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央》 1 第 1 章 崇山道,存真秘境。 偶尔有散修经过,隐晦打量边上那群年轻男女,七名修士,个个长相英俊秀美,身穿白色锦袍,外罩一层水红薄纱,白红双色绸带束腰垂落,衣袍下摆合欢花纹若隐若现。 统一的道袍,意味着他们有宗门。 宗门是弟子的靠山,多数散修不会轻易招惹宗门弟子,因此秘境中路过的散修们很快便收回目光,匆匆离开,赶着去寻秘境中的宝物。 “我们运气不错,一落地便离秘境中心不远。”为首那位年轻俊秀男子回头对身后的师弟师妹道。 不远处有一宫殿群在雾气中隐约可见,充沛灵气在流动。 “大师兄,你怎么知道那就是秘境中心?”紧跟在后面的一位师妹好奇问道。 常乐道:“一般秘境中心会设有阵眼,因而灵气充沛,大多数小秘境轻易便能分辨。” 此次,他和长央奉师父之命,带师弟师妹出来历练,只是一入境,长央便意外与他们分散,好在她境界不在自己之下,倒不用担心。 常乐掌心一翻,一只水红色蝴蝶翩跹落在他肩上,扇动时空中散落浅金粉末,很快消失不见。 有留欢蝶在,长央便能寻到他们。 倒是师弟师妹初次进入秘境,很多东西不懂,常乐都耐心一一解释。 言语间,这群宗门弟子开始往宫殿群方向走去。 他们运气确实不错,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妖兽。 不多时,便抵达秘境中心。 “大师兄,我们到了阵眼!” “还早,这只是阵眼外围。” 雕梁画栋的宫殿,在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每一寸似乎都用上好的灵石雕刻出来的,连屋顶上的瓦片都闪着温润的光泽,透着不菲价值。 殿前匾额提笔“昌化府”三字,字体铁画银钩,苍劲有力,常乐只是盯着看了一会,便觉眼眶发涨,灵台眩晕。 他视线匆匆下移,半推开的两扇殿门上装饰着一排排青色玉笔,黑玉雕刻的笔头,毫毛根根分明,恍惚一看,甚至像真的毛笔。 “这殿门好奇特,门钉是笔做的。”身后师弟探头道。 常乐却不意外:“这秘境叫存真,虽现世次数不多,但据记载推测,应该是某个笔修留下的洞府。” “笔修?” “是。”常乐将从师父那得知的消息娓娓道来,“上古时笔修一派便少之又少,因修行艰难,现今已无踪迹,传言他们可以画假成真,仿制一切见过的东西,只是威力会大减。这秘境内的东西多数是画出来的,品阶不高,用处不大。所以我们要去伪存真,从中分辨出真品。” “大师兄,那我们要如何分辨真假?” 一行人踏进了殿门,甬道两排分站着两丈高雕刻的盔甲士兵石像,遥遥看去,一直延伸到了远处汉白玉阶梯之上。 常乐停下,忽然指着地面一角:“你们过来看,师父说笔修会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精神烙印,也就是他们的名字。” 那地砖上刻有“昌化”两个小字,比起殿前牌匾上的“昌化府”三字略有不同,少了几分锐利飘逸,反倒多了些端正,有灵气在字体凹刻处缓缓流转。 “这座宫殿竟是画出来的?!” “好厉害的笔修!” 初入秘境历练的师弟师妹们顿时一阵惊叹。 常乐摇头笑道:“四方大道,能人众多,这只是一个小秘境,日后我等境界提升,甚至有机会见到能够移天换日的秘境。” 师弟师妹们眼中纷纷露出向往之意。 他带着师弟师妹继续往内走,踏上汉白玉阶梯,先来到一座珍宝殿内,一排排箱子已经被打开,里面各种法宝金光万丈,夺人眼球。 先行进来的散修们正疯抢殿中之物,余光见到身穿统一道服的合欢宗弟子进来,便面露防备,生怕他们来抢自己看中的东西。 “大师兄,这些都有烙印。”扎着两条辫子的圆脸师妹凑到一口箱子,弯腰捞起里面几件法宝,打量几眼后道。 “我们继续往里走。”常乐绕过闹哄哄的散修,往殿后门走去,走到半晌回头,沉声,“章月,别看了,跟上!” 还在后面翻看的圆脸师妹当即从箱中抓了一把鹤纹匕首,快步跟上前方的常乐,声音压低:“师兄,那些箱子里好像都是笔修画出来的东西,威力虽不及真品,但也算法宝,我们不拿点?” “没有意义。”常乐抬手点了点章月手中的匕首,“师父说了存真秘境中带出去的画物,会在三天之内化成纸。这秘境中只有没有烙印的法宝才有用,那些才是我们的目标。且离阵眼中心越近,机缘越大。” 章月犹豫半晌,还是把鹤纹匕首塞进储物袋中,她想亲眼见见化纸的过程。 常乐也不阻拦,只让他们跟上,别掉队。 这秘境中心占地出乎意料的广阔,隔三差五便有宫殿出现,合欢宗一行人经过七转八弯的廊道,来到了一座假山花园之中。 各色品种的花在园中争奇斗艳,美丽中透着一丝违和。 “三月桃花,牡丹四月才开,菊花秋天才有,这些花中应该有假的。”章月立刻反应过来哪不对劲。 她摸着一棵桃树,很快在树干一处找到烙印:“果然是画的。” 章月抬头看着树枝上的桃花,再揪下一瓣,甚至能闻到淡淡的清香,谁能想到这些都是画出来。 “但这些芍药好像是真的。” “确实没有烙印!” “那边还有一池荷花呢。” 前方一池荷花随风摇曳,正盛开的漂亮。 “问……天莲。”常乐被落在池边一块石碑吸引,缓缓念出了上面的字。 “大师兄,我们过去看看。” 花园内花卉真假掺杂,再往前,莲花池上建一拱桥,直通远方宫殿,遥望便能察觉到充沛浓郁的灵气,那儿应该就是阵眼中心了。 常乐见状点头:“走吧。” “师兄,芍药既然是真的,是不是可以带出去?”落后一步的章月不知什么时候摘了一大把芍药,捧到了常乐面前。 白色芍药差点捅到他脸上,常乐上半身微微后仰:“你自己带走就是。” 旁边师弟插话:“章师姐,这花就算是真的,也不像法宝,带出去能有什么用?” 章月脸上兴奋未消:“自然是纪念我第一次进入秘境。” “这摘下来,十天半个月花就谢了,除非一直放在储物袋中。”师弟老成地摇头。 “那我做成干花。”章月说着把那一捧芍药收了起来,扫过荷花池一角,顿时眼前一亮,“有莲子!” 不等众人反应,章月便脚尖轻点,朝荷花池掠去,伸长手臂想去摘中心那株莲蓬。 然而刚靠近荷花池中心,身体像是被什么重重一扯,内府运行的灵力都有一瞬停滞,骤然摔了下来,双脚直插入淤泥池底,衣袍上溅满污水。 “章月!”常乐脸色顿变,以为出事了,当即拔剑出鞘,就要过去。 “我没事!”章月也不管自己浑身脏污,扭头往四周看了看,连忙冲池边的常乐等人摆手,“你们不用过来。” 她还不忘伸手去够池中心那株莲蓬。 满池的荷花随微风摇曳,池面波光粼粼,水纹荡漾,却只有中心这一株荷花谢了,露出嫩绿色莲蓬。 章月折断莲蓬杆前,还特意打量了几眼,确认这莲蓬无烙印后,她将其塞进储物袋,心想这莲蓬看着嫩,肯定味道好,待会分给师姐吃。 “快上来!”常乐眉心紧皱,他第一次带师弟师妹出来,很怕出意外。 “马上。”章月提起沾满淤泥的裤脚,就要往岸上走,但刚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 常乐一直紧盯着她,见状立刻问:“怎么了?” “好像有东西。”章月说着,弯腰将手伸进淤泥中。 “你别乱动,先上来!”常乐面露焦色,担忧下面有妖兽,干脆持剑飞向荷花池中。 这时章月已经在泥水中摸到了东西,一把抽出来举高:“找到了!” 她刚说完,就被迎面飞身而来的常乐揪住后颈衣服,用力提起,带回了岸边。 “师、师兄……”章月被自己衣领勒得满脸通红,艰难发声。 常乐松开她,不等章月站稳,劈头盖脸骂道:“我说过秘境中危险!你总这么鲁莽行事,迟早会害身边其他师弟师妹陷入险境!” “师兄,对不起。”章月咳了两声,终于缓过来,面上又笑嘻嘻,“这不是没事嘛。” 常乐向来俊秀持重的面容浮出薄怒:“章月!” 但章月已经给自己施了净术,顺带还将从淤泥池底摸出来的东西也清干净,打断他的训话:“师兄,你快看这是什么?” 一支洗去污泥,约九寸长的金色莲花骤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莲花宽三寸,在午后光线下熠熠生辉,瓣上的竖纹清晰可见,且九片瓣尖各镶嵌着一朵未绽放的莲包,仅有拇指尖大小。 “这是……”常乐一愣,下意识转头去看池边刻有“问天莲”的石碑。 “没有烙印。”章月忙将手中金莲递给常乐,转移他的注意力,“师兄,这会不会是一件法宝?” 常乐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脑中回想法宝榜,却未对上哪件宝物,但观这莲花造型非凡,又无烙印,并非笔修所画。 “可能是件法宝,先把它收起……”常乐正要将手中九寸金莲递给章月,自后方突然斜射来三道箭芒,直击他咽喉、左右双臂。 “谁!” 常乐反应可谓迅速,侧身避开咽喉要害一击,同时右手挥剑拨落一箭,但左手收起金莲耽搁一瞬,最后一支灵箭击穿他左臂,鲜血在空中溅起,不由闷哼一声。 “师兄!” “大师兄!” 章月等人顿时转身拔剑,紧绷起来,面上一片肃冷。 只见不远处树下,不知何时站着五人,其中一人面瘦如猴,双臂却肌肉粗壮,他举着弓还未放下,显然刚才三支箭就是他放的。其余四人衣着不一,或持剑或持其他法器,好整以暇望着合欢宗一行人。 ——散修,还是结队的散修。 这五名散修和之前碰见的散修不同,身上煞气极重,看向常乐等人目光不躲不避,反而透着兴奋阴鸷。 “把问心莲交出来。”靠着桃树的青袍干瘦男人,中年面相,双臂各套有七圈金环,声音粗糙沙哑,咽喉处还有一道疤痕。 问心莲? 常乐这才想起石碑上的字,他顾不得左臂被洞穿的尖锐刺痛,看清这些散修的样子,心中顿生不祥之感:这几人全是筑基境界的散修,且青袍男人绝对在自己水平之上,多半是筑基后期。 他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金莲上,余光扫过身边慌张紧绷的师弟师妹,定了定神:“道友,我等乃合欢宗弟子,不知有何请教?” 提及宗门,希望这些散修有所忌惮。 “合欢宗?”举着弓,面瘦如猴的男人怪笑一声,“我怎么不记得十八宗还有这个门派?” 灵界十八宗,皆为最顶尖的大宗门,对外有条铁律共识——凡残害门下弟子者,四界通缉诛杀。 糟了。 常乐心下一沉,他不是第一次历练,知道小宗门和大宗门之间有天堑之别,除了十八宗,灵界还有无数中小宗门。 然,小宗门被一些有底牌的强势散修灭门也不是稀奇的事。 这五人不知有何底牌,言语间竟对除十八宗外的宗门毫不在意。 虽不懂此物是何法宝,但从这些散修敢射箭夺宝那刻,他们身上合欢宗道袍便成了一道催命符。 常乐紧握手中的金莲,暗中向金莲输入灵力,想着兴许能借这法宝之力抵住散修,但灵力如泥入海,金莲却丝毫没有反应。 这不是法宝? 常乐鬓角陡然生出冷汗,片刻后毫不犹豫道:“我交出来。” 语罢,他猛地将手中金莲朝前方掷去,随之而去的还有一粒爆阳珠,在半空炸开,发出刺目白光。 与此同时,常乐冲师弟师妹暴喝一声:“跑!” 章月反应最快,拉着最近的师弟就往左侧小道跑去,很快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想要逃离此处。 然而,令常乐没想到的是暗处居然还藏着一名散修,早埋伏在可逃之处,迎头便给了最前方的章月一脚,将她踹飞出去,猛地撞上那块石碑,“砰”地一声,摔跌进池塘。 章月只觉肺腑移位,丹田遭受重击,噗地吐出一口淤血。 “师妹!”常乐回头,却顾不得转身拉她,他瞥见前方从暗处出现的散修挥剑斩向跌在地上的师弟,只能飞身上前,挑开散修致命一剑。 这一耽搁,爆阳珠炸开的逃生机会已然消失,另五名散修从白光中走出,合欢宗弟子们瞬间被围住。 青袍干瘦男人落后一步,捡起地上的九寸金莲,再抬眼看向池边这些宗门弟子,沙哑的声音透着阴冷:“全杀了。” 果然,如常乐所猜,这些散修夺了法宝,也不打算留活口。 常乐脸色发白,握着剑的右手青筋绷起,一手拉起地上的师弟:“所有人列阵!” 章月硬撑着从池中跃起,持剑站立在后方一角,同其他师弟师妹齐指对面,共列剑阵。 七人呈倒扇形站立,脚下金光大起,最终汇聚到最前方常乐身上。 ——阵成。 随即常乐狠狠一挥,带着凛冽的剑意朝青袍干瘦男人斩去。 “一群练气期。”青袍干瘦男人嗤笑,压根没将这群小宗门子弟看在眼里,他双手握拳,上臂金环往外齐推,朝前重重击去,轰然破开剑意。 令人意外的是,这剑意被破开刹那,竟又分化成另六道剑光,直指这些散修。 青袍干瘦男人连忙收回金环,再度拳击逼近的剑光,其他散修连忙出手阻挡,有一散修躲闪不及,被刺来的剑意划伤胸膛,血瞬间流了下来。 这些原本不以为意的散修脸色骤变,目光变得凶戾,全部围了上去。 常乐等人再度结阵,剑意形成一道灵罩,挡在最前方,以期阻挡这群散修。 青袍干瘦男人冷哼一声,双手握拳,带动金环,猛砸在灵罩上! 合欢宗实力稍弱的弟子站不稳,直接半跪了下来,造成灵罩剧烈抖动,形成一处薄弱。 紧随其后,面瘦如猴的持弓散修一箭射在薄弱处,眼看便要破开灵罩,常乐咬牙左手运转灵力,掌心推去,强行填补那块薄弱处,挡住了箭芒。 “倒有几分本事。”青袍干瘦男人话音刚落,双拳便如狂风暴雨般砸向灵罩。 另五位散修与之一齐出手。 “噗——” 挡在最前方的常乐承受最大的攻击,身体剧震,他握剑的指骨紧紧扣着剑柄,指尖发白,最终还是抵御不住六个筑基期合力攻击,接连退后数步才站住,自口中喷出鲜血。 随后灵罩便如摧枯拉朽般破碎,他身后合欢宗弟子同样被震得倒飞出去。 常乐不敢分神去探查师弟师妹的状况,他站稳脚步,右臂持剑,再次直指前方六名筑基期散修。 “螳臂当车!”有人冷哼一声。 之前埋伏的散修和持弓散修同时出手,一个近身攻击,另一个射.出数道箭芒直逼常乐面门,才侧身避开冰冷箭芒,却又迎来横扫一脚。 这是一个体修,双腿即法器,攻击速度奇快。 常乐左臂洞穿伤还在流血不止,吃力应对两人攻击,右臂挥剑不停,关节僵硬,已然有变缓的迹象。 他一个受伤的筑基中期勉强挡住了两个筑基中期的散修。 偏偏余光又瞥见,青袍男人和另外几个散修正朝他身后师弟师妹的方向走去。 师弟师妹皆是练气期,挡不住这群筑基散修。 然而这一走神,却让体修和持弓散修有了可乘之机。 锋利冰冷的灵箭划破空气,直直刺进常乐右肩,发出“噗呲”一声,溅起血花。 正前方的体修追来一条腿如同千斤重的铁棍砸在他腰腹,将常乐踢得一个踉跄,他强行稳住身体,咽下喉中腥甜,又掠去左方,试图拦住青袍男人。 原地的体修没有急着追去,反而和青袍男人对视一眼后,改为朝合欢宗其他弟子方向走去,像是合伙准备玩弄临死前挣扎的猎物。 站在最后的章月原先便受了伤,一身污水第三次跌入荷花池中,狼狈翻腾数次,才咬牙杵着剑站了起来,圆脸苍白,她看向最前方试图以一己之力挡住那群散修的师兄,眼中慌意俱现。 怎么办? 如果她也是筑基期就好了。 至少……至少能再拖延一段时间! 章月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过,以前在宗门就该拼命修炼。 前方爬起来的师弟师妹反应算快,汇拢再次结起小剑阵,但境界之差没那么容易拉近,那体修不过一脚,就让才结起的灵罩破裂。 章月咬牙,快步离开池塘,经过石碑时,左手一翻,从储物袋拿出把灵石,一颗圆珠悄无声息从她指缝滑落,跌进草丛中。 随后章月开始吸收手中灵石,迅速补充流失的灵力。 “啧。”体修正要一脚踢向倒地的合欢宗弟子,却被另一个弟子扑过来抱住了他大腿,用力甩了甩,没甩开,顿时发出不耐烦的一声,随即另一只脚直接踹在这个弟子脑袋上。 这一踹,旁边其他人甚至能听见牙酸的骨骼断裂声。 同一时刻,一位合欢宗女弟子已飞身绕在体修身后,剑指他后颈。 体修似乎没有察觉,只顾将抱住自己大腿的合欢宗弟子甩开。 ——要刺中了! 合欢宗女弟子紧抓手中剑,双眸直盯着最前方的目标,万籁俱寂,耳间仿佛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然而,就在她剑尖快刺中之际,耳侧突然多了一道破空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熟悉的喊声。 “黄师妹!” 章月双目大睁,高声想要提醒远处的师妹。 ——是后面的箭修。 持剑师妹心想,强烈的危机感让她灵台大震,但她没有选择避开,而是继续向前,想要击中体修后颈。 一剑! 只要一剑就能刺中他! “不自量力。”体修甚至没有回头,只冷笑吐出四个字,还不忘踩断抱住自己的合欢宗弟子腿骨。 “噗!” 章月眼睁睁望着疾速飞来的箭光挟裹冰冷灵力,直直刺穿黄师妹胸口,刺目的鲜血四溅。 黄师妹紧咬牙关,生受筑基一箭,竟未泄力,凌然剑气依旧直指体修后颈。 “锵——” 体修后颈浮起淡淡金光,她剑尖仿佛刺在了什么铜墙铁壁上,连剑身都弯曲了几分。 他竟毫发无伤! 体修将快昏死过去的合欢宗弟子踢开,终于转身,面对持剑女弟子,戾气横生,单腿抬起横扫而去,拦腰便踢断她髂骨。 短短片刻,合欢宗众人皆负伤,两名弟子倒地重伤,生死未知。 常乐扭头见状,心神大恸,面上却愈发冷静,他翻出三枚上品灵石,直接捏碎,筋脉因灵力爆涨而扩张拉扯,撕裂的痛苦传遍全身。 他双眼紧闭,脚微微陷进草地,一时间四周灵气疯卷。 “居然想在这晋级?”青袍干瘦男人有些匪夷所思。 晋级危险,人人不敢有所差池,此人却试图在这种情况下晋级。 可笑! 章月五人则抓住散修们愣神时机,避开体修,冲过来围在常乐身边,试图拖延时间,让大师兄晋级。 然而练气期的宗门弟子再强,也挡不住筑基期的散修,何况是六名。 很快,五位合欢宗弟子便被两名散修出手重伤。 章月是这五名练气弟子中修为最高的,她捏碎一把又一把下品灵石,顾不得杂质混入灵府,强行站起来挡在持剑闭目晋级的常乐面前。 青袍干瘦男人终于面露不耐:“麻烦。” 这几个练气期宗门弟子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烦人。 “我来。”不远处箭修双臂持弓,无数箭光携着杀意而来,章月挥剑斩落部分箭芒,灵府剧痛,即便拼命紧闭唇齿,最终也没忍住吐出大口鲜血。 此刻,一道箭光斜飞朝常乐额头射.来。 章月侧脸看向身后的大师兄,咬破舌尖,清醒片刻,运起最后仅存灵力,斩落那一箭。 下一刻,新的箭光却逼近,直直射.中她双臂,带着筑基期的重压,狠狠将章月钉倒在地上。 这不算完,那箭修并不急着杀常乐,反而持弓再度朝地上的章月射.来。 先是钉进大腿,将她钉得动弹不得。 箭修舔了舔嘴角,右臂拉弓,紧盯着地上章月脖颈起伏的弧度,眼中闪过嗜血痴迷:这点起伏弧度很快就会趋于平静。 “咻——” 箭光划破长空,携着浓重杀意,朝重伤的章月头颅射.去。 “铿!” 这道冰冷箭芒被人斩落。 是常乐! 他竟真晋升到了筑基后期。 常乐双目因强行扩张筋脉而通红,他上前一步挡住章月,随后两指齐覆在剑身之上,用力一抹下移,以血祭剑:“引神助我,除凶惩疴!” 金色剑芒自地面亮起,不断汇聚到剑身。 在场散修皆感受到一股磅礴剑气涌起。 青袍干瘦男人脸色极其难看,他倒是没想到这小宗门弟子有此道心,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能成功晋升筑基后期。 他脚步往前,双臂金环哗哗作响,杀心浓浓。 一直旁观的灰袍散修突然出声:“该走了。” 青袍干瘦男人顿时一停,不知想到什么,杀意悉数褪去,整个人闪退:“走!” 这群散修如来时一般鬼魅,须臾间便消失在荷花池东边小道。 2 第 2 章 假山碎落一地石块,锦簇花卉凋落混乱,只余萦绕不散的血腥味。 试图夺宝杀人的散修早不见了踪影,常乐不得不硬生生收回一剑。 半晌后,他确认周围再无其他人,哇地一声吐出大滩黑血,左膝一软直接往下跪,右手持剑插进泥土中,才不至于彻底倒下。 常乐用力喘了喘,顾不得吐息间皆是铁锈味,迅速收剑转身,从储物袋中翻出师父给的愈元丹喂给章月。 “救黄师妹……”章月吃力咽下愈元丹,一把握住常乐手腕,扭头拼命朝后看去。 常乐点头,咬牙踉跄起身去寻其他师弟师妹。 …… 林中小道几道身影快速掠过,中间还伴随着几句不忿言语。 “早知道就一起动手,省得浪费时间还没灭口。” “谁想到那几个宗门弟子能挡下来,居然还有个真当我们的面提升了境界。” 穿出茂密林荫,光线大好,清晰照在这几人脸上,赫然是之前突然离开的散修们。 落在最后面的持箭散修开口:“没能灭口,出去以后,他们宗门会不会找我们报复?” 中间的青袍干瘦男人面色阴冷,嗤了一声:“一个快跌出灵界三千榜的落魄小宗门罢了。” “怕什么?”前方体修回头,“等我们这回拿到那宝物,还愁灭不了一个小宗门?” 一行六人转进廊道,和所有修士行进方向背道而驰。 经过拐角时,最前方的灰衣散修脚步突然慢了半拍,青袍干瘦男人察觉端倪,顺着他视线看去,才发现有人从对面走来。 那人有一张年轻素净的脸,双眸清透,长发用一根红白双色系带绑住,腰间挂着一把剑和最基础的黑色储物袋,除此之外,身上别无他物。 几个散修望着那身熟悉的水红道袍,陡然安静下来。 廊道不算窄,但要容三人同时行走,还是略微拥挤。 对方抬眼,扫过对面两两并排的陌生散修,微微侧身,主动让开了一点空间。 两方皆未出声,沉默相对,即将擦身而过。 “请问道友……”那人突然喊住了他们,她双颊带笑,很是客气温和,“可见过一队同我穿一样道袍的修士?” “没有。”持箭散修抢先否认。 灰衣散修此刻回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补充:“一队修士倒没有,但之前路上好像碰见过一个,我们没仔细看,道友可往前找找。” “请问道友在哪个方向见到的人?”长央不动声色拢住微微颤动的留欢蝶问道。 “那。”灰衣散修指了指廊道西北方向。 “多谢。”长央冲几人点了点头,垂在身侧的指尖不着痕迹摆动了一下,随即朝他指的方向离去,很快消失在他们视野中。 拐角处,青袍干瘦男人和灰衣散修对视一眼,终于开口:“她修为在我之上。” 虽同为筑基后期,但快近身时,他才发现对方。 “要不要一起出手……”体修单手放在脖颈上,做横拉状。 灰衣修士摇头:“别浪费时间,我们要抢在秘境关闭前拿到东西。” 青袍干瘦男人抬手一挥:“走!” 几个散修突然有了紧迫感,再度加快脚步,朝目的地赶去。 另一头廊道,长央停了下来。 她摊开左手,掌心一直颤动的留欢蝶终于飞了起来。 ——往东北方向。 留欢蝶乃合欢宗特制灵物,只要注入灵力就能活动,颤动时会散落极细微的淡金蝶粉,一旦附着便如无形之物,沾染后可停留数月。 它能追踪同类蝶粉。 而刚才,它在最前面的体修身上感应到了蝶粉。 那几个散修有古怪。 长央颊边清淡的笑意彻底消失,倏地掉转方向,眨眼功夫,原地便只剩打着旋儿的落叶。 …… “师姐!” 章月最先发现长央的到来,她旁边常乐正一手按在黄师妹后背,另一只手两指按在躺在地上的师弟神庭处,为他们输送灵力。 其他人吃下愈元丹,勉力能开始打坐修复,但这两人受伤过重,没有医修治疗,常乐只能拼命用灵力给他们吊一口气。 然而常乐自己也是强弩之末,脸色异常苍白,水红道袍上的鲜血已干涸变黑,他暴涨开的筋脉带来剧烈刺痛,灵府早传来枯竭之感。 赶来的长央见状未多言,只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颗愈元丹塞进常乐口中,同时递给他一块上品灵石,再代替常乐,为师弟师妹输入灵力。 比起刚强行踏入筑基后期,还受重伤的他,长央灵力充沛强劲,几乎在一息间,两人几近于无的呼吸变重了。 常乐吃下愈元丹,捏碎上品灵石,如强行撕开般的筋脉,疼痛得了一丝缓解,干涸的灵府终于得到补充。 愈元丹不便宜,这次历练,每位弟子只领到一颗,长央来之前,只有他没吃。 现在他终于有力气开口,声音沙哑:“黄师妹受伤最重,我喂了两颗愈元丹,但她心脉破碎,撑不了多久,需要尽快找到医修,否则……” “师兄,我护着他们。”长央将灵力源源不断输送给师弟师妹,修复他们最严重的伤处,偏头简短道,“你先休息。” 见到她后,常乐到底松了一口气,顾不得多余情绪,开始打坐,想尽快恢复状态。 十二个时辰,七人或打坐或未醒,期间也有散修经过,但目光落在筑基后期的长央身上,很快便有些忌惮离开。 等到黄师妹心脉修复重创之处,两位师弟师妹均可移动时,长央终于松手,她翻出几块中品灵石握住:“该走了。” 众人虽未痊愈,但比之前好了些,闻言纷纷能起身。 常乐扶起地上的师弟道:“要提前出秘境需破阵眼。” 秘境出口会自动开放,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开,小秘境至少需要五天。 想提前出去,只能破开阵眼,从阵眼中心出去。 长央道:“师兄,我来。” 旁边章月起身,先跑到石碑前,蹲下在草丛中摸了几下,才转身和其他师妹一起扶着黄师妹:“师姐,我用回影珠记下了那群散修的样子。” 当时她想着就算他们都出了意外,只要师姐找到这,就有可能发现回影珠,带回宗门,日后为他们报仇。 “章月!此事回去再说!”常乐皱眉沉声,他们受伤不轻,等脱离秘境之后,再找宗门交代更稳妥。 “大师兄……”章月被凶,不由低头,想收起回影珠。 长央先一步从她手心取走回影珠,却也未打开看,只道:“先出去,崇山道外有两位执事守着,出秘境后立刻联络他们,带黄师妹去找医修。” 常乐见长央没有立刻掉转头去找散修报仇的迹象,心下稍定:“我们先出去。” 一行人踏过池塘白玉拱桥,直奔秘境阵眼中心而去。 阵眼中心处,有一些散修四处晃荡,有时会跳出零星妖兽,攻击力算不上强,很快被解决。 结果一杀完,众人发现全变成了纸。 假的。 常乐打量后不由诧异:“这没有阵法?” 秘境阵眼中心多设有阵法,或强悍妖兽守着,以挡住进来的修士。破阵、杀妖兽后,便能从秘境中提前出去。 破开阵眼后,常有天材地宝或高品阶法宝出现。 但这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秘境向来千奇百怪,但灵气汇聚处应该有出口。” 长央立在阵眼中心,望着前方空地,让其他人后退。 周遭一切被屏蔽,长央开始感受阵眼中心灵气流动方向,微微阖目,右脚撤一小步,灵力运转,自剑柄汇入。 良久,她倏地拔剑。 剑身萦绕薄薄金光,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一往无前斩去。 只一斩,中心虚无处开始扭曲,似撞在什么坚硬之处。 对抗刹那,一道轰然声响起,震得四周散修慌乱避开。 “开了!”章月盯着虚空处破开一口,忍不住惊叫。 合欢宗众人皆目不转睛盯着那道破口。 长央上前,再一剑挡住试图收缩的开口,缓缓转动剑把,手背青筋慢慢凸起。 片刻后,这道口子逐渐扩大,直到足够容纳人出去。 长央侧身:“师兄。” 常乐点头,扶着昏迷的师弟,和其他师弟师妹先后迈出去。 最后一个师弟消失在出口后,长央才收回剑,安静望着那道被撕开的口子在自己眼前重新复原,最后消弭在虚空处。 随后,她眼睫垂下,打开了回影珠。 常乐一踏出秘境,便连忙用传音符联络崇山道外的执事,等他再转头时,却没有见到长央,顿时心口一跳: “……师妹?” 3 第 3 章 存真秘境,正南方大殿门外。 留欢蝶忽然停住,在半空开始盘旋。 一只素净修长的手缓缓抬起,将它收拢在掌心。 长央垂手,转身看向后方正殿大门,往里两侧立有盔甲士兵石像,遥望能见到远处高高阶梯,一如来时模样。 除了…… 她仰头望着殿前匾额。 来时,铁画银钩的“昌化府”上有一横躺莲花凹槽,原以为是秘境主人故意雕刻的纹路。 如今这凹槽却被填得严严实实。 ——回影珠中的九寸金莲赫然在其中。 长央盯了片刻,忽然伸出两指,以灵力擒住莲柄,向上一转。 莲瓣尖上九粒莲包倏地绽开,如荷花开放,新瓣抵住槽口缓缓移动,本半敞开的大门轰然关闭,光尘飞扬。 “原来是钥匙吗?” 低低一声问,无人回答。 随即她上前推开关闭的大门,两侧盔甲士兵石像消失不见,门内只剩黑黢黢一片,与门外似两个空间。 随着水红色身影踏进黑暗,大门再度关闭,匾额上新绽开的莲包缓缓收起,九寸金莲重新横躺。 直到彻底回归原位,以青玉墨笔做门钉的殿门又一次半敞开,隐隐可见远处汉白玉阶梯。 …… “娘的!那法宝在哪?” 体修就地翻滚,拼力躲开一道重重砸来的黑影,忍不住嘶喊问道。 脚边白玉地砖被硬生生砸出近五米的深坑。 即便是他引以为傲坚硬如法器的身体,也不敢贸然硬抗。 体修抬头看着此时情形,无端生出冷汗。 殿内空旷阴冷,中间有一巨柱突兀屹立,但有粗壮妖蛇缠于其上,看不清具体状况。 那妖蛇鳞片似淬毒般乌黑,边缘锐利闪着冷光,甚至隐隐有寒气滋生冒出,且自蛇颈处竟分裂长出三颗蛇头! 柱上蛇头扭曲着朝下方散修张口嘶冲而来,喷溅毒液,地砖瞬间发出滋滋腐蚀声。 灰衣散修连连退后数步:“可能藏在这妖蛇体内。” 三年前,他们斩杀一头妖兽,剖腹取丹时意外发现未被完全消化的玉简。 那玉简材质极好,但最关键的还是上面记载的内容。 玉简主人猜测存真秘境中有高阶法宝,甚至曾亲自进入过一次,可惜未找到,经过多年梳理总结本宗秘卷,终于发现了法宝踪迹,并等到下一次秘境开放,准备再度进入。 可惜赶往秘境途中被妖兽吃了。 据记载存真秘境五十年才开放一次,这玉简主人早在百余年前便化成妖兽腹中粮,倒便宜了他们。 他们等了三年,终于进入秘境,果然顺利找到问天莲,打开真阵眼。 可惜,两天了。 整个阵眼中心空荡荡,除了来时经过长长岩石甬道,只剩下巨柱上缠绕着的这条妖蛇。 而这妖蛇始终不离开巨柱,几人怀疑这就是阵眼最中心,正好给它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力。 “这三头黑花妖蛇至少筑基巅峰,你们分别拖住左右蛇头,我来对付中间!”青袍干瘦男人低喝道。 这群散修到底经战已久,迅速各自分散。 空旷洞府中,青色银丝蟒袍的干瘦男人骤然腾空跃起,双臂齐出,金环并拢,灵力化圈直击中间张口咬来的蛇头下颚。 “轰——” 灵力重重击中妖蛇,青袍男人被反震后飞,双脚勉力落地站稳,中间蛇头行动也开始变得迟缓。 三颗蛇头皆为筑基巅峰境界,他们必须分而引之。 “动手!”青袍干瘦男人阴冷喊道。 体修和持箭散修一近一远,吸引右边黑花妖蛇的注意,另外两个散修负责缠住左边黑花妖蛇。 青袍干瘦男人独自负责中间黑花妖蛇。 剩下灰衣散修一人远远缀着,始终没有出手攻击。 五人且战且退,引着柱上三头黑花妖蛇不断往下,渐渐脱离柱身。 但三头妖蛇从巨柱游下,蛇尾以散修们意料之外的速度蹿来,将这些人横扫飞倒。 包括五人中离得最远的持箭散修也受到波及,被蛇尾甩中,腿骨瞬间“啪嚓”断裂。 那三头黑花妖蛇摇晃蛇头,六对黄金竖瞳齐齐盯着在场唯一还站着的灰衣散修。 灰衣散修见状再度退后数步,妖蛇身体曲弓,朝他狂击而来,三颗蛇头张开血盆大口,尖齿滴毒。 倒地的青袍男人暴喝:“就是现在!” “来得正好!” 关键时刻,灰衣散修反而停下,突然掏出一张符纸,待三头黑花蛇迎面扑来之际,他将黄符往前用力一拍,灵力猛地击向那面符,数金色字样脱出符箓。 倏尔,金色咒字暴涨,覆住三颗蛇头,顷刻扩大将其罩住,这条妖蛇瞬间无法动弹,僵在原地。 原本被甩飞撞在地上的那几个散修立马爬了起来,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 “蠢东西,果然中计了!” “还是定身符好用!不枉花了大价格制作。” “定身符只能撑一炷香,我先斩了这妖蛇!”青袍男人耷拉阴冷的眼睛闪着兴奋,朝巨柱掠去。 然而,就在此刻,异变突生! 一道剑气自斜处飞来,撞在金色咒字之上,瞬息间固若金汤的定身符出现破口。 不等众人反应,妖蛇猛地从破口处钻出一头,张嘴便吞下距离最近的灰衣散修。 与此同时,另外两颗蛇头也趁机挣脱出来,暴涨的金字牢笼彻底消融在空中,只剩下一张形同烧毁的符纸飘降落地。 “啊!!!” 左边一名离得不远的散修愣神之际,被妖蛇追上,一团喷溅的毒液砸来,他半边身体竟当场化开,大殿内只有他死前发出的最后一道惨嚎。 局面瞬息万变,其他散修疯狂逃窜。 “谁?”青袍干瘦男人疾速暴退,一拳打向侧方黑空处,“滚出来!” 熟悉的水红色身影出现在他眼前,青袍男人额角一跳,双手紧握:“……是你。” “又见面了。”那张脸在昏暗中依稀可见清丽,甚至嘴角还带着几分温和笑意,似乎只是出来打声招呼,“之前忘了说,我叫长央。” 青袍男人一愣:“什么?” 长央低头笑了声,再抬首时,剑已出鞘! 青袍男人心中早有防备,侧身躲过,试图抓住对方持剑的手。 然而,他这一抓却抓空了,面前的人突然消失了。 被一道银色冷光晃眼后,青袍干瘦男人才反应过来,人在自己后方! 他转身抬腕,金环紧紧合并成护臂,挡住挥来的一剑,只是临相撞前,那女人右手却松了剑柄,剑跌落前,竟左手腕一横,重握剑柄,继续斩而来。 太快了! 来不及再挡! 青袍男人当即后撤,却还是快不过斩来的剑锋,冰冷剑刃划过他脸肉,伤口太深,再一眨眼,那一线血痕啪地溅开,他半边脸都沾满鲜血。 只是一照面,他已然落入下风。 “我们确实伤了合欢宗那些弟子,你想要什么?”青袍男人顾不得脸上的伤,试图商量,“这里藏有高阶法宝,让给你。” 长央剑势一缓,抬眼看他。 青袍男人余光瞥向不远处还在和妖蛇拼命缠斗的散修,藏在身侧的左手转了转大拇指上的储物戒,朝她猛地一挥,数十枚尖针飞去。 只要她挥剑挡住针雨,他就有机会逃走! 偏偏,出乎青袍男人意料,她竟丝毫不畏惧,迎面以一种近乎诡异的角度冲上来。 周遭一切流速似乎变慢了许多,青袍男人干瘪双眼瞳孔中映着的那道水红身影越来越近,到最后眼前一晃,他只觉脖颈微痒,像是被叮了一下。 青袍男人下意识伸手去摸脖子,一手黏腻。 ……是血。 他喉咙中发出嗬嗬声,想用双手去捂住伤口,却惊恐发现这一捂竟将自己头颅碰掉了。 眨眼间,青袍男人便连头带身一起倒地。 长央左手握剑,毫不在意右手掌心被针划破,滴滴答答落下一滩血。 她回首望向不远处,只剩□□修和持弓散修还在与三头黑花蛇苦斗。 长央没有立刻上前,双脚微微分开,左手向上一推,剑骤然凌空。 “去!” 她双指竖于额前,剑身横转,直指前方,由一幻五,五方剑身遽而朝持弓散修击去。 那散修正与体修被三头黑花妖蛇追杀,他被蛇尾卷入下方,拉不开距离,无法举弓发力,狼狈不堪,一抬头便见到数道剑芒朝自己飞来。 “噗!噗!” 灵力所化剑身分别刺进这散修四肢,斩断其手脚筋脉,最后一剑则正面刺穿他头颅,脸上的惊恐还来不及收敛,倏然倒地。 长央却已近身,她拔出本剑,鲜血顿时溅在她衣角合欢花纹上。 另一边体修也被妖蛇逼到绝路,跌倒在地,正当他以为自己即将命丧蛇口时,一道剑光闪过,妖蛇吃痛,纷纷扭向身后咬去。 “铮——” 体修隐约间似听见剑吟声,那声音又像近在咫尺,有洪涛奔涌,再一眨眼,那妖蛇三头竟齐齐被斩断,轰然倒地,蛇身断口处霎时血涌如注。 一道身影从庞大扭曲的蛇身后走出。 “你……”体修双手撑在地上,下意识后退。 “我叫长央。” “什么?” 体修看着她收了剑势,以为有转机,后挪的身体停了下来。 长央见状,笑了笑,却倏地上前,一脚踢向对方头颅,留了三分力道,不至死。 体修只觉脑胀头昏,胸口作呕,强撑手脚并爬,试图逃开。 长央不紧不慢跟着他,脚步一声又一声,闲庭信步般,如猫捉鼠。 体修惊恐之余,还莫名有一丝古怪的熟悉。 直到体修后背撞上岩石,无路可退,面前的年轻女子朝他心口踢来一脚,毫不留力,直接震碎他灵府,还笑着道: “阎王殿前记得报我名字。” 体修怔忪对上那双乌黑却冷漠的眼瞳,死前终于想起:不久前,他们便如此捉弄过合欢宗弟子。 4 第 4 章 殿内寂静无声,长央垂首捏碎回影珠,沉默望着碎末从指缝飘下,缓缓落在已无气息的体修脸上。 等她再抬眼时,地上扭动的死蛇已化为碎纸,徒留下在腹中腐蚀的不成人形的灰衣散修。 这三头黑花妖蛇也是画出来的。 她转而去看中心巨柱,没了蛇身遮挡,终于看清巨柱模样:青竹笔身黑毛笔头,分明是一支栩栩如生的毛笔。 长央绕过散修尸体,走向巨型毛笔,笔尖底下有一古阵,繁复异常,只是黯淡无光,还有几处因年久而磨损缺失。 她一脚刚刚踏入古阵,殿中心便开始金光大闪,地震山摇,巨柱倏尔缩小,变成一支普通尺寸毛笔,漂浮在半空。 “高阶法宝?” 长央想起青袍干瘦男人之前说的话,这笔大概便是秘境主人的法器。 失去巨柱支撑,存真秘境顿时陷入快速坍塌中,她伸手握住青竹笔,存入储物袋,立刻转身返回,去寻出口。 经过长长漆黑陡峭的岩石甬道,长央终于见到大殿门正融出一道出口,她快步跃进,即将踏出秘境时,脚步一顿,忽然回头看向身后殿门正上方。 ——题有“昌化府”的匾额还高悬其上,字迹气势磅礴,笔走龙蛇。 长央抬掌一吸,竟将整块匾额取了下来,连带着凹槽内的九寸金莲,纳入储物袋。 随即,她抢在秘境坍塌最后一瞬,逃了出去。 …… 崇山道上,数百名散修在存真秘境摇晃,显现出口时,纷纷跑了出来,此刻正乱哄哄一团。 “这秘境毁了,恐怕日后再无存真秘境。” “难道是谁取了阵眼之宝?” “欸,我的法宝怎么变成了纸?” 各种议论低语嗡嗡作响,听得常乐心口郁结,他四处张望,紧握着剑:“长央怎么还没出来?” 旁边同样道袍的宗门执事见状皱眉:“平心静气,你筋脉受冲撞,该回宗调养,这里有我守着。” 常乐断然拒绝,努力平息灵府躁动:“我要等师妹出来。” 其余师弟师妹皆被赶来的执事即刻送回了合欢宗医庐治疗,常乐筋脉受损,吃了愈元丹,又得宗门执事暂时梳理混乱冲撞的灵力,便强撑着留在崇山道。 如今眼看着出来的散修都快走干净了,却仍未见到长央师妹,他难免焦急。 两刻钟后,崇山道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们。 “在那!” 常乐隐约见到山腰有一水红身影正往下走,不由指着那个方向喊道。 当下,宗门执事便拉住常乐,朝对面山腰掠去。 “长央师妹!”常乐一落地,刚看清是她,便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又问,“你怎么没和我们一起出来,里面可碰上什么危险?” “没有,师兄。”长央摇头。 常乐拧眉看着她沾满鲜血的衣角:“这是哪来的血?你受伤了?” 长央施净术清除衣角血迹,很是温良道:“不是我的血。” “你右手受伤了?”常乐眼尖,在她动手时发现掌心深深一道细口。 长央摊开手心:“只是皮外伤。” 饶是如此,常乐还是拿出伤药,敷在她手心。 “好了,你们该回宗门了。”旁边执事见长央气息平稳,伸手道,“章月说回影珠在你手中,交给我吧。” 即便合欢宗如今只是落魄小宗门,但散修敢挑战宗门权威,想杀害宗门弟子,他作为执事,也势必要将这些散修除掉。 长央笑了笑,颊边浮起标准弧度:“不用,他们死了。” 宗门执事一顿,了然:“行,除了即可,我送你们回宗。” …… 合欢宗山脚,常乐和长央刚从传送阵踏出,便能见到周围遍山栽种的合欢树,经年不败的合欢花像是层水红雾纱笼着这片群峰。 “师妹,下次别独自留下。”常乐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扭头絮叨,“虽然这次秘境只有筑基及以下境界的修士能进去,但谁也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后招。” 两人同为筑基,常乐乃天生灵体,而长央为凡人,需从引气开始煅骨修炼,比不得出生便能引气的修士,加上他先入宗,所以就成了大师兄。 但长央道心坚定,修炼速度极快,他们之间的差距前年就已拉平。 如今她的实力甚至超过了自己。 不过,他的天生灵体也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这天地有四界,一为人界,二为灵界,三为妖界,四为魔界。 其中灵界修士和人界凡人的模样心性最为相像,但灵界遍地灵气,而人界混沌,吐纳间皆为混沌之气。 两界之人就此区分,灵界出生的人皆为天生灵体,也即修士。而人界,除非踏入修行之道,否则凡人寿命过百便会离世。 当然灵界大把的天生灵体修士一辈子也只在练气期打转,甚至入不了宗门,和人界的普通人并无分别,至多比凡人多活百年。 “知道了。”长央答应后便道,“师兄,我先去古籍楼。” “你……”常乐看着长央快步离开的背影,原本持重的俊秀面容终于破功,忍不住挠额,“好歹也休息一会。” …… 古籍楼有三层,多记载合欢宗本门秘技,长央自入宗以来,待在这里的时间最长,但以她境界,许多秘技都看不懂,只能拼命囫囵吞枣,强行记下来,再学那些能看懂的。 她走上二楼,接着离宗前阅过的一本秘技手卷继续看了起来,偶尔双指挥动,隐约有灵力运转。 合欢宗只有一门正统修炼心法,楼中宗门前辈留下的各种心法秘技,皆由该心法演变而来。 但师父曾提及,修练至临仙境界,才算是合欢宗真正的心法——山云乱。 大道修行,需九阶成神,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藏幽、临仙、半仙、窥神、真神。 自数十万年前,真神破空飞升,四界再无真神,临仙境界可执掌大宗。 合欢宗便因迟迟无人能修成山云乱,逐渐衰退,如今已快跌出灵界宗门三千榜。 长央回神,继续沉浸学着秘技。 日光倾泻而入,撒向黑木书架前的人,映在那张清瘦专注的脸上。 不知阁楼窗外斗转星移几次,她忽而有所察觉,合上秘技卷书,塞回原处,同时侧身躲过一击,反手朝后方打去。 “哎哟!” 长央听见熟悉的嗓音,收了手,闪身扶住倾倒的书架,看着来人:“章月。” “师姐。”章月笑嘻嘻道,“被你发现了。” 长央打量她一眼:“筑基了。” 章月连连点头:“被宗门执事带回来后,医修帮我清除完筋脉内的杂质,说我快突破了,今天终于成功了!” 那日在秘境中,她吸收一堆下品灵石,来不及排除杂质,加上伤势不轻,一回来就开始入定。 章月突破后,一听大师兄和师姐回来了,忙不迭跑来古籍楼。 长央弯腰去捡掉落的秘技手卷,一一放回书架,这些秘技书上设有禁制,她一个筑基期倒也伤不了它们。 “师姐。”章月跟着一起蹲下捡书,同时献宝似地掏出一支莲蓬,“看这是什么?” 长央捡起最后一本书起身,扫过章月手中的莲蓬,隐约还能闻到一股清新的莲香。 她探入储物袋,也取出一物,递给章月。 “这是池塘中的金莲!”章月圆脸一喜,接过来道,“师姐,你帮我们报仇了?” “嗯。” “太好了!我就知道师姐厉害!”章月一手握九寸金莲说着,同时不忘掰开莲蓬,结果她捏了捏,十有九空,最后只剩下一粒实心莲子。 “这莲蓬外表看着饱满,怎么里面全是空心的?”她嘀咕着将那粒实心莲子递给长央,“师姐,你吃。” 长央接过来:“你刚筑基,该回去好好修炼,稳固境界。” “我知道!大师兄推荐我一本秘技手卷,我这就借去修炼。”章月喜滋滋摸着九寸金莲,转身挥手,“师姐,我走了。” 长央见她离开,正要继续回去翻看秘技,余光瞥见什么,脚步一顿。 地上落了一张泛黄对折的纸。 她往四周看了看,这纸大概是从哪本秘技卷中掉落下来的。 长央弯腰捡起来,才发现这纸并非秘技书所用纸张,更像是被谁随手塞进来的一张普通宣纸。 她靠着书架,一手打开泛黄对折的纸,另一只手将莲子直接塞进口中。 这莲子极嫩,应该还未完全成熟,除去表皮的涩感外,内里莲心丝毫没有苦意。 她咽下后,丹田隐约有股涤荡气息流淌而过,但仔细感查时又毫无变化。 长央便低头看纸,这纸除了一道对折痕迹,还有被捏成一团的褶皱痕迹,里面写有一段话。 【凡修山云乱者,引心血入药,制梦飞花,可解万毒,然有弊端,毒解后必转换中毒者心中对献心血者好恶。】 长央皱眉,并未完全看懂:梦飞花、转换好恶……什么意思? 她想了想将这纸塞进一本书中,放回书架,准备之后去问师父。 长央站在原地,疲倦忽然席卷而来,她摇了摇头,只觉眼胀头晕,像修炼过度的状态。 她朝窗外看去,夜空繁星。 天黑了。 长央干脆转身出了古籍楼,踏着夜色回去休息。 不多时,半山腰一间房便被推开,长央也未开灯,回身关好门,径直走向窄床,脱鞋睡上去。 片刻,她便沉沉入梦。 皎白月光沿着半敞开的窗户溜进来,照亮桌前一片凌乱,胡乱堆着的纸张随手用茶杯压住,还残留下一个水渍印。 许久后,自长央腰间储物袋飘出一道模糊黑色影子,先在床前打量她,继而在房内转了几圈,最后停在靠窗书桌。 随后,这道影子发出震惊的声音:“好丑的字!” 5 第 5 章 黑云压顶,檐雨如绳,院外积水深深,枯黄落叶飘零其上。 狂风呼啸而过,倏地撞开半扇窗户,发出一道剧烈啪声,却又瞬间被风雨声掩盖,隐约能见到屋内有两人立在床前。 人? 长央顿时从一片混沌中清醒过来,她分明在睡觉,这是哪? 屋内陈设陌生繁雅,那两人正背对她交谈,言语间充斥着压抑肃冷。 “如今斗柄西指,四界正值多事之秋,星主却身中怨毒,境界受阻,我等当竭尽所能寻求解毒之法!” “此事还需七杀星同意。” “她不同意也得同意,万事以星主为重!” “可七杀星向来野心勃勃,绝不愿意折损自己修为。” “由不得她!” 两人还在争论,没有注意窗外冷风吹进来,白缎金丝床幔被掀起一角,露出床上青年,他样貌生得极好,一头乌黑长发散在四周,只是唇色苍白如纸,犹如陷入冰封沉睡的孤寂神祇。 长央正想继续看清对方,眼前却逐渐模糊,等视线清晰时,还是同样的房间,同样的两道身影。 只见一人走近床边,拿出一朵拇指大小的血红花状丹药,俯身喂给里面沉睡的青年。 “吃下它,星主体内的怨毒真能得以清除?”另一人问道。 “自然,古卷记载梦飞花乃唯一解药。” 梦飞花?这不正是她在那张纸上见到的内容…… 不等长央反应,她眼前再度模糊,待白雾散去后,新的画面出现。 长在山崖间的古桃花树下,原本陷入沉睡的青年着素色长袍盘坐于玉几前,身侧溪流潺潺,蜿蜒奔向山谷石道。 这一次,长央终于彻底看清对方的模样。 身后璀璨金光落下,桃瓣如粉霞漫天,却远不及青年疏冷神姿耀目,周遭一切皆沦为他的陪衬。 青年垂下浓黑长睫,袖口稍褪,露出一截清瘦手腕,修长指骨拢着颗灵桃,慢条斯理撕开外表绒皮,丰盈汁水滴落,染红他霜白指尖,却丝毫不在意,安静将灵桃外皮一一去除干净。 直到有一身穿缀有黑色星宿纹白袍的人走来。 青年几乎有些匆匆起身,周身疏寒冷淡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眸中一腔藏不住的情意,低声道:“你来了。” 他将剥好的灵桃递去,拉着人坐下,随后又带着歉意道:“弄脏了你的手。” 青年言罢,便握住对方刚刚被拉过的手,浸没在身侧清澈溪流中,十指交缠,似乎在洗去沾染的桃汁,他缓缓摩挲对方指节上的金丝白玉戒,水面波光荡动,横生暧昧。 他看向对面的人,本该清寒的嗓音染上几分温柔沙哑:“……长央。” 长央心中一惊,顺着青年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见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她自己! 长央倏地睁开眼睛,望着熟悉的屋顶横梁许久,终于回过神。 ……她刚才是在做梦? 长央翻身坐起,从储物袋中找到那张捡来的纸稿,盯着上面内容半晌,竟隐约能理解这段话的意思。 一旦修成山云乱,引心头血便能制成一枚叫梦飞花的丹药,此药可解万毒。 只是梦飞花有弊端,会转换中毒者对献心头血者的喜恶。 但长央并未将梦放在心上。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以为自己入睡前接触过纸稿内容,才产生莫名的联想梦境,虽然这梦有些过于逼真。 长央抬手按了按发胀的额角,想了想,又从储物袋中翻出自存真秘境中得到的青竹玉笔。 这笔应该是那几个散修想要得到的东西,之前青袍散修试图分散她注意力时,还说了一句“高阶法宝”。 高阶法宝?连合欢宗都少有。 长央低头仔细打量手中的笔,青竹形状笔管,触感油润温凉,锋状锥形的黑色笔头尖锐,笔冠圆顶上还刻有“昌化”二字,这是秘境主人的笔。 能看得出这笔材质不一般,但她几次向笔身输入灵力,却未发现这青竹玉笔有何变化。 难道只有笔修可以用? 灵界笔修传承早以断灭,长央自然也不会。 当时存真秘境坍塌太快,她甚至来不及去收集那些散修的储物袋,也没有机会得知他们取到此笔后,该如何使用。 长央起身走到书桌前,握着青竹玉笔,蘸墨在纸上写了一个“杀”字。 等了半晌,周遭没有任何变化。 也许需要画出来。 长央若有所思地画了一块上品灵石。 许久之后,并没有上品灵石从纸上掉出来。 经过几次尝试,最终长央判定这笔毫无用处,正准备塞回储物袋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谁?” 长央下意识往腰间摸去,她刚刚没察觉门外有任何动静,绝不是师兄师妹他们。 “长央,是我。” 一道轻缓和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长央眉眼警惕散开,快步走去,双手拉开门,见到外面站着的人便道:“师父,您传讯喊我一声就行,怎么亲自来了?” 门外站着一名美貌女子,戴了一对合欢花耳环,一身宽大的浅红锦袍,气息幽无,灵力内敛,已到藏幽中期。 正是合欢宗宗主红缨散人,长央的师父。 她走进来:“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长央拉过屋内唯一的椅子,放在红缨散人身后:“师父,您坐。” 红缨散人坐下,随意扫过屋内陈设,忽然诧异问身侧的长央:“哪来的莲香?你去摘了莲子?” 合欢宗有半边山脉在人界,每年夏季门内弟子总会去采摘莲花和莲蓬,只有长央自入宗以来从未去过。 长央愣了愣,她并没有在房间内嗅到什么莲香,思忖片刻还是道:“昨晚吃过师妹给的莲子。” “嗯。”红缨散人也只是随口一问,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说,“当年你找到合欢宗,说想要变强,不受人欺,如今志向可有改变?” 长央毫不犹豫摇头:“未曾移志。” 红缨散人语带劝解:“你已筑基,一旦有机缘必结金丹,只要行事小心,不得罪高手,在宗门内便可过完平稳一生。” “师父。”长央抬眼,“这天地有四界,大能无数,他们可随意生杀掠夺,我想完全掌握自己的性命,必须比其他人强。” “总有人比你强。” “那我就做最强的那一个。” 红缨散人对上徒弟的目光,她从中看到了正蓬勃滋生的欲望野心。 …… 屋内安静了下来,良久后,红缨散人突然笑道:“好!” “师父?”长央不解其意。 “有句话你说错了。”红缨散人站起身,“长央,这方天地除了四界,还有一界。” “还有一界?” 长央顿感诧异,她来灵界十年,只听说过四界,从不知还多出一界。 “星界,独立于四界之外。”红缨散人点头,“他们只与四界执掌者交流,所以你们不知晓。” ……星界。 “星界由星主执掌,十三名星君从辅,每千年开放入界通道,四界皆有可能夺得星位。”红缨散人翻手拿出一枚乌沉木令牌,“此乃星界通行牌,合欢宗虽没落,但仍在三千榜上,有一名额可去。” 长央无端想起自己刚才做过的梦,梦中青年便被称为星主。 她可以确定在师父告知前,自己从未听过星界,也不知什么星主和星君。 那梦……有古怪。 “师父,如今星主是谁?”长央忽而问道。 红缨散人:“既值开放入界通道之际,便代表星界已无主。 没有星主? 那青年究竟确有其人,还是她梦中幻影? 红缨散人看着徒弟眉心紧皱,以为她还在反应刚刚得知多出一界的消息。 “星界危机四伏,争夺锋烈,却也遍地机遇。”红缨散人一手按在长央肩上,另一只手将令牌塞给她,目光一如当年柔温包容,“长央,你想变强,我给你这个机会。” 长央倏地看向她,喉间似有一团棉絮堵着,片刻后才发出低音:“……师父。” “星界只要五十岁以下的修士,虽没有规定修为境界,但你要做好准备,大宗向来佼佼者如云,更不用提此次还有妖、魔二界参与。”红缨散人又道,“通行牌只有一枚,你比常乐更适合去。长央,三日后,我起阵送你前往灵界云船。届时,你将同灵界所有持通行牌者一齐进入星界。” 红缨散人没有久留,很快便转身离去。 长央低头望向手中令牌,乌沉木材质,带着淡淡药香,防浊清神,正面刻有“准”字,背面为繁星图。 她将星界通行牌收入储物袋,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握着那支青竹玉笔。 ……忘了问师父那张纸稿的事。 思及纸稿,她便不由想起那古怪梦境,许是纸稿残余前人灵识,被自己意外沾上,所以才入了梦。 “瞎说,那分明是你自己的将来。”一道模糊黑影在青天白日下,突然自笔中飘荡而出,啧啧摇头,“暴殄天物的小辈。” 长央几乎瞬间便将青竹玉笔丢出去,右手拔出剑,直指黑影。 “欸欸欸!”黑影随着笔身在地上滚动,不停发出嚎叫声,本就模糊的身影更加糊了,“头晕头晕!小辈,快把我捡起来!” 这黑影连衣袍都没有完全幻化出来,只有上半身,下半身一团雾气,像是水墨化形,一张脸也若隐若现,依稀能分辨是个女子。 “你是谁?”长央用剑指着对方,眸中闪过深思。 黑影呵了一声,趾高气昂:“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人……呃……本人……是谁来着?” 长央盯着黑影身形,再结合对方之前的动作和话语,隐约猜出一些:“你是这支笔的化灵?” 剑有剑灵,笔自然也会有笔灵,只是化灵条件苛刻,四界罕见。 只是长央没想到存真秘境这支笔竟化了灵。 “对对对!”黑影恍然大悟,“我应该是笔灵,之前在秘境中,你握住我那刻,就已经认主了。” 长央立刻记起当时自己握住笔身的手心还有带血伤口。 此时,黑影已经飘到书桌前,不由自主探头去看新出现的两张纸,这一看又忍不住摇头:“杀字不光没有磅礴杀意,笔画还软啪啪黏在一起,世间竟有如此丑的字!这又是什么东西?圆饼?啧啧,还冒热气呢。” 长央沉默,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开口解释:“……那是灵石。” 也不是热气,她画的分明是萦绕的灵气。 黑影扭头看长央,即便面容模糊,也不妨碍她将满脸的震撼传递出来:“小辈,你真行!” 那口吻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长央:“……” 她没有得到笔灵的狂喜,而是冷静弯腰捡起了青竹玉笔,微微用力握着笔身,指尖凝结灵力以示威胁:“你知道我的梦?” “不知道。”黑影在书桌上飘来飘去,摇头晃脑,并不在意她的威胁,“所谓以笔通心,我已认主,你握住我时,就能将所思所想传达过来。” 长央反应片刻,又问:“为何说那梦是我的将来?” 黑影托腮:“自然是因为你吃了问天莲。” 6 第 6 章 问天莲? 不是章月从池塘淤泥中挖出来的那把开启秘境阵眼大门的钥匙? 她什么时候吃了…… 长央忽然记起昨天她吃了章月给的一粒莲子。 “对喽。”黑影飘到长央面前,龇牙咧嘴道,“真不知道你们小辈在想什么,池塘边石碑上那么大的三个字,指的就是池中的莲花,怎么会觉得问天莲是淤泥底里的九莲印?” 长央:“……” 她看向手中握着的青竹玉笔,上前一步,将其放在了桌面,隔绝对方窥见自己心中所想,但另一只手未离剑柄,随时能出剑:“吃了问天莲会做梦?九莲印又是什么?” 黑影似乎在笔中憋太久,正绕梁到处快活飘动,听见她问话,抽空答道:“九莲印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个法器。至于问天莲……” 她咻地一下飘在长央头顶,试图用手去敲她脑袋,很是气愤的状态:“你们这些小辈知不知道问天莲多珍贵!服用彻底成熟的问天莲可叩问天地,掌观命运!结果还没完全成熟就被你那顽劣师妹摘了下来!可惜吃下也只能短暂做一个预知梦!” 长央举剑将头上的黑影拨开,只问了一句:“你确定问天莲能完全成熟?” 存真秘境仅允许筑基及以下境界的修士进入,这代表里面灵气不够充沛,一旦有筑基以上境界的修士进入,很容易牵动摧毁秘境。 这也基本意味着里面的东西不会有多顶级的法宝天材。 倘若正如这笔灵所言,问天莲可叩问天地,掌观命运,势必是绝品奇宝。 此类奇宝一出世,定会天生异象。 但章月摘莲时,并未有异象,且昨日剥开那支莲蓬,十有九空,只留存一粒嫩莲子。 恐怕存真秘境中的灵气并不够滋养问天莲彻底成熟。 果然,这笔灵被戳穿似的沉默飘开,但她转了两圈,又重新飘回来,理直气壮道:“那你也不应该吃,那颗莲子放段时间也会变得成熟,效果绝对比现在好!” “放多久?” 笔灵用手捏着自己下巴,若有所思道:“嗯……大概五六百年,当然千年最好。” 长央冷眼瞥向黑影笔灵。 她是人,至少要修到元婴境界,寿命才能达五百年。 那笔灵打量长央的表情,又道:“别觉得时间长,刚好你可以趁机提升修为,才能消化成熟的问天莲。不过也幸好没成熟,否则你一个区区筑基修士,昨夜吃下问天莲,恐怕当场就要爆体而亡。” 长央对她这话没有太大的反应,只心中沉思预知梦的内容。 既然梦飞花能转换中毒者心中好恶,若之前的梦是预知梦,那梦中星主毒解后,又对自己一腔情意绵长,岂不代表……他实则原先对自己厌恶至极? 她转念一想,既制得梦飞花,是不是意味自己将来能修成山云乱? 长央五指紧拢着剑柄,才压下心中涌起的激荡,合欢宗已经太久没有人修成山云乱了。 然而,引心头血定会有碍修为,梦中她竟为了一个对自己厌恶至极的人,折损修为,不知是不是受梦中那两人逼迫。 她想起梦中青年毒解后的深情目光。 几乎瞬息间,长央便下了判定:此人影响自己修为,乃为死敌。 …… “长央,我听师父说了星界通道开放的事。” “师姐,你真的要走了吗?” 临走前,长央被常乐和章月堵在了门口,这两人远远就高声喊问道。 她点头:“今日辰时,师父会在正峰堂起阵。” “师妹,万事务必小心。”常乐面露忧色,他拿出三块上品灵石,递给长央,“这几块灵石你收下。” 合欢宗每月会定量发给弟子一些下品灵石,其余都得靠自己去赚。 在灵界,一块上品灵石需用一千中品灵石兑换,而一块中品灵石等于一千下品灵石。 长央在存真秘境给常乐用的那块上品灵石,她攒了很久。 “师兄,一块就够了。”长央从他手中拿过一块上品灵石,剩下那两块估计也是常乐师兄向家中要的,他也不算富裕。 常乐皱眉,坚持要把另外两块上品灵石给她:“师妹,此去星界危机重重,你需要灵石傍身。” 长央摇头拒绝:“师兄,你自己也需要灵石。” “师姐,你不要灵石,那这个给你。”章月把常乐挤到旁边,喜滋滋掏出一样东西,“前日我问过师父了,说这东西是一件法器,只是我灵力不够才用不了。师姐,你带上!” “它叫九莲印。”长央扫过章月手中的九寸金莲,同样拒绝,“既然灵力不够,就等灵力够了再用,这是你的机缘。” 章月闻言,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师姐,我们的东西你都不要吗?” 长央眼中浮起一抹笑:“不要。” 见两人还想说什么,她提前打断:“师兄、章师妹,我该去正峰堂了。” 常乐和章月只好让开,看着长央朝峰顶走去。 “小辈,你们也太穷酸了,几块上品灵石也推来推去。” 长央瞥了一眼飘出来的水墨黑影,淡淡道:“你不穷酸,给我几块上品灵石。” “我……你这小辈怎么开口闭口都是灵石?”笔灵嘁了一声,“想当年我只需在纸上一画,别说灵石,灵山都能给你。” “嗯。”长央敷衍应了一声。 笔灵见状有些恼怒,但她双眼一转,又道:“我记得合欢宗也算是大宗,怎么连发上品灵石都发不出来?你们是外门弟子?” 长央心想,合欢宗是大宗的历史至少得追踪到五万年前,这笔灵意识倒生得早。 她走在山道上,不多时,身旁飘着的那道黑影便突然化成水墨烟雾消散。 长央眼波未动,这笔灵在外面飘荡应该有时辰限制,上次没多久也如此消失,回了笔身。 …… 正峰堂,地面传送阵在缓慢转动。 “长央,过来。”红缨散人对她招手。 长央迈步走进传送阵中心前,手中被塞进一袋东西。 红缨散人望着徒弟:“宗门衰败,无法护你顺遂。” 合欢宗实力一退再退,只因为地处人界和灵界分界线上,环境特殊,生有可入药炼材的合欢树,配上宗门独特功法养护,勉强能支撑宗门开支。 “星职遴选期,三千宗门皆受庇佑。此去星界,你自奋力争取,无须忧心合欢宗。” “师父……” “去吧。” 