皮肉几乎撕裂的痛,季娇娇不敢再开口了,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小声痛呼,“你,你放开我!” 可她不知是哪句话触及了蒋黎的神经,他红着眼死死盯着季娇娇,冷声道,“既然不原谅你,你就在那跪着,跪到皇后让你进门为止!” 顿了顿,他唇角又勾出一个恶劣的笑来,“当真是丞相府娇养长大的千金,竟然连这么一点讨好的手段都要人教!” 话落,蒋黎朝门边走去。 临了离开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侧目冷声叮嘱,“你去跪时,最好是带着东西去请罪,放聪明点,就说虎头帽一事你不知情,请她责罚。” 余光瞥见季娇娇忙不迭点头,蒋黎眼中掠过嘲讽,身影彻底消失在门边。 若非是做戏,这么一个蠢货就算是给他当通房都不配! 可如今他偏生借着她夫婿的名头,才能将计划继续进行! 不过,很快他就能不用忍耐了! 他要竭尽所能当差,让姜怀靖放心自己的同时,去巡游民间各处,让地方官员支持自己! 既然姜怀宇没了,他就得找另一处势力,支撑自己! 翌日一早。 凤栖宫中。 薛想容和姜早尚未起身,前院就传来了细微的抽泣声。 母女二人昨日才历经了惊吓,睡眠并不深。 “念秋,是谁在外面哭?”薛想容蹙眉,将念秋叫了过来。 念秋带着洗面用的鲜花汁子水,匆匆走上前来,“娘娘,是季丞相家的千金,说是来向娘娘请罪。” “娘娘可要见她?如今她带了点心,天不亮就来跪着了。” 姜早被两人的说话声彻底惊醒,没了睡意。 【这人真有意思,昨日刚加害于宝宝,今日就又来请罪了。来的这么勤快,不知道的还以为被逼着来的呢!】 【不过这也不正是说明了,她想要借着那个虎头帽,在里面暗藏了银针,想害宝宝吗?如今肯定会说不是自己的纰漏。】 小团子撇撇嘴,凑上了自家娘亲的身旁,窝进她的怀中,享受着娘亲为自己洗面。 果不其然的,不知情的念秋如实将季娇娇所说一切都和盘托出,“季姑娘说昨日她才发现,那虎头帽上扎着一根银针,涉事的绣娘已经拉下去斩了,还请娘娘赎罪。” 薛想容冷笑一声,抱紧了怀中的姜早,“赎罪?如若是让她这般粗心大意的再进凤栖宫来,小羽儿还不知要历经什么折磨!” “让她滚,带着她的东西滚。” 念秋俯身行礼,转身去回话。 前院的哭声更大了些,清楚的传到母女二人耳中。 但两人并未在意,反而淡然用起了早膳。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季娇娇一来就是好几日。 即便是每一回都碰壁,即便是没一会都被宫女辱骂着将东西给丢回去,她乐此不疲,每日都来哭。 哭到最后,季林愿都主动来请罪了,季娇娇却还是乐此不疲地往凤栖宫跑。 她终究还是进来了。 然而进了凤栖宫,也还是一直在哭。 【这姐到底在哭个啥?难不成真让人胁迫了?】 姜早坐在专属小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盯着季娇娇。 忽然,就在她一个抬手抹泪的动作时,小团子捕捉到了她那脖颈与手腕的淤青! 【不会吧……】 荒诞的念头在姜早的脑中缓缓形成。 恰逢此时,她这才想起,蒋黎极有可能是袁黎假扮的,但她一直没有证据能证明两人之间的关联。 而季娇娇嫁的人,就是蒋黎! 如若一开始并不是季娇娇想害人,那么极有可能是蒋黎对季娇娇威胁,让她动手! 【宝宝的这个猜测如果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 薛想容听着那软糯的声音此刻染上了些许的颤抖,有些心疼,伸手把姜早抱了起来。 她抬眸看向了季娇娇,“你的夫君对你不好?” 这话像是将大坝给开了个口子,季娇娇的眼泪跟决堤了一般流个不停。 “皇后娘娘,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求您帮帮我,我不想做个恶人,可我若是不来,他就整日地打我,我身上,一块好肉都没了!” 季娇娇干脆哭着跪在了地上,将自己的袖口撩上去,露出了更多青紫乃至于充血的痕迹!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争辩 “你。” 薛想容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喉咙哽咽,压根说不出话来。 “你的阿爹不管你么?”良久,她才问出这么个话。 毕竟季林愿可是连姜怀靖都敢得罪的人,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更不会姑息蒋黎才是! “没有用。”季娇娇苦笑了一声,将自己所有试过的方法逐一说出。 “不论是跟阿爹说,还是跟阿娘哭诉,他们都只会让我忍耐。” “毕竟蒋黎现下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阿爹又怎么肯为了我而主张和离。” 【真是个苦命的人,那蒋黎当真是可恶,宝宝定然要想办法扯出他的真面目才是!】 【爹爹疼爱娘亲,娘亲再把季娇娇带去殿前对峙一番,找来平日里伺候的婢女当证人,如此,就算是蒋黎有三头六臂,也会在皇帝爹爹跟前失去光辉!】 小团子在脑中计划好了一切,小爪子也胡乱挥舞,似是准备好了要随时解救季娇娇。 【可奈何宝宝说不出话,否则就直接帮她跟皇帝爹爹说了!】 幽幽一声叹息过后,薛想容唇角勾起笑意,坚定的目光落在了季娇娇身上,“如若我说,我愿意帮你,你可愿随我上殿前辩上一辩?” 闻言,季娇娇惊喜地抬头,“我愿意!只要能摆脱那个恶人,我如何都愿意!” 见状,薛想容也不耽搁了,当即就抱着姜早,带着季娇娇去了养心殿。 恰逢此时,蒋黎也在。 见了三人,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郁,面上却是扬起了小脸迎了上去,“夫人是得到皇后娘娘原谅了么?怎的不跟皇后娘娘多说两句?” “你别碰我!”季娇娇小声抗拒,但在他的手触及自己的手腕时,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似乎被点了穴道一般难以动弹。 “皇后,你怎的来了?这是何意?”姜怀靖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劲,但君王威严,他并没有在明面上显露出来。 “皇上,臣妾是为了一要事前来。” 薛想容缓缓行礼,转身面对蒋黎时,面色忽然变得严峻,眼神也格外的冷,“蒋黎,你可知罪?” 蒋黎闻言,冷冷扫了身旁季娇娇一眼,缓缓跪下,朝薛想容磕头,“臣不知所犯何罪,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今日你夫人来给我请安,可身上青紫痕迹遍布,她说,是你做下的一切。”薛想容眯了眯眼,紧盯着蒋黎脸上每一个神情,试图找出破绽。 然而蒋黎眸中先是讶异,随即一下就跳了起来,“不可能!” “我与夫人相识虽不久,但大婚过后,一直相敬如宾,我们两人之间如此亲呢,我怎会动手打她呢!” 蒋黎脸上的每一个神情仿佛都设计过一般,没有半点纰漏。 只是他身旁的季娇娇,身子格外颤抖,似乎对他怕得很。 【呸!家暴男,还装!你看看你夫人都怕成什么样了!还亲呢,只怕你是恨不得她死吧!】 薛想容冷笑道,“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来人,去传季府伺候季家嫡女的婢女!” 【喔噢,娘亲好棒,就是这样!让婢女来证实他打了季娇娇,这样一来,季娇娇也就能顺利和离了!】 很快,人被传了上来。 一见了那婢女,季娇娇心中也镇定了几分。 这是她从小到大带在身边的婢女,不管如何她定然是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每个被欺压的日夜,她都会跟婢女哭诉。 想到这,季娇娇心中底气大增, “皇后娘娘!臣女唯有一件事可求,如若婢女所言,能把蒋黎的罪行钉死在耻辱柱上,还请皇后娘娘与皇上恩准臣女能和离!” 这样的日子她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薛想容郑重点头,“你定会得偿所愿的!” 看着蒋黎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姜早也忍不住得意哼了一声。 【活该!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看你还敢不敢家暴了!】 末了,薛想容朝那婢女示意,让她吐露出季娇娇和蒋黎之间,究竟相处的如何了。 那婢女支支吾吾半天,随即在季娇娇的催促中,咬牙道,“咱们小姐平日里娇气不断,如今嫁了姑爷,洗手作羹汤,有些不适应。” “进了小厨房后,三天两头的就把灶台给烧了,把小厨房折腾的不像个样子。” “至于小姐身上的伤痕——全都是因给姑爷做羹汤,才会如此,而姑爷每回都叫小姐不要做了,可小姐不听!” 言外之意,两人的感情,好的不能再好了! 季娇娇愣了一瞬,随即爆发了,奋力想冲上去将那婢女给狠打一顿! 可不料那婢女当即就跪下,朝季娇娇磕头,“小姐!您就算近日和姑爷不睦,也不能用着这样的法子跟姑爷置气啊!” “万一姑爷在皇上、皇后娘娘面前失礼,您有得到了什么好处?” 此话一出,彻底把季娇娇所有的反应,归咎于千金小姐的脾气太火爆,没人能受得了。 季娇娇是彻底说不清楚了! “皇上,皇后娘娘,臣与娇娇新婚燕尔,但臣总一心牵挂政绩,才惹了娇娇生气,还请皇上恕罪,臣这就带了娇娇回去。” 说着,蒋黎伸手钳制住了季娇娇,似是在她耳边哄了一句什么,季娇娇骤然不挣扎了。 非但不挣扎了,还当众将一切的错都怪罪到了自己身上。 薛想容就算是再想留住她,再想帮忙,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蒋黎带走! 【当真是可怜人啊,没想到就连她身旁的婢女都被收买了!】 姜早回过神来,心中唏嘘不已。 【不,兴许不是她的婢女被收买,或许是……蒋黎太会伪装了!如此一来,蒋黎是袁黎的嫌疑就更大了!】 小团子心中一阵惊慌,着急地看向了姜怀靖,似乎又因自己说不出话而着急。 眼见自家女儿心中盛满了如此多的心事,薛想容有些心疼。 她掂了掂怀中的宝贝女儿,转而笑道,“说起来,还有一件要紧事,须得请皇上的意思。” 第一百一十九章 捉弄 “但说无妨。” 姜怀靖此刻弄懂了薛想容来养心殿的目的。 虽说并不能一口气解救了季娇娇,但至少有了追查的方向。 如若蒋黎就是袁黎,那必定会与那些个从前和高彬交好的奸臣有所来往。 只要有来往,必定会留下痕迹。 这样一来,蒋黎便无所遁形了! “皇上,您应当知晓臣妾要说的事是什么。”薛想容抱着姜早,刻意抬高了自己的手臂。 好让姜早和姜怀靖能对视上。 而眼神碰撞瞬间,姜怀靖就想起来了。 对了! 是姜早的生辰! 他们姜朝小福星的生辰! 小羽儿整日里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如今到了生辰,该好好庆祝一番才是。 “朕自然是记得,全凭皇后做主。”姜怀靖面上带着和蔼的笑,全然不像面对朝臣那般的冰冷。 而姜早在薛想容怀中,抬起脑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着实不明白自家爹爹和娘亲在说些什么哑谜。 她一头扎进了思考该如何将蒋黎的真面目给揪出来的事中去。 至于季娇娇,她们暂且还没有办法。 那日推心置腹,季娇娇被带走后,照常还是来凤栖宫请安。 只是她身后多了个女使,始终冷着一张脸,比季娇娇这个主子还要像主子。 那是蒋黎派来的人,为的就是让季娇娇出了凤栖宫后,就无法再去别的地方告状。 薛想容看着日渐憔悴的季娇娇,不忍心道,“本宫倒是可以让你在凤栖宫待到宫门下钥了再回去,可你这么躲着,总归不是办法。” 季娇娇苦笑一声,摇摇头,“皇后娘娘,您不用劝我,我已经认命了。” 她原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姑娘。 如若不是姜怀靖不再开宫门纳新妃,她也会跟薛想容做姐妹,被困在后宫。 现下成婚后倒是一直住在丞相府,但美好平淡的日子终归是远去了。 “我阿爹怕是这辈子不让我跟他和离了。” 季娇娇苦笑,“这些天来,只要我一日不按他说的做,就多挨十几鞭。” 薛想容有些心疼她,但又不知如何安慰。 反倒是姜早,噔噔噔上前拉住她的手,轻轻撅起小嘴,往她受伤之处吹了吹。 “不、痛!” 小团子郑重地,一字一顿道。 【也是个可怜的棋子,其实本身也没做错什么,就是生在了朝臣之家。】 【不过没关系,宫中不日就要举行宫宴,到时你只要提出想在宫中陪亲亲娘亲,也是可以暂时躲过的一日两日的!】 薛想容见自家女儿一脸认真,有些忍俊不禁。 这小傻瓜若是知道那宫宴就是她的生辰宴,会不会高兴的跳起来? 还真有些期待了。 随后,接连小半个月的日子,都渐渐平淡下来。 其实内里还是暗潮汹涌的。 但为了姜早能无忧无虑过上生辰宴,薛想容和姜怀靖以及姜锦彦兄弟二人一块商议,什么风声都不打算传出去。 姜怀靖下了令,不准宫中在姜早的面前提及任何有关前朝的谣言,否则杀无赦。 以至于姜早接连几日听不到谣言,还以为是出了大事,着急的都快哭了。 而很快,就到了她的生辰宴。 【哇……好漂亮的绸缎,这是宝宝的新裙子吗?】 小人儿身着粉嫩襦裙,上头绣着可爱娇俏的小兽,还有许多绒花装饰。 而今日姜早梳了个双丫髻,脑袋上也挂满了珠翠,活脱脱就是一个贵气娃娃。 【今日是要见谁吗?为何要将宝宝打扮的如此隆重?是哪个大人物要过来吗?】 小团子心中猜测纷纷,直至来到了宫宴上。 说是当场大婚,也不为过。 红色骗粉的绸缎装点了宫中每一处,姜早身前的案台上除了肉羹就是奶羹,苦兮兮的青菜羹就只有一碗。 这险些让姜早原地蹦了起来! 而恰逢此时,她一抬眼,见着了许久没露面的姜锦予! 他一人独自喝酒,瞧着十分落寞。 在他身旁,姜锦彦和花颜并排而坐。 姜早起了坏心思。 【大哥肯来宫宴,是不是代表已经慢慢走出来了?看宝宝逗他笑!】 小团子紧张地咬紧了下唇,蹑手蹑脚走到了姜锦予身后。 她伸出小爪子,忽然用力插进了姜锦予的咯吱窝! 【我挠,我挠!宝宝挠!大哥怎么不笑啊……这样的大哥有点可怕。】 姜早捉弄不成,反倒对上了姜锦予那双冰冷的双眸。 她瞧不见姜锦予刻意隐藏起来的喜悦,只见到了如霜雪般的冷意,“你能不能别闹?”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姜早给劈了个外酥里嫩。 她讪笑两声,一步一顿地离开了。 【大哥为什么这么对宝宝呀?宝宝这么讨厌吗?】 姜早瘪瘪嘴,一抬头,见了姜锦彦,重新打起精神,蹿到自家二哥身后! 大哥不能逗,难道二哥也不行吗? 她故技重施,但与此前如出一辙的是,姜锦彦也冷着脸让她别闹。 【宝宝的两个哥哥怎的逗如此奇怪,竟然凶宝宝!爹爹和娘亲也不知道去哪了,要不就能给宝宝做主了!】 姜早的大眼睛委屈地垂落下来,似乎还挂上了泪珠。 她并未看到的是,姜锦予和姜锦彦二人,纷纷用怜惜又带着歉意的目光看着她。 姜锦彦见自家小妹真要哭了,刚想哄,就听到身旁花颜斥责他,“哎呀,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如今宫宴尚未开始,皇后娘娘和皇上也还未到,斥责羽儿做什么!” 一边说着,她一边把委屈巴巴的小人儿抱进怀中。 “羽儿乖,跟嫂嫂玩,咱们不跟大坏蛋玩。” 【还是嫂嫂好,大哥跟二哥都吃错了药一样,欺负宝宝,宝宝不喜欢他们了!要喜欢嫂嫂!呜呜呜!】 姜早转身投入了花颜的怀抱之中。 末了,还不忘朝姜锦彦和姜锦予吐舌头。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无奈叹息。 若不是为了惊喜,他们才不会这样对待令人怜爱的小妹。 然而姜早只当他们是对自己不好了,在花颜怀中哼哼唧唧委屈。 随后奶羹吃了两碗,吃的姜早满脑袋都是疑惑。 【怎么连爹爹和娘亲都跟哥哥们一样奇怪了?宫宴诶!怎么都来的这么晚?大臣们都到了!】 第一百二十章 惊喜 姜早的小脑袋左顾右盼,就是等不到自己想等的娘亲和爹爹。 按她以往所见所闻,这样连大臣都相邀了的宫宴,定然十分重要的。 “小羽儿乖,咱们再吃一点好不好?”花颜哄诱着。 【宝宝吃的半饱了,想等娘亲一块。】 姜早的小眼神不断朝宴席上的高座看去,烛台摇曳着微弱的光,映衬在她一双大眼睛中格外的明亮,让人心生怜悯。 “小羽儿……”姜锦彦忍不住开口,似是想凑过来贴在姜早身旁。 然而小团子却哼了一声,抱紧了自己,转过身去。 【二哥今日太过分了!绝交一日!等亲亲娘亲和爹爹来了,宝宝要告状。】 姜锦彦欲哭无泪,一转头,对上姜锦予忍笑的双眸,整个人都凌乱了。 恰逢此时,李公公通报的声音传来,“皇上、皇后娘娘到——” 鸣凰的凤袍与盘飞的龙袍交叠相应,薛想容和姜怀靖身上穿着,赫然就是为了庆贺大事而预备的朝服。 “总算是来了。”姜锦彦暗暗松了口气,随即把一旁花颜怀中的小团子抱了起来,朝薛想容走去。 姜锦予跟在一旁,一同给薛想容和姜怀靖行礼。 “母后、父皇。” 【臭臭二哥不要抱宝宝!宝宝不喜欢你!】 姜早在姜锦彦怀中一直挣扎不停,小脸气的鼓鼓的。 “好了,羽儿乖,若是四岁生辰还要如此生气,来年当心变成个小包子。”薛想容接过了姜早,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脸蛋。 【四岁生辰?谁?我吗?】 小团子一愣一愣的。 【宝宝怎么不记得?】 帝后相视一笑,抱着姜早走到了高座之上,面朝文武百官。 下一瞬,恭贺声如潮水一般袭来,砸的姜早都忘了笑了。 “恭祝长公主殿下四岁生辰安康喜乐!” 话音刚落,就见姜怀靖大手一挥,底下的宫人立即将筹备了整整一月的贺礼呈了上来。 那是个长命锁。 手艺出自民间最好的工匠,是姜怀靖让人苦寻了半年才找到这么一位工匠。 瞧着长命锁佩上了自己的身前,姜早的小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意。 “还有母后的贺礼,小羽儿还没看呢。”薛想容温柔地抱着她,让宫人呈上来。 那是一支玉镯。 通体透亮,看着实非凡品。 而随着帝后都献上贺礼了,那些个大臣自是没有继续呆坐的道理。 姜早头一回体会到了数礼数到手抽筋是什么感觉。 她小小的身板抱了一拨又一拨的贺礼,满怀了又将贺礼丢给宫女,随即又紧跟着收下一拨大臣送上来的贺礼。 眼见自己怀中又满了,姜早一张小脸都快笑僵了。 【这个是宝宝的,那个也是宝宝的,都是宝宝的!今个儿还真是宝宝的生辰啊!太棒了!】 大臣们轮番送完后,就到了姜锦彦和姜锦予二人。 他们对视一眼,朝姜怀靖行礼,“父皇、儿臣与皇帝为小羽儿备下了一份不同的生辰礼,还请父皇与母后带小羽儿去殿外收礼。” 这一番话,将众人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 【原来大哥和二哥是想欲扬先抑啊!但贺礼要是不好看,宝宝可不会要,也不会原谅你们凶宝宝!】 姜早撅着小嘴,被薛想容抱到了殿外。 生辰宴,她难免骄矜些。 咻——啪—— 震撼的爆裂声猛然炸开,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眼前的夜空就出现了一束束绚烂的烟火。 姜早的目光紧盯着那些烟火,眼底是向往与惊喜。 忽然,一道软糯的声音窜入了薛想容的耳中。 【呜呜呜,有这么疼爱宝宝的家人,真是太好了。能让爹爹娘亲和哥哥们都没事,真是宝宝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薛想容低头看去,姜早的眼角隐隐有泪,心中也不免一阵触动。 “小羽儿乖,只要有母后和父皇在的一天,就会让小羽儿高高兴兴地长大。”薛想容伸手轻轻抚摸了姜早的小脑袋。 姜锦彦和姜锦予兄弟二人相视一笑,簇拥在了自家妹子身旁。 一家子和乐美满,而后头看着这一切的季娇娇眼神却有些落寞。 她转身想离去。 可现下她是跟着季林愿赴宴的。 季林愿是丞相,身份地位不同,站在了围观烟火的人群里,还是正中央。 季娇娇也被迫在正中央。 为了出去,季娇娇只能一路挤开前头的人,稍不注意,发髻上的簪子就掉落了下来。 她离去,除了蒋黎,无一人发觉。 看完了烟火后,姜早跟着自家娘亲回宴席,却见地上掉落了个熟悉的东西。 【那不是季娇娇的簪子吗?前阵子娘亲赏给她的,怎的会掉在这?】 忽然,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小团子的心中一闪而过。 难不成是袁黎扮成的蒋黎已经不想再忍耐,打算先从季娇娇下手,杀了她,然后嫁祸给宫中的人!? 【不会吧……蒋黎也不见了,难道真的跟宝宝想的一模一样?!完了完了,季娇娇虽然是娇纵了一些,但罪不至死啊!绝不能让他得逞!】 一念及此,小团子从薛想容的怀中蹿了下来,捂着小肚肚,佯装要如厕,暂且离开了宴席。 【人在哪呢?在哪呢?】 姜早带着贴身的宫女左顾右盼,找寻着季娇娇的身影。 而她身旁的宫女则担忧道,“殿下,今个儿是您的四岁生辰宴,咱们还是快些回宴上吧。” 话音未落,她刚一抬头,又瞧见了两道身影在前头交叠,“咦?那不是……季家的小姐,和户部侍郎么?” 如今蒋黎这个新科状元得了姜怀靖的‘青睐’,官运是四通八达的,一路平坦至极。 姜早顺着宫女的视线看去,恰巧就见了季娇娇的身影! 眼见她对面的蒋黎似乎是发觉了自己,姜早忙不迭将宫女拉到了一旁,躲在了一处圆柱后。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蒋黎阴狠的声音传入耳中,“你且等我收拾了那些个偷听的混账!” 他发现了吗! 该说真是太敏锐了吗?竟然就这么发现了! 小团子咬牙,小身板死死贴着柱子,祈祷蒋黎是个睁眼瞎。 然而那脚步声还是越来越近了! 就在姜早以为自己要被发现时,就听季娇娇幽怨地哭喊了一声,“莫非我现在连不高兴的自由都没了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落差 季娇娇哭喊着道出自己心中所想,然而她红着眼看过去时,只见了蒋黎一双眼阴沉无比,死瞪着自己。 “你在宫宴上离席,还明目张胆地撞了那么多大臣,如此引人耳目,我不该管教?!” 蒋黎冷笑了一声,“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季娇娇,你真当自己还能做回从前那个任性的嫡出小姐么?” 季娇娇泪流满面,只好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我不过是个寻常朝臣家中的小女,自小被教导就是要出人头地,要进宫,把我娇养成这样,是我的错吗?” “要我去害人,亏你想得出!” 忽然,她眼前被一片黑影笼罩。 “不是你的错。” 蒋黎捏起了季娇娇的下巴,“难道是我的错?” “要怪就怪你投胎时,选了荣华富贵,没选平淡安稳!” 末了,迎着季娇娇的抽泣声,蒋黎又低声哄诱道,“如今你也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只要乖乖听我的,跟我一条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话的狗才会有肉吃,不听话的,只能被拴起来,到死都不能离开一步。” “你可听清楚了?” 季娇娇默默流泪,点头。 但哭着哭着,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脸,“现如今你好歹是我的夫君,但你也未曾关切我半点。” 蒋黎嗤笑一声,“你何时见过杀猪匠问猪愿不愿意去死的?” 话落,季娇娇心中就懂了。 她不配了。 如今别说是和离,要是不顺从蒋黎,就算他杀了自己,也不会有人能插手! 爹爹喜爱蒋黎,就连自己的亲娘都让自己好生忍耐,不能失了蒋黎这个金龟婿! 而今日来赴长公主的四岁生辰宴,她恍惚间仿佛见到了从前那个备受宠爱的自己。 纵使自己只是个朝臣之女,纵使生辰宴时并没有这么大的排场,可她依然是全家人手心里的宝。 而不是今日这般,失态了,也只有一个蒋黎步步紧逼。 “收拾好了就滚回宴席来,你爹那边,我自会去替你圆好。”蒋黎丢下一句冷冰冰的威胁,转身就走了。 而季娇娇还在流泪。 这种见证旁人幸福的落差当真是太大了。 也不知蒋黎对季娇娇的打压,她听进去了多少。 【还得让季娇娇跟蒋黎和离才是。否则就算是季娇娇不想害人,也会被蒋黎给洗脑了!】 小团子带着宫女离去。 她的四岁生辰宴还是热闹的。 至少在明面上。 而这回,并没有刺客出来搅局,更没有作死的要来行刺。 生辰宴过后,姜怀靖还特地让姜早和薛想容陪着自己用膳,“小羽儿这是怎的了?愁眉苦脸的。” 姜早用小勺子戳着眼前的奶羹,一张小脸苦哈哈地撑着,一看就有烦心事。 【宝宝还是觉得蒋黎就是袁黎!虽然没有证据,但他撺掇季娇娇对付宝宝和娘亲!】 小团子眨巴眨巴大眼睛,盯着姜怀靖,心中苦闷于自己不能说话。 【要是宝宝能说话,就告诉爹爹要小心防备蒋黎了,那人太过阴险,说不定暗中就借着丞相府的助力,威胁官员为他所用!】 【必须让蒋黎的身份暴露出来才行!否则突然就把人关起来,反倒惹人非议。】 姜怀靖听着那软糯的声音充满了烦忧,心中叹息。 上回在养心殿,他听了姜早的话,就已经派人去查了丞相季林愿和蒋黎。 季林愿是个实实在在的老实人。 也就是古板了些,自觉家中男丁留不住丞相府的辉煌,就想用上嫡出的女儿。 倒是那蒋黎,确实跟奸臣有染! 而如若直接提了蒋黎来问,定然是问不出什么的。 兴许……可以从季林愿下手。 恰逢此时,李公公进来通报,“皇上,季丞相求见。”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姜怀靖和姜早父女二人的目光直勾勾落在了门边上。 “皇上既然有要事商议,那臣妾就带小羽儿先回宫了。”薛想容并不想姜早过多地听见这些事,被卷入进来。 “无碍,兴许丞相只是为昨夜他家小女离席一事请罪,皇后且坐下就是,朕很快便回来。” 姜怀靖安抚了自己的发妻,转身走出了正殿。 养心殿的建造奇特,为了天子能清楚听到臣子的声音,在建造时,能工巧匠就做成了说话还有回音的样式。 而这不好之处,就是连偏殿都能听清楚正殿在做些什么。 “微臣季林愿,特来向陛下请罪!” 开门声过后,季林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的声音传来,紧跟着就是颤颤巍巍的请罪。 随后便是姜怀靖冷漠的声音,“你倒是真有罪!” “季林愿,朕问你,当初朕让你挑一个合心意的贤婿上门,你挑了个新科状元,是不是早已经跟他苟且过后,深思熟虑的选择?!” “还是说,这逼朕开宫门,纳新妃,也是你为了能成功让朕赐婚,才做出来的戏!” “你可知这参你和你那新科状元的奏折,都快堆成山了!” 天子震怒,无人不颤抖。 “皇上!臣冤枉啊!臣,您听臣解释!”季林愿砰砰砰磕头的声音传来,听的姜早都觉得自己脑门有点疼。 而那边正殿,姜怀靖冷声道,“你说就是。” 季林愿刚预备好了要求饶一阵子才能得到开口的机会,没想到如此轻易就被允准解释。 他抹了一把冷汗,在心中筹备了一瞬,这才道,“陛下,且不说新科状元年少有为,近日来还频频得到陛下的青睐,这有人妒忌贤才,不是再寻常不过?” “皇上日理万机,若有人因新科状元办事不力而参上奏折,岂非是烦扰皇上?” 寻常朝臣被参,顶天了也就是找个借口,就譬如差事办的不好,又譬如私底下花销无度之类的。 然而季林愿没想到,被参的,竟是最严重的那一个缘由——勾结奸臣!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出来的?季林愿,好歹你也是一国之相,想蒙混过关,未免太过天真了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自尽 季林愿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地不敢答话。 然而姜怀靖却不愿放过他,“从前与高彬有染的那些臣子,流放的流放,罪不至死的,朕也容了他们一回,只是降了官职。” “怎么你季丞相如今要做那第二个高彬不成?” “不敢,不敢,臣当是真不敢啊!” 季林愿在地上不断磕头,眼看着都要将额头磕破了。 “还有臣那贤婿,定也是不敢造反的!他怎会与那些奸臣苟且呢!” 即便是面对天子责问,他自己都撇不清了,还要去担心蒋黎。 当真是对这个贤婿爱之深啊! 恰逢此时,偏殿的门边,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这季林愿倒是个实诚人,就是太喜欢权势,想让自己丞相府的荣光得以保留,这才引狼入室!】 【其实爹爹完全可以借着他的手来调查蒋黎啊!对了,宝宝不是福星吗!借着宝宝的这个名号,好好治治这季林愿!】 姜怀靖的目光悄然落在小团子身上。 看着她蹿出来,伸出小爪子指着季林愿,一字一顿道,“坏、人!” 见自家宝贝女儿如此帮衬,姜怀靖心中一阵慰藉,更添了几分暖意。 “长公主殿下,您,您在说什么呢!小福星,小公主,您千万不能胡乱开口啊!” 光是简单的两个字,就让季林愿的脸色变得如白纸一样的苍白。 “皇上,皇上,臣冤枉!臣当真不是……长公主一个四岁小娃儿,她怎能,怎么会!” 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解释,姜怀靖并未理会,而是一脸严肃地朝姜早招手,“羽儿,过来,别胡闹了。” 【宝宝才没有胡闹!】 小团子撇撇嘴,心中有些沉闷,但并未烦躁,乖巧地走到了姜怀靖的身旁,又指了指季林愿,“坏、人!” 末了,她再度重复的两个字,指了下那参蒋黎的奏折。 “季林愿,一回两回,朕尚且能略过。”姜怀靖从善如流地沉了脸,紧盯着地上颤颤巍巍的老者。 “如今,就连你那好贤婿都被小羽儿指了,你又有什么话说?!” 季林愿咬咬牙,纵使心中害怕,但扔就不想放弃,“皇上明查!蒋黎他绝不敢做背信弃义之事!” “且长公主不过是个四岁小儿,兴许被有心人教导……” 他本意是想暗指昨日姜早的生辰宴,会不会有人教姜早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然而这话却被姜怀靖狠狠斥责了! “放肆!” 姜怀靖面前的案桌被拍的险些四分五裂,季林愿又跪了下去。 “长公主素来只待在皇后身旁,何时又听了这些话去?” “况且长公主为我姜朝福星,你竟对长公主有疑?季林愿,你这丞相之位,只怕是做腻了,想去乡下养老了不成?!” “纵使你是清清白白,你怎么就敢保证那蒋黎与你一般,甘愿为姜朝鞠躬尽瘁?!” 此话一出,季林愿再没法反驳。 如若再嘴硬,兴许连乡下都不用去了,直接处斩就是。 “如此,臣这就回去好生查查那蒋黎的身世,绝不让皇上失望!” 一等松了口,答应了此事,季林愿就听到了姜早拍着小爪子,笑道,“好、人!” 【早这样不就好了,宝宝也不会吓你!】 眼见季林愿汗流浃背地转身离去,姜怀靖轻点了下姜早的鼻尖,眼底盛满了和蔼的笑意。 而自此之后,季林愿手中调查每回有了进展,就马不停蹄进宫给姜怀靖汇报。 这日,他恰好端了一个茶馆,查出那茶馆正是奸臣出入频繁之处,还时常留了密信。 只是正当他要入宫给姜怀靖禀报时,家中出事了。 …… 凤栖宫中。 得知季娇娇自尽的消息时,薛想容手中正绣着帕子,她的身旁,姜早一时间也愣住了。 近来两日,季娇娇并未按蒋黎要求的,每日都来觐见。 她身上青紫的伤痕日渐严重,也就是在凤栖宫中才能勉强喘息。 每日季娇娇不能迫害姜早,就会被蒋黎毒打。 因此薛想容也担心着,两日她不来,就让人去打听消息,却没想到得知她自尽未遂。 “怎会如此?”薛想容蹙眉,冠上凤凰嘴里叼着的那坠子仿佛都凝结了一般,动弹不得。 “她为何要自尽?” 来禀报的宫女摇摇头,直道,“奴婢不知,季家并未让消息放出来。” “奴婢也只打听到了,季丞相听闻消息后回了府中,险些没被鲜血滑倒了!” “季家嫡女,是用刀子伤了自己的脖颈,手腕,好不容易才救回来。” 宫女话音未落,李公公尖锐的通报声就传了过来,“皇上驾到——” “皇上。”薛想容放下手中的绣品,迎上去,却见了姜怀靖蹙起的眉头。 “皇上何事如此激恼?可是又有朝臣说了不该说的?” 【爹爹的脸色好黑哦,是那季林愿又做了什么嘛?】 姜早丢下了手中的金纸,凑上了姜怀靖的身旁,去拉他的大手。 【爹爹如此聪明睿智,总能化险为夷,如今就算是一筹莫展,也别气坏了身子才好。】 别气坏了? 姜怀靖心中怒意难掩。 他当真是没法子不气。 “那季林愿,本是截获了密信,可他家中小女自尽,让他的心血都白费了!” 在姜怀靖的口中,那季林愿老泪纵横,说是对不起姜怀靖。 自己只为了关心女儿,一脚踩上了女儿的血,那些密信也被鲜血侵湿,一点字迹也看不出来了! 偏偏季林愿为了跟姜怀靖禀报,密信的一个字都没看! “如今,季林愿说那季娇娇就是故意的,她嫁给蒋黎心中不忿,就要在暗中搅乱他的要事。” 姜怀靖幽幽叹气,“日后,就算是那季娇娇好了,皇后也最好不要再见她了。” 闻言,薛想容沉默着,并不回话。 姜早也安静下来,但她小小的眉毛却蹙紧,心中担忧。 【那季娇娇日日被毒打,怎能还会是故意要阻拦季林愿拆穿蒋黎?更别说季林愿要去查蒋黎一事,兴许季娇娇都不知道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推辞 “皇上,娇娇姑娘绝非那等耽误国事之人,这其中是否有所误会? 薛想容顺势提出此事疑点。 “臣妾能担保,她绝非那样贪生怕死之人。” 闻言,姜怀靖也深深叹了口气,“季家小女只是娇纵跋扈,并非作恶之人,但此刻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 “除非是能寻到像样的证据,佐证季家小女是清白的,否则也就只能让她蒙受冤屈,再不能翻身了。” 这对一个重臣之女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季娇娇怎么活的下去? 姜早蹙眉,心中思绪翻飞。 【若是能够去府中探望,见了那季娇娇自尽的屋子亦或者她的伤势,兴许就能知道她自尽的真相了!】 薛想容心神一动,顺势道,“皇上,事情尚未得到证实,还不能就此妄下定论。” “那季家小女多次来宫中陪臣妾下棋、喝茶。” “现如今骤然自尽,像是其中有蹊跷。如若臣妾能将她心中苦闷给试出来,或许也能救下一条性命。” 闻言,姜怀靖沉默了下来。 他心中是愿意相信姜早和薛想容的。 但现下蒋黎已是身份有疑,如若让自己最在乎的两人出宫去看季娇娇,难保不会遇刺。 “去!去!”小团子高举着双手,从专属小椅子上下来,专程去抱姜怀靖的小腿,抬眸去看他,泪眼汪汪的,可怜极了。 【要是能救下一条性命,也算是积德了!而且季娇娇也挺可怜的!爹爹就让宝宝去吧!早点找出真相,也是早点找出袁黎啊!】 听着软糯的声音焦急地传入耳中,姜怀靖到底还是心软了。 而且自家宝贝女儿所想也是对的,早点证明了季娇娇的清白,也能早点找出袁黎。 姜怀靖郑重点了点头,又道,“皇后和羽儿可要完事小心,切不可大意。” 闻言,薛想容也郑重答应道,“若是出事,臣妾定会在找皇上。” 至此,母女二人简单拾掇了些库房中的一些东西作为礼物,转而去了丞相府。 再怎么不想引人注目,毕竟是皇家天恩,到了丞相府时,季林愿已经携妻儿等着了。 “皇后娘娘大驾光临,当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季林愿站在前头迎人,小心翼翼陪着笑,把薛想容给带到了寝屋里来。 “本宫念在娇娇往日总入宫来陪伴,今日变故横生,特来瞧瞧。” 眼前的寝屋瞧上去就是普通的闺房,而并非是婚房。 蒋黎身形还算健朗,总不可能跟季娇娇挤在如此小的床踏上。 难不成是季林愿有意隐瞒了什么? 薛想容看向季林愿,他讪笑着解释是季娇娇在婚房中自尽,才把人挪到闺房里来将养着。 就怕刺激到了季娇娇。 薛想容冷着一张脸,目光扫过房内众人,落在了蒋黎身上。 他此时正端着药碗,含情脉脉地给昏迷不醒的季娇娇喂着药。 【等等,那蒋黎给季娇娇喂的是什么?!臭臭的,怎么跟宝宝被薛映雪那个坏女人喂的毒如此相像?!】 听着小团子软糯的声音变得有几分尖锐,薛想容的脸色也跟着一沉,“放肆!蒋爱卿,纵使你在圣上跟前再如何得脸,本宫也是这姜朝的国母,你怎可无礼?!” 蒋黎似是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做出了与季娇娇如此恩爱的模样还是会被揪住错处,心下一沉。 但纵使再如何不情愿,他也只能放下药碗,转身与薛想容行礼,“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后面的祝词,他似乎无论如何也难以启齿。 “方才你不行礼,现如今也不情不愿的,你究竟在做什么!”薛想容紧盯着蒋黎,似是要从他冷漠的脸上看出几分破绽来。 “微臣怎么会不情不愿?皇后娘娘多虑了。”蒋黎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 “只是娇娇今时今日还不愿意醒来,微臣担心她,才没瞧见皇后娘娘驾到,娘娘赎罪。” 他的说辞无可挑剔。 【装,接着装,你那小表情就差没把我恨皇后四个字给写出来了!还有那个给季娇娇所用的汤药,定是有问题的!】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小小挣扎了一下,似乎是想去拿那碗汤药。 然而蒋黎在跟前,薛想容并不敢让小团子一人离开。 她抱着自家宝贝女儿,另一手招上来一行太医,“你既是担心娇娇的身子,也无可厚非。” “本宫特意带了太医过来诊治,好生瞧瞧娇娇的身子,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了。” 话落,只见蒋黎的脸色骤然变差! 他慌里慌张挡在了太医跟前,朝薛想容道,“皇后娘娘!” “本该听皇后娘娘的,让太医好生为娇娇瞧瞧身子,可现如今府中用的大夫是太尉大人所推举的,若轻易换了,怕是不好交代。” 蒋黎垂落了脑袋,不让人瞧见自己咬牙切齿的模样。 来的这么快,又是带着太医来的,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薛想容冷笑了声,缓缓道,“那么季相也是这等想法?觉着本宫带了太医来为娇娇医治,是打了你的脸面?” 此话一出,季林愿立即带着一众妇孺跪了下来! “没有的事!皇后娘娘!” 他暗暗瞪了蒋黎一眼,但此时蒋黎毕竟还是跟丞相府绑在一块,他也不好直接下了蒋黎的脸面,只能维护两句。 “现如今蒋黎照顾小女已经三日有余,他是会点医术的,估摸着也能看出这汤药对娇娇好。为了娇娇的身子着想,这才不愿轻易换了大夫,换了药汤,唯恐伤了娇娇身子。” “二来,咱们丞相府与太尉本就不睦,若是传出消息去,只怕日后太尉在皇上跟前说起此事,会让微臣难做。” 【难做?难做就别做了!到现在还维护这个极有可能害你女儿性命之人,当真是老糊涂!】 软萌的声音中染上了几分气愤,姜早挥舞着小爪子,似乎是奋力想给季林愿来一下。 “季丞相,你当真是越发的糊涂了。”薛想容脸色更沉,紧盯着季林愿,深深叹了口气。 第一百二十四章 起火 “且不说你与太尉不睦,他怎会给你推举好大夫。 “再者,这宫中的太医可都是万里挑一的医术奇才,又怎会治不好一个季娇娇?” 眼见蒋黎还要开口,薛想容摆摆手,不愿再听,“好了,切莫再说,让太医为娇娇好生诊治。” 而下一瞬,蒋黎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任由太医与自己擦肩而过,径直奔向了床榻上晕厥过去的季娇娇。 不多时,其中一位太医就跪在了薛想容的身前,“皇后娘娘,这汤药有问题!” 太医手中高举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面色严峻。 “这汤药之中被人多加了足以使人昏睡半月的药材,也不知季家小姐究竟服食了多少,若要催醒,唯有施针。” 【哦哟,好险好险,还好娘亲留了个心眼子,要不这下季娇娇真就没救了!宝宝记得那丞相不是说,蒋黎会点医术吗?】 “你去吧。”薛想容冷冷扫了面色苍白的蒋黎一眼,只冷冷一笑,就让蒋黎险些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蒋黎,你该当何罪!” 一国之母震怒,面上威严无比,足以让人心尖发颤。 “皇后娘娘!”季林愿咬牙,高声为了蒋黎喊冤,“现下大夫只说这汤药是毒药,也只能佐证是那大夫心思不正,与蒋黎可万万没有关系啊!” “没有关系?” 