红缨散人双手交抵,指尖灵力射/向地面阵法,传送阵瞬间启用,顿时堂内光芒大盛,灵气流转。 长央感到眼前眩晕,当即运气稳住身体,再抬眼已不见红缨散人,只听得她柔和祝愿的声音: “长央,愿你从此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 7 第 7 章 启用的小型远距离传送阵并不舒适,待灵光散去后,长央站在原地闭目,体内灵力流转一个小周天,那股剧烈的眩晕感才消去大半。 她睁开眼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密林高木,枝叶茂荫遮天,偶尔鸟声清鸣,似人迹罕见之处,但有一条长满野草小道朝外蜿蜒,细看还会发现一些嫩草折裂,应是被谁踩断了。 长央没有着急出去,低头去看师父塞给自己的东西,是一个普通储物袋。 她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有十块上品灵石,还有两张储灵符,可抵元婴全力一击。 合欢宗实在算不上富裕,每年靠贩卖合欢树材赚的利润甚至远不够红缨散人修炼,她如今藏幽中期,修为境界已经很久没有再精进。 这十块上品灵石恐怕还是师父从自己的份额中克扣下来的。 长央将灵石和储灵符放好,再抬眼时,面上已恢复平静,步伐稳健朝前走去。 踏着小道绕山体往上,离峰顶越近,海浪声也逐渐清晰,偶尔从风中也会送过一些喧哗人声。 长央便知道自己快靠近灵界准备的云船了,她加快脚步,不多时,果然见到一艘巨船飘在峰顶。 那船红底白纹,祥云遍布,巨大白帆屹立其上,甲板上无数房间,雕花木窗内隐约可见人影穿梭。云船底下一个庞大阵法正在缓缓运转,即便远隔数丈,也能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量。 长央朝云船走去,待靠近时才发现云船离峰顶地面的高度比想象中更高,且无船梯放下,仅有两位身穿灰蓝道袍的修士立在船下,他们腰封镶嵌长方块状白玉,上面皆刻有符箓。 ——灵界十八宗之一的两仪宗,极擅符箓阵法。 长央仅和他们对视,心中便一凛,这两人威压外放深重,修为难测。 “星界通行令拿出来。” 灰蓝道袍修士拦住要靠近云船的一名年轻修士,确定对方拿出来的令牌为真后,又打开手卷,命其用灵力在上刻下自己的姓名、宗门,最后道,“自行上去,有人安排房间。” 那年轻修士欲言又止,另一名灰蓝道袍修士喝道:“别站在这挡道。” 此时,长央就是下一个上前的修士。 同样的流程,对方确认长央拿出来的星界通行令为真,便让她刻下姓名和宗门。 手卷上已有长长名单,刻下的痕迹深浅不一。 长央双指涌出灵力,一触碰到手卷便察觉有异,待她全力刻完姓名和宗门后,发现留下的痕迹深浅和前一人无甚区别。 “救命!!!” 突然半空传来一身惨叫,原来是之前那个年轻修士提气飞到半途掉了下来。 两仪宗的两位执事并没有出手,反而分别往旁边躲了一步,冷眼看着那修士砸摔下来。 一名执事黑脸道:“可笑,区区百丈却飞不上去的修士,纯粹浪费星界名额。” “毕竟才筑基境界,能指望他们有什么实力?”右边持手卷的两仪宗执事不阴不凉道,说话时还瞥了长央一眼,显然“他们”也包括她,“左右很快就会被淘汰。” 等长央往前走,后面修士继续上前时,这两位执事都没有打算送掉下来的修士上去的迹象。 摔下来的那位修士身上倒没有什么严重的伤,他一身嫩绿道袍,起身时沾满灰尘,还摸着一串闪着灵力的绿珠,口中嘀嘀咕咕念着什么,不断后退。 眼看着就要退撞到长央,她不得不提剑,用剑鞘尾抵住对方,提醒道:“后面有人。” “啊,抱歉抱歉。”那修士扭身,露出张浓眉大眼的年轻圆脸,耳垂格外长厚。 长央客气朝他点头,便准备御剑飞上云船。 结果对方眼前一亮,盯着她看了会,忽然伸出双手想去拉住长央的手,但她脚步微移,让他扑了空。 年轻修士见状,眼睛更亮了:“道友,捎我一程,日后我为你加持转运!” 长央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对方连忙拦住她:“道友,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来自哪?” “平青云,转运宗。” 平青云下意识扫过她后面持手卷的两仪宗执事,一副了然模样:“你是在星册上看见我的姓名宗门吧,那肯定不知道我们转运宗的来历!” 长央面上露出几分温和的笑:“你是说短短三千年从十八宗掉到第两千八十八的转运宗?我知道。” 平青云:“……” 见她就要独自御剑向上,平青云干脆瘫坐在地上,双手抱住长央小腿,一副涕泪横流状:“道友,求你带我一起上去!这次我要进不了星界,回去就要被逐出师门了!” 长央嘴角的弧度甚至没有变化:“关我何事?” “……”平青云仰头看她,十分震惊,“道友,你好冷漠。” 排在两人身后的修士都已飞身向上,奔向云船,长央脸上的笑意愈发温和,手指却扣紧了剑柄。 这时,平青云倏地起身,从储物戒中掏出三枚上品灵石,递到她面前:“道友请看!” 长央目光一顿,随即行云流水般自他掌心取走灵石,颔首道:“可。” 平青云:“……” 剑气起,灵剑做筏,迅然飞向百丈高的云船。 长央一手抓住平青云,另一只手控剑,两人不断升高,到三分之二处,她便觉察吃力,到底是多了一人重量。 船底运转的阵法不断生出风意,随着他们向上靠近,开始扰乱御剑术, 倘若这时候掉下去…… 长央想起下面两仪宗执事冷漠的眼睛,又想起来前师父的殷殷祝愿。 她要乘这风而去,破浪归来,绝不能折在去时之路。 长央掌心运起,猛地向下打去,两人升空瞬间加快。 “到了,我们快到了!”平青云看到云船边缘,顿时喊道,“道友,坚持住!” 长央也已清晰见到红玉船身上雕刻的云纹,她咬牙左手一掼,将平青云甩上去,自己则用另一只手紧紧扒住船沿,整个人悬挂高空。 “道友?快上来!”平青云被摔得头晕,连忙趴过来,伸出一只手去拉长央。 长央没握住他的手,缓了缓,自己翻上船,同时掌心一收,剑身入鞘。 两人皆脚踏实地站在了云船上,平青云也不顾四周有其他人,直接一屁股坐下。 饶是长央,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气,这云船底下刻着的阵法比她想的还要厉害。 平青云抹去额头冷汗:“吓死我了,要是这次进不了星界,转运宗真要跌出灵界三千榜了。” 边上传来一声嗤笑:“凭你的修为,进了星界又如何,不出半个月就要打道回府。” 长央抬眼看去,才发现船上甲板站着一堆围观的年轻修士,道袍不一,有些宗门显然不止一个名额。 无一例外,这些人实力都在筑基以上。 发出声音的修士正站在巨帆之下。 “关你什么事?”平青云摸了摸腕上绿珠,对着刚才说话的修士转了两圈,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道,“你最好小心一点。” “哈,听闻转运宗早失了天意珠,你手上那破珠子还有用吗?” “散了散了,执事好像要上来了。”有探头往下看的修士回身道,“云船马上要启动了,大家都回去。” 此话一出,大家各自散开。 临走前,之前嗤笑平青云的修士,忽然脚下一滑,就往前栽去,他反应不慢,眨眼间便站直了身体,然而巨帆忽然转动,力道极大,将他甩出了甲板,直接自云船跌落下去。 此刻,两名两仪宗执事已然登船,站立云船一头一尾,彻底开启阵法,驱动云船行驶。 长央多看了平青云一眼:“你们还会诅咒?” “只是一点运气转移的法术。”平青云摇头,“本来他不会滑那一脚,能顺利避开樯帆。” 修为越高,越不会受影响,那修士估计实力也不怎么样。 大阵运转,云船开始向海面前行。 长央低头看向下方峰顶,见到十几道穿着不同道袍的修士留在那仰头盯着云船,脸色苍白难看,显然是没能登上云船的修士。 云船飞的越来越高,波涛海面渐渐只剩下碧蓝一片。 “你们俩站在那干什么?”又一名执事过来,厉声道,“不想被撕裂,全部给我进舱!” “来了来了!” 平青云连忙跟着管事进去,长央紧跟其后。 “还是筑基期?”执事手持星册,不耐烦啧了一声,甩出两把钥匙,“你们二人去下三层,住尽头左右两间房。” 看着执事离开,平青云哀叹一声:“又不是一直都是筑基期,怎么像获了死罪?” 长央拿着钥匙,转身往下走,她只觉对方天真,四界向来强者为尊,弱者可欺。何况此去星界要选拔星主和星君,像他们这种修为低的人,大概是拿着通行牌当其他人的垫脚石。 光登云船,便少了十几名修士,长央对后面星界一途充满了警惕和戒备,她要尽快找到机会提升修为。 “道友,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平青云追上来,和她并排下楼梯,“你是合欢宗弟子吧?咱宗门的境遇也算同病相怜了,都从灵界响当当的宗门衰退到三千榜尾。到了星界,我们互相照料,一起为宗门争光怎么样?” “没兴趣。”长央往下三层尽头走去,挑了右边房间,推开门进去。 这船有上三层和下三层,层数越往下,房间越小越压抑,且下三层没有窗户,看不到外界诡丽旋转的空间景象。 她这间房陈设也简单,一张床,一张桌,一条板凳,再无其他。 “道友,你再想想。”平青云挡住长央即将要关上的房门,他摊开掌心,露出一枚上品灵石,“我有钱。” 下一刻,长央毫不犹豫道:“有事找我” 8 第 8 章 幽蓝海面浪涌不断,千丈高空上,一艘红玉白帆云船正以极快的速度前行。 天角边的晚霞仿佛与碧海天色交融在一起,紫蓝色混合橘红,形成一片诡丽景象。 很快云船穿进这片艳丽如染坊的晚霞,引起剧烈扭曲波动,眨眼间,这艘云船便消失在天际撕裂的空间内。 片刻后,晚霞又恢复原状,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云船内的修士们皆感受到一股引滞力,长央坐在房内长凳上,一只手扶住倾斜桌腿,双耳隐有痛意,约半盏茶的功夫,这种感觉才逐渐消退。 又过了一个时辰,走廊外开始传出各种脚步声,还伴随着交谈声。 长央没急着出去,转而去床上打坐,随后拿出四枚上品灵石,握在手心,闭目慢慢吸收。 她已经筑基巅峰,快要升金丹了,只是光靠平常吸纳的灵气远远不够,还需要大量的灵石。 听说大宗向来有聚灵阵供门中弟子使用,不知星界有没有这种聚集充沛灵气的地方。 上品灵石中杂质极少,几乎不用使用者费力祛除, 长央难得一次用四枚,沉神入定,直到数个时辰后才睁开眼,她双目清湛,通身轻泰,只是…… “有事?” 她一睁眼就见到半截水墨黑影飘在对面,即便面目模糊,也掩盖不了笔灵一身怨气。 “小辈,七个时辰了!”笔灵问她,“你难道不想去外面看看?” 长央起身没说话,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壶冷水,仰头喝了几口,她早发现这笔灵像是在笔身中憋太久,对什么都好奇,很喜欢到处飘,且能随时窥探自己身边发生的事,只是离不了多远。 大概是认主的缘故。 “你应该是笔修留下的笔。”长央拿出那支青竹玉笔,放在桌上,视线掠过笔冠圆顶上的字,“上一任主人叫昌化?” 水墨黑影犹犹豫豫:“应该是……年岁太久远,我记不清了。” “你叫什么?” “不记得。”黑影飘在桌前,低头看向青竹玉笔上刻着的字,灵光一闪,“就叫昌化吧。” 长央皱眉:“那不是你前主人的名字?” “反正她也死了,用用她名字怎么了。” “……” 长央沉默少顷,问道:“你会什么?” “我?笔当然可以用来写字。”昌化理所当然道。 “我是问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昌化摇头,一副不赞同的模样:“小辈,你功利心太重了,这样不好。” “是吗?”长央对她皮笑肉不笑,“你偷我灵力就很好?” 这回轮到昌化沉默了。 许久后,她才尴尬开口:“每次我只偷一点点,你怎么发现的?” “若连自己都察觉不到体内灵力流失,还修什么道。”长央盯着昌化,“你从我这得了好处,便也要回报于我。” 昌化在屋内飘来飘去,小声嘀咕:“小气,原先我看你面相良善,双目清明,还以为是个好人。” 长央听得清清楚楚,却不为所动:“你既能修出灵体,必有所长,若助我提升修为,也能获得更多灵力。” 昌化迟疑:“可你笔画不通,当不了笔修,我也助不了你。” 那狗爬一样的字,加上令人恨不得自戳双目的丑画,她觉得对方绝没这个天赋。 长央仿佛听不出她话语中未尽的评判:“我可以学。” “我倒是能教你练字,但这东西强求不来。”昌化有些苦恼道,“其实我以前应该抄过一些秘卷,只是暂时想不起来,等想到适合你的功法,便能指点你一二。” “可以,你想得到更多的灵力,就要拿出相应的回报。”长央直白对这笔灵道,并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水墨黑影不知何时停止了飘动,昌化朝坐在桌前的年轻女修看去,原先那股出来放飞的兴奋大幅减少。 虽说互换利益也正常,但她果然还是喜欢更纯真的人。 这次不等灵力耗尽,昌化主动回到了笔身。 长央扫过桌面上的青竹玉笔,自然能感知到和原先不同的氛围,但她丝毫不在意。 “笃、笃笃——” 门外忽地传来敲门声。 “道友,执事说再过两个时辰就能抵达星界,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平青云站在外面喊道。 长央手一拂,将青竹玉笔收入储物袋中,起身开门。 “听周围道友说此处通行空间怪丽。”平青云期待望着她,“如今云船稳定,在抵达星界前,我们还可去甲板一观。” 他自己好奇,又不愿赶着和大家一起挤在甲板上,是以等到这个时候。 长央迈出门槛,关上门:“走吧。” “道友,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平青云跟在她身后,追问。 “长央。” “我叫平青云,因为父母希望我从此平步青云。”平青云连续几个大迈步,终于并肩同行,“长央道友,你名字有什么含义?” 长央垂下眼睫:“取自长乐未央。” “我知道这句。”平青云顿时兴奋道:“是长乐未央,永受嘉福吧?很好的祝愿。” “嗯。” “我和长央道友果然有缘,名字都有美好祝愿。”平青云自觉两人关系拉近了些。 两人从下三层走到甲板上,过去七个多时辰,好奇星界通道的修士早看完回去了,这时甲板上的修士并不多。 “果然怪丽!”平青云打量四周空间,不由感叹。 此处空间流速宛如停滞,但云船还在疾速行驶,天空处各色玉带飘融交织,奇异魅丽,令人观之震撼。 长央也从未见过此种景象,仰头望着高空处,心生触动,面上难得流露出几分属于少年人的专注神情。 正当两人看着高空奇异怪色时,云船猝然一个猛地颠簸! “怎、怎么了?!”平青云双腿一弯,被旁边长央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摔倒。 长央不清楚发生什么,下意识拉着他往下三层房间跑,周围零星修士反应也不慢,纷纷往舱口奔去。 然而,一切发生太突然,像是受到什么暴击,整条红玉云船轰地四分五裂。 甲板上的年轻修士们来不及反应,便随着分裂的红玉甲板一起摔落下去。 “啊啊啊啊啊!!!” 高空坠感让平青云忍不住叫喊出声,他慌慌张张转动自己腕上绿珠,闭眼念叨:“万神助我,逢凶化吉。万神助我……” 在摔下去那刻,长央便召出剑,试图御飞,只是云船崩裂带来的气流让她无法顺利御剑,头顶还有尖锐红玉碎片砸来。 她死死抓住平青云后领,避开碎片,五感全力放开,等坠离暴烈气流后,才得机会御剑飞行。 “万神助我,逢凶化……咦?”平青云察觉脚下一稳,不由睁开眼,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正站在剑身上。 他抬眼看向前方熟悉的清瘦身影,顿时大为感动:“长央道友,你果然是我福运!” 长央没空搭理他,专心御剑往下。 不知何时起,瑰丽怪空消失,取而代之是下方远望的一片无边土黄。 “是沙漠!”平青云喊道。 待两人能看清下方那片无边土黄真正模样时,长央忽然感觉剑身失控,无法御行。 “长央道友,我们怎么在往下掉?!”平青云也察觉到不对劲。 “这里无法御剑。”长央干脆收了剑,“自行保重。” 失去剑身支撑,两人直直坠落,即将摔下时,长央用灵力护住周身,就地一滚,卸去大部分冲击力。 旁边平青云也还算有点坠空经验,知道护住头部和四肢,落地滚了几圈,只有点擦伤。 两人一前一后从黄沙中爬起来,长央又试了几次御剑,依旧不行。 “没想到最终连星界的门都没进。”平青云呸呸吐出几口沙子,哭丧着脸,“我还想在星界里待够十年呢。” 长央看向他:“为什么要待够十年?” 平青云一愣:“你宗门没告诉你?星界会花十年选拔出星主和星君,这期间我们进入星界,有丰富的资源利用,修为晋升速度远超四界。” “而且,就算最后没选上星主和十三星君,只要能待到授位那天,其他人也有机会在星界任职。”他补充道,“每千年才有一次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正好赶上了。” 长央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师父不足千岁,并没有进过星界,想必师祖当年也并未详细告知。 “师尊!恕徒儿无能,进不了星界,不能为转运宗转运!”平青云双手朝天,颓然高喊。 “还没结束。”长央握着剑提醒,“这应该是去星界的又一场试炼。” 平青云瞬间扭头:“真的?” 长央回想当时情形:“云船出事时,执事们不见踪影,未出一言。” “可能是谁先袭击了执事,再毁去云船。” “云船是从中央内部开始分裂开的,且这里……”长央指了指沙漠高空,“被设了阵法,干扰我们御剑。” 峰顶上那两名执事说他们很快会被淘汰,长央以为至少要等到进入星界,没想到自登云船便开始了筛选,现下多半又是一轮考核。 “走吧。”长央伸出手,“你出五块上品灵石,我愿护你一程。” 平青云期期艾艾问:“长央道友,能不能用加持好运换?” “你说过你有钱?”长央皱眉。 “是有钱。”平青云眼神飘忽,“有四枚上品灵石。” 他只说自己有钱,又没说有很多钱。 长央:“……”连她都有师父给的十枚上品灵石。 见人拂袖而去,平青云连忙追上去。 “长央道友,虽然我修为不高,无法转什么大运道,但小运还是能转一转的,你信我!”平青云跟着她,一边往腕上绿珠注入灵力,口中念叨,“万神助我,鸿运当头。万神助我,鸿运……” 沙漠下坡凸出一块石头,平青云完全没有注意,被其绊倒,瞬间往下快速翻滚。 他只觉一时间天旋地转,最后一头扎进黄沙中,才堪堪停了下来。 目睹一切的长央:“……” 平青云缓了半晌,双手奋力一撑,终于将自己脑袋拔了出来,他甩了甩头,顿时尘沙飞扬。 “阿嚏!阿嚏!”他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余光忽觉有异,仔细一看,竟发现一块上品灵石。 平青云来了精神,双手拨开黄沙,不停摸索着,果真让他又摸出了几枚上品灵石。 “一、二、三、四、五!”平青云双目湛湛,“万神祝我!” 他立刻捧着五块上品灵石转身,高喊:“长央道友!我有灵石了!” 站在半坡上的长央看向平青云,突然目光一凝,非但没有喜色,反而倏地拔剑,猛掷了过来! 9 第 9 章 平青云见那把剑携雷霆之势刺来,不由瞪大双眼,下意识往旁边躲扑。 当剑身擦耳而过时,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不带任何迟疑的强烈杀意。 等平青云再抬头时,半坡上的长央已经掠了过来,他吓一跳,双手撑着沙地试图往后退。 “别退,起来!”长央低声喝道。 平青云回头,只见一堆黄沙自空中漫天散落,正愣神间,被长央直接拎着后领站了起来。 她右手用灵力一吸,收回刺出的剑,握住剑柄,警惕看向前方。 而此刻,长央背后无声卷起高高黄沙,聚成躯形,陡然朝他们扑来。 “后面!”平青云顿时紧抓她的小臂提醒。 长央倏地反身飞起挥剑,从右到左横劈而过,斩断黄沙躯体,然而下一刻,流沙又重新结合在一起,自两侧卷生出黄沙触手,猛地朝她抽来。 长央握剑后仰,避开这两道黄沙触手,却不知后方竟又有新的黄沙触手高举,等她反应过来,已躲闪不及,左侧肩被结结实实抽中。 黄沙触手打来,每一粒沙子都像一枚钉子,钉在长央肩膀上,她身体一沉,摔进沙地。 “小心!它在你头上!”平青云望着高空黄沙躯体化成一掌朝沙地中的长央拍去,忍不住高喊。 长央左肩痛到失去知觉,双眼有一瞬模糊,耳边听见平青云的喊声,右手持剑插在沙地,撑起半边身体,往旁边滚去。 那沙掌拍下刹那,长央不顾细沙溅在脸上的刺痛,重新冲去,剑光一闪,斩断沙掌! 本聚形的沙掌轰然倒塌,像失去支撑,散落一地,混入黄沙中。 长央握着剑,余光警惕扫过四周,她并不觉得一剑除去了这东西。 果不其然,还未等平青云靠近长央,地面便一阵震颤。 少顷,风卷沙起,两人周围暴凸数个黄沙圆柱,齐齐弯冲而来,封住他们所有逃路。 长央仰头望着俯冲而来的黄沙怪物,剑柄一转,淡金灵力萦绕剑身,遽然拔地而起,迎面正击。 平青云转动绿珠,正想给她加持好运,忽有所感:“坏了。” “长央道友,接着!”他将自己挖到的五枚上品灵石扔给她,“全靠你了!” 长央挥剑斩裂头上围攻的黄沙怪物,一手握住丢来的灵石,同时随着漫天黄沙落地,她扭头看向突然打坐的平青云:“你干什么?” 平青云老实道:“我要突破了。” 长央怔了怔:“你……” 沙漠中灵气稀薄,他也未经生死,为什么会突破? “转运宗以天运入道。”平青云大概看出她的疑惑,好心解释,“我刚刚恰好捡到五枚上品灵石,是万神祝愿,天运加成,因此灵府有感,将生金丹。” “……” 长央面无表情斩碎攻来的黄沙怪物,想起自己停在筑基巅峰一整年,即便去小秘境到处厮杀妖兽,境界也岿然不动的经历。 于是,她挥动剑招更狠更快了。 只是不久,长央发现不对劲,无论她斩碎多少黄沙怪物,那些东西散落后,再结成的身形反而越来越诡快。 她五感开到了极致,却渐渐捕捉不到新形成的黄沙怪物,几次被它们偷袭成功,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一次猝不及防下,长央被暴起的黄沙怪物正中前胸,整个人倒飞出去,当即气血上涌,哗地吐出一口鲜血。 “这是沙鬼,只要没毁去真身,就会吸收修士所有攻击出去的力量,越来越强,不断引起其他沙虫聚集围攻,直至将修士吞噬。” 昌化的声音忽然在长央脑中响起。 长央抬手擦去嘴边血渍,强撑起身体:“它们真身是什么?” “沙鬼藏在黄沙躯形中,位置不定。以你的水平,难以一击即中。”昌化道,“你先躲一躲,坚持到那个转运宗弟子修成金丹,凭他求运,加上金丹修士的灵力罩,你二人才有机会逃生。” 长央低头笑了声,嘴角弧度却透着几分冷漠:“我不靠运道,也不靠他人。” 昌化在青竹玉笔中皱起眉,她虽能透过笔身观外界事,但每次清醒都需要足够灵力供养,所以之前无法及时出声提醒对方。 这小辈也不知为何,年纪轻轻,防备心却极重。 “现下沙鬼越聚越多,你又受伤不轻,不能再攻击它们,平白增加沙鬼实力。”昌化透过笔身和储物袋,打量闭目的平青云,“他快要结成金丹了,你躲一躲。” 周围沙鬼已经能嗅出被困住的修士出现疲态,黄沙鼓卷更加肆虐,两条沙鬼朝着她疯狂扑来。 长央却未逃开,反而左手捏碎两枚上品灵石,一股纯粹灵气涌入干涸灵府,身上伤口的痛楚也减轻了些。 昌化见状,猜到她还要迎上去,心中焦躁,这小辈怎么如此莽撞好胜,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 青竹玉笔上水墨黑影若隐若现,已经准备飘出来救人。 “别动我灵力。”长央忽然用灵识警告昌化。 水墨黑影一顿:“……” 沙鬼们已扑面而来,让人躲无可躲。 长央神色凛冷,半张脸还残留黄沙溅伤的痕迹,她握剑跃起,仅剩一道残影,自下而上绕着俯冲下来的黄沙柱体绞杀。 从远处看,只觉冷冽剑光闪烁不停。 片刻后,俯冲而来的两条沙鬼卷起的黄沙轰然散落,四截半尺长的沙鬼尸体随后重重摔下。 长央落地,打量被斩断的土黄色长虫尸体,它们生有飞蛾状灰黄双翼。 她若有所思低声道:“原来这就是沙鬼。” 昌化彻底闭了嘴。 这小辈不能一招击杀沙鬼,便挥动无数次剑,只要够快,在黄沙落下重聚前,照样能杀死它们。 沙鬼虽不是什么厉害的高阶妖兽,但以一个筑基境界而言,她确实有几分本事在。 此后,长央如同开窍,缠住沙鬼汇聚的黄沙躯体出剑,快之又快,往往沙鬼的尸体会随着散落黄沙一起掉落。 杀到末尾,长央甚至能隐约听见到藏在黄沙中沙鬼鳞翅扇动的微弱声音,更不需要自下而上一寸寸去试斩。 伴随最后一条沙鬼被她一剑刺中,失去生息。 一直在闭目突破的平青云也终于修成金丹,睁开眼睛的瞬间,有一抹金光流溢,气势大增,将浑身黄沙震落。 长央收剑回鞘,转了转发麻的手腕,又捏碎一块上品灵石补充灵力,她身上伤口多且密。 那些沙虫卷起的黄沙并不简单,每一粒都在高速运转,她每每靠近,又不用灵力罩护身,黄沙切溅在身上,犹如刀割。 “长央道友,我来为你加持!”平青云起身赶到她旁边,一手不太灵活撑起灵力罩,试图防身,见四周平静,奇怪问道,“那些怪物呢?” “死了。”长央瞥他一眼,不免再度内视灵府,却依旧没有丝毫突破的迹象。 平青云长舒一口气,又问:“接下来我们往哪走?来时他们也没告知星界的位置。” 长央拿出星界通行令牌,翻到背面,盯着繁星图看来许久:“既然叫星界,就朝最亮的那颗星走去。” “看这天,至少还有一个时辰才黑下来了。”平青云问她,“你要不要先调整休养?我给你护体。” 长央答应留下来休整,却没有接受对方护体,她对外人始终深藏警惕之心。 平青云坐在旁边,望着她清理伤口中的细密沙砾,不由倒吸一口气。 转运宗修行只靠天运,他虽境界不高,但运道好,到现在还未受过大伤。 看着她如此面无表情处理伤口,实在心生佩服。 不久后,夜幕低垂,两人重新启程,朝着最亮那颗星的方向奔去。 路上也遇到过沙鬼,但长央没再给它们聚集的机会,熟练击杀藏在黄沙中的沙鬼。 两人夜奔直至天明,才终于窥见远处出现云雾群峰,威严神秘又耀眼,如一颗坠地的启明星。 “那一定就是星界!”平青云激动道。 长央望着远处云峰,眼中微亮。 她快到星界了。 只是等他们真正靠近群峰山脚时,已是三个时辰后,两人皆双唇干裂,浑身湿透,遍沾尘沙。 一路负责斩杀沙鬼的长央尤甚,她道袍破碎,还有不少血迹。 比起远望,近看星界更为壮观,一座座不见顶的高峰耸立,云彩缭绕在半腰,飞瀑涛声不断,浓郁灵气快汇聚成实体。 长央刚踏进云雾中,便觉身表热气骤降,手臂细密伤口快速痊愈,甚至连灵府都隐隐松动。 “快看,前面也有修士。”平青云回头对长央道。 随着两人进入云雾中,脚下很快出现一条宽敞石子路,周围还有别的修士站在其他分岔路上,但皆往最前方汇聚。 他们顺着石子路往前走去,路上其他修士极为安静,带得平青云也不敢再出声。 好在不久,两人眼前便出现一块极为敞宽的圆武场,黑石地面上镶嵌繁星图,久望似陷入广袤深空,眩晕失神。 圆武场一角早站满各宗修士,有一大半道袍整洁,毫发无伤,完全看不出穿行过沙漠,他们并不在意后面赶来的修士,只往另一边望去。 那边人影明显少了三分之一,且每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非人特征,如兽耳、妖瞳等。 平青云歪头小声对旁边长央道:“是妖界和魔界。” 长央问:“人界呢?” “人界只有皇族能进来,名额极少,且他们很多时候会在十八宗修行。”平青云继续道,“三界不能随意进入人界,听说那里也没什么灵气,很难修行。” “嗯。” 两人刚站立灵界修士队尾,远峰兀然响起三道钟声,洪亮悠长。 就在圆武场上所有人面面相觑之时,又有一道威严女声传来: “时辰到,关界门。” 同时,在场所有人身上的星界通行令牌飞起,悬停半空,发出一道耀目白光。 半晌,又重新落回众人手中。 长央伸手接住通行令牌,和旁边平青云对视一眼,看见同样的茫然。 此刻,威严女声再度响起:“四界第二批入门者共七千零二十六名,金丹中期修为最高,筑基巅峰修为最次。” 10 第 10 章 第二批? 在他们之前还有第一批入门者? 长央抬眼看向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峰,正思索着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旁边平青云已经解了她心中所惑,他小声八卦:“第一批都是四界的佼佼者,个个修为都在金丹中期以上,我师父说光灵界就有三百名。其中甚至还有元婴境界的天之骄子,全出自十八宗,基本是十三星君的候选人。” “粗粗算来,入门者得有小一万。不过,第一年就要刷下一大半。”他说着,忽而摇头怅然:“像我们这种垫底修为,在星界还是很难混的。” 五十岁以内的元婴境界…… 长央垂眸看着武场地面,大宗弟子和小宗弟子的差距用天堑来形容也不为过。 正当武场嘈杂不绝时,数列身穿白袍繁星纹图的修士,手捧长托盘飘然而下。 威严女声随之响起:“星界分南斗斋,北斗阁两派,十三星君便分别从两派中选出。诸位可暂选派系,若将来考核失败,则需交出今日所发之物。” 白袍繁星纹图的修士们分散站在圆武场前方,众人纷纷排队选定派系。 长央和平青云站成两列,同排而立,紧跟着前面队伍挪动。 “在发什么东西?”平青云好奇垫脚,试图往前看。 可惜前方的修士领完东西便收起来,直接离开了。 平青云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只好扭头和长央闲聊:“待会你选南斗斋还是北斗阁?” “不知道。” “我也没确定。”平青云挠脸,“我师父倒是说两个都可以选。” 长央问他:“南斗斋和北斗阁有什么区别?” 平青云仰头看天,努力回想:“一般会从南斗斋挑出六名星君候选者,北斗阁则有七名星君候选者。” 长央:“所以北斗阁竞争比南斗斋小?” “也不能这么说。”平青云指着自己道,“像我主修运道,南斗斋有福星之称的天同星,北斗阁有大吉的禄存星,也就是天玑星,所以这两派都有星君职位供我选。” “你想选哪派,最好确定自己更适合哪一个星君职位的方向。”平青云补充,“当然,我们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后。” 长央沉默片刻,突然问他:“七杀星属于哪派?” “……来之前师父没和我说其他星君职位。”平青云脸上有些许羞愧。 其实以前宗门通识课上,掌教讲过南斗六星和北斗七星,但他没认真听。 两人交谈间,不知不觉便轮到他们选派系。 “你选南斗斋还是北斗阁?” 繁星纹白袍修士左手托着长托盘,右手抚过盘面,托盘瞬间被填满两套不同道袍。 长央扫过托盘左边,瞳孔顿时一缩,她梦中穿得便是这身黑色星宿图纹的白袍。 “选哪派?”修士见她出神,加重声音问道。 长央抬头:“请问七杀星属于哪派?” “南斗。”修士吐出两个字。 长央指向右边白星宿图纹黑袍:“这是北斗阁道袍?” “是。” 长央毫不犹豫道:“我选北斗阁。” 修士将一块玉牌放在道袍上,一起递给她:“右转,顺着小道往前走,玉牌背面有你的住处。” “南斗斋选六名星君,北斗阁选七名星君。”长央没立刻走,看向对方问道,“星主又从何处选?” 修士重新往托盘内添了套道袍,闻言掀起眼帘,打量对面的长央,片刻后似笑非笑道:“星主与你无关。” 不等她出声,修士偏头喊道:“下一个。” 后面的人上前,长央只能让开,沉默往旁边走。 “长央道友!”另一列的平青云溜过来,“我看你选了北斗阁,七杀星属于北斗?” “七杀星在南斗斋。”长央抖开道袍,黑底白纹七星图,和梦中她穿的那身反了过来。 平青云诧异:“那你怎么选了北斗阁?” 长央不语,她就是要与梦境背道而驰。 预知梦? 她绝不会以损耗自己修为为代价,去帮一个厌恶自己的人解毒。 从此刻开始,她便选择截然相反的道路。 “不过正好,我也选了北斗阁。”旁边平青云高兴道,“长央道友,以后我们就是一派的人。” 长央将道袍塞进储物袋中,压下对梦中青年滋生的厌恶:“走吧。” 平青云仔细摸了摸玉牌:“我住捌贰陆。” 长央低头看向手中玉牌,正面刻有北斗阁,背面则是七星图,最下方有一排数字,壹零壹叁。 两人顺着右边路径往前走,不多时,一座拔地而起的木楼出现在眼前,正上方挂有“北斗阁”匾额。 “长央道友,我先上去了。”平青云和她分开,兴冲冲去找自己住所。 长央走进木楼,按照大堂立牌上的指标,往一楼右边走去,第十三间便是她的住处。 推门而入,里面比她原先在合欢宗的住所要宽敞许多,只是人也多了三个。 屋内有一张茶桌,四把椅子,外加一排大通铺,有两名女修已经铺上床褥,一个坐在桌前,一个站在窗边,把玩手中玉箫,另外最东边背对房门的女修正蹲坐在石床上,她床铺上什么也没垫。 大通铺上只剩下靠东的一床位置。 长央见状,便从储物袋中找出床褥,抱着走向靠东的石床,铺上被子。 “咔嚓、咔嚓。” 旁边不断传来声响,长央不经意转头看去,没忍住后仰,想去握剑。 ——东铺女修竟长了一副狼头模样,獠牙外露,手里还捧着颗大果子,核仁已经被咬掉半边。 11 第 11 章 “你、剑没我快。” 女身狼头口吐人言,一双狼眼若有若无掠过长央脖颈。 长央同样在打量对方。 她身上只有一件灰黄袍子,一颗灰色狼头,长得和妖兽差不了多少。 ——妖修。 想起圆武场上那些非人的修士,长央脑海不由浮现这两个字,随后她收回按在剑上的手,冲对方点了点头,继续整理被褥。 狼头女修一口连核带皮吞下手中的果子,歪头看她,话语带着生涩:“你、不招呼?” 长央抚平被角,扭头挑眉。 狼头女修指了指屋内另外两个女修:“她俩、说名字,你没有。” 其实看着一颗狼头在说话,实在很古怪,但长央向来能控制自己情绪,她起身面色如常道:“长央。” “我。”狼头女修指了指自己,“白眉。” 长央下意识看向狼头女修眼眶上的两撮白点,名字确实符合长相。 屋内另外两名女修除了长央进来时,看过她一眼,之后谁也没有过来主动打招呼。 长央并不意外。 这屋内四位修士,只有自己还是筑基期,合欢宗又快掉出灵界三千榜上。 她没有结交价值。 …… 初入星界,当晚北斗阁两楼的修士们还算平静度过了一夜。 第二日,无人出面安排事项,那些发放道袍玉牌的星界修士们仿佛全消失了。 第三日依旧如此。 到了第四日,还是原样。 自此,两派各楼中的修士们开始主动联系,穿上星界发放的道袍,四处探看。 长央也跟着出了木楼,想要熟悉星界地局,只是很多云雾缭绕的地方似乎有结界,她转着便转了回来。 第十日,星界仍然无掌事出现,仅有四界入门者到处晃悠,之前听过的威严女声更像是梦境呓语。 这些天,能随意走动的地方其实只有圆武场及南北四楼。 长央在第四天到处走了一圈后,此后每日清晨皆前往圆武场。 因为圆武场自卯时起,便有聚灵阵启动,灵气浓郁,可供修炼,但午时便会停止。 同她一样日日去圆武场的修士并不少,好在圆武场足够大,倒也相安无事。 剩下半天,修士们便开始互相结识,常常有几人作堆谈笑。 长央这个境界,基本无人搭理,屋内两位女修时常外出,碰不见面。 至于东铺那位狼头女修,上午在圆武场修炼,下午吃完东西,再一觉睡到天亮,自始至终都没化出过人头。 第十一日,长央盘坐在武场一角,内视灵府,她处在筑基巅峰有段时间了,这里的聚灵阵虽灵气充沛,但还不足她冲破阻隔,只能扩大灵府的范围。 如果圆武场全天启动聚灵阵,她在这里待上两个月,也许才能突破,结成金丹。 长央睁开双眼。 可惜,午时又到了。 她有些遗憾起身,想着下午再练一练剑招。 入界门那天,威严女声曾提及过考核,长央不敢掉以轻心,她境界迟迟不升,下一次考核或许就会被刷下去。 “长央道友!长央道友!” 正要离开之际,长央腰间传音石忽然亮起,她拿起轻触,里面便传来平青云兴奋的声音。 “快来灵醴山!这里有大灵泉,特别适合修炼!” “灵醴山?”长央不记得去过这个地方。 平青云那边有些嘈杂,他嗓门放大:“西南方向的云雾散开了点,隐约露出一座山,下面灵泉边竖了石碑,就是这三个字。” 长央只听一道噗通声,随后对面传来平青云满足叹声:“这里灵气比武场强太多了。” 他又道:“长央道友,你快来占位置!” 长央心神一动,虽知云雾散的奇怪,但她依旧无法拒绝。 放下传音石后,她便快步赶往西南方向。 路上的修士不断增多,显然大家也都收到了消息。 等长央赶到,果然见到自云雾中显露出来的大灵泉,以及边上竖起的灵醴山石碑。 这方灵泉确实大,自上而下,又被几块十巨石分隔开,泉水潺潺弯留。 她站在灵泉边时,里面已经有不少修士正闭目引灵入体。 “长央道友,这!”平青云从一块大岩石背后探头挥手,“这里还有位置。” 长央脚尖轻点,跃上岩石,低头看着蹲坐在另一块青石上的平青云,他脚下正蜿蜒流过一条细细灵泉:“你不是入了水?” 平青云嗐了一声:“刚刚位置太好,被赶出来了。” 他本身就不擅打斗,境界在这群入门者当中,也一般般,对方一开口,他就灰溜溜出来了。 师父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长央转头去看四周,即便她已经站在岩石上,远处仍被各种巨石分隔开:“你有没有全走过?这里可容纳多少人?” “走过了。”平青云思索,“不论灵泉深浅,约莫够五千名修士吧。” 五千…… 大概三千名修士分不到灵泉位置。 “后面不会太平。”长央坐下来道。 平青云赞同:“我们最好避远点。” 很快,两人一上一下坐在石头上,开始从这条蜿蜒流过的灵泉中引灵气入体。 长央双手起势,初引入泉中灵气时,便察觉这里与圆武场聚灵阵的不同之处。 聚灵阵将周围灵气聚拢成团,形成浓雾慢慢渗透进四肢,再由筋脉传输到灵府中,耗时较久,而灵泉蕴含的灵气比聚灵阵更为凝实。 让她有种灵石不断提供的错觉。 他们这一待便待了五天。 一直到不再有新的泉水流下,众人无灵气可引才离开。 长央灵府又扩大了一倍,不知为何,却丝毫无结丹的迹象。 灵泉截流一整天,到了第十七日再度恢复活泉。 这一天,灵醴山发生了打斗。 修为高者都想要占据更深更浓郁的灵泉,其他修士也不满自己眼巴巴看着别人一坐就是五天,想要抢夺位置。 于是,打斗愈演愈烈,从早到晚,没有停歇过。 “没位置了。”平青云挠脸叹气,“我都蹲一天一夜了,到处都有人打架。算了,我再四处找找。” 长央也分头去找灵泉空地,半天以后终于在灵泉边缘一块巨石下方找到一条细流。 她正要拿起传音石叫平青云过来,一个金丹初期的男修突然出现。 “自己离开,我不出手。” 对方目光甚至没有在她身上多停留。 长央缓缓放下传音石,抬眸看向对面男修:“我吗?” 男修不耐啧了声:“找死。” 他挥手一道金丹灵力便朝她击来。 长央闪身避开,立在巨石前,眉眼含霜,嘴角却扯出笑弧:“你试试。” 男修恼怒,直接拔剑。 两人瞬间交手。 金丹攻击比之筑基要强劲,初时,长央还要躲避,但随着交手增多,她逐渐从中观觉对方连招虚浮。 虽为金丹初期,却不够扎实。 男修更依靠自己境界压制,反而忽略出手剑式。 于她而言,这是机会! 半个时辰后,长央一剑挑去,竟将男修手中剑打落,剑刃擦过他侧脸,划出一道口子。 对方双目睁大,还未反应,便被她一脚踹中胸口,倒飞出去。 长央手臂有数道被剑刺出的伤,不等她休息,又有附近观察的修士过来,认为她此时疲惫,正好夺位。 同样是金丹初期修士。 经过之前一天一夜,那些筑基巅峰的垫底修士基本全回了圆武场。 如今灵醴山全是金丹修士的竞争。 按理,长央本该放弃,但她选择留下,甚至连挑金丹初期修士。 三轮打斗过后,长央身上添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她却不在意,只是用手背擦去嘴边的血迹,用另一只手的两指起势,粗糙引细泉中的灵气补充。 又有人来了。 长央却自脊骨升起一股兴奋战栗,一次次越级挑战,让她灵府终于隐隐有微变。 此刻,守灵泉不再是她的目标。 长央双眼倏地燃起战意,她要在灵泉中挑战这些修士! 12 第 12 章 “筑基巅峰连赢三个金丹初期,确实有点本事。” 一个身穿浅紫长裙的女修从南面石坡跃下,站在长央正前方,言语间对之前那三个修士很是不屑。 “不过,那三个只是金丹废物。” 长央一手握剑,一手背在身后引灵入体,扬眉问:“你呢?” “我?”女修双手一翻,掌中瞬间出现两把弯刀,左右抻了抻脖子:“现在,你可以见识到真正金丹初期的实力。” 话音刚落,长央便觉前方一道紫色残影掠来,与之伴随的还有薄烈的杀意。 太快了。 长央当即中断引灵,疾速暴退,眼角白光一闪,她一缕飘在胸前的发丝,被追来的弯刀刃切断。 倘若刚才稍微慢半步,断的就不止这一缕头发,而是她的头颅。 “躲得倒快。”女修右手一收,链条瞬间回归弯刀把。 长央目光落在她手中两把弯刀上,原来是鞭刀。 女修显然极擅长远攻,两把鞭刀使得出神入化,她双脚未大移,仅仅靠着转换身形,便能操控弯刀攻击不停躲闪的长央。 她嘴角勾了勾,眼神透着自傲,双手甩出,鞭刀一左一右遽然追去,利用玄铁链前后封住逃路。 长央进不得,退不了。 心念电转间,她毫不犹豫后仰,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齐,左边朝腰腹砍来的弯刀堪堪擦过,同时她右手握剑竖立,往后挡住另一把砍向小腿的刀。 “锵——” 刺耳的刀剑相击声乍然响起,刺得人耳朵嗡震。 长央只觉右手被震得一瞬发麻,快握不住剑柄。 这就是真正的金丹初期? 她喉咙干涩如旱,却目光灼灼,毫无畏惧滋生。 那头女修见自己一招不中,双手转动更快,两把鞭刀像弯月遗影紧追长央,杀招频出。 “锵!铮——” 刀剑一次次交击,不断发出碰撞声。 比起之前三个金丹初期修士,女修出招灵力更为凝实,一招比一招凶猛。 百来招后,长央躲闪不及,被迎面飞来的弯刀尖头划中侧脸,锋利刀尖直接勾掉她一块肉,血流如注,滴溅在脚下鹅卵碎石上。 脸颊几乎被勾穿,已经能隐约看见里面牙齿。 她却未多眨一下眼,连呼吸都不曾加重。 女修见终于伤了对方,精神为之一振,越发逼攻,弯刀带着嗜血腥味,连续飞来。 长央手臂、腰腹……连小腿都被鞭刀砍了三道半弧口子。 闪躲的速度慢了下来,甚至有一次还踉跄了一步。 女修胜券在握,自认她撑不下去,颇为善心开口:“认输,我可以放过你。” “多谢。” 长央抬眸,她扯起嘴角笑了笑,只是下半张侧脸快被鲜血糊住,以至于显得有些可怖。 女修挥刀间隙,望向她的眼睛,诧异于那双黑色瞳仁中隐隐出现的一抹狂热,总感觉对方并不是在谢自己的善心抬手。 果不其然,下一刻长央突道:“你让我知道,金丹初期,我可一战!” 什么? 女修正不解其意,直到长央一个剑花,用剑身拢住两把弯刀,她忽察自己与对方的距离竟缩小了一半! 女修气势一滞,双手握住刀把,用力想要扯回缠绕在一起的鞭刀,然而长央双脚快移,举剑抵住鞭刀弯身,竟顺着玄铁链追来。 剑磨着玄铁链发出尖锐摩擦声,刀剑相交处溅起微弱火星。 女修对上长央那双锋锐黑眸,无端心惊,再想停下扯玄铁链,也来不及了,只能迫不得已和她近战。 女修当然也会近攻,但刚刚失了先机,长央又绝不给她机会翻盘。 顷刻间,局面反转。 女修处处受制,本该挥出去的刀,全被对方挡住,凛然剑气割在她身上,造成一道道伤口。 待她终于抓住时机,用金丹初期全力扬刀砍去。 这拼力一击,直接撞得对方剑脱了手。 剑修握不住剑是大忌! 女修心中大喜,另一只手同时试图砍向对方身体,结果眼一花,面前人倏地消失,犹如鬼魅般绕到自己身后,抢在剑跌落前,竟重新握住了剑柄。 此时,女修脖子被冰冷锋利剑身抵住,剑刃已入皮肤半寸,身体不由僵住。 “我赢了。”长央揽剑站在女修身后,用含糊沙哑的声音道。 女修咬牙,随后浑身泄气了般,举起双手,收起鞭刀:“你赢了。” 长央这才放下剑,退后一步。 女修转身,颇为忌惮看向她,明明侧脸快被划穿,浑身血伤,眼中兴奋居然愈演愈烈。 疯子,一个筑基巅峰期的疯子! 女修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面色极为难看,转瞬掉头消失在这附近。 她一走,长央便轰然半跪在地,靠着一剑插在石地中,勉力支撑自己。 虽如此,精神却毫无颓意。 长央踉跄起身,挪到细泉附近,盘坐下来,双手结印,引灵入体。 灵气涌入她干涸灵府,堪堪润过,又自动往四肢扩散,修复受伤经脉。 长央闭目内视灵府,吸收的灵气慢慢让金色府海恢复上升,她盯着原本一直平静的府海中心,有浪在翻涌,似有什么正在其中形成。 还不够。 她无端感知到那浪涌的力量不够狂烈。 而引起平静金色府海出现变化的,正是这几次与金丹初期修士的打斗。 …… 半晌后,长央睁开眼。 可惜,这条细灵泉短时间内不足以让她身上过深的伤口完全恢复,最多先能止血。 长央浑身伤口依旧痛极,她从储物袋中翻出修创水,却先抹在了手臂和小腿及腰腹上。 最后剩下半瓶时,她犹豫了片刻。 修创水不便宜,她只有一瓶,需要省着用。 脸上的伤并不影响她挥剑。 到最后,长央还是倒出了半滴指节大的创伤水,抹在伤口上,修复了一点点。 正好说话不漏风。 剩下的,等伤口慢慢痊愈。 况且……现在抹了修创水也白抹,后面还会有伤增加。 长央收起修创水,握剑慢慢起身,看向新来的金丹初期修士,手中剑发出微弱的兴奋铮声。 …… 八月二十二日,灵醴山再次断流。 南斗斋、北斗阁两派修士许多回了木楼,还有些则守在灵泉好位置附近,等待其复流。 即便之后争斗输了,也能先泡一会灵泉。一些待在圆武场的筑基巅峰修士也跑过去守着,想争取体验一次灵泉。 平青云回北斗阁,他面带红光,显然状态不错,路上碰见几个认识的修士,还主动打招呼。 星界道袍发下来之后,不是所有人都穿,一些排行前列的宗门弟子会特意留着自己宗门道袍,其他修士认出来,总会有所忌惮,同时也方便大家“结交”。 平青云倒是早换了道袍,他藏在人群中,悠哉悠哉往楼上走。 楼道拐角有修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真想体验泡灵泉的滋味,听说那灵气直接涌入体内,甚至久泡还能清污洗髓。” “可惜好位置全被那些大宗占了。” “切,什么大宗,这里十八宗连一个都没有。” “即便如此,那些占据灵泉最好位置的修士实力也不容小觑,个个金丹中期,不是你我能比的。” “听说这次金丹中期打斗的修士不多,少部分有摩擦,大家都还在观望。” “他们再没有好位置,也能找到一汪不浅的灵谭吸收灵气,我等修为浅的就不行喽,只得靠着厮杀争抢。” “剩下那些筑基修士更惨,连灵泉边都沾不到,全回了圆武场。” 走上三楼的平青云一听,低头拿起腰间传音石,这五天他给长央发了不少音讯,对方一条都没回。 难道长央道友觉得争不到灵泉,自尊心受到打击,所以不愿意回他? 平青云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长央道友确实长得不像会卑躬屈膝的人。 二楼拐角处的修士们还在说话。 “也不是所有筑基修士都回去了,灵醴山西边有个筑基修士贼狂,这五天连挑金丹初期修士,居然还成功守住了位置。” “我也知道,那个筑基修士……啧啧,听说好好的一条细泉流被她血洒满了。” “不说灵修,妖修那边也不太平,一头狼妖灵泉不怎么泡,这五天光在那和别的妖修打架。当时我就在旁边,那狼修见妖就咬,跟疯了似的。” 平青云边听边摇头,星界果真疯狂,他是绝不会参与到这种狂争乱斗中的。 师父说了,做人要低调隐身,悄悄提升境界。 …… 灵泉断流,大部分修士回了木楼,长央也一瘸一拐走回住所。 伤药再省也早已用尽,她一身干涸的、新鲜的血粘在一起,实在疲惫不堪,倒头就睡。 不多时,房门被推开,一道身影拖着沉重脚步往东铺走去,同样直接倒下,与床铺接触,发出噗通一声。 房间内顿时充斥着浓重血腥味。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房门再度被推开,随后两个女修黑脸皱眉,重重拖过椅子,坐在桌前,倒茶水时,杯盏也发出清脆碰撞声。 一人提声道:“弄得满房血腥脏污,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单人间。” “人家修为低,我们体谅体谅。”旁边女修不阴不阳道。 那女修捂鼻:“修为低就别住这里,把我被子都弄臭了。” 其实每张床铺都隔了两尺的距离,但她确实没有施净术,浑身血腥味。 长央睁开眼起身,正要道歉,隔壁东铺狼头女修突然跃起,朝桌前两个女修怒吼一声。 两个女修吓一跳,一人手中的杯子更是掉落,在桌上滚了几圈,水渍晕开,淅淅沥沥往桌下滴。 “吵!”狼头女修愤怒露出两颗獠牙,“杀死你们!” 旁边长央:“……” 她往自己身上和床铺施了净术,又往狼头女修身上丢了一个净术。 狼头女修被砸懵了一瞬,马上扭头怒盯着长央:“想死……” “睡。”长央指了指重新干净的东铺,简单道。 狼头女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抵不过睡觉诱惑,闭眼哐当倒下。 长央从自己床铺下来,对两位女修道歉,“抱歉,我回来灵力耗尽,太累没来得及施净术,下次会注意。” 两个女修互相对视,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但余光扫过东铺浑身煞气的狼头女修,到底还是没敢再摔打东西。 13 第 13 章 翌日,灵醴山再度复流。 长央早早起来,准备过去。 旁边东铺狼头女修也醒了,她床上没被子,依旧是光秃秃的石床,正蹲在床头吃东西,一手灵果,一手熏肉干。 妖修身体果然强悍,比她恢复快多了,长央看着对方心想。 白眉察觉到隔壁瞄过来的视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认为对方在馋她的食物。 于是,她将熏肉干塞进嘴里,掰了一块灵果,很大方递给长央:“吃!” 长央接了过来,目光复杂:“……谢谢?” 狼头女修大气摆手,三下五除二把手里的东西吃完,一跃跳下,发出咚地一声,也不管西边两铺女修作何表现,直接头也不回往外扬长而去。 长央低头看向掌心只有拇指盖大小的灵果块,摇了摇头,最后还是吃了下去,虽然没尝出什么味道。 …… 到了灵醴山,长央左手握着一块上品灵石,慢慢吸收里面的灵气,她没有修复丹药,修创水也用尽,只能靠灵石加速伤口痊愈了。 同时她在灵泉附近晃荡,想要找到一个有灵泉的位置,好迎接新的金丹初期修士挑战。 往年,长央多和妖兽斗,它们常凭一身蛮妖力发泄,但前几日和那些金丹初期修士打斗,她发现修士到底不一样,身形更灵活,招式更新奇。 所以,长央心中十分期待和金丹初期修士交手。 然而,她兜转一圈,发现今日再偏僻的位置都有人占据了。 长央:“……” 她起来已经够早了,竟还是没寻到位置,看来下一轮不能回住所了。 又转了圈,依旧没有位置,打斗却开始频发。 长央十分想下场,终于她转到一处灵泉流动的山洼,见到一名修士盘坐,立刻准备上前主动挑战。 偏偏有人比她更快,一道剑光先一步飞向山洼灵泉旁的修士。 “什么人?!”修士睁眼,拔剑怒喝。 “这灵泉归我了。”从密林中掠出的修士冷笑道。 长央:“……” 她只能绕开,重新寻找挑战目标。 但今日似乎出师不利,每每她要上前出手,总有修士抢先一步挑战。 眼看一天过去大半,长央干脆不走了,等着对面两位修士分出胜负,再上前挑战。 半个时辰过后,胜负倒是等到了,结果却又有新的金丹初期修士跳出来。 事实上,这些金丹修士压根不给一个筑基修士眼神,很快又自顾自打了起来。 被忽略的长央只能继续在旁边等,想着待会一决出胜负,就迅速冲上去。 这时,她发现腰间传音石亮了起来,便走到一旁,拿起点开。 “长央道友,我知道你要强,但人有时候还是得抛弃面子。”平青云语重心长的声音传出来,“我师父说了,面子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咱们指不定哪天就要考核,得尽快提升自己修为才是。我在西面三里外,你想通就来找我。” 长央皱眉,不明就里。 她指尖碰了碰传音石,才发现平青云前几天也传了不少音讯给自己。 那时候她忙着守灵泉,和金丹初期的修士打架,没注意到传音石。 一、二、三……长央粗粗估算了一遍,五天之内,平青云至少发了四十多条音讯。 她还从未收到过如此多的讯息。 长央划到最早的那条音讯点开,平青云几天前兴奋的声音瞬间传了出来。 “长央道友,快来灵醴山南面两里处,这里打起来了,灵泉空着!” 长央眉微微一挑,继续看向第二条音讯。 “长央道友,来东南方向一里外,他们正在打架,我们可以蹭灵泉!” “长央道友,东南方向两里处,有灵泉蹭!” “长央道友,西南三里,可蹭,速来!” …… 到后面,长央直接随手打开一条音讯,都是类似的话,只不过转移了地点。 她不得不佩服平青云,难道这就是转运宗浑水摸鱼的本事? 长央抬头看向迟迟没有分出胜负的两名金丹初期修士,思索片刻,决定先去找平青云,蹭点灵泉促进伤口痊愈,再找机会挑战金丹初期修士。 “前几天没看到传讯,我现在过去。”她回了平青云的音讯,转身便朝西面赶去。 …… 平青云收到长央回音时,正悄摸趴在密丛中,双手小心翼翼吸收着不远处灵泉的灵气。 这些天,他都蹭熟练了,专门往那种不深不浅的灵泉附近跑,一般在这种地方的修士,实力虽不到中期,但也不算弱,打起来耗时长,自己也能多偷摸蹭一会。 反正上一轮五天内,他每次都能蹭到,就算被发现,也及时溜了。 平青云小声对着传音石道:“你快来,他们估计还有好一会才结束。” 只不过,这次他终于蹭翻车了。 当他刚将音讯传出去时,那两名正在打斗的金丹初期修士突然停了下来,猛然朝密丛中看来。 一个修士更是一掌打来,喝道:“滚出来!” 平青云为了躲避这一掌,只能从密丛中跳起,暴露在对面两个修士眼前。 一名修士冷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一只偷灵气的老鼠。” “我二人在这苦战,灵泉却被老鼠捷足先登。”另一位修士呵笑,双眼却带着杀意,“不如先处理了他,再来分出胜负?” 平青云一听,顿觉大事不妙,脚底生风,就往旁边跑。 那两名修士齐齐追来,暴烈的剑意绞来,直接将他脚下石块炸开。 一名修士乘势跃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道友,我只是见灵泉空着可惜,所以才用了点,等胜负分出,自然就还于你们。”平青云被迫停下,连忙解释。 “灵泉有限,你先用了,我们用什么?”后面的修士嗤道,一剑刺来。 平青云双手结印:“万神覆体,诸凶退散。” 他侧身,两手往左右推去,通身涌出绿光灵罩,刹那间挡住剑招。 但也仅此而已,灵罩瞬间破裂。 平青云试图趁机逃走,然而两名金丹初期修士战斗经验丰富,早看出他的打算,紧追过去。 一次次释放灵罩,一次次破裂,平青云原本的满面红光早消失殆尽,只觉自己要命丧黄泉。 他眼睁睁看着灵罩被后面剑修破开,而前面修士毫不收势一剑朝自己脑袋劈来。 糟了糟了! 平青云来不及重蓄新的灵罩,急得满头大汗,眼看前面剑就要砍中自己,下意识偏过头躲避。 “锵——” 一道剑气突然斜飞过来,打偏那剑修一剑。 平青云没等到剑伤自己,诧异回头,却见到远处拔剑的长央,顿时大喜:“长央道友!” 他掌心重聚灵力,打向剑修,再忙不迭跑向长央。 “还有帮手?”那名剑修先是警惕,随后看清长央,又嘲讽道,“可惜,是个筑基。” “一个老鼠,一个废物。”另一个剑修盯着他们,“干脆一并处理了。” 长央看了看附近的灵泉,又打量那两名并排站立的修士,心道跟着这转运宗弟子不错。 又有灵泉,又有金丹初期修士可战,她很喜欢。 “长央道友,他们很强,待会我们找机会逃走。”平青云小声耳语道。 “你只需偶尔拖住一人就行。”长央回道。 “啊?” 就在平青云茫然之际,长央倏地冲了出去,直接和两名金丹初期修士干上了。 刚脱离虎口的平青云见状,眼珠子都快瞪了出去。 这这这…… 长央道友当真不怕死?灵界也没不让杀人啊! 平青云一咬牙,干脆也冲了过去。 于是,接下来他围在旁边转,时不时随机挑选一个剑修偷袭,等对方打过来,快撑不住时,又往长央那边溜,让她对付两人几招。 对付两个金丹初期剑修比对付一个要吃力得多,长央身上又添了不少伤口,但平青云到底也是个金丹初期修士,关键时期能帮她拖住一个。 如此高压下,竟让长央又有新的突破,金色府海翻涌更加明显。 约半个时辰后,一名剑修为避开长央翻腕刺来的剑,忽略她其他动作,被一脚重创,撞倒在巨石上。 另一名剑修只觉受到一个筑基压制,极其难堪,大怒之下,挥剑而来。 长央虎口控柄,侧身转腕立剑,抵住他的剑。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怒火中烧,恨不得啖其生肉,一个难掩兴奋,比剑交锋迸出的火星还要灼烫。 倒在巨石下的剑修刚强撑坐起来,就见到远处那筑基女修用自己之前出的剑招对付另一人。 他用手捂着胸口,气急攻心,猛然喷出鲜血,灵台眩晕,砰地倒地,晕之前只有一个念头:这是自己花了整整三年才悟出来的剑招,竟一朝被人学走了! 就在他昏迷之际,远处剑修也被那一招逼倒。 “你输了。”长央剑指地上的修士,她右臂伤口流血不止,顺着剑柄流下,滴在对方胸口上。 修士难以置信自己会输,但现实中却被剑锋指着喉咙,他满脸挣扎,最终彻底躺在地上,放弃回击:“我输了,灵泉归你。” 长央这才收了剑,这剑修当即翻身离开,似乎在此地一刻都待不下去。 “长央道友,想不到你如此厉害!”平青云身上也有些伤,但比不得长央严重,他一脸震撼道。 长央右臂本就受伤,又强行使出新学的一招,这只手的骨头基本断了,她对平青云点了点头,便朝灵泉走去。 这汪灵泉比上一轮她占的位置要好不少。 旁边平青云瞅着打坐的长央,想起她最开始过来时的模样,跟过去试探道:“长央道友,你有没有听说过前几日有个筑基修士连挑金丹初期的事?” 长央闭目:“没有。” 平青云犹豫了会,又问:“那你之前身上的伤是?” “和一些金丹初期修士打斗留下的。” “哦,这样。” 平青云点着头,突然瞪大眼睛反应过来:什么叫一些金丹初期修士? 难道现在的筑基修士个个都这么能打?! 长央闭目打坐,引灵修复伤口,旁边平青云干脆就在旁边护阵。 岩石下的剑修过了半个时辰清醒过来,没和两人再起冲突,心中虽郁气难消,但还是安安静静离开了。 夜幕降临,繁星当空。 长央睁开眼,转了转右臂,里面的骨头算是接好了。 “长央道友,你还有辟谷丹吗?”平青云摸着咕噜噜叫的肚子问道。 “你没有?” 平青云叹气:“师父说灵界有食堂,我就带了以前剩下的辟谷丹,昨天吃完了。” 长央拿出一瓶辟谷丹,倒了十颗给他。 “多谢。”平青云当即吃下一颗。 “哟,这不是偷用我灵泉的人吗?上次让你跑了,正好今天算账。” 月色下,五名穿着南斗斋的金丹初期修士盯向两人,开口说话的人正是最前方的修士。 “那怎么算偷呢?”平青云起身辩白,“你们还在打斗,灵泉空出来,一时也没人用,我只是不忍见浪费罢了。” 最前方修士听了这番强词夺理,脑门青筋一跳,脸色彻底黑了。 长央缓缓起身,她扭头看了眼平青云,按他上轮发过的音讯来算,岂不是得罪了足足四十多个修士? 不对,打斗至少两人,这个数量还得翻一倍。 剑拔弩张之际,长央暗中点头,这样很好,她有的架可打了。 14 第 14 章 夜月下,露水凝珠,自深绿宽叶尖滑落,数道剑光闪过,映得它滴进氤氲灵泉中,发出微弱滴答一声。 “道友们,要不这灵泉就让给你们,我们离开便是,何必动手。”平青云躲过一剑,冲对面的剑修们喊道。 随后,他和长央背靠背,小声道:“长央道友,他们以多欺少,五打二,我们还是先避其锋芒,再重新寻灵泉。” 长央持剑回道:“我从来没有和五个金丹初期修士一起交过手。” 平青云:“所以我们逃吧!” 长央:“所以我想试一试。” 已经准备开溜的平青云懵了:“啊?” 此时,那五个南斗斋修士扑攻过来,长央无畏无惧,率先迎了上去。 平青云一头冷汗,知道长央道友疯,没想到她这么疯! 二对五!她怎么敢! 不对,他还是个战斗废物,那不就是一对五了? 平青云一咬牙,干脆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张疾行符,他以灵力驱动,将符用力贴在自己腰后,乘势上前抓住长央手臂,一把拉着她往西北方向溜了。 “干什么?”长央才接了两招,就被带离灵泉附近。 平青云拼命往前跑:“长央道友,你打不过他们的,灵泉就让给他们吧。” 他贴了疾行符后,脚程贼快,林中树影不断后退。 长央没有挣开他的手:“他们五人既同伴而行,便代表准备联手争灵泉,领头那个实力不弱。” “所以我们别想着二对五了。”平青云苦口婆心劝道。 长央不置可否:“类似深浅的灵泉不少,他们可轻松占据。” 平青云一时没明白她什么意思,结果刚回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怎么追上来了?我们灵泉都让出来了!” “刚才的灵泉不重要。”长央并不意外,冷静道,“重要的是你得罪了他们。” 比起深浅一般的灵泉,那几个修士明显更想先教训平青云。 左右一个筑基期修士和一个不擅打斗的金丹初期修士,他们五个修士势必能轻松处理。 这笔帐很容易算清。 逃不逃,最后都得打。 “啊啊啊!他们怎么也用疾行符?”平青云惨叫,“师父还说此符珍贵,让我省着点用。” 长央冷酷戳穿:“穷,才要省着用。” 平青云凝噎,忍不住问:“……你也有此符?” “没有。”长央微微一笑,“我比你更穷。” 饶是平青云双脚都快跑出火星子了,依旧快被那五人追上。 “停下。”长央听见什么,忽然道。 平青云茫然之际,被她扯住,躲向旁边巨石后。 后方为首剑修一剑挥来,属于金丹初期巅峰的剑气,直直刺向前方。 长央和平青云躲开之际,自前方浓重雾气中突冒一道身影,那剑气毫无转圜便击了过去。 “吼!” 前方被击中的灰黄袍子的女修怒吼回身,她脖颈以上赫然是一颗狼头,眼眶上两撮白点。 靠在巨石背后的长央微微挑眉,居然在这碰到她那大方的舍友——白眉。 夏风吹散雾气,追来的五个修士终于看清前方状况,只见前方一头小山般的熊妖修士倒在一汪灵泉附近,生死不明。而站立转身的狼头女修身上伤口不少,显然刚经历一场恶战,如今正愤怒盯着他们。 “糟了,西北这边全是妖修和魔修。”平青云飞快转动腕上的绿色转运珠,“听说他们脾气特别差!” 五名修士显然也知妖修名声,为首那位主动站出来,拿出伤药,想要息事宁人:“我等追踪贼人来此,误伤道友,实在不好意思,这伤……” “贼人?!”岩石背后的平青云闻言愤愤不平,“他居然骂我是贼!蹭蹭灵泉怎么就是贼了?这灵醴泉又没写谁的名字!” 那边狼头女修压根不等修士说完话,怒嚎一声就猛冲了过来。 为首修士脸皮抽了抽,却也不惧,低啧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 即便因体质不同,同境界妖修总是更强,但再强能比得过他们五人? “一起上!” 五个修士齐出手,攻向冲来的狼头女修。 平青云探头一看,就要拉着长央趁机开溜,结果这次抓了个空。 又什么情况?! 平青云震惊望着她往外走,压低声音,崩溃喊道:“长央道友?” “我舍友。”长央简洁丢下三个字,头也不回地冲进混乱战局。 留下平青云一个人风中凌乱。 他满脸纠结,这根本打不过啊! 但是事因他起,他独自逃了不太好。 算了算了,三打五总比二打五好,况且还有个妖修一起,胜算又多了一点点。 平青云双手合十:“万神祝我,逢凶化吉。” 祈祷完后,他立刻转身跟了出去,加入混战当中。 为首那个修士见状,简直气笑了。 这三个脑子都坏掉了吧? 没用多久,整个混战局面开始有了心照不宣的节奏。 狼头女修死死咬着为首修士不放,另两个修士便围着她攻击,长央一人拦住了两个金丹初期修士。 至于平青云,依旧保持风骚走位,在关键时刻,时不时两头骚扰五个修士,待被盯上之后,又喊着长央和狼头女修捞一捞。 整个乱战中,只有他最喧哗。 “长央救我!” “狼女侠救命!” 诸如此类的声音不绝于耳。 当然,长央和狼头女修并不轻松,两方火气越打越盛,伤也越添越多。 为首剑修实力绝对在金丹初期巅峰,出剑速度快狠,旁边还有同样不弱的两名剑修一起围攻,狼头女修仅靠着长长双爪,抓、刺、扫! 而另一边的长央以筑基境界对两个金丹初期,到后面同样几乎以身肉搏。 但在战斗中气势最重要。 同样伤越来越多的五个修士会下意识避开受伤部位,而这一人一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压根不避开伤口,唯独眼睛愈发幽亮。 气势一弱,败相便逐渐显现。 狼头女修是妖,伤口愈合速度远超常人,只要不给那三个修士治疗机会,拖得越久,赢面越大。 于是,平青云瞅准时机,只要有哪个剑修掏出伤药,就立马上前打断。 另一边,和长央对战的那两名修士则十分恼怒加困惑,他们想不通为什么区区筑基巅峰这么能抗,又不是旁边的狼头女修,她身上的血还哗哗地流,竟然依旧能紧握剑柄出招。 最重要的是…… “她是不是用了我刚才那招?” “什么?”另一修士还没明白过来,就见对面长央出剑,这一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悚然震惊,“你学我?” 两人大惊之下,出招慢了。 这一慢,瞬间陷入败局。 …… “呸!”为首剑修吐出一口血水,试图站了几次,到最后才僵硬站起身。 五对三,他们竟然败了。 见这些剑修要走,平青云突然喊道:“站住。” “你待如何?”为首剑修却是紧盯着他身后那两个女修问道。 平青云伸出手,有商有量地打劫:“几位道友,不如交出你们身上一半伤药再走?” “你别太过分!”一修士愤然道。 结果平青云身后的狼头女修立刻朝他狼嚎一声,几乎震彻夜林。 “……给他们。”为首修士率先丢了瓶丹药,忍痛道,“我们走!” 几瓶丹药接连丢在了地上,五个修士消失在深夜密林中。 平青云赶紧上前去捡,修创水……居然还有生肌膏! 这可是好东西,很贵的。 平青云全部捡起来,回头正要和两人说,便见长央脱力靠坐在灵泉附近的岩石前,血从指尖淅淅沥沥滴下,附近狼头女修也一瘸一拐走了过去,哐当坐下。 “你,变强了。”狼头女修半探身,一只手直接伸进前面的灵泉中,身上伤口像加速般开始痊愈。 过度爆发让长央没力气出声,她仰头靠着岩石,细密虚汗顺着脖颈滴落,冷寒月光照得她唇色苍白,扯着新伤旧伤混合的脸笑了笑,有种莫名诡感。 “长央道友,你先涂这个生肌膏!”平青云连忙赶来,将手中药膏递给她,自己留了瓶修创水。 两人一妖就坐在灵泉边,狼妖引着灵气修复伤口,不需要伤药,另外两人慢慢涂着药膏,一时还算平和。 平青云伤最轻,不多时便处理好了,于是开始骚扰长央。 “长央道友,不枉我交你这个朋友。”他满脸感动,“见到舍友有难,当场挺身而出,我十分佩服。” 长央瞥了他一眼:“我只觉得正好可以打架。” “……哈、哈、哈。”平青云转而看向两只手都泡进灵泉中的狼头女修,“还要多谢这位道友救命之恩。” “伤我!”女修顶着一张灰毛狼头怒吼,“该死!” 平青云脸都僵了:“……” “他得罪了很多人。”长央忽然指着平青云,对狼头女修道,“有很多架打,要不要一起?” 狼头女修猛一捶地:“可!” 平青云先是一愣,随后着急反驳:“不一定所有人都像今天一样找我算帐。” 长央微微一笑:“没关系,你可以继续到处蹭灵泉,迟早有人找你算账。” 平青云:“?” “不是,这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平青云急了,“你们两个战斗狂魔别拉上我,我又不能打。” “从此你不蹭灵泉了?”长央问他。 “呃……”平青云犹豫片刻,最终闭眼豁出去道,“行吧,打就打。” 师父,这星界果然混乱! 那他也只好加入了! “名字。”狼头女修突然看向平青云。 “我叫平青云。”平青云说完问,“道友,你呢?” “白眉。” 平青云盯着狼头女修眼眶上的两撮白毛,小声嘀咕:“确实是白眉。” 两人一妖达成结盟,氛围轻松许多。 “你的头……”长央忍了好些日,今夜终于问了出来,“是还不能化形?” “能。” “那你怎么不化形?”平青云跟着好奇问,他以前隐约听过妖修维持人身是需要灵力的。 白眉指着自己的狼头,掷地有声:“美!” 月下两人:“……” 15 第 15 章 众人来到星界已月余,为争灵醴山下的灵泉,除了极个别实力强的修士,两派多数人逐渐结盟占据灵泉,再进行分配。 但斗争始终没有停歇。 不光有些位置固定下来,不再流动。 还有些人依仗有金丹中期修士同盟,直接占据一连片灵泉,保证他们每人都可使用。 这导致圆武场上的修士又开始增加。 当然,长央几人对这些弯弯绕绕了解不深,只觉得最近灵泉难蹭,每次碰上打斗的修士都不低于五个。 更不知道他们在南斗斋、北斗阁疯名渐起。 “断流了。”平青云望着上游灵泉道。 子时一到,灵力山又开始断流,要到明日子时才会复流。 长央起身:“先回去休息。” 连续五日打斗,即便有灵泉可用,也让三人疲惫不堪。 白眉率先大步走在前方,顺便从储物袋中拿出灵果和熏肉干大口吃着,若仔细观察,会发现随着进食,她身上的伤口正在加速痊愈。 后面平青云鼻子嗅了嗅,不由咽了咽口水,然后唉声叹气:“这灵界根本和师父说的不一样,什么都没有。” 他压根没带多少辟谷丹,之前还是从长央手里讨了点,才得以生存。 “圆武场上有人在置换,明日你可以去看看。”长央道。 “你什么时候去圆武场了?”平青云诧异,他们每天都待在灵醴山下,不是引泉入体,就是和其他修士厮打,只有断流日才会回去休整。 “上次断流日去转了转。” 平青云震惊:“……你还能爬得起来?” 每逢断流日,连白眉这种皮糙肉厚的妖修都要躺上整整一天,他受伤没两人重,回去之后也不想动一根手指。 “还行。” 长央不愿白白浪费圆武场的聚灵阵,这些都是合欢宗所没有的东西。 两人一妖前后快步走着,远远经过圆武场,走上碎石铺道,只要再绕进半山腰,便能到达北斗阁住处。 但最前面的白眉忽然停了下来,指着碎石铺道一旁:“那里。” 两人上前一看,路旁突兀冒出了一座堂屋,檐角下方挂着两盏灯光,照得大门影影绰绰。 平青云压低声音:“里面好像有人。” 长央伸手拨开挡在眼前的枝条,终于看清匾额上的字——支度堂。 “支度堂?我们要不要进去看……”平青云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前面的白眉欻地冲了进去。 长央和他对视一眼:“走吧。” 他们刚冲进去,便见堂内左侧有张竖围的桌台,上方悬挂着一排木牌,后面是一整面抽屉,每个抽屉上都刻有号码。 那一排木牌在烛光下微微晃动,上面的字缓缓扭现在长央眼前。 一位穿着星图道袍的修士正站在内侧,低头用笔记着什么,他听见声音便抬头问:“何事?” 身上无明显威压,若不是他主动出声,或许会让人下意识忽略他,但长央并不觉得对方修为低。 相反,一定高出他们不少。 先进来的白眉压根不在乎桌台内的人,自顾自在里面打量溜达,还想去二楼,被对方一挥袖拦住了。 “无令者,擅闯支度堂二楼,格杀勿论。”桌台内的修士轻飘飘收回衣袖,毫无波澜道。 白眉瞬间被震了回来,实力差距太大,她难得没朝对方吼起来,只是回头直勾勾盯着他。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持。 “对不住,前辈。”平青云顶着压力,把白眉拉过来,“我朋友她没有恶意,只是不知规定。” 他脸上笑哈哈,心中不停祈祷旁边两个战斗疯子别发癫,这些日子他可见识太多次了,她们越是见到实力强的修士,越是想去挑战。 结果才刚祈祷完,余光就见到长央上前一步。 平青云倒吸一口气,双手猛地往前划开,挡住她的去路,高声问桌台内的修士:“前辈,您是星界的执事还是?” 试图提醒身后两人,对方身份不同。 桌台内的修士只当看不见他的小动作,抬起手中的笔指了指外面牌匾:“支度堂堂主,商容。” “堂主,我们能不能领新衣服?”长央按下前面平青云的手臂,指着上方悬挂的一张“新衣处”木牌,忽然问道。 平青云闻言回头,顿时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要打架。 “新衣服?”商容抬手转过那张木牌,又打量外面长央和平青云,见他们上身有几道破口,“初次考核后,支度堂才开放,你们先自行缝补。” 初次考核后? 长央垂目,支度堂突然出现,是否意味首次考核即将来临? “出去。”对方开始赶人。 三人只能转身离开。 商容抬手正要将大门关上,目光落在最后那女修身上愣了愣:“回来。” 长央已经跨出了门槛,听见声音回头:“堂主?” 她这一转身,整个人都暴露在门口烛光中,道袍下摆清晰可见短了一大截,再仔细一看,两条衣袖的袖口也快短到手肘上去了。 商容脸抽了抽,从桌台前走出来,指着长央:“你进来。” 长央转身进了支度堂,平青云和白眉也跟了进来。 “你道袍什么情况?”刚才被桌台和平青云挡住了,商容没看清她道袍全身,“下摆一半去哪了?袖口被你吃了?” “之前道袍破了,就裁点下摆和袖口补上去。”长央解释。 她总共没几身衣服,又不想弄坏合欢宗的道袍,一早放了起来,到最后只剩下星界发的这身道袍。 日日打斗,随着衣袍破损不断,她开始拆东墙补西墙,于是道袍下摆和袖口也逐渐变短。 商容听罢:“……” 行,如今的小辈越发离谱了。 他转身走进桌台内,背对着三人,拉开一道收纳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套道袍,想了想又拿出一套,转身放在桌台上,往前一推:“这两套先给你。” 长央接过来,认真道:“谢谢堂主。” “不用谢我,等你考核失败,得还回来。”商容冷道。 “我不会失败。”长央对上他视线,近乎决绝,“除非死了。” 商容眯眼,淡淡丢下一句:“狂妄。” 随即他抬手一挥,袖风将三人瞬推出去,支度堂大门轰然关闭。 “他,强!”白眉刚站稳,双眼亮如火焰,战意凛然盯着支度堂大门道。 长央丝毫不在意商容的评语,只冷静将两套道袍收进储物袋,提醒旁边二人:“首次考核应该快到了。” “可我们才来多久?”平青云掰着手指算,“八月一日到了星界,今天才十月九日,三个月不到就要考核?” 长央扫过支度堂匾额:“至少先做好准备。” “那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后日继续去灵醴山。”平青云摸了摸自己腕上的法器,瞧见旁边白眉身上的衣物,顿时好奇,“白眉道友,你身上道袍是法器吗?好像每次破损后会自己修复。” 白眉指着自己一身灰黄袍子:“这,我皮毛。” 大概过往不怎么和人接触,她说话总无法完整成句。 但两人和白眉相处快两个月,基本能明白她的意思。 长央往白眉身上多看了几眼,妖修这项化衣本领,不用费神去补破损的衣服,确实方便。 “我师父说他师祖当年穿的星界道袍就是一件法宝,用天冰蚕织就,灵力即可修补。”平青云有些羡慕道,“但只有星君才能穿。” 三人到了木楼分开,长央照例给自己和白眉施了净术,才推门进去。 白眉起步一个跃冲,砸在石床上,闭眼就睡。 西铺两个女修今夜未回,倒不用担心吵到她们。 长央关上门,换了新的道袍,才躺上床。 东铺的白眉已经开始发出呼噜声,长央依旧睁眼盯着上方虚空处。 她灵府中的金色海浪滚滚翻涌,却始终毫无结丹迹象。 初考在即,没有范围,没有规定,谁也不知道将考核什么。 她……其实没有那么大的把握。 既未结金丹,也无法宝傍身,唯有一颗无惧生死的心。 长央闭目,自储物袋中取出青竹玉笔,宽大袖口掩住她的手和笔。 “昌化。”长央默念一声。 片刻后,一道声音在她脑中响起:“小辈,我还以为你忘了我。” 近两个月,昌化怕对方一定要逼她拿出相应的回报,一直不太敢吸收她灵力,只有在灵体快撑不住时,才会偷偷吸点。 每次昌化都做好准备这小辈要找自己算账。 结果长央一直没搭理她,到最后昌化甚至想主动跳出来。 其实,她一个人困在笔身里,还挺无聊的。 “你想起什么好的功法适合我?”长央直截了当问道,继续之前的交谈。 昌化:“……”要不,她还是继续困在笔身无聊算了。 “可能我灵体受损严重,那些功法秘卷像被糊住了,一样都想不起来。”昌化顿了顿,十分痛苦道,“但我可以教你写字,作为吸收灵力的报酬。” “你的字有何用?”长央紧握笔身问。 提起这个,昌化隐隐有自傲:“以笔为剑,墨为锋,字为刃,我自能扫平四界。” 但她很快话音一转:“不过,你字无风骨,多半效果要大打折扣。” “你只管教。”长央道,“能否学成是我自己的事。” 昌化叹气:“也罢,那就开始吧。” 长央只觉心神似被一股强大力量吸进一处地方,待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竹林中。 “这里是青竹玉笔内的小世界。”一道水墨黑影出现在身后。 长央转身,面前赫然摆着一张竹桌,桌面放有笔墨纸砚。 昌化:“你先写个……定。” 长央闻言,握笔蘸墨,几乎没有停顿,便在纸上写字。 昌化在旁边看她写字笔画,不由面目痛苦喊道:“停停停!你以前怎么学的?我让你写字,没让你画字!” 难怪字这么丑! 长央放下笔,让开位置冷静道:“您可以先写一遍,我再学。” 昌化简直恨不得自插双目,她平生最见不得丑字,丑到她今天不想写这字了。 昌化飘到竹桌前:“这字先不写了,你想写哪一个字?” 长央问她:“写的字和本义有无关联?” “自然息息相关。” 长央点头,她黑色双瞳下仿佛酝酿着积压经年的烈焰,面色却平静道:“我想写一个‘杀’字。” 昌化倏地转脸看她,笔尖一抖,一团墨滴在雪白纸上,迅速晕染开。 16 第 16 章 “你年纪轻轻怎么……”昌化头疼,苦口婆心劝道,“‘杀’字激戮,难以掌握,极易受到反噬。” 长央不为所动:“我愿一试。” 昌化:“……” 早知道不问了。 “字可以教你。”昌化叹气,“但小辈你这样很容易走偏路。” 野心太强,杀心太重,越到后面越难走。 见对方始终无动于衷,昌化到底还是扯掉污纸,重新提笔:“笔修写字时,灵力需灌入笔身,以笔联动天地,以墨勾勒意志,最终字成愿结。” 长央站在旁边,盯着她写字,垂在身侧的指尖跟着微动。 若有懂书法者,观昌化持笔,便知她落字藏锋,蚕头燕尾,一笔三折。 这是典型的隶书写法。 仅仅一字,便透着旷达雄浑,隐隐有种高古的美。 “好了。”昌化放下笔,飘到旁边,“你可以试试。” 长央握住笔,低眸望着桌上的字,回忆刚才对方书写动作顺序,手随心动,很快写出“杀”字。 “不对不对。”昌化看得直摇头,干脆拍掉她手中的笔,“你分明是照着我画字,这根本不是写字!写出来也没有任何用,除了丑一无是处!” 昌化没有脚走动,只能靠四处飘动表达自己气血上涌:“到底是谁教你这么画字的?” 她倒是机灵,这次学对了笔顺,但还是在画字,昌化一眼就能看出,她脑子里压根没有字体结构存在。 一片竹叶飘落在长央肩颈处,叶尖抵着她苍白皮肤,微微发痒。 长央侧过脸,抬手拂去颈肩上的落叶,冷静道:“您现在可以教我。” 昌化满脸狂躁:“不用你说,我也要把你的毛病全部纠正过来!字都写不好,根本就是白费力气。” 看见丑字对昌化而言,简直是一种残忍折磨。 她从来没教过这样资质差的学生! “短期内别想着用字,你得先学好写字。”昌化说罢想道,如此也好,隶书朴拙高远,正能压一压这小辈的心性。 顷刻之间,昌化便考虑好怎么教长央重新写字,用什么字体风格。 “你来握笔。”昌化开始调整长央握笔姿势,“指实掌虚,竖腕提锋,运肘悬臂。” 长央边听边调换自己身体姿势。 “对,记住现在的姿势。”昌化见她能迅速调整到合适的动作,勉强还算满意道,“领悟能力尚可,以前怎么不好好听夫子讲课?” 长央垂眼安静望向手中的笔,片刻后问道:“下一步做什么?” 昌化手一翻,变出一支笔:“你跟着我练。” 她原打算教一些结构笔画,先让这小辈消化完再教,却没想到长央领悟能力不低,一点就通。 昌化心中再次困惑,不懂为什么她的字能这么丑。 “下次再教,我累了。”昌化手中笔消失,连带着整个身形都像被水稀释般虚化。 最后消失前,昌化似乎想起什么来,促狭道:“小辈,我忘了说,将你拉进来,再化出手教你练字,需要耗费你一点点灵力。” 长央:“……” 昌化身形消弭瞬间,一股推力重重将长央推出笔中世界,她心神回归,倏地睁开双眼,见到住处熟悉的横梁。 长央探入自己灵府,果然发现金色灵海变浅大半,连原先翻滚的灵浪都平静不少。 “……” 第二天断流日,整个灵界两派的修士都知道又多出一个支度堂,但大门紧闭,有修士试图推开,却连触碰都做不到。 各种猜测渐起,但后面的日子里,支度堂始终屹立紧闭,不对众人开放,大家慢慢习惯忽略它。 “奇怪,最近灵醴山的修士是不是变少了?”平青云诧异,“也没见到多少人打斗。” 长央也发现了灵醴山修士的变化,不过她没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先找灵泉。” 三人所需灵泉不能太小,长央和白眉也更喜欢和实力强的修士打斗。 因此这些天,他们不断往北推进,那边灵泉多且深,占领的修士水平也更高。 虽然他们受伤也会更严重。 很快,平青云发现一汪灵泉:“这里居然有灵泉没被占。” 上轮三人碰到一伙实力强悍的修士们,其中还有一位妖修,虽然最后惨胜,但昨天断流日,连长央都没能起床。 今天三人起来晚了,原本想着要主动挑战修士,没想到竟有灵泉无人占领。 平青云连忙上前查看灵泉,足足有半腰深,且水面宽敞,够三人用。 白眉一脚粗暴踢开挡路的木牌,又一脚踩碎,没注意到上面有个图案。 “周围没人。”长央四处查看一遍,回来道。 于是白眉直接跳坐进灵泉,平青云紧跟其后。 “长央,你也赶紧进来。”平青云招呼道,自从第一次跳入灵泉被赶出来后,这还是他第二次泡灵泉。 “好。” 充沛的灵气让他们身上的伤更快愈合,且难得的是,到下午也无人来干扰。 直到一人出现。 他穿着蓝白道袍,单眼皮阔面,身材中等,脚步轻松,是个金丹初期。 “你们是谁?”男修士震惊,“这里是我灵泉。” 长央从灵泉中站了起来,目光扫过他身后,并未发现还有其他修士。 平青云泡在灵泉中,满脸困惑:“灵泉不都是无名的?这位道友你是不是糊涂了?” 对方扫视灵泉附近,上前抓起被白眉踩碎的木牌,异常恼怒:“我立了牌子提示,你们眼睛瞎了吗?” “立牌便能占据灵泉?”长央看向男修,“我将灵醴山石碑换上我的名字,是不是整个灵泉都属于我?” 一个筑基修士如此嚣张。 男修忍了忍,问道:“我乃白虹宗弟子,这片灵泉区域属于南斗斋五楼,你们哪宗哪层?” “合欢宗,北斗阁一楼。” 平青云举手:“我是转运宗弟子,住北斗阁三楼。” 他又指了指自始至终泡在灵泉内,没睁眼的白眉:“她也住北斗阁一楼。” “哈!”男修发出短促一声笑,抬手便打向三人,难以置信道,“一帮废物竟敢占我灵泉。” 长央倏地抽剑,斩碎击来的灵力,泡在灵泉中的白眉猛然睁眼,一跃跳出,扑向对面男修。 男修境界虚浮,只来得及抵住白眉一爪,就被她一脚踹飞出去。 他倒在地上,怨毒的目光盯着三人:“你、你们……好大胆子。” 平青云莫名其妙:“道友,争灵泉靠实力,你靠嘴吗?” “你们等着!”男修爬起来,丢下一句,便往北匆匆逃走。 他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长央几人还是头一回碰见这种情况,甚至后面接连四天,都没有修士来干扰他们。 难得泡灵泉数天,也无打斗。 这次长央身上的伤恢复得七七八八,内府中的金色灵海充沛,起身准备回去时,状态极好。 “朋友们。”平青云刚起身,忽然似有所感,他双眼发亮,“我好像要晋升了。” 还在筑基巅峰的长央:“……” 转运宗的修士晋升都这么容易? 长央仰头看了一眼夜空:“我们在旁边守着。” “谢了,长央。” 平青云当即重新坐下,开始晋升。 …… 灵醴山西北面,最深最大的灵泉中,泡着七八个修士,皆为金丹中期,不光有灵修,还有妖修和魔修。 “师兄,有人抢我灵泉。”男修捂着受伤胸口跑来,对灵泉最中央的修士喊道。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修士才缓缓睁开眼:“北斗阁的人?” “对,他们还伤了我。”男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愤怒道,“师兄,你要帮我报仇!” 唐杰若有所思:“北斗阁那些人一直窝在灵醴山东北面,怎么突然跑来找你麻烦?” 经过近三个月的时间,南斗斋和北斗阁的金丹中期修士们,在灵泉上有了心照不宣的划分。 西北面归南斗斋,东北面归北斗阁。 此刻,西北面最大最深的灵泉中,便泡着南斗斋五楼最强的金丹修士们。 他们还在西北面划了一片区域,分给同宗使用,非准许,其他修士不得进入,否则会遭到这些金丹中期的清算。 这也是为什么灵醴山打斗渐少的原因。 男修想起那三人便咬牙切齿:“他们区区一个筑基和两个金丹初期,根本不把我们白虹宗放在眼里。” “筑基?”唐杰忽然问他,“一个金丹初期的狼头女修?还有一个转运宗弟子?” 男修立刻点头:“就是他们!师兄您怎么知道?” 唐杰看向男修:“你先回去,待断流日一到,我自会找他们清算。” 男修心中大定,几乎能预见那三人的惨状。 灵泉中别的金丹中期修士望着男修离开,才看向中间的唐杰:“狼头、筑基,听起来是那伙人。” 一个金丹初期的转运宗弟子到处蹭灵泉,身后跟着一个狼头妖修和一个筑基修士,却每轮都能在灵醴山占得灵泉。 这些日子,两派皆有所闻。 “我听说那筑基修士很能打。”边上另一个修士道,“断流日那天,我随你一起去。” “我也去见识见识狼头女修。”一妖修道。 “北斗阁那边会不会插手?” “不会,那伙人和东北面的修士没有关系。” 唐杰闭上眼,继续修炼:“断流日,愿意去北斗阁的,跟我一起过去。” …… 斗转星移,黑色夜空渐露鱼肚白。 端坐六个时辰的平青云,身上忽冒金光,气势大盛,却不刺目,反而透着柔和润感。 长央立在旁边,久看后,发现他身上的金光外层似乎有一圈极浅的绿光,一眨眼却又消失不见。 “我金丹中期了!”金光渐渐纳入平青云体内,他跳起来,告诉两人好消息。 “恭喜。”长央衷心祝贺。 旁边白眉咬着指甲,盯着他摇头,嘴里蹦出三个字:“不能打。” 平青云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啧啧道:“白眉,你不懂,我加持运道的能力更强了。” “走吧。”长央道。 此时日光正盛,三人朝北斗阁走去,心情还算不错。 …… 北斗阁正前方,或站或坐几人,中间一人身材高大强壮,穿着蓝白衣袍,歪坐在椅子上,手中一把小刀削着指甲。 “他们回来了!”从早上等到中午的男修,一见到长央几人,马上俯身对唐杰道。 唐杰掀起眼皮,扫过对面三人,缓缓起身,扭头活动筋骨:“你们……让我好等。” 语罢,手中飞刀掷向中间的长央。 17 第 17 章 飞刀薄如柳叶,兀然射来,落在长央眼中只剩残影。 右侧白眉狼耳微动,最先抓向刀脊,掌心却被旋飞而来的薄刃径直划开。 一泼鲜血骤溅,洒在长央脸上,温热、微腥。 “铮——” 她侧身倏地抽剑,斩落旋来的飞刀。 同一时间白眉愤怒狼嚎,扑向对面歪坐在椅子上的唐杰,长央持剑追来,平青云紧跟其后,三人呈一条斜线。 从头到尾,他们没有出过一声,眼神中甚至无疑惑过渡,自飞刀旋攻而来,只余战意。 这是历经团战的本能。 唐杰见状眯眼,口中冷道:“蚍蜉撼树。” 他身边虎妖抢先上前:“狼妖,我来对付。” 虎妖伸出厚掌,猛拍向扑来的白眉,犹带万钧之力,白眉却不闪不躲,握拳直愣愣捶去。 拳掌撞击,发出重重闷响,两妖修灵力暴动,瞬间造成四周空间隐隐扭曲。 此时,长央自白眉斜后方掠出,剑指座椅上的唐杰。 从飞刀旋射,到三人反击,不过转瞬。 最边上告状的男修被他们凌厉煞气震住,下意识后退,躲进围观人群中。 唐杰大臂肌肉暴起,伸出两指,轻而易举夹住长央刺来的剑尖,国字脸上藏不住讥诮:“当真以为筑基能与金丹中期一战?” 他右手双指灵力运转,桎梏夹弯剑身,眼看继续下去,便要折断她的剑。 后方平青云一掌打向唐杰,长央趁势摇腕抖剑,抽回自己的剑,再压腰横斩而去。 唐杰猝然跃起,座椅四脚齐齐被剑气截断,他重新落地,背在身后的右手双指微麻,扫过平青云:“金丹中期?” “此人,我来。”边上又有一金丹中期修士主动站出来道。 平青云皱眉看着这些陌生的金丹中期修士:“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灵醴山的事,不应该在灵醴山解决?拉后援找上门算什么? 他这话一出,对面的修士立刻发出嗤笑声。 唐杰好心道:“今日便教教你们,什么叫弱肉强食。” 话音刚落,他手中数把飞刀突现,朝长央暴掠而去,期间刀影不断分生,到逼近时,已封住她四面八方的路。 长央挥剑到了极致,但依旧除不完千刀万刃,一道道飞刀残影不断割开她身体。 旁边平青云想要靠近帮忙,却被另一个金丹中期修士拦住,且分神之际,被对方抓住机会,一拳击碎灵罩。 不过片刻,三人全部陷入困境。 金丹中期和初期相比,之间像隔了条泾渭分明的楚河,更不用提长央还仅仅是筑基,她每一剑挥去皆被挡住,身形剑招清晰落入对方眼中。 刀雨再次落下。 长央不再闪身避开,竟迎刃冲上前,不顾刀雨带来的伤害,黑色瞳孔中只有站立在对面的唐杰,居然真被她冲了出来。 “以卵击石!”唐杰冷哼一声,身形闪移,挥袖一掌打向长央腹部。 金丹中期全力一击,让才脱离刀雨的长央倒飞出去。 她丹田遭重击,府内金色灵海瞬间翻天倒地,双腿脱力,单膝跪下倒退。 北斗阁正门石地被拖磨出一条长长的血线,分不清是长央膝盖上的血,还是身上的血。 她右手竖剑,半截剑身插地,良久后才止住倒退之势。 新换的道袍早破烂不堪,长央垂头时,血滴滴答答砸下,不知来自哪些伤口,显露的双肩愈发伶仃削瘦。 有围观的北斗阁金丹中期修士忍不住开口:“你们道个歉,以后别再往唐道友他们灵泉位置跑。” 唐杰假装认真思索后道:“跪在我面前三叩九拜,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平青云擦去嘴边鲜血,呸了一声:“我只给死人三叩九拜。” 唐杰脸色一黑:“敬酒不吃吃罚酒!” 长央跪在地上,双眼模糊,因灵府受重击,前额眩晕欲呕。 然,手中剑始终未松一分。 她储物袋中还有师父赠予的两张储灵符,可抵御元婴全力一击,但她没有动。 储灵符可供她逃命,但她要往哪逃,逃出星界? 她决不会离开星界! 长央紧紧咬牙,下颌绷成一条线,逼着自己内视翻滚倒涌的灵海,一遍又一遍问自己。 凭什么只能被人欺压? 凭什么我不能结丹? 她一双漆黑瞳目充斥着浓浓欲望,亮的惊人,只是垂着头,无人察觉。 内府金色的灵海忽掀起狂浪,几乎充斥淹没整个灵府,无声咆哮着,激得长央五窍出血,却仍强撑盯着这片狂涛乱浪。 这是她的灵府,她是这片灵海的主人! 长央面无表情想着,她要这片怒涛冰浪静下来。 身体的疼痛逐渐剥离,只剩下这片愈加耀目的金色灵海,浪潮似被无形的力量压制,竟果真开始平息。 灵海平静下来,少顷,正中央渐生漩涡,有物初生。 此物结于金海,携光而出,拳头大小,圆润耀目,散发着磅礴力量。 在它升起的刹那,金色灵海再次涌起,如同欢呼,不再带来痛苦,仅呼吸间,携雄浑灵力充盈所有筋脉。 长央身体断碎处,顷刻之间便修复完,血淋淋伤口也飞速痊愈。 围观众人只觉半跪地的长央身上遽然爆发出一道极为闪耀的金光,他们下意识抬手挡眼。 等回过神,再度看去时,那道金光已消失不见,唯有重新站起来的清瘦女修,如经狂风雷雨洗礼后的墨竹。 “金、金丹中期!” 有同境界的修士辨别出来,震惊喊道。 四周一时哗然。 谁也没料到,这筑基女修竟能在此刻连升两阶! “好强的灵压!” 原本围观的金丹中期修士们再无法淡定,她身上的灵压太强,才刚进阶,甚至没有稳定境界,却让在场同为中期的金丹修士感到威胁。 长央抽出剑起身,眼帘微掀,一道金光自她瞳孔消失,四周修士莫名顿然失语,一阵心悸。 一些修士更是下意识直接后退。 “长央,救我!” 平青云一见长央进阶,顿时双眼放光,见到救星般,连忙喊道。 他本就不擅长打斗,加上刚升阶,还不习惯,勉力防守这么长时间,已是强弩之末。 长央见状,腕转剑动,一剑斩去。 那金丹修士才抬剑抵去,又一剑紧跟着而来,当胸劈来,磅礴剑气将他斩飞。 金丹修士撞倒在地,胸前留下一道斜劈深口,猛然吐血昏迷,失去意识。 另一边的白眉也刚好惨胜,脚下用力踩着虎妖男修的脑袋,虽浑身狼狈,但扭头盯着进阶的长央,却十分兴奋。 唐杰脸上的笑早已消失,只剩下阴沉:“一起上!” 一直在旁看戏的南斗斋金丹中期修士立刻围了上来。 长央身边围来三名金丹中期修士,她一一接招,目光却紧盯后方的唐杰,左手抬起,在脖颈处缓缓横切而过。 唐杰胸口迅速被点起怒火,他是白虹宗弟子中的佼佼者,即便来到星界,经过近三个月的厮杀,仍然是星界金丹中期内的高手。 不过连升两阶而已。 他照样能赢! 一名金丹中期修士被长央踢飞,唐杰顺势加入,双手夹着飞刀疯狂掷去。 之前,他靠境界差,能清楚看见她的行动轨迹和出招剑式。 如今长央升阶,两人境界差陡然被拉平,他再也无法清晰察觉。 唐杰自认天赋不错,即便无法再察觉她的身法,他也记得对方之前的习惯招式,加上围攻,他有信心打败她。 然而,长央出剑如游蛇,身形快如闪电,他们几人反被压制,成了她适应新境界的磨刀石。 “速战速决!”唐杰察觉到她的意图后,捂着受伤的手臂怒吼道。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 长央手中剑身寒光一闪,重创两名一齐攻来的金丹中期修士,竟是将他们速战速决了。 唐杰见状,指间飞刀滞了一瞬。 长央抓住机会,再度迎上刀雨,冲向对方。 ——第二次。 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但这一次,长央避开了扑簌的尖锐飞刀,毫发无伤冲到了唐杰面前。 两人双掌相击,金丹中期灵力轰然交撞。 唐杰对上长央那双黑瞳,仿佛从中见到能燃烧一切的欲望火光,犹如地狱爬上来的鬼魅恶鬼。 他生了怯意。 唐杰悄然从储物戒中摸出一道爆丹符,掷向长央,同时收手后退。 这符针对金丹修士,一旦被炸中,金丹受损,此后难升境界。 登时,长央后颈发冷,灵府金丹疯转,有感极致的危险靠近。 电光火石之间,她毫不犹豫扔出储灵符,挡住爆丹符。 两符相撞,砰然炸开,发出巨响! 唐杰正以为对方被爆丹符炸中,下一刻却见一道黑色身影自烟雾中显现。 长央持剑而出,一剑当胸刺中唐杰,腕劲前推,俄顷,将他死死钉在北斗阁门柱之上。 “你……”唐杰只觉心口剧痛,张口便血涌而出,他双眼瞪大,含糊却饱含杀意,“我……定灭你宗门!” 长央闻言,双眸冰冷,瞬间抽出剑,血污溅一身,她只管横剑刎向唐杰脖颈。 “锵——” 忽有一指灵力飞来,将她剑身弹开。 此刻,长央才察觉四周已寂静一片,她缓缓回头看去。 后方不知何时站了两百多人,皆着黑底白星纹袍,个个气势非凡。 有一青年,立在最前,容仪华贵雍重,他腰间挂有白玉骨笛,墨袖下的手微微张开。 青年温和提醒:“初考后星界将不允杀人。” 长央侧脸望着青年,手中剑似往下落,却转瞬再度出手,径直斩断柱前唐杰头颅。 头颅咕噜滚落在地,在场众人无不倒抽一口气。 长央漠然:“初考还未开始。” 青年看向对面浑然不觉脸上粘着带血发丝的女修,凤目微眯,薄唇扬起的弧度渐消。 18 第 18 章 “你可知白虹宗是罗刹宗的友襟。”华贵青年问她。 灵界三千宗,宗与宗之间互有来往,若能称一句友襟,便足以代表两宗关系密切。 罗刹宗乃十八宗之一,近三个月内,白虹宗唐杰便凭两宗友襟关系,在金丹中期修士中隐隐高占一头。 长央看他,只问:“你是罗刹宗弟子?” 她眼中战意未消,大有对方承认,便随时出剑的势头。 守在青年身侧的一名持剑女修见状,霍然上前,神情凌厉喝道:“大胆!” 青年微微抬手,示意身侧女修后退:“我非罗刹宗,不知你出自何宗,但……” 他一双狭长凤目扫过长央,打量片刻:“应当不是大宗门。” 长央未有波澜。 青年见状:“罗刹宗要毁去小宗门只需弹指功夫。” “宗门更替。”长央手中剑犹在滴血,她面无表情,“焉知罗刹宗不会一落千丈?” 如转运宗,接连三届星界选拔失势,自此三千榜上跌落谷底。 “在星界,你的实力……不值一提。”华贵青年勾唇似讥诮,他不急不缓绕过柱前那颗头,朝北斗阁内走去,失去兴趣般,随口丢下一句点评,“鲁莽狂妄。” 他一走,身后两百多位修士纷纷跟着进入北斗阁,行走无声,肃归整一,气势迫人。 长央视线落在他们身上,她连升两阶,斩杀唐杰,却抵不过这些修士中任何一人的境界。 如对方所言,她的实力在星界不值一提。 长央低头垂眸,掀起衣袍一角缓缓擦拭剑身沾染的血,通身杀意消弥。 她立在北斗阁前,素发微扬,眉目温清,若非脚下一具无头尸,鲜血遍淌,恍如再普通不过的女子。 只是……灵府中那颗新生金丹附着的滔天战意却隐隐彰示其心绪。 待这些人上了楼,片刻后,周围修士才像是重新活过来。 “是第一批入星界的修士吧?” “果然没一个低于金丹后期。” “他们怎么突然出现,是不是要考核了?” “刚刚那位修士是谁?看着不凡。” “好像是明公子。” “明……那位来自人界的皇族?” 这厢,白眉冲过来,她盯着长央,瓮声瓮气道:“打一架!” 她自己分明受伤不轻,浑身血迹,但眼看长央进阶,又想与之一战。 “能不能等伤好了再打?”平青云对白眉这种不分场地时机的战斗疯子表示反对,“她又跑不了。” 当务之急,还是得给长央加持好运,平青云一听罗刹宗就知道要遭殃,罗刹宗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只希望这次的事别闹太大。 平青云把白眉推到一旁:“你先疗伤,吃点东西。” 随后他绕着长央转圈,双手结印,口中不停念叨:“万神加持,破灾消难。” 白眉冲平青云无声呲牙,但最终还是站在旁边,掏出灵果啃食,等着伤口慢慢自愈。 长央一直未动,刚连升两阶,没有稳固境界,便先遭遇生死厮杀,此时灵府丹田剧痛蔓延,她唯有不动,才能掩盖身体异常。 …… 待到夕霞洒落,长央才回住处。 她进去时,恰好碰上西铺两位女修在收拾东西。 白眉不通人性,也不介意别人嫌弃,没等长央施净术,一个蹬地俯冲,跃上东铺,就着石床,呼呼大睡。 两个女修看也不看白眉,手忙脚乱收拾自己铺上所有东西,匆匆往外走,见长央站在中央,像是怕沾到了什么晦气,特意绕到墙角边,低头跑了出去。 “你境界不稳,需要大量灵气稳固。” 长央灵台中忽然出现昌化的声音。 “我知道。”长央坐上床,从储物袋中拿出仅剩的几块上品灵石,握在掌心,一点点吸收。 昌化摇头:“这几块灵石根本不够,你连升两阶,不好好稳固,恐伤根本。” “子时,灵醴山便会复流。”长央已决定直接去最大的那汪灵泉。 “你……”昌化犹豫片刻后道,“灵府浩瀚,于修行是好事,但往后所需灵气也比常人多数倍。” 换一个大宗弟子,有师门相助,这只会是绝佳天赋。 偏偏这小辈宗门无法提供助力,倒也可怜。 灵府干涸的痛苦,不比万箭穿心好受,时时刻刻如同毒蚁噬骨。 果然,这几枚上品灵石没多久便被吸收殆尽,长央筋脉顿时生出皲裂般的痛苦,她唇色苍白,浑身冷汗不停。 这晚,不止长央一人痛苦。 东铺石床上白眉身形在人狼之间变幻,口中发出低嚎,她也要进阶了。 一人一狼皆未得到休息,到了子时,便冲向灵醴山。 “等等我!”平青云刚下楼,就见她们跑了,连忙追上去。 子时的灵醴山格外幽静,他们一路朝北,终于到了西北方向那汪最大的灵泉边上。 平青云只听两道落水声,便见长央径直跳进灵泉,白眉更是直接化成一头黄灰杂毛狼泡在里面。 肉眼可见,灵泉中的灵气全往一人一狼体内流。 他挠了挠脸,没跟着跳进去,而是守在旁边。 许久后,平青云仰头望着星空想: 今夜的月亮像饺子,他好饿。 …… 灵泉复流,两派修士本该涌向灵醴山,但今日上午许多修士拖着没去。 无他,南斗斋和北斗阁上五层来了第一批入选者,皆是四界年轻一代最强的那些人。 难免人心浮躁。 更让这些修士坐立难安的是,午时星界忽响起的那道熟悉的威严女声。 【十一月一日,星界将迎来初次考核,届时通过者调整住处,淘汰者即刻驱离。】 短短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今日已是十月二十八日,离初次考核只剩三日。 相熟的修士们纷纷聚在一起讨论。 “初次考核会考什么?是不是只要测境界就行?” “如果测境界,金丹中期以下的修士多半都会被淘汰吧。” “未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昨日回来的那批修士也要和我们一起参加考核吗?” “我们肯定比不过那些修士。” …… 南斗斋和北斗阁的修士们开始心浮气躁,有部分修士干脆不去灵醴山,改去拜访昨日突然回来的那批修士,想试探消息。 还有部分修士去灵醴山去得更勤,想要临阵再多磨磨枪。 一时间,星界两派的气氛紧张起来。 到了三十一日晚上,灵醴山基本无人,所有修士皆回了住处,等待第二日初次考核的到来。 平青云双手托腮,蹲在灵泉旁,看着里面的长央和白眉,这一人一狼自下去后,就没睁开过眼睛。 “都进阶了,怎么还没变回来?”平青云望着灵泉中那头灰黄杂毛狼,“好像黄毛少了点。” “什么少了?”长央灵识回归后,抬眼看向岸边的平青云。 “你终于醒了!”平青云猛然起身,“明天就要初考了!” “初考?”长央跃出灵泉,随手施了法术,去除身上湿水,她回首看灵泉,“到了断流日?” “按惯例后天才是断流日。”平青云道,“复流日那天午时通知了,十一月一日考核,你们没听见。” “多谢。”长央忽然对他道。 这灵泉被她和白眉霸占,对方应该在此守了几天。 平青云摆手:“你们也给我守过。” 他看向灵泉中的白眉:“她怎么办?要不要把她捞出来?” “她快醒了。”长央望着灵泉道。 果不其然,一炷香的功夫,灵泉中灰黄杂毛狼重新恢复狼头女身。 白眉仰天长啸一声,带着霸道的妖力,一圈荡开,震得周围树枝晃动,一些脆弱的枝条甚至断裂,砸了下来。 平青云被这声吼波吹震得脸都变了形,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扭头一看,才发现长央早早溜到后方去了,不由满脸震惊:“?” 才和他道谢,这会就丢下他,一个人躲开了? 长央掸了掸身上的树叶,若无其事道:“该回去了。” 平青云:“……” 十一月一日,卯时。 圆武场上聚集两派所有修士,他们没有接到具体时辰通知,早早便在这等着。 场中南斗斋和北斗阁泾渭分明,所有修士皆穿上了星界道袍,自发让上五层的修士站在最前方。 辰时。 随着深远古朴的三道钟声响彻星界,笼罩近三个月的大雾忽地散开,巍峨高山群峰彻底显现,中峰直插云霄,俯瞰众生。 此刻,众人才发现原来圆武场正上方还有高高台阶,整块繁星图竖立,下方十四张木椅齐开摆放,左右分别呈星斗图位。 侍从鱼贯而入,立在座椅两旁,随后座椅前突现虚幻人影,他们一一坐落。 “是分神影术!” 圆武场上有修士忍不住低声惊叹。 这是只有窥神大能才能做到的法术,分出一缕神识在外行走。 多数人终其一生只听过,却未见过。 长央抬头望着上方繁星台,十四张座椅,只有十二道神影入座,左边北斗星位已满,右侧缺了一人,以及……正中央还空着。 她扫过四周两派修士,依旧未见到梦中那位星主。 “你在找谁吗?”平青云诧异问长央,以前没听她说过还认识谁。 长央摇头,收回视线。 “快看!”平青云拉了拉她,示意长央看向繁星台。 一位着白袍黑星图纹的女子自侧方缓缓走出,她身上衣袍乍看和南斗斋道袍一样,细看便能发现不同,袍上星图银光流动,且位于首部的天府星位极亮。 女子立在右侧靠近中央的座椅前,旁边侍从立刻抬上一桌一鼎,将一柱蛟脂香点燃。 “我乃上任天府星君。”女子一开口,众修士便听出正是之前发布通知的威严女声。 “香尽前抵达繁星台下,尔等即通过考核。” 天府星君一挥袖,自圆武场与繁星台间便出现一道深壑,远望不见底。 其他人还未反应,前方南斗斋与北斗阁上五层的修士率先跳入深壑当中。 “走!” 剩下修士连忙紧随其后。 长央被人群挟裹,即将冲向深壑,忽有所感,仰头朝繁星台看去。 这一看,脚步下意识停顿。 “跳!” 背后白眉兴冲冲,直接一掌将前面挡路的长央拍下去。 19 第 19 章 繁星台,一名身量颀长的青年从侧方走向主座,他着一身玄色绸袍,袖口细细勾勒金色云纹,玉簪固住墨色长发,只一道身形,便透着疏淡高远,犹不可攀。 上任天府星君华芥快步迎了过去:“今日初考,你无需参加……突破了?” “不让尘已修至五重。”青年说罢,忽察觉异样目光,侧脸看向繁星台下。 他生得极好,如孤松青玉,眉间点有一粒朱砂,却无媚气,皆被通身空寒远霜所覆。 “怎么了?”华芥顺着青年视线看去,只见到一堆堆修士正往下跳,不由询问。 那道目光出现时突然,消失也迅速。 青年回首:“无事。” …… “这里应该是芥子空间。”平青云先下来,大概看了看,扭头对后面两人道。 长央还在回想繁星台上的青年,她绝不会忘记梦中那位星主的长相,几乎和他一模一样。 只是……梦中青年的额间并无红痣。 不是同一人? 长央记得梦中人那双手,清瘦修长,骨节分明,指尖霜白,称得上漂亮,她甚至还记得两人十指交握的触感。 她于一瞥中,再度回想繁星台上青年垂在身侧的手,分明可以完全重合。 平青云没得到回应,看着长央面无表情一直往前走,诧异问白眉:“她怎么了?” 白眉正好奇打量四周环境,闻言指了指前面的长央,又伸手作势往前猛地一推,老实陈述:“这样,她就那样。” 平青云:“……” 哪样跟哪样? 好在,没过多久,长央重新恢复以往冷静温和状态。 整个芥子空间极大,山峦叠嶂,密林连绵,明明数千人前后片刻跳下来,待落地后却见不到几个人。 “长央,我们要往哪个方向走?”平青云一头雾水,天府星君也没说怎么走啊。 白眉也转头眼巴巴盯着长央,等着她发话。 一人一狼凑不出半个脑子。 长央却见怪不怪:“繁星台坐北朝南,既要赶到繁星台下,自然往北走。” “往北!”白眉一拳捶在掌心,埋头就往前冲。 “……这边。”长央抓住她后领,带着白眉转个方向。 北行之路不易,无法御剑而行,草茂林密,若缩地成寸,速度太快,又易被杂草藤荆割伤。 于是,平青云便撑起灵罩挡在前方,以便行走。 片刻后,他身后的白眉鼻子微微耸.动,看向前方杂草丛:“血。” 平青云连忙停下,大有不对就跑的姿势。 “我去看看。”长央持剑拨开脚下几乎半人高的杂草,又往前走了几步,果然见到树下几块带血碎布,她弯腰挑起布块打量,“是南斗斋的人。” 今日,除了个别像白眉这种嫌穿衣服不自在的妖修,其他修士都穿上了道袍。 “被撕下来的?”平青云也凑过来打量。 “不像。”长央看着剑鞘上的碎布,更像是被什么腐蚀了。 白眉四处张望,忽然呲出狼牙,兽性本能让她肩颈半化成狼身。 平青云隐约听见熟悉的低嚎声,和长央一起转头往后看去,便见白眉几乎化成一头巨狼,朝他们猛扑过来。 “白眉你……”平青云惊住,一时不知该躲还是该出手。 此时,长央却用力拉着他,倏地往侧方跃去。 白眉扑向他们刚才所站位置,狼爪高高扬起,猛力一抓。 平青云回头看去,不由悚然:树身不知何时隐了一条灰褐巨蟒,与树皮融为一体,张开大口咬向他们原先站立的位置,口涎滴落,瞬间腐蚀杂草。 巨蟒被狼爪一抓,顿时吃痛,蛇头曲起,扑咬向落地的白眉。 “铮——” 长央拔剑,直接斩断树身,原先攀在树干上的巨蟒失了借力,猛然一歪,连带蛇身一起倒冲向地面。 与此同时,白眉趁势再度跳起,双爪抓向蛇颈。 灰褐巨蟒扭头,带着腐蚀性的口涎喷涌而出,白眉左肩中招,灰黄皮毛瞬间如灼烧般腐烂,她看也不看一眼,双爪狠狠钉着蛇身,臂腕起力,硬生生将巨蟒甩出去,蛇头轰然撞在树干上。 长央见状,便要跃上前相助。 “小辈,我劝你们立刻跑出去。”昌化的声音忽然响起,“这是条幼蟒,成年褐皮树蟒一定就在附近。” 长央盯着远处那条快两丈长的巨蛇,怎么看都不像幼蟒。 这时,旁边平青云满头冷汗冲她喊:“长央,我有不好的预感。” 长央当机立断朝平青云掠去,同时回头喊道:“白眉,走!” 白眉几乎完全狼化,前肢肌肉鼓起蓄力,如箭在弦,听得长央一声,她喉咙间发出不满低吼声,但到底团战配合习惯占据上风,弃巨蟒而去,追赶上他们。 就在白眉转身离开的刹那,林中忽暗了一瞬。 长央转头看去,才发现有条极为粗壮巨蟒自后方树冠上掠来,行动毫无声息,如阴云骤来。 相比之下,之前的灰褐巨蟒确为幼蟒。 三人拔足狂奔。 那成年褐皮树蟒穿梭在树林中,如履平地,只闻得树叶沙沙作响。 平青云滋哇乱叫:“刚刚加持失败,我就知道大事不妙!” 长央难得诧异:“你的加持真有用?” 她一直认为平青云所谓的加持,纯靠运气瞎碰。 “……”生死逃亡之际,平青云仍不忘为自己正名,“我虽境界低微,无法逆天转运,但只要成功施术加持,就代表所求有希望!” 换而言之,加持失败就代表要遭殃了。 三人经过西南方向,树冠上突降一阵雨水,长央左手运起灵力,朝上打去,顷刻将雨水反推。 一泼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地,霎时传来滋滋腐蚀声,一股青草混着腐烂的腥臭味在林间弥漫。 “是毒液!”平青云定睛一看,魂飞魄散,“那树上还有一条巨蟒!” 短短时间内,这林中出现三条褐皮树蟒,最为关键的是,若非它们主动发起攻击,他们根本无从察觉。 “蛇瘴林,褐皮树蟒最喜栖息之地,越高大的树越要避开。”昌化提醒,“只要走出这片瘴林,它们便会停止追逐。” 长央奔跑之际,抬头看向北方,一望无尽的林海,古木参天,枝丫交错,葱郁幽静的碧林,此刻化成一张吞噬大嘴,只等他们自投罗网。 “若下次我们进险地,你能提前告知,我会更感激。”她在灵台中对昌化道。 昌化也很无奈:“小辈,我清醒一次很麻烦的,需要耗费不少灵力。” 和长央对话一次,便会耗去昌化省下来的大半灵力。 “你又不准我偷用你灵力。”昌化自认还是个有笔德的笔灵。 “关键时刻,我允许你用。” 昌化这才答应:“行。” “避开高树。”长央对白眉和平青云道,“这些地方容易藏有巨蟒。” 平青云扫视周围,只觉遍树都是蛇,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里有不高的树吗?” 白眉没吱声,格外沉默,连脚步都比往常要慢。 长央察觉异常,回身看向白眉:“你怎么了?” 白眉甩了甩头,正要回答,却直挺挺往前栽去。 长央掠去扶住她,这才见到白眉左肩已腐烂大块,呈紫黑色,分明是中毒迹象。 他们身上压根没有解毒丸。 长央只能封住白眉身上大穴,不让毒继续蔓延。 “它们要追上来了!”平青云催促,赶来扶住白眉另一边。 长央已经听见身后树叶沙沙声,她将白眉往平青云怀里推:“你带她走。” 平青云只能咬牙,揽住白眉,继续埋头往北冲去。 五丈长的褐皮树蟒在林间穿梭追来,逼近长央,张开血盆大口,她甚至闻到那股妖兽独有的腥臭味。 长央头也不回,浑厚灵力自腕中灌入剑身,随后一剑扫去,金色剑气荡开,沿着成年褐皮树蟒张大的嘴巴旋撞割去,足足切进了三尺。 “嘶——” 成年褐皮树蟒痛苦地卷尾,连根掀起一棵树干,掷向长央,拦住她的路。 长央转身,剑尖划过枯叶泥地,冲向这条成年褐皮树蟒,遽然出手斩去,侧身躲过它张口喷来的毒液。 一人一蟒缠斗。 对战蛇蟒,长央并不陌生,当初在存真秘境中,也曾对付过三头蛇,只是这褐皮树蟒灵活异常,周围林树皆是它的助力。 数次,那成年褐皮树蟒蛇尾一甩,砸中树干,明明只是普通落叶,却飞溅而来。 长央不察,被枯叶划破脸颊,连带左手背也被拉出一道伤口,鲜血汹涌而出。 成年褐皮树蟒趁势甩向长央,尾巴自上而下砸去,将她撞飞数丈远。 长央捂住腹部,像是被重伤,无法行动。 树蟒高高弓起蛇身,几乎遮住这片日光,它吐出蛇信,张口尖齿便喷出毒液,就要腐蚀地上的人。 长央倏地起身,躲开毒液雨,抓住它喷出毒液的短暂迟钝时机,兔起鹘落之间,转掠到成年褐皮树蟒身后,双手握剑,深深刺向树蟒,自七寸处一路往下切去。 树蟒浑身一僵,随后疯狂摇晃身体,试图将长央甩下,却无济于事。 从狂嘶到奄奄一息,最后轰隆倒地。 长央抬手抹去脸上溅到的血,抽出剑,又在成年树蟒体内翻找到一枚金丹,随手擦了擦,扔进储物袋中。 整个鬼瘴林莫名散发一股躁动的气息,长央侧脸,耳间听得一片沙沙树叶作响,似南风吹来,但她无端预感林中所有褐皮树蟒都在往北游来。 长央不再犹豫,跃过横挡在前的树干,继续朝北奔去。 平青云扛着昏迷的白眉一路狂奔,一边担心长央安危,忍不住回头去看,一边又要避开高树,生怕碰到巨蟒,整个人散发着焦躁不安。 “师父,徒弟不孝,要死在初次考核里了。” 他口中不停念叨。 “省点力气,快死了再说。” 平青云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他转头一看,顿时大喜:“长央!你没事?” “继续跑。”长央望着北方,远处日光明亮,她隐隐能看到林中出口。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奔跑,许久后,树荫渐疏,前方大亮。 “我们终于能出……去了……”待看清前方状况,平青云兴奋的声音逐渐变低,到最后哑然无言。 他们确实到了蛇瘴林的出口,只要再走两里路就能出去。 然而出口处却生有两棵参天古木,一雄一雌褐皮树蟒缠绕其上,缓缓游走,两对猩红蛇眼紧紧盯着他们。 比起之前那头追赶他们的成年褐皮树蟒,竟还要大上数倍。 “它们境界远在你我之上。”平青云明显能感受到这两条树蟒的不同,光是那股威压传来,便足以让人胆怯。 “只要动作够快,未尝不能冲出去。”长央紧盯着出口,“你带着白眉往东绕过去,我拖住它们一会。” “但……”平青云甚至觉得这两条妖蟒至少有元婴初期的威压,境界差太多了。 “你有法宝?”长央问他。 平青云一愣,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张疾行符:“我只有这个。” “我还有一张储灵符。”长央道,“可抵元婴全力一击。” 师父给了她两张,之前在北斗阁前与唐杰一战,她用掉了一张。 “走。”长央用力推了平青云一把。 “你收着。”平青云将疾行符塞给长央,这才扛着昏迷的白眉往东跑了。 他们一动,参天古木上那两条褐皮树蟒同时游动,不过眨眼间,便冲了下来。 如此巨蟒游动,参天古木上的枝丫却连晃都未晃一下。 长央原本打算吸引两条树蟒注意,让平青云带着白眉离开,自己再寻机会逃出去。 但到底低估了守在出口的两条褐皮树蟒。 仅仅一个照面,她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游来的蟒尾击中,拦腰倒飞出去,甚至连储灵符都没来得及拿出。 这次,不是伪装。 长央倒地数次想撑剑起身,皆未能如愿。 那两双猩红蛇眼盯着她,不急不缓游来,封住她前后左右的逃路。 北面那条雌蟒张嘴便要将她吞食下去。 长央忍痛,灵府金丹强行运转,指间一张疾行符施展,同时拍向地面,借力起身跑向西边。 游到南面的另一条雄蟒尾部鳞片竖起,犹如一圈尖锐铁甲,兀然甩向长央。 只要砸下来,即便她不被刺穿全身,也要被粗壮庞大蛇尾压成肉泥。 “小辈,用你的储灵符!” 长央不得已,只能将最后一张储灵符朝后扔去。 蛇尾铁鳞与储灵符相撞,发出轰隆炸响,雄蟒被震得倒退,尾巴断裂一截,嘶声震天,长央趁势又往西奔了一里。 只是短短片刻,她底牌悉数用尽,而那雌蟒毫发无伤,雄蟒仅断尾部。 长央望着北面出口,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继续跑!”昌化在她灵台中喊。 长央却放慢脚步,甚至转过身,朝即将游走的雌蟒挥去一剑。 昌化震惊:“你疯了?” 被这一剑激怒,本该回北面的雌蟒又掉转头追向长央。 长央余光望着平青云的身影自东往北跑了出去,这才重新奔逃。 只是雌雄双蟒皆被她激怒,她一个金丹中期错过刚才的机会,又无底牌,哪里能逃得开。 少顷,长央便被雌蟒追上,蛇身卷起她,紧紧缠绕。 伴随着她每一次呼吸,蛇身缠绕就更紧一分。 长央硬撑起灵罩,也不过须臾便被生生绞碎。 再撑,再碎。 直到灵力消耗无几。 “咔嚓——咯吱——” 长央能清晰听见自己肋骨断裂,内脏挤压的声音。 她被缠绕挤压得双目通红,似乎只要再过片刻,就会被巨蟒万顷之力压碎。 昌化急了,再这么下去,这小辈真要死了。 “小辈,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如何写‘杀’字?” 长央缓了许久,才在昏沉的灵台中回她:“……记得。” “好好,你拿出青竹玉笔,沾墨写杀。”昌化快速道,“记得以笔墨勾连天地灵气,执经纶意志。只要字成愿结,此字便可伤妖蟒!” 此刻,长央半边胸腔已然扁凹下去,她咬破舌尖,勉力清醒几分。 “你有没有墨?”昌化忽然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除了笔中小世界,她似乎从来没见过长央在外用过笔墨。 长央嘴角无力勾了勾,又带出血沫,她在脑海中回她:“……有。” 昌化闻言松了一口气,却见长央艰难挣扎,右手去寻自己左手,指尖硬生生撕开左手手背原先被划伤的口子,温热血液汩汩流出。 长央又自腰间储物袋中,取出青竹玉笔,以血为墨,沾笔润之。 “你……”昌化一时失语。 长央将全身所剩无几的灵力灌入青竹玉笔当中。 “天地间灵气皆能为笔修所用。”昌化提醒道,“只要你能以经纶意志引动。” 原本笔修需炼出一颗经纶心,才能化假成真,以字结愿,偏偏这小辈连字都写不好,更不用提有经纶心。 昌化也不知能不能成功,生死关头只能让她一博。 长央闭目回想起的却不是昌化写字的姿势,而是她跪在合欢宗山门前,求红缨散人收下自己的那天。 她想要修道,想要再无人可欺,想要……很多。 昌化察觉到四周灵气流动的方向变了,开始往长央手中青竹玉笔涌来。 她顿时松了口气,端坐在笔中世界的竹桌前持笔,只待长央动笔,将意志传来,即便微弱,只要再由她扩大,就能威力增倍。 周围灵气鼓动,长央执血墨竹笔,艰难动腕,在不断缩紧的雌蟒身上缓缓写下“杀”字。 第一笔落墨,昌化身体蓦然一僵,她感受到的不是所谓经纶意志,而是针对雌蟒浓厚的杀意。 撇、点、横、竖钩、撇、点…… 每一笔落下,杀意愈重,到最后一笔近乎浓重到了实质。 滔天杀意涌来。 ——杀! 20 第 20 章 “咚——” 有股无形力量自蛇瘴林北面瞬间荡开,整个芥子空间隐隐晃了晃。 “嗯?” 上任天府星君华芥诧异扫向繁星台下,南斗斋和北斗阁排名在前的修士已经从芥子空间中出来,正分立而站,里面怎么还有如此大的动静? 此刻,蛇瘴林中。 “杀”字成形,血墨为剑刃。 雌蟒犹如被刺中七寸,紧紧卷曲的蟒身猝然张开,极为痛苦倒地,疯狂蜷扩翻滚。 长央瞬间从几丈处重重摔下,她灵力干涸,无法护身,本就断裂的骨头又折断了数根,口中血沫不断。 “小辈,起来!”昌化着急喊她,“往边上躲!” 自“杀”字结成,那股震人心魄的力量荡开,不远处雄蟒一时间不敢贸然追来,而被血墨落下印记的雌蟒痛苦翻滚,卷起飞扬尘土,眼看就要往长央这边压来。 昌化知道长央灵府内干涸,又受重伤,但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体形庞大的妖蟒压成肉泥。 “小辈,你往旁边躲一躲!”昌化只盼她能挪到边上去。 长央指尖动了动,她不知哪来的力量,竟硬生生撑着地,重新站了起来。 雌蟒疯狂翻滚的势头逐渐减缓,它内府被一字震碎,已经奄奄一息。 不远处雄蟒猩红蛇眼紧盯摇晃站立起来的长央,它嘶嘶吐出蛇信,重新游动过来。 “小辈,你现在可以往出口跑。”昌化喊道。 他们打斗间,离北面出口已不足一里,只要长央能撑住一口气跑出蛇瘴林,便能逃离树蟒的攻击! 长央却看也不看出口,紧紧抓着手中青玉竹笔,她抬起笔尖戳向手背伤口。 昌化惊住:“你现在灵力枯竭,又未修得经纶之心,强行化笔为刃,只会重伤自己!” 这小辈本就重伤,半边身体都塌了下去,她都怀疑她怎么还有意识站立。 “你离那妖蟒还有距离,根本无法像之前近身得手。”昌化还在试图劝她。 长央置之不理,四周灵气再度涌入,她却是将自己的血引出,一笔一画,用涌动的鲜血在虚空处写下算不得多好看的硕大血红“杀”字。 “……” 昌化已经能感知到字愿的力量,她在笔中世界无语狂飘。 她分明没有教过这一招!她到底怎么想到的? 