薛想容眯了眯眼,眸中恍若寒冰洞窟一般,生出几分冷意,“他是会医术的,还是丞相你亲口所说。” “先拦着太医不让娇娇被好生医治,后又查出这汤药乃是毒,会让娇娇昏睡。” “桩桩件件,若非他是故意为之,你还有什么能解释!” 此话一出,季林愿的脸色骤然惨白了下来,“微臣,微臣……” 见状,那蒋黎不知何时来到了薛想容的跟前,深深跪伏下去,郑重道,“还请皇后娘娘明查,微臣绝无害娇娇之心!” “微臣会医术,也只不过是略懂,如今这汤药一日三次地喂下去,娇娇的身子见好,唯有人昏睡过去而已,所以微臣才……到底是微臣学艺不精。” 好一句学艺不精,竟就将这些掩盖了过去。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蹙眉,紧盯着蒋黎的一双眼睛,虽低垂下去,但却总奇怪的很。 【这蒋黎的眼睛是不是抽抽了?犯病了?还是说……不好!娘亲快问问季娇娇在哪割腕的!他这是要给某人传消息!】 【在此时传消息,除了灭迹,也没有别的可能了!季娇娇割腕的屋子兴许能看出什么!或是藏着什么!】 【季娇娇若是被胁迫的,那胁迫她的贼人身上定是沾染了季娇娇的血渍,或许那婚房里,放着胁迫季娇娇的凶器,以及当日贼人穿着的衣裳!】 【血迹难洗,唯有烧毁,若是胁迫季娇娇的就是蒋黎,他也有这个条件藏起这些东西!】 那着急的软糯声音传入耳中时,小团子抱着薛想容的爪子也稍稍收紧了。 她一张小脸跟憋了三日未曾如厕一般地涨红,似乎是想提醒薛想容,但却又因说不出话而难受。 薛想容暗暗抱紧了姜早,看向蒋黎,蹙眉道,“蒋爱卿如此关切娇娇,真是令人动容。” “既如此,也让太医好生给你瞧瞧身子骨,可别累坏了才是。” 末了,她又看向了季林愿。 “季丞相可愿带本宫去往娇娇自尽的屋子瞧瞧?本宫还带了萨满,为娇娇祈福。” 此话一出,季林愿自然是不会拒绝,可蒋黎的反应却是格外的大。 “皇后娘娘!不可啊!” 他跪行到了薛想容跟前,又是深深一拜,“现如今,那地儿血腥气甚重,唯恐污了皇后娘娘视听!” “如若皇后娘娘允准,就让萨满跟着季丞相去就是。否则若让旁人猜测皇后娘娘是疑心丞相府,岂非是对皇家天恩的亵渎?” 看似是为了薛想容着想,事事都以她为先。 但这话里话外,明显就是胁迫了薛想容不准去季娇娇自尽的屋子查看,否则就是在给她自己找麻烦。 薛想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还是蒋爱卿想的周到。” 蒋黎这话,正合了她的意! 只因她真正的目的是想将那些混在萨满里的大理寺官给送进去查探证据罢了! 她挥手让念秋去叫来萨满,跟着季林愿去。 现如今得知季娇娇的自尽有问题,那关键之处,必然就在那间屋子里了! 方才丞相也说了,季娇娇的血迹尚未擦干。 若是主动自尽的人,又怎会专程让自己的血流淌了门口一地? 不在浴桶或是床榻上安然离开,反倒像是被人胁迫着在门边割腕。 【没想到吧,小子,娘亲来之前可是留了后手,那些萨满里有正经的大理寺官差,只要去了婚房,就能找到端倪,季娇娇自尽的真相究竟如何,很快就会昭告天下了!】 姜早的小眼神不断落在蒋黎的身上,还带着几分小得意。 然而下一瞬。 轰—— 烟火炸开的声音从丞相府的东南角传来。 众人询问望去,绚烂的烟火混着冲天的火光朝上空袭去! 那是,季娇娇的婚房,被火光燃着了! 小团子率先反应过来,看向了蒋黎。 这一眼,她捕捉到了蒋黎还没来得及收敛的怨恨与得意。 他当真是疯了! 不等薛想容开口责问,就见看家护卫的家丁押着一个婢女朝她走来。 “见过皇后娘娘,此人就是纵火之人!” 被押着的婢女是不断挣扎,泪流满面。 恰逢此时,被火光吞噬了一身朝服的季林愿跌跌撞撞地朝几人跑来。 他哆哆嗦嗦的,似乎是怕极了,但害怕之余,更多的是愤怒。 “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林愿听了小厮解释,恶狠狠甩了那婢女一巴掌。 方才去婚房时,因为那些个萨满是皇后带来的人,他也就退让着,最后一个进去。 而就是这虔诚的敬重,让他捡回了一条命。 若是薛想容回头就跟姜怀靖告状,直言他们丞相府不敬,竟然允许这样的事在一国之母面前发生,那就全完了!! 一念及此,他又咬牙,狠踹了那婢女两脚! 第一百二十五章 清醒 婢女被踹翻在地,嘴里的布团掉落,这才能开口说话,“冤枉啊!相爷!皇后娘娘,奴婢冤枉啊!” 她泪眼婆娑地看了一眼闺房里阖上双眼的季娇娇,咬唇道,“奴婢做这一切都是听了娇娇小姐的吩咐啊!” “混账!” 一声爆喝传来,蒋黎怒而起身,抬脚狠踹了那婢女! “娇娇心善,虽说跋扈,也断没有让丞相府在皇后娘娘面前如此没脸的道理!” “兹事体大,且现如今娇娇已经昏厥许久了,怎么指使你!” “定是你这奴仆做事不当心,起了火,想赖在娇娇身上!” 他话音未落,那家丁就在一旁附和,“还有皇后娘娘带来的那些人,都尽数死在了火中!” 都没了! 季林愿脸色一白,顿时跪了下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恕罪!” 这变故看的姜早和薛想容是一愣一愣的。 “这火光中瞧着是烟花被点燃所致,再如何不当心,也断不会出这样的差池!”良久,薛想容沉声道。 她看向那瑟瑟发抖的婢女,声音透着寒意,“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季家小姐的婚房会起火,又是如何起火?你既说是受季家小姐的吩咐,那她又为何要吩咐你做这些事!” “且她自割腕后就昏迷了过去!如何能指使你?!” “一五一十地说!” 面对皇后威严,那婢女自是不能招架,捂着自己被踢疼的身子,哭诉着将一个震惊所有人的事实道出。 “奴婢也不知为何小姐要吩咐奴婢做这种事!小姐是在割腕之前吩咐了下来,只说了让奴婢放些烟花爆竹在婚房里头,以备宫中来人,要去婚房查验时点燃。” “奴婢也劝过小姐,可小姐不听!且小姐似乎笃定了宫中会来人!” “自小姐在婚房里自尽后,那婚房就锁了起来,烟花爆竹是一开始就在的,只是藏在了小姐的床底……奴婢,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啊!” 此话一出,一行人中,季林愿的脸色更为惨白。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蒋黎一剑杀了那婢女! “当真是一派胡言!这等贱奴,留着也是无用的!” 季林愿的脸上空白了一瞬,随即咬牙切齿道,“混账!你这是做什么!” 眼下事情还没说清楚,唯一的人证就没了。 “罢了,拖下去,丢了乱葬岗,不许人敛尸。”事已至此,季林愿也只好让人将这婢女的尸身给拉走了。 姜早撇撇嘴,心中回想起方才那婢女的眼神分明多次落在了蒋黎脸上。 蒋黎最初或许就是在对这个婢女传递消息! 而让婢女出来指认了季娇娇后,他又杀婢女,无非就是想把这叛党的罪名扣在季娇娇头上。 【真是好计谋,季娇娇是无论如何也洗不干净自己了!】 姜早幽幽叹气,凉凉地扫了蒋黎一眼,薛想容也沉默下来。 眼下的状况,她若是不生气,不责罚丞相府,就会显得皇家如此好欺负。 而加上之前她们就已经怀疑蒋黎就是袁黎,这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他想利用季娇娇脱了自己的嫌疑! “皇后娘娘!” 恰逢此时,里头太医传来动静。 方才禀报的那个太医院之首一路奔到薛想容跟前,跪伏下来道,“季家小姐有转醒的迹象!” 【对了!还有季娇娇!】 小团子在薛想容怀中没忍住蹦了两下,一双大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就算是婚房里的证据没了,季娇娇身上自尽割出来的伤,也是强有力的佐证!她被责打多日,仍旧抽泣不止,怎会忍着疼痛去自尽,还让血流了一地?】 姜早转身,抱着薛想容,伸出小爪子指了指季娇娇,期待自家娘亲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而薛想容抱紧了姜早,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这才冷脸朝太医开口问道,“那季家小姐的伤处可要紧?” “本宫觉着那汤药未必就是最后一手筹备,可仔细瞧过了季家小姐的伤处?” 蒋黎的眼神在听到这话后顿了一瞬,那双剑袖包裹的双手隐隐颤抖。 薛想容将这一切都收入眼中,更坚定了让太医去仔细瞧瞧季娇娇的伤处。 不多时,太医再度来禀报了。 “回皇后娘娘,季家小姐的伤处倒是没有被下毒的痕迹。” 顿了顿,太医有些犹豫,“只是……有些奇怪。” “但说无妨。” 薛想容蹙眉,只让太医大胆地说。 “季家小姐看似是自尽,可割伤有两道。” “第一道,看着不深,也并未致命,只是轻轻蹭破了皮。会有这般行径,只能说明季家小姐并不想死,还没有下定决心。” “而这第二道伤痕,却像是习武之人才会割出来的伤。利落干净,宛如杀鸡一般简单。” 末了,太医又如实道,“还有就是,季家小姐的脖颈上也有伤痕,经由咱们查验过后,显然是有人用剑尖胁迫,才会如此。” 这太医院之首,曾经也当过仵作。 【哦豁,真相大白咯,就是有人逼着季娇娇割腕,毁了季家的要事,又把罪名怪在了季娇娇头上!】 【第一下,季娇娇不肯伤了自己,那人就亲自动手!宝宝记得,蒋黎好像也是会武功的吧?】 姜早鄙夷的眼神已经落在了蒋黎的身上,似乎已经认定了就是他干的! “那季家小姐如今可醒了?”薛想容也冷眼扫了一番在场众人。 见太医点头,她率先带着小团子走进季娇娇的闺房。 暖阳透过屋内窗展,淅淅沥沥撒在地上,床榻上。 映衬出了榻上柔弱的人儿一张惨白的脸。 纵使墨发胡乱散在侧脸,黏在了唇瓣上,也没得心思去拂开。 季娇娇虚弱地半睁着双眼,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就连胸口起伏都虚弱地紧,似乎下一瞬人就要直接断气了一般! “皇后娘娘。” 她似乎是听见了薛想容的脚步,一转头,朝薛想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似乎还想起身给薛想容行礼。 “你躺下,躺下。” 薛想容一手抱着姜早,一手去拉季娇娇的被子,免了她的行礼。 “现如今可觉得身子好些了吗?” 半个太医院都被她带过来了,就算是将死之人,也有几分把握能救回来。 季娇娇虚弱地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忽然福至心灵一般,撇到了那跟在众人末尾的蒋黎。 也不知她是瞧见了什么,眼神忽然变得极为惊恐,将脑袋蒙进了被子里。 “滚、滚!让他滚!让他滚!” 第一百二十六章 缄默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季娇娇面前可是皇后娘娘! 让皇后娘娘滚?季家上下怕是都不想活了! “逆女!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季林愿着急地都快疯了,他的胡子跟着嘴唇一块颤抖,伸手就要去扯季娇娇的被子。 然而季娇娇此时正不断挣扎着,一脚踹上了自家阿爹的小腹! 砰—— 季林愿往后一倒,撞上了茶桌,满屋的狼藉。 他眼底怒意腾燃,试图起身,几次因为脚滑而起不来。 而季娇娇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只见她小心翼翼露出一双可怜兮兮的泪眼,巴巴地道歉,“阿爹,对不住了。” “女儿不是有意的。” “只是……只是。” 【完了,这孩子吓坏了。】 姜早从薛想容的怀中蹿下来,奔到季娇娇身旁,安抚地用小爪子去抚她的额角,“乖、乖。” 简短的两个字,却让季娇娇哭的更凶了。 薛想容在一旁看的动容,心中一软,温声道,“娇娇,如若是有什么委屈,但说无妨,本宫就在这,本宫会给你做主。” “皇后娘娘说的可是真的?” 季娇娇抬眸看向了薛想容,清亮的眼中有一瞬的希冀。 人已经被磋磨成了这样,只怕就算是要丧命,她也会将事情的真相给如实告知。 姜早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确认自己唯一的希望,叹了口气,骤然握住了她的手,像是安慰,也像是鼓励。 “你但说无妨。”薛想容郑重点头,目光温柔且坚定地望着她。 见状,季娇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忽略掉了那束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道,“其实这一切……” 话才说到一半,蒋黎忽然出声,打断了季娇娇的话。 他一脸极为情深的模样,挤开眼前的人,甚至连薛想容也敢去推,只为了来到季娇娇身旁。 “娇娇,你可算是醒了,为夫守了你多日,瞧你都瘦了。可要吃些什么?你素来最爱的银丝鸡汤面?” “你走!”季娇娇像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撑着手不断往后退开。 然而她人已经在床榻上了,是退无可退。 蒋黎仍旧保持着面上和善的笑意,悄然靠近了她,“你这是怎么了?认不得我了么?我是蒋黎啊,你的夫君。” 说着,他人已经贴近了季娇娇,将季娇娇的手从姜早那儿抢过来。 随即蒋黎又用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然道,“季娇娇,你也不想你那好姐姐季软软在开佛寺出事吧?” 闻言,季娇娇心中一惊,咬牙抓住了蒋黎,“你对我阿姐做了什么!” 季家本还有一个季软软,比季娇娇年长三岁,是继室所生的。 然而成亲之后,蒋黎为了让季娇娇听话对姜早出手,连季软软的主意也打上了。 他哄骗季软软去江南游玩,实际将他困在与自己交好的朝臣家中。 “你要是敢动我阿姐,我定不会要你好过!”季娇娇咬牙切齿地瞪着蒋黎。 “那娇娇你可就要想清楚了,究竟是你阿姐重要,还是你脱离火坑重要。”蒋黎眼底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光,几乎要将季娇娇给灼伤了。 【好好好,又是威胁,又是绑亲人,你倒是会玩,宝宝可全都听到了!】 姜早侧耳细听两人密谋,悄然记了下来。 那季娇娇每说一句话就要躲一下,她倒是远离了蒋黎,但却又凑近了姜早啊! 薛想容垂眸,恰好与小团子对上了视线。 她听着小羽儿提及了蒋黎所做一切,眼底沉寂下来。 现如今只是知道了蒋黎绑了季软软,并没有证据。 并不是打草惊蛇的最好时候。 若是季娇娇主动说出就好了。 “娇娇,你还没说呢?你被迫自尽,可有什么内情要与本宫明说的?”薛想容紧盯着季娇娇,若是她勇敢反抗,一回也好。 可却不料季娇娇摇摇头,只是压低了声音道,“无事,皇后娘娘,我只是一时间想不开罢了。” “娇娇,你可以依靠我,若是有什么委屈的,你尽管说了就是。”蒋黎抢在薛想容再度开口之前,含情脉脉地看着季娇娇。 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威胁,语气却是怜悯的,“你提前吩咐婢女搬弄烟花进了婚房,又让婢女趁皇后娘娘带人进婚房时点燃了烟火。” “是你有苦衷,对不对?”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季娇娇的身上,期待着她的回答。 薛想容朝她暗暗点头,示意自己在这里,只听季娇娇的一个应答,就能处决了蒋黎。 然而那床踏上脸色苍白的人儿,此刻却犹犹豫豫的不肯在开口。 眼见蒋黎的手已经朝着季娇娇的被褥底下探去,姜早小嘴一撅,眼中嫌恶至极。 【这狗东西当真是令人恶心!肯定是有蒋黎在,季娇娇才不敢说出实情!】 【看宝宝的!宝宝定会让娇娇放飞自我,纵享张嘴的丝滑!】 姜早沉下小脸,悄然靠近了蒋黎,随即不等他垂头看向自己,她就立即朝自己的小胳膊上来了一下。 “呜哇——”小团子一下就哭了出来。 这声势浩大的,恨不能全天下的人都能听见。 “小羽儿!” 薛想容面上一紧,顺势就抱起了小团子。 纵使知道这是姜早在作假,薛想容还是觉得心疼。 “疼、疼。”姜早在薛想容怀中泪眼汪汪地瘪嘴,指着自己被掐红的地方,又指了指蒋黎。 这下,蒋黎是百口莫辩。 无论是要辩解什么,也摆脱不了他欺辱姜早的事。 在薛想容的‘怒火’之下,蒋黎被罚了十鞭子,就在院子里打。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有要事问娇娇。” 如此,季林愿也带着一众丞相府的妇孺退下了。 寝屋之中,只剩下了季娇娇和薛想容、姜早三人。 薛想容缓缓坐在了床榻边上,柔声闻问道,“现下没有旁人了,娇娇,如若是有什么冤屈,本宫替你……” “不用了,皇后娘娘。”季娇娇骤然出声。 干涸的唇瓣一张一合,吐出凄婉的拒绝,“现下只有我一人深陷泥潭,如若是将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给牵扯进来,娇娇死一万次也不足惜了。” 话落,季娇娇又以自己困倦了,要赶人。 薛想容和姜早离开了丞相府,只是母女二人不约而同地都叹了口气。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三人上香 坐着轿撵,晃晃悠悠地回到凤栖宫,恰好就撞上了姜怀靖宣召两人用膳。 一国之君,牵挂自己的妻儿,也如常人一般,会担忧。 故而他才马不停蹄地要让薛想容和姜早来用膳,要见两人,为的就是确保两人无事。 薛想容带着姜早迎上去,又是一声幽幽叹息,“她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先坐下用膳。”姜怀靖起身去抱姜早,放在了她的专属小椅子中,又拉着薛想容坐下。 【宝宝有爹爹爱,可惜啊,季娇娇都被蒋黎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也没人爱。】 听着那软糯的声音兀自叹息,姜怀靖的眼神忍不住落在了姜早身上。 而小团子只顾得上用膳,并未顾得上思虑太多。 反倒是薛想容,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原先那妮子看着是想将一切都说出来,是真被欺负的狠了。” “但蒋黎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那妮子又不肯说了,再追问,只说不愿意连累旁人。” 长此以往,就算是季娇娇后面再想解释,这叛党的名声只怕也会伴随终生了。 【哎,还能是说了什么,无非威胁老三样,抓亲人、打一通、外加贴脸说要宰了你。】 姜早在一旁幽幽叹气,心中想着解决的办法。 【宝宝只听见蒋黎说了季软软藏在了开佛寺,但在开佛寺哪里,就没说了。而且皇祖母的皇陵也在开佛寺,这要是想藏,有的是地方。】 【如若是大哥跟宝宝一起去就好了,大哥在刑部当差,抓犯人多年……一样的!反向操作!】 小团子觉着自己棒的很,但没法开口,就算是开口也是两个字蹦跶,不知要怎么提醒姜怀靖。 薛想容和姜怀靖对视了一眼,随即姜锦予就被传进宫了。 “皇儿如今也许久未去给太后上香了吧?” 姜锦予跪着行礼,听了这话,还摸不着头脑。 他深沉的双眸抬起,对上了姜早那双期待的大眼睛。 【知道大哥你很想问,但你先别问,先答应下来,带宝宝去抓坏人就是。】 【蒋黎能轻易用季软软的性命威胁季娇娇,定是还有势力在开佛寺!说不定,就是那个混账舅舅在开佛寺里留下的势力!】 当真是祸害遗千年! 【爹爹和娘亲送了大哥过来,简直是给了宝宝一大助力!】 从那软糯的声音三言两语之中,姜锦予似乎是明白了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此前姜早怀疑那蒋黎,他也是知道的。 向来找到季软软,也就成为了此事的关键。 于是姜锦予就行了礼,郑重跟姜怀靖请求道,“儿臣近来常常梦见皇祖母呼唤儿臣去陪伴,明日儿臣就启程去开佛寺,为皇祖母点上两盏长明灯。” “但儿臣还有一事,恳请父皇答应。” 姜怀靖沉吟一声,道,“你是想带羽儿一道去,对么?” 【对对对,大哥你快说!】 小团子急切的视线都快黏在了姜锦予身上,这才如愿听见自家大哥点头道,“皇祖母尚在人世时,就格外关切小羽儿,儿臣也是有耳闻的。” “皇祖母最后一面儿臣没有见到,只好请小羽儿跟儿臣一块去,为儿臣在皇祖母面前多说两句好话了。” 这等孝心,自是不用多说,姜怀靖定是会答应的。 而小团子更是迫不及待。 分明姜锦予还说了要回皇子府备些香火,她就没忍住要跟在姜锦予的身后离开了凤栖宫。 见自家小妹都如此急切,姜锦予匆匆为自己拾掇了一身的防身暗器,带着姜早乘上了去开佛寺的马车。 低调的三驾马车,只会让众人觉着是哪个世家又做了什么亏心事,要去祈求佛祖保佑了。 而此番来开佛寺,姜锦予只找了主持,要了一间禅房,小住三日。 借口仍旧是要给秦月龄上香,点长明灯。 在此期间,姜早不断‘指点’姜锦予混迹于开佛寺中的各处地方,找寻季软软的身影。 季软软也算是京城之中的数一数二的世家千金,可这找了两日,开佛寺中除了老尼姑,就是些洒扫的僧人。 就连香客都没见着跟季软软相符年岁之人。 【嘶……这大海捞针也不是办法啊,宝宝就差去把鸟窝给掀了,把鸟屁股给拽起来,找找有没有季软软了。】 姜早用小勺子戳着面前的素食,眼底一抹愁云惨淡。 姜锦予本以为她是为了找不到人而烦忧,可下一瞬,又听那软糯的声音忧愁不已。 【要是再找不到季软软,宝宝能不能先开荤?这两日吃素菜吃的宝宝脸都绿了。宝宝还小,宝宝并不想头顶一片草原。】 【如若不然先去找寺庙里行走的舆图,静心方丈呢?】 对啊! 如若是要找人,静心方丈可是绝佳的人选! 他在开佛寺做主持十八年了! 一念及此,姜锦予就立即带着姜早找人去了。 “年岁二八的姑娘吗?” 静心方丈手持佛珠,低头敲着木鱼,沉思了一阵,随即又认真摇了摇头。 “如若贫僧没有记错的话,寺中并没有这样的姑娘。” “既如此,打扰方丈了,我与小妹明日也该离开了,这两日长明灯供上了皇祖母跟前,我也觉得心安了不少。” 姜锦予暗暗叹了一瞬,姜早倒是格外的失落。 【难道是宝宝小小年纪,顺风耳就已经成了逆风耳?不对啊,宝宝分明是听了蒋黎说季软软在开佛寺的!】 此事蹊跷,但也只能回宫再说了。 姜锦予正要抱起姜早离去,却又听静心方丈拦住了他们,“大皇子殿下,请留步。” “这寺庙中或许是没有您要找的姑娘,但明日,京中肖大人、岳大人、齐大人会相约在开佛寺上香游玩。” “近两月来,他们一来开佛寺就会带小厮、婢女来照顾三位的起居,其中一个婢女被他们带来了许多次,贫僧倒是有些眼熟。” 被带来了多次? 姜锦予蹙眉,心中隐隐觉得不对。 这些大臣他所交也并不多,但相约来开佛寺,定是互相有所勾结。 专程来开佛寺,拿上香引人耳目是对的,带同一个婢女,就不太对了。 难道那婢女正是季软软? 姜早在他怀中也蹦了起来。 【这这这,这三人从前不就是跟高彬有所接触的贪官吗!姓肖的和姓岳的当时都被降了官职!】 被贬了? 那难怪了,能勾结在一块,或是要见什么重臣也说不准。 姜锦予心中拿定了主意,也决心多住上一日,等那三人现身再说。 翌日一早。 姜锦予带着姜早换了衣裳,混迹在了清晨念诵佛经的僧人之中。 很快,身后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原来是抢来的 “肖大人,别来无恙,瞧着近日气色是越发的好了,想来季家三小姐的滋味,还是不错的吧?” “诶,岳大人说笑了,这季家三小姐是我与齐大人一块看管,哪儿敢动呢?若是她少了一根手指头,那位只怕是要怪罪。” “说起来,那位还没到么?当真是每一回都迟……诶!蒋大人!” 蒋大人??是蒋黎?! 姜早悄然转过了小脑袋,朝佛寺的大门小心翼翼投去一道视线。 蒋黎和那三位,说说笑笑的就朝着上香的庙中走来。 “……还是蒋大人有办法,将季家小女吃的死死的,否则咱们这几人,定是会被皇上揪出来,处决了!” “当日咱们协助蒋大人顶替了那草包废物做新科状元,还真是做对了!蒋大人现如今多风光!来日必成大器呢!” “这些事自己知道就行,何必放在明面上来说呢!且这里也不是自家的后花园!” …… 听着这些三言两语,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瞧见了震惊二字。 【宝宝之前就说吧,分明是瞧见了袁黎的身影,要是找不到人,定然是藏起来了!而且这个蒋黎脸上还有袁黎独有的疤痕,显然他就是那袁黎冒充的!】 【这四条臭虫去客栈碰头被发现了才将锅甩给季娇娇的吧?现在还敢来佛门重地!也不怕被洗干净了那恶毒的心肠!】 姜早撇撇嘴,心中波涛汹涌,小脸上的神情还能勉强忍住。 可不料那四人不断阿谀奉承蒋黎,甚至还提及了姜怀靖。 “怕什么!这姜朝的江山,日后就要改姓袁了!这开佛寺可不就是自家的后花园么?” “且那姜怀靖,着实没有一点治世之才!压根就不如咱们的蒋大人!” 【你才没有治世之才!活该你蠢,被骗!该!】 小团子恶狠狠回头想瞪那四人,却不料就是这一眼,对上了那姓岳的一双震惊的眼,“长长长公主!” 【短短短短大臣!】 姜早眼见被发现了,也懒得再回避,径直与那三人对视! 竟敢编排她的父皇,当真是活腻歪了! “大皇子!” 另一人顺着姜早的身影瞥见了一旁的姜锦予,顿时也愣在了原地。 姜锦予眼神一沉,将自己披在肩上的僧衣给拿下来,丢到了一旁,缓缓走向几人,“诸位大人好巧,可也是来上香的?” 蒋黎脸色稍冷,只是点了点头,其余人倒是想巴结姜锦予,更是担心自己跟蒋黎串通的事被发现了,只能沉默,且无所不用其极地媚笑。 而他们身后跟着的婢女,不是季软软又是谁? “这位姑娘好生面熟,是你们哪位大人的婢女?”姜锦予也并未理会蒋黎的无礼,转而看向了季软软。 她身上那股子季家小姐的骄傲似乎早已经被磨平,畏首畏尾地跟在三人身后。 光看身上的衣裳,倒是看不出是哪一家的婢女。 “大皇子殿下可是看上了这婢女?如若大皇子殿下想要,大可带走就是!”那姓齐的,大方的拍着胸口。 他一脸骄傲,对着姜锦予就开始大放厥词,例如季软软这细皮嫩肉的,绝不输给那青楼的姑娘。 【这人缺根筋?他跟咱们心连心,咱们跟他玩脑筋,是不是不太好也?】 姜早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叹息。 姜锦予却是笑眯眯应道,“既然齐大人肯割爱,那本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音刚落,姓齐的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身旁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 “佛门重地,大人说这话,是不是不太好?” 蒋黎悄然靠近了那姓齐的,手中不知怎么用力在他脖颈后狠狠来了一下,那姓齐的竟当场卸了力,径直向后瘫倒,后脑径直撞上了佛寺中的花坛,当场晕厥过去! “齐大人!” 他身旁的两人忙不迭伸手去抓,但并未成功将人给留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额角满是鲜血,阖上双眼,没了知觉。 两人看向蒋黎的眼神不免颤抖起来,心中害怕至极,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而蒋黎也并未在乎两人,亦或者是身旁这个生死未明的齐大人。 他的目光阴冷地盯着姜锦予,“还请大皇子殿下赎罪,这婢女是微臣用惯了的婢女,方才齐大人是在说笑罢了。” “哦?”姜锦予挑眉冷笑,“可这婢女既然是给了本殿,就断没有要回去的道理才是。” “殿下这是要夺人所爱了?”蒋黎面色一沉,咬牙切齿道。 【打起来,打起来!宝宝爱看!】 小团子在一旁,一双大眼睛不断乱瞟,就差直接振臂高呼,拱火让两人打一架了! 姜锦予的嘴角抽了抽,并不打算就此撕破脸皮。 毕竟四人会面,尚且不知他们还有没有第二手准备。 他挑眉冷笑着看向了蒋黎,“夺人所爱?蒋大人说这话,就没想过不合适?” “如今你已经成婚了,还如此执着一个婢女,要是传出去,也不怕被人参上一本,说你不敬季家小姐!” 蒋黎满不在乎,勾唇嗤笑,“谁人心中没有一个爱而不得之人,殿下当日不害爱的那个北疆公主爱的死去活来么?” “蒋大人,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才是。” 姜锦予紧盯着蒋黎,双手抱臂,满脸讥讽,“据本殿所知,蒋大人可没有心怀天下的大爱之心,那就是这婢女留在身边,关乎着大人的名节?亦或者,关乎大人的要事?安危?” 【好家伙,大哥你是真的勇啊!每一句话都精准踩在了那蒋黎的雷点上!好生厉害!不过这样,当真不会把人逼急了吗?】 姜早还在崇拜地看着自家大哥,那边蒋黎就阴狠地狂笑了两声,骤然呵斥道,“主子受辱,你们还不滚出来?!” 话音落,就见周遭的树丛不断摇晃,从中飞跃而出数道黑色的身影! 那是——禁军! 【还真是老朋友了,要不是知道你们是来杀宝宝的,宝宝也定然会对你们多笑笑!】 小团子紧盯着那些禁军,伸手捏住了自家大哥的袖子,紧盯着那些禁军,与他们手中明晃晃的弯刀。 而蒋黎——不,是袁黎,一把撕掉了自己的面皮,露出了底下疤痕遍布的脸! 第一百二十九章 都杀了 那疤痕,跟袁黎的替身一模一样! 显然蒋黎就是袁黎! “如何?殿下?你倒是接着说呢?” 【说什么?说今天的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说你不装啦?摊牌啦?】 姜早紧张地攥紧了姜锦予的衣袍,随时等着跟自家大哥离开此地。 眼下把季软软完好无损地救出来是不可能了,不救出一块一块的季软软都不错了,别说是一整个囫囵给带出来! 不,能保全自己就不错了! 姜锦予的大手安抚地拍了拍自家小妹的脑瓜子。 他可是姜朝的大皇子,虽说不能以一己之力灭了这么多的禁军,但要护着小团子的安危还是没问题的。 否则父皇又怎么会派他来护着姜早? “恼羞成怒可还行?袁黎?前朝太子,就这么点计谋和度量?” 姜锦予一手握在了身上的暗器上,紧盯着袁黎的动作。 只要他立即痛下杀手,他也能将袁黎毙命! 然而袁黎似乎是看出了不对劲,迟迟没有动作,反倒让禁军将季软软给押到了自己跟前。 “你也无需激我,现如今我是逃不掉了,但你也没有赢!你不就是想救了这个贱人,好戳穿我的身份么?” “我便是将你们都杀了,接着在朝中藏匿下去,又有谁能发现?!” 他眼底掠过一丝癫狂,让身后的禁军举起了长矛,朝姜锦予和姜早冲过去! 【好好好,又这么玩,说不过就动手!】 姜早僵了一瞬,拉着姜锦予就想跑! 然而姜锦予却一手摸出了暗器,反其道而行之,捏着暗器冲上去两步,趁着所有人没反应过来,将那挟持着季软软的禁军直接给杀了,另一手直接将季软软给拽了过来! 将季软软给救出来后,禁军也快将他们包围了。 但也就是此刻,姜锦予也无需再畏首畏尾,顾忌什么了。 他抽出自己的佩剑,率先将跟前的两个禁军给摘了脑袋。 随后姜锦予把季软软和姜早往身后一推,朝暗中已经吩咐好的僧人高声呵斥了一声,“快将人带走!” 趁着禁军还没将他们完全包围! 【宝宝不要离开大哥,大哥一人怎能抵挡千军万马?你放开宝宝!】 小团子被僧人掳在了咯吱窝要带走,可眼看着姜锦予就要陷入混战,她哪里能放心走? 可纵使用了力咬了那僧人一下,僧人也没把人给放开! “诶哟喂我的长公主殿下,大殿下正忙着呢,您就别添乱了!” 僧人心中害怕,一手拉着季软软一手带着姜早,正要迈开步子,眼前又被禁军拦住了去路! 【完喽,这下彻底走不了了,还是快放宝宝回大哥身边去!】 姜早努力看向自己大哥。 耳边,传来的是袁黎疯魔一般的嘶吼,“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走,都给我留下!纵使我死了,也要你们陪葬!” 话落,那些禁军的攻势更猛烈了! 甚至僧热也被逼迫的连连后退! “看我如何了结你!”袁黎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正要提剑上去给姜锦予捅个对穿,动作却狠狠一顿! 姜锦予趁此机会,一边抵挡禁军的进攻,一边后退,远离了远离。 眼前,刀剑仍旧不断争鸣,可袁黎却像是已经被定格了一般,静立在了原地,“这……” 他的腹上,稳稳地插着一把匕首。 视线上移,便是一张屈辱隐忍,遍布泪痕的脸。 “贱人!你怎么敢伤我?!”袁黎暴怒,挥手就将人给甩开。 那人脸上遮挡之帽跌落,一张清秀的脸露出。 姜早看了一眼,愣住了。 季软软也看清了那人,惊叫了一声,“娇娇,怎会是你!” 季娇娇回望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惨笑,“阿姐,我是来寻你的。” 她醒过来后,装的乖顺听话,将一切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总算是让袁黎松懈了些。 趁着这个机会,她又得知袁黎会去开佛寺会见三个奸臣。 她知道姐姐在那,也没隐瞒,央求跟他一起来见姐姐一面。 无果后,季娇娇又只能去求季林愿,让他帮忙将自己装扮成小厮跟了上来。 而至于丞相府,季林愿巴不得她粘着袁黎,一等她说出这个目的后,便全力支持。 季林愿不知蒋黎的目的,只知道蒋黎要去礼佛。 在他眼中,而自家女儿,显然已经开始接纳蒋黎,要粘着蒋黎了。 此刻,季娇娇一句话刚说完,再也按捺不住,鲜血从口中溢出,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季软软心中一紧,想朝季娇娇奔去,查验她的伤势,然而自己被僧人护住,那边季娇娇也被禁军押了起来。 袁黎悄然松开了自己捂住伤势的手,鲜血顿时汩汩流出。 “贱人!” 他撕下身上一块布条,将伤口紧紧缠住。 末了,蒋黎怒上心头,一脚踹上了季娇娇的胸口,“你好本事啊!倒是一点也不懦弱了!” 眼见季娇娇被踹的双眼恍惚,却强撑着没有晕厥,蒋黎神色一冷,“等我收拾了他们再来收拾你!” 顿了顿,袁黎又朝着余下的禁军道,“将士们!今日咱们兴许没命活着回去了!今日一战,便是开端!谁能拿下姜朝大皇子和长公主的首级,这季家两个小女,就赏给谁了!” 此话一出,更引来了一片拥护! 【人要脸树要皮,可惜你甚至不在三界之内,甚至比不上畜生!】 姜早心中着急,看着季娇娇被钳制,而禁军对着他们虎视眈眈,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 她忽然急中生智,磕磕绊绊叫了一声,“二、哥!” 这简短的两个字,让袁黎都愣住了! 那姜锦彦竟然来支援了?! 这可是个行军打仗的奇才! 他们这一回可是真的有来无回了! 袁黎的目光四下搜寻,一时间都忘了盯着眼前几人。 然而找了许久,就是没看见半个人影。 正当他们重振旗鼓要杀了眼前几人时,身后山门还真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行军声。 “捉叛贼!肃朝纲!” 声声振奋人心的呐喊传来,让人心中莫名的安心。 眼看着姜锦彦的脸真出现在跟前,还带着御林军来了,姜早不由得松了口气! 【莫非宝宝真的是福星?竟还真的将二哥给叫来了!】 小团子格外地高兴,眼见姜锦彦让御林军把禁军给团团围住,高兴地咯咯直笑。 然而下一瞬—— 一支利箭上弓弦,直指自己,姜早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迎着风中传来的,袁黎阴狠的声音,“都别动,否则我宰了她!” 【哇!佛门重地,你也敢杀生!你不怕,佛祖也不想看啊!】 姜早心中惊慌,只觉得呼吸都放慢了! “袁黎!放下你手中的弓箭!” 眼见自家小妹被挟持,姜锦予和姜锦彦都着急了,纷纷提剑与袁黎对立而起。 只是这回袁黎似乎学聪明了许多,并不准备放下手中威胁着姜早性命的弓箭,反而一直拿着,与兄弟二人对峙,“放开?放开我还如何逃脱?” “你们都别过来!否则就看看,是我的弓快,还是你们的刀快!” 姜怀宇的十万大军被姜锦彦一人都拦截了,而他的禁军,在雁山那儿也被剿灭了个七七八八。 眼瞎这些禁军,也被挟持。 拿弓箭威胁姜早,是他唯一能逃脱的机会! “你以为挟持了小羽儿你就能逃了吗?!做梦!” 第一百三十章 得救 姜锦彦朝他吼道,“我可是也带了弓箭手的,你可想好了,是想成为马蜂窝,还是就地正法!” 【哎哟我的好二哥,你就别吓唬他了!宝宝感觉脖子凉凉的,脑袋快没了!】 姜锦彦的本意是想让袁黎害怕。 然而这让袁黎更癫狂了。 不能打落袁黎手中的弓箭,就不能救下姜早! 众人着急之时,被御林军救了下来的季娇娇不知何时又蓄积了些力气,蹿到了袁黎的身后,她悄然握紧了匕首,朝袁黎的后背扎去! “叛贼,去死!” 扑哧—— 是匕首刺入肉体的声音。 也不知是不是太用力了,匕首直接卡在了袁黎的骨头上,季娇娇刺了袁黎过后竟拔不出匕首了! 见状,她刚想退开,脖颈就被袁黎死死掐住了! “我的好妻子,竟帮着旁人对付我这个夫君,当真是好得很!”袁黎额角青筋暴起,手中一寸一寸收紧了力道。 “叛贼,就是该死!”季娇娇费力说出这么几个字,眼看就要晕厥,一道暗器划过,袁黎被迫松了手! 他吃痛,才发觉自己已经松了弓箭,没了对姜锦予等人的威胁! 刹那间,袁黎又抓起刀剑,一把砍翻了挡路的两个禁军,转身逃了! 姜锦彦立即带着一队御林军去追! 这可是抓住袁黎的大好时机! 若是过了今日,要再想抓住袁黎,可就难了! 而那季娇娇当场被丢下,额角似乎是磕在了什么地方,鲜血直流。 姜早眼尖,纵使自己也是刚从鬼门关回来,也是立即冲上去抱住了季娇娇的脑袋。 【完了完了,好多血!人还晕了!大哥快来救人啊!】 小团子的眼神朝姜锦予投去。 姜锦予听着那软糯的声音惊叫出声,心中一紧,忙不迭转身朝姜早走去。 眼见季娇娇情况紧急,他一边差人去找大夫,一边抱着季娇娇下山。 到了山脚下,等大夫简单包扎了季娇娇的伤处,姜锦予才安排了马车,准备送人回丞相府。 【直接回丞相府,会不会不安全呐?袁黎会不会留了后手,要是他没回来就直接把丞相府都给杀了之类的?】 看着窗展外丞相府的大门,姜早蹙着粗短的眉毛,显得忧心忡忡的。 “直接回宫。”姜锦予的大手轻抚上姜早的小脑袋,直接下令。 而他也没忘了让御林军分一队去丞相府。 毕竟还是朝臣。 马车外伺候的小厮有些不解,“殿下,咱们不先将姑娘们送回丞相府吗?” “季家小女是小羽儿的救命恩人,总得进宫面见皇后才是。” 话落,姜锦予也并未过多言语,责令车夫快些回去。 而刚一到了凤栖宫,薛想容看着自家大皇儿抱着季娇娇进来,二皇儿抱着小羽儿,身后跟着个季软软,顿时懵了。 等到将人都给安顿好了,她才得空问两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袁黎跑了。” 粗略地将事都说了一遍,兄弟二人朝薛想容行礼,“现如今,咱们定要接着将袁黎给揪出来!” 他的禁军没了,孤身一人,难成大器! 原先姜锦彦是带着人再开佛寺搜寻的,但为了姜早的安危,他暂且抛下了御林军,跟姜锦予护送姜早回来才安心。 薛想容点头叮嘱两人一路小心,又叫了婢女拿了令牌去丞相府知会一声,这才转身回到寝屋中去看季娇娇。 太医已经来过,正给季娇娇把脉。 在一旁,姜早坐在专属小椅子上,紧盯着季娇娇。 似是察觉到自家娘亲的气息,小团子一个转头,跟薛想容对视上了。 姜早扑上了自家娘亲的怀中,回头看了一眼季娇娇,眼底透出几分怜惜来。 【娇娇也是个可怜人,但这一回,也算是贡献了。】 季娇娇昏厥,季软软则起身行礼。 薛想容一手轻抚小团子的脑袋,一边看向了季软软,“本宫召见了丞相三日后入宫,还让人诉说了那开佛寺上所发生的一切。” “你们姊妹二人先在本宫这儿养伤,过后本宫也会敲打他,不会再将你们给轻易嫁出去了。” 季软软点头,谢过薛想容后,又守着季娇娇了。 而三日后,亲眼见季娇娇醒来,季软软也稍稍平复了被惊吓的心,薛想容刚想叫宫人去请季林愿,就听身后凤栖宫中宫女的通报声,“季丞相到——” 来的倒是准时。 听到自家阿爹来了,姊妹二人的脸上到底还是闪过了一丝思念。 特别是季娇娇,除了思念外,眸中还有些复杂。 得到了阿姐的行踪,孤身一人藏匿行踪去搭救阿姐又险些被杀,不想要回到遮风挡雨的家中,是不可能的。 但那个家,当真是遮风挡雨的吗? 季软软似乎是没想这么多,面上有几分真切的高兴。 【哎,当真是可怜哦,原本季娇娇才是那个千娇万宠的,眼神都沧桑了不少,反倒是季软软,感觉她只当是被惊吓了一场。】 姜早幽幽叹气,看向了薛想容,似乎是想跟她一块儿去见季林愿。 薛想容索性直接抱起了姜早,坐上了高位,看着季林愿在底下行礼参拜。 “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愿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愿小公主长安。” 季林愿的规矩,是无可挑剔的。 但薛想容并未让他起身,反而冷声道,“季林愿,你可知罪?” 闻言,季林愿的冷汗都从额角漱漱流下。 他咬牙,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回皇后娘娘,如若皇后娘娘说的,是微臣识人不清,将一个乱臣贼子给招入了府中,臣定然是冤枉的!” “常言道,不知者无罪,臣只看中了他新科状元的身份,可并不知他是个假货!还险些害了女儿!微臣是失职,但微臣自觉,并无罪!” 【啊对对对,你识人不清,要是爹爹和娘亲混账一点,直接把错怪你头上,还照样能说就是因为你看上了新科状元才引狼入室,你又怎么说?】 【来,你有本事作答一个我看看!说到底这一切还是你贪慕虚荣,着急嫁女才惹出来的!】 姜早那小眼珠子,暗暗翻了翻。 薛想容一手安抚她,泛着冷意的目光死盯着季林愿,“你的确不知他是乱臣贼子,可你日日跟女儿住在丞相府,可有见她身上伤痕?” “她成婚后过得并不愉快,日日来本宫这里躲责罚,你可不要说你当真不知情!” 这质问,季林愿沉默了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答不上话。 真要追究起来,这的确是他的错。 “臣知错,臣将女儿领回去后,定然会好好补偿!” 末了,他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比不过 “那你究竟要如何补偿?本宫也想做个证人,以免丞相来日反悔,娇娇还得来本宫这凤栖宫躲罚。” 闻言,季林愿支支吾吾地,却是没法在皇后威严之下扯谎,“自然是找个疼爱她们的夫君,最好是在朝中有……” “你还想将我嫁给那些个权臣!” 季林愿话音未落,季娇娇就顶着一脑袋的血布,愤怒地从寝屋走出。 她攥紧了手,死盯着眼前这个自己称作爹爹的人,眼眶渐渐红了,“新科状元也好,朝堂重臣也罢,我从前天真,以为你是真心待我好,现在我知道了,一切都比不过你丞相的宝座!” “你要丞相府,永远昌盛下去,甚至比皇位都还要……” 啪—— 清脆的一声响,打断了季娇娇的控诉。 季林愿飞速起身,阻止了自家女儿的‘胡诌’,便又慌忙跪下,朝薛想容请罪,“臣无能,管教不好女儿,还请皇后娘娘降罪!” 【气死宝宝了,气死宝宝了!她还有伤!就因为戳中了你的心窝子,就该被打吗!宝宝要抓你的心肝去炖汤!】 薛想容看着眼前一幕,心中也是紧了起来。 回想起当年薛家送她入王府,可不也是为了薛家的荣光么? 她走运,生了个小福星,遇上了个相爱的夫君,成了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 可要是她没这么走运呢?是不是就成了季娇娇。 薛想容沉默良久,斟酌着正要开嗓,却听季娇娇凄惨一笑。 “十岁那年,我要南海的夜明珠,你熬死了十个商队,得到了一颗。” “十五那年,我要悬崖上的花,你就是逼着家丁们一个个去试摘,死了数十人,也给我做了个花环。” “我一度以为你是全天下最好的阿爹,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季娇娇忽然笑了,笑的不能自已,笑的眼泪横溢,“方才皇后娘娘问你那些话时,你沉默,是因为觉着亏欠我,还是在想着怎么解释才能不让娘娘迁怒与你?” 季林愿闭了闭眼,似乎是有些触动,却也只跟薛想容缓缓道歉,“皇后娘娘,臣知错了。” “等将女儿接回去,臣定会好生养在家中,除非她们自愿嫁了人。” 【娇娇的变化倒是很大,宝宝有点喜欢娇娇了,既然放她回去也不会高兴,那为什么不能将人留在宫中呢?反正伤也还没好嘛!】 一念及此,小团子眨巴眨巴大眼睛,看向了姜早,小爪子指着季娇娇道,“想、要、娇、娇!” 此话一出,季娇娇愣了一瞬,几乎是瞬间都忘了自己刚激愤地与自家阿爹对上了! “看来季家小姐跟小羽儿,很是有缘呢。” “既如此,本宫也不得不开这个口了,季家小姐可愿意在宫中陪着小羽儿?”薛想容刻意略过了那沉重的话头,抱着姜早笑看着季娇娇。 温暖的笑意让她心中一松,但却又不免担心,“臣女的家毕竟不在宫中,如此,怕是会让皇后娘娘为难。” 闻言,薛想容又道,“这有什么为难的,小羽儿如今很喜欢你,且宫中太医,到底是比外头的大夫医术要精湛许多。” “不若这样,直至你的伤势好全了,我再放你出宫回去跟家人团聚,如何?” 温声细语的,就像是一位知心的阿姐询问着,不像是一位皇后与臣子之女在说话。 季娇娇动摇了。 但她垂着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像是下定了决心。 只是刚想开口时,身旁悄然出现了一团小小的身影。 姜早拉着她的手,眼神赤诚地望着她,噘嘴重复道,“想、要、娇、娇!” 别说是姜早,这小眼神,就算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她也不会拒绝啊! “长公主当真想要臣女陪着吗?” 季娇娇蹲下身去,与姜早平视。 她的眼神温柔而又坚定,那是历经了诸多事情打磨过后沉淀下来的结果。 姜早忽然伸手轻抚上了她的脸,也点了点头,“想、要!” 【从现在开始你哪里也别去,就陪着宝宝就行!】 而见她如此坚持,季娇娇也不好再推辞,索性就应了下来。 薛想容很乐得见这样的场景,笑盈盈地朝季娇娇招手,让她来到自己身旁,“咱们又可一块下棋了,这回,你可不许再让我。” 末了,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季林愿,“丞相可有异议?” 季林愿此刻恨不能直接飞出了宫门,哪里还有什么异议。 他忙不迭磕头道,“一切全凭皇后娘娘做主,娘娘若是想要微臣两个女儿都在身旁陪着,微臣也是肯的。” 薛想容很满意他的识趣,然而刚要问季软软愿不愿意留下来时,就见她流着泪继续磕头。 “皇后娘娘,妹妹年幼贪玩,现如今陪在您身边是她的福气,但臣女已经及笄,若再不出嫁,只怕是要成老姑娘了。” “还请皇后娘娘允准臣女回家去成亲吧!” 此话一出,季林愿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和善,更多了几分满意,与方才看季娇娇的眼神,截然不同。 【啧啧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是不是有那什么癖好啊,如此喜欢被虐,娇娇的教训还不够吗?还想再跳一次火坑。】 姜早鄙夷地小眼神朝季软软投去。 还有,什么叫‘老姑娘?’ 姊妹二人的年岁压根差不了一年半载的,她成老姑娘,季娇娇呢? 姜早一双大眼睛中布满担忧,看向了季娇娇。 然而她对此却没有太在乎,想必也是心寒了。 【糟蹋旁人心意的蠢货,该打!冲锋!】 小团子的嘴角一沉,悄然松开了季娇娇的手,转身朝季软软走去。 而后者却并未当回事,还大胆地把姜早给抱起来,想以此为借口,跟薛想容求情,“皇后娘娘,阿爹一时识人不清,不代表一世都会如此。” “臣女也想跟皇后娘娘一样,生养一个如长公主般可爱的,自己的女儿,下一回,臣女兴许还能带着女儿进宫觐见,跟长公主殿下一块玩儿呢!” 她眼底透着几分讨好几分向往。 姜早撇撇嘴,但还是吞吞吐吐从嘴里硬是挤出两个字来,“喜、欢!” 随即不等季软软反应过来,她一只小爪子立即冲上了季软软的发髻之中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相遇 她勾着那些发髻中的簪子不肯松手,又死死抓住几缕发丝,惹得季软软惊叫练练,“弄下去!快把她弄下去呀!” 【哟哟哟,刚刚是谁说要生一个跟宝宝一样的女儿啊!舒服不!这就是生一个翻版宝宝的下场!你还生不!】 小团子这一回可厉害了,知道死死攥着季软软的发髻,跟骑马似的,任由季软软在殿内狂奔,笑的灿烂。 季林愿领教过姜早的厉害,此刻担心自己的女儿会被玩坏了,忙不迭求薛想容把姜早给抱下来。 “小羽儿,别闹了。”一国之母此刻嘴角一翘一翘的,也不知是不是被刚才的场面逗笑了。 而季娇娇看着姜早宛如斗胜的小鸡仔一般昂首回到了薛想容身旁,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又笑了。 【耶!大成功!该笑的笑了,该哭的也哭了!】 姜早抱着双臂,冷哼了一声,缓缓看向了季软软。 她身子一抖,怕的不行,跟季林愿二人忙不迭跟薛想容道别后匆匆离去。 赶走了坏人,姜早拉着季娇娇回寝屋歇息了。 季娇娇是内伤,一连歇息了半个月才勉强好一些,能起身跟姜早逛逛凤栖宫的小院子。 但季娇娇就是笑不出来,心情郁结。 姜早冥思苦想,决定将人带去了御花园。 薛想容被姜怀靖叫去陪伴,派了宫女跟着。 “多谢公主。”季娇娇看出女主努力地让自己开心,心中真诚感慨。 最初还针锋相对的两人,今日竟能好好坐在一块赏花游玩。 【诶哟,谢什么谢!你要这样,我可就再也不跟你出来了。】 姜早傲娇地甩开季娇娇的手,走在了前头。 然而还没离开多远,就又见到了一熟悉的身影。 “大、哥!”小团子一见了自家大哥,就笑了出来。 磕磕绊绊的两个字后,是她急匆匆朝姜锦予跑去的身影。 几日不见,她还真的想了! “诶哟——小乖乖,这几日又重了,可见你胃口是真好。”姜锦予刚一回头,就被小人儿撞了一个满怀。 红色衣袍在空中飘飞,但也不过一瞬,就缓缓停住了。 姜锦予笑着抱稳了姜早,忍不住亲了亲她柔软的脸蛋,将人逗弄的咯咯直笑。 而下一瞬,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警惕地盯着眼前忽然靠近的身影,“你是谁?” 【诶哟,大哥好笨!这就是季丞相的小女儿,季娇娇呀!这几日都是她陪着宝宝,大哥脸盲?这都不认识?】 姜早完全有理由怀疑自家大哥是装出来的。 但那一双锐利的眸中冷漠与疏离交织,又像是真的。 而听了降噪那软糯的的声音里满满的嫌弃,姜锦予愣了一瞬,随即就是满心的尴尬。 正当他踌躇着开口缓解僵硬的气氛时,季娇娇缓缓行礼,扯出一个浅笑,“大皇子殿下,臣女是季家的小姐,季娇娇,您前几日救了臣女,可还记得?” “你……”姜锦予认真回想了一下,思绪中渐渐浮现了一个身着小厮衣裳的女子。 “你是那日乔装救阿姐的女子!” 他眼底带着几分欣赏,顿时就热络起来,“当日你并未身着襦裙,我也就没人出来,你当真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子之一。” 【这题宝宝会,第一勇敢的是完颜小国公主~】 那软糯的声音中满满的揶揄,姜锦予用余光扫了一眼怀中的小团子,满脸都是‘我懂’的小表情。 他稍稍呛咳了两声,又问道,“你今日是进宫专程来陪小羽儿的么?” “不。”季娇娇似乎被他的夸赞给弄得有些面颊发烫,稍稍垂落了脑袋,声音也低了几分,“我已经在宫中小住很久了,是皇后娘娘的恩典。” “我一点也不勇敢,若是我真的勇敢,就不会让蒋黎欺负了我那么久,也不会让阿姐落入了虎口。” 这样说着,季娇娇又哀伤自责起来。 几日来,她都是这样的。 【哎,宝宝不管如何安慰,娇娇就是要把所有的事儿都怪在自己头上,虽然但是,宝宝有一丢丢心累了。】 姜早撇撇嘴,索性也趴在了姜锦予的肩膀上,幽幽叹气。 “话倒也不能这么说。”姜锦予掂了掂怀中的小人儿,劝慰道,“这世间事,并非凡人所能遇见。” “无妄之灾,你又怎么能避免?若要说无用,本殿也算个无用之人,追击那袁黎,竟还让人跑了。” “殿下很有用!”季娇娇不等姜锦予说完,忽然神色认真地反驳道。 末了,她似乎回过神来自己唐突,又垂落了视线,似乎是有些羞赧地想起了什么,“殿下搭救我时,那般身姿,那般英勇无畏,是我此生不可多见的惊鸿一瞥。” “殿下无需妄自菲薄,您本就是一块明玉。” 姜锦予被她眼中细碎的微光给折服了一瞬。 毕竟少女心事,是这世间最纯粹的东西之一了。 【哦~有戏~】 姜早的小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荡。 然而下一瞬—— “咱们大殿下自然是风光霁月的存在了!京中多少贵女想求得殿下青睐,殿下都未曾理睬!” 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太监小禄子悄然走进。 他冷冷扫了季娇娇一眼,似乎有些不满,冷哼了一声,又朝姜怀靖恭恭敬敬道,“殿下,咱们还是快些走吧,您还要跟皇上禀报战况呢!” “这战况,说起来也是密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听得的,否则姜朝岂不是危险了?” 他话中明晃晃的讽刺,简直是昭然若揭,就连姜早都忍不住生气了。 【你算是哪根葱!?娇娇过去是被京中误会不错,可那些都是谣传,谣传!再说了,宝宝的大哥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的!?】 【你是算命的吗?算什么东西!不对,你是太监!你也不配钥匙啊?你再摆出一副欠揍的样子试试捏?】 小团子咬牙切齿的,死瞪着小禄子。 而纵使他是自己身边从小就伺候的太监,姜锦予也忍不住沉了脸,“父皇就是无暇见本殿,本殿才在此处等候。” “小禄子,你的差事当的是越发的好了,本殿的事也敢过问!” 第一百三十三章 似曾相识 此话一出,那地上跪着的人似乎是才想起自己的身份,顿时一张脸惨白不已,“大殿下,奴才不是有意的,奴才只是,只是担心殿下误了时辰,被皇上发觉了,厌弃了可怎么是好?” 姜锦予冷笑了声,“与你无关!” “还不滚下去?要本殿亲自取了你的项上人头,再将你丢到了乱葬岗你才高兴?” 闻言,小禄子的脸色顿时苍白不已,忙不迭退下。 “姑娘受惊了。”姜锦予也不去看他,只是有些歉意地将目光落在季娇娇身上。 身形单薄的女子朱唇紧抿,勾出一个凄凉的浅笑,“原是我不配。” 她眸中的复杂,姜锦予看不懂,只当是小禄子那番话将人给伤到了。 心中愧疚时,他抬手折下一支花儿,送上了季娇娇跟前,“佳人配艳色,姿容绝色,理应多笑笑,无需为旁人一句话就垂落了。” 姜锦予最是看不得女子如此哀叹。 姜早在他怀中幽幽叹气,看着季娇娇的眼神心疼不已。 【哎,大哥哪里明白。这姑娘也是够倒霉的,新婚夫君是个混账的,爹爹又是个贪慕虚荣的,阿姐被掳走……苦命人啊!】 小团子心中不断细数着季娇娇这几日的遭遇,更是觉着,若是换了自己,定然是要疯的! 而季娇娇只是在这哀春伤秋,当真是够坚强的。 姜锦予似乎是没想过一个女子的命运还能如此悲惨,当真是令人唏嘘。 他一只手似乎想拍拍季娇娇的脑袋,但又因男女有别,始终没有动手,“姑娘。” 季娇娇缓缓抬眸,就撞入了姜锦予那认真的眸中,“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人活着总得向前看。” “且你怎会不知来日没有更好的在等着你呢?” 【大哥这一手安慰的话说的漂亮!娇娇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悲伤了!】 姜早拍着小爪子,有些高兴。 然而还没笑出声,就听季娇娇缓缓道,“殿下可是觉着我似曾相识?大殿下可是也被谁伤过了心?” “总觉着殿下眼中也如我一般疲惫。” 此话一出,姜锦予倒是愣住了。 该说真不愧是世家小姐,这也能看出来吗? 想起那离去之前还要祝愿他的人,姜锦予心中不免多生出了几分哀伤,“都过去了,本殿已经忘记了。” 【真的已经忘记了吗~】 姜早的眼神中满满都是怀疑。 姜锦予一把摁住了小团子的脑袋,别过了眼神去。 往自己心窝子上插刀子,也就自家小妹能干的出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季娇娇轻叹了一声。 她得知要成婚时,虽说并不情愿,但心中也是隐隐期待了。 新婚夜,她也不过是娇嗔一下,却没想到炸出来了蒋黎的真面目! 姜锦予看着眼前的女子,不可避免的,心中隐隐地有些怜惜起来。 恰逢此时,微风吹过,御花园中的稚花纷飞,时不时有花瓣落在了季娇娇的发髻上。 姜锦予眼神微动,刚想伸手替她拂去了那些花瓣,就听身后李公公尖细的声音传来,“哎哟,大皇子殿下,可叫奴才好找啊!皇上有空见您了,还请跟奴才走一趟吧!” 李公公满脸堆笑,讨好地看着姜锦予。 “既如此,我就先走了,娇娇姑娘跟羽儿就在御花园中接着游玩吧。” 话落,那身着红色长袍的身影利落地转身,跟着李公公离去了。 然而等姜锦予的身姿都已经消失了许久,季娇娇却仍旧盯着那个方向,不愿移开视线。 这模样,跟思春的少女并无两样。 姜早的小眼神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两人在御花园又逛了一阵,没觉着有什么新鲜的,便回了凤栖宫。 而今日用膳时,小团子还特意打量了一番季娇娇的反应。 她纤弱的手捏着筷子,戳着眼前的饭碗,食不知味。 【看来娇娇这是看上大哥了!自打完颜晴潇被处死之后,宝宝就没见过大哥对哪家女子心动过!】 【现如今应当是看对眼了,宝宝得好好想想,让这两人常见面才是。】 听着自家女儿密谋,薛想容心中一惊,冷不丁扫了季娇娇一眼。 她柳眉轻蹙,看不出其中情绪。 心疼季娇娇的遭遇是一回事,但要迎这么一个儿媳进门,她作为一个娘亲,也并不是十分愿意。 更别说姜锦予要娶京中更矜贵的小姐都使得,要一个已经成婚过的季娇娇,未免觉着有点膈应。 薛想容斟酌一番,忽然道,“娇娇。” 这一声并不似以往那般温柔,反倒带了几分冷意。 季娇娇最初还没回过神来,直至薛想容叫了第二回,她才恍若初醒般,跪下请罪。 是个傻子都能觉察出现下薛想容的心境并不是最佳的,她要更小心些,才不会被厌弃。 “你先起来,本宫怎会因这点小事责罚你。” 薛想容面上仍旧是一副浅笑的模样,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眸中。 随即不等季娇娇开口,薛想容又道,“念秋,今日陪长公主和季家小姐去御花园的宫女是谁?叫过来。” 闻言,季娇娇的脸上苍白了一瞬。 这是要做什么? 责问? 可今日长公主并未受伤! 很快,今日当差的宫女跪在了薛想容跟前,“皇后娘娘。” 姜早看着眼前一切变化,心中一惊。 【亲亲娘亲这是要做什么?怎么感觉,这模样还是从前的模样,就是不像从前那样温柔了。】 【是宝宝做错了什么让娘亲不高兴了么?那也别迁怒宫女啊!宝宝可以受罚!】 小团子思绪中飘过诸多猜测,就是没想到薛想容会关切起了季娇娇。 “今日娇娇小姐可在御花园中碰见了什么人?这魂不守舍的,瞧着跟勾了魂儿似的。” 闻言,宫女老实应道,“回禀娘娘,娇娇小姐是遇上了大皇子!”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大皇子安抚娇娇小姐,让娇娇小姐耐心等待,好的总会在来日的。” 她就差事无巨细地将今日姜锦予和季娇娇之间的事儿昭告天下了! 薛想容挥退了宫女,又看向了一脸难堪的季娇娇,笑的温柔,“原是遇上了本宫的皇儿,娇娇小姐难免要吓着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松口 “不会,大皇子殿下英姿令人钦佩,臣女也是敬佩的。”季娇娇似乎是猜到了一点苗头,应答的声音低低的。 若是薛想容当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可不必这样大张旗鼓地要宫女过来回话。 而堂堂一国之母,想问什么东西问不出来? 当着她的面问,那就是敲打了。 “哦?那娇娇就是喜欢了?” 薛想容轻笑着,轻易就将这个话题挑明了。 季娇娇说不出话,只能沉默。 而薛想容也并未纠结于这个话题,只是笑道,“话又说回来了,娇娇小姐你的阿姊,现如今要成婚了,你可收到消息了?” 闻言,季娇娇只能如实应答,“收到了。” “只是臣女并不太想去,因而就没有回帖。” 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息过后,薛想容看似在夹菜,实际话中悠然的语气,更是戳人,“那位小姐也是个硬骨头,说了还当真做到了。” “但嫁不出去又能如何呢?倒不如跟娇娇小姐一般,在凤栖宫中陪着本宫,陪着羽儿。” “若是能一生一世都陪着本宫和羽儿,也算是得偿所愿,对吗?” 【哇……气场全开的婆婆,虽说宝宝也能理解,但……人无完人,娇娇也不是自愿的,总得给个机会不是?】 听着那软糯的声音着急了起来,薛想容心中稍稍有些愧疚,但此事,绝不可能容忍半分。 至少在明面上,她不可能软下态度。 而季娇娇听了薛想容这话后,忽然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这一回,她磕了几个响头,眼神坚定,“皇后娘娘,不管您信不信,娇娇绝非那些贪图权贵之人,否则当初怎的不委身于蒋黎?” “如今娇娇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绝无可能再肖想旁的,也绝不会以自身去纠缠大殿下,绝不会让皇后娘娘为难!” 说着,她又磕了几个响头,似乎是在佐证自己的真心。 “臣女感激娘娘将臣女留在宫中,才得以保全了自身,往后臣女只会孝敬娘娘,绝无旁的想法!” 话音落,薛想容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想,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若是再多说两句,她觉着季娇娇甚至能当场发毒誓,若是再接近姜锦予就天打雷劈云云。 良久,薛想容还是亲自将人给扶起,“好孩子,你也不要怪我苛责,那毕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皇儿,皇上对锦予,是寄予厚望了。” 她的态度温软了,但话里的意思并未撼动半分。 【当真是吓着宝宝了,但是真的没有机会了吗?哪怕一点点?】 姜早噘嘴,眼神时不时落在薛想容和季娇娇身旁。 【好歹也是京中知根知底的,虽说嫁过人,但所嫁非人,想来若是大哥喜欢,应该也可以吧?至少得=给娇娇一个机会啊。】 秉着这样的想法,不过三日后,姜早就忍不住拖着季娇娇来了皇子府。 “长公主殿下,臣女来此处会不会不太好?” 季娇娇看着眼前的府门,蹙眉。 “不、会!” 姜早的小脸上得意洋洋,心中窃喜自己如此机智,竟能想到这绝世好办法,让薛想容点头。 【不枉费宝宝一日三顿给娘亲碗里送肉肉,亲亲娘亲果然是答应了宝宝!】 “走!” 小团子气势汹汹,仿佛此刻要去的并不是自己大哥的皇子府,而是战场。 季娇娇失笑,却跟着姜早进去了。 小厮对姜早毕恭毕敬,将两人迎到了姜锦予的书房。 【大哥!你要媳妇不要?就算你不说要,宝宝也给你送来了!开门开门!】 姜早可不管这么多,伸出小爪子就开始拍门。 若非她人小,季娇娇都要怀疑这门经不住她两下。 当真是太‘残暴’了。 不过这也有好处。 姜锦予很快就来开门了。 刚一对上那双锐利的眼眸,季娇娇身子轻颤了一下。 但在看清那眸中温柔,她顿时又松了口气。 “见过大殿下。” 季娇娇行礼。 刚一抬头就见姜锦予去抱起了姜早,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你啊,就是个混世魔王,大哥这的门再给你拍两下,只怕是整个书房都要重新装潢了。” 姜早傲娇地一哼,别过脸去。 【宝宝才不会那么暴力,宝宝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发媳妇的小可爱!】 随即她一个转身,用小爪子勾上了季娇娇的脖领子,将人给一通拉了进来。 对此,季娇娇深感自己就是个多余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道别,就听姜锦予温柔道,“季家小姐才在开佛寺受了惊吓,还是快些进来吧。” 顿了顿,他又朝小禄子吩咐道,“去备下易克化的点心,茶要花茶,野桑菊,那个最好了。” 这些都是对病患最好的东西。 季娇娇心中一阵荡漾,忽然面颊一红,“多谢殿下。” 简短的四个字,是道谢,是心动,是感激,是猜测对方是否专程为了自己。 姜锦予笑笑,抱着姜早率先坐到了桌前。 也不拘在哪儿迎客,他也是个随性的人儿。 姜早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游弋,生出了几分暧昧。 【看来有戏哦~娇娇看起来春心萌动了~】 然而刚要继续看两人时,小脑袋瓜就被一只大手给摁住了。 这妮子,一天到晚胡思乱想的。 姜锦予起了坏心思,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听到季娇娇小声问道,“殿下方才可是在烦恼些什么?眉宇间忧郁不绝。” 抬眸看去,季娇娇垂眸小口喝着茶水,显然是在找话。 他也不吝啬于谈天说地,便索性道,“说起来,这也算不上什么难事,也跟你有关。” “我?”季娇娇脸上一闪而过的惶恐。 姜锦予逗了她,眼底笑意浓郁。 却不想下一瞬,一只爪子凑上来,狠拍了下他的侧脸。 【大哥要把娇娇弄哭了,要是娇娇哭了,宝宝也不管你了!】 姜早气鼓鼓的脸映入眼帘,姜锦予笑着安抚了一下,随即又朝季娇娇道,“是,我并未扯谎。” 在他的口中,旱灾过去,灾民原本都回乡了。 可恰逢此时,蝗灾又来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说错话了 对付蝗灾,唯一的办法就是人用手去捉,还得赶早,否则等蝗虫吃干净了庄稼,可就都完了! 这也是姜锦予烦忧的原因。 朝中人人都不愿接下这苦差事,觉着吃力不讨好。 可但凡是京中的名门望族,哪个家中不是有数十的家丁和婢女? 连带着看家侍卫齐上阵,也能保下一片庄稼。 宁可享乐到死也不愿真为了江山出力。 而恰逢此时,季家也出了闹腾的事儿。 “你阿爹,季丞相,竟要在这个时候嫁女!” “我阿姐?”季娇娇冷了一瞬,面上愧疚与尴尬交织,“对不住,殿下,我不知道。” 作为一国丞相,不想着如何解决了蝗灾,竟还想着嫁女,维持丞相府的荣耀,当真是荒唐! 这无疑是在昭告天下,朝臣耽于享乐,压根不管百姓们的死活! 民心流失,是袁朝的前车之鉴,姜朝定要引以为戒。 “跟你无关,是你爹在朝堂上闹个不停。”姜锦予眼见话说重了,忙不迭改口。 “不,臣女到底也是季家的人,让殿下如此烦扰,也是臣女的不是,臣女无颜在这多待了,殿下,臣女就告辞了。” 话落,季娇娇转身就走了,一点儿也没打算留下。 姜早嗔怪的眼神落在了姜锦予的脸上。 【诶,娇娇现如今本就自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季家嫡女,大哥这话题找的,稀碎。】 【而且亲亲娘亲已经拿这件事敲打了娇娇了,宝宝听着都不舒服,何况是娇娇!】 听着小团子哀叹,姜锦予一时间顿住了。 毕竟也是他说出来的话,让季娇娇不舒服了。 “去、追!”姜早着急地提醒自家这迟钝的大哥。 【做错了就要道歉,大哥也不例外!】 姜锦予痛定思痛,抱着姜早起身,上前两步追上了季娇娇的脚步,“季小姐,不若就让本殿送你出去吧,好歹也是皇子府的贵客。” “贵客不敢当,殿下也无需将方才的事儿放在心上。”季娇娇缓缓俯身行礼,眼中却是稀碎的哀伤。 “是家父做错了事,我也跟着面上无光,殿下身居高位,不会错。”季娇娇跟着姜锦予来到了门边。 三人分别,姜早从他怀中滑落下来,去牵起季娇娇的手,“回、宫!” 蹦出这两个字后,小团子还傲娇地扫了姜锦予一眼。 【好吧,既然大哥和娇娇第一次撮合失败,宝宝还是准备第二次吧。】 姜早正要拉着季娇娇离开,却忽然被甩开了手。 她惊诧地看着季娇娇。 却见她神色平静,眼底藏匿着哀伤,跟姜早行礼,“臣女不能陪长公主回宫了,还请长公主殿下赎罪。” “君臣有别,臣女只不过是季家的小姐,而长公主身份尊贵,臣女怎敢与之并肩?” 末了,季娇娇又是一个磕头,泪莹莹的跟姜早道谢。 “臣女很感激长公主殿下的维护,愿长公主日后百年无忧,得偿所愿。” 话落,季娇娇最后磕了几下头,转身上了马车,吩咐车夫直接回了丞相府。 【心寒了吗?这也正常吧,从前在宫中,娇娇都忘了跟宝宝的身份有别。】 姜早幽幽叹气,跟姜锦予拉了手,算是道别,转身在丫鬟的护送下,也回宫了。 两人离去,独留下了姜锦予一人风中凌乱。 这……人都是他气走的? 不应该啊。 怀揣着异样的心思,他转身回了书房。 蝗灾一事还得接着解决,但此刻办法还没想出来,究竟让谁去呢? 姜锦予深深叹了口气,丝毫不知姜早回到了凤栖宫中,又是一声叹息。 【宝宝好想大闹一场,跟娘亲和爹爹抗议,让娇娇接着陪宝宝。】 末了,小团子悄然抬起脑袋,看了一眼沉默的薛想容,又只能放弃了。 【看起来亲亲娘亲也很烦恼的样子,宝宝还是算了吧。】 【不过娘亲为什么烦恼?跟爹爹吵架了?不能是在担心前朝蝗灾的事吧?】 薛想容悄然用余光看了姜早一眼,忽然叫来了念秋。 “念秋,你去将这碗桂花莲子羹送去养心殿,告诉皇上,本宫等他用膳,叫他不必为了蝗灾一事太过烦扰,这上天自有安排。” 这话看似寻常,但念秋心中疑惑。 方才李公公不是还传话了说皇上不来用膳了么? 难道皇后娘娘已经忘了? 还是说有什么别的深意? 念秋并未多言,将莲子羹放入食盒,转身离开了。 这一切落入姜早的眼中,她的小脸上一脸的恍然大悟。 【还真是蝗灾啊!看来还是得宝宝出马!】 小团子噘嘴,自己偷偷用小勺子划拉着碗中的小奶更,嘴里嘟嘟囔囔地,是一声声低声咿咿呀呀的声音。 看上去,似乎是在提前备着什么。 然而正当她觉着自己已经熟练了,翘首以盼要等着自家阿爹时,就听念秋回来,递了消息,仍旧是姜怀靖国事繁忙,就不过来用膳了。 【好好好,欺骗宝宝感情是吧!宝宝……明早再去一趟!】 纵使心中宽慰自己,姜早还是觉着有些不满,小嘴崛的仿佛小山巅似的,小爪子捏着小勺子用力戳着奶羹。 薛想容在一旁看的好笑,心中一软,轻抚上了她的小脑袋,“看来咱们小羽儿很想念父皇,那明日咱们就去请安,早起就去。” 闻言,姜早勉强点了点头。 翌日一早,薛想容并未食言,抱着姜早带着早膳,亲自来了养心殿。 姜怀靖已经一夜未从里面出来了,光是一个蝗灾,就让他头疼至此。 “阿、爹!” 李公公通报过后,薛想容抱着姜早推门而入,小团子奶声奶气地喊姜怀靖,让案桌前的男人抬起了头。 姜怀靖双眼遍布红血丝,瞧着当真是渗人的。 一见了自家妻儿来了,他也从龙椅上起身,迎了过来,“你们怎的来了?” 【哦哟,爹爹这模样,哪里还有从前英明神武的样子,要是太难抉择,不如都把朝臣杀了!】 扑哧—— 姜怀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心中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第一百三十六章 解决办法 得知薛想容亲手做了小菜送过来专程陪他一块用早膳,姜怀靖不免动容。 即便是在用完早膳后就要即刻上早朝,即便是从来没有在养心殿用早膳时跟后妃和皇子一块用膳的规矩。 姜怀靖还是留下了二人。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若是没了这富丽堂皇的皇宫,没了身上的绫罗绸缎,想必也是高兴的。 吃的最欢的是姜早。 但在不断往嘴里送小奶羹时,她一双大眼睛时不时就落在了姜怀靖的身上,眼神还有些热切。 【爹爹先别和娘亲说话了呗,先看看宝宝,宝宝可是给你带来了蝗灾的解决办法!先看看宝宝!】 这软糯的声音恍如乐师手中的琴弦,弹唱不休,还有那小眼神,令人没法忽视。 姜怀靖只好佯装才看到姜早的小眼神,转向了她,“小羽儿可是有事要告诉父皇?” “蝗、灾!”姜早郑重点头,随即将自己昨日悄然做了许多次的事在姜怀靖面前重新做了出来。 “蝗、虫!” 姜早指着面前的奶羹,神色专注。 随即她盛了一勺奶羹,送到了跟前的菜盘子里。 “人、捉!”小爪子示意手中的小勺子是人,捉住了蝗虫,要送到专程设立的地方。 “换!东、西!” 末了姜早又从小菜碟子里盛了一勺子香甜的小菜,送回了嘴里! 她吧唧吧唧的小嘴不断咀嚼,嘴边的油花儿昭示了她此刻吃的有多欢快。 【希望爹爹能明白宝宝的意思!】 姜怀靖目睹了一切,眼神渐渐亮了起来,“小羽儿是说,无需专程派人去处理,而是颁布召令,只要捉了蝗虫来,就能换取赏赐!” 闻言,姜早点点头,朝着自家爹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真不愧是宝宝的爹爹,当真是厉害!就照着这个办法做下去,定然是能将蝗灾给灭的一干二净!】 姜怀靖越发觉着姜早就是个小福星,抱起了她就是一顿亲。 得了解决办法,姜怀靖就连早膳都多用了两碗粥。 而等过后,他也该上朝了。 “小羽儿,父皇上朝,咱们也该走了,回去再吃可好?” 薛想容克尽本分,温声哄着姜早。 也不知怎的了,这孩子眼下用膳格外的慢,方才分明还吃的如此欢快来着。 姜早抱着自己的小碗摇头,“不、要!” 见状,姜怀靖心中一软,“羽儿才为了朝中献了计策,就随她吧,皇后。” “可是……这于理不合。” 薛想容担心自家女儿也会被外头那些大臣的唾沫星子淹死。 她被辱骂没关系,万不能连累了自己的女儿。 姜怀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仅此一次,就让羽儿等着朕,早朝过后,朕与你们去御花园好好走走。” 话都说到这了,薛想容也没法抗拒,就陪着姜早在偏殿,听着姜怀靖在外头上早朝。 眼见被留下了,姜早的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欣喜。 【宝宝又赢了!】 薛想容一脸无奈,回到姜早身旁,伸手轻点了下姜早的额头。 “你啊,就是个小机灵鬼,想做什么母后从来都拦不住你。” 话落,她却是温柔地给姜早擦嘴角。 【但是宝宝做的都是有用的事!】 姜早哼哼两下,抱着奶羹倒是三下五除二吃完了。 她从小椅子上滑落下来,佯装小肚肚受不住,要更衣。 然而刚一关上了厕门,转身溜走了。 偏殿之中的摆件华丽非常,姜早就这么在薛想容的眼皮子底下,悄然推开门,探出小脑袋朝正殿中望去。 文武百官站在龙椅下,给姜怀靖行礼。 早朝才刚刚开始,那唇枪舌剑的,就立即奉了上来。 先是有大臣追问蝗灾一事究竟该如何解决,后又有季林愿追问姜怀靖为何不同意自家娶亲一事。 毕竟当初可是姜怀靖下的赐婚圣旨。 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全都用在了这些地方。 只说蒋黎是叛贼,算不得数,要重新为自家女儿指婚。 他们看似并不惧怕姜怀靖这个天子,但又在姜怀靖轻轻咳嗽一声过后纷纷闭了嘴。 “诸位爱卿,事总得一件件解决了才是。” 姜怀靖面上严肃,把姜早的办法道出,还严明了,这赏赐可以是银子,也可是旁的什么。 朝中大臣也都可带着家丁参和进来,只要捉住的蝗虫多,一夜充盈库房不是梦。 很快,大臣们就分成了两派,自然是支持的,和不支持的。 季林愿一行人素来都是迂腐,想要族中荣光的,自然是全力支持。 而他也趁火打劫一般,提出了自己坚持了两日的想法,“既然蝗灾有了解决办法,那臣家中女儿也可成婚了?” 季林愿期待地问出口,立即遭来一阵嗤笑。 “季丞相这话,未免也太自私了!现如今蝗灾一事未曾解决,你倒是还想着嫁女,当真是混账!” 姜早循声望去,是上回在开佛寺见过的岳大人。 他被捉回来后,又改口说自己是被胁迫的,蒋黎捉住了自家妻儿老小。 他并未失去朝中的一席之地,但还是降职成了七品小官。 此刻他站在朝堂的末尾,但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嘴。 非议季林愿也就罢了,竟还要多嘴,质疑姜怀靖的办法。 “而且皇上不过是给出了一种法子,臣认为,这法子不妥,虽说能让多人都能领到赏赐,但归根结底,这也将那些能人埋没了!” “以往这样的天灾,都是指派一人主力解决,其余多人辅佐,现如今怎的本末倒置,选不出个英雄来?” 闻言,姜早心中唾弃。 【说到底,你就是觉得这朝中没人能出头是吧?】 【平民百姓比你们更了解蝗虫,更能捉住蝗虫。这一办法是促进了百姓们捉虫的意愿,还能改善百姓的生活,但对于朝堂之中,就是埋没了人才!】 【当真是可笑,若是你愿意,大可以想办法努力,还偏偏要拉踩百姓一脚,怎么,你想去?宝宝一脚踹你!】 姜怀靖听着那软糯的声音气呼呼的,隔着老远似乎都能想象到那张小脸上气呼呼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开卷 忍着笑意,他维持着君王威严,“既然岳爱卿如此反对,那你是想出马解决此事了?” 岳大人愣了一瞬。 他只是过嘴瘾,没别的本事啊! 【就是你叫岳怼怼是吧?怼天怼地怼空气,宝宝让你怼!】 姜早趁着众人没空瞧着偏殿这边,铆足了劲,一口气蹿到了那岳大人的身后。 没有剪子,她就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朝岳大人的身后一戳!一划拉! 趁着他跪下求饶时,刚一察觉刺痛袭来,还没叫出声,就听到‘刺啦’一声。 啊—— 耐不住身上的刺痛,他惨叫出声。 紧跟着下一瞬,感觉身上一凉的同时,岳大人才听到了身旁朝臣隐忍的嗤笑声。 “这是怎的回事?被贬斥之后,衣裳也穿不起了吗?” “朝服可是绸缎所制成,容易损坏,想来是他府中请不起下人,保管不好才会如此吧!当真是丢人!” “御前失礼,可是要被罚十鞭子!他完了!” 向岳大人投来的目光中,有奚落,有讥讽,就是没有同情。 毕竟朝臣私底下都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姜怀靖身居龙椅,是分明瞧着一个熟悉的小团子窜过去,将跪下来的岳大人身后的朝服给撕了一块。 随即那小团子又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 只不过姜早压根来不及回到偏殿,索性借着窜入各大朝臣的身旁,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又迅速换了地方。 他心中快意,顺势震怒出声,“好啊!岳卿,你竟敢在朕的面前失仪!来人,拖下去!赏十鞭子,就在养心殿门口打!” 被打了还不够,还要在养心殿门口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 这不是明晃晃的打脸吗! 这十鞭子打在身上,却是痛在脸上啊! 岳大人眼瞅着慌了,忙不得求饶。 可姜怀靖并未给他一个台阶,反而沉着脸道,“你若不是有意,那就是天意如此,朕乃是真龙天子,天意要朕如此行事,尔等还有什么异议?!” 霎时间,朝堂之上跟岳大人一伙的,顿时鸦雀无声,而跟季林愿一伙支持姜怀靖的,高呼‘皇上英明’。 正当季林愿要趁着这个机会再度坚持自我时,他的小腿好似被戳了一下,似乎还破了皮,贴着裤腿,火辣辣的疼! 姜早看的真真的,他腿上分明插了一根簪子,而那簪子伤了人,很快被一道乱窜的小身影收了回去,而季林愿咬紧了牙关硬是没敢喊疼,再也不敢提这件事。 【这样乖乖的才对嘛!】 【好了,等爹爹下了圣旨,就开卷吧!唯有卷,才能将族中荣光发扬!】 姜早软糯的声音越来越远,姜怀靖心底暖了一片。 如此机灵的宝贝女儿,不是福星是什么? 随即他冷声下了旨意,将那法子昭告天下,颁布了出去。 “诸位爱卿也不能落后啊,要做百姓们的榜样!” “臣遵旨!” 众人苦着一张脸出去了。 亲自上阵去捉蝗虫,换银子,对他们这些吃皇粮多年的人来说,简直是磋磨。 但姜怀靖都下令了,还要他们做榜样,也只能遵从。 一时间,朝堂之上都是一片混混欲睡的黑眼圈,气氛倒是和谐了不少。 这日,姜早在宫中玩腻了金纸,赖着薛想容来找季娇娇。 “娇、娇!” 姜早站在丞相府门前,尚未进门,就喊开了。 只不过并不是季娇娇开的门,而是一个普通的小厮。 这人刚出来时,脸上还带着几分嫌恶,只以为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敢直呼小姐名讳。 而一见到了薛想容在身后,姜早在跟前,他就立即蔫吧了。 “见过皇后娘娘,见过长公主殿下!” 那小厮跪地行礼,格外的甚重。 姜早哼了一声,不理他,倒是薛想容开口问道,“你家小姐呢?” 对于季娇娇作为小羽儿的玩伴,她扪心自问,倒是没什么。 但若是作为儿媳妇,就绝不可能松口。 上回皇子府中的一切她知晓后,就觉得季娇娇是个识趣的,勉强还能接受。 那小厮闻言,颤颤巍巍应答道,“皇后娘娘问的哪个小姐?” “若是最小的娇娇小姐,已经去了郊外农田中捉蝗虫去了。” “而若是预备着嫁人的软软小姐,那就还在闺房之中等着,一步都没踏出过房门。” 听到这话,母女二人都有些惊讶。 【同样是丞相府的小姐,难道不肯嫁人,没了利用价值,娇娇的日子如此不好过么?】 薛想容也蹙了眉。 那季林愿,前脚还答应的好好地,后脚就开始卸磨杀驴,把季娇娇迎回府中后就开始虐待了么? 当真是混账! 在问了具体哪个方位后,薛想容带着姜早去了农田。 