一人一蟒根本犹如困兽之斗,不死不休。 执笔人的意志传递给青玉竹笔,无名莹光闪过, “去!” 长央落下最后一笔,体内的血流失过多,而导致面色苍白异常,她用力一推,将血字打向扑来的雄蟒。 “咚——” 繁星台上,华芥皱眉,这是第二次了。 芥子空间是她的东西,只有里面动静过大,她才有所感应。 “香还有多久燃尽?”华芥问侍从。 “一刻。” 华芥点头,打算初考过后,用神识探一探芥子空间,难道是有什么厉害的妖兽新生? 她下意识将芥子空间中剩下的那些修士排除,认为后面那些修士并不足以造成如此大的动静。 蛇瘴林,扑来的雄蟒被杀字切分,眨眼间断成数节。 “咳咳咳!”长央接连咳血,终于撑不住,往地上栽去。 “长央!”平青云刚进入口便见到长央往下倒,连忙掠去揽住她,“你……” 平青云揽住长央后,手瞬间沾满鲜血,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扶住她,整个左肩连胸全部塌软,像是里面的骨头全部粉碎了。 “撑住,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平青云一边输送灵力,一边揽着她往出口跑,“外面没多远就有芥子空间的出口。” 长央失去所有意识,根本听不见他的话。 之前平青云扛着白眉从蛇瘴林跑了出去,没多远便见到芥子空间的边缘立着白光椭圆门。 他直接将白眉丢了出去,再返回来找长央。 “别别!等等我!” 平青云带着失去意识的长央抵达芥子空间出口,就见那椭圆门开始缩小,脚步再度加快,一个跃身,半揽住长央冲了出去。 他眼前一花,再抬头看去,果真到了繁星台下,前方已站满修士,南斗北阁各自分开。 最后关头,不止他,还有十来位修士从芥子空间赶了出来。 先出来的那些修士兴趣缺缺扫过他们,注意力更多放在繁星台上,那些可都是上届的星君,虽真正到场的只有天府星君。 何况,最中间那位据说是下一届的星主,也就是未来执掌星界的主人。 平青云一手揽着长央,带她移到圆武场上半部的角落里,心中焦急她的伤势,又四处张望寻找被自己丢出来的白眉。 结果发现白眉就躺在出口边缘,那些修士来来往往,没一个人看她,直接从身上跨了过去。 平青云只好悄悄溜回去,拖着白眉一起缩到最后的角落里。 圆武场上的雕像立柱正好遮住三人的身形。 天府星君华芥一挥袖,芥子空间里面还没出来的修士被她全部带了出来。 以芥子空间为界,圆武场被一分为二,上半圆武场站满了初考通过的修士,下半圆武场则全是初考失败的修士。 远处忽飘来一艘灵船,停在圆武场外。 天府星君华芥开口:“初考失败者脱下道袍,交出玉牌,登上灵船,自有人送尔等回去。” 气氛一时凝闷郁结。 下半圆武场上的修士沉默脱下衣袍,上交玉牌,一一登上船。而上半圆武场上一些修士或如释重负或面上掩不住通过的喜悦。 待灵船驶离,华芥才重新出声:“祝贺诸位通过初考,正式成为星界弟子。自今日起,每三月一次考核,考核方式不定。诸位手中玉牌将记载你们所获积分,积分可互相交易。之后剩余具体事项,将会在阁楼大堂通知。” 此言一出,繁星台下众修士纷纷低头查看自己的玉牌。 “我有五百积分。” “我怎么只有三百?” “你比我晚出来。” 平青云半跪在地上,一只手还在给长央输送灵力,他翻开腰间玉牌,下方房间号换到了四楼,再一抹繁星图,红色积分便跳了出来。 只有一百。 他又看了看长央和白眉的玉牌,倒是全换成了四楼,只不过一个一百积分,一个两百积分。 这点积分不知道能不能换丹药。 “万神加持,遇难呈祥。”平青云望着两个伤患,焦急加持祝愿,只盼望繁星台上的天府星君赶紧把话讲完。 华芥道:“另,我等不常在星界,日后便由各峰峰主掌管事务。” 繁星台下。 “星君不在,那些峰主又是什么人?”一位北斗阁魔修指尖萦绕浓郁魔气,她身后数道鬼影若隐若现。 旁边北斗阁戴红白面具的修士捂嘴笑,声音似男似女:“自然是星君的手下败将。” 女魔修白了他一眼:“却山笑,我没问你。” “星君千年一换,星界峰主却不是,除非陨落或重大过错,才会换任。”南斗斋最前方站立一女修,样貌秀美,身姿飘盈,无佩剑,仅食指戴有一枚储物灵戒,正是两仪宗弟子华语兰。 上任天府星君华芥同样出身于两仪宗。 北斗阁最前方,正拨弄腰间骨笛的明淮抬眸笑道:“峰主们都曾是星君落选人,换言之,即手下败将。” 华语兰颔首:“明公子说是便是。” 不过是简单交谈,一斋一阁都充斥着硝烟味。 华语兰仰望繁星台上近乎耀目,不可直视的玄衣青年,他垂眸看向下方时,如俯瞰众生,又似万物皆不入眼。 她不由在心中低低念着对方的名字:傅照危。 …… 上任天府星君说完最后一句,便随着虚影一起消失,玄衣青年目光扫过圆武场雕柱,随即也自侧方离开。 繁星台下,如上五层的那些修士,见星君们离开,便百无聊赖离开,而剩下那些刚刚通过初考的下五层修士们,还沉浸在兴奋中,久久无法平静。 圆武场上不乏欢语笑声。 平青云一点也听不进去,他摸遍全身也找不到什么疗伤丹药,倒是还有瓶修创水,但这东西对白眉完全无用,对长央也只是聊胜于无。 别说白眉身上毒素蔓延,半张狼头都紫了,长央更是连呼吸都快听不见了。 若非他还能将灵力送进长央体内,平青云都快怀疑她是不是还活着。 平青云急得团团转,他干脆将玉牌全扯了下来,想要起身去找圆武场上的人换点救命丹药。 但有些修士是知道他们得罪南斗斋白虹宗的,连连避开。 另一些修士听了来意,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答应。 一则是不清楚积分有何用,二是丹药他们自己也需要用,更何况,若那两人不行了,岂不是又少两个对手? “你们……”平青云脸色苍白,脖子却又涨得通红。 他从一出宗门,到入星界,路上第一个结识的就是长央,后面又认识白眉。 长央最初虽因为灵石才帮他,但后来他和白眉谁也没给过她灵石,到了芥子空间,更是两度独身引开巨蟒。 白眉更为简单,只要有架打。 她们是纯粹的同伴。 是以,到刚刚为止,他都未真正直面过星界修士的冷漠。 而现在,偌大圆武场,所有修士都在避开他。 “别指望了,只能靠自己休整。”旁边坐在地上,同样受伤的修士道,“这里是星界,不是之前的宗门。” “她们等不了!”平青云出了一身冷汗,白眉身上的毒要解,长央更要治疗。 “那你们放弃星界呗。”对方随口道,“回自己宗门治疗。” 平青云不语,长央好不容易拼来的机会,他不可能替她们放弃。 他咬牙扶起长央,又一手扶起白眉,打算带她们去灵醴山泡灵泉。 “那是……医修?” 圆武场上的修士本快散了,见远远有一队人过来,又停下好奇打量。 那队足有十几位修士,自东面高峰御风而下,落地便朝受伤的修士们走去,或将蕴含愈意的灵力输进他们体内,或拿出疗伤丹药。 绝处逢生! 平青云顾不得面子,朝那些医修狂奔,高喊:“这里需要治疗!” 一名医修被他硬生生拉到圆武场雕柱后,平青云指着白眉和长央,语无伦次道:“她中了蛇毒,她应该没中毒,但、但重伤。” 那医修也不知听没听懂他的话,径直从储物戒中掏出一粒药丹喂给长央,随后握住她手腕,再用灵识一探,眉心皱紧:“竟是半点灵力不剩。” “大夫,她怎么样?”平青云一颗心吊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医修松开她的手:“肋骨大半被勒断,碎得有点厉害,还有碎骨刺中内脏,我还从未见过灵力干涸到这种极致地步的修士,再晚来一会,她金丹就要裂了。” 平青云小心翼翼问:“……能活吗?” 医修无语:“死不了,刚刚喂了化春丹,就是要好好休养。” 化春丹,治伤复元的上好丹药,他以前见师父吃过一粒。 “那她呢?”平青云舒了半口气,又指着昏迷的白眉问。 医修转身去看白眉,喂了她一颗解毒丹,又拿出把匕首:“你按住她。” 平青云上前帮忙按住白眉,医修手起刀落,将白眉左肩那一大块被腐蚀的皮肤全部削了,再撒上生肌粉。 “行了。这狼头女修几天就能蹦跶,至于另一位……”医修收了匕首,弯腰去翻她两人的玉牌,“我隔一日会去一趟给她疗伤。” 说罢,医修又递给平青云数包灵草药,指了指长央:“煎服,每日一次,再好好养着就行。” 平青云简直要当场感动到泪流,他接过灵草药时,一起握住医修双手:“多谢大夫,要没有您……” 医修嫌弃推开他的手,拿起腰间玉牌划了几下:“赚积分而已。” 平青云一愣,下意识去看自己的玉牌,还是一百积分。 他想到什么,倏地弯腰去翻看长央和白眉的玉牌。 只见两块玉牌上的积分变幻莫测,数字不断增多,最终停止下来,一排黑色数字积分赫然显现。 平青云抖着手去数有几位数字:“一、二、三、四……” 数到最后,只恨不得眼前一黑。 完了,这下全完了! 121 第 121 章 斜南岭,位于灵界极北雪城附近,此地半年黑夜长延,半年白昼不落。 当程清一行人抵达雪城时,正值极夜,冰冷月光覆于皑皑白霜上,透着森森凉寒,朔风呼啸,脚踩在路面上,发出清脆“吱咯()”声,街道空无一人,唯路边两排屋内有零星窗烛亮起。 “好冷。?()『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平青云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在这里,他的灵力都不太能扛得住寒气。 “雪城是这样的,你可以加点厚衣服。”程清认真建议道。 平青云抱着双臂发抖,问他:“灵力都不能御寒,穿厚衣服就行?” 程清面上有瞬间茫然:“啊,我的意思是穿这种,你没有吗?”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厚外袍,其上有层薄弱灵力运转,分明是一件御寒法器。 平青云:“……”他要是有御寒法器,还用等到现在? 旁边白眉早一声不吭在衣服底下偷偷冒出狼毛御寒,要不是他们说控制人形是能力的体现,她连头都得变回去。但她冒出来的毛发太密太多,早把外袍撑得鼓鼓囊囊,走起路来像个摇摆大鹅,只要不瞎都能发现端倪。 平青云正要对长央发出同甘共苦的感叹,就见她默默拿出一件带帽青裘穿上,披风自下而上有淡淡白光流动:“?” “长央道友,你这件披风不错。”程清打量片刻道,“咦,不是法器,上面画了阵法?” 仔细看去,才发现披风只是普通披风,且能看见阵法蕴含的力量算不上太高,但精巧程度远甚常见御寒阵法。 长央点头:“是阵法。” 平青云凑过去,诧异问:“长央,你哪来的披风?” 这披风边缘有不少细密漂亮的绣花,布料细腻光泽甚佳,不像她的东西,更别提上面还有御寒阵法,况且原先她星袍破成那样,最多也只穿过合欢宗道袍,他从未见过这件披风。 长央指腹碰了碰青裘,触及到凸起绣花图纹,很快又收回手,平静道:“朋友送的。” 平青云顿时大为震惊:“朋友?哪个?”他怎么不知道是谁? 白眉瞅着青色披风背面的阵法,突然悟了:“我知道,是闻人。” 她声音向来不加掩饰,雪夜旷街上甚至荡起了嘹亮回音。 此话一出,长央几乎第一时间掀眸看向白眉,眼中神色难辨。 有那么瞬间,她以为白眉说的是闻人启。 这披风是他当年一起买的,阵法是后来画上去的,说是用来练手。 “闻人梁?!”平青云震惊的声音打断了长央的思绪,他还在絮絮叨叨不停,“他什么时候就是朋友了?不对,他什么时候送的披风?为什么只送一件?我不也是他朋友吗?” 长央回神:“不是他。” “不是?”平青云瞬间冷静,“哦,那算了。” 倒是长央,此时看向程清:“没有多余的御寒法器?太冷会影响任务。” 程清:“…… ()”这任务和平青云关系不大吧? 不过,考虑到他们二人是一队,程清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拿出几颗丹药,递给平青云。 “驱癔丹,能抵御这里的寒冷,五天吃一粒。” 平青云马上哆嗦着手接过来:“你怎么不早点给?” 程清沉默,还能为什么,自然是舍不得丹药,很贵的。 这丹药主作用是驱癔邪、定心神,抵御冰冷只是最简单的连带作用,就这么用感觉太浪费。 浑身被狼毛撑得鼓囊囊的白眉立马伸手:“我也要。” “……” 程清咬牙,还是拿出几粒驱寒丹给她。 肉疼的心还未平复,又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程清顺着那只手往上,缓缓抬头:“?” 他提醒道:“长央,你有披风。” 长央面不改色:“只是以防万一。” “好好。”程清深吸一口气,直接将那瓶装着剩下的驱寒丹塞给她,“全给你。” 当初在星界他们给他留下的良好合作印象彻底扭转,这帮人占起便宜,根本毫不手软! 亏他之前以为长央好说话! …… 一行人终于找到雪城最大的客栈,推门进去倒是比外面热闹的多,大堂早已坐满修士,看穿着打扮,应当有不少从他城来的。 “整年只有七月初一这日,极夜会转成极昼,也就是说黎明仅一次。”程清抬手挡着下半张脸,低声对长央道,“兰灯露价值不菲,这些修士都想过来分一杯羹,也有很多丹修像我一样,请人过来。” 长央扫过大堂分桌散坐的修士,有些明白为何这任务要求藏幽修士带队。 此处每一桌几乎都有藏幽境界的修士,要想和这些人抢兰灯露,元婴修士恐怕难与争锋。雪城冰寒,需要时刻运转灵力御寒,普通修士久待都成问题,更不用提做些别的。 “我已经预定好了房间,你们要不要一起喝点酒?”程清指了指大堂一面酒坛墙,“雪城的灵酒很不错,暖身功效极佳。” 白眉和平青云对视一眼。 “咕咚。” 两人不约而同重重咽了一声口水。 长央无声笑了笑,随后问程清:“我的房间在哪?” 白眉顿时诧异:“你不喝?” 平青云也往她那边靠了靠,又瞥了瞥边上的程清,小声提醒:“不用我们自己花灵石。” 当初他分明见长央是喜欢喝酒的,但后来却没再沾过。 长央:“刚进阶不久,我想尽快调息适应。” 她这么一说,平青云和白眉也没理由留人,稳定境界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平青云抓过白眉道:“那我们先在下面玩会。” …… 长央关上门,顺手将身上披风脱下挂起,目光落在上方流转的阵纹,久久未收回手。 她想,若是闻人梁在,或许能认出他师祖布下 的阵法。 但也说不准,毕竟那时候的闻人启还只是菜鸟修士。 长央摇头后退,转身盘坐于床榻之上。 自星界宣布她升入天一后,明淮、华语兰等人陆续离开钩月山脉,闻人梁似乎有意邀请她结队而行,却被程清抢先一步,便也接了任务离开。 长央暂时还未体会到升入天一的好处,但她如今是藏幽前期。 一个曾经她仰望过的境界。 如今体内力量澎湃,再无先前灵力枯竭之感。 长央闭目入定,内视灵府,原本枯涸的金色灵海再度回归,甚至比以往要汹涌,灵府领域更是扩张数倍,只有边缘始终漂浮着层深黑,先前圆润金丹变成一个盘坐小人,面容和她相同,漂浮在灵海之上。 充沛力量游走于经脉,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受,仿佛拥有移山填海之能,对这世上之事再无畏无惧。 藏幽期,果然不一样。 > /> 若能变得更强…… 随着她心境起伏,金色灵海的涛浪翻滚愈发汹涌,隐约连带海面之上的元婴都在晃动。 坐于床榻之上的长央,指尖微动,稍稍用力扣住掌心,片刻,才将纷乱情绪压制下去。 她继续定神凝息,灵识飞入那团屈霄前辈留下的金光,目之所及便是山云乱第二层心法。 “脱骨重生,其髓永存,山骞不崩,唯石为镇。” 山云乱心法遗失久矣,早无人知晓其中含义,也只能靠长央自己领悟。 “昌化前辈。”长央唤了一声,笔灵见多识广,也许会知道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 然而灵台内始终无人应答。 昌化本体力量不足,时常会陷入沉眠,不应答也是常事,但自长央进阶后,昌化便未再出过声,如今明明有灵力可供她使用。 长央不确定是否与自己进阶有关,她在星界了解过修士不同境界的具体表现,从未提过进阶藏幽时会忘记时间、空间,乃至自己,到最后成功进阶,像迎来一场新生。 “昌化前辈?”长央又喊一声,依旧无人回应,她拿出青竹玉笔,管身光泽温润,并无异常,或许她还在沉眠。 长央思索片刻,将青竹玉笔收回,沉下心来继续梳理灵府。 …… 程清转身找了个靠边的桌子坐下,招呼小二上酒,他目光在平青云和白眉之间徘徊一阵,最终还是选择和前者搭话,后者八成听不懂人话。 “她一直绷得这么紧?” 从钩月山脉到雪城,程清似乎未曾见过长央有哪天放松过。 “你不懂,我们小宗修士。”平青云接过小二送来的酒,率先给自己和白眉倒好酒,抿了一口,灵府顿时灼热回流起来,他长吁一声,“只有拼命修炼才行。” 程清看着对面两个眨眼就喝干净一壶酒的人:“……倒没看出来。” 一个妖修,不甚通人性,对实力的渴望来源于妖血本能,一个衰败宗门弟子靠着运气 ,可有可无的混着。 唯有刚才上楼的长央,即便笑着,眼底的野心也无声泄出。 平青云并不辩解,埋头给自己和白眉倒酒。 一个时辰过后,两人便醉醺醺要往楼上走,程清递给他们门牌,一边絮絮叨叨:“喝完灵酒得将里面的灵气化为灵力,不能像你们这样蛮喝。” “你心疼灵石?”平青云说着话,险些摔倒,“原来大宗弟子也有小气的?” 程清扶了他一把:“炼丹要买各种药材,灵石如流水,不省点怎么行。” 几个人都在同一层,程清看着两人进房后,摇了摇头,原本还想通过他们了解了解长央这个人,结果对面一个真傻,埋头狂吃狂喝,一个装傻,问就是不知道。 他关门回房,无声叹气:心疼自己白花的灵石。 半晌,两扇门一前一后从内向外打开,分别悄悄探出两颗人头。 “你怎么出来了?”平青云直起身诧异问道,眼底不复先前醉意。 白眉顶着被狼毛撑得鼓鼓囊囊的一身出来,慢吞吞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瓶子:“留了点酒给长央。” 平青云掏出几个酒壶,扬眉乐道:“我也留了。” 两人出来,默契朝长央房门走去,但走到门前,又齐齐停住。 平青云:“长央可能在入定。” 白眉:“不进去?” 平青云若有所思:“明天再给她。” 白眉闻着若有若无的酒香,咽了咽口水:“酒见不到,明天太阳。” 现在不给,她回去就忍不住喝了。 平青云深有同感:“要不,放门口?” 白眉摇脑袋:“有人拿。” 两人正要继续商讨,门忽然开了,长央站在里面看他们。 白眉“咦”了一声:“你怎么出来了?” 长央抬手指了指耳朵:“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 平青云一听,大为吃惊:“门外设有隔音阵法,你也能听见?” 雪城极寒,能在此久待的修士多为元婴以上境界,作为城内最大的客栈,自然必须要保证客人的舒适,每间房内外必设隔音阵,除非有人在外攻击,或者触碰到阵法,否则屋内的修士不会察觉动静。 长央:“嗯,听得见。” 她看向两人手上:“酒留着自己喝,我不喝。” 白眉口快:“怎么又不喝?” 平青云跟着点头,他还记得她第一次喝灵酒时眼中的情绪,分明是喜欢的。 白眉还在推荐:“喝了暖,对身体好。” 灵酒入腹,升腾起的飘飘欲仙之感总令人欲罢不能,何况又对灵力有加成,在修士看来,此物甚好。 长央沉默片刻道:“不喜欢喝酒后的感觉。” 突兀蒸腾起的愉悦,令人无端耽溺其中,她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受,所以为防沉溺,便干脆不再碰它。 白眉茫然:“啊?” 和长央不同,白眉狼性未褪,向来以本能行事,越高兴的事越要做,自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平青云倒是有些反应过来长央的意思,想劝她别太紧绷:“偶尔喝一喝也没关系。” 长央只笑了笑,对两人道:“回去吧。” 白眉离开前还回头:“真不要?我全喝了!” 长央:“嗯。” …… 正值极夜,雪城没有白日,第二天起来,天色依旧幽黑无光,客栈唯有一排排烛灯亮着。 “早。”程清主动和出来的长央打招呼,“今天我们要先去寻寒玉兰的位置。” 白眉伸头过来:“寒玉兰是什么?” “一种只生长在雪城中的兰花。”程清解释,“在雪城迎来极昼前的那一晚,经过半年极夜蓄势,寒玉兰将会绽放,当黎明第一缕光线落在寒玉兰滴下的露珠上,像莹莹灯火般,这露珠便被称为兰灯露。” “我们先寻到寒玉兰,再等到极昼来临,才有机会得到兰灯露。” 四人前后走下楼梯,长央走到半途,忽停下来,望向下方大堂一处。 程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惊:“他也来夺兰灯露?”! 红刺北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 :, :, :, :, :, :, :, :, :, 希望你也喜欢 122 第 122 章 客栈大堂一角坐着名黑袍青年,他应当才到不久,墨发上还落有些许未化的霜雪,即便面容被桌前灵酒杯中飘荡的氤氲热气模糊,长央也能清晰认出对方。 ——傅照危。 “他来这……”旁边的程清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兰灯露岂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到现在,也无人知晓傅照危的底细,虽然不清楚他修为如何,但可以肯定高于藏幽境界。 他一来,谁能是他的对手? 平青云闻言,当即用手肘撞向程清:“事无定数,你怎么长他人威风?” 大概是跟在长央身边,跨级对战看多了,此刻面对傅照危,他都觉得能与之一战! 认为程清这话根本就是在挑衅! 显然,程清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话不够妥当,下意识看向长央,正要解释几句,却对上她扫来的目光。 长央道:“这任务对他无用。” 她并不认为傅照危会接这任务,无论是兰灯露,还是任务完成后的灵石,对一个随手能拿出各种珍稀法宝的人而言,实在不重要。 若想要积分,还有许多比这更高的任务。 他们视线停留太久,大堂桌前的青年早已抬眼,他指尖轻搭在杯身,透过薄薄热雾看来,随后对几人微微颔首示意。 长央迈步走下楼梯,程清回神也连忙跟着下去。 “他们很熟?” 白眉落在后面,指了指傅照危,又看向长央,问平青云。不知为何,她本能察觉长央刚才那句话中带有些许熟稔意味。 平青云摊手:“没有吧,他们能有什么关系,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不就上次在钩月山脉有点交集? 果然长央下楼后,并未同傅照危有所交流,而是径直朝门口走去。 中途,她侧过脸问程清:“可有寒玉兰的大概范围?” “呃,没有,寒玉兰向来随即出现在雪城内,每一年生长地带都不相同。”程清犹豫一瞬回答后,竟又往傅照危那边走去。 他上前试探:“傅道友,你也对兰灯露感兴趣?” 不是程清不信长央的猜测,而是天一修士无论男女,还是人妖魔,多少都沾点疯劲,哪怕表面看着正常。 谁知道他是不是就想来抢任务。 傅照危在下方早将几人交谈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抬眼看向程清:“我来寻人。” 他余光不经意落在正拉开客栈大门的长央身上。 越临近极夜极昼转换日,雪城气候便越发恶劣,长央上前拉开客栈门,一时不察,漫天冰冷雪粒顿时呼啸穿扑进来,她猝不及防被吹得满脸,下意识蹙眉抬袖。 这寒风冷雪比昨夜来得更猛更烈,长央鼻腔骤然吸入冰凉雪粒,甚至被呛了一下,程清还没动,客栈内已有人发出催促关门的声音,她重新扶住门框,想要关上门,却发现门被风吹得紧紧贴在墙壁,双手泛起淡淡金光,运转灵力,这才将门重新关上 。 足见雪城难行。 寻人? 站在桌边的程清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是来争兰灯露就行,他面上笑道:“傅道友,若有事需要帮忙,随时知会一声。” 傅照危点头算应下,望向他身后:“她还在等你。” 程清一回头,见长央三人已经站在门口,连忙转身:“傅道友,先告辞。” “我们走。”他赶到门口道。 长央重新开门,几人快速出去,她最后一个跨过门槛,回身将门关上,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大堂诸多修士,停在傅照危身上,直到关门。 “砰!” 客栈大门再一次被重重关上。 “呼——” 白眉对着空中呼出一口气,瞬间结成细碎白冰,再挥爪打碎,她一个人乐此不疲玩着。 平青云脸冻得刺痛,哆嗦着问:“我们往哪走?” 外面依旧一片漆黑,寒风呼啸,卷起雪粒在街道成股肆虐,乍看像是鬼影飘荡。 程清打开雪城舆图:“寒玉兰呈玉白色,混在雪夜中,极难被发现,但离极昼越近,它花瓣会愈发亮,即便在夜色中也透着温润光泽。根据记载,寒玉兰会随机出现在雪城内,不过我私下查过,发现越往北,它出现的几率越大,我们可先往北边去寻一遍。” 长央望着周围呼啸而过的冰冷风雪:“找到寒玉兰之后,我们要守在那,等极昼到来?” 离极昼还有十天,要在此种极端气候中待到日出那刻,恐怕消耗太大,最后极易被人坐享其成,除非有厉害阵法能圈住寒玉兰,不让其他人靠近。 程清摇头:“那是很久前的做法。”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法器,是花盆样式,里面寒气逼人:“如今有冰盆法器,找到寒玉兰,将它挖出,放入其中,只要保证极昼来临时,它结的露珠能沐浴在第一缕光芒中便行。” 长央心下稍定,不用在风雪夜中长守,便少了分危机。 …… 越往北走,人烟愈发稀少,周围甚至连房屋也见不到多少,冰雪漫天,几乎分不清方向,踩在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 走在最前面的是平青云,长央说他运气较常人好,或许能先一步寻到寒玉兰,程清一听,觉得的确如此,便答应下来。 实则,长央让他带路,还有另一层意思,她希望平青云能寻到另一颗天意珠的踪迹。 平青云一听她的话,便猜到长央的意思,顶着狂风暴雪,毫无怨言走在最前方。 “眼花。”白眉边走边揉眼睛,盯着雪地太久,她眼睛有点不舒服。 “正常。”程清道,“这还是极夜,若是极昼,雪未化时,眼睛更难受,几乎等同于盲人。” 修士较凡人体质好,倒不会真眼瞎,但在外太久,的确看不清。 最前方的平青云一手握着八卦盘,另一手双指横开,他低喝:“起!” 自他脚下倏然荡开一圈白光,细 看会发现中心还混着淡青光。 卦阵与阵法有不少相似之处,往上追溯实乃同源,只不过卦阵更偏预知,平青云在星界学了些,自认天赋不高,但也能勉强用。 长央见前方阵起,拦住好动的白眉,同程清一起等在后方。 此刻,平青云立于卦阵中心,他闭目探出的灵识本随意无序乱蹿,试着碰运气去寻寒玉兰,却莫名与什么撞上,灵识遽然汇拢。 那瞬间,他仿佛触及到卦阵奥义,领悟到什么,灵识被无形力量推着朝一个方向前进。 “他……”程清盯着前方卦阵中心的平青云,有些犹疑。 长央自然也察觉到平青云身上气息的变化,却见怪不怪:“境界松动,他快要进阶了。” 程清沉默,他在平青云身上看到的,不止境界突然松动,还有他起卦布阵时隐隐透出的气势,随性自然,能与天地灵气合融。 这种感受,他只在天赋异禀的阵法大能前辈身上见过。 “轰!” 卦阵骤然破碎,处于中心位置的平青云灵力耗干,身形晃动,就要往后倒去。 程清余光扫过身边两人,以为下一刻她们便会冲过去,谁知两人皆未动,眼睁睁看着前方平青云轰然倒栽进雪中。 “你们……”程清愕然,“不扶吗?” 他们不是好友吗?患难与共的那种? 长央神色平静:“没受伤。” 白眉伸爪拍碎气冰:“没妖兽。” 程清望着前面倒进雪地不动的平青云:“……”一时间不知道是同情他,还是担忧自己以后处境。 好在,最后两人还是走上前,一人拉一只手臂,将人拔了起来。 “醒醒。”白眉拍了拍平青云的脸,靠在他耳边大声喊道。 平青云虽没受伤,但脸色苍白,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长央见状皱眉,取出几块上品灵石,塞进他掌心,几乎瞬间,灵石中的灵力便被他吸收殆尽。 “他灵力被卦阵耗尽了。”程清察觉不对,伸手扣在平青云腕上,片刻后皱眉,“刚刚的阵法让他透支过度。” 这种透支状态,更像是卦阵在骤然间吸干了他的灵力,但此类情况只可能发生在卦阵过于庞大的时候,刚刚平青云的阵法……似乎还未到这地步? 心思回转间,程清还是取出一粒丹药,喂给平青云,让他迅速恢复过来。 “有没有发现?” 当平青云气息稳定下来,缓缓睁开眼时,长央问他。 “往前约百里,有一片连绵雪谷,我可能见到了寒玉兰。”他说这话时,看了一眼长央,微微摇头。 程清未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兴奋问道:“当真?” 平青云点头:“在卦阵中,我见到斜坡有棵树,很大,再往下便有簇玉白色花,应该是你说的寒玉兰。” 他心中对自己的实力有数,原本起卦布阵,只想碰碰运气,通过当前拥有的三颗天意珠 ,去感应其他天意珠。当时茫茫雪地间,有股力量推着自己,他以为是其他天意珠,却没想到只见到簇玉白兰花,再无别的。 “我们走!”程清当即道,雪城聚集不少为寒玉兰而来的修士,绝不能让其他人捷足先登。 行进中,几人位置悄然发生变化,长央再度冲在前方开路,平青云和程清夹在中间,白眉落在最后方。 …… 如平青云所说,约百里远,北面出现连绵雪谷,他们翻过数道峰脊,终于在一处雪谷斜坡见到那棵极大的冷杉,被皑皑白雪覆盖,只有斜向上生长的枝条尖露出淡淡绿意。 长央一见这树便蹙眉:太大,太显眼。 “去找寒玉兰。”她加快脚步,回头对另外三人道,这棵冷杉太显眼,但凡有修士路过,都会下意识朝这边看来。 平青云顺着冷杉方向,往雪谷底部指去:“就在那边。” 几人运转灵力,朝着底部掠去,终于抵达他所说的地方,果不其然见到一簇从雪地中冒出来的玉白色兰花。 说是底部,也不完全对,它们长在雪谷鞍部,再往上一点,恰好在两谷之间的风口上,株干被风雪吹得往地面倒,但兰苞依旧饱满。 长央让开位置,问程清:“是不是寒玉兰?” 程清上前蹲下,仔细端详许久,最终点头:“是,它们就是寒玉兰。” “一、二、三……”白眉好奇凑过去,弯腰数这簇寒玉兰,“有五朵。” “不愧是转运宗弟子。”程清转头对平青云道,他觉得邀他们结队是最明智的选择,这三人,两个武力斐然,一个运气加身。 平青云面无表情扯了扯嘴角,现在光找到寒玉兰,但他对天意珠还没有感应。 程清拿出冰盆,手在底部拂过,冰盆内部顿时寒气四溢,他伸手就要去挖寒玉兰:“我把它们移进……” “铮——” 朔风寒雪中,守在旁边的长央忽抽出无鞘剑,剑气越过半跪的程清,最终落在寒玉兰前方。 “砰!” 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程清前方雪地炸开,他陡然回神,探身双手挡在寒玉兰前,撑起灵罩,有细碎雪粒突破灵罩,打在他手背上生疼。 冰盆骨碌滚落下去,白眉连忙转身去捡。 “反应倒快。” 炸开雪雾渐落,几人抬头,终于看见雪谷上方有五名修士出现,最前方修士双眉发红,半赤膊,身材高壮,握一把长.枪,刚才正是他说话。 “藏幽前期。”长央握紧无鞘剑,盯着半赤膊修士,对身边三人道。 他后方分散站立的四名修士境界同样不低,均在元婴后期,在冰天雪地中,同样双眉发红,做半赤膊打扮,手持长.枪。 &-->> nbsp;程清低声:“眉头发红,修体术,持长枪,他们是赤枪宗。” 赤枪宗以修强悍体术,骁勇枪法著称,即便不在十八宗内,也鲜有人敢招惹。 “让出寒玉兰,我放你们离 开。”最前方的高壮男人直白道。 赤枪宗人数占优,且最低修为也在元婴后期,再看对面这群人,除去那名女修,就剩后面那头妖性难掩的妖修有点杀气,根本不值一提。 当然出手前,赤枪宗修士还有所顾虑,这几人太过年轻。 一般而言,越年轻的修士,修为不低,多半大宗门出身,但这几人既未着宗门道袍,也无大宗弟子自带气质,他们怀疑这些人是散修。 在赤枪宗修士说完这话后,这四人也未自报家门,更佐证他们的猜测。 “挖出寒玉兰。”长央只说了这句,腕臂一转,挥剑斩地,厚雪飞溅,瞬间模糊两方之间的视线。 白眉当即将冰盆丢给程清,想要冲向赤枪宗修士。 然而,程清刚抬手,还未接住冰盆,便有一道金红灵力直直刺来,冰盆当即四分五裂。 “破了!”平青云惊道。 “锵——” 与此同时,长央迎上打头的赤枪宗修士,枪剑相交,迸溅出火星,两人一下一上,对面高壮男人,手臂肌肉鼓涨,试图压制她。 而他后方四名元婴修士分散朝白眉围剿,只听得扑咚闷声,她被一枪挑翻摔地。 长央侧脸回眸,对平青云道:“布阵!” “和我对手,还有空分神?”双眉发红,肌肉鼓涨的男人高喝一声,收枪猛刺。 长央地处低位,耗力更甚,只能极速运转灵力,全力汇聚于剑身,双手抬剑横挡。 藏幽前期修士对决,力量磅礴,整个雪谷仿佛都在震动,白眉翻身而起,面凶露齿嘶声,冲向其中一名元婴后期修士,平青云身前浮八卦盘,于混乱中微微闭目,双手结印布阵,动作从生涩逐渐到流畅。 程清从储物戒中重新取出一个冰盆,再抬眼迎面奔来一名赤枪宗元婴后期修士,枪头直逼他喉咙。 “咚!” 程清来不及去挖寒玉兰,只能后退起身,一手拎冰盆,一手握护盾挡住对面长.枪。 他瞥了一眼雪地中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寒玉兰,心中暗骂,就差那么一点! 雪谷斜面,长央与赤枪宗的藏幽修士缠斗,白眉被两名元婴后期围攻,平青云受一名元婴后期干扰,而程清附近有元婴后期修士逼近。 若非程清身负几样护身法器,寒玉兰早落入赤枪宗修士手里,但…… “锵!铮!” 长央脚尖点地,转身躲过对面藏幽修士刺来数枪,挥剑抵挡,匆匆扫过后方状况,白眉虽有大妖凶狠气息,却受困于赤枪宗两名强悍元婴后期修士,狼狈不堪。平青云更是为了躲元婴修士,只能将卦阵聚在自己脚下。 再拖下去,他们撑不了多久。 长央眼睫低垂,灵府金海涛浪滚滚,盘腿元婴小人边缘黑雾浓浓,威压累堆。她右手握剑转腕,霍然跃起,无鞘剑在空中半旋,金光集聚浓烈。 对面赤枪宗藏幽修士目光一凝,随即身体肌肉膨胀,双手紧握长. 枪,朝上狠狠刺去。 他不仅枪法猛快,更修体术,凭借强悍□□,在藏幽前期修士中,也小有名气,他在这境界太久,碰到过太多同阶对手,根本不畏惧长央这即将爆发的一招。 甚至往上追刺时,还在想自己对战经历中又将添上胜利一笔。 “砰——” 随着长.枪与无鞘剑相击,两股藏幽前期力量碰撞,在半空中迸发刺眼灵光。 原本傲然自满的高壮修士在接触长央那一剑瞬间,红色双眉重重一抖,浑身紧绷,下颌狠咬。 她这一剑蕴含的威势竟隐隐压过他。 赤枪宗藏幽修士抬头,对上长央冷漠无波的目光,他露在外面的胳膊不怕寒风冰雪,却在此刻莫名起了鸡皮疙瘩,仿佛自己的力量都在流失。 不对! 他的力量确实在消散! 赤枪宗修士失神一瞬,长央便夺得先机,剑身下压,将对方重重击落。 “咚!” 赤枪宗修士摔进雪地,随即猛然喷出鲜血,他咬牙翻身而起:“列阵!” 原本分散攻击白眉等人的四名元婴修士,迅速抽身返回,与赤枪宗藏幽修士呈五角站位,齐齐出枪,形成枪阵,金红灵光挟万钧之力朝长央推去。 长央挥剑抵挡,后方程清抓住时机,开启冰盆法器,试图挖走寒玉兰,谁料赤枪宗修士枪阵竟分裂成数道金红灵芒击来。 “白眉。”平青云疯狂走位,避开灵芒攻击,终于躲在白眉身后,“帮我挡挡。” 赤枪宗能在灵界闻名,枪阵功不可没,他们修士结阵极为默契,出招威力倍增。 长央作为枪阵的主攻击对象,凭借无鞘剑抵御而不受伤,但碎裂的枪势,却还有余威分散攻击她身后三人。 “坎字,震!” 平青云躲在白眉身后,他右手两指并拢竖起,低喝一声,一道卦阵悄无声息出现在北面雪谷上坡。 “轰——” 像是地底深处传来咆哮,上方雪地轰然震颤,猛地坍塌滚下,撞向枪阵后方两名元婴修士,让他们不得不停下回防。 这一停,枪阵滞止,赤枪宗修士气息混乱。 就是此刻! 长央横剑扫去,一道蕴含藏幽灵力的金色剑意砸向赤枪宗修士,她没有停留,回转身奔向程清等人。 “挖!” 程清当机立断去挖寒玉兰。 “咻——” 一道金红枪意径直朝他射来,是赤枪宗的藏幽修士,他被半埋在崩雪中,还能出手。 “用传送图。”长央掠去,将程清推开,反身斩碎枪意,同时从他手中抓走冰盆,“我来。” 她收剑弯腰伸手去挖地上那簇寒玉兰。 而赤枪宗藏幽修士已从雪中跃出,枪身前指,慑迫枪意穿开雪雾,直逼长央伸出的手。 只要她收手挥剑,凭他的速度,转瞬便能逼近,再度缠斗。 然而出乎 意料(),长央根本没有收回手?[()]?『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径直挖向寒玉兰根部,那道破空而来的枪意精准射进她小臂,洞穿尺骨,几滴鲜血溅落雪地。 她仿若无觉,伸出的手臂极为稳当,在这刹那将那簇寒玉兰挖出,放进冰盆当中。 “快!” 程清丢出一张传送图,朝长央靠近,同时白眉扯着平青云奔来。 “嗡——” 空中传来微弱振声,在金红枪意铺天盖地击来时,四人霍然消失在原地。 “该死,让他们跑了!” 后方刚从崩雪中钻出来的元婴修士咬牙道。 冰盆法器认主,一旦寒玉兰入盆,其他人再抢,只会换来花枯盆碎的结果。 “师兄,他们必然要回客栈等待极昼黎明的到来。”另一名元婴修士道,“我们回客栈再抢也不迟。” 最前方握枪而立的藏幽修士,双眉愈发深红,他望着长央几人消失的雪地,黑脸道:“这群人不简单。”连最实力低微的修士都能用卦阵乱他们阵脚。 “离极昼还有时间,师兄,我们可以再寻一寻寒玉兰。”又一元婴修士道。 左边元婴修士焦躁:“寒玉兰难得,我们在这雪城已寻了数月,今日才终于找到,还被人抢走。” 雪崩渐缓,雾粒沉落,几人视线逐渐清晰,最前方的藏幽修士倏地抬手,示意他们安静:“看那边。” 在雪谷背阴面,不知何时,竟又出现一簇杆株笔直,含苞待放的玉白花。 “寒玉兰?!” 左边的元婴修士连忙朝它们奔去,双手快速将寒玉兰挖出。 “真是寒玉兰!”另一人赶来,连忙取出冰盆,递给他。 藏幽修士环顾四周,了然:“因为雪崩,这簇深埋底下的寒玉兰才冒了出来。” “那还要多亏他们刚才那招。”一名元婴修士啧声。 …… 雪城街道,四人陡然出现。 “呼——” 平青云吐出一口热气,抹了把额头:“终于回来了,多亏有传送图。” 因为客栈无法布设,所以程清离开城内时,便在这里布下一个传送点,但使用传送图需要时间,先前他们就在为他拖延。 长央看向平青云:“刚才时机掐得不错。” “运气。”平青云道,但脸上的笑却掩不住。 “寒玉兰。”长央将手中冰盆递给程清,“应该没伤到根。” 程清接过来,目光触及她右小臂的洞穿伤:“你的手。” “会好。”长央不在意道,藏幽修士带来的伤确实严重,她能察觉到以那道枪伤为中心的尺骨,周围均裂碎,但非致命。 只不过,因为暴露在冰雪当中,此刻伤口已经有些发黑。 程清将寒玉兰收好,拿出一盒药膏:“擦上,能复骨,不过在雪城,你恢复起来会慢,至少需要两天。” 长央收下:“多谢。” 几人回到客栈,接下来只需要静待极昼黎明的到来,让寒玉兰生出露水便可。 “极昼来临那夜,还得再麻烦你们一起守着。”程清关门前,对长央几人道。 长央:“份内之事。” 待程清关上门,她看向平青云:“没有发现?” 平青云知道她在问天意珠,摇头:“没。” “任务结束后,我们留在这找。”长央道。 “嗯。”平青云指了指她的手臂,“你的伤,我帮你擦?” 白眉手脚不知轻重,让她上药,只会加重伤势。 长央:“不用,我自己来,你们回去休息。” 待他们回房,她拉开房门,正准备进去,忽有所察觉,停下脚步,侧脸望向这层拐角最深处。 长央抬脚,重新退出来,关上房门,无声朝拐角最深处走去。 客栈极大,灯火通明,但她越往里走,鼻尖嗅到的血腥气越重,同时还有一股萦绕不散的腐朽枯败味道。 拐角最深处是一间房,门虚掩着。 长央停下,随后伸手推门,看向门内,门内的青年同时看来,四目相对,皆平静异常,谁也不意外见到对方。 傅照危持剑而立,站在一名仰面倒地女修身旁,他剑身有黑褐血滴落,而女修面部灰败,露在外的手指更如枯枝,毫无血色。 “你……”长央视线落在地上死去的女修,随后眉尾轻轻扬起,抬眸问他,“寻人还是寻仇?”! ()红刺北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 :, :, :, :, :, :, :, :, :, 希望你也喜欢 123 第 123 章 客栈深处拐角,屋内弥漫着腐朽衰败的腥味,倒地女修身下有一小滩褐灰血迹,若旁边姿态冷漠的青年手中未握染血的剑,乍看去,他更像只是无意误入其中。 长央离开不过三日,一回来便撞见此场景,她目光落在傅照危冰冷剑刃上,不免想起曾经的梦,对方用这把剑指向自己的画面。 傅照危身上寒意尽数敛去,腕微转,剑刃上的血渍便瞬间抖落,重新恢复霜净,他转身看向长央:“你们寻到了寒玉兰?” 长央:“嗯。” 当日分明只有程清与傅照危交谈,但显然两人都将对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抢了你东西?”长央迈步走进房内,看向地上死去的女修,那晚他们入住客栈时,对方曾走在她前方上楼,是个面容姣好,身材消瘦,有很重香气的女修。 修士之间动杀意,要么有仇,要么为了争夺东西。 “未曾,只是任务。”傅照危垂眸去看腰间玉牌,并无反应,他眉心极快蹙紧,又迅速平复。 任务? 长央回想自己在雅集并未见过杀人的任务,这任务唯独他能收到? “她……”傅照危抬眼正要说什么,视线不经意间落在长央右臂伤口上,瞳孔有刹那收缩。 长央敏锐察觉到他眼神变化,顺着看向自己小臂,她抬起手将伤口展露:“怎么?” 雪城极寒,即便她是藏幽前期修士,小臂的伤口不及时处理,受冰霜所冻,伤口边缘早已发紫乌色。 屋内烛火早已熄灭,当长央将手臂抬起时,傅照危终于看清伤口,他剑把上的指尖稍松:“你碰到了赤枪宗。” 他单凭一道伤口便猜到长央对手出身。 然而,长央却不受他回答转移,直白问道:“你刚才以为是什么?” 傅照危沉默一瞬,随即转剑挑开地上女修的衣袍。 只见这女修身上无一处好肉,密密麻麻的黑褐腐烂洞口,仿佛有无数什么东西从里面钻出来过,边缘还有胶质黏液和堆积的黄黑颗粒粉末。 在这样的环境中,刚才长央小臂半掩在昏暗角度,被冻得乌紫的洞穿伤口确有分相似。 长央缓缓皱眉,却未移开视线:“她怎么了?” 显然,傅照危接下来的不是一件简单杀人的任务。 “两年前灵界有小宗覆灭,一弟子临死向外宗叔父求救,该叔父到时已晚,便开始四处寻找凶手。半年前宗门收到他求救传讯,赶去时人已彻底消失。”傅照危解释,“宗门着手调查后,发现数年间有许多小宗覆灭,之间皆有关联。” 长央:“星界受理了此事?” 傅照危没有否认:“我沿着线索寻到雪城,数年间许多小宗覆灭皆她所为。” 小宗覆灭太过轻易,向来不受重视,若非其中一名弟子有外宗关系,恐怕此事仍难以为人所知。 灵界中,总有一些天赋不好但背景不错的修士会选择去 小宗门,如此可得最好的资源襄助。最初求助的那名弟子便属于这类修士,他叔父在外宗地位不低,这才引起宗门去调查。() 长央思忖片刻,看向傅照危,她如今不光是藏幽前期修士,更归属天一修士,却未曾听说这任务,只表明一件事:“那弟子的叔父修为很高?” ?想看红刺北的《长央》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傅照危:“藏幽中期。” 果然,整个天一只有他能接到这任务,便代表傅照危的修为至少在藏幽中期以上。 长央看向地上面容枯槁衰败的女修:“她修为没这么高。” 当日楼梯一见,这女修境界分明只在藏幽前期,与她相当。 “邓艺,散修,一百六十岁。自百岁突破元婴后期,便在此境界滞留五十年。十年前升藏幽,三年前露面已是藏幽后期。”傅照危将剑收起,“但我来时,她已油尽灯枯。” 他甚至连一招也未完全出完,对方便死在剑下。 修行大道,天赋各有高低,当一名修士在某层境界停留过久,便代表此人天赋有限,常难以再提升。 除非有奇遇。 长央:“她的修为在倒退?” “是,程清在?”傅照危看向地上女修,“她身上的伤口奇怪,可能是蛊术,他也许能看出什么。” 虽是他一人任务,但涉及大事,她也不推脱。 “房内。”长央用玉牌传讯给程清,随后抬眼问他,“若是蛊术,她体内的蛊虫在哪?” 傅照危:“我来时,她身上便是这模样。” 长央想起他先前看玉牌的动作,猜到缘由:“任务没成功。” 傅照危颔首:“大概要除去蛊虫才行。” 原本就在同一层,程清来得很快,他心中虽困惑,但还是赶了过来,进门就被屋内情形吓一跳。 程清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你们……” 长央让开位置:“你来看她身上可有蛊术?” 丹医相通,客栈内这些星界修士中,没有比程清更合适的人选,他也没有推却,闻言敛色上前查看。 傅照危指尖微弹,屋内熄灭已久的烛火重新燃起,照亮昏暗地面。 程清取出一只薄如蝉翼的蚕丝手套戴上,检查女修周身,最后拨开女修手腕,她腕侧筋脉同样有自内向外钻破的痕迹,他只能移动手指,偏按在另一处,探入一道灵识。 傅照危和长央沉默站立一旁等待。 片刻后,程清睁开眼,又取出一枚丹药,他两指捏碎,往上空一抛,丹粉撒在女修身上,毫无变化。 等候许久,程清才道:“她身上没有蛊术痕迹,灵府虽枯竭,但我未曾寻到蛊虫的气息。” 蛊术必用蛊物,而蛊物需用修士灵力喂养,如此才能控制它们,所-->> 以医修能探得中蛊者体内会有另一股不同己身的灵力气息。 程清探不出痕迹,怕施蛊术者修为远高自己,又用丹粉确认一遍,最后笃定不是蛊术。 “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蛊物会留 ()下这种痕迹。”程清戴着手套的指尖挑起女修伤口上的黏胶和黄黑颗粒粉末,给两人看,“蛊物靠灵力为食,不会有排泄。” 不是蛊物? 长央看向傅照危:“有什么功法能造成这种伤口?” 傅照危:“未曾听过。” “不应该。”程清摇着头,“我曾听说有修士为提升修为,修炼邪功导致身体溃烂,但她这些伤口也不像溃烂,实在想不通。” 傅照危两指伸出,微微挥向地上,死去多时的女修身上顿时起了一层烈火,迅速将其烧化。 长央盯着地上那层烈火,她从中察觉到似曾相识的气息,这火……也是灵火。 火焰渐熄,地上只余一堆灰烬,并无其他异物。 傅照危收回手指:“邓艺来雪城已有一年,我会去调查她的行程……”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客栈下方便隐隐传来骚动。 三人对视一眼,皆往外走去。 “咦?” 平青云刚和白眉一前一后走出房门,便撞上从拐角出来的三人,他上下打量他们:“你们这是……”什么时候厮混在一起? 长央没有搭理他,靠近楼梯,朝下看去。 大堂内,乱糟糟一片,不少修士应当刚冲进来,遍身冰雪,不停在哈气,小二们正用阵法加固紧闭的窗户。 即便如此,也压不住客栈之外,呼呼作响的风雪声,甚至还能听到有什么撞击在门墙上。 “天气越来越差了。” “每年离极昼越近,风雪越大,我看这阵势,冰雪暴就要来了。” “唉,往年都是极昼前一天才出现冰雪暴,今年提早了好几天,后面几天恐怕没机会出去寻寒玉兰了。” “别说寻寒玉兰,现在还没回来的人,这次肯定要遭殃。” 底下刚回来的修士们议论纷纷,不时喊着小二送温好的灵酒过来暖身。 “砰!砰!” 客栈紧闭的大门传来闷击声,随后在外面狂风唳啸中有人喊道:“快开门!” 附近小二不由看向帐台前的店主,等待他做决定。 帐台前的店主抬手一挥,两扇门上的阵法开始转动,片刻后大门猛然向内开,几个修士跌跌撞撞互相搀扶着进来,浑身覆满冰雪,脸色冻得青紫,身后漫天冰雪正在半空成形席卷。 “啪!” 他们进来那一刻,店主抬手,两扇大门又瞬间紧闭。 “快,给他们壶酒。”店主喊道。 那几个修士冻得不轻,灵力也消耗殆尽,跌坐在地上,颇有死里逃生的意味。 “今年这状况,没机会再去找寒玉兰了。” 有人看到刚才开门瞬间外面的风雪,不禁感叹。 楼上的程清有些庆幸,对长央道:“还好我们先找到寒玉兰回来。” 还未寻到天意珠踪迹,如今又无法出去,长央兴致不高,闻言只“嗯”了一声算回应。 傅照危已下楼,站在帐台侧面,不知和店主说了什么,那店主转身去取了登记册给他。 应该是在查那名邓艺的女修。 长央收回目光,对白眉和平青云道:“去休息吧,注意周围。” …… 这夜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客栈大门仍旧开开关关不停,不断有修士从外面赶回来。 “呼——”双眉发红的高壮男修重重吐出一口冷气,进来便抢了最近桌面上的一壶酒,直接灌进口中。 “你!”发现自己灵酒被抢的修士大怒,一抬头见到高壮男修手中长.枪,还有他身后分别站着的四名修士,骂人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小二,拿酒!”聂石咽尽壶中灵酒,冲不远处忙碌的小二重喝一声,随后将手中酒壶丢回桌面,看也不看欲怒未怒的修士,“给这桌上两壶。” “哎,来了!” 平青云刚溜达下来吃东西,就撞见赤枪宗的人回来,那伙人刚要去找空桌,正好对上他的脸。 双方一照面,立刻认来出来。 平青云不由手脚停顿,想着该大声喊长央的名字,还是大声喊长央的名字。 他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 然而,赤枪宗领头那人竟只冷哼一声,继续走向空桌坐下,并未与平青云再起冲突。 平青云怔愣,难道他们看出来他身上没有寒玉兰? 他缓缓转身上楼,却没有松开卦盘,后背依旧紧绷,等终于消失在楼道口,他才加快脚步,去敲长央的门。 “长央,赤枪宗的人就在楼下,他们看见我了!”门一开,平青云连忙进去道。 长央在练字,她抬眼看他,身上无伤:“然后呢?” “然后……”平青云挠头,“我就上来了,他们没什么反应。” “也许想等兰灯露出现再抢。”长央继续落笔,“又或者他们找到其他的寒玉兰。” 平青云眼含担忧:“那我们怎么办?” “待会程清会过来,你和白眉也来,只要未取得兰灯露,我们都待在一处。”她神色冷淡,划下最后一笔,“黎明前将迎来最混乱时刻。” “砰!” 外面不断传来冰雹砸中窗户的声音。 “冰雪暴来了——” 楼下不知谁高高喊道。! 124 第 124 章 客栈每一扇门窗上皆刻有金色铭文,随着阵法运行,不断流转光芒。即便如此,紧闭的门窗依旧被砸得砰砰作响,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外面分不清是冰雹还是席卷而来的杂物撞开。 在那一声叫喊后,长央和平青云便走出房门,站在楼道附近,望向下方。 许多修士下楼,或坐或站在大堂内交谈。 “如今这天气,别想再出门了。()” “掌柜的,你这客栈能撑住吗?冰雪暴还只是刚开始,怎么感觉窗户就要被砸破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大堂内热闹异常,店主站在帐台内,不时关注着客栈门窗状况,听见几位客人讨论,神色还算平静:“自我曾祖父经营客栈以来,也遇到冰雪暴数次,客栈虽偶有破损,但还从未发生过倒塌,大家只要别太靠近窗户就好。” 平青云听着外面冰雪呼啸的狂声,不由感叹:“这下彻底没了外出机会,幸好我们先一步找到寒玉兰。” 长央扫过大堂内熙熙攘攘的修士们,虽被冰雪暴阻碍出门,但许多人面上并无焦急之色,相反更多的是对外面冰雪暴的好奇。 “呼——” 长央见到白眉和程清从房内出来,便走了过去。 “要倒?”白眉指了指客栈摇晃的屋顶问道。 程清显然对雪城中心这家客栈有所了解,和店主的回答差不多:“不会,这客栈屹立于此三千年,早历经过冰雪暴,从未倒塌过,不用担心。只要等冰雪暴过去,我们赶在极昼黎明前,将寒玉兰放在外面,待生出兰灯露便可。” 客栈外呼啸的风声越来越大,客栈甚至都在晃动,白眉下意识伸手去扶栏杆,才放上去,她掌心便仿佛被刺了一下,忍不住松手,看向栏杆,发现那块地方有几根翘起的毛刺,自己刚才正好压在上面。 白眉撇嘴,低头拔掉掌心上的毛刺,随手丢在地上。 然而,下一刻,外面啸声大起,客栈前门突然被彻底形成的冰雪暴卷碎大半,寒冰骤雪疯狂灌溉进来,离得最近的几名修士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卷飞出去,众人只听得数声短促的惨叫,便再无那几名修士的踪影。 店主一怔,随后高声喊道:“退后!快退后!” 大堂内有反应快的修士立刻飞身上楼,避开靠近的冰雪暴,但凡慢一步的修士被灌溉进来的寒风碎雪沾染,瞬间身上结冰,即便用灵力化开,也为时已晚,沾染处迅速呈冻伤状。 店主双手合结印,再向外翻转,重新补施阵法,拦住大门前方倒灌进来的冰雪,让诸位修士有喘息之地。 然而,冰雪暴的强度还在不断增加,风声如鬼啸般唳叫,店主掌心朝前,双臂颤抖,咬牙硬撑着。 “不是说客栈不会出事吗?” “怎么办?我们立刻从后门走,避开这冰雪暴!” “快,走!” 整个客栈的修士都在往后方逃,有不少人直接跃上楼,想收拾东西离开,甚至不顾楼道口站着的长央几 ()人,径直将他们撞开。 冰雪暴靠得太近,客栈处于它正面,推进力量极强,楼下的店主脸色苍白,原本撑直的双臂开始低垂,所施阵法的灵芒也逐渐变得黯淡。 “他快撑不住了。”长央偏脸对程清道,“以防万一,你带着寒玉兰先离开客栈,白眉和平青云跟着。” 程清:“但……” 他话还没说出口,便见长央一跃而下。 她站在店主身后,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输入浑厚灵力。 本已力竭的店主怔忪,但很快反应过来,再度恢复灵力,施展阵法以期抵挡住席卷而来的冰雪暴。 “走!” 白眉向来听长央的话,直接一手拽着程清,一手拽着平青云转身,就往后冲。 早已习惯的平青云安详闭上了眼。 唯独尚未见识过如此粗暴行为的程清:“???” 不光如此,白眉冲的时候,还顺道把刚才挤他们的修士全部挤倒,口中振振有词:“妖荒美狼,鸭子必报!” 程清:“什么狼鸭子?” 安详的平青云:“她,美狼,睚眦必报。” 白眉冲进一间房门大开的屋内,二话不说,用头就撞,砰地一声闯出客栈,抓着两个大男人,纵身跳下楼。 被拎着的程清望向远处,不禁喃喃道:“……糟了,这回出大事了。” …… 掌柜受到同为藏幽修士的长央相助,灵力得到补充,再度撑起阵法,只是这冰雪暴一时半会并无消散迹象。 “人差不多走完了。”长央将大半灵力传送给他,听着身后动静,她道,“掌柜,我们也该离开了。” 此时离开,还来得及不受冰雪暴席卷。 “不行!”店主一口回绝,倔硬道,“这客栈乃我家世代所守之地,万不可弃离!” 随后,他顿了顿:“道友,你不必管我,且自行离去。” 长央站在店主侧后方,能清楚看到他脸色煞白,双手颤抖,后背被汗浸湿的模样,她提醒:“我现在离开,你只会和客栈一同灭亡。” 店主仍旧咬牙再度向前撑直手臂:“自我接手客栈以来,便向祖宗立过誓,与其共存亡。道友,你不用管我。” 长央闻言,毫不犹豫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转身退后离开。 她一抽手,店主顿时感到灵力空乏,阵法之外的冰雪暴还在往内推动,他花白鬓角汗湿,转瞬又结冰,两脚被迫后退,眼看即将撑不住,他终究还是神情悲壮地闭上眼睛,等待冰雪暴的到来。 就在阵法消淡刹那,长央忽侧脸停下来,骤然抽出无鞘剑,转身掠出破损大门,只留一道残影。 店主察觉耳边异风闪过,不禁睁开眼,见此情状,当即大喊:“不可!” 他也为藏幽前期修士,虽对战经验不丰富,但通过布阵也知正面迎上这冰雪暴的力量,何况到如今,冰雪暴也未被削弱多少,仍处于盛期。 这道友 迎上去,无疑自寻死路! 长央自是未停下,她单手持剑,磅礴灵力自腕部流向剑身,迸发出的锐气将飘散的冰雪撞得粉碎,纵身浮立于大门之上。 离得太近,寒意渗骨。 长央神色冷淡,双目漆黑如点瞳,心道正好一试山云乱心法,下一刻她挥剑斩向逼近的冰雪暴,剑意凛然锐锋,浩荡扫横,一往无前。 ——山云起,石为镇! “轰!()” 金色剑意拦腰横斩冰雪暴,店主甚至听见两者撞击后的刺耳咯吱声,然而剑意正在黯淡,冰雪暴却仍未破开,只减缓它推进的速度。 不行,根本没办法阻挡冰雪暴继续靠近。 店主心中悲哀,留下的这位修士也仅仅是藏幽前期,若修为再高些,灵力强点,也许能阻拦冰雪暴前行的脚步,直到它自行消散。 长央神色未变,双手紧握剑柄,竖于身前,寒风拂过,她鬓边碎发飘在眼前那瞬,再度纵身跃高,持剑竖握斩下,金色剑意携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劈向冰雪暴。 “咚!轰——?()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店主只觉两耳鸣震,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了,客栈地面摇晃的厉害,随后他便瞪大眼睛,看着本庞然壮高的冰雪暴自中部被骤然撕开。 即便随着时间推移,停滞前行的冰雪暴威力会减弱。这女修先前分明耗费灵力传于自己,竟还有如此力量撕开冰雪暴? 根本不像普通的藏幽前期。 这股冰雪暴中部破开,原本完美的卷形暴风眼被破坏,威力遽然消失,里面雪冰杂物犹如雨帘轰然落下。 长央顺势落地,无鞘剑重重插.进地面,她一只手按在剑柄之上,面色平静,实则力竭。 刚才那一剑,耗尽她所有灵力。 “……破了!”店主终于反应过来,上前热泪盈眶,“客栈保住了!” 长央缓缓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去,冰雪暴塌落,升起浓浓雪雾,遮挡住所有视线,她手指收紧,霍然拦住兴奋上前的店主。 “道友,怎么了?”店主诧异。 “灵石。”长央朝他伸手,“报酬。” 店主到底年纪大上不少,人情通达,他先是一愣,随后问道:“道友,您需要多少灵石?我身上用完了,只剩柜台……” 长央径直打断他的话:“现在拿。” 店主为她陡然转变发怔,正要迈步回身去取。 长央已等不及,直接-->> 侧身抬手,掌风将大堂内的柜台哐当带了过来。 店主眼睁睁看着她毫不客气将柜台劈碎,将里面所有灵石掏空,立马捏碎吸收殆尽:“……” 这……她到底是好人还是在趁火打劫? 可,这点灵石也不算多。 大概是店主心里的话已经无法遮掩地从眼睛里透露出来,长央恢复些灵力,才抽空答他:“外面太静。” 她一说,店主才反应过来。 除去刚才被斩破而窸窸窣窣落下杂物的冰雾, ()外面竟听不见任何声音,仿佛万籁俱寂。 店主犹豫道:“可能他们都逃远了。” 但他这话分明是在哄骗自己,两人同为藏幽前期,耳聪目明,灵识探出可查百里,稍稍感受,便能感受到外面分明修为低的修士呼吸起伏。 长央已提剑而起,穿过未散雪雾,朝外走去。 店主连忙也跟上,然而当他走出雪雾后,便见长央停下立在那:“怎么……” 他奇怪往前看去,顿时也停下脚步,一动不动,仿佛被噤声。 往年冰雪暴会成股出现,运气不好会朝雪城逼近,城内便会有几家倒霉被卷走,但在本地,修为容易得到提升,尤其以极夜转换极昼期间,这也是雪城内一直有人居住的原因之一。 而此刻,雪城外被冰雪暴包围了。 不再成股出现的冰雪暴,变成如海啸涌起的白色巨浪高墙,向着雪城疾速卷来,在暗夜中,它带来的极致压迫感,让每一个见到的修士皆不由自主安静下来。 店主转头望向身后远处,同样的白色巨浪高墙升起逼近,彻底将整个雪城团团包围。 他不禁低喃:“……雪城彻底完了。” 自雪城建立以来,也未曾遭遇如此声势浩大的冰雪暴,简直像是要将整个北面夷为平地。 极夜黑暗,城内有人提灯,时不时有橘色烛火熄灭,却无人有心思点灯。整个雪城被包裹冰雪暴,此刻出城门正好撞上冰雪暴,常人也无法飞身跃过,他们难道要命丧于此? “再等等。”