刚一到了地方,就见大片大片的蝗虫嗡嗡飞,数量多到几乎遮天蔽日。 但农田中捉蝗虫的人也不少,人人手上一把抄网,奋力捕捉着。 薛想容和姜早在婢女的护送下找到了季娇娇。 她那娇嫩白皙的肌肤变得有些蜡黄,显然是晒得。 原先瞧着柔弱的身子骨今日倒显得有些硬朗了,就连那么大的抄网都能拿得动。 而脸上——与之前更是大相径庭,竟然布满了笑容! “王婶儿!你那边多少了!我这儿又满了一兜子!” 季娇娇还没察觉到姜早和薛想容已经来了,还在不断朝身后的农民高喊着。 【娇娇何时认识这些人了?她来这里多久了?丞相府一直让她来捉蝗虫换丞相府的功勋吗?】 姜早满脑袋疑问,一声‘娇娇’脱口而出却被淹没在了蝗虫的嗡嗡声中。 薛想容给了宫女一个眼神,宫女立即上前拍了拍季娇娇的肩膀。 她刚一回头,见了薛想容和姜早,眼神顿时亮了起来,“皇……您万安!” 季娇娇人变得机灵了不少。 她刚想用尊称给薛想容行礼,忽然反应过来这里是郊外,薛想容跟姜早来这里也是换了常服的,不能声张。 “你倒是过得快活。”薛想容朝她露出了一个浅笑。 “只要心中不装着事儿,自然是快活的!” 季娇娇脸上也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她心知薛想容带着姜早来找自己定然是要说话的,索性带着两人来到了她眼下居住的地方。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为自己而活 那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厢房。 是在郊外的酒楼里。 若是寻常百姓能住上这样的酒楼,那定然会觉得是上天的恩赐,竟然有这样的好日子落到自己的头上。 但季娇娇,可是季家小姐啊! 她在季家的闺房里,光是一尊摆件,都能买下整个酒楼了! “你现如今就在这住着?” 薛想容刚一进门,就能闻到房间里那股子没有开窗通风过而积攒的怪味。 她没法想象一个千娇万宠的小姐,竟也能忍受。 季娇娇笑了笑,熟练地开门,放下门帘子,遮挡外头的蝗虫。 虽说蝗虫并不轻易进了人住的屋子。 但这几日抓蝗虫的人多,怕是也把这些虫子给逼急了。 “皇后娘娘觉着惊讶,但我觉着却是快活的。” 季娇娇给薛想容斟茶,细心地给姜早斟了白开水。 “而且也是我自己求来的。” 【原谅你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姜早那颗小脑袋里,忍不住就哼了起来。 【怕不是因为那丞相死性不改,逼着娇娇嫁人吧?】 薛想容还是觉得不对,拉着她的手,担忧道,“若是你爹逼你嫁人,你大可与本宫明说了,本宫会为你做主!” 姜早心中也觉着这样的跨度太大了,附和自家娘亲点点头,期待季娇娇能勇敢说出一切不公平。 可季娇娇却摇头,笑道,“我知道,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放着好日子不过,就来过这样的苦日子。” “但我这一回,是下定了决心的。” 她细数这些日子来,跟百姓们不同住,但同吃。 “王大娘家的烧鱼做的最好,李大娘家的红烧肉啊,是一绝!” 说起这些时,季娇娇脸上洋溢着的幸福。 那些百姓们努力捉蝗虫,日子也就渐渐好了起来。 “再无需担心有人会威胁我,也无人会用‘对我好’这个接口胁迫我做我并不想做的事。” “说句难听的,我甚至不愿意回丞相府了。” 季娇娇有些不好意思,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朝薛想容腼腆一笑,“皇后娘娘也可放心,我没有机会接触大皇子了。” 【哎呀哎呀,这话说的怎么有点心酸呢。】 小团子有些不好意思去看季娇娇。 薛想容沉默一阵,深深叹了口气,“娇娇,你知道,咱们之间,并非只有皇儿可谈。” 她来,是真真切切关心季娇娇。 季娇娇一愣,笑着应了声自己明白了。 【娘亲其实也很温柔的啦,否则也不会依着宝宝来看季娇娇,也不用愧疚嘛,娇娇心中如何想,谁又能控制呢?】 姜早心疼自家娘亲,伸出小爪子轻抚上了自家娘亲的脸颊。 而季娇娇又跟薛想容说了一会儿话,也到了时辰接着捉蝗虫,就要起身送客了。 “娇娇,善自珍重,不论在哪儿。” 临走之前,薛想容轻拍她的肩膀,暗自叮嘱。 而季娇娇点点头,笑容明媚,“皇后娘娘,这一回,我会为自己而活。” 姜早跟着自家娘亲上马车之前,还回头看了季娇娇一眼,心中感叹她真是看着都不一样了。 原以为这日过后,至少要到蝗灾结束后才能再见到季娇娇,姜早没想到的是,才第三日,就又重逢了。 而这一切,多亏了姜锦予主动请缨去捉蝗虫。 若是放在前两日,薛想容还会担心他遇上季娇娇,但眼下…… 却还是点头允准了姜锦予的请求。 毕竟前头才刺激了季娇娇,现在又这么避嫌,传入了季娇娇耳中指不定会让她如何伤心呢。 薛想容从来都不是那样咄咄逼人的皇后。 末了,她还破天荒叮嘱道,“季家小姐也在那儿,凡是她需要帮忙的,你也让手底下的人帮这点。” 她说的是让手底下的人,并非让姜锦予自己帮。 这退让,很明显了,是最大程度的。 而姜锦予也不是傻子,自然是能听懂。 “是,母后。” 他点头应下,心中却是想着自己不过是对季娇娇有好感罢了,母后何至于防范至此? 母子各揣着心思,姜早心中则只剩下了激动。 【宝宝也要去!宝宝想跟娇娇玩。】 上回见面,季娇娇跟薛想容谈话,也不忘了拿出自己在民间搜寻来的小玩意儿逗姜早高兴。 她俨然就成了姜早的阿姊一般。 薛想容本不想答应,但架不住自家女儿哭闹,外加她着实在宫中憋闷久了,自己也不忍心。 一挥手,她也允准了姜早跟着姜锦予去了郊外。 比起上次来到这地方,蝗虫显然已经少了许多。 但对庄稼的威胁,仍然存在。 姜锦予刚带着姜早来时,就见到了准备下地的季娇娇。 得知兄妹二人是来捉蝗虫,季娇娇惊讶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这是好事儿,殿下肯出手,是对天下万民的责任。” 话落,她主动带着姜锦予和姜早去了最好捉蝗虫的一处地。 季娇娇看似爽朗,实则耳根子不可避免的红了,给姜锦予演示如何才能捉住更多蝗虫时,脚下不知怎么踩到了碎石块,狠狠一滑! 啊—— 一声惊叫,季娇娇吓得闭上了双眼! “小心!” 姜锦予低沉的嗓音传入耳中时,他身上的那股子木檀香也窜入了鼻尖。 季娇娇缓缓睁眼,发现自己被姜锦予揽入怀中,顿时愣住了。 眼前,男子俊美的面庞凑的极近,甚至两人的吐息还不断交融,汇合…… 事态紧急,两人并未发觉身旁的姜早一脸坏笑地盯着他们。 【好耶~磕到了磕到了!】 听着那软糯的声音坏笑不止,姜锦予一愣,将怀中的人给放下来,“你没事吧?” 说着,姜锦予还扫了那小团子一眼,腾出手去摁她的小脑袋。 【哎哟!大哥是被看的害羞了吗!宝宝偏要看!不过娇娇好像是真的脸红了,被宝宝发现了吧~】 姜早因为被摁住了脑袋,脖子转不动方向,就直勾勾地用揶揄的目光紧盯着季娇娇,把人家的脸变得通红的。 “多谢殿下。” 季娇娇的思绪懵住了,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行礼。 第一百三十九章 相看正妻 姜锦予将人给扶住了,“此次本殿带着小羽儿过来,是乔装过后,切不可声张。” 【完蛋咯,娇娇不清醒了!】 姜早忍不住笑出了声。 季娇娇则是点头,刚想说自己明白,肩膀就被一只大手给搂住了! “娇娇你怎么了?我看到你差点跌倒!是这人害得吗!?” 那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姜早耳朵疼。 视线上移,那是个土黄色肌肤的糙汉子。 常年劳作让他的脸上不够好看,但胜在还有一股子阳刚之气。 看样子,还是个热心肠。 他不断摇晃着季娇娇,想从她嘴里知道真相,似乎生怕她受了委屈。 “我没事,李富贵大哥,这位是我在京中的好友,商贾之家,这是他的妹妹。”季娇娇在他手心里被摇晃的几乎都快吐出来了,勉强稳住自己,朝他解释。 见是误会,那李富贵也不好意思地笑笑,“真是对不住了,我并不知晓你们的身份,我还以为……” 嗡嗡的蝗虫声也盖不住那李富贵的嗓门。 “对了娇娇,这会儿也快中午了,我娘又做了红烧肉,你还去吃吗?让你这朋友一块去呗?” 李富贵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季娇娇没法拒绝,却迟疑地看向了姜锦予,“你……” 不知怎的,一想到要请姜锦予去那样的乡下小屋里,吃那用白身蓝底瓷盘乘的红烧肉,季娇娇就一阵尴尬。 可她自己也是丞相府出来的小姐,却并不觉得有什么。 姜早倒是有些高兴。 【红烧肉!宝宝也喜欢!宝宝饿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姜锦予折服于自家小妹的贪吃,笑着应下。 可等到了地方,看着姜锦予一身绸缎坐在小破木桌边,季娇娇又后悔了。 太格格不入了。 即便姜锦予身上穿着最廉价的绸缎,也难盖他举手投足间的贵气。 李富贵也看出来了,笑嘻嘻打趣道,“若不说是商贾之家的孩子,这身段,说是皇亲贵胄也是使得的!” “不过皇亲贵胄怎么会来咱们这儿吃苦!那细皮嫩肉的,估计也适应不了,那区别在那呢!” 【有什么区别,同一盘子肉,咱们肉体凡胎,吃出来的味道都是一样的!】 姜早腹诽,却吃的最欢。 姜锦予在来之前就用过了一碗冰镇莲子羹,此刻吃的不多,笑着跟李富贵搭话。 可这一切落在季娇娇的眼里,却不一样了。 眼前的两人可是真正的皇亲贵胄,李富贵要是知道,只怕会吓一跳。 李富贵的话无疑是让她想起了薛想容的敲打。 他们之间,到底是有区别的。 自己融入这地方这么快,他们未必能适应呢! 一旦念头滋生,就犹如菜苗浇灌了肥料,逐渐成长。 接下来几日,虽说照例还是捉蝗虫,但季娇娇始终跟姜锦予保持着距离。 顶天了,也是跟姜早之间比较亲呢些。 而这一回的蝗灾,很快就结束了。 到底是奖赏诱人,百姓们积极了许多。 姜锦予带着姜早回了皇宫,季娇娇万般不舍,也回了丞相府。 而这之后,姜早多次邀请季娇娇去玩儿,每一回只要有姜锦予在,她转身就走。 实在躲不过了,就去御花园逛,直至姜锦予走了之后才来凤栖宫。 久而久之,姜锦予回过味来了。 本也没那么想,但关于季娇娇勤劳捉蝗虫的身姿在脑海中就挥之不去了。 【大哥这是第几次失神了?知道娇娇明日又要被宝宝请过来,就提前想着了?】 姜早揶揄的小眼神不断在自家大哥脸上扫着。 薛想容听着那软糯的声音,心中却没法高兴起来。 当晚,她去了养心殿。 翌日一早,等季娇娇来时,就扑了空。 听了念秋解释薛想容带着姜早在储秀宫,她愣了一瞬,又悻悻道,“那我午后再过来?亦或者我先回丞相府了,改日再来拜访。” 她正要行礼过后离开,却不想念秋笑着扶起了她,“咱们长公主请小姐小聚,哪儿有让小姐回去等的道理。” “小姐只管先吃茶等着,皇后娘娘午后就带长公主回来了。” 话落,季娇娇就被领去了正殿。 人不在,但茶盏却备下了五只。 难道皇上也要过来? 季娇娇胡乱猜测,丝毫不知此刻储秀宫中,正热闹的紧。 “皇儿,来瞧瞧,这些都是朝中适龄的女子,那左数第二个的,是左都御史大人的妹子,谢灵儿,那右边的第三个,是镇国公的大女儿,箐姝。” 薛想容笑盈盈地给姜锦予介绍正殿之中排着的女子,眼中很是满意。 “看来各家的女儿和妹子都教导的很好啊,个个高挑,出落的亭亭玉立的。” 那叫箐姝的,是个机灵的,当即就给薛想容行礼了,“多谢皇后娘娘的夸赞,民女愧不敢当。” 其余人似木头似的,纷纷跟着行礼了。 薛想容越发的满意,却没听到姜锦予的回应,转眸去看,他正蹙眉,瞧着眼前多到眼花缭乱的女子,蹙眉道,“母后,您这是做什么?不是让我来赏花的么?” 闻言,薛想容轻打了他一下,“傻孩子,眼前这满园春色,怎的就不是赏花了?若是单纯赏花,我何至于让你父皇多给你一日的休沐日?” 此话一出,就连姜早也反应过来了。 【哦豁,这是给大哥相看正妻来了!】 小团子给了自家大哥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悻悻抱着自己面前的小老虎玩偶。 【可万万不要给宝宝来一个‘你喜欢哪位姐姐我就娶哪位姐姐’的问题!大哥你不会这么幼稚的对不对!】 姜锦予呛了一下。 还真让这小崽子给猜对了! 他还真打算让自家小妹来选,若是选到了,也说自己不喜欢,推辞掉! “母后,儿臣府中并没有备好花儿所需的泥土,今日怕是真的只能单纯观赏了!” 姜锦予朝薛想容行礼,主动请罪,“浪费了母后的一片心意,该罚,还请母后降罪。” “可是为了那季家女?” 薛想容沉默一阵,忽然就明白地挑了开来。 “若是为了她,皇儿大可不必,眼前这些花儿可比你看到的那野花好多了,哪怕是放在屋中,香味沁脾,也是对身子骨好的。” 第一百四十章 比不得 言外之意,这些女子的家世,也是一种助力。 “母后。”姜锦予不可能不明白自家母后的苦心。 但…… 他心中有了人。 而且也不需要正妻娘家的助力才能维持住自己在刑部官运亨通。 他相信自己的能力。 “母后,儿臣并非是为了季家女。” 细想过后,他还是决定拒绝,“而是为了……完颜晴潇。” 薛想容沉了脸。 似乎没想到姜锦予连这个借口也拿出来了。 既如此,她也就不好逼迫姜锦予在眼下就选出一个‘心仪之人’。 【大哥你好勇~】 姜早悄摸地抬起一个小眼神,朝自家大哥比了个大拇指。 【宝宝的眼光就没错!】 薛想容心中不悦,正想开口时,却听有一道抽泣声从那些世家女子中传出。 “是谁在哭?” 她冷声开口,目光刚一扫过那些世家女子,就见是自己最满意的箐姝正低着头,抽动着肩膀,还悄然抹了一把眼泪。 “箐姝,殿前失仪,你可知罪?”薛想容的嘴角彻底沉下去了。 先是姜锦予反抗,又是自己看好的女子现如今露出这幅模样。 当真是糟透了。 然而下一瞬,薛想容深刻体会了一把‘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皇后娘娘赎罪。” 箐姝当即跪下,但却并未停止抽泣,“实不相瞒,臣女当日恰好路过菜市口,多跟侍卫打听了两句,知晓些殿下和那完颜公主的谣传。” “如此感情,惊天地泣鬼神,大皇子殿下也是深情专一,是世间难得,是臣女……心之所向。” 【这一手绿茶泡的,肯定了大哥的高尚,又明确了自己的心意,高!实在高!宝宝宣布你不是千年的狐狸!你是万年的黄皮耗子!】 若非姜早明白,这箐姝一开口,势必会成为姜锦予和季娇娇之间的阻拦,她定是要高举爪子,给箐姝鼓掌! 而果不其然的,薛想容留下了箐姝,还专程‘勒令’了姜锦予陪着箐姝。 箐姝的一手好茶泡出来,不止这么点厉害。 她隐晦提出想了解姜锦予长大之地,薛想容就趁机提出回凤栖宫再聊。 姜锦予面无表情,索性抱着姜早躲懒,跟在后头。 这一点,薛想容是看见了,但懒得管。 她拉着箐姝聊的正高兴。 而姜早在自家大哥怀中晃晃悠悠的,深深叹了口气。 【大哥好想逃~但逃不掉~认命吧!】 姜锦予不愿多言,可来到凤栖宫时,整个人却顿住了。 隔着一扇门,他与里头正坐着喝茶的人遥遥相望。 只一眼,两人就同时垂落了视线。 还没等姜早在心中欢呼,她就被自家娘亲给抱了下来,“小羽儿真会闹腾,这还缠着你大哥呢。” 话落,薛想容又顺势将姜锦予给推到了箐姝身旁。 今日,姜锦予身上的衣袍难得的没穿那般热烈肆意的红色,而是择了一青衫,颇有些文人墨客的风骨。 而箐姝就像是提前得知了姜锦予的穿着一般,身上是青碧色的襦裙,发髻之间是点翠簪,精致又小巧,玲珑可爱。 箐姝羞赧,却主动揽上了姜锦予的胳膊,光看背影,两人就般配的紧。 不等姜锦予反应,已经被拉进了正殿。 “殿下就是在凤栖宫中长大的么?那院子可是殿下儿时玩趣之地?多谢殿下带我来这。” 这些话,像一根根针,直接扎进了季娇娇的心中。 她愣在了原地。 直至被箐姝一声惊呼‘这位姐姐是谁’扯回了思绪。 季娇娇看着对方白皙的肌肤,自己因为暴晒而干裂的掌心,头一回有些后悔去了捉蝗虫。 三人相顾无言,还是薛想容上来解了围。 给几人互相知会了身份过后,她还补了一句,“镇国公可心疼这个宝贝女儿,一步都不许她出闺房,可矜贵了!” 只一句话,季娇娇就知道了那另外四个茶盏是给谁的。 也知道了,今日让她专程等着,是为了什么。 正殿之中,寂静无声,唯有姜早的一声叹息。 “皇后娘娘,臣女有些不舒服,您这还有贵客,臣女就先走了。” 季娇娇双眼含泪,柔柔地行礼,转身就匆匆走了。 她这样满身污泥的人,眼下怎么比得上矜贵的箐姝? “娇娇!” 姜锦予眼见季娇娇要走,没忍住唤了一声。 【娇娇~快回来~别走~】 姜早在心中补全了两句话,伸出一只小爪子,也是一脸挽留。 【宝宝替大哥将你留下来~】 薛想容抱紧了姜早,眼见季娇娇的脚步顿住,趁着姜锦予这正主还没开口挽留,笑盈盈对季娇娇叮嘱道,“娇娇回去可要小心些,切不可让轿夫太过心急,免得颠到了。” “本宫记得你此前为了皇家去捉了几日的蝗虫,身上总归还是疲累些,要当心些。” 此话一出,季娇娇彻底想起了前阵子所发生的一切。 她垂落脑袋,小声道一句‘多谢皇后’,匆匆走了。 临了到了门口,还差点摔了一跤。 【哎~可惜了。】 姜早在心中叹息,自然是没错过自家大哥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但那又能如何呢? 薛想容不答应啊! 【不然……大哥先答应一下亲亲娘亲,跟这位……箐姝先幽会一下?那什么,先婚后爱,也是可以的捏。】 小团子小心翼翼地去拉姜锦予的手,可他却骤然跪下行礼,反倒吓了姜早一跳,“母后,儿臣想起来还有些差事没了。” “今日休沐日纵使该好好歇息,但也不能放了差事不管,儿臣先走了。” 头一回的,姜锦予如此不给面子,冷了脸转身离去。 薛想容想拦,但没拦住。 “对不住了,箐姝,是本宫思虑不周。” 她对被晾在一旁的箐姝有些愧疚。 让好好一镇国公府的小姐被如此对待,若是回了府中跟镇国公说了今日一事,又要让皇上难做了。 “皇后娘娘多虑了,今日臣女得见皇后娘娘一面,是臣女三生修来的福分,臣女陪皇后娘娘吃茶也是极好的。” “阿爹若是知道臣女得了皇后娘娘青睐,留在凤栖宫中多陪了娘娘几个时辰,只怕是高兴都来不及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逃他追 箐姝缓缓行礼,挑不出错是一回事,说的话也让人顺耳。 更要紧的,她大度。 “还有,今日一见长公主,臣女就跟见了自家小妹一样,让臣女心生亲近。” 闻言,姜早的小眉毛一挑,不置可否。 镇国公家早年镇守北疆,现如今朝中没几个人了,底下人才选上来。 于是他们一家子就这么回京了。 箐姝是嫡女,是长女,还有一个素未谋面,出生时就送回京中娇养的小妹和阿弟。 她是在边疆随父,并未见过几次小妹,怎么就‘亲切’了? 【想拿宝宝套近乎?亲亲娘亲都如此喜欢你了,还用得着利用宝宝吗?】 姜早有些鄙夷,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不太想靠近了这女人。 薛想容伸手揉了揉自家女儿的小脑袋,眼底笑意温柔。 怎么就不用了? 毕竟今日她这六宫之主宴请朝中适龄女子来赏花,意思不是明显的很吗? 薛想容让人上了茶,跟箐姝畅聊了一个午后,且还敲定了这几日都让她进宫来觐见。 临了,薛想容还拍着箐姝的手,寄予厚望,“皇儿也到了年岁,本宫很想为他寻一个能照顾他一生之人。” 【你逃他追,你们都插翅难飞~】 姜早在心中默默补上了一句。 她原是调侃,但没想到后来的几日,还当真让自己一语成谶。 薛想容为了撮合姜锦予和箐姝,无所不用其极。 不是安排箐姝在姜锦予来请安的路上撞见,就是在留姜锦予用膳时,特意让箐姝出来秀一秀自己的厨艺。 但每一次,姜锦予都躲。 躲不过了,就哎哟哎哟地装肚子疼,直奔太医院。 箐姝也是个能人,就算姜锦予的拒绝已经到了这种份上,她竟还能忍着,每一回都是笑着迎上去,笑着被拒绝。 她能忍住,可薛想容忍不住了。 叫来了姜怀靖,把姜锦予拉进凤栖宫,宫门一关,柳条就抽上了姜锦予的背上! “本宫当真是把你给惯坏了!” 薛想容眼底盛满了怒意,盯着姜锦予恨不能烧穿一个洞来! “皇后,何须如此生气,皇儿若是不愿,先将此事放下就是。”姜怀靖忙上前搂住了薛想容。 而姜早也噔噔噔迈着小短腿来到了姜锦予身旁,抱住了自家大哥,护着他道,“别、打!” 【大哥也是娘亲好不容易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要是打坏了,娘亲还得心疼好久!】 “早知道你如此倔,本宫当初就该把你掐死!”薛想容气的狠了,自己反倒先哭出了声。 她并非全是因为姜锦予不肯接受那箐姝,而是拒绝的太多次了,担心箐姝在镇国公箐震何跟前说些什么。 毕竟箐震何可是有兵权在手上的! 另外一则,那就真是在气姜锦予对季娇娇动心至此,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当真是气人极了。 “好了好了,皇后,朕的江山可没那么容易易主,是那镇国公家想嫁皇儿,可不是咱们低声下气要求他嫁女!” 姜怀靖怎么会不知道薛想容的忧虑。 他一边安抚,一边给姜早和姜锦予兄妹二人使眼色,“还不快跟母后道歉!” 任谁来了,都知道姜怀靖这是在给姜锦予找台阶。 最初他还跟个倔牛似的,不肯低头,不肯去接纳箐姝。 直至耳边传来了一道软糯的声音。 【哎哟,我的亲亲大哥哟,你道歉一回,退一步,娘亲兴许抓的还没那么紧了!就跟二哥要娶花颜嫂嫂似的,越往前,娘亲可不就是不点头么?】 这个道理当初姜锦予自己也拿来劝了姜锦彦,为何自己不懂了? 沉默一阵,姜锦予缓缓垂落了脑袋,俯身给薛想容行礼磕头,“母后,儿臣知错了。” 接下来的几日,他似乎真的认错了一般,薛想容安排什么,他照单全收。 游湖、赏花、品茶。 只是箐姝陪在身旁笑的多高兴,姜锦予的脸就有多板正。 而这日,他又一次被缠上去赏花时,照例面无表情地走在前头。 可不同的是,耳边却传来了一声熟悉的软糯嗓音。 【好好,就这个角度,等会宝宝冲出去,你就拉着大哥快跑!也不知道宝宝的手势你能不能看懂,要是看不懂,就看宝宝的眼色!】 姜锦予下意识的往那声音来源处看去,只来得及捕捉到了树丛。 一眼、两眼……树丛动了! 【完了完了,大哥难道发现了?宝宝也没出声啊!】 【要不是看大哥这几日都不高兴,宝宝才不会冒着被打屁屁的风险找来娇娇呢!】 那草丛又动了动,姜锦予似乎还能见到那小身板胡乱扭着屁屁,傲娇一哼。 这么多天来,麻木的内心总算是有了些慰藉。 “殿下在笑什么?” 箐姝刻意放柔了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姜锦予这才发觉自己嘴角竟忍不住起了一抹浅笑。 “没什么。” 姜锦予轻咳一声,不着痕迹指着一旁靠近那软糯声音来源的花丛道,“咱们去悄悄那个,开着挺喜庆。” “原来殿下喜欢吊兰啊?”箐姝惊喜道。 “臣女也喜欢!臣女跟殿下当真是有许多地方都是一样的呢!” 她笑的温柔,但并不能触动姜锦予的心弦。 所谓许多地方是一样的,不过都是箐姝自己贴上来罢了。 “殿下,您还是第一次主动要看花呢,可是眼中有了别的色彩?” 闻言,姜锦予没有应答。 倒是那拉着季娇娇躲起来的姜早,暗中腹诽起来。 【好了好了,知道你花枝招展了。你这暗示就差没拿十多个烛台放在大哥跟前照了,得不到回应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还是看娇娇的!】 小团子看向了身旁的季娇娇。 她已经褪去了那日在郊外一身农妇的衣裳,现如今重新穿了绸缎,梳了发髻,但脸上也是没了笑容。 此刻躲在草丛中,眼神也是落寞的,没有一点重新看见心上人的那种喜悦。 姜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季娇娇的目光多半停留在了箐姝的身上。 【好吧,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娇娇只怕是要哭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想嫁给他 小团子悄然摸到了另外一边,一双大眼睛从草丛中露出。 原本想着是观察路况,却不想直接跟姜锦予的视线对上了! 【哦豁,要遭。】 姜早那小身板顿时就停在了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而跟她对视的姜锦予不过是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这其中暗示,很明显了。 她嘿嘿一笑,冲出去,朝着箐姝的襦裙狠狠拽了下! 啊—— 女子娇俏的惊叫过后,箐姝慌乱地转转身,但不知何时自己的襦裙已经被扯下来了一段。 她踩上了自己的裙尾,径直倒下! 【成了!就是现在……在干嘛啊她!】 姜早还没回过神来,就见箐姝直挺挺往前倒去! 她是怎么做到的! 姜锦予似乎也没想到箐姝会朝着自己扑过来,下意识伸手去接! 他的脚步原本稳住在了原地,但不知怎么的,似乎被人绊了一下,跌坐在地! 而箐姝则是顺着姜锦予的动作狠狠一摔,用唇纸点过的朱唇径直朝着姜锦予的双唇袭去! 【完咯!大哥要被亲了!】 姜早心中一紧,就见姜锦予已经将脸侧过,勉强躲了过去。 “真是对不住了大皇子,今日臣女失仪,就先行一步离开了。”箐姝将一个娇羞的,一个惊慌失措的镇国公嫡长女的身份扮演的极好。 她并未厚着脸皮留下,而是顶着花了的朱唇,已经有些松散的襦裙跑了出去。 这样一来,这宫中的传言,是彻底压不住了。 姜锦予刚想拦,但箐姝提着裙头,走的极快。 见状,他也只好放弃,朝着姜早和季娇娇藏身之处轻叹,“出来吧,人已经很走了。” 【好吧,宝宝承认,都是宝宝的错,宝宝失误了。】 姜早低垂着脑袋,缓缓起身,从草丛中走到自家大哥身旁。 “小羽儿,大哥无需你做这些,明白吗?若是母后发觉了,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感受到粗粝的指尖轻点了自己的脑袋,姜早闷闷地应了声,“知、道、了!” 姜锦予满意点头,转而看向了季娇娇。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了,“这些日子,母后没传你进宫,我给你发的拜帖你也没回。” “一切都还好吗?” 季娇娇视线垂落在自己交叠的手上,那里还有去捉蝗虫而留下的细小伤疤。 “臣女一切都还好,劳烦殿下挂心。” 良久,她才吐出这么一句。 然而还不等姜锦予开口再询问,季娇娇又道,“殿下与箐姝小姐亲近过了,就该好好地对人家,否则,又该让人家小姐如何自处?” “臣女唐突,这就走了,还望殿下善自珍重。” 末了,季娇娇毫不留恋,转身离开。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觉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当真是让人心中发紧。 姜早愣了许久,直至想起了方才箐姝跌倒一事,这才猛的一拍小脑袋! 【对了,宝宝是为了要捉弄箐姝摔倒,给大哥和娇娇制造机会,换了个地方躲,自然也就看到了大哥没被亲上!】 【但娇娇还在原来的地方躲着……她的目光所及,大哥甚至被箐姝亲的起不来身了!】 听着那软糯的声音满是叹息,姜锦予的心也沉了下去。 她……应该很失望吧。 迎着午后渐渐落下去的暖阳,季娇娇刚一走出宫门,就险些摔倒。 她被姜早找过来,是没带一个婢女,只备了马车。 真倒霉。 季娇娇扶着深红色的木门,细想着。 忽然,一抹奇异的香味窜入鼻尖。 “你没事吧?” 抬眸望去,是那方才还跟姜锦予吻在一起的箐姝。 瞧着她嘴上那抹花了的唇色,季娇娇心中一沉,强撑着起身,“我没事,多谢镇国公小姐关心。” 见对方眼中防备,箐姝眼中笑意玩味,“你很喜欢大皇子殿下吧?想嫁给他?” “这倒也是无可厚非,毕竟大皇子可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之人!当今圣上也多番在朝中说过要让大皇子继承大统呢!” 此话一出,季娇娇愣住了,似是没想到箐姝竟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将话头给说出来! “你、你少胡说八道!嫁给谁不是嫁?且你又怎知朝中之事?天子定储君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总是嘴上冷斥,季娇娇的脸还是不可避免地红了。 箐姝嗤笑一声,伸出涂了豆蔻的指尖,轻戳了下季娇娇的肩。 “就你这小脸皮,薄的让人看的一清二楚,你脸上的嫩肉都快熟透了。” 末了,箐姝又正色道,“正妻之位,我不能让你,我镇国公府会鼎力扶持我坐上大皇子妃之位,且还会再朝中力挺大皇子,确保来日我会成为皇后。但那平妻之位,非你莫属。” “而且那大皇子府中,也就只有咱们二人是有地位的!除此以外,再没有一个通房,甚至丫鬟我都要选些毁了容的,炖鸡汤都要选小公鸡。” 这些话,听的季娇娇脸上又是一红,“你、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要嫁与大皇子做正妻那是你的事!” 闻言,箐姝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 她笑着,忽然面上神情渐渐冷了下来,一把抓住了季娇娇的手腕,将她拉上自己的马车,吩咐车夫先去丞相府。 季娇娇有些惊恐地缩进了角落,“你、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跟你谈交易了。”箐姝勾唇。 “我外祖是前朝的首辅大臣,他现如今被流放,生不如死。” “我娘无时无刻不思念他,所以我阿爹一等到了机会回来,我也就被安排学规矩,学礼法,学一切世家小姐该学的东西。” 季娇娇蹙眉,仍旧不懂她想说些什么。 “你学你的,你想嫁给大皇子也是你的事,你来捉我做什么?” 闻言,箐姝又是一声嗤笑,“你被丞相府保护的这么好?我可不信。” “镇国公府安排给我学习礼法的嬷嬷都是知道皇后娘娘喜好的宫中老嬷嬷。我接近大皇子,是想成为皇子妃,是镇国公府想借着大皇子的力量,替我祖父翻身!我知道大皇子也心悦你,所以我需要你的助力!准确的说,是你们丞相府的助力!” “我阿爹将如此大一件事托付与我,我怎能辜负?” 第一百四十三章 去勾引 “且大皇子虽说是一大助力,但有了当朝重臣的支持,咱们镇国公府会更快替我祖父平反! 瞥见她眼底的谋略,季娇娇脸色一白。 “对不住,我可能帮不了你,我也绝不会让大皇子为难。” 她眼见丞相府的大门就在眼前了,忙不迭想下马车。 原以为箐姝会挟持自己,但没想到,离开的格外顺畅。 “你会答应的。” 箐姝的声音在后头幽幽传来,“毕竟你若是不答应,我还能找上别的女子,到时大皇子若是不可能帮咱们,那一命呜呼,也不是没有可能。” “镇国公府还有一道兵权在手上,只要我们拿捏好朝臣与民心,就不怕起义不成!现在不激进行事,只是因为镇国公府不想罢了!” 轻飘飘的威胁不知有几分真假,落在季娇娇耳中格外地震耳欲聋。 季娇娇不知朝中险恶,自然没法分辨。 她被震颤的怎么回到自己的闺房,自己都不记得了。 等回过神来时,眼前是季林愿那张遍布讨好的笑意的脸。 “阿爹,可是有什么要事?” 自打上回凤栖宫中回来后,她的衣食住行照旧,但季林愿对她的关切,显然没这么多了。 这是他为数不多进了季娇娇院子来见她的时。 “女儿,你满的为父好苦啊!” 季林愿手上是一沓拜帖。 金色四爪盘龙,是当朝大皇子才能用得起的规制。 “还给我!”季娇娇一僵,伸手去抢。 季林愿倒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只是轻飘飘道,“为父帮你回了拜帖,三日后陪着大皇子去开佛寺点长明灯,你务必穿纱衣去!” 说来好笑,他一个当朝丞相,竟指挥自己的女儿如何去勾搭皇子。 末了,他自顾自地又念叨季软软没有福气,最后只嫁给了一个当朝户部尚书。 不如季娇娇,前有一个新科状元,虽说是个逆贼假货。 但现如今不是又勾搭上了个姜朝的大皇子姜锦予么? 未来姜锦予若是登上皇位,那他们家可就出了个皇后啊! 想想都激动。 季娇娇忍无可忍,亲自打破了自家爹爹的幻想,“我不去秋猎!” “你说什么?”季林愿愣住了。 “我说,我不去……阿爹!咳咳,你做什么?!” 季娇娇的话还没说完,脖颈就被季林愿给掐住了! “你给我听好了,现如今大皇子对你有意,你就得尽全力去将人给留住了!否则我要你有什么用!” “你必须去给我勾引他!留住他!成为他的皇子妃!” 话落,季娇娇被重重放了下来! 她还想着挣扎,却只得到一句关禁闭的命令。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而凤栖宫中,也是一片的暗沉。 唯一的一抹亮色,就是薛想容听闻了宫中传言,留了姜锦予用膳。 箐姝跟姜锦予有进展,足以让她忽略了姜早的捣乱。 虽说姜锦予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动筷子,却并不能浇灭薛想容的欣喜,“三日后的礼佛,皇儿跟箐姝一块出面吧。” “你父皇近两日也频繁收到大臣们的奏折,说是镇国公常年带嫡女在外镇守边疆,合该嘉奖,为其女赐婚。” 皇家有固定的日子去开佛寺点长明灯,听主持念经以感敬重上天的诚心。 皇后皇上,与皇子皇妃,凡是能动的,都会去。 各大朝臣也会随行,带些家人一道去了。 这样的场合,身边带着什么人,至关重要。 而薛想容一句话,几乎等同于懿旨昭告天下,箐姝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了! 这其实也是形式所致,毕竟朝中都求着为箐姝赐婚了,眼下也只有姜锦予合适。 一则是想要好姻缘,二则是想安抚镇国公,三来,这兵权还没正当理由从镇国公手上易主。 【这是能说的吗?大哥一定会拒绝的吧?】 姜早的视线悄然移到了姜锦予的脸上,却见他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点头。 答应了?这就答应了? 难道她的大嫂嫂,就是箐姝了? 小团子忽然有一种心被挖空了的感觉,但也知道不能改变什么。 她只能暗暗祈祷,礼佛那日,能瞧见季娇娇的身影,否则,事情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也不知是上天听到了姜早的祈求,还是别的什么。 礼佛当日分明是个阴天,但她所渴望的,却实现了! 季娇娇就跟在季林愿身旁! 小团子兴奋地要去找大哥,却见他面无表情地跟在薛想容和姜怀靖身后,拉着箐姝的手! 【原来大哥……已经认命了吗?】 姜早任由宫女抱着自己,也不乱动了。 只是趁着佛堂之中众人虔诚跪拜时,她悄悄溜了出去,并不想待在里面。 “长公主殿下!” 姜早并未带宫女出来,而是自己偷溜了。 乍一听见有人喊自己,以为是要被捉回去听那劳什子经文,忙不迭地就跑了! “长公主殿下!” 声音由远及近,直至自己被抱了起来,姜早才放弃了挣扎。 刚一转头,小团子幽怨的眼神就顿住了,“娇、娇?!” 【不是、原来这乌鸦嗓是娇娇吗?为什么……怎么会??原先娇娇的声音不是这样啊!】 季娇娇察觉了姜早的眼神有些不同,眼神一暗,来不及多解释,只是着急道,“长公主殿下可愿帮我寻了大皇子殿下出来?我有话要与他说!” 姜早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太刺激了,大起大落的! 就譬如上一回姜早还在苦恼娇娇和自家大哥有缘无分了,眼下季娇娇就主动要寻大哥的踪迹! 所以季娇娇是对大哥‘贼心不死’,对吧? 姜早眼神发亮,朝着季娇娇郑重点头,磕磕绊绊道,“能、帮!” 简短的两个字刚说出口,小团子就想伸手拉季娇娇离开。 只是还没来得及走上几步,眼前就被一道青碧色的身影挡住了。 女子笑盈盈的声音从跟前传来,“娇娇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上回说的那些,你可思虑好了?” 【上回?说什么了?这两人之间可是有了什么宝宝不能知道的秘密?】 姜早心中警惕起来,紧盯着箐姝。 而季娇娇后退两步,缄口不言。 可即便是这样,箐姝还是能三言两语就将季娇娇给拿捏的死死的,“你这么瞪着我做什么?” “让我猜猜,你是想,借着开佛寺的这次机会,告诉大皇子殿下,我的外租一家,是前朝重臣,而我,想替他平反,对不对?” 箐姝笑的一如既往地和蔼温柔又恬静。 她练习了上千次这样的笑意,力求一眼瞧过去毫无破绽,压根瞧不出其中阴狠。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季娇娇并没有箐姝那般的心计。 她是被作为后妃培养过,知道如何面对妇人那些明争暗斗的算计。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救娇娇 但摆在眼前的,可是有关朝纲的事儿! 见季娇娇慌乱,箐姝笑了两声,凑了上来,“傻妹妹哟,你以为你真的有的选吗?你以为是谁提醒你阿爹去找的那些大皇子发来的拜帖?” “你以为是谁提醒了你阿爹发现大皇子对你有意?” “你阿爹对政事有独到见解不错,但他近来的目光可有一次落在你的身上?若非有人提醒,他只怕终日沉浸在季软软的婚事当中,还没空理你呢!” 此话一出,季娇娇脸色一僵。 “是、你。” 所有一切都说的通了。 她最初被关在屋中时,还转不过弯来,为何自己私下藏匿的拜帖,会在季林愿手中。 “好妹妹,你我注定是要成为一家人的,你苦苦挣扎,又有什么用?不如乖顺些,这样咱们双方也都能少些白费力气。” “否则你捅出这一个篓子,说不准就得要镇国公府河丞相府所有人的命来补上了!” 箐姝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似乎要将季娇娇拉入深渊! 而她丝毫没注意到一边的姜早。 或许该说,压根不在乎。 京城和边疆的消息并不灵通,姜早在她心中……只怕一直都是那个痴傻儿。 小团子听着两人的对话,看着箐姝,小脸骤然变得煞白。 “你是如何说的动我父亲?他可未必会帮一个前朝余孽!”季娇娇咬牙,并不入套。 箐姝拂去耳边柳丝般的墨发,笑道,“我何须用得着自己去说呢?我阿爹自会去的。” “我阿爹说啊,咱们甚至无需给他承诺什么,只是提醒他若是让你嫁入了皇子府,丞相府定也会跟着蓬荜生辉,那也是致命的诱惑。” 她看的很清楚。 确实是这样的。 季林愿为了这事儿,甚至不惜饿了她两天。 加上来谈这件事的是镇国公自己!那简直太可信了! 而季娇娇经历了这么多,身子骨早就不好了。 这两日被饿的腹中酸水翻涌上来,嗓子也哑了不少。 箐姝似乎也对此了如指掌,随即一声轻嗤,道出季娇娇这两日的遭遇后,又道,“你可比我要了解你的父亲,你不答应,万一他疯魔,做出什么来我可就不知道了!” “而我,你要是不听我的,可别怪我给你教训!” 季娇娇攥紧了手,眼底渐渐爬上了红血丝,“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殿下那般好的人你不珍惜!你能入了皇后娘娘的眼,陪在他身边,不知有多幸运!” 两人对峙,季娇娇落了下风,明显是被威胁的那个。 【这镇国公一家当真是回来了也不忘了给姜朝带个大惊喜!反派捉了没完了!究竟背后还有几个?!当真是烦人!】 姜早闷闷地沉了脸,趁着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转身一溜烟就跑了! 她要快些回到佛堂去,把这件事告诉大哥! 否则季娇娇迟早要被箐姝给‘吃干抹净’不负责了! 【没想到有一天大哥的喜欢也会变成娇娇的催命符,哎!】 姜早迈着小短腿快步奔走,回到佛堂时,众人已经各回了厢房歇息。 礼佛一回,少说也得两日。 扑了空,姜早又忙不迭随手拉了个宫女,径直重复‘大哥’两个字,顺利找到了黯然神伤的大哥。 【哎哟,大哥,没时间哀伤悲秋了,咱们得快去救娇娇!那箐姝的外租一家是前朝重臣!箐姝要给他们平反!】 小团子一个熊扑冲上去,砸了姜锦予满怀。 随即不等自家大哥反应过来,她又立即拉着人朝门外走去。 一边走,嘴里还不断念叨‘救娇娇’三个字! 姜早不能言语,一着急了也只能腹诽。 她丝毫不知自己拖着走的大哥已然将一切都给听了进去! 下一瞬,姜早身子一轻。 【我擦?宝宝会轻功了?那以后不得水上漂?】 转眼见到姜锦予抱着自己,幻想破灭。 【原来不是宝宝的生活安稳,是有大哥负重前行!】 这自我调侃的话逗得姜锦予有些想笑,但显然此刻不是乐呵的时候。 等他带着姜早来到了彼时偷听的长廊,兄妹二人却当场愣住了。 这长廊上原先争执的两人还在,但身边却围住了许多的人。 “季丞相,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女儿打了我的女儿,就这么随随便便一句道歉就想打打发了我?哪儿有这么容易!” “箐震何,你别欺人太甚!我家娇娇也受伤了!瞧瞧这脖子上的伤!” “哼!