程清犹豫低声道,“实在撑不住,我就用传送图带你们离开。” 没到最后关头,他仍旧想等到极昼黎明到来,取得兰灯露。 “还有两天,根本撑不到极昼。”平青云打破他的幻想,“眼下外面的冰雪暴就要围进来了。” 程清望着越来越近的冰雪暴浪,已经能感受到其蕴含的狂暴威力,心知此地不宜久待。 “那。”白眉鼻尖耸动,迅速发现长央的位置,她再度抓着两个青年男人,拎小鸡一般,将人带到长央面前。 程清不习惯地摸了摸后脖,对长央道:“这次任务恐怕无法完成,我们只能先行离开。” 长央望向四周,雪城所有居民都走了出来,站在街道之上,只一眼望去,便有数千余人。 她问程清:“能带多少人?” 程清一愣,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带五人已是极限,只剩最后两次使用机会。” 传送图只能救他们自己。 “傅照危在哪?”长央扭头问店主,自那日他与店主交谈过后,便不在客栈内。 “谁?”正陷入悲凉的店主回神,没明白她说的人是谁。 长央提醒他:“他应当问过关于一名女修的事,你翻过登记册。” 店主终于反应过来:“这我也不知,他只问她在客栈住了多久。” “走吧。”程清望着逼近的冰雪巨浪,对长央道,“先离开再说。” 他们只能先离开,再去寻求帮助。 程清还在不断思考该向谁求助能阻止这场灭城之灾。 “咚——” 雪城北面忽传来一阵震颤,仿若从高空传来的声音,蕴含无上力量。 白眉指着北面:“那里。” 在黑夜中依稀可见一道修长身影拔高升起,定于半空,他抽剑而出,众人只见一道金色自剑身迸发,形成一道圆罩扩大,浩然磅礴灵气四散而下,将整座雪城紧紧倒扣住,隔绝逼近的冰雪巨浪风暴。 程清见状,不由感叹:“到底是第一人。” 北面高空那人,正是离开的傅照危。 唯有极为恐怖深厚的灵力才足以笼罩整座雪城,暂时抵挡住成百千倍逼近的冰雪巨暴。 长央紧紧握着无鞘剑,神色凝重,她才直面过冰雪暴,无疑最清楚抵抗它需要多少力量,傅照危真正的修为……她还远远够不上。 程清道:“我先给星界传讯,看有没有人能来。” 此地环境恶劣,无法稳定传送空间,是以不设立传送点。 如今出不了城,便无法赶到距离最近的传送点,传送图更是稀有法宝,只适合几人使用。 除非有大能出手,否则这么多人,恐怕也难以离开。 “熬。”店主抖着嘴唇道,“随着极昼将至,只要熬到黎明见日,冰雪暴便会主动消失。” 这是历代雪城人的经验,一旦黎明日光现世,冰雪暴便如被融化一般,纷纷消散。 长央:“两日太长。” 她望着远处落地的傅照危,他仍支撑着笼住这座雪城的灵罩,但要与自然力量对抗,所耗费的灵力巨大。 “我要去那边。”长央看向北面,问程清,“你去不去?” 此次任务明面以程清需求为主,长央行动还得先和他协商。 程清:“去。”他也想去看看傅照危那边的情况,若能帮上忙,也可以帮一点。 一行人穿过街道人群,往北面走去。 整个雪城的人都走到了街道上,原本空荡街道站着不少人,他们见到有人护住城池,恐惧稍散,屋外的寒意便席卷全身,修为低又无法器的人瑟瑟发抖着。 他们刚离开不久,角落便有人问道。 “你干什么?” 随后爆发出一道短促惨叫,附近众人回头,发现在如此危机状况下,竟还有两修士发生交战,甚至一人已经倒下,灵府被毁。 另一个修士冰冷目光扫向围观众人,低喝:“看什么?” 倒下的修士显然独身一人,未有人替他出头,危机当前,周围修士自顾不暇,哪里还会多管闲事,纷纷收回目光。 站立在尸体旁的修士侧身抬手,擦去嘴角残留血迹,低垂眼皮,掩去其中的阴狠。 …… 北面街道中心,周围无人,修士皆远远望着中心那人,不敢打扰,生怕影响他拦住城外的冰雪巨暴。 长央刚走到周围远望修士附近,透过人群,看向傅照危,他身前插立雪剑,双手交叠握于剑柄,整座雪城皆能体会到他带来的威压,玄深莫测。 没有怯意,没有自馁,她甚至感受到自骨缝中不断升起的颤栗战意。 ——她要战胜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你想打架?” 后面突然传来平青云愤怒的声音,长央皱眉回头看去,便见到他对面眼熟的修士,双眉发红,手持长.枪,是当日赤枪宗的一名修士。 长央转身走回去:“怎么了?” 平青云恼怒:“他突然偷袭我,幸好我有护身符,不然就死在他手里了。” 刚才一路过来,平青云落在了最后方,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对面街道中心的傅照危身上,他也不例外,正看着背后突然有人朝着他灵府攻击而来,杀意斐然。 若非有平青云腕上天意珠护身,刚刚他灵府就被毁了。 长央冷声问那修士:““你要在这打一场?”” “脑子坏了?”赤枪宗的聂石听见声音,从人群中挤出来,一巴掌打在同伴后脑勺,黑脸道,“在这发癫!”! 红刺北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 :, :, :, :, :, :, :, :, :, 希望你也喜欢 125 第 125 章 双方先前本就有所冲突,赤枪宗那名修士突然偷袭平青云,让长央几人瞬间高度戒备起来。 然而,当赤枪宗领头修士聂石上前这么猛地一拍,剑拔弩张的氛围顿时变得诡异。 长央面无表情盯着聂石,手中的剑仍未收回,一旦对方有所异动,她便会立刻动手。 “抱歉。” 聂石将偷袭的师弟推到身后,自己替他道了声歉,比起在雪城外抢寒玉兰时,他神情平缓不少,连双眉都显得没有那么火红:“先前的事不算,但刚才我师弟贸然动手确实不对。” 聂石不认为他们之前在雪城外抢寒玉兰有错,但师弟刚才莫名其妙动手的确算挑衅惹事,他也不想在这种生死难料的情况下多生事端。 平青云无甚心情和他们纠缠,皱眉道:“管好你的人。”随后半拦半推着长央往前走,不再搭理赤枪宗的人。 见他们离开,聂石回头当即黑脸骂道:“汪余,你脑子坏了,寒玉兰已有,偷袭他们干什么?” 在外争抢天材地宝,理所应当,但他们已经有了这东西,根本没必要再惹事。 那名叫汪余的赤枪宗弟子低头没出声。 聂石看着烦,刚抬手,旁边另一个师兄上前拦了拦:“他伤还没好全,算了。” 之前被寒玉兰耽搁,他们在最后关头才赶回客栈,汪余冻伤严重,上了粗炼的药才好了些。 …… 城外冰雪暴如巨人咆哮奔腾,暂时被傅照危挡住,但冰雪暴还在不断蓄势堆积力量,一层层堆高,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 “此冰雪暴万年难遇。”有老人抬头看向夜空,喃喃道,“再这么下去,雪城怕是要完了。” 雪城内有居民世代长驻,如今城池将倾,难免令人唏嘘悲凉。 “能活下去就不错了。”不远处有年轻人看向立于中心,身形修长的青年,“也不知他能撑多久。” 傅照危双手交握剑柄,磅礴灵力涌向地面,再蔓延向灵罩,他双目微阖,眉心红印愈发清晰,威压重重,旁人莫敢相近,凛冽寒风刹那拂起他墨色长发,于冰天雪地间犹如神祇。 然天地力量仙鬼难挡,且雪城不小,他一人撑起如此庞大灵罩,必然无法持续保持盛势。 半天时间流逝,城外冰暴形成的雪墙还在增高,然旁人无所察觉,甚至因危机暂解,开始松懈,后方还有修士不知为何争闹起来。 此时,城外远处天地又有新动静,正悄然迅速形成新一轮冰雪暴,向雪城倾轧而来,傅照危无声紧握剑柄,手背青筋凸起,黑靴又往雪地陷沉一分。 无人知晓他正在抵御滔天力量,也不知危机即将再度降临。 长央站在人群最前方,忽伸手向前,她盯着一片微小雪花缓缓飘落于掌心,仰头望向上空。 夜,一如既往漆黑,原先的皎月早被遮挡严实,唯独能看清的只有笼罩在雪城上方的金色灵罩,恢弘庞大。 自灵罩笼盖后,整个雪城的雪皆被挡住,再无雪飘落。 长央仍旧摊开掌心,却未再接到任何雪花,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旁边程清见她的举动,诧异问道:“怎么了?” 长央不确定便未言,她收手闭目,用两指在双目缓缓横抹而过,随着指腹离开,骤然睁眼,瞳孔金光熠熠。 ——开瞳术,可明目破障。 长央看向傅照危脚下,以他剑身为中心的灵力,不断流淌,犹如灵脉支撑着整个雪城灵罩,但此刻正以微弱的变化减缓,若非开瞳术极难察觉。 雪城受傅照危灵力笼罩,旁人灵识无法越过他。 长央再抬眼,凭借开瞳术,目光穿过城外还在不断攀升的雪墙,“看”见后方不断倾轧堆积而来的狂冰暴雪,势头更胜先前。 她垂下手:“傅照危撑不了多久。” 即便他是四界年轻一代中的第一人,也无法持续抵挡如此威势。 就在长央话音刚落之际,城外狂冰暴雪果然积聚足够力量,继续往前倾轧,撞上雪城一面城墙。 “轰隆!” 随着一道震耳欲聋的坍塌声,雪城西面的城墙猛然塌跨,砸起白色厚厚雪灰,向城中扬洒。 城内人群顿时骚乱起来。 平青云听见长央的话,又见西面动静,焦急道:“能不能给他灵石补充灵力?” 程清当即否绝:“傅照危不缺灵石,而是他一旦收手,灵力会瞬间分散,城外雪墙顷刻之间便能碾压而来。” 平青云背后出了身冷汗:“那怎么办?”他从一开始见到城外围剿而来的冰雪暴,心中就冒出寒意,生出极为不妙的预感,仿佛有道声音在告诉自己,雪城注定要被毁。 长央瞳孔金光还未完全散去,她垂眼看向地面,双手倏然结印,随即掌心朝前,灵力涌向前方。 傅照危察觉身后动静,握剑指尖微动,他稍稍侧目,突然分辨出熟悉灵力气息,并不带攻击,最终未动,任由那股气息靠近自己。 长央先前毫不客气将客栈老板的灵石吸收殆尽,又过了半天,灵力已恢复五成,如今危机当前,她该留着护身逃命。 但…… 既然傅照危拦住城外的狂冰暴雪围城,而她又身在城中,也算他帮助自己一次,她理应回帮一次。 长央转念间便倾力而出,她的灵力一贴近,傅照危便感受到灼热气息涌入体内,和他所修得的灵力截然不同,像极她眼中无法藏匿的那团火,无声却汹涛,惊人心魄。 两股灵力力量明明完全相反,却瞬间融合,迅速补充。 “咚——” 笼罩在雪城之上的灵力再度加固,暂缓城外狂冰暴雪倾轧的脚步,西面扬起的雪灰也渐散,城中众人提起的心缓缓停住。 然而长央一人的力量也不过杯水车薪,夜空乌云堆积层层,城外甚至还有新的冰雪暴在不断形成。 城中众人彻底慌了,纷纷焦急骚动着 想寻找逃生之路。 情况危急,长央没有保留自己的灵力,手臂微微颤抖,脸色逐渐苍白,忽然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新的灵力涌入体内。 长央转脸看去,是白眉,她站在她身后,同样将自己的灵力渡来。 “加我一个。”平青云见状,也毫不犹豫搭在白眉肩上,将灵力让渡过去。 与傅照危相比,他们反而能一遍自主补充灵石,当然二人都没多少灵石。 程清没有立刻做出同样的动作,他退后几步,转身看向身后的人群,这里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境界都在元婴之上。 他高喊:“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冰雪暴倾轧雪城?” 连傅照危都无法抵抗的狂雪寒冰,只靠他们几人,根本撑不到黎明的到来,灵石也总有用尽的时候,而雪城中还有这么多元婴以上的修士,或可一试。 要将自己的灵力毫无保留渡给其他人,又是这种危急关头,谁都不敢保证是否能成功抵挡,万一失败,他们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有人左右张望着,悄然往后躲,连连避开程清看来的目光。 也有几人犹豫上前,看穿着打扮,应该是雪城本地人,他们学着长央几人,将灵力让渡。 “还有没有人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程清继续提高声音问道。 又有零星雪城人上前,但远远不够! 更多修士不断后退,他们只是想来雪城寻得寒玉兰赚好处,哪里愿意放弃最后一丝逃生的机会。 程清有些失望,最终还是转身,放弃游说。 “我来!” 一道浑厚声音自他身后高喝道。 有点耳熟。 程清转回身时,心中划过这个念头,待见到站出来的人,不由吃了一惊。 站出来的竟然是赤枪宗的人。 聂石握枪在雪地上重重一击,地面瞬间溅开雪沫,他红色双眉高高扬起:“你们能出手护城,没道理我们就是懦夫!” 他用力挥手,其他赤枪宗修士便纷纷上前搭肩,让渡出灵力。 聂石没有立刻跟上前,他反而转过身,举起长.枪指着后面准-->> 备躲开的修士,面目凶煞:“今天谁也不许走,全部留下来帮忙,否则别怪我枪下无眼!” 程清:“?” 周围修士面面相觑,多数人知道赤枪宗修士脾气火爆,不能招惹,但也有人不怕,闻言嗤笑一声:“聂石,之前客栈出事,也没见你带着同门站出来,怎么这会突然正义爆棚?真当所有人都怕你?” 立马有人躲在人群中附和:“没错。” 聂石挥枪快指,分别击向率先出声的人和附声人的方向:“上前来说!” 不少修士见他真的动手,纷纷后撤,聂石再度挥动长枪,拦住他们的后路:“我看谁敢离开!” “你!” 大部分修士敢怒不敢言,只能停下。 先前嗤笑的修士高声道:“他只有一个人, 我们一起,难道还怕他?”() “对,一起上!” ?本作者红刺北提醒您《长央》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聂石转头,看着程清,对长央方向动了动红色双眉:“小子,你把那个谁先喊过来,她杀气重,和我联手,定能镇住这帮魑魅魍魉!” 程清目瞪口呆,大为震惊,对聂石这个人只有一个感受:难评! 聂石见他不动,竖眉瓮声喝道:“小子,什么时候还发愣?灵罩一破,我们所有人就真没机会活了。” 程清稳了稳心神,再度扬声:“诸位也看到城外冰雪暴的威力非同寻常,一旦城破,我们势必没有机会逃生。若能齐心协力抵御,还有一线生机。” 他反问道:“难道大家真以为保留灵力,就能活下去?” 离黎明降临,还有一天一夜,城外仍旧在形成新的冰雪暴,谁能确保自己能活到最后。 聂石又是一枪击在附近雪地上,怒目而视:“尔等上前来!” 程清:“……此刻帮忙,我们还有机会撑到黎明,一旦城破,你们确定能躲过这次的冰雪暴?”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城中修士终于动了,往前走去,伸手开始让渡灵力,甚至主动喊着后方城内其他修士过来,他们都要出力,自然见不得其他不出力的人。 谁都别想逃过。 一搭二,二搭二,这么传递下去,笼罩在雪城的灵罩再度得到加固,终于将这万年难遇的冰雪暴暂时拦住。 不出一个时辰,原本上前修士们心中的不情不愿彻底消失。 只有亲身参与其中,才体会城外冰雪暴的力量到底有多恐怖。众人遥遥望向最前方,根本无法想象傅照危如何凭借一人之力,便护住雪城,抵御城外冰雪暴半日。也深知唇亡齿寒,一旦无法撑到黎明到来,他们势必将尸骨无存。 有人道:“我灵力不够了。” “灵石,用灵石。” 又有人喊:“我没了灵石!” “我还有。” “我这也还有一点。” 程清身上有不少灵石,他分给前面的长央二人,有多的也往后传。 灵石在陌生修士手中互相传送,但到了后面,有些境界偏低的修士,根本没有吸收灵石的气力,灵府疲累到极点,直接瘫倒在地。 “呼——” 夜空刮起狂风,乌云堆积席卷,挤压在灵罩最前方的冰雪暴墙还未消融,后处冰雪暴堆积涌现,将雪墙砌高一倍,远方地平线竟又有新的冰雪暴疾速奔来,一层又一层,如同海浪,高高扬起赶来,最后全部累聚在城外,几乎掩盖住雪城夜空。 这毁天灭地阵势,恐怕即便大能在此,也无法顺利逃出生天。 而立在北面最前方的傅照危受到最大冲击,身形晃动,倏然吐血,半跪在雪地之上。 他一乱,后方众人也受到牵连,灵力线网通通断裂,整个灵罩轰然破碎。 傅照危抬手擦去唇边血迹,他自有护身法宝,但再无法护住全城人。 ()长央转腕握无鞘剑,深深插进地面,撑住自己。白眉的妖本相,一头小狼甚至跑了出来,身形膨胀到大腿弯顶住她,但也只撑了一刹那,又如同漏气,骤然消失。 后方聂石倒地,试图爬起来,盯着压破北面城墙,滚滚而来的雪墙,双眉耷拉无神,低声无气:“这回老子得栽在这了。” 唯独一人,非但未曾倒下,甚至飞身向上。 傅照危和长央一齐仰头,望向升向高空的人,更确切地说,是被带上高空的平青云。 他腕上的天意珠正散发着绿芒,将他带向上空,最终停下。 平青云双目紧闭,灵识仿佛陷入虚境,越过下方所有修士,他受到一股莫名力量的吸引,就像之前在雪城寻找寒玉兰时的感受,将他灵识带着不断移动,直至停在雪城最大的客栈上方。 客栈受冰雪暴袭击,前门早已坍塌大半,此刻平青云灵识飘浮在半空,透过坍塌碎木块,隐约发现客栈地基竟像一个八卦形状,他下意识往下,想继续打量清楚,灵识却倏地被吸入地下。 平青云眼前一黑,再睁开眼,发现自己飘在黑色虚空中,前方悬浮一颗熟悉的绿色圆珠。 他诧异:“天意珠?” 这画面有些像当初在留珠室所见。 平青云下意识伸手去抓天意珠,前方却出现一道青年男人身影,双目温润,相貌俊美。 “你……”平青云怀疑地看着他身上熟悉的道袍,“哪位?” 温润青年眼尾自带笑弧:“执掌人。” 转运宗每任手握天意珠的人便称为执掌人。 “不可能。”平青云断然道,“每任执掌人皆有画像,我跟着师父都见过了,只除了……” 他忽然停顿,随后瞪大眼睛,盯着温润青年,结结巴巴道:“你、你不会是柳赋明吧?” 柳赋明就是那个把天意珠弄丢,导致转运宗从大宗迅速衰败的星君。 换而言之,他是转运宗的罪人。 所以柳赋明虽身为执掌人,但没有画像。 温润青年没有否认,他看了一眼平青云手腕:“你已有二颗天意珠在手,加上这一颗,便是四颗,去寻剩下十颗吧。” “寻?”平青云莫名其妙,“你为什么会将天意珠弄丢在不同地方?” 柳赋明未答,只道:“我于城中设有大阵,你既携天意珠而来,便由你开启。” 平青云茫然:“啊?” 柳赋明挥袖将他灵识弹出,平青云隐约听见他留下淡声一句。 “来不及了,雪城末路,祸起端倪,破难或逢生。” 城中修士倒地昏迷一片,剩下还有意识的人,皆见到此生难忘一幕。 雪墙遮空,滚滚倾轧,四面高墙彻底坍塌,寒意彻骨,所到之处冰霜成冻,随即碾压成灰。同一时间,悬于高空中的平青云腕上光芒大亮,直连雪城客栈中心地底遽然升起一颗绿珠,两者互连。 “咚——” 整个雪城地底深处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升起。 “哗啦!” 若此刻平青云睁开眼睛,他定能发现雪城地下竟升起一个巨大无比的九宫八卦阵,九条白色耀目光芒分别自雪城八个方位升起,位于方位线上的房屋全部倒塌,而客栈中心那颗绿珠与平青云腕上天意珠,正好形成阴阳阵眼。 “砰!!!” 升腾而起的九宫八卦阵与毁天灭地倾轧而来的雪墙轰然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碰击声。 在所有清醒的修士眼中,那本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竟后退数丈之远。 程清跌坐在雪面上,双手撑地,抬头看着远处逼退雪墙的九宫八卦阵,不由低喃:“这是什么?” 雪墙仿佛有意识,再度席卷撞来,然而城中这庞大的九宫八卦阵缓缓转动,依旧将它拦在外面。 “真神。” “什么?” 长央忽然听见昌化的声音。 “这是近真神的力量。”! 126 第 126 章 整个雪城被九宫八卦阵笼罩,耀目白色阵芒几乎照亮极北夜空,抵挡住堪称恐怖的冰雪之力。 长央手握无鞘剑,缓缓撑着起身,仰头看向上空亮起的八卦阵线,大道九阶,真神即飞升。 “能于末路狂挽,阻止雪城覆灭,此等力量绝不一般。”昌化许久未曾出面,如今突然发声,不知是突然醒来,还是实在惊讶,“至少在窥神巅峰以上,近真神的境界。” 昌化:“你那朋友也是阵中一环。” 不用她说,长央也看得出平青云在八卦阵中充当的角色不一般,此刻他以身入阵,与另一颗天意珠组成阴阳阵眼。 “此阵可撑到极昼黎明来临。”昌化笃定道,“黎明一到,冰雪暴便能消失,你们不会有事。” 昌化语带感叹:“有人在护这一方城池。” 长央莫名想起当初在黄金桐海中瞥见的男人背影。 如昌化所言,冰雪暴被彻底挡住,即便后方一层又一层新的狂冰暴雪袭来,也始终被巨大九宫八卦阵牢牢挡住,寸步难行。 雪城中不少昏迷的修士渐渐醒过来,见到新出现的八卦阵法护住他们,再一次感受到死里逃生的滋味。 受先前城破影响,雪城内被厚厚雾冰覆盖,许多修为稍低的修士昏迷后,没及时清醒,若任由他们被雪冰淹没,恐怕活不到黎明。 程清起身,见状将人唤醒,一些修士见状,也跟了上去,自发一起将冰雪中昏迷的修士挖出来。 聂石便是其中一名,他主体修,力气极大,但之前遭到冲击倒地时受了伤,起身行走起来半瘸半拐的。 “起来。”长央转头,伸手去拉一直坐在地上的白眉。 大概是刚才妖本相突然出现又消失,消耗太大,白眉跌坐在地上一直没动,直到长央伸手,她才抬起右手。 “铮——” 就在白眉伸手搭在长央掌心,正要借力站起来时,自后方陡然飞来一道剑意。 凛冽非常,直奔两人交握双手而来。 她后方只有一人。 ——傅照危。 长央毫不犹豫抽手,转腕挥剑,全力斩向后方。 “锵!” 远处众人不明就里,等程清反应过来,只见到这边雪雾暴起,两道金色剑意互抵消融。 待溅起的雪雾散开,程清见到对峙场面,一句话不由卡在喉咙中:“怎么回……” 只见傅照危自北面掠来,横剑指向白眉,却被长央持剑挡住,坐在地上的白眉夹在中间,与两人形成三角站位,明眼人可见剑拔弩张的氛围。 傅照危刚才那一剑直指两人交握双手,他收了几分力,却未料到长央不假思索转身挥剑而来,昭然杀意,毫无保留。 这一剑……更像是早有戒备后的回击,毫无拖泥带水之意。 “你干什么?”白眉从地上迅速起身,竖眉恼火瞪向傅照危,她又没招惹他。 长央黑色眼瞳沉静平波,或者说她早已无数次想过两人对峙画面,以至于完全不意外对方突然出手攻击,她垂眼瞥去,比起梦中,现在更能清晰看见他的剑。 锋利剑身隽刻回旋纹,隐有寒气滋生,金色剑格上人面兽纹,久视便觉威势渐增,圆形银白剑首顶端分刻左右神鸟,中间镶嵌一颗剔透流转的红宝石,无端增了分异样的艳。 此刻,这把剑被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握着,细看会发现刃身还在微微颤动。 “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打起来了?”程清连忙跑来,主动劝说,“大家皆被困雪城,正是需齐心协力的时候,有什么事等出去再说?” 他没看见最开始发生什么,但从三人站位也能猜出七八分真相,明显出手的人是傅照危。 其实程清心中对傅照危颇有微词,明明先前长央还助了他一臂之力,怎么突然翻脸不人了? 傅照危看向白眉,她脸上只见被挑衅的愤怒,未有其他复杂情绪,他眉心蹙起,挥袖入鞘,指骨按在鞘身,止住仍在颤动的剑刃。 程清正要继续调停:“大家有话好好……呃……” 只听一道剑刃破空声,长央移剑指向傅照危脖颈。 程清头皮顿时一炸,这时候星界修士还自闹矛盾,他们一个不好说话,一个境界超然,闹起来恐怕得血溅五步。 长央抬眼看向傅照危:“解释。” 白眉站在旁边怒气冲冲跟着重复:“解释!” 傅照危扫向白眉,目光仿佛要将她看穿:“她引起破隐注意。” 长央皱眉:“……谁?” “是破隐剑。”程清显然知道的更清楚,指了指傅照危腰间的剑,“传言破隐内生先天灵魄,可破佞杀邪。” 傅照危没有反驳,对程清道:“你主修丹医,把脉探查。” “啊?”程清犹豫,白眉本体是狼妖,一目了然,但无论如何也和邪佞扯不上关系。 白眉后知后觉,伸手指着自己:“查我?” 旁边程清无端感受到双方若隐若现的争锋相对,顿觉站立不安,一个是他临时队友,实在不能闹翻脸,另一个他也不想得罪,这可怎么办? “怎么查?”白眉挠头,刚才觉得被挑衅的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奇伸出右手问,“这样?” “对!”程清像是见到救命稻草,连忙凑过去,伸手按在白眉腕上,“我顺便帮你看看经脉灵力流转有没有问题。” 他一按上白眉手腕,脸上的笑立刻消散,只剩下肃色沉思,灵识迅速顺着她腕上经脉而去。 长央见状,只能往前走了几步,好让程清更方便探脉,她站在傅照危右边,望着双眼迥亮溜溜转的白眉,沉默片刻后问:“为何确定是她?” 傅照危始终没有收回按在剑鞘上的手,他侧脸看向长央:“感觉。” 即便到现在,破隐剑仍以颤鸣警告他。 长央深深看进他眼瞳:“仅凭一把剑?” “是。”傅照危不曾移开目光,“持剑以来,从未错判。” “好了没?”白眉已经呆站的不耐烦了,问程清能不能抽回手。 程清半阖眼,搭在白眉腕上的指尖没有收回的迹象,颇有些无奈:“再等会。” 半晌后,程清终于收回手,周围三人皆看过来,他重重叹一口气:“她经脉宽广,灵力充沛,壮得像头牛。” 白眉纠正他:“狼,我不是牛,是妖荒美狼。” 程清:“……” 傅照危问他:“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没有。”程清费解,“她一直和我们在一起,雪城也没出现过邪佞,不可能有问题。傅道友,破隐是不是受到冰雪暴影响?” 他道:“可惜我不懂法器刀剑这类东西,如果解金玲在,说不定能帮你看看。” 傅照危未答,他眉峰微动,像是感应到什么,骤然松开按在剑鞘上的指尖,破隐剑瞬间离鞘飞出,直奔远处。 破隐剑速度太快,仿佛像一道流星金光闪过,众人最后只见它倏然穿远处一人胸膛而过,血溅对面修士满身。 这一剑太过利落,也太过强势,那人灵府尽毁,全身筋骨断裂,剑穿而过时,轰然倒地。 程清愕然倒吸一口凉气,眼瞳放大,看向傅照危,张口:“你……” 傅照危却未看他,掠身飞去,同时收回破隐剑。 “他……”程清只能回头去和长央说话,不料她也同样追了过去,只留衣角残影。 程清看向同样在状态之外的白眉:“这……” 白眉对别的事反应都慢,但一见热闹就兴奋,不等程清说完,连忙也跟着长央跑了。 程清终于闭上嘴,一起往远处出事的地方赶去。 …… 破隐这一剑穿过人群,眨眼间击杀一人,吓呆对面三十出头模样的男修。 倒地的那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模样,看打扮应该雪城本地居民,但如今早已气息全无,脸色青黑倒地。 傅照危收回破隐剑,剑尖上挑,将倒地修士衣裳划开,他腹部皮肉上有黑褐的洞,周围堆积黏腻胶质,混合黄黑颗粒,仔细看才会发现那黄黑颗粒是皮肤粉末。 “呕!” 对面修士见到地上的人这副模样,顿时恶心地退后。 长央落地见到地上修士样子,当即想起客栈死去的女修邓艺,她倏然抬眼看向傅照危。 傅照危握着颤动的破隐剑,同样看过来,眉骨冷冽:“你朋友,你来查。” 情况不对,长央没有废话,转身就拉住赶来的白眉,将人带向最近的一间屋子,抬手封门。 白眉还没看到热闹,就被她拉走,脸上一片茫然。 长央站定:“衣服脱了。” 白眉费解,但她见长央神色肃冷,很快依言照做,好奇问:“怎么-->> 了?” 长央打量她身上,邓艺和刚才死去的修士腹部都有黑褐伤口,但白眉 并无伤口。 “你有没有哪不舒服?”长央弯腰捡起衣服,递还给白眉问道。 白眉莫名其妙:“我?好得很。” 她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心思早飞出去了,衣服穿得乱七八糟。 长央见状,皱眉上前帮她将折进去的衣领扯出来,白眉也跟着去拉。 “别动!” 长央目光随意扫过,突然一顿,迅速按住白眉左手,拉下来问她:“怎么伤的?” 白眉左手无名指尖有米粒大小的黑褐圆点,太小,几乎像一颗痣,若非刚才她抬起左手,根本看不见。 “伤?”白眉皮糙肉厚的,寻常断骨都面不改色,更不用提这种米粒大小的伤口,她空荡荡的脑子里转了半晌,终于想起来,“哦,在客栈被扶手扎了一下。” 她不在意地摆手:“你不说,它都快好了。” 离白眉在客栈早过去近一天,以她体质,皮外伤一两个时辰就能完全恢复,何况是如此小的扎伤。 长央神情变了又变,最终只道:“跟我出来。” …… 雪地街道,傅照危看向对面修士:“你们认识?他和你说什么?” 三十出头模样的男修神情萎靡:“不认识,他说身体不适,想让我扶一把。” 男修紧张问道:“他这是怎么了?我、我会不会有事?” “这不是之前……”程清过来见到地上死去的修士,不免一惊,他立刻上前蹲下检查死去修士的身体,“和那个女修一样,灵府尽毁。” 程清戴上一只金蚕丝手套,伸手去按地上修士的腹部,不过轻轻用力,此人腹部便迅速瘪下去,再用力,皮肤立马裂开,像是皮肉早已被蛀空一般。 “又一个。”程清起身,对傅照危道,“这究竟是什么?” 长央带着白眉回来,脚步踩在雪面上,发出吱嘎声,她抬剑拨开地上死去修士的手指。 果不其然,他有根指尖有黑褐伤口。 “邓艺和他手指的伤一样,”长央拉过白眉的手,“她也有。” “伤?”程清惊讶,他刚刚才探查过白眉经脉,“她身体分明无恙。” 长央望向傅照危:“你查过邓艺,还知道些什么?” “雪城药坊掌柜,和邓艺接触过。”傅照危扫过地上修士的脸,他离开客栈便是去查邓艺来雪城后的行程。 长央看了一眼白眉:“她未曾靠近过邓艺,说伤口是扶手倒刺所伤。” “倒刺?”程清费解,“我再看看。” “铮——” 傅照危手中破隐剑陡然疯狂颤动,鸣声不断,杀意迅增。 在场几人齐齐看去,又下意识去看白眉,但这一次傅照危视线却是越过白眉,目光缓缓扫过雪城内四周所有人。 一片冰雪天地间剑鸣声愈发刺耳,仿佛在警告所有人都有问题。 程清大感不妙:“傅道友,这……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有问 题。” 然而,城内乱起来只需要一瞬,傅照危还未任破隐剑出手,到处便乱了。 “你干什么?” “别动手。” “找死!” 各街道突然嘈杂起来,不少人无端受到攻击。 “汪余?你疯了!”赤枪宗的聂石将人一脚踹出去,按住肩上正在流血的伤口。 “师兄!” “师兄!” 聂石吃痛,红眉倒竖:“按住他!” 好不容易从冰雪暴围城下活下来的修士竟开始互相残杀,更确切地说是一些人突然暴起攻击,咬向对方脖颈,嘴舌成为口器,吸食血液灵力。 整座雪城的修士多聚在北面,长央当机立断挥剑,磅礴剑意向四周倾荡,藏幽以下修士皆被震倒在地。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拦不住谁。 傅照危飞身跃向屋顶,俯瞰北面,他一一看着这些像是忽然躁动不受控制,到处攻击修为低的人,开口道:“程清,让全城静下来。” 程清诧异:“我?” 傅照危敛眉垂眼,看向他平静问道:“身为天一修士,你做不到?” 程清闻言,脸色一变,身上的亲和气息褪去,此刻眼中终于有了几分大宗子弟的傲然,他咬牙道:“我有奇楠降真香,燃之可暂稳秽祟。” 程清:“两个时辰,香只够燃这么久。” 此物极其珍贵,乃祀天道之灵香,他也不过一支而已。 傅照危:“燃。” 程清从储物戒中拿出檀木盒,推开盖子,从白色绸布中小心翼翼取出一根棕褐色线香,极细,雪城冷风一吹,便微微晃动。 他左手一翻,掌心便出现朵泥瓷花香插,往上轻抬,香插便浮起不动。 程清将奇楠降真香插.进泥瓷花心中间,右手三指轻擦,便有丹火出现,他用之点燃降真香。 香一着,便有缥缈如祥云的白雾出现,缈缈霭霭散于空中,味淡如竹,却又时时存在,入鼻便觉肺腑平和,燥性消解。 原本躁动的那些修士竟真缓下攻击,如此一来,又同普通修士无异,在人群中难以分辨。 傅照危早已在香燃时离开,先前他寻邓艺踪迹,便将雪城内所有接触过她的人查明,灵识铺开,城中无一人能逃出他视野。 不过片刻,他便找出接触过邓艺,且还活着的人,包括之前所有突然动手攻击他人的修士,全部带来集中一处宽阔药局大堂,皆交由程清辨别。 “让我进去,他是我师弟!” 聂石想要跟进去,被傅照危一剑拦住。 长央指尖往上一抬,空中出现一人的脸,是之前傅照危传给她的邓艺画像:“你们与她有过接触?” 聂石辨认半天,摇头:“不认识,没见过。” 白眉和邓艺也无接触,他师弟情况可能与白眉有关联,而汪余明显神智不清。 长央:“让他进去。” 傅照危收剑。 谁也没看白眉,但白眉挠头主动问:“我是不是也有问题?” 长央闭了闭眼:“你进来等着。” 无端动手被傅照危绑来的人至少有几十人,程清率先检查的是和邓艺接触的人,共五人,修为皆在元婴中期之上。 傅照危已封住他们灵穴,此刻谁也无法动弹。 程清冷静戴上金蚕丝手套,一一抬起他们手指观察,竟在指尖皆找到黑褐伤口,他取刀划开一人腹部皮肤,竟并未有鲜血流出。 他掰开划伤处,皮肉空心,无血肉,只有微黄的黏腻胶质,看着恶心异常。 程清脱下手套,按在此人腕上,经脉跳动畅通,灵力续续,只看这些,他和常人分明无异。 奇楠降真香能让人平和燥性,安静下来,或许是未见血,地上被封住灵穴的中年男人眼神空茫,四肢却开始扭曲挣扎。 程清试图在他身上扎针控制行动,却失效了。 长央盯着地上扭曲挣扎的中年男人,忽然提醒程清:“腹部。” 程清低头去看男人腹部,一个黑褐洞疮正在形成,同时周围开始堆积黄褐皮屑颗粒和淡黄胶质,里面像是有活物。 他迅速戴上手套,用刀划开新的洞疮,还未来得及掰开伤口,便有一条细长红头白虫钻出来,只爬出半截就一动不动,像是力竭而亡。 程清忍着恶心,想要将其挖出,刀尖还未触碰,那虫便化为粉末消失。 地上的修士也生息尽断。 “这是蛊虫?”聂石头皮涨麻,走到师弟身边,焦急愤怒道,“有人对他们下蛊!” “不是蛊,我从未听说过此种东西。”程清面无表情将刀刺了进去,剖开死去修士的腹部,他看着对方空荡灵府的干瘪元婴,刀尖一碰便粉碎消散,“它藏在金丹当中,可造成经脉畅通,灵力无碍的假象,此人早已死去多时。” “什么意思?”聂石看着地上昏迷的汪余,难以置信,“你说我师弟已经死了?” 白眉见长央看自己,难得脑子转了一下,双手高举:“我没死!” 程清回头,脸色难看,他问傅照危:“雪城情况复杂,我一人难以应付,星界什么时候来人?” 按理,星界早该收到他的求救传讯,赶来救援。 傅照危:“在城外千里,他们不会进来。” 程清愕然:“为什么?” 傅照危掀眼,平静道:“我的要求。”! 127 第 127 章 雪城遭围,星界一早收到传讯,经过短暂议论,便有峰主亲临。 按照规定,若出来历练的年轻修士向星界求助,轻则扣减积分,重则往下降级,所以多数修士除非逼不得已,难以对付时才会向星界传红色求救讯息。 此次发出讯息的又是天一修士程清,星界内对雪城的状况已有心理准备,但当天枢峰主率一众修士赶到雪城百里外时,还是吃了一惊。 万年难遇的冰雪暴太过强悍,又在源源不断新生围剿,天枢峰主甚至还未来得及进城,便护着身后来救援的修士们倒退,远离雪城。 天枢峰主啧声:“这届年轻一代真能找,才几个月,又是钩月山脉,又是雪城冰暴。” 他没有立刻冲进雪城,这些年轻一代都是大宗亲自选出来,倾尽资源培养出来,为保他们能顺利度过十年选拔期,程清身上必有一条保命符,死不了。 再者程清传讯是要他们来救雪城居民,仅凭他和身后这些修士怕是不能迅速将城中人全部救出。 天枢峰主翻手取出玉牌,当即联络上星界。 半空金光波动,正峰峰主出现:“如何?” 天枢峰主道:“冰雪暴难破,让玉衡峰的来一趟,设传送阵将城中的人全部转移出来。” 玉衡峰峰主就在旁边,闻言上前道:“要将全城转移,必设传送大阵,我需要时间,你确定雪城能撑到阵成?” 天枢峰主抬头,灵识穿过茫茫雪暴,看向远方孤城,忽然笑了一声:“我怎么好像感受到了归远的灵力?” 他这话一出,星界大殿中的这些峰主脸色齐齐一变。 正峰峰主皱眉:“归远也在雪城?” “是他。”天枢峰主面露欣赏,“正在雪城撑着呢,玉衡的,你们赶紧过来布阵。” 程清也就罢了,连傅归远也在,星界哪里还有犹豫。 玉衡峰峰主身形一动便去了峰堂:“带上传送阵材料,跟我走。” 语罢,他挥袖一甩,脚下便生出阵法,将自己本峰的修士传送到雪城外。 他们一到,便迅速着手布传送大阵。 常规传送大阵需要两处阵点,但雪城中没有阵点,只能用另外一种传送大阵,撕裂空间,直接将全城的人传送出来,所耗力量巨大,必须由玉衡峰主坐镇。 布阵期间,天枢峰主察觉到傅照危灵罩破碎,顿感不好,回头道:“阵布好没,他们撑不住了。” 玉衡峰主闭目立于大阵中央,周围本峰阵法师正联手布阵网,他这话一出,玉衡峰主倏地睁开双眼。 天枢峰主以为自己干扰对方,面上略有心虚。 然而玉衡峰主却并未看他,目光远远落向前方,口中喃喃:“九宫八卦阵……” &nbs-->> p;“什么?”天枢峰主刚出声,下一刻倏地转头,显然他也察觉到自雪城升腾而起的恐怖力量,几乎要将城外堆积的狂冰暴雪彻底压制。 片刻后,天枢峰 主重重吐出一口气:“这等力量……也不知哪位星君在此设过阵?”() 极北雪城,若非有独特的寒玉兰,生成兰灯露,恐怕根本无人所知,却竟有窥神巅峰的力量。 ?想看红刺北的《长央》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当务之急,先将城中人全部转移出来。”玉衡峰主压下心中惊涛骇浪,命人继续布阵排网。 然而,不久后,星界那边却再度传讯过来,要他们立刻撤离,拆除传送阵,退到雪城千里外。 “为何?”天枢峰主费解,“既然如此,雪城暂时被大阵护住,等到黎明,危机自解,我们直接回星界不就行?” 为何还要多此一举,退到雪城千里之外。 正峰峰主目光沉深:“归远传讯,要你们围住雪城,退居千里之外,凡有城中人先于他出现,杀之。” …… 雪城北面药局大堂。 程清听完傅照危给星界的传讯,神色诧愕:“什么意思?” “有大阵护城,黎明来临,冰雪自散,不足为惧。”傅照危声音平静异常,“但此事未解决前,任何人不得出城。” 片刻后,程清才反应过来傅照危话中含义,顾不得他身份:“你疯了?城外之难暂解,倒是你开始在城内封围。城内数千人,没找出解决之道,难道你要全杀了?” “短短时日无声无息传染几十人,放人离城,无疑危害四界。若找不出解疾之法,城中人皆为可疑对象,包括……”傅照危目光掠过大堂地上众人,最后看向程清,语调薄冷,“你我。” 程清气笑:“我只是元婴丹医!” 傅照危神情未变:“你还是天一修士,星界医堂可协调查阅一切古籍医书。”! ()红刺北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 :, :, :, :, :, :, :, :, :, 希望你也喜欢 128 第 128 章 程清咬牙:“我只能尽力而为,不保证可以救回他们。” 傅照危说封城便封城(),星界甚至同意他的做法?()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阻断城中与外界相通。 程清借检查修士伤口的动作背过身,神色沉沉,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人体内的东西是什么,若没有解决,难道要一直被困在雪城? 他只能赌星界不会让傅照危长困于此,势必会派人进来救援。 思及此,程清内心深处的慌燥消散不少,他扫过大堂中所有的人,不少修士眼中空洞,神志丧失,或昏迷不醒,剩下一些暂无黑紫洞疮的修士,经过奇楠降真香压制,攻击性暂缓。 当务之急要找出这些人的共通点,才好判断他们身体内的东西来源。 “这个人我见过!”聂石忽然指着大堂角落一个面目抽动,神智不清的修士,“城外冰雪暴初临时,他就在杀人,咬着对方脖颈,吸食血肉,和现在这些人一样的攻击方式。” 四界修行方式不一,总有人行事残忍,出手疯狂,当时,众人自顾不暇,皆避开绕行,根本没有当回事。 聂石想起汪余先前莫名其妙攻击平青云:“我师弟是不是会变得他和一样?” 当时汪余突然攻击平青云,长央和程清、白眉二人都在场。 程清皱眉:“你师弟之前接触过他?” 聂石摇头:“没有,那是第一次见面。” 程清思索片刻后问他:“这些人呢?你师弟可见过,或者近距离接触过?” 状态最差的五人皆与死去的女修邓艺有过接触。 聂石摇头否认:“自来雪城后,我们一直在斜南岭转,寻找寒玉兰,就住过两次客栈。客栈内人来人往,我们根本没有和谁接触过。” 程清看向汪余:“你和你师弟住一间房?” 聂石:“……我们是不住一间房,但我师弟两次进客栈后,只在大堂喝过酒,之后一直在房间内未出,这个我可以保证。” “这怎么保证?”白眉在边上自曝,“我喝完酒回房,都偷偷溜出来。” 程清:“……” 聂石十分确定道:“因为我师弟他根本走不出房。” “师弟是我们中修为最低的人,在外待太久,他两次都受了伤。”聂石看着汪余,解释道,“第一次更是冻伤严重,我们用宗门秘法炼了一株寒玉兰才勉强恢复师弟的伤。” 程清起身:“你等等。” 聂石的话倒是提醒了他,程清对大堂内还算清醒的修士道:“好好看看大堂内的人,这里面可有谁,你们认识或者接触过?” 这些修士犹豫着没有立刻开口。 奇楠降真香只能燃两个时辰。 时辰一到,这些人就不再受控制,届时要么他们攻击城中人,要么他们死在傅照危剑下。 程清懒得废话,直接指着地上敞开衣袍,生息尽断的中年男人:“我在试图救你们,不出意外,你们最终将变成他这副 ()模样。” 地上中年男人死状难看诡异,谁也不想变成这样。 终于有人环顾一圈,指着一个神志全失的修士,犹豫道:“五日前,我们曾一起喝过酒。” 有人开口,后面愿意开口的人也多了起来。 “她受伤,让我扶过。” “这个人,前几日见过面……他撞过我。” “这五人直接接触过邓艺,大堂内这些人互有接触。”程清扫过地上状况最为严重的五人和刚才出声的修士,最后看向那些神志尽失的人,“只剩下他们无法判断。” “搜魂。”长央突然出声。 程清一愣,随后道:“搜魂的确是最快得知真相的方法,但寻常搜魂术要么会摧毁神智,要么折损搜魂者的力量。” 没有搜魂者会因为陌生人而牺牲自己的力量。 白眉撇嘴,直白道:“他们本来就傻了。” “我不同意。”聂石挡在汪余面前,“我可以确定师弟没有接触过这些人。” 让他们搜魂,若师弟神智丧失,又如何活下去? “可以搜魂。”程清意有所指,“我知道有一种搜魂术即可避免摧毁被搜魂者的神智,也能避免折损搜魂者的力量。” 只看他愿不愿意出手。 傅照危抬眼,沉默走向前,聂石莫名感到压迫,咬牙站在原地,几乎想下意识跪下,他见到后方的程清对自己点头,最终还是退后数步,让出身后的汪余。 傅照危走到汪余身旁,掀袍单膝半跪,一只修长指骨虚虚按在他额头之上,掌心金光氤氲,直至化成一只灵雀,钻进汪余脑中。 ——游雀术。 典籍藏于昆仑,是搜魂术中最难修炼的一种,连昆仑本宗所会之人也寥寥无几。 程清盯着傅照危掌心,没想到今日能在此见到游雀术。 大堂内神志不清和昏迷的修士不止汪余一人,长央径直走到一名女修旁,抬手虚按对方颅顶之上。 程清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心下一跳,以为她要直接用寻常搜魂术,当即转身想要阻止:“别……” 结果见到长央掌心同样化出一只灵雀,倏地钻进女修颅内。 程清:“?”什么东西? 他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灵雀早消失不见了。 程清看了看聂石,他背对着长央,注意力都在自己师弟身上,只有白眉在看着长央。 于是,程清低声问白眉:“你刚刚看见了?” 白眉莫名其妙:“看见什么?” 程清指了指长央,又翻开掌心:“她刚刚这,是不是有只灵雀?” 白眉点头:“是有只鸟。” 程清看了看长央,又看了看傅照危,严重怀疑自己神智也出现了问题。 长央也会游雀术? 奇怪,她是合欢宗弟子,怎么会昆仑的搜魂术? 难道星界藏经阁内也有游雀术? 没有 人解答他的疑惑,傅照危和长央还在各自对大堂内那些无法清醒出声的人搜魂。 一个时辰后,两人皆收回手,长央身形微晃,定在原地缓了片刻。 游雀术较寻常搜魂术难上许多,当初她新学只对洛贵妃一个凡人搜过魂,而今面对的却是元婴境界以上的修士,且接连搜了六人的魂,耗费灵力颇高。 程清见他们结束搜魂,连忙问道:“如何?” 傅照危从搜魂中发现,大堂这些神智不清的修士,基本和与邓艺接触的五人有所关联:“这些人即便不熟,也曾肢体接触过。” 他一一走到那些在搜魂中接触过修士面前,或掀开他们手臂,或看向他们手背,皆见到一颗像黑痣大小的伤口,他询问是否本来就有,全部得到否认的答案。 傅照危补充:“他们记忆中有共通点,皆在攻击吸食修士血肉和灵力后,故意主动接触其他修士。这些黑痣大小的伤口应当是感染所得。” 长央灵力消耗过度,动作较他缓了不少,她同样检查一遍,对程清点头:“一样。” 要分辨这些修士状况,免不了在大堂走动。 傅照危经过长央时,递给她数块上品灵石。 长央倏地抬眼看他。 傅照危手再度前推,几乎要碰到她,平静道:“城中若乱,你同我一起负责镇压。” 长央视线落在他掌心,最终伸手将灵石接了过来。 早在他们说完这些修士记忆中的共通点后,旁边程清便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对话,他正神情凝重地分辨这些修士身上的细微伤口。 这些人互相有所接触,多半是通过肢体接触传染,且时间越久,修士神智越不清晰。 这种虫物之间的传染,闻所未闻,简直像…… 程清只想到一个字。 ——疫。 程清回头看了傅照危一眼,若真是疫,他要封城确实无错。 “邓艺十指皆有伤口,不确定她到底传染了多少人。”程清起身:“我联系医堂,需查阅四界过往是否有造成类似症状的事情发生过。” “有一个例外。”傅照危道,“汪余和大堂内任何人都无明显接触,从他开始攻击人,到如今神智丧失,时间比其他人短。” 程清一愣,下意识去看白眉,这还有一个疑似病患的例外,一直比其他人清醒。 “是不是他自己对大堂内接触过的人没有记忆,多数共通点足够形成规律。” 傅照危:“除去他同门,记忆中未曾与他人肢体接触过。” 长央转身:“赤枪宗还有几人在外面,我带他们进来。” 旁边聂石咬牙,想跟着她一起出去,但看着昏迷的师弟,到底还是留在大堂内。 赤枪宗几人被带进来,身体并无任何伤口。 程清定了定神,翻出玉牌,联通星界-->> 医堂堂主。 半空中出现医堂堂主孟正尘的脸,他显然已得知雪城异常情况,见到程清也 不例外。 程清将这些人的状况一一说明清晰:“剖出来的虫(),身上并无蛊气?()『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怀疑是一种疫虫,它们通过肢体接触,转移到人身上。死去的邓艺十指皆有伤口,不排除她在雪城外感染过其他人,还望孟堂主调查四界是否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如此才有可能找到解决之法。 孟正尘若有所思:“你说会有细长红头白虫钻出来,它爬出半截便化为粉末,那它又如何感染给其他人还活着?” 程清:“我见到时,它暴露在空中,或许只有接触到其他人的皮肤,才能活着转移到另一人身上。” 孟正尘到底是前辈,经验更为丰富:“有两人例外的情况也得考虑进去,如果白眉和……汪余?没有接触过人,他们是否直接接触过你所说的红头白虫?” 程清看了一眼白眉:“白眉除了指尖有类似伤口久未愈合,暂时没有其他症状,我不知道她是否能完全算进去。” 孟正尘:“另一人呢?他比其他人恶化更快,中间必然有缘由。我现下去调查外面的情况,你好好想想,有时候突破口就在这一点不同上。” 金光回归玉牌,孟正尘消失半空。 傅照危忽然出声:“他气息不对。” 程清顺着傅照危目光看去,是一名同与邓艺有所接触过的人。 程清当即跪地,手按在他脉搏之上,探入灵识,对方原本灵府金丹还有灵力,此刻彻底空荡。 它一直在修士体内元婴中,待它蛀空元婴,爬出来瞬间,元婴立刻干瘪。 程清灵识一路追寻它的踪迹,很快这红头白虫像是嗅到灵力,掉头便要啃咬他的灵识。 旁边长央只看见程清搭脉不过片刻,突然猛地收回手,随后那修士开始四肢扭曲挣扎,有条红头白虫从他腹部钻出,形成黑褐洞疮,照旧钻出半截身体便力竭而亡,化成粉末消散。 程清霍然起身,猜测道:“这东西一直寄生在修士灵府元婴当中,吸食修士本源力量,控制修士攻击他人,以获取更多的灵力血肉,直到无法得到新的力量,它便会破灵府而出。” 程清道:“它们无声无息寄居在灵府元婴当中,极会伪装,钻出元婴后,几乎要与修士经脉融为一体。刚才若非我见到它从元婴中钻出,再晚片刻,它便彻底蛰伏在经脉血液当中,根本探查不出来。” “是灵力,它们得不到足够灵力,才会提前钻出来。”程清恍然大悟,“寄生物未完全成熟,又无灵力支撑,所以钻出一半脱力而死。” 奇楠降真香压制修士,让他们无法攻击别人,得不到灵力补充,他们灵府转瞬被蛀蚀空,肉身彻底死亡,而未完全成熟的寄生虫钻出来,也只有死路一条。 程清低头喃喃道:“修士之间如何靠接触传染?” 傅照危和长央在这些修士的记忆中也只见到互相有过肢体接触,却不知到它们具体如何传染的。 他立在原地半晌,终于低头从储物戒中翻出来一张掌心大小的人形纸 ()片。 程清双指并拢一转,释出灵识,贴近纸片。 那道灵识瞬间进入人形纸片,随后他松手,任由纸片飘落向地,但纸片刚刚落地瞬间,一道金光闪过,这纸片竟化成程清的模样。 白眉瞪大眼睛,惊叹:“他也会这个!” 长央未曾见过,不明白她的意思:“谁还会?” “分身伪术。”傅照危目光落在纸片人“程清”身上,“这是却山笑的手段。” 程清收回手,回头道:“这是我用丹药和却山笑换来的。” 此次雪城之行,他还未得到兰灯露,反倒是耗尽一张张底牌,但如今反倒不在乎了,只想查清真相。 “程清”身上有他一半力量,几乎等同于程清。 程清看着纸片人“程清”将另一名接触过邓艺的修士扶坐起来,掌心按在对方后背上,源源不断灌输灵力。 许久后,原本神智尽失的修士终于动了,眼神不再呆滞,好像恢复一个正常人,他看着“程清”,甚至会主动感谢:“道友你帮了我?多谢。” 言语间,这修士抬手搭在“程清”手上。 在傅照危和长央等人看来,此人依旧只是轻轻拍了一下“程清”的手,很快便收回。 而站在两人身后的程清,却脸色骤变,“程清”几乎等同于他的灵识,他比所有人都更清晰感受到那刹那的变化。 那修士手指拍在“程清”手背时,指尖有活物钻出,极微弱的扎咬感,寻常人根本不会察觉,但就在扎咬的那一刻,有更为细长的幼虫钻进“程清”手背。 不过眨眼间,那幼虫便顺着经脉游向“程清”灵府,钻进他元婴当中蛀食。 整个过程,“程清”毫无痛意,如果这不是程清的灵识,根本无从发觉。 ……杀人获得灵力血肉滋补,再去感染下一个人。 程清想起邓艺十指布满的伤口,再看着大堂内这些修士,顿时不寒而栗。 傅照危一路追查邓艺到雪城,她杀的人可不止一些,已有数年历史,这期间灵界又有多少人被感染。 程清抬手一捏,“程清”瞬间自燃,他伤害自己灵识,当即吐出一大口鲜血。 程清顾不得受伤,翻手便取出一个四方玄冰空盒,他手指一动,空盒飞去接住从半空掉落的极细幼虫。 “啪!” 冰盖同一时间盖上空盒。 而失去灵力支撑的那名修士,四肢开始扭曲,显然也到了弥留之际,不多时腹部便出现洞疮,红头白虫依旧钻出一半死亡。 程清握住玄冰盒,往嘴里塞了一把丹药,他望着里面的幼虫,若非头上那点红,几乎看不清幼虫,它弓曲虫身,不停抬高虫头,呈攻击状态。 “嗒——” 奇楠降真香燃尽最后一丝,香灰啪嗒落地。 两个时辰到了。 下一刻,大堂内原本还有点意识的修士,纷纷再度狂躁起来,本来昏迷的修士醒过来便 进入攻击状态。 长央和傅照危几乎同时出剑,分两边阻拦这些人。 “师弟!”聂石望着醒过来的汪余,既怕他被傅照危他们杀了,又担心师弟沦为先前几个死去修士的下场,他咬着牙,竟偷偷传灵力给汪余。 汪余没想到会凭空得到灵力,虽理智尽失,但还是下意识回头,见到聂石挥掌送来的灵力,眼中似有感激。 聂石以为他清醒过来,忍不住放松警惕:“师弟。” “找死。” 聂石听见冷淡女声在耳边响起,下一刻,一道清瘦身影挡在他面前。 聂石心跳一停,高喊:“别杀他!” 长央收剑,一掌打向扑过来的汪余,将人撞飞出去。 她回头看向聂石:“你也想被传染?” 聂石脸色难看,只能重复:“别杀他。” 程清打量大堂内躁动的修士,再低头去看冰盒中不断曲弓抬头的幼虫,终于缓缓转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白眉。 她罕见没有凑热闹,微微弯腰,低头一言不发按着自己腹部。 “长央,傅道友,你们收剑退后。”程清突然高喊,“站在我这边。” 两人虽不知他何意,但反应极快,前后收剑,不忘分别将赤枪宗那几人带过来。 长央刚站立,便见到白眉还站在右侧,正要出声。 程清:“别动,看那些人。” 大堂内这些失去奇楠降真香压制而躁动的修士,攻击的方向只有一个。 ——白眉。 除了她,在场正常的修士有七人。 然而,这些修士全都盯着白眉,目露凶光,难藏对吸食吞咬她的血肉的极致渴望。 这与先前的状态又有所不同。 大堂内修士最低修为也在元婴以上,长央转脸看着低头弯腰的白眉,再看向冲去的修士,最终不顾程清阻拦,闪身绕过他,转腕挥起无鞘剑。 “轰!” 金色剑意凛冽若风驰电掣,狠狠斩落地面,在白眉和对面那些修士之间形成一道阻隔。! 红刺北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 :, :, :, :, :, :, :, :, :, 希望你也喜欢 129 第 129 章 大堂地面被一道剑意划出深深阻隔,将白眉和对面那些失控的修士分开,然而只能阻拦片刻,在红头白虫钻出前,这些修士仍灵力充沛,是以长央挥出剑的下一刻,便飞身奔向白眉。 “别碰她!” 程清见状,当即急喊提醒。 长央伸向白眉的手一顿,却没有远离,而是换脚,将她踹到边上。 白眉原本就呆愣原地,被踹飞出去,顿时抬头呲牙,下意识目露凶光,但还未完全站直,手便捂住腹部,轰然跪地,挣扎起来,像是体内正遭受什么巨大痛苦。 就在此刻,左侧的傅照危出手了。 他抬袖挥去,数道灵力径直飞向右侧那些正要跃过剑壑的失控修士。 灵力一入这些修士额间,他们瞬间被定住一般,两名已经跃过沟壑,快接近长央的修士霍然坠下,倒在深深剑沟中无法动弹,但仍旧试图冲着白眉方向挣扎,眼中透露出癫狂渴望。 长央听见动静,回头看过一眼傅照危,随后便想靠近白眉。 “她不对劲。”程清赶过来拦住长央往前的脚步,说完对上她冷黑的眼睛,连忙指着手中玄冰盒,“你看。” 玄冰盒的红头白幼虫正弓着身体,无论程清如何转动玄冰盒的方向,它始终对着白眉做出攻击动作。 ——姿态贪婪且狂热。 其实已经不用他说,只看白眉如今的状态也知道不对,她曲身倒地,脸色惨白,挣扎痛苦不堪,仿佛在和什么抗争一般。 长央忍住上前将人扶起的冲动,问程清:“她体内是不是也有这东西?” 白眉手指上那点伤口早被怀疑有问题,只是她一直神态正常,才导致几人潜意识忽略。 程清沉默片刻道:“我不能确定。” 看白眉的状况,必然有问题,但他不知这东西的来源底细,再贸然探诊,说不定会被反噬吃空元婴。 程清犹豫看着手中玄冰盒:“等孟堂主查出这虫的底细……” 长央望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白眉,她是狼妖,平时最不怕受伤的痛苦,此刻却疼得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长央打断他的话:“等到什么时候?” 程清十分为难:“我不能直接诊探,若她体内真有这东西,观如今状况,势必和其他人不同。” 刚才纸片程清上有他灵识,所遭受过的经历,等同于他亲身体会过,那种元婴被蛀空的感受,他决不想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 程清匆匆向她解释:“若却山笑在,我还能向他求一张伪人术纸……” 长央再次打断:“怎么判断她体内有这东西?” “我……”程清还想说些什么。 长央看他,平静道:“你说,我来。” 程清一愣,他分明已经和她说过红头白虫能蛀空元婴。 “你来?他一个医修都怕了。”昌化皱眉,“你不怕元婴又出问题?” 长央没有回昌 化,她扫过不远处赤枪宗的汪余,神情癫狂失智,他的情况和白眉最像,未接触任何与邓艺有关的人,按时间算,症状发作的也比其他人快。() 她对程清道:“我修为比你高,反应更快。你说,我做。” ?本作者红刺北提醒您最全的《长央》尽在[],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程清张了张嘴:“……” “藏幽中期的修士死在邓艺手中,你如何保证全身而退?”傅照危转身踏步而来,深深凝视长央,问她。 长央修为的确高于程清,但也不过是藏幽前期。 昌化附和:“他说得没错。” 长央看向地上蜷缩并开始呕血的白眉,抬眼对上傅照危目光,一字一句道:“我们等不到极昼降临。” 一旦极昼降临,城外冰雪暴便会消散,届时星界也许能介入,但显然以白眉的状况,根本等不到救援。 白眉发作的突然且迅猛,谁也不知道等待的后果是不是同邓艺一样。 傅照危眉骨清深,眼瞳黑幽,他望着长央良久,移开视线,看向程清:“我来。” 程清愕然,甚至怀疑自己耳朵:“什么?” 傅照危平静道:“既藏幽修士无法全身而退,便由藏幽之上的修士来。” “不行!”程清想也不想拒绝,比起听见长央说的话而惊讶,此时他多了几分断然。 傅照危是谁? 整个星界早早定下他为未来星主,也只有他能让城外星界的援兵无声撤退千里。 程清太知道他的地位了,若傅照危出事,那倒不如自己拼着毁去元婴的风险去查探白眉情况。 至少不会连累宗门。 见程清不语,傅照危只重复问:“如何做?” 偌大的医堂中心被一层威压笼罩,连剑坑中那些失去理智的修士都有瞬间滞呆,像是本能在恐惧。> br/> 离得最近的程清更不用说,后背起了一层冷汗,迅速打湿衣裳,心思转念数回,他对上傅照危目光,终于没有扛住,松口道:“我会先封住白眉穴位,让她停止反抗,长央灵识探脉,顺着经脉去她元婴所在。这东西喜吞食灵识,若真有必定会冒出来。” 见两人皆要开口,程清抢先一步道:“这事长央来做最好不过,傅道友你与长央联结灵识,随后在旁观察,一旦长央无法收回灵识,还可出手相救。” 他说的倒也是事实,如果傅照危出了问题,城内便再无人能出手相助。 程清又道:“但你们也知道灵识联结……不太舒服。” 修士最忌被人窥探,更不用说联结灵识,极易排斥,也只有医修灵识温和,关键时刻病人才愿意让医修灵识查探。 “他这法子够毒。”昌化嗤了一声,对长央道,“分明是将你当成傅照危的伪身。” 几乎和刚才程清使用纸片人的道理一样,只不过这次将纸片换成长央。 长央冷静道:“他出不出手,我都要找出白眉发病缘由。” 昌化:“……也对。”她早发现这小辈有多倔,决定的事从不改变。 ()长央看着对面傅照危道:“我同意。” “我记得我这有……”程清低头摸戒指,想要翻找出法器,能暂时将长央和傅照危灵识完全联结在一起,如此一来,傅照危便可通过长央来“看”见白眉的状况,同时一旦出现问题,还有机会将长央灵识拉回来。 只是,程清话还未说完,傅照危却先一步朝长央伸出手,他指骨修长如玉,手背青筋淡淡浮现,本耀眼华美的金镶玉戒指缠在他手上,反倒黯然失色。 傅照危望向她:“游雀术可联结灵识,我教你。” 长央只知游雀术可搜魂,却不知还有联结灵识的用处,她视线掠过那枚熟悉戒指,毫不犹豫握住傅照危的手。 不说白眉情况危急,便能多学一种术法用处,她也不会拒绝。 两人双手交握,傅照危便是一怔:她掌心太烫,一如她眼底深处藏着的那团即将爆发的火焰。 但他情绪收敛太快,长央并未察觉。 傅照危看进长央眼底深处,低声道:“别抗拒。” 两人交握双手瞬间有金色灵芒浮现,傅照危灵识化做的游雀钻进长央体内,她只觉有股力量强行进来,下意识皱眉,身体绷紧。 长央倏地抬眼,盯着傅照危的目光中,带着强烈攻击欲望。 傅照危垂下眼,避开她的视线。 游雀术是用来搜魂的术法,联结灵识不过是傅照危在其上演变而来的另一种用法。 本质上始终带着掠夺压迫的意味。 长央想起他提前说的话,忍住本能反击的冲动,任由傅照危灵识探入,神色冷淡,下颌紧绷,只是握着的手更用力了几分。 