要不是她想对箐姝动手,能被伤了吗!?……皇上!皇后娘娘!还请为微臣与臣的女儿做主啊!” 前头还在吵吵嚷嚷的,已经不是两个女儿家,而是两个年过半百的大男人。 两人各执一词,身旁是黑着脸的薛想容,和蹙眉的姜怀靖。 至于其余伺候的宫人以及看热闹的大臣,里三层外三层将几人给团团围住,看似不轻易能挤进去。 “小羽儿,抱紧了!” 姜锦予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砸的姜早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她整个人都跟着姜锦予飞了起来! 从前被绑时,就被贼人带着飞上飞下的,姜早至今还有阴影。 【我去!宝宝恐高!】 姜早闭上了双眼。 等平稳落地后,还没缓过来,耳边就是姜锦予略微带着气喘地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姜怀靖叹气,倒是薛想容,凉凉地扫了季娇娇一眼,道,“是本宫没有打点好一切,不该让她们见面。” “娇娇并非跋扈之人,但此事有人亲眼所见,本宫也不得不信。” 姜锦予最初还质疑,直至薛想容叫了路过的小僧来诉说。 说是季娇娇跟箐姝狭路相逢,起了冲突,箐姝礼貌要求季娇娇少出现在姜锦予这个大皇子的身边,季娇娇就急了,推了人,还要打人。 箐姝楚楚可怜地在一旁抹泪,满脸的委屈。 而季娇娇,捂着自己被抓伤的脖颈,也是委屈的不行。 “娇娇定然不会打箐姝!” 姜锦予蹙眉,下意识反驳。 【宝宝也不信!分明是箐姝陷害!】 姜早气鼓鼓的小眼神落在箐姝身上,恨不能上去抓花了她的脸! 明明从头到尾委屈的人只有季娇娇! 薛想容一边听着那软糯的声音义愤填膺地为季娇娇申冤,一边又看自家皇儿如此护着季娇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诬陷 “够了!本宫知道你要偏帮,但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此话一落,身旁都是宫女大臣跪了一地,让薛想容息怒。 姜锦予似乎也明白过来此时的场面对季娇娇不利,忙不迭跪下,跟着讨饶,“母后万不可动气,此事定有冤情!” 【哎哟我的亲亲娘亲哟,大哥没说谎!娇娇是被冤枉的!】 小团子被放了下来,直奔薛想容身旁。 纵使再生气,薛想容也不会不理姜早。 但她这一刻是气的狠了,冷冷怨哼了一声,“本宫倒是想息怒!娇娇或许是被冤枉的,但箐姝就不冤枉了吗?她也是个闺房中未出阁的小姐!” 要紧的是这件事已经关乎了朝中两位重臣的面子。 更别提镇国公手中兵权未卸! 这件事可大可小。 全看季林愿的意思。 他是人精,皇后都发怒了,自然是明白了该如何说。 拉回去,禁足,自请降罪。 那些原本是他威逼利诱让季娇娇套上的羞耻的纱衣,此刻化为了刀刃,从他嘴里狠狠扎向了季娇娇的心上。 荡妇、不知羞耻,管教不严……季娇娇流着泪走了。 她的嘴因为被季林愿不断掌掴外加跟箐姝撕扯时被抓了脖颈,已经说不出话了。 委屈的泛着泪光的大眼睛朝着姜锦予深深望了一眼,最终是被拖走了! “箐姝,这件事,算是委屈你了。” 薛想容不等人完全离开,拉上了箐姝的手,拍了拍,宽慰道。 这是什么意思,明显的很。 刹那间,不用胁迫姜锦予跟箐姝扮演亲密,也让这在场的众人明白了,未来的大皇子妃,极有可能是箐姝的! 而那被赋予了无上荣誉的女子却抹了泪,盈盈福身,“臣女最初只是痴恋大皇子只钟情一人的专情,现如今皇子殿下痴恋了旁人,臣女也不好夺人所爱。” “且臣女着实害怕,若是成为了大皇子殿下的皇子妃,日后还会有多少人会来陷害?臣女是对大皇子心生爱慕,想占有,但试问天下女子谁人没对夫君有这样的小心思?” 【装,你接着装,还不是你的夫君呢,就哭上坟了!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装什么老绿茶!】 姜早是舍不得季娇娇走的,特别是知道她被冤枉的,更是不忍心她被带走。 毕竟拒绝勾引自家大哥都被饿了两天,还不知这一次,要成什么样呢! 姜锦予也是冷了脸,瞧着并不高兴,当即扯谎说自己身子不适,转身走了。 【啧啧,你这一句话,无形中伤害了多少人!看似天真,实际全都是歪脑经!】 小团子也不想看自家娘亲拉着箐姝仿佛拉着自家亲女儿一般,屁颠屁颠跟着姜锦予身后走了。 薛想容不理,我行我素地跟箐姝搭话,直言要让她放宽心。 而恰逢此时,姜锦予陷入了沉闷的思绪中,只想着如何将季娇娇的名声给洗干净,还要将箐姝给揪出来! 太过苦恼,以至于姜锦予丝毫没注意身后跟了个小尾巴! 【哎哟,宝宝的脑壳!】 直至听见软糯的声音痛呼出声,姜锦予才发觉姜早被自己关在门外了。 他心中刚一愧疚要去开门,随即就听到了‘砰砰砰’地砸门声。 “你啊。” 姜锦予无奈开门,把姜早给单独抱进了厢房,将伺候宫女关在了外头。 “跟个小强盗似的,世上还有你不敢去的地方吗?” 【这话说的,宝宝只是喜欢上天入地罢了,也不是无所不能啦~】 姜早傲娇的小表情配上恰到好处的一哼,成功给姜锦予逗笑了。 阴霾暂且一扫而空,但仍旧存在。 而小团子见自家大哥重新沉溺下来的脸,心中又是一声叹息。 【哎!其实这件事,很明了啦!只要查一查那个‘目睹一切’的小僧不就好了。毕竟宝宝临走时,她们可是只有两个人在的!】 如此涉及秘密的事儿还被撞见,箐姝才不会那么蠢! 【不过宝宝怎么提醒呢?大哥看起来好萎靡的样子,不如宝宝先去捉弄捉弄那个老绿茶,振奋一下大哥的士气!】 小爪子握紧成了小拳头,狠狠往自己身上轻垂了两下。 姜早一脸‘有我你放心’的讲义气模样,姜锦予莫名失笑。 暖意流入心中,他骤然抱紧了自家妹子。 上天垂帘,让姜早做了他的妹子,当真是三生有幸。 而被抱住的姜早,只当姜锦予是伤心的狠了,伸出爪子拍了拍自家大哥。 她越发坚定了要捉弄箐姝的决心。 可一等入了夜,小团子埋伏在了箐姝的必经之地时,却惊悚地发现自家大哥也在! 【大哥有这么生气吗?要亲自为了娇娇复仇!】 姜早对上了自家大哥勾起的唇角,再一次觉得这个世界魔幻了。 【要不宝宝还是带着大哥走吧?若是被人发现了,别说捉弄了箐姝,大哥不被大臣参上一本都不错了!】 为了避免没有厢房能住,大臣们是回去了,但留下了家中子嗣继续等候,直至礼佛结束啊! 姜早痛定思痛,决定放下手中准备的一瓶子墨水。 那还是从姜怀靖那儿顺走的。 她发挥了一个三岁……不对,四岁稚童的优势,哭闹不止外加可怜巴巴地喊爹爹娘亲,便轻易顺走了。 可就算是姜早再想拿着一瓶墨水将那老绿茶变成了老黑茶,也不得不为了自家大哥的名声考虑。 小团子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沾着的树叶,拉着自家大哥就要走。 【好了好了俩兄妹偷窥,像什么样子!说出去还当咱们有特殊癖好嘞!宝宝还要名声!】 “走!” 简短的一个字,坚定了姜早的决心。 然而下一瞬,她整个人就被姜锦予一只大手给搂了回去! 姜锦予让宫女回去,自己抱着姜早接着躲。 “小羽儿可万不能出声。” 从唇中挤出这么一句无声的话,并不能平息姜早想带着他离开的心! 第一百四十六章 勾结敌国 【宝宝是不会允许你犯浑的!大哥!快……快躲好!】 原先姜早还想拉着姜锦予走,但眼见箐姝已经从长廊的一端过来了! 她用膳过后就会来此处走走,算是消食。 姜早也是悄然拉着人,不断念叨箐姝的名讳,才得到了这个消息。 而眼见她来,兄妹二人避无可避,只能将就躲着。 可…… “东西拿来了么?” 是箐姝,刻意压低了声音。 “这可是咱们完颜国的秘药,一旦下进了酒水里,无色无味,就算是野兽都能放倒!” “可你问我药,镇国公的人并没有跟着来,镇国公可知情?” 这竟是完颜国的人!? 姜早原先还想趴下去躲着,此刻露出一双大眼睛,死盯着箐姝的方向。 她眼前是一个僧人,似乎就是白日里那个为她佐证的僧人! “我阿爹无需知情!”箐姝蹙眉,着急道,“那贱人油盐不进,难道要我阿爹自降脸面去找丞相府?不可能!” “阿爹吩咐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要我有什么用!我必须快些将事情办完了!” “你其实何必着急用药上位?只要拖下去,丞相府必定会答应你的计划!到时,你借着压迫她嫁入皇子府,将那老皇帝给杀了!有我们完颜国的支持,簇拥大皇子上位,不就能挟持他为你外租家平反?” 那僧人瞧着并不是很想将东西给箐姝。 虽说无色无味,但做了就会留下痕迹!这一点,那僧人明白得很!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难道炮灰就活该被你们如此联手对待吗!当心哪天二哥一个举兵,你们完颜国就得完蛋!】 姜早已经生气了。 不单单是因为箐姝要用药上位,胁迫季娇娇拿到丞相府的支持。 更是因为她非但要替前朝重臣外祖一家平凡,因为她竟勾上了完颜国! 【完颜过搭进去了一个完颜公主,还不够吗?!非得姜朝把你们给灭了!】 小团子气的咬牙切齿,姜锦予也是神色暗淡。 没想到,完颜国也不安分! 并未察觉到兄妹二人就在草丛之中,箐姝一把夺走了小僧手里的药,笑的肆意,“你懂什么?我要掌握主动权!” “现在我跟大皇子成婚就差大皇子点头这临门一脚,我当然要推上一把!” “至于季娇娇,我等不起了!到时候我再跟阿爹商量,再设计让她折辱我,让丞相府交出这个女儿给我带回皇子府中去。” 而后……她自会让季娇娇跟姜锦予躺在一张床上,让她成为平妻! 丞相府是舍不下这破天富贵的,说不定将计划和盘托出,季林愿还会举双手赞成! 箐姝把玩着手里的药,冷冷扫了那小僧一眼,“至于你们完颜国,等我外祖平反过后,重新回到朝堂之上,自会让你们享受该有的利益。” “但在这之前,你们必须听我的!今晚我会想办法闹,旁敲侧击让那皇后催促大皇子来我房中看我,到时你……” 【不行了!宝宝忍不了了!】 姜早咬牙,攥紧了墨水冲出去! 【给宝宝死!】 啊—— 一片惊叫声中,墨水侵染了箐姝和那小僧人的面庞。 烛火摇曳之中,两人慌乱奔走,不知发生了何事。 姜早瞅准了机会,忽然一个飞扑,死死抓住了箐姝的外衫! 刺啦—— 外衫被撕碎,箐姝叫的山中的野鸡都分分打鸣了! 【哼,这下子,就算你们想抵赖都不行了!】 姜早一抹鼻尖,觉着自己可厉害了! 若是等姜锦予将两人给带到了薛想容和姜怀靖面前控诉他们的罪行,或许他们会反咬一口是姜锦予一面之词。 说不定还会给他冠上一个因为不想跟箐姝成婚而闹出如此难看的事来。 可有了两人相约的证据,事情就能简单多了,抽丝剥茧下去,就算是没法证明箐姝勾上了完颜国,也会被认定跟他人有染! 姜锦予眼见自家小妹现身了,自己也不躲了。 他赞赏的眼神朝小妹的小身板落去,随即一声令下,带来的那些暗卫就立即现身! 在开佛寺历经了一回又一回的事,他早就养成了来这地方要带着暗卫的习惯。 而箐姝和小僧不断挣扎。 两人被以私通,以及勾结敌国的罪名给扭送到了薛想容和姜怀靖的面前。 不出意料,二人果然也直言姜锦予只有一面之词,不可信! 姜早跟在自家大哥身旁,看着薛想容震惊的模样,满意点头。 【亲亲娘亲总算是看到了这老绿茶的真面目!】 【就算不让大哥娶娇娇,也不能让这么一个勾结敌国,意图为流放的前朝重臣平反的女子进门!否则咱们家可就要变天了!】 薛想容蹙眉,眼神一动不动落在箐姝的跟前。 而她还在不断诡辩,说这一切都是姜锦予的算计。 殊不知后者勾唇冷笑,狠狠剜了她一眼,朝薛想容行礼,“儿臣是不喜箐姝,但再不喜,也谨记她是个女子,怎会以毁了她的名声栽赃她跟僧人有染?跟敌国勾结?” “儿臣当真是这么下作的贱人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心急 “这。” 薛想容哽住,下意识地看向了姜怀靖。 而此刻,那一国之君,面色严肃,正紧盯着箐姝,“如若此事当真,那镇国公定然也是脱不了干系!” “他手里还握着兵权,真是该死!” “皇上!臣女没有勾搭这位僧人,镇国公更没有勾结敌国!那完颜国还曾经是我阿爹的手下败将,我阿爹怎么会……” 箐姝的狡辩才刚到一半,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因为姜锦予衣袍一掀,利落地来到那僧人的背后,一脚将他踹倒了! 要紧的是,他一伸手,就将那僧人的僧袍给撕毁了! 墨汁沾染过的僧袍被丢在地上,僧人里头的肤色倒是幸免于难。 但很不幸,他脖颈上的刺青没有被遮掩起来。 那是——完颜小国的人专有的刺青! 这僧人的身份,很明显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姜锦予挑眉看向了箐姝,她脸色惨白,已经说不出话了。 【哼哼,没想到会有今天吧!叫你欺辱娇娇,叫你陷害娇娇!】 姜早也颇为得意地看着两人。 薛想容蹙眉,还想为箐姝辩解一下,“可箐姝毕竟是个女子,这会不会只是镇国公的授意?箐姝只是个棋子罢了?” 【好吧,亲亲娘亲还是太善良了,不愿以最坏的一面去揣测箐姝,但箐姝她……当真是配不上娘亲的信任!】 姜早瘪嘴,横扫了一眼那箐姝。 她方才还想着给姜锦予下药,以此加快成婚的进展。 薛想容幽幽叹气,不愿承认自己看错了人。 姜锦予也不恼,伸手将箐姝手里一直捏着的药给抢了过来,解开了包药的黄纸,放在了薛想容的跟前,“这是儿臣要说的第二件事。” “去传随行太医过来”薛想容抬手让人去传唤。 宫女领命而去,而姜怀靖却沉了脸,“镇国公府究竟有多少罪行是朕不知道的!” 当真是可恶至极! 姜早眼见自家父皇生气了,倒腾着小腿扑到他怀里,伸出小爪爪给他顺气。 姜怀靖顾念女儿,并未当场呵斥出声,耐心等着太医。 然而被传唤的太医不过是看了一眼那东西,轻轻用一点水给化开,放在鼻尖嗅了嗅,神智就不轻了! “嘿嘿,美人、嘿嘿!” 那太医垂眸看见了一旁因为害怕瑟瑟发抖的箐姝,眼底色意骤起,当场朝着箐姝扑了过去! “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箐姝瘫坐在地,想用脚踹开那太医,却反被捉住了脚腕,除去了鞋袜,被狠狠一扯! 荒淫之事就要在跟前上演,姜锦予率先反应过来,正要提剑杀了那太医,却不料下一瞬——“噗!!” 那太医口吐鲜血,整个身子瘫软在了箐姝的身上,没了生息。 箐姝满脸泪痕,挣扎的动作让她的衣襟都散开了,她也没心思去打理,也忘了推开身上的太医。 良久,她缓缓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小僧,“难道你给的不是媚药吗?!” 那小僧与箐姝自证清白时伶牙俐齿,这时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了。 但姜怀靖和薛想容等人已经看清楚了,那药分明是媚药! 而且里面还有毒! 否则那太医不可能会倒下! 姜早在姜怀靖怀里攒动了两下,手脚都软了。 原先轻抚姜怀靖胸口的小爪子改为了攀着姜怀靖的脖颈,整个人缩了进去! 【真是吓人,吐这么多血!看这箐姝的表情,应当是没想到,她们是窝里反!狗咬狗!】 一念及此,姜早顿时觉得痛快! 季娇娇被箐姝一场陷害,指不定现在被丞相府怎么对待呢! 而得了便宜还卖乖,箐姝竟还想暗算大哥! 【就算下毒是箐姝不知情的,但只要帽子扣上去了,箐姝也躲不掉!想害大哥的都得没!】 姜锦予深深看了一眼自家义愤填膺的小妹,心中暖意流过。 而随即他又朝着久久回不过神的薛想容俯身行礼,“那药,原先是该用在儿臣身上的,儿臣亲耳所听到。” 随即他又将今夜一事和盘托出。 姜锦予本来是追着那小僧,想为季娇娇证实清白。 他原是想着捉到了小僧就去拦截姜早,不让她闯祸,免得被责罚。 但没想到,这一下,兄妹二人撞在了一块。 “兹事体大,儿臣已将所有证据都摆在了父皇与母后面前,还请父皇定夺!” 闻言,还没等姜怀靖开口,薛想容就叹息道,“镇国公府,当真是给了咱们姜朝好大一份礼啊!” “皇儿,母后错了,不该逼你娶一个蛇蝎毒妇!是母后识人不清。” 姜锦予眼见自家母后当即像是老了十岁一般颓然,心中黯然。 可刚要出声安慰,就听身后箐姝桀骜地狂笑了三声,“识人不清?究竟是皇后娘娘识人不清,还是不愿意亲自揪出臣女的真面目啊?!” “其实皇后娘娘的宫女,早在臣女抓伤自己,对季娇娇动手时就看见了吧?啊?” “即便是她回去告诉了娘娘,娘娘又是怎么说的呢?您幽幽叹气,直说事情已经这样了!又能如何?你根本不愿意收回成命,让季娇娇看见希望!你比我还虚伪!” 眼见薛想容的脸色顿时沉寂了下来,姜怀靖震怒了,“传令下去,镇国公府中上下,即刻流放!镇国公勾结敌国,褫夺兵权,斩立决!其族中十代,不得入朝为官!凡在官职者,革职遣乡!” 此处一出,箐姝顿时瘫软了下来,在被侍卫拖走时,又哭又笑的,四十倍打击的狠了,已经疯魔了。 “至于这个僧人,五马分尸!用草席裹了尸身,送回完颜国去!三年内,不许完颜国的商队,再进入国土境界!” 姜怀靖当然没忘了那小僧。 而听到自己的责罚,那小僧忽然低低地笑了,“你们以为杀了我一个,阻止完颜的人进入姜朝国土,就能阻拦我们吗?!” 他额角的青筋暴起,眼眶猩红一片。 “我们连公主都能舍弃!能用老国君和国母的死来逼她行刺,当然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刺客等着暗算你们!你们……”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奶油蛋糕 他似乎还想最后放一段狠话,可胸膛却被贯穿了! 长剑沾血,狠狠刺入,又狠狠抽出。 那人不可置信地看向持剑之人。 姜锦予脸上隐隐有一道泪痕,但也仅此一道,“你们的公主是个有血有肉,有勇有谋,有志气之人,可你们,偏生是小人一遭,配不上她的庇护。” 这变故并未引起太多的波澜。 姜早看着自家大哥眼中也是叹息。 【可怜的大哥,还是要珍惜自己心动的女子才好。】 “母后。” 寂静下来后,姜锦予朝薛想容行礼。 一句话都没说,但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哎哟,大哥,在这个时候提起要去见娇娇,你是认真的?就算是母后有私心,也是为了你好!】 姜早责怪地看了一眼姜锦予,自己从姜怀靖的身上爬下来,噔噔噔跑到薛想容跟前,抱住了她,“娘、亲。” 这一声喊的极为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薛想容,又怕她不理会自己。 对上自家女儿的一双大眼睛,薛想容心中有了宽慰,视线上移,对上了姜锦予的双眸。 “你父皇明日会下旨,昭告天下镇国公和他女儿的恶行,娇娇的清白尽可分明了,你无需担心。” 闻言,姜锦予却是重重磕头,“母后心善,对不住娇娇的地方自然是有母后的法子补偿。” “但儿臣……是真心喜爱娇娇,纵使眼下母后不点头让儿臣成婚,可否点头,让儿臣去见娇娇一面?” 【看来大哥是想珍惜眼前人了。】 姜早有些唏嘘。 那完颜国的细作那般言语,让他想起了完颜晴潇。 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心上人,至少给他一个珍惜的机会。 “你去吧。” 听着那软糯的声音也在为姜锦予叹息,薛想容缓缓启唇,算是答应了。 “若是娇娇愿意,你可带她去花灯节好生逛逛,想来今夜她也不好受。” 【光是用屁屁想就知道,纵使季林愿不能随便处置了娇娇,也不会让她的日子太好过了!】 【大哥还是快去吧,宝宝帮你拖住娘亲,趁晚去,趁现在还是晚上!】 姜早心中腹诽,悄然用嘴型朝着自家大哥比了个‘快走’二字,自己则转身扑进了薛想容的怀中。 她抬起小脸,朝自家娘亲笑开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娘还是好生放松放松,趁着还没回宫,这两日好深歇息吧!咱们又避免了一大祸害呢!】 看着那眨巴眨巴的大眼睛,薛想容心软了,朝着姜锦予挥挥手,“若是心急,现在就去吧。” 闻言,姜锦予总算是露出了一个笑容,转身匆匆走了。 而第二日,姜早缩在薛想容的怀中听着婢女禀报,说是姜锦予晚上去见了季娇娇一面,而后第二日又带着太医上门。 朝中风口调转,季丞相被巴结,门第被堵的水泄不通! 这些姜早都不在乎,她倒是高兴自己又能跟季娇娇玩了。 薛想容却似乎被打击到了,一连几日都提不起精神。 恰逢这时,她的葵水还来了,当真是雪上加霜,心绪更不佳了! “母后!” 正当姜早给薛想容用小爪爪揉腹时,听到了一爽朗的声音。 【这是……二哥?去哪了?前阵子礼佛也没去。自从有了花颜嫂嫂,几乎是连门也不出了,忙着给宝宝造小侄子?】 小团子挑起粗短的眉毛,眼睁睁看着笑容满面的姜锦彦险些在门槛那里摔了一下。 只是他是有武功底子在身上的,一个翻身,稳妥地用后背迎接大地,死死护住了怀中的食盒。 薛想容被眼前这一幕逗得发笑,但因为腹中疼着,眉头仍是蹙紧的。 “皇儿来了。” 她气若游丝,脸色苍白的胭脂都盖不住。 【喔噢,汤婆子都不能让娘亲笑出来,二哥倒是做到了,二哥再摔两下!不然,就真弄个侄子出来?】 想必那样薛想容更高兴。 姜锦彦嘴角抽了抽,走近两步给薛想容行礼,转而伸手摁住了姜早的小脑袋,“小羽儿倒是长高了不少呢。” 随即他又将手中的食盒给放在了茶桌上,笑道,“母后,儿臣给您带了好东西来。” 这话倒是让薛想容忍不住侧目多看了两眼,“是什么?” “是‘红糖麻糍’。” 姜锦彦一边说着,一边端出来的一碗黑黑的看不清的东西。 活像汤药。 “儿臣也是听说母后近两日心绪不佳,花颜恰巧也是近两日来了葵水,说是吃了这个,心绪会好,说腹痛也会缓下来。” 【这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呢……红糖麻糍?这是甜点啊!京中有人会做?!】 姜早愣住了。 哪怕是御膳房的厨子,也不一定知道这个。 薛想容眼底带着几分探究,伸手去拿瓷勺,在那小白瓷碗里搅弄。 红糖熬住的汤水还泛着热气,勺子在碗里头遇到了阻碍,挑起来,是一块白花花,软糯糯的东西。 里面似乎还加了百合、玫瑰、以及枸杞这些养身的。 “真是美味!” 薛想容浅尝了一口,就忍不住拿起了小白瓷碗,一口接一口吃了起来。 “似乎越吃,这小腹就越暖,跟三月春似的!” 【那当然啦,吃甜的心情好,热水能缓解腹痛…二哥走了狗屎运遇到一位精通妇人隐疾的大夫了?】 姜早自打来到这地方就没见过哪位厨子会做这等东西,否则薛想容也不会痛着度过每一回的葵水日。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大夫了。 姜锦彦顶着自家小妹和母后好奇的目光,并未着急解释,而是从食盒的第二层,再度端出来一碟子东西,笑道,“小羽儿也有,二哥不会偏心的。” 看到那东西,姜早的嘴巴都张大了。 “蛋、糕?!” 小团子咽了咽口水,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叫出来了那东西的名字。 她凑上前去嗅了嗅,粉嫩奶油做成了一个小兔子模样的外形,而里头的内陷,似乎也迎合了外形一般,甜滋滋的草莓味。 姜早顾不上坐上专属小椅子,扒着桌边,小心翼翼咬了一口。 第一百四十九章 短裙掌柜 【我嘞个去,还真是草、草、莓蛋糕?!】 姜早彻底震惊了。 她一张小脸上满是震撼,看向姜锦彦时,彻底没了表情。 而姜锦彦却当她是在崇拜自己,骄傲道,“小羽儿当真是我姜朝的小福星!这蛋糕也能认识!” “皇儿,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薛想容心中疑惑。 听着那软糯的声音如此震惊,她总觉着不对。 似乎有一种,小羽儿从前是知道这些东西,来到姜朝后许久未见了,眼下重新得以见面,太过震惊了。 姜锦彦不甚在意,笑道,“是京中新落成的酒楼!” “叫什么‘有滋有味’,里头的东西可新鲜了,这些东西被掌柜的统一叫做甜点,还有一种叫‘奶茶’的东西,甜滋滋的,有暖的有冷的,那掌柜的幸运,现下是冬日,做的热奶茶简直是受欢迎!” 听着自家二哥嘴里蹦出来的那些东西,姜早凌乱了。 若非姜锦彦身着他素日里最喜欢的一件三爪金龙袍,箭袖利落,脑袋上顶着的发冠一丝不苟,姜早真觉得自己都回到了从前的那个地方! 【那掌柜的一定是有问题的,宝宝想见!】 “如此新奇,那你带着姜早去逛逛,可好?” 薛想容缓缓扯出一个浅笑来,把身边的姜早给推过去。 “母后,怕是不行。”姜锦彦有些为难。 原是他此番入宫,是因为西北战事又吃紧了。 姜怀靖处置了镇国公一家,朝中竟没一个人能顶替了他的位置去西北退敌! “儿臣已经大了,现如今也已经成婚,儿臣愿为父皇分忧,今日来,是与母后道别,儿臣此去,最迟六月,便凯旋而归!” 闻言,薛想容的眼底盈盈蓄攒了泪光。 【呜呜呜,宝宝好感动,二哥好样的!去战场厮杀,变成冷面阎罗,让他们都害怕你!】 【二哥定要成为那种——不近女色,让人闻声色变的大将军!】 不近女色? 那花颜不得宰了他? 姜锦彦嘴角抽了抽,用力摁了摁自家小妹的脑袋,“你好生看顾母后,二哥定会回来。” 闻言,姜早点头。 【二哥走了,看来只能让大哥带宝宝去逛逛了。】 姜锦彦转身刚要走出凤栖宫,听到那软糯的声音转而就想去逛逛,踉跄了一下。 而姜早盯着那奶油蛋糕,噘嘴,心中疑惑渐渐放大。 不到三日,她得偿所愿,跟着大哥去到了那‘有滋有味’。 却不想刚一凑近门口,就听到了一阵吵闹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子花了银子的!一杯热奶茶一两银子,我好不容易卖了三天箩筐才来买一杯,你就这态度!?” “你催什么催!一两银子一杯,那是咱们的东西贵重!你要是嫌贵可以不买,既然要买就乖乖排队!在这叫什么!” “你们在里头做工的不用银子随时就能喝到,当然觉得没什么,但咱们是等了许久的!在我后头的人都拿到了奶茶,我还傻傻等了许久,还不许我叫了?!” “哼,‘有滋有味’最注重的,就是人与人平等!你算哪根葱?也敢跟我叫板!真当你是官老爷不成?就算是官老爷,在咱们这也一样!” “你!我毕竟是给了银子的!你们这破地方就是这样对待食客的吗!?” “给了银子了不起?你看你后头那个,可是每日都来的王家公子,人家都没说什么,你拿不到奶茶只能说明你没注意咱们叫人,重新排队去!” 这些争吵声传入姜早耳中,她忍不住蹙眉。 京城中的酒楼,凡是稍稍大一些的,那小二跟掌柜恨不能把每一位食客都给供起来,烧高香。 这有滋有味怎的还会跟食客吵起架来了? 当真是生意大了,不怕食客不来? 眼见前头那伙计跟食盒就要打起来了,姜锦予亮出了令牌,“都散开!这是在做什么!” 那伙计认得令牌,愣了一瞬,下意识想跟着身旁下跪的百姓朝姜锦予行礼。 然而然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又冷静了下来,脸上满是不屑,“大皇子又怎么样?进了有滋有味,都是平等的!” “咱们不用卑躬屈膝,也不用行礼!这天下就该人人平等才对!” 【他是不是喝了倭国的海水,多长了几个脑袋了,不怕被砍头?】 姜早看的目瞪口呆。 而姜锦予也蹙了眉,“谁准你如此与我说话?” “当真是混账!” 一声怒喝,让那伙计当即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姜锦予这个大皇子也算是和蔼了,平日里出门也是乔装,并不会高调出行。 现如今拿出令牌呵斥伙计,还真是头一遭。 若非眼前的人太过无理,他也不会这样做。 也不知是不是姜锦予黑了脸太过吓人,那伙计非但跪下了,还高声求饶起来,丝毫没有方才跟那食客吵闹的样子了。 “大皇子赎罪!大皇子赎罪!” 姜锦予并未和蔼地让他起身,只是冷冷问道,“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嚣张!” 闻言,那伙计颤颤巍巍道,“是、是……” 他结巴了半天,只重复着一个字。 姜锦予听的不耐烦,刚要开口,那后厨就传出了一道娇俏的女声,“除了他们的掌柜陆陌染,还能有谁?” 循声望去,姜锦予一愣,飞速移开了视线。 而他怀中的姜早却紧盯着那自称陆陌染的女子,愣住了。 姜朝的女子虽无规矩要身着什么样的衣裳才能炮头露面做生意,但显然并没有开放到可以身着如此暴露! 虽说是暴露,但其实小团子看过去,也还好。 裙摆的长度虽然不到膝盖,但也能盖过大腿,而上身是剪裁得体的短袖。 短袖! 除了下身短裙上还有一条半围着的红围裙,浑身上下再无半点料子了。 还有那一头墨发,并未盘起,而是简单梳了个马尾! 这大大刺激了姜早的思绪,让她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这短裙掌柜,不是本地人吧?她哪儿来的!】 陆陌染唇边挂着笑,刚走近,看到姜锦予,也愣住了。 第一百五十章 看上了 不怪她愣着,而是眼前的少年生的白净,气质温润,宛若一块美玉,让人一瞧就心生亲近之意,很容易产生亲近感。 更何况这少年还长相俊朗! 姜锦予见她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模样,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下。 正在他尴尬之际,姜早已经率先反应了过来。 她快步跑向了陆陌染,仰着头,眸光澄澈,又回头看了看姜锦予。 【大哥,这莫不是看上你了?】 姜锦予皱了皱眉,有点尴尬,模了模小团子的头:“你这丫头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这般语气,倒是比往常柔和了一些,似乎并未恼。 毕竟姜锦予对姜早宠溺的很,连训话都很少,这般语气已是极为罕见了。 姜早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伸手抱住了陆陌染的胳膊,甜糯糯的开了口,“姐、姐~” 陆陌染看着小团子的模样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知怎的,她觉得这个孩子不一般。 而此时的姜早也是在试探眼前的短裙掌柜,毕竟她的打扮和售卖的所有东西都不是这里应该出现的! 姜锦予原本还担心妹妹惹事,见状却松了口气,同时又暗自腹诽。 怎么突然喜欢撒娇了?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陆陌染抬手揉乱了小团子的头发,顺势拉起她的小脸蛋捏了捏。 “唔!” 小团子吃痛,捂着小脸蛋缩到了姜锦予怀里。 【哼!大哥,她手劲儿太大了!太欺负人了!她才不是真心喜欢我!】 【大哥,我们赶紧走吧!】 看着小团子委屈兮兮的小模样,姜锦予顿时就心疼坏了,将小团子护在怀里,抬眸看着陆陌染,“你怎的如此粗鲁?” 陆陌染一挑眉,“不好意思了,我就是这性子,我爹娘惯的,改不掉了。” “我……”姜锦予刚要开口,却被陆陌染截断。 “我不管你是哪家的贵公子,也不管你身份多么尊贵,你现在在“有滋有味”里,我就是这儿的老板,你既然进了这儿,就该按照我的规矩办事。” “我若不从呢?”姜锦予皱着眉问道。 这女子分明是故意为难他,且他还没有弄清楚她这么刁难自己的缘由。 陆陌染笑眯眯的凑近姜锦予耳畔,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不从啊,那我可以从你。” 姜锦予猛地退后了半步,脸色涨的通红,随即愤恨地咬牙切齿道:“你……乱说什么!” 怀里的姜早也听到了陆陌染说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哥!她这女子真有意思,怎么能这么说话,她不怕掉脑袋的吗?】 【这女子……】 【这女子不简单呀!】 【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大哥脸红成这个样子。】 姜锦予越听脸色越难看。 陆陌染也注意到了他的变化,却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她说出的不过是句玩笑。 “我是认真的,公子请便吧。” 姜锦予狠瞪着陆陌染,却没再说话,只带着姜早转身离开。 直至姜锦予与姜早远去,陆陌染才收起了笑脸。 “这男人有点意思……” 陆陌染自言自语了一句,旋即转身去招呼客人。 这边,姜锦予一路牵着姜早,脚步匆忙地往门外走。 姜早不解,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衣服。 【大哥,我们干嘛这么着急啊?】 姜锦予抿了抿薄唇,没有答话,只是加快了步伐。 待出了门,姜锦予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略加思考的喃喃自语:“今日之事,确实蹊跷,这女子到底是何人?” 姜早乖巧地跟在姜锦予身旁,想起方才姜锦予与那女子之间的互动,也是觉得很奇怪,悄悄地在一旁也点了点头。 【看来今后对这个短裙掌柜要多加小心才是,大哥,宝宝觉得她可不简单啊!】 姜锦予低头看着身旁微微皱眉的小团子,忍俊不禁。 这小家伙真是聪明的很。 不过,今日他也觉得这短裙掌柜不简单。 而另一边,陆陌染也在跟店内的伙计算着今天的生意。 “掌柜的,今日生意好像不错。”一名伙计站在一侧,恭敬地说道。 陆陌染笑着点头,“嗯,今天的生意是真不错。” 伙计也跟着笑了起来,继续道:“掌柜的,这么高兴,您是遇到啥好事儿了?” “确实是好事儿。”陆陌染笑了笑,“对了,今天那位太子爷是来买东西的吗?” 伙计点头,“正是,听说是冲着咱们店铺来的,掌柜的,你那么和他说话,不怕得罪了他?” 陆陌染笑笑,并未作答。 她当然是因为这位大皇子才如此表现的,因为她看上他了! 但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没事儿,他是客,我是主,我说的话,合情合理。”陆陌染说完,摆了摆手。 “对了,明天记得上新品,以后那位再来,店内所有吃食都不要钱。” 说罢,她拿起账本,迈步朝后院走去。 店内的伙计们面面相觑,纷纷议论起来,“哎呀,我咋感觉掌柜的不一般呢?你们说她到底是啥来头?” 其他几个伙计齐齐摇头,谁知道掌柜的是啥来头呢? 不过,他们都相信,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一回到皇宫,姜早便跟着大哥来到了寝殿内,二人相对无言,气氛诡异。 【大哥,你怎么一回来就闷闷不乐的?】 姜锦予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团子满脸的着急,直接把她抱在了怀里:“今日之事确实让我有些烦恼,不过有我们羽儿在身边,我心绪稳定了很多。” 听着姜锦予的话,姜早甜甜的笑了笑。 看来她在大哥心里分量很重啊! 【我的大哥,果然我在你心里是最最之重要的!】 姜锦予似乎没有在乎姜早的反应,满脸的神色复杂,“嗯……我总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很特别,那女子实在不同。” 【对对对!我也觉得那姑娘挺特别的!】 【我倒觉得这位姐姐很适合大哥呢!】 姜锦予微愣,显然不懂她为什么会忽然说出这种话。 但很显然,姜早没有注意到大哥脸上的变化,继续肆无忌惮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短裙掌柜的行为 【她的性子倒是很适合做大哥的左膀右臂,只不过她的底细恐怕不一般,一个女子能有如此本领已经非同小可了……】 姜锦予拧了拧眉,后面的话他赞同,但是前面的话他不敢轻易苟同,他可不能和这所谓的短裙掌柜有任何瓜葛,毕竟他心之所向全是季娇娇。 “所以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姜早耸了耸肩,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大哥。 【估计是什么别的世界的人?】 “我觉得她或许真的是有些本事,但是她背景应该不一般,不然,她不会如此狂妄。” 姜锦予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的思绪居然被这样一个女子牵制住了。 【看来大哥这是对这短裙掌柜好奇了,我必须要找时间试探试探才行!】 姜锦予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派人送小团子回去了。 此刻他也想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翌日。 小团子早早的就起床了,她打算今天出宫去“有滋有味”再会一会那个短裙掌柜! 但姜早刚准备出去就被拦在了屋里。 薛想容走了进来,直接抱起了小团子:“羽儿今日为何醒的如此早?莫不是有事?” 薛想容的话音刚落,小团子立马点了点头,然后用力的拉扯着母妃的衣襟。 【娘,我要出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是关于大哥的终身大事啊!!】 “羽儿?”薛想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团子:“让娘好好猜猜,我们羽儿是不是想出去玩儿啊?” 小团子重重的点头,然后从薛想容的腿上跳了下来一顿胡乱比划。 【上次大哥带我去了“有滋有味”,我还想去吃他家的美食!母后,你就让我去吧!】 薛想容哭笑不得,看着姜早这顿比划赶紧朝她招了招手:“羽儿,你忘了母妃教给你的礼仪了?哪儿有女孩子家家这么活泼的?而且你还要出去玩,实在是有事体统。” 小团子扁嘴,委屈的看着薛想容。 这件事姜早实在不愿意让步,她必须要出去替哥行道才行。 薛想容无奈的看着小团子这般委屈模样,实在是没了法:“好了好了,你既然想去,那必须让母后陪你去才行,不过,你得乖乖听话,不许乱跑。” 小团子瞬间破涕为笑,连连点头。 【谢谢母后!母后万岁!!】 薛想容轻拍小团子的脑袋,宠溺道:“傻孩子,我疼你还来不及,又岂会舍得拒绝你?” 小团子嬉嘻一笑,扑进薛想容怀中,撒娇。 母女俩收拾妥帖之后,这才出发前往“有滋有味”。 “有滋有味”。 姜锦予跟姜早陪同薛想容刚踏入门口,店内伙计立即迎了上来,热情招呼。 “您来啦!快请坐!” 小团子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顾客已经在逐渐减少,甚至最后全部被请了出去。 伙计乐呵呵的关上了门:“今日不再对外开放,老板娘说了,只要大皇子来店内就不能再营业,我们全心全意服务大皇子!” 姜锦予跟姜早皆愣,尤其是姜早,简直惊呆了。 大哥什么时候这么有面儿了? 不仅如此,她居然还说什么只要大皇子来了就不对外营业! 大皇子是何等尊贵的存在啊! 姜早的心猛烈的颤抖着,这一切太超乎她的预料了,这短裙掌柜看来是铁了心要对大哥下手,她可不能让其得逞啊! 于是赶紧拽了拽自家大哥。 姜锦予回过神,脸色顿时黑了。 “我们在包厢就好,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免得让百姓们误会,传出不好听的流言蜚语,影响不好。” 他的语气冷冰冰的,似乎并不高兴。 那伙计见状,立马识趣的离开了,赶紧去找掌柜的了。 【大哥,这短裙掌柜未免太过分了!她这是故意的!】 姜锦予淡淡扫了店铺一眼。 “走吧,去包厢,母后,这里人多眼杂不安全。” 姜早撇了撇嘴,虽然她也觉得那短裙掌柜做法欠妥当,但是她却无法反驳大哥的话,毕竟他说的是实话,若是在这里闹出什么风波的确不太好。 三人来到了二楼靠窗的包厢。 小团子坐在椅子上翘首以盼。 半晌后,那短裙掌柜终于姗姗来迟。 “哎呦!大皇子,真是稀客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薛想容优雅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这才慢条斯理地抬眸扫向短裙掌柜。 而小团子则是一溜烟钻进了薛想容的怀里一同看戏。 “本皇子今日过来,是为了带家里人尝尝你这铺子里的拿手好菜,顺带散散心,不必为了我们大动干戈,影响不好。” 陆陌染闻言,浅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对我的生意很有信心,而对你更有信心。” 姜锦予皱眉,“我们之间不熟!” “大皇子说笑了,我知道您还未纳妃,而我也没有成亲,所以我不介意的。” 【我的天!她这是在说什么?她要嫁给我大哥?这不是在开玩笑吗?娇娇姐可咋办!!】 小团子瞪圆双目,死死的盯着短裙掌柜,恨不得将对方瞪穿一个洞来! 薛想容的脸色微变,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不好意思,失态了。” 姜锦予摆摆手,“母后,你先带羽儿去隔壁包厢吃些东西,我与掌柜的有些话要谈。” 薛想容点点头,也明白姜锦予的意思,直接抱起了姜早:“好,羽儿,跟母后走。” 小团子不满极了,她才不想走,随即撅着小嘴扭过了头。 【我不去!我要留下来看戏!】 她的大哥可不能随便娶别的女人!娇娇姐还没回来呢! 姜锦予揉了揉额角,“羽儿,听话。” 小团子瘪了瘪嘴,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薛想容离开了。 等人都走光了,姜锦予冷漠的看着短裙掌柜,声音凉飕飕的:“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和大皇子交个朋友。” 我和你有什么可认识的?” “怎么没有可认识的呢?比如,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咱们正好过日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出现了麻辣烫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不会勉强你的,我不缺男人,我只需要一个听话的丈夫就足够了,你觉得我说的如何? “……” “大皇子难道不愿意?” 姜锦予沉默了片刻,忽然勾唇冷笑,“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短裙掌柜丝毫不恼怒,“这件事急不来,咱们可以慢慢磨合,总会达成共识的,不过我劝你还是趁早选择我的好,毕竟我可不像其他人一样,会对你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停!我说了,我不会和你有任何瓜葛的,你不用白费心思了,况且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哦?谁呀?”短裙掌柜饶有趣味的问道。 姜锦予垂下眼帘,遮住了里面暗涌翻腾的复杂情绪,“你管不着!” 短裙掌柜嗤笑一声,“我叫陆陌染,你记清楚了,我的名字。”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塞进姜锦予的手中,“这个送给你了,希望你好好保管,它代表了我对你的诚意,你仔细瞧瞧。” 她说完就潇洒转身离开,徒留姜锦予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玉佩久久不曾挪动脚步。 许久之后,姜锦予深吸一口气,缓缓把玉佩握紧了。 隔壁包厢内。 姜早看着桌子上的一大碗蔬菜和肉的大杂烩,心情很是复杂。 根据店小二的话,这叫“麻辣烫”! 这“麻辣烫”分明就是那里才有的东西! 【这……这姜朝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是……】 姜早看着这一切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 这短裙掌柜怎么会做这些东西? 难不成她真的是从那里来的? “羽儿,这些东西真的很好吃,你快尝尝!” 薛想容夹了几筷子放进了小团子的小碗里。 小团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埋头也尝了起来。 【咦……味道……嗯嗯,挺好吃的!】 看着小团子狼吞虎咽的模样,薛想容忍俊不禁。 “羽儿,慢点儿,又没人和你抢。” 她又给小团子倒了杯热茶,小团子忙不迭的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暖洋洋的感觉驱散了她身上寒意。 她眯了眯眼睛,觉得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她怎么会做这个啊?按理说她不应该会的。】 【她到底是不是姜朝的人?】 【而且她会不会对大哥不利啊!】 薛想容神色微凝,她也很担忧,这女子看上去对他们毫无怕意,实属不像这般年纪女子能展现出来的状态。 小团子咬了咬唇,生气的撅起了小嘴。 【我可不能让大哥娶别的女人!】 薛想容看着姜早在一旁越来越生气,赶紧摸了摸她的脑袋:“羽儿不用担心,母后会想办法的,大哥不会有事情的。” 姜早虽然还是不明白这女子想做什么,但是见母后神色坚定。 她相信自己的母后一定会帮助大哥的,所以高兴地钻进了薛想容的怀里。 薛想容轻笑了两声:“我们羽儿最懂事了,知道担心哥哥呢!” 小团子骄傲的抬高了下巴,一副“快夸我、快夸我、快夸我”的模样,惹的薛想容哈哈大笑。 姜锦予进门时恰好看到这一幕,嘴角抽搐了两下,无奈的喊了一句“母后”。 “聊完了?”薛想容连忙收敛了笑容,端庄优雅的坐在椅子上,“坐吧。” 姜锦予点点头,在母后旁边坐下,“母后,这件事确实有些为难,不过我对她绝无半点非分之想,请母后放心。” 薛想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点点头,“我当然相信你。”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既然你决定了,那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那女子身份看上去实在特殊,万事要谨慎行事,切勿被算计。” 姜锦予眸底闪过一抹幽芒,他抿了抿薄唇,低头道谢,“儿臣知晓。” 夜晚。 回到寝宫的姜锦予坐在窗户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发呆,眉宇间带着浓重的阴霾,似乎有化不开的愁云。 “叩叩叩——”屋门敲响,姜锦予回神,淡淡道,“进来。” 姜早端着一壶茶走进来,小脸蛋红扑扑的,显然刚才跑步累坏了。 姜锦予看向妹妹,眼底划过一丝宠溺,“羽儿这是干嘛去了?” “哥、哥……”姜早放下茶壶,走到姜锦予的身旁蹲下,双臂环抱着膝盖,委屈极了。 【看大哥这模样,莫非那位姑娘是真心想嫁于他?】 【可是大哥为什么不肯答应她呢?好奇怪大哥,是不是还念着娇娇?】 “羽儿,她把心里话告诉我了。”姜锦予苦涩一笑:“但是她不适合我,羽儿,我并非讨厌她,而是不喜欢她,我不想伤害她。” 姜早愣了一瞬。 【所以……大哥你是认定了娇娇姐了?】 姜锦予颔首,并未说什么。 但姜早心里却叭叭不停。 【如果是这样,那我支持你,哥哥值得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子爱慕!】 “哥、哥、加、油!”姜早费力的说出了这四个字,坚定地看向了他。 姜锦予微怔,随即轻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啦,赶紧回去睡觉吧!明日我带你去赏花。” 姜早猛地跳了起来,兴奋的抱住了姜锦予的胳膊。 【太好了!我最爱大哥了!】 翌日一早。 姜锦予换好衣衫之后便牵着姜早去了皇宫御花园。 御花园的景致极美,百花争艳,姹紫嫣红的景象令人目眩。 姜锦予和姜早穿梭在其中,偶尔停下来欣赏一番美景。 “这是牡丹。” “这边的叫月季,也很漂亮。” 姜锦予耐心的讲解着,姜早听得津津有味。 突然,姜早抬头看见了远处的短裙掌柜正在对面看着他们。 短裙掌柜的眼中闪烁着精光,朝着姜锦予露出了一抹温柔至极的浅笑。 姜早眉头皱起,她总觉得今天这短裙掌柜似乎有哪里怪怪的。 就在此时,短裙掌柜迈步朝着他们走来。 姜锦予警惕的盯着陆陌染,直接将姜早抱在了怀里,冷冷的看着她。 陆陌染笑吟吟的走近,“我们又见面了。” 姜锦予挑眉,“掌柜的,你怎么在此处?” “我姓陆,名陌染,昨天已经说过了。” 姜锦予沉默了片刻:“陆掌柜找我有何事?” 第一百五十三章 陆陌染的心思 “我只是想邀请你一同游湖。” “不去。”姜锦予毫不犹豫的拒绝,转身就走。 “等等,你先别急着拒绝啊。” 陆陌染突然靠近,在姜锦予猝不及防之际,她抓着姜锦予的手腕扑进了他的怀里。 姜锦予一惊,下意识的推开了陆陌染。 他脸色铁青的看着陆陌染,“陆掌柜,男女授受不亲。” 陆陌染笑着耸了耸肩:“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真心的。” 姜锦予蹙着眉头,深深的看了她几眼,转身离开。 姜早在大哥怀里眨了眨眼睛。 【大哥,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要帮你处理这件事!!】 话音刚落,姜早就从姜锦予怀里冲了下去。 她跑到陆陌染跟前,抬起小拳头对着陆陌染挥舞了两下。 【陆陌染,你真过分!我家大哥那么英俊帅气,你居然还敢肖想?你还敢来御花园,赶快走!】 说完之后,姜早才转过身来看向自家大哥,一副“大哥,怎么办”的表情。 姜锦予没有回答她,而是看着陆陌染问道:“陆掌柜,你为何非得纠缠于我?难不成真是如传言所说,你喜欢上了我,所以死皮赖脸的贴上来?” 闻言,姜早差点没忍住吐血。 她的大哥,也太直白了吧? 陆陌染挑眉轻笑,似乎并未把姜锦予的话放在心上,反倒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好像发现什么新奇玩意儿似的。 被她用那样的目光注视着,姜锦予莫名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他微眯双眸,神色冷厉的盯着陆陌染。 “陆掌柜,如果没有其它事,那么我可否走了?”姜锦予再次出声询问,已经显露出不耐烦的迹象。 见状,姜早连忙拉着姜锦予,朝着姜锦予点了点头,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大哥,快走吧,宝宝我是明白了,这陆陌染明摆着就是看中了你,所以故意接近你呢。】 听完姜早的话,姜锦予顿时皱紧了眉头。 他转过头,锐利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睛牢牢地锁定着陆陌染。 察觉到他的注视,陆陌染却不闪躲,仍旧保持原本的姿势看着姜锦予。 “你若是愿意留下来,陪着我赏花,我或许会和你聊聊季娇娇的事。” 说罢,陆陌染率先转身,优雅的朝着荷塘边走去。 姜锦予站在原地愣了片刻,这才跟上去。 陆陌染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他一眼。 姜锦予跟着她停下,两个人隔着半臂的距离,相互注视着。 “你应该不知道季家和我的关系吧?”陆陌染浅笑嫣然的望着姜锦予。 姜锦予蹙眉,没有吭声。 陆陌染继续说道:“季家想和我合作,但他们给出的条件实在令我无法满意,不过倘若同意我嫁给你,那我可以考虑考虑。” 陆陌染说完,就静静的看着姜锦予,等待着他的回答。 姜锦予怔住,随即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陆掌柜,你当真是痴心妄想,我姜锦予此生只娶季娇娇一人,绝对不可能与你……” 不料,他还未将话说完,就见陆陌染突然伸出纤细修长的食指压住他的唇,示意他噤声。 “嘘。” 陆陌染低声开口:“我都是为了你,而且也能解决你和季娇娇的问题。” 虽然她很清楚,她今日的做法会激怒姜锦予,但是她必须试探出姜锦予是否真的爱季娇娇,只有这样才能决定后续对姜锦予的追求计划。 陆陌染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姜锦予,想从他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只可惜,她失败了。 姜锦予的脸上除了嘲讽的神色外,什么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我对你没兴趣。” 姜锦予沉默良久才开口。 他确实对陆陌染没有任何感觉。 不管陆陌染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主动接近他的,他对陆陌染都没有兴趣。 “我不信。” 陆陌染坚持自己的想法。 姜锦予冷哼一声,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准备离开。 他不愿与陆陌染废话,也不屑于搭理。 “姜公子!” 姜锦予正欲迈步离开,却听陆陌染叫住了自己。 “怎么?你还有事?”姜锦予停下脚步。 陆陌染勾唇轻笑,慢条斯理的走到姜锦予的面前。 她踮起脚尖凑到姜锦予耳畔,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姜锦予敏感的颈间。 她低垂眼睑,目光灼灼的看着姜锦予,红唇微启,柔声道:“姜公子,你若不信,可以拭目以待。” 说完,陆陌染不给姜锦予任何反驳机会,便潇洒离开。 看着陆陌染远去的背影,姜锦予紧抿薄唇,眸色越来越深。 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让她坏了他的好事! 想罢,姜锦予立刻朝着另一方向疾驰而去。 他不想再耽搁时间了。 …… 姜锦予回到房间之后,便立刻换了身衣服准备离开。 他的手刚摸上门柄,房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姜锦予转过身,诧异地看着进入屋内的姜早。 “羽儿?你干嘛呢?”姜锦予疑惑的看着姜早,不解的看着姜早。 姜早一脸惊讶的表情,指了指外边,又看了看姜锦予。 “大哥、你、你去哪?”姜早结结巴巴的开口,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了。 姜锦予收敛心神,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哥有些事,需要处理。” 说完后,姜锦予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小团子一人呆呆的愣在原地,满脑袋雾水。 姜锦予走后不久,姜早转身去找了薛想容。 薛想容正在院落里浇花,见姜早匆匆跑来,不由得蹙了蹙眉。 “娘亲……”姜早支支吾吾半晌,始终没有办法组织好语言。 薛想容放下手里的盆,走到姜早身旁,柔声道:“羽儿,怎么了?” 看着眼前的姜早,她忽然觉得有种不安的预感,总感觉她要告诉自己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姜早深深地叹了口气,一顿胡乱比划,最终还是没能把话说清楚。 薛想容看着姜早比划的样子,心中的不安更甚。 “羽儿,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要迎娶你 姜早摇摇头,依旧没能说出口,毕竟她实在说不出来。 【诶呀!娘亲!大哥他肯定去找娇娇姐了!那个短裙掌柜的说了,如果她不能嫁给大哥,那她就不让娇娇姐嫁给他了!】 突然,小团子想起了陆陌染说过的事情,立马提醒薛想容。 听了她这话,薛想容顿时吓得白了脸,但还是把姜早抱在了怀里,拍抚着她的脊背。 “没事啊,别怕啊,有娘在呢。” 说着,她拿出手帕擦掉姜早额头渗出的汗珠,温柔道:“乖孩子,咱们去睡觉好吗?有娘在会解决的。” 姜早点点头,乖巧的趴在薛想容肩膀上闭上了双眼。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南风楼。 “客官里面请!”店小二殷勤的迎着季娇娇往里走。 季娇娇被店小二带领进了包厢,她环顾四周,见包厢布置简单素雅,倒也没觉得奇怪。 季娇娇撩了撩耳际的碎发,露出精致的侧颜。 她看向店小二,娇滴滴的笑着问道:“小二哥,我们已经约好了,为什么迟迟没看到人啊?” 店小二赔笑道:“人到了,就在里面。” 季娇娇抬眸顺着店小二所指看去,就见姜锦予穿着一身月牙白色的袍子站在屏风后面。 “大皇子。”季娇娇浅笑着走到屏风前面,对着姜锦予盈盈福身行礼。 “嗯。”姜锦予淡淡应声,视线在季娇娇的身上扫过。 她身穿一件粉紫色的百褶罗裙,腰间系着一根银色流苏穗子,随着她的走路晃动,显得婀娜多姿,飘逸脱俗。 姜锦予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倏然暗了几分。 “今天真漂亮。”姜锦予夸赞道。 她低垂闻言,季娇娇羞涩的低下头,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瞬间绽放。 着眼帘,掩盖住嘴角上扬的弧度,用软糯的嗓音说道:“谢谢大皇子。” 姜锦予将视线移开,端起桌案上茶壶替自己斟满一杯茶。 他将茶盏递到唇边饮了两口,润了润嗓子后,这才看向季娇娇。 “娇娇,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大皇子有话直说就好了,娇娇洗耳恭听。” 姜锦予犹豫片刻,这才缓缓开口:“娇娇,其实我今晚约你来并非单纯的相见,我也是迫不得已。” “大皇子此话怎讲?” 姜锦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近日遇上了麻烦事,我想问问你们家是不是想做生意?” 季娇娇微愣,很快明白过来姜锦予的话。 “我爹和兄长商量过,确实有意与“有滋有味”的那位掌柜合作,但不曾细谈合作之事。”季娇娇说道。 “既然你家已经答应与有滋有味合作,想必也知晓有滋有味的掌柜是什么背景吧?”姜锦予又问。 季娇娇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 她虽然知道“有滋有味”幕后东家是陆陌染,却从未细想过“有滋有味”的背景究竟是什么。 见季娇娇摇头,姜锦予心里一阵无奈。 若是知道“有滋有味”的背景是谁,或许他可以从这方面入手,说服季家拒绝和“有滋有味”合作。 但偏偏季家毫不知情,这就难办了。 “娇娇,这个陆陌染对我有要求,让我娶了她,我自然不同意,故而……” 姜锦予的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欲言又止,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说。 见状,季娇娇连忙询问道:“那大皇子您想要我帮你什么忙?” “我想要和你尽快完婚。” 姜锦予此话一出,季娇娇当即震惊的瞪圆了杏眼。 尽管心里早就猜到姜锦予的意图,但季娇娇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要求。 “这……我……”季娇娇紧咬唇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见她这副模样,姜锦予叹了口气,劝慰道:“娇娇,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处理便是。只是现在还缺一个契机,等到那个契机来临,我便向父皇请旨,到那时你我成亲,再也不会受任何阻挠。” “你……” “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我,这是最好的选择,你不妨认真思索一番。” “大皇子……” 姜锦予打断了季娇娇的话:“娇娇,我是认真的。” 他看着她,目光坚毅。 他是真的喜欢季娇娇,否则也不会冒险向季家求亲。 若是他娶季娇娇,能够摆平这件事情,那么不仅他们二人会名正言顺的结合。 季娇娇怔怔地看着他。 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她也相信自己和他结合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季娇娇咬着唇,眉宇间透着倔强,像极了一颗熟透了水灵灵的樱桃,诱人采摘。 看着这般模样的季娇娇,姜锦予的心狠狠颤了颤,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张清秀干净的脸庞,他的神态逐渐变冷。 季娇娇见状,试探性的喊道:“大皇子……” 姜锦予猛地回神,他收敛思绪,看着季娇娇说道:“娇娇,我不逼你。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毕竟,我不愿强迫于你。” “谢谢大皇子体谅。” 季娇娇松了口气。 她本就是聪慧之人,姜锦予刚才失态的表现令她更加坚定心里的想法。 她抿唇笑了笑,道:“那……大皇子,娇娇就先告辞了。” 姜锦予点头:“好。” 季娇娇起身离去,步伐轻快。 姜锦予坐在原地没动,看着她纤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半晌后,一道黑影出现在窗户旁,单膝跪在姜锦予身侧:“主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姜锦予皱起眉。 他盯着跪在窗台下的男子问道:“何事?” “启禀主子,属下查到一件奇怪的事情,需要立刻向主子汇报。” 姜锦予沉吟片刻后说道:“进屋说。” 男子颔首,起身掀开珠帘,推门而入。 翌日。 吃过早膳后,姜早来到了姜锦予的房间里,见姜锦予正伏案疾笔,于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候着。 姜锦予忙碌良久,终于将事务处理妥当,抬头发现姜早正站在身旁,于是问道:“羽儿,你有事吗?” 姜早点头,拿出了一盘甜点,放到书桌上。 第一百五十五章 秋猎 看到这盘甜点,姜锦予挑高了眉峰:“这是你准备的?” 姜早颔首,骄傲的点了点头。 看着她那张沾沾自喜的小脸儿,姜锦予勾了勾唇角,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调皮鬼!” 姜早撇了撇嘴,不满地嘟囔。 【哼!臭大哥,人家好心好意给你送来了甜点,你还要这样说人家!】 姜锦予低低笑了两声,随后招手示意姜早靠近。 姜早乖巧的走过去,仰着脖子期待的望着姜锦予。 姜锦予在姜早的脑袋瓜上揉了揉:“你呀……” 姜早扬唇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显得俏丽可爱极了。 姜锦予忍不住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姜早歪了歪小脑袋,一脸享受的眯缝着眼睛。 她是真的好喜欢大哥啊! 姜锦予垂眸,视线落在那盘甜点上。 “过几天是母妃寿辰,你替我挑一些生辰礼物。” 姜早愣了愣,快速点了点头。 大哥要去给母妃贺寿? 姜早眼前顿时一亮。 太棒啦! 姜早兴冲冲的退了出去。 她要赶紧把那天参加寿宴穿的衣裳找出来。 姜早走后,姜锦予端起甜点慢条斯理的品尝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手艺很好。 只是—— “怎么还是少了点什么呢?” 姜锦予皱眉,陷入了深思。 与此同时,姜早已经将自己关在闺阁内,为明日的寿宴准备着礼物。 一晃数日过去。 转瞬到了七月初八。 今年的秋猎在东郊举行。 姜锦予换上骑装,带领侍卫队浩浩荡荡的往皇庄行去。 一路上,姜锦予遇到了不少前往东郊狩猎场的贵族子弟,其中不乏京城各府的嫡女、公子。 他们皆是盛装打扮,一派雍容华贵之姿,且各个仪态优美,风姿绰约。 姜锦予暗暗记下他们的面孔。 很快,众人抵达东郊猎场。 猎场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域。 南边由皇帝亲自统领,北边由三位王爷和诸多皇室宗亲负责。 姜锦予被指派到北边猎场。 他带着侍卫队朝北方奔去。 因为距离远,所以他们花费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抵达北方猎场。 姜锦予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侍卫,随即抬脚朝猎场走去。 这次狩猎的规矩很简单,谁猎杀的猎物越多,谁获胜。 按照惯例,姜锦予作为大皇子必须参与这次狩猎。 他跨进北边猎场后,便直接命令手底下的人全部展开,开始捕捉猎物。 他一声令下,身后跟着的侍卫纷纷散开,如虎狼般扑向林中猎物,争先恐后的厮杀起来。 姜锦予并未急着动手。 他从袖笼里取出弓箭,搭弓瞄准一匹鹿,待箭矢飞射出去,却不料鹿跑偏了,擦着他的耳朵射入了林中,并未伤及到鹿。 这种情况并非第一次发生,姜锦予并未气馁,再次拉开了弓箭。 然而,他射了五支箭,除了最后一支射中了一只野兔外,剩余的全都空了靶心,无一能命中猎物。 “殿下,您怎么了?”有侍卫注意到姜锦予频繁拉弓的动作,担忧的询问道。 “没事。”姜锦予摇了摇头。 这次狩猎规则改变,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既然他已经失败,那也别浪费时间,抓紧时间去别的地方寻找机会吧。 想罢,姜锦予收拢了弓箭。 他抬步往另一边走去,准备沿途寻找合适的猎物。 突然—— 一阵悠长绵延的嘶鸣传来。 听到这声音,所有人的脸色均是一僵。 嘶—— 伴随着一道凄厉的哀嚎声,树丛中蹿出一头通体雪白的豹子。 它目光阴森森的环顾四周,似乎是嗅到了活物的味道,忽然掉头朝姜锦予冲了过去。 “保护殿下!” “保护殿下!” 侍卫们慌乱的挡在姜锦予面前,将姜锦予牢牢的保护在中央。 “吼——!”雪豹咆哮,猛地跃至众人跟前,挥爪攻击。 姜锦予神色凝重,冷冷瞪着那头雪豹。 雪豹的力量很强大,侍卫们根本不敢贸然出手。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名侍卫惊呼:“殿下小心!” 姜锦予一怔。 雪豹趁机咬断了他胸口的铠甲,狠狠撕扯了几下。 鲜血喷溅,洒在雪豹的身上,令它原本猩红的双眸更添凶悍之气。 雪豹张大了獠牙,狰狞可怖的冲着姜锦予咧嘴呲牙,仿佛下一刻便会冲上前去将他撕碎! 姜锦予的瞳孔微缩,眼见着那头雪豹扑向自己,他立刻拔腿就跑。 他刚迈开步伐,那头雪豹便追了上来,死死咬住了他的左腿。 剧烈的疼痛让姜锦予浑身颤抖,他用右手握住刀柄,对着雪豹腹部猛砍了一刀。 血肉横飞。 “吼!”雪豹愤怒的甩尾,将他扫倒在地。 姜锦予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那头雪豹正欲继续攻击他,却听见一道清脆的叫唤声响起:“嗷呜!” “嗷呜嗷呜!” 又有几道声音相继响起。 紧接着,数只雪白的幼狼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殿下小心!” 看着那群围绕着姜锦予的雪白幼狼,侍卫们的神色骤然大变。 他们纷纷抽出兵刃,摆出防御状态,警惕的盯着那群幼狼。 姜锦予挣扎着站起身来,看着那几只幼狼,眼中满是欣喜。 他知道这些雪狼的存在,也曾想过驯服它们为自己所用,但是……他一次又一次的铩羽而归。 没想到这次竟然意外碰上了它们! 姜锦予伸出右手朝着雪狼招了招,示意它们过来,“乖,都过来!” 那群雪狼迟疑了片刻,随后齐刷刷的走向姜锦予,乖巧的趴伏在他身边。 这样子,像极了等待主人召唤的宠物狗。 看着这群雪狼,姜锦予笑了起来。 他蹲下身,摸了摸雪狼柔顺的毛发,温和的说道:“我知道你们聪慧,懂得人语,也知道人心险恶。” “但是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们!” 他要养狼! 他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他要拥有一批忠诚于自己的士兵! “嗷呜嗷呜!”几只幼狼欢腾的蹭着他。 它们显然很信任姜锦予。 毕竟,若非有缘人,它们也不会愿意认姜锦予为主。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参加寿宴 姜早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是高兴的不行,围着大哥来回来去的转圈。 【大哥果真厉害!这雪狼可不是一般的动物,大哥不光看见了,居然还驯服了,实在牛!】 “小团子,你转的哥哥都要晕了!”姜锦予拍了拍姜团子的脑袋。 姜早这才停止了旋转,也不再嗷呜嗷呜的学狼叫,安静的仰头看着他。 “你说你,好端端的干嘛学狼嚎呢?”姜锦予揉了揉姜早的脑袋,轻笑着说道。 他们家团子太可爱了。 姜早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丝毫没有小公主的仪态。 “哈哈,就算哥哥夸你,你也该注意点儿形象呀。”姜锦予忍俊不禁。 虽然姜早比较调皮,但她确实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总能逗得他捧腹大笑。 兄妹二人嬉闹了一番后,姜锦予拿出纸笔写了一个简易的训练计划表交给了属下,嘱咐道:“按照上面的做,明日卯时我过来检查成效。” 说完,姜锦予又与姜早玩了一会儿,这才带着姜早起身去参加母后的寿辰。 今日宫宴,姜锦予与姜早皆穿了华贵的衣裳。 一袭月牙白色的锦袍,衬托的姜锦予丰姿卓越、翩然风度,少年眉宇间尽是淡雅之色,宛如画中仙,遗世独立。 姜早一袭紫色绣花裙,娇俏可爱,犹如天山上傲雪绽放的梅,清丽脱俗,惹人怜惜。 兄妹二人并肩同行,吸引了无数的视线。 姜锦予神情平静,没什么反应。 姜早则骄傲的挺直腰板儿,昂首挺胸,一副‘老娘很拽’的模样。 两人进入宴会厅,立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瞩目。 “快瞧,大皇子来了!” “大皇子真是玉树临风啊。” “那位是小公主吧,长得也好漂亮!”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姜锦予依旧神情淡漠,姜早则笑嘻嘻的拉着大哥的手。 “大、哥……坐……哪?”姜早歪头磕磕巴巴的问道。 大哥是未来的储君,理当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上。 姜锦予指了指旁边空着的桌椅,“咱们坐这里。” 姜早点了点头,屁颠屁颠的跟在大哥身后。 姜锦予坐定后,看向宴席前方的地方,那上面正载歌载舞,歌姬舞女跳得格外卖力。 一曲终了,歌姬舞女退下。 姜怀靖这才挥了挥手,示意大家伙安静,作为皇帝,今日他的爱妻薛想容寿辰,他特意设宴款待文武百官与各府贵眷。 众人落座后,姜怀靖抬眸环顾四周。 “咦?怎么不见锦彦那小子呢?”姜怀靖忽然蹙眉,低声询问一旁的太监。 “启禀陛下,二皇上昨夜宿醉至深,现在还在休息。” “嗯。”姜怀靖微颔首,吩咐一旁的太监,“把二皇子喊醒,今日这么重大的场合他怎能缺席?” 太监恭敬领命,转身离去。 姜怀靖抬眸看向姜锦予,脸上带着温润儒雅的笑。 “锦予,你觉得朕这寿辰办得怎么样?” 闻言,姜锦予微愣,他没料到父皇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儿臣愚钝,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姜怀靖微微挑眉,“哦?” “父皇乃千古圣贤,治国平天下,堪称明君,儿臣佩服不已。” 他这话倒不是敷衍,而是他内心真实的感受。 “呵呵,你这孩子倒是会哄朕开心。”姜怀靖被他夸得心花怒放,忍不住抚掌大笑。 姜锦予微笑以对,不再多言。 不一会儿功夫,姜怀靖便让宫人将姜锦彦请了过来。 姜锦彦刚睡醒迷糊糊的被侍卫从床榻上架起,他的酒劲儿尚未消散,一脸懵逼的望着父亲,“父皇,您找我有事吗?” 姜锦彦揉着额角,打着瞌睡。 “既然醒了,就陪父皇喝杯酒,今日如此重要,必须要庆祝庆祝。”姜怀靖笑着说道。 “是。”姜锦彦点了点头。 随即他又揉了揉眼睛,看向姜锦予,“大哥?” 姜锦予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弟,你昨晚喝了些酒,今日莫要贪杯了。” 姜锦彦一怔,恍惚记起了昨夜的种种。 他看向姜锦予,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好了,别磨叽了,赶紧坐下吧。”姜锦予催促道。 姜锦彦无奈,只好坐了下来,他看了看桌上摆满的美味佳肴,又看了看姜锦予。 他心里憋屈得慌,却不敢说。 大哥虽然性子冷了些,但从来都不曾亏待过他。 姜锦彦心底暗叹一声,举杯饮酒。 姜锦予见状,眼底闪过一抹精芒,他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二弟,多吃菜。”说罢,姜锦予夹了块鱼肉放在姜锦彦的碗中。 看着自己碗中多出的肉,姜锦彦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大哥待他真好。 “谢谢大哥。” 兄弟俩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一切都显得和谐而温馨。 姜怀靖见了,心中更加高兴,他招呼着宾客饮酒,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姜锦予的余光始终关注着姜怀靖,在察觉姜怀靖似乎有些醉意时,他勾唇浅笑。 “二弟,这道鱼汤滋补养颜,多喝几口,对身体好。” “谢谢大哥。”姜锦彦乖巧点头,端起瓷盅一饮而尽。 “母后,儿臣敬您一杯,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姜锦予端着酒壶给姜怀靖斟满了酒。 “好!”薛想容笑眯眯的端起酒樽与姜锦予碰了一下。 姜锦予抿唇轻笑,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锦予,你也尝尝这些糕点,都是御膳房新研制的糕点,味道极好。”薛想容笑盈盈的招呼着。 “谢母妃,我自己来。”姜锦予连忙伸手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 他细嚼慢咽的品尝着,“嗯,确实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薛想容柔柔的笑着。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姜锦彦偶尔插科打浑逗笑气氛,令宴席之上的众人皆露出欣慰的笑容。 小团子坐在薛想容身侧,眨着圆溜溜的黑瞳盯着姜锦予,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锦予发现了他的异常,含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第一百五十七章 腹痛难忍 “羽儿。”姜锦予凑近小团子,压低嗓音问道:“你是不是饿了?” 小团子摇头。 姜锦予皱眉,这小家伙怎么不肯吃东西? 姜锦予不断地唤着小团子,可小团子仍是摇头,并且目光直直的望着他,眼圈渐渐变得通红,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瞧着小团子哭泣的模样,姜锦予心疼坏了。 “羽儿,你到底是怎么了?” 小团子不语,眼神越来越委屈,豆大的泪珠不停地往下掉。 姜锦予急了,抱起她放到腿上,“羽儿,你别哭啊!告诉哥哥,谁欺负你了?哥帮你报仇。” 小团子瘪着嘴巴,依旧摇头。 “羽儿,快别哭了,你这样哥哥很难受的。”姜锦予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心里酸涩极了。 小团子仍是不肯开口,任由他怎么劝都不行。 见状,姜怀靖立刻起身来到姜锦予面前,“锦予,羽儿怎么了?” “父皇,羽儿应该是困了才不吃东西的。” 听他这么一说,姜怀靖看向小团子,果然瞧见她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姜锦予。 “羽儿乖,吃点东西好不好?”他温声哄着,试图让她张口吃东西。 可惜,小团子根本不为所动。 “陛下,还是先带公主去休息吧。”太监总管适时提议道。 “去把安嬷嬷叫进来。”姜怀靖吩咐一旁的宫人道。 “是。”那宫人领命匆匆离去。 不多时,一名年约四旬的嬷嬷缓步走进殿来,恭敬的行礼后垂首等候吩咐。 “你带小公主去偏殿休息片刻。”姜怀靖说道。 “是,老奴遵旨。”安嬷嬷躬身行礼,随后便抱起了小团子,转身离开大殿。 姜锦予的眸光沉了沉,看着安嬷嬷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这个老嬷嬷不简单! “父皇,你们继续用膳,我跟过去看看羽儿。”姜锦予起身道。 “好。”姜怀靖应声。 “锦予,照顾好妹妹。”薛想容叮嘱一句。 “母后请放心。” 姜锦予点头,迈着稳健的步伐追着安嬷嬷而去。 偏殿内。 姜锦予刚踏入屋子,小团子突然挣脱安嬷嬷的束缚扑到了他的怀里。 姜锦予微愣,旋即弯腰抱住了小团子。 “怎么了?羽儿。”他温声询问。 小团子抬眸看着姜锦予,粉嫩嫩的脸庞上挂着两串晶莹剔透的泪珠,看着楚楚可怜。 “羽儿不哭哦,哥哥会陪着你的。”姜锦予耐心的哄着。 小团子没有吭声,只是紧咬着牙,努力忍着不哭。 姜锦予叹息一声,将小团子抱回床榻上坐下,“羽儿要不要听故事?” 小团子闻言猛地摇头,一脸抗拒的模样。 姜锦予有些失落,不过仍耐心的解释着:“从前呢,有座山叫做云雾山,云雾山顶住着仙人,仙人长生不老、永葆青春……” 此时的姜早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是笨蛋大哥,看不出来我肚子疼嘛?】 “羽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出了好多汗啊!我叫太医给你看看吧!你等我!”姜锦予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小团子捂着肚子,憋屈的吸了吸鼻子。 她的大哥怎么这么蠢呐! 片刻后,姜锦予带着太医赶了过来。 他看向安嬷嬷,沉声道:“你出去吧。” “喏。”安嬷嬷躬身退出屋子。 太医坐在床沿边,拉起小团子的手腕诊脉。 “太医,我妹妹怎么样了?” 太医收回手掌,笑呵呵道:“小公主身体康健,并无大碍,可能是今日天气闷热的缘故才会闹肚子。” “真的吗?”姜锦予明显松了口气。 “是的,大皇子。”太医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随即又道:“大皇子莫担心,小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平日里饮食规律,肠胃也较强壮,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姜锦予笑了笑,对于太医的安抚颇为受用,“多谢太医。” “臣先告退。” 太医躬身退了出去,姜锦予站在原地,看向已经睡熟的小团子,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幽光。 片刻后,姜锦予转身走向门口,“安嬷嬷,你留下照顾妹妹,我去找父皇。” “是,大皇子慢走。” 另一边,姜锦予径自穿过花园,朝着宴会厅走去。 此时,宴会厅内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众人欢乐的喝着酒、吃着菜,丝毫不觉得饿。 姜锦予迈步走近,视线扫过众人,目标定格在姜怀靖身上。 他径直走过去,“父皇。” “嗯?”姜怀靖疑惑的看向姜锦予。 “父皇,您可曾派人送过冰块到羽儿那里?” 冰块? “朕记得送过呀。”姜怀靖蹙眉回答,他确实派人送过冰块去凤栖苑。 “那您可否再送一次?”姜锦予追问。 “当然。”姜怀靖点头。 随即,他扬手唤来一名小厮,“你亲自去送冰块给羽儿。” “是。”小厮应声而去。 待到小厮离开之后,姜怀靖狐疑的看着姜锦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锦予,究竟发生了何事?”他沉声问道。 