傅照危恍若未觉,垂眼对她道:“放出灵识。” 长央依言照做,下一刻两人灵识相碰缠绕,她几乎感觉到傅照危的气息瞬间侵占过来,两人灵识交融。 一种非常令人……不适的感觉。 连附近的程清甚至都能感受到长央快压制不住的抗拒杀气,与长央灵识缠碰的傅照危,不会察觉不到。 但他未收回灵识,只在他们交握双手,无人察觉的角度中,指尖轻点数下她掌心。 像是无声安抚,又像是提点她专心。 长央到底是一个有天赋的好学生,即便再抗拒,最终也能强行让自己放松下来,并迅速学会游雀术演变用法。 一方有意,另一方放纵。 很快灵识便联结成功。 “我来制住白眉,长央你再动手。”程清扫过周围暂时被傅照危制住的修士们,五指飞针,分别扎在白眉几个大穴,她顿时停止挣扎。 不用他再多说,长央半蹲在白眉身旁,闭目搭手,灵识迅速探入她体内。 傅照危仍旧握着长央的手,两人灵识联结成功,他能感受到她灵识的波动。 长央灵识顺着白眉经脉,想探入她灵府,两人明明存在境界差,但有瞬间长央甚至感受到一股陌生磅礴的妖力。 这股妖力仿佛在阻挡一切外来灵息,几乎立刻便要将长央逼出白眉体内。 不等长央有所行动,她忽然感受到另一股力量渗透进自己灵识,本该被逼出白眉经脉的灵识竟又缓缓往前。 这股力量当然不算陌生,只是她感觉怪异。 “是大妖残存的力量。” 长央“听”见傅照危的话,她极度不适应,和昌化带来的感觉不一样,此刻傅照危透过灵识传递出的“声音”,简直像无处不在的风,悄然将她的灵识包裹。 让她清晰意识到两人灵识正互相联结在一起,陌生的紧密。 但长央到底是长央,她忽略异样不适,继续探入白眉灵府。 同一时刻,傅照危灵识力量也在传递给她,助长央破开那层阻拦。! 130 第 130 章 灵府乃修士本源之地,理应生机澎湃不断,白眉灵海宽广,浪涛滚滚,看似无异,然而长央灵识一进入她的灵府,便察觉出那股藏着的枯涩颓败。 白眉灵海的力量在不断流失。 没有人比长央更清楚这种感受。 长央“望”着白眉盘腿而坐的金色元婴,它闭目飘在灵海面上,随着灵海浪涛起起伏伏,身边有道残破虚影环绕。 ——是一头鹿,由极浅薄的绿芒构成。 它缓缓绕着白眉元婴转圈,留下的光芒带起一层屏障,但每转一圈,身影便淡上一分。 长央还记得白眉的妖本相是一头狼,并非鹿。 这应当是白眉在星冢中获得的某任主医星君的残存力量。 “星君之力。” 果然下一刻,长央听见傅照危道。 白眉灵力在流失,但不该如她表现出的痛苦,仿佛受到什么攻击。 长央环顾灵府四周,思忖片刻,灵识缓缓靠近白眉的元婴。 她灵识越靠近,便越能察觉到来自大妖力量的排斥。 程清说那红头白虫会钻入修士元婴,驱使修士攻击他人,获取灵力,一旦得不到足够灵力,便会蛀空修士元婴,再钻出来。 就在长央全部注意力皆放在白眉元婴上,试图发现什么异样时,灵海下方咕噜吐出一个泡。 宽广灵府中,金海波涛汹涌,这一点动静实在太小。 “噗——” 吐出的泡撑裂,藏在波浪声中几不可闻。 也就是此刻,长央陡然察觉到一股极度危险,灵识本能后撤。 “哗!” 自白眉灵海深处遽然冲出一条灰红白虫,以极快的速度张口咬向长央灵识。 竟然不在元婴内,而是在灵海中! 长央灵识暴退,那条灰红白虫却并未乘机追来,反而蹦身跃起,咬向白眉元婴。 显然,一道灵识不如完整的元婴诱惑大。 “砰!” 灰红头白虫咬撞在大妖形成的屏障之上,下一刻肉眼可见摇摇欲坠的光芒更淡。 与此同时,长央也终于看清这条灰红白虫的模样,其实与先前程清引诱出来的红头白虫已经大不一样。 它体积大了数倍,背面五条褐色纵线,两处隆起,像是有什么要自内破出,灰白腹部有三对细脚,灰红色头部生有两条触须,细看下甚至隐约有人面状。 似乎……更为成熟。 白眉受到的庇佑撑不了太久。 长央心神转念间,灵识倏然朝白眉元婴和那条灰红白虫靠近。 太近,近到触手可及的力量。 让这条灰红白虫毫不犹豫转而扑向长央灵识,如此正面相对,让她看得更为清晰。 这虫面竟与死去的邓艺有五分相像! 它速度疾如闪电,瞬息扑来。 与长央灵识距离越拉越近。 长央余光瞥向远处白眉元婴周围庇佑的黯淡光芒,不愿这灰红白虫再度折返攻击,有意引它离开。 她足够警惕,又向来无畏,一心想着要将其引出白眉灵府,有两次已经堪堪被它咬中,甚至能感受到虫嘴咬划的痛感。 毫不意外,下一刻那虫再度追了上来,咬住长央的灵识。 此前,傅照危以为她会及时退出白眉灵府,然而到了此刻,他却发现长央仍无此意,被咬住灵识,力量流失时,还想引它离开。 …… 大堂内,程清正与星界孟堂主传讯交谈,未注意到傅照危霍然睁开眼睛。 傅照危睁眼,他看向半蹲在白眉身边的人,毫不犹豫收紧握住的手,上前一步,用力将人拉起,同时斩断她一截灵识。 他这一拉未收力,甚至带了分说不清的怒意。 灵识斩断一截,不会舒服,长央反应慢一拍,直接被拉起,重重撞进傅照危怀中,极淡的无名冷香瞬间充盈鼻间。 自修道以来,长央何曾如此受掣肘,怒不可遏抬眼扫去,却对上一双同样冷意的黑眸,不由一愣。 “你要以命换命?”傅照危松开她的手,眼中闪过薄淡讽意,“我以为你一心向往修道成神。” 修士皆向往大道飞升,但这份向往有深有浅,而长央从未掩饰过,她眼中清晰明白写满她这份野心。 傅照危不知她是太高估自己修为,还是想要仗义牺牲,但皆是往绝路走。 这不该是一个有野心的修士所为。 长央:“……白眉撑不了多久。-->> ” 她只是下意识想要将那红头白虫引离得更远。 白眉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无力,受针封穴,才没有因抵抗痛苦挣扎。 傅照危收敛极快,仿佛眼中从未出现多余情绪:“你已得到查探的结果,剩下该与程清商议。” 他们灵识联结的目的,是为了确认白眉体内是否和其他修士一样,有东西。 听到自己名字的程清,也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他正和医堂堂主孟正尘交谈,便移动传讯,好让他们都看得见。 孟正尘:“……目前只查阅到一种名为噬灵虫的东西较为相似,噬灵虫稀有,可吞食一切灵物,最常用来破除结界,但从未有过记录,此虫会进入修士体内。且,噬灵虫黑头白身,和你们所说的红头白身有差异。” 程清:“会不会正是因为形态变化,才导致它能进入修士体内,蛀空元婴?” 孟正尘看着旁边的长央和傅照危,他刚才已从程清口中得知两人联结灵识,进入了白眉体内查探,便问道:“你们可发现?” 长央:“白眉体内确有一条红头白身虫,但形态有变,红头发灰,长两须,腹生六脚,背有凸起。” 她顿了顿补充:“……面似邓艺。” 孟正尘:“什么异?” 傅照危开口:“我的任务目标,也是最先死于此虫的一名女修。” 孟正 尘这才有些了然,为何傅照危也牵扯其中。 程清一听长央的话,觉得更加佐证自己的猜测:“定然是噬灵虫在演化。孟堂主,我们可以考虑噬灵虫的应对之法,再做改变。()” 孟正尘若有所思:“若真是噬灵虫演化而来,倒值得一试……?()『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不对。” 长央听见昌化突然出声。 她问:“前辈,什么不对?” 昌化跟不了长央的灵识,因而也见不到白眉灵府内藏着的红头白虫,刚才听见长央的话后,她终于从记忆碎片中翻找出一些东西:“你说它面似人,腹生六脚,背有突起?” 长央:“是。” 昌化抚袖,面前出现纸笔,她挥笔疾画,片刻便有两虫呈左右跃然排列,左边一虫便如长央所见类似,右边一虫背部突起处换成了一对虫翼,且脸部更为清晰,几乎与人脸无异,更像……飞蛾。 长央一眼便认出左边的虫:“和白眉灵府中的虫一致。” 昌化从左指到右:“螟妖,二化螟妖,我应该见过它们一次。” 昌化盯着画左边:“我一直以为它是幼妖体。” 随后,她提笔往左边补出一条红头白虫:“原来这才是幼妖体。” 昌化笔杆敲着最右边,喃喃道:“该叫三化螟妖。” 长央望着低喃的昌化,她此时与寻常模糊的笔灵样子大不相同,透了几分人的神态。 情况紧迫,长央不得不打断昌化沉思:“前辈。” 昌化回神:“这不是虫,你在白眉灵府所见的是螟妖,不,应该叫二化螟妖,它靠吸食修士灵力为生,经过足够滋养,可以成长为三化螟妖。” “螟妖头部会不断变成占据修士身体的脸,最后破开修士体内而出,它无视境界,凡钻入之处,皆会空心灰败。”昌化缓缓道,“这些修士,即便活着,也和死无区别。” 不光修为全无,连灵识也被蛀空,与空心人无异。 “你有没有见过吃水稻的虫?这种幼虫叫螟虫,会钻进稻苗中,随着稻穗抽长,不断蛀空茎干,直至稻苗枯心死亡,最后化蛾而出,两者像不像?”昌化勉强翻出破碎的记忆,“所以我叫它二化螟妖。” 听着昌化的话,长央忽然取过昌化手中的笔,从最右边形态三化螟妖,画半圈连向螟妖幼体:“既然如此……前辈,三化螟妖之后呢?” 昌化才说过二化螟妖名称由来,她当然知道稻虫全部生长过程,脊背霎时升起刺骨寒意:“……该产卵了。”! ()红刺北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 :, :, :, :, :, :, :, :, :, 希望你也喜欢 131 第 131 章 若这螟妖真同钻心虫一般生长过程,那二化螟妖成功蜕变成三化螟妖,第一件事恐怕便是破开寄主身体而出,继而开始新一轮繁衍产卵。 “难怪……”昌化无意识道,却也说不清难怪什么,但她很快对长央道,“你别着急,目前白眉体内那东西应该还是二化螟妖,只要抢在它成功蜕变前,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好在白眉受大妖庇佑,暂时没有伤及元婴根本。 “前辈可有解法?”长央问她,“白眉等不了多久。” “螟妖罕见,四界中均未曾记载,自然也没有应对之法。不过……”昌化若有所思,“或可对其下毒。” 她从混乱的记忆中寻得碎片:“用伽盐和青菊乳试试。” 两人交谈时,在外人看来长央只是站在原地发呆,程清已然开始准备试着用灵丹引白眉体内的二化螟妖。 “噬灵虫贪图灵力,有更深厚的力量源出现,也许能将它引住片刻。”程清半蹲在白眉面前道,他这次身上的好东西都快被掏空。 “拦住他!”昌化道,“二化螟妖不能再得到任何力量,否则蜕变为三化螟妖,白眉彻底没救了。” 长央当即掠去,一把拉住程清手腕。 程清诧异:“怎么了?” 长央:“……它和噬灵虫长得不一样。” 程清:“确实长得不太一样,但也许是异变的噬灵虫,只能先试试。” “试也不能再涉及灵力。”昌化对长央道,“让他试伽盐和青菊乳。” 但长央不是医修。 昌化:“你得找个理由。” 傅照危站在两人右侧,目光落在长央身上,她又在出神。 从程清和孟正尘谈及噬灵虫开始,她便一直出神,等到程清与孟正尘传讯结束,靠近白眉,她甚至都无甚反应。 很奇怪。 先前分明在为白眉着急。 长央突然开口:“试试伽盐和青菊乳。” 昌化:“?”不是,理由呢? 程清没反应过来:“什么?” 长央松开他的手,直白道:“不是噬灵虫,这东西是螟妖,不能再给它任何力量,你试试伽盐和青菊乳。” 程清一愣:“你怎么知道它是什么?” 长央低头取出笔墨,快速在纸上画起来:“在星冢秘境中得到过一本异闻录,有封印一直没能打开,刚刚终于打开查到了。” 她画的很快,落笔几乎和昌化一模一样,最终纸上便出现三样东西。 长央将纸拿起,让程清能看到:“螟妖、二化螟妖,以及三化螟妖。白眉体内是二化螟妖。” 程清看着纸上清晰完整的螟妖蜕变过程,还是难以置信,下意识问:“星冢……异闻录?” 长央面不改色:“嗯,没有提具体解决之法,只提可用伽盐和青菊乳试。” 傅照危静静看着长央,在星冢秘境中 她接触过的前辈无非是那几个,会给她东西的人只有屈霄。 屈霄是剑修,平生只好收集剑谱和阵谱。 她没有所谓的异闻录。 但傅照危没有开口,立在旁侧,沉默压制四周狂躁修士。 “竟有异闻录记载……()”程清没有生出怀疑,星冢内本就有机遇,何况长央所画太真,有名有图,很难不信,只是…… “别用灵丹,试试伽盐和青菊乳。←()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长央将画给了程清,起身时视线对上傅照危,下意识偏开。 程清捏着画纸,看着长央欲言又止。 长央:“还有什么问题?” 程清:“你知不知道伽盐和青菊乳是什么?这两样是用来治灵植的,剧毒。” 长央听昌化提过要对螟妖下毒,听见此话,不算惊讶:“所以?” 程清一看就知道她不懂:“说是治,其实灭除更贴切。有时灵植会出现疫病,互相传染,怕影响收成,就会用上伽盐或者青菊乳。一旦灵植沾染这两样东西,便会枯萎死亡。” 说完他看了一眼白眉。 很明显,直接给白眉用上这两样东西,她依旧难逃一死。 长央:“……”她不知道。 昌化啧声:“肯定不能直接给她用这两样,不然要医修干什么,自然要他想办法避开风险,不让伽盐和青菊乳毒死白眉。” 长央问昌化:“可有人用伽盐和青菊乳除过螟妖?” “呃……”昌化语塞,含糊道,“没有,那次被螟妖寄生的修士,好像被直接斩杀殆尽,但伽盐和青菊乳可以毒死灵稻上的钻心虫。” 她作为笔灵,似乎跟着前主人见多识广,考虑到螟妖的蜕变形式,直接锁定了伽盐和青菊乳。 “我可以试试将伽盐和青菊乳炼化成丹,裹在丹衣内,以防白眉中毒而亡。”程清脸色几度变化,最后咬牙道,“即便真能让二化螟妖毒发死去,没了丹衣保护,残余的毒素还是会留在白眉体内。” 程清看向长央:“但她不会死,我有机会帮她祛毒,要试吗?” 长央望着脸色苍白,冷汗湿透的白眉,最终点头:“试。” 不试,白眉连活下来的机会也没有。 …… 伽盐和青菊乳只有灵植师才有,程清没有这些东西,最后还是长央出去,在城中寻到一位灵植师,才得到了伽盐和青菊乳。 只是量太少,不够程清随意挥霍。 程清取出炼丹炉,他从未如此紧张过,不仅未炼化过灵植药,也是第一回直接关系到修士性命。 &n-->> bsp;他和孟正尘堂主传讯商讨片刻,终于定下几个丹方尝试。 伽盐是一种白色发蓝的细晶体,乍看的确像盐。而青菊乳据说是从一种灵菊茎心中提取出来的青色乳汁。 两者有一个共同点,闻之苦臭。 简直将剧毒症状放在了明面上。 程清要在炼化过程中不破坏两者的毒性,同时裹上一层能暂 ()时阻隔毒性的丹衣。 换做平日,他有充足的时间和药材,根本不用紧张,总能试出来合适的药丹。 但他如今没有了时间,也没有足够的药材。 “滴答——” 冰寒极夜中,程清鬓角竟生出一层汗,顺着眉骨流下,最终砸向地面。 眼睫被滑下的汗打湿,酸涩刺目,程清却没有眨眼,他盯着炼丹炉不敢分神,灵火在他的调动下时盛时淡。 这是长央第一次见到同辈完整炼丹过程,程清到底是天一修士,对灵火的操控极为精准,仿佛同灵火结为一体,心神所动皆是本能。 然而,下一刻丹炉却发出轰然爆炸声,一股黑烟恶臭自炉中散发出来。 失败了。 “河天梅,三炁根……”程清低头念叨自己刚才选择炼化的药材,不清楚哪有问题。 “程清。”傅照危忽然出声,嗓音平淡,听不出喜怒,但绝不是安抚之语,“雪城内再无伽盐和青菊乳。” 星界的支援被堵在千里之外,能试的解药只有这么些,全在程清手里。 程清神色紧绷,压力剧增:“……” 他在炼丹一事上,从来游刃有余,何曾有过如此大的负担。 傅照危瞥向地上的白眉,甚至继续补了一句:“她应当撑不过两个时辰。” 程清抬头,胸口反复起伏,他想说炼丹没那么简单,何况是一种没有丹方的药丹,全靠他自己推测,想告诉他们两个时辰根本不够。但他目光缓缓转动,扫过大堂中癫狂却被压制的修士们,看着地上命悬一线的白眉,始终说不出反驳的话。 白眉的状况极不好,身体开始抽搐,那股大妖的残力撑不了太久,再无法完全免除隔离她的痛苦。 更不用提大堂中其他修士,甚至已经陆续有螟妖从修士体内钻出,只是因力量不足,无法蜕变成二化螟妖,在钻出的瞬间便湮灭。 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修士断气,毫无生还机会。 最终程清只能重重吐出一口气,声音沙哑:“我知道。” 他清理丹炉,重新放入药材和两样剧毒之物,灵台竟异常清明,丹方在他眼前不断变化修改,最终定下两种。 程清看着剩余的伽盐和青菊乳,够试两种丹方,但……来不及一一试。 他垂首片刻,忽然从储物戒中又取出一鼎炼丹炉,指尖一抬,便和原先的炼丹炉并列左右。 药材被一分为二,飘在半空。 傅照危眉眼微动,但未再出声。 长央不懂炼丹,只能安静看着程清动作。 倒是昌化看懂了,吃惊道:“他要练双炉?” 长央问:“双炉?” 昌化:“同时练两炉丹,看样子他炼的还是不同丹方,如今小辈果然勇气可嘉,才元婴后期,便能生出这等决心。” 强悍的医修炼丹,有时候为了图效率,常用双炉,甚至三、四炉也有,但这些都得高修为,同时炼的也是极为熟悉的丹方。 程清手里的丹方甚至没有个定论,他倒是敢试双炉异丹。 长央:“失败了,他会如何?” 昌化摊手:“轻则修为反噬受损,重则和你朋友白眉一起嗝屁。” 长央:“……” 劝阻也来不及,程清已然引药材入炉,他开始了。 …… 整个大堂时而弥漫一股药材清香,时而散发出股恶臭毒气,让人提心吊胆,生怕下一刻丹炉便炸开。 随着时间流逝,白眉已经不再痛苦蜷缩,静静躺在地上,长央手指紧握,才能控制自己没有上前去查探她情况。 傅照危闭目而立,灵力自指尖涌出,他在用自己的灵力给大堂内修士喂食。 二化螟妖吃到足够灵力便会破体而出,寻找下一任宿主,获得新力量,蜕变成三化螟妖。但灵力缺乏时,二化螟妖同样会破体而出,被寄生的修士照样会死。 这些人和白眉不同,体内是二化螟妖,且其早已入了元婴。 因而傅照危察觉有修士气息陡然衰弱时,便会分出一缕灵力,延长对方生命。 至少等程清炼完药丹。 两个时辰即将过去。 “砰!砰!” 接连两声极为刺耳的爆炸声陡然响起,同时大量黑烟充斥大堂内,甚至连长央都有瞬间无法看清。 又失败了?! 红刺北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 :, :, :, :, :, :, :, :, :, 希望你也喜欢 132 第 132 章 黑烟在大堂内迅速弥漫,那股味道不能简单说臭,而是闻之刺鼻,喉间涩苦异常,甚至眼睛发酸睁不开。 像是将伽盐和青菊乳的剧毒气味放大了数十倍。 两道爆炸声响起时,掩盖了一道倒地闷声,是程清。 他受炸炉反噬,直接倒飞撞在柱身,而后倒地呕血,灵神几乎爆碎,双手更是血肉模糊,烂成一摊。 程清咬牙试图起身,口腔中充斥铁锈腥味,他掌心撑地数次,也没能站起来,又扒在柱身上,想要借力起来,却只徒留几个带血掌印。 忽然,程清察觉到肘臂生出一股不容推拒的力量,将自己直接带起,他透过充血模糊的眼睛看去,才发现长央不知何时来到身侧,扶着自己手臂。 “我……”程清想说些什么,他猛然转头,盯向黑烟源头,“你闻到了吗?” 长央:“闻到什么?” 程清将长央推开,掌心的血糊在她衣袖,他丝毫未觉,跌跌撞撞往前走,脸上神情似哭似笑:“是药丹的味道。” 丹成之时有一个特征便是会散发出怡人香气,或淡或浓,但皆令人心生欢喜。 而此刻大堂内黑烟密布,刺鼻毒气难闻异常,长央有瞬间怀疑程清因为疼痛脱力产生幻觉。 程清捏碎灵石,才恢复一些灵力,他抬手将大堂内黑烟全部挥开,两鼎丹炉盖皆挂上黏腻黑渍,是药丹失败的明显特征之一。 他脚步微凝,但下一刻仍快步赶去。 程清翻手两指横挑,两鼎丹炉盖飞开,丹炉内顿时有黑色残渣飘出来,失败的不能再失败的药丹,甚至大部分连丹形也没有。 然而,程清目光紧紧盯着左边丹炉上方一团黑色残渣,那股极淡的味道便从那散发出来的。 程清指尖一抬,那团黑色残渣便向他飞来。 黑色渣末无可辨价值,程清将尚有丹形的黑丹挑了出来,他一颗颗分辨。 掰开一颗,里面照旧黑臭。 不是。 他接连掰开两颗,全是失败的药丹。 直到程清捏到另一颗黑色不规则药丹,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将那些黑色渣末清除,瞬间便有股清香飘出,同时还出现浅金色光芒。 “成了!”程清手指甚至有微微颤抖,他高兴地往两边看,又下意识去擦药丹被沾上的血迹。 “程清。”傅照危出声,带着淡淡冷意,却足够让人顿然清醒,“去看白眉。” 程清深吸一口气,强行恢复冷静:“……好。” 双炉异丹对程清而言,太难,即便成功炼出药丹,这药丹也算不上多好,甚至没有丹纹出现。 “没有时间了。”程清将成功的药丹收起,半蹲下回头看向长央,“这丹入腹,丹衣可能会融化的比预想中快。” 长央:“救她。” 程清说好,戴上手套,便将炼制成功的药丹喂进白眉口中。 药丹蕴含些许 灵力,乍闻像大补之物,极易吸引亟需力量滋补的二化螟妖,一旦它吃下丹药,必然能中毒。 不过,为尽快让二化螟妖毒发,丹衣撑不了太久,一入腹便会融化,期间白眉势必也会中毒。 虽然伽盐和青菊乳多用于灵植上,但到底是剧毒之物,对修士同样危害巨大。 白眉咽下药丹后,微弱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但她身体无力挣扎。 长央眼睁睁看着黑色发紫的血像是无穷无尽般,从白眉口中淌出,而她却连声痛呼也发不出。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白眉身下便有一滩浓黑毒血,骇人至极。 长央视线来回在白眉和程清身上转,她想问程清,药丹是否对二化螟妖起效,想问他能否先给白眉解毒,却又怕干扰程清,只能僵立在原地,指尖紧抠掌心。 “极昼要来了。” 傅照危不知何时站在长央面前,开口道。 长央下意识往外看去,雪城依旧陷在极夜当中,透过医堂窗户只能看见九宫八卦阵散发的白色光芒,离黎明到来还有一段时间。 平青云仍在阵中。 长央有片刻出神,再回头时,却看不见白眉,只见到半蹲在旁的程清。 她前面站着傅照危,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挡住他人视线。 两人离得太近。 长央视线不得不落在傅照危身上,原来他衣袍不只是简单雪白色,细看才发现粼粼银丝,似乎组成什么图案,或者说……护身阵法。 连程清也有法衣,他自然也有法衣,不算意外。 “呕——” “咳咳咳!” 过了半柱香,白眉突然又呕出一大滩血,开始发出剧烈咳嗽,像是要把心肺咳吐出来。 长央下意识绕开傅照危,往前走去。 “别去。” 傅照危侧身,拉住长央左腕。 即便隔着衣袖,他指尖的冰冷也清晰传给了她。 “你们散开!”程清头也不抬道,“二化螟妖定是中了毒。” 傅照危拉着长央退后,同时让那几个赤枪宗弟子远离-->> 。 白眉每咳一声都能咳出黑血,腥气异常,程清直接将人扶起,再无动作,由着她咳。 “还不能给她缓解毒素。”程清算是给长央解释,“否则可能影响二化螟妖中毒程度。” “咳咳咳!” 白眉闭着眼持续疯狂咳嗽,几乎快将整个身体的血都咳完,模样可怖。 “咳!呕——” 终于在一次剧烈咳嗽中,白眉吐出的浓黑毒血竟有异物,仔细一看正是长着邓艺那张脸的二化螟妖。 二化螟妖在白眉灵府中看着宛如庞然大虫,吐出来却只有拇指粗细,头部长着一张诡异的脸,如今混在毒血中毫无生息。 “滋——” 大堂内似乎有低频的虫鸣声。 长央环顾四周,发现程清身旁放着的玄冰盒中那条幼 体螟妖已不再弓身,像是失去目标,而那些被傅照危禁锢的修士眼神中的狂热也散去大半,只剩下对灵力的渴望。 “死了……它死了!” 聂石见黑色毒血中的二化螟妖开始萎靡湮灭,忍不住高喊。 程清来不及高兴药丹真的有效,他迅速封住白眉穴位,接连喂给她数枚灵丹,为她解伽盐和青菊乳之毒。 “她经脉中毒已深,势必伤及根本。”程清动作不停,探过白眉经脉后,对长央道,“但两毒可解,按时用药一段时间便能完全恢复,之后我会给你药方。” “好。”长央应下,“多谢。” 白眉几乎将身体大半血咳了出来,看着骇然不已,令人心惊。 长央靠近,施洁术将白眉身上的血清干净:“她什么时候能醒?” 程清:“等。” “您可否救一救我师弟!”聂石直接双膝跪在程清面前,“救救他,他甚至没有杀过无辜修士。” 汪余对平青云下过手,但没有成功。 聂石想到这,又转身跪向长央:“之前的事是我们不对,我向你道歉。” 他满面焦急,忽然又想起什么:“这些全给你行不行?” 聂石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冰盆,里面全是寒玉兰,他推给长央,期望她能松口。 汪余师弟是他们带着长大的,也是为了掩护他才接连受伤,他不能让师弟折在这。 长央看向程清:“还有药丹?” 除了白眉这一颗,她看见之前程清还收了两枚。 “有。”程清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聂石,“你确定要救他?” “确定!”聂石坚决道,“只要您能救我师弟,报酬都好谈。” 程清起身,身形晃了晃,他捏碎一把灵石后,才终于恢复气力:“不是报酬的事。” 他看向那些被螟妖寄生的修士:“他们和白眉不一样,虽只是被幼体螟妖寄生,但元婴早被蛀空。失去元婴的修士是什么下场,你可知?” 聂石顿时呆愣在原地。 元婴乃修士本源,失去本源便称不上修士,只能算一个凡人。 聂石仅愣神片刻,很快又坚决道:“只要他能活着。” 程清低声道:“活着也不过一时光景。” 于修士而言,等同暮年。 成功救回白眉后,此时的程清,灵台异常清明。 在场所有修士骨龄应该都在百岁往上,一旦失去元婴,迎来的结局便是迅速衰老死亡,能活过一刻都是奇迹。 白费傅道友先前为这些人续灵力。 聂石向程清重重磕头:“请您救他一命!” 他身后赤枪宗那几人也全部跪下,朝着程清磕头:“请您救他一命!” “傅道友,你不用浪费灵力。”程清说完,才问聂石,“你师弟多大?” 聂石抬头:“七十七。” 程清眼中有些许诧异,不比星界,在四界凡百岁以内的元婴修士皆算有点天赋,照理不会籍籍无名。 聂石也看出他在奇怪什么,苦涩笑道:“师弟一直跟着我们,不愿意离开,是我们拖累了他。” “七十七可以救。”程清道,“我救。” 他话一出口,赤枪宗这几个红眉粗发的男人立刻接连磕了三个响头,口中胡乱说着感恩的话。 傅照危确认剩下的修士骨龄皆超过两百岁,便将灵力全部撤回,不再压制破隐剑。 “铮——” 大堂内众人只听得一声凛冽冰冷剑鸣,便见破隐剑腾空跃去,眨眼间,鲜血成线溅起,所有被螟妖寄生的修士全部身亡。 快到这些修士都还未做出任何攻击姿态,破隐剑便重回傅照危手中。他垂眼屈指于剑身轻弹,鲜血骤然散离,只剩银白光洁剑刃。 做这些时,他毫无迟疑,也太过平静,平静到像刚才只是轻轻掸开衣袍上的灰尘。 “……” 聂石不由咽了咽口水,无比庆幸刚才自己及时为师弟跪地求救。 为了掩盖恐惧,他一把抱起地上的冰盆,将所有的寒玉兰塞给长央:“您收下。”! 133 第 133 章 长央低头看向怀中一大盆寒玉兰,双方曾为这些东西大打出手,彼时他们率先抢得寒玉兰离开,而后赤枪宗几人赶在冰雪暴爆发前才回到客栈,没想到最后关头还能找到这么一大簇,并不比他们那簇少。 寒玉兰……也不如想象中的稀有,或许珍贵的是沐浴黎明第一缕光的兰灯露。 聂石见长央低头没说话,以为她不满意,连忙解释道:“原本不止这些,但因汪余师弟受伤才不得不用了两株寒玉兰。” 除了能生出兰灯露外,寒玉兰也是极好的药材,赤枪宗这几人虽不是医修,但常年在外,有些疗伤经验,像寒玉兰稍微粗糙炼制一下,完全可以治疗严重冻伤。 聂石对上长央没有半点尴尬,原本高壮凶悍的人,脸上甚至露出几分讨好之色。 先不说之前在斜南岭发生的摩擦已经过去,后来医堂中发生的所有事,他皆亲眼目睹,别看那位傅姓道友修为深不可测,还能调动什么星界,但率先说出螟妖并提出解决方法的人是长央。 当然,程修士也很厉害。 但至于为什么要将寒玉兰全部给长央,聂石有自己的思量,他活了两百多年,在灵界见过太多修士,那两个人……一个是看起来便十分冷淡,高不可攀,另一个表面温和带笑,实则难以讨好。 长央不太一样。 寡言沉默,看似拒人千里之外,关键时刻却会率先站出来。 这样的人,其实很容易被讨好接近,一旦接受别人一点好意,便会数倍返还。只要不太过分,甚至能永远得到她帮助。 “正好。”程清在看汪余的状况,他听后面聂石说话,便道,“黎明将至,我这里估计没空收集兰灯露,长央你顺道帮我一起取了。” “用这瓶子收集。”他抛给长央一个装满寒玉兰的冰盆,又丢出两个带盖玉瓶,“送你一个做报酬。” 长央双臂各环捧着不小的冰盆,刚抬头两个玉瓶已经逼近,正想着先将冰盆收进储物戒中,再去拿。 这时,一只冷白修长的手率先挡在她面前,将两个玉瓶接了下来。 “走吧。”傅照危握住瓶子,收回手对长央道。 长央微怔,看了一眼还未醒的白眉,这才跟着他往外走去。 赤枪宗几人皆留在大堂内,等着程清将汪余救回来。 …… 城中依旧被九宫八卦阵笼罩,城外的冰雪暴呼啸声愈发沉重狂唳,仿佛要倾尽一切力量,撕开一个破口。 长央仰头望着远方,平青云仍作为阵眼之一,与天意珠一同立浮在半空。 大概是她看得太久,傅照危出声:“黎明来临前最后一刻,将会是冰雪暴最强之际。” 长央收回目光:“嗯。” 傅照危双指轻动,自地面有寒冰结起,迅速形成一张冰桌,他将手中两个玉瓶放下,便站在一旁,不再多言。 长央跟着,将手中两个冰盆放下,又将两个玉瓶收走 。 盆中两簇寒玉兰随着寒风摇摆,她盯着看了片刻,发现同为寒玉兰,也并不完全一样。 左边程清那盆寒玉兰更为小巧,但玉白色更为清透厚重,而右边聂石给的那盆寒玉兰瓣更大,色略浅,有细微黑点,不过不细看也看不出什么。 两人并排安静等着黎明第一缕光线的到来。 “轰!” 城外的冰雪暴几乎成了实质,一下又一下撞在九宫八卦阵上。 城中不少修士们在暗暗祈祷能撑过这最后一波冰雪暴。 “听见了吗?” “什么?” “好像是阵法破碎的声音。” “不……不可能吧……” 当无数股冰雪暴并排席卷,简直将极夜之空都要完全覆盖,向雪城倾轧而来。 此时,雪城上方九条阵线骤然发出耀目至极的白色光芒,不断升空,将阴阳两处阵眼淹没,继续爆发外延,轰然撞上倾轧而来的冰雪暴。 “砰!砰!砰!” 整个雪城地面都在剧烈晃动,甚至连大阵光芒也时而黯淡,像是即将油尽灯枯。 城内顿时陷入一片慌乱当中。 冰桌上的东西都在摇晃,长央目光还落在远处平青云的方向,只听见动静,下意识伸出双手去扶住冰盆,她未瞥见有人先一步扶住了右边快倒下的冰盆。 直到触碰对方骨节,她才反应过来。 长央没有立刻松开手,倘若两人都松手,冰盆便会往地上摔去,以她的速度自然能捞回来,但凡事皆有意外。 寒玉兰离开冰盆的养护,便生不出兰灯露,正值黎明前夕,她不想冒这个风险。 于是,长央毫不犹豫继续,手指微微用力向上托,仿佛并不知道自己按着他手背。 右边冰盆顺利回到桌上。 傅照危一怔,等反应过来,对方已然理所应当地收回手,似乎察觉到他视线,侧脸看过来,仿佛在问怎么了? “……” 长央注意力大多在远处,她忽然发现九宫八卦阵的光芒在消失,随着耀目光芒黯淡,雪城开始归于黑夜。 长央:“……阵破了?” 傅照危收回手,平静道:“冰雪暴要散了。” 长央望向远处,果然随着阵破,雪城外气势庞大狂凶的冰雪暴-->> 却没有席卷进来,反而骤然停住。 这时,一缕金线自黑夜云层中蓦然破开,笔直细长一道,照下来时却像带着无上力量,将雪城外所有冰雪暴驱散,远远看去,冰雪暴像是原地融化一般,哗啦落下,混入雪地。 那金光直直射下,将整个雪城笼罩其中,洒满大街小巷,落在桌上冰盆,寒玉兰瓣熠熠生辉,雪雾飘落其上,随着金光照耀,逐渐在仿佛如绸缎般散发光泽的花瓣上湿润,一点点在瓣尖凝聚成露。 露珠垂在瓣尖下,在金光映耀下,像极一盏灯芒,这便是兰灯露。 “滴答——” 终于,瓣尖上的兰灯露坠落。 长央早已握着玉瓶,接住落下的兰灯露。 她视线来回紧盯着两盆寒玉兰,玉瓶一滴不漏接住兰灯露,但过了片刻,长央忽然问身旁的傅照危:“它上面的黑点是不是消失了?” 不是她的错觉,右边这盆寒玉兰原本花瓣上有黑色杂质,如今却逐渐变得干净。 露水将杂质冲洗掉了? 之前看这些黑点分明长在花瓣内部。 因为先前扶冰盆,傅照危往旁边退了几步,拉开两人距离。长央开口后,他重新靠过来。 黎明破晓的第一缕金光还未消失,寒玉兰仍在结兰灯露。 傅照危盯着寒玉兰瓣:“在兰灯露内。” 长央看见了。 随着新的露珠往瓣尖滚去,经过原本长在花瓣内的黑点,那黑点竟瞬间钻了进去。 傅照危突然按下长央右手,让玉瓶偏开,他伸出双指,本该滴露的水珠骤地停住。 两人看去,露珠里的黑点仍在,像是被带走的一粒灰尘。 但……久盯着这黑点,竟莫名产生不适。 长央倏地弹指,一缕灵力直击那粒灰尘般的黑点,不带杀意,只是单纯将灵力持续灌入。 天边金光洒地,经过狂乱极夜,雪城终于迎来极昼。 浴在日光下的两人,谁也未动,均在等待什么。 忽然,那滴露珠内的黑点终于动了,圆黑点竟展开来,极小极细的一条幼虫,内侧露出一点白。 长央当即收回灵力,合上玉瓶盖子,傅照危掌心生出一团灵火,连幼虫带露水全部烧灭殆尽。 两人动作几乎同步,默契到似乎商量过。 “啊——” 医堂内传来汪余痛苦挣扎的喊声。 长央和傅照危相视而望,皆从对方眼中见到同样的想法。 ……汪余体内螟妖的来源或许清楚了。 长央将手中两个玉瓶递给傅照危:“问聂石这簇寒玉兰从哪得来的。” 傅照危未接:“你要去找平青云?” 阵破夜散,平青云已从半空消失,长央怕他出事。 “他快进阶了。”傅照危平静道,“你最好留在这。” “轰隆!” 才迎来极昼,远处上空竟又开始汇集乌云。 长央:“……我去问聂石,你看着寒玉兰。” 她转身走进医堂,去找聂石问寒玉兰的来源。 傅照危扫过桌上两盆寒玉兰,垂眼往外传讯。 …… 雪城千里之外,天枢峰主和玉衡峰主站在一起。 天枢峰主:“归远那边说什么?解决了?” 玉衡峰主将那则灵讯递过去:“自己看。” 天枢峰主快速看完,诧异:“要药材和医修,我能理解,为什么还需要这两样?伽盐和青菊乳是用来灭灵植的吧,他要这么多干什么?” “归远要,自然有他的道理。”玉衡峰主回头看了看身后布阵的修士们,“我向星界传讯,将医修们换来。” 雪城医堂内。 “也在斜南岭,你们走后,便新长出来一簇寒玉兰。”聂石茫然,不懂长央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仔细说道,“就在雪谷背阴面。” 长央他们取的那簇寒玉兰在雪谷风口,正阳面。 她盯着聂石看了片刻,没说出原因。 “好了,他能活下来。”另一边程清终于除去汪余元婴内的螟妖,但等同于毁去了他的元婴。 在程清起身让开的那一刻,汪余原本年轻的面庞瞬间开始衰老,挺拔高大的身躯也逐渐佝偻,甚至能听见骨头咔嚓声。 “师弟!” 聂石和赤枪宗几人连忙冲过去。 程清退开几步,便吐出大口鲜血,身形摇晃着便要倒下,一只手扶住了他。 “……长央?”程清含糊道,他耗费灵识太久,人到了极致。 长央靠近他,避开聂石几人,低声说了几句。 程清倏地睁大眼睛,因为情绪波动大,又吐出几口鲜血,他身体在发抖:“丹方……你记住。” 他断断续续将除螟妖的丹方告知长央。 “剩下的……你……傅……” 程清终于撑不住,没能说完,便彻底昏过去。 长央犹豫一瞬,便将他扶到白眉那边休息,自己则去找傅照危。! 134 第 134 章 极昼已至,城外逐渐恢复平静,城内死里逃生的修士们回过神便想要离开。 “咚!” 有试图启用传送阵离开的修士茫然摔落在地,几番试探后,终于发现传送阵无用。再抬头,竟发现不知何时,雪城又被阵法笼罩。 ……有人在阻拦他们使用传送阵! 还有修士想要冲出城外,却被无名力量击退。 “怎么回事?” 不等城内众人反应,远处有一群仙鹤驾来,眼尖的修士发现上面站着人。 这些人身穿星图袍,飘然穿过阵光落地,分散而立。 “请诸位排队上前,待医修确认无误后,便可自行离开。”有领头修士向前迈步,站于众人前方,指了指旁边待命医修,面带温和笑意,“若有问题,也不必担忧,治疗结束后,同样可离城。” “你们是何……” 有人想问他们身份。 “砰!砰砰!” 数张长桌一字排开,轰然砸向城门口地面,桌脚溅开雪末,将询问声淹没。 孟正尘撩袍坐下,抬头微微一笑:“诸位,开始吧。” 城中修士目光隐隐落在城门前方两道身影上,其中一名身形修长,面容俊美的男修,正是之前独挡冰雪暴的人。 他们眼含期望,盼对方能出头。 然而那两道身影朝着陌生修士走去,却是前后排队,伸手放在长桌上,由着对方探脉。 “……” 无人再敢置喙。 自仙鹤而下的这些修士境界难测,连城中修为最高的人都不愿与之敌对,他们又有何能力抗衡。 孟正尘带上一双薄金手套,抬头打量坐下的长央,以及站在身后的傅照危:“程清不在?” 孟正尘受峰主调令,从星界赶来排除雪城修士体内是否有隐患,同时也收到傅照危传来的应对螟妖丹方。 这次医堂来了不少医修,皆要在此迅速练出药丹,以应对被螟妖钻体的修士。 他先前和程清传过讯,知道程清也在,现下却只有这两人。 长央:“晕了。” 孟正尘一愣:“你们怎么把他丢……”不对,还有个白眉。 站在长央身后的傅照危开口:“我们需出城查螟妖来源。” 他向孟正尘要了伽盐和青菊乳,平静道:“三日内将这两样洒遍极北。” “天枢峰主已取大量伽盐和青菊乳,正带人过来。”孟正尘若有所思,“这两样剧毒之药一洒,极北可能再无灵植。” 他看了看傅照危,又看向长央:“原本螟妖便是你提出的,加上他一同前去,应当不会有问题。” 随后孟正尘抬手松开长央手腕,又确认傅照危体内也无螟妖后,放两人出城。 玉衡峰主在远处布阵拦住城中所有修士,一炷香后,天枢峰主带人姗姗来迟,他们或御剑或御鹤,皆停在半空。 “城内外每一处皆需洒遍伽盐和青菊乳,不可于城中落脚。”天枢峰主抬手下令,面上有些许不耐,他堂堂星界峰主,救城未出手,反倒要跟着这帮人在空中洒药。 天枢峰主眯眼眺望远处,有人快要进阶了。 他传声道:“动作快点。” …… 斜南岭在雪城外,极昼出现,冰雪暴消逝,厚雪正飞速融化,露出地面真正模样。 长央走的很慢,她低头打量着地面,黑灰色冻土坚硬无比,间或混着碎石块,她握着无鞘剑,稍稍运灵力刺向地面,竟一时无法破开。 “极北冻土糙硬,需费力才能破开。”傅照危落在她身后,目光落在无鞘剑上,“极昼后常有人来此修练剑意。” 长央寻着记忆,来到斜南岭峡谷那棵冷衫下:“我们在对面谷底采得一簇寒玉兰。” 她环顾四周,看向雪谷背阴面:“聂石在那边采得寒玉兰。” “寒玉兰种子在其根部,拔后留在冻土内,历尽百年才能破土而出,经冰雪霜冻后方可开花。”傅照危缓缓道,“是以极北冻土内,虽有许多寒玉兰种,每年生发出的寒玉兰却不多。” 长央对药材没那么了解,她回头看他:“你可有图册?” 她没说什么图册,但傅照危却明了长央的意思,他翻手掌心出现一本四界珍稀灵物画册,递给她:“第一百七十二页。” 昌化一看便道:“这是好东西,小辈你借来看看。” 长央只当没听见,从傅照危手中接过画册,径直翻到第一百七十二页,上面记载寒玉兰从种子到开花,一直到结兰灯露的过程,很清晰,她能看到圆滚滚的白色种壳,约米粒大小,这样的种子混在茫茫冻土之中,有些难找。 她看完这一页后,便合上画册,将它还给他。 傅照危未接:“画册于我无用,你回星界再还。” 长央看向书脊,没有星图印记,这不是星界藏经阁的书。 &nbs-->> p;“这小辈人不错。”昌化乐道,“愿意分享。” 长央抬眼望着傅照危,向来漆黑坚定的眼瞳中却透着几分迟疑,按梦境预知推断,他应该厌恶自己才对,是…… 还未到时机? 先前进阶便算得了他灵石和符箓、药丹相助,再收他的画册,如此件件堆积,她最后要用自己修为来换才能抵消? “也可给他人,原本便要传阅天一。”傅照危不在意道,转身向斜南岭雪谷背阴处。 长央站在原地片刻,最终将画册收起,跟了上去。 “裂纹。”傅照危垂眼看着背阴处冻土,冰雪融解后,清晰见到地面周围布满蛛网裂纹,“不是剑修留下的痕迹。” 长央顺着他视线看去,右手忽然转腕竖立无鞘剑,随后松手,掌心按于剑尖之上,将无鞘剑首按向地面。 她动手时神色不改,袖口微飘,只有空中灵力波动证明并非简单转剑。 “咚!” 无鞘剑剑首 重重撞在冻土之上,以其为中心,一股暴烈灵力呈圆霍然炸开,将整个雪谷地面上的杂物雪屑全部震开。 立于中心的两人却站得极稳。 此刻,斜南岭雪谷冻土之上情形再清晰不过,各处皆布满蛛网裂纹,不算特别深,却极广。 长央望着他们原来摘得寒玉兰的位置,那里是少数没被裂纹覆盖的地方。 再往远处看去,同样布满裂纹。 范围太广,这绝不是寻常一名修士做出来的事。 半晌,傅照危道:“稍等。” 他低头向什么人传讯,片刻后收到回信,微微抬手,将得到的讯息给她看。 是有关极北的调查。 冻土坚硬难破,寒玉兰需耗百年,导致兰灯露稀有,于是便有人在来年极昼,到处凿碎冻土,以促助寒玉兰生发开花。 只是寒玉兰生长条件苛刻,冻土凿深,种子便会风干枯萎,凿浅了,冻土又重新结上。 历经数千年尝试,近些年修士们终于找到合适法器,每年极昼时,到处凿出恰当的裂纹,等到极夜,寒玉兰果然便多了起来。 ……这甚至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 为确定寒玉兰种子是否有螟妖卵,两人从冻土中四处寻到种子,将其挖出带走,回城交给孟正尘查看。 不出所料,裂纹下的寒玉兰种子内,多数有螟妖卵,少数正常寒玉兰种子,掩埋在没有裂纹的冻土中。 “我不知道这卵从何而来,但显然完整的冻土能够阻隔它的钻入。”孟正尘脸色并不好看,他声音发沉,“近些年流入四界的寒玉兰和兰灯露不少,无法得知有多少修士被螟妖钻入,又有多少螟妖二化、三化。” 孟正尘觉得口舌发苦:“此事牵扯太广,现今方法不足够短时间排除。” 寒玉兰和兰灯露都是上好药材,这么多年不知道入了多少修士的口。 “你是医修,那便想出另一种简单方法。”傅照危抬手,将伽盐和青菊乳倒在桌面寒玉兰种子上,垂眼看着它们枯萎化水,“程清乃首位炼制药丹的修士,他有经验,也有天赋,孟堂主可带他一起。” 孟正尘叹了一声:“我知道,我会留在极北,先将此地解决。” 极北虽广,人烟却稀少,集中在雪城,如今有粗糙的解药,要清除起来,倒是不算太难。 “那你们……”孟正尘看向两人,“要走了?” 长央:“我等人。” 自九宫八卦阵散开后,平青云便在雪城上空消失,虽见不到人,但她知道他正在进阶。 “这些你拿着给白眉吃。”孟正尘推给她几瓶丹药,“她应该受伤不轻。” 长央:“……积分还是灵石?” 孟正尘一顿,烦躁摆手:“走走走,送你了。” 长央便毫不犹豫伸手将几瓶丹药收起,她转身走前看向傅照危,最终未开口,只向他微微点头,便朝城中走去。 各有行程任务,她和他始终……不是一路人。 孟正尘见傅照危未离开,便问:“此次你来雪城的任务可完成了?” 傅照危望着那道清瘦背影消失,收回目光,平静道:“不难。” 完成任务不难,只是与螟妖有牵扯。 “我听说了。”孟正尘玩笑道,“钩月山脉和雪城,这两次都有你在,难怪情况一次比一次棘手。他们任务没挑好,刚好同你碰在一起。” 傅照危不语。 待孟正尘递给其他医修药材后,再转头想说些什么,人早已消失不见。 …… “李知正,握稳!” 年轻修士躺在石棺中,双眼紧闭,自手腕处不断有鲜血滴落,流入下方雪池,他面上却隐隐带笑,像是陷入什么好梦。 再往四周望去,竟还有一圈石棺围池,棺中人面色各异,或喜或怒,白骨腐烂不一。! 135 第 135 章 极北雪城,客栈正在重修。 二楼房内,长央开口问道:“白眉什么时候能醒?” 孟正尘忙活数日,才刚进城便被长央拉来给白眉把脉:“她的元婴毕竟差点被二化螟妖所蚀,要想快速养好清醒,得花不少灵丹。” 他先前送了几瓶丹药,也只是快速清除白眉体内伽盐和青菊乳的毒,不让她经脉中毒过深受损,至于想要迅速恢复清醒,还得花积分买灵丹。 原本用程清给的祛毒药方去配药,也需要花上不少灵石,孟正尘已是做了一回好人。 星界规矩摆在那,他不可能再白送,于是便给她看了看灵丹所需的积分。 长央想了想问:“以她的体质,能不能自愈?” 孟正尘收回手:“元婴没伤根本,迟早能恢复,最多个把月。” 长央思忖片刻后道:“白眉会在此休息。另外,等程清醒过来后,麻烦孟堂主和他说一声,兰灯露我已取得,请他递交后,将任务报酬及时分给我们。” 她拿出两个玉瓶放在圆桌面上:“右边这瓶兰灯露受到螟妖卵污染,你们自行处理。” 孟正尘看了眼两瓶兰灯露,略有诧异:“你要走?一个人?” 他没记错的话,长央正在和白眉几个人组队。 长央未否认:“有点事要处理。” 孟正尘见状,答应下来:“行。” 长央:“多谢。” 她转身离开房间。 走到大堂后,长央又和客栈老板说了一声:“我朋友会留在此休息一段时间,望掌柜多加照顾。” 掌柜连连答应:“若非有您相助,我这客栈早已不复存在。” “长央道友,你也要走了?” 长央转身,见到赤枪宗的聂石,正扶着汪余,他白发满鬓,面容苍老,身体枯瘦,但目光还算清醒,并无太多怨苦。 长央:“你们不走?” 聂石摇头:“我想请……医师帮忙。” 长央顿时了然,赤枪宗虽有医修,但也比不上星界医堂出来的医修,聂石是个聪明人,他想留在雪城,试图找机会让汪余得到治疗,至少能多活些年岁。 旁人的事,不好多言,她冲两人点头,便大步走出客栈。 离城前,长央扭头看向极北远处,高空依旧布满浓厚劫云,平青云还未成功进阶,看状况至少还需要一段时间。 她等不到他进阶结束。 这几天,长央一直在关注雅集讯息,发现灵界东方位一处出现秘境。 四界之内,大大小小的秘境不少,错过一个,总有下一个。 原本长央还没急到等不了白眉清醒和平青云进阶,但那秘境的方位,她来回看了数遍舆图,确定和平青云指过的方位一样。 若无差错,那秘境中应当有一颗天意珠。 长央本该等平青云进阶结束后一起前往,但秘境入口三日后便要关闭, 她只能独自前往。 秘境在东方,长央御剑已来不及,赶到北边最近的大型传送阵,花了一笔灵石,才得以抵达东边。 黄粱秘境,不是什么大规模秘境,但十分有名。 据传里面百年生一株黄粱,食之不能立刻让修士修为大增,却可强化灵识。 凡修士皆有灵识,其重要性关乎日后修为发展。 长央对黄粱秘宝不感兴趣,她更想寻到天意珠。 …… 等长央真正赶到黄粱秘境时,入口只剩下几个时辰便要关闭,但依旧有络绎不绝的修士进去。 她跟着人群,在入口即将关闭时,终于踏进秘境。 双脚落地后,长央眼前便是一花,面前大片青色未成熟的黄梁,空中飘着淡淡的青草香气,沁人心脾。 不远处刚进来的修士们先是一愣,随后快步往远处走,似乎有什么发现。 长央跟着往大片青色田地走去,环顾四周才发现远处隐隐约约有黄色花穗垂茎,她盯着打量半晌后,终于发现那应当是一株成熟的黄粱。 一进来,便遇见秘宝,她心中并没有多兴奋。 太轻易了。 以至于长央又生出几分警惕戒备。 和她先后进来的修士,大部分也这么想着,但总有人敢于冒着风险去抢黄粱。 多数人在围观,但想象中的危险并未出现,相反抢到黄粱的修士,顺利吃下它,甚至开始打坐调息,准备观察自己的灵识,同时等待秘境出口开放。 见那修士无事,许多人心思浮动,纷纷往大片青色黄粱地粒扫视,试图寻到其他成熟的黄粱。 “刚才那个人胆子够大,摘了直接吃下。” “他不立刻吃,不一定能带出去。” 即便众人一时犹豫,等反应过来,也不可能让他将黄粱顺利带出去。 长央听见不远处两人交谈,显然他们仍旧对那株黄粱半信半疑。 “不是说百年才生一株黄粱,这秘境中还会有黄粱吗?” “到处看看吧,这秘境内黄梁地如此多,说不定还有成熟的黄粱。” 长央的目的不是黄粱,但这秘境中眺望黄粱地,简直望不见天际,她干脆闭目,释放出灵识。 风拂过青色叶穗,地里发出一片又一片沙沙-->> 声,像涛浪,青草香气愈发清晰。 长央的灵识不断飘高蔓延,她看见进入秘境的修士们分散在旷广的田地间,有的还在拨开青色叶穗寻找,甚至直接御剑高空巡查,而有的人盘腿坐下调息,似乎已经得到想要的黄粱。 这秘境意外的平静,甚至未见到什么妖兽。 身形清瘦的年轻女修站在青色叶穗地中,凉风撩动她黑色长发,露出冷白面容,双目仍阖着,只是眉心蹙紧。 整个秘境像是没有尽头,长央便一直外扩灵识,直到灵识再无可扩,灵台开始隐隐做痛时,她终于见到不一样的画面。 一座木屋凭空出现在 青色黄粱地中,屋门口挂着一捧干瘪的黄粱,两扇木门大开,仿佛在等待客人到来。只是门内漆黑一片,透着不详危险的意味。 长央灵识已不够往前,她霍然睁开眼,翻手御剑飞向木屋方向,并未受到限制。 秘境中御剑飞行的修士不在少数,他们行进方向也不一样。 长央对其他人如何并不感兴趣,她花了段时间,才赶到木屋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离得越近,那股青草香愈发浓郁。 长央打量面前的木屋,或许是因为屋顶也铺了一层干枯黄粱叶。她站在对面片刻,便抬脚踏上台阶,想要进屋。 台阶不过三阶,她刚刚踏上最后一阶,原本漆黑的门内便霍然冲出一人,挥剑刺来。 长央身体迅速后跃,离开木屋,向左侧身,避开致命一剑。 这时,她才发现迎面而来的是一尊男性石像,发冠高耸,手握石剑,他灰色石眼转动,斜瞥左侧长央,下一刻手中剑便刺向她灵府。 长央抬剑横挡,她动作毫无错处,甚至已经想到后续剑招如何出手。 然而,无鞘剑挡了空。 长央愕然望着石人的剑穿过自己的剑,不受阻挡径直刺来,来不及细想,她暴退一丈。 石人同样狂掠追来! 接连交手数招,长央终于确定自己竟完全无法用剑抵挡石人,对方的攻击能穿过她一切防御。 长央只能狼狈躲避石人攻击,她绕到对方身后,一掌用力打去,这招竟依旧落空。 而石人抓住机会,反身一剑刺向长央腹部,无鞘剑无用,她下意识用左手去挡攻击。 那石剑穿透长央左手,又往里刺去。 长央只觉一股尖锐剧烈的痛意传向灵台,她下颌紧绷,毫不犹豫后撤,远离石人。 长央握着无鞘剑的右手蹭过左手,却察觉手背上并无黏腻血迹,不由低头看去,甚至连伤口也没有。 刺的分明是自己的手和腹部。 她此刻只觉灵台极疼,像是被人用锤子不断敲打过,头晕目眩。 长央盯着冲来的石人,忽然有了猜测,她没有再躲,甚至正面迎了上去。 ——用灵识。 她的灵识在一刹那间将无鞘剑密不透风裹住,随后长央握紧它,挥向石人,抵挡它的剑。 “铮——” 这一次,无鞘剑仿佛撞在实物上,石人的剑被挡住了。 果然,长央的猜测得到证实,这石人竟是由灵识构成,这秘境主人留下的灵识石人修为应当不低,否则穿不过她的剑。 既是灵识,便可用灵识解决。 长央毫不犹豫换了方法,她将自己的灵识充分放出来,缠在无鞘剑上,只是如此做,对灵识消耗极大。 不出几招,长央脸色便苍白起来,额间有冷汗滋生,但石人似乎没有人的分辨力。 待长央最后一道灵识松开无鞘剑身,猛然击向石人,它抬剑挥斩时,已 悄无声息靠近木屋的长央,倏地掠进漆黑屋内,“啪()”しn????獑?? 異?????杒?葶?艙湯橭剟?羕??颗兒??咁瞍?灥Ⅻ???顕潠???? ?蕑腧?襛妗?羕???????葶?????瑓??敧??乎?獑????祙沏??卢???蕑?? 空憃???n??詞?詞???n詢?鲜葶??齱葶???????????????_? “???()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木屋的门忽然被重重撞响。 长央回头,透过大门窗纸,隐隐约约见到石人的身影。 “嘭嘭!嘭!” 石人撞得越来越急。 长央看了眼石床上的黄梁,她应该立刻拿起它,再冲出木屋,远离石人。 这是最好的方法。 但……长央来这,并非为了黄粱。 木屋外的石人还在撞门,长央眉心微拧,石人能穿过她的无鞘剑,却进不来? 她腕一转,毫不犹豫挥剑斩向石床! “咚——” 长央察觉剑刃撞上什么,眼前白光乍现,随后一股强大吸力,将她拉去。 …… “你为什么在这?” 长央清醒过来,便听到一道声音兜头问来,她抬眼看去,不由一怔,一个十岁左右模样的小少年,手中握着把剑,但剑有些太长,剑鞘拖了地。 片刻后,她似乎认出来对面的人:“李……” 对面小孩却又开口问道:“你是谁?”! () 136 第 136 章 “……” 长央盯着对面小孩,隐隐觉得自己刚才要说出一个名字,但被打断后,脑中一片空白,于是便沉默下来。 她低头打量自己双手,翻着看了几遍,心中滋生一种违和感,深究下去,好像是……太小了? 李知正见坐在树下衣衫褴褛的小孩久久不语,皱眉问道:“你是谁?这里是我的地方。” 他说话时,见对方还低着头不吱声,伸手挑剑便要让对方抬头。 长央下意识后仰,避开对方贴近下巴的剑尖。 李知正一怔,见对方竟躲过自己出剑,看了看剑,又紧紧盯着树下那似乎只有六七岁乞丐模样的人:“你能躲过我的剑?” 宗门内所有人都说他天赋极高,还没有同辈人能躲过他出剑,但对面小孩刚刚躲过了。 长央哪都不舒服,头痛欲裂,四肢钝痛,并不想搭理对方,但他穿着精致整洁,手指上还有枚青色玉戒,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她潜意识知道不应该惹这样的人。 但……还是很奇怪。 片刻后,她终于开口:“你又是谁?” 可能是太久没有说过话,她声音嘶哑的难听。 李知正等了半天,没想到对方先问起了自己,但他思及对方躲过的那一剑,还是回答:“我叫李知正,你呢?” “……长央。” “长央?”李知正收回剑,盯着她问,“这里是我练剑的地方,你为什么会在这?” 他顿了顿又道:“你手臂在流血。” 听见他的话,长央侧脸看向手臂,她身上衣服破旧,到处是裂洞,可以清晰看见肘部正在不停流血,像是在泥地上重重摩擦过。 不止手肘,膝盖也在流血。 长央盯着身上的伤口,意识终于模糊回笼:“……有人抢我吃的,打架……逃了过来。” 应当是这样,乞讨、挨打……是记忆中常有的事。 她说着,一只手撑地慢慢站起身,换了一只手扶着树干,准备离开这。 “你看起来像乞丐。” 李知正打量长央很久了,身形干瘦,身上褴褛的衣服几乎看不出衣服原本模样,还散发着臭气,他没见过小乞丐,但在话本里看到过关于乞丐的描述。 就是对方这样的。 长央光是站起身,四肢便钝痛不已,像是有把锤子不停在伤口上敲着,但最令她不适的是头疼,仿佛有什么不断在封禁流失,到最后只剩下一片空茫。 “喂。” 李知正见小乞丐还要走,喊了一声,忽然掠步上前,一剑刺向对方后背。 长央听见破空声,本能侧身避开这一剑,回眸冷冷望去,她右手下意识握紧,却只握了个空。 “你……”李知正抿了抿唇,她这一眼凶狠冷漠异常,他在宗门内从未碰见过这样的人,看着自己落空一剑,他感觉奇特,“你要不要当我的剑童?” 见她不出声,李知正便道:“你可以换新衣服,每天有吃的,我还会给你灵石。” 许久过后,长央嘶哑着声音问:“……剑童要做什么?” 小乞丐答应了! 李知正握紧自己那把拖地的剑:“你陪我练剑。” 练剑? 她听说过一些骄纵的少爷小姐会找借口玩弄侍从,说是练剑,或许之后会被断手断脚,甚至丧命。 李知正见她迟迟不开口,便从储物戒中翻出灵果:“你答应,就可以吃它。” 长央视线落在他掌心,刚才他只是摸了戒指,凭空便多出一颗果子。 她忽然问:“你是修士?” 李知正理所应当道:“自然,我已经筑基前期。” 长央内心深处突然迸发出一股强烈且熟悉的渴望:她应当也要成为修士,才不会轻易受到欺凌。 她抬手挡住下半张脸咳了几声:“陪你练剑,我也能成为修士?” 李知正眉头皱起:“你不就是修士?” 长央往衣服上蹭了蹭手背,擦掉咳出来的血,闻言一愣:“我是修士?” 她……还在乞讨的时候,是修士吗? 李知正奇怪看她:“你不是修士?至少有练气后期吧?”否则怎么躲过他的剑。 从他说话开始,长央脑中又开始模糊混乱,待头晕目眩的感觉渐渐褪去,她点头:“我应该是修士。” “你是不是哪个宗门破灭后出来的修士?”李知正打量她周身,猜测道,“所以一路变成了乞丐。” “不知道。”长央指着他手中灵果,然后摊开掌心,示意给她。 李知正走近两步,将灵果递给她,直言不讳:“你身上很臭。” 即便只是小孩,听到这种话,对面又站着干净整洁,大不了几岁的小少年比照,总会生出些本能的羞愧。 但长央低头咬着灵果,只含糊“嗯”了声,这话于她而言,仿佛没有任何影响 李知正反倒有些不自在:“我会净术,可以帮你。” 长央终于抬眼,分了些目光给他。 李知正抬手施术,丢在她身上,净术将她身上的污渍血迹除得干净,露出一张削瘦小脸,那双黑色眼瞳显得愈发深。 长央盯着他施术的手看,几口咽下灵果。 李知正盯着长央的脸看,先前小乞丐声音嘶哑的难听,脸上脏污难辨,现下洗净之后…… “你是女孩?” 小乞丐虽然瘦小,但那张脸很容易分清男女。 长央觉得灵果入腹后,身体有暖意滋生,四肢伤口也在恢复,她抬眼问:“你不要女剑童?” “……没有。”李知正拿出一套新衣服,丢给她,“穿上,带你回宗门。” 长央接住,便要直接脱掉身上衣服。 李知正连忙转身,耳朵发红:“虽然你还是小孩,但男女有别,你应该避开人,再换衣服。” 长 央无所谓他说什么,换好衣服,弯腰提起过长的袍角,塞在腰间:“换好了。” 或许是吃了灵果,有了力气,她声音中的嘶哑散去大半,露出原本小孩嗓音,但语调仍不带什么情绪。 李知正这才回身看她:“这是我的衣服,有点大,你跟我回宗门登记后,我让人拿新的给你。” 长央手提着袍角,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沉默跟着他往外走。 她双手背在身后,右手微动,学着刚才李知正调动空中灵气,凝结出一团净水,随后松开手,净水消散。 李知正未察觉身后异样:“刚刚那座后山是我单独练剑的地方,不是因为我爹是掌门,他们都说我将来有望让宗门兴盛,必须有好的修炼环境。” 长央:“宗门叫什么?” 李知正:“重霄宗,以后你也是重霄宗的弟子。” &nbs-->> p;长央无意识皱眉,觉得她应该是…… 应该是什么? 她摇了摇头,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放弃深想。 李知正带着长央回去,只消吩咐几句,便将她的名字登记好,从此长央便是重霄宗的弟子。 他是重霄宗掌门的独子,又是重霄宗小辈中最有天赋的弟子,住处也是独自一峰,有专人伺候。 “五年后,东泽城有一场大试,二十岁以内的修士才能参加。”李知正对长央道,“东泽大试关乎三千宗门排名,我会参加。” 长央对他说的不感兴趣,随便应了一声:“嗯。” 很快有人过来,为她分配住处,还发了几套衣服,天色便黑了下来。 一个小剑童并未在重霄宗引起轩然大波,只是偶尔宗门同辈弟子会议论这个跟在李知正身边的剑童。 …… 重霄宗排在三千宗门偏下的位置,资源谈不上多好,但又比许多隔段时间便消失在三千榜单中的小宗门要好上一些。 李知正作为重霄宗掌门之子,自小便受到重点培养,由他父母教他练剑。 最初李知正只是握着木剑练,母亲在旁看着,父亲偶尔出声指点。等他能引气入体,运灵御剑后,便换上了真正的剑。 如今,同辈师兄弟中基本无人能赢他,唯有剑童长央能与他抗衡。 “长央。”李知正靠着树干,望着不远处的人道,“我看了东泽大试报名单,你骨龄有十四。” 长央面无表情地从妖兽身上拔出剑,俯身伸手熟练挖出妖兽的灵丹,这才转身看他,抬手擦去下巴溅上的血渍,唇角往外拉,是带笑的温和模样,细看才能察觉她眼底深处一片平淡:“怎么了?” 李知正黑发束冠,林间日光落在脸上,正是少年意气模样,通身张扬,他笑道:“只是想起初见时,我以为你只有六七岁。” 那时候她又瘦又小,明明有九岁,却比他见过的同龄人要小上一圈。 不过,在重霄宗待了五年,长央长高不少,不光可以陪着他练剑,甚至时常跟着他出来猎低阶妖兽。 “嗯。”长央应了一声,走过来将灵丹递给李知正。 她作为剑童在重霄宗生活,一切以李知正需求为主,她自我定位和侍从相差无几,获得的灵丹皆全部交给他。 李知正没收:“东泽大试快开始了,你自己留着。” 长央仍旧伸手摊掌:“掌门说你需要冲击金丹。” 她作为李知正的剑童,跟在他身边四年,重霄宗掌门私下提点过她几次,一切以李知正为重。 这次东泽大试很重要,影响宗门在三千榜的位置,宗门上下从半年前便有些浮躁。 李知正笑了一声:“不必,你早点进阶到筑基后期,东泽大试也能帮我。” 东泽大试开场有团体比试,长央也报名了,事实上重霄宗二十岁内练气初期以上的修士皆在名单之上,这也是宗门为什么要测她骨龄。 李知正纵气御剑,俯看下方长央,眉目疏朗:“走了,去东泽城。” …… 东泽城,位于灵界东方,是四大城之一。 东泽大试百年一次,此次将迎来无数宗门修士,大试之后,凡有弟子能在排在前三千,其宗门便取最高名次,位列三千榜。 无弟子名额限制,只要求骨龄二十以内。 长央和李知正赶到东泽城时,重霄宗的人已全部到齐,他们的住处离大试场地不远不近,条件谈不上太好,但也不是最差的,至少是一个独立大院。 “来了。”重霄宗掌门目光深晦,张口想说什么,但他视线落在李知正朝气飞扬的脸上,到最后只道,“大试天才辈出,你……尽力而为。” 李知正头一回参加如此盛事,听说东泽大试将汇聚灵界最优秀的年轻一代,而他自幼被宗门所有人认为最有天赋的弟子,心中对大试期待已久。 很快,重霄宗参加大试的弟子被召集到院内,包括李知正和长央,共百名修士。 “十日后,大试第一场是穿过东泽城门的自由混战,按历届惯例,皆由本宗弟子联手,当然也有一些小宗门会合作互助。”重霄宗掌门缓缓道,“你们的任务是从前门开始,穿过城道,尽快赶到东泽中门之下,进入中城门。一旦有三千宗门进入,中门便会关闭,第一场也将结束。” “第一场不计时,也与三千榜排名无关,你们只需保证在三千宗门之内,可尽量保存力量。” 重霄宗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才挥手让人退下。 十日过得很快,为避免意外,重霄宗弟子一律不准外出,直到大试首日,他们才出发前往东泽大试的前城门。 前城门有极大极宽阔的空地,此时却早已到处站满了人。 重霄宗弟子望着前方拥挤人群感叹:“我们是不是应该早点来。” 重霄宗掌门停下脚步,回身看着最前方的李知正:“以护城河为界,三千榜宗门可提前过河,按榜位排队,护城河外的都是些无名宗门。你们自行过河,会有人引导,安心等待开始便可。” 东泽大试时,灵界十八宗的人可提前入城观战,但其他宗门修士止步于此,只能通过灵镜观看。 李知正领着重霄宗弟子往前走,护城河上已放下一座木桥,他们统一穿着道袍,桥边站着的两名修士对了对报名表,没有拦他们。 “两千八十七位,往前走,地上划了范围。” 桥很长,前后不少宗门弟子排队走着,李知正视线越过人群,虚落在最前方,同身旁的长央道:“不知道最前面那些人修为如何。” 参加大试的弟子最高骨龄也不超过二十,一路过来,多数修士修为都在练气初期,有一部分练气中期,看着也在十五岁以上,少数筑基初期修士。 像李知正这样十五岁的筑基后期巅峰少之又少,他心中藏着的紧张消散许多,又生出几分昂扬的争锋斗志。 长央看他一眼:“以重霄宗的排位见不到厉害的人。” 李知正:“……我应当也不算太差。” 他们走过护城河木桥,里面便全是三千榜内的宗门弟子。 长央跟着李知正侧边,穿过榜尾宗门,余光瞥见几个穿水红薄纱身影,莫名停下脚步,她回头看去,五名年轻男女系红白绸带,衣袍下摆有粉白花若隐若现。 “看什么?”李知正发现长央停了下来,顺着她视线看去,“那是合欢宗的弟子。”! 红刺北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 :, :, :, :, :, :, :, :, :, 希望你也喜欢 137 第 137 章 末尾宗门能来的弟子不多,修为也不高,合欢宗那五名修士,看模样应该都堪堪卡在二十岁,修为最高也只有一个筑基前期。 长央收回视线,低声问:“合欢宗擅修什么?” 李知正以为她在关注对手,不在意道:“不用管合欢宗,他们人数太少,修为又不够高,能保证还在三千榜内都算合格,重霄宗的对手都在前面。” 长央只是莫名突生出几分在意,见状也不再多言,沉默跟着李知正往前走。 护城河以内,前门之外,每百名宗门自左向右成排并列,各划方格占据,重霄宗排在两千八十七位,前方已能见到方格中的序号。 李知正带着重霄宗弟子横穿后百位,大步走进两千八十七的方格中,他注意力全部放在最前方。 长央心思有些飘移,目光散开,她随意看向旁边两千八十八的宗门,方格里面只有十四位穿着嫩绿道袍,人手一串绿珠的修士。 很奇怪。 从两千五百位开始,各宗门派来的弟子都在五十人往上,这意味着宗门内资源规模逐渐增多,所以招收二十岁以内的弟子数量也在增加。 她往四周看了一遍,确认两千到两千五百排位的宗门,只有这个宗门来参加大试的弟子最少。 长央无端多看了几眼他们手上戴着的绿珠,耳朵微动,她听见附近有人谈论的声音。 “那是哪个宗门,怎么只有这些人?” “还能是哪个宗门,转运宗呗。他们从来只派十四个弟子参加,就是这修为一届比一届低。” “排名也是一届比一届掉得厉害,我看转运宗和合欢宗一样,都快从十八宗掉出三千榜了。” “说不定这届就能看到合欢宗掉出去,这可是首个掉出宗门三千榜的超级大宗。” “都多少年前的超级大宗,也值得拿出来说?” 长央心中滋生一股燥意,没有注意自己眉心渐皱,她抱着剑对李知正道:“大试可以随便释放灵识?” 护城河内,不断有各种灵识频繁扫过他们,能让她察觉,应该都是前面宗门的弟子,她以为是这些灵识扰得自己心烦意乱。 “无禁止,既可行。”李知正侧脸看她,笑了声,“觉得不适?能被你察觉的灵识,修为不会高你太多。” 长央无声吐出一口气,将心中莫名燥意压下,安静等着大试第一场开始。 …… “铛——” 一道钟声自高空四面八方裹来,响彻东泽城,前门缓缓打开,不少站立首排的宗门弟子率先进入前门。 远远排在后面的宗门弟子只见到前面队伍开始移动,便明白过来了。 “前门开了!” 不知有谁扬声喊道。 刹那间,无数宗门弟子各显神通,或御剑高飞,或法宝齐出,又或全力冲刺,皆奔向前门。 前门推开那瞬间,李知正灵识便探得动静,他毫不犹豫迈 步前冲,低低喊道:“走!” 重霄宗百名弟子立马跟上,趁着在中间宗门弟子还未反应过来,抢先奔往城门。 等到前门大开,前面十八宗全部入城,后面多数宗门才反应过来,而速度极快的李知正已然越过千宗,随着其他宗门一同往前。 长央越过前面的陌生修士,绕到李知正身后提醒:“他们还未赶上来。” 重霄宗百名二十岁以内的弟子,修为普遍在练气后期,有两个筑基前期,另加长央一个筑基中期。 只有她能跟上李知正,其他人皆在半道被其他反应过来的宗门弟子挡住。 李知正脚步微缓,回头看向被人群淹没的重霄宗弟子,向后伸手,一把拉住长央小臂,用力将她带入东泽城前门,扬眉朗声道:“我们先走!” 一入前门便能见到长长夹道,前方早挤满百宗弟子,这些大宗来参加大试的弟子太多了。 然而,无一人御空奔行,她握剑悄然运力试了试,发现进入前门后,空中便受制,无法御剑。 长央抽回手臂:“我们只需保证有第二关比试资格,本宗同进退会更安全。” 侧前方一身劲装的少年眉目张扬:“长央,重霄宗同门便可取得第二关比试资格,我们且先往前玩一玩!” 他在重霄宗内无同辈可敌,如今东泽城内齐聚灵界十八宗,早已迫不及待想去见识见识。 李知正的话也不算有错,先前他们从护城河穿过人群时,并未发现有能压住重霄宗弟子规模的宗门,刚才又抢了些先机,再不济也能维持原有排位,进入第二关。 长央顿了顿,道:“我以为会是宗门同战。” 李知正笑道:“有你便行,两人也算。” 要等重霄宗弟子全部聚齐,他只会陷入与那些宗门的混战中,浪费精力,李知正更想去看看十八个超级大宗的弟子水平如何。 长央应下,回头看了一眼后方,无数人正涌进来,看不清那两个曾经是超级大宗的合欢宗和转运宗在哪。 …… 两边夹道之上站着不少修士,受夹道阵法限制,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皆是来围观的十八宗修士。 李知正身形移动很快,等他快逼近前五十宗位置时,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夹道路上其他宗门弟子开始特意阻拦,他们这些互相熟悉宗门争着赶向十八宗,又怎么会让一个陌生宗门的人往前。 &nbs-->> p;李知正唇角一挑,下腰避开侧边攻击,同时一手撑地,一手挥剑横斩而去,袍角划过青砖地面,随后只听得铮锵声和闷哼声先后响起,紧接着有人怒喝:“拦住他!” 长央背对着李知正,握剑对付他身后扑来的攻击,用的是重霄宗剑法,几乎和李知正默契成一体。 两个筑基期的少年,面对大宗弟子围攻,仍旧不断往前移动,愈发让围攻的年轻修士着急。 他们根本不知道两人从哪冒出来的,穿在身上的道袍也十分陌生,这意味着两人的宗门 排位必然不会靠前。 ——新的威胁! 在场百宗无一例外生出这个念头。 李知正和长央背身相立,两人同招而出,充沛剑意喷涌,半边浑然并圆,訇然外推,将四周修士击散。 他嘴角高扬,对长央喊道:“走!” 两人一路冲破包围,竟真的踏入前方十八宗门的范围。 长央扫过四周,发现也有些十八宗门弟子落在后方,而十八宗弟子中间也有零星宗门弟子。 李知正又穿过一个宗门,他觉得自己能赶在前十进入东泽中门,但有人忍不住出手拦住他。 不是十八宗的弟子,是其他宗门的人。 自两人迈入最前面十八宗占据的位置后,十八宗弟子无人出手,只安静赶着往中门奔去,似乎不介意有人超过他们。 又或者说是一种极致不屑。 即便外宗零星弟子再强,最后十八宗的排名仍不会改变。 长央抬眼看向前方拦住李知正的人。 约莫十八岁的剑修,模样比他们大,修为应该和李知正相当,他穿着一身白蓝浪纹道袍,目光藏不住的倨傲:“你想走在我前面?” 显然对李知正的行为极其不悦。 李知正毫不在意,甚至有心情转过头和长央说话:“图浪宗,他们道袍上有海浪纹。” 图浪宗那位年轻剑修见他如此轻视自己,顿时勃然大怒,提剑砍来,招招带着杀意。 李知正不让长央插手,独自一人迎上去。 长央看着两人打斗,后面的宗门又赶了上来,她没有劝解李知正,也知道无用。 李知正说要赶上前玩一玩,十八宗的弟子却不出手阻拦,现下好不容易有人全力攻击,他势必不会错过。 长央逐渐站靠着夹道墙壁,安静观望,自她成为李知正的剑童后,很难生出与他异心的想法,犹如一道随行影子。 那图浪宗的剑修剑法优于李知正,剑意却不如李知正充沛扎实,数招下来,李知正开始占据上风。 但此人宗门排位应当不低,意味着手里资源远高于李知正,当他再一次险些被李知正刺破手臂时,他抚着储物戒,便凭空出现一块盾牌。 是地阶法器。 李知正也有两件,但那是为后续比试留用的法器。于是他不再恋战,双手持剑,全力一招暴然击去。 长央从李知正起势那刻便猜到他的心思,迅速朝前方大开的中门奔去。 图浪宗的剑修甚至没来得及将手里低阶法器完全打开,又分了心思,李知正一道剑意便击中他胸膛,将其推撞在夹道墙上,发出沉重闷响。 李知正迅速追上长央,两人并排奔向中门,入门时,他扭头看她,眉眼尽显意气:“我们拿到了第二关资格。” 中门两边站着两名青年,他们一进入中门,右边青年便扬声响彻长长夹道:“十三,重霄宗。” 只有首位进入中门的宗门弟子才会报唱,他们是重霄宗率先到达中门的弟子。 后面不断有新的宗门弟子进来。 李知正借着十三位进来占据的位置,看向前方,他见到了那些超级大宗弟子,个个筑基后期,也有与他年纪相仿的人,不止一个。 “我看不穿他的修为。” 李知正打量许久后,忽然出声。 长央顺着李知正视线看去,见到最前方中间站着一名少年,与他们年纪相仿,但身量修长,眉心一点红印,长睫半垂,无形隔绝周遭喧闹。 进入中门的人越来越多,各宗门弟子汇聚一起,他们不得不跟着移动。 “白袍金雷纹,他是灵界第一宗,昆仑的弟子,果然很强。”李知正偏过脸对长央道,“我们去找师兄师姐他们汇合。” 两人视线被遮住大半,长央却忽然有所察觉,扭头看向先前的少年。 原本半垂眼的昆仑少年,倏地抬眸,隔着人群,精准看来,目光漠然冷深,分不出什么情绪。 ——他在看她。 这一刻,长央无端确定。! 红刺北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 :, :, :, :, :, :, :, :, :, 希望你也喜欢 138 第 138 章 “你在看什么?” 李知正奇怪问道,从大试开始前,长央便在频繁走神,这很罕见。 两人相处也有五年,他自认了解对方几分,长央不太爱说话,两颊常挂着抹温和的笑,虽然那笑更像是长在脸上的客气假面,但作为剑童,挑不出毛病,平日练剑比他还狠,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 东泽大试很重要,按长央的行事作风,她不该如此。 有几个瞬间,李知正甚至怀疑自己从她眼中看出困惑。 “你在紧张?”李知正心思流转片刻,有些明白过来,他一手揽搭在长央肩上,笨拙安抚道,“这些超级大宗内有厉害的弟子不足为奇,他们资源好过我们,你不用妄自菲薄。” 站在后面不觉什么,抢先进了东泽中门后,才发现超级大宗内天才弟子不少,筑基后期的修为根本谈不上拔尖,连李知正有瞬间也心神动摇,更不用说长央。 中门不是夹道,四方空地,又有红线呈回字拦住中间。 进入中门的宗门越来越多,全部被圈定在中门红线外,导致四周人群拥挤,长央早看不见远处神情漠然的昆仑少年。 她摇头,身体微侧,挣开李知正的手:“第二场比试什么时候开始?” 长央向来不爱与人有肢体接触,李知正也不在意,自然收回手:“等二千个宗门全部进入,十天后便可开始第二场。” 从第二场开始,便可直接确定二千榜多数位置。 但东泽大试第二场才是重头戏,直接确认灵届年轻一代的百青榜。 按照每届规则,第二场比试首场是随机群战,共一千个擂台,擂台人数不定,弟子越早全部出局,越早确定排位。若两宗最后的弟子同时出局,便看倒数第二出局弟子的时间,以此类推。 最后站在擂台上的一名修士将迎来同境界随机两两对战,共五百胜者能进入第二场大试,至死不休,无平局论。 …… 第二场开始前,他们有十天的准备时间,但无法离开中门,只能原地休整,各自宗门可自行派灵差送东西进来。 重霄宗的弟子已经开始集合,他们反应快,路上虽然有所拥挤打斗,但好歹全部进来了。 “砰!” 随着第二千个宗门弟子进来,东泽中门忽然轰地关上,意味着第一场比试彻底结束。 仍有许多人被关在中门外,中门内有新的宗门名字出现,这意味着已经有宗门掉出二千榜。 因而第一场比试中,尾宗争夺格外激烈。 长央跟着李知正冲在前面时,感受不到后面的争夺,现下重霄宗参赛弟子集合完毕,占据一处休整,才发觉后面进来的那些宗门弟子浑身狼狈模样。 她对这些宗门了解不多,目光下意识去寻知道的那两个宗门弟子身上。 转运宗离得更近,他们还是十四个人,形容有些狼狈,有几个人披头散发的,正在手忙脚乱整理仪态。 长央视线在这些转运宗弟子身上转了圈,终于发现原因,应当是被什么削了,有两个人头发少了大半。 不过,他们也只是形容狼狈了些,看不出受伤,比起周围其他宗门的人,他们脸上没有太多紧张,也算不上太高兴,甚至有松了口气的样子。 似乎能进来,便算完成了任务。 至于合欢宗…… 长央打量四周片刻,确认他们少了两名弟子,只剩下二个人,身上都带着血气,修为最高的那位筑基前期修士握剑站在中门旁边角落,神态紧绷,目光戒备,似乎还未从第一场中回过神。 护城河外的宗门皆想取代榜尾这些宗门。 人数太少了。 长央心想,不过那个筑基前期的参赛弟子,第二场也许能坚持进两千五。 路过那些宗门时,她观察过,两千五排位以后的宗门基本全是练气期的弟子,既然合欢宗有一位筑基前期弟子,应当可以进入两千五以内。 平日只对练剑感兴趣的人,甚至没有察觉自己今日的多管闲事。 …… 东泽中门内,进来的二千宗门弟子四散在红线外休整,不多时便有灵差送东西进来。 说是灵差,其实只是飞进来的金色纸伞,下方悬挂着宗门铭牌和各种包裹,有大有小,甚至有宗门直接送进来高阶法器。 李知正坐在地上,看着一些恨不得满天飞着炫耀的高阶法器,忍不住啧道:“这种东西进来该带在身上,再不济买个储物袋装着送进来。” 无非是有些宗门想起个炫耀实力,震慑他人的作用。 对这种行为,他只觉得好笑。 多数宗门送进来的还是灵石之类的东西。 在这点上,中门大宗弟子受尽他人艳羡,因为除了补充资源,宗门每日还会定时给他们送新鲜灵食。 至于那十八个超级大宗……更是财大气粗,占据位置后,直接布隐阵,屏蔽他人窥探目光。 “是我们宗门的灵差!” 有重霄宗弟子发现一个挂着本宗铭牌的灵差,长央离得近,便跃身将灵差下面的储物袋取下,随后递给李知正。 “师弟,里面有什么?” 众人纷纷围过来,要看储物袋里面装了什么,这次重霄宗花了本钱,不光有灵石,也定了许多灵食供参加大试的弟子食用。 他们在外面可以看见里面大试情况,皆对李知正寄予厚望。 长央在众人挤过来时,便退了出来,她余光扫过周围其他宗门弟子,多数脸上皆带着兴奋。 无论多少,大小宗门都有派灵差进来,中门内这些弟子虽艳羡他人的好东西,但更多的还是收到东西的喜悦和对第二场比试的期待。 许久后,半空中的灵差开始纷纷返回。 长央手中握着李知正递过来的灵果,她发现有宗门弟子从头到尾都没收到灵差送的东西,在角落阴影中沉默。 分明连新挤进榜尾的小宗门都派 了灵差。 长央说不清心中什么情绪,犹豫半晌,终于还是低声问道:“……会有宗门不派灵差进来?” 李知正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说合欢宗?” 长央眼露诧异,她没提合欢宗。 “这不是秘密,可能是觉得太丢脸,从很久之前开始,合欢宗就只有弟子出来参加大试,没人会送东西给他们,已经成了惯例。”李知正是重霄宗提升排位的希望,他知道很多消息。 大概觉得长央也对曾经的超级大宗沦落至此感觉好奇,李知正没有询问她几次二番对合欢宗的莫名关注,只道:“除非合欢宗百年内能蹦出个天才,可以扭转局面,否则合欢宗迟早跌出二千榜。” 长央心中无端发堵,她克制道:“他们有筑基前期修士,至少能-->> 进两千五。” 两千五以内,至少在第一关比末尾五百位宗门有些许先机,除非参加大试弟子只有练气前期,否则下届怎么也不可能跌出二千榜。 李知正摇头:“进不了。” 长央极其不解:“为什么?” 李知正提示:“随机群战各擂台必分配两名以上筑基修士。” 大宗弟子数量多,修为高,更别提那十八个超级大宗,届时分到擂台上的永远有筑基修士,且不止两名。 长央:“什么意思?” 李知正:“第二场你就知道原因了。” 十日休整时间,仍旧偶有灵差进出,但唯独合欢宗弟子始终未收到来自宗门的灵差。 长央默不作声看在眼中,却没有立场做任何事。 她是重霄宗的弟子。 “铛——铛——” 进入中门后的第十一日清晨,高空中骤响两道钟声,各宗门弟子精神为之一振,纷纷起身,十八个超级大宗也撤下隐阵。 “轰——轰——” 随着钟声余音渐散,中门红线内,从原本的石砖平地缓缓升起千座擂台。 “快看!那是什么?” 有眼尖的人发现有不断飞来的金色卷轴,横在擂台上空。 不多时,千份金色卷轴便慢慢展开,轴面上不断出现姓名和宗门。 “我在那!” “快,看看自己在哪?” 千份金色卷轴彻底展开后,各宗门的弟子开始四处寻找自己的姓名。 随机群战,各宗门的弟子多被分散开来,也有同门弟子分在一起。 长央灵识扫过卷轴,有些心不在焉:合欢宗运气不好,二个弟子全部分散,那名筑基修士的擂台上一共有四个筑基,还有个是超级大宗出身的弟子。 但练气修士更多,他总能坚持拖到其他宗门下擂台。 身边的李知正忽然烦躁道:“我们在同一个擂台。” 长央回神,顺着李知正的目光看去,果然在一份卷轴上见到他和自己的名字。 每座擂台最终只能留一人。 这意味着李知正和长央只 有一个人能进第二场大试的二比。 长央收回视线:“正好,我来清理擂台那些人,你不用太费力。” 他是筑基后期,可以保留力量,往后冲。 李知正自然知道大试轻重,他眉间掠过浓重复杂之色:“如此,你没办法参加百青榜。” 东泽大试第二场极其重要,上榜百青名单的修士,除非意外夭折,否则皆能扬名灵界,甚至是四界。 百青榜修士是公认的天才。 不知为何,对百青榜,长央心中激不起任何波动,只道:“宗门排位为重,你是筑基后期走得更远,待会上擂台,我先清扫一遍。”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皆在金色卷轴上找到自己名字,确认擂台。 中门四角也来了大宗医修布桌。 又过了片刻,空中终于有人声出现。 【无计时,落地即败。】 【东泽大比第二场,正式开始!】 “铛……” 又是一道钟声响起。 然而,令长央意外的是,各擂台似乎没有人立刻动手,像是在等什么。 她环顾四周,下一刻长久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消散,只剩眼底愕然和骤然升起的无端怒意。 千座擂台,唯二座擂台的修士瞬间动手,像统一共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围攻合欢宗二名修士。 两名合欢宗练气后期弟子根本不是众人联合对手,钟声刚响,便分别被击落在地,而最后一位筑基前期弟子则被擂台上所有筑基修士攻击,其中那名超级大宗更是法器全出,根本不留任何余地。 瞬息,合欢宗最后一名弟子浑身是伤,险些被踢出擂台,他指间带血用力扒住擂台边缘,想要翻身上去,正面数枚冰冷飞刀直插向他双手,同时左右两侧掠来筑基修士,皆持法器,将他路全部堵死。 长央霍然握剑,手背青筋暴起,但才踏出一步,双腿便无法动弹。 她灵台遽然传来铺天盖地的撕裂痛,思绪一片空白,再抬眼合欢宗最后一名弟子已被擂台上所有筑基修士联手赶下擂台。 榜尾已定。 几乎在同一时刻,某一擂台上所有人被一招剑意震出擂台,只余眉心红印的少年,收剑抬手抚平金纹袖口,缓身下台。 另一边。 长央忍着灵台凭空掀起的剧烈疼痛,问:“为什么?” 李知正侧身背对着她,知道长央在问什么,他道:“第二场规定无平局,至死不休,没人想对上合欢宗弟子。” 合欢宗参加大试的所有弟子真能至死不休,给他们机会便能狠狠咬下一块,拼命冲上前去。 更何况,分明在不断衰败的合欢宗,竟还能偶尔出现一些天赋优秀的弟子,惹得各大宗如鲠在喉,久而久之,拦不住合欢宗进入中门,第二场率先淘汰合欢宗弟子就成了共识。 也是合欢宗届届倒霉,弟子总分散在擂台上,根本没有联手机会,又总能碰上大宗弟子。 不像另一个这二千年内也在衰败的转运宗,擂台上倒是总能分到一大群练气初期的小宗门弟子,勉强撑一会。 擂台上,李知正颇为可惜:“若我能碰上合欢宗弟子,倒想堂堂正正与之一战。” 他对合欢宗的血性有所佩服,但此刻站在擂台上,还是宗门排位要紧。 这擂台上除了他们两人,只有一个筑基前期修士,造不成威胁,对方见到他,也有所忌惮,干脆退进练气修士中,不断将人逼下擂台,尽可能淘汰其他宗门,提高自己宗门的位置。 李知正看了一会,自认这个擂台没有挑战性,也想尽快结束,他想下去看看其他擂台,也许能碰到精彩的对决。 于是,他改变主意,转过脸对身后的人道:“长央,你我各解决一半,早点下去。” 长央不语,猛然呕出一口鲜血。 李知正错愕回头,迅速抚住她:“怎么回事?” 他环顾四周,却未发觉有人偷袭。 长央越想着合欢宗,灵台越痛苦,犹如重锤击打,嗡嗡作响,经脉突突跳动般鼓胀,她几乎站不稳。 东泽城中门四角有医修,但想要得到医治,必须下擂台。 “这擂台我自己守。”李知正当即便将她推下擂台,“长央,去找医师。”! 139 第 139 章 被推下擂台时,长央本能握剑(),?﹖酤住??11()_[()]11『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她灵台混沌,气力虚浮,最终身体摇晃,半跪在地上,堪堪握住剑。 千座擂台除一个擂台已结束比试,其余皆陷入群战当中,周围时不时有人被踢出擂台,被推下来的长央,算不上引人注目。 疼痛让她无暇思考,对合欢宗滋生的那些情绪被迫消失,灵台中仿若警告般的重锤击痛也逐渐减弱。 她重重喘息数下,到底缓了过来,衣袍早已被冷汗湿透,贴在身上。 长央撑着剑缓缓起身,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毫无凝阻。 她回头看向擂台,先前在上面,她分明受到一股阻力,让自己无法动弹,但应当不是擂台上那些修士暗中偷袭。 长央没办法再往深处想,只要再多深究一分,那股能撕裂灵台的痛苦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她朝中门角落的医师看去,思忖片刻,还是朝那边走去。 长央怀疑自己身体出现了问题。 “哪受伤了?”坐在长桌后面的医修抬头,看见她过来,快速打量后,并未发现她身上有伤,开口道,“伸出手。” 这些医修都是十八宗的人,在东泽大试中,会无偿提供基础医治。 长央伸出手:“头疼。” 医师搭上脉:“头被打了?灵台不舒服?” 长央没说话,任由医师诊断。 片刻后,那医师收回手,看着对面十来岁的小女修,脸上带了点笑:“灵台没什么问题,你在擂台上被吓住了吧?” 各宗门来参加大试的弟子都在二十岁以内,她这模样才十二四岁,确实还太小,恐怕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不过,这张神情冷淡,紧绷着的小脸倒是挺唬人。 长央:“……没有。” 她试图向医师描述先前自己经历过的感受:“突然不能动,无法运转灵力,控制身体。” 医师一听,更觉长央被吓坏了,虽有筑基前期修为,但到底还是小孩:“正常,吓住了,所以动弹不得。” 他随手拿出一颗灵果塞给她,哄小孩道:“甜的,吃吧。” 随即招手让后面排队的受伤修士过来。 “……” 长央只能沉默握着红彤彤的灵果起身离开。 擂台上的李知正游刃有余,守住那座擂台对他而言,没有什么难度。 长央的视线又下意识去寻那几道水红道袍的身影,他们下来的最早,又受了伤,应该会去找医师。 很快,长央便在人群中找到那二道身影,两个练气期弟子左右搀扶着修为最高,伤情最重的那名修士,似乎刚从对面那角的医师处离开,但身上的伤并没有得到医治。 她甚至能清晰见到中间那个筑基弟子手指的血滴滴答答砸在地面上。 长央眉心皱起,看着二人又往另一处医师走去,却见到那些医师要么摇头拒绝,要么直接不搭理,摆 ()明不愿意出手医治。 ……仿佛被所有宗门排挤在外。 若非有超级大宗允许,合欢宗弟子也不会被所有宗门弟子联手逼下擂台,被这些超级大宗的医师拒绝医治,竟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长央仓促移开目光,盯久了,那股混沌疼痛又有卷土重来之势,再抬眼看去,那二人已经换到那角另一个医师面前排队。 那医师余光瞥见他们,脸上顿时升起不耐烦,挥手要合欢宗那二个人离开。 长央盯着那医师,听见她不算小的声音:“我这里不看你们,要看去找昆仑。()” ???異??n靛???灥譎?葶??腧?? ??靛豎??????沏??_?????????偛??繢??靛葶????靛??????虎靛???抗饑?靛??癞??繢? 羕?????止??????????坓?? ?????????靛?偛瑓屐??敫????拏??葶??虎魎??? 羕?n??????葶?扟????????? “靻虎????虎???魎偛?9()_[()]9『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说话时,他两条手臂还软绵绵垂着,分明筋骨已全部粉碎,有些白色碎骨甚至直接穿破血肉,冒了出来。 旁边两人并不想放弃这个无偿治疗的机会。 “师兄,我们再去问一次!” “他们分明规定大试中会提供医师治疗,凭什么排除我们,没这个道理!” “规则本就是他们定的。”中间的人想笑,却只扯起一个难看的弧度,“再试一次,若……昆仑不治,便罢了,我们回去。” 长央望着他们要走,垂下眼,转身先一步朝东南角走去。 昆仑派了十名医师过来,每一张桌前不断有人排队看伤,她提前站在边上,等着那二位合欢宗弟子过来。 果然,不多时他们便朝着东南角过来。 长央想不清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循着本能行动,站在那看着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灵果,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带着清淡灵气。 等到合欢宗那二人离自己越来越近,长央下意识向前迈了一步,想将灵果递过去。 然而下一刻身体再度僵住,无法动弹,就这么愣在原地,眼睁睁望着那二人与自己擦肩而过。 空中飘过淡淡血腥气。 长央身体紧绷,神情极为难看,她确认自己无法和合欢宗的人接触,甚至无法深想下去。 > br/> “你是谁?” 一道清透冷如冰玉相击的声音,忽然在她侧后方响起。 不知道是否因为合欢宗弟子走远,还是其他原因,当听见这道声音后,长央僵硬的身体突然重获自由。 她缓缓回头,难掩诧异,是那名昆仑少年。 澄金日光落在那张清湛面容上,眉心红印昳丽,气质却沉寒如雪,本该一派孤高仙姿,此刻他看向长央,眼 ()神中却藏着几分试探。 傅照危视线落在对面女修身上,从入中门后,他便注意到她,此刻迎上对方漆黑眼瞳,更觉熟悉,心口甚至有片刻凝滞。 可他确信记忆中从未出现她。 傅照危灵识早已悄无声息覆盖整个中门城内,所有人的举动皆在他掌控中,从对方下擂台,到突然转到东南角,她所有动作,他看得清晰明白。 长央不知对方来意,她站的位置并未挡住来昆仑治疗的修士,于是反问:“你又是谁?” 傅照危忽略她眼中的戒备,平静道:“傅照危。” 长央:“……长央。” 两人互报姓名时,皆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你是重霄宗弟子。”傅照危扫过她的道袍,“为何一直关注合欢宗的弟子。” 他记得重霄宗和合欢宗毫无关系。 长央眼中戒备更深,又多了几分警惕,她不知道对方来意,对方却清楚知道自己在关注合欢宗。 傅照危看向合欢宗那二位弟子,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昆仑会为他们医治。” 他顿了顿,又道:“各宗向来忌惮合欢宗。” “十八宗忌惮一个榜尾?”长央心中觉得荒诞,面上冷意愈盛,“大宗弟子都这么不堪一击?” 傅照危对上她那双燃起浓烈炽火的黑眸,垂在身侧的修长指尖涨烫,仿佛也被那股火焰灼伤,他低声道:“一个跌落谷底却始终挣扎起身的没落宗门,永远拥有不计一切代价向上的弟子,谁都怕它重返超级大宗。” 他说话间,却无端将对面的人联系上合欢宗。 长央看着傅照危身上属于昆仑的道袍,唇角扯起弧度,嘲问:“你也怕?” 傅照危定定望着她,片刻后道:“我不在意十八宗轮换。” 长央甚至不知道为何两人莫名就搭上了话,她干脆转过身去看昆仑医师那边。 果然没有拒绝为合欢宗弟子医治,循规蹈矩为他回位碎骨,甚至隔壁医师主动示意旁边两个练气期弟子,过去诊治身上的伤口。 傅照危:“昆仑出手,其他宗门不敢阻拦。” 换做别宗出手帮助合欢宗,势必会被一些大宗记恨,私下做些手脚,但昆仑是灵界第一大宗。 …… 一天之后,千座擂台的群战全部结束,重霄宗最后只剩下李知正留在擂台上。 整个中门封闭,即便被淘汰,也只能待在里面,直到第二场大试彻底结束。 于是,重霄宗所有弟子汇聚在一处,长央也在其中。 “师弟,从这届开始,我们重霄宗冲进了千名!” 见李知正从擂台下来,重霄宗的弟子们纷纷围上来。 “没错!我刚刚随便数了数,二千榜已经确定了至少两千五个宗门。” 守住千座擂台的人有相当一部分是十八宗的弟子。 “接下来还有一场,师弟肯定能赢,希望又淘汰一批宗门。” 李知正随意应付完同门师兄弟,走到长央身边:“身体好些了?” 长央:“嗯。” 李知正眉骨疏朗,抱剑看她,笑问:“之前……你在和昆仑的人说话?” 在擂台上,他看见了。 两人离得不近,但他知道他们在说话。 长央神情冷淡,不愿多谈:“碰上,随口说了几句。” 李知正视线在她面上掠过:“你今天情绪不好?” 两人相处五年,他几乎没见过她有多余的情绪波动。 长央两颊重新挂上温和笑弧:“没有。” 看,永远这样一副温和假面模样,实则眼底一片冷淡,无一丝笑意。 李知正收去心中所思,问她:“你认识那位昆仑弟子?” 长央:“不认识。” 她说完,补了一句:“他叫傅照危。” 李知正还想说什么,擂台霍然下沉一半,最后只剩五百座,每一座擂台上空出现新的卷轴,缓缓展开。 千进五百的名单出来了。 ——重霄宗李知正对战图浪宗胡寇。! 红刺北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 :, :, :, :, :, :, :, :, :, 希望你也喜欢 140 第 140 章 第二场没有给休整时间,当卷轴展开后,千位守擂者被要求立刻上台。 圆月高悬。 李知正提剑掠上台,身法灵飘如羽,只这一现身便能看出他在千位守擂者中亦属翘楚。 长央快速扫过其他上台的守擂者,许多人到底修为没有和同辈拉开距离,群战一毕,身上多处负伤,这时候宗门资源的重要性瞬间体现出来。 一般宗门简单医治后,只能带着未完全好的伤口上台,而有的人服下自己带来的药丹,则可以迅速痊愈。 好在李知正只是道袍被划破几道口子,但当长央目光回到擂台,见到他对手时,不由皱眉:胡寇正是在中门外夹道阻拦李知正的那名图浪宗弟子。 此人身上那套白蓝浪纹道袍上沾满鲜血,可见其群战时状况,但神态奕然倨傲,并未有受伤模样,不知是服下厉害药丹,还是实力强劲才未受伤。 胡寇落后于李知正上台,他提剑慢慢走向擂台中央,一双阴戾眼睛紧盯着李知正,嗤道:“狗挡道。” 李知正自然认出胡寇,他轻弹手中剑刃,刃身微曲,瞬间发出铮声,抬眉看着对面的人,奇道:“灵界果然还是太大,竟有人骂自己是狗。” 要说挡道,先前也是胡寇挡了他的道。 胡寇面上肌肉抽动,明明才二十未出头,却没有半点少年意气,眼中血丝阴戾横生,盯着人像一条毒蛇。 比赛钟声刚一响起,胡寇便如毒蛇般探头猛扎向李知正,剑刃在月下闪过冰冷光芒,李知正反应不可谓不快,他不退不躲,握剑直迎往前,竟比胡寇还要快上一分。 眼见两剑即将交锋,胡寇左手一抬,盾牌凭空出现,挡在前方。 地阶法器,完全能消除一个筑基后期巅峰剑修的攻势。 李知正神色未变,先前见过对方这件盾牌法器,他早有预料,松开剑柄,身体侧偏向左前跃,似要任由剑撞上盾牌。然而下一刻,他右手再度握住剑柄,调转一百八十度,剑随身动,被带着向前,贴近胡寇右半边身体。 月光下,两人身形交错,高溅起一泼滚烫鲜血。 眨眼间,李知正与胡寇赫然调转擂台位置。 而胡寇右臂被划出一道深而见骨的伤口,以至于连剑都快握不住。 只此一招,长央便看出胡寇不是李知正的对手,他手持地阶法器,却不能充分利用,反而让李知正借身形移动速度绕开盾牌,破了他的防护,胡寇甚至没来得及继续挥出那一剑。 纵观全场五百擂台,也不得不承认李知正依然是其中的佼佼者,难怪重霄宗将其视为振兴宗门的继承人。 胡寇显然对此难以置信,他凭借这一面地阶盾牌,在前一个擂台上无往不利,而现在才一招便被破了防守。 即便原先在中门外夹道,李知正就躲过他的攻击,但那时自己的盾牌还未完全展开,胡寇根本想不到如今盾牌完全展开后,仍然对李知正无效。 台上台下 各人心思瞬转,李知正却未多停留,再度逼向胡寇。 图浪宗势力远盛重霄宗,胡寇身上的法器多半不会少,他需尽快出手,好让对方来不及使出别的法器。 李知正转身御剑,冷冽剑光瞬息变幻,一化生三,疾速旋转,逼向胡寇。 胡寇下意识后退一步,右手斩断一剑,左手抬盾挡消另一剑,但剩下最后一剑却是真正剑身,飞绕反刺他后背。 “噗呲!” 又一道鲜血溅起。 短短数招交手,胡寇果然被完全压制,逼得连连向擂台边缘退去。 他脸色紧绷,试图咽下丹药,提升修为。 李知正又岂会留他机会,一道剑意将其手中丹药击飞,人已瞬移靠近,抬脚便要踹胡寇下台。 “吼!” 就在他踹向胡寇刹那,台上骤然爆发一道刺目光芒,响起凶恶兽声。 再看清时,李知正已经倒飞出去,他翻身落地,一手握剑试图撑在擂台上,剑刃划地不断发出刺耳声。 “师弟!” “小心!” 台下重霄宗的弟子们眼看着李知正要摔出擂台,顿时惊呼。 李知正强行压下喉咙中即将喷涌而出的鲜血,左手狠砸向地面,四根手指指背摩擦的血肉模糊,堪堪减缓后退速度。 绕是如此,他半边身体也出了擂台,险些跌下去。 台下所有重霄宗弟子不免倒抽一口气,长央的目光却落在擂台中央:一只身形庞大,威风凛凛的鬃毛狮正趾高气昂地在中央踱步。 “御兽?” “不对,图浪宗怎么会御兽?” 擂台上的异变吸引周围许多外宗弟子注意,议论纷纷。 “这是拘魂纸兽!” “拘魂……什么?” “将兽魂引入纸中,不用喂养,不用御法,滴血认主后,只需一缕灵力便可完全驱使,永不反噬,这便是拘魂纸兽。” “上面那狮子称不上兽,更像是一种法器。” “原来如此,我看重霄宗弟子恐怕要输了。” “一只拘魂纸兽价值不菲,图浪宗这回绝对是花了重本。” “毕竟胡寇是图浪宗掌门独子,听说每年耗费灵石丹药都不计其数,对上这样的人,要么实力够强,要么手段够多。” 台上的李知正在那股陌生气息出现那刻,便知道糟了,这狮兽修为在他之上,至少是金丹前期。 胡寇从擂台边缘走回台中,他收起狼狈模样,冷嗤一声:“不自量力,今日就让你见识什么叫拘魂纸狮。” 擂台中央的鬃毛纸狮扬颈长啸,气息令人为之震颤,胡寇不过轻轻抬手,它便毫不犹豫扑向李知正。 李知正顾不得血肉模糊的手背,迅速起身,迎向鬃毛纸狮,自下而上挥剑,数道蓬勃剑意迸舍而去。然而,鬃毛狮兽掌风一扫,将剑意纷纷击碎-->> ,同时张口狠狠咬向他。 一人一兽缠斗起来,台下 重霄宗弟子们面上急躁担忧之色一览无余。 “怎么办?师弟不会输吧?” “就算输,这届我们重霄宗的排名也大大往前了。” “这个人实力不行,手段倒多。” “比赛本就没有规定手段。” 长央站在一旁,望向擂台,李知正早已筑基后期巅峰,也曾有越级和妖兽厮杀的经验,何况还有两件法器未用,他不会输。 除非胡寇还有底牌。 台上那头拘魂狮体型虽雄壮,但行动却异常灵活,李知正想要绕到其背后袭击,总以失败告终,最后干脆正面迎战。 一时间只听得见剑刃与尖锐狮爪撞击交锋的铛铛声,似乎连扫过的空气都带着火星。 “锵!” 李知正一个跃起扭身,剑砍在拘魂狮头颈处,当即发出铿锵一声,没有鲜血流出,但他敏锐察觉到拘魂狮身上的灵力有所黯淡。 哪怕李知正伤口不断增添,但气势未减,剑气长虹,竟有种愈战愈盛的势头。 胡寇顿时沉脸,持剑从另一边攻过来,与拘魂狮呈夹角,要联手将李知正逼离擂台。 原本已经拉小的差距,加入一个筑基修士,李知正再度被迫陷入胶着状态,只要他即将成功伤及拘魂狮,另一边的胡寇便迅速缠上来,牵扯李知正的招式。 一旦李知正分神应付胡寇,拘魂狮又攻过来。 “小心!” 就在胡寇顶着盾牌,持剑对付李知正时,拘魂狮冰冷锋利的利爪狠狠掏向他脑袋,毫不留情,惊得台下重霄宗弟子高喊。 这一刻,长央的注意力却在胡寇身上,他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枣核大小的黑色丹药,她甚至能看到丹药上有一道暗纹。 拘魂狮出现时,长央没有感觉,此时见到胡寇手中丹药,心中却莫名升起极致的危机感:“胡寇有乌油丹。” 她甚至没来得及思考自己从哪知道的乌油丹。 李知正扭头对上利爪挥来的寒芒,余光瞥见另一边似要挥剑的胡寇,当机立断左手抚上储物戒,直接冲向拘魂狮。 在台下众人看来,他像是不要命地将自己脑袋送向拘魂狮的利爪上。 然而,那瞬间李知正左手丢出一件地阶法器。 ——十字镖! 十字镖极速旋转飞向拘魂狮,只听得刺耳的“咔嚓咔嚓”声爆起,拘魂狮爪被绞得粉碎,它远远未停,疯狂绞向拘魂狮,将其血肉绞得粉碎,如一场血雨空落。 李知正迎着这场血雨,身速提到极致,避开另一边胡寇丢来的黑色丹药。 在重霄宗弟子还未反应过来时,那枚丹药堪堪擦过李知正衣角,就在刹那,丹药瞬间爆炸,所溅之处,皆被腐蚀。 李知正未完全退到安全距离,本能抬臂遮挡,那黑色丹末一碰上,便像黑油一般侵染蔓延,随即腐蚀衣袍,继而是血肉。 李知正右臂被迅速腐蚀,他身形一顿,左手收回十字镖,竟是直接削去大臂 血肉,避免黑油般的东西继续腐蚀筋骨。 同一时刻,李知正苍白着脸猛然调转身形,逼向胡寇,他要他现在就下台! 只是,他还是小看图浪宗的资本,原以为对方底牌已尽。 在靠近的瞬间,胡寇手中竟又凭空出现两枚乌油丹,他有盾牌法器防身,根本无惧,冷道:“找死!” 李知正瞳孔一缩,此刻再退已然来不及,用最后一张底牌? 不。 少年双目冰冷,对付这种空有修为的人,根本用不着浪费自己的底牌。 当胡寇再一次试图将乌油丹抛向李知正时,十字镖狠狠撞上他手中盾牌,两件地阶法器重重撞在一起,溅出星点火花,胡寇左手下意识停顿,继而想要重新丢向李知正。 然而,晚了。 “噗呲——” 一道轻而短剑刺血肉的声音掩盖在法器对撞声中。 两颗乌油丹没被抛起,反而坠地,骨碌碌滚了圈化开,慢慢腐蚀擂台。 胡寇茫然低头看向下方,只见到一柄剑深深刺进自己脖颈,寒意席卷全身,灵力消散:“你……” 根本发不出声音。 这时,胡寇忽然想起自己只是筑基。 只有元婴期,才能多一条命活下去。 ……他要死了。 李知正毫不犹豫抽剑,抬脚将胡寇踹下擂台,落在身上的拘魂狮血肉早已化回碎纸,粘在肩上。 他退后避开脚下蔓延过来的乌油丹末,看向台下的长央,朗声笑道:“我赢了。” 第二场至死不休,生死不论。 李知正不觉得自己杀胡寇有何问题。 …… 东泽城前门外,某处观战高楼,桌面轰然粉碎,一名身穿白蓝浪纹道袍的中年修士霍然起身,脸色阴沉至极:“重霄宗?好!好!”! 红刺北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 :, :, :, :, :, :, :, :, :, 希望你也喜欢 141 第 141 章 中门内,五百名修士逐渐从比试中脱颖而出,打眼看去,多是大宗弟子,像李知正出身两千名开外宗门的人,仅此一人。 待最后一人胜出时,中央五百座擂台皆纷纷落下,原本连日关闭的中门轰然打开。 这意味着东泽大比第二场彻底结束。 “东泽大比最后一场将于三月后开始,请诸位耐心准备。” 缥缈但威严的声音在东泽城上空缓缓响起。 片刻后,齐聚中门的年轻修士们又从中门如潮水般散去,长央跟着李知正回到重霄宗租住的院落。 重霄宗一干长辈早已等候多时,见到李知正后,无不激动落泪。 “做得好,今后重霄宗将在前五百位留名!”重霄宗掌门伸手沉沉按在李知正肩上,忍住心中激荡,“最后一场是硬战,这三个月你不可掉以轻心。” “我知道。” 李知正比他们更平静,今日这一场于他而言,只是开始,百青榜才是他的目标。 等重霄宗上下情绪逐渐平静,李知正远离众人,回侧堂疗伤时,他才又开口:“父亲,我恐怕要进阶了。” 他在筑基后期巅峰有一段时间,今日激战,境界边缘终于有所松动。 重霄宗掌门忍不住坐直,伸手探脉,顿时喜不自胜:“果然要进阶。” 如此年纪能冲金丹,他儿果然天赋惊人。 “休整期只有三个月,你务必保证在此期间,成功进阶。”重霄宗掌门不禁笑道,眼角有些许细纹,原本只期望他儿能带着重霄宗进入千名以内,如今看来百青榜也未尝不可占一席,但他面上又现忧思,“百青一争,大宗弟子法器必然甚丰。” 李知正对自己有信心:“我也有两件法器。” 一件护身,一件进攻,足矣。 重霄宗掌门摇头:“若要在百青榜取得好位置,还不够。” 他知道那些超级大宗弟子所拥有的资源有多可怖。 “再多法器,没有实力把握,只会像今日那图浪宗弟子一样,败于我手。”李知正到底年少盛气,眼中有几l分傲意张扬。 重霄宗掌门想起他今日在擂台一战,脸上便带起笑,只是眼底深处仍有忧思。 李知正身上伤口被处理得干净,待他父亲离开后,侧堂内便只剩下长央一人。 “我明日便要开始闭关。”李知正看向长央,推给她一袋灵石,“你自己在东泽城内逛,别走太远。” 长央收下灵石:“多久出关?” 李知正认真想了想,才笑道:“应当用不了三个月。” …… 第二天,李知正果然开始闭关,院门外守着两位重霄宗的堂主,严阵以待,周围住处的弟子们全被清走。 长央也不例外。 她没有缩在院落内,这里太偏,长央下午准备跟着其他弟子一起去东泽城内走走。 和他们一起出门的还有掌门和一位长 老。 长央听见掌门对留下来守着的两位堂主交代,他声音中有难掩的喜悦:“上午我收到消息,骁山以北有法宝即将出世,我和长老正好走一趟,为知正最后一场比试做准备。你们务必守好院子,不可让人扰了知正。” 两位堂主齐声:“是。” 此次重霄宗几l乎全宗而出,来到东泽城,只剩下掌门夫人和几l位堂主留守宗门内那些小弟子。 重霄宗掌门思及此,又回头提醒院子内蠢蠢欲动的弟子们:“我和长老不在,东泽城也不比宗门,你们在城内谨言慎行,不可招惹事端。戌时之前,务必回来。” 院内诸位年轻弟子顿时齐声应是。 重霄宗掌门这才放心和长老离开。 他二人一走,以宗内大弟子为首,重霄宗的年轻弟子们当即结伴去城内玩耍。 长央也在其列。 东泽城是大城,向来热闹,更何况这段时间又有东泽大比,涌入灵界各宗修士,街道上更是摩肩接踵。 长央一入城,便和重霄宗弟子分散,她没急着同他们汇合,漫无目的走着,有时候见到水粉衣袍,会下意识停住脚步,目光去寻那几l道身影。 都不是。 东泽城三个月后才举办最后一场大比,她昨日听重霄宗的师姐提过,正值大比,东泽城消费高昂,许多小宗扛不住,纷纷离开,左右排位已定。 会留下的中小宗门,要么弟子已入选,要么有钱,舍得下血本,让弟子围观最后一场比试。 合欢宗……必然不会留下。 长央绕过人群,路过一条空荡小巷,是条死胡同,她脚步一转,走了进去,半靠在墙边发呆,心中惘然。 她觉得自己应该有什么事要做。 但长央始终想不起来,只偶尔对合欢宗产生莫名的在意。 ……不如回去修行。 许久后,长央收敛情绪,重新起身往巷外走,还未走出去,便被一人堵住。 她心中微惊,从刚才到现在,自己未察觉有任何气息在附近。 长央垂在腿侧的右手紧握,剑只在瞬间便能出手,她压下心中波澜,倏然抬眼看去,不由微怔,退后一步:“是你。” 站在巷口的人穿一身金雷纹白袍,身形修长,乌眉长睫,微微垂眼看来:“为了送李知正进第二场,你主动弃权?” 出中门后,傅照危看了她上擂台的回影珠,见到李知正推长央下台,而她毫无反击迹象。 他知道李知正? 长央觉得傅照危的话很古怪,皱眉看着对面的人:“筑基中期对筑基后期巅峰,弃权与否,没有区别。” 长央目前的修为比不上李知正。 何况当时事发突然,她灵台出了问题,谈不上送李知正进下一场。 傅照危自然能轻而易举看出长央和那个李知正之间的差距,但……他只是觉得她不会任由他人推下台。 这种笃定,像是刻在深处的 意识。 -->> 他无端笃定,即便两人同宗,纵使他们修为有差距,上擂台后,她也不会轻易相让。 长央不知道傅照危所想,她只知道昆仑乃灵界第一宗,和重霄宗有天壤之别,他主动和她搭话已是怪事。 长央甚至一时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何可图,除非……她看向傅照危,眼中有戒备:“你想打探李知正?” 应当是李知正在这几l场比试中引起了这些大宗弟子的注意,他们想从她这个剑童身上知道些什么。 傅照危怔住,片刻后才明白长央的意思,他缓缓道:“昆仑想要知道小宗弟子的事,只需开口。” 他语气谈不上高高在上,更多的是平淡陈述告知。 长央想不出他有何目的,却偏偏感受不到恶意,最后干脆直白问道:“……你想要什么?” 傅照危目光落在她脸上,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长央要绕过他离开。 巷口原本便窄,长央侧身出去都有些勉强,傅照危只抬手便拦住了她,远远望着,几l乎将她整个人拢住。 刹那间,长央右手便出现一柄剑,她抬眼看向咫尺之间的傅照危,哪怕两人修为相差甚远,眸中亦毫无惧意。 傅照危对上长央双眼,意外觉得熟悉,甚至生出一个念头:这才是她。 “你的气息……”他看着她道,“和所有人不一样。” 长央眉心紧皱:“什么意思?” 傅照危:“灵力运转的气息,你和他们不同。” 长央修为再低,也知道最基础的事,她面无表情道:“各宗运转灵气方式不同,自然气息有别。” 傅照危不再拦住她,收回手,微微阖目,双指按在额间红印上,随后往下移至晴明穴,下一刻他抬眼,一道威重深厚紫芒现于眸中。 在长央还未有所反应时,傅照危移开双指,那道紫芒便随着指尖抽出,他双指一转,径直按在她眉间。 微凉指尖触及皮肤,转瞬,那一道紫芒便没入长央眉心,她本能反抗。 傅照危另一只手制住长央右手,将她拉出巷口,同时半侧身收回按在她眉心的手,俯身低言:“看。” 出巷口后,便能见到不远处有修士来往。 此刻,长央黑色双眸被紫芒覆盖,她看向来往修士,竟能见到每一个人体内那一团运转的灵力,但无一例外,全然相同,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再细看下去,又只觉得所有人身上拢着一层模糊的雾气。 长央收回视线,下意识去看傅照危。 两人几l乎贴在一起,太近了。 她轻而易举便能感受到他的气息,透过这层紫芒,看见他不同于其他人的那团灵气。 ——耀眼且强大。 片刻后,长央突然抬手推开傅照危,随着他后退数步,她眼中紫芒也迅速消散,再看不远处来往的修士,已恢复正常。 傅照危望着长央:“可有看清?” 长央张口,想说他用了什么手段,又心知对付自己,不必大费周章。 “我不明白。” 许久之后,她才出声。 傅照危平静道:“我也不明白。” 为何只有她和他不同。 “刚刚……”长央视线从傅照危额间红印移到双眸,最后落在他按过自己眉心的手上,“是什么?” 傅照危顺着她目光看向自己右手,随后朝她踏去一步。 就在这一刹那,长央清晰察觉到有股力量将两人笼罩,与外界完全隔绝。 傅照危抬手,指尖再度触上额间红印,定定看向长央:“魂印,可定神魄,勘本相,破虚妄。” 以他十几l年记忆中所受教导,他本不该将魂印作用告诉她,但灵台深处有道声音却在说无妨。 长央沉默许久道:“或许只是受东泽城阵法影响。” 她听说一些大城底下都会设立阵法,也许受到阵法影响,才导致所有人的灵力气息看起来一样。 傅照危:“你可以同我一起出东泽城。” 见她不语,傅照危转腕,一柄剑首镶嵌剔透流转红宝石的金色人面兽纹寒剑骤出,飘在半空,他朝她伸手:“不会耽误你回去的时辰。” 御剑速度同修为有关系,他带她一起出去,显然会更快。 长央盯着傅照危那柄剑,竟觉得格外眼熟,甚至有瞬间她以为自己能叫出它的名字,但仔细深想却只剩空白。 她向前走去,没有握住他的手,径直纵身跃起,落在那把剑上。 傅照危转身提气,无声落在她身后,剑随心动,霍然冲向远方。 他修为远超长央,剑临空一瞬,长央几l乎立刻无法控制身体立稳,直接往后倒去。 傅照危料到了,抬手掌心虚按在长央腰侧,防止她继续后倾。 两人之间没有实质接触,中间只有他的灵力撑着。 长央身体微僵,面无表情望着前方,没有胡乱挪动,一直忍到两人即将出东泽外城。 “为何停下?” 长央偏过脸去看身后的傅照危,他的剑御在半空,忽然停下,不再往前。 傅照危双指灵力浮现,落于剑身,良久后他开口:“我们出不去。” 他查探过,周围并无结界,更像是走到了尽头。! 红刺北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 :, :, :, :, :, :, :, :, :, 希望你也喜欢 147 第 147 章 叶道心和烈飞龙都回答地很干脆,看得出来,两人对自己都很有信心。 皇血霸王经是从借助头顶上某些物体的力量,以此达到瞬间提高自己的速度、力量以及其他,而眼前这个男人,现在所释放出来的气息,让罗信格外关注。 所以没等拷问的锦衣卫开口,芳子老妈子,就把知道和不知道的全招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罗信,连忙将自己的双手抽回,之后扯着武纯迅速后退。 赵南起、侯赢以及杨万青彼此看了一眼,暗暗点了点头,人心可用。 “呃,你活的比我久,算你是前辈。但若是说你懂得多,经历比我丰富,我还真的难以接受。”林晨耸耸肩道。 所有人被赤狐的理论影响,开始变得犹豫不决。瞬间,任萧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被谁敲了一下,然后便清醒了许多。叶岚施展着自己的道家法术,把被赤狐利用迷魂术所影响的任萧敲醒。 丹增却杰,即执教法王的意思,叶珣或许不觉得怎么样,但这个称号在藏区佛教中,却有着极其深远的意义,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成汉立国不仅仅是李特父子雄才大略,更多原因还是在朝堂之上。若知与之同时的朝政如何,请看下章。 这人族奸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祭先烈,不杀,对不起在场遭逢大难的同胞。 林若恍然慕容冲是想邀她一同前往温泉山庄,却因为两人之间还是并不属实的夫妻关系,怕她会有所顾虑。 想起上一世那些个貌合神离的日子,傅悦君的心,又生生的痛了起来。 “昨晚忽然想到了一个时间驳论,所以睡得有些晚了!”白梦摁着胸口缓和着自己紧张的情绪说道。 “你们要出门?”维吉妮亚一脸庆幸,再迟一些,她就要扑空了。 逆光,看不清他的脸,却感受到他周身有光环,苏倩怡竟看得有些痴,他缓缓走过来,发丝在风中张扬,也带着一些慵懒的味道。 熙姀点了点头,她也明白,皇上撤销指婚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所以,便只有“私奔”这一条道路了吗? 攻击炮台时,敌方阵营也不是没有反抗过,但即便是仗着炮台的优势,也只是拼了个两败俱伤。 “辰远哥研发的游戏?”这回轮到平安吃惊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哥哥居然还能研发游戏。 随着无极黑球的话音落下,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陆辰远出现在次元世界当中。 “什么?”罗本瞪起眼睛,转过身去,右拳狠狠的砸在了墙壁上,“妈的,该死的张,你居然抛弃了我们,该死。”鲜血不断的从拳缝涌出,瞬间便染红了白色的墙壁。 深秋的夜,省城依旧那么繁华,五彩缤纷的夜灯把这座城市装扮得美轮美奂,可在无人角落里总有人卑微而坚强地生活着。 由此看来,黑袍人果真与“智狼”合作了。而且三个不死怪物全员动作起来,给这片沉寂的空间带来了异样的喧嚣。 想到自己身上带的几张银行卡,林风顿时是信心十足,幸好出门的时候自己多带了几张卡。 如果是达到数千年之后,那你就倒霉了,不管如何强大的宗教,如果在数千年的时间里,都得不到神明的回应,那这个宗教恐怕最后也只有落到被迫解散的份,有一些曾经辉煌无比的宗教就是因为神明突然失踪而破灭。 与张萌萌还有李婉不同,云月跟着林风有着说不清楚的暧昧关系,无论是从飞机上的相遇,还是之前的买姨妈巾,云月就已经跟着林风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水蝶兰闭卜眼晴,在周边渐渐共鸣的元气波动下。开启了体内某个关窍,然后睁开眼,身子一震,跳了起来。 最后,巴布魔在躲藏,聆听,潜行,搜索,鉴定上具有一些天赋能力。 早在生前多罗就特羡慕那些身着红色华丽外袍的红衣大主教那可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随着阿布拉莫维奇来到伦敦的还有另一个与纽卡存在微妙关系的人物,他便是穆里尼奥。 “住店,先给我找间最好的房子,然后把你们最好的伤药、吃食统统上来……”伊稚阔随手掏出一锭银子仍到柜台上。 萧昊天怕凌东舞紧张,不想迫得她太紧,并没有在继续跟凌东舞说话,只是听着周泽洪敏跟凌东舞说话,但是凌东舞仍然能感觉到两道炙热的目光紧盯着自己,如同乞丐盯着叫花鸡似的,那般炽热。 秦欢美目一瞪,终是知道秦正海为何而來,她红唇轻启,出声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是來要钱的吧”。 “放心,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再联系我。”龙墨白点了点头,知道他是在下逐客令,便不再多说什么。 他这样说,低头看了眼顾亦北,他显然也很是惊讶,皱着眉头看他,想了想,没有说话。 直到何明阳接近自己,和自己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梁以默才对他有好感。 这个姜家族人停止了攻击,可是傲天并不能够停止,在大家惊诧的目光下,傲天再次祭出了精金环,三道散发着强烈金光的法宝迅速的脱离了傲天的身体,直接向着姜家族人打去。 “我不要打针,辰呢?辰在哪里,我要见辰?”沈佳瑶挣扎着,不准病房的医生靠近自己,汗涔涔的病服已经湿透,她的神智都有些不清。 她做事一向沉稳,喜欢谋定而后动,因此鲜少有遇险的时候,可是方才短短的片刻之间,她竟然就己经两度在鬼门关前转了个来回。 148 第 148 章 其他的人并不是很清楚胡嘉仪和杨邵童闹翻了事实,还以为胡嘉仪真的是因为想要和男朋友约会才拒绝和他们一起过生日的。 唐冰玉也是皱起眉头,凝眉想这件事情,不过她实在是想不出来,一双眸子更是期待的看向周泽楷。 相较于北面多山脉,常年冰冻难以居住的土地,显然银钱更让人心动。罗刹人也是心怀鬼胎,想着先买,拿了钱可以在侵占回去。不过有些东西卖掉,再想抢回去可就不容易了。 “好!放沙袋!巨石!给我堵住城门口!”指挥将领大吼着,顿时一直埋伏在城门上的明军士兵撕去了伪装,沙袋和巨石犹如雨点般密密麻麻地落下,轰隆隆地声音把冲进城的联军惊得一愣一愣的。 于是乎,十几架无人机在空中冒出巨大的火花,宛若焰火一样在蓝色的天空绽放出刺眼的火花。 一旁的周泽楷看着,也露出一个笑容,就这么看着对方吃棉花糖。 至于3794号离开前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屠鸿业干脆选择了无视。 “你究竞是何方神圣?胆敢坏我地狱诸神定下的大计?”他怒吼道。 拉着周泽楷的手不舍得放开,现在真的是确定眼前这人就是自己家里的孩子了,赵老太君看眼前周泽楷气色不错,想起这孩子买下了自己的宅子,想想果然是缘分所致。 圣宗大殿内,苏应端坐上首,看着如今欣欣向荣的圣宗,不禁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在宫里这段时间,秦峪可没有白待,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也算是有些了解。 不过没办法,自己的外甥气势有点强悍,最近更是听说把一个社团送进了监狱,他也有些不敢过分。 第三,每股的价格是资产净值,大家也不会去追究原因,及时出手才是。 走廊顶部安装的不是声控灯,正常情况下,它们会一直亮着。只是今天,从攸宁踏出电梯开始,直至她被拖到某人家门,听见门关闭的声音,走廊的灯光,都再未亮起。 在战场的另一边,宛如幽灵般出现的杀手,不断绞杀着厂卫及侍卫。 游湖借伞作为许仙和白素贞两人重逢的桥段,自然是极为适合的。 黄四喜见幸存的弓箭手全部毙命,这才持剑下山,来到贵公子身边。 当许山说完这些后,在他面前还是很在意自己形象的上官嫣儿,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统领装。 看到沈彧这么熟练的样子,洛芷这才放下心来,这才坐到沈彧对面,专心的制作自己的作品。 叶洛说着,玄武甲覆盖在身,仙元护罩护体,身形化作一道流光,义无反顾的冲入打开的紫色光门中。 黄药师感觉此人,算是忠厚老实,到时可以帮助夏芸,应该是好事。 不过现在不是惋惜这个的时候,李墓此刻洞彻了精神的奥秘,虽然还没有彻底掌握精神的奥秘,但已经足够李墓从那种混沌不可知的状态下脱离出来,感知到奇妙的黑洞景致。 