他这个儿子向来冷静沉稳,不像是遇事急躁的性子。 姜锦予抿了抿唇,低声道:“父皇,羽儿今日腹痛难忍。” “什么?!”姜怀靖瞬间变了脸色,“快去叫御医。” “我已经让太医看过了,是天气太热导致的。”姜锦予说道。 “天气热?”姜怀靖皱眉,这种天气按理说不该闹肚子才是。 姜锦予点点头,“太医说是因为天气燥热引起的,需要注意了。” “这件事情不要宣扬出去。”姜怀靖神色凝重。 羽儿是他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女儿,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我知道。” “锦予,辛苦你了。”姜怀靖欣慰的看着姜锦予:“这件事恐怕另有蹊跷,你要费心了,” 虽然姜锦予表面上很沉稳,但毕竟还是孩童,若非事关小团子,他断不会如此焦虑。 第一百五十八章 袁黎现身 “父皇放心。”姜锦予正色道。 他和羽儿感情深厚,决计不允许别人欺负她! 宴会结束后,姜锦予便返回了姜早那里。 此时的小团子躺在软榻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红肿未消,整张小脸都蔫蔫的。 见状,姜锦予的心狠狠揪了起来,“羽儿……” 姜早委屈巴巴的看着姜锦予,瘪嘴,“哥、哥、” 姜锦予轻叹一声,走到榻前,伸手揉了揉小团子的脑袋,“别怕,有哥哥在呢。” 姜早乖巧点头,眼眶更红了,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将脑袋埋进膝盖里。 姜锦予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过旁边的毯子披在了姜早的身上。 “别害怕,哥哥会保护你的。”他摸着姜早的脑袋柔声安慰:“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不会让你受委屈。” 说罢,他转头看向安嬷嬷,“好生照顾羽儿吧。” 安嬷嬷颔首领命,“奴婢知道了,请大皇子放心。” 姜锦予抬脚离开房间,回到自己的寝宫后,立马换下衣物,洗漱一番,而后带上几名贴身侍卫离开皇宫。 与此同时,西北境界,某处隐蔽的山林之中——陆陌染和袁黎在这里见了面,两人四目相对,皆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陆陌染,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和姜锦予见到,而且你还喜欢上了。” 陆陌染挑眉,“怎么?不行?” 陆陌染的语气略显高傲,却并无其它意思。 袁黎勾唇,邪魅一笑,道:“行,只要你高兴就好。” 顿了顿,袁黎继续说道:“但是你对他动心了,这对我们很不利。” 陆陌染耸肩,不以为意,“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就喜欢上他了呢!” 袁黎无奈的摇摇头,“我知道你是个倔脾气,既然认准了,肯定就改不了,但是我必须提醒你,姜锦予可比你想象的难以对付!” “那又如何,我就偏要试试。”陆陌染神采飞扬的看着袁黎。 袁黎微微一怔,随即笑着点头,“你开心就好。” 陆陌染挑了挑眉,“说吧,你找我来做什么?” “你最近可听到什么传闻?”袁黎突然问道。 “什么传闻?”陆陌染眸光闪了闪。 袁黎压低声音凑到陆陌染跟前,低声耳语几句,陆陌染的眸光渐冷。 半晌,陆陌染勾了勾唇角,“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好了,我会盯着他们的。” “嗯。”袁黎淡淡颔首,旋即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个要求,若是能帮我完成,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陆陌染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袁黎,缓声问道:“先说说看。” “我希望你尽可能的接触到他们的核心权利,最好是掌控住,等到我成功坐稳皇位的时候,我也能够分一杯羹。”袁黎语气平静,仿佛他所谋划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陆陌染眯了眯眼,“若是你败了呢?” 袁黎轻蔑一笑,眼底满是嘲讽,“败?呵!” 从未有人敢质疑他的计划,更没有人敢质疑他的能力! “你考虑清楚,若是失败了,对你而言损失很大。” “不用。”袁黎毫不犹豫的拒绝,神色坚毅,透着浓烈的野心。 陆陌染挑了挑眉,“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么我便陪你疯狂一场。” 反正她闲暇时间多,陪着袁黎玩玩倒也不错。 “那就拜托你了。”袁黎含笑,“等你好消息。” “嗯。” 次日,阳光洒落大地,碧波荡漾。 姜锦予骑着骏马穿梭于街道上,不过片刻,他便来到了“有滋有味”门外。 姜锦予翻身下马,随后迈步踏入了铺子里。 “有滋有味”如往常般热闹非凡,不过他今日来是为了调查清楚这里的食物有没有问题,毕竟姜早来过这里还吃了东西。 伙计迎了上来,“客官您要些什么?” “你家掌柜的现在哪里?”姜锦予沉声问道。 伙计被他浑身散发的煞气吓得愣了愣,连忙答道:“在楼上雅间。” 姜锦予点了点头,径直朝着楼梯走去。 伙计紧随其后,“大皇子,掌柜的吩咐过……” “闭嘴!”姜锦予厉喝。 伙计吓得咽了咽唾沫,赶忙噤声。 很快,姜锦予便推开了雅间的门。 此时,陆陌染正慵懒的倚靠在椅背上品茶,似乎察觉到姜锦予的到来,陆陌染抬起头,浅浅一笑。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皇子来了。” 姜锦予走到陆陌染跟前,“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陌染挑了挑眉,端起桌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字面上的意思啊。” “陆陌染,你是故意的?”姜锦予咬牙切齿道。 “故意什么?”陆陌染眨了眨眼睛。 “羽儿吃了你这里的食物便腹痛难忍,你作何解释?” 陆陌染勾唇,“那是因为姜公主太娇弱了呗!怪我咯?我这里每天这么多食客都安然无恙,为何偏偏她有事?” 姜锦予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陆陌染,恨不能冲过去掐死陆陌染。 陆陌染丝毫没有理会姜锦予阴沉的脸色,反而悠哉的翘起二郎腿,慢悠悠的说:“大皇子,咱俩也算熟悉了,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别绕弯子了。” 姜锦予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心里滔天怒火,道:“你应该已经猜到本殿下找你的目的了。” “猜到了,不然我怎么会乖乖配合。”陆陌染笑眯眯道,丝毫没把姜锦予的怒火当一回事。 “你要怎样?” “自然是帮我达成所愿。” 闻言,姜锦予险些暴跳如雷,“你休想!” 他堂堂帝国的大皇子居然要被逼婚,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哦,是吗?”陆陌染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旋即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姜锦予,“我劝大皇子不妨仔细想想,我和你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除了互相帮助外,还能共赢,你若不答应,那我也没办法了。” 闻言,姜锦予瞳孔骤然紧缩。 见姜锦予变了脸色,陆陌染笑着摆手离开,“告辞。” 姜锦予双拳紧握,额头青筋凸起,胸腔里的愤怒几欲喷薄而出。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合作愉快 他是真的不懂,这个女人凭什么能够如此云淡风轻的面对自己,她究竟是仗着什么?! “陆陌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的!”姜锦予咬牙切齿的低吼。 陆陌染并不理会姜锦予,她只是在享受这种感觉。 这段时间她的生活太过枯燥乏味了,唯有将这群人拉扯进来,让他们陷入争斗中,这样才能有趣一些。 另一边,姜锦予怒气冲冲的走了。 “掌柜,你真的确定这么做?”一个女子走了进来,蹙着眉头询问。 陆陌染笑眯眯的看向她,“你不必担心,姜锦予已经上钩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女子惊讶不已。 “你且看好戏就行。” 与此同时,姜锦予回到了府邸,一脸阴霾的坐在书房中,久久没有动弹半分。 管家见状,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大皇子,属下觉得您还是应该慎重考虑一番。” 姜锦予猛地拍了拍桌子,冷声呵斥,“滚!” “属下遵命!”话音刚落,管家看见姜锦予的模样便飞快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姜锦予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不行! 他一定要想办法破局,更要找出陆陌染身后的人才行!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陆陌染为何会有恃无恐了,原来她早就料到了这件事。 他一定要想办法破了这个局! “来人,我要去见父皇!”姜锦予扬声喊道。 “是。” 须臾,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匆匆走来,“参见大皇子。” “带路。” “是。”侍卫应声,领着姜锦予出了府,直奔宫门。 此时,御花园内,姜怀靖正独自赏景,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位侍卫跪到他面前。 “皇上,大皇子求见。 “宣。”姜怀靖微微颔首,神色淡漠如水。 片刻后,姜锦予走进御花园,恭敬地向姜怀靖请安。 “儿臣拜见父皇。” 姜怀靖微微侧眸看向姜锦予,缓缓吐出一句话:“起来吧。” “谢父皇。”姜锦予应声起身,直言道:“儿臣今日特来求见父皇,是有一事告知。” 听着姜锦予严肃认真的语气,姜怀靖微微皱眉,示意姜锦予继续说下去。 姜锦予顿了顿,这才道:“城内开了一家名为“有滋有味”的铺子,其菜式新颖,颇具特色,儿臣希望父皇能够派人查一下这家店铺,毕竟羽儿就是从那里吃了东西后才生了病。” 闻言,姜怀靖微怔,显然没想到姜锦予会提这样的要求。 见姜怀靖没有立刻表态,姜锦予又加了一句,“儿臣恳求父皇能够答应儿臣。” “既然是你的请求,朕自当答应。”姜怀靖点头。 姜锦予松了一口气,“儿臣谢过父皇。” “嗯。”姜怀靖淡淡应了一声,随即吩咐太监道:“派人暗中去查一查那家‘有滋有味’的铺子,务必要调查清楚,若真是他人的阴谋,决不能姑息。” “是,老奴这就去办。” 看着太监离开,姜锦予跟着姜怀靖来到了湖中央的亭子内。 凉亭四周皆是假山流水,空气格外清晰,倒也适宜散心。 “父皇,你最近身体可还安康?”姜锦予主动转移话题。 姜怀靖轻摇折扇,温润浅笑,“朕身体很好,你无需挂念,至于那‘有滋有味’,朕会派人彻底调查。” 虽然他并未多问,但他隐约察觉到这其中怕是牵连甚广,不得不防。 姜锦予勾唇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睛闪烁着精光,“那儿臣就恭候父皇的好消息了。” “你若没别的事情,就先回去吧。朕今日想静一静。”姜怀靖摆了摆手。 “是,儿臣告退。” 姜锦予离开之际,目光悄然扫向远方,深邃的眼眸透着浓郁的寒芒。 这次陆陌染插翅难逃! 姜怀靖抬眸看向湖面,俊逸儒雅的脸庞渐渐凝重了几分,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种感觉,令他莫名的心慌! 陆府。 夜幕降临,整座陆府笼罩在黑暗之中,寂静一片,只有院墙处偶尔响起的虫鸣,令人毛骨悚然。 陆陌染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熟了一般。 然而,在漆黑的夜晚,她的瞳孔却绽放着诡异幽绿的光芒,透着危险和狰狞。 她睁开眼睛,从袖中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翻身下床。 “是你。” 陆陌染站在院落中,居高临下地盯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穿着一袭月牙青衫,容颜俊美,嘴角噙着一抹邪肆的弧度,仿佛一朵盛放的罂粟花。 “是我。”袁黎笑着走了过来:“我有要事和你说。” 陆陌染挑眉看向袁黎,“什么要事?” 袁黎微微垂眸,低声说了两个字:“你被盯上了。” 闻言,陆陌染倏地蹙眉,“你什么意思?” “皇上已经派人去调查‘有滋有味’了。”袁黎解释。 陆陌染瞬间了然,姜怀靖果然心思够强啊! “所以呢,你要帮我吗?”陆陌染双臂环胸,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袁黎。 “当然。”袁黎毫不犹豫地回答。 陆陌染嘴角微抽,她就知道袁黎肯定会答应。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合作伙伴,所以我想知道你究竟有什么计划?”陆陌染试探性地询问。 “这你无需担心,我自会保证你的安全。”袁黎信誓旦旦道。 “好吧,希望咱俩这场合作愉快。”陆陌染伸手拍了拍袁黎肩膀。 对于袁黎这个人她并不讨厌,反而觉得他挺爽快的。 “合作愉快。”袁黎笑了笑。 翌日,天刚蒙蒙亮,姜锦予就来到了皇后寝宫。 “羽儿,身体好些了吗?” 姜早坐起身,苍白的小脸上露出灿烂笑容,点了点头。 “锦予来了。”薛想容带着人端着早膳走了进来。 “母妃。”姜锦予立刻起身朝着她行礼。 “坐下一起用膳吧,正巧有你喜欢的虾饺。” “谢母妃。” 第一百六十章 我们成婚,是最好的选择 姜锦予将衣衫掀起,坐下,眉眼之间却是遮掩不住的忧愁,盯着姜早的眼神更是忍不住担忧。 姜早小爪子懂事儿的很,小大人模样拍了拍姜锦予的胳膊,口齿还是很不清晰,但能让他们听懂:“好……好了!” 【本宝宝怎么说也算是健健康康小宝宝一个,这点儿痛吃了药就没在话下!可利索了!唉,要是这不能言的病跟着一起好了多好啊!】 母子二人听到这心声,眼神皆是暗淡了几分,他们也是能真切感应到姜早想说话的心情,可…… 来不及太过于伤感,便听到外面有人前来通报。 “娘娘,皇上宣您与公主和大殿下一同前去。” 听到这声音,母子三人也没来得及吃多少东西,只得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前去姜怀靖那边。 姜怀靖此时面色漆黑,盯着宫外传来的消息,半晌都未曾说话。 整个偏殿气氛沉沉。 “爹爹!”姜早心中咯噔一下,小嘴甜甜的喊了一声。 听她声音这么利索,姜怀靖一愣,正欲说话,又听到姜早的心声。 【这是咋了这是咋了,吓死宝宝了,饭都没吃直接来这里了,不行,等下怎么说都得让皇帝爹爹赔偿宝宝一顿更好吃的饭!】 姜怀靖面上闪过一丝温柔,转瞬即逝,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宫外传来的消息,那什么有滋有味的掌柜的,和袁黎有扯不断的关系!” “又是他!好个袁黎!”薛想容更是愤怒,这人当真是没完了! 【好家伙,多大仇多大怨,这人的眼神也是真奇葩,难不成他也被那什么陆陌染给吸引了?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思想真能动摇一个总是想复仇的人?】 姜早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自己也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她早就把这群人当成自己的亲人了。 纵使有过心理准备,可也没想到,陆陌染真把自己当成个不得了的人物了? 还是说,跳脱于剧情之外的人没有书中原本角色里设定好的穿越女有特权? 姜早小小声啧了一声,扭捏着小手。 【不行啊,本宝宝好不容易过的舒舒服服,总不能真让他们成功了吧!不行不行,得想个法子!】 今日姜锦予、姜怀靖、薛想容听到的内容不同往日,心里更是纳闷,但三人还是将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了姜早身上。 姜早一门心思沉浸在想法子的纠结之中,根本没注意到这偏殿之中的安静。 【有了!既然那个陆陌染那么喜欢大哥,就先让大哥委屈一下!先同意与她成婚呀!这样人就能被困在这宫中了!】 三人眼神一震,姜怀靖和薛想容的目光同时落在姜锦予身上。 “不行!”姜锦予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啊?”姜早呆呆地张嘴。 【大哥不行啥?】 姜锦予心里一紧,赶紧解释:“不行!父皇,这件事情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但是得从长计议!” 他若是真的同意和陆陌染成婚,那如何面对娇娇?! 他与娇娇之间岂不是越来越远? 薛想容倒是满心同意,她现在对季娇娇还是有些不喜,但是那个和袁黎有染的陆陌染,更是让人心生胆寒。 于是乎,这话只能由姜怀靖说出。 “皇儿说得对,但那陆陌染对你有明晃晃的心思,若不然,皇儿先同意与她成婚,将人带到宫中来,到时候再想其他计谋,也并非什么不妥之事!” 就连父皇都这么说了,姜锦予即便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咬咬牙,点头:“父皇这个法子……可以。” 看他这么憋屈,姜早差点儿笑出来。 【笨大哥,爹爹这么聪明,跟本宝宝还心有灵犀,怎么可能让你平白无故受委屈!咱们才是一家人呀!】 姜早面上立马绽放出来一个大大甜甜的微笑,朝着姜怀靖鼓掌:“棒!” 姜怀靖面上不显,心中已然高兴起来,大手一挥:“羽儿定然还饿着,皇后也空着肚子吧,不如就一起用膳!” 一家人除了姜锦予有些不高兴,三人皆是兴高采烈。 用完膳,姜早趁着休息前,喊丫鬟出宫将季娇娇请来。 季娇娇还不知长公主喊自己做什么,先行了礼,正欲说话,姜早跟个小泥鳅似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季娇娇倒也耐心,蹲下来,听姜早小声又一字一句的将计划说了,眼神闪烁。 季娇娇满脸惊愕,“长公主的意思是,让臣女演一场哭戏?” “对!”姜早小爪子一伸,比了个“√”的手势,对这个未来的大嫂嫂越来越喜欢,她太有耐心了。 对于一个说话不清楚好半天才能表达自己意思的小孩儿都能这么认真倾听,这好感,能不高嘛? 季娇娇咬了咬下唇:“长公主放心,臣女必然演好这出戏!” 不为别的,只为了……姜锦予。 而姜锦予此时已经去了陆陌染那边。 陆陌染看到他来,眉眼微挑:“哟,稀客啊!” “我今日前来是有事情与你商议。”说话期间,目光在周围的小厮身上转了两圈。 陆陌染侧躺在休闲椅上,啧了一声:“你们都先退下吧。” 其他人立马退出,并关好了门。 “大皇子有话直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跟你们说话很累。” “这几日思来想去,我愿意和你成婚,但是有个前提,成婚时辰,必须要按照我说的。” 姜锦予倒也够直接,坐下来之后,这里什么东西都没动,目光静静地盯着陆陌染的脸。 心中想的皆是季娇娇。 “此话当真?”陆陌染立马坐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着姜锦予:“大皇子向来心思缜密,如今又在打什么主意?” “你要听实话?”姜锦予心中叹了口气,她好似变得聪明了一点儿,看来袁黎提点她了。 “那是自然。”陆陌染还是有些着急,口中草莓也不吃了,目光灼灼盯着姜锦予。 “我觉得你做生意很有手段,为了将来我能坐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面,我们成婚,是最好的选择。” “好啊,那成婚时辰就按照你说的来,但是姜锦予,先说好了,太晚了我可能就后悔了。”陆陌染几乎是迫不及待。 她现在急需姜锦予的身份和她的手段结合,她当然也想在高位之上! 至于喜欢?浅薄一层而已,又不能当饭吃,又不是演不出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好在你小子算是懂事 见她已经上钩,姜锦予寻了个理由便匆匆回宫。 “既然你已答应,为了让我们二人早日成婚,我现在自然是要去宫内置办好事情,毕竟是皇室大皇子娶亲,那排场自然是不能差的。” 他话音刚落,陆陌染便点了点头:“大皇子放心好了,既然你都说不会亏待我,那我这嫁妆自然也不会少。” 姜锦予压下心头不爽,甚至不想与她再多说话,匆匆离开。 陆陌染走到窗户旁边,看着那身影匆匆离去,嘴角轻轻勾起:“这古代人要不说都迂腐呢,不过既然是我看上的人,那自然没有跑的道理,好在你小子算是懂事。” 有了姜锦予的指示,皇上自然也开始差人操办,大殿下的婚礼自然不能差,于是接连好几日,皇宫之中处处都是醒目的红色。 整个皇宫还洋溢着一股喜悦的氛围。 姜早看着宫女们忙上忙下,不由的砸舌:早知道这么铺张浪费,我就不提出来这个鬼主意了。 一旁的薛想容看到自家小女儿正盯着那大红花发呆,不由得问了一嘴:“羽儿,这是也想去玩吗?只是那红花着实有些高了,羽儿去了危险。” 【当然不是!本宝宝还不想英年早逝,只是美人娘亲啊,你不应该趁着这个时候好好发挥一下你这个婆婆的威力,把那个陆陌染喊进宫来问一问嘛?】 姜早有些着急,摇了摇头,属实不知道该如何清楚的表达出来自己的意思,只能紧紧的抓着薛想容的衣服,又指了指那大红花。 薛想容停顿片刻:“羽儿莫不是想见见未来的大嫂子?” 姜早虽然很不乐意将这个名头给陆陌染,但如今也只能点了点头。 薛想容轻笑了一声:“既然如此,母后就为你把那姑娘喊来。” 一个时辰后,陆陌染换掉了她那一身惊世骇俗的衣服,换上了属于这里的长裙。 稍稍打扮一番,竟然也是有几分姿色。 只是,她刚进宫来,站在薛想容面前,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你我生而平等,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不能因为你是我的婆婆就让我下跪行礼。” 姜早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听听这什么话?你的小命都在这里呢,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多人都被她蛊惑,不跪就不跪吧,本宝宝有的是法子治你。】 姜早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到陆陌染旁边,“姐……啊——” 她本来就生的矮小,粉雕玉砌,此时更是假装站不稳身子,直接撞在了陆陌染的腿上。 后者一时不察,只以为姜早是喜欢自己才会这么匆匆忙忙的跑来。 万万没想到,这么一撞,她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去。 薛想容脸上出现了一抹笑:“你这孩子,本宫本是同意你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但为何又跪下了?” “姐姐……喜欢……娘……” 没给陆陌染说话的机会,姜早竟然是爬到了她身上,还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吭吭哧哧说出来几个字,惹的薛想容更是喜笑颜开:“羽儿是说你这个大嫂嫂,喜欢娘亲,所以才会下跪,对吧?” 姜早乖巧点头,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陆陌染。 【你但凡有点脑子都会同意本宝宝说的话,这可是你未来婆婆!】 陆陌染觉得自己疯了才会在一个还未到五岁的孩童眼中看到了暗示。 她只能狠狠的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我确实对皇后娘娘有不少好感,过不几日我便会与大殿下成婚,到时候……” “你且放心,身为大皇子,聘礼自然是不会少你的,届时也会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将你迎娶进宫,本宫今日瞧你倒是机灵,如此甚好。” 薛想容几句话,让陆陌染只能陪笑。 姜早看她跪了有一刻钟,才打了个哈欠从她身上退下来。 她肚子疼的仇可算是报了! 陆陌染此时终于能站起来,眼底阴狠闪过,眼角余光死死盯着已经跑到薛想容怀中的姜早,心中想着,等她坐上了那个位置,她们都要死! 陆陌染憋了一肚子气,等薛想容放人离开,她气呼呼的出了宫。 姜锦予得知母后将陆陌染宣入宫中,生怕这恶毒的女人会对母后和妹妹做什么,便匆忙赶来。 二人相见于宫外路上。 陆陌染立马迎了上去,泪眼汪汪:“大皇子!你娘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开口的责怪让姜锦予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难看:“你方才入宫,这才不消半个时辰,出来便说皇后娘娘的坏话,你怎么如此不知礼节?” 陆陌染愣了一下,她似乎突然想起来,眼前这男人是被封建思想禁锢着的,只能狠狠的咬了咬牙齿:“倒是我的错了,我本在我的店铺里待的好好的,可是没想到,皇后娘娘喊我入宫,直接让我在那里跪了有一刻钟!” 姜锦予一听母后没吃亏,心里松了口气,而后口中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古婆媳关系难处,你又不是不知先前我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母后还能喊你入宫,也是为了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只是让你跪了一刻钟又能如何?” “我们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 他的话竟然让陆陌染半晌都没接上话。 她咬了咬牙:“就这么让我忍了吗?” “你若是不想成婚,现在还可以说停止,我便不让宫里的那些人继续布置,但是一开始说要成婚的人是你,现在不想成婚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想要如何?” 吐槽不成反被责怪,陆陌染心里的气是越来越多。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想到自己的真实目的,只能扯出来一个尴尬的微笑:“是我刚才太过于生气了,口不择言,你不要放在心上。” 姜锦予这才哼了一声,却并没有接话。 陆陌染主动勾住他的胳膊。 正打算离开,迎面撞上似乎是要进宫的季娇娇。 陆陌染立马抓着姜锦予的胳膊转了半圈,没让他看到季娇娇。 陆陌染嘴角勾起一丝笑,愈发靠近姜锦予:“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你别生气嘛,婚肯定还是要成的,我们趁着婚前,好好沟通一下,避免后续还有什么事情让咱俩产生间隙。” 姜锦予很是不适应她的靠近,皱着眉想挪开,却被她进一步贴上。 而此时得了计划准备演戏的季娇娇眼底失落一片,眼中泪光闪烁,转头落泪。 陆陌染轻笑一声,愈发贴近姜锦予。 第一百六十二章 狗东西,终于来了! 季娇娇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模样好不凄惨,一副被负心人伤了的模样。 而此时,姜锦予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但他转身之时,只看到进了宫门的一道浅绿色身影。 那身影极为眼熟,像极了他的心上人。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仔细探究,便被陆陌染狠狠抓住了胳膊:“大殿下在看什么?” “没什么,没事儿你就先回去歇着吧,宫内布置我得去看看。” 陆陌染脸色一沉,以为他已经看到了季娇娇,现在还想去安慰她,瞬间没了好气:“宫内那么多人,哪儿需要您亲自盯着。” 姜锦予没听出她的阴阳怪气,抿着唇,半晌不言语。 而此时季娇娇进了宫门便将脸上泪水擦去,还顺便将自己从厨房顺来的洋葱丢掉,没办法,她想哭得凄惨,没点儿外力着实难办。 季娇娇带着通红的双眼求见了薛想容。 宫内四处洋溢着喜气洋洋,季娇娇眉眼低垂,假装不在意,虽然知道这是假的,但一想到姜锦予要和别人成亲,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薛想容此时抱着姜早,正坐在院子里。 阳光照耀在母女二人身上,气氛祥和美好。 见到季娇娇前来,薛想容微微侧身,眸子中光芒闪烁,似是纠结:“季家小女,前来此处有何求见?” 【是好消息!娘亲!肯定是姐姐带来了好消息!看姐姐那哭红的双眼,我嘞个豆,这演技绝了啊!】 【本宝宝果然冰雪聪明,大哥虽然不知道本宝宝的计划,但估计也恰好在里面推动了一把,兄妹心有灵犀啊!】 薛想容微微顿了一下,似是有些不太理解,但目光落在季娇娇那通红的双眼上,心下了然。 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这姑娘怕是太过于心仪大儿子,若不然,怎么能看到这些喜色,就能哭成这番模样。 然而,季娇娇的话让薛想容愣神了片刻。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是与长公主有了约定,长公主要臣女在那有滋有味掌柜的和大殿下面前哭一场,好让那掌柜的信服大殿下是真的对她有了心思。” 季娇娇说完,噗通一声跪下:“皇后娘娘,臣女知道这些行为僭越了,但长公主……”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要说的话有些不妥,季娇娇生生忍住了话茬。 【哎哟,那膝盖不疼吗……娘亲你看这姐姐多聪明,那个什么陆陌染,肯定现在完全相信大哥心属于她了!咱们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薛想容低头看了眼姜早,小家伙正眼巴巴的盯着她,似乎在等待夸奖。 “羽儿着实聪明,你也很好。”薛想容憋了一会儿,可算是夸赞了季娇娇一句。 即便只有四个字,也让季娇娇心中高兴了起来。 看她们二人关系有所缓和,姜早立马扯着季娇娇的手指,“娘亲……姐姐,哭,眼……” 薛想容这才叫宫女找些冰块:“莫要哭了,这眼睛红的。”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但臣女……臣女怕那个时候哭不出,特意带了块洋葱。” 薛想容一愣,看着视死如归等待嘲笑的季娇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倒也是机灵。” 姜早拍着小爪子:【看嘛,这样一心为大哥着想的,还有点儿小聪明不会坏事儿的女子才能是大哥的另一半呀!】 薛想容眼中一片深色。 这边的欢乐和宫门口的僵持完全是两个场景。 姜锦予不想接陆陌染的话,气得后者甩开袖子就走:“既然大殿下不站在我这边,也不说话,那就等婚礼的时候再见吧!” 姜锦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狠狠地松了口气,这女人古怪的很,还和袁黎接触,他还是少亲近为好! 陆陌染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找人联系袁黎,有滋有味的后院暗房,袁黎等候在那里。 看到陆陌染气呼呼的模样,就知道她在宫里吃瘪了:“怎么?这个时候发现你那一套在宫中不好用了?” “那个小贱丫头!害我跪了那么久!我连我爸妈都没跪过,薛想容那个老迂腐竟然敢受这么久!贱人!都是贱人!” 陆陌染彻底撕破脸皮,口中什么见不得人又难听的咒骂全部冒了出来。 袁黎眉头紧蹙:“行了,你和姜锦予成婚那日,姜早必定也会去,到时候拜堂,找人先把姜早带出来,弄死解恨,再不然,我直接带着人前去,混乱之时杀了薛想容和那贱丫头!” 陆陌染骂完了,才愤恨地点了点头:“还是你亲自带人去,不然其他人我都不放心。” 二人商议结束,袁黎匆匆离开。 三日后,宫内外已经筹备完毕。 袁黎早就带人埋伏在宫门口,而给陆陌染抬“嫁妆”的人全都是他的手下。 一群逆贼大摇大摆跟着迎亲归来的队伍进入了宫中。 皇上姜怀靖和皇后薛想容二人坐在高位之上,面上笑意盈盈,这怎么说也是皇宫之内,皇上嫡子成婚。 为了计划,二人也不得不陪着笑。 姜早穿的也很是喜庆,坐在薛想容的腿上,盯着姜锦予和陆陌染前来。 【哟,大哥长得就是好看,看看这婚服穿的,真帅!】 【新郎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潇洒肆意,意气风发,新娘?新娘也是个人。】 姜早的心声差点儿让姜锦予崴了脚,他赶紧稳住自己的身形,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当然,在旁人看来,也只是他真的很喜欢这个新娘子,若不然,能笑得这么开心? 陆陌染侧眸看到他的笑,嘴角也跟着勾起,在那红色面帘之下,那嘴角的弧度愈发阴狠诡异。 而此时,喜娘嬷嬷已经朗声宣二位新人上高台。 外面的士兵跃跃欲试。 在二拜高堂四字落下之时,一道破风声袭来! “受死吧!小贱人!” 袁黎身穿黑衣,带着一群士兵手拿长剑,穿过众人,直奔高台之上的薛想容和姜早! “小心!有刺客!保护皇上皇后和长公主!”尖锐的声音刺破喜气,大殿之内瞬间兵荒马乱! 【狗东西,终于来了!】 姜早比刺客还兴奋!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反派死于话多 【本宝宝等这一刻真的等很久了!反派不仅话多,还死于自大!】 【真以为自己得了个和其他人思想不同的女人就能得天下吗?开什么玩笑?她是穿越的,本宝宝还是掌握剧本的人嘞!】 【你最好是把所有人都带来了,不然今天绝对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旁边的姜怀靖已然震惊,这丫头说的都是他的词儿啊! 此时场面的混乱已经容不得薛想容想太多。 她紧紧的抱着姜早,闪身到了侍卫后面。 即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如今这混乱无比的场面还是极有可能给幼小的姜早造成伤害。 姜怀靖更是大手一挥:“御林军!” 皇上一声令下,早已守候在此处的御林军纷纷冒了出来,而原本跟在那些大臣背后的侍卫也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外衣,露出原本属于御林军的衣服。 袁黎瞳孔一缩,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些冒出来的御林军:“这是怎么回事?” “大皇子,小心!”此时的陆陌染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袁黎? 她将自己面上珠帘一摘,也顾不得头上摇摇晃晃的簪子,看着眼前已然和御林军打成一片的刺客,心思百转千回,最终还是选择站在姜锦予这边。 然而此时的姜锦予并不知道会有此事发生,他满脸急切,目光四处寻找,这刀剑无眼,若是没有意外,丞相一家也都来到了这场婚宴上。 而季娇娇自然也是随着自家父亲而来,四处皆是危险,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陷入危难之中呢? 陆陌染眼睁睁的看着姜锦予穿过层层人群,跑到了季娇娇身边。 那高大的身影不顾此时是他们的婚礼现场,直接将季娇娇抱在了怀中,二人躲在安全的地方,反倒是陆陌染,没了藏身之处。 袁黎此次前来也只带了上百人,而且没有经过正统培训,他的本意是只想要了姜早的命,所以带来的人很快都被御林军制服。 他本人也是被人按在了地上。 可他依然不服气。 袁黎死死盯着站在角落里的姜早,“贱人!我一定会杀了你的!还什么福星?!你多次坏我计划,不要给我机会,若不然我一定会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难以想象这些话是对一个还没有五岁的小孩子说出来的。 姜怀靖脸色难看,把姜早抱在怀中,看着还在玉林军手中挣扎的袁黎,慢慢的走上前。 【神经病吧?这边是本宝宝的娘亲和亲爹,你千方百计想害我们全家,本宝宝没直接杀了你,是因为没那个本事。】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你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是杀是刮还不得听我们的?】 【朝我呲什么牙?你以为你是狗吗?本宝宝才不怕你呢!】 还有更多难听的话从他口中冒出,甚至牵连陆陌染,他刚才可是清楚的看到那女人只顾着姜锦予,丝毫不顾自己这个同盟的安全。 陆陌染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一沉。 还未来得及说话,她也被人按压在地上。 袁黎死死的咬着牙:“有本事放开我!” 【呸!我们又不是你这个小脑萎缩的坏蛋,凭什么要放开你?】 【爹爹,他说话真的好难听哦,赶紧让他闭嘴吧!这次可不能让他再逃跑了!谁知道他以后还会想出来什么歹毒的想法!】 姜怀靖方才也只是想从他口中套出更多的话,如今也听不得从袁黎口中冒出来的诅咒姜早的话,穿着上面绣着龙纹皂靴的脚轻轻抬起,狠狠一踢! 袁黎惊叫一声,剧痛让他眼前一黑,直接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陆陌染看到这个场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扑通一声立马跪下:“皇上!皇上!袁黎他是鬼迷心窍,狗急跳墙了,才会想着把我扯进去!我只是……我只是心仪大殿下,想和大殿下成婚而已!” 【对对对,你不是很有骨气吗?你不是说众人平等吗?你不是说不跪下吗?现在怎么跟条狗一样跪在本宝宝面前了?】 【你敢说这不是你们合谋?你敢说只是图我大哥身子?我大哥要是个长得好看的乞丐,你能嫁给他?别开玩笑啦!】 【你说的话呀,本宝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姜怀靖许久未曾说话,听着陆陌染跪在地上,一直说着一些众人听不懂的话。 “皇上,皇上!我有丰富的储备知识,我可以让姜朝短时间里成为第一大国,而且我还会制造弓箭,弓弩!投石机!我还能让普通百姓全部都吃上粮食,让每一个百姓都不会成为流浪的难民!” “求皇上饶我一命!我真的是鬼迷心窍,被袁黎蛊惑了呀!求皇上开恩!” 姜怀靖越听,眉头越紧皱。 她说的那些东西,姜国都有,至于百姓们吃上粮食这件事情,早在两年前,他的两个儿子也已经去考察。 可能有的地方确实管不到,但是已经层层选拔信得过的官员,下乡去看了! 这女人说的,没有一个管用的! 见姜怀靖没有任何动静,陆陌染头磕得哐哐响,“皇上!