这让秦天有点奇怪,照理说,白晴之前对自己的情愫还是依然存在的,但是,怎么转眼间,就似乎像是……对,就是移情别恋了,他看到自己,就像只是看到自己的亲人一样,完全就没有了那种爱恋。 段思怡本想留住四人,却已来不及,想到四人惯了隐居生活,只好随他们去了。 这次是鼻血出来了,一直流到了嘴边,他还是继续舔舐着自己的鼻血,没有理睬鞭打他的人。 这期间,老人亲自陪着雷星峰也雷星瑶在大洪洞城游玩,这次倒是没有出任何意外。 同时,开城的第二步兵师朱玉心师长下了死命令,命令第二团坚守开城直至第一团和第三团成功迂回至板垣有三的身后,开城都不能丢。 尽管窈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而且也受过打击,但是这次被公然的说了出来,她还是觉得自己特别的没有面子,而且今天的那些报道中,真的也还牵扯到了窈窈。 就算顺利拆解,秘门中也无人能够运用,就算给午阳,也一样没用,没人有雷星峰这样深厚的禁制学识,没有高深的禁制学识,想要利用这个火印,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旁边,已经是聚拢过来不少人了,大都是道士,甚至还有一个披着黑袍的鬼魂。 这个时候,那个褚毕高已经是来到了许阳的近前,他身上的尸臭味已经是越来越重了,就好像是他这个活人,即将要变成一具死尸一般。 而随着大门打开,一盏盏油灯受到机关作用,火石摩擦声响由近及远,一盏盏亮起。 高渐离作为伤害最高的法师之一,能短短两三秒迅速打出来一整套高额伤害,还有后续的持续伤害,孙斌4级的大招的时间流逝可以把范围内敌人的魔法抗性减少到0,两者配合起来伤害非常炸裂。 149 第 149 章 这是造化玉碟纯化因果点数后,剩下愿力加持的成果,冥冥中无数人的瞩目、对于美好的幻想、对于完美的追求,全都被这张面具吸取,反馈在周舟身上时,就让他愈发完美无瑕,气质出尘。 “谢谢,请两位多多指教……”苏悦汗颜哪,这两个家伙实力绝对不简单,可是为啥总觉得不是那么靠谱呢,加上自己身旁还坐着一位“魔鬼教练”,苏悦忽然对自己今后的训练任务感到了一丝胆怯。 漆黑的巨掌边缘出现了一个月牙形缺口,整只手掌居然在下落的途中偏了一偏,拇指几乎插着辛愫染的头发扫过,在他身旁的岩坡上扫出了一个大洞。 “不用,我自己来!”沈浩左手锤一横,冷声对石雨萱喝道,石雨萱微微一怔,随即便点了点头,只见空中的巨蛇再次隐去了身形,化成了毒雾与大阵重新合二为一。 销量0,这个很正常,毕竟这种店铺,大概就是哗众取宠,过几天被人发现举报掉,差不多就要封了。 红笺这才确定,原来那天他们看到结婴异象追去并未能奈何得了那人,这一回才算真正得了手。 一个不用说,就是气嘟嘟走往花园中央木质亭子的白剑。另一个是亭内,一副古代员外商人打扮,满脸笑容的中年人,这中年人此刻正给面前桌子上的数十个杯子倒茶。 不过对方人太多而且手里都有家伙,可心他们几个根本就没办法突围。 他刚上去,脚下的那一半吊桥就成了血妖子的海洋,很多毒蛇直接冲到河里,被急流卷走了。 殷正真先行一步,等他走了,冷故溪才传音给红笺二人:“师叔、方宗主,我看适才殷化神到像是以真身前来,不知两位怎么看?”他临来之时得了宗主授意,抓紧时间和这夫妻二人表达亲近之情。 说妆花掉了的弹幕说到抚子心坎里去了,当时抚子的确是这么想的,头撞上车顶除了让她眼泪汪汪的,她还有点紧张,仔细观察的话,说不定可以看到她在冒汗。 一出门,却是见着方鸣已经在院落之中开始晨练,林毅心中一惊,这方鸣昨日受的伤和自己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这才是一个晚上,竟是好的个彻彻底底,当真是奇怪至极。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巡视虎鲨舰的时候发现通信甲板遭到炮击严重损毁,那么在此之前通信人员有没有将消息发送给马克西米安?”艾德里克爵士面色凝重。 罗兰试着启动驯兽手镯,红白蓝三色香草相继发出光束,照射在爱莉身上,然后就没了动静,并没有如他所料那般将这巨兽收入宠物半位面。 放弃前行的步伐,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唯有的选择就是,王南北必须冒着那边有敌人袭击的危险,也要打探清楚情况。 在一定程度上,马科贝里内利代替了当年安溪为马刺贡献出来的外线火力。 正如她所说的,首先出炉的是琉璃的曲子,风格确实给人一种中二的感觉,应该就是所谓金属摇滚风吧? 并且,说话间,谈笑自如,眼神里透出一股子灵性,犹如天上之皎皎明月。 她大大的眼眸,泛起一汪水灵灵的雾气,胸口不停地起伏,粉红的檀口微微张开,似乎在隐忍,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更增几分艳丽的魅惑。 盐帮大客厅里,人员爆满,不管是政界的、商界的,还是江湖上的帮派,什么样的人都有,而且都是一些大人物,很了不起的大人物。 “妈,做什么好吃的了,饿死我了。”人还没进屋,沈沴的声音就想跑进来了。 再看着她,这样的卑微逢迎之态,熹嫔心里的那股子不甘愿似乎也淡了些,上辈子的记忆太惨痛,以至于她想起年贵妃就厌恶不已。 电梯一来,大家哗哗的往里走,等到前头金明翰俩人进去一转身,恰好看到沈忆带着郑嫣挤进来正好在门口对上了眼。 “恶善道人”怪异的功夫,狰狞的面孔,就好像是一个怪兽,一个魔鬼似的,张大嘴巴瞬间就将三条鲜活的生命吞噬!一时间众人满脸惊惧,肝胆尽裂,就算是身手不弱的蓝翎与秋山樱子,这时亦是脸色煞白,眼神畏惧不已。 当她下了车,走路踉踉跄跄,我只好扶着她送回宿舍。她的手很柔软,温润。 “咳咳!”吴阳轻咳一声,若说谁的实力提升最慢,此地也就非他莫属了,现已接近暮年,却也才和这些年轻人实力相当。 “高总”在窗前站了两分钟,尽量平和了心态,才走下楼去。到了一楼大厅,他想起来什么,就又折身回到了办公室,在抽屉里翻出了一包香烟。 但是随后,当他双臂微微向下弯曲的时候,身上的气势也从神圣转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死寂,他看上去就像一个竖立在荒野中的稻草人,没有生命,却让人感觉瘆得慌。 150 第 150 章 这些手下虽然是北清月的人,但是也跟了她很长时间,竟然在这个时候不听她的命令。 “你,把衣服给我脱了!”古萧冷着一张脸说道。顿时所有的人都用那吃惊的表情看着古萧。一副悲痛的样子。 几人却也没办法阻止公子,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公子输了一千万。 什么祖家的地盘,什么祖家老宅,在华紫菀的眼前统统都不存在。 四年前,他历经火灾,以至双目失明,从此销声匿迹……四年后,他再有消息,先是公然选择未婚妻,然后就是这场盛世订婚。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众人立刻循声望去,果然是辰雷几人回来了。 官凌和苏芙的卧室,每天都有佣人打扫,床单被子也已经清洗干净,西泽尔和雪团的儿童房也是一样。 这天晚上景伊人睡着了,陆铭才回房间睡的,景伊人还没醒,陆铭一大早就起来了。 没一会电梯门还没开,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在靠近季君雪附近站定,也是等电梯的样子。 “不就是奴隶么,我没忘。您上官少爷说的话,我怎么敢忘呢。”苏芙用力掰开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起身下床。 当神将乌金杵第三次砸落,这一次神庭众人双脚只下降一分,而决水的脸上全无血色,握着神器的手竟已渗出了血珠。 季汝听后不甘示弱,随即从包里又拿出一个纸包,打开后一看是一直要挟朱农的照片。 大规模的战争决定胜负的有两个关键,第一兵力,第二战略。至于历史上以少胜多的例子,那都是在战略上占了优势。 陆振诚不由得遍体生寒,后背的汗毛更是根根竖起,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牵招本事是有一点,但袁绍网在官渡大败,兵卒士气处于谷底,兵无战心如何能抵御马,听得李老的喝问,却是迟迟不敢作出回应。 当然,眼前这个路人,我想杀他或者是逼问他,就和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但如果我这样做了,我的心态或许也会因此而出现某种变化。 陈玄武想着大使馆正值重建期间,这幅模样倒是再所难免,便带着穆念雪朝大使馆里走去。 可是这个伤害只持续了一两轮,几辆坦克车上的车载火炮先后开了火,先不说这炮的威力如何,光这响声就远不是日军掷弹筒所比拟的,这连着几声的巨大轰鸣,实实在在的有着一种压心心魄,让人为之胆寒的震慑力。 117团设的伏击圈没有派上用场,尽管新编三团孙东立部扮成被击溃的样子,边打边撤,可一段距离后,尾随的鬼子伪军便不再追赶,主动去攻击他们也不奏效,把他气得直叫唤。 而想要去帝都,地图就必不可少,就算没有全图,有一郡地图也很好,至少可以顺着一郡一郡的寻向帝都。 闻言,叶辰心中倒是一动,更珍贵的东西他还真有,就是那枚吸收了龙血的黄色鳞片,不过,经过先前的事儿,叶辰知道,这东西即便拿出来,老者也不认识,想了想,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这一路来跟着叶晓倩也杀了不少灵兽,得到的晶核虽然和叶晓倩平分了,可还是有不少的,全都脱手出去也是不少钱呢。 冯灿自己就出身大院,大概也知道一些道道,尽最大努力的给顾梓鑫打掩护。 这也就是高手众多的好处,像杨志和鲁智深在二龙山的时候只能互相较量,日子久了难免也有些单调,现在上了梁山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实力相当的高手出来,自然是如鱼得水。 毛豆豆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顾梓鑫,义正言辞的对着顾梓鑫说道:“顾梓鑫,我认真的告诉你,别把顾家那一套用在两孩子身上。 呆呆的看着手中鳞片,叶辰表情闪烁不定。龙鳞这种只是存在于及电影中的神物,他竟然见到了?再看看周围从未见过的苍天巨木,他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大胆而又荒唐的猜测。 林母和族长对视着,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恨意,族长冷笑两声,很好,曾经那么善良,对她那么好的姐姐,终于还是恨上了她,一想到此,她都止不住自己的笑容。 来不及思索那么多,法杖瞬间挥下,身上出现了神圣守护护盾。护盾才刚刚展开,汉子已经一圈砸在了护盾上。一圈光晕从护盾上荡漾开来,还是完美地防御了下来。 大乔在闻国都城,她着实不放心,陌生的地方又没熟悉的人陪伴,大乔一定很失落。 现在,李云豹所担心的气势就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唐寒,所带来的破坏力,的确不一样。 实在是拿唐寒没有办法的朱大东,此刻只能够用这一招了。看唐寒这穷酸样,也是没钱的主,他不禁为自己这个想法暗自窃喜,现在轮到唐寒出丑了。 玲珑问那来送信的婆子,那婆子也没有相瞒,告诉玲珑,梅姨娘是挺着大肚子回来的。 活落眉心一闪牡丹飞到李云身边,随后就看到枚红色的花朵渐渐变大,犹如菩萨座下的莲花台,只是也有些地方不同,周身散发出让人迷惑心智的香味。 仙界皇城,一名身穿黑袍的男子炯目中透过二团黑白光芒遥望星琼,久久之后将神目移向一侧的千名白胡子道人。 “阿康,怎么了?你大哥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清扬来到了蓝毓康的身边,一把拉起了蓝毓康,焦急的问道。 她隐隐地感觉到,就在她昏倒以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单单是办了几个婆子,给她换了丫头这么简单。 “阿康,你没事吧?”阿莫落地之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将蓝毓康打量了一遍,打量之后,还是觉得不放心,再次开口问道。 151 第 151 章 言优回神,他俯着身,近在她的眼前,这么亲昵的姿态,她暂时没法适应。 申屠浩龙耸耸肩,他也知道现在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不然今天这出好戏他可就真的成了一个看客。 南瑜一下子就有些冒火,她没忘记他走的那天是他们的新婚夜,当时她还是个新娘子,他明知道要去面对这样的危险,竟然还能走的那么义无反顾,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现如今慕家已经完全将金陵各大家族分割出来的势力接收了过来,此时此刻的慕家可以说是金陵绝对的巨无霸家族。 现在灵气泄露问题已经没有了,华夏组织一队年轻的队伍在远东浪一圈,并不是没有可能,算算繁花一代扬名远东的时间,也三十多年了,该重新立威了,不过罗刹修士自己的事儿,花极天过度的掺和,也不并好。 天门竟然真的要重建了,这绝对是让无数豪门家族震惊不已的事情。 南瑜听到何修仁的这句话,难免的,也会去关注汤怀瑾。他还躺在南瑜腿上,用手轻抚着南瑜的脸。 他理所应当的认为裴家人会视南瑜为自家孩子般疼爱,后来他更是因为自己的感情事,情伤离开沪上。 “哎呦,夏总监,您是在教训我吗?”刘琴双手环胸,那完美的身段曲线分明,撩人的成熟气息更是扑面而来。这种妖精级尤物,任何面对她的男人都很难把持的住。 这是由映像虫传来的画面,而取得画面的地方赫然是由上往下看的蛋糕岛。 虽然有奴才不时在背后指着她窃窃私语,可她兰溪不在乎,不就是办公室绯闻一桩吗? 西蒙眼里掠过一丝笑意,见卡普还是老样子的精神,不由舒了一口气。 “黎鹰,他可是皇帝钦封的伯爵,当朝上将军,你可不要乱来,伤了他你担不起这个责任。”黎楚还真怕黎鹰伤了苏彦,葛龙、葛虎的实力他很清楚,两人联手,上青境的武者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到底现代人见多识广,轮到她们三个做饭时,兰溪总是能花最少的钱,做出简单新奇可口的饭菜。本还想着好好睡一觉起来,再给大家做点新奇的东西,谁知已到饭时,只能吃现成了。 大火一起,许多的表兵再也无心抵抗范立军了,他们纷纷卸下衣甲,慌忙地跳下水去。而立兵们却是突烟冒火朝着刘表所处的楼船第四层强冲而去。 赵炎的心里猛的一痛,不知为何,刚才一刹那间查克斯的面容在脑海里浮现又刹那间被一团红色冲散。 陆秀强双手高举绕场走了一圈,见还没有人宣布他获胜,心中不满,脸色又阴沉下来。看着一动不动的神枫,轻蔑地哼了一声,缓缓走了过去。 “伟大的光明神,灭除这些异端吧!”高大的独角兽后面一个白发老者头带金色教皇冠,念一段叽里咕噜的咒语,然后居然召唤出一个虚影,一个仿若神祗的虚影,高大三十米的身体,淡淡的浮现在双方之间。 上午只是看热闹,下午则是抱着知己知彼的态度去看,边看边思索,力求掌握更多的情况,了解更多的人,虽然上面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但是细细琢磨之下,兰溪还是看出了一些门道。 这一关,显然要考察的是参赛者的判断力与直觉,以及心理素质等等。 许哲的眼里充满了挣扎的神sè,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不管答不答应,对自己都没有什么好处,甚至带来极大的危险。 听完未来述说的扫描结果,许哲微微一愣,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又大了一岁。回过神来,许哲心头有些苦涩,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到底是什么时候。虽然不明白未来究竟是如何确定自己已经十七岁,但许哲相信未来的判断。 这样的人真的很难让雷欧奈不喜欢和她亲近,这样的人真的很难让雷欧奈不和她成为好姐妹。 看到众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好奇,康十将轻轻一笑,道:“等你们能够和自己的兵器进行第一次沟通,你们再来问我,或者去问许哲都可以。现在么,安心等待吧。”听到康十将这么说,众人压下内心的好奇,默默等待着。 “系统不允许我使用积木,那这个任务,该怎么办?”路飞扬的眼光,落在了窗户边上,背对着自己的李海霞身上。 因为这里的那个击杀过一名能力者的家伙,应该是比卡特还要弱一些。因为通过这两个家伙的对话,路飞扬觉得这家伙,肯定比卡特差得远。 厉昊南毕竟是掌控一个商业帝国的人,这其中需要他费时费力的事情多了,他也不能每分每秒的都陪着顾筱北,他怕顾筱北在家里寂寞,要顾筱北跟他一起去公司,顾筱北又因为天气炎热,不愿意动。 “连卡咪龟都不是对手。”岩刚叹了一声将卡咪龟收了回来,沉思了一下精灵球一扔,隆隆石出现在场地当中。 “我爷爷和我妹妹都还好吧?”陈正奇并没有立刻就直奔主题,而是先跟林西凡话家常,两人之间会有现在的关系,陈老爷子和陈梦莹可谓是中间人,所以聊那两人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了。 152 第 152 章 自此开始,感觉到了危机的地球人,便就依借这复苏灵气的力量,进入到了这修武一列之中,其中武道天赋极佳者,可觉醒异能之力,从而拥一些极其特殊的战斗手段。 阿鼻城坐落在玉虚山脉北部,占地百万公里。全境分为十城,由十大鬼王掌管。远远望去,只见一片鬼城屹立风雨之中。 “好嘞,少爷里面请。”保安队长打了一个立正,赶紧就闪一边去了。 梁雅婷最近一直收集关于林浅的黑料,想着以前有什么情感纠葛之类的。 拿刀剑去砍那些铁链,那些铁链最细的也有两根手指那么粗,最粗有手腕粗,且不说他们的弯刀能不能将那些铁链给砍断了,即便是他们能够砍断,那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如果说,她这会儿给他补上了,那他是不是会放过她了呢?不过这样的想法洛诗晴还真的不好意思给说出来了,她一点都不怀疑,若是她说出这样的话,那南宫渊绝对会变本加厉的收拾她的。 “怎么了?拉着我们要干嘛?”白云栖问道,语气却温和了很多。 “这东西是个麻烦,什么时候找机会放回张玉妍房间去吧。”凌少风拿着贴身衣服,闻着那淡淡幽幽的清香,却仿佛拿着汤手山芋一样。 魔术队,每个队员都有变身的能力,队长更是可以变身七十多次。 记忆中,好像自己身后的森林,月牙森林有无数的妖兽,而妖兽的皮毛和妖丹可以卖钱。 沈炼长矛一挥指着两个暗裔问道,那两名暗裔自顾自的笑了一下,做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宫廷礼仪说道。 洛林闭目静坐,神态安详,体内的斗气开始遵循着练习基础技能时的路线缓慢而坚定地运行起来。 黑衣青年无奈只能选择散会,众位掌门各自离去,只有明玄子依然站在那里。 种纬不敢怠慢,开口答道:“第一,咱们赶到那边理论上的时间是足够的,但即使赶到了,也显得太过匆忙,一但对方真跟上次一样,那就要打一场无准备之仗。 冰棱坠这个魔法吟唱短暂,施放迅速,技能可以在敌人上空直接成型,令人防不胜防,但有一个缺陷,就是施放的距离非常短。 发条山深处的古堡,尽显神秘,沧桑下埋藏着无数的秘密,也许真的和山脉的名字一样——“发条”,仿佛就像是可以不断拧紧的发条一样,在历史的岑寂中不断的轮回,总之其中的奥秘,已然无法诉说清楚。 “你们认识我吗?”秉就这么问了一句,心想自己又不认识他们,他们又怎会认识自己?但是秉不知道,在自己还未出生的时候,便已经有人偷偷的爱着他,甘愿为他付出生命和鲜血。 云不修今天的穿着真的亮眼,一身妖丝法袍透明发出绿色的光芒,下身穿金花裤,脚上踏着粉红鸳鸯绣花鞋。 “你说会不会是蛇?蚯蚓蛇?”林坤已经执着于对蚯蚓特征的判断。 温罗打开资料,里面全都是前任部长的心腹,别看他们都在同一个组织内,但这些人对温罗非常不服气,尤其是温罗还死了前任部长之后,这些心腹就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要推翻温罗。 可以说,林龙被村长杀死,就是它定下的,万事都有一线生机,林龙的生机就是用圣体决,他没用,生机断掉,必死无疑。 但和九转相比,没有变态的恢复力就没有吧,有圣体决的恢复力也够用了。 紫霄盟不正是却少这种强者吗,只要把这些老家伙拉去,何愁紫霄盟不能壮大? 张千山得了一把千炼神兵,抱着神兵在一旁傻笑着,很为自己的英明决定感到自豪。 只是这个办法因为萧辰的出现,没有成功罢了,而且还把谢宇自己搭了进去。 哪怕是“圣王境”强者,都会纷拥而至,趋之若鹜,争个头破血流,天崩地裂吧。 跟随他的最差的都是超天师30重的存在,对于两人大战散发的气势浑然不惧。 而在狄泽宇心中乱想的时候,那姚兰就不顾另外两人的阻止,自顾的落到地面,朝着萧辰两人走去。 只当给自己放放假,多和大哥腻歪几天,等到兰花被定为市花,到时候哥们在开启马达也不迟。 我冷笑几声,不是不想管,是我和霍继都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没有关系,所以她不在乎吧,在我看来,这就是欺软怕硬。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拉着她,不让她走?告诉她,自己跟江琬的事是被设计的? 当他们到陵园门口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路虎车在空荡的停车场内,显得格外惹眼。 他们是商业联姻在一起,当初她嫁过来的时候,他对她没有感情,当时连婚礼都没有举办。 轩陌的儒慕之气那是由内而外散发的,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够感觉到他周身的平和之气,只是此刻抿着嘴唇,严肃认真,倒是无端的让关苏心头一跳。 毕竟真的这都已经算是欺负到他们头上了,秦振理若是不开口,这以后被人知道了,指不定要编排出什么内容。 她这半生荒唐,却把报应都还在了孩子身上,靳南风这奇怪的病,都由她而起。 153 第 153 章 苏世贤装着深受打击,与苏梓琴恩断义绝,失魂落魄间逃回大裕,自是能为瑞安所接受。至于以后能否赚开城门,与众人里应外合,行事自然万分凶险。 现在好了,毕业了,你嫁了这么一个窝囊废,未来谁光彩照人,那就说不定了。 叶蓁蓁对二房恨之入骨,又岂肯叫他们霸占自己的家私。她那一日上奏仁寿皇帝,昌盛将军一脉从自己这里便再也无后,情愿捐出父亲官宅旧邸,赠与日后似父亲这般忠心报国之人。 焦月娥见李雄抢出阵来,也舞绣鸾刀来迎李雄,只交手五,七合,焦月娥便倍感吃力。 而这是,艺术学院的郑施娜吃完饭后正和几个闺蜜前往宿舍,瞥见操场上的林风,便径直的跟了过来。 纵然风寒刺骨,陶灼华却毫无所觉。似是夕阳染醉、渔舟唱晚,她身上极素的相思灰色在灯火葳蕤的映照下如一方羊脂暖玉,好似暗香浮动。偶然间长长的乌发飞扬,不染脂粉的素颜宛若玉瓷冰肌,令人不可亵渎。 半响后,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除了沉重的呼吸声之外,落针可闻。 “方兄,请。”那个寒豹对着叶宇说道,眼中的兴奋还是没有褪去。 “好了,桂姨,不说了,我们这一次来其实是有别的事情的,我们好像听说评级大赛的审判长,柳一谦在这里是不是?”罗开平岔开话题,转头看向桂姨。 “我过去!”张昊天纠结的看着墨衣,想知道墨衣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你还不如去抢!”鸾儿大吃一惊,这样的数目根本就是狮子大张口,一条人命才多少钱?自己也不是没接过买凶杀人的活儿,但那顶多也只是一两百金币而已,难道处子的第一次就真的这么值钱? 男人被他一激。手劲儿一紧。似乎放不过他也放不过自己。“你把福儿偷走了。。”痛心疾首。恨不得掐死他。 于是乎,高犰第二任身份“沈犰离”高调出炉!!当是时,北京那边就电话来往,大昭寺这边传真一到,赫然老沈家户口簿上“沈犰离”已然历历在目。 刘茹还想再说什么,穆晨却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外走,俩人出‘门’后,灵儿紧跟在他们身后,向刘府的院墙走去。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推移,何方体内的冥气也越发饱满起来,而巨斧的周身依旧是黑气缭绕,根本没有露出本来面目的征兆。 “想跑?嘿嘿,你要能从这八叶飞天手中逃走,那可真是本事撑天了!”见林风转身欲走,气海之中齐天嘿笑道。 林风稍一犹豫,走上前去,伸手扶住棺椁,与老乞丐一同推动棺椁厚重的石盖。 不是他们不想学,而是他们没地方学去,也搁着地元师以下的境界自身元气储量还不算太过饱满与充足,一种元技反复使用,自身都有些捉襟见肘,修炼的元技多了,根本用不上不是? 怎么回事儿?这丫头怎么这么高兴,我刚才还为她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呢!这丫头怎么一转眼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不管黑色军团战士被长矛击中哪个部位,倒飞出去的时候,都是五脏六腑被长矛上的原力能量给震碎。 l教授深深的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厨房,舔了舔薄唇,视线扫过整理过的房间,不再冷调毫无生气,蔓延着一股“家”的气息。 她也不会想到,武功高强的敖执居然会这么羞射,被她慕涟之随便一骗就哄到了跟前。 “那我们走吧。”说完,凌昕妍和厉熙雅马上收拾东西,带着叶静澜和沈落樱走人。 接下来的几天其实没有什么好记录的,因为江家把我拉来的最大问题在第一天就解决了,之后无非带我四处逛了逛。 却没想到,半道碰见了百里少煊和楚翊,我下意识的避开两人,躲至一旁的树后,可又觉得树干太细,便纵身一跃跳上了旁边的凉亭屋顶。 一听到凌紫依说凌昕妍被弑雪组织盯上的那一刻,秋寒熙真的害怕凌昕妍就这样离他而去。 因为有萧风跟李耀星、王霄几个军中强者的存在,所以在跟丧尸们的战斗,陈宁他们大杀四方,击杀了上百具丧尸。 尽管影卫们个个身手不凡,但架不住对方那种不要命的气势,缠斗了半个时辰,影卫们渐渐地占了下风,眼看就要不敌。雷卫这边情况更糟,若不是楚玄苦苦支撑,只怕当就要有许多人转身逃命。 海兰正淋着大雨在街道上喊叫。他抬头望着天空,密集的雨水打在脸上,带来微微的疼痛。 那副画,在玉华殿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此时,看到主仆三人回来,众人不觉的望了过来,那眼中流露的炙热,好似热浪一般扑面而来。 石氏换上自己最华丽的衣袍,头戴九凤钗,端坐在太妃椅上。禁卫军冲进来的那一刻,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154 第 154 章 话才说完,林浅雪也出来了,看到萍姨也是很高兴,主动打了招呼。 闻言,温灵蕴哑然失笑,时至今日他总算是明白了父亲为何整日里繁忙无比却又怡然自得。 李念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我现在的心情特别的不好,因为对于李念,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了。 “那主上准备何时出发?”禺狨王一脸讨好的问道,这个家伙是惦记着萧莱利,要是时间充裕,它想带萧莱利再出去爽一番。 后院牢房里,茶花姐妹俩被关在一间带有铁栅栏牢房里。茶花被捆在柱头上,秋菊被捆在一条长凳子上。 在一旁的墨凌沁虽然口中念有护身咒,不被鬼声所影响,但见其他人受到威胁,自然不能任由那妖如此继续下去。 一柄称手的飞剑往往可以提高剑修五成的实力,手里有剑的剑修和手里无剑的剑修完全是两个概念! 听着雷龙山的问话,大营中的将士却是突然间沉默了下来,此等差事,不管如何应对,都不是一个容易的活。 叽里咕噜!火蝠王口中说出愤怒的妖言,然后张口吐出火蝠邪火。 事实上自沈怀瑾从幽州回来后,这般的冷漠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可沈如盈却是从未想到过其他的原因,只是单单以为是林府的事情才使得二人分生了一些,不由得想要更贴心地服侍他。 纳兰珩隐藏在暗处,远远的看着城门方向,眼神深邃,随即向着叶云三人打了个手势,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机械扈从骑士,计算核心,也瞬间计算出了这个羽毛,至少要消耗掉十二个能量节点的力量,才能抵挡。 只觉得心跳有点乱,心里略有点堵的慌,本来并不想理,可是心里却无比烦躁。 是的,当八颗直径数米巨大的魔兽核晶,被流风神全搬了过来的时候,李云牧确实生出了一丝肉疼的神情。 “张济何在,给我出来说话!”直到部队退出一箭之地,对方的箭簇再也无法落在军阵之上以后,李蒙才策马来到两军阵前,厉声喝道。 在二十几头巨蝎杀戮下,最终为了逃命,无论是郑权与张元,两方人马都没有了选择,不得不在黑蝎追猎下,逃窜进了密林。 沈洋可不知道王姐的心思,他把工作交给王姐,完全是没有其他有能力并且可靠的人选,他自己又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 即便是在报道中也没有提到什么关于人死掉的报道,但是不能说这是没有关系的,这毕竟是数量什么的还是摆在这里的。 在夏河眼里,这支队伍不算强大,其中只有两个比较厉害,一个是指挥巨型骷髅的白骨战士,还有一个就是施法团体里的一头史诗境界的尸巫。 语音一落。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仿佛黎明前的平静。充满了焦虑和害怕。 将近十头白嫩的大肥猪被圈养在这里,而且,是熟睡中的大肥猪。 “既然有武都头替他说话,老爷爷不会吝啬一匹马,汉子,算你好运了,遇到这阳谷县第一好人!”洪福说完,气气的走了。 真打起来,谁灭了谁还不一定了,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他们可不想没事儿找事儿。 至于我,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除了感到感动之外,就是那种亲人之间的亲切感了,至于他当初被救回医院为什么会选择离开,夏浩宇倒是从未跟我提起过。 陈最除了忙于公司扩张的大事,剩下时间就是静静等待,等待那位神秘人物登场。 寒来跪坐在原地,看着香连,看着狼狗目瞪口呆……她甚至都忘了自己痛痛的尾椎骨。 被人精心饲养的雏鸟顶着亮眼的凤冠,彩羽色泽艳丽,耷拉两步,无精打采的啄了两下核桃沫儿,学着皇帝哼唧两声。 “大哥,今日真是热闹,给我一份炸鸡,一份冰镇酸梅汤!”武松大步走了进来,武大郎立刻拉着他的手,神秘兮兮的走进厨房,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胖厨师砸吧砸吧嘴,露出了一丝疑惑,汤味不错,但是好像没有海货的那种鲜味。 全都准备就绪,他这才让六只冰雕开始执行计划,陆续振翅向着洞底飞去。 “原来是洛道友,在下姓张名然,洛道友既然要卖东西,就请随在下去鉴定下物品的价值吧。”说着,便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在前面带路。 “恩,殷峰首席执行官大人,殷扬大人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希望请您去他那里坐坐,说是有一些秘密要对大人您说。”殷良半躬着身子,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胡高低头望了一眼池水。然后只见到他嘴角向上挑了起来。胡高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抹子,邪笑朝着水池边上走了过去。 男人的视线此时都有些散了,陆天朗对着严程使了个眼色,严程微微的皱了下眉,然后掏出一根针来,在男人身上扎了一针,男人才好像活过来了一般,他微微的舒了口气,视线有了些焦距。 要知道这些材料大部分都是妖兽身上可以练制灵器的,而就算是一普通的一阶灵器都可以卖上上百下品灵石,这么多材料,三百中品灵石着实她感觉有些不值。 155 第 155 章 他握着方向盘,启动视野辅助系统,玻璃没有受到导弹尾焰和烟雾的影响。 白虎见李君夜是认真的,弱弱地给李君夜指了个方向,心底还隐隐有些期待。 他们编译出一种算法,将危险的流窜ai阻隔在外,逐渐演化成当今的黑墙。 回到宿舍,他又打开登录学校内网,打开新生试炼积分兑换那一页。 没有犹豫,花朵主动退出了至高之塔空间,发现李君夜的意识并没有从至高之塔中出来。 突然,她感觉自己浑身燥热了起来,趁意识还没有沉沦下去,她连忙从百丸手镯里拿了一颗生子丸吃下,这才端着茶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随着陈芝豹的话音落下,几名刀斧手走上前,二话不说的就举起刀对着那几名将领落下。 他自然不是那天机老人所说的真龙,但他却身怀系统,而且还是异世穿越过来的人。 另外,将混沌龙龟转化为本命灵兽后,方泽可以借用混沌龙龟的一部分力量与大地大道法则之力。 在外面的时候还有出去的机会,现在倒好,被困在连个缝隙都没有的空间里。 奥兰卡祭司从一只纯白的猫头鹰变回了人形的姿态落在了地上,当她踏入诺兰国土第一时间就发出了这一感叹。 子鼠想到,众神殿的赫丽娜应该就是b级以上幻术师,她都干不过姬天赐,这两位幻术师更是不行了。估计是因为姬天赐有天通眼的缘故,这才不怕幻术。 等到了那个时候,无论再有情况,都会是他封家的天下了,毕竟墨流滔对他的忠心,目前还是十分了解的。 从比赛开始到结束,其实说起来很麻烦,但也只才经过了十几秒的时间而已。 高卢望着令人疼爱的妻子,忍不住将身体靠过去,在她脸上轻轻一吻。 “不知道他的背景是?”张天雷不死心的挣扎道,如果郝运的背景不硬的话他会试图用另外的途径打击他。 奚云落右手一挥,萧天战人头便与身子分离,但并没有泵出血液,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粘稠的由灵气组成的液体。 “龙玄,给我讲你的故事好不好?”吃晚饭后竹下惠子提了个奇怪的要求。龙玄立马回想起几年前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情景。那时候他们聊熟了以后她也提过同样的要求。 这边说得差不多了,萧长昇也给张宝辰讲完课,带着他一起过来。 “萧锦裔!”朱川愤怒咆哮,用完他就撵他离开,真是个忘恩负义始乱终弃……的男人。 埃瓦尔全队顽强防守顶住了对手的高空轰炸,比赛进入最后阶段。 “已经给你打好洗澡水,可以去洗了。”萧锦裔径直走到床上,对宋轻歌说道。 兰馨心底想着,正打算开口,对方冷冷的目光横了她一眼,将她打算问出口的话又吓了回去。 在他们看来,既然你那么有钱,而我们又在交往,送个车子当礼物什么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莫斯科是w市内有名的一家西餐厅,以前齐星雨也听说过两次,甚至还被好友楚嫣然给带过去见了见世面。 这个赛季罗宾逊接手以后,看得出他一直在向球队灌输自己的战术打法和思路,但是他的442体系也没法解决边路的问题。 他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们聊着,顶多让人说一句不够热情、怠慢了客人。 “好好好。”他笑了笑,在温初柳头上一阵乱揉。把她的头揉成鸡窝才罢手。 再想起张艺璇,今天李姐已经打探到了。张艺璇虽然还没签约,但兰凯娱乐已经为她铺好了路,只要她凭着自己的才华一步步走下去就行了。 而在练习辟邪剑法时,他发现这门剑法出招隐秘无声,十分阴狠毒辣,而这样特性的武功以飞针暗器发出来比剑法更加具有威力。 为了保持自己身体的灵活性,和突破的威胁力,这些人在打大前锋的时候,身体实在是太瘦了。 到底是没有露出端倪,因为夜勤压根什么都是不知道,就算是彻底的觉醒过来清楚自己的存在到底是为什么,大概也不会在她的面前显露出来,那么自己也不需要直接表明了。 起码木青脸上表情一阵变幻,却只能蠕动几下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外面,莫京、莫山已经离开,毕竟这两位都是身处高位,能回来吃个午饭已经不错了,不可能长时间停留。 数据!人们只会看到数据,媒体们也更关注这些,在各类奖项的评选当中,这也是其中做重要的参考部分。 “咣当”一声巨响,石磊摔落到地板上,裁判的哨声也随之响起。 为了宝物,五大宗派的强者眼睛都红了,甚至差点内乱,龙辰和单风扬多次劝说无果。 可是,一旦达到地尊境第九重,就必须开始参悟武经,修炼出属于自己的“武道”。 “当然,我说我是你老公,我们昨晚恩爱的时候太过于激情,以致于……”韩思齐冲她眨眨眼睛。 谁都沒有想到,霍海居然会招惹了这样的敌人,而且还被对方找上了门來,要知道,霍海一直以來可都沒有暴露和他们的关系,一般人怎么能找过來。 玄心宗的四大长老,爆发出了厉声叫吼,整个会议厅,都是处于天崩地裂的状态。 六品国师、七品国师就只能被安置到地方上,担任府主、州牧,治理一方,传播教化,维持治安,管理民众。 学院的底蕴,再一次暴露了一些在霍海面前。学院学生组织起来,数量并不是很多,毕竟皇城学院的学生数量原本就不是很多。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不到两万人而已。 156 第 156 章 神念再次选择并加以锁定了天月珠,那枚散发着耀眼月之光芒的天月珠就飘到了她的美手中。 完了原主男人真和原主没复婚,但是他是真的好,对她好,对孩子好,就算她不待见的那几年,他也变着法子的对娘俩好,后来,一家三口又在一起了,除了没有复婚外,跟其他婚姻家庭没任何区别。 天空下着雨,对于他来说只感觉到厌烦,但对于剑雄来说却是无比的亲切,每一滴雨水感觉都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这一刻剑雄可以清晰的感知到方圆千米之内所有的一切。 于是乎,结果呢,这几天然冰和井野有的忙的了,整天要对付各种各样的叛忍,而且晚上还没办法睡觉。 这些都是李毅所熟知的世界,熟悉其中的剧情走向,熟悉其中的资源,所以李毅最好的选择就是将这些幻想世界的潜力榨干,然后跨越到钱胖子准备的诸天万界,这才是目前最好的规划路线。 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来就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其实他也不仔细想想,若不是因为他轻易相信别人,陆三他们又怎么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把他们都给拿下。 “哈哈,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连这点魄力都没有,那本将军也不配率领大军直面魏军了。”程将军哈哈大笑道。 蓝月亲王的府邸之中,另外的供奉与卿客瞬间都不敢说话,只能在宅邸之中站着,刚才那两位供奉可是武尊,被瞬间秒杀? 何辰微微侧身,让出身后的空间,一个个样貌相同的御坂克隆体整齐划一的站在门外。 郁明和阿赞的那场血战虽然已经过去三天,但那残酷血腥的画面却在不断浮现在现场观众们的脑海中,他们都没办法忘记那七角笼斗台虽然伤痕累累,却傲然而立的身影。 冷薄的月光下,一辆黑色的途观悄然临近武王山的山脚下,在一处较为僻静之地停了下来。 但他输掉就是输掉了。但让他心里郁闷的是,直到他输了,都没看清李白最后用的什么袭击自己的。 想起此事,叶倩便将之视为奇耻大辱。从她出道开始,还从来没有这样被人耍过。 这些尖叫声融合在一起,刺的人耳膜疼痛难忍,整个场面都有些混乱了起来。 如之前明堂和鹏飞帮的做法一样,圣水湖仍牢牢把控在北斗手里,派欧阳明朗和李晓飞两人轮流带人常驻圣水湖边巡逻限制他人捕捞。罗志刚深知,圣水湖一旦放开捕捞,必定会被竭泽而渔。 在场的仅剩的七八个黑衣人,看到阿彪已死,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心思,全部跪了下来,冲着两人求饶。。,仿佛早已忘掉了他们是死士的身份。。 这里的人信佛,但是并不傻,相反,还十分的精明,不然怎么能混迹在上流社会中。 而且什么时候,他极石的肉身有这么辣鸡了?这让已肉身成圣的极石,比吃屎了还要恶心。 “紫皇,是不是木神和龙皇。”还是木怡蕙质兰心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 这时,门突然打开,一脸焦急的方明华拉着疑惑的方彩玲直接跑了进来。 从场上看,因为韩信妲己和高渐离的回城,耶和部这边,赫尔墨斯和斯巴达也回城去了。 “六六神剑”的连贯性特别强,方信的木剑一招击空,立即使出了第二招“银河碧落”。 这一系列动作被楚乔若看在眼里,她伸手,掐了一把萧梵的胳膊。 一早,楚乔若打电话给景时墨,告诉他今天要搬家的事,请一天假。 康拉德看着对方来势汹汹的表现,一把拉住奥斯本就往旁边闪过,对方手中的大木棒擦着奥斯本的衣角砰地一声砸到了草皮上,顿时砸的尘土乱飞,要是刚才那棍砸到奥斯本的身上,起码也能让他在医院里躺上两个月。 之前,他也听独孤九歌讲过,仙界对创世神以及他的三个天神门徒的关系流传着一种说法,就是,如今的三位天神并不只是创世神的门徒,还是他的三位妻子。 话没说完,楚嫣然就直接被南宫开心给甩到了一边,她自己冲了上去。 华美发动攻击,施展瞬移到了王蕊蕊的面前,白泽一头撞去,将华美撞开。 左莫不由的轻笑出声,就算自己现在不告诉苏雅是眼前的他们二人,要不了多久,她也会知道的!你也在,人家兄弟二人还好心将自己送来的份上,他还是不要做这种揭短的事情了。 当下一掌将琳击出洞外,自己也跟着腾身跃出,里克-奥康纳、伊芙琳、乔纳森和疯狗马奎尔同时将自己手中的枪对准了沈隆。 “展博你的眼光越来越敏锐了,陈万贤就爱虚张声势,当年和进新对赌北极星用的也是这一招,最后被进新识破了,这么多年下来,陈万贤也不知道换个手段。”叶天很欣慰。 对于这些事情,大部分人选择不信,毕竟天狗等人的样子就没有什么说服力。 青天之主声浪几乎是从咽喉深处挤压而出,其中阴鸷味道如似飓风,瞬息席卷了整个天芒主殿。 此刻,当初的那些存在下来的圣武九门都依附到了雪十三的麾下,以宗门的形势存在着,不过依旧要听从大军的调遣。 梁萱哼哼了两声,没说什么直接下车了,凌靖沉依然是看着,直到不见了人影,才发动车子离开。 157 第 157 章 而此时的寒月乔已经带着刘彦回到了凡间,这一次寒月乔并没有进入七彩沼泽,而是在刘彦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刘家大门外。 看着帝月熙一脸坚决的样子,寒飞飞只能无奈摇头,既然帝月熙都这么说了寒飞飞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跟着帝月熙一起继续在人间游历了。 没有人知道罗力的枪里还有没有子弹,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俩还有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可是不管如何,竟然没有人敢走过去。 他一脸的不可理解,但却什么都不敢说一声,只能看着他们离开。 “你现在应该想想,得罪了这么多的山上世家,你该怎么收场。”叶山檀提醒说。 脸上的表情突然间变得很是狰狞了,双手一展,又朝着那边飞了过去。而后抬起一手一挥,那些庞然大物突然间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至于三生大帝,他别给人族落井下石便算是万幸,哪里会出手抵挡这场浩劫? 她如果将来有一天突然知道,自己给一个陌生男人生过一个孩子,心里该是怎样的崩溃? “此时此刻,对于这些事情,我真的是非常的不懂,要不然现如今也不会如此情况。”苏亦瑶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管怎么说,这事情的确有问题。 等阵法布置完毕,他把衍生而出的灵气石搜集一空,就离开了这片区域,然后向着上古战场的入口赶去。 这段时间,在封林的邪恶的逼迫下,白菜最终将蒙着眼睛的白布也摘下来。 孙悟空嬉皮笑脸地打着哈哈,他本是个最直爽的人,但是此刻不愿多说,只因他在心里便对佛界的人没有好感。 但是她总是穿着保守的衣服,看不出她身材怎么样!不用透视功能,怎么行? 这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匕首,乃是嫦娥随身的佩物,专门用来防范觊觎她的人。 纳体境界就是纳体境界,即便是巅峰,依旧是如同蜉蝣,一碰就碎。 “哈哈,什么紫金红葫芦,名字倒不错,可惜,也不咋样。”这时,却是天蓬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得一阵光芒闪起,天蓬出现在金童子面前。 毕竟,哪个宗门都不像成为被吞并的那个,因此纷纷厉兵秣马,想要在凌乱大比中夺魁。 之后的辗转,她遇到过很多人,只不过那些人都以主人自居,把她当成工具。 不过,连云城相信老杜,他劝大家伙赶紧跟着老杜走。并且一再的坚持,老杜实际是个好人,大家尽可以相信他。 俞人伯这次带来的衡山派弟子,足有二三百人之多。这些人全部使足了力气的大喊,声音立即传遍山谷,响彻云空,直把峨眉的金顶大殿都震嗡嗡的,声势绝佳。 三人继续赶路。终于到达一个山谷。山谷外是两个凝灵境蒙面弟子。 至于灵山境修士,他们的数量更多,达二三万之多!他们在更前方。 知忆消失后,夜明战眸子里的神色越来越复杂,他的手指下意识的紧紧我握住,思绪再次回到了五百年前。 平常拾荒者们不出任务的时候就在这里进行训练,这也是他们的主责主业。 当然,仅限于今天,或是因为食材太过于新鲜,只要随随便便烹饪一下,便鲜美无比。 从前的她或许会觉得一直待在顾九江身边就已经很好了,即使不表白也没什么的。 天空中的百柄蓝色无踪手术刀结成一条线,化为长枪猛的再度刺下,这次直接刺穿了残暴的肩头,后者被巨大的力量刺的仰面倒地,将道路都砸个通透。 袁香香走后,凤晓霜摸了摸了自己的肚子,刚才这袁香香到底给她吃的是什么,想要控制她,怎么可能,她绝对不会让她控制,她回去了得想个办法把这毒给解了。 正在这时,俞三脚下的甲板巨晃,后面那艘船已是撞了上来,对方尖尖的船头,一头撞破了自己这艘船的船体。 “科学家,你太厉害了。”欧阳莱撑着一双水波媚眼,看着王林。 而今一出手,便借着四狂嚣狂秦政的机会,给于重创,可见劫天盗也是非凡,若是换做其他人神桎梏高手,甚至连出手一战的胆量都没有。 “要真的有诚意道歉,就拿出点礼物吧。”秦政也是反映迅速,当即就让刘晨宗和雷化风有点发愣。 很多人眼皮子一抖,原本还对石昊有些怜悯,现在全都变成了羡慕嫉妒恨。 石昊沉着冷静,并不惊慌,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击飞尸族族长后,同样是一脚踢向巨人族天骄。 158 第 158 章 我低头察看脚上的伤口,心思却飘得远远的,远到郭于晴来家里了我都不知道。 乐乐菜是红土大陆比较常见的一种蔬菜,外形跟前世的卷心菜差不多,颜色是蓝色的,适应性强,产量较低,口味一般。不过对于兽人平民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食物了,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能吃巴薯。 杨九陵去接卢俊才的时候,特意骑着青狮王前往,可是出了一把风头。 安哲此时带着面具,但亚伯特这些很是熟悉他的人还是能够认出来。 夜刀神十香坐在外面的观看区,看见安哲正哭笑不得的站在台中,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很好笑。 话音刚落,台下的记者们就都跳起身来,争先恐后地举起手,大声叫嚷着,争取发问的机会。 他得到的消息,言之凿凿,说诺瓦帝国的新星军团从一颗废弃星球上,找到已经消失了几万年的无限宝石。诺瓦至尊已经下令,要集中整个诺瓦帝国的力量,研究这颗无限宝石,为诺瓦帝国带来兴旺发达。 陈寂然正在喝牛奶,冷不丁听了顾西西的话一口牛奶呛在喉咙里硬生生咽了下去。 秦明继续跟徒弟聊天,拉着唐心一块儿下围棋,自从唐心回帝都后,他就再也找不到能赢他的人了,很是无聊。 每砸一下,他都要抬头看一眼在树上的唐心,结果每次都看到她在偷笑,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桃林里,是他们两个的笑声,还有满地的桃,装满了好几大口袋。 洛无双疑惑的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的脸庞,眉眼如画,肤若凝脂,气若幽兰。 安清晏听到这个眼睛都亮了起来,自己第一阶段的科研圆满结束,正有一些落寞感。此时最需要的就是涉入更多资料,去寻找未来的科研方向。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看见尸体,而且还是摔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那种。 王大宝像是捡了条命一般,他万万没想到,差点弄死他的,竟然是一直保护他的阿公。 主城的一段城墙倒塌,四处弥漫着黑烟,放眼望去没有一个活物,当时的真实化身们也不见了踪影。 我愣在当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他随后说出来的话更让我心悸。 “你们时家不教这些也正常,你们可是从阎王手里抢人的,跟我们这种打工的不一样。”季风抬头,眯眼,冲着时越笑。 虽如此,但臧霸还是成功率领大部队返回城中,回城就将城门紧闭。 王耀只能轻轻的点头,他甚至不敢看花木兰,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这个时候,他忽然闻到一股很淡的木兰花香,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传来了一丝温润的触感。 鼓槌闪身往黑暗中去,双脚蹬地而起,砰地飞跃撞碎玻璃,跳了出去。 虽然和我这师弟没有接触太多次,但是我觉得他是个很有志气的年轻人。我不太清楚自从我的事情后,师父在同流的地位是否会有影响,但是师弟的生活坏境和我应该是太有太多区别的。 【看不见法力?法力还能隐形吗?】蓝晶儿不解地问,因为之前蓝晶儿都能看见所有生物发出的法力。 一道近在眼前,却恍若从悠远深谷中传来的厚重威严之音,倏然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这天,万里无云,天气晴朗,太阳光直射下来,照射在林锐恢复红润的脸上,缓步走出医院,四周有黑衣大汉护着,佟青在前带路,今天是他离开黔城的日子。 “你要知道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你要死了嘛。”华炎抖了抖自己的耳朵,然后一拽黎柒翼的翅膀,以一种得意洋洋的语气用神语说。 看着卯卯的背影,王耀愣了愣,他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卯卯也还没有拿工资。 洗干净这个次遇到事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他真的是有什么打算,我倒是想要看看他的选择是什么。这里面很显然是有变数,只是这个变数如何体验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香儿那天真的面孔是如此的逼真,但我知道这里只是幻境,这些人和物都假的,虽然跟真实的世界没什么区别,但假的就是假的。 但是想起秦浅说得于苒还不知道,想给她一个惊喜,于是又慢慢弯曲收回了手指。 翟睿霖没有否认,把这件事应了过去,转身出了门,直接开车到伴山雅筑。 种法术肯定对修为境界和层级有要求,但要除开第一级,因为种子本身就是第一级。哪怕这个种法术第二级要求真灵境修为,也对第一级没有影响。 黑狗被电棍捅到肚子上,当即惨叫着浑身抽搐起来,“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和他真没什么。”张陆喻还是一本正经的说,脸上没有半点玩笑之色。 本来秦初最开始精神头还挺好,越到后面越是没有什么精神,这个时候缓过来了,也感觉有点饿。 159 第 159 章 就在林浩强一家欢聚的时候,林浩强手边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 他们便来到了一处迷雾之前,这是那五阶阵法的伴生阵法,算是一个迷阵困阵为一体的天然阵法。 他也知道韶宏伟喜欢冷面讲笑话,而且重点在最后,前面的都不怎么好笑。 系统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不妙,正想唤醒毕馥,但此时的毕馥处于难得的顿悟之中,它一时犹豫,要是叫醒她,就会错失此次机缘。 门口,沈漾敲了门,三秒没人反应,下一秒,她脑袋一歪,扯开一抹笑意。 那天他房间里失火,火势迅速蔓延出去,如果不是消防员救援及时,他就死在电梯里了。 沈漾没办法跟上车子,只有陶衡那边能看到顾淮的定位,能看到那车子在急速的移动着。 从手掌之中所传回来的触感来判断的话,雷神托尔的皮肤极度坚韧,就连血肉和骨骼都完全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nypd总部大楼内,所有电脑全部失控,屏幕被一发爱国者导弹‘击中’后,化为一面充满硝烟起息的星条旗,接着陷入黑屏,彻底罢工。 “一个月前,军方已经通过一次会议表决,决定支持副总统参与大选。”副总统? 第一时间是掩护自己逃跑,所以没有想到要去攻击,只知道用冰盾。 齐衡川一脸笑意的看着场上所有人,既然他们都信誓旦旦的承认自己清清白白,绝对不会做出对百姓不利的事情。 随后白风止想到的只能有那一个方法就是,服用他制出的一种药丸,再加上还要将自己的气韵渡给蓝宝宝些许,只是会延长蓝宝宝的昏谜时辰,但会保持她现在的人形。 唐山轻笑一声,抻着懒腰,拽了拽手,随后目光骤然犀利,直勾勾的注视着曹元淳。 众人听到“三途渡”之语,不少也登时面色大变,面面相觑间只落得噤若寒蝉。 如果不是把他跟我一起建的房子,重新在花溪谷盖出来,印在脑海里。 苏洛走进这个房间四处看看,顶还是很高的,上面有一个由骷髅组成的吊灯,点这明亮的火光,一个个骷髅的骨头,齐齐的排布着,环绕一圈。 不过宝藏总有它的去处,既然自己用不了,那么出售也有变得十分抢手。 宋佳曦走到1901门口,拿出钥匙开了门,她进去之后,转身就要关门,然而一只大手却直接挡住了。 这个时候蓝宝宝意识也有些清醒了,慢慢的便睁开了氤氲的眼眸。 段齐氏的脸上有点尴尬的神色,晏双飞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她尴尬的原因,段齐氏的话已然让她也尴尬起来。 不过虽然错了,要徐翔认错却是不可能,因为他知道这样上官独舞只会蹬鼻子上脸。 走在最后面的夜剑看到二王爷竟然一反常态,变得变化多端似的。突然间像是看出了什么名堂,居然也笑开了。 湛清漪目光闪动,看着这个古古怪怪的设计师,突然很想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是在黎子辰那里受了气,跑到这边告状来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深沉而内敛的,傲立雪虽说喜欢他,大部分时候却都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一看到兰登,那个大地精立刻一边大叫一边手舞足蹈起来——对于不擅语言的大地精来说,接下来他要描述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语言能够表达的范畴。 “五千万的话,建个游乐场倒是可以了,但是蜻蜓谷的面积摆在了那里,恐怕不好建的出彩吧?别再砸了咱们的招牌!”穆冬雪的母亲听闻穆建业的话,思索了一下,开口分析。 与李神福不同,他却是知道历史的,若是没有他的穿越,别说是现在就消灭钱镠,便是再过上六七十年,两浙都会是淮南一方的劲敌。 不久之后,薛定和钱晓晓再次汇合,互相交换了意见和一番商议后,薛定更是决定直接前往搜寻前线指挥,好及时处理相关事情。 落绯这话说的端得风情万种,那细长的大腿不知不觉中也就攀在了秦逸三的腿上,暗色里,那一抹白得乍眼的颜色和秦逸三黑色的西裤交叠,错落出妖异的淡淡的光晕。 看到中年男人被叶浩川控制在手,其余人都不敢上前,纷纷对着叶浩川威胁道。 但王审知若是投降的话,以他在福建的威望,他可不能确定自己会受到什么待遇,这才是让他最为担心的。 窦驰这次不仅没怒,反而颇有些感动,道:“苍骨铁杉北方极寒之地才有,天魂泥嘛,在神殿的四象秘境当中,无相泉里面也有。 也就是说自己也就没有必要跟赛牡丹接触,否则待赛牡丹醒来,自己还需刻意解释一番,还不如趁其未醒之时一走了之省事。 不过正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韩勍这么多年四处征战,如今的官位还是比较高的,如今统领左龙虎军,驻守洛阳。