我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可以挣到很多银子,可以出口到其他国家……” “闭嘴!聒噪!来人啊,把她投入大牢!听候发落!”姜怀靖没了耐心,闭了闭眼,转身抱着姜早回到了高位之上。 姜早不停的拍手:【爹爹威武霸气!她要是真的懂这些,早就跑出去了,何至于只来到京城啊!】 【撒谎精!臭不要脸!拿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在这儿邀功,嘴上说着众生平等,自己不也是想要利用那作弊的法子谋取权位?】 【袁黎什么心思你难道不清楚?装什么大尾巴狼?你就算是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怎么还沦落到如此地步?怎么还看不清当前局势?】 【自视清高是你自取灭亡的第一步!】 姜怀靖轻轻的抚摸着姜早的头,摆了摆手,让御林军赶紧把他们都给压下去,别在这里祸害别人的眼。 这番闹剧收场,前来参与婚宴的大臣也是纷纷回神,每个人的脸上表情古怪,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第一百六十四章 请求成全 似是为了打破这尴尬,姜锦予低声询问了一下怀中小人儿的想法,随后扯着季娇娇的手,二人在大殿中央跪下! 众朝臣满目震惊,整个大殿之中都是抽气之声。 而此时的姜锦予身穿红色喜袍,气宇轩昂,跪在那里不卑不亢,似乎并未因为季娇娇的过往而觉得羞耻。 而季娇娇,捂着自己的手臂,面上一片羞红,眼底却满是坚定。 “父皇,母后,方才贼人趁乱,似乎是想要孩儿的命,若非娇娇护着,孩儿现在怕是已然受了重伤,日子孩儿已经心仪季家小女季娇娇,而今日也已放出孩儿大婚的消息,孩儿在此求父皇母后成全!” 此话一出,季娇娇也是满目震惊,她本以为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顶多是二人互相坦白心意,可谁知,姜锦予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求二人直接成婚。 她的惊愕不是作假,薛想容很明显也已经看出,看了一眼这小姑娘手腕上的红色,眉头紧皱:“这婚自然是要继续的,若是季家小女不嫌弃,本宫便允了,只是到现在为何还不喊太医来?你说心怡人家姑娘,却连人家受伤了,都不曾注意到。” 姜锦予脸上一阵羞红:“是孩儿太过着急。” 薛想容那话中,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意思,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季娇娇以伤相逼,这若是落在有心人眼中,怕是早就把季娇娇传成了一个心思极深的姑娘。 外加先前和那虚假状元郎的事儿,季娇娇的名声可不怎么好,这怕不是专门为了给人家落口舌的。 就连姜早也是一脸的不满意。 【要不说大哥是直男呢?他该不会到现在还没看出来这场婚事所有的布置都是按照那个女人的心思来的?直接把这场婚事推给了姐姐,姐姐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咱们皇家怎么说也是皇家啊,那必然是按照最好的来,若不然,外头的百姓怎么想?】 【不过娘亲还是人美心善,同意他们两个了,这傻大哥还跪在那里,还不赶紧去带姐姐包扎伤口!】 跪在那里的二人似乎才反应过来,姜锦予匆忙将身边的小姑娘扶起来,“孩儿现在就带娇娇前去包扎伤口,就不叨扰各位了。” 众朝臣这才纷纷回神,口中道出恭贺之词,目送他们二人离开。 “且慢,袁黎与那胆大包天的陆陌染你也一并处置了,朕相信你的实力!若是处置不好,这正妃,你也别想要了!” 姜怀靖还是第一次在大殿之上说出这种话,惹的朝臣纷纷侧目。 皇上到底还是开心,不然不会如此平易近人,但是皇上也并未被奸人蛊惑,甚至有勇有谋,护着臣子百姓周全,此等明君,为何不拜! 不知是谁起的头,朝臣和家眷纷纷下跪,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气氛一片祥和。 姜早搂着姜怀靖的脖子,小脸蛋上满是喜意。 【爹爹好厉害,又平易近人又有勇有谋,一场虚假的婚事收拢了众多朝臣的心!】 薛想容有些吃醋的盯着姜早。 小丫头怎么可能没注意到,赶紧朝着薛想容伸出手:“娘亲,抱抱……” 薛想容赶紧接过来,小丫头刚到怀里,就糊了她一脸口水。 【还是美人儿娘亲软乎乎的,娘亲也是一如既往的人美心善,这么好的人怎么会生出来大哥那个直男?】 薛想容忍俊不禁,听到姜怀靖宣众人散了,她也匆忙带着姜早回了院子里。 “羽儿莫怕,都已经过去了,先好好歇息一番,娘亲给你做好吃的。” 姜早想着这皇后娘亲还真的非常接地气呢,不过一般母亲都会如此,喜欢给自己的孩子亲手做吃的。 姜早不想她如此劳累:“娘亲……睡……” 【娘亲一早起来就这么劳累还要费心费力顾及大家脸面,这会儿也该好好休息才是。】 “羽儿乖,娘不累,我的羽儿这段时间受苦了,娘亲自给你做点儿好吃的。”薛想容是真的心疼,特意把姜早哄睡着,才带着丫鬟去了御膳房。 而此时的姜早已然陷入沉睡。 可梦里的姜早并不怎么安稳。 她梦到了从进入这个世界之后,碰到的所有事情。 明明每次都已经把身边的人救出来,可是每次都还会有不同的灾难等待着他们。 而这次竟然是轮到了她那人美心善的皇后娘亲! 梦里的皇后娘亲一身狼狈,昔日的雍容华贵已经消失不见,头上代表着身份的凤钗,也断了一只。 她跪在地上满脸血泪,面前是看不太清楚的是那些用来刑罚罪大恶极之人的刑具。 她所有的言语被剧痛拦住。 而那早就被打入冷宫的薛映雪竟然笑的猖狂,站在一旁冷嘲热讽。 不仅如此,那旁边散乱的竟然都是皇后娘亲和袁黎私通的书信和证据。 姜早猛然被惊醒。 小小的身子不停的颤抖,她的美人娘亲怎么可能会做出来那种事情? 薛映雪怪不得最近没有任何动静,她估摸着全身心都在准备把这罪大恶极的名头夹在娘亲身上! 姜早满腹心慌,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起来,自己套上了衣服,正准备去找自家娘亲。 却瞧见娘亲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走了进来。 “羽儿怎么醒的这么早?分明才睡了一个时辰。” 薛想容有些担忧,看着她竟然都已经自己穿好了衣服,心里更是闪过一丝不安。 【我该怎么告诉娘亲我梦到了她被薛映雪陷害?】 【那娘们儿果然不是什么好人!都已经被打入冷宫了,经历了那么多的磋磨,竟然还不死心,她到底是如何联系上袁黎的?】 【怎么办?等大哥处置他们的时候,要是真的被薛映雪蛊惑,认定是娘亲和袁黎演戏,该怎么办?】 “娘亲……”姜早急的泪水在眼睛里团团转,可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来话。 她此时厌恶极了自己这不能顺畅说话的恶疾,明明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她竟然还没能好! “羽儿莫慌,是想提醒娘亲这宫中有人,还不死心,想要勾结那叛贼,陷害娘亲是吗?” 【不愧是本宝宝娘亲!这心有灵犀绝了!啊啊啊啊!本宝宝爱你!对!就是这个事情!】 第一百六十五章 谎话连篇 姜早的眼泪此时完全落了下来,她不停的点头,泪珠子跟黄豆似的大小,从那张小脸上划过,落在薛想容的手上。 薛想容心疼的不行,把姜早抱在怀中,声音极其温柔:“莫要担忧,你娘亲我好歹也在这后宫之中生活了那么长时间,若是真的没点本事,怎么可能安稳的坐在这皇后之位上?” 【话虽然这么说,本宝宝也相信娘亲,可是这诡计多端的人又不会把自己的阴谋诡计说出来。】 【娘亲还是小心为好。】 姜早拉着薛想容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脸上,依然哭的梨花带雨,叫后者心疼的不行。 “羽儿放心,娘亲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你大哥左右现在还没来得及去处理那两个叛贼,喊你大哥过来说一声便是。” 又好生安慰了一番,姜早不再哭泣,红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就只盯着薛想容。 “这会儿日头还没落下,你去御花园里玩儿会儿,散散心,娘亲这就把你大哥喊来,好不好?” 姜早看美人娘亲的行动能力还是很可以的,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薛想容立马喊来人。 安嬷嬷站在旁边,一直未曾说话,此时更是自告奋勇,主动站出来:“皇后娘娘,老奴带着长公主去御花园吧。” 她在这宫中一直不怎么起眼,但是也算是兢兢业业。 没搞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往日里对安嬷嬷的印象也无非就是一个憨厚老实的妇人。 此时她主动开口,薛想容倒也算是放心,点了点头,便让她带着姜早出去了。 “长公主,这段路不太好走,老奴抱着您吧。” 还没到御花园门口,安嬷嬷突然开口,竟然是未等姜早回复,直接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她力气很大,掐住姜早的胳膊,面上虽然还是带着憨厚老实的笑容,可总觉得那眼底藏着深深的恶意。 姜早向来对这种恶意感觉很灵敏。 她立马挣扎了起来:“不!” 她说不出来一句完整拒绝的话,只能手脚并用,没有一刻钟是能安安稳稳待在安嬷嬷怀里的。 安嬷嬷忍不住暗骂了一句,却还是死命的抓着姜早的胳膊,把她带到了御花园的花池旁边。 姜早看准时机,手脚都不管用,干脆直接上了嘴。 她一口咬住安嬷嬷的手腕,后者吃痛,直接把姜早甩在了地上。 “小贱人!竟然敢咬我!果然是个小畜生!我今天不掐死你,就对不起我主子!” 安嬷嬷拎着姜早的衣领,把小家伙带到了园子内。 姜早还在震惊于她的主子是谁,衣领已经被拎了起来,一股窒息直接席卷。 姜早嗷呜一声,使劲儿挣扎了下来。 虽然小身板瘦弱,但好歹也有几十斤,安嬷嬷平日里在皇后宫殿之内也没做过什么重活儿,甚至有些不起眼,所以力气没有乱折腾的小孩儿力气大。 姜早脚下一踉跄,差点儿摔在地上,但凭借着小巧的身体,到处乱跑。 只能说,前些日子遭遇的那些困难,已经让姜早锻炼出来了一定的体魄,更何况这里还是她熟悉的御花园。 安嬷嬷跟在后面,用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都还没追到姜早。 “小畜生,你别跑!” “呸!老妖婆!”姜早惊奇的发现自己在生气和恐惧的时候竟然能骂出来完整的话:“不跑是傻子!” “你害我主子入了狱,如今竟然还能如此心安理得的睡觉玩耍,主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杀了你,等老婆子我杀了你,就去把主子给救出来!这天下易主,你们一个都活不下来!” 安嬷嬷口中骂骂咧咧,盯着姜早那灵活的身影,气的不行。 她追了没几步就气喘吁吁,眼看着路上的鹅卵石,竟然直接捡起来朝着姜早身上砸了过去。 姜早也是没有预料到,猝不及防,竟然被一颗小石子砸到了后脑勺。 她疼的嗷呜叫了一声,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安嬷嬷:“老妖婆!我要弄死你!” 愤怒状态下,姜早口中冒出来的咒骂越来越多,她欣喜的以为自己口吃治好了,然而,在安嬷嬷追上来的那瞬间,她连一声呼救都喊不出来! “小畜生,跑不动了吧!受死吧!”安嬷嬷已经扑到姜早面前。 小家伙动作很快,直接往地上一蹲,紧接着小手狠狠的朝着安嬷嬷身上一推。 安嬷嬷猝不及防,属实没想到这小东西竟然能如此灵活,浑身踉跄了一下,整个人朝着水中栽了过去! 扑通一声溅起好大的水花。 “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安嬷嬷水性不好,落进去呛了几口水,便开始疯狂呼喊。 姜早蹲在水池旁边,恨不得拿根小树枝子,在安嬷嬷的身上戳一戳,“老东西!呸!还想害本宝宝!” 呼救声音过大,得知了消息的皇后匆匆赶了过来,而在这御花园之中巡视的侍卫也赶紧将这一情况告知了皇上。 侍卫们把安嬷嬷捞上来,而恰逢此时姜怀靖也已经到达御花园。 “发生了何事?”皇上威严仍在,今日婚礼之事还未处理好,这御花园之中又出了事儿,他正心烦着。 “皇上!皇后娘娘!老奴本想带着长公主四处游玩,可没想到长公主突然跟疯了一样,把老奴推下了水!” 她恶人先告状,无非就是仗着姜早现在说不出完整的话。 【这老妖婆真不要脸!作为袁黎的一条狗,想掐死本宝宝没成功,还各种咒骂,还拿小石子砸本宝宝!】 【本宝宝后脑勺好痛好痛!肯定起了个包!】 【本来本宝宝聪明绝顶,老妖婆一砸,说不定就傻了!要不是本宝宝身子灵活把她推下水,死的就是本宝宝了!】 姜怀靖眼神愈发幽深,盯着安嬷嬷,“此话当真?” “那……那是自然假不得!”安嬷嬷瞬间心虚,伏在地上半晌都不敢抬眸,她又不是没见过皇上的手段。 “好,好一个假不得!”姜怀靖被气笑,抱着姜早:“羽儿,你来说。” 姜早一愣,瞬间来了劲儿,小身子落在地上,灵活灵现地将方才安嬷嬷掐她追她还砸她的场景演绎了一遍。 “羽儿向来不会撒谎,她还是个孩子,安嬷嬷,你心思如此歹毒还谎话连篇!危及长公主性命,该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咎由自取 “皇上!皇上饶命!老奴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老奴不敢了!皇上饶命啊!看老奴这么多年在皇后娘娘那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饶了老奴这一条贱命吧!” 安嬷嬷哭得好不凄惨,头狠狠磕在地上都出血了,口中不停求饶。 【笑死,饶你一条贱命让你再找机会过来掐死本宝宝,然后勾结其他奸细救出来袁黎吗?你是傻子本宝宝威武霸气的皇帝爹爹又不是!】 姜怀靖更是将姜早心中说的话转述了出来:“留着你继续祸害长公主吗?来人啊,把这个贱奴拖下去,直接乱棍打死!” “袁黎!她!袁黎!”姜早叫了两声,有些着急的扯了扯姜怀靖的衣领。 “莫要着急。”姜怀靖轻轻的拍了拍姜早的背部,随后目光转向旁边的侍卫:“打死之前先问问,她主子到底是谁,若是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及时汇报,朕重重有赏!” 这可算是给那些侍卫打了一针兴奋剂。 姜早都能看得出来他们的眼神亮了许多,而安嬷嬷面如死灰,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半晌说不出话。 安嬷嬷被带下去之后,被严刑逼供了一番,还真是问出来了一些有用的话,只不过最后也没有逃掉一死的命运。 姜怀靖和薛想容一起回到皇后的宫殿之中,“朕这就把那冷宫中的贱人喊过来。” 薛想容顿了一下:“皇上若是想要审讯,在这里恐怕有些不太合适,毕竟以后臣妾和羽儿还是住在这里的。” “倒是朕考虑不周了,那便去御书房吧。” 一家三口很快转到了御书房内。 而侍卫也从冷宫当中将薛映雪拉了出来。 此时的薛映雪已然不复当时的风光无限,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颓废,只是那眼底还藏着无限的恨意。 特别是在看到姜早和薛想容的时候,她眼中的恨意恨不得化成实质直接扎死薛向荣和姜早。 姜怀靖皱了皱眉,看着薛映雪跪下,“你可知喊你过来有何事?” 他本是想开恩,给对方一个体面的死法。 哪里知道薛映雪心中想的全是,皇上莫不是突然想起来她先前也是被他挂在心尖尖上的,如今看她在冷宫之中受了那么多苦,这是心疼了。 她立马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眼底带着泪珠,一脸的可怜兮兮:“皇上……臣妾这些日子对您也是想念的紧……” “住嘴!你这贱妇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如今都要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当真不知把你喊来是为了什么?” 薛映雪被这如此怒意的皇上给吓了一跳,她颤抖着嘴唇:“莫不是姐姐和这痴傻儿又说了什么话?皇上,臣妾对您的心思天地可鉴,倒是在这冷宫之中,听闻了一些姐姐的传闻,她都已经如此明目张胆,臣妾不信您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三言两语竟然是把话题转移到了薛想容和姜早身上:“宫内宫外确实人人都传着长公主是福星,可是皇上,自打长公主出生以来,这后宫什么时候安定过?就连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是频频出事,她到底是福星还是祸星?” “福星祸星也并不是妹妹说了算,国师能窥探天机,那是天机断定,不过如今我倒是对妹妹口中说的我的传闻,有几分好奇,妹妹都已经在那冷宫之中了,前后不招人烟,到底是如何听得的?还是妹妹在故意编纂造谣?” 薛想容容不得别人诋毁姜早,直接反怼了回去:“妹妹从始至终都如此善妒,在冷宫之中也不忘记自己的那些小心思,谁知你现在抱着的是什么蛇蝎心肠?” 【娘亲霸气!但凡先前娘亲就如现在厉害一点,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那么长时间,这薛映雪就是个心思颇多的绿茶婊,之前也只是小打小闹,现在可是想要了整个皇家的命!】 【她冷宫之中可不仅仅是制造谣言的地方,她肯定是还写了很多的书信,薛映雪一门心思想当皇后,怕是还准备了很多其他和皇后位置有关的东西。】 【她一直在后宫之中处心积虑想要顶替我那人美心善娘亲的位置,如今更是搭上了袁黎,她住的地方没搜出来什么东西,可不代表她身边的人搜不出来什么。】 【只要做了肯定就有证据,什么书信啊,字条啊,烧过的东西呀,搜一搜就知道了。】 姜早仔细回想着自己在梦中梦到的那些,她窝在姜怀靖的怀中,突然打了个哆嗦。 【本宝宝若是没记错,薛映雪还扎了几个小人儿,她巴不得本宝宝全家都死光!还什么对爹爹思念的紧!怕不是满心诅咒!】 姜怀靖和薛想容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都带着无比阴沉的情绪。 “现如今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若是还不坦白从宽,那就只有一死,朕在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姜怀靖倒也不是真的想给薛映雪机会,只是想寻个名头,真真正正的去冷宫搜查一番。 “臣妾确实不知皇上在说什么,难不成皇上把臣妾从后宫之中带出来就只是为了让臣妾看您和姐姐伉俪情深?那臣妾还是不看为好。” 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姜怀靖也是完全被气笑:“好,既然你不想看,那就死吧!” 侍卫立马从外面冒出,一把抓住薛映雪。 “薛映雪贵为后宫妃子,私通前朝太子,当斩!直接把人带下去,杀了吧!”姜怀靖一脸头疼的表情,摆了摆手,让侍卫把人带下去! 薛映雪这才反应过来,满脸惊慌:“皇上!皇上!方才臣妾说的都是气话,臣妾是真的思念您!至于什么……什么和前朝太子私通,没有证据怎么能污蔑臣妾!姐姐!您跟皇上说说,妹妹没有做那些事情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惨,连滚带爬到姜怀靖面前,眼看着要伸手抓住他的衣角,被站起来的薛想容一脚踢开。 “叛贼也敢沾染龙袍!薛映雪,本宫和皇上多次给了你机会,你却处心积虑处处想弄死本宫和皇上,甚至祸及长公主,大皇子和二皇子,没让你的母亲连坐,已然是饶恕!” 薛想容背脊挺直,眸子阴冷:“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就是该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如此歹毒! 薛映雪还想发疯,被侍卫直接拖了下去。 薛想容浑身像是卸了力气,跌坐在椅子上,半晌都没说出来话。 说不难受是假的,她自小被母亲教育着,多护着点儿妹妹,这种想法根深蒂固。 两人一同入了宫,也是如此护着。 但没想到薛映雪心思如此歹毒! 她更不明白,小时候那么温柔可人的妹妹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这种想法也只是停留了一段时间。 薛映雪骨子里就是个坏的,什么都想抢她的,她不该心软才是! 薛想容轻轻叹了口气,只是那眼角掩饰不住的失落。 姜早自然是看出来了自家娘亲的失落,小手主动搂着薛想容的脖子:“娘亲,亲亲。” 小嘴巴又糊了薛想容一脸口水。 薛想容轻轻的吸了口气,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反正这件事情在这里已经是翻篇了,薛映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作妖。 她微微俯身:“皇上,臣妾身子有些不适,先带着羽儿回宫休息,还请皇上见谅。” “你且先回去,待朕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再过去寻你们母女。”姜怀靖自然也知道妻子的心情不好,抬手摸了摸姜早的头,让身边的侍卫送他们回去。 薛想容那边刚到宫内,就看见自家大儿子和二儿子兴高采烈的一前一后跑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们两个这么开心?”薛想容的脸色也不由得好看了起来,把姜早放在地上。 这边一撒手,那边姜锦予一把抱起来姜早,又如往常一样在姜早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两口。 【脸疼,脸真的好疼!大哥就不能轻一点吗?也不知道嫂子怎么受得了?!】 姜早有些嫌弃的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就听姜锦予高兴的开了口:“母后,孩儿今日过来是为了和您商议婚期。” “怎么如此着急?那事儿还没有完全翻篇呢,你将狱中的那人处理好了?” 薛想容有些惊愕,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那张端庄大气的脸上带了一些不赞同。 “已经在处理了,这不是想跟母后找一个早一些的日子嘛,以免节外生枝,母后若是同意,我便去提亲。”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大哥跟一副没见过女人的样子,实在是丢人!这要是让旁人知道了,别人肯定都会说嫂子那边是有多么的迫不及待,大哥的婚礼没成功,她就想替代上位了。】 【不过大哥说的也没错,谁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妖魔鬼怪跑出来做妖,节外生枝确实要避免。】 在场的三位都听到了姜早的心声,陷入沉默当中。 “既然如此,不如便选择一月之后的良辰吉日,刚好你也能好好的准备一下,母后这就让人去丞相府说一声,咱们后天前去提亲。” 薛想容想了一下,又算了算日子,如此便将两人的婚期给定了下来。 两日之后,薛想容终于将聘礼准备好,姜锦予走在前端,一脸的喜气洋洋。 一群人正准备出发的时候,却听到下人过来汇报,“皇后娘娘,丞相府丞相送来了一纸清单,说是……说是大皇子若是想要迎娶季家小女,需将这些聘礼全全送上。” 【我去,这人也未免太不要脸了,这还没钱去下聘呢,临时提高条件啊?】 【美人娘亲,这分明是在故意搞事!】 姜早比薛想容还生气,盯着那张清单上面的字看了半天,虽然没看清多少,但是从自家娘亲的脸上看得出来,那老狗必然是提了一些比较过分的聘礼。 【美人娘亲怎么说都要带我去,你们不好出手,我好出手啊,谁会跟本宝宝一个还没到五岁的孩子计较,对不对?】 姜早拉着薛想容的衣摆,一脸的期待。 “放心好了,你大哥的好日子怎么可能不带着你呢?”薛想容叹了口气,摸了摸女儿毛茸茸的头。 她命人在短时间内将这清单上的东西准备一下,随后带着原先准备好的聘礼一同前去了丞相府。 丞相府内一片喜气洋洋,季林愿亲自招待,倒也算是用心。 只是在众人坐下来的时候,季林愿主动开了口。 “虽然臣知臣家小女先前有过不好传闻,但那都是误会,臣也是把小女儿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一入皇宫深似海,臣也只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好过一些,所以那清单上的聘礼,是断然不能少的。” 话音刚落,就听姜早哎呀了一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只小狗,竟然生生把姜早撞倒在地上,而腰间的一块玉佩,瞬间碎裂。 这变故让众人满脸不知所措。 “玉佩,坏坏,赔!”姜早虽然口依然不能言,但简短的字句还是能说的出来,指着那碎裂的玉佩,要丞相赔偿。 薛想容满脸无奈,她自然是认出来了那条小狗是姜早带出来的,而那玉佩也不是个真的,毕竟这小家伙还是个小财迷,怎么可能舍得把那么大的一块玉佩打碎? 于是薛想容按住姜早的手腕:“羽儿说的话莫要放在心上,丞相提出来的那些聘礼,本宫是给的了的,也愿意给。” 她先前对季娇娇多有为难,这些就全当是补偿。 季林愿脸上冒出来了一些兴奋:“皇后娘娘果然宽广胸怀,端庄大气,不愧为一国之后。” 【多给你东西那就是宽广胸怀,不给你东西,那就是小肚鸡肠,你这老狗还真双标。】 姜早气的不行,大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季林愿。 季林愿不知为何,眼神一直不敢撞上姜早的,他也不想承认自己竟然惧怕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 此时薛想容又开了口:“既然如此,聘礼也已经商议好,丞相大人觉得一月之后的本日,如何?那也是个良辰吉日。” “自然是听皇后娘娘的安排。” 季林愿当然是巴不得这个女儿赶紧嫁出去,那可是大皇子啊。 于是二人便敲定了婚期,薛想容才抓着一脸不甘愿的将早离开。 他们的脚步还没踏出丞相府大门,季娇娇突然冒了出来。 她眼眶发红,声音中带了些哽咽:“皇后娘娘,长公主,小女不曾有其他能够报答的,过往对小女的好,自是都记在心里……” 怕她说出来什么其他不太合适的话,薛想容赶紧让她站起来:“好了,大喜的日子,不说那些丧气话,以后都是一家人,莫要再提过往。”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也能? 薛想容心中颇为欣慰。 她其实一开始对季娇娇有别样的看法也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 可跟着小姑娘接触之后,她有些聪明,虽然在家中并不得宠,但是并没有什么害人的心思。 对于姜锦予来说,这样的姑娘才是最合适的。 她再次叹了口气:“你啊,这段时间就好好的休养,到时候当个美美的新娘子,你放心好了,本宫不是那种恶婆婆,定下来的事情,那便是定下来了,也不会反悔的。” 季娇娇赶紧摇了摇头:“小女并非此意,皇后娘娘和长公主对小女的大恩大德,日后必定会……” “不得说不得说!”姜早比季娇娇还着急,小手挥舞着,让她不要继续说。 这么一打岔,气氛倒是活跃了起来。 薛想容带着姜早回到宫中,姜锦予在送完聘礼,确定了成亲日子之后,便匆匆回去处理狱中之事,自然是不知道这个小插曲。 然而,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姜锦予总是有事没事往薛想容这边跑。 而姜早的言语能力也比之前强了许多,这都是被姜锦予逼出来的。 因为姜锦予总是有事没事就询问姜早,如何能够讨得季娇娇的欢心? “羽儿,你是咱家最聪明的,你肯定还有其他的法子,小姑娘更喜欢哪一套?” 姜锦予将两套衣服放在姜早面前,他是真的很想把好看的东西还有好玩儿的全部分享给季娇娇,但是又怕不了解季娇娇,万一弄巧成拙。 “大哥!全送!” 哪有姑娘会嫌弃自己的衣服少呢? 更何况还是心上人送的。 【大哥还真的是蠢,天天送衣服有什么用?两个人又不能经常见面,而且这些衣服婚后又不能经常穿,你倒不如送一些首饰。】 【真的是蠢死了,这又没有规定成亲前面的日子不能见面,你倒是闲暇时间带着人家小姑娘去街上溜达溜达,人家小姑娘的目光在哪个东西上面留恋多一些时间,就代表着喜欢呀。】 姜早真的每天都要吐槽一番,她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他们两个之间的计划本,天天想着让他们两个怎么约会。 而且整日吐槽姜锦予不懂风情,是个大直男。 姜锦予也不生气,总是出去之后还给姜早带回来好吃的,好玩的。 如此这般,很快到了二人成亲的日子。 这才是大皇子第一次真正的成亲。 而恰好是袁黎被斩首示众的当日。 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季娇娇坐在红色的喜轿当中,姜锦予像是打了胜仗一样,骑马走在前头。 皇宫之内一片喜气洋洋,和先前那一场虚假的婚礼不一样,这次的喜气洋洋大都是真心的。 袁黎首级落地那一刻,姜早像是卸掉了什么担子,幼小的身体瞬间轻松了很多,而且嗓子那里一直有的压抑感也消失了一半。 姜早趁着乱,偷偷跑进去吃喜席,还顺带喝了酒。 小脸上红扑扑的,她只感觉所有的东西都在摇晃,但是内心的开心是完全压抑不住的。 姜早跑到了姜锦予和季娇娇的婚房之内。 季娇娇此时端坐在床上,满脸羞红。 姜早扑棱着小腿儿,跑过去抓住季娇娇的手腕,她本身就长得小巧,弯下腰刚好从那红盖头当中看到季娇娇红扑扑的脸:“大嫂嫂,你真好看。” 季娇娇被吓了一跳:“长公主,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你呀。” 季娇娇此时才发现姜早说话如此清晰,不仅如此,小脸蛋还是红的,她不由得惊呼了一声:“长公主,您喝酒啦?” “就喝了那么一点点。”姜早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已经非常流畅了,她伸出来自己的食指,大拇指在食指上面比划了一下,表明自己真的只喝了那么一点点。 季娇娇有些无奈:“怎么还没有宫人跟着您啊?” “这婚房哪儿是别人随便能进的?我只是替我大哥先来看看,今天的嫂嫂真的太好看了,我大哥怕是把持不住哟。” 季娇娇的脸更红了,正准备说话,却听到开门的声音。 姜早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小身子灵活的一转,竟然钻到了床上。 季娇娇来不及反应,只能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喜袍衣摆,她自然是不能自己擅自掀开红盖头的。 等到姜锦予走到面前,拿起喜称,将那红盖头轻轻掀开,看到那不同于往日的心上人,他下意识吞了口口水:“娇娇,你今天真的好美。” “是平日里不美吗?大哥,你真不会说话。”姜早的小脑袋从背后冒了出来。 本来喝了点酒的姜锦予此时完全清醒了过来:“羽儿你怎么在这儿?” “我想来看看嘛。”姜早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人家洞房呢,所以好奇。”姜早看他们两个都停顿在了原地,忍不住催促了一下:“你们两个继续呀,接下来是不是该喝交杯酒了?” “交杯酒也没错,但是咱们这里叫合卺酒。” “管他叫什么呢,你们俩赶紧喝了酒,好睡觉呀!” 姜早的眼神过于清澈,以至于姜锦予和季娇娇真的以为她说的睡觉就是睡觉。 单纯的盖着被子睡觉。 “你还是赶紧去找母后吧,我送你过去。”姜锦予终于反应了过来,连接下来的仪式都来不及走,抱着姜早往外面走。 而此时守在门口的皇后,还有其他的几个宫女听到姜锦予走了出来,不由的都倒吸了一口气。 薛想容动作比脑子还快,一把推开门直接抢过来姜早:“儿子,娘亲不知道你妹妹会跑到这里来,你赶紧去喝合卺酒!” 【哎呦,我又不是不知道洞房会发生什么,只不过没有现场观摩过,我都打算在他们两个睡觉之前跑出来的。】 “羽儿!你是从哪儿知道洞房会发生什么的!?”薛想容瞬间变了脸色,她的羽儿才多大?是谁教的这些? 【本宝宝又不是你们这个世界里的人,之前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好吗?那些少儿不宜对本宝宝来说,很合适!很合适!】 “你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薛想容语无伦次,震惊了半天。 姜早瞬间清醒了:“我不小心说出来了?” “没有,娘亲听到了你心里想的。”薛想容也是喝了酒,有些话脱口而出。 正准备关门的姜锦予也瞬间僵硬,母后,你也能??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大结局 此时哪儿还有继续洞房的想法,姜锦予站在门口,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紧随而来寻找薛想容的姜怀靖看他们都在这里站着,不由得蹙眉:“怎么?今日大喜,此时该是洞房之时,你在这儿站着做什么?” “父皇,您也能听到妹妹心里所想是不是?”姜锦予此时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 姜怀靖面上表情一僵,目光转向薛想容,后者面上发红,有些心虚,不敢和姜早对上眼神。 而怀里的姜早已经乱掉了。 听到了?他们全部都能听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都听到了什么! 怪不得!怪不得她每次都觉得他们一家人心有灵犀,怪不得她每次说不出话但是他们都恰好能提出来跟自己一样的想法! 啊!救命啊!那她平时吐槽的,骂骂咧咧的,不好听的,岂不是都被他们都听到了! 那装了这几年的乖宝宝,装了个寂寞啊! 她的本性……她该怎么解释那不是她! 姜早此时非常恨不得自己是真的喝醉了,这样就不用面对这么可怕又社死的场面了! 姜怀靖自然是看出来姜早想要逃避的想法,咳了一声,道:“不如找个地方先好好说一下?” “我跟娇娇先说一声。” “不用,朕和你母后说就行了,你还是先去洞房。”要不然传出去,人家还不知道怎么说大皇子呢! 姜怀靖带着薛想容和姜早去了皇后宫殿之内。 姜早期间一直装死,此时都到了这里,他们夫妻一直盯着她,她也不好意思装死了。 只能撑着小身板坐起来:“其实,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哎!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卧槽,我真的能……不好意思,不该带这个口头禅的。”姜早一把捂住嘴巴,支支吾吾了半天。 “没事儿,羽儿,你方才说……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其实薛想容只在意这一点,但是她回来路上也想通了。 这么几年,陪在自己身边的一直都是这个小姑娘,若不是她,自己可能都挺不过来。 “嗯……”姜早组织了一下语言,避重就轻,把事情讲了一下:“我不是不想说,是真的说不出,但是现在,我能说话了,有些事情,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说。” 【虽然说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但是我早就把他们当成了家人,他们要是不要我……那我就走。】 “你永远是朕的女儿,姜朝的长公主。” 姜怀靖猝不及防的接话,让姜早瞬间意识到,他们还是能听到自己心声的。 【哦漏,以后都不能随便想东西了!救命!太社死了!】 姜早不太想说话,姜早想睡觉。 小身子抱着被子,姜早一脸的想哭:“我想睡觉了,不想说了……” “好好好,今日也是累了,好好休息,娘亲不打扰你了。”薛想容赶紧拉着姜怀靖出去。 姜早一边回想自己曾经都干了什么蠢事一边后悔懊恼,很快就醉意上头,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姜锦予带着季娇娇,与姜锦彦夫妻相遇在御书房。 姜怀靖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告知了他们,有些无奈:“往日里羽儿怕是早就起来了,今日到现在还未出现,也没喊着饿,估摸着是被打击到了,亦或者是害怕了。” “小丫头脸皮薄,早上喊她,她都醒了,也不愿意面对我。”薛想容更是叹了口气,她能感觉到那小姑娘其实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姜锦予和姜锦彦对视一眼:“父皇母后,你们放心,儿臣这就去找妹妹说清楚!” 薛想容本意想拦一下,但是又觉得这事儿不能不解决,也便任由他们两个去了。 姜早此时确实已经爬起来,但是只想摊在床上不想动,她在这个世界已经社死,已经是没有灵魂的小姑娘一个了! “妹妹,大哥知道你害羞,但是大哥是真的感谢你。” “妹妹,二哥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你救过二哥的命,二哥也是真的感谢你。” 姜锦予和姜锦彦看姜早已经醒来,也没靠近太多,两人态度真诚,认认真真,从他们开始听到姜早心声的时候,就开始剖析。 姜早越听眼眶越湿润。 她感觉命运就是如此,她就是来拯救他们,然后让他们给自己一个家的。 而如今,这个结局不是很美好吗? 姜早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嚎啕大哭:“我以为你们会害怕我是个妖怪!” “怎么会呢?”两人心疼的摸着姜早的头发:“我们把你当做最疼爱的妹妹,父皇母后更是心疼你心疼的不得了,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无论你能不能说话,都是我们的家人。” 姜早泪眼婆娑,哭着哭着打了个嗝:“有你们真好……” 他们把姜早哄好,带着姜早去了御书房。 薛想容和姜怀靖看着那个小丫头眼睛红红的被抱进来,当真是心疼的不行:“怎么一大早就哭了?” “娘亲……爹爹……”姜早又是忍不住一番落泪,好半天才忍住。 泪水止住了才看到旁边端坐着的两位嫂嫂。 姜早立马脸红成了猴子屁股:“嫂嫂们好……” 两个姑娘忍不住掩面一笑,还是季娇娇先开了口:“今日是来给父皇母后敬茶的,本是有些紧张,如今看到长公主这么可爱,倒也是不紧张了。” 姜早赶紧从姜怀靖怀里跳下来:“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本宝宝要先去吃东西了。” 她实在是饿得不行。 而薛想容本是想抓着她,但觉得不合适,只能任由姜早跑到一边。 待他们敬完茶,姜早看着大哥二哥分别和两个嫂嫂并肩坐着,父皇母后更是伉俪情深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感慨。 【当初以为是必死之局,如今被强力扭转成完美大结局,这一切,终于尘埃落定,让本宝宝好好想想,用什么美食来弥补昨日受伤的心灵呢!】 薛想容和姜怀靖对视一眼,二人嘴角都忍不住笑意,齐齐开口:“今日御膳房食材充足,羽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啊!娘亲爹爹装作听不到本宝宝心声可以吗!” 她要社死到什么时候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